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序》 第一章 讲经 越国边境,南海之中。 这里向来流传有南海守护者的故事,这故事传了多久没人知道,反正最老的老人也说是小时候听爷爷讲的。 而这个凡人间流传的故事中的人物,在修士的世界中,却是如雷贯耳的存在。 南海老人,世人称其为南海守护者,修为不明,但是修士们却都知道,他至少存在将近九百年。他没有师门也没有弟子,只是有传言说他曾在大约二三十年前见到一个女子,想要收其为徒,只是那个女子已经有师门,不能另投,这才作罢。叫许多人叹息,想拜师的拜不上,不想拜师的却得其青睐。 至此之后再不曾听闻他收弟子之事,直到十五年前的一天,他突然在距离自己居住地不远处一方海岩上开始讲经。从此之后,每月初一太阳升起之时他都会在那里讲经,起初无人得知,是一个渔夫有次打鱼之时捕捉到一只有法力的鱼,那鱼也不伤他,只是在甲板上蹦了几下,褪下一枚鳞片,便跃回海中。 那鳞片闪闪发光,渔夫用各种硬物锤砸,都不能在上面留下一丝划痕,惊异莫名,拿去给铁匠铺的师傅看,那师傅各种试炼,告知他这鳞片竟然比寻常的钢铁还要坚硬。这事便在这个地方引起轩然大波,毕竟谁也不曾见过这样的鱼种。 后来被一个修士知道,这修士也很好奇,便高价买回那鳞片,并跟着这鳞片的气息追到了那处海岩。 这才知道原来这鱼从最初开始讲经之时便听,后来逐渐开了灵智,由一介轮回中的凡物开始了修炼,现在早已道行颇深。但因常年听经,心志纯善,因此并不伤人,也不在沿海兴风作浪,只是因为被那个渔夫所捕,潜意识中不愿留下因果这才褪下一枚鳞片以做报答。 时值晨初,海岩上老人在讲经,他声音缥缈,蕴含大道奥义,随着口的开合间,一股白色气流溢出,散发着淡淡的芳香,此处没有植被,只有海岩周围围满了大小不一的鱼类,白色的气流混于空气中,那些鱼群纷纷跳出海面,大口的吞咽空气,一个个露出享受的表情。 那个修士看的惊呆了,他从来不知原来鱼儿的表情也可以那么丰富,可以被解读出来,更令他惊喜的是,他听着那经文,听着听着就进入到入定的境界,感到了自己一直以来被瓶颈所困的修为似乎蠢蠢欲动起来。他惊喜莫名,差点掉入海中,只见那老人手一挥便将他移到海岩之上,那修士依旧沉浸在修炼之中,竟然丝毫不知。 老人讲经完毕离去,许久之后这片海岩传来一阵的响动,竟是那修士突破瓶颈。 从那之后,那片海岩成为圣地,凡到初一,必有人在此等待听经,这事后来经过传播,起初只有越国的人知道,后来越传越广,凡四海三川水流过之地,无有人不知。 明日才是初一,可是今天大早上便早早有人来到,这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少女大眼睛冒着灵气,梳着可爱的发髻,披散在后背的长发随着海风飞扬。她琼鼻秀挺,樱唇似点,微微有些没有发育完全的婴儿肥的脸颊,此时透着一股潮红,因为对面那个少年毫无顾忌的盯着她瞧。 少女虽一时脸红,却也不生气,反而兴致勃勃的瞧着对方,这少年年约十六,虽然尚还带着一丝青气,可是刀削的脸却也透出一股子男人味来,他星目有神,泛着熠熠光彩,浓重的眉毛冲天际。 虽然年少,却也风姿卓然。 只是那嘴角的笑让少女有点想撇嘴,他那玩味的笑容难不成是在笑我大胆么?少女如是想。 “喂,你看什么呢?”少女有些羞恼了,脸上的潮红蔓延到耳根,少年赤裸裸的眼神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那少年轻笑一声,朗声道:“自然是看你!所谓天地之钟灵,晨露湘水以秀骨,没想到我还能看见第二个这样的人。” 少年虽然在笑,眼中却有一丝戏谑,但是他声音很真诚,显然是实在的在夸人。 少女的脸色更红,却也泛起了好奇之心,偏头问道:“为什么说是第二个?” “说你是第二个,自然是我之前见过其他这样的人。”少年含笑道,“我叫张凌,姑娘怎么称呼?” 少女有些迟疑,但还是答道:“我是虞子语。” 南海浪大,唯有这片海岩浪浅,轻轻的敲着海岩,吹动起一丝丝的海的味道。 “你来此,也是为了南海老人讲经?”张凌问道。 虞子语点头,她有些好奇的看着张凌,二人明明初见,却好像并不陌生。 张凌心中也有些纳闷,这少女明明初见,却叫他无缘无故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一袭淡紫色的衣衫,仿佛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明明修士很少做梦,自己却还是经常做梦,梦中一个女子,一袭淡紫色的衣衫飞舞,背影却是凄凉无比,让他心中疼痛不已。 或许是因为对面的少女也身着一袭淡紫,让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亲近的意味。 “明日初一,南海老人才会在此讲经,日出之时来此等待便可,来的早了倒是可以去附近转转,那老头养了不少鱼呢!”张凌笑道。 虞子语瞪大眼睛,那老头?他是说南海老人么?无语的摇头道:“我此次专门为听经而来,听说南海老人在其居所附近摆了不少阵法,我可不想去试探那些阵法的威力。” 张凌眨眼,无奈的笑道:“好吧!你想在此等也好,不过小心晚上有鬼。”说罢他对着虞子语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少女银牙轻咬,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便盘膝而坐开始修炼。 师父说过,修炼不可缀,即使是天才,如果不努力也会泯然众生。 她虽然这般年龄便冥思境圆满,但是如果她不努力修炼,早晚也会被那些勤奋的人甩到墙角边。像师兄那般受到父母和师父青睐的人还日夜苦修,她有什么理由可以偷懒?而且她刚才见到的那个少年,那个叫做张凌的少年,虽然看起来才十六七岁,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是修为她完全看不透,显然那少年比她厉害,让她心里有些隐隐的不服气。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臭屁的家伙。 修炼无时间,虞子语睁开眼睛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她是被叫醒的。 是的,虽说是修炼,但是她修炼的时候睡着了。是张凌在旁边把她叫醒的,张凌笑的她心里发毛。 “喂,小妹妹,你修炼的时候还流口水啊?”张凌笑着问。 虞子语这才恍然,连忙擦自己的嘴角,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她气呼呼的看着张凌道:“哪里有口水,你修炼的时候才流口水呢!” 张凌于是接道:“是啊,我修炼的时候流口水,跟你一样。” 他揶揄的表情让虞子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修炼的时候睡着,还被人看见,真是脸丢大了。 “凌弟,别闹了,师父快来了。”虞子语后方响起一个声音。 那声音清冷缥缈,如从云端之上传来。 虞子语回头,瞬间被惊艳到了。她突然想到昨天张凌说的那番话,他果然曾经见过这样的女子,秋水为神玉为骨,钟天地之灵秀,叫人见之生惭,慨叹上天的偏心。 虞子语承认这女子是她见过的女子当中最为出众的一个,同时相信了张凌的话。 张凌起身,笑道:“我知道了,姐姐,这就是我昨天给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我打赌师父肯定会喜欢她。” 张瑶失笑,瞬间虞子语觉得如同九天冰解,万物升辉。 一定要把她介绍给师兄认识!虞子语心里道。而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张凌说的话。瞬间发毛道:“我才不要你师父喜欢呢!” “那你是要我喜欢?”张凌继续笑,跟这个小姑娘讲话总是忍不住的乐。 “谁要你喜欢,大流氓!”虞子语气的想揍他,不过考虑到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决定还是嘴上还击。“大流氓,臭流氓!”她有些咬牙切齿的低声骂着。 张凌愕然,张瑶却是失笑着摇头道:“子语姑娘,你莫要跟我这弟弟一般见识,他吊儿郎当的惯了,跟他斗嘴还是自己生气,实在是不值得。” “姐,你还是不是我亲姐姐?”张凌黑着脸,看着自己的姐姐胳膊肘往外拐。 张瑶却不理他,只是走到虞子语面前仔细的打量她,良久才开口问道:“子语姑娘年纪这般小修为却这般高,天赋惊人,只是你这般心性在外走动怕是会吃亏,我与凌弟过几天也会出门历练,不知子语姑娘可有要去的地方?若是没有,就和我们一起可好?” 虞子语原是被她看的有些脸红,现在听她这般说,心中有些不解,又有些迟疑。 她好不容易才从师兄的手里偷偷溜出来,嗯,不过跟别人在一起也不会有人管着她,再说这么美丽的女子,说好了要介绍给师兄的啊,一定要先跟她打好关系那才好给师兄介绍啊。 张瑶不知这少女心中的想法,只见她大眼睛乌溜溜的,甚是可爱。张凌却知道这少女看起来可爱,实则古灵精怪的很,这会儿脑子里指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 他本想开口,却见远处云动,划过一道白色的痕迹,眨眼间便到眼前,正是南海老人。 南海老人看不出年纪,他童颜鹤发,面容慈善,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负手而来,站在海岩上并不讲话,只是往海中望了一眼,看到了井然有序的鱼群,这才盘膝而坐,双手自然的放在腿上,眼眸半闭,开始诵经。 声音缥缈,似真似幻,一道道白色气流从其口中溢出,旋转在空中,而后散于空中,鱼群纷纷跃出海面大口吞食。太阳初升,霞光万道照耀而来,鱼鳞闪闪发光,五颜六色,甚为迷人。 “曾于天地之间闻道,知有而生,以混沌做根,不死不灭,无瑕无垢,是为神灵。后于天地之间问道,不知生灵之尽,有轮回六道,生生不息,不死不灭。道之何物,其生于天地之间为道,心灵纯净;其无形亦为道,以无名以名,是虚无。以灵净勘破虚无,是为无上……” 道音邈邈,这并非是具体的修炼之法,而像是修道的总纲,每次听闻都有不同的感受。 海岩上安静,只有缥缈的道音伴随着海浪声,直到晚间才有人睁开眼睛,这次的道音似乎比上次长了不少,很多来过多次的人都有此感受。 而虞子语在午时便醒了,可是她醒来后却发现自己不在那个海岩上了。她惊诧之后安定下来,因为她看见了张凌张瑶二人从外面走来。这里是一间小木屋,屋里仅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简陋的不能再简陋。 “子语姑娘醒了?可有什么收获么?”张瑶问道,她声音清冷,脸上却是一片安宁,让人觉得她似乎挂着笑意,与其声音不大相符。 虞子语点点头道:“收获很大,我在这个境界有一段时间了,本来压着不想突破,没想到今日听经之后竟然差点突破。”她看看四周,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会来到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们住的地方,和师父在此地修炼。”张瑶道,“你不必担心,是师父将你带到这里来的,他想见见你。” 虞子语心下有些骇然,她虽然在修炼中,但是有人动她她还是会感受到的,但是从海岩上到这里来,她根本就没有一点的感觉,那个人的修为,要多么强大? “你师父是谁?他为什么要见我?”虞子语不解的问道。 张凌神秘的笑道:“你见过我师父啊,至于有什么事,我估计没什么大事,就是看你资质好,动了收徒的心吧!” “见过你师父?”虞子语不解,忽而,她睁大了眼睛,惊声问道:“你们的师父是南海老人?” 第二章 比翼城 虞子语惊诧莫名,她听说南海老人没有收徒弟啊,可是看着眼前的老者和在其身后恭敬的站着的张凌二人,她不得不信。 或许是收徒弟没有人知道吧,毕竟他只身一人,徒弟又没有在外走动过,没有人知道也属正常。 南海老人看着虞子语,先是不住的点头,慈善的面庞露出赞许的笑容,可是看着看着他就肃穆起来,脸色也有差。 虞子语有些不懂,她看看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却听老人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虞子语。”她答道,却见老人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张瑶二人也不懂为什么之前看着还很赞许,现在却一副严肃到不行的师父要做什么,疑惑的问道:“师父,有什么不对么?” 老人不答,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着张凌,仿佛将他深深的看到心里,又仿佛透过他在看遥远的未知处,张凌头皮发麻,因为每次师父这么看他他就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 不过这次他师父似乎不打算整他,只是有些苦大仇深的说道:“凌儿,瑶儿,再过半月,你们便满十六岁了,可以回去了,回去见过你们父亲之后,就去外面转转吧!记着师父曾经跟你们说的话,好好活着。”说罢看向子语,迟疑了一下,便凭空拿出一把短剑来,说道:“小姑娘,初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的,你这名字起的不好,这把剑名为晨曦,会为你改运,好好拿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子语,便转身离开。 虞子语呆呆的伸手接过,她惊异于老人真的是凭空拿出了这把剑,她并未在老人手上看到储物类的东西,而后觉得这南海老人讲话有点损啊,什么叫做她的名字起得不好? 张瑶二人却看着虞子语手中的短剑有些发呆,那短剑浑身乌黑,看上去丑不拉几,二人却知道这是师父最宝贝的东西之一,竟然会送给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女,让二人都有些不解。 而在三人迷惑之际,却不知道离开的南海老人此时也有些迷惑,他站在海边,望向一望无际的海域,眸中似乎在演绎着轮回一般,幽深莫名。 这天,总归是会变的,早就知道了,他们也总会相遇的,亦是早早的就知道的事情。只是,为什么还是只有那一丝的希望?那个真正的希望,到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下棋的人,也有找不到棋子的时候么?老人有些迷惑了。 却说这边三人虽然迷惑,但是也没有深究的打算,只有虞子语一头雾水的看着张瑶二人收拾行李。 虽然说是收拾行李,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他们都有储物戒指,一应物品都在戒指里,要收拾的只有几件衣物。 张凌有些伤感的摸着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平日里有些气人,偷吃过师父养的鱼,还偷吃过师父种的灵草,而且师父酿的酒更是没少偷喝,虽然没少受罚挨骂,可是师父毕竟还是没有过于苛责他,这才助长了他下次偷吃的勇气。 此番离开,不知道没有他的偷吃偷喝,那些东西会不会放到发霉,想到此,他又是一番的感叹。 张瑶瞥了他一眼,深知自己这个弟弟的秉性,才不理他,自顾的收拾好东西便走了出去。 这里他们生活了十六年,从出生便生活在这里,若说那个有父亲在的地方是家,那么在张瑶心里,这里才是真正的家。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很熟悉,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说出他们的特征,离开之际,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除了对未曾谋面的外界好奇之外,她更多的是伤感。 可是,总是要离开的,师父说他们姐弟命中有一劫,这一劫难若是过去,便海阔天空,若是过不去,只能身死道消,归于黄土之中。 离开这里,不仅是去寻找更宽阔的天地,还是寻找活下去的希望。 二人带着虞子语拜别师父,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而后便转身离去,南海老人没有讲一句话,该讲的话早就讲过,他不是啰嗦世俗的人,他的两个徒弟都知道。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比翼城,比翼城位于南海海岸,是越国南方的边境城池,城主张枫便是他们的父亲。 三人来到比翼城城门处却犯了难,这比翼城属于沿海城,出入管理比内陆还要严格,张凌二人以前半年回来一次,住上一日便离开,但是每次来都是师父带着他们来,师父飞来飞去的,自然不用接受检查,他们的修为却还低下,不能飞起来。 张凌尴尬要死,作为城主的子女,此时却进不了城门,反倒是虞子语拿着身份铭牌已经通过,站在里面看着张凌,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过她看到同样站在外面的张瑶,就有些不高兴了,这城主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女儿都没有给一块身份铭牌,现在回家却进不了家门,什么城主嘛!虞子语腹诽,她对着张瑶喊道:“瑶姐姐,你等等我,我去叫你爹来接你。”说罢对着守城的士兵哼了一声便疾步离开。 那守城的士兵也有些懵,这么漂亮的姑娘,如同九天玄女一般,他也很想让她进城啊,可是职责所在,他也没办法。“两位,既然你们的父亲在城中居住,想必二位也是有身份铭牌的,你们的那个朋友去寻找你们的父亲了,还请二位稍待。” 张瑶点点头,拉着一脸愤怒的张凌退到一边,她虽然也有些尴尬,却并无多少怒气,多年来早已养成习惯飞来飞去,现在师父不在他们身边,他们失去了居于人上的资本,这给张瑶敲响了警钟,她低声对张凌说道:“凌弟,以后我们要面对的更多,没有了师父的庇佑,我们其实并不比别人强多少,你这性子,要收敛收敛了。” 张凌一怔,而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了一眼那守城的士兵,面色恢复平常。但是他平静下来没有多久就又想生气,那些进城出城的男人,一个个盯着张瑶看,眼中泛着各种心思,张瑶并不理他们,只是看着四周的风景。 比翼城之所以叫做比翼城,乃是因为此地鸳鸯众多,离护城河不远处有一个大湖,那是比翼城最为出名的双栖湖,湖中鸳鸯成双成对,自由的游着。午后的阳光洒在湖面上,被荡漾出一道道金色的波痕,煞是好看。 那边虞子语去请张枫未来,却见城中出来几个锦衣玉带的年轻人,那几个年轻人骑着马,前面有一个人带路,指向张凌二人所在的方向,谄媚的笑道:“大公子,就是那边,那天仙似得美人儿,保准叫你见了之后忘却世间还有其他女人。” 居中的那个年轻人脸上带着轻浮的笑,嘿嘿的笑道:“若真是如此,这回本公子该好好的赏你才是。”他说完往这边看来。 方才张瑶在看双栖湖,此时听到讲话声才转头过来。 那年轻人刚才看到张瑶的背影就心旌摇曳,那曼妙的身段叫他心痒,此时张瑶回过头来,他一下子便怔住了。他自诩见过不少美丽的女子,即使是比翼城的双珠他都近身讲过话,却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 所谓倾城绝色,无不堪比。 所谓天降神女,举世无光。 也不过如此吧? 他心中泛起无数的赞叹之词,却找不到一个词语合适的。 那几个一起的年轻人也有些怔楞,他们这些流连于花馆脂粉中的人,几时见过这般人物。 要知道张瑶自幼修炼,身上带着缥缈灵气,出尘绝世,与虞子语那般的如同精灵不同,张瑶仿佛站在云端之上,她虽面色宁静,却是自幼受到师父的影响,而其气质却是仿佛不入尘世一般的清冷,倒是与她的声音相配。 那个大公子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带着淡笑,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很是得体,他走到张瑶面前,礼貌的道:“不知姑娘为何在此,可有烦扰之事么?” 张瑶后退了一步,淡淡的道:“我没有身份铭牌,进不了城。” 那个大公子一呆,他想到了各种原因,看着张瑶似乎有些被烦难所困的苦恼,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问题。但是他很快的反应过来,没有身份铭牌,那就不是比翼城的人啊,外地来的人必须有介绍信才能入城到户司办理身份铭牌,她没有身份铭牌,也没有介绍信,显然是个外地人啊。 外地人好啊,外地人就算出什么事也不敢闹到比翼城来。 那大公子想到此,便道:“无妨,我为姑娘出介绍信,姑娘进城之后便可办理身份铭牌,姑娘这可便与我一同进城去。” 他后面的那几人对他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眼中冒出淫邪的光芒。 张凌不喜,甚至有些觉得恶心,他拉了一把张瑶,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冷声道:“便不麻烦这位公子了,我们有亲人在城中,会带我们进城的。” 那大公子皱着眉看张凌,虽说这少年也甚是俊美,但是他又不是断袖,还是对那少女更加感兴趣,不喜道:“这位公子此言差矣,虽说你有亲人在城中,但是没人去叫他们,你还是进不去,就算有人去叫,那普通的平民办理身份铭牌更是麻烦。而我可以直接带你们进城去,这样不是更好么?” “我说了,不用。”张凌冷冷的道,他实在厌恶这人,看上去衣冠楚楚的,眼中的淫邪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张凌最是厌恶。 那大公子也有些生气,他身后还有一堆人看着呢,平日里他要什么那谁敢说个不字,这少年一而再的拒绝,真是落他的面子。 “我说,你算什么,我邀请你是你的福气,也是沾了这位姑娘的光,哪里有你拒绝的地方。” 张凌听罢失笑,他看着那大公子,仿佛看傻瓜一样的眼神,“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说的话都是法旨么?还不容人拒绝,你把自己当成供奉的神像了?” 那大公子听到张凌骂他,恼怒不已,收起了一直在脸上保持的礼貌,冷声道:“哼,我是谁不是你管得着的,在这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容不得你拒绝!”他一挥手,后面几人上前来,“抓住他们!” “慢着!”那边守城的士兵走来,皱眉看着那人道:“贺公子,你要做什么,这里是比翼城城门。” “你少管闲事,别拿你那一套压我,本公子不吃,敢阻拦我,我叫你回家种地都种不了。”那贺公子冷笑道,他斜眼看着守城士兵,仿佛在看蝼蚁。 张凌大怒,他以前虽然每半年回来一次比翼城,但是只是看看景色陪陪父亲便要离开,未曾接触过城中的人们,竟然不知这城中竟然还有如此恶霸,父亲只知修炼,看来管理的城池,并不叫人惬意啊。 他推开那个守城士兵,这个士兵忠于自己的责任,但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个贺公子面前什么也不是,张凌不想让他卷进来,无辜受累。他看着那贺公子冷声道:“贺公子是吧,我记住你了,希望你未来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负责。” 那贺公子不由嗤笑,他身后的几人也哄然大笑,在他们看来这少年简直就是在放大话,他们逼近张凌,一个个摩拳擦掌,露出一股猫玩老鼠的兴奋。 但是片刻后,那贺公子和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只见张凌一挥手,那七八个人便倒地不起,寂然不动,一个个全部晕了过去。贺公子面色惨白,这时才想起刚才张凌说的话,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怎么会理解修士的手段,他们只觉得这少年俊美的面容看起来也有些可怕起来。 城门口一阵骚动,原来是虞子语终于将张枫带来。 张枫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他面含惊喜,剑眉星目,却又儒雅超群,他和张凌有几分相似,同样俊美,张凌看起来有些坚毅,他却儒雅。 此时张枫骑在马上疾驰而来,后面虞子语骑马跟着,引起城门口一阵骚动。 众人皆知城主是修士,且修为高深,但是很少露面,一年难得见到几次,此次骑马出城,叫人惊讶。 却见张枫一勒缰绳,口中长长的吁了一声,便翻身下马,旁边那个守城士兵急忙帮他牵马,张枫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便向张凌二人走来,口中更是惊喜的喊道:“瑶儿,凌儿,你们怎么回来了?” 那守城士兵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张瑶二人,而那个贺公子,则直接石化。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张枫与张凌有几分相似,据说城主的一对儿女一直在外跟着师父修炼,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可他怎么知道,他们怎么就回来了?贺公子不仅觉得眼前黑,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都黑了。 第三章 九百年的王朝宿命 这边张枫惊喜莫名,他有将近半年没有见过自己的一双儿女,张瑶二人乃是龙凤胎,生于三月十九,因此他们总是三月十九回来一次,九月九回来一次,一年两次。 张枫还以为他们会在三月十九回来,这次他们满十六岁,他还准备办一个成年礼,方才听到管家说有一个漂亮姑娘传话说二人回来,他还有些不信,若不是虞子语仔细的描述出二人的样貌,他还会以为是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在唬他。 张凌张瑶二人向张枫行礼,刚起身张凌便道:“爹,我和姐姐半年不曾回来,却不知道比翼城原来几乎都成了这位贺公子的天下了,可以随便的带人进城,可以随便的调戏少女了。” 张枫一怔,没想到一见面儿子会先跟他说这话,他看了一眼张瑶,只见自己的女儿峨眉轻皱,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看向一边的守城士兵,那士兵牵着马走向前来,仔细的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张枫紧紧地皱起眉头,他并不认识这位贺公子,但是曾经听过管家说过一句贺家大公子行事不端,他若成为贺家的下一代家主,这贺家怕是会毁在他手里。张枫当时只是随意一笑,也不在意。 贺家是比翼城的百年望族了,和石家、范家并成为比翼城三大世家,皆传承了百年以上。张枫平日里不怎么管理城中事宜,只是刻苦修炼,手下的事情交给了三位执政官,这三位执政官便是从三大世家中选出来的。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贺家的大公子行为竟是如此的不检点,看来管家看人很准。 这贺公子名为贺光,是这一代贺家家主贺理的长子,从小无法无天惯了,因为贺理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也是一直宠着他,致使他行为放荡,在这比翼城几乎就是横着走的。 张枫冷冷的看着贺光,他没有说话,只是叫那守城士兵将贺光和那一众还晕倒在地的人统统送到邢司去。 贺光面色惨白,他虽然无法无天惯了,但是也知道城主是不能惹的,这比翼城中最不能惹的,便是城主府了。这次城主亲自下令拘捕他,就是他爹想救他出来恐怕也难了。 这边张枫便准备带着张凌回城,他走了一步又转头回来问那个守城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那守城士兵有些受宠若惊的回道:“回城主,属下莫齐峰。” 张枫点点头,便拉着张瑶离去。边走边看自己的女儿,半年不见,她已将稚嫩完全褪去,出落的越发动人心魄。而后转头看了一眼和虞子语拌嘴的张凌便只能苦笑了,这儿子,和以前一样。 城主府坐落在比翼城中央,围绕城主府有四条大道直达比翼城东西南北四大城门。张凌他们由南门进城,这条路上主要是商贩酒楼。张凌二人常年清修,哪里见过这般繁华,只觉得此时眼睛不够用。 虞子语更是这里看一眼那里看一眼,走一路买了一路,怀抱着一堆的吃食,手里还拿着一只冰糖葫芦,吃的不亦乐乎还直喊酸。 四人到达城主府时已是傍晚,彩霞映照的城主府三个大字流光溢彩。 管家早已准备好了晚饭,张凌不常吃这些食物,平日里师父只叫他们吃那些素食,这会儿见了肉就有些控制不住,吃的满嘴流油。反倒是虞子语,她是一路吃过来的,现在看着丰盛的晚饭,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她满脸的委屈,瞪着大快朵颐的张凌。 张瑶笑着摇摇头,问张枫道:“父亲,那贺公子是什么人?他这般行事,怕是也会给城主府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是贺家家主的独子,你以前不在城里,不知道这城中的势力,贺家是三大世家之一,已传承百年之久,他们不作出出格的事情,我也不便出手,不过这次倒是可以借机敲打他们一番。”张枫沉吟道。 似乎想到什么,他转头问管家,“李程,冶儿和冲儿呢,去叫他们过来。” 李程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出去。 张凌抹了一下嘴,有些发愣的道:“冶儿?冲儿?那是谁?” 张枫呵呵一笑道:“那是你的两个弟弟。” 张凌瞬间怔住,张瑶也呆了一下。 他们都知道张家的排行,取名很有规矩。他爹叫张枫,他那一辈取名以木字旁取字。而他这一辈男子以两点水取名,女子以王字边取名,这取名都是有规矩的。现在他多了两个弟弟,冶儿和冲儿,都是按照张家的规矩取得名字,难不成…… 张凌有些错乱的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两个小孩子,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才三四岁,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谈不上漂亮,但很是端庄。 他下意识的问道:“老爹,你这什么时候给我们添了两个弟弟啊,怎么不早通知呢?” 他这么问,却发现那边刚进来的妇人脸色一紧,有些发白。张凌更奇怪了,不过这两个小弟弟倒是挺可爱。 正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后脑勺一疼,原来竟是张枫一巴掌打的,张枫脸色泛黑,神色也有些不好看的道:“你胡思乱想什么,这是你的两个弟弟,大皇子和二皇子。” 大皇子和二皇子? 张凌二人迷惑了一下,瞬间反应了过来。 张枫是当今皇帝张柳的胞弟,昔年皇储争位,张枫因不喜这政治阴暗,自请来到比翼城做一个闲散王爷,顺便看守南境,做了个城主。但是当年的张枫即使不争夺皇位,与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当年的三皇子张柳也是赢面极大,张枫修炼有成,在青岚域都是赫赫有名的,只是因为妻子的原因,才退守在边远的南海。 因此即使他不理朝堂之事,朝堂之上群臣站位的时候还是会顾虑他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此,张柳张枫二人关系极好,虽然相隔遥远,却也经常联系。今年年初,皇帝便遣人将大皇子和二皇子送来,请张枫教他们修炼,张枫自是应允,他们不仅是皇子,也是他的侄子。却不想介绍给张凌时闹出这么个笑话,自己儿子这心思,怎么总有点不正经呢? 这边张冶和张冲向前来,先是给张枫问安,而后便乖乖的站在一旁,倒没有皇子的傲气。而那位端庄的妇人也屈膝行礼道:“云王爷。” 张枫一挥手,这才道:“凌儿,瑶儿,这是大皇子张冶。”他指指年龄稍大的男孩,又指指那个只有三四岁的孩子道:“这是二皇子张冲。这是他们的乳母秦妈妈,以后不可乱语了。”他横了自己儿子一眼。 而后他又对两个男孩子介绍道:“冶儿,冲儿,这就是你们的张瑶姐姐和张凌哥哥,你们不是一直想见吗?” 那两个孩子目中含着惊喜,似乎又有些拘束的对着张瑶二人见礼。 张瑶摸摸张冲的头,含笑道:“倒是不知你们来了,未曾给你们准备礼物,改天定然补上。” 两个小男孩腼腆的笑起来,同时道:“谢谢姐姐。” 张凌却是看着两个孩子不语,他突然想起了离开之前师父对他们说的话。 “你们两个,命中注定要有一场巨大的劫难。这劫难过去了海阔天空,哪怕至尊之位也不是不可肖想,只是过不去的话……” 师父当时的话没有讲完,但是张凌二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此时又见到两个皇子弟弟,他心中的猜想怕是要成真了。 张凌仔细的看看两个孩子,生的唇红齿白,两人有一些相像,站在一起很是懂礼貌,没有他想象中作为皇室子弟的跋扈,倒是可爱的紧,便也笑道:“这次哥哥也没有给你们准备礼物,改日哥哥带你们去逛逛这比翼城,想要什么尽可买,可好?” 两个孩子惊喜的点头,他们来到这里两三个月了,却是从未出过城主府,听张凌这样说,简直高兴坏了。 他们两个先前已经用过晚饭,此时便让秦妈妈带着他们下去了。 张凌酒足饭饱,对虞子语道:“子语小妹妹,比翼城好玩么?” 虞子语还是瞪着他,不过脑袋很诚实的点了点。 张凌便笑了,“那你在我城主府住上一些时日,我们把这比翼城逛完了,便去其他地方,反正你自己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目的地,不如跟我们在一起,也是个伴儿,如何?” 他笑的纯洁无暇,俊朗的面容让虞子语轻轻地红了脸,不过她还是看了看张瑶,见张瑶也看着她笑着,似是同意张凌的话,她才轻轻的嗯了一下。 张枫见状便道:“虞姑娘今日也累了吧,这便去休息,现在正是阳春三月万物初发,双栖湖的鸳鸯和附近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都是不可错过的,养足精神,好好的玩几天。” 听他这样说,虞子语眼神一亮,嘴角夹了一抹期待的笑。不过她也知道这父子三人要说话,她在肯定不妥,便随着管家去安置了。 只剩下了张枫三人,张枫将他们带到自己的书房坐定,这才问道:“你们两个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这还有半月的时间,你们回来,前辈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 张凌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道:“师父嫌我们烦了,便把我们撵出来了。”他一脸哀怨,要不是张枫了解这个儿子,还真就被他骗了。 横了他一眼,张瑶才道:“爹爹别理他,他最近越来越散漫了。其实这次回来,我们便不回去了,师父说我们的劫难即将来临,一味地避世不出,只会让我们在面临劫难之时更加被动,还不如主动去应劫化解它。” 张枫听到她说不回去之时面色一喜,又听到她说劫难即将来临,面色又沉重起来。 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两个孩子,资质千年罕有,只是越好的资质,似乎就要面临越大的挑战,他们出生之时就险些死掉,要不是南海老人救下他们,此刻也不会坐在这里一同说话了。从那之后南海老人就将他们带走,避免他们在幼年时期就被无形的存在抹杀,这么多年,张枫一直潜心修炼,何尝不是要为自己的儿女在劫难来临之时为他们挡灾,只是他想不到,劫难会来的这么快。 他们还不满十六岁啊! 张枫满心凄怆,面上却平静无波的问道:“那前辈有没有说是什么劫难?怎么才能化解?” 二人摇头,师父向来说话只说一半,他们哪里猜得透。 不过张凌面色有些迟疑,他想到了什么,却觉得那种事情跟他们姐弟扯上关系有些莫名其妙。 “凌儿可是知道什么么?”张枫见他迟疑,就开口问他。 张凌看看张枫,又看看张瑶,这才犹豫着说道:“我想到了一件事,但是觉得有些荒谬。父亲可知九百年宿命是什么意思么?” 张枫脸色一变,低声问他:“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神色紧张,似乎九百年宿命是一个不能提及的禁忌一般。 “我听师父说的。”张凌答道,“有次我去找师父,却发现他在走神,看着天上的星星喃喃自语,我还以为师父也有不可诉说的儿女心事,便偷偷的听他说话。” 他说到这里,却发现两人都在瞪他,这才讪讪的笑了一下,接道:“当时我听到师父说王朝更迭,九百年宿命,还有什么无形的天道,还说世间要大乱了,下棋的人会被棋子吃掉什么的,像是在胡言乱语,要不是我知道师父不是那种会胡说八道的人,指不定我还以为他被什么附体了呢!”张凌两句正经话说完又吊儿郎当起来,惹得张瑶面色不愉,心中也暗责师父简直把张凌宠坏了。 张枫面色凝重,心中有些沉重,深深的叹息道:“看来大师是预感到了,也许你们的劫难真的与这九百年的王朝宿命有关。” “九百年的王朝宿命?”张凌二人不解的看着他。 张枫点点头,沉声道:“人有轮回,王朝也有,人活九十,朝在九百。这句话自古流传,每一个朝代,逃不过九百年的轮回,我们越国,也存在将近九百年了,和其他三国并立在青岚域,不差几年的同时立国。”他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幕,只觉得心中被压得沉重,“战争要开始了!” 张凌张瑶二人对望一眼,感觉到了一种异样。 为什么每一个朝代都过不了九百年的大关?师父所说的他们的劫难,真的与此有关么? 恐怕不止和他们有关吧?如果天下大乱,兵戈四起,遭劫的不只是他们,还有这天下的百姓啊! 烽火狼烟之下,谁又能独善其身? 第四章 贺家 翌日醒来时,张凌发现城主府很热闹。 张瑶和虞子语早已用过早饭,此时站在张枫的身后,像是两个女儿一样,倒是叫张凌一怔,没想到虞子语这小姑娘还有这么安静的一面。 客厅里,张枫坐在主位,下方坐着两个人,一个胡须发白,六七十的老者,一个年约三四十岁阴沉的中年人。 说他阴沉,是因为他眼中的狠厉,可是此时却只能陪着笑,看的张凌倒有些想笑。 这二人是贺光的父亲和祖父,现在来城主府,显然是为了那根独苗来的。 “城主,此事确实是臣那逆孙的错,臣平日里也随他惯了,缺乏管教。可是城主您也知道,老臣只有这一个孙儿,臣,臣实在是……”那老者说一半留一半,话里有话,一脸的为难之色。 张凌听到他自称臣却是多看了他几眼,张枫是城主,还是王爷,是皇帝的亲弟弟,但是据他所知,三大家族为官的只有每个家族挑出来的执政官,看来这个老者就是贺家在比翼城的执政官贺天杰了。 他多看了贺天杰几眼,施施然的走到厅内给张枫请了个安,便在一边坐下了。 自始至终没有跟贺家的两个大人物说话。 那贺理面色有些挂不住笑,倒是贺天杰看见他进来便站了起来,见张凌给张枫请过安之后也不理他们,便知道昨日之事还是让这个小郡王对贺家产生了不满。 张枫虽然远在越国边境,但是他是皇上的胞弟,又是皇上亲自敕封的云王,他的一双儿女虽然长年在外修炼,但是凌郡王和逐月郡主的封号却是皇帝亲自给的。这莫大的荣耀全越国也只有这一家,要知道当年皇帝登基之后可是把那些跟他争夺至尊位的兄弟杀的杀,贬的贬,兄弟只剩下云王爷这一家了。 更重要的是,张凌姐弟二人一直在外修炼,据说他们的师父那可是能呼风唤雨的神人,他的徒弟又怎么可能差了。这样的人,他们这些普通人哪里惹得起,昨天他知道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孙子惹了事,而且还是城主亲自下令缉捕的,便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他本来昨日就想来的,谁知道家里又出了事情,只能这一大早的便登门。 这事的起因在于孙子好色,他进来之时便放下身份给张瑶致歉,却被虞子语给呛了一顿,若不是张瑶拉住,他的老脸今天就丢尽了。那边道过歉,这边张凌还得道歉,谁叫他孙儿胆大包天,竟然还当着人家的面就要强抢人家的姐姐。 他当时听到奴才的讲述就已经吓了一身的冷汗,狠狠的骂了贺光几句,可是贺光又不在他面前,于是他又逮住贺理骂了一通。只是事情总要解决,贺光再不成器,也是他唯一的嫡孙啊! “臣贺天杰见过凌郡王。”贺天杰躬身道。 张凌淡淡的看着他道:“贺大人快快起来,这大早上的,贺大人就来请安,不知可是有事?”他故作不解,直接忽略掉两人面上的尴尬之色。 “这个,老臣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逆孙来的,昨日在城外,他冒犯了郡主和郡王,老臣知道他顽劣,这回还请郡主和郡王可以饶他一回,回去之后臣定然严厉处罚他,教他改邪归正。”贺天杰陪着笑说道。 张凌长长的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件事,贺大人真是有心了,原本只是件小事情,年轻人嘛,总是多情的。” 张凌笑眯眯的说着。 贺天杰怔了一下,大喜道:“是啊是啊,年轻人总归是易冲动,何况郡主天人之姿,叫人见之失神呢!” “嗯,是啊!”张凌继续笑眯眯的。 虞子语搞不懂张凌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知道张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吃亏,此时越是和善,越是不知道肚子里在憋着什么坏水呢。她兴致勃勃的看着,觉得这家伙越来越有意思了。 “所以说我准备亲自的改造他!”张凌笑眯眯的道。 “当然……什么?”贺天杰原本要顺着他的话讲,才讲了两个字就觉得不对劲,亲自改造他?什么意思?“凌郡王的意思是?” 张凌嘴角噙笑看着他们道:“贺大人,你们大公子在城门尚如此,那在城里,岂不是更嚣张了?这么多年了,既然两位没有时间去教育他,不如就将他交给我吧!” 张凌虽然笑着,但是贺天杰和贺理二人却是看看就觉得浑身发冷。 “这,这,这不妥吧?”贺天杰转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张枫,一脸的祈求。 张枫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三大家族在比翼城根基深厚,可是浮华的外表让年轻人忘记了,城主府不理俗事,一直都是三大执政官管理这座城池,但是不代表城主府就没有权利和能力了。 “贺大人,怎么了?难不成你担心我会公报私仇么?放心,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张凌似笑非笑,“再过半个月,我准备出发前往京城,就让贺大公子和我一同进京长长见识吧?越国这么大,不能让年轻人总蜗居一隅啊!” 说罢,他还看着贺天杰,笑着问道:“贺大人认为呢?” “这……” “贺大人开口之前可要想好了,千万不要让一时的慈心毁了一个年轻人的将来啊!而且,他昨日犯下的事,那可是死罪啊!”张凌继续微微笑着,可是现在怎么看贺天杰和贺理二人都觉得这微笑太过渗人。 贺天杰回头看了一眼贺理,眼中有着一丝迟疑,他其实心里是赞同让张凌带贺光的,自己的孙儿是什么样的德行,自己再了解不过了,只不过以前比翼城三家独大,贺光虽然混账也不会去招惹那两家的人,所以他们都忽略了其实比翼城最大的不是三大世家,而是一直不问世事的城主府。 这次踢到了铁板上,张凌没有想要惩罚他,还想带着他一起出去见世面,这简直再好不过了。虽然他不知道张凌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只要不伤及贺光的性命,哪怕是让他吃些苦头,以后有了出息,也好继承贺家家业。 他这般想,便点头道:“凌郡王真是宅心仁厚,深谋远虑,我那孙儿被我们宠坏了,以后有凌郡王教他为人处世,想必他定然可以重新为人。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凌郡王了。” 张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虽然我放过了他,但是他城门口辱人,此事恐怕也闹得满城皆知,所以我还是要轻轻罚他一下的。让他在邢司住上十天,而后再回家吧!半个月后,让他来城主府找我!” 贺天杰这才吐了一口气,虽然会让贺光在邢司呆十天,但是他以后所得定然比付出的要多,现在让他受点苦也好。他贺天杰在官场一辈子了,虽然宠溺嫡孙,却也有远见。 他带着贺理向张枫三人行礼,欢欢喜喜的离开,自始至终,贺理都没有说话。 张凌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睛却眯了起来,露出一丝看不见的危险。 张枫若有所思的看着张凌问道:“凌儿,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张凌瞥了一眼对他露出好奇之色的虞子语,轻叹了一声道:“爹,我们都知道,天下要大乱了,我们,要做好准备。所以……”他没有将所以讲出来,只是隐晦的看了一眼张枫左手上的戒指。 那个戒指只是一个普通的戒指,上面嵌着一颗黑色的珠子。 张枫眉毛一挑,心中震动。他明白了张凌的意思,只觉心中五味杂陈,又是遗憾,又是苦涩。 那个戒指,叫做黑旗,和白帜是一对,同时做出来的两枚戒指。 那枚白帜,现在戴在遥远的帝都,那位尊贵的帝王的手上。 自古天下,成王败寇,所谓劫难,不过是路上的绊脚石而已。 只看能不能踏过这绊脚石。 毕竟绊脚石也是活的呢!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虞子语就拉着张瑶要去逛街,张凌想到两个小弟弟,就叫人去把他们带来,一边说道:“这样吧,子语小妹妹和姐姐一起去,我带着冶儿他们,小孩子跟你的世界观毕竟是不同的,他们很纯洁。”张凌笑着,气的虞子语脸色通红。 张瑶拉住虞子语,轻笑道:“也好,这几日便在城中转转,生于此城,却对这里这样陌生,也说不过去呢!”而后他拉住张枫的手柔声道:“等这两日安定下来,我们便在家陪父亲,这些年没有在父亲跟前尽孝,此次回来又是如此匆忙,还叫父亲为我们担心。”她眼中蕴泪,看的张枫一阵心疼。 “傻孩子,父亲只盼你们安好便好。”他抚摸张瑶的长发,目中尽是慈爱。 张凌笑嘻嘻的走上前道:“爹,你放心,有我在呢,定然叫姐姐安好。” 张瑶失笑,无语的摇摇头,便拉着虞子语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她们,张枫才凝重的问道:“凌儿,你可是确定要这么做么?” 张凌收起嬉笑的神色,亦是凝重的点头道:“父亲知道,其实我们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天下大势,谁也不能一力掌控,既然要入局,就要做局中的掌控者,被掌控者,生死都在别人手上,不是么?” 他此时面色冷凝,哪里还有一丝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眸中透露出的神采,如同利剑一般直冲云霄。 张枫点头,“你有自信,就去做,乱世之上,不能独善其身,那就冲天而去吧!只是,莫要耽误了修炼。” “儿子知道。”张凌迟疑了一下,又问道:“父亲,现在你能告诉我母亲的下落了么?” 张枫身体瞬间紧绷,而后又慢慢的放松,面容上露出苦涩的笑,笑的张凌眼圈发酸。 “你母亲她,也许已经过世了吧!” 张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枫,惊问道:“怎么会?你不是说母亲被舅舅带走了么?” “她是被你舅舅带走了。”张枫咬着嘴唇,免得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你母亲确实是被你舅舅带走了,可是她走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他握住自己的双拳,任由鲜红的血一滴滴的滴落。 “生你们的时候,天上雷鸣闪烁,天雷滚滚,若不是当年你师父正好在,恐怕你们母子三人都会性命不保,只是当时不知道你们是龙凤胎,瑶儿出生之后,一道天雷劈在产房上,你母亲受到了惊吓,生你的时候难产,差点死去。幸好当时你舅舅带着救命的良药,只是那之后,你母亲就一直昏迷不醒,连你师父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让你舅舅带她回到她家里,看看有没有救治的方法。”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悲哀的神色。 “我和你舅舅约定,无论你母亲是否醒来,都要给我一个信息。后来,你母亲没有回来,一年后你舅舅给我寄来了一块玉佩,那是你母亲从小佩戴在身上的玉。” 张枫眼圈红的像是充血一般,眼泪流满儒雅的面庞。 “我母亲埋葬在哪里?” “不知道,我未曾去过。” 张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确实没有去过,那里太远,我不想失去你们的母亲,还要失去你们。”张枫神色痛苦,他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压抑着十六年来每个日日夜夜锥心刺骨的思念。 张凌咬紧牙关,低声问:“那里是哪里?” 张枫摇摇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的修为太低了,等你什么时候达到浮屠心境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也不晚。” 浮屠心境! 张凌抽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父亲的意思是,那里的人都很厉害么?” 张枫点头,看了看张凌才道:“你现在的实力,差的太远了。” 张凌默默地擦了一下额头,他现在才十六岁,已经是冥灵初境,师父对他很满意了好么? 要知道,从初入门的冥思境就分为四个境界,那个虞子语看来来头甚大,小小年纪却已经达到了冥思境圆满,已经叫他师父很吃惊了,正常来说,十五六岁能达到冥思中境就很厉害了。 而在冥思四境上又有冥灵四境,他现在正是冥灵初境,这个修炼速度如果放到外面,那绝对是超级天才啊! 但是他父亲所说的浮屠心境则是在冥思四境之上的地心两境,地心两境分为浮屠心境和慈悲心境,那是他现在根本没法想象的存在。即使是张枫,现在也不过才冥思境圆满而已,可是他冥思境圆满已经几年了,却一直未突破浮屠心境,由此可见大境界突破有多难。 可是父亲说只有他达到浮屠心境在母亲来的那里才能有自保的能力,那个地方的人,到底有多强大? 张凌看着张枫,心下暗暗发誓,将来必将带父亲去见母亲。 他不相信母亲过世了!或者是母子的感应,张凌总有一种母亲在遥远处依然沉睡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随着他修为越高,就越强烈。 母亲,肯定还活着! 第五章 未曾谋面的心痛 琴声飘荡,凄凉哀婉,苦涩绵长。 张凌站着,没有动。 他不去看她的正面,因为他努力了十年也没有看到。 他知道这是梦,从六岁就开始做的梦。 那时候梦中的女子与他一般大小,他看不见她的面容,却见她活泼可爱,奔跑在花中树下,银铃的笑声充斥整个梦中。 后来她随着他长大也慢慢长大,他吊儿郎当潇洒不羁,她却愈加悲凉。 她永远一袭淡紫色的衣裙,裙裾飞扬,轻灵淡雅,又孤独一人。 她伴随着他从鲜花蝴蝶不谙世事到情窦初开,但是他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会做这样的梦。 梦中他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苦涩。 梦醒之后,那种感觉全部消失,仿佛那是另外一个人的情感。 但是张凌却越来越觉得遗憾。 那种怅然若失的遗憾,令他每次醒来之时都会觉得空落落的。 那是空虚。 他在现实中从未见过那个女子,自然没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说法,他不会爱上梦中的虚幻,只是总有那种挥之不去的情感,或许,那是前世的爱人么? 张凌被自己逗笑了。 他穿衣起床,却见张瑶三人正在吃早饭。 清粥小菜,张凌坐下,仔细的看着贺光。 贺光正在喝粥,被张凌这样看着,险些喷出来,他抹抹自己的嘴角,小心翼翼的道:“师父,我有什么不对么?” 张凌诡异的一笑,摇摇头,而后吃起饭来,也不理他。 贺光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求救的看向张瑶和虞子语,那两人却是不理他,自顾自的吃饭。 他有点怕张凌,现在张凌只要对他有一点多余的举动,他心底就发颤。实在是这一个月来,他被折腾的够了。 他们已经离开比翼城有一个月的时间,四人走走停停,一个月才走了千余里,虞子语嫌慢,张凌却却是乐在其中。 他走的路线专挑不好走的地方,比如多野兽什么的,这个时候张凌就把贺光推出去,那贺光虽然纨绔,倒也不是不学无术的人,至少张凌觉得贺光比他有学问,虽然肢体力量实在不行。 不过这一个月下来,贺光也确实比之前要强上太多,至少之前脸上的虚浮之色褪去,现在已经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张凌觉得这家伙之前虽然可恶,但是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他自己现在都不算出师,自然是不能收徒的,只是教给贺光基本的吐纳之法,贺光就叫上师父了。 不过毕竟是世家出来的子弟,纨绔归纨绔,这一路上贺光所表现出来的对地理风景,古今学识都让三人侧目。他们是长年隐世清修之人,世俗之事不沾惹,这一番入世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张瑶覆上面纱,这才开口道:“凌弟,此去京城路途尚远,我便不去了,这里靠近忘情川,我想在此多留一段时间。” 张凌一怔,没有说话。 “瑶姐姐,你要自己一个人走么?”虞子语拉着张瑶的手,不舍的问道。 张瑶轻笑了一声,“是啊,总要一个人的走的。” 她似乎意有所指,虞子语没有听懂,张凌却听懂了,这才道:“也好,我去京城,见过皇上之后便准备在四国之间转转,不过之前皇上来信的时候特别叮嘱父亲,要你一定要去见见皇后的,姐姐不准备去了么?” “将来总有见面的时候。”她淡淡的笑着,目光划过虞子语,看向张凌的时候眼眸之中藏了更深的笑意。 张凌干咳两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姐姐自己保重,我们便先走一步了。”说罢率先一步上了马。 虞子语嘟囔了两句,没有看到张凌脸上蔓延的红色。拉着张瑶的手道:“瑶姐姐,要不我陪你一起吧?自己一个人多无趣啊。” “不必,我就想自己去看看这片大地。”张瑶道,而后又笑道:“何况你这性子,跟凌弟在一起才好玩,跟我在一起岂不是要闷死了。” 虞子语被她说的面红耳赤,羞急道:“瑶姐姐这是什么话,谁要跟他在一起!” 张瑶只不说话,眼眸含笑的看着她。 虞子语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见张凌已经走远,匆匆的说了一句我走了便急急离开,倒叫张瑶笑出了声。 贺光向张瑶拱手离开,眼神清澈。张瑶对他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去。 她心中有些不舍,与张凌从小生活在一起从未分开,张凌虽然走的洒脱,但何尝不是怕再多说两句会忍不住跟她一起呢! 他们早就做好了要分离的准备,从师父跟他们说起他们的劫难之时。 张瑶收拾好心情,在脸上覆上轻纱,望着远处广阔自由的天地,飘然而去。 而在他们分开的时候,南海上却来了一个人。 南海老人站在一处海岩上,他的对面,一个全身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冰冷的看着他,那双眼睛神色冰冷淡漠,死寂无声,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不在其心中。 “他们离开多久了?” “他们离开多久,与你何干?”南海老人反问。 那黑衣人似乎笑了一声,短促而冷淡。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不知道么?” 南海老人皱眉,这才道:“已经一个多月了。”他看着那个黑衣人,眼神中露出一种莫名的神色。 “你这样的状态,能存在在这世间多久?倒还不如我那徒儿一般。” 黑衣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笑着问道:“怎么,难道你这老不死的是在关心我么?” “谁会关心你!”南海老人翻了一个白眼,似乎被他说的话恶心到了,用了的呸了两声。.. 那黑衣人嘿嘿两声,低沉冷峻。 “这样活着,始终是我自己,那般选择,虽然活在阳光之下,可是,那还是他们自己么?” 南海老人沉默,久久不语。 而南海之上,少见的起了风,一向平静的海面,泛起白色的浪头,天空暗沉,没有光。 张凌三人骑马前行,速度并不快,还有将近两个时辰的路程才到邺城,时值正午,七月的天是正热的时候。 与张瑶分手已有两月有余,邺城是常淇郡最大的城池,过了常淇郡,再经过陵安郡上原郡便是京城,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大约还有三四个月的路程。 虞子语面色恹恹,神情不振,整日骑马,虽然景色甚好,但是她一个女孩子还真受不住。 贺光看着他们便道:“师父,照我们这样的走法,速度未免有些慢,不如我们到邺城之后买辆马车,再雇佣两个马夫,这样速度不仅加快,我们也有时间修炼。” 他这样说,眼睛盯着张凌,见张凌只是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贺光摸摸鼻子,没有再说话。 他不知道张凌现在的境界,只是前几日他修炼到了冥思初境,感到了一种突破的冲动,但是张凌曾经跟他讲过,基础的修为很重要,不要急于突破,多在基础境界感受,对以后的修为大有裨益,他便强忍着没有突破。 现在却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突破到冥思中境,毕竟修炼时日尚短。而且在尝试到了修炼的奇妙感觉后,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脱胎换骨一般,和过去的自己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他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大概就是一个安静的环境,可以让他畅游在天地的神秘之力中。 贺光有些庆幸,自己曾经那么混蛋,但是跟在张凌身边之后,这家伙虽然经常整他,但是也教给他这么神奇的法门,可以让他摆脱普通人的身份,从此也可以成为那些传说中的存在。所以他对张凌虽然抱怨,心底却是十分的崇敬的。 “那些人在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抢劫么?” 贺光正在走神,突然听到虞子语诧异的声音。 他回过神看向前方,见张凌已勒马停住。前方远处正有两伙人在打斗,一群黑衣人在围攻两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怪不得虞子语会说在抢劫。 张凌蹙眉看着前方,没有想要帮助的意思。 那是两个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女,两人身着华服,气质高贵,即使身处劣势,身上的衣服破碎染血,依然神圣不可侵犯。围着他们攻击的是二十几个黑衣人,地上还有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看来双方已打斗多时。 那被围攻的两人体力已有些不支,尤其是那个身着宝蓝色华服的女子,一身几乎被鲜血浸透,看不出是她的还是敌人的,她摇摇欲坠,只是仍然紧咬着唇片,面色愤怒无奈又满是坚毅。 虞子语看到那女子在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不小心被一个黑衣人的剑划过,那剑斜着在她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但是却没有太多的血流出。 张凌眉头皱的更紧,那女子明显失血过多,她现在的清醒,几乎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 “妹妹,你怎么样?”只见那被围攻的男子一声怒吼,一剑穿透一个黑衣人的咽喉,他迅速的拔出剑揽过那个女子,面色焦虑的问道。 那个被他一剑穿透咽喉的黑衣人喉间喷出一道血注,残酷而冷冽,他的眼中还仍有不甘,只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哥哥小心!”那个女子虚弱的摇摇头,见到那群黑衣人虽然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是组织之后又迅速攻来,急忙提醒。 虞子语心有不忍,她瞥了张凌一眼,猛的抽了一马鞭,那马吃痛,向前狂奔,虞子语低喝一声飞身而起便落入战圈,她站到了那女子身前,也不说话,只是迅速的抽出了一把长剑向黑衣人进攻去。 那两人见是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子,均有些吃惊。 而这边张凌却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白痴女人!”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方道:“你去助他们一臂之力,但是那些黑衣人,只准伤,不准死。” 贺光诧异,但仍是点点头,便向前掠去。 张凌眼神微眯的看着前方,他不出手,自然有不出手的原因,只是虞子语却不知道。 那两人,并不是越国的人,虽然他们穿着越国的服饰,但是其形容皆不像越国的人,想必贺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才没有鲁莽的出手。 现在是非常时期,四国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他既然有心,自然会注意这些。 那两人非常年轻,不像是通商的。而倘若只是游玩,又怎么会遭到一群身手训练有素身上带着杀气的人的追杀? 而那种杀气,并不像杀手所释放出的那种阴诡的感觉,也不像他们这些修士的杀气,那种杀气,张凌只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过,那个人叫莫齐峰,曾是比翼城的守城士兵,后来被他爹调到了城主府的府兵中。 那是一种在战场上在千军万马中厮杀出的堂堂正正的杀气,或者说是一种杀意,一种意志。 这些黑衣人身上的杀气并不浓郁,并不如莫齐峰那般,即使是上过战场,想必也没有几次。他们行动之间进退有素,不像普通的杀手一样各自行事,显然这是一群化装成杀手的士兵。 张凌看不出他们是哪里的兵,也许是越国的,也许是和那两个年轻人来自一国。现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有人能动用的起这样上过战场的士兵,显然那个追杀者的身份非同寻常,在不知道敌我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袖手旁观,最重要的是,那两个年轻人明显不是越国的人,救了他们说不定是麻烦啊! 张凌心中有着无限的纠结,他当然知道虞子语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那是在责怪他!怪他见死不救,怪他冷漠。可是这样的时期,对其他三国的人那是要能避就避的,那二人看起来来头不小,倘若是救了自己未来的对头,那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张凌轻叹了一声,无奈的看着那抹鹅黄色的身影,算了算了,救就救吧!对头就对头吧!他一冥灵境的修士还怕一个普通人么?何况,谁让他对人家虞子语动了心呢? 那边,有虞子语与贺光两人的加入,那群黑衣人被打的溃不成军,虞子语恨他们对一个女孩子都下那样的狠手,因此出手之间尽是杀招,但是她并没有展露法力,只是像一个普通武者一般。 贺光见虞子语这般,也只是用武者的手法,但是他下手虽重,却只是打伤他们,避开了能致死的地方。 二人虽然没有动用法力,但是出招精妙,一刻钟不到就将那二十几人击退,虞子语杀了四五个黑衣人,那男子又杀了两三个,这黑衣人便只剩下十四人,还有六个重伤。 那个头领深深地看了贺光一眼,方才贺光那一剑明明可以刺中他的咽喉,但是他最后却收手只是刺中他的右肩膀,让他不能继续参与攻击,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伙人这个男人却不杀他,但是他却记住了这个人。 贺光错开的那一剑,虞子语没有看见,张凌与那名被围攻的男子却都看见了。 那黑衣人的首领见带来的四十个人如今只剩十四个,心中苦涩,却仍是低喝道:“撤!” 他深深的看了那两个年轻人一眼,心中知道这次没有成功,下次机会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倘若这次回去将军能饶他一死,他也该想个什么借口回家了。 张凌这才策马上前,他下马看了虞子语身上并没有受伤的地方,这才走到贺光身边,拿出一块纱布为贺光包扎左臂上的伤口。 那边那男子这才开口道:“在下明续,携妹明月向恩人致谢!”说罢她扶着自己的妹妹便深深地拜下去。 第六章 你自己上 见明续二人要行大礼,虞子语急忙上前扶住他们道:“你们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说着她横了张凌一眼,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张凌不知道自己又被鄙视了,他正在认真的给贺光包扎伤口,是他给贺光下令只准伤不准杀的,贺光执行了他的命令,在他刺向那个领头人的时候,旁边的一个黑衣人见状也向他发起了攻击,而他最后硬生生的错开了那一剑,却没有躲过那个黑衣人的攻击,他只来得及抬起左臂。 那一剑伤势颇重,从手肘划向手腕,足足有七八寸长,深可见骨。 贺光受伤之时一声不发,此时见张凌给他包扎伤口,却是嗫嚅的想说什么,但是他看到张凌肃穆的神色,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心中除了崇敬之外,此刻逐渐多了一抹温暖。 张凌忙完,这才转身看向明续二人,淡淡的道:“二位还是找个地方先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这官道上死了这么多人,肯定早有人报官了,这里距离邺城不足两个时辰,你们若是不想进大牢,此刻就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我们先进城再说。” 虞子语有些不满张凌的态度,但是她也知道张凌的说的对,便没有说话。 明续二人点点头,他对张凌有些好奇,不过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便扶着明月去一边的树林中换下一身的猩红破烂的衣服。 贺光带着明续,虞子语带着明月,三匹马,五个人,迅速的离开了这片被血染红的地面。此刻三人放开了马让他们跑,原本两个时辰的路,只用了一个半时辰便到了城门口。 即使如此,明续二人也支持不住了。 其实进城并不是很好的选择,死了二十多个人,届时邺城封城,他们出不去才麻烦,更麻烦的是如果搜城,那他们的处境将更糟糕。 但是明续二人的伤势太重,不宜在外露宿,尤其是明月,她失血过多,如果此时不找个干净安全的地方为她疗伤,怕她是挺不过去的。 几人下马,张凌给他们二人身上撒了一些粉末,用来掩饰他们身上浓重的血腥气,这才牵马来到城门处,给守城的士兵看了自己的身份铭牌。 这铭牌与普通人的铭牌有些不同,普通人的铭牌是木刻的,刻上名字之后再打上那个郡的独特徽章,简单明目。而张凌这铭牌却是玉雕,除了名字之外,还有繁复的花纹,这是王族特有的铭牌。 越国的身份铭牌分为四等,一等的就是皇室子弟的铭牌,二等的是王侯将相,三等的是官员,四等的就是平民。 而张凌的父亲张枫的铭牌就是一等的,但是因为他已分封,所以张凌的铭牌只能是二等。 即使如此,那个守城的士兵也呆了一呆,他在邺城守城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玉雕铭牌呢!再看张凌,俊美非常,贵气逼人,身边的侍从也是人中龙凤,个个神采叫人不能直视。他点头哈腰的道:“不知是哪位贵人,小人失礼了,您请进!” 张凌瞥了他一眼,见他也不检查身后几人的铭牌,暗暗地松了口气,这才冷声道:“把他们两个给我押进去,哼,敢背着爷做出苟且之事,爷刷掉你们一层皮都是轻的!” “是!”贺光非常机灵的答了一声,随即便押着明续与明月的胳膊向城中走去,看似是他押着二人,实际上只是在撑着二人的身体,不至于让他们倒下去。 虞子语牵着两匹马在后边跟着,张凌骑着一匹马走在前面。 他们没有看见,在张凌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明续二人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刷的惨白,明月更是嘴唇哆嗦,一副惊恐的要晕倒的样子。 那守城的士兵见了,心底啧啧两声,怪不得他刚才就闻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原来是这两人的,他摇着头看着五人进城去。 这富贵人家的丫鬟奴才也不好做啊,不知道那小妞是那位爷的什么人,长得那般标致,却跟别的男人做出苟且之事,还被自己的主子抓到,瞧瞧刚才那脸色突变的,看来那位爷不会叫他们好死啊! 那士兵这般想着,叹息着摇摇头,还是自己这好,累点就累点,至少不必担心什么时候就没命了。 张凌几人自是不知道那个士兵的想法,他们进城去先去比较偏僻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将二人分别安顿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虞子语问道:“他们二人伤势颇重,不如我现在去找大夫过来,先稳住他们的伤势。” “不可!”张凌皱眉道。 他看着虞子语,嘴角抽了一下。 “方才进城的时候,师父已然说出那番话,哪有主子给下人找大夫的道理,更何况,是给自己要惩罚的下人呢!虽然那话是说给那士兵听的,但是将来若是查到这里,多少也是个麻烦,我们现在能避免就避免。”贺光道,他知道张凌对虞子语没办法,心底也有些偷笑。 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 更何况他们这些平常人。 这虞姑娘虽然精灵可爱,但是显然是没看到张凌这少年对她萌发的爱意,让自觉作为过来人的贺光暗自偷笑了好久。 虞子语瞪着眼睛看着二人,嘟囔道:“那怎么办?他们伤得那么重,再拖延的话就是大夫找来恐怕也回天无术了!”她说着,眼睛一转,笑道:“不如这样,我们去绑架个大夫,在我们离开之前都不让他离开,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凌黑着脸,对这馊主意有点想吐槽。 虞子语瞬间蹦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张凌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好啊!” 张凌无奈的叹气,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虞子语问道:“你不是修士么?你不会用自己的法力给他们疗伤么?这普通人们用的再好的药,比得上天地之力那么纯净的修补么?枉我看你这般聪明,怎么就不动脑子呢?” 呃…… 虞子语瞬间从炸毛的状态安静下来,眼睛四处游移,干咳着说道:“那个,我这不是这么久没用过,给忘了么。”她脸色泛红,蔓延到耳根处。 不过她确实是忘了,几个月来,张凌与贺光二人在休息的时候还知道修炼,她却只是对美食和美景感兴趣,休息的时候累的倒头就睡。对付黑衣人的时候贺光见她没有用法力,于是自己也没有用,他哪里知道虞子语是真的将自己当成普通人了。 此刻听到她说忘了,贺光有一瞬间想撞墙。 “唉!”张凌又叹了一口气,对虞子语道:“他们两个疗伤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虞子语眨眨眼,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 张凌沉吟了片刻,这才有些落寞的道:“我的法力除了我自己,无法给别人用。否则就不是救他们,而是害他们,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而已。”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神色恢复平静,只是眼中的神色愈加的淡漠。 虞子语看着与往日有些不同的张凌,难得的没有跟他拌嘴,乖乖的出去去给明续二人疗伤去了。 贺光没有动,他看着张凌,轻问道:“师父也有伤心事?” 张凌瞥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我不能有伤心事?” 贺光沉默。 他确实是认为张凌没有伤心事的。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有,但是张凌不会有。他出身富贵,又拜名师,在凡尘中拥有至高的身份,自己的修为又高,他会有什么伤心事呢? 他初见张凌的时候,只觉张凌甚为俊美,他虽然还年少,但眉宇之间英气勃发,眼神清澈,对这个世间没有偏见的爱和恶。倘若自己当时不是精虫上脑,被张瑶迷得三魂七魄都不归位的话,就该知道,这个少年定非池中物。 这比翼城是拦不下这个少年的,而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对张凌的认知更加深刻。 他虽然平日里有些散漫,有些吊儿郎当,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对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严苛的紧。 自己之所以能进步这么快,与张凌不无关系。 那些野兽,从最初的一只到现在的三四只,从最初六七天一只到现在两三日一只,贺光并不傻,相反他其实很聪明,自然知道那些野兽其实都是张凌找来的。那是张凌根据他的身体状况找来相对应或者比他强一点的野兽用来磨练他的,最初他见到张凌就心怯,到现在对张凌心怀崇敬,并不仅仅只是张凌教他修炼,更是感激张凌对他的提携。 比翼城毕竟太小了,他从前只知道流连于花馆脂粉之中,哪里知道这世界如此斑斓,倘若不是张凌带他,他可能就一辈子那般纨绔了。 因此他对张凌的崇敬那是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这些从他对张凌的了解中更加深刻的烙印在心底。 所以在他心中,哪怕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伤心烦恼之事,可是张凌不会有。 但是此刻张凌的反问,却是把贺光问的怔住了。 张凌拍拍贺光的肩膀站起来走到窗边,大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越国尚武,因此即使是平民也带着一股剽悍的意味。 他眯着眼睛看着繁华的街市,心中的石头越沉越深。 一条帝王路,万千枯骨铺。 他虽然志不在红尘,但是劫难加身,上苍要他们姐弟死,他们岂能不争渡? 争,则有一线生机,不争则死。 这繁华的大世,终有一天要被鲜血染红。这些商贩走卒,也许终究要毁于战争之下,对与错,总归是说不清的。 张凌眼眸深沉,他负手而立的背影,让贺光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直到晚间虞子语才疲惫的回来,脸色有些苍白。明续二人伤势太重,尤其是明月,几乎就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张凌上前扶住虞子语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 虞子语有些无力的笑了笑,打趣的说道:“难得今天张公子居然给我倒水,看来我以后得多虚弱才是。” “胡说八道什么你!”张凌不悦的看着她,“要想我以后给你倒水还不简单,说一声就是了。这里是你的饭菜,刚热过,你快些吃,吃过就去休息。” 张凌将饭菜端到虞子语的面前,又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 “贺光与明续一间房,你就与明月姑娘一间房吧!他们伤势重,为避免反复,这两日便守着他们,要辛苦你们俩人了。” 他说罢将汤放在虞子语面前,又道:“我方才听到有人说城外死人被拉了回来,等下我出去打探一番,你早些休息,他们二人的伤势还需要你的救治。” 见虞子语只是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张凌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虞子语的头发,这才出门去。 他没有看到虞子语晶莹的大眼睛覆满了泪,而后又像是赌气一般的擦干,只是脸颊越来越红,蔓延到整个耳朵。 张凌换了一身衣服进入酒肆中,要了一碟醋泡花生一坛酒。 花生不错,就是酒的味道不大好,不如师父酿的,张凌想着,有些怀念当初偷酒喝的岁月。 这酒肆中鱼龙混杂,想打听消息来这里绝对是正确的。张凌穿着一身和大汉们差不多的衣服,不过他面容俊美,英挺秀气,倒是惹得一群大汉频频观望。 不过这些大汉都是一些脚夫,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多看了张凌两眼便不再关注,继续着刚才热论的话题。 一个面色黝黑的大汉打着扇子,那扇子用蒲草编的,蒲草被薄荷液浸过,扇出来的风带着一股浓浓的薄荷味,提神醒目还可驱蚊虫,夏天里这个卖的最火。他边摇着边说着道:“你们当时可没见,那两个年轻人简直是太厉害了。当时我的队伍才走过那里,那年轻人就在我们后边不到百步的距离,那一群黑衣人就像幽灵一样从树林里冲出来,围着那两个人就打。” 他说着喝了一口酒,神采飞扬的炫耀着下午看见的事情。 “那两个人反应也快,瞬间就抽出剑来,那黑衣人看上去有三四十个,可是那两个人厉害的紧啊,眨眼就杀了两个黑衣人。不瞒弟兄们说,我当时还真是吓坏了,咱们虽然说走南闯北的,身上那也是常年带着家伙的,但是哪里真的杀过人啊,那血腥味,远远地就闻见了。我们家那个小四,当时就给吓晕了。” “哈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那大汉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面色通红的解释道:“我那可不是吓晕的,那走了那么远,我是累晕的。” “对,就是累晕的,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赶上那时候晕倒!”先前说话的那个大汉打趣道,又引起一阵的哄笑。 他旁边一个黑衣汉子就催促的问道:“快说快说,后来呢?” “后来啊?”那大汉嘶了一声,才接道:“当时小四晕了,那伙人离我们也近,我就下令赶紧离开,不过当时带着货物,还得背着小四,到城中也两个多时辰了,连货都没来得及交我就去报官了。开始那老爷还不信,也是说嘛,光天化日的,官道之上有人截杀,要不是亲眼见我也不信啊!那官老爷就把我们都叫去问了一遍这才信了。” 他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酒,眼神中有着一种后怕的神色。 “你们知道么?我怀疑啊,那些黑衣人其实是当兵的!” 第七章 契机 一群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个说话的大汉就有些急着道:“我跟你们说,你们别不相信,我当时带着一群官兵去那里,见那里早没了活人,就地上二三十具尸体。趁着那群兵爷收拾尸体的时候我捡了一把剑看,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么?” 他神秘的低声问着,见众人都在紧盯着他看。 张凌夹了一颗醋花生放进口中,却是放慢了动作,专心的听那大汉讲话。 那大汉见自己的话引起的众人的注意,这才低声道:“你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在那剑上看到了一种图案,一种不属于我们越国的图案。” “到底是什么图案?”众人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又见他神神秘秘的,不禁催促的问。 那个大汉就用手比着,同时道:“一个圆,圆里面是一种奇异的花纹,最中间则刻着一个月亮的图形!” 张凌正欲喝酒的手突然一震,旋即酒杯微晃,接住了洒出来的酒水,不动声色的喝下。而心中却泛起诸多疑云,更加怀疑那对兄妹的身份。 一个圆,代表天地,奇异的花纹,是阴阳花的纹路,中间有一个月亮的图案。 这是西教的图腾! 西教是夏国的国教之一,之所以说是之一,是因为还有一个夏教的存在。 在青岚域的四国,越国尚武,明国尚政,晋国尚商,唯独夏国奇异,宗教与皇权乃是一体。只是四百多年前不知为何,夏国的国教西夏教突然分裂,成为西教和夏教,虽然都是夏国的国教,但是两教派之间却是多有不合。 而西夏教曾经的图腾便是一个圆,阴阳花的纹路,中间则是日月。 分裂之后的西教便用原来的图腾,只是将日抹去,只有月的存在。而夏教则是中间只有日的存在,曾经的西夏教的图腾,再也没有了。 张凌曾经想过那对兄妹的身份,只是想不到会尊贵到那种程度。 普通的军队中士兵所佩戴的兵器,多是国家的图腾,像是越国的图腾就是一只燃烧着的凤凰。而夏国的图腾则是弁兹,而像是那大汉说的那个西教的图腾,则只有西教的护教殿卫才能有,普通的教徒是没有资格将图腾纹在兵器上的。 护教殿卫是什么存在?那是相比于御林军一样的存在,能出动这些人的,必然是西教中的实际的掌权者,而一个庞大的教派中,能调动这些护教殿卫的,也不过那么寥寥几人罢了。 想着,张凌对那对兄妹的身份更加的好奇了。 他结了酒钱离开了酒肆,许是因为白天拉回来那么多的尸体,邺城中有些人心惶惶,商贩也早早的就收了,才不过申时,大街上便早早的没了人。 张凌没有立刻回客栈,而是慢悠悠的在大街上晃着,回想着自从离开南海后的一切。 三月初离开南海,下旬离开比翼城,到现在也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连和张瑶分开也有两个月了,虽然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他自己知道,心底里其实是有些迷茫的。 对未来的迷茫,和分离的惆怅,让他有些郁郁寡欢。 虽然已经决定要走上那一条路,只是自己毕竟是个修士,可以想见将来尔虞我诈的争夺是多么的艰难。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修炼不缀,等自己和张瑶度过了这劫难,那将来海阔天空,不是随他么?何况,还要找到母亲的。 张凌心里平静下来,有些想念张瑶,不知她此时如何了。不过张瑶向来比他稳重,恐怕张瑶担心他的比较多吧? 想着想着就蓦然失笑。 “这位朋友可真有闲情逸致,月下漫步,倒也是一乐。” 张凌正在失神,蓦地听到背后响起声音,他身体瞬间紧绷,转过了身看向来人。 这是一个二十三四的青年,手中摇着折扇,那折扇上还画着荷花,他身穿一身藏青色的长衫,长发用金冠束起,嘴角带着笑容,只是眼神却让张凌有些不喜。 “在下方乐同,方才在酒肆中见到阁下,为阁下那一手揽酒的动作所倾倒,便冒昧前来,想和阁下交个朋友,以为如何?” 张凌眼睛眯了一下,露出一股危险的味道,只是一闪即逝,在黑夜中划过。 “不过雕虫小技尔,多练几次就好。此时月光正好,我还要踏月寻香,就此别了。”张凌淡淡的回道,而后拱手离开。 这个方乐同看起来衣冠楚楚,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邪佞,令人不喜,他虽然极力想表现出友好,只是在张凌转身的一瞬间便看到他还未曾收尽的眼中的贪婪,这种人向来都是麻烦的代名词,还是有多远就离开多远的好。 “等等!”方乐同叫道,他走到张凌面前,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布衣不掩其华,月光下的他如同谪仙一般。 倒是有趣的少年,要不是此行有事,倒是可以带他回师门。 方乐同暗想,不过他又想到那个高不可攀的女子,心中对张凌反倒是憎恶起来。 张凌搞不懂这人眼神变来变去的在想什么,不过天色已晚,他不欲在此久留,便皱眉道:“不知阁下还有何事?若无事就请让开!” “要说有事也有事,要说无事也无事。”方乐同摇了一下扇子,收起脸上的表情问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个黄衣女子,你们是什么关系?” 张凌心下不虞,对这个一直纠缠的男子有些厌恶,说话之间也没了客气。 “那只是我的一个小丫鬟,告辞。”张凌说完,转身便走。 “站住!我让你离开了么?”方乐同一闪身,又挡在了张凌身前。他神色淡漠带着一丝的讥笑道:“小丫鬟?亏你敢说!也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 张凌脸色越加冰冷道:“谁给的胆子,也跟阁下无关,我要离开与否,也与阁下无关。” 说罢他一闪身便撇开了方乐同,却见方乐同依旧不依不饶的追着他。 而且那方乐同身法诡异,速度极快。张凌心下吃惊,他自己知道,自己所修炼的无踪步乃是顶级身法,虽然他才修炼到第三步,离九步登天还有一大段的距离,但是已经非常厉害了,一般和他同境界的人是绝对追不上他的。 看来是他小看了此人,这人追着虞子语而来,想必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不过听他的问话又对虞子语身边的人物不甚熟悉。此人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可以屏蔽修为,张凌看不出他的深浅,倘若此人也是凭借身法追上他的,那倒也不足为虑,倘若是凭修为的话,那就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了。 殊不知他吃惊,那方乐同更加的吃惊。 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样子,样貌清秀俊美,却没想到修为如此可怕。 方乐同自己身上带着师父炼制的玉佩,这玉佩可隐藏自己的修为,但是张凌身上却没有这样的东西,但是自己仍然看不透他的修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张凌的修为比自己高! 想到此方乐同心下有些嫉恨,这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各大门派中根本没有见过他,这么年轻修为还比他高,更何况他还和自己心中的神女走的那般近! 想到白天在城门口看见的那一幕方乐同就怒火中烧,竟然让他心中的神女为他牵马!可恶!而且此时自己拼命的追赶,可是那个灰色的身影还是越来越远!方乐同停下了来,眼中阴沉的可怕。他看了看天上皎洁的明月,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张凌见那个方乐同终于被甩掉,松了一口气。要说真的跟他打一场张凌也不怕,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只不过明续兄妹二人重伤,虞子语为他们耗费心神,战斗力锐减,而贺光则只有冥思初期的修为,自己若是此时再受伤,那他们的处境将更加糟糕。 今天天色已晚,明日邺城必然会发出封城的命令,届时若是再有波澜,他们必须有一个战斗力存在。 哼!且让那方乐同再逍遥一段时日,待明续二人伤好,他们便可离开邺城,方乐同既然为虞子语而来,就必然不会放弃,到时候还怕没有一战么? 张凌心中兴奋,这些年来只知修炼,对手只有张瑶一人,两人对彼此的修为功法都了如指掌,最后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打了十几年也实在是没意思。 他走上二楼,却见虞子语房间的灯还亮着,想了一下便敲了敲门。 虞子语听见敲门声,便起身开门,却见张凌穿着一身粗布衫站在门口,脸色还有些微红,她扭头看正在熟睡的明月,便走了出来将门带上。 “你怎么去这么久?可打探到了什么么?”她轻声问道。 张凌点头道:“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没什么事。听说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已经被拉回来了,而且好像并非越国的人,我想明日邺城便会封城,此事邺城的城主管不了,肯定还会上报。” “只不过是杀人案,邺城怎么会管不了呢?”虞子语有些好奇的问,她大眼睛眨巴着,却透露出一丝疲惫。 张凌沉声道:“那是夏国西教的人,那些黑衣人都是护教殿卫!”说着他凝神听两个房间的动静,明续二人都在沉睡,贺光的呼吸声则有些轻微,但是沉稳有力,悠久绵长,显然是在修炼。 “夏国的护教殿卫追到越国来杀人,这件事说轻了也就是他们的内部纷争。若是说重了,说不了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西教的人不惜暗杀也要除掉的人,却在越国境内莫名失踪,这事要是有心人多加引导,就会引起两国战乱,届时受苦的还是平民百姓。” 张凌心中有些沉重,但是他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后退的道理,人反正是救了,只要抹除痕迹,应该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来。 虞子语不知自己一时的善心竟然会给张凌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心中有些愧疚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 张凌脸色微暖,笑了一下道:“你不必自责,你说得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至于后果,那也要正义的心先实现了再想。”他摸了一下虞子语的小脑袋,见她没有反对,嘴角的笑容更甚。 “何况,战争总会起的,就算这个不是导火线,那么将来也总会有另外一个导火线,非人力所能控制,我们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好。倘若你今日不救他们,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你修炼上的魔障,既然如此,那就随着自己的心去做就好了。至于后果,既然做了,那就去承担!” 他温声细语的开解着,不仅是为虞子语,也是为自己讲。 虞子语点点头,脸色这才平静了。 “对了,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不是说了要你早点休息的么?”张凌嗔怪的道。 却见虞子语脸色一红,嗫嚅道:“我见你自己出去,有些担心。” 张凌一乐,嘿嘿了两声,却也不说话。 虞子语见他如此,脸色更红,轻哼了一声便开门进了房间去,而后门一关将张凌丢在了过道上。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着,脸上的潮红才慢慢的下去。 想起张凌方才抚摸自己的头发,她那时便心如鹿撞,却又被张凌调戏,真有想挖个洞钻进去的感觉。 不过又想起好几个月不见的师兄,心中有了一丝的愧疚,师兄这么久找不到她,心中一定很焦急,但是谁让师兄那么的管着她呢!想到此,虞子语心中对自己那位师兄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愧疚瞬间化成泡沫。 且说张凌见虞子语逃也似的离开,不禁有些莞尔。他进入自己的房间,换下衣服便盘膝坐下修炼,只是心中却静不下来,手中似乎一直有着方才拂过那顺滑长发的感觉。 带着一股的幽香,柔柔的,像是猫爪在抓似得抓着心中的某处。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虞子语呢?张凌自己也有些不清楚,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时候她一袭淡紫色的衣裙,站在海岩之上,飘然若仙,似乎一阵海风吹来便要乘风而去。 又或者是她张牙舞爪的瞪着他的时候,一不小心便将那神情刻在了心底。 若是最初还是因为自己梦中那个女子对虞子语产生了好奇,可是后来便一点一滴的转化成了对虞子语这个人的喜欢。 她不谙世事却又机灵聪慧,修炼不上心却修为惊人。 她明明巧舌善辩却又心存慈悲,这样的人实在是修士中的异类。 修士修一颗心,越是接近神道越是平静,或者说,越是淡漠。毕竟修士的寿命太长,如他父亲那般到达冥灵圆满便有了近三百年的寿命。这么长的寿命,普通人也许已经十几代了,身边的亲人也许早就不存在了,可是自己还活着,说不定修为突破还会活的更长。 漫长的生命便让修士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谁还会记得最初的爱和热血呢?那时候虞子语瞥了他的那一眼便出去救明续二人,给张凌的触动是非常大的,让他在心境修为上更上一层楼。 他甚至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机! 冥灵中境,那就可以飞了! 第八章 禁忌之恋 第二日早上天还未亮,张凌便听见外面一阵吵嚷的声音,他凝神听了片刻,知道是早上城主府下令封城了。 此时的邺城,仿佛被盖上盖子的瓮一般,与外界隔绝了。 他心知这是必然的,倘若只是普通的杀人案,死了这么多人倒也不至于封城,只不过死的人是别的国家的,而且还是来头甚大的人,二十多条人命,此时邺城城主的脑袋都大了吧? 张凌暗想,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不过出乎他意外的是,他以为会搜城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们在这里住了四天,只有城中的居民人心惶惶,商贩们都在抱怨,城门口更是聚集了一群要进城的人,而要出城的人更是怨声叹气的。 而每日由虞子语给明续二人疗伤,效果显著。二人的内伤已经大好,只有外伤还留着疤,但是只需要一些祛疤药便可。 虞子语每日都脸色苍白,明续二人对其既是感激又是愧疚。他们也听说了封城之事,更是对延误了张凌三人的行程而心怀不安。 “明月姐姐,你要多喝这个汤,这个非常补血的。”虞子语将一盆当归鸡汤推到明月面前,笑着说道。 明月则是眼含感激的对着虞子语点头,“多谢子语妹妹,你也要好好的休息,这几日你为了救我和哥哥,费了如此巨大的心神,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虞子语甜甜的一笑道:“说什么谢不谢的,明月姐姐这么柔弱的女子,当时却那般的坚强,真是让子语刮目相看。” 明月苦笑着摇摇头,却没有再说话。 她本就是柔弱的女子,只是从夏国到越国,一路的追杀叫即使她那样的性子也磨练的坚硬。数次的险死还生,让她和哥哥都疲惫不堪,这次那些人下了最毒的手,却被张凌三人所救,想必会轻松一段时间了。 邺城封城,其实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了他们。 明续看着自己的妹妹,心中一阵的疼痛,如刀绞一般的撕心裂肺。这天下之大,竟真的无他们兄妹二人的容身之处么? “明兄,不知道追杀你们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致你们于死地呢?”张凌问道,同时暗暗观察着二人,见明续只是身体紧绷,而明月则是刷的脸色惨白。 明续嘴角噙着无奈的苦笑,他的眼底一片哀伤,竟然带着一丝祈求的对着张凌道:“此事一言难尽,只是我们自己种下的苦果,还需我们自己承担。张兄弟,请你不要再问了好么?” 张凌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吃饭,五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那你们之后准备怎么办?有没有想过要去哪里?”张凌瞥了贺光一眼问向明续。 明续依旧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说实话,我们真的不知道去哪里好,这天下之大,可以容纳亿万世人,却容不下我们兄妹二人。” 他旁边明月身体微颤,紧紧地咬着下唇,虞子语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无言的安慰她。明月对着虞子语笑了一下,却比哭的还难看。 贺光道:“既然二位暂时无处可去,不如和我们一起进京如何?不瞒二位,我准备在京城开店,不过我师父和虞姑娘将来会去四国周游,没有办法帮我经营,而我自己一人在京城也有些人手上的局促。二位若是暂时无事,不如就帮我经营店面吧?” 明续二人惊诧的看着他,却听贺光继续道:“不过追杀你们的人既然能从夏国到我越国来,想必不致你们于死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在下以为,两位日后若想安静,恐怕要易容了。” 明续继续惊诧的看着他,但是贺光这个提议张凌没有反对,显然是同意的。他早就知道这三人中以张凌为首,此事虽说是贺光提议,但想必也是张凌默认的。 “这恐怕不妥吧?”明续斟酌着自己的话,这才道:“这次我们兄妹二人十分感谢你们相救,只是那追杀的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不是易容就能瞒过他们的,他们有特殊的办法可以找到我们,不然我们也不会逃了这么久依然还能被找到。” 他看张凌三人没有说话,就继续道:“何况,此次已经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以后若是跟你们在一起,还会给你们带来数不尽的危险。你们救了我和妹妹,我们又怎么能再拖累你们呢!” 贺光听他把话说完,这才淡淡的笑道:“这一点,明公子还请放心,我师父有办法可以让那些人再也找不到你们。何况,我既然提议让两位随我入京,便有保护你们的办法,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西教的护教殿卫虽然强,但是还攻不破京城的防线。” 明续二人听贺光提起护教殿卫时皆是面色大变,明续有些哆嗦的问道:“你们,你们都知道了么?” 贺光摇头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们愿意救你们,到现在更是将二位当成朋友,自然不会做出强迫你们的事情。你们若是不想进京,师父一样会帮你们解除禁制,让那些人再也追查不到你们,你们若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那么对于朋友,将来也一定不会亏待于二位。” 明续心中一震,蓦地看向张凌。 这个才不过十六岁的少年,他的心如此之大么? 明续心中混乱,他带着妹妹逃了两年,早就厌恶了每日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掉的日子,倘若可以安定的生活,谁愿意生活在那种环境里? 可是,张凌这个人…… “你们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明续沉声问道。 贺光淡淡一笑,看张凌没有说话就道:“我们不是相信你们,我们是在赌而已。” 明续心中更是震惊,对张凌与贺光二人突然有些敬佩起来。 倘若如他们所说,他们是在赌,那还真是一场豪赌。 他们赌输了没有损失,大不了让自己二人离开,最坏的结果就是杀了他们兄妹,不过看来张凌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如果他们赌赢了的话,那他们得到的就是天降奇缘。 如果张凌真的有那个心的话。 他们二人来自夏国最尊贵的家族,连皇室的人见了他们也十分尊敬。可是因为一场宗教权利的交接,他们兄妹二人就成了无辜的牺牲品,纵然他们两个的存在确实给家族抹黑,但是也不该成为灭族的罪人。 但是就是那些人,觊觎着最高的权利,因此以他们兄妹为引子说整个家族的存在就是整个西教的耻辱,不惜动用护教殿卫对他们整个家族进行惨无人道的大清洗。 辉煌了八百多年的明氏家族,一夜之间鸡犬不留,死尸遍地,连尚未走路的婴孩都不曾放过,血流成河,染红了明府前百丈长的街道。 西教的天,突然就变了。 带着浓重的血腥和冷酷,那个人,登上至高宝座,踩着无数的尸骨和鲜血。 若不是当时明续兄妹二人被父亲惩罚去城外的十里坡受罚,恐怕他们也会如同族人一般,变成那千百的尸首之一。 从那时他就带着妹妹开始了逃亡了生涯,幸好几年前他父亲偶尔得到一枚特殊的储物戒指,将那枚戒指送给了他。在他们去十里坡之前,他将戒指装的满满的,做好了长期受罚的准备,但也正是这个准备,救了他们兄妹俩,让他们二人在两年的逃亡生涯中没有饿死冻死。 他们曾经是夏国的天之骄子,也是西教的核心,他们对西教和对夏国的了解,是他们被冠上明府余孽外另一个最重要的被追杀的理由。 而张凌想要的,就是这个。 这也是他决心进行这场赌注的原因,明国和晋国都不足为虑,唯独夏国,以宗教为核心,团结力让其他国家惊叹并头疼,要想吃掉夏国,就必须从其内部开始着手。而瞌睡就送来枕头的明续二人,简直就是上天对他的馈赠! 张凌这般的坦白直接,让明续看到了他的诚意。 这天下之大,早无他们兄妹的容身之处,既然如此,那不如自己给自己创造一个可以容身的环境吧! 明续心中想定,对着张凌二人缓慢的但是坚决的点了点头。 张凌与贺光笑起来,举起酒杯敬向明续。 明续轻轻地的矜持的笑,一饮而尽,包括眼中黑暗的不见底的恨意。 一切尽在不言中。 虞子语看的一头雾水,这几人说的话教她越来越听不懂,但是她也不关心这些,只不过觉得张凌此时的笑还真的挺好看的,比平日里都好看。 这种笑,让他看起来不像少年,反倒是像一个睿智的成年人。 虞子语虽然没有听懂这三人打的哑谜,明月却是隐约的听出了一点,她担忧的看着明续,却又不想去干扰他的决定。 “方才听贺兄说张兄弟有办法解除我二人身上的禁制,可是真的?”明续小心翼翼的问道。 无怪他这般认真,实在是这禁制让两人吃够了苦头。 张凌认真而肯定的点头道:“是的,我可以为你们解开禁制!” 明续二人皆是眼中一亮,有些期待的看着张凌。 却见张凌只是将手放在明续的腕上,明续有一瞬间抗拒,但是马上停下。 张凌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武人的身体自然反应么?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精神力延伸到明续体内,一寸一寸的排查。半刻钟后才在明续的左腹部发现一道淡淡的白色的气流,那气流似乎具有灵性,感应到了张凌的精神力,竟然想遁走,张凌岂会让它跑掉,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那道气流裹住,拉着它便离开了明续的体内。 明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整个世界突然亮了一般。 而张凌则是将那道气流拉到自己的体内,一口气将之炼化掉了。那道气流的主人大概也就是冥思圆满,与虞子语的修为差不多。张凌心中凝重,西教竟然有这样的高手,不知道是谁给明续二人下的禁制,倘若这样的人在西教很多,那就真让人侧目了,何况除了西教还有一个夏教,这两教一直对立且旗鼓相当,实力定然也不弱。 夏国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张凌又如法炮制的将明月的禁制除掉,这才凝重的问道:“你们二人的禁制都去了,不知道当初是谁给你们下的禁制?” “是西教的三位护法之一,当初……”他看了明月一眼,才又接道:“当初我和妹妹被他们发现之后,那三位就把我们关了起来,并且给我们下了禁制。” 明月脸色又是一白,眸中隐隐含泪。 西教与夏教的体制与原来的西夏教基本一样,最高的掌权者乃是教主,其下有三位护法,再往下有八大殿主,在凡人的眼中皆是深不可测之人。 明续给张凌细细的讲解了夏国和两个教派的体制,张凌这才怀疑的看着明续问道:“这么说,你父亲也是修士?” 明续神色一暗,点了点头。 张凌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和明姑娘却没有修炼呢?”他好奇的看着二人,心中确实不解。 明续嘴唇颤抖,眼眶泛红,紧紧地握住了明月的手。 而明月却突然抬起头看着张凌道:“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她眼眶蓄满了泪,却强忍着不留下来。 “若不是我,我和哥哥的修为不会被废去,我的家族也不会被屠戮,这一切,都怪我!我是罪人!我是整个家族的罪人!万死莫赎的罪人!” 明月紧咬着牙,眼中的泪终于留了下来,而还留在眼中的,是无尽的愧疚和仇恨。 “月儿别说了!”明续喝道,他仿佛在害怕什么一般,突然的打断明月的话,他神色骇人,眼中赤红。 不可以说,绝对不可以说,月儿,哥哥怎么样都可以,可是月儿,哥哥不能让你活在别人的讥讽和耻笑当中! 绝对不可以! 但是明月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泪流满面的看着明续,嘶哑着声音低喊道:“哥哥!” 她浑身颤抖着,再也不见平日里柔弱的样子,她摇着明续的双肩,无助的哭喊着。 “我们能逃到什么时候?哥哥!我不觉得这是耻辱啊!月儿就是喜欢哥哥,月儿就是爱哥哥啊!月儿就是想成为哥哥的妻子啊!” 第九章 挫折还是希望? 房间中一片的寂静,明月伏在明续的胸前,低低的抽泣,无助而悲慠。 良久,贺光突然笑起来。 几人都扭头看向他,却见贺光羡慕的看着明续二人,悲伤的道:“真羡慕你们二人,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在一起了。可是我姐姐,现在恐怕尸骨都化了吧!” 张凌四人瞪大眼睛看向他,皆是不可思议的模样。 “四年前,我姐姐为了护我,自杀在我面前,那时候,我十八岁。也是从那之后,我性情大变,变得轻浮纨绔。”说到这里,他看了张凌一眼,想起在比翼城外初见张瑶之时的场景,只觉恍如隔世一般。 明续咽了一口口水,突然抱住了明月,直到此刻,才觉得心中轻松起来。两年来的种种苦难,似乎也都值得了。 “恭喜二位了!”张凌拱手笑道,眼神清澈。 明续心中感激,也笑着点头,对张凌贺光二人才真正的认同。 “不过,这世道毕竟不容你们。”张凌道,看见明续脸上的僵硬继续笑道:“不如这样可好,我这徒儿乃是家中独子,他父亲膝下孤单,不如就让明月姑娘认他父亲做义父,届时再入贺家族谱,改名换姓换个身份再与你成亲,你看可好?” 明续咬咬牙,忍住心中的感激之情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张兄弟了,更是谢过贺公子了!” 张凌哈哈笑道:“还叫什么贺公子?该改口叫大哥了!” 而贺光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二人,似乎真的准备当大哥了。 明续难得的脸上一红,便携着明月向贺光拜道:“见过大哥!” “嗯,不错不错!”贺光有些洋洋得意的背着手,看的张凌翻了个白眼。 贺光扶起二人,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口中却道:“快来见过我师父和未来的师母!”他指指张凌和虞子语。 却见虞子语突地就脸红了,张凌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而明续二人直接石化。 明明刚才还叫张兄弟的! 明续心中哀嚎。 几人笑闹了一通,才缓解了方才的压抑与尴尬气氛。 张凌正色道:“方才听说你们的修为被废,不知你们之前修为到何等境界?” “我在冥思上境,月儿是冥思中境。问这个做什么?”明续不解,修为被废是二人心中不能言说的痛楚。 却见张凌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沉思道:“若是我记得不错,你们二人应该还可以修炼的。” “真的么?”明续突然站起来,惊喜的看着张凌问道。明月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两年里,他们无数次的试过,却无法凝聚一点的天地元气。 “等等,让我想想,我记得小时候偷看过师父的笔记,有过这个记载,好像冥灵境界以下即使修为被废还是可以重新修炼的。” 明续几人不敢打扰他,连呼吸声都控制的很小。 直到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虞子语都有些打哈欠了,才见张凌一脸惊喜的站起来道:“对,我想起来了,据说曾经也有人被废过修为,后来那人却重新开始修炼并且进境惊人,后来更是成神飞升,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我一下没想起来。” 明续二人满含希望的看着他问道:“那怎么样才能重新修炼呢?”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希望和难以置信。 “很简单!”张凌笑道,“只要有人愿意为你重新炼种,而后将种子置于丹田便可!” 明续一脸狐疑的问道:“这么简单?” “说简单也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张凌摇头道。 “别人所做出来的种子,是否能与你融合,就是一个大问题,而融合一不小心甚至会导致种子爆开,届时元气冲击经脉,轻则残废,重则直接死亡。” 明续脸色一变,迅速的看了明月一眼。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好处就是,为你做种子的那个人本身资质越高,做出来的种子灵气越足,让你以后的修炼过程中会修炼的更快。”张凌道。 “我可以为你做种子!”张凌说道。 “而且我是灵体!” 无视明续几人的表情,张凌抛出一个个炸弹,尤其是最后一个,让四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是,灵体?”明续惊骇的看着张凌。 张凌认真的点头。 明续有点晕。 灵体是什么?灵体是身负灵脉的人的统称。 灵脉是什么?灵脉是一个千年难遇的极品资质,历史上凡具有灵脉的人最后无不成神,成神啊!明续晕晕乎乎的,据西教的典籍记载,青岚域上一个神的飞升是在一千七百年前吧? 这么说,他现在是在和一个未来神在谋事么? 打击不要这么突然好么? 虞子语看着明续几人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灵体怎么了?很罕见么?我也是灵体啊!” 她的话说完就见明续开始翻白眼。 明续拉着嘴巴张的可以塞进鸡蛋的明月,用力的深深的呼吸,连续几次后才看着虞子语严肃的问道:“虞姑娘,灵体这种事,可不是能胡说的!” 虞子语顿时就有点不高兴的道:“为什么张凌说自己是灵体你就不怀疑,我说我是灵体你就怀疑了?” 明续被问得哑口无言,但还是有些怀疑的看着虞子语。 倒是明月拉着虞子语的手笑道:“我相信你!” 虞子语气呼呼噘着嘴不说话。 张凌莞尔道:“我也相信你!”他看着明续,继续的打击道:“你不用震惊,将来有时间我给你引荐我孪生姐姐,她也是灵体。” 而虞子语突然嘿嘿的坏笑道:“那么我将来有时间也给你引荐我师兄认识,我师兄也是灵体!” 明续麻木的望着房顶不说话,他最初觉得张凌是灵体还有些兴奋,现在则只觉得人生灰暗了,有些了无生趣的看着贺光,要死不死的问道:“那么,大哥你也是灵体么?” 贺光好笑的摇摇头道:“你放心,我不是灵体。” 放心?放个什么心?明续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他今天收到的打击算是这辈子最大的打击了,从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恐怕自己都能无动于衷了吧? 而此时的忘情川畔,张瑶白衣飘荡,脸上覆着轻纱,玉体婀娜,仿佛要羽化而去。 在她的对面,站着一个十八九岁同样身着白衣的男子。 那男子不如张凌那般散漫,又不如张凌的面庞一般凌厉。 他温儒淡笑,眉眼之间难掩飘逸风流,他只是负手而立,却仿佛带来一股初春的气息。 张瑶静静的看着他,他也静静地看着张瑶。 “在下姬青阳,敢问姑娘芳名?” “张瑶。”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的沉默,良久,姬青阳才笑道:“在下自北往南而来,途经百城千山,还是第一次见到姑娘这般钟天地之灵秀的女子,真是对姑娘一见倾心。” 张瑶淡淡的看着他,却见姬青阳眼神周正,不见欲念,就是在看她之时也是一片清明,即使他说着一见倾心,也依然带着温儒淡笑。 轻纱下的嘴角轻轻勾起,张瑶道:“多蒙赞赏,不敢承接。” 姬青阳轻轻摇头道:“我并非赞赏,而是由心而发。” 张瑶轻轻笑起来,声音宛如仙乐由天际传来。 那姬青阳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笑意道:“在下周游名山圣水,不知张姑娘可愿与我一同走遍天下?” 张瑶微微偏头,看着依旧闭着眼睛的姬青阳,轻声道:“可。” 邺城城主府。 城主闫石桥眉头紧皱的看着手中的玉雕铭牌,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主子,这位爷可还在府外候着呢,您是见还是不见啊?”一个小厮看着久久不语的闫石桥,小声的提醒道。 闫石桥一声长叹,神色苦恼道:“去请人,恭敬点,这位我可惹不起。” 那小厮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闫石桥看着玉雕铭牌,心中嘀咕着。 这邺城何时来了这样一位爷?早已封城四五日了,岂不是说这位爷在邺城最少待了五日了么?怕是想离开又因为封城出不去这才来找他这个城主的吧? 闫石桥有些咬牙切齿,今年真是多事之秋!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小厮领着一个身着宝蓝对襟长衫面容俊美的少年而来,闫石桥急忙起身,走到张凌的身前恭敬的将手中的玉雕铭牌还给张凌。 他一边观察着张凌一边开口道:“臣闫石桥见过凌郡王,不知郡王爷何时来到我这邺城的,臣竟然不知道,也没有为郡王爷接风,实在是失礼了。” 张凌淡淡的看着他道:“不必劳烦闫大人了,我来这邺城也有四五日了,只是为了两个不听话的奴才而已。只是谁知第二日准备离开时却发现邺城封城了,实在是不凑巧,心说等上两日也就罢了,可是这封城令竟然一直未撤。我本欲十月底皇后寿诞赶到京城的,这下怕是要延期了。” 闫石桥的冷汗一下就流了出来,陪着笑道:“郡王爷有所不知,前几日发生了一起恶劣的暗杀事件,本来是普通的案件也就罢了,可偏偏牵扯甚广,臣早就将奏本送往京城,只是到现在一直没有明旨下来,臣也不敢私自做主,这才延误至今,还请郡王爷见谅!” “哦?”张凌轻飘飘的哦了一声,带着上翘的尾音。 闫石桥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七月的天,实在是热的不像话。 张凌似笑非笑的看着闫石桥道:“既然如此,朝中之事我也不便干涉,就麻烦闫大人再往京中去一份奏报,就说我被困于此,恐无法按时恭贺皇后寿诞,请皇上见谅。闫大人,麻烦你了。” 张凌说完起身边走,也不看闫石桥一眼。 那闫石桥呆呆的看着疾步离开的张凌,见他出了二门才后知后觉的连忙跑过去挡在张凌前面,拱手道:“凌郡王留步,这虽说是还没有明旨过来,但是郡王爷怎么会与这刺杀案有关呢!下官这便备车,亲自送郡王爷离开。” 张凌这才拍了拍闫石桥的肩膀,笑道:“闫大人放心,我自不会叫你为难的。” 闫石桥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目送张凌离开城主府,马上吩咐下人准备车架。 他抖了抖浑身被汗水湿透的衣服,一阵头大。 这越国谁不知道云王乃是皇上最信任的手足,这么些年虽然一直镇守南海边境,但是他们这些城主们却都知道年初皇上将自己的两位皇子送到比翼城的事情。 当今的皇上只有这两位皇子,皆是皇后所出,而在这个时期将自己的儿子都送到南海边境,皇上所图,就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虽然打着旗号是让两位皇子向云王求学修炼之法,但是皇上只有这两个儿子,其中还有一位可能是将来的皇太子甚至未来的皇上,这样的至尊如今拱手求学,学的不是经学治世,也不是帝王之道,而是神道修炼,那就让人看不懂了。 要知道云王虽然是现在最尊贵的王爷,但他同样也是修士,他曾经闯荡青岚域之时所结识的人也皆是修士,所以在云王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牵连甚广,他若是想反那简直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之事。 而皇帝却将两位皇子此时皆交给云王,这背后的意义,可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皇上信任云王! 而十六年未曾进京的云王此时突然派自己的独子进京为皇后贺寿,这背后,难道又有什么意义么? 闫石桥想不通,不仅他想不通,很多的官员都想不通。 张凌乘坐闫石桥为他安排的豪华车架来到客栈接上虞子语四人,由闫石桥领路恭敬的将几人送出邺城,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主子,奴才查清楚了,凌郡王确实是五日前下午来到的,当时身边带了四个人,还有一男一女好像受了伤。据那个城门口的士兵说,当时凌郡王还嘀咕说这两个奴才敢背着他做出苟且之事,他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们。而且奴才也派人查了,这几日没有大夫为身受重伤的男女治疗,连药材都没人买。奴才想凌郡王是确实恼怒那两个奴才的,据说当时那两人身上的血腥味一丈开外都闻得见,显然受伤很重的。” 闫石桥身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俯首低声说道。而闫石桥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逐渐远去的豪华车架,听着身后的汇报,只是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那个来报案的脚夫是不是说当时被黑衣人围攻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闫石桥偏头低声问道。 那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点头称是。 闫石桥眉头皱的更紧。 被围攻的是两个年轻人,凌郡王正好带着,而且他也是那日下午进城的,时间上也很凑巧。莫非那两人其实就是凌郡王的人么? 不对,他们若是凌郡王的人,那为什么西教护教殿卫要刺杀他们呢?难不成夏国要对越国动手,首先要除掉云王?而除掉云王的办法首先要乱其心志,最好就是杀掉他的一儿一女? 闫石桥突地就脸色苍白,猛地转身上马向城中奔去,可是还没有走上几步又突然的停了下来调转马头走到那个管家身前。 那个管家正为自己主子一系列的动作晕晕乎乎不解的时候,突然就听到闫石桥吩咐道:“石勐,你立刻帮我去一封信,记住要隐秘,信发到你比翼城的本家,找个可靠的人问问他们,凌郡王离开比翼城的时候,是几个人。有消息了立刻来报我。” 第十章 又见方乐同 张凌并不知道自己被闫石桥怀疑了,而且还派了人去调查他。 此刻他们离开邺城两月有余,已经进入陵安郡南部,再走个三四日便能到上原郡,但是此时车架停在路上,黄昏的秋,把树叶染上一层凄美的颜色。 贺光口角溢血,早已伤好的左臂此时又再次受伤,而此时受到的伤比上次还要严重。小臂不自然的扭曲着,手骨粉碎,左臂上全部都是血,此时还在往下滴着,血管破裂,像是一条条被解剖的蚯蚓。 明月吓得不敢看,却又忍不住的担心,看着明续给贺光包扎,纱布换了一条又一条,被血染的透红。 虞子语少见的冷漠的站在张凌身边,面对着前方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张凌认识,正是在邺城的时候见过的方乐同。 而他身边的男人比方乐同看起来要大,许有二十七八的样子。 此时那个男人正含笑对着虞子语道:“子语妹妹,我们又见面了,一年前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没想到一年不见,竟出落的如此动人了。” 虞子语冷漠的看着他道:“方乐杉,你可是长本事了,打不过我师兄,就来找我的麻烦。” 那个叫方乐杉的男人嘴角笑容更甚,只是眼睛中透露出一股子的阴狠,看的虞子语有些咬牙切齿。 “子语妹妹何必出口伤人呢?我可没有找你的麻烦哦,只不过我这弟弟和这位张小兄弟有些事情,我只是陪着我弟弟来的。”方乐杉笑道。 “哦?那你无缘无故的打伤我的人又怎么解释?”虞子语冷漠的看着他们,方才贺光去猎取动物,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身后的方家两兄弟还悠悠哉的跟着,仿佛猫戏老鼠一般。 “你是说那个人啊?”方乐同看了贺光一眼,眼中有着不可掩饰的鄙视。 “他自己自不量力要挑战我们,我们自然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得叫他知道,罗生门可不是随便就能让人挑衅的。” 虞子语嗤笑道:“罗生门是不能被随意挑衅的,难道我千剑教就是能随意被挑衅的么?” 方乐杉收起脸上的笑意,淡淡的看着张凌道:“子语妹妹,我罗生门一向与千剑教交好,我不愿与子语妹妹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只要将那个挑衅我们的人和他的师父交给我们,此事就一笔勾销,子语妹妹以为如何?” “不如何!”虞子语神色更冷,刷的一声抽出一条长鞭。 张凌好奇的看着那条长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虞子语真正的法器,以前见她用的剑都只是普通的兵器,他还以为她的法器也是剑呢。 张凌拍了拍虞子语的头,示意她将武器收起来,这才有些散漫的看着方家兄弟道:“你们是一个一个的上还是两个一起上?来吧,别磨磨唧唧的浪费时间,小爷的时间很宝贵的!” 方乐杉和方乐同脸色一变,对张凌的自大报以冷笑。 方乐同走上前看着张凌道:“一别数月,没想到你倒是越发的狂妄了。” 他眼神阴鹜,对于刚才张凌拍虞子语的头这种亲昵的动作虞子语居然没有反应而愤怒。 “这句话,我原样送给你。”张凌看着他,淡淡的道。 “你!”方乐同眼中阴鹜更声,只见他脚尖一动竟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张凌冷笑,轻飘飘的将虞子语推到马车旁,这才向左侧攻去。 这个方乐同确实有些真本事,他的步法竟然能达到无影的程度,先前张凌有些小看他了。 张凌一掌劈向虚空,正在明续几人不解的时候却见那虚空扭曲,方乐同寒着脸急速后退。张凌岂会让他闪开,一掌劈空,另一掌迅速跟上。他的步法比方乐同更加精妙,而且修为比其高出一个境界,一动手的时候张凌就察觉到了,因此更加不会惧他。 方乐同心中惊骇,他第一次见张凌时就知道此人比自己修为高,却没想到他的身法竟然也如此精妙。自己所修炼的迷影步法与大罗心法乃是一套,配合修炼事半功倍,而且自己的步法只差一步就能修成,此刻居然避不过张凌,让方乐同惊骇不已。 张凌也不用其他的招式,只是一掌一掌的劈向方乐同,那方乐同本来修为就不如他,只不过逃了半刻钟不到就被张凌追上。 张凌手下毫不迟疑的劈向方乐同的脑袋,这一掌如果实在的打上去,那方乐同就算不死从今以后也成白痴了。 方乐杉喝道:“住手!”同时急速赶来,一指指向张凌。 他指端一道土黄色的气流彷如利剑一般射向张凌的手臂,要阻止那下落的一掌。 “卑鄙!”虞子语怒喝。只是却赶不上去救张凌。 只见张凌依旧毫不犹豫的劈落自己的掌刀,方乐同眼睁睁的看着张凌一掌劈向自己,而自己此时竟然连动都不能动,最后的意识只听到兄长在喊他的名字,便永久的昏了过去。 张凌闷哼了一声,看着方乐同倒了下去,死不瞑目,而自己的右臂则被那道土黄色的气流擦伤。他旋身后退,见方乐杉抱住方乐同,双目充血的看着他,脸色狰狞,仿佛要吃了他一样。 张凌冷冷的看着他,体内元气迅速的调动起来。 这方乐杉不比方乐同,从他能将元气化剑张凌就知道方乐杉也是冥灵境的强者。 “很好!很好!”方乐杉脸色狰狞,他听自己的弟弟说遇到一个乡巴佬,并且修为还不错,最主要的是跟虞子语走的很近,方乐同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从第一次见到虞子语就开始念念不忘。 既然如此,那就让那个乡巴佬死掉吧!反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可是怎么想得到,这个乡巴佬竟然这么厉害!在他补救之前就那么果断的杀了自己的小弟! 方乐杉心中恨极了张凌,更恼怒那个现在竟然笑盈盈的虞子语。 要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方乐杉手中一闪,竟然出现一个七八寸长的圆盘,他看着张凌有些狰狞的吼道:“你竟然敢杀了我弟弟,那你就去为他陪葬吧!” “大罗神盘?”虞子语低声叫道,不可思议的看着方乐杉手中的圆盘,而后又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复制品!” “复制品对付你们也足够了!今日,我要你们都去为我弟弟陪葬!”方乐杉阴狠的瞪着张凌。 却见张凌只是慢悠悠的拿出一把生了锈的破剑,嗤笑道:“陪葬?真是不可理喻!你们罗生门的人是不是脑袋都有病啊?自己来挡着别人的路,纠缠不休就算了,技不如人死了还想要别人给你们陪葬,我今天真是听到了这几个月来最大的笑话!” “哼,就让你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方乐杉冷声道。 他左手高高举起大罗盘,右手并指在虚空中点了几下,瞬间就见一道明黄色的光芒从大罗盘中激射而起。 “去死吧!”方乐杉大吼道。 “大罗万象!” 张凌凝神横剑于胸前,只见大罗盘飞到空中,明黄色的光芒汇聚成各种生物,一个个扑闪过来。 这些由光芒凝聚成的生物有些是普通的动物,有些则像是先天神袛,而那些类似先天神袛的生物则是格外强大。 张凌挥剑一剑斩死一只,但是那些生物竟然无限的由光芒所化,他一不小心就被一头类似蠕蛇的生物所伤,那蛇尾扫过他的肩膀,肩膀处的衣衫就被划开,更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虞子语看的心急,就想上来助他,但是她修为不如方乐杉,竟然无法突破那道明黄色的光。 张凌一边格挡那些光聚的生物一边观察着方乐杉,却见方乐杉似乎很疲惫的样子,看来这大罗盘很是消耗元气,张凌若有所思。 “哼,小子,我这大罗盘可以无限制的凝聚出这些生物,我看你怎么抵挡。”方乐杉见张凌受伤,冷笑着说道。 “哦?是么?”张凌瞥了他一眼,一剑刺向一只豹子,却见那豹子又化成明黄色的光重新归于大罗盘中。 “既然如此,就看好了,看小爷怎么破你的大罗盘!” 张凌轻喝,旋即见他竟然将手中生锈的破剑抛向空中。 方乐杉看的眉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破剑被抛向空中却不下落,张凌脸色肃重,双手翻飞,一道道结印从手中飞出,烙印在他的四周,那些结印化成一个个难以理解的符文,那些符文发出刺目的白色光芒,白色光芒连在一起,竟然组成了一个刺目的白色光网将张凌护在中间,而那把破剑横在空中,此时也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一剑横空,万古哀鸣!”张凌轻喝。 他的双手合十,突然向外一推,白色光网瞬间破碎,那些白光化成一把把和破剑一般的白色光剑,数万把白色光剑又瞬间合一,而这把巨大的白色光剑带着划破虚空的声音猛地刺向悬在空中的大罗盘。 方乐杉大惊失色,急忙喝道:“归来!” 那大罗盘带着明黄色的光冲向方乐杉的手中,方乐杉还来不及高兴,就见那柄巨大的白色光剑一转弯就向着他的手掌劈来! 方乐杉惊骇,急忙后退,却发现张凌竟然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而方才还发着白色光芒的破剑此时已经恢复成原本破烂的样子, 只是方乐杉却惊骇欲绝,因为此时那把破剑正指着他的咽喉。 “不要……”方乐杉喊道,只是他还没喊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张凌并没有动,而那把巨大的白色光剑却在背后一剑劈向方乐杉。 一剑两半,却没有血流出,那白色光剑经过的地方,竟然直接将血液蒸发。 两片尸体轰然倒下,激荡起一阵的尘土。 虞子语拉着明月跑向马车后,然后传来一阵阵的呕吐声。 贺光还好,虽然没有见过被劈成两半的人尸,却见了不少被自己杀的肢体不完整的野兽尸体,因此虽然有些皱眉倒也没有太多的反应。 明续则是翻了个白眼去找虞子语两人去了。 虽然当初明家被屠他和明月在十里坡,但是之后他偷偷的回去过将自己父母的尸体掩埋,他亲眼见过尸骨成山鲜血成河的场景,这么死个人怎么可能让他悸动。 张凌默默地回想了一遍方才交手的经过,然后挖个坑将两人埋了。 其实方乐杉的修为比他的高,如果最开始的时候他不使用大罗盘而是直接和他交手,那么张凌不一定有胜算。但是方乐杉偏偏觉得吃定了他们,上来就使用大罗盘,那大罗盘耗费元气巨大,他怎么也料不到张凌竟然有克制大罗盘的法门。 所以说方乐杉其实死的很亏。 张凌收拾好地面,掩盖了曾经交手过的痕迹,而后盘膝调息。 这算是他第一次和别人交手,也算是人生中除了张瑶之外的第一个对手,虽然这二人有些自大看不起他,所以交手之间才让他占了便宜,但是张凌也有把握就算是那两人不轻敌他也有把握击杀那两人。 张凌忍住心中微微的不适,要说杀人,这也是他人生中头一遭啊! 虞子语显然曾经生活在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环境中,没有见过死亡。可是自己又何曾见过?张凌默默地调息,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修士的世界残酷无比,必然少不了杀戮。 而且,他既然决定走上那一条路,无论最后如何,那过程中一定也是血腥铺陈。 帝王之路,向来残忍无情。 良久,张凌才站起来走向车架,见那四人已经在车内,虞子语脸色有些苍白,看他的时候眼神怪怪的。明续兄妹二人正在闭目修炼,张凌为明续祭炼了一颗种子,虞子语则为明月祭炼了一颗种子。 虽然过程中非常艰难,但是最后还是很好的融合了,他们本来就有底子,因此修炼起来速度还是很快的。 张凌走到贺光的身前,贺光脸色苍白的斜靠着,见张凌过来急忙做好。 张凌看向贺光的左臂,包裹的臃肿不堪,即使如此厚厚的纱布也依然被血浸透。 “我给你报仇了。”张凌轻声道。 贺光咬着牙,声音微颤道:“多谢师父!”他看向张凌的肩头,关切的问道:“师父的伤势如何?” 张凌笑着摇头道:“无事,皮外伤。”他细细的检查贺光的伤势,皱着的眉头才慢慢的放下。 “小臂骨折,接好了休息几日就无事。”他又捏着贺光的手指看着,时不时的捏两下。 贺光脸色惨白。 “手骨有点麻烦,若是你修为高,骨裂可以自主修复,只是现在血管爆裂,虽然止住了血,但是血管暂时无法修复,手骨也无法接续。” 张凌看着贺光,认真的道:“虽然我不能正式的收你为徒,但是你喊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师父,我也教了你基本的修炼法门,所以我现在暂时收你为未来的弟子,待我将来出师之后,你就正式成为我的大弟子,你可愿意?” 未来的弟子? 几人被这个说法弄得有点蒙,但是贺光立刻道:“徒弟愿意!” 说罢,他不顾伤势,在马车中向张凌跪倒,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他还想起来再跪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却被张凌拉住。 张凌笑道:“你现在还只是未来的弟子,这礼节也先行一半,将来正式成为我的弟子再补齐也不迟。” 贺光恭敬的道:“是,弟子遵命。” 张凌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才正色道:“既然你已经是我未来的弟子,那么我自然不能让我的弟子成为残废,现在我就教你一门无上心法,可以助你恢复伤势,你跟我来吧!” 张凌说罢,向着马车外走去。 第十一章 阴沉天空下的繁华帝都 “归元守一,魂向太虚,合心定念,化身两极……” 贺光闭眸修炼,他的伤势已经大好,自从那天张凌传了他太虚经之后,他的修炼速度相比以前更快了,此时已经突破到冥思中境,和明续的实力不相上下。 此时一行五人已经接近京城,算算时间大约还有半个时辰便能到京城。 十月二十六,未时。 张凌百无聊赖的斜躺在马车里,那闫石桥确实做得不错,这马车五个人坐都绰绰有余,后面还有被褥可以休息。 外面的天气冷的不像话,这北方不比南方,天气干冷干冷的,张凌有些吃不消这种气候。虽说他是修士,而且修为应该已经到了可以自动调节温度的程度,但是他就是不大喜欢这北方的气候。 贺光看着慵懒的张凌,有些同情在外面赶马车的明续。 原本是他和明续轮换着赶车,但是他受伤之后就只有明续自己了,张凌是说什么也不出去的。贺光觉得自己只是左臂受伤,右臂无事,便想接替明续,可是明续说他伤势颇重,若是到京城后伤势还未复原,那么就没有办法开店,若是耽误了张凌的大业就不好了。 张凌听到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前几日休息的时候明续突然问张凌,“依你现在的年龄和修为,即使不成神那成圣也不再话下,既然如此,又何必来掺和这凡俗之事呢?” 张凌没有想到明续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竟有些无法回答。 一边贺光就说道:“成神成圣又如何?神圣皆无情,还不如这凡夫俗子过得有滋有味。” 几人对贺光这领悟有些吃惊,却只见贺光无奈的苦笑。 张凌揽了揽身上的毛皮大衣,淡笑着道:“你是不是想起你曾经的辉煌岁月了?” 贺光尴尬的一笑。 “其实若是有选择,我还真不愿意掺和在红尘俗世当中,修士清苦,但是也能自得其乐。”他叹息了一声,此刻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娇娇公子一般。 “小时候我和姐姐生活在南海上,师父每日来为我们讲经,其余时间我就和姐姐对练,虽然往往是平局收手,但也是一种乐趣,至少没有打打杀杀。后来我发现了师父酿的酒,我就偷偷的偷酒喝,没事祸害祸害师父种的灵草,吃着灵果听着南海的风,向往着外界。” 他看着虞子语,嘴角含笑。 “但是真的来到外界,反而有些怀念从小生活的那个地方。若是一个人走在这偌大的俗世当中,那才是孤独吧?” 虞子语斜了他一眼,脸色有些红。 明续三人艳羡的看着张凌,听他说起生活过的地方,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一般。 尤其是明续明月二人,他们被追杀了两年多,虽说这段时间安定了下来,但是骨子里的防备还没有卸下,时时刻刻的准备着战斗,实在是太累了。 “所以啊,等我在这俗世事了,还是要归于修炼的,不管成神与否,至少不能辜负了父母给我的这具灵体不是?”张凌儒雅的笑着,有些像是张枫,倒没有了平日里的散漫。 “你们来看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凌正在沉思,听到明续在外面喊道。 “怎么了?”贺光掀开帘子,见前方聚集了三四十人,好像是两方对峙。 旁边一个骑着马的公子看着他们爽朗的笑道:“几位是才来京城吧?” 明续点头称是。 那个公子就笑了,看着前方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说道:“怪不得你们不知道,这前方啊,是公孙家和刘家在抢女人呢!” “抢女人?”明续和贺光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是啊!”那个公子搓着手笑道。 “你们有所不知,这女子啊,也不是普通人,那是原来的左丞相闻和的孙女,名叫闻如雁。这如雁姑娘那可是京都名人啊,其文采那是击败了自己的爷爷,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爷爷拉下丞相的位子。” 贺光二人面面相觑。 “除此之外,她也是皇上御封的第一位一品女官,这可是我越国的第一位啊!”那公子赞叹着,毫不掩饰眼中的钦慕。 “那他们两家又是怎么回事?”贺光好奇的问道。 那骑着马的公子忍不住的笑起来,脸色通红,也不知是冻得还是笑的。 “前些日子皇上说如雁姑娘年纪也慢慢的大了,该给她找个婆家了,要不是自己的两位皇子年纪尚小,皇上还有意想让如雁姑娘成为自己的儿媳呢!皇上说了这话之后就跟皇后说过些日子是皇后寿诞,届时还请皇后为如雁姑娘多多费心。” 那锦衣公子边笑边说,爽朗的声音引起了张凌的注意。 “后来有一天如雁姑娘从宫中出来刚巧遇到公孙家的公子公孙无双和刘家的公子刘明宣,这两人向来有些不对付,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难招惹。如雁姑娘懒得理他们,就假装没有看见从旁边绕过,岂知她绕过的方位是公孙无双的方向,刘明宣看了就不愿意,说如雁姑娘是不是看不起他刘明宣?如雁姑娘就说不是,自己只是随便一走。” 那个锦衣公子揉着肚子,笑的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尽心的给几人讲解这笑闻。 “你们不知道,如雁姑娘那是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的,她这话一说,刘明宣就觉得自己脸上无光,而那公孙无双更是不会放过奚落他的机会,两人于是就大吵了起来,最后竟然闹到说谁能娶到如雁姑娘谁就赢。如雁姑娘当场就生气了,这两人竟然当着她的面把她当成赌注,如雁姑娘心志奇高,岂会嫁给这两人,但是她也没有当场拒绝,当时就柔柔的笑着说,你们想娶我?可以啊,正好最近皇后娘娘正在为我的婚事头疼呢,不如我给你们出个方法,最后你们谁赢谁可以向皇后娘娘禀明自己的意愿。” 那锦衣公子笑的前俯后仰,险些摔下马背,他模仿着如雁姑娘的声音,说她曾经说的话,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你们可知如雁姑娘给他们出了个什么方法?” 明续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比样貌!”那锦衣公子还是没有忍住爆笑出口,“可是你们怎么都猜不到是怎么比的,如雁姑娘让他们每天选出十人来到城门口,然后由进出的人为他们投票,最后连续三天获胜的人就算是赢家!” 那锦衣公子笑的脸色涨红,摔下了马,他也只是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坐到了明续的身边,依旧笑的喘不过气。 明续几人皆是笑了起来。 张凌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觉得这京城之中还真是龙潭虎穴。 他听着那锦衣公子的话也就笑了两声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对这个如雁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爷爷拉下丞相之位,而后又自己成为一品女官,仅仅这点,就让人琢磨不透。 倒是她戏耍那两家的公子确实让人好笑,比样貌就罢了,偏偏在城门口,无论如何,这都会成为两家的笑柄,也不知那两家的长辈为什么不阻止。 何况不管谁赢了都不会娶到这位一品女官的。 她只是说赢了就可以找皇后禀明他们的意愿,但是他们禀明了意愿后皇后肯定还会询问她愿不愿意,皆是她一局不愿意,那这两家就真的丢尽人了。 “咦,下雪了呢!”虞子语突然惊喜的叫道。 张凌看向外面,果然见天空飘起了小雪花。 阴沉的天空下,是前面对峙的双方和车架上爽朗的笑声。 这帝都,比其他的城池有趣多了。 张凌嘴角挂着淡笑看着外面,只是不知这繁华的京都和这笑声,还能保持多久呢? “进城去吧!”张凌吩咐道。 “是。”明续应了一声。 却听那锦衣公子道:“我也正要回去,不如一起如何?这骑马太冷了,下次出来一定得坐马车!” “这……”明续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答应。 张凌便道:“无妨,就请这位公子进来吧!” 明续便道:“好,那你便去里面坐着吧,我家公子正在车里。” 你锦衣公子意外的看了明续两眼道:“真不敢相信,我还觉得你是一位世家公子呢!”他说着便钻进马车里,便看见了张凌和二女,更是惊讶。 张凌笑着拱手道:“在下张凌。” 那锦衣公子连忙还礼道:“见过张公子,在下张颉。” “哦?你也姓张?”张凌有些意外。 张颉哈哈的笑了两声道:“正是,今日相逢实乃有缘,我看你身边的人都如此不凡,想必张凌兄弟更是不同常人。” 他转头看向另外三人,方才已见过贺光,只觉此人眼神宁静,可是宁静之后仿佛还有些什么,让张颉有些看不透。 而那边坐着的两个女子更是不凡,姿容惊人,饶是他自诩见过京中最美的女子也只是堪堪相及而不可比。 张颉的眼中一片惊艳。 他见过邀月公主和如雁姑娘,那二人被称为帝都双珠,余人不相及,而那二人相比于眼前这两位女子,似乎又相形见绌了。 张凌干咳了两声。 张颉回神,笑容依旧爽朗却不见尴尬,他叹息道:“我原以为这世界上无人能在容貌上比得上邀月公主和如雁姑娘了,此时看来倒是我坐井观天。” 张凌嘿嘿的笑了两声,心想倘若你见到逐月郡主恐怕更会觉得坐井观天。 那边虞子语瞥了张颉一眼道:“无知!” “咳咳!”张颉一口气没上来就被呛住,不过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摸着头发道:“这位姑娘教训的是,确实是在下无知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虞子语言简意赅的道。 张凌有些看不下去,此时张颉的脸色通红,虞子语这丫头说话确实叫人没法接,他有些同情张颉。 “你莫要跟这丫头一般见识,平日里我宠着她,叫她有点无法无天,莫要见怪。”张凌憋着笑道。 张颉自然看出了张凌的表情,他只是笑了两声,无视掉了虞子语挖人的眼光道:“无妨,这位姑娘率真可爱,乃是真性情。不知张凌兄弟从哪里来?来京中可是有事?” “我从南海那边过来,一路游山玩水,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听说皇后的寿诞到了,便奉家父的命令来这京中长长见识。”张凌道。 他这话说的婉转,张颉这没听出来什么信息。 便说道:“我与张兄弟很投缘,你们既然初来京中,想必对此也不熟悉,不如住进我家里,由我带着几位在这京中逛逛如何?” “这恐怕不妥吧?”张凌微微皱眉,“我们这么多人,在京中逗留的时日会很长,不便叨扰。”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本就一人无聊,现在遇到你们只觉得一见如故,哪有让你们去住客栈的道理?”张颉故作怒道。 张凌笑了起来,他突然想到自己确实不会住客栈的。 因为自己见过皇帝之后不是住宫中就是住在云王府,怎么会住客栈呢! 张颉被他笑的一头雾水的问道:“你笑什么?” 张凌摇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这几日便多加叨扰了。” “无妨,别说几日,几年也没问题。”张颉大喜,便伸出头吩咐自己的小厮在前方带路,那小厮应了一声便骑马跑到了前方。 但是很快,张凌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他带着四人站在大门外,抬头望向上方的匾额。 诚王府。 三个大字让张凌无语了半天。 “郡王爷,您回来了,方才王爷吩咐说如果你回来了就去书房见他。”一个小厮从里面跑出来,见到张颉大喜道。 张颉点点头,便吩咐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你把他们带去千竹园安置。张兄弟,我先去见我父王,之后再来看你!” 张凌正色道:“不可,哪有客人借宿却不见主人的道理?不如你就带我去拜访诚王爷,我也好住的安心一点。” “这……”张颉目露难色,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点头带着张凌向书房走去。 张凌挑眉,有些不解为什么他说要拜访诚王之时张颉会有那种欲言又止的神色,莫非诚王是很难相处的人,或者不允许别人进入王府居住么? 他心底不解,但是并没有开口询问,张颉不说,等下见到诚王之时自然便知。 诚王府的摆设很有特色,少见花草,多有青松翠柏,竹子更是随处可见。 张凌随着张颉来到内院,敲响书房虚掩的门,只听门内传来一声苍苍而有力的声音:“进来!” 张颉率先进去,对着一个年约六十的老人行礼道:“父王。” “嗯。”诚王并未抬头,依旧埋首书中,只是口中淡淡的问道:“今日去了何方?给皇后的寿礼可有准备妥当?” 张颉恭声回道:“孩儿今日去了东平王府,和东平王世子一起给太后请安,而后又独自去了城外,并且在城门处结识了几位朋友,并邀请几位朋友来王府小住。至于给皇后娘娘的寿礼,孩儿早就准备好了。” 他恭敬的说了一遍自己的行踪,看的张凌讶异不已。 而更令张凌讶异的,却是诚王。 怪不得方才张颉犹豫,张凌见了之后才发现,堂堂诚王,竟然只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并且左臂断了一节,满头白发,除了威严的声音,完全看不出这竟然是一位曾经叱咤疆场的战王! 第十二章 何曾不年少 张凌对于张颉面对诚王的态度有些诧异,张颉已然成年娶亲,可是面对诚王的问话时仍然是一派恭顺,有问必答,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让张凌有些想念自己的父亲,自己在他面前有过这么恭顺的时候么? 张凌问自己,而后心虚的发现好像没有。 诚王听完张颉的话才放下手中的书籍,抬起头看向张颉,而后忽然之间就怔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张凌,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种眼神让张凌心里发毛,他总觉得这眼神跟师傅看他的眼神太一样,都仿佛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晚辈张凌,见过王爷。”张凌上前行礼,声音清冽。 诚王回过神来,上上下下的扫视张凌,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叫张凌?” “正是。”张凌点头回道。 “可是来自比翼城?”诚王看着张凌,眼神发光。 张凌微微一笑道:“王爷目光如炬,晚辈正是来自比翼城。” 诚王突然大笑起来,爽朗有力,和张颉笑起来之时很像。 张颉有点不懂,疑问道:“父王如何知道张兄弟来自比翼城的?” 诚王听见他问话又哈哈的笑了两声才道:“张兄弟?”他神色怪异的看着张凌,神色不善。“他可是你王叔,你让他叫你张兄弟?” 张凌无语的擦了擦自己的冷汗,望天道:“城门口才认识,谁知道他竟然就是越郡王,他之前也没跟我说啊!” 诚王哼笑起来,看着张凌这有些无赖的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开朗的大笑起来。 “我前日还收到你父王来信,说你们到京中之后让我多加照顾你们,说你们从三月便出发,但是依你的性子定然不会好好的行路,没想到你倒是会磨蹭,走了足足半年!” 张凌讪笑,却没有说话。 “父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你和张兄弟认识么?”张颉终于忍不住问道。 诚王板起了脸道:“什么张兄弟,论辈分他得叫我爷爷!” 张颉目瞪口呆。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二人,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张凌面对着张颉稽首道:“还望小叔叔见谅,先前是真不知道你的身份我才有所隐瞒。”他嘴角噙着笑意,怎么看怎么有种调侃的味道,尤其是那一声小叔叔叫得张颉发晕,连诚王嘴角都有点抽搐。 “我重新自我介绍,我是张凌,我父亲是张枫,现任比翼城城主,此次进京亦是为了为皇后贺寿而来。” 张颉这才有点反应过来,“比翼城城主?云王?你就是那个近日来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凌郡王?” 他一连串的发问,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似乎像是刚见到这个人似得上上下下的扫视。 “颉儿,不得无礼!”诚王斥道,而后又看向张凌问道:“你姐姐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张凌收起脸上揶揄的表情,这才说道:“原本我和姐姐是一起离开比翼城的,只是在忘情川之时姐姐说她不来京中了,嘱托我在京中之事办完之后便去寻她。” 诚王脸上有些失望的神色,皱眉问他:“这么说你在京中也不会待的太久?” 张凌点了点头说道:“不敢瞒王爷,此次我们出来之时师父曾经给我们交代了任务的,若是完不成任务恐怕是要挨师父的惩罚的,而且这任务与我和姐姐性命攸关,因此不敢逗留太久。”张凌半真半假的说道,只是脸上一片赤诚,叫人看不出异样。 并非是他要欺骗诚王,实在是兹事体大,不成功之前岂敢胡言乱语? 而诚王却想起了十六年前的一幕,那一幕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震撼,此时听到张凌这般说倒是不疑有他,而是关切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行事一定要小心,哪怕受罚也好,一定要安全的活着才好!” 张凌心头一热,他知道张枫小时候就跟这位叔叔亲近,哪怕后来修炼之后也一直跟着诚王在战场上数年,并且也是因为诚王才结识了自己的母亲,所以张枫对诚王一直是掏心的亲切。可是十六年来张枫将自己流放在南海边境,少与京中联系,没想到这位诚王竟然还念着父亲,而且爱屋及乌的爱护他们。 他那一句活着才好差点叫张凌流泪,那晚他与父亲谈起母亲,临走之时张枫也是这般担忧的看着他说:“凌儿,为父不要你叱咤这世间,也不求你成圣成神,父亲只希望你安全的活着才好,届时若能寻到你的母亲,我们一家团聚,世间幸福之最,莫过于此啊。” 此时诚王这般说着,那眼神中的关切是实实在在的,冲散了张凌一路上的离愁。 他虽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得知自己有亲人长辈的关心,那种温暖,是从心底发出的,让张凌心中更是对刚才的欺骗而不安。 “多谢王爷的关心,张凌一定谨记在心。” “嗯,你初来京中,先去休息,晚上安排晚宴为你接风洗尘。颉儿,你带着凌儿下去吧,一应物品切记要安排好。” 张颉点头应下,拉着张凌便走出了书房,一路上都有点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凌看的好笑,眨了眨眼道:“小叔叔莫不是有话要说?” 张颉脸色更尴尬了,斜视了一眼张凌,扭扭捏捏的还是道:“你还是别叫我小叔叔了,我听着别扭,要不你就叫我的名字,要不就叫我越郡王,虽说云王与我父王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好么?” 他说道最后几乎都有点祈求的样子了,张凌暗自笑到内伤,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也好,不然以后出去我叫你叔叔还会让别人觉得你占了我便宜,对你也不好。” 张颉一脸黑线,咬牙道:“谁会占你便宜!” 说完似乎觉得不妥,于是又道:“是你占我便宜还差不多!” 他说完之后觉得更不妥了,脸上恼怒不已,一路上都在斜视张凌。 自己脾气明明很好的,为什么跟这个家伙却总会觉得生气到内伤呢?张颉一脸不爽。 书房内,诚王敲了几下桌子,便进来两个看着十分普通的小厮。 那两人看着十分普通,只是行动之间却带着一股铁血与肃杀,他们一同单膝跪地,同时道:“王爷。” 诚王脸色漠然的道:“你们二人立刻带几个人去比翼城,从比翼城开始查,张凌出城之后的所有行踪以及和他分开之后的张瑶,这半年来他们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另外,在颉儿身边安插几个人,别叫他起疑,暗自监视张凌在京中的一切动静。” “是!”那二人一同应道,便起身离开,没有一丝多余的语言或者动作。 诚王摸着自己左边空荡荡的衣袖,神色越加淡漠,眼神之中再也不见方才的诚恳与关切,而是一片阴沉的狠戾。 晚上张凌喝的醉醺醺的被抬了回来,张颉似乎是为了报下午被噎之仇,拼了劲的给张凌灌酒,眼看着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张凌一推桌子上的盘子,一头栽在了桌上。 晕倒了。 丫鬟们为张凌擦净身体,又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掩了房门轻声退了出来。 虞子语见人都退去,这才轻声进了张凌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黢黑,充斥着难闻的酒味,虞子语掩住鼻子,走到张凌的床前,见他脸色通红,正自酣睡。 那一股子的酒味从他一呼一吸间喷散出来。 虞子语翻了个白眼,伸手捂住了张凌的嘴巴。 可是瞬间她就像受到惊吓的小猫一般跳了起来,脸色惊恐愤怒的看着躺在床上装睡的某人。 张凌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虞子语的表情。嘴角无声的裂开,即使在黑暗中虞子语也知道这家伙肯定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你这是要谋杀我么?”张凌的揶揄的笑道。 虞子语横了他一眼,哼声道:“装睡,无耻。” 张凌愉悦的笑出了声。 虞子语恼怒不已,却对这个无耻的家伙无可奈何。 他竟然舔她的掌心! “我要是不装作喝晕,今晚恐怕要通宵的陪着那位。”张凌眼神清亮,嘴角的笑容更大。 “更何况我要是不装睡,那你岂不是成了杀人犯了?” 虞子语‘啪’的一声拍了他的手背一下,怒声道:“死到临头还笑的这么愉快,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凌却没理她说的话,只是道:“你好像很关心我的生死?那我要是死了你别哭就好。” “谁会哭!”虞子语炸毛,“我才不关心你死不死,别死在我面前就好了,免得脏了我的眼睛!” 张凌嘿嘿嘿的笑起来。 “当当!”贺光轻声敲了两下门,虞子语起身去开门,张凌迅速起身。 张凌点上灯火,见贺光一脸严肃,于是笑道:“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也要说我快死了么?” 贺光脸色很差,语气也不好,他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下午张凌随着张颉去见诚王,他们四人被带到千竹园,这千竹园的景色与名字相符,未见一颗花草,全部都是竹子,却也不见单调,竹林幽幽,倒是安静。 只是几人却无心欣赏这景色,便借口说要去买一些女儿家的用品,就出了王府在京城逛着。 明续陪着明月和虞子语去脂粉店和首饰店逛了几圈,而后又去定做了几套衣服,这才去了先前几人约定的地点会面。 他们等到贺光的时候贺光脸色阴沉,迅速的给他们说了一些事情。 原来不知何故,从十几天前京城开始流传一些消息,说曾经在越国大方异彩后来半隐南海边境的云王,突然派自己的儿子凌郡王前来京都,但是凌郡王却与夏国曾经的掌权者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因为他们都是修士,之间有一些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而且凌郡王还救了一对男女,据说那一对男女就是夏国的人。 张凌冷着脸,眼神中带着嘲讽的笑。 这些散布谣言的人倒是聪明的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不说具体的事件,却只是提了一个开头让人凭空猜想,至于人们想成什么样,那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还真是高明。 张凌冷笑。 “明续,你明日和明月姑娘跟我一起进宫吧!”张凌道,眼中的讥笑更盛。 明续点头,他瞬间就猜出了张凌的想法,心中不禁为张凌的快速反应而佩服。 谣言说凌郡王和夏国曾经的掌权者有些说不清的关系,但是散布谣言的人并不知道那曾经的掌权者早些死去,而被凌郡王所救的两人正是那曾经掌权者的后人。 西教的血腥权利交替,不曾向外泄露一丝一毫,夏国向来神秘而团结,这些事情其他的国家打探不出一点消息。 几人商量定以后的事情便各自回去休息,张凌打开了紧闭的窗户,望着外面比白日更加飘扬的大雪,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凌冽的风如刀割一般划过他的脸颊,他睫毛微有颤抖,长发披散,一片寂冷。 薄唇如刀削一般抿着,浓重的眉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张凌听着远处几个刻意压制的呼吸声,微微的笑了起来,竟然还有心情担心那些人会不会冷。 张凌虽然不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但是散布谣言的人同样不知道张凌的脾气。 他看上去确实吊儿郎当的有些散漫不羁,可是人能只看外表么? 想了一遍自从救下明续兄妹之后的事情,张凌笑容更甚,他觉得越来越好玩了。 张凌关上窗户,将床上的被子挪到一边便盘膝修炼起来。 最近他隐约的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机,只是因为不喜欢这北方的天气,所以有些惫懒,连修炼都不尽心了。不过虽然说京城中多是凡俗,但是谁能说没有修士呢?他现在的实力尚低,对付那个方乐杉都有些吃力,倘若是遇到修为更高的人该如何? 毕竟自己要走的路不是一帆风顺的,虽然到现在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波澜,但那也只是因为见的世面太小而已,将来的那条路,不仅充满阴谋诡计,还会充满血腥。 不成功便成仁。 明续二人就是最好的例子,给了张凌最深刻的警醒。 张凌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元力,凌冽霸道,如开了锋见了血的利剑一般流动。 这就是混元剑元! 这也是为什么张凌不能替别人疗伤的原因。 混元经霸道凌厉,乃是配合混元剑诀合修的心法,张凌为了修炼混元经,小小年纪之时便经常满身是血,那时他年纪幼小,经脉脆弱,肉体不堪一击,而混元剑元是何等的锋锐,因此从他两岁开始修炼,在八岁之前几乎天天见血。 南海老人为此种植灵草灵树为他固本培元,可是那个时候幼小的他依旧是每日脸色惨白。张瑶天天为他擦拭身体,却对他的修炼爱莫能助,心疼的要死。 张凌只能插科打诨表现出一派散漫的样子,不让张瑶太过担心,这样性子从那时候就开始养成。可是也同样是这样残酷的修炼,让他修成了磨死了无数人的混元经! 年少的经历,磨砺了张凌坚硬的心志,现在的混元剑元在他经脉之间流动,却仿佛最亲密的亲人一样,叫他如沐春风。 艰苦的岁月之后,总有灿烂的阳光。 第十三章 帝后 金瓦琉璃,绚丽夺目。 神兽镇守,红墙巍巍,庄严肃重。 皇宫是一个国家最神圣也是最残酷的地方。 明续带着明月跟在张凌身后,目不斜视,神色凝重。 张凌则是抬头打量着这宫墙,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但是又让人觉得舒心的笑容。 一个穿着看起来很是贵重的太监轻轻地走到皇上的身边,低下头耳语了几句便恭手在侧。皇上听完他的话脸色一喜,马上道:“快宣!” “是!”那个太监应了一声,匆匆的走了出去。 他走的太急,差点撞到要进门的皇后,吓得他立刻跪了下来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奴才该死!” 皇后微微皱眉问道:“海公公急急忙忙的这是做什么?在皇上身边伺候,怎可如此鲁莽?” 海公公跪伏在地上,急忙道:“皇后娘娘见谅,奴才伺候皇上多年,怎么敢鲁莽,这不正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去办差呢!” “起来吧!”皇后道,而后有些好奇,她这么多年还未见过这海公公这般失礼过,心中不禁有了些疑惑。 “皇上叫你去做什么?” 那海公公犹豫了一下,不过想到那人等会就要觐见皇上,既是为皇后贺寿而来,肯定也会见皇后的,他还不如卖皇后个情面。 想到这里,便陪着笑道:“回禀皇后娘娘,一刻钟前宫门口的侍卫来报,说是一位凌郡王前来京城为皇后贺寿,现在则是奉命来向皇上和太后请安,皇上听了很是欣喜,这不就叫奴才速速去请这位凌郡王。奴才见皇上好久不曾这么高兴了,奴才也实在高兴,这不就冲撞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赎罪。” 皇后淡淡的嗯了一声,便道:“算了,本宫不怪罪你,既是皇上高兴,那你就快些去请这位凌郡王过来吧!” “是!奴才多谢皇后娘娘!”海公公恭敬的道,退了几步让过皇后,而后急匆匆的向宫门小跑而去。 御书房中温暖如春,炭火烧的正旺。 皇上见到皇后,微微责怪道:“你怎么来了?这刚下过雪,路面湿滑,天气又冷,你风寒还未大好,怎么可以随便出来,见了风可怎么好?” 说着便将皇后拉到榻上,仔细的看了她脸色,见并无不适,这才放心。 皇后嘴角泛起一抹笑,嗔怪的道:“皇上不去见我,难不成还不让我来看你么?” 皇上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你这莫不是在埋怨朕么?好了,朕给你赔不是,一会儿让你见一个人,保证你绝对高兴!” “可是那位凌郡王?”皇后带笑看着皇上,心中倒是更加好奇那位凌郡王是何等人物了。 而皇上只是笑着却闭口不言,皇后瞥了他一眼,也不问,她知道皇上自己会说的。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皇上这次只是笑着,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频频的望向门口,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皇后有些意外。 她深知皇帝的脾性,二人大婚以来有二十多年,诞育了三位公主两位皇子,并且皇帝只有她这个皇后一人,未纳妃嫔,她独宠后宫,陪着皇帝从当初一个王爷到现在的至尊帝王,她对他的了解,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皇帝是重情而不多情。 这也是他能坐上这帝位的原因,她很少见到皇帝有过这般高兴甚至兴奋的情绪。 那位凌郡王,京城中并未听过这么一号人物,皇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凌郡王是谁。 张凌随着这位海公公向御书房而来,明续二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皇上,凌郡王到了。”海公公进入御书房内,躬身道。 “快让他进来!”皇帝立刻起身向外走,还没走出几步,就见一少年迎面而来。 这少年剑眉浓重,星目有神,他只是普通的走过来,皇帝便觉得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他的眼睛和他父王极其相似,只是迥异的气质让皇帝有些失神。 张凌见皇帝竟然亲自出来迎接他,急忙快走几步拜道:“侄儿见过皇上!” 皇上哪里容他拜下,立刻伸手掺起了他,又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满意。 这孩子,带着他父亲隐匿的骄傲和霸气,他锋芒毕露又懂得怎么收敛自己,张柳一瞬间就看出了张凌的性格,心中提起的大石才微微的放了下来。 “这是?这是凌儿?”皇后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看皇上,又看看张凌,眼中蓄满了泪水,却似乎质疑着什么强忍着不落下。 可是,这张脸,继承了他父亲和母亲所有的优点,柔和之下隐匿着不可忽视的凌厉,如同即将出鞘的宝剑。皇后呆呆的看着张凌,心中细数面前的少年和他父母的相似之处。 眼睛和眉毛像他父亲,脸型像他的母亲,嘴巴和鼻子像父亲,他还是像他父亲多一点。皇后有些失望,而后看向张凌身后的明续二人,她细细的看着明月,眼神之中带着质疑。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带着一种让人能产生强烈保护欲望的美,可是她长得和张枫还有云妹妹一点都不像啊! 张凌被皇后看的有些不自然,他心中有些哀嚎,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所有人看他的时候都仿佛通过他在看别人?师父是这样,父亲是这样,诚王是这样,如今皇上和皇后也是这样! 难道这些人不能看他么?难道他长得很丑么? 张凌心中不忿,但是也只能强忍着,因为他发现皇后此时在仔细的端详明月。 明月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尽力的低着头,可是皇后因为她低着头反而走的更近了,明月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淡淡的但是很好闻的香味,她说不清这是什么香味,只是有些紧张的靠近了明续。 她这个小动作引起了皇后的注意,甚至皇上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是张瑶么?和信中云王说的不一样嘛!云王不是说张凌性格散漫有些吊儿郎当,而张瑶却是稳重之人,此刻这个女子,并不像是云王所说那般啊!难道她不是张瑶么? 皇帝有些疑惑,他并不知道张凌两人分开的事情。 张凌动了动身体,挡住了身后的明月,正好面对着皇后,恭敬的道:“凌儿见过皇后娘娘,来京之前父亲曾万分叮嘱过,说一定要替他和我母亲向娘娘问安。” “真的是你!”皇后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滚烫的泪珠不停的滴落,而她只是望着张凌,口中喃喃自语着:“替他和你母亲问安!你母亲……”皇后转身扑在了皇帝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她身体剧烈的颤动,似乎想强忍悲恸,似乎想在小辈面前保持平静,似乎想在外臣面前保持端庄。 可她毕竟不只是皇后,她还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女人而已。 “好了,别哭了婉儿,凌儿在呢!”皇上拍拍皇后的背,轻声的安抚着她。 张凌也心有感触,他只听父亲说过母亲曾在游历各国之时认识了几个朋友,其中有一位更是至交好友,正是当今的皇后。后来皇后嫁给了当时还是王爷的皇帝,而当时的张枫还在跟着诚王在边境,回来之后通过诚王才结识了母亲,而母亲和父亲因为皆是修士,自然更是情趣相投,后来更是没有通过母亲的家族便直接在越国成了婚。 成亲之后的父母便没有再出去,只是住在宫中,后来皇后怀第二胎邀月公主之时早产,还是母亲拼了修为才保住了皇后母女,两人之间交情莫逆。 还听父亲说母亲生他们的时候非常艰难,疼了整整三天三夜,而皇后就守了母亲三天三夜,之后张瑶出生之后,又因为母亲受到惊吓,生他的时候竟然难产,那些接生婆子又莫名其妙的晕厥,叫都叫不醒,是皇后亲手将他接生出来的…… 父亲虽然没有讲太多之前的事情,只是捡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讲给他听,但就算如此,张凌心中对皇后的感觉已经不同于别人了。 此时又见皇后如此,他心中也是苦涩,对皇后除了感激之外还有另外一种的亲密。 “还请娘娘莫要太过悲伤,否则母亲见到凌儿惹你这般难过,也定然会责怪凌儿的。”张凌上前一步,温和的说道。 皇后的手用力的揪扯皇上身上的便服,因为用力,她的指节发白,只是已经渐渐不再颤抖。 “不会的,若是你母亲在这里,她只会笑骂我这么多年不理她。”皇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皇帝无奈的摇摇头,拿出帕子仔细的将皇后的脸擦干净才道:“你看看你,又是哭又是笑的,都变丑了。” 张凌默默地退了两步,对皇上和皇后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有些诧异。 诚王和张颉,皇上和皇后,这京城中还能让他看到什么? 皇后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这才又重新走到张凌面前,看了明月一眼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叫明月,是我朋友的妻子。”张凌道,指了一下明续,又接道:“本来来的时候是和姐姐一起来的,但是在忘情川的时候姐姐说她想一个人去走走,所以未曾和我一起来。” 皇后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又笑道:“无妨,总有见面的时候,你这次来京城,可是要留下么?” 张凌摇摇头:“不是,这次来,一是为娘娘贺寿,二是帮我朋友在京中开一个店面。” 他看了皇后一眼,而后沉默下来。 皇后也沉默下来,经过最初的激动之后,她的心境渐渐平和,却是更加失落。 她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一时间只觉得万般愁绪,便强笑道:“罢了,既然如此,你便住在宫中吧!这些日子多陪陪我,可以么?” 张凌笑了笑,脸上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意道:“自然,凌儿一切都听娘娘的安排!” 皇后这才点了点头道:“好孩子,我有些累了,晚膳之时你把你的几位朋友都带来给我见见吧!” 张凌应了一声是,笑着送皇后出了御书房,这才又回到张柳的面前,面色凝重起来。 张柳挥手退了伺候的人,众人落座之后他才问道:“你说你的朋友想在京城开一个店面?” “是,他的家族在比翼城本来就是商贸世家,这个人其实还是我的弟子。”张凌停了一下,又道:“未来弟子。” 张柳一下子笑了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未来弟子这种称呼。 “我和父亲商量过,此时不同往年,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但是又不能太过明显,所以借以经商的名义做事是最好的,至于买卖什么反而只是幌子而已。” 张柳沉吟着看了他一眼,又瞥了明续二人,心中对这两人有些狐疑。 明续则拉着明月上前,边行礼边道:“明续携内子叩见皇上。” 张柳挑了挑眉,看向了张凌,却没说话。 张凌不禁暗叹,人精啊! “皇上可知,最近京城中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说我救了两个夏国人,就是他们!”张凌指着明续二人道,脸上一派平静,不起波澜。 张柳继续挑眉,眼中浮现出玩味的神色。 这个侄子,果然是有本事! 他道:“二位请起,坐着说话就好。” 明续称是,坐定之后暗暗的看了张凌一眼,见张凌只是淡定的喝茶,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张家的一对叔侄都是狐狸,小狐狸撒网,老狐狸收网,让他们这些鱼儿一但进了网中就再也逃不掉。 “谢皇上。”明续虽然心中暗骂,却仍然道:“我和内子曾蒙凌郡王所救,我们本愿意为奴为婢供凌郡王差遣,但是凌郡王说我们曾有至高身份,因此不敢奴役我们,而且他是修士,也不需要奴婢,所以让我们自由离去。”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感激的看了张凌一眼,虽然方才他还在心中暗骂这家伙是小狐狸,但是此时的感激却也是真切的感激。 “但是我们身上有属于西教的封印,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会被追杀,凌郡王说愿意保我们一命,并且帮我们解除封印,还说可以给我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们感激凌郡王,也想报仇,但是报仇对于我们两人来讲太过艰难,凌郡王就说只要我们愿意归附皇上,皇上就会为我们报仇雪恨,所以我们二人才会随郡王入宫觐见皇上。” 明续说完,便目光灼灼的看着张柳。 倘若是别人,张柳可能还会生气,可是想到是张凌送他的这一份大礼,他没有现在大笑出来就是他定力非常了。 不过…… “凌儿,你竟然私自给朕做主?”张柳阴森森的看着张凌,眼神中有着不知名的情绪。 第十四章 阴谋论 皇上阴森的盯着张凌,明续心中打了一个突。 可是张凌依旧淡定的喝着茶水,一脸享受的样子,听到张柳的问话才委屈的看着他道:“皇上此话何意?侄儿一心为你排忧解难,你要是这般的吓我再给我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啊!” 张凌一脸忧伤的望着张柳,一副我一心为你你却不接受还负了我的幽怨表情。 明续心中一梗。 张柳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斜视着张凌,心中对自己兄弟的眼光终于认可。 这货就是吊儿郎当啊! 张柳败下阵来,本来还想吓吓他,现在看来他根本不吃这一套。只得无奈笑骂道:“罢了罢了,先前你父王来信时说起你,我还不大相信,现在看来你父王还是说的轻了。你这岂止是吊儿郎当啊,你这简直是无赖。” 张凌嘴角微微的抽了一下,口中却道:“多谢皇上夸奖!” 皇上被他气得笑了起来,懒得再理他,看向明续问道:“你刚才说你叫明续?身上有西教的封印?” “是!”明续点头。 “你与西教前任教主明桓是什么关系?” “那正是先父!”明续脸上浮现悲戚之色,低头道。 张柳定定的看着他,眼中竟然出现一抹震惊和不解。 他看着明续二人,他们脸上的悲戚之色那般明显,显然家族被冠上渎神的罪名而后被屠杀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只是…… 在他还是王爷的时候是见过明桓的,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般出格的事情,夏国对外宣称的事情显然别有隐情,而这个隐情就是眼前这两人。 明续…… 明月…… 他们,是夫妻? 张柳突地想到刚才明续介绍这个女子的时候,用的称呼是内子,可是,他们其实是兄妹吧? 他心中震惊且不可思议,脸色却仍是淡淡的道:“西教用你们作为借口屠戮了你的家族?” 明续心中一震,知道皇上必然是看出他们之间的猫腻了,但是他既然带着明月来到了皇上的面前,就没有打算欺骗对方。他既然看出了,就不必自己再去解释。 “是,他们以我们作为借口屠戮了我的家族。”明续咬牙切齿的道,“而且鸡犬不留!” 明月握住明续的手,无声的给他力量,虽然自己也如此痛苦。 “你们,已经成亲了么?”张柳问道。 明续摇头。 张柳皱起眉来。 “皇上,我替贺家的老大人做主给他收了一个孙女,届时让明月入了贺家的族谱,再嫁给明续就好。”张凌轻声道。 张柳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张凌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啊!凌儿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虽然不解却没有再管这方面的事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他虽然是至尊帝王,却也不会去干涉别人的私生活,更何况这两人并非是越国的人,而且现在对他有大用。 “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朕帮你换个身份入朝为官;第二,隐入暗中。”张柳道,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阴暗的光芒。 “朕有一只特殊的队伍,在暗中的话,朕把这只队伍交给你带。” 明续直直的看着皇上,不假思索的道:“皇上,我只愿跟着凌郡王!” 张柳挑眉,突然冷笑了起来。 明续咬牙,却仍然不屈的看着张柳。 “咳咳,明续啊,你可别说这种话,要是皇上以为我要造反怎么办?要知道这整个越国都是皇上的,我的也是皇上的,以后这青岚域都是皇上的,你说你是我的,叫皇上怎么想?”张凌托着腮看着明续幽幽的道。 明续打了个冷颤。 皇上冷笑出了声。 “臣,臣但凭皇上差遣!”明续咬牙,结巴的道。 其实心中对这对叔侄的腹诽一直没有停止。 “嗯!”皇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玉牌交给了他,又道:“你去吧,门外有一个叫李渡的人,你去找他,给他看这玉牌,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是!”明续不是啰嗦的人,既然张凌把他卖给了皇上而且不收钱,他也不会再抱怨什么,带着明月便走了出去。 张凌见人终于走完,只剩下他和皇帝两人,这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我可是把人都交给你了,你别亏待他们,尤其是我那个徒弟,将来那是我的开山大弟子啊!” 张柳嗤笑一声,放下了皇上的身份,面对着张凌无比轻松的道:“放心,现在都是我的人了,对于我自己的人,我向来维护的。” 二人相视一笑,虽说是叔侄,又是第一次见面,却都觉得仿佛很熟稔,没有距离感和陌生感。 “你有什么打算么?”张柳问道。 张凌光棍的一摊手道:“人都交给你了,打算什么的,你自己来吧,我负责修炼就好。” 张柳翻了个白眼,完全不像皇帝该做的事情,但是他对张凌这无赖的样子确实无可奈何。 “你来之前,你师父跟你说过什么么?” 张凌摇头,“那老头子什么话都没说,再见都没有。” “不许胡说!”张柳斥道,“南海老人是不世奇人,又是你师父,怎可乱说。” 张凌瘫倒在柔软的凳子里,御书房暖和的让他觉得像是春天的南海。 “怎么?不适应?”张柳敏锐的察觉到了张凌的状态。 “嗯,有点冷。”张凌懒洋洋的说着。 张柳笑起来,问他:“你怎么这么怕冷,我记得你父王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即使是数九寒天依旧是一身单薄的白色长衫,你现在的修为听说比你父王那时候要高,怎么就适应不了气候的改变呢?” 张柳原本只是说笑,张凌却一下子警觉起来,他确实是越来越怕冷了,以前随着师父去寒山之时也不怕冷啊!但是他依旧保持着那个瘫倒的姿势说道:“谁知道,可能我比较娇弱吧!”说完连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张凌才正色道:“此次我们的计划若是能成功,必然开创青岚域从所未有的壮举,只是此事太大,现在只能表露出是我有意争夺这至尊之位,我还不得不催眠我自己我确实是要争位的。”张凌苦笑了一声,虽说曾经他确实这般想过,但是在杀了方乐同两人之后这种念头就渐渐地消失了。 他是毕竟修士啊! 张凌叹息了一声道:“只愿事成之后我就能带着父亲去寻找母亲,届时怎么样都无后顾之忧了!” 张柳却看着张凌凝眉问道:“难道真不能留在朝中么?” “我本修士,意在苍穹,而非庙堂。”张凌看着那堆积的奏折,苦笑道:“伯父既然懂我父亲,也必然会懂我,十六年前你能放我父亲离开朝堂,现在又何必强求我留下呢?” 张柳默然无语,想到了远在南海边境的两个儿子,心中滋味难明。 良久才道:“算了,从你父亲说你的脾性之时我就有心理准备了,只要我张家不要后继无人就好。” “怎么会呢?”张凌也想到了那两个弟弟,笑道:“可千万别说后继无人,只怕到时没有两把位子同时传下去。” 张柳眼神猛地一暗,阴沉的看着张凌问:“怎么?冶儿和冲儿?” 张凌点头,想起那天带着两个小家伙去逛比翼城之时他们的表现。 那是两个都有野心的孩子啊!才小小年龄,就让人刮目相看了。 张柳心情有些不好,对着张凌道:“你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我早就通知了太后说你来了,现在午膳时间要到了,你去康宁宫看看太后吧!” 张凌嗯了一下,慵懒的起来,裹好了自己的披风向外边走去。 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对张柳说道:“伯父也不必为他们担心,我父亲既然答应了教导他们,便不会让他们发生自相残杀的事情,何况,还有我呢!如果将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定然不会叫伯父为难的。” 他说完便走了出去,留下张柳一人阴沉的望着书案,不知在想什么。 康宁宫距离御书房有些距离,张凌不见明续,想必被带去了将来要工作的地方,便由着海公公带他去见太后。 张凌对太后不了解,只知道她曾经是先帝的皇后,生有一子但是早夭,而当时的贤妃有张柳和张枫这两位皇子,皇后就将张柳抱去养,后来大概是张枫十一二岁的时候贤妃病逝,皇后便将张枫也带去养着。 虽然皇后对他们二人一视同仁,都视如己出,但是张柳因为是从小就养在皇后那里,所以对皇后很是亲近,但是张枫虽然也敬爱她,却谈不上亲近。 因此这次进京之时张枫并未给张凌说太多关于太后的事情。 张凌回想了一遍,还是对太后所知有些贫乏。 康宁宫内的地面被清扫的很干净,不见雪白的地面。 一个小丫鬟走出来向张凌行礼道:“奴婢见过凌郡王,太后请凌郡王进去。” 海公公就道:“那奴才就送郡王爷到这儿了,奴才还要回去伺候皇上,这就告退了。” 张凌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边就随着那小丫鬟进去殿内,见这里布置的典雅高贵,却不怎么肃穆庄重,便知这位太后应该是好相与的人。 这边想着,一拐弯不留神差点撞上了人,张凌迅速止步,而后脚尖一点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看向来人,不禁暗自惊叹! 肌肤如雪,鼻子高挺,眼睛中竟然泛着蓝色的光芒,她的发型也与越国人不大一样,吊着的额坠用的是红宝石,闪耀出迷人的光泽。 这是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 她身材高挑,整个人散发着自信与睿智。 张凌不用猜就知道这位是谁。 果然他听到一个慈蔼的声音道:“如雁,可见到凌儿了么,快带来让哀家看看。” 只见这女子对着张凌微微的笑了一下,伸手虚引了一下道:“凌郡王请!” 张凌笑了笑:“闻姑娘请!” 太后端坐着,见张凌进来便上下的打量着他。 张凌也在看太后,这位存在感很低的太后虽说六十多岁,但是保养得宜,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她眼神慈蔼,除了一身的华贵衣裳和满头昂贵的首饰,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邻家老奶奶。 “张凌给太后请安!”张凌说着躬身道。 “快起来吧,过来让皇祖母看看。”太后温和的笑道。 张凌于是上前,由着太后抓着他的手打量。 太后越看越满意,笑道:“这还是皇祖母第一次见你,你姐姐呢?”说着不等张凌回答便又失落的说道:“自从年初皇上把冶儿和冲儿送走,我这心里就难受,人老了,总想有孩子陪着。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张凌蹲下,笑道:“皇祖母身体康健,哪里就老了。倒是我姐姐因为另有要事便没有跟我一起进京,让我代她给皇祖母问安。” “好孩子,好孩子!”太后拍着他手,边笑边道。 张凌离开之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望着雪已经停下但是依旧阴沉的天空,觉得这天空也是好看的。 伺候太后太艰难了。 张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他一向散漫随意,跟皇上都不曾这般多礼过,可是在太后这里把这辈子没有行过的礼全部都给行了。 要说太后是他的祖母,行礼什么的也没什么关系,关键太后太热情了啊!热情的叫张凌吃不消,他第一次见太后就有一种想这是最后一次的想法。 还是找皇后说一声自己住在宫外好了,要是住在宫里那不得天天来给太后请安么? 想想就头大了。 “你在看什么?” 张凌正在苦恼,听到后面闻如雁说道。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我在看光明。” 闻如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刚才在太后宫里吃的那顿饭不好?” 张凌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不是吃的不好,而是吃的太好了,我怕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会胖上不少。” 闻如雁瞥了他一眼,眼眸含笑。径自走到他身边低语道:“我听说你现在住在诚王府?你要小心诚王。” 说完她便离去,没有再回头看张凌。 要不是张凌听力惊人,可能就听不到这句话。 小心诚王?张凌眼睛眯了一下,闪过一丝狐疑。 为什么要小心诚王?诚王在某种意义上就像是张枫的父亲一般,对张凌的关怀也是发自内心。 可是他与闻如雁第一次见面,这个被传闻心智惊人的女子为什么要给他警告这么一句话呢? 蓦地,张凌转身看向身后不远的康宁宫,眼中散发出了惊人的寒意。 那寒意之后隐藏的杀意,竟是让他身边的柏树枝节断裂,如被刀削。 倘若真是如他猜想的那样,那么京中这十几日疯传的流言蜚语就有了解释,而他们几人在诚王府被人监视也就有了解释。 可是,张凌想起太后方才的慈蔼和诚王的关切,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张凌静下心来,收敛了外放的气息,踏着残雪向御书房而去。 第十五章 暗杀 经过万般磨求,张凌终于得到了皇后的允准,可以不住在宫中。 云王府虽然常年没有主人,但是却一直有仆人在清扫维持。 张凌带着几人回到云王府时天色已经黑到让人目盲。 明续简单的说了一下皇上的那只特殊队伍,心绪难以平静。那的确是一直特殊的队伍,总共才二百多人,可是那二百多人全部都是修士!明续见到的时候心中惊骇可想而知。 即使是夏国庞大的西教和夏教合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的修士啊! 虽然这些修士修为高低不同,但是不可否认,即使是一个冥思初境的修士都能给一支普通的军队带来不可忽视的麻烦,更何况是这么多的人。 而且那个教官,那个眼睛瞎了一只的教官,他竟然是冥灵上境! 比现在的张凌修为还要高! 明续震惊而且不解,据说这些人都是从婴儿时期就开始被培养了,他的确还见到了几个小孩子。可是他们从哪里找到这么多能修炼的人? 并不是什么人想修炼便能修炼的,没有灵根,根本不能感应天地元气,自然也不能吸纳修炼。 而灵根的高低也决定了修炼速度的快慢和修为的高低,虽然不排除意外,但是基本灵根就决定了一个人在修炼上的未来。 为什么同样的年龄张凌现在就可以达到冥灵境,可是自己当初同样的年龄才只是冥思中境,即使如此,已经被认为是修炼的天才了。这就是灵根的原因,自己灵根没有张凌好,自然没有他修炼快。 而且那次他问贺光是不是灵体时贺光说不是,但是明续知道他一定异于常人,正常人怎么可能在半年内就达到冥思中境?虽然说修炼到后来越来越难,可是贺光这个修炼速度也很不正常啊! 明续到现在依旧震惊停不下来。 张凌认真的听完明续的啰嗦,而且还表情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贺光的修炼速度太快了!” 明续一拍自己的额头,软到在桌子上,趴在那里了无生趣的瞪着张凌。 也是自己天真,明知道这货是不会安慰人的,他不在你伤口上撒盐就是他仁慈了。 贺光笑笑,明续一向干脆果断,也只有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才会是这个样子,当然不排除被张凌欺负的原因。 几个男人年龄中张凌年纪最小,但是不知不觉间所有人就以他为首了,很奇怪。 “师父,我已经找好了店面,资金都已经准备妥当,你看是这几日就开还是等皇后寿诞之后?”贺光问道。 张凌沉吟道:“这几日的话有些紧迫了,还有三日便是皇后的寿诞,等这事过了再说吧!” 贺光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问他:“皇后寿诞之后师父就要离开了么?” 张凌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盯着贺光,嘿嘿笑道:“你这是不舍得我离开么?难道是皮肉又痒了?” 咳咳! 贺光干咳了几声,尴尬的笑着,却不敢再接话。 他没有说话,张凌却又道:“你别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不修炼,我下次见你的时候你要是没有达到我现在的修为,就等着我收拾你吧!” 贺光立刻苦了脸问道:“师父你说的下次见我该不是明天早上吧?” 张凌嘿嘿的笑出了声,说道:“难道我看上去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贺光与明续二人齐点头。 张凌瞬间黑了脸。 虞子语拉着明月偷偷笑着,毕竟很少见张凌也有被将军的时候。 “店面的所有事情,你和明续商量着来吧!搞不定的时候就让明续去找皇上。”张凌恶狠狠的道,而后想到了什么郑重的吩咐贺光,“记住,你只能是幕后掌柜,我现在给你第一个命令!” 张凌盯着贺光的眼睛,极其认真的道:“我不允许你去见那些掌权者,尤其是皇上和诚王,将来我父亲如果来到京都,你可以见他,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你的存在。记住了么?” 贺光被吓了一跳,虽然有些不解,但仍然恭敬的点头表示知道。 张凌望着外面的一片漆黑,脸色少见的有些沉重。 “倘若不是迫不得已,我连明续都不想让他露面,而现在他既然露面并且得到了皇上的重用,那我就不允许你也出现了。” 他看着明续,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 “皇上虽然信任我和父亲,但他毕竟是皇帝!” 张凌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几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古伴君如伴虎,帝王心难测,他现在的信任和托付,未尝不是将来的杀身之源。张凌届时可以事了拂衣去,可是剩下他的父亲和贺光的族人还有那些为他办事的人怎么办? 皇帝若是觉得这些曾经为他打下天下的人也有可能威胁他的天下和皇权,那么削职贬官就是最好的待遇,最差的说不定就如同明续的家族一般。 权利的巅峰,毕竟会让人迷失。 贺光和明续心下感动,张凌即使还在筹谋这件事,却已经为他们各自留下了后路,这个年龄比他们小的少年,心思聪慧恐怕不弱于那个未曾谋面的闻家小姐。 几日时间匆匆而过,皇后四十五寿诞,虽不说是举国同庆,但是整个京都都喜气盈天。 欢闹歌舞直至深夜才散去,皇后劳累了一天早早的便去歇息了,众位大臣也各自散去,三三两两的离开,酒宴方休,却突然听一个小太监喊叫着跑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皇上,皇上,康宁宫有刺客潜入。” 一众大臣都喝的醉醺醺的,相互搀扶着向外走,却突然听到康宁宫遭刺,一个个都是打了个激灵,猛地醒了酒。 却见那小太监一身都是血,太监服被利器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他坚持着从康宁宫跑到这里,见到皇上后哭喊道:“皇上救命啊,数十个刺客突然闯进康宁宫杀了半数的宫女和太监,并且刺伤了太后现在往这边过来了!” 他刚说完就吐了一口血,晕厥了过去。 众臣大乱,纷纷呼喊着保护皇上。 闻如雁立刻调来御林军,五千御林军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她指挥得当,一条条命令下去,仿佛久经沙场的战将。 “林统领,你带着五千御林军在这里保护皇上和众大臣,孙副统领,你带着两千禁军速速赶去凤藻宫保护皇后,尉迟副统领则带着两千禁军去保护众位公主。”她说完看向皇上,一脸严肃的道:“请皇上与众位大臣在这里,臣马上带领一千人去拦截刺客。” 皇上点头,脸上并未露出恐慌的神色,他沉着的道:“让林统领带着一千御林军去阻击,你留在这里。” 闻如雁脸上浮现惊愕,旋即点头道:“臣遵命!”而后他又看向林统领,郑重的道:“林统领去拦截刺客时仔细观察,若是里面有修士就立刻退回来!” 那位林统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立刻点头便离开。 皇上这才阴沉的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说里面可能有修士?” “臣是猜的。”闻如雁道,她的脸上一片镇静,和一众大臣的惊慌相比更如鹤立鸡群。 皇上眯起了眼睛,他这个动作和张凌一样,此时张凌也眯起了眼睛。 灯火通明的宫苑中,他安静的站在一边,头微微的低着,眼睛中的寒意没有被人看到。 太后此时被刺杀,简直是太巧了。 皇后的寿诞当日太后被刺杀,并且险些死去,那些刺客还胆大包天的要来寿宴上搅闹,传出去指不定令人指责皇室。 皇后的寿宴太后却只留在康宁宫,被刺杀后没有禁军及时救援导致太后身陷危境,而自己本来决定明日离开,现在恐怕要往后拖了,否则只怕会被指不孝,届时若是什么被歪曲的流言再牵扯到远在南海边境的父亲,那时候就更说不清了。 张凌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若说最初闻如雁警告他的时候他半信半疑,现在却是信了八九分了。 他们觉得这一出会威胁到皇上和云王,可是同时也把自己暴露了而不知。 张凌心中一片冰冷的怒意,却很好的隐藏着,他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攻击,但是若是牵连到自己的家人,他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这时看到一个穿着铠甲的御林军跑了进来,到皇上面前便屈膝跪地道:“禀告皇上,大统领让属下来报,那群刺客有四十多人,其中一半是修士,只是修为境界不明。” 皇上这才微微变色,不着痕迹的看了张凌一眼。他现在再去调动那只特殊的队伍已经晚了,而修士的话,现在在这里的只有张凌一人。 只听那个御林军继续道:“大统领让属下问皇上,是依照闻大人的意思退回来还是继续围攻。” 皇上皱眉,有些拿不定注意。 若是他现在有那只队伍在,可以随便让那些刺客过来,可是现在只有张凌在。若是让人继续围攻,那修士对这些御林军说能以一敌百都不为过,围攻只能徒增御林军的消耗,让他们白白死去。 闻如雁走上前,低声道,“皇上。” 皇上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坚定,颇具异域风情的眼睛让人炫目。而后又见张凌微微的对着他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你速去告诉林宏生,让他撤回来。” “是!”那人有力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众大臣纷纷靠近皇上,惊慌失措的望着外面。 闻如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外面兵器相交的诤鸣声传来,不时还传来几声惨叫。 林统领带着剩下了人进了苑内,站在最前方对着那剩余的三十多个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也奇怪,进来之后就只是在后方的人群中搜寻,仿佛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为首的一个人才说道:“越皇,我等并非有意来扰乱贵国皇后寿诞的,只要越皇交出张凌和被他救走的两人,我等保证即刻离开,绝对不伤汝等一分一毫。” 他刚说完,就见许多大臣往张凌看去,瞬间张凌就引起了众人的瞩目。那黑衣人这才注意到了他,只是有些微微的惊讶,显然是没有料到张凌这般年轻。 皇上心中暗骂,只觉得自己这群大臣真是蠢笨如猪。他冷冷的道:“你未免太过自大了,你们剩下的三十几个人,能抗住我上万御林军么?莫说要朕交出张凌和那个什么子虚乌有的人,即使是有这么两个人,朕也不会交给你们。” 黑衣人的首领脸上全部被黑布罩着,看不见他的脸色,但是从他说话的声音众人还是听出了他的嘲笑之意。 他扫视了一遍被围的水泄不通的皇帝和众臣,身体缓缓的升入空中,俯视着众人说道:“交不交人,是你的事情,但是你最好想清楚。况且,你这上万的御林军,我还真没放在眼中。”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所有人,眼神傲慢,浑身充斥着强大的气息。 众人脸色巨变,可以飞的修士! 这样的修士简直就是神话一样的存在,他们有些人活一辈子都不一定见得到,现在却见到了,可是却宁愿一辈子都见不到。 皇上的脸色也阴沉不定,他虽然想到对方诸多修士必然有一个领军人物,修为必定十分强大,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冥灵中境甚至是更强大的修士! “越皇,交出他们三人,我不会滥杀无辜,否则,今日我叫这越国皇宫被血洗。”他阴狠的说道,缓缓地抬起了手掌。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林统领刷的一下抽出了带血的佩刀,御林军见状,更是刷的一下抽出兵器。 数千人一同亮剑,声势的确有些惊人,可是那群黑衣人却只是讥笑的看着。 张凌见状,轻轻地拉了皇上的手一下,自己向前走去。 他抬头望向那个悬浮在半空的男人,眼中浮现出强烈的战意。 那个人见他如此,带着一些嘲笑的说道:“怎么?你要跟我打一场?” 他摇着头,啧啧的声音让那群黑衣人哄然大笑起来。 皇上的脸色黑了起来。 张凌笑着摇了摇头。 那黑衣人见状大笑起来,讥讽道:“来之前我还想是什么人能让我出山,没想到就是一个毛头小儿。我还以为多么厉害,原来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他讽刺的声音转着弯,啧啧的说着:“凌郡王!哈哈哈哈!凌郡王!” “你不觉得作为一个刺客你的废话很多么?”张凌笑着道,“而且你的声音像鸭子在叫。” “哈哈哈哈!” 这次轮到众大臣轰然大笑,他们和凌郡王并不熟悉,但是作为越国的臣子臣民,他们还是爱这个国家的,被这些显然不是越国人的黑衣人嘲笑,他们心中都憋了一肚子的气,连惊恐和怯懦都忘了。 此时听到凌郡王这般说话,只觉得凌郡王真是个可爱的人物。 那黑衣人冷了下来,带着讥讽和杀意问道:“小子,那你敢和我打一场么?” 众臣望向张凌,眼中带着期盼和忐忑,毕竟刚才张凌摇头了。 张凌看着他们,仍然是微微的笑着,只是说出的话却带了强烈的杀机。 “我不会和你打一场。”他道,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我会杀了你!” 第十六章 丑 “我会杀了你!”张凌阴森森的说道。 这个黑衣人作为刺客话确实有些多了,可是张凌知道,这人作为刺客只是客串,他修为这么高,怎么可能仅仅是个刺客。 那个黑衣人盯着张凌,仿佛要看穿这个少年凭什么说出这么狂妄自大的话。 要杀他?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 他以为冥灵中境的修士是个柔嫩的小姑娘一样可以任人蹂躏么? 但是马上他就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见了鬼的表情。 张凌如同在踏着无形的阶梯一般一步一步走向虚空,每一步都如同正常走路,轻灵无声,却又每一步如同锤石一般重重踏在人们的心口。 尤其是那个黑衣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会?” 张凌神色冰冷道:“为什么不会?” 黑衣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指着他道:“可是,你这么,这么年轻!”而后他恍然大悟,冷笑起来:“我知道了,你定然是靠着秘法才能飞起来!” “是么?”张凌冷笑。 那黑衣人却是断定张凌必然是用了某种秘法,否则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怎么可能修炼到冥灵境界? 此时他盯着张凌,觉得这少年就是在找死,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冥灵境强者。 闻如雁有些担忧,迷人的蓝色瞳孔望着两人,而后偷偷的做了一个小动作。 反倒是仍然在一边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优雅的吃着美食的虞子语此时十分放心,她手撑着头,口中咀嚼着一块绿豆糕,望着此时风采大盛的张凌嘟囔道:“喂,快点把他们收拾掉回去了,我都困了。” 她身着一身绿色的衣衫,曾经的娃娃脸已经长开,可以看出精灵般的容颜已经初具惑人的资本。 慵懒的声音回荡着,张凌笑了笑,冰冷之下有些温暖。 那为首的黑衣人阴阴的看了她一眼,向地上的一个黑衣人打了个眼色。 张凌自然看到,却没有为虞子语担心,这丫头古灵精怪,修为不比那些黑衣人低。 他在虚空之中缓缓走向那个黑衣人,而后笑道:“你听到了么?我家小丫鬟要我赶紧杀了你呢!” 黑衣人脸色一变,旋即抽出一把刀向张凌劈来。 那把刀与普通的刀不甚相同,没有普通的刀那么宽,却比普通的刀要长,看上去更像是剑,但是那确实是把刀。 黑衣人修为比张凌要高一点,两人在同一境界,但是张凌前日才突破到冥灵中境,这黑衣人显然在此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元力阴诡,充斥着腐蚀性,白色的刀刃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元力,妖异无比。 张凌侧身闪开,一掌打向那黑衣人,那黑衣人就反手将刀抡向张凌腰间。 那种黑色的元力沾身即腐,张凌怎么可能让那刀碰到自己,他收回虚劈出去的手掌,迅速后退。青蓝相间的华服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虚影,在远处遥遥的看向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皱眉,他原本非常断定的说张凌能悬浮空中乃是靠秘法,现在刚一交手虽未深入却也明白了张凌是确确实实的冥灵中境,他心中更是惊骇欲绝,倘若张凌真是靠自己修炼到这个境界,那他今天如果不能杀了这个少年,以后恐怕会寝食难安。 他正自失神,忽然觉得一冷,瞬间离开了原地,只见张凌不知道何时已经悬于他之上,一掌打向方才的那个方位。他虽然警觉躲了过去,但是下方站着的都是黑衣人,那些人有的人躲了过去,有的人却只是愣愣的看着虚空中庞大的手掌从头顶劈落,而后世界一片黑暗,再也醒不过来。 张凌冷冷的笑了一声,追着那个黑衣人而去。 而下方,原本还有三十几个的黑衣人现在只剩下了十七个人。他们望着虚空中交手的两人,神色看不清楚,但是浑身冰冷的气息让那些大臣一个个变色。 张凌没有武器,只是单凭肉掌攻击,那黑衣人的刀细长,并且裹着具有腐蚀性的元力,让他很头疼。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大概就是如此吧! 罢了罢了! 张凌无奈的祭出自己的武器,刚拿出来就听到一声‘噗嗤’的笑声。 他迅速的下望,发现第一个笑的竟然是闻如雁!而后张凌听到不少的闷笑声,那群黑衣人则是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这把破烂的剑造型确实不怎么样,但是有一个跟它非常般配的名字。 它的名字就叫做破剑。 那个黑衣人看到张凌拿出这么一把剑,眼神有些惊愕,但是却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嘲笑。张凌这把剑确实破烂,有些地方还有些生锈,但是这把剑上传出来的那种厚重和肃杀却绝非破烂的外表那般。 他越发凝重起来,交手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已感觉出来,张凌绝非是拔苗助长式的修为,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强者,修为和战斗力都不容小觑。 “上剑式!”张凌轻喝,破烂的剑发出一阵清鸣,他踩着无踪步便攻向黑衣人。 只见破烂的剑如同开了锋一般发出刺目的白光,凌厉的扫向黑衣人,那黑衣人大惊,举刀便迎了上去。白色的光芒碰撞黑色的元力,发出一阵阵‘滋滋’的声响,黑衣人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张凌不容他喘息,旋身挥舞着一道白光横扫向黑衣人的腰间,黑衣人眼神一冷,低喝了一声猛地抬刀向着白光劈去。 一股黑色的元力在接触到白光之后迅速蔓延向张凌,张凌却不后退,依旧扫向黑衣人的腰间,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让黑衣人眼神更冷,他向后退了一步,避过白色的光芒。 而那纠缠着白光的黑色元力却已经蔓延到剑柄处,那黑衣人笑了一声,却见张凌松开了手猛地向后退去。 众人大惊,战斗期间岂可放开自己的兵器,本来那黑衣人就阴诡狡诈,张凌没了兵器只怕更加难赢。 而那黑衣人见张凌松开了自己的武器得意的笑了一声,还没说话就见那把浑身白色光芒被掩盖的破剑突然向他的头颅劈来。 黑衣人惊骇,急忙闪躲,却还是被破剑锋划破左臂,顿时殷红的血液便流了出来。 而那把破剑浑身缭绕着黑色的元力又再次攻向了他,黑衣人这次有了准备,闪躲开来。只是他发现这把剑比在张凌手中的时候速度更快,让他一时之间有些狼狈。 地上的黑衣人看的紧张起来,其中一个黑衣人看着众人皆望着天上,便偷偷摸摸的潜了过去,但是此地人多,就算他偷偷摸摸的也被人发现了。 这个黑衣人见状直接劈出两掌,浑厚的元力透掌而出,扫飞了一群挡在前面的人。 一群大臣骇然失色,急忙闪躲,而太监则大喊着“保护皇上!”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一群黑衣人见状便向四周扑去。起初张凌那一掌打死了不少黑衣人,但是那些都是一些普通人,这剩下的都是修士,且不说修为高低,这些普通的御林军是拦不住他们的。 刚才那个偷偷摸摸的黑衣人趁乱奔袭到虞子语身边,抬手向她攻击去。 虞子语身影闪了一下,躲过了那人的攻击,而后不高兴的看着这个黑衣人,口中还嚼着什么糕点,怒气冲冲的样子。 那黑衣人才不管她高兴与否,见一掌落空有些惊异,但还是继续向虞子语打去,这次他是用了十分力的,若是打到普通人身上恐怕五脏六腑都会被震裂。 虞子语退无可退,她身后是百官和皇上,只得无奈地伸手对着那人打去。 众人一阵心惊,那可是一个强大的修士,虞子语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竟然要和他对掌?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虞子语只是疼的揉了揉手掌,而那个黑衣人却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心中惊骇,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也这般厉害,便慌张的往后退去。 而虞子语哪里容的他退,哼了一声说道:“打扰到我吃东西还不道歉,难道就想这么走么?” 那个黑衣人听他这般说,竟然愣了一下道:“对不起。”说着又要后退。 众人听得一阵低笑,哪怕此时乱成一团到处都有打杀声也觉得这个黑衣人实在是太好笑了。 虞子语也愣了一下,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却哪里想的到这黑衣人竟然还真的道歉了,一时之间只觉得哭笑不得,也不再废话,抽出自己的长鞭向那黑衣人甩去。 她的长鞭通体红色,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炼成的,挥舞之间带着红色的残影,那黑衣人急忙后退,抽出一把剑来。 虞子语见状,红影再闪,一下便缠住了黑衣人手中的长剑,用力一夺便让它脱手而出。虞子语长鞭缠着那把剑将它一甩,那长剑便呼啸着划过空中,插入了远处的宫墙上,犹自颤动着。 黑衣人转身便跑,他只是冥思中境,而虞子语已是冥思圆满,若不是刻意的压着,早已突破到冥灵境。此刻他打不过只能逃,但是虞子语岂会让他逃掉,方才这人过来的时候杀了那么多人,虽然那些人跟虞子语没什么关系,但那也是一条条的人命,此人说杀便杀,早已惹怒了她。 只见红色的长鞭犹如灵蛇一般蜿蜒,瞬时便缠住了那黑衣人的脖颈,她稍一用力,众人便听到了一阵阵骨头碎裂的声音。那黑衣人轰然倒地,却没有半滴血流出。 虞子语不喜欢见血,但是不代表她不会杀人。 她拖着长鞭向场中走去,众人见状急忙的给她让开一条路。 那些黑衣人见无法突围,便又聚到了一处,警惕的看着这个少女。 这少女一袭绿色的衣衫,犹如精灵一般精致可爱,可是在黑衣人的眼中,却觉得无比可怕。刚才那个黑衣人的死他们都看见了,他没有抵挡过这少女三招便一命呜呼,而他们的修为还不如那个黑衣人。 半空中,张凌与这个黑衣人早已战到白热化,这黑衣人此时浑身都散发着乌光,那柄被黑色元力包裹的破剑此时白光刺目,它劈挑刺砍,随着张凌手上翻飞的结印做出各种攻击动作。 这是混元剑诀中的御剑术,张凌也是突破冥灵中境才能修炼这一法门,只是本来还有些生疏,此时却随着不断的攻击而熟练。 那黑衣人气的冒烟,他岂不知自己被当成了陪练,最初这破剑晃晃悠悠,连附着在剑身的黑色元力都除不去,现在却是越来越凌厉,只是自己并没有御剑的法门,根本没有修炼过,此时面对张凌的无赖打法,真想一刀一刀的把这少年削成******偏偏这破剑破破烂烂,可是又坚硬无比,自己的刀都断了一节,这破剑依旧是破破烂烂丝毫不损。 那黑衣人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他一把丢了自己已经断了的法器,身上乌光大盛,踏着虚空急速向张凌而来。 张凌冷笑,现在才来,怕是晚了。他不是不能和这人打,只是自己刚突破没多久,尚不稳固,此人在此境界多年,显然道行颇深。张凌使用不熟练的御剑术,一是为了试试御剑术的威力,第二就是在等。 等黑衣人的心境失守法力消耗到和他差不多。 张凌见他急速而来,只是冷笑一声,踏着无踪步便迎了上去,那黑衣人一掌打来,他也一掌打回去,二人肉搏比方才法术的交手更加危险。只是他们早已离开方才的地方,才没有人看见。 白色的元力奔腾在经脉之中,张凌脸色凝重,将元力调动到双手上,一掌一掌的和黑衣人硬碰。 那黑衣人似乎意识到靠法术恐怕杀不了张凌,便要用修为压制他,即使是使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只要杀了张凌,那些普通人根本不足为据,届时自己的手下就可以带着自己离开这皇宫。 只要张凌死了,任务就完成了。 两人像是发了疯一般,一掌对一掌的打向对方,黑衣人身上衣衫破裂,口鼻溢血,而张凌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虎口裂开,手臂上爬满青筋,青蓝色的衣衫前胸一片血迹,而他口中还在不断的溢血。 他们打出了真火,到现在这种地步,谁先停手谁就要死,黑衣人渐渐就感觉到了空虚,元力消耗过大,可是补充太慢。但是反观张凌,虽然和他一般消耗,可是这少年就仿佛是有用之不竭的元力一样,每一掌都充沛凌厉,肆虐的掌风撕破了他的衣衫,刮的皮肤上也起了一道道的伤痕。 他渐渐的慌了起来,自己一掌不如一掌,而张凌依然如初,甚至更甚! 在他慌乱之间,张凌出其不意的一掌没有对着他的手掌而去,而是冲着他的胸口扑来,黑衣人的一掌打到了张凌的右肩上,顿时张凌感到了一阵的剧痛,右肩骨骼作响血肉纷飞。 而他的一掌也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黑衣人的胸口,那黑衣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被打飞,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张凌咬牙扶着自己的右臂,不至于让晃动带起更多痛楚,饶是如此他也脸色惨白。 那黑衣人躺在地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天,七窍流血,胸口的位置被打出了一个深深地手掌样的凹洞,死不瞑目。 直到临死的前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明明比张凌的修为高,但是为什么死的会是自己。 张凌蹲下,细细的搜索了黑衣人的身体,除了一块木牌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木牌浑身漆黑,背面光滑,只有正面刻了一个字。 丑。 第十七章 暧昧 丑? 为什么是个丑字?难道是说这个黑衣人长得很丑么?张凌不解,他扯掉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却发现这个人最少有七八十岁了。但是他脸上的皱纹并不是很多,可是头发全白了,他四方脸,如果只看脸的话这人还是有几分威武的,所以根本和丑字不沾边。 那么这个他贴身的木牌是什么呢? 张凌将木牌收起,单手提着黑衣人向那处宫苑而去,此时已是深夜,月亮高悬,黄色的弯月幽幽的的挂着,几点寒星无声。 虞子语拖着腮坐着,昏昏欲睡的样子。她的身边空出一大片范围,御林军在收拾乱七八糟的宫苑,一众大臣围在皇上身边,惊惧的看着虞子语。 张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地上并排放了两排尸体,可是却没有多么血腥,好多死的人脖子上都有奇怪的痕迹,而且软绵绵的塌着。他心中有一道道黑线,总觉得这个死法还不如被他一掌拍死的这个黑衣人。 众人看向张凌,皆是大大的吁了一口气。 虞子语见他进来,焦急的跑过来,看向他的伤口问道:“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张凌心中一暖,笑了笑道:“无妨,皮外伤。” “嗯。”虞子语低低的应了一声,撕下自己下摆的衣衫,替张凌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好。”张凌柔声回道。而后看向皇上说道:“皇上,我已将这刺客的头领击杀,只是也身受重伤,所以便先行告退了。” 皇帝紧张的走过来,细细的看着张凌,发现他右臂软绵绵的耷拉着,刚才看到肩膀处的伤口深可见骨,而他虽然站得笔直,犹如利剑,只是脸色惨白,衣服到处染血。皇帝心中一痛,便道:“这么重的伤势,就住在宫中吧!太医也好为你治伤。” 张凌洒脱一笑,说道:“皇上还是饶了我吧,况且我这伤是修士伤的,太医恐怕无法医治,宫中大变,必然混乱,云王府清净,适合我养伤。” 皇帝听他这样说,才点了点头,吩咐道:“那朕用龙辇送你回去,你要好好休息,这几日便不用来宫中了。” 张凌点头称是,由虞子语扶着走出了这宫苑,见龙辇正停在外面,想是皇帝离开的时候要乘坐的,只是心疼张凌重伤,这才让吩咐让他们送张凌回去。 众大臣由御林军护送着离开宫禁,而后又被安全的护送回家,他们议论纷纷,但是唯独没有议论皇帝用龙辇送张凌回去这件事。 他们都看在眼里,这一晚若不是张凌和那个跟他一起来的小姑娘,恐怕明日这越国就会遍地白桑,届时暴乱四起,民不聊生。 张凌这是救了越国啊! 之前还有些大臣怀疑张凌救了夏国的人,恐怕私底下也有勾结,此刻只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凌若真是勾结夏国人图谋不轨,他又何必拼死保护众人,当时他只要假装落败而后逃离就好,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想来皇上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吧?那种场合之下,张凌没有怯懦,尤其是后来虞子语又救了大家,他们虽然对这个少女感到惊惧,却也打心里感激她。 一夜惊魂。 张凌和虞子语回来的时候明续几人还在睡觉。 宫中闹翻了天,宫外一片安宁,刺杀事件会随着众臣的回家而后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却是少有的安静。 “不必惊动他们,你也去休息吧!今天晚上辛苦了。”张凌柔声道,他很少有这样温柔的时候,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调戏虞子语,可是他现在这样温柔,却让虞子语有些心酸。 他的脸色苍白,衣衫染血,右臂软绵绵的垂着,明显是骨骼碎裂,臂膀断了。可还是温柔的笑着,温柔的说着话,连眼神都是温柔的。 虞子语轻咬银牙,伸手将张凌的衣服脱了下来,只剩下一条亵裤。 张凌抬头望着屋顶,任由虞子语给他擦拭身体,感受着她有些凉意的手指拂过皮肤时的莫名悸动。 虞子语给他清理干净身上的血迹,她脸色通红,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胸前有一个乌黑的掌印,那是起初张凌不小心被那个黑衣人偷袭所致。 双掌上有很多细小裂痕,胳膊上血管爆起,甚至有两条崩裂,蜿蜒如细小的蛇,虞子语有些害怕。她轻柔的抚摸这些伤痕,心中又是心酸又是疼痛。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情绪,从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过。 虞子语第一次感觉到在青岚域除了师兄以外,还有这么一个人不小心走到了她的心中。 像是藤蔓一般随着张凌的血和他的温柔,扎根在了自己的心中。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从未有过,但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她甚至觉得这种感觉让她很幸福。 她脸上的红蔓延到耳根,小小的耳朵显得更加可爱,她轻轻地将他的伤口处断裂的骨骼接上,看着张凌痛的咬牙却不发一声,额头布满冷汗,再帮他上药包扎,她一直都是轻柔的,小心翼翼的。 做完一切后才捏着袖子给张凌擦干额头的冷汗,这才为他穿上衣服。 张凌没有说话,他望着房顶,感受着虞子语温凉的手划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如同火烧一般的热起来,寒冷的冬夜似乎也变得温暖。 暧昧的气息让他有些不自然。 伤势确实不算太严重,他而今的修为完全可以自己接骨,只不过过程会比较痛苦罢了,皮肉的伤害只需要两三天便会愈合。修为高了,恢复能力也异于常人,只不过这些虞子语不知道罢了。 但是张凌没有挑明这些事,他安静的坐着,感受着虞子语少有的情绪外露。 这个少女古灵精怪,只是一路随着他来京城似乎安分了不少,可是张凌知道她有着无比厚重的心房,就算是平日里的嬉闹也只是她的处世方式,而不是她心中想的那般。 “你去休息吧!我先走了。”虞子语低低的说了一声,还不待张凌反应便急忙跑了出去。 外面的天气更是寒冷,虞子语双手捂着自己灼烫的脸颊,这才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胆大了,居然去脱男人的衣服,还那么近的触摸过! 啊啊啊啊!虞子语觉得脸颊灼烫的仿佛要爆炸一般,可是为什么心底有小小的开心呢? 难道自己是浪荡的人么?虞子语迷迷糊糊的自己问着自己,而后急忙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张凌听着门外的动静,这才舒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干净的衣衫和手臂,轻轻地笑了起来。 虞子语! 子语! 张凌坐到床上而后盘膝修炼起来。 白色的气流如长河一般滚滚流动,那个黑衣人惊诧的地方,也是张凌惊诧的地方,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混元经竟然如此惊人! 他的消耗与吸收几乎成正比,他消耗三成的法力,就会有两成半补充进来,这等吸收以前从来没有过,师父也没有跟他说过这种情况,不过想来师父也不知道吧? 张凌心中是惊喜的,他很小的时候,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师父给了他很多经文,但是自己修炼的速度实在太慢,并非是他的资质不好,而是那些经文和他的身体似乎不相容一般,身体如果能吸收一升的元力,那些经文运用起来吸收的元力只有半升甚至不到。 南海老人也有些惊异,后来便告诉那时候还很小的张凌说,混元经是顶级的经文,但是这经文除了开创者之外再无人有修炼成功过,那种痛苦会让修炼者坠入心魔直到死去,即使不坠入心魔也会无法承受那种痛苦而被疼的活活死掉。 他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不想让张凌修炼,但是当时的张凌幼小单纯,懵懵懂懂,他只知道姐姐修炼速度很快,可是自己却一直修炼很慢,他很羡慕姐姐,也想和姐姐那样。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痛苦是什么,他以为痛苦就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时碰破了膝盖的那种痛苦,他觉得自己完全能接受。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能把人折磨到死掉的痛苦该是何等的痛,他只想和姐姐一样,因为师父说修炼到后来就可以和他一样能飞了,到时候如果姐姐能飞而自己不能飞,幼小的他觉得那才是痛苦。 所以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修炼了混元经。 所以他体验到了什么才是极致的痛苦。 心灵的痛苦和肉体的痛苦是两个极端。 心灵的痛苦会让人寂灭,而肉体的痛苦会让人发狂。 他从两岁的年龄便开始承受别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的痛苦,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了师父说的,一种能把人疼死的痛苦。 混元剑元不同于别的元力,别人修炼之时将天地元力提纯吸收化为自己的元力,而混元经需要将天地元力化为自己的元力之后,还要将这股元力转化为剑元,转化为剑元的过程就是体验由生到死的过程。 那个时候他经脉脆弱,混元剑元何等的霸道凌厉,即使是他自己的也常常会割破经脉,甚至剑元割破经脉后如果不加以控制,那剑元就会像普通的元力一样暴动,结果就是剑元甚至会从经脉之中冲出体表,第一年的时候,张凌修炼的时间没有自己昏迷的时间多。 第二年的时候,他师父用灵草灵果为他洗筋伐髓,巩固经脉,而那时候的他也学会了在经脉被刺破的时候强忍痛苦收摄心神稳定剑元,从之前的三四天一次昏迷变成了平均一个月一次。 第三年的时候他只昏迷了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但是那一次却几乎要了他命。他吃的灵物太多,身体里积蓄了庞大的灵力都被剑元自动转化,庞大的剑元流动在体力,张凌痛苦到意志崩溃,躺在地上哀嚎不已,最后剑元暴动,透体而出,那时候他才五岁,小小的幼子浑身都是巴掌长的剑伤,他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张瑶抱着他吓得痛哭失声,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弟弟,可是张凌毫无反应。 南海老人知道的时候他几乎停止了呼吸,那一次他足足昏迷了一个月。 再后来修炼的时候张凌不再吃那些灵物,开始自己有意识的引导剑元在体内流淌,烈日下,午夜里,自己一遍遍的尝受如同凌迟的痛苦,但是再也没有被剑元割裂经脉的事情发生。 第五年的时候,张凌发现及时即使不用自己的引导,剑元也会自主的转化体内的元力,这个发现让张凌大喜,这说明自己的修炼速度可以更快了。 第六年的时候张凌发现自己吸收的元力会直接成为剑元,直接忽略到了转化的过程,而且他发现自己的经脉坚韧无比,即使利用剑元去攻击也只会感觉到轻微的痛苦但是再也不会破裂了。 他九岁的时候,就再也感觉不到剑元带给自己的痛苦了,甚至他觉得剑元流动之间还会带来一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他的修为越强大越明显。 但是直到今日他才发现剑元也不需要他自己去吸收天地元力了,在战斗中剑元会自己吸收天地元力进行补充,而他自己修炼之时这种修炼速度张凌自己都有些咋舌。 他的伤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的愈合着。 张凌冷汗直流。 断裂的骨骼虞子语给他进行了包扎,但是最深处的以肉眼无法看见的地方,他的骨骼其实已经粉碎,否则以他坚韧的神经也不会痛的脸色惨白。 而此时那些粉碎的骨骼一点点的凝聚,剑元像是胶水一样黏着两块碎骨粘在一起,而后剑元融入骨骼内部,两块碎骨就变成了一块。 张凌咬着牙,修复着自己的伤势,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他都经历过,这种痛苦还不至于让他失神。 爆裂的血管也在剑元的运作下缓慢的修复,手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连疤痕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曾经裂纹遍布。 手臂上的血管缓慢收缩,恢复到正常的样子,如果不看他的右肩,谁也不知道这具身体之前曾经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势。 天色大亮的时候,张凌右肩深处的碎骨已经完全修复,只有碎裂的骨骼和皮肉上的伤势依旧,而且缭绕着一层乌光,那是那个人在攻击张凌的时候留下了,被他从体内逼出来到这右肩上。 那乌光有腐蚀的作用,张凌的右肩此时惨不忍睹,好像虞子语上的药完全不管用一样,那一大片都泛着紫红色,血迹斑斑,被腐蚀的一块深一块浅的肉粒,缭绕着黑色的光丝,看一眼就觉得可怕无比。 张凌却微微的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第十八章 日久会滋生出什么? 这种看起来就让人心里膈应的伤势其实是张凌刻意造成的。 如今太后遭遇袭杀,宫中一片大乱,百官都受到了惊吓,这个时节的京城算是是非的漩涡。 当然,它一直都是是非的漩涡。 张凌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去虚与委蛇的应付那些琐碎的事情,况且这次刺杀疑点重重,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太后和诚王等人。 那些刺客的来历成谜,他们口口声声的说着越皇,但是他们自己和越国的人并没有什么差别。而且那个刻着丑字的木牌也让张凌心生不解,他实在想不出来这样的木牌是代表什么。或许是用干支来表达人的身份,否则张凌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元素含有‘丑’这样的字。 张凌正想着,听到外面一阵的脚步声,并且伴有小声的说话,他凝神听了一下,发现竟然是皇帝和皇后来了。 微微皱眉,张凌果断的选择躺在了床上装睡。 片刻后,虞子语推开了房门,几人走了进来,见张凌还在睡着,肩膀处裹着透着血的纱布,脸色比昨晚好了一些,但还是苍白的厉害。 皇后疾步走到床榻边,哽咽着摸着张凌的脸,眼泪就‘啪嗒’的掉了下来。 张凌心中微叹,见无法再装睡,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见皇后眼眶通红,神色憔悴,眼泪如同断了线一般滴湿了素净的宫装。 他心中感动,知道皇后是真心的疼爱他,便带着诧异沙哑的说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皇后气道,可是又心疼的看着他的伤口,关心的问道:“伤口还疼么?” 张凌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有娘娘的关心,疼也不觉得疼了。” “贫嘴!”皇后破涕为笑,擦了擦自己的脸便急忙道:“你且让太医为你看看伤,虽然他们没有办法医治修士导致的伤,但是外伤总是有办法的。” 张凌刚想拒绝,就见皇上叫了两个太医上前,他有些无奈的只能同意。 虞子语上前扶着他坐起,有意无意的搭在了他的脉搏,却惊异的发现张凌的内伤竟然好了八九分,她心中震惊,脸上却不显波澜,扶起张凌后便站在了床边。 张凌看着虞子语的小动作,也不理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皇后便陪着皇帝坐到了后面。两位太医轮流给张凌把脉,神色越来越凝重。 皇帝倒还镇静,只是皇后看着太医难看的神色,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凌郡王的伤势很严重么?” 两位太医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太医上前道:“回皇后娘娘,凌郡王的伤势……”他顿了一下,眉头紧皱说道:“凌郡王的伤势,很严重,臣等是无力救治的。” 皇后顿时扶住了桌边,只觉得头晕的厉害。 皇帝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对着张凌道:“你莫要担心,朕让明续将少华请来,实在不行,朕现在就派人去请你师父。” 张凌摇了摇头,他知道少华是皇帝那只特殊队伍的首领,修为应该在冥灵上境或者圆满的境界。但是他的伤势只是自己制造出的,太医把脉的时候他故意让剑元紊乱,造成很严重的样子,此时当然不会让那少华前来。 至于去请师父,张凌打了个冷颤,要真是请他师父过来,他师父看到他现在的伤势,不打死他才怪。这样的小伤麻烦他老人家从南海跑到京城,他一定会被师父一拳打死的,一定会的! 张凌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别看师父总是慈眉善目的,其实真实的一面只有他们姐弟俩知道。 “凌郡王,我等要为你检查你的外伤。”那个太医道。 他说这话的目的就是提醒要为张凌脱衣服了,虞子语脸色微微泛红,准备上前扶着皇后离开。 但是皇后却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坚持道:“我要看看凌郡王的伤势。” 两个太医有些为难的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知道皇后为张凌担心了一夜都不曾合眼,又听太医说张凌的内伤恐怕治不好,现在还不让她看外伤,皇后只怕会崩溃。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没有坚持让皇后出去。虽然说越国对男女大防没有其他几个国家那般严格,但是基本的还是要遵守,况且越国尚武,男男女女都有打斗之时,赤膊上阵也常见,更何况皇后是长辈,倒也没有什么。 皇后坚持留下,虞子语便也没有离开,她早就看过他的身体了,还差这一回么? 太医轻轻的将张凌肩上的纱布去掉,露出了下方骇人的伤口。 虞子语翻了个白眼,浑身打着冷颤转过身去,虽然她知道张凌的伤势其实没有看上去那样的严重,但还是忍不住的心疼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皇后惊呼,而后眼泪又‘唰’的流了下来,口中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严重?” 皇上不忍的撇过头去,拉着皇后不让她妨碍太医。 可是皇后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只觉得一阵阵的冷意袭来,冰冻到了心底一般。 那伤口那般的可怖,乌光还在腐蚀着血肉,那些深紫色的肉明显已经坏掉,一粒一粒的紫红让人看见就心底发毛。 太医仔细的检查着,而后才道:“皇上,凌郡王的外伤虽然不如内伤严重,但也十分的麻烦,那层乌光需要功力十分深厚的人才能除掉,至于那些已经被腐蚀的死肉则要用刀割去,然后才有利于新肉的生长,否则这般下去只怕会感染。” 皇后强忍着心疼,走到床边坐下,拉着张凌的手道:“凌儿,你放心,婉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张凌自然知道自己是不会有事的,便笑了笑道:“娘娘相信我,我自己会治好自己的。” “你莫要逞强……” “我没有逞强!”皇后的话还未说完,张凌就打断道。 “若是娘娘不信我,我现在就能除去这乌光,这并不是很厉害东西,只不过是那黑衣人的元力残留罢了,他的元力具有腐蚀性。我既然能杀了他,难道还惧这么一点残留的元力么?” 皇后被他说得一愣,就见张凌盘膝坐好,在几人面前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皇后和皇帝还有两位太医都惊奇的看着,他们都是普通人,有时候总是无法理解修士的神异。 在几人面前,张凌还扮演着身受重伤的病人,所以不能很快的就见效,只是一点一点一丝一丝的将那些乌光剥离出来,而后融于虚空之中。 几人看的惊奇不已,他们没有修炼过,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张凌伤口处的乌光确实是缓慢的减少。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张凌才一脸疲惫的醒来,此时他身上再无那阴森的黑色光芒,但是那些被腐蚀的肉也更赤裸的显示出来。 他身体一晃,险些晕倒在床上,虞子语急忙扶住了他,几人大惊上前,连忙问道:“怎么样?” 张凌有些虚弱的摇头道:“没事,只是我强制使用元力,现在觉得很累而已。” “那就躺在床上休息吧!”皇后忙道。 太医则是道:“皇后娘娘,凌郡王还不能休息,现在正是那诡异的元力除去的时候,把这些腐肉也一并除去最好,否则感染就麻烦了。” “可是……”皇后还是于心不忍,张凌这般的虚弱,怎么能再承受那般痛苦。 皇上拍拍她的手背,说道:“好了,太医定然是为凌儿好的,虽然现在痛苦,但是避免了以后更多的痛苦不是么?” 皇后这才点头,但是她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便走出门外,看见明月一人站在园中,望着天空发愣。 她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明月的身边,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到一声惨烈的叫声。 “啊——” 皇后偏头闭上自己的眼睛,只是鼻尖酸的厉害,喉中哽咽。 为什么要这样一个少年承受这样的苦楚,他从小就失去娘亲,多年在外,苦楚不为人知,现在来到了京城,她以为能护住他的安全,却没想到他承受了更大的痛苦。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早些离开,他便不会参加昨日的晚宴,也就不会遇到黑衣人,也就不会受伤了。 皇后心中自责不已,却又不想让张凌离开,情绪复杂难明,既是悲痛又是不舍。 她离这么远都能听见张凌压抑着的低沉而又浓重的呼吸,以刀割肉,又是那么一大片的地方,怎能不痛!她听着都觉得痛,恨不得能代替他! 那是凌儿啊!是云姐姐的孩子啊!皇后哽咽,又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来,身体颤抖着,凛冽的寒风中,强自站着。 明月突然伸手握住了皇后的手,她的举动很大胆,但是她很平静的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请你不要担心他。他不是柔嫩的花儿,不会一直栖息在大树下,他是鸟儿,是鹰,是龙,他会遨游九天,即使受伤,他也会飞起来的!” 她说的很平静,但是很坚定,仿佛就是宣誓一样的话语让皇后听进了心里,皇后就真的安静下来,她眼眸含泪,却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皇后突然觉得,对于一个强大的人来说,他所关心的就是他的牵绊,而皇后喜爱张凌,却不想成为张凌的牵绊。 太医打开了门,皇帝走了出来,神色有些难看。 “凌儿怎么样了?”皇后急切的问道。 皇帝阴沉着脸道:“他昏过去了,不过太医已经处理完了伤口。”他的表情很吓人,仿佛要吃人一般,“那些刺客,朕一定要找出他们的幕后主使,一定要将他削皮拔筋,挫骨扬灰。” 待到皇帝等人都走了之后,虞子语才来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张凌好笑道:“好了,他们都走了。” 张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睁开了眼睛,他目光清明,哪里还有痛苦的样子。 “你干嘛要骗他们?我看这个皇帝和皇后还是很关心你的,尤其是皇后,简直把你当成了亲生儿子了。你要离开直接说就是了,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么?”虞子语不解的道。 张凌笑了笑道:“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他们,而是要骗另外的一些人,现在京城正是多事之秋,我现在还不想把自己放在别人面前让别人当成靶子,所以低调些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虞子语好奇的问道,她偏着头,可爱的一塌糊涂,扎起来的长发落下,扫到张凌的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张凌顿时心情大好道:“当然是巨大的好处!”他顿了一会,见虞子语脸泛不耐的时候才正经的说道:“好处就是可以和子语妹妹早日离开京城,开启我们二人的甜蜜旅行啊!” 虞子语见他一脸正经,正准备听他说什么事情呢,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脸色大红。但是这次她没有出去,而是红着脸也饶有趣味的看着张凌说道:“那我们要去哪里甜蜜旅行啊?” 张凌眨了眨眼,他本就是在调戏虞子语,哪里想到这次这小丫头竟然不逃,还跟他有趣的讨论! 他一时之间哪里想的起来究竟去哪里,就见虞子语低下头来,眼中泛着促狭道:“要不我们先去晋国,而后再去夏国,之后再去明国,最后再回到南海去拜见你父亲和你师父,你说如何?” 张凌一时语结,鼻尖却传来一缕幽香。 虞子语低头看他,那扎起来的乌黑秀发飘落下来,酥麻的感觉让张凌不自觉的捏住那缕秀发,轻轻的放置到鼻前,深深的闻了一下,只觉满腹幽香,心旷神怡。 虞子语不争气的又脸红了,她怒瞪着张凌,像是生气的小猫。 张凌伸出自己的左手,捏住了虞子语的脸颊,只觉得满手柔嫩,滑腻无比。 不期然间,曾经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现在的虞子语,似乎已经可以姘美张瑶了。 她们气质迥异,可同样倾国倾城。 她由稚嫩不知不觉间完全的蜕变,蜕变成一个真正具有味道的女子,一颦一笑的动作间都充满了迷人的诱惑。 张凌轻轻地将手伸入她的秀发里,缓缓地压下她的头。 虞子语脸色红涨,她似乎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神中有稍许的迷离,她没有阻止张凌的动作,心中也不想阻止,甚至还微微有那么一点的期待,带着心跳的加速,慢慢的低下头去。 第十九章 丫鬟脾气也很大 暧昧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动,不知道是谁先喜欢上了谁,大概从初初的第一次见面,就注定有以后的发展了吧? 张凌心中暗想,感觉到了心脏部位不同于寻常的快速跳动,血液流速加快,整个人如同火烧一般的灼热。 “师父,闻大人来看你了!” 眼看两人之间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只有那么一指,张凌就要心愿得逞的时候,贺光突然在外面叫道。 虞子语‘唰’的一下起身,脸上红艳欲滴,眼中迷蒙褪尽,她有些惊慌的整理自己的衣衫,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看向张凌,眼中一片嘲笑的走了出去。 张凌气急,恨不得拿着大木棍敲死贺光。虞子语眼中那抹浓重的‘你奸计未遂’的神情深深地刺伤了张凌,他觉得自己心肝脾肺都在疼。 贺光无语的看着虞子语跑了出去,这才带着闻如雁进来。一进来就感觉到一阵令他心悸的目光,贺光干咳着看向张凌,觉得那目光充满了悲愤和杀意。 他无语的摸着自己的头,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而后突然想起方才虞子语面红耳赤的跑出去,自觉作为过来人的贺光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他的语调婉转缠绵,张凌看着这敢于调戏自己的徒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闻如雁挑了一下眉,嘴角露出一丝淡笑,情窦初开的少年啊! 她上前去看着张凌道:“张公子现在可好?早朝过后本来许多大臣都要来看你的,但是皇上下令说你需要静养,不许百官来打扰,所以他们商量了一番,就推举我作为代表人来看你了。” 张凌神色转向平静,回道:“多谢闻大人和诸位的关心,之前皇上和皇后娘娘来过了,也是关心我的身体,嘱咐我没有必要就不要出门。” “这次是张公子救了皇上和众位大臣,也就是救了越国,不管是皇上还是我们,都是真心的感激你的。”闻如雁道,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光泽,异于常人的美丽。 张凌笑了笑,话锋一转道:“我还要多谢上次闻大人的提醒,否则昨日即使我有心,恐怕也救不了诸位,闻大人才是越国之福。” 闻如雁爽朗的笑起来,她笑声清脆,性格酷似男儿,开朗疏阔,没有一般女儿家的娇羞,倒是让张凌眼前一亮。 “是逖师多次告诉我要和你接近的,如无杀身的必要,断断不可与你为敌,虽然现在在我看来你还没有什么特别特殊的地方,不过逖师的提示我一定会听的。” 闻如雁道,她没有隐瞒自己示好张凌的真相,而且说话很直接,没有刻意的讨好恭维或者贬低。 张凌苦笑,“我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的眼光挺好。”而后又疑惑的问道:“逖师是谁?” “逖师是我的老师!” 闻如雁背负着双手,姿态飞扬,曼声说道。她脸上带着自信的笑意,引人着迷。 “那你的老师一定很了不起,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学生!”张凌由衷道。 闻如雁却莞尔笑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张凌望着帷幔,表情严肃的道:“自然是夸你!不过你的老师那样的人物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如果我将来庸庸碌碌岂不是抹黑他么?所以我也相信我未来定非常人!” 闻如雁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开始觉得这个少年变得有趣起来。 “你好好养伤,走之前记得告诉我,我会送你一个礼物。”她道,蓝色的瞳孔自信飞扬。 张凌一怔,而后道:“什么礼物?不如现在就给我吧!” “不行,必须在你离开前才能给你。”闻如雁坚持道。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这么快?”闻如雁有些吃惊,思索着说道:“那我今晚派人来给你。” 是夜,张凌拿着一块破石头愁眉苦脸的翻看着。 这就是闻如雁送来的礼物,一块长着青苔的黑色石头。张凌觉得闻如雁是不是在拿他寻乐子,这破石头明显就像是从哪里的石山上凿下来的一块,青苔都还没有掉! 不过她神神秘秘的还不许别人看,想必这石头还是有些特殊的地方吧!张凌试了试,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打碎这破石头,甚至连上面的青苔都不能除去。他这时脸色才郑重起来,一块不能摧毁的石头!这到底是什么材质的东西? 看来这东西也只是长得像石头而已。 张凌又试着用精神力去接触这块石头,只觉得脑袋一疼,像是被谁拿针刺了一下一般,他骇然的收回精神力,对这块石头越发的好奇了。 不仅坚硬而且能伤到精神力的东西,闻如雁这是送了个什么宝贝! 张凌摇摇头,而后将石头扔进了戒指里,专心的修炼去了。 他的伤势已经大好,血肉滋生的速度很快,明日就能完全痊愈。 倒是混元经的修炼让张凌心有疑窦,他现在一进入修炼状态吸收天地元力的速度就如同鲸吞一般,极为吓人,不过他试了很多次,发现那些被吸收的天地元力在被转化成为剑元之后就会融入经脉之中,但是经脉竟然没有一点的充涨。 张凌心中有些不解,他从昨夜到现在,修炼时吸收的庞大天地元力即使被转化成为剑元会压缩,但是也不该一点感觉也没有啊!难不成是昨晚的战斗让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什么异变么? 张凌静下心来,干脆也不修炼了,蓝色的精神力延伸,搜索着身体的每一寸,他心中不安,那么庞大的元力,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倘若是隐秘的存储在他身体的某一处,而他一无所知之下那股力量暴乱,恐怕他会死无全尸。 他没有看见自己的身体泛着蓝盈盈的光,那是精神力包裹全身才有的景象,这么庞大的精神力,也足以震惊世人了。 他从四肢开始仔细的查看,每一分每一寸都不放过,再到头颅往下来,丹田处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最终当全部的精神力汇聚到心脏处的时候,张凌一口气没吸上来,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他用力的捶打胸口,良久才呼吸顺畅,不可思议的摸着心脏部位,总觉得看到的都是梦幻。 张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调整呼吸,待平稳之后才又看向心脏的部位。 这里一片金光,有一片极大的湖泊,不过那片湖泊大部分还是干涸的,只有中心最洼地的地方有一片金色的光泽,金光犹如实质一般流动,像是一层层金色的轻纱在飘荡,美轮美奂。 蓝色的精神力化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酷似张凌,五官等细节却还模糊,蓝色的人形穿梭在金光之中,感受到一种磅礴大气的能量。这种能量和剑元相似,却少了剑元的凌厉霸道,多了一些堂正的的意味。 精神力化成的张凌走到最中央,看到地面上有一片的金色的汁液,他伸手点了一下,发现这种金色汁液非常的粘稠,金光更加的耀眼。 这是什么? 张凌纳闷,不知道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以前从未发现过。 这也是一种能量,并且是最为纯正的能量,不用提纯就能使用。张凌围着这小水洼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里好像是身体的内部空间一样,心脏被奇异的能量包裹,改造成一个独立的空间。而这些金色的汁液变成了身体的能量源泉,虽然现在还很少,但是却在一点一点的积累当中。 那些金色犹如薄纱一样的金光,充斥着整个心脏的湖泊,这片金色水洼的上空,那些雾气一样的金光不多时便会凝聚成一滴金色的液滴滴落下来,砸在那片金色的水洼上,泛起一阵的涟漪。 张凌退出了这里,在外围围着心脏不停的观察,却只见到剑元包裹着心脏,并且在消耗与补充之间循环往复。 突地,张凌一震,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而后急速的又进入那片心脏的湖泊中,向着边缘地方疾驰而去。 湖泊的边缘,巨大的犹如崖壁一般的心脏膜,不停的有金色的雾气升腾而起,而后与这上空的雾气混合在一起,又缓慢的如同薄纱一般飘向中心部位。 整个心脏的壁膜皆是如此! 张凌震惊,彻底的怔住了! 他突然想到他最初修炼这混元经的时候师父说的话来。 师父说,混元经除了开创者以外从未有人修成过,修炼者皆身死,即使不死这一生也无法再修炼。但是,凡是能成为‘经’的心法,皆有其过人之处。 太虚经的修炼在突破大境界的时候最为艰难,但是修炼到最后可以掌劈虚空,身化太虚。 涅槃经的修炼最慢,每一步都需要庞大的天地元力来推动才能进阶,几乎是别人的两倍,但是涅槃经最大的好处就是,修炼到最后几乎是不死之身。 张凌想到曾经,又看到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简直大喜过望,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破蝶’么? 整个肉.体从此都在最本源的力量的滋养中,连血液都会被逐渐的提炼强化!虽然张凌不知道最终会化成怎么样的身体,但是一定会比现在更强! 遥想曾经,似乎那六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就是为了锤炼出最为坚固强大的身体吧?每一寸的血肉都在发光,散发着淡淡的圣辉,蓝色的精神力穿梭其中,沉淀在巨大的欣喜之中。 张凌有一种想试试自己到底能吸收多快的迫切心情,他稳定喜悦,平静的开始修炼。 房间中一片黑暗,但是在黑暗中,张凌的身体渐渐地散发出白色的光芒,那白光包裹着他,隐约间看出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 而且白色光芒的凝聚速度越来越快,覆在他的体表,又被他吸收进去,而白色的光芒又继续的增加。 那是天地元力被凝聚的白色光芒,而今有如实质一般。 张凌吸收天地元力的速度越来越快,房间中的空气急剧压缩,‘砰’的一声,窗户猛然被打开,一瞬间清冷的月光被洒在了房中,却见从窗口进来的天地元力如同漩涡一般被吸进房中。 在床上盘膝的人影周围,形成了几个超级漩涡,那些漩涡急速的吸收天地元力,化成白色光芒覆在张凌体表,而后迅速消失,又再次覆盖,循环往复间,窗口的漩涡已然不能支撑,听到了一阵阵的‘吱呀’的声音。 仿佛下一刻这窗户就会粉身碎骨。 “碰——” “哐当!” 随着两声巨大的碰撞,门被冲开,肉眼可见的天地元力仿佛受到了莫名的召唤一般涌入房中。 虞子语几人披衣而起,来到园中便看到这样彷如神话的场景! 整个房间中充斥着磅礴的白色光芒,汹涌的天地元力还在争先恐后的涌入,房顶开始摇摆起来。 明月捂住了自己的小嘴,虞子语则是抽出了自己的红色长鞭,一脸的愤怒。 贺光和明续呆呆的望着,一个摸自己的头,一个摸自己的胸口。 而张凌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内视所见,身体内部每一处都充斥着白色的剑元,而后涌向心脏位置,那片湖泊的中心,金色的雾气几乎实质化,金色的液滴一滴滴的‘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地上的那一片水洼以可以看见的速度在扩张。 张凌觉得自己的肉体如同被重新洗礼,暖洋洋的一片,他神情安详宁静,沐浴在天地元力之中,仿佛接触到了神道的一点奥秘。 直至他感觉到金色液滴的凝聚速度慢下来,这才将心神从这里退出,有些奇怪身体竟然无法吸收天地元力了,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在园中站到天亮的四人无语的看到张凌的房间在一阵的轰鸣声中终于解体,皆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 “救命啊!”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只是默哀着看到张凌大叫了几声之后自己灰溜溜的爬出了成为废墟的房间。 张凌看到几人站在园中却不救他,大怒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没有看到我被砸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为什么不去救我!” 明月退后了一步,有些仙嫌弃的擦了擦被张凌喷到脸上的唾沫星。 贺光和明续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动声色的向后退去。 张凌察觉到几人之间有点诡异,脸上不禁泛起狐疑之色,看向了虞子语。 却见虞子语手握着自己的红色长鞭,见到张凌看她,便一鞭抽了过去。 张凌吓了一大跳,急忙闪到一边,大叫道:“子语小妞你干嘛?一大早的谋杀亲夫么?” 虞子语听见他的话更加愤怒,又是一鞭甩了过去。 “哇哇哇!救命啊!”张凌大叫。 明月捂着嘴偷笑,那两个男人也是偷着乐,一大早的这里就鸡飞狗跳的。 呃,不对,形容师父怎么能用‘鸡飞狗跳’呢?贺光嘿嘿的笑着,但是他确实觉得这个词语最贴切了! “喂!子语妹妹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张凌求饶的喊道,一边蹦到一棵树上,却见虞子语一鞭抽到了树枝上,瞬间那粗大的分枝便断成两截。 张凌缩了缩肩膀,望向那边偷笑的三人。 他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冤枉死了!而且还被塌掉的房砸住了好么! 张凌无语望天! 第二十章 求我带你飞啊 虞子语一脸怒气,她昨夜听到张凌的动静,还以为他出事了,这才急忙的跑了出来,没想到这家伙只是修炼而已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更重要的是,她当时在突破的紧要关头,如果停下来的话下次突破就会更加艰难,可是因为担忧张凌,所以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就跑了出来。而这个家伙还在一脸懵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恶! 虞子语险些被气炸了肺,出手之间更加刁钻,专挑张凌无法安全下脚的地方。 而后,虞子语将长鞭狠狠地抽在地上,只见地面啪啪作响,地板上蔓延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吓得贺光几人连忙后退, 现在的她在暴走的阶段,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不仅他们这么想,张凌也是这么想的。 他飞上了天。 虞子语够不着他,自然拿这些地板出气。 张凌见地板铺满了裂纹,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许久,见虞子语发泄的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的下落在她身边,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气发完了没有?要是没有,我就站着不动,你再抽我就好!” “哼!”虞子语绷着脸噘着嘴将头扭向了一边。 张凌又转到那边,继续说道:“那要不你抓我咬我,我保证不动。” 虞子语眼睛一亮,旋即看向了他。 张凌只觉得身体一冷,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陪着笑。 “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虞子语道。 张凌觉得心里越来越没谱了,虞子语这丫头心里头鬼主意一筐一筐的,她要是真心想整他,张凌觉得自己不一定都能应对。 而后虞子语上前对着他耳语几句,便转身离开。 她穿着里衣,只批了一件毛皮大氅,站了半夜,只觉得冷透了。 张凌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有些怀疑的望着虞子语离开,只有这么简单的要求么?没什么问题啊,但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好像是落入了什么圈套呢? 他转头看向那边的三人,脸上露出阴险的神色。 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贺光说道:“师父,马车已经备好,您现在要离开么?” 张凌一噎,旋即冷笑道:“好啊你,翅膀硬了,竟然要赶为师离开了!” 贺光一本正经的道:“师父,我怎么敢做这种事情,是你昨天说的今天要离开的,所以徒儿在送走闻大人后赶紧就备好一应物品,不敢耽误师父的行程!” 张凌翻了个白眼,旋即笑道:“也好,等下为师沐浴更衣之后就和你未来的师娘离开。” 贺光几人没想到张凌这般的好说话,贺光心知自己方才虽然一本正经,但那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下次见你的时候,如果你达不到我现在的修为,就等着师门的惩罚吧!”张凌笑着说道,这才施施然的离开沐浴去了。 贺光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明续。 明续连忙摇头说道:“大哥,这事我帮不到你,谁叫你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啊啊啊!”贺光抓狂。 他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上次张凌就说离开后再见他的时候叫他达到张凌当时的境界,现在还是这般说。 可是上次的时候张凌是冥灵初境,现在是中境啊! 一个境界就能磨死他了,他突破冥思初境用了吃奶的力才能达到中境,而从冥思中境到冥灵中境,中间还有一个大境界壁垒! 贺光一想就想去死! 谁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也许只是一个月之后呢! 张凌悠哉的沐浴更衣,而后将贺光准备好的干粮收起来,这才正色道:“我们这便要离开了,你们三人在京城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明续,皇上交给你的那支队伍,我知道里面有很多实力比你高的人,但是你也不必气馁,你现在的修炼速度比他们快上太多,所以只要你自己安心修炼,别怕没有报仇的一天,这个仇,你要自己去报!” 张凌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明续听到却如同被大石砸到心上一般,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张凌转向贺光,肃重的道:“你的任务最艰巨,我要你在半年之内必须在四国中布满自己的眼线,但是出面的人却一定不能是你自己,这不仅是保全你,也是在保全贺家。” “嗯,我知道了。上个月我就给家中发了信,让他们调了一个人来帮我,这个人是我爷爷养大的,对贺家忠诚无比,而且常年隐在暗中,他会成为我的替身。”贺光郑重的说道。 “你自己把握分寸就好,而且,一定谨记,绝对不可以去见皇上!”张凌再次重申道。 贺光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谨记。 张凌这才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便和虞子语走了出去。 云王府门前,一辆普通的马车的静静地停着,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立在马前,他身材魁梧,有六尺三寸,站在那里比张凌还要高出一个头,他肃穆而站,颇有几分威势。 张凌多看了这人几眼,知道他就是贺光所说的‘程叔’,见此人少言寡语,见到他只是微微躬身,对着贺光点点头就算见过了。对此人多了两分好感,他不喜欢话多的人,尤其是跟在身边比较近的人。 张凌和虞子语两人上了马车,这马车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内部却是别有一番布置。茶几软塌一应俱全,他们虽然不是喜欢享福之人,但是休息也是必要的,修炼能缓解身体的疲乏,但是对精神的疲乏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觉。 程叔打了一马鞭,启程离开。 张凌突然伸出头向贺光喊道:“徒弟,下次再见的时候你要达到我现在的修为,要不然到时候等着师门大刑吧!” 贺光脸色突变,欲哭无泪的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又一次觉得整个人生都黑了。 马车哒哒的驶出城门,进入官道。 张凌慵懒的躺下,满脸惬意的道:“这世界终于清静了!” 虞子语瞥了他一眼,极具风情,张凌一瞬间有些看呆了。 “准备去哪里?” 张凌一脸奇异的回道:“不是按照你指定的路线走么?” 虞子语这才想起昨晚说的话,顿时脸上一片潮红,扭过头去不理会他了。 一路平静,马车无波无澜的进入晋国,而这已经是离开京城一个月后的事情了。张凌计划着再过一个月能到达大天海,大天海有一处天华洞府,据说是修炼的前辈留下来的,还传说着那里遗留了下来一颗天华珠。 天华珠是一种能辅助修炼精神力的神奇物件,它的形成无人得知,和魂珠明月环一样。要知道精神力的修炼十分艰难,而且在修炼之初还不明显,到后期就会露出弊端,如果修为达到,但是精神力达不到的话,那也是不能突破的。 因此能辅助修炼精神力的东西一直都受到修士的追捧,只是这种东西向来稀少,而天华珠魂珠明月环这三样东西皆是可以大幅度的辅助精神力的修炼,所以也被称为三大奇宝。 那处洞府起初并不叫做天华洞府,而是因为有天华珠得名,才被称为天华洞府,至于原本的名字反而少有人知。 张凌正是想要去试探一下自己的运气,看看能不能得到那枚天华珠,这才特意偏转了方向,向最东边的大天海而去。 原本偏转方向到也没什么,只是张凌强烈要求通过一片密林之时发生了事情。 密林本来就难走,何况张凌脑子秀逗非要驾着马车从中间穿过,然后,不出意外的抛锚了。 程叔的驾车技术是过硬的,要不是莫名被强硬的调转方向,他也不至于让马车卡在两棵树中间,一想到这里,程叔就难得的有些怨念。 张凌无视了一脸幽怨的程叔,皱眉看着被卡住的马车,虽说把树砍掉就好,但是马车的车厢已经破损了。刚才他强硬的要调转马头,那两匹马受了惊,向前冲的时候就让马车卡住了,那等力道何其大,把程叔都从车上甩了出去,车厢焉有幸存的道理? 虞子语无声的叹了口气,心知这家伙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可是又何必这么麻烦呢,这不是叫程叔难做么? 只听张凌说道:“程叔,如今进入晋国的境界,你再往前多有不便,何况马车受损,你也不必为我们赶车了,这两匹马你骑走一匹,回去帮贺光吧!他在京城毕竟势单力薄。” 程叔看了看那马车,想不通这位凌郡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这——”他迟疑着,最后还是道:“我若是骑走一匹马,你和虞姑娘怎么办?” 虞子语不待张凌说话便道:“你放心,他会为我牵马的!” 张凌一噎,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那好吧!原本公子就说过,如果凌郡王让我回去,我只管回去就行,现在既然郡王爷说了,那在下便离开了!”程叔说道,他性子耿直,猜不透张凌和贺光的想法,不过他们既然这么说,自己这么做就对了。 张凌点头,交给他一个钱袋子,说道:“一路小心。” 程叔摇头,没有接那个钱袋子,只是道:“郡王爷和虞姑娘也要小心,恐怕那些杀手还会再来的。”说罢便上马,抱了一拳便疾驰而去。 张凌眼神眯了一下,露出危险的神色。 程叔所说的杀手,是一群组织十分严密迅速的人,似乎和那夜搅乱皇宫的人类似,但是又不大一样。他们也是有普通人有修士,而且修士的修为格外的强大,那些普通的杀手则是无所不用其极,暗器、毒、陷阱,等等这些一样都没有放过。 一个月的时间,张凌几人遭到了三次袭杀,尤其是六天前的那一次,一个修为和张凌差不多的人,差点杀了程叔,幸好张凌及时相救,这也是为什么他要程叔离开的原因。 如果是自己和虞子语,二人都是修士,即使是被围攻也有逃走的可能,但是程叔只是普通人,带上他即使是逃也十分困难。 当然,张凌不能否认一件事,他想和虞子语单独相处,两个人去闯荡这片曾被父母踏足并留下名声的青岚域。 “你发什么愣?还不来给我牵马!” 虞子语道,她骑在马上,看见张凌还在看着程叔离开的方向,便娇声喝道。 张凌回神,见虞子语一袭青色长衫,裹着毛皮大氅,臃肿而可爱,不禁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呢!还不快走,天黑之前就赶不到驿站了。” 张凌道:“你又不让我和你共乘一骑,不如我先去驿站那里等你好了。” 他说着,竟然飞了起来,淡笑的脸颊让虞子语咬牙切齿,却只能愤愤的盯着他看。 “我去驿站等你?” “你敢!”虞子语磨牙。 “那你要跟我一起飞过去么?”张凌诱惑的问道,脸上带着大灰狼的表情。 虞子语好看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她确实想飞,而且想了很久了。可是一想到是和张凌一起,她顿时头大,可是,确实很想飞啊! 张凌也不催她,只是笑吟吟的望着纠结了半天的少女。 终于,虞子语看着浮于虚空中的张凌,没有忍住想飞起来的诱惑,赌气一样的点了点头。 张凌见她这般,便有些遗憾的道:“哎呀,好像你不是很愿意的样子,这样不情不愿的,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虞子语下了马,跺脚道:“没有强迫没有不情不愿,我想飞起来啊啊啊!” “哈哈哈!” 张凌大笑起来,调侃的看着她,眼睛色眯眯的游走在少女已经凹凸有致的身材上道:“那你求我带你飞啊!” 第二十一章 神灵异象 “那你求我带你飞啊!”张凌眼睛游走在少女的身上,痞痞的说道。 他一向吊儿郎当的,行为说话都带着散漫,不过之前接触的人都是身份特殊的人,徒弟,长辈,要么就是别国的人,张凌刻意的收着性子,别提有多累了。 虽然他对那些人并没有刻意的恭敬或者拉拢,只是现在这样的多事之秋,他也不想让麻烦缠身,只有面对虞子语的时候才会偶尔显露出真性情来。 嬉笑怒骂,插科打诨,偶尔又会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只是一闪而逝。 虞子语一路随着张凌从南海到京城,又到这晋国,与他形影不离,自认为对这家伙了解颇深,但是此时看到这混蛋的样子,还是气的牙痒痒。 “你确定要我求你么?”虞子语一挑眉,脸上露出危险的神情,只是嘴角勾勒出一抹轻笑。她站在那里,白色的毛皮大氅紧紧地裹着,笑着的表情像是一只有所图谋的小狐狸。 呃! 张凌犯了难,扣着自己的下巴苦恼的道:“我自然是想让你求我的,不过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份上,小爷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罢自己落到虞子语的身边,一环手便将虞子语揽在了怀中,而后脚尖一点便射向空中。 虞子语惊叫一声,迅速的抱住张凌的脖子。 冬日的密林里是厚厚的一层落叶,树枝光秃秃的的伸展,冷冽的风穿梭其中,带着一股萧瑟的寒意。 偶尔有几声鸣叫传来,阳光正好的温暖,洒落下一片青涩的暧昧的气息。 张凌环着虞子语的腰部,厚厚的衣服传来温暖的触感,他有些遗憾的紧了禁手臂,偶尔脚尖在秃枝上点一下,眨眼便消失在这里。 虞子语睁着大大的眼睛,神色兴奋,她脸色潮红,只觉得心快跳出来了。 她不是第一次飞在空中,却是第一次由张凌带着飞在空中! 即使是这片没有树叶的密林和严寒也让她觉得可爱起来。 张凌看着虞子语的小女儿神态,心中泛起一种温暖的满足,问她道:“好玩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虞子语大声道,呼啸的风声从耳边迅速的刮过,她瞥到张凌的嘴唇开合间说了什么,却是没有听清楚。 张凌一挥手,手上气流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盾牌,将两人的前方隔离出来。 虞子语瞬间觉得不冷了,凌冽的风好像停住了,她扭头看去,见张凌左掌上白色气流形成一道透明的但是阻挡了因快速移动而带起的风劲。 “唉?”她伸手向前,好玩的戳了戳那层气流,那些气流围着她指尖旋转,带起一股凉凉的感觉。旋即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急忙说道:“快停下来!” “嗯?”张凌意外的看着她,不过还是停了下来,不解的问道:“停下来做什么?” 虞子语四处转头看着环境,发现再往前有一道河流,这里已经出了密林,是一个缓坡地带。这才转头看向张凌,脸上兴奋,连可爱的大眼睛都成了月牙状。 “快点下去!”她急切的道。 张凌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只是宠溺的笑了笑,便落了下来。 虞子语在原地走了两步,又向前跑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张凌在后方跟着他,脸上一直挂着笑意,温暖而满足。 修士的生活清苦而无聊,倘若有一个人陪着,而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那即使清修也不会觉得孤独了吧? 虞子语在一个地方站定,环顾四周,嘴角勾起,让张凌心中一跳。 果然,他听虞子语道:“少年,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么?” 张凌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心虚的道:“当然记得,怎么,你要在这里突破么?” “嗯!”虞子语愉悦的答道。 张凌看看四周,这是一处小小的仅容三人盘坐的平台,在滑坡上并不明显,那条溪流就在前方,隆冬腊月,那处溪流上方结了一层冰,下方还在流淌,张凌眼力何其惊人,能看到在那最下方还有小鱼儿在游荡。 “好吧!现在就开始么?” 虞子语沉吟了一下,爽快的点头道:“现在就开始!” 张凌点头,而后盘膝而坐,心神沉入寂灭中,混元经快速的运转起来,外界的天地元气快速的聚拢,很快就在张凌身边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气流,围着他的身体旋转。 虞子语有些羡慕的看了一会儿,而后也盘膝坐了下来,想了一下,手中拿出五颗拳头大小的乳白色珠子,而后向四周抛去,让那五颗珠子正好围着两人形成一个圆,那五颗珠子落地之后便隐入地面,旋即发出一阵乳白色的光晕,合在一起形成了光罩,将两人护在其中,而后又隐去光晕。 她这才安心的开始修炼,那些白色的气流本来围着张凌,在虞子语开始修炼之后便又跑到了虞子语那边,之后迅速的被吸收炼化。 四面八方的天地元力如被无形的漩涡吸引一般向着两人聚拢而来。 这就是上次虞子语在张凌耳边说的事情。 那晚虞子语本来突破在即,却因为担忧张凌便强制的停下突破,那些混乱的元力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反伤,而且使她下次突破更加困难。因此虞子语才想到这个法子,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快速突破不被反噬的方法。 由张凌那变态的聚拢元力的能力,吸引庞大的天地元力围绕在二人身边,再由虞子语吸收,这样她就会快速的冲破大境界壁垒,而不用担心反噬的痛苦。 虞子语在认识张凌之前就达到了冥思境圆满的境界,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突破,除了要在基础境界多停留感悟之外,她怕遭到反噬也是她不敢突破的最主要原因。 以前她突破境界的时候总有师兄或者师父在身边,因此即使遭到反噬他们也会摆平,但是这次没有人在,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虞子语也是灵体,但是她的灵体和张凌的灵体最大的不同就是,张凌是极其好的修炼的灵体,修炼界把他这种灵体称为神灵体,也是最为强大的三大灵体之一。 而虞子语的灵体却是天毒灵体,天毒灵脉是最为霸道的毒灵脉,在天毒灵脉没有被解封之前,天毒灵体和普通人修炼的速度差不多,最多会快上一些,却没有特殊的地方。而且天毒灵体在没有被解封之前,每次突破一个境界都有可能遭到反噬,大境界的突破则几率更大。 虞子语在突破到冥思中境的时候就曾经被反噬过,当时情况十分危险,她险险的才救回一命。而那其中的痛苦就不必说了,毒气遍布全身,如同被无数的针扎或者蚂蚁的钻咬一般,因此虞子语十分担心会再次发生这种情况。 上次的突破也是在宫中一番打斗,让她觉得无法再压制暴涨的元力,才准备冒险一搏,没想到关键时刻出了张凌的事情,所以她才会那般生气。 这些背后的事情张凌当然不知道,不过他很是尽心尽力的在弥补上次扰乱虞子语突破的过错。 白色的元力几乎实质化的围着二人,夕阳之下如同仙境。 虞子语在积蓄着力量,准备一击成功。 她神色肃穆,发丝无风自扬,樱唇禁抿,她有点紧张。 在她的体内,乳白色的元力如同大河一般奔腾,发出轰鸣的声音,可是在行至某一处的时候,却总会遭到阻拦,每每如此,虞子语都会在大河一般的元力中再次蓄入新的生力军。 她千百次的尝试,终于在某一刻,虞子语听到一声仿佛瓷器碎裂的声音。 “咔嚓!” 那一声响其实十分轻微,但是在虞子语的耳中仿佛轰鸣一般,她欣喜过望,只觉得大河奔腾之间再无阻滞之感,一种浑圆的感觉升腾起来。 她嘴角挂着淡淡的欣喜的笑容,精神力同时大涨,听到了远处那道河流中鱼儿游动的声音,听到了远处密林里鸟儿扑翅的声音,甚至听到了身下泥土里蚯蚓的呼吸声! 虞子语感觉到一种新奇,这个世界似乎才向她打开一扇真正的新的大门,这扇门内一切和以前都是不同的,好像是一种之前从未感觉到的轻灵之感,她觉得和这片天地更加的亲密了! 虞子语沉浸在喜悦之中,这种感觉张凌以前体会过,自然知道在这美妙的感觉里多领悟一分都对精神力的增长有莫大的好处。 张凌震惊的是,此时出现在虞子语身后的巨大的异象虚影! 那是巨大的神灵异象!此时看的还不明显,只是初具雏形,这种异象虚影会随着修炼者的修为的提升而愈加的明显,而在修为更加高深的时候,这种神灵异象还会是一种极其强大的攻击手段! 虞子语的神灵异象悬在她的头后方,朦朦胧胧的黑夜中散发着滔天的神威。 九尾狐! 张凌眼神收缩,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是先天中最为神秘的强者之一! 他曾经听师父讲过,诸先天之中,龙、朱雀、白虎等是最为凌厉的存在,攻击力举世无披!而玄冥、麒麟、白泽等是最中正温和的存在,他们少有争端,更加受人崇敬。 而在此之外,还有一批先天,极其的强大,甚至曾经战败过九头鸟、夔这等先天中极其凶恶的存在!但是这一批先天却是极为神秘,以九尾狐、重明鸟为首,鲜少出现人世间。 而神灵虚影更是那种资质极为上乘的人才能修出来,而在人们已知的神灵虚影中,从来没有那一批神秘的先天。 这是张凌见到的、听说的第一个! 一位以九尾狐为神灵虚影的修士! 他的震惊溢于言表,虞子语结束修炼之后看到张凌就是这样一幅震惊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虞子语奇怪的问道。 张凌眨眼,同样疑惑的问道:“你没有感觉么?” “什么感觉?突破之后的感觉么?我觉得很好,仿佛举手之间就有强大的力量!”虞子语满足的笑道。 张凌还是一副奇怪的看着她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其他什么奇怪的感觉么?比如说,感觉到身上多出来什么东西?” 虞子语一愣,旋即大惊失色的查看自己的周身,发现只是在衣服上多了一些泥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所谓的‘多出来的东西’。她神色有些不善,觉得张凌又在拿她寻开心了,虽然这次他的表情很到位,但是自己不会被他骗了! 张凌知道虞子语想歪,便外放出了自己的神灵异象,他的虚影比虞子语的要明显很多。麒麟仰天大吼,仿佛是真的存在一般。 这是先天神兽火麒麟,他浑身被火焰缭绕,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麕,他威武神圣,尊崇无比。 虞子语有些发愣。 张凌收起自己的神灵异象,这才又问道:“你真的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多出了什么么?” 虞子语摇头,张凌便将自己方才所见给她描述了一遍,虞子语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你试着集中自己的精神力,在心中呼叫九尾狐,看看能不能释放出自己的神灵异象。”张凌沉声道。 他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当初自己突破之时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上多了一道神圣且威武的烙印,那道烙印在精神力的深处,随着主人的成长而成长, 而且当初张瑶也是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烙印的,为什么虞子语就不能呢?难道他之前见到的是假的么? 虞子语便闭上眼睛,集中自己的精神力,一遍一遍的呼喊九尾狐,她心中其实是怀疑的,她见过神灵异象,当初师兄突破的时候,她和师父一起看到了在师兄的后方那个神圣的虚影白泽,那时师父也和他们讲了不少关于神灵异象的事情。 但是没有听说过有九尾狐啊! “子语,快看!” 虞子语正想着,心中还在叫着九尾狐,就听到张凌惊喜的声音。她睁开眼睛,见张凌望着自己的背后,她将信将疑的回首,刹那便怔住了。 火红的皮毛,九条雪白而蓬松的尾巴霸气的立于虚空之中,他蹲坐着,头微微的上扬,虞子语甚至感觉到了他孤寂凄冷的心境,仿佛在质问着苍天什么。 真的是九尾狐! 第二十二章 未 虞子语很是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神灵异象竟然会是九尾狐,当初师兄的神灵异象是白泽的时候虞子语还很是羡慕,一直想着自己的会是什么,至少不能比师兄的差,可是先天中白泽已是至高,比他再高还真是没有。 可是九尾狐,那是绝对能堪比白泽的存在啊! 她心下即使惊又是喜,九尾狐虚影缓慢淡去,她还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样?感觉如何?”张凌笑着问道。 虞子语少见的有些迷糊,充满灵气的大眼睛里还有着不可置信。 月光洒下,缓坡上的风有些大,吹起她的发丝,一缕幽香飘入张凌的嗅觉里。 张凌咽了一口口水,强迫着自己将头扭开,不去看少女少见的迷怔而显露出的诱人魅惑,手上的触感还很清晰,幽香不断,张凌突然想到了上次那个没有完成的接吻。 一股莫名的燥热让张凌心情郁闷,感觉此时要纯凭体力奔跑个上百里才能解决。 许久,两人才各自收拾好情绪,由张凌带着便向驿站飞去。 此时已是深夜,约在丑时,驿站安静,掌柜的趴在柜台打着呼噜。 张凌敲了敲柜台,那掌柜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是两个衣着不凡的年轻人,惺忪着眼问道:“两位是住店么?” 张凌点头,仍在柜台上一锭银子,足有十两重。十两重的银子在京城里掉在地上可能也只有乞丐去捡拾,可是在这荒野陋地,那可是巨额财产。 掌柜的立刻清醒了,连忙抓起那定银子,仔细看了看才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哟,不知是贵客,您请,二楼豪华包间!”说罢冲着堂上趴在那里打盹的小二叫道:“发财,快起来,送客人上楼去!” 那个叫发财的小二打了一个激灵,即刻就跳了起来,看着张凌虚引道:“二位请!” 他直到把二人送进房中,才陪着笑退下。 张凌和虞子语进来,见到所谓的豪华包间不过只是多了一道屏风,对这家黑店有些无语。不过二人也不在乎这个,只要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能修炼就好。 楼下,那小二走近掌柜的悄声说道:“掌柜的,那二人没有行礼,感觉不像是有钱财的啊!” 那个掌柜的捋着自己的胡子,神情之间也有些纳闷,可是他先前确实看到那个少年扔出一锭银子来,但是好像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这二人穿着打扮都是上等,不像是没钱的啊! 他心中也是不解,便让那小二继续休息去,决定看看再说。 那个小二刚趴下没多久,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估摸着得有八九个人。 这个发财的耳朵极为灵敏,这也算是他的一项特长,也是因为此掌柜的才会雇佣他,两人合谋将那些有钱的人的财产偷盗走,或者那些有身份的人就暗中做下标记,下药让他们离开后,待到他们去方便或者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就将包裹偷走,且暗中还害了不少人的性命。 发财又‘咕噜’的起来,快速走到掌柜的前面小声说道:“掌柜的,又有人来了,八九个人听脚步声像是练家子!” 掌柜的皱眉,有些意外今晚的生意怎么这么好,不过还是道:“小心点,这些练过的爷咱们都招惹不起,小心应对。” “唉!知道了!”发财小声应道,便假装出去方便,一开门就看见外面站着十几个黑衣人,他心中一激灵,暗道坏了,他听到的脚步声只有八九人,现在这里却足足有十五六人,那几人难道走路没声音的么? 他还没想完,突然看到一个无头尸体站立在门边,穿着的衣服有些眼熟,脖颈上喷射出一道血注,将门上都染红了,而后他看到那个无头的尸体腰上的腰带,正是自己昨天刚刚买的…… 掌柜的痴傻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尿液直流,大堂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那个人,那个黑衣人,他竟然一刀就把发财的头给砍了下来! 掌柜的心理崩溃,涕泪横流,浑身颤抖,而后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那些黑衣人露出几声阴冷的笑意,为首的那人一挥手,后面的人默契的一同进入,开始逐个房间排查起来。 张凌打开房门,向下看去,露出一丝冷笑道:“你们速度蛮快的啊!” 那些黑衣人瞬间集合在一起,看向楼上那个衣衫单薄的少年。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 不少黑衣人心中暗叹,他们虽然奉命来追杀此人,但是他们心中却对此人并无多大的仇怨,此时见张凌一袭蓝色轻衫,寒冷的冬日里略显单薄,但正是倔强不屈傲骨铮铮的模样叫人心生钦佩。 他们这批人是第二队,前面一批全军覆没,如果不是这个少年真的太强,那就是上面有人想把他们这些人全部干掉。 这批黑衣人中的领头人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妖娆惑人,并没有戴上黑色面纱遮脸,只一袭黑衣将她腰身勾勒出一股让人欲火横生的蛮媚,她肤色白皙,只是唇片显得有些刻薄。 她此时正在打量张凌,见少年一撑栏杆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落地沉稳无声,心中暗叹。 “你就是张凌?”她道,声音有些沙哑,抑扬顿挫的话语,这是一个媚术惊人的女人。 张凌不得不暗叹,只是要杀他的人,最后都会成为尸体,至于其他,张凌还不放在心中。 那女人见张凌不回答,落地之后只是冷淡的看着他们,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她的媚术还从未失算过,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能够无动于衷。 是说他年少无知呢?还是说他不解风情呢?媚娘哀怨的看着张凌想到。 张凌浑身打了个冷颤,而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道:“黑衣大哥大姐大叔们,你们能告诉我你们这么锲而不舍的追杀我的原因么?” 那群黑衣人齐齐的‘哼’了一声,倒是那妖娆的媚娘懒懒的道:“小弟弟,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前提是你要跟姐姐我走!” 张凌的脸上不自觉的抽了一下,冷哼道:“算了,我也没那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爱我,既然不停的派人的来找我,那来一批我杀一批就是了!”他说道最后,已经带着森森的杀机,对这些一直像是尾巴一样甩不掉的人,还真是烦透了! 说罢,不再和那些人啰嗦,提着自己破烂的长剑便冲了上去,只一个剑花便杀了两人。而后他离开了这驿站的大堂,跳到了外面空旷的院中。此时刚到寅时,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刻,何况荒野之中只这么一家黑店,兵器交接之声瞬时传遍四周。 在这黑店中住宿的客人并不多,加上张凌两人不过七八人,此时外边打斗的声音早已吵醒了众人,只是却无人敢去查看。 荒郊野外的,打家劫舍杀人放火那是常事,敢在这种黑店住宿的人,哪个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活着的,对这种事情不说司空见惯,但是也绝不会插手的。 这方圆百里,处于晋国和越国的交接处,一家尚商,一家尚武,交接地带鱼龙混杂,地痞流氓数之不尽,你在这里拉出个王爷将军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这种地方,混乱不堪,又无人管制,死了人往那野地里一扔就喂了野狗,当然还有那些冬日里觅食困难的秃鹫。 谁都不会去掺和别人的火拼,除非最后两败俱伤,来个人把两边的人解决掉拿走他们的财物,遇到善心的会把这些尸体马革裹尸草席封卷埋掉,当然,这里是没有善心人的,所谓的善心也不过是怕死掉的人是哪家的富贵,怕查起来惹麻烦而已。 张凌和黑衣人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也没有发现这驿站的远处隐匿了多少鬼祟的人,或者说即使他们知道也不在意,凡人和修士差了不仅仅是一个世界观,还有一个生命层次。 在成为修士之后,就摆脱了红尘凡俗的规则,所以此时那些人目瞪口呆,身体打摆子。 那十几个黑衣人并不全是修士,修士只有六七人。 这一批人明显比上一批人更加强大,一批人四个分队,这是第一队,张凌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不一起来,偏要分开来送死。 这一次来的人没有上次夜闯皇宫的人多,但是实力提升了不少,张凌神色凝重,交错之间有些吃力,除了那些普通人,六个修士三个是冥思境圆满,一个冥灵初境,最后那两人竟然都是冥灵中境,和张凌一样的境界。 那个妖娆的女子进退之间带着一股香味,张凌只闻了一下便马上闭上呼吸,心中大惊的同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而另一个冥灵中境的人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的黑色面纱被张凌划破也不介意,攻守有度,他的兵器是一件黑色的长枪,不知是什么材质,竟然能抵挡的住破剑的攻击。 张凌感觉到有些吃力,倘若是单独对上一个人,他有绝对的把握将对方击杀,即使是同境界的两人,他也有取胜的把握。只是此时不单是对上这两人,还有另外几人不时的攻击,而那媚娘所散发出的天罗散,更是让张凌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半空中三道人影纵横交错,媚娘的元力呈现一种粉红色,每每攻击之时都会带出一道粉红色的虚影,甚是好看。 张凌却无心欣赏这美景,那粉色确实好看,却带着让人酥身软骨的威力,张凌更是不敢让她近身了。而那个男人一把长枪舞出数朵枪花,或刺或抡,竟然发出一阵阵的海啸声。 张凌神色更加冰冷,猛地靠近了媚娘,一张身就要将她抱在怀中,媚娘见一直躲着她的张凌竟然主动上前,竟然愣了一下,只在一下,张凌就错开了身体,猛地向下坠去,而那男人的刺向张凌的一枪竟然刺向了媚娘的胸口。 媚娘瞬间清明,身上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只是已经来不及离开。 那个男人见状,一直平静的面色一沉,握住长枪的手一用力,就要收回来,只是去势太急,长枪还是刺破了媚娘胸前紧绷的衣服,只一瞬间她圆润白皙的胸便展露在众人面前。 众人皆是一愣,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那两团雪白之物,此女身材妖娆如蛇,不盈一握,粉红色的光芒包裹着她,令她胸口那里更是引人遐思。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媚娘刚要抽身离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风声,那持枪的男人大惊失色,急忙要抽回自己的长枪,可是说时迟那时快,他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见到媚娘和身后飞来的黑衣人一同被长枪刺穿了身体。 那后面飞来的黑衣人正是被张凌用了巧劲扔来的,速度极快,而带起的风声又小,及至媚娘身后她才知道。 那黑衣人早已经死去,可是媚娘还活着。 她心脏被刺穿,只是修士生命力强大,她并未立即死去。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而后又缓慢而僵硬的看向下方展开了屠杀的张凌。 那几人怎么会是张凌的对手,张凌杀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媚娘看着这个一袭薄衫染血的少年,嘴角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个少年这般年龄便这样的凌厉果决,培养自己等人的那人,若是知道招惹的是这样一个少年,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死。 那持枪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媚娘死定了,心脏被刺穿,除非冥灵境圆满才能自我修复,可是她是小队的领导人,她死了,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他愣愣的看着媚娘,浮在半空中,手中的长枪上挂着一个死人,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张凌有些意外那持枪的男人竟然不来阻止自己,但是手下可不会犹豫,一刻钟不到边解决了地面上的所有人,而后凌空飞起,向着那个黑衣人而去。 他见那个黑衣人还是那个姿势,而媚娘明显出气多进气少了。 张凌脸色不变,一剑向那男人劈去。 “不要杀他!” 张凌的手猛地一顿,带着杀机看向媚娘,却见媚娘只是平静的笑着,她口中不断的溢血,脸上却是一片笑意。 她虚弱的断断续续道:“张凌,不要杀他,带他去找你父亲,让你父亲来安置他。” 她无比的虚弱,心脏被刺穿,常人早已一命呜呼,但是她用元力包裹着心脏的部位,令自己可以完成想做的事情。 张凌皱眉看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搞什么鬼,所以并没有说话。 “你……你的名字……是……是他取的。” 第二十三章 一抔黄土掩尽风流 媚娘身体一震,她身体里没有血液的流动,元力在一点一点的散去,包裹着心脏的元力开始暴乱起来。 张凌一手揽住了她的身体,金色的元力滚滚的流向媚娘的身体,沙哑的问道:“你说的话什么意思?这个人到底是谁?” 媚娘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元力涌入自己的身体,带着暖洋洋的感觉,她还在笑着,只是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但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她突然又精神了起来。 “张凌,你不要怪我,也请你父亲不要怪我,这二十二年来,我一直在照顾他。”媚娘想抚摸张凌的脸颊,只是手伸到了一半便没了力气。 张凌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冰冷的皮肤上。 媚娘却像是得到了温暖一般,她觉得很想睡觉,觉得身体很累,但是她知道她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因此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强迫着自己清醒。 “我,我曾是你父亲的未婚妻,可是,造物弄人啊!” 她流着泪,望着天边的鱼肚白,冬日的清晨,冷的没有一丝的人情味。 “你,告诉你父亲,请他不要怪我,我……我也不怪他!他欠我的,两清了,这个人,他叫云天堂,是你三舅舅!” 张凌猛然正大了眼睛,他的三舅舅? “天堂!”媚娘叫道,她的声音只有一丝丝,但是那个持枪的男人还是很快的来到她身边,温柔的从张凌怀中接过了她。 “天堂,你,你不要害怕,你不是一直在想你姐姐么?这个少年,他是你姐姐的孩子,是你的外甥,你跟着他走吧!对不起,我负了你这么多年……” 她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只是眼睛已经彻底的闭上,她的脸上带着些许的遗憾,但更多的是解脱。太阳突然蹦了出来,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她曾经妩媚的脸上,仿佛在安抚这个流浪了二十多年的灵魂。 “别死……”云天堂喃喃的叫道,他轻柔的抚摸着媚娘的脸庞,将她嘴角的血迹擦干净,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这张曾经明艳动人的脸上。 “啊——”他突然嚎叫起来,悲慠而绝望,带着凄怆和不甘,眼泪不停的留下来,洗刷着他那张痛苦而木讷的脸庞。 虞子语握住了张凌的手,感觉到了张凌身上一阵一阵的冷意,她更加的用力,想安抚思绪有些混乱的张凌。 张凌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荒诞,不仅荒诞而且好笑。 一个追杀了他一个多月,多次置他于危险境地的陌生人,在一次追杀任务中被自己反杀的一个女的,竟然是自己父亲曾经的未婚妻。而和这个女人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却明显暧昧非常的一个看似智障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舅舅! 开什么玩笑? 难道这个看上去像是智障的男的就是那个陌生人派来杀自己的卧底么? 张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不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云天堂看了一眼脸上犹自挂着笑的张凌,将自己的长枪从媚娘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她的身体里没有流出多少血,张凌在后来疯狂的输入她体内的金色元力,虽然护住了心脉,但是却霸道的将她的血液逼了出来。 云天堂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裹在她的胸前,盖住了这里曾经裸露的诱人风景,她柔顺的躺在他怀里,任他沉默的将她清理干净。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都是他在听她的话。 云天堂简直心伤欲死。 他从她身上翻出一个东西,抬手向张凌扔来,而后又取出自己身上的一枚玉佩,也扔给了张凌,便抱起媚娘的尸体,头也不回的离开。 张凌接住两件物事,任他离去。 这个人之前恐怕是有什么病症,像个木讷的智障,听从于媚娘的话,但是媚娘的死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冲击,看来他像是已经恢复意识。 张凌拍了拍虞子语的手,看着她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毒脉平息了么?” 虞子语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张凌,见他脸上一片和煦的笑意,不由得道:“不管那个人的话是真是假,你问过你父亲自然就知道了,只是她现在已死,你想再多也没有用。” 张凌渐渐放下脸上的笑,虞子语很了解他,知道他心中越是有事越是表现的像是无事一样。 他看向刚才云天堂抛过来的东西,这才惊讶的‘咦’了一声。 这是一个木牌,黑色的,和他曾经在皇宫杀掉的那个黑衣人身上搜到的木牌一样,而这个木牌上,清楚的刻了一个‘未’字。 丑和未。 果然是按照干支来排的!张凌瞬间感觉有些头大,倘若是这些黑衣人的头领是按照干支排行,岂不是说还有十天干和十地支么? 这地支中的领头人都这么强大,那十天干呢? 最关键的是不知道背后那个追杀他的人到底是谁啊! 张凌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又好像没有抓住,急的心里跟猫挠似得,忽而,他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在皇宫刺杀时那个人口口声声的说越皇,张凌当时还以为是嫁祸,幕后人可能是诚王或者其他的越国人,但是后来他又否定,一个月来的三次刺杀可以说都是皇宫那次的后续。他们刺杀太后是假,要杀自己才是真的。而后来的三次刺杀的人马,修为并不比皇宫的刺客弱多少。所以张凌才敢断定,这些黑衣人不是越国的什么人所为。 但是除了越国,张凌和其他国家或者强大势力有纠缠的就只有夏国,夏国的西教和夏教势力庞大,若说有冥灵境的修士张凌一点都不意外。 可今日再次看到的这块‘未’牌,让张凌将夏国排除在外。夏国确实有修士,但不会让冥灵中境的修士这样来送死的,而且他们也没有实力可以组建一支天干地支这样的队伍。只是除了这些人,还有什么人一定要自己死呢? 纠缠?纠缠? 张凌沉思着翻来覆去看手中的玉牌,也没有发现什么新的名堂,突然他看向虞子语,闹钟划过一道亮光。 纠缠! 他笑了起来,清澈的声音回荡在满是死尸的小院里,莫名的有些诡异。 掌柜的刚刚清醒过来,走到门口就看见眼前这一幕,尤其张凌浑身染血,此时站在十几具尸体的中央愉快的大笑,那场面就不说了,掌柜的头一晕,又泛着白眼倒了下去。 虞子语接过另外一样东西,这么一看就惊呼了出来。 这是一块由上好的白玉雕刻的玉牌,这玉牌与寻常的玉牌不大一样,泛着莹莹光泽,圆润剔透,有虞子语的巴掌大小,十分的精致。 这玉牌用元力温养过,因此带着淡淡的灵气,但是令虞子语惊呼的不是这些,而是在玉牌上的花纹和字。 正面的边缘是云纹,中间刻着一个云字,背面则刻着一些小字。 “云幕第三子,名天堂,字燮,庚申年七月初一。”虞子语将那背面的小字念了出来,小脸上布满震惊之色。 张凌纳闷的看着虞子语道:“这是什么东西?” 虞子语依旧是一脸的震惊之色,只是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玉牌交给张凌。 张凌接过,看到这块玉牌是通体的碧绿色,同样是用元力温养过,也是同样的巴掌大小,只是图案和那枚白色玉牌不一样。 虞子语的这块玉牌正面中央雕刻着一个‘虞’字,周围是繁复的花纹,而背面也有一些小字,虞昊二女,名子语,壬寅年冬月十七。 “这是?” “这是我们这些家族每一个嫡系成员都有的玉牌,这里留着我们的精血,如果我们在外面死去了,家族里也会得知。” 虞子语将自己的玉牌收起来,又举起那块白色的玉牌肃声问道:“这确实是云天堂的玉牌,刚才那个人一直贴身收着,这里面的精血和那个人一致,如果你母亲真的是来自云家的话,那么云天堂就真的是你的三舅舅,那个女人没有说谎。” 张凌见到虞子语收起一贯的灵动,变得有些陌生的肃重,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可是虞子语的话却让他心底起了轩然大波。 他很少听父亲讲过他年轻时期的事情,更是极少谈论母亲和母亲的家族,他知道的唯一一位舅舅就是那位护送自己母亲回到家族的二舅舅,其他的一概不知,连那位二舅舅叫什么他都不知道。除了云这个姓氏,母亲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虞子语的脸色还是很严肃,可是心中却是有万般的不解,云家的人,怎么会来到青岚域呢?而张凌,他竟然会是那位曾经风华绝代的云天女之子么? 她忽然想到张瑶,心中更是震惊,她总觉得张瑶面善,现在才知道,这原因竟是因为张瑶和一个人长得有三四分的相似! 那个人叫云岚,是云家家主云幕的嫡孙女。 张瑶和云岚竟有三四分的相似,莫非真的是云天女的后代么! 虞子语心中泛起波涛,却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之间的细节。 张凌将白色的玉牌捧在手中细细的抚摸,他觉得自己距离母亲又近了一步,如果这个云天堂真的是自己的舅舅的话。 这里是一片小树林,早晨的太阳还未驱散昨夜的雾气,湿冷的空气能叫人直接骂娘。 云天堂在地面上挖了一个十分深的大坑,而后轻轻地将媚娘的尸体放在地上,下面用木板厚厚的铺了三层。 “我知道你平日里就怕冷,这种冬日是最厌恶外出的,但是这次却主动的接了这个任务,就是想看看他的孩子吧?”云天堂抚摸着媚娘冰冷的脸颊,眼中一片凄哀。 “可是你最后还是下不了手杀他,就算你再恨张枫负你,可这个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我知道你心底是很喜欢这孩子的,对不对?”云天堂低声讲着话,就好像在和人交谈一样。 “你可别急着否认,我知道你这刁蛮的样子都是被张枫和我姐姐逼出来的,你只是做给他们看的,你只是不想自己在他们面前软弱,对不对?” “傻丫头!那你怎么从来都不看看我呢?我看到你在他们成亲的那日哭的肝肠寸断几度昏迷,可是我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你怎么就不回头看看,我当时在你背后泪流满面的模样呢?” 张凌与虞子语方到这里,就听见云天堂自言自语的声音,他似乎在控诉着心爱的人只去看别的男人而不看自己的难过,声音低沉嘶哑,一片哀伤。 二人静静地站在墓坑的外边,等待着云天堂。 直到接近正午,云天堂才从墓坑中一跃而起,而后一挥章将刨出来的土又推了回去,掩埋了这个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女子。 他以指代刀,在一块磨光的木板上写上:爱妻黄氏媚娘之墓。 张凌心中暗叹,心有戚戚焉。昨日还那般妖娆妩媚的女子,今日却只能躺在在深坑孤寂处,从此再也不能沐浴在阳光下。一生的流浪漂泊,最后也只是黄土一抔,孤坟一座。 可是谁又不是如此呢? 生前无论是富甲天下还是穷困潦倒,无论是名满江湖还是落魄浪者,最终的结局都只有这一个而已。 死亡才是最终的归宿。 张凌心有所悟,顿觉精神力又提高一层境界。他上前,看着那块简陋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父母。 自己一家人,欠她良多。 张凌将那块白色的玉牌还给云天堂,说道:“我父亲是张枫,我母亲姓云,但是我对我母亲并不了解,更是对母亲的家族也不了解,你能给我讲一下么?” 云天堂这才看向他,眼中微有一丝诧异,但很是冷漠的道:“怎么,张枫和云天女从来没有给你讲过你母族的事情么。” 张凌皱眉,不喜他对父母的称呼,因此讲话间便不再维持那一丝丝的恭敬,只是道:“我母亲在生我之时难产,十六年前便被我二舅舅带走了,后来只送回来一枚她的贴身玉佩。” “你是说姐姐死了么?”云天堂这才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淡漠的张凌。 “怎么可能?她可是云天女啊!她怎么可能会死?”云天堂无力地软到在地,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声音有些颤抖的哽咽,喃喃自语道。 他仿佛一瞬间老去了十岁一般,即使在媚娘死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 那是他的同胞姐姐,和张凌一样是龙凤胎,是最疼爱他的姐姐啊! 那是风华绝代的云天女,是当年受到四灵原所有年轻男子追捧的云天女! 是他的同卵姐姐啊! 即使他恨她夺了自己心爱女人的未婚夫,但是,她怎么可以死? 第二十四章 天华洞府 云天堂一瞬间就苍老的十多岁,他昏沉二十多年,全是媚娘在照顾他,可是他的清醒却也是因为媚娘的死。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埋葬了这个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可是又闻听自己的姐姐早就过世,噩耗一个接一个,即使铁打的汉子也有崩溃的时候。 虞子语很是同情他,蹲在他身边轻声道:“云叔叔,可能你不认识我,我叫虞子语,我父亲是虞昊。虽然之前从未见过,但是云叔叔和云姨的大名我却是听过的,而且,云姨不一定就过世了,我听父亲说当年因为云姨的事情云家闹翻了天,但是最后是一位久不出世的长老出来平了此事。云姨被放在了玄寒潭底,所以,她很有可能还活着,但是却一直沉睡着。” 云天堂抬起头来,听到虞子语这么说才渐渐平稳了心情,他多打量了虞子语几眼,心中很是诧异。 当年他们三兄妹出来历练,来到这青岚域,后来便分散开来,因为张枫的原因自己和姐姐翻脸,二哥也只是帮着姐姐,当年他们大婚之日他眼见心爱的女子悲痛欲绝,便不顾一切的搅乱他们的大婚仪式,而后被生气的二哥给扔了出来,之后便陷入懵懂之中。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由媚娘在照顾他,但是他自己并非是没有意识,只是思维混乱而已。 他心底中早就原谅了他们,和媚娘在一起,他就是快乐的,不管媚娘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此番清醒过来,媚娘又去了,他只想回到家族,从此再也不理这外界的事情了,却不想会遇到张凌。 他的外甥! 这是姐姐和张枫的孩子,他长得这般俊秀好看,继承了姐姐和张枫的一切优点,聪慧果断,是一个好孩子。 而第一次听虞子语说起这些的张凌,心中如同惊涛骇浪一样的翻滚。 原来母亲的名字叫云天女,原来母亲被放置在了玄寒潭底。 张凌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既是激动又是伤心,这样的消息对他而言是好消息,他应该高兴才对,可偏偏又满是心酸。 母亲,她一个人,被放置在听起来就很冰冷的玄寒潭底,她会不会冷?会不会孤单? 她生下了两个孩子,却一眼都没有看过,她若是有意识,会不会感到悲伤和凄凉? 张凌紧咬着牙,浑然不知此时自己的脸色有多么差。 “你是虞昊和穆烟圣女的孩子么?”云天堂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拍打干净里衣上的泥土,向虞子语问道。 虞子语点头,“正是。” 云天堂多看了她几眼,他有些记不清虞昊的样子,但是当时大名鼎鼎的穆烟圣女他是非常熟悉的,虞子语和她确实在眉眼处有些相像。 云天堂没有再多说什么,这才正眼看向张凌,他觉得张凌不仅仅像张枫,甚至是和自己都有那么两分相像的。 “你叫张凌?” “是。”张凌回道,他并没有对云天堂表现出太多的亲近,但是也不疏远,本来就是陌生人,突然间认起了亲戚,即使是这么亲密的关系,张凌也没觉得多么亲切。 云天堂显然也没有要和张凌拉近关系的心思,只是问道:“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么?” “我还有一个姐姐,龙凤胎。” 云天堂这才有些讶异,看向张凌的时候眼睛中似乎多了一丝的亲近,感叹道:“这是遗传吧!我和你母亲也是龙凤胎。” 他嘴角带了一些笑意,虽然不明显,但是在木讷的脸上已经很是显眼,说话之间也多了些温情,不再似先前那般的冷漠和疏远。 似乎是龙凤胎让他想起了曾经在一起长大的事情。 张凌有些诧异,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母亲和曾经母亲的经历过往家族一概不知,此时听到任何关于母亲的事情都觉得很新奇。 “舅、舅舅,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再聊聊以前的事情吧,我很想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事情。”张凌道,他不知道是有些不习惯喊舅舅,还是即将了解关于母亲的事情,说话时结巴了一下,呼吸都紊乱了。 云天堂却摇了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既然张枫没有告诉你,那就有没有告诉你的理由,你不必强行的探究。”他看了看张凌,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但是很温暖的笑。 “你现在的实力不错,如果二十年内你能达到浮屠心境,就去找我,我会给你一个机缘。” 张凌无声的叹了口气,又是浮屠心境,父亲这么说,这个便宜的小舅舅也这么说,看来确实要达到那个境界才能去见母亲了。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云天堂沉默的看了一眼墓碑,而后才道:“我去见过你父亲后,就要离开了,伤心地,不久留。” 张凌心中狠狠地跳了一下,良久才道:“我父亲现在在南海边境,比翼城中。” 云天堂点头,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虞子语便转身离去。 他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冬日中的背影单薄而孤寂,一步一步远去,从此和这座孤坟,一别万里,永不相见。 “云叔叔好可怜。”虞子语小声道,她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听一些小叔叔们说起云天女,然后就会提起和她同胞的云天堂,这些都是活在人们口中的人,有一天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却是这般光景,虞子语心酸不已。 张凌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上一代人的恩怨,牵扯到他们这代时已经不那么剑拔弩张,只有落幕的苍凉,让人叹息。 忽然,张凌想到了什么,大叫道:“舅舅等我一下!”而后快速的疾驰向前,他速度极快,不过呼吸间便站到了云天堂的面前,有些急切的问道:“舅舅可知那些追杀我的人是哪里来的么?” 云天堂皱眉,而后摇头道:“想不起来,我只去过那个地方一次,听他们说什么大罗还是什么,那些一直都是媚娘和他们联系,我浑浑噩噩,并不清楚。”他提起媚娘的时候神色一暗,而后接道:“不过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媚娘说过她是地支之一,还有天干的存在,那些天干的首领每一个都在冥灵上境,所以以你现在的实力,切不可莽撞。” 张凌心中一沉,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可是证实的却是这么残酷。那些人黑衣人要杀他,背后的实力这么的强大。张凌心中燃起一股怒气,难不成他们以为自己是可以随意揉捏的面团么? 云天堂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快速的离去。 大罗!大罗盘,是罗生门么? 他们已经知道方氏兄弟的死讯了么?张凌突然平静下来,摸着自己的下巴想着。 有意思,看来这凡尘俗事要快快了结,王朝更替的脚步,要不要自己给加快一些呢? 张凌带着虞子语离开这里,他们没有回到驿站,而是向着边境的第一座巨城飞去,所以两人也并不知道,那里又发生了一次哄抢的血案。 当然,这里是没人管的地带,死个人是属于家常便饭,那一片被血染红的地面,在之后会慢慢被春夏秋冬掩埋。最后的赢家拖着被打断的一条腿,看着满地的死尸,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倒是不用大自然来清理这些粪便。 包裹里是数百两银子和一些贵重的衣服首饰,是这家掌柜的辛苦了十年的黑暗勾当最后的东西,此时他断了一条腿,没了一只耳朵,脸上满是血迹,只余最后一口气看着烈焰火光外的胜利者,眼神狠毒而暴躁。 为了摆脱那些讨厌的尾巴,张凌没有在路上多停留,直奔着大天海而去。 罗生门这么的派人来杀他,早晚他会杀回去,但是前提是自己的实力必须达到能够对抗罗生门这个庞然大物。所以现在他不打算去出风头,实力弱小就要懂得退避,他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天天有事。 大天海是和冥灵海齐名的两大内陆海之一,位于晋国北部,和夏国隔海相望。 大天海最有名的就是天华洞府,天华珠被修士追捧,虽然一直下落不明,但是也阻挡不了修士的觅宝心理。 此时张凌和虞子语就在距离天华洞府不远的一个小镇上,这小镇原名叫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反正所有人都叫它天华镇,可能也是因为天华洞府的原因。 据说天华洞府每到每月十五之时,那里面便会发出一阵阵的海啸声,比一直平静无波的大天海更像是一片海域。也有人说天华洞府的深处连接着冥灵海,将这两大内陆海连通了,所以每到十五的时候会发出海啸声,其实是因为这通道就是渴乌的原因。 总之这里的说法很多,张凌也没有深究的打算,他带着虞子语一路疾驰,风尘仆仆,只用十二天的时间就到了这里,恰好今夜就是十五,可算是掐着时间来的。 两人一路上没有休息过几次,即使是张凌那样变态的恢复能力,也有两次元力干枯不得不修炼才能补充的时候。不过张凌倒是发现在元力耗尽而后重新修炼之时所获得的元力似乎有所增长,他记得在皇宫的时候也一样,那个时候他元力耗尽,之后就出现了心脏这个怪异的现象。 而这两次元力耗尽的时候,修为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看来修炼之事也不能一味的苦修,战斗也是提升修为的一种必须,此时他倒是有些后悔没有等等那些刺客了。 他们要了两间房间,各自洗漱休息,在晚间才又聚在一起。 虞子语脸色好了许多,上次她突破之后原本没有什么问题,却不想到驿站之后那天毒灵脉突然发作,幸好她当时已经突破,实力提升了不少,可以自己压制天毒灵脉。 张凌在外面和那些人战斗的时候她正在努力的压制,心中急切,却也没有办法,直到后来外面有一瞬间的静止,她才控制好天毒灵脉。 只是天毒灵脉毕竟是最毒的灵脉,随着她慢慢长大和修为越来越高,天毒灵脉只会越来越难以压制。 她今日穿了一件紫色的衣服,依旧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小脸,圆圆的酒窝和圆滚滚的身体,看上去更加的可爱了。 张凌看着她笑个不停,让虞子语脸上的红斑一直没有褪去。 两人跟在五六个人的后面,一起向着那天华洞府而去。 那是四个中年男人和两个年轻女子,那两个女子长得一模一样,穿着打扮也是相同,就像是一个人又复制出另外一个分身一般。 她们身材高挑,肤色白皙,只是脸色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张凌二人也不接近,只是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十五的时候本来就有许多人前来天华洞府,因此那些人并不做多想。 天华洞府有禁制,如果不知道解开的手法是进不去的,虽然这个手法很多修士都知道,但是张凌和虞子语二人却不知道。 远远见到前面为首的一个男人掐着繁复的结印打开了洞府,张凌和虞子语便走向前去。 “记住了么?”虞子语问道。 张凌点头,他对结印无比熟悉,只要别人施展一遍他就能记住。 只见他双手合在一起,由慢到快,最后双手更是只有残影,一道道白色的结印从双手中飞出,印到洞府前无形的禁制上,泛起一阵阵的如水纹般的涟漪。 张凌的结印速度极快,比刚才那个人打开洞府的时间快了一倍不止。只见前方蓝光一闪,张凌拉着虞子语快速的走了进去。这个禁制开启的时间很短,大概不到一息,后面的蓝光又是一闪,瞬间闭合。 两人这才打量起这里,这里是正殿,一应物品都很陈旧,但是很干净,不见尘埃。两边各有四条通道,不知通向何方,这里没有人,看起来有些空荡。 张凌二人顺着一条通道向里走去,见通道里一片黢黑,不时还会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他牵着虞子语的手,虞子语手中出了冷汗。 两人都有夜视的能力,自然看清楚这通道里的情形,两边的砖壁上被涂上血一样颜色的颜料,画着奇怪的画。那些画应该是一副叙述的画,但是讲的什么张凌实在看不懂。 第一幅是有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在一棵树上休息,树下有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那女人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腹中。 第二幅是一群人在围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膜拜,那石头看不出什么样,感觉就是个普通的石头。 第三幅是有一片树林,远方有一个人向着这处树林而来,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这里的壁画有些脱落,张凌猜不透是什么,但是树林中的树枝上挂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张凌走近了一些,一看之下急忙后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是一个个的婴儿,被树枝缠着脖子挂着,脖子被拉得诡异的长。 那些婴儿全部睁着眼睛,张凌凑上去的时候,仿佛看见无数的婴儿的眼睛都看向了他! 第二十五章 惊魂 张凌迅速拉着虞子语向前走去,不让她看那壁画。 那些壁画仿佛有某种魔力,使人心中产生魔障。这天华洞府怎么如此诡异,竟能惑人心神,莫非真是天华珠在此作怪么? 张凌不敢再去看壁画,这条通道的地面还有许多白骨,莫名的让人觉得阴气森森。 以前没有听说过天华洞府还有这么多诡异之处,两人没做准备,险些吃了亏。 走着走着张凌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向后望去,看不见一点光亮,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怎么可能这么长,他们二人的脚程不慢,这都足足走了两刻钟,怎么还在通道之中? “子语,你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儿了么?”张凌上下左右的看,那砖壁鲜艳如血,壁画又诡异莫名,此时让人觉得心中有些发毛。 张凌没有听到虞子语的回答,有些奇怪的看向她,立刻惊骇的甩开了手,出了一身的白毛冷汗。 他一直牵在手中的哪里还是虞子语,分明是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大怪物!它全身漆黑,形似人,皮紧贴在骨架上,双目的地方是两个大黑洞,此时那嘴巴咧开,似乎在无声的笑着。 张凌急忙退后了几步,定了定心神,见那个东西面容阴森恐怖,却站在那里没动,紧绷的心神才松了一点。 他取出自己那把破烂的剑,元力度到上面,那破剑就发出耀眼的白光,将这里照耀的一片明亮。 那个怪物恐惧的向后退了一步,嘴巴瘪了起来,像是小孩子要哭的样子。它挡住眼前的白光,却看向张凌。那双没有眼睛部分的窟窿竟然缓慢的滋生出了血肉,张凌觉得有点冷,他挑了挑眉,看到那双没有眼球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看,居然还从中读出了一种渴望的意味。 这是个什么意思?子语哪里去了? 他心中奇怪,光芒能覆盖的面积依然看不到尽头,这条通道好似无尽一样。 张凌向后退去,白色的光剑悬浮在他的身侧,那个怪物亦步亦趋的跟着张凌,既不再接近一步,也不落下一步。它惧怕光芒,又好像渴望张凌能带着他。 张凌见这个怪物既不攻击他也不离开,对它多了一些好奇,也不管它能不能听得懂就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没想到那怪物真的回应了他!张凌有些发懵的看着那怪物在比划着什么,而后小心翼翼的说道:“你是说你是天华珠的主人?你死了,这是你的肉体?” 那怪物似乎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张凌看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那怪物就指指张凌,然后倒在了地上,之后站起来走了很远,又走回来躺倒地上,躺了一会儿又站起来看向张凌,白眼中似乎露出了一种希望。 张凌懵了,这一会起一会躺的,到底是做什么? 那怪物见张凌还是不理解,似乎有些泄气,站在那里不动了。它浑身漆黑,皮包骨头,一双眼白望着地面一动不动,犹如厉鬼一般。 张凌也无奈了,他这会儿倒是镇定的很,看的出这个怪物没有伤害他打算,其实就算是这个怪物要攻击他,他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但是这个怪物的造型实在是太渗人,而且本来是牵着虞子语的,猛然看到它,还真是被吓住了。 张凌正想问问虞子语在哪里,就见那个怪物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猛然间长大了嘴巴,那嘴巴中也一片漆黑,可以塞下两个拳头的大小。张凌眼睛眯了一下,看见它嘴巴里突然亮了起来。 它的喉咙一阵的蠕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出来,张凌伸手握住了剑,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却见只有一片柔和的白光从它嘴里亮起,而后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从他口中飞起,悬浮于空中,发出一片柔和的光芒。 这又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怪物用自己的手覆盖住那颗珠子,而后又离开,那珠子发出的光芒更浓烈,片刻之后竟然有光影显示出来。 张凌震惊的长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那光影中,有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托着一座四足方鼎,好像在和什么人对峙一样,面色肃重,神情紧绷。 他的敌人看不清,只有一声厉吼传来。 光影一闪,就看到那中年男子负伤,从空中坠落,他全身染血,四足方鼎碎裂,而一个乳白色拳头大小的珠子从他的储物戒指中出来,光芒一闪就进入了他的体内,但是那个中年男子已然难活,最后挣扎着离开了那里,回到了一个洞府中。 那洞府中的大殿和张凌之前见到的大殿相同,想必那洞府就是现在的天华洞府。 之后光影收敛,只有一颗乳白色的珠子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张凌吃惊的看着这颗珠子,难道这个就是天华珠? 那怪物示意张凌取走天华珠,张凌一阵心动,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天华珠是宝物,可是有命取也得有命用,他走近天华珠,却并不伸手,只是驻足仔细的观察。 那怪物见状有些焦急,手舞足蹈的让张凌赶快取走。 张凌心中的不协调感更深了,他细细的想了一遍经过,从和虞子语进入这条通道开始,壁画,怪物,天华珠,中年男子,四足方鼎,天华珠…… 天华珠!张凌心中猛地一颤,便作势要去取天华珠,那怪物见张凌的动作咧着嘴笑起来,无声而恐怖。 张凌的手就要碰到天华珠的时候,突然持剑向那怪物砍去,那怪物一时大意,竟然被破剑削掉了头颅,头颅上黑色的嘴巴还在咧嘴笑着,白色的眼瞪着张凌,一片阴毒。 张凌不停手,又持剑将那头颅劈成两半,而后将怪物的身体也分成了两份,这才一剑刺向那颗天华珠,那颗天华珠仿佛有感,竟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想要逃走,张凌冷哼一声,破剑发出刺目的白光,凌厉的刺穿了那颗天华珠。 顿时黑暗隐去,张凌好像觉得自己灵魂回归肉体一般,听到虞子语摇着自己的身体一边焦急的叫着他的名字。 张凌回过神来,看到他和虞子语还在通道里,后面来的路上隐约有光芒,前方还是漆黑一片,旁边的壁画上,那第三幅图中数之不尽的婴儿吊着脖子,翻着白眼在看着他。 “你刚才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就没了呼吸?”虞子语后怕的问道,此时见张凌醒了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张凌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刚才我进入到一种幻境之中,如果出不来,估计就真的死了,和那些白骨一样。” 他也有些后怕,幻境之中人的思维似乎都受到了限制,若不是最后想起那光影中的场面,他也不会产生怀疑。在光影最后的片段里,他看见天华珠飞进那个中年男子身体里的时候,倒映在珠子上的一道很浅的黑影,和那个怪物一样。只是那个画面一闪而逝,他几乎没有看清楚,要不是过目不忘,感觉到一种不协调感,也想不到那个画面。 “幻境?是因为这壁画引起的么?”虞子语问道。 “应该是,这壁画恐怕另有乾坤,你退一退,我把这里破开。”张凌道,拿出了破剑,就要劈开这砖壁。 “不要……千万不要破开壁画。” 张凌正要行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他诧异的看向四周,一边问道:“你听到了么?” 虞子语见他似乎在搜索着什么,有些奇怪,“听到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啊!” 张凌轻轻的皱了皱眉,怎么可能他听到的声音虞子语却没有听到?莫非是自己幻听了?他自嘲的一笑,怎么了经历了幻境一次后这么疑神疑鬼了? 想到这里便不再犹豫,一剑向着那砖壁而去,破剑上闪烁着白光,带着一道白色的光影斩向砖壁! “噗喇!” 一阵刺耳的声音从砖壁那里传来,破剑如同划到玻璃一般响起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而那砖壁却是闪烁过涟漪一般的乳白色光泽后便归于原样。 张凌惊异,这破剑看上去破烂不堪,但是自己深知它有多么锋利。南海老人的藏品之中,只有这么一把破剑被置于最高的地位,且它虽然破烂不堪,却是能将许多神兵利器拦腰斩断而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现在竟然无法破开这砖壁! “你……不要破开砖壁……我没有力量了,不能再次阻止你……但是你再一意孤行,就会铸成弥天大祸……那大魔出世,人间……人间将会生灵涂炭……” 那个声音断断续续的道,他似乎是体力不支,那些话语像是随着呼气喷出来的字。 “你到底是谁?你在哪里?”张凌持剑防御问道。 那个声音良久没有响起,反倒是虞子语见他不知道在跟谁说话,疑惑的问他:“你在跟谁说话?” “嘘!”张凌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而后仔细的听那个声音。 那个人似乎体力极其虚弱,说一段话要修养许久,张凌侧耳倾听,怕漏过一丝。 许久之后,在张凌有些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挂了的时候才又听到那个声音。 “我是谁,你不是见到了么?我……我在这砖壁里面……合天华珠之力在压制……压制那个大魔。你不要再做尝试了,如果我魂力用尽……就无法压制那个大魔了。” 张凌沉默许久,心中翻转了千百次,才斟酌着道:“你是那个手持四足方鼎的中年人吧?前辈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么?” 又是长时间的等待,那个声音才道:“是,我就是天华,那个是我的本命元鼎。”他说起那四足方鼎的时候声音充斥着自豪,但是又有一丝失落,四足方鼎在那一战中破碎,他亲手埋葬了陪伴自己万年的伙伴,心中又岂是失落可以表达? “你现在实力太低了,帮不上我什么忙。”天华似乎是想起曾经,精神恢复了一些,说话也不再断续。 张凌沉默,他没有看到那场大战,但是那种浩浩神威却从那座方鼎上传来,那主人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以张凌现在的实力来说,确实是太过低微了。 “但是,前辈,我需要天华珠。”张凌道。 他听到了方才天华的话,他是合天华珠才能压制那个大魔,虽然不知道天华回到这洞府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他压制那个大魔,但是显然是离不开天华珠的。 张凌很是纠结,他虽然知道天华离不开天华珠,但是自己确实也是需要天华珠的。 良久的沉默,虞子语在一边无聊的看着两边的壁画,张凌静静地等待着。 “你若是真的需要天华珠,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只是太过于冒险,我并不赞成你这么做。”天华道,他说的话是在阻止张凌,只是语气中却带着隐隐的期盼。 张凌挑眉,说道:“前辈其实是希望我拿到天华珠的吧?” 天华似乎是笑了一下,声音很小而且短促,“确实,几千年了,我一直在压制着这大魔,魂力即将耗尽,如果我魂力耗尽的话,这大魔就要出世,届时生灵涂炭,我又于心何忍?” “那前辈为什么选择我呢?这里这么多的白骨,之前都进入过那虚幻空间吧?” “是!他们都进入过。”天华道,他声音冷漠,似乎对那些人并不在意。 “哦?”张凌挑着声线,长长的哦了一声。 “若是自己的心魔都度不过,又怎么去度这世人?” 张凌再次沉默,他承认天华的话,方才若是自己没有最后醒悟,天华同样不会救自己,而只有自己凭借自己的能力破开幻境,才会引起天华的注意。不过,按照天华所说,自己实力低微,如果不是刚才张凌要打碎这砖壁,天华根本不会搭理自己的吧? 他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觉得有些无语。不过他也不是愚善之人,宝物谁都想得到,但还是那句话,有命得到也要有命用。 “前辈刚才说的,我想要得到天华珠,有一个办法,是什么办法?”张凌问道。 天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声音时远时近,有些飘渺,一不留神就可能会忽略掉。 “以己之身,养精神力。以天华为种,种出神魂!” 第二十六章 天华珠 “以己之身,养精神力。以天华为种,种出神魂!” 张凌一震,只觉心神搅动,翻江倒海,他仿佛突然间看到了一扇门,隐约之间觉得那之后是一片更加浩瀚的世界,可是那扇门只是隐隐约约,似有若无。 “种出神魂?”张凌喃喃自语着,有些失神。 天华的声音飘来,有些疲惫,却隐约有些高兴的意味。 “你虽然实力、嗯,不过资质还是不错的,现在你将天华珠取走,温养在自己的精神力中,天华珠会滋养你的精神力,而我会借助你的精神力来压制大魔,待将来你实力达到能消灭大魔的水准,届时也就用不着天华珠了。那时候,我只愿你能放我离开,将我和天华珠葬在一地,此生心愿就了了。” 天华说起张凌的实力时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不过那种鄙视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有些落寞,曾经万年的至尊,而后千年的孤寂,此时虽然不能放下重担,但是至少找到接班人了。 张凌带着尊敬的说道:“前辈尽可放心,此事事了,将来晚辈会让前辈如愿。” 他的话铿锵有力,修士从不轻易许诺,但应下之事绝不毁诺,张凌并不知道,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背后有一道泛着金光的火麒麟凭空浮现,而后天空上一道金光射来,落到麒麟眉心,而后麒麟虚影淡去。 虞子语瞪大了眼睛,她一直只有听到张凌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听到天华的话,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此时的麒麟虚影仿佛是有了灵性一般,虞子语甚至看到那个麒麟虚影还淡淡的审视了她一眼。 是的,那个麒麟虚影不是‘看’了一眼,而是‘审视’了她一眼,她甚至还从那双狮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满意。 这都是什么事啊! 天华‘咦’了一声,之后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道:“我现在传你一段密语,这段密语可以掌控天华珠,大魔被我封印在天华珠的内部,你将天华珠用精神力温养着,我会借助你的精神力来压制大魔。”他说罢,将一段繁复难解的密文传到了张凌耳边。 张凌解不透那密文的奥妙,只是懂得了怎么控制天华珠,而后根据密文的方法,将元力凝聚于掌中,伸向了那血红的砖壁。 他的掌中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好似漩涡一般有着强大的吸力,逐渐的,在虞子语惊诧的目光中,那砖壁上竟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黑洞,一阵柔和的光从里面传出来,拳头大小的珠子,温润如玉,看着就让人心神安宁下来。 天华珠。 张凌欣喜,没想到真的能得到这件奇宝,这么多的修士寻找了数千年,而今日天华珠却落在了他的手中! 那砖壁上的黑洞在天华珠出来之后又缓缓地合上,依旧是一片血红,仿佛从来没有一个珠子从里面出来。 张凌将天华珠融于自己精神力的中央,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流遍全身。 “那是,天华珠么?”虞子语好奇的问道。 张凌点头,拍了拍虞子语的小脑袋道:“这天华珠现在有些危险,我不能给你,等你实力再高一些,我们去寻找魂珠或者明月环。” 谁知虞子语却摇了摇头,浅笑道:“不用去寻找,我不用为精神力的困滞而担忧,所以也用不着这些东西。” “哦?为什么?”张凌挑眉。 精神力的突破和元力还不一样,元力总有日积月累的成果,精神力可不是你修炼时间长就会增高的,若没有悟性或者辅助修炼精神力的宝物,谁敢说自己不用为此而担忧? 虞子语只是神秘的笑笑,却没有回答。 张凌无奈的摇头,虞子语身份很是神秘,她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情,也不说家族的事情,张凌不愿意强迫她,因此连云家的事情他都没有问。如果她想说,她自然会说,如果她有难言之隐,那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没有结果。 反正现在已经知道了母亲的下落,其他的事情张凌也没有那么上心了。 “你已经得到了天华珠,还要继续向前走么?” 虞子语有些百无聊赖,懒洋洋的问道。她不喜欢这里,阴森黑暗,前方还没有光,仿佛要通往九幽之地。 张凌看着前方的一片漆黑,向天华问道:“前辈,你这洞府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宝贝么?” 蓝色的精神力中央,一道淡淡的虚影浮现在天华珠上方,听到张凌的问话有些哭笑道:“你小子以为我是谁?哪里有那么多的宝物!不过这洞府也并非是我的,我之后后来占据了这里而已。至于有没有宝贝,我没有探寻过。” 他得到张凌的精神力的滋养,状态好上很多,至少不再那么病恹恹的了。 张凌‘唔’了一声,这天华洞府的存在竟然比他预料的更加久远,天华既然说他没有探寻过这地方,那就是还有寻宝的空间。 他和虞子语二人本来就是各处转转,了解各国的风土人情以面对之后的惊天计划,不过这过程中也不能将修炼落下,有寻宝的机会就更难得。 这不,来到这天华洞府就得到了天华珠,自己这天降鸿运那是师父曾经都羡慕过的。 二人便继续向里走去,这通道不长,大概有一公里的样子,两人走着就发现前方有微弱的光,走近才知道这里已经到了通道的尽头。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树林! 张凌倒吸了一口冷气,发现这空气中有着极为浓郁的天地元力,处于其中就让人神清气爽! 从黑暗的通道中出来便看见这么一大片树林,任谁都会吃惊。 尤其是这树林中的树未免也太巨大了! 每一棵树都要有二十个张凌恐怕才能环抱,树的种类不一,而且全部都是绿油油的繁茂叶子,和外界的冰天雪地完全不同,树木高大,最低的也有七八丈长,高的甚至达到了惊人了百丈!这根本就违背了生物的生长规律啊!而且这里的光线不大充足,看上去有点像外界天快亮之时的样子。 两人震惊的向前走去,这树林从下方望去根本就望不到尽头,背后是一座孤独的小山,小山下有一个通道,他们刚从那里出来。 张凌抱着虞子语飞上高空,一看之下更是震惊。 这树林有差不多百里长,七八十里宽,最前方有一条宽阔的大河,水流湍急,两人即使在这里都听到了水流打击岩石的声音! 这简直就是原始森林啊! 张凌兀自震惊,却听到天华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快点出去!” 他声音微颤,要张凌快点离开,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 “怎么了?这里有什么不对劲么?” “你先别问,快点离开,超过一刻钟你就是想离开都离开不了了!”天华催促着他,好像这里有洪水猛兽一般。 张凌有些不解,不过天华这样说,肯定是曾经来过这里,而且肯定在这里吃了不小的苦头,因此才好像有些怕的样子。 他对这里很了解,况且现在和张凌一体,自然不会害张凌,张凌便没有多说,带着虞子语退回通道中。 虞子语正要问他怎么回来了,突然就震惊的倒吸冷气,‘蹬蹬蹬’的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伸手捂住了自己长大的嘴巴。 她今日的震惊已经很多了,可是所有的震惊加在一起也不如眼前的冲击力大! 通道的出口处被一层淡淡的红光封住,虽然如此但是两人还是能看清楚里面的情景,那情景让张凌后怕的出了一背的冷汗。 广袤的森林中,突然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吼,无数的黑色蚂蚁从森林中爬了出来,那蚂蚁的眼睛和张凌的头差不多大,经过之处地面都留下深深的痕迹,而此刻这无数的蚂蚁如同被追赶一般惊慌失措的爬出森林,被那声大吼吓得浑身发抖。 一个庞然大物直立起了身体,站在大河的那边,方才二人看见的以为是一片平地的地方,竟然是那个怪物的后背! “你疯了,怎么还留在这里,那头怪物苏醒了,别让他发现通道这里有人气,如果他攻击通道跑出来的话比大魔还要麻烦!那时就真正的是世界末日了!”天华恨恨的说道,恨不得踹着张凌离开这里。 张凌重重的呼吸了一下,抱起虞子语就跑,片刻间就回到了刚进来的大殿中,他再回头望去,发现那个通道的入口也被一层淡淡的红光封印了。而且不止是他们进入的那个通道,两侧的所有通道入口都被不同颜色的光芒封印,那些光芒上流动着张凌看不懂的原始符文,诡谲而妖异。 “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想死,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洞府马上就要被彻底的封印了,你再不出去就永远出不去了!”天华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震得张凌脑袋疼。 张凌不敢计较,急忙带着虞子语向出口跑去,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的结界竟然能够用肉眼看到了,浅蓝色的光芒流动,像是水波一样。 他眼看这种颜色正在逐渐加深,不敢迟疑,手上的结印速度达到了平生最快,一片残影留下,结界撕裂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出口,张凌一把将虞子语推了出去,自己也在瞬间闪了出来。 那个出口立即闭合,而且整个结界的颜色向着深蓝色的转变越来越快。 张凌擦了擦冷汗,心中向天华问道:“前辈,这洞府为什么突然就封闭了?” 天华叹息了一声,这才向张凌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当年他发现这座洞府的时候,这座洞府就处于完全封闭状态,当时自己正在鼎盛时期,开启个结界自然简单,就把天华珠当成了这结界的钥匙。后来他和大魔之间多有战斗,最后一战更是惨烈,自己的本命法器被打碎,天华珠当初为了救自己,就牺牲了珠灵。 而没有了珠灵的天华珠,也不过只是一枚能够辅助修炼精神力的奇宝而已,曾经的威势都不见了。但是天华得此相助,才杀了尾随着他的大魔,而后将大魔封印进了天华珠之中。 但是他那是也是油尽灯枯,不久就死去了,可是为了防止大魔突破天华珠,他不得已才将天华珠藏在那座壁画之后,那些壁画本身就诡谲莫名,是最好的藏匿之处。 而天华珠的珠灵消失,这座洞府就等于没有了钥匙,只要掌握开启的结印,就可以随意的进出,因此数千年来才有不断的寻宝人。 而这次张凌得到天华珠之后,这洞府感应到钥匙的彻底消失,便逐渐的开启了曾经的封印,本来这个过程没有那么快,因此天华也没有提醒张凌。谁知道张凌就是个惹祸精,居然会进入那处神秘空间,将那里沉睡的极大恐怖惊醒,才会加速了封印的提前完成。 “这么说,现在还在那里的人,以后都出不来了?” 张凌心有戚戚焉,如果留在天华洞府的人永远都出不来,那自己就是第一凶手啊! 天华没有说话,刚才的长篇让他有些疲惫。 虞子语默默地望着张凌,觉得张凌像是被妖怪附体了一样。 不过她并不想表达什么,张凌有自己的人生轨迹,她不能去强加干涉。而自己也是在躲着师兄,却不经意的让心里多了一个人,两个人,原本属于不同的世界,却因缘际会走在了一起,让虞子语总是觉得缘分的奇妙。 她只想好好的享受这种感觉,将来有一天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总算是有一份美好的回忆。虞子语不知道将来的张凌会成长到哪种程度,可是至少现在来讲,不管是师门还是家族都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云天女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会宠着她的哥哥,可是自己的师兄只会把自己管的死死地,倘若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像张凌的母亲一样,那样义无反顾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么? 虞子语不知道,她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张凌的大手,感受到了在严寒冬日里的一抹温暖,这温暖会让她不自觉的驻足。 张凌回过神来,才发现虞子语低着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手有些凉,张凌反手握住,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他有些紧张,但是发现虞子语没有反对,才轻笑了起来。 低沉的嗡鸣声从他的胸膛传到虞子语的身上,虞子语一阵的脸红,而后迟疑着用两手环住了张凌的腰间。 感情这种东西,只看你喜不喜欢,喜欢了就去做,不必犹豫不安,踌躇满怀,时间可以无限等你,可是那人不会。 第二十七章 士农工商商为上 青岚域有四国,每个国家的治国理念不同,所奉行的条旨自然也不同,不同的管理之下的民众自然也不同。 这里是晋国的皇城,晋国尚商,在此治理之下的百姓也是如此。 在晋国,如果你能找到一个乞丐,第二天这个乞丐就会穿上绫罗绸缎,并且开始做生意。 晋国有这样的政策,凡乞丐者,凭身份证明可以去当地衙门领取白银一百两,而后以做生意糊口。 至于做什么生意,还会有专门的人为你指导,直到你成功。 但是晋国也有明文规定,一个人一生只能在国家领取一次救助,如果你失败了,你将会被放逐到边疆做苦力…… 因此晋国百姓基本都有自己的小生意,而那些大商贾更是朝廷的重点关注对象。在整个晋国的所有城池,百姓们都是富足的,半壁天下皆绫罗,说的就是晋国。 张凌无法理解晋国这样的状态是真的金银裹里玉裹衣,还是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还是虞子语活的简单,只要有吃的就可以开心一整天。 “玲珑虾饺,三文钱一笼啊!” “冰糖-葫芦-” “绿豆糕啊绿豆糕,好吃的绿豆糕啊!” 虞子语兴奋的左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右手还往嘴里塞着绿豆糕。 张凌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提着的两包虾饺,只能望天长叹。 “哟,这小姑娘长得挺水灵的啊!” 两人正走着,迎面走来三个人,一旁的一个男子看着虞子语戏谑道。 虞子语蹙眉,在张凌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就将半串糖葫芦丢到了那个男子的脸上。 张凌只得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闷笑。他看得出来那人没什么恶意,可是谁让虞子语对这种人就是深恶痛绝呢! 那是三个一表人才的男人,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身着紫色长袍,不苟言笑,气势摄人。他身后右边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和张凌差不多大,穿着名贵的秀金丝宝蓝服,不过此刻却是笑弯了腰。 左边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身白色长衫,初春的天气里显得尤为俊逸,只是此时正在拿着手帕擦拭脸上的糖浆,一脸的气急败坏。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不就是夸赞你两句么?脾气这么臭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虞子语瞪着眼睛看他,眼睛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坏笑。 “我已经成亲了,倒是你这人没个正行,怕是将来娶不上好姑娘!” 张凌猛地呛了一口,被虞子语挽住胳膊得意洋洋的看着那个白衣男子,不禁抚额。 而那个宝蓝少年闻言笑的直咳嗽起来,他用力的捶打自己的胸口,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你!你这丫头倒是嘴利!”那白衣男子翻了个白眼,看了看张凌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脸上还沾着糖浆,一直擦不干净,叫他心里更加气闷,尤其是旁边的三弟还以一种夸张的形态在嘲笑他,他心里更不高兴了! 那宝蓝服的少年咳嗽着,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咧着嘴巴笑道:“二哥,没想到你也有吃瘪的一天!” 白衣男子‘啪’的一声打了一下那少年的头,一脸郁闷。 一直没有动作的为首的那个青年对着张凌二人抱拳道:“在下素天一,这是我二弟天晟和三弟天心,还请两位见谅,我这二弟平日里就是这脾性,倒也不是故意冲撞二位的,还请原谅他的冒犯。” “跟你是一样的!”虞子语没有搭理素天一,只是捏了一下张凌的胳膊低声道。 虽然说是低声,但是对面的三人却全都听见了,素天一脸色不变,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而那素天晟却是挑了挑眉看向张凌,素天心更是夸张,一双圆圆的眼睛在张凌和自己二哥身上扫来扫去,露出一种古怪的笑容。 张凌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抬手亲昵的拍了拍虞子语的脑袋才道:“无妨,刚才是我家这丫头冲动了,还要向二公子陪个不是。” 张凌把‘我家’这两个字咬得很重,虞子语暗自磨牙,手又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才算罢休。 张凌咬着后牙,维持着脸上的得体笑容,对于胳膊上的疼有些想翻白眼。 素天一自然看见了虞子语的小动作,但仍然平和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离开了。我看两位不像是晋国的人,出入之间还是注意点,最近时局动荡,莫叫人寻了错处去。告辞!” 他说罢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弟离开,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平和大气。 素天晟脸色还是很臭,说话的口气也有些冲。 “大哥何必提醒他们,我看那两人不像是普通人,那么有能耐,还怕什么时局动荡……” “闭嘴!”素天一喝道,看着自己的二弟一脸郁郁,口气才缓和了一些。 “你莫要小看别人,那男子连我都看不出他的修为,可见不是平常人。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今日若是那女子真要惩治你,我都救不了你!” “他们有这么厉害么?”素天心一脸的崇拜,恨不得立刻拐回去去见那两人。 素天一抚额,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对自己二弟还能教训,对这个三弟他是真无奈了。 这边张凌拉着虞子语继续向前走去,虞子语小嘴巴里鼓鼓的,还不忘说话。 “他们三兄弟很厉害啊,我看不像是普通的世家公子呢!” “自然是不像,他们也是修士,而且看起来修为都还不错。” 张凌擦了擦虞子语的嘴角,笑着说道。 晋国商业繁荣,从一条街上就能看出来。 他们在一家叫做‘云来客栈’的地方落脚,这云来客栈上下有三层,一层是吃饭的,二楼是普通客房,三楼是豪华客房。 两人上了三楼,在小厮的带领下向着自己的客房行去,那小厮脸上陪着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真是抱歉,这三楼被人全包了,只有这一间还是欧阳家大公子的常用客房,不向外出租,真是麻烦二位了。” “没关系,我们也只是住一宿便走。”张凌淡淡的说道。 那小厮打开了房间,虞子语便先走了进去,四处打量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小厮就笑道:“您满意就好,小的这便去给二位准备膳食。” 虞子语走向里间,见这里布置的富丽堂皇,根本不像是一个客栈的房间,有些微微的诧异,对于这晋国的富庶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张凌便拿出一小锭银子塞向小厮的手中,那小厮点头哈腰的谢张凌,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将一个纸条在接银子的空当塞进了张凌的手中。 张凌不动声色的道:“那你快去准备膳食吧,要清淡一点的。” “哎!好嘞!”说罢他一福身便向楼下跑去。 张凌进来将门关上,笑着看虞子语剥葡萄吃,将她嘴角的水渍擦去,才走向窗边将纸条打开。 西大街,青石巷,左数第六户,贺明。 张凌看完纸条上的字,双手搓了一下纸条,就见掌中一些白色的细粉飘下,纸条却不见了踪影。 两人在房中用过晚膳,正要出去看看这晋国皇城夜间的风景,却见楼下走来三人,三人衣着各有特色,又各自有不同的气质,这般走在一起霎时便引起了众人的瞩目。 三人向三楼走来,正好看见要下楼的张凌二人,有些诧异的道:“是你们?” 素天晟看见两人便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别处。倒是素天心越过自己的大哥跑上来一脸崇拜的看着张凌两人,口中还兴奋的说道:“这位兄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下午走的时候我还想问你们住在何处呢!没想到现在就见面,而且我们还是住在一家客栈!” 虞子语噗嗤一笑,瞥了一眼素天心道:“是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过看你二哥的样子,应该是不喜欢这样的相逢吧?” “额!”素天心尴尬的摸头,顿时就有些气馁。 张凌无奈的看了看虞子语,笑道:“一日之内两次意外的相逢,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改日我请几位吃酒,还请你们莫要拒绝。” “这位兄弟哪里话,本来就是我二弟不对,该我向两位赔罪才是。”他说着就见二人准备下楼,诧异的道:“二位这是准备去哪里?” 张凌宠溺的拉着虞子语,眯起眼笑道:“我们初来晋国皇城,想去看看这里的夜景。” 素天一恍然,脸上依旧维持着平和的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二位的兴致了,我们几个就住在三楼,欢迎你们随时来坐坐。” “原来如此,是你们包了三楼啊,这可真是缘分了,今日在三楼常住的那位欧阳公子没有来,所以客栈把那间客房租给了我们,现在我们在同一层住着啊!” “哦?”素天一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笑道:“那我们这可真是缘分了!明日我一定要带你们去这皇城各处逛逛,你们可千万不要拒绝!” 他说的斩钉截铁,一股不容人拒绝的意味,张凌自然愿意有个本地人带着他们了解这当地的风土人情,便也不再推辞,爽快的应了下来。 两方这才错过,素家三兄弟上楼去,张凌二人则出了客栈。 “大哥,你不觉得太巧了么?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素天晟一脸的狐疑。 他才不会觉得什么缘分不缘分的,那两个人指不定是别有用心呢? 素天心一脸的不开心道:“二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这次出来除了师父别人根本不知道,连父亲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更没有人知道我们下榻的地方,既然如此谁又会谁又能安排这样的巧遇呢?我看二哥你就是小肚鸡肠,自己调戏人家姑娘被人家姑娘抢白还怨人家,哼!” 素天心哼了自己二哥一声便坐到了素天一的身边,小声说道:“大哥,你一定要多管管二哥,你看他现在成了什么样了,自己不懂得克制还小气吧唧的!” 素天一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不禁有些莞尔,对于素天心的告状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素天晟一脸全是火,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弟弟,总是帮着外人而不帮自己哥哥的!这货肯定不是和他一个娘胎出来的! 素天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牙齿磨得‘咯咯’响却没有办法。 夜晚的皇城比白日安静了不少,小贩都回家了,只有酒楼这一类的还灯火通明。 已是初春,晋国比越国更早的迎来了春天,一些迎春已经开始舒展,黄色的小花让人心情舒畅。 “等下你便先自己回去,我再去其他的地方看看。” 张凌对虞子语说道,他不解释为什么,虞子语也不问,两人之间好像形成了某种默契,除了修炼之外其他的事情彼此都不强行干预。 虞子语知道张凌的最终目标是什么,但是在此过程中的细节她没有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他们两个还在一起,那些其实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反正他最终还是会回到修士的世界,他属于那个世界,即使现在在这凡俗中胡闹任性,但不管他做什么,最终他都会离开这里。 只要没有影响到两个人在一起,虞子语是不会去干预张凌的行动和决定的。 因此她点了点头,只是说道:“那你小心。” 西大街,青石巷,左数第六户,张凌孤身来到这里,见四周早已一片黑暗,深夜的初春还是很冷的,他纵身一跃,便进入了院中。 “谁!” 一声轻喝,一把闪着寒光的剑便向着偷偷摸摸的张凌刺来,张凌无语的双指夹住剑尖,轻声道:“我是张凌!” “主人?” 那人一愣,仔细的看了张凌的脸,在昏暗的月下有些不清楚,不过那种凌厉的气质却的确像是长兄说的那样。这才松了力道,慢慢的将剑抽了回来,‘唰’的一声插入剑鞘。 “云来客栈的小厮给我的纸条,告诉了我这个地方,你叫贺明?和贺光什么关系?”张凌一口气问道。 那人见张凌说的仔细,又提起贺光,这才放下了一点戒心。 “我是贺明,贺光是我堂兄!你、可有什么信物能证明自己的么?”贺明问道,他还是怀着一丝的戒备。 张凌满意的点头,对贺明感到满意,便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交给贺明看。正是张凌的身份铭牌,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张凌的身份。 当初正是因为没有身份铭牌贺光才会得罪张凌,这件事贺家的人都知道,此时见张凌取出了身份铭牌,嘴角还有着一股古怪的笑意,这才完全相信了张凌的身份。 贺明恭敬的将铭牌还给张凌,立刻单膝跪地道:“属下晋国分处指挥使贺明拜见主人!” 第二十八章 天心最慈 见贺明行大礼,张凌微一挑眉,说道:“起来吧!” “是!”贺明应了一声,便起身打开房门,请张凌进去。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院,西大街是平民的住所,所以这里不会引起达官贵人的注目,若有什么事情撤离也十分方便。 贺光的手段张凌侧目,他从家中挑了十个年轻人,作为自己的心腹,向他们展露了张凌的野心和抱负,并且向他们展示了张凌的手段,那一晚张凌为了维护皇家和百官挺身而出,惩治刺客,自己还身受重伤的事情被传遍了越国京城,甚至其他地区也都有耳闻。 这样的光辉事迹让张凌瞬间从一个边远南海的郡王成了一个国家的英雄,虽然其中不乏有贺光推波助澜的效果。 这十个心腹是从小就跟着贺光一同长大的,从小就以他马首是瞻,而今贺光成了大英雄张凌的弟子和最信任的人,他们也十分羡慕。没想到没多久就收到贺光的来信让他们赶去京都,而后凭借自己那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让他们认张凌为主,并歃血为盟,誓保张凌成为至尊。 而后贺光调动了贺家一切的可用资源,成功的在京城开了一家青楼和一家酒楼,并且仿着越国的模式在其他四国也这样的成功建立起第一个情报基地。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二个月贺光就平均在每个国家开了三个酒楼,表面上是做生意,暗中却是培植了无数的人手来搜集情报。这些人手有的是平民,有的是商贩,有的是乞丐,还有一些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姬妾…… 且不说贺光是怎么得到这些人的,单是开青楼这一点就让张凌无语。 风尘场所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搜集情报的地方,但是张凌却不喜欢让女子出卖自己的肉体来获得其他的东西。 不过贺光信中所说那些女子皆是走投无路之人,自愿入此行,只要保她们一生平安,她们愿意竭诚为主人服务。 除此之外,信中还写了许多杂事,张凌一一浏览,而后将一指厚的信件全部磨成齑粉。 这一手让贺明看的心跳加速,脸上隐隐的露出期待的神情。 贺光曾经答应过他们,说张凌的修为十分强大,只要他们能认张凌为主,张凌就绝对不会亏待他们。他们都是凡人,自然十分的羡慕修士能飞天遁地,听说皇宫大战的时候张凌和那个人在空中打斗,光芒炫目,那等精彩,着实叫人艳羡。 张凌自然注意到贺明脸上的神情,眼中露出探究的神色。 那贺明极有眼力劲,见张凌这样就知道贺光曾经只是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而已,只是眼前机会难得,错过以后可能就要后悔一辈子了。 “主人,长兄曾经给我们说过,说主人的修为十分强大,我们这些第一批效忠主人的人,定然比其他人更加深得主人的信任。离开的时候长兄给我们展示了他的实力,真是叫人羡慕!” 贺明说着,一边观察张凌的神色,见张凌脸色波澜不动,就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主人。 张凌似笑非笑,表情让人琢磨不透,他打量着贺明,见贺明虽然反应机智,不过还是急切了些,不够稳重。 贺明见张凌一直看自己也不说话,额头就有冷汗冒了出来,兄长说得对,那位闻大人心志近妖,但是这位主人比闻大人差不了多少,倘若将来有幸得见,千万别做什么小动作,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刻见到张凌这般,贺明知道自己鲁莽了,急忙跪下道:“请主人惩罚,是贺明过于心急了。” “罢了,你起来吧!” 张凌这才道,他口气淡淡的,似乎不打算惩罚贺明的失礼,不过也没有了初一见面时的那种满意。 “我不会惩罚你,但是你要知道,想要踏上另外一条路,成为另外一种人,你就要让我看见你的潜力,而不是贺光提拔你你就能得到我的认可。我只认可贺光,但是其他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贺明冷汗还没擦完又唰的冒出了一层,其他的人他都不认识,意思就是说他只认成绩,只有做得好了贺光才会特别推荐这个人给张凌。 张凌见他反应速度,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笑笑没有再说这事,而是道:“你回信告诉贺光,让他准备第二步计划。” 说罢,便一闪身离开了这里。 贺明刚刚想应声,只觉得一阵风起,再抬头就不见了张凌,心下骇然,再也不敢生出其他的心思。 第二日一大早,张凌正在修炼,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看了看还在熟睡才虞子语,便起身前去开门。 素天心依旧是一身宝蓝色华服,见到张凌就笑道:“张兄弟,今日我们一起去城外的红叶猎场吧?本来昨天计划在城中闲逛的,没想到一大早就听到消息说红叶猎场出现一只罕见的玄虎,那玄虎得有小象那般大,昨个晚上把一座小山的山头都踏平了,甚是惊人。我大哥说让我过来请两位起来,一起用过早膳之后便去城外。” 张凌点头笑道:“好啊,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玄虎呢!” 素天心高兴的离开,虞子语打着哈欠起来,见那个少年离开的背影,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 “喂,少年,你看看人家,那才是少年该有的,你呢?” 张凌莞尔,揉乱了虞子语一头秀发。 自己确实是早熟了些…… 红叶猎场在城西三十里外,原本是皇家猎场,只是后来总有罕见的巨兽出现,甚至一位皇子曾经就死在这里,从那之后,这片皇家猎场便被废弃了。 张凌一行五人很是夺目,且不说那少女明眸皓齿,脸如珠玉,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灵动,单是这四位男子就极其惹人注目了。 或成熟稳重,或飘逸俊秀,几人各有不同,走在街上引起一阵少女的低呼。 红叶猎场此时人山人海,被围的水泄不通,张凌几人如同游鱼一般在众人不知不觉间走到最里面。 “快看,第三队的人也出来了!” “他们也是无功而返!” “那玄虎太厉害了,三支皇家卫队都被打的伤残!” 众人议论纷纷,张凌见到十几个人衣衫褴褛遍体染血的相互护持走了出来,还有几人胳膊和腿像是被利器砍断一般。 “太惨了,一队百人,只剩下十几人。”一个少女捂着自己的眼睛,不忍看那血腥的一幕。 “唉,好歹还出来十几个,前两队可是只有两三个人逃了出来啊!”一个老者叹道。 围观的人数成千上万,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只是议论纷纷。 “哥哥!” 一个少女悲声大呼,泪眼婆娑的向一个断了胳膊的人冲去,她一把抱住自己的哥哥,看到这个青年一条手臂从肩膀处被揪断,白骨森森,肉像是棉絮一般,虽然已经止了血,只是这青年却是脸色惨白,早已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哥哥他们啊!” 少女哽咽着大叫,眼泪决堤,她看到扶着自己的哥哥两个人也浑身是伤,便自己背起了哥哥。她柔软的腰肢被压弯,只是脸上带着悲痛和不屈,背着自己的哥哥向外走去。 “快,将他们全都送去治疗。”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下着命令,而后看向一边一个二十来岁的玉冠青年问道:“齐王,现在怎么办?” 齐王一脸的阴沉,听到中年男人问他,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此事你们巡防营管不了了,向上报吧!让皇上派大军来镇压。” 那中年男人一怔,急忙低下了头道:“是!” 齐王甩袖离开,没有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眼中的阴沉。 “先派人在红叶猎场外围守住,本官这就去请皇上派大军前来镇压。” 那中年男人吩咐了一声,便骑上马向着城中赶去。 “张兄是不是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素天一看向张凌,见这少年眉头轻皱,便轻声问道。 虽然他年纪比张凌大上许多,但是张凌的修为却跟自己差不多,因此素天一在称呼张凌的时候也只是用同龄人的敬语。 张凌一直凝神看着刚才被送走的几人,此时则是看着红叶猎场的深处,那里现在还没有红叶,只有一些刚刚抽芽的嫩绿。 “那玄虎恐怕是修为有成才走了出来,可是听人说这些年不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莫非这些灵物是有人养的?” 素天一一怔,他只想到了那玄虎怕是有修为的灵物,倒是没有联想到这么多,想的这么深刻。 “我们不知道那玄虎实力如何,现在也不方便前去探看,不知道前几次出现灵物的时候结果如何。” 张凌说道最后有点自言自语,目光瞥向了方才那位齐王站着的方向。 “我知道结果!” 素天心举手说道,带着稚嫩的脸一派无邪,让张凌对这个少年的好感度那是蹭蹭的往上升。 “我今天听到消息的时候专门问了他们,他们说之前的几次也是派人来消灭这种灵兽,只是每次都无功而返。不过奇怪的是那些灵兽也不会主动伤人,除了那些攻击他们的人之外,灵兽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普通人!” “任何普通人?” 张凌敏锐的抓到了素天心说话的重点,皱眉问道:“这么说这灵兽曾经攻击过不是普通人的人么?或者说,灵兽会向修士发起攻击?” 素天心挠了挠脑袋,尴尬的耸肩,这一点他倒是没有问。 倒是旁边刚才说话的老者听见他们说话,便对他们说道:“这位小哥说的不错,任何的普通人进入猎场内,只要不攻击那些奇怪的动物,它们就也不会反击。只是有一次一个大概二三十岁的女人混在一群普通人中进去,当时那个花豹就发现了她,并且向她发起了攻击,那个女人反抗,人们才知道她是修士。后来那个女人当场被花豹咬死,而那些一起进去的普通人却没有一个受伤的!你说着奇怪不奇怪!” 那老者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深深的叹了一声。 几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泛起了狐疑。 不攻击普通人,只攻击修士,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掌控的。可是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的目的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张凌想不通这事,便不再给自己的脑子增加工作量,他们来这里本就是看热闹的,热闹看完便要离开,又何必深究这事背后的意思呢! 反正那个背后的人也不会对普通人下手,说明可能是为了一些不能让修士知道的目的才会做这种事,既然如此,自己何必搅别人的好事呢! 张凌想的开,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负担,虞子语更是不操心,依靠在张凌身边昏昏欲睡。 倒是素家的三公子一脸的忧愁。 “大哥,要不你去告诉那晋国的皇上,别让他派人去送死了,我看那几个人的伤势,那玄虎肯定是无聊耍着他们玩的,这样还杀了那么多人,那玄虎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啊!” 素天心低声道,清秀的脸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胡说八道!晋国皇帝的决定是我们能左右的么?” 素天一低声呵斥,他慎重的看了左右,见张凌和虞子语不知道在说什么,没有注意到两人,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素天心一脸的委屈,他年龄和虞子语差不多,两人的性格也很是相似,似乎总有一种莫名的正义感和慈悲心,说他们善良似乎在修士身上不合适。 赤子之心! 张凌脑袋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词。 赤子之心最是难得,强大的力量总会让人迷失,如同至尊的权利一般,都是有毒的东西。修士修的不仅是身,最重要的就是修心,而一颗赤子之心,是修士中最特别也是最为难得的。 都说天心最慈,素天心这名字倒是没有起错。 他像是一个孩子一般,高兴与不高兴都摆在脸上,说崇拜张凌强大的实力,那眼睛中看到张凌时就是满满的崇拜,不想他大哥那样城府极深,又不想二哥一样矫揉造作。 是个难得的修炼苗子。 张凌心中给了这个素天心最高的评价。 “今天晚上,你来这里,进去里面看看有什么东西。” 张凌心中正想着,突然听到天华的声音。 天华沉寂在他的精神力中,早已不像刚认识的时候那么虚弱,他偶尔还会感知外界的事情,发出一阵的慨叹。 都说物是人非事事休,可是连这物都不是了,苍凉的心境又该怎么诉说? 张凌体会不出那种感觉,只是奇怪的问道:“难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前辈了么?” 天华有些迟疑的道:“我也说不清,只是感觉好似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是曾经属于你的东西?”张凌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天华无语,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这个臭小子别打我的主意,我没有什么宝贝的!” 张凌顿时陪着笑,有些猥琐的说道:“看前辈你说的话,我是那种人么?再说,连你都在我这里,你就是有宝贝你也用不了啊,还不如给我啊!” “你滚开,少来烦老夫!”天华怒声道,这天天被这小子惦记,简直每个安静的日子了。 张凌讪讪的干咳了一声,果真不再说话了。 夜探红叶猎场么?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天华曾经那么强大,不管是他的东西还是对手都一样很强大。这里面的东西如果是和天华关系好的,说不定还能拐走,可是如果是对头的,那自己岂不是要玩完了? 张凌郁闷。 而后一咬牙,所谓富贵险中求,自己连这险都不敢涉,又去哪里求得富贵! 第二十九章 妖怪哪里走 是夜,张凌躲着三楼的几人鬼鬼祟祟的出了客栈。 按照白天的记忆,张凌迅速来到了红叶猎场,这里的夜晚异常静谧,远离了皇城的喧嚣,没有了白日里的人声鼎沸,偶尔会有动物在散步的声音传来。 张凌一阵风一样溜进了猎场深处,没有惊动起这里的夜间行者。 玄虎狐疑的望向四周,它对于修士的气味极其敏感,刚才有一瞬间确实有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可是瞬时就散去,玄虎摇摇自己巨大的脑袋,呼噜着又趴下眯起眼睛打起盹来。 躲在暗处的张凌挑了挑眉,他方才下落在这棵树下的时候看见一个小白兔跳了过来,张凌猛地一转身,一刹那露出了一丝的气息。那玄虎竟然如此的敏感,到底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呢? “前辈,你感觉到了么?”张凌问道,静静的等待着天华感应着四周的气息。 天华有些迟疑,他刚才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那种熟悉是从哪里来的。 “你方才都遇见了什么?” 张凌屏息凝神,用精神力和天华交流着,暗中看着那头巨大的玄虎。 “方才一路过来都没有遇见什么东西啊,现在距离这头玄虎这么近,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这玄虎的实力,大概在冥思境圆满。”张凌说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灵物和人类不同,人类修炼受到灵脉的限制,灵物的修炼则是看资质,万中无一,尤其是玄虎这样的罕见生物,那更是修炼看资质了。 而且灵物的修炼比人类要艰难的多,他们的经脉运行和吸收天地元力的速度都极其缓慢。这头玄虎能修炼到这个境界,恐怕没有两百年也有一百八十年了。 张凌心中暗想,手上不经意的摸了摸树干,那头玄虎‘呼’的一声便向着这里看来,巨大的眼睛充满了凶厉,做出了攻击的动作。 张凌暗叹自己走神,干咳着走了出来。 那玄虎见到他就要攻击,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 “你等等,我不想伤害你,你别乱来啊!” 张凌指着玄虎说道,破剑在他背后上下沉浮,发着刺目的白光。 玄虎又低低的吼了一声,不过真的没有攻击,它早已通灵,察觉出这个人类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张凌见玄虎果真没有乱动,这才笑眯眯的走近,他也不怕玄虎的威胁,亲昵的拍了拍他。 “是谁让你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玄虎的看了他一眼,巨大的虎脸上一脸的鄙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又镇静的卧了下来。它看得出这个人类没有伤害它的意图,灵兽的直觉是非常敏锐的。 张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围着玄虎转了两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那玄虎安静的卧在那里,粗重的呼吸喷发到地面,激起一层尘土与枯叶。 “你将天华珠取出来,我来散发出我自己的气息。” 天华道,声音中传出一种郑重的感觉,张凌点头,而后将天华珠取了出来,持在手中,柔和的光瞬间照亮了这片空地。 玄虎扭头诧异的望着天华珠,它从那柔和的光下感受到了一种暖洋洋的力量渗透到灵魂深处。 天华的影子从柔和的光中缓缓地浮现,他没有肉.体,只是一道淡淡的虚影,张凌能透过他的影子看到对面的树干。 一只兔子突然跳到了张凌的脚边,张凌嘿笑了一声,将这只兔子掂了起来,这兔子眼睛如同红宝石,身上的白毛有如绸缎一般光滑。 这可不就是刚才看到的那只兔子么,张凌落地的时候差点踩到他,闪身之下才暴露了一丝气息。这兔子倒也大胆,玄虎这么强的威压,这附近根本没有一只小动物,这只兔子却一直在这附近转悠,也不怕那只玄虎吃了它。 张凌逗弄着兔子,他掂着兔子的耳朵,兔子的四条腿便在空中直扑腾,张凌好玩的捏捏兔腿,而后恶作剧的将兔子递到了玄虎的眼前。 玄虎闭着眼睛,眼皮轻微抖动,却根本不睁开,连呼吸都弱了不少,张凌无趣,看来是这兔子太小,玄虎对这小家伙根本没兴趣啊! 张凌戳戳兔子的脸,毛茸茸的,那兔子就用红宝石一般的两个眼睛瞪他。 张凌嘿嘿笑了起来,“小家伙,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看到这只大猫了么?要是哪天它饿了,说不定就会一口把你吃掉!” 他把小兔子轻轻放到地上,指了指远处,而后拍了拍它示意可以离开了。 天华在空中飘浮着,看着那只胆子有点大的兔子,一直在沉思着,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那只小兔子有些怯怯的看了看张凌和天华,而后一跃竟然上了玄虎趴着的前腿上,再一跳就到了玄虎的头上,又是迷糊又是亲孺的望着天华的虚影,大眼睛中竟然流出了眼泪! 玄虎战战兢兢的趴着,为了让小兔子站的更稳,它努力的摆正自己庞大的头颅,而后一动也不敢动的望着前方。 眼前的一幕让张凌看呆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只蠢萌的小兔子跳到了玄虎的头上么? 天华也看到了这有些诡异的一幕,突然间,他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是叶落?你竟然还活着?” 天华惊声道,他的虚影一阵的颤动。 那小兔子眼泪流的更凶了,红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泪眼迷蒙,婆娑的对着天华点头。 “果真是你!”天华有一瞬间的怔楞,而后身影向着小兔子飘去,他伸手要抚摸小兔子的头,但是却直接的穿过了它的身体。 那小兔子愣愣的看着那只穿过自己身体的手掌,不死心的一次次的蹭上去,而后又一次比一次的失落和不解,它的眼睛更红了,散发出妖异的红光,那红光直接从眼睛中直射出来,然后,穿透了天华的身体。 天华看着小兔子,只能苦笑。“叶落,别伤心,我这不还没死么?” “啊——啊——”小兔子发出一种类似婴儿一样的哭声,它一遍遍的想要抱住那只手掌,又一次次的无功而返,它迷惑不解又伤心欲绝,只能发出一声声悲伤的哭泣。 他已经死了,只有灵魂太强大,又镇压了大魔两千年,现在的他,魂体虚弱,如果不是遇到张凌,他十年内必定消散。 张凌沉默着抱起了小兔子,它挣扎着要去抱天华,却是穿透了天华的虚影直接落到了地上。 张凌看着小兔子一次又一次的跳起扑向天华,竟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灵兽已经开启了灵智,有些灵兽的智商比人类还要高,但是几乎所有的灵兽都非常的重感情,尤其是在他们弱小之时珍重他们的人,他们更是如同人类对于亲人一般的孺慕。 天华当年救这只小兔子的时候,正是他和大魔的最后一站之后,他身受重伤,几乎垂死,挣扎着前往大天海的洞府,路上经过这里的时候,遇上了这只小兔子。 那时候的这里还是一片森林,红叶猎场正是那片森林的入口,天华经过这里发现这只小兔子已经有了灵性,是可以修炼的生物了,若不是自己重伤垂死,说不定会收下这只小兔子。 当时那只小兔子衔着一只比他大的兔子的尸体,一点一点的往一处凹处拉去,而后,它埋葬了那只大兔子的尸体,趴在那处小小的土堆处伤心的哭泣。 一头花斑大虎在它身后,作势欲扑,天华有感于刚才小兔子的行为,便伸手将那只花斑大虎一掌打死,可是自己又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他急于回到洞府,便出手点了那只小兔子的眉心,传授了一篇适合它修炼的法门。 当时杀死那只大兔子的正是那只老虎,但是当时急迫的小兔子在突然之间就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威压,将那只老虎吓退,它才能将大兔子拉出来埋葬。 天华替小兔子报了仇,又传授了它修炼的方法,并且告诉它,以后它的名字就叫做叶落了,不允许它再被欺负。 小兔子就牢牢地记住了这个人,在它修炼的无数的岁月中,每次都快死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个人,这个人就跟他当初为了保护它死去的父亲一样,是小兔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后来它懂得越来越多,又历经战乱,最后那片森林它没有保住,只保住了这片曾经相遇的地方。 张凌抱起了无力的小兔子,听到它哭的喉咙都嘶哑了,爱怜的抚摸着他,心中更是疼惜。 小兔子终于不再哭泣,只是泪汪汪的看着天华,似乎在抽噎着。 天华笑了,“没想到沧海桑田之后,竟然还能看到曾经的你。” 他伸手想摸小兔子,又想到自己是魂体,只得作罢。 小兔子眼睛中红光闪烁,发出一道精神力表示自己的喜悦。 它还不能化形,和妖不同,灵兽如果不能修炼到浮屠心境,就永远是原始形态,而妖则是从小就能在原始形态和人形之间随意转变。 不过它的精神力非常惊人,比张凌还要强大,几人也可以通过神念传音。 那只巨大的玄虎此时就像是乖巧的小猫一般匍匐着,从十九年前开始,每隔两年小兔子就会派出一只灵兽在此守候,它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是冥冥中好像就是知道这样做就会遇到天华。 这些灵兽都是它培养出来的,实力最高的比张凌还厉害,还有一些则是刚开始修炼。 张凌和天华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抹震惊。 灵兽的先天直觉,果然是可怕无比。 不过张凌转过头来又一想,脸上露出了一种仿佛大灰狼一般的表情。 他轻柔的抚摸着小白兔,诱惑着说道:“小家伙,你想不想和天华前辈在一起啊?” “我比你大!”小兔子传音道。 天华‘噗嗤’笑了一声,而后看到张凌脸色迅速变黑,忍不住捧腹大笑出来。 小兔子虽然纯洁懵懂,但不是傻啊! 张凌干咳两声,暴力的将小兔子掂到自己面前恶狠狠的道:“叶落,我再问你一遍,你想不想和天华前辈在一起?” “想。”小兔子瑟瑟的回答,大眼睛不时瞟向一边仍自笑着的天华。 “想你就要跟我走,不跟我走,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张凌继续恶狠狠的说道。 小兔子委屈的点头,觉得张凌实在是坏透了,竟然威胁它! 天华有些有些无语,斜眼看张凌,越看越怀疑自己的眼光。这小子资质是真的不错啊,神灵异象更是奇特,怎么就是这性格…… 散漫、无耻! 天华淡定的给张凌打上了标签。 自从和这家伙在一起以来,他从自己这里剥削了多少东西了?密文、修炼圣法、战技等等不胜枚举,现在连曾经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兔子也不放过! “你的小弟们现在都在哪里?”张凌摆弄着小兔子,眼睛有些放光。 小兔子害怕的一缩头,指了指玄虎。 那玄虎就起身带着张凌向着猎场深处走去,它的速度极快,张凌坐在它的身上只觉风若利刃刮过一般。 初春的深夜露水很重,林间一片雾气迷蒙,寒气过体,让张凌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这是一处地下洞穴,非常隐秘,如果不是玄虎的带领,张凌也许只会觉得这里是一处浅浅的凹洞。 洞穴的外部入口是一道长约三十多米的通道,当然,通道这话时玄虎说的,在张凌看来这就是巨大的虫洞。 玄虎过通道的时候十分小心,声音尽量放到最轻,它到达洞穴的时候脚步轻灵如猫,连呼吸都十分轻微。 即使如此,洞穴里的所有生物还是一瞬间就看了过来,而后十分顺从的向着这个方向趴下,好像是在膜拜一样。 玄虎得意的摇摇虎头,十分自豪,对于能载着自己的主人,玄虎感到了无上的荣光。 张凌吓了一跳,看到这里竟然大大小小不下三十只灵兽,那只狐狸,那修为竟然和张凌一样,还有那只猴子,修为张凌根本就看不透! 他笑眯眯的抚摸着小兔子,眼中流露出兴奋的光。 小兔子瑟缩了一下,有些害怕看到张凌的这种表情,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一定是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叶落,你告诉他们,以后他们都要跟着我了。” 张凌小声在小兔子的耳边说道,十分的温柔。 小兔子宝石一样的眼睛露出哀怨的情绪,不过还是发出精神力告诉了在场的所有灵兽。顿时这些灵兽都面面相觑,看向张凌的时候多了一些奇特。 张凌笑眯眯的取出灵兽袋,而后将所有的灵兽都收了进去,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天华在他的精神力深处感应到这些,也只有无奈的苦笑。罢了,这些灵兽也是一种助力,张凌的心大,他想要就要吧! 望着空荡荡的洞穴,张凌轻叹了一声问道:“小兔子,这么多年你就是在这里修炼的么?” 小兔子点点头。 起初这里只有一个很小的洞穴,是它和父母还有兄弟姐们的家,后来它们都一一死去,只剩下了自己。它懂得修炼之后,就不断的开辟这个洞穴,又不断的发现灵兽,而后教它们修炼,这个洞穴就被开辟的越来越大,直到现在这样。 “你舍得么?舍得离开这里么?”张凌轻声问道,不待小兔子回答便又接道:“如果你真的不舍得离开,我会将它们给你留下,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来接你。” 小兔子怔住,张凌没有问它这些的时候它也没有想这么多,可是现在张凌问它的时候,它却有些犹豫了。 自己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小兔子神色萎靡,可是自己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等天华么?如今终于等到了,只要有天华的地方,哪里都是家啊! 小兔子的思维很简单,直线的考虑到了目的,而且张凌还把那些小伙伴们一起带走了,以后大家在一起,可以随时的开辟洞穴生活啊!更何况现在还能和天华在一起。 小兔子的三角嘴咧着笑了起来,精神状态瞬间满血。 “天华前辈在哪里,叶落就在哪里!” 小兔子传音道,它的声音像是三四岁的小孩,听不出来男女,稚气柔嫩,十分悦耳。 张凌笑着摸了摸小兔子,便转身离去。 第三十章 晋夏交界 张凌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的泛起鱼肚白。 街边已有商贩早早的营业,张凌难得的在街边喝了一碗豆腐脑,而后带了一份准备给虞子语。客栈里的小厮看见张凌礼貌的问安,安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是一个平淡的早晨,天光晦暗,除了张凌怀里的小白兔在啃油条之外。 素天一正要下楼,就看见张凌抱着小兔子上楼来,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各自离开。 两人都不是喜欢废话的人,没有了素家的那两位兄弟,他们两个见面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张凌进来,见虞子语刚从修炼中退出来,便招呼她来吃饭。 虞子语却是一眼就看见了小兔子,欣喜的蹦了过来,一把抢走了叶落。 “你从哪里找到的小兔子,好可爱!快看这双眼睛,像是红宝石一样呢!”虞子语惊喜,抱着小兔子看看这里摸摸那里,小兔子一脸幽怨的瞪着张凌。 “咦?这小兔子居然在瞪你呢!”虞子语猛地睁大眼睛,像是发现了神器一般惊奇的表情。 张凌打个哈哈,威胁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炖了!” 小兔子被他吓得一缩头,可怜兮兮的将头塞进了虞子语胸前。张凌看的一脸怒火,又当着虞子语的面没有办法教训它,只能冷冷的哼了一声。 虞子语不满意他威胁小兔子,将他推到了一边,安慰道:“小兔子你不要怕,这个家伙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有我在呢!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为你报仇!” 她抚摸着小兔子光滑的毛,越看越喜欢。 张凌委屈的看着虞子语,无声的控诉她,虞子语对着他轻哼一声,抱着小兔子向外走去。 边走边道:“二月二夏国要举行禅位仪式,如果你不想错过,现在就赶紧离开,不然到时候赶不上哦!” “哎呀!”张凌一拍桌子,这才想到这件事。 这事很是隐秘,还是当初离开之时明续告诉他的。 可是这一路上事情太多,他差点忘了这件事。今日已是正月初六,再不走的话,可能就真的赶不上了。 这场仪式是当初西教血腥权利交接的后续,这一位帝王与明家的家主关系匪浅,现在明家被屠戮殆尽,为了防止再有变故,现在的西教掌权者只能用这样的方法逼迫帝王下台。因为现在的夏国皇帝有十二个女儿,但是却没有儿子,因此除非是过继,否则只能禅位。 不知道越国出使夏国的使团现在到了哪里,应该已经快到夏国边境了吧? 他倒是想看看,夏国会怎么对待越国使团。 而此时的晋国与夏国的边境,两方对峙,互不相让。 “程将军,你可要想好了,我越国此次分三队人分别出使三国,明国与晋国皆是以礼相待,为何唯有到夏国却被据之境外?莫非是夏国看不起我越国么?” 闻榷怒道,他们一行人出使夏国,却被拦在边境外,与这个程将军磨了两天的口舌,他还是死心眼的不放行。 “闻大人,本将并没有看不起越国,只是本将接到旨意,三个月内封锁边境,不许任何人进出,还请闻大人也莫要为难本将。”那程将军说道,他一脸刚毅,其实心底也是犯难,这不是普通的商旅,随便拦住就拦住了。 这是越国的使团啊! 越国的军力在四国之首,向来都是决策者,把他们出使夏国的使团拦在这里,程将军觉得自己将来或许会被当成顶罪羊。 闻榷冷笑一声,一脸不屑。 “大人,小姐来了。” 一个仆人打扮的人来到闻榷身边,附耳说道。 闻榷脸色一变,似乎是有些紧张,而后快速的说道,“把小姐拦在后方,不许她来前边。” “爷爷,你要我在后方干嘛?前边事态这么紧急,难道不应该马上解决么?” 闻如雁笑吟吟的上前来看着闻榷说道,蓝色的眼睛闪烁着自信的风采。 闻榷立刻改口,脸上堆着笑说道:“乖孙女你这话说的,爷爷不是担心你么?女孩子家家的,在这里见到刀枪不好。” “是么?爷爷真会替孙女着想,不过,孙女瞧着这事,还是由我来办比较好。” 闻如雁脸上依旧笑吟吟的,只是说出的话,却带了一丝罕见的威严。 周边随着使团来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而后默契的同时低下了头,闻大人的手段他们都是见过的,闻老大人只能甘拜下风啊! 闻榷干咳了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自家孙女比自己强,他虽然感觉脸上有光,但是偶尔有时候也确实会有那么一些的不好意思。 闻如雁脸上依旧是一副温和的笑意,只是有一种威严越来越重,周边众人顺从的低头,自然而然的服从了她。 她以智谋取代了自己爷爷的丞相之位,以一介女流之辈堂而皇之的进入朝堂之上,而且还能得到皇帝的青睐,亲自加封,成为越国开国八百多年来的首位执政女官。 这样的闻如雁,早已在朝堂上的唇齿争锋之中,暗潮涌动之下获得了自己坚实的盟友。 闻如雁上前,看着那个骑在马上的程将军,面色淡淡的说道:“程将军,这青岚域四国,数百年来向来友好,而今我越国出使三国,也是为了缔结盟约,守百年和平。晋明两国与我越国已经相互修结盟誓书,唯有你夏国如今拒我于边境之外,程将军,难不成夏国是要违反百年合约,挑起战乱吗?” 她说道最后,面色极为严厉,一双美丽的蓝色瞳孔不见昔日的妩媚,而是鼎鼎威压。 程将军眉头紧皱,闻如雁这话说的颇为严重,他一个回答不好,就有可能真的引起战乱,届时三国攻打一国,夏国唯有生灵涂炭的灭国下场。不过他是战场上的将军,向来鄙视女儿家参与政治,因此即使现在闻如雁给了他巨大的威压,他看向闻如雁之时表情还是轻蔑的。 “我只是一个将军,奉命行事,战乱是否将起,也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将军能够决定的。倒是你,一个女人家,不在家里绣花,跑到这边境上指手画脚,越国难道就没有男人了么?” 他的话刚说完,他身后的夏国兵将就笑了出来,讥讽的看着越国的使团。 闻榷和越国一众臣子以及护卫皆是大怒,不少的护卫直接抽出了武器。 闻如雁看向对面的人,嗤笑了一声,轻轻地道:“夏国的兵将真是没有规矩,要是在我越国,这些兵将敢这么做,早就被拉下去军法处置了。” 而后她轻轻地挥手,身后抽出武器的护卫立刻将武器归回,齐刷刷的一声,可见平日里也是对闻如雁这么服从的。 两相对比之下,那程将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恶狠狠的瞪了身后的人一眼,才面色阴沉的看向对面。 闻如雁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极为诱惑的笑容,她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个明黄的卷轴,对着对面的程将军和数千卫队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令左相闻如雁带使团出使夏国,务必于二月初二前与夏国签立友好合约。此乃四国盛举,如有阻挠,必遭其余三国共同谴责,若阻止四国和平,亦必遭其余三国共同围击。钦此!” 闻如雁念过圣旨,将之卷起又塞入自己的衣袖,冷漠的道:“程将军,你现在可以将我们的使团拦在夏国境外,没有关系,不过只要我现在离开,下次再来的时候,就不是带着使团,而是大军了!” 她镇定的看着在初春微寒的季节里冒着一头冷汗的程将军,神色肃穆,不可侵犯。 程将军感觉到一阵的冷意从心里发出来,他激灵灵的打个冷颤,将牙关咬紧,一种强烈的压迫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看的清楚,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自己一只手就能把她掐死,他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着那张脸,竟然会觉得有一些害怕。 “程将军,我时间不多,使团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两天,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一天的时间你还不能让我们进入,那我们就一个月后大军相见吧!” 闻如雁的声音很冷,冷到了程将军的心底里,她此时仿佛身后就站着千军万马任她指挥一般,自信刚毅,比久经沙场的将军还要强势。 程将军终于软了下来,谈判了两天,他第一次下马,对着闻如雁行了一个军礼道:“闻丞相严重了,请闻丞相原谅方才程某的不敬,只是是教主亲自来的旨意,要封锁边境,程某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过闻丞相请再稍等,前日我便派了人前去郢都,算时间,最晚明日晚上便会有旨意来到。” 他客客气气的请罪,而后以礼相待,脸上不再见这两日的不耐与倨傲。 闻如雁依旧寒着一张脸,说出的话都带着冰凌渣子,“好,那本相便在这里再多等一日,此次程将军你如此为难我与我爷爷,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不过我越国的面子这次被夏国如此侮辱,此次若是谈判不成,我会直接请示皇上,马踏郢都!” 说罢,她转身离去,背影孤傲凌厉,如剑开封! 一众使团的成员也是阴着脸随着闻如雁离开,在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各自忙碌起来。 程将军看着他们离去,脸色铁青,郢都是夏国的京城,闻如雁说要马踏郢都,她当时那扑面而来的杀气毫不掩饰,让即使久经沙场的程将军都受到威慑,竟然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良久,他叫过一个亲信,低声吩咐道:“你立刻写一封信,就说此次和谈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我夏国就是覆国之时。再告诉大人,越国丞相闻如雁不可小觑,请他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两日之内这封信送到,去吧!” “是!”那个青年亲兵领命,转身离去。 程将军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帐篷群,想到了闻如雁的脸,只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长得那般的美丽,可惜却不是软软的糕点。 闻如雁,她是一把刀。 闻如雁不知道那个程将军是怎么想她的,此时她坐在主位上,低头沉思着。 闻榷唉声叹气的站在一边,一脸的愁苦。 一个五六十岁胡子一大把的大臣坐在闻如雁的下首,狐疑的问道:“丞相,方才老臣就有些不解,你的那道圣旨,真的是皇上此次赐给你的圣旨么?” “郝大人开什么玩笑,这次出使夏国的是我爷爷,我怎么会有圣旨!”闻如雁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那个郝大人啊的一声,一脸的迷茫。 “可是刚才丞相你念的那道圣旨……” “哦,你说这个啊?”闻如雁从袖中拿出那道圣旨,摇了摇,一脸得意的笑道:“其实这个是去年年节皇上赏赐我东西的圣旨。” 她展开给众人看,果然见上面密密的写着数十件珍玩玉器,都是赏赐给她的。 这下几个大臣更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闻榷暗自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这宝贝孙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丞相啊,你,你这是……”郝大人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说闻如雁什么好。 说她矫旨?可她不正是这样才解了众人的困境么?还是说她欺骗那个程将军?可是是那个程将军先刁难他们的啊! 众人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皇上宠着这位丞相,他们都是知道的,有什么好东西,皇上甚至都不给邀月公主也要给她一份!所以说丞相的胆子那都是皇上给惯出来的啊! 闻如雁见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开矿疏阔,不扭捏骄矜,实在是一副男儿模样,偏生又长得那么美。 而张凌此时正在向着这里急速前进,他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此时夏国整个国家都是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 似乎在有什么东西酝酿着,用整个天下做为原材料,风云雷雨为调料,众生百姓为药引,要制出一炉惊天的大药。 而在这之前,一切都未曾有端倪。 只有一种冷冽的肃杀,开始缓慢的弥漫在青岚域的四国之中。 第三十一章 郢都夏帝 第二日,那程将军的信还没有来,张凌却先一步赶到。 当他看到闻如雁在帐篷边徘徊的身影时,露出了一种不出所料的表情。 闻如雁自然也看到了他,他和那个穿着淡紫色衣衫的少女站在一起,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一对璧人。 “咦?那是凌郡王?”一个护卫叫了一声,顿时在帐中的几个大臣都走了出来。 闻如雁迎上两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露出惊讶的神色。 “才几个月不见,没有想到虞姑娘的修为竟是又高了许多,真是让人羡慕。” 虞子语轻笑了一声,大眼睛弯成月牙,紫衣随风飞舞,她如同精灵。 “是啊,才不过两个月多点的时间,闻大人比上次见面更具威仪了。”她环顾四周,有些不解的问道:“此乃晋国与夏国的交界之处,闻大人你们这是?” 众人听她这么问,顿时都黑了脸,一个比一个咬牙切齿。 虞子语眨了眨眼睛,见面前众人的表情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能无语的摸着怀里的小白兔,缓解突如其来的尴尬。 闻如雁向前走去,很自然的替虞子语将肩膀处被兔子弄脏的地方拂拭干净,蓝色的瞳孔如海洋一般,十分的美丽动人,充满了异样的诱惑。 “此事真是一言难尽,你们两个先进来,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她说着,便挽着虞子语的手臂向着帐篷走去。 两个女子的背影,一个轻灵,一个挺拔,在一起却十分的温馨。 虞子语面上尴尬之色退去,听完闻如雁的话,才知道那些人突变的脸色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不禁有些好笑。 夏国此时真是全国戒备,想必自从他们失去了明续二人的线索之后,那个背后的人一定十分震怒惊慌。可以除去他们留在二人身上的禁制,那个人的实力一定要高于施法者本人,如果明续和这样的人产生了交集,必然是西教背后无形的灾难。 张凌遥望远处边界,晋国的士兵还是正常的交接换防,那夏国的士兵却是个个严阵以待,仿佛随时准备着打仗一般,晋国的驻防边境军的孙将军是一个妙人,每天都会大摇大摆的去巡视自己的队伍,而后从夏国的队伍前走一遍,仿佛也是在巡视一般。 每每将程将军气的口鼻冒白烟,却又无可奈何。 那个孙将军,站着的地方毕竟是在晋国的界内…… 张凌和虞子语呆在使团的队伍里,准备和使团一同进入夏国。现在的夏国可谓草木皆兵,这样的时期越国的使团在夏国,张凌有一百个不放心。何况出使夏国这样的主意是他出的,他若是没有遇见倒也不用操心,可是既然遇见了,就不能让使团在夏国出事。 索性两人也是四国周游,他们偷偷进入说不定才会引起麻烦,毕竟夏国这个国家的信仰力异常的惊人。 直到晚间,众人刚用过晚膳,就见孙将军带着程将军向帐篷这里走来。 程将军将一封手书交给闻如雁,脸上一片凝重。 “闻丞相,这是我国陛下的亲笔手书,马不停蹄送来的,另外陛下还给本将传话,要本将亲自护送贵国使团到郢都,明日一早就出发。” 闻如雁将一封信看完,这才淡淡的道:“如此,就麻烦程将军了,四国和平,不容任何人搅闹,这样的重任,本相不敢懈怠,我们的安全,也就交给程将军你了!” 程将军心中一沉,暗骂了一声狡猾,脸上却是带着笑道:“闻丞相客气了,这是本将分内之事。” 说罢,便一抱拳,随着孙将军离开。 闻如雁讥笑着将那封手书扔到了桌上,让其他几人看到。 张凌将信拿起,念了一遍,冷笑一声。他虽然对政治没有在场众人玩弄的那般纯熟,但是这封手书中对于越国的强势的谴责,和联合其余两国共同逼迫夏国的行为表示了不耻。却又在最后说夏国最近会举行圣祭,本来是不能迎接任何客人,但是为了四国和平,夏国愿意做出让步,但是要求越国的使团不能干扰圣祭。 “圣祭?”闻如雁笑靥如花,只是眼神冰冷,冻坏了整个帐篷的空气。“我竟然不知道夏国什么时候有圣祭了,我倒是想知道,夏国究竟想搞什么鬼!” 她食指敲着自己的拇指,笑的越发的动人心魄,蓝色的瞳孔流转之间,仿佛就能看到无数的计谋流出。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威胁过呢! 虞子语拉着张凌悄悄走了出来,而后大口的呼吸了一肚子的冷气,初春的夜,毕竟还冰凉。 “怎么?你不喜欢?” 张凌见她如此,淡笑着问,虞子语和闻如雁是两个极端的人,一个不谙世事,一个工于心计,张凌不去评论哪种更好,但是像虞子语这样的女孩子是需要保护的,而闻如雁却是能保护别人的。 虞子语看了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帐篷一眼,遗憾的说道:“我是不喜欢这些阴暗的东西,只是闻大人,可惜了。” 张凌揉了揉她的长发,无声的叹息。 上天若是宠爱一个人,可以把全世界上最好的都给这个人,可是天心最慈,也最难测。 他不会创造出十全十美的人,即使是创造出一个完美的人,也必然会给这个人以后的生活制造无数的磨难。先天与后天,总有被上天安排的时候,谁也逃不过。 就像是自己和姐姐,拥有神灵体,可谓是修炼界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偏偏命中注定劫难加身,而且这种劫难会让他们即使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虞子语也是如此,她不谙世事单纯可爱,虽然狡黠却如精灵,但是天毒灵脉却会随时让她死去。 而闻如雁,上天给了她最美的外表和无双的聪慧,但是她的寿命却不一定有普通人长。过慧必夭,她智计无双,却无法修炼。上天给了她那么多,让她一生一帆风顺,却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光景。 第二日天还未亮,闻如雁便招呼着准备离开,程将军亲自选了一千精兵,要将使团安全的护送到京城。 无人注意的时候,张凌对着孙将军点了点头,孙将军面色肃重,无声的对张凌笑了一下,而后又恢复肃重的模样。 “程将军,使团在此正式交给你,希望现在是多少人去,还有多少人回来,我在两国边境静候程将军的回归!” 孙将军骑在马上,威武霸气,他虽然平日里有些好玩,但是严肃的时候十分吓人,此时讲的话也多多少少的带着威胁,让程将军脸色一变。 “孙将军放心,边境苦寒,我怕你一人孤单,必然早日回来与你相伴!” 程将军冷笑着,而后一挥手大喊道:“出发!” 一应车架咕噜噜的带着边疆的灰尘开始向着夏国的国都而去,一场风暴即将到来,只是此时无人得知。 张凌的预想中,西教要么就撤销禅位仪式,要么就不顾其余三国的反对,强行干预夏国皇权。虽然说夏国的皇权和政治如胶似漆难以分割,但是皇权的交接向来不受到宗教的干扰,如果这次皇权妥协,那从此之后夏国的皇室就会成为傀儡。 但是张凌知道,西教根本不会撤销禅位仪式,不仅不会撤销,随着越国使团的到来,西教还会加紧步伐,很有可能会在二月初二之前就直接由皇帝下旨禅位,连仪式都不用了。 如果此时越国的使团发生什么事情,西教还会说是原来拥护皇帝的人做出来的,这样就会将那一众人全部惩戒以给越国一个交代。 张凌想着就冷笑起来,那西教的掌权者倒是计划的好,利用了其余三国来除去异己,而且一切都名正言顺。从此皇权就只是两个字,再也没有实质的权利,夏国的一切,就都是宗教做主了。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前方一阵吵闹,而后一阵兵器交接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马的嘶鸣和呼喊声中,张凌忽然怪异的笑了起来。 虞子语就要下去,张凌却伸手拉住了她,笑着摇摇头。 “可是闻大人还在前方!”虞子语面色有些焦急,她本来就是和闻如雁一起乘坐一辆马车,两人在短短几日内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不用着急,她不会有事的!”张凌肯定的道。 他带着笑,一点都不担心,也没有出去相助的想法,他的镇定影响了虞子语,虞子语放下心来,便安静的坐在车里,听外边的呼喊和铮鸣。 她对张凌的性格很了解,张凌既然这样说,便必然是有把握,她信任张凌。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外面的声音就小了起来,而后彻底息声,又过了不到两刻钟,闻如雁挑着帘子坐了进来。 她的表情怪异,像是在笑,又像是想努力忍住笑的样子,脸都红了,直到进了马车内,才忍不住的哼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只是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声音传到外面去。她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不停地捶着自己的大腿。 虞子语拍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然后才问道:“外面刚才怎么了,让你笑的这么开心。” 闻如雁摆摆手,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才收住笑,只是偶尔肩膀还是一抖一抖的,颤声说道:“车队遭到刺杀了,程将军的手下死了一百多人。对方只有三十人,但是各个都十分剽悍,只死了七个人就突围了出去。郝大人受了重伤,现在已经昏迷了。” “那你还笑的这么开心!”虞子语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闻如雁深呼吸几口,努力平静下来才道:“郝大人的伤势是我造成的,看上去很重,实际上只是会有些疼而已,根本不致命。夏帝向我们求助,我们怎么都不能拒绝不是?” “你不能拒绝的只是想看夏国内乱吧?”张凌泼冷水,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胡说,本相是那样的人么?本相可是秉着四国和平的心意来的!” “装的而已,你心里巴不得想夏国内乱,然后你趁火打劫。”张凌继续泼冷水。 闻如雁大怒,“你太小看本相了,如果战乱起,无辜受累的还是平民百姓,本相就算是小气,也不会拿千万条命来玩!” 张凌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上下扫视闻如雁,诡异的笑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帮夏帝的刺客逃跑?” 第三十二章 一个女人的胸 虞子语有些搞不懂两个人在说的话,只能托腮看着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 最后,闻如雁只能冷声道:“哼,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我是在帮夏帝,可最后还是在帮你!” “轰!” 张凌的气息突然之间外放,强大的压迫力冲向了闻如雁,她身后的木板发出一声巨响,闻如雁的脸色突地一片惨白。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承受的住张凌那种强烈的威压,只是她的身体后仰了一下而后又坐直了,目光仿佛千年寒冰一般。她就像是大浪里的帆船,随时有侧翻的危险。 虞子语焦虑的拉住了张凌,可张凌根本不为所动,还在对着闻如雁施压。 而闻如雁只是紧咬着牙根保持着挺直的后背,满眼的不屈与骄傲。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要求饶! 外面有人敲了敲了车架,问道:“闻大人,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您没事吧?” 张凌闻言才将气息收回,霎时间一片风平浪静,除了闻如雁惨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谁又能知道刚才她几乎命悬一线? “我没事!”闻如雁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将那丝血迹擦拭干净,而后才回答。 她的声音像是通过寒冰传来的一样,带着冷飕飕的寒气,那个问话的人一缩脖子,赶紧离开了这里。 她盯着张凌,眼中是看不清的晦暗之色。 “闻大人,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会墨守成规的人,也不是会受这凡俗律法羁绊的人,你可以对别人动心思,可我希望那些心思别动在我身上。” 张凌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表情淡淡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他知道,闻如雁也知道,要不是刚才虞子语拦了一下,闻如雁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 闻如雁眼睛中古井不波,神色冰冷,却没有多大的怨气,并且古怪的笑了一声。 张凌抬眼看她,微不可查的挑眉。 “果然,逖师说的都是正确的,他不允许我试探你,说有性命之忧,没想到看起来一向吊儿郎当的你,居然会对我生出那么强烈的杀意。怎么?我的存在,已经阻碍了你么?” 张凌皱眉,心中对那个逖师无中生出忌惮,不管闻如雁说这个人如何,可是太聪明的人,总是不可爱的。 “现在为止,至少我们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张凌道,而后又接道:“我不是嗜杀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取人姓名,只是希望闻大人之后慎言。” 闻如雁依旧保持着那种古怪的笑意,她脸色惨白,此时看起来就有些怖人,但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虞子语点了点头,而后强撑着有些摇晃的身体下了马车。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闻如雁刚离开,虞子语就咬牙问道。 张凌摊手,放松了身体,斜躺在棉褥上,惬意的道:“吓吓她而已。” “吓吓她?”虞子语怒极而笑,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闻大人很可怜,我很在意她,无论如何,以后不许你伤害她,否则我做出什么事情你别怪我!” 虞子语脸色有些冷漠,转身下了马车。 张凌看着飘动的门帘,一时间竟有些好笑。 他第一次见虞子语真的生气,竟然是为了维护另外一个女人! 虞子语是个白痴么?张凌气笑了,浑然不知此时自己的牙咬得‘咯咯’响。 他是在吓吓她而已,可是他吓得不是闻如雁,而是闻如雁身体上的东西啊! 他确实对那个东西生出了杀意,但是要杀的也不是闻如雁,否则以那女人的性子,最后怎么可能不发飙,因为知道张凌要对付的不是她! 不过,张凌倒是有些好奇,一个普通的女人,怎么会得到那种东西的? 藏在胸里,倒是聪明的紧。 之后车队平静的到达郢都,一路加急,总算是赶在正月底到了这个四国之中最神秘的都城。 程将军将自己带来的亲兵安置在城外,而后亲自带着使团进入城中。 路两边的百姓偶尔会看过来两眼,之后就开始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天空暗沉,可能还有雨雪要来。 整个郢都都是一种阴沉的气氛,张凌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觉得有一点冷。他好像有些怕冷,不像是一般修士那样可以身体自动调节温度。 虞子语和闻如雁在一路上都没有跟他讲过一句话,这两个女人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冷落他了。张凌不觉得自己有错,自然不愿意刻意的去讨好,闻如雁那个女人,太傲气了,应该好好的挫挫她的锐气。 夏国的皇帝早就派了大臣在城门等候,此时带着使团向着下榻的地方走去。夏国和晋国有很明显的区别,晋国整体都是一种热情洋溢的状态,且不说那种状态是真是还是表象,至少叫人心情愉悦。 而一路走来,整个夏国都是一种很压抑的气氛,神庙到处都是,每天的香客倒是络绎不绝,其他地方则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忧郁的叹了一声,倒像是个吟游诗人。 “张公子,皇上召使团入宫,闻大人特叫小的来请您。” 张凌正在悲天悯人自娱自乐,忽然看见一个仆人过来请他。他嘴角抽了一下,这女人,一路上干晾着他就不说了,还把虞子语也拐走,现在用得着了就来叫他,真是岂有此理! 张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而后那张极为精致典雅的圆桌就报废了。 那个仆人吓得抖了一下身体,头垂得更低。 张凌面色吓人,仿佛要吃人一般的说道:“去告诉你主子,我不去。” 那个仆人弯下腰,带着哭腔说道:“可是闻大人说,虞姑娘会跟她一起进宫,请张公子一起去保护她们的安全。” “真是岂有此理!”张凌瞪大眼睛,对闻如雁简直是束手无策,这个女人,竟然拿子语威胁他,她以为自己会受到威胁吗?难道自己看上去就很像是会被威胁的人么? “去告诉你家主子,我换了衣服就去。” 张凌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想到这么多天虞子语看见他就一脸嫌恶就觉得人生实在是悲催,他好端端的干嘛要趟使团和闻如雁这滩浑水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么! 那个仆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路小跑离开。 张凌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有些无语。自己有这么吓人么? 他哪里知道,那个仆人是闻如雁的亲信,去年皇宫刺客那次,这个人也在现场,那是亲眼见到了张凌的神威,对张凌简直是又惊又怕,何况刚才他一只手就将一张坚硬的圆桌化作齑粉,更是叫人心惊胆战。 夏国的皇宫似乎不如晋国的皇宫那般金碧辉煌,也不如越国的皇宫那般威武庄严。 在夏国,权利的中心,信仰的中心,都在那处宗教的祭坛上,皇宫早已成了摆设。尤其是前任西教的掌权者明恒倒台,明家满门被杀,从那之后,整个夏国便都已宗教为核心了。从前的并存平衡被打破,皇宫失去了威仪,除了皇室的人还住在这个庞大无比的监牢里,现在连上朝都只是一种例行公事了。 皇帝的管理权力,早已被剥夺。 夏国的国情,张凌知道的一清二楚,闻如雁也自有她的渠道,自然对这些东西早已知情。不知情的只是那些跟着来的大臣们,他们对于夏国皇宫的荒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整个皇宫,没有一丝的生气,丫鬟和太监走路无声,像是幽灵,这里早已迟暮。 夏国的皇帝在朝堂上接见了他们,而后会在今晚设宴款待,明日再谈国事。 夏国的皇帝是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多的中年人,面容充满威仪,可是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迟暮的气息,张凌偶然间看见他隐藏在眼睛后面的精光和一丝疲惫,倒是对这位皇帝多了一丝的同情。 晚宴上,闻如雁一身官袍,最是引人注目。女子为官,在开放的越国最初还受到了排斥,何况是最为保守的夏国,那些夏国的大臣在看向闻如雁之时眼中充满了不屑,不过在看向和她一起的虞子语之时,又多了一抹惊叹。 虞子语一日比一日出落的动人,她的身材才开始发育,曾经的娃娃脸如今吹弹可破,精致诱人,大眼睛总是冒着灵气,像是可爱的精灵。一年多来长高了不少,曾经微微显露的胸部此时傲人挺立。 张凌不悦的看着那些人不时偷看虞子语,郁闷的想带着虞子语离开这里,可是闻如雁却是拉着虞子语小声的说道:“子语妹妹,你要小心张凌,男人都是禽兽。” 张凌一脸黑线,就想知道闻如雁关于男人都是禽兽这个说法是怎么得出来的。 虞子语喝的有点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重复着闻如雁的话道:“嗯,男人都是禽兽,张凌也是禽兽!” ‘啪’的一声,张凌手中的玉杯粉碎,他充满杀气的看向闻如雁,可是闻如雁只是挑着下巴骄傲的笑了两声。 “闻大人,听闻你们此次在进入我夏国之时遭到阻拦,朕真是心有愧疚,此时不同往日,朕能以酒谢罪!闻大人,请!”夏帝紧绷着脸道,而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闻如雁扶好虞子语,这才笑道:“陛下真是客气了,之前我们并不知道夏国要举行圣祭,只是此时乃多事之秋,我国皇上深感忧虑,只想四国安好,除此无他,因此才要我等出使三国。本相身负皇命,不敢耽搁,还和贵国的程将军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还请陛下见谅。”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清澈的嗓音在热闹的晚宴上划过,引起了一阵的寂静。 夏帝紧绷的脸这才有些放松,摇头道:“闻大人不必挂心,小事而已,倒是闻大人,可谓是千古仅见啊!” “是我国陛下慧眼,否则怎么有本相的出头之日,若不是我国皇上慈心,又有大气魄,只怕这会儿我也在哪里躲着绣花呢!” “哈哈哈!” “闻大人倒是风趣的紧啊!” 闻如雁一番话引起在场众人大笑,那些大臣在看向她的时候也多了一些惊奇,毕竟一介女流,却能代表越国出使他国,必定不是一般的平凡女子,只怕比男子还要厉害一些。 至深夜,酒宴散去,闻如雁坐着马车先回驿馆,张凌则是横抱着虞子语走在寂静的大街上。 “现在还生气么?”张凌低头,看向虞子语红扑扑的小脸。 虞子语闭着眼睛不说话,神情安宁。 “那天我确实是生气,但是没有想过要伤害闻大人,她曾经还有恩与我,我怎么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张凌轻声解释,清冽的声音让虞子语睁开了眼。 她眼睛中清明透彻,哪里有喝醉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张凌见她终于肯说话,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因为她上有一个东西,我觉得那个东西也许不大好。” 虞子语这才有了一些好奇,抱住了张凌的脖子问道:“是什么东西?会对她有危险么?” 张凌身体一热,只觉得虞子语的呼气喷在他的脸上,带着痒痒麻麻的感觉,心中一荡,将想说的话都忘记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虞子语见他不说话,只是神情有些怪异,便追问道。 张凌回神,将脑中猥琐的想法甩去,才说道:“是阴灵,在她胸前的吊坠里,那颗红色的珠子里面,就是阴灵。” 第三十三章 郢都的大人物们 次日,张凌随着众人进了宫中。 他跟在众人的身后,留意着皇宫四周,见了不少的修士。那些修士藏在隐秘之处,注意着使团的每个人。张凌收敛了自己的气息,看上去和平常人一样,缀在最后,不动声色。 这夏国一行恐怕是不能善了,皇帝虽然对他们表现出了拉拢的意思,但是西教的人却是巴不得他们死的远远地。 朝堂之上,百官肃立,夏帝高高在上,俯视众人。 “闻大人可还好?朕昨日见你饮了不少酒。”皇帝先问道,一脸关切。 闻如雁一脸肃穆,抱拳回道:“多谢陛下关心,我已无碍。此次我奉我国陛下之命前来出使夏国,是为了天下和平,签署四国和平条约。此乃誓书,请您过目。” 皇帝身边的太监下来将誓书接过,而后呈递给夏帝。夏帝翻开只是稍微扫了一眼,便将誓书放置在一边,只是抬头扫向了一众的大臣。 “朕乃爱好和平之人,何况朕为一国之主,自然不希望战乱起,导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所以,朕愿意与越国签署誓书。”而后他望向一众臣子,表情有些奇怪的问道:“众位爱卿以为呢?” 顿时,一众大臣都愣住了。 真阴险! 张凌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想道。 他是一国帝王,为了天下的和平自己已经愿意签署誓书,却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之后又去询问百官,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将百官架在火上烤,让他们骑虎难下。 自从两年多前西教的血腥权利交接之后,百官只是例行公事来朝拜,但是一应公务早就送到了西教去,因此这两年来夏国的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都是西教在处理,皇帝早就已经成为摆设。 但是这种情况其他的国家并不知道,西教显然现在不愿意让这种关系曝光,因此才会让皇帝在朝堂接见使团,但是谁能料到两年来都不闻声不发表任何意见的夏帝,居然会当着使团的面这样问呢! 百官自然是愿意和平的,夏国又不是越国,兵力强大。 但是皇帝的权利早已被架空,他见使团只是走个过场,誓书签过使团就要离开,届时皇帝就要禅位,一切都不受影响。可是皇帝此时询问他们,只要他们敢回应,那么接下来皇帝不管说什么他们都要回应,否则越国的使团如果发现了什么端倪,恐怕是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挑拨离间的机会。 此时众臣犯了难,各个都是面面相觑,冷汗淋漓。 西教可是有人在监视着这里的啊!他们怎么敢随意回答? “众位爱卿,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夏帝面色冷肃,只是眼中却划过一道阴险的光,恰好被张凌捕捉到。 毕竟是皇帝,虽然被西教强势剥夺手中的权利,但是其帝王心术却是无法被剥夺的,甚至比西教的掌权者更加厉害。从小浸淫其中,岂是半路出家的修士能比的。 众大臣更是惶恐,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皇帝是他们跪拜了几十年的皇帝,他们心中的敬畏早已根深蒂固,但是西教那位铁血杀伐,掌握着他们现在的生杀大权,何况那位实在是暴戾,他们不敢得罪啊! 张凌等人站在大殿上看戏,津津有味,夏国向来是四国中最神秘的地方,数百年来很少与其余三国一般互通有无,因此他们对夏国的了解极少。此际难得,居然能看到这么荒谬的场景,君非君,臣非臣。 “皇上,臣、臣等自然是希望四国和平,太平昌盛的。”花白着胡子的左相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满脸的绛紫色。 “臣等也是一样!”众臣高呼。 夏帝眼中闪过不屑,只是面容不似方才那般冷肃,开始多了一丝笑意。 “既然如此,来人,去请陈掌教和曲掌教!” “是!”侍卫接旨,迅速转身离去。 瞬间,一众大臣如石头般僵住了。 皇上到底想做什么?所有的大臣心中都诚惶诚恐。 “陈掌教是夏教的掌教,曲掌教是西教的掌教。”闻如雁低声道。 她看似是对身边的人讲,实际上是给在末处的张凌听的。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凌饶有趣味的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看来夏帝要玩一场大的,大到他赌上了整个皇室的性命和尊严。 成,则夏国独掌。败,则从此夏国无皇室。 大殿中一阵诡异沉闷的安静,夏帝目光冰冷的望着自己的大臣,强烈的杀意让他的手有些颤抖。他将自己的手藏在龙袍里,死寂的扫视每个人的反应。 左相老了,担忧自己的家人,被曲岩威胁,带头将奏折从宫中转呈到西教。 右相倒还年轻,四十六了,他四十大寿自己曾去他府中,因为他一生未娶。 兵部尚书,因为和明恒有仇,在明恒死后首先效忠曲岩。 …… 夏帝在心中一一的计算着这些人的曾经,明恒死后,这两年多来,他每一日都如坐针毡,夏教的陈默风将修炼放到第一位,从来不理朝政,现在也是这样。 可是,自己会让他安心的修炼么?夏帝心中冷冷一笑,神色晦暗。 张凌数着大殿顶上的椽木,数到第六遍的时候,两教的掌教才到。张凌收回目光,比他预计的时间短了一会儿,心中略有放心。 通报过后,两教的掌教便进了大殿,众人望向大殿门口,见两个气度不凡的老者走来。左边的那位蓄着山羊胡子,面容安宁,与世无争,张凌一看便知这人可能就是陈默风。因为他旁边的老者看上去杀气很重,带着一股凌厉的威压。 张凌多看了曲岩几眼,而后暗暗地垂下了头。 这两人的实力他都看不透,不过感觉不如自己老爹那样,他们的实力大概在冥灵上境,张凌一瞬间得出了结论,而后为明续感到默哀。 “皇上!”两人走上前,并不行跪拜礼,只是抱拳微微鞠躬。 夏帝急忙站起来,带着笑道:“两位不必多礼,来人,赐坐!” “不必了,不知道皇上找我们有什么事情,贫道还要回去修炼,请皇上不必繁琐行事。”陈默风道,他说话间虽然直接,但是声音柔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好感。 “既然如此,那朕就有话直说了。”夏帝扫了一眼一直没有讲话的曲岩,嘴角的笑更甚,眼中甚至露出一种愉悦的神色。 “越国的使团来到了郢都,给朕呈上了一分和平誓书,誓书上写,因为历史的宿命即将到来,希望我们四国可以避免重演历史悲剧。因此现在由越国发起,由其余三国共签誓书,力保和平,使青岚域不起战乱,不让百姓重蹈水深火热的覆辙。” 他说完,将誓书拿起,展开给下面的两人看。虽然距离遥远,但是两人修为强大,自然能看清那上面的小字。见果然如皇帝所说,两人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夏帝的笑容微微收起,露出苦恼的表情道:“朕自然是希望四国之间和平共处,百姓能安居乐业就是最好,朕也十分想签这份誓书,但是朕实在是没法签啊!” 说罢,他遗憾而悲悯的将誓书放置在一边太监的手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众大臣立时脸色大变,惶恐不安的一个个急忙跪倒了地上。 使团的人则是有些莫名其妙。 只有闻如雁不动声色的看了末尾的张凌一眼,暗暗地对他点了点头。 张凌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 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倘若夏帝真的做出了什么举措,张凌要负责保护一种使团的安危,如有可能,帮助夏帝推翻西教! 虽然推翻西教这样的事情连听起来都有点不可能,但是能给夏国制造一点内乱,闻如雁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皇上,朝政是你的事情,签或者不签,那也是你的事情,叫我们过来又是做什么呢?”陈默风皱眉问道,他一向不理朝政,不知道西教和皇帝之间的嫌隙和仇怨。 但是他这么一问,旁边的曲岩脸色彻底黑了下来,阴沉的看着夏帝,仿佛要杀了他一般。 夏帝似乎是有些惧怕,但是强自镇定,只是有点不敢说话。 陈默风看着这样的夏帝眉头皱的更厉害,有意无意间扫了旁边的曲岩一眼道:“皇上,你放心,夏国姓夏,我夏教永远忠于夏姓,倘若是有人阻挠皇上的政策,我夏教誓死卫护皇上!” 刹那间,曲岩浑身一紧,只觉得仿佛被洪水猛兽盯上一般。而那些大臣听到陈默风的话,一阵阵的苦涩涌上心头。 顶级的强者争夺之战,他们这些大臣只怕都会被洪流席卷。 闻如雁收起自己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上前一步,肃容道:“陛下,我等奉命来出使夏国,是为了天下和平,为君者,自然也要为了天下和平而努力,为何陛下会有犹豫呢?恕本相不能理解,还请陛下给我等一个明确的答复!” 闻如雁出言,略带指责,仿佛是说这个不顾百姓安危一样,夏帝立刻面容一紧看向了她,露出一股怒意,可是在看向曲岩的时候,又有些畏缩的软坐了回去。 陈默风立刻转头,眯眼盯着闻如雁道:“这位就是越国的女丞相吧?真是久仰大名,不过我夏国自然是爱好和平的,我国陛下当然愿意为四国之间的和睦做出贡献!” 他的声音有些恼意,似乎在责怪闻如雁刚才说的话。 闻如雁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只是挺直了背看着高坐在上的夏帝。方才夏帝看向她时眼中的流光,她可没有忽略掉,那是在鼓励她呢! 闻如雁虽然不大愿意帮别人,不过帮夏帝也是帮自己,她还是做足了姿态。 夏帝似乎是被逼的急了,冲口而出道:“朕早就被曲掌教孤立起来,哪里还有权利签署这份誓书,闻丞相去找曲掌教签吧!” 刚说完就好像是回过了神,立刻惊恐的看向曲岩,脸色刷的惨白。 曲岩浑身爆发出强大的气势,离他近的几人都被震得后退,面色发白,口角溢血。 使团的每一个人都仿佛看见鬼一样的看着曲岩,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夏国还真是别具一格啊!居然敢有人敢架空皇帝! 而夏国的一众大臣各个战战兢兢,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庄严的大殿上,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陈默风看着荒诞的大殿,气的浑身发抖,大臣们这种反应,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真好啊!在越国使团的面前出演了这么一出造反的大戏! “曲岩!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做!” 陈默风紧盯着曲岩,声音中夹杂着狂烈的冰冷和杀意,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那里,一柄由元气凝成的光剑渐渐现形,散发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威压。 张凌的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 陈默风向来不理朝政,但是不代表他不爱这个国家,不代表他不敬这个皇帝。 相反,他生于此长于此学于此,对于这个国家有无比的爱和热忱,虽然他的父母亲人朋友都不在了,但是这个国家还在,这个都城还在,这里有他熟悉的每一条街道,甚至曾经自己还参与建设其中。 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这里,尤其是修士来参与凡人的统治! 曲岩见陈默风直接动手,也没有了什么反驳的打算,这件事朝堂之上无人不知,陈默风活了几百年,眼睫毛都是空的,想骗也骗不了他,何况他一心向着皇帝! 陈默风手中白色的光剑成型,强烈的威压充斥着整个大殿。 张凌心中一凜,不禁对这个陈默风高看了一眼。冥灵上境巅峰,只差一丝便能突破到冥灵圆满,这么强大的修为,早已经可以横行四国了,可是他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孤独苦修,这才是一个修士真正的生活! 曲岩脸色很是沉重,他知道自己不是陈默风的对手,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不出手也不行了!倒是小看了这个皇帝,忍辱负重两年多,今日一招翻盘,不仅拉上了越国作为帮手,连陈默风都对他无比信任! 他沉着脸,率先发起了攻击,一道红色的拳影带着刺耳的音波向着陈默风冲去,空气发出‘滋滋’的声音,拳风刮过闻榷的面,直接在他脸上留下了几道细长的伤痕,瞬间整个脸面都被血覆盖。 闻如雁大惊,急忙将闻榷带到后面,交给了张凌,张凌伸手在闻榷身上拍了几下,便见到那些伤口立即的止住了血。 “多谢!”闻榷没有多说,张凌的身份不宜公开,所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好做什么感谢的行动。 张凌让闻如雁将使团的人带到大殿外,此时夏国的众多大臣都在殿外,殿内,两大高手争锋,带起的风劲都有可能杀了一个普通人。 “他们两个谁会赢?”闻如雁低声问道。 张凌仔细看着两人,他们现在还在相互试探,倘若是真的用了全力,现在这大殿根本就保不住。高手争锋,最值得比他们实力低的人看,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 因此张凌没有注意到闻如雁的话,只是凝神看着那二人所带起的残影。 陈默风的修为更高,他是正统的修道者,出剑之间也如人一般祥和,不带杀气,但是张凌敏锐的察觉到那把剑只要能碰到曲岩,曲岩就会立即停滞一下,仿佛被什么阻碍了元力的调动一般。 而曲岩的拳则是刁钻诡异,往往攻其不备,并且那种红光也不像是元力的颜色,可偏偏他挥拳之间带着红光,让张凌很是诧异。 这两人的实力都比他高,很多东西他没有到那个境界,就看的有些不懂,不过张凌见识的功法广博,倒也能推测出三四分,而后自己完善,便能大受裨益。 两人你来我往数十招,曲岩突然冲向夏帝坐着的地方而去! 他速度何其快,几乎在皇帝反应之前,曲岩就到了他的面前。 只见曲岩一圈带着浓烈的红光,向着夏帝的头颅而去,这一拳要是打实,那夏帝的头连血肉都保不住,必然化成齑粉! 陈默风大怒,他之前一直未对曲岩下杀手,也是心中有些犹豫,曲岩毕竟是夏国人,只不过走了歪路,若是能改正过来,那夏国也会多一分依靠,毕竟冥灵上境的高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可是此刻他竟然攻击夏帝,那就不是陈默风所能忍受的了。 长剑一指,化作流光向着曲岩后脑而去,陈默风含怒出手,自然是没有留半分余地, 若是曲岩不回头抵挡,而是硬要杀死夏帝,那他自己也要身死道消,纵然冥灵上境的修士肉.体恢复力惊人,也抵挡不住法器刺穿脑部的伤害。 曲岩咬牙,凌冽的杀意扫过夏帝,而后猛地转身一拳对向法器长剑,将长剑打的偏转方向,他自己的手上也流满了血。那么强大的一剑,竟然连自己的护体罩都打破了! 曲岩愤恨,他虽然也是冥灵上境,但是不是那陈默风的对手,况且自己修的外功也是靠外物,自然也不如一直苦修的陈默风,曲岩有些想离开了,但是想想这两年来的布置和努力,这么离开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他大意了,多年来夏教一直执着于在民间行善,并且陈默风也从不出面干涉朝政,才让自己产生了错觉,看来夏帝一直的隐忍就是在等这一天,等着那两个小杂种能够搬到救兵的那一天! 曲岩咬牙切齿,怪自己大意,怪自己心慈手软没有当时将夏帝也一并杀掉! “啊——”他大吼一声,而后浑身爆发出强烈的红光,整个大殿被这一声怒吼震得摇摇晃晃,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 “快点出去!”陈默风站在皇帝面前,冷漠的说了一句。而后他突然将光剑浮空,两手翻飞,一道道结印从他手中飞出,刻印到前面的光剑上。霎时,光剑仿佛得到了某种滋养一般,迅速的实质化,发出一阵的嗡鸣声,灵性十足的将剑尖对上了曲岩。 夏帝从后方退出,神色冷冽,嘴角的一丝笑终于开始显现出来。 “退!往后退!”张凌喝道,而后带着使团向着大殿的远处飞奔,那些大臣见使团如此,也是一个个如惊弓之鸟般跟着跑起来。 才不过跑了百步,就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地面都颤动起来,每个人都摇摇欲坠,一条条裂缝顺着大殿处向外蔓延。那裂缝最宽的有两尺多宽,深不见底,幽深黑暗。 众人惊骇的回头,见原本庄严肃穆足有十丈高的大殿此时已经化作齑粉,那里现在有一个巨大的深坑,一股狂风依旧在肆虐着,席卷一切的物品,而后将之粉碎! 恐怖惊人的能量在朦胧的灰尘中旋转,任何的生命进去都会血肉无生。 “天啊!神的怒火降临在我夏国了么!”一个文官一屁股墩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陈掌教发怒了,他守护了我夏国两百年啊!我之前都做了什么!” “完了,完了。”兵部尚书身体摇晃,一阵的发懵,为什么只有半天的时间,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他想不通,也想不懂。 晋国的一众大臣一个个失神落魄,如果此次曲岩赢了还好,若是输了,皇帝一定会一个个的找他们算账的。 可是,曲岩会赢么? 日上中天,天气暖和了一些,可是每一个人身体上都是冷的。 张凌屏息凝神,一点都不敢大意,冥灵上境太恐怖了,只比自己高出一个境界而已,就完全脱离了一个战斗的范畴。 他眼睛微眯,对自己将来突破上境有些期待起来。冥灵上境,那就可以将元力外放,凝气成型,如同陈默风那般,威力惊人。 否则两个冥灵中境的修士是无论如何也造不成这样的破坏的! “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大坑的底部传来,众人皆是努力伸了头去看,这一战的结果关系到夏国之后一系列的人员调动,危及自己,自然更加关注。 一个身影缓缓显现出来,尘埃即将落定。 是曲岩! 众臣松了一口气,有些人的脸上甚至直接露出了笑意。 但是那小还没有维持一息,便瞬间冻结在了脸上。 那个身影确实是曲岩,可是此时的曲岩蓬头垢面,衣衫有些破烂,拳头上全是血,那血不停的往下滴,也掩盖不住那白森森的骨茬。 而在不远处,陈默风的身影也露了出来,他衣冠整齐,虽然到处都是尘土,但是他没有受伤! 这个结果让众臣的心都冷到了骨子里,那些还笑着的人脸色僵硬,却怎么也换不了表情,夏帝就在他们面前,神色冷凝的看完每一个人的表情。 “曲掌教,我不想杀你,你自废修为,从此西教归入夏教,你去做个普通人吧!”陈默风沉默了一番,说道。 曲岩神色怪异的看着他,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自废修为?那我岂不是随意任人打杀了?陈默风,西夏教之所以分裂,原因你比我更清楚,你真的要让两教合一么?” 陈默风眼皮耷拉了一下,而后说道:“西夏教已经分裂太久,到了该合一的时候了,乱世将至,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一决死战吧!两教合一是个好想法,看看我们谁能成为西夏教的教主!” 曲岩元力一震,将身上的尘埃全数震去,他发髻散开,衣衫破烂染血,拳头上的血止住,只是白骨茬森森,无端叫人发寒。 陈默风轻叹一声,不再心存慈悲,寒声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今日本座就成全你!” 说罢,他广袖一挥,凌空而起,衣袍无风自动,整个人散发出摄人的气势,光剑犹如开天一般巨大无比,向着曲岩力劈而下! 曲岩有意让开,却发现这片空间似乎都笼罩在了那巨大的光剑之下,不禁大惊失色,这种手段,浮屠心境的修士都不一定能达到啊! 他感到一种窒息的压迫,分明是同境界的人,陈默风竟然比他强这么多! 曲岩大吼,浑身膨胀,红光浓郁而且惊人,一只巨大的拳头形成,向着光剑迎去。 强者之间的争锋,往往没有那么多花哨的打法,一拳一剑,就是全力的对决。 陈默风的御剑和张凌的御剑术不同,他是纯靠强大的元力支撑,而张凌却是靠结印控制,两者有本质的不同。 但是不能否认,陈默风很强大。张凌目眩,看的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轰!” “嘭嘭嘭!” 随着一阵的巨响传来,天空好像被炸出一个大洞,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郢都。 红色拳影霎时散尽,白色的光剑亦只剩虚影,却依旧带着呼啸的风声强势劈下! “砰!” 光剑劈落而下,带起一阵烟尘,曲岩被抛了出去,整个身体都破破烂烂,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不时的抽搐,七窍流血,恐怖无比。 闻如雁淡淡的笑了起来。 张凌这才轻轻地握住了虞子语的手,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 夏帝不会放过曲岩,西教和夏教会完成统一,但是曾经在曲岩手下讨生的人,也会一一的被清理。夏国的朝堂会大换血,这个过程也许用不了多久,或许一年,或者两年。 但是其他国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撒下的饵已经被吃了,鱼儿就应该慢慢上钩了。 第三十五章 二月初二 夏帝走到了陈默风的身边,关切的问:“陈掌教,你怎么样?” 陈默风调整了一会儿自己的气息,而后才道:“我元力有些紊乱,需要立刻离开,我将夏教的高手调来,你随意指派。” 他说完就走,身体有些踉跄,只是没有人敢小看他,这个人,刚才所展现出的强大力量,是他们一辈子都达不到的。 “来人,将曲岩拿下,关入天牢,等待候审。”夏帝扫过一众大臣,脸上依旧是冷冷的笑。 “陛下,夏国逆贼以除,陛下可否签下和平誓书?我等已经耽误许久,不便久留夏国。” 闻如雁看着夏帝,目中清澈,仿佛这一切在她眼中都不存在一样,无论是将死的曲岩,还是倒塌的宫殿。 夏帝心中一突,有些歉意的笑道:“此次倒是叫闻丞相看了一回笑话,只是,若非是情势所逼,朕也不会出此下策,这次,倒是要多谢丞相你了,还请丞相一定在我夏国多逗留一段时日,好叫朕以报此次恩情。” 他说的诚挚,闻如雁也不好多说什么。夏国逢此大变,照理说正是该大整之时,应该巴不得送走他们才对,这夏帝做事倒是奇特,行为处事和寻常人不同。 闻如雁正想回话,却突然听到张凌大叫道:“小心!”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张凌一下扑倒在地上,摔出了丈远,她被摔的头晕眼花,却见张凌一下子跳了起来,又赶了回去。 那边,张凌只来得及和虞子语救下闻榷,就见所有使团的大臣和仆从都倒在了地上,夏帝早已尸首分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闻如雁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体僵直的再也缓不过来。闻榷站在她的身边,浑身颤抖,脸色涨红,他气怒至极。 张凌和虞子语联手,将曲岩又打倒在地,只是曲岩早已是冥灵上境,恢复力惊人,若不是先前被陈默风所伤,现在早就杀了两人了。 事情的发生只是一瞬间,从闻如雁被张凌扑倒到现在不过两息的时间而已,曲岩就杀完了越国使团的人和夏帝。 闻如雁似乎是忘了怎么呼吸,她脸色涨红的看着张凌和虞子语联手攻击曲岩,只觉得心中仿佛是有一块地方被挖空。 曲岩虽然被陈默风打的重伤,只是他心中怨恨极深,身体一恢复过来也不管内伤便动手直接杀了越国的人,只要能挑起越国和夏国的战争,他死也没遗憾了。 所以他现在有些疯狂,对付张凌二人的时候完全是以命搏命,他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毕竟冥灵上境的强者,一时之间三人竟是不分上下。 夏国的一众大臣早已吓傻,不堪者更是屎尿齐出,恶心异常。今日本是二月初二,是个大好的日子啊,为什么夏国会一直遭逢大变?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原本越国的使团出使夏国带来的应该是和平才是,可是发生了眼前这样的事情,以越国那位皇帝的脾性,恐怕会直接带兵踏平夏国吧? 夏国能怎么说?说是逆贼造反?可是在这之前一直都是这逆贼在掌控夏国啊! 事情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夏帝此时又横死,陈默风身受重伤,恐怕无力来管这个失去龙首的朝堂。 现在许多人简直恨死了曲岩,若不是他,夏国的朝堂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曲岩此时发疯一般的攻击张凌二人,他的实力本就比两人高,即使受伤那也比张凌二人要厉害许多,虞子语的境界比他低的太多,此时就有些抵挡不住,红色的鞭影逐渐乱起来。 张凌逐渐感觉到吃力,大境界的差异可不是受伤就能拉平的,战斗的技巧和对元力的运用,曲岩比他强了太多。 “御剑术?”曲岩见张凌竟然凭借冥灵中境的修为就能御剑,即使他现在疯狂的状态也觉得十分的吃惊,而后更加吃惊的是这竟然是御剑术。 御剑术和御剑是两种概念,陈默风能够御剑,那是因为他修为强大,在修士达到了冥灵上境的时候元力就能外放,达到御剑或者御物的目的。但是御剑术却是一种法门,即使是冥思境的修士学会了也可以在低境界御物。 而御剑术更是十分罕见,至少在青岚域的修炼界,是没有御剑术的流传的。因此那曲岩才会十分的震惊。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越国使团的人!”曲岩大吼,他瞳孔赤红,有些疯癫的前兆。 张凌只是冷笑一声,心中怒极他滥杀无辜,只是为了挑起越夏之间的矛盾竟然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普通人!此刻出手之间尽是杀招,他虽然修为不如曲岩,但是修炼的功法皆比曲岩精妙,还有虞子语的帮忙。而曲岩身受重伤,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只见场上鞭影翻飞,每一次的抽动间都带着呼啸的风声。曲岩的拳头已经不能成型,骨头多处断裂,他现在就是凭着变.态的恢复力和张凌两人硬抗。 张凌没有取出自己的破剑,而是和曲岩以拳对拳。他今日看陈曲二人的战斗,虽然两人之间没有多少回合,但是每一击都带着一种意境,让张凌神往。 曲岩的拳诡谲难测,十分刁钻,但是攻击力很强大,虽然他没有打得过陈默风,但是陈默风也被他所伤。陈默风最后匆忙离开,就是因为曲岩的拳劲十分阴诡的在他身体里肆虐,如果他不尽快的疗伤,就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而张凌就是在模仿曲岩的拳法,不过模仿终归是模仿,张凌始终不得其真意。曲岩在发现了张凌的意图之后,竟然十分果决的一拳轰向虞子语,他用了十二分的力,这一拳若是打实,虞子语非死也要重伤。 张凌连忙拉着虞子语向后退去,哪知那曲岩只是佯攻,见到两人退去,竟然一拳打向地面,而后身体在反作用力下飞向高空,待张凌想要去追的时候,曲岩已经离开的皇宫的范围。 张凌不敢去追,这里使团的人几乎都死了,连夏帝也身首异处,只剩下虞子语和闻家祖孙,他还真是不放心。 此时的皇宫,一片大乱,百官早已被一连串的事故惊吓到发懵,太监宫女各个惊慌失措,原本西教的人马在陈默风打败曲岩的时候就已经离开,而夏教的人现在还没有到。 血流满地,尸首早已发僵,只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弥漫着,经久不散。二月初二的天气并不好,到现在还是阴沉沉的,有如这个国家一般。 闻榷颤抖着扶起了闻如雁,她就算是机智聪慧见识过人,却也没有见到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虽然强自镇定,但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柔弱。 反倒是虞子语此时非常镇定,看向张凌问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 张凌心情沉重,事情发生到这一地步,他也是始料未及的。当初是他提议要越国出使三国,借此来挑起夏国的内乱,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曲岩竟然如此疯狂,会将使团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 他如此暴戾,让张凌心有愧疚,愧疚于那些死者。 远处,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张凌望去,见是四五个青年,为首的一个身着紫服,华贵大气。身后几人也是各有特色,很是出众。 “诸位大人,如今皇上惨遭贼人毒手,我等切不能就此低沉,必须要捉到凶手,将其千刀万剐,为皇上报仇啊!”那个紫服的青年大叫道。 他眼中含泪,神色十分痛苦,安排身后几人料理眼前的事情。而后走到了闻如雁的前面,想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闻大人,我是燕王夏飞。宫中发生的事情,我感到十分的悲痛,更是对曲岩逆贼的所作所为十分痛恨,关于此次越国使团在我夏国所发生的事情,还请闻大人你多多包涵。凡是今日遭到毒手的人,我夏国必定会给出丰厚的赔偿!” 闻如雁冷冷的看着他,表情淡漠没有一丝感情,讲出来的话像是从冰块中传来。 “燕王不必客气,这是我越国使团的不幸,还请燕王给我准备车架,我要护送我国的忠臣,安然的回到他们的故乡。今天我们就离开,夏国一行,本相受益良多。” 说完,她转身扶着闻榷离开,脚步有些踉跄,只是马上就稳了下来。 燕王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是古怪的笑了笑,而后沉声道:“越国使团此次在我夏国发生不幸,是我夏国的疏忽,现在立刻遣出五千御林军,保护闻丞相和这些为国捐躯的大臣的遗体,将他们安全的送回越国!” 他发号施令,俨然帝王一般。 现在夏国群龙无首,有一个先帝的幼子在领导众臣,他们倒也慢慢的打起了精神,开始操办一系列的事情。 “王爷。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么?听说那个闻如雁,很是小气。” 燕王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淡淡的道:“就让他们去吧!曲岩不是还没有死么?” 他古怪的笑着,瞥向了一边原本大殿处现在那个巨大的深坑,歪了歪头。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张凌四人回到驿站,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燕王便将一切都准备好了,长长的队伍,整整五十辆车架上拉着几十口棺材,五千御林军从前到后的守护着,铁马兵戈,白茫茫的一片。 “你曾经,预想的一切,有现在的场景么?” 闻如雁望着阴沉的天空,少见的收敛了自己的锋芒,不再是那个自信而又足智多谋的丞相,只是一个悲伤的女子,望着长长的车队,和一具具的棺木,那里躺着的人,曾经都和自己打过交道。 甚至昨晚众人还在一起饮酒,郝大人还在对闻榷说自己的孙儿是如何的倾慕她。他当时还拉着自己的手说,知道自家孙儿配不上丞相,只是希望丞相将来如果有考虑人选的时候多加上他孙儿就是。 闻如雁素服孤寂,人生第一次觉得,她并没有聪明到自己以为的程度。 张凌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只是沉声道:“是我没有料到夏帝会那么的孤注一掷,更没有料到曲岩最后会狗急跳墙。倘若我实力再强上一层境界,也不会让他做出这等事情。” “可惜这个世间,从来都没有如果。”闻如雁冰凉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无尽的虚无,听起来飘飘荡荡,没有着力点。 “如果有很多,可每一个如果都能实现,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 张凌沉默,闻如雁说的很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走吧!那个人并没有死,我们一路上,还要防范他,不要自己先失了斗志。” 虞子语拉着闻如雁上了马车,夏国的天,越来越阴沉,风雨即将来临了。 第三十六章 多彩皇城 流血之夜 车队走了不到百里便停下,此时已经天色渐晚,夜间行路多有不便,何况他们还带着数十具棺木。 这次带领这队御林军的是周统领,他是一个四十岁左右性格沉稳的男人。在和闻如雁商量过后便在此安营,几十辆车架上的棺材在夜间看上去很是瘆人。 闻如雁精神很萎靡,但是闻榷的精神更是不济,他本来年龄就大了,一路车马劳累且不说,白天的刺激实在是太大,纵然在官场上纵横了几十年的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张凌拉着虞子语在外面站着,外围一圈被御林军包围着,但是如果是曲岩那样的人想进来,这五千御林军根本就挡不住。 “我们现在的情况很不妙,虽然那个燕王派了五千的官兵过来,但是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我们谁也不知道,而且,今天那个人受伤很重,但是还不至于会死,他若是想报仇,我们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虞子语握着张凌的手,感觉着在寒夜里的温暖,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满足。 张凌揉揉虞子语的头,他最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放心,他的伤势一两个月内好不了,陈默风虽然最后没有杀了他,但是那种强大的剑意早已烙进在他身体里,他的修为一日不超过陈默风,便要一日承受那种剑意的折磨。所以,至少在半个月内,他没有时间来找我们的麻烦。” “只是,闻大人她?” 张凌摇头,看向那顶还亮着灯的帐篷,有些怅然道:“每一个人的成熟都需要一次在生命里翻天覆地的改变才能完成,闻大人自幼就聪慧无比,不曾受过波折,这次虽然代价惨重,但是至少能让她真正的成熟起来。收敛自己的锋芒和棱角,打开另外一扇新的天地。” 虞子语点头,有些羞涩的,但是坚定的将头靠在了张凌的胸膛上。她脸色红涨,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似乎有一种奇异的情绪由心底缓慢的散发出来,张凌有些分不清是愉悦还是满足,或者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夹杂着莫名的渴望,他的身体燥热,但是很好的控制住自己只是轻轻抱着怀中的人儿,不露出多余的情绪。 虞子语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张凌心中有些窃喜,少女的体香若有若无,刺激着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每一寸的肌肤都彷如被一种无名之火灼烧一般。他把下巴抵到虞子语的脑袋上,呼吸声有些粗重起来。 虞子语明显的感觉到了张凌身体某处的变化,她突然觉得无端有些烦躁,但是张凌抱着她越来越紧。 “子语,别动!” 张凌低声呢喃,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剑元隐隐有些暴动,好多年都没有过这种情况了。 “张凌,你疯了!” 虞子语一咬牙,手上用力,狠狠地在张凌的腰间掐了一下。 “啊!” 张凌吃疼,突然清醒过来,急忙放开了虞子语。他脸色潮红,连皮肤都隐隐泛着一种红色。 张凌心下震惊,连忙盘膝而坐,摒弃杂念全力运转起剑元。 果然霸道! 只是一瞬间张凌便知道自己会如此的原因。 原来曲岩所修炼的竟然是这样的功法,张凌没有修炼的法门,只有其型,竟然差点就着了道。 足有半个时辰,张凌才将那股邪气排出体内。 虞子语见他吐了一口气,面上的潮红退去,才轻呼了一口气。 “刚才,你怎么了?” 她脸色有些红,虽然明知道张凌有异常,但是那样的亲密接触,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张凌苦笑,而后接道:“白天我见陈曲二人的战斗,收益颇丰,我看曲岩的拳法很是奇特,就学着试了几次。” 他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哪里知道,曲岩的拳法要有法门辅助,只学其型,就会、咳咳,就会激发体内的欲念,那拳法行走的经脉实在是奇特!” 张凌看着虞子语,见虞子语脸色微红,在黑夜中尤显得诱人,急忙挪开了视线。 两人正在讲话,突然听到远处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二人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骇然的看向郢都的方向。 一阵强大的波动以郢都为中心向着四方辐射,巨大的红云冲天而起,整个郢都都笼罩在了轰鸣之中。 闻如雁扶着闻榷走到外面,见到一种御林军都傻了眼的望着郢都的方向。 那里,在白天还是繁华的都城,可从今夜之后,郢都再也不存在,只会留下一片废墟。 “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妻子和孩子还在那里……” “为什么?我们夏国到底是怎么了?” 御林军的每一个人都崩溃了,白日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可是晚上都城又从此再也不在,他们的家人都在郢都,他们的信仰也在郢都,可是郢都不在了,他们该何去何从? 每一个人都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瘫倒在了地上。 闻如雁走到张凌身边,沉重的看着远处的冲天火光,手不自觉的有些抖动起来。 “做好准备,郢都从此成为历史,夏国要大乱了,这五千的御林军或许会成为我们的杀身源头。” 她看向张凌,神色严肃的道:“凌郡王,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爷爷!求你!” 张凌凝眉看她,又扫过那一群此时仿佛天塌了一般的御林军,无比的头疼。 “那,使团中人的遗体呢?” “实在不行,只能烧了,你不会介意在储物戒指里放骨灰吧?” 闻如雁挑眉。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介意,只是这样,就要对不起他们了!” “如今这样的情况,他们若是天上有知,也必然会谅解的。” 张凌轻轻的点头,现在的情况,让人感觉身在其外偏偏又看不透,郢都的这场爆炸,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一些。若不是白天闻如雁坚持要离开,恐怕他们现在也早已化成飞灰。 “我去找周统领,先暂时安抚住他,后面的路,我们自己走。”闻如雁将闻榷交给张凌,自己向着周统领所在走去。 “闻大人,你还好吧?” 张凌有些担心,闻榷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弱,能不能撑到越国是个很大的问题。 “无妨,凌郡王不必为我忧心,倘若老臣死在路上,就请凌郡王也将老臣火化了,老臣啊,跟那一群老家伙争斗了多年,怎么能让他们安心的上路啊!” 闻榷声音沧桑而虚弱,他本就年龄大了,此次又逢此惊变,心神受到极大的打击,身体承受不住也是正常。 “闻大人何须说这种话呢!” 张凌叹息,但是他知道,闻榷说的话其实就是在交代遗言了。 “凌郡王,雁儿她,老夫就托付给你了,若是老夫哪天撒手人寰,还请凌郡王,多多护佑我闻氏一族。” “闻大人放心吧,这么多年你为越国所做的奉献,皇上都记着的。” 闻如雁走了过来,脸色铁青。 “怎么了?” “哼,夏国!此次若我回到越国,必然请兵,踏平夏国!” 闻如雁低低的恨声说着,双手紧握,留下了一滴滴的血液。 虞子语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元力通过手掌传递到闻如雁身体里,她这才渐渐平静。 “如雁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国的那些混蛋,死有余辜!他们是装了几个棺材,可是棺材里面是空的,那些人的尸体,还在郢都,根本就没有运出来!” 她恨声道,眸中含泪。 闻榷听到她的话一阵剧烈的咳嗽,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口中腥甜,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去,而后眼睛一翻,向后倒去。 “爷爷!”闻如雁惊呼。 “闻大人!”张凌和虞子语急忙扶住闻榷的身体,却发现闻榷早已浑身冰凉。 “爷爷!”闻如雁软软的跪倒在地,她拉着闻榷的手,泪流满面。 闻榷离开郢都的时候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一位老人,一日之内连番听到噩耗,普通人怎么会受得住! “爷爷……” 闻如雁低声喃语,脸色苍白的可怕,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好没意思,什么繁华的大世,什么圣主明君,老师曾经说的那些话,好像都是笑话一样!唯一的爷爷没有了,即便是有那繁华的大世又能怎么样? 能让爷爷再醒来么? 闻如雁的心中堵得厉害,好像有一团淤血一般,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如雁姐姐!”虞子语搂住闻如雁刀削的双肩,察觉到了在这故作坚硬的身体里那一分潜藏的柔弱,心中泛起无限的心疼。 二月初二的深夜,闻如雁亲手点上火,焚烧了闻榷的遗体,而后,三人不再停留,连夜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二月初二对于夏国是黑色的日子,一天之内,从顶级的权利交接,到整个郢都被毁,上天仿佛是要彻底抹去这个曾经衍生出各种不堪的地方,让这里在一夜之间,化成了飞灰。 曾经的赫赫皇城,整个夏国宗教和权利的中心,在过了二月初二这天之后,在世上留下的,只有一片烧焦的残垣断壁。 在其他三国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天之后,在距离最远的越国收到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时,早已是半月之后。 张凌三人失去了踪影。 那五千的御林军在周统领的带领下前往夏国福州,投奔了福州的州领,因此郢都被毁于一旦的消息才会延迟那么多天散发。 并且,曲岩并没有死,他虽然重伤未愈,但是不影响他以前的积威,在他的整合之下,夏国重新确立鹿城为都城,他则自立为帝,并且下旨追杀张凌等人。 但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张凌等人的消息。 曲岩将以前外放的西教的弟子召回来整肃朝堂,自己则亲自去追杀张凌,消息一出,震惊世人。 越国直接联合其余两国,发兵向北,直逼夏国而来。 而这些,张凌暂时是不知道的。 因为虞子语的天毒灵脉爆发,即将死去! 第三十七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里是位于夏国西南很偏僻的一个小山村。 这个小山村中只有七户人家,四五十口人。这里和外界很难有沟通,因为路不通的关系,即使是官府都懒得管理这里。 没有哪里的兵爷会上赶着爬上四五十里的山路来管理这几十口人的,明国还有可能,在夏国是绝对不可能的。 最近村里来了一家子,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子带着自己的一儿一女,来到这偏僻的小山村避难。 据说他们原本是一个小镇上的富有人家,家里世代经商,也算有钱,只是不巧一日进城被一个城中的恶霸瞧上了自家闺女,非要逼着自家闺女做他的第七房小妾,他们不同意,那恶霸就把他们逼得家破人亡,如今只剩下了这个老婆子和一儿一女。 村民瞧着那女儿病怏怏的,连路都走不了,还得自己哥哥背着一路逃亡,着实是让人心疼的可人儿,一个个都大发善心,吃的穿的用的,凡是有的,都会给这一家子送点过来。 一个多月以来,那个少年也经常会上山打点野食给大家分享,一来二去,算是在这里安定了下来。 这三人,正是张凌三人。 那夜火化了闻榷的遗体,三人就趁夜离开,但是在离开之前却张凌和虞子语还偷偷的去了火光冲天的郢都一趟。 也正是这一趟,他们发现那场惊天的爆炸,让整个郢都都陷入灾难性灭亡的主使者,正是曲岩。 原来曲岩在自己掌政的这两年里,就暗中布置了无数的后手,只不过那天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他的后手基本没有来得及用。后来他被陈默风打的重伤,又被张凌和虞子语联手围攻让他的伤势更加严重,他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举灭了这郢都,自己再建立新的都城。 他们发现了曲岩,曲岩自然也发现了他们,而这时的曲岩似乎什么顾忌都没有了,出手之间极为刁钻阴诡,在最后张凌一剑刺穿曲岩的丹田之时,曲岩也一掌拍向张凌的心脏。 这样两败俱伤的打法让虞子语最后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曲岩的那一掌! 曲岩丹田破裂,只是仍旧在疯狂的大笑,像是得了失心疯。 而虞子语却是重伤垂死,张凌心急,不敢耽搁的带着她找到了闻如雁,三人急忙离开了郢都的范围。 张凌的剑元不敢直接进入虞子语的体内,他无法帮她疗伤,心急如焚之际,闻如雁便让张凌用自己的身体当做中转,以此来稳固虞子语的伤势。 混元剑元何其霸道,张凌从小就深有体会,尽管他已经按捺住心慌尽量的缓慢将剑元输入到闻如雁的体内,而后在闻如雁的体内再转化成为普通的元力,渡到虞子语的身体里,可是虞子语的痛苦依旧没有被减轻。 而闻如雁更是被痛到昏迷!她原本就是不会修炼的普通人,经脉脆弱,即使张凌再小心,也不能化解剑元带来的割裂般的痛楚。 可是接受了张凌渡来的元力,虞子语的伤势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最后她的天毒灵脉终于爆发,眼见生死之际,张凌才想起自己心口里的金色液体。 他早已被恐慌搅乱了平日里的理智,否则怎么可能现在才想起来。 张凌剖开自己的心脏,让金色的液体流出了满满的一碗,一点一点的喂着虞子语喝下去。 虞子语的身体泛着玄冥之色,脸色诡异的红黑交加,十分可怖,可是在张凌眼中,这个昨日还巧笑倩兮的少女,才是他最想要的。 金色的液体,一滴滴的流入虞子语的身体里,渐渐地竟然稳固了她的伤势,和天毒灵脉达成了平衡。 而这时在外界追杀三人的通告早已在夏国贴的到处都是,只要他们露出一点的行踪,必然就会有无穷尽的麻烦。 张凌因为虞子语早已失了平常心,闻如雁有些无奈,只好将自己化装成老妇,而后将张凌和虞子语二人也稍加易容。 闻如雁的易容术十分的高超,即使张凌此时六神无主,也有了一丝惊艳,只要不是见过他们的修士,就绝对不能感应到三人身上的气机,一路上避免了不少的麻烦。 直到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山村。 闻如雁坐在院子里,有些呆呆的望着远处的大山,实际上是在联系自己的老师。 村民早就习惯见到她这样,只道她是伤心以前的事情,都多有同情,也不来打扰她。 虞子语安静的躺在床上,从那天晚上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只醒过来一次,而后就是一直的昏迷。 张凌坐在床边,看着少女微微有些苍白的脸庞,无声了紧了紧拳头。 他现在已经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不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般惊慌失措,也许闻如雁说得对,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掩饰自己的感情。 张凌的拇指摩挲着虞子语滑嫩的脸颊,想到当时虞子语一脸坚定的挡在自己身前,那一刻,张凌承认自己窒息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喜欢这个少女,也只是喜欢而已,却不知道早已爱的如此之深。 如果不是爱的深刻,又怎么会看到她那样而惊慌失措,恨不得代她受苦!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感情?一丝一丝,润物无声的藏在心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子语。 “大娘,你们快走吧!” 闻如雁正在沉思,突然见二剩家的小儿子突然推开了门,他十一二岁,很是清秀,此时满脸慌张,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大娘,你、你快带着大哥、大哥哥他们走吧!外面有、有官兵来了!” 闻如雁蓦地站起了身。 张凌神色一凜,扫向门外。 “三娃,你慢点说,怎么回事?”闻如雁拍拍三娃的头,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那三娃急的快哭了出来,说话的速度更快了。 “大娘,你先别问了,你快带着大哥哥大姐姐逃走吧!那些官兵拿着画像来了,和大姐姐一模一样,说是要杀了大姐姐和跟她在一起的人!我娘让我赶紧来通知你,大娘,你快点走吧!” 闻如雁和张凌双双变色,倒也没有多么慌张,如果只是普通的官兵,他们还不至于害怕到逃跑。 “三娃,别害怕,没事的,大娘和你大哥哥都不是坏人,你知道的,对么?”闻如雁拉住三娃的手,将几颗糖球放到他的手上。声音暖洋洋的,让三娃没有那么紧张了。 三娃点头,但是一张小脸还是充满忧虑。 “大娘,无论如何,你们先去山里躲一躲,咱们不会暴露你们的,等那群兵爷走了,你们再回来就行!” 闻如雁看了张凌一眼,见张凌轻轻地点头,便温和的笑道:“好,那大娘就听三娃的,先进山去,等兵爷走了再出来!” “嗯!”三娃点头,紧紧地握着几颗糖果便跑了出去。 张凌将虞子语包裹好,将之抱在了怀中,而后和闻如雁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他们在这里多了一个多月,原本是想看虞子语能不能醒过来,如果不行的话就让闻如雁联系她的老师。逖师是一位奇人,这一点张凌很早就知道了,当然愿意相信他有办法会救虞子语。 只是闻如雁和逖师联系的工具似乎有些问题,因此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一直到第二天的傍晚,三人才又回到这里。 虞子语的身体不好,不便于长途跋涉。而闻如雁只是一个普通人,体力不行,张凌没有办法带着两人走,最好的方法就是等虞子语的伤势稳定再离开。 但是一回到这里,两人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张凌神色冷肃到了极点,闻如雁只是觉得这里气氛怪异,他却闻道了这里浓重的血腥之气。即使他们住在上风口,他也能感觉到那种只有数十具尸体才能发出的血腥味。 就像那天在皇宫一样的,浓烈到让人作呕的铁锈的血腥味。 张凌悄悄地拉住闻如雁,悄无声息的向后退去,根本没有进入这个生活了一个多月的房子的打算。直到他又带着两人来到深山里,才微微有些放松。 这处山洞不大,只有一丈多长,但是很干燥,在这里显得有些奇怪。 张凌在地上铺上被褥,将虞子语放了上去,又给了闻如雁一床被褥,他想了想,取出了灵兽袋。 这灵兽袋里,是曾经那只小白兔叶落的手下,在离开红叶猎场之前,张凌将他们全都哄了过来。张凌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要用到这批生力军,竟然是在这样尴尬的境界。 小兔子从灵兽袋里出来,蹦到了虞子语的身上,有些好奇她这样的状态。 张凌蹲了下来,看着小兔子,声音很轻但是很郑重的说道:“叶落,我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么?” 小兔子抬头看他,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眨了眨。 “你帮我保护子语和这位闻如雁姑娘,如果我这次回不来,你就听这位闻姑娘的话,回到越国去,带着子语去找我父亲,让他务必救治子语。若是他救不了,那就去请我师父。” 张凌说着,将天华珠取了出来。 天华珠散发着柔和的亮光,张凌看了很长时间,郑重的将天华珠交给了小白兔。 “前辈陷入了沉睡,不然他也许有办法救子语,你带着天华珠,我把猴哥和小狐狸给你留下,如果我回不来,你就带着他们离开!记住了么?” 小白兔有些迷糊,但是他虽然单纯,却也听出了张凌似乎在交代遗言一样的话,精神力一阵的波动。 “那你把小猴子和小狐狸带走,把其他的给我留下就好,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小兔子宝石一般的红颜旧定定的看着张凌,稚嫩的声音响起。 张凌揉了揉小白兔的头,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话。 他不会把实力强劲的灵兽带走,如果曲岩找到了他们,那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小山村里发生的血案,他也不能无视,毕竟是因为他们,才会给那里带来灾祸。 张凌起身离开,在洞口的位置,他把一只雪豹留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胴体妖娆 张凌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已是深夜。 小山村里的血腥味经久不散,张凌皱起了眉头。而当他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简直是恨欲发狂!只怪自己当初在郢都怎么没有杀了曲岩那个畜生! 一片空旷的地上,被竖起了几十根木桩,每一根木桩上都有一个人被倒吊着,每一个人的脖子处都被划开了深浅不一的伤,有的人脖子上更是有四五道。 那是在划开一道伤口出来后血液没有流尽,又继续划开第二第三道伤口。 整整五十三具尸体,连刚学会走路的女婴都没有放过! 张凌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整个人手脚冰凉,心中有一股气,仿佛要冲破天灵盖! 忽的,他动了起来,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从木桩上松了下来,而后将一颗药丸塞入那少年的口中,他手上泛起白光,覆上那少年的脖子,只是瞬间那里的往外流出的血液就停了下来。 这少年竟然是三娃! “你还是出现了!本座还以为,你有多大的魄力,嘿嘿嘿嘿嘿!” 张凌站了起来,看向前方的一群黑影。 为首的正是曲岩。 此时的曲岩,面容扭曲,眼中尽是阴毒,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阴森寒意。 张凌冷冷的看着他,努力的平静自己的心情,不使自己心态失衡。 “怎么?你很愤怒?” 曲岩奇怪的笑着,在黑夜中犹如鬼魅一般。 “张凌,怪只怪你太喜欢多管闲事了!你说你没事,去越国的使团里凑什么热闹?可是走就走了,又何必再回去去看一眼呢?” 他走了几步,靠近张凌,仔细的看着张凌的脸,眼中露出的阴森越来越重。 “你跟你爹,长得还真是有那么几分像,一样的令人讨厌的眼睛和眉毛,看上去就想毁掉!” 张凌终于挑了挑眉,只是神色更加的冰冷。 “算了,既然杀不了你爹,杀了你也是一样的!” 曲岩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在无月的黑夜中阴森而恐怖,他像是被恶鬼附身一样,整个人充满了阴诡的暴戾。 “你就这么确定,能杀了我么?” 张凌冷冷的看向曲岩和他身后的一众人,而后将灵兽袋打开,顿时二十多只灵兽就现身在了众人面前。 曲岩脸色蓦地一沉,阴狠的看着那群凭空出现的灵兽,皱起了眉头。 他这次追的紧急,得到了消息就赶了过来,只带了三十几个人,虽然人数比对方的人数多,但是那些灵兽的实力却比自己的人实力强。曲岩暗中骂了一句,冷冷的哼了一声。 “怎么,凭着这一群畜生就想赢?张凌,本座会让你知道,你有多么的异想天开!而今本座的实力虽然没有恢复到巅峰,可是杀你,那是小菜一碟!” 他说罢,忽的冲向张凌,一团耀眼的红光从他拳头上蔓延到空中,那些灵兽急忙后退,而后一个个找准了自己的目标,向着那些西教的人杀去。 张凌迅速的将三娃的身体移到一边,手中一旋,破剑就散发出强烈的白光向着红色的拳头而去! 两人的速度何其快,只是眨眼之间,一声巨大的碰撞声音就响了起来! 张凌恨透曲岩行事惨无人道,曲岩则是带着后来才认出张凌是张枫之子的仇恨,两人出手之间不见花哨,每一次的碰撞都是拼尽全力! 一阵以肉眼可见的涟漪自空中散发,涟漪所到之处,崩坏了土石树木,极为霸道。 “张凌,我要你去死!” 曲岩神色扭曲的大吼,自己的左手突然打向右手,霎时,他的右手就诡异的红涨了起来,一股奇异的香味散发,下方的那些人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张凌急忙屏息,并且关闭了自身的每一个毛孔。 曾经在晋国遭到媚娘的刺杀时,媚娘也曾经如同这般,从那之后,张凌对这种气息非常敏感,何况郢都被毁的那晚他差点着了此道,自然更是对曲岩有所防范。 曲岩见张凌竟然无事,神色更加的狰狞,一股股奇诡的红色元力缠绕在他的拳头上,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一般。 张凌神情冷冽,他高抬破剑,手上翻飞的结印一个个融入破剑当中,破剑的光华更加耀眼,残破的剑体似乎也变得完整起来,散发出一种极为凌厉而强大的剑意! “美人如花藏香闺!” 曲岩手上翻动,顿时那些红光便化作了一朵朵红色的鲜花,急速的旋转着朝着张凌射去! “披戈执千戟!” 忽的一声,张凌头上悬浮的破剑发出刺耳的声音,一阵阵白光凝聚,竟然化成了无数的破剑!这些由白光所凝聚的破剑,一个个散发着惊天的杀气,冲着那些艳红的鲜花便激射而去。 分明只是元力所凝聚的花和剑,竟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兵器的交鸣声。 曲岩见自己的鲜花竟然被破,只是冷笑一声,低喝道:“探手琵琶弄千回!” 顿时,那些被光剑刺破的艳红花朵,开始一朵朵的凋谢,每一片花瓣又像是被重新赋予了生命力,带着锋利向着光剑呼啸的冲去。 张凌喉中一阵腥甜,强行咽下,手上的结印即刻翻飞,一道道新的结印又落到破剑上,而后仰天一口鲜血喷出,全部附着到了破剑上。 “血雨雪中祭!” 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召唤,那些被花瓣围攻的白色光剑蠢蠢欲动起来,而后忽然解体,化作一道道白茫茫的光,照亮了这片大地。 地上的人惊骇莫名,那白光杀伤力惊人,竟然直接穿透好几个人的脑袋。那些人的脑袋像是冰雪在火中一样,居然渐渐的融化! 所有人都害怕的退了开去,这两人之间的战斗,早已脱离了他们这些修士认知的范畴。 修士强大而神秘,而每一个修士所传承的师门不同,修炼功法等等也不尽相同,更有一些秘术,那是顶级的修炼门派才有的东西。此时曲岩和张凌二人所展现出来的,就是这些他们羡慕的秘术! 白光渐渐的抵消了花瓣的影响,并且那些花瓣在碰到白光之后竟然也渐渐地融化! 曲岩冷哼,左手抬起,而后重重的打向自己的右手,顿时,右手的红光更胜,仿佛实质化一般。 “玉体凝香山遮雾!” 空中,胶着的花瓣和白光突地分离,花瓣也开始了分解,而后凝在一起竟然化成了一个裸着的美人!那美人风情万种,又被隐隐的红色雾气包围,妖娆万分! 她仿佛具有某种灵性,脸上带着妩媚的笑意,丹凤眼流动之间带出无尽的魅惑。鹅颈修长,红雾缭绕,欲念横生。她的胸前饱满挺拔,小腹紧绷,下方更是被无尽的红雾幻化的轻纱遮掩,一举一动之间,风情万种,引人生出无尽邪念。 张凌只觉自己头脑昏沉,仿佛就要沉入其中,但是他突然想起了虞子语,而后一咬舌尖,才清醒了过来。 只见那美人向着他走来,凌空漫步,美妙无比。 张凌不敢多看,手上掐着结印,大声喝道:“凌霄斩一剑!” 顿时,无尽的白光向着张凌身前凝聚,瞬间便化作一把和破剑一般的长剑,张凌手持此剑,蓦地看向那让人欲念横生的美人儿,而后冷哼一声,抬手向着那美人儿斩去! 那美人儿仿佛在埋怨张凌,烟波妩媚,流出一丝的娇嗔,竟然抬手抵挡住了光剑! 曲岩古怪的笑了起来,右手的红光全部蔓延向那个红衣美人,她只是由元力所化,却仿佛真实的人一般有自己的灵性和感情。 “翻云覆雨待春归!” 曲岩轻轻的说着,脸上一阵的苍白,他耗费元力过大,可是他知道,没有人能挡得住这红尘欲念。只要是人,就没有可能逃脱的了欲念。 爱欲,恨欲,情欲。 那美人抵住光剑,凌空漫步,向着张凌而来,纤纤玉手伸出,无尽的红纱之后露出若隐若现的雪白。 张凌的神思又恍惚起来,他没有想到,曲岩的攻击竟然针对的是精神力! 他已经迷茫起来,曲岩笑的更加的古怪,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只要红姬和张凌***那么张凌身上的一切就都是自己的了! 曲岩脸色扭曲,带着在黑夜中恐怖的笑向着下方望去。 他的人数虽然多,但是修士之间向来不是以多取胜,除非是在境界相差不太的时候,以万对一,那还有取胜的可能,否则修士之间很少有以少胜多的战力。 曲岩的元力消耗甚大,他觉得在空中带着都有些负担不起,于是便落在了屋顶,阴森的望着下方的一切。 尸体,打斗,争夺,流血夜。 他没有注意到,神志昏沉的张凌在下意识之间做的举动。 张凌的神志早已迷糊,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妥,所以在红姬侵入他精神力的一瞬间,他的手翻飞出一连串的结印,这个结印速度甚至超过以往他认为最快的时候,比他从天华洞府逃出来的时候结印的速度还快。 “长虹、长虹断太虚……” 张凌迷糊的说着,结印一道道的飞向破剑,而后在曲岩的怒目当中,破剑带起凌厉的气势,向着张凌的头力劈而去! 第三十九章 一战天下惊 曲岩怒目圆睁,吼道:“住手!” 破剑又怎么会听他的话? 在张凌的精神力即将被破的一瞬间,破剑劈到了张凌的头上! 但是,出乎所有人和灵兽的预料,张凌突然睁开了眼,神志清明,而曲岩则捂着自己的头大叫起来。 他的声音凄惨,厉声吼叫着。 张凌手持破剑,而后向前一推,破剑带着割裂空气的呼啸向着曲岩的头颅而去。曲岩捂着自己的头,痛的不知所以,直接就被张凌这一剑刺穿眉心,瞬间他精神力崩散,停止了声音,而后咕噜噜的顺着房顶滚了下来。 ‘碰’的一声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带起了一阵的尘土。 他的身下,渐渐的有血迹流出,而后浸染了整个头部的地方。 “怎么、怎么会这样?” 那些跟着曲岩来的人不可思议又带着恐惧的看着一步步落下的张凌,仿佛是在看鬼神一般。 “自作孽,不可活啊!” 张凌蓦地停住了步伐,而后转身向后扫去。 瞬间他瞳孔一阵收缩,只见后方,一个黑衣人悬浮在空中,他的脸上没有带面纱,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此时看着曲岩的尸体,口中叹息着说道。 地上,是十个黑衣人,和曾经追杀他的人一样的打扮。 张凌的心沉到了谷底,泛起了冷幽幽的感觉。 这个黑衣中年人,他看不透! 这是一个实力超过了冥灵中境超过了他的人,张凌看着他,最后只是无谓的笑了笑。 黑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个少年的战斗技巧和经验并不是十分丰富,和那个人在战斗的时候其实一直都是趋于下风的,若不是最后那个人自己找死要用精神力攻击张凌,他们两人之间胜负还很难说。 毕竟那个人就算是受了伤,也还是比张凌高出了一个境界。 不过这少年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看到他们的到来只是这么的平淡一笑,倒是叫这个黑衣人对张凌好奇起来。 “你、不怕死么?” 张凌出手凌厉,将跟着曲岩来的人全部杀掉,这些人罪大恶极,且不说曾经为曲岩做过多少坏事,单单是今晚用残忍的手法杀了这个小山村所有的村民这一点,张凌都不会手下留情! “我当然怕死,我也只是一个还未满十七岁的年轻人而已,怎么会不怕死。” 张凌淡漠的擦干破剑上的血迹,淡淡的表情让黑衣人越加好奇。 “哦?”黑衣人越发有兴趣看张凌做完一切的事情,带着研究一样的表情看着这个少年。 “我怕死,但是不代表我就会瑟瑟发抖的求饶,反正求饶你们还是会杀了我。”说着,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战意,眼神中带着不能被压迫傲意。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放手一搏!无论生死,剧终无憾!” “说得好!”黑衣人拍起手来,赞赏的看着张凌,“好一句无论生死,剧终无憾!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可惜,倘若不是我们身在对立面,我还真想交你这个朋友!” 张凌平静无波的看着他,心中却是冷笑了一下。 黑衣人把他当成砧板上的鱼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张凌十分的反感。但是他知道,他现在的处境确实艰难。 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点也不为过! 自己只有一个人,这些灵兽都大大小小的受了伤,张凌不欲让他们参战,无论生死,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退路可走了。 “说真的,我真不想杀你。”黑衣人叹息着摇头,一副可怜张凌的模样。但是他慢慢的脸色变的冷漠起来,沉声道:“这就是你的命,希望你来世,别再参与到这顶级的人物的斗争之中!” 说罢,他凌空一掌拍落下来。 张凌闪身,却发现自己的气机早已被锁定,无论到哪里都躲不过。 这黑衣人的修为十分强大,纵然没有陈默风厉害,也差不到哪里去,张凌的心一直往下沉,直到九幽之地。 他的元力恢复的很快,所以在他磨蹭的这段时间,他体内的剑元已经如滚滚长河一般,这是他的依仗,而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混元剑诀。 混元剑诀和混元剑元相互依偎而生,搭配使用攻击力更是强大无匹。 不过这个黑衣人比他高出了一个境界,张凌其实没有满分的把握,不过他不会气馁,倘若是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那也太孬种了,那也就不是他张凌的性子了。 他刚才对付曲岩的时候所使用的就是混元剑诀中的斩剑式,这也是目前他能发挥出威力最大的一式。 混元剑诀中包含了御剑术和上剑式,斩剑式以及破剑式,而如果能修到破剑式,便能随时发挥出‘一剑横空,万古哀鸣’的剑意,上剑式和斩剑式要是想发挥出这等凌厉剑意,那是需要机缘的!不会每次都像是遇见方乐杉那次一般。 张凌想要的,就是那个像是碰机缘一样的剑意。 “混元生一子!” 眼见无法躲过黑衣人的攻击,张凌干脆硬碰硬,上剑式中的第一击被他打了出来。 破剑划出奇诡的角度向着那只手掌刺去,黑衣人一惊,就要收回自己的手。破剑所攻击的那个角度是一个‘空门’的位置,若是真被刺中,他的攻击就被破了。 心中暗自震惊张凌的眼光,黑衣人急忙撤回自己的手掌。 可是他攻击速度何其快,张凌脑子中翻过了各种念头,其实都不过在刹那之间,及至黑衣人大惊之时,张凌的破剑已经刺入‘空门’之中。 “噗!”破剑贯穿黑衣人的手掌,带起一串血花。 黑衣人恼怒不已,抽回自己的手掌,见被破剑刺穿的伤口竟然无法愈合,更是恼怒上了心头。他确实在看不起张凌现在的实力,何况张凌刚跟曲岩战斗过,元力消耗,他以为会很轻松的就杀了张凌,便用那种羞辱的方式拍击下来。哪知张凌竟然这么刁钻,居然伤了他。 而且那把剑不知有什么古怪,被他伤到的地方竟然不能愈合! “好!很好!” 他冷笑了两声,收起了自己的随意,掌上白光一闪,出现了一把长剑来。 张凌持剑而立,全身紧绷,随时都在攻击的状态。 黑衣人也不再多说废话,长剑一挑向着张凌攻来。 他的实力比张凌高很多,张凌应对之间很是吃力,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张凌身上就多了十几道剑伤。 那些黑衣人在下方看着,空中两人的交手很是炫目,两道白色的光芒不停地交接发出清鸣之音,不过张凌显然不是头领的对手,他的肩膀处被刺穿,胸腹更是留下三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伤势,而那些小的伤就不用提了,总之现在的张凌看上很惨。 “你猜他会坚持多长时间?” “半个时辰吧!” “可是我觉得,他能坚持两刻钟就很……怎么会这样?” 几个黑衣人正在闲聊,突然那个说话的黑衣人就猛地睁大了眼睛,十个人保持着同样一种震惊的表情看着空中。 空中,张凌本来衣衫破烂,口角染血,突然之间他就暴起,一剑掷向长空,而原本在那里的黑衣人却仿佛突然之间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一般,竟然呆呆的望着那把巨大的长剑从自己的头顶劈落,不知闪避。 “噗!” 长剑从上而下将他立劈,两片尸体‘扑通’下落,摔到了地上。 一片空间突然寂静起来。 张凌脸色苍白落在屋顶之上,冷冷的看着那十个人。 仿佛一瞬之间什么都变了,那十个人恐惧的望着张凌,不能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杀了头领的。 “发生了、什么事?” 十个黑衣人惊惧而不自觉的后退,他们的实力并不弱,有四个冥灵中境,和张凌在同一个境界,可是张凌反杀头领太过干脆,也太过诡异,让他们都慌了手脚。 张凌站在屋顶上俯视着下面,高冷桀骜,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凌厉的气势压迫着众人不能喘息。 这是‘势’! 是他今晚一路厮杀出来的强烈的势,即使不闻不动,依旧可以压迫在场所有人! 一剑横空,万古哀鸣。 这种强大而凌厉的剑意,由血腥之中崛起,势不可挡! “走!快走!这个人是魔鬼!告诉主上,这个人是魔鬼!” 黑衣人被吓破了胆,癫狂的叫着跑开。 张凌依旧冷冷的望着他们离去,那些黑衣人在偶尔的回眸之间,看见远处房上的那个人,苍白着脸,仿佛厉鬼一般。 许久,他还是那样站着,神色冷冽,不可侵犯,在扑鼻的血腥之中,像是战神。但是一群灵兽却发现了不对劲,他这样,未免也太镇静了。 玄虎走到他前面,庞大的身躯立了起来,竟然有一丈多高,巨大的虎头拱了拱张凌的身体,而张凌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直接摔了下去。 玄虎吓了一跳,迅速的趴了下来,让张凌正好掉在他身上,他呲了呲牙,感觉被砸的有点疼。 几只小灵兽急忙上去帮他把张凌扶好,而张凌还是睁着眼睛冷冽的模样,只是身体僵硬,虽然还有温度,却一动不动。 玄虎就要离开,突然见一只小猫拉了他一下,他低头看去,见小猫指着三娃,又指了指张凌。 玄虎有些郁闷,便让几只灵兽抬着三娃放在了他背上,一众灵兽这才离开。 此时的这里,尸体遍布,血腥味扑鼻,残肢断臂也有,灵兽们下手一点都不留情。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三月的温暖还带着一丝的寒气,这里终于安静了。 第四十章 我且做嫁衣 殉你一生去 玄虎带着张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闻如雁焦虑的在狭小的洞里走来走去,不时的查看一下虞子语的状况,而后又望向洞口的位置。 直到看到巨大的玄虎时她才吓了一跳,不过见到那只小兔子立刻迎了上去,便知道玄虎也是灵兽。她走出洞里,看到了玄虎背上的张凌和三娃,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去一半。 张凌的身体已经不那么僵硬,他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熟了一样。 三娃失血过多,不过幸好他一直躲藏着,在张凌来之前不久才被捉到,因此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这是怎么了?”闻如雁看向一众灵兽,玄虎体型太大,只能在洞外,此时有些委屈。 那只灰色的小猫上前,对着小兔子‘喵喵’的叫了几声,而后毕恭毕敬的退下,守在了洞口处。 那只实力最高的猴子走到张凌身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才用精神力传出信息。 “他快死了!” 闻如雁瞬间就愣住了。 她觉得是那只猴子看错了,抱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望看着小兔子,眼眶泛红。 “他的经脉破裂,身体机能受到严重的伤害,最重要的是,他的灵脉断了。” 小兔子抱着天华珠,有些发呆。 到底是经历了怎么样的战斗,才会让灵脉都受到这么严重的冲击以至于断裂? 闻如雁突然觉得浑身发软,头晕目眩。 她缓缓地,几乎是无知觉的跪坐在了地上。目光扫过张凌和虞子语,闻如雁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极为荒谬的不真实感。 两个月前,自己在夏国边境,意气风发,藐视万军,这才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竟然就落到了这般的地步! 使团全部被灭,连遗体都没有带出来。爷爷也去了,化作一坛骨灰。 而这两个一直保护她的人,一个重伤垂死,一个危在旦夕,只有自己还好好的,可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又能做什么? “你哭了?” 闻如雁抬头,猛地抹掉脸上的泪珠,惊喜的看着醒来的张凌。 张凌声音沙哑,他讲话有些费力,连想自己坐起来都不能,只得无奈的看向闻如雁。 “扶我坐起来好么?” 闻如雁咬着牙,不让自己柔弱的一面露出,轻轻扶起了张凌。 张凌盘膝而坐,只觉得身上像是被玄虎来回踩踏了一万遍一样,由内到外的痛,他‘嘶嘶’的抽着冷气,觉得自己就算不死也要废了。 混元经缓慢的转动起来,张凌无奈的发现,自己的灵脉断了。而且各处经脉受损,简直是惨不忍睹,他不禁的苦笑一声,这次没死就算是命大了! 两个超越自己境界的高手啊,放在别人身上,那是弹指间就要死翘翘了,自己居然能反杀,张凌现在想想,竟然觉得有些后怕。 他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心渐渐沉到了底。 灵脉断裂,大不了以后修炼慢了,经脉受损,他现在这样变.态的恢复力,修复经脉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自己的心脏又是个什么情况?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曾经那些弥漫的金雾全部都消失了,而且那一片不小的金色的水洼如今也不知去向。 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让张凌头有些晕,丹田处本源出现了一丝丝的黑色裂缝,仿佛妖魔要吞噬整个肉.体。 看来,劫难真的来了,本源破裂,以后修为都会卡在这里。灵脉也已经废了,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办法,可是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体,能坚持住回到南海么? 那些追杀他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凌忍者刀割一般的疼缓慢的运转混元经,修复着残破不堪的身体。 他没有看到,闻如雁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一颗血红的珠子自闻如雁的胸前飘了起来,那珠子不大,有婴儿拳头大小,通体血红,内部像是充血一般,偶尔还能看见内部有东西在动。 这颗珠子一直挂在闻如雁的胸前,藏在双峰之间,此刻突然自己飘了起来,发出一阵红色的雾气。 闻如雁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将珠子上的卡扣去掉,那珠子飞的更高,红色雾气越来越重。 一众灵兽抬头,奇怪的望着这个自己会飞的珠子。 红色的雾气逐渐凝聚,竟然幻化成一面红色的镜子,而后那镜子里居然出现了一个老者的身影。那老者逐渐的走近,带着慈蔼的笑意看向了闻如雁。 “我还以为会是你二师兄,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丫头找我。一走三年多,现在才想起老师来么?” 带着和善笑意的声音自镜中传出,看的一众灵兽都瞪大了眼睛。 “老师,我找您有事。” 闻如雁没有理那老者说的话,脸色严肃。 那老者露出一种委屈的表情,没有说话。 闻如雁翻了个白眼,走到了虞子语的身边,焦急的问他,“老师,你看看这个女孩子,怎么才能救她?” 那老者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这才看向虞子语。那颗珠子向着虞子语的方向落下,红色的镜中,老者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诡异。 “咦?” 老者原本还是很平静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向前走了几步,一张脸几乎贴在了红色的镜子上。 “你给她用什么方法稳定的?” “是一种金色的液体!” 闻如雁仔细的将事情讲了一遍,看见逖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凌在闻如雁讲述的时候就已经醒来,此时紧张的看着逖师,生怕他说出救不了这样的话。 “原来如此。” 逖师摸着自己的长胡子,眉头紧锁。 两人和众灵兽看着他,山洞里落针可闻。 “只有一个办法了!”他看向张凌,眼中透着悲悯。 “天毒灵脉十分霸道,在完全爆发之前,只要不修炼就可以安静的过一生,但是只要修炼就会触发,随时都会有吞噬主人的危险。” “若是想解决,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最好就是找到另外一个异性的天毒灵脉,两方交合,天毒灵脉相互融合互补,会生出阴阳珠和阴阳法相,并且会转化成最完整天毒灵脉。” 张凌皱眉,天毒灵脉不比神灵体常见,皆是千年万年不出一具,这一世能出这么多已经很惊人了,他现在又去哪里去找另外一具天毒灵脉? 何况,就算找来了,他也不愿意啊! “第二种方法,就是有一个身负灵脉的人。”逖师看了看张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甘心做嫁衣,以自己的灵脉刻印在天毒灵脉上,将天毒灵脉变成天灵脉!” 闻如雁听的心一跳。 张凌眼神沉了沉,黑色的双眸,越发幽深。 “老师,那,那个人,不就毁了么!”闻如雁脸色苍白,蓝色的眸子,充满了掩饰不了的绝望。 逖师看着闻如雁,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他早就知道闻如雁避不过情关,当初实在不应该在她的撒娇下放她出来,如今,她深陷入这巨大的乱世漩涡之中,在无尽的力量之前,她只能无辜的牺牲啊! “我是神灵脉,但是灵脉断了,能用么?”张凌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逖师点头。 “她年纪尚小,用不完你所有的灵脉,断裂的灵脉一大半应该就可以了。” 张凌抬头,眼神幽幽看不到底,“我要怎么做?” “灵欲交合。” 天色渐渐落幕,一众的魔兽守在洞外,闻如雁抱着小兔子靠着一棵树站着。她望着无尽的远处,远处被山峦阻隔,夕阳之下,三月的青翠带着凄凉。 她轻轻闭上眼睛,感受到无比的劳累,即使智计无双,也逃不开红尘的欲念。 张凌抱着虞子语,将自己的唇紧紧的贴上少女的额头。 罢了,反正自己灵脉已毁,此生可能都不会再向前一步了,既然如此,留着这断裂的灵脉也没用,不如就成全子语吧! 张凌抚摸虞子语的小脸,而后缓缓地褪去了她身上的衣衫。 少女无知无觉,任他所为,乌黑的长发散落一地,衬托她略微苍白的小脸,表现出一种惊人的美感。 肌肤如雪,玲珑有素,双肩似削,蛮腰如蛇。 张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都没忍住自己的欲望,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种十分奇异的境界,仿佛整个身体上的伤势都好了,精力充沛。 月上中天,林中微寒。 山洞里,赤身相交的两人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发着黑色和七彩的光,交相辉映,将山洞照的一片明亮。那些纹路相互攀爬,如同一道道的线串联在一起,最后印到少女赤.裸的身体上,而后进入体内。 每一次的刻印,少女的皮肤就会浮现出一阵粉嫩的红色,而后又逐渐的退去,循环往复。 张凌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发现虞子语不仅在吞噬他的灵脉,连他的元力都没有放过。最终,他的灵脉只剩下了一点,元力只剩下了一半,整个人都虚脱的张凌,为自己和虞子语穿好衣服后,终于忍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闻如雁走了进来,帮张凌盖好被子就坐在了一边。 她看着两人,眼睛逐渐迷茫起来。 张凌太累了,从一个多月前三人开始逃亡,张凌就没日没夜的奔走,他要注意没有追兵,还要担心虞子语的身体。现在又失去了灵脉,整个人和普通人一般,他的以后,该怎么办? 从当初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到现在这般的落魄之境,让他该如何承受? 张凌的呼吸逐渐平稳,整个人都显现出一种疲惫,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紧皱眉头。 闻如雁伸手将他眉间抚平,看到依旧昏倒在一边的虞子语,无声的叹息。 要该如何爱这个人,才能为她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 第四十一章 春雪早已去 明开夜合花 张凌这一觉,足足睡了两天两夜。 外面闹翻了天,山洞里依旧平静安然。小兔子跳到张凌的胸膛上,趴卧着,红色的眼半眯,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闻如雁采集了一些露水,喂给两人喝下,自己就着一些干粮填饱了肚子,刚想出去,就听见张凌发出一阵虚弱的咳声。 张凌看着瘦了一圈的女子,心中有些愧疚。 他强撑着坐了起来,感觉到一阵的头晕目眩,这具身体,有生以来虚弱到了极点。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闻如雁又给他喝了一些水,担心的问他。 “很好,不能再好了。” 张凌苦笑,他看向自己的手,现在还是修长结实的,但是从此以后会渐渐的老化,和正常人一样。 “你现在,还能修炼么?”闻如雁心酸,觉得眼睛涨疼。 张凌将自己的手伸开又握住,连续几次,而后沉默的摇了摇头。 不是所有人都能踏入修炼界,修炼需要天分和灵根,他现在灵脉只剩下残破的一点,吸收天地元力的速度会下降到最低,而他的修炼比别人还要多一道程序,就是把天地元力吸收之后还要再次转化为剑元。 用最简单的一句话说,张凌现在就是废了。 倘若之前灵脉断裂,他还能有一线的希望可以治好,现在灵脉都没有了,此生修炼再也无望了。最严重的是,这次将灵脉嫁接到虞子语身上的时候,他的本源处的黑色裂缝又裂开了一点。等什么时候本源也破裂了,他就离死不远了。 张凌脸上毫无血色,即使是强撑身体坐着,也觉得无比的疲乏。 “闻大人,我能求你帮我一件事么?” “什么事?” “你、装作和我在一起,可以么?” 张凌带着祈求看向闻如雁,神色冷静而绝望。 闻如雁嗤笑了一声。 假装和他在一起,逼着虞子语离开么? 因为他觉得自己此生废了,再也配不上虞子语了,所以才要出此下策么? 张凌知道自己的请求有多么的滑稽,但是他不想拖累虞子语,天毒灵脉转化成为天灵脉,从此虞子语的修炼速度将会一日千里。她本身就是天之骄女,而自己从此以后将孤独的老去,两人之间,再也不能有任何的牵连。 就让虞子语恨他吧! 恨他总比牵挂和心伤要好,恨他才能从此专心修炼,再无红尘俗世的牵挂了。 “可是你这么做,对子语并不公平。”闻如雁看着张凌,脸上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她没有想到张凌会提出这样的提议,但是却不能否认,自己心中那一刻是欢喜的。 即使张凌说的是假装在一起。 张凌看向依旧昏迷的虞子语,她的体内天毒灵脉融合了残破的神灵脉,逐渐向着天灵脉转化,这个过程也许只需要一个时辰,也许需要一个月,也许需要更长的时间。她沉静的躺在那里,脸上还有着一丝红晕,动人心魄。 “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公平的事情,爱恨都是不公平的,对你、也是不公平的。”张凌迟疑了一下,看着闻如雁异于寻常女子的惊人美丽,只觉得满心苦涩。 “她,和我再也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了!” “既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又何必有所牵扯,不如分开,各自走向不同的人生。” 山洞中清冷异常,一众灵兽都是开了灵智的,自然听得懂众人的话,先前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是看到的,,对于这种事情,他们不懂,只觉得人类的世界太麻烦。 可是张凌为了虞子语付出这么多,他们却是知道的。 “那我们成亲吧!”闻如雁目光炯炯的看着张凌,轻吐话语。 张凌蓦地抬头看向她。 “既然你想让子语死心,那就彻底的死心吧,不然她看到你现在这样的身体,必然会起疑心。” 张凌沉默。 良久,他歉意的看着闻如雁,愧疚的道:“可是这样,就耽误了你的一生。” 闻如雁面色微凉,幽幽的道:“爱恨,何时有过公平。” 张凌低下了头,饶是机灵如他,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聪慧的女子。 她什么都知道,却愿意无声的去承担,张凌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她究竟是好还是坏,自己的身体,能有正常人的寿命都难说,只怕这一切,都是宿命。 他以前以为所谓的劫难,是天下,现在才知道,是虞子语。 可是将无辜的闻如雁牵扯了进来,情愫无法分割,这样的结局,当初谁又能料到? 是当时雪色茫茫皇宫中的那个自信耀眼的女子,还是当时在南海上一袭淡紫轻纱就俘获了他的心的少女? 一切都说不清。 而此时的夏国边境,早已被三国的大军所碾压,夏国的驻军一退再退,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丢失七个郡! 而张凌他们呆着的那座山,早已被三国军队所占领,只是无人知道深山里还藏着几个人。 闻如雁带着张凌和虞子语出来的时候,正巧是换防时间。 当张凌看见莫齐峰的时候,才真正的笑了出来。 “少爷!?” 莫齐峰看见他急忙上前,让士兵放下了戒备。 “马上去告诉王爷,找到少爷了!” “是!”那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多看了张凌和闻如雁几眼,而后大步离开。 莫齐峰欣喜的走向张凌,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看的张凌有点想翻白眼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少爷,王爷一直在找你!” 张凌对着莫齐峰勾了勾手,示意他走过来一些。 莫齐峰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向前几步走到了张凌的身边。 而后就见张凌从巨大的玄虎上掉了下来,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少爷!你怎么了?”莫齐峰被张凌吓住了,只见张凌方才还正常的脸色突然就苍白了起来。 张凌拉了莫齐峰一下,虚弱的说道:“小声点!” 莫齐峰‘哦哦’了两声,连忙扶好了张凌,闻如雁上前往张凌脸上擦了一些粉状物,而后那苍白的脸色就被掩盖了起来,就像是正常人一般。 “这位是闻丞相!”张凌指了指闻如雁。 莫齐峰惊诧的望着闻如雁,他早就听说这次闻大人带着使团出使夏国,后来闻丞相不放心,专门向皇上请旨又追着去了夏国,而且也是因为闻丞相,在晋夏交界处的时候越国的使团才没有更难堪。 可是听说郢都被毁,没有想到闻丞相竟然幸存了下来,而且还和少爷在一起。 莫齐峰很是惊异,听说郢都被毁使团都在其中被杀的时候,皇上雷霆大怒,当场就摔了杯子,发誓要踏平夏国。并且后来追封的时候,其他的大臣都各有章程,只有闻如雁被特旨追封为如月公主,按照公主的规格衣冠冢下葬的。 没想到现在闻丞相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皇上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卑职莫齐峰见过闻丞相!”莫齐峰对着闻如雁行了一个军礼。 越国尚武,军队管理尤其严苛,着军装不行跪礼是越国一直都有的规矩。 闻如雁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忧虑的看向了张凌。 “你放心,没事的,你先去休息吧!” 张凌轻声说着,而后让人抬着虞子语跟着闻如雁离开。 “凌儿!” 张枫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看到张凌的时候几乎哽咽起来。 “爹。”张凌笑了笑,脸上才有了一丝放松和温暖,几乎是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的眼眶酸涩起来。 张枫仔细的看了看张凌,一阵的心疼。 “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爹,先扶我进去,我有事和你说。”张凌声音有些沙哑,脸色又开始苍白起来。 他的本源裂开,几乎无时无刻的在吞噬元力,等什么时候他吸收元力的速度跟不上本源吞噬的速度,本源的那道裂缝就会越来越大,直到他肉体崩盘,彻底死去。 这些事情,张凌并没有告诉张枫,张枫只看出他受到了很重的伤势,却没有看出他灵脉被毁本源裂开的体内是比外表更加的残酷。 所以张枫对于张凌突然说要娶闻如雁为妻这样的事情感觉到不可置信。 他不是一直都和虞子语那个小姑娘在一起的么?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么?”张枫神色严肃,他虽然听张凌讲了一遍离开之后的事情,但是张凌却一句都没有提起虞子语,这种刻意让张枫嗅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张凌点头,淡淡的道:“自然是思虑清楚才会说的,而且我希望婚期越快越好,最好能在这个月底就办了。” “这么急迫?”张枫皱眉,探究的看着张凌,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 “有我姐姐的消息么?”张凌突然问,神色有些怪异。 张枫摇头,愁眉不展,“现在别说你姐姐,连你师父都找不到了。” “我师父?他不在南海么?”张凌挑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枫继续摇头,“一个多月前,我带兵来夏国的时候曾经专门给你师父去了一封信,但是回来报信的人说,那里早已没有了人,而且自从你们离开之后,每个月都有的讲经就断了。” 张凌沉默下来,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却想不通是什么。据父亲所说,郢都被毁以后自己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并且曲岩当时一直在追杀他的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师父和姐姐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那老头子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失踪以前也是常事,而且他修为无比高深,张凌倒是不为他担心,就是心中有些腹诽。 只是姐姐为什么还没有消息呢? 将近三月底的时候张凌和张枫等人终于到了京城,云王府一直有人在清理打扫,何况贺光和明续明月两人也在这里住着。 此时的云王府张灯结彩,一片红色,喜气洋洋。 三月二十八,凌郡王和闻丞相大婚,让紧绷了几个月的京城终于缓了一口气。 皇帝的震怒,使团的悲惨事件一直笼罩在京城的上空,而凌郡王被曲岩追杀的事情,更是让皇帝每日都黑着一张脸,每天朝臣都是战战兢兢的。 虽然闻丞相的生还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闻丞相和越国的大英雄凌郡王的大婚还是让京城锣鼓喧天,一片欢闹,整个京城都处于一种特别的气氛中。 凌郡王那是曾经救过皇上和众位大臣的人,早就被越国的人给神话了。 而闻丞相更是越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丞相,她的机敏聪慧刚绝果断京城的人早就领会到了。 现在两人大婚,很多人都觉得是天作之合。 连皇上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了在去年皇后寿诞上被刺杀之时,一个少女挥舞长鞭灵动而果断的身影。他们都选择性的维护了当时在场临危不乱的丞相,才是和凌郡王最般配的存在,至于那个当时和凌郡王一起进宫的明艳少女,好像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记忆里。 所以在两人拜堂的时候,虞子语一袭白衣的站在场中的时候,众人都沉默了。 人们的眼中,有着诸多的情绪,猜疑,不解,好奇,同情和怜悯,还有一些看热闹的。 虞子语站在这些人的目光中,觉得很冷。 从所未有的冷。 “张凌,你不给我一个解释么?” 张凌扶起了闻如雁,这才转头看向虞子语。“没有什么解释,我们的人生,根本就不应该相交,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郡王,而你是圣地世家的嫡系传人,你自己也早就知道,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不是么?” “所以你觉得你凌辱了我之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以为不能在一起就去和别人女人成亲么?”虞子语很平静,从一开始她就很平静,这种平静张凌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平静让他心疼的在滴血。 但是他只是微微的皱了邹眉,却没有说话。 闻如雁掀起自己的盖头,露出一张惊人的美艳面孔。 她自信而强势,眼中是动人的蓝色光芒,流转之间带着妩媚和计谋。她凤冠霞帔加身,站在张凌的身边,仿佛天生就是一对璧人。 这一幕让虞子语心中刺疼,尤其是张凌紧紧地握着闻如雁的手,片刻都不能分开。 “虞姑娘,你是来自修炼的名门大派,我只是普通人,而凌郡王身在红尘,有他的牵绊和爱人,自然不能和你在一起。至于其他的事情,那些都是意外。” “意外?” 虞子语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而后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清澈悲伤,带着绝望。 “意外,意外……” 她踉跄着向外走去,口中还在喃喃自语,重复着意外这两个字。 闻如雁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凌拉住了。 张凌望着她渐远的背影,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直到虞子语的身影再也不见,张凌才捂住了自己的嘴。 腥咸无比,带着一丝的铁锈味,鲜血缓缓从张凌的指间流出,他的脸色惨白的可怕。 子语,就算是我设计好的一切,可是看着你的背影,为什么还会有窒息的痛苦。 走吧,走吧,从此你走向巅峰,我走向灭亡。 天旋地转,张凌最终没有坚持住,昏迷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战乱起 越国,云王府。 “师父,你真的不去看一下么?”贺光愁眉不展的看着张凌,心中把那些报信的混蛋骂了一万遍。 张凌坐在凉亭中,面无血色,身体孱弱的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 已经进入五月,天开始逐渐热了起来,但是张凌穿着依然很厚,仿佛很怕冷。 越国的情况越来越紧迫,夏国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就被三国瓜分,没有了强大的宗教和皇权,那些地方上的军队怎么可能抵挡的住越国的大军,何况还有明国和晋国虎视眈眈。 但是在夏国被灭国之后,明国率先占领了一大片土地,这种做法惹怒了越国,两军在夏国的境内就多有摩擦,后来越国退兵之时更是遭到明国的伏击,一次就损失了将近三万的人马。 这事让越国的朝臣震怒,他们抽调兵马前往与明国的交界处,但是在当晚先锋五千人就被消灭了个干净。皇帝怒不可遏,直接让战王率军向着明国发动了大规模的战争。 但是在这没几天后,越国和晋国的交界处也遭到了晋国的偷袭! 朝臣们这才冷静下来,原来明国和晋国早就有所勾结,这是准备在吃掉夏国之后合力干掉他越国呢! 越国原本就是四国中国力最强大的,夏国被灭国之后三国鼎立,只是越国势大,必然引起了晋国和明国的忌惮,这才会促使两国联手,即使不能吞掉越国,也必然会给越国来一次沉重的打击。 这些情报原本都是朝堂的事情,张凌管不到也没有精力管这些,但是贺光的情报网做的太大了,时值多事之秋,自然搜集情报的力度加大,所以每天都有无数的秘密被送进云王府。 张凌无意之间看到一封奇怪的信件,便顺手拿来一看,看过之后便一直保持着现在的状态。 对一切事物不闻不问,不吃不喝,只是孤单的坐在凉亭里,给凉亭罩上一阵的凄凉。 那封信里,详细的描述了当初晋国和明国私下结成联盟的场面,在那场结盟里,有一个人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是这个人带着晋国皇帝的手书和密使前往明国的,并且成功的说服了明皇,使得明国和晋国结成联盟。 那是一个身着黑衣总是蒙着面纱的女子,但是这个女子在明国的时候被一个十六七的少年认出,说这个女子乃是一名修士,曾经和越国的凌郡王关系莫逆,但是后来又反目成仇。 她叫虞子语。 没有人怀疑那个少年的话,因为那个少年叫素天心,是明国第一世家素家的三少爷。 张凌手持着那封信,失神的坐在凉亭里,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在想什么,一切都很混乱,他想起虞子语的时候,感觉好像还是去年在南海初见的场景。 那个时候少女一袭淡紫轻纱,精灵可爱。 即使后来张凌得知虞子语有很多颜色的衣服,而且那些衣服的款式都是一样的,但是,他不知道虞子语原来也有黑色的衣服。 还是说,心如死灰,连衣服的颜色都固定了。 张凌摸着自己的心口,觉得很疼。 “还没有我姐姐和师父的消息么?” 张凌抬头看向一边喋喋不休的贺光,突然开口问他。 贺光楞了一下,而后欣喜的道:“师父你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见到张凌只是一副平淡的表情,这才失落的放下衣袖。 “我让人从当初我们分开的地方开始找,有人说当时见到过一个极美的白衣女子和一个很是俊雅脱俗的男子在一起,我想那个女子就是张姑娘。但是关于师公的行踪,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凌把头扭向一边,看着天上透彻的颜色,心中乱成麻。 “可有她的消息么?” 贺光摸摸自己的脸,咽了一口口水才小心翼翼的蹲下,“师父,其实你和虞姑娘……”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想说的话,“怎么会闹到这种程度呢?你和虞姑娘,彼此都有感情。你不知道,当日你和丞相大婚的时候,虞姑娘离开的样子,听说她在出城门之后就口喷鲜血,整个人都要昏厥了。” 贺光搓着自己的双手,看着依旧一言不发的张凌,无奈了。 “丞相她,虽然才德兼备,但是,师父,你不喜欢的吧?” 他小心翼翼的问着,见张凌还是一副神游世外的表情,只能无声的叹气。 贺光不喜欢闻如雁。 倒也不是厌恶,他只是觉得,虞子语和张凌在一起更加合适,但是事情是怎么发生到这一地步的,除了张凌和闻如雁,谁也不知道原因。 那天虞子语悲慠欲绝,仓惶的身影满是孤独,不知道当时看到闻如雁一袭凤冠霞帔,她心中该有多绝望。 贺光见张凌根本不搭理自己,有些头疼。 “今天早上刚接到消息,明国和晋国在她的作用下,已经决定联手对越国用兵了。” 张凌这才转了转眼珠,看向了他,“什么时候?” “如果按照路程算,最多不过十天。届时天下就要大乱了。” “此事皇上知道么?” 贺光摇了摇头,“他们也是秘密用兵,消息没有传出来。” “以后这种事情,你挑着些,把那些该让皇上知道的,都通过明续告诉他。” “我知道了。”贺光点头。 “师父,你……” “别问了,先走吧!” 张凌淡淡的道,他现在不想提那些事,虽然知道事情已经发生没有缓解的余地了,但是他时日无多,只想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本源的裂缝越来越大,吞噬他元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找遍了所有的办法,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破损的本源弥合。 这身体越来越差,不知道还有几年的时间。 张凌厌烦了。 厌烦了世俗的恭维和冷脸,他突然很想念当初在南海上的生活,简单快乐,自己还是吊儿郎当的散漫少年。 而如今,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战争就要起了,而拨弄战争的手,现在却无力了。 张凌撕碎手中的信,而后手轻轻一松,便将碎片扔进了水中。 第四十三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祝福大家圣诞快乐!) 七年的时间,青岚域天翻地覆。 从当初晋国和明国合力围攻越国,导致最初越国步步失利,到最后越国强烈的反击,一举先打残了晋国,而后又覆灭明国。 仅仅七年的时间,从曾经的四国变成现在越国独掌青岚;曾经的四国分治变成现在一家独大。 曾经繁华的青岚域,在狼烟烽火的燃烧之下,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据统计,在四国之时,晋国人口最多,达到了惊人的五万万人数,而即使人数最少的夏国,也有将近两万万的人口。而现在越国大统一之后普查人数,全青岚域只有不到十万万的数目! 惊人的死亡率,不仅在于战争,还有在七年的时间里各种流寇和地方势力。尤其是去年的一场几乎笼罩整个青岚域的瘟疫,这场瘟疫直接屠灭了近乎三十座城池,中心地带就是在明国。 若不是这场令人触目惊心的瘟疫,越国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覆灭明国,取得最终的胜利。 饶是如此,那三十座城池越国也没有敢动,为了防止瘟疫的进一步蔓延,皇帝不得不下令烧毁城池,而后白灰铺地,曾经的明国大地上,一半都是素白之色,满是凄怆。 在最后一战之时,虞子语曾经出现在战场上,她依旧是一袭黑纱,惊人的面孔被遮挡,遥遥一剑,直指张凌。 她的红色长鞭缠在腰间,在黑衣上勒出一道惊人的诱惑,纤细的蛮腰不盈一握,可是这样的虞子语,让张凌挣扎求存的意志瞬间瓦解。 七年了。 每天都在抗衡本源的吞噬,但是生命力还是在一点一点的被消耗掉。若不是闻如雁给他用药物遮盖了头发,那虞子语就会看见,那个还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人,其实早已白发苍苍的凄惶模样。 最后一战后,张凌消失了。 没有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没有任何的消息,就离开了京都,他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独自上路。 闻如雁捏着手中的一封信,苦笑着。 美丽的脸颊上充满了绝望,信中所写,真是让她觉得这么多年的付出都好像没有了任何意义。 张凌不爱她,连喜欢都没有。 他都快死了,却还想去见虞子语最后一面。 闻如雁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打湿了手中的信件。 张瑶望着天际的流云,无声的叹息。 “凌弟,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呢?” “那姐姐你,又是何苦呢?” 张瑶一怔,旋即沉默。 这世界之大,让无数人能够生存,这个世界其实也很小,小到缘分这种东西,都像是被刻意安排的一般。 战争初期,张凌每天都让人查询南海老人和张瑶的下落,后来才得知张瑶竟然在忘情川隐居了,而和她在一起每天修炼的男子,那个叫做姬青阳的青年,居然就是虞子语经常挂在口中的师兄。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张瑶二人下山到山下的时候,才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可怕的虞子语。 张瑶和姬青阳隐居在山上,很少下山,因此并不知道外面竟然乱成了这样。 当时虞子语表情淡漠的看着张瑶,张瑶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就是曾经活泼可爱如精灵的少女。 直到事情原本的传来,张瑶才感到一阵的匪夷所思,她当时就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从出南海开始,她就看得出张凌情窦初开,明显是对虞子语动了心的,可是为什么夏国一行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也是从那之后,连她和姬青阳在一起都觉得不自在起来,张瑶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干脆离开了他们师兄妹,去找到了张凌,想把事情问个清楚。 张凌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诉了她,从头开始,就好像是被刻意安排的闹剧一场,最后这样的收尾,让张瑶啼笑皆非。 七年的时间里,姬青阳无数次来见她,但是两人之间好似就有了隔阂,再也不同于往日。 可是,怪谁呢? 谁又有错? 怪张凌么?张凌又有何错?他拼死救了虞子语,最后还要被无辜的冤枉承受这世人冠上的薄情的字眼,他又能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可是要去怨虞子语,似乎也怨不着,虞子语受伤也是为了救张凌啊,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心爱的男人夺走清白,却又被狠心的抛弃,用那样穿在别人身上的大红嫁衣狠狠地羞辱自己,放在别人的身上,恐怕当场就要杀了那人了吧? 张瑶苦笑,以至于她每次和姬青阳见面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在心中来回的翻腾,最后只能慨叹上天的不公。 两人之间,姬青阳最后都只能沉默的叹息,而后无声离开。 那曾经的温儒淡笑,早已被一层深深地忧虑覆盖,那一身带着初春微寒乍暖的白衣,如今只剩落寞。 张瑶收起思绪,看向对面坐着的张凌,心中更是不忍。 “凌弟,师父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你的身体……” “无妨!”张凌淡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心境死寂,不起波澜。 本源裂缝已经开始吸收他的生命力了,三个月内,他必死无疑,他只想最后去见一次虞子语,告诉她自己爱她,爱到可以去死。 忘情川,落魂山。 白衣与黑衣并肩站立,落魂山下是飞鸟难渡的落魂谷。 落魂谷是青岚域三大绝地之一,向来有‘只要进了落魂谷,阎王等着来收尸’的说法。 但是落魂山上景色极美,花丛繁郁,每天朝阳和夕阳的光透过一面天然的石镜折射,将这一小片缓坡映照的如诗如画。 张瑶就是在这里隐居了一年多。 现在姬青阳和虞子语住在这里。 一个蓝色的背影在努力的往山上爬着,那是一个普通人,穿着蓝色的华服,长发被一根缎带束起,背影来看,像是一个瘦弱的少年。 张瑶扶着张凌下了马车,望着这片山水,恍然之间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油然而生。 七年,改变了太多。 她见识到了一个少女是怎么从单纯可爱向着心狠手辣变化的,张瑶不知道虞子语的这种变化她自己是否知道,但是她很心疼虞子语,心疼那个在战场上一袭黑纱的冷面女子。 她曾经,站在南海上,紫衣飘舞,如同精灵一般。 “你们怎么来了?” 姬青阳从天而降,一身白衣尽显其风流清雅,他有些惊喜能见到张瑶,但是在见到张凌之时却黑了脸。 他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因此很是厌恶这个薄情寡恩的男子。 尽管他现在看上去一副大病缠身仿佛将死的模样。 张凌知道姬青阳心中的想法,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想见到虞子语。 “青阳兄,我弟弟想见虞姑娘。”张瑶静静地看向姬青阳,缓缓地开口。 姬青阳皱起好看的眉头,古怪的看着张凌,“我师妹不想见任何人。” 他说着,将‘任何人’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张凌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是直起了自己的身体,强硬的道:“如果我今天一定要见呢?” “那你可以试试!”姬青阳微微笑起来,一瞬间温暖仿佛普照大地,但是他的眼中,只有一片冷漠和厌恶。 张凌也笑起来,他穿着青色的长衫,带着一丝矜持的傲意,仿佛之间又回到了七年前,让张瑶看的一怔,眼泪差点掉下来。 “姐姐,你帮我拦住他,我自己上山。” 张凌笑着,干净透彻。 “不行,你的身体上不去。”张瑶直接否定了他。 张凌很认真的看着张瑶,眼神中带着他一直以来很少见的强硬,“姐,我没有选择了,我不想带着遗憾死去。况且,只要能见到她,三个月和一天,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不如就将三个月的生命都透支到今天吧!我一定要见到子语。” 他声音清冽而平静,就像是在诉说一样,带着不可反驳的强势。 张瑶咬牙,沉思良久,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 张凌看着落魂山,眼眸沉了下来,他拾步向前,路过姬青阳的时候停了一下,而后继续前行。 “青阳兄,得罪了!”张瑶向前,挡在了姬青阳的前路上。 她白衣猎猎,长发高高挽起,秋水般的眸子里是和张凌一样的强硬。 张凌和虞子语,他们已经错过了,张瑶不想让自己的弟弟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何况,他命不久矣。 “瑶儿,你知道我不会对你出手的。” 姬青阳无奈的看着张瑶,好看的眉眼露出一抹愁容。 张瑶垂眸,低语道:“但是无论如何,我今日都会阻挡你!” 那个缓坡并没有多远的距离,若是飞行,大概就在弹指之间,但是张凌早已没有了元力,他现在的身体比普通人还不如。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上去,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当张凌看到虞子语的背影之时,只觉得酸甜苦辣各种情绪纷涌而来,一时之间,竟然红了眼眶。 黑色的纱衣飘荡,她长发在空中飞舞,山上的风,太大了些。 会不会吹冷了她? “子语!”张凌呢喃,声音低沉而沙哑。 虞子语没有回头,她站在悬崖边,望着下方黑幽幽的落魂谷,仿佛石化。 张凌上前,他站在虞子语身后,想触摸她,又有些胆怯, “你来做什么?” 虞子语声音清冷,她转过身来,有一瞬间的怔住。 上次见他的时候,是在战场之上,那个时候张凌穿着血色铠甲,胯下的马匹昂扬着头颅,那是一个令人很深刻的鲜衣怒马的形象。可是现在,曾经的少年不见了,他满头灰白的头发,生命气息极其虚弱,虞子语甚至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元力波动。 但是这么多年的沉默,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单纯不问世事的少女,她恨张凌,由爱生出的恨,在心中牢牢地扎根,所以她即使此时心中悸动,却很好的藏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来见你!” 第四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落魂谷上方的风声凛冽,仿佛要吹散整个世界的阴霾。 虞子语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袭青衫,白发披肩,容颜虽然依旧,却已非当时模样。 “这么多年了,现在来见,却为何事?” 张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刻到身体里的每一寸,虞子语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两步。 “子语,我时日无多了,只想来见你最后一面。” “那你现在见到了,可以走了。”虞子语转过身,冷漠的声音传来。 张凌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其中像是被一团棉花堵塞着,无法畅快的呼吸,他想大口的吞咽空气,却被逆冲的气血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虞子语恨他,恨到不杀他,只看着他痛苦的程度。 罢了,自己心愿已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张凌望着虞子语的背影,只觉得万念俱灰,他走到了山崖边,望着下方黢黑的山谷,露出一抹解脱的笑意。 而后,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呼啸的风声刮过耳边,张凌终于找到了当年飞翔的快意,他的笑容越来越大,恍然之间,好像还是昔年明朗的少年。 虞子语的修为早已今非昔比,在张凌跳下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了,但是她仍旧紧绷绷的站着,如同石雕一般。 蓝色的身影刚到这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不——” 凄厉的叫声震荡,闻如雁疯了一般的跑到悬崖边,却连一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只有一片的黑,吞噬灵魂的黑。 “你为什么不救他?他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了,你为什么连这三个月都不给他?为什么!为什么!” 闻如雁疯狂的摇晃着虞子语的肩膀,哭喊着,缎带崩开,她一头青丝滑落,遮住了满面泪痕的脸颊。 虞子语讥讽的笑了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闻如雁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脸上还是哭泣的神情,只是好像被时间静止一般的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和声音。 虞子语拿掉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看向落魂谷,声音淡漠,不近人情。 “从你们大婚开始,他就是我的仇人了,他现在自己要去寻死,我为什么要救?” 闻如雁绝望的抬头,将身上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递给虞子语,悲怆的道:“虞姑娘,对不起,可是,你不该让他就这样去死,他,会孤独的。这是七年前,我就想给你的东西,但是造化弄人,耽搁了这么久,现在,我把这个交给你,毕竟曾经相识一场,你,要好好的收好。” 虞子语转头过来,看见了那个上着锁的盒子,沉默许久,才伸手接了过来。 而闻如雁就像是解脱了一般,她自嘲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你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朱红色,一点朱红,就能让人恨上一辈子,可是我,连恨得机会都没有了!” 虞子语挑眉,正想说话时就见闻如雁猛地向着山崖跳去,虞子语的心忽的跳了一下,几乎是想都不想就伸手去拉闻如雁,只是闻如雁见她的动作却古怪的笑了一下,而后缩回自己的手臂,带着莫名的笑迅速的向着深渊落去。 虞子语趴在悬崖边,突然觉得心中空落落,她觉得这个世界好像都空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填满心口的大洞了。 原来,他们都死了,自己也会这么难过,原来这颗心,其实一直都活着么? 虞子语翻身躺在了地上,望着残阳如血的天,只觉一切都了然无趣了。 回去吧,这么多年,回去看看师父,就离开青岚域吧,好想母亲和父亲,好想回家。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掸净衣衫,向着山下飞去。 山下,姬青阳突然口吐鲜血,仰天倒在了地上。他脸色迅速变黑,整个人如同被九寒玄冰包围一般冒着冷气。 张瑶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去。 他们两人之间交手都有分寸,并没有下死手,为什么姬青阳会突然变成这个模样?张瑶为他检查身体,却发现他体内元力紊乱,灵脉开始暴动。 几乎是瞬间,张瑶就白了脸。 天毒灵脉! 为什么? 姬青阳竟然和虞子语一样,居然都是天毒灵脉! 她突然想起来张凌给他讲过的一段话,那是闻如雁的老师逖师说的,他说解救天毒灵脉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灵脉嫁接,另外一种就是两个天毒灵脉同时交合,解救天毒灵体。 他们两个都是天毒灵脉,也许他们的长辈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他们同时变成最完整的天毒灵脉,但是世事多变,虞子语却先行完成了。 可是现在姬青阳的天毒灵脉爆发,该怎么救他? 张瑶抱起姬青阳的头,将他抱在了怀中,一个很疯狂的念头突然窜进了她的脑海中。 虞子语下山来到这里,只见姬青阳一人躺在地上,四周有打斗的痕迹,她惊了一下,马上去查看姬青阳,而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虞子语叫醒他,却见姬青阳一派浑噩,迷迷糊糊的。 “师兄,我们回家吧!” 她扶着摇晃的姬青阳,轻声说道。 姬青阳脑子还是有点迷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虞子语揽起姬青阳,飞向了高空,向着北方电射而去。她早就突破到了冥灵中期,现在甚至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要突破到冥灵后期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修炼速度比以前更快了,但是这总是好事,不过这些年里她在晋国和明国两地奔波,还是耽搁了修炼,否则早就是冥灵后期的修士了。 青岚域的凡俗原本由四国控制,现在只有越国一家。而在青岚域的周边,却是万座高山,每一座山都有门派在管理,每一个门派都是青岚域的修道者向往之地。 虞子语和姬青阳二人所属的宗门,是千剑教。 千剑教成立有数千年之久,算是青岚域最强大的教派之一。 在青岚域,有三大修道宗门。 千剑教,罗浮山,上元教。 千剑教位于青岚域北部,毗邻炎域,因此千剑教的名头在炎域也有所耳闻。 虞子语和姬青阳的师父是千剑教的一位太上长老,因此他们在千剑教中辈分甚高,和教主是一辈人。不过对此没有人敢不服气,姬青阳就不说了,就算是虞子语那从小的修炼速度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 谁能想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居然能达到冥思境圆满呢? 就算是教主年少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吧? 因此当离开了七八年的虞子语二人再次出现在千剑教的时候,所有人都很热情的围了上来。 这是年青一代的偶像级人物,除了变.态的修为和天赋,还有迷惑众生的姿容。 “虞师叔和姬师叔这次出去,一去就是八年多的时间,现在的修为完全看不透了啊!”一个看起来有二十五六的青年叹道。 他和姬青阳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在教中教规严格,即使他比虞子语年龄大,也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虞师叔。 他身边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噗嗤’一声,揶揄的道:“别说现在,就是以前你也没有看透过啊!” “哈哈哈……” 周边一众人哄笑起来,那先前的说话的青年刷的就红了脸,他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 虞子语淡笑起来,心中划过一道暖流,她看看那个红着脸的青年,又看向周围的人。 “说的好像你们看透过似得!” 顿时,笑声戛然而止,虞子语笑着摇头,扶着姬青阳向师父修炼的场所而去。 那脸红的青年,此时不知所措的站着,脸上更是红艳,不可思议的看着身边的人问道:“刚才,虞师叔是在给我解围么?” 虞子语扶着姬青阳走着,姬青阳依然有些昏沉,虞子语很担心他,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身体正常,元力有所增加,比往日更加强大,并且一种莫名的变化在姬青阳体内缓缓进行,但是虞子语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什么,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藏剑峰,一位清癯的老者凌风而战,遥遥望着虞子语二人的到来。 他是千剑教的四位太上长老之一的藏剑长老,是虞子语二人的师尊。 “师父!”虞子语带着姬青阳拜道。 藏剑长老童颜鹤发,面色很是严厉,但是看见二人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 “快起来吧!你们一走就是七八年,也不给师父带个信……” 他正说着,仔细着打量两人,在看到姬青阳现在的状态时忽的住了嘴。而后又仔细的观察姬青阳的身体和他眉心处,什么都没有发现后又去看虞子语的身体,这一番之下,脸色刷的苍白起来。 虞子语纳闷的看着向来稳重的师父竟然变了脸色,还以为是姬青阳的身体有不好的状况,不由得担忧的问道:“师父,师兄他有危险么?” 藏剑老人有些失神,此时听到虞子语的问话只是摆了摆手道:“没事,你们先去休息吧!看好你师兄,有什么变化一定要叫我!” 他的脸色很是凝重,虞子语心下更是担忧,点了点头便带着姬青阳离开。 藏剑老人见他们都离开,脸上更是沉重,他取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白色珠子,放在自己的左掌心,而后右手并指在空中写了一些字,那些字虚浮不定,而后在他掌下全部进入了那颗白色的珠子。 那珠子瞬间变成鲜艳如血的红色,而后红色褪尽变成透明,在他的掌中化成齑粉。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藏剑长老喃喃自语,凝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只觉得一阵沉重。 倘若事实如此,那是哪两人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呢? 虞子语仔细的照料姬青阳,他还是昏沉的样子,只是渐渐的平静下来。但是虞子语发现,这几日每次她出去的时候,原来那些看见她就会问好的弟子们好像都在躲着她,仿佛她是洪荒猛兽一般的远离她。 虞子语原本没有在意,她这几年的经历让她成熟了太多,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只是,她发现最近掌门和长老在看见她的时候脸色也都变了,虞子语这才觉得是不是有事情发生了。 她不是多疑的人,若不是那些人表现的特别明显,她也不会生出疑心,但倘若不是极为严重的事情,又怎么会让那些修道者失去平常心呢? 虞子语抓住了一个弟子,皱眉看着他。 这是那天她回来的时候被人哄笑的那个弟子,叫做钱小煜。 钱小煜明显的很愤怒,只是在看到是虞子语的时候立刻换了一脸欣喜。 “虞师叔!”他怯怯的叫。 虞子语脸色冰冷,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让钱小煜有些害怕。 “告诉我,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他们一见到我就像遇到瘟疫一般?” 钱小煜脸色一白,他咬咬牙,向四周看了两下,脸上才露出一股怒色,“虞师叔,那些人太过分了!” 原来,那日虞子语和姬青阳见过藏剑长老之后,藏剑长老就去见了教主,向教主讲了虞子语和姬青阳天毒灵脉的事情。 但是当时有一个侍茶的小童将他们的话听的仔细,当他听到了虞子语和姬青阳均失去元阴和元阳之时大吃一惊,而后又听到了教主说天毒灵脉没有相互补充,就没有办法形成完整的天毒灵体,而且他们两人都没有阴阳珠和阴阳法相,那这两人基本就是废了。 听到这里,那个侍茶的小童将茶奉上便离开了殿内,而后忍不住大嘴巴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平日里比较要好的小伙伴。 那个小伙伴又告诉了另一个要好的小伙伴,于是一个一个的传播,仅仅不到五日的时间,整个千剑教一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是常年清修不问外事的。 虞子语凝眉看他,只觉得哭笑不得。同时,仿佛有某种莫名的光,突然划过了她的脑海。 虞子语觉得那是一道能让自己翻天覆地的光,但是她找不到那道光来自于何处。 烦躁的放钱小煜离开,虞子语回到藏剑峰上,姬青阳在昨日清醒过一回,只是时间很短,开口就是问她:“瑶儿呢?” 瑶儿? 虞子语嘴角苦笑,因为自己和张凌的事情,让师兄和张姑娘的关系也那般僵硬。她只是恨张凌而已,却并不牵连别人,甚至是闻如雁,虞子语也不想对她怎么样,那天闻如雁纵身一跃,其实给虞子语的震惊是很大的。 等等! 闻如雁? 虞子语突然之间就惨白了脸颊。 她颤颤巍巍的取出那天闻如雁给她的木盒,闻如雁说这是七年前就想给她的东西,只是时间改变了一切,一耽搁就是七年的光阴。 虞子语颤抖着手打开木盒,看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书信。她取出书信,看见纸张老旧,应该是有些年份的东西了。 虞子语有些害怕的打开第一封信,只是刹那间,她就觉得耳边轰鸣,整个人都怔住了。 第四十五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天毒灵脉的解决方法。 第一行字就是这样的话,虞子语的身体剧烈的颤抖,当她将厚厚的一沓信件看完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 原来,这才是真相么? 原来,这才是自己现在修炼速度能这么快的原因。 原来闻如雁说的他会孤独的,竟然是这个意思么? 原来闻如雁说她最讨厌朱红色,一点朱砂,指的是守宫砂,他们成亲七年,她竟然一直保持着清白之身! 虞子语抱着自己的肩膀,瘫坐在床边,她浑身颤抖,紧咬着牙才能忍住喉中要爆发的情绪,眼泪断了线一般打湿衣襟,胸腔中像是酝酿着滔天的怒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恨不得杀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张凌要这么对她,他爱她这般深沉,自己却恨了他整整七年,而且,居然将他逼得跳下落魂谷!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虞子语绝望的在地上抱作一团,可是现在张凌死了,闻如雁也死了,张瑶不知所踪,自己这么多年,究竟是做了什么! 她用力的掐着掌心,任由鲜血一点一点的滴落,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是啊,身体的痛苦,怎么比得过这么多年张凌日日夜夜的生命流逝,感觉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的被吞噬,他的身体,该有多痛苦?他心里,该有多么绝望? 虞子语一想到那天在战场上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模样,全部都是假象就觉得心像是被揪扯一般的疼。落魂山的悬崖边,那个灰白着头发的张凌,那么深情的看着她,仿佛要将自己这容颜刻进灵魂的眼神,虞子语恨不得毁了自己这身体。 张凌! 张凌! 我爱你的啊!因为爱才会有那么强烈的恨,可我早知事实是这样,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要你的成全! 虞子语心中呐喊,悲怆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姬青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便听到细小的哽咽声,他扭头望去,只见小师妹在低声抽泣,身体颤抖。 “子语,你怎么了?” 虞子语没有回答,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身体颤抖的更厉害。 姬青阳坐了起来,感觉自己整个人神清气爽,修为竟然上升了一截!他下床扶着虞子语的双肩,心疼的拍了拍她。 “子语,到底怎么了?” 虞子语抬起头来,眼睛红肿,满面泪痕,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被揉捏被打湿的信件递给了姬青阳。 厚厚的一沓信纸,没有被法力加持过,它只是普通的信纸,在七年的光阴之下泛黄变的脆弱,又被虞子语的眼泪打湿,更是变得陈旧不堪。 姬青阳有些疑惑的打开信纸,一行一行的看完,他挑着眉,几乎没有放下来。他从来喜怒不行于色,此刻却是满脸的震惊。 他还记得,那天那个男子来的时候,身体虚弱,满头灰白之色,体内没有感应到元力。那是他第一次正式见到张凌,也是第一次和张凌说话,诧异于虞子语竟然会被这样的普通人所伤害,但是他知道张瑶天资非凡,想必张凌也不会太弱,那样的情景必然是事出有因。 但是姬青阳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事出有因的因,竟然是虞子语! 他心中不可谓不震惊,在突然之间就改变了对张凌的看法。如果说那天见到张凌的时候是不满于他,现在倒是开始欣赏当时张凌的硬骨气了。 姬青阳收好信件,蹲了下来拍了拍虞子语,温和的开口道:“子语,别难过了,既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现在我们重新去找到张凌,把他带到家族里,想必一定会有人有办法救他的!” 姬青阳说的家族,就是和张凌的母族云家所并列的虞家,并不在青岚域这里。 他本以为虞子语是伤感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却不想他这番话说出来,虞子语突然就沉默了,连哭声都没有了。 姬青阳心里一跳,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捧着虞子语的头,仔细的看她。 “子语,你告诉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虞子语无声的流泪,眼睛红肿,哽咽的发不出声音。绝望的神情,让姬青阳心中不好的预感更重。 “子语,你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程度,还有挽救的可能啊!” 虞子语猛地抱住了他的,呜咽的大哭起来。她浑身颤抖着,悲切而无助。 “没有了!没有希望了!他死了!他死了啊!张凌他死了!是被我逼死的!师兄,张凌他、他死了啊!我该怎么办啊!” 姬青阳猛地怔住,身体僵直,不可思议的拍着虞子语的背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兄,对不起!还有一件事情,我也必须告诉你!” 虞子语无力的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师兄,你的天毒灵脉,也被解开了,和我一样,成了天灵脉。” 轰然一声!姬青阳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他向来稳固的心境,突然就被打乱,心头划过一张美到让人窒息的白色身影,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那天,张凌来到悬崖边见我,可是我却冷言冷语,他命不久矣,又被我言语所伤,便跳进了落魂谷中,恐怕早已死去,而闻姑娘,也随着他跳入谷中……” 虞子语顿了一下,悲戚之色更重,“我心灰意懒之下,就下山找你,发现你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开始向着天灵脉变化,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 姬青阳身体摇晃,扶住了床,才不至于跌倒,他突然想到自己在昏迷之前看到张瑶走向自己…… 他伸出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修长白皙,强健有力,可是,是那个女子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么? 瑶儿! 姬青阳痛彻心扉,突然就理解了虞子语的心情。 忽的,他抬起头来看向虞子语,“你说你那天下山之后只看见我自己躺在地上,没有其他人么?” 虞子语点头,落魂山寓意不详,很少有人会去那里,她当时确实没有看到其他人。 “那是瑶儿,是瑶儿解了我的天毒灵脉!”姬青阳喃喃低语。 虞子语蓦地睁大了眼睛。 一种很是荒谬的感觉在心中升起,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他们姐弟二人造成多少伤害,可是最后呢?张凌为了自己而死,张瑶为了救她的师兄也付出了自己。 他们二人心中,该是多么的悲伤? “我要找到瑶儿!无论如何,我会将她的灵脉恢复!” 姬青阳站起来,脸上再也没有昔日淡淡的暖色,他坚定无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意愿。 “我和你一起吧!”虞子语低声说着,她眼泪已经流不出来,悲慠而绝望,现在只希望还能找到张凌的遗体。 二人说定,留书一封给藏剑长老,便化作长虹而去。 千剑教的掌教站在主峰上的大殿门口,看着离去的两人,无声的叹息。 “前辈,你真的不愿意出手么?” “出什么手?我乖徒儿死了,我伤心的也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出手帮他们?” “可是,前辈,他们的因缘,当初也是因你而起的啊!” “我才不管,要不是南海那边的老不死,也不会让我徒儿就这么死去!” 千剑教的掌门无奈的看着擦鼻涕抹泪的老者,一阵头痛。 当虞子语二人重新来到落魂山的时候,已经距离当初张凌跳崖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虞子语坚持要去落魂谷中,她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张凌的遗体。 张凌为她变成那番模样,虞子语每次想起,都恨不得自己杀了自己,现在又怎么可能让张凌一人孤独的在落魂谷中受风吹雨淋而不管呢! 姬青阳怎么会让她进入其中,落魂谷被称为青岚域的三大绝地之一,向来飞鸟不渡,无生命能活着离开其中。就算是虞子语现在已经冥灵中境,他也不会让虞子语去送死。 无奈之下,虞子语只能先陪着姬青阳去寻找张瑶,但是张瑶好似人间蒸发一般,这一找就是五年,却了无音讯。 五年的时间里,他们徒步走遍了无数次落魂山千丈方围,凡是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询问一番有没有见到一个容颜惊人的白衣女子,但是一次次都失望而终。 但也是如此,让这周边的很多人都知道有一男一女在找人,那对男女容貌从来没有改变,不曾老去,让人以为是神人。更有人说曾经十几年前就见过那个女子,十几年来她还是少女的模样,没有一丝的变化。 那对男女本身就姿容绝世,这样的事情当然传播的速度很快,就连京都都有人知道这样的事情。 越国统一之后,倒是不像之前那样注重兵马的训练,而是在政治和商业上也快速发展,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基本上已是各地繁华。 虽然还达不到之前晋国的程度,但是现在基本上和原来的越国差不多了。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国都的迁移,原来的京都现在被命名为凌都,而原来直属于京都管辖范围的地方统统被划到凌都,形成一个小型的郡,被称为凌郡。 现在凌郡的管理者是张枫。 尽管这凌都凌郡都是为了纪念张凌而成立的。 云王府的大门常年紧闭,不接纳外客,除了贺家偶尔有人进入其中之外,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寂静无声。 张枫站在合欢树下,想起来那年张凌和闻如雁成亲时的场景,就觉得一阵心痛。 他不知道该去怪谁,要怪虞子语和姬青阳害了他的一双儿女么?可是最初都是他们自愿的,何况事情的繁杂程度,也不是简单的谁对谁错。 也许虞子语和姬青阳才是他孩子们的劫难吧! 当初南海老人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所以早早的离开青岚域,免得伤心。可是,就算自己笃信南海老人的话,相信凌儿和瑶儿会逢凶化吉,相信他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是现在,整整五年,守着那么一丝的消息,却一直找不到他们,这种心情,更是煎熬啊! 曾经无数次质疑南海老人的话,质疑他的判断,在那七年的暗沉之下,每次看到凌儿痛不欲生之时,他都会质疑!可是那个时候至少瑶儿还在,现在,他们却都没了消息。 张枫望着开的正茂盛的合欢树,心中生出无限的悲切。 他从来不是会怨天尤人的人,现在却有些恨这命运对他不公。让他妻离子散,如今一个个的杳无音信,留他孤独一人。 贺光悄声来到张枫身后,轻声道:“老爷,他们还在找,看样子并不打算放弃。” 张枫没有回头,只是低敛了眉角。 “五年多,还不放弃,想必是因为知道了真相吧!” 贺光不解,“可是知道真相的只有我们几个人,谁会告诉他们呢?” “想必,是如雁那孩子吧!”张枫叹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张凌和闻如雁已经大婚,心中更多的,是愧对那个聪慧的女子。 “可是,丞相也消失五年多了!” 张枫看了贺光一眼,挑了挑眉。 贺光在他看来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是张凌的父亲,贺光叫他老爷,对张瑶的称呼是小姐,在提起南海老人的时候也是称为前辈,他把张凌叫师父,却把闻如雁称为丞相。 只有在提起虞子语的时候,才会发自内心的称呼虞姑娘。 想必在他心中,还是认为虞子语和凌儿最为般配吧? 张枫暗叹,脸上淡淡的道:“如雁是聪明的孩子,也有早就在自己失踪之前就把真相告诉了他们,既然如此,你就把那则消息也传给他们吧!” 贺光一怔,而后大喜,狠狠地点点头,感激的道:“多谢老爷!” “不必谢我,他们若是真的能找到凌儿和瑶儿,我还要感谢他们!” 张枫有些冷淡,心中对虞子语和姬青阳始终是有些怨念,说罢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贺光没有在意张枫的态度,他心中知道张枫对于当初虞子语联合晋国和明国围攻越国的事情还是介怀,除了家国大义,张凌变成那番模样虞子语更是直接的原因,所以张枫对虞子语的怨念贺光完全能够理解。 不过在贺光的心中,还是记得当初在遇到明续兄妹被刺杀之时,张凌对于虞子语的态度,那是发自内心的宠溺。即使当时他口中埋怨着,却还是无条件的对虞子语投降。 师父一直都是喜欢虞姑娘的!而且除了虞姑娘,谁也配不上师父。 贺光仰望凌都的天,越发的想念当初那个吊儿郎当散漫不羁的少年! 师父,你还好么? 第四十六章 斯人不复 瀚海成伤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姬青阳和虞子语逼近,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子。 “自然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五年前我还是一个采药人,而落魂谷外有赤魂草,这种草药的收购价很高,我当初就是为了采集赤魂草才守在落魂谷外。我们这些当地人都知道,落魂谷每隔一个月就会有一个时辰的过渡期,这期间谷中雾障最轻,毒性没有那么大,我当时就是等那个过渡期。” 这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说道,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当时我还以为见到鬼了,那个白衣女子就站在落魂谷外,吹着一只短笛,那笛声听起来像是招魂一样。要知道,落魂谷外也常年大雾弥漫,虽然没有毒性,但是也经常会迷路,所以不会有人去那种地方吹笛子的。不过后来我现那女子就只是一直吹笛子,也没有其余的动作,忍不住好奇的上前看她。” 这男子摸摸自己的胸口,想起正面看到白衣女子的样子,忍不住心中激荡,即使这么些年过去了,还会在梦中偶尔梦到那女子如同天山上高贵的雪莲一般的模样。 “那女子极美,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他肯定的道,看见姬青阳脸色有些不快,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当时我见她虽然站的笔直,但是脸色很是苍白,要不是她看我挡着她看向谷中的方向,对我说请我让开,我说不定真的以为见到鬼了!她一直在吹同一曲子,那种环境下听起来有些阴森恐怖,不过听习惯了还觉得听舒心。” 姬青阳急迫的问他,“那你还记得那曲子的旋律么?” “当然记得!”这男子点头,随口就哼了起来。 虞子语二人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这男子说的不错,那曲子确实听起来像是招魂的,因为那就是修炼界三大禁忌神曲之一的招魂曲!看来当时张瑶为了张凌,确实已经无所顾忌了! 这让虞子语和姬青阳更是悲痛难耐。 “之后呢?” “之后啊!”这男子后怕的咽了一口唾沫,“之后我也在她身边等过渡期,大概有四五天的时候吧,反正她是没有一刻钟停下的,一直在吹,过渡期就来了,落魂谷内的大雾刚刚散去,我就进去了。快到两个时辰的时候我就出来了,看见她还在吹笛子,也幸好如此我才没有迷失在其中。我就问她说要不要一起离开,她也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笛声更加的高亢了,我正要再说话的时候,就见她疯了一般的冲向落魂谷内!” 他喘了一口气,脸色有些白,“然后我就看见从落魂谷内走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个浑身是血满头白的年轻人!” 他停了一下,似乎觉得用满头白的年轻人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当,但是他就是那么感觉的。 “那个男人从落魂谷中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穿着蓝色衣裳的人,那人好像死了,身体扭曲,极其可怖。那个白衣女子冲到那个男人身边,抱着他大哭起来,声音很是凄厉,我就见那男子倒了下去,我当时很害怕。因为老辈人都说,如果遇到从落魂谷里出来的人,一定要有多远就逃多远,那些都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魔!” 虞子语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对于那句从地狱回来的恶魔,她心中如被针扎。 这男子愣了一下,有些害怕的退了两步。 姬青阳安抚了一下虞子语,急切的问他:“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跑走了!我觉得那个女子就是在召唤地狱的恶魔归来,很害怕,为了避免生不好的事情,我就搬家到了凌都去了。前些天我祖母病重,我才从凌都回来,听说你们在找这样一个人,觉得很像是当初我见过的那个白衣女子,所以才来告诉你们。” “那你之后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么?” 那男子摇头,想了一下道:“没有,我总觉得事情不详,所以也没有和别人说过,自然不敢再去探听他们之后的事情。” 姬青阳有些失望的点头,“多谢你了!这把剑送你,它可以护你三次生命,记得贴身带着。” 那男子愣,不过还是接过了短剑,说道:“没什么,我听说你们都找了五年了,这份坚持让人感动,不然我也不会旧事重提,若是无事,那我先走了!” 他抱拳离开,留下虞子语两人眉头紧锁。 良久,姬青阳才轻声的开口,“现在,至少我们知道了,也许张凌没有死!” 虞子语点头,心中升起一丝的希望。 “师兄,我们去落魂谷看看吧!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一点线索。” 姬青阳应了一声,二人便向北飞去,眨眼间不见踪影。 那男子离开之后直接去了客栈,推开房门就道:“大人,事情已经办妥!” 贺光转过身来,点了点头,轻声道:“嗯,你先去吧!切不可大意!” “是!”那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贺光望着北方的方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落魂谷外,虞子语仔细的检查每一寸土地,却一无所获,有些焦躁起来。 姬青阳望着落魂谷的入口,神情有些奇异。 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洒落在地,每一滴血都散着炫目的红光!他现在已经是冥灵后期的修士了,肉.体上升到另外一个层次,再也不是之前的凡体,何况现在是完整的天灵脉,肉.身更为强大。 他的愈合力很惊人,姬青阳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划开手腕,但是在一息之间伤口就会愈合,平滑的看不出有一丝伤痕。 “师兄你在做什么!”虞子语惊道,她想阻止姬青阳的行动,却现地上的血滴开始慢慢的融合,而后又分开组成了一个血色的图案。 在这个血色的图案的下,是一团暗红色的血迹。 那一团暗红色的血迹只有十几滴,此刻却在血色图案的笼罩之下出一阵金红色的光芒,姬青阳眉毛一挑,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而后他手心向下一吸,就见那十几滴暗红的血液被他装入一只小玉瓶中,这才舒了一口气,收起了玉瓶。 “师兄,你疯了么!你怎么可以用血引术,那样会损耗你的命元的!”虞子语怒斥。 姬青阳淡淡一笑,似乎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他拍拍虞子语的头,而后向外走去。 虞子语对他无奈,从小只有姬青阳管她的份,而她只要提出不同的意见,姬青阳就会拍拍她的头,转身离开。 这让虞子语有些咬牙。 但是她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拾步跟了上去。 姬青阳嘴角轻微勾起,而后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他现在的心情莫名的好,有了张瑶的消息,让他觉得这些年渐渐沉下的心又开始恢复了跳动。 落魂谷外又恢复了宁静,或者说是阴森的寂静,白雾弥漫,掩盖了一切曾经的痕迹。 第四十七章 稚嫩童子 取名忘川 那些暗红色的血滴,是曾经张凌留下的,姬青阳收集起他们,并且以自己的命元为代价赋予它们生机。? 所以那些曾经暗红的血滴现在犹如刚流出体内一般的鲜艳,带着一丝神性,泛着金红色的光泽。 张凌的血液很特殊,让姬青阳产生了浓厚了兴趣,他还没有见过谁的血液会出金色的光,显然张凌的身体生了异变,即使是在失去神灵脉的情况下,他的身体依旧在缓缓的改变着。 但是这种改变张凌一定是不知情的,否则他当时去落魂山的时候不可能抱着必死的心去,而且他当时的身体状况也确实是油尽灯枯之相,那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让姬青阳好奇的是,究竟是怎么样的变化才能引起血液本质的改变,而这种改变又能蒙蔽张凌! “师兄,还有几滴血液?” 虞子语问道,神色之间有些仓惶。 这里地处落魂山北部千里之外,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山坳,即使是外界连年的战争都没有蔓延到这里。这里安静淡然,偶尔有犬吠之声,不过七八户人家,正值午间,家家飘出灰白的炊烟。 “会是这里么?”姬青阳收起手中的玉瓶,那瓶中仅剩下三滴血,悬浮在瓶中,金红的光泽照耀在瓶壁上,折射出一阵绚丽的光。 这里距离落魂山有千里之遥,不知道当初灵脉尽失的张瑶是怎么带着重伤垂死的张凌来到这里的! 虞子语心头一阵拥堵,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那些在落魂谷得到的血液,在经过姬青阳的秘法加持之下,竟然可以指引出一条找到命主的路!虽然血液即将耗尽,但是两人显然也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一个三四岁的稚童艰难的抱着一些细小的干柴,有些蹒跚的向着一户人家走去。 他还没有自己抱着的一些干柴高,衣着简朴,虽然打着补丁却被洗的很干净,干净的有些白了。 那户人家在边缘处,只有茅草两间,一个两面迎风的低矮的篷下是简陋的炊具,那稚童将干柴放到篷下,打着水大口的喝了几口,才向着一间茅屋走去。 他擦掉自己的汗,蹦了两下,开心的叫道:“娘亲,我回来了!” 一个老妪走了出来,她佝偻着身体,将童子身上的灰尘掸干净,有些无力的笑道:“今天怎么回来晚了,快过来吃饭吧!” 那个童子扶着老妪,撒着娇说:“娘亲也来吃饭,我今天回来的时候见到有些野果,就采了几个,还看到两个很漂亮的人。” 他声音稚嫩,软软的,带着让人怜爱的成熟,才不过三四岁,已经很会照顾人了。 虞子语露出温暖的笑意,看着下方的母子,心生羡慕。 她仔细的看着那孩子,突然笑道:“师兄,这孩子根骨不凡,和你小时候还有些像呢!” 虞子语这么说,想起来小时候的姬青阳,越看越觉得这稚子和师兄小时候很像,她扭头看向姬青阳,正想说话,却见姬青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那孩子将自己系着的衣襟解开,拿出七八个红彤彤的果子,擦干净了才递给老妪道:“娘亲常常,很甜的,大虎哥哥他们都喜欢吃这样的果子!” 老妪笑着接了过去,摸了摸孩子的头,这才将果子送到口中,果然是酸酸甜甜的,还带着淡淡的涩,不过后味极好。她拿起帕子擦拭童子嘴角溢出的汁液,眼里充满了疼惜。 “娘亲,我把剩下这两个喂给舅舅吃好么?”稚嫩的孩童举着两个红色的果子,一脸希冀的问道。 老妪的笑顿了一下,而后才道:“你舅舅现在吃不了东西,他要多睡觉!” “好吧。”童子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就笑了起来。 “娘亲,我去给舅舅按摩身体,让舅舅能早日下床。大虎哥说,他爷爷原来就是总在床上躺着,后来是他奶奶天天给他爷爷按摩身体,后来他爷爷就能下地走路了!” 老妪慈爱的捏了捏他滑嫩的小脸,无奈的笑道:“行,都依你,先吃饭吧!” “嗯!”童子大力的点头,小手拿起了筷子。 老妪佝偻着身体,拄着拐杖向外走去,今天的天色很好,她要把被子晒晒。 只是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如同神一样悬浮在空中的男女! 那男子一袭白衣,温儒淡雅,只是脸色苍白,破坏了美感。 那女子身着紫衣,腰间悬着铃铛,随风出轻微的声响,有如神女一般。 他们悬浮在空中,看着庭院里生的事情,像是在俯视人间的神灵。 老妪瞳孔紧缩,蓦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她深深地低下了头,向着屋内走去。 姬青阳和虞子语落到地上,飘然无声。 “请等一下!” 姬青阳喊道,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神情有些可怕。 老妪站到了那里,却没有转身。反倒是屋里正在吃饭的稚童听见声音跑了出来,看到是姬青阳二人,有些诧异。 “娘亲,我见过他们,刚才回来的时候见他们在村口站着,两个很漂亮的人。” 童子注意到老妪有些紧张,拉了拉她的袖子,脸上带着关切。 那老妪这才缓了一下心情,摸着他的头道:“川儿,你去看看舅舅,让舅舅把今天的药喝了。” 童子有些犹豫的看着姬青阳两人,但还是很听话的点了点头,向另外一间茅屋走去。 姬青阳向前走了几步,他有些紧张,轻声的问道:“他叫川儿?” 老妪沉默的点了点头,头一直深深地低着,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有些局促,但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他的全名叫什么?”姬青阳小心翼翼的问。 虞子语不懂得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是因为那个和他很像的孩子么? 老妪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忘川,张忘川。” 姬青阳整个人都僵住了,秋日里还很毒的太阳照在他的身上,他都没有感受到一丝的温暖,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悲凉,几乎冲破他强行维持的笑脸。 忘川! 忘川! 老妪见他良久都不讲话,便拄着拐杖向着屋内走去,身影有些寥落,她佝偻着,仿佛被无尽的命运压迫一般。 虞子语上前一步,想拉住姬青阳,他有些失态,整个人都失去了平常心。可是姬青阳看着那老妪的背影,眼泪却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瑶儿,是你么!” 那老妪蓦地定住了身子。 虞子语伸出的手猛地停顿在空中,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那老妪佝偻的背影,却忽然想到刚才那个和姬青阳幼时很像的童子,那童子称呼老妪为娘亲,并且还有一个生病的舅舅! 舅舅! 虞子语猛地转身,向着那边的茅屋冲去! “别去!” 那老妪大声叫道,可是虞子语的度何其快,她话音刚落,虞子语就已经站到了床边。 只一刹那,她整个人都被欢喜和悲痛包围了,软软的倒在了床边。 那是张凌,是她记忆中的张凌! 他像是回到了十三年前,肌体还是十六岁的模样,脸上透着红晕,嘴角挂着一抹笑。 虞子语颤抖着手伸向张凌的脸颊,一切都是那么梦幻,恍然之间,她像是回到了那一夜。那天晚上张凌和张颉拼酒,他假装喝醉被抬回了床上,虞子语偷偷的跑到他的床边,看着装睡的张凌。 那时候的他,和现在一模一样,恍恍惚惚之中,这十几年来竟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那童子见虞子语无声的流泪,有些被吓住了,但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娘亲,连忙向外跑去。 姬青阳正要伸手去触碰那老妪,就见这个还没有他半条腿高的童子伸开了双手将老妪护在了身后,像是老鹰维护小鹰一般。 他才三四岁的样子,稚嫩可爱,滑嫩的小脸像是可以掐出水来,他白皙的脸蛋此时布满红晕,瞪着可爱的大眼睛冲着姬青阳喊道:“不许你碰我娘亲!” 姬青阳踌躇着,哭笑不得的收回自己的手,他很想抱抱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像是子语说的那样,和自己小时候那样想象,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瑶儿的儿子! “好,我不碰,但是我要为你娘亲治病,你愿意么?” 姬青阳蹲下来,带着宠溺的笑,他真的很想抱抱这个孩子,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就觉得心中痒痒的。 谁知童子很是严肃的摇头,眼中带着一丝的嫌恶,“谁都可以为我娘亲治病,但是你不可以!” 姬青阳怔住,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我不可以?” “因为是你把我娘亲变成这样的!你是坏人!” 稚嫩的声音响彻庭院,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妪唰的变了脸色,摇摇欲坠的向后倒去。 “瑶儿!”姬青阳一下子惊了,闪身就接住了张瑶的身体,只一瞬间,就觉得心中像被拿着锤子重击一般的疼。 张瑶的身体,苍老单薄,瘦骨嶙峋,没有一丝的元力波动,生命之火随时都可能熄灭。她倒在姬青阳的怀中,奄奄一息。 那童子这才慌了手脚,他抓住了张瑶的手,体内一股热流顺着张瑶的手心流向她身体的深处,姬青阳觉得有些汗颜,他的反应竟然还不如自己的儿子。 将童子的手挪开,不顾他怒视的目光,姬青阳将自己的元力一股股的输进张瑶的体内。仿佛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张瑶的身体竟然自动开始吸收姬青阳的元力,姬青阳的脸色越来越白,但是他毫无动作,任由张瑶无意识的吸收他的元力。 “你疯了么!”那童子惊道,而后用力的推开了姬青阳,眼看张瑶的身体就要掉在地上,姬青阳正要再次伸手抱住她的时候,张瑶的身体突然飞向空中,而后,像是漩涡的中心一般,肉眼可见的天地元力化成水进入她的体内。 张瑶的身体慢慢的膨胀,而后又收缩,又再次膨胀,整个身体都在呼吸,连续有三十多次,才停止了疯狂的吸收。 她像是返老还童一样,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之前的老妪的样子不见了,现在看起来像是普通人的四十多岁,连头都变得黑白相间,不再是华轻挽。 “娘亲,怎么变样了?” 稚嫩的声音喃喃着,不解的看向悬浮在空中的身体,不过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张瑶的身体才渐渐的落下。 她睁开眼睛,有些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觉得眼眶酸疼。 多久了,才能感受到元力的流动和温暖? “瑶儿!”姬青阳上前一步,带着深情和愧疚。 “娘亲!你变得漂亮了!”小小的身影扑到了张瑶的身上,孺慕的贴着她,惊喜的表情刺疼了姬青阳。 “川儿乖,今天让舅舅吃药了么?”张瑶捏捏忘川的小脸,柔声问他。 忘川一愣,哎呀了一声,连忙向着屋内跑去,只是跑了两步又折回来看着姬青阳道:“你不许欺负我娘亲,否则我就不认你当爹!” 姬青阳和张瑶双双愣住,看着忘川向着屋内跑去。 张瑶有些尴尬,五年后再次相见,却不想是这样的方式。 “我,并没有给他讲过这些。”张瑶解释,眼眸低垂。 这种相处让她有些不自然,曾经的南海神女,风华绝代,而今如同普通的妇人,粗布成衣。年少的倾心,曾经的大胆,她想起来就面红耳赤。 姬青阳走近她,想将她揽在怀里,却被张瑶躲了过去。心中一阵针扎的疼痛,面上却还带着淡笑。 “瑶儿,你就是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中,你仍然是绝艳天下的神女!” 姬青阳看着她,神色坚定,充满柔情。他并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但是张瑶此时的戒备让他即心疼又心酸。想必这几年她以老妪的身体照顾张凌和忘川,一定满是悲哀。 她原本可以不必理会他,修士薄情,漫长的生命中,早就该习惯孤独,早就该习惯将别人排斥在修炼之外,她是上天的宠儿,神灵脉可以让她一路畅通无阻的修炼到成圣成神,可是她和张凌一样,聪颖多情,才会磨难更重。 “跟我走吧,我会不惜一切,让你回到你的巅峰时期!”姬青阳的声音轻柔而坚决,他不是在征求张瑶的意见,而是在告诉她自己会做到。 张瑶望向茅屋,那是张凌所在的方向。 “你放心,张凌的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姬青阳取出一只小玉瓶,那玉瓶中还有三滴血液,那三滴血液悬浮在玉瓶中,散着金红的光芒,它们流动着,仿佛有一种神性! “这是?”张瑶不解的看他。 姬青阳托着玉瓶,脸上露出一股奇怪的笑意,“这是我在落魂谷外搜集到的,张凌的血液,我用了一些来查找你们的位置,只剩下这三滴了。我很好奇,他之前的身体一定是生了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异变,或者说即使他知道,却不知道这种改变代表了什么。” 他仔细的给张瑶看玉瓶中的血滴,奇异的道:“我见过人体生改变的,也见过一些天生就奇异的人,但是后天的改变,而且是从血液从根本上生改变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说,张凌一定会没事的,也许这反而是机缘也说不定。” 张瑶伸手接过那只小玉瓶,安静的听着姬青阳的话,她指腹摩挲着表面的花纹,想到的却是在五年的时间里,张凌身体缓慢生的变化。 或许,真的是机缘呢? 她亲眼看着张凌从落魂谷中挣扎出来,生命之火仅凭一种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见到她后连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昏迷了过去,这一昏迷就是五年的时间。但是他的头在逐渐的变得乌黑,脸庞也渐渐恢复到之前的饱满,肉.体是鲜活的,蓬勃的生命力昭示着这是一个健康的生命。 但是他身体里没有元力的波动,张瑶不止一次检查他的经脉,那里是干涸的,仿佛曾经流淌过澎湃河水的河床一般生涩。他没有精神力的波动,整个人就好像是肉.身活着灵魂死去一样。 虞子语握着张凌的手,任凭外面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想去管,她只想这样看着张凌,看着他,守着他,天荒地老也没有关系。 她喃喃自语着,她也不知道张凌能不能听到,可是没有关系,那只是她想说的话,忍了多年的话,在十几年后的现在,才能一吐为快。 遥想当年,他和闻丞相一身的喜服,站在一起,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虞子语依旧会红了眼圈。 “我不知道如雁姐姐,她竟然那般的刚烈,张凌,我并没有想对她怎么样的,这些年午夜梦回之间,我好像还是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样子,快乐的不用想太多。” 她将张凌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到从那掌中传来的一股暖意,微微的笑了起来。 忘川踏着轻盈的步子进来,他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大眼睛中透着一股子的灵气,小小的嘴巴开合着,虞子语没有听清。 一碗药被放在了张凌的床头,稚童轻呼了一口气,而后对着虞子语说:“大姐姐,你能帮我把药喂给舅舅喝么?他很听话,你只要将药送进他嘴里就好。” 虞子语被他的可爱给萌化了,尤其是童子的眼睛好像泛着光,柔嫩的脸颊在说话的时候做出一副很冷静沉着的表情,一瞬间就征服了虞子语的爱心。 “好,不过你不能叫我姐姐哦!或许,你现在叫我姑姑比较好。” 虞子语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只觉得光滑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心下喜爱又多了几分。她取出一只手镯,戴到了童子细嫩的腕上,只见那只青翠的镯子竟然自己缓慢的变小,而后调整到能契合忘川手腕的程度才停了下来。 忘川虽然一直像个小大人,此时看到这么新奇的事物也禁不住的高兴起来。 他才三四岁的年龄,严格来说,不过是三岁多些不满四岁,张瑶在怀他的时候,整整有十三个月…… 虽说修士的怀孕比常人困难些,偶尔也有些奇怪的事情,但是在母体里能呆这么久的孩子,不比神灵体多见。 而忘川极为聪慧,从他出生就展现出来,张瑶将自己修炼的涅槃经传授给他,在他才出生之时就每天给他念一段,两岁的时候,他就正式成为了冥思初境的修士! 涅槃经修炼极其缓慢,每一次的境界突破所需要的元力几乎是被人的两倍甚至更多,而忘川在他现在这个年龄,已经是冥思中境即将突破上境的修为,让即使是张瑶也有些不可置信的恍惚,有些匪夷所思的震惊! 更为奇怪的是,如果不是接触忘川的身体仔细检查,那就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小小的修士,他的身体仿佛给他提供了某种不可言说的能力,可以屏蔽别人的探寻。 所以此时忘川羞怯的点头,让虞子语的心都化了,却怎么都想不到,她送的储物手镯,忘川其实早已经将精神力沉浸进去了,并且下了自己的精神力。 那满脸的羞怯,其实是在看到这里面成堆的宝物而感到的不可思议转化的假象。至于为什么是羞怯,那可能就只有这个童子自己的内心才知道了! 第四十九章 大梦千秋 天星圣地 张凌处于一种很奇怪的境界里。 ? 说是境界似乎不大恰当,这是一种他自己能知道的轮回。 是的,就是轮回! 每一次在他“死”了之后,他就会知道一切,想起来所有的事情,而后再次进入到下一次的“生命”中。 他第一世成为了一只牛,被农夫驱赶着犁地,每日都有数不尽的农活,最后他被贩卖到集市上,被一个屠夫买走,做了牛肉包子。 第二世的时候,他成了一只蝴蝶,很美很美而且很稀少的蝴蝶——大化秋蝶!一种罕见的能修炼的蝴蝶,但是他很不幸没有走向修炼的路,而是被一个男人当成礼物送给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极其喜爱他,把他关进一个笼子里,用黑布紧紧的包裹,然后他被闷死了! 第三世的他终于成了一个人,却是一个女人,从小被酗酒的父亲殴打,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再次酗酒的父亲没有毒打她,而是向他伸出了魔掌,如果不是他那一世的母亲以死相逼,恐怕他的下场会极其凄惨。但是他仍旧没有逃脱悲惨的命运,他被父亲卖给了一家生意人,那家生意人收他当小妾,后来生意破产,就把他卖给了青楼…… 每一次每一世,他的下场都非常悲惨,而且那种死法可以说是千奇百怪,如果说被闷死就已经让人啼笑皆非了,那么他之后喝水被呛死吃饭被噎死,走路的时候踩到狗屎滑到被摔死这样的死法就直接可以让人笑死了。 对,他还有一世是笑死的。 张凌有些无奈,这一世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样的死法,他对此早就厌烦了,每次醒来都在一片黑暗的空间,有光亮的地方只要进去就是一次‘新生’的生活,漫长的轮回变成了家常便饭,他最后只能回味自己怎么死来排遣无聊。 算了,反正就是这样了,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张凌觉得自己在这里很久很久了,久到他自己觉得自己都是不死的神了,等待也没有用,他等过很多次,结果还是自己无聊的继续去轮回。 那片光亮很耀眼,张凌知道这一次与其他不同了,因为光亮越是耀眼,说明这个空间就越是强大! 他迅的飞向其中,光芒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漆黑的空间里,亘古的寂静都不被打破,在张凌进去之后一盏茶的时间,或许更长的时间,这里来了一位不之客。 那是虞子语,她焦急的在这里来回的检查,却一无所获,她等待着,直到最后身影都淡了才不得不离开。 张瑶见虞子语醒来,急忙上前,“如何,可有找到?” 虞子语很是疲惫,她的精神力消耗太大,此时有些头疼,不过她知道张瑶此时急迫的心情,因此强自回答道:“我没有找到他,但是感应到有他的气息,在我去之前他应该刚离开不久,但是我找不到他去了哪里。” 张瑶身体晃了一下,在她后方的姬青阳连忙扶住,说道:“你别担心,既然子语能感应到他,说明他还没有危险,放心吧!下一次再去就好。子语,你好好休息,别让精神力受到影响。” 虞子语点头,看着姬青阳扶着张凌离开房间。 这里是千剑教,藏剑峰上的人都撤了下去,只有姬青阳和虞子语张瑶三人,偶尔藏剑长老会来检查一下张瑶的身体,而后会再次离开。 张瑶已然恢复了往日的修为,容颜依旧,只是灵脉全无,让人震惊。 要知道,没有灵脉基本就没有办法修炼,因为没有灵脉就感应不到天地元力,而张瑶当时为了姬青阳,那是将灵脉全数嫁接,比张凌那时候更加的彻底。 不仅灵脉全数嫁接,她当时的元力基本上全部都给了姬青阳,否则姬青阳恢复的也不会那么快,之后张瑶有孕,身体更是雪上加霜,为了将忘川生下来,张瑶几乎是每日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这也是为什么她那时候会那么苍老的原因。 但是她身体里现在还是没有灵脉,却能够吸收天地元力,修为恢复,简直就是修炼界的奇迹。 就像没有没有人知道张凌是怎么坠入落魂谷而不死一样,也是一个奇迹。 而此时的张凌,揉着自己的头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他做了一场大梦。 梦中他梦到自己不再是孤儿,有了父亲和姐姐,还认识一个和师妹一样喜欢穿紫衣的少女,那少女叫什么来着? 是叫虞子语么? “师兄你醒了!”一个淡紫色的身影跳了过来,惊喜的看着迷茫的张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凌好像还在梦中没有走出去,他对现实和幻梦产生了错觉,总觉得梦里的才是现实,而这个现实像梦。他伸手摸了一下眼前女子的脸蛋,滑嫩光洁,然后看见那精致典雅的脸蛋迅的蔓延出一片红斑。 “这里是你的卧房啊!师兄你怎么了?伤到脑袋了么?”女子探手触摸了一下张凌的额头,紧皱着小脸,“我去找爹爹给你看看!” 说罢不待张凌回话就跳了出去。 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小兔子,张凌忽然想起来梦里的叶落,后来叶落去了哪里?他有些记不清了。 他起床喝了一杯水,神思才慢慢集中。 回忆像是水流一般渐渐回归脑海,他想起了眼前的事情。 这里是天星圣地,是南荒除了妖族之外人族的第一圣地,圣主是雪海。而他张凌是圣主的第一弟子,刚才那个女子是雪海的独女雪青。 原本自己作为圣主的大弟子,是最有资格继承天星圣地圣主的位置的,但是还有一个人,一个名叫无极的人,他是上任圣主的嫡孙,资质也十分好。雪海为了将来张凌成为圣主不受人诟病,便安排了一场比试,谁赢了谁就能成为下一代天星圣地的圣主。 而自己和无极比试时凶险万分,已经出了比试的范畴,虽然规矩是点到为止,但是两人都打出了真火,到最后用的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张凌胜了,却是惨胜,他的本源被打裂了,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将来一定有很大的弊端。 好像梦中的自己本源也是裂开了,看来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张凌无奈的摇头,他现在才九十六岁,修为已经达到了浮屠心境,只差一步便能破入慈悲心境,可谓是少见的奇才。无极虽然和他的修为差不多,年龄却已经是二百开外了,这场比试,张凌知道师父还是看好他的。 “爹爹,你快点看看,师兄是不是伤到了脑袋,他刚才一阵迷茫的问我这是哪里!”雪青强拉硬拽的拉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 那中年男子穿着一身修长合身的道袍,神情不怒自威,眼神带着疏远和淡漠,只有在看见雪青和张凌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情。 “好了好了,爹爹知道了,你要先放开爹爹我才能看你师兄啊!”雪海拍拍雪青的小脑袋,脸上浮现一抹揶揄的笑意。 雪青脸色一红,连忙放开了自己的手,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师父!”张凌见礼,很是恭敬,脑袋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梦里的师父,一个白着胡子的老头,对他无声的宠爱和严厉。 “嗯!伤势如何了?”雪海坐下,端了一杯茶问张凌。 张凌恭敬的低头回道:“回师父,已经无碍了!” 雪海点了点头,仔细了看了他一遍,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就道:“你近日好好养伤,不必出去了,此番你们两人的比拼实在凶险,若不是我最后出手,即使你能赢了,也活不过一个月,可是无极他,唉,那孩子,恐怕不行了。” “他怎么了?”张凌抬头,诧异的看着雪海。 雪海摇头,“他最后关头用了一些秘法,伤了身,灵脉崩坏,灵根破碎,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三个月。这期间,你不要出去了。” 张凌心头一暖,知道雪海是在担心他。无极虽然是前圣主的嫡孙,但是前圣主死在无名山中,死的时候无极还只是一个幼童,那又是二百多年的事情了,即便如此,衷心于前圣主的人也有不少,而且修为极其强大。 此次张凌和无极火拼,张凌重伤,最后却会成为天星圣地的圣主,而无极却只能孤单的死掉,想必有些人心中是不大高兴的,为了防止那些人狗急跳墙,张凌这段时间老实的养伤最好了。 想通了这些,张凌便老实的点头,雪海见他并无大碍,便离开了这里。 雪青见雪海离开,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可爱的做了一个鬼脸,蹦跳着来到张凌的身边,背着双手围绕着张凌转了好几圈。 张凌见雪青可爱的模样,忍住心中的笑,绷着脸问:“看什么,是不是又被师兄的帅气给迷住了?” “噗!”雪青没忍住便笑出了声,“你这么自恋,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说实话是美好的品德!”张凌依旧绷着脸,说出的话却是自恋无比。 雪青冲着他轻哼了一声,在桌边坐了下来。 “师兄,爹爹说等你成为圣主的那天,就给我们举行成亲的典礼。” “真的?”张凌蓦地看向她,脸上是忍不住的笑,“好事啊,双喜临门啊!” 雪青看他的样子,学着他绷起了脸,“这么大的人,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似得?你这样,真的能统领我们天星圣地么?” “自然能!我张凌,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穿着一身素雅白衣,说出来的话却霸气冲天,整个人好像都笼罩着一层光环,如神临凡间,带着不可违逆的强势! 这样的画面,雪青一直都没有忘记,直到张凌死去,她都一直记得。 而此刻,她看着看着就红了脸。 九月初九,天星圣地的新一代圣主即位,同天迎娶前圣主的独女,双喜临门,惊动了整个南荒!连妖族这天都有大人物驾临,来为张凌贺喜。 这是一位年轻的霸主,登临至强者一列,所有人都知道,就在半个月之前,张凌突破到了慈悲心境,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圣主级人物! 洞房花烛夜,张凌独对雪青绝世容颜,脑海中却浮现出另外一张面孔,那张面孔上有着一双海蓝的双眸,闪烁着睿智和计谋,然后又出现一张可爱的笑脸,那张笑脸上有着两颗小虎牙,流着眼泪笑着叫张凌,张凌。 雪青见他失神,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张凌一把抓住捣乱的柔夷,翻身将雪青压在了身下。 少女般精致的容颜上飘起一团红晕,张凌咽了口口水,察觉到身体某处的变化,手掌一挥便熄了灯。 良辰美景,唯美人不可辜负矣! 第五十章 数九寒天 雪青成空 雪青,淡紫色,其安静祥和。? ? 那一袭紫衣还如同昨日,淡雅轻灵,不入凡尘,即使是大婚之后,雪青仍然如她的名字一般,常年是一身紫色的衣裙。 “怎么样了?”张凌不安的坐着,不时问进出的婆子。 “圣主啊,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虽然说我理解你第一次做父亲的激动心情,但是你能不能别拦着婆子们?你很碍事你知道么?” 孙长老不耐烦的推开张凌,她是天星圣地的太上长老,也是唯一一位女长老,这次雪青生育,被张凌从清修中磨了出来。 要说这位太上长老,那也是跟雪青有血缘关系的,她是雪青曾祖父的姑妹,也就是雪青的曾祖姑姑。否则,一个女人生孩子而已,哪里能将一位一只脚迈入大圣境的强者拉出来坐镇! 张凌讪讪的退开,众人见自家圣主这幅模样,均是憋红了脸,想笑又不敢笑。大婚四年,张凌成为圣主也有四年,他有雷霆手段,镇压了一批捣乱的人,血腥的控制了整个圣地,而后又施仁策,改变了天星圣地一贯的作风,很多人对他都是打心底里佩服,不敢小瞧这位年轻的圣主。 自从雪青有孕之后,张凌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雪青出了差错,这次更是将孙婆婆请了出来,让人看到张凌对于雪青的重视。 他们二人从小就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又喜结连理,情分自然更重一些。 “哇!” 随着一声嘹亮的哭声,张凌的心终于落了地。 “恭喜圣主,是一位可爱的小姐!” “青儿怎么样?”张凌急忙问道。 那婆子就笑,“圣主放心,夫人只是累了,现在已经睡了,身体无大碍。” “那就好!”张凌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女儿还没有取名字。 婆子将女婴抱了出来,是一个还有些褶皱的婴儿,张凌心中实在是激动,手都有些颤抖了,孙婆婆瞥了他一眼,然后将女婴接了过来。 “圣主啊,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在这里真的很碍事,这孩子叫什么?把名字告诉我你先走吧!”孙婆婆不耐的轰他。 “这个,还没有取名字,以前青儿起了个乳名,大名还没有定。”张凌有些汗颜。 “这样啊!”孙婆婆轻轻拍着怀中的婴儿,看着外面漫天大雪,就说道:“不如就叫九寒吧!数九寒天出生的孩子,张九寒。” “九寒……”张凌沉吟了一下,“我看就叫张寒好了,九,她现在不一定承受的起。” 孙婆婆怔了一下,这才点头,“也好,是我忘了,那就叫张寒吧!” 张凌被轰了出来,不过他脸上挂着怎么都无法掩饰的笑容,他当父亲了! 寒儿,他的女儿! 转眼之间,张寒从初初的皱巴巴的女婴长成了一个九岁的小姑娘。 她和她母亲小时候很一样,不过脾性却是两个极端。 雪青幼时活泼可爱,整天都是蹦着走路的,很少有安静的时刻。 但是张寒却像是她的名字一样,性格很冷,沉默寡言,虽然资质奇好,但是却没有一个朋友。而且她虽然才是九岁的女孩子,却已经是冥思境圆满的修士,这种修为震惊了整个南荒,甚至是四灵原都有圣地世家知道南荒出了一个小妖孽。 张凌很担忧。 他在害怕。 虽然一百多年来他一直都一往无前,但是他确实感到了恐惧和害怕。 他怕自己护不了她们母女! 他曾经和无极以命相搏,那一战之后不到两个月无极就死了,而当时他本源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虽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努力的想弥合,但是本源若是那么容易能修好,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在这上面。 听说东荒有一种机缘,可以弥补本源裂缝,但是自己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了自己到东荒了。 张凌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奈和悲哀,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 张寒站在房间外,听到自己母亲一声凄厉的哭声,她小小的身体站在阳光下,觉得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温暖了! 张凌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一片的黑暗。 这里还是那个奇异的黑暗空间,没有物体,漆黑一片,无边无际。张凌回想起了这一世的经过,啼笑皆非。 这次自己的死终于正常了一点,死于本源裂缝。 好吧,和自己真身的情况很相似。 突地,张凌皱起了眉,他四处的转悠,不时的感受着什么,脸上露出一股狐疑之色。 “子语的气息?以前没有感觉到过,难道是自己再次轮回期间子语来过这里么?”张凌喃喃自语。 他对虞子语的气息很敏感,因此即使过去很久了,他还是能察觉到虞子语曾经来过的痕迹。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子语会来到这里? 张凌百思不得其解。 那就等等吧!说不定子语还会再来,这里自己实在是呆得够久了。 张凌有些无奈,从落魂谷出来之后,他见到张瑶就昏了过去,然后整个人就处于这里,他像是被封锁在了这片黑暗空间之中,除了一次次的轮回,再也无事可做。 他不知道外界怎么样了,不知道张瑶现在如何,不知道子语又如何,可是如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上的,是闻如雁的死。 他不喜欢闻如雁,在张凌的认知里,闻如雁这个人太聪明了,她智慧近妖,仿佛时时刻刻都在筹划计算着什么,这样的人,适合庙堂,却不适合他。 他们大婚七年,张凌都没有碰她,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不想让闻如雁难过。 就算是没有爱情,却也有了亲情,闻如雁无怨无悔的陪着他,他又不是铁石心肠。所以明知自己将死之身,张凌不想去祸害另外的人。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闻如雁竟然会为了他寻死! 那天的落魂山上,张凌就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但是他跳下来后却被一棵树给勾到,摇摇欲坠之时,他看见闻如雁下落的身影。 她带着满足的笑,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光,想来在她的心里,既然生不能同眠,死则同穴也是好的,可是张凌偏偏拉了她一把。 两个人挂在细细的树枝上,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可是那个时候的闻如雁却噗嗤的笑了起来。 “张凌,我想和你一起死,你拉我做什么?”她问。 张凌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看见她下落的身影的时候,张凌坚固的心房突然为这个女人裂开了一条缝! “你跳下来干什么?我早就该死了,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死了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你是我越国的丞相,你怎么可以一死了之?” 张凌怒视闻如雁,低声斥责,他不敢太用力,那细枝随时会断掉,他虽然这么说,拉着闻如雁的手却更用力了。 闻如雁好笑的看着这张苍老的面孔,幽幽的道:“张凌,怎么到这一步了,你还是这么自私?你有你选择的权利,难道就不许我有么?你能抛弃我,我为什么不能抛弃这天下?” 她平静而淡然,与往日稍有不同,多了几分很少能在她脸上看到的绝望。 张凌突然心痛起来。 他蜷缩在无尽的空虚黑暗里,一点一点的品食寂寞和痛苦,那一幕,他回想了千百遍,依旧觉得震撼,依旧觉得痛不欲生! 掉下来的时候,闻如雁紧紧的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道:“张凌,这是我第一次抱你,也是最后一次,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的所作所为,如果还能重来,我一定会更早的表达我的感情!” 她说罢,将自己的双手托住了张凌的肩膀,用力的将自己的身体翻转向下,张凌才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两人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闻如雁当场就没了呼吸,她的后脑像是被石头用力的砸了一般,全身上下骨骼粉碎。 但是她的双臂用力的托着张凌,在最后一刻缓冲了一下,让张凌不至于在自己这么多次可笑的死法中再加一次,他没死,却因为冲击昏了过去。 他的身体那个时候还不如一个普通的老人,那么强烈的冲击没死就是奇迹了,可是救了他的是一块石头,就是曾经在京城他离开之前闻如雁送给他的石头。 张凌至今不知道那石头是什么,他醒来的时候,见到那石头散着诡异炽烈的红光,红的妖异,像是染了血一般! 闻如雁的双臂呈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血液早已干涸,张凌想自己晕倒的可能时间不会短了。 那石头出的红光笼罩了两个人,将落魂谷的阴诡和森冷隔绝在外,并且有一道红光直射到张凌的心脏,给那里提供一种莫名冰寒的能量,让张凌感觉到冷却又不至于死亡。 对于闻如雁的死,张凌百感交集,愧悔居多。 闻如雁不愿他自己孤单,宁愿下来陪他,可是最后却救了他,自己孤独而去。 张凌承认自己没有再次自杀的勇气,而闻如雁救了他,也不会乐意看到他再次寻死。 他抱着闻如雁的尸体离开,那块石头悬浮在他的头顶,撒下红光,笼罩着两人。张凌在这里还现了不少的东西,都一一的收了起来,却没有心思细看。 闻如雁的死亡让他心头沉重,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身边的人死亡,那种感觉,沉甸甸的仿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还有这落魂谷着实不干净,张凌总有被偷窥的感觉,即使他元力不在了,可敏锐的灵识还有。那石头虽然能护住他,但是光芒却越来越暗淡。 直到后来,石头落在他怀里,红光紧紧的包裹他的全身,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招魂曲! 那是张瑶在吹,是用那只他们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师傅送她的笛子在吹! 张凌大喜,寻着声音向张瑶靠近,可是一路上他神思疲乏,早已是强弩之末,遇到张瑶后那最后一根紧绷的弦也断了,直接就晕了过去。 然后就到了这里! 张凌沉重的心情得不到缓解,又想起了刚才那一世,他现这一世他的各种感官特别清晰,对于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真的是曾经生活过一样。 尤其是雪青,张凌脑中不自觉的将她和在自己梦里重复出现的紫衣女子重合,现她们简直就是一个人! 不过这一世里的雪青快乐活泼,婚后也是安宁祥和的。而梦里的紫衣女子,却总是悲伤万分。 但是张凌有一种感觉,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出现在自己梦里,从六岁就开始不断梦见。 一个在自己不断的轮回里的其中一世,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可能人! 可是,为什么这一世的感官那么熟悉呢? 而且,一个小男孩,从六岁就开始梦见女人,梦了十几年,也是很匪夷所思的吧? 张凌无语的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自己对自己无奈了。 第五十一章 找不到好的章名 “我再试一次!如果不行,以后你再来”虞子语坚持,不愿意退缩。 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接连三次进去别人的精神力深处,她所消耗的精神力更是巨大。 张瑶蹙眉,“子语妹妹,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不顾惜自己,你再这样下去,精神力一定会大损!” “我保证是最后一次,如果这次我还不成功,找不到张凌的话,就由师兄来。”她脸色苍白,黑眼圈明显,眼袋淤青,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其实她是精神力过度消耗才造成了这个样子。 姬青阳二人拗不过她,只得妥协,“那你要量力而行,切不可再像前几次那样直到精神力萎靡才出来!” 虞子语露出笑意,高兴的点了点头。而后她盘膝坐在床上,拉着张凌的手便沉下眼眸。 一阵蓝色的光芒,像是水纹波动一样进入了张凌的身体。 黑暗空间的深处,张凌百无聊赖的回忆着自己百世的记忆,他眸光时而清澈,时而沧桑,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交融。 数百世的记忆,庞大的生**验,让他有些时候像是一个活了很久的老妖怪,但是他容貌俊美,眼光清澈,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的不协调。 张凌不断的强调自己,现在这一世才是真实的,那些不过都是修行罢了,但是每一世都是亲身经历,即使知道是修行,却也摒弃不了这些记忆! 这就是“大梦千秋”法,一种让灵魂这种人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存在不断的轮回的法门! 张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大梦千秋法,但是离开落魂谷后自己陷入这片黑暗空间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就会了,好像这种法门一直在他的脑袋里,只是现在才想起来一样。这种感觉让张凌有些抓狂,他不喜欢自己身上生诡异的事情。 可是偏偏生在他身上诡异的事情很多。 不管是闻如雁送的石头,还是心脏处金色的液滴,还是自己缓慢恢复的灵脉,还是现在自己这种状况,总之这些事情,出了他的控制范畴,让张凌挑着眉就没放下来过! “张凌——” 张凌正在愁,忽然听到有声音传来,他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毕竟一个人呆得久了什么事情都会生,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这里多了一个人。 是虞子语! 张凌有些诧异为什么自己没有见到人就能知道是子语,毕竟刚才的声音很是模糊,像是隔了一百条被子传来的,声音早已失真。 “我在这里!”张凌大喊,声音四面八方的传出去。 另外一边的声音突然静止,张凌察觉到虞子语现在呆在了原地,似乎在愣。他向着那个方向飞去,黑暗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张凌就是知道虞子语在那个方向。 “子语,是你么?” 张凌停了下来,轻声问道。 没有声音,但是张凌很清晰的‘看见’虞子语惊讶的张开了嘴,瞬间就红了眼眶。 “是我!你在哪里?” 张凌向前几步,走到虞子语的对面,“我在你对面!” 虞子语伸手摸索着触摸到张凌的脸颊,她的眼眶通红,但是没有泪,精神体是没有眼泪的。 “张凌!”虞子语猛地抱住了他,用力之大,让张凌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勒死。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想你!”虞子语喃喃的说着,将脑袋深深地埋在张凌的怀里,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张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别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可是,如雁姐姐她,对不起!”虞子语紧紧的抱着张凌,她内心里有太重的压力,从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良心上就无时无刻的在承受着煎熬,这种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的感觉,让她的神经一直在紧绷着,如今见到张凌,才真的放下了心,可是对于闻如雁的死,她依旧觉得良心难安。 “不怪你,她不会怪你。”张凌圈住虞子语的腰,用力的将她贴在自己的身上,脑子里却浮现出闻如雁最后的笑容。 是解脱么? 张凌不知道,家破人亡,整个闻家只剩下她一个女子,这么多年张凌对她的冷待,其实早就寒了那一颗倔强的心,也许她选择陪他去死,是早就下定决心的事情。只是世事难料,竟然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张凌拍着虞子语的背,让她能够冷静下来,这些年他对不起闻如雁,之后不能再对不起虞子语,这是他第一个爱的女人,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张凌不想辜负。 良久,虞子语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她的身影有些淡,因此有些急迫。 “我在这里待不了太长的时间,你先跟我出去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张凌纳闷。 “这里是你的精神空间!”虞子语快的说道,然后拉着张凌向着一个方向急掠去。 那里有一片淡蓝色的光,张凌奇异,这个地方他以前从来没有现过,而且他从那里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游子归家的感觉。 蓝色的波纹闪烁,张瑶与姬青阳二人匆匆的走了过来,看到虞子语疲惫的睁开眼睛,才双双放下了心。 “他马上就会醒来。”虞子语刚说完,整个人就向着一边倒去,张瑶伸手托住了她,将她平放在床上,盖上薄被,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虞子语这些时日精神力耗损严重,没有充足的休息时间是不可能恢复过来的。 然后两人看向张凌,见他俊美的脸庞如旧,只是眉间却渐渐的皱了起来。 疼! 撕心裂肺的疼! 这就是张凌的感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给当成了沙包,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每一寸的骨骼好像都被远古巨兽碾压过一般的疼! 他想做出一点动作,却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而且那种疼痛愈加的剧烈! 他的精神力好像和肉.体不大契合,这具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张凌现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在他的精神力一点一点的融入到肉.体的每一寸时,那种诡异的陌生和熟悉掺杂着涌向他的脑海,身体果然不一样了!张凌敏锐的察觉到。 这具身体比自己之前最强大的时候更加具有爆性和潜力,虽然没有元力的流动,但是张凌现肉.体的根本被改变了,他的血液不再是红色,而是金光闪闪的金色,每一滴血液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张凌有信心以现在没有元力的身体完爆之前的自己! 可能是精神力和肉.身分开的太久了,他没有办法很快的适应这具较与之前明显身体密度增加的身体,在融合的过程中疼痛比钝刀割肉还痛苦。 这种痛苦让他想起来第一次修炼混元经的时候,将元力转化为剑元的痛苦,不相上下啊不相上下! 张凌心中哀嚎,但是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目光殷切而热烈,他的灵识太强大了,早已出他现在这个修为境界。 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或许仅仅只有一刻钟,或许有一年那么长,反正痛苦的感觉越来越剧烈,时间对于他来说就是无限长。 半个时辰后,张瑶现张凌脸上痛苦的表情减轻,沉重的呼吸渐渐地轻缓起来。 然后她无奈的现,张凌晕了。 他们又哪里知道,张凌是被活活的疼晕的,饶是他从小受万般痛苦,相比于灵魂和肉.体一丝一毫契合的痛苦,还是让自认为神经已经粗线条到可以和师父的腰相比的张凌无奈的晕了过去。 肉.体的痛尚能忍住,淡定的装作没有痛感,但是肉.体和灵魂的双重痛苦,就不是咬咬牙能过去了事情了。 不过晕过去有晕过去的好处,在张凌察觉不到痛苦的昏迷中,灵魂和**紧紧地密密的完美融合!这本来就是他的身体,虽然离开的太久,而且身体在无知觉中一直生着某种奇异的变化,但是这依旧是他灵魂的栖息地! 张瑶和姬青阳一直守在这里,不曾离开半步,虞子语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过来。她精神力透支,此番深度睡眠很好的养了精神,刚醒来的她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忘川忍不住上去亲了一口。 “川儿,不得胡闹!”张瑶轻声斥道。 虞子语却是欢喜的抱起了忘川,她一直觉得忘川有些小大人了,这些天里众人忙着张凌的事情,几乎将这个小人遗忘,但是他不哭不闹,根本不像是个三四岁的孩子。他自己坐到外面修炼,偶尔抱着姬青阳给他的书看的也是津津有味,这样的忘川,让张瑶放心,却让姬青阳和虞子语心疼。 这孩子一定是从记事起就将张瑶的无力看到了眼里,所以才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管是自己去捡柴还是给张凌喂药,懂事的让人心疼。 现在却是忍不住露出了小孩子该有的样子,让虞子语爱心大,抱着他不愿意松手。 忘川抱着虞子语的脖子‘咯咯’的笑着,和虞子语打闹,小脸上溢满了笑容。张瑶知晓他一向心事重又懂事,此时看他这般也不禁有些心酸。 他本应该是天之骄子,不管是和姬青阳在一起还是和她在一起,不管是凡俗还是修炼界,他都不应该是个平凡的孩子,但是这些年里张瑶要尽心照顾张凌,很多时候都忽略了他,让忘川才不过四岁的年纪就像是成年人一样懂事,张瑶若说不心疼才是假的。只是这些年他们隐居在偏僻之地,少有人烟,她那时候撑着奄奄一息的身体,没有办法向外传递消息,苦了自己不说,最苦的还是这个孩子! “这是我儿子么?” 几人正在看忘川可爱的样子,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张凌无辜的看着众人,他的声音沙哑,眼睛却是亮亮的看着虞子语和她抱着的孩子。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和自己小时候有些像,尤其是这眼睛,继承了张家人的,和他的还有张枫的几乎一样! “舅舅你终于醒了!” 几人还未说话,忘川已经惊喜的叫了出来,然后他挣扎出虞子语的怀抱,爬到了张凌在身边,在他脸上用力的捏了两下。 张凌吃疼,‘哎呦’一声叫了出来,不过整个人也清醒了。 舅舅?这是姐姐的孩子么? 他看向张瑶和姬青阳,眼神出怪怪的光。 “娘亲,舅舅真的醒了!你快来看!”忘川见张凌脸上被自己捏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帮他揉揉,而后冲着张瑶叫道。 “娘亲,舅舅醒了,你再也不用半夜哭醒了!” 小小的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众人皆是变了脸色。 姬青阳和虞子语心中酸涩,百感交集,这些年里,张瑶是用怎么样的心情将忘川抚养长大,又是怎么样的心情在照顾自己昏迷不醒的弟弟,她一个女子,元力尽失,还不如一个普通人,是怎么熬下去的! 姬青阳将张凌揽在了怀里,心中多了几分深刻的疼。 “川儿,下来!”张瑶紧绷着脸,神色严厉。 忘川小小的脸蛋一紧,惨兮兮的目光看向张凌。 张凌被逗笑了,他不知道从落魂谷出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忘川这一句话他就知道,张瑶这几年过得一定很辛苦。 否则凭她坚韧的心性,不至于会在睡梦中哭醒。 张凌坐了起来,身体没有那么疼了,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他抱起了忘川,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孩子,越看越喜欢。 “你别理会你娘亲,以后跟着舅舅就好!” 第五十二章 初临凌都 再见故人 张凌抱着忘川,觉得这孩子越看越是喜欢。? 张瑶白了张凌一眼,对于他的话产生了一种无力。 忘川偷偷了看了张瑶一眼,而后小脑袋用力的点了一下,眼中出兴奋的光芒。 娘曾经说过的,只要舅舅醒来,自己就要听舅舅的话,现在舅舅这么说,自己肯定要听话的啊!不过为什么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的表情那么奇怪呢? 姬青阳的眉间跳了几下,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川儿,过来,你舅舅刚醒来,不要让他费心!” “哦……”忘川有些不舍的看看张凌,他现舅舅的嘴唇很干,便跳下床倒了一杯水递给张凌,“舅舅喝!” “好!”张凌笑着接过,在他的脑袋上用了的揉了揉。 忘川也不介意他揉乱自己的头,只是好奇的看着张凌。 一时之间几人的气氛有些尴尬,原本该是最亲密的几人,现在站在一起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最后还是张凌清了清自己的喉咙,沙哑的问:“我原来在的那个黑暗的空间究竟是什么地方?子语你又是怎么进去的?” “那是你自己识海深处的精神空间,可以说是一个幻境,也可以说它真实存在,很少有人能进入自己的识海深处,除非精神力强大到可以化形!”虞子语解释,“我之所以能进去,是凭借我修炼的一种秘法,可以破开别人的精神屏障。你肉.身鲜活,却没有一点精神力,不是在识海深处,就是神魂涣散了。” 她看着张凌,眼眶泛红,“我知道你的神魂一定还在,所以才要去你的识海深处,我去了好几次,总算是找到了你!” 张凌点头,精神空间,好像以前是听师父说过的,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在打瞌睡,所以具体的忘记了,但是大概就像是子语说的那样。那么自己一次一次的轮回是什么情况?难道是真的灵魂在经历轮回么? 如果是那样,那这些轮回里的人和事是不是也是真的? 尤其是最后一世,给张凌的冲击太大了,那种真实感,让他几乎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到底哪个才是真。还有那个出现的地方,南荒,南荒是哪里?好像也蛮熟悉的,师父曾经说过青岚域乃是芥藓之地,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很微不足道的地方。 而青岚域这么大,其实也不过是东荒的三域中最小的一域了,而在东荒之外还有南荒、北荒和西荒,除此之外还有四大灵原,这八大版图共同构成一整个完整的穹阳界! 难道梦里的南荒就是穹阳界的那个南荒? 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过南荒,又怎么会知道那里的事情,那么那个轮回,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张凌想的更多,但是想的越多越想不通,好像总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而这个事情和他切身相关,他有些头疼,决定不给自己找麻烦了,想不通就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千剑教的弟子对于张凌姐弟很好奇,不过教主下了命令不允许弟子上藏剑峰,因此人们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一个人敢违逆教主的命令。 张凌在藏剑峰上呆了半个月,期间他想尽了办法,也没有让自己的元力恢复。他的情况和张瑶的情况还不一样,两人虽然灵脉都没了,但是张瑶所修炼的涅槃经让她可以在没有灵脉的情况下也能恢复元力,纵使修行缓慢,但是不至于像张凌这样。 肉.身强大无匹,却没有元力的波动,不能使用法术,纵然他现在能轻易的打败冥灵中境的修士,但是他不会飞行! 张凌的精神力游走于全身,他现自己体内虽然没有元力,但是心脏部分却持续的造血。 金色的血液! 很久以前张凌就注意到了自己心脏的异变,天地元力化作元力,再被转化成为剑元,而后被心脏过滤,成为一滴滴的金色液体。那个时候金色的液体很少,并且在夏国的那一战当中耗尽,后来又为了虞子语,灵脉嫁接,之后元力只有消耗的份,根本没有多余的能用来过滤成这种金色液体。 而现在心脏的空间里面,庞大的湖泊中金光灿灿,最少要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充斥着金色的液体! 磅礴的能量波动,让张凌倒吸了一口冷气,无怪他的血液都变成了金色,按照心脏这里的量,恐怕在他昏迷不久之后全身的血液就已经被替换了。 金色的血液流动在血管之中,改造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张弛之中,吐纳着能量,他的**可以堪比冥灵境圆满的强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凌郁闷的站起来,肉身强大又怎么样,遇到冥灵境的修士,人家一下子飞走了,自己难道能地奔追过去么? 他找到张瑶,想先回去看看父亲和师父,一别多年,心中也甚是想念。 千百世的轮回,其实中心点还是在这里。 虞子语本欲和他们同去,她实在是不想再和张凌分开,但是这个时候家族里来了人,他们两个都不能离开。 凌都,曾经的越国中心。 作为曾经的都城,即使现在已经被放弃,凌都依然繁华。 两人带着小忘川到达云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三人站在云王府的大门外,感到一阵的陌生。 物是人非,才不过短短几年的光景,却好像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心境再也不是曾经的心境,故人如旧否? 张凌难得的文雅了一回,然后上前敲了敲大门。 云王府前面的这道街上很清净,和其他地方的摩肩擦踵不同,这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整个凌都,谁不知道云王府的威名? 当初协助先皇平定三国,云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凌郡王和闻丞相又智谋逆天,虽然听说凌郡王和闻丞相失踪了,但是前年的时候京都生的大动乱,还是靠云王平息的呢! 谁也不知道诚王竟然那么胆大,竟然意图逼宫,若不是最后关头云王及时赶到,恐怕刚安定下来不久的和平又要被战乱取代。 所以云王府不仅在凌都出名,乃至整个越国都是不可撼动的,新皇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云王做摄政王,后来还是云王以修炼为由拒绝了,但是也因此更受到国民的尊重和爱戴。 一位时刻守护着越国的强者,却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这样的强者,谁会不尊敬? 所有人都默认了云王府的至高之位,在云王府周围的几道街上,一直都是安静的,所以云王府也没有派家丁守门。 张凌卖力的敲着大门,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才有人过来开门。 这是一个张凌不认识的小厮,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的,此时看着张凌一脸的警惕。 “你是谁?” 张凌无奈的抚额,到自家门口了却被问自己是谁,他还能说什么? 张瑶拉着忘川上前,向那个小厮道:“你去通知贺光,就说他的师父回来了!” 那小厮正想反驳,现说话的一个容颜绝世的女子,立刻咽下了口中的话,带着笑说道:“那你们稍待,我去通知贺公子!” 他说完就把门关上,一溜烟的向内跑去。 贺光正在和张枫说话,两人在谈论贺光的修为。 “王爷,贺公子!”那小厮喘着气,随手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人要见贺公子,是一男一女还带着一个小孩子,那女的还说是贺公子的师父来了,小的见他们不凡,就让他们在那里稍等……埃?王爷?贺公子?” 那小厮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王爷和贺公子一眨眼就没了影子,他哪里追的上,只能再次喘着粗气向着大门处跑去。 张凌逗弄着忘川,现在这小家伙的修为比他高,他一点元力都没有,忘川已经是冥思中境即将突破到上境的修为,羡煞张凌。 几人正笑着,张瑶却抬起头看向大门处,不过马上又看向张凌两人。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大门就被‘碰’的一声用力打开!而后张枫和贺光就看见了在门外的三人。 一如当年所见,俊美中带着一股散漫和凌厉,张凌还是当初初见的张凌,而不是后来那个灰白着头沉默的男人。 张瑶依然是一袭白衣,恍如九天玄女,出尘明净,容颜绝世,只是此刻看见张枫,却是瞬间红了眼。 她心中有诸多情绪,却不知道该如何泄,只是红着眼睛轻轻的叫了一声父亲,然后再没了下文。 张凌抱起忘川上前,笑道:“爹,看你的白胖外孙!” “舅舅才白胖!”忘川立刻回了一句,然后可爱的将手伸向张枫,撒娇的道:“外公,抱抱!” 张枫看到忘川,见他可爱的样子心都化了,伸出手来宠溺的道:“好,好,外公抱抱!”他边说着边看向张瑶,见张瑶只是笑着,有些略微的紧张就明白了一切。 罢了,只要他们都活着回来就好,自己还求什么呢? 张枫抱着忘川,一边说道:“快进来,等了你们太久了!” 他说着就向内走去,恰好那个小厮刚刚折返回来,看见自家王爷抱着刚才那个可爱的小孩,心头猛地一震。 张瑶跟上了张枫,张凌却拉着贺光走在了后面。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贺光深情的看着张凌,看的张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滚,少来肉麻我!” 贺光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个张凌才是最初认识的张凌,是他曾经甘心叫师父的人,而不是那个后来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 “师父,你过得好么?”贺光继续‘深情款款的’看着张凌问。 张凌的眉头高高挑起,“说,到底什么事?” “咳咳!”贺光看着前面的两人,小声的说道:“师父,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张凌,张凌认出这是皇家专用的密信才能使用的纸,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打开信,粗粗了浏览了一遍,无声了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是回来的太巧了,若是他回来的不这么巧合,恐怕父亲的就难办了。 张凌回想起初次见到张冶和张冲的样子,心头突然沉了下来。 他答应过张柳,不会让越国的皇室生什么让他难堪的事情,这个承诺,不管张柳是否在世,张凌都会做到。 看来,回南海的事情要耽搁了,得先去一趟现在的京城才好! 第五十三章 繁华盛京 权力巅峰 越国在统一青岚域之后,便一直计划迁都,定都之事早就准备妥当,因此迁都也是顺理成章,没有遇到波折便完成了。 虽然那个时候张凌已经不在凌都了,但是新的皇城盛京,张枫是来过的! “师父,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啊?”贺光怨念的看着张凌,惨兮兮的表情。 张凌好整以暇的下了马车,向着客栈走去。他现在不会飞行,只能坐马车来,至于骑马那种受风吹日晒的事情,张凌是不会做的。 “急什么,你现在的修为比你师父我还高,你这么在我面前炫耀,是想尝试一下师门的大刑么?”张凌揶揄的看着贺光,而后傲娇的哼了一声。 贺光在背后干呕了一下,觉得这个样子的张凌真的好贱,但是他哪里敢说出来,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张凌的身后走向客栈。 他哪里知道张凌也在头疼,那天张凌几人回到云王府的时候贺光正在和张枫讨论自己的修为,原因是贺光所修炼的太虚经。 太虚经是张凌传给贺光的,而张凌所学全数来源于南海老人,这南海老人很是神秘,修为奇高,所学又驳杂,别家修士想修炼半篇经文都难如登天,他却能知晓数种经文。单单张瑶所修炼的涅槃经、贺光所修炼的太虚经,还有张凌曾经修炼过但是没有成果的太上元经、东华经、太阴真经,以及他现在修炼的混元经,这些经文南海老人都能全数知道! 而且,如果张凌的感知没有错误,他那个舅舅云天堂所修炼的就是太上元经!张凌曾经修炼过这种经文,即使是没有效果,但是他对此的感知也是特别熟悉的。 至于南海老人为什么会云家的经文,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就是关于太虚经的问题,贺光没有办法解决,他向张枫请教,张枫也是一筹莫展,在此际回来的张凌,那简直就是贺光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太虚经的修炼在突破境界时是所有经书中最为困难的,但是修炼到最后可以掌劈虚空,身化太虚,极为强大!而贺光困扰的就是他现在的境界,他没有辜负张凌,真的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突破到了当初张凌的境界——冥灵中境! 虽然说那些年两人都在一起,但是在贺光看来所谓的下次见面必须是一个完整的张凌,也就是现在的张凌,之前那个死气沉沉的张凌是不算的! 咳咳,想的远了。所以现在他很困扰,按理说冥灵中境的修士都可以御空飞行了,但是贺光不能! 他尝试过无数次,但是每次飞不过一丈远就会掉到地上,幸好他也飞不高,不然肯定会摔得半死! 他和张枫讨论了很多次,关于飞行的技巧和方法,可是每一次还是摔得很惨!张枫不知道太虚经的修炼方法,也搞不懂为什么他不能飞行,表示爱莫能助。 张凌也很纳闷,但是他知道这跟太虚经没有关系,问题还是出在贺光自身。 “师父啊!你帮我想想吧!到底是为什么啊!我真的很想飞行啊!”贺光哭丧着脸跟在张凌身后。 张凌无视他,自顾自进了房间。 “对了,你有神灵异象么?” 贺光一怔,而后才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脸红什么?”张凌狐疑。 “咳!”贺光尴尬的挠头,却不敢再说话,好像在心虚一般。 张凌看他这样来了兴致,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眯起了眼睛。 “快说,你的神灵异象是什么?” 贺光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坚决不说话! “好哇!你是胆子肥了,快说,不然今天就大刑伺候!”张凌冷笑。 贺光脸上一派纠结之色,他几次张嘴,最后又说不出来,脸色憋得涨红。 张凌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水,也不催促他,他倒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神灵异象,让贺光这个向来粗狂的男人变得这么扭捏。 “算了,看就看吧!反正早晚会知道!” 贺光大义凛然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上战场。 他眼睛一闭,片刻后身后浮现出蒙蒙白光,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渐渐显示了出来。 张凌知道每个人的神灵异象都是不同的,而且根据资质的原因,神灵异象的强弱也不同,越强的越明显,贺光的神灵异象没有那么明显,可是他修行度很快,让张凌有些不解。而且贺光这神灵异象怎么好像很远的样子? 蓦地,他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不会吧?应该不是那样的吧?他应该不会随便收一个弟子就有那么高的天分吧? 张凌无语的摸着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看到贺光身后的虚影越加明显,微微的挑起了眉。 是独角兽?不对,独角兽哪里有黑色的?好像跟自己的神灵异象麒麟很像,张凌眨了眨眼,有点想不起来这是什么。 贺光睁开眼睛,虚影渐渐淡去,他有些愁眉不解。 “那是什么?”张凌有些好奇的问他。 “你没看出来?”贺光懵了一下,而后欲哭无泪。 “师父,那是獬豸!” “哦!”张凌恍然,而后有些想笑,怪不得贺光一直扭捏,不肯让他知道。 獬豸是先天中比较偏的一种,公正严明,正义感极强。他全身都是浓密的黑毛,外形像麒麟,但是头上有一根独角,很多人也会叫他们为独角兽。 怪不得张凌觉得眼熟,方才进入客栈之前他还看到过一回。 那是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是严厉,双目炯炯有神,他的身前就绣着獬豸! 但是獬豸作为先天,相比于其他的先天的话战斗力却很差,而且獬豸作为一个国家公正的形象就好,可是做神灵虚影…… 贺光望天无语,只想以泪洗面。 张凌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的安慰道:“没事,好歹你也有神灵虚影,是獬豸也好是其他也罢,总比那些没有神灵虚影的好些不是?而且獬豸不一定战斗力就差,作为先天,他一向公正严明,说不定战斗力强悍只是从来不出手呢!”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贺光琢磨了一下,被张凌给说服了。 “可是师父,我为什么不会飞啊?” 张凌继续无视他。 第二日一早,张凌带着贺光向着皇宫走去。 盛京作为现在青岚域唯一的国家越国的皇城,建设面积比凌都大了最少五倍,除了中央宫城,四周有二十八条主干道,辅路像是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单单一个盛京,就居住了不下五千万的人口。 这样一个庞大的人口数量,却依旧填不满盛京的空旷,可以想见这做城池究竟有多大! 张凌和贺光二人乘坐马车足足有一个时辰才来到宫城,张凌有身份铭牌,他一亮出来那侍卫的眼睛就直了! 众所周知,凌郡王已经失踪足足有五年多了,也正是这个原因,皇帝陛下才心疼云王,要将原来的二皇子张冲,也就是现在的衡王过继给云王。皇上的心是怎么样想的,大家也多多少少能猜出来那么一些,但是至高无上的巍巍皇权不允许他们这些底层人士的猜测。 可是现在凌郡王回来了,那么事情就变得有些好玩了! 那侍卫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向皇帝传话,自己则带着张凌二人向着这座新的宫城走去。 这是越国的中心,取繁盛之意,命名为盛京。 这座宫城,和张凌记忆中凌都的那座宫城有些相似又有些区别,相似的结构和陌生的砖瓦路道,张凌突然想起来那年自己第一次进入宫中的样子。 不知道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那个和自己母亲关系莫逆的人还好么? 勤政殿里,皇帝在批阅奏折,一个小太监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皇上,凌郡王来宫里了!” 年轻的手猛地一顿,一滴朱红便落到了奏折上,污了一个字迹。 “真的是凌郡王么?”他声音微颤。 那小太监的嗓音尖锐,但是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低声回道:“确定是凌郡王,他手持身份铭牌进来了,我叫见过他的人在暗中查看过了,他们确定那就是凌郡王,而且模样和十几年前一样,不曾有半分改变。我告诉小德子,让他转告凌郡王皇上正在和大臣议事,请凌郡王先去向太后请安了。” “嗯,也好!让他先和母后见面也好!”皇上年轻的面庞有些复杂,而后他搁下手中的笔,面容慢慢的严肃起来。 “更衣,朕去向太后请安!” “太后说笑了,您和之前并无多大的改变。”张凌温和的笑着,看向太后的时候眼光总是带着孺慕。 在他心里,这个人和其他的人是不同的,不管是先皇也好,现在的皇上也好,太后给张凌的感觉,就是一种很纯粹的爱和关怀。 “瞧瞧,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太后点了点张凌的头,把他当做孩子。她脸上还带着泪痕,过了最初的激动和伤心后,现在只有重逢的喜悦。 “说的都是实话。”张凌扶着她,太后才不过五十多,可是她操心太多,尤其是先皇的驾崩给她带来了沉重的打击让她看起来竟然像是七八十的老人一般。 “难不成太后还不许我说实话了不成?” “这孩子!”太后笑起来,声音舒畅,她有许久不曾这样的开怀了。 年轻的帝王看到自己的母后这般,眼中的暗沉又沉了几分。 “儿子给母后请安!” 太后收起了自己的笑声,见到张冶一身龙袍,就觉得刺眼无比,她挥了挥手,有些不耐,“不必了,皇上日理万机,还是管你的国家大事去吧!哀家这里不用你来操心。” 张冶的脸僵住,只是马上就道:“母后说的是,儿子来就是为了国家大事的,这事儿子要和凌郡王商量一下,所以请母后先行回宫吧!” 他讲话的语气很是客气,只是讲出来的话却带着荆棘和疏离,让张凌微微的挑起了眉头。这对母子之间,生了什么事情? 张凌微微的瞥向一边垂手站立不苟言笑的贺光,心念急转。 “师父,是皇位的争夺!” 第五十四章 天下至尊只一人 “师父,是皇位的争夺!” 张凌正在想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就听到贺光的传音。 ? 他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是了,能让这样一对母子关系闹得这么僵的,只有可能是至尊之位,可是皇位只有一把,显然皇后希望坐上去的人是张冲,而不是大儿子张冶。 太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见到张凌很高兴,说是从先皇驾崩之后最高兴的一天都不为过,但是新帝就是不让她好过,连她开心的权利都要被剥夺! 她满心的悲哀,看向这个年轻的帝王之时,除了厌恶就是失望! 张冶岂会看不出她的情绪和想法,也没有了再谈下去的心思,转身对张凌道:“凌郡王,随我去勤政殿吧!” 张凌点头,对着太后告罪了一声便跟着张冶离去。他心中转了几百个弯,却突然想到刚才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的自称,心中突然对这个看起来器宇轩昂的新皇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 一路无话直到勤政殿,张冶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他见贺光站在张凌身后,而张凌也没有要让贺光出去的想法,便没有多说,只是解开了自己的龙袍,只穿着明黄的里衣向张凌鞠了一躬,哽咽的道:“还请凌哥哥救我!” “你这是做什么?”张凌一惊,连忙扶起了他,触手才现张冶双手冰凉,犹如被九玄寒冰冻过一般。 张冶双目赤红,神情悲凉,“大哥,你刚才也看到了吧?看到母后对我有多么的厌恶!可是她对我有多么厌恶,对二弟就有多么的喜爱!” “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凌强行将张冶按到了凳子上,皱眉看他。 勤政殿里只有他们三人,张冶的声音空灵的没有着落,有些事情,贺光是知道的,但是自从越国正式迁都以后,他的情报网基本就被废弃了,除了一些特别重大或者对云王有用的消息,这个情报组织就没有再启动过。所以当张冶讲出他知道的事情背后的真相时,贺光只觉得全身冷。 政治是一场权利巅峰的博弈! 越国迁都之后,各方面欣欣向荣,大力的展农商,百姓的日子好了,便渐渐的忘记了曾经烽火狼烟弥漫整个青岚域的战乱。 而不久之后,诚王竟然联合一些高级将领意图逼宫,但是这件事情诚王唯一剩下的儿子越郡王张颉却知道了。 越郡王的名号越和越国的越为同一字,本来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还是先皇体恤诚王的几个儿子都战死沙场,只有这么一根独苗了,才赐他独特的郡王号,以彰显其尊贵和不同。 张颉生性疏阔,和张凌本来很谈得来,张凌也知道这个人是不会做出谋反的事情的,所以当他听到是张颉将诚王欲谋反的消息传递给自己的父亲云王时,他一点也没有觉得吃惊。 也正是此,云王才来得及赶到宫中救出先皇,并且将诚王当场斩!而后以一己之力平息了这场暴乱。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算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谁知从那之后先皇的身体状况急转而下,他原本只是小伤却开始恶化,待云王知道消息再次来到盛京的时候,先皇已然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那天张枫进去和先皇不知谈了什么,总之有两个多时辰,两位皇子和皇后以及百官都在殿外候着,最后的结果就是先皇传下传位诏书,立大皇子张冶为太子,而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先皇就驾崩了。 太子顺理成章的登基成为新皇,可是在他登基的那天,皇宫的东南方一座宫殿突然崩塌,砸死了不少人,于是就有流言说上天震怒了,不允许张冶成为新帝。 这样的传言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太后的耳中,太后想了想,觉得上天示警,不能忽视,就要将皇位传给二皇子张冲。张冶很生气,因为皇位是父皇传下来的,不能因为这样就更改了即位人选,所以他和太后理论,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这件事就成了太后的心病,在张冶执政的这几年里,全国各地都生过很多起诡异的事件,每次这种事件一出,太后就要旧事重提,甚至要张冶现在就立张冲为太子。 张凌听到这里,挑起了眉头,看向这位新皇时,有些不可置信。 “大哥也觉得不可思议吧?”张冶苦笑,他卷起自己明黄的里衣,给张凌看他的胳膊和胸膛。 “怎么会这样?”张凌皱起了眉,眼神变得很冷。 张冶的胳膊上,洁白无瑕,干净透明! 这并不是在说他的皮肤好,而是他的胳膊,竟然看不到血管!隐隐约约的透明皮肤之下,只有一团团的乌黑之色。胸膛处也是一样,看起来极其的可怖。 “是子午针!”张冶苦笑。 张冲被他册封为衡王,到自己的领地去,但是太后认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让他们骨肉分离,对张冶最后的耐心也没有了,完全变成了厌恶和憎恨,便给他下了子午针。 子午针不是一根针,而是一种药,长得像是何乌一样,却只有成年人的大拇指大小。这种药无毒,但是却能让吃了这药的人每天到子时和午时就痛不欲生!久而久之,会在身体里形成淤血,直到最后血液凝固而亡! “不可能!太后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张凌立刻否认。 张冶笑着,却比哭的还难看,“大哥,我比你还不想相信,但是我去问过她,她亲口承认了!” 他嘴角裂开一个笑容,却不出声音,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难道我不痛苦么!这两年多来,我日日夜夜的受到子午针的痛苦!可是我更痛苦的是什么?”张冶暴躁的用手锤着桌子,不管自己的手上流出的血液,只是悲痛而狂怒的大吼。 “我更痛苦的是,是我自己的母亲要杀了我!她要杀了她自己的儿子!” 张冶抱着自己的头蹲了下去,手上的血液顺着手臂留下,惨厉的揭示他满是伤疤的心。 张凌只觉得匪夷所思,他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先起来,控制好你的脾气,我不相信太后是这样的人!这件事情,你交给我,我帮你查清,好么?” 张冶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站了起来,他的身体还在颤抖,只是表现出了一个帝王该有的克制力。他擦净自己的血迹,穿上了龙袍,掩饰了手上的伤痕,再次抬起头时,嘴角已然挂上淡然温和的笑容。 “好,我相信大哥!” 张凌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在事情不明朗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想多说什么。虽然相信太后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张冶也不是会拿着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 而且,张凌看的清楚,张冶身上的子午针,如果再不医治,他活不过一年的时间。 离开皇宫的两人都沉默着,马车咕噜噜的前行,带起一阵轻微的尘土。 车厢里的两人相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今日所听实在是匪夷所思,贺光的情报网显然是荒废了太久,竟然连这种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查出来。 “师父,你相信太后会做这种事情么?”贺光沉吟着,他虽然之前的这么多年里从未接触过皇家的人,但是他的情报网几乎可以说覆盖了整个青岚域,越国能最后大统一他功不可没,只不过这个功劳都给了云王和明续而已。 但是若说到对于那些主要人物的性格分析掌控,这青岚域无人能出其右,就算是这几年情报网逐渐的荒废,但是一个人的本质却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这一点张凌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对张冶的话保持质疑的态度。不过一个人如果经历巨大的打击也是会性格大变的,张凌最深刻的就是虞子语当初的性格大变,所以要说先皇的死给太后造成了这种诱因,致使她的性格改变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一个女人,性格不管怎么变也不会害自己的儿子吧? 张凌想不通这一点,但是他知道张冶身上的伤也是实实在在的伤。那种伤势是不会作假的,而且子午针造成的伤势,即使是治好了好会落下严重的病根,张冶不会玩苦肉计的! 他想到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两兄弟的时候,那个时候张冶不过七八岁,张冲才三四岁,他们乖巧可爱,对张凌和张瑶无比的崇拜。 但是张凌带着他们上街的时候观察他们两个人的本质,现张冶性格温驯,聪明但是不张扬,懂得隐忍和识大体,和今日所见的张冶一样。想必当初先皇立他为太子也征询了父亲的意见,父亲教导他们多年,对两兄弟的了解必然比张凌了解的深。 而张冲或许是当年年幼,也或许是有张冶的疼爱,他和张冶的性格几乎是相反的,虽然称不上嚣张跋扈,但是脾气很是古怪,而且行动作风不像其兄那般煌煌大气,而是多了一份阴险和算计,就算是当初三四岁的孩子,也让张凌侧目。 他第一次见皇帝的时候,皇帝有些担心两兄弟不能继承大统,而张凌担心的却是没有两把皇位,现在看来,他担心的一点都不多余。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张凌看着贺光,现贺光正在走神。 “想什么呢?”张凌踢了他一脚。 贺光猛地回神,眼神有些犹疑,不确定的道:“师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什么事?” 贺光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师父你还记得么,七年前闻丞相有次进宫回来的时候,说过一段很奇怪的话。” 张凌眨了眨眼,表示自己不记得。 那个时候正是战争白热化的时期,但是也是自己身体恶化的最严重的时期,所以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又怎么会记得当时闻如雁说了什么话呢! 只是…… 张凌心中叹息,每次想起闻如雁,他都觉得心中绞痛,很多东西,往往在失去了,才会现她的美好。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种情绪,怅然若失,无处可弥补。 贺光没有注意到张凌的情绪,他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那天,丞相回来的晚了一些,我多问了一句,丞相就说是皇后找她,她在皇后那里多呆了一会儿。” “她说,皇后当时的神情很奇怪,问她如果人们不想让下雨,但是人们又明明知道天上会下雨,那该怎么办呢?丞相当时就说,顺天意,天,乃大道意志,天要做的事情,民众要顺从,逆天只会死。皇后又问,那如果这个天不是曾经人们想要的天呢,丞相就说倘若是如此,那必然也是天意如此!” 张凌蹙眉,闻如雁很少会说出这样玄而又玄的话,想必她当时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不便于明说,才会对皇后说那番话,意在告诫皇后不可行违背之事。不过她一定有了什么预感,所以才会将那番话仔细的复述给贺光听,虽然当时张凌在场,不过她应该也知道当时的张凌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对于闻如雁,张凌不敢说全数了解,但是两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已对彼此的行为作风有了深刻的认知。 闻如雁绝对不是那种会故弄玄虚的人,她性格酷似男儿,跟她那个神叨叨的老师逖师完全不一样。但是她当时说的那番话,像是在回答皇后,又像是意有所指,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张凌也猜不透其中的含义。 而且之后并没有生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想必不管是皇后还是皇后所说的人,最后都没有采取实际的行动。 看来当时的皇后已经知道了什么,而这件事,必然关乎着她现在这样逼迫皇帝的原因! 或许,自己应该开诚布公的和皇后深谈一番,毕竟今日所见太后,待他仍如往日。 马车带着咕噜噜的滚动声回到了客栈,深冬的天,第一次飘起了雪花。 第五十五章 深夜寻访 秉烛泣泪 盛京比凌都更冷。 张凌以前很怕冷,但是经历过一系列的挫折和磨难之后,他现在即使不能运用元力,却现自己能抵抗寒冷了。 不论是天地的寒冷,还是来自于心中的寒冷。 何况修士本就能自动调节温差,他现在就是不穿衣服出去也不会觉得冷,只会觉得有冷眼。 贺光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而后又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其实要我来说,这些红尘俗世,师父你就不要插手了,这种事情,永远没有结局,就算是将来衡王会即位,那也是人家兄弟俩的事情。师父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和小姐回到南海,然后找到师公把你的病治好……唉师父你干嘛呢疼!” 贺光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凌揪住了耳朵,疼的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能耐了你,敢替你师父我安排了,还敢说师父我有病,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了!”张凌恨恨的揪着他的耳朵,贺光现在这身修为,张凌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这种原始的方式不仅能让他疼,还会让张凌觉得很解气。 “哎呀疼,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师父放过啊!”贺光嘶嘶着喊疼。 张凌哼了一声放开了手,贺光揉着自己的耳朵,觉得师父最近有些傲娇起来了。 傲娇什么意思? 贺光揉着耳朵,翻了个白眼。 他是真心为师父打算的啊!这良心天地可鉴! “我答应过先皇,所以这件事情,我是非管不可的。”张凌解释。 修士从不轻易许诺,而许诺了就一定要做到。 贺光恍然大悟,怪不得张凌一直对皇家这么关注。 “可是,师父,我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贺光愁眉不展。 他不仅担心张凌的身体,更担心张凌的将来。虽然说作为徒弟要相信自己的师父,但是张凌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不乐观。纵然他身体堪比冥灵圆满的修士,但是没有元力,在战斗的时候必然吃亏。 张凌摇了摇头,知道贺光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本源裂缝是曾经最严重的伤,但是现在的本源虽然还有裂缝,却多了一些黑色的物质,那种黑色的物质像是线一样一圈圈的盘绕在本源上,将裂缝拉近,使之不会再扩大。 而且黑色的物质填补了裂缝,让本源现在看上去像是完整的一样,只不过是多了一些疤痕。张凌不知这些东西是怎么出来的,他隐隐约约的猜想和那些不断的轮回有关,但是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明。 断裂的灵脉原本还剩下了一小节,现在那一小节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整个身体里完全没有灵脉灵根,根本不能沟通元力。 这是他现在最困扰的两件事,但是俗世的事情不能解决,他也不能安心的修炼,待到越国的事情了解了,自己就要把心都放到修炼上了。 母亲的家族云家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四灵原之一,除了四灵原还有四荒,青岚域毕竟太小了! 张凌心中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却也只能一件件的完成,目前要做的事情,就是皇位的问题。 老实说,在张凌的心中,其实还是属意张冶的,张冲这个孩子,机敏异常,但是他的性格却不适合成为一代皇者。 乱世用重典,可是现在乱世已过,太平盛世之下,当以文治为,张冶稳重而有大局观,更适合帝位。 “我今晚去见太后,你去找皇上,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你务必除去他身上子午针的药性,而且不能留后遗症。” 张凌神色严肃的看着贺光,先帝只留下了这两位皇子,而这两位皇子都没有子嗣,如果现在张冶生不测,那么不是兵戈再起就是张冲即位,这两种可能张凌都不想看到。 “你自己去见太后么?”贺光有些不放心,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十多年前皇后寿诞那个晚上。 张凌点头,太后信任他,张凌看得出来,太后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他构不成什么危险。况且张凌现在这种肉.身的强度,一般的修士也打不过他。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晚上的事情,便各自打坐去,为晚上的行动养足精神。 白日还是飘洒的小雪花,现在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个盛京,将之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在整个盛京上空弥漫的沉重和肃杀。 仅仅一日时间,整个盛京都知道了凌郡王到来的消息,而且他还去觐见了皇上和太后。盛京的风向向来转得快,可是这一次所有人都保持了缄默。 不会有人傻到去触霉头的,事关整个越国最为尊贵的几人,谁敢在背后议论呢?所以皇上难得的清闲的一天,今天连奏折都没有几本。 灯火通明的勤政殿里,年轻的帝王在擦拭着一柄有几个豁口的剑,即使是有些豁口,也掩饰不了这把剑阴森的锋利。 突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着这里伺候的太监和宫女挥了挥袖子,便见那些人安静有序的离开,脚步声都没有一个,彷如鬼魅一般。 贺光跳了下来,带着笑看向这位年轻的帝王。 “你?” “我是贺光,是他的弟子。”贺光说道,只说是他的弟子,却不说出名字,但是张冶知道他说的是谁。 白天见他们在一起,还以为是朋友或者属下,没有想到竟然是弟子。 “你这么晚过来,可是大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张冶虚引了一下,而后自己坐了下来。 贺光也不客气,他的家族虽然经商,也有人做官,但是他跟张凌在一起之后便跳脱出这凡俗的圈子,作为修士,自然也不会守什么规矩,当然这一点他是传自张凌。 “我来是为你治伤,子午针很霸道,如果你现在不医治,可能撑不了一年的时间,师父对你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不想你英年早逝。” 他说话很直接,但是张冶却听得一阵眼红。 登上至尊之位,便再也没有人间的温情,连母后都在想法设法的害他,可是这位不经常见面的大哥却还对他抱着希望,不想他死去。张冶难掩心中激动,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今天失态了很多次。 贺光也不再废话,伸手把上了张冶的脉门。 而那边,张凌却遇到了一些麻烦。他没有元力,无法飞行,太后宫里的侍女有多,无奈之下他只有强行入殿,一路上以一种快到看不见的度打晕了十几个宫女,这才来到太后的面前。 太后被他吓了一跳,但是看到是张凌却又松了一口气,她脸色苍白,似乎是被吓的不轻。 “凌儿,你这是做什么?要进来就堂堂正正的进来,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太后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不过看到他身上还落着一层雪花,又心疼的拉他到火盆边,仔细的为他掸净了衣衫,这才让他坐下。 张凌温和的笑着,连眉眼都带着笑,“没办法,毕竟夜深了,如果要通报的话很麻烦,况且我深夜来,就是为了隐秘,怎么会让人知道呢!” 太后被他说的好奇起来,不禁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还要你深夜前来?” 张凌继续笑着,只是袖子里的手却出了一层冷汗,在冬夜里尤其的寒。 “是为了子午针和将衡王过继给我父王的事情!” 他刚说完,就见太后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红烛之下,犹如鬼魅一般。 “太后,我知道你一直拿我当亲子对待,凌儿自幼没有娘亲在侧,见到你之后是把你当做娘亲看待的。所以,我不希望太后你有什么危险,白天皇上找了我去,想必你也知道我们会说什么,但是我相信那些事情,不会是你做的!” 张凌斟酌着每一句话,边说边观察着太后的神情,却见她的脸色越来越灰败,到最后竟然隐隐露出了恐惧,心中的怀疑更大了。 “我相信虎毒不食子的,何况,皇上是你的长子,从小就受你和先帝的疼爱,太后对我都能这般用心,又怎么会去伤害皇上。” “别说了!” 太后突然打断了张凌的话,她隐隐有些颤抖,双目中露出恐惧的神色,她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张凌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突然想到自己方才进来的时候太后所露出的神色,一般人就算是被吓到,但也不至于会受惊吓到那种程度。何况她是太后,在宫中多年,心志坚定,怎么会那么容易受到惊吓。但是张凌进来的时候太后确实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莫非,太后所受的惊吓,其实并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什么人么? 是有什么人,曾经带给她非同一般的惊吓,让她产生了这种恐惧,在张凌进来的时候,她想起了那个人,所以才会那般的失态么? 张凌隐隐之间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是又不是很清晰,所以他只是望着太后,神情带着关心和鼓励,他希望太后能自己说出来。 “凌儿,你别说了,也别问了,这里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你走吧,离开的越远越好!”太后抓住张凌的手,她的手冰冷异常,没有一丝的温度,带着祈求的神色看着张凌,透着关心和恐惧。 “为什么?”张凌问,“为什么呢?太后,你要知道,越国是我张家的,不是别人的,越国的统一,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所以我不会坐视它落入别人的手中。太后,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不!” 太后脱口而出,而后她神情越的紧张和恐惧。 “凌儿,就当婉姨求你了,好么?” 张凌神色郑重起来,他扶正了太后的身体,语气变得冷冽,“太后,我希望你知道,越国的江山,是先皇拼了性命才打下来的,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皇上和衡王的生死,也关乎着越国的存亡,太后,你要眼看越国灭亡,眼看着刚开始的太平盛世又要陷入无尽的厮杀和血泊中么?” “我……”太后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神色变幻。 不错,越国是先皇的心血,她怎么可以看着越国被毁灭呢?可是,那些人,谁能制裁他们?凌儿么? “好,那我今天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是你要记住,如果在你不能抗衡他们之前,就有多远就走多远吧!” 太后最后咬牙,低声的说道。 她突然变得坚定起来,神色冷肃,再也不是柔弱的女子模样。 第五十六章 罗生方氏 清除暗杀 “这事情,要说也有十几年了,你还记得我寿宴那次的刺杀么?”太后陷入深深地回忆当中,她只是随着自己的回忆随口的问,没有等张凌回答就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 “那次刺杀之后,我安插在先太后宫中的探子总是会给我传来一些奇怪的讯息,比如说先太后总会在深夜子时独自去一口井边,还有她用早膳的时候必须是一个人,她还经常莫名其妙的对着空气说话这些,听起来就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先太后幽居深宫多年,她不应该和外界有什么联系的啊!” “你为什么要监视先太后?”张凌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皱眉问道。 太后神色一暗,眸中浮现痛楚,“那是另外一件事情了,那件事,和皇上有关。” 她说,整个人都有些躁动,仿佛在拼命的抑制着一股冲天的怒气。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先太后的身边,一直有修士在保护她!” 张凌吃了一惊,眉头皱的更紧。 “那名修士一直在她身后,所以那晚的刺杀是不会成功的,因为那名修士很强大,当时的那群刺客,不会是他的对手的!所以我就更加怀疑了,既然有人保护她,为什么她还会受伤,后来……” 她脸上抽动了一下,喝了一杯水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悸动。 “后来我现,先太后跟那名修士,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她说到这里,深深地低下了头,无论如何,那是先太后,是她的长辈,即使是先太后行为不检点,她也会觉得羞耻。 张凌心下震动,但是却没有说话,这些东西,原本不是他一个晚辈该知道的事情,但是既然太后提起了,那就必然跟他要知道的事情有着密切的关联。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太后的手中,无声的握紧了她冰凉的手。 太后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说到这里,她已经没有可隐瞒的了,心中的重石也好像在慢慢的放下,随着事情一点点的讲出来,她的脸色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最后整个人都好像轻松了,甚至还带上了点点笑意。 “凌儿,事情就是这样,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无愧于先皇,无愧于自己的内心,就算是我也做出那样狠毒的事情,可是最终,我还是为了整个越国!就算是让我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太后轻声的说道,但是却无比的坚定。 一个女人,心中竟然承受着这么重的心事,张凌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只能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太后,我觉得事情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你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查一查这个事情,倘若事实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么我必定会让衡王即位!” 太后点了点头,她整颗心都轻松了,脸上带着笑容,好像一瞬间年轻了十岁一般。 张凌没有再多停留,顺着来路又悄悄地离开。 宫门外不远处的黑暗里,贺光百无聊赖的等着,脚底的雪被他踩成了冰渣。两人见面之后便隐匿身形离开了这里,度飞快的回到了客栈。 除了太后宫里晕倒的几个侍女,谁也不知道深夜里皇宫中会来了不之客,不过那些侍女第二天就被太后找了个由头从宫中撵了出去,对她们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贺光重新启动了一部分的情报网,消息很迅,三天的时间张凌就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可是当他手中持着那薄薄的几页密信时,却觉得整个越国的未来似乎都在这里了。 盛京的上空,连绵了三天的大雪没有停止的迹象,人们的出行变得困难,甚至还有一些房屋被大雪压塌,造成了一些民众的伤亡。 京兆衙门不得不向上奏报,请求官兵支援,来清扫这场美丽的却给人造成麻烦的雪灾。 第七日的早晨,人们惊讶的现雪停了。 然后人们震惊的现,在官兵清理的雪堆之下,融化了之后浸泡着的一百三十一具尸体! 这件事引起了民众的恐慌,天子脚下,竟然会出现这么多的尸体,简直就是对天子的藐视!对皇权的挑战! 年轻的帝王震怒异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第一次表现了自己的怒火,当即撤去了盛京九门提督和兵部尚书的职位,并下令此事必须在半个月内查个水落石出。 延禧宫中,太后难得的和颜悦色的和皇上说话,她神色之间有些尴尬和懊恼,更多的是欣喜和轻松。张凌和贺光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别人不知道,张凌二人却是知道的,因为那些人就是他们杀的! 那一百三十一具尸体,全部都是修士,修为高低不同,但是在世俗中已经是强大的存在了。 张凌心中庆幸,幸好他坚持着对先帝的承诺,一定要干预此事,若非如此,这越国就真的不是越国了。 那些修士都是罗生门的人! 这些人,太后和皇上不知道,连贺光都一知半解,只有张凌清楚的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其实是他!很多年前,张凌曾经杀了两个人,那是他第一次杀人,那两人就是罗生门门主的儿子。 方乐杉和方乐同。 一直到后来皇宫刺杀也好,他和虞子语一路上遇到的追杀也好,还有在夏国那最后的一战里张凌险些身死的那次,都是罗生门在背后策划的。 可是张凌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后来一直在云王府,有更强大的张瑶和云王的保护,后来又失踪多年,罗生门对付不了张凌,就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和张凌关系密切的皇家。 那天晚上,太后神情恍惚的讲出的事情,一直让张凌心头震动。 第一件事,就是关于先皇的死,其实背后是罗生门搞的鬼,不然也不至于一点小伤最终竟然轰然崩逝。而且诚王的谋逆也和罗生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最后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第二件事,就是先太后的私生活不检点,诚王谋逆失败不久先太后就死了,而且死因查不出来,太后觉得是那名修士下的手。最重要的是,先太后临终之前曾经派人给皇后传了一句话,她说,这个天下始终不是她的,就算是她的,那也不是她的! 太后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到有一次先太后身边的嬷嬷犯了错,被言行逼供之下才招认了一件事。 现在的皇上张冶,其实并非是太后所出,而是先太后和诚王的儿子! 不过诚王和先太后都已死,此事死无对证,这就成了太后的心病,她看张冶的时候,开始觉得越来越厌恶。 但是张凌仔细的查证了先太后在那些年的时间,得出的结论却是,张冶是先帝真正的孩子,而衡王张冲,才是先太后和诚王的私生子。 因为张冶是先帝的长子,先帝在他身上下了很多心血,他在去南海之前从来未离开过宫中,不可能被掉包。 而当年的二皇子出生的时候,太后在太观寺,那个时候先太后在咸台山静养,两人都没有在宫中,被掉包的几率更大!而且二皇子出生之后不久,当时接生的稳婆和丫鬟都一个个莫名的死去,这一点也更让人起疑心。 况且张冶的性格随其父,很像先皇,而张冲的性格却和谁都不像,连相貌也更肖似先太后,当时的太后还吃醋说这孩子跟先太后更亲! 现在这些想来,张凌查到的消息似乎更加准确。 而且怂恿太后给皇上下子午针的,正是张冲!他当时哭着求太后说不想离开她,最后又拿出了子午针说还不如吃掉这子午针,以日日夜夜的痛楚来代表思念母后的心。太后当时就从他手中夺走了子午针,并呵斥他不许再做傻事。 后来和皇上的关系越来越僵硬,干脆就给他吃了这子午针,但是给皇上吃了之后她就后悔了,这个孩子就算不是她亲生的,她也疼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忍心他日夜痛苦。只是事情已经做下,皇上对她是心死如灰,两人之间也只能往坚冰的方向越走越远。 这些事情,张凌没有告诉张冶,只是告诉他太后其实并非是故意要害他,而是为了这个越国不得不为之,现在贺光已经为他清除了子午针的药性。以张冶的聪慧,想必也能明白有些事情的不得已,不过张凌和母后瞒着他,想必这事情他就算知道了也没用。 太后和皇上说了一会儿话,神色就沉了下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儿子,她险些听信小人言害了自己的亲子,这些事情让太后心中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 张冶站了起来,他有多年不曾体会过这种孺慕的感觉,脸色红红的笑道:“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大哥和贺公子了!” 说罢他拱手深深地一拜,模样诚恳,眼圈微红。 贺光跳到了一边,张凌却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份定力让贺光自愧不如。 “事情过去了,以后你当更加尽心的治理越国,我将来离开之后,你有什么难题,就找明续帮忙,实在实行,就去云王府找贺光!”张凌拍拍他的肩膀,这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他敢这么做了。 张冶难掩自己的心酸苦涩,这几年的生活,说是在水深火热之中都轻了,用刀山火海形容还差不多,没想到大哥一来就帮他解决了。 “大哥,那些死人的事情,是你做的么?” 张凌沉吟着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眼神却飘向一边的贺光,实话说,那些人绝大部分都是贺光杀的。 张冶见他这般就有些失笑,轻声道:“既然如此,我找个由头把案子结了就是。还有……”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一边安静坐着的太后,闷声问道:“衡王的事情,怎么处理?” 他这话,其实并非是问张凌,虽然是看着张凌说的,但是他想问的是太后。无论如何,太后养了衡王将近二十年,更是因为衡王和他反目成仇,虽然此番冰消瓦解,但是衡王的存在一直都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尤其在他知道衡王并非是自己的胞弟之后。 太后岂会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她心中也恼怒衡王,知道衡王在一天,皇上和她的心结就一天难彻底解开。况且衡王心思阴毒,以前她迷了眼看不清,这番清醒了一思量,现以前衡王给她出的主意大多竟然都十分恶毒,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现。 想到这里,她也觉得有些疲惫,就道:“衡王的事情,还是皇上自己看着办吧!你大哥毕竟不是朝廷中人,别让他掺和过多朝廷的事。不过为了保全先太后的名誉,你处理的时候小心一点,毕竟此时也事关先皇!” 张冶得了太后的准信,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 “母后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的。” “嗯!”太后点点头,然后看向张凌问道:“凌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 唔…… 张凌沉吟了一下,温和的笑了起来。 “我打算去找我师父,这些年都没有见到他了,实在是有些想念了。” 太后也笑了起来,她见过南海老人,知道那是一个奇人。不过照着张凌的性子,是不是真的想念南海老人,那就难说了。 冬夜的天空,有着冷肃的干净,繁星点缀,更多了几分其他季节少有的纯净。 圆满的月亮照着宫墙,不知道南海的那片灵草和灵果还有没有了! 张凌有些心痒痒的想着。 第五十七章 南海的两个老头 张凌和贺光一同回到了比翼城。? ? ? 十三年后重回故地,两人都心有唏嘘。那一年离开的时候,贺光还迷茫万分,对张凌和将来充满了不确定,而现在他功成名就,一身修为可以傲视凡俗。 张凌望着这座唯一不曾受到战火波及的城池,这里是他的故土,而今繁华依旧,只是却多了几分陌生。 喧闹的街道,仿佛还是十多年前的样子,只是当年的稚子如今也成了家,为人父母了。 “师父,我先回家族去了,将来若是有事,派人传话给我就好。”贺光说着,递给张凌一枚戒指。 张凌挑眉接过,知道这是一枚储物戒指,没想到他还没有给自己徒弟礼物,自己的徒弟却先孝敬自己了。张凌失笑。 “这是干嘛呢?” 贺光目带感激,说话也没有了往日里那般的随性,“师父,虽然我年龄比你大,但是这师父叫了这么多年,却一直都是真心的。倘若当初不是你,或许我现在还是一个纨绔少爷,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风流。”他自嘲的一笑,喝下手中的酒。 “如果是现在的你遇到当年的我,或许也不会那么心慈手软,这就是缘分,我很感激师父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给了我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 张凌莞尔,热闹的酒楼让他心情也好起来。 “怎么突然说出这么感性的话,老子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他伸手拍拍贺光的肩膀,有些惆怅的道:“话说回来,当年的事情,我也有我的目的,最初其实是在利用你的,不过时间长了,却多了几分真心的喜欢。虽然你这家伙那时候不靠谱,但也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长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总不能让你一辈子都去祸害人家小姑娘!” “咳咳!”贺光被呛了一下,脸上通红,对于张凌最后一句话不敢苟同,不过还不待他多说,张凌已经率先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去找我姐姐前往南海,你若是此番事了,就去凌都帮我父亲吧!等我将来闯出一番天地,也创立个宗派什么的,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开山大弟子了!” 张凌戏谑道,而后潇洒的走出了这里,只留下一个不羁的背影。 贺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的站立,想起来的却是那个一袭白衣圣洁如同神女的女子。 可惜时光不再来,她为人妇为人母,此生无望了。 那就放开吧!祝她安好便好! 贺光突然觉得心中一阵轻松,仿佛是突破了某一种心境的枷锁,只觉得看这天地似乎都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无比的自由广阔,等待着他去飞翔。师父是说将来准备自己开创宗门么?那自己从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张瑶带着忘川正在城主府中四处走动。 越国重新定都,原本的京城被改名为凌都,名义上是赐给了张凌,但是一直都是云王在管理,而比翼城仿佛是被遗忘了一般,没有人提出过要不要重新的择选新城主。这里已经默认是张枫的了,只要他不说,不会有人不开眼的提起这件事情。 忘川毕竟是个小孩子,以前住在偏僻的山村里,没有见过外面的热闹和繁华,一路从凌都而来,见到什么都是新鲜的,让张瑶感到了一阵的心酸。 这孩子,从小就机灵懂事,像是个小大人一样,行事说话都通着成熟,完全不像是四岁的孩子。 “舅舅!”忘川大老远的就看见了张凌,兴奋的大喊一声就向着张凌扑去。 张凌一把接住小小的身体,将他抱了起来,狠狠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留下一个口水印。 忘川‘咯咯’的笑,也在张凌脸上亲了一口。 张瑶笑看着两人之间的幼稚行为,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对谁都能淡然置之,即使是和姬青阳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有其他的情绪表露,唯独对张凌和忘川无奈。 这两个人,一个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胞弟弟,一个是自己爱到骨子里的儿子,两人都是从小就受到不少的磨难和困苦,而今这样的幸福,就显得极为难得。 “你又重了!最近长高了不少啊!让舅舅看看!”张凌将忘川放到地上,比了比他的身高,嘿嘿的笑了起来。 忘川扯着张凌的衣摆,嫩声道:“娘亲说我没有长高,可是壮了不少,还说师公看到我一定会喜欢的!” “对,你师公一定会喜欢你的!”张凌重又抱起了他,笑着看忘川的小脸,又捏捏他的胳膊,果然是壮了不少。 “我们现在走吧!尽量是晚上到来之前赶到,最近南海有些不太平,不知道师父是否回来了。” 张瑶神情之间带了一丝忧虑,这十几年来,不管他们两人生了什么事情,师父都从来没有出面,要不是他们知道师父的法力早已通玄,恐怕还要为他担忧。 “放心吧!那老头子心里想什么谁也猜不透,我们离开之前他不就说过不会插手我们在凡俗的事情么,既然如此,肯定是早就知道会生什么!既然他说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想必也定然是有把握的,我们两个这不都安全的回来了么!” 张凌出言安慰,虽然他也听闻了最近南海总是会莫名的变天,恐有不详之事生,不过两人都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要是还应付不了,估计那老头子又该骂他了! 不过为什么总是骂他而不骂姐姐呢? 张凌想不通,不过想不通的事情他也就不愿意去想了。从前的自己看上去吊儿郎当但是是个很较真的人,现在却觉得较真未必是好事,修士追求的天道,向来是随性,问心无愧就好,较真这种事情,还是由凡人去吧! 南海很冷,但是相比较于北方的冷,南海也就不算什么了。此时的海上一片平静,三人乘着一叶小舟,由张瑶动用元力控制,那小舟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向着深海射去。 冬日的阳光像是从冰中折射来的,带着冰冷的暖意,洒在南海波光粼粼的海面,反射出五颜六色的绚丽场景,忘川哪里见过这样的美景,一路上都张着小嘴,不时地出‘哇’的声音。 在落日即将沉入海面之前,张瑶终于带着两人上了小岛。 这是他们生活了十六年的小岛,此时看上去和离开之前并无两样,两人突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仿佛有些害怕,又夹杂着欣喜。 张凌对于自己会产生这种感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一直觉得修士是不可能产生这种在他看来属于‘胆怯’的情绪,但是他同样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产生了这种情绪。 张瑶有些疲乏,她稍稍恢复了一下,才牵着忘川的手向里走去。 在他们背后,太阳完全的沉没在海面下,有那么一瞬间,整个海面都漆黑一片,仿佛幻觉一般又露出了微微的光亮。 忘川向后看了一眼,突然看见海面上有一个穿着五彩羽衣的女子,那个女子和娘亲有些相似,但是又不仅相同。他觉得那个女子更加的霸气,像是女战神一样,只是那个女子只轻轻地扫了他一眼,便完全的没了踪影。 小小的孩子突然觉得害怕起来。 他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他觉得那个女子不是人。 至少不是现在的人。 忘川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于是他用力的拉住了张瑶的手。 张瑶见忘川小脸白,便将他抱了起来。 “娘亲,舅舅,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忘川小小的胳膊环着张瑶的脖子,怯怯的将方才所见说了一遍。 张凌二人向海面望去,却只见一片漆黑。 大海的黑,比6地上更黑。 “你看的清楚么?”张瑶峨眉轻皱,她并不觉得忘川在说谎,这样的一个女子,忘川不可能会这么清楚的形容出来,只有可能是他真的看见了。 但是那要多么强大的修为才能避过两人的耳目,在一瞬间就失去踪影,还能让忘川看见她!那个人,似乎就是要这个孩子看见她一样才出现的! “嗯,她长得和娘亲有一点点像,眼睛很像,可是她很凌厉,很吓人!”忘川窝在张瑶的怀里,小脸雪白,看来被吓的不轻。 张凌从张瑶怀里接过他,轻轻的拍他的背。 “别怕,等你修为强大,这个世间的一切魑魅魍魉都不敢近身的!” “嗯!”忘川轻轻地点头。 可是他觉得那个女子,并不是魑魅魍魉! 小岛上有一块突出的海岩,面积很大,那里有三座小屋,是他们师徒三人休憩的地方。 此时左方的一间小屋里亮着灯,还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在争吵着什么。 张凌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听得出来一个声音是师父的,但是还有一个声音很陌生,听起来很苍老,张凌隐约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但是一时间没有想出来。 “那你不用跟我说了,反正他们俩回来了,你自己跟他们说去!”南海老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带着一股强大的不忿。 张凌二人有些憋笑,他们还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师父呢,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看来师父已经察觉到是他们回来了,所以才那样说话。 二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见南海老人背着身也不看他们,一身布衣无风自动,看来被气的果然不轻。 而另外一个人则是一个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老者,他白苍苍,脸上带着皱纹,见到张凌以后是一脸的嫌弃和不耐烦,只是对着张瑶多看了两眼,但是当他看到忘川的时候,却突然出一声惊叫,‘噗通’一声从凳子上滑落,一屁股跌倒了地上。 饶是如此,他还是以一种惊骇的表情看着忘川唇红齿白清秀可爱的小脸,仿佛是见到了鬼一般的表情! “你搞什么?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会被我的两个徒弟吓到么?我知道他们天赋卓绝,但你也不至于这么失态吧!”南海老人骂骂咧咧,看着失态的老头一脸嫌弃的往一边挪了挪。 那老头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盯着面露怕怕的忘川艰难的说道:“喂,老不死的,是希望!是真正的希望!” “你在胡说什么?”南海老人嫌弃的看了一眼,而后才转身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看到两人依旧是离去时的那番模样,只是修为却强大了不少,嘴角才露出满意的笑。只是当他看见在张瑶怀中的稚童时,瞬间便怔住了。 整个人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连表情都维持着那一丝满意和惊骇之间,眼睛定定的望着忘川,和在地上了老者一样,一脸的见了鬼的表情。 饶是忘川一向成熟,今天却受到了连续的惊吓,先不说那个穿着羽衣的女子让他惊魂甫定,现在又见两个不认识的老头这样子看他,说话时都带上了哭腔。 “娘亲!”他弱弱的叫了一声,将头埋进了张瑶的肩膀上。 他这一说话,那边的两个两人像是被解了锁一般一起蹦了过来,围着忘川开始激动的查看起来。 张凌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奈的抚起了自己的额头。 第五十八章 现实太近 希望太远 张凌再次伸手将小忘川接了过来,然后看着两个老头神色不善。? 他在外面就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现在看见了人才知道,这个声音他确实是听过,不过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他是闻如雁的老师,逖师! “臭小子,让开!”逖师对于张凌的行为非常不满,他眼睛放光,对忘川有一种狂热的兴趣。 南海老人这才正经的看向张凌,刹那间脸色变了几变,沉声问道:“你的修为呢?” 张凌对于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师父有点想翻白眼,他大手盖住忘川的后脑勺将他压在自己的肩上,横了两人一眼才道:“灵脉没了,没办法吸收元力。” 他说的风轻云淡,南海老人的神色瞬间沉了下了,看向逖师的时候眼神非常不善。逖师有些尴尬,不过他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方法是他出的,可是实际行动的不还是张凌么!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抬起自己的下巴,怒瞪回去。 张瑶并不认识逖师,关于闻如雁的事情张凌并没有告诉她,此时她看着这个跟师父置气的老者,只觉得有些头疼。 “师父,此事说来话长,明天我再和凌弟来向你详细解说吧!” 张瑶说着,就要拉着张凌出去,她才动了一步,就见两个老头子齐齐的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张凌和张瑶二人心头一跳,对于自家师父的修为他们心里有数,却没有想到逖师的修为竟然也那么高。 “你们俩可以走,这个孩子得留下!”逖师指了指忘川,眼睛又开始放光。 张瑶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张凌和忘川前面,直面自己的师父和逖师,神色有些冷。 南海老人心中一动,拉开了逖师,笑着说道:“罢了,你们今天也累了,先带着孩子去休息吧,明日为师再详细询问。” 张瑶依旧板着脸点头,而后率先向外走去。 张凌心中憋笑,脸上却一派平静的跟着张瑶走了出去,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你干嘛拉我!”逖师抚掉拉着自己的手,满脸的怨愤和气急败坏。 南海老人磨了磨牙,眼睛一转就带着笑自顾的坐下给自己添了一杯水。 “我自己的徒弟,我心里清楚他们的脾性,你不说瑶儿和姬家后人有了后代么?就是那个孩子么?” 逖师想起来张瑶刚才冷着的脸,脑海中划过一张绝世容颜,两者没有想象,但是气质却那般神似,明明都是焰火滔天,怎么性格就这么清冷呢?他咕哝了两句。 “是,可是那个孩子我算不到,我还以为是……是那种,可是他竟然是新生!” 逖师想起忘川,眼睛又开始放光,神色渐渐的兴奋起来。 “老不死的,你看见了么?是希望,是真正的希望!带着无尽的生机啊!” 南海老人淡定的喝茶,揶揄的道:“我当然看见了,那是我徒孙!” 嘎! 逖师出一声奇怪的声音,他愤愤的瞪了一眼南海老人,想起了自己尸骨已寒的弟子,有些悲伤的叹了口气。 南海老人见他这样,难得的给他添了一杯水,安慰道:“别想了,你早就知道她只有二十五年的寿命,还添了那么多的感情,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么!” “你知道什么,那孩子……”逖师有些孤寂的望着外面漆黑的夜,“那孩子,是我最喜欢的,她太聪明,什么都知道,偏偏又这般命苦。” “别想了,都是注定的命,你算无遗策,又何必伤怀。” “算无遗策!”逖师自嘲的一笑,“算无遗策,却没有算到自己!” 南海的深夜,突然起了大浪,一声一声敲击着海岩,漆黑的海面,仿佛怪物在等待择人而噬。 “老不死的,那个孩子,能交给我亲自教导么?” 逖师看向南海老人,他神情之间是少见的郑重。 南海老人面露难色。 “你要知道,所谓的算无遗策,那也是在既定之下,但是自从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一切就都改变了,张凌和张瑶,还有一些和他们有密切关系的人,现在他们这些人的未来都已经被天机蒙蔽。改变已经开始了,我们最后的选择也已经被掐断。” 南海老人望着他,眸中像是在演变天机一般,山海崩塌,星辰幻灭,黑洞中仿佛衍生出一道明亮的光,竟然直接透过他的眼睛直射出来! “我不能替他选择!”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真的是希望,那他该有自己的选择,我不敢给他做任何的主。” 逖师沉默下来,他知道南海老人的意思,他们现在任何的强制性选择都会干扰‘希望和未来’的展,为了避免未来出现更多不可预知的情况,还是要他自己选择的好。 可是那个孩子,逖师有些头疼,看张凌和张瑶对他保护的程度,恐怕自己有点困难。 一夜在海浪声中过去,张凌几人睡得很沉,他们听着海浪入睡,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样,安然沉静的心境又得到了升华。 早上,忘川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在呼吸吐纳,小小的身体散出一阵白色的光芒,他小脸严肃,整个人看上去竟然有些庄严神圣的感觉。 南海老人和逖师站在远处看着他,露出满意的笑。 “这孩子,资质很好啊!” “比你的两个得意弟子如何?” “那不能比,三十三层天和九幽地狱,你能说出来谁高谁深么?” 逖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说话了,他个人觉得九幽地狱高的。 “师父!”张凌二人走来,向着南海老人行大礼。 “嗯!” 南海老人淡淡的点头,看的逖师暗自翻了个白眼。 张凌和张瑶将各自在外的这些年的经过详细的讲了一遍,南海老人一直默默的听着,直到张凌说到最后忘川在到达这片海岛时看到的女子他才露出深思的表情。 逖师心中狠狠地跳了一下,他突然觉得一阵的憋闷,眼神凌厉的看向张瑶,带着审度。 张瑶眼神冷静的划过逖师,冰冷的没有感情。 逖师握紧了自己的手,突然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沉默良久,南海老人才开口道:“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曲折,既然如此,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们的灵脉。将川儿留在我这里,你们走吧!” 张凌一脸懵逼,他说了这么多,最后师父的决定就是赶他们走么? “师父啊,你能不能负点责任?你这么让我们离开,让我们去哪里?”张凌斜着眼看自己的师父,总觉得忘川来了之后师父的整个心思就从他们俩身上飞走了。 南海老人很有风度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灵脉乃是你们修炼的根本,当然是让你们去寻找让灵脉重生的方法。” 张凌心中一震,但是满脸不屑的道:“说的轻巧,灵脉早就毁损,怎么可能重生,要是这样,那天下不是所有人都能修炼了么!” “那你就让他重生就好了!”南海老人十分霸气的说道。 张凌斜睨着他,觉得自己的脾气有些不好了。 逖师见南海老人有些急切,怕引起反效果,干咳了两声站了出来。 “这个,张凌啊,你师父不善言谈,还是由我来说吧!”他又干咳了两声,“这个灵脉啊,如果是没有灵脉的人呢,是不可能重生出来的。但是原本有灵脉的灵体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了灵脉的断裂或者破碎,这个灵脉是可以涅槃再生的,只不过过程比较痛苦罢了。” “涅槃再生?”张凌和张瑶二人皆是震惊的看着他。 逖师郑重的点头,“是的,你姐姐和你的情况是一样的,为什么她现在可以吸收元力重新修炼而你不可以呢,你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么?” 张凌若有所思,他和张瑶的情况确实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张瑶当初更彻底,因为姬青阳的天毒灵脉爆之时已经压制到了极限,比虞子语更严重,所以他当初还剩下了一截灵脉,但是张瑶却是将整条灵脉都给了姬青阳。 但是张瑶现在能吸收元力,可以正常修炼,虽然度很慢就是。而张凌却是连那最后剩下的一点灵脉都不见了,整个身体里找不到一点的灵根,自然是吸收不了元力。 “不错,你姐姐就是灵脉涅槃重生了,但是她重生的度很慢,如果没有外力的相助,她这个过程也许需要上百年的时间。” 张瑶吃惊的看向逖师,她的灵脉涅槃重生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灵脉涅槃是很少有的事情,你姐姐的情况很特殊,所以她会自主涅槃,但是你不会,所以你需要自己寻找涅槃再生的方法,现在这个方法,我可以告诉你!” 逖师神色严肃的看着两人,语气少有的沉重,“灵脉涅槃重生,等于再造灵体,这个过程的痛苦,你们不去经历,就永远感觉不到。而有一个地方,名叫炎灵火谷,这个火谷里有一种名叫炎灵火浆的物质,可以助人重塑灵脉。但是炎灵火谷位于炎域极北之地,那里向来有各种妖魔横行,人迹罕至,以你们两个现在的修为,恐怕要很费力。” 张凌目光明亮,带着强烈的战意。 倘若能使得灵脉重生,再大的艰难又如何?当年为了修炼,连混元剑元这种痛苦都能承受,张凌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削筋剜肉更痛苦。 “既然我姐姐的灵脉已经涅槃,那还需要去那个地方么?” 逖师点头,“自然需要,炎灵火浆重塑灵脉的度非常快,否则要让它自己涅槃完毕,那时间毕竟太漫长了,还会影响修炼。” 张凌点头,表示明白。 南海老人看着张凌,神色有些不善,“你把昨晚偷得酒给我放回去再离开,你现在的身体,拿走也是浪费。” 谁知张凌哈了一口气,带出一股浓郁的酒香,方才他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味道,竟然瞒过了南海老人!此时这一个动作就惹得南海老人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将他打趴下! 张凌哪里会是自家师父的对手,就算是有元力的时候都不是,何况现在这半废之体。不过他眼睛一撇在一边蹲着看他们的忘川,就见忘川一下子蹦了起来,竟然直接跳到了南海老人的怀里,撒娇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南海老人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去找张凌的麻烦,急忙抱住了忘川,生怕他受伤。可忘川已经是冥思中境的小高手,怎么可能轻易受伤,想通了这点的南海老人不禁斜视自己的徒弟,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变坏了。 可是这家伙从小好像就是这样的啊!是自己的教育问题么? 南海老人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第五十九章 食金黄蚁 初入炎域 忘川眼泪汪汪的扯着张瑶和张凌的衣袖,一脸的委屈。 “凌儿,我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切不可马虎大意了!”南海老人训诫着张凌,这小子一副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知道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他虽然知道他一向机敏,可是世俗界和修炼界毕竟不同! 张凌捏着忘川的小脸,感觉手感太好,有些不舍得放手了。 “我知道的,又不是四岁的小孩了。” 张凌摆摆手,看着忘川一脸的不忿觉得更可爱了。 “川儿,你要听师公的话,娘亲和舅舅不在的时候,记得自己也要勤奋修炼,将来你若是强大,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张瑶抚摸着忘川的头,以前每一次她在梦中惊醒,忘川都会说将来强大要保护她。稚子之语,张瑶也只是一笑了之,现在却只能这么说,来激励忘川的心志,让他不至于被离别之苦所扰。 而她一番思虑忘川现在自然不知,他只是委屈的看着张瑶,眼泪随时会掉下来。 “娘亲,我一定会努力修炼,将来保护娘亲不受痛苦所侵扰,可是娘亲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张瑶失笑,摸着他的头道:“川儿,娘亲永远在你身边!” “好了好了,快走快走,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不知道么?” 南海老人不耐的开始哄人,牵着忘川的小手向着岛内走去。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看起来很和谐,只是忘川不时的回头让张凌二人心酸。 这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啊! 青岚域十分广袤,单是原来四国并立时期,张凌和虞子语用走马看花的方式都走了差不多一年多,如果是凡人,恐怕三年都不能走完。 而青岚域如此广袤,相对于整个东荒来说,却还是最小的一域! 东荒分为三域,分别为青岚域,天一域和炎域! 其中青岚域面积最小,天一域面积最大,而在三域之中,也属天一域实力最强。 在青岚域,凡俗间的修士极少,即使是有也是修为较为低下的,因此当初张凌在夏国见到陈默风才会特别吃惊。 而在天一域,即使是世俗间也有修行的家族,虽然实力或高或低,却也比青岚域要强大数倍了。 在三域之中,最为神秘的就是炎域。 炎域地如其名,整个地域都如被太阳真火炙烤一般,一片焦地,生灵极少,大部分都是适应了火热气候的妖兽一类。 张凌和张瑶二人踏上炎域的一瞬间,就知道了炎域此行恐怕要十分艰难。 这炎域其实就是一片大沙漠! 放眼望去,一片金黄,在夕阳的余晖中折射出致命而美丽的光。 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幸好来之前我们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带足了水和食物,我一直以为炎域即便是炎热,也是和青岚域差不多的地貌,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 张瑶叹息,她一袭白衣不惹尘埃,在这沙漠中极为显然,像是谪降凡间的神女。 “这种环境下生存的生物一定十分的霸道凶狠,我们要小心些。”张凌刚说完,就听见一阵奇怪的悉嗦之声,十分的紧密,然后他眼睛一直,倒吸了一口冷气。 “食金黄蚁!怎么会这么多?” 两人震惊,各自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只见远处一片和沙漠颜色混为一体的生物密密麻麻的向着两人包围而来!那是数之不尽的和张凌大拇指大小般的金色蚂蚁,这是沙漠中常见的食金黄蚁,它们数量庞大,攻击力非常强悍。 二人以前不是没有见过食金黄蚁,但是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那一片片望之不尽的金黄,让两人都有些头皮麻。 “凌弟,你在我身后,切莫向前!”张瑶声音清冷,仿佛来自于云端,她手中的剑散着冰冷的寒意,如同盈盈秋水一般的光泽。 张凌无奈的退后一步,他现在没有元力,即使肉.身强大,也对付不了这成千上万的食金黄蚁,他心中感到一阵的憋屈,觉得站在女人背后是很窝囊的事情,即便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姐姐。 他对炎灵火浆更加渴望了! 密密麻麻的触角看的张瑶有点想吐,他们可以飞过这里继续向前,可是前方一地会有更大的阻碍,而且来之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必须步行到炎灵火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师父那样说必然有道理。 “杀!” 张瑶轻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秋水长虹斩向蚁群,绚烂的白光带着无匹的杀意,轰然一声斩落到沙漠上,扬起一阵的黄沙,张凌站在张瑶的身后给她护法,凡是有一些食金黄蚁来到进前,皆被他一剑刺死。 张瑶一击就杀死了近千只食金黄蚁,但是这对于蚁群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前面的死了,后方的就补上,无尽的金黄蠕动着,将包围圈越缩越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的元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到那时我们想离开也不行了!”张凌冷漠的看着蚁群,眼睛在搜索着什么。 “我知道,我们现在边杀边前进,要横穿整个炎域才能到达炎灵火谷,这一路上不会平静,需要保持体力,找到蚁后了么?”张瑶双手翻飞,一道道结印飞出落到在蚁群中大杀的长剑上,她额头见汗,长时间的输出感觉到了一丝疲乏。 “奇怪了!”张凌面现异色,他观察了许久,现这蚁群中竟然没有蚁后!没有蚁后还能这么前仆后继的攻击他们,莫非是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这群蚂蚁么? 否则没有蚁后的蚁群,怎么可能保持如此的团结和持久?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张瑶突然看向张凌,露出讶异的神情。 张凌侧耳,果然听到一丝丝很轻微但是很奇异的声音,那种声音像是口哨,又像是呜咽,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张凌脸色大变,他听了出来,这是一种可以控制别人思想的曲子! 只不过他现在控制的不是人类,而是这些庞大的蚁群! 那声音飘飘忽忽,距离他们应该很远,但是食金黄蚁属于妖兽,虽然是最低等的妖兽,但凡是妖兽,对声音就都很敏感。 “在西北的方向!”张凌指了一个方向,他而今没有元力,但是肉.身惊人,各种灵觉比张瑶还要厉害,几乎瞬间就分辨出了声音的来源。 张瑶屈指,只见那长剑带着一阵血光飞来,她抓着张凌便向着那个方向电射而去! 那群食金黄蚁见目标飞向了天空,一个个似乎都焦急起来,竟然堆在了一起向着天上冲去,但是张瑶的度何其快,那群食金黄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失去了两人的影子。沙漠上留下了一地鲜红的血液和金黄的尸体,没有人看到,那些血液在逐渐的下沉,而后消失在了地表上。 沙漠上还是一片金黄,不见半丝其他的颜色。 食金黄蚁没有了目标,便向着来路退了回去。浩浩荡荡,却又只有细微的悉嗦之声。 两人在空中向下俯视,度渐渐放慢,足有五六里地才看见不同于金黄的颜色。 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足有四五丈高,一丈多长宽,像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的蛋被竖了起来,整体白,有些破烂,还有一些指头大小的洞,竟然洞穿整个石体! 而随着一阵风路过,那些洞孔就会出一阵奇异的声音,正是先前两人听到的那种! 张凌二人面面相觑,看着这块大石头都有些讶异。 这石头看起来在这里很多年了,历经沙漠的风沙和炙热,被打磨的十分粗糙。但是那些孔洞十分的圆,纵然是在时间里染上了岁月的痕迹,还是让二人心中起了疑。 这上面的孔洞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分布的十分均匀,仿佛是被人刻意的雕琢出的,但是它在这里的年头绝对不短了,光是看沙化的痕迹,估计也有数百年之久了。 那么久远之前的时间,是谁在这里特意放一块石头,而且是如此奇怪的一块石头,仿佛就是为了控制食金黄蚁一般。 “现在怎么办?” 张瑶蹙眉看着石头,感觉有些棘手。 倘若是有人专门这么做的,那么那个人现在的修为一定十分强大,他们二人现在这样,不一定会是人家的对手。但是如果置之不理,以后有人来炎域之时还会遭到食金黄蚁的进攻。 张凌围着这石头转了好几圈,摸着自己的下巴,心中打了个突。 他突然想起一种很可怕的可能。 炎域是众所周知的炎热和无法让普通的生灵生存,自古以来便是如此,那么几百年前这个人这么做就有点让人好奇了。不会有普通人来到这里,修士一般也不会来这种鸟不拉屎又没有天材地宝的地方,那么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几乎是可想而知了。 他是在阻止炎域有生灵出去! 食金黄蚁并不是很强大,只是属于妖兽中最低等的存在,但是这种生物的繁衍度极其吓人,而且向来成群结队的出没,如果是普通的修士,绝对会被食金黄蚁给耗死!但如果是强大的修士,就可以飞跃这个地方,但是炎域深处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如果炎域深处的妖兽不会飞行,那么想要出去就一定要过食金黄蚁这一关! 张凌突然感觉兴奋起来,无缘无故的情绪甚至让他身体有些抖。 “别管这玩意儿了,我们直接飞过去这里,向着深处进好了!” 张凌记下这些孔洞的排序,而后和张瑶御剑离开了这里。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走后,这巨大的石头突然闪烁起一阵妖艳的血红光芒,而后幻化出一张模糊的脸,但是那张脸上的眼睛只是注视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而后红光收敛融进石头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六十章 打不过不能等死 炎域名副其实的炎热,即使张凌二人可以调节身体的温度,这一个月下来,两人的皮肤还是由白直接变成了黑色。 连过度都没有,张瑶对自己的肤色已经不忍直视,张凌倒是觉得还不错。 炎域的温度,似乎直接穿透皮肤照射到身体内部,照理说修士肉.身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无瑕,不该生这种情况,可是它偏偏就生了! 张瑶早已经将自己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连脸上都用白纱覆盖了几层。可即使如此也阻挡不了越来越黑的肤色,她几乎都绝望了。 “姐,下次再遇到妖兽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啊!每次你都解决了,让我情何以堪?” 张凌俯身抓了一把黄沙向后杨去,百无聊赖的样子。 黄沙漫漫,一路行来就只有这样的景色,看的张凌都快吐了。更何况每次遇到妖兽张瑶都会率先解决掉,还说什么是为了他着想!为他着想就让他自己出手啊! 张瑶心情有些烦躁,女性哪里有不爱美的,虽说她并不是很注意这方面,但是身体这番的变化,还是让她有些心浮气躁。 “可以,以后的妖兽除了会飞的,我都不会出手。” 她正说着,忽然整个人都颤动了一下,而后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用力一摆,整个人都飞向了高空。而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一条巨大的尾巴猛地刺向高空! “哼!” 张瑶神色冷漠,一脚踢在了尾巴的末处,这才现这竟然像是一只巨大的蝎子的尾巴,那尾巴处还带着毒刺,乌黑闪烁,明显有剧毒。 她踢了一脚接着反震的力量向后退了十几丈远,而后看向了张凌。 刚才他还说要出手呢,这会儿就有机会了!张瑶嘴角勾勒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笑,负手悬浮于空中,遥遥的看向一脸无语的张凌。 张凌是真心的无语,自己的话这么灵验么?可是这个大家伙明显都是冥灵后期了啊!自己没有元力,只有这具堪比冥灵境圆满的肉身有什么用? 这是一只火蝎,常年隐藏在沙漠地下,只有捕食的时候才会出来。它足有一丈多长,这还是不包括尾巴的长度,此时它那一对蟹钳一般的肢体相互碰撞,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向着张凌快的行来。 它的攻击力最强的就是一对螫和蝎尾,尤其那蝎尾的毒针,恐怕就是张凌现在的身体被扎上一下也要半死。 张凌有点头皮麻的感觉。 火蝎并不靠眼睛来视物,它身上有着黑色的细微绒毛,当然这个细微指的是火蝎,在张凌看来,那些黑毛看的他强迫症都犯了。 火蝎的行动很迅,在张凌还在犹豫的时候它已经攻到了张凌的面前。 “看来这饭能随便吃话不能乱说啊!”张凌抽出破剑,一跃而起。 他的肉身极其强大,一跃就有两丈高,向下俯冲的时候一剑砍向火蝎的蟹钳,火蝎凶狠的挥舞着自己的大钳夹向张凌,带着呼啸的风声。 “锵!” 刺耳的声音响彻这片沙漠,张瑶笑着的嘴角又紧绷起来,这火蝎,肉身也是这般强大么! 张凌握剑的手有些麻,没想到这火蝎竟然如此厉害。不过这样倒是让张凌血液有些沸腾了,火蝎是一种少见的变异品种,也只有在这种炎热的沙漠才会有。而且这种物种很骄傲,向来都是单独行事,不说修为如何,它们的身体之坚硬也是出了名的。 这只火蝎明显小看了张凌,这个人类身体上没有元力的波动,让它觉得可以吃掉,可是那把剑却让它的大钳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火蝎愤怒了,它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再一次向张凌攻来。 张凌翻身向它后方而去,那条巨大的尾巴上毒针闪烁乌光向着张凌刺来。 “哼!” 张凌一脚踢在了火蝎尾巴两截中间的位置,火蝎吃疼,猛地向后退开。张凌将破剑狠狠地扎进去,那火蝎出一声奇怪的凄厉惨叫,疯狂的摇着尾巴,企图将一剑一人甩开。 张凌挂在剑上觉得有些头晕,他双腿用力夹住火蝎的尾部,而后抽出破剑带着腥臭的血液削向那根毒刺! 火蝎察觉到了张凌的意图,它尾巴一曲,竟然向着张凌的头扎去! 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让张瑶吃了一惊,而张凌却在千钧一之际一拳打向地面,猛烈的拳风带起了漫天的黄沙,火蝎不能用眼睛视物,此时又被纷扬的黄沙阻碍了感官。它用力的甩着尾巴,同时身上开始出一种蒙蒙的黄色光芒,这种光芒很淡,但是却将火蝎的周身都护住了。 张凌眼中划过一丝凌厉,他将向着火蝎尾巴的破剑改削为拍,碰的一声,剧烈的撞击让火蝎的尾巴失衡,连黄光都淡去了。 就在那么一刹那,张凌将自己的掌心划过破剑,顿时他的血液就染红了破剑的剑身,奇异的是那血并不坠落,反而被破剑全数吸收,瞬间破剑就像是被解开了某种封印一般,出滔天的血气和凛冽的剑意! 张瑶脸色一变,有点后悔之前答应了张凌让他自己战斗的要求。 漫天黄沙落尽,张瑶才看见他们的情况。 张凌站在一边,全身都紧绷着,破剑出一阵阵的红色光芒,凛冽的剑意肆虐着周边。而火蝎的尾巴断了一节,它此时有些疯狂的摆动着身体,蒙蒙的黄光时聚时散。 妖兽和灵兽不同,灵兽即使修为很低,但是灵智已经开启,懂善恶,明是非。而妖兽即使是修为再强大,灵智也很低下,因此妖兽虽然实力强横,但是不懂得运用。否则以火蝎这种冥灵后期的生物绝对是完虐现在没有元力的张凌! 张凌有些气喘,刚才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的,需要快的反应和敏捷的伸手,他只要有一点慢了,现在负伤的就很可能是他了。 火蝎暴躁的转来转去,它知道张凌在那个方向,但是那里有一种让它恐惧的气息。火蝎很想现在就去掐死这个人类,但是它除了痛之外还感受到让它心悸的波动,那种波动,火蝎知道自己去了就会死。 妖兽的直觉异常敏锐,并且它的直观思维告诉他,马上走,一定要马上走,不要想着报仇了,报仇什么时候都行,再不走就要死在这里了。 所以张凌严阵以待半天现火蝎居然摇着断开的尾巴跑了! “怎么回事?”张瑶飞来,皱着眉头。 张凌眨了眨眼,无辜的看向张瑶,“我也不知道啊,它怎么自己跑了?” 两人正觉得奇怪,忽然闻道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像是从沙漠低下传来的,那是一种淡香,但是浓郁的包裹了两人。 “这是什么味道?” 张凌捂住了鼻子,无语的看着一脸享受的张瑶。 这香味很是清淡,但是无所不在,张瑶很喜欢这个味道,张凌捂着鼻子拉着她向着火蝎逃跑的方向跑去,那火蝎像是逃亡似得离开这里,绝对不是被他的霸气震慑了,张凌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呼——” 两人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呼啸的风声。 金色的沙漠底下,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要出世一般,整整半里的方圆之内,金色的黄沙被高高的拱起,那股香味更加浓郁了,黄沙‘簌簌’的坠落,带着风声。 张瑶脸色雪白,拉着张凌便御剑向着远方飞去,两人被笼罩在阴影之下,感到了浓烈的死亡气息。 那种死亡气息夹杂着浓郁的香味,张瑶再也不觉得这种味道好闻了,她甚至快吐了。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张凌有些呆,看着那庞大的、遮天蔽日一样的黑影,心中有些冷。 “那是死亡圣灵花!” 张瑶脸色雪白,没命一般的御剑急逃走,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有多远就跑多远! 第六十一章 圣灵之花 死亡迫近 张瑶御剑度达到了平生最快,但是她再快也快不过阴影的蔓延。? ? 清淡的香味像是催命的使者,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包裹着两人,整个沙漠都好像在颤抖,那玩意儿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们,竟然开始有了吸力。 而且吸力在逐渐的变大,眼见张瑶即将带着张凌离开阴影的范围,可是她的度却越来越慢,最后竟然被吸着向后退去! “死亡圣灵花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想要我们死么!” 张凌脸色很不好看,他不知道死亡圣灵花究竟是什么,所以他虽然对这个庞然大物感到心惊,却也没有张瑶那么恐惧。 张瑶一语不,拼了命的催动元力,与那股吸力相抗衡,只希望先逃出这阴影的范围。 现在它还没有完全的露出本体,他们还有逃命的可能,若是等到死亡圣灵花露出本体,以他们两个现在的修为,那就只能等着怎么死了。 张瑶甚至在想希望死的时候不要太难看! 她的心境出现了一丝裂痕。 “凌弟,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等弱水自爆的时候我将你推出去,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一定要离开这里!” 张瑶口中开始溢血,她的肌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元力消耗殆尽,而后方的吸力越来越大,整个沙漠似乎都在颤抖,漫天的黄沙向着中心地带汹涌而去。 张凌心中一震,急忙握住了张瑶的手,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弱水剑是她的本命武器,就像张凌的破剑一样,温养于心神之间,与主人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本命武器如果生意外,主人也会受到极大的损伤,但是如果是本命武器自爆的话,那主人的神魂也有一定的几率会震碎,就此身死。 张瑶这是舍去自己救他! 张凌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做! “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死亡圣灵花一但现出本体,这方圆数百里就都是它的掌控范围,届时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张瑶怒斥,她想甩开张凌的手,却有些无能为力,而今她的元力已经无几,在这个范围内她也得不得元力的补充,两人现在虽然在努力的抗衡,但是还在一点点的后退! “姐,你相信我,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 张凌镇定的握着张瑶的手,希望给她传递一丝温暖。 他的眼神倔强而有力,让张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无所不能。 “你先护住我!让我来!” 张凌冷静的说着,而后他抬手将破剑狠狠地插入黄沙之中!一股凌冽的剑意瞬间从破剑上蔓延开来,强烈的白光瞬间就包围了他们两人。 “你做什么!快住手!”张瑶惊呼,可是她阻止的动作却没有快过张凌的行动。 漫天的黄沙之中,呼啸的劲风之中,这一小团白光像是怒浪中的一叶扁舟,摇曳着,随时都能倾倒。 张凌咬破自己的舌尖,随着一口精血喷出,破剑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滋养和鼓励一般,白色的光芒更加的耀眼,光壁也越加的坚固。 身后的吸力越来越大,放眼望去,似乎整个沙漠的黄沙都被他吸到这里来,黄沙滚滚于半空之中,又如水泄银柱一般带着轰鸣之声从半空坠落! 两人若是再不离开这里,只怕不被吸力吸走,也要被黄沙掩埋了! 张凌双手快的翻飞,他身体里没有元力,只能划破十指的指尖,由自己的血液带动结印注入到破剑之中。 他的血液殷红中带着金色的光芒,几乎每隔一百个结印张凌就会喷出一口精血,他的脸色迅的苍白下来,不过弹指之间,他就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般。只是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到最后只能看见一片残影! 张瑶捂住自己的嘴,眼中含泪,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使自己哭出来。 她要自爆自己的弱水剑,张凌不许,可是他却先一步进行了血祭! 血祭是什么?血祭就是以自己的精血为引来催动本命元剑,几乎算是人剑合一,但是血祭的人剑合一却是以剑为主! 这么做的后果轻则灵体半毁,重则变成白痴,神魂永远被禁锁在兵器中! 而张凌如今元力尽失,只有强大的**,他这么做的后果,张瑶简直不敢想象! 插在黄沙中的破剑颤动着剑身,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刺目,张瑶不得不闭上自己的眼睛。 “去!” 张凌一声低喝,随着最后一口精血喷出,破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带着颤音向着空中冲去! 白光包裹着张凌二人,由破剑为主刺破了厚厚的漫天飞舞的黄沙,极的离开这里。而身后的那股吸力仿佛有了某种意识一般,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毁灭气息向着张凌涌来! “该死!” 张凌骂了一声,眼见就要出了阴影的范围,但是那阴影仿佛突然有了实质一般,竟然如同结界圈住了整个阴影的范围!张凌脸上毫无血色,张瑶牢牢地一手抓着破剑的剑柄,一只手揽着张凌,此时只能干焦急。 那股吸力几乎眨眼就到,张凌一咬牙,迅从手中抛出了一个圆盘一样的东西,那圆盘带着呼啸的风声冲向阴影的边界,而后出‘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瞬间撕扯开了阴影的结界,只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破剑便带着凌冽的风声离开了阴影的范围。 而后没有了吸力的干扰,破剑出一声欢快的长吟,几乎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这里! 那阴影中的意志此时才真正苏醒,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两条小鱼溜走,它非常不高兴的出一声类似于婴儿啼哭的凄厉叫声,整个阴影范围内的黄沙突地暴动起来,像是南海的怒浪一般,一股股的涌动向高天而后又拍击下来! 它此时才露出了本体,在阳光下散出一股股浓烈的死亡气息,可是它美丽的炫目! 这是一株极其庞大的花! 单单花茎就有上百丈高!那些叶子遮天蔽日,长度达到了惊人的十几丈长,叶子上仿佛有着一张张的脸,面无表情的望着整片沙漠! 而那朵巨大的花朵,每一瓣花瓣都有三丈长甚至更长,每一瓣的颜色都不相同,散着迷人的光彩,如同琉璃雕刻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最中心的花蕊却是深紫色,接近黑色的颜色,每一根蕊都比一个成年男人还要高,浓烈的死亡气息,从中出! 这是死亡圣灵花,带着一股清淡的香味,迷人而可怖! 张凌二人没有看到这里的情况,不然只会更加的吃惊。 两人现在在一处庞大的石头群的外围,张凌目光呆滞的望着天空,张瑶在盘膝打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沙漠中最后的余光,美丽的炫目。 张凌还是一动不动。 这里是炎灵火谷的外边,只要能进去,自己和姐姐就能重新踏入修炼界的天才一列。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心情有点惆怅呢?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张瑶站起身,她元力已经恢复了十之**,衣衫换了新的,除了肌肤被晒黑了之外,她还是和从前一般。 “姐,你觉得做个普通人好不好?”张凌躺在地上,枕着自己的胳膊,呆滞的看着黑下来的天空。 张瑶眼神奇怪的看着他,她可不觉得张凌会是那种因为受到一点挫折就会后退的人。 “姐,我有时候想想,觉得好没意思,为什么别人活着就能简简单单,我们却要受这么大的磨难。为什么别人能生来强大,我们却这么弱小?那个死亡圣灵花,真的是生灵么?” 张瑶抚额,无语了。 果然这家伙的脑子还是那样不靠谱! “死亡圣灵花不算是真的生灵,只能算是半个生命体,它的来历成谜,在世间也很少见。” 张瑶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知道这种东西,还是在一本古老的手记上看到的,那是青阳带着的一本誊抄品,上面说死亡圣灵花一般出现在廖无人烟之处,其型巨大,有异香,智慧低下,攻击力强大。当时闻到香味的时候我们就该警觉的,那只火蝎那般逃命一般的离开,觉得不是因为我们,而是它早就闻道了味道。” “这炎域中,真是无奇不有啊!” 张凌叹了一声,他的脸色很是苍白,身体疲乏,精血流失过多,若不是**强大无匹,在最后关头将那只圆盘抛出去,恐怕他就真的不妙了。 那圆盘是大罗神盘的复制品,得自于方乐杉,当初方乐杉用大罗盘给张凌造成了很深的印象,因此在杀了他之后便当成战利品留了下来,没想到在这里还派上了用场。 大罗盘即使是复制品,也拥有非同一般的灵气,其中更是储藏着不可小觑的元力,张凌就是借助了这一些元力,才不至于让自己那么凄惨,虽然最后不得已还是将大罗盘引爆了,但是至少两人安全的逃出生天。 “死亡圣灵花一般不会出现,除非有特殊的引子,或许是你们今天的战斗引起了它的好奇。凌弟,你的血液特殊,以后若非必要,不要随便用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了!” 张瑶带着怒气,她隐约觉得死亡圣灵花的出现是因为张凌在对付火蝎的时候划破了自己手掌所致,当时张凌的血液虽然被破剑所吸收,但是那种气味一定会引起死亡圣灵花那一类生灵的注意。 张凌血液异变,早已和常人不同,那种金红色的血液所蕴含的强大生机和力量,可以直接将元力全无的他肉身推向冥灵境的巅峰,可以想见那种血液有多么的强大! 而对于那种半生灵状态的生物,这种血液的味道简直像是神果一般引诱着他们。 张凌一咕噜的爬了起来,嬉皮笑脸的拉了拉张瑶的袖子,求饶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绝对没有下次好不好?” 张瑶无奈,从小就对他没有办法,见他这样也无法再冷着脸,只能摇了摇头。 炎灵火谷并不像是两人想象的那般是个山谷的样子,而是在沙漠极北部的一大片石头群。 炎域的面积并不小,二人一路直行过来,也用了差不多三四个月的时间,越是向着北部靠近,天气就越热。 在死亡圣灵花出现的地方沙子还是黄的,而在炎灵火谷的附近,沙子已经变成了一种白色。 像是某种宝石的颗粒一般,出耀眼的光。 而炎灵火谷的所在,就是这一片白沙的中央位置。 这里的热度连张瑶都开始受不了,修士能调节身体的温度,那也要在一定的范围内。像炎灵火谷这里的温度,张瑶若是不持续的运转元力,此刻早已大汗淋漓,这也是她不能静心恢复元力的原因。 炎灵火谷的热,仿佛直接炙烤到了精神力一般。 入口在两块大石头的中央,张凌总觉得有些眼熟,这个空缺的位置,为什么总觉得跟刚进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大石头那么像呢? 第六十二章 炎灵火谷 痛苦升华 炎灵火谷内的温度更高,两人忍着不适向内部走去。?? 谷内和外面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沙子似乎越来越坚硬,更像是一种晶体,而非土了。 “怎么好像有流水的声音?”张瑶侧耳,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张凌无语,“这里怎么可能有流水的声音?就算是有,也肯定是岩浆而不会是水!”他刚说完就闭上了嘴,睁大了眼睛看向转弯后的场景。 自己是被神眷顾了么?为什么说什么有什么?说要战斗就有妖兽出来,说有岩浆就马上能看见!莫非自己其实是言灵师么? 张凌抚额,感觉有点醉。 这是一片方圆有一里的湖,而这湖中却不是清澈的湖水,而是滚滚冒着泡的岩浆! 这片岩浆湖呈现出一片暗红色,而在中心的部位却是一种金黄色,两人隐约之间能看见,在一小片金黄的正中央,是一种白色的液体! 那就是炎灵火浆! 这里是炎域最热的地方,整片空间的气温都上升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仅仅是站在这里,张凌都感觉自己的丝要焦了。 “你觉不觉得,也许那个老头是在开玩笑的?这么热的熔岩,跳下去必死无疑的吧?”张凌喃喃的问道。 张瑶没有说话,她也对逖师产生了一点怀疑,但是师父总不可能害他们。 临行之前,师父嘱咐了他们许多,比如一定要步行来到这里,进入炎灵火谷后不能触碰这里的石头,要进入炎灵火浆之前必须要适应最外围岩浆的温度,等等许多。 可是师父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到底该怎么去适应? 难道要直接跳进去么?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好了。 这太棘手了,这一个弄不好就要死翘翘啊! 两人呆滞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我先去试试吧,毕竟我有元力,扛不住了也可以迅离开。” 张瑶说着,就向前行去。 “等一下,姐,我觉得还是我先来比较好,毕竟我肉身更加强大,倘若是看我坚持不住,你就立刻救我出来。” 张凌挡住了她,而后将自己身上的物品都取了出来,什么储物戒指灵兽袋什么的,一股脑的交给了张瑶。 张瑶将东西收好,担忧的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张凌。 暗红的岩浆上冒着气泡,张凌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尝试性的将自己的脚先放了下去。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虽然感到了一种灼热从脚部传来,但是他的脚并没有生他想象中的不测。 那是一种带着痒痒的的灼热,从脚底传来,流遍四肢百骸,张凌脸色越加的苍白,但是眼中却出了一种兴奋的光芒。 他继续向下落脚,直到两个小腿都放进了岩浆之中。 张瑶紧紧地盯着他,只要他有一丝的不对就会出手将他带出来。 灼热的感觉从皮肤外到身体内部似乎就变成了一种温暖,张凌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他继续前行,让岩浆包裹他身体更多的部位。 身上的衣衫在岩浆中早已化掉,他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一块块不明显的红斑,头顶上冒出蒸蒸白雾,丝逐渐的焦掉然后脱落。 张瑶摸了摸自己的头,自己下去之后会不会也像张凌一样变成光头?皮肤变黑就算了,要是头再落尽…… 她简直不敢想象,觉得这段旅途真是糟糕够了! “姐,应该没有问题,你也下来吧!” 张凌回头喊道,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岩浆所包裹,只露出了一个头来,此时脸色很红,光着一个头冲着张瑶说话。 “不过就到这里就行了,再往前的温度我们现在受不了。” 张瑶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半个月的时间里,两个人都在这一片区域内。 直到第十天的时候张凌才知道为什么当初师父一定要他们步行来到此地。 在他们的体内,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点遍布全身每一个角落,那是一种火系能量,在他们一步一步穿越这片巨大的沙漠时就被他们不自觉的吸收。 如果不是有了这些火系能量,他们很难适应这片岩浆的温度,而在他们进入这片岩浆的时候,那些斑点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开始游走于全身,作为引子来吸收岩浆中的能量。 两颗光头飘在岩浆上,乍看上去有些诡异。 唯一让张瑶觉得庆幸的是,虽然头没了,但是至少皮肤又变得和从前一样了。而且肌肤更好,晶莹剔透,闪着玉石一般的光泽。 张凌的收获最大,他不像张瑶那般灵脉已经涅槃再生,所以他吸收的能量比张瑶更多,那种酥麻的感觉从未停止过。 像是有蚂蚁在爬过身上,身体的每一寸都有这种感受,张凌郁闷的现,这种感觉时间长了他居然还有点上瘾。 身体内部,因为之前遇到死亡圣灵花而亏空的精血早已补充足够,心脏的部位,金色的湖泊充盈,灵气氤氲。 全身的经脉都扩充了一倍不止,虽然还没有元力的流淌,但是张凌相信,只要自己能够修炼,就会轻而易举的破入冥灵后期! 半月之后,两人尝试着又向湖泊深处前行了一段距离。 霎时之间,张凌就翻起了白眼。 烫死了烫死了! 张凌不停的上牙碰下牙,希望可以缓解一些紧绷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快熟了,甚至隐约的闻到了一股肉香。 半个多月没有吃东西的他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在这个区域的时间更长,整整一个月之后他才又向中心走去。而张瑶与他之间距离很远,更靠近中心的位置。毕竟张瑶有元力在身,可以吸收这些能量,不像张凌这样只能凭肉身的变.态来接收能量。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痛苦中度过,当然,张凌觉得这是痛并快乐着。他隐约的觉得好像身体内部生了某种不知名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很慢,慢到他虽然有了一些察觉,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最大的变化是他的血液,整个心脏内部金色的液体流淌,一个大湖已经被这种液体填满。心脏跳动之间带着蓬勃的生机,血液由红色带着金光慢慢的变成金红参半,看来是要向着金色的血液进化了。 张凌不知道这种变化最终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不过他现在的肌体晶莹,隐约之间有一种香气散出来。他心中有一种猜测,却不知道最终能不能被证实。 在青岚域,甚至在整个东荒的修炼界都有一种传说,只有八个字。 “冥灵无灵,天心不知。” 修士的境界划分极为严苛,从冥思四境,再到冥灵四境,而后是地心两境,地心两境分为浮屠心境和慈悲心境,而在地心境之后才是天心境! 而在整个东荒,张凌敢肯定绝对没有一个天心境的强者! 甚至有没有慈悲心境的强者都是未知。 所以东荒才会有冥灵无灵,天心不知的说法。 要知道,浮屠心境一般被成为教主级强者,而慈悲心境就是圣人了! 可是即使是东荒的天地元力再贫瘠,也不该不出现一位圣人!究其原因,似乎是因为东荒大地相比与其他的几地多了一些莫名的存在,这些存在一直消耗着东荒的气运和天地元力。 师父说过,这些存在,可能是人,也可能是某些非生命体。 而炎灵火谷,似乎就是这样的存在。 否则不管是什么样的岩浆,也不该有修复人体灵脉这样强大的作用。 张凌有一种感觉,他们两人在这里修复肉身,使灵脉涅槃重生,像是在使用整个东荒的气运一般。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隐约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生出的时候张凌却被吓得出了一头的冷汗。 一年半的时间,他终于进入了金色的岩浆里。 张瑶却停在了这里不想继续进入炎灵火浆中了,她的灵脉已经涅槃重生,只需要灵质的补充就可以完善,不需要炎灵火浆。而且炎灵火浆并没有多少,张凌更需要。 金色的岩浆中灵质和能量更多,张凌的肉身隐约散着清香,连张瑶都闻见了这种味道,她有些震惊。 肉身成圣的人,身体都会有清香散,可是张凌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清香,难不成他的肉身竟然已经成为圣人了么? 炎灵火浆边缘,张凌有些渴望的望着这片白色的液体。 他的身体内部,曾经的灵脉隐约浮现,但是只是一层虚影没有实质,张凌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已经达到了一种极端,那种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崩山裂石的强大感觉让他无比自信。 “姐,我进去了。” 张凌看向张瑶,目露神光。 “嗯,小心。”张瑶轻轻点头。 她的光头很耀眼,张凌有些忍不住想笑,但是想到自己头上也是一片光,那种想笑的冲动就没了。 真是作孽啊,自己那么飘逸潇洒帅气无比的头! 张凌轻轻吐了一口气,一步迈进了炎灵火浆之中。 “啊——” 只是瞬间,凄厉的惨叫声就响彻这片岩浆之上! 痛! 剧烈的痛! 张凌脑中忽然闪过来之前逖师曾经说的话,他说这种痛苦不亲自体会就永远不知道到底有多痛。当时张凌心有不屑,他自幼修炼混元剑元,从小就是从痛苦的刀尖上走来的,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什么痛苦能越自己曾经所受之苦。 但是现在,他现真的有! “啊!” 张凌的嘶吼之声不断,他脸上青筋蹦起,头顶上血管如同虬龙盘绕,整个露出来的部位都在惨白和涨红之间来回交替。 张瑶不忍的撇开头,看着张凌的惨状实在是心酸。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对于张凌来说却如九途长夜一般难熬。 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惨叫,身体不能作为,只能任由炎灵火浆慢慢的包围浸透改造。 对张凌而言,痛苦仿佛有一万年那么漫长! 第六十三章 地心初初至浮屠 一息百年,九途长夜。 对于现在的张凌来说,他就是这个感受。 还有比修炼混元剑元更痛苦的事情么?答案是有的! 他自幼修炼混元剑元,日日夜夜体验着被刀割经脉破肉而出的痛苦,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比平常的修士更珍惜自己修炼的机会。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修炼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坚韧才能坚持的事情。 所以从他开始适应了那种痛苦并且逐渐感到混元剑元的时候,那种兴奋的感觉,张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种经历也让他对于痛苦的承受能力比别人更加强大,或者说一般的痛苦,张凌几乎就已经免疫了才对。 当初在皇宫和黑衣人大战,他骨头粉碎,也只是觉得有些痛而已! 可是现在,他痛的想自杀。 但是他连自杀都做不到! 好像有一种由火焰凝成的刀在他体内来回的奔走,划破经脉,割裂肉身,而后那种强烈的高温直接将血液蒸掉,张凌觉得自己听到了血液被蒸之时那种‘滋滋’的声音,他脸上扭曲变形,痛,让他整个人几乎失去理智。 惨厉的叫声回荡在上空,张瑶很想封闭自己的五识,不忍面对张凌此时的痛苦。可是她又害怕张凌会出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她突然想起来在张凌五岁那年,他的剑元暴动,让他昏迷了整整一个月,那时候,同样小小的她只能抱着浑身是血的弟弟,无助的哭泣。 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么多的苦难呢! 张瑶紧紧地咬着牙,浑身散出强大的气息,让岩浆上的气泡翻滚破裂的更加剧烈。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张凌都是在无意识的惨叫,到后来他的声音早已沙哑,几乎已经不出声音来,痛苦才慢慢的消退。 他的意识逐渐回归,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完全的改变! 之所以会那么痛苦,是因为炎灵火浆给他来了一次非常直接的**蜕变,血肉被改造,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强大的灵性和元力,灵脉遍布他的全身,比以前的神灵脉更加惊人的细密和强大。 最痛苦的原因是,他的骨骼被重塑,新的的骨骼根根如同玉石一般,闪烁着晶莹的光泽,而废弃的骨渣被强行的从血肉之间排挤出去! 清香弥漫,痛苦之后,张凌只感觉到了飘然和舒泰! 他竟然直接肉身成圣了!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之前他的肉身处于冥灵境巅峰的状态,在从岩浆的外部一步步进来的时候,他的肉身就被一点一点的改造着,那些火系能量遍布身体的每一寸,有灵性的引导灵质储存在体内,在一年半的时间里,潜移默化的对他的身体进行了一番疏通。 而这些都是引子,真正的改变来自于炎灵火浆,浓郁的灵质暴烈的在他体内游走,充斥着身体每一处,强行的给他来了一次蜕变。 只有他的肉身蜕变成完美的状态,灵脉的涅槃也就会更完美! 张凌终于稳定了下来,他有些疲惫,不过更多的是满足,他身体里储存的灵质在之前的肉身蜕变中早已消耗完毕,现在他只能自己修炼来获取灵质和元力。 时隔多年,张凌再一次运转起混元经,只觉得恍惚如在梦中。 当第一缕元力进入身体的时候,张凌才终于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虽然在自己醒来之后,一直如当年一般,他表现的毫不在意,对自己的肉身感到满意,但是心中其实一直提着,他忧虑极深,甚至真的有那么一些夜里,他觉得做个普通人也好。 直到现在第一缕元力进入体内,游走一圈之后被他转化为剑元而后储存在丹田里,张凌才有一种真实的重新为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张瑶轻舒了一口气,见张凌陷入深层的修炼之中,才放下了心。 罢了,只当好事多磨吧! 一个真正的强者,必然是崛起于无尽的厮杀和痛苦之中。 她这才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时间在无声的修炼之中度过,除了张凌偶尔传来的突破声,就只有岩浆上气泡破裂的声音。 张瑶结束了自己的修炼,她觉得自己现在到了一个瓶颈,这个瓶颈不是单纯靠修炼就能度过的,她需要战斗的体悟。 这就是精神力的需求了。 张凌曾经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天华珠,就是这个原因。修士的修炼,关于精神力的要求很高,前期还不甚明显,后期的修炼如果精神力跟不上的话修为就无法突破,就像张瑶现在这样,被卡在了冥灵境圆满的境界,无法突破到浮屠心境。 张凌的修为还在不停地突破。 他之前就达到了冥灵中境,这些年的沉淀和积累,精神力上来说,他比张瑶还要强大,现在连续的突破更是水到渠成。 三天的时间,他就恢复到了冥灵中境的修为。 第六天的时候,他突破到了冥灵后期。 半个月后,他达到了冥灵境圆满。 三个月后,他一举突破到浮屠心境! 张瑶无奈的抚额,看着依旧沉浸在修炼之中的张凌,觉得自己是不是以前太过平淡了。 或许两人不适合在一起,修士总要自己进入红尘之中,而后在跳出红尘之外的。 张凌这些年的经历,让他从悲欢离合生生死死之间不停的感悟,过自己也是正常,而自己这些年虽然精神力也增加了不少,但显然不如张凌这般惊人。 她又哪里知道,张凌在五年的沉睡中不断的轮回,大梦千秋让他早已体会了这世间百态。只是他平日里只将自己当成这一世的张凌,将那些记忆尘封在心底最深处,从不触碰,因此看上去和少年时期的他并无二致。 可是当那些记忆被揭开之后,张凌的心境就像是活了千百岁一般,虽然记忆被封存,但是那种感受早已融入到他心灵最深处,无分彼此。因此他修炼起来几乎不会遇到精神力上的障碍。 不过当张瑶慨叹的时候,张凌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修为稳定在了浮屠心境的前期。 如果再继续修炼,张凌知道自己还是会突破的,这里灵质和元力远外界,但是他这些年的沉淀,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他之前的修为只有冥灵中境,此番直接到了浮屠心境,可是越了两个小境界和一个大境界! 高山再高,总要地基稳扎稳打才好,否则山体塌了就麻烦了。 而且张凌总觉得,炎灵火浆不能吸收太多,那种仿佛是在使用整个东荒气运的感觉,随着他的修为越强大越加明显。 这种感觉让张凌心中有些虚,他隐约觉得自家师父和逖师好像把他和姐姐骗上了一条贼船,而现在他们就是想下来也下不来了。 张凌甩头,想把这些奇异的若有若无的感觉甩掉。修士越强大,接触的天道越近,冥冥之中仿佛就有了一种通灵感应,张凌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对的,但是他现在想太多也没有用。 张瑶盘坐在岩浆湖畔,闭目养神,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白衣着身,重新长出来的头很短,但是不能遮掩她倾城绝色。 张凌一跃而起,披上自己的衣衫,他悬浮在空中,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风韵在流转,强大的气息充斥着整片空间,张瑶睁开了眼。 二人离开了这里,他们不知道死亡圣灵花还在不在那里,有些轻微的愁。张凌觉得现在两人就算是打不过那朵邪花,但是逃跑还是没有问题的,因此很想再次去看看。 他一点都不觉得作为一个浮屠心境的修士,逃跑是一种可耻的行为。打不过当然要逃,上赶着去送死的行为从来都不是他张凌会做的事情。 不过那朵邪花曾经险些让他们身死,这个仇张凌还是记得的,就算是现在打不过,可是还有将来不是么? 张瑶拗不过张凌,只能答应他去看看,但是只能远远的看过就走,绝不临近。 但是两人扑了个空,这里早已花去沙空,哪里还有死亡圣灵花的影子。 说来也是,他们二人在炎灵火谷修炼了有两年的时间,死亡圣灵花怎么可能一直傻傻的等在这里! 不过这里的沙面明显要高于其他地方,看来当时那朵花应该是威了,将以它为中心的沙漠的黄沙大部分都吸到了这里,让这里的高度竟然比其他地方高了几十米! 两人看的有些心惊,张凌估算了一下,以他现在的实力,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除非他不惜耗费元力将黄沙搬来,但是绝对做不到当初死亡圣灵花那样,凭借着强大的吸力就能做到这一切。 看来那朵花邪性的惊人,想要报仇,估计要等他再强大一些了。 两人离开了这里继续前行,才走了不到百里,张凌突然笑了起来。 他们一直在空中疾行,但是张凌还是一直注意着沙漠上的动静的,此时看到一个‘老熟人’自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是一只断了尾巴的火蝎! 不过张凌只是笑了几声,而后继续和张瑶前行离开了这里。 张凌现在的实力早已越它,心中已经不把火蝎当成对手,况且当初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怨,就算两方交手,也是张凌斩了人家的尾巴。 他现在想杀的,只有那朵邪花而已。 虽然说他现在已经进入浮屠心境,可是骨子里的他并没有改变。 修士修一颗心,修平和,修无畏,修天道,修长生。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直到心境圆满,贴近神灵,一举飞升。 所以那朵曾经险些害的两人身死的死亡圣灵花,张凌老老实实的把这仇记到心里了。 他们来的时候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离开的时候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当终于踏上坚实的土地,温度再也不是炙烤的那般,绿树红花重新展现在两人面前时,他们齐齐的深呼吸的一口,觉得这空气都是芬芳的。 两人进入一家酒楼,叫了一桌子的菜,开始了三年来第一次的丰盛晚餐。 这里是青岚域的边境城池,没有多大,很多都是修士。这里不归越国的管辖,因为这几乎就是修士的家属自组成的一个小城,在长年累月的展中有了规模。 这里距离千剑教很近,也有很多就是千剑教弟子的家人。 此时在这里用晚膳的十有**是普通人,但是也是身份非同一般的普通人,谈话的内容也都是关于修炼界的事情。 张凌吃着饭,凝神听着两个修士低声的争论。 他心中一阵惆怅,没有想到虞子语和姬青阳竟然已经离开了! 不过这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两个修士在争论的就是这两人的来头。 其中一个人的哥哥在千剑教的入门弟子中,身份不低,知道的也不少,据他所说,两年前千剑教来了两个人,那是两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男人,虞子语把他们叫做叔叔。 那两人虽然年轻,修为却十分强大,除了千剑教的掌门和藏剑长老,他们对谁都不屑一顾。 他们的到来是为了接走虞子语和姬青阳,但是这二人十分不乐意,纠缠了一年的时间,最终还是跟着那两人离开。 张凌暗叹,知道虞子语他们不离开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和姐姐,可是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还在岩浆之中受着磨难呢! 看来要先去千剑教一趟,看看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来,而后再回南海了。 第六十四章 他日南灵见 携手战穹阳 两人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让店家都惊呆了。? 要不是看这两人穿着不凡,像是修士,而且又姿容不凡,估计店家都要轰人了。 他开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客人! 这将近一个时辰,不停的有新菜上桌,可往往在下一道菜上来之前就会被吃光,那天人似得女子还好,可是那个清秀的少年怎么那么能吃啊!让人怀疑那肚子里是不是住着一只餮兽,不然那些饭菜都被吃到哪里去了? 张瑶庆幸二人是在二楼,客人没有那么多,饶是如此,她脸上也鲜红欲滴,更显诱人。她取出面纱覆在脸上,看着还在大快朵颐的张凌。 张凌几年没有吃这凡俗间的饭菜,此时只觉得胃口大好,只嫌弃这里的店家上菜太慢,一点没觉得是自己吃的太快的缘故。 修士修炼清苦,很多修士到后来都会清心寡欲,不食这人间烟火,以免被凡俗**缠身。可是张凌一直觉得,那样的生活未免太寡淡。 就像从小张凌就记得师父从来不吃任何五谷杂粮,只偶尔吃一些灵果,张瑶受到师父的影响很深,若不是她还没有辟谷的能力,只怕也早已像师父那般不食人间烟火了。 张凌一直觉得那种清心寡欲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所以说不管是偷吃灵果偷喝灵酒,还是将师父养的鱼儿给烧烤了,他只是觉得不能委屈自己的嘴而已。 不过最好吃的还是小时候张瑶养的一只小兔子,最后被张凌给炖了,配着灵酒,现在想起来都让张凌流口水。但是那次张瑶很生气,从那之后,张凌就再也不敢吃兔子肉了,至少不敢在张瑶的面前吃了。 唔,这家店的师傅手艺还是很不错的,这道清蒸鱼居然让他吃出了兔子的味道,不错不错! 他满嘴油光,打了一个嗝才停下了进食的度。 张瑶无语的抚额,望着外面春暖花开的大地,只觉得这风景都让她产生了尴尬的意味。 “姐,你不每道菜都尝尝,真是亏大了你知道么?” 张凌酒足饭饱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跟个大爷似得。 “你不亏就好。”张瑶干咳了一声,放在桌上一锭大元宝,拉着张凌出了这里。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否则自己可能会飙。 千剑教位于西蒙山脉上,这一条如长龙一般的连绵山脉横亘在青岚域和炎域天一域之间。 在西蒙山脉上有两大教派,一个是千剑教,一个是上元教,虽然和天一域的最强教派还有些差距,但是作为青岚域的诸多教派之,千剑教实力不可小觑。 张凌二人之前曾在千剑教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千剑教的许多弟子是认识他们的,不管这两人和虞师叔他们什么关系,至少不是底层的弟子能够得罪的。 所以当两人到达千剑教的时候,守门弟子很客气的就放他们进去了。 “张公子?你们怎么才来?” 张凌回头,见到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男子一脸埋怨的看着他们。 这个人叫钱小煜,张凌是认识他的,当初他们在千剑教住着的时候,是这个人每日给他们送饭的。虽然作为内门弟子,但他还是甘愿做这些事,并且对当时元力全无的张凌也很是友好。 “好久不见!” 张凌笑着道,看到这个人让他心情莫名的好。 “是好久不见。” 钱小煜上前,仔细的打量两人,不禁露出吃惊的神色。 不过才三年多的时间不见,他竟然完全看不透张凌的实力了。 “张公子,虞师叔和姬师叔已经离开了。两年前,虞师叔他们家族中来人接他们,但是虞师叔和姬师叔想带你们一起离开,结果找了你们一年都没有找到,所以便跟着他们家族中人离开了。” 钱小煜简单的将经过讲了一下,在他看来,能跟着虞师叔离开是莫大的荣幸。毕竟他们家族那么强大,只是来接两人的人修为都和他们掌门的修为差不多! “嗯,当时我们在一处危险的地方,直到近日才出来。” 张凌模糊的说着,他没有将炎灵火谷的事情讲出来,炎域有诸多的危险,而且那朵死亡圣灵花还不知道在不在炎域的哪处沙漠里,为了避免有人无辜送命,张凌选择掩饰了那个地方。 “藏剑长老现在在不在?” “在!”钱小煜点头,“藏剑长老也是近日才回来的,不过你们现在最好不要去!” 他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讲那件事。 张凌倒是好奇了,疑惑的看着钱小煜。 “张公子,你是不是跟罗浮山的人有恩怨啊?”钱小煜脸上带着迟疑,看向张凌。 罗浮山? 张凌仔细的想了一下,还真不觉得自己和罗浮山有恩怨。 罗浮山是青岚域三大领袖宗派之一,对于张凌来说算是庞然大物,而且自己以前从未和罗浮山的人接触过,应该是没有什么恩怨的。 “前几天罗浮山的掌门带着一些弟子前来,为了商讨东荒青年战的事情,和上元教的掌门险些闹掰,好像原因是因为上元教的弟子在议论你在世俗的事情,罗浮山的弟子就说你,你其实就是个废物,两家因为这事就打了起来,险些出了人命。” 钱小煜干咳了一声,他现在都看不透张凌的实力,说张凌是废物,那自己算什么呢? 张凌摸摸自己的下巴,罗浮山的人对自己有意见?难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张凌仔细的想想,好像也没有那回事啊,算了,有意见就有意见吧,他又不能阻止别人的想法,难不成因为这样自己还要怕了他们不成?笑话。 张凌二人告别钱小煜,向着藏剑峰而去。 藏剑峰依旧安静,青山青翠,偶有鸟雀扑棱着翅膀的声音,一条很小的小溪溶解了冬日的冰寒,潺潺流动。 藏剑长老走了出来,看到二人的时候也不禁吃了一惊。 不过才短短的几年不见而已,张凌的实力竟然让他看不透了!要知道他可是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地心境,那么张凌的实力…… 藏剑张凌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不可能有人在三年多的时间就达到这种程度的,就算像子语说的那样,他之前就已经是冥灵中境的修士,也不能在三年内突破三个境界,而且还有一个大境界壁垒! 一年一个境界,这听起来就像是神话一样! 可是眼前的见到的又不得不让他相信,藏剑长老修行百年,一个人是凭借宝物隐藏修为的还是自己境界不够才看不透的,他分的很清楚。 就像他同样吃惊于现在这个惊艳的女子竟然修为和他不相上下一样! “张凌见过藏剑长老!” 张凌和张瑶二人一起稽,对藏剑长老很尊敬,当初他们在这里住的时候,多亏了这位老人在各方面的帮助,否则张凌不会醒来的那么快。 藏剑长老平复自己翻腾的心绪,慨叹道:“几年不见,你们的修为竟然提升这么多,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长老客气了,我们不过是有了一些机遇而已!”张凌淡笑,声音一直很温和。 “机遇也是实力的一种!”藏剑长老古怪的说了一句,而后让两人进屋去。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陋,除了必需品之外再无其他观赏性的物事,三人落座,藏剑长老才笑着开口。 “你们而今实力这么强大,就算是不用通过青阳他们也完全能够进入四灵原了!想必他们若是知道,也会十分的开心。不过你们回来晚了一些,青阳他们派人去凌都找你们,你们的父亲说你们去了南海,不得已又让我跑了一趟南海,可是我却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张瑶吃了一惊,有些慌张的问:“一个人都没有见到?前辈没有在南海见到我师父么?” 藏剑长老点头,知道她可能在担心她和青阳的孩子,便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我去的时候见那里已经有了一些灰尘,像是有许久不曾住人的样子,但是你师父的大名我也是知道的,这青岚域甚至这东荒都能任他横行,想必他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吧!” 张瑶脸色一红,这才放下心来。 也是,像师父那样的修为,她担心那是纯属多余的,以前师父也经常会带着他们二人出去,一去几个月是很正常的事情,想必藏剑长老去的时候师父也是带着忘川出去了吧! 她倒是关心则乱了。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没有?”藏剑长老捋着胡须问他们。 张凌沉吟了一下才说,“我们本来是打算先回南海见见师父的,但是方才我来的时候听说东荒的所有宗派联手搞了一个东荒青年战,那是什么?” 藏剑长老呵呵一笑,“我正是要给你们说这个事情的,没想到你们先知道了。” 他神情之间有些苍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东荒的修炼界高层也觉得东荒的修士普遍修为太低,即使高端战力也不如其他几地。四荒之中,东荒向来积弱,鲜少有天心境的修士,甚至连慈悲心境的修士都很少见。 东荒慈悲心境的修士,现在已知的只有六人而已!而在其他三荒,虽然比不上四灵原,但是天心境的修士也是有不少的! 所以东荒三域各自的领袖门派聚在一起,决定办一场东荒青年战,意在将东荒所有有潜力的青年聚集到一起,然后开启天脉将这些人全数送到四灵原去修炼。 待到这些人修炼有成,再回来教授下一批年轻人,这样至少不会让东荒的修炼界从此没落。 这场青年战的起人是东荒已知的六位慈悲心境中修为最高的一位蔺岳掌门。 蔺岳是天一域最强大的宗门四合谷的掌门,据说他已经有七百多岁,修为现在可以称为东荒第一。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而东荒青年战从下个月开始,先在每一域举行,各自抽出一千名,而后在三域的三千名修士中抽出前五百人,这五百人将会被分别送到四灵原。 “你们两个是否要参加?”藏剑长老将青年战的各项章程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向两人问道。 张凌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反问道:“那除了参加之外我们还有其他办法离开东荒么?” 藏剑张长老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确实,在东荒,除了参加这场青年战可以用天脉离开东荒之外,他还不知道其他地方有什么办法能离开东荒的。 比较四荒和四灵原并没有连接在一起,那是隔着汪洋大海的啊! 而如果想要乘船离开,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按照张凌姐弟这样的资质,留在东荒实在是屈才,但是若是把他们直接塞进去离开的队伍,似乎也会让人觉得不服气,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自己去参加这场东荒青年战,而后凭借他们自己的本领进入前五百名。 张凌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一个月的时间是不够他们来回东海和西蒙山脉的。 似乎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藏剑长老捋着自己的胡子,笑道:“你们若是想去东海,就尽管去,你们有三个月的时间。前三个月是冥思境以下的修士比试,三个月之后才是冥灵境,所以你们二人只要在三个月之后能赶到就好!” 张凌二人大喜,连连对着藏剑长老致谢。 如果有三个月的时间,那足够他们回去南海一趟,这次如果参加了这场东荒青年战,说不定就要直接离开东荒了。不管怎么说都要和师父告别的,况且忘川还在那里,总要让姐姐再见见忘川才好! 否则这次离开东荒,再回来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或许几十年,或许百年,那个时候,忘川也许都成亲生子了。 想到现在才七八岁的小少年成亲生子的事情,张凌没忍住‘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对了,前辈,子语他们离开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话来么?” 张凌干咳了两声掩饰了自己的笑,看向了藏剑长老。 “唔,青阳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很难看,子语倒是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藏剑长老面露笑意,似乎有些揶揄的神色。 “他日南灵见,携手战穹阳!” 第六十五章 岁月不改其稚子容颜 一个月后,张凌二人先来到了凌都。? 云王府中,张枫愁眉不解,贺光低头沉思。 对于要这可能是东荒最后一面的相见,张枫惆怅万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大了,而今他们的修为过了自己,让张枫即是高兴又是心酸。 “罢了,你们去吧,如果有可能,尽量找到你们的母亲,父亲无能……” “爹,别说这样的话。”张瑶打断张枫的话,虽然张枫还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可是眼中的沧桑却让他看起来显出老态,张瑶抓着他的手,心中不舍,更多是愁绪。 悲莫悲兮生别离,别离一去万余里。 下次再见,不知经年,届时是黑依旧,还是两鬓斑白,谁又能知? “师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贺光郁结了半天,还是没有答案。 张凌想让贺光和他一样参加这场青年战,以贺光现在的修为来说,绝对能进入五百名之内,而且,张凌还想让明续和明月二人也一同参加。 明续和明月二人接受了张凌和虞子语的元力种子,重新开始修炼之后就如同多了一条灵脉一般,度极快,现在两人的修为都达到了冥灵初境。 对于贺光,张凌隐约有一些猜测,但是却没有证实,所以现在说多了也无用,他打算这次带着贺光去见师父,正式收他入门。 当然,顺便让师父见见贺光也是必要的,毕竟张凌在贺光身上没有现灵脉,但是贺光修为增加的很快,这一点简直就违背了修炼界的定律! “那我问你,当初我教你修炼时,你修炼的初衷是什么?” 张凌板起了脸,冷声问他。 “这……” 贺光犹豫了一下,才回道:“当初我蒙师父不弃,才踏入修炼界,最初只想出人头地,不想泯然于众生,后来现……” 他望向远方,瞥见了一脸愁绪的张瑶,而后又看向这偌大的云王府,最终把目光定在了天上。 天空上,云卷云舒,自然恣意,无拘无束,不受万般世俗的束缚。贺光的眼神渐渐变了,他知道了张凌这么问他的意图。 “师父,我明白了,修炼不是要在凡人中出人头地,而是要跳脱出自己原本的人生轨迹,在我开始修炼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人生,现在即使想回去也没有办法融入了。” 他认真的看着张凌,神采奕奕,“多谢师父醍醐灌顶喝醒了我!” 张凌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上下的打量贺光。 他原本只是想让贺光知道修士本就是为了长生才修炼的,没想到这家伙倒是想的更加透彻,看来自己收这个徒弟,好像是捡到宝了。 张凌眼睛放光,浑然不知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阴险。 贺光干咳了两声,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道:“我现在去将明续二人找来!” 说罢一溜烟的跑掉,对于张凌那种狼看到肉的眼光,贺光承认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张凌嘿嘿的笑了起来,而后看见那边愁眉郁结的两人。 “爹,姐,你们这是干嘛?又不是以后不能见面了,至于这么愁肠百结的么?” 他拉住张枫落座,嬉皮笑脸的仿佛不知离愁为何物,跟刚才那个在贺光面前一派有深度的样子大相径庭。 张枫苦笑一声,看来他们都没有张凌看的透彻。修士的寿命很长,又不是以后不能见面,的确是不用这般惆怅的。 “爹,不然你跟我们一起离开吧!”张凌突然说道。 张枫一怔,而后叹息着摇了摇头。 见到张枫拒绝,张凌便没有再说下去,他之所以会这样提议,是想让张枫自己去找母亲,但是他突然又想到母亲的家族,觉得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父亲的修为进境太慢,母亲的家族又是那般的庞然大物,贸然前去,恐怕是自取其辱,还不如让自己或者姐姐闯出了一番名头,再去寻找母亲,也不会遇到太多阻碍。 毕竟就算那是个庞然大物,也不能阻止儿子找娘不是。 那边,贺光将明续二人带来,已经跟他们讲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二人表示愿意一试,就算是届时不能通过,那再回来就是了。 他们两人早已成亲,凡俗间也没有了牵挂,只一心修炼,当然对于这种事情有着莫大的兴趣。 这般商量完毕,张凌便让贺光三人先行出前往千剑教,并写了一封手书给藏剑长老,便和张瑶向着南海而去。 张凌现在的修为惊人,恐怕就算是那蔺岳见到他都要吃惊,他的无踪步现在已经修炼到了第六步,度更是惊人,不比张瑶御剑来的慢。 仅仅五六天的时间,便从凌都到了南海之上。 令张瑶失望的是,忘川不在这里。 南海老人有些尴尬,“这个,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尽可放心,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徒孙,我怎么做都是为了他好!” 张瑶忍住心中的不愉,神色之间有些冷。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三天!”南海老人立刻回道,看见张瑶神色更冷,立马改口道:“两天,不能再少了,不然会对川儿的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 他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张瑶都带着祈求,“瑶儿,你一定要相信师父,这么多年,师父何曾骗过你?” 张瑶见他这样,神色才微微和缓了一些,只是心中有着一股情绪,让她不能爆,只能咬着牙等逖师带忘川回来。 南海老人这样子让张凌有些腹诽,他就知道这老头一定会装可怜。 “还有,瑶儿你一定要记住,逖师不管说什么,你由着他就好,那老货也是和我是一样的心思。川儿是我们等待了多年的希望,我们都不会害他的。” “可是,师父。”张瑶神色清冷,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志。 “我只希望川儿有他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别人诱导强加的意愿。” 南海老人愣住了,他看着张瑶,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徒弟这样。他以前总是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张凌,那种眼神让张凌觉得他好像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一样,而现在,张瑶终于理解张凌说的那种眼神是什么眼神。 南海老人是在盯着她的眼睛,但是张瑶却觉得他的眼神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仿佛直射进入灵魂一般。他好像是在审视她的灵魂,仿佛在看这个灵魂究竟是不是张瑶。 张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她在南海老人看着她的眼中,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脸。 那张脸和自己完全不同,但是却让张瑶产生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只是那么一瞬间的闪现而已,张瑶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南海老人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师父也想过,决不能强加给川儿任何强加的想法,因为怕给未来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只是,瑶儿,师父等这一天,等的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他声音低沉,是两人少见的肃重。 “川儿,很重要么?对于师父你等的未来。” 张凌迟疑着,选择性的问了一句。 “很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南海老人点头,他看着两人,声音有一丝的颤抖。 “他是希望,是我们期盼了很多年的希望,是我们宁愿死,也一定要保住的希望!” 张凌和张瑶相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师父很少提到‘死’这个字,但凡是他提到这个字的时候,必然有惊人的变故生,此时他不仅提到了这个死字,还说是他们死,让张凌二人心中陡然沉重起来。 “很多年前,我就在东荒开始等了,遇到你们母亲的时候,我就仿佛见到了一丝曙光,当时就想收她为徒,只是你母亲不愿意,后来她和你父亲成亲之后,我就想着看看他们的孩子如何。” 南海老人叹息了一声,想到了张凌他们出生的那个晚上,风雨大作,雷鸣交加,甚至在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直接有天雷劈落。 “那个时候,我见到了你们,觉得你们就是希望,虽然很微小,但总比无尽的长夜要好,逖师告诉我,说你们两人的后代之中,一定有一个是真正的希望!他向来算无遗策,我相信他,但是谁知道川儿的出生竟然混乱了天机,逖师根本没有算出来他就是真的希望,否则,绝对不会让你们在那偏僻之地受到那么多的苦楚。” 他苦笑了一声,虽然很多事情现在不能告诉他们,但是有一些东西,南海老人觉得还是让他们知道的好。 他们毕竟才是忘川的血脉亲人,有权利知道这些。 “所以,瑶儿,你相信师父,师父向你保证,绝对会以川儿的意愿为,如果将来你们有成帝飞升的希望,师父就告诉你们,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张凌二人心中双双一震,只觉得一阵窒息感涌来。 师父说,等他们能成帝有希望飞升的时候,才会告诉他们,师父和逖师到底在等什么,而不是告诉他们所谓的希望和未来。 难道希望和未来,即使是成帝都没有资格接触的么? 那是什么样的资格才能接触? 两人相视,只觉得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两日之后,逖师终于带着忘川回来。 可是张瑶和张凌所见的忘川,和几年前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完全没有改变,他还是粉嫩的三四岁的样子,白白净净,大眼睛乌溜溜,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可爱万分。 “娘亲,舅舅!你们终于回来了!” 忘川扑到张瑶的怀里,重重的往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小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来,让舅舅抱抱!”张凌伸手接过忘川,惊讶的现他现在竟然十分的重,虽然还是原来的身材,一点都不显胖,但是体重绝对过了原来的一倍。 “舅舅,你的元力恢复了么?”忘川抓住张凌的衣襟,大眼睛忽闪着。 张凌捏捏他的小脸,“当然恢复了,不然现在可是抱不动你了!” “咯咯咯!” 忘川笑的欢快,和一脸疲惫的逖师形成鲜明的对比。 “娘亲,舅舅,你们看,我没有长大!师公说我会比别人长得慢很多,这样我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感悟天道。逖师爷爷还说要让我去领悟先天的烙印碎片呢!” 张凌二人神色一变。 逖师翻了一个白眼向着南海老人走去,他脚步有些虚浮,最近这些时日消耗太大了。 “川儿,你师公和逖师爷爷的做法,你愿意么?” 张瑶摸着忘川的头,轻柔的问道。 忘川享受的蹭蹭她的手心,开心的道:“为什么不愿意?师公说我会成为六.合八荒天上地下古今往来的第一人!这样我就能永远的保护娘亲和舅舅了!” “噗!” 张凌不厚道的笑喷了,**八荒天上地下古今往来第一人?师父还真是拿忘川当成小孩子哄啊! 可是张瑶却若有所思的看了自己师父一眼,心中的喜悦淡了不少,更多的是担忧起来。 师父说话,向来不会无的放矢,可是这样的话,怎么听起来都是大话啊! 第六十六章 角逐开始 张凌二人在这里住了十天。?? 这段时间里,张瑶尽量陪着忘川,让小忘川每天都高兴的蹦蹦跳跳的。 而张凌却跟逖师卯上了,每天都缠着他问东问西的。 但是他最想问的是,关于闻如雁的事情。 那年他坠入落魂谷,闻如雁也跟着跳了下来,为了救他而自己身死,死状惨烈,每每张凌想起,都会心疼的滴血。 那个女子太过果敢坚毅,是张凌心中一道巨大的疤,无法弥补,无法愈合。 但是他抱着闻如雁的尸身离开落魂谷之后,他就昏倒了,当时张瑶也是身负重伤,灵脉尽失,元力所剩无几,照顾他自己尚且费力,所以便在落魂谷之外将闻如雁埋葬了。 后来张凌二人在前往炎域的时候专门前去拜祭闻如雁,却现那座坟消失了! 不错,就是凭空的消失了! 张瑶的记忆不会出错,而且她还做了记号,但是在那座坟的地方,只有一个深深地大坑,好像有人专门将她的尸连带泥土一起挖走了! 当时两人找遍了落魂谷的附近,都没有找到一丝的线索,闻如雁的尸身下落,就此成谜。 张凌很想让逖师来算一下,师父不是说逖师向来算无遗策的么?既然如此,对于自己的爱徒,他不会不用心吧? 可是逖师根本不鸟他,任由他怎么磨,就是不肯出手。 十天的时间一闪而过,张凌只能无奈的离开。 忘川不舍的拉着张瑶,但是他眼睛清亮,竟然没有离别的伤痛。 “娘亲,你放心,等川儿长大,川儿就会去找你和舅舅的!” 小人儿坚定的说道,小小的脸蛋柔嫩可以掐出水来。 张瑶一把抱住了他。 悲莫悲兮生别离,与父亲相别,再与儿子相别,张瑶心中只觉酸涩难耐。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南海老人沉下了脸看向了逖师。 “凌儿说的,是真的么?是你动的手?” 逖师淡漠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逖师!”南海老人加重了语气,见逖师依旧是那副表情,便有些怒。 “你莫要逆天行事,如雁那孩子,我也很惋惜,但你不要意气行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逖师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而后走向蹲在地上的忘川,神情有些焦灼。 “川儿,你怎么样?忍得住么?” 忘川蹲在地上,望着张凌二人离去的方向,那里早已没有踪影,只有碧海波涛,海浪滚滚。他小脸煞白,整个小小的身体都开始抖。 “怎么会这样?”南海老人顾不上与逖师置气,连忙抱起了忘川,却现他身上冷的厉害,睫毛上都有了冰晶。 “师公,我困!”忘川打着哆嗦说话,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此时疲惫不堪,直欲睡去。 逖师将他接过,右手在空中一引,就见无数的九彩光芒旋绕在他的手上,而后他将这只手贴上了忘川的头颅,将这些九彩的光芒全数引导进了忘川的体内。 仿佛是感受到了温暖,忘川抖的身体逐渐平稳下来,身体也开始渐渐回温,他沉沉的睡去,小脸上是让人心疼的憔悴。 “你怎么现在就给他烙印碎片,会不会太早了?”南海老人皱着眉,仔细的观察忘川的身体。 逖师无声的摇头,“不得不如此,他比我想象的更麻烦,不过这孩子真是有大毅力!” 他眼中泛着异彩,是对忘川不加掩饰的赞赏。 “这般小小年纪,意志力就如此惊人,为了不让你那两个徒儿担心,他这几天竟然一直隐忍着九玄寒冰的寒气,直到刚才心神松懈!真是让人吃惊!” 南海老人目光闪烁,看向逖师的时候带了一些不满。 “你是不是给他用的九玄寒冰太多了?” 逖师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缺心眼么?这都是他自己要求的,我只告诉他方法,是他自己来衡量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量,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我们能强求的!” 他想起当时忘川的表情,到现在还是很诧异。 总觉得这孩子成熟的太早,若不是确定他是新生,逖师还以为这是哪个老妖的转世呢! 张凌二人再次来到千剑教的时候,贺光三人也不过才到两天。 藏剑长老明显很吃惊,对于贺光和明续明月三人,他都觉得这是些好苗子,没想到都是张凌的人。 “师父!”贺光向着张凌行了一礼。 “嗯。”张凌点头,见三人还好,这才放下了心。 本来他是打算带贺光去见师父的,但是事情太急,时间不多,就把这事给耽搁了。 “你们三人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贺光摇头,他们三人修为不低,年轻一代中他也算是个高手了,而且他们一路急行军,倒也没有什么麻烦找上门。 “不过,倒是有一事。”明续突然开口,神色有些怪异。 “你跟那个罗浮山的人是不是有过节,现在罗浮山的弟子放话了,只要你参加这次的东荒青年战,他们一定会好好的‘招待’你的!” 又是罗浮山? 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哪里跟他们不对付了。不过,他们要好好的‘招待’自己?张凌笑了起来。 他笑的其他几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总觉得这笑容有点不厚道。 “对了,后天就要开始冥灵境的报名了。现在冥思境的五百人已经选了出来,不过上面预计冥灵境的选手可能没有那么多,所以冥思境的还有一些替补,如果到时候冥灵境的人凑不够五百,就把冥思境的算上,好歹都要凑够一千人。” “青岚域有这么差么?这么多的门派,冥灵境的修士都凑不够五百?”张凌皱眉,有些吃惊。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这浮屠心境的修为,是不是上去完虐他们? 话说现在整个东荒的六大高手都是浮屠心境的,自己算不算第七高手? 张凌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太出风头,第七高手什么的他也不稀罕,就他这次回南海,现自己现在的修为在面对师父和逖师的时候依旧不够看,甚至他觉得师父要是想收拾他都不用动手就能将他放倒。 小时候是这样的感觉,现在还是这样的感觉,自家师父的修为实在是看不透。 所以说那些明面上的六大强者张凌也不怎么放在心中,他只是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年龄如果表现出浮屠心境的修为,届时肯定会引起关注。 枪打出头鸟这样的道理,张凌从小就懂。 张凌扫视了一遍,现贺光现在竟然在冥灵中境的巅峰状态,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后期,不过太虚经突破境界是最难的,想必贺光现在也是被困在了这一点。 而明续明月二人的修为都在冥灵初境,似乎也是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中境。 这两人是用他和子语的元力种子为基石的,而元力种子的凝聚者本身的灵脉越好,做出的元力种子也更强,所以张凌对他们俩的资质根本不担心,他们的修为上升只是时间问题。 张瑶现在在冥灵境圆满,半步教主的修为,只要精神力跟上,突破到浮屠心境成为教主级强者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观察了一遍,沉吟着说道:“如果青岚域的冥灵境修士没有那么多的话,明续你们两个就即兴挥就好!至于贺光,你出手之间留点余地。姐,不如我们两个都伪装成冥灵境后期的修为,否则我们这些人在一起,实力太强大必然遭到瞩目,我不想生什么意外。” 张凌想了一下,又接道:“不过虽然我们不找麻烦,但是也不怕麻烦,如果对手是罗浮山的人,就给我往死里打,只要不打死就行!” 他声音突然转冷,神色有些冷漠。 那罗浮山一直在挑事,自己这些日子忙着没空搭理他们,没想到他们倒是蹬鼻子上脸了,不给他们一点教训,看来那些人是不会长记性的。 罗浮山又如何?青岚域的三大领袖宗门又如何? 他张凌还不放在眼里! 真要是惹急了他,他就去罗浮山的山门堵着挑战! 时间一闪而过,青岚域的选拔赛就设在千剑教的断剑峰上,冥思境的选拔已经结束,从今天开始就是冥灵境修士的选拔。 所谓的青年战,参赛的自然也是青年,这也是蔺岳的想法,中年或者老年,就算是实力高些也没有用,等到他们在外学成,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 只有青年一代才是基础和希望! 不过让张凌等人吃惊的是,偌大的青岚域,青年一代的冥灵境修士竟然只有区区三百人不到! 而除去张凌和张瑶,那些冥灵境修士中达到了冥灵后期的竟然只有十二个人! 张凌无语的摸摸鼻子,觉得青岚域的修炼界果然是落后! 所以包括张凌二人在内,冥灵后期总共只有十四个人,可以不用参与比试,直接就在那一千人的人选中。 另外一点让张凌吃惊的是,这十二个人中,竟然有两个都是罗浮山的! 那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但是实际年纪已经七十多。那个女人看起来有二十多岁,实际年龄不详。 那个女人有一双桃花眼,随时散着媚意,只有在看向张凌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种刻骨的仇恨来。 张凌自然感觉到了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敌意,但是他确定自己是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的,实在是猜想不到这种敌意从何而来。 因为冥灵境的修士不多,因此赛程也短,不过三天的时间便完毕。 明续二人的修为只是在初境,而大部分的冥灵境修士都是这个境界,所以他们也不算出众,不过他们二人战斗技巧娴熟,所以也算是脱颖而出,何况明月姿容出众,自然也引起了众人的瞩目。 而冥灵中境的修士也不过只有三十多人,贺光在这个境界停留许久了,感悟更深刻,不过他记得张凌说过要藏点暗手,便没有那么锋芒毕露,而且他没有遇到罗浮山的弟子,自然也不用太过出手。 反正冥灵境的修士选拔只是走个过场,让人知道谁更加强大一点,不用殊死相搏就都能去参加最后的青年战。 半个月后,这一千人便集结完毕,宗门的长老统计了一个数据,看到这个数据的众位长老和掌门都有些沉默。 冥灵境的修士只有二百八十四人,其中冥灵后期的只有十四人,中期的有三十七人,初期的有二百三十五人。 一千人中,竟然有七百多人都是冥思境,和天一域相比,差的未免太多了! 千人的队伍看上去很庞大,领头的是十几个大宗门的掌门和一众长老,一艘飞行船悬浮在空中,竟然有六七十丈长! 这是青岚域最大的飞行法宝,是属于千剑教的灵器。 飞行船带着一众人划过空间,向着远处云端行去。 地面上,藏剑长老站在藏剑峰上望着远去的船影,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希望罗浮山不要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希望罗浮山的林掌门能听自己的劝告,不然,只怕以后的罗浮山要有大祸。 张凌现在的实力,连自己都看不透了,他又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只能盼望罗浮山,好自为之吧! 第六十七章 来自炎域的修士 “掌门,这次青年战最后不是要在三域中选取五百名修士送走么?那应该都是冥灵境的修士吧?为什么还要让我们这些冥思境的修士参加呢?” 一个青年不解的看着自家掌门问。 他这样一问,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的确,当初制定规则的时候就说要前五百名的青年才能被送走,那么这五百人肯定是冥灵境的修士,要他们这些冥思境的修士跟冥灵境的修士相比,那肯定没有赢面。 这位掌门是青岚域弱水门的,他白须飘飘,此时见众多的弟子不解的看着自己,便微微一笑解释道:“不错,是前五百名。不过这五百人也是分开的,冥思境的修士占二百人,冥灵境的修士占三百人,一共是五百人。” “啊?怎么会这样?那岂不是我没有希望了么!三域中前两百名啊!” “那我可能也没有希望了!我才是冥思境后期,前两百人,三域之中根本不够看啊!” 众多的弟子议论纷纷,张凌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冥灵境只有三百个名额? 他看了明续和明月一眼,觉得他们现在这初期的修为有点玄。看来要让他们尽快突破到中期,这样还有一争的希望。 巨大的飞行船上,五个人一个房间,房间很宽大,五张床和一个圆桌,看起来有些简陋。 张凌和贺光明续在一起,还有另外两个熟人。 不过那两个熟人看见张凌脸色很复杂就是了,那种说不上来是恨还是敬佩的表情,纠结在一起,让张凌有些想笑。 竟然是素天晟和素天心! 素天心倒还好,看见张凌的时候先上去和他打了个招呼,而素天晟则是脸色复杂,他没有了曾经的骄傲,看到张凌的时候,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情绪才好。 素家是曾经明国的第一世家,后来越国统一了青岚域的世俗国家,曾经的第一世家遭遇到严重的打击,再也不复以往的强盛。在越国的铁蹄踏遍青岚域的过程中,张凌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但是这也是历史的必然。 作为家族的少爷,素家的三兄弟按理是应该恨他的,但是素天心对张凌的崇拜已经上升到了一种信仰的程度,在他看来,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简直就像是神话一样! 不管是当初在夏国的行事,还是后来一系列的影响,都让素天心对张凌越加的崇拜!虽然随着年龄的增加,他不再那么狂热,但是心中依旧是很佩服张凌的。 素天心和他两个哥哥不同,心底纯净,拥有一颗不被凡俗缠绕的赤子之心,爱恨全凭自己,不被其他所影响。在他看来,当初的少年修为达到了冥灵中境就是一个奇迹!更加神奇的是他竟然凭借冥灵中境的修为杀了两个比他高了一个境界的修士! 所以他对张凌完全是崇拜的,更何况现在见到张凌的时候现他依旧看不透张凌的实力,这让他渐渐平息的狂热崇拜又迅燃起! 素天晟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三弟和张凌他们打成一片,心中纠结的无以复加。 要说恨张凌,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恨,家族中早就有前辈预料到了后果,因此早就提前做了准备,所以战争拉了那么多年,素家虽然有损失,但是根本上并没有伤到。而且他们都是修士,本来就没有那么重的家国理念,甚至从某一方面来说,素天晟是很敬佩张凌的! 素家三兄弟都是上元教的弟子,当初张凌刚到千剑教的时候听说上元教和罗浮山的弟子争论张凌,就是素天晟先维护他的。 虽然他曾经确实是对张凌没有什么好感。 “原来你是明恒前辈的后人!” 素天心一脸震惊,他这一番话引起了素天晟的注意。 “明恒前辈曾经和我父亲在年轻的事情还是好友呢!我听父亲说,他曾经跟着师父在夏国历练的时候就见过你们的爷爷,所以和你们父亲关系也很好。后来听说明家生厄难,父亲还曾经暗中调查过,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才不得不收手。要是父亲知道他好友之子还活着,一定十分高兴!” 素天心高兴的抓着明续的胳膊,一边看向自己的二哥。 “二哥,你快过来,这是明恒前辈的儿子!” 素天晟走来过来,他看着明续,有些不可置信。 “在下明续,见过素家二哥!”明续向着素天晟抱拳。 素天晟连忙回礼,还是有些不能相信的看着明续,“没想到明家还有人活下来!” 说完之后现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不对,连忙道歉:“抱歉,我是说,这实在是让人吃惊。因为当年我父亲得知噩耗之后专门派人前去探查,却得不到一点线索,只知道明家被冠上叛教的罪名一夜之间被屠灭满门。” 他看着神色渐渐冷漠的明续,只能无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续强自笑了一下,而后指着张凌和贺光说道:“幸亏有大哥和爷的帮忙,不然我们也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他简单了说了一下张凌和贺光救他的过程,刻意的忽略了这其中的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这是我妻子,明月。” 明续牵着明月的手,神色有些晦暗。 素家的两兄弟点头表示见过,他们以为明月是和明续成亲之后随了明续的姓氏,因为刚才明续说过明月是贺家的养女,所以改了姓氏也是正常的事情,两人并没有多想。 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在明续刻意隐瞒之后的真相是什么。 经过这么一介绍,素天晟和几人之间便也无法像是刚才那样的冷漠了,不过他的话语依旧不多。 几人正在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一阵的哄闹,好像是生了什么事情,连飞行船都停了下来。 几人相视一眼向外走去,只见外面所有人都聚在船头的位置,上千人显得很拥挤。 在这艘飞行船的前方,一艘同样庞大无比浑身赤红的大船横在虚空之中,散着威压。 张凌一挑眉,现那艘飞行船比他们的飞行船要高级一点。 他们这艘飞船是浮屠心境的修士祭炼的,但是对方的飞行船明显比他们的厉害,应该是浮屠心境圆满的修士祭炼的。 此时那艘赤红的飞行船停在前方,挡住了青岚域的飞行船。 “司马兄,好久不见了!” 一个声音粗犷的男人站在那艘赤红的飞行船上,看着司马毓大笑道。 “原来是孔兄,是好久不见了,有八十多年了吧!”司马毓淡笑,和孔令繁相比,更显其气度不凡。 他是千剑教的掌门,也是东荒六大强者中排名第三的浮屠心境的修士。 而那个孔令繁是炎域火炎教的教主,在六大强者中排名第二,生性豪迈,修炼的又跟火有关,攻击力极为强大。 “可不是么!若非这次那蔺掌门要来这么一出,恐怕我们今后都不会见面了吧!” 孔令繁笑着,声音震得青岚域这边诸多年轻修士头晕,一个个都脸色苍白。 “孔兄还这般精力充沛,怎么可能不见面呢!”司马毓淡笑,不着痕迹的化解了他的音波。 青岚域这边的修士一个个向后退去,终于见识到了浮屠心境修士的强大,仅凭音波就能让他们气血翻腾! “哈哈哈!”孔令繁见司马毓这个不着人间烟火的样子,虽然是大笑着,眼中却露出了一丝讥讽。 “天上罡风冷冽,孔兄还是小心别笑岔了气。”司马毓淡淡的道。 “噗!” “哈哈!” 他这般一说,让青岚域这边的修士一个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第一次现这位千剑教的掌门竟然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孔令繁收了笑声,看着对面一船的年轻修士,眼神有些阴沉起来,不过脸上还是笑说道:“多谢司马兄的关心,既然在此遇到,不如就一同前往天一域吧!” “正有此意!”司马毓点头,而后一挥手,将飞行船再次起航。 炎域的修士! 张凌站在后方摸着下巴,想到了自己和张瑶在炎域的一行,那个地方,竟然会有修士,而且形成了宗门。 看来炎域不止有沙漠,应该还是有适合生灵居住的地方的,不过当时他们两人选择横穿炎域,所以没有见到那些宗门而已。 可是那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修士,修士应该十分强大的吧!毕竟他们不仅要修炼,还要应付那个能热死人的太阳啊! 张凌对炎域的修士凭空多了几分戒心。 不过他也没有多么紧张,现在比较急的事情就是怎么提升明续二人的修为,只有让他们进入冥灵中境,那么入选那三百名额的希望就会越大! “你刚才看到没有,在那个火炎教教主身后站着的两个女修士,长得一模一样啊!” “怎么可能没有看到,那可是大美人啊!” “听说那是火炎教教主的双胞女儿,天资非凡,双双达到了冥灵后期!” 张凌几人越过这群嘴碎的修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天一域是东荒三域中面积最大,也是修士最多的一域。在东荒,向来是天一域执牛耳,而在天一域,以四合谷最为强大! 因为在东荒已知的修士之中,四合谷的掌门蔺岳的修为是最高的! 这次东荒青年战的总场地就在四合谷。 四合谷虽然叫谷,但其实是在一座高山上。 这是天一域两大灵山之一的左坤山,而整个左坤山,都是四合谷的地盘。 两艘庞大的飞行船悬浮在空中,从飞行船中延伸出一道扶梯,众弟子顺着扶梯,来到了天一域的土地上。 他们刚下来就感受到不同,这左坤山的天地元力竟然明显的比青岚域要浓密,张凌心中一动,也许明续二人可以藉此突破也不一定。 “诸位掌门,诸位道友,欢迎来到天一域,欢迎来到我四合谷!” 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者飘然而至,看着这地面上的诸多人,笑着说道。 他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都好像是站在他身边一样听得清楚,不禁对这个人的修为感到吃惊。 “蔺掌门,别来无恙!”众位掌门皆上前,向这位灰袍老者抱拳行礼。 “呵呵,见到诸位掌门真是让人欣喜,快请!”他伸手一引,就带着诸掌门向前走去。 而在他身后的十几名则是带着更多四合谷的弟子来引导两域的修士向着山上走去。 张凌几人缀在后方,没有跟青岚域那几名冥灵境后期的修士走在一起。他虽然不怕麻烦,但是也不想让别人总是仇恨的盯着自己。 那个罗浮山的女修士,张凌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方秋雨。 这个姓氏让张凌想到了方乐同和方乐杉两人,也许,这个方秋雨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可是那两人不是罗生门的人么?怎么又跟罗浮山扯上关系了呢? 张凌有些想不通,他私下里也找人问过,但是好像知道的人不多。而有些人虽然知道,但是却好像在避讳着什么似得不愿意多说。 罢了,既然那女人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怨,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总不能谁恨他都要让他去调查个清楚吧? 张凌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笑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方秋雨 张凌心情愉悦,虽然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高兴什么。??? 是高兴终于能有机会离开东荒去寻找母亲,或者是其他。总之他嘴角上扬,缀在众多修士的尾后,欣赏着左坤山的风景。 左坤山被称为天一域的灵山是有原因的,这里山清水秀就不说了,关键是常年都保持着这个样子,似乎是冬季忘了这里,让这里常年青翠,景色怡人。而且这里的天地元力十分充沛,虽然还比不上炎灵火谷那般,但是已经比青岚域强的太多了。 四合谷的势力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左坤山,在每座山峰上都有修士居住,从这里望过去,能看见星点的房舍。 而在八座主峰上,则是连绵的宫殿群,气势磅礴,让两域的修士一致的赞叹。 张凌古怪的笑了笑,他怎么觉得这天一域是在给两域的修士下马威呢? 两千余人被分散开来居住,他们会在天一域待上最少三个月,在这个期间,四合谷会供应他们一切的起居用品。 三十个人一座山峰,左坤山光山峰就有七八十座,接纳这区区两千人就是小菜一碟。 很不巧的,张凌他们十四个冥灵后期的修士被分在了一起,或许这也是天一域故意的做法,毕竟同一处来的修士被分在一起很正常。来自一处才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否则这场青年战还没有开始就起了摩擦,天一域的脸也不好看。 那方秋雨看向张凌的眼神,越加的阴狠,仿佛看到张凌这么恣意的活着就是一种罪过。 张凌才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抱着一坛酒走向一个房间去。 素天一和自己的两个弟弟正在说话,他如同过去一般,紫袍着身,气势摄人,看见张凌过来就笑了起来。 他们算是旧识,虽然俗世间有些恩怨,但是并没有直接的利益纠纷,何况素家的兄弟还是蛮喜欢张凌的。 当然,素天一不会承认这种喜欢中带着一点强迫的味道,自己的三弟天天都在耳边叨叨张凌的好,让素天一和素天晟在不知不觉间就对张凌产生了好感。 “张兄,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素天一笑着,他一向平和大气,在三兄弟中最为稳重。 张凌抱着酒坛笑道:“素兄才是,多年不见,你一点都没变!” 他和三人走进去,将酒坛放置在桌上,见素天晟和素天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诧异。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才一会儿不见就这么想念我么?” “咳咳!” 素家两兄弟被他的话呛得咳嗽起来,素天一莞尔,现张凌比过去所见更多了几分真性情。 “张兄真是会开玩笑,我们在担心你,你倒是拿我们打趣。”素天心哀怨的看着他,让张凌浑身一冷。 素天晟咳了两声,这才肃容道:“张兄,或许你不知道,那个方秋雨其实就是罗生门的人,不过听说她已经正式的拜入了罗浮山掌门之下。我听贺光说你跟罗生门有些恩怨,那罗生门的人曾经还追杀过你?” 张凌心中跳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以罗生门的实力,是不可能培养出那么多的高手的,那么那些人,或许就是罗浮山的人也说不定。不然就算是方秋雨拜入罗浮山掌门门下,也不该让整个罗浮山都对他有敌意啊! 想到曾经那些杀手,张凌就想起了媚娘和自己的小舅舅,心中一紧,对罗浮山从厌烦变成了一种憎恨。 或许是因为媚娘的死,也或许是因为就是那些杀手的追杀,在夏国的时候才那么惊险。张凌对罗浮山从之前无所谓的态度,突然就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杀意。 素家三兄弟很明显的从张凌身上感受到一种冰寒的杀意,虽然一闪而逝,却还是让几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杀意太强大,让几人在那一瞬间就像是坠入冰窖之中一般。 素天晟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张凌这样,就说道:“你也别给自己压力,就算你跟罗生门有些恩怨,想必罗浮山是不会出手的,修士之间有些仇怨多正常,反正这次青年战之后你就要离开东荒了!” 他原本只是想宽慰张凌,毕竟张凌只有一人,和偌大的罗浮山相比太过势单力薄,却没想到这番话让张凌心中杀意更盛。 不过这次张凌收敛了自己的气机,只是打开酒坛,给每人都倒了一杯酒,瞬间酒香飘起,让人闻之欲醉。 “这酒可不是普通的酒,乃是我师父精心酿制的,三年才出一坛,此次再相逢,说明缘分很深。上次就说要请你们,只是后来一再耽搁,今日就补上了!” 素家三兄弟笑起来,想起了在晋国相识的场景,不禁都有些感叹。 一杯酒下肚,几人脸上泛起惊奇。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酒香顺着喉咙来到腹中,而后一股温和的灵气竟然从腹中冲到四肢百骸,直达天灵盖,一瞬间几人就感觉到天地元力在身边徘徊,仿佛他们只要修炼,便会蜂拥至体内! “好酒!” 素天一只说了一句话,便闭眸开始修炼,那边的两兄弟则是连话都没有说,他们脸色微红,明显的感觉到修炼度比以往快了许多。 张凌从小就喝酒,自然知道他们第一次饮酒的反应,微微的笑了起来,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这是师父酿的酒不错,是三年才出一坛也不错,但是三年出的一坛其实是最次的,最好的酒在张凌小时候便被埋藏在地下了。这次他们离开,师父终于良心现愿意给他们一些东西。 张瑶只带了一些灵果,而张凌则是席卷了师父的酒库! 当然,这些南海老人是不知道的…… 因为南海老人只取出了一坛酒给他,就是眼前这坛! 小半个时辰后,那三人才渐渐的从修炼中醒来,一个个面露惊讶,对于眼前这坛酒的功效感到震惊。 竟然可以让人的修炼度加快! 这是许多灵果都不具备的功效啊! “怎么样,想必你们知道它的用途了吧?这坛酒就送给你们了,当是当年的赔罪!” 张凌笑了笑,他说的当年就是在晋国的时候虞子语将冰糖葫芦甩到素天晟脸上的事情。虽然当年是素天晟先开口说话,不过虞子语确实是反应过激了。 素天晟连忙摇头,“张兄,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更何况,当年的事情也是我年轻气盛说了错话,怎么好意思责怪你们呢!” “是啊,张兄,当年都是一些小事,又何必挂怀,现在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让我们不敢当!”素天一皱眉,对于张凌此举倒是有些看不透了。 要说张凌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赔罪,他还真不相信,只是张凌这么说,又想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他们,实在是让素天一心里起疑。 “唉!”素天心见自己两个哥哥这样,无奈的叹气。 他声音很小,但是在场的几人修为都比他高,见他叹息不禁看向了他。 素天心看自己两个哥哥样子,有些无语。 “大哥,二哥,张凌要送东西给我们,是嫌弃我们修为低,让我们用这种方法提升修为呢,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借口而已,你们俩这么大的反应,真是让人笑话。” 素天心托腮,他和张凌年纪差不多,又真心的佩服张凌,说话之间也不像自己两个哥哥那样拘束。更何况他赤子之心,只凭本心去结识喜欢的人,根本不会想那么多的弯弯道道。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自己的两个哥哥霎时间就面红耳赤,素天一还好,毕竟他也是冥灵后期,在十四个种子选手中,但是素天晟就只有冥灵中期的修为,他比张凌年龄还要大上一点,此时只觉得羞愧。 张凌笑了起来,越觉得素天心可爱了。 “张兄……” 素天晟脸色赤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叫我张凌吧!” 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觉得这三兄弟还真是有意思。 “这次据说冥灵境的修士只有在前三百名才能入选,修为越高自然机会越大,你们有时间可以和明续贺光他们切磋一下。” 而在另一边,方秋雨盘膝坐在床上修炼,一个男子敲了敲她的门而后走了进来。 “我看到张凌去找素家三兄弟了!看来他不仅和千剑教有关系,和上元教也关系匪浅。”这男子坐了下来,看着收功的女子,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脸。 触手滑腻,像是上好的翡翠,他摸了一下觉得不过瘾,又并指捏了捏。 方秋雨媚眼瞥了这男子一下,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真是难缠,我说为什么上元教的人要维护他,原来他们之前就认识。少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林少宏被她刚才那一眼早已勾去了三魂七魄,哪里还管她说的什么话,只觉得现在浑身燥热,欲壑难填。他一把抱住了方秋雨,软玉温香在怀,让他整个人都有些轻颤,呼吸粗重,喷到了怀中女子的脸上。 方秋雨挣扎了两下却没有起到什么用,却感觉下方被硬物顶的有些疼,她媚眼如丝,脸色俏红,推了一下林少宏的胸膛,带着轻微的喘息说道:“少宏,不要!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大哥知道会杀了我的。” 林少宏却被她现在的模样迷的失神,他低下头含住女子的唇瓣,模糊的声音传了出来,“可是你现在不安慰我,我就会死的!” 方秋雨被他戏弄的软倒,只觉得浑身都酥麻了。 张凌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见贺光和明续二人竟然十分有雅兴的在下棋,他不是很懂这些,虽然小时候经常见姐姐和师父下棋,但是他每次都能看的睡着,睡醒了现他们还在下棋,自己就继续睡觉。 事实证明,他不是风雅之人。 “师父,你知道罗浮山的掌门有几个儿子么?”贺光落下一枚子,见到张凌进来就问他。 张凌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只知道罗浮山的掌门叫做林动,其他的一概不知。 显然贺光也只是随口一问,根本就没有想得到他的回答,“我今天听说的,那个方秋雨之所以能拜入林动的门下,是因为林动的大儿子林少康喜欢她,想娶她为妻,所以先让林动收她为徒,来拉拢罗生门。” 张凌挑起了眉毛,却突然想到这次来的人好像是叫林少宏啊! 而林少宏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他上下整齐,整个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哪里还有之前的色急模样。 他回望紧闭的房门,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眼神中流动着阴沉。 而方秋雨望着离开的林少宏,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她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而后用毛巾擦拭自己被林少宏触碰过的皮肤,直至红肿。 鱼水之欢,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谁又会真的付出感情呢? 方秋雨望着自己凹凸有致的玲珑玉体,脸上的阴狠又多了几分。 第六十九章 摩擦 天一域的诸多宗门也早就在四合谷集合,三千青年男女被专门安排在一起。 张凌以为青岚域是最弱的,没想到炎域才是,不过考虑到炎域的环境,张凌还是觉得青岚域比较弱。 这次三域各选出一千人,青岚域的冥灵境修士不到三百人,而炎域却只有六十几个人,最令人吃惊的是天一域,冥灵境修士竟然达到了惊人的六百之数! “诺,看到了没有,那就是金风玉露姐妹,炎域火炎教教主的双胞女儿!” “果然是大美人啊!” 贺光和明续讨论着,饶是他们见惯美女的眼睛此时都有些直。 要说明月那也是极美的美人坯子,只是性格有些柔弱,平日里又不喜欢说话,让人没法接近。而张瑶性子清冷,除了张凌之外很少有和别人交谈的时候,再者她修为太高,那些慕名而来想追求的人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所以纵然有倾城绝色,还是让人望而却步。 而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两人其实都早已名花有主了,况且修士之间,一般选择道侣都会很慎重,选择之后分开行动的极少。 但是那两姐妹却是女修中少见的异类,或许在炎域所有的女修都是这般的,不过他们这些人不知道。 那两女穿着很是暴露,相对于张瑶和明月来说,那简直就是裹羞布。 小麦的肤色看上去很有一股野蛮的美,红色的裹胸缠绕,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沟壑。下身只有一条勉强能到膝盖的火红短裙,小腿紧绷而有张力。红色的短靴上缀着黑珍珠,闪耀迷人。 这是两个看上去就让人热血沸腾的尤物! 纵然修士清心寡欲,在看到两女的时候依旧觉得呼吸急促。 连张凌都对她们多看了几眼,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诱人的女人。 她们和青岚域天一域的女子不同,奔放野蛮,似乎才是她们的写照。 明月悄悄伸出手在明续的腰间转了一圈,瞬间明续的眼睛就收了回来,脸上一本正经的远离了贺光,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而后拉起了明月的手,满眼深情。 贺光翻了一个白眼,见张凌此时竟然饶有兴趣的打量方秋雨,便也向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不过他看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不知道张凌到底在好奇什么。 “那方秋雨有问题么?” 张凌摸着自己光洁的没有一根胡须的下巴,神色古怪的反问:“难道你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么?” 贺光又望了过去,见方秋雨站在林动的身后,旁边站着林少宏,两人正在低头说话。 “没有什么问题啊!” “你真不觉得,那个方秋雨和林少宏的关系很暧昧么?”张凌传音,这种话不能说出来,不然被有心人听到又是麻烦。 贺光几人一愣,不禁多看了那边几眼,仿佛是察觉到了这里的目光,方秋雨向着他们看来,眼神中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怨毒。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平台,搭建在平缓的山脉上,容纳三千余人尚显得空旷。 蔺岳悬浮在半空中,他依旧是那身灰白的道袍,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缥缈。 “诸位,在下蔺岳,是这次东荒青年战的起人,为的就是诸位青年才俊将来学成归来,可以带动我东荒修炼界的展。不过因为天脉的原因,所以名额有限,只能选出五百人,这五百人,我和诸位掌门商议后一致认为取冥灵境修士三百,冥思境修士二百最为合适!”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晰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不过战斗要点到为止,我不希望我们东荒的修士出现自相残杀的局面,现在,由冥思境修士先来,开始!” 他这一番话说的正义凛然,让一众人都有些热血沸腾,却见贺光和明续相继冷笑。 张凌瞥了两人一眼,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也没有多说。 不管怎么说,当着东荒三域修士的面,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至于三域的修士是不是真的互相残杀,那就等死了再评论好了。 反正修士之间的恩怨从来没有停过。 规则很简单,冥思境的修士抽签,然后捉对厮杀。 而冥思境修士众多,因此分成了十个组,每一个组差不多二百多人,最后每一个组中前二十名可以入选。 为了公平起见,怕强者都在一个组中,因此在最后有一个挑战的环节,就是你如果在这个组中落选,但是你觉得你可以战胜其他组中的胜出者,你就可以挑战,挑战成功你就可以取代他的名额。 但是挑战也是需要资格的,这个资格就是你在你自己的组中必须是前三十名,而且挑战机会只有一次。 这样的规则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就算挑出了毛病也没用,既然所有的掌门一致通过的方案,说明这个方案就可以使用,哪怕它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公平的。 但是修士的世界,又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呢! 冥思境修士的战斗看的张凌昏昏欲睡,除了偶尔有几个人的功法或者战斗技巧让人眼前一亮,他觉得在这里简直是浪费时间。 不过很多人还是看的津津有味的,很多的修士有时候还是同门相对,不过即使是同门,有时候相同境界的人战斗意识和技巧不同结果就不同。 张凌看着看着就觉得也有些门道,每一个人的战斗方式都是不同的,这些人虽然修为低,但是所表现出来的或直接或委婉或阴险或大气,都给张凌很大的启。 就像是眼前这一对,同样是冥思境圆满,但是一个攻守之间大气磅礴,另外一个则是游走,最后这个游走的胜了,另外一个人很不服气,因为单凭修为来说,他是可以直接碾压面前这个人的,但是他输了。 “这个人好像是上元教的弟子啊!” 贺光用下巴点点那个失败了但是一脸不服气的男人,见他走向了上元教的位置。 “那个就是上元教的教主么?”张凌看向在上元教前方端坐的中年男子。 那个中年男子看上去不像是修士,倒像是书生,文雅俊秀。此时见失败的弟子回来,也只是让他安心,并没有多说什么。 “嗯,是啊,那就是六大强者中排名第六的元澈!虽然排名第六,但是听说很厉害,因为没有人见过他出手,见过他出手的都死了,所以让人很难定位他真正的实力。” 贺光声音很小,但是张凌却现元澈微微向这边看了过来,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扫了他和贺光一眼。 张凌心中一凜,元澈的修为他确实看不透,对方的敏锐也让他吃惊。 虽然修士到浮屠心境已经是另外一种存在,在灵觉方面极其惊人,但是在数千人的喧哗中还能这么敏锐的,那就让人吃惊了。 不是对方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对话,就是对方的精神力强大到惊人。 张凌轻轻的按了贺光的胳膊一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明续,你和明月的瓶颈怎么样了?” 张凌看向明续,这左坤山的天地元力十分充足,而且他给了明续不少酒,希望他们能赶在冥灵境的比赛之前能突破。 “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准备今晚突破。” 明续看着场中,声音很低。 场中的修士虽然修为没有他高,但是这里修为比他高的数不胜数,这种大场面,放在以前他哪里想过? 以前自己只是一个世家少爷,后来家族被灭门,又带着妹妹一路逃亡,如果不是遇到张凌,他们兄妹早就命丧黄泉了。 可是那个时候也只是一直抱着报仇的心思在世俗中浑噩的度日罢了,甚至知道刚才张凌跟他说话之前,他都一直浑浑噩噩的。 可是在张凌跟他说话的一瞬间,他却突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似得,整个人都通透舒爽起来。 张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向场中。 现在场中的两人一个是上元教的弟子,一个是罗浮山的弟子。这两教在青岚域的时候就有些瓜葛,弟子之间更是因为张凌的原因而剑拔弩张,因此凡是这两派之间对战,都特别引人瞩目。 刚才有两场这两派的弟子对战,结果一输一赢,不管谁赢,输的哪方总是被打的很惨。 好像在开场之前蔺岳说的不想见到互相残杀的话是放屁一样,而作为东道主的四合谷也没有去阻止这样的厮杀。 每一个修士都对这样惨烈的厮杀喜闻乐见,而对于真正的切磋感到昏昏欲睡。 所以这一场两教弟子的对战也让人兴奋,至于兴奋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懂。 修士也是人,有人的七情六欲,只是在漫长的修炼过程中被淡化了而已,而这些青年人,却还处在七情六欲的巅峰年龄。 “师父你看他们谁会赢?” “不好说。”张凌观察了一会儿,摸着下巴实在是不能下定论。 这两人都是冥思境巅峰,似乎只差一步就能破入冥灵境,而且这两人都是稳重型的打法,确实在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不过我看着上元教的弟子赢面更大一点。”贺光看向远处的元澈,见他一副雷打不动的淡然,似乎根本不将面前的战斗放在眼中。 元澈向来神秘,上元教也一直低调,这次若不是素家三兄弟为了维护张凌,也不会跟罗浮山起摩擦。 那边两人交上了手,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对彼此都有了一个把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山中起了风,清冷无比。 第七十章 元澈 上元教是青岚域的三大领袖宗门之一,不过三教之中,以千剑教为,而上元教最为低调。? 上元教的掌门元澈作为东荒的六位强者之一,却一直保持着神秘感,人们对他的认知一直停留在他是浮屠心境的强者,其他的竟然一概不知。 这个人也向来行事低调,就像现在一般。 罗浮山的掌门林动跟身边的林少宏和方秋雨说着话,眼神不时的瞥张凌这边一眼,重点的关注着元澈。 而元澈目不斜视,注意力一直在场中,带着微微的淡笑看着自家弟子的表现。 上元教的弟子服饰是统一的天青色,而罗浮山则是白色。 此时场中两道身影游走,划出两道不同颜色的残影。 上元教的弟子使用的是一把短剑,而那罗浮山的弟子使用的是一把精钢扇,交鸣之声不停的传出,不过两人都不是冲动的人,稳扎稳打,所以最初看上去没有什么意思。 张凌凝神关注,他对上元教的弟子很感兴趣,那名弟子所用的剑法和之前两个上元教的弟子用的不大一样,似乎连元力的走向都有点不同。 这个人,不像是上元教的弟子! “那是乌骨剑法吧?”明续有些疑惑的看着场中,喃喃自语。 乌骨剑法并不是一套特定的剑法,而是由很多的剑法合成的,后来由乌骨怪人将之又糅合整理,成了一套集合多种剑法的精粹,所以又被成为乌骨剑法。 但是这乌骨剑法流传在世间的版本很多,其中对于剑术的描述和使用也大有不同,而且这种剑法易学难精,所以一般只有初学者才会练习。 而让张凌感兴趣的是,这个上元教的弟子所使用的乌骨剑法和一般流传于世间的都不一样,其中细节上对于刺和挑这两项更是变了许多,但是他使出来的这套剑法威力极大,而且看上去刁钻无比,又隐隐饱含正气。 这才是乌骨剑法的精髓! 南海老人对这套剑法曾经多加赞叹,但是他一直没有找到乌骨剑法的真章,很是遗憾。 要知道乌骨剑法攻击极为凌厉,一挑一刺之间的角度不同所造成的结果就不同,那些世间流传的版本根本不入他眼,而且这种剑法很适合张凌。 虽然混元剑诀就已经很厉害了,但是混元剑诀的消耗太大,而且剑意太强,太过于引人注目了一点。 张凌脑袋歪了一下,不经意的扫过元澈,现对方一直保持着同一种表情,似乎不管他的弟子胜利还是失败都不能影响他的心境。 这样的人很可怕! 张凌心中突然蹦了一下,而后又看向场中。 此时场中那道白色的身影有些狼狈,他算是罗浮山冥思境弟子中比较顶级的修士了,只是此时面对眼前这个和自己缠斗的青色身影,却一直感觉到一种被压制的压抑感。两人的修为分明在一个境界,他就是觉得对方仿佛一座大山一般的压在他的心中。 “噗——嗤!” 短剑刺向他的眉心,白色的身影骇然,举起自己的精钢扇便抵挡住,但是这次那把短剑就像是切豆腐一般插入了精钢扇中,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而后穿透了扇子,带着冲力刺向对方的眉心。 那个罗浮山的弟子大骇,身体像是软了一般向后仰去,同时右腿踢出。 而那道天青色的身影却是一闪,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白影的侧面,左手成拳带着涟漪砸向了白衣人的腹部! 只听到‘碰’的一声,那白衣人被一拳打的轰向地面,重重的砸到地上,扬起了一阵的尘土。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天青色的身影又动,他一脚将白衣人踢向空中,而后屈膝用力,竟然凭借着惊人的爆力冲向了半空。 在一众人惊叹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在半空的身体旋了半圈便来到了被他踢得飞起来的白影身边。 “住手!” 随着一声暴怒的大喝,青衣人狠狠地一拳砸向了白衣人的胸膛,并且随着这一拳的反冲力落到了远处,他的身后不远处,坐着一脸淡然的元澈。 “放肆,我让你住手你没有听到么?”林少宏一脸的暴怒,双目充血。 那个在场中被人暴揍的人是他的表弟,从小就跟他一起长大,关系亲近。 上元教的青衣弟子似乎有些疼的揉了揉自己的拳头,无辜的说道:“我听到了啊!” 他揉拳头的动作激怒了林动,他的脸色阴沉无比,却没有说话。 “听到了你为什么不住手!”林少宏看着被人抬回来的男子,现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那个青衣弟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少宏,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你是我大爷吗?” “噗!” “哈哈哈!” “这货是要气死人啊!” 那青衣弟子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一阵低笑,而林少宏的脸色涨红,恨不得现在就上场杀了他!林动阴沉的看着这个青衣弟子,而后又看了一眼元澈,最后对着蔺岳道:“蔺掌门,本座想知道,这比赛难道不是点到为止么!” 蔺岳神色有些古怪,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点到为止!” “那么这个上元教的弟子出手这么重,是不是要取消资格!”林动声音低沉,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这个嘛!”蔺岳看了元澈一眼,见他还是那样淡然的表情,他很想说这是你们青岚域的事情别扯上我,但是毕竟四合谷才是主办方,他是起人,就是想撤手都没办法。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为难,那个上元教的弟子一抱拳说道:“等等,我不同意罗浮山林掌门的话!”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么?”林动阴沉表情中带着淡漠,居高临下的看着场中的人。 “为什么没有?林掌门这话,难道是看不起我们这么多青年修士吗!”那弟子不服气的大声叫道,“你林掌门现在修为高,可以看不起我们,既然如此,又何必举行这什么大会,让你林掌门自己上不就行了么!” 他这么一说,在座的修士纷纷看向了林动,厌恶嫌弃的眼神让林动脑仁暴动。 蔺岳的目光也有些不善,看向林动的时候多了一丝不喜,只是他并没有明显的表示出来。 “我并没有看不起这么多青年才俊,你莫要胡说八道!”林动咬着牙,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上元教的弟子。 “是么?”那青衣弟子随和的笑了一下,“那林掌门为什么会觉得我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呢?” 林动立刻闭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上元教的弟子牙尖嘴利,跟他斗嘴没有什么好处。 他不说话,林少宏却不会不说话,眼见自己的父亲被一个臭小子这般奚落,他羞恼异常。 “你莫要在一句话上做文章,这只是比赛,你却下手这么重,已经违背了比赛的宗旨!” 他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正气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维护正义的使者。 贺光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脸皮厚也是一项强大的生存技能。 那青衣弟子一脸的惆怅,望着对面的罗浮山众人,声音悲怆而委屈的道:“我上元教一向教导弟子敢作敢当,师父也也一直告诉我要勇敢的面对现实,面对残酷的人生,比赛也是战场,心慈手软最后死的只有自己!要不是我师告诉我做人要慈悲,不能随意造杀孽,我最后用的就不会是拳头而是我的剑了!” 他这番话听的众人皆是一愣,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更是对上元教多了几分好感。 上元教的弟子一个个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相比于其他的教派弟子,竟然多了几分铮铮铁骨的味道。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番再看向罗浮山,倒是让人有些想嗤之以鼻。 林动和林少宏的脸色大变,心中的杀意已经有些遏制不住。 只有张凌在那弟子说那番话的时候看向元澈,现那向来淡然天塌不惊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也让张凌心中燃起了一股八卦之火。 这个青衣弟子行事不拘一格,不像是元澈这种性格会教出来的弟子啊! “蔺掌门,如果我们都妇人之仁,将来即使去了其他的地方,也会被人欺负!修士的世界里,哪有那么多的仁慈和规矩,有时候你跟别人讲道理,别人只会跟你讲拳头!对吧,林掌门!” 他看向林动,神色有些激愤,却饱含着无奈。 这下,连蔺岳在内的所有掌门都有些想无奈的抚额了。 这货真的不是来捣乱的么? “咳,苦儿,回来!” 元澈有些想笑,但是依旧是淡然的表情,把那青衣弟子叫了回去。他看向蔺岳和诸位掌门,神情淡然之中又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桀骜。 “蔺掌门,诸位掌门,比赛之中,偶有失手也很正常,先前我的一名弟子肋骨被打断,现在都还没有恢复。难不成我也要比赛途中大吼大叫去扰乱比赛么?” 他讲话很慢,但是每一个字都好像是珠玉相撞,出悦耳的声音。 “况且,我弟子这么做是我授意的,虽然我上元教不会主动挑事,但是也不怕事!” 元澈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可是他身上一股强大的几乎可以睥睨在场所有修士的元力波动席卷了整个山峰! 慈悲心境! 圣人! 第七十一章 荷苦 元澈这番修为亮出来,让在场所有人都神色大变! 圣人! 东荒有多少年没有圣人出现了?有多少年没有修士步入到慈悲心境了? 上元教的弟子们依旧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望着前面那个一袭青衫的男子,在他们眼中,那个人如同神灵。 ? 张凌几人面面相觑,不仅他们,所有人都在震惊! 而最吃惊的莫过于蔺岳和林动,蔺岳一直觉得元澈让他看不透,却没有想到他的实力早就出了自己这个境界。 而林动的脸则是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有些想怒,对于元澈的强势而感到窝火,可是元澈那强大的实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各门派的掌门各自的脸色都不同,或惊或喜,或羡慕或嫉妒,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元澈是真正的压了他们一头,让他们想反抗都没有办法。 那个先前在场中的青年站在元澈的身后,一脸的慷慨激昂。 张凌突然对这货产生了好奇,这个人比他还要洒脱不羁,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礼数,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中,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上元教有点和别的宗门不同啊! 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觉得也许应该去结识一下那个上元教的弟子。 “算了,此事也是罗浮山的弟子先前出手太重,不过元掌门,你这个弟子不简单啊!”蔺岳说了一句,看向那个弟子的时候眼神中有着不明的情绪。 元澈嘴角勾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蔺掌门误会了,苦儿并不是我的弟子!他是我的一位前辈的弟子。” 他这么一说,倒让人开始好奇那位前辈的身份了,元澈这么高的修为,还那般尊称为前辈,想必修为一定比他还要高! 而元澈自己就已经是圣人了! 过他的只有大圣!传说中的天心境! 但是元澈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落座,继续保持着淡然而脱的模样。 这下众人纷纷把目光放在了那名青衣弟子的身上,只见他已然恢复了平静,一袭青衣让他看起来很是飘逸,狭长的双眸中有着一丝冷冽,只是被掩盖着不容易看到。他薄唇轻抿,肤色白皙,修长的身姿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 “这家伙倒是装的挺像!”贺光低声咕哝了一句,对于那货看起来比自己要帅气那是坚决不能承认的。 第一天的赛事结束,天色早已大黑,月光幽幽,明续牵着明月的手走在前面,让后方跟着的张凌和贺光有些嫉妒。 这么一对月下漫步的璧人,在山间缓步轻笈,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羡慕。 “真是良辰美景啊,不过你们俩人走在后面当电灯泡未免也太不长眼色了吧?” 轻慢的声音带着调侃,一道人影落了下来。 “是你?”贺光皱眉。 “你不是冥思境圆满?”张凌有些惊诧。 “嘘!”荷苦立刻将食指放在自己唇上,他的唇薄如刀削,眼睛在黑夜中着光,“别说话,不然元叔叔该骂我了!” 他看看四周,月光下只有他们几人,这才背着手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白天是不是骗过了你们所有人?” 张凌有些无语,明续二人见到是他便折身过来。 “你干嘛要这么做?”贺光见他就是不爽,说话的语气也很冲。 显然荷苦是没有把贺光几人看到眼中的,他只是围着张凌转了几圈,啧啧有声的道:“我要是说我就是为了扮猪吃老虎你们信不信?” 扮猪吃老虎? 那是什么东西? 几人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但是看眼前此人的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主意。 所以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荷苦转了十几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张凌,把他仔细的看了一个透,这才正色道:“张凌,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张凌挑眉,白天他才生出要和此人结交的心思,没想到晚上他自己就来了。 “哦?可是有事?” 荷苦一袭青衣潇洒不羁,却穿不出元澈那般脱的意味,他才是真的吊儿郎当,张凌和他一比简直是相形见绌。 “嗯,是的,我是来助你开创新世界的!”他高昂着头颅,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要开辟新世界一般。 张凌觉得脑仁疼,这货,怎么这么,没法形容呢! “唉,你们别走啊,我是认真的,我师父都说了,为了将来我能够有一席之位,就必须现在就跟着你!喂我说张凌,你走慢点!你找到你那位梦中情人了么?你们俩见过没有啊?还有啊……” 张凌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走的度更快,后面荷苦追着他一直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像只蜜蜂一样嗡嗡个不停。 “喂,张凌你等等我!你要是不等我我就不教你乌骨剑法了!” 他刚说完,就见疾行的张凌猛地停住了脚步,而后一脸冷色的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荷苦退后了一步,警惕的吞了一口口水,而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现在的实力是打不过张凌的。麻蛋,早知道就不装逼了,这货现在不会动手杀了他吧? 毕竟他了解的张凌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那个心狠的程度一点都不比他徒弟差啊! 而张凌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却有了一些疑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想学乌骨剑法?这只是在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啊!这个人,到底是谁? 双方的气氛有些僵持,贺光笑着拿出了两把短刀,那是他的本命兵器,短刀在月下闪着冷幽幽的光,散出一丝嗜血的味道。 “别,别这样。”荷苦喉咙动了一下,干笑着看向张凌,“我也是听说的,元叔叔说你的修炼功法很奇特,和一般人不同,倒是我修炼的这套乌骨剑法跟你很合适,我就想着既然要跟你在一起,怎么都得表现出一点诚意不是。” 他很没骨气的解释,眼神真诚。 张凌这才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有生的道:“我确实很想学乌骨剑法,我也知道你的乌骨剑法是真正的精髓,但是我不喜欢被威胁。” “绝对不是威胁!”荷苦双手高高举起,一脸委屈,“我哪里敢威胁你啊,我只是觉得跟着你比较有前途罢了!” 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想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前途,别人却这般肯定跟着他一定有前途。而且这种肯定来自于一个他第一次见面的人,感觉更加奇怪。 尤其是这个人,还有点神经兮兮的。 荷苦跟在张凌身后亦步亦趋的前行,脑门上有些汗,刚才扯出元澈的话完全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不知道张凌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反正他现在觉得有些心虚。 孤竹峰上,荷苦跟张凌他们挤在一起,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感情要从互相闻对方的臭袜子开始培养,虽然修士修为到他们现在的境界,身体几乎达到了无瑕无垢的程度,不可能有什么脚臭。 事实证明,脚臭这东西跟修为无关。 荷苦脱了自己的鞋袜,瞬间一股酸爽让张凌几人直欲作呕。 他得意的看着几人,炫耀着自己的大脚。 张凌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家伙,一脚把他踢了出去,只听到外面一声惨叫,贺光和明续相视笑了起来,不过都是捏着鼻子做的动作。 不过没过一会儿荷苦又赤着脚走了进来,好像是用热水洗过,整个脚面都红彤彤的,但是已经没有了那股奇怪的味道。 显然他认为感情要从互相闻对方的臭袜子开始培养这种理念已经失败,只能干干净净的重新开始另一种战略。 “话说,为什么你们的脚不臭啊?”他不解的看其他几人,他自己的修为已经不低,可是脚臭的毛病一直不好,各种方法都试过,就是没有成果。 贺光翻了一个白眼道:“人品原因。” 荷苦突然睁大了眼睛,神奇的看着贺光,好像是看到了亲人一般。 他的表情让贺光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荷苦突然就抱住了他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般鬼哭狼嚎着,“大哥啊!亲人啊!你也是来自我大中华的吧!” 贺光一脸嫌弃的推他,却现这货居然真的在哭,而且那叫一个伤心,涕泪横流。 张凌几人侧目,见荷苦是真的伤心,哭的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搞不懂他突然的悲伤来自于何处,都是一头雾水。 他哭了好一会儿,贺光觉得自己快被勒死了,这才挣脱他的致命拥抱,活动了几下,远离了这个神经有点不正常的家伙。 荷苦抽噎着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神情很是落寞的道:“不知道我爸妈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我女朋友有没有跟她的小三结婚,不知道我的咪咪现在有没有长大……” 他望着这房间里的一切,神情寂寥。 张凌几人无声的对视,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理智的没有接话。 “张凌,这是乌骨剑法的剑诀图谱,给你吧,我先回去了。” 他将一本看起来有些古旧的皮质书卷递给张凌,整个人悲伤而无助的向着门外走去,背影凄凉,仿佛承受着万般孤寂。 “等等!” 张凌上前,他皱着眉,虽然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演了哪一出,整的人云里雾里的,不过看得出来这人并不拘泥于世俗礼节,做事全凭好恶,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张凌确实是想要乌骨剑法的,但是却也不愿意平白接受别人的馈赠。 “这个给你!”张凌将一件包裹的很整齐的物事交给荷苦,这才目送他离开。 直到他走远看不见,贺光才轻舒了一口气,“这家伙,到底哪里来的一尊神啊!” “恐怕他的来历不简单!” 明续看着沉思的张凌,不解的问道:“大中华是什么地方?也在东荒么?” 第七十二章 神灵心 冥思境修士的比赛持续了整整两个月才结束,最后选出了两百名修士。 而后开始了冥灵境修士的比试。 冥灵境修士不如冥思境的修士多,但是修为到这个境界,生命的感知力提升了一大截,和冥思境有天壤之别。所以即使冥灵境的修士只有不到一千人,但是拉锯赛就持续了一个月,才开始了第二轮的比赛。 一轮刷下去,冥灵境的修士就只剩下了四百余人。 除去失败的人,还有很多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办法参加下一轮。 而这四百余人中,天一域的修士占了二百七十多人! 这个比例之高让炎域和青岚域的修士有些灰心,尤其是青岚域,将近三百人的冥灵境修士,这一番淘汰赛下来竟然只剩下了不到八十人! 而炎域带来了六十八个冥灵境的修士,竟然有四十三人通过了第一轮! 青岚域的各教掌门都觉得脸上无光,即使是元澈,现在脸色也有些沉重。 更让青岚域各教掌门觉得揪心的是,在种子选手上,他们也不如其他两域。天一域就不说了,有二十七个人,可是连炎域都有十六个! 而他们青岚域的种子选手,只有十二个! 对比如此的悬殊,让青岚域众人皆觉得脸上无光。 天一域本来就是东荒中最强大的一域,所以比青岚域强大也让人无话可说,可是炎域是什么地方?用飞鸟不渡来形容简直不能太贴切了! 可即使是这样的一域,在不声不响不知不觉之间已然过了青岚域!人家来的人数少怎么样?整体实力强大啊! 看着青岚域各教掌门的便秘表情,张凌只有无声的苦笑。 哦,便秘这个词语是荷苦说的,虽然他不肯解释是什么意思。 所谓的种子选手,也就是冥灵后期的修士,可以不参加比试直接晋级,因此除了三域的五十五个种子选手之外,剩下的名额只有二百四十五个。 而那些通过了第一轮的四百余人,再经过一轮就可以决出人选了。 又是一个多月的漫长比赛,这些人的名额终于决定,青岚域这次才稍稍的脸色好看一些,他们有六十多人通过了比赛,而炎域只有十八人,剩下的都是天一域的修士。 这些赛事完毕,才是种子选手的比赛,因为他们是早已决定被送走的人,所以所谓的比赛其实就是来争夺一个东荒年青一代的第一! 他们都是冥灵境后期的修为,不过有的是浸淫在此多年,有的是才步入没多久,还有一些是像张凌和张瑶这样扮猪吃老虎的。 扮猪吃老虎这话也是荷苦说的。 好像意思是说一个皇帝非要装成乞丐的样子去扳倒贪官,虽然张凌几人不理解为什么好好的皇帝要装成乞丐,但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五十五个人抽签,一个人轮空直接晋级。 简单粗暴,张凌就喜欢这样的。 因为他现自己是轮空的那个! 方秋雨显然想和张凌来一场正面的对决,但是无奈张凌轮空,而且她对上了孔金风,炎域双姝中的姐姐。 张瑶的对手是天一域的一名修士,上场后过了才三招就被张瑶一掌打了下去,而后他还很礼貌的抱了抱拳才退走。 从他的脸上看来,或许他觉得被张瑶一掌打下来也是一种荣幸吧! 不过张瑶这般利落的解决了对手,倒是叫人眼前一亮!刚才那个修士很想出手,但是他每次出手之前都会古怪的被张瑶给打断,而且张瑶出手度很快,跟她对战的修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下去。 众人第一次见张瑶出手,先前只是被其外在惊艳,现在才开始正视这个绝色清冷的女子。 而方秋雨眼神中的怨毒更加深刻,她被孔金风打败,而且也是度很快,根本不是其对手。可是张瑶却博得了众人的赞叹,她那般完美,还是张凌的姐姐,就应该被摧毁! 她紧握着自己的双拳,恨意攀登顶峰。 一轮之后,就只剩下了二十八人。罗浮山很不幸,他们的两名弟子方秋雨和林少宏遇到了同一个人。 林少宏的实力比方秋雨要高一些,他防守的很好但是攻击有些不足,孔金风很讨厌这个人在看她的时候那种隐晦的带着**的眼神,所以这次就没有对待方秋雨那时那般温柔,而是一脚踢到了他的胸膛上,直接给踢了下去。 她下脚很重,林少宏的胸膛处明显的凹陷了下去,一口血喷出脸色迅的苍白起来。 林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他黑着脸将林少宏扶了回去,而后给他疗伤,却现林少宏的体内有一股很诡异的力道,竟然在灼烧着他的经脉。 孔金风冷冷的看着处于暴走边缘的林动,这才魅惑的勾唇一笑退了回去。 “这小妞,可真暴力!”贺光咋舌。 明续看看身边的明月,叹息的拉住了她的手,感觉到一种心满意足。 “师父,该你了!”贺光坏笑着推了张凌一把。 场中,孔玉露歪着头看着一脸尴尬的张凌。 张凌确实没想到自己来到这天一域的第一战竟然是和一姑娘动手,虽然说修士不分男女,可是孔家姐妹这么开放的穿着还是让张凌觉得无比的尴尬。 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胳膊腿的…… 张凌想了想,虽然觉得还不错,可是自己又不是色狼。还是不要近身好了,免得荷苦那家伙再羡慕他! “你叫张凌?”孔玉露偏着头,小麦色的肌肤紧绷,透露着一股野蛮的张力。她小腹上缠着一根红色的长鞭,妖娆而野性,小腿交错着,让人仅仅只是看着就把持不住。 张凌淡定的眼观鼻,鼻观心的嗯了一声,却见孔玉露看着他的目光越是好奇。 “我见过你!”她说,微微的笑了起来,竟然还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张凌嘴角一抽,心想你自然见过我,几个月都在这里,他们又都是种子选手,自然对彼此多加关注,没见过才奇怪了。 但是她下一句话就让张凌震惊的差点蹦了起来。 “我知道你去过炎域,还去了炎灵火谷。” 孔玉露的笑带着狡黠,但是只看着又觉得很单纯,看久了还觉得有一点魅惑。张凌心中很震惊,又搞不清楚她要做什么。 “你想说什么?”张凌冷静的问道,孔玉露本就来自炎域,也许知道什么也说不定,但是她一直都是用神念传音,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 孔玉露摇了摇头,她的长黑亮,披在身后很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是要告诉你,我只是在圣花那里见过你,但是你身上有炎灵火谷的味道,我闻了出来,如果你不想以后有麻烦,就想办法把这种味道去掉。毕竟,我爹不是我。” 她笑着,酒窝越深,如果不是距离这么近,她也闻不到张凌身上那股炎灵火浆的味道。 张凌心里一动,圣花?莫非是死亡圣灵花么? “那我怎么去掉这种味道?” “很简单,炎灵火谷中只有炎灵火浆才有这么浓郁的味道,你只要将身体里的火浆灵质彻底炼化就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张凌有些不解,他和孔玉露应该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从来没有交集,而她这般帮他,有点让人起疑。 孔玉露收起了笑,传音给他道:“因为我很喜欢你那个徒弟,希望你可以帮我介绍他。”说完她就解开自己腰上缠绕的长鞭向着张凌攻来。 这小妞看上贺光了? 张凌有一瞬间的懵怔,差点让孔玉露的长鞭扫到他的身上,她这一鞭可是分毫情面都没有留,仿佛刚才和他说话的是别人一般。 那红色的长鞭让张凌想起了虞子语,因此他突然飞向了空中,神情渐渐冷淡下来,不再被眼前色相所迷惑。 孔玉露的元力中蕴含着浓浓的火力,长鞭每次扫来之时都带着灼热,让张凌重新感受到了炎域的炙烤之感。 她的身影在空中翻飞,留下一道道残影,追逐着张凌。 “那个张凌干嘛一直跑啊?” “兴许是打不过在拖时间吧?” 两名弟子悄声议论着,不仅是他们,很多人都有些无语的看着半空中的二人,张瑶那么厉害,众人觉得身为弟弟的张凌应该也不逊色。 而且此次的对手是孔家姐妹中的一个,众人还以为能看到一场龙争虎斗,却没想到是一场追逐战。 只有元澈眉毛拧了起来,看张凌的时候多了一丝惊讶。 这个小子,竟然在战斗中炼化储藏在自己身体里的灵质,一边控制自己的元力走向,一边还要躲避那个小姑娘凌厉的攻击,着实是不简单。 时间久了,众人也渐渐现了不对劲,这都半个多时辰了,怎么可能孔玉露一直追不上张凌呢!而且期间孔玉露围追堵截强行提了好几次,但是每次张凌都能冲出她的鞭影之下,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那张凌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虽然在下方看着美女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但是这样的追逐也很无聊好么? 众人正想抗议,却突然见张凌不动了,他整个人仿佛突然被定住了一般,望着天罗地网一般的红色鞭影,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只手的度很慢,但是孔玉露好像是故意将自己的鞭子送到他手上一般,被张凌牢牢地抓住。 “他开了天眼?” 蔺岳猛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望着空中那个还是少年模样的张凌,震惊的脸色红。 “不是。”元澈凝重的望着空中,“是传说中的神灵心!” “怎么可能!” “神灵心不是一种只有在传说中才有的状态么!” 众掌门惊骇,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是神灵心,相互询问着,而后纷纷震惊。 孔玉露脸色涨红,她抽了几下都没有抽回自己的兵器,愤愤的用鞭子将张凌缠了起来,而后用力的一甩将他甩向远处。哪里知道张凌手中抓的很紧,竟然带着鞭子一起飞了起来,孔玉露简直气炸了! 而张凌此时正沉浸在一种奇异的状态里,整个人的行动都是出于本能。先前他一直在炼化体内的灵质,那些东西出了炎灵火谷之后张凌就没有管过,怕压制不住再次突破境界。没有想到也是一种隐患,看来炎域的人对于炎灵火谷很熟悉。 这种状态太奇妙了,张凌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万能的神灵一般,仿佛可以看穿所有的攻击,那些在正常状态下看似极的攻击,在这种状态下被放慢了无数倍! 神灵心! 果然拥有了像是神灵一样的心! 第七十三章 喜欢就上 孔玉露愤愤的退了下去,看向张凌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在抖。 ? 这个男人,真是气炸了人! 孔令繁拍拍她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孔金风看她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 “你开场之前和那个人说了什么?” 孔玉露听见孔金风这般问她,紧张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而后恶狠狠的瞪向她的姐姐,一副想要将她吃掉的样子。 她这样的反应让孔金风更加好奇了,虽然两人之间有特殊的心灵感应,但是心里的想法如果不想被知道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快说说,你和张凌说了什么,为什么他那个时候表情那么奇怪,之后又突然领悟了神灵心的这种状态?” 孔金风这样问,连孔令繁都看了过来,他虽然对两个女儿十分宠溺,平日里也不会多加管束,但是如果是涉及到神灵心,那就有必要问个清楚了。 “你们这么看我干嘛?领悟神灵心是他自己的事情,还给了我一顿羞辱,我能跟他说什么,我自己都不能领悟这种状态呢!” 孔玉露脸色赤红,鲜艳欲滴。 “我只是跟他说我喜欢他那个徒弟,希望他能够帮忙介绍,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孔金风打趣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居然先动了心。 孔玉露脸上红斑更盛,直到耳根,“喜欢就要去追求,姐姐你喜欢四合谷的掌教弟子不也先追求了么!怎么就不许我说了呢!” “小妮子,你别胡说八道!”这下,连孔金风的脸都红了起来。 孔令繁正身继续看向场中,不再理会两个女儿的窃窃私语,女儿家总要有点秘密,孔令繁十分大度的想到,继而想到自家两个女儿都长大了,竟然都有了意中人,就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场中的比试继续,不过再精彩的比试都引不起众人的兴趣了。 有张凌领悟神灵心这样传说中的状态,一枝独秀在前,后面就算是打斗的再激烈也不能让人激动了。毕竟神灵心,那是只见于古书上的存在! 张凌从那种奇异的境界中退出来,感官恢复正常,现自己的听力与视力似乎又有所增加,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即使在这种人声嘈杂的环境中,他也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孔家两姐妹的悄悄话。 他突然想起之前贺光在说元澈的时候,那时元澈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应该也是像他这样,可以敏锐的察觉到场中一切与他有关的话题。 圣人果然不同往常,即使他现在身为教主级的强者,在没有领悟到神灵心这种状态之前也是不能有这么敏锐的听力和分辨力的。 “师父,这次你可出彩了,做不到扮猪吃虎了,这次之后,恐怕全东荒都会知道,在一千七百年后,又有一个人领悟了神灵心这种状态!” 贺光嘿嘿的笑着,似乎是在羡慕,还带着揶揄。 他和张凌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亦师亦友,讲话之间也没有其他师徒那么多的顾忌,甚至他经常打趣张凌,而张凌也不生气,可见是个好脾气的。 不过这次张凌的脾气过分的好了一些,听见贺光的话只是微笑的看他,嘴角微微勾起的一丝弧度完美的无懈可击。贺光心头打了一个突,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每次张凌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有倒霉的事情要生了。 果然,张凌优雅的清了清喉咙,很是礼貌的说道:“徒弟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有一个道侣来陪你共同修炼,这样漫漫的修炼途中也不会感到寂寞。为师为你操碎了心,才觅得一位佳人,你可愿意与之一见?” 贺光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张凌优雅的举止和他有失风度的话完全不搭调,更是让贺光觉得诡异的是,他为什么会起了这样的念头? 修士的修炼确实漫长而枯燥,孤寂自不用说,所以很多修士都愿意寻找一位和自己差不多的道侣,一来排遣枯燥无味的修炼,二来也可以解决人生所需。但是这个又不是强制性的,所以你是十六岁就找还是六十岁找都无所谓,但是有别人为你操心那就诡异了啊! 尤其还是一个自己现在都孑然一身的人! 嗯,也不能说张凌是孑然一身,他还有虞姑娘呢,可是虞姑娘现在又不在!他一个光棍操另一个光棍的心,怎么都觉得有阴谋。 贺光那也是混迹于阴谋中多年的人,脑袋转圈比一般人快了太多,张凌这种反应是在他和孔家的小姐比试之后才有的,莫非是孔家的二姑娘看上了自己? 这么一想贺光觉得浑身一寒! 那孔家的姑娘着实不错,可是…… 他不着痕迹的向着那个方向扫去,远处坐着的正是火炎教的人。可是贺光的眼睛看的,却是在同一个方向的张瑶! 张瑶一袭白衣,脸上覆着轻纱,遮住了神女般的容颜,却遮不住贺光一直压抑的心。虽然张瑶早已为人母,贺光也早已杜绝了那么一丝的漪念,只是他心中要寻找的另外一半,还是张瑶这样的类型。 孔家的姐妹花虽然是人间尤物,可是不是自己的菜啊! 贺光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张凌的眼睛,他心中微微一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强求不来的,不过那孔玉露不管怎么说都算是对自己有恩,就算是不成,也要尽力的撮合一下不是? “今天晚上,四合谷的掌教大弟子会举行一场庆祝会,据说是要庆祝他的小师妹出关,他邀请了二十八个人,每个人都可以带一个人前来,你今晚跟我一起去!” 张凌摸着下巴说着,眼神看向了林少宏,他今晚会带着方秋雨去吧? “师父,你带着明续去吧,我肚子疼!”贺光脸上一片纠结,摇着自己的下唇可怜巴巴的说着。 张凌好笑的瞥了他一眼,肚子里已经笑到抽筋,但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带着明续去,留下明月一人么!” “可以让小姐带着明月去啊!”贺光看了看张瑶,见张瑶肩膀抖了一下。 “我答应了荷苦,会带他去的。”张瑶清冷的声音传来。 “咳!”明续重重的干咳了一声,见贺光的表情十分精彩,就道:“大哥,你就别推辞了,你也知道,月儿前段时间受了重伤,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痊愈,我怎么可能留下她一个人呢!” 明续十分上道,深情的握着明月的手。 贺光翻了个白眼,见不惯他动不动就秀恩爱的举动,何况明月哪里有受到重伤?分明是打伤别人的时候自己的手掌被反震的力道震的红肿,只有不到半天就好了! 夜间很快到来,张凌从修炼中退出,现自己的实力没有增加多少,那些储存在身体里的灵质,仿佛全部都助他领悟了神灵心这个无敌状态。 但是张凌也现,他不是随时都能进入神灵心这样的状态中的,激的几率非常低,大概激一千次才会进入到其中,而是时间很短,只有不到一刻钟,不像是白天刚领悟时那样可以保持很长的时间。 他有些愁,这样的触几率,是不是太弱了一点?不过继而想到自己能领悟这种状态,而别人有的连听说过都没有,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贪心了? 要学会知足! 张凌告诫自己,贪欲是**中最可怕的一种,只有摒弃各种杂念**,才能保持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虽然自己大概做不到像素天心那般,但是至少不能被欲念左右。 只不过只触的几率低而已,也许随着自己修为的提高几率也会增加,或者多吸收一些灵质,也会增加这种几率吧? 张凌出了房间,现明续和明月在对弈,贺光苦着脸坐在一边,一脸的不甘愿。 明续美言道为了不影响张凌的时间,就不和他下棋了,让他在一边看着就好。 “走吧!”张凌笑笑,纯真的像是不惹尘事的少年。 鬼知道他心里都在谋划着什么! 贺光心里腹诽,见张凌这个模样实在是有些害怕。他总觉得张凌在露出这种与世无争的纯洁时就会有人受到受灾,而这次受灾的是自己! “张凌?正好,一起去!” 他们两个刚出来,就见到素天一带着素天晟出来。 “我等三弟花了一些时间,还以为晚了,没想到你们也才去。” 素天一温和的笑道,这座山峰上确实只剩下他们两拨人了。 “早去晚去一样,早去了还要各种应付,岂不是更加麻烦。”张凌无所谓的说着,就见远处荷苦一阵风的跑过来。 “哎呀,抱歉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遇到了灭绝师太就多说了两句,幸好你们还没有走!”他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汗,腆着脸来到张瑶身边。 素天一张了张嘴,有些吃惊,“荷苦?” “素师兄!”荷苦礼貌的抱拳,素天一才是元澈真正的弟子,他现在混在上元教,自然要对掌门弟子多亲近,不过他向来不受礼法的拘束,因此也只是随意的拱了拱手。 素天一早就知道他的性情,因此也不以为意,只是有些吃惊于荷苦和张凌他们这么熟悉。 “灭绝师太是谁?”贺光不解。 虽然早就习惯了从这家伙口中蹦出来的各种听不懂的名词,但是还是好奇这些名词的意思。 比如说扮猪吃老虎,比如说搞基,而灭绝师太却是第一次听到。 荷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他今天没有穿那一袭青衣,而是换了一套十分华美繁琐的藏青华服,还绣着祥云,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十分的骚包。 不过不得不说这身衣服十分得体,让他看起来少了往日里的不羁放纵,多了几分庄重和沉静。 当然,前提是他不说话。 “灭绝师太啊,就是一个灭情绝性的老女人,简称为灭绝,就是方秋雨那女人,看着一副道貌岸然,清纯可人,可是我用我这24k纯钛合金狗眼来看,那都是装出来的!” 素天一抚额,张凌低着头清了清喉咙,而素天晟和贺光则是哄然大笑。 张瑶莞尔,而后率先向前走去。 月下的几人,轻松闲逸,谁都没有去担心过以后,或者荷苦是担心过的,但是他的担心对于其他几人来讲就像是天方夜谭。 风有些冷,不知不觉间,夏季就要过了。 山中的冷月,幽幽的拉长了夜路人的身影。 第七十四章 邀月公主 举办的地点在主峰的大殿里,与会的都是年轻人,而且是东荒中实力最为强劲的年轻人。 ? 至于那些掌门长老什么的,全部都在另外一地。 据素天一道,蔺岳的大弟子名叫风阳,其修为隐隐为这批种子选手中的最强者,半只脚踏入冥灵境圆满,甚至说他是现在明面上人们所知道的,东荒年青一代的第一人都不为过。 不过据说此人十分低调,很少出手,就连四合谷的弟子也只知道他最近一次出手还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才突破到冥灵境后期。 原因是那时蔺岳收了一个关门弟子,这个弟子还是一个女修,据说是从小就被蔺岳收为弟子了,只是因为凡尘俗世未了,所以一直没有带到四合谷来。 而这个女弟子的天资惊人,据蔺岳所说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为惊人的资质,当时的风阳身为掌教大弟子,心中十分不服气,就和那名女弟子约战,两人打了两个多时辰,最后那女弟子才落败。 从那之后,风阳就十分低调,再也没有出手过,而那名女弟子也从此不再出现于人前,就此闭死关,直到前几天才出关。 因此风阳才要举办这个庆祝会,庆祝他的小师妹出关。 张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道:“照你这么说,他这个小师妹的天资那是的确惊人的,毕竟风阳是从小就受到蔺岳的调教,而他的小师妹却一直在外啊!” 素天一点头,“大概风阳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才十分的低调吧!” 贺光和荷苦两人在后面本来嘀嘀咕咕的,此时听到前面两人的话才过来问道:“那她小师妹这些年的闭关苦修一定更加厉害了吧!” “是啊!”素天一温和的笑着,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大气与儒雅。 “那般天资,想必不会比风阳的修为弱,这东荒年青一代第一人的位置,还有待商榷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贺光却是偷偷的看了张凌一眼,心中有些腹诽,这会儿才真的理解了什么叫做扮猪吃老虎!东荒年青一代第一人?不过是张凌懒得争罢了! 素天一忽然想起来什么,看向张凌的时候带着奇怪的笑,“我好像还听说,他小师妹也是姓张!” “哦?”张凌一挑眉,并没有多想,张姓虽然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除了越国皇家,其他地方有这个姓氏也很正常。 但是素天一的表情越加的奇怪,不过并未再多说什么,四合谷的主峰到了。 还没有进入大殿,就听到里面一片喧闹,十分热闹的样子。 几人走了进来,见大殿中有不下三四十人,三三两两或者几人聚在一起聊天,张凌几人一进来就受到了瞩目。 张瑶虽然覆着面纱,但是在场众人都见过她真正的容貌,对其肖想着绝不在少数。她一袭白衣,清冷高雅,彷如从云端飘来的神女一般。 而张凌更是惊人,白天他比赛时竟然领悟了神灵心,这样的人若是成长下去,绝对会是将来的东荒霸主,即使是离开东荒去其他几地,也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因此许多人都生出了要和其结交的心思,此时见他们进来,纷纷投去善意的目光。 而一向紫袍加身的素天一,即使在张凌和张瑶身边也不能掩盖他儒雅群的气质,众人虽然尚未见过他出手,但是都知道他是现在东荒唯一的圣人元澈的大弟子。而此人以前也颇为低调,和其师作风颇像,只是身为圣人弟子,他又怎么可能会差呢! 因此这一批人初一进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风阳见到他们先是哈哈的笑了两声,而后才道:“我们正在说你们怎么还没有来,是不是我这点面子不大够,没想到真是不能背后说人!” “这叫说曹操曹操到,哪里那般啰嗦。”荷苦嘀咕了一声。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修为通玄,他虽然只是嘀咕着,但是人们都听的清清楚楚,素天一无奈的苦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风阳尴尬了一下,不过他见识过荷苦的胆魄,因此也只是笑了笑,虽然他并不知道曹操是谁。 “几位里面请,现在我小师妹正在和师父谈话,等下就会过来。想必诸位也都多少对我这位小师妹有些了解,这次我天一域有二十七位种子选手,众位只见到了二十六位,最后一位就是我的小师妹。不过那丫头心高气傲的很,也会参与这次年青一代第一人的争夺战。” 风阳正说着,就听到一个柔和带着笑的声音响起。 “师兄你这样在背后抹黑我,我可是不依的哦!” 那声音柔和带着磁性,高贵中带着矜持,张凌几人听到均是一怔。 那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梳着典雅的髻,一袭鹅黄将她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她肤色雪白,修长的鹅颈彷如上天最得意的手笔,大眼睛深邃幽暗,闪着黑珍珠一样的光。琼鼻微挺,那樱唇似点,极为诱人。 她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高贵美丽,带着不可侵犯的神圣与庄严,虽然讲话的声音柔和,却叫人不敢生出漪念。 “天啊!好美的女子!” “这就是蔺岳掌门的关门弟子么!气质如此出众,与修士不同!” “听说她来自青岚域,是一国公主!” “怪不得,如此的典雅高贵,从小就是受到皇家规矩教导的。” 众多的修士低声交谈,议论纷纷,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惊艳到了。 “你们觉不觉得,她和南海神女张瑶有些像?” 一个修士突然说道,他这么一说众人才现,好像两女之间真的有某些地方很相似,虽然一个清冷一个典雅,气质完全不同,但是确实是有些相似的,但是容貌上又看不出来。 “师妹说笑了,我哪里敢抹黑你,我这是在夸赞你!”风阳明显的眼前一亮,而后苦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她上前,却不是对风阳说话,而是对着张凌几人。 张凌一时间有些恍惚,见张珺说话才反应过来。 “确实是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问完才觉得自己问了很白痴的一句话,不禁有些尴尬。 “见过公主!”贺光抱拳,神色庄重,和往日有些不同。 这位正是张珺,曾经越国京都和闻如雁齐名的邀月公主!她确实是惊才绝艳的女子,张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在第一次进宫给太后请安时,那时候闻如雁去迎接他,之后没过多久邀月公主便到来,但是她那时显然有些心事,并未久留。 不过令张凌吃惊的是当时邀月公主的修为,那时候他在冥灵初境,竟然完全看不透张珺的修为!而那时的邀月公主,也不过才二十多些的年龄。 “这就是瑶儿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父皇和母后经常念叨你。”她看向张瑶,有些好奇,她是第一次见到张瑶。 当初在七年的战争之时,张瑶只是负责守护云王府,几乎从未出去过,偶尔出去也是见姬青阳。是以当时的帝后和京都之人,从来都不知道他们念了很久的南海神女就在云王府中。后来迁都之后又生了一系列事情,总之一言难尽。 所以这是两女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有些好奇,她们是堂姐妹,次见面却是在这种场合,让人有些无语。 “贺大人,你和明大人可好?” 贺光恭敬的低头道:“多谢公主挂怀,我们都好。” “不必再叫我公主,已经远离了红尘,以后我们就都是修道路上的道友。” 张珺轻声说道。 贺光虽然不曾见过皇帝,但是他的情报系统对越国的统一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且邀月公主和闻如雁是好友,是见过贺光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是来自于青岚域,怪不得觉得邀月公主和南海神女有些相似,竟然是堂姐妹!” “这青岚域的张家真是出强人啊,兄妹三个都是这般优秀。” 方秋雨站在角落里,看着那边站在众人眼光中心的几人,眼中的嫉恨与阴毒几乎要溢出。凭什么他们就可以活的那般自在,而自己却要每日承受锥心的痛苦! 凭什么! 风阳郑重的向众人介绍了张珺,而后众人才又开始相互交谈。 气氛似乎很好,这是东荒年青一代最顶级的聚会,也许若干年后,他们会想起来此时,众人还都是朋友。 第七十五章 林少宏之死 邀月公主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热议。? 无论何时,美丽的女人总会是男人讨论的中心。 “你们和罗浮山有过节么?”张珺笑着轻声问。 方秋雨的恨意几乎淹没了几人,他们自然能够感觉到。贺光被孔玉露缠上了,他面红耳赤,直翻白眼。张凌和两女在一起闲聊,这三人都是最近名声大震,自然是惹人注目,不时有人上前来搭话。 张凌扫了一眼那个方向,轻笑了一声,“大概是有些过节的吧,杀了他们几个人。”他轻描淡写,没有细说。 当初那些追杀他的人,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哪方面派来的,方秋雨对他有这么浓烈的恨意,想必跟罗生门撇不开关系,就是不知有没有罗浮山的事情。 不过张凌也不惧他们,自己向来性子太好了,想必有些人觉得自己是容易欺负的吧? 晚宴有些无聊,而且自从张珺出现之后就不见了荷苦的身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张凌已经想离开了,张瑶和张珺姐妹两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他对于两人的谈话已经插不上了。 天气渐冷,尤其是夜间的山巅。 张凌缓步走在路上,左坤山的景色很美,而作为四合谷的主峰,这里更是大气磅礴,比千剑教不知强了多少倍。至少张凌在千剑教没有现法阵,而在四合谷见到了至少三座大阵! 他缓步轻度,悠悠的看着四周的风景,虽然是夜间,但是在他来说不分昼夜。 修为达到教主级之后,身体机能已然和常人不同,而达到圣人之后,又和教主级的强者不同。浮屠心境和慈悲心境,基本就是天人之别了。 张凌停下了脚步,望天明亮的月光,声音冷冽。 “跟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么?” “哼!” 一声冷哼,方秋雨和林少宏走了出来,两人联袂而来,踏着细碎的月光,倒是佳人一对。 张凌面无表情,心中却觉得怪异。 方秋雨是因为林少宏的大哥林少康看上了,因此才会拜入罗浮山,奇怪的是林少康此次没有来,来的竟然是林少宏,而且这两人,看上去关系有些暧昧啊。 “张凌,你活的这么自在,简直就是罪孽!”方秋雨神色狰狞,眼中满满的恨意。 而张凌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两人,心中的杀意渐渐升起。他虽然不喜欢杀人,但是不代表不杀人,方秋雨屡次的挑衅,还有以前的种种,都让她上了张凌的必杀名单。 方秋雨显然是觉得她和林少宏在一起绝对能吃定张凌,因此她此时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翻滚的仇恨。 “你杀了我的哥哥和弟弟,今天就去为他们陪葬吧!” 她说罢,身影化作一道红光袭来,度奇快,可是张凌根本和她不是一个境界了,此时见她这样只觉得一巴掌就能拍死她。 他正要动手,以雷霆之力斩杀两人,却忽然觉得心头一冷,有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张凌心中微微一动,虽然那个窥视他的人很隐秘,但是自从领悟了神灵心之后的张凌在灵觉各方面早已凡,那个人显然是以为自己比张凌的修为高才敢近距离的偷看,岂知张凌的境界并非是表现出来的这样。 自己的实力现在还不宜暴露,否则想抓出那些曾经暗杀他的人就难了。倘若自己这次离开东荒,那些曾经暗杀他的人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届时再像上次那般侵入越国皇城,那就是他张凌的罪过了。 所以必须在自己离开之前将这些后事给处理好,不能留下祸端。 想到此,张凌即将抽出的破剑改为拳,一拳轰像那道红光。 方秋雨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想到张凌竟然这么厉害,那拳风刮过她的身体,竟然隐隐疼。 “一起上!”她轻喝了一声,那边的林少宏便也加入了战圈。 他们两人一人使剑,一人使用长索,而张凌只有一双拳头。 林少宏的长索不时出‘哗啦啦’的声音,带出一阵幽暗的光华,像是蛇一样旋绕在空中。 这种长索显然是特制的,张凌轰了十几拳,现竟然没事。要知道他的实力可以掩盖,肉身却是实打实的接近圣人,或者说已经是半圣的肉身! 而方秋雨的剑更是刁钻,每次都出其不意,在长索与他的拳头对碰之时从诡异的角度刺来。 张凌既然要扮演一个冥灵境后期的修士,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强大,暗中那个偷窥他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如果是林动,张凌倒是不怕,就怕那个人是蔺岳! 蔺岳此人远不像其表面那般,张凌觉得这个人十分可怕,至少自己每次看他的时候心中都会有一丝警惕。要知道修为到他这种境界,感知异常敏锐,会主动对蔺岳产生这种警惕,只能说明蔺岳绝非常人。 方秋雨和林少宏两人久攻不下,心头有些着急,这里毕竟还是主峰,等会儿如果晚宴散去,有人现这里就不好了。 那张瑶张珺和张凌是一家人,而上元教明显的偏帮张凌,其几位弟子都和张凌关系匪浅,就算是杀了张凌,让那些人知道恐怕就是大祸。 这般想之下两人的攻势更急,张凌也打出了真火,憋着修为不能用,冥灵后期的修为虽然可以对付两人,但是想杀了他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张凌,去为我的兄弟陪葬吧!”方秋雨猛地一顿,而后突然原地旋转了起来,带起了呼啸的风声,一身红衣在月下极其的耀眼,而后她极的身影向着张凌冲来,度越了之前的两倍! 张凌心中一惊,他想闪开只是却被林少宏的长索所阻拦,那长索化作蛇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一时之间竟然被定住了身形! 如果方秋雨这样冲来,他即便肉身能挡住也要受到重伤,就无法去参与东荒青年一代第一人的争夺。 “滚!” 张凌神色变冷,冷喝一声,他身体里元力冲撞,陡然之间出一阵沉默的爆破声,而后竟然硬生生的崩裂了林少宏的长索! 断掉的长索四散飞射,林少宏‘哇’的一声口吐鲜血。张凌浑身散出强烈的杀意,不过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冷冷的笑了一下。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方秋雨的长剑几乎已经来到了张凌的胸口,可是突然间张凌就不见了。方秋雨吃了一惊,但是这种状态下的她很难停下,还是惯性的前冲了一段,然后她现自己刺中了一个人! 长剑带着暴乱的元力横穿这人心脏,瞬间就绞碎了他的五脏六腑,而后带着强大的冲力,方秋雨将他钉在了一株巨大的树上! 那株需要七八人合抱的大树哗啦啦的摇动,竟然从剑插入的地方横穿了一个拳头大的洞,整个树干都从中间开始崩裂。 方秋雨整个人都呆住了。 被她钉死的不是她最想杀的张凌,而是陪着她来的林少宏! 为什么林少宏会突然出现? 方秋雨想不明白,可是林少宏整个人生机全无,他还是冥灵后期,精神力没有凝聚,如果是冥灵境圆满,即使肉身死了,精神力也可以逃出来。 “天啊!生了什么事情!” “那不是青岚域罗浮山的两个弟子么?他们怎么互相残杀?” “我昨天晚上还看见他们在一起幽会,关系暧昧,举止不堪,今天怎么就反目成仇了?” 方秋雨脸色苍白的可怕,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弟子这么巧的出现?她和林少宏私会竟然还被人看见了!林动会杀了她的!一定会杀了她的! 方秋雨慌张了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早已断气的林少宏,她恐慌害怕的同时还有一丝的庆幸,今后再也不用受到他的性.骚扰了。 可是,现在怎么办?她踉跄的后退,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却不见了张凌的身影!张凌呢?他去了哪里?她最想杀死的人是张凌啊! 不,不能等在这里,林动一定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杀了她,她要先逃,是的,要先逃走! 方秋雨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突然神色狠戾的拔出了自己的剑,而林少宏的尸体‘噗’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连看都懒得看,直接向着左坤山的外围飞去,度快到了极致。 众人议论纷纷,这时才有人前去给林动报信,还有一些人则是去通知蔺岳,毕竟蔺岳才是这里的主人。 片刻之后,林动率先来到,他有些不相信报信弟子的话,方秋雨怎么可能杀了少宏呢?可是当他看到林少宏扭曲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只觉得身体一阵的凉麻,脑袋中有气血上冲,一阵的晕眩。 林少宏身体内部五脏皆碎,骨骼被冲击力震裂,早已不能撑住他的身体,当方秋雨拔出剑的时候,他就扭曲着瘫倒下来,整个人呈现一种诡异的姿势。 “少宏?”林动不可思议的走近,有些小心翼翼抱起了林少宏的尸体,触手冰凉,软绵绵的。 “怎么会这样?”林动浑身冷,只觉得怒火和杀意冲上头顶,方秋雨! 他此时被暴怒冲昏了理智,根本不去想为什么方秋雨要杀林少宏,也根本不想就方秋雨的修为,怎么可能杀的了林少宏。 而此时的方秋雨,仓皇的离开左坤山,也不辨方向就走,她度极快,仿佛有恶鬼在追。 而事实上,只有张凌在追。 说追也算不上,张凌只是在悠悠然的跟着而已,但是显然方秋雨没有现。 这里马上就要出了左坤山的范围,方秋雨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而后现前方在虚空站立的张凌,瞬间她就白了脸。 第七十六章 来自林动的怒火 张凌笑着,牙齿洁白,在月光下,一脸盎然。? “你!”方秋雨后退,却现她无论退到哪里都逃不过张凌,那张笑着的脸,像是噩梦一样如影随形。 方秋雨有些仓皇,她的元力消耗的很厉害,之前一战最后使用的人剑合一更是消耗了她不少精力,而后又是一路潜逃,人都已经快虚脱了。 “你想做什么?”方秋雨见逃不掉,张凌与她之间的距离不曾有一丝改变,无论她往哪个方向去都不能有一分的改变。 张凌笑的灿烂,听到方秋雨的问话更是觉得好笑,“我想做什么?这话问错了吧?你和林少宏要杀我,现在问我想做什么?” 张凌被逗笑了。 方秋雨警惕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笑心中冷。 “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收回一点利息!”张凌笑着,一脸灿烂。 “不……”方秋雨惊呼,只是她尚未反应过来就昏了过去。 张凌比她高了几个境界,何况还有大境界的差异,真要是想杀她和林少宏那就是举手之劳。现在没有那个暗中人的窥视,张凌自然不介意露出自己的真实境界。 四合谷闹翻了。 林动虽然不在六大强者之内,但是身为一教掌门,其子被杀还是引起了一番震动。不过冷静下来的林动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方秋雨不可能会杀林少宏的,那么她逃走也许是怕震怒的自己一时失去理智杀了她吧? 不过比试不会因为死了一个林少宏失踪一个方秋雨就停下,第二天的比试继续。 张凌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让身边的几人都有些冷。张瑶和张珺不知道哪里去了,她们两个现在关系好的形影不离,两个天姿国色的女子在一起,每每都能引起人们的骚动。毕竟这两人和孔家姐妹不一样,乃是真正的各有风华,不分彼此。 第三轮比试除了原来的十四人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张珺,十五人继续抽签,一人轮空,巧的是,轮空的又是张凌。 众人都无语了,这家伙三次抽签两次轮空,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 这次比试之后,前八名已定,有人不服气张凌轮空,虽然知道他领悟了神灵心,但还是抱着一试的心态去挑战他,然后被一脚踢了下去。 那人至少也是进了前十四的,跟人比试的时候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可是对上张凌却只有一脚。 张凌这一脚踹舒服了,踹的自己神清气爽,把昨晚憋闷的气都踹了出去。可是也让别人对他起了警惕之心,这么多场比试下来,只有这个家伙只出场了两次,一次出了一只手,一次出了一只脚…… “师父,不是说好了要低调的么?你有点张扬了吧?”贺光摸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无语。 张凌舒坦的坐下,见许多人看他的时候都带着惊异,这才低笑了两声说道:“低调自然是必须的,但是这个时候再低调人家该说你装逼了。” 额? 贺光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荷苦最近把众人都给带坏了,这一系列的奇葩名词师父用的是越来越熟练了。 “小姐和公主,你们三人都入了前八,要是你们三个遇见怎么办?”贺光坏笑,想起这个场面就觉得有意思。 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贺光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好久没有和姐姐动过手了,要是两人都压制到冥灵后期,应该也很好玩吧? “三人竟然是一家人,还都入了前八名,这可是东荒年青一代的前八啊!” “真是让人羡慕啊!” “走吧,要休息三天!”张凌起身,带着几人往回走。 众人羡慕的眼神找不到张瑶两人,只能都奉献给张凌,不过这次比试过后蔺岳宣布要停赛三天,虽然没有讲原因,但是众人都猜测了出来。 昨夜林少宏惨死,今天早上有四合谷的弟子出去采买的时候,现方秋雨赤身**倒在左坤山的一条必经之路旁边。她浑身都是都是青紫的掐痕,好似被人疯狂的凌.辱过,但是她还有一丝气息,就被几个弟子给救了回来。 离开了这里,张凌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昨晚他只是将方秋雨的精神力击溃,而后就将之放置在路边,可是会是谁在他之后对方秋雨做了那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张凌心中一凜,突然想起了那个窥视他的人,会是那个人么? “对了,荷苦呢?”张凌奇怪的问道,似乎从昨晚就没有见到过他了。 贺光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身后的明续闷笑了几声,脸色涨红。 “你们大概都不知道,荷苦和邀月公主以前的事情吧?” 张凌和贺光一致摇头,张凌不喜欢八卦,贺光的情报网以前没有蔓延到邀月公主的身上,自然不知道这些。而明续曾经为张柳所用,经常出入宫禁,对宫中的事情更了解一些。 “爷,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怕你不高兴,不过我觉得这事你早晚都会知道,所以还是现在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明续沉吟了一下,脸色有些沉重。 “哦?什么事情?”张凌好奇了一下,明续和贺光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一向不分彼此,不过明续更加稳重,他以前不说的事情,想必是有自己的思虑。 明续看了看明月,见她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才叹息了一声道:“爷,荷苦以前和邀月公主是一对恋人。其实我以前在宫中见过他,不过那个时候他化名苏秦,而且多年不见,我这次没有认出来,还是前几天月儿提醒,我才想了起来。” “这样啊!”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怪不得昨晚自从张珺出现之后就不见了他的身影,原来是刻意的躲了起来。 不过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还让他做好心理准备,明续未免有些小瞧他内心的强大程度了吧?他看向明续,却现他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这才觉得也许明续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 贺光性子有些急,见明续这样就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引得明月怒瞪,不过贺光向来死猪不怕开水烫,催促着问:“有什么话就说,扭扭捏捏怎么跟个女人似得!” 明续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见那两人都看着他,心一横,也不管那么多了。 “爷,我直说吧!其实荷苦是闻丞相的二师兄!也就是逖师的二弟子!” 闻如雁的二师兄? 张凌突然怔住了。 他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和姐姐还曾经去落魂谷外寻找过闻如雁的坟墓,可是整个坟似乎都被搬走,而逖师对此不是紧张愤怒生气,而是一副避讳的样子。 荷苦那天来的时候说就是来找自己的,还要开创什么新世界。继而张凌又想到自己师父和逖师对忘川那么在意,说他是希望,川儿尚且年幼,会是什么希望? 张凌只觉得突然的头大,一切仿佛都是一团乱线在相互纠缠,而这个纠缠的开始就是闻如雁的死。 那个女子,刚毅果断,聪慧近妖,可惜…… 张凌只觉得胸闷,仿佛被大石头压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每次想到闻如雁的时候,他都会有这样的感受。闻如雁是他心伤的一道疤,一道永远都抹不平且无法愈合的伤疤。 “师父,你还好么?”贺光上前,见张凌脸色白,隐隐露出痛苦的样子。 张凌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关于荷苦,你还了解多少?” 明续摇头,表示自己知道的不多,“我也只是在宫中见过他一次而已,那次他和邀月公主在一起,我有些好奇就多问了丞相几句。丞相说那是她二师兄,原本只是奉逖师的命来助她一臂之力的,谁想到竟然对邀月公主一见钟情,最后邀月公主似乎也接纳了他。” 他仔细的回想,当时闻如雁是开玩笑说的,似乎对自己的师兄有些无语。 “不过因为先皇的原因,最后两人不了了之,后来随着丞相失踪,他也失去了踪影,再往后迁都,先皇驾崩,邀月公主就离开了越国。不过我听丞相说,他二师兄是天命之人,当初逖师收他为徒的时候他才两岁多,但是那时就已经聪慧非凡了。” 明续又想了想,现基本关于荷苦的事情也就只有当初闻如雁说的那么多,毕竟当时的自己是属于特殊队伍的将领,想的更多的是报仇和怎么训练人,对宫闱之事自然没有那么上心。 “天命之人。”张凌摸着下巴重复了一下,以前只觉得荷苦此人很有意思,现在倒是觉得他迷雾重重了。 既然是闻如雁的师兄,想必很早就应该知道他,可是为什么现在才来结交,又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身份来结交呢? 张凌突然现,自己的实力是越来越强,但是对很多事情了解的越多越觉得不了解,以前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能什么都不想只专心的修炼,现在却好像陷入了巨大的迷雾之中。不知道师父和逖师到底玩的是什么花样! 三天的时间很短,林动动了罗浮山所有的弟子去调查那天晚上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跟张凌有关! 因为那天与会的人在事之时都在大殿里,只有张凌离开的时候有人看见林少宏和方秋雨跟了上去,之后就生了事情,显然张凌是关系人。 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无语,看着前方气势汹汹的林动和罗浮山的弟子,只觉得啼笑皆非。 他不是不能承认这件事,杀了林少宏不算什么,但是如果侮辱方秋雨那样的事情栽到了他头上,那张凌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做那件事情的人显然早有预谋,只是张凌现在才意识到而已。 真是歹毒的计划啊! “张凌,请你给我一个交代!少宏到底是不是你杀得?”林动阴沉着脸,眼睛赤红,隐匿着无边的杀意。 在他看来,不管是不是张凌杀得,张凌都必须死! “不是!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儿子是你徒弟杀的!”张凌一挑眉,声音有些冷。 他当然看的见林动眼中无边的杀意,这种强烈的杀意,让张凌意识到也许就算林少宏不是自己杀的,林动也想让自己死。 而这种杀意的来源,张凌隐约已经知道。 他那晚击溃方秋雨的精神力之时,见到了一些片段,有一些是她和林少宏之间不堪入目的画面,有些是她在罗生门时和方乐同兄弟二人的相处。最有用的是,张凌看见了方秋雨在进入罗浮山之后曾经接触过一些人,那些人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 和曾经追杀他的人装扮完全一样,而且他在其中一个人手上看到了一个木牌,上面隐约是刻着一个‘甲’字! 张凌淡漠的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一批人,想让他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张凌还想向他们要一个交代! 第七十七章 杀 “张凌,你莫要再狡辩,那天晚上,谁都看见了他们是跟着你出来的!” 林动无法忍耐自己的暴躁,幼子惨死,徒弟成了白痴,现在诸掌门长老看见他时眼神都怪怪的。? ? 张凌笑了,真心觉得荷苦曾经形容贺光猪脑子这个词语更适合林动。 “拜托,林掌门,你走在街上,后面走着一个小姑娘,难不成人家小姑娘就是暗恋你么?我出去只是为了解决人生的大事,他们两个一起出去,难不成是一起解决人生大事的?”张凌讥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噗!” “我就说那两人关系不正当,我真的有一次还看见他们两个在深夜幽会,行为真是不堪入目!” 四周围观的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被张凌的话逗笑。 林动脸色青,身体轻微的颤抖起来。他被张凌说的话气的简直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虽然他早就现自己幼子对方秋雨有些不轨,不过女人不就是让男人玩的么,没有这个女人还有其他,可是如果是因为女人导致失去性命,简直是不能忍受! 尤其张凌这样直接说出来,让林动脸上火辣辣的。 “混账,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本座只是问你要一个交代,你居然这样侮辱本座!难道你娘就没有教导过你要尊重前辈么!”林动怒声呵斥。 他这话说完就见张凌的脸色瞬间如同寒冰,声音冷飕飕的如从九幽之中传来,“前辈?前辈不会带着人堵在别人的门口,就凭你,还做不了我张凌的前辈!” 他眼中极寒,冷冽的杀意一闪而过,若说张凌最忌讳的事情,就是亲人和师父,何况他自幼母亲就不在,对此更是敏感。 “你!”林动听张凌的话更是火冒三丈,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光了,“好小子,既然如此,本座倒是想看看你有几分的胆魄敢跟本座叫唤!” 张凌神色更冷,贺光与明续相继变脸,只见林动刷的抽出自己的剑,白光一闪就向着张凌扑来! 林动是半步教主的实力,而且在这个境界停留了许多年,感悟深刻。他想仗着自己的修为死死的压住张凌,岂料张凌竟然避开了他。 看到张凌险而又险的避开了林动的攻击,众人一阵抽气。 “天啊!张凌竟然是冥灵境圆满!” “他才多大啊!竟然和林动是一个境界!” 围观者一阵冷抽,张凌总是给人惊喜,又惊又喜。 他出手向来果断,一只手一只脚就让人吃惊,又领悟了神灵心,更是惊掉众人的眼球。而几天不见,他竟然就从冥灵后期到了圆满! 这个人难道是开挂了么! 不管众人如何反应,张凌和林动之间的战斗已经正式开始。 林动一只脚踏入浮屠心境,半步教主的修为,而张凌表现出来的只有冥灵境圆满,所以两人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 不过张凌有着强大的肉身和敏锐的感知,即使是不能使用教主级的修为,也完全不怕林动。 林动修炼的剑法是正宗的罗浮剑法,罗浮山就是依靠此出名的,虽然他并未修炼到顶级,但是也不妨他使用出终极剑意。 想比之下张凌就有些吃亏,元力必须控制的很好,毕竟此时和昨夜不同,有这么多人在看着,他如果暴露的修为太多,就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即使是这样他也引起了一番轰动,而这个影响将会更大! 东荒年轻一代的第一名,别人再怎么争,也争不过他冥灵境圆满的修为啊!何况现在看起来他能和一教的掌门打了一个平手,这圆满的修为肯定不需。 众人惊叹,张凌的修为如此之高,他以后的敌人,已经不在他们年轻一代了! 罗浮剑法讲究轻灵,林动虽然怒火滔天,恨不得立刻杀了张凌,但是也不得不静下心来。 而张凌此时则在想着自己是用混元剑诀还是用乌骨剑法。 混元剑诀更加凌厉霸道,乃是王者之剑。 而乌骨剑法则是刁钻异常,并且变化多端,更像是刺客会使用的,不过这种千变万化的招式更灵动自由。 张凌脑中急的思索了一下,决定使用乌骨剑法! 毕竟混元剑诀太过高端,他现在的修为也挥不出什么威力,师父不是说只有到圣人的修为才会更深刻的领悟混元剑诀么! 而乌骨剑法易学难精,不过张凌见过不少高端剑术,算是使剑的行家了。所以乌骨剑法他琢磨了这么些天,不说能像荷苦那般精炼,但也不会差多少了。 这般想过,张凌便不再后退,身影开始飘忽起来。 林动本身剑法走的轻灵,现在看到张凌这般便大喜,只是片刻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那张凌身形移动的度太快了,林动心中一惊,他虽然比张凌实力高了一些,但是此时现完全不管用! 他元力比张凌强大,但是张凌根本不会跟他比拼元力,连两把剑都是一沾即走,根本不给他用元力的时间。而张凌的步法很诡异,他根本无法预料张凌下一刻会从哪里出来,只能凭借强大的灵觉。 但是他的灵觉似乎也有些不管用了,张凌出现的毫无声息,让他根本判断不出来,林动只觉得跟张凌打的十分被动! 张凌保持着一种让林动反应不过,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于惊骇的度,他现在不能比林动的元力强,只能用这种游走的剑术,而后使用乌骨剑法给林动制造麻烦。 虽然十次中有九次林动都会挡下来,但是总有那么一次能让张凌给他身上添彩,这一点让林动更加恼火。 明明他实力高于张凌,为什么会打成这样呢? “他触了神灵心这种状态!”突然有一个人惊呼。 只见极游走的张凌度突然慢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沉入到某一种奇异的境界中,周身仿佛与空间相隔绝。 林动挥剑上前,却现自己的剑在接近张凌半尺之内如同进了水中一样,竟然有一种抗拒力,虽然微弱,但是确实存在。 他心中大骇,这是神灵心所带来的么?这种‘域’的力量,连慈悲心境都不一定能修出来啊!他的剑一点点靠近张凌,距离张凌越近,阻力越大,林动脸色开始白。 张凌睁开了眼睛。 那长剑的剑尖距离他眉心只有一指的距离,贺光三人被林动带来的人所阻挡,眼看张凌身处危境却不能救援,一个个急的眼睛红。 张凌看着慢慢刺向自己眉间的剑,忽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而后他看着林动伸手夹住了长剑,将之拨向一旁。 林动一脸不甘,但是他现自己此时的行动竟然也缓慢了起来。 他竟然不知不觉就进了‘域’的范围,成了一条被困在盐水中的淡水鱼! 林动有些慌乱,他虽然比张凌实力高,但是两人严格来讲还是在同一境界,此时自己进了张凌的‘域’内,距离他如此之近,恐怕有些不妙。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这岂止是有些不妙,简直是大大的不妙!他的行动受到了限制,但是张凌的动作竟然如常! 这种状态之下,张凌就是比他快了至少十倍啊! 只见张凌的笑容越加灿烂,周围围观的人还奇怪,怎么张凌的度突然就这么快了,而后现竟然是林动的动作变缓了。 他就像是慢镜头回放一样,一举一动都慢到不能理解的程度,众人看的是一头雾水。 虽然围观的人群不明所以,但是林动却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急于脱身,却现张凌向他贴来,跟张凌的距离越近,‘域’的影响对他越大,林动这才是真的开始心慌,次现张凌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拿捏的。 “你曾经派人去追杀我是吧?”张凌笑得一脸灿烂,他虽然是低声问,但是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而且看向林动大变的脸色,想必张凌并没有说谎,一下子人群就炸开了。众人只以为林动来找张凌的麻烦是因为林少宏被杀之事,却没有想到他们之前就有恩怨! 不过他们之前都在青岚域,想必是起过什么摩擦。但是同样来自于青岚域的人脸色就变的很难看了,他们都知道,这次张凌和张瑶虽然跟着千剑教的队伍来的,但实际上他们是以散修的身份参加这次大会的。 而且他们来自于世俗间的大国,之前在青岚域之时罗浮山和上元教就因为张凌大打出手,那个时候众人就知道了张凌的一切。 同情者有之,敬佩者有之,但是他们都知道张凌后来之所以差点身死,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却沦为凡人,原因就是在夏国的那一场以弱击强,而且是跨境界杀了两名高手的刺杀,但是那场刺杀的背后之人却一直是个迷! 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罗浮山的掌教! 看林动此时的神色和他今天的表现,众人几乎可以认定那场刺杀背后的主谋就是他了! 而林动心慌不已,心中的暴怒犹如被一盆凉水浇灭,此时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派出了三批人,十几个冥灵中境的高手,还有一个冥灵境后期的强者,林动,你真是看得起我啊!” 张凌笑着,洁白的牙齿让林动仿佛看到鬼一般。 “你还记得媚娘么?”张凌逐渐收敛了笑意,脸色阴沉下来,媚娘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张凌恨自己,更恨那个幕后主使者。 林动张了张嘴,脸上浮现出慌乱的神色。 “你去给他陪葬吧!” 张凌无声的说道,林动看懂了他的口型,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 “张小兄弟住手!”远处,一阵破空声传来,蔺岳的声音先他的人而到。 但是在他刚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张凌就已经反手一拳拍到了林动的天灵盖,强大的拳意一瞬间击溃了林动的精神力,而后整个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砰’的一声爆碎,头骨渣片和血肉飞溅,喷红了这片地面和张凌的青衫。 这个时候蔺岳和众人才赶到,看到的就是个场面。 暴力而血腥,果断而冷酷。 张凌站在那里,淡漠的看着众人。 “掌门!”罗浮山的弟子一个个大呼,而后一小部分人吓得后退,还有一部分人惊呆的站在原地,另外一部分红着眼眶怒吼着向着张凌冲来。 “张小兄弟手下留情!”蔺岳又是喊道。 但是张凌才不管他,眼见那些弟子向他冲来,一个个恨不得啃食他的血肉,他又怎么去手下留情?于是当着各派掌门的面,张凌一掌拍飞一个,一脚踢飞一个,片刻之间就解决了战斗。 而那些飞起来的弟子,一个个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蔺岳的脸色阴沉下来,诸教掌门面面相觑,看着手段刚烈血腥的张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张小兄弟,你怎么这么暴戾,我都跟你说了要手下留情的!”蔺岳心痛的看着一地的尸体,对张凌的所为实在的无法忍受。 张凌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怎么,蔺掌门叫我手下留情,就是看着他们来杀我而不让我还手么?” “本座是叫你不要下杀手!没说不让你反抗!”蔺岳皱眉,不悦的开口。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呢?”张凌冷漠的看着他,“既然你知道我会反抗,那你为什么不阻止这些人来送死呢?” “我……”蔺岳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心痛的摇头,“张小兄弟,我东荒的高手本来就少,修士更是比不得其他几地,所以我才要一再声明不要自相残杀!可是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蔺岳一副痛心疾的样子,许多的弟子都被他给感动了,东荒有这样一位仁心的领袖,比什么都好。 “不要互相残杀?那这些人追杀张凌的时候你蔺掌门怎么不去阻止?那刚才林动堵着门找张凌他们麻烦的时候你蔺掌门怎么不出现?现在放马后炮,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轻佻的声音想起,好几天不见的荷苦姗姗而来,嘴里说出来的话,依旧让人下不了台。 蔺岳的脸色一瞬间就僵硬了。 第七十八章 暴走的张瑶 荷苦一向散漫,从不顾及礼法的约束,他活的潇洒恣意,全凭本心。? 他的性格很多人都知道,敢于公然顶撞掌门人,他又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所以他的话让蔺岳脸色僵硬,很是下不了台。 “蔺掌门,不是我说你,作为一教之主,能不能别只看表面?你看到张凌杀了他们,你为什么看不到张凌是因为什么才杀了他们呢!”荷苦走向前,看到张凌青衫染血,深色冷漠,心头不自然的突了一下。 这货的冷血和杀人不眨眼的性子不会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养成的吧!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否则将来自己可有的苦头吃了。 得想个什么办法安抚张凌才好! 蔺岳皱眉看着荷苦,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是讨厌,他心底竟然升起了一丝杀意。 荷苦正看着张凌拧眉,突然就把头转向了蔺岳,神色冷冽,“你想杀我?” 蔺岳心里一惊,没想到荷苦的感知力竟然如此敏锐,自己只是才有了这样的想法而已,他竟然就感觉到了! “你说的哪里话,我为什么会想要杀你?我只是想起罗浮山此次生如此巨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青岚域诸位道友交代!”他说着看了张凌一眼,却见张凌脸色淡漠冰冷,根本就不理会他。 蔺岳自己把自己给噎了一下。 “那蔺掌门想怎么交代呢?” 一声清冷含着怒意的声音传来。 众人转头,见到说话的是张瑶,她并肩和张珺走来,仿如神女。 两女看到眼前的场景,各自皱眉。 张珺走向蔺岳,蹙眉问道:“师父,这里生了什么事情?” 蔺岳轻叹了一声,看向了对面的张凌。 虽然已经进入了秋天,但是天气还是很热,众人都是修士,可以调节温度,却没有办法掩盖因为天气而扩散的浓烈血腥味。满地的尸体,扭曲的倒在地上,而那具五头尸体整个被血染红。 张凌青衫染血,孑然孤立,神情冷漠。 贺光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张瑶的脸色犹如寒冰,看向剩下的罗浮山弟子之时也带着掩饰不住的杀意。 “蔺掌门觉得,这件事需要我弟弟给罗浮山一个交代是么?”张瑶转身,冷漠的道。 她虽然是对蔺岳讲话,但是却看向了所有的掌门。 “瑶儿。”张珺上前,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被张瑶给拦下。 “姐姐,此时你不要插手,虽然你来自青岚域,但是你现在是四合谷的弟子,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张瑶将张珺推向一旁。 张珺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荷苦一把拉到他的身后。 荷苦和张凌站在一起,他一向吊儿郎当,现在却一脸严肃。 气氛僵持,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 蔺岳和诸位掌门在一起,有些皱眉,觉得此事很棘手。 张凌虽然没有强大的背景,但是他自身的资质就决定了他将来不可限量的成就,而且张瑶的将来也是不可估量的。他们姐弟两人虽然现在不能君临东荒,但是只要他们活着,就总有那么一天的。 神灵心,在东荒上一次有人领悟这种状态的还是一千多年前吧?最后那个人飞升成神。 所以很多人不愿意和张凌为敌,蔺岳也有这种顾虑,而且他想的更多。 且不说将来如何,单是现在他都没有办法动张凌!这个荷苦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蔺岳有些后悔插手这件事情了,但是现在已经如此,他也不能退缩,否则就会被天下同道笑话他欺软怕硬。 “并非是我觉得要有一个交代,罗浮山来参与此次大会,他们的掌门人却在此被杀,倘若此事不能善了,以后我四合谷的名誉何存?” 蔺岳义正辞严的说道,却很巧妙地避开了事的原因。 张凌上前,他浑身散着惊人的寒气,一股浓烈的怒意夹杂着不明显的杀意,弥漫整个山峰之上。 荷苦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一直在阻止张凌向着那个方向转变,可是也一直有人在逼迫他,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更改么?那师父说天机紊乱,一切的未来都有可能变化是怎么回事? “所以,蔺掌门觉得,我死了就应该,他林动死了就需要一个交代是么?” 蔺岳眉心一跳,这样眼睛充血的张凌,竟然让他感到了一丝的惧怕。 “此言差矣,不管是谁死去,我四合谷要对天下有一个交代!” 他沉声说道,对于这几个年轻人的态度感到不愉。就算是其他的掌门,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这几个晚辈却一直在挑衅他的威严。 “其他掌门也是这样认为的么?”张瑶拉住张凌的手腕,她嘴角竟然还勾起了一个笑容,从来没有见过张瑶笑,这样美丽的女子,恍如天人,一笑之间就让人神魂恍惚。 蔺岳收摄心神,有些不敢去看张瑶的脸。 而其他的掌教都愣了一下,却见张瑶的笑中竟然带着莫名的杀机,顿时一个个都清醒过来。 司马毓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张瑶这样问话,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沉默下去。 他千剑教和张凌二人关系匪浅,而他和逖师交情深厚,此时逖师的弟子还站在张凌身边呢! “蔺掌门,我倒是觉得,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司马毓看了身边一众掌门,他沉吟了一番,见众人都看着他,才缓缓开口。 “众位有些是和我一样来自青岚域,也当知道张凌的一些事情。我们且不说在四合谷生的事情,单单是曾经林动派人追杀一个凡俗间的散修,就已经违背了我们宗派的协定。再有就是后来张凌修为差点废掉,和他的恋人,也就是我千剑教的一名弟子相互反目,虽然说是误会,但是却害的张凌差点身死。而且,还导致了张凌的妻死去。” 他说到这里,张凌充血赤红的眼睛突然清明了一下,而荷苦却浑身散出强烈的杀意,那种惊人的杀意直接崩裂了他站立的地板,让张珺都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 众人吃惊,荷苦的修为只有冥思境,怎么可能出这么强大的意念! 张珺轻轻握住了荷苦的手,温暖的感觉从掌心传来,荷苦看了她一眼,才收敛了自己的杀机。 司马毓也有些心惊,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继续道:“我倒是觉得,张凌既然实力这么强,之前却一直隐忍没有找林动的麻烦,才是真正的为四合谷为蔺掌门你着想。倒是林动是非不分善恶不明还先找上门来,倘若这样都要忍下,那我反而会瞧不起张凌!” 众人之间一阵的沉默,司马毓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蔺岳说张凌杀人是抹了他四合谷的面子,司马毓就说张凌一直顾全大局,挑事的是林动。而且张凌杀人也是有前因,单是差点废掉修为就够修士大恨了,又何况有杀妻之恨! 司马毓虽然有些将事情强加在林动头上的嫌疑,不过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 “蔺掌门,我觉得吧,司马掌门说的有些道理。我想了想,如果他林动今天带人是来堵我的门,而且要强行的逼供,说不定我也会忍不住杀人的。就算是不杀,也会好好的给他一顿教训,更何况是有前嫌呢!” 孔令繁突然开口,他不是青岚域的人,跟天一域也没有瓜葛,此刻突然说出这种话,似乎是有点在帮张凌说话的意味。 但是众人一琢磨,好像也不是那回事,他孔令繁向来以冲动出名,这是在说张凌年少性格易怒么? 六大强者中两人都是在帮张凌说话,而且给足了蔺岳面子,蔺岳要是再不知道退步,那就只能跟张凌死磕了。 不过他还是心中有些隐隐的不舒服,“既然两位掌门这么说,那么这事就算是张凌和罗浮山的私事了,只是这里毕竟是我四合谷,以后行事还是以大局为重。” 蔺岳扫视了张凌几人一番,却见张瑶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那张如同天女一般的容颜,此时更是惊心动魄,醉人心魂。只是那笑容中的讥讽和冰冷,让蔺岳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既然是我们的私事,那么这些罗浮山剩下的弟子交给我们,蔺掌门也没有意见吧?” 众人即将散去,却突然听到张瑶的声音。 她声音清冷,像是从云霄传来一般,带着一丝的寒意,让蔺岳变了脸。 众人震惊的望着那个女子,却见她带着笑,白衣飘荡,站在染血的青衫之旁,身影虽然单薄,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强势。 “她这是,要为自己的弟弟讨一个公道吗?” “听说南海神女曾经和张凌的妻子关系要好,她这不仅是为自己的弟弟讨公道,她还想为自己的朋友要一个安息的说法。” 许多青岚域的弟子都知道张凌几人间的事情,还都是拜上元教和罗浮山曾经为了张凌起得争执,让张凌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青岚域的修炼界。 此时那些知道内情的人看到张瑶此举,即使是身为男子身为修士,都觉得自己心中酸了一下,有些感动。 蔺岳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神中带着莫名的光,看着张瑶。 “张姑娘,即使这是你们的私事,可是现在还在我四合谷!” 张瑶笑了起来,声音动听,却毫无温度。 “那蔺掌门是觉得,别人即使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们也应该缩着任由别人欺负么?还是你蔺掌门觉得,这是你四合谷的地盘,我们连报仇都不可以了!” 司马毓皱起了眉,孔令繁无声的抱起了双臂。 张珺拉着荷苦的手,荷苦却撇开她走到了张凌身边。 而张凌,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有冷漠的注视着这里生的一切,直到看到现在的张瑶,他才轻轻的笑了,无声而诡异。他眼中恢复清明,看着脸色难看的蔺岳,还有那些在后方看热闹的掌门和长老们,只觉得越来越好笑。 杀人? 蔺岳从始至终在乎的就不是他张凌杀了人,而是没有办法维护四合谷的颜面。司马毓和孔令繁看似是他帮他,实际上呢? 司马毓是因为有姬青阳和虞子语,否则张凌如何,干他何事? 而孔令繁恐怕是在给他女儿铺路吧? 真正在帮他的,只有这个一直抛却世俗礼教的荷苦,还有他的姐姐。 张瑶那样清冷的性子,都被逼得如此,倘若不是这些年心中积压了太多的仇恨,又何至于会如此? 明续几人无声的站在了张凌的后面,他们即使力量单薄,却也愿意为他一战。 蔺岳看着前方的几人,却见自己的宝贝徒弟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对两方的对峙忧心却不知道该站在哪一方。 “那你们还想如何?”蔺岳沉着脸,他有多少年没有被人当面顶撞过了?现在的小辈们,真是翅膀硬了,觉得自己修为高了就可以和前辈对抗了么? 真是笑话! “把罗浮山的弟子全部交给我们。”张瑶道。 她就站在那里,一袭白衣飘荡,霸气无比。 张凌偏头,他第一次见到自己姐姐这样,竟然觉得很有趣。 “胡闹,不论如何,林动掌教已死,你们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剩下的这些弟子,绝对不能再交给你们!” 蔺岳黑着脸,只觉得自己的心境似乎都有些动摇了。 山上的风起了,吹散了一丝阴霾和血腥。 张瑶的白衣飞舞,她直面诸位东荒的掌权者,天女一般的容颜,此时看起来竟然威严赫赫。 “既然如此,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第七十九章 天外飞仙 孤竹峰上,张凌几人和数百人对立。 黄昏到来,残阳如血,拉下一道道修长的身影,重叠交加,恍如鬼魅。 他青衫染血,淡漠而立,冷冷的注视着这人世间的魑魅魍魉。 张瑶和荷苦站在他的两侧,一个华服精美,沉着内敛。一个白衣如神,傲然不屈。 贺光三人站在他们后方,持剑注视四方的风吹草动。 围观的人群此时脸上很精彩,或者惊讶不解,或者敬佩感动,或者鄙夷嗤笑。 毕竟他们区区六人,就想和蔺掌门对着干,以为杀了一个林动就可以笑傲天下了么? “你们莫要自误,这批队伍很快就会被送出东荒,本座不想在此时徒惹是非。”蔺岳沉着脸,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火气。 张瑶轻轻的哦的一声,带着上翘的尾音,让人心里痒痒。 “蔺掌门这是在威胁我么?”陡然间张瑶就变了脸色,她脸上的笑容悉数不见,只有冰冷和一丝厌恶。 蔺岳只觉得自己稳固的心境似乎随时都有被打破的危险,很好很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本座只是实话实说,你们莫要因为一己私怨就耽搁了众位道友的行程!” 张瑶彻底怒,她环顾四周,见众人犹犹豫豫,便已然明白。 蔺岳这是拿众人压他们,把他们放在大势之下,逼得他们不妥协也要妥协,否则就会被所有的东荒修士所厌弃! 真是好计算! 事已至此,张瑶几乎就想大开杀戒,杀了那些罗浮山的弟子为闻如雁报仇,为张凌和虞子语讨一个公道。 她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杀机,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人性竟然如此的丑陋! 他们才是受害者,可是现在他们还必须站在弱势的一方,去接受别人的裁决!张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强大修为的渴望。如果自己的修为足够强大,此时就能横扫一切。 此时就能君临东荒,不必受到别人的压迫。 她再也不想忍了,就像张凌今日这样暴烈出手一样,他们,再也不愿意受到别人的压制。 既然不能和谈,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决心! 在这一刻,张瑶的气势节节攀升,她白衣飞荡,猎猎作响。 夕阳终于落下,白夜交替的那一瞬间,是这世间最黑暗之时。 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仿佛带着某种宣泄味道的气息,突然的爆开! 像是被大坝所阻拦的长河,一瞬间犹如泄洪一般将恐怖的气息推向了顶峰! 而在这股气息中间,白衣女子如同神女,神圣冷傲,不可侵犯。 “天啊,她,她突破了大境界壁垒!” “一位教主级强者诞生了!” 张凌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张瑶会在这个时候突破到浮屠心境。不过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她本来就是半步教主的修为,只是因为精神力没有跟上才不能突破到浮屠心境。而在此番遭遇一系列的事情,突破也是必然的。 蔺岳等人的脸色有些不好,他没想到张凌冥灵圆满的实力就让人吃惊了,可是他的姐姐竟然会在此突破到地心境。 大境界壁垒她似乎很轻松的就跨过了,根本就没有遇到障碍! 张瑶的突破让她处于众人的关注中心,但是她此时只是看着蔺岳,神情依旧冷漠。 “蔺掌门,把罗浮山的弟子交给我处理,这是我们的私事!” 蔺岳脸色很不好,这几个年轻人未免也太不把他四合谷放在眼中了。 “这件事没得商量,无论如何,对我四合谷来说,来者都是客,你们要解决私人恩怨,可以回到青岚域去解决,在我四合谷,我无论如何还是要保住他们的!” 他这话一说,剩下的那些罗浮山的修士顿时变了脸色。 他们的掌教都死了,没了掌教他们怎么可能安全的回到罗浮山?况且就是掌教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张凌姐弟强大啊! “蔺掌门救命啊!我们并没有参与到他们之间的恩怨,根本就不知情的啊!”突然一个罗浮山的弟子跑过来,带着哭腔喊道。 他只有冥思境后期的修为,还算是不错,只是现在放在场中的这些人眼中,他只是蝼蚁。此刻他战战兢兢的跑过来,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 蔺岳悲悯的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先起来吧!张凌,你也看到了,并非是所有罗浮山的弟子都是坏的,他们也只是底层的修士,并没有参与过什么坏事,你又何苦去为难他们?” 他一脸悲天悯人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在强行压制自己的怒火,只是这么多人在场,他实在没有办法去跟几个晚辈计较。 虽然说这些晚辈的实力已经强大到让他忌惮了。 张瑶上前,她刚突破,还没有办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元力,此时还没有收回自己外泄的气机,强大的压迫力让那个罗浮山的弟子竟然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张瑶直接忽略了他,走到了蔺岳的面前,直接问道:“那蔺掌门说吧,怎样才会将罗浮山的弟子交给我!倘若蔺掌门想阻拦的话,不如就让我来向蔺掌门讨教一番!” “胡闹!”蔺岳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一个掌门就出声呵斥,看张瑶的时候一脸不悦,“小姑娘,虽然你突破到了浮屠心境,但是现在最好的是找个地方去领悟一下这个境界,而不是来找蔺掌门切磋!别以为你现在已经突破到了教主级的实力就可以目空一切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他肤色黑,一双横刀目此时凶神煞气的看着张瑶。 这个人是惊刀门的门主,名叫尚新,位列东荒原来的六大强者之中,排名第五。 惊刀门是天一域的势力,不过向来和四合谷交好,他本身就是火爆的脾气,早就看张凌几人的傲气不顺眼了。要不是看张瑶这个小姑娘美若天神,他恐怕不会忍到现在。 张瑶瞥了他一眼,而后又看向蔺岳,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要蔺岳亲自讲话。 尚新被气的不轻,他堂堂惊刀门的掌门人,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无视了,传出去让他颜面何存? “我在跟你讲话,难道你没有听到么?”尚新厉喝。 而张瑶只是看着沉着脸的蔺岳,一丝嘲笑一闪而逝,但是蔺岳还是捕捉到了。 只听张瑶说道:“什么时候蔺掌门的事情需要惊刀门来管了?天一域都是这样的么?” “你!” “放肆!” 她这般话说出来,让天一域的众位掌教纷纷变色。这个小姑娘,美则美矣,以前看上去清冷美艳,却不知道原来说话也是这么刁钻。 荷苦‘噗嗤’的出一声笑,而后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却没有看到身后的贺光咧着嘴无声的笑着,脸色都憋红了。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张瑶啊,以前她清冷远离凡尘,根本不屑于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多说话。没想到神女也有这样强势而凌厉的一面,这一点和张凌还真像。 而张凌只是看着,心中却是快笑岔了气,这样的张瑶,还真是让人怀念。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张凌会养成那种散漫的性子,和张瑶有很大的关系啊!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忧虑,毕竟张瑶刚突破,绝对不会是蔺岳的对手。 甚至是自己现在都不一定敢说能打得过蔺岳。 毕竟蔺岳在这个境界浸淫多年,远非他们可比。 而张瑶依旧是看着蔺岳,她肤如凝脂,容颜如画,一袭白衣叫人赞叹,仿佛上天独宠的骄女。此时即使是面对着这位曾经的东荒霸主,也临危不乱,丝毫没有露出怯意。 “好,那本座就跟你过过手,如果你能在本座手下坚持半个时辰,就算你赢,罗浮山的事情,本座也算是尽力了,之后如何,全凭你做主!” 天一域的众位掌教还在为张瑶的话感到忿忿,而青岚域的诸位掌教则是有些担忧。不管怎么说张瑶他们都是来自于青岚域,而且这么好的苗子,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可估量,此时若是太过招摇而生什么不测,那不仅是青岚域的损失,更是整个东荒的损失啊! 所以听到蔺岳这样答复了张瑶之后,许多的掌教和长老都是脸色微变,预感到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姐,让我来吧!”张凌拉住张瑶,担心的看着她。 天色暗沉,星光点点,月光偶尔的洒下来,照亮这片山峰。 张瑶微微的笑了一下,温暖的眸光看着张凌,轻声开口,却叫张凌心酸,差点落泪。 “凌弟,别担心,这世间,只要我在,不会再叫有人欺负你!曾经的血仇,姐姐一定帮你讨一个公道!” 她眼神温暖,望着比自己高了半头的弟弟,却好像还是在看幼时的他一样。那个浑身在痛苦中痉挛到昏迷的男孩,那个浑身都是窟窿被血染透的少年。 “蔺掌门,得罪了!” 张瑶一声轻喝,身化残影便攻向了蔺岳。 她一袭白衣此时在昏暗的月光下化作白光,度快到了极致,每一次的攻击都带着磅礴的力量,一柄弱水剑闪烁着冷寒的光,让尚新心头一跳。 这个漂亮到极点的小姑娘根本不像是刚刚突破到浮屠心境,她对于这个境界元力的应用根本不比自己差,尚新自问,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轻易打得过张瑶的。 得出这个结论的他在微寒的夜里也出了一丝冷汗。 而蔺岳更是吃惊,他只知道张瑶实力应该很强,虽然是散修,但是看之前张凌出招的路数就知道必然有一个厉害的师父。而且张瑶虽然刚突破到浮屠心境,但是她外溢的气机却比一般的浮屠心境的修士要强大,因此蔺岳已经很小心的说了半个时辰,却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女子! 也许她不仅能坚持半个时辰,说不定还能和自己打个平手! 蔺岳想到此,出手之间便没有了顾忌,这个一个强大的对手,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是绝对不能输的,而且连平手都不能! 两人之间的战斗范围并没有扩散的太大,但是他们偶尔溢出的强大气机还是让围观的弟子们东倒西歪,一个个仿佛见了鬼一般。 这个女子未免太强大了一点! 白色的光影和灰色的身影相互交叠,不断的碰撞,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偶尔是兵器的交鸣声,偶尔是双拳的对轰,破空的尖锐之声一直没有停止,令人头皮麻。 忽然间,两个人都向后退去,而后悬浮在空中,两人身上各自染血,不过张瑶的白衣被划破了多处,下摆处的衣衫更是被一道拳风给震碎,露出了一截白嫩光滑的脚腕,叫许多人暗自吞咽口水。 而蔺岳显然也不好受,他身上虽然没有大的伤痕,但是胸前被花开了一道长长的印子,衣衫破烂,左臂的半截衣袖也断裂,有一团乌青的拳印。 突然间,下方观战的所有人都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包括张凌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了张瑶。而蔺岳更是仿佛见到了鬼一般,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他是真的见到鬼了! 一股磅礴的,仿佛大海的浪一般的能量一波一波的在这片空间肆虐,有一股强大到让人忍不住臣服的意志君临这里。和张瑶对峙的蔺岳直接‘蹬蹬蹬’退了三步才稳定住自己的身形,而下方有不少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那,那到底是什么!” “像是神一样的强大!” 人们目瞪口呆的望着天空之上,在张瑶的身后,缓缓的出现的一道白色身影! 那道身影和张瑶一般无二,但是所散出的强大威压,让所有人都承受不住,即使是那天见到飙的元澈,也没有这么强烈的威压! 那是另一个和张瑶一模一样的女子! 但是她仿佛从时光的碎片中走来,眼神淡漠,毫无感情,她像是至尊一样俯视着这人间的生灵。 她才是真正的神女! 那个女子看向蔺岳,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她的手如同白玉雕刻,晶莹而有光泽。她只是伸出一根食指指向惊恐的蔺岳,而后一道白光从指尖飞出,直奔蔺岳的右臂而去。 那道白光仿佛划开了亘古的黑暗,照亮了岁月长河无尽的枯寂,只是一道光而已,却仿佛让张凌看到了一种不可思议不可琢磨的未来。 而后‘噗’的一声,斩断了蔺岳的右臂。白光余势未消,又划过黑夜冲入一座山头,众人只听‘轰’的一声,便见那座山头在晦暗的月光下化作了齑粉。 “天外飞仙!”荷苦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证了历史与现实的重叠。 第八十章 震惊东荒修炼界 蔺岳的脸色苍白无比,他摸着自己右臂的位置,那里血流不止,不管他怎么用元力封住都没有办法制止往外流的血。 而且蔺岳惊恐的现,他没有办法使自己断臂重生了! 要知道,修士修为达到地心两境的时候,生命层次就完全生了改变,不管是迅的恢复伤势还是缓慢的使断肢重生,都不再是神话! 这也是为什么修士总是感叹每一个大境界壁垒后面都是另一层天空。 冥思境突破到冥灵境的时候,就会领悟到神灵异象。 而从冥灵境突破到地心两境的时候,就会生**层次的改变。 而且这个时候的突破往往会领悟到一些神秘的感悟。 但是蔺岳此时却现自己根本不能使自己的断臂重生了,在伤口的位置,光滑平整,但是却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渗透进入他的身体里,阻止了他的细胞修复和重生。并且使伤口处血流不止,无法愈合。 “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蔺岳恐惧的看着那个白衣女子,他觉得那个白衣女子完全是在为张瑶报仇,因为刚才就是自己的右手成拳轰到了张瑶的脚边的。 而那个白衣女子根本就不讲话,直接无视了他,双眸向着下方望去。 她的双目像是穿越了无尽了虚空和谜障,出灿灿的神光,扫视了众人一眼,而后停留在了荷苦的身上。 “未来……” 她轻声低语,声音缥缈,似真似幻,清冷淡漠,但是很好听。 可是她说这样的话,却叫人心头一跳。 但是她并未多说,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张凌的身上。 她悬浮在空中,如同一位帝王,张瑶的凌厉和霸气在在她身边就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般。她虽然和张瑶容貌完全一样,但是神态却是两种。她孑然而立,身上散着仿佛来自洪荒的威压和强势。 张凌有一种被她看透了的感觉,那种张凌非常讨厌的感觉。 和师父的眼神非常像,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另外的人。 “唯一的……王。”她低语,众人没有听清楚,只听到了唯一的什么,和最后的一个王字。 可即使如此,也够人吃惊了。 唯一的王! 唯一的什么王?众人在看向这个女子的时候眼神都变了,她是有自己的思维的,甚至是越众人的! 可是她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众人只看见张瑶的做了一番繁复的结印,而后身体后方就好像打开了一道门,之后就走出了一个这样的完全能君临东荒的女子! 关键是,她和张瑶完全一样! 难不成张瑶是打开了一道通往未来的门,让未来的自己来到了现在么? 这样的想法让人惊悚,但是现在似乎唯有这个解释能行得通了。 那个女子最后收回目光,看向天上,星光点点,月色有些晦暗。 而后她看向了张瑶。 张瑶觉得,这个女子是在审视她。 这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审视着将她召唤出来的人,这种感觉让张瑶有些想笑,但是她很疲乏,疲乏的快要支撑不住掉下去了。 而那个女子显然看出了张瑶的虚弱,她抬手将五道光打入张瑶的体内,张瑶瞬间就感觉到自己恢复到了巅峰。再也没有疲乏的感觉,她很是吃惊,因为她现那五道白色的光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分散在了她的身体内。 四道光分别去了四肢,最后一道光停留在了心脏的位置。 “希望,在何方?”她轻声问道,声音很好听,像是昆山玉碎凤凰叫,对待张瑶的态度和别人不同。 张瑶怔了一下,而后突然想起师父说过川儿就是希望,难不成这个女子指的希望也是川儿么? 张瑶心中一沉,师父始终不肯告诉他们希望是什么,只说川儿是希望,现在看来,一定关系重大,否则不会让这样一位存在也惦记。 那女子见张瑶有些犹豫,眸光闪了一下,对着张瑶轻轻笑了起来。 张瑶一下子看呆了,这是一张和她一样的面孔,但是对面的女子却是风华绝代,让她自叹弗如。而且她第一次现,这样的一张脸笑起来,真的美绝众生。 那女子看着张瑶,樱唇轻启,只道了一声保重,而后身化流光,向着来时的那道门而去。 那道光门在她进去之后便瞬息缩小,而后消失不见。 直到此刻,所有人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现刚才那个女子真的给众人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强烈威压,让他们心头像是一座大山压着。此时那个女子离开,他们才如释重负。 可是众人看向张瑶的时候眼神都怪怪的,那个女子是将来的张瑶么?那么强大,即使是对着蔺岳这样的强者也只是一指就让他受了重伤,那该是什么修为?即使是现在身为圣人的元澈都不见得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吧? 而蔺岳的右臂膀还在流血,他脸色苍白无比,落在了地面上,几名四合谷的弟子急忙上去扶住了他。 张瑶缓缓落下,站到了张凌的身边,神色清冷的看着蔺岳,“蔺掌门,现在可以将罗浮山的弟子都交给我了吧!” 蔺岳即使有着强大的修为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失血过多的虚弱,他看向张瑶的时候带着惊恐和一丝恨意,不过那恨意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被人现。 “当然,愿赌服输,从此你们和罗浮山的事情,蔺某绝不会再插手!” 他正说着,忽然见场中多了一个人,青衫飘飞,正是元澈。 不过此时元澈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一地血腥和受到重伤的蔺岳,而是激动的四处查看,最后向着荷苦问道:“刚才这里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 元澈神色激动,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都有些颤抖了。 “额……”荷苦神色古怪的看了张凌姐弟一眼,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前辈,此事说来话长,现在最重要的是请你为蔺掌门疗伤,他恐怕快不行了!”一位天一域的掌门看见元澈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上前说话。 元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被别人打断,正想怒却突然想到蔺岳的修为怎么可能重伤不治,还有可能死掉,这里的人怎么可能会伤到他?他心中狐疑,这才定下了心看向蔺岳。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之下元澈差点叫了出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蔺岳的身边,一双向来淡然无波的眼睛此刻射出耀眼的神光,看着蔺岳的伤口,像是现了新大6一般的稀奇。 元澈仔细的为蔺岳检查伤口,却现有一种能量覆盖在他的断臂处,阻碍着断臂的再生,而且使伤口不能愈合,只能不断的向外淌血。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能量,元澈脸色凝重起来,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能量,说是元力,但是和元力又不相似。但是也像是一种天地之力,只是是一种他们修士根本就没有办法吸收的力量。 元澈凝眉,他没有办法为蔺岳疗伤,而蔺岳明显失血过多,若是再不救治,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虽然他可以精神力离体再借**重生,但是重生的**肯定不如自己原本的身体。 “是谁将蔺掌门伤成这样的?”元澈凝眉问道,现在只有伤他的人才能帮他,别人是根本没有办法去掉这种奇异的能量的。 若是强行动手,恐怕现在的蔺岳身体承受不住。 那些人嗫嚅,看向张瑶的时候带着一丝的惊恐,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能说是未来的张瑶来到现在伤了蔺掌门么?恐怕元澈会立刻撒手就走吧?可是他们能怎么说呢?事实就是这样的啊! 司马毓干咳了两声,低声将那女子的事情讲了一遍,他没有讲前面的事情,毕竟现在救蔺岳才是重中之重。 元澈目光如剑,神采奕奕。 他之所以急赶来,就是感应到了这里出现了一种强大到让他感到颤栗的气息,那种像是神灵一样但是气机完全不同的气息,让元澈有一种想飞蛾扑火一般的来朝见。 可是他到了这里之后那股气息就完全消失了,所以他才会那样着急的寻找。 他走到张瑶身前,好奇的看着这个女子,以前只感觉她有无穷的潜力,没想到竟然会如此惊人。 “小姑娘,去把他的伤势治好吧,这里毕竟人家才是主人。” 元澈笑着,目露精光。 荷苦一把把他拉了过来,不满意的道:“元叔叔,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做烂好人。” 众人一阵汗颜,说一位圣人是烂好人,也只有荷苦才有这个胆子了吧? 元澈莞尔,抬手拍了他的头一下,对张瑶道:“无论如何,现在蔺掌门也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就不要再让他受苦了。” 有一位圣人做和事佬,张瑶自然不能不给他面子,何况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比预期的更好。此时听元澈这么说,便点了点头。 不过走到蔺岳身边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怎么疗伤啊…… 一瞬间张瑶觉得有些蒙,她回头看了张凌一眼,却见张凌眼中带笑,显然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场面。 “你体内不是有那女子留下来的五道光么?用那光来吸收蔺岳身上的能量试试。”张凌给张瑶传音,自己姐姐,果然有时候还是呆萌的,跟高冷的外表不符啊! 等等,呆萌和好冷也是荷苦那货说的吧? 这一夜过去,接下来的半个月内,所有人讨论的都是那天晚上生的事情。 终于荷苦说的那句话流传了出去。 天外飞仙! 似乎这四个字特别适合那天那个女子,虽然众人不知道什么是飞仙。但是冥冥之中,他们就是觉得用这四个字来形容那个女子是最贴切的。 四合谷沸腾了,然后当晚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天一域的修炼界,没过多久,整个东荒都知道了那晚的事情。 相比于天外飞仙,似乎张瑶突破到浮屠心境就没有那么令人震撼了,而张凌一怒杀了林动和罗浮山诸弟子,也似乎显得毫不起眼。 现在全东荒的修炼界,似乎谈论的焦点都聚集在了天外飞仙上。 张凌抚摸着一块石头,无声了叹了一口气。 第八十一章 炎灵火谷之下 东荒青年战在一片混乱中落下了帷幕。?? 现在第一名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张瑶突破到了浮屠心境,更是一举打败了蔺岳,这份战绩,无人能越。 毕竟在元澈没有成圣之前,蔺岳一直是东荒的第一人! 现在年轻人想争得,也不过就是个东荒第三,第二名嘛,自然是杀了林动的张凌,那是名副其实的冥灵境圆满的修为啊! 现在整个东荒的修炼界都被张家这对姐弟给震惊了,他们没有正宗的师门,而且是以散修的身份来参加这次盛会的,没想到他们最后却成了最大的黑马。 现在只要是关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众人的好奇和热议,害的现在两人根本就不敢出门,以免被包围。 甚至连贺光几人也遭受了不可想象的热情,他们好像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名人,凡所到之处,必然有人打招呼,更甚者会上来询问张凌姐弟的点点滴滴。 起初的时候贺光几人还颇有兴致,会详细的讲解他们过往的历史,然后引起众人的一番惊叹。但是到最后他们嘴巴都气泡了,一番历史讲的贺光自己都快吐了,于是终于不再出门了。 不过这次除了张凌姐弟之外,还是比试出来了东荒十大代表,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第一名竟然也是一个散修,名叫雪泠音。 不过荷苦一直在吐槽,说这么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主人竟然是一个抠脚大汉! 张凌见过那个人,觉得荷苦的形容词用的不大对。那人虽然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不过本人确实是一个阳刚而且有些粗线条的男人,所以倒也不算是抠脚大汉。 这次因为蔺岳受伤颇重,传送阵暂时没有办法开启,因此就把开启传送阵的时间定到了半年之后。而这半年之间这些修士可以自由活动,只要到离开当日能到这里就好。 因为有了这半年时间的缓冲,张凌打算回到青岚域一次,来回的时间虽然紧张了一点,但是不停留太久也能赶上离开的时间。 此时已经进入了深秋,不知不觉间在天一域已经过去了大半年。那些入选的,可以离开的弟子在登记造册之后就各自离开四合谷,而剩下的没有入选的弟子则是垂头丧气,显得很失落。 毕竟这是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错过了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之后了。 南海的浪头依旧很大,张凌到这里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胆怯的感觉。 被海浪常年拍打的海岩上,似乎还有曾经两人的玩闹的足印,恍惚间还有一阵阵的笑声,只是南海上没有人。 张凌找遍了这里,现房间的桌子上灰尘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那些灵果树都被移走了,师父原来养鱼的池子也已经干涸。 这里早就没有人居住了! 或者是从他们离开的时候,师父他们就也离开了吧! 张凌有些失落,此次离开东荒,不知道再见是何年,现在回来,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还真是让人觉得悲伤。 他摸摸自己的心口,嗯,确实有些悲伤的,不过也该庆幸吧,师父要是真的在这里,恐怕一定会吊打他一顿,毕竟他走的时候可是洗劫了师父的酒库啊! 张凌干咳了两声,觉得自己有点心虚。 这里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张凌打扫干净桌子和床上的尘埃,又仔细的擦拭了每一个角落,然后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东西。 本来这种不起眼的东西张凌是不会看的,毕竟床角旮旯里的东西,指不定是什么呢! 不过这玩意儿为什么长得这么猥琐呢? 张凌捡起来,现这就是一块破石头,之所以说它长得猥琐,是因为,这东西,很像男性的特征。 它只有张凌的大拇指长,玄黑色,擦干净后竟然通体着乌光,虽然看上去有些粗糙,不过制作确实是惟妙惟肖的。 难不成是师父无聊的时候做的么? 张凌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不过他很快就现了不对劲,这石头的材质,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张凌取出自己身上的一块有些暗红的石头,相互对比了之后,不禁呆滞在了当场。 竟然是,一体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凌取出来的那块石头,就是曾经他第一次进京要离开的时候,闻如雁送的。当时张凌还吐槽这破石头上还长着青苔,该不是闻如雁没有什么东西好送他,随便在哪里敲了一块石头吧! 但是在他和闻如雁坠入落魂谷的时候,那块石头曾经生了很诡异的变化,竟然能够吸收血液,而后形成了一种保护罩护住了他和闻如雁的尸体。当时在落魂谷那样的地方,如果不是那块石头,张凌根本不可能离开那里。 虽然事后张凌多方打听,还询问过自己的师父,但是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师父只说让自己收好这块石头,却不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世间能让师父都如此避讳的东西,断然不会是大街货! 所以当张凌现这一小块猥琐的石头竟然和闻如雁送自己的石头是一样的东西之时,直接震惊了。 为什么自己久不居住的卧房里会有这种东西? 这东西绝对不是自己丢的,张凌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 难道是逖师么?毕竟他曾经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但是也不至于将这种神秘的石头乱丢吧? 张凌的好奇心已经膨胀到快要爆炸了。 他今天捡到的这个小石头,应该是那块大石头上的某一处,而且看来这石头原来应该很大,就连闻如雁送他的这块恐怕都只是一部分而已。 张凌想不通这些事情,只能先把两块石头收起来。 他收拾干净三间小屋,而后施了一个小小的去尘术,保持这房屋以后不会再有落尘。这种小法术师父向来不喜欢用,那老头性格古怪,张凌也懒得多说什么。 算了算时间,以自己的度前往天一域应该还十分充足,张凌计划再去一次炎灵火谷。 这次回来张瑶他们没有一起,而是在整顿那些罗浮山的弟子,林动已死,张凌不想再多追查什么,反正现在张瑶也突破了,实力完全可以自保了。 他的度很快,从前要几个月才能走完的路程,现在全力飞驰,不过半个多月就到达了炎域。 这里的气温还是高的离谱,不过张凌现自从他吸收了炎灵火浆之后,对高温似乎就有了免疫,此时踏进炎域的地界,反而觉得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一路上很平静,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倒霉遇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炎域有大秘密,但是张凌知道那些秘密还不是自己现在的修为能接触的。 不管是进入炎域时那个奇异的会自己出声音的大石头,还是现在让张凌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的死亡圣灵花,总之炎域的古怪与机密,不是他现在这个修为可以接触的。 而张凌此次再来炎灵火谷,是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一个猜测。 当初他来到炎灵火谷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有些不自然,而在他吸收炎灵火浆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直觉,让张凌心头一直颤。 那个时候他一直感觉自己是在使用整个东荒的气运,他不知道张瑶是否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张凌被这种感觉搞得头皮麻。而且他吸收炎灵火浆的时候,觉察到在炎灵火浆的下方,也有一样物事在吸收这种灵质。 不过那个东西吸收的度极其缓慢,恐怕就是吸收一年都不如张凌吸收一天,所以当时的张凌并未在意。 但是后来他突破之后离开这里,越想越心惊。 那个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甚至在那里多长时间了他也不知道,但是那个东西如果一直在吸收,那就太过惊人了! 漫长的岁月,即使是这样缓慢的吸收,也让人觉得惊骇了吧! 整个东荒的气运都凝聚在这里,供一样东西消耗,那不管那个东西是什么,只要出生恐怕就能君临天下。 张凌再临此地,就是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炎灵火谷和过去一般,炎热无比。那些大石头仿佛在此沉寂了无尽的岁月,刻上了风沙和沧桑。岩浆的大湖,汩汩的冒着气泡。 张凌脱下衣服,缓缓的沉了下去。 温暖的感觉,让张凌觉得无比舒适,他慢慢的靠近中心地带,白色的火浆,不时的吐个泡泡。 张凌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向着下方沉去。 之前他从未下潜过,一个是当时的他没有元力,后来恢复了元力又急着回去见师父,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心头有些忌惮。 白色的岩浆,越往下温度越高,张凌渐渐的觉得有些热了起来。 他感到了一丝的阻力,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确实存在。 而他越往下去,这种阻力越大,待他下潜觉得有十丈深的时候,这种阻力已经很明显,而且张凌觉得皮肤很热。 二十丈的时候,他觉得很烫,而且那种阻力已经需要他运用元力来抵消了。 二十五丈的时候,张凌到了一个临界点,他感觉到自己似乎破开了什么,阻力有那么一瞬间大了三四倍,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三十丈的时候,张凌有些龇牙咧嘴,这里的温度他已经有些受不了了,不过阻力似乎一直没有增加。 张凌不得已用元力护体,虽然这样很消耗元力,不过他也能随时吸收炎灵火浆中的灵质,算是一举两得吧! 直到五十丈的时候,张凌现他没有办法吸收炎灵火浆的灵质了。 而且这里似乎不再是炎灵火浆,这里的岩浆颜色是一种血红色,张凌从来没有见过,温度高的吓人,他要不是有元力护体,现在皮肤上的肉应该能吃了。 张凌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下潜,再往下就不能吸收元力了,但是他要抵御外界的高温,还要破开那种越来越大的阻力,消耗元力的度吓人。 可是都走到这里了,放弃实在是不甘心啊! 七十丈的时候,张凌的元力消耗了一半,不过他觉得应该不远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张凌心头麻。 好像整个人都在一种‘势’的范畴里,压的他不能喘息。 八十八丈深,张凌元力即将耗尽,现在即使有元力的护持,他依然感觉到灼热的温度烧的皮肤疼,整个皮肤一片红,张凌突然想起了荷苦说的什么烤乳猪…… 而这个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一样东西! 飘浮在血红的岩浆中,沉沉浮浮,散着滔天的神威。 第八十二章 鸟蛋?能吃么? 那是一只巨大的蛋。 张凌觉得,这应该是一只鸟蛋,虽然它实在是太巨大了一些。 横着都比张凌高,在血红的岩浆中沉浮,每一次的波动都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滔天的神威让张凌没有办法接近。 它呈现一种圣洁的白色,上面有一些细密的但是不明显的纹路,那些纹路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个蛋身。而随着每一次的沉浮,那些纹路就会一明一暗,仿佛是在呼吸一般。 它精气澎湃,拥有着磅礴的生命之力。 张凌缓慢的靠近,奇异的是,越是靠近这鸟蛋,那种炙热的感觉就会减轻一分,而那种阻力反而会变大。 看来阻力就是来自于这枚蛋,而因为它一直在缓慢的吸收火性灵质,所以这里的温度才会有所下降。 这到底是什么生物的蛋呢?张凌终于靠近,他尝试着去触摸,却现这枚蛋上的阻力消失了,一阵阵的精气扑面而来,让张凌只觉得疲乏的身体一震,竟然补充了不少的元力。 他将手贴到蛋壳上,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这玩意儿长得这么大,谁知道到底是什么生物的蛋,但是肯定十分厉害。他摸了一下,现这蛋壳只有微微的温热,这样的岩浆中,不知道有没有煮熟,吃了的话应该味道很好吧? 张凌刚这么想,就现这枚蛋竟然跳动了一下,仿佛是露出了一种害怕的情绪。 他心中一跳,也被吓了一下。 这枚蛋已经有了意识么?而且竟然能感知到别人的善恶之念! 他惊了一下,而后又轻轻地抚摸了两下,就像安慰忘川一样,而后这枚蛋竟然真的安静下来。 张凌心中有些吃惊,看来这枚蛋真的有了意识,不过那种意志很模糊,像是一个一两岁的孩子。 “你能听到我讲话么?”张凌传了一阵精神力靠近蛋壳,那蛋仿佛是在回应他一般,绕着他转了一圈。 张凌笑了起来,他又摸摸那枚蛋,像是给小孩子摸头一样,那枚蛋竟然还蹭了两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将你放到这里的?”张凌又问。 这次那枚蛋很久都没有动作,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懂张凌的话,毕竟它的意识很模糊,如同初生。 张凌不再为难它,又摸了两下才说道:“我要走了。” 这下那枚蛋很快的就给了他反应,竟然‘蹭’的一下撞向了张凌的怀里,它动作不大,也不会伤到张凌,只是将张凌撞得后退了几步。 张凌有些吃惊于它的力量,却对它的动作有些不解。 不过既然现只是一枚蛋而已,张凌就不想再做什么了,反正它吸收的度也不会对东荒造成什么危害。 张凌正欲离开,却现那枚蛋竟然挡在了他的前面。 张凌换了一个方向,那枚蛋也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挡在他面前。 “你不想让我走?”张凌皱起了眉。 那枚蛋又撞向他怀里,而后转到他的身后推着他前行了一段距离,又转到了他的前面。 这下张凌终于懂了,他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失笑道:“你想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那枚蛋围着他转了几圈,而后又蹭蹭他的手,好像在表达喜悦。 张凌有些愁,这么大个蛋,他怎么随身带着? 又不是叶落它们,可以放到灵兽袋里。 好像是感知到了张凌的想法,那枚蛋竟然开始一点一点的缩小,澎湃的精气被缓缓的压缩,直到它最后缩到了张凌拳头大小才停止。 此时它浑身被细密的纹路包裹,大的时候还能看见纹路,现在这么小,那些纹路更是紧密。让它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风化了无数年的石头一般,虽然依然洁白,但是却有点粗糙。 张凌伸手将它握住,虽然看上去很粗糙,摸起来却还是无比的光滑。他心中隐隐有些震惊,这枚蛋里所蕴含的生命精气实在是太浓郁了,张凌有些忍不住又想吃了。 那蛋好似是感觉到了张凌的想法,竟然一下子撞到了张凌的额头,张凌哎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头,只感觉一阵头晕。他根本就没有防备,竟然被一枚蛋给偷袭了! 那枚蛋似乎还在生闷气,竟然一下子落到了张凌的肩头上,无论张凌怎么抓都弄不下来。 “嘿,你一枚蛋,居然也敢欺负我!”张凌有些磨牙,可是他确实是有些没辙。 离开了炎灵火浆,那枚蛋似乎有些留恋,围着岩浆湖转了好几圈,这才有些病恹恹的自己落到张凌手中,而后再也不动了。 张凌愁,就算是现在这么小,他也没有办法一只拿在手中啊。让人看见堂堂东荒年青一代的第二高手,手中竟然一直拿着一枚蛋,那成何体统。 “我要把你放到储物戒指里,或者放到灵兽袋里,你自己选择一个吧!”张凌两只手一手拿着一样物品,让那枚蛋自己选择。 张凌本来以为它的智商还不足以应付这样的难题的,所以只是礼貌性的问问而已,没想到那枚蛋竟然真的开始选择了。而且它还犹豫了一下,在两只手之间徘徊了一番。 最后才落到拿着灵兽袋的手上,而后安静的落了下来。 张凌诧异了一下,将它收进了灵兽袋里。 炎灵火谷在炎域的极北之地,张凌要去天一域,所以就不往来时的路去,而是直接向着东南方天一域的方位赶去。算了算时间,距离离开的日子只有一个多月了,他需要尽快赶到才好。 而在天一域的一处山中,张瑶从一个山洞中走了出来,这么多天不见天日,此时突然看到春日的阳光,心中滋生出一种感动的情绪。 二月的风,还是微冷的,只有这阳光温暖的照射下来,将整个冬日都驱赶离开。 山林间已经开了不知名的小花,树上也冒出了嫩芽,鸟儿扑棱着翅膀的声音,从遥远处清晰的传了过来。 还有几天就是传送阵开启的时间,凌弟回来了么? “小姐,那些人怎么办?”贺光走了过来,看着张瑶的背影,眼神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澄澈。 张瑶望着这个让人心生感动的春天,万物初的季节,还是不要多早杀孽的好。 “全部都放了吧,也是一群可怜人。” “是。”贺光应了一声便进入到山洞里。 山洞里是一处巨大的空间,这里有罗浮山数百名弟子。 当初张瑶执意要接管罗浮山的弟子,不惜和蔺岳硬碰硬,虽然后来她恰好突破,并且在突破的一瞬间感应到一丝冥冥中的晦涩天机,领悟到了天外飞仙,但是她自身开启那道门,还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她把领悟到的天机就叫做天外飞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荷苦也会说出那样的话。那道门,应该是一道天机门,打开之后张瑶也不知道会从门后面出来什么。 或许会出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真的如同飞仙一样的女子,或许会出现一个洪荒巨兽,虽然出现先天的可能性非常渺小,但是出现一条狗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而且开启那道门,张瑶需要付出很重的代价,除了元力的急剧消耗,精血也几乎抽走了一半,这也是张瑶修养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而那些罗浮山的弟子,张瑶是为了查出曾经追杀张凌的人。 张凌曾经推测,那个势力可能来自于罗浮山,并且十分强大,成员的头目应该是按照天干地支的排行来取名的。但是张瑶仔细的盘问了这些弟子,并且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或许,那个干支的组织和罗浮山没有关系呢?但是看当时林动的行为,又不像是没有关系,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张瑶夜间暗探了四合谷,追查到了林动埋尸的地方。 所谓的夜黑风高,挖坟夜。 反正荷苦是这么说的,他们一起撅了林动的坟,然后在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块木牌! 一块张瑶几人以前都见过的,无比熟悉的木牌。 丙! 这是那个木牌上的字,只有一个丙字。 这个现让众人都有些吃惊,本来掘坟对修士来说是一件很晦气的事情,当然,半夜掘坟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很晦气。但是当几人找出了这块木牌之后,却觉得张瑶的坚持还是很有道理的。 可是,连一教的掌门都只是一个‘丙’的位置,那甲该是何等的人物? 几人的喜悦瞬间被冲淡,只觉得心头沉重起来。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是浮屠心境的高手了,但是对于未知的,而且强大的对手,却无法真正的放松。 山洞中的弟子显然有些惊慌失措,几个月的紧闭,让他们都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暗无天日,对自己的原来的掌门不仅有些埋怨。 贺光看着他们,心头沉重,但还是很潇洒的一挥手道:“你们走吧!记住以后要积德行善,切不可做违背天地良知的事情!走吧走吧!” 那些弟子有些惊慌还有些木讷,此时听见贺光让他们离开,他们反而更加不知所措了。 贺光看见他们这样,脸色一沉,“怎么,不想走?难不成想让小爷养着你们?” 那些弟子面面相觑,一个弟子犹豫的站起来,看着脸色阴沉的贺光,小心翼翼的向着洞口走去。 贺光没有动,连脸色都没有变。 剩下的罗浮山的弟子这才三三两两的站起来离开,而后更多人露出欣喜的笑容,向着洞口奔去。 春日的阳光让他们狠狠的呼吸了一口,只觉得满心满肺都是温暖,他们正欲出声,却现前方的张瑶转过了身,看着他们的时候,脸色淡漠。 他们顿时禁了声,而后一个个的打了个激灵,有些恐惧的迅离开了这里。 张瑶姐弟的名头,那是打出来的! 而此时的张凌,风尘仆仆,一向光洁的下巴竟然起了一些胡渣,他赶到了这里,正好看到那些弟子像是见了鬼一样的仓皇离开。 “姐,我回来了!” 第八十三章 向着未来起航 张凌落下来,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 急的前行,几乎达到音的度,而且路上没有怎么停歇。他的衣服只是平常的布料,虽然有元力的护持,但是在下摆和衣袖的地方还是有些破烂了。 张瑶上前,看着有些沧桑的男子,早已退却了少年的青涩,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张凌的肩膀,“快去把衣服换一下吧!然后我们离开这里!” 四合谷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不过随着传送阵即将开启的日子到来,又渐渐的开始热闹起来。 张凌几人到达四合谷的时候,见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各派的掌教并未离开,他们要等到弟子全部安全的离开之后才会回去。毕竟传送阵的开启需要耗费极其大的能量,东荒虽然有好几座传送阵,但是能一次性传送这么多人的毕竟只有这么一座。 元澈和荷苦站在比较远的地方,两个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元澈那样的修为此时都脸色涨红,但是显然他落在了下风。 张凌听不清楚他们的话,元澈看见他的到来,就对着荷苦说了一句什么,就见荷苦向他这个方向看,而后对着元澈抱了抱拳就走了过来。 “你们终于过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狂了!”荷苦跟他一见面就抱怨,满脸的怒气。 “你这是怎么了?”张凌失笑,他还没有见过荷苦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荷苦见他笑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向张凌,张凌继续笑,而后反身闪躲。笑话,他现在实力比荷苦高,要是让他踢到了自己,那自己这些年就白过了。 连续踢了十二下都没有碰到张凌,荷苦气馁的一屁股坐到了一边的石头上。 “喂,老子这些天为了你可是吃够了苦头,你回来也不补偿一下!”荷苦无赖的看着张凌,一脸控诉他的样子。 张凌嘿嘿的笑了几声,这才跟他坐到了一起,偏着头闷笑问:“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四合谷的那些渣渣们!”荷苦低声诅咒,“那些家伙们非说传送阵出了问题,不能一次性送走五百人,要分批才行。元叔叔说要检查传送阵,他们又说不是阵法师就是看了也不懂,阻止元叔叔的行动!我看他们就是想搞出点什么幺蛾子!” 荷苦一脸愤懑,可是现在连身为圣人的元澈都没有办法,他又能怎么样? 自己那个的老师,那可是比张凌还不靠谱的存在啊! 分批传送? 张凌露出冷笑,看来蔺岳定然是不满意自己断了一只右臂,这是想报复啊! 虽然他会忌惮张凌姐弟本身的实力,但是只要他们进入传送阵里,那还不是让别人为所欲为了? 张凌心中敲响了警钟,看来要小心的堤防才是。 是日,在排除了罗浮山弟子后重新选定的五百名修士都聚集在了传送阵的边上。 这是一座对于东荒来说大型的传送阵,建立在左坤山的一座山头上,单独的占用了一座山峰。这里常年有修士守护,每隔十年就会有阵法师检查法阵,保证其性能。 这座传送阵极其巨大,是一个五芒星的形状,包括这个五芒星的圆是一个巨大的平台,这个圆形的平台直径竟然达到了惊人的十丈长! 这种大型传送阵,每次可以传送三百人。问题是因为这几十年来没有阵法师的检修,而传送阵也没有启用过,现在启动一次能正常运转,第二次第三次的人数就要递减。 而这个递减的人数也不是人为决定的,而是要看这座传送阵的负荷能达到多少。 张凌几人来的较晚,因此就排在了后方,前方三百人先行进入了传送阵。 那一张张激动的面孔让各掌教暗自轻叹。 此番前去,虽然说是一种大机缘,但是真正能有多少人活着归来,谁也不知道。东荒,毕竟是最弱的存在了。 这些在东荒算是佼佼者的年轻修士,去了其他几地,恐怕先就要学会的就是怎么接受打击吧?可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所以一个个怀着激动和憧憬,想象着美好的未来。 众掌教心头都有些沉重,这些弟子都是他们的精英弟子,现在却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而且这离去,很大的可能就会客死异乡,能衣锦归来者,五百人能有五十人,他们就该欣慰了! 传送阵亮起繁复的纹路,一阵乳白色的光芒直射天际,而后那复杂交错的纹路一条条的亮起耀眼的光,眨眼之间,原本站在传送阵上的三百人就失去了踪影。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传送阵的启动,此时都有些好奇的仔细瞧着,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元澈望向遥远的天际,心神凝肃,并未现什么不妥。 张凌很是好奇传送阵的运作原理,不过不管他怎么感应,还是什么都没有现。 倒是张瑶此时好像是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惊心动魄的绝美容颜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意。元澈有些惊异的看向了她,突然想起了张瑶曾经打开的那道门。 天外飞仙。 那道门,会不会和传送阵是一样的原理? 不过一个是空间上的门,一个是时间上的门! 想到了这一点,元澈心中猛地一震,他好像突然感悟到了什么,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天机被他捕捉到,只不过这丝天机极其晦暗,似乎他稍一放松就会一闪而逝。 传送阵经过了足足一刻钟才收敛了冲霄的光芒,而后恢复了平淡。 第二批人正打算上去,突然就见到元澈向着远方极的奔去,带着突破音的尖锐破空声,瞬间就没有了踪影。 “他这是怎么了?”张凌不解的看着元澈离开的背影,心中一跳,感觉到了一种不妙,但是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妙,只是那种不安却越来越近。 第二批只传送走了一百二十个人,这一次传送阵只用了半刻钟就稳定了下来,剩下的人数只有八十个,包括张凌他们在内。 张凌心中的不安越加的重,但是在众多的掌门和东荒顶尖的势力之前,没人敢在传送阵上做手脚,可是张凌还是在传送阵上隐约感到了不安。 第三批人,只能传送五十人。 张凌退到了最后,悄然和张瑶他们分开,待到他们现的时候,传送阵已然启动。 张瑶等人有些愤怒的看着张凌,看到了他脸上的一丝无奈和苦笑,而后白光一闪,他们也失去了踪影。 要传送的弟子只剩下了三十人。 蔺岳微笑着看着她们,一派平和,司马毓皱着眉,自从元澈离开之后就没有舒展开。 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这三十人中,全部都是冥灵境的弟子。其中有十二名都是四合谷的,蔺岳不会拿着自己的弟子开玩笑的吧? 张凌心中稍微的放心,虽然他一直在警戒着,但是那种不安还是无法去除,危险还在,可是自己都要离开了,他们若是再不动手,可就没有机会了。 “张凌,你怎么了?好像很紧张的样子。”素天一奇怪的看着张凌,他还从未见过张凌这样。 不安,焦虑,心事重重。 张凌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镇定下来,看了看四周,没有现素天晟和素天心的身影。 “你怎么没有跟你两个弟弟在一起?” 素天一温和的笑了一声,紫袍着身的他,始终显得大气沉静。 “我见你心神不定,没有上去传送阵,我就留了下来,反正他们跟荷苦在一起,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张凌心中微微一暖,知道素天一这是担心他。自从在四合谷初见他给了他们一坛酒之后,这兄弟三人就好似达成了一种默认,将张凌也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素天一稳重,老二用荷苦的话说是个闷骚,至于素天心,那是一派赤子之心,是元澈最为重视的弟子。 他杀林动的那天晚上,兄弟三人正跟着元澈修炼,后来元澈突然就离开,他们怎么会跟得上元澈的度,所以就继续修炼。 直到几日之后出去才听闻了整个事情,素天晟当场就炸了,拉着张凌就要去罗浮山,说是要掀翻罗浮山的道场…… 张凌也是血肉心肠,别人关心他,他自然能感觉到。这群朋友虽然平常有些不大靠谱,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跟他站在一起的。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师兄,也是我们上元教掌门大弟子,如果这次学成归来,恐怕就要接任我们的掌门之位了。”素天一难道的开了一次玩笑,向张凌介绍了一个人。 此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肤色白皙,凤眼修长,微微有点凌厉的薄唇不掩他儒雅群的气质,和元澈竟然有三四分的相似。 那人看向张凌,笑着抱拳道:“久仰张兄大名了,在下元始。” 张凌还礼,笑的有些古怪,似乎有些强忍的感觉,“不敢当,张凌见过元兄!” “你别一副忍不住想笑的样子,是不是荷苦那家伙又说什么了?”素天一很活跃,跟以往有些不一样。 张凌忍着笑,干咳了两声,“元兄见谅,确实是听多了荷苦的胡言乱语,真是让元兄见笑了!” “无妨,那混小子,连师父都拿他没有办法!”元始声音很醇厚,此时有些无奈的苦笑。 张凌想起荷苦那性子,也不禁有些想抚额。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上传送阵了!” 维持传送阵的一个老者喊道,而后让剩下的三十人一个个走上传送阵。 张凌第一次使用传送阵,觉得有些新奇,不过此时阵法尚未动,他还察觉不出来什么,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但是却并不是杀局。 这种直觉很奇怪,不是杀局,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会有不安的感受,难道问题不在于传送阵,而在于目的地? 张凌心中一惊,刚要说话,就见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亮起,而后他整个人都觉得好像被卷入了沙尘暴之中一样,强烈的撕扯感拉动着身上的每一寸皮肉。急的旋转让他觉得有些头晕,四周好像是无尽的黑暗,而他们在以一种恐怖的度穿越这里。 强烈的呕吐感让张凌感觉不适,好像过了有一万年那么久,又好像只有半柱香的功夫,三十个人像是下饺子一样,‘啪啪啪’的伴随着水花的声音一个个变成了落汤鸡! “我靠这是谁设置的传送阵啊!为什么目的地会在水里?”一个修士落到水中,不幸的是他掉到了浅水区,下方全是尖锐的石头…… “我擦了这是什么东西在咬我的传家宝贝!”另外一个修士脸色雪白,用力的拽着水里的某样东西。 …… 第八十四章 无名的原始之地 元澈看着传送阵的光芒逐渐暗淡,最后完全寂灭。 他神情冰冷,向来挂在嘴角的淡笑此时无影无踪,一袭青衫,散发出强烈的怒意和杀意。而在他对面,蔺岳整个人的骨骼都碎裂了,此时瘫倒在地面上,呈现一种诡异的姿势。他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显得扭曲,毫无意识的抽动着。 周围的人战战兢兢,看着暴烈出手的元澈。 此时的元澈,无疑是让人害怕的。 地面上像是被八级飓风刮过一般,元澈暴怒的结果,就是他一举废了蔺岳。 “说,他们到底被传送到了哪里!” 那个维持阵法的老者此时面色煞白,在元澈强大的气势之下,他就像是大海中的浮萍一般柔弱。 “回、回禀圣人,我也只是遵循掌门的意思,随意的改动了一下阵法而已,那是一个任意传送阵,他们,他们可能被传送到穹阳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任何一个地方?”元澈冷笑了一声,慈悲心境的修为完全爆发,瞬间在场的众人一个个像是被大山压住一样屈膝跪到了地上。 这里还有几个教派的掌门,此时不无怨气,蔺岳做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元澈能这么强势的压迫他们呢! 元澈的目光扫过他们,声音冰寒的开口:“你们最好祈祷我的弟子没事,不然我会让整个四合谷陪葬的!” 四合谷的长老们脸色瞬间惨白,他们想说什么,可是面对圣人的威压,他们此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三十个人中,可是有十二个都是他们四合谷的弟子啊! 这里发生的事情,身为元澈弟子的元始和素天一自然不知道。 元始很倒霉的没有落入水中,他正好摔在了水中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面,毫无防备的他,整个人都给摔蒙了。 素天一落入了水中,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而张凌也有些倒霉,他落在了瀑布的下方,整个人直接被冲到了水底。 不过这里的水很清澈,张凌虽然不小心咽了好几口,倒是觉得有些甘甜。 水底飘浮着水草,偶尔有几条小臂粗的鱼游过,让张凌久未开荤的胃此时有些蠢蠢欲动。他正要去抓几条鱼上岸,却突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 张凌即使在水中都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迅速的离开这里来到了水面上,但是那种危机感还是没有解除。眼见还在半昏迷状态的元始躺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张凌抓着他就向岸边掠去。 此时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上岸,素天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然后将元始叫醒。他还是迷迷糊糊的,处于蒙圈状态。 张凌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他直接扛起了元始,对着周围的人道:“大家快离开这里,我觉得这里有危险!” 说完也不管别人的回应,直接就向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素天一跟在他身后,脸色也有些凝重。 那些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是认识张凌的,对于他的实力都深有了解,此时听他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便也跟了上去。 但是也有那么几个人很不服气,正是四合谷的弟子。他们的掌门被张家姐弟那般落面子,而且还废去了一条手臂,他们心中自然是不服的,因此此时也不愿意听他的话做,反而是慢悠悠的蒸发身上的水分,准备去水中捕捉几条鱼来垫肚子。 张凌扛着元始狂奔,速度虽然没有达到极致,却也比素天一他们快得多了。 直到前行了有三四十里地,张凌才将速度慢下来,他停下正想说话,突然听到一声剧烈的轰鸣声,那声音震得地面都颤了两下! 众人脸色发白,他们回头望去,只听他们落水的地方此时传来一阵阵的沉闷吼叫,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依然被震得耳朵疼。 “那是,什么东西?”一个修士牙齿有些打颤,他们隐隐约约的看见,在水潭的上空,出现一个庞大的身影,模模糊糊,笼罩着重重的白色雾气,吼叫之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张凌也有些紧张,他意识到这三十多里地还不是安全距离,招呼了一声便继续亡命一般的向前奔去。 众人这时知道了张凌的厉害,可以提前预知危险,这种灵觉简直可怕,此时也有些庆幸,幸好跟着张凌过来了。 那些没有跟来的人,现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元始被颠的头晕目眩,一度以为还没有从传送阵里出来,当他发现自己竟然头朝下被张凌扛着走的时候,心中简直有一万匹***在奔腾。 “快放我下来!”他有气无力的喊道,只觉得自己现在整个身体都快散架了。 “砰!”张凌一抖胳膊,把元始扔到了地上。 素天一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头,他都替自己大师兄感到疼。 元始很倒霉,张凌好巧不巧的,把他扔到地上的时候,让他的头又一次跟石头进行了亲密的接触。 此时众人已经离掉落的地方有数百里地远了! 他们一个个像是虚脱了似得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除了张凌还警惕的站着,所有人都累趴了。 来的时候还是三十人,现在却只剩下了十八个人。张凌数了一下,心中纳闷,他跑的时候虽然没有注意有多少人,但是第一次停下了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有二十三个人的。 怎么跑着跑着就丢了五个人呢?而且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就古怪了。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灵气虽然充沛,但是也就跟四合谷差不多啊,难道灵原就是这样么? “啊!” 张凌正在思索,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他迅速望过去,就见一个躺在地上休息的修士此时竟然浑身是血,下半身消失不见! “大家小心!”张凌轻喝一声,迅速的向着那个方向掠取,他检查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怎么样?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你?” 张凌脸色沉重,那个袭击他们的东西实力一定很厉害,竟然避过了他的灵觉!和路上消失的那五个人一样,都是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 那名被袭击的修士此时身下流满了鲜血,肠子都露了出来,他已经没有救活的可能,现在全凭着一股元力在撑着最后一口气。 那名修士眼神涣散,他即使用最后的元力护体,还是觉得自己快要死去了,好不甘心,明明自己刚刚来到这个色彩斑斓的大地上啊! “小心、小心妖……”他似乎很想将话说完,但是血液几乎流尽,无尽的寒冷包围了他,即使在这么阳光明媚的天空下,他还是觉得冷的像是在九玄寒冰之中。 众人心有戚戚焉,而后将他原地埋葬。 他们才刚刚来到这里,迎接他们的不是光辉灿烂的未来,而是神秘又不可预测的危险和血腥。 现在是他们埋葬同伴,不知道他们死的时候,还会不会有同伴来埋葬他们。 张凌看到众人皆是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皱着眉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都是修士,难道没有见过血腥和死亡么!” 他的喝声带着道音,一下子给众人提神。他们这才一个个清醒了过来,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会产生那种好像万念俱灰的情绪。 的确,他们都是修士,从小就开始接触死亡和血腥,手上基本都染过血,不可能因为死一个同伴就这样失神啊! “大家小心一点,这地方有些古怪,似乎还能影响人的精神力,你们要聚精会神,不要随便就被别的情绪给入侵了!” 众人连忙点头,不知不觉间,张凌就成了他们的发号施令者。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张凌心头也有些发毛,他总觉得在埋葬了那个修士之后就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但是又找不到那个偷窥者,这种感觉让张凌也觉得有点冷。 他辨了一个方向,而后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这里应该是一处原始地带,他们走了将近三个月,竟然还没有走出去,倒是一路上的危险不少。 十七个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了十三人。 不过众人也发现,随着继续前行,他们遇到的危险次数越来越少,而且危险的程度也没有那么大了。虽然还是时不时就有人受伤,但是却不再有人死去。 看来离出去这片原始之地不远了,众人都有些兴奋。这几个月精神高度紧绷的日子,实在是让人吃不消。 “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在我们之前传送过来的人为什么一个都没有看到?” 这样的问题,早就问过了无数次,可是每次都没有答案。众人身上的衣物都有些残破,他们即使在来之前就准备了十几套衣服,却也挡不住各种危险来临时惨遭毒手的衣服。 “秦明,你在做什么?” 一个修士吓了一大跳,立马向后跳开。 他听到‘咯咯’的声音,就像一边看去,竟然看见秦明在啃着一块带血的骨头,那带血的骨头上,分明还有人类的五个手指…… 听到他的惊叫,众人都向着这里看来,一看之下皆是脸色大变。 而那个叫做秦明的修士此时缓缓的抬头看来,他的嘴角还留着鲜血,眼珠子泛红,看到众人看他,竟然阴测测的笑了起来。 他雪白的牙齿上还沾着肉末,红色的血肉还在咀嚼当中,一丝丝的血液顺着他诡异的笑慢慢的淌下。 第八十五章 离开原始之地 秦明看着他们发出阴测测的笑声,手中拿着的是人的小臂,手掌的部分还有指甲。他咀嚼着血肉,脸色诡异。 众人心神大惊,皆是后退,脸色都有些发白。 “秦明,你干什么!”一个修士干呕,一边怒声问道。 那秦明不说话,又咬了一口血肉,一边笑一边看着众人。 张凌只觉得浑身发冷,而后弹指祭出一道光将秦明手中的小臂打落,却见秦明看着手中空落落的突然就大吼起来。 他神色变得无比的狰狞,眼眶血红,口中发出一声声不像是人类的吼叫声,怨毒的眼光看向张凌。而后做了一个前扑的动作,就向张凌攻击过来。 这秦明是天一域一个小教的弟子,修为达到了冥灵中境,是这个教派中年青一代的第一名。平日里有些沉默寡言,说话也很有分寸,从来不做出挑的事情。众人虽然不说重视他,但是也从来没有对这个人生出过什么厌恶的感觉。 此时见他这般,一边是心惊恶心,一边又是为他不解,不知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可是他本是冥灵中境的修为,此时竟然发出了后期的实力,而且攻击之间十分的犀利,根本就不防守。张凌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不好直接伤他,所以被逼得有些束手束脚。 而秦明此刻似乎根本就没有思考的能力,他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在攻击,像是野兽一样。虽然在攻击的时候也带着微薄的元力,但是大部分都是靠着肉体来完成。 这样的场景让张凌想起了在炎域时候,似乎在炎域遇见的许多妖兽很类似。蓦地,他心里一惊,出手之间便没有了之前的客气,而是直接旋身,一脚踢在了秦明的后脖颈上。 秦明身体一滞,而后‘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众人对他有些避讳,不管怎么说,吃人.肉总是让人心里膈应。 张凌将秦明提起来,而后一掌一掌的打向他的后背,连续打了有二十多掌,秦明才‘哇’的一声吐起来。不过他此时没有意识,那些污秽从他的口鼻之中冒出,散发着恶臭,众人避之不及,急忙远离此地,遥遥的看着张凌的动作。 秦明一直在吐,直到后来再也吐不出来,张凌还是在不停的拍打他的背部。众人看的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开始疼了,就算是个正常人这样被张凌打,恐怕现在背部也肿了吧? 张凌见秦明到最后开始吐酸水,这才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而后远离了此地。 他也被这味道给熏得快受不了了。 直到闻不到味道他才停了下来,而后用旧衣服拧成绳子绑住了秦明的双脚,将他挂在树枝上倒吊着,这才开始围着他不停的拍打全身。 从脚上到手掌,每一处都仔细的拍打,进行了不下十遍,即使以张凌这般,额头都开始微微冒汗了。 毕竟不是单纯的拍打,他每一次拍打的时候都会有一丝元力进入秦明的体内,这么连番下来,秦明全身的皮肤都微微的泛红,而张凌则是有些气喘。 “他这是在干什么?”围观的几人都有些不解。 元始脸色沉重,做了一个让他们不要说话的手势。 张凌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只能看见他围着秦明的身体变成了一道残影,而后在某一刻,秦明的身体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像是婴儿啼哭一般的尖叫,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猛地从秦明体内射出,向着远方射去。 人们眼睛一花,还没有看仔细就又听到一声惨厉的叫声,这次只看到一道黑影被‘砰’的一掌打落到了地上。 那是一只只有巴掌大的东西,说不出来是什么,全身乌黑,光秃秃的,十分难看。此时还发出一声声尖厉的叫声,在地上抽搐着。 张凌神情冷漠,手中白光一闪,便向着那东西斩去,那黑色的生物似乎想躲,但是刚才他被张凌给打伤,此刻难以动弹,只能发出更加尖锐的叫声。 “噗!” 白光闪过,那黑色的东西就被斩成两半,身体里流出黑色的浓稠的血,还散发着极其呛鼻的恶臭。 一众人纷纷捂上了鼻子,还是掩盖不住那种味道,只觉得恶心的想要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吐出来一般。 张凌摇了摇头,而后拿出一个盒子,仔细的将这乌黑的生物尸体收了起来,而后又翻动附近的土,将流出的黑色血液全部掩盖。说也奇怪,他这番动作做完,那股呛死人的臭味立刻就消失了。 “我说张凌,你收起那个东西干嘛?恶心人的要命,那到底是什么?怎么从秦明的身体里出来了?”一个叫黄长宇的修士问,看向张凌的时候眼神带着嫌弃。 他倒不是嫌弃张凌,而是觉得张凌收起那玩意儿,实在是叫人膈应。 张凌笑了笑,神秘的摇头,“这个是宝贝,不能告诉你。” 说着他脸色沉重起来,“这个就是导致秦明那样的原因,这种东西能融入到别的生物的体内,然后从中获取养分,直到最后宿主死亡。” “那不是类似于神秘的蛊虫么?难道这也是蛊虫的一种?”素天一咋舌。 要知道,蛊虫是一种很神秘的生物,蛊师更是千年万年难得一见,据他们所知,即使在东荒那样漫长的修炼史上,也只出现过一位蛊师而已。 张凌摇头,过去将秦明从树上放了下来,然后取出水囊喂了他一些水。 秦明脸色惨白,身上的红慢慢的消退,气息变得极其微弱。 “这不是蛊虫,不过蛊师的出现确实和这种东西有关。”张凌掂着秦明,向着四周看了一圈,神色微冷。 “我们先离开这里,出口应该不远了,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各种各样的危险防不胜防,大家一定要小心,稍微感觉不对劲就一定要出来。这次我能救秦明,是因为他还没有被完全占据,下次若是再遇到危险,我不一定就及时相救。” 他神色凝重,众人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纷纷表示记住了。而后一同离开了这里,这个森林里的阴气似乎十分重,即使有着大太阳,依旧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或者说是这一地带阴气很重,至少众人掉落的地方还是很温暖的,而出了某一个临界点后,那种阴森的感觉似乎就没有了。众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里是一小片平原地带,身后是参天的广袤森林,前方是一条汩汩的小溪流,阳光明媚的洒落,小溪上泛着金色的光泽,偶尔还能听到鱼儿的扑腾声。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没有鸟叫。 不过十几人还是稍微的放松了心情,向着小溪走去。 “快看,这条鱼好大,够我们吃一顿了!”一个修士惊喜的叫道。 那小溪虽然看上去小,实际上走近才发现有三四米的宽度,水很清澈,可以看到深深的河底飘浮的水草。那条大鱼在游来游去,竟然有半尺长! 这种小河里有这么大的鱼实属罕见,众人这段时间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吃不好睡不好,此时看到这么大的鱼,都有些胃口大动。 “我去捕过来,你们几个去砍点树枝,今天吃烤鱼!”那个修士笑的一脸灿烂,见张凌将秦明放到草地上,便喊道:“张凌,要不要一起来捉鱼,不用元力,看谁先捉到。” 张凌冲着他摇了摇头,“你自己去吧,秦明的状况有些不好,我再给他看看。” 秦明的气息很弱,被那个诡异的东西融到身体里,吸收了他不少的元气,现在张凌身上也没有什么能大补的东西,虽然有灵酒,但是也需要人自己运转元力吸收的。 而且秦明身上隐隐还有一股恶气,应该是没有吐干净,死人.肉有毒,秦明不知道吃了多少,当时没有吐出来的或许已经消化了。而这些死人有可能就是他们原来的同伴,因为是非正常死亡,怨气不消,融于四肢百骸里。 秦明吃了这东西,就等于把怨气吃到了自己的肚子里,等他醒来之后知道这一切,还不知道会怎么办呢! 毕竟是曾经的同伴,且不说对秦明造成了伤害,这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那片森林中阴气那么重,枉死的生灵一定很多。 希望秦明醒来之后,别再做出什么傻事。 张凌心中头绪杂乱,一边想着那片森林和那个黑色的生物,一边想着秦明的状况,他心中还有一些忧虑,这里境况不明,到现在都没有遇到一个有智慧的生灵,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也完全没有预料可想。 而且他还担心张瑶他们,他们先于自己等人离开,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不过张凌隐隐的猜测,自己等人也许并不在四灵原。至于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还不能下定论。 张瑶他们几人在一起,实力强横,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现在紧要的,还是自己这些人的处境。 这个地方阴诡异常,不管是他们掉落的那个地方出现的那个庞大到让人心惊的生物,还是一路上遇到的各种诡异和袭击,总之这里不是善地,必须要快点离开才好。 张凌叹了口气,继续为秦明检查身体,却听到河边传来一声惊叫。 他心中一沉,现在就怕听到这种惊叫,每一次都代表遇到了麻烦,不过他还是迅速的向着河边掠去。 原来那个叫张凌捕鱼的修士,此时搓着牙花子直喊疼,他的右手部分被咬掉了一大片皮肉,此时虽然已经止住了血,可是看上去露出白骨的位置还是叫人替他疼。 “我塔吗怎么这么倒霉啊我,被咬传家的宝贝就算了,现在还来咬我的手,我今年命里该减肥么!” 那个修士欲哭无泪,望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手,盯着地上半尺长的大鱼,恨不得用眼神削死它! 那大鱼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而后尾巴一扑腾,竟然直接冲着他的腿抽了一下。 “我擦咧,这鱼成精了!” 第八十六章 荒魔妖地 那修士名叫杨浩,是炎域的弟子,性子本来就很活泛,不过是因为这一批人中只有他一个炎域的弟子,而且一直以来神经紧绷,所以他也很少开口。 直到离开了森林来到了这里他才恢复了本性,招呼着张凌一起抓鱼,然后自己被鱼咬了…… 那鱼似乎很是嫌弃自己咬了人类的手,不停的吐着泡泡,似乎在漱口似得,让杨浩更加想踩死它。 作为一条鱼,就要有作为一条鱼的样子,成了鱼精也改变不了要吃掉你的命运。 杨浩死死地瞪了它一眼。 “怎么回事?”张凌几人上前,看着那条鱼都是啧啧称奇。 张凌以前在南海见过成了精的鱼,那些鱼常年听师父讲经,早就开了灵智,现在这条鱼显然也是如此,开了灵智,懂得了修行的法门。 那条鱼明显的有点害怕张凌,看到张凌的到来竟然一蹦一蹦的向着河的方向跳去,但是这么多的修士在,怎么可能让它如愿。 那鱼倒是猖狂的很,只要不碰张凌,它谁都不怕,竟然对着黄长宇又是一个甩尾。那黄长宇是冥灵后期的修士,怎么会被一条鱼抽到,只见他并指就向那条鱼的尾巴点去。他的指尖带着淡淡的白光,显然是有元力护持的。 令人吃惊的是,那条鱼被他戳中之后竟然没有死,甚至鱼身上连鳞片都没有掉下来一片! “有趣!”黄长宇玩心大起,又是并指向着那鱼身戳去。 那条鱼显然不会任由一个人类来欺负自己,见这个人类一直戳自己屁股,很是不服气的又是一个甩尾! “啪!” 清脆的一声,黄长宇脸红的握住了自己的手,他竟然真的被一条鱼给抽到了! 作为一个冥灵后期的修士,这回可丢人丢大了。 “哼!”张凌冷哼了一声,只见先前还一直很活跃的大鱼立马躺到地上不动了,见张凌过来甚至还讨好的眨了眨眼。 “真是成了精啊这鱼!”众人看的新奇,他们以前都是常年生活在山中,青山常伴,哪里见过这么奇葩的精怪,此时都有些不可思议。 张凌蹲到这条鱼身边,一道精神力向着它射去,“我知道你踏上了修炼的路,现在我跟你讲话,你能听懂么?” “能!” 出乎张凌的预料,这条鱼竟然真的回应了他! 他原本以为这条鱼能简单的接受他的精神力就不错了,不想到竟然也用精神力回应了他!看来它不仅成了精,道行还颇深呢! 不过听这声音,像是小孩子一样,分不清男女,倒是清澈稚嫩,一下子就让张凌想起了忘川那稚子之音。 他心软了一下,不过并未放松警惕。 “你能告诉我们这是哪里么?” 那条鱼似乎有些惊奇张凌竟然会问这种问题,不过它往那边的森林看了一眼,似乎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你们是从那边的森林里出来的么?”他答非所问,反而反问张凌。 张凌点头称是。 那条鱼有些紧张起来,它蹦了一下,正好蹦到了张凌的怀中,有些急切的传音道:“你先别问那么多,立刻带着你的伙伴们去河的对面。这条河上空有禁空领域,你们不能飞行,必须要游过去,注意不要碰到水中的任何植被。” 张凌蹙眉,不知道这条鱼怎么会突然要求他这么做,但是它的紧张和害怕不是假的,张凌庞大的精神力能感应出来比他修为低的生物的心里情绪。 不过反正是要离开这里,总归是要顺着河离开,至于是在这边或者那边,都并无区别。张凌便交代了两句,而后带着秦明向着河对岸游过去。 杨浩明显的不信邪,更不信一条鱼的话,当他从半空掉下水中的时候,才讪讪的向着对面游去。 河面有三四米的宽度,深度也够深,浅的部分就有两米多,众人小心的没有碰触河中的植被,安全的上了岸。 那条鱼被张凌控制在手中,有些无语的泛着白眼,它就知道逃不出去,这个家伙身上有一股味道,那种味道让他胆颤心惊,根本就没有起过逃跑的念头。 张凌上了岸,忽然觉得一阵的轻松。这种轻松的情绪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来的,似乎是身体一直处于某种压迫之中,而后离开了那种压迫的环境所产生的轻松的情绪。 他看向众人,见十几个人也是一脸奇怪。 “不要觉得奇怪,这条河其实是一条分界线。这边是生,那边是死。”那条鱼传音,语气中一股你们这群土包子的感觉。 “生死的分界线?”张凌挑眉。 “对,生死的分界线。”那条鱼从张凌怀中蹦出来,落到地上后竟然用鱼尾支撑着直立起来,看的众人又是一阵的惊诧。 “河对面,被成为荒魔妖地,是南荒的禁地,向来不会有生命去踏足那里的,你们能从那里或者出来,简直就是奇迹。” 那条鱼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弟子一样,趾高气昂,它的鳞片虽然看上去是红色,但是在阳光下却反射出一种淡金色的光芒。 此时那鱼嘴中不停地吐泡泡,而且十分幽怨的一直看杨浩,显然觉得它咬了杨浩的手还是它吃的亏比较多。 杨浩要不是被身边的两个人拉着,早就一脚踹上来了。 玛德智障,这死鱼! 早晚要吃了它! 荒魔妖地? 南荒! 张凌瞬间惊呆了,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杀鱼,也不是什么生死分界线,而是,他们居然被传送阵给送到南荒来了! 该死的四合谷,不是说了要送到四灵原中的一地么!为什么会送到南荒! 此时张凌才反应过来,自己临上传送阵的时候为什么心中一直不安了。 南荒禁地! 好一个蔺岳,竟然敢这么戏弄他们,而且在他这一批中为了不让他起疑,还让四合谷的弟子也跟了十二个!竟然为了让他死,敢在圣人的眼皮子低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蓦地,张凌想起来,那个时候元澈已经离开了。 不知道姐姐他们怎么样了,蔺岳敢对他动手脚,也必然敢对姐姐他们动手脚,毕竟他的那条胳膊,间接算是张瑶废掉的。 张凌心中忧虑,可是现在又没有任何办法。 南荒,南荒。 怎么这么熟悉呢?师父曾经和他们说过关于南荒的事情么?张凌仔细的想了一下,好像没有,那自己怎么对南荒这么熟悉呢? 显然不仅张凌惊呆,剩下的十一个人也同时惊住了。怎么跟原来说好的不一样呢? 素天一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张凌,心中隐约的猜到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和张凌是朋友,这种事情没有必要说出来给张凌拉仇恨。 那条鱼显然智商很高,看到众人的表情它也很是惊诧。“难道你们不是南荒的修士么?我听说两年前有几个人类的门派组织了一次弟子们的历练,我还以为你们是那群傻缺,竟然敢闯进荒魔妖地,感情你们不是啊?” 它嘴巴很大,不停地吐着泡泡,作为一条鱼,长时间离开水它也没有露出不适应,此时大鱼头上还非常人性化的表示出了震惊。 根据它所说,南荒其实就是妖族的天下,不过也有几个人类的门派存在,虽然少,但是修为很顶级。而且那些人和妖族也和平共处,很少起过争端。 不过妖族也是分为好几等的,像是荒魔妖地中的妖,其实并不能称为妖族,称呼他们为魔兽最好,因为他们智商低下,生存全凭本能。 而真正的妖族分为三种,就是普通的妖兽,妖和天妖。 天妖是妖族中最为顶级的存在,和人类一般无二,可以自由的在人形和本体之间转换。 而妖也称为大妖,是妖族中的中高端力量。他们也拥有极高的智慧,但是化形就必须到地心境才可以。 而妖兽则是妖族中最为庞大的下层组织,他们有智慧,但是普遍较低,和人类的八岁以上十四岁以下这个期间的孩子智慧差不多。 妖兽可以选择向着大妖进化,大妖也可以向着天妖进化,但是进化的蜕变十分艰难,往往一万中都不见得能有一个成功。 这条鱼就是大妖,它的修为在冥灵境后期,即将突破到圆满境界,所以杨浩想抓他,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这鱼是见他们从荒魔妖地中出来很震惊才会一直在那里徘徊,要不然张凌不上,剩下的这些人还真不一定能抓住它。 南荒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众人的震惊一直持续到它讲完。 妖族? 东荒有么? 好像没有唉。 几人相视苦笑,这到底来到了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啊?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既然是荒魔妖地,应该没有生灵会来的吧?”张凌疑惑的看着这条自命不凡的鱼,它站在那里,就像一个人一样。 那条鱼幽幽的叹息了一下,这才传音道:“你真以为我想来啊,要不是我们老大派我来监视荒魔妖地,而且只有在这条河里最安全,我才不想来这鬼地方!” 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每次想事情的时候都喜欢做这个动作,他怀疑自己胡子长得很慢就是因为经常摸下巴的原因。 “你们老大,为什么要监视荒魔妖地呢?” 那鱼楞了一下,立刻有些懊恼,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愉的道:“行了行了,该你们知道的你们也知道了,现在快点离开这里!” 说罢,它一个跳跃,竟然直接蹦到了两丈开外的河中,而后一个摆尾就不见了踪影。 “这妖精,原来一直在装弱势,还咬了我一口!”杨浩忿忿。 第八十七章 南荒妖域 魔兽森林 自称是大妖的鱼精潜入水中不见了,那河流十分清澈,汩汩流动,水草隐约可见。 但是它被称为生死分界线,也叫做生死河。 流动的水清澈甘甜,而水草却是致命的,即使是他们现在这样的修为,被缠住后依然难以脱逃。 那条大鱼自称为大妖,但似乎并不敌视人类。 南荒妖域是很奇异的一地,穹阳界四荒四灵原,除了西荒神庙林立但是了无人烟之外,就数南荒最为神秘。 由妖族统治这片大地,人族反而处于弱势。 不过之前众人在东荒,消息闭塞,也没有长辈们给他们讲过这些,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会被传送阵给送到南荒来。 而且会送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不对,应该是这么一个穷山恶水多刁民的地方来。 那刁民分分钟就能把他们给全歼了! “众位,我们就在此分别吧!虽然南荒是妖族的天下,但是我们这一路行来所见,妖族都还挺和善,对人类并无敌视之意。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太引人瞩目了,我听说那些人族的弟子现在都在魔兽骨域外围历练,我想去那里看看,如果能加入到一个门派,那就最好了。” 说话的是黄长宇,他一向是属于比较激进的人,想法也多,此时第一个提出要离开,众人也不觉得意外。 从荒魔妖地离开,到现在已经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完全离开了原始森林的范围,现在即将进入长鸿山脉,越过长鸿山脉,就要正式进入妖族的领地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此分开吧!各自前去历练,将来出人头地,再一起前往四灵原!”说话的是杨浩,他手上被鱼精咬伤的地方已经完好,此时挥舞着自己手臂,心情激荡。 即使是没有被送到四灵原,他们也不能就此气馁,怨天尤人从来就不是修士会做的事情。他们只能接受目前的一切,然后自己去闯出一个新天地来。 张凌没有说话,他的经历比这些人复杂的多,心境上也更为成熟,早已过了年少热血的时候。 元始和素天一在一起,他们师兄弟不打算分开。 “张凌,此次一别,下次相见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你多保重。”素天一拍拍张凌的肩膀,他虽然没有自己的三弟那般对张凌无比亲近,却也早就将张凌看成了自己兄弟。 “你们也是!”张凌笑着锤了他一下,“要多保重!” “走了!”元始似是不习惯这种离别的场面,他青衫飞起,率先离开了此地。 素天一无奈的笑了笑,知道自己师兄和师父最像,不喜欢生离死别的场面。他对着张凌点了点头,而后追着元始离去。 众人都已经离开,秦明期期艾艾的上前,也对着张凌拱了拱手,有些羞赧的道:“张凌,感谢的话,我也不会说,不过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秦明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以后但凡有吩咐,你尽管开口,上刀山下油锅,我绝不皱眉。” 他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神色很是坚定,最初张凌告知他真相的时候,他走火入魔差点自杀,最后还是让张凌喝醒了他。秦明本来就是内敛之人,不会像杨浩那般活跃,但是他极为重感情,对于张凌的再生之恩不敢忘却。 张凌莞尔,摇头道:“你别这么说,我们来自于同一地,当互相扶持帮助才对,那天我救了你,说不定将来我也有让你救的时候!” 秦明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准备去哪里?”张凌问他。 “我也准备去魔兽骨域的外围,看看嫩不能寻找到机缘。你呢,准备去哪里?” 唔。 张凌摸着下巴,魔兽骨域的外围现在有很多南荒人族的弟子在历练,去那里至少可以和人族接触。他们毕竟是人类,潜意识中还是想要多和人类在一起的,妖族嘛,在东荒缺少真正的妖族,在他们眼里那是和魔兽是一样的。 不过现在别人都有了自己的选择和去处,张凌却还没有想好。 “我打算先四处转一转,了解一下这个地域再决定。” 秦明点头,“也好,那我便先去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你也是,多保重!”张凌笑道。 秦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终归是有散场的时候啊! 张凌抬头望天,难得的有些惆怅和诗意。 南荒一别万里雁,从此只有战剑陪。 还是先打点野味填填肚子好了。 他的诗意没有维持一刻钟,继而被胃里的馋虫给打断。自从离开了那条鱼,众人看什么都是妖兽,而一般的妖兽那是吃人的,他们要是再吃妖兽,心里别说多膈应了。 长鸿山脉是南荒第二山脉,全场达到了惊人的两万多里,支脉无数。 张凌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长鸿山脉的一条支脉上,虽然说是支脉,但是千余里的长度,蜿蜒在南荒的大地上,如同虬龙一般。 这条支脉就是南荒最为著名的魔兽山脉! 魔兽山脉曾经差点被单独算作一条独立山脉,要不是它长度太短,说不定就会成为南荒第三。 而魔兽山脉最出名的,就是那些妖魔。 起初张凌听到妖魔的时候,脑子里想起的就是神神道道的鬼怪之类,后来知道所谓的妖魔,其实是两种。 妖就是妖,可以叫做妖兽大妖天妖,这是妖族的称呼。 魔指的是魔兽,是和妖完全不同的两种,魔兽没有智商,即使它们修为强大,甚至比一些大妖还要厉害,但是它们就是魔兽。 是一群完全靠着本能行事的生物,就像张凌在炎域遇到的生物一样。 张凌来到魔兽山脉,目的是为了魔晶。 自从上次吃了一只豹子,发现它体内的魔晶之后,张凌就对这种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魔晶是一种产生于魔兽体内的晶体,形成原因不明。张凌杀了很多魔兽,最后才发现越是修为高的魔兽,体内产生这种晶体的可能性就更大。 而且修为越高,魔晶的体积就越大,能量就越多,也更加的纯净。 张凌需要这种东西的原因,是因为他发现魔晶可以帮助他淬炼剑元!常见的魔晶只有白色,将这种晶体至于手中修炼,剑元在经过魔晶之后会更加的纯粹凝练,不过这种晶体的消耗也很快,一块半个拳头大的魔晶,往往他才淬炼一遍就会化成齑粉。 张凌还得到过一种异种魔晶,整体呈现出淡蓝色,像是蓝宝石一样的深邃,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但是在张凌持续不懈的努力之后发现,这种异种魔晶不能提纯元力。 不过既然是异种,也必然有其作用,张凌便放到盒子中收好放了起来。 魔兽山脉全长接近两千里,但是出入口只有一个,而且有大妖把守。张凌想尝试在其他地方进入,发现全是雾障。这种雾障和东荒的落魂谷很相似,在里面精神力完全不管用,走着走着你就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 而且这雾障里有很浓的毒气,就算是张凌现在的修为,在里面呆得时间长了,也会被侵蚀到。 他有些头疼,因为不想和妖族打交道,可是守着入口的几个大妖中有一个的修为他完全看不透,而且给张凌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那是化形的大妖。 外表看上去和人族一般无二,只是身上却散发着滔天的妖气,显然这是妖族中的大能,是有向着天妖进化资本的。 要不是那名大妖可能精神力不足,张凌早就被发现了。这也是妖族的短板,不管他们的修为多么强大,精神力却一直很弱,不过精神力禁锢人类的修为提升,却不会禁锢妖族的修为提升。 看来果然是有一利就有一弊的。 张凌犹豫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正大光明的出面,堂堂正正的从入口走进去。 那个化形的的大妖看到张凌的时候明显很吃惊,张凌是浮屠心境的修为,他以为张凌也是化形的,可是在他身上却完全感受不到妖气。 要知道,只要天妖才能完全收敛自己的妖气,所以张凌的出现实在是唬住了这些大妖。 “这位大人,进入魔兽山脉是需要凭证的,你有凭证么?”一只白色的狐狸人立而起,竟然比张凌还要高一个头,不过他很客气,说话之间完全将张凌当成了天妖看待。 张凌心中也纳闷自己怎么就成了大人,他对妖族的体系还不是特别的熟悉,此时见那名化形的大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心中就有些毛毛的。 他们不会吃人吧?这老头要是打自己的时候自己能不能直接遁入魔兽山脉? “要什么凭证?”张凌皱着眉,故意装作脸色很冷,实际上他心里有些发虚,凭证,那是什么玩意儿? 没想到那白色的狐狸听他这么说反而笑的更加谄媚了,“是是是,大人您自然是不需要的,这里请,魔兽山脉最近有些暴动,大人您进去了一定要小心了!” “嗯!”张凌冷冷的嗯了一声,便向着那入口掠去。 说是入口,其实就是一块超级大的石头被凿开了一个洞,有一丈宽两丈高,隔绝了石头两边的雾障,说也奇怪,那雾障遇到石头后就自动退去,根本不沾惹石头半分。 “现在这些主子,真是脾气一个比一个还大,这段时间都进去好几批了,真不知道这常年冷清的魔兽山脉怎么突然就引起了这些大人物的注意。”那只白色的狐狸轻吁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后怕的样子。 实在是前段时间一个天妖来的时候也是冷着脸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他们这些大妖不服气就多说了几句,谁知道那位是个暴脾气,把他们都收拾了一顿。就连这位一直没有说话的化形大妖,也被镇压的死死的。 关键那位显示出来的实力也是浮屠心境前期! 张凌根本不知道他是捡了个漏,心中还有些纳闷这些妖族的大妖还真是好说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他混了进来,而且还一副恭维他的样子。 他同样不知道,阴错阳差之下,他一不小心走进了现在整个南荒的关注中心。 第八十八章 魔兽森林里的人兽 昆仑山顶,天妖宫中。 “禀告妖后,事情已然查证属实,五个月前,荒魔妖地出现的空间波动正是传送阵的波动。这股波动来自于东荒,锦鲤传信说,那个时间开始他就在监视荒魔妖地,不久之后就从中出现了十三个年轻的人类。”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恭敬的站在大殿上,他比正常人要高出许多,足有八尺之数。不过此时他尽量的压着自己的身体,以一种朝拜的态度对待那个在高处的朦胧身影。 那朦胧的身影周身笼罩在白雾之中,看不穿,望不透,只能隐约瞧见是一尊玲珑身影,婀娜修长。可是就是这样一道身影,却压制着整个南荒妖域,使众妖皆匍匐在她的脚下。 她气吞山河,可一力压星辰,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站在整个南荒之上俯视天下生灵! 那个男人不敢抬头,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那应该是任意传送,因为波动很轻微,而且并没有惹怒那尊存在。” “他们人呢?”妖后开口,她声音轻灵缥缈,跟她的气势不相似。 那男人恭敬的回道:“他们目前已经分开,有九个人去了魔兽骨域外围,那里现在有天池圣地组织几个小门派的历练。还有两个人去了妖域的城池,一个人在各地游走,最后还有一个……” 他迟疑了一下,见妖后没有情绪波动,这才低声说:“最后还有一个人,去了魔兽森林,而且,他进去了!” “他进去了?一个人类?”妖后似乎是有些吃惊,这次她的声音清晰了一点,虽然依旧空灵,但是能听出来是很年轻,像是十六七的少女一般。 那男子干咳了一声,似乎是觉得那些守着入口的大妖有些办事不利,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在妖后面前抱怨。 “当时有几位公子在他之前进去,行为、有些吓着那些大妖了。所以这个人要进去的时候,他们以为也是一位公子,所以就没有多加阻拦。” “哦?是么!” 而此时的魔兽山脉里,张凌有些狼狈的躲到一颗大树上,屏息凝神,把浑身的气息全部收敛,像是一根树枝一般死寂。 下方,一只巨大的蜘蛛路过,五彩斑斓,那身高跟个小牛犊似得,横行穿过这里。 直到过去了两刻钟的时间,张凌才轻舒了一口气,这才开始为自己疗伤。 他身上全是红紫的淤青,看上去很是吓人。张凌心中有些恼怒,要不是这只烦人的蜘蛛,这次他肯定能再次得到一枚变异魔晶。 这只蜘蛛修为和张凌一样,只是浑身是毒,而这种毒张凌现在还无解,上次被它划伤了手指,差点把整条胳膊废了。他有些郁闷,这只蜘蛛已经是第四次破坏他的好事了,要是不给它一点颜色瞧瞧,估计自己就要被一个没有智商的魔兽给鄙视了。 他进入这魔兽山脉已经半个多月,几乎每天都要经历上四五场战斗,要不是他混元经恢复力惊人,恐怕早就被这群魔兽给磨死了。 怪不得魔兽山脉的入口要派人给把守住,这里面未免太变态了一点! 张凌腹诽,可是毫无办法的他只能选择尽快的疗伤。 身上的青紫瘀伤是被刚才和他战斗的大蛇给弄的,那大蛇有冥灵圆满的修为,张凌因为想保持蛇皮完整所以没有下狠手,怕逼急了这大蛇会自毁魔晶。谁知道他张凌温柔,那只蜘蛛不温柔啊,看见张凌就拱上来想跟他进行一次亲密的接触,那花花绿绿的颜色张凌看着就想吐了好么? 没办法他只能先离开,那只蜘蛛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山脉自卫队,看见张凌离开也不去找那大蛇的麻烦,反而追着张凌跑了过来。 幸好这一片区域早就被张凌肃清,没有太多的高级魔兽,否则这次肯定危险。 这死蜘蛛,早晚得给他削了! 张凌心中怨念满满。 不过战斗果然是提升修为最好的途径,张凌之前在炎灵火谷一口气突破到浮屠心境前期,他生怕会根基不稳,所以没有敢再往上突破。而这一年多的沉淀,再加上这段时间每天大大小小费神的战斗,让张凌感觉到自己现在终于有了一种稳定,可以继续突破了。 而且他也不得不突破了! 魔兽山脉并非是千篇一律的低等魔兽,而是也分了几个层次,在最外围,也就是入口那里,是一些很低等的魔兽,而且成群的比较多。 再往里去则是冥思境后期圆满的较多,而张凌一路行来,发现这些魔兽的战斗力和修为都是逐渐递增。这里的魔兽已经是冥灵境圆满的修为,再前进就是地心境了魔兽了! 当然,那只花蜘蛛是个例外。 而且魔兽和妖或者人类不同,基本修为到什么程度就只能展现出什么程度的修为,很少能越级的,但是魔兽越级是常事,这也是张凌的顾虑之一。 虽然他自己觉得自己能越级杀死这些魔兽,但是能更省事的谁愿意费事啊,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不过此时突破显然不是良机,那只花蜘蛛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粘着张凌,张凌要是此时突破发出太大的动静,必然会引起花蜘蛛的警觉。 看来要先找一个安静的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张凌修复好自己的伤势,有些发愁,这个突破的地方还真是难找,毕竟那只花蜘蛛也会飞啊。 蓦地,他立刻闭起气息,整个人陷入沉寂当中。 不远处,那只花蜘蛛横行霸道的继续路过,一路走过,地面的草被都蔫黄,而后完全失去了生命力。 它走远之后,张凌看向下面,眼皮子直跳。 这只花蜘蛛太毒了,他现在可惹不起,还是先离开吧! 张凌想了想,觉得先前找到那条大蛇的地方不错,让大蛇在外面给他把风,那气味应该能掩盖他,而且就算是闹出一点动静也不怕,毕竟那附近就大蛇最厉害了。 他偷偷摸摸的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上,而后又继续跳,一边还要关注着四周的风吹草动。现在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他现在只想安静的突破。 那条大蛇显然也被吓得够呛,他只是出去觅食而已,为什么会遇上一个直立行走的家伙对自己死缠烂打,最后那个花花绿绿的大蜘蛛,吓死蛇了好么!那种威压,直接让它给趴下了,幸好大蜘蛛只对直立行走的感兴趣,要不然自己小命休矣。 大蛇蜿蜒爬回自己的洞穴,已经吓怕了,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还是等明天再出去觅食好了。 可是它刚进去就浑身一冷,看到自己的洞府里竟然有一个男人盘坐在那里! 那男的眉眼之间全是可恶的笑,竟然还看着自己笑,笑什么笑! 大蛇有些惊惧的后退,这个男人的气息让它胆寒。 张凌勾了勾手指头,自认为很温柔的笑道:“来,小蛇,过来!” 第八十九章 突破(祝朋友们小年快乐!) 这条红花斑斓的大蛇要是会骂人,现在早就破口大骂了。 这个直立行走的人类太可恶,想杀自己就算了,竟然还霸占自己的家!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人性了啊? 大蛇一时间呆在了那里,看到那个人类轻佻的对着自己勾手指,就有一种想上去一口吞掉他的冲动。 可是那个人身上发出的波动太剧烈了,大蛇庞大的身躯足有三丈长,先前打斗的时候将张凌身上抽的到处都是青紫淤痕,但是张凌差点把它打死。 魔兽虽然没有智商可言,但是本能直觉更加敏锐,这个人类,要杀死它太容易了! 张凌站起来,看到大蛇身上带着一些伤,但是内伤更多,蛇皮却没有受损太多,他很满意。 大蛇见他过来,不由自主的拱起了身体,它有三丈多长,腰身比张凌家里那颗数百年的老树还要粗壮,真要觅食,那得一头小象才能勉强果腹。而它身上红黑交错的斑斓花纹,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震慑力。 张凌在它前方一丈远的地方画出一道横线,而后抽出自己破剑插在了那条线上。破剑看上去很破烂,有些地方还有锈迹,但是张凌将他插在那里之后,破剑就好像突然有了意志一般,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杀意。 大蛇昂扬的蛇头猛地向后一缩,它看着那把剑,却怎么都不敢上前。 这是一处很大的蛇巢。 虽然有一股难闻的腥味,但是张凌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见到大蛇有些畏缩不敢上前,便回到了原来盘坐的地方。这洞穴中阴冷湿滑,张凌虽然不喜欢,也只能将就。 他晋升到浮屠心境的时间不短了,积累的经验和心境完全能再次突破,要不是觉得需要稳扎稳打,此时恐怕要直逼慈悲心境了。 心脏的位置,那个金色的湖泊波光粼粼,金色的雾气,彷如轻纱一般弥漫这整个空间。磅礴而精纯的能量波动着,隐约间竟有海浪之声。 他的血液异变,由心脏供给的红色血液夹杂着金色的光泽,原来还是红色居多,现在则是金红参半。每一滴血液都晶莹纯粹,像是流动的宝石,发出金红色的光芒,让张凌此时看起来竟然无比的神圣。 他的肉身早已超越了他现在的修为境界,直逼圣体,若不是要刻意隐匿气机,就会散发出清香,让张凌一阵无语。 混元经的运转从丹田开始,而后前往四肢百骸,流经一圈,最后再归于丹田,便完成了一个周天。 那条大神惊惧的将自己盘在一起,看着汹涌的白色天地元力聚集在那个人类的周围,它很想上去分一杯羹,但是却不敢越过那把剑。那把剑上的嗜血杀意,让它心中胆颤。 可是那个人类身边的天地元力都浓郁的快化成液体了,真的好想上去,自己现在这里修炼应该没事吧?毕竟这里是自己的洞府啊,只要不越过那把剑就可以的吧? 大蛇智商低下,它只是直觉的感到现在修炼应该会事半功倍,便盘在一起开始了自己的吐纳。 张凌陷入到了深层次的悟道之中,破剑没有发出示警,他就可以安心的修炼。 修士的修炼,讲到底还是修身修神。 修身,强身健体,拥有极端的战力和与世长存的体魄。 修心,使得精神力永固,元神不朽。 达到这两个极端,就能成神,飞升神界。 只是穹阳界飞升的人越来越少,一万年前以前,几乎每隔几年就会有修士飞升,那个时候飞升似乎很简单,就连普通人都习以为常。 但是一万年前的某个时间段,听说那一段时间整个穹阳界都笼罩在了一种恐怖的气氛中,后来直接以一个圣地的毁灭作为代价,才让穹阳界平静下来。 从那之后,穹阳界的修士飞升越来越困难,到现在,张凌所知道的,在东荒上一次有人飞升还是在一千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张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飞升,但是他所处的这个时代明显是一个大爆发的时期。天才层出不穷,连各种神体都出现了,倘若是他们都要飞升,那恐怕会带给穹阳界一段时间的亏空。 这个想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能突破目前的境界。 他的体内,剑元流动,带着金光,将整个身体内部都映照的一片圣洁恢宏。张凌虽然至今搞不懂心脏部分的湖泊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那里不仅影响了血液,还影响了他的元力改变。 现在他打出的元力都带着淡淡的金光,而且威力也更强大。 浮屠心境分为四个层次,初期中期后期和圆满。他现在就要突破到中期的修为,而浮屠心境,一层次一层天。 浓郁的天地元力几乎化作了液体围绕在张凌周围,肉眼可见的螺旋吸力从张凌身上发出,最初只有四五个漩涡,到最后竟然发展到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变成了一个小漩涡! 恐怖的吸力让整个洞穴中都白茫茫的一片,大蛇安静的修炼,不发出一点声音,他们都不知道,在洞穴之外,恐怖的天地元力像是暴动了一般倒灌向洞穴之中。 远在百里之外的山脉某处,一个一头银发的青年讶异的注视着外围的方向,俊美无匹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另外一个方向,一个紫发青年面容冷漠的看向遥远处,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莫名的笑意,但是那种笑意,却叫人心里发毛。 剧烈的天地元力波动引起了魔兽山脉中高智商生灵的注意,显然很多人心中都惊了一下,此时的魔兽山脉,绝对不能有半分的闪失! 那只一直跟着张凌的花蜘蛛撞翻了三四棵大树,毛茸茸的节肢上浮现出一点点的绿光,而后冲着大蛇洞穴的方向,迅速的奔来。 张凌体内,白色的元力涌进来,而后又被转化为剑元,之后再次通过魔晶提炼,成为更精纯的元力汇入丹田之中。 三个步骤,让张凌即使吸收了这磅礴的天地元力,也已然没有感觉到肉身的饱满感,而且心脏部位,那个湖泊转化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虽然湖泊满了,但是它仍然在运作,张凌身体里的血液流速开始加快。 蒸腾的白雾从他的身体里冒出,而后被浓郁的天地元力排挤到外围,每一寸肌肉都在蠕动,每一个细胞都在活跃,血液快速的循环,金光越来越炽盛。 在某一刻,张凌突然听到了一声‘咔’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张凌却感觉到了一种轻松愉悦的快感。他好像是挣脱了某种枷锁,整个人再上一层楼! 突破了! 但是突破之后他并未停止修炼,身体上的吸力越来越大,仿佛还在进行着某种蜕变。 他皮肤发红,身体中血液流速太快,发出了一种轰鸣的声音,如长河奔腾。张凌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的肉体开始了蜕变。 快速流动的血液挤压着身体的每一寸,骨骼重塑,血肉重生,废弃的骨渣被强硬的从皮肤中排除,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不比上次在炎域的时候轻多少。 心脏处,金色的湖泊沸腾起来,金色的雾气弥漫,溢出了心脏,充斥了身体的每一处,而后强行渗透到血肉里,参与这次的蜕变。 他的身体飘散出一股清香,肌肉晶莹,如同玉石一般。 张凌睁开了眼,他觉得举手之间,自己能瞬间拍死那条大蛇。 洞穴中还弥漫着浓郁的天地元力,张凌挑眉,他成功突破,灵识又再次提升,此时隐约察觉到远处有生灵向着这个方向急速的赶来。 张凌站起身抹除了自己曾经在这里逗留的痕迹,而后他看向那条在修炼的大蛇,心中却没有了之前的杀意。 “罢了,这次借你的地方突破,算是你的一个恩情,你借我之力修炼,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回馈。” 他轻声说着,便飘然离开了此地。 外间让张凌吃了一惊,一地的落叶,大树被摧残的有点狠,张凌摸摸自己的下巴,而后闪身离开。 不久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先来到这里,他看到渐渐散去的天地元力,皱起了眉头。 而后一只体型庞大的花蜘蛛迅速的赶到,满地的狼藉明显让这只蜘蛛有点不爽,它张口一喷,指头粗的蛛丝就相互交叠封住了洞口。它不满意的抬头,看着那个身材魁梧一头黑发乱飞的男人,很想也给他一根蛛丝。 “天辰?你来的倒是挺快的嘛?”远处一阵破空声传来,一个银发青年话刚说完,人就站在了天辰的面前。 “玄曦?”身材魁梧的男子看着那个银发青年,眉头皱了起来。 “这里面是怎么回事?我在百里之外都能感受到强烈的元力波动,难道是有人突破到半圣了么?”银发青年好奇的望着被雪白蛛丝封住的洞,好奇的问道。 天辰摇头,他黑发披散,身材壮硕魁梧,如同魔神一般。 “我来的时候,那个存在已经离开,洞穴里只有一个修为在冥灵境的大虫。” 玄曦望着那蛛网,轻声道:“那头大蜘蛛怎么在这里?” “或许也是感受到了那股元力波动吧!”天辰回应,而后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远处的天空,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强大的波动从空中传来,两人即使在这里都被强劲的风声吹起了满头的发丝。 “是泠回!他在跟谁交手?”玄曦瞪大了眼睛。 第九十章 对手 强烈的碰撞让张凌后退了十几步,他的对面,面容冷漠紫发飞扬的男人也同样退了十几步。 两人震惊于对方的力量,却互相露出了战意盎然的表情。 张凌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谁,他离开了大蛇的洞穴,摘了些野果子用来果腹,毕竟近日的厮杀让他都没有时间好好休息?所以他很惬意的躺在鸟巢里,安静的感受着突破带来的快感。 那种感觉很美妙,可以听到十里之外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他还能看到两三里地之外在地上爬着的蚂蚁,两只蚂蚁在争夺一块食物,打的不可开交。 紫发男子过来的时候张凌已经觉察,只是觉得无缘无故,也不想出声招惹。谁知道那神经病突发的男人在经过鸟巢的时候突然一掌打了过来,要不是张凌闪的快,恐怕就被打飞了。 而且那货打了鸟巢就算了,竟然还把他放在鸟巢里的野果子都给打碎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张凌怒火中烧,两人便打了起来。 要知道,魔兽山脉和其他的山脉不同,能果腹的果子不多,而像张凌采集的这种口味酸甜可口的更是少见,这可是张凌保存了三四天的宝贝! 不过动手之后张凌才发现这男子很强! 他也在浮屠心境中期,但是比张凌突破的早,对于这个阶段力量的掌握更加纯熟。 而且张凌发现对方的元力很奇怪,不是常见的白色或者乳白色,而是和他的头发一样,是一种纯正的紫色。 那种紫色的元力中还带着莫名的吸力,蒲一交手就让张凌吃了个暗亏。 张凌眼中露出兴奋,他刚突破,确实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检验成果。没想到真是瞌睡了就有枕头,上天真是眷顾他! 破剑发出阵阵的翁鸣声,像是也在兴奋一般。 “别急,有你出场的机会。”张凌低声的抚摸着剑体说道,不过他现在却并不打算使用破剑。 那名紫发男子赤手空拳,张凌也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虽然不管是混元剑诀还是乌骨剑法都很强势。 但是近身搏斗算是张凌的弱项,他觉得自己这方面也必须提高。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混乱的气流吹的树枝乱颤。 忽然之间,紫发男子动了,他身穿紫衣,又是一头紫色长发,行动之间就像是一道紫色的电光,瞬间就到了张凌的面前。 张凌冷哼一声,右手成拳,不偏不倚堂堂正正的打了过去。他的元力带着金色的光芒,这一拳出击也是金芒闪烁,磅礴的力量带着呼啸声,猛的和紫色对轰到了一起! “砰!” “轰!” 两声巨响传出,只见两只拳头碰在一起,金色和紫色的元力对碰撞击,将这周围的树木纷纷震裂。 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地面上的植被被强烈的元力波动化成齑粉,地面上裂开了一道大缝。 张凌眼神猛的一缩,而后主动发起了攻击。 一拳一拳,金色和紫色的元力相互碰撞,紫发男子被张凌打的直往后退,他本就冷漠的脸,此时更加冷漠了,仿佛挂了一层寒冰一般。 而这一幕,正好被刚好赶来的天辰和玄曦看到! 天辰眼中露出吃惊的神色,而玄曦直接蹦了起来,他一屁股坐到一根枝丫上,而后用手用力的合上了自己张大的嘴巴。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泠回那家伙,竟然被人打的后退! 他们那一族,可是向来以肉身强大闻名的啊! 那个一身灰衣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不认识呢? 玄曦咽了咽口水,觉得今天发生的稀奇事情真不少。 而地上的两人,还在不停的拳头对拳头,野蛮的打法让两人渐渐都兴奋的不能自已。 张凌吃惊于对方的肉身强横,要知道他现在虽然是浮屠心境中期,但是肉身早就超过了这个境界,而对方跟他对拼,肉身竟然完全不落下风! 殊不知他吃惊,紫发男子泠回更加震惊。 他的家族中,主修肉身,是以肉身都极其强大,甚至超越了本身的法力境界。可是对面这个面容清秀俊美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肉身竟然也如此强大! 甚至,泠回隐约的觉得,对方的肉身比他的肉身更加强大! 那可是半圣肉身啊! 第九十一章 泠回 张凌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一拳一拳,带着金色的光芒轰击对面的紫发男子。 他剑术高超,但是近身搏杀向来是短板,而他的肉身在经历过数次的脱胎换骨之后,早已远超于旁人。张凌还摸不准自己的肉身到底是在什么境界,但是在他不控制自己的气机的时候,身上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是他独有的香味。 那是肉身成圣才有的预兆! 他现在肯定还没有成为圣级肉身,但是已经有了这种前兆,想必是达到了半圣的标准。 上次在炎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清香,而这次脱胎换骨之后,味道更加明显了。 张凌很兴奋,他从来没有打的这么痛快过。 对面这个男人的肉身非常强大,张凌觉得自己的肉身已经达到了一种惊人的境界,但是在他强烈的轰击之下,这个男子竟然只是后退,肉身却没有遭到太严重的打击! 这不得不说实在是太惊人! 不过他的拳法并没有什么章程,毕竟他没有专门练习过拳法,师父那里好像也没有什么高级的拳法教他。因此他只是凭借着一股野蛮的肉身之力在攻击,但是就是这种野蛮的打发才让张凌更加的兴奋。 泠回紫色的长发飘动,他冷漠的脸颊此时潮红,竟然也渐渐的兴奋起来。 这个人,从来没有见过,竟然如此的强大,虽然境界和自己一样,不过看上去刚进阶没有多久,可是他的肉身竟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作为天妖中肉身最为强大的一族,连妖后都为他们赞叹。而泠回作为家族中年青一代的第一人,从小不仅生活在各种光环之中,也是生活在最为优质的修炼幻境之中的。他的天资毋庸置疑,除了那几个古老的家族中的顶尖人物,这整个南荒中能挑战他的已经不多了。 而眼前这个人,从来没有见过,竟然可以挑战他的肉身! 甚至是力压他! 既然如此,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近身搏杀。 泠回黑色的眼睛逐渐改变,眼中像是出现了一个漩涡一般,瞳孔渐渐的变成了紫色。 和他的头发一样的紫色! “这家伙怎么变身了?”玄曦继续震惊着。 天辰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 只是眼前的这个灰衣男子太让人震惊了,他们对这个人不熟,但是对泠回那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 他们可都是在泠回手下吃过亏的啊!那家伙的肉身,直接就碾压了他们有么有?可是这个陌生的男子,竟然仅凭肉身之力就将泠回打的节节败退,而且还让他开启在自己天赋神能——幽冥之眼! 这是作为天妖的另一个和人类不同的地方,每一个天资惊人的天妖,都有可能会开启自己的天赋神能。 而幽冥之眼就是其中关于眼睛最为可怕的神能! 在幽冥之眼中,可以看出来自于对方的攻击路线,并且成熟的幽冥之眼还能影响到别人的精神力。 泠回的幽冥之眼虽然尚未达到最顶端,但是仅仅就能看穿对方的攻击这一点,就让他所有的对手头疼了。自己的攻击在别人的眼中有迹可查,这就给了人家反击的机会,不管自己怎么攻击,对方总能破开。 对于这种人,除了强大的实力直接碾压之外,别无其他办法! 张凌自然注意到泠回眼睛的变化,除了漩涡出现了一瞬间让他晕了一下,而后就再也没有影响。即使这样,也让张凌起了戒心,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而且这个紫发男子的眼睛也不像是一种功法。 他看不懂,只能万分的小心。 只是张凌渐渐发现,他的攻击都被对方给挡了回来。 先前他攻击对方十拳,这个紫发男子能接住七八拳,但还是会有那么两三拳打到他的身上。但是自从他眼中的瞳孔变了颜色之后,张凌发现自己发出的每一拳对方都能接住。 而且他开始了反击! 这是一个可怕的男人,他灵觉惊人,攻击力强大,而且那种带着紫芒的元力还有一种奇怪的吸力,张凌开始就领教过,知道其中的厉害。 是他眼睛的原因么? 张凌没有接触过天妖,不过还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关键。 “砰!” 张凌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 对面这个男子开始了反击之后十分的暴烈,每一拳都带着劲风,张凌有一拳没有躲过去,被他打中了左肋骨,要不是他肉身强大,这一拳就会让他肋骨断裂。 饶是如此,张凌还是感到了一阵的疼痛,不过元力一直在流转,很快就修复了伤势。 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道的坑洞,四周的树木被两人的拳风震的碎裂。 天辰和玄曦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对于这两人的肉身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出了一个泠回就算了,这个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根本局不认识啊,怎么进入魔兽山脉的? 现在的魔兽山脉绝对不容有失,这关乎着妖族的大计。 要不是那些长辈们进不来,哪里会让他们来做这些事情? “这个人,很奇怪。”天辰观察着张凌,口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玄曦说话。 玄曦抚额,“当然奇怪,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魔兽山脉,不是来自于天妖域,修为强大,肉身超过泠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奇怪。” “我不是说这些奇怪。”天辰黑发披散,狂乱不羁,此时却显得很凝重,“他是人。” 气氛突然的安静下来。 就连一直在攻击的泠回都猛地停了下来。 玄曦长大了嘴巴,仔细的打量着张凌,在判断天辰说的话有几分可信,但是他心中知道,天辰性格稳重,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张凌一跃两三丈,站到了足够远的距离。 那两个人的到来他自然知道,那两人说的话他也一直都有听到,但是他们对于他是人类的身份好像很吃惊。 张凌揉揉自己的拳头,心中快速的翻转,这几个人的修为早就能够化形,但是和他进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化形的妖族有些不同,他们身上没有一丝的妖族的气息。 天妖! 张凌心中一凜,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三位天妖!而且是实力如此强大的年轻人。 他一路上遇见过各种妖兽,虽然不至于说彻底的了解妖族,但是大体的还是知道的。天妖一般都呆在天妖域,很少出来,一个是天地元力的原因,一个是因为天妖域中,各种生灵基本都会化形成为人类的存在,相互之间交流更加方便。 而这里是魔兽山脉,算得上南荒最为贫瘠的地方了。 这些家伙们出现在这里,目的不单纯啊? 张凌古怪的笑了起来,看着那三个气质不同的人,摸着自己的下巴觉得事情好玩了。 “你是人类?”泠回看着张凌,眼中的紫芒几乎穿透虚空射出来,漩涡浮现,带着莫名的吸力。 不过张凌早就有了防备,因此并未受到影响。他点头,看着这三个实力强大的天妖,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玄曦抚额,天辰的黑发无风自扬,浑身爆发出强烈的战意。 “再来打过!”泠回眼中的紫色漩涡愈加深邃,他整个人都变了,倘若说先前只是为了试探张凌,这次就是要动真格的了! 这个人类的实力,值得自己全力出手! “好!”张凌朗声回应! 他从来不是怯懦的人,即使是面对着三个和他在一个境界的天妖,他也丝毫不惧。 两人冲向对方,几乎超越了音速,带着强烈的摩擦空气的声音,令人闻之牙齿发酸。 “轰!” 剧烈的音爆,将地面都炸出了一个大坑,两人各自后退而后又冲了上去。 纯粹的肉体碰撞,看的旁观的两人心中吃惊。 玄曦捅了捅天辰的胳膊,坏笑道:“怎么,你也想和他们来一场肉体的碰撞么?” 天辰瞥了他一眼,而后默默的收起自己的战意。 他不觉得自己会打不过那个人类,但是自己的肉身确实不如对方,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泠回的每一拳都带着强烈的战意,他是系统的修炼过拳法的,和张凌这种纯粹凭借强大肉身不同。他每次出拳都很有讲究,不管是勾带都有理可寻,和张凌的蛮力不可同日而语。 张凌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而且他现在几乎碰不到对方的身体,他的每一次攻击好像都被对方给看透了一般。 泠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肉身强大么,可是战斗中只有肉身也是没用的。 但是他的笑意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张凌一拳轰到了小腹上,瞬间他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的阵痛,让他窒息了一瞬间。 怎么可能! 泠回不可思议的看向张凌,完全不能相信! 不仅是他震惊,连旁观的两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泠回被打中了? 他可是开启么幽冥之眼的啊!怎么可能被打中?张凌不可能避过幽冥之眼!他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可以碾压泠回的程度啊! 张凌才不管他们三人怎么吃惊,他又是一拳轰到了泠回的小腹上,而这次泠回一样没有避过。 但是他的幽冥之眼还在! 这是怎么回事? 天辰和玄曦看呆了,有人竟然无视天赋神能,他能无视泠回,是不是也能无视他们? 在这一刻,两人心中才真的重视起张凌来。一个可以忽视妖族天赋神能的人类,这件事,必须让家族的人知道! 第九十二章 摧枯拉朽 天赋神能是妖族而且是天资极其惊人的天妖才会拥有的神秘力量。 这种力量有的天妖一辈子都无法开启,而有的天妖却是一出生就带着神圣的光环。 所以妖族对于拥有天赋神能的天妖都是倾力培养,为他们提供一切修炼所需。 由此可见,拥有天赋神能的天妖是多么稀少和可怕。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类竟然无视妖族么天赋神能,即使是因为泠回的幽冥之眼还未臻至化境,可是也不会每一次都失效。 张凌几乎拳拳到肉,饶是泠回那样强大的肉身,此时也感觉到了一种撕裂的痛苦。 他的嘴角流出血沫,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到底是为什么?这个人类怎么可能会无视自己的幽冥之眼呢? 但是他现在完全不能躲避过张凌的攻击,即使他现在开始使用法力效果也是一样。 泠回后退,和张凌拉远了距离,他的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一对巨大的紫色云翅。那对翅膀不仅能让他飞行,还具有强大的攻击力。 张凌神色淡漠,根本不去看他的翅膀,既然对方不打算比拼肉身了,自己也没有玩下去的必要。 他祭出破脸,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肃杀的意味。 破脸又一次成功的引起了别人的注视。 玄曦无语的看着手持武器攻向泠回的张凌,真心没办法把他霸气凌厉的身影和那把剑联系到一起。 破破烂烂,带着豁口,有的地方竟然还生锈了! 这个人类,到底是奇葩到了什么程度才会用这样的一把剑? 然而出乎几人的预料,那把破脸看上去不咋滴,但是发威之后竟然不输于他们的兵器! 破脸向来不以貌示人,在张凌手中,他散发出了滔天的战意。 “一把有了初级兵魂的武器!”天辰吃惊,眼中露出火热的神色。 泠回现在只想骂人,他没事干嘛招惹这个家伙,现在让他骑虎难下,而且还是在另外两个对手面前。 他以为不跟对方比拼肉身就好,谁知道那个人类的法力就好像是开了挂一样,竟然用之不竭! 两人的大战从日上三竿到现在,足足四个时辰过去了,泠回都感觉到了一阵的虚弱,可看向那个人类,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他身上不见伤口,但是身体内部受了很严重的伤,五脏六腑不同程度的破裂,但是在战斗中又没有办法疗伤。而张凌的攻击一波比一波猛烈,像是吃了药似得。 张凌眼神清明,但是出手之间毫不心软。他现在在一种特别的状态中,只要他不自动退出,就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混元经全面运转,比他自己修炼的时候要快上十倍以上! 十倍以上的速度,让张凌保持了快速吸收天地元力并且达到了输出平衡。 那三个天妖震惊于他用之不尽的元力正是这样来的。 神灵心! 本来他不能保持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好像是受到了幽冥之眼的刺激,张凌这次的状态很特别。有些像是他第一次领悟这种状态的时候那样,但是又比那次更加的强大。 毕竟第一次领悟神灵心的时候张凌的混元经并没有这次这么快速运转。 所以这次泠回的失败,其实亏就亏在了他用了天赋神能。 倘若没有天赋神能第一次那样的刺激,张凌还不一定能再次激活神灵心。 不过这种状态三个年轻的天妖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此时早就麻木了。只能看着张凌神一样的发动着攻击,而泠回还要应付着。 方圆几里的地方,树木遭到了眼中的摧残,地面全是深深的大坑,黄昏落幕,繁星升起,大战也即将落下帷幕。 泠回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要知道自他出生以来,就没有遭受到过如此摧残式的折磨。 他的道心有了一丝崩裂,此时只能疲于应付,早已没有了反抗的念头。 “够了,人类,住手吧!”天辰上前,替泠回挡下了张凌的攻击。 虽然他们平日里也互有摩擦,但是同为妖族,却不能忍受一个人类的这般打压,何况现在的魔兽山脉绝对不能有失。 “你说打就打,你说够了就够了么?”张凌神情冷漠,虽然两者之间并无多大仇怨,但是泠回先出手伤人,让张凌憋了一肚子邪火。 “可是我觉得还没有打够!”张凌冷哼,而后破脸急转,白光中带着金色的光芒向着天辰扫去。 天辰脸色一冷,他将早已力竭的泠回丢到了玄曦的身边,而后自己对上了张凌。 既然你能无视幽冥之眼,那就看看你是否能无视我的天赋神能! 天辰向来好战,他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魔性,黑发披散,战意盎然。 张凌无惧,不过是换了一个人而已,在他来说,自己现在只要不退出神灵心这种状态,几乎可以横扫和自己同一境界的修士。 “天妖魔影!”天辰低喝,而后整个人都悬空,他的身体周边,发出一阵的黑雾,那黑雾如同实质一般,竟然还摩擦出了沙沙的声音。 张凌挑眉,他不知道妖族竟然还有这些奇怪的本领,竟然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技能。 而且都很厉害! 倘若自己不是成功激活神灵心,那根本就躲不过那个紫发男子的攻击。他的眼中好像可以看透对方的攻击一般,不仅挡下了他的所有攻击,还能反击到让张凌从主动变成被动。 而眼前这个男人,一身的黑衣,又是一头黑发,此时的神能更加惊人,隐约之间让他觉得对方将来必定会成为他强有力的对手。 天辰身边,黑雾弥漫,而后缓缓聚拢,最后竟然化成了一个和天辰身形十分相似的雾影。 天妖魔影? 张凌严阵以待,他本来是想这么做的,不过他觉得还是不要让对方完成比较好,所以他很没有风度的一剑贯长虹,直接斩了过去。 天辰脸上浮现怒意,这个人类怎么总是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长剑斩出一道光芒,炽盛的白光中还带着金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冲着那团黑雾而去。 “该死!”天辰暗骂了一声,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挡,只见那道光芒直接穿透黑雾,而后狠狠的劈向地面。 “轰!” 带着强烈的地震和汹涌的尘埃,泠回被喷了一身的泥土,玄曦则是身体发出一阵的银光,挡住了前面的尘土,同时有些咋舌。 天辰黑发飘散,怒视张凌。 黑影没有凝聚成功,直接散掉了。 张凌才不管他,挥剑上前,乌骨剑法挥洒的淋漓尽致。 天辰的神能没有放出来,他体内一阵空虚,还没有补充就被张凌追着打杀,摧枯拉朽一般的落败。 “你要上么?”张凌持剑站在虚空中,冷冷的看着玄曦。 玄曦无语的看着身边受伤的两人,明智的选择摇头。 张凌冷哼,看着一头银色长发身穿银色长袍的玄曦,心中腹诽。 这妖族的人还真是有强迫症,一身紫,一身黑,一身银。 难不成是最近流行的装扮么? 张凌看了他们三人一会儿,而后转身离开。 那三人没有看到,离开后的张凌,脸色惨白的可怕。 第九十三章 来自妖后的凝视 泠回和天辰身受重伤,玄曦目视张凌离开,一脸的无奈。 他们没有看到张凌惨白的脸色,张凌也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凝重。 “快点前往祭坛,将这个人类的的事情传到妖都去!”泠回脸色苍白,他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甚至可能会影响此次的行动。 他和张凌交手的时间最长,深切的明白这个人类的可怕。看上去散漫不羁,实际上爆发出的力量让身为天妖中资质最为顶尖的几人都惊骇不已。 玄曦点头,而后一手抓着一个,眨眼之间就在此失去了踪影。 地面一片狼藉,被爆裂的元力撕扯过的丛林,惨不忍睹。 虽然没有多少血腥,但是压抑的气氛让生灵不敢大声故意。 一条三丈长的大蛇缓缓的接近此地,它身上红黑相间的花纹看上去有些恐怖,蛇头昂立,仿佛在感受着什么,分叉的蛇信吞吐,发出嘶嘶的声音。 竟然是原来被张凌觊觎的那条大蟒蛇!在短短一日之内,它从冥灵境圆满突破到了浮屠心境! 一双阴毒的眼睛,此时竟然发出了淡淡的黄色光芒! 在它后面,一只庞大的斑斓蜘蛛跟着,似乎也在搜寻着什么。 而在数百里之外,玄曦带着两人落在了一处平整的地面上。 这里被人专门的清扫过,腾出了一片方圆一里的空间。而在这处空地的中央,是一个小型的圆形祭坛。 这祭坛只有一丈长,由一种深红色的四方块建造,一层一层,像是有着严格的等级。 祭坛周边有十六个天妖把守,此刻看到玄曦三人的到来,皆有些吃惊。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三人一起行动过,更没有见过泠回很和天辰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势。 尤其是泠回,现在基本不能自己行动。 “大公子,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这样?”一个天妖上前,扶住了天辰问他。 天辰摆手,看向玄曦。 玄曦走近祭坛,对着那些人道:“现在立刻开启祭坛,我们有事向妖都的高层汇报。” “妖神殿还未开启,现在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们联系妖都?” 一个老者上前,阻止了玄曦的举动。他须发皆白,修为虽然只到浮屠心境,但却是妖后的亲信。 玄曦对他有些忌惮,他们只是浮屠心境中期,而这个老者早已到了浮屠心境圆满,是这次的带队人物。 不仅如此,这个老者深得妖后信任,所以他虽然修为不高,却是少有的能在妖后身边说上话的人。 玄曦后退了一步,皱起了眉头道:“鹤前辈,此事我们必须通知妖都高层,否则的话,可能不仅会对这次的行动造成影响,更有可能会对我妖族的未来产生无比大的威胁!” 玄曦发丝银白,面容俊美,此时皱起眉头的样子也很好看,可以这个鹤前辈完全无视了他。 鹤宇看着后面的天辰和泠回,声音淡漠,“你们这是怎么了?又互相残杀?你们闹了多少回了,这次还要闹到妖都去,让那些大人物们笑话么?” 他这么说,眼中露出一丝厌烦。 这些年轻人,仗着自己天资聪颖就无法无天,在妖都闹闹也就罢了,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竟然还这般任性。 玄曦无声的翻了个白眼,而后慎重的道:“鹤前辈,天辰和泠回这次并没有打架,他们的伤势,都是一个人类的年轻强者造成的!” “人类?”鹤宇冷笑了一声,“现在的魔兽山脉早已封锁,外面更有人在把守,人类怎么可能进来?” “是真的!”玄曦无语,虽然他知道鹤宇说的是实情,可是他们经历的也是实情啊!那个年轻人,绝对是人类无疑。 天辰由人扶着上前,将自己的手伸到了鹤宇的面前,冷漠的道:“鹤前辈不信,就自己看看,他就在我身体里的元力,和我们妖族完全不同。而且那个人类完全无视我和泠回的天赋神能,若不是如此,我们也不会受伤这么严重,也不会急着要向妖都禀报此事了!” 鹤宇看着天辰,他是这一批年青一代中算是比较稳重的一个,他说的话,鹤宇还相信几分。见天辰伸手过来,他便搭了上去,才不过片刻,他就变了脸色。 天辰体内,一股奇异的能量乱流正在肆虐,若不是天辰用元力死死的压制,此刻恐怕他早就爆体了。 鹤宇脸色阴沉下来,他快步走到泠回的身边,直接探手去检查他的身体。 在泠回体内,同样有一股强大的能量乱流,比天辰体内更加强大。而且泠回受伤颇重,五脏六腑均有不同程度的破裂,只是他要运转元力去抵抗那种异力,根本就没有时间疗伤。 鹤宇眼眸中有黑洞浮现,身上发出一阵阴森的寒意和杀气。 倘若不是泠回肉身强大,说不定早就死了。 到底是谁,下手这么重! “鹤前辈,那个人类男子真的很强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无视我们妖族的天赋神能。不过这次是泠回先挑起的事端,而天辰是为了救他才负伤,他并没有什么杀意,否则我们不会这么轻易的回来。”玄曦肃声道。 “无视天赋神能?”鹤宇的眉头皱起,他活了几百岁,都还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好,那就开启祭坛,向妖都禀报此事,若是有必要,就让妖都再派一些人过来,这次妖神殿的事情,绝对不容有失。”鹤宇思索良久,这才肯定的点头,同意开启祭坛。 而在祭坛边的八个人听他这么说,便各自点头,站到了祭坛的八个方向,而后他们各自划破自己的手腕,任由血液流出。 只是奇怪的是,那些从他们手腕流出的血液却并没有落到地面上,而是飘浮在空中,随着他们口中一阵不明所以晦涩繁奥的低吟,渐渐的向着祭坛的中央汇集而去。 这个过程很很漫长,足足持续了将近了两刻钟的时间,在祭坛上空才出现了一道虚幻的血色光影,隐约之间,看见有人像显示出来。 而那八个割腕的天妖,此时皆是虚弱无比,只要有一个普通的人类就可以轻易的终结他们的性命。 血色光影中,渐渐地浮现出一个大殿的样子,四五个身影也慢慢清晰。 那是五个老者,和一个看不清身影的人。 “参见妖后!”这边祭坛的周围,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虚幻的身影,即使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只是通过影像的传播,他们依旧感受到了来自那个身影的莫名威压。 那种仿佛要压塌南荒天空的气势,让这里每一个高傲的人都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此时开启祭坛,所为何事?”空灵的声音从影像中传来,他们不见那个身影的真容,只是听见了这样一句问话。 鹤宇上前,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而后让玄曦上前,将他们战斗的过程非常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天妖宫中,五名老者面面相觑,妖后身边的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 她转过身来,虽然依旧看不清真容,但是有两道光突然从中射了出来! 那是她的两道目光,竟然穿透了血色光影,直接的投射到了魔兽山脉中。穿过了无数天妖吃惊的目光,而后穿透了层层雾障和森林,直接的看到了张凌。 正在修炼的张凌只觉得浑身一冷,一种被窥视的感觉陡然而生,并且,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让他的心脏几乎窒息,那种好像自己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的感觉,让张凌此时一动也不敢动。他浑身被汗液浸透,身体好像被施了定身符一样。 足足有一个呼吸的功夫,他才后怕的舒了一口气,而后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祭坛的周围,数位天妖看着妖后淡然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只觉得自己身体冷汗津津。 妖后的修为还是那样深不可测,心思令人不可琢磨。 “这个人类,不要动他。”她只是这样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就失去了身影。 那五个老者轻吁了一口气,有些责怪的看着血色影响道:“这个人类的事情,妖后早就知道了,关于他,以后你们不必招惹就是。妖后有自己的打算,说不定会用到这个人类。” 他们说完,就强制性的关了血色影响,而后发光的祭坛恢复了正常,重新陷入寂静中。 玄曦摸摸自己的脑袋,看着天辰和泠回,搞不懂妖后和那些老头子的想法了。 那个人类,分明会威胁到他们这次的行动,而且说不定将来还会是他们这些天妖的大敌,怎么妖后不许他们招惹这个人呢? 鹤宇看着他们三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只剩下天辰和泠回无奈的养伤。 妖后的决定,向来不能忽视,更不能不去执行,既然妖后说不能动这个人类,那就暂且留着他吧! 而再次停下的张凌,脸色已经没有他离开的时候那样苍白。 只是他还是很虚弱,虽然混元经在全力的运转,还是不能补充他此时亏空的身体。 该死的,都怪之前自己挥霍的太狠了! 张凌以为自己是进入了神灵心这种最奇特的状态,事实上是,他确实是进入了这种状态,但是这次神灵心是被刺激才被动的进入的,因此消耗的基本都是张凌的肉身潜能。 那种无敌的状态确实是很厉害,可是退出神灵心这种状态的一瞬间,张凌眼一黑差点直接栽倒到地上去。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肉身有多么的疲乏,这种疲乏,让张凌想直接晕倒昏睡个天昏地暗的程度。幸好他自制力惊人,即使在那种半昏迷的状态下还依旧记得要运转混元经。 若不是如此,那妖后的目光看到的,说不定就是一个昏倒的张凌了。 张凌并不知道那道目光来自于何处,只是那种可怕的威压,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必须要尽快的提升实力了! 张凌脸色很不好,他咬牙坚持,心中腹诽。 以后绝对不能这样了,要是自己被追杀,现在这种状态简直就是送死! 第九十四章 天华苏醒 这里是一处在魔兽山脉中少见的清幽之地。 周围大多是红枫,长势茂盛,一眼望去,像是红海一般。 这里少有魔兽出没,因为在红枫的周围长着一种名叫香香草的植物。香香草听起来无害,实际上却是魔兽最厌恶的植物之一。 因为香香草散发出来的味道会让魔兽身体疲软,元力尽失。不仅如此,香香草对于妖族也是有作用的,只是作用没有那么大就是了。 张凌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种草的用途,不过令他诧异的是,他自己并未受到影响。 倘若不是这个地方距离中心地带太远,这里将会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张凌盘坐在地面,周围是一层层轻薄的雾气,实际上那是肉眼可见的天地元力,正在被张凌吸收着。 他现在不敢全力的吸收,否则造成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什么就不好了。 毕竟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战斗。 整整三天的时间,他都在调理自己的身体。直到现在,张凌才觉得身体的疲乏完全的消除。 肉身被透支的太厉害了,以前进入神灵心这种状态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啊!张凌心中有些奇怪,隐约觉得和那个紫发男子的双眸有关,却又不能肯定。 他现在是两眼一抹黑,本来进入魔兽山脉是为了猎取魔晶的,谁知道会碰到这么倒霉的事情?那个紫发天妖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的。 张凌腹诽,好在那种酸甜的果子就长在这片红枫林中,他想吃就有。 身体里面,滚滚的剑元奔腾在身体的每一处,每过一分就会消耗一点去补充那里的所需。而天地元力又不停的被吸纳转化为剑元,倒也保持了这个平衡。 不过张凌发现,剑元每次消耗和补充之间,心脏部位的那片金色的雾气就会溢出来一些参与到剑元中。所以这几天下来,他的剑元明显的向着金色转变。 如果说之前还是白色的剑元泛着金光,那现在基本算是金色的剑元泛着白光了。 而且这种变化之后的剑元,更加的充满生机和活力,连攻击力都提升了数倍。张凌有信心再次遇到那个紫发男子的时候,即使不进入神灵心这种状态也能打败他! 但是最令张凌吃惊的是,他的血液完全变异了! 之前还有一丝的红色,现在完全的变成了金色,每一滴都充斥着惊人的神性,生命力空前的强大。 自己现在比妖族更像一个妖族了,至少那个紫发男子的血液还是红色的啊! “没想到你竟然走到了这个程度!”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即是吃惊又是欣喜。 张凌一怔,而后大喜。 竟然是沉睡了许久的天华醒来了! “前辈,你终于醒来了!” “我在不醒来,你就要把自己玩死了。”天华似乎是闷笑了一下,而后很郑重的说道。 张凌不解,心里头冒出大大的疑问。 “你的血液完全的转化了,如果你的元力也完全转化成金色的时候,就是你爆体之时!” 天华淡然的声音传出,他说的风轻云淡,却让张凌直接出了一身的冷汗。 “前辈,你可别吓我,我心脏不堪重负的。”张凌有些小心翼翼,他虽然惊了一下,但是天华这么镇定的样子,还是让他心中有着一分希望。 天华知道他心中有数的想法,没有直接点破,只是淡定的传音出来。 “你最好阻止你现在的元力转化,不然等你的元力完全变成金色的时候,我也救不了你了!” 第九十五章 半圣血肉 天华刚醒来,说出来的话就让张凌心惊胆战。 自从天华陷入了沉睡,张凌就再也没有动用过天华珠,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自己的情况时好时坏,但是一直都没有打扰天华的沉眠。 而且天华对于张凌来说,半师半友,张凌从他那里套来不少的修炼诀窍和一些功法,天华虽然对这家伙有些无语,但是也确实喜欢张凌这个晚辈。 此时天华醒来,无疑是张凌的一剂强心针。 南荒妖域他并不了解,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在接触,但是许多深层次的东西却是他现在不能接触到的。 比如此时的魔兽山脉发生的事情,张凌就是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是为什么。 天华明显对于张凌此时的身体状况更加感兴趣,他有些揶揄的声音让张凌难得的脸红。 “你可知道,一个人如果只能吃一碗饭和两个馒头,吃多了他就会撑着。但是如果这个人非要吃十碗饭和一百个馒头,那他就会被撑死。你现在的情况,就是在不自觉的多吃,等到你发现的时候,你就已经离死不远了。” 张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话。 “而且,你这种吃撑,还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食物对你的诱惑太大,让你忽略了你的胃能否能容得下这些食物。” 张凌无语,强制性的停止了元力的运转,他有些苦恼,俊秀的脸皱成了一个囧字。 “前辈,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现在只要修炼这种金色的物质就会渗入到剑元中,就算是不修炼也会缓慢的改变,难道我要等死么?”他可怜巴巴的问道,一点也没有一个高手高冷的样子。 天华精神很好,戏弄够了张凌才正色起来道:“放心,还来得及,虽然血液已经完成了异变,不过也算是好事,只要现在控制住不要让元力也完全异变就好。” 张凌仔细的听着,这些东西师父根本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幸好有天华在,否则自己恐怕真的要奔着死去了。 据天华所说,他现在的肉身虽然很强大,但其实还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半圣肉身。 真正的圣人肉身,有清香弥漫,身体犹如玉石,晶莹透彻,不染尘埃。半圣肉身虽然达不到这个程度,但是也会有一些独有的特征。 张凌的身体现在虽然也有一丝的清香,但其实距离半圣还有一些距离。 他之前走了捷径,在炎灵火浆之中强制性的突破到这个层次。但是肉体虽然达到了这个境界,却缺乏实质性的锤炼。虽然初期看不出来,但是越往后弊端就会越明显。就比如现在,他的血液和元力发生异变,可是肉身却不能承受这种结果。 而他的元力还会继续的异变,最终会完全变成金色。除非他停止修炼,否则就只能将肉身磨练的更加强大。 “咦?这里?”天华的精神力凝聚,在张凌的体外形成一个人影。 他的人影比在红叶猎场出现的时候更加凝实,虽然还有些虚弱,但至少已经不透明了。这次的他,变成了张凌在幻境中见过的模样,威武凛然,却少了几分霸气。 此时天华有些吃惊,看着同样是红枫一片的景色,想起了叶落,但第一时间想起的,却是他年轻的时候。 “这里是南荒的魔兽山脉?” “嗯,是的!”张凌讶异,“前辈怎么知道这里?” “竟然是真的……”天华微微失神,而后他动了动身体,飘到了香香草的上面,仔细的观察这种植物。 “没想到千年万年过去,香香草竟然还存在着!小子,你福气大了!” 张凌上前,香香草的作用他自然知道,却不知道天华这种有些艳羡的口气是什么原因,可是现在比较重要的不是他的身体么? 而天华此时一心扑在香香草上,发出的精神波动都有些飘忽。 “当年,我要是仔细的研究这个方面,也不会死的那么难看了。张凌,你知道‘药’的存在么?” 张凌一脸懵,表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诚实的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你没有接触过的层面,所以很多东西你不知道,但是等你到了我这种境界,你就会产生诸多的疑惑。而且,修为越高,疑惑越大。” “你会疑惑,为什么我们修士修为达到圣人的层次,却依旧没有办法捕捉碎片!” “你会疑惑,为什么我们即使到了帝级,可是依旧会受到天地大道的约束!” “你会疑惑,为什么我们只能这样苦苦的修炼,却没有去寻找其他辅助修炼的方法。” 他神情恍惚,口中说着一些张凌迷惑却好像蕴含着什么惊人信息的话语。 “当年,我发现了‘药’的存在,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后来就放弃了。虽然之后有过诸多的联想,但是每次都会错过,上天似乎不想我来做这件事,所以用了各种方法阻挠我。可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再次接触到这一方面,却是以这样的形态。” 天华似乎有些感慨,也有些失落,不过他看向张凌的时候,眼睛亮的吓人。 “张凌,你来继承我的衣钵吧!我把我所有关于‘药’的知识全部都交给你!既然你能走到这里,我又恰好在这个时候醒来,想必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 天华的神情激动,看向张凌的时候带着狂热。 张凌无语,不过他看的出来,天华虽然激动,可眼中还是带着一丝祈求和忐忑。 这是他毕生的愿望,张凌虽然不知道天华活着的时候修为达到了什么成程度,但是从幻境中看来,那样的气势和攻击,至少现在的张凌还不够看。 天华明显是有大气魄的人,虽然张凌还不理解‘药’是什么,但是听天华所说,很显然是对修士的修炼有辅助作用的。 “前辈,我很想承你之志,只是我已经有了师父,不能另投他人了!”张凌有些为难,看着天华一下子呆住的脸色,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可是天华却一下子拍到了他的头上,虽然直接手掌直接穿过了张凌的头,还是让张凌愣了一下。 天华有些气急败坏,明显对于张凌这不开窍的脑袋有种想暴打的冲动。 “不能拜师你就不会想想其他办法?亏我看你脑子这么灵光,原来也是个榆木疙瘩。” 张凌无语的看着天华,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认我做义父吧?我大你这么多,你也不算吃亏,况且你要知道,我让你学习‘药’的制作,不仅是为了传承这个技能,还是为了你的身体。” 天华围着张凌飘了两圈,沉吟着道:“你的这种情况,我以前曾经假想过,所以是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修为提升且无副作用的。” “但是?”张凌小心翼翼的开口。 天华赞许的点头,“对,但是!但是就是我现在没有实体,不能炼药,只能你自己学习然后自己炼药!成功之后,你就是真正的半圣肉身了!” 天华带着诱惑说道,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而正在思考的张凌并没有注意到。 第九十六章 炼药 天华带着诱惑的话让张凌心思浮动。 这是一个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甚至是从未听闻过的领域。 炼药! 张凌确定自己从未听闻过。 穹阳界中关于药的记载,多见于凡俗之间,那些药散和药汤,主要用于普通人的病痛,而在修炼界从未听过。 天华的这个心思,无异于在开创一个新的体系,只是现在连起步阶段都不算,一切都还处于萌芽状态。 张凌心中闪过无数的想法,最后终于确定下来。 “前辈,我愿意跟你学习炼药!” “好!”天华很兴奋,他像是找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即使是现在这种状态,也能看出脸上的一丝红晕。 “张凌,炼药的想法,我以前只是想过,从未付诸于实践,所以危险与否效果如何都是未定之数,这个过程或许很危险,也或许很漫长,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天华郑重的看着张凌,他的身影有些晃荡,虽然不再透明,却还是有些虚弱。此时他脸色凝重,双目中透露出坚定和期盼。这是命运的安排,当年他想研究炼药,却总是被各种事情所阻挠,可是时隔万年之后,竟然又回到了当初他第一次想要炼药的地方!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左右着这个人世间。 “是!”张凌严肃的点头,学习炼药,不仅是天华的心愿,更关乎着自己的小命,张凌怎么敢马虎。 “你听话了,下面是一些我关于炼药的粗浅想法,我且简单的讲给你听,之后我会一步一步的详细讲解。”天华悬浮在空中,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生机。 张凌心有疑惑,天华的状态很奇特,作为一个精神体,竟然会散发出这样蓬勃的生机,着实惊人。 “所谓炼药,其实简单的说法就是将不同的药草按照不同的药性,进行组合炼制。比如这个香香草,它属于罕见的特殊药材,具有强大的抑制元力的作用,对于妖族更是明显。而所谓的药草,则分为寒热温平三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药草,会炼制出来一些特殊的药。” 天华指示张凌将香香草拔出来一棵,示意他仔细观察这种植物。 香香草只有张凌的手掌长,有三枚叶片,每一枚叶片都只有筷子的宽度,还长着细密的齿,整株呈现一种深邃的墨绿色。张凌贴近鼻子闻了闻,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混杂着一股滞涩的清苦。 “有些药草的药性是外在的,能被感知到,比如这香香草,妖族简直视之为大敌。还有一些药草的药性则是内敛的,你不去实践,就永远不知道这种药草有这种药性。比如红甘花,很常见的一种野草,但是红甘花和香香草在一起炼制,就会产生一种奇特的药性,它会完全隐藏修士体内的元力,即使你只有冥思境初期的实力,只要吃了这种药散,连圣人都没有办法看穿你的修为。” 红色的枫林中,张凌目瞪口呆。 药散的功效有这么强悍么? “不过这也是我理论中的药性,因为红甘花虽然具有致幻作用,但是真正的炼药我也没有试过。”天华难得的有些羞赧的摸头。 他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理论知识丰富无比,却从来没有实践过,对于曾经像他这样的存在,确实是有些难为情的。 张凌咽了一口口水,无声的擦汗。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就需要香香草的功效,虽然这种植物现在对人类无用,但是炼化之后再配合一些药草,在现阶段完全可以抑制你体内元力的异变。” “这也是理论中的么?”张凌干咳着问道,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小白鼠。 荷苦是怎么说的,小白鼠嘛,就是用来实验新型产品的无辜第一代。 “这个嘛……”天华赧然的点头。 张凌抚额。 按照天华的说法,炼制他使用的这种药散成功率比较低,所以还是不要直接上手,最好先试着炼制其他的药散,熟悉之后再来炼制,成功率会更高。 而且天华还有其他的顾虑,这毕竟是一项古来从未有过的新的领域,当年他数次尝试皆被打断,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阻止他一般,他有些担心张凌也出现这种状况。 凝血散。 这是张凌尝试炼制的第一种的药散,功效是用来外敷止血并且可以快速修复伤口的。 所用到的药材只有五种,魔兽山脉可能缺很多东西,但是唯独不缺魔兽和药材。而且药材不像灵药灵果,对于修士来说,药材的功用小的可怜,普通人也不会来到魔兽山脉这么危险的地方。 所以在魔兽山脉中,药材极其丰富,可能随便找到一株都是千百年以上的。 张凌用来炼制药散的是自己的元力凝聚的小鼎,这小鼎和天华的本命元鼎很相似,白色中透着金光,犹如实质一般。此时这小鼎悬浮在空中,滴溜溜的打着转。小鼎中是一些药材,张凌依序将四种药材分别掷入其中,而后催促元力进入其中炼化。 这是一个让他新奇又必须小心翼翼的过程,张凌的精神力完全散开,在小鼎中感受着每一分药材的变化,感受着每一株药材中的精华被提炼的过程,去芜存菁,最后形成一滴滴纯粹的药性精华。 那是十三滴不同颜色的液体,有龙眼大小,悬浮在小鼎中,上上下下,极是好看。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其中飘出,张凌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味道,反正那么多的药性精华混杂在一起,他也分辨不出来。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张凌将最后剩下的一株药材投入小鼎中,先前那十三滴液体被置于一边。 最后这株药材比较难以炼制,不过半刻钟后,这株西凉花还是被彻底炼化。一边是一团淡红色的液体,一边是一团灰色的干粉,张凌将红色的液体取出装入玉瓶中,而后将灰色的干粉继续提炼。 西凉花性温,不过全身都是宝,提炼出来的液体可以直接服用,能有效的治疗一些内脏的伤势。而这些灰色的干粉继续提炼,就会去掉灰色的杂物和有毒物质,最后只剩下洁白的粉末。 这些粉末和先前提炼出来的十三滴液体相互融合,最后就是凝血散。 张凌小心的控制着颜色不一的液体一滴滴的和白色的粉末接触融合,西凉花性温,这些被提炼出来的精粹也是温和之物,用来融合这些药性不同的液体是最好的。他心中有些兴奋,这是第一次炼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成功。 或许是因为炼制的药散比较简单,张凌在炼制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天华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张凌年轻的脸庞,心中有些唏嘘。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无上的存在在看着,在注视着这个人世间的一切,要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安排到合理的层次。或许自己不应该成为第一代的实践者,而只适合成为一个引导者吧! 天华心中慨叹,正想夸奖张凌几句,却突然见到张凌脸色通红,眼睛都睁大了。 “果然又是意外!”天华猛地向后退去,精神体穿透了无数的大树,遥遥的站在了三里地之外,而后默叹着望向张凌的方向,一脸的悲天悯人。 张凌的面前,像是有绝世高手在对轰一样,小鼎中各种药性碰撞,发出一声轰然大响,而后张凌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身体还未来得及后退,就见白色的泛着金光的小鼎在一瞬间爆炸开来! “轰隆!” 犹如惊雷一般,张凌整个人都被炸懵了。耳朵里一阵阵的轰鸣,脑袋都有一瞬间的空白,身体虽然被元力护住,但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疼。 天华缓慢的飘了过来,悲悯的看着张凌,眼中竟然还有一丝幸灾乐祸闪过。 良久,张凌的耳鸣才好了一些,他晕乎的坐了起来,一脸懵逼的看着天华,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前面,地面被炸出了一个方圆三尺的大坑,有半人多深,一片焦黑,周围的美丽红枫被拦腰击断,现在还在冒着一股股的白色气体。 张凌咽着口水,对于这次的破坏力表示出自己也很震惊的模样。 “前辈,为什么会这样啊?” 天华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头。 “你的元力投入的太多了。”天华无语的回答。 “这只是初级的药散,你却用了几乎一半的元力,你要知道,药性精华的承受力也是有限的,就像是你的肉身不能承受你的元力是一个道理。”天华给他讲解,他起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药性上,还真没有注意到张凌投入了多少元力。 虽然最后醒悟过来,不过他也无能为力了。 药散的凝结需要元力的促和,凝血散只是初级的药散,使用的药材也都是普遍常见的低等药材,根本就承受不住张凌那般庞大的元力,不发生意外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张凌点头,他此时有些灰头土脸,不过虽然狼狈,却总算是明白了炼药过程中的一些注意事项的和弊端。虽然还在起步阶段,但是张凌已经从中找到了一丝灵感。 不过,“前辈,我发现用元力凝聚的小鼎不是很牢靠啊,在提炼药材的过程中还要分心凝聚小鼎,有些麻烦。” “你能发现这个问题,说明你真的找到了其中的问题。”天华满意的点头,“不错,我原本预想的就是用我自己的本命元鼎,不过后来他被毁了。” 天华神色一暗,但是紧接着道:“你以后有时间了可以去买个鼎试试,如果可以的话就找人炼制一个,这种器物,从一而终最好。” 他神色郑重,让张凌不由自主的点头。 鼎。 张凌仔细想了想,觉得鼎好像也不大合适,他心中隐约的出现一物,觉得用来炼药最好,不过还没有最终成型,以后或许可以试试。 不过这次炼药失败倒是真的可惜了。 张凌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看着一地的残渣,有些无语。 第九十七章 妖神殿 炼药毕竟不是一蹴而就的活儿,失败了几次的张凌,终于算是完全的掌握了炼制凝血散的诀窍,在第七次忐忑的心态下,终于炼制出了自己的第一份药散。 “你这心态可不行,这种低等级的药散还比较好控制,如果以后你不能让自己的心态达到心静如水的程度,就还会像前几次一样爆炸。”天华瞥了张凌一眼,数落着他。 本来依照张凌的悟性,这第一份药散在第二次或者第三次就能炼制成功,偏偏这小子情绪总是处在亢奋的状态,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张凌诚恳的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只是手中捧着那装着药散的玉瓶,眼中的兴奋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终于成功了,虽然过程充满坎坷,但是当这第一份药散成功的那一霎那,张凌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心底的愉悦。他整个人像是得到了一种升华,一种难以言说的明悟从心底升起,身心仿佛都经历了一次洗礼,通透无暇,祥和喜悦。 而天华还在一边嘟囔着他,只是渐渐地,他声音小了,最后渐无。沉浸在安详境界中的张凌并没有注意到天华那种奇怪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天华退后了一点,神色之间有些震惊,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张凌的神灵异象,可是再次见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第一次见到麒麟虚影的时候,还是在张凌要取天华珠之时,那个时候的张凌,也不过才是冥灵境中期的小修士,现在却已经成长到了这个程度。他虽然不是自己见过的天资最高的修士,却也是最顶尖的一系列,最重要的是,他是自己的见过的,唯一一个以麒麟为神灵异象的修士。 而且张凌的神灵异象明显和其他的修士有些不同,他的麒麟,灵气太足了,仿佛拥有自己的智慧一般。 就像此时,张凌沉浸在自己的状态中,他身后的麒麟异象威严的悬浮,浑身被火焰缭绕,这次的相见,比上次的更加凝实,那双狮眼平和大气,又充满了赫赫威严,他只是悬浮在那里,就好像在俯视这世间众生。 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天华心中竟然泛起了要膜拜的感觉,自己现在的这个状态,似乎被完全的压制,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量。 张凌终于从那种像是洗礼一样的状态中退出来,而后看见天华一脸古怪的盯着自己的背后,他狐疑的转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前辈,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一下。”张凌收起了小玉瓶,这才正色起来,他想到那天遇到三个天妖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心中有诸多的不解。 天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张凌沉吟着,回味着那天的战斗,将问题抽丝剥茧的一点点理出来,这才开口,“首先,那天那个一身紫色的天妖,他的眼中会出现一种奇怪的漩涡,好像还能影响到精神力,而且他施展出这种法术之后,好像就能看穿我的所有攻击,这是怎么回事?” “唔!”天华顿了了一下,心中有些惊诧,这个时代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竟然有这么多的天才神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黄金大世么? “如果按照你说的这种情况,我想那应该是妖族的天赋神能。”天华背着手,在空中踱步,“在妖族中,有一些妖族出生之时就能开启一种特殊的本领,他们称之为天赋神能。天赋神能表现的各有不同,有些表现在外在,有些则是内在,类似于我们人类的神灵异象。” 外在和内在? 张凌想了想,他记得那个一身黑的天妖当时就要施展出什么天妖魔影,那应该就是外在的吧?而那个一身紫色的天妖,他的天赋神能则是内在的,表现在眼睛上,主要是精神力。 天赋神能! 这妖族和人类果然是不同的,真是长见识了,要不是有天华的讲解,张凌还真闹不清楚。 “对了,前辈,据我所知这魔兽山脉是南荒中比较低劣之地,要说这天妖应该不会来此吧?可是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天妖聚集在此处?好像还挺紧张,难道这魔兽山脉有什么不同之处么?”而后他想了想,天华毕竟才醒来没有多久,他的时代距离此有上万年了,应该是不知道此地之事的。 时值正午,张凌难得的有些饿意,似乎在他突破到浮屠心境中期以后,饥饿感就慢慢的消失了,很长的时间都不会感到饥饿和困倦。 红色的枫叶交错之间洒下婆娑的光,带着淡淡的温暖,安宁而祥和,张凌的心境在多日的沉浮之后,逐渐归于宁静。被洗礼之后的他,似乎在心境上更上了一层楼。 “妖皇殿!”天华低声喃语。 “什么?”张凌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他带着笑,温暖而干净,恍然之间,好像还是当初刚离开南海的少年。 天华望着魔兽山脉的深处,眼神中泛起奇异的光华,“这么多年过去了,妖皇殿终于要现世了,时间掐的还真准。” “前辈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妖皇殿?”张凌看着远处,嗯,都是红枫,景色不错。 “至高的妖皇,曾经扫平了整个南荒统一整个妖族的无上天妖,他死了之后南荒才开始有人族的势力建立。是他一手创办了天妖宫,规划了整个南荒妖域的领地,可是他死之后妖皇遗骸却和妖皇殿一同消失了。” 天华仰望头顶,眼中露着虔诚。 妖皇虽然是妖族,却也是一代皇者,曾经凌驾于整个南荒之上,甚至是凌驾于整个穹阳界,要不是他生不逢时,只怕早就成神了。 只可惜那时候飞升太难,那数万年来就没有一人飞升到神界,妖皇最后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而且听说他也不是死在了南荒,虽然南荒一直传说妖皇殿在魔兽山脉,但是从来没有人能证实过。 无数的妖族前仆后继来魔兽山脉寻找机缘,最后一个个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而且魔兽山脉越来越邪乎,天妖宫才不得已开始派人守在山脉的入口处。 不过看来天妖宫一直在监视着魔兽山脉,此时会派来这么多的年轻弟子,想必就是为了进入妖皇殿做准备的。 妖皇殿禁止浮屠心境以上修为的修士进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张凌,你想不想去争一下这个机缘!”他看向张凌,眼中熠熠生辉。 妖皇的传承虽然更加适合于妖族,但是像是那种修为达到皇者境界的人,基本上其功法已经被修改的适用于各族了。天华让张凌去争夺这场机缘,倒也不是无的放矢,不过此次妖族派来的人绝对不止那三个年轻人,张凌要是真有意去争夺,必然会遇到天大的磨难。 “妖皇的传承?”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犹豫。 “是,妖皇的传承,不过也不一定,妖皇殿中到底有什么,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只是一座空空的大殿,说不定连妖皇的遗骸都不在。不过也有可能出现妖皇一生的收藏,妖皇在世时间极长,收录的东西肯定都是瑰宝,难道你就真的不心动么?”天华循循善诱,表情像是大灰狼。 张凌明显的动了心,但是脸上却表现出狐疑之色,“前辈,该不是你对妖皇的传承有什么兴趣吧?否则以你曾经的修为,不该这么撺掇我去妖皇殿啊!” 第九十八章 那贼不都是偷偷摸摸的么 妖皇殿即将出世的消息显然还没有传到外界去。 天妖宫将魔兽山脉常年封锁,并且派人监视,一举一动都在眼底。这次魔兽山脉的异动,早就惊动了天妖宫中的那位,所以他们才来得及提早布置。 否则这消息要是传到外界,估计其他的荒地都会来人,说不定连四灵原都会惊动。 一位皇者的墓葬出土,那绝对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南荒虽然也被称之为妖域,但还是有人类的圣地存在的,天池圣地和瑶池圣地,即使是天妖宫都不敢无视。 “前辈啊,我还是觉得此事有待商榷,虽然我现在肉体强横,但是跟那么多的天妖相比,我还是不够看啊!”张凌苦着一张脸,在林间快速的穿梭。 天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嘲讽:“你这家伙是不满足吧?我连千里缩步都教给了你,你打不过难道逃跑也跑不了么?做人要知足,你那无踪步本来就是顶级的步法了,这两相配合之下,就算是慈悲心境的圣者一时之间都追不上你!” 可是显然张凌是没有这种心态的,他身形在茂密的林间快速的穿梭,仿佛是刮起了一阵微风,树影被丢到身后,他现在在朝着魔兽山脉的中心地带奔驰。 一张俊秀的脸上染上了一些灰尘,此刻在急速的运动之中仍然不忘抱怨。 “这话可就不对了,既然是去争夺机缘的,自然是不能未战先怯,前辈你不教我攻击反而教我逃跑,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嘿!”天华被气乐了,他就没见过像张凌这么厚脸皮的人,没想到死之后倒是涨了见识。 “你这小子,从我这里剥夺了多少密术了?至少有四种了吧?哪一种放到外界不得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你居然还不满足!做人要懂得满足,要知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啊!” 天华很是语重心长的教导,心头有些堵,这个家伙简直太无耻了,自己要是生前遇到这样的弟子,估计会直接逐出师门吧? 魔兽山脉的深处,鹤宇肃然而立,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年轻的天妖,各自有不同的风华,或傲然或淡然,或冷酷或宁静。而此时这些妖族中的佼佼者都安静的站在鹤宇的身后,神情凝肃的望着前方的祭坛。 这是一个小型的圆形祭坛,整体呈现出一种深红色。 时隔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小祭坛再次被开启。 血色的光影缓慢的浮现,几个老者的身影逐渐清晰,而这次妖后不在。 鹤宇上前,抱拳道:“诸位族主,我们在此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行动。” 光影那边,只有四名老者,其中一人看起来很是凶恶,倒眉吊眼,说话也带着一股子的狠戾,此时开口问道:“妖皇殿所在的位置此时可有异动?” 鹤宇摇头,而后回道:“除了先前的两次异动之外,这些日子都很安静,不过我们发现那片区域最近有许多的魔兽陆续离开,想必下次再动,就是妖皇殿真正的出土之日!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很长,多则三月,少则一月,所以此次开启祭坛就是为了通知妖都,可以再次派遣一些后辈过来了!” “很好!”血色光影那边,另外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笑眯眯的说道,“这次我们会挑选五十名后辈过去,你在那里辛苦了,这些孩子们心高气傲的,你多看着点。” “前辈客气了!”鹤宇连忙摆手,脸上有些紧张,他虽然是妖后身边的亲信,但是在强者为尊的修炼界,这几个老头一根手指头就能碾压死他。 “这些都是我妖族的后起之秀,也是我妖族将来的一方巨擘,我能在此次带领他们寻找妖皇殿的机缘,也是我的荣幸。” 鹤宇这番话说的漂亮,不仅让几个老头大悦,更让他身后的那些青年一个个的露出了笑意。 良久,两边的人商量完毕,才关闭的了血色光影,鹤宇挥手,让那些年轻的天妖散去,自己则走到一边空旷之地坐下。 他神色依旧严肃,盘膝坐在地上修炼,实际上心中却是闪过了无数的想法。 最近那个人类青年在这一众小天妖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天辰和泠回的伤势虽然早已痊愈,但是他们曾经被一个人打伤也是不争的事实,何况有玄曦在,这件事是怎么都不会隐瞒的住的。 天辰和泠回修为不低,在这十几个天妖中算是顶尖的存在了,但是因为听说那个人类是在泠回展现了天赋神能之后才开始变.态起来,所以他们猜测那个人类也许是用了某种秘法,而这种秘法才是让那个人类无视天赋神能的根本所在。 所以这些年轻的天妖都跃跃欲试,想找到那个人类和他比拼一番,想试试一个能打败泠回和天辰的人类是多么厉害。 鹤宇虽然对一个人类能够无视天赋神能而且打伤两个天妖中的佼佼者感到了一丝怒意,不过在妖皇殿即将出世的这个紧要关头,他却不想节外生枝,更何况,妖后曾经说过,不许妖族妄动那个人类的。 鹤宇是绝对不会违背妖后的任何一个字,如果这些小天妖将来要找那个人类的麻烦,自己是不是还要帮着一个人类?他心中有些纠结,继而想到即将到来的另外一批天妖,那更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主,在妖都都想掀翻了天,来到了这无人管制的魔兽山脉,恐怕会拆了妖皇殿吧? 如果他们有那个能力的话。 鹤宇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而在魔兽山脉深处的某一地,张凌伏在一根树杈上,屏息凝神,将自己的气息压到了和一只飞鸟差不多的层次。 这是他在天华那里磨来的另外一种密术——屏息术! 屏息术可以随意调节一个人的气息强弱,倘若不是亲眼看见,谁也不会感受到远处的那只苍蝇是不是张凌。 “你怎么跟个贼似得偷偷摸摸的?”天华皱眉,看不惯张凌此时的样子。 “那贼不都是偷偷摸摸的么?况且我现在就是在做贼啊!” 偷偷的观望,然后盗取别人的机缘,那可不就是贼么! 张凌此时将自己的气息调弱,伏在树杈上,就像一只鸟儿在休息。他观察着远处,那里有至少三十名天妖守卫,而在更深处是否还有人,他现在也不敢确定。 毕竟那三十名天妖的修为都在浮屠心境,张凌还不敢冒险突破防守。 “前辈,前方是否就是妖皇殿要出世的地方?” “应该是,这种震慑万物的气机,也只有那位妖皇才有,虽然此时妖皇殿还未正式出现,但是这里的魔兽基本都已经离开,想必也是受到这种气机的压迫。” 两人用精神力交流,感受到附近有一种万籁俱寂的安静。 “那些魔兽为什么不离开?”张凌有些奇怪,一路上过来,低等的魔兽却是都已经撤离,但是有些修为极其强大的魔兽依旧呆在自己的洞府,并未有离开的打算。 天华似乎是笑了一声,“这些修为强大的魔兽虽然智商地下,但是灵觉惊人,不会比强大的修士差多少。他们自然早就感受到了这股属于妖皇的气机,或许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机缘也说不定。” 张凌摸摸自己下巴,有意无意的瞥向了那些未曾离开的魔兽的巢穴,或许自己的对手不只是天妖,还有这些魔兽?要是能让这些魔兽对上天妖就好了,这样自己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他美滋滋的想到。 妖皇殿即将出世的这片区域内,不仅有天妖镇守,而且他们还布下了许多阵法,张凌看不懂这些阵法,却能感受出这些阵法的厉害。 他围着这片区域转了一圈,惊叹这里占地之大,足有半个比翼城的大小了。 一百零八支阵旗,按照阵眼的不同分别插在这片区域的四周,完美的控制了整个区域,飞鸟不渡,蚊虫禁行。怪不得只派了三十个天妖来守卫,有这座阵法在,圣人之下绝对无人能强行闯过。 “封神大阵!”天华惊呼,看完了整个阵法,他才震惊的发现这竟然是传说中的封神大阵! “妖族真是下了血本,难道他们能确定这里一定就是妖皇殿所在么!” 天华整个人处于一种震惊的状态,传来的精神波动很剧烈,甚至在冲击着张凌的精神力,让他的头猛地一疼,屏息术一瞬间失去了控制。 “嗯?” 只是那么一瞬间,一个天妖就向着这个方向望来,眼中发出灿灿夺目的光芒。 张凌惊了一下,而后瞬间压下来自己的气息。 “怎么了?”一个中年男子问向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张凌的气息波动并不是很剧烈,而且一闪即逝,除了那个天妖,其他人并没有觉察到。 那先前发出声音的天妖疑惑的望着张凌所在的这个方向,他继续发出精神力感受了一番,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他向来灵觉惊人,虽然有封神大阵的守护,他还是向着这个方向走来。 “进到那个洞穴中!”天华沉声道。 张凌缓慢的移动自己的身体,向着一处洞穴而去。 那是一个空置的洞穴,里面的魔兽早已离开,张凌闪身进来,而后藏到一个凹洞里,将自己的气息完全压制,倘若不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想到这里会有一个人藏着。 那名天妖很疑惑,他在这附近搜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可是之前确实感受到了一种波动。路过那处洞穴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这处洞穴的魔兽早就撤走了,他早已经检查过,不过他顿了一下脚步,还是走了进来。 妖皇殿之事,绝对不容有失,一点点的波澜都不能起,所以还是仔细的检查一番的好。 这洞穴直来直去,长不过七八丈,宽度有一丈多,有十几个凹洞,不过都不大。 张凌听到了那个人的脚步声,他全力施展出屏息术,整个人不散发出一点生机,像是一具尸体,或者说像是凹洞洞壁上的泥土。 那个天妖只要再向前走十几步,就能看见张凌的身影。 而他也正是这么做,正在一步步的前进,黢黑的洞里,这名天妖眼中的光华像是两盏明灯,照亮了半个洞穴。 一点点的光芒随着他的步伐向前推进,三两步的距离,张凌的身影就要暴露在光明之下! 倘若是被发现,这次恐怕非死即伤,这三十名天妖,一半的人出手就能让张凌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张凌心中沉了下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第九十九章 黑岩峰上的小美女 张凌屏息凝神,化作没有生命的物体。 他不是不能和这名天妖动手,但是动手之后必然会惊动外面的人,届时自己被围攻,张凌就是长了翅膀恐怕也飞不出去。毕竟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妖族,而是和他修为差不多甚至比他还要强大的天妖。 张凌压抑着自己的心跳,整个身体归于死寂。 那天妖眼中的熠熠光华照亮了半个洞穴,在即将照射到张凌所在的凹洞之时,他停住了身形。 “没有生命的气息,难道是我眼花了么?”那天妖喃喃自语道,而后退出了洞穴,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怎么,可有什么发现?”旁边的人问,非常时期,他们都很仔细。 那名天妖摇头,心头轻松起来,毕竟这么多人在,就算有什么生物闯进来,也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灵觉。 “没有,或许是这些天太紧张了,出现了错觉吧!” 而在洞穴中,张凌又足足等待了半个时辰,这才小心翼翼的出来,而后上了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直到远离了那片区域足够远,甚至远离了整个中心地带,他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心跳逐渐平息,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头的冷汗。 天妖宫将此次的行动看的无比的重,而且做了诸多的布置,绝对不会允许半路出什么事故,所以张凌这次要是真的被发现了,估计不死都要脱层皮。 “前辈,封神大阵到底是什么,竟然让你这么吃惊!”张凌摘了一把小野果,紫红色的,甜甜的,微有一丝的苦涩。他躺倒在草地上,天色渐渐的暗了。 这是魔兽山脉中一处不起眼的山峰,山体黑秃秃,草皮都带着黑色,这座山上特有的这种小野果也可以入药。张凌先前为了炼药跑了不少地方,对这些东西可以说是门清。 “封神大阵……”天华明显还在一种神游的状态中,发出的精神波动强弱不一,“这种一直都只在传说中的阵法,我找了几千年,没有想到就在妖族,当年我若是寻到这封神大阵,早就将那魔头镇压了,可惜可惜,造化弄人。” 张凌干咳了两声,这才道:“前辈啊,就算你当初知道封神大阵在妖族,那妖族也不会给你吧?而且,封神大阵到底是什么?” 天华沉默了良久,这才开口道:“封神大阵是穹阳界第一阵法,数万年前,有一些该飞升却不飞升的人,留在穹阳界作乱,最后是封神大阵立了功,将他们全部诛杀。那一战,大圣死了十七位,准帝死了三尊!若不是封神大阵,那个数字只会更吓人。” 张凌心头一凉,非常震惊。 大圣!准帝! 那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比圣人还要强大的存在! “而那座阵法,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正式称为封神大阵的,因为那些该飞升的修士,早就可以成神了。而这座阵法最初来源于何处,谁也不知道。” “三千年前,和我对立的那个大魔曾经屠城无数,血腥暴虐,可是他的修为和我一般,而且手段更多,我就想寻到封神大阵,可是多方寻找未果,最后一战才会那般惨烈。却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这座阵法,而且也是在南荒妖域。这魔兽山脉,给我的意外和震惊,实在是太多了。” 他有些落寞,不过情绪渐渐的稳定,精神波动恢复正常。 魔兽山脉给天华的意外确实很多,不管是炼药还是封神大阵,都让他失神。 张凌挑眉,“那现在用封神大阵消灭那个大魔不行么?” “不行的。”天华叹息,“封神大阵用料很讲究,且不说你能否找到这些神料,就算是找到了,现在也于事无补了。那大魔被我封到天华珠中,要么用精神力慢慢的磨灭他,要么就得毁灭天华珠。” 天华和那大魔现在都是灵魂体,天华所占优势的地方就在于天华珠是他的,他可以封印大魔,可是如果强行毁灭天华珠,那么依赖着天华珠生存的天华也会受到波及,轻则从此陷入沉睡,重则和大魔玉石俱焚。 张凌也无奈了,不过好在他修为增长的很快,精神力更是强横,天华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好,磨灭那大魔也只是时间问题。 妖皇殿出世就在近日,张凌只有一个人,要想和那么多的天妖争夺这机缘,就必须多做准备。 而他相比那些天妖的优势在于,张凌的元力恢复速度极快,他的剑元可以在输出同时加倍的补回来,只要不是生死大战,他剑元的输出甚至都不影响他的修炼! 另一个优势就是炼药! 倘若说起初张凌学习炼药是不愿意让天华失望,那他现在则是自己对炼药起了莫大的兴趣。 那些寻常的药草混合在一起,竟然能炼制出神奇的药散,不同的药性的组合,简直就是对这种植物生命体的再创造! 那些低等的凝血散什么的就不说了,单单就是清华散就让张凌震惊了好几天。 清华散是天华想出来的最神奇的药散,效果和魔晶一般,可以淬炼元力,虽然不如魔晶那样效果惊人,但是好处在于清华散的炼制简单,可以长期使用。 张凌要做的事情就是,趁着这段时间,淬炼元力,而后多炼制一些药散备用,尤其是补充元力和修复伤势的。 单对单,同境界张凌谁也不怕,就算是比他高一个小境界的,张凌也不惧。可是此次危险重重,需要面对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妖族的精锐。 虎口夺食的事情,虽然很刺激,可是那刺激和危险也是成正比的。 元力凝结的小鼎悬浮在空中,张凌不停地的向其中添加药材,白色的小鼎泛着金光,张凌的元力异变现在已经被控制住,在他的肉身进一步蜕变强化之前,元力都会保持在这个状态。 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异常娴熟,看着就赏心悦目。 张凌自己虽然没有感觉到,但是另外一个人却看的呆住了。 这是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女,她站在远处的树上,月光之下像是凌波的女神一般,裙裾飞扬,仿佛一阵清风就能扶摇而去。 张凌抬头的瞬间,还以为见到了张瑶。 那女子足尖轻点,凌空而来,清雅飘逸,看的张凌心头突然滞了一下。 冰肌玉骨,浑然天成。 她美的令人窒息,只是隐然之间,又露出一丝丝煞气,让张凌心惊。 “你这是在做什么?”那女子问道,傲然冷漠,清冽纯粹。 只是她眼中的纯净却让张凌暗自笑了起来。 “提炼药草精华。”张凌收起了元力,而后用玉瓶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那些提炼出来的液滴。 那女子精致的面容上露出疑惑之色,“提炼药草精华?那是什么?你是医师么?” “你知道医师?”张凌挑眉,有些吃惊,医师是凡俗间的职业,凡人一般叫大夫,很多修士根本就不知道医师的存在。 “我就是医师,我看了你很长时间了。”那女子道。 她有些冷漠,不过难掩她眼中纯净和好奇之色。 张凌心中一动,收拾好地面的药材站了起来。 “你提炼的药草精华,根本不可能融合到一起,寒热相冲,而且冰凌花有毒性。”她开口,美眸中有灵光闪耀。 “你对这些很感兴趣?” 张凌不理她的话,却反问道。 那女子眸中星光闪烁,身上荡漾起一层层如水波纹,听张凌的问话,她似乎是被激起了某种渴望一般。 “当然!我从小就喜欢!”她向前一步,眼中熠熠生辉,“你刚才提炼药草精华的手法能交给我么?” 少女抬眸,看向张凌的时候带着强烈的渴望。 黑岩峰丑陋的山体上,刮过一阵冷风,深夜的山峰,月光如水洒下,少女的容颜精致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风动传入张凌的鼻间。 “抱歉,不能!” 那女子神色明显很失望,不过只是一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我叫东灵,能拜你为师么!” 她问的果断,却让张凌一瞬间懵怔了。 东灵? 难道是那些天妖口中妖都最恐怖的三大青年强者之一? 张凌挑眉,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头疼。 这小妞不是开玩笑的啊,神色这么认真,难道妖族拜师都这么随便么? “小姑娘,你可要想清楚,我并没有什么能教你的,而且我觉得我的修为也不足以做你的师父。”张凌摇了摇头。 笑话,这小妞的修为他都有些看不透,而且妖族的人拜他为师,让他以后怎么在南荒混? 谁知道东灵听了他的话反而摇头道:“我爷爷说过,达者为师,你在药理方面明显比我厉害,我拜你为师也不为过。” 张凌抚额,“你这么说的话,难不成你有很多师父?” “我没有师父!”东灵看着他,“爷爷说过,师父只能拜一个,而且只有一次选择机会,我只想拜一个在医师上的师父。” 这姑娘有点单纯的过分啊! 张凌唏嘘,突然发现自己经历的太多了,心思都有些不纯净了。 或许他看东灵单纯,其实只是她一直保持着一颗纯净的修炼之心,不被世俗凡尘所惑。 “你确定你要拜师?不需要问问你爷爷么?”张凌摸着下巴,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东灵怔了一下,而后有些羞恼的道:“当然不需要,拜何人为师,那是我自己的自由。” 旋即,她脸上露出大喜之色,“你愿意收我为徒了么?” 张凌笑了笑,神色奇怪的道:“你我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信任的拜我为师了么?” 东灵精致的脸上依旧带着欣喜之色,她眼中闪着星光一样的碎片,而后后退一步,直接跪到了地面上行起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她神色喜悦还带着肃重,礼毕才开口道:“我以前见过你,所以不算是第一次见面了。” 第一百章 轮回路上见过你 东灵的声音清冽冷傲,在黑夜中激荡出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你见过我?”张凌笑的肆意,他初来南荒大地,所见之人有限,何况精神力达到他这种境界,早已过目不忘,怎么可能见过他的人他却没有一点印象呢! 更何况是东灵这样的人! 东灵神色认真,眸中纯净,由着张凌将她扶起来,而后开口道:“师父,我真的见过你,而且见过两次。一次是在梦中,就在魔兽山脉的这个黑岩峰上。一次是在轮回之中,那时的你在弥留之际。” 张凌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不相信东灵的话,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东灵双眸之中闪烁着星光碎片,白衣飞舞,她指着张凌的眉心道:“师父,我在一年前的梦中,梦到的就是这个地方,而你的眉间有光华闪烁,有着一个跟你不一样的灵魂体。” 黑岩峰上突然起了大风,后半夜的气温有些冷,魔兽山脉的夜间向来不太平,只是此刻却安静的可怕。 “我是白虎一族的,而且开启了天赋神能,可以通灵,所有跟我人生轨迹相关并且交际过深的,我都能预见。” 少女清冽的声音让张凌心神大动,对妖族的天赋神能莫名多了几分警惕。 “所以,你对我了解很深?”张凌挑眉,天华的存在,是张凌的秘密,除了虞子语谁也不知道,东灵能一语指出张凌最大的秘密,让张凌感受到了一种仿佛被脱光的尴尬和莫名恼怒。 “不,我了解的只有这么多。” 张凌摸着下巴,这才放下了一点心,而后又想到她刚才说的另外一次见过,轮回之中,弥留之际? “你刚才说,你在轮回之中见过我?” 东灵神色一滞,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在忌讳着什么,讲话之时没有了之前的肆意。 “那只是偶然之间。”她皱着眉,看张凌的时候似乎在迟疑着什么,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道:“师父,你是人族吧?这次来魔兽山脉,也是为了妖神殿么?” 张凌挑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东灵和其他的天妖明显不同,她不排斥人类,甚至对于张凌想去妖皇殿争夺机缘的举动也异常的支持。张凌对这个徒弟虽然还存着戒备的心理,但是已经慢慢的开始接纳她。 据东灵所讲,她本来是第二批被派遣到魔兽山脉的人,不过她先一步离开妖都来到了这里,为的就是赶上在梦中的时间来到黑岩峰见到张凌。 而此次天妖宫为了妖皇殿出世之事,可谓是倾尽全力。 妖皇殿中,不仅有着第一代妖皇的传承,更有着妖族最想要的一种密术。那种密术可以让妖族的血液不断的蜕变,向着最完美的先天血液靠近。 妖族历来飞升成神的数量就少于人类,除了总体人口上的差异,更多的原因就是人类先天就拥有着纯粹血液的优势,而妖族的妖血却需要不断的提炼。这种提炼和人类的脱胎换骨不一样,而是要从根源上,从基因上提炼,倘若没有秘法或者奇遇,这个提炼的过程会漫长到让人类发疯。 若不是妖族本身寿命就长于人类,恐怕会连一个飞升成神的都没有。 “前辈,我收东灵为徒,能把炼药术传给她么?”张凌收功,向着远处走去,他佯做采集药草,心中却向天华问道。 东灵跟着他有半个月了,虽然通过东灵对妖族了解了一个透彻,不过说到底,炼药术是天华传下来的,张凌要外传,还是要征得天华同意的。 天华传来的声音有些懒洋洋,还带着明显的鄙夷,“你连提炼之法都教了,现在才问我,是不是晚了一些?” 额! “话不能这么说啊,提炼之法我也只是教了最基本的,最重要的都没有教给她,再说了,你前几天一直在沉睡啊!”张凌吐槽,天华这动不动就陷入沉睡而且怎么也叫不醒的行为,早已遭到了张凌无数次腹诽了。 “嗤!”天华嗤笑一声,张凌的无赖他领教过,因此才懒得理他,只是无所谓的道:“我既然将炼药术教给了你,自然是默认你是我弟子的,至于你再收徒传给别人,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师父,你快来!” 张凌想说什么还未开口,就听到远处东灵的叫声。 东灵一向冷静,鲜少有这么兴奋的语气。 张凌一闪身便来到她身边,却见东灵手上悬浮着一小块黑色的物质。有指肚大小,呈不规则的形状,隐约之间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之味。 “这是什么?” 张凌反复看了几遍,还是没看出这是什么玩意儿。不像是药草提炼出的东西,这个味道就不对。 药草提炼出的药性精华要么无味,要么就是有一股淡香,至少张凌至今为止没有提炼出有腥臭之味的。 东灵像是宝贝一样护着手上的东西,她的元力是一种凌厉的白,有些刺目。此时她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的元力,不使自己具有破坏性的元力伤到那丑陋的黑色物质。 “师父,这是我刚才无意间发现的。六甘草的废灰,九阳草的废弃叶片,冰凌花的废弃毒液,还有合禾树的汁液,我无意之间把他们都放到了一起,就形成了这个东西!” 东灵神色喜悦,像个孩子一样纯净。 “所以这东西有什么用?”张凌指着这块什么都感觉不出来的东西,有些郁闷。 废弃物合成的东西,怪不得有如此腥臭之味。只是东灵这么欣喜的给他看,想必一定是了什么了不得的发现。 “师父,你看仔细了!” 东灵神秘的一笑,而后取出一把小匕首,那匕首只有手长,泛着莹莹寒光,散发着惊人的杀气。 这是东灵常用的一把武器,也是张凌在她身上看到的使用次数最多的武器。他正纳闷东灵怎么取出了武器来,就见她右手上刺目的白光暴起,而后‘咔’的一声,那匕首就断为两截! “你这是做什么?”张凌一惊,却见东灵只是神秘的笑了笑,而后将匕首断裂的两截拼到了一起。 她取出那块散发着腥臭之味的黑色物质,而后用之将匕首断裂的位置紧密的包裹起来。 寒光莹莹的匕首,此时仿佛多了一道难看的伤疤。 张凌此时已经明白了东灵的举动,隐约之间猜到了东灵想让他看什么。 一刻钟的时间,那匕首没有半分变化,东灵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再看张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欣喜。 她正要动手去剥开那层黑色物质的时候,张凌一把拦住了她。 论实力,东灵此时在浮屠心境后期,比张凌还要高一个小境界。可若是论精神力,那东灵和他就差远了。 东灵此时感觉不到这匕首发生的变化,张凌却清晰的察觉到,在那些黑色的有着腥臭之味的物质之中,有一股奇怪的能量,正在慢慢的进入到匕首之中。 或许是因为这种物质太少,那种能量有些短缺,匕首修复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只有中心处连接在了一起,现在东灵要是将黑色的物质剥开,那匕首还会断裂。 张凌想了想,而后取出了东灵所说的那几种药材,开始提炼药性精华。 东灵眼中冒着光,看到张凌的举动就知道他一定领会了自己的用意。 六甘草的废灰,九阳草的废弃叶片,冰凌花的废弃毒液,还有合禾树的汁液。 张凌依序将这几种物质融合在一起,而后发现,根本就没有形成那种黑色物质! 甚至冰凌花的毒液直接侵蚀了合禾树的汁液,将那汁液变得黑紫,在空中发出‘咕咕’的声音,像是沸腾了一般。 东灵也有些不解,而后她指指地面道:“师父将他们放到地上试试,我之前就是放到了地面,他们才自动形成的。” 张凌点头,而后将这几种物质放到了地面。 想象中的融合并没有出现,废灰和叶片残渣像是被遗弃的垃圾,而冰凌花的毒液混合着合禾树的汁液,将地面腐蚀出半个拳头大的凹洞。 那附近一小片绿草都有些发黑,可见冰凌花的毒性之烈。 东灵不可思议的看着地面,口中不住的喃喃,之前她确实就是这样做的,为什么这次却没有形成呢? “会不会是顺序不对?”张凌问她,而后依照东灵先前的顺序和药草的量,重新提炼。 片刻之后,地面上又多了一个凹洞。 “怎么会这样?”东灵不解,张凌试了四次,结果除了地面多出四个小洞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形成。 “或许那只是偶然吧,同样的药草分量,同样的环境,偶然出现些什么也算是正常!”张凌安慰她。 一种可以修复兵器的物质,确实是惊人,这种物质如果足够,说不定连神兵都能修复,传出去必然会引起混乱。 神兵是什么,那是可以摧毁山海大地的武器,穹阳界总共不过六件,还有四件是残破的,曾经被打裂过。 如果这种能修复神兵的东西出现,恐怕届时即使有妖族护佑,张凌和东灵二人也会陷入生死之境。 毕竟完整的神兵,两件就够了! 张凌想的多,可东灵显然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小姑娘有一分执拗,见张凌一直没有成功,便盘膝坐下,自己准备再试一次。 张凌笑着摇了摇头,对东灵这股子执拗无奈。 从某些方面来讲,东灵和素天心是一种人。拥有着一颗赤子心,专注致一,不会被外物所惑。 这种人修炼的好处就在于,他们一心向道,修炼速度远超常人。 张凌正在出神,却被眼前一幕直接惊呆。 东灵身前,黑色物质悬浮,比之前那一块要大上三四倍,腥臭之味四溢,驱散了四周鸣叫的虫鸟。 这下连张凌也想不透了,为什么他怎么做都不能成功,而东灵这一次又成功了? 难不成东灵其实比他资质高出好多? “是火灵!” 张凌正百思不得其解,脑中就传来了天华的声音。 “这只小白虎身体里有火灵煞气,白虎一族祖地有火煞,想必这只小白虎曾经接触过,而且受益匪浅。” “火灵煞气?”张凌挑眉,看着东灵将新提炼出的黑色物质继续涂抹到那把匕首上。 天华传来的声音有些凝重,“其实在我最初的预想之中,不管是提炼药性精华还是炼制药散,有火最好。虽然元力也能做到,却没有火来的纯粹。” “就像现在,她有火灵煞气辅助,提炼药性精华更加彻底,而且有那么一丝灵性在,更容易赋予药的灵气。所以她能成功,而你不能。” 天华声音凝重,还带着一丝喜悦,他的预想都是真的,在一步步被证实。 张凌有些郁闷,难道作为师父的自己竟然还不如自己徒弟么? “不过你也不用羡慕,其实你也可以和她一样,不过你的元力现在属于半成品,等你的元力完全异变之后,便也拥有了灵性。但是如果要向着炼药更高处发展,最好能获取一朵火焰!” “一朵产生自天地之间,自然形成的火焰!” 第一百零一章 妖皇殿异动 天地间的自然火焰不多,火灵煞气,水灵阴气,金灵罡气,木灵元气。 此四种气,亦被称为气火,是天地间自然而生的火焰。 据天华所知,这四种气火都是天地间唯一的,火灵煞气在白虎一族的祖地,水灵阴气则在墟海,金灵罡气在黄金海岸,而木灵元气在梧山。 火灵煞气早已被默认属于白虎一族,数万年来皆是如此,所以不会有人去打这种气火的主意。但是另外三种气火虽然无主,现在却都无法获取,根本不在南荒妖域,张凌就是长了翅膀也没有办法。 罢了,此事还是以后再想吧! “师父,刚才我接到传信,妖皇殿所在的那片区域已经有了异动,他们在召我过去,短则在今晚,多则三日,妖皇殿就会出世。此事外人不知,所以妖族派来的人很多,也有许多是古地出来的弟子,你跟我去的时候也装成古地的弟子就好!” 东灵细心的安排,她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遗漏,这才准备离开。 张凌有些尴尬,虽然被自己弟子这么关切的安排他很感动,但是自己之前可是跟两个天妖打过一架的,而且好像还下手蛮重,这要是真跟着东灵去了,指不定连东灵都会被那些天妖谴责。 虽然妖族和人类和平共处,但是不代表在妖皇殿这么重大的传承之前还能保持笑脸。 “这个,我就不跟你一道了,你自己过去吧,我自己能进去。” 张凌想了想,然后将自己先前炼制好的补充元力的药散交给了东灵一些,嘱咐着道:“这些瓶子里的东西可以补充元力,你元力消耗剧烈的时候再使用,不过要谨记,这东西不能过量使用,不然会对身体造成危害。” 十几个小瓶子整齐的悬浮在空中,东灵愣愣的接过,看向张凌的时候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虽然此次的行动是天妖宫统一组织的,但是妖皇殿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也许是机缘,也许是危险,这些东西,至少可以让你多一份安全保障!”张凌将东西交给东灵,看着一袭白衣的她,想起了张瑶。 妖皇殿,南荒妖域第一代妖皇的居所,也是他的最后的归宿之地。 妖皇并未飞升成神,他死在寂然无声之中,从那之后,妖皇尸身和妖皇殿一起消失了踪影。 天妖宫的势力庞大,统治着整个南荒妖域,即使是那两个人族圣地也有妖族的存在。而像是魔兽山脉和荒魔妖地这种特殊之地,更是有妖族的常年监视镇守。 张凌和东灵分开之后,先是采集了一些药草,而后开始炼药。 他要炼制的这一味药散名为化形散,作用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和气息,有三个时辰的效果。 但是化形散所需的一味药材很珍贵,即使在魔兽山脉也没有多少,张凌只寻到一处地方有,而且只有十几株的量,只够他炼制四次化形散。 而化形散和其他的药散不同,保存的时间很短,在炼制出来一个时辰之内不能服用就会失去效果,所以张凌才会现在开始炼制。 他现在需要一个新的面孔,而后掩饰住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虽然没有办法让自己拥有妖族的气息,但是那些天妖们看起来也是没有妖气的。只要那天和他动过手的黑衣男紫衣男和那个未老先衰的男人没有认出自己,那自己就有很大的可能偷偷混进去。 “你要记住一件事,妖皇殿的经法传承很有可能只会传给妖族,你如果强行获取,说不定会被反噬。进去之后,先找到一支笔,那支笔通体金黄,很容易找到,这才是你的主要任务!” 天华声音很沉重,一件事强调了四五遍。 “嗯嗯,我知道,妖皇点化南荒妖域使用的江山笔嘛!”张凌漫不经心的点头,四五遍啊!而且是每天,张凌头都大了。 然而天华还是不放心,甚至有些忧心忡忡,“江山笔威力其大,而且有了兵魂,虽然抵不上他的神兵妖皇钟,但也绝对是准帝器了。妖皇将妖皇钟留给了妖族,却带走了江山笔,此次妖族的人出了妖皇传承,最重要的事情恐怕就是江山笔,所以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听他这么说,张凌才收齐了玩笑之心,其实他心中清楚,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安排准备好了,但是谁又能说妖族没有准备呢? 傍晚时分,张凌服用了化形散,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他变成了明续…… 嗯,之所以变成明续,是因为张凌觉得明续比贺光好看,更重要的是,贺光的脸有他独特的气质,那种说是猥琐又隐然之间蕴含着正气的气质,张凌觉得自己是学不来的。 祭坛附近,聚集了一百多人,有些三三两两的在一起交谈,有些则是自己一人在独自修炼。张凌装作从远处而来的样子跳到一颗树上,闭目养神。 从东灵那里了解到,这些人虽然说是一起从妖都出发的,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在一起,彼此之间除了常年生活在妖都的那些人,其他人根本就不熟悉。 到来的顺序也参差不齐,就算是现在,还有一些人没有到。 张凌的到来,别人也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刚到的天妖而已。毕竟现在魔兽山脉戒严,而且妖皇殿的消息只有妖族的高层知道,这个时期,不会有其他的人来到魔兽山脉的。 红色的祭坛不大,张凌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他觉得这祭坛有点熟悉的感觉,又确定自己是没有见过的。等了有半个时辰,期间又来了两个人,一个膀大腰圆,一个面黄肌瘦。 而张凌之前见到的那三人似乎和东灵很熟,此时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东灵向来性子冷傲,虽然和张凌在一起的时候显得很温和,但是和妖族的人在一起就显得有些冷漠了。 即使是看起来聊得很火热的四人,她也很少开口,只是注意的倾听着。 张凌摸着下巴,对于那三人在攻击自己表示有些不满,东灵作为刚来的人,自然不能表现出认识张凌的样子,所以也不能出言维护。 唔,要不要去和东灵碰碰面,不然到时候他们两个打起来那就笑话了。 想了想,张凌还是一跃跳下了大树,向着东灵走去。 妖族的人不认识他,不过这里互相不认识的人很多,也不多一个张凌,倒是他直接向着东灵去的路线引起了众人的侧目。 东灵是妖都年青一代最强三人之一,又是妖族顶尖一代中少有的女性之一,自然受到人们的追捧。只是东灵性子冷傲,向来不搭理别人,她会跟天辰等人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同在妖都,彼此都是从小认识,而且玄曦也是三大强者之一。 张凌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东灵去的,而且他温和的脸庞带着儒雅的笑容,已经跟东灵讲起了话。 “你好,我是明续,可以认识你么?”张凌冲着东灵拱手,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温文儒雅的笑容。 “我了了,这谁啊?” “大胆的少年,在妖都没有见过,哪个古地出来的么?” 众人对张凌的胆子敬服,这些天不少人都上前跟东灵搭讪,结果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还有一个很不服气,强行动手的,被东灵直接丢到了不知哪里,反正现在都没有回来。 东灵看着这个所谓的明续,露出一丝浅浅的,但是明显的软化了她冷傲面孔的笑容,而后轻声细语道:“你好,我是东灵!”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说话的那人身子一歪,差点跌倒,他‘蹬蹬’退了两步,踩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就连玄曦那样搞怪的人此刻都只能无声的咽着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方才东灵那是,在笑么? 一群天妖怔楞,这个男人是谁?竟然能够让东灵对他展露笑颜! 张凌心里一跳,他好像引起公愤了,而且,东灵认出了他!否则绝对不会这般,这丫头,这是故意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东灵的想法,她自然可以不理会张凌,反正这么多天碰壁的人很多,也不多一个张凌。但是这样的话,张凌就无法融入到这个圈子中。而此时他虽然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却无疑让诸多的天妖记住了他! 不管是怎么融入,只要融入了,没人怀疑他人类的身份,他就能和东灵一起轻而易举的混入妖皇殿中! 这丫头,倒是聪明的紧,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般啊! “哎呦!” “扑!” 众人皆在无语之时,忽然感觉到脚下一阵的颤动,这种颤动的频率很大,众人起初都有些摇摆,而一个原本在树上躺着的天妖则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 正是那个面黄肌瘦的后来者,他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站了起来,而这时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 “飞到半空去!”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而后几个人先后飞起,只是还未飞上一丈高,便直接被打落下来,重重的摔倒了地面。 “是禁空领域!”那几个摔落的人站起来,脸色都有些发白。 禁空领域十分强大,不仅限制他们飞上高空,而且直接反击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都打落了下去。 张凌看了东灵一眼,见她神色恢复了冷傲。 “妖皇殿,出世了!” 第一百零二章 妖皇殿 鹤宇站在祭坛前边,他神色凝重的扫了在场众人一眼,而后沉声道:“全部集合!” 一时之间,在远处修炼的,躺在树上打盹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的,此刻都向着红色的祭坛围绕而来。不过这群天妖都是年轻人,彼此谁也不服谁,移动之间难免出了一些摩擦,鹤宇一眼扫去,心中算了算先前来的人数和第二批人,发现竟然还有两人未到。 不过此刻已经等不及了,妖皇殿正式出世,虽然是在魔兽山脉,但是此事隐瞒不了太久。 天妖宫事先布置,让他们占了一个头筹,至少在三天之内,不会有其他的势力来此。 鹤宇见人都聚在了一起,这才开口道:“妖皇殿正式出世,此次寻找机缘,在于你们自己,不过切记不可互相残杀,现在,出发!” 此时天色渐黑,张凌和东灵走在一起,随着众人一起前往妖皇殿的方位。 禁空领域范围很广,他们快速前行了足足一刻钟才到达。 此时的这里,和之前张凌见过的地方简直是有天翻地覆的差距。原来的半座高山不见了,地面崩裂,出现了数十道黑漆漆的裂缝,山石混乱,断裂的树木到处都是。 而且到这里之后,禁空领域越加强烈,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的威压,强迫着众人臣服跪拜。 或者,那种威压也有可能是来自于前方那座悬浮于空中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大殿。 那就是一座普通的大殿,和张凌之间在越国皇宫中见到的大殿很是相似,甚至皇宫中的大殿都比眼前这座殿宇要富丽堂皇气派十足。 它悬浮在半空中,没有发出震惊人世的霸气,没有当年妖皇气吞山河的强势,它就是一座普通的殿宇,带着沧桑和陈旧,悬浮在空中,静静地,仿佛从无尽岁月中走来。 “这就是妖皇殿么?” “怎么和记载中的不一样呢?” 有几个天妖低声交谈,对于眼前一幕充满了不解和迷惑。 天妖宫中有记载,当年的一代妖皇从弱小崛起,一路厮杀到至尊之位,而后以妖皇钟定乾坤,以江山笔点化南荒,从此之后南荒也被称为妖域! 记载当中,妖皇乃是气吞山河,可一力摘星辰的强势人物,可是眼前的妖皇殿,怎么会这么平凡呢? 这太过于出人意料,让一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如果说这不是妖皇殿,那他们头顶压得人几乎不能大声喘息的禁空领域和惊人威压,这又是从何处而来? 鹤宇显然也有些迷惑,来之前妖后嘱咐了他许多注意事项,唯独没有跟他说所谓的妖皇殿,就是这样一座普通的殿宇。但是鹤宇不会认为妖后会不知道此事,毕竟妖后是这位妖皇的直系后裔。 “大家注意了,妖皇的传承者只选十人,所以你们这些人,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有机会得到妖皇传承。而妖皇传承也是需要缘分的,如果没有缘分就不要强求,妖皇殿中还有其他妖皇留下的瑰宝。妖后说了,这些东西,谁找到就是谁的。” 鹤宇高声说着,压下了众人的私语声,而后他拿出了一口钟,双手将这口金色的钟奉上了那座殿宇所在的位置。 “是妖皇钟!” 有人低声惊呼。 妖皇钟是妖族至宝,也是妖族唯一的一件神兵帝器,同时也是穹阳界六大神兵中那两件完整的神兵之一。 “不对,这不会是妖皇钟,如果是妖皇钟,妖后一定会亲自前来的,这是一件仿制品!” 天辰黑发浓密,他粗狂不羁,此时看着那道飞向妖皇殿越来越大的金色钟影,口中喃语。 玄曦点头,妖皇钟是妖族至宝,从来都镇守在天妖宫,极少带出,即使带出来,那也必然有妖后跟随。而且作为神兵,它的每一次动静都会引起世人的关注,天妖宫既然要秘密布置魔兽山脉的事情,就肯定不会动用真正的妖皇钟。 鹤宇身体微颤,他只有浮屠心境的修为,而这个妖皇钟纵然只是仿制品,也不是他这个境界能轻易催动的。 金色的小钟离开了他的双手在飞向妖皇殿的路上逐渐变大,及至妖皇殿之前时,已经有一丈高。巨大的钟身似乎相比于妖皇殿,带给众人的威压更甚。 而妖皇殿还是那般的沉静,像是耄耋老人,不语不动,不受影响。 “铛——” 一声钟鸣,响彻整个魔兽山脉! 而一直安静悬浮的妖皇殿,在钟鸣之声响起之时,忽然震动了一下。 悠扬深远的钟声,仿佛开启了妖皇殿埋藏在山下千年万年的记忆,沧桑古老的殿宇,在一震之后就像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峥嵘岁月一般,突然就变了。 陈旧的外表开始剥落,一层层泥土被刷下,露出了内部斑驳的纹路。沧桑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只是一座殿宇而已,却好像是突然有了自我的生命,觉醒了曾经的风云。 “我知道了,这口钟纵然不是真正的妖皇钟,但也绝对是和妖皇钟有着紧密的联系,否则不可能唤醒妖皇殿的记忆!而妖皇殿,只有被唤醒之后,才会是真正的妖皇殿,才会开启妖皇的传承和殿宇的门户!” 东灵轻声道,深深地看了一眼此时面色发白的鹤宇。 妖后果然是妖后,所有的布置滴水不漏,就算是有别人先一步找到妖皇殿,但是不被妖皇神兵唤醒殿宇的记忆,那妖皇殿充其量就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就算是进去了,也什么都得不到。 金色的大钟钟声连响九次,妖皇殿也连震九次,九次之后,众人看到的妖皇殿,就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普普通通的殿宇。 这是一座一半都由青铜铸造的大殿,地基全由青铜铺建,而墙体则采用一种张凌不认识的斑斓玉石,在殿宇顶部,是青铜雕刻的三大先天镇守,那是妖族的三尊妖神。 万古沧桑不掩巍巍霸气,在月光之下,它像是一个生命体一样吸收着星光月华,漫天光芒被鲸吞,融入到那些斑斓玉石之中,而它透出的威压,一举击碎了众人的防御,几乎有一半的天妖都跪了下来,匍匐到地面,承受不住这么强烈的气势。 整个魔兽山脉一片寂静,向来不歇的虫鸣此时也不闻一声,这片天地,出了还有余音的钟鸣,再无其他声息。 这才是真正的妖皇殿,气吞山河,一出即使万物臣服。 张凌虽然没有跪下,但也像其他人没有跪下的人一般,对着妖皇殿深深的鞠躬。 他们敬的不是妖皇殿,而是那位曾在此殿宇中居住了万年之久的妖皇,那位执笔天下一力画出整个南荒的强大存在。 人帝和妖皇,这是最值得尊重的存在,修为到了那种层次,已经不是简单的境界可以划分,而是以功德论处了。 所以妖族历史上有数位妖皇,但是让妖族一直膜拜的,也只有这位妖皇。 人族也是如此,每一位飞升成神的存在,都有帝级修为,但是人们称之为帝的,也仅仅只有那么几位而已。 最后,钟鸣渐歇,鹤宇脸上毫无血色,元力几乎被抽干,那座大钟逐渐变小,又飞到了他的手中。 “妖皇殿现在正式开启,你们可以进去了,但是切记,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必须出来,届时妖皇殿会被收走,你们若是留在其中,可能会永远的出不来。” 鹤宇沉声开口,他并不是在吓唬众人,因为妖族能争取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之后,他们会合力通过阵法将妖皇殿直接传送到天妖宫去。而鹤宇和那三十名之前守在这里的人,会根据妖皇殿的位置详细的在三天之内完成传送阵法。 封神大阵只能保证他们在这段时间之内的安全,而传送一座殿宇和传送生灵不一样,需要极其精细的刻画阵纹,甚至还要根据殿宇的大小来调整阵纹,这对阵法师来说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所以天妖宫这次几乎将能用到的阵法师都调了过来。 妖皇殿还在吸收星光月华,像是一个无底洞,庞大的月华能量化作一道直径三丈的圆柱倾泻而下,这种惊人的景观千里之外都能看到,恐怕明日那两个人族圣地就会知道在魔兽山脉发生的事情。 而令所有人吃惊的是,外看并没有多大的妖皇殿,内部其实另有一片天地。 张凌挑眉,他回头望去,见外界是黑夜中的魔兽山脉,寂静一片,犹如洪荒恶兽。而只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就好像隔开了两片天地。 妖皇殿内部,竟然自成空间!此时天色蒙蒙,正是朝阳升起之时。 这是一座山的山脚,放眼望去,这片空间也没有多大,和两个比翼城差不多,十座高山耸立,中间有一座十分破败的大殿,和之前众人见到的没有被唤醒的妖皇殿一模一样。 众人进来之后就各自离开,有些奔向那十座高山,有些人则向着那座殿宇而去。 东灵偏头看向张凌,轻笑道:“你准备去哪里?” 唔…… 张凌扫了一眼玄曦几人,见他们都好整以暇,并没有明确的目标表示要去哪里。 “那你准备去哪里?” 东灵浅笑,惊呆了在她身边的几个男人,“妖皇传承只留给了十个有缘人,这里有十座高山,不过那个破旧的殿宇恐怕就是真正的妖皇殿,倘若说有什么瑰宝流传,九成九就在那座殿宇中。” 东灵浅笑嫣然,并没有直接回答张凌的话,而是说了一堆听起来好像是没用的话。 “我,玄曦,天辰,泠回,还有苏音,我们都是来自于妖都,据说所知,这次还有几个古地也有传人出来,你自己小心。” 她说完不待张凌回答,便朝着一座山峰飞去,白衣在晨光之下翩翩,犹如谪落凡尘的神女。 另外几人显然对于东灵说这么多话表示不满,望向张凌的目光有探究猜测,有嫉妒怀疑,还有艳羡敬佩的,不过张凌才不管那么多,他脚尖一点,便向着那破败的妖皇殿而去。 几个天妖失笑,其中一个嘴唇红艳的男子露出一丝讥笑道:“这人是不是傻?白虎神女都将话讲的这般明白,他还是向着那些外物而去,竟然不去争夺妖皇传承,真是白瞎了白虎神女一番好意。” “哧!”一个面色泛红的男子嗤笑出了声,他拍着自己的胸口道:“说不定人家是有自知之明呢?明知道自己的资质得不到妖皇传承,那还不如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得到瑰宝利器呢!好歹也不虚此行啊!” “哈哈哈!” 众人哄笑,玄曦无语的看着那些人,而后也转身向着一座山峰掠去。 张凌精神力强大,那几人又肆无忌惮,他自然听到了那几人的话,不过他也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后加快了速度向着那座破败的妖皇殿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 江山笔 东灵那话明显就是在提醒张凌,说妖皇传承只给十个人,而这个传承就在十座高山上。又告诉了他,她和天辰三人还有一个苏音是一伙的,张凌要是想夺传承,别找这几个人下手。 而其他古地出来的人则需要重点注意,最好也别去主动挑战,如果实在不行必须动手那就要小心。 张凌岂会听不出东灵话中的意思,可是对他来说,妖皇传承还是次要,毕竟他不是妖族的,能获得传承最好,得不到那也没办法,而江山笔却是势在必得的! 且不说江山笔也许是准帝器,即使是圣兵那也让人眼红啊!而且天华对江山笔的执念很深,虽然张凌没有去问他为什么,但是隐约之间却猜到也许江山笔能让天华重生。 这个重生,不是指通常意义上的出生,而是让天华能够重新获得一具肉身! 事实上以天华的修为,他借尸还阳或者夺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他本人的性格决定他绝不会做出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举动。 张凌虽然猜不到天华的具体想法,但是对这位前辈的人格操守和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教导指点都铭记于心,天华第一次这么主动要求张凌去做什么,张凌连回绝的念头都没有。 破败的妖皇殿,和之前见到的一般,沧桑古旧,有些地方还有破损。 张凌走了进来,先前已经有人先到,但是转了几十遍,什么都没有找到。他观望四处,这座大殿的结构很简单,八根顶梁大柱支撑着整个殿宇的构造,大柱上描红金漆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下面白色的凝结物,像是一块块皮藓。 殿宇中央挂着一副山河图,不过那山河图已经腐朽,几乎不敢触碰,一碰就会变成残渣,显然这是一件凡物。大殿的中央还有一座铜炉,铜炉中有着厚厚的积尘,想必当年妖皇是经常使用的。只是这铜炉极重,有人想将其收起,而最后连铜炉中的香灰都没有震动,此人却累的脸色发白。 后殿比前殿小了一些,这里是休息的场所,但是这里和前殿一样,同样空旷无比。 除了一个破旧的蒲团,再无他物。 而那蒲团同样重若万钧,虽然看上去有些破旧了,但仍然有着一丝的道韵流转。这是妖皇曾经打坐的地方,这东西绝对是宝贝,但是谁也拿不走,让人气馁。 既然拿不走,那就地修炼总可以吧! 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子一屁股坐到了蒲团上,竟然真的开始修炼起来。众人看着他,好大一会儿都不见有什么动静,又过了片刻,这男子站了起来,围着蒲团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而后沉思起来。 “莫非这蒲团有秘密?” “这家伙到底在干嘛?要不我们也上去试试?” 几个围观的人看不懂这家伙到底在干嘛,于是乎一个个轮着上去修炼,最后一致望向最初那个面黄肌瘦的男子,感觉他们好像被耍了。 那面黄肌瘦的男子讥笑一声,扫了他们一眼,而后离开了这里。 他引起了众怒,不过那些被他愚弄的人并没有立即发作,在这里的时间只有三天,每一分都是宝贵的。 张凌莞尔,觉得那个男子还真是有些意思。他走上前仔细观察那个蒲团,和平常的物品并无二致,有些破旧和摩擦的痕迹,显然之前的主人是经常使用的。这是妖皇的蒲团,不应该只是表面看的这么简单,张凌盘膝坐下,开始运转混元经。 之前被愚弄的几人还未离开,此时看到张凌的举动皆有些好笑,不过他们也懒得多说,每个人都上去试试才好,这样他们才会有时间去寻找其他宝物。 后殿中人走光,这偏殿里还有许多小房间,每个房间中的物品摆设都不尽相同。一个小房间中陈列着许多竹简,散发着蒙蒙的亮光,那些都是妖皇所收藏的物品,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和抢夺,真正的打斗才刚刚拉开帷幕。 张凌静下心来,静坐在破旧的蒲团上,前方吵吵闹闹,但是不影响后殿的安静。 化形散的时间有六个时辰,如今时间即将过完,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会恢复他原本的容貌,张凌需要一个地方来炼药。不过明明知道这后殿不是合适之地,天华还是强制性的要求他坐在蒲团上炼药。 好吧,你是大爷,张凌心中腹诽。 不过这片空间虽然不算大,容纳这一百余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单单是外面那十座关系着妖皇传承的高山就分走了七八十人,剩下这四五十人在这殿中争夺,倒也祸害不到后殿来。 张凌这次炼药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完成,他正要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被吸住了! 什么情况? 张凌心里一惊,他发现来自于蒲团有一股吸力,只要他不动这吸力就不明显,而他一动这吸力就大增,牢牢的控制住了他的身体。 干什么?这蒲团看上了他? 张凌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元力都在被蒲团吸收,虽然很少,但还是一点点的流入蒲团之中。前殿的打斗声更加明显,似乎渐渐的转移到后殿了。 张凌心中有些急切,这破蒲团粘上他了,不让他起来,而且蒲团好像和地面是一体的,连带着张凌坐着躺着趴着反正就是离不开这破蒲团。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似乎还是群战。 张凌脸上出了冷汗。 兵器交鸣的声音,还有许多人的呼喝声,张凌甚至听到了布料的摩擦之声。 蓦地,在蒲团四周的地面上,亮起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纹路,这些纹路和当初张凌见过的传送阵很像,只是这些纹路有粗有细,而且亮起的颜色也不尽相同。 这是一个微型传送阵,而且是搁浅了数万年的老旧品! 张凌心惊胆战,这破蒲团是想带着他同归于尽么?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保护措施,就见光华一闪,而后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连带着消失的,还有那个蒲团。 十几个天妖相互攻击,彼此之间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对手,空中有一团青色的光团在飞舞,谁碰到了那光团谁就是众人攻击的目标。他们打进了后殿,这里空间较小,彼此之间动手时更加窘迫,没有人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更少了一个先前引人瞩目的蒲团。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房间,看建筑和格局应该和妖皇殿是一体的,不过这四周并没有设立门口,进出应该都只能靠传送阵了。 张凌有些受到惊吓的缓慢站起来,这次蒲团没有再吸他,能活着从那么久远的传送阵中出来,张凌觉得自己一定是受到了老天的保佑。 他挥手预备将蒲团收起来,却发现这蒲团又和这里的地面粘到了一起。 “见异思迁!”张凌腹诽,而后才开始观察起这个房间来。 这房间只有一丈长宽,四方形,一边摆着一张床,另一边则是几案。床上还有被褥,保存的完好无损,几案上有一张画纸,那纸上画着山水,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干,像是主人刚刚离开一样。 张凌上前,看到砚台中的墨汁还有一些,似乎是刚磨好的样子,泛着晶莹的光泽,一股墨香扑鼻,让张凌心中一跳。 这里似乎才是妖皇真正的居所,简单质朴,返璞归真。 那山水画上山隐约藏在云雾之后,缥缈之间。水流清澈,水底摇曳的水草都清晰可见。这幅画若是妖皇所作,可见他在画技方面已经是直入化境了。 “江山笔!” 天华惊呼,而后他精神力在张凌体外凝聚,颤抖的看着几案上的黑色毛笔,浑身激动的不能自已。 “江山笔?”张凌纳闷,不是说江山笔通体金黄么?而且所谓的江山笔,不是应该是气吞山河威压四方么?眼前这支黑色的毛笔虽然看起来也很真贵,可是这怎么都和想象中的江山笔扯不上关系啊! “这就是江山笔,是当年妖皇用来点化南荒的那支,只有它才有这种神异的力量,可以保持一个小空间内的永恒!” 保持一个小空间内的永恒! 这句话顿时让张凌惊呆,是了,他进入这个小房间后就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现在却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的清醒了。 永恒! 这个小房间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停滞在了主人离开的一瞬间,包括时间! 那完好的被褥,带着墨香的墨汁,墨迹尚未干掉的画作,这一切,似乎都定格到了主人离去的一瞬间。 江山笔! 莫非真能定住这江山不成? 张凌伸手执笔,他仔细观察,只是这和天华说的完全不同,他看到的,就是一支普通笔的样子。 “张凌,收好江山笔,马上离开这个房间!”天华催促着,仿佛有什么洪荒猛兽一般,他快速的进入张凌体内,而后盘旋在天华珠上,再一次催促张凌离开。 “这里的东西?”张凌问了一声,这可是妖皇居住过的地方,每一件拿出去都是无价之宝啊! “别想东西了,再不走你就要死在这里了!”天华骂了一声,而后十分紧迫的再次催促张凌离开。 张凌挑眉,他回到了那个蒲团处,而后盘膝坐上,可是蒲团什么变化都没有。 “你怎么还不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变化已经开始了!”天华的声音中焦虑不安,隐隐之间,似乎还有一丝的恐惧。 张凌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在他拿起江山笔之后,这个房间就开始变化,似乎在一瞬间就没有了光华一般。 可是蒲团不动,张凌没有办法催动传送阵。 最先开始变化的是几案上的画,那画上的墨迹逐渐干涸,而后白色的纸张开始慢慢的变黄。 蒲团还是没有变化,张凌试着输入元力进去,发现似乎有一点用,但是蒲团吸收的很慢,任由他大力输出,蒲团吸收的速度还是有如龟爬一般。 纸张完全变黄,砚台中的特殊墨汁终于也干了。 “张凌,快点,岁月侵蚀会越来越快,如果不马上离开,连你都会被这种岁月的力量波及到!”天华催促,他是灵魂体,是绝对不能接触这种力量的,否则会在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张凌拿了江山笔之后马上的感觉出来。 张凌也出了冷汗,不过心中还算是镇定,他不间断的向着蒲团中输入元力,根本不敢分心和天华说话。 木质的床上,被褥逐渐变黑,最后变成糟粕。 张凌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乱动,他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力量要侵蚀他的身体,那种力量他很熟悉,曾经在东荒的四合谷中,张瑶祭出天外飞仙之时,张凌曾经在那个女子身上感受过。 那是属于时间的力量! 他不得不一边向着蒲团输入元力,一边抗衡那种力量的侵蚀。 天华有些吃惊,他从未见过有人能抗衡时间的侵蚀,而在张凌体内,每一处血肉都发出金色的光,那种光芒在抵消着侵入他体内的时光力量。虽然金色的光芒在逐渐暗淡,但是确实抵挡了岁月对张凌肉身的侵蚀。 “好了!”张凌欣喜,蒲团终于停止吸收他的元力,四周的地面,亮起了和他进来时一般无二的纹路。 老天再保佑一次吧,希望这数万年的传送阵别出什么幺蛾子! “碰!” 张凌刚想完,整个人就被摔了下去,打着咕噜带着卷向着一边的斜坡快速运转而去! 果然是遇到了幺蛾子!根本就没有回后殿! 第一百零四章 杀上传承峰 这是那十座高山之一,张凌现在滚到了半山腰上。 没错,他是从那斜坡上一路滚下来的,该死的传送阵,净出一些幺蛾子,这次没让那蒲团吸他,反而直接让他半空坠落,一路滚了下来。 远处有兵器交鸣的声音,显然十座传承峰的争夺还没有结束。 张凌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而后向着打斗声传来的地方摸去。 那是两个穿着黑衣的人在交战,两个人张凌都不熟悉,旁边还有三四个观战的,不过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见到张凌到来,认出了他是和东灵曾经搭过话的人,几人都有些热情。 “怎么,兄弟也是来这座传承峰争夺传承的么?我劝你还是换一座吧,看到那个用剑的黑衣男人了么,那是青鸾,古地出来的,已经打败了十几个挑战者了!” 一个容颜英俊的男子叹息着对张凌说道,他也是那十几个挑战者之一,最后都失败了。 “哦?这么厉害?”张凌挑眉。 那个叫做青鸾的男人看起来确实很强,虽然只有浮屠心境中期的实力,但是却打败了两个后期的对手,而且这也算是车轮战,这个人竟然没有力竭的迹象,让张凌心中跃跃欲试。 他很想和这个人交手,心中有强烈的战意,只是他一旦交手也许就会露出他是人族的事情。张凌心有犹豫,毕竟江山笔到手,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就算是表露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怕,但是他不想给东灵带来麻烦。 “前辈,我要是去争夺这妖皇的传承,有几成的把握能成功?” 天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一番之后才道:“说不好,妖皇是妖族的,传承给妖族肯定是百分百的契合。不过他修为通玄,到了那种地步,应该已经不分人族妖族,所以你获得传承的机会有一半!就算你不能获得传承,叶落也是可以的,虽然他现在实力尚低,但是获得传承之后就会迅速成长。” 叶落! 张凌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灵兽袋中还有一种灵兽呢! 其实说是灵兽,这些小家伙们和妖族是一般无二的,只是不能随便化形而已,算是妖族中的大妖一类。 这么多年张凌都忽略了他们,虽然灵兽袋中有足够的食物,他们也可以修炼,但是里面环境单一,这些小家伙们一定憋坏了! 或许此次来到南荒妖域,也是他们的一次机缘! “前辈,我在动手之时怎么才能掩饰人类的特征?”张凌心中问,他已经决定去参与这次争夺,传承如果他不能接受,那就让叶落来。 不过前提是,张凌不想暴露自己人类的身份,他以后还想去妖都转转呢! “你其实不必担忧,天妖到达这个境界之后,和人类基本一样,你上次之所以会被怀疑,是因为你自己的气机根本没有掩饰。这次你掩盖自己的气机,不管怎么出手都不会有人发现的!”天华说着,声音有些疲惫。 先前在小密室之内张凌的肉身虽然抗衡住了岁月的力量,但是天华毕竟在外面呆了一会儿,精神体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虽然他及时发现,并未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还是感觉到了疲惫,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他们这边说完,前方那两个黑衣男子的战斗终于结束,只见青鸾长剑一挑,一道青色剑影便激射而出,对面的男子已经力竭,只能勉强的闪身,但还是被剑影扫过小臂。 “唰!” 一声过后,那只小臂断落到地面,这男子神色苍白,收起了自己的小臂,头也不回的离去。 青鸾神色冷酷,扫向在场众人,先前被他打败的人皆不能与之对视,那双充满侵略性的双眼似乎带着魔性一般,让人心中生出怯意。 他很嗜杀,虽然同是妖族,但是跟他交手的人都被他所伤,不是断臂就是短腿,还有一个差点被他拦腰截断。 虽然这些人修为到了这种程度,早就可以再生,但再生也是要消耗本源的! 青鸾一路扫过,见几人都低下了头,只有张凌平静的看着他,似乎还有些兴奋的意味。那双眼中带着渴望战斗的神情,让青鸾觉得自己无上的威势得到了挑战。 “你想死么?敢这么看我!”他看着张凌,声音都带着魔性,冷酷而张扬。 张凌笑了起来,用明续的这张脸笑的肆无忌惮。 “你想死么?敢这么说话!” 众人都被吓住了,原本站在张凌身边的两人连忙向着旁边走去,似乎张凌在突然间变成了瘟疫之源一般,让人避之不及。 青鸾显然没有想到张凌敢这么说话,他神色彻底寒冷,周身散发出无尽的杀意。 “你,不会断手断脚,我会让你断头!” “废话太多!”张凌嗤笑一声,而后猛地向着青鸾射去。 他速度极快,将空气都撕裂,发出呜咽的声音。 无踪步是顶级步伐,又加之天华传授的千里缩步,张凌现在的速度几乎达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 青鸾眼睛一缩,他自然看出了张凌速度上的恐怖,不过他这一族向来就以速度取胜,自然不会惧怕张凌。 先前观战的几人脸色变化不定,显然他们小看了张凌,这个陌生的男子一点都不输于青鸾。 青鸾倍感压力,不过他向来张狂惯了,自然有其资本,出手之间尽是杀招,让张凌一时之间陷入被动。 青鸾是从古地出来的弟子,众人猜测他是青凰古地的传人,这个古地极为可怕,是传承最为久远的古地,没有之一。据说在天妖宫没有创建之前,第一代妖皇没有点化南荒之前,整个南荒大地一片荒蛮,而那个时候,南荒只有一个势力,那就是青凰古地。 还有传说说那位一代妖皇就是出自青凰古地,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双方闹翻了,所以后来妖皇点化南荒,创建天妖宫,才将青凰古地排挤到了南荒边缘。 而不管怎么说,都从侧面证明了青凰古地的久远与强大,这个可怕的古地培养出来的弟子,也同样让人敬畏。 青鸾是有资本傲视这批人的! 他是鸾鸟一族最为强大的传人,也是青凰古地三大弟子之一,一进入妖都就引起了众人的瞩目,打败了诸多强人,几乎和妖都三大高手对战。 可是眼前这个男子却敢那么看他,而且还敢那么肆无忌惮的说出这种话,让青鸾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办法在一时间就打败这个人! 张凌的速度比青鸾快,而且攻击力极为强大,和青鸾比拼肉身,竟然完全占了上风! 这让围观的人身上感受到一阵的寒意。 两人之间的移动速度超越音速,腾挪之间撕裂空气,青鸾的长剑不时飞出一道青色长虹,但是都被张凌给挡了回来。破剑虽然没有发威,但是沉稳的抵挡住了来自于那边的攻击! 乌骨剑法被张凌臻至化境,每一招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青鸾吃惊,渐渐地,两人之间由青鸾压制性的打发变成了平手。 “轰!” 青色的剑影扫向张凌,张凌闪身,那道剑影劈到了山上,打出一个三丈长的凹陷,一阵的尘土飞扬。 “来而不往非礼也!”张凌口中低喃,不过他可不像青鸾那样远劈。 张凌的速度本就快于青鸾,这般一注意,几乎就粘到了青鸾的背后。 青鸾心中大惊,可不管他怎么闪避,上下左右都逃不过张凌的跟随。这个人就像是一个鼻涕虫一样粘到了他的后背上,更让青鸾心中膈应惊骇的是,张凌还不时低语着什么,像是在念咒一般,偶尔还发出恐怖的低沉笑声。 这家伙在闹鬼么! 青鸾心中大骂,可是他不管怎么都避不开,无奈他只能向后攻击,这个场面看的围观群众一阵汗颜。 他们可是都看清楚了,张凌可不是在念咒,他手中的破剑竖在青鸾背后,而他本人却双手翻飞,一道道的结印从手中飞到那破烂的剑上。而那把还带着豁口的剑身,此时白光大盛,终于在某一个临界点,那长剑翻飞,一道白色的炽烈剑影向着青鸾的头颅力劈而去! 青鸾心中一凉,当然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杀意。不仅是他想杀死这个人,这个人也想杀他! 那白色的剑影力劈而下,张凌在后方,一拳打向青鸾后心。 青鸾前后退不得,只能向着右方闪身,然而他刚闪开一步,就感觉自己脖颈一凉。 他的头颅迅速的飞向前方,而身体却被张凌一拳打的透心凉。 血雨纷飞,青鸾心脏部位前后透穿,失去生命力的身体向着地方轰然落下! “碰!”一声巨响,那具人体化成了本尊的模样。 一只长达三丈的青色鸾鸟,没有头颅,心脏被洞穿,跌落到地面。 然而还没有结束。 修炼到这个境界,精神力都极为强大,青鸾的神识不死,他就算没有了身体,也是可以再生的。 张凌自然不会放过他,这个男子充满魔性,杀机炽盛,倘若一杀不死,将来就是大麻烦。 那颗头颅没有了身体中力量的供应,显然应对不足,别说张凌亲自上前,他连那道白色的剑光都躲不过!那是御剑术,是张凌很少使用的秘技,在此时立功,一剑劈开了青鸾的头颅。 青鸾的精神力化形,形成一个虚淡的鸾鸟身影,看向张凌的时候充满了仇恨。不过他此时不敢上前,只是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哼!跑不了!”张凌瞥了一眼,而后跳上破剑,只见破剑划出一道白光,瞬息之间就追上了青鸾的精神力。 青鸾这才真正惊惧起来,看向张凌的时候整个精神体都在发颤,“不要杀我!” “把他交给我吧!”天华突然道。 而后在张凌都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天华的精神体一下子就包裹了青鸾的精神体,一道光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零五章 孵出一只神鸟来 先前观战的几人此时脸色煞白,看向张凌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惊惧。 张凌衣服干净,不染一丝鲜血,他面容儒雅,顶着明续的脸震慑了这座山上的天妖。 “你们要试试么?” 他笑,声音平和,与青鸾那种魔性不同,这个样子的张凌,让几人更加惧怕。 “不!”其中一个男子连连摇头,他容颜英俊,正是张凌刚来的时候搭话的人。而此时他脸色有些发白,因为在青鸾对张凌说话的时候,他是对张凌避之不及的其中一个,此时他极其后悔之前的动作,怕张凌找他的麻烦,因此脸上陪着笑,完全不像一位修为强大的天妖。 “那你们还不离去,难道要跟我一起前往山顶么?”张凌笑着,牙齿洁白灿烂。 “是,我们马上离开!”几人像是得到了恩赦一般,连忙对着张凌拱手,而后离开了此地。 这座山峰只是十座山峰中的一座,并不起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通过传送阵却直接来到了这里,这也是张凌不愿意离开的原因之一。 妖皇的传承就算是他得不到,也可以让叶落等人得到,而且妖皇既然特意安排传送阵的出处在这座山峰,那就必然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的。 当然,要是那位妖皇一时兴起设置了一个什么随机性的传送阵,那也算是他张凌倒霉,平白得罪了一大古地。 张凌拾步上山,这山峰也有禁空领域,而刚才他们大战的地方算是一个分界线,似乎就是让人在那里进行决战一般,而只有胜利者才能登上山顶。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小径幽幽,荒草萋萋,越往上,似乎越难上。 山上开始出现一种莫名的压力,压迫着修士的肉身,若是不能挺过,便只能止步于此。 而这种压力越来越大,张凌到最后不得不运转元力相抗。 “前辈,你要那青鸾的精神力有什么用?”张凌不解,最后他只见到天华将青鸾的精神体包裹带走,却并不知道用处。 “吃的。” 言简意赅,天华没有过多讲这方面的事情,只是闷闷的传来了两个字。 张凌无语,只能继续抗衡着山上的压力,向着山顶走去。 而此时天色渐黑,妖皇殿中这片小空间和外界有些不一样,他进来的时候外界正值夜色之中,而这里却是太阳初起之时,不知不觉,他都已经进来一整天的时间。 临近山顶之时,那股压力越加炽盛,张凌即使运转元力都感觉有些吃力了。他额头微微冒汗,只是脚步未停,仍然坚定不移的向着山顶而去。 十! 九! 八! 倒数第七层台阶之时,张凌微微顿了一下。 第五层之时,他身体摇晃,而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第三层的时候,张凌咬牙切齿,脖子上青筋蹦出。 他微微的停顿了一下,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而后才向着第二层踏上。 仿佛一瞬间有一柄巨锤,由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力士执掌向着张凌的胸口狠狠的锤了一下!张凌‘噗’的一口血吐出,但是他坚定不移的站到了第二层台阶上。 还有一层,这次他没有停歇,而是在站稳之后随即就向着最后一步落去! “翁!”有那么一瞬间,张凌觉得自己好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自己的肉身站立在最后一层平台上,那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中心处有一个圆形的石柱。 只是一瞬间,他又看到自己的灵兽袋似乎闪过了一道光,而后他整个人懵懵懂懂的站在最后一层平台上,身体摇曳,似乎将要摔倒。 张凌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对于刚才诡异的一幕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他叫了天华两声,却没有人应他,想必是去吃了吧? 这是一处巨大的平台,足足有数十丈长,中心处是一根三人环抱的圆形柱子,那柱子呈现一种赤红之色,庄严肃穆,带着岁月的斑驳气息,仿佛从洪荒而来。 传承在哪里? 张凌四处看了看,可是这平台上除了这么一根圆形的柱子就再无他物。 莫非这传承在柱子里? 张凌试着将手放上去,而后专心的看着柱子。 良久之后,星光渐起。 毫无反应。 张凌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他试了试,这里虽然也有禁空领域,但是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不过这柱子有三丈三尺三,这是一个很玄乎的数字,张凌飞到一半就被压落。 看来自己确实是找不到这个什么传承,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能找到,来之前倒是忘记了问问东灵。 他将叶落放出来,刚打开灵兽袋,就见一众灵兽呼啦啦的全部跳了出来,看向张凌的时候一个个充满了怨念。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的围着张凌转了几圈,而后一头向着那赤红色的石柱撞去。 “小心!”张凌话音未落,就见那白色的蛋砰地一声落地。 正是那枚在炎灵火谷中张凌带出来的蛋,它此时并未碎裂,掉在地上后咕噜噜的滚了两圈,而后一动不动了,像是晕了一般。 “这倒霉孩子!”张凌摇头,而后捡起来握在手中,这才讪讪的看向众灵兽。 “那个,大家还好吧?” “张凌!”小兔子一个蹬腿,就踹在了张凌的腿上,张凌本来就想着对不住这些灵兽,就忍了小兔子的暴行。哪里知道这兔子对他是怨念满满,用了吃奶的力气,竟然将张凌差点踹翻。 张凌吃了一惊,小兔子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张凌这向来不靠谱的家伙这回竟然没有闪开。 不过这一击倒是让张凌心中又惊又喜。 惊的是小兔子攻击力有些强悍,喜得是它竟然突破到了浮屠心境! 虽然还只是浮屠心境初期,却已经可以化形,不过他还是保持了小兔子的样子,并未变成人形。而且更令人吃惊的是,当初见到的那只猴子,竟然也突破到了浮屠心境初期。 “你们的修为,怎么进步的这么快?” 小兔子瞥了他一眼,“你现在修为都超过了我,我们这些年只能修炼别无他事的,还不能突破么!” 小兔子明显有些鄙夷他,现在他已经可以发出人语,再也不用精神力传音。 张凌尴尬的摸着下巴,他这些年确实是忽略了这一众灵兽。当初他处境艰难,但是不想拖累更不想利用外力,久而久之,就真的忘记了还有这样一股子势力。 “好吧,作为赔罪,我送你们一场大机缘。”张凌笑着,化形散的功效在他登上这个平台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他现在笑的肆意,觉得还是做自己比较好。 “这是妖皇的传承,你们谁找到就归谁。”他指指那根赤红色的柱子,而后退到了一边。 “真的假的?妖皇传承?”众灵兽显然都有些不敢置信,他们不知道妖皇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让张凌都这么在乎信誓旦旦的说送他们一场大机缘,显然是很了不起的传承。 张凌点头,一脸严肃,“自然是真的,我作为人类是不能得到妖族传承的,所以这是特意为你们寻来的大机缘。” 他说着,一脸正派,丝毫不见脸红。 厚脸皮也不知道遗传自了谁。 那些小灵兽们围着圆柱转了几圈,丝毫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不禁疑惑的看向张凌。 张凌摇头,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这幅高人派头显然唬住了众灵兽,果然是谁找到就属于谁么? 张凌正在内心无语至极的装着高人派头,却感觉手中的蛋一跳一跳的,竟然飞离他的手掌,又向着那圆柱撞去。 砰地一声,这次它没有掉下来,而是弹向了空中,而后它又是俯冲而下,再次被弹向了空中。 连续几次,让张凌和众灵兽看的目瞪口呆,这蛋是在寻死啊? 正这么想着,却听到‘咔嚓’一声响,就见那蛋壳碎裂,一道火红的光芒冲天而起,竟然烧红了这片小天地! 这妖皇殿中的空间本来就没有多大,那道火红的光芒冲天,一瞬之间就照耀了这整片天际。 仿佛被无尽的鲜血涂染一般,整个天空一片血色,映照的这处空间也猩红无比。一道粗大的红色光芒在空中凝聚,而后射向一座山峰,顿时其他九座山峰上,还在战斗的,或者在接受传承的,在这个小空间中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里! 那道红色光芒极其醒目,粗大无比,射向张凌所在的那座山峰。而这座山峰上,蛋壳破裂之后的那道射出的红色光芒,飞向圆柱的顶端,迎着天际的红色光柱而去。 一瞬之间,仿佛发生了绚烂的大爆炸,红光漫天,弥漫了整个空间。 天际的红色不断的落下,射向了悬浮在空中的那一小团红光。那团红光只有巴掌大小,却像是无底洞一般吸收了漫天的红色光芒。 而后才向着山峰落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那座山峰的传承如此特别?” “是谁登上了那座山峰接受了传承?是苏音还是东灵,还是玄曦或者其他的古地传人?” 众人惊骇不已,而后互相打探,不停的问着身边的人。 而之前被张凌威风所摄离开那座山峰的几人,此时皆是庆幸不已,更是不敢不敢胡说,将嘴巴闭的严严实实的。 而山峰上,张凌和众灵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那一团红光,红光散去,一道亮丽的身影浮现在众人面前。 果然是鸟蛋! 孵出了一只鸟来! 第一百零六章 朱雀 那是一只火红色的巴掌大的小鸟。 张凌咽了口口水。 一众灵兽却是瑟瑟发抖,而后软到在地上,承受不了那种强烈的威压,即使是叶落和猴子那样的修为,此时也跪拜到了地上。 那是来自于灵魂的压迫,是上位者对于自己子民的压力。 虽然那团红色的小鸟很小,但是已经仪态万千,眸子开阖之间,充满了灵气和威仪。 这竟然是一只朱雀! 红色的小鸟见到张凌,冲着他飞来,低声清鸣了两声,而后冲着那根红色的柱子飞去。禁空领域似乎对他根本就不管用,红色的光芒落在圆柱的顶端,只见小红鸟心疼的从自己的指间挤出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到柱子上,而后就似模似样的伏在了圆柱顶端。 张凌和一众灵兽看不懂这只小小朱雀的行为,他似乎在开启传承,可是他刚才那番惊人的动作又像是已经接受到了传承一般。外面现在肯定闹翻了,刚才那样的动静,张凌相信自己出去之后一定会有一场麻烦。 算了,麻烦就麻烦吧,反正已经得罪了一个古地,也不怕再得罪一个世家,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光棍心态才能走的更远,担忧那么多不是张凌的脾气。 那滴血滴在柱子上之后,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张凌闹不清这只刚出壳的小鸟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显然这只鸟对他很亲密。众灵兽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跟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从来不发声息的一枚蛋,竟然会孵化出朱雀神鸟来! 张凌无事,便盘膝而坐开始修炼,在登上山顶之时,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灵魂出窍,而后又瞬间回归了肉体之中。时间很短,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像是神思恍惚了一般,但是张凌现在确定,他确实是灵魂出窍了。 当时一道白光迅疾的射出,而后将他的灵魂拉回肉体,简单的说,在那一瞬间,张凌其实是死了一次。只是死的时间太短,看起来像是假死一般,但是如果不是那道白光,说不定张凌就可能真的会死。 就算是不死,他的灵魂体如果回不到肉身,那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死了的。不过就会像天华一般,之后只能作为精神力附着在某一件灵物上生存。 而天华有天华珠,张凌有什么? 张凌现在仔细向来,那道白光从灵兽袋中射出,也许正是那枚蛋。 作为一枚神鸟的蛋,无视妖皇的禁空领域,无视这个妖皇殿中的空间封锁,那么再无视他灵兽袋的小空间简直就是喝水一样容易,也就不那么让人吃惊了。 赤红色的光柱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它巍然耸立,沧桑扑面,而此时在其内部竟然开始发出隆隆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机关启动了一般。 原本伏在柱子顶部的小朱雀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飞了下来,他落在张凌的左肩上,身上散发出炽热的温度,有那么一瞬间,张凌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炎灵火谷。 赤红的柱子开始旋转,一个整体的柱子在突然间就有了分裂的痕迹,一层顺时针旋转,一层逆时针旋转,整整九层,此时泛起红色的光,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小朱雀围着柱子盘旋,赤红的尾翼十分亮丽,却吓得一众灵兽战战兢兢。 九层光柱缓慢旋转,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才停了下来。而这个时候的柱子,早已不是之前的沧桑赤红。 一道道绚丽的红光从柱子中射出,那仿佛石头一样的材质此时晶莹剔透,光华流转,十分炫目。 小朱雀欣喜,发出一声悠扬的清鸣,而后他身形慢慢变大,最后竟然有半尺长,浑身赤红之色,在红色的光柱周围游曳,像是在红色的水中的鱼儿一般。 他落了下来,而后将小兔子和猴子推向前方,让他们站在红光最为炽盛的地方。原本两个灵兽还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在红光中呆了一会儿后就露出欣喜的表情,而后迅速的盘坐下来开始修炼。 见他们如此,小朱雀这才让剩下的灵兽各自找有红光弥漫的地方修炼,而他自己却拦住了也要上前的张凌。 “那是妖皇留下的道统,你不适合。”小朱雀拦住张凌,而后给他传了一段信息。 张凌尴尬的止步,而后默默地退回边上,继续望着天边没有流云的天空,一脸哀伤。 小朱雀又变回了原本的巴掌大小,而后站在张凌的左肩上,鸡头蹭着张凌的脸,仿佛是在安慰他一般。 张凌叹息着摸摸小朱雀,这个小家伙很有灵性,当初还是一枚蛋的时候就充满了灵气,今日也许是受到了妖皇传承的刺激,竟然强行破壳而出,不知道对他的未来会不会有影响。 红色的光柱持续的闪烁,一直持续了整整二十四个时辰,而后众灵兽清醒,那光柱却在无声之间化作齑粉,随后了无痕迹。 小兔子和猴子的收货最大,他们在众灵兽中修为最高,资质自然也是最好,此番又得到了妖皇传承,以后的修炼路,只会更加通畅。 “时间快到了,也该离开了。”张凌望望天边,山下一片迷蒙,这次再出去,想必又是一场大战。 离开的时候台阶上没有了来时的那股力量,张凌收起了众灵兽,虽然朱雀强烈抗议,不过最后还是被无情镇压。他现在的修为太低,张凌不想让他在外面受到伤害。而且纯血朱雀实在是太少见,恐怕妖族现在都不一定有一位,张凌实在是不想太出风头。 “是你?” “是他?” 张凌的身影终于从迷雾中显现而出,那一瞬间,诸多天妖惊讶了。 就连刚刚出现的东灵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这个是明续的面孔,然而其实内在是张凌,东灵在外界就认出了他。可是张凌是人类啊,怎么会引起那么强烈的传承异动? 显然张凌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震惊和猜测,这个人不是从妖都而来,没人认识他,其他古地传人显然也对他不熟。而且,他击杀了青凰古地的传人青鸾。 这个人到底是谁?又是来自于哪个古地?让人捉摸不透。 张凌摸着下巴,微微笑了起来,儒雅的面孔上,带着暖意。 “众位怎么都在这里,难道大家都不寻宝了么?” “这位兄台,敢问你在这座山峰上得到了什么传承?”一个面容清雅的男子上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讲话的时候抑扬顿挫,让人非常受用。 张凌挑眉,看着此人,“那请问这位道友,你得到了什么传承呢?” 那男子面色一滞,而后又笑道:“我们的传承显然都不如你,那漫天的红光,可是将我们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他笑着,只是眼中一片冰寒。 妖皇殿的小空间中,一种隐藏的肃杀暗流,在缓缓地升起。 第一百零七章 震慑四方 张凌笑得灿烂,根本无惧面前众人。 要战便战,他对于这些天妖,倒也好奇的紧。 妖族和人类的修炼境界划分虽然一样,但是其关于元力的运转和使用却大有不同,所以上次他和泠回天辰交手,才会让他们吃了一个暗亏。 而此时天辰和泠回站在玄曦和东灵的身边,对眼前的一幕不闻不问,他们不认识这个长着明续的脸的张凌,倒也谈不上好恶。不过是张凌所在的那座传承峰上的动静太大,引起了这么多人的注意,他们才会来看看。 毕竟看起来东灵对这个人的态度有些不一般啊! 那面容清雅的男子来自于妖都,家族有一定的势力,最重要的是,这个男子自身的天赋引起了一位大人物的注意,所以将其收为弟子。所以这个人身后除了自己家族的力量,也有其他人的支持,否则此次这么重要的行动,岂会轮到一个小家族的成员参与。 “好了,慕容,既然这位道友不愿意说,你也不用强行的问话,我们各自得到的东西不一样,谁也没有必要去告诉其他人不是。”那名叫做慕容的清雅男子背后,一个脸色泛黑的大汉开口。 慕容听到他的话,神色有些不愉,不过还是和煦的笑着说道:“既然敖明兄这么说,那就算了,不过这十座传承峰,只有这一座有这么惊人的异象,想必这位道友得到的传承应该是我们当中最好的了!” 他脸色和煦,说出的话似乎也做出了让步,但是这话中隐匿的暗潮和阴险却让张凌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张凌不是会主动找麻烦的人,但是却从来不怕麻烦,倘若被别人欺负上头他还缩着,那这修行,还不如不修。修士修身,而后修心,这修的心,就是一种天心,一种慈悲心,一种无敌的信念。 所以在慕容说完这话之后,张凌就收起了自己灿烂的笑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目中隐现杀机。 “既然这位道友这么想知道我得到了什么传承,那不如我们切磋切磋。你这么推崇我得到的传承,我若是不让你开开眼界,说不定在场的众位道友还会觉得我小家子气,故意有所隐瞒。” 张凌眼睛眯着,透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只是他嘴角还挂着笑,似乎真的只是想和对面的人切磋一番。 “来,慕容兄是吧?让我也看看,到底哪种传承更厉害!” 他说罢就向着慕容攻击而去,右手成拳,拳头上隐约有金色的光芒流转,带着呼啸冲向慕容的胸口。 慕容心中一惊,他自然听说这人是个混不吝的主,连青凰古地的传人都敢杀。最重要的是,慕容并不觉得自己会比青鸾更加强大。他本来就是准备挑起众怒,谁知道最后这人竟然这般果决,敢直接和自己动手。 慕容虽然得到了一种传承,但是这种传承并不是得到了就能立即修炼,所以他的实力其实并没有增加多少。因此此时看见张凌的攻击,他心中突了一下。 不过虽然这人能杀死青鸾,慕容也并不觉得自己没有一战之力,所以他惊了一下之后,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向着张凌攻去。 “唉?你们怎么真的打起来了?和气生财啊,鹤前辈不是说了不让我们自相残杀的么?”敖明在后面喊道。 不过没有几人看他,鹤宇虽然说不能自相残杀,但是事实上进来的有一百二三十人,现在却只剩下了七十多人,那些人都死在了这里。 一个容颜甚是俊美浑身犹如从春日中走出的男子拍了拍敖明的肩膀,低声道:“别说话,安心看他们打架,死一个少一个,不然你以后怎么娶媳妇儿?” 敖明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是谁在说话,顿时脸就耷拉了下来,闷声道:“三弟,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娶媳妇儿挂在嘴边,怎么跟娘似得啰嗦。” 那男子轻笑出声,“我当然要挂在嘴边,大哥你不娶媳妇儿,娘可是不允许我和二哥成亲的,你说我都二十有八了,还不能找道侣,简直是丢人啊!” 敖明脸色更黑,这些他不说话了,反正打嘴仗他就没有赢过自己三弟的。 他们两兄弟在交谈着,旁边的人看见那个俊美男子却像是见了毒虫猛兽一般迅速撤离。 废话,这人可是妖都年青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虽然有东灵和玄曦与之并列,但是谁都知道,苏音那是在十年前就敢于闯天妖领域的猛人! 这就是苏音,他像是自身就带着春日般的温暖,而在温暖后又有着寒冬一样的凛冽。此时他抬头看向交战的两人,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好看的眼睛不易察觉的扫过东灵和玄曦,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而张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一个怪胎的注意,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慕容的身上。 慕容的攻击很慢,但是很有节奏感,尤其是他的双手,仿佛带着一种道韵,张凌在吃了两次暗亏之后才醒悟,这个慕容的双手,其实是他的天赋神能承载品。 慕容的天赋神能很可怕,竟然可以沟通大道,虽然他还不能做到挥动大道为已用,但是在出手之间已经隐约的带着道韵。而且这种道韵打到别人的体内很难在短时间内清除掉,张凌若不是肉身强横,怕是这亏就吃大了。 不过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张凌暂时不想触动神灵心,毕竟天辰他们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若是让他们发现张凌此时又能无视妖族的天赋神能,一定会联想到那个人类的身上。 张凌不想给东灵带来麻烦。 虽然东灵不一定就害怕这种麻烦。 所以张凌只能万分注意慕容的手,尽量不去与之相交,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拉开两人的距离,远攻比肉搏好。张凌虽然这么想,但是慕容的想法跟他恰好相反,此时尽可能的贴身战斗,他的速度不如张凌,不过强在他在挥动双手之时,所带出的莫名道韵会影响这个小范围内的道则,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了张凌的行动。 张凌挑眉,他不想进行这样的拉锯战,时间越长对他越是不利,毕竟慕容可是施展出了天赋神能,张凌若是什么都不使用,显然是托大。而且暴露在众人眼中的底牌越多,这就不好玩了,毕竟还没有和最厉害的交手啊! 这般想着,张凌便取出了一把短剑,这是他的备用兵器之一,是从师父的兵器库中搜罗来的,不知道什么品阶,但是十分坚硬,而且削铁如泥。最重要的是,它十分轻灵,用来施展御剑术最为合适。 破剑暂时是不能用的,所有出现在天辰等人眼前的东西,都不能让他们联想到曾经那个打伤他们的人类。 御剑术是一种少见的密术,显然妖族的人是不会使用的,因为御剑术对于精神力的要求十分的苛刻,而妖族一般很少修炼精神力。 白色的短剑上隐约泛着金光,张凌虽然刻意的压制,但是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慕容这才感觉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单独一个张凌他本就要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现在张凌施展出御剑术,简直就是出现了另一个人。慕容有些应接不暇,而且短剑的攻击更加的犀利,他不得不抽出大半的精力去应付御剑术。 张凌冷笑一声,迅速的远离战圈,而后全力施展御剑术。 这一下慕容脸色巨变,显然御剑术比张凌更具有攻击性,而且糟糕的是,拉开了距离的战斗,让他的天赋神能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一众天妖看的咋舌,他们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打发,武器竟然可以脱离主人的手,而且还可以这么灵活的去发动攻击! 慕容神色难堪,在他的天赋神能失去左右之后,他的肉身显然并不能有用的地方飞剑的攻击,而且他现在只能疲于应付,根本无法近身攻击。但若是论远攻,他又很少修炼这方面,所以就算他远攻也无法突破御剑术的攻击范围。 “噗!”一声轻响,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短剑划破了慕容胸前的衣衫,并且在他前胸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慕容身体向后退去,一拳轰到了短剑上,短剑虽然被打的向远处飞了一小段距离,但是很快就划着旋攻向他的后背,慕容神色阴冷,身体前倾,而后一脚踢上剑柄。 一众天妖看的有些目瞪口呆,这样的战斗还真是生平仅见,而且看样子,慕容很快就要落败了! 东灵嘴角带着淡笑,她看着场中的张凌,虽然此时张凌顶着一张陌生的面孔,但是东灵还是能够看到那张属于张凌的脸,甚至能看到那张脸上仿佛带着俯视目光的神情。 玄曦低头轻声问道:“喂,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了这个人?” “没有,在魔兽山脉才认识的。”东灵精致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回答玄曦。 她确实是在魔兽山脉才认识的张凌,但至于在什么时间,反正玄曦没问不是么? 玄曦一脸沉思的看着场中,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东灵应该和那个男子认识了很长时间。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这种默契很玄乎,而且玄曦也总觉得那个男子很熟悉,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住手!” 玄曦正在沉思,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喊叫,他不愉的抬头,正好看见那个男子的短剑在指着慕容的眉心,只要再深入一寸,慕容就必死无疑。 张凌神色淡漠的看向围观的人,找到了那个喊住手的人,是一个身穿灰衣的男人,此时他皱着眉,似乎很不喜欢张凌此时的举动。 “这位道友,既然是切磋,那就应该点到为止,可是你小小年纪,怎么杀意这么强横?”灰衣男人斥责道,看向张凌的时候带着厌恶,“还不快些将你的兵器拿开,莫非你真敢杀人不成!” 张凌被气笑了,一个没控制好,白色的短剑便向着慕容的眉间刺进去了一点。 “哎呦,没控制好,我这人脾气有点不好,容易冲动,一冲动这精神力就有点不好控制。”张凌笑笑,明续那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的不好意思,甚至还有点脸红。 你脸红个鬼啊!你这么一冲动吓得众人都心头一跳。 不少人心中腹诽,而那灰衣男人脸色阴沉,看向张凌的时候带着杀意,连讲话的时候都阴森森的,他威胁道:“你现在立即放了慕容,我饶你一条命,不然我让你横着进这妖皇殿,竖着出去魔兽山脉!” 慕容此时一动都不敢动,听到这个人说话他简直将这人所有的直系女性亲属给轮了个遍,这特么是要救他么?这分明是要逼张凌更快的杀他啊!慕容很想开口求饶,但是张凌那一个不小心的冲动刺破了他的眉心,而且一股奇异的元力瞬间就封闭了他浑身上下,他现在就是想开口都开不了,只能暗骂那人是猪,顺便又轮了一遍他所有的女性亲属。 张凌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后仰,笑的眼泪都差点出来,他简直被这人给蠢哭了,而后他看向了慕容,非常温暖的看着他问道:“怎么办,慕容兄弟,有人威胁我,如果我杀了你,一定会再杀一头蠢猪,如果我不杀你,这么被人威胁,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小空间中,忽而起了风。 慕容脸上落下豆大的汗珠。 灰衣人听到张凌说话,眼中阴鹜大盛。 他不待慕容讲话,就很强势的道:“你这臭小子敢侮辱我,要知道慕容可是狼君的徒儿,你要是敢杀慕容,就是和狼君过不去!” “哦?是么?”张凌收起笑容,而后看向那灰衣人,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将来遇到狼君,我会亲自跟他解释,是你逼着我杀了慕容的!” 慕容听到张凌的话瞬间眼眸大睁,而后他听到一声轻响,就此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张凌的短剑一举击溃了他的精神力,慕容眉间一个大洞,而后恢复原型,重重的跌落地面。 “你,过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让我横着出去的!”张凌短剑直指灰衣人,他神色冷冽,再也不见温和。 修士之间没有温情和仁慈,你若不能强势的凌驾在其他人头上,那么那些人就会凌驾到你的头上,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自己受委屈! 第一百零八章 四面树敌 那灰衣人的修为明显比张凌要高,张凌看不透他的修为,不过想必应该是浮屠心境后期。 饶是如此,张凌敢跟他叫板,已经让一众天妖挑眉了。连东灵此时都皱起了眉头,她虽然承认张凌实力很强,但是并不认为张凌能越级挑战。 就算张凌之前有过越级挑战的先例,但是一层境界一层天,到达地心两境之后更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这样,青鸾当时击杀比自己高一个小境界的修士才会那么令人敬畏。 而此时张凌在浮屠心境中期的修为向着后期的修士挑战,明显是不智的行为,甚至在这些天妖的眼中,张凌这就是在找死。 这个灰衣人名叫灰鹞,本体就是一只鹰,十分冷峻,鲜少有今日这般举动。所以他今日这般反常早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只有张凌不知,傻傻的跳进了他的陷阱。 而且灰鹞修为高于张凌,他这样逼迫张凌,显然是看上了张凌的传承。 传承是可以易主的,就像慕容死后,他的传承就被张凌得到了,张凌此时无疑是引人注目的,一身得到两种传承,不管是谁都会眼红。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要怎么才能让我横着出这妖皇殿!”张凌笑,一脸和煦,只是眼中毫无笑意,一片冰寒。 这些人眼红他得到的东西,那他就杀到让他们即使眼红也不敢动手! “放肆!”灰鹞一跃三丈高,这里虽然有禁空领域,但是已经不那么强烈,似乎在随着传承被传下而削弱。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灰鹞速度极快,竟然不落后张凌多少,此时发动凌厉攻击,让这一片小空间都发出了音爆之声! 张凌冷笑,丝毫不惧,高一个小境界又怎么样!那还不足以让他屈服! “慢着!” 张凌正要反击,忽然听到一声清冷的呵斥。 东灵身形一动,挡在了张凌的身前,替他挡下了灰鹞的一击。 而后他正对灰鹞,一脸冰寒的开口,“灰鹞,你修为高他一截,胜之不武,不如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手段如何?”东灵一袭白衣,悬浮在半空,她这般一开口,灰鹞的脸色就有些难堪。 若论真实实力,他虽然和东灵一般都是浮屠心境后期,但是他自知自己绝对不会是东灵的对手,同一境界,东灵几乎可以碾压所有人。 张凌眉头一挑,伸手按到了东灵的肩膀上。 他这个动作让许多人看的心中都是猛烈的一跳,要知道,白虎神女是出了名的难以接近,更别说肢体接触了。然后令人惊掉大牙的是,东灵对于这个男子的动作只是微一皱眉,而后咬了咬牙便退了下去。 似乎是有些不满意于张凌不让自己出战,东灵心有怒气,落下的时候惊起了一地烟尘。 灰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原来你还有些胆子,我还以为你要站在女人的背后呢!” “放心,爷我活的堂堂正正,小计俩不需使用,自然也不需要女人的保护。”张凌反唇相讥,显然对于之前灰鹞的激将法不屑一顾。 他不是不知道那是灰鹞的手段,那般明显,又那么拙劣,对于在朝堂和人心之间混迹良久的张凌来说,这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才用的。他杀慕容,是因为他想杀这个人,与灰鹞无关。 灰鹞听张凌这般说,脸色阴沉下来,这个看起来年轻的男子,看来还真是有着一定的底气。 “杀!”他低吼一声,而后迅疾的冲着张凌冲去,整个人带着一阵雾蒙蒙的灰色气息。 张凌冷冷的看着他,收起了短剑。 肉搏么?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灰鹞的天赋神能又是什么,难道会像慕容那般,还是加诸于身的道法么! “砰!砰!砰!” 两人之间发出剧烈的震荡,引起了一阵的空气嘶鸣。 淡金色的光和灰色的光不停的碰撞,众人看的越来越吃惊,但是最吃惊的莫过于灰鹞。 这个看似年轻的男子,竟然如此惊人。虽然只有中期的修为,但是其元力极其诡异,竟然和他后期的修为不相上下,灰鹞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人的元力如长河一般奔腾,简直可怕! 而且他的天赋神能是加在双翼上的,有效的提高了他的速度,在同境界来说,甚至连浮屠心境圆满的修士,有些速度都不如他。而这个男子,竟然在他引以为傲的速度上完全的超越了他! 两人之间看不清身影,完全化成了两道光,相互撕打纠缠。 “这个人,到底是哪个古地的弟子,修为好惊人!”敖明一脸震撼。 不仅是他,观战当中的绝大数人都被震惊了,这个男子果真惊人,怪不得敢向灰鹞挑战。他才击杀了慕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元力都没有怎么恢复就又迎战灰鹞,而且两人现在看来打成了平手!即使是对方比他高一个小境界,他也完全不落下风。 “倘若是没有之前和慕容那一战,那么这个人即使和灰鹞对上也能完全的击杀吧!真是太惊人了,以弱击强,向来少见啊!”天辰赞叹,他好战,看见这样的对手自然跃跃欲试,只是,这人如果真能打败灰鹞,那么打败自己应该也不难。毕竟天辰不觉得自己能跨境界杀人! “唉,东灵,你真的在来魔兽山脉之前都不认识他么?”玄曦又扭头问东灵,他心中对于这个人的熟悉感简直快爆棚了,似乎就差一层窗户纸就能知道。 东灵摇头,淡定的道:“不认识!” 嗯,是不认识,至少在来魔兽山脉之前,她只在梦中见过张凌,谈不上认识的。 玄曦似乎开了窍一般,神秘兮兮的低头传音道:“东灵,你老实回答哥哥,你是不是梦见过这个人!” 安静。 除了张凌和灰鹞发出的暴击和撕裂空气的声音,东灵安静的好像不存在。 玄曦狐疑的看着东灵,一般这个时候的东灵,是发怒的前兆啊!他果断的向着一边挪了挪身体,站在的天辰的身后。 “不错,我在梦中见过他,而且我已经拜他为师了!”良久,就在玄曦酝酿着准备先离开这里的时候,却听到了东灵的传音。 一瞬间他的眼睛就睁大了,满脸的惊骇和不可思议。 泠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到他的表情就翻了个白眼,而后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这才问道:“你搞什么,见鬼了?” 艰难的动了动喉咙,玄曦僵硬的扭着脖子看向了泠回,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我特么可不是见鬼了么!而且是活生生的见了鬼!” “你搞什么!”天辰皱眉,觉得他影响了自己观战的心情。这是一场难得的战斗,本来是一场谁都不看好的结局,现在却来了这么一个巨大的反差,张凌现在已经稳占上风了! 玄曦拍了拍自己的脸,偷偷的瞥了一眼毫无表情的东灵,有些怀疑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 她拜师了! 可是自己家里那个老头子不是说,东灵将来的师父必将叱咤风云名震穹阳么!难道眼前这个看上去一脸儒雅的男子会是么?他分明还很年轻啊! 玄曦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可能有些不够,也许自己的脑子该补补了,这个关系他已经有些看不懂了! “天啊!” “灰鹞居然真的落败了!” 众人惊呼,一个个虽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灰鹞落败的那一瞬间,还是让人震惊。 “既然你觊觎别人的东西,那就要有相应的实力,没有实力的挑战,那叫傻叉式冲动!”张凌冷漠的望着灰鹞惊恐的双眼,而后以掌为剑,‘唰’的一声斩落了他的头颅。 灰鹞的身体落下去,重重的摔落,那是一只巨大的鹞,足有三四长长。而灰鹞的头颅中,精神力迅速的撤离,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小人,惊恐的望向观战的人群,大声喊道:“离岚兄救我!” 而那个被他称为离岚兄的人,穿着一身青衣,站在人群的不显眼处,此时听到灰鹞的呼救,也只是叹息的摇着头,轻叹道:“这位道友,灰鹞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可否饶他最后一条生路?” 离岚神色诚恳,态度放的低下,让人吃惊。 “是他,天妖宫八长老的幼孙!据说其资质都得到了妖后的肯定,来历和天资皆是惊人!” “很少见他,从来只在听闻当中,没想到竟然是这一位,太过低调。” 众人的议论自然落进了张凌的耳中,他庞大的精神力遥遥的包围着灰鹞的神识小人,令其不能挣脱。听到离岚的话,他偏了偏头。 “那么请问这位道兄,倘若有一个人跟你无冤无仇,但是他心心念念想谋夺你身上的宝物,甚至不惜动用下三滥的手段和令人不齿的压迫,以此来逼你就范,你若不从,他便要杀你。如果是道友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会如何?” 张凌神色冷漠,并没有因为离岚的身份和修为而放低自己的姿态,反而强势的反问于他。 离岚张了张嘴,最后又是叹息一声。 倘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杀了那人,绝不手软。 “在场诸位道友,敢问你们若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你们会怎么做呢?”张凌扫视着在场众人,他悬浮在空中,像是战神一样俯视。 可是他这样的姿态,却引不起众人的厌恶,是的,众人想了想,张凌本来就是弱势的一方,是受到委屈的一方啊! 平心而论,如果是他们遇到这样的情况,那么只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杀了那人,又何必去问别人的意见!而灰鹞这样的做法,虽然很多人都做过,但是他失败了,那他就是被人所不齿的一方。 倚强凌弱,令人所不齿!最重要的是,他倚强凌弱还没有成功,那就更令人所不齿。 灰鹞的神识小人在张凌问向离岚的时候就脸色苍白了,而在张凌再次问向众人的时候,他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他现在被张凌所控制,想死都死不了。 这就是妖族和人类不同的地方,妖族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纷争,虽然他们也会争夺天材地宝,但是不会做出抹黑的事情。而如果此时在场的是人类,那张凌还真不敢问。 因为问了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因为一定有人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评张凌得饶人处且饶人! 虚伪的渣渣! 张凌冷笑一声,而后用精神力包裹着灰鹞的神识小人,将之塞到了一个小玉瓶中,而后随手丢到了戒指里。 他落到地面,走到了东灵的面前,轻声道:“走吧,该出去了!” 东灵点头,而后追随着张凌的脚步向着出口行去。 地面上两具庞大的尸身,血腥扑鼻。张凌的背影被拉的很长,他坚毅挺拔,带着一种令人臣服的强势。 他这一战,简直杀的众人噤声。 但是张凌知道,将来的妖都之行,他也为自己树立起了无数的敌人! 第一百零九章 向着妖都出发 张凌步伐很快,出了妖皇殿之后就见到鹤宇在外面等着,看着他们两个并肩而出有些意外。 后方的修士陆陆续续的出来,直到鹤宇确定了里面没有人之后,这才开始张罗传送阵的启动之事。而早有人将里面发生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鹤宇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想到了那个和东灵一起出来的男子,但是想再找到他时候,他已经没有了踪影,连东灵都跟着消失不见。 “奇怪,那个人到底是谁?究竟是哪一个古地出来的弟子,你们都不认识么?”鹤宇皱眉问道,这次来的古地弟子也有数量的,基本能确定是谁,怎么可能出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 “你,立刻去统计一下人员名单,我必须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鹤宇招来一个人,沉声吩咐道。 他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那个之前打伤天辰和泠回的人类。可是如果是那个人类的话,照理说天辰他们应该能认出来的啊! 而黑岩峰上,张凌一脸愁绪。 他之所以要离开的那么快,就是因为化形散的时间即将过去,事实上,他刚离开妖皇殿所在不足三里,就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张凌有些发愁,化形散中有一味药草十分珍贵,张凌转了半个魔兽山脉,也不过只找到那么几株,只够他炼制四副化形散。除了第一次炼制试验药**费掉之外,另外三次都在此次妖皇殿中用掉了。 “师父,你以现在这幅面貌不能进妖都么?”东灵好奇。 张凌无语长叹,“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之前跟几个人打过一架,就是那几个跟你在一起的家伙。” 那几人是都知道他的身份的,倘若他以那个样子进入妖都,恐怕会更加不方便。 然而东灵摇头,露出笑意。 “师父想多了,事实上,妖都中也有人类的存在的,两大圣地在妖都还有自己的产业,我们和平共处,并没有歧视和排挤。” 张凌挑眉,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倘若是按照东灵的说话,那他去妖都确实也不是不可行。 “那个一身黑和一身紫的家伙记仇么?” 额! 东灵无语,对着张凌毫无风度的翻了一个白眼,而后才道:“你放心,他们顶多会再找你比试,不过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东灵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妖都感受到的强大震慑,那是来自于妖后的气息,震撼了整个妖都。 而时间上,正是张凌和天辰他们分开不久之后。 莫非仅仅是因为天辰和泠回负伤,或者是因为魔兽山脉出现了一个人类,他们就惊动了妖后么? 而且,东灵实在是想不出来,张凌是有什么特殊的才能,竟然会引起妖后的注意! 可是那天弥漫整个妖都的可怕气息,让东灵即使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旌摇曳。 妖后统领了妖族数千年,她是妖族权威的象征,同样她也是可怕的。没有人知道妖后的修为达到了什么程度,她能在一息之间摧毁整个天妖宫,在即使不动用神兵的情况下,也能轻易的毁掉半个南荒。三千年前,妖后和一个魔头的大战,就曾经将南荒边域打沉! 后来妖后击杀那个魔头之后,才动用大法力又将南荒边域给回填。 所以被妖后注意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在张凌还这般弱小的时候。 东灵将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张凌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而后将基本的炼药教给了她,这才继续采药去。 担忧毕竟是担忧,现在想太多也没用,那天那道目光,令他惊心动魄,如果那目光的主人想杀他,仅凭那道目光就能杀死他。 而既然没有动手,想必是因为自己还不值得那个存在动手。 既然如此,又何必杞人忧天,自己吓唬自己。 还不如多去采集药草,然后想想怎么能再次调配出化形散。 即将离开魔兽山脉,张凌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舍得,这里简直就是天堂,除了有些孤寂之外。 不过那妖都是非去不可的,或者去了妖都之后,他还需要去那两大人类圣地看看。 南荒毕竟只是一处荒地,他想去的地方,是四灵原中的南灵原,那里不仅是他和虞子语约好的地方,也是张瑶等人被送去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他的母亲,也在那里。 “咦?你已经离开了妖皇殿?”天华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已经比在妖皇殿中强了好多。毕竟他只是灵魂体,受到岁月的侵蚀,受到的创伤更加严重。 张凌大喜,天华醒了之后他有事还能商量一下,不过此时的天华明显状态有些不好。 “前辈,你现在怎么样了?还需要灵魂体么?我帮你又找到了一个!”张凌取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着一个神识小人,正是灰鹞。 天华浮现而出,满意的笑了笑,而后才道:“暂时不需要,先留着吧,吞噬灵魂是大忌,我若不是当时受到岁月的侵蚀有些扛不住,也不愿意用别人的灵魂体来替代。” 他的精神体凝实,不再透明,此时看上去像是真人一般,只是肤色有些透明。 张凌不懂这些,天华有一颗真正的慈悲心肠,张凌并不觉得自己也有。听天华说不需要,便又将小瓶子扔到了戒指里。 “我准备离开魔兽山脉了。”张凌望了望四周,而后将妖皇殿中后面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黑岩峰在魔兽山脉中也是一座奇特的山峰,张凌在这里逗留许久,闭着眼睛都能逛一遍。 天华有些惊叹于张凌的大胆,不过他本来就看好张凌,此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于张凌多得到的两种传承有些兴趣,希望可以传授给那些灵兽。 张凌心中也是这样想的,那些传承他看了一遍,广义上虽然略有收货,但是并不适合人类修炼。而且张凌有自己的完整的修炼系统,也不会半路改茬。 不过,张凌如果恢复自己原本的面貌,便不适合和东灵在一起,因此商量之后,决定各自行动。 而且一个人,行动空间大,不受束缚,也更自由一些。 不过出魔兽森林的时候,张凌还是遇到了一点麻烦,幸好他遁术惊人,只是一眨眼就消失了踪影。 出了魔兽山脉,按照东灵给的方位图,他如果想要走安全的路径,那么以他的速度,估计要两年的时间,但如果冒险一点直穿,则只需要半年左右。 张凌衡量再三,最后决定直接穿过。 南荒妖域的划分很有特色,也更加简单。 在西部偏南,是荒魔妖地,而西北一片统称为妖区。妖区和荒魔妖地由长鸿山脉相隔,一般很少有人会翻越长鸿山脉进去荒魔妖地。 而整个东南则被称为天妖区,天妖区和妖区隔着南荒最大的一条山脉,昆仑山脉。 昆仑山脉东北区域是人族的领地,伫立着两大人族圣地,守护着南荒少有的人族。 而在昆仑山脉中心地带,是南荒的实际统治者天妖宫所在。 天妖宫所在的这个区域,不仅仅是昆仑的中心,更是整个南荒的中心,显然当年的妖皇选址之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而张凌此时就在长鸿山脉上,他要去妖都,到达昆仑腹地,就必须横穿整个妖区! 而在妖区中,不仅有数不清的大妖,更有整个妖族的基层力量,那些智商低下的妖兽,都在妖区。 即使是东灵,也不敢说自己能安全的横穿妖区。毕竟妖区除了这些活着的危险,还有一些不动的危险。 南荒有三大密地,而除了天妖领域这处密地在天妖宫之外,另外两处密地都在妖区,而在在横穿妖区的必经之路上。 一个是魔兽骨域,一个是圣地遗迹。 张凌如果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妖都,那么就必须穿过这两处密地。 事实上,这两处密地如果不是刻意进入,倒也不算是太过危险,张凌计算了一下,觉得自己是能够横穿妖区的。 毕竟他不像妖族的那些人,有传送阵,可以直接到达妖都。没有势力没有背景没有资源没有人脉的张凌,只能苦逼的自己一步步走到昆仑山了。 而且,当初他们一起来到南荒的那些人,最后只剩下了他们十三个。元始和素天一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而秦明他们因为听说当时两大人族圣地在组织弟子历练,地点就在魔兽骨域的外围,所以他们许多人都去了那里。 张凌此次既然要路过魔兽骨域,正好和他们见一面。 黄长宇和杨浩那样的人精张凌自然是不担心的,只是秦明那种内敛的脾气,估计遇到一些人会受到欺负。而且他们实力尚低,就算是遇到了两大圣地,被收走当做弟子的可能性也不大。 圣地和东荒那种小教派可不一样,根据张凌这些日子的了解,所谓的圣地,那是最少要出过大圣的存在才能被叫做圣地。而有的圣地,更是出过几位准帝。 最厉害的圣地在四大灵原,那可是出过大帝的。即使是没有出过大帝的,也有飞升者,而那些飞升者,可是不弱于大帝多少的存在! 所以圣地招收弟子是很严格的,那批人在东荒虽然被成为顶尖的人才,在这两大圣地眼中,却未必有多出彩。 张凌虽然和那些人并不算太熟,但是至少来自于同一古地,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 他在长鸿山脉这片地方转了一遍,采集了一些药草,而后才向着山下而去。 妖都,我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人,贵在矜持 长鸿山脉之下,张凌信步前行。 这长鸿山脉毕竟太长,张凌虽然算好了时间,但是从设定好的路线开始出发,下了长虹山脉还是花了四天的时间。 看来行进的路程需要加快了,计划可赶不上变化。他抬头望向天空,一脸的惆怅。 南荒和东荒的气候有些差异,东荒偏冷,一年四季即使在夏季都是清凉的,当然,炎域除外。而南荒明显偏热,即使在冬日都感觉不到特别寒冷。 他身化流光,快速穿梭在这片平原上,为了减少麻烦的发生,张凌本来是想抓到一只代步工具最好,可是这里的飞行类妖兽都太低级,速度还不如他快。 天华对于张凌的心态明显有些想鄙视,他现在的速度,能超过他的估计只有慈悲心境了,而圣人层次的妖兽,怎么可能给他做代步工具。 “话说回来,这江山笔我研究了好几天了,看不出来像是准帝兵器啊,而且连个兵器都不像,明显就是一支普通的笔嘛!”张凌吐槽,如果江山笔真是准帝器,那可就是张凌身上最厉害的兵器了。 可是研究了这么多天,除了发现这支笔能写字之外就再无其他用途。 嗯,作为一支笔,还是尽职尽责的发挥了自己的本能的。 “它被封印了,在不解开封印之前,自然只是一支普通的器物。”天华无语的道。 封印? 张凌翻来覆去的仔细探查,还是没有看出哪里有封印。不过这支笔有些奇怪,不管张凌输入多少元力它都来者不拒,但就是不给一点反应。而且张凌的精神力无法延伸到它的内部空间,好像真的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护持这支笔。 “前辈,你要这支笔,究竟有什么作用?” 张凌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内心好奇的欲望,毕竟这可是天华口中的准帝器,他要这支笔绝对不是有什么好玩的。 这片地域此时正值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之际,小动物们也结束了一个冬天的冬眠,开始出来觅食。 张凌毫不客气的先裹了自己的饱腹,而后才决定原地休息。 他奔行了数日,这样消耗元力的前行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很磨精神,即使是张凌,也有些吃不住了。 天华愈加凝实的精神体悬浮在低空,四处查看着,这是南荒的地界,是他曾经踏足过的地方,而今日再临,却是以这种状态,令人唏嘘。 “江山笔……” 他神色有些惆怅,背影萧索。 “江山笔可以点化南荒,是因为它有一个无比强大的兵魂,这个兵魂,可以堪比真正的神兵之魂。” 传说当中,江山笔是妖皇的第一件武器,因为当年的妖皇师从过一个人类,深受其影响。而江山笔伴随了妖皇半生,只是后来妖皇可怜天下无飞升,每一个想要飞升的人都被天道压制,妖皇以大法力炼制帝兵妖皇钟破碎天道封锁,才有了之后穹阳界飞升者繁荣现象。 也是因为此,妖皇被迫不能飞升,只能永远存在在穹阳界。心灰意冷的他,带着自己的准帝器隐居了起来。 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妖皇在炼制出妖皇钟之后便伤了心脉,因此再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原始兵器提升品阶,从此只能成为准帝器。 但不管是哪种说法,关于江山笔,都说是妖皇的真正兵器,是真正一路伴随着妖皇成长厮杀的血腥武器。 而江山笔有灵,虽然没有成为帝兵,也不过是限于材质,但是其兵魂是真正的帝兵之魂! 天华所需要的,正是这个。 妖皇点化南荒之时,使用江山笔大范围的规划,自然吸收了不少南荒的地脉灵气,因此才直接促使江山笔的兵魂进化。天华作为灵魂体,虽然和兵魂有些区别,但都是意识形态,天华需要得到江山笔中的地脉灵气,以巩固自己的精神力和灵气。 作为灵魂体的存在也是有时间的,虽然他可以借助天华珠生存,但是他的精神力也有饱和的时候,等到他不能借助天华珠生存的时候,再去寻找其他的办法就晚了。 所以这次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天华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得到江山笔。因为他觉得以张凌目前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这人间确实是有因果轮回,阴错阳差之下,竟然真的得到了江山笔。 “你将江山笔温养在你的心神之间,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解开它的封印,不过可以慢慢的培养感情。帝兵有灵,虽然现在在沉睡当中,却也能感知善恶。” 天华指导张凌,现在他得到了江山笔,为了不对张凌造成损害,天华还是决定现在不解开封印。他现在还能依靠天华珠生存,因此并不急于一时。 魔兽骨域位于妖区的西部,距离长鸿山脉没有多远,张凌一路飞驰,只用了二十天的时间就赶到了此地。 出乎张凌的意料,他以为魔兽骨域是类似于魔兽山脉那样的地方,而实际上,魔兽骨域并没有多大,却是像山一样的存在。层层叠叠,似乎望不到尽头,直直的插入苍穹之中。 魔兽骨域有九层,并且有禁空领域,这个禁空领域是怎么形成的,谁也不知道,但是圣人都没有办法在这个禁空领域中飞上魔兽骨域的第五层,可见这里的厉害。 而魔兽骨域的外围是一些低级的魔兽,这点倒是和魔兽山脉相似。但是之所以被称为密地,魔兽骨域惊人的地方,并非人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张凌到达这里的时候,见到的人已经不多了。 显然两大圣地组织的弟子历练已经接近结束,许多人已经提前离开。 魔兽骨域外围是一片广袤的森林,森林中有数之不尽的恶兽,这些恶兽也有魔晶的产生,两大圣地组织弟子的历练,就是以猎取魔晶的数量和质量来计算的。 不过如果是实力强大的弟子,是可以进入魔兽骨域中的,只是被严禁登上第四层。尽管如此,死在前三层的也有数十名优秀的弟子。 “咦?这不是张凌么?你也来这里了?” 张凌扭头,看见一个瘦弱的青年。 这青年面容有些憔悴,衣衫也有些破旧,见到张凌的时候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这个人名叫李光祖,张凌还记得他,可是他记得刚到南荒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现如今怎么会这般落魄?张凌心中一跳,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或许他的猜测成真,这些来自东荒的顶尖人才,真的入不了两大圣地的眼。 “是我,我路过此地,来看看你们。怎么就你自己,其他人呢?”张凌上前,温和的笑道。 他对于这些和他来自同一地的人没有那么多的戒心,说话之时不自然的就露出关怀和温暖。 岂止李光祖听到他的话,眼圈都红了。 “他们!”李光祖咬着自己的下唇,讲话的声音带着哆嗦,一脸的抑郁和不忿,只是他都强自隐忍着,像是在躲着什么似得。 “他们当中,无忌和司晨被天池圣地的人带走了,风叶也拜入了瑶池圣地。可是……” 李光祖咬着自己的后压根,眼中的泪几乎掉下来。他是一个修士,而且修为大进,如今已经是冥灵境后期,眼看就要突破到圆满境界。即使是如此,想起这几个月来的遭遇,仍然忍不住的心酸和愤懑。 “刘涵宇,陈不凡,林炎,他们三个都死了!”他声音很低,似乎带着一种仇恨,但是却压抑着,不敢直抒胸臆。 张凌的脸色沉了下来,倘若林炎三人是自然死亡或者被魔兽杀死,李光祖不会有这种刻骨的恨意,他们虽然来自东荒不同的地方,但是一同流落至此,早已在彼此之间把对方看成了最亲的人。他会有这种恨意,显然是因为这三人的死不一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那三人的不自然死亡。 张凌脸色有些阴沉,不过还是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声问道:“他们三个,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们是被我杀的,怎么,你要为他们报仇么?” 一个带着轻慢的声音从张凌背后传来,张凌根本不回头,只是死死地盯着李光祖的脸色。 而在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李光祖的脸色就变了,他很紧张,或者说很害怕,整个脸色都有些发白,眼睛不自觉的颤抖。 “他说的是真的么?”张凌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李光祖自然知道张凌是什么样的人,在东荒之时都敢一怒杀掉一教掌门人,此时他实力明显大增,自然胆子更大。可是这个西蒙不是一般人,他是天池圣地的核心弟子,修为深不可测,杀掉林炎三人的时候只是挥手之间。因此李光祖害怕,他怕张凌冲动,也被杀掉。 “张凌,别说了,我们走吧,先离开这里。”说着他便作势去拉张凌。 只听那西蒙轻慢高傲的声音又传来:“走?我让你们走了么?” 李光祖拉了张凌一下,发现张凌犹如石山,根本纹丝不动,又听到西蒙的话,顿时更加紧张。 “这只乱吠的狗真是太烦人了!”张凌皱眉,而后轻轻地拍拍李光祖的肩膀,笑着说道:“等下我请你吃狗肉,最近新酿制了一种酒,口味独特,让你尝尝。” 李光祖吓了一跳,本来就有些憔悴的脸色更加苍白。 张凌这活祖宗,胆子真是太大了!可是下一刻他就睁大了眼睛,整个人被震惊了! 西蒙不满意于张凌竟然敢骂他是狗,整个人在背后偷袭,悄无声息的袭击向张凌,谁知道张凌像是背后也长着眼睛似得,在西蒙即将偷袭成功的时候,他回身反手一拳,正好砸在了西蒙的眉心。 一瞬间,西蒙的头就像是被打碎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血液横飞,脑浆四溅。而且那种冲击力将西蒙的身体都带出了三丈远,重重的摔到了地面,而后像是瓷器一样缓慢龟裂,四肢与躯干分家。 场面极其血腥。 张凌很少动用这么暴戾的手段,可是他心中像是有着一种积郁的情绪酝酿一般,如果不爆发出来,实在难受。 东荒来的人,竟然这么被人当成土鸡瓦狗一般,说杀就杀,说欺负就欺负,真当东荒的人都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么! 他抬头望向四周,见许多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看向张凌的时候,充满了惊骇和可惜。 惊骇于张凌的实力,又可惜于他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击杀天池圣地的弟子,这是和圣地为敌,活路不远矣!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救人 西蒙的死引起了周围的人心中的震动,而且其中还有一些弟子就是天池圣地的。 张凌血腥的击杀显然是震慑了众人,但是同样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天池圣地被称为南荒两大圣地之一,其势力之庞大,令人心惊。而张凌击杀其圣地弟子,又是这么明目张胆,显然是故意和圣地为敌。 “此人到底是谁?竟然敢杀圣地弟子,那名弟子,可是核心弟子,来历不容小觑!” 周围之人议论纷纷,但是都尽量小声的控制着自己,毕竟张凌此时拳上染血,神情冷肃骇人,如同杀神一般。 张凌却是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他擦净手上的血液,而后回过了身,脸上带着温和的淡笑道:“走,我请你吃狗肉,喝好酒!” 说着便拉着李光祖离开,此地已成是非之地,只怕之后李光祖也不能留在这里了,张凌是打算带着他去妖都的。 然而离开了此地没有多远,李光祖就停下了脚步。他脸上犹自带着震惊,看向张凌的时候似乎觉得熟悉,但是又有着陌生的敬畏。 “张凌,我们现在不能离开!”李光祖脸上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但是这件事情很危险,如果你去有可能会丧失性命,但是我不能知道实情而隐瞒!” 张凌蹙眉,声音沉了下来,连林炎三人的死李光祖都能讲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这件事情更糟糕的么?蓦地,他心中一跳,想起了另外三个没有被提及的名字。 果然,那边李光祖,握紧了拳头,脸色悲愤的道:“我们这些来自东荒的修士,刚来的时候两大圣地还很有兴趣,因此才收了司晨他们三人作为弟子。但是剩下的我们就没有那么好命了,我因为实力低,不入他们的眼,才勉强的躲过一劫,整天在这里游荡,朝不保夕。可是林炎他们三人性格倔强,就被那个西蒙残忍杀害,但是黄长宇,杨浩和秦明他们三个人!” 李光祖握着拳头,身体兀自颤抖,强忍心中的激愤,“黄长宇他们三人见林炎三人被杀,不愿意直接对抗那个西蒙和一些人,就被他们逼得进入了魔兽骨域内部!可是我听说,即使是地心境的修为在进入魔兽骨域中也不能完全自保,更是不能上第四层以上,而黄长宇他们三个人,实力最高的也才冥灵境圆满啊!” 张凌一惊,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事实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愤怒,东荒来的修士,竟然会如此被人奚落和玩弄! “他们什么时候进入的?” 李光祖眼睛一亮,而后急速的回答道:“四天前!”而后他低下了头,有些自责,“我当时躲在人后,不敢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逼得进入魔兽骨域中!” 他神色凄哀而愤恨,这些日子的屈辱,每一天每一刻都铭记在他的心上。来自东荒的他们,曾经也是被称为俊才的啊! 张凌沉思了一会儿,而后才开口道:“你先找个地方躲着,别让那些圣地的人认出你,我去魔兽骨域看看,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一定会救他们出来!” “嗯,好!”李光祖重重的点头,眼中泛着喜悦的光,似乎在为黄长宇他们能得救而高兴,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焦急的道:“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情,千万不要上到魔兽骨域的第四层以上!那里的危险,即使是你现在的修为也不能抵挡的!” 张凌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而后点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眨眼之间就失去了踪影。 他没有看到,在他离开半刻钟后,李光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老者,那老者按着李光祖的肩膀沉声问道:“他就是张凌么?是你所说的那个人?” 李光祖先前的悲愤和抑郁早已消失不见,此时一脸平静,甚至眼中还带着一丝喜悦和讨好的神色,听见后面老者的问话急忙的回过了身回道:“是的师父,这个就是张凌,我曾经跟你详细的说过的那个人!” 那老者望着张凌离去的方向,眼中浮现出一抹赞叹的神色,“果然不错,天资惊人,杀伐果断,小小年纪就这般,真是不错,不错!”他脸色怪异的赞叹着,眼中有着一丝幽暗的情绪,在这春光之下有些不合时宜。 春天的天还有些冷,虽然整个南荒普遍偏热,但是夜间的凉意,偶尔还是会让张凌感觉到仿佛在凌都时候的夜间。 就比如此时此刻! 这里是魔兽骨域的外围,一片茂密的森林围绕着整个魔兽骨域,似乎有些阴气森森。 张凌脚下躺着一个人,那人此时在熟睡着,不过他是被张凌打晕的。 张凌嘴角带着冷笑,在夜间更加凄冷,他虽然很好的掩饰了心中的杀意,但还是在不觉中泄露出了一点,让身边的巨树在无声之中化成齑粉。 好一个李光祖! 好一个扮演弱者的角色,竟然让张凌都没有看出来!倘若不是他问李光祖黄长宇他们几时进入魔兽骨域时,李光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喜悦,张凌也不会心底生出一丝怀疑。 他不是多疑的人,只是在常理上来说,李光祖不该在那个时候表露出那么强烈的心绪波动,而且还是喜悦的情绪。虽然他尽量的掩饰了,但是张凌精神力惊人,尤其是在学习炼药之后,更是对精神力的细微差更加敏感。 也正是这一丝多疑,救了他的性命和黄长宇等人。 根据他打晕的这人的说法,那李光祖其实早就拜入了天池圣地,而且身份极高,其师父是天池圣地的一位长老。自从听说了张凌的事情之后十分在意,便在很早之前就布下了一个局,要抓住张凌。不过这名弟子只知道那位长老要活捉张凌,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张凌不是嗜杀之人,只是打晕了这名弟子,而后清除了他今晚的记忆。 黄长宇等三人确实是被逼得进入了魔兽骨域,李光祖在这些事情上并没有撒谎,但是他却没有说,在黄长宇三人的身后,还跟着二十多名圣地的核心弟子一起进入了魔兽骨域之中。 张凌如果贸贸然就进入其中,一定会被这些人打个措手不及,届时即使不死,怕也很难安全的离开魔兽骨域。 竟然算计我!看来自己还是太仁慈了,以为是来自同一古地,大家多少都会有点感情,却没有想到人性这东西,向来是不能信任的。 就像他要杀灰鹞的时候问那些天妖一般,如果那些天妖换成人类,一定不会是当时的那个场景,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人性的凉薄,却还偏偏的想多信任一些! 不是什么人都是素天心那般的! 张凌想着,突然想到了元始和素天一,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样了。 不过黄长宇等人身陷魔兽骨域之中,还是要去救得。单单从这弟子口中所知,当时秦明几乎重伤垂死,是杨浩背着他,黄长宇断后三人才逃入了魔兽骨域。张凌一直以为黄长宇和杨浩那种心思活跃的人,是最难坚守友情的,却没有想到最后一刻不放弃的,却偏偏是他们两个。 而一直沉稳老实的李光祖,却背叛的那么彻底,不惜陷害自己来自一地的人。 张凌望着天上的圆满的月亮,有些发愁。 倘若他现在突破到了浮屠心境圆满,或者是后期也行,也不必如此发愁,只要冲进去,哪怕一场血战,也不会害怕一群浮屠初期的渣渣。可是他现在只是中期,即使是有叶落的相助,想对付那二十多人,还是有些天方夜谭。 既然不能强攻,那就只能智取。 可即使是智取,到最后还是要强攻的。 张凌头痛的揉着眉头。 如果能让那些人自己离开就好了!嗯,调虎离山?不错,可是要怎么才能让这些大猫们自己离开呢?那位长老究竟是为什么要活捉自己就成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如果明白了这个原因,那么他就能想出一些办法来了。 张凌继续头痛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而在魔兽骨域中,一片昏暗的小山洞中,秦明脸色苍白的半倚着墙壁,虚弱的开口,“黄大哥,杨大哥,你们还是被管我了,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吧!我活不下去了,你们带着我,就是一个拖累啊!” 他说话都很费力气,连日来的追杀和逃窜,三人像是不能见光的老鼠一般不停的转移阵地,而黄长宇和杨浩虽然也有着骇人的伤势,却始终没有放弃他。 听到他这般说话,黄长宇结束了修炼,他身上的衣衫有些破烂,有些地方干脆就裸露着肌肤,他以前脑子转的最快,性格活跃,可是在这魔兽骨域的生活却硬生生的将他的脾气磨平,让他多了几分坚毅和稳重。 “你不要再说话了,如果还有说话的力气,不如就修炼一会儿,虽然你的伤势会不断的恶化,但是能撑一会儿就多撑一会儿,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秦明嘴角一抽,眼中几乎留下热泪,他一直都是累赘,刚到南荒的时候是,那时候有张凌救他。现在他也是,可还是有两个人对他不离不弃,秦明自问自己上辈子不知道是拜了多少的先天,才会修来今生这种深厚的福源。只是听到黄长宇的话,他便不再半倚着墙壁,而是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开始修炼起来。 他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但是如果连他们自己都放弃了自救,那他们就真的死定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寻找 魔兽骨域的第一层十分的昏暗,而且面积之大,出乎了张凌的预料。 原本在他预料之中,魔兽骨域有九层,既然如此,面积就不会太大,不然这个空间就很难平衡。但是事实上,第一层的面积就超出了张凌的认知,绝对比他在东荒的时候那个凌都的面积要大一倍,甚至不止。 张凌将屏息术发挥到了极致,身影像是一阵风一样穿梭其中。 幸好魔兽骨域中人并不多,能来到这里的,绝对都是强者,张凌也不必去隐瞒什么,不过为了避免太多麻烦,他还是决定低调行事。而他进入魔兽骨域已经一天半,想必外面的布置基本完成,最多再有半天的时间,那些人就会被调遣回去。 但是等到他们发现上当的时候必然还是会回来的,张凌的时间并不多,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挥霍。他要在一天的时间内找到黄长宇三人,而后带着他们离开魔兽骨域。 不过他在第一层转了一遍,除了击杀了两头魔兽,就再无所获。张凌决定去第二层转转,不过此时他心底对于找到三人的希望已经不大。 那三人最高的修为才是冥灵境圆满,而在魔兽骨域中,就连第一层的魔兽都有浮屠心境的修为,第二层更不必说,如果他们在第二层,那他们活着的希望不足一半,如果第二层还找不到要去第三层的话,他们活着的希望几乎就是微乎其微了。 不过这三人毕竟与他关系匪浅,不论他们是否活着,张凌都要找到他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魔兽骨域的第二层更加昏暗,不过面积倒是小了一些,张凌屏息穿梭其中,尽量不去招惹那些魔兽。他的时间紧迫,如果能在这半天内找到黄长宇三人,那他们就有足足一天的时间可以用来逃跑,生存的希望更大。 张凌虽然此时修为达到了浮屠心境中期,但是并没有盲目到认为自己能抵抗一个圣地的追杀。他还是一个普通人,只要能逃出魔兽骨域的范围,张凌有信心可以带着他们前往妖都。 三个时辰之后,张凌在第二层转了一遍,没有人任何的收获,不过倒是见到那些天池圣地的弟子开始陆续撤离。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这样自己去第三层的时候就可以避免和他们正面冲突,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黄长宇他们三人。 魔兽骨域的第三层,狭小的山洞中,秦明大口的咳血,脸色苍白无比,几乎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态,整个人处于半昏迷中,仍然喃喃的低语着。 “你们离开,快点离开,别管我我,黄大哥,杨大哥,我不想再成为你们的累赘了。” 而在一边跌坐的杨浩苦笑着,拿出一包风干的肉干交给黄长宇,而后自己狠狠地咬了一口,开始进食。他的状态还好,虽然连日的战斗要逃亡让他负伤不轻,但是也将他的修为推到了冥灵境圆满,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浮屠心境。 黄长宇和他的修为差不多,不过他的伤势要严重一点,因为他是一直负责给秦明疗伤的。 秦明的伤势很奇怪,他是被天池圣地的一个弟子的兵器给击中,而后元力就开始慢慢的消散,虽然速度很慢,但是消散的元力却加重了他伤势的恶化。如果不是黄长宇一直在替他疗伤,秦明早就支持不下去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杨浩见秦明一直在昏迷中低语,心中有些泛酸,不忍心看到他这样子,干脆一指点昏了他。 黄长宇摇头,他坚毅沉稳,此时有些风尘的面上一脸凝肃。 “我方才出去的时候,见到那些人似乎撤离了,如果他们是真的离开了这里,那我们就偷偷的逃出魔兽骨域。不过我怕的就是他们是在使诈引我们出来。” 说道这里,两人也有些感叹魔兽骨域的奇异,尤其是这第三层,对人的精神力影响特别大。如果在正常的空间中一个修士能感应到十公里的范围,那么在这第三层,会被压制的连半公里都不到。而且这其中如果使用精神力,会特别容易引起这里的魔兽的袭击。 也正是如此,黄长宇三人才能安全的躲避追杀。 张凌来到第三层的时候,就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力被强烈的压制。不过在头痛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他就露出了笑意。 他还真是关心则乱,连办法都不想了,如果真的要找到那三人,他最少有两种办法的啊! 想着,张凌将一只玄虎放了出来,这只玄虎巨大无比,正是叶落的手下之一。 现在这只玄虎的修为也达到了冥灵境后期,身形更加巨大,端是惊人。 “小猫,你帮我找几个人。”张凌有些贱贱的笑着,而后将一件外衣给玄虎闻。 那件外衣是他的外衣,不过之前刚到南荒的时候他穿着这衣服救过秦明,之后秦明的血就染了上去,张凌收起了这衣服,一直忘了处理,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玄虎有些无语的看着张凌,他总觉得张凌这人不像是好人,老大怎么就愿意跟着他呢?这家伙惹事的本事那是一套一套的,从在南荒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竟然把他一只堂堂的玄虎当成了狗使用,真是岂有此理! 张凌见玄虎只是用一种看二傻的眼神看着自己,脸上也有些讪讪,虽然知道把虎当成狗用确实不妥,但是谁让灵兽都嗅觉敏锐呢? “玄虎,你帮帮我吧!这事事关三条人命,我赶着时间要去救他们,倘若再晚,恐怕他们性命不保!”张凌认真的看着玄虎,眼中是玄虎少见的焦虑。 他偏着头想了一下,还是妥协了,且不说张凌现在是他们名义上的主人,就单凭那次的传承,就够他们这些灵兽死心塌地了。虽然他们获得的没有猴子和老大厉害,但是也让他们的修为前进了一大步不是。 玄虎认命的将自己的鼻子凑近了衣服,闻到了上面有三个人的气味,一个是张凌的,一个是虞子语的,还有一个他以前没有见过,想必是这次张凌要找的人。 有玄虎的帮忙,张凌的速度快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他不用在第三层进行彻底的搜索,毕竟魔兽骨域不是普通的地方,越往上越危险。 不过七拐八弯行进了半个多时辰之后,玄虎忽然停了下来。巨大的虎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而后这里转转那里转转,最后无奈的回到了张凌的身前,摇了摇头。 “到了这里之后气息消失了,如果不是那个人死了,就是有人专门清理过这里。”玄虎向张凌传音,他也很无奈,但是已经无能为力。 张凌点头,而后将他收进了灵兽袋中。 这里的地形很复杂,有许多矮山,有些矮山中就栖息着强大的生物,张凌不想硬闯,但是如果一点一点的探查必然会露出痕迹。 如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他无奈的叹息,而后取出了一只盒子。这盒子不大,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看上去很古拙。不过张凌神色有些紧张,显然并不是因为这只盒子。 他慢慢的打开盒子,只露出了一条缝,等了一会儿,见并没有什么动静出现,这才渐渐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中有一只干瘪的黑色物事,皱巴巴的,像是流失了水分的尸体一般。 不过,这个就是尸体。 这是‘噬’的尸体。 当初众人刚到南荒之时,有一次秦明做出了令人震骇的举动,后来是张凌救了他,从其身体中逼出了一样黑色的生物,死了之后发出极其恶心的恶臭,张凌将那黑色生物的尸体收了起来。 那个黑色的生物就是噬! 噬其实是魔兽的一种,但是这种物种极其少见,而是关于噬的说法很多,最出名的一个说法就是,噬是蛊师出现的真正原因。 张凌此时取出这样东西,正是要利用噬曾经附着在秦明身上这个因素。虽然噬已经被取出而且死亡,但是死之前它在宿主体内吸收了不少精血,此时应该还有些气息存留。 在东荒的时候,张凌因为好奇,曾经想姬青阳详细的问过关于血引术的事情。因为当初张瑶带着他隐居深山,而姬青阳仅凭着他的一些陈年旧血就能找到张凌,让张凌心中起了警钟。不过他对于血引术很好奇,所以曾经学习过这一术。 姬青阳并没有藏私,不过也很明确的告诉过张凌,血引术的使用是会消耗命元的,要找的对象修为越是强大,消耗的命元就越是恐怖。张凌觉得此术太残忍,就请自家师父改了一下。 改过后的血引术只用消耗元力,但是搜索范围却没有之前的那种精确,除非有对方的精血,否则是不可能那么精确的找到要找的人的。 很恰好的是,张凌当初收藏噬的尸体只是因为师父需要,他希望在将来见到师父的时候给他。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还能有这般用途! 不过毕竟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张凌从噬的尸体中提炼出的精血并不多。要知道一个人精血本来就不多,更加不会取出,要不是噬附体,也不可能有秦明的精血。 张凌又炼化了一番,最后最有三滴精血能用。不过玄虎已经将大概范围确定,就算只有这三滴精血应该也够用了。 被修改之后的血引术不再需要鲜血,张凌只是掐着手印而后催动一滴精血,便根据这精血指引的方向开始前进。 魔兽骨域第三层的面积比第二层又小了一些,不过还是十分巨大,至少比凌都要大。其中矮山林立,还有一些小树林,张凌从一池潭水边过去的时候,心中是有些忐忑的。 那水中有一只魔兽,绝对惊人,让张凌只是路过都感受到了一种仿佛窒息般的压迫。 半圣! 他小心的过去,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在第三滴精血燃烧完的时候,张凌来到了一小片丘陵地带。这里的天色更加暗沉,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一般。 四周十分的安静,安静到张凌能听到地面一棵小草抽芽的声音。 他屏着呼吸向前,那里有七八个洞穴,他需要一个一个的查看。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讲话的声音。 “师姐,我们这次偷偷进来,真的能找到黄金兽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叶 张凌屏息凝神,全部身心收敛,倘若不是亲眼看见,谁也感受不到这里会有一个人的存在。 他在听另外两个女子的对话,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张凌翻着自己的记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绝对能找到!”另外一个女子回道,她的声音甜美,清澈无瑕,张凌只是听着这声音就能想象出这是一个纯洁的少女。 “可是,师父不是说不允许我们进入这魔兽骨域的第三层么?以我们这样的修为,这样贸贸然进来,怕是很危险吧?”之前说话的那个女子说道,她声音中饱含着担心和忧虑。 张凌觉得更奇怪了,这个声音他越听越觉得熟悉。 那个声音甜美的女子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一直被劝阻,有些生气道:“真是的,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要再罗里吧嗦的,师父今年的寿诞很重要,绝对不能让其他的师姐妹给比过了。尤其是你,刚入门,更是要好好孝敬师父!” 那女子话中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过她这番话却让张凌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在他们这一批被设计送到南荒的人中,有三个女人,其中两个都死在了荒魔妖地,只有一个风叶活着离开。而张凌听说这个风叶很是被瑶池圣地的一位长老赏识,所以直接收其为弟子,将之带到了瑶池圣地。 不过风叶不是那种开朗的性格,而是很安静的女子,存在感很低,所以张凌很少听她讲话,这才一时间没有想起她来。 看来风叶在瑶池过得不错,她这个师姐虽然有点不靠谱,不过倒是挺为她着想的。 “啊,这是什么?”那个师姐突然惊叫,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人的东西。 “这好像是人类的腿骨,师姐你看,那是头颅!”风叶也像是受到了惊吓,她们似乎看到了尸体,或者是人骨。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骸骨!”那个师姐声音微颤,显然她很少离开瑶池圣地,对修士的世界了解不多,更是没有见过多少血腥。 风叶也有些害怕,劝道:“师姐,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里有这么多的骸骨,说不定有修为十分强大的魔兽在。我听说天池圣地的弟子这些天一直行踪诡秘,在魔兽骨域冲撞了不少魔兽,还因此引起了一场大乱,也许我们现在来此并不是好主意啊!” 风叶胆子有些小,她显然不知天池圣地追杀的就是跟她一起到达南荒的同伴,倘若知道,不知该作何举动。 那个被她成为师姐的女子此时才有些退缩,犹豫的道:“既然如此,我们先离开这里,对了,你说的那些同伴在哪里,我怎么都没有看到?” 张凌正要离开,突然听到那个女子这般问,便将脚步停了下来。 风叶也有些奇怪,“我也没看到他们,当时我刚到此地就被师父带走,从那之后就失去了联系。要不是师姐你说过来,我也不敢擅自离开瑶池来见他们,不过我的那些同伴修为都不是太高,此时没有看到他们,我也有些担心。” 那个师姐似乎是想了一下,这才安慰道:“别担心了,这里都是圣地弟子,他们既然实力不高,想必是不会进入魔兽骨域的,或许他们是离开了这里也说不定。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然后我请天池没有离开的师兄来帮忙找找看!” 她这般说道,张凌心中突地一跳。 找天池圣地的人,那肯定会惊动李光祖他们,张凌好不容易才设计拖延了一天的时间,绝对不能让这两个小姑娘给破坏了。要找个什么办法阻止她们才好,最好能让她们再帮忙骗过天池圣地,可是瑶池要天池在南荒向来相互扶持,他们的弟子只会相信他们圣地的话,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一个外人的! 张凌正在发愁,突然听到了一点动静。 那个一个很轻微的声音,若不是张凌精神力过人,估计也会被骗过。那个声音是脚底和地面发出来的摩擦声,但若不是仔细的倾听,只会觉得是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声。 此人实力不知如何,但是隐匿的本事绝对不比张凌差多少了! 风叶和她的师姐显然没有发现此人,两人正在商量着准备离开,突然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砰地一声,伴随着风叶的一声惊叫,和一个男人低沉的喝止声,这里又恢复了宁静。 而张凌心中一喜,终于觉得一块石头松了松。 那个男人的声音,正是黄长宇特有的声音,虽然现在嘶哑稳重了一些,但是张凌还是一瞬间就辨认了出来。 “别叫,风叶,是我!”黄长宇嘘了一声,而后低声说道。 张凌这才轻微的探了出头,他对于两个女子没有兴趣,但是找到了想找的人,心中终于轻松了许多。 “黄大哥!?”风叶很是意外,显然没有想到会在此遇到黄长宇,而且黄长宇出手很重,一掌就拍晕了她的师姐,让风叶意外的时候也有些震惊。 “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黄长宇苦笑了一声,而后才问道:“说来话长,你的师姐值得信任么?” 风叶犹豫了一下,而后轻轻地点头,她进入瑶池圣地之后,这个小师姐对她最好了,而且她单纯没有心机,一派天真烂漫。 “好,既然如此,你先跟我过来!”黄长宇向着四周看了一眼,而后拿出一些粉末洒向了空中,这才单手抱起了那个师姐,带着风叶离开了此地。 他的速度很快,不过为了照顾风叶,还是将速度放慢了一些,并且不时的将一些粉末洒向空中。 张凌悠哉的缀在后面,这里是丘陵地带,很容易隐匿身形,张凌也不怕被发现。不过他的隐藏技术高于黄长宇,而黄长宇此时要照顾两个女人,还有一个是昏迷的,自然也没有发现张凌。 张凌惊讶的发现,黄长宇洒出的粉末很快就融于空中,而没过多久,这空中就失去了他的气息。张凌心中恍然,原来是他自己隐匿了自己的踪迹,怪不得玄虎也找不到。 前行了不远,黄长宇又是仔细的观察四周,发现没有危险才带着风叶进入到一处山洞中。 张凌向前靠近了一些,便于他听到洞中的动静。他现在还不准备出现,经过了李光祖的事情,张凌的戒心大了很多,那个风叶的师姐就是一个定时炸弹,甚至连风叶张凌都不是完全的信任。 “黄大哥,你回来了!咦,这是谁?风叶!你怎么也来了?”杨浩的性子活泛,虽然一路的逃亡让他成熟了不少,但是见到昔日的朋友,他还是很高兴的,说话的语气都一波三折。 两方人简单的聊了一会儿,告知了彼此的状况,风叶显然对于黄长宇三人被天池圣地的弟子追杀感到很不可思议,但是见到了秦明的伤势之后,她却沉默了。 秦明的伤势,是被一种天池圣地特有的兵器打伤的。这种兵器采用天池之水炼制,有特殊的功效,倘若不能第一时间遏制,之后要再疗伤就会很麻烦。要造成这种伤势,其他人是模仿不出来的,只有经过天池之水炼制的兵器才会有这种症状。 显然,秦明确实是被天池圣地的弟子打伤,而且打伤他的那个人修为还不低,否则秦明不会恶化到这种程度。 “我帮你们逃离这里!”许久,风叶才说道,她声音很轻,似乎没有什么底气。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瑶池的弟子,瑶池和天池,向来同气连枝。可是这几人也是她的朋友,她没有办法做到坐视不理。 张凌听了一会儿,有些惊讶,这几人竟然都不知道他们被追杀的原因! 看来李光祖将这件事情瞒得很死,也许那位长老也觉得为了抓到张凌这么兴师动众有些不妥吧? “不,风叶,你不要再卷入这里了,虽然你现在是瑶池的弟子,但是你刚入门不久,不要被我们连累。我今天之所以要带你来,只是要求你一件事情!”黄长宇声音低沉,微微有些颤抖。 “嗯!”风叶点头,轻声道:“黄师兄不必客气,虽然我人微言轻,不能帮上什么大忙,但是只要我能做到,便一定会拼了命去做!” 黄长宇神色很凄哀,即使他这样一个汉子,在被追杀了这么长时间,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就算将他的意志锤炼的如刚如铁,却也不免让他心生挫败和悲凉。 张凌隐匿在暗处,看着风叶带着她师姐离开,想到方才黄长宇的一番话,心中只能无奈的叹息。 “黄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离开魔兽骨域么?”杨浩打起了精神,他为秦明再次疗伤之后,这才低沉的问道。 黄长宇点头,“风叶这次出去,会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倘若我们能成功离开魔兽骨域,那就向着妖都前进,届时天池圣地的手再长,也不敢在妖都放肆!” 他正说着,眼神突然一凜,望向洞外,神色之间满是肃杀,将秦明挡在了身后,整个人前倾,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别紧张,是我!” 张凌拨开洞前垂落的长长的枝条,而后笑着出现在了黄长宇的面前。 “张凌!” 黄长宇和杨浩同时惊呼,而后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了一般,眼中露出了强烈的生存的欲望和光芒! 希望,果然还是会出现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灯下黑 张凌的出现,仿佛是一剂强心针一般,让黄长宇和杨浩既是意外又是欣喜。 在同时来南荒的一众人之中,张凌的修为最高,在东荒之时就是拔尖的人物,后来在荒魔妖地,更是无形之中成了众人的顶梁柱。即使是黄长宇和杨浩当初那般活跃的人,也对张凌充满了敬意。 这种敬意,一半是来自于当初张凌强势击杀林动所表现出的实力,一半是张凌在遇到艰难险恶之时所露出的冷静和妥善的处理方法。 而且这种敬意之中还夹杂着一些畏惧,虽然众人不想承认,但是对于强大实力的畏惧,还是在他们平常的讲话和动作中表露而出。 “张凌,你真的是张凌么?你怎么会寻到了此处?”杨浩激动的有些颤抖,虽然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却没有办法遏制那种喜悦感。 一直死气沉沉的小山洞中,似乎随着张凌的出现突然的出现了一丝生机。 张凌等他们二人情绪稳定之后才苦笑着开口,“此事说来话长,其中曲折太多,你们还是先跟着我离开,只要能离开魔兽骨域,我们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黄长宇点头,眼中放光,不过随后他就滞住,“不,还不能离开!” 嗯? 张凌意外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拒绝,现在可是最佳的离开时机,错过了这个时机,可能他们都要身死在这里。 黄长宇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此时离开最好,这个时机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可是秦明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能移动,就算是要疗伤,也最少要半月的时间……” 他脸上有些苦涩的神色,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不可能弃下秦明不顾。 “这个确实是难办!”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他虽然有办法救治秦明,但是确实像黄长宇说的那般,最好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而且这个期间,绝对不适合长途移动。 秦明的伤势很特别,虽然有杨浩每日在给他疗伤,但是他现在比之一个凡人尚有不如。若是不疗伤就带他离开,怕是在半路他就会咽气。但若是在此给他疗伤,这个时机过去了,他们就很难出去了。 罢了,既然自己是来救人的,就没有救一个死人的道理。 三个时辰后,张凌背着秦明,带着黄长宇和杨浩两人来到一处荒野中,而后跳进一个有些漆黑的小洞口里。那洞口只比一个成年人大一圈,倘若是稍微雄壮一点的,可能都跳不进去。 这是一条大蟒的家,不过张凌在这里寻人的时候,发现那大蟒在褪去蛇蜕的时候被一只巨大的金色大雕攻击,而后成了金雕的食物。张凌曾经借助这个洞穴休息了两日,所以很是熟悉。 这里是魔兽山脉的第一层,在东部区域,距离出口很近,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这段时间,我们就先呆在这里,这里不缺乏食物,而且安静,适合养伤。”张凌将秦明轻放到地面,他在这里住的时候已经改造了这里,将环境变得由潮湿阴冷到干燥,也不过就是一个功力的循环。 杨浩有些担心,这里毕竟距离出口太近了,他们不出去也就罢了,还距离出口这么近,只要稍微一注意就能找到。 “你们不用担心,等到他们去搜查的时候,就会发现我们离开了魔兽骨域的第三层,而且瑶池的弟子见过你们,他们肯定会以为你们会慌不择路的逃跑,而最好的选择就是去妖都。”张凌眼神明亮,一点一点的分析。 “我们在这里呆一个月,等到秦明伤势大好,我们再出发离开,届时天池的弟子以为我们早就离开了,肯定不会对这里多加防备。” 张凌神色张扬而自信,那个天池圣地的长老要活捉张凌,可是张凌岂会如他所愿,李光祖是他找到张凌最好用的人,那个长老一定很信任李光祖的话。但是以张凌对李光祖那种人的了解,他要是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才是怪事。 就让他们朝着妖都的方向去找吧,反正他们找人肯定是不敢直接穿越妖区的,如果他们顺着那条安全的路径前进,只会功亏一篑。 “对了,你还没有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并且能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的!”黄长宇一脸疑惑,他不是不信任张凌,只是连日来的逃亡,让他心中竖起了高高的警戒。即使现在早已按照张凌的吩咐在行事,他依旧想问个清楚。 “唉!”张凌先是苦笑了一声。 “若说你们被追杀,起因还是在我!我前几日假扮成了李光祖的模样见了一个人,才知道天池圣地的长老主要的原因是想抓我的。” 张凌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心中也有些好笑和愤怒。 在离开长鸿山脉之前,他专门赚了一圈,找到了炼制化形散的药草。根据天华的简单改动之后,化形散的功效和炼制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他前几日用了化形散变成了李光祖的模样,可是知道的结果竟然是,那位长老对于发生在东荒的天外飞仙很感兴趣,但是此时他们都不知道张瑶的下落,因此将主意打到了张凌的头上。而且张凌在他的猜测当中应该是有特殊灵脉的,否则不可能在那般年龄就达到了这么高的境界,那是圣地弟子都没有达到的程度。 因此那位长老便在很早以前就布下了一张网,原本是想追杀黄长宇三人逼迫张凌现身的,但是几个月过去了张凌都没有出现。 而且黄长宇三人更是消失在了魔兽山脉的第三层,那么多人竟然一直没有找到,原本那位长老是要放弃了的,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张凌竟然出现了!于是他那颗心就又被撩拨起来,便派李光祖前去和张凌相认,这才会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之后张凌又抓到一个天池圣地的弟子,证实了之前的事情,这才会设计让那些弟子退出去。但是他只是假借李光祖的容貌下的命令,等到真正的李光祖陪着那位长老回来,这一切都会被拆穿,所以他的时间才有限。 不过现在他换了一种策略,在越国争霸天下的那些年中,他和闻如雁虽然一直未曾同房,但是很多朝政上的东西他却跟着学习了不少。有一种藏匿方式,叫做灯下黑,张凌现在做的,就是这个。 而在仅仅五个时辰之后,几人就察觉到了头顶的异动。 张凌悄悄地出去探查情况,发现天池圣地的弟子直奔着魔兽骨域的第三层而去,他冷笑了一声,而后回到了洞中。 这处洞中,被他下了不少的禁制,除非是实力超过他的人仔细的探查,否则一般人不会发现这里。张凌几人很放心的的在这里修炼,最重要的事情是帮秦明疗伤。 秦明的伤势确实很磨人,一种奇怪的力量一直逼不出来,张凌最后不得已将这股力量吸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本来想的是靠着自己的剑元剿灭这股力量的,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被天华珠给吸走了。 天华这段时日都在安静的研究药散的组合,直到这股力量出现的时候他才跟张凌联系,询问他这种力量的由来。 张凌简单的说了一下,没想到天华很是惊喜。 “张凌,若是有时间了,你一定要去天池一趟。天池圣地和瑶池圣地存在有七千多年的历史了,这两个圣地就是依靠两个池子存在的,这两个池子中的水,对你很有用处!而且对于炼药来说,用这种水更好!” 天华难得的惊喜,他生前的时候两个圣地存在没有多久,那个时候的他,也看不上两个圣地,不过今非昔比,他知道了天池之水的力量之后,反而对那两口池子起了莫大的兴趣。 张凌抚额,不过还是点头称是。 不过怎么看怎么都是在敷衍。 两大圣地既然是依靠两个池子而生,自然对瑶池和天池保护有加,那该是圣地中的禁地了!何况他现在和天池圣地还是对立的,要他去两个圣地采集圣水…… 嗯,不错,这是个不错的想法,挺有挑战性的。 张凌的面色有些奇怪,引起了黄长宇两人的注意,不过两人现在还处于震惊之中,也无瑕顾及张凌在想什么了。 他们二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的追杀起因竟然是因为张凌,而他们的作用仅仅只是诱饵罢了。可是他们不怨张凌,以饵钓鱼,张凌也是无辜的受累,和他们一般无二。 让两人不能接受的是,这一切的策划,竟然会是李光祖! 那个小人,亏他在他们面前一直一副正直诚善的模样,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的卑鄙阴险! 其实他们早就该料到了,当初他们被逼得不得不进入魔兽骨域的时候,李光祖就站在最外围,虽然一副怯懦的模样,可是现在想来,那个方位,可不就是天池圣地的位置么! 而此时在天池圣地的第三层,风叶和她的师姐带着一众天池圣地的弟子来到一处山洞之前。 这山洞正是之前黄长宇他们栖身的地方,里面还有他们带着血的衣衫和一些生活物品,证实了风叶所言不假。 风叶的师姐看向那位长老,神情很恭敬的道:“常长老,现在你该相信我们师姐妹的话了吧?我们瑶池和天池一向同气连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瑶池都会站在天池这一边的!” 常长老脸色有些阴鹜,虽然找到了黄长宇他们之前栖身的地方,但是人去楼空,他们等于还是扑了一个空,什么都没有得到。不过听到瑶池的弟子这般说话,他脸色还是缓和了不少,笑道:“不愧是茵长老的弟子,如此懂事,我听说你们此来是为了黄金兽?” 绿鸳赧然一笑道:“是啊,师父的大寿就要到了,我们做弟子的想给师父一个特别的礼物。我听说黄金兽的皮毛甚是美丽,就想抓到一只献给师父,但是黄金兽少见,只有魔兽骨域有传闻,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里。” “原来如此!”听她如此说,常长老倒是不疑有他,茵长老辈分尊贵,连他见了都要行个礼,她的大寿瑶池是准备大办的,而请柬他也早就收到了。 “不过黄金兽并不在这里,倒是四个月前我偶尔见到一只在第二层,你们可以去寻找。只是要小心,黄金兽的性格可不好!” 常长老说了几句,似乎很担心瑶池的两个女弟子,不过他还是一挥手,带着人就离开了这里。 风叶拉着自己的师姐也离开了这里,一路上都有些紧张兮兮的。 直到到了魔兽骨域的第二层,两人才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休息,风叶一下子就像是卸下了身上的石头一般。 她拉着绿鸳的胳膊,大口的呼吸,脸色都有些涨红。 “师姐,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如此说谎话都不脸红。” 绿鸳横了她一眼,伸着葱葱玉指点着风叶的眉心,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死丫头,会不会说话啊你,我哪里有说谎了,我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诚实!” 风叶呆了一下,回想了一下自己师姐说过的每一个字,果然都是大实话,她顿时更是佩服了! 明明是骗人的,可偏偏每一句话又都是说的实话,师姐这个,太厉害了一些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兽骨域的第四层 秦明的伤势渐好,而且因为这次受伤,让他的元力竟然也发生了一些的改变。 这种改变很奇怪,似乎他的元力开始具有一些天池之水的特征,虽然还很微弱,但是确实已经有了这种奇怪的力量。 他们几人已经在这处洞中呆了有一个月的时间,起初的几天天池圣地几乎掀翻了整个魔兽骨域,可是渐渐就平静了下来,似乎真的将注意力转到了外边。 “张凌,我现在的伤势大好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虽然说天池圣地现在不在这里搜查了,但是此地毕竟非善地,还是早日离开的好。”秦明说道。 他的伤势现在确实大好,脸色红润,肌体强健,竟然突破到了冥灵圆满境界! 张凌将各种药草分类好,而后各自包装整理。天华这段时间改良了不少药散的方子,张凌从中领悟了不少,而且从魔兽山脉离开,他就少有这么闲暇的时候,所以心境如同被陶冶了一遍。每天炼药修炼,生活很是惬意,除了没有阳光。 魔兽骨域中常年不见阳光,一片昏暗,奇怪的是这种环境下竟然还有树林和植被生长,而且这里的魔兽也从来不出去,并且惧怕强光。 “也好,现在天池圣地放松了对这里的警惕,我们确实可以趁着这个时候离开。不过离开之前,我要去一次魔兽骨域第四层,你们且在这里等我几日。”张凌终于将药草分类完毕,有些药草可以长期存放,有些则从采摘之后只有几天的时间。 “你要去魔兽骨域的第四层?可是那里很危险,你现在的实力?”杨浩有些吃惊,他们在这里呆的时间更长,并且在逃亡的过程中对魔兽骨域做了充分的了解。 魔兽骨域有九层,也被称之为九重天。虽然有夸大之嫌,但是这里的危险和神秘却是众所周知的,即使是圣地让弟子前来历练,也都是在外围,只有实力达到浮屠境界的修士才能进入到里面。 而且在没有达到浮屠心境圆满的境界之前,最好不要进入第四层。张凌那天在第三层的一个湖边就感受到一股极其惊人的气息,虽然还在蛰伏之中,却也让人心惊胆战。第三层已经有这么厉害的生物,第四层那就更危险了。 张凌笑了笑,杨浩三人都很担心,但是他却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你们放心,我不会招惹那些强大的存在,我只是去采集一种药草,只要找到就回来,最多不过五日的时间。” “是非要不可的药草么?”黄长宇皱着眉问,他比刚如南荒之时稳重的许多,考虑事情也更加缜密。张凌不是冲动的人,倘若不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他不会在这个关头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张凌点头,神色这才严肃起来,“是一种非要不可的药草,关乎着我们能不能安全到达妖都!” 魔兽骨域的第四层充斥着一种十分压抑的气息,张凌刚进来就觉得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是从心底产生的抗拒感,似乎这里有他十分不喜欢的东西一般。 “前辈,幻形草这种药草真的会存在在第四层么?这里看上去不像是会有什么灵草生长的地方啊!”张凌潜行,屏息术运用的炉火纯青,身体像风一样刮过这片土地。 “不一定,毕竟是几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天华的声音似乎有些光棍的意味。 几千年之前,天华在魔兽山脉的时候曾经采集了不少幻形草,这是炼制化形散的主要药草,天华大肆采集才导致了魔兽山脉的幻形草极少。不过之后他和张凌一样,直接穿越妖区前往妖都,在魔兽骨域的第四层将那些即将枯死的幻形草种植了下来。不过几千年过去了,那些幻形草是否存活并且延续是个很大的问题。 化形散在经过改良之后可以支持的时间更长,而且可以提前炼制,可以保持一个月的药效。不过没有幻形草,还是不能炼制化形散,他们这一行人想要成功避过天池圣地的耳目,化形散必不可少。 “是这条路么?感觉很荒凉,有些不对劲啊!”张凌蹙眉。 他现在走的这条路明显在魔兽骨域的第四层也属于荒郊野外之地,荒凉的厉害,连植被都没有,一片沙地。这里要是会种出幻形草来,那张凌就真的笑了。 “你,你别急,你让我想想,毕竟几千年过去了,这里发生了很多改变,有些地貌都不同了。”天华有些尴尬,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时过境迁,许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我记得我当年为了妥善的安置那些幻形草,所以专门找了一个偏僻的地界,好像就是要过一片沙地。然后你继续前行,会有一片丘陵地带,过了丘陵大概会有一条河,在河对岸不远处就是种植幻形草的地方。”天华缓慢的说着,毕竟时间太过久远,当年他也并未当成重要的事情,所以现在能记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张凌无语,只能悄无声息的继续前行,这里确实很荒凉,而且有一种气息让张凌觉得很不舒服,像是有一层油蒙上了他的心一般。那种感觉很诡异,他的感知力下降了很多,心中隐隐有一股躁动。 果然,在穿过了这片沙地之后就是一片丘陵地带,可是张凌站在沙地的边缘,久久未动。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天华奇怪他问他,张凌的模样有些奇怪,看向那片丘陵的时候,好像在看一个人一般,如临大敌。 张凌没有动,身形像是石头一般定在了那里,只是在心中有些焦虑的向着天华传音道:“前辈,去那个地方有没有别的路,能否绕开这个丘陵?” “绕开?”天华一怔,不明白为什么要绕开,不过张凌的声音中满是焦虑和紧张,显然是发生了一些天华不知道的事情。 “绕开的话也可以,但是那个地方更加危险,当年我记得有一只独角蛟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半圣的存在了,几千年过去了,不知道它有没有再进一步。” “那条路怎么走?我们就从那里过!”张凌快速的问道。 天华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张凌现在像是逃命一般,也不多问,只是顺着那个方向就潜行而去。他的速度极快,仿佛身后有洪荒猛兽在追赶一般。 沙地上刮起了一阵威风,张凌心中的不舒服更加的重,蓦地,他脸色一变,才终于想起了这种让他心悸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死亡圣灵花! 当年他和张瑶在东荒的炎域曾经见过一次,而且两人差点命丧那片沙漠,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张凌心中对死亡圣灵花的气息特别的敏感。他刚进入这第四层就感觉到了不舒服,那种让他躁动的心悸,原来是来源于曾经的恐惧! “你在害怕什么么?”天华终于察觉出张凌的不对劲,相比于刚才,他似乎有些心境紊乱了。 张凌一边将屏息术发挥到极致,一遍急速的离开这里,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天华的话。他一直在感受着那种气息,直到心中的压抑感稍微松了一点,这才放慢了速度,顺着天华所指引的方向前进。 “前辈,你知道死亡圣灵花么?”张凌此时才有时间和天华说话,不过却是反问天华。 天华似乎是考虑了一下,这才有些诧异,“死亡圣灵花?难不成你刚才感觉到的气息是那妖花?” 张凌沉重的点头,“没错,我刚进来这第四层就觉得不舒服,是因为我以前在东荒的时候见过,那个时候就开始对它产生了一种心悸。大概是如此,我才对这种气息很敏感,只是一直没有想到,刚才到那丘陵的时候,那种压抑郁燥的感觉几乎到达顶峰,我才突然想了起来。” “只是听说死亡圣灵花这世间少有,没有想到我运气这么好,在东荒遇见一朵,在南荒竟然还能遇见!”张凌苦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运气了。 “啧啧!”天华咂嘴,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那只能说你运气真的好,据说所知,死亡圣灵花世间只能存在三朵,没有想到你竟然见到了两朵!要不是你这么年轻,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 天华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突然停了下来,而后急速的转移话题道:“不过死亡圣灵花如果没有特殊血液的吸引,是不会轻易出来的,所以你也不用这么惧怕。” 张凌此时似乎在走神,对于天华欲言又止的话没有在意,而是有些恍惚的问他:“前辈,这死亡圣灵花是不是也有强弱之分?我记得当初在东荒见到的那朵,似乎没有那么厉害啊!” 东荒炎域的死亡圣灵花当初被他的血液引出,大发神威,当时张凌和张瑶实力尚浅,自然不敌。只是现在想来,那朵花似乎并没有那么强,大概也就是圣人的程度吧?张凌比对了一下自己的实力,隐约的估计了一下。但是这里的这朵花一定非常厉害,强大到让现在修为的张凌在遥远之地都会那般心悸。 “确实有强弱之分!”天华想了想,“关于死亡圣灵花,我记得在一本古老的札记上看过,说世间只有三朵,不会再多,只有一朵死去,才会有另外一朵新的生出。所以大概你在东荒见到的那朵就是新生不久的吧!” 说着,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天蜿蜒而且清澈的河流横穿这片地域,两边看不到尽头。 水面清澈,可以直接看到水底的水草在摇曳,十分美丽。 “有没有搞错?”张凌脸色怪异,在魔兽骨域的第四层,真是给了他太多的惊吓和惊喜了。 这条河,要是张凌感觉没有错误的话,这应该和荒魔妖地的那条生死分界线是一条河! 可是,它是怎么穿越了这么远的距离延伸到魔兽骨域的第四层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这不得不令人惊讶,他怎么都想不到,一条流淌在荒魔妖地的河流,竟然会延伸到此地。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魔兽骨域,是传说中的凶杀之地,虽然张凌在这里未曾战斗,只是单单那种强大的气息就令他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了。 况且,魔兽骨域距离荒魔妖地那可不是一小段距离,中间横亘着南荒排名的第二条山脉呢! 又或许,这只是一条和那条生死河很像的河流吧?不过张凌观察再三,还是觉得这就是同一条。至少源头应该一样,这种水质和正常的水质是有些细微的差别的,最重要的是水底的这种水草。 那条在荒魔妖地之外的鱼精说过,这种水草具有强烈的攻击性,而且十分强大,即使是当时的张凌都不敢多加招惹。 而在河对岸不远处,一片星光点点,在昏暗的环境中十分的美丽。张凌虽然被这条河惊了一下,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对面给吸引了,而后他发出了一声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叹息声。 幻形草! 居然是成片生长的! 那种泛着淡蓝色光泽的星星点点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大片的蓝色光海,也许用海形容并不是多么合适,可是张凌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单株的幻形草只有草叶上有几点蓝色光点,并不是多么明显,张凌以前虽然觉得神异,但是并没有赞叹。然而今日所见,真是让人吃惊。 这一片幻形草,最少要有几千。其中有几株格外的与众不同,那种蓝色的光点即使在成片的蓝光中都不能被掩盖,这是一种十分绚丽的蓝色,犹如海蓝石,那光点都像是实质。 “前辈,你当年到底种了多少棵啊?现在竟然会有这么多!”张凌咋舌问道。 天华的身影浮现在半空,他也有些惊呆,想了一下才道:“没有多少的吧?当年我不知道幻形草不能长期保存,因此有许多都死去了,毫无药用价值,真正存活的估计只有二三十棵吧。” 他有些迟疑,也许只有十几棵,毕竟剩下的那些被栽种的时候,也都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找到了,而且有这么多!”张凌摒弃杂念,这条河流并不宽,但是他试了一下,果然和荒魔妖地的那里一样,有禁空领域。 “你不要过去了,让我去采摘吧,反正用不了多少,最多采一百就够了。”天华拦下了张凌。 他现在的精神体和刚出现的时候可谓天壤之别,那个时候看他还是透明的,现在只是精神体而已,竟然已经可以实质化,虽然时间很短。他的精神力已经强大到了一种十分可怕的境界,恐怕就是黄长宇那样的修为,现在都不一定是现在的天华的对手。 张凌点头,“那前辈你小心一些!” 禁空领域针对肉身,但是对于精神体无效,其实大部分的禁空领域都对精神体无效,除非是大帝或者皇者亲自下的。 天华晃晃悠悠的飘到对面,然后精神体一滞,而后才开始吸收一种奇特的能量,渐渐地,他的精神体就开始有了实质,竟然和肉身一般无二。 这里是一片平坦的草地,十分广袤,看不到边际。幻形草就安全的长在河岸边,似乎并没有什么魔兽来搞破坏。 而后他取出一只瓶子,将采摘好的幻形草都装了进去,这才又慢慢的虚化,只有一只手保持着实质,又晃晃悠悠的晃荡了回来。施展这种实质化的力量十分耗神,天华有些疲惫,神色也有些凝重。 张凌离开了这里,昏暗的空间中,一片星光点点的蓝色海洋摇曳,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他们没有从水中过,所以并没有发现,在距离刚才张凌所站的地方不远的水底,一口朱红色的棺木安静的沉着。那上面还有繁杂的图案雕刻,随着水流,竟然发出微微的光,仿佛那些图案都是活的一般。 走到那片沙地的时候,张凌还是心中有些紧张,他尽量的压抑着自己的气息,而后快速的离开此地。死亡圣灵花给他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将来他不能诛杀这妖花,那就会成为他心中的一种魔障,说不定还会是他修道路上的一道坎! 只不过他现在的实力,只是感受到这种气息都压抑无比,所以万万不是那妖花的对手的,说不定,将来成圣之后,还是要往这南荒再跑一趟。不过此时还是安全的离开此地比较好,毕竟现不是他自己,还有黄长宇他们,无论如何,要把他们带到安全之地才好。 接下来的几日,张凌日夜不断的炼药,几人这一个多月在一起,也早就习惯了张凌的行为。虽然开始有些好奇和惊异,但是后来算是司空见惯,也就不大惊小怪了。 张凌连续将一百多株幻形草全部炼化,经过天华的改良之后,化形散变成了化形丸,将药散变成药丸有些费事,但是可以储存更长的时间,而且也更加便于携带和服用。 几人各自幻化出不同的模样,而后大大方方的出了魔兽骨域。 这魔兽骨域中两大圣地的弟子虽然已经撤离,但是还有一些常年驻守此地的哨探,他们几个分别出来,而后在远处又汇合在一起,开始了长途跋涉的旅程。 正经的从妖区横穿,到达妖都大概只有半年不到的路程,这是按照张凌的脚程算的。现在多了几个人,速度有些慢了,不过最多会延迟个一个多月,倒也不算耽搁什么。 这魔兽骨域简直就是是非之地的高发区,南荒三大密地,只有这里最危险,而且只有这里能让圣地地弟子历练,所以这里几乎成了两大圣地年年必来的地方。 这三大密地中,天妖领域据说是妖皇所构建的,所以一直掌控在妖族的手中,就在天妖宫内。 而圣地遗迹最为神秘,张凌打听了不少人,直说这圣地是万年前南荒唯一的人族圣地,极其辉煌,和天妖宫并列统治着南荒大地。只是在一万多年以前,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一大辉煌到极点的圣地在一夕之间被灭,凡在圣地中的生物无一幸存,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建筑,像是在缅怀着过去的灿烂。 张凌原本并不在意,关于圣地的说法,他也只是笑笑就过了,南荒的三大密地,难道他还要去走一个遍么?只是在离开魔兽骨域之前,天华的一番话叫他完全怔住,也是这番话,让张凌产生了强烈的念头。 必须前往这处密地,这个在南荒中最为神秘古老的存在——天星圣地的遗迹! 黄长宇三人并不知道这天星圣地是什么,不过听说是密地,三人也有些心虚。魔兽骨域的经历,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不过他们也不是怂包,而且张凌不仅实力比他们高,更对他们有救命之恩。现在张凌决定去圣地遗迹,他们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况且听说圣地遗迹闹鬼闹的厉害,妖族的人坚决不去这处曾经和天妖宫分庭抗礼的存在的最后遗迹,而人族出于尊重,也从来不来这里历练。瑶池和天池的崛起,和天星圣地不无关系,他们的老祖尊重这里,甚至每隔十年都会来此凭吊一番。 一路上不是很平静,妖区中有许多智商低下的妖兽,更有一些游走的魔兽,几人烦不胜烦,不过好在最后终于捕捉到一只翼雕,这才载着四人向圣地遗迹而去。 要说这翼雕也是妖兽,智商就像是四五岁的孩童,但是十分嗜杀,倘若不是张凌足以碾压他的修为,以这翼雕的骄傲,估计会把这几个人给吃掉。 这也是张凌从来不吃食肉性妖兽的原因,鬼知道这妖兽之前有没有吃过人,倘若吃过人又被自己吃掉,光想想都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别提多渗人了。 秦明苦着一张脸,他修炼速度很快,似乎从元力开始异变之后,他整个人的修为就提升了一大截,而后修炼速度十分快速。但是他心底有些隐忧,毕竟他的肉身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倘若元力太强,肉身太脆弱,估计会撑爆他。 他现在可没有什么瓶颈,按照张凌的说法,只要他愿意修炼,可能会一路直达圣人,然后爆体…… 张凌也有些奇怪他这种现象,但是天华从那天采摘到幻形草之后又开始了沉睡。秦明这种没有元力瓶颈又没有精神力障碍的修行,确实有点渗人。没有办法,张凌只好将击杀魔兽所得到的魔晶都给了他,让他淬炼元力,使元力更加凝实。 毕竟魔晶淬炼元力的同时也会淬炼一遍肉身,这样缓慢的提升他肉身的强度,也总比没有瓶颈的好。 真是气人,简直气哭了有木有? 黄长宇和杨浩此时就是这样的感受! 别人都是受制于瓶颈上不去,这货因祸得福竟然还要自己给自己增加瓶颈,这真是,这世道让人无语啊! 翼雕的行驶速度极快,在他被累个半死,几乎吐血就要以死抗争的时候,张凌终于放过了他。 那翼雕离开的时候看张凌的眼神那是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搞得张凌摸着自己的鼻子还以为自己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似得。 天星圣地的遗迹之外,张凌望着这宏伟的山门,一阵失神。 真的是它! 在自己的大梦轮回中,自己就曾经是这天星圣地之主,还有以为名叫雪青的妻子,和一个名叫张寒的女儿。 那一直都是他在不停的转世,是灵魂的历练,张凌从来都认为那是幻境。可是当有一天,幻境中的存在竟然在现实中真真正正的出现了,这种错乱和迷惘,几乎击溃张凌的道心! 倘若那梦境是真的,是不是说他真的有一个妻子和女儿在这里生活过?那么那个梦境,到底是他这一世所发生的事情,还是他前世的记忆呢?如果是前世的记忆,那么那么多次的轮回,是不是真的是他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的前生重演? 张凌迷惑了! 他站在这片犹如天阙一般的巨大建筑之前,整个人身上冒着冷气,彻底僵住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此生亦或轮回中? 天星圣地作为曾经南荒的第一人族圣地,其辉煌和强大毋庸置疑。 就连一直雄踞南荒的天妖宫都让其与己平起平坐,可见其威势。然后就是这样一座强大到了顶峰的圣地,在一夕之间被全部诛灭,天星圣地所在,无一活口。 他的灭亡至今仍是南荒甚至是穹阳界的一大迷案,毕竟以当年的天星圣地来说,几乎可以算是穹阳界最顶端的势力之一了,然而这样的圣地,又会有谁有能力让之毁于一旦? 此事不可深究,细思极恐。 张凌对于天星圣地的熟悉,不仅仅是大梦轮回,在他从小就做的那个梦中,一直有一个女子哀伤凄婉的孤独存在。虽然梦中他并未见过那个女子的真容,但是他有一种直觉,那个女子和他在做天星圣地圣主之时的妻子是一个人。那个女子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师妹。 她叫雪青。 倘若说这个人间张凌最熟悉的女子,除了张瑶之外,大概就是梦中的女子了。那个女子从羊角陪他到豆蔻,虽然他认识虞子语之后就很少再做梦,但是那种凄哀的悲凉,几乎渗透到了他的骨子里去。 而现在,他站在天星圣地的天阙之外,遥望着这片恢弘却苍凉的圣地遗迹,心中震撼,又有些不知所措。 是他坚持要来这里的,但是来了之后却不知道能做什么,甚至,他还有一种隐约的,不是很明显的近乡情怯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心中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但是又有些害怕,这有些破旧的天阙之内,会不会还生活着曾经的人? “张凌,你盯着这大门看了将近一刻钟了,难不成这大门有什么不对劲的么?”林浩伸手在张凌眼前晃了晃。 虽然说这山门十分宏伟,足有三十三丈高,仿佛要顶入苍穹,但是却十分的破旧,想来没有道法的维持,这样的建筑即使再宏伟也会磨灭在无情的岁月流逝之中。 确实是没什么好看的,张凌收回了目光,这里确实和他在大梦中的那一世一样,他发呆只是因为想到了一些十分深奥,至少他现在还想不通的问题。 大梦轮回之法并非他师父传授,而是在当年他跳到落魂谷之中,带着闻如雁的尸体离开的时候得到的,过程有些曲折,但是有惊无险。关键是此法在当初并不是他自己刻意修炼的,而是自动带着他的精神力去体验那人生百态世间炎凉的。 那个黑暗的空间,封锁了张凌的一切活动,他除了一次次的轮回之外,再也无事可做。 而如果只是一种功法所构造的幻境,那么张凌的精神力轮回就说的过去了,但是现在在真实的空间中出现了梦中的东西,这就让人不解了。如果那是幻境,又怎么会真实存在,而如果是真实存在的,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梦中? 张凌从来没有来过南荒,那个时候的他,对于青岚域之外的世界一无所知,所以不可能是功法根据他的记忆所改编。 这事情想不通,张凌的脑袋都大了,甚至在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其实还在梦中没有出来。或者自己这一世其实也是一个梦境,师父,姐姐,子语和青阳,还有闻如雁和东荒南荒的一切,其实都是梦中的存在罢了! 自己也不过只是轮回中的一世,这一世过完自己还要回到那个黑漆漆的空间中,继续着一个人的孤独。 “张凌!张凌!” 一声声呼唤由远而近,张凌觉得自己有些浑噩,他迷迷糊糊的抬头,看见秦明站在他面前,焦急的叫着他的名字。 某一瞬间,蓦然清醒! 世界似乎突然清晰,思维恢复正常,张凌的耳中重新听到了虫鸣鸟叫,眼中的宏伟天阙的大门,只有一扇还存在,整个圣地遗迹一片残破,再也不复之前的恢弘! 走火入魔? 张凌心中一跳。 “这里有幻境,我们刚才都入了幻境中,看见的天星圣地的恢弘天阙其实应该是它之前的样子,只是幻境也受到了破坏,所以我们看到了才不是最辉煌时期的圣地模样!”秦明后怕的看着张凌几人,“不过幸好是如此,不然我们恐怕都会在幻境中出不来了!” 黄长宇和杨浩两人也有些后怕,不过他们倒是还好,只有张凌脸色苍白的吓人。 “张凌,在那幻境中人会勾起心底最深处的隐秘,所以很容易迷失自己,你差点走火入魔!”秦明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不过此时张凌已经恢复了正常,眼神清明,不再有彷徨之色。 那幻境确实厉害,主要的是自己确实一直在想这个天星圣地和自己梦中的天星圣地的关系,一路走来一直在琢磨,似乎就有些魔怔了,所以才会轻易的受到幻境的影响。 不过此时他却突然想通了,其实不管那梦中的人事是否曾经真实存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毕竟天星圣地被毁灭都有一万多年了!此时他去追究这个,那真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张凌摇头莞尔一笑,自己被自己给逗乐了。 这人世本就苦短,一辈子尚且嫌不够,他还有时间去追究上辈子的事情,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想通了这些,张凌只觉得心头一阵的轻松,仿佛在灵魂上有一道枷锁被打开了一样。 精神力竟然再上一层楼! “走吧,既然来了这里,就进去看看吧!不过大家小心一点,听说这里经常闹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杨浩率先走了进去,不过却有些慎重。 天星圣地确实被传经常闹鬼,不过修士本来是不在乎这些东西的。人间所谓的鬼,不过就是精神力的凝结,有强有弱,按照这种说法,天华现在的存在就是个鬼,而且是厉害的鬼。 不过天星圣地所传的闹鬼,却不是民间所说的那般。 天星圣地被毁灭一万多年,起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死的人多了,阴气有些重。但是这并没有阻止人们和妖族寻宝的热情,瑶池和天池的建立,虽然说主要是两口池子,但是其中许多宝物其实都是来自于曾经的天星圣地。而且最初建立瑶池和天池的两位创始人,也都是以天星圣地的弟子身份自居的。 这也是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两大圣地就要来拜祭天星遗址。 原本是这是没有什么的,但是就在两大圣地建立的第二年,恰逢是天星圣地被毁灭的第二个一千年,天星遗址突然就发生了改变。 原本破烂几乎全毁的圣地,仿佛是活了一般,开始吞吐日精月华,像是一个修士一般开始修炼。张凌他们现在看到的圣地遗迹,其实都是这一万年来圣地自己修补的,就连那山门处的幻境,也是从一千多年前才开始有的。 这事很诡异,原本人们以为是有什么阴谋,或者是天星圣地还有存活的弟子在修补这处曾经威压南荒的存在,但是在两大圣地和天妖宫监视了将近一千年之后,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人迹出没。反倒是在一千年的时间里,这处遗迹自己修补好了一座主殿!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天星圣地才被列为南荒第三大密地,而在此之前,南荒只有两大密地。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天星圣地开始被传闻闹鬼。 张凌对这一段历史打听的很详细,毕竟事关密地的形成,让人不得不慎重。 圣地遗迹之内,现在大部分的宫殿还是倒塌的,不过有三座主峰上的主殿却已经修补完整,还有一些毕竟重要的大殿也在逐渐的完善之中。 现在是白天,几人都可以看见一丝丝的白色气流从低下冒出,而后那些气流开始旋转盘桓,带起一些破碎的瓦砾向着某一处飞去,而后严丝合缝的粘合,仿佛从未碎裂。 这个过程有些慢,而且那些白色的气流此时并不能带动太重的物品,据说到晚上的时候更加惊人,月华如柱,直接照耀在废墟上,能看见齑粉的舞动粘合,十分神异。 “天哪,这些白色的气流到底是什么?”杨浩有些目瞪口呆,一脸的不可思议。 黄长宇此时正紧紧地盯着一股白色气流带着一些碎瓦砾飞向远处,他跟着那白色的气流,发现它们像是一种天然的粘合剂一般,将破碎的东西粘到一起,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变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秦明似乎想抓住这些白色的气流,但是那些气流仿佛有灵性,在他的手中散去,而后在远处有聚在一起。秦明试了好几次,发现都不能获取这些神奇的白气,便不再动作,而是观察起整个地面。 地面之下,那些白色的气流仿佛是凭空生出一般,在泥土中点点汇聚,而后形成一股再离开地面,飞向空中。 张凌的精神力向下无限延伸,直到感觉到一种疲惫感才停了下来,而这个时候,他甚至看到了这片山脉之下的地下暗河,可是还没有找到那气流的源头。而且在地下暗河流淌的地方,并没有这种气流的存在。 张凌收回精神力,开始向着四周蔓延,然而他越看越震惊。 起初他以为这像是谁用巨大的一指点了一下,后来发现这样的毁灭性的打击有好几场,连到一起之后,竟然像是一个巨大的手掌! 张凌心头震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难道天星圣地的毁灭,竟然是有一个人一掌打了下来么? 仅仅只是一掌,竟然就毁了一个傲然于南荒之上的人族圣地! 这个人的修为,该达到了何等程度? 怪不得不管是瑶池圣地还是天池圣地,或者是那个时候和天星圣地平起平坐的天妖宫,他们都对天星圣地的毁灭讳莫如深,想必也是因为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吧? 天星圣地,凌驾于南荒之上,被人一掌覆灭,此事深思,让人内心惊恐。倘若那个存在想毁灭南荒,恐怕也不会太费功夫吧!无怪乎当年的天妖宫一语不发,甚至都不敢去天星圣地的遗迹之内寻宝,直到现在都坚决不来这里! 原因应该是,天妖宫的主宰,知道了那个毁灭天星圣地的存在的身份! 他怕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辉煌旧事 张凌几人在天星遗迹四处查看,起初几人还抱着寻宝的心思,但是当看见的都是破碎瓦砾之后,渐渐的就失去了热情。 想来这也是必然的,毕竟这里毁灭上万年,当年虽然天妖宫的人不敢来此地查探,但是这并挡不住一些散修。在当年的时候那些还存在的能用的宝物便被人取走了,即使是一些被毁灭的宝物碎片都没有留下,这圣地遗迹除了建筑上的碎片,再也没有其他的残留。 杨浩慨叹的望着周围,一脸的失望。 说这里荒凉凌乱也对,说它干净的除了殿宇之外再无其他物品也对,这是一个很矛盾的概念,现在却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唉?张凌又跑到哪里去了?我总觉得他自从来到天星圣地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整个人好像换了一个灵魂一般。”秦明诧异,他们三人四处翻看,倒是没有注意到张凌的行踪。 黄长宇摇了摇头,虽然说本来就没有对寻到宝物有什么太大的希望,但是真的什么都找不到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失望。 “不用担心他,我们几个之中他修为最高,总不至于出什么事情。” 他们几人对张凌很信任,甚至有时候觉得,张凌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 倘若说最初的信任还是有一些对于其实力的相信,到现在都成了盲目的了。张凌说什么,他们做什么就是,连思考都懒得思考了。 此时的张凌,却同样懒得思考了。 虽然说着是梦境中事,不会牵连到此生,但是张凌行走在古朴的青石小路上,还是感觉到了一阵的恍惚。总觉得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座宫殿都无比的熟悉,而这种熟悉中带着伤感和不舍,带着哀愁和思绪。 从青阳和子语找到他们姐弟,从张凌从那个空间中出来,他就决定忘记那些梦中的一切。 那些经历,是他的经历,也不是他的经历,他只需要吸收其中与自己修炼有关的东西就好。至于那些纠葛的经历,最好的选择还是忘掉。 然而他能忘掉那些在幻梦之中的经历,却没有办法解释眼前的一切。 张凌推开一座残破的殿宇,这里还没有修补好,大部分的地方都是破碎的,连地面都如蛛网一般的裂开。 这里是琼华殿,是他和雪青未成婚之前雪青的住所,成婚之后她就搬到了他的扶英殿。张凌记得雪青很是活泼,曾经在一根柱子上刻了许多的刻痕,足足有二十六道! 那是她每十年都会比量一下自己的身高,那刻痕一道比一道高,而她的身高在她二十一岁那年就再也没有增加过。 张凌有些忐忑,他寻找着在这破败殿宇中的那根石柱,开始去印证梦中的事情。 那根石柱还在,只是只剩下了半截,虽然只有半截,也有六七尺高。 而那石柱上面,虽然有些斑驳了,却还是能看到一道道的刻痕!张凌伸手,有些颤巍巍的抚摸着,细数那上面的数量。 虽然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二十六道,可还是将指尖一一划过。 一袭淡紫色衣衫的少女突然就跃进了他的心里。 比梦境中更加鲜活,她巧笑倩兮,快乐的追逐着一把飞剑,紫色的纱裙飞舞,像是一直蝴蝶一般。 “青儿!”张凌低声呢喃,那二十六道刻痕在岁月的侵蚀之下依旧醒目,朱红的柱子,却已经脱落了数块漆。 琼华殿中,一片狼藉,连大殿都坍塌了一半。 石粉满地,处处尘埃。 而雪青曾经是那么干净如同精灵的人儿! 张凌试图清理这里,却发现他根本无法复原!整个圣地遗迹似乎都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所包裹,除了那种从地底溢出的白气能缓慢的修复这里,其他人连一点东西都动不了! 怎么会这样? 他有些不死心,而后抱起半根石柱,与断裂的石柱接到一起,却发现那半根石柱直接破裂,比原来碎的更彻底! 张凌有些傻眼,再也不敢乱动这里的东西。 琼华殿距离扶英殿不远,只隔了一个山头,张凌徒步来到扶英殿,心中的未明情绪愈加浓重。 圣地遗迹中只有三座主殿被修复成型,完整如初。除了天星圣地的圣宫大殿和供奉先辈牌位的奉先殿,便只有张凌曾经居住的扶英殿了。 扶英殿极大,虽然称之为殿,却不比越国曾经的皇宫小多少。而且这里修缮的极为风雅,各处景致也十分的别致,虽然是修士的居所,却一点也不素净淳朴。 张凌想了想,自己梦中的那一世,确实是个风雅之人,倒是和他老爹张枫有些想象。除了处理圣地的大事,一般就只有修炼和陪着雪青,倒不像修士,更像隐士。他回想着梦中的事情,脸上紧绷的线条不自觉的柔和的许多。 这里是寒儿曾经的寝殿。 张凌走到一处殿内,而后进入一间破旧的房中。 扶英殿虽然修复完成,但是仅仅限于主体的构造,对于岁月的流逝所带走的,即使是白气也无能为力。 这房中和他梦中一样,张凌走到墙角边蹲了下来,那墙角上刻着一只鸟的样子,展翅欲飞。 “爹爹,女儿也想和你一样自己飞起来!” 当年才九岁的张寒,还是小不点的她就有了宏大的伟愿,而完成她伟愿的第一步,是她能够飞起来。 张凌便拉着她在墙角刻了这样一只鸟,只有几画,却极为传神。 他告诉张寒,“如果你想飞行,你就要自己努力,爹爹和娘亲是不会带你飞的。你记着这只小小鸟,等你将来会飞的时候,你再毁掉它。届时,爹爹就将星经的禁忌篇传授给你,如何?” 小小的女孩子认真的点头,大眼睛乌黑,郑重的脸色让张凌爱怜的揉头。 这是他的孩子,才方方九岁就已经是冥思境圆满的修为,几乎刷新了人们的认知。在张寒突破到冥思境圆满的时候,甚至连妖皇都送来了贺礼! 张凌抚摸着那只鸟儿,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场景。他几乎分不清虚幻,只觉得张寒的小脸一直在他面前出现。张凌喉头微痛,哽咽到不能出声。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背靠到墙上,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这圣地遗迹绝不是梦,而那些他曾经在梦中的事情也一一被验证!他,张凌,曾经是这天星圣地的一代圣主,曾经叱咤南荒妖域,曾经和天妖宫平起平坐! 而如今,他修为只有浮屠心境,与当年相差不知凡几。而曾经威慑南荒的天星圣地,也变成了一片废墟之地! 一股心酸几乎无可遏止的在他心底升起,虽然张凌强制的告诉自己他是张凌,他父亲是张枫,他师父是南海老人而不是雪海,他只有一个姐姐张瑶而没有一个师妹雪寒,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有闻如雁,他深爱的女子是虞子语。 而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办法阻止一张张面孔在他脑海中穿梭。甚至在梦中的每一次和每一个人的对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是六岁的时候被雪海收为徒弟的,九十六岁的时候和无极血拼,后来无极身死,而自己却本源破裂。一百一十岁的时候他突破到慈悲心境,正式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圣人,并且和雪青成婚,成为天星圣地最年轻的圣主。 春风得意马蹄疾,四年后他和雪青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女儿,张寒。但是没过多久,也不过八九年的时间,他本源伤势太过严重,不治而亡。一百多年的骄傲和辉煌一朝落幕,独留一个女子和孩子的凄凉。 张凌没有办法想象后来她们母女的行踪,他只要一想就会觉得胸口像是有万斤大石在压着一般。 而这些曾经像是在凌虐他的灵魂一般一遍遍的回放。 他记得当初雪青的娇嫩容颜和害羞的模样,还记得无极的高傲和骄矜,那位半步大圣孙婆婆性子耿直,虽然对他很欣赏,但是从来不说温和的话语。 而他心中某一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咬着嘴唇孤零零的站在大殿外,小小的人儿,却透出了和年纪不一样的成熟。 那是张寒,从小性子冰冷,只有对着亲近的人,才会偶尔露出小女儿的样子和笑颜。 张凌躺到了地面上。 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灰尘,然而他像是溺水的人需要空气一般,不管不顾的大口呼吸着,脸色苍白的可怕,又怎么会注意到地面的脏乱。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张凌走遍了天星圣地遗迹的每一个角落,对于有鬼的传闻,他一直无视,现在更是觉得荒谬。这里就像是他的家一般,张凌将自己的脚步踏到了每一处,亲切而又有着莫大的酸楚。 有鬼? 有鬼的只是人心而已! 偌大的圣地,曾经的宝物皆已不见,只有破碎的瓦砾被不屑一顾,随意的抛落。瑶池和天池就是依着这废墟之上而建立的,莫名之间,张凌就对这两大圣地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恨意。 如果之前对于瑶池无感,对天池则只是提防和厌憎的话,现在则是实实在在的变成了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张凌想平掉两大圣地。 他们崛起于天星的废墟之上,却又从不来维护这里,难道以为只是做做样子每隔几年参拜一次就够了么?这里,是南荒曾经的人族圣地! 而且是唯一的人族圣地! 黄长宇他们三人再次见到张凌的时候,一个个都有些惊讶。他们觉得张凌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却说不上来。只是隐隐的有一种感觉,张凌的气势似乎比以前更盛了,但是他更加懂得收敛自己了! 他像是一头蛰伏的凶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妖娆幼女 天星圣地对于黄长宇几人来说就像是参观了一番废墟,除了对古迹的叹息,装模作样的凭吊了一番,再无其他收获。 张凌收获虽多,却无法和别人分享。 这梦与现实,他现在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了,讲给别人听,那估计更是天方夜谭,说不定还会以为他神经病。 对于可能影响自己英明神武形象的事情,张凌是不会做的。 而且他确实也懒得说那么多。 他活着不是给别人看的,不需要将自己剖析的那么彻底,而后展示给全世界。 那感觉像是耍猴。 虽然张凌不知道耍猴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意思。 荷苦那小子,给他的影响太大了!张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不想仔细追究荷苦的来历和目的,只要知道他对自己无碍无害就好。虽然他嘴里经常会蹦出一些完全不能理解的词语,不过细细想来,倒还是蛮有意思的。 而且荷苦和姐姐他们在一起,希望不要遇到什么大麻烦的好。 张凌心中虽然是这么想,却知道修士的世界并不安稳,想要一帆风顺是不可能的,而且也只有在逆境之中成长,才会让他们更加的坚韧。 倘若他想以一己之力护住身边的人,那他就必须强大到让人不能小看的程度,甚至是别人在提起他身边的人时都会自觉退后,不能招惹。 就像在南荒的天妖宫一般。 张凌心中杂念纷呈,想了许多,最后只决定了一件事。 以他现在的实力,在东荒来说已经是顶尖,但是在南荒来说却还是有敌,而且是在他这个年龄段的,至于更老的一辈人,张凌觉得自己现在是招惹不起的。 比如那个天池圣地的长老。 所以他现在主要的目的就是稳定的提升自己的修为,而提升修为的前提是要先解决元力异变的事情。虽然他现在精神力惊人,元力也是十分的强横,但是肉身却是短板。 他现在的肉身,若是不刻意的隐藏气机,就会散发出一阵的清香,但是依照天华的说法,虽然他肉身有成圣的征兆,但是距离半圣都还有一段距离。 而且他现在的肉身遇到了一个瓶颈,这个瓶颈是他曾经使用炎灵火浆留下的后遗症。那炎灵火浆是东荒千万年的气运汇合之处产生的一种奇异物质,可以逆天的修复灵脉。当年张凌灵脉断裂,损伤极为严重,多亏了这炎灵火浆才能恢复,而且更上一层楼。 但是他毕竟是盗取了东荒的一丝气运,虽然他当时懵懂无知,并没有擅动那片岩浆湖,然而冥冥之中还是有天意为他今后的修炼之路增加了一些障碍。如果按照正常的修炼,以张凌的资质,现在必然已经将肉身推入半圣的境界,但是他现在却卡在了这里,迟迟不能前进一步。 他的元力和精神力都在增长,长此以往,就算是他现在控制了元力的异变,也是不能控制修为提升的,除非他不再修炼。而肉身若是再不强化,那他很有可能面临一种很尴尬也很危险的境地。 要么爆体而亡,要么被肉身限制,修为再无前进的可能。 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抽丝剥茧的理顺之后,张凌决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进入天妖领域! 这天妖领域是南荒的三大密地之一,但是却跟其他两大密地不一样。 在南荒三大密地中,天妖领域存在的时间最长,因为它是第一代妖皇亲自炼化的。传说中,妖皇晚年十分的心灰意冷,因此专门炼化了天妖结界,谢绝了一切的参拜者和来访者,后来妖皇失踪之后,那天妖结界不知道什么原因差点崩溃,后来因为妖皇钟的镇压才稳定下来。 从那之后,天妖结界竟然缓慢变化,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天妖领域。 南荒一直有传言,妖族的一些年轻弟子,尤其是拔尖的弟子修为强大,肉身更是恐怖,其原因皆是因为他们在天妖领域中历练过。 张凌曾经因为泠回的肉身专门的向东灵问过此事,这才会知道天妖领域的详细事情。只是那是他并没有想要进入过,所以并未在意。此时他若是想要尽快的提升的肉体,也只能将注意打到了天妖领域上。 只是那天妖领域在天妖宫中,是妖族圣地,恐怕不是他一个人族能进入的,想来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张凌多少有些苦恼,虽然他能拜托东灵给他作弊,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偷偷摸摸的,虽然他不算是特别正派的正人君子,但是也不能沦落到让一个女子来帮助吧? 尤其这个女子还是自己的弟子,这事怎么想怎么尴尬。 他正自出身,突然听到身边行走的几人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声音很整齐,像是排练好了一样,张凌挑眉,这才回神。 而后他便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少女。 嗯,说少女有些大了,这其实就是一个幼女。 她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头发很长,几乎及地。她眼睛细长,泛着冷光,却有一种妖娆魅惑的神态。最令人震惊的是,她上身是人身,下半身却拖着一条蛇尾! 这是什么种族? 张凌脑子中迅速的翻转,却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个种族,他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妖族,连听都没有听过! 半人半蛇,虽然还很小,但是已经是一副祸害天下男人的媚态。 无怪乎黄长宇三人惊呼,且不说这小女孩虽然一副冰冷的神态却带着妖娆,极具视觉冲击力,单单是这种奇怪的身体就让人震惊了。 而那小女孩站在他们前进的路上,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几人,不说话也不动,眼中只有偶尔的一丝好奇。 张凌不欲在此久留,妖区有许多不解之事和莫名危险,这种陌生生物还是能避则避,不要主动招惹的好。虽然她看上去只有冥思境的实力,但是张凌看起来也只有冥灵圆满的修为不是? “走吧!” 张凌看了那女孩子一眼,而后准备绕过去。却不想那女孩子竟然游移到他前面,又挡住了去路。 她细长的丹凤眼中有着好奇,然而还是一片的冰冷,似乎是习惯了这种神色。 张凌退后了一步,低头看着这个奇怪的小姑娘,脑袋有点大。 这种奇怪的存在和出现,往往都是麻烦的代名词,张凌现在只想一路无波无澜的到达妖都,如果有传送阵,他才懒得横穿这危险重重的妖区。 “小妹妹,你有事?” 那小女孩摇头。 这里是一片十分平坦的草原地带,空气十分清新,让人心情也跟着愉悦。 “既然没事,你就不要一个人在外面走动,这妖区很危险的。”张凌尽量的将声音放的柔和,脸上挂着淡笑。 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要拐外未成年少女一样。 张凌心中有些汗颜,觉得自己被荷苦影响的心思都变得龌龊了许多。 “我是找你的!” 张凌刚要离开,就听到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她的声音和外貌看起来十分的不匹配,她外形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女孩,还是幼女的样子,但是声音之中却有着无尽的妖娆缠绵,带着一种让人恍惚的磁性,每一个字的发音在抑扬顿挫之间都有着让人不能抑制的想象空间。 张凌回身,轻挑了一下眉头,“找我?” 那蛇女点头,下身的蛇尾摇曳,又到了张凌的面前,抬起了头,仔细的观察着张凌的脸部。 “是的,我找你,张凌!” 黄长宇三人看看张凌,又看看那蛇女,露出不解之色。 张凌看起来并不认识这小姑娘,这小姑娘怎么就直接叫出了张凌的名字呢? 不好的预感。 张凌心中纳闷,要打就打的危险他不怕,这种奇怪的人和现象他最担忧,因为你永远想不到他的后续是怎么发展的。 “你怎么认识我的?” 他虽然心中哀嚎,但是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温和的笑意,似乎怕惊扰了这小女孩的一般。 那蛇女虽然神情冰冷,但也许是她常年如此惯了,不习惯有其他的表情,所以她眼底虽然有着好奇,却和脸上的表情格格不入。 “是两个大哥哥告诉我的!我从妖都的方向来,向着魔兽山脉的方向去,大哥哥说,如果我命不该绝,就一定会遇到一个叫做张凌的人。”小蛇女说到这里低下了头,脸上这才有了一种除了冰冷之外的情绪。 那是绝望。 不过她瞬间又抬起了头,似乎想学着张凌去笑,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因此这个笑容看上去极为诡异,似笑非笑,好像还有些恶毒。 张凌并没有被她的表情吓到,只是忽而想起了两个人来。 “那两个大哥哥说,如果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救我,这个人一定就是张凌。如果我命定要死,活不过天意,那也没有办法强求。所以我昨天晚上都准备放弃了,今天就要回家的,却不想还是见到了你。” 她轻轻的笑着,似乎慢慢的习惯了笑容,开心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出来,小脸上不再扭曲,这笑容竟是十分灿烂。 “张凌,上天都不想让我死,你能救我么?” 第一百二十章 素天一行踪 这小小的蛇女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看向张凌的时候带着祈求和对生的迫切希望。 她的蛇尾无意识的摆动,似乎很紧张,抬头的样子让人分外怜惜。张凌虽然没有一颗慈悲心肠,但是对于这小姑娘的请求,还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来这也是一种缘分吧?她任凭天意带着她前行,从妖都而来,穿越了大半个妖区,对于这么一个小姑娘来说,想必是十分的困难。倘若不是有着强烈的求生意志,她应该不会离开家中,孤独去求取一线生机。 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快坚持不住了,就算继续前行恐怕也无法到达魔兽山脉,在要放弃的时候,天意终于给了她光明。 “我叫女姝,母亲说虽然我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个蛇人,但是我不应该因此就遭受到歧视。虽然族中的人看不起我,但是母亲还是爱我的,将我抚育长大。只是我的身体有别于人类,又和妖族不同,药师说我只有十六年的生命,无可挽救。” “我长得慢,虽然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实际上我已经十五岁了,还有三个月零七天就是我十六岁的生辰。在那之前如果我不能被救,那就只能死了。母亲说神灵都是慈悲的,我一定能活下去,但是我知道我的生命快走完了!” “我能感觉到我生命的流逝,就像是小河在流淌一样一去不回。大哥哥说,我这种其实不是病,而是上苍对于我的惩罚,上苍不允许天地出现新的物种,而我不仅出生了,还活了下来,就必须遭受到挫折,如果要活下去,就必须让被神灵眷顾的人来解救!” “可是,张凌,我做错什么了么?为什么要我遭受惩罚?” 小女孩神情寥落,她表达不出太多的情绪,也许她此时的心情是凄凉无助的,只是脸上看来还是一种冰冷。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的出生是她父母的错,可是她却需要为他们的错误买单,小女孩不懂这些,她只是有些委屈。 张凌无声的叹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他不是会安慰人的人,这孩子确实可怜,张凌想了想,觉得让她来找自己的人,也许就是素天一和元始两人。 虽然不知道那两人怎么那么快就到了妖都,不过以素天一的性子,如果没有八九分以上的把握,是不会让这小女孩万里迢迢的来碰机缘的。 秦明向来心软,此时看到这小女孩子的表情,不禁就动了恻隐之心。不过这孩子是来找张凌的,他倒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上前摸了摸那少女的头,露出了怜惜的神色。 “天意向来高难问,不过你那大哥哥说得对,倘若老天让你活着,那你必然就有活着的道理。既然你遇到了我,那我尽心尽力,一定救你就是。” 张凌上前,仔细观察了女姝的身体,可他毕竟不是医师,一时之间却也看不出什么。虽然说药师高于医师,但是真正的药师天华现在还在沉睡之中呢! 张凌现在虽然对药材的辨识十分的娴熟,对于一些简单的药材搭配也能做出不少贡献,只是遇到这种疑难杂症,他可就束手无策了。何况这还不是疑难杂症,这简直就是上苍的惩戒啊! 女姝虽然看上去很是冰冷,但她其实很单纯,心思纯恪,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此时听张凌这般说话,顿时就笑了起来。而且她脸上的肌肉适应了这笑容之后,显得十分的甜美可爱。虽然她说自己有十五岁,马上就十六岁了,但是和人类这个年龄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张凌虽然有些记不清楚自己当初是个什么模样了,却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子语的时候,她也是十五岁的年纪。 那个时候的子语,像是一朵在悄然绽放的明媚之花,古灵精怪,大眼睛中常常透着一丝狡黠,叫人心生喜欢。 而同样年纪的女姝,却依旧保持着一颗童心,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确定,因此她的每一刻都是新奇的。从妖都一路而来,她虽然年幼,却也知道保持着警惕之心,过得很苦。现在有了实力比她强大的人的保护,而且这个人可能还会让她从此健健康康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每每想到这个,她的心情都是愉悦的。 这种愉悦表现在她的脸上和肢体动作上,她从最初的紧张到现在每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到处游移,观察着这个她虽然走过一遍却完全没有印象的地面。 “那个总是喜欢穿着紫色衣服的大哥哥说,在你们的老家有很多很多的人类,比妖都的多很多很多倍。他还说那些人虽然有好有坏,但是坏人毕竟只有那么几个,而好人总是相信神灵会庇佑他们。” 女姝的小脸上有着纯真的笑容,似乎冰冷只是她从小的表情,而在她适应了和张凌几人的关系之后,她的脸上开始有了各种表情。 笑的肆无忌惮,仿佛潋滟了整个天地的快乐。偶尔露出一抹愁容,但是一闪而逝。听秦明讲故事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杨浩和她开玩笑的时候,她还会佯怒。 似乎这样的女姝才是一个真正的鲜活的生命,尽管她可能就要死去。 甚至在下一刻就会断了呼吸,但是她笑的依旧灿烂。 “神灵会庇佑相信美好的人,秦明哥哥,你们相信神灵么?” 少女问的纯真,脸上一片好奇。 显然没有人给她科普过修炼到了极境自己就可以飞升成为神灵,所以修士相信的只有修为强大的人,却从不将希望托付那些飞升到神界的神灵。 秦明正要说话,杨浩却拉拉他的衣袖,笑着回道:“我们自然也是相信神灵的,神灵是美好的,是阳光的,是正义的,所以神灵自然会庇佑和他一样的生物。” 被阻止说话,秦明正想和杨浩问话,却听他说出了这么一番来。 不仅是秦明有些吃惊,就连很少说话的黄长宇和一向懒得说话的张凌都有些吃惊。不过几人吃惊的同时,却突然对杨浩产生了另外一种新的认知。 女姝生活在和他们不同的世界,如果不是这半个多月以来的相处,她不会发现生命的意义除了等死还有喜怒哀乐。可是她毕竟是纯真的,不管张凌此番能否救她,这孩子,终将回归到属于她的世界。 没有厮杀和阴谋的世界,纵然那个世界会孤独和无聊,却至少没有险恶的纷争,至少她还有着最初的对于这个世界的美好和思慕。 “嗯,女姝也是相信神灵的,更加相信神灵会让女姝活下去,会让张凌将我变成健康的人。” 少女快乐的摆动着蛇尾,行进的速度很快,在地面上拉出一道痕迹。 “你想出什么办法救她了么?”杨浩给张凌传音,脸上有些肃重。 张凌无声的摇头。 别说想办法救她,就是她身体会这样的原因张凌都没有看出来。蛇人的身躯,这段时间张凌查问了更多,确定了这确实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至少在穹阳界之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上半身为人身,下半身却是蛇尾,看上去就很怪异,比一些妖族更奇怪。 可是天华一直沉睡未醒,张凌也无法。他确实看不出女姝的病因,她的身体健康,除了元力偶尔有些不寻常的波动,就再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异常现象。 还好横穿妖区虽然危险,他们却并未碰到极度倒霉的事情,小野兽不断,但也满足了几人的口腹之欲。 “女姝,你知道后来那两个哥哥去哪里了么?” 黄长宇开口,他自从经历过魔兽骨域的事情之后就越发的沉稳,多了一些沧桑之感。 张凌猜测那两人是在一起的素天一和元始,毕竟在这南荒中认识他的只有和他一批来此的人。而除了那两人,其他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秦明三人又和他在一起,除了素天一,张凌还真不知道还有谁认识他。 而且,素天一一向都喜欢紫色长袍,从张凌认识他时就是。 女姝摇头,丹凤狭长,此时却露出迷惑之色。 “当时一个大哥哥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势,紫衣服的大哥哥也昏迷不醒,是我娘亲救了他们。后来他们在我家住了七八天,养了伤势差不多才离开,不过我只有偶尔听到什么诞辰还有圣地。” 女姝神色有些难过,她想起来了自己的娘亲,离开的时候她是偷偷的,根本没有敢让娘亲知道,否则娘亲一定不会让她离开。这都过去了几个月了,娘亲一定急坏了。 少女满脸担忧,心情有些急切了。 不过她此时却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她看到眼前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张凌几人确实变色,之前他们没有问,女姝也没有说他们的认识过程。没有想到竟然是二人重伤被人所救,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到了妖都,又是被何人所伤?而后来他们又去了哪里? 虽说张凌并不急着找他们,但是听闻他们有危险,还是心下担忧。 素天一和秦明他们不一样,张凌认识他更早,对他的熟悉感和感情也更重一些。 虽然不说亲疏有别,可毕竟隔着几年的岁月。 南荒关于圣地的说法,除了圣地遗迹,那便只有天池圣地和瑶池圣地。而关于诞辰,张凌记得今年冬似乎瑶池圣地有一位长老要过大寿,似乎还是那风叶的师父。 莫非那两人去了瑶池圣地? 张凌头大。 他们现在和天池圣地可还是有过节的啊,而瑶池的长老过寿诞,天池圣地必然派人前往。 算了,还是老实的去妖都吧! 怎么样才能进去天妖领域才是张凌目前最重要事情,其他事情,目前没到头上,还是暂且不考虑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灵未必慈悲 从圣地遗迹离开,倘若没有意外,三四个月就能到达妖都,只是路上发生了一件事,让几人不得不加快了速度,想尽一切办法,尽量的赶往妖都所在。 女姝,这个蛇女的身体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她近四五天却变得十分疲懒,甚至有时候连饭都不想吃了。 距离她的生辰还有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如果张凌再找不出她的病因和解决办法,那么女姝在这一个多月中随时都可能永远的陷入沉睡。 玄虎巨大的身躯风驰电掣,恢复本体的他足有一间房屋大小,奔腾起来在这片荒野中的刮起一道飓风。 张凌几人坐在玄虎的背上,秦明怀中依偎着女姝,她昏昏欲睡,只是强撑着精神望着闪逝的天空,渐渐地觉得这样也好像在奔向死亡一般。 秦明哥哥他们都说神灵是有大慈悲的,可是母亲常常说神灵是这世间最残忍的存在,其实她知道,神灵,也未必就是慈悲的。否则不会让母亲承受那般苦楚,不会让自己一生下来就遭受这个人间的冷眼和唾弃。 真的好冷,明明阳光这么温暖。 女姝的小手紧紧地抓着秦明的衣袖,因为过度用力而使得关节变得苍白。她才只有十五岁,对于妖族的寿命来说,她就是人族的孩童时期。而她这么小,就要承担一种对于命运的无奈,承担着被天意压迫的沉重负担。 少女渐渐睡去,呼吸声浅浅的,但至少还有。 秦明很是怜惜这个孩子,他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有一个同胞妹妹,但是先天性残疾,不能走路。即使是他之后学习了道法,开始了修炼,都没办法让妹妹下地,到后来他终于求得师父的同意要救治妹妹的时候,才知道他十年没有回去,妹妹早就魂归黄土之中。 这事情是秦明一直的遗憾,所以从他第一眼看到女姝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便对眼前这个少女起了爱怜之心。 “张凌,你还没有检查出她身体会如此的原因么?” 秦明有些焦虑,但是讲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怀中的女子。而女姝呼吸虽然浅淡,但是睡得极熟,恐怕现在就是摇晃都不一定能将她唤醒。 望着脸色泛白的少女,张凌何尝不想救她,只是自己医术浅薄,而且女姝这身体,明显是蛇族的某一支和人类产生了关系,而后才生出的变异胎儿。所以她这个,严格说来根本不是病,而是遗传的变异。 至于为何会如此,他现在说不上来,而且他也查不出来这变异身体的不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了女姝的变化。她嗜睡,体内元力在一点一点的减少,似乎都流逝到了天地之间。但是她的体脉特征又都是正常的,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现在只能等着天华醒来,张凌虽然每天都在无数次的骚扰天华,但是这次天华似乎真的蛮虚弱,一直都未曾清醒,也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有了玄虎的脚力,几人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 原本张凌不打算使用这些灵兽,相处的时间长了,他早已将之视为友,不愿意让他们成为他的战力和坐骑。若非此次带着女姝不方便,张凌真不想让玄虎出来。 不过好在玄虎虽然看上去凶恶,但是这一众灵兽自幼受到叶落的熏陶,秉性都还算纯良,而且他们自认为在妖皇殿传承柱受到张凌的大恩,因此张凌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拒绝的。 此次横向直穿妖区,算得上有惊无险,魔兽骨域和天星圣地这两处密地带给了张凌太多的不可思议,不过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多想了。很快就要到达妖都了,现在这里算是妖都的郊外,已经有着一些简陋的房屋和住户。 女姝的家,就在这简陋的房屋之一。 而现在距离她的生辰九月初十仅剩下四天的时间。 天华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张凌的心也开始悬了起来。倘若天华再不醒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救治女姝,毕竟她现在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了,怎么都叫不醒。 如果不能救她,或许她就要这样天长地久的睡下去了。 “你们是?”一个穿着很是简朴的中年女子看着他们,眼中带着警戒和怀疑。 似乎最近总有人来这里找人,可是这家人似乎有几个月都不曾出来了。 秦明上前,毕竟几人当中就他看起来比较和善。 “这位大婶,我们来这里找人,请问这家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叫做女姝?” 听得秦明的问话,那中年女人更加的戒备了,眼中甚至带着莫名的恐惧和鄙夷,不过她尽量的掩饰着自己的表情,有些不耐烦的翻翻白眼,怪声怪气的说道:“当然,那个妖媚的蛇女嘛!谁不认识她!” 说罢,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凑近了秦明小声的开口道:“这个小哥,我奉劝你,别找那个女姝,她娘亲倒是好人,只是有这么一个怪胎女儿,连累了她。而且跟那个女姝接触过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她害死了我们这里好几个人了!” 而后她偷偷摸摸的看了看秦明身后的张凌三人,还有那一头像是房屋大的黑色大虎,身体不由得缩了一缩,自觉这可能是来自妖都的大人物,自己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秦明脸上的笑意收了一些,和善的气息也收敛了起来,甚至整个人发出了一种凌厉的怒意。 那中年女人以为这位大人物是听了她的话对那个女姝产生了不悦,因此更加的卖力道:“这位大人有所不知,最近来找那个妖女的人很多,有天妖中的大人物,还有一些人族的小白脸,不过后来有几个人莫名其妙的也死了,而且尸体就抛在不远处的乱葬岗上。所以那个女姝是不详之人,连妖族都排斥她呢!” 秦明隐忍的怒气因为她这话而滞了一滞,挑着眉看向张凌。 张凌也有些吃惊,除了他们之外竟然还有人找过女姝? “那些来找这女姝的人都长什么样?”杨浩上前,按压住秦明的肩头。 他知道秦明对女姝一直很怜爱,而且那孩子也确实可怜,这中年女人的话不好听,他怕秦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那中年女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境地,她讲的的时候神采飞扬,还带着得意洋洋。 “你们这可就问对人了,前面那几批来人都是我给他们介绍的,我和这女姝的母亲算是相识了十几年了,对她最是了解了……” “说重点!”杨浩皱眉打断她的话,饶是自己这跳脱的性子,此时见这妇女的喋喋不休也有些头痛了。 杨浩和黄长宇经历一番追杀和逃亡,早已将自己身上磨练出一身的血气,而且他们横穿妖区也需要这强烈血气的震慑,因此两人并未特别收敛。 这中年女人虽然也是修士,但是只有冥思境中期的修为,而且看样子还是刚刚突破的,此时见到杨浩这般,只觉得心中一冷,身体上更是一凉。 这才收起了喋喋的语态,谄媚的笑道:“是!是!那是五批人,第一批是两个身受重伤的男人,问我这里有没有一个人首蛇神的人,然后我就将他们带来了。第二批是四个器宇轩昂的男人,还带着一些随从,不过我认识其中一个,是妖都黄家的六公子。第三批则是一个女人,很美很美的,穿着一身的黑衣,性格很冷淡,不过出手很大方。” 中年妇女说道这里停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不过她看到杨浩的脸,还是强自道:“这第四批却是十一个年轻人,是人族,我不认识他们,但是后来在乱葬岗发现的七具尸体中,有四具都是这批人中的。最后一批则是七个年龄不一的男女,看起来修为也各有不同,不过后来我见过其中的一个老者和一个妙龄少女的尸体也出现在乱葬岗。” 七具尸体? 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微沉。 “你才说死了六个人,最后一个人的尸体是谁的?”杨浩敏锐的发现了其中一个漏洞,追问那妇女。 那中年妇女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缩了缩膀子才不得已回道:“另外一个人,虽然我知道是那五批人中的一个,但是真的不知道是谁了,只知道那个人死的和那四具人尸一样,但是却被割了头颅,根本认不出他到底是谁了,只知道是个男的。” “和那四具人尸一样?难道还有死状不一样的么?”杨浩继续追问。 他眼神凌厉,看的那中年妇女明显害怕了,不停地想要后退,可是她退到了墙角边就再也动不了。头上的一片阴影让她心中寒了一下,心中发誓今后再也不会这么多事了。 “是、是有些不一样。”中年妇女有些结巴道。 杨浩冷着脸,不说话,只是眼神中一片肃杀,强大的气势压制着这个女人。 “那其中一个老者和妙龄少女的尸体,死状和前几人的死状不同。那个老者被肢解,只用衣服紧紧地裹着,而那个女子则是明显被人凌辱,身上有成片的淤痕,在乱葬岗扔着的时候没有穿一丝的衣服。但是他们两人没有内在的伤势,一点都查不出来。” 那中年妇女胆怯的说着,不敢抬头。良久,她才感觉头上的一片阴影褪去,心中的压抑感却更重,不敢再看几人,连忙的跑开了。 “看不出来,你欺负人倒是有一套!”黄长宇怪异的看着杨浩,嘴角似笑非笑。 杨浩只是白了他一眼,却将眼神看向了张凌。 他们心中都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同寻常,要说这女姝确实是身体有异,而且生命无多,被素天一他们鼓舞着去找寻自己的未来,这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之后便有一批又一批的人前来寻找她,而且还有人莫名的身死,这么看来,这件事情就有些诡异了。 或者,女姝还有一些事情在隐瞒着他们,而且,他们在这里这么久,闹出的动静也不小了,女姝的母亲为什么还不出来? 蓦地,张凌心中一跳,也不管那三人相互猜疑,便化作一道光直冲入女姝的家中。 黄长宇三人一愣,张凌从来不是那等急躁的性子,他这般直接闯进去,有些不合规矩啊!虽然那货似乎一直也不甚在意规矩。而后三人也是心中一跳,隐隐的有了某种猜想。 简陋的房间里,地面上,家具上都铺着一层灰尘,墙角都结了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明显这里最少有三个月没有人居住了。 张凌脚步不停,不管身后跟着的三人,便直奔一间看似是卧室的房间而去。那房间的门上也沾着一层的灰尘,张凌毫不迟疑的一把推开,而后快速的走了进去。 这间房中倒还干净一些,木质的简陋桌子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把茶壶和两个茶杯。床上的被褥叠的很整齐,只是上面已经覆了一层的灰尘。 房间中没有看到几人猜想的场景,四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你们有没有问道一股奇怪的味道?”秦明皱着眉头,鼻子吸了两下。 张凌几人也细细的闻着,但是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不过几人都知道秦明在元力变异之后不管是嗅觉还是听觉都早早的超越了他们,甚至在张凌不刻意的运用元力的时候,连他也不如秦明的。而嗅觉和听觉不一样,即使运用元力效果也强不了多少。 因此秦明说他闻到奇怪的味道而张凌几人没有闻到也属于正常。 只是渐渐地,秦明的脸色就变了,看向张凌几人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惊慌。 “怎么回事?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张凌拍了拍秦明的肩膀,温暖的元力透过他的掌心传入秦明的体内,秦明这才定了定神。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嗅着什么,而后出了这房门,向着一个方向而去。这个院落很简单,除了两件卧房和一个小客厅,便只有一个小小的灶房。 而秦明此时正向着灶房而去。 他脸上的神色愈见凝重,脸色有些微白。灶房的门很薄,秦明却迟迟不敢推开,他心中开始惶恐起来,怕看到那种场景,怕将来女姝受不住这打击! 而走到这里之后,就是张凌几人也闻到了一股极为难闻的味道,只是那味道十分的淡,而且还混合着一些像是湿漉漉的木头的味道和烂鸡蛋烂青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十分的刺鼻。 但是几人迅速的从这股混合的味道中辨出了一种味道,而后脸色也凝重起来。 那是尸体腐烂的臭味! 黄长宇取出自己的剑来,而后用剑柄将灶房的门顶开,顿时那股混合的难闻味道便扑鼻而来。 灶房中很乱,和整洁的卧室完全不同,这里似乎经过了一番的打斗,但是痕迹不明显,显然反抗的那一方很快的落败。 秦明没有注意其他,他径直走开一只大缸前面,而后颤巍巍的伸手将盖在缸上的盖子拿了起来,他只是望了其中一眼,就迅速的将盖子又盖了上去,整张脸变得苍白无比,僵直了一下,而后迅速的跑到门外,竟然‘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张凌三人相视一眼,杨浩上前揭开了那盖子。 顿时一股极其浓烈的似乎要将人熏翻的恶臭笼罩了几人,但是最令三人身体发冷毛骨悚然的,是这缸中竟然满满的都是蠕动的白色蛆虫。看得见的一些被肢解的尸体碎块满满的堆了一缸,最上方一颗腐烂的头颅中,还有一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在蠕动的白色之中之中,那眼珠仿佛在转动一般,充斥着无尽的怨毒之色。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雨沉沉 眼前所见,让人脊背发凉,几人虽然都是修士,也自认为见过不少的血腥。但是如此这般的残忍肢解,还要这样的封闭起来,正常人见了都会毛骨悚然,倘若是胆子小的,说不定会直接吓晕。 “这缸上的盖子原本是元力封住的,所以味道也不会外溢,只是这元力似乎消耗殆尽,或许当初做这件事的人离得太远,或许是死了。只是不知道这些可怜人都是谁,也不知道那女姝的母亲……” 杨浩说着就停了下来,张凌几人也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女姝的家,她的母亲不在家中,而这里又有一缸被肢解的残尸,任谁都会联想到女姝的母亲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秦明吐得自己身体发虚,他原本不应该这样,只是他自己心中所想加上眼前一幕的冲击,才会让他失去了分寸。 他对于女姝的感情,一路行来更加深刻,每每看到这个小姑娘,他就会想到自己的妹妹,心中又是自责又是怜悯,又是欣喜又是忧虑。可是这种事情他还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修士之间,很少有他这般儿女情长之人。 张凌看着那大缸觉得污秽,心中虽然可怜这些被人分尸的人,却也知道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女姝的母亲。倘若女姝的母亲身死,那他现在就只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先延长女姝的生命,等着天华醒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不知道那些前来寻人的人是什么来头,而且这几批人明显目的相同,就是为了找到女姝。不过此时女姝命悬一线,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看看怎么救她吧!”张凌蹙眉,他看向那大缸,觉得有些棘手。 “把这些烧了吧,我们不知道这里究竟是谁,烧了之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埋了,不管里面……”杨浩停了一下,看了一眼秦明才继续道:“总之,让他们也入土为安吧!” 张凌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样处理虽然草率,但是他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合理的处理方法了。毕竟这里面,可不止有一具碎尸。 女姝的家中再也没有其他的奇异之处,几人不知道那些寻找女姝的人是什么来历,不过其中一个人被认出是妖都一个大家族中的公子,这就说明女姝这个样子去妖都肯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她现在需要救治,时间一分一刻都耽搁不得。 张凌服用了化形散,又变成了明续的样子,看起来雅俊清朗,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 “这明续我也是见过的,记得当初他身边还有一位极其美丽柔弱的女子。不过我记得明续虽然是这番模样,却是高贵不可侵犯,还隐隐的透着坚毅。怎么都不是你这样……” 杨浩眼珠子转动,愁眉苦脸的想形容张凌此时的样子,张凌虽然以前也在他们面前化形过,却是路人甲乙的样子,明续这模样倒还是第一次出现。 张凌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斜睨着杨浩,高高的挑着眉毛。 “对,怎么都不是你这个小白脸的样子!” 杨浩一拍自己的巴掌,顿时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 而一边的秦明两人紧紧地绷着脸,透着一股子的潮红,眼中那种掩饰不住的笑和上下起伏的胸膛早就暴露了他们闷笑的事实。 张凌握着拳头想揍人,最后却只是无奈的敲了敲自己的眉头,叹息着摇头。 他们一路行来,气氛十分的压抑紧绷,心情一直都在吊着,虽然说成功的离开了魔兽骨域,猜测天池圣地的人不会横穿妖区找他们。但是妖区中也有许多的不知名危险,而且猜测归猜测,他们实际上并不能确定天池圣地最后的做法。 此时穿越千万重险恶,一路波折,终于到了妖都,他们的心情才算是真的放松了下来。虽然说摆在面前的还有女姝的事情,而且之后谁也不知道天池圣地会不会来妖都找人,不过这些暂时都不能影响他们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 “我虽然表现不出明续那样的气质,倒也算是翩翩佳公子,你们三个这又是什么鬼样子?杨浩,我觉得你十分不适合蔺岳这威严的样子!秦明,你也十分不适合荷苦这个吊儿郎当的脸!最重要的是,长宇兄,你化作一个娘娘腔是什么意思?” 张凌这向来不吃亏的脾气那是从小就养成的,而且在他这里很少会产生‘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的念头,一般什么小的仇怨,那是当场就报了。 他这一番话,顿时叫三人横眉冷对,尤其是黄长宇,他化形成为了风阳的样子,不过是因为他是天一域的一教弟子,自小就比较仰慕风阳罢了。 那风阳是天一域领袖掌门蔺岳的大弟子,更是四合谷的大师兄,将来的四合谷谷主,可谓是东荒的一颗耀眼明珠。只是这风阳生的太好看,脸庞有些女性化,张凌在四合谷的那次聚会初见就觉得他有些阴柔,不过阴柔这么典雅的词汇张凌是不会用的。 所以他就采用了和‘小白脸’对称的‘娘娘腔’来报复黄长宇刚才憋笑的仇。 “你可莫要含血喷人,风师兄如此风流倜傥,你怎么可以如此的诋毁他!” 黄长宇脸都红了,不过这次是气的。 “嘿嘿嘿!”张凌不说话,只是有些怪里怪气的笑了几声,上下的打量了三人一番,这才率先向着妖都而去。 妖都名为都,实际上算是一个小国家了,那天妖宫虽然名为宫,但是其面积竟然比东荒越国的新都城还要大! 而且妖都不设防,四面没有围挡,只有一条长恨江涛涛奔腾,而张凌几人,现在就在这长恨江的铁索桥上前行。 长恨江的由来在传说之中十分的玄幻,据说这条河在最初只是一条小溪水,是昆仑山脉的灵泉溢出形成的。后来第一代妖皇在使用江山笔点化南荒之时,唯有这条小溪水不为所动,依旧是那般老神在在的流淌,根本不鸟妖皇的通天法力。 妖皇无奈,最后只能放弃了它。 不过这里是妖皇选定的南荒中心,他是要在这里建立天妖宫的,所以在那些年月里便天天在这里修炼。而妖皇修炼之时也会天天在此为他的弟子讲道,这溪水本就是灵泉所化,后来便更加有灵性了。 只是依旧不理会妖皇罢了。 而在妖皇晚年,怜惜众生,炼制妖皇钟破天,最终落得一身伤痕,即将垂死,也对这个人世极为失望,便在有一天和妖皇殿一起失踪在了天妖宫中。 起初这事情无人得知,毕竟妖皇殿所在,是南荒最神圣的圣地。可是那天妖皇殿失踪之后,那条万年来都没有搭理妖皇一直像是一个安详处子的小溪水,突然之间就狂暴了。无尽的水流怒刷出一条划破天际的银河,仿佛在追寻着什么一般七拐八绕的盘旋在天空,整整十日之后才轰然落地,将整个南荒都震了三震,而后就形成了这南荒第一水,长恨江! 当时有弟子去寻找妖皇之时才发现妖皇殿已经不见,众人煌煌,几乎以为是末日。后来这江水横空的奇观终于落幕,众人才晓得,或许这江水是寻妖皇去了。虽万年不曾交流,却早已生出了情谊。 晚年的妖皇为破天一怒横杀,最后却那般凄凉落幕,连他的弟子都失望透了,却没有人能安慰他。连他的失踪都没有人第一时间知道,却是这条一直默然无声的江水,浩浩荡荡,一路追寻,一路送行。 自那之后,妖皇的弟子才为其命名为长恨江! 张凌稳步走在铁索桥上,心中想的却是这长恨江的传说。倘若这江水真是如传说中那般形成,那这长恨江叫得还真不错。 只是不知,是恨漫长岁月,从不交心,以致抱憾终身。 还是恨人心漠漠,不辨冷暖,致使故人凄凉,只能孤独远去。 倘若是第二种,那这妖皇和这江水,当初该是何等的悲凉啊! 张凌暗叹,却知道传说虽然有夸大之嫌,但是关于妖皇的事情却都是真的。当年妖皇确实做了对穹阳界最有利的事情,虽然也导致了一番反抗,致使后果有些严重,但是妖皇确实已经尽力。否则他一代皇者,巅峰时期,又怎么会身受重伤,而且最后要远去隐世,原因只有可能是那伤势无法痊愈,最后只能身死道消! 可惜可叹! 张凌得到了妖皇的江山笔,在那密室之中虽然受到一番惊吓,但是对于妖皇,他却是心有敬意和感激的。 一代皇者,所居住的地方那般简朴,和普通修士并无区别,这才是真正的返璞归真。只是妖皇算得上命运多舛,虽然修为通玄,至尊无上,却也是一生命苦。 长恨江上,铁索桥摇动,江水涛涛,由昆仑山流下,向着无尽的原始大泽而去。 过了这长恨江,就算是真正的进入妖都了! 而此时的妖都之中,气氛诡异,天妖宫凡有生灵出没的地方,皆是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自从几个月前魔兽山脉的事情传开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行动算是亏了。就算有不少的年轻弟子获得了妖皇传承,但是天妖宫行动的主要事件却没有办成。 那应该存在于妖皇殿中的江山笔,竟然失踪了。 而且他们不知道,这江山笔是跟着妖皇的遗骸一起失踪了,还是在这次的行动中被人暗自吞没了。 对于这件事情,妖后很生气。 而妖后生气的结果,就是现在笼罩在妖都上空的黑沉沉的乌云,积了几个月都没有散去。显然妖后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她将所有前去妖皇殿的年轻人全数找来,一个个的询问,然而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妖后虽然不轻易杀生,但是她动怒了,让整个天妖宫中,笼罩着比黑压压的乌云和满妖都沉重气氛更加凝肃的凛冽压迫! 而张凌几人只看到了妖都上空的天气不大好,杨浩下了铁索桥的的第一句话,就是嬉皮笑脸的说道:“妖都看样子要下雨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续命 妖都是整个南荒的中心,也是整个妖族最重要的城池。 此地之繁华就不用赘述,张凌四人所处,虽不说摩肩接踵,却也算得上是熙熙攘攘了。 这里是妖都西部,也是整个妖都最繁华的所在。妖都中的坊市都集中在这里,倘若是要购买什么东西,来这里准没错。 不过张凌几人来此,却并非是买东西的,他们是来找房子的。 张凌虽然不会在妖都定居,但是黄长宇三人却准备在妖都长留一段时间,如此的话,居住在客栈明显就不方便了。而且他要救治女姝,在客栈恐怕会引起一番动乱。 这个非常时期,到处都有人在找女姝,他们还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好。 妖都西部地区最大的家族是白家,东灵的家族。 张凌在进入妖都之前是想过找东灵帮忙的,不过在进入妖都之后稍微的了解了一下现下的局势,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把江山笔这档子事给忘记了…… 天华陷入沉睡,江山笔张凌现在又用不了,干脆就搁置了起来,却忘了他虽然用不了这江山笔,可这器物毕竟是妖族的圣物! 妖族大费周章的开启妖皇殿的根本原因,就是冲着妖皇遗体和江山笔去的,至于那些传承什么的,不过是给各大家族一个甜头而已。 可是各大家族的甜头都尝到了,唯独妖后最初的目的一样都没有完成,无怪于妖后会这般震怒。 这个时期,张凌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而且他戴起了一定帽子,用黑纱覆住了整个头颅。毕竟明续的这个样子,在妖皇殿那也是引起了一番震动的。妖后如果真的深入调查,必然会知道他的存在,而且必然已经知道,他不是妖族的人。就是不知道自己当时和东灵那般亲近,会不会引起妖后的怀疑,由此而为难东灵。 几人在这里逛了一天,了解到了足够的信息,而后找到了一处比较偏僻但是很安静的院子。这院子靠近妖都的边缘,距离坊市有两刻钟的路程,最重要的是这里很少有人巡查,就算是他们闹出了一番动静,也好搪塞。 女姝藏在玄虎的背上,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妖都。 玄虎巨大,一身黑色的皮毛油光发亮,虎目圆睁,不怒自威,颇是霸气。 倘若是在东荒,必然会引起一番混乱。 不过这里是妖都,而且妖都西区,本来就是白家的领地,这白家存在,那可是至高无上的白虎一族。 而且在妖都不乏经常使用本体出入的天妖,所以众人对玄虎的存在,不过是多看了几眼,比较黑色的虎族在这里还是比较少见的。 女姝的情况更加严重,她现在连呼吸都时断时续,而且身体中的元力流逝,修为现在竟然从冥灵境下降到冥思境中期了! 秦明很焦急,不停的催问张凌,他来回的踱步,而后再看看女姝的身体,严重的焦虑之色难掩。 黄长宇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莫要一直催,张凌也是需要时间的,毕竟女姝的情况特殊不是?” “我知道!”秦明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他心中却不停地浮现出小时候和妹妹一起玩耍的情景,而后又是女姝拉着他的衣袖笑的肆无忌惮的样子。 “你们先出去,守着这四周,绝对不要让人打扰我!” 张凌挥了挥手,将三人赶了出去。他心中自然也有些急迫,但是这种事情不是焦急就能解决问题的,天华一直不醒来,张凌也没有办法。 倘若最后还不能唤醒天华,那张凌就只能剜心了。 他心脏中的金色湖泊十分炽盛,虽然被天华的秘法封印,不至于让元力继续变异,但是心脏中那金色的液体却是没有停歇一直在制造。 如今那金色的湖泊即将蓄满,整个心脏的空间中都是金色的光芒,上空中飘浮的金色雾丝也极为浓郁,隔着三尺远就看不清远处了。 这种金色的能量十分纯粹,当初是救过虞子语的命的,更是不止一次让张凌度过死关。如果暂时救不了女姝,那他就只有取出这金色的能量来为女姝续命了! 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叫醒天华,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天华活的久了,见识也更多,就算是不能完全解决女姝身体的变异,至少能让她活着也好。 张凌虽然没有那么多的慈悲心肠,但是看着这么一个小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别人的冷嘲热讽之中,难得的是还能保持纯净的心肠,她天真的问张凌几人相不相信神灵的时候,张凌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救她了! 在张凌的精神力空间中,蓝色氤氲。 中心处飘浮着一颗白色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有着温暖的力量一般,让人心中镇定,充满喜悦。 这正是天华珠! 而天华珠是上天赐予的瑰宝,天华也一直依赖着天华珠的灵性才得以保存自己的精神力。不过天华毕竟只是灵魂体,没有肉身的他极容易受到伤害。在妖皇殿的时候他就被岁月侵蚀了一次,应该就伤到了根本,而在魔兽骨域的时候又强行将部分身体实化,又一次被伤到,所以才在那次之后陷入了沉睡。 虽说这才几个月的时间,相比于以前的几年来说时间尚短,只是因为张凌事出急迫,才觉得天华这次的沉睡时间太长了。不过想想天华的状况,张凌虽然催了很多次,还是不忍心强迫的唤醒天华。 他如果强行唤醒天华,就必须将精神力深入天华珠中,而天华珠在他身上寄养多年,本来就有他的气息。他如果再次将精神力探入天华珠,怕是会对天华的灵魂造成不小的伤害,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张凌实在不想那样做。 两天,再两天就好。 如果明天天华还不能醒来,那自己就只能强行去唤醒他了。虽然说如此可能会对天华造成一定的伤害,但是张凌实在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姝就这样死去。 他这般想,就只能先为女姝续命,这孩子此时呼吸时断时续,每一刻都要有人守着,就怕她突然就断了呼吸。 不过那金色的能量虽然纯粹,但是对于女姝来说还是太过强大了,在为她续命之前,得让她先缓慢的适应。 张凌并指如刀,一下就划破了自己的手腕,而后将准备好的玉瓶取来,接住从他手腕上流出的鲜血。 那血液金红交错,红光极淡,只有偶尔才出现。他的血液早已异变,天华说已经完全转化,不过张凌觉得还是有再次转化的前途的。或许等到他的血液全部为金色再无红光之时,那才是完全转化。 小玉瓶不大,只接了十几滴血液就满了。张凌的肉身恢复力惊人,此时已经完全愈合,不见一丝的疤痕。 虽然说他的血液受心脏中那片金色湖泊的影响转化了,而且灵气惊人,充满了磅礴的生命力,纵然是没有金色液体的纯粹,但对于女姝来说,还是太过于霸道了。 张凌需要他自己的血液为主药,然后搭配一些简单的药草,炼成药散,这样才能给女姝服用。否则直接给她喂血,对于她现在的身体来说,那就不是续命了,而是要命! 这药草的选用也极为讲究,张凌没有天华那么深刻的造诣,而且救人一事,太过严重,所以她用药也不敢太过刚猛。只能选择一些滋补温和的药草,这些药草还必须能和血液相互调和,幸好从妖区一路横穿,他做了不少的准备。 炼药对于他来说现在倒是小事了,只是他这血液确实霸道,即使是他自己炼化都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好在只需要血液和药草调和相容就好。 女姝的脸色极为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小脸看上去让人有些心疼,她的蛇尾无意识的绞着,似乎在对抗着什么一般。 张凌将药散冲水,一点一点的喂她喝了下去。 虽说药草用的简单,不过这只是最初的方子,而女姝此时身体极其孱弱,所以这药散倒是见效很快。 服下去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她的呼吸就正常了许多,再也不是之前那种仿佛随时都能断气的样子。不过张凌晓得这只是初步的调养,两天之内他要为女姝续命,不至于让她在生辰那天突发厄难,就必须在这两天之内每隔两个时辰给她喂一次药散! 而两天之后就是女姝的生辰,张凌必须保证即使过了这个生辰女姝也至少有半个月的寿命给天华想办法。 两个时辰一次,一天六次,两天十二次。 虽然放十二次的血对于张凌来说可以迅速的恢复,但是他要根据女姝的身体随时的换药草,而且血液一次要比一次放的多。张凌虽然修为高深,但是这样不眠不休时刻的高强度戒备,还是让他有些劳累。 所以,若不是外面的吵闹声,张凌是打算小憩一会儿的。他刚给女姝喂了药散,第十二次,今日是女姝的生辰,但是距离她出生的那个时辰还有段时间,张凌是打算小憩一会儿再去唤醒天华的,却被外面的吵闹声闹得皱眉。 “跟你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啊!”杨浩一脸不耐烦。 他对面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在这里缠了半个时辰了,非要见见玄虎。可是玄虎在到了这里之后就被张凌收进了灵兽袋中,而张凌在为女姝炼药,他们三人都知晓,是绝对不能被打扰的。 只是这大汉也是执着,不管杨浩几人是好言相劝还是恶语相向,皆不为所动,非要见见这玄虎,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态。 “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凌走了过来,脸色有些不好,长时间的高集中精神,让他心情紧绷,很是疲惫。 不过妖都中卧虎藏龙,何况此时是非常事情,还是不要轻易的惹事好。这人既然寻到了这里,想必是前几日进城的时候玄虎引起了注意。 那大汉穿着一身灰衣,长相威猛,不过看到张凌的时候却很是客气。 “这位道友,在下并无恶意,真的只是想见见那玄虎而已。前几天玄虎进了妖都,又来到了这西区,因为这西区的统治者是白虎一族,所以就对这玄虎很是上心。只是查了之后才发现这玄虎并非是虎族成员,因此特别过来想拜访一番,询问一下这玄虎来自何处。” 这大汉长相威猛,说话的时候却很是谦和,不卑不亢,虽然像是来查户口的,倒叫张凌生不出厌烦的感觉。 “这位道友客气了,是在下思虑不周。这玄虎是我偶尔在妖区所救,当时他重伤垂死,我可怜他有灵性,又是少见的玄虎,就将他收了。只是来到妖都之后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未来得及去拜访,还让道友亲自前来,真是折煞我了。” 张凌拱手,难得的斯文了一番。 那大汉见张凌脸色不好,果然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而且张凌讲话也很是客气,给足了他面子,因此他再开口的时候更加温和。 “原来如此,此事原本倒也无妨,只是此时在妖都风云弥漫,一切来历不明者都要仔细盘查。玄虎也是少见的异种,我族的大人对他也很有兴趣,倘若这位道友有时间,还请去我虎族坐坐。” 张凌点头,温和的笑着,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是自然,只是我身体抱恙,估计还要月余才能调养好,届时一定带着小黑前去拜访,还请道友莫要将我拒之门外就是!” “哈哈哈!道友说笑了!”那大汉爽朗的大笑,“我是白真,你到时去的时候只需要报我的名字,自然会有人通知我,届时我带你亲自在这妖都好好的玩玩!现下便先告辞了!” 那自称是白真的大汉拱手,转身就要离开,也不问张凌等人的名讳,也不再缠着非要见那玄虎了。 不过他刚转过身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又回头对着张凌道:“道友,最近妖都时局动荡,若是无事,尽量不要外出,更是不要让玄虎外出,告辞!” 他说罢身体便化成一道白光遁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白真?原来这人是白虎一族的!”杨浩一脸囧样,看向张凌的时候才收敛了一些。 这白虎族的人,无缘无故找到他们,又什么都没有干就走了,虽然说以后去拜会,不过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托词罢了!真不知道白虎族的人心里在想什么,至于刚才白真说的来看玄虎,在张凌看来也是托词,一堆屁话。 真要看玄虎,也不过过了这么久才来! 不过目前看来白虎族并无恶心,张凌虽然心头微有沉重,但是也并未担心,他只是想到了东灵。 “女姝的情况如何了?” 见张凌面色有些不好,黄长宇转移了话题,今日是女姝的生辰,他们都是知道的。 张凌这才收敛了精神,不去想那些事情,斟酌着开口道:“我给她调理了身体,不过不能治本,我需要一位前辈的帮忙,这段时间,还是要辛苦你们注意警戒了!” “一位前辈的帮忙?”杨浩有些奇怪,不过见张凌不欲多说,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笑道:“我们这哪里算是辛苦,最辛苦的是你了,不过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现在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大好。” 张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女姝还在沉睡之中,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只是呼吸声平稳,生命波动也恢复了正常。 张凌精神有些疲乏,看着看着就倒头睡去了。 而他不知道,在他昏睡之后,原本躺在床上沉眠的女姝,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中泛着幽暗的光,竟然慢慢的发出一种氤氲的黄色,而后包围了两人所在的小空间。黄色的光形成了一个光罩,将两人封在了其中。 而女姝这才又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都发出了一种剧烈的波动,刺目的光芒以她为中心,照耀的整个光罩之内一片迷蒙。 沉睡的张凌并不知道这些,他更不知道,在他背后,竟然也开始发出了光芒!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混沌神灵 张凌睡得很沉,这种情况很奇怪。 他是修士,而且修为高深,就算是疲乏,一般情况下也不该如此的深眠。但是他现在伏在床边,呼吸声悠长沉稳,不管外界怎么争吵,怕是也吵不醒他。 而在他的背后,发出一阵阵的金光,而后,一只麒麟虚影便浮现而出。他由虚凝实,过程很短暂,而后便悬浮在空中,俯视下方。 这只金麒麟,正是曾经数次出现的神灵异象,只是张凌的神灵异象和别人不同,这只麒麟明显有他自己的智慧和思维。 他现在浑身散发着金光,俯视下方,龙头威武,凛然而不可侵犯! 而在床上躺着的女姝,此时身体上方竟然也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虚影。 那虚影十分的淡,发着雾蒙蒙的黄色光泽,在女姝的身体上方,渐渐形成了一个盘坐的虚影。这虚影和女姝一般无二,只是缩小了很多倍,而且气势威盛,带着一种和女姝完全不同的浩然圣洁气息。 “你终于醒来了!” 苍茫的声音从麒麟那里传出,仿佛是经过了无尽岁月的洗礼,那声音中都带着沉淀的老迈和庄严。 麒麟看着女姝的虚影,缓缓的落到了地面。 那虚影和麒麟不同,似乎有些不稳定,她只能悬浮在女姝胸口上方,听到麒麟的话才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只一刹那,仿佛大地回春,万物勃发,从她那双淡然而沧桑的眼眸之中,竟然迸发出无尽的生机!而后那生机回敛,带着雾蒙蒙的黄色光芒融入她的体内,使她的虚影更加的凝实。 “比预想的,晚了一些年。”她发出声音,平和雍容,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高贵。 麒麟走近了两步,仔细的观察她,“不算晚,时间相差并不太多,才一万年多些。” 那虚影没有回话,她逐渐的凝实,而后又将那黄色的光芒渐渐融入到女姝的体内。麒麟静静地看着她,并不打断她的动作,也并不言语。 直到女姝那苍白的脸色渐渐地有了一丝的血色,她才停止了动作,只是她的虚影比方才竟然又淡了几分。 “计划如何?”她问道,始终平淡无波,仿佛怜悯众生,又仿佛没有一丝的感情。 麒麟看了张凌一眼,威严的声音这才带了一点的感情,“如你所见!” 那虚影身上的黄色光芒延伸出了一丝,触碰了一下张凌的额头,而后迅速的收了回去,她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似乎有些诧异,有些疑惑,有些想笑,不过最终还是恢复了原来的淡然。 “并不完美。”她轻声道。 “完美的,却并未成功。”麒麟看着她,金光弥漫,“你沉睡了太久,不知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试了无数次,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天地需要变数!” “变数……”她轻声低喃,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真正由混沌穴出的先天如今已经所剩无几,这里的空间,碎片混乱,不知道神界现在又是个什么光景?” 麒麟金光闪烁,听到她的问话,威严的神情似乎僵硬了一下。 “强不了多少,九天十八界皆是如此!” 麒麟似乎有所顾忌,讲话之时刻意的简短,他虽然曾经至高无上,可是现在毕竟只是一道神灵异象,虽然有自我意识,却没有了那等强大战力。 沉默良久,那盘桓在空中的黄色身影渐渐淡去,她看向麒麟的时候,眼中带着悲悯,最终不置一词,化作黄色的光芒融入了女姝的体内。 麒麟龙头转动,看向一边沉睡的张凌,而后他眉间发出一道金光进入了张凌的精神力之中,轻轻地围着那天华珠贴了上去。 张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他有许久都没有这样休息过了。于修士而言,精神力的消耗虽然可以通过修炼缓慢的弥补,但是最好的方法还是陷入深眠中睡一觉。 从到了魔兽骨域之后,他的精神就开始高度紧绷,一路醒来都没有片刻的安眠,今天倒是好好的睡了一觉。 女姝的身体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呼吸平稳,就是有些清浅,张凌仔细检查了一番,便向着外面走去。 他不知道之前在他睡着之时发生的事情,怕是除了那金光闪烁的麒麟和那女姝的虚影,这世间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的对话。 那应是震惊九天十八界的对话,湮灭在了两个深眠的人的背后。 此时正是酉时初,夕阳即将落幕,妖都难得晴朗了一天。 张凌走出来,和秦明几人一起用了晚膳。他方才收到天华的传音,让他等半个时辰,想必天华也需要仔细检查女姝的身体才能确定怎么诊治。 他松了心神,天华醒来,想必女姝应该有救了。不管当初素天一因为什么原因让这样一个少女历尽艰险前来寻他,既然寻到了,就证明这孩子命数不该绝于此际。 这院子中两棵大树生长的极为繁茂,像极了曾经在比翼城时城主府他院落中的那两株,张凌站在树下,不知怎么就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他记得小时候姐姐很宠他,因为他自小就受到极大的苦楚,小小少年便整日沉浸在血泊中,那个只比他大一刻钟的姐姐,天天都满眼含泪给他擦拭身体。那些剑伤由内向外,是混元剑元暴乱引起的,小时候的他,身体就没有一处是光滑的。 不过他小时候有姐姐的关怀,有师父无微不至的照拂,而女姝又有什么呢? 她的母亲只是人族在妖都一个家族中的普通成员,未婚先孕,而且她誓死都不说出女姝的父亲究竟是谁,以至于被赶出家族。后来她生下女姝,家族中视这个孩子为怪物,直接将她母亲从族谱上除名,让当时一个普通的女子带着孩子流落在外。 幸好这里是妖都,虽然很多人对于女姝的半人半妖感觉诧异,不过他们见惯了妖族,而妖族又对这女姝的身份有些不屑一顾,这才没有对她们娘儿俩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可即便如此,女姝从小依旧是生活在人们的冷嘲热讽和猜忌怀疑之中,无论是人是妖,对于她这种两边都不算的存在都不承认。说她是人族,她偏偏长了一条妖族的蛇尾,说她是妖族,她又偏偏是人类所出。 穹阳界众所周知,尤其是在南荒,所有的妖族和人族都知道,人类和妖族是不会诞下后代的! 这个少女,从记事起就没有人对她展露过笑容,没有孩子跟她在一起玩耍,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感情,不知道怎么展露自己的表情。想必这样长大的她,即使在她母亲那里也是没有感受到多少温暖的吧? 秦明心疼这个孩子,张凌在到了这里之后,也开始心疼这个孩子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的幼年,和女姝相比,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人世间有太多的不公平,神灵的存在,也不会让这个人间更加的有秩序。 弱肉强食的人间,和修炼界并没有多少的不同。 “前辈,怎么样了?” 天华的神色有些倦怠,不过听到秦明的问话还是强打起了精神。 “张凌给她用药不错,至少在短时间内保住了她的生命机能。不过她身体中有一股很诡异的能量,和她的身体早已融合到了一起,看不出好坏,但是暂时也在帮助这女娃娃恢复。至于她身体为什么会这样……” 天华脸色凝重,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但是如在梦中,不能确定是自己昔日所见所闻,还是真的只是在梦中梦见过,因此他不敢妄语。 “她的身体会如此的原因,尚不明确,但是我知道了为什么之前会有人断言她会在十六岁生辰之时死去。这女娃娃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修炼的方法也不知道谁教她的,竟然稳固了她体内的血脉,而且将之更加完美的统一起来。” “人族与妖族是不可能产生后代的,所以这孩子,她的母亲如果是个血统纯正的人族的话,那她的父亲就绝对不会是妖族!” 天华断言,说的斩钉截铁,神色肃重,绝无半分玩笑的意思。 可是女姝这样,她的父亲究竟是谁?这就成了谜团。 “她体内从出生就带着一团吞噬性的能量,和那股诡异的能量形成对立之势,如果不是张凌及时用药,稳定了这两股能量的平衡,那么她今日确实会必死无疑!这两股能量,我想应该是两种不同血脉的对峙,但至于是哪种血脉,我却是看不出来。” “那她今后?” 秦明见天华说了这么多,却始终没有说到重点上,不由得就有些焦急的开口询问。 黄长宇拉了拉秦明的衣角,见秦明看向自己,就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位天华前辈辈分极高,他们在魔兽骨域时就见过,连张凌对其都是如师父一般的尊重。今日他说了这么多,显然是为了告诉他们女姝会如此的原因,但既然他这般说,就肯定有了解决的方法。 他们虽然与天华相处时日不多,却对他很了解,知道他不是说大话而且啰嗦的人。 天华虽然精神头有些疲惫,不过见秦明如此上心急切,不由生出一丝不忍心来。 “放心,她体内的两股力量之前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只要今后使这两种能量能一直平衡,相互制衡便不会再威胁于她,而且会使她实力大增。将来她若是能控制这两股力量,那更是多了一个杀手锏。” 听天华这般说,秦明几人才放下了心,露出了稍微轻松的神色。 “不过,也还存在着一个问题。”天华话音一转,露出了一抹忧虑之色。 这几人刚放下的心情瞬间又提了起来,最怕听到的就是不过,可还是不能幸免的听到。 “她体内的这两股能量现在是依靠张凌的血液来维持的,时间并不能太长,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隐患,就必须依靠妖族的天妖领域。在天妖领域中有一处天妖台,那是当年创建天妖领域的妖皇修炼的地方,有着妖皇的印记。而这女娃娃,需要那妖皇印记来帮她镇压!”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东青龙西白虎 天华声音沉沉,原本他是知道张凌要去天妖领域的,不过也算是可有可无,可是现下看来,却是必须去的了。 事实上,天华根本不同意张凌去天妖领域,首先不说这处密地就处于天妖宫中。单单是张凌现在身怀江山笔这一点,他连妖都都不该来! 那妖后是什么人?天华是知道的,他生前虽然只和那位妖后打过一次交道,却知道她绝非寻常女子,那是可以气吞山河手摘星辰的通天人物,即使在当年天华处于巅峰,而妖后刚刚展露头角,天华也不敢断言就能打败妖后。 而以妖后那等修为,即使是有天华的掩护,恐怕进了天妖领域之后也会暴露。倘若妖后心情好,顶多将张凌驱逐出南荒,倘若是心情不好,那后果可就说不定了。 而以魔兽山脉妖皇殿失利这件事情来看,显然妖后心情是十分的不好的。 可是现在这个女娃娃却成了一道难题,若说不救,别说张凌几人,即使是天华的心中都有些过意不去。而且,那朦朦胧胧之中,关于一段对话的记忆让天华将信将疑,震惊异常又恍然如一梦。 张凌的神灵异象天华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见过,就是因此,他才对那段朦胧的记忆感到震惊。金光闪烁的麒麟和一个仿佛九天圣主的蛇女,那段对话饱含了太多的信息,即使以他曾经横行穹阳界的修为和见识,竟然都不能悟透那对话的含义。 也正是因为此,天华对这个躺在床上柔弱无比的少女所产生的感觉,并不像其他几人那般怜惜。天华对女姝,隐约之间有一种敬畏存在。 或许他敬畏的也不是女姝这个孩子,而是那个曾经和麒麟对话的无上存在! 只是这些东西,天华不敢泄露分毫。 而张凌几人面面相觑,叹息着实在是巧合。 张凌本来就打算进入天妖领域,虽然作为一个人类他暂时还想不到怎么进去。不过此时加上要救女姝,那张凌能耽搁的时间就不多了。 这次的连续用药,最少能让女姝体内的能量保持平衡半个月的时间,最晚一个月。也就是说,张凌必须在一个月内集齐救治女姝的药草,还要想办法怎么带着女姝进去天妖领域! 看来,还是要找东灵的帮忙了! 张凌虽然不打算去麻烦东灵,只是眼下女姝的事情要紧,越早解决就越好。 妖都划分为六个区,分别为东南西北四区,还有天妖祭坛和天妖宫。 这天妖宫就不必多说,不仅是统领南荒妖域的精神和力量领袖,更是南荒最为强大的势力,没有之一。倘若当初的天星圣地还在,还能和天妖宫一争高下,只是天星圣地被毁灭之后,现在虽然有天池和瑶池两大圣地,但是加在一起都不是天妖宫的对手。 而天妖祭坛则是天妖宫设下的禁地,虽然被单独算作一个区,而实际上这个区还没有天妖宫中一处宫殿的面积大。 只是天妖祭坛历来是妖族与神灵建立联系的地方,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联系过神灵,但是这里是公认的妖族圣地,其存在的意义甚至在漫长的岁月中,隐隐的压下天妖领域一头。 而除了这两个区域之外,便只有四个区。分别为龙族所统领的东部区域,虎族所统领的西部区域,翼族所统领的南部区域和玄武一族所统领的北部区域。 不过据说这四族是跟着第一代妖皇打江山的最古老的部落,后来发展到现在的强盛,只是家族虽然强盛,最初的纯种血脉却没有了。 就像东青龙一族,虽然还说着是龙族,但是真正纯血生灵却已经数万年没有出现过。而其他几族亦是如此,虽然听说这一代出了纯血生灵,但是众人都未曾见过,而且几个家族也没有承认。或者那就是谣传,或者几大家族是想保护那几个纯血生灵。 而那位白真,正是来自于白虎一族! 他那个在魔兽山脉收到的便宜美女徒弟,也是来自于这个家族。 张凌摸着自己的下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还是跟白虎有缘啊! 倘若他没有记错的话,明月的神灵异象就是白虎吧?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当初虞子语给明月做灵力种子的时候,似乎跟他提过这件事。当时他还蛮诧异,因为白虎主煞,而明月那般柔弱,实在不像。 而今来到这南荒之后,收到的第一位徒弟更是真正的白虎一族。这种巧合叫张凌暗自吃惊,有有些无语。 这大堂中的布置很是简练,隐隐透着一股清冷和肃杀,不过只是转瞬之间便消失。张凌虽然在想着事情,却也没有忽略掉这些。不过他今日只是以一名客人的身份前来拜见白真,所以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哎呀,道友真是信人,我还以为要等个十天半个月,没想到前日才见你今日就来了!” 张凌正在想着用什么方法才能见东灵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惊喜的声音。 那白真今日倒是穿了一身素净的衣服,高大的身躯看起来更是伟岸,还未进到大堂中便先笑起来。 两人拱手见过,而后分别落座。 张凌这才开口道:“原是昨日就要来的,只是我这几日实在是精神头不济,一直没有出去采买所需,所以昨日就去转了几圈,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我来之前未通知,没有打扰你的时间吧?” “无妨无妨!”白真笑着摆手,虽然说话很是温和端正,只是这动作还是透露出了一丝的粗犷。 “我也无甚大事,近日里妖都空气都是紧张的,鲜少有人敢惹事,出去的人也少了许多,我倒是没有那么繁忙。” 张凌笑笑,顶着明续的脸,满眼的温和,倒是十分的儒雅清朗。 “虽然见过两次了,但是我还未通报姓名。我叫张凌,一介散修,因为一些特殊的事件才来到妖都,此次来拜会白真道友,一是为了前几日之事,二是为了……” “七叔七叔!” 张凌话未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高亢的叫声,一阵风就闪进了这大堂中。张凌这才看清楚,进来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眉清目秀,只是此时满脸通红,眼中透着紧张的神色。 “胡闹,没有规矩!”白真呵斥了一声,转而看向张凌歉声道:“张兄莫要介意,我这侄儿一向风风火火的惯了!” 张凌摇摇头,仍旧是温和的笑着,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被打断讲话。 “无碍,看他一脸焦灼,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处理就好,不必管我!” 白真点点头,这才转头看向一边侍奉的四儿吩咐:“四儿,你带着这位张道友去园中逛逛,中午备好酒席,我要宴请!” 那四儿‘嗯’了一声,上前对张凌说着:“张公子,这边请!” 张凌点头,而后便随着四儿出了大堂,将行出去的时候听见白真的那个侄儿说道:“七叔,不好了,那次的莫名死人之后,今天早上有人发现在我们统辖的地方又出现了十六具尸体!” 又出现了尸体? 这个又字倒是让张凌起了好奇之心,不过这妖都他毕竟是初来乍到,虽然好奇却也不好发问,尤其他现在是个客人的身份。 这四儿是跟着白真的小童,虽然说是个小童,看着也只有十五六的样子,但是张凌眼睛何其毒辣,修为又高他不少,早就看出这个四儿最少百岁开外了! 不过这四儿尽心的扮演着小童的角色,张凌就更加不好多说什么了。 此时正值九月中旬,天气依旧热着。南荒比东荒普遍的气温高,这一点张凌在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 因此虽然已经到了九月中,这气温却和东荒的六七月没有什么差别。这庭院中的花草长得正茂盛,有专门的侍女在搭理。虽说这是修炼世家,但是看会享受这一点,修炼世家和普通的家族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其中一株花引起了张凌的注意,他特地绕了个弯,行到那花的前方蹲了下去。 顿时一股清雅的香气扑鼻而来,张凌享受的深吸了一口,脸上露出愉悦的笑意。 这是一株只有两尺高的植株,茎细长,呈现墨绿色,叶子像是柳叶,有三十六片,花朵不大,和他的巴掌一般。嫩红的花瓣相互交叠,虽然只有九瓣,却好似千重。 花瓣中间的花蕊是淡黄色,那种香气的来源正是这些最不起眼的花蕊。 这是水灵草,虽然会开花,但是却属于灵草而非灵花。 因为这水灵草的最重要作用都在那三十六片叶子上,而后是这些花蕊,至于这花瓣,也不过就是个摆设,好看而已。 而此次张凌要救女姝需要的药草之中,正有一味是需要这水灵草的! 不过这水灵草在凡人之间无用,只有观赏性。而对于修士来说这花极寒,虽然有灵性但是用不了,看这株水灵草的位置,想必这里的主人也不甚在意。如此甚好,离开的时候可以试着向白真讨要,倘若能得去,还会少费他一番功夫。 只是也不能平白的就讨要别人的东西,张凌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物品能去交换。如果要说买,这毕竟是灵草,恐怕价格昂贵,张凌现在的身家不一定能负担的起。 这倒是麻烦了,虽不至于说一分钱难倒他这英雄汉,可是这种捉襟见肘的感觉,还是让张凌心中隐隐的郁闷。 算了,实在不行,就炼制一些药散来交换好了。反正东灵是他徒弟,炼制药散东灵也会,他倒也不怕会引起什么事来。 张凌正想着这事,便听到一边四儿有些焦急的说道:“五公子,你别这样,这位是我家大人的贵客!” “贵客?什么贵客?我怎么不知道七叔今日还有客人?看这为小公子一副温文尔雅的,倒是叫人心生喜欢!” 张凌正想起身回头,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那声音的主人显然不是很在意他的那位七叔,说出的话似乎饱含着一种邪意,让张凌在大热天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自己,这是被调戏了么? 张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