《种鬼传说》 第一章 噩梦 第一章亡城古墓噩梦 灯光太亮了。 就像是刻意在昏暗世界里给的特写,那样的刺目,让我深恶痛绝。 我把手撑在桌子上,用手指假意揉着眉毛,因为这样可以挡住那可恶的光,更不会让旁人注意到我此刻的焦躁。 然而可恶的不仅是灯光。面前的土豆泥被煮得惨白,再配上几点翠绿的葱花,简直觉得面目可憎,让我实在不敢恭维这家饭店的厨艺。 对面座的是一个熟悉的朋友,熟悉,却又叫不出名字。或许是因为灯光的缘故,总让我觉得他的脸也跟这土豆泥一样的惨白。 桌子周围还坐了四五个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 哎,怎么会选在这样的地方聚餐,是审美疲劳了,还是最近把舌头吃坏了?我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把这盘土豆泥祸水东引,它实在提不起我的食欲。 等等! 我触到碗边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对面那个人,怎么会和我们一张桌子吃饭? 他虽然也是很早的朋友了,但不应该出现在我们这些人的聚会中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白色的聚光灯吊得太靠下了,刚好罩住桌子周围的所有人。他的脸实在太白了,白得感觉不出一丝生气。 该死,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要吐了,厕所…… 我急忙推开凳子起来,也顾不得和他们解释,径直往厕所走去。 或许是夜里太晚的缘故,我留意到饭店里除了我们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不过这饭店也确实不怎么样,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选在这样的地方聚餐,连厕所都只是楼底下的一个狭角,一看就够砢碜的。 这时候灯光也随着心情幽暗起来,就像是手电没电以后只能发出那种微弱的白光。 停电了吗?不会这么倒霉吧。可是,这又不是应急灯,要是停电也该完全黑下来啊,怎么会是这样? 老天,这到底是哪儿,怎么会到这里来吃饭? 我眉头一皱,突然醒悟了一件事情。我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了。 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突然紧张地望着周围,以我为中心的最后一点白光,黑暗在慢慢地吞噬。我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我得要证实一件事。 拉开门,走廊上已经漆黑一片,这时候我也顾不得考虑其他了,只一股脑的往外跑。大厅里他们看到我的样子,或许是觉得奇怪,立刻要叫住我。 可我这时候必须要验证一件事,所以我不能停下。 收银台的小妹露出疑惑的目光,想要出来阻止我。没等她有所动作,我已经一把挑起门帘,下一刻,有白光透进屋子。 我的天,外面还有阳光! 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我连忙跑出屋子,大街上,有三两个行人走过,正是黄昏时候的慵懒景象。可是,一切却更让我觉得虚妄,不真实。 我抬眼望向远方,在街道的尽头,可以看见模糊的山体,没有阳光照着,只能看见简单的轮廓。 可是,那山看上去却如此飘渺。 我抬手假意揉着眉毛,不敢让别人注意到我现在的神情。 忘了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在梦里,你所看见的都是一些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因为你的潜意识还不足以为你建造一个宏伟的世界,所以远方的景象都只是一些抽象的形体。 揉着眉毛的手慢慢往下靠,然后罩住了右眼,我的验证结束了,得到的答案是—— 我现在是在梦里。 场合里不该出现的人,随着心情明朗急躁而变动的灯光,还有屋内外黑与白的驳论,这些违背常理的东西,都在说明着这一切的不真实。而这一切的不真实,都是因为存在于梦中。 不错,我能够在梦里使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梦本身是玄妙的,很多在生活中不能实现的事,在梦里都可以尝试着去做。 爱情硕果,事业辉煌,一踏九霄,飞天遁地,梦是无所不能的,是幻想的天堂。所以有很多失意的人才甘心沉沦梦境,不愿面对真实的世界。 可是梦和现实是一样的,你不能控制梦的节奏,只能由着潜意识构造情节,醒来之后也会完全忘记。 然而梦是奇妙的,足以让我心驰神往,我渴望记住每一夜的梦。 我开始从网上查阅方法,然后一点点的尝试学习,几个月以后,终于初窥门镜。 我已经可以在梦中给自己提示,然后从梦中醒来。但我无法控制我的潜意识,当我知道我在做梦的时候,危险也就来了。因为梦中的“我”会想办法,让我陷在梦中。 我得逃! 不再迟疑,我头也不回的大步迈开,往家的方向前行。但我知道,这条路绝不会那么顺利。 果然,没走两步,白脸和老周已经追了上来,想要叫住我。 他们不是真的。我不断给自己暗示,更是跑了起来。我需要一个安全点,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我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追。越靠近家,路上的人越是多了起来,人群开始拥挤,使得我只能拼命得往前面撞。该死,我无法控制。 回到家,回到家就安全了。 近在咫尺! 跨过门槛,只要跨过门槛。 等一下! 街面上的门市,怎么会有门槛? 这不是我家! 可是,这分明就是记忆中家的所在啊。 该死,越着急潜意识越离谱,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不能进去。 一个急刹,我赶紧往后面退,但后面就是白脸,他一把抓住我,然后被我用力甩开。 他掏出电话,追着我让我接电话,说是我爸打来的。可我哪敢接啊,我有预感,只要我接了这个电话,我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逃,现在只有逃。我疯狂的爬上一辆行驶的货车,吊车尾,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 但梦里的白脸实在太顽强了,见我吊车尾,他也跳了上来,一把抓着后车门,还要把手机递过来。 罢了罢了,逃不掉的,现在只有一个方法了。 我放开双手,然后猛地从车上往地下栽去…… 黑暗…… 再睁眼,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鼻息间充斥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 遭受强烈的撞击,就能从梦境中醒来,丧失五感的世界,毕竟不能成为永恒。 而这是医院吗? 抬眼是熟悉的医疗设备,本来拥挤的四人病房只躺了我一个,倒觉得有些空荡荡的。有阳光从窗户里探头进来,暖暖的,应该快要中午了。 口好干,他奶奶的,怎么连个看护都没有,还得我自己起来找水。 “嘶~”我撑着要起身,左肩和腰上立刻有火辣辣的疼感袭来,疼得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该死,忘了自己受了伤了,不过还好,能逃离那个地方,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可恨,那段记忆就像刚才的梦一样,感觉那么不真实,却已经记得清清楚楚。 那将会是一段可怕的梦魇,永远笼罩着我,即便是现在躺在舒服的病号床上,我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颤抖。 那是梦,是梦,梦结束了。我不断告诉自己。 好一会儿,我才恢复平静。不知道强子他们怎么样了,怎么没和我一间病房。 我下意识的伸手往枕头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手机。这个本来没什么,可医院的护士总不会这么细心吧,只能是强子他们。想来,他们至少比我好得多。 手机黑屏,妈蛋,忘了手机进水没电了。 都没电了还放枕头下,什么智商。我吐槽了两句,还是挣扎着起来喝水,身上已经换上了病号装,肩头也缠着绷带,不知道伤得怎么样。 柜子上放着水杯,不过水已经凉了,我将就着喝了两口,然后踱到窗户边,用手指去触摸阳光。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也会成为渴望,而阳光,带来的永远是勇气,和力量。 我看到手背上有一排密密的针眼,不知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到底被医院里不尽职的小护士扎了多少针头。 窗外有很多散步的人,还可以看到靠近门口的小卖部,这间病房应该是在走廊尽头,所以只有我一个人也不为过。我贪婪地享受着阳光,这一刻像是前所未有的暖和。 然而这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我听到声音回头去看,是一个拿着表格的小护士。剪着刘海,模样有几分清秀,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应该是来实习的。 她看见我站在窗户边,有几分惊喜,然后问到:“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嗯,还好。”我点了点头,要是平常看到这样的妹子,我肯定会胡扯两句,但这会儿被她惊扰,实在提不起别的想法,就问她,“医生怎么说?” “伤口已经处理了。”她低着头在表格上写着什么,“注意不要感染就行,没有其他问题。” 回答得真敷衍,果然是个实习生,我不由暗暗猜测,也不再搭话。 “再挂两天消炎水就可以出院,到时候叫你朋友来办手续就行。”她合上表格看着我,眼睛很明亮,又好像故意装作很稳重,却有一股脱不去的青春气。 我点了点头,不想说话了,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惜她给不了答案。 “你朋友应该是去吃饭了。”她好像是在解释,为什么我一醒来便是一个人冷清清的躺在病床上。 朋友,应该是指强子吧,我记得弹头伤得也挺重的,还有白脸,白脸,想到白脸,我不自然的紧了紧身子。那个人,真的还是白脸吗? 而那个女孩还不肯离去,虽然隔着口罩,我却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还有事吗?” “那个,你背上的爪痕是怎么弄的,是被狗抓的吗?” 爪痕,原来她是对这个感兴趣。弄伤我的,当然不是狗,如果是狗,又怎么会让人感到好奇呢。爪痕,我紧紧的握着拳头,那个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 然后我摇摇头,示意我不想说。 “哦。”她叹了口气,显得很失望,然后便要离开。 我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叫住她,“今天,几号了?” “23号,怎么了?” “23?没事,谢谢。” “嗯,明天就是小年夜了。”她好像是笑了,我没有看到,但我却感觉到了,然后她出去,带上了房门。 23号,原来已经三天了,我松开握成拳头的右手,然后用大拇指轻轻掐着食指,思绪也繁琐起来,这几天的经历不断涌上来,让人忍不住后怕。 不行,一个人待在这病房里,总是会想起那些事。我拿了外套,跟着出了病房。 或许是太久没有晒到太阳,今天的阳光总让我觉得格外的惬意。 树下有很多病人或家属在聊天,落叶铺了一地,这样的环境让我稍微安心。 我走到小卖部前,卖东西的是个夹着花白头发的老头,正在低头看着“筠都日报”。 筠都不过是个小县城,报道也无非是些街头巷尾的事,改革改革,发展发展,说是日报,其实也是一个星期才发一次,只在学校医院和政府大楼这些地方才有销售,不过事件的准确性倒是很有保障。 我高二的时候是负责去每班分发新闻报的,看过几期,没什么趣味,这会儿看他在哪儿看,倒也觉得不错,好过无聊乱想。 “大爷,来瓶绿茶,再来份报纸。” 那老头听见有生意,起身去拿报纸,我从兜里掏出一把钱,钱是已经被水打湿然后皱在一起的。 说来也奇怪,这大冬天的衣服却已经干透了,估计强子拿去干洗过吧。 那老头把报纸和绿茶递给我,我注意到他好像突然变得紧张兮兮的,脸色也怪怪的。 他奶奶的,我被他看得毛了,暗自猜测这老头是个老玻璃,别是看我雄壮,以为我是个攻吧,忙给了钱就拿着东西踱开了。 找了张石凳坐下,喝了几口绿茶,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我把报纸摊开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大事,便也觉得索然无趣。 正要合上,突然注意到右下角很小的版面有一张照片,看上去有几分熟悉。再仔细一看,那照片照的是一个漂在水面上的人。照片应该是在岸上拍的,很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唯一可以辨认的,是一件蓝色的外套。 而让我感到熟悉的,是因为照片上的外套,此刻就穿在我的身上。就像在梦中突然醒悟,此刻我清楚地感觉到,照片上的那个人,分明就是我。 一股熟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连牙齿都不由得颤抖,梦境里熟悉的危机感再次充斥全身。 是梦,是梦,我现在已经醒来了!我不断告诉自己。 然后睁大了双眼,慢慢移向照片上的文字标题。 “定河上游出现溺水身亡少年,身份未明”。 下一刻,我看到天空有巨大的黑幕罩了下来,只感觉到天旋地转,接着昏死过去。 第二章 起因 第二章亡城古墓起因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妙的东西,有的是我们知道的,而有的东西,我们闻所未闻。对于这些东西,我们因为不相信,就否定它的存在。当我在亲眼见识了他们之后,我以为我只是在做一场梦,梦醒了,一切便都结束了。 我叫唐僧,是个典型的双子座男孩,向往未知和新奇,还常常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而关于我的名字,那可是有说法的。据说我从小多病,每一年的冬天都要在医院度过,后来父母便请了一个本家的“大师”,为我算了一卦,然后便改了名字。 没想到后来真的很少生病了,于是,我顶着这个“神奇”的名字一直到了现在。 因为这个自带笑点的名字,使得我本人也开始不着调了,虽不能算得口若玄黄,但也是胡天海地的乱侃。于是我又多了几个名字,熟悉的人叫我和尚,也有一些叫师傅的,当然,还是有极少一部分不自觉叫“秃驴”的。 对于这种人,我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口舌,积极发挥唐僧的本色,能唠唠叨叨的烦他几天。关于这个事被我祸害的人可不少,从一号学楼到三号学楼我都是“名声显赫”。 本来我也该顶着这个名字,在小县城里平平实实的过下去,可没成想过年前的一件事,打乱了我的整个人生。 事情还要从癸巳年的腊月二十说起,这天刚好是二十四节气的“大寒”,天气冷得可怕,不过因为是饭点的缘故,宿舍里的几个哥们都去食堂了,只有我一个人忙着收拾行李。 因为是高三的冲刺阶段,学校里安排了两个星期的补习,放假的时间被推迟了,刚好是农历二十一放假。 不过因为我住的不远,所以便打算今天晚上就回家。所以提前打好背包,只等下午课一结束就火速逃离校园。 这时候宿舍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身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这人长得很壮,而且一米八几的个头,足足比我高出半个头。下巴还留着短短的胡须,看着不止有威慑力,还有一种奇特的信服力。他一进来,没等歇口气便道:“还好在这儿,让我找半天。和尚,有个事找你,来不来?” 我看清他后,嘿嘿笑道:“怎么,强子,临走了还要去皇廷送个五杀?”“盛世皇廷”可是我们这边最大的网吧,没有之一,是唯一可以和“城南新海”抗衡的网吧,每个周末组团去开黑的撸友可是不在少数。 毕竟,有诗为证:“团战可以输,提莫必须死”。 强子本名叫杨绍强,和我是一个镇的,也是这方面的好手。高中这两年,我们砸在这方面的钱可不必伙食费少多少。周末只要没事,都会去连坐,玩上两把。 强子听我说笑,舒了口气,摆手道:“不是这个。和尚,马上放假了,先别忙着回家,咱们去个地方。” 我有些疑惑,问他去哪,要知道这几年我们闲着没事可是把周围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玩遍了。要说去远一点的,这快过年了,几天时间也怕不够。 没想到强子凑到我耳边说:“我听到消息,有人在定河边上发现了个墓…”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蹦了起来,可是一紧张说不出话来,直用眼瞪着他。 定河是我们这县城唯一的绕城河,从河往边上走,到处都是山,只有沿河的一条公路驶向远方。 这定河虽不说与我们息息相关,但也是熟悉致极。而且照我和强子的习惯,他说的是“墓”,肯定不是我们这附近随处可见的“墓宅”。我太清楚他说这句话的含义了,在定河边上发现个墓,由不得我不惊讶。 我吞了吞口水,说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说看。” 强子看我来了劲,舔舔嘴唇说:“管他是哪儿来的消息,你就说,去还是不去?” “去干吗?”我多少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过这种事也拿不准,于是玩笑道,“不会要去盗墓吧?” “嘿嘿!”强子咧嘴一笑,多少有点不怀好意的意思,“当然得去。那可是个墓,可不是你老家后面那些坟包可以比的。看了那么多盗墓小说,就没这想法亲自去看看?” 我擦,这混蛋还真是这么想的,不过去探墓,对于我们这种没去过多少“古迹”的高中生还是挺有诱惑的。 强子看我有意向,抓紧说到:“怎么样?反正还有几天才是新年,我们就是去看看,不会耽误的。” 我一跺脚,其实也没多少思想挣扎,便应道:“成,咱就舍命陪你走这一趟。” 我当时没想到,这一句玩笑话,竟然会变成事实。 强子看我答应了,显得非常高兴,还跟我说要去探墓,得学着书上说得那样弄套装备,最好还得再叫两个人。说是人多阳气重,就不怕墓里的阴气了。 下午的两节课我也没心思听了,一直在想这事,板凳都快磨穿了,就等着晚上一探虎穴。 铃声一响,我立刻杀到车站,托人把我的行李带回家,还让他跟我父母带个话,说是要去同学家玩两天,保证小年夜前就能回去。 那人满口答应,在我的目送下带着行李就上了车。 我想,如果当时我也上了那辆车,就不会有后面一大堆事了。 可是,有些东西是注定了的,即便是付出性命,也得去做。 后来我知道,这种东西叫做宿命! 下午五点,我和强子在宿舍碰头。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也是高三的,都是熟人。 其中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十分俊朗,只是脸有些白,我们都叫他白脸。另一个和我差不多高,头发短短的,倒是比我像个和尚,绰号叫做弹头。 我看着我们几个人,心理一乐呵:得,这开局就不利,四个人,这不就是去死吗?强子说找两个人,还真是两个啊,这奇葩组合。不过这两个和我们感情极好,找他们就不用担心其他事情。 因为时间短,我们找来的东西不多。总共只有一把铲子,一套绳索,两个台灯,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学校里不好找手电,只有熬夜学习用来照明的台灯。这台灯聚光亮,而且很耐用,只是范围太小了。我们觉着应该没事,便将就着了。 至于那铲子则就是把普通的平铲,只不过它的柄是一节一节的铁棍,是中空的,拿着不算重,但不怎么好用力。我心想带铲子是要掘墓啊,但也只是想想,我们这个年龄,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去挖人家祖坟。 但现在想想,当时我们只是说去看看,怎么会有人想到带铲子。我们的探墓之行,其实从一刚始就不正常。 “我擦!”我刚放下铲子,便看见弹头打开另一个书包露出里面的零食,“买这么多吃的干嘛,咱们是探墓,又不是去郊游。” 弹头对我笑道:“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万一我们被困在里面,也不至于被饿死吧。” 我翻个白眼,“真要被困在里面了,你带多少吃的都不够,还不如在里面啃‘骨头’,没准还能亲自上演一场‘丧尸出笼’。再说,一个墓你是要走多久啊,去省外啊。” “哈哈,没事。”白脸也笑道,“反正我们也没多少东西,就带着吧。” 强子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收拾东西出发。” 我们几个听了,便纷纷把东西装进包里。白脸没有多带其他东西,只用了一个长长的袋子把铲子提在手里。我才发现那些铁棍是可以卸下来的,可以用来充当武器用。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路上也没有太多行人。我们几个背着包,没作休息,抢着在夜晚来临之前出了城。 路上我问那个“墓”到底在哪,强子告诉我说跟着走就是了。 当时我就想:既然强子知道在哪里,那是不是已经被警察封了?要知道上次家乡有村民挖出了“千年桢木”,“相关部门”下手可是很快啊。若是封了,那证明也没多少价值,能看到什么。就算没封,有价值,那肯定留有人驻守,我们怎么进去?别到时候以“企图染指文物”的罪名要逮捕我们,你说我是乖乖伏法还是大喊冤枉。万一被打怎么办,说我是在校学生,只是来这散步的? 看来,这个突发奇想的探墓之旅,实在有欠考虑啊! 而且,强子不是听来的消息吗,他怎么会找得到?别人既然能透露得那么清楚,怎么会不感兴趣自己来看看?这消息的来源,只怕没强子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啊。 最初的热乎劲一过,我越想越发觉想不通,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心里就萌生了退意。 但现在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也不好说扫兴的话,更不好直接质疑强子,只好埋着头继续走。 想着想着,我已经跟他们下了公路。定河和公路中间是开垦过的沙地,很好走。但随着越走越远,定河渐渐离公路远了,我们要顺着河道走,只能在杂草中过。 第三章 下井 第三章亡城古墓下井 随着越走越远,定河渐渐离公路远了,我们要顺着河道走,只能在杂草中过。 冬天的夜晚很少有月光,近处全是杂草,抬头望去只能看见远处黑暗中一座座起伏的山脉。 耳边不时传来一俩声叫不出名字的动物声音,配着台灯在广阔河案上略显微弱的亮光,倒也感觉几分恐怖,为我们的探墓之行营造了一个“良好”的氛围。 “奶奶的,走这么远还没到,到底还有多久啊!”我紧紧地跟着前面的步子,生怕掉队,却又忍不住抱怨。 “等等我看一下。”走在前面的强子说着停了下来,用台灯扫了扫四周,“我听人说是在这一带的,这么久还没到,我也有些纳闷!” 我一听,得,原来这小子也找不到,黑灯瞎火的带我们出来,真当是在玩啊。也不知道是谁跟他说的,这么不靠谱。 不过我转念一想,既然找不到,那正好可以回去了。刚要开口,又听白脸说:“应该快到了,我记得白天来看的时候就在这附近。” “你中午来过?”发问的是弹头,显然他也很疑惑。 “对,当时这里有警察,还有很多人围观。我本来也想凑凑热闹,但拉了警戒线不让进去。所以我也想着晚上来看看。” 我看这周围除了我们,一个人也没有,便问道:“那警察呢?” “估计撤了吧。”白脸说完催着我们再找找。 我一想,既然警察都走了,那只能证明这个突然出现的墓的确没什么奇特。这样一想,我便放心下来,这片荒凉的黑暗,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证明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这周围虽然黑灯瞎火的,但也是一片开阔,哪里像是有坟墓之类的。 我一想,这墓是在河边发现的,不会是建在河床下面的吧。便张口问道:“这墓是怎么发现的,有啥说法没有?” 强子在前面咂咂嘴,估计是不好回答,“谁知道,去看看不就得了。”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白脸惊呼一声:“在这儿!” 我们听到了立刻凑上去,便看见前面的一块地上没有草,弹头蹲下去用手摸了摸,“刚翻的,应该是今天填的土,是这儿没错。” 我一听也乐了,走了半天路,说不累是假的,终于找到这地方了,自然送了口气。 白脸忙从包里拿出铁铲把棍给接上,“咱就在这挖,总要给他挖点什么东西出来瞧瞧。” 我在一旁掌着灯,看他们把土抛到边上。我又看了看周围,这附近除了河全是荒地,如果不沿着河找,根本找不到,相当的隐蔽。 难道是因为这样警察才撤防的?我暗自猜测着。 那铁铲不好用力,白脸挖了一会儿就出汗了,但我们几个都是年轻小伙子,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不一会就挖出一个大坑。 我们几个换着挖了几回,终于挖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时已经挖了差不多有两米了,强子用铁铲打在上面,立刻传来了撞击的声音。 “听这声音好像是块石板。”强子杵着铁铲说道,“看来下面已经空了,估计是警察为了埋这里,弄了块石头进去,然后直接填了土。” 我听罢拿着灯往下扫了扫,果然看见一整块的大石板,不由叹道:“得,这大家伙怎么弄?” 白脸也略微沉思,然后说道:“不算高,咱们趴着给他弄开。” 说来容易,但操作起来并不好弄。强子伏在地上把上身垂下去,然后用卸下了铁棍的铲子把边上的土都刮到中间去,露出了整个边缘。 这石板看上去是方的,有些像做墓碑用的大理石。不过要是也有墓碑那么厚的话,我们肯定就只能停在这儿了。 强子费劲把铁铲的前端插了进去,然后依着土一点点的把那石板给撬了开来。 虽然站在上面,但我还是感觉到有一阵阴风吹了上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吹到骨子里似的,我不由得有些怕了。 强子歇了歇,用一只手去撑着哪条缝,然后把铁铲递上来,白脸忙去接住。强子腾出手,便撑着身子继续把石板往后面推,然后靠在一旁。 我注意到石板有80公分左右,虽然只有10厘米左右,但那份量也不简单,强子的力量还是很吓人的。 在揭开铁板的一刹那,我透着缝隙看到了那下面幽幽的黑暗。 石板下面还很深,而且是垂直的,近似圆形根本望不到底。我们上面挖得直径都快有一米了,那下面也没差多少,弹头不由得骂道:“奶奶的,这怎么跟口井似地。” 我也犯嘀咕,“你们说,这口‘井’是谁挖的?” “墓主人?”弹头道。 白脸摇头道:“不可能,如果是墓主,他埋得这么深,怎么还会给别人留个后门。” “那是警察?”弹头皱着眉头,显然也不信服自己这个说法,“也不对啊,挖这么个东西不仅不方便下去,还要费心掩埋,完全没有必要。那这是怎么来的?”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下面要真是个墓,怕也得有一、二十米,只怕不简单。 我说:“依我看,这倒像个盗洞。” 弹头:“盗洞怎么是直的,这得怎么挖啊?” “用炸药。”没等我开口,白脸便说道,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我们还要再说,这时候强子说:“不谈论这个了,既然到了门口了,不管是怎么回事,也得下去看看。” 白脸点头应着,然后从包里拿了瓶矿泉水出来,让我们喝掉一半。我们问他干嘛,他说测测下面的空气质量,看看能不能下人。 我们看他又从包里拿了袋蜡烛出来,然后点了一根插在瓶口上,又用绳索套在瓶身上。这样因为有水的关系,瓶子就是斜倾着的,蜡烛既可以燃得很慢,又不会烧到绳子。 我们便把绳子慢慢往下放,放了很长一段,瓶子歪了一下,瓶口上的蜡烛也晃了晃,我们知道到底了。 绳子还剩一截,估计下去了十二、三米。那下面没有看到什么,而且蜡烛燃得很好,想来没事。 只是怎么下去我们却犯愁了。这周围都是草,连大快一点的石头都没有,我们打不了桩,就不能下去。 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白脸想了个办法,用那根铁铲依着石板横在井口,然后把绳子套在上面。 我们都觉得可行,量了量长短,卸了一截用来防身,剩下的刚刚好。 我们把多余的绳子全部缠上去,绑得很结实,然后由强子打头,别了铁棍在腰带上,咬着台灯的柄顺着绳子慢慢地下去。 强子一直望着下面,我也看不到他表情,不知道吃不吃力。等他到了,向着上面晃了晃灯,示意我们没事。 白脸那个包是用来装铁铲的,不用带下去,所以我们要带的就只有弹头那个包。刚好他把台灯缠在包上,照着我们。 我和白脸相互望了望,他叫我在前面。我在裤子上抹了抹手,然后抓住了绳子,滑进井里去。 腿刚一腾空我变感觉到整个身子在往下坠,忙抓紧绳子。心说这没强子表现得那么平稳啊,这小子坑我。 我只能用双腿缠在绳子上一点一点的磨着裤子下去,等到了底下,两只手臂都有些发麻。 强子打着灯站在旁边看着前边,我甩了甩手,等抬起头一看,立刻把我吓了一大跳。 借着灯光,只见前面露出的是一条长长的墓道。 第四章 鬼城 第四章亡城古墓鬼城 之所以说它是墓道,是因为我不认识它。 总之入眼是一条极为宽阔的道路,整个的呈扇形,估计容得下两辆车并排而行。 然后整个地面是一种我叫不出名字的灰色方形砖,有六十厘米左右的长度。而两侧和顶部是一种青色的矩形青砖。 整个甬道看上去极为雄壮,透着浓厚的古老气息,不像是地下该有的产物,倒有些像电视剧里常看到的那种城门后的驻兵大道。 诡异的是这条甬道实在太长,一眼看不到尽头,就像一张巨大的嘴。加上地势平坦,也不像什么墓道是斜坡似的。光照过去,只能看见幽青色,相当渗人。 这时白脸和弹头也已经下来,看到了这幅场面,不由得有些结巴,“怎…怎么是这样的?” 不光是他,我也是很奇怪。按理说我所在的这个县城虽然历史比较久远,但却极为偏僻,也没听说出过什么大人物。 进来之前我还在想,就算这下面真是个墓,应该也只很普通。可看这甬道的阵势,分明暗藏玄机,别有洞天啊。 没等会过神,又听见弹头惊呼出声,我忙回头去看。可这一回头,后面的景象却让我僵直着身子,不敢再乱动一下。 身后,是一条和前面一样看不见底的甬道。 你试过站在两面倾斜的镜子前面吗?只要角度足够,你就可以看见无数的你同时出现,而也许,当其中某一张脸发生变化的时候,你却没能发现。你的影像,会逐渐吞噬着你,直到,再也分不清最初的两面镜子,是在哪里。 我们像是从一个断开的缺口里,凭空落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两边是无尽的未知。像是有两条选择的路,可两条路,都没有终点。或许只有一直走下去,然后死在路上。 黑暗带来的恐惧,不是将要起步,而是在恍惚之间,发现自己已经在路上,再难逃离。 好像有风从黑漆漆的洞口吹进来,蜡烛的火焰一下子缩小,带着心也跟着猛然一跳。 我连忙将脑海中的恐惧扫去,看着强子他们。 我可以轻易的面对死亡,我也看过不少的尸体,可我最怕无止境的黑暗,无止境的虚无。我想,如果不是有人陪着,仅仅这条路,就可以让我崩溃。 起初的兴奋完全被磨灭,可我却发现强子的目光越发的坚定。或许这就是我和他相同的一点,射手座的男人,同样也有着强烈的求知欲。 看来,就算这条甬道是通往地府,我们也得走上一遭了。这样一想,心里一团小火焰又开始炙热起来。 “走哪边?”我开口道。 强子大手一挥,指着我们下来后就朝着的方向。 我想了想,说:“用不用留人在这儿,要是绳子不见了,我们怎么上去。” 我们彼此看了看,其实都已经下到地下了,谁也不会想留守基地。 强子看出了我们的心思,看了看两边的甬道,又抬头看了看井口,“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这里已经离公路很远了,应该没有人发现这儿。咱们一起走,都小心一点。” “行!”我们几个都面露喜色,然后举着台灯就往黑暗的深处走去。蜡烛要用来检测空气,所以也燃着。 但黑暗的甬道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两边的墙壁也没有发生过一丝变化,我们走了很久,都开始有些乏味。而前方的路根本看不到头,后面的路也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我们都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地方走,一切都太过安静了。我想,我们会迷失在这样的黑暗中。 终于,我听见白脸大喝一声:“不行,不能再走了!” 我有些木然地问他怎么了,他本来白皙的脸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变得有些可怕,多了一股阴翳之气,“我们已经走了15分钟了,就算走得再慢,也该走了有六七百米了。” 他话一顿,看了看前后,又道:“这地底下哪里有那么长的甬道,隧道还差不多。这路不能走了,我们得退回去。” “退?”强子有些不甘心,我们这几个人怕也只有他才想继续走下去。 我现在也萌生了退意,冒险固然可以,可现在已经发现问题了,还是早点退出去的好。看他摇摆不定,忙劝道:“白脸说得对,这甬道有点邪门,不能再走下去了。” 强子又转过头看了看,但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他常看有关盗墓的小说,难得自己能碰到这样的机会,肯定是想走下去的。 但我们几个都只是普通学生,连半吊子都赶不上。这才一个甬道就长得离谱,更别说后面会碰到什么事。我说:“看来警察封井也没那么简单,没准他们也下来过来。他们应该是有专业的设备,所以发现有问题,才退出去封了井口。” 强子听我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继续坚持,只能说:“好吧,那咱们往回走!” 听他这话我立刻松了口气,便接过他的台灯在前面带路。 白脸手中的蜡烛也燃尽了,他又换了一根点上。这甬道很长,倒也没有出现缺氧的状况。但我们走上一段时间后便又发现不对了。 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原因让人压抑的难受,连体力最好的弹头也忍不住抱怨:“怎么走了这么久,我记得这条路没那么长啊!” 他这话让我心里一惊,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的确,走了太久了! 我忙拿出手机一看,竟然已经过去了30分钟。 不对不对,我们只走了15分钟的路程,可是现在都走了30分钟,竟然还没有回到井下面。 难道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错开了?可是,我们下来的地方和周围有明显的不同,而且亮着蜡烛,沿途我也都有留意,不可能走过了却没有发现。 我压住自己的恐惧,抬头和白脸对视一眼,立刻也看到他眼中的不安。 我的心不由得一紧,我知道,我们摊上事了。 “往回走!”强子当机立断,“既然时间多了这么多,那只能是走过了,往回走。” 强子平常就很细心,在这种地方更是谨慎,他肯定也发现我们根本没有走过井口。但现在解释不通,如果我们先慌了,后面的路就更难。与其如此,倒不如再走一次。 强子,他比我们考虑得都要细致。 这一次,我们走得很慢,连弹头都在细心的留意头上。毕竟,如果真的找不到井口,那我们,可能就真的要在这条路上永远走下去了。 然而,黑暗,黑暗… 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依旧没有看到不同,我们迷失了,就像是走入了两面镜子之中,所有的东西不是因为相同而诡异,而是在不断的重复。 黑暗里只有一盏烛火。 不知道尽头的的甬道里,我们没有再继续走,因为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范围。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能够像小说里的主角那样,遇上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能够有一种不平凡的生活。 可是,当我真的遇到某些东西之后,我发现连拿着烟的手都会忍不住颤抖。 在这样的环境里迷路,我们不用碰到别的,就能被自己的想象吓死。 强子已经把台灯关了,他不抽烟,也陪着我们坐下来。 白脸和弹头都是一脸的焦虑,我们这几个人,也怕只有强子镇定一点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抬起头招呼他们说:“来,咱们分析一下。” 白脸和弹头听罢也都甩甩头,坐过来。我们四人围在一起,中间放着半截蜡烛,墙壁上映出几个高大的影子。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我们可能不知不觉中已经跑进了另一条甬道,才会找不到井口…” “不,应该不会。”白脸打断我,“我们来的时候,我都有沿途观察,这里连每一块砖都是一模一样的,也没看见有岔路。我觉得,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 我对他摇摇头,“你也说这里连砖都是一模一样的,要是有机关我们肯定察觉不了,就只有等死了。我觉得应该是别的原因。当时就该在来的地方放个东西,这样就不用考虑是走过了还是在前面,起码只有一个方向。现在这样转了几圈,我们可能离井口越来越远了。”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白脸说,“总共就这么点东西,能留什么?再说,这么大个洞都看不到,其他的还能比他大?” “那也比一直仰着头好。” “还是别说这个了。”弹头看我俩争执,忍不住插嘴道:“其实,我有个想法。你们说,咱们这像不像是鬼打墙!” 他这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仿佛有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就在我们周围。 鬼打墙,就是说有鬼在跟我们兜圈子,或者可以说,就是鬼在玩我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我们现在的情况,确实也像碰到了鬼打墙。 在这种环境里,什么鬼神怪事的想法早就出来了,可是谁都不愿意说破。因为,一说破了,只会让恐惧蔓延。 好在关键时候强子还很镇定,对我们说:“先别下这个结论,我们再分析分析,看有没有别的方法。” “再说,弹头不是带了这么多吃的吗,就是走不出去,咱们也可以慢慢想办法不是。” 说完强子笑了笑,让我们也感觉好了一点。我看了看手机,屏幕虽然亮着,可是从下井以后就没有信号,现在还是如此。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那就来吧,就当是在玩一场“逃出密室”的游戏,我就不信这里面会找不到线索。 想到这里,我耸了耸肩膀,活动一下,“来,等下去也等不到出路,咱们自己想办法。” “对。”强子说,“你们看和尚这斗志。我们本就是来探墓的,现在这环境这么诡异,等出去了我可要写本自传出书。” “哈哈,你写字都困难,还出书呢。我记得你的语文课在小学就只学会了查字典啊。” “我擦,这谁造的遥?” 笑闹一番,我们几个都好了不少。正了正色,白脸首先提出建议,“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继续走,我们可以沿途留下记号,这样看会不会是碰到了鬼打墙。” 我说:“嗯,我们还可以按一定距离来留,这样就可以算出我们到底走了多远。”… 我们正在出着主意,突然听到弹头问道:“等等,我们,我们有几个人?” “四个啊,你吓傻了?”强子笑道。 可我分明看到弹头的肩膀抖了一下,脸色更是变得难看,“那,那我怎么看到四个影子。” “四个人,当然四个影子啊…” 不对,不对,我突然醒悟过来。四个人,是四个影子没错。可是,蜡烛放在中间,弹头怎么可能看得到自己的影子? 除非… 第五章 暗室 第五章亡城古墓暗室 “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强子大吼一声,然后我就感觉衣领被人一带,立刻颠了一下跟着跑起来。白脸和弹头也被强子这一嗓子镇住了神,嘴里叫着“卧槽卧槽”,跳起来甩膀子开跑。 因为事情突然,我们都来不及抓好背包,只看见黑暗的甬道里一道晃来晃去的光亮,还有夹杂着叫骂的喘气声和一阵阵急促的跑步声。 这时候已经不止是恐惧了,而是感觉到自己不能掉队。在这样的坏境里如果和大家失去走散,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用上吃奶的力气在跑,简直比放学抢食堂还可怕。 后来想想,那时候我们对无法掌控的事情,第一反应只是逃避。而逃避的原因,不过是源于我们的无知。 多出来的影子,就像一个魔障,他也许并不存在于现实,而是藏在我们的脑袋里,逼得我们慌不择路。 从一开始,我就一直是跟着强子手里的那团光亮在跑,也顾不到其他的东西。前面却突然出现一大块黑雾,然后我就一下子撞在一个身体上,弹了开来。 “靠!” 我看清是强子后,忍不住骂了一句,可他却很奇怪,突然停下来不说,还不回头看我。 我心一下子就紧了,咽了口口水,“搞什么?” 我绕过他的身子,顺着手电的光亮看去,前面的景象也让我一下子愣了。 只见在我们面前原本以为延伸到无穷的路,到这里竟然出现了尽头。 而所谓的尽头处,是一幅很大的壁画,画的是一个单一的青色的滴血狼头。看上去有脸盘那么大,对于两米多的墙壁而言,好像也撑得满满当当,实在是怪异。 而且那狼毛发尽张,特别是嘴,张得极大,加有染齿的血红,看上去就显得狰狞。毛发下面还藏在一些东西,看上去就像是头太大,把它的身体都挡在了后面。 我被吓得倒退一步,浑身一颤,忍不住向强子看去,发现强子反而是痴痴地望着壁画,着了魔一般。 我心里骇然,这狼头这么古怪,强子该不会出事了吧,忍不住喝了一声,“强子!” 好在强子被我吓得一个激灵,人也慢慢地回过神来,转过头有些茫然的看着我。 “没事吧你?”我拉了拉他的胳膊。 “没,没事。”强子吞吞吐吐地说着,可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哪里敢有片刻的放松。 不过他没事就好,要是让我一个人面对,肯定得歇菜。这时强子看看我,突然爆出一句:“我擦,怎么只有你一个?” 我被他说得一愣,忙回头去看,只见我身后的甬道里哪里还有白脸和弹头的身影。 我擦,这下操蛋了!他们两个居然没跟上来。可是按理说我们隔得应该不远啊,怎么会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尼玛这甬道会吃人啊,两个大活人居然就这样不在了。难道是那个影子干的? 乖乖,这是要玩死老子啊? 我跟强子都是一头雾水,眼神里有几分茫然,但更多的是被压抑的恐惧。 我心说,要不回去找他们吧,可尼玛谁知道那影子是个什么鬼,万一碰到可就惨了。 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这时候已经完全慌了神,忙问强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强子这时候也拿不定注意,刚才跑得匆忙,除了他手里的台灯,其他什么都没能带上。 这下玩完了,要是找不到路出去,不用那影子找上来,我们也得完蛋。而且白脸他们没准已经落在“敌人”的手里了,任务难度系数很高啊。 强子问我,“要不,在这等等他们?” 我正要点头答应,突然看见他背后有道光亮起,等我眯着眼睛看清后,只觉得整个脊梁骨都开始发麻。 在强子身后不到两米的那面壁上的狼头,一双眼睛竟然发出了嗜血的红芒。 我心道:奶奶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甬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这玩意是要入魔了吗?还是沉睡了千年要开始觉醒了? 虽然脑海里还在昏死乱想,可是出于一种本能,我已经一把抓过他的手,然后撒腿就往后面跑。 以强子的敏锐,肯定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反应过来后拼命地跑。他长得比我高大,这下子便跑到我前边,反而变成了他拉着我跑。 我感觉到没那么吃力了,边跑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只见那双眼睛越来越红,已经照亮了整个狼头。 而整张嘴上全是血,随时都要冲出来吃人一样,吓得我赶紧回过头去。 这时强子也回过头去看是怎么回事,我立刻感觉到他身子一泄,心里叫到糟糕,这小子八成又要魔障。果然他立刻就停了下来,只是看了一眼便往那狼头跑去。 “我擦,你小子不要命啦!” 我一直是在往前面跑,根本来不及拉住他,等我想要转回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空,整个身子便往前面坠去。 这种往下坠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每一次做梦,从悬崖上或者高楼上掉下去,那种大脑缺氧然后整个人打个冷摆子被吓醒的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 没想到还没等强子歇菜,我就要歇菜了。当时心里就一个想法:草!吾命休矣。 那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昏过去,我后来分析了下,应该不是因为贫血。 总之我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地上,而周围除了黑暗,一点光亮都看不到。 我不知道是我瞎了还是这里真的黑到这地步,但我知道我是真的害怕了。 要是碰到的是某种凶恶的东西,被激起血性,我也敢跟他干一仗。可是这种看又看不到,又不知道周围到底有什么东西的感觉最折磨人。 就像是吃了大闸蟹以后海鲜过敏,全身上下开始发红疹出冷汗,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随时要跳出胸腔一样。 如果再不镇定,我可能就要暴血而亡了,那以后警察验尸怎么办,定为“自杀”吗? 我忙坐起来,警惕地盯着四周。尽管望不到,但我总觉得这样能让我稍微有点安全感。 但这中黑可不是走夜路的那种幽森,而是封闭房间里的完全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一切都只能靠感觉去判断。 而这时候其实是最崩溃的,因为看不见,当你举起双手在眼前摆弄的时候,或许正有一个什么东西,在你手指就要触碰到的地方,对你轻轻的吹着冷气。 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毙了,强自吸了一口气,这地底下面的空气质量,好像出奇的好。我摸摸口袋,发现手机也不在了,估计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掉出来了。 我想应该不会离得太远,便伸手在周围胡乱去摸。这一摸,突然摸到一只冰冷的手。 我大叫一声,反射般把手抽了回来。双手忍不住握成拳头,冷汗从手心里一直析出来。 不能怕,不能怕!我告诉自己。刚才摸着的时候,有点毛毛的感觉,不可能是尸体。 我念了几句清心咒,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大脑仿佛也突然灵光了许多。我想起衣服兜里还有个火机,忙取出来打燃。借着火光,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居然是弹头。 我草,这小子怎么也这这儿? 我忙爬到他面前,发现他呼吸平稳,估计只是晕过去了。而且可能晕了很久,不然手不会这么冷。 弹头的出现立刻让我松了口气,有个人陪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如果是一个人,我一定会疯掉的。我又借着火光找到了手机,发现电池都摔出来了,忙弄好开了机。 手机屏幕比打火机亮了许多,我举着手机发现弹头虽然躺着,但上身却挺着。我把手伸到下面一摸,摸到了他随身背着的包。 太好了,我记得他包里可全是吃的。我一只手撑着他,一边把他的包卸下来。 打开一看,有很多水和食物,还有一支蜡烛,估计是他留起来备用的。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把蜡烛点上,看了看周围。但不知道是蜡烛的光实在太小,还是这地方也出奇的大,四下望去都是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 不过这密室并不太高,应该只有3、4米,我看到在顶端有一个缺口,有两道方砖往下打开,便成了一道暗门。暗门外应该就是甬道,但依旧看不清楚。 我不由得有些庆幸,那么高掉下来都没事。也是,穿那么厚,也算加了一层保护垫。 不过这甬道都是一样的方砖,谁能想到会有个暗门。先前弹头可能就是掉下来昏倒了,而当时我们都在跑,也没注意到什么声音,只是没想到我也刚好掉了进来。 这甬道复杂得很,也不知道白脸是掉到哪儿去了,还有强子。想到强子我又感到疑惑,那小子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看见壁画上的狼头,居然连命都不要了也要跑上去。还有他看那画看得出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且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不是那画引着他去,而是他自己要去的。 我嘀咕了一阵,看那出口也爬不上去,干脆不尝试了,给弹头喂了点水,帮他搓了挫手暖和一下。本来就是冬天,这地下又特别冷,再不给他弄醒,估计得生病。 弄完这一切,我便坐下来吃了些东西。跑这大半天,外面肯定已经是深夜了,出了一身汗,我也确实饿了。看来弹头当初带这么多吃的,确实是有先见之明。 我吃了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弹头才悠悠地醒来。我本来以为他醒过来肯定会很疑惑,要问我强子和白脸哪儿去了。没想到这小子久违人世醒来以后就跟我说了一个字… “饿。” 第六章 惊觉 第六章亡城古墓惊觉 我对这小子有些无语了,伸手去扶他起来,可是等他一直起腰,又脸色难看的叫嚷:“痛,痛!”叫着又萎靡下去。 我被他这一叫也吓坏了,心里咯噔一下。这种地方,他要是摔着了,我搭着个病号,更不要妄想能逃出去。 我让他别叫,给他看看,说着给他翻了个身,他哼哼的配合我。我这才看到我们带下来的那根铁棍原来别在他皮带上。我忙给他抽出来,把衣服拔起来一看,已经是道红痕,肿了老大一块。 估计是他掉下来的时候咯着了,那铁棍虽然中间是空的,但特别硬。他一直别在后面,有包在外面垫着,我也没留意。 那伤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我给他把衣服弄好,说:“没啥事,肿了一点,等出去了擦点红花油就行了。” “我擦,痛死老子了。”他撑着腰坐起来,又狠狠地骂了两句。等回过神来,才注意到现在已经不是在甬道里了,声音也不由得压低了几分,问我:“和尚,这是哪儿?” 如果说在甬道里,是一种对选择的恐惧,害怕选到错误的路,而走至死亡的终点。那在这里,简直就是对生活的恐惧了,无论任何一个方向,都是迷茫的未知。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总感觉一踏出脚步,就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我皱了皱鼻子,尽量让自己镇定,“这里应该是一间密室,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了,强子他们还在甬道里。” “那怎么上去?”他扭头看了一下周围,又不自然地回过来,“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歇脚的啊!” 我这时也没主意,只好让他先歇一歇。他用手摸了摸头顶,那种硬硬的短发就像是胡渣,扎在手心里特别舒服。没有东西膈着,他已经好了很多,然后自己去拔包里的东西。 我看他吃着薯片,又看了看蜡烛只剩下小半截,跟他说:“你快点吃,吃完咱们找找出路。这蜡烛要是没了,咱们就只能等死了。” “唉,你总得等我慢点吃吧,吃快了不利于消化。”说着又用手挠了挠头发,把一包薯片咬得咔咔作响。 我听他咬得这么大声,叫道:“你小子小点声,待会把那东西给引来了。” “我擦,这点权利都要剥夺啊!”他不服气地又狠狠咬了几下。 我有些恼他,骂了句你妹的,就动手去挠他。他把嘴紧闭着,又发出嗒嗒的生音,很响… 尼玛,他哪来的那么大声音啊。 我立刻觉着不对,我草,什么东西? 我赶忙捂住他的嘴,他有些恼火地看着我,我给他递递眼色,示意他听。 他疑惑地望着我,突然听见外面的甬道里传来一声一声的脚步声,好像有个很重的人踩在方砖上,正在朝我我们这边走来。 这声音很有劲,听上去感觉离得很远,但力道很重,根本就不像强子他们的脚步声。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像是人。 弹头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哆嗦地跟我说:“杂办?” 我连忙对他摇摇头让他别慌,我其实心里也怕得要死,但不得不镇定起来。一只手狠狠地握成拳头掐着手心,然后拿起蜡烛往周围照去。 “快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出路,趁着那个东西没来,咱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弹头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了,胡乱地把东西都装在包里给我套上,然后跟着我走。 先前忙着照顾弹头,我也没怎么看这间暗室,现在仔细看去,这暗室很干净,只有我们两个外来物,想是没有人到过这里。只是不知道这暗室空无一物,建造得有何意义。 不过好在让我看到了左面的墙壁上有个洞,当真是菩萨保佑了,等我回到家一定多去庙里上两柱香。那洞是通向哪儿的现在也管不着了,逃命要紧。 那洞口不大,倒是蛮高的。墙壁虽然糙,却连凸得大一点的石头都没有,根本就没办法借力。弹头让我站在他肩上往上面爬,这时候我也顾不得矫情了,别了铁棍,先把蜡烛放上去,然后连蹭带刨地爬了上去。要不是先前休息了一会儿,我想也没那么容易。 那洞口太小了,只够弓着身子跪在地上,倒像是个坑道。里面照过去有一段是向上的,我也没看仔细,转过身把蜡烛依在一旁,然后探身去拉弹头。但是弹头跳了一下也够不到,我只能整个人趴在坑道里,然后把短棍放下去。 那声音也不给我们时间,又响了起来,很慢,但还是越来越近。弹头忙再试了两下,终于够到了短棍。 一接手,我整个人差别被他拽下去,忍不住叫道:“我擦,你小子好重。” “老子也不想啊!”弹头边说边奋力得往上爬,但那声音也近了,就像在暗门的一旁,随时都能杀下来。 弹头一下子不敢动了,吊在短棍上紧张地望着我。我心里草了一声,尼玛,你再这样吊着咱们都得死。可是我也不敢动,整个身子都绷地紧紧地,手心里全是汗。 而那声音却好像合着我们似的,我们不动,它也不动。 我倒是想呆着一直不动,可这小子太重了,我整个身体因为趴着用不上力,而且我明显感觉到弹头在往下滑。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两只手握着棍子,只能用膝盖的力量慢慢往后挪。因为是贴着的,这下子弄得我灰头土脸的,现在也没空计较。 弹头也不管了,一心往上爬。那声音果然又响了起来,这次我听清得实沉,它就在我们顶上。 这时候已经顾不到其他了,弹头忙慌着伸手上来,我一把给他抓住,然后把他拉了上来,两人直往坑道里挤。 我一张嘴把蜡烛给吹灭了,和弹头连大气都不敢出,整个空间立刻陷入了安静的黑暗中。 那声音好像真能感觉到似的,又停了下来,我们不动,它也不动。 我和弹头紧挨在一起,把鼻子贴在地上,都可以感觉到被粗气吹起的灰尘贴在脸上。等过了好一会儿,上面那东西好像以为没人了,终于又发出沉重的声音,然后没作任何停留,踏着正步离开了。 我和弹头这才松了口气,也不敢再点蜡烛,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我看不见弹头,只能感觉到他在我旁边,然后听到他的声音:“你说,刚才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是先前在甬道里看到的影子。” “不知道。”我摇摇头,也不管这个动作他看不看得到,“对了,你先前看到的影子是怎么回事?” 先前如果不是弹头那句话,我们也不会疯狂地跑掉,也就不会和强子他们走散了。而且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弹头顿了一下,好像是在回想,“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就是看到了四团影子,连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虽然他说的隐晦,但我还是听出来了,蜡烛投到后面的影子是很大的,看上去其实很模糊。弹头这样说的意思,那东西可能不见得是人。不是人的影像,就不一定是鬼,还可能是别的东西。 我叹了口气,说:“估计是这墓里的守卫,我们贸然闯了进来,把他惊醒了。” “照你这说法,得是个粽子啊。”其实我们也不懂啥是粽子,看盗墓小说里常出现,只知道是僵尸之类的,也活学活用了一把。 “听这声音,得是个大块头。算了,咱们还是走吧,免得他又回来。”说着我打开手机,用屏幕光亮照着,我俩都是一脸狼狈,但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也不由得大笑。 笑了几声,又赶紧闭嘴。坑道很矮,我只能把剩下的小半截蜡烛收起来,留着备用,心说必须要和强子他们会合才行。 想到强子,我又想到了他的反常,心揪了一下。但我没和弹头说,担心他听了更加害怕。 没了蜡烛,整个坑道立刻又陷入一片黑暗。弹头毛毛燥燥地挠我,我只能把手机拿出来,手机电量已经不多,只是现在也不是吝啬的时候。我虽然不算是无神论者,但其实也不怎么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今天碰到这一连串的事都是我以前没有想到过的,这甬道里还不知道会冒出什么来,蜡烛留着没准还有别的用途,现在也只能用手机照明了。 我调了手电模式照着,尽管如此,这坑道还是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彼此在光下显得有些诡异的眼睛。 第七章 坑道 第七章亡城古墓坑道 手机的光亮照得不远,我看了看,也没有其他办法,便小声说了句,“走吧!” 说着往坑道的另一头爬去,弹头也不多话,紧紧地跟在我后面。 这坑道相当长,弯弯曲曲的,也不知道会通向哪儿,我们爬了一阵,手机电量就支持不下去了。 坑道里不好转过头,我只有停下来,说“弹头,我手机快没电了,把你的拿出来。” 弹头在后面愤愤地骂道:“草,老子手机没电。宿舍里又不准给手机充电,老子还想着回家去充呢!谁知道…” 他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完,我也知道他肯定是要说:谁知道来这鬼地方受罪,草! 我心说完了,这下只有摸黑前进了。这地下面邪门得很,要是断了光,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我手里一哆嗦,手机也跟着一下黑了,周围立刻暗了下来,一点光亮都没有。 “妈的,杂办?”弹头在后面问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现在已经慌了。 人处在自己陌生的环境里都会紧张,更不要说是这样的情况。 我们这下成了瞎子,除了着急,什么办法也没有。 这还是有个人陪着,要是我一个人在这样窄窄地坑道里,肯定连动都不敢动。 “别慌!”我低声跟他说,现在的情况,我们必须互相扶持,“咱们慢慢摸着走。” 他忙应道:“好。” 我叫他拉住我的裤腿,这样虽然有些吃力,但我们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可以壮壮胆。 我趴着继续走,因为看不到,我索性闭上了眼睛。 但闭上眼睛和睁着眼睛看不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感觉。闭着眼睛我就会不断地产生一些奇怪的念头。想着有东西在向我们靠近,想着下一秒我就会碰到什么黑影,或者那个不能称为人的东西。或者,还有别的什么。 这样我得被自己的想象吓死,我只能睁开眼,哪怕看不到,也只能拼命地盯着四周。这样虽然无济于事,但至少能让我稍微心安一点。 当时我和弹头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着说话来消减恐惧。明明感觉无边的黑暗,却又因为太小,总有一种压迫的恐慌。这条坑道,像是要把我们带往无尽的黑暗地狱。 弹头拉着我的裤腿,跟我说:“和尚,你说我们这是爬到哪儿去?” 我心说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该受强子的蛊惑到这个鬼地方来。看着马上就是新年了,压岁钱还没领到,命都差点丢了。便跟他说:“不知道,只要别是个死循环就是了。” “你说,该不会通到墓室里去吧。小说里常有的,像这种坑道,要么能找到出路,要么就会爬到主墓室的棺材下面去。” “还是别了,这外面都这样了,墓室里还不知道有啥呢。我现在只希望能够出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 弹头顿了顿,“我倒是有点想去看看,你看这墓道那么长,这墓室的规格得多大啊。想不到我们这么偏远个县城,还能有这么大的墓,也不知道是那个大人物的。” 这小子,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也不想想刚才被那个声音吓成啥模样。 其实我也有点不甘心,我们就是为探墓而来的,没有看到墓室里的真家伙,总会有些遗憾。 不过现在还是逃命要紧,命要是丢了,一切都是白搭。 我是先用手探了探,确定没有不对了再往前,所以我们走得很慢,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也不知道强子和白脸怎么样了?”我说着手一伸,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我整个身子一紧,手一下缩了回来。 弹头察觉到我不对劲,立刻紧张地问我怎么了。 我连忙让自己镇定,说别慌,还不知道是什么呢,怕什么怕。再说这坑道这么窄,要是真有不对劲,我们也逃不了,别自己吓自己。 我把眼睛睁大,两条眉毛跟着上扬着,然后搓了下手,小心翼翼把铁棍从身后拿出来,然后去戳地面,但始终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我只能再用手往刚才的地方摸去。 这下摸真实了,只是一个指头大小的东西。 我放在手里摸了一阵,只觉得有些光滑,一头大一头小,尖尖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索性往包里一揣,想着待会出去有光再看看。然后跟弹头说了声没事,继续往前面爬。 那坑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挖的,两边都有凸石,地面更是坑坑洼洼的。膝盖跪在上面已经非常难受了,还要跪着往前爬。如果不是穿得厚,估计早已经磨出血了。 但即便是这样,我也感到两个膝盖酸软,痛得不行。只是弹头都没有哼一声,我也不好叫苦,只能咬着牙硬撑着。 这样爬了一阵,我们都已经适应了黑暗,也没那么怕了。只是膝盖已经差不多失去了知觉,完全是靠着惯性在继续爬着。 这时我用铁棍戳到前面,还没有落下去,却听到“咚”地一声。我立刻惊醒过来,忙抬手去摸前面,结果发现没路了。 我不相信的又摸了摸,可是两边和前面都是粗糙的石块,没有路可以继续走。 “这就到头了?”我嘀咕一声,“不对啊,这怎么会挖一半就不挖了?” 弹头看不到,听到我这话后顿了下说:“你摸下上面,看看是不是在顶上。” 我一想也是,刚才那暗室的门都是从上面开的,没准这里也是。探手上去,果然,入手是一片平整,应该就是甬道里那种方砖。 我心说,到了。 这时候停下来我就感觉到两条腿开始发麻了,这坑道里也不好锤打几下,我只能继续跪着,等下要是活动活动腿缓过来了,估计得痛死。 我沿着那周围又摸了几下,那方砖很大,一下也摸不到边。 这里虽然不高,但比前面宽了不少,弹头也扒着凑上来,在顶上摸索着。 过了半天我俩终于摸到了一条细缝,想来是两块方转中间的缝隙。这样从上面根本想不出下面还会有路。弹头叫我让开,然后试着往上面推了推。 方砖纹丝不动。他力气比我大,他都推不动,我肯定悬。他小声地在我耳边说:“估计这里和前面一样,也是从外面向里推开的。” 我暗暗琢磨了一会儿,心说不对,便道:“这坑道是直通那间暗室的,而那间暗示却只有顶上一个门,要是掉进来了就没法出去。如果这里也是从外面开的,那这条坑道就没意义了。我觉得,这条坑道,倒像是后来挖的。” “噢,你的意思是,盗墓贼?”弹头问到。 “我也不是很确定,我想,如果这里也不是出口的话,那这坑道里,恐怕还有路通往别的地方。”我说着甩了甩发酸的手臂,在这坑道里跪着爬行,不只膝盖,整个身子都有点吃不消。 弹头想了想,应该是同意了我的看法,然后说:“那咱们把剩下的蜡烛点燃,看看这有没有什么机关。” 我听了也认同,现在是该那小半截蜡烛表现的时候了,我利索地把它拿出来,然后点燃。微弱的烛光放着蓝色的火焰,一下子跳了起来,我们却忙地闭上眼睛。 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爬了太久,刚刚适应了这种感觉,现在冷不叮见着光了,还真觉着刺眼。 看来,人类还真是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我们缓了几秒,然后又睁开眼睛,开始打量着周围。望不到的时候我们可以无所顾忌,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前行。但有了亮我们又觉得有了希望,就必须要谨慎每一步了。 那坑道本来很窄,但这里却宽了不少,我和弹头两个人靠在一起也不觉得挤。不过周围都是坑坑洼洼的,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只是这坑道太矮了,我们跪着根本没法弄清楚顶上的情况,只能反过来躺在地上,然后举着蜡烛去照上面。 转过身子,立刻只觉得整个膝盖像裂开了一样,痛得我直哈气。裤子肥厚得很,也不好挠开来看有没有出血。 我扭头去看弹头,这小子也不比我好多少。他看我一眼,露出了一个苦逼的笑容。 我们靠在边上,把两只脚直直地伸着,也不敢去揉,一碰到就疼。 再抬头望上面,发现那方砖确实很大,两块加起来应该有一米多长。那方砖全部漏了出来,边上又是土。坑道是斜坡向上的,到了这里也就是尽头,想来那两道方砖确实是出路。 我看了几眼,却没看出有什么机关,那方砖好像是互相之间镶嵌紧的,根本弄不开。 没想到还是弹头眼尖,一下发现了不同,着急地拍着我的肩膀指着让我看。 我顺着看过去,果然看见有两道奇怪的东西。 第八章 棺材 第八章亡城古墓棺材 我仔细一看,发现是两条食指长短的铁条,很厚,深深地锵在方砖的角上,形成一个小小的三角。 这种设计很好,可以有效的锵住方砖,而且只是在边上打了两个,用脚在上面踹,力气大点的估计几下就能踹开。 但如果不知道位置,那方砖从面上看都是一模一样的,就是找上几个月也不一定找得到。 我认得这种铁条,小时候农村建房子时常看到,用来镶嵌木头之间联系的。 它有两个近于垂直的角,用铁锤打进两根木头里,一边一个就能起到很好的固定作用。很薄,看上去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我们叫它大铁钉。 我伸手去摸了一下,发现没怎么被锈蚀,不由得心里抖了一下。 以前人们建房,多用的是钢钉,不容易被氧化。现在多用铁钉,是因为铁更便宜,但铁容易被氧化。 这里的铁钉既不是新的,也没有锈蚀,只有两个可能。 坑道里没风,这是一个原因,可也证明,这大铁钉恐怕没经过多少年头。 这种铁钉是前几年才开始常见的,而这墓道看上去虽然怪异,但依甬道的古朴程度,少说也上百年的历史,所以这两者根本不属于一个年代。 我和弹头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 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了,而且做了这个简单的机关留了出口,恐怕连这条坑道,都是他,或者说是他们挖的。 而且这道“门”是从里面封上的,暗室那边也出不去,那么,这坑道里一定还有别的路。只是我们先前黑漆漆的望不到,没有发现而已。 那么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看他们做的这一切,绝对是有备而来。而封门的行为,更不像是为了躲避什么。这种铁钉要慢慢的锵进去,相对而言也并不牢固,如果是为了隐藏什么,完全可以直接把暗门堵上。这种行为,实在太怪异了。 而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又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这个墓,当真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还似乎,越来越神秘了。 可惜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想清楚这些问题,那小截蜡烛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我又摸了摸那个铁条,发现它锵得很紧,和方砖贴着,要是徒手根本没办法弄开。 但好在我们还有一根铁棍,我和弹头换着,用铁棍从边上去削那个大铁钉。 它这会儿倒是非常硬气,把我震地虎口都发麻了才有一点松动。不过我和弹头都是面露喜色,只要你松口了,还怕弄不开你吗。 我和弹头又换了几回,因为我们都是躺着的,用不上太大的力,不一会儿就弄得汗流浃背的,冷汗打湿了衬衫又贴在身上,外面还套着厚厚的御冬外套,非常的难受。 等我们把两只手都弄得通红了,才听得“叮”地一声,大铁钉脱落开来。弹头忙伸手去拔,一下子拔了出来。 “奶奶的。”弹头喘着粗气,向手里的铁钉骂道,“你小子太顽强了,等会把你几个兄弟都拔出来,不得累爬我几层皮啊。奶奶的,这活可比减肥难受多了。” 我听了笑道:“你小子这身膘,早该减减了。”说着去捏他的肚子,他忙往后面躲,坑道里很窄,一下把蜡烛扑灭了。 “擦!”又是黑暗,我也忍不住骂了几句。弹头要去重新点燃,我忙阻止他,“照这个速度,就是再点一根也撑不住,还是别浪费了。” “那杂弄,看不到的话对这铁钉更没办法啊!”弹头叹气到。 我也只能叹气,“要是能出去,老子说什么也不进来了。” 我当时绝对不会想到,因为后面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我不但又回到了这个古墓,而且还不只一次。但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我们歇了一会儿,又对那几根铁钉卖起命来。因为望不到,我俩只能先摸好位置,然后往大概的方位去弄,但即使这样铁棍削下去还是容易打偏。 这样弄了半天,我俩都累得不行,整个背都感觉打不直,羽绒服早脱下了,躺在地上喘气。 就这样陆陆续续地休息了几次,我们才把剩下的三根铁钉拔了出来。 但即使没了铁钉,方砖也不往下倾,看来镶嵌得很紧。 弹头在黑暗中伸手摸了摸,然后在其中一块方砖上用力的往上顶,这样终于让另一快露了一点边出来。 我用手扒了几下,发现用不上力,扒不出来。只能用铁棍撑着,然后靠在另一块上往下撬。 撬着撬着,我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门就像是专门为我们设计的,如果只有我,或者只有弹头,或者没有带这根铁棍,我们都不能打开这个门。 安置这个铁条的人,就好像提前知道了我们的一切。 一念至此,我不仅感觉到整个后背一片冰凉。 如果说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他知道会发生的一切,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做这一切又有什么目的。铁钉的目标,只为了阻挡我们一会儿?这样的阻碍并不能使我们停下,只会消耗我们不少时间。难道,是时间? 还有,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在几年前,或者几十年前就进来的,他又怎么会预料到这一切。他到底是人是鬼? 如果这件事早在多年前就开始了,那我们来这里,是所谓的命中注定还是有人故意引狼入局?而且,我们还没有资格做狼。 决定来这里是一个意外,人员也只有我、强子、白脸和弹头我们四个人。如果我的猜想是对的,那么也就是说,在我们这四个人里面,有一个人就是幕后黑手或者是安插进来的棋子。 那么,这个人是谁,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们一个随随便便的探墓之行,还真是暗有玄机? 还是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这古墓里面有某个未知的生物在玩弄我们?草,玩弄纯情小处男啊!这鬼得是什么路子。 不过,还会不会有一个可能,就是我压根没醒,现在是掉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昏迷着,而一切都不过是我的梦境。一切,都不存在,也许醒来以后,强子他们就在我身边,我们就可以出去。 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我赶紧拍了拍头。除了胡思乱想,我好像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要是白脸在,还可以和他分析分析。弹头……我更欣赏他的肌肉。 弹头因为看不见我在做什么,紧张地问我怎么了。 我听到他说话,脑子里又冒出奇怪的想法,莫名其妙把身子缩了缩,然后又放松了下来。 我心说,就是弹头要害我我也认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有一个人陪着,至少能感到一点心安。很多时候,选择相信,不是为了自欺欺人,只是不愿放弃。 目前强子和白脸的情况还不乐观,他们分开着,肯定别我们难熬,必须要快点找到他们。 我给自己打了打气,跟弹头说没事。弹头不知道我这一会儿已经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思想争斗,我也不再说话,继续用铁棍去撬,这次只几下就把方砖撬开了。 我摸了下,发现很厚,估计有半根指头那么厚,还很重,边上没有支撑的东西。也不知道古时候那些人是怎么设计的,这砖也不往下掉。 开了一个小口子后,并没有什么风吹进来,让我们庆幸的时候又不由得有些失落。 没有风,就证明没有出口,不是出口,那么这道费劲心思设计的暗门,到底是为了通到哪儿? 门外面也是一片黑暗,没有照明的东西,我们根本不敢贸然上去。 我慢慢地把那块方砖放下来,弹头也跟着放下了另一块,整个世界看不见一丝光亮,充满了让人恐惧的未知。 也许打开的,根本是一扇通往地狱捷径的暗门。它的作用,不过是为了结束难以忍受的恐惧,以便更从容的走向死亡。 我起个身,又大大的吸了几口气,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我是天生的耗子,对味道其其敏感。 脸上结了厚厚的一层汗津,像贴着一张面具似的,让人非常难受。 我抱着肩揉了两下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蹲到地上把衣服穿好。 蹲的时候撑不住,整个膝盖弯下去,一下跪在地上,我差点叫出声来,感觉整个膝盖都血淋淋的。 弹头扶着我,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把包背上,然后拿了短棍,悄悄地探出头。 从进入甬道到现在,我们其实没遇到多大危险。但我整颗心都是悬吊吊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也许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怕什么,才感觉到害怕。 也许就是这样的压抑,才足以让心灵颤抖。 我准备爬上去,想了想还是不妥,又拿出了蜡烛,打燃火机点亮。 抬头望并不能望得很远,但我还是感觉到这是个房间,而且是个很大的房间。 弹头看我划了亮,没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跟着爬了出来。整个过程我们俩发出的声音都很轻,生怕惊扰到这墓里的“土著居民”。 上来后我们一人拿着蜡烛,一人拿着棍子,开始探查这间墓室。 整个墓室很大,而且因为蜡烛太短了,光也不强,我们始终看不到顶,只能在四周找找。 这时我才想着把包里先前在坑道的那个东西拿出来看看,发现却是一个普通的狼牙的吊坠。 看上去仿的应是犬齿,一头有个小洞,一头尖尖的,有食指那么长。这种东西不值钱,街上常有装成少数民族的人卖,20块钱能买好一串。 这狼牙吊坠看得我一阵疑惑,这坑道里怎么会有个狼牙吊坠,难道是以前的人不小心留下来的? 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吊坠和平常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哪儿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我正思索着,突然听到弹头骂了句,“我草!” 我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却发现他脸色难看地指着我身后。 我整个身子一紧,机械地转过头去看,只是一眼便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心里直想骂娘,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借着蜡烛的烛光,只看到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安静地躺着一具黑漆漆的棺材。 第九章 惊魂 第九章亡城古墓惊魂 我吓得连退了几步,弹头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也跟着退了几步。我们俩都是神色紧张地望着那具棺材,动一下都不敢。 等过了好一会儿,当我们确定了那具棺材只是安静地躺着,没有要吓我们的意思的时候,才忙着走远一点,不敢靠得太近。以至于也没有勇气去一看究竟,连那棺材是木头的,石头的,还是青铜的,都不知道。 我和弹头退到了墙角,互相忘了一眼,都有些无语凝噎的滋味。接着用烛光一扫,就看见墓室的壁上满满的全是彩画。 我没有专门了解过壁画这种东西,除了小学课本上的莫高窟壁画以外,根本没有看过其他的。所以对于它的年代,成分,造诣,价值,完全是一窍不懂。主要是这种东西的艺术造诣太高,也太讲究,不太适合我这种务实的现代青年(好吧我承认,我这么说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我看不懂)。 对于这个墓室里的壁画我也不是很在意,只是这墓室黑乎乎的,却很空,除了壁画和棺材,其他什么都没有。和看棺材相比,我自然更愿意看看壁画。 远一点的始终看不清,我只注意到我们旁边的。上面画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线条不是很复杂,但他们的服饰看上去非常华丽,想来不是一般平民。 我虽然看不出壁画的年代,还是知道这种东西一般是介绍墓主人的生平。要是一般的平头老板姓,怎么可能修建这样规格的墓。 这对青年的穿着也不像是汉服,可惜我看不懂这面里的道道。这里地处云川交界,以前属于三苗后裔,也就是所谓的巫族。而现在的居民很多都是迁徙过来的,很多风俗习惯都不清楚了。 我也不懂游牧民族的风格,分不清这到底是那个民族的。 那青年穿得很简单,反倒是女的穿着多彩的长裙,头发上也有配饰。两个人整体的感觉恨肃穆,就像是在表达一场大战前的送别。 在这对青年旁边,有许多青色的近乎与狼的东西。他们显得很安静,又很诡异,好像在等待着那对男女作别。 总之就是很奇怪,看下去还有些吓人,弄得我心里毛毛的,也不肯待在墙边了,拉着弹头在壁画和棺材的中间位置坐了下来。 我们俩就这样坐着,谁都不先开口说话,气氛十分压抑。 这时最先耐不住寂寞的却是那只蜡烛,它终于耗尽了最后的生命,然后慢慢地熄灭了。 在最后的烛光熄灭那一刹那,弹头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我被他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但我想旁边躺着具棺材,任谁都不能镇定。谁知道弹头跟我说:“和尚,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一惊,立刻竖起耳朵去听,真的听到有一点轻微的声音。那声音很小,但这墓室里安静地可怕,一丁点声音都可以听得很清楚。 那声音真真切切地传入了我的耳中,我只感觉整个头皮都炸了开来。因为声音的来源,正是来自那具我们一直不敢靠近的棺材。 我实在无法表达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黑暗的墓室里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从棺材里传来的一点细微的声音,却是击打在我们心头一般。 我和弹头都僵着身子不敢动,背上全是一层层的冷汗。谁都不知道那棺材里是什么,我们那时候除了恐惧,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声音开始很小,一声接一声的,但不几下就变得急促起来,而且越来越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出来。 那声音一下一下的击打着,要把我心里的防线一点一点的磨掉。 我吓得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心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这里什么都看不到,要是那里面的东西出来,我和弹头肯定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下去。 我忙打了弹头一下,示意他往我们来的坑道退,他也立刻回过神来,抓住我的手往后面走。我们都看不到那个暗门在哪儿,只能按着大概的方位走。 而且因为恐惧,我们不敢走得太快。棺材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响,随时都要冲出来似的。我和弹头都是一手的汗,现在别说动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正当我和弹头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求救声。 声音很轻,却很尖锐,我立刻停了下来,因为这声音实在有些熟悉,只是我不敢确定,便小声地问弹头听到了没有。 弹头不答话,我们仔细听了一下,果然又听到一道求救声。 那声音合着撞击棺材的声音传出来,很清晰,我和弹头却是一下子蹦了起来。 这声音是白脸的! 当时我已经无法去计较棺材里的东西是不是白脸了,完全是一种压抑已久的释放,胸膛里的一股闷气随着那声音一起爆了出来,然后疯狂地往那具棺材跑去。 我不住地敲打着棺材的顶上,弹头更着急,急忙向里面问到:“白脸,是你吗?” “我擦,你们怎么才来,快把老子救出去!” 还真是白脸,我们当时也没有去细想,他为什么会在棺材里面。这里离我们失散的地方怕是有一段距离,而他和我们分开已经差不多4、5个小时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我听他答话,知道他暂时没什么大事,忙跟他说:“你小子别踹,我们马上救你出来。” 白脸听了果然安静了不少,但估计是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久了,现在出现了其他人,忙和我们说着话。“你们倒是快点啊,这里面可不好受。” 我叫他别吵,然后去拍打棺材盖。 因为看不到,所以我们只能用手去摸。摸了几下,我才注意到不对。那棺材盖摸上去不是我所熟悉的是拱形的,而是平板直铺,还比一般的棺材大。材质应该是木头的,摸上去有一股冰冷的感觉,上面还有很多纹路。 一般的木漆棺材大概是500斤往上,棺材盖也有将近200斤。这具棺材摸上去不知道大了多少,更像是外面套的椁。我这时候冷静下来,才注意到这个问题。这棺材盖我和弹头要弄起来已经不靠谱了,白脸,他是怎么进去的? 如果是什么东西把他抓进去的,那“它”怎么不顺手把我们捉进去,还任由白脸在里面折腾?难不成“它”是想圈养白脸,而现在正好又出去觅食了?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白脸根本不在这儿,里面的东西伪装成白脸,只是为了骗我们把棺材打开,那可怎么了得。很多小说里都有,鬼能够通过记忆找到人的弱点。很多人就是因为不清楚这一点,才白白送了性命。如果这个说法可靠,那我们不仅会放出一个怪物,还会被直接放倒。 现在这样的情况,我真不知道是救,还是不救。 他奶奶的,居然又碰到这样的情况,先是强子,然后是弹头,现在是白脸,我们一起进来的,可现在好像都不正常了似的。看来,这才是最折磨人的啊。孤寂固然可怕,更可怕的却是失去彼此的信任啊! 哎,我叹了口气,心说有一句话说得对,当你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正常的时候,那你就得想想是不是你自己不正常了。再者说,如果真是白脸,我怎么可以放任他不顾。如果是我被关在棺材里了,我又该怎么办。 救吧,既然早就做了决定,现在也不必再想这些了。 黑暗里弹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我感觉到他还在卖力的寻找方法。而白脸虽然不闹腾了,但在里面还是很吵,让我们快一点。 我心说你怎么没被憋死,那边弹头又说找到头了,让我过去帮着一起推。 我摸着棺材走了过去,发现真的很大,估计7.8个壮小伙子都抬不动,无怪白脸在里面踹了半天也没踹开,我和弹头推着试了试也觉得吃力。 白脸平常挺正经的,这会儿话却特别多,还说的颠三倒四,想来被关在棺材里确实挺折磨人的。我们要是不来,估计他能被自己整疯。 白脸还在里面叫嚷,我让他闭嘴。可这个墓室里根本就没有别的声音,我们刚一安静下来,另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来得莫名其妙,更来得突然,让我好不容易才平静一点的心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仔细一听,不知道是隔了多远的地方传过来的。那种巨大的脚步声,正是先前我和弹头在暗室里听到的。看来这墓室是连通甬道的,更恶心的是,这声音还真是阴魂不散,我们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我明显感觉到弹头变得有些急躁,我们先前可是被这声音吓尿了的。 我忙低声叫了一声,“用力推,把白脸拉出来咱们往坑道那边跑。” 弹头应了一声,跟着用力。白脸在棺材里面听到我这样说,立刻猜到不对劲了,紧张地问我怎么了。 隔着棺材板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他是担心我们丢下他,我暂时也不好回答他,只好继续使劲。 那棺材盖相当重,我们使上了吃奶的力气才推开一点,已经是累地不行。 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感觉到弹头翻了个身,用背在顶。我也学着转过身来,手撑在棺材盖上面,然后用脚蹭着地面,用背去顶。 这样那盖又开了一点,从棺材盖里面露出一道光来,我心里一喜,白脸这小子手里竟然有光,看来另一个台灯是在他身上了。 要知道有了光我们的活动范围就大了很多,逃出去的机率得上升不少,这样想着又多了几分干劲,终于把盖子推了开来。 盖子推开的那一下,借着里面的光,我注意到棺材确实很大,就算是两个人也完全可以紧凑着躺下去。但里面除了白脸却什么都没有,就像是,里面的东西已经跑出来了。 弹头拿过铁棍,插进棺材里用力一撬,那盖子立刻退出去不少,里面的人举着光蹿了出来,我一看真是白脸。这小子本来长得白白嫩嫩的,很有几分帅气,现在也弄得一副狼狈模样,肯定没我帅了。 我看了有些想笑,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忙抓着白脸的手开跑。 因为有了光亮的原因,我们一下子就看见了出来的那道暗门。先前我和弹头踱了半天都没找到,其实就在棺材后面不远。 我们连忙跳了进去,弹头拿着铁棍在前面,白脸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多话,只跟着弹头往里面钻。 等到我也下去以后,忙和弹头把两道方砖关上,那两块砖一起推刚好能锵紧。但没了大铁钉,估计一下子就能踹开,只是现在我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忙着往坑道深处爬。 因为有光照着,前行要容易得多,我想着那声音听上去块头应该不小,估计下不来这门。而且那声音就在周围,墓室里肯定有路可以去到甬道里。就怕那个东西发现自己下不来,把暗门给毁了断我们的后路,要真是这样就难受了。 我想了想觉得不行,得回去看看,忙叫他们停下来。 第十章 岔路 第十章亡城古墓岔路 白脸听到这话扭过头看我,问我怎么了。 我把我的想法跟他们说了,弹头也认为可以。那暗室至少有4、5米高,就算是叠罗汉也不可能上得去。如果唯一的出路就是那间墓室,那不管如何,我们都得回去看看。弹头知道那暗室里出不去,只有再去墓室那边碰碰运气。 但一想到先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我们都不免有些担心。我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一个人先去,你们在这等着,如果那东西不在我就回来叫你们。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大叫几声,你们就赶紧跑。” 白脸听了对我摇摇头,说:“不行,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这里邪门得很,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好。”白脸这会缓过劲来,镇定了不少,说话在理,弹头听了也跟着附和。 我道:“那要不这样,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就算真有什么事,咱们在一起也不怕它。” “好,这样即使情况不对,我们也好应付。”白脸说,“实在不行,就撤回你们说的那个暗室里再想别的。” 我叫弹头把铁棍给我,后队改前队杀回去。 我又把包解下来递给他们,还不知道要被困在这里面多久,这包里全是吃的,是我们活下去的基础。可以说,就是我出事,也不能让它出事。当然,我能不出事最好。 我们换了方向,然后利索的爬了回去。白脸在后面照着灯,我看见那道暗门关得很好,没有被打开过。心里不由得一喜,看来那个大块头没有发现这个通道。 我把手伸到背后冲他们做了个手势,然后慢慢地靠了上去,把耳朵贴在上面听外面的动静。 白脸和弹头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我,不敢发出响声。 我仔细听了听,外面很安静,估计那个大块头已经离开了。我现在也没兴趣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希望别遇到他才好。 那两块方砖很平整,依旧不好开,我只能用上次的方法去开。一只手撑着其中一块,然后用铁棍去撬。 弹头要上来帮我,我用眼神示意他一个人能行,他顿了顿,也不凑过来了。 我慢慢地开了一个口子,把铁棍攒得紧紧的,然后往外面望去。 这一次我做足了准备,不断给自己打着气,可是暗门一开,灯光照出去,我就看见离我眼睛不到两尺距离地方,露出了一张狰狞的脸。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张脸,他给我的整体感觉只有一种怪异和扭曲,让人不自然地心剧烈地颤了起来。暗门一打开,立刻就有一股腐烂的味道冲了进来,直往我鼻孔里钻,恶心得我差点没吐出来。而且那张脸还很大,它倒立着,从两条模糊的大腿中探出来,把空间撑得满满当当。 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我还是被他吓了一跳。而且,我敢肯定,“它”不是人。它的脸至少比我大两倍,如果他要是人,那我就只能和霍比特人称兄道弟了。再不济,他有幸成了巨人一族,那也只要请姚明来和他谈谈了,我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外交经验。 加上白脸是隔着我的身子照着外面,所以其实我只能看见一个很模糊的影子。 而它那双幽幽地眼睛正在与我对视着,从黑暗里,透出以种种冷冽的光。那种感觉,我太熟悉了。 在我还很小的年纪,有一次和大伯一起出去,然后在帮着主人家为“老人”穿上寿衣的时候,出于好奇,我偷偷的掰开了他的眼睛。而那只眼睛,竟然直勾勾地看着我,明明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却传来一种刻骨的冰冷,比从尸体上传来的冰冷,更刺痛人心。那一眼,我已经完全呆了,任由冲过来的大伯把我一把拉开,然后有更多的人冲上去,不断的抚摸着老人的手臂,身体,好像在抚平他不该升起的气息。 而在那之后,我再家里呆了三年,三年过后,大伯才肯再让我陪着他一起去丧葬人家。而那只眼睛带给我的感觉,我永远不可能忘记。 现在,在暗门外的那个东西,那双眼睛的感觉,我绝对不会弄错。 我只感觉惊出了一脖子的冷汗,双眼已经不自然地垂下去,不敢再看。接着一下把方砖抵上去,扭头就冲白脸他们叫了声:“跑!” 他们二人也不敢多说,立刻转身往暗室那边爬,我握了短棍,紧紧地跟着他们,也不管那家伙会不会冲进来。 因为有所准备,整个过程显得非常的迅速,看来心态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过了一会儿,我们没有发现那个大块头有跟上来的情况,才稍微松了口气。看来我们的猜想是正确的,他的确太大了,下不来。 只是它不动声息地守在那个暗门口,我们就只能退回到暗室再想办法了。又怕它把那道暗门毁了,我们再想过去可就难了。 我这会儿脑海中总是回想着先前那双眼睛,很冷,没有生气,就像死人一样。虽然只是一眼,但我敢肯定,那怪物一定不是人。或者换句话说,它不可能是活的。 我刚才打开暗门的时候,它应该是倒立着的。可是这怪物怎么会刚好凑上来呢,总不能它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等我们上钩吧,还是,他听觉特别的发达?那他要不去拍《窃听风云》真是可惜了。那要不是的话,就是鬼? 不是鬼也怕差不多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古墓里。地下和地上本来就是两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我们还欠缺的多啊。 只是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那张脸有几分奇怪,隐约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再让我回去看我肯定不敢。 这时前面弹头停了下来,我忙问怎么了。弹头沉吟了一下,说:“这里有两条路。” 我从他们两人身边的空隙看过去,果然看见前面有两个幽深的洞口,通往不同的方向。 我心里起个疙瘩,心道:这坑道里果然别有洞天,我们来的时候没有亮,又一直是趴着走的,就没有注意到还有另外一条路。 这时白脸问道:“你们来的时候是走的那条路?” 我暗暗想了一会儿,根本没印象,弹头也说:“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都是摸着过来的,连这还有条路都不知道。” 这下坏了,找不到回去的路,另一条过去要是出路也就笑了,要是也有什么怪物,那可就惨了。我是没有赌徒的心理,这样的情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选。坑道里窄,我也挤不过去,就问:“那咱们走哪条?” 白脸也不好回答,如果他走过,肯定会有一些印象,坏就坏在我和弹头都没有留意这些。谁都不知道另一条路会通到哪儿,要是再碰到什么,我们现在这状况可跑不了了。 闷了会儿,弹头说:“要不走左边吧。” “什么根据?”白脸疑惑地问到,我也是有些惊奇,弹头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是他经常走夜路,有些心得? 谁知道这小子来了句,“男左女右嘛,不走左边走哪儿。” 额,我对这小子无语了,白脸倒是轻松说道:“好,那咱们就走左边。” 听他附和,我也不好说什么,用铁棍捅了捅白脸的屁股表示同意。白脸蹬腿想踹我,被我一缩身子躲过去了。 弹头和白脸都顺着左边的坑道爬过去,我到了那岔路口,再看了一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两条路应该是一起挖的,分隔得也不算厉害,更本就没有拐弯的印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停了一下赶紧爬过去,跟上他们。 本来先前歇了会膝盖已经没那么疼了,这下又在地上爬,只觉着肿了一层,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拖着一个长长的蛇尾巴在地上挪一样。 好在又走了一会儿,弹头在前面喊道:“到头了,这儿有点高,应该是刚才那间暗室。” 我心想还好,这暗室虽然也奇怪,但我们刚才待了那么久,也没什么离谱的东西冒出来,起码比那间有棺材的墓室安全。 而且先前累了一阵,身上全是汗,特别地难受。加上膝盖的痛,现在只想着能够好好歇歇,便嚷着下去歇会儿。 弹头先往下面照了照,没发现多出来什么,然后把台灯递给白脸,自己在坑道口费力的扭个身,把腿先放出去,然后手一搭就跳了下去 他体力好,这点高度本来对他来说没什么,但他刚落地却叫了一声,我们被他这一声给吓着了,以为下面有东西,忙问他怎么了。 他在下面说跳的时候整个腿都用不上力,一下子磕在地上了。我一摸我的膝盖跟要裂开似的,他的估计也差不多,所以才会用不上力。 不过这洞口也不是特别高,估计只有两米多不到三米的样子,跳下去应该没事。 白脸把灯给我,也跳了下去。他没我们那么严重,下去后揉了揉腿就没事了。 到我的时候我有些怕,毕竟下盘都麻了,担心一跟头栽下去。 我先把台灯扔给他们,然后把腿慢慢地顺出洞口,接着双手一撑,整个人坠了下去。 好在他们在下面接了我一下,但即便是这样,我也是两只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等我们下去以后,弹头便坐在地上拿着灯打量周围。 这下有了光,我们才看了个仔细,这暗室也不大,估计只有十多个平米,和一间学生宿舍差不多。 而且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显得有些奇怪。估计就是个陷阱,是墓主人用来想把那些潜进他墓的盗墓贼困死而设计的。 那他倒是该插几排钢钉,这样我们肯定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等闲下来后我才觉着两个膝盖火辣辣地疼,想是伤得不轻。忙把裤腿挽起来一看,才看到两个膝盖都红肿着,要不是冬天穿的裤子厚,肯定早磨出血了。 白脸被我吓了一大跳,这膝盖肿了先不说痛,这走路也得大打折扣。要是碰到什么突发情况,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吗? 他忙从包里搜出半瓶水给我倒了点在膝盖上。那水倒上去,感觉冰冰凉的,倒是好受了一点。还是白脸聪明,前面我们就没想到这个方法。 弹头也把裤腿挽起来,同样红肿着,不过没我这么严重。但要是他背上的伤和这一比,倒显得不值一提了。 我们现在受了伤,更不要想着再走。而且先前被吓得不轻,又累又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都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心情糟糕不说,还得防着周围会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几个人靠着墙歇了会儿,又喝了点水,随便吃了点东西应付肚子。 又听弹头和白脸在哪胡扯,什么欢迎来到我们的临时“避难所”,我也没有心情插嘴,整个身子乏得不行,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第十一章 鬼藏人 第十一章亡城古墓鬼藏人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被推了一下,迷糊着醒来,看见弹头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我被他的表情看得紧张,忙问怎么了,弹头不答话,侧开身子让我看。后面白脸正在那个洞下敲打着,好像有什么发现。 我赶紧站起身来,凑上去看,那里竟然又扒出了个小洞。这个洞就在我们先前下来的地方,而且先前是没有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假货,可以直接把墙壁打穿。 白脸正在用铁棍把洞口一点点扒开,那里面和上一个坑道很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封起来。 不过只是几下洞口就大到可以进人了,白脸让过身子让弹头先进去,然后自己一猫腰就跟着钻了进去。我看他们这么急不可耐,不等说上什么,也忙跟着钻了进去。 坑道里的路比我想象的短,没等多久,就看到前面出现了光亮。 我们已经在这里面待了太久了,一看到光,几乎是疯狂地往前爬。而这一过程更是出奇的顺利,很快我就注意到弹头钻出了坑道,接着是白脸,接下来,是我。 然而洞口的白光亮得刺眼,我忍不住用手挡住眼睛,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然后双手撑着洞口,一纵身跳了出来。 脚下是很熟悉的软垫,空间很小,我抬手就摸到了天花板。洞口外面,原来是我的宿舍,我现在站在上铺的位置,灯光亮着,宿舍里空无一人。白脸和弹头已经不见了,他们是那么渴望和别人分享重见天日的喜悦吗? 窗户外面很黑,原来现在刚好是深夜啊。我慢慢地爬下床,走到我的床铺。熟悉的床单,熟悉的床头摆放着的当作枕头的书。床头柜上的水杯,还有我忘记拿下来的内裤。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让我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叫。 可是,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我慢慢的走近门口,打开门,外面是熟悉的走廊。我住在1—28,刚好在中间的位置。走廊里的吊灯隔着很远,散发着微弱的白光。四周是黑漆漆的窗户和有些暗淡的黄色木门。木门上好像多了很多字,写得是什么呢?大家放假之前的狂欢留言吗? 我摸着墙壁,悄悄地走着,怕不小心惊扰了什么。可是,大家都放假回去了,会惊扰到什么呢? 四下里很安静,白脸和弹头走得太快了,他们去了哪儿? 走廊尽头好像有什么声音,是宿管老师吗? 脚步声好像近了,可是,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啊! 白脸他们回来了? 脚步声慢慢重了,更近了,我开始想要后退。不,我开始想要逃跑。我猛地转身,突然迎向了一张丑陋的脸。 天,那是什么!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圆球,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缠成了一个一个人高的大球。而他的五官,就长在绷带上。 怪物! 我再次转身,然后向走廊的另一端疯狂的跑去。而它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向我滚来。它明明没有脚啊,可是怎么会有脚步声。 慌乱中我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根铁棍,然后回身就给它一棍。铁棍有我那么高,使着很顺手,而它的身体太圆了,就这一下就把他打得滚出去很远。我趁着这个机会又跑出去很远,已经接近宿舍楼的大门了。 可是等我跑进一看,那门被关着,上面还上了一道大锁。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提着棍子,然后往走廊尽头的窗户狠狠地撞去。 铁栅栏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硬,在这奋尽全力的一下,我真的成功的冲了出去。一个鲤鱼打滚,我赶紧站起来,可是眼前本来该是学校围墙前的操场,却变成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 漆黑的夜空,连风也没有,脚下只有长长的一条小道贴着宿舍楼,外面就是决绝死亡的深渊,而脚步声,又逼近了。 我好像有些知道怎么回事了,再回身,那个圆球正在从被我撞坏的窗户往外面爬。它看不到手,看不到脚,可我就是知道,它是在爬往上。 我再也不顾,一棍子狠狠地砸在它的头上。只是一下,那团绷带就开始往后面倒去。受创地方的绷带,竟然也开始脱落,然后慢慢的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头。 而那张脸,让我刹那间呆若木鸡,在绷带里面缠着的,是白脸。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满脸的不敢相信,更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追我了,他只是想告诉我,他是谁,而我,亲手杀了他。 怎么会,怎么会? 不,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大叫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睛一晃,一切都消失了。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我忙向周围摸去,摸到一个人。他呻吟了一声,接着用手挠了我一下。 我也不知道是谁,再摸过去,终于摸到了台灯,我打开一看,旁边躺着是弹头,白脸睡在另一边,都睡得很香。 他奶奶的,原来是个梦,吓死老子了。 只是这两个小子太没心没肺了吧,这样的环境下也睡得那么死。要是刚才有人偷袭,我们肯定都得完蛋。 又想到自己刚才睡着都在做梦了,实在是太累了。只是刚才的梦太奇怪了,梦境的世界都是虚幻和真实的掺杂,我相信我是可以分辨的,刚才怎么没能够?难道,我潜意识里就怀疑,白脸的身份吗? 我甩了甩脑袋,用手一摸,已是一头的冷汗。 这时感觉到有些尿急,忙用手撑着墙站起来。休息了这么久,膝盖的红肿消了不少,虽然还是很痛,但走路已经没问题了。 这时候也顾不得太多,就在一旁的墙下撒了一泡。撒泡热尿,感觉去了晦气,心情也舒坦了不少。 撒了尿,我靠着墙拿着台灯在哪晃,这暗室里什么都没有,现在还是如此。我又照了照那个坑道,因为坑道很高,只能看见一个幽深的洞口。 我也没再去看,接着往顶上一扫,上面黑漆漆的,一片平淡。 我又移着灯去看白脸他们,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忙支着台灯又望头上看,这下看得我差点跳起来。只见上面一片黑漆漆的,那里还有往下开着的暗门。 那暗门本来是被我踩开的,我掉下来以后它就一直那样开着。暗门是由方砖设计成的,不可能在外面关上,只能从下面两块一起往上顶才能锵住。可这顶离得远,怕得四、五米,在下面根本没法关上。 难道这里不是我们先前的那间暗室?这里黑漆漆的,就是看错了也很正常。 我倒宁愿相信第二种可能,要是第一种,那这关门的东西,可就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打了个寒颤,忙叫醒白脸他们。 我叫了白脸两声,这小子警觉性很高,先眯着眼幽幽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才坐起来。 我又去叫弹头,可这小子睡得太死了,怎么都叫不醒,我不耐烦了,一巴掌打他脸上。 就听到一声满含愤怒和憋屈的“草”,这小子一下子蹦起来老高,眼睛往四处瞟,紧张兮兮地问我:“啥情况,啥情况?” 等我跟他说没事,就是叫他起来而已,他才咒骂着一屁股坐下去,在哪抱着膝盖叫疼。 他的伤没我严重,应该是跳起来的时候又拉着了,所以才觉得特别痛。 不过我被他这么一闹倒好了不少,不管发生什么,身边都有兄弟陪着,怕个球啊怕。 我们三个的手机都没电,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不过看他们睡眼惺忪的样子,这一觉到是睡得不错。可这一动身子,又酸软得不行。 这一路上精神一直处在高度集中的状态,又一直超负荷的逃命,身子再就坚持不住了。 这下睡了一觉起来,就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样,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 我们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下更是饿得不行,拔着包在哪填肚子。 这时弹头突然骂了一句,“草,怎么那么大股骚味?”我心说你才闻到啊,可够迟钝的,便跟他说:“这是老天爷赐下的圣水,多闻闻,保证你神清气爽。” 弹头双眼一瞪,立刻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咬着牙说:“和尚,你小子可不检点啊。” “那我尿哪儿?”我给他瞪回去,我虽然打不过他,但也决不能在气势上输了不是,“总不能尿你嘴里吧!” “草,你个骚蛋。”这小子说着跳起来,我以为他要揍我,忙往后面缩着身子。谁知道他撑着墙跳了几步,站到我先前的地方,一解裤子,就听到一阵水流的声音传来。大概持续了一分钟,这小子才一脸满足的转过身来,幽幽地说了一句,“爽!” “我草!”白脸都难得的爆了句粗口,笑道,“你小子这泡尿够厉害的啊!” 弹头一脸欠揍地摆摆手,“唉,没办法,肾太好了,这方面比较强!没办法,没办法。” “草!”白脸都被他说得目瞪口呆,只能愤愤地骂了一句算是回应。 这一番笑闹,心情好了不少,可我也没敢把正事忘了。换张脸严肃地跟他们说:“别闹了,说正事。” 他俩一愣,大概是想起我们现在还是在不知道多深的地下古墓里,忙向我靠过来。 我把暗门的事给他们一说,他们听了也是觉得奇怪,又举着台灯去照上面。 那上面依旧是黑糊糊的,没开着什么暗门。弹头也紧张地骂道:“草,这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时看白脸还在那盯着望,便问他看出什么没有。 没想到他还真看出不同来,指着顶上问我先前有没有看到。我有近视,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眯着眼睛去看,这一看果然也看出了不同。 只见顶上有两块方砖并不和其他的一样,而是有一些奇怪的纹络。 那纹络看得不是很清楚,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我有些疑惑,这时听到弹头嚷了一句,“奶奶的,怎么看着有点像幅地图。” 我听了有些好笑,反驳道:“要是地图谁会吃饱了撑的爬那么高画那上面,省省吧小子。” 弹头被我一激,吵着要上去看个清楚,我叫他去啊,去了倒是指条明路,说说咱们怎么走出去。 弹头扭头看了看周围空荡荡,只能在哪生闷气,嘴里还不服气地嚷着:“那就是幅地图。” 白脸也摇了摇头,这么高我们没法取证,现在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几个闷了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忙问他:“对了白脸,你小子怎么会在棺材里面?” 他一听这话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脸色大变,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开始往外冒汗珠。 我看到他这个反应吓了一跳,忙让他坐下来。白脸整个身子都在哆嗦,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忙在包里找烟,可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只能给他喝了点水,想让他镇定下来。 第十二章 手 第十二章亡城古墓手 白脸是一个自制力很好的人,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做出冷静的判断,前面我们虽然害怕,可也不至于这样不堪。哪像现在,我和弹头都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可他依旧抖个不停,脸色十分难看。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更不可能去笑话他。毕竟被关在棺材里的那种感觉,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体验的。 我家里还没有翻修的时候,在二楼的一间杂物间里有一口很大的箱子。箱子是木头的,老工艺,没有上漆,好像是我母亲的嫁妆。 当时因为贪玩,我和阿杰藏进那口大箱子里,用短棍卡住,然后通过缝隙去看箱子外面。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根短棍竟然掉了出去,盖子没有力量支撑,一下就盖了下来。 突来的黑暗把我和阿杰都吓坏了,用手撑着去顶,却撑不开。扣箱子的扣子,刚好扣上了下边的锁扣,也就是说,我们被自己关在那里面了。 当时我已经完全懵了,狭小的空间里我们都能感觉到渐渐开始燥热的空气。我不断安慰阿杰,也安慰自己,别怕,爸妈很快就会来就我们的。 可阿杰根本没办法听就去,他开始变得很狂躁,哭闹着疯狂地踹着盖子,重重的一下,那盖子从中间的接口出断开,然后踢飞了出来。那做盖子的木板有电脑桌那么厚,而阿杰那时候,只有六岁。 我有过那样的处境,却无法去想一个人面临的滋味,而那还是真正的棺材。所以我只能把白脸的手紧紧地攥在我的手里,企图用我掌心的热度,压下那口棺材带给他的寒意。 过了好一会儿,白脸才缓口来,低着头,只是轻声地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我和弹头都愣了愣,一下子都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又听他继续说:“当时在甬道里,我只顾着跑,跑着跑着才发现你们不见了。我心里害怕,知道掉队了,可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继续跑…” 这话说得我心里有些难受,当时我只顾着自己跑,根本没发现他和弹头不见了,要不燃也不会弄成这样。可当时那种情况,又是第一次碰到,谁都没有经验,都免不了害怕,只想着要逃走。但我们是一起来的,出了事又怎么可以只顾着自己。我望着白脸,心里满是愧疚。 “我当时只顾着跑,没注意到其他东西,当时好像有一个黑影向我冲过来,我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说道这里,白脸又激动起来,说话也变得不那么利索,“昏过去以后,我…好像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可…到底梦到了什么,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说着要用手去打自己的头,我们忙阻止他,心里更是担心:白脸肯定碰到什么可怕的事了,可是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想到这里,我对这古墓的惧意又大了几分。 白脸平时也喜欢开玩笑,但人还是挺冷静的,到底又是什么东西,才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而且,他又不是失忆,又怎么会独独记不起这件事情。 我看过一些报导,说是我们有时候遇到一些自己心理能力无法承受的事情,就会选择性的忘记。这么说的话,白脸的情况倒是和这个差不多,可白脸,也不是那种会选择逃避的人啊。到底是什么事,会比被关在棺材里还让人难以接受? 我觉着这件事可能就是我们出去的关键,可想着白脸刚才的样子,又不能再问他。 白脸出了一脑袋汗,人看上去很虚弱,可眼睛又恢复了起初的明亮,倒是显得镇定了不少。 “我经过了一场漫长的黑暗,等再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内。我当时觉得古怪,随手乱摸,发现台灯就在我旁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估计自己也觉得奇怪。 他莫名其妙地到了另一个地方,台灯却又在他身边。这像是要让他活下去,可要他活下去也不该把他放进棺材里啊,这也说不通。 而且,他到底是怎么跑到那个棺材里去的,这里是古墓,难道真的是鬼?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藏人? 可真要是鬼藏人,又怎么会刚好给我们发现? 白脸这几句话,听上去漏洞百出,一点也不像他的性格。 再说,我们受了这么多年鬼故事、恐怖片的熏陶,虽说没亲身经历过,但也不至于被吓破了胆。到底得要怎样的事物,才能让白脸一想起来就怕成这样,这会不会太奇怪了一点? 我心里疑惑,倒是把先前的愧疚减了几分。 这时候白脸看着我们继续说:“我把灯打开,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口棺材里。当时完全呆了,只知道拼命地踹,想把棺材盖踹开,可那棺材盖太重了。我越踹越害怕,也管不了其他了,只能大叫,幸好被你们听到了。我还担心你们听到了会吓得跑掉,没想到关键时刻都没掉链子。老实说,这一次是真救了我一条命,谢了。” 说到这里,白脸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当时是白脸在外面,我或者弹头在里面,那按照白脸谨慎的性格,就不可能轻易的把棺材板掀开了。他得确定了里面真的是我,才会继续后面的动作。 这么想来当时我们确实挺冒险的,如果出来的不是白脸,那再躺进去的就得是我们了。不过当时脚步声来得匆忙,如果是白脸在外面,会救会留,还真是个问题。所以这声谢谢,听上去矫情,但我还是听出了里面的一些东西。 我又想,如果当时是强子在外面呢,他会怎么做?答案其实明了,他当然也会救,不过他肯定更狠,棺材打开的那一刻,如果探头出来的不是白脸,那落下去的就得是棍子了。 看来我的应变能力还不行啊。至于弹头的话,倒不用考虑了,他是肯定会救的。只要是他认定的,就不用去多想了,他反而是总轻松的。 我胡乱想了一阵,听着弹头在那笑话白脸,又去想他刚才的话。刚才忙着假设,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掉了,可是,是什么呢? 仔细一想,奶奶的,我知道哪儿不对了。 时间,时间不对。 听白脸的话,差不多是我们刚到那间墓室,他就醒过来了,然后踹棺材盖发出了声音引起我们的注意。 那么如果我们早一点到,没有光,肯定也不敢在墓室里待太久就得离开,这样就没机会发现被困在棺材里的白脸。 而如果我们去得晚一点,白脸醒来以后发出的声音,就只会先把那个怪物给引过去。 不早不晚,刚好我们去白脸就醒了,这会不会显得太巧合? 我草,这到底是不是白脸? 我心里一咯噔,这要不是白脸,那就是个鬼了。想着有个鬼就在我旁边,我还拉着他的手… 我擦,我还拉着他的手! 不对不对,这手有温度,而且他刚才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那种害怕是真真切切的,我看得出来。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我安慰自己。 不过要真是这样,那也太巧合了吧,难道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这一切?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累傻小子? 奶奶的,这古墓我们连个屁都没探到,疑点倒是越来越多。 不行,这地也不能待了。 我想着事,白脸后面的话也没注意听。 我感觉到白脸的手心里全是汗,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对他们说:“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得去把强子找到。那坑道里不是还有个洞吗,我们就走那边看看,这里不能待了。” 他们估计是想到了被关上的暗门,也可能是一时拿不定主意,听我这么说,就点头回应。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把强子的事告诉他们。白脸都被藏到棺材里了,强子这个也算不上多离奇。告诉他们,也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他们听了又琢磨了几句,弹头还吵着去把强子带回来。我和他的膝盖都还有伤,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准备出发。 那洞口太高,还是只有搭人梯,我和白脸都上去了,才又把弹头拉上去。这多了一个人,倒是轻松了不少。 还是我打头,拿着铁棍探路,然后白脸在中间负责照明。那台灯照的范围大,在中间我们刚好三个人都能看得见。 因为有了经验,我们便把裤腿挽了一节垫在膝盖上。这样虽然整个膝关节都紧绷绷地难受,但至少没有第一次爬那么疼了。 我们没爬多久就到了那个岔道,先用台灯照了照,那里面也是坑坑洼洼的,没有什么不同,想来应该没事。 我们拐了进去,刚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弹头从后面叫我,语气有些奇怪。 我顿了一下停下来问他怎么了。却听他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是在前面,是吧?” 我心里奇怪,“是啊,怎么了?” “那,是谁抓着我的脚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明显不正常了。 我只觉得有个炸弹在我们中间炸了开来,吓得一下子蹦了多远,就这样还不忘吼到:“弹头,踹他。” 第十三章 聚拢 第十三章亡城古墓聚拢 白脸也赶忙要跟上来,可是这坑道里太窄了,我们一下子也跑不了多远。况且弹头被抓着了,我们更不可能放下他不管啊。 我刚准备把铁棍从缝隙里递给白脸,突然就听到后面还有个声音,“和尚,跑啥!” 我擦,我听到这个声音立刻骂了一声停了下来,这个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强子。 我忙扭头过去看,后面立刻又亮起了一道光,把坑道里照得清清楚楚的,眯眼一看,果然就是和我们走散了的强子。 “我擦!”弹头等看清楚是强子以后,愤愤地踹了一脚,“让你小子吓我。” 白脸却是一脸兴奋,说:“强子,你没事太好了!” 强子也趴着身子,脸上全是被汗水沾湿了的灰粒,看上去相当狼狈。他看了看我们,估计是想着这坑道里不好说话,便对我们说:“回来,跟我走这边。” 这坑道通过去就只有两条路,我们是从暗室来的,那强子只能是从墓室里来的。那墓室里的暗门没有被毁坏掉吗? 我于是疑惑地问他:“那边,是不是一个墓室,那里不是有个怪物吗?” “没有,我就是从那边下来的,咱们出去再说。”强子说着转过身从后面离开。 我们三个互相望了望,又吃不准是怎么回事,只是什么都没有说,艰难的在坑道里转过身然后都跟了上去。 强子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信服力,让人去相信他,否则当初我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跟着一起来探墓了。既然是他起得头,那跟着他也没什么。我们这个年代的少年,把一些东西看得特别重。 这行人里强子的年龄最大,也是最稳重,我们平常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也习惯问问他,如果这支队伍里有一个人可以作为暂时的领导者,那一定是强子。白脸善于分析,倒是可以做军师,弹头是做先锋的,能打能抗。那我呢,不如白脸精明,更没有弹头厉害,合着是个和稀泥的? 草,又想到哪儿去了!我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然后跟着往前面爬。 不过他让我们跟着,我们虽然奇怪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但根本没有怀疑,这种信任是很奇怪的,却足够真挚。 强子看来很熟悉这条坑道,走得很顺利,到了那个口子的时候,门是开着的。那门看上去也是好好的,并没有被损坏的情况。 我心说,看来那怪物的脑袋不够用啊。 强子应该没遇到什么怪事,体力保持得很好,一纵身就跳了上去,然后把我们一个个拉上去。 我们上去一看,还是那个样子,除了那具棺材,什么东西都没有。 强子上来以后举着台灯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东西,就把台灯支在棺材盖上照着我们。 那棺材就是我们推开的那个,把白脸从里面救出来后,我也没时间去细看,想来那里面也没其他东西了。 一具空着的棺材,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那些地方,农家人一生贫苦,但对丧葬这件事看得极重。上了点年纪的人,很早就会为自己置办一具棺材,不过我们那不叫棺材,而是叫寿枋。 所以寿枋虽然是准备,却也是一种对长寿的祈愿。山里面土葬盛行,在街头巷尾都常常能看到门市极大的寿枋店。里面大多数是用杉木,或者松木和柏木加工成的,少数有钱人会选用上好的楠木。 做成以后,涂上一层黑漆,看上去不仅不觉得害怕,还有一股子气势磅礴的味道。生来矜矜业业,死去护甲一方。添得后辈造化,命理胜过伦常。 有的老人买了棺材,每年年末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用漆刷上一遍。到了下葬的时候,光是漆都有一寸厚,在土里不仅耐损,还可以保护棺材里的身体很久都不会腐坏。 只是这古墓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台灯照在那里也是幽幽地一团,那棺材看上去倒是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我们本来有一肚子话要问强子,毕竟这期间就他一个人在外面浪着,但现在看见他没事,倒也不慌着问了。 我扭过头去看,发现那棺材对着的那边有一道开着的墓门。 灯光照不到,我看得也不是很仔细,不过还是勉强看得清那门大概有3、4寸厚,应该有3米多高。 那墓门不是两扇打开,而是只有一扇,然后再中间像是有一个轴连着地面和墙,再从两边进出。外面又是一团漆黑,看上去倒像是两只眼睛在盯着我们,让人浑身不自在。 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去看那道墓门。 这时强子问我们怎么会在哪儿,走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把怎么掉下暗室,怎么听到那个怪物的声音,怎么救的白脸,又是怎么回到那间暗室里的,一股脑告诉强子。 他听了也是愣了半天,然后跟我们说:“这事有点不对。” 这还用你说,我们都知道不对,你知道不对到是想个办法啊。 不过这话我也就是想想,没说出来。 这时强子问我们有没有吃的,弹头忙把包递给他。那里面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了,就剩两块饼干,水也剩得不多了。要是再走不出去,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强子和我们分开那么久,身上又没有其他东西,肯定饿坏了。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点饼干,然后擦擦嘴,跟我们说他碰到的事,也就是那头狼。 “当时,我看见那墙壁里的血狼好像要冲出来,明明是想转身跑的,可一看到它的眼睛,却好像着了魔似的,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竟然向着它跑过去。就好像…就好像是身体本身很渴望融入它一样。”强子说到这里语气也有些起伏。 他是出了名的胆大心细,但那壁画上的狼实在是太怪异了。不仅要活过来,还能蛊惑人心? 这不是成精了吗? 草你姥姥的,这古墓里到底养着些什么东西。 我看过不少小说里写的,有牛逼的邪物出世,都需要人或者用什么东西来祭奠。那血狼难道是要强子给它当祭品,恭迎它出来? 草它姥姥的!这不就是古墓惊魂夜,强子迎孤狼。重返天地时,魔种称霸王吗。 不过强子现在站在我们面前,身上也没看出有多大伤。狼口脱险,他可够厉害的。 话说他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我睁大眼睛望着,等着他的解释。 那具棺材少说也有八十公分高,我们围坐在一起,台灯支在上面,映得地上都是一团团幽幽的影子。 “我一开始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的时候,其实就想跑,可一下子脑子就迷糊了。”强子说,“等我再清醒过来,就发现躺在甬道里,台灯还在,那个狼王壁画却不见了,两边都是黑漆漆的路,看也看不到头。” 我倒是没想到强子逃生的过程这么戏剧性,只是听了他的话心里又一阵嘀咕,心说怎么会两边都是通的?我记得当时看见那条甬道的路已经完全被壁画挡着了啊,难道是太黑了没看清? 不可能,强子也说看到了狼王壁画,绝对不会是我看错了。 那到底是狼王冲出来以后墙就消失了,还是强子也和白脸一样,被“鬼”带到了别的地方? 那狼王壁画只是让他昏迷,也没让他怎么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强子昏过去的时候,刚好我掉进甬道下面的暗室,而弹头已经提前就晕了。白脸没有细算,但估计时间也差不多。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所有人,都刚好失去知觉陷入了昏迷。 一个两个可以说是巧合,但我们几个都是这样,这事情就有些不对劲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这古墓里的力量? 我虽然没有好好听过几天课,但也知道墓主在自己的墓里设置机关陷阱,是不希望自己死后被人打扰。 可为什么只是让我们昏迷,不杀死我们,总不会是因为机关老化杀不死吧。真要杀死我们,就那个复活过来的滴血狼王就够了啊。 难不成这古墓的主人心地善良? 擦,说的毛线,连个甬道都修得那么长,这人还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肯定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老王八蛋。 但如果都不是这些原因,那可不可以做个假设:这古墓不是为了杀死我们?他这么做,只是想掩藏什么事情,而这些事情,是不希望或者说,不能被别人知道的? 那是不是说,在我们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这个神秘的古墓,发生过一些事情。有没有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使得我们得以活下来? 第十四章 影子 第十四章亡城古墓影子 那么做这样一个假设:这古墓不是为了杀死我们。他这么做,只是想掩藏什么事情,而这些事情是不希望,或者说,是不能被别人知道的。 那是不是说,在我们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这个神秘的古墓,发生过一些事情。有没有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使得我们得以活下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到底会是发生了什么? 而且这个古墓的样子,说不清楚有多少年历史了,怎么会刚好我们进来就出事,太过巧合了吧。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不通,这里面疑点太多,脑子都快绕晕了,不由得用手摸了摸下巴。 我和强子一样,留着短短的胡须,硬硬的,摸着有些扎手,但这样胡渣刺到手掌的时候,可以让我更集中精神。 我摸着下巴,头不自然的偏了偏,看向了墓门的方向。但这一看吓得我差点跳起来,只觉得整个身子在大冷天被人倒了盆冰水,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着寒气。 这一眼看去,只见墓门后面的黑暗里,竟然有一双幽幽地眼睛在望着我们。 我本来就是集中精神在想事,这一下子被吓得不轻,忙扭过头不敢再看。 强子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不好,忙问我怎么了。我手一哆嗦,放在胸前小心地向外面指了指。 他们被我吓了一跳,特别是弹头一下子蹦起来,嘴里还骂道:“草,这棺材有问题!” 我草你个姥姥,谁跟你说棺材。 尼玛,不会这棺材又来事吧。我颤颤巍巍的扭过头去,那棺材安安静静地躺着,没哪里不对啊。我突然醒悟过来,墓门是在棺材对着的方向,我这么一指,他们肯定以为是棺材出了问题。 我心里直想骂娘,忙抬头向棺材后面看去,这一看,又愣住了。 那后面黑漆漆的一片,那里还有什么眼睛。 我擦,眼睛花了?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那里还是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我忙问他们:“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 “看到什么?”强子问。 “刚才,那门后面好像有个东西在看着我们。” 他们听了这才忙着望外看。“什么也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白脸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听出了他的紧张,这里毕竟是在地下不知道十多米深,还是几十米深的古墓,有什么古怪的东西都不是不可能。 我现在也有些吃不准,毕竟那外面没有光,如果真的是有东西我也不太可能看见。这样的环境下,精神恍惚看错了也说不定。 强子站起身来,朝着墓室外面望了一眼,跟我们说:“不行,得出去看看。” 我心说,你怎么到这里来的都没说清楚,怎么又想着要出去。 不过想着旁边可能有个东西在盯着你,不管是不是鬼,都挺吓人的。强子把台灯拿在手里,我们忙跟上他,擦着棺材过的时候,我忍不住朝里边看了一眼。 那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底部有一些暗红色的斑,看上去有些显眼。 这古墓也真是奇怪,这么大个墓室,棺材却是空的,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我顺手拍了拍白脸的肩膀,给个眼色示意他看棺材,他看了心有余悸的抖了抖,估计是想起被困在里面了。 我嘿嘿笑了笑,然后顺着墓门出去,外面就是先前走过的甬道。 我们来的时候一路走也没留心,现在看着这两头深不可测的黑暗,直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们学校的宿舍中间的走廊有四十多米,晚上熄灯后趴在玻璃上往外面看,整个走廊黑幽幽的一片,还看不到尽头,相当的吓人。不过那走廊和这甬道一比,简直有些不堪一击。 我记得有个人跟我说过,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有三样东西,一是黑暗,二是未知,三是自己的想象。 奶奶的,这黑暗里可有足够的未知能让我们想象了。说实话,我现在腿肚子都有些打颤。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跟我说的,敢不敢站出来,我保证不打人。 走到外面我们就停了下来,强子想了想说,得在这里作个记号。说着他用铁棍刮墓门旁边的青砖,那刮出来的也是一种青色的粉末,全都散落在地上。 我有些奇怪,就问强子:“这门不是你开的吗?” 强子忙着作记号,头也不抬,道:“不是,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门已经开了,才进来看看。” 我心说这可奇了,难道是那只怪物出去忘了关门?那怪物虽然块头大,倒是不傻,还知道这墓门开在什么地方。可是,这怪物到底是什么路子。 巴人重鬼,蜀人重仙,在我们这些地方确实有很多光怪陆离的事儿,不管是长毛的白僵,还是带尾巴的家瓮,我都有听过。可是,这墓里面长出有灵智的东西,那就是真的成精了吧! 我的观音大士都还没有出现指点迷津,我就得要抗上斩妖除魔了的职责了吗? 这边我越想越离谱,那边又听到强子的话,“我醒过来以后,摸到台灯,就打着走了一段。周围都看不见的,我也不敢在一个地方待久了。” 我心说:瞧你这话说的,你还只是不敢呆久了。我估计要不是醒过来发现弹头在我身边,肯定早崩溃了,到时候你们不只要逃命,估计还得要应付我这个“疯子”。 “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走又歇歇,后来看见了这道门,就想着进去看看,后来就发现了开在地下的暗门。”强子避重就轻,说得很简单,他一进来肯定先看到的是被打开的棺材,任谁看到都会吓一跳,他却只字不提,只是说发现了暗门。 强子说完直起身来,我们看见他作的记号,是个小小的十子叉。刮得很深,有光一照就能看见。 甬道里没有吹动的风,那些青色的粉末留在方砖上很显眼。 我看了一下也没有在意,这时白脸问走那边,强子说他是从右面来的,走左边好了。 我们也不知道左边是通到哪,但现在也只有走走看。奶奶的,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没准还给我们走出去了呢。 我看了看那道墓门,突然脑海中有个念头闪过。又想着那个狼王壁画,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忽视了,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这在平时到没什么,可这甬道里古怪至极,没准我忽略的东西会要了我们的命。 我想了想,还是叫住他们。我问强子:“强子,你说你醒过来两头都是路对吧!” 强子疑惑地望着我,回答说是。我想了想说:“你说,有没有可能,你醒过来的地方,其实就是我们看到狼头壁画的地方?” “什么意思?” “这里的甬道诡异得很,没准我们碰到的壁画根本不是尽头,而是,一堵多出来的墙。”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们几个听了都是一惊,也立刻懂了我的意思。 强子:“你是说…” “我们一来就陷进这个甬道里,有可能不是鬼打墙,而是…” 白脸接过话说:“而是有别的原因,使得我们以为自己一直在原来的路上,其实我们早就拐进了岔路。而你认为,这个原因,可能是这里的墙在动?” 我听着他说完这句话,不自然的点点头,再看向两旁墙壁的时候,眼中不由带上了深深的惧意。 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们带着地图也不可能走出去。最可怕的迷宫,便是没有规则可循。 第十五章 记号 第十五章亡城古墓记号 我曾经玩过这样一个游戏:在一个正方形的框里,里面有很多的线条。都是呈一个九十度的角,一动这个角,两条线段就会改变方向和其他的线段连在一起,把原来的通道改变。 那么这个甬道会不会也是这样,如果这里的墙是会动的,又有一片很大的空间,加上这里的路面都是一样的,就算改变了我们也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这甬道里一点光亮都没有,我们以为自己走得是直道,但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偏离原来的路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是再走几年,也只能在原地打转。 如果这里的墙能动,那么我们走不出去,尽头出现的壁画,还有强子醒来后又恢复的甬道,就一切都能说得通。 但如果这里的墙,真的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发生改变,那得需要多大的机关术,又是靠什么来支持这一切长达几百年甚至更久的。 在这个古墓的时代,真的能够办到这样大的工程吗? 如果是,那这墓的主人,想来也得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吧,怎么从来没听过。 如果不是,那就证明不是墙在动,就证明我的观点是错的。那这一切,可就更扑朔迷离了。 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总感觉忽略掉了什么。我把这个想法给他们说了,他们也听得直摇头。 白脸说,那要不我们在地上也做个记号吧,如果我们又看到这种记号,那就看墙上有没有对应的标记。 如果有,那这甬道里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就必须再想别的办法。如果没有,那就是我们的猜想合理,这里的墙会动。 可要是真能动,那我们就完全没有可行的办法,只能靠运气走了。 而如果没有看到任何记号,那就只能证明,这条甬道是在一直向前,而且可能,没有尽头… 没有尽头,那得是通到地心啊! 奶奶的,我们都被白脸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没有尽头,也只有他敢这么想。 可是我们当初走了那么久也没找到出路,还越走越深,谁知道这甬道会通到哪儿。 奶奶的,但愿有鬼吧,这样起码死之前还刺激了一把,如果是个女鬼,我们还可以考虑和她“斗智斗勇”一番,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一点。 要是饿死在这路上,或者干脆把自己逼疯了,那才是大大的憋屈。 看我们脸色难看,强子也只能抱以一个苦笑。毕竟是他怂恿我们来的,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们虽然不会怪他,但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只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试试白脸这个,强子蹲在地上刮了个箭头,他用力大,箭头刻得很深。 我们看了看,觉得还行,便簇拥着往甬道的深处走去。 因为不知道要走多久,我们只用一个台灯照明,然后几个人紧紧挨着走。 整个甬道还是那种简单的青色砖,地面灰色,呈现一种古朴大气,又给人感觉青幽幽的恐惧蔓延,显得非常矛盾。 我们沿途都做了记号,也留意每一步,但依旧没有发现我们所做的箭头。 难道白脸的推测是错误的,那这个甬道,到底该有多长。 我想了想,如果是纵向延伸的,这条路会不会是沿着定河的。如果不是,那也得入山了。 如果这个墓道是真有那么长得话,那这个墓得有我们县城那么大了。这么大的墓,我只知道一个,还是从电视上知道的:秦皇陵墓兵马俑。 我们越走越是心惊,这甬道安静得可怕,安静得让人发疯。我们只能说着话打发困乏,才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才能撑着继续走。 强子跟我们说,他进入那个墓室以后,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有块方砖陷下去了一点。 我估计是我当时忙着跑,没留意到关好暗门。也好在没关好,不然强子也不会摸着进来了。 白脸又问强子怎么会知道我们走的哪条路,强子说:“我当时进来后听见坑道里有声音,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你们,所以只好关了灯摸着走。” 弹头闷闷地骂道:“我去,你关灯就算了,拉我腿干嘛,吓了老子一跳。” 强子说:“我当时爬进去以后看见前面有光,但是看得不是很清楚,也不敢贸然叫出声来。好在摸到了你的腿,听到你们几个的声音,才敢叫住你们。” 弹头:“我擦…” 我心叹强子果然不是盖的,单单这份谨慎就不是我们几个有的。 他又说了几句,也没听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对这个古墓我们实在是知之甚少,现在才觉着往常去学的东西太少了,现在遇到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闷着头走了一段路,这下我们连说话的兴致都没了,气氛压抑得只想大骂几声,好去去身上的晦气。 走了不知道多久,感觉都膝盖又开始痛了,我忙叫歇会儿。 强子看我们几个大冬天的一头的汗水,只能说好,然后让我们停下来休息,他还是先蹲着去做记号。 白脸是我们几个里面体力最差的,一张脸现在看过去更是惨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喝水。 汗水打湿衣服又贴在身上,非常的难受,而且这样走我们的体力也消耗得很大。但现在连饼干都没有了,只能喝水随便应付一下。虽然没有说到这个话题,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再找不到出路,我们就得饿死在这里。 强子把箭头做好,又在青砖上作了个十字叉,弹头在一旁给他掌着灯。等他们做完也坐下喝了点水,我们又说了会儿话。 我心想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放鞭炮。也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担心我出来找我。 应该不会吧,我叫人给他们带了话的。可要是他们担心,打电话问我情况,结果发现关机,估计也会着急的。 唉,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出去,难不成几个青春年华的大小伙子,真要把这几百斤交代在这儿?而且在这地下深处,就算是死了,只怕也没人找得到。 看来盗墓果然是个技术活儿,不是人人都能干的。老子就该好好读书,抽什么疯到这个鬼地方来受罪。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时强子叫着我们说继续走,就都撑着起来,这时候突然听到后面的白脸“嘶”了一声。我们立刻警觉起来,忙转过身去。 但手电扫过去什么都没有,我们觉得奇怪,问白脸怎么了。 却看见白脸哆嗦着嘴,手指着刚才强子做下的记号。我低下头,细细地看了几眼,没瞧出什么不对。 正要发问,又看了一眼,突然觉得整个身子被雷电击了一下,僵直地不敢再动。 只见先前强子刻在地上的那个箭头,本来是指向我们的,现在竟然偏转了原来的方向。 我们都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情况,刻的记号自己变了方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敢相信。 我们都谎了神,只能呆呆地望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想,就算现在真的冲出来个什么怪物,我们这么多人,也有胆量跟“他”较量一番。但现在的情况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让我们感到束手无策。 箭头就在眼皮子底下变了方向,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而且我们都没注意,这要是把我脖子上的东西也给变个方向,那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还是强子胆子大,握着铁棍走上前去,蹲下来用手去摸那个箭头,然后抬起头望了望我们。 我们都是一头雾水,听着他语气变得沉重,“地面没有问题,就是我做的那个箭头。” 第十六章 会动的墙 第十六章亡城古墓会动的墙 我们都是一头雾水,他语气也有些沉重,“地面没有问题,就是我做的那个箭头。” 说完他蹭的站起来,叫我们走,“这里不对劲儿,先离开再说。我们都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也顾不上脚痛不痛了,忙跟上去。 走了可能几分钟,我们才又停下来。几个人都有些难受,摸不着主心骨,烟也早掉了,没有东西可以解乏。 强子先开口,说:“你们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几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都被这个诡异的箭头震到了。 如果是墙动了,我们还可以理解为这甬道里有什么奇巧淫技。可动的是箭头,那个箭头总不可能也活了吧。 短暂的沉默后,白脸开口道:“看来我的猜测是错的,这墓道,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说他的猜测是错的,那就是同意了另一个观点:这古墓有鬼。 但我们都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碰到这一系列事情后,虽然不排除撞鬼这个可能,但我们还是在尽量避免结果变成这样。不然也不用推测和分析,直接等死就行了。只是这箭头确实没办法用唯物主义解释,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闷闷的不搭话。 我们现在能用的信息非常少,而这甬道又在不断地折腾,实在是想不出办法。 强子叹了口气,又照了照甬道的两头,叫我们还是先去找出路,不要想其他的了。 我们都不抱太大的希望,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因为箭头变向的关系,再做记号也没有意义了,几个人拢着脑袋跟行尸走肉似的。 难怪人们说盗墓的在地底下待久了,人会慢慢变得鬼里鬼气的,会变得不正常。 以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可算是体验了。 我们又走了一会儿,沿途到没发生什么事。这时强子好像看到了什么,兴冲冲地跑过去,我们忙跟着过去,一下也来了精神。 只见左手边的一块青砖上,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叉”,和先前强子做的那个一模一样。 白脸笑道:“难道我们又回到刚才的墓室了?那就还能证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我瞄了他一眼,心想这有啥可乐的。你走了半天发现又回到出发的地方,得是啥感受,我是真觉得白脸秀逗了。 但这里的青砖都是上面的缝口对齐下面,整整齐齐的,不像我们常看到的那种垒着建的。所以看上去就是一面墙,根本看不出差异。要不是我先前留心让做了记号,现在肯定发现不了。 不过我们先前走的时候门是开着的,而这道门却关得很好。 是什么东西把门关上了,墓里的机关吗? 强子顺着那个记号又往边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条很小的缝隙。 他试着推了推,很吃力,我们几个忙上去帮忙。推门的时候我低头看了看地上,没有发现那个箭头记号,但想到先前那个诡异的箭头,也就没把这当回事。 那门很重,我们推着发出很大一阵声音来,这门根本不轻易开的。 我心里一惊,就冲这声音,只要隔得不是很远,肯定能听到。 而且那墙也是紧紧贴着地面的,看不出一点缝隙。要是有机关发动,我们肯定能听到声音的。 可是,可是我们一路走来除了安静就是安静,哪里有听到什么声响。难道这墓里并没有机关?那这门,怎么关上的… 我只觉得这墓门都变得烫手,可是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没到最后关头,还是不要把自己整绝望了。 我们推了几下,那门开出两个口子来,刚好可以让人进去。我们虽然没有经验,但起码的谨慎还是有的。 强子用台灯往里面照了照,台灯范围小,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里面确实没有看到什么。 还是强子打头,我们相继跟了进去。 进去以后强子忙拿着台灯打量四周,里面还是空空如也,只有一具很大的棺材。 等确定没有危险以后我们开始探查,不知怎么的,从进来以后我就觉得有点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估计是因为先前的想法,产生了先入为主的观念。 他们去找那个通往坑道的暗门,既然没有出路,那倒不如从另一个岔口进去看看,看能不能去到其他的地方。 我闲在旁边,就打开了另一只台灯看那些壁画。其实我也看不懂,还看得心里毛毛的,纯粹是找虐。 我慢慢扫了过去,突然发觉对着棺材位置的那幅画有些不对。 我咽了口口水,然后继续去看,发现那画画得是一个骑着马的将军,还有许多的士兵在打仗,根本不是头一次看到的那对青年。 我正看得入迷,突然感觉被人拉了一把,我吓了一跳,回头去望,才发现拉我的人是强子。 只见他一脸铁青地盯着前面的壁画,神情很不安。接着说了一句让我差点崩溃的话。 “这里不是我们先前待的那个墓。” 娘的,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想朝外面跑。 难怪一进来就觉着不对,棺盖不对,壁画不对,记号不对,门也不对。尼玛这里根本就不是先前那个墓,那这里面的棺材,可就不一定是空的了。 我愣了愣,也不好接话,向着强子使了个眼色,示意那具棺材会不会有问题。 强子缓了一下说:“这种东西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要出事早就出了。我们不去碰,应该就不会有事。” 我听他这话刚想舒一口气,可转念一想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我们一路下来,也没去碰到什么东西,还不是碰到一大堆怪事。这古墓诡异得很,哪里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而且这里面布置都一样,连外面墙上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记号,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别有用心。可这分明都是在告诉我们,这间墓室古怪得很啊。 我悄悄地去瞄那具棺材,也不知道是在怕被什么东西发现。那棺材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心说越安静越可怕,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观白脸、弹头他们经过这一茬,也没心情去找那个暗门了。 连墓室都不是那间墓室,再找还不知道会找出什么来,干才都和我站在一起发呆算了。 只有强子倒是生得一副好心肠,还在看那些壁画,想看出个究竟来。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也不是被棺材吓着了,这一路过来,被吓了好几次,也没那么怕。只是一下子猝不及防,到被自己给吓着了。 我暗自紧了紧拳头,试图让自己放松一点,强子他们都在,天蹋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我怕什么啊。 我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又把在古墓里碰到的东西都想了一遍,这一想,我便觉察到奇怪了。 我看了看那道门,又看了看那具棺材。然后又看了看了那幅将军壁画,摸着下巴琢磨着。 白脸看我望来望去,问我怎么了,我也不理他,只顾想自己的。我又看了看那幅壁画,突然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顿时一拍大腿,叫道:“草,我明白了。” 他们听我这么一说,以为我有什么发现,忙凑过来。 我又看了看那具棺材,觉得隔得挺远的,应该没事,便说出了我的看法。“这具棺材的位置不对。” 众人:“…” 他们本来挺期待的,结果听了我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更显得一头雾水,立刻集体声讨我。 弹头道:“合着你就看出来这个啊,我说你也不懂风水学问,怎么就看出位置不对了?早就叫你别整天看小电影,你看,现在脑袋都出问题了吧。” 第十七章 故弄玄虚 第十七章亡城古墓故弄玄虚 他们本来挺期待的,结果听了我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更显得一头雾水,立刻集体声讨我。 弹头道:“合着你就看出来这个啊,我说你也不懂风水学问,怎么就看出位置不对了?早就叫你别整天看小电影,你看,现在脑袋都出问题了吧。” 这都说到哪儿去了,我瞪了他一眼,闭上嘴不说话,却又听强子道:“额,这个话题咱们待会再细细谈论。” 白脸更是在一旁挪揄道:“哟,那待会儿看和尚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尼玛,我这么“正直”一个人,居然被他们说的这么不堪?想我一代高僧,连猴子都能治得服服帖帖的,又岂是善与之辈,立刻回应道:“那你们待会儿把屁股洗干净等着我…”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他们集体骂了一声:“滚你的蛋!” 我一句话顶了回去,心里舒坦了不少,这才继续说:“先前我和弹头到那个墓室的时候,因为不敢靠近那具棺材,就隔得比较远,大概就是在壁画和棺材的中间位置。” 我说着给他们指了指,“我发现,这具棺材离壁画要近一点,或者说,那个墓室里的棺材离门要近很多。” “你们想想,一个墓室,怎么可能把棺材放在靠近门的地方?”我说完望着他们,但他们好像没怎么听懂。 强子有些疑惑地问我:“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这个墓室比较正规,所以有章法可寻?” “不,和尚的意思是,那个墓室的棺材,被人移动过。”白脸沉吟道。 那个棺材被动过手脚,其实早就可以看出来。 棺材是用来葬人的,但白脸却被关在了里头。先不说到底是什么力量把白脸弄进去的,就说这棺材里的东西,到底是去哪儿了?就算没有陪葬品,那至少也该有尸骸吧。 白脸说了,他没感觉到那里面还有东西。尸骸就算放上太久已经腐化,但总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第一间墓室里的棺材本来就诡异得很,而我说的被移动过,却又是另一个意思。 “我们不妨想想,这墓里边的东西都是有规矩的,哪样东西摆哪儿不能乱,这里边每一件东西都得讲究一个风水学问。” 其实什么风水的我也不懂,但在我们那些地方,特别是我老家那边,人死后下葬都是要看过风水的。我大伯本身就是一个很出名的风水师,附近很多的村子有红白喜事都会请他过去坐坐。我小时候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常跟在他身边到处去玩,他也爱跟我说一些神神叨叨的事。 我听得多了,也就挺能胡侃的。强子他们几个都是熟悉我的,知道我能吹,但这个墓里的东西的确太诡异了,也由不得他们坚定的世界观开始动摇,除了白脸这小子给我翻了几个白眼,他们俩都在认真地听着我讲。 我看着他们的模样,虚荣心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开始云里雾里了,便开始胡侃:“你们看看这个棺材的模样。这里光是一个甬道都不知道有多长,埋葬的东西又怎么会普通呢。而且我们发现的这两个墓室都很像,我想,这样的设计应该是在布一个风水大局。” 说着我自己都有些信了,就照着脑子里的思路一齐说了出来。 “我想,这样只有棺材的墓室应该不止两个。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这样一个说法,具体的我忘了,只记得说是建九个空空的墓室,里面只放一具棺材。然后九个墓室以九个点围成一个圆形,九道墓门都对着中间,这中间位置的才是主墓室。” “而这种方法好像是叫做‘九墓拜棺’,用来做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记得这九个墓室里陪葬的,都必须是墓主的亲人,这样才能有效。” 白脸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到:“那这墓主人还真是奇怪,别人家的葬个好风水都是为了延福子孙,他却让他的家人都来给他陪葬,是要所有人追随他的‘荣光’吗?他该不会是也好‘殉葬’这个调调吧,要不咱也给他建个兵马俑乐呵乐呵。” 我听到白脸这话心里也有些打鼓,毕竟我不清楚“九墓拜棺”格局的目的,那么逻辑上也就说不通。除非是这后面的道道,已经比子孙的性命还重要了,可那得是什么啊! 我只是大概记得书上说的是这么个意思,但我看的东西很杂,也不知道是不是记混了。 但我这时候也不能被他们看出我心虚,就跟白脸胡扯:“我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反正书上就是这么写的,你要是不信,就去问问作者。” “我去哪儿问,地府还是西天?” 强子看我们越扯越没边,接过话说:“像这种大人物的下葬,陪葬的都不可能是自己的亲人,应该就是一些不重要的子嗣或者远方亲戚之类的。看这个墓这么不讲究,墓主可不像是什么好人。” “嗯。”我故作高深的沉吟一下,“强子这话说得有道理,我表示赞同。” 结果他们又给了我几个白眼,强子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 我想了想,又把思路理了理,说:“如果这个墓真的是个这个格局,那照我们一路走来的情况看,整条甬道应该是连通这九个墓室的。” “这里连墙都不能信,我们下来的那条路恐怕已经被封上了。”说到这里我的脸色变了变。 “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这里的甬道很可能是围成了近乎圆形一样,只要这个圆足够的大,那我们在所谓的直路上,其实是一直在围着‘圆心’打转。所以根本就没有出路,再走下去我们只能被绕死在这里。”最后一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连我自己都没有细想就说了出来。 白脸和弹头都清楚这墓道诡异,听到我这么一说心里还是很有些变化,脸都拉了下来。 如果这个甬道真的首尾连在一起,我们除了打洞钻出去,根本没有其它办法。但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儿,手里也只有一根铁棍,要想挖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到底对不对,这墓道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不仅是箭头改变方向,还有很多东西我都没办法解释。 我只是把想到的说了出来,让大家跟着分析分析,仔细想来,其实是挖了个大坑逼着自己往下跳。 本来我们还可以抱着点希望,但这要是不小心真被我说中了,那我们也不用再走了,坐着等死吧。就看是先饿死,还是先被墓道里面的东西吃掉。 强子一皱眉,“和尚,先别想这些,你说棺材是怎么回事。” 被强子这一喝我才惊醒过来,草,扯远了,这思想老爱跑偏。 我看了看他们的脸色,知道也被我带沟里了,忙道:“这个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棺材的问题。” “棺材放进墓室是有讲究的,不可以太靠进墓门。而第一间墓室的棺材却违背了这个定论,我想,只有一个可能…” “棺材的移动,其实是为了掩藏某样东西!” 我看他们还是一脸迷茫,便说:“我们先说另一个问题,你们觉不觉得在我们之前这里进来过一批人?” 弹头:“你这不是废话吗?” 白脸眼睛一眯,似乎领悟到了那么一点,“你是说,第一间墓室的棺材,是被前面来的那帮人移开的?” 我说:“没错,你们想,如果那间暗室,是古墓的主人为了防止盗墓贼而设计的,他又怎么可能挖出一条通往墓室的通道呢?” 第十八章 开棺 第十八章亡城古墓开棺 “所以我想,那条坑道,其实是先前那帮人挖的。而且他们还打开了棺材,把里面的东西带走了。” “这样的确能解释这几个问题。”白脸点点头。 “我们走了这么长的路,也没有发现有尸体,他们很可能成功逃出去了。” 强子听我这么一说,眼睛一下就亮了,“你是说,那棺材下面,就是他们为了逃出去而挖的通道!” “如果我的猜想没错,那下面应该就是出去的路。”我说着心里暗自得意了一把,靠,还好老子聪明,换了别人怎么可能注意到棺材的位置不对,还能由此想到移动棺材是为了遮住地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回去找。”强子说着刚要往外面跑,就被白脸一脸拉住,只听他说:“别着急,我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看他不信,很是有些不爽,我这又是细心观察,又是引出风水学的,哪里还简单了。就算没有引经据典,那也得千古流传了。 白脸看我一脸不高兴,就跟我说:“和尚,我不是否认你的说法,可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下面真的有路,那些人又是怎么在下去以后又把棺材移过去的呢?” 我不服气得说:“没准那棺材底揭得开呢?” 可说完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了,谁吃饱了撑得挖路就算了,还非得把棺材底卸开来过人啊。而且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在挖出去以后又回来把洞口封上呢? 难道我的推理是错的,那棺材其实没有问题,下面也没有出路? 何况我说的什么“九墓拜棺”的其实也说得不清不楚,就我这半吊子,还真没办法把这些问题说透,反倒有些搅稀泥了。 得,想了半天,结果是个麻花,白瞎了这么长时间。我双手一摊,跟白脸说:“那你说杂办。” 旁边的弹头看我这样,知道刚看到的希望又破灭了,双手一垂,一只脸拉得跟苦瓜似的。 白脸说,我们先前提到锵住暗门的大铁钉,还有那条坑道,都可以看得出确实有一拨人在我们之前来过(捡到狼牙吊坠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但这些,并不能说明那棺材下面有路。 首先是棺材很重,要移动一点都很吃力。 再有,那帮人为什么要封住洞口,难道当时还有一帮人在追他们,所以他们要把洞口封上挡住危险? 第三点就是,棺材里就算没有陪葬品,尸骸总该有吧。如果是被这些人带走了,那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不是,那里面的东西又去了哪儿? 白脸说完看着我们,可能是让我们消化一下这些信息。不得不说,白脸的逻辑很缜密,他只是说了三点,却把我刚才的说法总结后将疑点指了出来。 确实,棺材下面有路越想越不现实。 强子说:“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先放下这些问题不想,按照和尚的猜想,这帮人留下了踪迹,却没有留下尸体,很有可能是出去了的。这个甬道如果真的没办法走下去,那么我们倒是还有一条路。” 我眉毛一挑,“你是说坑道里边的另一条路?” 这个想法其实在先前我们就提过,而且已经付出行动了,只是那会刚好遇到强子,也是因为担心第二条路不安全,才退回来。没想到现在还是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我们再这么走下去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干脆回去试试。” 强子语气平稳,说着顿了顿,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说得我差别跳起来。只见他转过头看了看身后,说:“在这之前,我有个想法。” 我心里一咯噔,在他身后,就是那具黑漆漆的棺材,我惊道:“强子,你想干嘛…” 强子回头看着我们,脸色有些奇异的兴奋,两个字从他牙齿里蹦了出来。 “开棺。” 我只觉得身子一麻,整个人僵着说不出话来。 强子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居然还想要去开棺。 在第一间墓室的时候,我和弹头去开棺材盖是为了救白脸。这个过程虽不说惊心动魄,但也是冷汗直冒,可强子现在居然提出要开棺。 奶奶的,疯了他一定是疯了。不对,肯定是我疯了,才会听到这样的话! 这具棺材盖得好好的,我们在这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没见它有动静。 可外面的墙上也有一个十字叉,谁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碰过。要是没碰过,那这棺材可就是货真价实的了。 开棺,说得轻巧,这棺材里面要是冒出个鬼东西,谁受得了。 我看强子一脸严肃,可不像是开玩笑。再看白脸也是一脸震惊地望着他,肯定也被这个疯狂的想法吓到了。 我咽了咽口水,说:“强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 白脸也跟着说:“是啊,这棺材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贸然打开如果里面的东西接了气起尸,那谁受得了。” 弹头:“那间墓室的棺材空着,没准就是尸变了自己跑出来的。”他估计是想说那个怪物,可一想那个怪物的体格,床还得要再大一号的,就没多说。 不过确实有这可能,再想着白脸可能睡到了一个“粽子”的床上,身上没准还沾了些东西,忍不住一阵恶寒。 我们说了一大堆,强子却不为所动,“都走到这儿了,要是不把它打开看看,你们甘心吗?” “…” 我暗暗咂舌,强子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我们本来就是好奇,想着体验一把,可一下来就碰到一大推怪事,倒是把最初的目的忘了。我们当初说来探墓,要是连棺材盖都没给他翻个身,怎么舍得走。 要说不怕是假,可要是因为怕就畏首畏尾,我们也就不会来了。 我们三个互相望了望,都有些动摇,最先开口的还是弹头,不过我怀疑他肯定也是从一开始就赞成的,“那咱们给他练练胆。” 我听他开口,把心一横,嚷道:“成,都到这地步了,能不能走出去都是个问题,还怕他个鸟。把这棺材给他踹开,老子倒要看看这里面能有啥!” 强子笑道:“这才对,让我们给他上上课,过江猛龙压倒地头蛇。”说完强子一手拿过台灯,一手握着铁棍,盯着棺材盖找地方下手。我们几个也跟着围了上去。 虽然喊了几声壮胆,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我定了定神,向棺材盖上摸去。 这棺材摸上去很光滑,因为有光,我也能看得更加详细。它的每一面都浑然天成,没有一丝接缝,像是用的就是一整根木头。可这棺材有近一米宽,而且还是在打磨过后。这墓室这么寒碜,难道是把心思都用在棺材上了? 棺材的四面都没有其他东西,呈一种暗灰色,只有棺材盖上有一些奇怪的符号,暗红色的,画满了整个盖子,看上去就像一张很大的道符。 这种棺材很简单,只有一个盒子和一个盖子,棺材里不能有钉子,对后人不好。就算有,也只能先在边缘上钻好眼,然后用竹钉子把上下承接起来,并不能给我们造成多大的阻碍。 我心里有数,就告诉他们说这种棺材直接从上往下面推就行。我们一起站在棺材的一头,把两个台灯全亮着。 强子把手搭上去,想了想又转过来看了看我们说:“我推了!” 我们点点头,跟着把手搭上去。 强子说:“听我口令,我们一起用力。” 我在心底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又说了几句菩萨保佑,把牙一咬,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地。 第十九章 绿光 第十九章亡城古墓绿光 没等多想,就听强子喊道:“一、二、三,推!”一声大叫,我们几个立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下子就把那棺材盖掀了开来。 前面开出个一寸多的口子,一股味道扑鼻而来,让人直犯恶心。 那股味道往鼻子里钻,我忙撤了手去遮,再看他们几个也是忙着用手扇。我心说没听过开棺能有这么大的气味啊。而且这味道很刺鼻,实在是是奇怪得很。 我们避着棺材等那味道散了一会儿才又上前去,依稀还能闻到一些,但已经淡的多了。接着拿着台灯往里面照,但那口子太小了,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强子让我们退后,把那截铁棍插了进去,然后用力往前撬。他用力往前一撬,那棺材板立刻滑出去一大节。 强子把铁棍支在上面,探头往里边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们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也不敢凑上去看。刚想拉他一把,却突然听他爆了句粗口:“草!” 被他这一叫弄得我心里一紧,奶奶的,连强子都忍不住爆粗口,那棺材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个黑毛吧。我草,要真是粽子,也不知道我这拳头能不能够到他脑袋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地,然后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下看得我登时张大了嘴,跟着一个字从嘴巴里蹦出来… “草!” 那里面的东西实在是我没想到的。 里面就算是一具干尸,或者一副骷髅,或者干脆就是烂得发霉的衣物之类,我都有心理准备。可我没想到,借着台灯微弱的光,我看到的竟然是一个盒子。 不,不能说是盒子,应该说成是一口小一点的棺材。里面的东西,是一口模样精致的小棺。 棺中棺! 棺材里面葬棺材,这是个什么意思?外棺葬内棺吗?还是说,这外面的一层,就是棺椁?可尼玛照这个尺码,埋的得是小人国吧。一下从大明变成小明,这落差还是有些难受的。我想到还有一种可能,这里边埋的并不是人。 不过倒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了,外面这么简陋的棺椁,里面的看上去却很贵重的样子,莫非只是为了迷惑人? 我吸了几口气,镇定了不少,那口子只看得到一个边缘,我们也不好发表评论。 强子让搭把手,又把棺材板推出去不少,将里面的内棺完全露了出来。 我们几个扒在外面的棺材上,举着台灯照着。 那里面的棺材很像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有一米左右,宽度大小刚好可以锵紧在棺椁里。 那棺材板也是平整的,上着一层暗红色的漆,保存得非常的好。我只知道古代的漆是从树上提取的,至于历史,倒不是特别清楚。上面有很多黑色的画得很扭曲的画,也不像墓室墙上的那些,我们根本看不懂。 棺材两头什么都没有,想来这个内棺就是重头戏。 强子把另一个台灯支进去,我们发现内棺的两头也都有着彩画。 木棺绘画的历史我不知道,但彩画盛行是在晋朝,这个墓的历史应该超不过这个阶段。 晋朝有个郭璞,他被称为中国风水学的鼻祖。而在这之前的墓都可以说是神秘的。像四川有名的悬棺,就是春秋时代的,到现在都没法解释清楚。至于当时的著名建筑,像秦朝的长城和兵马俑,还有那个时代的金字塔,就更不需要多说了。 对于这一类,我们就只有叹为观止了。 而在这之后,古人把风水学问运用到墓葬上发挥到了极致,虽然千奇百怪,但都大同小异,有迹可寻。只要能了解道古墓的资料,就能想到出去的方法。 可惜这里面连个字都没留下,唯一看到个十字叉说不准还是前面那帮人留下的。找不到有用的信息,我们在这古墓里就成了瞎子。 我又想到了第一间墓室上面画的游牧民族,和这里的完全不一样。那这两个墓室是怎么回事,这墓主人可修得够奇怪的。 他该不是混血儿吧!我不无邪恶的想。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心动,这内棺的样子看上去相当牛掰,里面没准有些好家伙。 前面那拨人说不得就是群盗墓贼,肯定是把第一间墓室里的内棺整个的都给带走了。 我想越觉得合理,差点被自己的机智打动。 但当时我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外面甬道里的记号,表明着那些人肯定是发现了墓室的。他们如果带走了第一间墓室里的东西,又为什么没有动这里的。 现在回想起来,开棺的决定才是最致命的。 弹头探手就要去开内棺,被强子挡住了。 “小心一点,这口小棺被藏在大棺里,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我心说对,古人对自己的墓穴都是相当看重的,这口棺材上没准被抹了药。 大棺材放在这么大一间墓室里,就算抹了肯定也挥发了。但这内棺是放在里面的,不得不防。 也不知道几百年的毒药药性还强不强,能不能毒死我们几个。 我其实是不太相信这个的,你没看电视里边演的吗,动不动就中个毒什么的,可真正死了的能有几个。 这玩意儿,最多就只能用来唬人。 强子很认真,我们没有带手套,他就把铁棍递给我们,然后把内衣的袖子拉出来包住手,就算是起个保护作用了。 那内棺大概只有一尺高,强子要弯着腰,把整个上身都别进棺材里才够得着。这样隔着衣袖摸了一会儿,估计是觉着不方便,还是又光着手去摸。 我和弹头瘪瘪嘴,冲着他的背影投了个鄙夷的表情。 这时强子告诉我们,说可以从两头打开,得来个人搭把手。 我们都怂恿弹头去,毕竟这里面属他力气最大。他一脸不情愿的弯着腰下去,我和白脸给他们掌着灯。 内棺是贴着放下去的,手伸不进去,所以只能从两头直接把盖子揭开。弹头试着抬了下,骂道:“草,还挺重!” 我虽然没去抬,但知道弯着腰肯定不好使力,可要是站在两头,外面的棺椁又太长了,根本够不到。弹头骂了几句,没想到那么小一点,还这么重。 我给他们说这应该是用的楠木,像那个大棺材,能有七八百斤,这个虽然只有一米,但估计也有200来斤,要两个人才能抬得起。 要是正常情况下,两个人要掀这棺材盖很容易,可因为侧着身子,才会觉得特别吃力。 棺材盖和底是套在一起的,加上不知道放了多少年,要抬起来自然相当的费劲。 我看见强子用手掌抵着盖边,然后往上启,忙叫弹头也这样弄。他们俩咬着牙,双手一撑,那棺材盖还真让他们给抬了起来。 在抬起来的一刹那,从缝隙里面透出来一团幽绿的光。 我们心里一紧,弹头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绿光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我草,双手一扔,紧跟着蹦到我旁边来。 强子被他弄得愣了一下,手上一滑,那棺材盖又落了下去。但因为他们不是同时放下去的,那棺材盖并没有套好,只是落在了上面虚挡着。透过缝隙,幽幽地绿光还在往外面冒着。 我们瞪着眼看着那团绿光肆无忌惮得亮着,一个个却都僵直着身子不敢妄动。 我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把指甲掐进肉里,痛得我整个手掌都麻了也不敢动,背上被惊起了一层的白毛汗。 第二十章 迷离 第二十章亡城古墓迷离 我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把指甲掐进肉里,痛得我整个手掌都麻了也不敢动,背上被惊起了一层的白毛汗。 整个墓室内安静得诡异,能够清楚地听到我们的喘气声。那光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暗去,直到内棺再度恢复平稳。 我们看着那棺材里并没有冲出来什么东西,这才松了一口气。强子站得离内棺最近,叫我们把铁棍递给他。 就看到他把手在袖子上擦了一下,然后扬着铁棍,伸手去掀棺材盖。棺材盖单独的根本不重,要掀开只是抬手的事。我们几个都是双脚岔开扎着马步,只要一个不对就能冲上去把里面的东西按倒。 就听一声响,强子伸手就把棺盖往后掀了开来,手里的铁棍就等着给里面的东西开个光。 但出乎意料的,棺内依旧很安静,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我们呼口气,要是真有生命气息那就完蛋了。 强子招招手,让我们把台灯拿近一点,我们忙凑上去,去看棺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台灯的光一照,我们看到里面有一团暗黄色的东西,再往下看,是一层石头铺满了整个内棺。 这层石头略为透明,大概有两指厚,紧紧地铺在棺材底上。而它吸引我们的原因,是台灯照上去的时候,会泛起幽绿的光,就是我们先前看到的那种。 再有它纹络清晰,看上去非常舒服,我们虽然不清楚这种东西,但一般把它笼统地叫做玉石! 我们只是看了一眼,就被这个大手笔惊呆了。一个个的欣喜若狂,心说不枉卖着命来到这儿,果然是老天爷垂青,还给我们弄块这种东西。 我们虽然不懂玉,不清楚价位,但这么大一块完整的近乎于玉床的宝物,肯定也算是价值连城吧。 心说难怪那些人把整个内棺都搬走了,就是我们,现在也有这个想法。 弹头:“这个东西,值很多钱吧。” 强子:“这是翡翠吗?” 白脸:“样子有些不对吧。” 我:“……” 我心里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我虽然不懂,但还是看过一点中央台的鉴宝栏目。这块东西确实很像翡翠,有着晶体一样的透明度,但它的颜色远不如翡翠那般鲜艳。而且,如果这真的是完整的一块,那他的开采和打磨得要多大的功夫。结果其用途仅仅是面在棺材底板上,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翡翠虽然有几百年的历史,但其中只有缅甸出的多。古人戴玉,一般才多大,这么伟岸的体格,实在是不太可能。而且如果当真有九个墓室,那他这一手,可就真的是太奢华了。有这样的宝贝,还不干脆开山建陵,享一把帝王的荣耀。 所以说,这东西的价值不可能这么大。少了有色眼镜,它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块凝固了的冰,只不过颜色深了些。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暂时就叫它玉床吧。 避过了下面的玉床,我们才把注意力放到上面的东西上。 那是一团暗黄色的东西,有点像铜,估摸着是一个铜像,样子还挺邪乎的。我看着“它”躺在玉床上,心说难道这玩意儿才是正主? 睡玉床,葬精棺,我到要好好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有点近视,看得不是很清楚,就想躬着腰凑进去看。白脸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我中邪了,忙拉住我。 我跟他一摆手,说没事,我就看看。 白脸说那玉肯定是镶在棺底的,你看也没用。我心说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财迷吗?我一生气,就把屁股对着他,凑上去研究内棺里的铜像。 里面很暗,我让强子把台灯拿过来一点,强子以为我又有什么发现,忙凑上来。 我也没跟他解释,自己盯着那个铜像看,这一看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扭过头,哆嗦着嘴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强子,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那棺材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一条诡异的蛇。 强子看到我这样子,忙抓住我的胳膊让我冷静下来,说这是假的。我愣了一下,才想起那个东西只是个铜像。 怪只怪…只怪这东西样子太邪乎了。我说它是蛇,只是因为它有些像蛇,但那玩意儿根本不可能是蛇。 我定了定神,又把视线放在那个铜像上。 那个铜像大概有15寸那么长,躺在棺材里面有点小,但却不觉得短。因为我说过它像蛇,它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做工很精细,每一块鳞片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至于说它又不像蛇,是因为它的头。它的头做工也很精细,圆圆的,眼睛鼓起来像是在盯着你,冷血味十足,相当骇人。但我也不是怕它的眼睛,而是因为,它的头,不只一个。从它的身体望过去,上面是无数个头纠缠在一起,分外狰狞。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盯着那个铜像看,我发现它的头只有一只是有着眼睛的,其他的都没有。但即便是没有眼睛,看上去也是栩栩如生,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这时强子在旁边惊呼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九头蛇?” 我听了立刻反应过来,眼睛一眯,脑海中不断涌出一个名字—— 九头蛇! 我慢慢地直起腰,眼神飘忽不定。弹头在哪里数着蛇头,惊奇得说:“嘿,还真是九个。” 我却一点也不关心,皱着眉想着这个九头蛇的来历。强子看我脸上阴晴不定,问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关于九头蛇的传说很多,最出名的大概要数两个。一个是希腊神话里的海德拉,他本来是怪物之父百首巨龙堤丰的儿子,背景不可谓不强。可惜后来遭了难,被宙斯的儿子刷了副本。 另一个就是我们中国古代神话里,在《山海经》里面也有过不少镜头的,九头蛇相柳。相柳乃是共工的臣子,蛇身九首,所以又被称为九首雄虺。据说他的身子大的可以同时在九座山头上吃东西,相当可怕,而且他会喷水。他喷出的水气味令人恶心,苦涩难闻,即便是凶猛的野兽也不敢在附近停留。 而且他到处吃江河堤坝上的土,使河道中的洪水不断溢出,四处泛溢,淹没一块块陆地。当时负责治水的文命眼看洪灾泛滥,黎民受害,决心用武力对付共工和相柳。 在应龙和群龙的帮助下,文命打败了水神共工,把他敢回了天庭,又杀掉了罪恶难赦的相柳。相柳被杀后流了很多血,腥臭无比,不能种任何庄稼。 他呆的地方,是一个多水的沼泽地,人们无法在此居住。文命派人垫了三次土,都陷了下去。没有办法,文命只好把这里挖成一个大池塘,并用淤泥在池塘边修建了几座高台,作为祭祀诸神的地方。 而这个文命不是别人,就是咱们华夏历史上治水有功的大禹,大夏国的开创者。这几座高台,就是传说中的“众帝之台”。 唐朝陵墓的规格是帝葬史上恢宏的一笔,讲究的都是开山造陵,气势磅礴。而众帝之台却是建台成山,里面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尊位古皇,众帝之台也被誉为中国的金字塔。 众帝之台名气虽然很大,但因为来历实在久远,所谓的不周山也仅闻其名,所以一直认为众帝之台只是神话传说。 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众帝之台?这不是屁话吗,就算真的有,按照大禹治水的情况来看,也应该是在长江黄河流域,或者是昆仑丘。 再者,多年前龙山文化开始的时候,这一带就是有别于此的巫山文化,这专业也不对口啊。 我想了好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却突然听到白脸叫到:“我草,变了!” 第二十一章 怪人 第二十一章亡城古墓怪人 我想了好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却突然听到白脸叫到:“我草,变了!” 我一愣,立刻想到这里可是地下古墓,还有太多的东西威胁着我们。我整个身体都绷紧,张着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眼珠子左右转着,慌张地望着周围。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我听见强子小声地问白脸怎么了,只听到白脸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咧着嘴叫到:“蛇,蛇变了!” 我差点跳起来,这蛇虽然是个铜像,还一直安安稳稳地躺在内棺里,可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活过来了? 我忙眯着眼睛去瞧,却看到那条蛇动也不动,和这古墓一样地安静,那里有什么变化。 我松了一口气,心说难道是白脸看我们太沉闷了,故意吓吓我们?我转过头去,却看到强子和弹头也是一脸骇然地望着内棺里的蛇像。我莫名地心里一紧,他们总不会合起伙来吓我吧。 难道这蛇真有了变化?我又转过头去看,可那九头蛇分明很安静,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不对,不对! 我看到了,那个九头蛇铜像真的和刚才不一样了。 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冒起,刹那间涌遍了全身。 只见那内棺里的蛇像虽然不动,但和刚才却是大大的不同。因为它的眼睛,全部闭着。 刚才我们分明有看到,这里面有一个蛇头是睁着眼的,可是现在,他竟然闭上了。蛇的眼睛上本来就有保护膜,即便是睡觉也不用闭眼。我敢肯定我们刚才不是眼花,而且就算是眼花也不可能同时看错吧。那就只可能,是这个东西在作怪。 这九头蛇,该不会是活的吧! 可尼玛这算怎么会事,我眯着眼再仔细一看,发现其实不是他的眼睛闭上了,而是他睁着眼睛的那个头,消失了。 蛇身往上,除了剩下的八个头,再没有任何切口,就好像,他本来就只有八个头。 这个情况的发现简直让我被狠狠电了一下,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九首变八头,这可不是在玩魔术,要知道,事情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没有机关可能办到这一切的。 强子和白脸肯定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才会猛的被吓住。 我半弓着身子,心里骂着“卧槽卧槽”,一时间也慌了神,等我开始想要跑的时候,抬起头,眼角却留意到,旁边的位置空了。 整个墓室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白脸他们,消失了。 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做不出任何反应。紧接着,我就感觉到双腿一软,然后一屁股坐下去整个人瘫在地上。台灯从手里滚出去,灯光从下照上来,把周围照得清清楚楚。 我机械般地回过头,身后空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见开着的石门,他们真的不见了。 他们一定是想吓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几乎只是瞬间,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把抓住台灯就往外面跑,我不敢再在这个墓室里停留片刻。 他们在外面等我,是的,他们在外面等我。 一口气从石门跑出来,外面迎接我的,依旧是两边看不到头的甬道。而在黑暗之中,看不见一丝人影。我痴痴的站在石门外面,却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 因为重要的是,甬道里没有人。 如果他们是跑出来的,那我一定可以听到响声,如果不是,他们又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快,只是一会儿,就已经完全看不到人影了。 他们一定躲起来了,一定是发现了暗门。 我拖着脚步,感觉到脚下从未有过的沉重,竟然撑不起自己这点重量,忙扶住一旁的墙壁。可几乎是本能,我刚碰到墙的手立刻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这墙是有问题的,碰不得。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眼神开始有些涣散。 没想到,真的要面临这样的局面,要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呆着。连唯一可以依靠的墙都不能够信任,那我该怎么走下去。 强子,你们快出来吧,我真的不行了。我苦笑一声,这一声好像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脑袋里越来越乱,然后又一下子软了下去。而我现在离那道墓门,只是几步。 我歇了一会儿,把台灯放在前面,双手撑在地上,然后紧紧地握成拳头,疼痛感让力气一点一点的回到我的身体里。我抬起头,想要再次爬起来。 可就是那一刻,前面的甬道里,有一个人影,在慢慢的走近了。 “强子,是你吗?”我身体一紧,然后试探的问到,“白脸,弹头?” 一定是他们的,不然,这地底下还能有谁。我不断告诉自己,可是,我感觉到自己把双手握得更紧,指甲仿佛要穿破手掌了。 那个人在慢慢的走近,可是他的身子藏在黑暗里,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出他高高的,有些消瘦。 “白脸,是不是你?”我把声音提高,既然是高高瘦瘦的,那肯定是白脸。 可是他始终不搭话,脚步不快不慢,只是越来越靠近。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脚步声明明很轻,却没有人可以挡得住他,而在他的路上的挡路石,都会被一一踢掉。 我,不可以在等下去了,我撑住身子,然后用尽所有的力气站了起来,直直的,面对着他。 下一刻,他已经近的可以让我清晰的看见他穿的衣服,一件很脏的黑色外衣。可我依旧看不见他的脸,虽然有光照着,可是他把头低着,头发很长,又很脏乱,挡住了整张脸。 “白脸。”我再一次叫出来,尽管我已经相信,他不可能是白脸了,但我还是希望,这次的回答会有所不同。因为我这会儿全身都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要炸掉一样。 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无动于衷,因为他离我,仅仅只有三步了。他突然停了下来,我整颗心一颤,就看见他从黑色外衣下抬起了一只手,脏兮兮的,指向了我。 我吓得立刻往后面退了一步,嘴也开始不利索,“你,你是谁?” 他不接话,抬起的手开始慢慢的放下去,然后指向了我的衣兜。衣兜里,是我先前在坑道捡着的狼牙。 我一把从外面抓住衣兜,惊声问道:“你是这狼牙的主人?” 天,难道我们猜想的前一批人,不是在十几年前进来的,而且他们也没能逃出去? 听到这句话,那个人猛地抬起头,从他的头发中间,露出了一双我熟悉的眼睛,没有神采的,死人的眼睛。 逃! 一个字在我脑海里闪过,然后我猛地回过身,就要把拔腿开跑,可是一回头我就不得不再次停下。不是因为我没有力气了,而是先前通畅的甬道,竟然再次出现了狼王壁画的情况,前面平白出现了一堵墙,和白脸他们消失的时候一样突然。 没有退路了,只是这一次,在我身边没有第二个强子。 一只手悄悄地搭上了我的肩膀,虽然隔着厚厚的外衣,可我依旧感觉到那种刺骨的寒冷从他手上传来,要把我整个人给冻僵。 我僵直着身子,竟然动也不敢动,真是窝囊。好在下一刻,那只手收了回去,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他擦过我的肩膀,一脚跨入了墙壁里,然后消失了。 乖乖,这里到底都是些什么! 我颤抖着手去触摸那面墙,手指一碰到的时候,就像是碰到了水面一样,整面墙开始模糊,慢慢地消失。然后我看见了依旧漆黑的甬道,一条看不到底的路,又出现了。 第二十二章 走不完的路 第二十二章亡城古墓走不完的路 是幻觉吗?我怔怔地说不出话,可是肩膀上传来的僵硬感,让我觉得刚才的一切那么的真实。 我干净舒了口气,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刚才的时候,我实在是太紧张了,我用手揉了揉肩膀,那种麻木开始消散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脚步声闯进了我的耳朵,我心里一动,眯着眼仔细去看,黑暗深处再次出现了一个人影,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换成了另一个方向。 老天,又来了! 我不能坐以待毙了,再次回过身,可后面的又变成了一堵墙。我猛的撑在上面,发现竟然没有反应,这一次是一面实实在在的墙。 我不甘的回过身,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人影一步一步的向我走进,只是这一次,我已经不想开口询问他了。 他又停在了我的前面三步远,然后抬起了手,就是这个时候,好像一直陷入了痴呆的我,突然往前面跨出一步,然后一把掀开了他的头发,露出了隐藏的真容。 可我睁大的双眼,却一直没能放松下来。他的脸上,竟然只有那一双眼睛,就像是在光秃秃的头顶上,长出了一双眼睛。 下一刻,他依旧放下手从我的身边走过去,跟着过去的,还有他的脚步声。 而我就这样睁着眼睛站了很久,直到甬道里再一次响起脚步声的时候,我才慢慢的闭上眼睛。 又来了,无限循环吗?可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只是闭了一下我就赶紧睁开,我并不敢这样太久了。这一次我没有选择回头,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面前,我得看它是怎么变成墙的。 恐惧是会感染的,所以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结果要么是疯掉,要么是,斗争到底。 当脚步声开始靠近的时候,那面墙,始终没有变化。可我摒住呼吸,更不敢眨眼,我担心只是一愣神的时间,这条路就会消失了。 脚步声停了下来,我知道,他已经伸出手指着我了,可是,前面还是没有变化。我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然后我伸出手指,触碰到了面前一块坚硬的东西。 在离我鼻子不到一尺的地方,一道青色的墙开始慢慢的出现,然后实实在在的立在了我的面前。 原来真的是这样,墙一直在,只是他能过得去,而我过不去。是的,我被完全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了,就等着这个怪物一遍遍的从我身边走过,然后看我孤独的死在这里。 突然我身子一紧,那只冰冷的手,再次搭上了我的肩头,而且这一次,那只手突然用力。我感觉到左肩骨好像被捏碎一样,疼痛使我开始颤抖,冷汗从额头上,脖子上一颗颗地析出。 该死,他是要一点点的折磨死我,可是我根本提不起一点点的力气反抗,只能任由他宰杀。 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开始离地,整个人被他一只手抓了起来,然后他突然放开了手,我一下子跌了下去,摔在地上。左肩碰到地上火辣辣的疼,不知道已经伤成什么样了。 然后我就那样看着那个人从我面前走过,再一次消失在墙后面。 我要死了吗?我开始这样想。 即便是在前面的任何情况下,我都没有这样清晰的想法,因为只要有人陪着,我就不会放弃。可现在,我感受到的是深深的绝望,也许就在下一次,我就该死了,逃不掉的。我开始忘记了害怕。 脚步声如约而至。 我像是一个重病瘫痪的老人,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看着那个身影从黑暗中走来。 可我不甘啊!就这么死了,死在这个鬼地方,怎么会甘心。 我撑起身子,其实,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的。既然,后面的路会变成墙,那么,前面的路呢?迎着他来的方向,会是什么结果。 我狠狠地抓住受伤的肩膀,刚刚麻木的痛感再次袭来,痛得我差点叫出声来。然后我爬起来不顾一切的就往前面跑,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又怎么样,我还有得选吗? 万幸,我猜对了。 这一次我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成功的逃出了那个狭小的空间,而且离那个怪物越来越近了。 他的脚步声依旧轻轻的,不因为任何的变故而变化。我心里一喜,速度不减的就要从他身边穿过去。可是下一刻,我的瞳孔突然张大,有一只黑色的大手握成拳头,然后朝我的方向,狠狠的揍过来了。 果然,这条路逃不出去的…… 我脸上一痛,整个人已经倒飞了出去,但却没有撞到墙上,这时候,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和尚,你他娘的没事吧。” 我呆了一下,摇摇脑袋,睁开眼就看见强子他们三个围着我,而我们现在还是在那间墓室里。 “怎么回事?”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什么去哪儿了?”强子一脸疑惑道,“刚才你小子看着那东西就一直不动,我们叫你你也没反应,还以为你出事了。” 弹头:“还非得老子赏你一拳你才肯醒。” 我擦,我说这半边脸怎么这么痛。可是,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幻觉吧,可刚才的感觉这么真实,我还清楚的感觉到骨头碎裂的疼痛了。 我想着摇了摇肩膀,确实不痛了。我这才想起来,先前我手里是没有台灯的。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真是幻觉? “是不是这棺材的问题?”白脸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寻思不对,没有立刻回答他们。如果是棺材的问题,那怎么他们看上去都好好的,只有我一个人中招呢?难道是我不小心碰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难道是,狼牙? 可是也不对啊,狼牙我已经揣了好一会儿,怎么会这么久才出事。不过刚才那个影子,到底是什么人,他又为什么指着这个狼牙呢? 还有,到底是怎么中招的,一下子就发现他们不在了,中间都没有给一点友情提示,这让我怎么想。 等会儿,在我发现问题之前,蛇头!是了,出问题的地方是蛇头,当时我发现少了一个蛇头,这才出来的幻觉。 可是,当时他们应该也发现了啊,怎么会?难道…… 我悄悄的侧过脸,看见了躺在玉床上的九头蛇,我眯眼一看,真的没有那个有眼睛的脑袋。 他奶奶的,我怎么确定现在不是在幻境里。 我两手抱起胳膊,然后猛地往前面一撞,就从强子和弹头中间冲了过来,然后夺门而出。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快到不可思议,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就已经冲出墓室了。 我两手空空,这时候也不管前面的路了,反正都是黑的,正好测测这路是不是直的,就甩开手一股脑地疯跑。 里面的东西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叫着卧槽卧槽的,打着光追了出来。一有光我才发现自己差点撞到墙上,估计是不知不觉就跑偏了,忙调整了一下方向。 他们追在我后面,让我停下,我心说停你个奶奶,老子这会儿顾不了这么多了。 跑了好一会儿,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可也不敢停下来,埋着脑袋不管不顾。等我抬起头看路,突然看见前面隔着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两道猩红的光。 我擦,什么东西,前后夹击吗?我吓得赶紧停了下来,等后面的光再近一点以后,我才发现那两道光竟然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第二十三章 恶斗 第二十三章亡城古墓恶斗 我吓得打了个激灵,浑身上下跟着一颤,然后才慢慢反应过来,这家伙肯定就是先前我和强子看见的狼王壁画。奶奶的,它还真的从墙里跑出来了,也不知道它是故意拦在这儿,还是一路跟到这儿的。 这时候白脸他们已经跑到我旁边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问我跑什么。我暗自嘀咕了一下,如果让我同时面对两边的话,我肯定是瞬间就被秒杀的相。要不还是选择相信他们吧,毕竟,如果这一切不是幻觉,那我可就玩大发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往后面退一步,和白脸他们站到一起,然后手一挥,对着前面说到:“扁它。” 他们听我这么说,才注意到前面的那双眼睛,话语里都是惊讶。 弹头:“我擦,什么东西。” 白脸:“野区刷出boss了?” 他们跟着我一路跑过来都累得不行,这会儿好不容易喘口气,都没缓过劲来。所以我们就这样看着那双眼睛,一个个的都忘了跑。 我们站在这边没动,那双眼睛却慢慢向我们靠过来,等它到了我们前面大概10米的位置,所有人都把它认了出来。 强子更是激动的叫道:“我擦,血狼。” 我瘪瘪嘴,心说你刚看到它的时候不是挺喜欢的吗,它肯定也舍不得你,所以一路过来找你圆房来了。 只是那头狼一点也不像我们看的“动物世界”里的,它的整个个头都大了一圈,估计有一米多,足足高了30公分。全是都是黑毛,看上去就比我们彪悍,眼睛猩红,在黑暗里竟然都能透出光来,也不知道是长成了精还是吃错了药。反正凌厉的可怕,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一股嗜血的气息,从甬道里朝我们这边涌来。 奶奶的,这墓室里棺材里的东西都是袖珍版的,棺材外面的倒是大码的。就这体格,站起来能比我都高。 我心里紧张,人不自然的就往后面退了一步。可这一退我就知道不好,就像一个气球,一旦出现了一个细孔,里面的气很快就会全被放出来。 被我这步子一带,白脸绷紧的身子立刻也跟着晃了晃,然后我就看见那团好不容易停下来的黑毛,顶着两个大灯笼向我们疯狂的跑来。 “我操!”我大叫一声,接着转身就跑。可我身子僵了半天,已经有点麻了,这一动身子先就顿了一下,然后我就听到白脸吼了声和尚,我立刻感觉到不妙,猛地回头,就看见转眼之间那头狼已经跑到这边来了,然后直直地向我扑来。 距离太近,我已经清楚的看到那张长得极大的嘴里,有两颗尖利的獠牙带着破空之力,冲着我的脖子咬来。 我身子一抖,心里跟着骂道:完了完了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感觉到我的身子被人往右边一带,脚下不稳就跟着朝那边倒去。然后就像是几把大刀同时砍在了我的肩膀上,那种钻心的痛痛得我立刻叫了出来,后背上更是火辣辣的一片。 姥姥的,这次又是左肩,先是被捏碎了一把,虽然是幻觉,但我的痛苦可不假,现在又被抓破了,看来我这胳膊是铁定要废了。 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血狼身子一滞空,扑在了前面,接着扭头过后就冲着我来。我都来不及反应,心说你他娘的就找到我了不是。然后整个身子又被弹头往后面一扯,这才躲过了这一下。 那边强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棍子往它头上抡去,后者灵敏的避开,我看到它的尾巴直直的立在空中,就像是另一根铁棍。 这时强子怒吼一声,“还愣着干嘛!”我才反应过来,赶紧要爬起来。那怪物看我一动,立刻就要冲上来,弹头从我边上一脚飞过去,再然后就看到那怪物一猛子狠狠地撞在弹头脚上,一下就把他撞到我旁边躺着。 我擦,这也太灵敏了吧,力道与迅猛并持,简直无坚不摧啊。可我们几个刚出新手村的,零装备,怎么跟它打。 好在这时强子两手握着铁棍,朝它脑袋上狠狠地劈下,那血狼往后面避了一下,才给我们喘息之机。我赶紧坐去扶弹头,他被这一脑袋撞实在了,估计大腿一下全麻了。一下子站不起来,我只能和他撑着往后来坐。 强子赶紧提着棍子挡在我们前面,白脸上来拉我们两。我看着强子和那头狼对峙着,心说:奶奶的,拖后腿了。 白脸一手扶我们一个很吃力,可我实在疼的厉害,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被他这一拉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差点把他也给拉躺下。 而那血狼注意到我们的动作,立刻冲了过来,强子赶紧一棍子挥出去,那头狼灵敏的一闪,退在一边,也不敢贸然上来了。 “快走!”强子吼道。他就那样立在我们和怪狼的中间,像是一道坚实的城墙。 旁边弹头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白脸腾出两只手就过来拉我。我心说弹头果然体力好,然后心安理得让白脸把我拉起来。只是被他这一提,我肩上和背上立刻疼得不行,一下子又叫了出来。 那头狼像是被刺激的兴奋,猛地又冲上来,而他这次却是向着强子冲过去的。 强子一愣,本能的往后面一退,我心里暗叫糟糕,果然就看见那两只灯笼一晃,然后直接朝着我扑来。 而我现在根本没办法躲过,这一下要是被他“骑上”了,我肯定不止菊花不保。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着眼前一花,然后整个人就被扑倒了,接着就听到上面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睁大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在刚才,弹头在最后一刻冲过来压倒在了我的身上。而那声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我愣愣地看着他,接着从他仰着的嘴里流出血来,然后从下巴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听到强子愤怒的大喝一声,脑袋呆呆的转过去,就看见铁棍已经落在了弹头的背上。不,是落到弹头上面的血狼头上。 这一下肯定是用尽了全力,那血狼吃痛,然后哀嚎一声,竟然转过身往后面跑了。接着我看见弹头的脑袋一下子就垂了下来,压在了我的肩头上。 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我话都说不出来,直到肩膀上的疼痛再次袭来,我本能的用另一只手去摇弹头,才发现他已经痛晕过去了。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该要做什么。 人在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瞬间茫然无措,只会在事后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那么的不堪。 直到听到“咚”的一声轻响,我才猛地向上面望去,我看见强子和白脸一脸着急的冲过来,然后把弹头从我身体扶过去。 肩上的疼痛开始刺激着神经,我这时才完全反应过来,然后撑起身子去看弹头。他的外衣在背上被划出了几条很长的口子,更严重的是在右肩头。外衣已经完全破烂了,血水从里面溢出来,把从衣服里破出来的棉絮完全染红,看上去一片狼藉。 我心里一颤,立刻明白过来了,刚才,那个东西是狠狠的咬进了弹头的肩膀,所以强子那一棍落下来的时候,以那个东西的灵敏才会来不及避开。一切都是因为,在它嘴里正叼着一块“肉”。 “快给他脱了。”白脸刚开口,强子已经去把弹头的上身抬起来了,然后两个人把他的外衣脱下来,里面的衣服染红了一半,而且可以清晰的看见伤口。那伤口很深,感觉到两边的肉已经翻了开来。 第二十四章 弹头 第二十四章亡城古墓弹头 我听到白脸惊呼出声,感觉到自己也跟着开始发抖。弹头虽然只穿了两件衣服,可那件外衣比羽绒服轻不了多少,那头狼到底是多利的牙,才可以轻松的破开外面的一切,咬进肉里这么深。 如果刚才不是弹头扑在了我的身上,那一下,会不会把我的整个肩膀给撕下来。我的手一直抖着,而我根本控制不了。 这种感觉,不是我先前在中幻术时感受到的绝望,而是一种后知后觉,在危险发生之后,才反应过来开始的后怕。我的手越来越抖的厉害,让我开始有些感觉不到肩上的疼痛,我立刻明白过来,伤口在开始麻木了。 强子很冷静,可我看见他的手也开始轻微的抖动,他把弹头的衣服完全脱了下来,等弹头把背露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弹头的肩头完全烂掉了,有一块肉基本上是掉在上面,只能看见一点模糊的牙印,因为血已经把伤口溢得满满当当。刚才,那头狼是真的要扯下这块肉。 我感觉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的喘不上气,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我会很害怕这样的情况。 在背上还有几道很深的血痕,那是爪子抓的,虽然也很吓人,但比起肩上的,已经算不得严重。而让我更加难受的是弹头腰部上的伤,他的伤是在暗室里昏迷的时候被铁棍咯着的。 我虽然知道肿的厉害,但因为他除了在刚醒来的时候叫了一下,后来根本就没有再提过,我以为没什么事,就没有多留心。 现在看到那里已经肿得很吓人了,红彤彤的,就像把一根铁棍别进了他的皮下。我们先前出了很多汗,冷汗贴在身上干不掉的时候,裹在衣服里会感觉很燥热。而那种红肿因为温度升高就会变疼。 弹头是学校体育队的,他们每天的训练度我无法想象,但每天都是累的要死,我很少听见他喊累。 我应该反应过来的,如果不是真的疼了,他不会叫出声的,从他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应该反应过来的。我们没有药品,就算是知道他疼也是束手无策,没有任何办法。弹头一定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所以他一直没有开口,还要陪着我们说着笑打发恐慌。 我知道,那样的红肿如果不经过处理,就会一直痛,只有等到痛到麻木了,才会感觉好过一点。我不知道忍受这样的痛苦需要多大的毅力,但我知道弹头的神经一定绷得很紧。所以刚才他才会突然叫得这么吓人,因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摧毁的是它的神经。 我感觉到眼睛蒙着一层雾气。都是我,如果刚才不是我发神经跑出来,我们也就不会遇到血狼了,如果不是为了替我挡这一下,弹头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而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减轻他的痛苦。 我再也忍受不住,泪水从眼眶里落了出来。我从来不会在外面哭,因为我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男人的眼泪,只会让别人看到你的懦弱,和无能。 我应该是第一次为了男人流泪,万幸,强子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弹头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我。 强子的动作很快,他只是在看到伤口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很快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把里面的t恤脱下来裹在弹头的肩膀上,血一下就把t恤打湿了。 刚一碰到伤口,弹头就痛得大叫一声,竟然活活被痛醒过来。 我们没有带纸巾,更没有纱布,我们没有任何可以止血的东西。 强子光着上身,这甬道里没有风吹动的迹象,可是依然感觉非常的冷。而强子的衣服根本不够遮住弹头的伤口,他一面让弹头忍着点,一面用手背去擦后者额头的汗水。那都是硬生生疼出来的。 白脸也很快把衣服脱下,裹成一团压在弹头背上的伤口上。我在一旁这样看着,我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我一动身,想把自己里面的衣服也脱下来,可一抬手就扯到身上的伤口,痛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我这点伤就疼成这样,弹头他…… 我突然不敢想下去了。 强子配合白脸把自己的外衣给弹头穿上,这期间弹头一直紧紧地皱着眉头,张着嘴,我感觉到他像是要把自己的牙齿给咬碎。 “这里不能待了,万一待会那头狼又回来,我们就没办法了。”强子把弹头带血的外衣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把弹头扶起来,“咱们先退到那间墓室里去,这甬道里实在不安全。” 那间墓室就安全吗?也许比在外面安全些吧,我一只手撑着站起来。然后帮他们打着灯。弹头就像是刚从手术台上抬下来,整个人软成一团,完全是倚在强子和白脸的身上。 我们从那间墓室已经跑过来好一段,这一段路程走过去比想象中要艰难得多,万幸的是那道墓门还在,我们没有再一次迷失。 强子和白脸把弹头脸朝下的放在靠近壁画的地上,然后用背包垫在他的头下。弹头侧在脑袋,整个人摊在地上,就像一张锅里的烙饼,要翻身都只能借助外力。 强子他们的头上也累的全是汗,我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具棺材,然后在弹头旁边坐了下来。我慢慢的把身子靠在墙上,等到身体适应了那种痛楚,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突然很希望这一切就是一场幻觉,希望一眨眼就发现我们其实还在井下面。希望我们是一下到甬道里来,就已经中了幻术,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看似真实的梦。 我感觉脑袋沉沉的,有些疲惫。 强子靠近弹头的脸,问他:“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没事。”弹头冲他笑了一下,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把头发都打湿了,整个人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打捞起来,脸色苍白得可怕。 我们歇了一会儿,强子说:“不行了,再呆下去不是办法,弹头和和尚都需要马上去医院。” 我抬了一下头,把伤口往墙上靠了靠,不知道弹头的肩上还有没有在流血。 白脸说:“那怎么办,我们根本不知道出去的路啊。” 是啊,我们根本不知道出去的路,也许我和弹头会先走一步,然后强子和白脸牵着手来找我们。也许等我和弹头死了,强子他们可以吃我们的肉,然后撑下去找到出路呢。 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们会下得去口吗?那等到每年清明的时候,一定要在定河边上摆上香案,再倒上满满的一壶酒,然后冲着河水喊道:“和尚,弹头,在那边饿了吧。我知道你们肯定馋得难受,给你们准备了猪头肉,快来吃两口。等会去让佛祖给你们记个处分,就把你们给放回来。” 然后这时白脸会在旁边接上一句:“投了胎就赶紧来找我们,我和强子会使劲活,等长了白头发了你们也该来了。到时候就是忘年交,还能在一块喝酒。” 我想到这里突然觉得画面很诡异,然后就很想笑,是的,这样的情况下我还是没控制住笑了出来。但就是这一笑,强子和白脸都愣了愣,然后也笑了出来,气氛好像不那么压抑了。 强子说:“那这样,我和白脸出去找一下路,坐在这里肯定不是办法。” “好。”白脸应着,我和弹头肯定是不可能去的,只有一个人去的话也不放心,“其实我现在在想,那头狼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你担心它回来?”强子问。 我心里一动,说到:“白脸的意思是,如果那头狼是活的,那它肯定需要食物。它能长那么大的个头,肯定不是在墓道里逛出来的。” “嗯,和尚说的没错。”白脸接过话说,“它肯定需要出去觅食,我们如果能找到它,肯定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强子听这话立刻站起来,“那还等什么,我再去会会它。” 白脸立刻让他别慌,说:“可是那头狼这么古怪,眼睛还是红色的,吃不准是个活物还是别的东西。万一我们想错了,它其实就是住在这里面的呢?” 第二十五章 绝境 第二十五章亡城古墓绝境 “土生土长的?”强子有些惊讶。 “这个说不准。”白脸道,“像国外有很多大型的古墓,都有训练动物来协助守墓人。当某些东西变成习惯的时候,这些动物可能比人还忠诚,一些甚至可以维持几百年上千年。更何况在咱们中国,墓葬学说这么复杂,这里面的道道本来就说不清楚。”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那也不应该是用狼啊,以狼的傲性,怎么可能被人驯服,然后心甘情愿的做这种事。狼不都是拼到最后一刻也不会屈服的吗?你在动物园里能看到老虎,能看到狮子,但你在动物园里能看到狼吗?狼被驯化以后,只能变成狗,只是忠诚,没有野性。” 强子点了点头,看来是同意我的说法,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到:“等会儿,那个壁画……” 壁画?我心里一惊,对了,壁画。前一间墓室里有一块的壁画上面是有很多像狼的东西,如果把它理解成,这些狼是要跟随青年出征,那好像也说的通。 “难道古人真的有一门技术,是可以驯服狼的?”我喃喃道。只听说过驯蛇,驯毒虫什么的,也知道养鳄鱼的,但驯狼,怎么想怎么都觉着不可能啊。 “所谓苗疆蛊术,还有巫术什么的,真能办到也说不准。而且……”白脸顿了一下,接着道:“而且那东西虽然长得像狼,但未必是狼。” “对,它块头都翻了一倍,估计是吃了神仙肉长彪了,没准还是哪路仙人的座下神兽。”强子玩笑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哮天犬?” “……”我自动忽视了这个问题,问到,“可它眼睛是怎么回事?” 白脸想了一下说:“可能是环境的原因吧,就像有些地域的人,他们的身上流的是绿色的血,我们可能觉得新奇或者是不真实,但我们没法否定它的存在。那头狼如果真的常年在墓道里巡逻,变异了也说不定。” “那也不对啊。照这么说的话,它肯定不可能活了几百年,那它是怎么繁衍的?这里边会不会不只这么一只?而且我们看到的那副狼王壁画,也解释不通。”我说,“还有,如果它真的要出去觅食,这么长的时间,总会被人发现的。可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一带还有狼,总不是看见它们的人都成了食物了吧。那一定会引起恐慌,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白脸道:“那它到底吃什么?” 如果它真的不需要出去觅食,那就只能是精怪了。 “还是不要谈论这个了。”强子看我们不理他,转移话题道,“就算真研究出来了,咱们也没法验证,还是趁有力气出去找找吧。” 白脸:“可是我们出去了再找不回来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也是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这个甬道的不稳定性,让我们很难走出去。 我想了想说:“那这样,留一盏灯在这儿,我把它放到可以把光照出去的位置。外面都是黑的,就算只有一丁点光,隔着很远也可以看到,你们就跟着光再找回来。路上如果发现光不对了,就赶紧回来。” “那行。”强子想了想,把铁棍递给我,我说:“不用了,给我我也用不了,你们留着防身。” 强子点点头,然后拿了另一个台灯和白脸出去。我把台灯臂支起来,使它可以照到外面,这样其实照到外面的光很弱,但我不敢把它放太远,我需要一探手就可以抓在手里。 弹头从刚才就闭着眼,好像睡过去了,我看着那具敞开的棺材,不知道会从里边跑出什么东西。我也不想去思考那些疑点了,我现在只希望能够出去,只要能活下去,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等我出去以后,一定要去泡泡温泉,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等醒来以后,把这一切统统忘干净。 墓室里静悄悄的,我开始觉得有些压抑。 我紧了紧身子,已经不太能感觉到背上的伤痛了。我看着弹头,他的脸色好像比刚才红润了一些,汗水也干了,应该是缓过来了。 只是呼吸有些急促,难道是空气出问题了?我赶紧猛吸了几口气,发现没什么不对,心里突然产生了不好的念头。 我赶忙把手贴到弹头的脸上,发现他的脸烫得吓人,该死,他发烧了。 他出了这么多汗,伤口也没有处理,肯定会发烧的,妈的,我早该想到的。 “弹头,醒醒弹头。”我赶紧叫醒他,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按套路就是一旦睡过去了,就很难叫得醒了。 “嗯?”他迷迷糊糊的应了我一声,还好,我松了一口气,说到:“睡你麻痹起来嗨!” 他迷糊着睁眼看了一下,又闭上眼,不过我听到他弱弱的回了一句,“你妹。” “弹头,强子他们去找路了。他们顺着‘狼道’找过去的,肯定能找到出口。”我没话找话,调侃道,“等出去了,你最想干什么?用不用先花150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老子要回来。”我蒙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听他断断续续的说到:“老子要回来…把那玩意…宰了炖汤…”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一阵巨汗,心说以前没发现他这么暴力啊,“冬至都过了,不用惦记这个吧。” 我边说边装作不经意的把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还是很烫,奶奶的,再想不出办法,他肯定会把脑子烧坏的。 “等出去了,我一定要去新开的鱼庄尝尝鲜,老子馋它不是一天两天了。” 弹头没有答话,我又继续道:“春节来不来玩,咱们去‘刘仙家’上香去,放上两串鞭炮,好好去去晦气。到时候提两只鸡,去年只带了一只,我就抢到了个鸡屁股。” “今年元宵不知道会不会抬铁花,可惜咱们八号就要去学校了,要不到时候翘课回去看?”我看他一只不说话,心里着急,又叫了声弹头。 他的呼吸慢慢平稳了,我等了半天,听他嘟嚷着嘴,仔细一听,才发现他说的是:“难受死老子了。” 我忙倒了点水倒在盖子里,然后一遍一遍的抹在他的嘴唇上。我把瓶子倒过来,看着最后一滴水也流出来,暗自叹了一口气:妈的,弹尽粮绝了。 弹头舔舔嘴,闭着眼睛突然说:“和尚,我们会死吗?” 我心里一惊,忙用手拍他的手背,“放你的狗屁,老子金身永铸,还没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没人敢让我去见佛祖。好好歇会儿,待会强子他们找到路,咱们肯定还得走一会儿。” 说完我自己叹了口气,然后望向外面,甬道里没有传来一点声音,那道墓门沉重的可怕,压得人透不过一点气。 “他们,会回来吗?” 我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弹头的意思,他问的是“会回来吗”,而不是“回得来吗”。这两句话听上去差不了多少,但完全是两个意思。我和弹头两个病号,连行动都困难,白脸他们如果找到路了,会回来接我们吗?那肯定会的,但如果这条路本身就艰难,他们要自己出去已经不容易了,还会回来接我们吗? 如果说他们自己出去的机率是百分之五十,带上我们几率就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了,还会回来吗?生与死的抉择,有时候说来容易,其实这种抉择最折磨人心。 如果他们不回来了,我也不会怪他们,每一个选择后面都有他的难处,我们有我们想法,他人有他人的苦衷。再有,没到最后时刻,还是不要去质疑这些了。 我心里乱糟糟的,觉得弹头有些消沉,就握紧他的手说,“没事,如果出不去了,那咱两就呆在这儿。你说,要是以后我们被挖出来了,人家看到两具骨头,肯定以为是殉情的。等复原图一出来,发现是两个死帅哥,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尼玛。”弹头骂了一句,又把眼睛闭上来了。好像睁着眼睛讲话很累,我知道这是受伤以后松懈下来的正常反应,他现在确实很虚弱。 这时候从门外传回来一道脚步声,我听出他在慢慢的走近,心里一喜,这肯定是人的步子,他们回来了? 我心里激动,翘首以待,就看见一个瘦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真的是白脸。 他扶着石门喘气,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体力消耗得很大。我看到他回来,立刻问到:“怎么样,你们找到路了吗,强子呢?” “找到了。强子担心出意外,在哪儿看着,让我回来接你们。走吧,咱们过去。”白脸这话听着软绵绵的,看样子累得不行。 我听了赶忙要爬起来,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握着弹头的手一紧,我心里一动,然后把耳朵靠近弹头,听他要说什么。 我稳了一下,根本没听到弹头出声,但他的手还在用力,我有些奇怪,抬头带着疑惑的目光向白脸求助。 可这一抬头我就怔住了,我坐在靠左侧的位置,白脸是对着我的。而我现在侧着身子从弹头的角度再看他的时候,就看到从他身后探出来一根白色的尾巴。 第二十六章 尽头 第二十六章亡城古墓尽头 想我唐僧,年方十八,从小就受《西游记》的熏陶,嘴里哼的是《猴哥》,胯下骑得是白马,向往的是广袤无垠的山河秀景,憧憬的是林林总总的妖怪精灵。一直矜矜业业,为着将来西天娶亲的大业做准备。 就是像我这样的一个有志青年,终于还是引来了某些别有用心窥探者的阻拦。 那根白色的尾巴,从腰部的位置探了出来,不算长,但有些粗大,我不知道这真的是从它身上长出来的,还是批了个马甲。 我突然觉得有些激动,这不同于那种无形的压力会带来的恐惧,它是实实在在的,我甚至觉得,它带给了我一点惊喜。我想,如果它是在外面被发现了,肯定会被抓去解剖,进行研究。 可接着我就开始害怕了,就像是生命里的克星,我感觉他可能就是来吃“唐僧肉”的。而且这东西来得这么突然,还和白脸长得一样,它是不是把白脸给活吃了,所以才会长出这样的脸。 我侧着身体,好像是在听着弹头说话,但我觉得,它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我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可眼睛在看到那条尾巴的时候,身体像是出于一种本能,一下子松开弹头的手,然后顺手抄起手边的东西,狠狠地砸了出去。可一扔出去我就发现不好,奶奶的,砸的是台灯。 可接下来,我就看到了让我更加震撼的场景。 在台灯就要砸到他的时候,站在石门口的那个“白脸”,竟然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缩小版的白色血狼,然后灵敏的跃出石门,躲进了黑暗里。台灯扑了空,砸在石门外面,发出一声轻响,光亮立刻暗了下去。 而在那一瞬间,我真真切切的看见了诡异的一幕,那个东西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一种倒三角的样子,眼角拉得很长,整张脸都充满了鬼魅的气息。 我感觉到心脏狠狠地抖了一下,刚才那双眼睛,我看到过。 先前在墓室里的时候,我发现在门外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原来那根本就不是幻觉。那双眼睛给我的感觉,和刚才的一模一样。在墓室外面看着我们的,就是这个东西。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原来在我中幻觉之前,我所看到的,和碰到的,强子他们都有看到和碰到。唯独这双邪魅的眼睛,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 刚才的白脸,根本就不是真的,而是我看到的幻觉。弹头因为躺在地上,所以根本没有看到那双眼睛,所以他才能够拉住我。 我心里毛毛的,如果刚才我出去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简直不敢相信。死在战场下并不可笑,死在噩梦里才是最可怕的。 常常可看到一些故事里被鬼杀死的人,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是瞳孔长大,面部惊恐,就像是被活活吓死的一样。那种痛苦的折磨,我只要一想想就忍不住惊起鸡皮疙瘩。 我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扭头过去看弹头,他的眼睛紧闭着,脸色很难看。台灯好像是摔坏了,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我忙爬起来,然后快步把它捡起来。 那个家伙既然从刚才就一直在,现在肯定也不会轻易离开,肯定就藏在这附近。这台灯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照明工具,我心里虽然很紧张,但也必须拿回来。 我站在墓室门口,拿着台灯往先前那东西跑的方向照了照,肯本就照不到任何东西。我心跟着扑扑通通的狂跳,这种情况,肯本避无可避,那东西可能是嫌现在出手太累,才先躲起来准备偷袭。 他奶奶的,这智商,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啊! 我骂了一句,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等我回头一看,整个人立刻呆住了。 角落里,一直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弹头,竟然自己依着墙站了起来。 我呆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扶住他,他根本就没多少力气,嘴唇乌青着,这一下子就靠在我身上。我背上的伤口也很痛,发现自己有点扶不住他,而且他一靠过来,我就看到墙上全是他划拉出的血迹。 他刚才撑着墙起来的时候,肯定碰到了裹在里面的衣服,现在血都已经流出来了。根本不用考虑其他因素,只需要再一会儿,弹头就会流血流到死。 弹头靠在我右肩上,脸色估计被白脸还白,说:“他肯定还在,不能再呆在这儿。” 我立刻明白过来,弹头也知道自己情况不乐观,所以就自己撑着起来。但他说的对,这里确实不能呆了,我们不能原地等死。我也顾不得说话,撑住他一起走出来。 走了大概有几十步,我就已经累得不行,汗水从眉间一直流下来,流进眼睛里很不好受。而且因为走动,牵扯到伤口特别的疼,我很担心弹头的伤口,就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能停下来。”他的回答很简单。我感觉他在尽力的自己使劲,不想拖累我,但那样的努力,效果并不明显。 我撑着他继续走,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弹头的那种坚强。 他已经失血过多了,可是还自己强撑着站起来,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我开始很担心,他可能撑不下去了。 如果还不能出去得到救治,他一定会死在这里的。不止是他,我,强子,白脸,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可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 这就是对我们擅自闯进另一个世界的惩罚? 闯入陌生的世界,代价便是留下来,永久的留下来? 原来这条路不是没有尽头,而是在启程的时候,就注定了路上的每一步,都将会成为终点。 不是选择不同的方向,只是选择不同的过程,黑暗的两边,从来不会有光的出口,那只是下一道旅程,更加艰难的开始。 我感觉到自己很累,很累,然后和弹头一起往前面倒去,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我看见强子离我很近,很近…… 《西游记》里的唐僧,在被妖怪抓到以后,在要下油锅之前,他会不会开始害怕,会不会感到绝望。还是知道他的悟空一定会来救他,还是在念着佛经,为自己超度。还是会觉得自己没有走到西天取得真经,而心生愧疚。 一开始他可能不会怕,在很多次被抓了之后呢?每一个妖怪都不是说说而已,他肯定感觉到了他们吃他的决心,他肯定真实感受到了每一次死亡的降临。他会不会想要放弃,这一条注定艰难的路程?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害怕过,但他没有放弃,所以成了佛陀,取了真经。 我不是佛陀,可我有幸,也叫了这个名字。 等我意识开始清醒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正在行走,而我根本没有动一下脚趾。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是在白脸的背上,强子在前面,手腕上缠着卷起来的台灯臂。台灯的光依旧很弱了,应该是电量不足,只够让我们看到脚下的路。弹头在他背上,好像还在昏迷着,而我们现在依旧在甬道里。 白脸很瘦,我感觉到他很吃力,“放我下来,白脸。” 他们两顿了一下,然后立刻停了下来。 “你醒了。”白脸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放下来,“能行吗?” “没事。”我动了一下腿,示意自己可以走。 强子看了我一眼,然后道:“我们找到路了,走吧。” 他说完背着弹头继续走在前面,我只是愣了一下就跟了上去。听到这句话明明是应该高兴的,可我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高兴不起来。我甚至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也不想问他们怎么找到的出口,只是沉默的走着。 白脸扶着我,所有人都沉默着,路上再没有发生意外。 走了一会儿,强子突然停了下来,我看到墙根处竟然开了一个大洞。很不规则,像是被人硬生生砸开的,过人完全绰绰有余。 铁棍被他们横放在洞开,有一半截放在了洞里面。 强子把弹头放下来,然后捡起铁棍钻了进去。洞好像很深,强子进去了几步,白脸就把弹头慢慢移进去,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扶着弹头。 这段路很难,坑坑洼洼的,我们需要弓着身子,再去弄弹头就更难。可是就是这样一番拨弄,弹头也没有转醒的迹象,我的心慢慢的往下沉。 大概有十多分钟,我们才钻了出来。弹头的呼吸很急促,强子什么也没有说,把他往背上一背就继续走。我留意到这里好像是一个很大的山洞,看不到顶,也不知道有多大。 沿途看到了一些动物的毛和骸骨,我突然明白过来,这里可能就是那头狼呆的地方。 走了一会儿路就开始变窄了,然后很快我就看到了前面的一丝光亮。 我看的身体一震,终于激动起来,奶奶的,出口,我们终于出来了。 下意识的我就加快速度跑了起来,我跑得很快,两条胳膊都甩了起来,伤口被拉扯到一下子疼得厉害,可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身后的脚步声也快了起来,绝境之后的出路,总是会让人不顾一切。 接着我就感觉到眼前巨大的白光,什么都看不见。我知道这是太长时间没有看到光的缘故。就像闭着眼睛站在太阳下,等上一会儿再睁开眼睛,就会有不一样的视觉效果。 我忙抬起右手遮住眼睛,速度根本不减,只一股脑的往前跑。然后我就感觉到脚下一空,立刻往前面栽下去。 这种感觉我并不陌生,在梦里经常梦到自己从悬崖上坠落,那种身体往下坠的惊悸感简直不敢多回想。只是在梦里,这种时刻就该醒了。 我好像听到了水流的声音,接着就感觉到自己栽进了水里,那种强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十七章 醒来 第二十七章亡城古墓醒来 我在做一个梦。 一个关于水的梦。 我被泡在水里,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我的嘴里,鼻子里,还有耳朵里全是水。它们贴着我的身体,想要从我的每一个毛细孔里钻进去。我感觉到好冷,好冷……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立刻从梦中惊醒过来。 然后我看到了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同样熟悉的还有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它代替了水,想要融进我的身体。我还是感觉到很冷,整个身子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床边有一个人靠了过来,关心地问道:“和尚,感觉怎么样?” 我看到他没有打理的胡子,还有眼睛里布满的血丝,强子比起在学校的时候,已然是狼狈了许多。 我尽量拉长自己的嘴角,示意他没事。 “饿了吧,我给你买了粥,可惜现在凉了,我出去热一下。”他从床头柜上带出去一个袋子,我知道护士站有微波炉可以加热。 病房里又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看到阳光已经退了出去,窗外有枝叶无声的飘着,空气里透着丝丝寒意,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惘。 我的梦,真的醒了吗? 我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回过神来,看到强子端着粥走到我面前,然后弓着身子去把病床摇起来,就问他:“你来多久了?” “没多长时间,先喝点粥吧。”这里的病床没有医用餐桌,我让强子递给我,我自己来。我其实感觉不是很饿,只是一种本能想要吃点东西,可只喝了一口,我就感觉到嘴里没有味,连粥都喝不下去,忙又递给了他。 “不吃了?” 我摇摇头,强子把粥放回在柜子上,然后不经意地说:“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护士说你在外面昏倒了。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就别想着到处蹦了。” 外面,我心里一紧,一下子坐了起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强子怔了一下,问我,“丢什么了,重要吗?” 很重要的东西,那张报纸。 我摇了摇头。也许没有人会在意那张报纸,医院里的报纸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没有人会用心去看。就算是看到了,也没有人在意这些和自己不相关的消息。我这样想着,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可是,我必须再去买一份报纸,我必须弄清楚那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正规报,是不可能凭着一张照片就混乱杜撰的,我需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强子在我旁边的病床坐了下来,我担心他再问这件事,就问他弹头怎么样了。当然这也是我一直担心的事,弹头的情况,确实不乐观。 强子说:“弹头进行了急救,已经稳定下来了,昨晚就被他爸妈接走了。” “回家了?” “对。我们出来的那个山洞是在崖壁上,没有路可以走。当时你掉进了河里,等我们摸着石头下来,你已经不见了。好在我们出来的时候是白天,被修河坝的工人发现了你,然后我们才一起被送到医院里来。”强子从我掉进水里开始说着。 “昨天刚过来的时候,医生看到你们就被吓傻了,一个是落水鬼,另一个更惨,还剩一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荒来的。”我听出强子话语里还是比较轻松的,不由得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后来等你们两情况稳定了,我和白脸就回了躺学校,找弹头班主任要了他家里的联系方式。他伤得这么重,瞒肯定是瞒不住的。”我点点头,听他继续说着,“我当时还担心他爸妈问起来弹头怎么伤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他们也没有多问什么,就是联系了那边的救护车,给弹头转了院。” 我想起了那个小护士问我的话,就说:“弹头他爸妈应该是问了医生,医生依着伤痕来看,肯定是以为我们贪玩进了老林子,遇到了什么东西。既然弹头已经稳定下来了,他爸妈肯定是不想让我们有其他心里压力,所以就没有多问。弹头肯定是要养上个把月的,他们来往两边也不太好,接去那边的医院是要方便得多。对了,白脸呢?” “他没事,早上回去了,我让他把包给我带回去了,你脱下来的衣服都装在我包里。” 我老爸从来不用手机,家里的电话线前段时间坏了也还没来得及接上,强子肯定是没办法联系上他,所以就一直耗在医院里陪我。 我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就跟他说:“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咱们待会就回去。” 强子拍拍被子,说:“没问题吧,要不再住两天看看情况。” 我笑道:“老子又不是断了腿,用不着泡在医院里。再说这里味道太重了,我受不了这味儿。” “行,那你等我一会儿。”我看他站起身出去,就绷着身子稳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走出很远了,然后才一把把被子掀开,抓上外套就跟了出去。 我得想办法把那张报纸拿回来。 这会儿太阳已经隐下去了,外面刮着冷风,刮得我两根腿肚子生疼。我下面只穿了一条病号裤,风一吹就钻进去了。我本来想跺两下脚,但害怕扯到伤口,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我找到先前那张石凳,周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报纸肯定跟着落叶一起进了垃圾箱。只能再去买一张了,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吧。 虽然很冷,但医院这种地方是不会冷场的。小卖部有两个人在买纸巾,我假意在旁边等着,一扫眼就找到了那张报纸。我斜着身子拿了盒烟,顺便尽量自然地拿了一份,然后放在面前的柜子上去掏钱。 这一掏我突然就反应过来不对劲,我先前以为这外套是被强子拿去干洗了,所以才会干得这么快。可强子把其他换下来的衣服都一股脑装走了,怎么可能独独洗了这件。那这衣服是怎么干的,能干得这么彻底,至少也得好几天啊。而且钱都是湿了以后皱皱的,这肯定是我的衣服,不会错的。 我越想越不对,右手又往左边的兜摸了摸,立刻摸到一个东西。我心里一动,那狼牙还在我包里揣着。 这时候那老头催着我,“小伙子,15块钱。” 我怔了一下,也来不及再细想,赶紧把钱给了。那老家伙嘀咕了一声,我也没听仔细,拿了报纸刚一转身,就看到强子出来找我。 “和尚,我弄好了。” “这么快。”我应了一下,赶紧把报纸往身后藏,但立刻就被他发现了,道:“藏什么呢,你小子是不是买烟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讪讪的把烟拿出来。我其实没什么烟瘾,只是心烦的时候才抽,好在刚才激灵买了包烟,不然肯定不好解释报纸的事。他知道我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在外面买报纸看的,以为买烟才是主角,这才没问报纸的事。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办妥了,医院这种地方,你根本没法在时间上讲什么合理性。我把报纸叠好放在兜里,然后跟他回了病房。病房里那个小护士也在,不过她比上一次明显冷淡多了,只是让我明天早上来换药,然后就走了。 强子从柜子里拿了一套他的卫衣出来,我刚才还担心让我光着屁股回去,没想到强子还留了一手。 我肩上的伤被绷带缠得紧绷绷的,反而没那么痛了,只是换衣服还是特别慢。我裤子一拖,就感觉到胯下一凉,这才想起自己连内裤都没有穿。也不知道是谁帮我换的裤子,这途中有没有被那些小护士给占了便宜。 我穿好外套,然后把枕头下的手机放进兜里。其他什么行李都没有,出了医院,几步路就到了车站。从这里到镇上的车是来回跑的,很快就有一趟,我们上了车,选了最后面的位置。我流了那么多血,加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身子虚弱得不行,靠在座位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概过了20多分钟,强子拍醒我,他家在这附近,问我要不要一起下车。我跟他摆摆手,说我下次再来拿衣服,现在只想回家躺着。 等他下了车,我眯了两下眼,看到后座的人都已经下了,就从兜里把报纸拿出来,找到了那条新闻。 那块新闻的板块很小,光照片就占了近一半的位置,加上在定河里游泳的人不在少数,如果有人溺水身亡了,报纸的宣传力度还没有八卦舆论来得大,所以很少有人会去注意这些新闻的。 我仔细看了两遍,上面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修建队在定河发现了一具尸体,应该是从上游漂下来的,面部已经完全浮肿了,可能已经飘了一天,没办法法辨认身份。到消息刊登为止,都还没有人去认领尸体。 我又看了几眼,更加觉得那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只是,肯定有哪儿不对。我琢磨一会儿,把报纸翻过来,突然发现这是前天的报纸。 这种报纸一周才印一次,每周二刊新版,也就是在21号。那个小护士告诉我今天是23号,21号也就是前天。如果照它上面的说法,“我”的尸体已经漂了快一天了,也就是再往前一天。就算短一点,是在头一天的晚上,那也就是在20号的晚上。 也就是说,我在三天前就死了? 第二十八章 痕 第二十八章亡城古墓痕 我把报纸摊在膝盖上,然后用手理着眉毛,这么冷的天,额头上却还是黏了一层汗渍,摸着很不舒服。 照片很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出是在定河附近。难道是我落水的时候被人拍到了,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登了这则新闻?也不对啊,这上面既然说了是面部浮肿,无法辨认身份,那肯定是把尸体捞起来了的。 再有,我们是在20号进入地下古墓的,出来是在昨天,也就是22号。这一段时间里,我们被困在古墓里面,险象环生,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外面。如果推算过去,也就是在我们下井前后,我就该溺水了,这他娘的不是扯蛋吗? 我忍不住挠了两下脑袋,心想,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这照片上的人也许只是刚好穿了一件和我差不多的衣服,而我因为这两天经历的事太匪夷所思了,才会变得有些草木皆兵? 但愿真的是我多想了吧,既然已经逃出来了,还是不要再去想这些破事了。 车刚好到站了,我把报纸叠起来,插在座椅的后面。 “你就好好待在这儿吧,不要再来烦我了。”我赏了它个脑瓜崩,轻松地下了车。 镇子不大,但还是五脏俱全。而我家在中心街附近,离车站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我们家的店铺都是出租出去的,所以我还有个很恶心人的身份就是房东。每年到时间的时候,我都要恶狠狠的拿着纸笔,等着租铺子的人来交房租,然后适时的谈谈涨房租的问题。 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现在的生意人都太精明,凭我这个小脑瓜根本就斗不过他们,几句话就草草的签下了租房协议。因为这个关系,我在附近都颇受“好评”。 我和租房的范阿姨打了招呼,然后就进了里面。过了天井,就看到我爸坐在里屋的一张太师椅上,正在闭目养神。这张太师椅是老工艺了,打磨得也不好,而且已经很破旧了。但因为它是我爷爷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所以才有幸留了下来。 “爸。” 他听到声音,睁开眼站了起来,对我说:“回来啦。饿了吧,先吃饭!” “不了,我吃过了,你吃吧。”我实在不想吃东西,就在楼下的房间里拿了我托人带回来的行李,跟他说,“我先上楼了。” 我虽然在外面读书,但每周都会回家,所以并没有多少相思之情,父子间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对话。 我上楼了,从箱子里拿出钥匙,开打了卧室的门。屋子里很黑,而且有一股霉味传出来。这种味道本身不重,但因为来得突然,所以感觉有些恶心。 我用手扇了扇,然后把箱子扔在地上。卧室里很冷,甚至有些湿潮。我一个星期只回来睡一次,不会带任何的行李,不会翻动任何东西。可以说,这件卧室里并没有多少人气。 我把灯打开,接着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很快屋子里就亮了起来,我喷了很多空气清洗剂才把味道盖住,而这大概是我每一次回家都要经历的步骤。 弄完这些我已经累得不行,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过去了。 窗户一直开着,我又被冷醒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把手机拿出来,想看一下几点了,这才想起来手机没电了。我插上充电机充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法开机,我打开手机盖一看,就看到里面已经泡坏了。 他奶奶的,忘了这个事。 里面的水估计是流干了,所以我一直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这台a1跟了我都快一年了,我摸着在盖子里面划出的痕,想了一会儿,还是把电话卡取出来就把它给扔了。 这东西跟我出生入死一趟,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个命运。 我把强子的卫衣脱了,露出了缠在身上的绷带。这些绷带在我肩上,背上,胸前都缠得紧紧实实的,差不多缠了半个身体,我活动一下左手都很困难。手臂上有一些很浅的红痕从绷带下露出来,我也没在意,估计是在里面伤到的。 也不知道弹头怎么样了,要是肾被抓破了就好笑了。我想着掏了根烟出来,放进嘴巴里点燃。可吸了一口突然恶心的难受,还有一点干呕的感觉。 他娘的!我骂了一句,把整根烟插进烟灰缸里,然后打开了电脑。 这会儿其实才五点多,冬天的夜晚来得真的特别的早。我随便弄了一会儿,也提不起什么兴致。 他又在楼下叫我吃饭,我下去告诉他我不饿,然后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说这两天去朋友家玩了。衣服完全把绷带遮住了,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他没有多问什么。可我还是担心被他发现了不好解释,坐了一会儿就上楼了。 我靠在窗户边,冷风吹到脸上有一种隐隐的刺激。这后面听说以前是生产队的工厂,后来捐给了政府,盖了幼儿园和一座办公楼。现在是寒假,没有人会来办公的,但我注意到对面的一间办公室里,有一台电脑还在亮着蓝色的光。 看来它得一直到来年开学才能被关上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烧坏。 我紧了紧脖子,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样空闲下来的生活,竟然让我有一点不知所措,有一点无可适从。 后遗症吧,没有人在经历了这些东西以后还能马上跳起来撸一把的。 摇摇头,我发现我只能去睡觉了。 我把门反锁上,然后关上窗户,再拉上窗帘。房间里又暗了下来,但只有这样,我才可以睡得很安静。 难得的一夜无梦,我醒过来发现天还没亮,不过才六点多,但精神还不错。平常在学校里都是11点多才可以睡觉,然后就是一整天都困得不行,后到家就是通宵的游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但愿这不是最后一个安稳觉。 我这两天都没吃东西,睡了一觉就觉得肚子饿的不行,刷了牙就去对面吃早点。外面很冷,大早上的就在刮风,这种天也只有早餐店才开门了。 我吃过早饭歇了一会儿,就跟我爸说要出门一趟,我才回来就要出去,他肯定是不高兴的,我又不好跟他说明我是去换药。换在平时他肯定是要说道说道,这次倒是难得没唠叨,只是让我早点回来。 我到医院的时候天才蒙蒙亮,门诊部有几个人已经在挂号了,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行业,永远都不会缺少生意。 换药的时候是最难受的,清洗伤口的时候特别痛,我差点把手掌都掐破了他才弄好准备包扎。这时候外面有人叫莫医生,什么病房的病人不行了,给我包扎的医生立刻让我等一会儿,然后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尼玛,老子光着膀子在这儿坐着,等你回来我估计就得从外科转内科了,到时候又是住院费,又是什么费的,我来换个药回去就得破产。 不过我听到走廊上特别吵,好像有个病人突然很严重,莫医生吩咐那个护士来给我包扎,然后自己就跑了。 等门打开,我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笑道:“是你啊!” 进来的正是上次问我身上伤痕的那个小护士,没想到都出院了还会看到她。看来真是个实习生,不然怎么会到处都看到她,肯定是个打杂的。 不过她这会儿没戴口罩,我发现她确实长得很秀气。她听到我的话,忍不住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说:“原来是你来换药啊!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这会儿还撑得住,不过你要是再站上一会儿,就得要送我样东西了。” “啊?”她疑惑道,“送什么?” “白加黑啊,我都要冻死了。” “哦哦,那我待会让医生给你开点板蓝根回去煮泡面。”她嘴里说着,人已经走到我身后去拿纱布了,“把手抬起来。” 我勉强把手抬起来,说:“你们都是这么安慰病人的吗?那估计医院的康复率不高吧。” “对待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方式。对了,你这伤口到底是怎么伤的” “你还在想这个事啊!” “你上次又没回答我。” “被狗挠的”我敷衍道。 “不可能,我小时候和狗打过架,伤口不会这么吓人。” 我愣了一下,扭头去看她的工作牌,上面有她的名字,杨伊雪。这么温柔的名字怎么还是个主战派。“块头比较大罢了。对了,莫医生去干嘛,怎么让你这个实习生来。嘶~疼!”绷带突然紧了一下,挤到伤口立刻疼的厉害。 “你才是实习生。”她看我叫疼这才松了一下,然后说,“32床的病人吐血了,这会儿还太早,其他医生都没有来,只能让莫医生过去帮忙。” 说着她突然叹了口气,说:“那个老奶奶真可怜。” “怎么了。” “车祸。弄好了。”我又成了木乃伊,她叫我到坐旁边去,然后准备给我吊消炎水。“她家里人都没联系上,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听出她的意思,这老人怕是不行了。我突然想这医院我也来过不少次,但好像没有听到过停尸房在哪儿,就问她:“那老人如果不行了,我是说如果,如果不行了,你们会把她放哪儿?” “放哪儿?”她怔了一下,然后说,“医院里没有专门的停尸房,应该会运到殡仪馆去吧。” 殡仪馆! 我听到这话突然心里一惊,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我要夜探殡仪馆。 第二十九章 殡仪馆 第二十九章亡城古墓殡仪馆 殡仪馆于我而言相当陌生。 不只是对我,对镇上很多的人都很陌生,因为我们不需要去那个地方。 镇上的是没有殡仪馆的,我们这一带火葬并不盛行,有人去世了,只会讲究八个字:“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无论这个人生前是什么样子,是备受好评还是背负骂名,是善于助人还是祸害乡亲。只要他去世了,所有的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有本事的选一块好地方,没能为的也要买一口好棺材。 很多出远门的人,最怕的就是客死他乡,无论隔得有多远,家里的人都会想方设法送回家安葬。 所以我们镇上的医院是没有停尸房的,如果不幸死在里医院里,就会让死者的亲人直接从医院抬回家,路上撒满纸钱,喊着“某某回家了”。 有不晓事理的,不满亲人死在医院,便会抬一口黑漆棺材停在医院的门口,点上香火引魂。他可以不理会活人,却不能不顾及死者。 所以医院里是没有停尸房的,至少现在还没有。 我知道城里是有殡仪馆的,但我不知道县医院也没有停尸房,想来这里面的道道也差不多。不过镇上的医院因为小,不用顾忌一些问题,但县城却不行。 一个城市每天都要死很多人,这里面有的有亲人料理,而有的却只能孤独上路,街头的流浪汉,或者敬老院的老人。 如果那个老人死了,她的家人还没有赶到,那尸体只能被放到殡仪馆。同样的,溺水死亡的人,没有亲人认领,他虽然被打捞上来了,但他的去处只有一个,殡仪馆。 也就是说,那则消息上说的溺水少年,他的尸体现在很可能还在殡仪馆无人问津。等到再过上几天,没人关注了,就会被推进焚化炉里,甚至留不下一点骨灰。 我如果想要弄清楚这件事,就必须要去殡仪馆走上一遭。而且,我还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是为了去验证那里面的“我”,不是我。 这听上去就是一件疯狂的事,可这个念头一窜出来,我就压制不下去,看来,我必须想办法去看看了。 “好了。”我听到杨雪说话,才发现她已经给我弄好了。刚才想着事情,针头扎进去都没注意。 她把我送到病房,让我输完了叫她。我对她点点头,然后她就关上门出去了。 因为还要挂几天水,所以昨天的出院手续并没有办妥,只是可以出去,住院费还得往上交。 走廊那边不断有脚步声传来,我独自呆了一会儿,想踱到外边去凑热闹,可右手扎着针,左手又抬不起来,只好躺在病床上发呆。 我挂完水出来的时候,医院已经很热闹了,我也没有去问那个老人怎么样了。她或许可以撑着等到家人的到来,又或许会一个人安静的离开人世。对于这种事,我的宗旨是:如果你没有可以左右结局的能为,就不要把尘埃沾身上。我不是不关心,只是觉得这种关心起不到任何作用。 街上还是很冷,我闲逛了一会儿,看着有人在往街道两边的树上挂彩灯,很多人提着大包小包的,都在置办年货了。 估计是肩膀有伤的缘故,我走一会儿就觉得很累,而且今天确实起得太早了,于是就去了附近朋友的家里,睡到快中午了才出门。 虽然一开始是想着要夜探殡仪馆,但这个时间点确实太迟了。回家的末班车是在下午6点,要是错过了,晚上坐计程车就不划算了。而且我也不确定,到了晚上我还有没有胆子去那个地方。既然现在没事,那就先过去看看。 不过我又想到个情况,如果尸体现在被放在殡仪馆,等着有人过去认领。那我这样子贸然去,会不会弄巧成拙,让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既然有新闻报道这件事情,那会不会还有人在关注?我要是真发现了什么,不是把水搅得更浑了? 而且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殡仪馆在哪儿。 我虽然不是路痴,但如果是初次去哪儿玩,就不要奢望我在出了门之后还你能够自己找回去。有句话说的,东南西北什么的,只在麻将桌上才关心。可我们四川麻将都没有东南西北,我就更分不清楚了。 读书的时候,我的活动范围都不会越过城中心,而殡仪馆是从北门出城,还要走上很长一段。我只是略有耳闻,要找过去还是很有难度的。 如果是在平时,可以直接让我朋友带我过去,但我这次去可不是什么正经事。还是和去探墓一样,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们这儿是少数几个公交车可以免费的地方,但车又只限于在城内行驶。我在公交站牌等了一会儿,心说要不到了北门口再想办法过去。 我闲着无聊看了看公交站牌上的路线,抿抿嘴巴,心里一下有了主意。 然后我放弃了公交车,拦了个电三轮,上车以后告诉他到后府街。这种拉客的电动三轮车本来是禁止的,但考驾照和租车的费用,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相当困难的事。而且这种电动三轮车相对而言更便宜,也更容易上手,很多上了年纪又没有能力从事其他工作的人,都会选择出来跑车。所以虽然有明文禁止,但还是常常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潜伏在各个路口。 我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和车夫套近乎,“叔叔,今天跑几趟了?” “不多,才跑了七八趟。” “七八趟还不多啊,那你出车的时辰挺早的吧。” “今天早上太冷了,出来得晚,平时七点就得出门了。” “七点,天都还没亮吧,有客人坐车吗?”我惊叹一声,这一声倒是实实在在的。 “这看运气,好的时候生意就好,像这种天就没办法。”说着他问我,“小伙子不是筠都人吧?” 这个车夫看背影应该上了四十岁,身上透着一股市斤小民的精明,跑车要见识个中人,有一定阅历,人也很健谈。我倒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我不是本地人的,但这还就是我期望的事。 “叔叔好眼力。”我顺着他的话道,“有个朋友住在后府街,让我过来找他玩。” 我顿了一下,开始我真正想要说的话题,“我听说前几天定河里淹死人了,是真的吗?” 他想也没想,道:“是啊,听说是从上游一直漂下来的,好像不大点岁数,真是造孽了。” “这种天应该不是下河洗澡吧?”我故意道,“原因弄清楚了吗?” 他说:“这个谁知道呢。这人泡了一天,脸都泡烂了,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我心里一动,知道说到点子说了,就说:“可能不是这附近的吧,不然谁家出了事,肯定早就报警了。那尸体是怎么处理的,放在警察局里吗?” “这种事警察怎么会管,没人报警,他们可不想主动惹麻烦。”他像是个过来人道,“这种情况,找到家属还好,找不到还不成了吃力不谈好的差事。把尸体放在火葬场,有人领就领,没人领就烧了。” 我听了这话,心道猜的没错,尸体果然是被放在殡仪馆等着“处理”。我眯着眼睛从后面看着他,道:“那就不调查一下吗,有人查起来怎么办?” “这种事谁来查?再说,在报纸上一登,等以后问起来就说努力过了,只是没找到死者的家属。他们可有的是说法。” 我心里一嘀咕,没人会关注这件事,那就再好不过了。平常我肯定会说两句不平,这会儿是巴不得没人管。 我看见站牌知道说的地马上到了,就说在这儿停,跟他道了谢,然后就拐进后府街。走了几步我再出来,又找了一辆三轮车,告诉他去莲花路。从北门出去,顺着车路一直走,就是莲花路,所以殡仪馆肯定在莲花路。 这些都是我在刚才看了公交路线以后想到的。报纸上的新闻太过简单,我需要知道具体的消息。这年头飞机的速度快,高铁的速度快,但都快不过八卦的传播速度快。要想知道详情,问三轮车是最直接的办法。 当然也可以问计程车司机,但路途太短,我担心还没问出结果就得下车了,所以坐电三轮是最好的选择。而我如果问了这样的消息,再直接去殡仪馆就唐突了。鬼知道那个车夫会不会联想,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这具尸体的归处可就有结果了。 所以为了保险,我还是换了车再去。 这次我不用没话找话,车夫晒得黝黑,估计以前是个苦力汉子,也不说话。我用“仅剩”的一只手揉着眉毛,暗自注意着别走过了。 出了北门路上就开始稀松了,可走了都快有20分钟了,我也没看见殡仪馆的大门。我正担心是不是走错了的时候,就看到右手边出来一道大门,旁边有块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筠都殡葬服务站”。 我揉着眉毛的手一下子没忍住,重重的按了一下,可还是由着电三轮再走了一会,等到了一个居民楼附近,我才让他停下来。 我看见他调头走了,再慢慢的走回来。我身上缠着绷带,走了一会儿就感觉着难受。好在是这种天气,要是在夏天,伤口肯定会恶化。 走了一会儿,那道大门再次引入眼帘,我忍不住抖了一下。心说:答案马上就要出来了。 第三十章 尸体 第三十章亡城古墓尸体 我听班上的“本地人”说过,筠都的火葬场是在零几年才修建的,以前都是送到附近的城市去烧,所以看上去并不会有多少岁月的沧桑。 但可能是心理作用,一靠近这道门我就有些不舒服。 不过有些地方,确实是挺古怪的。 我们镇上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要参加“清明会”,跟着同族的老人,翻山越岭去扫墓拜坟,所以我还是见识过很多的坟墓,其中还有一些比较奇特的。 像我二爷爷的就比较特别,是葬在在山洞口的,好像叫落沙岭。山洞很浅,洞口呈倒勾状,下面用土埋成圆锥形,看上去就像是山洞壁上的土一点一点的落下来,积成的天然坟墓。 还有一处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葬在很大的一片泥田里。是往上几辈的祖先已经不清楚了,只记得每一次去,都要把裤腿挽起来从稀泥中过。我小时候是不用去这个地方的,到我可以去的年纪了,才看到在墓牌旁边开着一个半径20公分的小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长大了我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盗洞,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小的洞,那些人是怎么进去的。难道真的有所谓的缩骨功?后来我有一次问大伯,墓牌都破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迁坟或者是重现修过。大伯告诉我,那周围都是丘陵,泥田作底,群峰成壁,是一个天然的聚宝盆,这座老坟刚好埋在中间,所以碰不得。 说是聚宝盆,但我现在不是穷得叮当响,难道隔了这么多代,功力传不下来? 虽然忍不住吐槽,但我对这些坟墓是很敬畏的,看得多了,也不至于太害怕。可唯独有一次,是我一个人去我奶奶坟山的时候,在山脚一抬头,我就再不敢上去了。 我大伯虽然厉害,但老一辈的人,葬地可用不着他选。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从我记事开始,这些地方就已经定下来了。 清明的时候,其实都要到这里,但这些时候都是很多人一起,路上也不会太留意。那一次也是因为特殊的原因,我才到这儿,可在山腰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就看到奶奶所在坟墓的地方很暗。明明太阳正烈,那坟墓隐在树下,却总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记得我当时很着急,可一下子就定住了,不敢再挪动一步,明明是山坡,却总感觉那树像是一把大伞,从我头顶罩下来。 所以我很相信,书里说的盗墓者因为常呆在地下,脸上会开始罩上一层死气,然后慢慢变得不正常。有些地方,确实诡异得很难解释。 我现在站在殡仪馆的门前,这种心悸的感觉立刻就冒出了,就像是头上堆满了乌云,让人想要从这里逃离。 我提了提劲,然后探头朝里面望。从门进去是一块很大的空地,然后就可以看到一座两层的建筑,周围很空旷。二楼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放什么的。 大门开着,没有门卫,周围也没有看到人。看来这两天没有人来照顾殡仪馆的“生意”,也不知道我空着手进去参观,会不会被人提出来。 我擦了擦额头,发现竟然出汗了,忙猛提了两口真气,尽量让自己很镇定的走进去。 右边有规划线,停了几辆车,估计就是停车场了。左边罩了一个很大的棚,大概能容纳个几百人,像是一个露天的吊唁厅,可能是灵堂吧。那里有几个人不知道在做什么,也没人过来问我是干什么的。 两边再没有其他建筑,看来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面前这栋房子里了。 门向两边开着,里面很宽,又像是一个过道,然后就看到了楼梯。两边好像是办公室,我听到里面有个声音在说死亡证明什么的。我挠了挠眉毛,提心吊胆地走进去。 办公室的门开着,我看到有几个人在里面,应该是来询问情况之类的。楼梯是从左边上去,右边也有一道门,不过是关着的,不知道进去会看到什么。我四处都扫了一遍,也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难不成真的要晚上再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一次解决一劳永逸,就蹑手蹑脚的朝后面那道门走过去,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我打开一看,结果里面是个空房间,只有几个垃圾桶,另外还有两道门。我回头扫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到,就悄悄地钻了进去。这里面空空荡荡的,我估计是暂时停放尸体的地方,虽然比想象中亮堂得多,但我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其中一道门扣了锁,另一道没有。我轻轻一拉,就把锁拉开了,然后打开门,就有冷气从里面扑出来。 里面虽然很暗,但还是清楚地看见了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粗看之下也有十来具。空气冷得可怕,几乎是瞬间,我就感觉到胃里恶心得厉害,一转身就扒着旁边的垃圾桶干呕。 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这么多尸体,我怎么可能一一去分辨。而且,我下不去手的,因为我根本就不敢进去。好像有东西把我紧紧地框住,困得我喘不过气。 干呕了几下,还是没有缓过劲来,只能靠着墙坐在地上。 我打算放弃了,其实,并不是非要去弄清楚的,至少,我还存在着不是吗?哪有这么多神神叨叨的事,都是自己吓自己。 我站起来,舒了口气,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等会儿,垃圾桶里是什么? 我蹲下来,翻开旁边的东西,就看到下面露出了一台手机,一台oppo的a1,和我的一模一样。 巧合,一定是巧合,用这台手机的人可不少。我一遍遍说服着自己,然后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 等把后盖揭开,就看到里面很明显被水泡过,而在盖子内面,有一处小小的划痕,那是我在上课的时候划得,一个个小小的t。 这台手机好像一下子变得烫手,我惊恐的把它丢在地上,几乎是逃一般的从那个房间里跑出来。等跑了很远,我才敢停下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用手撑着腿,就感觉到伤口剧烈的疼痛,肯定是刚才跑的时候扯到了。但我这会儿根本顾不得这个,我颤颤巍巍的回过头,那间殡仪馆还是静静悄悄的,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人世一样。 而我,属于那里? 不! 我再次跑起来,我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我不属于这里。 我浑浑噩噩的跑了很久,跑到麻木了,等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坐上了回家的车。 回家,对,我要赶回家去,看那个被我丢掉的手机还在不在。这几乎是唯一的念头。 我很狂躁,从下车,到上楼,只是瞬间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换垃圾,而房间的钥匙只有我才有,所以它只能待在房间里。 我一步步地走过去,真的就看见它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一脚狠狠地把垃圾桶踢倒。在我重心不稳一屁股走到地上的时候,它从垃圾桶里滚了出来,更加刺痛我的双目。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身体还是忍不住地一直抖。我好像重新被泡到了水里,全身上下都冷得可怕。 好在这时楼下有个声音传来,问是不是我回来了。这声音让我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知道,这不可能是做梦,肯定是撞邪了。 有了答案,反而没那么怕了,我冲下面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把东西一点点的捡回去,换了垃圾袋。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照昨天的分析,也就是,我在下到井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这么说,真的是在里面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那强子他们…… 我赶紧把电脑打开,登上qq,然后把强子的对话框点了出来。 “你现在怎么样?” 我想了想,又删了这句话,然后敲出: “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有什么不对劲?” 我仔细琢磨了每一个字,觉得没有问题,刚要敲回车,手指又停了下来。 既然照片上报道的只有我一个人,那会不会是只有我一个人沾上了?如果我现在知会他们,会不会反而把他们再牵扯进来? “天有缘由地有根,只问山水不问人。”看来,我得去大伯家走一趟了。 现在虽然快过年了,但也不知道大伯有没有在家,当务之急,还是得再买个电话。我从抽屉里拿出昨天取下来的手机卡,突然想到,如果这两个手机是一样的,那电话卡也应该是一样的。 那我把这两张卡放到两台手机上,再用另一台手机打电话过来,会是两台手机一起响吗? 这虽然是个驳论,但尝试一下应该是可以的。 不过让我再回去找那个手机我肯定是不愿意的,而且,我从里面跑出来的时候肯定被那些人看到了的,没准我再回去就会被直接绑送到派出所。 到时候我的罪名是什么,盗卖尸体?反正不能是意图奸淫女尸吧! 我邪恶的脑补了一下,倒是把先前的恐惧压下去不少。 我就近找了个手机店,还是选了oppo,而且还特意买了智能机想要冲淡一下我“死去”的悲伤。 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接通了,里面传过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第三十一章 大伯 第三十一章亡城古墓大伯 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接通了,里面传过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喂,小三吗,什么事?” “……” 我听到这话,表示很无语。我爸排行老三,别人都叫他唐老三,我刚好也排老三,所以很多长辈都习惯叫我唐小三。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小三这个名字,要比“唐僧”听起来靠谱得多。 这几年小三慢慢发展成了一个行业,我听着总有种对着女孩叫小姐的感觉,别扭得很。只是我虽然对这个称呼很无语,但也不好去反驳。于是只能说道: “大伯,您明天有空吗,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聊聊。” “很严重?” “不是,只是电话里说不清楚。” “这样,刚好我明天要去尚北一趟,路过你家的时候叫你。” “好的。”我说着挂了电话。 我大伯的声音很中气,有一股精神头,但也带着长辈特有的那种音调,听上去有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父辈这一代,一共有十八个兄弟,除了我爷爷这脉的,我都是只认得名字认不得人。 我出生的时候,我父亲已经四十岁了,算得上是晚来得子。我爷爷本身是排行老四,而我爸又是小娘的孩子,出生得晚,所以他在十八个兄弟里也只能排倒数第二。这本来就是很小的了,所以在我出生以后,就有了一种特别的状况。 每年清明会吃饭的时候,大都是同辈的人一起坐。和我一辈的,平均年龄长我二十岁,聊的是酒和女人,玩的是麻将色子,我爸妈怎么敢让我和他们一起坐。而和我年岁一般大的,都得人前人后地叫我一声“小叔”,不管是尊敬也好,戏弄也罢,这样的感觉都是很别扭的。 这就造成了我“身于六道内,不在五行中”的局面,让我的存在变得尴尬。于是我就被安排到了“老人座”,周围都是五十岁开外的叔伯,聊的话题我就更听不懂了,每一次就只能低头拔饭。 这种情况直到我后来去了城里念书,不用每年都参加清明会了,才稍微得到改善。所以除了大伯,其他叔伯我都不熟。 大伯也不是我的亲大伯,他是二爷爷的儿子,严格说起来也不是最大的一个。不过十八个兄弟里只有他才会看风水,算是个绝活,很多时候提到大伯,都是在指他。而且,他这门手艺还来得奇妙,不是从师学来的,也不是传承于我二爷爷,而是从我曾祖父那一代隔着辈分传下来的。 我曾祖父死的时候,我爸都还在穿开裆裤,就更别说我了。所以我对他完全没印象,很多事迹都是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到了,然后自己组织起来的。 据说他死的时候正当壮年,还是附近极富盛名的“师傅”,看过很大的宝地。膝下六个儿女也都各自成家立业了,完全算得上是人生的赢家。所以他的死在当时算得上是一件轰动的大事,而且,他是自杀的。 我曾祖父看了大半辈子的风水,对自己的墓地更是重视。据说他花了很长时间才买下了一块让自己满意的地,但当时正是局势动荡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不具备法律效应,也就存在着很大的变故。 于是这里就看出我曾祖父的魄力了,当然我私下里的解释是:他肯定是脑子抽了。 没错,他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努力不白费,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他自杀了,然后如愿以偿的葬在了这里。活人有纷争,是利益的问题,如果严重到要掘坟的地步,那就不是为了恩怨情仇,而是疯狂变态了。 而他近乎疯狂的,一定要葬在这里的原因,我实在不敢妄加猜测。也不敢想象,到底是怎样的诱惑,才会让他甘愿提前结束性命。 另外,关于他的手艺为什么不是传给某个儿子,而是由年仅十几岁的大伯继承,这其中的原因,也不是我能够知道的。 选一块好地下葬,要么是为了来世极乐,要么是为了后辈荣华。往下面看,我爷爷一辈人里,我大爷爷,二爷爷和六爷爷都是很早就过世了的,我并不了解。三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也已经是一个行将槁木的老人,和我爷爷先后脚离开了。六兄妹中,唯有排行老五的姑奶奶还在,但她是女人,入不得族谱。 其他几位我不清楚,但我听上一辈的人讲过,我爷爷在文革初期就是林业站的站长,胸前是戴过大红花的。好像还参加过县长的竞选,不过后来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落选了,老年了也过得很凄苦。 所以我实在搞不明白,曾祖父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后来的十八个孙子?说到十八,这个数字也是挺有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寺庙里供奉的罗汉像。 没有文字记载,太多东西看上去都显得杂乱无章,只能靠猜测,然后任由我肆意编造。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很佩服的。 曾祖父葬得很远,我们都是一年才去一次。但每一次去扫墓的时候,那里都很干净,除了坟头,四周没有杂草。据说我曾祖父还在的时候,就付给了那块地的主人额外的一笔钱,让他帮忙打理。 大伯告诉过我,人死后要是埋得远,最怕的就是“房子”周围不安静,所以一定要请左邻右舍帮着照看。 我不知道是别人心善,还是有人一直在维持着这笔钱。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大伯告诉我说,今年该你交份子钱了。那我倒是不会云里雾里的,觉得惊讶了。 我挂了电话,胡乱想着这些东西,倒把之前的事忘得七七八八了。我倒不是有多大的承受能力,只是我这个人特别健忘。有些东西我都是当时觉得震惊或者害怕,再过一会儿就又没事了。可你千万不要认为我是生性乐观,这只能证明,我健忘症又犯了。 为了去见大伯,第二天我很早就去了医院换药,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就没有挂消炎水。这大风吹着,总不会再出汗给感染了吧。 我换了新的外套,然后在家等着大伯的电话。想了想,就把那个狼牙坠子也揣在身上了,这毕竟是我从那里面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虽然不见得有什么用,但我也没有别的法子。 过了一会儿大伯的电话打过来,让我到街口去坐车,说是那车不便开到门口来。 等我到了路口,看到他坐在大车里冲我打招呼,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车前面挂了一朵很大的白花,后面的车窗虽然很暗,但我还是看到了里面的冰棺。 这是一辆灵车。 如果仅仅是运送冰棺的灵车,是不用顾忌的,但大伯既然说不便开到我门口去,那就说明这冰棺里是有东西的。 看来大伯是接活了。 我跟着大伯走过不上地方,这灵车倒是第一次坐。我拉开车门上车,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司机就发动了车。我这才注意到前面还有辆黑色的轿车开路,从后视镜一看,后面也有几辆挂白花的车跟着。 我悄悄问大伯,说:“这是哪家人啊,这么大排场。” 大伯倒是不顾及那个司机,说了句,“董老二。”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道:“谁?” “董家老二,董将臣。” “董将臣。”我惊呼出声。 大伯扫了我一眼,让我别大惊小怪的。我悄悄望了一下司机,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动作,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就说:“他不是在浙海吗,怎么出事了?”我不确定这个司机的身份,不好直接说死了,只能用“出事”这两个字代替。 大伯说:“不知道,只是听说是病故的,刚从那边过来,董家托我接一下。” 我心里暗自琢磨:大伯虽然是全能手,但他这些年都只是看看地,算算下葬日期什么的,很少干运灵这活了。没想到董家面大,把他老人家请上了车。 董家的背景我不清楚,不过董老二的名声我还是听过的。南怀郭逢安,尚北董将臣,这两个人都是很大的名声,也可以说是恶名。年经人争强好胜,为了讨个“面子”就可以大打出手,这两个人的威名算的是很多人的目标了。 怀南通滇池,尚北接蜀中,这两个地方相当于镇子的两面门户,偏偏还各自出了一个董家,一个郭家,倒像是故意对立。 董家家大业大,老大董将华从商,老二董将臣接管家族,从小就在刀尖上讨生活,干的都是卖命的营生。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追人一直追到了尚北,被董老二带人给拦了下来,说了一句,“有我在,你就过不去”什么的,硬是把人给赶了回去,不敢再来闹事。 这其中的用的是什么法子我不清楚,但想来也不会太慈悲。总之董家老二算得上是巡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年轻一辈任谁见了都得叫声“二哥”。 听说他前几年去了浙海,在那边生意做得挺大的,没想到竟然病死了。 第三十二章 董家 第三十二章亡城古墓董家 没过多久车就开始偏离街道,然后驶上了一条小路,沿途可以看到很多车停在路边,隔着很远已经可以听到哀乐声。 大伯告诉我说:“这是去董家的别院,董家老太爷还在世,所以只能选在这里操办。待会儿机灵点。” 我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把嘴闭上。很快我就看到一栋装饰豪华的房子,在山坡上巍然耸立着。修建风格偏于传统,但又别具一格,另有一番风味。 前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和外面都站满了人,等灵车一到,这些人立刻都围了上来。这些人里面,有的我能叫出名字,有的从来没看到过,但我敢肯定,巡岭有头有脸的都来了。董家二爷的葬礼,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得要走上一趟。 虽然我知道这些人不是在等我,但看到这么多人围过来,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 大伯好像是看出了我的胆怯,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手背,我忙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下去。下来以后,我很熟练地站在车门旁边,接着就有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撑着下车来,站到了我的前面。 人群前面立刻迎过来一个中年人,他的头发梳得油光瓦亮的,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没有那种中年男人该有的啤酒肚,看上去就是传说中的成功人士。加上他走在人群的最前面,很容易就可以猜出他的身份。 董将臣的大哥,董家长子:董将华。 他很自然地握住大伯的手,说了声:“有劳唐师傅了。” “客气。” “里面请。” “不急,先请董二哥下车吧。” 大伯今年已经六十多岁,比董老太爷的岁数也小不了多少,这声“二哥”倒不是敬畏董家,而是出于的一种习惯。 他说过,一个人从光着身子来到世上,再光着身子离开,不带来多少,也不带走什么。这一声尊称是让死者走得“安心”,让他知道自己留下了名声;也是让家属“舒心”,是外人对于死者的一种肯定。 一句话费不了多少口舌,何必吝啬呢? 董将华点点头,没有勉强,然后抬起手轻轻地往后面招了招,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他身旁又走出来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然后高声道:“请二爷回家。” 这一带头,他身后的人立刻跟着吼道:“请二爷回家。” 这么多人突然来一嗓子,到把我吓了一跳。 我注意到这些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左袖上带着白布,怕是有一两百号人。这是喊灵,不是死在家里的人,最怕的就是把魂也丢在了外面,所以家里的晚辈一定要让他听到声音,找到回家的路。 这一声喊下去,立刻就从人群里走出来几个精壮的小伙子,还有一个披麻戴孝的直系亲属,打开后车门外下抬冰棺。 大伯不经意的拍了我一下,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上去帮忙。 董家有这么多人,倒也不差我这点力气,只是运灵的要帮着把死者送进灵堂,不然“他”就会一直留在车上,这是规矩。我大伯肯定不可能抬得动,所以必须我去。而我大伯很久不接这活了,我这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凑上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戴孝的年轻人的脸。 董将臣的儿子,董敬星。 董将华很早就出去经商,儿女都在外面,董家这一辈就看着董敬星。但不知道什么缘故,董敬星从来不参与家里的事物,在外面也不主动惹事。以他的背景,要在学校里拉起一票人是很轻松的,但他却像个独行侠,虽然说不上冷漠,但也算不得热忱,很少主动去接触人。 虽然在学校里属于同一级,但我和他基本没有交际。他是重点班的学霸,拿奖学金拿到手软的人物,而我是一等学渣。我高中经常请假,以至于在我有幸参与班级考试的时候,倒数第二名都会对我发出源自内心的微笑。 董敬星算得上是个怪人。 他本身长得很帅,无论是对发型还是服饰都很讲究,所以从入学以后就很夺人眼球。学校里无论是高三的学姐还是高一的小师妹,不管是清纯的还是热辣的,追他的女生都不在少数。但他从来都是直接拒绝,也不会主动出击,简直像个绝缘体。占了这么好的资源还不出去拱白菜,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太优秀的人总是招人嫉妒,于是就开始有传言说他是个弯的。这种事本来是图个娱乐,没想到还真有好事者分析,说得有理有据,连我都要信了。 有一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就听到有两个人在那议论,而董敬星竟然刚好也在附近。当时就看见他拿着饭盒朝那两人走去,以董家的血性,我们都以为是要进行一场厮杀了,激动得不行。 结果却让我们大失所望,他根本不和人红脸,而是坐到对面和别人讲道理,简直让我等围观群众叹为观止。 当时我就想,他要不是严谨得过分,就是迂腐得可爱了。 董家的底子是黑的,第三代却是这副模样,难道是故意在洗白? 我脑子转得飞快,脚下也没有停,跟着把冰棺抬起灵堂。 灵堂是提前就弄好了的,几个“道士”等着冰棺一放下,就开始操弄起来。大伯是看风水的,和这些人并不冲突,而且很多时候因为被一个老板请来,彼此之间还会有合作。 所以我和这些人也很熟,他们在这附近很出名,价位算得上很高的了。 这会儿按理说应该是要为死者换上寿衣了,可我往冰棺里一看,发现已经换好了。看董将臣的脸色,至少已经在冰棺里呆了一天,既然忙着从浙海赶回来,怎么会在那边就为他换好衣服呢?看上去倒像是为了刻意隐瞒什么。 而且也没有人提这个问题,抬棺的人一退出去,就有女家属扑倒在冰棺周围开始“哭丧”。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扭头想问大伯,发现他正坐在大厅的角落里和一个老人说话,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大伯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谦逊的笑,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而那种笑又是夹在皱纹里,就像越酿越香的米酒,使得他说话有一种天然的说服力,为他这个“工作”加了不少分。 我走过去,大伯看见我过来,就指着我对那老人介绍,道:“这是我侄子,老三家的。” “唐伯然的儿子?” 大伯点点头,然后对我说:“叫董爷爷。” 我是第一次看见董家老太公,虽然不知道大伯是真的和他们有交际,还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但还是恭敬地叫了一声董爷爷。 他看了我一眼,道:“不错,是个好小子。” 董老太爷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身上穿着唐装,身子骨看上去倒比大伯还硬朗。说话一板一眼的,表情虽然不太严肃,却总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一看就是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 丧子之痛有多难忍我不清楚,但以董老太爷的身份,居然坐在这个角落里不出去,把接待的工作全部交给了大儿子,心中的想法已经是相当明了了。 死去的人固然悲切,活着的人何尝不遭罪。生与死的轮回,千百年来又有几人可以堪破,离别,从来是对人最大的折磨。 我本来是想问一下大伯换寿衣的事,看这样子也不好打扰了,再者现在是在冰棺里,就算真的有问题,等正式入棺的时候也会发现的,我就没必要现在多事了。 我过到另一边去,就看到灵堂前只有董敬星一个人在跪着烧纸。 他的整个身子都藏在孝衣里,把背挺得笔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简直冷静得有些可怕。董将华的儿女,一个都不在。如果是没来得及赶回来还好,如果是其他原因,那可就免不得让人多想了。 不管他和他父亲的关系是好还是坏,董将臣的离去,都意味着他失去了一座靠山,一个臂膀,一个后盾,一个支持。 他有这样的家世,就注定了他未来的路不会好走。 就算董将华待他如亲儿子,也免不得发生其他事情。像他这样的家庭,他的父亲离开了,他要背负的东西会太多太多。 我看着他没有变化的脸,依稀能够感觉到在那下面隐藏着的波涛汹涌。我突然有些难受,看上去这么瘦弱的肩膀,到底能担起多少重担。他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里,又能够走得了多远。 我不喜欢说别人的坏话,但我永远不敢小看了人心。 董敬星站起身来,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安静地看着冰棺,我突然觉得我需要说些什么。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他的背一下,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有突然想到,他这样的人,未必需要这些安慰。于是我只是说了两个字。 “节哀。” 我注意到他楞了一下,然后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传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他起身出去。 在他转身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谢谢”。微乎其微,却真真实实。 第三十三章 卧虎 第三十三章亡城古墓卧虎 萍水相逢,泛泛之交。 这一声“节哀”甚至算不得朋友的关心,我心里清楚,我和他这样的人,不会有太大的交际。 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难不成还有人敢在董二爷的葬礼上闹事?我赶紧跟上去凑热闹。 我有个朋友说过一句话,让我引为经典:元宵灯会上看彩灯和看烟花虽然让人激动,但都没有看别人吵架来得精彩。 当你挤在人群里的时候,你会觉得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兴奋起来,简直忍不住要摇旗啦喊,加油助威。而这种兴奋是有别于斗兽场和黑拳的血腥,更像是绿茵场上的那种激动,一年的压力都可以释放出来。 等我出了灵堂,就发现院子已经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了,根本就凑不到前面去。我注意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里面的人的身上,就依着墙壁偷偷地站在凳子上朝里边看。 外面围着的都是来拜祭的人,唯独人群中间被分成了黑和白两个阵营。董家的人因为戴孝,所以都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而对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全穿的是白色,倒像是故意为之。 白衣服的人数虽然偏少,但也有好几十号,敢带这么多人来董家,难不成是生意上的仇家落尽下石来了? 卧槽,难道接上来上演的,就是传说之中上百人斗殴的场面面。那待会儿打起来会不会殃及池鱼,我是上去浑水摸鱼还是赶紧跑路?其实我就是路过的,不会也被揍一顿吧。 不过很快我就觉得是我想多了,我出来这会儿吵闹声已经控制了下来,两帮人彼此对峙着,我看到董老大站在人群的中间,而他对面站着个板寸头的男人。 这人皮肤晒得黝黑,长得很壮实,这么冷的天居然还穿着运动服,而且很随意得披着,看上去就有一股狂野气。眼神烈得跟团火似的,被他看一眼就得往外冒冷汗。和他一比较,董将华简直可以用“精致”来形容。 我脑子里立刻就生出一个想法:这个人惹不得。 白衣男子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手一扬,道:“这就是董家的待客之道?董将臣都死了,你们还是这么不懂事。”说着摇摇头,简直狂妄到了极点。 董家的人立刻大哗,高声大骂,对面的人也不甘示弱,两边人你来我往的,推推搡搡,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我心说这话可是把董家老太爷的面都骂进去了,不知道他听到了会是什么反应。回过头去看,却发现他和我大伯都不在大厅里了。 他是董家的老太爷,要是到院子里身边肯定是有人陪着,那我不可能没发现。他没出来的话,就只能是上楼了,而大伯也不在,肯定是一起去的。到底是谈什么事,需要这么隐秘,连有人“砸场”都没发现?以老太爷的名望,这种事怎么可以忍,他该不会是去拿“家伙”了吧。 不过我倒有些庆幸他没出来,自古打仗就讲究兵对兵,将对将,对方明摆着四十岁出头,他要是出来就只能证明下面的人无能了。筠都偏安一隅,董家在这儿附近可是货真价实的庞然大物,要是没点手段,那可太名不副实了。 我扫了一眼又把视线放回人群中,就看董将华抬起手,示意他身边的人安静,然后道:“我董家有多少斤两,想知道的可以来自己称量,到是你郭逢安,出个门都得带这么多人,也不怕乡亲们笑话。” 笑话,这会儿谁敢笑话。我用手指点点太阳穴,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南怀郭逢安,尚北董将臣”,敢和董家唱反调的,肯定只要郭家。 这句话有些年头了,怎么来的不清楚,郭逢安是因为什么原因和董家起矛盾的我也不知道。但想来就像《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似的,其中一个会想,他凭什么有资格和我齐名啊,一来二去的,肯定就出问题了。 这些年董将臣去了浙海,郭逢安已经是附近响当当的人物,筠都的赌场和ktv多少都和他挂着关系,只是没想到他一收到消息就过来闹事,到底是什么矛盾这么大。 郭逢安面上笑容不减,道:“哟,董老大,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再怎么说,我和老二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他死了,我当然要带着弟兄们过来上柱香。我老早就跟他说过,他一定会死在我前头的。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他说完一声长笑,他身后的人立刻跟着发笑,董家人背对着我,看不到他们表情,但我可以想象那个画面,他们肯定脸都气绿了。 郭逢安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粗狂,他拿董将臣的死说事,董将华怎么说都不好应付,还容易落下话柄。现场这么多人,其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有人在,就比如我。这会儿就算是打起来,也是董家人栽面。 董将华出去经商这么久,要玩花花肠子郭逢安不一定玩得过他,但这个面如果栽了,第二天就可以听到外面董家被郭家压了一头的传言,那面子可就丢大了。难不成真的要请老太爷出来镇镇场面?我琢磨道。 这时董家骑虎难下,我却看到黑衣服里边有团显眼的白色在往前挤。是董敬星,这小子要干嘛。 就看他走到董将华旁边,不卑不亢道:“既然是父亲的朋友,那里边请。”说完手一抬,真的是请他进去。 语惊全场,四下静默,连我都忍不住点了个赞。 既然你郭逢安是来上香的,那我就请你进去。你进来,是我请进来的,你不进,那就是你的不对了。说这话的人还不能是其他人,否则就没有这个效果,董敬星作为晚辈,他来说这个话,是最合理的。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镇定,连郭逢安这凶悍模样都不怵。如果换做是我,这会儿没准已经把拳头冲他脸上招呼了,到时候场面一乱,连葬礼都得毁了。 董敬星年纪轻轻竟然有卧虎之能,这或许可以让他收获很多东西,但他的处境,只怕就更难了。 但郭逢安毕竟是郭逢安,他根本就没有展露出别的表情,大笑一声,一甩手就从董敬星旁边走过去。董家人也不便阻拦,让开一条道让他进去,董敬星陪在他身后。 我突然想到,董家两兄弟既然都在外面,那董家的盘口是怎么维持的,该不是还得要老太爷亲自出面吧。我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到答案,暗自批评自己,要是这都被我想到了,那不是我也摇身一变成唐老太爷了。 我看到他们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从凳子上跳下来,站在了一边。 郭逢安把手搭在冰棺上,望着里面的人,董敬星和董将华都在一旁看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郭逢安从开始就一直在笑,只有这会儿才把笑容收起来,过一会儿,他走到灵堂前。董敬星为他点上三根香,他单手接过,插进香炉以后转身就走。 到了正门的时候,他才停下来,看着董将华道:“这么好的房子,可惜董老二没福享受。走了。” “不送。” 郭逢安放声一笑,然后大步出去,他身边的人迅速跟上去,然后就看到十几辆白色的小车跟着开走了。 他来的时候霸气凛然,可真的点上三根香就走了,很多人都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想到他在冰棺旁边站了一会儿,就有个念头冒出来,他可能是来看董将臣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种人,倒真的是随心随性,或许他在看到董将臣死了的时候,有些东西就结束了。但我回过头,就看到董敬星一脸沉默地对着照片上那个人,我突然想,有些东西结束的时候,有些东西便跟着开始了。 就像是结束了一场闹剧,而葬礼还要继续,师傅们又开始诵经念咒,董敬星又一个人跪在他父亲的灵位前。 我看到大伯在楼上冲我招手,然后赶紧跑了上去。 我问他在这上面干嘛,他说在和董老太爷谈下葬日期的事,我心说怎么可能谈这么久,院子里闹翻天了都不下来。 大伯带我进了二楼的一间屋子,看我有些疑惑,就说:“我要在这里待到下葬的日子,这是董家为我安排住宿的房间。” 我点点头,又听到他说:“你不是说要和我说什么事吗,说吧。” 我一拍脑袋,看了半天热闹把自己的事忘了,忙把门关上,然后让大伯坐到床上,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到他对面。 思绪混乱得很,我想了想,打算从我们下井那天开始说。 “这事儿要从20号那天说起,当时我们听说定河边上发现个墓……” “等等。”大伯打断我,“定河边上有个墓,你们哪儿来的消息?” 对,消息的来源,我揉揉眉毛。我其实早就该注意到这个问题的,但我一醒来就发现了“我”已经死了,一门心思都扑在这上面,所以才把这件事忘了。现在被大伯一问,我立刻醒悟过来。 这定河底下这么古怪,“上面”就没派人进去看看?而且这两天我都没听到过有关这方面的消息,强子当时,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情报”? 第三十四章 再生疑虑 第三十四章亡城古墓再生疑虑 大伯看我一脸难色,问我:“是不是不好开口?” 我愣了一下,想到他肯定是觉得我们的信息来源途径不正常了,忙解释道:“不是的,消息是我一个朋友得到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们当时觉得好玩,就一起去了。” “糊涂!”大伯忍不住说了我一句,“不明不白的东西,怎么敢去沾惹。你们到底碰到了什么东西?” 大伯毕竟是做这些事情的,一语中的,只是他肯定想不到,我们不仅是碰到了,而且还碰到了一大堆。我想了想,还是直接告诉他,现在只有他能帮我了。 “大伯,我的身体可能出问题了。” 我就把怎么看到的报纸,怎么去的殡仪馆,怎么发现的手机都一股脑告诉他,他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不可能的,你三魂犹在,精神饱满,不可能是已死之人。如果是有鬼魂借命,我今天早上就会发现的。”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我除了胳膊上有伤以外,其实还挺精神的。又听大伯道:“不是鬼魂借命,那就是有人作祟。你能确定那个手机是你的吗?” “这……”我心说我就是不能确定,才来找你的,就说:“那要不我们去殡仪馆看下尸体?” 之前没有得到验证,我始终放心不下,还多少有些不甘心。 大伯看着我说:“没用,如果真是有人设局,是查不出结果的。既然是溺水泡烂的,肯定无法辨认,不怕我们查。而手机也有可能是提前准备好的,若是有心,不难发现里面的划痕。” “可是,弄得这么复杂是为了什么啊?我身上又没有多少利用价值。”我叹口气道。 我其实还挺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阿飘”干的,要真是谁设计的,那这可就太邪恶了,这做法简直赶上特高课了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让我自己吓死自己?而原因就是因为我在宣传鬼神之说?奶奶的,太阴暗了吧。 大伯也没法回答我的问题,就说:“你把你们进入以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尽量不要遗漏,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点头答应,然后道:“我们当时找到了井口,那里是填过土的,很好辨认。下去以后就是很长的甬道,我们走了大概有20分钟都没走到头,也没有看到别的东西。再往回走的时候就发现下去的井口已经不在了,走了半个小时也没找到。” 我担心他会怀疑我们是错过了井口,就说:“后来我们又走了几遍,观察得很仔细,但都没有发现。” 大伯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我们走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发现队伍里多出了一个影子。” 我说到这里停下来,以为大伯会有什么看法,但他什么也没说,示意我继续。我只好尽量拣重要的说,碰到的疑似尽头的狼王壁画,空无一物的暗室,关在棺材里的白脸,块头很大的“尸体”,会自己改变方向的记号,睡在精棺里掉脑袋的铜蛇,变异的凶悍怪狼,还有会引人进入幻觉的怪物。 奶奶的,原来我在地底下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诡异的事情。 从在医院里醒过来以后,我在意的就是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亡的事实,根本就不敢去回想在古墓里的事。我一直想把那当成一场梦,一场醒来了就可以结束的梦。 我们差点死在里面,这些回忆让我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心生恐惧,浑身颤抖。是的,也许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该去招惹。惹上身了,就逃不掉的。 大伯看出了我的恐惧,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我呆呆地看着他,那种在古墓里的无助感再次涌上心头。我越说越激动,像是找个一个会相信这些事情的倾诉对象。 等说到弹头受伤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有汗水粘在脸上,呼吸也变得特别得重。大伯不断地拍着我的手背,但我也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大伯看着我说:“事情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这个墓如果是真实存在的,只怕就有些年头了,这里面真有厉害的东西也是可能的。” “那怎么办?” “再去一次,我必须亲眼看到了这些东西,才找得出解决的方法。” “……” 再去一次,我的老天,我真的是拿不住这点勇气。这两天我睡得相对安稳,都是因为我根本不去想这些东西。再去一次,真的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大伯看我不说话,道:“如果你说的情况是真的,那么你们待的甬道,很可能是在地下古墓最外面的一层,要想得到详细的信息,我们可能需要进入到更里层。” 更里层?会有宝藏吗?好像还不错,要不然跟去看看,毕竟这次有大伯,应该没事的。而且我要解开殡仪馆那具尸体的秘密,也需要去那里面找答案。看来,这一趟倒是必须去了。 我一步步把自己说服了,再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然后跟大伯说好。接着他就问我,“那你们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我把那条狼道一说,就看见大伯摇摇头,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对我说:“你有没有发现,为什么不管是出口,还是入口,这个强子都能知道?” 我心里一惊,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强子,我们根本走不出来的,但这一切要怎么解释。我小声地说:“也许,只是巧合呢?” “这里面的古怪太多了。”大伯想了想,说,“这样,在我们没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前,你先不要向他们询问这些问题,也不要和任何人谈论这件事,一切等我们进去以后再说。” 我本能地点点头,心里有些难受。缓了会儿就问他什么时候出发,毕竟我肩上还有伤,去那种地方肯定走不了多远,到时候就又要拖后腿了。 大伯说:“不急,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必须准备充足了再进去。再等几天,我需要找两个人帮忙。” 我不知道他要找谁,也不好多问,大伯的眉头一直皱着,应该是在想办法。我有点无措,发现自己根本拿不出主意,这时突然又想到了那个狼牙,就说:“对了大伯,我从里面带出来一个东西,你看会不会是这个东西在作怪。” “什么东西?”大伯也激动起来。 等把狼牙吊坠从兜里掏出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大伯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我心里一喜,暗道有门。没等我说什么,吊坠就被大伯一把抢过去,我注意到他两只手都有些颤抖。 我心跟着一抖,心说他肯定是认识的,就是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是很厉害的邪物。 大伯把那个东西拿在手里细细的研究,突然起身走到窗户边,背对着我什么话也不说。我暗骂一声:遭了,大伯也中邪了。 在我正准备开跑的时候,大伯又开口了,“这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 “在坑道里捡到的。”我觉得这可能不是关键,又补了句,“这条坑道连接着暗室和第一间墓室。” 这时大伯转过身来,我注意到他脸上有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大伯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哪怕是面对我们这些晚辈,脸上都是那种淡淡的谦逊的笑,即便是严肃的时候也会觉得很温暖。可他现在的表情,我分明感觉到了一种狂热。 他拿着那个吊坠,追问道:“在这东西的附近,还有没有找到别的东西?” “没了。”我摇摇头,心里茫然地厉害。 大伯突然走过来,我忙站起来,然后他就把吊坠放到我手里,把我的手攒成拳头,紧紧地握着。 他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对我说:“把它收好了,别问为什么。你要记住,这是属于你的东西,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拥有。” 我迷糊地点了点头,心里头越发地惶恐,这个小小的很普通的狼牙吊坠,一下子变得贵重起来。 我突然很怕,很怕我握不住它,很怕这个非常珍贵的东西,会从我的手里被夺走。我握得紧紧地,像是在握着我的生命。 大伯松开手,又转过身去,我听到他道:“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我会提前通知你时间的,别担心。” 我木然地点点头,甚至没反应过来和他告声别,然后离开了房间。 我本身就是跟着大伯来的,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回到家以后,我始终没有回过味来。大伯对我们的这趟“冒险”一句评语都没有,对那些古怪的东西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很在意这个吊坠。 他说这个东西只属于我,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块神器?那我用不用滴血认主? 我拿着这个吊坠研究了半天,始终觉得它再平凡不过了,而大伯却让我别问,他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个秘密,会很重要吗?看来,真的要等到再次进入地下墓室以后,才能把这一切解开。 我看着对面还在亮着的蓝光,然后关上了窗户,带着满腹的疑问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三十五章 第二次进入 第三十五章亡城古墓第二次进入 第二天我又去了一躺董家,我找到了大伯,但他没有再提及这件事,我心里清楚,真的要等到再次进去的那一天了。 这几天我过得很平静,每天早上去换药,吃饭,玩电脑,睡觉。我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要去找他们问清楚,所以没有打电话联系他们,而且减少了自己外出的机会,尽量都呆在房间里。尽管我很担心弹头,也感到很愧疚,但我不能去联系他,至少现在不能。 时间一下子空了下来,而我依旧无所事事,只好把它花在更多的睡眠上,我开始在冬天睡午觉。 这期间强子来找过我一次,把之前的衣服给我带了过来。他和我说了弹头的情况,说是已经好了不少。至于在墓室里的事情,我们都不没有提起,我更不想去怀疑强子,如果他和白脸当时不回来,我和弹头是肯定走不出去的。白脸没有联系过我,他或许也需要些时间,来消化这一段经历吧。 至于再次进去的事,我没有打算告诉强子。倒不是因为大伯的话,而是我想到,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惹上了,那就没必要再牵扯上他们。那里面有多诡异,我们都很清楚。 越发地无聊让我由害怕开始变得有些期待了,只要不是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去地下就去地下吧。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我开始一天天的数着日子,就快要过年了。我渐渐明白,看来大伯是把时间定在年后了。而对于过年,我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兴奋,家里只有我和老爸,年货都没有去买。随便炒了几个菜,就算是年夜饭了,我心里藏着事,也不想多说话。 租房的几家人都要回去吃年夜饭,大门很早就关上了。外面响着喜庆的爆竹,对面的窗户上也映着灿烂的烟火,团圆的除夕夜,是很多人最快乐的日子。我也难得安静地看完了春晚,第二天睡到很晚才起床。 初二这天我终于接到了大伯的电话,他让我第二天到城里去。听到这个消息,我差点激动得跳起来,就像是站在妇产科外面,听到里面说“生了”一样,有一种如释重负后的喜悦。当然,我没这种经验,只是打个比喻。 我脱了上衣,肩上的伤还上着药,但已经不痛了,只要不是特别激烈的动作,都没有问题。我注意到手臂上的红痕越来越明显,但摸上去也不痛,便打算不管它。 我走到窗户边,望着对面依旧亮着的蓝光,突然想到,我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从离开那里面以后,只有在医院的那一晚我才做了梦,之后竟然都是一觉睡到天亮,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以前常常做梦,基本上是睡眠时间得到保障的夜晚都会做。可这几天明明睡得很好,却不再做梦了。这看似平常,对我而言却是很古怪的事。 我隐隐觉得,这可能也和地下墓室有关。虽然没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它们之间存在联系,但我需要找一些必须去的借口,用来坚定自己。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和老爸说了一声出去玩,让他不要担心。然后就去医院换了药,等着大伯他们过来接我。 我站在医院外的街道上等了没一会儿,就有一辆牧马人停到我前面。我没在巡岭看到过这样拉风的越野车,估计是有人衣锦还乡,过春节开回来的,就准备闪到一边,怕挡住别人进医院。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听到车子里有人叫了一声“师傅”。 我听了一怔,心说这莫不是在叫我?难道是我的悟空来了? 我装作很随意地回过头,就看见透过车窗,里面有张脸笑嘻嘻地看着我。 这人坐在后座上,脸上打理得非常干净,一点胡须都没有,明明是一脸贱贱的笑,却有一种奇怪的亲和力。 我有些印象,记得在哪儿见过他,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这时驾驶座的车门从里面打开,然后就钻出来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大冬天的外面就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衫,都能够看见衣服下隆起的肌肉。 在他下车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就像是看见了一尊泰塔巨人,一抬手就能将我轻松碾压。这种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一哆嗦,差点没吓得摔在地上。 没等我有所行动,他就莫名奇妙地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冲我咧嘴一笑,道:“师傅,好久不见!” 我这会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差点就脱口接上一句“为师在这”了,好在这时他把车门拉开,然后就看见大伯坐在副驾驶上,笑着跟我打招呼,道:“上车。” 这下子我终于是反应过来了,难怪会觉得先前那人很熟悉,原来是他笑容里的那种亲和力,和大伯很像。 这两人,都是唐家人,按辈分我还得叫两声“哥哥”,这句“师傅”想来是玩笑话了。 我是族里的老幺,开玩笑的人不少,叫师傅的自然大有人在。这两人都在“清明会”里见过,等看到了大伯,我立马就想了起来。 高个子的肌肉男叫唐千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两个拳头合起来比我脑袋都大,估计随便搥我一下,我就得躺上个把月。 后座的是唐千文,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 光是我老爹他们就有十八个兄弟,到我们这辈就更别提了,这两个能给我留点印象,都还得托他们名字的福。不过,虽然名字是这样叫的,但我好像记得,他们俩不是亲兄弟。 我挠了挠眉毛,掩住自己现在才认出他们的尴尬,然后就钻进车里。 唐千武帮我把车门带上了,才进驾驶室发动车,让我突然有一种老总的感觉,虚荣心满足到了极点。 当时听大伯说找两个人,我还担心,要是再来两个老头,那碰上事了我用不用直接开跑。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找的自家人,看来这种事也不好找外人啊。 我一时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觉得他们俩是被大伯拉来当苦力的。 我歇了口气,忙掏出烟递给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如果光是大伯在,我肯定不会讲究这些的。只是这两个人虽然和我一样,要叫声“大伯”,但这个中的性情我实在不好猜测,也不知道大伯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只能先伺候着。毕竟这是我的事,别人肯来帮忙就很不错了。 唐千文接过烟,道:“师傅,几年没见就开始装老成了啊。哟,这小胡子还挺性感的,都能够给你编个辫子了。” 关于胡子这事,已经有不少人说过我了,可我就是懒得去刮,应付起来到是有经验了,就叹口气道:“这还不是常被你们叫师傅叫得吗,我头发本来就不长,再不靠蓄点胡子充充门面,就真的要皈依佛门了。” 唐千文听了大笑,我也跟着笑,倒觉得这人挺好相处的,是个挺能调侃的邻家二哥。 但估计大伯是嫌我们不正经了,就转移话题问我:“小三,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会有影响吗?” “已经不疼了,没多大问题。” 大伯点点头,道:“千文,给小三的包拿给他。” 后者立刻从后面提了个单肩背包出来,我问他:“这里面是什么?” 唐千文把包递给我,道:“进去以后可能用到的,大伯都帮你准备好了。” 我心说,莫不成是大伯给的护身法宝?可这包提上去很轻,难道里面是点过朱砂的黄纸,用来辟邪驱鬼的? 心念一动,我立刻激动地打开看。但里面的东西却出乎意料,面上是一个黑色的强光手电筒,这种手电筒我以前在亚马逊买过,聚光强,能照度远,抗摔,还能防水,就是太贵了,而且有些重。不过这个确实比台灯好用,关键时刻还能抡起来当棍子使。 然后就是两瓶水和几个小面包,还有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 这些东西就让我有些失望了,我仔细地又翻了一遍,真的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唐千文看我这模样,道:“你肩上还有伤,带上这些东西就够了,这是你一个人的口粮。” 我想了想,道:“我们是要去几天?” “说不好,得进去看了才知道。运气好当天就能结束,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不会又困在里面吧,那我是去还是不去啊。 估计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大伯道:“别担心,都准备好了。休息一会儿吧,待会还要走一段路。” 说完这句话他就不说了,看样子是真在休息,唐千武专心开着车,也不说话。 我看大伯的意思是不想我多问,心里有些奇怪,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就小声地问唐千文,“文哥,你和我武哥这名字是谁给取的啊?” 他不回答,悄悄地冲大伯的背影努努嘴。 我看得一乐,心说这文哥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点没正形,斯文气更是一点不沾。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伯看走眼了,还是文哥从小就长了一张欺骗的脸。 我没参透这里面的道道,就在心里诽谤几句。嘴上却说:“那你和武哥倒是挺有缘啊!现在都开这么好的车了,在外面发财了吧。” “嘿嘿,小财,小财。” 我们在后面没聊几句,车就停了下来,然后唐千武道:“下车。” 我看了一眼车窗外面,现在还是在大马路上,心说在这里下车做什么? 但我还是很快打开车门下来,和文哥去扶大伯。武哥一个人把车开进了前面的车行,过了一会就开着一辆满身泥巴的五菱面包停在我们面前。 我心里一哆嗦,得,几十万的车变成几万的,一下又回到平头老百姓了。 但大伯他们都没多说话,我猜这应该是提前就计划好了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好多问。 第三十六章 识魂香 第三十六章亡城古墓识魂香 一上面包车,我就发现后备箱里两个很大的旅行包,至少是60升的。有可能是从刚才那辆车上拿过去的,可惜我当时没有注意这点。 能把这两个包给塞满,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军大衣吗? 我揉着眉毛,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好像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凭我介绍的地下古墓的情况而言,是相当诡异和凶险的,大伯不可能随便就找两个人来。 千文,千武,两个人不是亲兄弟,却被大伯以此命名,硬是给绑在了一起,其中真的没有一点别的意思吗? 如果需要直接坐面包车,是不会开那辆吉普过来的,这么做的目的,总不会就为了显面吧。现在仔细想想,中途换车倒像是时间来不及一样。 大伯当时说的是等上几天,找两个人帮忙。难道“文武”是大伯特意安排的,这几天时间,不是因为过春节,而是为了等他们?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是今天早上刚到的。 牧人马是他们一路开回来的,舍不得弄脏,才会临时换一辆车。 而自己开车的原因,就是因为要准备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很可能来得途径不正常。 毕竟,我们去地下古墓,本身就不正常。 大伯说过,“天有缘由地有根,只问山水不问人”,他说的话,做的事,但不会是表面的那样浅显。 他找的人,会是来做苦力的吗? 难不成,他们都是“玩”这个的?那又何必瞒着我,毕竟是我起的头,总不会我自己出去爆料吧。 转念想想,如果他们当真厉害,那我也该更放心啊,这样一来,找到谜底的几率,不是更大吗。 只是第一次去的时候,我就是因为想得太少,才会栽进这样一团蛛网里,谁都不能相信,现在再不多考虑一点,进去还是睁眼瞎。 唐千文难得把他的笑敛了下去,但听着始终有一种不着调的感觉,“我们还得去验证一件事。” 我疑惑道:“什么事?” 问完这话还没等有人回答,唐千武就已经把车停在了公路边上。大伯回过头对我说:“你跟着千文去看看,路上小心点。” 唐千文招呼我一声,然后打开车门率先下去。我跟着出来,看着大伯他们都好好得坐在车内,就问:“我们现在是去干嘛?” “跟着走就是了,你还怕我把你卖了啊!”唐千文笑着说到。 我挠挠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跟着他穿过马路,然后走小路上了大坝。 本来定河两边都有很高的草,但因为去年开始修河坝,周围的环境都有好转,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在傍晚过来走走,吹吹风。 今天天气还算晴朗,我们这样走着到也算闲情逸致,应该不会引人注意。 而且大伯他们都没有跟来,现在的任务应该只是踩点。这也加深了我的一个猜测,“文武兄弟”一定是今天刚到的,不然提前两天就可以来看,不会等到临时才下功夫。 唐千文走在我前面,问我,“你知道那个井口的大概位置吗?” 我想了想,道:“那天我们是晚上来的,只知道是一直沿着河走的,具体在哪还真不知道。咱们这样找,怕是有点困难吧。” “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是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从我们下车的地方开始找,算上你们是在晚上,路不好走的原因,我们也只需要再走10分钟。10分钟之内如果都没有找到这个所谓的井口,那我们就不用找下去了。” 我停下来望了河水一眼,道:“可我们怎么过去,这周围是没有桥的。” “不需要过去。”唐千文道,“既然你说井口有近一米宽,再说周围的草也不是很高,我们很容易就能看到的。” 河面都有十一二米宽,这么远还能看清,当真以为你是火眼精金啊。我暗自在心里吐槽一下,觉得他这话有点敷衍。就好像只是走个过场,根本就没打算花心思去找。 我心说这也太不靠谱了,要真进了里面遇到什么事,再把我卖了,我找谁说理去。 “那我们不会走过了,或者不够数吧。”这里离公路已经挺远了,加上坐了会儿车,我也不知道是在哪一个方位。 他到是很自信地说:“我计算过的,不会出错。” 我吃了一惊,道:“这也能算?” “算脚力啊,步子就这么大,很容易就算出来了。而且为了防止误差,我还预留了10分钟。”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问我,“怎么,你不会算?” “额——”我尴尬地挠挠眉毛,“我数学都没及格过,要是有人来问我数学题,我就告诉他,超过两位数了,就自己请教计算器。” 他“嘿嘿”笑了两声,说:“这后面还有一句吧。” “哪一句?” “两位数以内的就自己算,不用来烦我了。” 我被他点穿了,只好干笑两声。 我看他一直都在望着河对面,基本没去注意脚下的路,这大坝没有防护栏,他就不怕掉下去? 我暗自注意了一会儿,发现他步子一直都维持在一条线上,只有弯度大的地方才会低下头看看,就像是专门练过的一样。 谁没事练这个啊,马戏团走钢丝的? 现在还是春节假,没有看到修建队,河面上冷沁沁的,很有种肃清的感觉。 我故意问他,“文哥,你们是回来过得年,还是在外面过得?” 他好像没注意我是在套他话,道:“本来今年不打算回来的,不过大伯吩咐了,又忙着处理那边的事往赶回,这才耽误了几天。” “都是我这点破事,没让你们过个舒服年。”我不好意思道,“你们是在哪一带,初二回来的吗?” 我心说要是大年初一往回赶的,那我可罪过大了。 “浙海,碧家院。”唐千文说着,声调突然低下来。 “碧家院,地名吗?” “一个小地方。” “浙海老乡很多吧,咱们这边好多人都去的哪儿。”我记得董将臣就是在浙海做生意,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交际。 唐千文不搭话,气氛有些沉闷。 他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我也不知道哪句话说得不对,也不好再开口。 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我想到墓里面的情形,就道:“文哥,那墓里面的情况怪得很,咱们进去了可能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没事,大伯把里面的情况都介绍了,我们准备了识魂香。” “识魂香,什么东西?” 他停了下来,道:“能给我们指路的东西,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说完把手抬起来,好像在看手表,然后道:“10分钟了,看来咱们是找不到入口了。” “那怎么办?”我还是有些着急的,毕竟等了这么几天突然告诉你进不起了,还是有些难受的。而且沿途走过来,对面的草虽然有些层次不齐,但都没有明显凹下去的地方。那晚我们明明是找到了的,怎么会现在就找不到,总不会是野草的生命力太旺盛,过个新年就长到其他草的高度了吧。 “要不我们过河看看?” 他回过身看着我,说:“不用,本来我也没抱多大希望。你们当时找到的入口明显是有人指路,既然目的达到了,又怎么会把它留下。” 什么意思?我身子一震,惊道:“你是说,有人在我们进去以后把那个洞给堵上了?” 可是,当时本来天就黑,加上没有月光,就算有人在上面架上石板堵了洞,于我们也没有不同。因为底下的一段他不可能堵上,而我们一路往回走的时候,顶上都是一样的,根本就没有缺口。 我这话才问出口,就被自己给否决了。 唐千文道:“现在也说不好。不过就算这条路走不通,咱们也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我醒悟过来,“你是说,狼道?” 他点点头,“既然是出口,便可以作为入口,而且,我们一开始准备的,就是从这条路进去。” 果然,在河坝上吹冷风还真是走个过场。可是也不对啊,我道:“我当时出来的时候就掉河里了,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洞口是在哪儿。而且那头怪狼不被发现,这个洞肯定很隐秘,怎么找?” 唐千文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贱贱的笑,问我,“师傅,你在家里藏东西会藏在哪儿?是想不到的地方,还是取不到的地方。” “当然是取不到的地方。”他说的模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想不到的地方是说这个藏匿点出人意料,而取不到的地方是指到到达这个地点,或者要取得里面的东西,存在着某种难度。 我拿藏私房钱举个列子,如果我把私房钱藏在电脑主机里,虽然要花一些力气,但也不算难,这是想不到。而如果我把它放到空调箱上面,那就是想到了也不容易拿到,难度更大。 我好像懂了他的意思,但又没什么把握,有些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 “你的朋友既然能从这个洞里下来,那就证明有法子可以上去,‘取不到’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而这个地点,我有把握可以把它找出来。既然这两个问题都可以解决,那这条路自然成了我们最好的选择。你们当初的入口能够进去自然更好,可以节省很多的时间。但现在看来,我们应该回去了。” 第三十七章 投石问路 第三十七章亡城古墓投石问路 我本来以为还要往回走上一段,但唐千文直接带着我从草地里穿出去,等爬上公路,就看到面包车已经在边上等着我们了。 唐千武开着车窗抽烟,看见我们冒出头来,就问:“怎么样?” “和想的一样,直接走吧。”文哥回答着,拉开车门让我先上,跟着进来顺手带上了车门。 大伯突然问了句:“有把握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文哥在旁边说道:“有把握,这个位置很好辨认。” 我这次明白他们说的是关于“狼道”的问题,可唐千文又没去过,他要怎么找到这个洞口。 车又开了几分钟,文哥道:“在这里停车。”然后对我说:“你和大伯先下车。”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但还是挎了单肩包去扶大伯下车。 还是老规矩,我站在车门前等着,让他撑着我的肩膀下来。 在下车的时候,我注意到他顺手戴上了一顶黑色的宽边帽,把花白的头发全部罩了进去。大伯的个头不高,外面穿着一件白色的对襟开衫,不处近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已经有六十多岁。 我和大伯站在路边,看着唐千武把车开进了旁边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这周围只有几家人,到城里也有些远,虽然谈不上孤僻,但确实显得有点儿冷清。 他们刚钻出车,就有个中年男子迎到院子里来,然后我就听到唐千武冒出一大段不知道那个地方的方言。接着唐千文就给他做“翻译”,用标准的“川普”来解释这段话的意思。 我们隔得不远,可以听得很清楚,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笑了。 原来他们俩分别冒充外地来的游客,和当地的“导游”,要进山玩,所以要暂时把车放在这里。 这几年随着各种工厂的建设,筠都大力发展起来,各地的游客都有不少,他们这样做确实不容易引人怀疑。我从别人聊天中听到过,如果是外地人来玩,一定要尽量找一个当地人作“导游”,不然容易出幺蛾子。 过了春节,天气就开始暖和起来,我们这出游虽然有些早,但也不会显得太奇怪。而且故意换成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也很符合外地游客的一种谨慎心理。我再看看大伯的打扮,觉得他们安排得确实妥当。 他们给了中年人看车的钱,背着两个大包出来。我们又沿着公路走了一会儿,然后在左边找到一条小路,开始往定河走。 这一段没有修大坝,河面窄了不少,但沿岸都是一些平整的石头,很好走。 路上我问文哥,到底要怎么找到那个洞,他说:“其实很简单,既然你是直接从洞里落到水里的,那这个洞肯定就在河边,跟着河道往上游走就行。” “可要是这么好找,那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进去吗?里面的东西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当然会有伪装,可能被杂草挡住了,也可能不好上去,这些都是阻碍。” “那就是了,这沿河的丘陵这么多,我们总不能一个一个的找过去吧。” “我们不需要去找这些,因为我们要走的,是一条水路。” “水路?”我疑惑道,“水路怎么走,游进去吗?” 他们笑了两声,大伯叫我跟着走就是了。 我歪了歪嘴,便安静地跟在后面。 到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到公路的影子了,周围都是海拔几十米的小丘陵。虽然是冬天,但因为地域的原因,草木都长得很好,加上河水清流的声音,和城里的热闹很不同,有一种乍暖还寒的感觉。带着几分凄凉,又处处充斥着自然的味道,确实很适合出来游玩。 这时候就看到前面的水位开始高起来,水面透着一种幽幽的寒意,一眼看不见底。 而在河对面近乎垂直地耸立着一面山体,大概有10米左右,上面大都被野草覆盖着,也有不少裸露在外的山岩。看上去就像是一把从河里刺出来的青铜巨剑,布满了岁月的沉绣和苍凉,让人不由得心生感概。 我们都不由得停了下来,大伯喃喃道:“到了。” 走到这里其实不用再说我也明白了,所谓的水路是什么意思。 定河上游的水位都不高,而我从洞里直直的落下来,却没有砸到石头上,只能证明这个位置的水比较深,而且洞口也不高,这样一想确实很容易就能找到。 文哥说:“定河从这里打个转才往下来流,不像是天然的迂回之势。这里以前可能是一个瀑布,才会冲击出这么大的坑。” 我点点头,道:“只是现在看不到,时间可能很久远了,可那个洞在哪儿?” 大伯伸出手指,道:“看哪儿。” 我顺着望过去,看到离着水面七、八米的地方,确实有一个洞。但这个洞看上去并不显眼,周围都被草挡住了,只有半人高,要在里面走肯定只能弓着腰。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洞附近根本就没有路可以走,那么问题就出来了,强子他们到底是怎么下来的? 我这么想着,便这么问了,“咱们怎么上去,这里根本就没有路,不是要爬上去吧。” 我说完这话,就看到文哥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努努嘴,示意我朝旁边看。 我看过去立刻吓了一跳,武哥已经放下背包开始脱鞋了,我惊道:“不是吧,这架势是要游过去?” 武哥根本不说话,自顾自的脱着外套,我看文哥冲我点点头,意识到这可能是真的。忙蹲到河边试了试水温,结果手指一伸进去就赶紧抽出来。 奶奶的,冷得刺骨,在这里面打个滚肯定得睡上好几天。 我赶紧道:“不必了吧,这么冷的天,再冻出事就麻烦了。” 大伯看着唐千武,话却是对我说的,“放心,他有分寸。” 就这两句话的时间,武哥已经脱得只剩一件上衣和短裤了,露出一身健美的肌肉。然后我就看着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接着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我擦,这人肯定疯了!我在旁边看着都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咬着牙打了个寒颤。 就是脑子没事,在这水里游一圈也得烧坏,不是疯了是什么。这武哥,真没枉费大伯给他取这名气,光练力气不动脑子。 但大伯和文哥都没有露出紧张的神色,我也不好再多话,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水里,期盼他别出事。 很快武哥就从山岩下冒出头来,冲我们招了招手。我舒了口气,接着就看见他从水里爬起来,直接踩着那些凸出来的石块往上爬。 我没试过攀岩,但看别人都是要做好充足的安全措施,这武哥总给我一种鲁莽的感觉。 我去,他该不会是个亡命徒吧。 我这心里已经转变了好几个念头,再看他整个身子都已经露出了水面。他的衣服被打湿了贴在身上,趴在山岩上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看得我心惊肉跳的。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终于爬到了那个洞口的位置,下半身都隐在了杂草后面,离着洞口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我确实被他玩这手吓了一跳,但也不得不佩服,如果不是有这个胆子和魄力,怎么可能发现这个洞可以进人。而且我们这地方,什么都不多,就是山多,洞多,放在平常,根本没人会留意这个半人高的洞。 只是,他倒是上去了,我们怎么上去,我可不敢和他一样游过去,再像个壁虎似的往上爬。 文哥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的话吗?” “什么?”我茫然道。 “现在就要靠阿武去解决‘取不到’的问题了。” 我听到这话忙回过头去看,武哥已经把上衣脱了,放在手里紧了两把,立刻出来很多水。我想到河水的冰凉,又忍不住冒起一股寒意。 他把衣服拿在手里,然后弓着身子去拨弄周围的草,然后就朝着他的左手边走出去。 他的下半身始终隐在草后面,如果不是从上面往下走,在下面根本想不到这上面会有路。 “走。”文哥叫了我一声,我回过神,看到他已经提起了另一个旅行包,然后和大伯一起,顺着河道的方向继续往前面走,我忙敛起地上的衣服跟上去。 定河在这里是一个大转角的样子,我们直接走到了这座丘陵的旁边,武哥在更里面冲我们招手。 眼前都是一些长残了的树,更多的是半人高的杂草,一些枝条有被折断的痕迹,还很新,应该是强子他们下来的时候弄断的。 这条路应该是纯粹被强子他们踩出来的,不然就是想到了,也不会有兴趣到这里面来探险。 武哥出来把衣服穿好,然后背上他那个包在前面带路,我看他的样子完全没事样,不由得暗暗惊心,这体格是怎么练的。一边想着,一边和文哥掺着大伯跟上去。 这段路很凶险,基本上要贴着山岩才可以走,如果不小心踩到了外面的草里面,就可能会踩空了掉下去。 我们还要照顾大伯,这几分钟的山路走得很慢,好在大伯的身体还算硬朗,不然我们还得去担心其他的问题。 等到了洞口的位置,我才小心地朝外面探了探头,下面是看不到底的河水,七、八米已经是两层楼的高度了。吓得我腿肚子一软,差点又一头栽下去。 第三十八章 契臂狼穴 第三十八章亡城古墓契臂狼穴 若是单论高度而言,我也不会怕成这样,只是我看到这样的水面就不自然的害怕,总觉得里面会藏着什么东西。 我歇了口气,看见大伯和文哥都在观察那个洞穴。 洞口处大概有两米高,一米宽的样子,里面黑黢黢的,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唐千武在一旁弄着衣服,我说:“武哥,刚才真帅,怎么练的,传说中的冬泳吗?” 他咧嘴笑道:“在外面比这天冷多了,待习惯了就没事。” “哈哈,那照你这说法,东北那旮瘩的都不用穿棉衣了。说说,怎么练的,看得我眼睛都红了。” “我看你是脸红吧。”文哥听到这话过来调侃我,“走两步路就喘成那样,一看就是电脑党,缺少运动。” “额,我就算每天早上起来跑步,也达不到武哥这个效果吧!” 这时候大伯出来打圆场,“术业有专攻,三儿你也别灰心。” 我倒是不灰心,不过这会儿是不是要展现点我的长处,免得被你们笑话。可是展现点什么好呢?我仔细想了想,突然发现我没什么长处可以展示的,变脸可以吗?算了,变多了容易卡频。到时候脸上被打满了马赛克,别人还不一定怎么解读呢。 “那我们现在进去吗?”我问。 “不着急。”文哥说着,然后递给我一瓶东西,“这个你拿着。” 这瓶子是一个小小地瓷瓶,不过两三寸高,拿着很方便,我问他,“这里面什么东西。” “破幻境用的,幽泉水。”文哥说,“一般的幻境就像做梦一样,受到重大的打击就可以自己醒来。但你说当时感觉到了身上有疼痛感,就证明这个法子没用。所以我们准备了这个,再遇到不对劲的情况,就打开抹点在手臂上。” 想不到他们连这种东西都准备了,也不知道用着是什么感觉,就把它放在兜里揣好,说了句,“谢了。” 他看我的样子,又嘱咐了一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就别用。” 我心说这东西难不成很珍贵,所以才这么吝啬,倒是要找个机会问问价钱。 我看到他又从包里拿了手电和一根短棍出来,那短棍看上去就挺结实的,我忙叫道:“文哥,也给我拿一根呗。” 他看着我,笑道:“会使吗?你就把手电筒抡转了使,效果一样。” 我擦,他到是和我想的一样。可手里不拿点家伙,进去了就没有保障,还得拖后腿。我说:“手电怎么使,还得照明呢。” “可当时大伯说你手受伤了,就没准备你的啊。” “我这拿去。”武哥说着把他的铁棍递过来,我看到他也只拿了这个,道:“我拿了那你用啥。” 他把铁棍放到我手里,酷酷地说到,“我的拳头就是武器。”然后打着手电一马当先的走进去。 “走吧。”大伯笑了笑,和文哥往里走。 我看他们都进去了,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把手电拿出来,然后跑了几步跟上去。 开始的几步还算平坦,走了一会儿洞穴就变得大起来,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上一次在这里的时候,忙着跑路,根本就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这个洞就像个喇叭一样,里面的空间出乎意料。 路上已经开始出现动物的残骸,开始我还认为这是洞里的东西出去捕食的,但现在看来,下去的路是强子他们走出来的,这里面的东西根本没出去过。 那这些骸骨是怎么回事,自己跑进来的?也不对,自己飞进来的? 奶奶个嘴,说不通啊。 我用手电捅了捅文哥的腰,让他看脚下这些东西。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他想了一会儿也觉得不对,猜测道:“难道是共食?” “这不是扯蛋吗?能到这里来的要么块头都不大,要么就是天上飞的。可这年头,带翅膀的都送上了餐桌,这一带就只剩麻雀了。” “难不成,是这些东西自己跑进来的,会不会是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我心说那这东西可够有威力的啊,还能保持这么多年,忙张大鼻子猛吸了几下,却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正要说话,却发现大伯停了下来,然后用手电照着旁边的石壁,道:“你们看。” 我忙抬头望了一下,这山壁离我们已经有些远了,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眯着眼再看了一下,就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山壁上竟然有几道一米多长的划痕,很深,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爪子给硬深深抓破了。 我吃了一惊,这东西要真是被划出来的,这个东西可比那头狼大多了,起码也得是它的祖宗辈。 而且,这痕迹太高,实在不可能是被抓出来的啊。 似乎是为了打破我的疑惑,大伯又把手电移到了另一面,我跟着望过去,又看到了那几道划痕。 这山洞的构造可有些奇葩吧,难不成真是那头怪狼吃撑了,划两下帮助消食? 我心思一动,举着手电往顶上看去,在那团光亮中,果然也出现了几道模糊的影子。 现在山顶离我们已经有差不多五六米了,那玩意总不能蹦那么高吧,看来真是这个山洞的问题。 倒是大伯在哪里自言自语的说:“契臂狼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 我心思一动,道:“大伯,这契臂狼穴是什么东西啊?” 他摇摇头,说他也只是听说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听他的语气,总觉得他好像是知道了没说,但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他又说:“我们已经进到洞穴的深处了,大家小心点。” 我回头去看,已经看不到洞口了,而且山洞渐渐变大,周围的黑暗也开始加深,要是那个东西躲在暗地里偷袭我们,根本没法躲避。 不过它要是出来,肯定会正面对上武哥。也不知道武哥和它干一架谁能赢,场面肯定很火爆,我脑补了一下画面,把自己激动得不行。 接下路的都是在下坡,洞穴也越来越大,但这手电聚光很强,扫过去都能看到山顶,让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过了一会,就发现了山壁上一个很小的洞口,应该就是我们钻出来的那个洞。 而山洞还在往里边走,我用手电照了照,很容易就看到了墙壁,也不知道是到头了,还是碰到了拐弯的地方。 文哥往里照了照,拿捏不准,问我,“是这里吧。” 我虽然觉得就是这里,但也不确定,只能回答应该是。 大伯道:“那就进去看看。” 他一发话,武哥立刻把包卸下来,然后往里面钻进去。 这个洞直径估计只有半米,他的个头进去很吃力,只能把两个肩膀收起来,用手肘往前爬。 爬了一会儿他就从里面喊道:“进来。” 这洞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的声音传过来有些瓮声瓮气的,倒有点吓人。 文哥听到这话就把包往里面塞,然后把另一个勾在自己腿上,一前一后的送进去。 这种登山包质量很好,就是这样弄有些吃力。 我的东西很少,直接搂在怀里钻进去,帮着他往前推。大伯也很快钻了进来,我走着一会儿都很热了,他却连口大气都不喘,估计是有什么养气的方法,体力也比我想象得好很多。 很快这个洞就到头了,武哥把我们一个一个接出去。 踏上甬道里熟悉的方砖,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向我围拢,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看了眼两头空荡荡的甬道,这一次手电终于照出了不同,这么强的聚光,还是没能照到底。看来,这个地方是一切光源的克星。 我看着那团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黑暗,突然觉得有些滑稽。 当时我和弹头就说过,如果可以出去,我一定不会回来了,没想到,现在会自愿回来。难不成,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们,再次进来不过是成为怪狼的食物? 想到弹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我叹了口气,看到文哥在一边拿着手机晃了晃,然后说:“没有信号了。” 这我当然知道,这种地方难不成还能有信号塔啊。如果不是要联系大伯,这个手机我都不打算带,毕竟刚买的,万一又坏了可就惨了。 接着文哥就从包里拿出来几部对讲机,发给我们。 我到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心思,不过他说:“这东西只有在五十米内才有效。” 我心说,就算这甬道再古怪,也不会走来超过五十米吧。不过也说不好,这里面倒是什么事都可能出现。 可能是因为和他们在一起,我的底气也壮了不少。 然后又看到他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香炉,摆到洞口的位置,看着大伯问到:“开始吗?”后者冲他点了点头。 文哥点燃了三跟香递给大伯,那香形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我闻到里边有一种很奇特的香味,和平时闻到的都不同,心说这难道就是先前提到的“识魂香”? 大伯接过香,对着进来的洞口念念有词。 “谒心拜首请佛香,通照幽泉一束光。路遇阎罗披战甲,争逢人间万世祥。” 念完后对着香炉拜首,我们三也忙跟着拜了一下,然后就看着他把香插进香炉里。 插进去的时候,我听到他还念了一句,虽然很小声,但还是可以听清楚。他念得是: 焚天一柱香,夜重斗百鬼。 第三十九章 破阵 第三十九章亡城古墓破阵 焚天一柱香,夜重斗百鬼。 大伯一开场就摆出了破阵的姿态,简直有点激动人心。 不过文哥,武哥都这么懂他的心思,难道还有个身份其实是他的弟子? 可我小时候跟着大伯也没听过这个消息啊,难道是这两年的事? 而且,大伯明明学的是风水道术,怎么会念出“请佛香”这种话,是因为识魂香的特殊性,还是另有所指? 我挠了挠头,觉得大伯不像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 我们一路进来,看上去比上一次艰难了许多,但不论是唐千文的思想力,还是唐千武的行动力,都透着股不凡。大伯这次陪我进来,会不会还藏着别的目的。 我越想越奇怪,又觉得自己不得要领。 大伯插好了香,然后回过身冲我们点点头,示意弄好了。 我于是小声地问唐千文,“文哥,这就是是识魂香吗?” 我看到他点了点头,又问道:“拿它怎么给我们指明回来的路,不是靠这股香气吧,我鼻子可没这么好。” 我寻思,难不成文哥还有这项功能?那缉毒大队倒是可以把养狗的钱省下来请他。 他笑了笑,对我说:“这香不是给我们闻的。” 不是给我们闻的,那是给谁? 我问道:“那是给谁闻的,总不会给这墓里的家伙吧。” 文哥笑笑,不说话。 “靠,又是这幅贱贱的表情。”我叹了口气,“那我们现在朝那边走?” “我们现在不用走。”文哥道,“还得在这里待会儿。” 我愣了一下,心想难不成没看到狼王你们还不甘心,还想在洞口守株待兔?那待会如果烤了吃肉,我是吃还是不吃,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但接下来的情况就证明我又是在胡思乱想了。 武哥走到洞口旁边,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一把小刀,蹲在地上划了一下。 我心说你不是只用拳头吗,那带把小刀在身上干嘛,切腹自尽时用的?可这大小也只能涌来割腕吧。 他并没有做详细的记号,只是顺着墙角一直划到了地上,拉出很长的一道口子。然后又蹲到甬道的另一边,也从墙上划下去,弄出两条互相对应的线。 这手法有些古怪啊,难道是画了个符?那也不用这么省事吧,就问:“这是在弄什么东西?” 文哥看着我道:“师傅,不是你说在这甬道里做的记号,会自己改变方向吗,我们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 哟,条理很清晰嘛,我点点头,估摸着我们还得等上一会儿,就扶着大伯,几个人一起坐下来。 文哥坐下来,叹了口气说:“该带个激光测距仪的,可以测测这墓道到底有多长。” 我心说你又想高科技,又捏黄符纸,倒是准备得很充足啊。不过听他话语轻松,倒也不觉得太害怕,就问:“我们得等多久?” 文哥说:“说不准,快的话一会儿就能出结果。” “那到底会是什么情况?” “一会儿就有结论了。”大伯回答我,说着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文哥接过去装在了包里。这帽子戴得还真结实,在洞里逛了一圈都没蹭掉。而且刚才点香的时候,他都忘了把帽子拿下来,看来大伯是上了年纪,记性不怎么好了。 武哥站在一旁,可能因为划了线的原因,他没有贴着墙。但那个角度也很合适,可以注意着甬道里的情况,同时还看着我们。 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天塌下来,有个子高人的顶着”,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这文武兄弟,简直绝了。 我这会儿心态放得平缓,倒不怎么想说话了,心说这记号也不知道会怎么改变,就瞪着眼睛使劲看。可盯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有变化,倒是看得我眼睛都酸了。 我揉了揉眼睛,看过去还是那样,咂咂嘴,觉得还得等上一会儿了。 突然一个念头升起,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记号好像不对劲。 我眯着眼,再仔细一看,这一看吓得我差点蹦起来。 就在我们身边,靠着洞口的那条线,竟然和地上的线硬生生得错开了。 它们之间虽然只隔着不到一公分,但这条线明明是武哥一刀划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在一条线上。 这差别太细微了,如果不是我揉眼睛,根本不会注意到状况已经发生了。 同一时间,大伯和文哥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立刻都明白过来,然后就看到了这个小小地“变化”。 这诡异的墓道,并没有因为不同的人到来而改变,该发生的一切,都在安静地进行着。 大伯他们虽然也变了脸色,但都还算镇定,我听到文哥喃喃道:“还真是这样。” 我吞了吞口水,道:“现在怎么说?” 文哥看了大伯一眼,然后说:“当时大伯说起这个事,我们认为,地上的箭头改变方向,可能性有两个。一个是墙在动,但我们在这里呆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响声,墙如果变动会直接改变甬道的格局,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但现在证明,这个假设不可能。” 这和我们当初想的差不多,我忙问:“那另一个可能呢?” 文哥还没开口,大伯先道:“另一个可能,就是地在动。” 怎么可能! 这句话由大伯来说,好像只是为它的天方夜谭加上了一丁点地可能性。可是,脚下的地在动,这怎么想也不可能。 如果说是墙的缘故,那还有机关可以做到,可如果是地在动,那是怎么办到的,就算是鬼神之力也不一定吧。 大伯他们,怎么敢冒出这样的想法。 我被这个说法吓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应道:“这怎么可能……” 大伯拍拍文哥的肩膀,示意让他接着往下说。 “我们做了一个实验,在一个圆盘里放上一个刚刚好的正方形盒子。在盒子的其中一条边上中间的位置,在圆盘上画一个点,然后转动盒子。这样,在盒子的角转到边的位置上的时候……” “这个点,就被遮住了。”我说出这句话,更震撼于他们的想法。 是的,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一个问题。我们下来的井口,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这个“角”给挡住了。而我们之所以一直饶不出去,就是因为这个盒子的四边,都是连在一起的。这个盒子就是上面的地,圆盘是脚下的地,盒子连着上面,与下面分开了。 这种思维,简直是可怕。 但,这个想法并不能成立。 我沉思了一会儿,就质疑出这里面的问题。 “可是,这个洞口怎么解释呢?”我指着放香炉的洞口问到。 文哥说:“不错,这确实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要想这个假设成立,就只能是墓道的两边都在这个圆盘上,这样才能保证这条甬道看上去一直是直线。它们随着圆盘的移动而移动,自己本身是不会变的。但这样就不能解释箭头的变化,还有洞口的问题。这个通往狼道地洞口,在墓道移动的时候,就应该在它们的分界处隔开。再从那边过来地时候,就只能看见岩石,不可能再进到墓道里来。” “从我们成功的进来以后,就证明这个猜想是不对地。现在,连着墙和地的这条线段也发生了分离,这就更加说明,至少有一边的墓墙是不会动的。也就是,墙和地已经隔开了。” “这更不可能。”我忍不住叫道,“如果是这样,在固定的宽度里,这面墓墙一定会在转动地过程重撞上另一面的,这不可能。” “是的,而要让这种情况不发生,就只能是两边的墓墙都是扇形。只要这个圆足够的大,大到它的转动和地球一样让我们没法去注意,那这面扇形的弧,看上去就近乎是一条直线了。只有以同一个圆心划出的两个圆,转动其中一个,才不会转上另一个。但如果两面墓墙都不变,那么这个井口是不会自己消失的。” “也就是说,要让箭头改变方向,让井口消失,就需要一个棱角。而要让墓道继续存在,这条线就不能出现棱角。”我总结道。 文哥无奈道:“是的,所以我们的假设出现了误区。” “那说了半天不是废话吗?”我崩溃到。 大伯听到这句话看着我,道:“三儿,很多事情在不明了之前,你都需要假设才能思考结果。而在假设之后,更需要小心地去验证,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所谓的真相。” 这段话意味深长,让我一下子没回过味来。 大伯:“所以,这些东西不是废话。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只能证明你还不够努力。” 我愣了愣,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堵得慌。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只能证明你还不够努力。 我紧了紧拳头,突然觉得不知所措。 是的,从上车以后,我就很依赖他们。因为我觉得,他们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所以我不需要动手,不需要动脑。 不是不够努力,简直是不知所云。 这毕竟是我的事,在新闻报道上可能死了的人,不是他们,是我。 必须努力的人,是我。 我抬起头,也许是急中生智,也许是如梦方醒,我说道:“其实,有一个条件是可以满足有边有角,又互不冲撞。” 听到我这话,文哥有些激动地问道:“什么条件?” “正十七。” “正十七,什么东西?” 正十七,我能够知道它可不是因为研究数学,而是因为孙晓的“仁剑”。后来因为兴趣,我有特地看过这个图形,没想到现在会用到它。 “正十七边形,最接近于圆的正多边形。只有它满足有棱有角,又不会使两条线相撞。墓道里这么黑,即使存在拐角处,我们也不容易发现。” 末了我刻意加了一句,“但这只是我的猜测。” “要证明这个结论很简单。”大伯道,“这块地毕竟不是地球,所以在越靠近圆心的地方,就越容易知道这片地是不是真的在转动。” 文哥接过话说到,“所以,我们只要进到更里面,就能够知道,这个古墓,到底是不是一座移动城堡。” 大伯上一次就告诉过我,我们所在的甬道很可能是最外面的一处。里面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要想操控这么庞大的工程,需要用什么方法,有没有可能性,我们更说不清楚。 但如果,这个假设能够得到证明的话,那发现它的价值,简直不敢想象。 中国万里长城和罗德港巨人雕像,还有巴比伦空中花园,这些世界级的奇迹景观,不止是因为它的气势宏大,绝无仅有,更因为它的不可能性,仿佛如天上的神迹一般,在那个遥远的过去降到了这片大地上。 就像近处的棘人悬棺一样,我们无法解释它是怎样办到的,但它却真实存在着。 根据我上一次所走的路程来看,这座“墓城”的规格至少赶上了上面地县城,说它是移动的城堡,一点也不为过。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证明这座城堡,是否真的存在。 第四十章 请君入瓮 第四十章亡城古墓请君入瓮 或许就是因为带上了这样的神话色彩,才让我有些忘乎所以,这种兴奋压下了恐惧,还有理性。 等到冷静下来,我才开始感到后怕,甚至觉得我们已经近乎狂妄。 但这样的东西,没准真的存在着。我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样我才有动力往下走。 回过神来,才发现要进到里面何其艰难。放着九头蛇的那道墓室,石门是在外面的墙上开的,也就是说,这个墓室是固定的。 而另一道空的墓室是在里面的墙上开的,还可以转到甬道里来,没准可以进去。 这些墓室的安放一点章法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按照一座城的规格来说,我们站的地方只能被当作城墙,甚至是在城墙外。连城墙外面都这么多古怪,那里面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我想都显得很正常了。 我搓搓手,问到:“咱们怎么进去?” “不急。”大伯道,“先在这附近转转,我还得看看,这么大的盘子,到底是不是九墓拜棺的局。” 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具体的并不了解,就问:“大伯,这九墓拜棺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伯说:“九墓拜棺之局,以棺为正,墓为辅,喻义九墓承主,位极人臣,坐享八荒六合。但九墓拜棺又必须以至亲殉葬,残忍至极,下葬后必然怨气不散。所以其位也必须是大凶之局,闭塞甬道,以凶养凶,用怨气养血煞之气,只为后人能够兵戎天下。” 我心说这甬道虽然很难走出去,但呼吸却没有问题。于是疑惑道:“可这不符合现在的情况啊?” “不错。气萌阴阳清浊,可主生老病死。所谓山川之气脉融结,对峙而流的水源不绝,交合于水口,必成风水宝地。我们进来的洞口,山势走向已停顿,而水流弯曲有情,这样的风水宝地必有百子千孙。所以,这个洞穴和古墓不可能是同时的东西,应该是后辈之人挖掘。” 我灵光一闪,几个字脱口而出,道:“盗墓贼?” 大伯点点头,话题一转,问我,“你们是从哪边过来的?” 我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上次出来的方向,就说“洞口的左边。” “好,那咱们走另一边,看看会不会有别的情况。”大伯道,“咱们边走边说。” 我们几个背好包,听他继续道:“我先前猜想,因为这个洞穴的原因,会使得九墓拜棺的局破掉。但现在却发现,这个古墓虽然深埋地底,却有清气通畅。墓城即便是在旋转,也无法避过地下水,甬道里没有排水沟却很干燥。明明通气顺畅,香烛亦可点燃,甬道里却没有砂砾灰尘,表现得太过干净。整个结构不藏凶杀,不显富贵,毫无章法可言,根本无法共葬九墓。” “十墓吧,大伯。”我小声说到,“边上有九个墓,中间还有一个,不是应该有十个吗?” “只能是九个。”大伯道,“九墓局煞气过重,葬在里面的一处必然要遭受其他几个的折磨,魂魄不散却千疮百孔,犹如坠落无间地狱。所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死后不得安宁本是大忌,更没有谁可以承受这样的痛苦。” 我想了想,说:“那如果他的后人故意这样安葬呢?” 大伯轻轻地摇摇头,道:“没用的,墓主无力承受,墓中气脉此消彼长,难成杀局。要想血煞之气只增不减,就得让墓主成为第九人。” “这是什么说法?” “所谓九墓拜棺,就是让墓主和其他八人一起,再杀自己一次。唯有这样的煞气,才能造就将王命格,伐尽天下。” 我听到这里已经有种听神话故事的感觉了,而且,都死了还让自己去杀自己,这已经不是发疯这么简单的事了吧。 我常看到一些鬼故事里,鬼也是分等级的。普通的人死后也只能是很一般的鬼,安安分分地去地府投胎。只有那些在夜间十二点被残忍杀害的人,最好还得是穿红衣服的女人,死的足够惨了,怨气足够重了,才有资格成为厉鬼,然后才有实力在人间为非作歹。 看来这王侯将相执权一方,也不是这么好当的。死了以后的事说不清楚,反正要是现在叫我给自己来上一刀,我是肯定不敢的。 所以哪怕大伯这会儿是在胡说八道,我也不得不从心底里感到佩服。 移动的城堡我还有几分相信,毕竟还能解释成古人的智慧,是有可能办到的。而这些东西就比较悬乎了,我虽然不会去反驳,但一下子也难以接受。 我不能质疑,就配合地问到,“那这么说,周围就只有八个墓室了?” 结果大伯又摇了摇头,说:“严格来说,在中间的会是一具空棺材,而墓主也和其他人一起葬在外面。所以他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只有当他也为了复仇,开始一步步地靠近空棺材,他才会醒悟自己的身份。而到那一刻,他便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被众鬼杀死,要么杀死众鬼。当他杀死所有复仇者,成功回到了主墓室里,便是他怨气最强的时候。九墓拜棺,才算是真正的成形。” “那他岂不是成了鬼神了?那这格局可不是在养命,而是养尸了吧。这么残忍的手段,换作我,这时候就算没有了心智,也得要出来找埋他的人算账。”我回过头道。 手电扫着前面,那种光使得大伯的脸看上去有些古怪,他说:“不错。所以九墓拜棺是不能留下出口的,要是不小心留了路,就得等着尸王的复仇,把参与的人,一个个都碎尸万段。” 这一字一语好像都有股子阴冷的味道,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向笑得和蔼的大伯,突然多了一股奇怪的杀伐气,让我额头上都惊出了一层冷汗。 我不由得想转移话题,道:“那这墓道里这么多路,应该不是您说的这个格局吧。” 大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所以我需要先看看,再能得到真相。” 我一时找不到话说,只能闷着头走路。 武哥还是走在前面,有什么情况他都能及时作出反应。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我又开始感觉到有些奇怪。 有一道脚步声传进耳朵里,轻轻地,却又好像很沉重,沉重地拖不起这样的步伐。 我皱了皱眉头,这是谁的脚步声? 有点慢,但一直都没有掉队,估计是步子跨得比较大。那就不可能是大伯了,毕竟大伯的步子没这么大。 那是武哥?可他一直在我们前面,我都能够看到他的脚步,这声音不会是他。 那是文哥?也不对,在河坝上的时候,我就发现文哥走路很有规律,而且基本没有声音。 那是谁? 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一下子想到了,这声音根本就不是我们队伍里的。而我之所以一直没反应过来,就是因为,这声音是在我们身边发出来的。 我心里震惊,立刻就要叫出声来,然后就感觉到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止住,用几乎只有我才能听清楚的声音说了三个字。 “继续走。” 这一声完全是贴在我耳边说的,惊得我脖子一僵,差点就不敢再动。好在我听出这是唐千文的声音,再听到他这句话,身体本能地靠着他继续往前面走。 我身子僵硬,脑子反而转得飞快。以大伯他们的阅历,肯定在我之前就发现不对了,但他们保持现状不说话挑明,是想做什么?还是他们也没有把握,确定这是个什么状况? 难不成我们的队伍里已经混进来一个奸细? 我心说,不怕正面来的敌人太凶残,就怕己方阵营先自己炸了锅。这玩意突然冒出来,就是要从内部瓦解我们的战斗力啊。 当然,我完全是个战五渣,这会儿已经有点迈不开腿了。都不用“他”出手,我就能自己报销一个,运气好的话,还能破坏整个队伍。 毕竟我腿肚子一软,他们就得分心照顾我,情况肯定更艰难。当然,他们要扔下我自己跑了,我也是无话可说。 这声音听上去是在我们周围,但具体在哪我还真没听出来,也不知道是跟在我们后面,还是真的就在我旁边。我僵着身子,根本不敢回头看。就怕一回头,旁边拉着我的文哥就凑过来一张已经开始腐烂的脸。 我胆颤心惊地又走了几步,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我上次看到的那个大怪物。我和那东西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还是比较“了解”它的。它的脚步声很重,最主要的是很响,地面都要跟着抖两下似的。而这声音一踏一踏地,像是极力掩饰自己的行踪,却又清晰可闻,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这玩意儿,不会是僵尸吧。 我以前跟着大伯去给别人迁坟,那是一所年代很久远的土坟,墓碑都开裂了。当时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木漆棺材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还从棺材缝里往外冒着黑水。挖棺的人没看到过这种情况,全部都愣住了,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下弄。然后是大伯,不知道他跟主人家说了什么,接着就招呼人直接把棺材连着里面的尸体给烧了。 回家的时候我问大伯,他才告诉我,那里面的东西可能成荫尸了,再不处理就要坏事。 大伯告诉我,所谓荫尸,就是人死下葬以后,毛发和指甲还会继续生长。如果有孕,胎儿也会继续发育。这种荫尸要么是吸取日月精华,要么是吸取了自家家中的“旺气”,所以荫尸也被称为养尸。要是荫尸还张开大口,那他就是要吃人了,对象还得是从自家的子孙开始。 我大伯在当地很有名望,所以主人家才没有二话,斗胆烧了老祖人的棺材。 可要是僵尸,这会儿大伯就该出手了啊,难道是对方道行太强了,大伯担心打起来会误伤到我们? 我不断把想法打岔,搅成一团,倒是减轻了不少恐惧。这时候就看见走在最前面的武哥,突然把右手别在身后,五指张开,然后一下握紧。 我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被文哥拉出,几个人一起停了下来。脚步声戛然而止,除了我稍微显得沉重的呼吸,甬道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那声音也停下来了。 这效果不言而喻,我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在一阵一阵地往外冒冷汗。 武哥的手又张开,只是还别在背后。几个人又一起往前走,我被文哥带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浑身都颤了下,惊讶于他们的默契。 就在我们迈开腿的时候,那声音果然又响了起来,如影随形。 我心跟着一颤,手电差点掉出去,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武哥的右手一直别在后面,像是很随意的搁在背包上。但我突然有种感觉,等到他的拳头再一次握紧,就会有什么我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 我强压下心里地不安,听到他很突兀的开口,问到,“师傅,你说,这世上最顽固的东西是什么?” 我呆滞了几秒,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问,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问大伯反而是问我,只能机械地应道:“金刚石吧。” 知识后文哥的声音也在旁边响起,“要我说,最顽固的东西,应该是人心。” 这会儿还有心情谈论这个,你俩神经也太大条了吧,大伯也不出来管管。 武哥又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句,话里带着股狠劲,“师傅,这世上有太多顽固的东西,要想一一打破,就得练好你的拳头。” 我心说你这语气,到底谁是师傅。不过我毕竟得叫他声哥,被他说道说道也没错。 但接着我就看到,他别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在开始慢慢地合拢。 我紧张地跟着停下来,就看到他以身子为轴,抡圆了砂锅一般大地拳头,狠狠地砸向左面地墙壁。 这一刻我才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声音不是在我们身后,也不是在队伍之中。我们不知道声音的来源,所以才一直不敢放松,因为我们都没想到,这个声音可能是从墙壁里传过来的。 我想了这么多,却想漏了一句话,这甬道,不过是最外面地一层。 拳头一合一开之间,脚步一收一放,原来就是为了确定声音的具体方位。 最先想到这个可能地,不是阅历资深的大伯,也不是出谋划策的文哥,而是唐千武。 要打破一切顽固的唐千武。 第四十一章 黑廊暗长 第四十一章亡城古墓黑廊暗长 这世上有很多顽固的东西。 顽固的石头,顽固的规则,顽固的人。 我们生活在狭小的空间里,每天醒来后都需要伸长脖子,去拼命呼吸越来越少的空气,担心自己漏掉了应得的一口。 我们生存在高压的牢笼里,适应了高压下的生活,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打破这座牢笼,我们将获得什么。 也许我们会遍体鳞伤,再不能直起双脚;也许会失去性命,留不下任何痕迹。 但也许,在打破的规则背后,是通往自由的道路。没有力量去尝试,就不能渴望得到新生。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只能证明你还不够努力。” 大伯教给我的是努力与进取。 “这世上有太多顽固的东西,要想一一打破,就得练好你的拳头。” 唐千武告诉我的是拼搏,和抗争。 我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豪气,一股打破规则的豪气,它一出现,就和原有的恐惧斗了个旗鼓相当。 我突然幻想,武哥这一拳威风凛凛地打过去,那边就会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巨剑劈出来,然后武哥就会和那怪物斗在一起。 那我待会儿是上去帮忙,还是在一边喊加油。我这体格,估计上去就废柴了,还是做观众就好。 就是不知道武哥能不能把它给收拾了,要是不能,那可就玩大了。 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别的什么,武哥这势如雷霆的一拳,在我的眼里突然就慢了下来。我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拳头在空中砸出去,狠狠地撞在青砖上,我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股可怕的力量。青砖立刻以拳头为中心向周围龟裂,无数的裂缝蔓延开来。 可这股强大的力量并没有结束,下一刻,我就看到他的拳头直接陷进了墙里。 我被惊得目瞪口等,再等武哥把手抽出来,就看到墙上露出了很大的一个洞。 武哥一拳挥出去,立刻就往后面退开。 墙上的洞很大,真被拳头给直接穿透了,但并没有想象中的事情发生。 可很快我就发觉不对,这洞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飘出来,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我刚要捏住鼻子,旁边就有一只手罩到了我脸上。 我擦,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这么照顾吧。 而且文哥的手心里还倒了很多水,这样一罩上来,那水就跟着我胡子往下来流,弄得我很难受。 武哥依旧站在我们面前,不闪不避的,不管是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都得先对上他。 等过了好一会儿,我憋得难受,才把文哥的手拉下去,然后忍不住猛吸了两口,那个味道已经很淡了,其他什么事都没有,我也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的。 我心里奇怪,先前的那个声音呢?难道还在等待出手的时机? 武哥把手电倒拿着,扬起左手去照那个洞,但好像没什么发现。 这时候就听到大伯说:“把它砸开。” 武哥就把手电朝后面递,文哥立刻接过来,然后把铁棍放在他手上。我听懂这话的意思,也赶忙把光照过去。 武哥两只手握住铁棍,然后就往墙上砸去。他砸的都是靠近洞口的位置,那周围已经裂开了,砸了几下就成了个更大的洞。 我这才注意到,这些青砖其实只有五寸左右,远没有想象中厚实。但能把这样的一面墙直接打破,这力道还是很可怕的。 心说他就算不去打拳,靠这手艺直接去拆迁队就能讨生活。到时候再碰到钉子户就不用开铲车了,直接让他上就成。 很快他就把那个洞口砸到能过人了,然后接过手电朝里面看,看了几眼,背对着我们说:“这里面好像是条走廊。” 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又担心会有什么突发状况,整个人感觉有些火急火燎的。 武哥把洞口的石块都清理掉,然后卸下背包钻了进去。 我看得一阵冷汗,心说这也太大胆了吧,明知道那声音就在附近,还敢往里面钻。要不是先前文哥拉我一把,我估计这会都尿裤子了。 手电虽然能照很远,但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没有台灯好用。我们只能从洞口看到一束光在里面晃来晃去,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又听到他在里面用铁棍敲打着墙壁,发出“砰砰砰”的声音,然后说:“这走廊的两边是实心的。” 我听完就愣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前那个声音一直尾随我们到这里来,等我们以为他是在墙壁里以后,却发现这墙后面根本就没有通道。 那他是在哪儿,不会是在石头里走过来的吧。还是说,他其实根本就是在我们身后。 我脖子一寒,突然觉得该跟着武哥进去的,起码还有一点安全感。 这时候又听到文哥说:“这声音有点古怪,好像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等我们找到这条路它就消失了。” 这算什么,引路蜣?这面墙不会砸错了吧。 大伯道:“这里面的瘴气都是残留的,肯定有人进去过,别担心。” “那现在怎么办?”文哥问到。 “进去看看,既然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就看看到底是什么用意。” 我心说这能有什么用意,这古墓摆明了是个疯子,你能和疯子讲道理吗?别到时候一股脑走到别人的锅里去,一个个的给煮熟了吃了。我们几个还好,大伯你一身排骨肉,到时候吃起来硌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待遇。 我有些害怕,就说:“我们不是要看九墓拜棺的格局吗,还是先去找那几个墓室吧。” 这条长廊像是故意摆个破绽出现在我们面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我实在是不敢进去。 大伯却说:“不急,先进去看看。”说着已经弓着身子准备进去,完全不给我反驳的机会。 我无助地看了看文哥,后者冲我一摊手,示意他也没办法。 我叹了口气,只能跟着往里面钻。 等进去以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武哥要说这是个长廊。它和外面的甬道,确实很不一样。 这里面和外面倒是差不多的宽度,但高了不少,大概有四五米这么高。武哥站在里面都会觉得很渺小,就更别说我了。 手电一晃一晃的,简直有种望不到顶的感觉。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里面不管是墙壁,还是地面,都是很大块的条石,一比起来,外面的青砖虽然看上去很宏伟,却带了一种精致,显得不这么古老。 这些条石几乎都超过了一米,三十公分的宽度,看上去就有一种浑厚的感觉。 还有,上面明明很干燥,却总觉得像是被水沁湿过,有天然的视觉杀伤力。看上去不像是墓道,倒像是通往牢狱的路,路面上全是干了的血迹。 而它唯一和甬道相同的就是,它还是一眼望不到头,手电根本就照不出另一端的情况。 我心里清楚,如果大伯的猜想是正确的,那这条长廊,就是直接通往墓中心的。 但这条路出现的太诡异了,如果在青砖后面也是这种条石的话,武哥就算再厉害的拳头,也不可能把它砸得穿。 那怎么会刚好一拳砸过来就是空的呢?是太过凑巧,还是别的原因。 我感觉到心里毛躁躁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进入甬道时的那种被笼罩的感觉,又开始冒出来。 而且我好像听到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催着我往里面走。这个念头一冒起来就无法控制,简直跟催命一样。 这走廊里也是空空荡荡的,墙壁上没有放长明灯的灯具,这么大的规格,不应该啊。 大伯又沿着墙壁敲打了一遍,确实很结实。这后面不可能藏得有东西,就算真的是吃人的荫尸,他也不可能在石头里面走。 我一筹莫展,只能呆呆地听着他们吩咐。 大伯他们没研究出结果,逗留了一会儿就让继续往前走。 而那个声音,再没有出现过。 很快,我们就碰到了另一个难题。 这条长廊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 不知道他们如何,我反正是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岔路,我站在十字路口的中间转了一圈,发现这四个方向看上去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要是一个人在这里面走,这样转上一圈我就得忘了自己来的方向,然后彻底迷失在这里面。 大伯沉吟道:“这里面可能是一个迷宫,都小心一点。” 我不知所措,只能问一句废话,“那我们走哪边?” “朝前面走。”大伯几乎是想也没想,“先靠近里面了再想别的办法。” 我木然地点点头,跟着继续往前面走。 但我心里压抑,走了一会儿就乏得不行,觉得肩上的伤口也很不舒服,痒得厉害,忍不住道:“咱们歇会儿吧。” 大伯应该也累了,就点点头,让我们坐下来休息。 我一坐下就忍不住想去抓肩上的伤,手伸到面前了又强迫自己放下去。 想了想,就从包里掏出烟来,先给自己点了一根。 文哥他们都坐在我前面,冲我招手,我左手拿着烟,把火机装在烟盒里一起扔给他。 猛吸了两口烟,才感觉精神不少,身上那种压抑的感觉也淡了许多。 这时候大伯就让我们继续赶路,我把剩下的半截烟杵在地上,就准备爬起来。 可我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转过头朝身旁望去。 在我戳灭的烟头旁边,还有一根刚刚点燃的烟,亮着红光,越发醒目。 我呆呆地转过头去,武哥和文哥都在我前面,大伯是不抽烟的,那这根烟,是谁点的? 第四十二章 绝地狂奔 第四十二章亡城古墓绝地狂奔 可能是在黑暗里呆久了,我脑子有一股晕眩的感觉。 我赶紧甩了甩头,看着文哥他们已经站起来准备出发了。再回过头看,那根烟还燃着,烟头带着一点适度,像是被人刚从嘴里拿下来。 我感觉到我的心跳在开始加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效果并不怎么明显。 这根烟是谁丢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现在的情况,既然无法解释,那难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我们在听到墙壁里的声音以后,是真的打穿墙壁过来了,还是仅仅思维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大伯他们,又是真实的,还是虚幻…… “干什么呢,该走了师傅。”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和唐千文的一模一样,毫无破绽。 我背对着坐着,让自己的肩膀看上去不那么颤抖,尽量用身体去挡住他们的视线。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已经发现问题了。 他们会把我带去哪儿,去进行死亡献祭吗?还是几百年没看到生人,把我活刮了开开荤? 不行,我得逃,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我脑袋明明很重,这会儿却出奇得冷静,我小声地说:“好,我马上来。” 我紧紧地抓起地上的铁棍,然后站起来抖动身子,看着他们开始朝前面走,我悄悄地把手电的光掩下去,然后一步一步,很小心地往后退。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不可以被他们发现。上一次中了幻术的感觉,我太深刻了,如果被他们抓到,我肯定要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看着与他们渐渐拉开的距离,我心里一喜,太好了,没人发现我。这会儿还等什么,跑吧! 我一个转身就往后面跑,手电一照出去都是空空荡荡的,没有出现最可怕的绝境。 我什么都管不了,跑吧,跑吧!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开始追我,我不敢停下,我不知道停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结局。 真正的大伯他们在哪儿,会不会也中了幻术,还是呆在原地等着我回去。 不会的,那个声音满是古怪,他们不可能还呆在原地。而那个声音却很可能还在,凭我一个人,肯定是无法面对的。也就是说,我不可以跑回去。 那怎么办? 赌一把,赌一把,跑岔路。 很快我就跑到先前的十字路口,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钻进了左面的路口。我们是沿着洞口的右面走的,现在往左面跑,我就可以离洞口更近。 现在也管不了其他了,能跑出这个困境就行。 手电跟着我的身子颠得很厉害,好在这条路很平坦,没有被什么东西绊倒。 可接下来怎么办,我必须一直这么跑下去吗?那不是得活活累死,当真是生命在于运动了。 对了,我想起来,进狼洞的时候文哥不是给了我个瓶子吗,说是专门应付幻境的,现在正好试试灵不灵光。要是好用,那我就去市场上摆个地摊搞推销,也算还他的人情了。 瓶子被我放在右边的兜里,但我右手握着铁棍,这是最后的屏障,可不敢大意。 我只能拿左手去够,结果因为跑得太快,手电一下子飞了出去,吓得我一哆嗦,二话不说捡起来又继续跑,倒是难得的灵敏。 有了一次经验,这一次我就学乖了,直接把手电含在嘴里,然后把铁棍换过手,腾出右手去掏瓶子。 我这会儿气喘得厉害,含个手电在嘴里更是难受,一团气憋在胸腔里,只能从鼻子里往外钻出去,憋得我差点成了牛魔王。 那小瓷瓶口有一个小小的木塞,我一只手根本掰不动,也不知道唐千文是哪根筋搭错了,非得弄个瓷瓶来装,是想冒充什么大侠吗? 我下半身不敢停下来,上半身的行动就很艰难,很费力才把木塞口给打开,看到里面装着很少的红色液体,也看不出是什么成分。 我记得文哥的话,遇到不对劲的情况,就打开抹在手臂上。我把左手的袖子往上面一推,直接把瓶子倒过来拿着,让瓶口在手臂上过了一道。 那里面的水实在少得可怜,一下子就没有了,我顺手把瓶子往包里一揣,心说出去兑点水就还能用。再把手电拿下来,让呼吸通畅一点。 这东西抹在上面有一点清凉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往清凉油里掺了水。 但很快我就感觉到,抹了水的地放有一股剧痛传来,就像用刀子把皮给割了下来。 我痛得只抽冷气,本以为疼上两下就没事了,很快它就用实际效果告诉我,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那种痛很快就开始加深,就像在伤口上撒满了辣椒粉,我手一抽,手电和棍子都掉在了地上,右手一把掐在手臂上,想要疼痛减轻一点。 但这根本就没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文哥给我的时候,要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就别用”这句话了。 我疼得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上,头也跟着垂下去。 那种疼一下接一下的,我已经忍不住叫出声来,但手臂上的疼痛根本不减轻,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的把肉剔出去,然后在骨头上一下一下地刮着。 我痛得忍不住在地上打滚,感觉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冒汗,嘴里已经疼得叫不出声来,只能狠狠地咬着牙,要把牙也给咬碎了一样。 我眼皮子不断地打颤,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痛晕过去,心说电视剧里的都他奶奶的是骗人的,这种痛苦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我现在就只想把整只手都给剁了。 我身子一直在颤抖,已经分不出多的精力去转移注意力,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撑住。嘴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再来一会儿我就得抽过去。 这种感觉简直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遍。 等痛苦终于开始停息的时候,我简直有种劫后余生的痛快感,活着真他娘的不容易。我在地上四仰八叉的躺着,手电在不远处照着我。 我缓了好一会儿,等气理顺了,才把左手抬起来看。上面的幽泉水已经干了,手臂上一点异常都没有。 我心说这幽泉水可把我给害惨了,等找到唐千文,一定要他也尝尝这滋味,保证是回味无穷。 我就这样看着长廊的顶端,突然有种躺在河边看天空的感觉,可惜上面没有星星和月亮。 其实生活很容易满足啊。 疼了这么半天,要说威力不够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我现在还是在这个鬼地方,就只能说明这一切都不是幻境。可点燃的烟是怎么回事,说不通啊,除了幻境就是闹鬼,其他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待会儿见着他们倒是一定要好好认错,吃一堑长一智,在这种地上就不能瞎猜忌,困境里信任比什么都重要,否则下场一定会很惨。 像我这样,要是痛死在这儿也没人给收尸。 只是他们怎么还没找到这儿来,我都躺了好一会儿了,该到了吧。 难道他们没发现我进的是这条路?还是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跑了,以他们的敏锐,应该不可能吧。 也说不准啊! 我又躺了一会儿,打算自己走回去,这会儿缓过劲来,孤身一人的恐惧又开始出来了。 我脑袋本来就沉的厉害,痛了这么半天更是疲惫得不行,身上全是汗,只能在里边慢慢捂干,整个人都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我给了自己两耳光,希望能够清醒一点,你还别说,这个效果倒是不错的。 手电和铁棍都落在了一旁,我坐起来弓着身子去捡,可突然就看见前面有一个怪东西。 我全身上下立刻绷紧,抬起头,就看见先前来的方向,出现了一堵看不到顶的墙。 它离我明明几米的距离,却让我感觉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就像要倒在我的身上一样。 这明明不是幻境,为什么会出现幻境里出现的情况。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摸不这边的恐惧让我太难受,我想到了什么,立刻回过头去看,前面的路很长,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也可能在黑暗里藏着什么东西,只是我看不到。 我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钻出来别的东西,才反应过来把铁棍和手电拿在手里。待会儿不管是出来什么,我都得狠狠地给他来上一下。 敢和你唐爷爷开这种玩笑,简直是活腻歪了。 我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颤抖着站起来,可接下来的情况还是让我始料未及。 长廊里的另一堵墙,竟然在慢慢地往地上沉。我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看着一切发生,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几十秒,最重要的是途中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这不可能吧,我下意识的走过去,这前面真的出现了一条和长廊同样的路,而且,地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痕迹。如果不是我亲自看到了这个过程,根本就不敢想象。 如果这么重的墙都能够随意变动,那移动的城堡一说,显然不再是传说。 可是,为什么我会听不到一点声音。这么重的墙,怎么也不可能没有声音啊。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立刻冲着这条突然出现的路狠狠地吼了一声“草”。 我明明是吼了的,我都能清晰得感觉到胸腔的震动,但我却没听到这个字的声音。 我聋了。 第四十三章 煎熬 第四十三章亡城古墓煎熬 这个念头一闪过,瞬间就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就感觉到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到了我的头,让我直接昏了过去。 这一段时间很长,我好像睡上了很久,但我再睁开眼的时候,还是在这个诡异的长廊里。依旧明亮的手电,证明我并没有昏过去太久。 可是,为什么我会聋了? 我不敢相信这一事实,如果再不能听到一点声音,我该怎么办? 我好怕,好恨,我感觉到胸膛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宣泄,我刚刚度过了致命的疼痛,难道就要失去自己的听觉? 我忍不住仰头大叫了三声,每一声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每一声都足够的震撼人心。 可是,我还是没有听到任何的东西,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周围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溜走,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留住他。 我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 我想我如果可以在事后看一看现在的自己,一定会发现我的目光很呆滞,没有焦距,没有方向。 也许,绝望也不过如此。 但很快走廊里就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我恍惚间看到远处有一个黑影在向我走来。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忍不住叫道:“大伯,是你吗?” 我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我希望,他能够听到。 我又尝试着叫道:“是不是你,文哥?” 那个黑影没有回答我,也许他回答了,但我听不到。 可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那个黑影,没有拿任何地照明工具。这么黑的路,他怎么敢放心这样过来。 我这下子只能收起失去听觉的悲愤,把手电和铁棍拿在手里,静静地等着那个东西过来。 他走得很稳,好像很熟悉这里面的环境,当他走出黑暗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我的脸。 我感觉到这个头皮的扎开来,身子不受控制地就往后面跑去,但一回过头,我就撞在了墙上。这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些黑色的条石太过结实,凭我的脑袋还撞不破。 只是这一下,我就昏了过去。再醒过来,我发现自己还是在长廊里,手电的光还很亮,证明我并没有睡上多久。 刚在是怎么回事,是梦还是什么? 果然,我的梦和这个古墓有关,我一回到这里,就又开始做梦了。 可是,如果刚在的是梦,为什么那么真实,现在又否是真的醒过来,还是继续在梦里。 该死,我分不清梦与现实了。 我忍不住大叫几声,没有任何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我心里一紧,不是因为听不到声音,而是因为,这个步骤好像是在重复先前的一幕。 这会儿我不可能再去发呆了,赶紧把手电和铁棍捡回来。回过头,那堵墙离我还有几米远,而前面是两条呈九十度的路。 还好,就算那东西再来,我也有路可以跑。 也许我不用跑的,我手里有铁棍,可以冲他脸上来一下。 但那张脸就是我的脸,我可舍不得下手。 我心里有些余悸,虽然明知道是在做梦,但面对面的看到自己的脸还是免不得有些恐惧。 我无法确定还会不会出现梦里的状况,不敢在这里多逗留,只能选了一条路继续往里面走。 这长廊里虽然一直没有声音传出来,但我现在明确知道自己听不见了,还是说不出来的恐惧。 一边走又一边想,聋哑人聋哑人,聋和哑是分不开的,但那是说天生的聋哑人。聋是因,哑是果。 那我这属于后天的,会是什么情况造成的? 耳膜破裂?或者是什么特殊的原因造成的,或者是有一鬼趴在我背上,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觉得背上一阵寒意,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趴在我背上。 我一个人走着,无依无靠的,连墙壁都不能靠近,鬼知道它什么时候又沉下去,升上来的。 这种感觉已经不仅仅是恐惧了,还有一种深深的孤独。 就像微信首页上,一个人站在地球面前,不是证明你有多伟大,而是证明你有多孤独。 恐惧会让我们一身身的出冷汗,但孤独会摧毁我们的心智。 我越走越不是滋味,像是有很多无形的东西在包围着我,我叫不出声,只能感觉到心脏跳得厉害,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我很突然的,完全没用经过大脑的预算,手里的铁棍掉下去,一拳就打向了旁边的墙壁。 这一拳里包含了多少情绪我已经说不清楚,这面墙壁有多硬我也计算不出。 可我还是感觉到了疼痛,这样真真实实地感觉,可以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我突然喜欢上这种感觉,我开始一拳一拳的挥出去,一下一下地砸在同一个地方,至到这种疼痛开始有一点麻木了,我再选择停下来。 我把手电举高,看着拳头上破开的皮,有血从里面流出来,我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动,伸出舌头在上面添了一口。 一股淡淡的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让我不断地回味。 我已经不想去解释刚才的行为,我的潜意识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也许我还没有发疯,就是最大的欣慰了。 我开始觉得心里的恐惧少了很多,什么事都不愿去想,什么动作都不想去做。一切都变得不值得了,一切都没有价值。 除了命! 我必须从这里走出去,手臂上的疼痛让我记忆犹新,如果我死在这里,怎么对得起我遭受的这一切。 我得活下去,找到大伯他们,找到出口。什么新闻,什么手机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活下去,我只求活下去。 我小步的走着,还是不能在一个地方停下来。然后把单肩包被在前面,开始喝水,啃面包。 过了这么久,我确实有点饿了,但我在这一切之后,根本就提不起胃口。 只是我精神状态特别不好,先前的事体力消耗得非常大,必须吃一点东西垫补着才行。 我保持着这个速度一路往前,不会太累,又能保持自己一直在移动。既然听不到了,那索性不回头,反正听也听不到,无法防范,干脆破罐子破摔,免得浪费精力。 这长廊并不是一直往前,沿途都有岔口,还有十字路口的情况。我也不是杂乱无章的走,而是遇到岔路就选左,这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也比胡乱走强。 我没到一个岔路口就掏出对讲机说一下,我虽然听不到,他们未必听不到。但这对讲机既然能听几十米,我走这么慢,他们如果听到了肯定早找到我了。 这里面的变化也看不出章法,好像就是随心所欲的,当真是迷宫一座。 游乐园里的迷宫只是娱乐,总会给你留条活路。但这古墓里面,本来就是为了防范盗墓贼才设计的,会给你留个屁的活路。 都不用担心会踩到什么机关,反正走上几天走不出去就能饿死了。 我把手机拿出来,虽然没信号,但看看时间总是可以的,我又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出现别的情况。 而且,我明明是一直往左面走的,却始终没有回到甬道里。这里面果然比外面凶悍得多。 而且这长廊也单调得很,好像真的只是作为一个迷宫得存在。 我越走越累,又不敢睡一会儿。这种地方睡着了,简直就是要命。 我走走停停的,不敢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好在这种条石看上去就很结实,虽然知道古怪,但也不担心一脚下去会踩空。 沿途又看到几次墙壁的升降,虽然没有听到声音,但也可以想象出看不到的暗处的机关。 只是,到底得多大的能力,才能保证这些东西这么久都在运行,有可能还是一直都在运行。 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要想存在得越久,就得好好趴在哪里别动。 你这么一直转一直转,时间长了总要出问题的。 我本以为我会一直这么走下去,但没过多久就发现新问题了。 这种铁皮手电本身照的范围就不大,这里面又都是黑色的,照过去都一样,所以我都是尽量在照脚下。所以直到走近了,我才发现前面的路不见了。 对,不是被墙堵住了去路,而是不见了。 两边的墙壁还在延伸着过去,可我脚下的路却硬深深被切断了一样。我用手电照下去,就像是照进了无尽的深渊里,灯光被完全吞没。 这一刻,我突然有一种特别渺小的感觉。长廊里一直都走得很压抑,所以这种渺小的感觉一出来,我就可以很清楚的察觉到不同。 两边的墙壁都是黑色的,像是也跟着延伸下去,不知道到了哪儿?这里是墓主人挖出来的,还是它本身就存在于这里。 我看了一会儿,才想着退回去。 可一转身我就忍不住叫了一声: “不!” 虽然我听不到,但我必须叫出来。在我身后不远处,一堵墙已经开始升起来了。 遭了! 我心里不断骂着,听不到声音,退路都封死了都没发觉。我几步跑上去,然后铁棍也顾不上来了,手电也顾不上了,直接跳上去两只手抓住墙头。 可我根本没有办法爬过去,只能跟着墙往上面升。 眼瞅着就要到顶了,我不得不选择放弃,不然待会儿手都得压断。 我一屁股摔在地上,看着完全被堵死的退路,再看看前面的深渊,心说完了,被困死在这儿了。 第四十四章 洞穴 第四十四章亡城古墓洞穴 我看着被堵死的退路,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海面上飞行的小鸟,在精疲力竭之后,落到了一根漂浮的树枝上,不知道自己会随着风浪飘流到哪儿。 身后的深渊根本照不到底,就算有路我也不敢往跳下,出去的唯一机会好像只能是等着迷宫再次变道了。 可这个规律是多久,我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再者说,谁规定它变了以后就得变回去。万一它的作用就是把闯入者困死在这儿,那我不是抓瞎了吗? 而且,我现在听不到声音,就判断不出是哪面墙发生了改变,必须同时顶住三面墙,以防不小心错过了。可要我背对着这样一边鸿沟,我又实在有些变扭,万一这下面钻出来什么东西偷袭,我连防抗的机会都没有。 到时候把我拖进无底洞里,再拜个天地,生出来一大堆的“小唐僧”,那我岂不是晚节不保了。 我搓了搓鼻子,把鼻尖上的汗渍抹去,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去研究这几面墙。没准真被我看出什么来呢,总好过坐以待毙吧。 我用手电照着,移上移下地去看,可上面除了它们彼此之间的接缝,也没看出什么新花样来。 这么弄了半天没用,我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给他来个静观其变。 从进入迷宫以后我就完全迷失方向了,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靠近甬道,还是已经偏离得很厉害。别等我打个洞钻上去,结果发现到了我家楼下,那可就邪乎了。 我进入到这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这手电筒撑不撑得住,但现在也不是节俭的时候,我必须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失去了听觉,眼睛和鼻子都要分担更多的任务,我把手电放在膝盖上,抱腿坐着,把两个眼睛瞪得老大。 好在老天没有打算玩死我,没过多久,我就看见深沟右面的墙壁在开始沉下去,露出一条深邃的通道。 我单手一撑就站了起来,急冲冲地往里面跑,害怕错过条路。 迷宫里的路的都是一样的宽度,一样的墙壁,看不出差别,变化又琢磨不定,就算找了份地图跟着走,也会被困死在这里面。 要是带个罗盘估计有用,可我不会看那玩意,不知道大伯他们会不会。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注意力都放在脚下的路上,担心前面突然升起来一道墙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次倒是很奇怪,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这条路都还是通的,也没有出现岔路的情况。 我越走越慢,觉得这条路和前面的不太一样。可我是个健忘的人,什么事都只能凭着感觉去猜,也说不清楚是哪儿不对。 但很快地,我就知道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了。 不知不觉中,我前面的路已经到了头,又出现先前的那种陷下去的地段。我心里一惊,赶紧回过头去看,万幸身后的路没有被堵上。 可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问题,这条路变了,或者说,它和前面的路不同。 在我所站的地方,两面墙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米。 迷宫里的长廊一直都是两米多的样子,和甬道里差不到。先前我盯着地面,一直感觉到不对,没想到这条路在慢慢地变窄。 难道是这两面墙在靠拢? 这个念头一闪过,吓得我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凭这些条石的重量,我根本没可能抵抗,用不了一会儿就得肉连着骨头全被碾碎。 我腿肚子一抽,想着赶紧跑,可这一抬手电我又发现,事情没我想得那么凶险。 通道的那边虽然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也明显看出比在这里宽。也就是说,不是墙壁在靠拢,而是被修成了斜面墙。 这条通道很长,要不是这里转过身都觉得紧凑,很难注意已经这么窄了。 可迷宫里的路一直都是保持这个样子,以便很好的运动机关,为什么这条路没有遵从这个原则? 因为奇怪,我就去研究那个深沟,看它有什么不同。 可等我把手电扫出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真容的影子。 这外面像是一个巨大的溶洞,而那个影子,是一座被埋在地下的古城。而我在对面的,是两道巨大的城门。我和它之间隔着深沟,使得看上去又像是在悬崖边上。 它离我大概有5、6米远,但因为手电的缘故,我只能看到大概的情况。 城门不是用木板镶嵌起来的,而是两道石门。石门浑然一体,没有任何装饰和纹络,除了中间的一条缝隙,看不出任何的接口,就像是直接浇筑而成。 它的高度大概在10米左右,两面门合起来也有7、8米。这么大的石门,至少是几百吨的重量,就算能铸造出来,也不可能安放进去。 难道是先修好了城墙,再固上木板,把石料倒进去浇筑? 可这样做就不是门了,而是一堵墙。那这城门是怎么做到的? 我想起在甬道里看到的怪物,很多都是翻一倍的个头。难不成修造这古墓的人都是两米八的块头,还个个都是力扛千斤的好汉? 这不是扯蛋吗。 这不会只是一副壁画吧,只是画得太过真实? 我看得心惊,觉得这门的设计不是为了让外面的人进不去,倒像是让里面的东西出不来一样。关上了,就不可能再把它打开。 我小心翼翼地把光往上面移,城墙倒是比较正常,都是用石砖垒上去的,上面还有女墙,有将近20米了。 我站的这个位置很有局限性,手电也照不出太多的东西。城墙还在往两边延伸,不知道有多大,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我猜测道:也可能这些只是表面功夫,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依着岩石搭建的。 城墙上面一片漆黑,照不到顶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照我上次估计的,这里大概是在定河下面10多米的位置,就算有误差,应该也不会差上太多。 也就是说,在这古城上面,没有多少距离就是地面了。这个洞穴这么大,上面的一层怎么没有塌陷,又是以什么力量来支撑的? 这一带都是溶岩地带,还有很丰富的地下热水,巡岭就有很多的天然温泉。这里还是河域,就算出现了溶洞,也不应该大到这个地步。这座深埋地下被黑暗笼罩的古城,怎么想都不可能存在。 要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靠近了观察。 可这前面是无法逾越的深沟,这样看上去,这座城倒像和迷宫没有关系,是完完全全从地心里冒出来的一样。 我看了眼深沟,发现这里又和迷宫里的不一样。 在我被困的地方,手电筒照下去根本照不出东西,但这里很容易就看到了底。 下面大概是四米多的高度,和长廊差不多,两边很平整,没有什么凹凸的石头。 那这东西的作用是什么,护城河?不对,护城河比这宽得多,这顶多能叫个小水渠什么的。 而且我发现这下面的地面很平坦,大概是镶了地砖,专门供人行走的。 问题是我怎么下去,这个高度就算跳下去没有摔断腿,那我也没有办法爬上来啊,还是找一找有没有路吧。 我收回目光,注意到出口外面有一条半米宽的小路,沿着洞穴向两边延伸。 这种路走上去很危险,但现在一片漆黑,我看不到下面反而没有太多恐惧,心里还存留着对墓城的震撼。 我贴着墙边走出去,这洞穴的壁虽然不规则,但还算平整,不会影响走路。 这条小道沿着山壁,扭头就可以看见城墙,应该是一起修建的。 这地下这么艰难的工程,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凿一条路出来,跟着走没准能找到进城里的墙。 可那城门是贴着下面过道修建的,我根本走不到城门的位置。而且,就算我能走到哪儿,也没办法推开石门。 那我要怎么进去,城墙那么高,徒手翻进去是不可能的。我就是有那心也没那胆。也不知道“他们”在修建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贴心的留下狗洞,让我可以进去一探究竟。 我一边想着这些可能,一边摸着墙走。但我手里还拿着铁棍,一直摸着也不是很方便。 出于习惯,我随手把铁棍甩在墙上,想这样一下一下地敲着走。 但铁棍一触碰到墙壁的时候,就发出“咚”地一声脆响。我心里一颤,整个人都停了下来。 我不确定的,又敲了一下。 “咚。” 这声音在空旷的洞穴听上去比什么都来得珍贵,我忍不住叫道:“卧槽,能听到了。” 这几个字都是清清楚楚的,我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失而复得的兴奋让我忍不住要放声大叫。好在我还保留了一丝清醒,这座古墓沉寂了这么多年,估计已经很脆弱了,别我这一声叫出来就把它震垮了,把我也跟着埋在这里面。 我按耐住心里的喜悦,把对讲机从包里拿出来,然后放到嘴边,道:“大伯大伯,收到请回答。” 刚放下去又拿到嘴边,“文哥文哥,收到请回答。” 末了忍不住说一句,“草,能说话的感觉真棒。”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前面继续走,对面的城墙还在延伸,对讲机里也还在沉默。看来他们离得很远了,听不到我的话。 不过我还是一遍一遍的说着,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大伯大伯,收到请回答。” “文哥文哥,收到请……” 我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扭头就发现右边的墙壁凹进去了一块,里面有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后面两个字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第四十五章 墓城 第四十五章亡城古墓墓城 这墓城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年,和迷宫都是两个世界,不可能存在有活人。 我这一路都走得提心吊胆的,还有一种闯入别人家里被抓现行的感觉,特别臊得慌。 这一吓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我就镇定下来,去看那个穿盔甲的人。 这块凹陷像是从墙壁里被扣出来的一样,大概有一米深,很不规则,唯独地面还算平整。 而这个石人站在暗台的里面,比我高出了一个头,两只手撑着一把巨剑,不知道守护了这个死寂的墓城多少年。 我不知道怎么想的,身子弓下去,对着他行了个礼。 他身上的盔甲颜色很暗,像是放在黑油里过了一遍,手电光照过去还在反光,简直能用精美来形容。 这墓城都是纯石头的工艺,怎么做个盔甲用上这么好的料子?而且,就算这片地域没有外物打扰,但既然呼吸通畅,铁制品肯定会氧化的,不可能这么新。 我带着疑惑,凑上前去看,这一看我才发现不对。他外面穿的根本不是盔甲,这盔甲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我跟他告了声罪,然后用手去摸盔甲和身体的连接,发现彼此之间没有缝隙。这盔甲就是用石头做出来的,只是纹络雕刻得太过精湛,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差异。 这应该是一块完整的石头,面部打磨得栩栩如生,然后直接在外面打出穿着盔甲,拿着剑的样子,有点像兵马俑的工艺。不过兵马俑是陶俑,这个是石器。 能把石头打磨成这样,难怪能修出这样的墓城。 我突然想,这么大的一块石像,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我国有著名的奇石文化,玩石的人不在少数,很多玉石都能拍上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万的高价,极个别的还能上千万。 不过这些石头都是讲究与自然应力作用形成的、天生的、具有一定欣赏和把玩价值的石质艺术品,这件是打磨的,估计值不了几个钱。 要是能把他搬出去,放在家里,看个家护个院的,他的威慑力肯定并养条狗来得实在。 可我要是能把他搬出去,那唐千武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放弃了跟他拍照的念头,举着手电继续往前面走。 我心里一直反反复复地平静不下来,一方面是这个溶洞里实在太过安静,简直可以用死寂来形容,另一方面是这座墓城的宏大带给我足够的冲击力,让我有一种游览景点的感觉。这两种心情互相矛盾,弄得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我沿着小路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看见了一条很窄的石梯。 这石梯和小路差不多宽,应该是一起从岩壁上直接凿出来的,差不多有七十度,很陡。 手电筒照出去,发现对面已经没有路了,看来只能到这里。再回过头去看,这一路走过来并不是直线,也就是说,这座墓城并不是方的。 我扶着岩壁,小心翼翼地从上面下去。 水渠的地面很结实,踏上去并没有奇怪的感觉,真的像是专门让人行走的。那在这上面走的会是什么,巡逻的军队吗? 我抬起头,站在下面看这座墓城,更能感觉到他的可怕,会从心里生出一种不可逾越的信念。我被完全震慑住,脑袋有短暂的放空,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厉害。 “呼--” 我轻轻舒了口气,让自己放松点,然后沿着墓城继续往前面走。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入口。 这个入口其实也不算小,但它和我之前看到的洞口比起来就只能用小来形容。它只有两米高,一米宽的样子,只能够让人进去,腾不出一点多余的空间做其他事,像是故意留下的暗道。 我心说这和城门比起来,确实只能算作“狗洞”,这个狗洞既然开在墓城的下面,肯定有其用意。罢了罢了,狗洞就狗洞吧,往里面“钻”吧。 这条暗道其实修得还算工整,周围的墙壁都是很大块的石头,应该是垒在城墙下垫高用的,但打凿得很平整,就算在里面狂奔也不会被凸出来的石块刮伤。 这暗道要不然是一起修建,要不然就是工程师太过严谨了,留条后路还这么多事。 但这暗道太低了,走着里面便感觉到晕乎乎的。 这一路走来,我都是神经蹦得紧紧的,加上没有得到好的休息,这会儿真的是又累又饿,说不出的疲惫。 我一路顾前顾后的,一边担心后边突然冒出来什么东西,一边啃着面包补充体力。但这条暗道比我想象得长很多,走得我都快神志不清了还没走到头。 我不禁开始怀疑,这条路不会从另一边直接穿出去,再回到水渠里吧,那这条路的意义何在? 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了实在的景象,赶紧加快速度跑上去,进入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这个空间应该很大,我只所以用应该来形容,是因为我的视线已经被前面的一块石门挡住了。 这块石门镶嵌在石墙里,大概有一米高,看着很像一块墓碑。但它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刻上名字,也没有花草鸟兽,更没有墓志铭,只有一个奇怪的图像。 这个图像很复杂,大概有手掌大小,刻进石门几公分,像是可以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似的。在图像下面有一条细线,一直延伸进地里,我才注意到,这块石门其实就是埋在地里的,仅仅露出了上面的一部分。在这下面还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要想了解估计就只有把地板掀开。 我没得到什么能看懂的信息,只能放弃石门,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三岔口,另外两边路彼此对着通往两边,但我明显感觉到路不是笔直的。这也让我怀疑,这里是一间很大的屋子,也许打开石门就能进去。 我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继续走,走了一会儿居然又看到一块石门,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而且这道石门还对着一条路,和进来的暗道很像。 看来在墓城下面有很多这样的路,都是为了到达中间的这个地方,那么这就不是修建者留的后手了,而是刻意为之。 这道石门的样子和前面那个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的图案。如果说先前那个图案很奇怪,那这个图案就更加看不懂了。它像一把弯弯的小刀,两三寸长,里面有很多细小的纹路,就像一片片鱼鳞。 我突然想,这形状倒是和捡到的狼牙差不多,可惜狼牙上面没有鳞片,而且因为大伯说过,要我好好保管狼牙,我也没有带上它,不然现在倒是可以拿出来试试看。 看到这道石门的时候,我更加觉得这像是一间很大的屋子,也许前面还有石门的存在。 也不知道在墓城底下建一个房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面才是真正的棺椁? 可这也太草率了吧,这周围什么都没有,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没有明器古董,没有文字图像,连个机关陷阱都没有,实在太过单调了。 而且上面的墓城太奇怪,总让我感觉到不真实,感觉这不是一座古墓,倒像是隐藏了更为可怕的秘密。 我不想事还好,一些事就头晕得厉害,赶紧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继续往前面走。 这一次花的时间比较长,看来这门开的位置也是随心所欲的,没有什么章法。 石门依旧对着一条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而这次的图像不算奇怪,倒是有几分诡异。 因为这个图像,是一只手掌的样子。 手掌是成人手掌的大小,手指向下,细线从中指往下延伸,看着有些悚然。 我看着有些奇怪,突然就想,不知道我的手能不能放进去。 我这么想着,手已经放了上去。一放进去就发现,这个图像简直是专门为我设计的一样,手掌完全放了进去,几乎隐没在石门里。 我心里很紧张,又隐隐有种刺激,期待着发生点不一样的事情,来打破这个空间的寂静。 但这道门完全不给面子,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禁有些泄气,打算去看下一道石门。 可我扭动身子的时候,整个人却一下子震住了。我的手贴在石门上,拿不下来了。 我心里一惊,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再轻轻地用力,就感觉到整只手像是被黏在了石门上,紧紧地结合在了一起。 我整个头颅都要炸裂开来,也不感觉到头晕了,有种不可名状的清醒。 这石门看似无害,没想到这么古怪,我太大意了,居然还自己往上面贴,简直是自寻死路。 都怪这洞里太安静,也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和甬道还有迷宫完全不同,我一时没有防备才会着了道。 可是现在怎么办?我心里乱成一团,拿不出一点主意。 妈蛋,不会要我壁虎断尾吧,那以后我就要改名叫独臂僧了。 我把另一只手里的铁棍和手电都丢在地上,然后用力拉住往外扯,那股吸力好像并不如我想象得那么严重,但我这点力量根本不够看。 他大爷的,这居然变成了一场博弈,而输的代价,就是拿一只手给它。 第四十六章 最大的谜团 第四十六章亡城古墓最大的谜团 我急得满头大汗,只能使劲往外面拉,但那股吸力太古怪了,我根本坑衡不了。 虽然它只是把手吸在上面,没有发生其他的情况,但我根本不敢大意。 这墓城本来是好好的,可我现在贸然打破这种宁静,鬼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他大爷的,这古墓根本就不能以平常心对待。 我感觉到自己脸颊热得厉害,估计是一脸通红。使了半天劲,还是没什么用。 我不得不停下来,深吸了口气,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左手捉牢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把身子绷直,然后两个肩膀用力往下沉,试图用这股力量把手掌错开。 这一用力手腕就像是被扭断了一样,可我根本不敢停下,咬着牙使劲用下面一卸,终于把右手解脱了出来。 手指是贴在图案里的,这一卸几乎把指尖都挫破了,疼得我差点骂娘。但我现在没有心思可以顾及到这些,一把抓起丢在地上的手电和铁棍,撒泼似的就往外面跑。 这条暗道不是我进来的那条,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可我现在只能不顾一切地往外跑,等着墓城反应过来,代价就不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我累得厉害,不停地喘着粗气,手腕上也是火辣辣的疼,看来壮士断腕的决心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我真的是很想停下来歇歇,可我不敢耗在这暗道里,只能想象周围有数不清的恶鬼在向我涌来,一停下就会被撕成粉碎。 这个想法逼着我继续往前面跑,我整个人难受到不行,心脏也越来越快,感觉也要逃离这个躯壳。我好几次都差点载在地上,只能凭着这个念头撑下去。 逃命真的是种历练,能激发很多的潜能。但这玩意存在一个风险,得看你能不能活下来。 完全凭着这么一股劲,撑着我跑出来。我再看到岩壁的时候,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可一停下来,那种疲惫和疼痛就涌上来。右手手腕因为刚才用力过猛,跟要断了似的。刚才还只是火辣辣的疼,这会儿连棍子都握不住,直接从手里落下去,发出一声脆响。 我身子跟着响声颤了一下,回过头去看,暗道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东西跟出来。墓城也还是那副死寂的模样,想来我这点人气还不足以唤醒沉睡的他。 这会儿也顾不上观察周围的环境了,我撑着挪了两步,离开了暗道口,然后一屁股坐下去,整个人靠在墙上,提不起一点力气。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让自己能够尽快恢复。脑袋也沉得难受,很想就这样靠着睡一觉。而且我敢肯定,我只要一闭眼很快就能睡着。 我把水瓶拿出来,结果连拧瓶盖都没有力气,只能夹在胳肢窝里用一只手拧。我喝了几口,然后把剩下的水洒在脸上,一方面是让自己清醒一点,一方面是降降温。 手腕已经开始红肿了,但这点疼痛和先前的幽泉水一比,简直跟挠痒痒一样,还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从背包里拿出碘伏喷了点在水面,终于好过一点。 弄完这一切,我真的再不提起一点力气,瘫坐在地上什么也不去想,跟坐着等死没什么两样。 我歇了好一会儿也没缓过劲来,倒是更想睡觉了,只能再爬起来。 右手拿不住东西,我只能把铁棍插在皮带上,举着手电去找路。这样确实挺麻烦的,心说下次再来就戴个矿灯,不禁光足够的亮,还能把手腾出来做其他事。 我四处望了望,这里和我进去的地方差不多,只是岩壁上没有路。但在上面也有一个口,和长廊的不一样,要矮上许多。加上没有路上去,像是只能下不能上的,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我看着脚下的路,心说我既然叫它水渠,那这个洞倒像是注水口。等到需要的时候,就从注水口里放水把水渠填满,然后就可以游到城里去了。 我站着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让脑袋运转起来,然后准备找路出去。 这墓城太安静了,还是别去打扰的好,至于暗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石门,我这会儿也不关心了。反正上面的图案我也看不懂,知道了也没用,不过刚才倒是应该拍下来,这样出去了以后还可以研究研究。 这个水渠既然是连通的,那就算找不到别的路,应该也能回到先前下来的地方。依着我在暗道里花的时间来看,这个墓城真的是有一座城那么大,我要在里面绕上一圈,还是很难受的。 我在水渠里转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走左边好了。从第一道门开始算,出来这里是第三道门,应该没有绕上半个城,走左面的话应该离长廊口更近一些。 意外的是没走多久我就看到了一道石梯,和先前的很像。 不过,我下来的时候看过前面是没有路的,这条路肯定不是我下来的那条。 要不要上去看看,这种路的出现不会是没有作用的,这上面肯定也有一个口,可以进入到迷宫里。那迷宫反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哪儿都一样。 我拿定了注意,就从石梯子上去。这个坡度真的是很太陡,好在只有几米,再高一点我肯定就不敢在上面爬。 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了,贴着岩壁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狭长的洞口,和出来的地方很像。我背过身和墓城说了声拜拜,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去。 在迷宫里我也是吃够了苦头,不过很多都是我自己作的,比如幽泉水。这么想来,如果墓城是在最里面,那么迷宫和甬道就是用来保护的,倒成了最大的机关。 我困得厉害,心说这会儿来杯咖啡醒醒神就好了。 迷宫里完全没有规律可寻,我也没有心思去想事情,反正是有路就走,没路了就停一会儿,能不能出去就靠天意。 就是不知道要在这里绕多久,这几个小面包现在看就是神来之笔,但也不是长久之际,而且我现在已经啃得差不多了。我还必须撑着出去了才敢休息,我现在的情况,只要一睡过去肯定能睡上很久,在这长廊里面太危险了,所以必须尽快找到大伯他们。 分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上一次这么分开的时候,白脸就被关在了棺材里,不过以大伯他们的能力,应该不会这么不堪。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都提不起多余的力气去看手机,但前面很突兀的就出现了一个洞。 我立刻从浑噩中清醒过来,长廊里都是很大的条石,不可能打得穿,那这里就是唐千武打破的。没想到我不知不觉中竟然回到了起点。 我赶紧几步从洞里钻了出去,外面是青色的矩形青砖,真的是甬道,我从迷宫里走出来。 他奶奶的,真是佛祖保佑。 我歇了一会儿,不知道大伯他们还在不在迷宫里面,打算在这里等他们。可那个怪声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要不走到香炉的位置再说? 可如果大伯的思路是对的,就不知道现在哪个方向才能到狼道。 我用手电筒搓了搓眉毛,有点左右为难。 这一恍惚的瞬间,我就看到了不对,视线所及的方向,有一面墙突了出来,露出一条缝隙。 我心里一动,立刻想到是什么情况,这里可能有一个墓室。 我打着手电走过去,发现这道墓门是完全开着的,基本可以让人进去。 甬道里的墓门肯定都是关上的,我们进去的那间是被大怪物打开的,另一道是我们推开的,这难道是其中的一间? 我拿着手电往里面扫了扫,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打着迷糊,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侧着身体走进去。 进去就有看到一口黑棺材,但是盖子是盖着的。我嘴角一抽,奶奶的,这间墓室我们没来过,那这石门是谁打开的。 如果不是大伯他们,那么,这个东西走远了吗?一时间待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在外面安全,还是这里面安全。 我僵着身子,用耳朵去听周围细小的声音,但什么都没有听到。那个东西不会在棺材里等着我吧? 我这么一想,立马就把注意力放到棺材上,然后我就发现了情况。在棺材对着门这一头,上面有几个浅红色的字。 这个发现让我惊喜得差点蹦起来。 从我们上次进入古墓开始,就没有发现过任何的文字或者符号,全是一堆看不懂的图案和壁画,一些无法解释的莫名其妙的事物。可有了文字就不同了,有了文字就能根据它是哪一种文体,然后判断出大概属于哪一个朝代,甚至还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这个古墓一直表现得很吝啬,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给我们,这下好不容易发现了文字,我自然很激动,然后凑上去看。 这字应该是用朱砂写的,中间有两个字比较大,纸杯口大小,颜色已经很浅了,明显上了年纪。 就算没有墓碑,也不应该在棺材上面记东西啊,这不符合规矩。 我仔细地去辨认,突然发现这两个字竟然是“唐僧”。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来,我感觉到胃里有什么东西似的,恶心的难受。这是巧合吗? 我再仔细去辨认旁边的一竖小子,发现是这样的。 “丙子,壬辰,壬辰,壬寅”。 这是我的八字。 我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这具棺材,难道是属于我的? 第四十七章 八字 第四十七章亡城古墓八字 “大伯,你能为我算一卦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三不算:不算将死之人,不算已死之人,不算亲人。” “就不能为我破一次例吗?” “不能。” “那你把我的八字告诉我,我去找其他人帮我算。” “善易者不卜。你的命盘格局为七杀格,需要被算命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来弥补对自然法则的违背,所以你要注意化解。” “那我的八字是什么?” “丙子,壬辰,壬辰,壬寅。” *** 我没有去找人帮我算命,唯一一次算命也是父亲去的,那时候我还小,只知道后来就改了现在这个名字。 但我还是对我的八字很熟悉,所以只是在瞬间,我就把这个几个模糊的字认了出来。 如果只是名字,那么可以说是巧合,可是八字呢,八字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作出怎样的反应,我只觉得胃里翻涌地特别的难受,那种宿醉以后一团气憋在胸腔里,想要往外喷发的难受。 我转身跑出墓室,在甬道里蹲了下来,开始不断地干呕。我这段时间都没有吃太多东西,只能呕出来一些酸水,但我根本停不下来,接着就吐出来一些混浊物,是吃进去的面包合着水一起。这一下我更觉得难受,眼泪鼻涕都呛了出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我脑子里什么不愿去想,更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是的,只能是幻觉。我是90年代的人,这座古墓最差也在文革以前,我们不可能有交际的。 这一定是幻觉。我不停地告诉自己,然后用袖子在脸上擦了一把,扶着墙站起来。 可我却没有怀疑过整件事,从我认出上面的字以后,我就相信了这样一个事实,甚至生不出多一点的念头去质疑它。我真的相信,那具棺材,就是属于我的。 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逃出来,用尽所有的力气逃出那间墓室,我却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 刚走了两步,我就感觉到腿肚子一软,直接倒在了甬道的青砖上。手电筒从手里滑落,静静地躺在一旁。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爬起来,可我突然不想爬起来了,那一行字夺走了我所有的勇气,比我看到新闻上的消息时更加的不堪。我突然觉得,我离死亡如此之近。 也许,我是属于这里的,一旦踏进来,就不能再出去。 朦胧中,我看到头朝着的方向,在不远处有着一个巨大的影子。 他站在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我知道,他是那个在甬道里发出怪声,在我打开暗门后看到的巨大怪物。他有一双死亡的眼睛,现在,他要来带走我吗? 我躺在地上,生不出一点力气爬起来,我太累了。 可我不敢去看他,他只会让我恐惧,即便是在这一刻,我还是本能地避开,不敢面对。 但在我双眼合上的瞬间,在我昏过去之前,我看见有一个身影从另一方赶来,他挥舞着拳头,威风凛凛,就像天上的战神,来为我保驾护航。 那个身影,再难忘记。 那个叫我练好拳头的人,唐千武。 我陷入了昏迷,我确实太累了。 我想我昏迷了很久,也许我中间有醒过来一次,也是只是在做梦,我记不清,我好像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你他妈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的。” “你放心,我有分寸,这古墓也不会伤害他。” “你看看他的样子,你眼睛瞎了!他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不出事?” “我们必须这么做,这也是为了他好。” “狗屁的为他好,这破事我不参与了,我要回去。” “没有人能逃得掉,他不行,你也不行。” …… 在一团没有边际的黑暗里,这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我虽然存在于没有影像的黑暗里,但我一直存在。 我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我还在甬道里。我平躺在地上,身上盖了一件黑色的夹克衫。 睡了一会儿,恢复了不少精神,我挣扎着起来,旁边马上有一个人过来扶我,还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是唐千文,果然是他们找到了我。我昏迷前呕吐了一阵,喉咙里很难受,就说:“口渴,想喝点水。” 我的水被用来洗脸已经浪费完了,只能向他们要。 唐千武从他身后递过来一瓶水,他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 我赶紧把夹克拿给他,道:“谢了武哥。”这声谢谢也许也是因为昏迷前的那个身影,总之说了以后我才接过水。先漱了漱口,然后才猛灌了几下。 我注意到右手手腕缠着一圈绷带,已经被他们处理过了。我想了想,就问:“我睡了多久。” 唐千文道:“没多久,十几分钟吧。” “十几分钟?”我惊讶道。我还以为我会睡上两天两夜,没想到只睡了十几分钟,看来这种环境里确实放心不下来好好休息。 我看只有他们俩在,忍不住问道:“大伯呢,他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唐千文笑了笑,说:“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在这种地方,他比我们有经验。” 我没有去深究他这句话里的意思,只是问道:“你们怎么会走散的?” “里面的墓墙变化诡异,我们当时忙着找你,不知不觉就和大伯走散了。” 我点了点头,道:“确实,我还发现自己听不到声音了,所以也没能联系到你们。” 唐千武一屁股坐到旁边,并不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只有唐千文回答我的问题,“是的,可能是这里面的空气有问题,也可能是墙上的粉末有问题,让我们短暂性的失聪,回到甬道里就恢复了。我们听到的声音可能也和这有关。” 唐千文都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并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跑开,也没有提到墓城的事,看来他们并没有到那里面去,又或者进去了,只是不愿意告诉我。 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什么话,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应该是梦话吧。 我问他:“文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露出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并不答话。 我看着他这种坏笑,莫名得放松了不少,只要和他们在的时候,我就不需要去操心这些解不开的问题。 我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一些东西,然后抬头去望,周围已经看不到开着的墓门,也没有看到那个黑影。 “文哥,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影?”我一边问着,一边小心地去看四周的墙角。 “人影?没有啊,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躺在地上,觉得你是太累了,就让你休息一会儿。” “这样啊。”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四下都没有看见我先前的呕吐物。 我眼睛一眯,立刻想到这里不是我先前呆的地方。他们没有提到这一点,是觉得不重要还是有别的原因?他们有没有看到,那具棺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如果看到了他们应该会提出来吧,毕竟我们进来就是为了解开报纸上的问题,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但那个怪物呢,难道也没有看见?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故意瞒着我。 还有,那具棺材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朱砂来看,这些字已经写上去很久了,但写的又是正楷字,应该只有几十年的历史。 到底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人能够未卜先知?他知道我会在很多年以后进来,所以故意这样做,希望把我吓回去? 或者,这又和报纸事件存在着某种关系? 没想到为了解谜而来,到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怪圈。 算了,还是不要多想了。我上一次误闯进迷宫里就是因为疑神疑鬼,还是选择信任他们吧,这样至少安全一点。 棺材的事,我不想跟他们说,我感觉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许我不会想知道的。至于这些事情,我实在不愿再去多想,也许我就不该再提这件事,报纸上报道它的,我也没有真的躺在殡仪馆里,都是自己作,才会撞上这么多怪事。 我这会儿身心疲惫,只想着能够好好睡上一觉。肩膀上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应该是剧烈跑动导致伤口裂开了。之前精神一直高度集中,等到松懈下来才感觉到肩上的痛。 我这个人的热情只能保持很短的时间,而且在经历了幽泉水之后,我突然觉得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那种割肉刮骨的痛,实在很难忘记。现在身子一出现问题,我就萌生了退意,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多精力去面对后面的事情。于是道:“那我们现在去找大伯吗?” 唐千文本来是蹲着的,这会儿站起来说:“不用,大伯发现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回到香炉的位置等着。” 我听着他话语里也有回去的意思,没有再提我已经“死亡”的事。虽然自己也有退意,但听到这种话这样还是忍不住沮丧,感觉他们真的只是来陪我玩一样,并不打算花心思处理这件事。 但这个迷宫太复杂,再进去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出来了,我也不可能勉强他们,于是问道:“那我们现在走哪边,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唐千文没有回到我的话,反而笑着问我:“还记得我说的那句话吗?识魂香不是给我们闻的。” 我赶紧点头,心说当时我就疑惑这个问题,现在是要揭晓答案了吗? 我看着他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竹筒,这竹筒有棍子粗细,10公分长,心说他放在腰上也不嫌隔应。 他晃了晃竹筒,笑着说:“因为识魂香是给他们闻的。” 第四十八章 大河命 第四十八章亡城古墓大河命 唐千文晃着手里的竹筒,好像要把里面的东西摇醒。他说:“因为识魂香是给他们闻的。” 我脑子还有些迷糊,就虚着眼睛去看,那是一只用毛竹做成的竹筒,看上去很旧了。不过虽然发黄了,却有一种古朴的味道,算得上是好的工艺品。 云川一带盛产毛竹,再说蜀南竹海,其种植面积达到7万余亩,还获得了国家4a级景区的称号。 中国历来就有“无笋不席”的说法,我去竹海玩的时候,有幸吃过那里的招牌菜“竹笋芽菜”,真是爽到不行。 筠都和竹海虽然挨得近,但我只去过一次。风景这东西,图得就是个新鲜感,这样才能满足视觉的冲击力。 世界这么大,还怕没地方玩吗? 与“择一城终老”的美好相比,我还是更向往遍访神州,游观山河的自在。 不说竹笋宴。成熟毛竹的用途一般是用来造纸,也用来制造农具和家具。像做成这种竹筒的样子,大都是用来盛水喝,和葫芦的作用差不多。但它的做工复杂,手艺繁琐,所以现在已经不常见了,一般都是打磨得很精细的装饰品。 但唐千文手里这个太细了,这种棍子粗细的竹子,只能用来做钓鱼竿或者是水枪,我小时候倒是都玩过。 这么小的竹筒,里面能装什么?一条带路的狗?我心里疑惑,于是道:“文哥,里面是什么?这么小的玩意儿,能装什么东西,莫非里面另外乾坤?该不会是李天王的宝塔吧,芥子纳须弥?” 唐千文不由得苦笑,道:“那有这么邪乎,看着。” 他说着蹲下去,然后把盖子打开,瓶口靠着地面。盖子一打开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不是毛竹本身的味道,也不同于之前的识魂香,但我对这方面没有研究,确实说不清楚这味道是什么。 竹筒里静悄悄的,没发出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我看了唐千文的一眼,他脸上的笑已经收了起来,在静静地等着竹筒里的东西出来。我舔舔了嘴唇,也只能耐着性子去看。 倒是没让我等上多久,很快瓶口处就钻出来一个块头很小的东西,让我大跌眼镜,出来的竟然是一只很普通的蚂蚁。它一钻出来就昂着头扭来扭去的,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我看不清楚它的样子,但还是注意到比普通的工蚁要长一些,而且我发现它头上有两根很长的触须,几乎有它的身体那么长。两根触须本来是贴着身体的,这会儿舒展开来,直直地立在头上,看着跟两根天线似的,有些古怪,又有些想笑。 普通的蚂蚁个头太小,不拿放大镜对着,是很难看到触须的,这只是长膘了还是变异了? 这只蚂蚁出来观望了一会儿,很快竹筒里又有两只爬出来,全身黑乎乎的,除了头上的两根天线,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文哥什么路子,养蚂蚁?这玩意儿就算能养,也只能当宠物养着吧。还真指望它做什么大事,充饥都不够塞牙缝的啊! 我刚想吐槽两句,就看到它们像是认准了目标,冲我爬过来。而且它们的速度很快,比普通的蚂蚁快了很多,这就一抬眼的功夫,竟然就爬到我裤腿上了。 我来不及吐槽它们是不是开了“神行符”,还是多长了两双脚,身子一僵,本能地就想用手把它们扫下去。这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急促的哨声,那些蚂蚁听到哨声,立刻就停了下来,然后掉过头又顺着我的裤腿爬下去,爬到了文哥的面前,对着他仰起身子。而文哥一只手托着竹筒,另一只手放在嘴边,手里捏着一个用短竹做的口哨。 他大爷的,这些“蚂蚁”竟然能听懂哨声,它们真的是文哥饲养并训练的吗?可是对象是蚂蚁,这怎么可能办到。 我是真的被这一手给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些蚂蚁小小的身子,突然让我觉得有一种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 这时候文哥又吹了一下口哨,这次的哨声绵延而低沉,那些蚂蚁听到后立刻就动了起来,没有任何犹豫地向着甬道的另一边爬去。 文哥收起哨子,道:“走吧,它们会带我们找到出口的。” 我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但一时间也没组织好语言,疑惑道:“文哥,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这么……” “这么怪?” 我点点头,听他说:“这是寻路蚁,是专门用在地下探路的。” “寻路蚁,怎么没听说过?” “世界上的蚂蚁有几千种,你怎么可能都知道。”他好像知道这句话没有说服力,就转移话题,“走吧,再过一会儿就跟不上了。” 我压住心里的疑惑,抬眼望过去,那些寻路蚁已经走到黑暗里去了,根本就看不到。我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可是一下就跌了下去,腿肚子软得厉害,没办法自己站起来。 唐千武立刻扶住我,道:“用不用我背你?”我赶紧摇摇头,心说不用自己走路当然是好,可我这么大个人了,要人背这种事不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自尊心也不允许。 “那行,我们扶着你走。”唐千文道。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抬起手搭在他们肩膀上。可我本来就比他们矮,这一抬手肩膀上就疼得厉害,整个人更用不上力了,几乎是挂在武哥身上,被他夹着走的。唐千文在另一边扶着我,三个人走成一排倒也不觉得拥挤。 为了掩饰心里的尴尬,我只好歪着脑袋问唐千文:“文哥,什么是引路蚁啊?” 唐千文想了想,道:“这还要说到蚂蚁走路的问题上面。蚂蚁在爬行的时候,它们的腹部末端是断断续续地接触地面的。在蚂蚁的腹部能够分泌出一种物质,被称为追踪素。通常蚂蚁出洞的时候,一般都是很有秩序地排成一纵队前进,前边蚂蚁分泌出这种带有象征气味的追踪素,边走边散发在路上,留下痕迹,后边走的蚂蚁闻到这种气味,就能紧紧地跟上。即使有个别的蚂蚁暂时掉队,也能沿原路前进不会迷路。这种追踪素的气味就成了它们前进的路标。回来的时候,仍能照着路标返回洞内。” “那这是本能,为什么要叫寻路蚁呢?”我疑惑道。 “这种追踪素很容易挥发,如果沿途不强加,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掉,失去作用。但有人根据这种情况想到了另一种方法。”唐千文道,“识魂香的香味独特,点燃后气味可以依附在土壤上。寻路蚁从小熟悉了这种香味,依靠长长的触角,可以很好的接受这种气味,只要是在一定的距离内,就可以很快地爬回去。加上蚂蚁自身的交流,几只蚂蚁就可以找回很远的路程。”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叹:“那这简直是破迷宫的法宝啊!可是这玩意儿好养活吗?竹筒里的气味和识魂香的香味,好像也不是一个味吧。” “竹筒里的,是药,养寻路蚁的药。”唐千文的手电打得很低,不知道是环境的原因还是什么,他不笑的脸看过去显得有些妖异。“养这些东西的人,被称作‘控虫人’。” “那意思还不止养这种蚂蚁了?” 控虫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新鲜,所谓的苗疆蛊术,就是人工培育一种毒虫,用来进行放蛊。可是“控虫”这个说法显然又不一样,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肯本没办法相信蚂蚁居然可以听取人的指令。还不止蚂蚁,那是不是其他虫子也行? 照这个说法的话,那这种控虫人可是个相当危险的职业了。你想,这世上的毒虫这么多,不仅不受法律的制裁和道德的约束,还不能进行很好的防备,稍不注意就被毒死了。就算不让你死,指挥着从你的鼻子里钻一条虫进去,那感觉,想想都酸爽。 我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试探地问道:“那文哥你是控虫人吗?” 他顿了顿,道:“算是吧。” “什么意思?” “我会控虫,但不会养虫。”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低沉,像是想起了什么过往,陷入其中,“这三只寻路蚁都是别人送的,控虫的技术,也都是他传授的。” “哇!”我惊叹一声,“那这个人很厉害吧。” “可御百虫。” 我咂舌道:“还有这么厉害的人,那他要是参与到农业里去,我国的粮食就要超额大丰收了。” 能够操控虫子为自己所用的人,那得有多可怕。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我不敢详问,只希望故意这样说,可以套出更多的消息。 但我问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唐千武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地,他又扶着我继续走。这时候,我才听到唐千文道:“他已经死了,这是最后的三只寻路蚁,死了就没法养了。” 这么可怕的控虫人,要是曝光了肯定要被抓去研究的,死了或许还好一点。可惜没机会见识到这么厉害的人物,心里有点痒痒的。 但从唐千武刚才的动作来看,他肯定也是认识这个人的。仔细想想,文武兄弟由大伯赐名,一个体力出众,一个精通控虫,让他们一起来地下古墓,确实是很合理的安排。 也就是说,大伯很可能是认识这个控虫人的。那么,这个已经死去的人,会不会曾经到过巡岭一带?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南疆一带的巫师?没准打听一下,能听到这个人的故事。 跟着大伯的几年时间,尸僵墓土的故事听了不少,这控虫的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门养虫的手艺出现了断层,倒是让人有些难受。 不管最初的控虫术是出于什么目的,它的消亡,确实有些可惜,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懂。 不过这寻路蚁,说是寻路,我看倒像是专门用来跑路的。文哥他们就是靠这些寻路蚁找到我的?难道我的身上也有识魂香的味道? 我悄悄地闻了闻,没有那种香味啊,汗味倒是有不少。 不过文武兄弟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刚进甬道的时候也是信心满满的,为什么现在也要回去呢? 难道在我和他们分开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他们最初的态度? 他大爷的,居然出现了和上次一样的情形,在我们分开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伯说他要去研究九墓拜棺的谜,他有没有去做。连我都隐藏了墓城的事,他们会不会也碰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因为不想让我担心,而选择了隐瞒? 这一次可谓准备充足,是为了解开这些古怪的事物而来,为什么会这样草草收场,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头一次看到的那些怪物,为什么这次没有再遇到,连那个大块头也没有攻击我,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罢了罢了,这些事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答案的。既然已经选择放下这一切,还是赶快忘掉的好。 可能我真是“大河命”,拥有大河一样奔流不息的头脑,也有着波涛汹涌,变化多端的思维,没有定性。你看,我思想现在就已经在开小差了。 我们跟着寻路蚁又走了一会儿,真的回到了放香炉的位置,而大伯也已经在哪儿等着我们了。看来,大伯的本事真的如唐千文说的那样,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啊。 唐千文把寻路蚁收回竹筒,然后我们依次钻出连接狼道的洞穴。这几下用力让身上的伤疼得更厉害了,脑袋又开始犯迷糊。 我强撑着走出洞穴,不敢让自己在这里倒下去,成为累赘。这次有了准备,让眼睛适应了光的强度才出来,沿途也没有再遇到其他古怪的东西。 我们没有做休整,一口气走到了公路上。大伯把他那顶黑色的宽边帽戴回头上,这么凶险的路,他到没多大反应,根本不像一个60多岁的老人。 我们身上都占满了泥和土,样子却不显狼狈,确实像露营归来似的。这两个旅行包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文哥连装寻路蚁的竹筒都是随身带的,这两个包想来是多余了。 这会儿是白天,没有出太阳,天上阴沉沉的,我也没心情去看现在几点,坐回车上浑身都瘫软得不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给读者的话: 谢谢哈林天堂的打赏,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四十九章 新的噩梦 第四十九章伏龙地宫新的噩梦 大家好,我叫唐僧,就是那个来自东土大唐,去往西天拜佛求亲的唐僧。 我曾经有个一个名字叫做唐惠生,后来请了一位本家的师傅为我改名,改做唐僧。时间大概是在六岁,只有个模糊的概念,记得不是特别清楚。 虽然名字出现了巧合,但我既没有万事通达的空明,也没有参透生死的慧根,所以我不适合成为高僧。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高中生,每天的生活不过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来回奔波。如果不是在高三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想我的一生都会波澜不惊。 但所谓的经历并不都是那么有趣,对于一些经历,我们希望忘记,希望把他封藏在识海尘埃里,永远不再提及。 那些诡异的经历困扰了我很久,至到现在我也常常在睡梦中惊醒,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断回想着那些对我而言,不堪回首的事。 没有什么事情比死亡可怕,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我曾经一度认同这句话,但我后来发现,要面对一些事情所需要的勇气,超乎你的想象,当我们无法背负的时候,死亡或许会成为一种解脱。 我提笔写下这些东西的目的,不是为了说明什么,我只是想记录下这一切,把它留给一个我认为他可能看到的人。 因为我已经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可能让我没有机会亲手把这些东西交给他。这个决定可能会让事情走向另一个可怕的开端,但也可能终止剩下的一切。 这是一场博弈,胜负的结果由我来揭晓,而故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癸巳年末,严格说来已经是在2014年。也许是为了让我早日修成正果,佛祖慈悲,赐了九九八十一道劫难来渡我成佛。于是我自此踏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 因为贪玩,我和几个朋友误闯筠都地下的古老墓城,还见识了凶狠的滴血狼王,妖异的幻眼迷狐,强悍的鬼域守将,善变的护宝迷宫,还有死寂的地底墓城。 这些事情就像《山海经》和《聊斋志异》里的故事一样,光怪陆离又引人神往。我想,如果不是看到了另一样东西,我会很热衷和别人分享这段经历。 这件东西于我而言不只是震撼那么简单,因为,我看到的是一具刻着我生辰八字的棺材。上面的字写得清清楚楚,不似巧合。 我出生在1996年,那个时候香港都还没有回归。我有幸见识了筠都的崛起和发展,所以我知道,这个古墓的历史绝对超过我出生的日子。没有理由在棺材上面写下这样一个东西,因为没有人可以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我的降生,更不可能精确到出生的时辰。这样的说法太过荒谬,即便是所谓的末日预言,也不敢精确到某一个时刻点。 如果不是上面的朱砂已经褪色,充满了岁月的陈旧感,我甚至怀疑这只是有人在和我开一个荒唐的玩笑。我像是突然之间闯进了另一个世界,没有一点防备,诡异的事情就接踵而来。 也许,我已经死了,躺在定河下面数十米的冰冷棺材里。那现在的我又是什么,一个漂流人间,无处安置的游魂吗? 那所谓的活着,又何尝不是一场可怕的轮回。 我喜欢凑热闹,因为事故总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我们可以施舍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善心,来展现自己的修养德性。但有一天这些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而每一声善意的问候,都像是在揭开难以愈合的伤疤,逼迫自己再次想起那些往事,再次陷入痛苦的折磨。 于是,当我再次从古墓里出来的时候,我就决定放下这一切,放下一切谜团,回到我平凡的生活中去。毕竟,我还没有做好成佛的准备,更不想这么快就登临极乐。 我要放下。 我正在做一场梦。 我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四周是全然的安静,走廊的前后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没有医生,没有护士,没有病人,就像是所以的人都躲藏起来,在暗处密谋着一件可怕的事情。 接着,我听到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吼叫,那声音充满着绝望,愤恨,还有不甘,是那么的痛不欲生。声音是从某一间病房里传出来的。 我发现自己像是一个围观者,以局外人的姿态看着梦中的自己小心地搜索着一个个病房。这在以前的梦境是从来没有过的,在推开每一扇门的时候,我都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个身子的颤栗,却又有一种置身事外的矛盾。这种感觉很奇怪,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做梦,很难领会这种感受。 而画面里的“我”终于走到了那间病房面,打开了紧闭的门。冰冷的病房里,好像连空气都透着死亡的气息。有一把救死扶伤的手术刀,正在一下一下地捅进病床上挣扎的身体。炙热的鲜血像是通畅的自来水管,洋洋洒洒地落满了白色床单。 病床上的人渐渐停止了挣扎,生与死的对立,选择从来简单。 他的头颅慢慢地倾斜,我看清了那张脸,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病床上被杀的人,是我。 那一双不甘的眼,眼眶里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像是在无声的倾诉,又像是在告诉我,无处可逃。握刀的人也终于发现了我,立刻挥着刀向我冲来。 我还来不及紧张,“我”逃避的身子已经撞在了厚厚的墙上。下一刻,梦里的“我”和看梦的我开始重合,意识渐渐恢复。 我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但意识已经很清醒了。可是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竟然梦到自己发现自己在做梦,却只能作为观众一样去观看,就像是被分成了两个我,一个灵魂,一个肉体。难道是我的潜意识在害怕吗?倒也是,没有什么比看恐怖片时,发现里面的主角就是自己更恐怖的。 再睁眼,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鼻息间充斥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各种病床上的设备都抬头可见。 还是在医院? 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我还在做一场噩梦,一场醒着的噩梦,亦是无法结束的噩梦。 我紧张的四下打量,空荡的病房又是只有我一个病人,但这次让我稍微安心的是,旁边的病床上还坐着另一个人。 唐千文看我醒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道:“感觉怎么样,你这一觉可睡得够久的。” 我使劲让自己坐起来,这次倒是没有换病号服,只是脱了外套。肩上的伤口已经不太痛了,肯定是处理过了,我也没心情去看自己的伤口。所要承受的伤痛只有自己知道,只要不疼了,疤痕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只是我两条腿都特别酸软,这是走了太长的路的后遗症,看来确实要加强锻炼了。我用一只手搓了搓脸,顺便清理了一下眼角,然后问他:“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几乎睡足了24个小时。从上车以后你就睡着了,送你到医院包扎伤口都没能把你叫醒,担心你还有其他问题,就让你在这儿睡了。”唐千文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笑道,“倒是没想到师傅在医院还有专门的房间,看来是常客啊!” “……” 我虽然无语,不过他的话倒是真的,医院的床位可不比宾馆的便宜,要不是建了新的住院区,这里是不会有太多空病房的。这边的住院部只有四层楼,是外科的住院部。 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睡了这么久,我虽然嗜睡,但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啊。我问道:“那现在是初几?” “初六,这会儿差不多能吃晚饭了。” “初六?”我听到这个回答忍不住反问一声,不是我大惊小怪,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我们大概是在初三的中午进入古墓的,我睡了一天,那就是在初五出来的。也就是说,我们在古墓里待了两天。 这就不太可能吧,我虽然没有留意具体的时间,但我们进去以后没多久就分开了,如果这个时间算作半天,再抛去路上来回用掉的时间,剩下的也至少有整整一天啊! 也就是说,这一天时间里我都在迷宫里兜圈子?那就难怪我双腿酸软,原来是走了这么久的路。所以精神也特别差,这几乎是连着赶了两条的路,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看来我脑子迷糊,没有留意到时间的流逝,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一个人在地底迷宫待了这么久,还能活着出来,真是走了狗屎运。 可是,既然文哥他们能找到我,那为什么会花上这么长的时间呢?还是说,他们不是通过寻路蚁找到我的,而是别的没有告诉我的手段?那又为什么会在我刚好看到棺材之后找到我呢,这个时间点,真的只是巧合吗?而大伯在这段时间里,又做了些什么? 等等,大伯!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伯既然说他不为我批八字,那为什么知道我是七杀命格。小时候改名字也不是他算的,他既然知道我是这种命格,就肯定为我算过了,那为什么要瞒着我。他既然说自己有三不算,又为什么为我破例? 说这段话的时候我还小,所以没有注意这个细节。而且我一直很信任大伯,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我根本不会发现这个问题。 大伯他,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 第五十章 肇事者 第五十章伏龙地宫肇事者 大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从他叫我收好狼牙吊坠,又不解释这么做的原因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当时我并没有细想,只是本能地觉得他是为了我好。 但这个吊坠虽然样子普普通通,却是我从地底带出来的,就算它不属于地下,也该是被什么人给带进去的。大伯要我收好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属于你的东西,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拥有。”大伯说这句话的时候本来就很不对劲,当时我因为殡仪馆的事件慌了神,竟然没有细问。 现在想想,大伯他肯定是了解某些信息的,甚至有可能,他和这座神秘的古墓存在着某种联系,否则他看到狼牙吊坠的时候,神色不会那么古怪。 而且古怪的还不止他一个,还有唐千武。先不说唐千武的力道太过惊人,单是他一路的表现就让我感觉到莫名其妙。 从刚碰面时的一个大大的熊抱,再到打破墓墙时说的话,他都对我表现出一种奇怪的亲近。他和唐千文的性格又不同,他这一路上都太安静了,和他一开始表现出来的热情不同,就像是在刻意压抑似的,有一种担心言多必失的感觉。 难道他也了解某些真相? 再来是唐千文,其实他才是最可疑的。他一副邻家二哥的模样,脸上随时都带着笑,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居然可以操控蚂蚁。 在古墓里的时候,被那种诡异的气氛感染,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想着对面坐着个和虫子打交道的人,简直有点不寒而栗。 我甚至在想,会不会当他把上身的衣服脱开的时候,就会看到全是大大小小的洞,还有各种各样的虫子在他身上爬来爬去,就像木乃伊里的一样。 他大爷的,这太重口了,差点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到。 我的想法虽然有些偏激,但也是棺材的事对我的打击太大了。你想想,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发生,木乃伊,也不算离谱吧。 大伯不是也说了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只可惜我现在想这些都是马后炮,古墓再进去了,也再出来了,可不但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反而有更多的疑点冒出来,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到这里发现没有可以思索的方向,脑袋里乱糟糟的,不免又有些胀痛,就问唐千文大伯他们去哪儿了。他跟我说大伯的身体毕竟不如年轻人,由唐千武送回家去休息。 我想想也是,其实不管事情如何,大伯他们陪我走这一遭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文武兄弟初三到的筠都,连家都没有回就陪我忙到现在,而我这会儿还在无端的猜疑他们,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事,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用处,就发扬发扬流氓风格,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这么多干嘛。 我看着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心说回巡岭的末班车都快收工了,要是错过了的话,今晚就只有睡病房了。让我一个人睡在病房里,闻着医院里散不掉的气味,我怕我脑袋都得炸开掉。又不可能让唐千文留在这儿陪我,想了想就让他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然后一道回家。 肩上的伤口虽然有些裂开,但现在也不是特别疼,应该没有加重,不用再待医院里挂水了。至于换药的事我在巡岭就可以想办法解决,耽搁了这么几天,也不知道医院有没有去我家里要拖欠的住院费。 让我没想到的是,唐千文刚出去一会儿,杨伊雪就进来了。 我和杨伊雪其实算不得朋友,只是来换药的时候见过几次,甚至算不上泛泛之交。但我和她聊天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反而很对胃口。一个从小就敢和狗打架的女子,你能奢望她有多小家碧玉或者具有闺中风范吗? 她说她这会儿刚交班,就过来看看我,看我怎么会几天没来医院换药,再来的时候却是人事不省的样子,问我是怎么回事。 上次她就问我背上的伤是怎么抓的,我就含糊其辞,这次更不好回答,只能一边说她好奇心重,一边问她怎么这么早就来上班,以便应付过去。 她说她来实习的,趁着现在多下点功夫,为以后正式工作做准备。然后扯了几句有的没,临走让我下次再去探险的话叫上她,我也只能点头答应。 这会正是交班的时间,我还以为会多等一会儿,没想到唐千文很快就回来了,还把住院费都给我补上了。 我现在念高三,放假的花费都是从生活费里省下来的,这次住院本就没剩多少,我又不好向家里要,免得这几天发生的事穿帮。 本来我的钱还是够的,只是没想到这次耽误了这么多天。而医院的住院费还是每天都记在清单上,一点也不放松,要不是唐千文给补上了,估计就不好想办法了。 于是向他道了谢,想着开学以后再还他,他一个开吉普的人,也不至于和我计较。 我来的时候就是两手空空的来的,回去也没有东西需要带,两手空空的去车站坐车,虽然身体很软,但精神不算太差。 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唐千文谢绝了到我家里坐一会儿,我也没有强求。我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三四天,家里那位还不知道会怎么审问呢。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问我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只是让我去吃饭,嘱咐我早点休息。 我手机上面没有陌生号码的短信提示,有几个都是强子他们打来的。我心说难道这几天他都没有找过我,还是说,大伯提前和他知会过。如果是大伯和他说过,那他一定是会相信的,可大伯也没有告诉我啊,好让我串串词。算了,还是下次有机会再问大伯吧。 我身子软绵绵的,肩膀上又有伤,就随便洗了洗。脱外套的时候才摸到兜里的空瓶子,我掂在手里都觉得有些烫手。这里面的幽泉水可是让我痛得“刻苦铭心”,明明像是被一刀一刀的把肉给割开了,都能感觉到在往外冒血,却连一点伤痕都没有,唐千文的身上果然都是些怪东西。 我郑重其事的把那个瓶子放起来,站在窗户前给强子打电话,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没什么,就是找我出去玩。 现在是春节,往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去仙家庙的。杀鸡割喉,歃血祭礼,拜天敬神,鸣炮燃香,然后许下心愿,祈福一年的好运气。他们诚不诚心我不知道,我反正是不大虔诚的。 严格说来,我是有一点信佛的,不过这也是名字的缘故,因此爱好才会去了解。而佛又说“众生只能自救”,所以我又觉得信佛就是信善,信本心。求神拜佛是一种信仰寄托,倒不是让人盲目热忱。所以我跟着去图的就是一乐子,这次和大伯他们下古墓,倒把这事给忘了。 强子问我这几天去哪儿了,我只能闪烁其词,说是去了哪儿哪儿,那里没信号。巡岭周围都是山,山上信号差,强子也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多问。他肯定也不会想到我会再去那个鬼地方,关于那段经历,我们事后都没有再提起,像是约好了的选择集体忘记。 因为是毕业季,大年初八就要回学校上课,所以这两天都在忙着收拾东西,也不好再出来玩。 我和强子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看着对面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心说还是熟悉的配方,然后拉上窗帘去睡觉。 或许是回到家里的缘故,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这一夜没有再做噩梦,终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这两天过得很平静,到了初八我也没有去学校上课,和班主任请了病假,然后在家待着。 我也确实没那个心情,虽然决定不去想古墓里的事,但真要做起来可不容易。好几次我的眼前都突然冒出那具写着我名字和生辰八字的棺材,让我瞬间抓狂,以为自己又撞鬼了。 一个人呆着免不了会胡思乱想,到了学校有集体的氛围可能还会好一点。但这件事不可以和别人谈论,我比强子他们看得更多,因为牵扯到了自己身上,所以更不容易隐藏。这样的状态难保不会让其他人看出问题,所以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经历。 眼瞅着就到了初十,肩上的伤也差不多好了,这之后大伯也没有再联系我,看来古墓的事彻底没了下文,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吃过午饭,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让我去圆通拿快递。 春节因为放假,诞生了所谓的春运,各路道都拥挤得不得了,快递公司这段时间也都会放假。算算日子,这几天也该开门做生意了。 但我最近都没有网购,不会是我自己的包裹。而且我最近也没有接到过什么电话,所以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寄的。快递得这么着急,元宵节都还没有过,总不是谁无聊得时候,给我邮了一盒子速冻汤圆吧。 我舞着我的电瓶车去拿快递,快到的时候就看到马路上围了很多的人,这下子我连包裹都不取了,赶紧把车停在一边凑上去看热闹。 可等我凑近去看的时候,就看到里边有一个高高的车顶。在巡岭没多少车是这样的高个子,我心思一动,觉得有些熟悉,几步钻进人群,就看到肇事司机我真的认识,而且前两天还见过的,唐千文。 第五十一章 奇怪的快递 第五十一章伏龙地宫奇怪的快递 虽然在看到车顶的时候,我就猜到这可能是唐千文他们开回来的车,但真看到他站在那里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意外。 虽然只坐过几次,但不难发现唐千武开车是很稳当的,所以我才觉得意外,他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而且牧马人是很好的越野车,看着和悍马似的,这要是被撞一下,不死也得落个终生残疾吧。 我又瞧了瞧,发现只有唐千文一个人站在车门外,里边是空的,看来开车的不是唐千武而是唐千文,那他技术可真不怎么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毕竟是自家人,而且唐千文还帮我付了医疗费,我自然还是得为他担心。不过站在一边瞧了一会儿,才发现事情没我想的那么严重。 人群里唐千文搓着手站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但这多半是迫于围观者的压力。牧马人的前面倒着辆摩托车,车主握着手指坐在一旁,身上除了倒地沾了些灰尘,根本就没大事儿。再看摩托车,车身好好的连反光镜都摔碎,根本就没多大问题,应该就是蹭了一下。 我看了半天,算是看出端倪来了。 这些围观的人看到唐千文车上挂的的是浙江的车牌号,猜到他不经常到巡岭来,所以要他赔偿一笔钱。这下就算摩托车主不想碰瓷,眼瞅着有好处也不好起来了。 这种事倒也不是瞎起哄,如果事故两边的人都是巡岭的,大家彼此都认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可能放着不管。但如果是外地的车牌,大可以载着受伤的人去医院,然后在半路就把伤者丢下车,自己跑路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人们多多少少有些戒心。只是没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出着主意,反而把事情复杂化了。 不过我看着唐千文着急的样子还是有些好笑,在古墓里面虽然看到过他严肃的样子,但也不至于是这幅模样,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会说一句“我有分寸”,一副了然局面的样子。没想到在广大人民面前还是一点办法没有,看来人言才是最厉害的武器啊! 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凑到最前面去,假模假样的跟他打招呼,“文哥,出什么事了?” 唐千文看到是我,露出一个苦笑,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旁边有不少认识我的人,小三、小三地叫着,我赶紧笑嘻嘻地一一回应。 唐千文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和我猜想地差不多,这时候就有人问我:“小三,这人和你什么关系啊?” “这是我堂哥,大伯家的,出去有几年了,难得回一趟家。”我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这句话一说出来人群的声音立刻就低了下去。我这么说的目的很简单,意思就是大家都是巡岭的,就别拉偏手。唐千文是哪个伯伯家的我根本不清楚,反正随口就说是大伯了。 果然我这句话一说出去,那个人问我的人哦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 摩托车的主人看着场面开始冷下来,估计也是不太好意思继续坐着,就自己站了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根本没受伤。 我想了想,就对唐千文道:“文哥,你身上带钱了吗?” 我说这话的时候悄悄地冲他眨了眨眼,他立刻会意,然后不好意思地拍拍裤子,道:“没带。” “那这样,我刚好带了一百块钱。”我掏出钱递给摩托车主,道:“这位大哥,我看你手指也没事了,再去检查也是便宜了医院。我身上刚好揣了一百块钱,你如果愿意就拿着,算是我们兄弟给你赔个不是。” 那人一时想不出别的主意,听到我的话愣了愣,这时候周围就有人劝道:“拿着吧,这小兄弟说得在理。” “是啊,人没事就好,用不着便宜医院。” 他看着情况也不好再说什么话,就把钱收下了,这时候唐千文已经把他的摩托车扶了起来,跟他说了声抱歉。 这人本来就没有受伤,拿了钱自然不会再闹事,骑上车就走了。看到正主都走了,人们自然也跟着慢慢散去。要不是这段路不是主线道,这会儿就该围个水泄不通了。 唐千文看到人群散了,才笑着对我道:“师傅,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我靠,你小声点。”我压低声音道,“让别人听到这个称呼还不得以为我们是骗子。”师傅只是我们私底下地戏称,让别人听到还不一定怎么想呢,唐千文本来就是我堂哥,可别让人误会我是在撒谎。 他听了这话脸上有些不以为然,倒还是听了我的意见,小声道:“不管怎么说,今天好在是碰到你,不然闹着去医院就不容易收场了。” “我把钱给你。”他说着把手伸进兜里准备掏钱包,我赶紧止住他,说:“不用了,你帮我出的钱我都没还给你,你要是这样做就让我难受了。待会儿让人看到你身上带着钱的,咱两更说不清了。” 唐千文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我的说法,我道:“对了,怎么是你开着,武哥呢?” “回浙海了。”他道。 “怎么这么快就回去?”我诧异道,“不是才回来几天吗,怎么不多待上一段日子?” “那边有事需要他,就叫他先回去了。我刚才就是送他去机场,没想到回来就蹭到个骑摩托车的,闹了这么一出。你刚来不知道,我都在这杵了快半个钟头了。那人本来就没多大事,可是赖在地上不起来,我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看他要耍点什么花招。” 我看到他的苦瓜脸,一下子乐道:“那也是你车技太烂了,平时都是武哥开车,怕是你驾龄都没到吧。” “这也不怪我,巡岭的公路都是依山而建的,一连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拐,换个职业车手来也得懵啊!” 他这说的倒是实话,巡岭以山命名,公路盘山而建,蜿蜒曲折,很像专业的山路比赛车道。从筠都道巡岭这一带,光是山就很有看头。 因为年纪的关系,我和同辈的兄长都没什么交际,总感觉吃饭聊天什么的都会很压抑。没想到和唐千文反而没这么感觉,他不会摆出那种年纪上的老成,所以跟他相处不会觉得别扭。我反正没事,就和他胡扯了几句。 聊了一会儿我才跟他告别,说我要去取快递,他说开车送我,我赶紧说不用,说我开了个两轮的。 他点点头,跟我说有空再出来聚,然后就开车走了。我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不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我了,才忍不住发笑,心说他也够倒霉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文哥、武哥常年都在外面,呆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对家乡的人都不熟悉,不然今天也不会出这样的幺蛾子。随便换一个常见的面孔,这事都不会僵持太久。要么赔钱要么去医院,很干脆就处理了,用不着玩什么花花肠子。 这么说来,文哥对家里的事情了解是很少的,更不可能知道什么古墓了。看来真的是我多想了,找不到思索的方向,才开始盲目的怀疑。 我自嘲地笑笑,然后拐进圆通取快递。因为是春节的原因,店铺里只有一个女孩在清货,看到我进来赶紧问清我的来意。 我说来取快递的,不过刚一报出名字,那女孩就站在柜台后面笑得乐不可支的,我挠了挠眉毛,有些尴尬。因为这个名字,可是没少被人戏弄。 她笑了两声,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了,立马收下去,正正经经地给我找快递。 很快她就找到了递给我,但看上去扁扁的,就像里面是空的一样。我心说这里面能装什么,支票? 我疑惑地看了一下单子,想看一下是谁寄给我的,可这一看我就懵了。 快递单上的信息是不完整的,没有收件人的任何资料,而在发件人的一栏上,写着的是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这是什么意思,在玩我吗? 我抬头望着那个女孩,希望她能给我答案,她说:“你这封快递的信息填写是不完整,所以只有退还给你。你也可以把资料填写好,以便重新寄出。” “什么意思,这封快递是我发的?”我吃惊道,“可我没有给谁发快递啊,这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她说:“今天早上清理囤货的时候发现的,应该是你年前来寄的。我们也是刚留意到上面的信息不完整,所以只能把它退还给你。”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是谁在和我开玩笑。跟她说了声谢谢,就拿着快递走了。 回到家后我才拆开来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信封。信封的样子很常见,但有必要这样做吗?谁会给我写信,不会是情书吧? 我这样一想不由得心血来潮,立马把信封倒出来,确定包裹里没有别的东西以后就去看那信封,信封面上写着三个字,“蝗虫启”。 蝗虫?谁是蝗虫,代号还是什么?我是唐僧,可以叫和尚,但也不能蝗虫啊,该不是写错字了吧,其实是姓黄?可也不应该,发短信打错字了还情有可原,这写信也能写错还是有些惨吧! 不过这封信为什么会寄到我这儿来?我百思不得其解,就把信封拆开了,里面是一张同样普通的信笺纸,看不出什么线索。 我把信纸铺开来,发现上面同样也只写了三个字。也是用毛笔竖着写的,三个字排列的妥妥当当,有一种苍劲雄迈,力透纸背的感觉。这种书法,可不是一般人写得出来的。而这三个字也同样让我莫名其妙,因为上面写的是这样的三个字: 千山墓! 第五十二章 伏龙地宫 第五十二章伏龙地宫伏龙地宫 其实就算信封里装的是什么动物标本,或者信纸上是一些不着调的内容,我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去年中秋的时候,我专门给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寄了盒月饼过去。他家离我没多远,不过因为成绩好就出去读书了,一个人在外面,只有放长假才能回来,还是比较难受的。我特意把地址写得很详细,等到快递小哥把东西送到教室里,他就会发现我给他准备的满满的“惊喜”。 当然,以我的性格是不会对男人献殷勤的,就算是我兄弟也不行。所以那里面根本就不是月饼,而是一盒子的“杰士邦”。 你想想,当他当着同学的面,满怀期待地把快递拆开,把里面的东西肆无忌惮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那该是一副怎样激动人心的场面。 当然,不是特别铁的哥们不介意这么弄,我也是冒着绝交的风险才做的。等他回家的时候我有问他当时的情况,不过他都闭口不言,只说后来有一段时间都没有住校,是出去开房睡的。至于原因,你们懂的。 因为我自己就开过这种玩笑,所以并不会觉得这封信有多么的来历不明。儿关于上面为什么只有我的名字,我试想了一下,发现其实也很好解释。 快递邮件如果出现收件人的信息不明,是需要返回给寄件人的。 写这封信的人只要在寄件人一栏写上我的名字,就可以做到不透露自己的信息把东西寄给我,这个条件很容易就满足了。 而春节假期各大快递公司都会休假,这些只有几个人经营的小分店也会跟着休息。只要提前几天在邮寄包裹的时候,找机会把这封信放在不起眼的地方,等到假后清货,发现这种不完整的邮件,自然是需要返回给寄件人的,也就是我。 所以,要伪作成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容易,但如果不是吃饱了撑的,谁又会去做这么无聊的事。再者现在的通讯这么发达,写信一般都是情侣之间玩的小浪漫,谁还会花时间给我写信,总不是故意秀书法吧。 所以当看到里面是一封信的时候,我才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觉得是某个熟悉人的恶作剧。可信纸上除了这没头没脑的三个字,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封信的意义,显然有些缺乏吧。 如果是在平常,这个时候就该把信纸连着信封一起扔了,可我在最初的疑惑之后,就感觉到心底涌上来一阵不安。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在悄然发生。 我不自然地抓了抓胡子,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会觉得不安。 千山墓,这个墓字和另外两个字的写法一样,明显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它繁杂的笔画,好像凭白为它加深了许多重量,压在心头沉甸甸的,让我的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墓,千山墓,定河古墓。这个字让我很容易联想到前一段时间去的地方,还有在哪里面发生的事。这种不安不是古墓里的那种恐惧,在黑暗里,本就容易滋生一些可怕的情绪,而恐惧是会传染的,越是狭小的空间,越是传染的厉害,对于恐惧而言,一加一永远大于二。而现在的这种不安,只是一种延续。 我一把将信纸倒扣在桌子上,前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历历在目,根本不可能抹去。 这件事情,也不像是恶作剧。 可就算发现这一切不是恶作剧,我又能怎样呢?寄件人是我,收件人是空白,我能找谁解答这个难题。而信纸上的三个字,是无稽之谈,还是在向我传达什么信息,或者说,写信的人是认为我能看懂这封古怪信里的内容? 我从兜里拿出手机,本能地想要拨通大伯的电话,可是在通讯录里翻到他的时候,又不由得停了下来。 大伯对我隐瞒着一些事情,如果说刚好这封信和隐瞒的这一部分有关,那么大伯会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吗?或者说,我不该再去劳烦大伯,可是,我应该找谁给我分析分析呢? 我把通讯录往下拉着,将那些熟悉的名字一个一个地过滤掉,很快地,我就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唐千文。 他会不会知道这封信的秘密?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把电话拨通过去,但很快又把电话挂断。接通以后我该怎么说,说我收到一封奇怪的信?信的寄件人是我自己,没有写寄件人?这段话如果照实说,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我开的一个玩笑,又怎么可能让别人相信。 我纠结了半天,觉得怎么说都不行,就给他发了个短信过去,短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信纸上的三个字。如果唐千文真的知道什么,就这三个字应该就足够了,毕竟我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信息。 本来以为要等上一会儿才有回信,没想到我手机还没放下,唐千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铃声响起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一下子躁动起来,那种窥探真相的欲望,在这一刻比什么都来得强烈。 接通以后是短暂的沉默,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果不是电话那头有轻微的呼吸声,我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打过来,只是不小心碰到了通话键。 我只能率先打破僵局,“喂,文哥?” “你怎么知道千山墓?”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眉毛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回答道:“我收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他的语气其实很平缓,但我总觉得里面有着急的成分,只是强行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一封信……” “你马上把信带过来。”他打断我,“不,我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忙音,唐千文他真的是迫不及待的要看到这信封。这张只写着三个字的信纸,难道真的暗藏玄机? 我隐约觉得,这信真的和大伯瞒着我的事情有关。 从桐村到巡岭很远,骑车也得花上半个小时,我回家虽然有一会儿了,但唐千文肯定没有到家。但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没有听到有别的声音,也就是说他是直接在路上停车接的电话,看来他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 在唐千文过来的这段时间里,我有点左立不安,那种事情明明发生在你身上,你却只能参与进来,不能了解到事情的走向和结果的感觉是很不舒服的。 我平常不管是看恐怖片,还是在贴吧里看那些血腥的视频,都不会有太大的不适。电脑屏幕虽然很薄,但它隔绝的是两个世界,不管里面的内容有多骇人,多血腥,都不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影响和改变。 但当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事情的真相还是云里雾里,对于有充分求知欲的我来说,这种无力感很折磨人,甚至盖过了先前的不安。 我爸不在家,所以唐千文直接上了二楼,一见面就直截了当的问我:“东西呢?” “在这里。”我也顾不得寒暄,转身把电脑桌上的信纸拿给他。 唐千文很认真地盯着信纸,看了好一会儿。那上面明明只有三个字,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着么久。 当他放下信纸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放松的神情。很隐晦,而且很快就隐了下去,如果我不是一直盯着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就问他:“怎么样,看出些什么来?” 他只是很简单地回答,道:“没有。” 我不甘心地又问:“那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是地名还是什么?” 没想到这一次连敷衍的回答都没有了,唐千文直接绕过我,然后去拿桌子上快递单和信封。他把信封口拉开,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突然就笑了出来。 我心思一动,脱口道:“这信封有问题?” 唐千文点点头,然后把快递单,信封,还有信纸依次摆放在桌上,指着快递单告诉我:“这封信其实要这么看,这是收信人。” 接着又指着信纸,“这是落款。” 我诧异道:“落款,千山墓是人名?” “是名字,也不是名字。” “那就是代号。”我总结到,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我这个说法。 “按照你的意思,这是收信人,这是落款,也就是说,这里才是正文。”我手指指着的,正是他先前跳过的信封。 “不错。” “可是这上面只写了一个‘蝗虫启’,是什么意思。” 我想着他先前的动作,于是学着把信封放到鼻子前,这一闻我就闻到信封里有一点淡淡的香味,很熟悉,但不是那种书香气。我惊喜道:“这信封里还有东西是吗?” 唐千文笑道:“是的,家里有碘酒吗,给我找点儿。”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立刻从柜子里拿了碘酒递给他。他把信封撕开,然后把对着“蝗虫启”的里面一页放在面上。 我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玩个老把戏。”他用棉签沾了碘酒,然后在纸上慢慢地擦拭,很快黄色的信封纸上就出现了一抹浅蓝色。 我忍不住骂道:“我靠,隐形文字!” 等到唐千文收手站直身子,我才看清在纸的中间出现的两列竖着写的小字: “正月十六,伏龙地宫。” 第五十三章 赶山人 第五十三章伏龙地宫赶山人 这面纸已经被唐千文细细地擦拭了一遍,但除了中间其他位置都没有发生变化,也就是说,这八个字就是正文。 “正月十六,伏龙地宫。” 这位写信人到底是在传递着什么样的消息。 正月十六很好理解,十五是元宵节,也在春节假期里。除却高三以外,其他年级一般都是在十六开学,很多的上班族也是在这一天开始上班。 这样说的话,“正月十六”就应该是指时间,那么伏龙地宫又是什么意思,地点吗? 如果说“千山墓”这个名字是落款,那也就是说“蝗虫”才是收信人。人物有了,时间有了,地点也大概有了,那么,事件是什么?还是说,这封信的目的就只是这些,或者,事件早已经确定,这封信的本意就是在传达时间和地点。 那么,这件事情会是什么,唐千文在这里面又是担任什么身份,而我,又该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什么角色。 按照我的猜想,这封信要想被放在快递分店里,就必须得是熟悉这一切,甚至是熟悉我,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巡岭的。那么,常年在外的唐千文,又是如何看懂这些形似暗号的信息的呢? 如果说他是靠思维敏捷破解的,那我肯定不相信。他在看到我发过去的短信之后,表现简直可以用急切来形容,那么应该可以证明两点,第一点就是,他知道这封信的意义,所以才会着急。还有第二点,就是他也很疑惑这封信为什么会送到我这里来。 可是,我刚刚把他的嫌疑摘除出去,为什么现在问题都又指向他了,到底是我想太多了,还是无风不起浪? 或者,唐千文不熟悉巡岭只是一种假象? 碰瓷这种事本来就难缠,唐千文一时无法应付也属正常。在这之前我和他都没什么交际,他多久回来一次我根本不清楚。 其实就拿他控虫这项本事来说,本身就很邪乎,他又不是什么基因博士,怎么可能懂得这样的方法。 而且,如果不是在取快递之前刚好碰到了唐千文,我可能不会下意识地向他询问情况。这么说来,这一切是有点巧合。 短短的八个字,已经让我联想到这么多,看来要我集中思想实在是一件难事。 我和唐千文都沉默了一会儿,这段时间彼此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只有各自才清楚。 唐千文看我脸色古怪,明知故问地问我:“怎么了?” 我虚着眼睛,装作深沉,道:“文哥,不打算解释解释吗,你怎么会知道信封上有字?” “解释什么?”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是不是佩服我的聪明才智,觉得跟在看福尔摩斯一样。” “……”我把眉头向里边皱出一个川字,缓了缓表情才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这封信既然会寄到我这里来,那我也有知道的权利吧。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我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还是他本就不打算继续瞒我。总之他收起了笑意,难得正色的叫我的名字,道:“唐僧,你要清楚,这封信不是恶作剧,它背后的信息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有趣,你不应该被牵扯进来。一旦沾惹上,就逃不掉的。” 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假装自己很懂的样子,道:“可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不是吗?” 他叹了口气,然后走过电脑桌靠在窗户边,看着窗外出神。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思想斗争,虽然心里着急,也不敢出声催促他。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背着我沉声道:“我知道这封信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封信就是写给我的。” 没等我有所反应,他已经转过身来,看着我一字一顿,道:“因为我就是蝗虫。” 我身子一顿,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的复杂。他说这句话的口气,感觉不像是什么代号,和做自我介绍一样的自然,就像是武侠片里混迹江湖的另一种称谓。难道说,这后面还存在有什么邪恶的组织? 我这小家小户的经不起折腾,好像是不应该参与到这种事情里去,可我又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后面的内容,这种矛盾的心理没有让我不安,反而觉得兴奋。 唐千文继续道:“这是一种很老的传信方式,信纸上只写明出处,重要的内容反而都写在不起眼的信封上。而且信的内容也不会一次性说完,就算是被人找到了,也不能清楚的知道这里面的内容。” “也就是说,这封信是千山墓给你的,可是,为什么要取这样的代号?” 唐千文不答反问:“你说寻路蚁这些东西算是正常吗?” 这还是在出来之后第一次谈论和古墓有关的事,虽然没有直接提到定河下的古墓,但也很容易想起发生在那里的一切。唐千文现在说起这件事,是否证明,他真的是知道一些详情?我摇摇头,道:“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根本不相信这种只存在于传说里的东西。” “操控虫子,看似违反天理,不可能实现,但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本就不是绝对。”唐千文道,“现在的社会很安定,生活依靠科技就足够了,但在以前,要想生存下去,就只有靠这副身体,和各种猛兽,各种灾难去搏斗。神农不尝百草,谁又知道有些草吃下去是会死人的。在那样一段岁月里,人类为了生存在不断地前行,不断地进化,这段过程出现了很多佼佼者,其中就有控虫人。” 我听到在说故事一样的说了一大段,也不好插嘴,只能点点头,表示听得很认真。 “但和任何技术一样,控虫人也出现了断层,现在的人们越来越依靠科技,控虫人早已失去作用。他们和一些有着同样遭遇的人,守着失传的技艺,在夹缝中渐渐靠拢,进行接触与合作。千山墓,便在其中。” “那他……” “千山墓是赶山人,和山打交道,寻龙点穴,走山探位是他们的本事,所以他才有这么个名字。” 寻龙点穴,走山探位,伏龙地宫,我一下子醒悟过来,“这么说,你们是要……” 唐千文双眉一皱,我赶紧把后面的话隐下来。他奶奶的,文哥竟然是盗墓的,这可是掉脑袋的营生啊!我和强子他们去探访古墓不过是因为好奇,可违法犯罪的勾当从心理上是抵触的,我受的教育不仅告诉我对与错,更告诉我要怎样去区别。 如果唐千文是盗墓者,那大伯会不会也是,那我今后该怎么面对他,要我做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不可能的。对了,进古墓时他们背的那两个旅行包,当时我很奇怪那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可现在一想,旅行包的作用未必是带什么东西进去,也可以是带什么东西出来啊。唐千武这么着急的走,真的是因为浙海方面有急事吗? 这后面的内容,我简直不敢去想。 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料,那我算什么,帮凶?巡岭是个小地方,还好没有文物侦查局。不对,那样更惨,都不用等证据就可以直接把我带走。我后背上全是冷汗,感觉自己就快要去警察局里“喝茶”了。 我脸色这会儿相当难看,唐千文肯定也发现了,他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寻龙点穴地本事是祖上传下来的,又不是会的人就得去做盗墓贼。” 我一想也是,其实所谓的寻龙点穴也只是说说而已,大伯还会给人看风水呢,只要心思正,懂得这些也不是怪人。看来没我想的那么复杂。再说盗墓也是生活所迫,地底下又脏又累,还要应对盗洞坍塌的风险,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去发这种财。而且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什么大墓值得冒这个风险。定河下边那个古墓倒是够大,可除了怪就剩抠门,什么东西都没有,看来是我局限了。我这么想着,不由得大呼了一口气。 我道:“那这封信是什么意思,怎么看也像是要出任务啊!” 唐千文点着头道:“这是因为一件事情,传说在巡岭有一个宝窟,也就是信上说的伏龙地宫,近几百年来有很多的人涌入巡岭一带,想要找到这个地宫,但奇怪的是,这个秘密一直没有被发现。” 我心说这怎么可能,“巡岭就这么大一块地,就算是一寸一寸地挖,几百年的时间,也该把它挖出来吧。”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唐千文道,“按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地宫早就该给发现了,可至到现在,除了这个名字,其他的都是一无所知。很多人耗其一生在这上面,至到死也没有找到,而他们的贪心,也让他们永远困在这里,至到死去。巡岭就像是一个吸盘,把进来的人牢牢地吸住。” 我不解道:“那这伏龙地宫里到底埋着什么,能引来这么多人。” 唐千文道:“这一点其实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地宫是陵寝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安放死者棺椁的地方,一般用于帝王陵寝和佛教高僧,寻常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修建地宫。” “伏龙地宫之所以有这种魔力,是因为传说里面埋着的,是一条真龙。” 第五十四章 大光明寺 第五十四章伏龙地宫大光明寺 “伏龙地宫之所以有这种魔力,是因为传说在那里面埋着的,是一条真龙。” 他这句话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回味,我就在心底默默地骂了句“我靠”。 真龙!怎么连这种玩意都冒出来了,真龙虽然一直被誉为华夏图腾,但关于它是否真实存在,没有人能够给出有用的证据,也没有人可以给出满意的答案。 我不置可否,呵呵道:“恐怕也只是传说吧!” “真也好,假也罢,事情的正确与否从来没有那么极端,越是不尽不实的消息,越是蛊惑人心。”唐千文道,“中原长存至此,几千年的文明,也只有寥寥数十人有资格称为‘真龙天子’。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有龙陵宝窟,那么就算是刀山火海,绝境死地,愿意去探究一番的,怕也是大有人在。” 我本来就不坚固的心底防线立刻开始动摇,确实,没有人可以抵御传奇的诱惑,而人类更是从来都渴望揭开神秘的面纱。大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小到成婚时的红色盖头,越是感觉到朦胧的东西,才越是有吸引力。 “古往今来的‘真龙天子’,高高在上地被叫了多少声万岁,能够长生的又有哪一个。”接着他话锋一转,“但人类想要染指神话的决心,又何时有过停止。” 我舔舔嘴唇,想说点什么,但又怕词不达意,所以有些吞吞吐吐地,“所以说……” 他接过话头道:“所以说,哪怕这种消息听上去有多么荒唐,也会有很多人为之疯狂。” 我心底有一股小小的火苗冒出来,也生出一探究竟的念头,而且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话语里的真实性,也没有考虑这件事的危险,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前几天经历的都是一些怎样的怪事。 尽管如此,好在我还保持着一丝冷静,道:“可是这个所谓的伏龙地宫几百年都没有找到,在这之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有关与此的传说,想来传承得也很隐蔽吧,怎么会突然被找到了?” 唐千文眯缝着眼,把声音拉低道:“其实很多年前地宫的位置就有定论了,但这么多年都没有进展,应该是碰到了什么难题。现在既然敢放开消息,自然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伏龙地宫里的秘密,就要被揭开了。” 接着他的表情突然放松下来,道:“怎么样师傅,要不要跟着去凑凑热闹?” 唐千文先前明明顾忌我听到这些东西,怎么现在还故意让我参与进来,他是意有所指,还是在随口开玩笑?我有些吃不准,去自然是想去,但又不好直接回答,就往更深了问:“那这个地宫地具体位置你知道吗?” 他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在嘴角挂上一丝高深莫测的笑,装逼范十足,“如果消息准确的话,伏龙地宫就在大光明寺下面。” “大光明寺?”我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巡岭的历史我并不清楚,这几年因为外资的投入变化很大,很少能够看到以前的痕迹,大光明寺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大光明寺所在的位置很奇妙。 巡岭是典型的盆地,周围是延绵不绝的山脉,中间的位置较为平坦,唯独在中间有一座丘陵孤独的耸立。大光明寺就在这座丘陵上,丘陵没有名字,山成了寺,寺就是山。对于日新月异的今天而言,早些年的巡岭没有公园,没有广场,大光明寺可以说是我们这一代人童年的回忆。 小时候的事并不能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六岁之前的事更是模糊,而我唯一一件清楚记得的事情就和大光明寺有关。 前面我就说过,我从小身子就差,每年冬天都要在靠挂点滴度过。应该是在三四岁的时候,我很清楚地记得那时是在幼儿园上中班,然后我爸妈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婆婆”来为我看病,据说还是本家的一位亲戚。 当然,用不礼貌的话来说其实就是“跳大神”的“神婆”。总之她做了一些神神叨叨的事,还化了符水给我喝,之后还特别交代我父母,说是多少多少号之前,不允许我去大光明寺玩。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但我小时候很听话,父母说什么也都会规规矩矩地照办,而这之后我也确实好了一段时间。但坏就坏在大光明寺是当时唯一的娱乐设施,距离不算远,安全问题也有保障,是幼儿园秋游的必备之地。 那一天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到夜里的时候我怎么都睡不着,半夜爬起来在父母的床前坐了一夜。晚上不睡觉这种事对于现在而言不算什么,但那时年纪小,每天都会准时睡觉,就算做噩梦也不会有睡不着的情况。 而在那一夜过后,我的病情突然加重,至于是怎么好起来的,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虽然这件事很奇怪,但我后来也经常去大光明寺玩,再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也就没有在意过了。现在听到唐千文提起大光明寺,倒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里。 说起大光明寺,那可是有的说,虽然它的规模不是很大,但在大多数巡岭人心里绝对配得上“神圣”二字。 山门的入口就在街道上,像是一个小巷子,两边都是红红火火的生意买卖,看上去有些风格迥异,进去以后就会发现别有洞天。 走过百十米的小巷之后,就是一段到达山脚广场的石梯。石梯有三十三阶,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经过休闲的广场之后,上山的路会变得很陡峭,石梯蜿蜒交错,曲折耗时,要登上去很不容易。 除了凿成石梯的路以为,周围都是上了年纪的树木,遮天蔽日的,使大光明寺从外面的街道看上去和周围的丘陵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上山的路上沿途都有一些神龛和石像,逢年过节香火不断,我最喜欢的还得是山腰广场上的西游队伍。但因为雨水的冲刷,加上附近工厂排放废气的原因,神采奕奕的唐僧师徒早已经面目全非,这也是我渐渐不来大光明寺的原因之一。 而在西游队伍的尽头有一个天然的溶洞,虽然不算特别深,但因为洞口被树枝和“徐洪刚英雄纪念碑”挡住了,没有阳光照射进去。加上石门上“地府”的名号,一直都是恐怖阴森的形象,看上去倒有些《悟空传》的意味:当五百年的光阴只是一个骗局,虚无时间中的人物又为什么而苦,为什么而喜呢? 更往上走,就会看到一座耸立的双面观音像,这是大光明寺上唯一可以在外面看到的建筑,在层层密密的树林里冒出来半个身子,很是壮观。但它是零几年修建的,只能算是后来者,而且因为是用大理石修建的,经过常年的香火熏陶,使得它看上去污秽不堪,完全没有观音圣洁的样子。 而在到达山顶之后,才算是真正不虚此行了。 在山顶寺门的左边是一块很大的空地,是贩卖香烛和休息的地方,右边是照相馆,还有很多零嘴吃食。而在中间位置的,是一面三米高的形同屏风似的墙。前面是遛狗的二郎,后面是踩轮子的火娃,至于他们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了。 屏风墙的两边各有两个池子,池子里各有一条戏水的石龙,周围都是荷叶。往右走是一片很大的菊花地,每到开放的时候整个山顶都充满了香气。 再往右走就是一座三层的佛刹,用黑色的石门关上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景象,我也从来没有看到石门被打开过。 而在佛刹后面就是各种石虎石马,打磨得栩栩如生,威风凛凛,我的第一张照片就是一岁的时候骑在石马上照得。小时候的相片有很多,都是爸妈带着去照得,但在六岁以后的照片就没有了,现在出去玩也是只照景不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习惯。 在山顶的最外层有一条几十米的长廊,这条长廊隐在树叶里,却又几乎是悬在半空,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从里面却可以看清整个巡岭。沿着长廊走一遍,连偏远的工厂都能瞧见,整个巡岭这是唯一一处可以窥探全貌的地点。 再往里走就是后山了,后山除了一些休息的亭子没有别的建筑,所有很少有人会去,相对于前山比较寂静。 在零六出过一个轰动巡岭的大事,被我们称为“大光明寺事件”。 大光明寺识建于元末明初,而巡岭的发展经过了很多磨合期,历史传承留下了一大片空白,所以对它的认识也不多。里面敲钟念经的和尚都是这两年才有的,也不知道是哪座庙里来的,更不可能知道大光明寺的历史了。 虽然这修建的信息无法估量,但不能否定它的历史价值,屏风墙后面的大雄宝殿,是大光明寺最为出彩的地方。殿前的炉鼎纹路精湛,笑口常开的弥勒胸怀天下,和五米高的四大天王恶相威严,这些都是巡岭人难以忘怀的。 零六年大雄宝殿失窃,十八罗汉被盗九座,罗汉堂一夜空旷,使得大光明寺也风采黯然,尽管后来修建了白玉观音像,也没办法恢复到以前的辉煌。 可以说,大光明寺和我们息息相关,对它的事情也是熟悉之极,唐千文说伏龙地宫就埋在大光明寺下面,那意思不就是在我们脚下了?我在巡岭出生长大,熟悉寺里的一草一木,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事。 第五十五章 三个传说 五十五章伏龙地宫三个传说 大光明寺虽然来历不明,但有名号有资本,寺内的建筑都让它算得上是佛门圣地。 而依唐千文所言,伏龙地宫分明是一个黑洞一般的形象,两个极端的存在,怎么会被搅合在一起。 不过也说不准,伏龙地宫建于元朝,没有文献记载,就不清楚当时的巡岭是个什么样。我爸曾经给我说过,巡岭以前属于半开发地带,很多地方都是农田,人烟稀少又极为分散。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烟很少的地方,偏偏有这样一座寺庙隐居山林。这座寺庙的规格不会是荒山野寺,也不像清修之地,可是偏偏空无一人,四野荒凉。 大光明寺会不会真的和伏龙地宫有关,毕竟这样两个上了岁数的东西,出现在一个偏远的地方,不像是巧合。 可如果伏龙地宫真的存在,那我们简直像生活在一座活火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可怕的灾难,这就有点危言耸听了。 到底这段没有文字记载的期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大光明寺和伏龙地宫之间又存在有怎样的联系。我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互相争吵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出有用的结论。 唐千文看我一脸不解,故意笑道:“怎么,觉得没办法相信?” 我想了半天还是徒劳无功,再看他这模样就有点来气,心知不能被他看了笑话,就道:“嘿嘿,这事儿倒是头一次听,你说说看。” 唐千文慢慢收敛笑容,道:“你听过这么一句话吗?‘葬棺压龙头,火烧半条街’。” “火烧半条街?”我疑惑着重复了一遍,接着,唐千文给我讲了一段有关于大光明寺的往事。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过,因为它本身带着的玄幻色彩太过浓重,而且事情太久远了,除了那些上了年纪喜欢罗哩罗嗦的老人以外,应该没多少人知道。 唐千文讲得这段故事很繁杂,时间线也很混乱,为了方便大家看,我把它们总结成了三个小故事,分别是“葬棺压龙头”,“神鬼绝脉”,以及“囚龙”。 先从葬棺压龙头说起,这一个故事发生在40多年前,也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 当时的巡岭虽然发展缓慢,但还算稳定,受益于祖国统一,许多农田被修建成房屋,街道一下子拉长了一倍,人烟鼎盛,说得上是盛况空前。 但因为四面环山,道路局限,材料物资运输不便,所以许多房屋都是以木头茅草为主,这也为后面的火灾埋下了基础。 当时有一户比较有钱的人家,把死去的老人坟墓修建在了大光明寺山顶上。这下子可是炸了锅,大光明寺在巡岭人心中一直有龙脉一说,而这座坟又刚好建在了龙头上,必然会把神龙激怒,使相邻受灾。 果然在这之后的一天夜里,就起了一场怪火,以光明寺山下的人家为源头,往一边蔓延开来。因为新建的大多是茅屋,所以燃得很快,加上远离水源,大火没有得到控制,很快就焚烧了半条街的屋舍,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在这之后巡岭挖掘了几处大的屯水井,以便于再碰上这样的事不会手忙脚乱。 至于这场火是因什么而起已经无从考证,很多人更原因相信是神龙作怪,惩罚对它不恭的人。这也使得在这之后的一场浩劫里,大光明寺受到了很大的破坏,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才被重新修建,但也无法恢复往日的规模。 至于当时埋坟的这家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唐千文并没有说清楚,我不知道他是故意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有追问。关于“葬棺压龙头”的说法,我也打算保留自己的看法,毕竟起火的原因很简单,这样的说法实在有些扯蛋。 虽然火灾的事情我是第一次听说,但水井我还是知道,在被保留的老街道里也看见过,可以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 第二件事情的发生要往后几年,应该是在八十年代左右。 在度过了那场劫难以后,人们的生活开始富裕起来,很多设施都开始修建,这其中比较出名的一个应该就是“吨船”。 “吨船”并不是真的有几吨大,严格说来甚至不能算作是船,而应该是桥。 巡岭河不流入定河,源头也不清楚,但它把巡岭整个分成了两半,使得左右两边的来往很困难。八十年代前的经济不能支撑重新修桥,为了江流两岸的来往,就有了吨船的诞生。 吨船以船为型,长度刚好和河的宽度一样。上下底的木板接口之间都是用的桐油,处理得很稳当。船的两侧有出水口,即便是发大水也无恙。一头被打桩固定好,一头被绑在河岸上的黄桷树树干上。 这棵黄桷树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树干粗壮得可怕,把吨船牢牢地定在了渡船口,上面过人,下面过水,船便成了桥。 这种黄桷树寿命很长,百年以上的比比皆是,但和这棵一样粗壮的只有四棵。 有一种说法,说大光明寺贵为龙头,但探头在外孤立无援,所以天生天长了这五棵神树,以五角之势保护它。 可以说,这五棵树关系着龙陵气脉,树破,脉绝。 但因为要修建中心小学和扩建街道,有三棵黄桷树被先后砍掉,试图劝阻的人像是看到了将要发生的灾难,惶惶不可终日。 果然在第三棵树被砍掉的那一天,明明还是青光朗照,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暴雨顷刻临城。河道涨水,吨船在风雨中飘摇,但因为绑在黄桷树上的原因,还在苦苦坚持着。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光从天空中劈下来,恰好劈中了那棵五人环抱粗壮的黄桷树。树干应声而断,吨船更是被大浪直接卷走,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才停。 所谓神鬼绝脉,地号天哭,也不知是对人类破坏大自然的惩罚,还是对艰难夹缝里为博生存而不再恭敬它的人类的失望。 总之,有人说巡岭的龙脉已经断了,而唯一留下来的一棵黄桷树披满了三尺红布,香烛供奉,守护着一方平安。 现在去看的时候,也能看见在高楼大厦中几座不肯翻修的瓦庐,那些枝叶遮住了房顶,却没有人再去折下。 这是第二个故事,接着说第三个故事。第三个故事其实是最早发生的,大概是在民国初。故事的顺序没有章法,只是按照唐千文讲的顺序来讲。 当时社会动荡,很多人都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为了逃命翻山越岭,寻找一处求生之地。这其中有一种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但他们不是为了逃命,而是出于一种责任。 这类人便是赶山人。 当时从云南来了一位姓文的赶山人,他沿着山脉一直过来,一路上都没有收获。但在接近巡岭的时候,和他一起的狗突然对着南方的天空狂吠,接着就四脚绷直,竟然暴毙而死。 这条狗被赶山家族从小养大,用来帮助赶山人在艰难的山林里寻找山脉,是有灵性的,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存在。 这位文家人沿着方向一直找过来,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大光明寺。 原来,从他一路走过来的山势所看,光明寺所在的位置竟然是一条山脉的龙头所在。而因为四面皆山,蓄养风水,成了龙在浅滩的局势。但因为龙头之上竟然建了一座寺庙,惊醒了修养的神龙,局势变成了困龙局。龙被困在群山之中不得飞天,越是挣扎就越是困难,怨气越积越深,竟然把狗直接吓死了。 文家人知道照这样下去,神龙的反扑会带来严重的天灾,必须马上弥补。 但困龙局势已成,即便是把大光明寺拆掉也无济于事,所以他在大光明寺山脚两边建了一座文昌庙,一座梁祝庙,用来抬起龙脚。但这两座庙明升实降,作用是为了让其固定在那个位置无法逾越。 再在大光明寺前面建一座五猖庙,作为戏珠。这样局势就被改成了金龙戏珠,怨气也慢慢消减。 这是大光明寺第一次被称作龙头,三座庙的名字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是不是这样的不清楚。至于为什么是修建这三座庙,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又是如何做到的,我就更不清楚了。 唐千文讲的这三个故事看似杂乱,彼此之间又像是存在着某种联系,作为传说还行,但作为历史可就不好说了。 而且他随口讲来,也不按照时间的顺序,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不像是证明伏龙地宫存在的证据,倒像是加重我兴趣的筹码。 不管怎么说,我对这两者的兴趣确实变得很浓烈,而且,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文姓的赶山人,会不会和千山墓存在着某种联系。还是说,这个千山墓根本就是他的后人。 那这么说,这位赶山人一直留了下来,那他的目的,真的是为了保护龙脉吗?还是和唐千文前面说的一样,一些被伏龙地宫吸引过来的人,耗尽一生,也不肯离开。 第五十六章 第二个梦 第五十六章伏龙地宫第二个梦 虽然听完了这几个故事,但我对伏龙地宫和大光明寺之间的联系还是很迷糊,为了不让唐千文看出来,我假模假样道:“这些倒是第一次听说,听着蛮新鲜的。” 唐千文说的话不知道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我又不可能现在去考证,这更不像是在百度上能够搜出答案的东西。为了不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以守为攻,故意道:“可就算大光明寺是龙脉所在,也不能证明它和所谓的地宫有联系啊。” 该不会这个伏龙地宫是你杜撰的吧!我臆想到。 唐千文抬起右手摸摸了另一边的侧脸,有些不经意地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不要以为你看到的世界就是全部,就算是你熟悉的东西,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这话明明是在说大光明寺,但我总感觉话里有话似的,可惜没来得及细想,又听他道:“至于更多具体的消息,等到日子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什么?” “我先走了。”唐千文起身道。 我眉毛不自然地跳了下,诧异道:“这就走啊!” “放心吧,我到时候会来接你的。” 说完他没等我再说什么,直接“噔噔噔”的就下了楼,我站在楼道口半天没缓过神来,觉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他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正经的反倒是一句没说,然后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在出什么幺蛾子。 我回到房间里,喝了几口热水,静下心来回味他先前的话。 我回想着他先前说的话,才发现我一直被他说的东西引导,处于半接受的状态,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问,一直纠结的也都是大光明寺的问题。 可这封信为什么不直接寄给他,反而是寄到了我这里来呢?还有,定河古墓里的事我们也没有谈过,就像是彼此都选择了遗忘一样。但就像我隐藏棺材上的生辰八字一样,唐千文真的对那些东西一点认知都没有吗? 再说伏龙地宫的事,在地宫里埋着的是一条真龙,这事怎么想都觉得荒唐啊! 就像我们看了这么多年的僵尸片,但要是突然有个人告诉你他看到过真的僵尸,你肯定会嗤之以鼻,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这些东西听上去就像天方夜谭,实在是缺乏信服力,但既然存在有诡异的地下古墓,关于龙陵的传说又真能直接否定吗? 看来唐千文虽然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但重要的内容却一点没提,要想了解到更多的内幕和所谓的真相,就得要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了。 正月十六,伏龙地宫的秘密真的会揭晓吗? 既然没有答案,那再想下去也是徒劳无功,还是静待其变吧。 不过想到要去探究这样的秘密,我心里还是有一些兴奋的。这几天的日子虽然空闲,但日子一长了就会觉得乏味,还是得找些有趣的事情做。 相对于永恒不变的寂静,我更喜欢灿烂一瞬的烟火,如果不能美得惊心动魄,奢求来万世长存又有什么意义。 人的心情会因环境而改变,我的恐惧被从地下带到了地上,但它不会永远笼罩我的生活。 而我最怕的,就是一成不变。 我随便扒了两口饭,闲着没事,很早就睡了。 迷糊着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看不到任何的影像,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但却感受到了一段奇怪的对话。 梦里不会出现真实的声音,所以我用感受到,而不用听到。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的。” “你放心,我有分寸,这古墓也不会伤害他。” “你看看他的样子,你眼睛瞎了!他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不出事?” “我们必须这么做,这也是为了他好。” “狗屁的为他好,这破事我不参与了,我要回去。” “没有人能逃得掉,他不行,你也不行。” …… 对话很简单,像是被掐头去尾,又或者是我只记起了这一部分。我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完全黑了,我把船头灯打开,用手搓了搓脸。 这还是我回家以后做的第一个梦,没想到会这么奇怪,只感觉到声音却没有任何影像。不过还是应该庆幸,我又开始做梦了,也就是说古墓的问题并没有继续困扰我。 我点亮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现在刚过十二点。 妈蛋,看来是昨晚睡早了,才会半夜三更的醒过来。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什么事都不要去烦劳,舒服是舒服,但一闲下来就会很颓废,生活作息也全乱了,没事做就整天都在睡觉。我想再这样下去我会得嗜睡症的。 我坐在床上望了望窗外,对面的蓝色屏保还在一如既往的亮着,看来办公楼里没有人。不过我拉着纱窗,就算有人也看不到我光着上半身,不用担心影响不好。 我坐直身子,借着右面梳妆台的镜子看了下肩头上的伤,伤口已经完全结疤了,只是偶尔会想着去挠一挠。 胳膊上的红痕没有消下去,反而越来越显眼,但不痛不痒的,只有摸着的时候才会觉得有些凹凸不平,我也就不太上心。 我稍稍错开身子,后面白色衣柜上的试衣镜立刻照了出来,两面镜子对着,出现了一重一重的黑色影像,已经看不清我的脸了。 我起身在窗口站了一会儿,虽然没有风,但冬天的夜晚还是很冷。我拍了拍脸,发现自己这会儿是肯定睡不着了,就把窗帘关的严严实实的,穿了件外套上网,玩到四点多才睡。 这一觉我睡得很不踏实,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一次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梦里了。 但这个梦很模糊,我只大概记得好像经历很可怕的事,于是就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以前做噩梦的时候发现没地方逃了,就会这样强迫自己醒过来,虽然过程有点痛苦,但结果还是很显著的。 果然,这一次我也成功的醒来。 就像是有一股电流从身体里传过,然后涌上来一阵酥麻的感觉,接着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老的床上。 这张床是以前的老式木床,还挂着蚊帐,让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这张床不是我的床! 我分明感觉到,这床是我小时候睡的床,但在几年前就已经拆了的。这间屋子也是以前的屋子,我都能知道在屋子另一头两面互相对着的镜子。 这间卧室和我现在的卧室摆放的规格很像,但这些家具都是黑色的漆,而且这间屋子现在也不在了。 这么多的不对劲,我立刻明白过来,我现在躺的地方还是在梦里。也就是说,我一直耐用的跳楼法虽然成功了,但我还是没能从梦里面醒来。 卧槽,盗梦空间吗? 我挣扎着要起来,可我立马就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的身体不能动了,连轻微的抖动都不行。 就像是灵魂被隔离出来,才重新被封在这副身体里,不仅逃不掉,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而在这时候,我发现在床边站着一个人,他的影子映在蚊帐上,但我感觉不到一丝善意。 我脑子几乎都要炸掉了,努力的想要叫出声以求帮助,可我用尽了所以的力气,都张不开紧闭的嘴。 我明明很焦虑,可就是无能无力,虽然知道是在梦里,但恐惧还是压抑不住的涌上来。 下一刻,我看到蚊帐上的影子向我扑来。 我会被杀死在梦里吗? 不,不可以!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还是潜意识的反应,我感觉到力气一下子回到身体里,然后猛地就向外面扑去,把那个人扑倒在地。 他的反抗很激烈,但我也佩服我在这时候的勇气。我用双腿从后面缠住他的腰,两只手冲他的头上招呼。 扭打中有一张人皮掉在地上,那上面还有鲜红的血肉,我的两只手也被完全染红。 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人。 那种为了活下去的信念让我几乎陷入疯狂,两只手绑住他的脖子,狠狠用力,然后把他的头九十度地转了一圈。 他终于停止了反抗,躺在地上血色狰狞,我这时候也顾不得缓两口气,跑到窗户边一头就栽了下去。 熟悉的电流感才次涌边全身,但我睁开眼之后,立刻发现自己还是在那张床上躺着,而且,依旧不能动弹。我还是在梦里,根本就没有醒来。 这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我明明应该醒过来的,怎么会还是这样,难道我逃不出去了吗? 我的思维越是清晰,那种无力感就越是明朗。我以前可以在梦里醒来,无非就是依靠坠落感和巨大的撞击力,可我现在连动一下都困难,该怎么逃出去。 而且,我在梦里一遍遍的醒来,到底尽头是在哪里,我会被永远的困在梦里吗? 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好像就在楼下,又好像隔着很远,我拼命地想要张嘴求救,却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被巨大的绝望笼罩着,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再一次成功跳楼,也不可能从梦里面醒过来。唯一的凭仗失效以后,被困在了梦里的我,真的是无处可逃。 第五十七章 一个人的夜 第五十七章伏龙地宫一个人的夜 夜。 一夜很短,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一夜很长,短短五更,却已经梦尽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 但夜不论长短,总会迎来光明。 我还在梦里。 尽管我很早就学会了从梦中醒过来,但依靠的无非就是那么一些近乎“自残”的方法。所以当我好不容易从楼上跳下去之后,睁眼看到的依旧是刚才的景象的时候,希望的破灭让我在瞬间崩溃。 老旧的木架床,还有遮蔽了整个空间的蚊帐,白色和黑色相得映彰,在昏暗的光线里冲击着我敏锐的神经。 看过《盗梦空间》,看过太多的梦境重叠的恐怖,这些故事说起来好像司空见惯,以至于听上去有些平淡,但我从来没有试着想过,被困在梦里无处着力的感觉,会是那么真切,那么的不堪一击。 没有真实体验过的人给不出最惊心动魄的附和,没有尝试过灵魂出窍的人,不知道身体变成一座囚笼的苦痛。 我就这样躺着,像是全身被打了麻醉药一样,大脑在清晰地转动,身体却动不了分毫。 而且梦境是跟随潜意识进行的,我虽然意识到我在梦里,却也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好像感觉到心在抽搐,又好像连心也不属于自己。 这一次蚊帐后面没有再出现什么奇怪的影子,但我还是不能放松下来,身体不能动弹,那我和等死又有什么分别。而且,如果不能找到从梦里面逃离的方法,那我一次次的坠楼,也只会变成一次次的开始,连选择死亡都不行,只能在这个怪圈里一遍遍的轮回。 这样真实的绝望,我说不清楚,我也不敢想象,这样的梦结局会是什么。 在梦里出现了鬼压床,应该用什么方式叫醒?我现在无力逃生,就只能依靠外界的力量,被人叫醒或者是摇醒。 可是我睡觉之前都会把房间上锁,对于梦里的时间而言,会不会一分一秒的差距,就让我死在梦中? 这样憋屈的死法,我怎么可以接受。 有一个声音在叫着我,隔得很远,我听不真确,听不出是谁。我极力地张开嘴,希望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可以让他来救我。 尽管我不知道这个声音属于谁,但既然潜意识里出现了这个声音,那就证明他是值得信任的。 恍惚间,虽然我还是没能张开嘴,但我的身体突然能动了,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打开门冲出这个房间。 如果是往常,我一定会选择跳窗户,因为这样会直接结束整个梦。 我其实不愿更深地进入我的梦。 就像是写日记,它可以记录下你的所有喜怒哀乐,但文字也会暴露你的情感,而这些情感可能是你隐藏起来,不希望被别人,甚至是被自己看到的。 所以做梦的时候,我都会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醒过来,因为我担心再梦下去的话,会看到一些我不愿再看到的往事。 如果是在往常,我一定会让自己尽快地醒过来。但这一次不行,既然醒过来之后不过是另一个梦境,那我就不能这样“任性”地去死。 但我跑出房间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该逃去哪儿,我感觉到有很可怕的东西在靠近我。我很快躲进了一间屋子,然后关上门。 这道同样老旧的木门是我最后的屏障,但我对它同样敬畏。 很多恐怖故事里都提到过一个禁忌,就是镜子,靠近镜子就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所以很多人都有些害怕照镜子。 我却完全不同,我从来不害怕照镜子,即便是在大晚上的也不怕。 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完全不同的个体,即便是一扇镜子下的两个人,也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起镜子,我其实更害怕门。 门隔绝的,更像是两个世界。 在门的这一面,你不会知道那一面是怎样的情况,你也不知道打开门之后,会跑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只能站在窗户前,尽可能的远离那道门,我不能再选择跳窗户,门外的东西好像越来越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应该是急中生智,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不换个想法。如果不能从梦里醒来,那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先逃离这里呢?要逃离的方法在现实中会很困难,但现在是在梦里,一切都是有可能地。 既然不能往下,那就选择往上。 我开始想象着自己变得很轻,然后慢慢地飞起来,不过即使是在梦里飞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特别是还要顾忌门后面的东西,我没办法集中精神。 干脆这样。 我放弃直接让自己飞起来的想法,只是想象着自己很轻,周围的家具,墙壁,屋顶变得很沉。 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我用这种方法成功让自己从房间里抽离出来。 我站在云端上,在我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逃出来了? 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就看到在云端的另一角有一道黑色的光影。 是那道木门。 原来它一直跟着我,就像是开在了心上,任凭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可能逃掉。我已经能够感觉到,门就要被打开了,有更加恐怖地东西,想要冲破那道门…… 我们都希望自己是不受羁绊的人,但即便是在梦中的世界,也不能做到随心所欲。而失去自由的人,失去了灵魂,再没有勇气支撑破碎的身体,只能够永远地迷失在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惊悚感让我瞬间从云端跌落,而失重又让我猛然醒过来。但下一刻我睁开眼睛看到的依旧是黑漆的老床,还有白色的蚊帐看上去很大,我像是被放逐在了这片世界。 我的身子依旧不能动,但越是如此,我的神经就越是敏锐。 我真正地绝望了。 不知道终点的轮回,无力反抗的噩梦。原来真正无法醒来的梦,会那么的摧残人心。 但我还是醒过来了,就那么突然地醒过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梦中逃离的,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多少次的轮回,当我睁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丝不真实。 但真实的触感是无法取代的,我坐在床上,摸着眉毛,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写什么。 房间里很暗,窗户被拉得严严实实的,只透得出微弱光亮,镜子里的我好像很憔悴。 出于本能,我起身拉开窗帘,立刻有白光照进屋子里来。他大爷的,我居然会在大白天的碰到鬼压床。 我想要大骂几句,但我这会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是张不开嘴,而是心里不愿意张嘴,这种感觉很诡异。 窗户外面是办公楼,我注意到办公室里的电脑好像被关上了,也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我至少感觉到了一点熟悉的真实。 只是我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念头都没有,我习惯性地穿衣下楼,楼下一个人也没有。 回家过春节的租客还没有来,爸关上门出去了,从街上传进来喧哗声,隔着这么远我都能听出过春节的热闹。 我站在天井里,看着空荡的屋子,听着外面的声音,在静与闹的极致冲击下,有那么一瞬间我开始质疑这个世界。 我不知所谓的在厨房里游荡,在天井里徘徊,在楼下的房间穿来穿去。虽然从梦里醒了过来,但我依旧感觉被一股噩兆笼罩着,那种心悸感久久的不肯降下去。 我有习惯,在梦醒后先回味一遍,因为不管做的梦有多可怕,醒过来了也就醒过来了,从来不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 我甚至有些担心,到了晚上我还要不要睡觉?如果睡着以后再做这样的梦,我还会好运到可以醒过来吗? 我盲无目的地游走了快有半个小时,这时候才想着看一看时间,一看手机这会儿都快中午11点了,没想到会睡了这么久。 那我接下来应该干嘛? 我站在楼梯口不敢上去,似乎因为这个梦,整个房间都变得隐晦。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变得神经质的,我得出去,到人多的地方去。 于是我很自然地想到了学校,学校人多,在热闹的氛围下这种苍白的空洞感会降得很低。而且住宿舍的话,也不怕没有人叫醒我了。 因为初八就已经开始上课了,所以床单这些都提前洗好了的,我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到车站坐车去学校。 刚才还是晴朗的天空,突然就开始下雨了,我坐在靠近窗户的座位,看着雨点落在玻璃上,耳边是其他人的交谈声,这种平凡的真实,让我感觉到丧失的活力在一点一点地回到身体里。 我想,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梦的。 所谓的伏龙地宫于我而言太过飘渺和神秘了,诡异的红字棺材也让我望而怯步。虽然唐千文说过会带我去看,但我对要不要去还是感到迷茫。 毕竟,这样平凡的我,应该去接触那些本就存在于传说里的东西吗?只是一个古墓就出了这么多的怪事,伏龙地宫里埋着的,又该有多可怕。 但在梦里被束缚的身体,就像是现实里被束缚的思想,或者说,那座屋子不过是一座大一点的牢笼。在我的潜意识里,也是不愿过这样平静的生活吧? 感到迷茫并不可怕,因为迷茫证明着还有路可走。不管是在经历怎样的迷途,也一定不要忘了前行。 看到太阳,就会感觉到希望,等到下雨,就停下来歇息。我们生活在这片天空下,总该有为之前进的东西。 就像是重获新生似的,我觉得,我应该要去看看。在家里待了这么久,是该动弹动弹了。 伏龙地宫,很期待啊! 第五十八章 返校 第五十八章伏龙地宫返校 每次坐车的时候,我都习惯坐在后面的位置。 在行驶的车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就像是草马观花似的地看过自己的前半生,这种审视着过往,又在不停前进的感觉,是最让我贪恋的乐趣。 当然,春假的公车可算不上安静,车里很嘈杂,有很多人在高声说着话。 这种情况应该说是热闹,虽然我不太喜欢,但也不会出声制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态度,不应该以偏概全,用自己的标准去制约别人。 好在还下着雨。 我很喜欢在雨天散步,小雨淋淋,会洗掉一身的疲惫。而且只有在雨天的时候,生活的脚步才会慢下来,惬意,又舒适。 车内是热闹,车外是静美,这种感受总算把在家里的孤寂感压了下去。 在车站下了车,没走两步肚子就开始闹腾了。我昨晚睡得很早,今早起得又特别晚,算一算时间,这会儿也该到饭点了。 我顺路拐进了“大抄手”,准备解决一下伙食问题。 周围的饭店和面馆有很多,吃抄手的地方也不少,但这是唯一一家以经营抄手为主的店。 他家的抄手不仅馅大皮薄,更重要的是连味道也无可挑剔,说到面食,我就只喜欢来这一家,还有“罗三燃面”,算得上是我心里评论的当地特色代表。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我背着包慢吞吞地朝学校走。 学校远离闹市区,所以没什么路人,偌大一座校园只有高三党在艰苦奋战,总会有点心里落差的。 这也算是我一直不愿回学校的理由吧。当然,这话也得是一个数学考试从来都是个位数的同学才敢说。 已经快到放学的时间了,我现在进去也没有意义,给强子发了个短信,就在校门口等他。 学校虽然是寄宿学校,但因为还没有开学,管理也不是那么的严格。食堂虽然已经开饭,但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到校外吃。毕竟连着吃了几年的味道,总会有些无趣吧。 我四下望了望,不少奶茶店里都有客人,蹲在校门口等人这种事我是干不出来的,但我又不喜欢喝奶茶,就拿了包烟,坐在“避风塘”等着。 我其实没什么烟瘾,但这东西是交际的好手段,所以平常都是烟不离身。只是出院以后脑子特别乱,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清楚,我也没起这念头,所以身上没带烟。 我手上解着包装纸,动作却有些迟缓,如果有人刚好坐在我对面,一定会发现我两只眼睛在放空。 当然,我呈现出这种状态的原因绝不是余波未尽,只是一空闲下来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人是群居生物,热闹的氛围会降低很多负面的情绪。 但是有这么一部分人,他们游走在社会与自然的边缘,漫无目的走着,就像是一只只孤鬼游魂。 因为在他们脚下踏着的路,早已不知是否是应该踏上的归途。 人生总害怕的事,莫过于死后被人遗忘,活着的时候,却已经将自己放逐。 我常常会陷入这样的冥想。 一个人发呆的时候,走在路上的时候,听课的时候,甚至是在ktv唱歌的时候。思想这东西不受控制,总是能飘得很远很远。 而我现在在想着的事情,听起来非常简单,但因为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琢磨起来又变得很复杂。 首先是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亡城古墓的消息,强子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 再者,大伯他们对这个墓的了解又有多少。 墓里面发生的光怪陆离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算不算是对人类世界威严的挑战,或者说是神话世界的延续。如果是假的,那又该怎样解释这些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地表隔离的阴阳世界,是不是不应该擅自跨越。看似已经终结的生命,是不是对我的惩罚。但是又为什么只看到了我一个人的,还是说相由心生,我们每一个人看到的都是自己的。要是这么说的话,白脸被关到棺材里的情况,好像也可以解释了。 我既然会选择隐藏带字棺材的事情,其他人会选择隐瞒也未尝可知。 但是伏龙地宫呢? 亡城古墓,伏龙地宫,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出现了两个这样规模的地下建筑,要说它们彼此之间没有关联,打死我也不信。 再说那份奇怪的快递,上面的暗号是被唐千文解出来的,他也说信是给他的,那我的作用是否只是一个传信人。还是说,唐千文才是一个引路人。 可唐千文知而不言,我又不能强行逼问。毕竟我现在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报纸的事就多少显得有些扯蛋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的分析是对的,那地下古城到地面的那一层土壤是非常薄弱的,又是怎么支撑着不塌陷的。 我越想越糊涂,手里的烟盒已经打开,就习惯性地点了一根叼住,可没等我吸上两口,就发觉嘴里的烟被人抽走了。 我一个人想着事,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况,这一下弄得我措不及防的,茫然地聚拢焦距去看,就看到一只白皙的手。这人站在我侧面,我抬头才看清他的全貌。 居然是杨伊雪。 她穿的是一件无袖带帽的外套,里面绿色的线衣裹着手臂,露出手腕上的念珠。头发打理成了直发,顺着肩头下来,看着靓丽又不失性感,乖巧又充满活力。她本来就长得很清秀,但以前穿着制服我也没多注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闪光点,一下子就让我看呆了眼。 她的眼睛很漂亮,笑盈盈地看着我,道:“小孩子抽什么烟啊,来,姐姐请你喝奶茶。”她说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桌子上的一杯奶茶推到我面前。 我本来还有些不知所措,这下子立刻就笑出声来,问道:“怎么是你?” 她没等我招待,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来,把手里喝了一半的奶茶放到桌子上,看着我道:“怎么不能是我,不欢迎啊!” “不是这意思,只是有点意外。”我尴尬地捧起前面的奶茶,发现吸管已经细心的插进去了,喝了一口道:“你不是在医院上班吗,怎么有时间过来喝奶茶?” “就许你逃课,不兴我换班吗?”她鄙夷道。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转着手里的杯子,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奶茶?” “蓝莓啊,没喝过?” “不怎么喝奶茶。” “不喝奶茶你到避风塘干嘛,难道来研究奶茶店里的装饰?” 我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又听她说:“蓝莓对眼睛好,这样你就不会一双眼睛总是色眯眯的。” 我一下子被呛到,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有点近视,所以看东西才虚着眼睛,不是你说的那样。” 她回头望了眼校门的方向,故意道:“那也差不多。” 我有点无力反驳了,干巴巴地道:“对了,你来这儿干嘛,不会是故意来损我的吧!” “谁有那闲工夫啊,我有个朋友也在念高三,过来找她玩。”她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嘴角挂着笑,让人感觉更像是朋友之间开着玩笑,很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 有类人像是是天生的交际能手,天生的性情,不娇柔不做作,大方得体不失分寸,和他们聊天你会感觉很舒服,就像是重逢多年的老友一样,新鲜又刺激,陌生又熟悉。 她说:“我来得早,刚才在‘大拇指’喝奶茶呢,后来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坐着,跟个呆瓜似的,就好心过来打救你啊!” 我握着手里的奶茶道:“哪有你说的那样,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 “想的什么,快说来听听!” 我嘿然道:“你都这么好奇别人的想法啊?” “谁说的,我只对我在意的感兴趣。”她瘪嘴道:“快说快说。” 我本来心里一甜,还以为她意有所指,心想咱唐师傅一路上不知风靡了多少妖精,也是时候展现展现自己的王霸之气了,但一想到她可能真的是对冒险感兴趣,又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感觉她挺聪慧的,没准真能有什么帮助呢。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不着痕迹地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一样东西,在里面的很重,外面只有薄薄的一层壳保护着,也不会破呢?” 她用手指点着杯子,想也不想,道:“这又什么奇怪的,鸡蛋啊!”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有些想笑,我本来说的是亡城古墓上面的那一层地皮,但这一比喻确实很像是鸡蛋。 等等,鸡蛋? 鸡蛋能够起到保护作用,是因为在蛋壳和蛋黄之间还有一层蛋清保护着,如果代进去想的话,在古城和地表之间,会不会也有一层东西隔离着? 那么这层东西会是什么呢? 其实一直我就觉得不对,那个古墓虽然样子看上去很老旧,但里面实在是太干净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经常用水冲洗,然后再用热气烘干了一样。 如果这种感觉是对的,那是不是证明古墓里面真的充斥着一种物质呢? 不对,甬道里既然有通往外面的路,那么就算这个想法成立,这种物质也会流走的,不可能一直起作用。 我想到这里,下意识地说到:“那如果,蛋壳破了呢?” “呵呵!”她轻笑两声,“这有什么,破壳而出了呗。” 破壳而出! 我脑袋里一声轰然巨响,很多东西一下子就想通了,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是的,蛋壳如果破了,除了从外面打破,还可以是从里面打破的。只要时间够了,小鸡就会从鸡蛋里孵化出来。 大伯曾经说过,九墓拜棺的局会有一个可能,就是煞气终成,墓主重生。 如果,如果真的是杨亦雪说的这样,那是不是有可能,在我们贸然进去的时候,那墓里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出来了。 第五十九章 重聚 第五十九章伏龙地宫重聚 这个想法的冲击力,对我而言绝对不亚于晴天霹雳。 电影动漫里不是都常有这样的桥段吗:一群人闯入绝地,历经重重危险,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却发现有一道封印之门在有意或是无意中被开启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尾随而来,笼罩人类文明,从此让人世沦陷地狱之中。于是这群人就得开始为自己的事故买单,担负起拯救世界的责任,踏上除魔卫道的征程。 这种事说起来夸夸其谈,甚至都听得让人厌烦。但这主要是因为世界的改观,让我们的认知度变得很高。 无论在现在看来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到最后都会成为老生常谈。只有生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惊心动魄。 就好像在清明的时候去扫墓,无论是群体公墓,还是荒山野坟,对我们而言都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但你要是让我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赶路,哪怕是在大白天,我也一定会汗毛耸立。 所以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我甚至又在想,当时被我和弹头揭开的棺材盖,那里面真的是白脸吗? 虽然这个念头很荒唐,但我还是压抑不住地会去想。 杨伊雪大概是注意到了我情绪的变化,问道:“想什么呢,看你抬头纹都出来了。” “哼哼!”我干笑两声,然后用手蹭了蹭眉毛,借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再看她蹙着眉头,一脸的可爱模样,心里也不免荡漾起来。心说对面坐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女,还有心情去想这些,看来是真得去看看心里医生了。 我一贯的作风就是不管起了什么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我难得和人红脸,但对什么事也保留不了太多的激情。除非这些事超乎我的想象,才会激励着我一步步地去破解。 我学着杨伊雪把手贴在杯子上,耸了耸鼻子,道:“这天太冷了,我动两下,要不身上的肌肉都要冬眠了。” 杨伊雪鄙夷道:“就你这身子骨,哪儿的肌肉啊。”她说完又笑盈盈地看着我,“唉,话说,你怎么老是发呆啊,在医院我就碰到过好几次。” 我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上的奶茶,故作深沉道:“找乐子啊!” 说完不等她发问,又道:“你没听说过吗,思考是人类最大的乐趣之一。而我,是一个纯粹的人。” 一说完这话我就心虚了,好在杨伊雪假模假样的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我。当然,也可能我的骚是在骨子里,还没有被她发现,虽然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明骚来着。 “我发现和你说话真有趣,你太不着调了。”她笑道。 我别过脸,默默地喝了口奶茶,憋着不说话。 “唐僧。”她叫我。 我看着她,然后板起脸来,压低声线道:“你说。” 她瞪着眼睛道:“你干嘛突然这样啊?” “名字已经很不正经了,说话再不严肃点,就得被人说不着调了。” “哈哈哈……”她立刻笑得花枝乱颤的,颈脖处露出一大片雪白。我低头看着桌前,故意不说话。 她笑了一阵,大概是笑饱了,道:“不跟你贫了,问你个事呗?” “嗯。”我把眼皮抬起来,望着她的眼睛。 “你十五那天有空吗?” “应该有空吧,学校会放假的,怎么了,不会是有饭局吧!”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暗自咽了口口水,心说这小眼神太诱人了,能人陷进去似的。出于礼貌,我移开视线停在她的耳畔的头发上。 “美得你。”她嗔了一句,接着说,“那天医院会放假,但我姐妹儿要回家。我在筠都也没有别的朋友,一个人怪无聊的,你陪我逛逛吧。” 我一听这话精神就来了,立刻保证似地道:“姑娘请放心,助人为乐是贫僧的处事根本,只要管饭,别说是狂街,卖身都行。” “哟,你都是出家人了,还不禁荤素啊!” “西行取经长路漫漫,能让贫僧坚持走过来的,不外乎一颗充满活力的心。” “咦,起鸡皮疙瘩了。”她边说边抖着身子,表示恶心,我才不管呢,直接拿出手机加了她微信。 当然,我不会认为这是我隐藏已久的魅力终于散发了出来,也不是别人的放浪形骸。也许是她一时兴起,而我刚好知道一个人独处的滋味罢了。如果真要给个解释的话,我觉得我们算是一类人吧,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很谈得来。 这世间的一切似曾相识,都是因为前生有缘,所以如果可能,我希望和我碰到过的所有人都成为朋友。 孤寂的时候,可以一杯酒一支烟,出门在外的时候,五湖四海都能碰到“亲人”。 总之是先答应下来,反正伏龙地宫的事是在元宵节过后了,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 这时候校门口开始外往涌出很多的学生,她跟我告别,让我别忘了约定。我扬了扬手机,看着她走向外面一个正四处张望着的女孩,两个人笑着打招呼,然后挽着手离开。 我砸吧砸吧嘴,用手撑在桌子上,不断有认识的朋友冲我打招呼,没等多久,就看见强子和白脸大阔步地从校门出来。 我本来以为再看到白脸的时候会有些紧张,但我看到他脸上熟悉笑容的时候,突然发现,有的人即使不常联系,但他的地位无可取代。而没有根据的事,都不过是瞎猜。 我的手完全放松下来,倚在靠椅的扶手上。我给强子发了短信的,所以他们没有犹豫,直接朝避风塘走来。 我抬起头望着他俩,笑道:“要不先喝杯奶茶润润嗓子?” 白脸自顾自的拉开凳子坐下来,道:“你平时不是都不喝奶茶吗,今天怎么转性了?”刚说完他就看见桌子上的两个杯子,长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一脸的贱笑,我都难得理他。 强子道:“舍得下来了?你的开学时间总是比别人晚那么几天啊!” 白脸接过话茬道:“嘿嘿,他不都是星期二到校,星期四走人吗,这次来这么早,已经很感人了。” 我干咳了两声,道:“这不是学校伙食费太贵了吗,我在家里多呆几天,能省不少生活费。” 强子乐道:“正好,我们俩都吃了好几天的素菜,把你省的钱拿出来,咱们去开开荤。” “不至于这么惨吧,这才刚过完年啊!” “少废话。”白脸直接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就往外面推,“快走,私房菜,今天不好好敲诈你一笔,佛祖都不答应。” 我们几个笑闹了一番,彼此之间没有隔阂,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件事情,一切都还如初。 先前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吃过午饭了,不过还是陪他们吃了点。 因为只有高三年级上课,所以店里生意虽然很好,但还比不上往常的拥挤。我们三个吃完了饭,给彼此点上烟,舒舒服服的摊在椅子上,胡天海地地吹了一会儿。 后来强子说起了弹头的情况,说弹头已经好了很多,应该个把星期就能回来上课。 自从上次弹头被他父母接回去以后,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原因,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 或许我不喜欢用电话来问候别人,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我背上不过是被抓了几下,疤痕看起来都很吓人,弹头当时伤得那么严重,平时还看不出来,要是去泳池的话,基本就可以用面目可憎来形容了。 正说笑的时候,从里面包间走出来一伙人,看到我们三个立刻围了过来,强子给他们散烟,对面的人也给我们散烟。 这些人都是高三的,寄宿学校就是有这个好处,哪怕不是一个年纪一个班,彼此之间也都能混个脸熟。 这里面的人我虽然都能叫得出号来,但知道真名的却只有一个,就是打头的那个人,郭兆九。 他走在人群的最前面,虽然和旁边的人说着笑,但身上就好像自带了光环一样,所有人都处在他的庇护下。不论是发型还是衣着,都透着一股子自信和张扬。 郭兆九是校篮球队的队长,算得上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刚进高一的时候还和我们掐过架。 他有一个身份是不得不提的,他是郭家的小太爷,郭逢安的儿子,就是上次在董家看到的那个高调的男人。 因为他是郭逢安的儿子,我很容易地拿他和董敬星作比较。 和董敬星不同,郭兆九在学校里足够的张扬。念高三的不会再管学校里的烟酒生意,但不管是哪一层楼的楼长,都会叫他一声九哥。 学校里鱼龙混杂,没有人能做到一家独大,而且那道校门限制的,可不仅仅是查校牌那么简单。郭兆九能让这么多人叫他一声“九哥”,自然有他的个人魅力。 如果说董敬星是卧虎的话,那么郭兆九完全可以说是一头醒狮。 就像是宿命一样,不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像他们的父辈一样,成为彼此的对手。 我看着人群中间的郭兆九,突然有些想笑。 第六十章 零点乐章 第六十章伏龙地宫零点乐章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平静,我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学校、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运行着。不过越是这样平静,我就越是感到有一股暗潮在宽广的海面下涌动着,一旦出现,将会爆发出很强大的力量。我想,我确实有必要去做做心理咨询了。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学校依律放假。 前一晚杨伊雪告诉我,说她临时有事,于是就没了下文。我第二天睡到很晚才起来,白脸意外的选择了回家,应该是要回去带什么东西。我和他不同班级,自然也不同寝室,不知道他是不是忘带了什么行李。 起床洗澡,然后出去吃午饭,再和强子去网吧连坐。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欠佳,连着手感也不好,一连坑了好几把。一直到了下午,强子去陪她媳妇儿了,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奶茶店,叫了一杯蓝莓奶茶。 正喝着呢,杨伊雪发微信说她下班了,发了地址要我去她住的地方找她。 我本来想给她带杯奶茶过去,但想了想就把这个念头掐掉了,一口把剩下的奶茶喝掉,然后揣着手从学校门口游荡过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黑了,街上堆满了人,两旁的树上挂着彩灯,整个城市都显得光彩照人。 虽然也很热闹,但我总觉得欠缺点什么,看着那些人脸上堆满的笑,虽然笑得很甜,我却总感觉那笑里好像少了点什么。或者说,是这样的元宵节缺少了什么。 在以前,每到元宵节的时候街上都会举办庙会,人们自发架炉拍铁花。一团火球打上天空,发出绚烂的光彩,然后在昙花一现的华丽之后,立刻就要寻找遮掩体,否则留有余温的铁煤球就会在身上留下永痕的烙印。 小时候总会穿上厚厚的棉袄,在街道上仰着头看拍铁花,然后随着人群狼狈逃窜,似乎享受的不是漫天的烟火,而是挤在拥挤人群里的欢乐。 平时和强子他们喝酒的时候,都会感叹现在的春节一年不如一年,没有往年的热闹。现在走在路上,看着华灯初上,突然明白了过来。那时候的元宵节,是属于所有人的。 还没走到杨伊雪租住的公寓楼下,远远的就看到她站在楼道口等着。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开衫毛衣,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简直像个骄傲的公主。 我双眼一亮,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她看到我,立马埋怨道:“怎么这么久,我都等半天了。” 我拍了拍裤兜,碘着脸道:“我还以为你爽约了,故意逗我呢。” 她笑了两声,然后才道:“不好意思啦,本来说好今天放假的,结果医院临时有事要我们加班,一直忙到到现在,弄得我都想辞职了。” “没这么严重吧!”我不免惊讶道,“你为了这个工作连春假都牺牲了,现在说不干不是太可惜了。” 她耸着肩膀道:“突然发现没有当初的感觉,上着班就觉得没意思。” “嘿,说得在理。还没吃饭吧?”我看她点头,笑道,“那咱们化悲愤为力量,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好啊,正愁今晚的伙食没着落呢,你就来了。” 我故意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她爽朗的笑道:“哈哈,放心,我好养活的。” “那我们吃什么?” 她看着我,随意地说道:“嗯,你决定。” 我想了想,道:“那去吃砂锅?” “好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说完我俩直接摆驾去小吃街。 路上我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没给她带奶茶,要不然女孩子出于面子说要减肥,那可就要费一番口舌了。 小吃街砂锅店很多,我们随便找了一家。这个点大多数人都涌进了ktv或者棋牌楼,店里的客人不算太多。 菜单是杨伊雪点的,不知道是不是她喜欢的口味,我没有帮别人夹菜的习惯,所以也没有借故大献殷勤。当然我也不挑食,反正有肉就行,用杨伊雪的话来说,好养活。 吃过宵夜出来已经很晚了,但对于难得的假日来说,时间又好像还早。我们并排在街上散着步,愉快地聊天,看周围的小孩放着鞭炮,看两旁的树梢流转华灯异彩,我们笑着,和所有擦肩而过的男女一样。 我们五花八门地聊了很多,只是对于各自的生活都只字未提。我觉得,虽然算是朋友了,但应该还没有到探究别人隐私地地步吧。 这时候天上下起了雨,细蒙蒙的小雨,一下掩盖住了所有的热闹。似乎看上去这样动人的温情,其实不堪一击,但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雨滴下肆意地滋长。 她轻声地跟我说:“很晚了。” “嗯。”我心里虽然有不舍,但还是道,“我送你回家。” 她点点头没有搭话,我们突然都沉默了下来,就像是彼此有着很好的默契。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她住的公寓楼下,我双手在衣兜里搓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也许,我该说点告别的话。 “杨伊雪。”我转过头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一时四目相对。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叫做灵动的光芒,在医院的时候隐藏在刘海下,我都没有仔细看过。我望着她的眼睛,脱口而出道:“我们去放孔明灯吧!” “好啊!”她立刻笑了起来,我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干脆,立马也笑了起来。 我们到路边的摊前买了孔明灯,但对于去哪儿放反而犯了难。 街道的上空全是纵横交错的电线,是不可能的。广场上倒是够宽阔,但这会儿下起雨来,应该比较冷清了,也不是理想的地点。 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两个人互相傻笑。 “要不我们去郊外放吧!”她提议道。 “好啊!”我一口答应,提着装孔明灯的袋子和她往城外的河边走去。 天上下着雨,所有人都猫在屋内不肯出门,我们俩还神经质地跑到郊外去放孔明灯,我自己心里都觉得好笑。 走了很久才走到河岸的草地上,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四下寂静。原处的景色在雨雾种更显朦胧,雨点落在草叶上的声音听上去越发地真实。 尽管下着雨,但我们的兴致依旧很高,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她把蜡烛支好,我用打火机点上,但调皮的冷风很快就把蜡烛催烈,把孔明灯整个都点燃。我赶紧撒开手,几下把火踩灭,但孔明灯已经被烧得破旧不堪,肯定是飞不起来了。 杨伊雪不甘道:“怎么这样啊,真是的。” 我赶紧道:“没事,不是还有一个吗?”我边拆着包装,边道:“还好多买了一个。” 她应了一声,又蹲下来和我一起弄。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我们都很细心。 等火烛照亮孔明灯四壁的时候,我看见杨伊雪脸上掩藏不住的纯真笑容。 “准备放飞,一、二、三!”随着她的倒数,我们一起放飞手上的孔明灯。明亮的光芒慢慢升起,要去点亮寒冷的夜空。 她抬头望着,脸上满是憧憬。我望着她,望着雨点落在她的发梢上,衣服上,心里突然涌出一股甜蜜。 在夜空下,因为月亮的引力,两个并肩站着的人之间的距离会变得很近,近到连心都紧紧地挨在一起。 这个雨夜虽然看不到月亮,但天空上挂满的孔明灯,会把所有的梦想带向远方,会照亮每一个人的心房。 每个女孩都有一座自己的秘密花园,杨伊雪的花园里,又会开着怎样的花呢? 我望着望去地孔明灯,在它落下的地方,会有我要追逐地梦吗? 雨开始下得大了,在外衣上泛起大颗大颗的水珠。我送杨伊雪回到公寓楼下,她脸上挂着笑,手指向后扬了扬,道:“那我上去了。” 我笑着回应:“嗯,好。” 她抖着身子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来,朝我道:“我住四楼。” 我还是笑着应道:“嗯。” 她双手插在兜里,两只脚垫来垫去,身子跟着一晃一晃的,然后没有再说什么,回过身往楼上走去。 我在路旁站了一会儿,雨水顺着我的外套往下流。四楼那个黑暗的房间亮起灯来,我看到杨伊雪趴在窗户上冲我招手,我笑着给她回应。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用手挡着雨水看了一下,是杨伊雪发的微信,一张笑脸。我给她回了一条过去,“晚安,好梦。” 我留意了一下,现在都已经快十二点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准备转身潇洒的离去。这时候又进来一条信息,我拿起来一看,却是一条短信,唐千文发的。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明天下午六点,我过来接你。” 我站在寒冷雨夜的街道上,身体却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来了,我等待已久的伏龙地宫,来了。 第六十一章 群英会 第六十一章伏龙地宫群英会 有的人说,龙是不真实的,它只存在于遥远过去的传说里,无从考证。 有的人说,不能因为你没有见过,就否定它存在的真实性,自古以来关于龙的典故比比皆是,又有谁可以证明它不存在。 关于龙的故事,众说纷纭无从定论,但不可否认,它的信徒,遍布天下。 …… 我看了唐千文的短信,强行把心里的激动压下去,毕竟我这会儿还淋着雨,加上已经午夜了,宿舍是肯定回不去的,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我用手甩了甩头发,然后到车站去打车。其实我也可以直接去开房睡觉,反正时间定在下午,也不耽误事。只是我不喜欢在外面过夜,觉着挺没安全感的。 这会儿实在是太晚了,找不到可以拼车的小伙伴,我只能包了个出粗车回巡岭,等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悄悄地开门进屋,家里那位已经睡熟了,我踮着脚,上楼的时候也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行李什么的都没有带,打算明天等他出门了再偷偷潜出去。毕竟我刚去学校没几天,现在就回来不好和他解释。至于学校那边,班主任对于我请假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可以明天再想办法。 我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用热水擦了擦,擦到手臂的时候感觉那些红痕有一点鼓鼓的,也不痛,也不痒,应该不是得了皮肤病。我挠了两下,也没什么不对,折腾了大半夜,我也实在是累了,随便弄了弄就上床睡觉。 但不知道是兴奋过头还是怎么的,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很久都没有睡着。他大爷的,不会是失眠了吧。 我跟个夜猫似的,趴在窗户旁发呆,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雨点在稀稀拉拉的下着。我挠了挠头,实在没办法,就裹了被子跑到客厅去睡沙发。 你还别说,我这人还真有点贱骨头,在床上睡不着,到沙发上反而立刻就睡着了,看来以后结了婚就不怕吵架睡沙发了。 不过大概是因为睡得晚,睡眠质量不太好,我又开始做奇怪的梦。 其实梦随着潜意识发展,大都是没有逻辑的,我之所以说很奇怪,是因为这次的梦很模糊。 我以前做梦,不管是噩梦还是春梦,醒来都会记得很清楚,然后才会慢慢地淡下去。但这次奇怪的是,这个梦很模糊,好像隔得很远,我只依稀记得大概是在一个狭小的地方,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我。 “回头吧,回头吧……” 我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醒来,白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整个客厅,经过了昨夜的洗涤,似乎连天空都变得明亮起来。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味着刚才的梦,心说做梦都是意有所指,它是不是在催促我要奋力前行呢? 随便给自己解了解梦,穿好衣服起来。这会儿才9点不到,离约定的时间还很早。我下楼准备找点吃的,没想到老爸刚好在家。我一看没办法,就告诉他说今天其他年级的要报名,所以不上课。 今天确实是学生报名到校的日子,他应该不会起疑。 反正都被他看见了,我也就不用大白天的泡在网吧里,中午随便做了点吃的,然后给强子发了短信,向班主任请了假。 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换了身老旧的衣服和鞋子,前面的经验告诉我,如果碰到突发状况,什么东西你都顾不上。我还打算把手机留在家里,这么一来的话,除了这百十来斤肉,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在家里玩了一下午游戏,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唐千文打电话叫我过去,这个点天都要黑了,也不知道怎么把时间定那么晚,当真是因为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吗。 我嘟嚷了几句,把旅行用的手电筒插进皮带里,这东西太长了不好拿,又揣了个打火机在兜里。想了想,我又设置了一条短信,时间设定在三天后,收信人是强子,内容是“救我”。 我不知道这一去会经历些什么,但以三天时间为限应该是够了,三天内我如果回来了短信自然不用发出去,而三天内没有回来,也就证明真的出事了,这么做也有备无患。 我爸年纪大了,不想他操心,发给强子也正合适,虽然我没有告诉过他伏龙地宫的事,但他至少会起疑。 为了安全起见,我把手机放在电脑桌上,在下面压了张字条,写的是一个地址。只要强子来找我,就一定会看到手机,然后就能看到唐千文发给我的短信。 尽管我不觉得唐千文会害我,但毕竟是进了两次医院,总该准备点后手。 弄好了这一切,我把房间门锁好,然后把钥匙放在洗浴间的沐浴露后面,强子他们经常来我家玩,知道我的这个习惯。 我跟我爸说声走了,然后甩着手出了门。拐过街道口,隔着老远就看到唐千文的牧马人停在前面,长着比周围车子高大的个头,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彪悍气息。 我爬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问唐千文,“我们现在去哪儿?” 唐千文把车打燃,道:“开源茶楼。” “开源茶楼?”我疑惑道,“见面的地点在那里吗?茶楼里的人这么多,把见面的地点安排在这种地方合适吗?”毕竟,伏龙地宫这种事,确实不太让人信服,也不该摆在明面上来提。 “地点是刚通知的。”唐千文打着方向盘,“再说开源茶楼是郭家开的,没有问题。” “郭家!”我惊呼道,“郭逢安那个郭家?” 唐千文道:“对,他是郭家的喊话人,这次行动就是他组织的。”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事,格局。 巡岭的格局太小了,以郭家的势力犯不着在这种小地方和董家争当土皇帝。我们这地方,有钱有势的都会选择把家安在天府,那里的盘子才够大。 在学校的时候听人聊起过,说郭家在浙海的势力很大,所以他还要把巡岭抓在手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问道:“文哥,你上次说有很多人为解开伏龙地宫的谜,在这里扎根,把几辈子耗进去都舍不得离开。郭家,就是其中的一个吗?” 看见唐千文点了点头,我又道:“可是你不是说伏龙地宫是被千山墓发现的吗,怎么现在是由郭逢安喊话,难道千山墓就是郭家的人?” “当然不是。”唐千文道,“千山墓发的邀请令没错,但伏龙地宫太过神秘,几百年的东西,不是一两家人吃得下的。在巡岭能够组得起这么大的局,只有三家人有这个实力,千山墓还做不到。” 三家人?郭家占了一个,能和郭家对峙多年的董家只怕底子也不干净,那么还有一家是谁,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大户,看来我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在车里闷了一会儿,很快唐千文就把车停了下来,前面就是开源茶楼,沿河岸而建,楼上的彩灯把整片河水染得波光粼粼。 我不解道:“还在正常营业?” 唐千文熄了火,解释道:“当然,开源茶楼从来没有停过业,正月十六要是关门熄灯,肯定会引起诸多的猜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怎么现在怎么办,直接进去吗?” “不急。”唐千文拦着我,“我先给你指指人。” 我一时也猜不透白唐千文的意图,就隔着车窗朝对面望。茶楼门口站着几个人,虽然都是黑色的西服,但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有一个人是被其他人簇拥着的。三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很干练。 唐千文道:“这个人是郭家的郭潜,他应该是负责在门口接人。” 我瞪大了眼睛,道:“郭潜,郭逢安不是独子吗?”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反应过来了,上一次在董家的时候被郭逢安的霸气折服,所以一直以为郭家是郭逢安的郭家,现在才明白郭逢安是郭家的郭逢安。郭逢安虽然是独子,但郭家的内部人员却有不少。 就像提到我父亲那一辈,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我大伯,但他们那一辈就有十八个兄弟,这里面亲连亲,戚连戚的,再加上各自的子孙儿女,关系网几乎可以覆盖大半个巡岭。 所以我一直把郭家想得太简单了,它能在巡岭耗上这么多年,自然有他的底蕴。 正想着呢,唐千文拍了一下我的背,我立马来了精神,看见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了茶楼门口,当首的黑衣人立刻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瘦。我正奇怪呢,又看到他下来以后就乖乖地站在车门前面,然后就有一只干瘦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心思一动,心说这跟我和大伯到很像,看来这只手的主人才是关键。 我满怀期待,心说终于可以看看天下的能人异士了,但结果却让我大跌眼镜。从车里出来的,是一个不到一米六的老人。他的身体看上去有些佝偻,虽然只看到背影,但却给我一种阴翳的感觉,身上不自然地寒了一下。 我不免诧异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觉得这么不舒服。” 只听唐千文在一旁厉声道:“这是死气。” 第六十二章 门前客 第六十二章伏龙地宫门前客 唐千文说得很突然,我一下子没听明白,别过脸问到:“什么东西?” 唐千文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道:“之所以你看到他会感觉到不舒服,是因为他身上有一层死气。” 我抓了抓眉毛,问道:“死气是什么东西?” “一间屋子,如果长时间不住人,里面的空气就会变得阴暗沉闷。一个人,如果常时间呆在封闭的地方,见不到阳光,精神状况就会变得很差。而如果是常时间呆在地底里,鼻息间充斥的都是那些阴晦的味道,表情就会渐渐变得麻木,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变得让人很不舒服。” 我立刻明白过来,这老人肯定是个盗宝人,而且从事的是“地下工作”,于是问道:“文哥,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唐千文淡淡地说道:“不熟,我只知道他叫识天师,老一辈的人了。” 我兀自点了点头,其实我到不在意他的身份,我还是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文哥,你刚才说的死气什么的,会对那个小孩产生影响吗?” “当然会。你没有发现吗,识天师其实是个瞎子。”唐千文道,“那个小孩叫哑童,是个孤儿,从小被他养大。他就是他的眼睛,他的拐杖。两个人朝夕相处,自然会产生影响,心智残缺什么的都有可能。” 他的眼睛,他的拐杖。 我看着识天师的手搭在那个小孩的肩上,那个叫做哑童的孩子,在努力地挺直自己的背。我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我仿佛能够感觉到,压在那个肩膀上的东西,很重。不管他是自愿也好,无奈也罢,他都失去了一样我最为看重的东西,自由。 他就是他的眼睛,他的拐杖,所以,他不能是他自己。 我感觉到嘴巴有些发酸,于是转移话题道:“这个什么识天师的,很厉害吗?” “不厉害。”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疑惑地望着唐千文,但后者根本不看我,只是自顾自地道,“他算不得多厉害,最多只能说是资历老一些,不过他有一项东西是别人没有的。” “什么东西?” “他的耳朵。” “耳朵?”这有什么稀奇的,谁还没有两片耳朵啊,总不能他比别人多出一对来吧。 “他的听力很发达,据说百米之内,只要他愿意,再细微的声音他也能够听得很清楚。”唐千文道,“而且,他对声音的辨别能力很强。哪怕是隔了十年都没有碰过面的人,他也能够通过声音立刻分辨出这个人的身份。加上他看不见东西,早就熟悉了黑暗,真到了某些地方,到会比我们更从容。” 我听到这里一下子就躁动起来,紧张兮兮地道:“那他该不会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吧?” 唐千文的车可就停在茶楼的斜对面,虽然偏了点,但也没有过百米的距离。要是他说的话是真的,那可就有点刺激了。 俗话常说,隔墙有耳,没有人愿意自己说的话都被别人听了去,一点隐私都没有。反正我家里的电脑是从来都不装摄像头的,免得发生美国大片里全民监控的事情。而且我们现在是在谈论别人,再怎么说也是不太好的。 “应该不会。”我刚刚放松下来,唐千文话锋一转道:“但也说不准。”说完自己还笑了起来。 我心里骂了句滚蛋,寒着脸不接话。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我总感觉那个老瞎子身体顿了一下,好像发现了我们似的,然后才随着哑童进茶楼里去。 我看见他进去了这才松了口气,刚才那个老头在的时候我总感觉心里毛毛的,很不舒服。我本来是不太喜欢说别人坏话的,但你看我对他的称呼,应该就能看出我心里的感受了。 郭潜送识天师进去以后又很快出来,想来里面还有人接待。经过了这一茬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跟着唐千文在车里猫了一会儿,又有一辆车停在了茶楼门口。 我心里本来已经有点抵触了,但好在这次下来的人岁数不大。他是背对着我们的,看不到长什么样子,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装,荡着两只手,一副到里面打牌的模样,实在没有什么出奇的特点。 唐千文倒是很容易就把那个人认了出来,“这个人叫杨道拐,他是天生的拐手,后来虽然医好了,但两只手的软韧度却保留了下来。不管是手指还是手腕,都能弯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且这个人精通奇巧淫技,对很多机关结构都有研究。” 说到这里唐千文又开始不正经起来,笑道:“传说中用一根泡面就可以撬开整个小区的,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他大爷的,锁王啊!”我感叹了一句,也开始留心起来。这个杨道拐把手随意的摆着,毫不遮掩,我注意到他手指特别的细,就好像里面只有骨头没有肉。再说得不客气一点,就是看着跟两爪子似的,怕是他不用什么工具,光靠这两根手指就能把锁打开。 我这时候就有点不自在了,我本来还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可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这么离谱非人类,这个局可就不是我想得那么简单的了。我屁股上跟起了虱子一样,蹭过来蹭过去的,显得很局促。好在唐千文一直望着茶楼门口,车上也没有开灯,所以才没有看见。 还没等我再说上什么,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杨道拐本来正在上台阶,这下子也停住了脚步,和郭潜转身一起走下来。 我这下子才看到杨道拐的正脸,他留着长发,中分头,七分清秀三分俊朗,怎么看都跟个浪荡公子哥似的。 这种人在路上比比皆是,如果不是唐千文说的话,我是真想不到他还“身怀绝技”。难怪有话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此言诚不欺我也。 正给自己做心理疏导呢,后面那辆车车门也从外面被人打开,等里面的人出来的时候,我眼睛立刻就亮了。 这个人和刚才的两个人不同,不管是识天师还是杨道拐,外形都算不上好奇特,只有这个人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或者说,是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没错,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驼色大衣,下车以后随意的把手插进兜里,发梢随着冷风在肩上浮动。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让我感觉到一种成熟知性的韵味。 我一下就坐直了身体,手指着对面,乐道:“这样的也来啊!” 我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她是女的有其他的意思,而是觉得她这样的就该去引领时尚潮流,犯不着让泥土弄脏了鞋。 唐千文听到这话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迷之微笑,道:“可别小瞧她,这女人可不简单。” 我听这话又转过头去,可这女人怎么看都是个美丽俏佳人,看不出哪里不对啊!那不成是个蛇姬?我猜测到。 郭潜和杨道拐分别上前和她握手,看来彼此之间也是认识的,三人没多做停留就一起进了茶楼。 我把视线收回来,拱了拱鼻子,安静地听唐千文继续后面的话。 “她叫洪英子,是云南药王的传人,从小用药浸泡身体,身染异香,一般的蛇虫鼠蚁根本都不敢靠近她。她的医术虽然还赶不上药王,但在云南一带也已经很有名声。” “那不是挺好吗?”我道,“长久关闭的墓室里难免存在有瘴气,带个医生也是正常的嘛。” 唐千文看着我,脸上挂着玩味的笑,道:“你没听说过,是‘药三分毒’这句话吗?” 我脖子一寒,脑海里立刻有许多头上长疮,脚底冒脓的图案涌现出来,什么“十香软筋散”,“豹胎易经丸”,各种毒药的名字更是应接不暇。这个女人立刻就不只是美丽那么简单了。 我用手扶着车门,道:“文哥,我想下车。” 唐千文看了看手表,沉吟了一下,道:“也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文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声音颤抖着,“我还是回去吧,我腿肚子都在抖。我就一个普通人,没资格跟这些人比划。” 他大爷的,可不能怪我胆小,实在是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看看这来得都是些什么人啊,反正没一个善茬。 要不是唐千文对这些人的介绍如数家珍,我都快忘了他自己就是个怪人。如果只是唐千文还好,毕竟上一次他就是来帮我忙的,再怎么着我也叫他声哥,他也不至于不管我。 可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身怀绝技,而且我都不认识,要是碰到危险,不推你一把就不错了,你还能指望着别人发善心来救你啊! 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还是不要去沾染这些妖魔鬼怪了。 我心里萌生了退意,可又觉得不甘心,这都到门口了,现在要是不进去,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唐千文看我这模样,立马笑道:“想什么呢你,放心吧,万事有我在。再说了,千山墓的信可是寄给你的,你怎么会没有资格。” 第六十三章 第三楼 第六十三章伏龙地宫第三楼 唐千文这句话安慰的成份很浓,只是没起到太大的作用。 因为我心里其实也是很纠结的,脑子里钻出来两个小人在干仗。其中一个说,不该错过这样诡异的宴会,毕竟不是谁都有窥探神邸的机会。而另一个又说江湖多风险,小心勿涉足,一旦身染尘,霎眼尸骨枯。 我现在头脑犯懵,正准备组织语言回答唐千文呢,那边却不等我说话,一扭手就打开车门站出去了。 车门打开的瞬间,立刻有一股冷风刮了进来,激得我浑身颤了一下,不自然地拍了拍脸庞,发觉脸颊有些发烫。 奶奶的,一定是车里太热了,把脑子都烧糊了,所以思维才变得有些迟钝。 唐千文二话不说,一把带上车门,然后就往车头前面走去,我一看这架势也不好再说什么推脱的话了,只能下了车,跟在他的身后。 河边的风特别大,在炎热的日子里是人们心驰的消暑胜地,这种天气就不免有些冷冽了。除了在茶楼门口侯着的几个黑衣,街道上再看不到其他的行人。 因为担心破坏衣服,所以我穿得不是很厚,冷风从脖子旁边灌进去,惊得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打着冷颤。我两只手互相拢在袖口里,想了想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只能学着唐千文那样装作很随意地摆着,这下子冻得我手指僵硬,恨不得在街上打几个滚。 从河边的停车场到茶楼门口没多远,要是眼尖的话,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我们是一直侯在附近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误会成别有用心的人。 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郭潜看到我们以后立刻就迎了过来,唐千文虽然是背对着我,但我感觉到他这会儿肯定是一脸的笑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起码不能被别人一眼就看出我很怂吧。我试图把嘴角拉长,但我又实在是紧张,这笑里可就是尴尬比善意来得多了。 郭潜一把拉住唐千文的手,笑道:“怎么来这么晚,都说了派车去接你,你还不让。” “哈哈,就这么几步路,我还能丢了不成。” “那倒也是,你要是都走丢了,那这条路可就烫脚了,怕是没几个人敢再踏上去。” 我听他们俩握手说笑,心说没想到文哥交际面还挺广的,这里面既然有熟人,那应该不会太为难我吧。 我这样想着,一颗心暂时放松了下来,结果这时候唐千文松开手,突然侧开身体把站在后面的我露了出来,我两只眼睛一直望着前面,这下子立刻迎上了郭潜的目光,不免又紧张起来。 不过郭潜看到我的时候眼神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审讯的意思。这么宽的街道,刚才过来的时候他肯定是看到我了的,可是连一点疑惑和犹豫地表情都没有表现出来,也不知道是干练老成,还是和文哥关系够铁。 我知道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所以也不好说话,免得话多误了嘴,再被别人看了笑话。毕竟我是跟着文哥来的,真丢脸了也是让他难堪,自然得本本分分地。 倒是唐千文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带他过来认认门。” 郭潜听了这话好像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伸出手来,我愣了一下,赶紧握了上去,听他道:“我叫郭潜,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 这就是传说中的广结善缘吧,我猛点了两下头,道:“谢谢郭哥。” 郭潜这时候反而变得有些不自然,松开手道:“叫我郭潜就行。”说完冲唐千文道:“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不用了。”唐千文摆摆手,“后面还有客来,我们自己上去就行了。” “那也行,待会儿再聊。” 唐千文抬腿上了台阶,我冲郭潜讨好地笑了笑,也赶紧跟了上去。 心说刚才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说错了,难道是不该叫他郭哥?不过也有可能,这茶楼里还坐着郭逢安,我叫郭潜郭哥没准是犯了什么忌讳。这些有钱人的道道,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一想到这里,更加不敢乱说话。 不过话说文哥刚才是怎么回事,认认门,他是真的准备把我往局子里引吗?刚才在车上也不等我把话说完,看来我现在如果要逃跑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战战兢兢地走下去。就是不知道前面是福是祸,这条路又是否烫脚,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唐千文进了茶楼。 进门后要走一条不算长的过道,再拐过角就可以看见通往大厅的玻璃门。玻璃门半开着,从里面冒出很暖和的热气。各种喧嚣声响成一片,和大街上的冷清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开源茶楼虽然名为茶楼,但来这里打牌的却占多数,大厅的一面全是窗户,一推开窗就可以看见流淌的河水,纳着凉风,很有意味。而另一面是用竹条做成的包间,翠绿的茶叶配上翠绿的竹藤,与大厅相比不只是安静,更是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开源茶楼的鼎盛离不开郭家的门面,但不可否认,这里面充斥着各个阶层的人,也是很多信息的中转站。唐千文说得对,不管是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停下茶楼的生意,因为这会成为一个危险的信号,有关一个庞然大物的生死。 而在拐角的右边是一间很长的工作室,工作室的门开着,很容易就可以看到里面烧着的火炉,还有架子上整齐放着的茶杯和水壶。右面开着一排半人高的窗户,向大厅里出售东西。 工作室对面是一条木质楼梯,不知道是刻意使然,还是木头本身带着的,闻上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很舒服。 楼上全是包厢,价格自然不是一楼可以比的,但既然是郭家的地盘,总不会吝啬这点钱吧。所以当唐千文在楼梯口停下来的时候,我是很疑惑的,难不成约定的地点会选在大厅? 唐千文饶有兴趣地看着大厅里,我疑惑地问道:“文哥,怎么了?” “看到个熟人。”唐千文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过去打个招呼。” “好。” 等唐千文进去以后,我才赶紧跺了两下脚,把手卷起来往里面哈气,好让身子借着热气暖和起来。 我虽然不好奇唐千文是去见什么人,但闲着也是闲着,闲着还会蛋疼,于是就小心翼翼地扒在门上往里面看。 只见唐千文进去以后径直地往角楼里走去,那里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和他年纪差不多,但看着没什么显著的特点。 大厅里到处都是玩牌的客人,只有他一个人点了杯绿茶坐着,好像格格不入,但一点都不起眼,完全被淹没在这种热闹里。如果不是唐千文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我想我都不会发现那里还坐着人。 大厅里很吵,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唐千文和那人没说几句就回来了,那人还是小口小口地喝着茶,从始至终都没有起身道别的意思。 我挠了挠脑袋,唐千文出了玻璃门,道:“走吧,咱们该上去了。” 我点头答应,跟在唐千文身后上楼,到这么个地方来,我心里确实没着没落的,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走,免得出了岔子。 我本来以为先前进来的那些人都在二楼,但到了楼上以后才发现我想错了。 在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两个黑衣人,显然也是郭家的人,他们身后是一道开着的铁门,门后面是通往三楼的路。 这道铁门存在已经很久了,但从来没见它打开过,所以没人知道门后面是什么。 开源茶楼占地面积很大,从附近看只能看到两层,只有到高处才看得到第三层,但三楼的空间并不大,所以一直被外人认为是储物间。看现在这情形,其他人分明是上了三楼。而且无怪要郭潜带着上楼,要是其他人想私自上去第三楼,肯定会被这些人拦下来的。 我心说我们该不会碰到这情况吧,要是被人拦在楼梯口那可就丢脸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郭潜打过了招呼,这些人并没有拦我们,我担心的事自然没有出现。唐千文也不多话,继续朝上面走,我只能一步步地跟着。 拐角处也站了两个人,但对我们视如无睹,我却开始紧张起来,这阵势太他妈吓人了,跟要去单刀赴会一样,而且这楼上的人也确实值得我紧张。 这并不高的台阶,此刻反而像是登天的路,每上一层,都能够感觉都汹涌的气流扑面而来,要把我狠狠地拍回去。 我走得心惊胆颤的,一抬头看见前面唐千文的背影,突然觉得安心了不少,脚步也稳定了许多。 楼道口的黑衣人很自然地把路让开,后面是一条走廊,在走廊的一边开着两道门,里面有白光透出来。 整个走廊上就只有这一处门,或者说,整个三楼,就只有这一间房。 我咽了咽口水,跟着唐千文走了上去,到门口的时候,我很自然地就看到了坐在上座的郭逢安,那个在董家大显神威的家伙,天生就带着的霸王气场,简直让我不敢直视。 郭逢安视线朝门口扫过来,我感觉到连他的眼神都带着威压。他手里端着一个很好看的陶艺茶杯,刚送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又放了回去,然后站起身走了过来。 接着房间里发生了一件让我瞳孔张大的事情,在郭逢安站起身以后,另外座上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包括先前进来的药王传人,开锁王,老瞎子,一个我没有见过面的中年男人,以及本来就站着的哑童,还有前几天才看到过的郭家小太爷郭兆九。总之,房间里所有的人都跟着郭逢安站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座位表 第六十四章伏龙地宫座位表 他大爷的,这位郭家霸主不会当场杀人吧。不是说文哥和郭潜的关系很好吗,那现在这情况算怎么回事。 就算我这小门小将的没资格进来,那也犯不着用武力解决啊!再说了,老瞎子身边不是还跟了个哑童,就不允许我文哥也带个小跟班吗? 难不成是怕我嘴不严,不小心说出去走漏了风声,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心说只要他露出动手的苗头,我就撒丫子开跑,这时候什么面子节操都顾不上了,能够四肢健全地回去才是关键。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茶楼里的人,来的时候还只是觉得那些人穿着黑色西装挺气派的,现在一想,他们一圈一圈地把第三楼的房间围得水泄不通的,早就把后路给断了,要想跑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从楼道上来的这条走廊,三面都是墙壁,除了这两扇门,连个天窗都没有,跳楼逃跑的机会都不给我,那我还能往哪里跑。 其实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自身占了很大的因素,虽然唐千文半强制性的把我带了进来,但在我心里还是感到很纠结。头两次进墓除了疑团以外,我什么都没有得到。没有阅历也没有能力,处在这样的局面里就会很尴尬。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我心里肯定是抗拒的,所以才会想着通过外部因素,来阻止我这次不自量力的行动。 虽然是我胡思乱想,但也得怪郭逢安威名在外,上次给我留下的印象也是足够的深刻。所以一看到他站起来,我才会觉得将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也好在是我胡思乱想,否则我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应对的措施。 郭逢安大步走了过来,魁梧的身子在走廊和房间的灯光下相互交错,透出虚晃的影子,他一把握住唐千文的手,说了声欢迎什么的。 但我注意到他叫的好像不是唐千文的名字,不过我一根筋绷着,听得不是很仔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岔了。 郭逢安大手向身后一挥,说了声“请坐”,邀请文哥入座,其他人在自己的座位上简单的打了招呼,又重新坐了回去。 这时候我才缓了口气,看着屋里的人,心里忍不住吐槽:来个人还搞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差点没把我吓死。 郭逢安错过身叫走廊里的人倒茶进来,我看着文哥进屋了,也只能跟着进去。 那个叫洪英子的女人应该和文哥是认识的,文哥还特意绕过桌子去和她说话。两人看着挺和谐的,也不知道文哥先前为什么这么评价她。 我是跟着文哥进来的,并没有人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倒是郭兆九冲上来跟我打招呼,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一点生分和疑惑。 郭兆九和我的交际不大,上次见面我还在心里吐槽过他,他看到我出现这里肯定也是很疑惑的。他是郭逢安的儿子,自然有资格出现在这里。我平时不显山露水的,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他作为“郭家人”,首先想到的不是戒备而是接纳,倒是让我生出了不少好感。 郭兆九邀请我入座,我看着他,余光扫了一下房间里的人,就觉得有点尴尬了。 房间的中间有一张长桌子,看着古朴大气,应该有些年头了。除了上座的郭逢安以外,长桌的两边各有四张凳子,一共可以坐九个人。 左手边的第一个人刚好是我不认识的,依次下来是锁王杨道拐,郭兆九,以及老瞎子识天师。 而右边除了坐在最末的洪英子以外,其他三张凳子都是空着的。 空位子还有,郭兆九邀请我坐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我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和哑童一样站在后面的,真要坐到座位上去可就有点不知轻重了。 而且有一件事让我觉得很奇怪,就是座位的安排。 文哥说过,老瞎子的辈分很高,这一眼看过去也只有他年纪最大,郭逢安是主人家,坐在上位是理所当然,但这老瞎子就未免坐得太靠后了吧,连郭兆九都坐他前面,这点太奇怪了。 除了这道门,房间里连一道透气的窗户都没有,照明全靠灯光,简直有一种待在地下室里的感觉,安静又压抑。 既然位置有限,那肯定不会让人随便坐的,否则右面也不会一连空出三个位置来。 不管是怎么回事,现在郭兆九邀我入座可就让我为难了。我要是不坐,那就是不识抬举,可你让我坐哪儿,做不能坐地板上吧。 我不自然地搓了搓手指,手掌上全是汗水,幸好这时候文哥冲我招手,说道:“过来。” 我如释重负地跑了过去,文哥没多话,直接把第二张凳子拉开,然后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上去。 我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更是被文哥这举动吓傻了,等屁股落到凳子上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然后整个人都僵掉了。 心说这样也太没礼貌了吧,这不是给郭逢安找发飙的借口吗?到时候这座位的主人进来我该怎么办,是被人打得跟个三孙子似的,还是大闹开源茶楼? 他大爷的,怎么总是让我这么伤脑经。 我四肢绷得紧紧的,其他人却没有露出奇怪的神情,连郭兆九都重新坐了下来。 我心说不会是故意等着看笑话吧,我回头用眼神向文哥求助,结果这老小子一把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和房间里唯一的女人打得火热。 他奶奶的,这个老淫棍! 这时候有服务员跟着郭逢安进来,然后为我和唐千文放了一杯茶,郭逢安一扬手,说道:“请!”虽然用的是敬语,但大哥味十足,让人不敢拒绝。 我看连他都没有发火,心说难不成是我想太多了,还是说文哥知道受邀的实际人数,所以才放心让我坐在这里? 我学着余光里文哥的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 但我坐的离郭逢安太近了,总是不能完全放松下来,一直闪躲着目光,也没去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想起上次在董家的时候,大伯和董老太爷看上去好像关系挺好的,现在文哥又带我来赴郭家的局,这两家彼此对立,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面玩着什么把戏,还是找时间问下唐千文吧。 我坐着也是闲着,就小心地观察着这间屋子。 屋子不算大,大概30平米,但它太空旷了,除了放在中间的桌椅以外,没有任何的柜子和装饰物,只有在郭逢安身后的那堵墙前面放有一只大摆钟。 这么大的摆钟我只在电视里看过,几乎都顶到了屋顶,想来是件收藏品。 摆钟摆动依靠的是重力,如果不是有阻力存在,理论上是可以一直摆下去的。 但这只的钟摆却是静止的,看上去也是近期才有过擦拭,在灯光下泛着白光。买这么大个物件不用,这有钱人的趣味还真是搞不懂。 我正诽谤着,突然觉得浑身难受起来,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老猫看见狗一下子拱起了背。我一抬头,就看见对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是老瞎子。 我在心里骂道:他奶奶的,我和你又不认识,干嘛这样看着我。 而且这种感觉很奇怪,你明明知道他看不见东西,但当那双只看得见白色的眼珠盯着你的时候,你却有一种被他看穿以后无所遁形的感觉。好像在他面前什么秘密都隐藏不了,可以透过身体直接看到骨头。 我吃了一惊,赶紧把眼神移开,但那种被他盯着的不适感一直在,让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在河边遇到蛇的经历,也是被这样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看着。我不安地扭来扭去,如坐针毡。 郭逢安大概是注意到我在扭着身子,说道:“你叫唐僧是吧?” 我惊了一下,心想看来是文哥提前打过招呼了,难怪我也有座位,一想到这里连忙点头说是。 “我叫郭逢安,欢迎加入。”他边说边伸出手来,我楞了一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就感觉到文哥在我大腿上拍了一下,我猛地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和郭逢安握手。 郭逢安松开手,指着他旁边那人,说道:“这是我二弟,郭奇逢。” 难怪先前觉得他们俩长得很像,原来是两兄弟,不过应该和郭潜差不多,平辈而已。不过够能力坐到这里来,怕也不是什么善茬,我也和他握了握手。 “杨道拐。”郭逢安接着介绍。 锁王咧嘴笑了笑,算是在表达他的善意。 到郭兆九的时候没等他老爹介绍,他自己就站了起来,笑道:“我和他是同学。”然后和我握手道:“郭兆九。” 我也笑了笑,感觉彼此之间亲近了不少。介绍到老瞎子的时候,这老小子连手都没有抬一下,不过好在没有继续盯着我。我心里暗自庆幸,那老瞎子一双手皱得只剩皮了,要是真握了怕是睡觉又要做噩梦了。 郭逢安倒也没有在意,好像是知道他的脾气,接着他指向坐在文哥身边的药王传人,说道:“这是洪英子。” 这女人带着浅笑站起来和我握了一下,很简单的动作,看上去却显得风情万种。 不知道文哥是不是和她有一腿。我腹疑道。 刚介绍完这些人坐下来,走廊里很合时宜地响起了脚步声,我扭头看着右边的空座,心说最后一个人到了吗? 按照文哥给我的方法,这房间里确实还差一个人,那就是发现伏龙地宫的千山墓。 是千山墓到了吗?我来了精神。 在我的期盼下,最后一人终于出现在了门口,但当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我突然怔住了。 这个人我认识,而且不只是认识,应该说很熟。 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的一个人,白脸。 不,或者我该叫他的名字,文轩。 第六十五章 荒芜冢 第六十五章伏龙地宫荒芜冢 我满腹心思都扑在这最后一人身上,心说到要仔细看看,这个能够解开巡岭百年之谜的人到底长的什么模样。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当门外走廊里的人出现在视线里,我还是感觉到自己的瞳孔霍然张大。 白脸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就像我不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我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该来窥探这个世界的秘密。 我是被唐千文带了进来,他又是因为谁?此刻站在房间门口的,分明只有他一个人。 我不敢想象,如果白脸出现在这里不是意外,那是不是能够证明,他本就是局内人?那么年前我们的探墓之行,还会是一个偶然的决定吗? 我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因为我忽然想起来,强子,也姓杨。 我一早就问过强子,关于定河古墓的消息到底是哪儿得来的,可他一直说得不清不楚。后来我也没听到市井里有这方面的消息,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一想,之所以没在市面上流传,也许这根本就是内部信息呢? 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有计划的事一定是有原因的,探墓之行几乎把命都搭了进去,他们又收获到了什么的? 还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我和弹头都是伤兵,他们要是不回来,前去的队伍就得折一半在里面,我和弹头是真正的绝处逢生。 就冲这一点,我又怎么可以怀疑他们。 而且定河古墓里存在的怪物,还有种种诡异的景况,绝对不是区区“人为”二字可以解释的。 那座被埋在地表下不见天日的死城,绝不比法老的咒言逊色多少。要修建这么一座墓城,起码需要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没有人有能力操控这些事。 那是不是说,我只是不巧掉进了这个怪圈,只是一个被动的参与者?那我留给强子的那条短信,会不会也带给他和我现在一样的困扰? 我的脑袋里就像有一团麻线,搅成一团理不清楚,却又有无数的线头断开然后钻出来。 我迫切的想要找白脸问清楚,但现在不是在学校宿舍,也不是在饭馆聚餐,我不可能耍脾气似的冲上去抓他的领口,更不可能跳到桌子上叉着腰质问他。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张大眼睛盯着他。我倒要看看,白脸准备怎么跟我解释。 房间内的座位只空着一个,自然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这最后一人身上,此刻的白脸展现出他难得的谦逊,礼貌的冲着大家微笑。 这是面对陌生人的本能反应,以希望给别人留下好印象。我有些怀疑,难道白脸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 当他不经意地看向我的时候,我们的目光在空中发生了短暂的碰撞,我看到他的眼神很快地向下扫去,然后重新抬起来,望向其他人。 他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我因为一直盯着他,还是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一丝慌乱。 正常情况下,白脸看到我的时候应该是和我一样的诧异,诧异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却不敢看我,这也就是说,他真的有事瞒着我。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慌忙间收回自己的视线,有一点不知所措。 这时候郭逢安站起来道:“很好,现在人都到齐了。” 我连头都不肯抬起来,心里一遍遍地肯定:真的是他。 房间里的人文哥都为我介绍过了,那么缺的一个自然是寄信的千山墓,难道白脸就是千山墓? 这怎么可能,就算白脸没我想的那么简单,但要说他是千山墓,我还是无法相信。 文哥说过,赶山人一辈子都在山里行走,寻龙点穴靠得不只是学问,还得有阅历和见识。这东西不可能速成,只能靠时间一点一点的堆积。 我和白脸都认识好几年了,他就算想要进山修行,时间上也说不通。 郭兆九能坐到这里,只怕也是因为他姓名里的头一个字,白脸,他和千山墓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脸已经走了进来,郭逢安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到其下手的位置,也就是我的旁边。 我赶紧把思绪收起来,害怕被别人看出端倪。我想事情的时候很容易走神,要是露出点什么表情肯定会被人怀疑。 这时候我又不得不庆幸,好在识天师是个瞎子,否则我刚才的表情一定会被他发现。 这么一想着我才发觉先前的那股压力消失了,假装不轻易地抬头看了看,才发现老瞎子已经转过头去,没有再用那双吓人的眼珠盯着我。 我不由得舒了口气,也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个老头吓成这样。白脸就坐在我旁边,我心里有事却不能问他,总觉得不得劲。 眼珠一转,又起了心思。我把右手放下去,曲着手指敲了敲他的小腿。白脸明显楞了一下,但这种场合也不好扭过头看我,只能自个憋着。 我们俩的腿挨得很近,前面又有桌子挡着,别人根本看不到下面的小动作。白脸为了回应我,左手悄悄地竖了根中指。 我心里嘿嘿笑了两声,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白脸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白脸。这让我稍稍安心,暂时压下了其他想法。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郭逢安一开口,我赶紧正襟危坐,听着他后面的话,“我们走的是照不到光的路,黑灯瞎火的,谁要是没跟上步子,可别怪我郭逢安不留情面。” 我听到这里不免又犯了嘀咕,心说郭逢安现在这算干嘛,警告吗? 别人先不说,他郭逢安在巡岭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被人点了炮,第一个栽进去的肯定是他。 我以前看过一个讲盗墓的纪录片,说是除了“下膛子”的小弟,上面的人是很少在外人面前露脸的。这都是卖命的营生,一旦被人认出来了,那肯定是逃不掉了。 郭逢安家大业大的,根本犯不着铤而走险干这种卖命的营生,他手底下有这么多人,真要为了保险,也犯不着自己亲自出面。但是现在连他儿子都搭进来了,看上去还真是有点利益熏心。 他既然都做到了这种地步,又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再说要真发生什么意外,也不是这一两句话阻止得了的。 但他这话里警告的意味很浓,连我都听出来了,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还是说,郭逢安的警告有别的目的,除了告密,还有一些郭逢安无法掌控的因素存在? 文哥说过,伏龙地宫的秘密流传了几百年,有很多外来人都在这里扎了根,传宗接代。我现在是越来越好奇了,这伏龙地宫里到底埋着什么东西,几百年都过去了,还能让人把一切都押上去做赌注。 文哥搭腔道:“这个自然,既然由郭家主局,那自然唯你郭老大马首是瞻。” 郭逢安点点头,然后转向白脸,问道:“你这次来,文老三有没有交代你什么话?” “有。”白脸听到这话立刻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递过去,“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我坐的比较近,可以看到那纸条上写着两竖字,但具体写的是什么看不清楚。 郭逢安接过字条看了看,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脸正色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家父只是说到了那里,自然就会明白。” 我听到白脸这话,心里一阵好笑。按我们这的方言,是管父亲叫“老汉”的,白脸居然还咬文嚼字的称作“家父”,这要在平时回应他的肯定是我们无情的嘲笑。 郭逢安倒是深以为然,将纸条对折握在手里,然后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上路吧。” 什么情况,这就完了?有关的情况一句也没说啊,感情就是在这里集个合是吧。 郭逢安撑着桌子站起来,突然冲我说道:“他叫文轩。”说完不等我回答,直接带头朝门外走去。 可我被他这手弄糊涂了,为什么只给我介绍这些人的身份,连白脸都没落下。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被文哥冲背上拍了一下,这才赶紧起来,然后跟着他往外面走。 我本来打算和白脸一路,好问问他刚才是什么情况,但一想到现在的情形不合适,只能再次把这个念头打消。 走廊上的黑衣人已经撤走了,只有一盏吊灯一晃一晃的,此情此景,再想着郭逢安刚才说的那句“上路”,倒真有些像要“上路”。 开源茶楼摘牌响亮,里面的装饰更是没得说,这三楼用的却是这么老旧的吊灯,也不知道是装大气,还是真抠门。 我一边诽谤着老郭家,一边跟在文哥后面下楼。 二楼的楼道口倒是有人守着,门口有几辆黑色的大众面包,也不知道是提前打过了招呼还是巧合,我们这一路下来都没有碰到其他人。大厅里倒是火热朝天的,这些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出大门就有一股子冷风刮过来,我感觉缩了缩脖子,想了想这样太怂,又强忍着挺直腰板。 郭奇逢这会儿充分展现了老二的责任,一边招呼着众人上车,一边说道:“需要的东西都在车上,大家上车以后自己清点。” 我扫眼看见白脸跟着郭兆九上了另外一辆车,转身想着跟他坐一辆,结果被文哥抓着衣领一把带上了面前的车。 这辆车是七人座的,现在只坐了我们两个确实有些宽敞,我一看前面开车那人明显是郭家的人,有些话也不好问出来,砸吧砸吧嘴,还是只能安安分分地坐着。 几辆车依次开过河对岸,我和文哥的车在靠后的位置,所以很容易就看到车队在十字路口的地方分成了三个方向。我们这辆和前边一辆走的是左边。 我这时候也顾不上其他,疑惑地问道:“文哥,我们不是去大光明寺吗?” 文哥一边从后座上提出来一个大背包,一边告诉我:“山脚下都是铺子,我们这么晚过去会引起注意的。” 我一想也是,巡岭依山而建,进寺的路更是夹在商铺间,虽然天气寒冷,路上的行人不多,但这么大摇大摆的过去肯定不行。我看着前面和我们一路的那辆车,问道:“那我们怎么上去? 文哥查看着包里的东西,说道:“去回字口,从后山上去。” “后山?”我惊呼道,“那可是有名的坟山啊!” 前面我就说过,巴人重鬼,蜀人重仙,所以重庆有酆都,四川多道观。不管是僰人悬棺还是麻浩崖墓,都是建在高高的地方,以求更接近神邸。所谓人有三魂,归天,归地,入轮回,也是这个道理。 巡岭抬头能够看到的山,上面都布满了坟,坟对巡岭人而言并不陌生,但在巡岭能称得上“坟山”的也只有两处地方。 大光明寺前山香火鼎盛,后山却人迹罕至,那里埋葬的都是无主的野坟。说好听一点叫荒芜冢,说难听一点,就是一个乱葬岗。 第六十六章 阴山渡 第六十六章伏龙地宫阴山渡 香火只供金佛殿,荒草何怜尸骨寒。世上常恐幽冥事,哪知亡魂厌人间。 说来也有趣,在这山的阴阳两面,一面供着西方极乐,一面葬着地府幽冥,也不知是佛堂受了污浊,还是游魂沾了圣光。 总之这大光明寺的后山绝不是什么理想的观光地,更不是梦幻的避暑庄,人还未到,心里便已经怯了三分。 但文哥说的话确实让人无法反驳,平时进山的路周围有很多麻将馆,这样大张旗鼓的去肯定是不行的,除了后山,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可我又突然想到,既然连山脚下的人都得防备,那山上的人呢,山上的人又该怎么办? 大光明寺在头几年还可以说是山野古寺,因为一到了晚上,整个山头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星火。 但现在寺里面可是还住着几个和尚,和我这种诳佛之人当然不同,他们可都是实打实的敲经念佛。有时候抬头看到山上因为做素斋升起的青烟,都会觉得别有一番意境,至于他们是不是诚心礼佛,那倒不是我在意的事了。 只是即便从后山到了寺里,也难保不和他们接触,到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大半夜的上山礼佛,是想要早登极乐吗?到时侯出了岔子,还不是闹得满寺风云。 可既然这事连我都能想到,郭逢安不可能没有应对之策。还是说,这寺里的和尚也都是他的人? 真要是这样那也太邪乎了吧,那这郭家在巡岭不说能只手遮天,也得是手眼通天了吧! 不过再想便觉得不通,大光明寺里的僧人是在头几年来的,具体时间不清楚,但依稀也有三四年了吧。 如果说在那个时候郭逢安就知道大光明寺别有乾坤,早早的埋下了伏兵,那他也不可能等到现在才动手啊! 按文哥的说法,伏龙地宫的秘密是在最近才揭开的,在这之前应该没有人会想到它就藏在我们身边,更不会想到一直空旷的寺庙会突然有了僧侣。看来这横空出现的拦路虎,倒是一个棘手问题。 我想到这里又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很不雅,上身向前倾着,屁股已经离了座位,大腿也绷着,一副随时都要逃跑的样子。 悄悄抬头望了一眼,从后视镜可以看见前面的司机表情木然,注意力全放在开车上,一点也不在意后座上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个性如此还是有所顾忌。 仔细一想,文哥说话也不防着他,想来是郭家做事小心,这一趟的司机用的也不是愣头青。 我假意探头探脑的望着窗外,借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尴尬行为。 真要说起来,就算是深山野坟对我而言也只是平常物,只是因为天色的原因,才让我有点一惊一乍的。 人们对于黑暗有着天生的恐惧,一到了晚上孤独和脆弱都会被无限放大。 我记得有一次放假坐车回家,路上因为发生了车祸一直堵着,到了大半夜才通车。车里面也不开灯,只能看到被车头灯扫到的两边的树影,惨绿惨绿的,很是渗人。 而且坐大巴和坐其他车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大巴里面有足够的空间,加上我没有在车上睡觉的习惯,就隔着走廊盯着对面那张看不清的陌生的脸,然后就感觉自己是在一具会移动的棺材里,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我歪着身子看着窗外,这时候车已经出了街道,正开往“回字口”,两边已经看不见路灯,都是早早地就关上门的二楼平房。 回字口不属于繁华街道,是在群山里硬深深开出来的路,加上地势不太平坦,虽然有很多房屋,但却不够热闹,只能说风格还算独树一帜。 玩乐的人的不会到这里来,自然就没有开到深夜的商铺,更没有通宵达旦的喧嚣。 如果是在郊外还好,那样至少不会让人多想,但明明有着房屋,却看不到一点灯火人烟,就像是在一片死城里穿梭,要开往去人类世界的边缘。 这种气氛很压抑,我们在黑暗里局促地前进,连路也好像变得窄了许多。 我扭过头看着文哥,他刚整理好背包里的东西,正在拉拉链。 按我的理解,一般这种活带的无非就是铲子这种掘土工具,还有一系列的照明手段,以及一些必要的应急措施。 上次也是这样,这么大的包,到底是要装些什么。 我装作不经意地扫了扫文哥的腰间,我知道在被衣服遮住的里面有一截细长的竹筒,那东西被文哥藏得很严实,从不轻易示人,但却是我唯一看到他用过的东西。 所以我很好奇他的包里到底装着什么,是不是和上次一样的什么幽泉水之类的。 只是先前文哥一直是两手放在包里捣鼓着,明显是避讳着什么,我要是再不识趣地凑上去看,那可就有讨嫌的成份了。 摸了一下兜里的手电筒,不由得有了主意。这东西是我的“手段”,所以没有拿出来过,文哥自然也不知道我带了东西。我扭了扭胳膊,说道:“文哥,我用不用带点什么东西,两手空空的不好吧。” 文哥想也没想,说道:“不用了。” 说完他把包放到另一旁,然后抬眼看了看前面,说道:“快到了,等下了车再说吧。” 我瘪了瘪嘴,心说上次好歹还给了根棒子防身,没想到这次得赤膊上阵了,就不知道我这个“和尚”道行够不够,能不能降妖伏魔。 不过听文哥的意思,好像对这个司机也不是全然放心,我搓了搓手指,也不好再说什么。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文哥说道:“到了。” 我听到这话,明显地感觉到车速慢了下来,抬头一看,前面那辆车虽然离得很远,但可以看见已经停了下来,然后旁边有几点星火迅速靠了上去。 车开近后我才发现是几个蹲着吸烟的人,这么冷的天还得在路边吹风,也是不容易。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却没有下车,外面已经有人过来,从外面打开车门。 因为只有车头灯,我也看不清楚具体长的什么样子,却听他说道:“前面的路不能开车,还得麻烦两位走路上去。” 文哥点点头,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赶紧起身往外钻。文哥则回身拿他的包,这包差不多有半人高,那人见了连忙伸出手道:“我来拿吧。” “不用了。”文哥说完一只手拿着包,一只手撑着座椅跳了下来。 等出来以后我才发现这是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说是院子其实也不能算是院子,只是门前一块很大的空地,连通车路且没有护栏,很方便用来停车。 这户人家也是大门禁闭,不知道屋子里有没有人。旁边有一条三米左右的路,用水泥摊得很平坦,向房屋后面延伸去,一直通到山里。 我心里奇怪,明明还有路走,为什么不坐车了,难道是担心里面没地方调头吗? 没等我再多想,先前车上的人已经走了过来,却是杨道拐。 我这人其实是个脸盲,只见了几次的人根本认不出来。不过先前的几个人里,只有他和郭家两兄弟的年纪相仿,而郭家的人又很好辨认,所以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我倒也能认出他来。 杨道拐也背着个包,笑着和文哥打了声招呼,看他一脸的自来熟,也不知道到底和文哥关系怎样。 不过一辆七人座的面包车却只下来他一个人,实在有些小题大做,回头想想我和文哥的也是这情况,反正都是一路,大家一起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分开来坐车。 也许是包里有些东西是不希望被其他人发现的?可是这包里的东西都是郭逢安准备的,待会儿也是和其他人一起拿出来用,怎么也瞒不住吧! 难不成是分开以后方便让大家查查包里有没有窃听器?可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是真名真姓,真要反水了没一个能脱得了关系,有必要这么防范吗? 可除了这以外,我也想不到别的原因。算了,也许只是郭家的一种主事态度吧,觉得分散开来山上不那么引人注目,没必要再深究。 这时候杨道拐拍了一下我的胳膊,算是打过招呼,说道:“你叫唐僧是吧,哈哈,这名字真有意思。” 我赶紧叫了声杨哥,文哥在旁边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道拐道:“他们已经上去了,咱们也走吧。” 我心里嘀咕了一下,心说我们也没绕远路,没想到还落在后面了。 缩了缩脖子,跟在他们后面朝里面走,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动静,后头一看却发现那几人全部都上了车然后调头走了。院子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影。 他大爷的,搞什么,昨夜惊魂吗? 我满肚子的疑惑,但文哥又叫我道:“别看了,走吧。” 我只能回头继续走,这条路是朝山里走的,沿途看不见一点灯光,文哥他们也不打手电,只能借着月光往前面走。 这是上坡路,周围又都是农田,有些地方离着路面有一层楼那么高,要是不注意就会摔到地里去。 好在没下雨,不然更看不到路了。 我们三个都不说话,走了一会儿,前面的黑暗里突然朝我们这个方向打了手电,隔着很远,依稀可以听见有说话的声音。 我眼睛一亮,心说终于赶上大部队了。 第六十七章 佛前灯 第六十七章伏龙地宫佛前灯 回字口的路只有一条,但街道上却是四通八达,我们走的是河道公路,绕了很长一段,白脸他们从老城区过,自然比我们先到。 只是这大晚上的,他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不说话,也不亮灯照明,一直等到我们来了才发了个信号出来,这要是被其他人碰上了,误会成湘西的赶尸大队闯进了川蜀地界,还不得被吓个半死。 郭家人安排起行程来显得大手大脚,这会儿到又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防个什么劲。说点实在话,从回字口进山以后连房子都瞧不见几座,他们这么行为在我看来完全没有意义。 总不能还有人一路跟踪吧,如果真是防着有人跟来,那他布置在路口的人也不应该就这么撤走啊。 不过这所谓的地宫探宝,连我这种毛头小子都能进来,估计也没什么值钱的货色。 再一想到先前把我吓个半死的人物介绍,真研究起来却像是武侠小说里常见的,隔着时代的差距,还真没有多少说服力。 说到底,要不是发生了定河古墓里的种种怪事,我还真以为这是一帮成年人在玩家家酒。 对于具体信息的欠缺,使得我只能乱七八糟的猜测,这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 这时候杨道拐朝对面挥了挥手以作回应,确认了信息,那边又亮起了几把手电,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探路灯,晃着地面,视线一下子清晰起来,我们赶紧靠过去。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自然是郭家人,为首的郭逢安身材高大,浓眉阔目,很是引人注目。郭兆九年纪虽然小,但从小就是孩子王,遗传了郭老大的领袖气质,看着令人咋舌。 在开源茶楼里我不敢多看,这会儿才注意到郭家两父子的魅力所在,再看郭家老二虽然样貌不凡,相比之下却显得普通。 郭家三人身边还围着几个年轻人,都穿着深蓝色的冲锋衣,背着大大的登山包,想来是郭逢安的人,也不知道上一次去董家的时候有没有他们。白脸双手环胸,和他们站在一起。 再边上站着个娇弱女郎,看见我们到来以后,嘴角微微上扬,勾勒一笑,眉角荡漾春情,显得风情无限,正是和文哥“有一腿”的洪英子。 洪英子这会儿已经换掉了先前的时髦大衣,还穿了一双平底鞋。她一个女的在男人堆里也不显矮,到把身材衬得高挑出众。 其实先前灯光一亮,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郭老大,而是她。洪英子本来就长得漂亮,加上这次前往伏龙地宫的队伍里只有她一个女的,想不多看两眼都不行。 不过我也知道,我和她素不相识,她的笑容可不是对我展现的。 至于剩下的两个人,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老瞎子和哑童两个残联组合,明明和其他人站在一起,身上却自带光环,硬生生把自己和别人隔了开来。 我虽然替哑童的遭遇不值,这时候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暗黑”。 锁王似乎对郭逢安很尊敬,他微微欠身,长头发从额角垂下来,说:“郭老大,我们来迟了。” “没事。”郭逢安道,“东西点过了吗,都没错吧。” 杨道拐和文哥点了点头,我心下一凛,想来这包里的东西都是提前开了单子,以便准备,分开坐车不过是为了方便各人检查装备而已。 比如洪英子就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换衣服吧,再比如识天师还是单手搭在前面的肩膀上,什么东西也不用拿。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出发。”这话说完便没有多余的话语,郭老大一挥手,率先从水泥路面下到了一旁的泥路上,周围的人立刻跟了上去。 文哥这会儿也不管我了,自顾朝前面走,也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我有话问白脸,便悄悄向他使了个眼色。 白脸和我几年的交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知道这会儿不好多话,于是慢了几步,和我走到一起来。 这时候郭兆九回过头来,看我们落在了后面,不知道是有心监督还是藏着其他心思,掉了个头,向我们走来。 “你俩什么情况?” 我看他发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停下脚步,眼珠一转,便嘿嘿笑道:“没事,只是没从后山上去过大光明寺,有些好奇。” 郭兆九点了点头,然后说:“这会儿别去想其他事,跟在我后面。”说完回过身继续赶路。 白脸冲我努努嘴,以示时机不对,不便多说。 这会儿功夫前面的人已经走出去一大段路,我们三个都没有手电筒,不敢隔得太远,赶紧跟了上去。只是没走一会儿路就变得窄了,这路本来就是从田地里分隔出来的,仅仅供一个人过,加上昨晚刚下过雨,路面全是稀泥巴,一脚一个坑,鞋子陷进去一半,几步路走得是满头大汗,更别想讨论别的事了。 本来担心后面的路更难走,没成想到了山上情况反倒好了起来。这两年上山的人越来越少,野草疯长,早把泥路给盖了起来,踩在上面不用拖泥带水的,反而轻松。 不过这周围到处都是凸起来的土堆,虽然被杂草覆盖,但还是很容易看出全貌。 偶尔还看得见两座后世有人的幸运者,坟前立了块开了裂口的石碑,在月色下显得越发诡异。 这种氛围下,每一步都得瞻前顾后,走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脸上的汗水被冷风吹过,就像是结了层冻猪油一样,直让人恶心。 我把手插回兜里,觉得此刻实在压抑得厉害。白脸走在后面,看到我身子绷着,调侃道:“和尚,这么多人在,你还怕个球啊!” 我本来还挺紧张的,被他这么一说倒也不好意思了,顺口接到,“你没听说过吗,这遭逢祸世,人命不值钱,一座乱坟岗,填得满地狱十八层。阎王爷为了不让地府混乱,只能由着这些亡魂滞留人间。” 郭兆九以前没和我接触过,不知道我满嘴跑火车,诧异道:“和尚,你还信这个?” 我越说越来劲,“那可不怎么的,这要是周围哪位大爷闲着无聊,让我们哥几个进他坟堆里去玩,咱们三个人,刚好和他凑一桌麻将。到时候我这唐三藏也不用去西天取经了,直接待这儿就能极乐超生。” 白脸忍不住笑道:“你小子又胡说八道。”话这么一带,郭兆九便也明白了,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起了话头,我便顺势叫了声“九哥”。我这人天生自来熟,加上郭兆九脾气不高不傲,这声“九哥”倒也叫得自然。 郭兆九脚下不停,问道:“怎么了?” “这山上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我们说说呗。”我和白脸没有通过气,也不知道他对大光明寺了解多少,这一问倒是把他也拉进去了。 郭兆九脚下顿了顿,然后又迈开步子,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个事情,具体的情况也不了解。” 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倒是白脸接了一句,“我也是昨天接到了电话,我爸只让我把一张纸条带过来,别的什么也没说。” 这句话是故意说过我听的,他知道我心里疑惑,所以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开源茶楼。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最先知道消息瞒着其他人的反而变成我了。我是初十得到的消息,要是细究起来肯定得露馅。 我啧啧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转移话题,问出了在车里的困惑。“对了,寺里面不是还有几个和尚在,我们就这么大张旗鼓的上去没关系吗?” 有郭兆九在,我不管问什么问题都有可能被怀疑别有用心。文哥没有给我透过底,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得聪明还是糊涂。为免言多必失,一个问题也得在脑子里过上好几遍。 这话听着像是突然想起的一样,到看不出让我如此处心积虑。 “这个我倒是问过二叔了。”郭兆九说,“正月十六南溪岸有一场庙会,规模很大,寺里的僧人都会去县城参加。” “所有的都去了?”白脸这话刚问出,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自问自答,“也是,大光明寺本来就没有僧侣,大型的庙会难得一次,他们也用不着派人守着,估计都去凑热闹了。” 大型的庙会,我怎么没有听到这些消息?还是说我不是“佛门中人”,所以对这方面的关注力度不够? 我心说这庙会别是郭逢安发起的才好,否则这郭家的实力也太可怕了。可好巧不巧,郭逢安怎么会知道寺庙里所有的僧人都会去? 庙会是在今天,文哥却是昨天晚上就通知我上来,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并加以确认的? 该死,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当时文哥告诉我以后就该留意大光明寺的近况的。现在两眼一抓瞎,还没等到山上,心里已经一团糟了。 很快离开了杂草地,踏在了铺砌好的石砖上面。山头上还是一片漆黑,我们过了长廊,借着月光,已经看见大雄宝殿高高在上,触手可及。 我抬眼去望文哥,发现他和洪英子走在一起,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聊得火热,估计要不是这会儿氛围不对,就该笑出声来了。 我看他一点也不紧张,不由得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心思到又活跃了起来。 没等多言语,这时候从暗处跑出来一个人,剃着板寸头,朝着郭逢安低头叫了声“老大”,看来是给此行打头阵的,检查庙里是不是真的空空如也。 眼看目的地已经到达,郭逢安当即下令,让手底下的两个人去守着山门,以防有人突然闯上山来。其他人则由板寸头领着过了广场,登上台阶。 台阶尽处是一块很大的平台,中间放着一座大鼎,是上山祈愿的信徒善士燃烧纸钱用的。 石鼎两边各有一尊焚香炉,倒是小时候没有的,应该是重修大光明寺以后添上去的。里面香灰堆积,隔着很远也能闻出味道,看来大光明寺这两年虽然冷清了,但也没让山门口的香火店关门大吉。 鼎炉后面就是正门了,朱红色的墙把满天神佛留在人间,大雄宝殿只有这一道门,看来就是这次行动的最终地点。现在大门紧闭,却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妖魔鬼怪。 板寸头错开身子,让郭逢安来到门前。 郭家家主并不逗留,双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三米高的大门便应声而开。 大门后依旧是一片黑暗,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巨大影子,越是不清不楚的,越是瞧着吓人。不免让人怀疑是来到了极乐之殿,还是不小心打开了地府大门。 那影子很高大,我昂着脖子朝里面看,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月色暗淡,照不清屋内的真佛之颜,只看得见香烛台上一只孤零零的油灯,郭家家主一脚踏过门栏,双目扫进屋内,沉声道:“点火。” 站在他身后的板寸头立刻机灵地钻进去,顺便从兜里掏了打火机。他倾着身子,一手握着火,一手防着风,点亮了案台上方的那盏青灯。 烛火越见明朗,照亮大门后的黑暗,终于让人看清案台后的真容。只见灯光映着的一张脸,双目微阖,却露出深深禅意,让人不敢直视。正是过去庄严劫中出世的千佛之首,于世间救苦救难的大慈悲者。 夜添风飒飒,佛前灯火明。今日为寻真龙,斗胆问路如来。 第六十八章 香山劫 第六十八章伏龙地宫香山劫 四川历来是宗教圣地,盛名天下的道观寺庙数不胜数。先不提峨眉金顶的普贤道场,岷江江畔的乐山大佛,就是所谓的五斗米教,也曾在历史上大放异彩。 我生性好动,和白脸他们一起去过不少名胜,看过几十米高的独立大佛,更看过坐满佛堂的五百罗汉,规格之大,震撼人心。 相比起来,大光明寺虽然以一个“大”字开头,却没有任何地方担得起这个字,寺里的佛像看过了很多次,印象却淡得可怜。 正所谓远方的风景最迷人,熟悉的东西反而不容易引起注意。这次要不是心有期待,还真发现不了这座庙宇里藏着的不对劲。 佛灯亮起的时候,抬头便看见释迦摩尼的法像高坐其中,佛祖拈花一笑,脚下便跪满了膜拜的信徒。 世尊如来佛,大多数寺庙里供的都是释迦摩尼,然后才是其他诸佛。大光明寺供奉如来佛祖,说来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我在收到文哥的消息以后,立刻对大光明寺的来历做了突击调查。 由于时间紧张,我没能到县图书馆去翻查县志,只能依靠百度百科,看能不能找出伏龙地宫的相关消息。但网上对于大光明寺的介绍很少,无非就是些有的没的,不外乎是些翻看景点攻略时总能看到的那几个词。 不过话说回来,繁杂的文字虽然没得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帮助,我查看词条的时候,有留意到一条信息。 大光明寺初建时,供的不是如来,而是燃灯。 对于佛家来说,燃灯不仅是释迦摩尼的恩师,更是庄严劫中的千佛之首,属于过去佛。我查阅了一下,发现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没有独立供奉燃灯的寺庙,最多也就是分出一个大殿安置。 峨眉上的普贤菩萨,在他的座下还藏着一尊佛,名为接引佛。<>接引佛是地府的引渡者,专门渡人去地府,所以是不能拜的。燃灯古佛属于过去佛,不受人间香火,自然不能单独供奉。 我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存有什么禁忌,只能暗自留心。 全国解放以后,巡岭因为地处川滇要道,得以快速发展,大光明寺也得以重建,不仅新修了很多佛像,规模也扩大了不少。作为正主的燃灯佛,理所当然地淡出人们的视线,他开始真正属于过去。 但这次大光明寺阴差阳错的和伏龙地宫扯上联系,让我不得不怀疑这尊最初的佛像隐藏着某种秘密。也不知道是表明故事的结局在过去决定,还是预示着答案不能在未来找寻。 地宫迷局纠缠千年,前前后后苦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能否在今日解开。 而且我很好奇伏龙地宫里埋葬的过去。中华上下五千载,有哪一桩事不被人们津津乐道,耳熟详谈,千年以前要真有神龙陨落,便不该默默无闻。这地宫到底是真龙遗址,还是埋葬着帝王宝藏,不到最后一刻便不能知晓。 我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兴奋,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忍不住就要和其他人探讨一下。 这一回神才发现郭逢安还站在佛像面前,他微微仰头,迎着至高无上的目光,所有人都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我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敢于直视真佛的男人,装逼! 郭逢安作为站在风浪顶端的人物,心性自然不是我能揣摩的,这一刻的他像是突然参悟了什么似的,背对着众人说:“你们说,他在笑什么,是不是在笑话我们,笑话我们不自量力?” 我只见过郭老大雷令风行的一面,举手投足都是“江湖”味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感而发。况且这句话放在一个“有故事和酒”的人身上还好,他拥有的是财富和权利,这种话怎么都显得突兀。<> 我用余光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搭腔,似乎大家都在为他这句不合时宜的话感到疑惑。但郭逢安是此行的带头大哥,他说的话又怎么可以冷场。 冷风从敞开的大门灌了进来,吹得案台上的烛火摇曳不停。 “佛祖说过,众生只能自救。”唐千文越过众人,却又答非所问,“郭老大,咱们该办正事了。” 郭逢安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然后微微回头,我因为站在队伍的边上,可以看到他眯着眼,脸上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好像被人戳中了心事。 但一下刻,郭逢安便沉声道:“不错,佛陀已经离去,众生只能自救。” 我听到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对,这次地宫之行本来就是郭逢安计划的,之前在茶楼的时候,他表现出的态度也很强硬,不可能会中途放弃,那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扭头看了看郭兆九,发现他也是一脸迷惑,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在打什么哑谜。我舔了舔嘴唇,心里暗想:看来文哥和郭家确实有过合作,只是不知道这之前又经历了些什么。 郭逢安回过头去,抬起右手轻轻一招,“进去。”以板寸头为首的几个男子,立刻打着手电,从两边进入内堂。 接着他又从兜里掏出来那张纸条,然后走到唐千文面前,“这就是千山墓给的提示,你看一看,是什么意思?” 唐千问见他不避讳众人,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张开纸条,让周围的人可以一起看。 这张纸条和我之前收到的邀请函属于同一种材质,我一看挤不进去了,就向白脸靠了靠,问道:“那张纸上说的什么啊,你看过吗?” “我爸没有说不可以看,所以我私下有看过。<>”白脸小声地跟我说,“上面是一首小诗,写的是:白云千山度,黄泉万鬼哭。龙王不知命,香山赴死劫。” “什么意思?”郭兆九问到。他和我们站在一起,听得很清楚,不过这首小诗直言不讳,通俗易懂,却又像什么信息也没有提供,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脸摸了摸下巴,说:“据我的分析,这应该是在指出地宫的具体位置,这个香山可能是大光明寺以前的名字。龙王不知命,香山赴死劫,不就是说龙王被埋在香山下面吗?” “就这么简单?”我忍不住问道。 “哈哈!”唐千文听到我们的对话,不置可否地笑道,“你们是直接跟着到了这儿,却不知道伏龙地宫久经风雨,已经被找寻了上千年。如果不依靠这张纸条,又怎么能知道,谜题的答案,一直就藏在我们身边。这里面花了多少心血,付出多少努力,又岂是三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这纸条上的内容,不是线索,而是答案。” 听到这话我们几个都是暗自点头,我第一次听说地宫的事,是在几天前,得到具体的行动情报更是不满24个小时,可以说完全是坐享成果,没有花费一丝一毫的气力。 杨道拐附和道:“小伙子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以为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便觉得简单。中华上下几千年,一共才多少皇帝多少皇陵,伏龙地宫能被叫做地宫,可不是光靠吹捧而已。” 他这话说来不假,但我还是不太在意,毕竟有这么多“大人物”在,总不能轮到我来担心吧,于是假模假样的接了一句:“伏龙未必是真龙,但地宫肯定是地宫,是这意思吧!” “这话先不说了。”郭家老二郭奇逢止住话头,对唐千文说,“仇池先生,依你看,这地宫的入口是在哪儿?” 我眼皮一跳,心说果然不对,之前我就听到郭逢安叫唐千文什么什么先生,当时我还以为是听错了,现在看来还真有猫腻。 只是“仇池”是什么意思,行动代号吗,和“千山墓”一样?那为什么之前在茶楼,要郑重其事的介绍名字?我以后在这一行出道了,用不用也起一个诨名。 唐僧这名字好像就不错,出人意料,还能让人眼前一亮。如果要是不准用真名,那就叫和尚也行,反正强子他们都这么叫,听着方便。 唐千文看了看纸条,又抬头看了看周围,说道:“这香山的位置既然是依靠后一句说明,那地宫大门可能还得从第一句入手。” “白云在上,黄泉在下,上有千佛度,下有万鬼哭。”周围已经被板寸头带人放好了手电,大雄宝殿两侧的四大天王也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阴森,唐千文继续说,“正所谓孤峰千年寺,秽首困心佛,这入口应该就埋在佛像之下。” 杨道拐说:“但这里有几十座佛像,要是一座一座地挖,时间只怕不够。” 确实,我们只有十来个人,地宫的入口又不知道埋了多深,要是胡乱挖的话,挖到天亮也挖不出来,到时候被上山的人看到了,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这些佛像不过才四五十年的历史,恐怕不是我们要找的吧。”洪英子一开口说话,所有人都感觉到精神为之一振,她的声音清脆明亮,在一帮老爷们里面,更显得婉转动听。 有研究表明,在你身旁的女性对你的吸引力,是距离你最近那颗星星的五千倍。就算这个女人和你没有关系,但看着也心旷神怡不是。 至于超过五十年历史的佛像…… “在后面。”先前进去的板寸头跑出来道,众人为之一振,郭逢安听到有了结果,当即不再迟疑,挥手道:“走。”众人立刻跟着他往后堂走去。 所有的手电筒都被带了进去,前殿一下又灰暗了下来,只有那盏佛灯还在风中嘶嘶作响。我等他们都走了,拜倒在蒲团上叩了三个头,也赶紧跟着进去。 后面是两条走廊,走廊中间是晾天井,靠前殿的位置放了一口功德缸,里面装满了积水。 靠后殿的位置是独立的一所亭子,亭子里供着一尊石佛。 石佛比起前殿的金佛来讲,真当是又小又矮,朴素得不行,要不是旁边还贴着两个大字,根本看不出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燃灯”。 但唐千文只看了一眼便道:“不对,不是这里。” 第六十九章 擒龙 第六十九章擒龙 唐千文只看了一眼便道:“不对,不是这里。” 我们听到这话都感到不解,杨道拐说:“这庙里的佛像可就数它最老了,不是他还能有谁。” “大光明寺重建以后,寺里主要供奉释迦摩尼,燃灯古佛自然会被搬到其他地方安放。”唐千文指着眼前的石像,“他现在在的位置,恐怕不是他以前在的位置。” “那怎么办,难道是在释迦摩尼的座下?”郭奇逢问到。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但谁又能肯定,现在处于中心的位置,就一定是以前安置燃灯的地方?” 众人一时都陷入迷茫,如果说入口不在某个佛像之下,那岂不是要漫山遍野的挖。那么这张纸条的意义何在。况且,就算时间允许,这个工程量也不是我们扛得住的。 挖坟和开山是两个概念。 郭奇逢再一次问道:“仇池先生……” “别急,让我再想一想……”唐千文摆着手,然后拿着纸条又看了看,“答案既然已经给出了,就不可能无功而返,到底是在哪儿……” 我揉着眉毛,也跟着思考那句诗的涵义,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唐千文教我的办法。 “文哥,这信上写的,真的是全部的提示了吗,会不会也需要现行水什么的?” “全都的答案……”唐千文眼睛一亮,拿着纸条就从走廊往后殿去,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大光明寺的后殿并不比前殿大多少,但这里的佛像却摆的满满当当,加上一些因为盗窃空出来的的位置,总数应该在三十个以上。<> 我的心思这会儿也全扑在上面了,紧跟在唐千文后面,问道:“文哥,你想到什么了?” 周围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也满是问号,唐千文说:“你刚才的话给了我提示,其实我们想漏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写这份答案的人,本身也是答案之一。这座寺庙虽然有几百年的历史,但写出这个答案的人,却和其他的佛像一样,只有几十年。” 唐千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们听的是云里雾里,再一看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好由我继续给唐千文当捧哏,“什么意思,没……没怎么听懂。” “刚才我就说过,我们得到的这张纸条,不是提示,而是答案。”唐千文继续解释,“给出这个答案的,是千山墓。我们暂且不论他是怎么解开的谜题,只需要拿着钥匙开锁就行。”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需要考虑这中间的几百年历史?”洪英子总结道。 “不错,白云千山度,黄泉万鬼哭,这是说单凭一僧一侣是无法超度万千鬼魂的。所以,这个入口一定是在群佛所置的后殿。” 众人听到这里,立刻感觉恍然大悟,郭逢安吩咐掌灯,几下便让漆黑的佛堂后殿亮了起来。 郭逢安接着吩咐:“分开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是从右侧进入的后殿,其他人都往更里面的位置去找,我和白脸没有分配具体的任务,就消极怠工的待在一边。郭兆九看了看,很自然地和我们站到了一起。 这些神像虽然只和常人一般大小,但因为放置在一米左右的高台上,还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众生厄难,百般悲苦,遥望天空,不见佛陀。于是修建寺庙,用手去触碰万能的神邸,然后恩泽大地,万物重现生机。<> 只是在绝望的年代,无力自救的众生,可曾感到过信仰缺失。 大光明寺里,后殿最右侧的神像位置是空着的,上面有一个很大的圆形图案,一看便是后来用水泥补过。 往左面看去,旁边的那尊神像黑发醒目,形象和佛陀颇有差异,郭兆九问道:“这是个什么佛?” 我把台子上的矿灯拿下来,照着去看神像旁边贴着的“名片”,“文昌,文昌帝君。” 郭兆九不确定地问:“这应该是道教的人物吧?” “道教尊奉的掌管士人功名禄位的神。”白脸说着也有些疑惑,“他怎么被摆在这里?” 道教的神被放在了大雄宝殿里,这在逻辑上说不通,但我倒有些明白。 几十年前,巡岭周围有很多的庙宇,听我父亲说,我们家隔壁的超市以前就是座神庙。供的是什么神明不太清楚,规模也不算大。 解放以后划分田地,那年头,到处都是荒地,又没有地碑地界的,所有人都抢红了眼,谁抢到了就归谁。于是人们打翻了神像,捣毁了庙宇,在这片土地上建起高楼。 而一些幸存下来的神像无处安放,就被一股脑地搬到了这里,这才使得大光明寺达到了某种情况下的“佛道共存”。 我拿着矿灯一个一个地扫过去,果然发现这些神像都是道教神话里的人物,说起来还都耳熟能详,足足有十几尊之多。 神像下面的石台有很多老旧的木门,上面挂着锁,但大多锈迹斑斑,轻轻一脚就能踹开。 郭兆九随便打开了一个,发现里面堆的是些杂物,四面壁上很脏,碰一下就是一手的灰,应该很久没有打开过。<> 郭兆九还不死心,又一个接一个地打开,我觉得他这是在做无用功,便很是消极。白脸只得从我手里接过矿灯,从他身后帮着往柜子里照。 我扭头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他们虽然表现得很积极,但效果不佳,始终不能确定地宫入口的具体位置。 后殿正位的位置,倒是规规矩矩地供着地藏菩萨,他的身旁伏着神兽谛听。这个在西游故事里表现出色的使者,追随着地藏王佛,安忍不动,犹如大地一般,护守着地府永安。 而在地藏两边还各有一尊佛,名字直接让我无力吐槽,右边的是送子观音,左边的更是让我乐不可支,居然是三藏法师,即我之本名,唐僧。 话说连文昌帝君都被摆在了这里,我也不能奢求其他神像的座次有多严瑾了。 至于后殿左边的那十几尊佛像,应该就是雷音寺里,常伴佛祖身边的十八罗汉。 这些罗汉身边没有贴“姓名条”,我也分不清楚谁是谁,反正看着都差不多,都顶的是醒目的大光头。 我暗暗猜测,既然文哥一直在强调“千佛度”这几个字,那看来最后的答案还得从“佛门”身上着手。 我站在最右边,地理位置最佳,暗暗用眼睛巡视了所有人之后,突然便察觉到了不对,好像少了两个人。 心里一惊,我再细细看去,果然发现有两个人没来后殿,正是一直没有说话,所以被暂时忽略掉的老瞎子,还有他身边那个可怜的哑童。 他们去哪儿了? 一想到老瞎子我就想到他之前盯着我看的事,难怪这会儿没有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原来这老瞎子不见了。 加上他存在感低,这么久没出现竟然都没人发现。我心里不免紧张起来,心说这老瞎子不要坏事才好。 老实说郭逢安一个江湖老大都没让我这么紧张,老瞎子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怎么说呢,就有些像在定河古墓里碰到的那只九头蛇。他明明一动不动,你却总觉得他很有攻击力。 这种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后殿被灯光照亮,可以说是一目了然,既然他们不在这里,那肯定还在前面。 我小心地扭头去望,果然看见走廊对面的蒲团上坐着一个人,他佝偻着身子,在微弱的烛光下看着就像勾命的无常。 在他身边还站在一个人,因为照明的原因,只能看见一团黑影,但还是可以看出他很瘦弱。他规规矩矩地站在蒲团旁边,把头低地得很低很低。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他很像《咒怨》里的那个鬼小孩俊雄。 这个想法让我忍不住颤了一下,即便是穿得很厚,也感觉到一股冷气从身体里往外钻出来。 我急忙往白脸身边靠了靠,扭过头去不再看他门,只顾哈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这时候唐千文终于想通了问题的关键,寂静的大殿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简直是天籁一般。 “找到了,在这里。” 唐千文站在那堆罗汉的面前,我听他这么说,暗想果然和我猜得不错,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周围的人不管是郭逢安也好,还是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好,全都靠了上去,忙活了一晚上,终于找到了入口,由不得大家不激动。 可等靠近一看,才发现唐千文站的位置大为古怪。 之前我就说过,大光明寺曾经遭过盗窃。具体丢了多少东西我不知道,但十八罗汉像一看就缺了几个,只是因为摆放在边上,才不至于像缺失了门牙那样突兀。 唐千文迎面站着的地方,左右都各有一尊完整的佛像,但他正对着的方向却是空出来的,和之前看到的右边第一座一样,都是后来砌补的水泥。 我看了看周围人的神情,发现他们都表示不解。我敢肯定,他们心里一定和我有一样的猜测,就算入口真在这下面,那唐千文又是怎么找出来的? 果然,郭逢安疑惑道:“这是……” “擒龙。”唐千文看着空缺的神像,没等他问完,便做出了这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