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山野奔小康》 第一章 梦回 碎裂的疼痛从后脑蔓延开来,到眉心,到额头;太阳穴突突的跳动,胃部仿佛被击打过一般抽搐,撕拉似的痛感倏地蔓延开来,全身止不住颤抖。李娜动了动眼珠,内心一阵躁狂,针也扎了,ct也做了,核磁共振也做了,最后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医生不疼不痒的看了半天mr成像,最终得出结论:脑袋没事,要是疼的厉害就吃止疼药。最后疼的不行的李娜只好蛋疼的吞了四颗止疼药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没想到一觉醒过来这该死的偏头疼居然还没好,一边暗骂庸医不仅医术不靠谱连他开的止疼药也这么不靠谱,一边忍不住习惯性的抬手按向自己太阳穴。 没想到的是,手竟然没力到做不出大脑指挥的动作,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李娜又默默问候了一遍那个一脸便秘的医生,费力睁开了眼睛。 “大妹!大妹!”耳边猛地一声高喊,炸雷似的喊声把李娜的心倏地惊到了嗓子眼,“娘啊,娘你快来!娘!”根本来不及等李娜反应,一个黑影伴随着一阵风嗖的一下刮了出去。 李娜脑子像被雷劈了,太阳穴跳的更加厉害“什么情况?”她此刻脑袋懵的厉害:“幻觉?我难道不是请了病假嗑完止疼药在公司宿舍睡觉?还是嗑药过度被同事送到医院急救了?” 容不得李娜多想,一根铺满茅草的横梁映入了她的眼帘,茅草房?满头黑线的李娜顿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可能还在做梦?要么我再眯会儿?想到这儿,李娜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娘,你快来,大妹真的醒了!快点儿,娘啊!快点儿!”伴随着喊叫声,一阵风又刮了进来,一个温热的手掌抚上了李娜的额头。 缓缓睁开眼睛,迎面一张陌生的妇人面孔和一个半大小子脏兮兮的脑袋。看到李娜睁开眼睛,半大小子忍不住又喊了起来:“我说的吧,大妹真的醒了,娘!你快看!”李娜感觉要抓狂,谁啊,大呼小叫的吵得脑壳子都要碎掉! “谢天谢地,感谢菩萨!”妇人眼睛红肿,双手合十,最终念念有词:“我儿终于活过来了,我苦命的儿啊,多亏了菩萨。”说罢,捻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掖了掖李娜的被角;“大妹啊,可还难受?娘给你热点吃的。”说完站起身拢了拢头发朝门外走去,出了门丢了一句“二郎,好好看着大妹。”“知道啦!”半大小子一嗓子吼的李娜心肝儿一颤,娘的,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半大小子爬坐在李娜床边,又摸了摸李娜的脑袋,“大妹,你还难受吗,郎中说你熬不过去了,娘跟那个坏婆娘干了一仗,眼睛都要哭瞎了,天天求菩萨,说宁愿自己少活十年也要换你活过来,爹跟大哥去帮李员外家干活。。。。。”耳边像有一万只蚊子,李娜感觉自己随时都要爆炸,同事闹着玩?还没到愚人节啊,难道是整蛊节目?可是这道具也太逼真了吧,剧组还真肯下血本。。。 张了张嘴,干涸的喉咙火燎似的难受,努力了半天,嘴巴只挤出一个字:“水。” “啥?”半大小子只顾着自己说的痛快,一时没留心:“大妹,你要做啥?哪儿疼?” “水!我要喝水”李娜忍不住翻翻白眼,心里把导演吐槽一万遍,整蛊就整蛊,整正常人啊,我是病人,也不怕把人折腾死,nnd,还有那群白眼狼同事,淡定一定要淡定,说不定会上电视,素质,注意素质。 半大小子嗷得一声就掀了布帘子冲了出去,伴随着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动,又风一般的冲进来,“大妹,水来了”说着把水放在凳子上,伸手准备扶起李娜。“哪儿来的剧组,真不走心,也不调查下情况”李娜暗自吐槽;“这么点大的小娃哪儿能扶动我啊,我这会儿又不是正常人,一点劲都没有。”正想着,眼瞅着这半大小子托着自己的脖子拽着手臂就把自己扶了起来,顺手拿了一个稻草枕头垫在了背上。就着势,李娜看到了自己的双手。 一瞬间,李娜觉得自己的血液凝固了。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达心脏。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瘦弱,短小,黑黄,身上穿着半旧的花衣裳,抬眼望向房间中的家什,土坯房,散落的完全没见过的家具,一下子懵了,李娜越来越慌,用尽力气掀了被子就要下床,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床边,砸在泥土地上,顾不上耳边的惊呼,李娜连滚带爬的被半大小子扶起,跌跌撞撞的向门的方向跑去。 半大小子吓得不轻,不肯撒手,一边双手架着李娜的胳膊,一边叨叨;“大妹你想干啥,是不是饿了,娘在给你热吃的,你别着急。 李娜一下挣脱猛地走出了门口,毫无预兆,李娜不受控制的崩溃了,嘴角颤抖,脚底一软摊在堂屋的地上。 手擦在泥土地上,此刻的李娜感觉自己要疯,陌生的人,陌生的房子,陌生的泥土,大门外陌生的天空,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味道,还有自己陌生的身体。 脑壳炸裂般的疼痛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不是梦,这真的不是梦! 耳边的惊呼声,哭喊声,叫骂声越来越模糊,某个声音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穿越了,李娜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脑中一根弦越绷越紧,痛苦的闭上双眼,啪的一声,弦断了,天地一下子黑了下来。 第二章 入境 李娜醒了,可是她不愿意睁开眼睛,内心的恐惧再一次被无限放大,惶惶不安,还有那种来自心底的无助让她不敢睁眼。动了动被子里的手脚,淡淡的霉味充斥着鼻翼,“算了,死就死吧!”李娜定了定心神,猛地睁开眼睛,依然是那个铺满茅草的横梁,转头,一个头发散乱的妇人趴在床头,一小碗糊糊状的东西突兀的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绝望,不甘,李娜默默在内心翻了一万个白眼,骂了一万遍老天。 可是又能怎样!李娜动了动身体,妇人猛地醒了,一抬头跟李娜的眼睛对上,看着布满血丝红肿着的双眼和乱蓬蓬的头发,李娜心中突然一阵悸动,好像被揪了一把。“娘的儿啊!你可醒了!”妇人说着便哭了“大妹,你可莫要再吓娘了,大妹啊!” “娘”,李娜嗓子冒烟的疼,好像又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声。 “大妹!”妇人擦擦眼泪,“可别说话,嗓子疼快些喝点水,你这一倒下就又是一天一夜,这可要了娘的命啊。”说着出去倒了碗温水旋即又进来一边细细用木勺喂了李娜喝下,一边又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话。 喝了小半碗水,李娜感觉嗓子好多了,头也不那么疼了,就是浑身没力,手脚发软。抬头看看妇人,李娜扯着嘴角笑了下,倒是没见到昨天那一惊一乍的半大小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正想着,伴着一阵大呼小叫,风一样的半大小子掀了布帘跑了进来:“大妹,大妹,你醒啦,我就说我大妹会醒的,娘,你看你老是瞎叨叨。”说着把手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给了妇人:“赶紧给大妹喝药,郎中说了,只要能醒,喝上七付大妹就无碍了。” “哎!”妇人接过药碗,扶起李娜,想想又觉不妥,“我去把糊糊热一热,吃了再喝药,二郎你看着大妹。”说完端起凳子上的糊糊出去了。 “大妹,你真真的吓死二哥了,娘也一宿没合眼”半大小子又开始巴拉巴拉的叨叨了,也亏了李娜本身就是个二货,心也宽,换句文艺点的话就是,“心里素质强”,只恍惚了一会儿功夫就勉强接受了现实,看着这所谓的哥哥清澈关切的眼神,突然觉得,穿就穿吧,重回一把童年,也不算太赖。 由妇人喂了糊糊,又被唤作二郎的哥哥灌了一碗药,虽然苦的胆汁都要翻滚了,但是好歹身体舒服些许,脑壳不疼了,也就不嫌弃话唠了,希望从这个爱一惊一乍的半大小子口中,能套出点有用的情报。 原主有一个让李娜蛋疼的名字,叫李兰花,李娜撇撇嘴,还好没叫翠花,不然上哪儿找酸菜去,本来以为自己这具小胳膊小腿的身体最多六七岁,没想到已经九岁多快十岁了,尼玛这是长期营养不良吧?半大小子是李兰花的二哥李成海,也有十岁出头了,上头还有个大哥十五岁的李成江。另外还有一个六岁的二妹李荷花,两岁的小弟李成涛,这几天家里动静闹得太大,兰花娘顾不过来,两小的被送到了隔壁村的娘家。 说起来也真是操蛋,李兰花就为了几个野果子跟大伯母家的儿子大打出手,还不敌对手被推了一跤磕了脑袋不幸阵亡,郎中给判了死刑,让准备后事,结果昏迷了两天两夜让李娜穿了过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昏迷的两天两夜发生了什么李娜根本不知道,就知道自己老娘伤心欲绝,急红了双眼跟始作俑者的老娘也就是大伯娘曹氏打了一架,撕破了脸面,貌似闹了分家,翻翻白眼,大体理了理思路,根本理不顺,从话唠二哥嘴巴里连老爹老娘名字都没打探出来,什么鸟朝代都是扯淡,鸟巢,还鸟蛋呢,李娜陡然觉得自己很没文化,但是当朝皇帝更没文化,给自己的国号定为鸟?二郎讲的唾沫横飞,李娜,哦不,现在应该是李兰花,听得头昏脑涨,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来日方长,等家里人都到齐了,先把自个儿家里几口人对上号再说吧。 傍晚时分,爹和大郎从员外家收了工,小妹李荷花和小弟李成涛也被接了回来,一家子对着李兰花又是一阵嘘寒问暖,连最小的弟弟都口齿不清的喊着大姐非要摸了摸李兰花的额头才肯罢休。李娜浑身没力,一股暖流从心里涌上来,咧嘴笑了笑,李娜彻底认了这家人。 第三章 家况 约莫过了两个多月,天气渐渐暖和进入初夏,李娜终于完全接受了现实,花了好大功夫把十二个时辰记了个清楚明白,还带着弟妹弄了个简单的日晷出来看时间;基本上摸清了家人邻居还有村里三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关系;她确实穿越了,也确实是鸟巢,妈蛋,二郎的口音真是让人捉急,大启国,国号寮,是寮朝好吗!一个完全没听说过的朝代就算了,还穿越在一个说富裕不富裕,说穷也不算穷的但是偏僻到走到镇上都要一个时辰的山野村子“大山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大山口是因为在一座大山脚下得名,说富裕是因为村上的员外和里正家里都富的很,生活滋润;说穷就是她家这样,一家多少口人整天在地里刨食,也只能解决基本两餐温饱。 那个满嘴跑火车的二郎,你过来保证不打死你,说好的分家呢,现在天天都对着尖酸刻薄的大伯母曹氏,还有一个拎不清状况的整天只会对着她们二房骂骂咧咧的懦弱奶奶,倒在床上那几天没见着大伯母撒泼,是因为兰花被打破了头昏迷不醒,平时逆来顺受的兰花娘实在急眼了,跟曹氏打了一架,没占到便宜的曹氏便带着宝贝儿子躲回娘家去了,说分家也是打架的时候口头上讲的分家,老爷子根本没在家,等李兰花醒了也就不了了之了,跟李兰花打架争夺野果子的是大伯母的幺儿李成林,今年八岁,最大两个姐姐都嫁人了,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小时候没养大都夭折了,独留下这个苗苗被宠的无法无天,奶奶整天大事小事想管管不好,只知道下地,可能穷怕了,抠门小气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胆小怕事,欺软怕硬,凡事都听身为她姨侄女儿的大伯母曹氏的主意。大伯母曹氏尖酸刻薄自私自利,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平时除了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以外,就是想方设法的从奶奶也就是她自己亲姨娘手里骗钱。大伯父李永富是个耙耳朵,毫无主见凡事都以大伯母马首是瞻,一家之主的爷爷李三宝倒是霸气说一不二,只是偏心小儿子,对于家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二人和李兰花爹李永贵都是农忙下地,农闲时在镇上做零工,早出晚归; 说起李兰花的便宜爹娘,真是一言难尽,真是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老爹李永贵排行老二,上有奶奶偏疼的大哥大姐,下有爷爷宠爱的弟弟,自己又孝顺无比,不仅挣得每一文钱都交给奶奶,还大事小事全听奶奶发落,大活小活也全部包揽,据说当年说亲的要求就只有一个“孝顺爹娘”;老娘吴氏就更别提了,天天都被大伯娘指桑骂槐的欺负,有苦就往肚子里咽,孝顺父母照顾儿女,家里地里一把手,任劳任怨还不落好。这夫妻两总结一下就是: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全部由你们承包了! 三叔李永福比兰花爹小了整十岁,小时候生病落下残疾腿脚不好,木讷实在,二十有六了还没娶上老婆,平时跟兰花娘,兰花大哥和奶奶一起下地里干活,农闲就带着大郎编编竹器,一整天也说不出几句话,但对他们几个孩子倒是真心疼爱,有点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兰花他们几个小的。还有一个大姑姑早年也嫁到邻村去很少回来,李兰花还没见过。 叼着狗尾巴草坐在田埂上,望天想了半天,理了理纷乱的脑壳,又回想起前世的爸妈朋友,李兰花胸中说不出的郁闷难受。妈蛋,不是说好有漫山遍野的野兔蘑菇吗?不是说好有青梅竹马的英俊少年吗?不是说好有美救英雄的美好桥段吗?不是说好随便炒个菜都能奔向小康吗?不是说好供个弟弟读书就能考状元吗?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这些日子李兰花天天都过得灰头土脸,到了这鸟巢大山口的两个月一口肉都没吃过,整天捡柴挑水浇菜洗碗打猪草喂鸡扫地擦桌,灶台是能摸上,柴是能随便烧的吗?临近小山上凡是能吃的都被倒腾光了,真当劳动人民是傻瓜啊,老天爷啊,穿都穿了你咋不给穿到个开着金手指的随时都能发家致富的朝代?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寒窗苦读十六年,学了个操蛋的金融,毕业六年,好不容易混上正轨,当了个小领导,涨了工资,每天谈谈情调戏下公司新来的小鲜肉,研究研究美食美容什么的,日子过的悠哉逍遥,真是报应不爽,老天爷突然抽风把她发配到这儿,还不如一个雷劈死拉倒了。 咋不穿越到非洲去呢,仰天望了一阵子,又突然庆幸好歹还穿了个能讲中国话的地方,家人和善,亲戚也不算太过极品,没有残疾也不弱智,视力也一下子从零点五的大近视飙升到了二点零的超级好视力,看着清晰的世界,李兰花开启二货精神自我安慰了一番,陡然觉得老天爷也不算待她太薄了。 第四章 长鱼 怨了一会儿天,又尤了一会儿子人。李兰花无奈的背起一筐子猪草慢腾腾的往家走去。这几天镇上没活计,爷爷大伯几人就都下了地,兰花得准备一大家的下粥,二郎李成海也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妹妹李荷花背着小弟成涛在家喂鸡。看到李兰花眼睛一亮:“大姐,你回来啦。”回头看看背上已经睡着的小弟然后仰着头看着李兰花表功:“我把院子扫了,鸡也喂好了!”李兰花心头莫名一酸,这么小的孩子在现代懂什么呀,最多也就是小学一年级,这妹子竟然这么懂事,喂鸡摘菜烧火带小弟样样都要干。 心疼的摸摸小妹荷花的脑袋:“大娘呢?又去陈三婶儿家八卦去了?” “恩,”小妹被李兰花洗脑多时,倒是明白八卦是啥意思了:“吃过早茶就出去了,估摸着要到吃下粥的时候才能回来,走时交代我去后院摘割韭菜。”说着就接过李兰花手里的镰刀。 也不知道这鸟巢是什么民风,一天就吃两顿饭。李兰花没有一天是吃饱的,每天做不完的活,活动范围:菜地,山脚,家三点一线,还要忍受大伯娘鸡蛋里挑骨头的挑刺,娘现在倒是不包子了,跟大伯娘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闹,就是她这个便宜爹太孝顺,工钱全部上缴不说,大事小事全部听爷奶做主,虽然也疼他们娘几个,但是有了大伯娘的挑唆和奶奶的和稀泥,家里一文钱都留不下来,整天鸡毛蒜皮,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憋屈,简直比坐牢还痛苦。 “也不知道这古代分家到底是怎么分的,”李兰花自言自语的一边把装着猪草的背篓拿下来一边动手收拾,看着从堂屋往后院走去的李荷花,这才反应过来这么点大的小妹要去割韭菜,就冲后院喊了声:“荷花,把刀放着等大姐去割,你先把小弟放回床上去睡。” “大妹!”冷不丁的一个声音炸雷似的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二郎李成海回来了:“把手伸出来,给你样好东西。” 翻着白眼,李兰花不情不愿的伸出了手,不是李兰花愿意,实在是每次都是这样,不把东西接了李成海是不会罢休的,心到这回又是啥玩意儿?半截蚯蚓,还是毛辣子,又或者个死蜘蛛?这二郎真是贪玩儿。内心翻滚的羊驼还没奔出去,手心就被丢了一个滑不溜秋的东西,“哎呀妈呀,蛇呀!”嚎了一嗓子,心神一晃就把手上的东西扔飞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蛇,李兰花吓得魂都没了,脸色煞白跌坐在地上。李成海眼见着闯祸了也吓了一大跳,赶紧的把李兰花拉了起来。“大妹别怕,是二哥不好,那不是蛇,是长条嘞,不咬人,真不咬人。”惊魂未定的李兰花任由二郎拉了起来,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定了半天神才回过魂来,看了一眼在地上奋力扭曲的货。哎哟我去,什么大条,这货不是黄鳝么! 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二郎,悠悠喘了口气;“谁说不咬人,你这二货。” “啥二货,是二哥,真不咬人,大妹你莫怕。”李成海见着李兰花稳住了心神,跑去把那条溜远了的黄鳝给捡了回来:“大条虽像蛇,但是没鳞片,滑的慌,狗子上回抓了一跳扔猪圈里,也没见它咬猪。” “什么?扔猪圈?”李兰花陡然觉得眼前一亮,也不想给二郎科普黄鳝咬人的知识了,赶紧一叠声的问道:“二哥,快给我说说。” “啥?说啥?”李成海愣了愣,“真不咬人,扔了猪圈最后被猪吃了,猪也没啥事,也没毒。” 话还没讲完,就听到哈哈的傻笑声。把李成海吓得不轻,“大妹,你别吓我,是哥不好,不该拿长条吓你,上次二狗子也用长条吓他家二妞姐,二妞姐也不害怕,还把狗子的耳朵都揪红了。”李成海慌了,他看着自家大妹整天没个笑脸也不像以前那样崇拜他跟着他屁股后面,甚至不跟成林干仗了,就想逗逗她开心,没想到上次磕坏脑袋变得这么不经吓。“二妹,二妹,看着大妹,我去找娘。。。”说完撒腿就要跑。 “站住!”李兰花回过神,“瞎咋呼啥,我没事。你过来”说完眯起眼睛朝李成海招招手,心里纠结了一会儿,笑眯眯的拉着李成海的胳膊:“二哥,这长条虽然不是蛇,也怪吓人的,你弄这个干啥啊?” “就想逗逗你开心呗,你要害怕我就扔了。”说罢做势就要把手上那货扔出去。 “别,二哥,不是能喂猪吗?”李兰花赶紧喊停。 “谁家正经拿这个喂猪,滑不溜溜的,给大娘看到跟咱爹告状,要是把猪吃死了咱爹非打死我不可。”李成海似乎想到了什么,缩了缩脖子:“还是扔了算了。” “谁扔我跟谁急啊!”这回李兰花可真着急了,两月没沾荤腥,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李兰花看见黄鳝两眼直冒绿光,脑袋里是蹭蹭的往外冒菜谱:红烧鳝鱼,泡椒鳝鱼,鳝丝粥,长鱼面,干煸鳝段,鳝鱼汤。。。 味蕾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分泌唾液,这会儿倒是真明白了古人为啥会有成语望梅止渴,她这会儿绝对是望鳝生津。 想了一会儿,心里又哇凉哇凉,别说不让她烧火做饭,就是让她烧,这缺油少盐的咋整啊!真真应了那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到底怎样才能把这玩意儿弄进肚子里又不挨骂。 “二哥。你想吃肉不?”还是把注意打到憨货二郎头上。 “啥?” “我能,我能把大条整成吃食,”兰花思索着,慢慢吞吞的说出口,立刻又补上一句;“不过你要保密。” “大条能吃?”李成海一听就炸了锅了,他也就是十一岁不到的半大小子,农闲的时候倒是不用跟丫头一样被使唤着做事,整天到处疯玩不沾家,但是这个家目前也就他能靠得住了,“你别唬我,村里可没人吃大条。” 李兰花想想还是低调点,要是李成海嘴巴不牢靠,宁愿少吃一顿肉也不要被当妖怪烧了,掂量了一下,试探的说道:“我跟小妹每天都吃不饱,反正大条没毒,我估摸着跟菜花蛇一样也能烧吧。” 看着憨货二郎歪着脑袋嘀咕着菜花蛇是什么,似乎有点动心的样子,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要吃咱们得抓紧时间,等大娘串门子回来咱们就吃不成了还得挨骂!” “成,那赶紧的,大妹,我都信你。” 第五章 初尝 说干就干,李兰花看看简易日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应该是巳时,换现代估计10点多吧,按照平时的规律,大娘还得要八卦最少两个时辰左右才能回来。说干就干,吩咐二郎去捡了柴火,看着荷花把韭菜割了回来,两人麻利的把韭菜理好,又前后院子又扫了一遍,吩咐荷花去后院揪了一根葱,扒拉了一小块姜,地里拔了一颗大萝卜。自己跑到杂物间去掏了一个豁口的瓦罐,撕了包腊肉的一小块油纸包了一小撮粗盐,又把盐罐子平了平,想了想又去伙房腌菜坛子里拽了几根咸菜,带着火石镰刀和铲子,带了两草编蓝子,背上了小弟,吆喝了两小的一大出了门。 “二哥,咱们村哪儿比较偏,又靠近水塘的?”李兰花在家想了半天,最后的结论,坚决不能在家动火,也不敢用家里的油盐,老太太用惯了伙房的家什,少了一滴油星子她都能火眼金睛的发现,那老太太虽然怕大伯娘,但是碎碎念的骂起他们姐妹两个来可是一把好手,唠叨一个时辰不带重复,各种赔钱货,贱丫头的招呼,加上大伯娘在旁边幸灾乐祸煽风点火,虽然骂骂不少块肉,但是那憋屈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塘边都有田,那哪儿能没人咧!”李成海歪着脑袋,背着一篓子碎柴,上头盖着草,这篓子还是李兰花强迫他背上的,若是给人看到二哥背着柴出门又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对了,我想起来了,“成海一拍脑袋:”上回跟狗子追长耳朵,看到山坳里头有个溪头,那边没人去!” “成!就去那儿!”李兰花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要走好久?” “莫算过,上次一路追着跑过去,从林子里穿过去,最多一刻钟就到。” “行嘞,咱们走起,”李兰花精神抖擞的拉起二妹,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李成海往前走,不忘交代,“遇到人就说咱们挖野菜去。” “晓得嘞!” “二婶子”“二叔”“三奶奶”“花婶子”“牛蛋哥”一路上,一看到人李兰花兄妹几人都甜甜的喊上一声, “哟,兰花打猪草去啊?” “恩,猪草早茶前都打好了,这会儿带妹妹一起去挖点野菜。” “兰花,吃完下粥我去你家找你玩” “那感情好啊,小桥姐。” “能干,二郎也跟着干活嘞,比狗子强!”。。。。。。 听着各种花式称赞,二郎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咧嘴笑了。兰花一边笑着一一答应着家长里短的问话,一边带着都弟妹快速走向山坳。 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的样子终于到了二郎说的山坳,没办法,李兰花脑子里总是会按小时换算所谓的时辰。 真是块风水宝地,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射溪水上,潺潺的溪水边布满各式野花,郁郁葱葱的山林鸟语花香,温和的阳光照在溪水上波光粼粼,依稀可见黑色鱼苗水中穿梭,换到现代,真是一个世外桃源。等等,鱼苗?哎哟我去,有鱼,老天爷,感谢你全家,不对,我代表全家感谢你。李兰花当即卷了裤脚就准备下水。 “干啥!”二郎又开始咋呼了:“大妹你干啥,溪水可凉,你还没好利索不能下水,要洗啥哥来洗。” “鱼啊老大”两眼放金光的李兰花哪里管的了这么多:“几个月没吃了!” “这么点大全是刺,拉嗓子”二郎不满的看了一眼兰花:“又腥又骚的一点不好吃。” “啥!”兰花陡然觉得自己金手指要打开了,也顾不上矜持了:“你没吃过鱼?” “谁说的!”二郎急了,显然理解错了兰花的意思,急急忙忙的喊道:“里正家三叔成亲的时候我吃过!你咋忘了!只有你直喊好吃嘞!” 兰花顿时蔫了,算了,先解决黄鳝吧,至于那些小鱼么,蚊子腿也是肉啊。 还有那个一惊一乍只会给她各种打击的二哥,兰花已经不想理她了。 想了想,把小弟放在草地上,让荷花把瓦罐洗干净,顺便看着小弟成涛。指挥着二郎找了块干地挖了个小坑,把周围的杂草割了干净,堆上柴火,自己则拿着带来的草编篮子站在溪水边,看着顺流而下的溪水发了会儿愣。看着二郎起劲的挖土,计上心来! 李兰花找了会儿,搬了几块石头擂在溪水有落差的狭窄地方,只留了约莫三十公分的开口,又把泥巴跺在石头上方的缝隙里,把带来的篮子卡在开口处,下面垫了两块大石头稳住。一个简陋捕网就成了!对着自己这个智慧的杰作,虽然心里没底,兰花也不由的心情大好,大声喊了一嗓子“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啊哈哈!”把旁边正在用瓦罐灌水的二郎给吓了一大跳。 看着二郎一面便秘的表情,兰花讪笑了下:“二哥,哈哈,没事,我就想着有鱼吃高兴,呵呵,呵呵。”好在二郎也没怎么纠结,手脚麻利的就把水给煮上了。 李兰花努力回忆了下前世洗黄鳝的经验,妈蛋,都是在菜场都杀好了的呀,又磕碎脑袋挖空心思的回忆了下以前最爱上的那个美食网站,零零碎碎的拼凑了一遍,绞死了无数脑细胞总算大体把流程理顺了。记得洗黄鳝时,貌似不用洗掉它身上的粘液.好像是因为粘液上由粘蛋白质还是什么的构成,不但能促进蛋白质的吸收和合成,还有什么维生素a1,b1和钙的一堆字数据,具体也记不得,反正很补就对了。 这会儿,水已经煮热了,试了下,大概在40多度吧,李兰花把瓦罐端了下来,然后她自己就怂了,指挥着二郎把黄鳝放进去,一边让它在里面游,一边让二郎不停的用手给它洗,过一会儿什么粘液也洗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黄鳝还没死,接下来就是宰杀。二郎一脸郁闷的看着兰花欲言又止,他虽不怕这玩意儿但是不会杀啊。兰花也很郁闷,看着扭动的黄鳝一股无名火从嗖的心底窜出来,堂堂二十一世纪白领精英,混成现在这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豁出去了!拿起黄鳝三下五除二的把黄鳝脑袋给剁了!剁了!剁了!剁的血肉横飞,溅了自己和二郎一脸血,来不及细想,左手捏住黄鳝的断颈,右手拿着镰刀顺着黄鳝喉咙划伤一刀,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刷的划开至尾端,把内脏除个干净。 整个动作简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李兰花忍不住为自己点赞。抬头却看到二郎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艾玛,一定是刚才表情太过狰狞,吓着这孩子了。 “那啥,二哥。”兰花有点词穷 “哎呀!大妹!你真厉害!”二郎整个一星星眼。兰花无语,原来如此。。。。。。 那头二妹重新洗好了瓦罐煮上了水,这头李兰花也把黄鳝在溪水中洗净剁成了段,姜和萝卜也洗净切块,瞅水开便跟着盐巴一起丢了进去,盖上盖子。不一会儿,淡淡的香气伴随着水汽弥漫开来,“缺点儿料酒,盐也不够,哎”李兰花打开瓦罐盖子闻了闻,饶是这样,兄妹三人都馋的直咽口水,兰花把几根带来的咸菜丢了进去:“在煮半炷香就能吃了。” 说完复又将瓦罐盖住,让二妹在附近挖点野菜,自己领着二郎去取捕网。 “哎呀!”一声惊呼,吓得李兰花脚下一顿差点没崴到小溪里,心里一下就凉了。 “真有鱼啊,大妹!” 李兰花翻翻白眼,这个二哥什么都好,就是爱一惊一乍。当下也不计较,赶紧脱了鞋给二郎搭把手。好家伙,收获不小啊!居然有十几条,虽然都是大拇指宽的小鱼,也够兰花乐呵一阵了。当即把鱼倒在草地上就地正法开膛破肚,又指挥着二郎把篮子放回原处捕鱼。 转眼半炷香时间过去,二郎迫不及待的灭了火,荷花也挖了小半篮子野菜,兰花把处理好的小杂鱼丢在了野菜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瓦罐,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立刻洒了一把小葱在奶白色的浓稠汤汁里,又盖上盖闷了两分钟,看着端坐在旁边的二郎和荷花,大手一挥:开动吧! 二郎用竹子现削出来的筷子捞了一截黄鳝,尝了一口,直感觉鲜的要把舌头给吞进肚子,赶紧又捞起一块递给兰花:“大妹,这尝着跟鸡汤似的,上回在姥姥家吃过一回,可鲜着嘞,你身体不好,你多吃点,我喝点汤就行。”又捞起一块放到小妹手上:“真好吃,小妹你也吃。” “对,大姐,你多吃点,你身子还没好利索。” 兰花心里暖暖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懂事,不由心底又涩涩的,“都吃,留一点汤给小弟喝,汤也营养。”说罢招呼两人把瓦罐的鳝段,萝卜捞了吃掉,又用手剃了一截鳝肉放在盖子上,留了点汤,唤醒了小弟喂了。众人尝了美味,两眼冒着光的看着兰花。兰花又嘱咐了几人不要泄露此事下次才能再吃,便分配几人打扫捞鱼处理不提。 第六章 作妖 话说李兰花几人草草把瓦罐藏在小溪边一个山洞里,用干草盖上,估摸着时辰不早了,匆忙背着小弟,带着一篮子野菜,半篮子杂鱼往家赶去。 急急忙忙赶到家,远远看到大伯母半倚在大门上李兰花心道不妙,急忙拎着野菜和杂鱼往院子里头,可是为时晚矣,“哟”怪声怪气的一声,不用想,一定是大伯母又要作妖,“舍得回来了,死丫头,又死到哪里疯去不着家,都什么时辰了,啊?整天在外头野,老李家养你这个赔钱货当祖宗哟!” 又来这一套,李兰花翻翻眼睛不准备理睬这个三天不作妖就难受的更年期大伯娘。 “死丫头,你跟哪个翻眼睛,这么没规矩啊,长辈讲你几句都不行了啊?跟你那个死娘一个德行,整天啥活都不干,好吃懒做的,看看你们兄妹几个熊样。。。” 李兰花一般不跟大伯娘啰嗦,瞥了一眼路上三三两两归家的路人,李兰花决定不再忍受了,瞪了她一眼,遂低声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八娘,猪腰子大饼脸,长得有创意,活得有勇气。丑的嫁不出去奶奶可怜你才让你进李家门,我要是你直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你算哪根葱,你给我娘提鞋都不配,有什么资格说我娘。” “反了天了!”大伯娘顺手一巴掌就拍了下来,“你这个贱丫头作死啊,敢忤逆长辈,看我不把你嘴撕了!”嫁不出去是她一辈子的痛,这下捅了天了,大伯娘这巴掌下了狠手,打的兰花脸上顿时鼓起五道指印,打完复又指着二郎到:“瞪什么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扣下来!一家天杀的,居然骂自己大伯娘啊!作死啊”边说着边抄起旁边的笤帚啪啪的往二郎身上招呼。二郎护着兰花,“别打我妹”说着往大伯母身上顶过去。 “救命啊!大伯母你饶了我吧!”李兰花哪能让她抓到,一边喊着一边巴拉乱自己的头发拖了二郎就往门外人群跑去,“大伯娘我错了,我没藏吃的,我去抓了鱼挖了野菜,正准备送到你房里去啊!大伯娘求你别打我了。” “作死的贱蹄子,我打死你。”大伯娘一边挥着笤帚追了出来:“是不是你娘教你的,赔钱货,扫把星,万人骑的贱东西。” “大伯娘,求你别骂我娘,是我不好,没煮好下粥,没让您一回来就吃上,求你别打我了。二婶子,二叔,三奶,救救我们。”边哭喊着,兰花边往三奶奶面前窜。三奶奶是兰花家邻居,狗子和二妞的奶奶,一个和善的老人。一看到兰花脸上的五指印直呼作孽。“成林娘啊,孩子做啥了下这狠手啊!” “作死的贱蹄子,成天野在外头不着家,也不知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大伯娘万万不会说她自己嫁不出的事,一时口不择言乱说一气。 “大伯娘,是你说嘴里没味,我跟二哥和妹妹才去抓了杂鱼,挖了野菜给你开胃啊。”兰花躲在三奶奶后面,冲大伯娘吐吐舌头。“我马上就煮,绝不会耽误下粥。求你别骂我娘和荷花” “我打死你这个小娼妇,老娼妇生了几个小娼妇,你这个赔钱货,生个病就花了半两银子,李家要把你供起来哦!”说着做势就要往兰花身上扑。 村里三三两两的邻居下了工,扛着钉耙锄头往家走,看着老李家又作妖了,都围拢了过来。 李兰花几个月前磕了脑袋差点死掉的事儿闹得挺大,整个村基本没人不知道,一看到李家好吃懒做的大媳妇又开始对兰花几个发难了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整天欺负兰花兄妹几个,不就看永贵夫妻两个老实么!”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那德行,装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以为自己是个大小姐呢。” “人善被人欺,老实有啥个用,自己娃都要被打死了也不吭声,我看就要像成林娘那样矫情才能吃香喝辣。” “成林也给她惯得不像个样子,我看将来。。。。。” “也不尽然,我看兰花那丫头也够野的,不然能跟成林那小子干仗啊。” “你看兰花娘几个被她那张烂嘴编排的,可怜见的,瞧瞧兰花脸上的指印子,真下得去手。” “还真毒,不是自己娃可劲的磋磨。” “瞎吵吵什么!”大伯娘急了,“各个家都没事啊,我老李家的事要你们吵吵,你这个小贱蹄子,我老李家是供不起了,你怎么不去死啊,还有你这个孽子,”说罢扬起笤帚死命打了几下二郎,被二奶抢了笤帚喝住以后嘴巴还不干不净“居然跟长辈动手,我打不死你!” 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看看舆论风向已经基本倒向了自己,眼角余光瞥见爷奶带着一家人远远往家走。这时候兰花背后的成涛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姐,大姐。”兰花一边惦着背后的小弟,一边把手上的篮子扔在地上,倒出了几尾小鱼苗。委屈的看向邻居“三奶,二叔你看,就是这几条小鱼,大娘非说我们兄妹几个吃独食,有好的要藏起来偷偷吃,我没有啊,鱼不搁在草里挡着太阳,早晒臭了,我一心给大娘吃的,大娘吃了就不会骂我是赔钱货,也不会骂我娘了。“兰花说着就拽着二郎冲着大伯娘跪下了,“二郎哥知道错了,不该拦着你不让你打兰花,大娘求你别跟我奶告状,我爹会打死我们的,您打兰花几下消消气。” “我没错。”二郎说罢就要站起来,“我们好好的给家里找吃食,大妹一个晌午都在杀鱼洗鱼把手都刺破了,二妹一直在挖野菜带小弟。一进门大娘就骂人,骂完就打大妹,我看不过才推的她!” “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说罢动手就去揪二郎耳朵。 “住手!”随着老爷子一声暴喝,一个熟悉的身影护住了兰花兄妹,兰花知道,事情终于要做个了结了! 第七章 秘密 随着人群的四散离开,李兰花一家随后进了自家院子,兰花娘吴氏抹抹眼泪,看了看兰花脸上的指印,又掀起二郎衣服。看到儿子背后一条条伤痕,又回头摸了摸闺女脸上的红印,兰花娘突然发疯一般毫无征兆的抄起挑水的扁担发狂的往大伯娘身上招呼过去,直到大伯娘嗷嗷的嚎叫着一边逃窜一边破口大骂,大家才反应过来纷纷拉架。 李兰花经不住在心里为自己老娘默默点上三十二个赞,真沉得住气啊!雷厉风行,说干就干,还干得漂亮!真真是为母则刚,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任谁看到自己儿女被人打的伤痕累累跪在地上都忍不了啊。 大伯娘被打的口不择言,什么恶毒说什么,兰花娘憋着一股劲一言不发的往大伯娘身上招呼。最后老爷子又发了火,吴氏被老太太和兰花爹李永贵按住拖进了堂屋,大伯娘也骂骂咧咧的跟着大伯父走了进去。 四下安静,气压低的吓人。 爷奶坐堂屋八仙桌上脸色铁青,大伯娘嘴巴还在不干不净的嘀咕日子没法过了要分家什么的,大伯父坐在下首一动不动,兰花爹娘低着头抱着抽泣的小弟成涛和三叔坐在另一边不知道想些什么,李兰花兄妹几个小的站在一边。 兰花万万没想到最迫切想要分家的居然是大伯娘。脑子里转了几转才转过弯来,钱都是公中出,大伯娘家几口人,自家有多少张嘴,把孩子多的老二家分出去,爷奶两个免费劳动力帮大伯娘家干活自不用说,三叔也是能挣钱的,大伯娘一家不仅甩掉了兰花家几个吃闲饭的,还落个赡养老人照顾弟弟的好名声,这算盘打的真是精。 一家之主李三宝气的一拍桌子瞪着大伯娘,“都闭上嘴!”胸口剧烈起伏:“孽障!你们是要气死我!” 大伯娘倏地住了口,撇了撇嘴。 “你说。”李三宝气急,指着大伯娘,“今儿个是咋回事!又出什么幺蛾子,我老李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 “我有啥说的,都是兰花这个赔,这个死丫头忤逆长辈,大的小的一群贱货,尽然还跟我动手,”大伯娘眼珠子一转,看看李三宝面色不善,硬生生把那脱口而出的话吞回到肚子里:“都是这死丫头整天在外面野,也不知道加来煮饭就算了,还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外人说的可难听。。。。。”说完装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李三宝一眼。 “我问你今天闹得是哪一出!”李三宝气的肝儿颤,他自然知道大儿媳妇是个什么货色,提起大儿媳妇,老爷子就一肚子火。当年家里穷,老大拖到二十二还没说上媳妇,老伴儿着急忙慌的给定下了娘家姨侄女,天花乱坠的一顿夸,就是年纪稍大二十了,说是眼光高给耽误了。本想着都是知根知底的,没成想,拜了堂成了亲才知道这曹氏嫁不出去不是因为不是因为眼光问题,实在是长得一言难尽,不仅身材矮胖,满脸雀斑,还自私自利,好吃懒做。气的老爷子一个月没理会老伴儿。 老伴儿自觉对大儿子有愧,又因着大儿媳是娘家姨侄女儿,更加偏着大房,对大儿媳妇百依百顺的宠着,大儿媳进了李家真所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后来老二娶了邻村的吴氏,曹氏更是摆起了长嫂姿态,不仅凡事指手画脚的指望弟媳吴氏,还动不动就甩个冷脸冷嘲热讽几句。这吴氏也是个逆来顺受的,就这么被压迫着过了十五年。要不是兰花差点没命,她奋起反抗了一次,这吴氏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过了。老三是个腿上有残疾的,人也太老实,以后两老的入土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三,还指望着老大老二拉拔一把,看来这老大媳妇是指望不上了! “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啊!”大伯母冷不防一声嚎打断了老爷子的思绪,“我三个儿要是不去了,也十五六岁了,哪能看娘给人欺负啊,二郎居然敢动手打我啊!爹啊你要给我做主!” 李兰花听得脑子直抽抽,大伯娘这又是闹得哪一出?三个儿子的夭折还有故事?边想着,边用余光瞅了一眼主位上的爷奶。果然看老爷子的脸跟锅底一样黑,老太太也坐不住了,也抹着眼泪。 “嚎啥丧。”老爷子往桌子上砸了一拳,冷眼看着大儿子。 大伯娘立刻住了口,只深深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李兰花再瞅瞅自己老爹老娘,也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更加好奇了,难道这几个夭折的堂哥跟老头老太太有关系?孩童夭折在乡下根本不算个事儿,实在是根本没有医疗,难产的,呛了羊水的,随便一个幼儿急疹都能要了小孩子的命,长大了掉到河里淹死的,生病死掉的也有,死了就拿个草席裹了草草扔到乱坟岗,或者挖个土坑埋了。李兰花家,本来三叔上头也是有几个哥哥姐姐的,也都去了。李兰花上头也是有个姐姐,叫李菊花,长到三岁上发烧去了。 果然,还没容李兰花多想,老太太发话了:“当家的,要不,要不”说着了老爷子一眼,嗫嚅到:“孩子们都大了,就这么几个劳力,要养那么一大家子!当家的。。。” 第八章 靖王 哐当!一个装满水的粗瓷碗砸碎在地上,生生把老太太的后半句砸断在嗓子眼。“我还没死!”李兰花抬起头,就见阿爷李三宝满脸怒容的瞪着老太太,手上青筋暴跳。老太太脸色煞白的愣在当场。张了张嘴巴,却始终没说出话来。 气压低的让人窒息,兰花舔了舔嘴唇,刚准备张口。 “当~当~当~”突然一阵锣声划破这诡异的气氛,随着锣声是一声声打雷似的喊话:“各家都到场上啦!出大事啦!” “各家当家都到场上咯!里正有大事宣布!” 村里立刻鸡飞狗跳的骚动了起来。 李三宝刷的站起来,瞪了一眼老太太,又扫了一眼大伯和兰花爹:“老大老二,还有大郎,跟我走。”说完背了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大伯母随后哼了一声骂骂咧咧的跟了出去,老太太嘴巴也不干不净的嘀咕:“拖累一大家子,死丫头,不晓得干活,扫把星托世。。。。。。”巴拉巴拉的一大堆。“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我辛辛苦苦拉拔儿子成了人,临老还要遭罪。天打雷劈哦。。。。。我养你小你敢想着不养我老。。。。。。” 等老太太喋喋不休的骂了半炷香的时间,骂累了起身道伙房去煮饭,吴氏麻木的站起来,颠了颠怀里的哭的睡着了的成涛,也不说话,拉了兰花的手就往里屋走。到了里屋,兰花娘把成涛放到了床上,一把抱过兰花跟荷花,“娘没用,眼睁睁看你们受苦。”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滴在兰花的头顶,直直落到兰花的心尖上。兰花想起上一世的爸妈,那对养育了她二十六年,时刻把她捧在手心上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没有了她怎么活下去。心口猛地一阵抽疼,也不由鼻子一酸抽泣起来。默默叹了口气,回不去了,就好好孝顺这一世的爹娘吧。想罢,抬起头伸手把吴氏脸上的泪水擦了擦,有点内疚:“娘,我跟二哥没事,不疼。”想了想又小声道,“娘,咱能分的成家么?”“小孩子家,别瞎说!”吴氏慌忙打断兰花,“这大不孝的事,千万莫提起,这是要生生气死你爷啊!” 兰花翻翻白眼,又看了一眼傻愣愣的二哥,和在旁边抹眼泪的小妹,这家到底能不能分的成。“大妹,你不懂,咱三叔还没成亲。。。”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轻轻挨了一下“浑说什么,你这孩子。”吴氏忙打断还想继续说下去的二郎:“大人的事少插嘴,给人知道又不知道又要嚼啥舌头根。赶紧洗把脸去帮你奶煮饭。” 李兰花刚想问点什么,一阵爆竹声噼里啪啦的响起,门外议论声脚步声迭起。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头雾水的兰花掀了帘子正好迎上了归家的四人。大伯父脸色复杂,大郎一脸若有所思,阿爷和自己爹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不出喜乐。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兰花乖巧的去了伙房。 直到天色渐暗,刚端上了碗筷,不知道去哪儿疯玩的成林就回了家直嚷嚷饿死了。挨了大伯母不阴不阳指桑骂槐几句又闹腾了一阵才消停。老太太居然破天荒的没有絮叨就点上了油灯,大伯父也没有端上饭碗跑去邻居家聊天。一家人难得整齐划一的吃顿晚饭而不是下粥。 照例是奶奶装饭,一大盆糊糊加上一锅白水煮杂鱼一碗炒韭菜,就是全部的食粮了。荷花挑的野菜被剁碎了缺油少盐的凉拌了。兰花瞅见那盆冒着腥气的杂鱼直摇头,好好的杂鱼被煮的半生不熟,连滴油星子都见不着,葱花也没放个一星半点,怪不得没人爱吃鱼。哎,也罢,以后找机会自己烹饪吧。一人装了一碗糊糊,兰花,荷花毫无意外的只分到了半碗,四郎成涛跟娘分一碗。 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老爷子叹了口气,这才正色道“靖王打了胜仗班师回朝,途径牛家镇,咱周边几个村子每家每户要征粮。”半响,又加了一句:“里正说了,五月内,按人头征。一人一石。” 靖王!妈蛋,有没有梅长苏。。。。还没容得兰花瞎想。 “啥!”老太太首先就炸毛了,“连四郎也要征?” 看着几人不做声,又不甘心的盯着老爷子问道:“这几个丫头也要征一石?”随即拍着大腿哭喊道:“朝廷可要了亲命了哟!不让人有活路哟。。。。。。” “嚎啥丧!”李三宝恨不得扑上去掐死这没眼力劲儿的老太:“靖王打了胜仗可是天大的喜事!家家户户都得放炮仗贴红字!你在这瞎咧咧给人听到是要杀头的大罪!你要死自己死,别拉拔全家给你陪葬!” “阿爷!”一直没吭声的大郎低着头,“里正说了可以以兵抵粮,我去。” 李三宝没搭理,磕了一下烟灰,“阿爷,我一个人能顶两石粮,让我去吧。”大郎抬起头眼光定定的看着李三宝。 大伯娘捅了捅旁边的大伯父,瞥了一眼正座上的老太太。大伯父岿然不动,气的大伯娘死劲拧了一把大伯父的胳膊。 老太太抹抹眼,“还吃啥吃哟,连个路都不会走的娃都要一石粮,死丫头片子也要两石,这日没法过哟,都喝风吃草活哦!我拉拔一大家子,临老还不得安生。。。” “吃饭!”李三宝重重撂下烟斗。 老太太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在喉咙里。 一时无话,只剩下筷子划碗的声响。 第九章 分家 累了一天,又挨了顿打,二郎沾床就睡着了。本来想套点话的李兰花郁闷无比,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爹娘大哥说话。 听着三人刻意压着嗓子低声说话,断断续续中李兰花听出了大概,靖王统帅十万大军斩杀蛮夷威武大将军,俘虏蛮夷首领三子班师回朝,大约半个月后途径此处顺便招兵买马补充粮草。粮食如果全交了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风或者卖儿卖女,她爹李永贵觉得自己儿女多劳动力少拖累了老李家,大哥是一心想参军跟着偶像靖王报效朝廷,又能低消两石粮食。吴氏声音小,说得少哭得多,基本没听到内容。 渐渐地说话声越来越小,李兰花的脑袋越来越沉,到底抵不过这十来岁的小身板,终于沉沉睡去。 待到鸡鸣醒来,已经到了卯时,天空泛白,第一缕晨曦照耀在大地上,放佛昨天晚上只是一场梦一般,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按部就班。甚至,比以往任何一个清晨都要宁静。 然而到了饭点,大伯母华丽丽的病了,老太太也华丽丽的病了。。。。老爷子铁青着脸面色不虞的抽着旱烟袋,大伯父一声不吭坐在一旁。自己老爹垂头丧气的抵着脑袋;三叔则一脸焦急的欲言又止。 只有大伯家的李成林哗哗的吸着玉米糊,三两口就就着咸菜扒拉完了一大碗糊糊,把碗一推,说了一句“阿爷,我去小山子家了。”说完就跑了。 “二郎,吃完也去找狗子他们玩会儿,兰花,你把四郎给你娘,你带荷花去挖篮子野菜。”说完,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重重磕了磕烟斗,“都吃饭吧!” 二郎得令后把糊糊吃的飞快,兰花暗地里拽了他好几下才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又看李兰花使劲冲自己使眼色,二郎疑惑的闭上嘴把喝糊糊的速度降了下来,终于等到两个妹妹收拾妥当出了门,二郎迫不及待的问兰花:“大妹,你干啥又是拽我又是挤眉弄眼的!” “二货,”兰花实在忍不住的翻白眼:“要分家了。” “啥!”这下二郎顾不上二货还是二哥了:“咱爷说的?不可能啊!咱三叔还没成亲咋能分家?” 说完又摸摸自己的脑袋,思索了半天:“咱村里,没有这样的!” “大势所趋啊,咱村估计要分家的不止咱一家。”李兰花喃喃说了一句,“不管了,二哥,昨儿个你在哪儿整的大条?咱们再去整两条,今天可以带回家给爹娘尝尝了。” 说到昨儿个好吃的黄鳝,二郎和荷花的眼睛都直了,“在狗子家田里头。” 李兰花想了想,经过昨天晚上,估计家家户户都不安生,正是下田捕鳝好时机。但是又想知道分家到底咋说,商量了一下,荷花回去偷听,兰花跟着二郎则直奔田头。 到了田间,顺着田埂走了一圈,李兰花彻底傻眼了,满眼绿油油的水稻,田埂上一个黄鳝洞都没发现,趁手的工具也没有,这黄鳝该怎么抓?仔细想想,这黄鳝好像是夏天才比较多,这会儿才脱了棉衣,哎,看来是饿昏头智商下降了,回头看看茫然的成海,只能干笑两声,还是冲动了,“二哥,昨儿个你咋抓的?” “昨儿个我跟狗子挖田鼠洞挖出来的,今儿个要不要我再挖几个?” 。。。。。满脑袋乌鸦飞过,真是有才。这还没到饥荒年就开始挖田鼠吃了。 “那个,二哥,我想想咱还是别挖了,万一挖到蛇。”兰花还是想再等等,做好准备工作再来,“二哥,我怕蛇。” “咱捉点小鱼回家吧,”李兰花思索着,下午回去家应该已经分好了,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下厨了:“我保证做出来的比咱奶烧出来的好吃一万倍,比昨天的长条还好吃。” 在得到了保证以后二人又迅速转移到了昨天那个山坳里,石头还在,放上篮子就行,李兰花把瓦罐从杂草里掏了出来洗干净,装了半罐溪水准备装鱼。 成海自觉的跑去捡柴,兰花安好了捕网便去林子里挖野菜。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来的人少,今天一天收获颇丰,不仅挖了一篮子野菜,居然还网到一条三指宽的鲫鱼!简直把兰花兄妹二人给乐疯了。 惦着家里那点事,兰花几人把鱼收拾好了,看看日头估摸着到了申时,便藏好瓦罐喊了二郎想早些回去。一路上思索着这分家的事儿,想必应该成了吧,老太太和大伯娘连杀手锏都使出来了,也不知道荷花偷听到了多少。 远远的就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板车上面装着铲子之类的工具,几个人围在门口跟自己老爹招呼着准备离开,待走进一看,原来是起灶台的,兰花心里一喜,看来分家之事已经尘埃落定。 荷花从后院探出头,看见自家姐姐一阵欢喜,“大姐,二哥,你们回来啦。”说罢看看堂屋,又看看前门忙碌抿的爹,抿起了嘴巴。兰花装模作样的喊了爹娘爷奶,“荷花,大姐割了许多野菜,带上篮子跟大姐去塘边洗野菜去。”边说边给二郎使了颜色。二郎麻利的把杂鱼放进了自家房间,嗖的窜了出去。 姐妹两人这才挎了篮子往水塘边走去,说是水塘,其实应该是大山上一条流下来的溪水聚成的一片面积不算太大的小河,水量不大却很深,终年不息。村上人家家户户在这洗衣洗菜担水浇菜,水不仅没减少,而且清澈见底。 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兰花兄妹三人蹲在石板上一边洗菜一边听荷花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我躲在伙房烧火的地方,听得也不是很真切。只晓得大哥请了太叔公二太叔公过来,奶奶和大娘的病也好了,后来不知道大伯娘说了些什么,奶就开始嚎,骂爹娘不孝顺,后来爹娘哭了,大哥也哭了,爷发了脾气,太叔公做主把家里东西分了分就完事儿了。”荷花歪着脑袋又想了会儿:“咱爷请了村里的李瓦匠给垒了两个新灶台,一个给咱家,一个给三叔。” 原来三叔也被分出来了,不科学啊。兰花纳闷了,不过老李家都不按常理出牌就对了。“咱家都分了些啥东西?” “两只鸡。。。。。”荷花掰着手指,“还有一亩水田。” 看着自家大姐期盼的放佛冒光的眼神,努力想了想:“没有了。” “啥?这就没有了?” “嗯,”荷花点点头,“没有了。” 哎,偏心偏得都没边了,不过只要能逃离大饼脸大伯母的魔爪比什么都强,想到这兰花释然了,既然少了束缚,自然能把家里的日子过好! “二哥,你在干嘛,”看着二郎趴在石板上拿着篮子往水里兜来兜去。 “捞鱼啊,有鱼嘞,比山坳里的还大两寸。” 李兰花心花怒放的跑过去,果真!而且石板壁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螺蛳!鱼今天是网不着了,螺蛳可是不能放过,满眼冒银子的兰花指挥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二郎摸了半篮子螺蛳,洗了野菜,三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了家。 第十章 杂鱼 竟然这么容易就分了家,实在太出乎李兰花的意料,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八年抗战的准备,现在居然就这么说分就分了,真是天大的惊喜。而兰花对古代分家的好奇心完全没有得到满足,本来以为跟电视剧里似的开宗祠请族长什么的大场面也好像完全没有,一颗失落的八卦魂囧囧得不到释放。 虽有点失落,但是满满的兴奋感充斥着内心,一想到不用天天面对大伯母那张大饼脸和奶奶的碎碎念,李兰花只想放声大笑三声:“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一跨进院门就听见大伯母尖利的嗓子:“哟,干啥去的啊,挖个野菜挖一天啊,贱蹄子见天就知道躲懒,死哪儿去野了。”大伯母翻了翻兰花提着的篮子,又看了看荷花手里的螺蛳,翻翻眼睛,“整天躲懒,搞这些猪都不吃的东西回来,养你做祖宗啊,还不快把野菜送到伙房去给你奶煮了。。。。。。” 荷花低着头拎着篮子刚想跨腿往伙房走,一把就被兰花拉住,径直就走进了自家屋子,把篮子往新灶台旁边一放,吓了正在灶台边上刷锅的吴氏一大跳;堂屋里的大伯母一下子愣住了,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死蹄子,这做派跟谁学的啊,吃独食啊,好吃懒做的死丫头,娘诶,你看看你好孙女哟。。。。”接着就想起来脚步声,伴随着奶奶的骂声。荷花怯怯的看着自家大家一脸淡定的样子,“大姐,咱。。。。” “怕啥,不都分了家了么?”还没开口安慰荷花,堂屋就传来老爷子的喝骂声:“都消停点!想把我气死还是怎么地。我老李家待不住,就滚回娘家去!”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 兰花看看吴氏欲言又止的样子:“娘啊,咱是不是分家了,村上都传开了。野菜等弄好咱给爷奶送一份呗。”看着吴氏魂不守舍精神恍惚的样子,也不想解释:“娘,咱家有针么?我要挑螺蛳。” 吴氏还是没反应过来,“啥,村上人都知道了?。”说完叹了口气,抹了下眼角:“哎,早晚都要知道,可怜我儿。”然后站起来去拿了针递给兰花,感觉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不在状态。 李兰花忙着跟螺蛳较劲,也没注意到那么多,麻利的剪了螺蛳屁股,把肠子用针扒拉出来扔掉。其实完全可以省略这一步,但事想想第一次吃,弄干净点,万一没弄干净把肚子吃坏就坏事了。又挑了一部分螺丝肉出来准备炒韭菜吃。本来想让荷花去菜地抓一把小葱,转念一想,也不知道这菜地分了没有,大伯母正在气头上,别再让荷花去给骂一顿。擦擦手,让荷花把螺蛳洗了,自己拿了篮子去后院。就往屋外走。好巧不巧的遇到坐在前院的大伯母,大伯母张张嘴,白了兰花一眼,始终没张开嘴。兰花也不理睬,径直就走去了塘边,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未来的好日子,咧嘴笑了。 拽了几根小葱,巴拉两个大蒜头,又摘了几个辣椒割了一把韭菜。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砍了十来颗青菜,拎了篮子回家。 进了西屋就看见自家老娘还两眼无神的坐在凳子上,老爹和大郎应该是下地去了,二郎也跑出去找狗子耍了。喊了一声娘见没反应,李兰花只好带着荷花给她烧火,开始倒腾她的一大盆杂鱼。 “荷花,大火”,边说着边挖了一勺猪油,姜切片,辣椒切圈,蒜拍碎扔进大锅,煸出香味后随即把杂鱼和螺蛳的水沥干下锅炒了几铲,随即兹啦一声倒入开水,盖上锅盖。看了看灶台,瞅见一摊子黄豆酱,眼睛一亮,又挖了一大勺酱放进去炖上,“好嘞,二妹,改小火炖上一刻钟就成了,时不时看着点,别让鱼糊了,晚上姐弄饼子给你们吃。” “晓得嘞!”荷花冲李兰花一咧嘴:“放心吧大姐。” 这边干得热火朝天,那边兰花娘还在游神状态,问她玉米杂粮在哪儿也心不在焉的指了,也不管兰花想干啥。 兰花也顾不上她娘,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爹和大哥他们也快回来了,赶紧取了玉米粉子,三下五除二的和好,到底人小,力气跟不上,揉了没几下就没劲了。 这时候兰花娘总算清醒过来了,看着忙的焦头烂额的两姐妹,突然回过神来:“兰花啊,你这是做甚啊,做窝窝头啊?可不能这么吃,太多了。” “娘啊,和都和好了。”兰花撒娇道:“娘啊,就难得吃一顿嘛,要不了多少,做出来可好吃了,爹和大哥干活都累,您帮我揉面吧,不然都得浪费了。” 似乎有那么一瞬,兰花觉得自己老娘眼神一暗,却也没说什么,卷起袖子就帮兰花揉起了面。有兰花娘的加入,进展就快了很多,兰花把面团揪成小剂子,再把每个剂子揉成粗条,也没时间醒了,直接擀成了差不多的薄薄的小饼子,打开锅盖,哇塞,一阵扑鼻的香气,惹得烧火的荷香止不住的直咽口水。“姐,可真香!” “那可不是,待会儿饼好了,更香!”兰花可不是自夸,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资深吃货,不仅爱吃,好吃,会吃,还爱自己做并以此为乐趣。只要吃个几回,做几次就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出来。要不早在地沟油成灾的现代社会被毒死了。哎,不能想,好怀念。 边想着,边麻利的把薄饼沿着锅边贴了上去。一圈贴了三十几个,正好把剂子贴完还有富余。开着锅盖,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小饼,嘱咐荷花控制小火。“大妹!什么这么香!”冷不丁的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差点把兰花手上的锅铲给扔出去。不用想,二货哥回来了。 一把捂住二郎的嘴“就咱捉的杂鱼呗,你小点声,不怕大娘过来啊。”兰花真是无语,这哥哥啥都好,就是改不了这个一惊一乍的毛病。整闹着,爹和大郎也跟着前后脚进了门。 眼瞅着锅里的饼子微微发黄,翘起了边,兰花切了一把葱花撒了上去,喊了一句,“出锅!” “兰花娘,你煮了啥,咋这么香?”李永贵掀了帘子问, “两闺女整的,我也不知道整的啥,闻着是香。” “爹,您跟哥哥们洗了手坐着,马上就能吃了,我们都长大了,能好好孝顺您跟娘啦。”兰花边说着,边把杂鱼小饼装了盆,刷了锅分分钟炒了盘韭菜螺蛳。青菜清炒了一盘,野菜没来得及烧,就放着吧,明天早晨再煮个菜粥。这边兰花心里盘算着三个菜应该够了。那边二郎已经把碗和筷子端上了桌,四郎也窝在李永贵的怀里口齿不清的说着,大姐香,大姐香。 一家七口围坐在一个小矮桌边,桌上是两盆冒着热气的菜。大家看着杂鱼锅贴看着兰花,兰花把手上的炒青菜放下,拿起一个螺蛳,两根手指捏住螺蛳壳,用嘴巴轻轻一吸,哇塞,简直好吃到飙泪,这几个月终于吃到一口正常吃食了,兰花突然好想哭。“饼,饼,”四郎两眼放光的看着兰花,“大姐,大姐。”兰花赶紧的拿起一个玉米饼,蘸了点杂鱼卤,撕了一小块放在四郎嘴里,四郎一口就吃了下去,挥着小手还嚷要吃。兰花干脆抱过四郎放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的喂了起来。 “兰花,”吴氏看着兰花,“你咋知道这样吃法?” “我,”兰花一愣,完全没想到说辞啊。 这时大郎突然站起来,“我给爷奶送去。”暗自给大郎点赞,不愧是自己亲哥,关键时刻解救自己。 “都吃吧,”李永贵看看自家大女儿,心里产生一丝疑问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可怜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有点心酸的跟吴氏对望了一眼,大手一挥:“有啥事吃完再说,都吃,尝尝兰花的手艺。” “好吃!”二郎最给面子,一口气吃了四块饼子,“大妹,真真儿好吃,这鱼也好吃,一点腥气都没有,饼也香。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大妹,明儿个咱们再去抓鱼” “这有啥,”兰花笑的牙不见眼,“要是在烹点酒,更香咧,以后我天天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想不到咱大妹这么能耐!”大郎也禁不住赞到:“咱大妹的手艺比咱奶强多了。”说完讪讪的看了李永贵一眼:“连阿爷都夸咱大妹的手艺比咱奶强多了。” 没想到吃着饼子和韭菜炒螺蛳的李永贵和吴氏也连连点头。 心里倏地松了一口气,简陋至极的屋子,简陋至极的晚餐,却让兰花心里渐渐生出了久违的温馨。 第十一章 打气 吃完饭,吴氏利落的收拾了碗筷抱了四郎哄着,屋外隐约听到大伯娘的指桑骂槐声,吴永贵一脸严肃的对着几个孩子说,“你们也都大了,有些事爹娘也得让你们知晓。”说着摸了摸荷花的脑袋:“连咱二妹都成大姑娘了。”兰花一听,心道,这是要说分家的事情咯?赶紧停下心里的发财大计,竖起耳朵。 只见李永贵顿了顿,旋即又说道:“家里的事你们也都是该知道的,爹娘也不瞒着你们。咱家,大伯家从今天开始分家单过了,爷奶跟着三叔过。咱们分家不为别的,不许听人嚼舌根,爷奶还是你们爷奶,大伯三叔也还是你们大伯三叔,以后不许生分了。”红了红眼睛,继续说道:“还有,你们大哥要征兵了。半个月后等靖王的队伍到了就跟着走。” 说完,拍了拍大郎的肩膀,沉默了。 “什么不为别的,不就是怕被我们拖累吗!”兰花娘眼睛通红,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早年怎么不分,这是要逼死我们娘几个。。。”却一下被李永贵抱住,“兰花娘,是我对不起你们。我跟大郎去征兵,家里的粮食就够交了,你带着孩子们忍上一年半载,有了兵饷日子就好过了” “爹,你不能去,我一个人去就够了。”大郎着急了:“你走了娘和弟妹咋办!” 一时家里一团糟糕,吴氏跌坐在地上,一滴眼泪都没有,荷花抱着成海吓得直流眼泪,二郎紧紧拉着大郎的衣袖不知所措。老爹则抱着头蹲在地上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涕泪横流。 兰花在爹娘的哭诉中大致明白了一点点情况,那就是,分来的粮食不够上交。太叔公虽然公正,但是架不住老头老太太偏心,兰花一家只分到了家里四分之一的东西。十亩田,只分到了两亩,还是前几年开荒开出来的,十五只鸡分了四只,猪没分,菜地没分,屋子分到西屋三间。所有粮食也只分到了十石。 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兰花心底盘算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既然没人来救,就必须自救:“爹!我有办法” 没人理她,只有二郎眼光灼灼的看着兰花。 “二哥,你信我?” “信!”二郎点点头:“我信大妹的!爹,大哥,你们信大妹!大妹说道都能做到!” “爹!”兰花大喊一声,由于激动自己的身体也随着颤抖起来!:“你听我说,我能挣钱!” 顿时,大家都安静了,所有人抬起头盯着李兰花。 兰花舔舔舌头,强按下心头的脱口而出的计划,再次提醒自己一遍,你才10岁,10岁!easy!放松,淡定,一步步来! “爹,大事我不懂,你们觉得我做的杂鱼小饼咋样,能卖钱不?卖了钱买粮食,您和大哥就不用去征兵了!我说的对不对,杂鱼不要钱,玉米粉子家里有,咱不要花钱买,”看着李永贵眉头松动,赶紧又加上一句:“二哥,你说咱们抓的小鱼能卖钱么?咱可以镇上卖,镇上不行咱可以去郡上卖。万一卖出去,咱家就能买粮食,买鸡仔了。还有大条,再过一阵能抓好多大条,我能烧了卖钱,对不对,二哥,荷花?” “对”二郎大喊一嗓:“爹,你信大妹!我可以天天去抓鱼抓大条!” “我也能每天挖野菜卖钱,别送大哥去征兵,”荷花说着就哭了起来。 “大姐大姐。不走”连最小的成涛也哭了。“不走。” 兰花赶紧从荷花手里接过小弟哄着:“不怕,成涛,大姐给你做好吃的,等大姐赚了钱,给你买糖葫芦。咱家谁都不走,都在家。” “听大妹的!”没想到第一个响应的是兰花娘:“谁也不能逼死我们娘几个!大妹说的对,咱有手有脚,断不能拿自己儿子去换粮食!” 兰花心里一下子敞亮了!“娘!您相信我?” “信!我不信自己个儿闺女,难道信那些害我的人!”兰花娘抹抹眼泪站起来:“大郎,有娘在,谁也不能逼你拿命换粮食。”说完拢拢头发,拍拍身上的土,“兰花儿,明朝一早娘就跟你上山挖野菜抓鱼去。” “大妹,大哥也相信你。”大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兰花:“大哥啥都不怕,你有这份心大哥就知足了。” 李永贵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一拳砸向桌子:“兰花儿啊,爹还不如你!你娘说的对,咱们有手有脚,明儿起你娘跟着你去抓鱼,爹和大哥去开荒!” 一家人憋着一股子气。兰花心里仿佛突然被点燃了熊熊的斗志!一下子就能把自己烧着了。 这一夜,李兰花失眠了,她想了太多太多,先是上一世的父母亲人朋友工作,又是现在的父母兄妹,然后又思考怎么把杂鱼卖出去,万一卖不出去咋办?各种问题一个接一个纷至沓来,弄得李兰花焦头烂额,一直到天蒙蒙亮,盯着黑眼圈的李兰花也没睡着,索性穿了衣服爬起来。 发现爹娘大哥也没是一夜没睡的样子。再看看二郎,还在床上打呼。哎,看来成年人的世界啊,累。 没人相信不要紧,任谁都不会把一家大小的命赌在一个十岁娃娃手上,吴氏也是被逼到没办法了估计。算了,不提也罢,兰花卷起袖子,说干就干。 “二哥,”刚漱好口,兰花就见着三叔扛了两袋玉米面过来:“二哥,昨儿个娘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我。。。。”三叔一时说不下去,丢下面就往外走:“我虽然不中用,但是小事还是能帮上忙,大郎他们几个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孩子一样,千难万难别送大郎去征兵。” “三弟!”李永贵追了出来。 “二哥,你要认我你就啥都别说。”说着往大房努努嘴,大嫂知道又要闹得鸡飞狗跳,说完就走回南边屋子。“也别给咱娘知道,你晓得她的,刀子嘴豆腐心。” 拎着两袋玉米面,李永贵心里一阵发酸。 远远的看着自己爹站在朝阳里,微微有些的驼背,仿佛被压弯了脊梁,心里一阵苦涩,原谅生活,就是这么残酷。 第十二章 内伤 来不及思忖爹娘的想法,总归得定个方案挣钱吧,李兰花手脚麻利的把昨天捡来的野菜剁了跟糙米一起煮了粥,又把昨天的杂鱼小饼热了下,炒了个青菜。三两下端上了桌,再把迷迷糊糊睡觉的二郎李成海给拎了起来。 看着爹娘看到饭菜后微红的眼眶,兰花道:“爹,娘,大哥,你们就相信我一次,咱家这么多口人,只要劲往一处使,一定能想到办法。” “好孩子!爹娘信你!”李永贵和吴氏互看了一眼,显然两人商量了一夜。 “大哥也信你,你要大哥咋样大哥就咋样。”大郎李成河喝了一口菜粥,咧嘴道:“大妹,你做的吃食真好,一定能挣钱,大哥就听你的了。” “还有我,大妹!”二郎李成海一边搓着睡眼朦胧的脸一边不甘示弱接口:“你说啥我都信!” “我也信大姐的.”二妹李荷花糯糯的说道。 李兰花心头满满的感动,自己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娃娃,全家人竟然如此无条件义无反顾的相信自己,虽然家人是被逼到绝路死马当活马医,但是这种被信任的感觉真好!兰花顿时满血复活充满了斗志!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眼圈也不黑了瞌睡也精神了。放佛回到了毕业实习的那年,满腔热血斗志昂扬,组织了一下语言,充满斗志的小短手攥紧拳头,本想威风的挥动手臂装一下大boss给大家做一篇慷慨激昂战斗总动员,陡然发现手太短,挥了半天居然没人理睬。哎,人艰不拆。。。。。。唯有默默端起碗喝粥。 少顷,喝完粥的李永贵做了总结性发言:“昨儿个晚上我跟你们娘商量过了,我跟大郎去西头开荒,开了地卖给李员外也好自己种也好。你们娘带二郎兰花去挖野菜山货卖钱,荷花看家带四郎。下粥等你们娘回来再煮。到五月还有二十来天,能挣多少挣多少,不行咱就把地卖了!绝不让你们大哥去抵粮食。” 好嘛,傻眼了,完全把自己的提议给无视了,李兰花张口结舌。亏了她还失眠一晚上,各种腹稿,就差写计划书了,顿时玻璃心碎一地对起了手指。“娘~~”兰花刚要开口。 “爹!咱不是说好做杂鱼饼子卖钱的吗!”二郎喝完最后一口粥,舔了下嘴巴不满道。 “二哥你是我亲二哥!”李兰花恨不得热泪盈眶抱住二郎的大腿。 稍愣了一会儿,发现愣头儿子和大女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李永贵突然不知如何开口,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他爹,要不就让二郎跟兰花去整杂鱼饼子?我看味道还成,卖不出咱可以自己吃,山货我自己个儿去挖,让孩子们进林子我也老大不放心。”还是老娘心软。 “娘!”兰花偷乐,看来还是娘靠谱,发财大计得跟自家老娘探讨才行:“我觉得。。。。”。 “娘,我也能挖野菜,我能背着四郎挖。”荷花摇着吴氏的手臂。 “我儿真能,”吴氏满眼慈爱的摸摸荷花的头,“咱都不在家,咱家没人看家,鸡也没人喂了鸡蛋没人收,万一给人顺走了咋办。咱荷花这么能干,能把家看好不?” “能!”荷花把头点的小鸡啄米一样:“娘,我一定把家看好。” 艾玛!老娘真是人才,这口才,要是在抗战时期,绝对是做政委的料啊。 “成!”李永贵一锤定音:“大郎,走,跟爹开荒去!”说罢站起身来:“兰花娘,你一个人别走太深,早些回来。二郎,看好大妹。“ “晓得的,你放心爹!”二郎神采奕奕的昂头瞥了一眼兰花。“大妹,万事莫怕,有二哥在!” 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憋出内伤,还没开口就直接被无视了。。。。玻璃心碎成渣渣,白眼翻飞,真想冲那得意的二货高喊一句:“翻滚吧,牛宝宝!” 内伤归内伤,李兰花还是得无奈接受现实,十岁的女娃娃,爹娘没直接呵斥她的异想天开,还由着她按着自己想法来,已经格外不容易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就不相信,我挣不到钱。”李兰花斗暗自下定决心,拿上工具,对着荷花挥了挥毫无气场的小短手,自以为帅气的斗志昂扬,雄赳赳气昂昂迈着短腿跟着二郎屁股后面向山坳走去。 第十三章 财神 到了山坳,照例把捕网给撑上。二郎兴致勃勃的绕着小溪跑来跑去,似乎要下雨了,空气闷闷的,兰花坐在地上望望天,折了根棍子意兴阑珊在泥土上写写画画。如果要卖杂鱼小饼,必须得是热的才能香气四溢,一旦冷了,卖相难看不说,光腥味就能让人望而却步,很难卖的出去。如果要热的,就必须现做现卖,饼子可以在家做好剂子,鱼也可以提前加工好烧半熟。可是如何加热呢?炉子?四郎有个热奶的小土灶子,可是没有木炭,连个能带着的大锅都没有!难!难!难! “大妹!”卧了个大槽,聚精会神的兰花被吓得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大妹你看,我找了个新玩意儿,你看看能吃不?“ 万头羊驼踏平了兰花的脑袋,二郎这货是不是真二,自从有了长条和杂鱼事件,莫不是把自己当食神崇拜了,咋逮着什么玩意儿都想着给自己煮。 斜了斜眼睛了,完全不想搭理二郎。 “还有两大夹子,跟横爬一样,你快看啊大妹,能煮不?” “啥!”兰花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一个健步冲向二郎。哆嗦的看着在二郎手上挣扎的龙虾:“你说什么?” “啥?我说这玩意儿有两大夹子,不晓得能不能跟大条一样煮来吃。”二郎皱着眉毛:“不知道有没有肉,哎,哎!大妹,你别抢,别给夹了。。。。。。。” “你没吃过?” “没。” “咱村没人吃?” “没人吃。” “啊哈哈哈”李兰花望天大笑!天无绝人之路啊,老天爷我爱你!我全家都爱你!转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朝着二郎语无伦次的大喊:“二哥,你真是咱家的福星!发财了,在哪儿抓的,快去抓,不行哎,我得喊上大哥,不对,还是别喊了,咱们赶紧抓,有多少要多少!” 好在二郎神经也比较粗,许是上次大条给二郎的冲击够大,许是习惯了自家大妹时不时的癫狂,二郎对李兰花间歇性的躁狂已产生抗体,淡定道:“就在溪水下面的水洼里,还有好多。” “快,快带我去。”说罢抬腿就跑,跑了几步,又折回山洞,把豁口的罐子给捎上,自言自语:“我真机智。啊哈哈” 折回轮到二郎翻白眼了,深深感觉到了自家妹妹的智障,同时深刻理解为啥临走时候老爹要让自己看着大妹,太明智! 边暗自得意着,边带着李兰花来到了刚才抓到龙虾的水洼,说是水洼,其实是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沟,脏兮兮的长满杂草。“就在这儿!田里也有,一到伏天到处爬,哲人可疼,大妹,哎大妹!你干啥!”二郎正得意洋洋的说着,陡然发现他的亲妹子完全没听,卷起裤脚正两眼冒光的就往水沟边踩。 话说李兰花这会儿是完全听不见二郎的声音,她看见水沟两边往岸上爬着冒泡泡的龙虾简直乐疯了。“二哥!二哥!”李兰花放佛看见银子在朝自己招手:“二哥,你是咱家的财神啊,快往罐子里抓!” 二郎被夸的莫名其妙,不过倒是很享受,卖力的往罐子里抓龙虾,“你说着些傻货,咋不躲水里,趴岸上等咱抓。”二郎一边麻利的罐子里扔龙虾,一边跟兰花吐槽:“好吃不,全是壳壳子。” “好吃!保证你打嘴巴都不丢筷子。麻小啊麻小!终于等到你”兰花恨不得多长几只手。 两个人沿着沟渠来回跑了三四趟,整整抓了一大罐子龙虾,足有五六斤,又收了几次捕网收获十几条几寸长小鲫鱼,一个大螃蟹,兰花笑的嘴都合不拢。 当天空零星下起雨,兰花和二郎也收了工,慌忙用花草遮了罐口和篮子,快步朝家跑去。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大家都忙着躲雨,倒也没人关心他们小兄妹两的东西,就这么一路顺畅跑回了家。 想着这个点大伯母估计还在哪家八卦,二人大摇大摆进了院子,“二妹!二妹!”一进门二郎就咋呼起来:“哥又整了好东西。” “小声点!”兰花急忙低声喝道:“小心隔墙。。。。” “有耳”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成林从堂屋跑了出来:“啥好东西啊,二郎!” 这下二郎慌了,后悔可是来不及了。 “没啥!”二郎边说边挡住了成林的目光,跟兰花使了使眼色。兰花趁机抱着装龙虾的罐子就跑进了屋,啪的一下关上了门,边招呼着屋里不明就里的荷花帮忙处理龙虾。 “咋没啥,”成林不依不饶的就要往西屋走:“没啥兰花这死丫头跑这快作甚?” “你干啥!”二郎也恼了:“你想干啥,你把大妹头都磕了,她见你还不得躲着你!你还想再推她一次咋地!” “那你手上是啥!”成林转转眼珠:“你藏啥好吃的了,我娘说你妹几个黑心肝的就会藏着好的吃独食!快交出来。”说着就上手去抢二郎手上的篮子。 “没有!”二郎护着篮子:“这是我的,你休要想抢!” 边说着,两人推搡了起来。 “干啥这是?”三叔也在家,听到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就看到两个半大小子在抢一个篮子。 “三叔,死二郎吃独食,藏好东西不交出来。”成林到底比二郎小上两岁,愣是没摸到篮子边,气呼呼的叫道:“吃独食,长不大!哼!” “成林,休要浑说!”三叔也气了!这孩子跟他娘一样,说话刻薄不知晓轻重。 “成涛,你进屋去吧。”三叔摸摸二郎脑袋。 “三叔!”二郎气的眼泪在眼里打转,扒拉开青草,把篮子递给三叔,“三叔,我摸的几条杂鱼,我。。。” “我还当什么宝贝!”隔着三叔,成林看到篮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条毛鱼,不屑一顾道:“亏你当个宝,我还不稀罕,哼。”说着冷不丁掀翻了篮子,嗖的窜了出去:“三叔偏心!我告诉我娘!” “哎!”三叔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成涛乖孩子。三叔知道你委屈。”说着艰难的就要蹲下捡鱼。 “三叔,您坐着。”二郎赶紧搬了个凳子给三叔,“没事儿三叔,我不委屈。”边说着边赶紧的把鱼捡进篮子。 “大妹!”二郎喊道“成林走了,快出来。” 兰花在屋里听的真切,心道不知道还得惹出什么事儿来,得抓紧时间才行,赶忙开了门收拾起鱼。 “三叔,您今儿个没下地?”兰花对三叔很亲。 “三叔这腿,一到下雨就犯天阴,作的难受下不了地。”三叔郁郁的看着自己的腿脚叹了口气:“只得在家编些家什。” “咦!”兰花眼前一亮,现成的高手啊! 第十四章 高手 “三叔,世上最好的三叔,帮我编点家什呗。”兰花星星眼的看着三叔,边替李永福捶背,边开始卖萌。 “你这小鬼头,”李永福本来就疼几个小的,兰花开了口,哪有不同意的:“这次是想要蚂蚱还是叫游子?” 哎哟我去,抓到宝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兰花一心想着吃食吃食,没想到身边就有大金矿。 “都要!”兰花喜滋滋的:“还想要几个大蒸笼。“歪脑袋想想,“还有花篮,三叔,镇上花篮多少钱一个。” “花篮?花篮没编过,篮子倒是遍过不少,你这装鱼的一文钱一个,还有担菜的三文一个。”三叔笑了笑:“你这孩子,快停手,三叔不累。” “二郎!二郎!”狗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二郎,快跟我走!” “狗子哥,出啥事了!”兰花吓了一跳。 “兰花妹妹,”狗子挠挠头:“没啥,咱男子汉的事。”边说着边拽着成海撒腿往外跑 兰花昏倒。越活越回去了,咋就那么不淡定,这些半大小子全都一个德行,咋咋呼呼,真不稀得搭理这些二货。 整理了下情绪,安抚下自己受惊的心脏,仔细回想了下以前酒店里那些草编餐具,认真的跟三叔说了一些自己的要求,三叔一听,起身回屋拿了一个簸箩出来,是不是这种? “对!就是这种!三叔太厉害了!”兰花再次惊叹三叔的聪明:“一半大就行,这种多编几个,要带上提手;然后再要一个大楼子,能放下瓦罐的那种,要有那种能开合的盖子。”边说边用树枝在泥地上比划着。 三叔笑眯眯的听着,越听越觉得胸中亮堂,这小侄女,鬼点子可真多,当下就技痒的回去编了起来。 那厢三叔编起篓子,这厢兰花也带着妹妹把虾处理了出来,怕处理不干净,又怕第一次吃虾的人无从下口,兰花干脆把虾头剪掉了,只留下虾屁股,叹了口气,这一大罐龙虾去了头就只剩下两斤不到了。真是冤孽。算了,自家吃吧。正好试试味道。 “荷花,咱家地里辣子还有多少?” “有二垄。”荷花歪头想了想:“就结了几个果子。” “全摘了。”兰花也不知道辣椒啥季节收获,既然有几个就用几个呗。“可惜没有花椒,没法做麻辣口味的,不然麻麻辣辣的好爽的。” “大姐,你可是说川椒?”看大姐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大姐可是想要吃在嘴里舌头发麻的川椒?” “咱家种了?”兰花乐了。 “后山多呢,”荷花也乐了:“大姐你咋了,谁家会种川椒哟,盛暑驱蚊去后山劈两枝就成。” 神奇!兰花总算领悟了,原来很多东西不是没有,一个是叫法不一样,另一个是没开发。 “走,荷花。”兰花提上篮子,“带姐去折两枝。”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成,山口就有,大姐你歇歇。”说完抢过篮子就跑了。兰花无奈的看着细雨中荷花跑远的背景,这小妮子,懂事的让人鼻子发酸。爹娘和大哥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这都下雨了。要不要给他们送把伞去。 正思忖着,兰花娘回来了,薄薄一层野菜下盖着几个白蘑菇。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就开始整理篮子里的野菜。 “娘,咋样?” “山货不好找,”兰花娘摇摇头,“虽说蘑菇不老少,不认识的可不敢乱摘。” 兰花点点头,看着吴氏失落的神情,忙安慰道:“娘,您别急,今儿个下雨,明儿个肯定出蘑菇!咱再去挖它个一大筐。” “就属我闺女最机灵!”兰花娘被逗乐了,笑着戳了下兰花的额头。“荷花儿嘞?” “二妹去折川椒枝子了。” “家里闹虫子了?”兰花娘边麻利的理着野菜边跟兰花唠嗑:“吃完下粥让你爹去多折几枝子。” “没有,”兰花脑子转了几转,还是决定从老娘下手,老娘相对比老爹容易沟通的多:“娘,我跟您说个事儿,您千万别害怕。” “咋了,”兰花娘倏地停下手中的活儿,一下子抓住兰花的手:“儿啊,咋的了,是哪儿不舒服?” “娘,您还记得我前几个月磕了脑袋的事儿吗?” “可是还疼?”娘赶紧摸摸兰花的额头紧张道。 “不是,”李兰花深吸一口气,把腹中打了几百遍的腹稿托盘而出,成败在此一举。“我昏迷的那几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兰花选择性无视吴氏惊讶的神情,也不给她插嘴的机会:“在一条长长的道上一直走一直走,旁边全是绿油油眼睛和鬼哭狼嚎的惨叫,我好害怕,一直往前跑啊跑。后来到了一条大河边,娘跟爹就在对岸喊我过桥,有一个婆婆拉着我不肯让我过,非得让我喝一碗水才放我走桥上过,我不敢喝,我就想找爹娘。婆婆就凶我,掐着我的脖子往我嘴里灌水。这时候天上突然飞来一个仙女,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神态庄严雍容,头戴宝冠,身披天衣,坐在莲叶上,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玉瓶。对着婆婆说,此子阳寿未尽,孝义未达,不可造次。婆婆这才松开手,还跪拜了一番。然后桥突然就消失了,我好像坐在了一片竹林里,仙女姐姐对我说了很多话,教了我很多从没见过的事物。然后突然听见二哥大喊我的名字,我就醒了。”兰花舔舔嘴巴,一鼓作气的继续忽悠到:“我很害怕,娘,我好害怕。一直不敢告诉你和爹。怕你们不要我了,娘,我害怕。”说完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可怜的儿啊!”兰花娘一把搂住兰花:“菩萨保佑,一定是菩萨显灵。才把我儿从鬼门关拉回来啊。”说罢泣不成声。遂拉着兰花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兰花终于松了口气:“真的是菩萨吗?娘,您能别跟外人说不?我害怕,怕人家把我当妖怪烧死。” “浑说,我儿是得菩萨庇佑,咱谁都不说!”兰花娘喃喃道:“谁说我儿是扫把星,我兰花儿就是个有福之人。” 终于能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兰花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对自己的演技给予了高度评价:表情到位,声情并茂,台词满分。换回现代,金鸡百花双料影后非我莫属啊。 “有了这合理的解释,以后行事就方便了许多,”兰花信心满满:“再有三叔这个民间艺术高手助阵,一定能在五月前赚到银子。” 第十五章 员外 说服了吴氏,剩下的老爹兰花就不担心了,自有娘亲去做工作,兰花对自己老娘的政治教育工作水平不得不甘拜下风。 待到荷花带着一大篮子川椒疯跑回来,哭的两眼红肿的母女两人才哭哭啼啼的收拾好情绪。 “娘,大姐。”荷花一头雾水:“你们咋了。” “没事儿,”兰花抢先答道:“荷花真能干啊,摘了这么一大篮子,快去洗个手歇歇脚,去里屋喊成涛起来。” “大姐,我不累,娘您歇着,我来帮大姐干活。” “晚上姐给你烧好吃的奖励。”兰花一想到终于能不被无视了,简直开心的要飞起。“娘,您也歇着,下粥就让我来煮吧,我学会了好多事物,该好好孝顺您和我爹呢。” “好!我的好闺女,好兰花儿好荷花儿!”兰花娘又止不住擦擦眼泪水,“我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娘就等着享你们姐妹的福咧。” 兰花跟荷花一起咧开嘴,齐声道:“娘,您就等着享福吧。”说着兰花便把吴氏推进了里屋。 “荷花儿,来!帮姐烧火!”有了动力就是不一样,兰花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充满力量,风风火火的跑进菜园。 葱姜大蒜,辣椒一把,加上荷花儿折的一篮子花椒!足够兰花一展身手了!挽起袖子,大干一场。 把虾皮股洗净,抽筋,分成两份。先拍了两颗大蒜,细细切成蒜末,再另开姜蒜切片,辣椒切圈,花椒,小茴香,陈皮,香叶,八角,甘草,家里所有的草药都被兰花翻出来了,挑挑拣拣了几样认识的,虽然不全,也算不错了,将就吧。“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兰花亢奋异常,二货兮兮的对着大灶就嚎了起来! “好诗!”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霸气的响起。“哈哈哈,李家小子好气魄!” 吓得兰花屁滚尿流差点从站着的小凳子上翻滚下来。 歇菜!得意忘形的兰花立时傻了眼。 兰花娘赶忙从里屋抱了成涛迎了出去,看见大山口财主李员外正端坐在老李家的堂屋,旁边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三叔局促的站在一旁,兰花娘愣住了:“李员外,您怎么来了!可是我家永贵出了啥事?” “哈哈,非也非也,永贵无碍!”李员外爽朗的笑了起来,捋了捋山羊胡:“无事不登三宝殿,可否请令郎出来一见。” 目瞪口呆,吴氏和三叔,同是满头满脑浆糊的还有西屋做菜的两个姑娘,大眼瞪小眼过后,还是三叔反应过来:“嫂子,你去地里喊大哥和大郎回来,我陪李员外坐坐。” “不是大郎,是二郎!”鼻青脸肿的少年嘟囔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 “放肆!”李员外一声爆喝吓得少年静若寒蝉立刻收声。 “兰花!”吴氏想想,“算了,荷花,你去狗子家找找你二哥,让他赶紧家来。我去找永贵,三叔,就麻烦你陪着员外老爷了。” 说完跟李员外打了招呼,拉着荷花就往外走去。 此时油已下锅,兰花也顾不得太多,硬着头皮把蒜蓉下了锅,煸出香气后立刻倒进一份虾尾,待锅铲翻炒虾尾发红后,又手忙脚乱的扔了一块圆木进灶膛烧起了小火。放进少许盐巴,一大勺红糖,一小勺酱油,实在没办法,家里没有白糖,红糖还是给兰花补身子外婆送来的。顾不得想太多,随即加了两碗水,盖上锅盖。” 马不停蹄的将杂鱼洗净,放入瓦罐,撒上盐巴,还有兰花娘采来的蘑菇。放在小炉子上起火慢炖。立刻将蒜泥虾尾起锅,一开锅盖,蒜泥香气特有的香气混合淡淡的甜味立刻弥漫开来,直冲向鼻尖让兰花垂涎欲滴。直让在堂屋中间端坐的李员外心神不宁,端起茶杯欲盖弥彰喝了一口,不得其味的又放下。 兰花顾不得想太多,立刻向锅中舀了一勺水,垫着脚艰难的用小短手把锅洗刷了干净。旋即跳下小凳撤下圆木,加了一把干柴把火烧旺,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麻利的登上小凳,挖了一勺豆油入锅,滋滋作响声中迅速将洗好的葱姜倒入翻炒两勺,接着将辣椒和花椒投进锅里,久违麻辣味立刻充斥了兰花的鼻腔,此刻的兰花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锅铲翻飞中,将所有药材调料一股脑投入,兰花焦头烂额的又跳下去烧火,忙的四脚朝天。如此同时还有一个坐立难安的便是堂屋的李员外,饶是吃过百种美食,也想不出到底是哪种美食能如此勾人心魄。又香又麻,还有一丝药材的甘香。阵阵扑鼻浓烈的奇异香气着实让隔了一个前院的李员外如坐针毡,百思莫解。茶杯是端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 解救了这两人的救兵终于回来了。荷花拖着李成海,跟吴氏找回的李永贵李成江前后脚的进了前院。荷花一溜烟跑进西屋帮大姐烧火,剩下三人跟端坐着的李员外大眼瞪小眼。李成海见了鬼一样的就想往外跑,被大郎一把扭住。 第十六章 吃货 “呵呵呵“李员外笑眯眯的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胡须,”永贵,竖子无礼,老夫特地带犬子登门给令郎赔礼。“ 李永贵看着李员外旁边那个鼻青脸肿的少年,再看看想溜之大吉的成海,“二郎,你这个孽障!“说罢,挥手就要揍人。 “哎!且慢!“眼瞅着就要一顿胖揍,二郎吓得面无人色,大郎赶紧护住成海。李员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前院门口:”永贵且慢,孩子间打闹本无碍,且今日之事确实为犬子无理在先。你莫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 李永贵收回手,尴尬的搓了搓:“李员外,你太客气,我这小子我知道的,整天惹是生非,居然还冒犯了小少爷,真是该死。这,这。。。。“ “哈哈,无碍无碍,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不要将就这么多虚礼,”李员外对着自家小儿子招招手,“德音,过来跟小二郎赔个不是。” 那个被叫做德音的造孽少爷不情不愿的过来作了个揖,勉强跟二郎认了错。二郎被大郎揪着耳朵,摄于李永贵的淫威,屁滚尿流涕泪横飞的跟小少爷道了歉。还好兰花不在,不然能把这没志气的二哥玩坏。。。。。 “听说你们刚分家,特来看看可有需要帮忙之处。呵呵,呵呵“对于自己老爹李员外的没话找话,小少爷德音异常不满的皱皱眉毛。 “李员外客气了,”李永贵忙到,“里面请,里面请”说着便请李员外往正房的堂屋去。 “呵呵,既然李老伯不在家,我们父子就在永贵处打扰了,呵呵,呵呵呵。“说着话,还不忘向西屋动了动鼻子。 二郎适时地咽了咽口水,李永贵也闻到了浓烈的菜香,又见李员外满脸期待望向西屋,即便他再迟钝也猜出了三分。“应该的,应该的“李永贵一家满头黑线:”李员外若不嫌弃我们小门小户粗茶淡饭,我们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随即吩咐媳妇吴氏取了几文钱让二郎去村头打酒买花生,其他人则前呼后拥的把李员外父子请进了西屋。 西屋的格局是这样,原来三间房,外间是李永贵夫妻的卧房。里头两间是几个孩子的房间。现在分了家,外间卧房被改成了堂屋加伙房,里间加了床,现在李永贵带着儿子们睡一间,吴氏,兰花姐妹两加上小弟成涛睡另一间。 话说这李员外一马当先跨进了西屋,只觉得一股麻辣的香气伴着真真烟熏扑面而来,值呛得口干舌燥,一股气流直冲脑门。定睛一看,一个小丫头踩在一个小板凳上挥动着小短手翻动锅铲,正将一锅红彤彤香味四溢的玩意儿费力的往盆里铲着。 李员外哈哈的笑出声来。“丫头,刚才两句诗可是你念的?” 尼玛,今天见了鬼了,怕什么来什么。已经听了一清二楚的李兰花稳了稳心神,满脸黑灰的回头冲着李员外一笑:“员外老爷稍等,丫头盛了美味,马上就来。”说完还做了个鬼脸,心道,吃货! 吴氏见状赶紧上前帮忙,大郎忙里慌张跑去三叔屋里搬桌子板凳。三叔也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 “噗嗤!”小少爷看见满鼻子灰的兰花,没忍住,咧嘴就笑了。 “妙!妙!妙!”李员外也爽朗的笑起来,“永贵啊,你这小丫头,古灵精怪,有趣的紧啊。” 直笑的兰花感觉菊花一紧,满头黑线。笑你妹!顺手撒了一把香菜在吴氏盛好了的麻辣虾尾上,跳下板凳,顺便瞪了一眼忍不住笑的小公子。哎呦,这鼻青脸肿的猪头还在忍笑,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了,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兰花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脸黑灰漏出白白的牙齿。 “哈哈哈哈”小公子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就狂笑起来。 莫名其妙的兰花正想发作,被荷花拖了就往外走,“大姐,”荷花偷偷说,“你脸上抹的啥,咋那么黑。” 一万头羊驼咆哮而过,一头不多一头不少,兰花敢保证羊驼数量质量。竖了根中指给老天,兰花气呼呼的到后院洗了把脸。 二郎打酒也回来了,一斤黄酒,还带了二两花生米,这可是稀罕东西。兰花寻着花生香就窜了过去,“二哥,给我一把,我给你加菜。” “爹会揍我的。”二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保证你爱吃”兰花赶紧补上一句:“有李员外在,爹才不会揍你。” “那行,你少取些。” “我就要几颗就行。”说着打开油纸拿了一小把花生。 “荷花,洗一把野菜来。”边说边跑进西屋灶台边,吴氏正在米缸里舀黍米,李永贵几人正在小心翼翼陪着李员外说话,李兰花拿了只大碗在三叔耳边嘀咕了几句,三叔听了便吿罪拿了碗出去,还没等几人反应,兰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碎花生,看的吴氏目瞪口呆。不一会儿三叔将碗带了回来,碗底铺了一层醋,上面还滴了几滴香油。兰花眼疾手快取了荷花洗好的野菜,用开水烫过,三两下切碎入碗,撒入薄盐拌匀,再缀上花生碎,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看傻了吴氏和二郎,还有那个吃货属性的李员外。 “大妹,你。。。。”二郎完全傻眼的样子。 “这,兰花儿,”吴氏欲言又止。 “菩萨。”兰花偷偷把手放在胸前指指天,小声跟吴氏说。 “娘啊,煮点玉米糊糊,黍米粗糙,李员外和小少爷肯定吃不惯的。“兰花装模作样的对吴氏说道,娘的,黍米多精贵,咱天天吃玉米糊糊,凭什么要给这万恶的剥削阶级吃好的,再说黍米还要上缴国库呢! “浑说什么!”这点小九九岂能瞒得住几人,李永贵当即呵斥了一声。 “哈哈,丫头说的对,“李员外倒也不生气:“客随主便,我看着玉米糊糊就很好嘛。哈哈,丫头,我倒急着想尝尝你的手艺咧。” 第十七章 惊喜 李兰花也不客气:“员外老爷,我可否借黄酒一用?“ “无妨,无妨”李员外笑呵呵的看着李兰花:“丫头,不要客套,喊我伯伯就行。”旁边的作孽少爷也是一脸好奇。 李永贵见李员外出了声也不便阻止,便吩咐二郎到了一口酒,又让大郎请老爷子过来作陪。 只见李兰花不慌不忙的拿着酒碗走到给四郎温奶的小土灶边,一手拿布包裹着掀起瓦罐盖,一手将酒倒进了瓦罐,紧接着又快如闪电的盖上瓦罐。只留下一丝浓香飘向众人,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君子远庖厨,员外伯伯和小少爷可能都不知道。这玉米糊可不止一种吃法,这蒸炸煎煮样样皆可,做好了味道可不比白面差。玉米面发糕,玉米面馒头,玉米饼,窝窝头,豆包,菜团,煎饼果子,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好吃的,只有惊喜,没有惊吓。”天花乱坠的直把几人听愣住了。 看着李员外一脸神往咂嘴的样子,李永贵坐不住了,“兰花儿,休得浑说。”李员外兀自摇摇头,也对,一个山野小丫头,亏他还当了真。 兰花也不解释,跟吴氏嘀咕了几句,吴氏点点头走了出去。 这时李兰花慢条斯理的端了麻辣龙虾就放在桌上:“这叫麻辣虾球,鲜香无比,配上小酒保证您齿颊留香回味无穷。”然后回身又将之前做好的蒜蓉龙虾和凉拌野菜放在小少爷面前:“这盆蒜蓉虾球香甜可口,鲜美多汁,空口吃最佳,” “那这碗有什么说头?”作孽少爷好奇的指指野菜道 “若不适吃辣,口舌发麻,就夹一口这绿油油鲜嫩嫩的山中一点翠,保证您神清气爽,舒适无比。” “哈哈,好!说的好!”李员外忍不住赞到:“你这闺女生得好啊!” 这时,阿爷李三宝也被三叔请了过来,跟永贵,大郎一起围坐在桌子边对着两大碗虾球大眼瞪小眼。兰花跑去跟二郎嘀嘀咕咕说了一阵,二郎跑到桌边,“阿爷,员外老爷,兰花说这吃食要趁热才好吃。” “小二郎,你也坐下,跟德音一道。”李员外倒也不拘束。 “好嘞,”二郎无视几个方向射来的刀剑一般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坐在作孽少爷旁边,伸手就抓了一个蒜泥虾屁股。 按着兰花的说法,二郎先挖了一勺蒜蓉放进自己碗里,唆了一下手里虾尾上的蒜泥,再用手拽住虾尾两端,将虾壳咬开一个口,指甲一扣,漏出肥美的虾肉,又沾了点卤汁,吞了下去。只觉得满嘴蒜香,鲜的闭上眼睛大呼好吃!只吃了一个,完成了教学任务,二郎虽意犹未尽,却也懂事的知道菜少客多,于是依依不舍的把装了蒜蓉的碗递给了自己大哥,“小少爷你快趁热吃,我去帮娘摘菜啦。”说完一溜烟跑了。 直到这时,一桌人这才知道这二郎的用意,不由万般滋味各种感慨。 “李员外,这粗茶淡饭的,还望您不要见外,趁热,趁热。”李三宝咳了一声招呼道。 李永贵也咽下心酸,替自己爹和李员外,三弟几人倒上酒。 这李员外早就蠢蠢欲动却又无从下手,这会儿见了二郎演示,哪儿还用人招呼,甩开膀子就跟麻辣虾球战斗起来。亏了兰花把虾头去了,吃起来省了不少事,李员外咂摸一口小酒,吃几个虾球,辣的过瘾,麻的叫一个酣畅淋漓。 作孽少爷看着自家老爹毫无形象的胡吃海塞,很是不屑,优雅的夹起一个蒜泥虾球,学着二郎的样子斯文的吃了起来。待几个虾球下肚以后,这位鼻青脸肿的少爷也顾不得矜持了,跟吃货员外一样扔了筷子,动起手来。 直把李家几个看的瞠目结舌,连筷子都不敢伸。“看这架势,地主家也不宽裕啊!” 话分两头,这头员外父子吃得过瘾,兰花那头也麻利的做起了新鲜吃食。 先把瓦罐里的小杂鱼仔细捞了起来,裹上玉米糊,倒入薄油文火煎至金黄,贴在锅边慢炕。 又喊吴氏帮自己揉了一团玉米面,自己和二郎整理起吴氏刚割回来的韭菜。 抬头看看二郎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兰花心一慌:“二哥!味道咋样?” “好吃。” “你可别骗我!”看着二郎皱眉,兰花打起了鼓。 “大妹,可真好吃。”二郎凑过脑袋低声跟兰花说:“大妹,都是我不好,不该跟那小少爷打架把他招来家,不然你们都能吃上。” 哎!原来是这样,兰花一口气松了下去,这二哥,真是太成熟:“没事,二哥,龙虾咱明天再去整,我煮给你们吃,不仅咱们自己吃,还能卖钱。” “真的!”二郎眼睛发亮,“我信你,大妹!” 兰花弯弯眼睛,马不停蹄的洗好韭菜切好杀盐,又跟二郎用布把韭菜汁水绞了出来。 那边吴氏揉好面,拧好剂子,小鱼也炕的刚刚好! 香脆可口的的小鱼一端上桌就被员外父子招呼上。李兰花看着两人面前一大堆虾壳心里乐的开花。 “员外伯伯,还有主食和汤,您稍等片刻。” “好!好!好!”李员外一边往嘴巴里送虾球,一边含糊不清的答应着。 炒了两个鸡蛋跟韭菜一拌,吴氏擀皮,兰花和二郎包馅儿,很快二十来个韭菜盒子就做好了,就着热锅把煎鱼的热油刷匀,顺着锅底贴了上去。半刻钟后,韭菜的香气满溢了出来,直闻得兰花跟二郎直吞口水。翻面再来半刻钟,两面金黄,招呼兰花熄火。乐颠颠的先装了几个让二郎跟娘和荷花分了,又把剩下的十几个装了一大盘跟煲了一个时辰的鱼汤连着瓦罐一起送了过去。 一看桌上满面狼藉,虾尾片甲不留,只剩一个大螃蟹孤零零横在碗里。不禁有点咋舌。这战斗力!杠杠的。 也不等兰花招呼,作孽少爷伸手就抓了一个韭菜盒子。 “仔细烫手!”还没等兰花喊出来,作孽少爷就烫的把韭菜盒子扔在了桌上,兰花刚想鄙视,就见少爷毫不介意的又把桌上的盒子捡了起来,呼呼吹了几口就塞进了嘴里,一边呼哧呼哧的张嘴哈气,一边惊呼:“真真儿的好吃!爹!” “成何体统!”李员外装模作样的呵斥了儿子一句,也上手抓起了韭菜盒,一口韭菜盒子就一口鲜美鱼汤“金黄可口,香脆得当,鲜香美味,齿颊留香。妙啊!妙!小丫头,果真惊喜,惊喜啊。” 惊喜还多着呢!兰花看看坐在锅地笑眯眯的依偎在一起吃着韭菜盒子的娘几个,呵呵乐了,贫穷根本不算什么,这才是家的感觉。 第十八章 下定 兰花把桌上的空碗撤下,把螃蟹捞了出来给二郎,又拿了把剪刀过来教他吃法,陪着吴氏几个在锅地吃了两个韭菜盒。看着酒桌上聊得热火朝天烦的几个人。兰花心思一动,小声跟吴氏说:“娘,您看员外老爷和小少爷都觉得我这吃食不错,如果咱们去镇上卖能卖的出去吗?“ “肯定能!”二郎一边将螃蟹钳子里的肉掏出来往成涛嘴里塞,一边插嘴。 “嘘!”兰花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远处还坐着一大家人呢。 吴氏皱了皱眉,“成么?”镇上人能看上这个吃食么?也不是个稀奇玩意儿,韭菜,玉米面家家都有,但是又不想驳了兰花的憧憬:“镇上离家可有10里多地,到了就冷了。” “大姐,香!”成涛被栓在凳子腿上,看着兰花直流哈喇子。 兰花赶紧把成涛身上的带子解开抱在怀里,对二郎说:“二哥,螃蟹腿大凉,小弟吃上一个就行了,其他的你跟娘和荷花分食了吧。”边说着边掰开一个韭菜盒子喂成涛。成涛一手拽过一个自己往嘴里直塞,嘟囔道:“大姐香大姐香!”惹得几人哈哈直笑。 “娘,我觉着大妹做的吃食可香,咱把价钱定低点,镇上一定会有人买。”二郎还挺有商业头脑。 “我也觉得成。”荷花也小声说道:“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韭菜和玉米饼子。” “到瑞阳节还有一个月不到,咱们能挣到粮食么?“吴氏像是问兰花,又像是在问自己! “啥瑞阳节?”兰花不解。 “大妹你傻啊,瑞阳都不知道。”二郎一副自我感觉良好见识颇广的样子掰扯道:“就是五月初五,吃青团,挂艾叶,拜菩萨。” 原来是端午节,还以为啥稀罕事,等等,好像漏了什么:“二哥,瑞阳节还有啥讲究吗?比如家家户户要吃点啥?” “青团呗,老好吃了,咱每年都要去阿婆家吃青团,有一回你贪多还吃疼了肚子。”二郎咧嘴。 “青团是用艾叶做的吗?“兰花看看吴氏。 “是咧,兰花儿,咋了,想学做青团子?今年让你阿婆教你跟荷花一起做。”吴氏提起兰花外婆,终于收起愁眉,摸了摸兰花的头。 “娘,”兰花把嘴巴凑到吴氏耳边,”菩萨教了我一种吃食瑞阳吃,但是我从没见过,不敢乱说,是用芦苇叶做的,您见过没?“ 吴氏疑惑的摇摇头,“没听说过,可是真的?“ “恩!“见状兰花喜上眉梢:”只需糯米便可,若是富贵人家,还要加上红豆,或肉和咸蛋黄。“ 吴氏皱眉道:“芦苇叶不难寻,红豆家里也有少许,可这糯米得去镇上才能买得,肉和那咸蛋黄也不是便宜事物。“ 兰花也心里没谱,到这破落鸟巢三个多月,一文钱也没摸到过,到底这一文钱是个啥购买力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一步步走比较稳妥,一口吃不能胖子,“恩,娘,我就是提提,咱们还是先把这虾球想办法卖了,等真赚了钱,咱再弄别的。“ 几人又低头商量了一会儿,那边李员外父子也酒饱饭足准备告辞了。吴氏急忙带着几个小的跟在吴永贵身后相送。 李员外对兰花招招手:“丫头,过来!” 兰花笑眯眯的走到李员外跟前。 李员外腆着肚子,摸了摸山羊胡:“今日那两句诗可是你念得?可知道含义?“ 卧了个大槽,都把你喂饱了,你还没忘记这茬!:“什么诗?员外伯伯,小少爷,丫头手艺不精,不知道伯伯可还吃的惯。” “吃得惯吃的惯!”李吃货同志哈哈大笑“丫头,伯伯跟你商量个事儿,你德音哥每天读书,辛苦异常,可恨家里厨子手艺欠缺,每每让德音食不下咽,日渐消瘦,让老夫于心不忍啊”说罢瞪了一眼旁边准备开口反驳的倒霉孩子:“今日丫头做的菜倒是甚得我心,哦不,不仅是老夫,还有德音,今日饭菜甚合德音胃口,不知能否丫头隔三差五送点饭菜到老夫家里给德音补补。” 兰花一愣,这吃货反射弧也太怪异了,接着反应过来,心里霹雳巴拉的打起小算盘,还没来得及开口谈价钱, “成!”老爷子吴三宝一口答应:“读书伤神,承蒙员外爷不嫌弃我家兰花儿手艺。”兰花爹李永贵还无比赞同的一边点头一边呵呵傻乐个不停。 兰花真是无语问苍天,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可是员外伯伯,这个虾抓起来老费力了,还不一定天天都能抓的到。我还要带四郎,还要喂鸡。。。” 李永贵有点着急,“四郎给你二妹带。。。” 兰花的小九九能瞒得过吴永贵,哪能瞒过见多识广的李员外:“知道丫头辛苦,倒也不用特地日日去抓虾,我看丫头把这野菜都能捯饬的鲜美无比,小小年纪手艺精湛,就莫要推辞了,先试做一个月看看,只需隔三差五送一顿就行,这是定金。”说罢就从袖笼里掏出了一串钱不由分说的塞给李永贵,带着一脸便秘相的小少爷绝尘而去。李三宝和三叔见员外告辞了便也跟永贵交代了几句前后脚的回了正屋不提。 只见乡间小道上一个老神在在的山羊胡老头悠哉的游荡着消食,后面跟着一个鼻青脸肿气急败坏的少年义愤填膺的喋喋不休: “爹啊!你不是说来为儿子报仇雪恨的嘛!” “爹啊!你为何说儿子吃不惯厨子手艺日渐消瘦!” “爹啊!你为何败坏儿子名声!” “爹啊!你为何。。。。” “爹!爹!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第十九章 抓虾 那头倒霉少爷一路嘀咕自己的无良老爹,这头荷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怎么也睡不着。 偶尔又听见隔壁房间老娘吴氏低声跟爹说着什么,估计是自己白天编的那一堆故事,又紧张又期待,一时间各种宏图大志不间断在脑海中发酵升腾,兰花感觉自己又要失眠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脑子里做了个ppt。 一,每天卑躬屈膝婢膝奴颜的去给大小地主老财请安并做老妈子,俯首帖耳伺候资产阶级吃喝玩乐,然后自己吞着口水唯唯诺诺站在旁边一边各种阿谀奉承一边被少爷抽鞭子,艾玛,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二,三叔的手艺加上自己的创造力,手工艺品不知道销路好不好?若是大家吃饱穿暖都成问题,鬼才会考虑买工艺品装逼。。。 三,好好的把吃食给捯饬好,想点物美价廉的物什,关键还要说服爹娘去镇上或者更远的地方卖吃食。。。 四,更紧迫的当务之急是,需要充分了解这个世界的购买力,镇上还有郡上生活水平到底发展到了一个什么阶段,暴发户土财主们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还有什么能赚钱的项目可开发。。。 思来想去,财迷兰花把第一第二条给毙了,心里没底!还是得走接地气路线,民以食为天。想想前世,号称吃遍宁城无敌手的李兰花居然一个头两个大,脑袋一团浆糊,压根想不出什么物美价廉又赚钱的吃食,真是愧对自己吃货小能手的光荣称号。现在只恨自己以前太懒,只偶尔在家动动手,没想起来去学个新东方什么的,真是一口老血憋在心头,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至于三叔的好手艺,也万万不能埋没,得想法子跟吃食配合起来,所谓好马配好鞍,好菜配好盘啊,美味的菜色配上精美的餐具才能算得上是“完美”。 想了大半夜,脑子里模模糊糊理出了一条线,兰花终于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擦亮,估计也就四点来钟,兰花深深怀疑自己刚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精神抖擞的二郎嗷嗷叫着从床上拎了起来。揉揉根本睁不开的眼睛,双目无神的看着囧囧有神的二郎,满脑袋问号,这又是闹得哪一出,不满道:“二哥啊,什么时辰了?鸡还没起呢,人就起了,啥情况?” “哎呀!大妹!寅时了。”二郎极度不满的鄙视之:“不是说好要给李小少爷送吃食的吗!咱们今天是逮虾还是抓鱼?”说完两眼放光灼灼的盯着李兰花。 兰花一脸懵逼的说:“才四点啊!老天爷,地主老财的话能信么,也就你当真。”说完倒在被子上,“让我再睡一会儿。” “大妹!”二郎急了:“你不是要烧吃食卖钱的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兰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嗖的就从床上弹了起来,麻利穿上草鞋,念念有词道:“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昨晚怎么忘了下套了。”脸都没来及洗一把,一边嘟囔一边就拖了二郎就往外奔。 “干啥啊大妹!”二郎被兰花一系列动作给整蒙了:“早茶还没吃啊,大妹!” “赶紧走,趁天还没亮!”兰花彻底清醒了:“二哥,快去三叔屋里看看,昨儿个三叔答应给我编带盖子的箩筐的,看看编好没有,没有也不要紧,你赶紧的,把家里所有的篮子都带上。快!” 想了想,又把荷花给喊起来,“荷花,快,带上铲子镰刀跟姐抓虾子去。” 动静一大,把一个屋里睡觉的吴氏给吵醒了:“干啥啊一大清早,鸡都还没打鸣,你们这是干啥呢?” “娘,来不及了,赶紧去抓虾,趁大家伙儿还没起床多抓点回来。” 看吴氏一头雾水的样子,也不想解释:“昨儿个我看过了,虾子还有很多,我先跟二哥他们去抓一点,傍晚咱们再去下一垄。先不说了,我们得赶紧。娘,这事儿您谁都别告诉!” 这时二郎从三叔屋里出来拿了一个带盖子的篓子,说是篓子,样子倒是很像一个坛子,上面稍小,下面稍大,还带着一个盖子,上面还用草细细搓了两根大拇指粗的背带。 三叔真是心灵手巧,一点就透了,昨天也就三言两语随口讲了几句,三叔居然就给琢磨出来了,而且样子还挺漂亮。估计是为了家里的瓦罐设计的,太给力了!不过这时候来不及细想,赶紧招呼了睡眼惺忪的荷花和精神亢奋的二郎,一人带了两个篮子,一路小跑的直奔山坳里的水塘。 一路上三人就分配了任务:二郎挖蚯蚓,荷花去找一些薄片状的石头,挖一些野菜,兰花挽起裤子,往三叔特质的篓子里扔了一把沾着露水的野草,就直接去塘边徒手抓虾。吩咐了两人注意蛇虫,又提醒一个时辰就得往家赶。这才各行其是,各司其职的干了起来。不得不说农家孩子动手能力真是强。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荷花已经把六七块石头找好了开始挖野菜。 也许是昨夜下了雨,二郎不一会儿也挖了有十几条大蚯蚓,“够不够大妹!”二郎抓了一大把蚯蚓。 “艾玛,够了!”兰花正聚精会神的抓龙虾,冷不丁被冒失的二郎吓了一大跳直接把一个到手的龙虾给扔飞了,望着扭曲的蚯蚓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够了够了,你想吓死我啊!二哥!快把蚯蚓拿铲子铲断,一个篮子里放上个四五段,然后把篮子放水塘里,拿藤子把篮子固定住,不要太深,剩下的蚯蚓放好。”兰花一边一气呵成的指导二郎,一边忙不迭把找到的龙虾往篓子里扔,她的进度最慢,才抓了二十来只。“放好了就赶紧来抓虾,往篓子里扔,看着点脚下,别踩着蛇。” 眼瞅着二郎三下五除二的放好了篮子,两人立刻手脚麻利的在岸边抓起龙虾来。还是二郎战斗力超群,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篓子就装满了,兰花估摸着得有五点半的样子了,招呼了荷花,“荷花,来,咱们收网!” 对于这个捕虾网,兰花还是很自信的,想当年,小时候一到暑假跟表哥在乡下外婆家各种淘气,抓虾爬树掏鸟蛋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表哥抓虾可是一把好手,整天带着她在河边打转,为了这事表哥没少挨外婆的骂。诶,往事不堪回首,说多了都是泪,兰花一想到就心里发酸,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不想也罢!兰花顾不得太多,也不嫌寒碜的吆喝起二人。一,二,三,起!说着三人一人拉了一根藤条! “大姐!真的有!真的有!”荷花惊呼,“我这篮有五六个!” “我这有十来个!”二郎一碰三尺高,得意非凡的冲荷花挤眼睛:“二哥厉害不?” “二哥好厉害!”荷花嘟起嘴:“我的就没二哥多。” 兰花哈哈大笑:“那是你二哥运气好,拉的那个位置好,来荷花,到姐这儿来,姐这儿也多。” 说罢招呼二人把虾到进一个篮子,再去把另外三个篮子给起了,六个捕篮整整起了满满一篮虾子,估计有四斤多,兰花一边的招呼亢奋中的二郎把剩下的五个篮子重新放了蚯蚓放了下去,一边拔了草盖在篮子上,压了两片薄薄的石头。半炷香后又起了一次,这次明显是上一次多了许多,兰花这才恍然大悟:“这次时间刚刚好,第一次放的时间太长了,一定遛走了不少。!” 又装了一篮半的虾,几人都兴奋极了,看着荷花二人性质盎然想再下一网的样子,兰花有点于心不忍:“卯时了,咱得赶紧回家,要是给大娘看到,咱一早上的虾就算白抓了。” “那咱快走,二哥,大姐。”荷花吓得面如土灰,说完做势就要往家跑。看来大伯母给荷花带来的阴影面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兰花突然觉得有必要给荷花心里辅导一下。 听了二人的话二郎深以为然,麻利的背上背篓,跟兰花荷花二人一起分拿了篮子往家狂奔而去! 第二十章 赶圩 话说三人一路呼哧带喘的跑回西屋,二郎刚想咋呼就被兰花死死捂住了嘴:“别嚷嚷,怕大娘不知道咋地!” 吓得二郎吐吐舌头,“还是大妹想的周到。” 兰花真要给这个二哥跪了,不是周到啊,是你二! 吴氏正在喂成涛吃糊糊,一看几个孩子闷头往伙房里的水桶到东西,定睛一看,好家伙,不由惊呼出来:“咋整了这么多!” “娘,我厉害不?”二郎得意忘形的说道:“数我抓的最多。” “就你最能!”吴氏宠溺的嗔怪道:“兰花,弄这多虾,咋吃的完哟!“ “真挺多!”李永贵吃完玉米糊从外面走进来送碗,正好赶上吴氏说虾太多。“兰花儿荷花儿,整一整,给你爷奶送一盆,下晌做好了给李员外家送一碗去!” 啥!兰花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瞬间大脑进入死机状态!荷花也满脸不高兴的嘟起来嘴。 “爹!咱这是要卖钱的!”二郎抗议道:“对吧大妹!” 兰花刚要给他点赞,他又立刻不识时务的补充了一句:“要是卖不掉咱再给爷奶送也不迟。” “二郎,瞎说啥呢,”吴氏看几个儿女气愤的表情,又看了看吴永贵:“孩子他爹,这虾,也是他们几个起早去摸的,就随他们高兴吧。” 随即欲言又止的看着吴永贵:“更何况咱兰花儿是个有福气的。。。” “爹,”大郎也帮腔道:“爹,我看着大妹倒腾的吃食可好,您就给他们几个试试吧。” 吴永贵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怪爹,都怪爹小瞧你们几个了,哈哈,你们几个小娃娃,还生爹的气了!我看你们是想去赶圩了吧!”说着挠挠头干笑两声:“也罢,兰花娘,今儿个你就带他们去镇上赶圩,挖山货的事放一放吧,地里有我跟大郎就行。”说罢,吴永贵扛起锄头招呼大郎准备出门。 “真的啊!爹!就知道您最疼我们几个了!娘和大哥也好!”兰花眼睛一亮,“爹,您放心,我们一定听娘的话!” “爹,咱一定能挣着钱。”二郎信心满满的样子让兰花心里直发虚。 转念一想,身为二十一世纪身经百战的职业女性,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进得了卧房,写得了代码,查得出异常,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买得起新房,斗得过二奶,打得过流氓。就算没开挂,也不可能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里事情还没做之前就被打倒,还没上战场就败下阵来,是骡子是马总要出来遛遛才知道! 想到这儿,兰花满血复活,斗志满满!跟二郎荷花嘀咕了几句,一边跟吴氏聊集市的事,一边卷起袖子倒腾起龙虾。 原来这龙虾没有名字,大家都喊大钳子,跟横爬(也就是咱们说的螃蟹)一样没人吃,偶尔有人在田里抓到剁碎了喂鸡,喂鸡,喂鸡。。。“暴殄天物啊!”兰花内心在咆哮。 至于集市,兰花也大概了解了一番,镇上三天一个圩,十天一个集。赶集场面教赶圩大一些,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一般买东西都趁赶集时候买,东西多,价格也合适。今天正好是四月里第三个圩,明儿是四月第一个集。不过一般赶集都是一大早就出门,今天这时候去已经晚了。好在只是实验阶段,看看今天的反响,正好明天集市好做买卖! 兰花想了想,时间紧迫,而且看看龙虾也没啥污染,虾头也不掐了,全部拿鬃毛刷刷的干干净净,又用剪刀把小爪子和尖头给剪了,时间有限,食材不全,只得全部做麻辣口味的。 这段时间里,二郎又赶紧让三叔编了一个背篓,把睡觉的褥子掀了垫在背篓四周,又把家里两个瓦罐给洗刷干净;荷花也把地里要用的菜给整回来了,摘洗干净。 看着几个娃儿干得热火朝天,吴氏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把四郎递给荷花,“兰花,娘来帮你们一起干!” 几个娃都乐了,有了吴氏的加入,揉面擀剂子,整体进度快了止一两点。等一大锅麻辣龙虾烧好,玉米饼贴好,已经快辰时了。几人合力把一大锅虾倒进了两个大瓦罐,封上口,塞进二郎装备好的背篓里,盖上褥子再加上盖!真是天衣无缝!完美! 兰花又拾掇了一篮子玉米饼,用布盖好,扯了四郎的抱被包上,准备出发!突然傻眼了,没有桌子板凳,客人没法坐下来!就算站着吃,吃完也没地方给洗手啊!打包!打包!拿什么打包?一下就懵了:“娘,娘,先不忙,咱拿什么给人家盛吃食?” “荷叶?” “油纸!” “咱家有吗?” “有!”说罢吴氏进屋拿了四五张油纸出来。 兰花顿时傻眼了“圩上能买到不?”“能啊!就是有点儿贵,一文钱只能买十张。” 一瞬间有点头大。荷叶是来不及了,油纸包卤子也包不住啊。 “娘,咱能买点油纸吗?” “要多少?”吴氏犹豫到。 “百来张吧,看情况,生意好再去买,您看成吗?” “成!”吴氏咬咬牙,“咱先去卖卖看。。。”后半句要是卖不掉的话吴氏抿嘴没说出来。 “走!”兰花拿了两个粗瓷碗放在篮子里头,一边吆喝老娘吴氏和二郎几人出发。荷花被留在了家里带弟弟,一直抱着成涛把他们娘几个送到了村口:“大姐,早些回来,下晌四郎睡觉我去塘边摘些荷叶家来。” “别去,二妹!”兰花不放心到:“一个人别去摘荷叶,好好在家看家,娘说了,谁看家她都不放心,除了咱荷花!” 摸了摸荷花的小辫子,“挣了钱姐给你买头绳。” 在兰花笑盈盈的期盼中,几人忐忑不安各怀心事的往镇上赶去! 第二十一章 贵人 等三人着急忙慌的赶到镇上已经午时了,主要是兰花拖了后腿,实在是小身子骨经不住这么长时间跋涉,一个时辰不到的路,愣是半死不活走了快一个半时辰才到。 镇上确实不一样,街巷纵横,各色商铺酒馆林立,沿街小贩的零星叫卖声夹杂着说书先生的滔滔声不绝于耳,虽不繁华,却也一派祥和景象。街道虽不宽敞却也算整洁干净,小贩们虽三三两两却也都井然有序。兰花一边留意着路上的铺面,一边暗自思忖道:“没想到这短短几百米,居然有四五家酒馆,看来这鸟巢的吃货还挺多。”当下不由一喜。“看来有门儿!” 三人一路走着,跟着吴氏来到一处卖菜的农妇旁边,吴氏打了招呼,就准备此定下此处。 “娘,等等。”兰花前世是学经济的,好歹也是个半吊子高材生,不用想也觉得被一圈卖菜的大叔大婶包围着卖吃食有些不妥,便小声跟吴氏耳语道:“咱在这卖吃食不太好,这都午时了,来买菜的人一定很少。” 吴氏一想也对,可往日来赶集都在这附近卖菜,实在是想不出往哪儿摆摊合适。 兰花转了转眼珠,回忆了一遍一路走来的人流,一拍脑袋,有了! 当即领了二人跑到一家叫做“来福酒家”的小酒馆旁边,这家小酒馆生意不太好,留着一撇山羊胡的说书先生无精打采的喝着茶说着平淡无奇的故事,稀稀拉拉的食客松散的吃着花生,心不在焉的听着评书。而一墙之隔的酒肆“仙客来”倒是人声鼎沸,客聚如潮,完全另一番景象。 兰花几人停在两家酒肆中间,正在考虑到底在哪儿摆摊,就见一个小二打扮的小伙子从仙客来跑出来。 兰花心头一喜,“小哥。。。” “走走走!”小二不耐烦的挥挥手:“别挡在门口挡着我做生意。” 兰花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一下子血气就涌上来了:“谁挡在你家门口了!我们明明站在你家和来福酒家中间。” “死丫头嘴还挺犟,我管你站哪儿,哪儿来的叫花子,好狗不挡道,赶紧滚蛋!”小二撇撇嘴,一脸不屑的推了二郎一把:“也不看看自己啥样子就想来沾光。”兰花一下扶住二郎,炸毛了:“走就走,叫什么叫,好驴还不乱叫呢,你瞎嚷嚷什么,欺软怕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这仙客来的少东家呢,欺负妇孺算什么能耐!” 吴氏一下子母鸡护犊子似的挡在兰花前面,声音颤抖着:“小二哥,有话好好说,你咋还动手呢。” 这时旁边有几个路人听见了也对着小二指指点点,小二黑着脸,正要推搡,一个穿着华丽的老爷子探出头:“打发个农妇,也要弄出这么些个动静,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还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小二脸色发黑的卷起袖子来。 “走就走,谁稀罕!”兰花憋屈的要命,可是在这权势大过天的地方,唯有忍!兰花憋足了一口气,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 吴氏背起背篓准备往菜市走,二郎也垂头丧气跟在后面,兰花赶紧跟上去拦着,“娘,二哥,别走啊,它仙客来不识货,咱可以换别的酒家试试,我们这个吃食在整个镇上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旦卖起来,保证它后悔都来不及!” “小姑娘!先别急着走!”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在兰花身后响起,一个穿着素色衣裙,干净利落中年妇人站在来福酒家门口冲兰花招手:“到婶子这儿来,婶子问你几句话。”边说着边冲着吴氏点点头:“大嫂子,我瞅着孩子们挺累的,不嫌弃的话进来喝口水。” 兰花心跳漏了一拍,一下子紧张起来,估摸着这婶子是听到自己刚才对吴氏说的话了,刚才兰花光顾着着急,没想太多,声音挺大。想到这儿,兰花心里有了点底,稍微镇定了下,“婶子,您喊我吗?有啥事?” 中年妇人笑笑:“我夫家姓余,你喊我声余婶子就行。来,进来说话。” 兰花三人对看了一眼,眼瞅吴氏就要开口回绝,兰花小声道:“娘,机会来了。”率先迈开脚,大步走进福酒家。后面跟着一脸莫名其妙的二郎和犹犹豫豫的吴氏。 “来,咱到院子里喝口茶。”边说着余婶子边打了帘子把三人引到后院,给三人一人倒了一碗热茶,开门见山的对吴氏说道:“大嫂子,我也不绕弯子,刚才听你家姑娘说你们准备卖吃食,还是镇子上独一无二的?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见识一二。” “这。。。”吴氏一时语塞,不知所措起来。 “你放心,大嫂子。我没有恶意。”余婶子倒也爽朗:“大嫂子,你也看到我这酒肆光景不咋地,都被旁边仙客来抢光了,刚才见你们被欺负正准备说叨一二,却不小心听到你家丫头说的话。还望你不要怪罪。” “不敢不敢,”吴氏赶紧摆摆手:“她余婶子,我家这吃食都是我家丫头小子瞎倒腾出来的,实在不能入了您的眼。” 兰花听着在旁边干着急,直拉吴氏的袖子,恨不得替她说上两句。 余婶子看了直乐,笑道:“你这丫头倒是能干,刚才也把那仗势欺人的小二堵得说不出话来,倒是有我年轻时候的模样!我喜欢的紧嘞,丫头,这吃食可是你倒腾出来的?” 艾玛,终于问到我了,兰花两行热泪真是给跪了,生怕给老娘把话回了,忙不迭回答道:“回婶子,是丫头和哥哥倒腾出来的新鲜吃食,保证整个镇,哪怕是整个郡,恐怕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边说着,边把放在一边的背篓打开:“余婶子您瞧,”刚揭开瓦罐的盖子,一股麻辣鲜香的味道直冲余婶子的鼻子:“这叫秘制麻辣大钳,放了十几种作料,还有其他口味的今儿个走的急没带出来。您闻闻这味道,又麻又辣,只要吃上一只,保证让您欲罢不能。” 说罢又掀开玉米饼的篮子,“再配上这个独家的玉米饼,蘸上浓浓的麻辣酱,一口下去,鲜香无比,又好吃又抵饱。爱喝酒的再来半斤小酒,一口大钳一口酒,真真的快活赛神仙呀!” 余婶子听的两眼放光的看着两个背篓,直呼丫头不简单:“你余婶子我是爽快人,丫头,你这说的天花乱坠的,听得婶子是心之向往啊,不过味道是不是正如你所说那么神,我可不敢相信。” 兰花赶紧用粗瓷碗挖了几只带卤龙虾,又拿了一个玉米饼递给余婶子。这土方法的保温箱效果还不赖,龙虾居然还热乎乎的,玉米饼倒是没那么脆了。 见着兰花挖出的是龙虾,余婶子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兰花倒是没有受影响,赶紧给二郎使了眼色,二郎倒是很有眼力劲儿,赶忙的上手慢慢剥了起来,剥完一个沾了卤子递给余婶子:“婶子,您尝尝,真的很好吃!” 余婶子虽然兴致仄仄,倒也没驳了两孩子的面儿。心不在焉的边夸了二郎,边吃了一个虾尾。 这一口虾尾下去,余婶子愣住了,一股浓烈刺激的麻辣味道直达舌尖,味蕾一下子就打开了:“比肉还鲜嘞!鲜的舒坦,辣的过瘾!”余婶子吐吐舌头,又赶紧自己动手拿了一只虾,吸了卤子,剥了虾壳细细尝了,一拍大腿:“丫头!你真是婶子的贵人啊!” 第二十二章 买卖 兰花和二郎相视一笑,也不急着开口,笑眯眯的看着余婶子。余婶子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大嫂子,你跟孩子们稍坐片刻,我喊我当家的出来。”说着去洗了手就进了酒肆。 兰花趁机跟吴氏耳语了重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吴氏脑回路根本跟不上,一直处于梦游的状态。兰花紧张的握了握吴氏稍微颤栗的双手:“娘,大哥要不要征兵,就在此一举。我一个小孩子说话他们肯定不会信,您一定要稳住心神,只要想办法进了后厨,我就有办法赚银子!” 吴氏想到几个懂事的娃,回过神来:“娘这么说真的可行?” 兰花郑重点点头:“没事儿,真正不行咱就自己卖,有我跟二哥在,您啥都不要怕。” 此刻二郎倒是没啥心思,眼巴巴的看着余婶子后院几株杨梅树哈喇子直流:“大妹你看,余婶子家里的杨梅树挂的果可真多!果子比咱后山的大上许多!” 李兰花有点崩溃,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才刚培养出来战斗情绪。。。 吴氏倒是噗嗤一声笑了:“你这馋伢子,野果子当然不比家养的!” “哈哈,小哥真识货,”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掀帘走了出来:“柱子娘,赶紧摘几枝给娃儿们尝个鲜。” 几人赶紧站起身来,“掌柜的!” “使不得,使不得。“吴氏赶紧拦着正欲摘杨梅的余婶子。 “咋就使不得了,也不是啥讲究物什,给孩子们吃着玩玩。”余婶子说罢不由分说的拉着矮枝摘了起来:“这几株杨梅树还是老太爷在的时候种下的,这树啊比我家当家的岁数还大嘞。” “不碍事,不碍事,别外道,喊我一声余大叔就成。”余大叔笑呵呵的摸摸二郎的脑袋,继而对吴氏道:“大嫂子,听我家内当家说大嫂子有几样吃食甚是可口,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尝尝。” 二郎甚是有眼力劲的主动盛了一大碗虾恭恭敬敬的递给余大叔。又拿了一个示范给余大叔讲解了,然后就在吴氏忐忑不安的注视下慢慢目无表情的咂摸了两只虾:“婆娘,给我整二两女儿红来。” 慢条斯理的喝了二两酒,吃了整整一大碗龙虾,直辣的嘴唇发红,这才长舒一口气,“妙!实在是妙!就是太过辛麻!嘴巴吃不消!哈哈。” “大嫂子,你是咋想到这么整麻辣大钳子的,实在是妙啊?”余大叔净了手,坐回到桌边。 吴氏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瞅了一眼兰花,强装镇定到:“这卤子是我娘家的祖传秘方,要用到二十多味材料,原本只是用来煮鱼,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瞎倒腾,居然给倒腾出来一道新吃食,您觉得可还能入口?” 余大叔喝了口凉茶,“这大钳味道鲜香麻辣,确实是镇上独一无二的配方。”余大叔想了想:“大嫂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两口子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秘方是您家祖传的,我们也不敢肖想,但是这吃食,若您要卖,还望先考虑我们来福酒家。” “一定一定。”吴氏立刻答道:“原本只是想自己做挑担买卖,能卖给掌柜的可是好事。” 听得兰花在一旁直抽抽,这还没谈判,就撂底了,真是急惊风碰着个慢郎中——干着急。 “不知大嫂准备咋卖?”余大叔倒也爽快:“不瞒大嫂子说,我这这二年被仙客来挤兑的不成模样,难以维持生计,就因为来福酒家是老太爷一生的心血,万万不能毁在我手里,我夫妻二人再难都要把铺子经营下去。不怕大嫂子笑话,看到大嫂子家的吃食,我是心中亮堂啊!只是银钱方面,一时无法周转太多,还望大嫂子海涵。” 吴氏被余大叔说的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答应,又想到之前兰花千交代万交代的话,强自镇定了下来,吞吞口水,犹豫道:“掌柜的,我家祖上还留下几道秘制吃食,也都罕见,我这丫头,从小就馋嘴,倒是照样子做了几次像模像样的吃食。若不是家中遇到难事,也万想不到做吃食卖钱。今天能遇见掌柜的也是几个娃儿们的机缘。”说罢,看看兰花,咬唇一口气说:“我见掌柜的和余婶子都是爽快之人,我也不藏着掖着,这大钳子,是我闺女在祖传配方上又加了几味药材捣鼓出来的,若是掌柜的信任,可细问我家丫头。” 说完松了口气一般,望了望兰花。 见着余大叔吃惊的样子,兰花心里一万头羊驼来回狂奔,白交代了,这老娘,做自家人思想工作倒是厉害的,咋出来谈生意就找不到重点了。罢了罢了,钱赚不到无所谓,可别把小命给搭进去。 “余大叔,我跟二哥也就是爱瞎捣鼓。”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对着掌柜卖了个萌。 看着眼前这不大的孩子,眼神透亮,笑容里看不到一丝紧张不安,莫名的就对这个小丫头充满了信心:“丫头,跟叔说说你心里头的想法?” “余大叔,丫头不懂,说错了您别笑话丫头。”兰花对着掌柜眨了眨眼:“您觉得咱这大钳子味道咋样?” “不错。” “配上小酒,是不是吃了汗流浃背,通体舒畅?” “正是!”掌柜的点点头。 “放在店里卖,若是不考虑成本,您打算如何定价?” “这,哪儿有这等好事,”掌柜的有点不明就里,不自觉皱了皱眉,“我们来福酒家做的是老百姓生意,一向价格公道,若真要是不考虑成本,这一碗,得要十个大钱儿。” “恩,银钱的事儿您做主,丫头今天就是给您出个不要成本的点子。” “当真?”余婶子也惊讶了。 “当真!”兰花正色道:“您一时周转不过来没关系,我们不收您一分钱把大钳给您卖,价钱随您定,卖出去的银钱分我家一半,卖不出去的我们拿回家。” 余大叔是彻底震惊了,他和余婶子双目对视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吴氏,赶紧道:“使不得,哪儿有这样的,这是占你们便宜。” 听到这话,李兰花更坚信自己没找错人,笑眯眯的答道:“余大叔,余婶子,丫头觉得你们都是好人,感谢你们肯听丫头说话,乍一看是丫头吃了亏,可是若是这大钳子卖的火,丫头的银钱可是细水长流源源不绝了,丫头还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点子要说给大叔婶子听,以后丫头还要跟大叔婶子一起赚大钱,打败仙客来呢。” “哈哈哈,说的好!”掌柜的和余婶子一同大笑起来,掌柜的点点头:“我早就想搓搓他仙客来的锐气了!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叔就腆着这张老脸按丫头说的办了!丫头,你有啥好点子,快细细说与叔听。” 第二十三章 福星 边说着话,余掌柜边喊了在跑堂的大儿子安排了简单饭菜不顾吴氏推辞请了几人入座,边吃边聊。 “不知道余大叔准备咋卖这道大钳?”李兰花组织了下语言:“人家也不知道咱来福酒家有这好吃的新菜式啊。” “是啊,”掌柜的叹了口气:“咱这光景,兰丫头你也看到了,难啊。” “丫头有一次听一个货郎说在京都好多酒家出新菜式的时候都会拿到街上让大家免费吃几口。”兰花憋了半天,努力想象一个十岁的娃说话的样子。“您知道这是啥意思吗?” 掌柜的眼睛一亮:“妙啊!不愧是京都!人才辈出,这法子好!只要街坊们尝过我们这大钳的滋味,就不愁他们不上门!” “兰丫头,你真是咱来福的小福星啊!”余婶子也笑着附和道。 “对了,叔,您见识广博,给咱这大钳取个好听的名字呗。”兰花倒是想叫麻辣小龙虾,又怕带了龙字犯了寮朝的什么忌讳。 “好听的名字?”掌柜的沉吟道:“大钳大钳,大钱,”一拍桌子:“就叫福星大钳!咋样?” “好听!”二郎看上去像低头猛吃,其实他一直在默默的偷听,这会儿一个没控制住,一下子激动的大喊出声,挠挠头:“又有福又有钱!真好!” “哈哈,我也觉得这名字好!好上口又吉利。”余婶子也笑着说道。 定下了名字,兰花又绞尽脑汁的装成十岁儿童,七拐八绕的带着几人的思路绕道重点上,交代了注意事项,又各种明示暗示递话,掌柜的两口子才终于在兰花的引导下敲定方案。 来福酒家走的是老百姓路线,做了四十多年街坊邻居生意,镇上的街坊一般也是吃两顿,有的富裕人家也有吃三顿的。所以下晌以后人流量大,生意通常也是最好的。 所以几人暂时决定:申时在来福酒家大门口招牌下支上一口大锅,把龙虾卤子里的大块佐料捡出来扔掉后敞着锅把龙虾热上,玉米饼也贴在锅边炕着。余家大儿子,也就是店里的跑堂小二哥余智达看着锅,二儿子余智远负责吆喝。 至于营销,初步方案是:堂内用餐的,打二两酒送一份龙虾,半斤酒送两份龙虾并两张玉米饼。不打酒或者不消费的,则一人送两只龙虾在店门口尝个味道。送完为止,而且只送不卖。至于怎么吆喝兰花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商定好细节,未时将尽,讲好了明天午时前再送虾过来,兰花几人就拿起背篓准备告辞。余婶子不由分说塞了一吊钱和一篮子杨梅给吴氏,惊得吴氏连连摆手万般推辞。 “大嫂子,你拿着!”余婶子硬把钱塞在吴氏背篓里:“莫嫌少,等这福星大钳卖出去,咱们数钱的日子在后头呢!” 兰花想着,有了钱可以去补点作料,就拽拽吴氏的衣袖,“娘,咱赶紧买点作料家去吧,荷花等的该着急了,咱还得赶紧抓大钳,可别耽误了余婶子做生意。” 吴氏听罢只觉得有理,赶紧的跟余婶子道了谢,带了两娃儿出了门。 “娘,余婶子给了咱多少?”走出了一大截路,兰花看着自己老娘一路紧张兮兮的样子,实在忍不住问了出口,她实在是太想知道这一吊钱在现代值多少人民币。 “一吊啊!”二郎鄙视的看看兰花。 “嘘。”吴氏慌张的冲二郎摆摆手:“可不兴乱说,这人多眼杂的。” 二郎立马噤了声,不好意思的看看正对他翻着白眼的兰花挠挠头。 “娘,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铜子儿呢,出门时我答应给小妹买根头绳的,还要买点药材。也不知道够不够?”兰花小声的跟吴氏说道。 “够,足够了。”吴氏小心翼翼的看看周围没人,便从背篓摸出几十个大钱放在荷包里,又把剩下的放回背篓盖好褥子和盖子,低声道“足够了,这一吊钱在没分家的时候够咱一大家嚼用两三个月。” 兰花仔细回想了一下,别说三个月,按她的感觉,抠门奶奶应该能用一年,因为兰花实在是没有一丁点儿奶奶花钱的记忆。从来看不到奶奶买肉,粮食和蔬菜都是自己家的,自己和荷花还时不时的挖些野菜。可能花钱的地方也就买点肥肉买点醋和香油,偶尔打点酒花两个,用老李家的家用跟整个社会比,真是没有可比性。。。 算了,自己去买点东西就知道物价了。 第二十四章 物价 兰花和二郎兴致高昂的在街上晃悠,这边瞧瞧那边看看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看什么都一副好奇的样子,吴氏则慈爱的看着两孩子一脸笑容的跟在后面。 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直到现在都没办法相信自己兜里有一吊钱的事实。一大早发神经由着孩子们乱来不说,还抽风异想天开的陪着孩子们到圩上来疯,被仙客来店小二驱赶的时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就冲上前去理论,后来又勇气顿失的想带着孩子们回家,谁知峰回路转,遇到贵人余掌柜夫妻,不仅谈成了买卖,还一下子挣了一吊钱,以后可能还有更多,一下子又有一种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的不真实幸福感,直感觉头晕目眩。 带着两孩子,东看看西问问,吴氏给兰花和荷花一人扯了三尺头绳,称了几块麦芽糖,给四个娃一人买了一个糖葫芦,接着称了一斤白糖半斤红糖,买了一些零散物什。又按着兰花的吩咐,三人分头在几家药店杂货铺买了药材和作料,这才快步往家赶去。 一路走一路问,回家的路上兰花一直在脑海中换算这个朝代的物价:一个鸡蛋卖一文钱,三尺头绳也是一文,发簪十文钱到一两不等。糖葫芦三文钱两个,麦芽糖十文一斤,菜篮子小的一文,大的三文,鞋底三文钱一双,白糖有点贵,二十文一斤,盐更稀罕,三十文一斤,轻易还买不到。最贵的是药材,就买了三包普通药材,就花了两百多文,真黑啊,看来不论何时穷人都生不起病啊。其他的物价暂时还不清楚,这一个大钱大概跟二十一世纪的一块钱差不多?兰花暗搓搓的想,哎,资源匮乏的时代,这购买力还真衡量不出来。 其他好说,归根到底还是收入太少,兰花暗自握了握拳头。 懒散的夕阳照在三人身上,吴氏牵着儿女的手,长长的身影印在乡间小道上,阳光暖洋洋,心里也暖洋洋的,由于卸了货,加上心情又欢快,回程兰花一路走快了很多,终于擦着黑赶到了大山口。远远的就看到大郎抱着成涛,并着荷花在村口眺望。 一见到大姐几个回来了,荷花高兴的小跑了起来:“娘,大姐二哥!你们回来啦!” “慢着些,慢着些!荷花儿哟,可别摔着。”吴氏边喊着,边加快了脚步往荷花走去。 荷花看几人神色轻松带笑,也不问买卖,直对着兰花嚷着,“大姐你们咋才回来,让荷花好等啊,快回家吧,爹和大哥可都等着急了。” 大郎也不说话,只憨笑着把成涛递给荷花,又接过吴氏和二郎背上的背篓。 看来这一家人,除了二郎都挺聪明。兰花咧咧嘴,笑着从怀里掏出头绳塞到荷花手里,“走,咱回家!” 几人高高兴兴的回了家,一进西屋,二郎就神神秘秘的凑到大郎跟前表功:“大哥!大哥!你猜咱今天挣了多少?” 大郎笑着敲了一下二郎的脑袋:“臭小子,钱没挣到,倒是学会跟大哥卖关子了!” 二郎咧开嘴,凑到大郎耳边:“谁说没挣到,咱可挣了整整一吊钱。” “啥!”大郎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瞠目结舌道:“啥?你再说一遍,没诓大哥吧?” “那当然!”二郎得意洋洋的咧着嘴,眉飞色舞的把经过讲了一遍,绘声绘色悬念迭起,直听得大郎的心跟着忽上忽下。吴永贵也听得瞠目结舌,不自觉长大了嘴巴。 艾玛,没发现二郎还有这种才能,换到现代社会那就是小岳岳啊!咋不去说书呢,可惜了。 荷花扑闪着大眼睛,爱不释手的摩挲着漂亮的红头绳又舍不得带上,听见二郎的话,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大姐,下次也带荷花去可好?” “好!来荷花,姐帮你绑上。”看着小妹小心翼翼拿着头绳的样子,兰花对这个懂事的小妹又喜爱又内疚又心疼,“以后大姐给你买漂亮的头花,还要给咱娘买银簪子!”这边听的荷花欢天喜地,那边倒把正在数铜板的吴氏给惹得泪水涟涟。 扎好头发,兰花又把糖葫芦和麦芽糖分给几人。大郎此刻还沉浸在二郎玄幻的说书中,下意识的就接了糖葫芦放进嘴里。 在吴永贵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和大郎几近艳羡的神情中,二郎意犹未尽的收住了口,喝了一口水,继而说道:“我猜想着,这大钳一定好卖!你们不知道,人家酒楼掌柜的余大叔,吃了一大碗眼睛都不带眨的,肯定好卖!对吧,大妹!”说完特臭屁的朝兰花抬抬下巴,伸手拿过糖葫芦。 “二哥说的极是!”兰花笑眯眯的看着二郎,“不过咱们要把配方保密,如果让人知道了,家家都能做,咱们就赚不到钱了,我说的对不对,娘!” “是这个理儿!”吴氏虽然沉浸在数钱的幸福中,头脑倒事清醒了:“我们既然答应余掌柜只给他供大钳,就得守信,万万不能亏了人家。” 说完,把铜板仔细穿了起来:“一共还剩六百五十七文。“说完又抹抹眼泪,补充了一句,”数了三遍,菩萨保佑,快够咱买粮征税了。” 大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吃糖葫芦,登时觉得脸发烧:“大妹,你咋还给我买这个,你们自己吃就成了,我这个留给咱成涛。” 成涛笑的牙不见眼的口水直流,边忙不迭的舔着糖葫芦,边把大郎手里的糖葫芦往大郎嘴里送说:“大锅香,吃吃。” 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前途未卜,但也算一个好的开端,兰花心里的阴云终于驱散开来,信心十足的对吴永贵和吴氏说道:“爹,娘,咱可算是菩萨保佑,否则也遇不到余大叔是不。今天早上抓大钳抓的晚了,没抓多少,又耽误了时辰,咱还答应明天给余大叔送大钳呢?明天要是不来不及咋办?“ “是啊!他爹。”吴氏开始惆怅了:“光靠几个娃,辛苦不说,也抓不到多少。二郎,要不你们教教爹娘,明朝爹娘早起去抓?”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兰花歪歪脑袋:“只需一点简单工具便可。”边看着爹娘的反应,边斟酌着说了前世一些桌虾方法。也许一家人还沉浸在震惊中没缓过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对兰花的话产生怀疑。 第二十五章 寒心 天色渐暗,吴氏喜滋滋的藏好了铜板,一家人胡乱的扒了几口早晨剩下的糊糊,心血澎湃的围在二郎和兰花身边听兰花娓娓道来。 兰花大概整理了几个保险的方法,大家听的聚精会神,大郎二郎更是跃跃欲试。 只有李永贵,坐立难安神情复杂,想插话,又欲言又止的按捺了下来。兰花莫名其妙的看看李永贵,又看了看吴氏,心道,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不小心伤了老爹的自尊心? 只见吴氏恍然大悟的站起来,从篮子里拿了一包红糖递给李永贵,“大郎爹,你看我这着急忙慌的,一时忘了给爹娘送过去。” “哎!”李永贵刷的站起来,裂开嘴高兴的接过红糖抬脚就往外走。 兰花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要坏事!”说完下意识的就拔腿跟了上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 “咋了?这父子二人?”吴氏一脸莫名其妙。 “娘,你这是干啥!”二郎着急了:“我们商量抓虾商量的好好的,一下子就跑了两个!”永远抓不住重点的二货。 “不妥。”大郎看着二人出去的方向,低着头:“咱们这买卖怕是做不成了!”说罢耸拉着脑袋任凭二郎怎么问都不吭一声。 “咱爹肯定会告诉咱奶,咱奶知道大娘肯定也就知道了,大娘那个坏婆娘,肯定要来抢咱们的铜子儿,还要打大姐!”荷花嘟着嘴看着吴氏,“大姐和二哥累了一整天。。。”说罢就不争气的抹起了眼泪。 “啥!”二郎听罢也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吴氏闹钟轰的一声就懵了,呆若木鸡的跌坐在凳子上,“不会的,不会的,万万不会,我咋没想到这一层,我还不如一个娃啊!” 闲话不表。 话说二郎火急火燎的奔到正房,刚到门口就听见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骂声:“死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天打雷劈哦天打雷劈,不孝顺的东西,咋了,你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让你娘教我烧个菜咋就不行了?推三阻四的忤逆货,要我跪下求她不成!我老李家供不起你娘这尊佛!” 二郎一头窜进屋,就看见自己爹局促的坐在矮凳上,旁边站着气定神闲的兰花对他眨眨眼让他稍安勿躁,阿爷坐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老太太坐在床上哭天喊地的叫骂:“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拔大,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就让这个死丫头这么气我!我的命苦哟,不孝儿自己吃香喝辣,让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吃糠咽菜,老天爷哟,你咋不把我收了去哦,省得碍着人的眼,阻了人家的道。” “娘,兰花她没这意思。”李永贵抓抓自己头发,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真不是兰花娘烧的。” “咋不是这意思!啊!哎哟我的老天爷哦,你咋不睁开眼看看着不孝儿哦!”老太太更亢奋了,“拿了员外老爷一大串钱,孝顺钱不给,败家的婆娘自己跑到镇上去,就买一包红糖糊弄自己爹娘,我没吃你一口饭你就这么对我啊,没天理哟,我还没老糊涂你们就糊弄我!” 二郎小心挪到兰花身边,“咋回事儿?” 兰花冲他摇摇头。 “嚎啥!”老爷子使劲敲敲烟斗:“大晚上嚎啥丧!老二是亏了你了还是干啥!” “你这个老不死,你吼啥!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啊!儿子媳妇不拿你当回事你不吭声,我给你老李家做牛做马四十载。。。。” “爹,”三叔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娘,您老这是干啥呢?” “三叔。”兰花顶着老太太哭天喊地的说唱,冲着李永福乐了,跑过去扶着三叔坐到自己老爹旁边,耳语道:“三叔,你编的那个篓子太牛了!你咋这厉害呢。” 说罢谄媚的对着三叔到:“好三叔,再帮我编几个类似的呗。” “你这个丫头,三叔一早就给按你说的编好了,左等右等的等着你拿嘞,你这刚回来,咋又惹你奶不高兴啦?”说完摸摸兰花和二郎的脑袋,见怪不怪的看着床上琼瑶附体的老太太和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老爷子,兀自摇了摇头。 兰花撇撇嘴,这八字还没一撇,就闹成这样,暗自庆幸自己跑的及时,抢在李永贵之前把红糖说成赶圩的时候用李员外给的钱买的。要是给她知道来福酒家的事,那还不把屋子给掀了,不由的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三叔听了一会儿大概也闹清楚了,原来自己娘惦记上了给李员外家做吃食的活计,却也习惯了自己娘的作风,“兰花儿,跟二郎去后院把篓子拿上,先回屋。”然后拍拍自己二哥的肩膀,“哥,你也回去早点歇着,累一天了,明儿个还得下地。” 兰花和二郎互看了一眼,又不放心的看看自己老爹,只见李永贵突然抬起头,刷的站起来,双眼通红,意外的说了一句,“是儿子不孝顺,以后我每月初给爹娘二百文孝敬钱。”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兰花和二郎忙不迭的跟了出去。李永福也蹒跚着回了屋。老太太愣了一愣,扑棱了一下手臂,张了张嘴,“自己挣着钱了就拿二百文来打发爹娘,这是逼我吊死在他屋门口哦,拿钱堵我的心啊。” “就不能消停点!”老爷子一声爆喝。 然后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作,使劲儿作,把儿子都作没了。” “老二最老实,也最勤快,你这死老太婆,偏疼老大还有你娘家不争气的姨侄女,打小就捡着老实的老二欺负,老二和老二媳妇也是孝顺的,你说啥他听啥,从来不忤逆咱老两口,你居然打大郎买命钱的主意!真真寒了他的心啊。”李三宝叹了口气,自己也何尝不是偏袒老三:“咱愧对老二啊!这老实人不做声,兔子急了还咬人!你!你这老太婆!”说罢,气的呼哧带喘的出了门。 气的呼哧带喘的出了门。 第二十六章 抓虾 兰花跟二郎默不作声的拎了篓子,跟在李永贵后面回了西屋,见着屋里的几人情绪低落,还不如自己,不由叹气。 古语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就算这该死的大鸟巢孝道压死人,也不能愚孝到让自己娘老子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一次又一次啊。 不过这一次老爹要觉醒? 二郎一直想问兰花发生了什么事,又想问啥时候开始抓大钳。可是看到李永贵双眼通红的样子,又不敢开口,整个屋子只剩下油灯的火星在跳动,气氛沉闷到极点。 “爹对不住你们!”最终还是李永贵打破了沉默:“是爹没用。” 吴氏心底一阵发凉,两眼空洞的张张嘴,却始终没说出什么。 “我想清楚了,”李永贵深吸一口气:“这窝囊日子过够了,要是连你们娘几个都护不住,我还活个屁!大郎二郎,走,跟爹抓虾去!” 二郎猛地跳起来,“爹!” 吴氏和大郎也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李永贵。 “我今儿个算是想通了,咱实实在在把自己日子过好比啥都强。”李永贵看看吴氏:“孩子娘,咱现在有了小买卖,虽然能不能做的成还是两说,但是凭着我这双手脚,万万不会让你跟孩子们挨饿。” “爹万岁!”不等吴氏答话兰花就跳起来搂住李永贵的脖子。 李永贵摸摸兰花的脑袋,畅快的笑了,眼角迭起深深的皱纹,忽而又想起什么:“孩子娘,刚才,我自作主张答应每个月开张给娘二百文孝敬钱。” 想到这,李永贵抿抿嘴,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突突,明明知道自己老娘无理取闹不对,可是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父母,这永远也改变不了。而且现在家里的情况窘迫,买卖也没有定数,李员外那儿更是没啥具体说法,刚得的钱连征税的粮食都不够买,再交出去二百文无疑是雪上加霜。 “应当的,”吴氏慢慢回过神,也明白了李永贵的意思,喜出望外的抹着眼泪水。 “爹!娘!您就放心吧!”兰花咧着嘴巴猴在李永贵背上,“明天等着好消息!” “你这丫头,赶紧下来。”吴氏嗔怪道。 “那咱赶紧抓虾去呗!”二郎这一阵子的重点,估计会永远是抓虾抓虾抓虾。真破坏气氛。。。。 “我也想去。”荷花也拉拉李永贵的胳膊:“爹,也带荷花去。” “小丫头!”李永贵背着兰花,又宠溺的抱起荷花,仿佛有无穷的力气似的,边安抚着荷花,边招呼着两个儿子拿上工具就准备出发。 “爹,会不会有蛇?”兰花担心的问道。 “大妹别怕!山坳里哪儿有蛇,别大惊小怪瞎操心。”二郎这会儿情绪高涨的扛着两个背篓比划,一听兰花的话就嚷嚷着鄙视的瞧了瞧兰花。 “放心吧,爹小心着呢,没事儿,咱大山口到处都是川椒,没有毒蛇。”说罢揉揉兰花的包子头。 “对哦,差点忘了,”兰花听见藤椒突然想起来,“二哥,回来时候带几杈川椒回来,千万莫给人看见。”然后又盯着李永贵讲了下抓虾秘诀。 “省得了!”李永贵点点头,割了一块腊肉切碎,便招呼了两个儿子带着工具出了门。 依着兰花之前的交代,李永贵先到田里抓了几只田鸡,摔死以后拿柴刀割碎,和着内脏一起跟腊肉混在一起扔进背篓和框子。 点着油灯,在二郎的带领下父子三人一路马不停蹄到了山坳,一眼望去,几人顿时就傻眼了,一大片青壳龙虾傻了吧唧的浮在水面的草上一动不动。 李永贵和大郎直接就愣住了,二郎倒是机灵,二话不说把诱饵往地上一倒,拎着油灯就开始往背篓里抓虾,等他抓了十几只那二人才反应过来,赶紧卷了裤脚帮忙。 哎哟,大郎一个不稳一脚滑进了水沟,李永贵赶紧一把揪住大郎的后衣领,连带着啪叽一声跌坐在岸边,说多狼狈有多狼狈。 二郎指着二人哈哈大笑,又回过神来吐吐舌头,“爹你没事儿吧?”李永贵一愣,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几人也顾不了许多,胡乱抹了把脸就借着昏暗的油灯开始投入战斗。 三人齐心协力,不一会儿就抓了整整一背篓。二郎还想再清空一个背篓继续往深处抓虾,被李永贵拦下,“前面水塘不知深浅,还是明儿个天亮再说。” 几人这才分了几处将装了诱饵的篓子斜着放入水中,然后用藤条固定紧。二郎还不忘放了一个篮子在兰花平时捕鱼的地方。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三人才心满意足的灭了灯,趁着月光回了家。 荷花和成涛顶不住睡意已经睡着了,吴氏在油灯昏暗的灯光下给李永贵补着衣服,兰花把杨梅洗了几遍,又跟吴氏好说歹说讨了一勺盐将杨梅泡了。 然后就开始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时不时拿个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娘啊,爹咋还不回来,啥时辰了啊?”兰花扔下树枝,打了个哈欠。 “该有亥时了吧。”吴氏用针在头上刮了刮,担心的朝屋外看了看。 “娘,您猜咱明天得收获多少大钳?” “兰花儿,你说这买卖真能成不?咱要是大钳抓回来,余掌柜没卖出去咋整?”吴氏想到这儿不免有些担忧,“钱也得还给人家。” “娘,别担心,您没听二哥说的,余大叔都赞咱得大钳好吃,肯定能卖出去。今儿咱把药材都买齐了,只能比今天的好吃。咱明儿个再起些个大蒜,弄个蒜泥口味的,更好卖。” 娘两个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听到院门有了响动,兰花一激灵跑了出去,天哪,就看到门外三个泥腿子一身狼藉的背着一大背篓虾,还抱着一大捆藤椒树枝,在月光下露出森白的牙齿,咧着嘴冲她直乐。 第二十七章 杨梅 父子三人满载而归,一家人乐的是牙不见眼。简单收拾了下,几个小的沉沉睡去。 等到兰花被打鸣声吵醒的时候,李永贵夫妻已经把昨夜下的捕虾神器取回来了。 “大姐!大姐你醒啦!”荷花看见兰花睡眼朦胧的坐起来,兴奋的一蹦三跳的爬到床上,“大姐,你快来看!” 兰花不明就里的穿了衣服下床,来不及穿好鞋子就被自家妹子连拖带拽的拉倒伙房。 好家伙!兰花也完全惊呆了好吗!四背篓洗的干干净净的虾整整齐齐的摆在锅地旁边,足有四十来斤,自己老爹和大哥不亦乐乎的在剥大蒜摘川椒,老娘则在一边细细的切着蒜头。 “大姐!大姐!你快看!“荷花兴奋的语无伦次。 “兰花儿,咋不多睡一会儿,”吴氏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昨儿个睡那样晚,你身子骨还没好全乎,哪能跟大人一样熬着。” 兰花闻言从震惊中舒缓过来,压根没想过能抓这么多!自豪感油然而生:“爹,你跟哥哥们真厉害,下了这么多大钳!” “还不是你这个机灵鬼的方法好!”大郎显然也高兴坏了:“寅时爹娘就出门了,哪知道起了这么多拿都拿不动,爹跑了两趟才拿全乎,早知道能抓这多我也跟着一块去了。” 李永贵也笑眯眯的,一改往日的颓废劲儿:“不碍事,哪儿想到能起这么多,把你娘可给乐坏了。”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正在切大蒜的吴氏。 “也不知是谁乐的发癫。”吴氏立刻嗔怪的瞥了一眼李永贵,随即跟大伙儿一起哈哈笑起来。 这种久违的感觉真好。 兰花麻利的洗脸漱口,卷起袖子就加入劳动大军。突然想起昨夜泡着的杨梅,回忆起前世,在炎热的夏季里,喝一杯酸甜爽口,清凉无比的酸梅汤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儿。 可是这玩意儿该咋做啊?以前都是用超市买的乌梅,杨梅倒是一次也没做过,原理应该差不多吧?不过这冰糖也没有,蜂蜜也没有,要不就先来个精简版的试试? 一边想着,兰花一边就上了手把杨梅从飘着小白点的盐水里捞出来,冲洗了两遍,又仔细将杨梅果肉切开,把核去掉铺进锅里,将昨天吴氏买的白糖细细撒在杨梅上,再铺一层杨梅撒一层白糖,如此重复几遍。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样子白糖渐渐化了水,这才加了大半锅清水,又放了一小勺盐,盖上锅盖,喊了荷花生火。 待水煮开以后又吩咐荷花改成小火慢慢煲着,自己则跑到吴氏旁边仔细的将买来的药材分类洗了干净,一边捯饬一边跟吴氏嘀咕,仔细的把做菜的步骤手法一股脑的说给吴氏。 吴氏在娘家的时候做菜也是一把好手,只是嫁给李永贵以后老太太不让用油不让用盐的,做的菜也就差强人意了。 再说这龙虾其实很好做,美味主要靠作料来调,只要料下够,味道就出来了。吴氏听兰花一说,一下子就掌握要领了。 这边万事俱备,所有调料和龙虾都准备好了,那边酸梅汤也煲的差不多了。 兰花洗了两个干净的瓦罐擦干,又喊了大郎跟她一起拿纱布盖着罐口,一瓢一瓢的往瓦罐里舀酸梅汤,顿时一股热气伴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屋里弥漫开来。 “啥这么香啊!”二郎的馋虫被勾起来了,揉着眼睛就爬了起来。 “醒了啊二哥!”兰花笑眯眯的冲着二郎喊道:“赶紧把牙洗干净了过来,有惊喜。” 很快,两个瓦罐被装的满满当当的,兰花又取了大海碗,把锅里剩下的一点装了,又让老爹跟大郎把纱布里的杨梅肉使劲的缴出汁水来,泼泼洒洒的挤了一整整大海碗。 这时候二郎也草草的收拾妥当冲了过来,拿起大海碗就要往肚子里灌。 “等等,二哥。”兰花拿了木勺给他盛了一小碗,“先试试味道再说。”说罢把小碗递给二郎。 紧张的盯着二郎眼睛眨都不眨,见着二郎一口气喝下,兰花忙不迭问道:“味道咋样?” “哎呀,有点烫!” “说重点啊!”兰花一头恼火,“味道呢?” “好喝!”说着边动手又舀了一碗一口干掉,“酸酸甜甜的,解渴的紧,就是喝的我全身冒汗!” 兰花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等冷了,要是有蜂蜜,放点进去就更好喝了。” 说着拿了碗给大伙儿一人盛了一碗凉上。 “给哥再来一碗,”二郎把碗递给兰花,咧着嘴笑道。 “这可不能多喝,牙会倒的,最多两碗,再多就不行了。” 任凭二郎怎么死缠烂打,兰花态度坚决的没收了他的碗,让他很是郁闷。 几人简单吃了点糊糊,吴氏正式上灶掌勺做起了大厨!先做了两筐子蒜泥口味的。这一筐加上蒜泥,就做了满满一大锅,闻着香味,一家人口水直流。 兰花等人一人尝了一个,不得不感慨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比自己做的好吃不止一点点!甜咸得当,虾肉既入味又鲜嫩,兰花不得不甘拜下风喊一句大厨! 这味道是没啥问题了,关键是,咋装到镇上去呢?瓦罐也不够啊,一家人犯了难。 “坏了!”这是二郎大喊一声:“我的小鱼。”说完拔腿就往外跑去。 第二十八章 偷听 “哎哟,要死啊!你这不长眼的死东西。” “谁知道你大清早多我家门口。” “你这死伢子,敢顶嘴,没教养的东西,哎哟,往哪儿撞,作死啊!” 等兰花几人闻声赶出去,就看到大伯娘坐在地上撒泼,二郎气的两眼通红的站在一边,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大伯母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唤:“疼死我了,这可怎么得了,天打雷劈的,连长辈都打!” 见到李永贵和吴氏,大伯娘更是撒开嗓子指着李永贵喊道:“看看你们教出的好儿子,故意往我身上撞,连长辈都敢打,我的肠子可要断了,哎呦,哎哟,可要了我的命啊。” “明明是你在我家门口偷听!还打我!”二郎气的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子里直打转。 “空口白牙的瞎说啥,丧尽天良,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小****养的。。。。。” 兰花气的正想扑上去拼命,就见吴氏拿了锅铲劈头盖脸的就打下去:“打死你这个烂嘴巴婆娘,嘴巴这么贱,你良心给狗吃了!”一边打一边骂道:“对!你这种黑心肠的人,狗都不吃你的心!” “他爹,救命啊!”大伯娘嗷嗷叫着的抱头鼠窜,“要杀人啦,救命啊!” “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祸害!大不了一命赔一命!让你糟践人!打死你这个死婆娘!”兰花娘已经打红眼了,不要命的追着大伯娘暴打。 李永贵一家已经看呆了!兰花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吴氏,这战斗指数杠杠厉害!以前咋没看出来! 那边李三宝和老太太被吵醒了,披了衣服就从正屋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这边李永贵也拽住了暴怒的吴氏。 回过神来的吴氏一下扔掉铲子,抱着二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大伯娘疯了一样的扑向老太太哭嚎道:“娘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快被他们一家子打死了啊!” 老太太看看灰头土脸的大伯娘,又看看脸上印着五指山的二郎和泣不成声的吴氏,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给我住口!”李三宝皱了皱眉,对着大伯娘爆喝!“老二家的能欺负到你?啊?整天不着家,就知道瞎折腾!不把家折腾散了你不能罢休是吧!” “爹啊,我冤枉啊!”大伯母本身长得就丑,矮肥圆,还整天穿的花红柳绿的,又不爱干净。被吴氏用锅铲在背上猛拍了几下,满背夹着大蒜味,又鬼哭狼嚎的弄得脸上沟壑纵生,那酸爽,简直能把死人都能吓活。“娘啊,你要给我做主啊,他们真打我啊!娘啊!他们一大清早躲在屋子里偷偷摸摸烧吃食,不知搞什么鬼啊。。。。。。” “你住口!”李三宝是真动了气:“我说话不管用咋地!二郎把你咋了,你把我孙子打成这样!待不住就滚回娘家去!我老李家要不起你这根搅屎棍!” “都回屋去!”说完狠狠瞪了一眼大伯娘,“二郎,跟到阿爷这儿来!” 老太太看看吴氏,哼了一声转脸回了正屋,大伯娘也哼哼唧唧的回了东边,李三宝叹了口气,对着李永贵:“老二啊,爹对不住你啊!你娘那儿你不用管,好好的把李员外的吃食给送去。”边说着,边摸摸二郎受伤的脸,叹了叹气,慢慢踱回了正屋。 真是神反转!自作孽不可活,这是李兰花对大伯娘的唯一评价!这是有多招人恨,多半是以前经常欺负吴氏母子几人,连老太太都一脸明了的不帮她说话,真是难得!这大伯娘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整天见不得别人好,除了跟三姑六婆的八卦,就是回来作妖。现在居然下作到跑别人屋门听墙根,而且还听的理直气壮,真是大写的服气。 闹剧散场,二郎也不敢记挂他的小杂鱼了,蔫头耷脑的回了屋闷不吭声。 “咱要不先给李员外家送点大钳子过去,然后我再去三奶奶家借两个瓦罐?”李永贵抓抓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把酸梅汤也带上一罐,”兰花歪头想想,“记得告诉李员外,喝的时候加点蜂蜜,一次只能喝一碗,喝多倒牙,喝不完的吊在井里冰着,能放上一整天。” “我去!”二郎抹了一把脸:“我去送吃食,你们去借瓦罐。” “成!” 说着话,几人就把工作分配了,兰花找了两个没缺口的大海碗盛了堆尖满满的蒜泥龙虾后,装进篮子给二郎拎上,又拿了块干净纱布盖住篮子。 又仔细将瓦罐装进背篓,“二哥,快去快回!回头给你买个鸡蛋补补。” “真的吗?”二郎顿时开心了:“大妹,有什么花头吗?是要整新吃食了吗!” 兰花不由翻翻白眼,鸡蛋能翻出什么花:“给你补脑!” 看着二郎当真就快流哈喇子的样子,不由好笑道:“赶紧去!趁现在人少,回头还得去送大钳!不然哪有钱买鸡蛋。” “省得嘞!大妹,别忘了给我煮鸡蛋。”二郎得令,一阵风似的窜了。 第二十九章 人心 话分两头,这头二郎兴高采烈的去给李员外家送吃食,那一头李永贵和大郎商量着去跟三奶奶家借瓦罐水桶。 话说这隔壁邻居三奶奶,五十有三,家庭和睦,子女孝顺,家里条件比老李家好太多,不仅家里地多,而且几个孩子都争气,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这不还送了狗子去学堂,虽然狗子去了也是打酱油混日子,但着实让二郎好生羡慕了一阵子。老太太是一个和善的老人家,见谁都笑眯眯的,也挺有正义感,兰花跟大伯娘第一次正面冲突的时候也是三奶奶站出来护着兰花说了几句公道话的。平时对兰花一家也是颇多照顾,她孙子狗子跟二郎也是打小的玩伴儿,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上次跟李员外家的小少爷德音打架,也是这两小子二vs一打的小少爷鼻青脸肿。 起因后来兰花弄清楚了,说起来也好笑,就为了二郎跟狗子吹嘘那大条和杂鱼的鲜美,让狗子羡慕不已,便在学堂里吹嘘,被德音嘲笑,狗子急了,又说不过德音,这才有了打架事件。 孩子的世界你永远不懂。 趁着李永贵和大郎去借瓦罐,兰花把家里能用的三个大小不一的瓦罐和两个水桶都翻了出来,跟荷花抬到河边洗个干净,又烧了开水里里外外烫了一遍。 足足装了两只水桶,三个瓦罐,这才把两背篓的蒜蓉龙虾给装完。还有两背篓准备做麻辣的呢,这最少得装四只水桶估计才能装满,这可咋办。 “先烧一锅,实在不行,就留一背篓咱自己吃呗。”兰花想想也只有这样了,就算借道再多的桶,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几幅扁担,咋给弄到镇上去呢? “成,你先教娘烧一锅看看。” “也成!那咱先烧着,这大钳的事儿谁都不能说,尤其是这个调料的配方,千万千万不能跟别人说!” “省得嘞!”吴氏笑了:“这点大孩子怎么跟着小老太似的,叨叨这么些遍,你爹走的时候你不都交代了好几次了!都省的嘞!“ ”娘,你就别笑话我了,”兰花吐吐舌头。 自嘲的笑了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兰花小鸡肚肠,实在是前世的时候弄怕了。 在兰花初入社会的时候,有一个一起实习的小姑娘,两个人一个学校毕业的,形影不离,吃饭上厕所都要黏在一起,实习期过半的时候兰花收到一个更好的公司,但是职位跟自己学的专业有点不搭,所以兰花有一点犹豫,就把这个事儿跟小姑娘提了一下,并嘱咐她不要声张,毕竟还是没影子的事儿。 小姑娘信誓旦旦的答应了兰花,结果第二天,就有好事的同事,不阴不阳的对兰花说:“哟,某某公司都给你发,混的不错呀。”之类的。接着人事就找她谈心,结束了这短暂塞心的实习。 后来换了公司人,谈了男朋友,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被男朋友卖了一次。 兰花的闺蜜,兰花的男朋友,还有兰花三人是同班同学,闺蜜男朋友劈腿被抓,分手了。兰花怕以后见面提到这茬尴尬,提前跟自己男朋友打了招呼,千叮万嘱以后见面不要问闺蜜有关男朋友的事情,并再三交代不要让别的同学知道以免闺蜜尴尬,男朋友拍着胸脯答应的是斩钉截铁信誓旦旦。 结果倒好,几天以后,该死的男朋友就去跟班上几个好哥们宣传了,还特高兴的跟兰花表功说有一个男同学喜欢她闺蜜。兰花简直要崩溃,大吵一架,立刻甩了这个不守信用的男人。 也许有人觉得兰花大题小做,但是这两个事,始终是兰花心里一根刺,让她特别受伤。 原本是你很好的朋友,你全心全意的相信她,结果呢,现实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人家根本没拿你当朋友。男朋友就更别提了,原本是考虑共度一生的人,结果呢,人家答应你的话根本就是没当回事,承诺什么就是个屁,随时随地的出卖你没商量。打击的兰花自我封闭了好一阵子,虽然她整天嘻嘻哈哈开开心心的,但是心里很难相信别人,更没办法跟人交心,而且特别讨厌没有信用的人。按她的话,人心就是一坨翔,随时漏一点出来,吃下去毒不死,但能把你恶心死。 一边教着吴氏调着作料,一边回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兰花也觉得自己太多敏感和小心翼翼了。 也许是自己体质特殊,尽吸引极品。兰花自我安慰道,也许是自己杯弓蛇影了,这鸟巢虽然物质匮乏,但是大山口民风淳朴,人心也相对单纯些,不见得会有那些勾心斗角的龌蹉事儿。 正想的入神,李永贵和大郎回来了,不仅借了两只水桶,四个洗的干干净净的瓦罐,还带回来一辆板车! 第三十章 送虾 “哪儿来的板车?”兰花惊喜到:“爹啊,您老实在太机智了!” 李永贵喜滋滋的摸摸兰花的脑袋:“你三奶奶家的,你永强叔昨儿个从镇上回来给你三奶奶送东西,正好借来用。” 李永强是三奶奶的小儿子,在镇上学木匠。 “你咋说的,爹?”兰花还是有点不放心。 “大钳做好没?赶紧趁热装好,瓦罐你三奶奶都给你刷干净了。”李永贵避重就轻的催着吴氏。 兰花心里咯噔一下,“大哥,你们不会告诉永强叔咱们在来福酒家卖大钳了吧?” 大郎看看李永贵,低着头不吭声。 兰花心道一声完蛋!算了,也许没讲呢,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三下五除二的把麻辣小龙虾也就是福星大钳还有一瓦罐的酸梅汤装好,还剩下一海碗大钳没装下,准备一会儿送去给三奶奶家去。 几人麻利装了车,李永贵和大郎一起,没让兰花跟去。兰花想了想,老爹实在是不太牢靠,还是大哥靠谱些,于是低声跟大郎交代了几句。 这时候二郎也一蹦三跳的跑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一捧栀子花,兜头就扔给了兰花,自顾自绕着板车大呼小叫。 大郎看着二郎,欲言又止的看看兰花,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大妹,我觉得这事儿可能得黄。” “咋了。”兰花心有点凉。 “咱爹跟好些人说了咱们卖大钳给来福酒家的事儿。” 兰花瞬间明白二郎到底是遗传了谁了。。。。。。 无奈的皱皱眉,“大哥,你把这事儿跟掌柜先打个招呼,让他高调些可劲的宣传这福星大钳,如果有人送虾过去就收,但是切记一定要活的,死掉的不能要,只要配方不流出去都没事,过几天我再送一个新吃食过去,让他安心。” 大郎一一应下。 二郎死活要跟着去,兰花也懒得理,李永贵只得答应下来。父子三人推了板车风风火火春风得意的往镇上走去。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兰花心下无奈,拉着吴氏进了屋。 “娘,咱这福星大钳的生意可能做不成了。”兰花是真堵心,“为啥爹要逢人就说咱卖大钳的事儿!” “不能够吧?”吴氏也难以置信,“咋可能啊,你爹不是多话的人。” “大哥都跟我说了,爹他跟好些个人都说了咱卖大钳给来福酒家。”兰花觉得很失望,同时又很难受,难受不被信任,难受明明是自己最亲的人却背叛自己似的,明明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忘了。说不出的憋屈,说不出的委屈。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栀子花,眼泪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爹明明答应的好好的,为啥要告诉别人!” 吴氏也愣住了,在她心里,李永贵是个老实木讷的人,不爱说话,怎么会去说这些个家长里短的,“是不是哪儿弄错了?儿啊,别难受了,等你爹回来我好好问问他!” “恩。”兰花擦擦眼泪,把栀子花过了过水,找了个小碗泡上,捧了大钳,去了邻居三奶奶家。 三奶奶家不过两百米远,兰花走了不过两三分钟就到了,“三奶奶!刚进院门,就瞅见三奶奶一大家聚在一起吃早茶。 “兰花儿来啦!”三奶奶笑眯眯的停下筷子,今儿个三奶奶穿了件藏青色的对襟薄袄,头发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还插了一朵栀子花在发髻上,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清甜的空气里,“快来三奶奶这儿来,狗子娘,给兰花盛碗稀饭。” “哎!”狗子娘答应着就起身了。 “别忙了,婶子,我在家吃过了来的。”兰花喜欢这一家人,尤其是三奶奶,一看到三奶奶就会莫名的想念自己的外婆,外婆也喜欢栀子花,没到这个季节,外婆就会把后院的枝子花摘下来用别针别在衣襟上,插在瓶子里,闻着淡淡的清香,兰花鼻子直发酸:“我娘让我送碗大钳子给您尝尝。” “傻孩子,自己留着吃就成了,还给我送啥,我这一把年纪的。”三奶奶慈爱的摸摸兰花的头。 “兰花儿,兰花儿,坐下来吃一碗呗。”狗子的姐姐二妞也笑呵呵的喊兰花她旁边。“教教我这大钳咋吃,听二郎说你家大钳做的可好吃了!” 大家也纷纷附和,尤其是狗子:“兰花妹子,二郎可说了,你做的杂鱼和大钳都是一等一的好吃呢,比镇上的酒楼都好!他还答应我下次你们再吃杂鱼就喊上我嘞!成不成啊,兰花妹子” 兰花一咧嘴,真是哭笑不得,好家伙,这父子宣传的挺到位,换成现代,混个销售总监什么的不在话下。“那感情好啊!下回一定给你送一大碗。” 三奶奶戳戳狗子的头,“就我孙子最能!”大伙儿一阵哄笑。兰花也坐在了二妞旁边,仔细教起大家怎么剥虾,怎么抽筋,怎么蘸卤,还特意将剥好的虾塞给了三奶奶,直把三奶奶给乐坏了! 真是羡慕三奶奶家的气氛,一大家十几口人,和和美美的,哪像老李家,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兰花啊!”三奶奶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青年男子开了口:“你爹娘这会儿子在家吗?” 兰花一愣,没见过,估计就是三奶奶在镇上学木匠的小儿子李永强。“永强叔,我爹跟大哥去镇上了,我娘在家嘞。” “哎,”李永强摇摇头,“你爹这事做的不妥啊!你三叔在家不?”“在家嘞。” “哎,待会儿吃完粥,我和你三奶奶跟你一道家去。” 兰花没明白,却也按捺下好奇的点点头。 第三十一章 三奶 吃完早茶,兰花搀着三奶奶,跟李永强一道回了家。 三奶奶跟兰花进了西屋,李永强则是去正屋找兰花三叔去了。 兰花娘正在跟荷花一起收拾家什,看到三奶奶赶忙擦擦手迎了过去,“三婶儿来了,快坐。”边说着边搬来一个椅子,又吩咐兰花去倒开水。 “兰花娘,先别忙。”三奶奶坐下来拍拍吴氏的手,“三婶儿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老人家,有啥不能说咱小辈的。”吴氏一时不知所措。 “兰花娘,今儿个永贵一大早就去咱家借木桶板车的,可弄了不小的动静。”三奶奶慢悠悠的说道:“可是要做大买卖了?” 吴氏一下愣住了。 “三奶奶,您喝口水。” “乖!”三奶奶接住喝了一小口:“哟,还是搁了糖的,还是咱兰花可心!” “三奶奶,我们是烧了大钳卖给镇上的来福酒家。”兰花见老娘傻愣愣的不知咋回答,赶紧接口。 兰花想的是,反正老爹和二郎已经宣传了,就没必要瞒着老人了,反正再怎么,配方都是万万不能说出去。 “可不是!说的就是你这大钳!”三奶奶放下碗:“你这丫头,还有永贵那小子,害人之心不可有,这防人之心可不可无啊!” 这一下子把兰花也说愣了。 “我可是听说你们要让大郎去征兵抵粮食!这可万万使不得的啊!大郎多好的孩子,你们咋忍心把他送去征兵,这征兵可是可能丢了命的啊!你们!哎,这刚分了家,粮食都不够吃的,才有点路子挣两小钱,就咋咋呼呼,弄得半个村都知道了,永贵那小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实实在在一点心眼子都没有,别人问啥他答啥。你也是的,虽然你平时不吭声,可我知道你是个知好歹,心里敞亮聪明的,这回咋也犯了傻,不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原来如此!兰花心里一松,一阵子感动。 “三婶儿,我。。。。”吴氏真不知道咋答:“我真不知道会这样。。。” “我就是稀罕他这一点,看不上你家老大那一家子心机尖酸样!但是你们也太实诚了,老实被人欺啊!”三奶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哎,现在说都说了,我看你们咋办。我家六子说了,在镇上这种事儿见多了,闹出人命的都有,让你跟永贵赶紧想个法子,不然村里口水都能淹死你们!” 说完朝东屋努努嘴,“有的闹腾咯!哎,到底还是太老实!就说他们,可是好相与的?还有你那婆婆,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你且看吧,这人呐,好事祸事都在一张嘴啊!哎!你们啊还得历练历练啊” “您说这可咋办啊?”吴氏急了,她可是领教过大伯母和老太太威风的,一提起来就心有余悸。 兰花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顾着想到生意被抢,万万没料到,这自己家做生意,还关别人的事!“三奶奶,咱们不是跟大伯家分家了吗?”兰花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傻孩子,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呐,你爹跟你大伯可是亲兄弟,再者你爹闷声发财,让你爷这张老脸往哪儿搁。”摸摸兰花脑袋,三奶奶转脸又对吴氏道:“事到如今,说这说那都没用,你赶紧的跟兰花爹好好想个法子出来,她爹这张嘴!哎!” 说罢起身就要回去,吴氏赶紧起身相送,兰花也连忙上前搀着三奶奶将她送了出去:“三奶,我阿爷生气我明白,可为啥别人也要生气。” “兰花儿啊,你还小,好多事儿你不懂。有的人呐,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老太太皱皱眉,叹了口气。 “恩。”兰花点点头,抬头稚气的对老太太说:“三奶奶,您说,要是我爹教街坊邻居们抓大钳,然后买下来再烧好卖给来福酒家的人,别人是不是就不会生咱家的气的?” 老太太一愣,停下脚步,转头看看兰花,“你咋想出来的,这倒是可以试试。”又低头拍拍兰花的小手,小声说道:“可得回去跟你娘好好说道说道,这烧大钳的方儿,可万万不能再随便告诉外人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呐” “省的嘞!”兰花高兴的嗅嗅鼻子:“三奶奶,您可真香。” 三奶奶一下子就笑了,“你这坏丫头,小嘴儿可真甜!三奶奶后院可种了不少,想要就自己去摘!” “啥都瞒不住您老!”兰花也笑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都活成精了,看事情的角度,小年轻没法比。可是想想也不对,自己家奶奶就完全不灵啊。。。 第三十二章 花香 一老一少走进后院,扑鼻的花香迎面而来。香的兰花鼻头酸酸直想流泪。。。。。。 曾经五月的a城,每当初夏也会弥漫着这么一股子浓烈清甜的香氛。在大街小巷里转悠一圈,感觉空气都是甜的。就因为,满城的栀子花开了。栀子花就好似兰花的一种特殊感情。 一到栀子花开的季节。下着雨的a城,街头巷尾,总能看到老婆婆提着篮子卖栀子花。一朵朵,用铁丝或棉线穿着的栀子花、白兰花整齐地码在篮子里,上面搭一块白布,带着盛夏特有的香气…… 兰花对栀子花的爱,源于外婆。小时候的兰花,长在外婆家,上学后每逢暑假也都会住在外婆家。 外婆的院子里种了好大一颗栀子花,在兰花的记忆里,它总是带着淡淡的香气,这种特有的香气贯穿着兰花的童年。一看到栀子花,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外婆。那个不爱穿着,不懂打扮却总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老太太。在栀子花盛开的时节,总是在衣领口定别上一朵,有时候还用线穿上两个给兰花放在上衣口袋里。那种香香甜甜的味道,陪伴了兰花整整十几个夏天。 外婆,你现在还好吗? “傻丫头,还愣着干啥,去摘吧。”三奶奶见着兰花对着栀子花发呆,不由好笑,“你这丫头,一时鬼灵精,一时又傻愣愣的!” “哎!三奶奶您真好!那我去摘咯?”兰花倏地回过神,一蹦一跳的去摘栀子花。 三奶奶家的栀子花靠着院墙,栽了一圈儿,足有二三十颗,枝繁叶茂的,花儿又大又饱满,一朵朵洁白无瑕,香气扑鼻。兰花嗅着这甜美的香气,不由开道口赞到:“三奶奶,您这花种的可真好!又大又香。” “不是你三奶奶自夸,咱整个大山口,只有你三奶奶能种的活这栀子花。”老太太洋洋得意起来,“还是你三爷爷在的时候,晓得我喜欢栀子花,特地跑到后山移过来的。这花一开啊,还没走近都能闻着香。村里人看了眼馋,也去山里移栽,倒也怪了,这花啊就只有在我家能栽活!” 提起老伴儿,老太太咪了咪眼睛,陷入了迷思。三爷爷去世好几年了,兰花没见过,不过看三奶奶这样,猜想着三爷爷也一定是个和善的老爷子。 “三十多年啦,这栀子香是香,就是不能经雨水,天天下雨,花期就短,可要是天气好,能开两月还有余。”三奶奶自言自语了几句,又对兰花说,“丫头,你多摘点,你永强叔下晌回镇上要摘一茬去卖,这花开的快,卖都来不及。” “镇子上卖栀子花的人多吗?”一股小小的苗头在兰花心里冒出来。 “少呐,大户人家看不上,都是小老百姓买,三文不值二文的,哪里会有多少人卖。”三奶奶坐在小凳子上,继而有点小小的得意洋洋道:“再说了,有几个能把花种的这么好的!” “噗!”兰花忍不住了,这个老太太可真逗,“三奶奶,咱家的花咋卖的呀?” “听你永强叔说,一文一朵还是两朵来着。都是你永强叔拉倒镇上去卖。”正说着,李永强跟兰花三叔唠完嗑回来了,“永强,咱栀子花咋卖来着?” “一文钱两朵,咋啦?”李永强还沉浸在跟李永福聊天的震惊中:“兰花,你三叔编的那些个篮子背篓都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兰花有点摸不着头脑,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正思索着咋搭腔。就见李永强兀自点点头,“你这个鬼灵精,听说这烧大钳也是你想出来的?你三叔都把你夸出一朵花儿了!长大可得好好孝顺你三叔。” “那肯定,”兰花不敢大意,永强叔在镇上待了好些年了,可不敢在他面前托大,小心翼翼的问道,“永强叔,您说我三叔手艺这么好,不做买卖是不是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李永强大大的赞同,“早几年我就喊他跟我一起到镇上去到镇上去,喊了多少次,他就是不听!老说自己会拖累人。哎!我现在也不稀得说他。” 兰花歪着脑袋看看李永强,理理思路,看来这两人感情还挺好,要不要试试? “想啥呢,小丫头,是不是有啥好主意,说出来也让你永强叔见识见识,省得你三叔老跟我吹!”李永强咧着嘴,逗兰花。 兰花默默翻翻白眼,当我只有十来岁呢,不过也只有可耻的卖萌道:“真的吗!永强叔,我才不告诉你我有个好主意!我要回去告诉我三叔。” “哈哈,你这妮子,”三奶奶也乐了,做势拍了一下李永强,“你别逗丫头了!” 几人一起哈哈大笑,这花香越发醉人,兰花深吸一口香气:“永强叔,你别瞧不起我年纪小,我娘可一直告诉我,人穷不能志气短,人小不能志气小,您说对不?”看李永强点点头,兰花继续说,“我三叔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我三叔就是腿脚有点不好,这有啥,咱大山口哪个能有他手艺好,只要他能拿出手艺睁着钱,谁还在意他那么一点点缺陷,可是他偏偏过不去这个坎儿,老觉得拖累家里人。” “说的是!”李永强不禁正色道:“这小子就是想不开,手艺人靠手艺吃饭,腿脚不好的人多了去了,有啥好在意的。哎!” “永强叔,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成,不过得要您帮忙。” 第三十三章 传说 “啥主意,说来听听。”李永强也弄了个小凳子坐下。 “我也不知道成不成,有一次在山里挖野菜遇到一个漂亮姐姐,我带她去找溪水,她给我讲了一个栀子花的故事。”兰花舔舔嘴巴,看三奶奶和永强叔神色无异,就思索着继续说了下去,“她说栀子花的代表是一生守侯和喜悦,喜欢栀子花的人都有感恩图报之心,以真诚待人,得到一颗栀子花,便能得到永远的幸福。” 挖空心思的回忆着前世的各种传说,一边编纂着把各种传说揉在一起,一边组织着语言慢吞吞的说道:“传说栀子花是天上七仙女之一,美丽婀娜心地善良。她从小在天庭就常常听说人间的各种美好,心里特别向往,于是有一天,她偷偷下凡变为一棵小小的花树长在深山里,沐浴着阳光,每天都会有一只七彩的梅花鹿到她的身边,为她带来一点清澈的溪水。有一位年轻的猎户,孑身一人,由于心地善良不愿意过多捕猎,所以生活清贫。有一天追捕野兔,误入深山,突然发现一只美丽的七彩梅花鹿站在一颗绿油油的小树下一动不动,感觉很惊奇。 他对着小树,觉得非常喜爱,想把小树移回家中,可是梅花鹿却怎么也驱赶不走,便把梅花鹿也带回了家,与小树一同的百般照顾。几年过去,小树生机盎然,还开了许多花朵,不仅洁白美丽,而且芬芳异常。猎户却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骑着梅花鹿去山里打猎回家得时候,总有人帮他把衣服洗好了饭也做好了。有一天假装出门打猎,却偷偷躲在门外的树后看着。只见一个美丽窈窕的女子从洁白的花朵里走了出来。 猎户看呆了,径直走了出去,拉住了花仙的手,希望娶她为妻。花仙告诉猎户,她的花不能离开水,否则她就会枯萎。聪明的猎户立刻就想到了好办法,他取来一直碗,又摘下一朵芳香的花朵放在碗里,这样就不会枯萎了,于是两人成了亲,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见二人听的那叫聚精会神,兰花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要感人才行啊,不然怎么赚钱? “可是,好景不长,王母娘娘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马上派遣天神捉花仙回天庭问罪。有一天,猎户出去打猎,突然天空狂风大作,天兵天将从天而降,不顾花仙的哭喊,不容分说的押解着花仙便飞上了天空。正飞着,哭哑了嗓子的花仙听到了猎户的声音:“娘子,不要走!”花仙回头一看,只见猎户骑着七彩梅花鹿追了上来。 二话不说拉开弓箭就与天兵天将厮打起来,可是寡不敌众,身负重伤难以支撑。正当一支利剑要刺向猎户胸膛的时候,花仙猛地挣脱了绳索挡在了猎户身前!就这样,倏地一声,利剑刺破了花仙的心口。殷红的鲜血顺着祥云撒向大地,霎时间化作一朵朵洁白的栀子花。猎户望着怀抱里的妻子,直哭得声嘶力竭,揪心裂胆,连在旁观望的仙女、天神们都觉得心酸难过,于心不忍。 猎户不忍独活,咬紧牙关抱起心爱的妻子,纵深从天际跳下,坠入深渊,化作一颗颗高大的栀子花树守候着她的妻子,七彩梅花鹿悲鸣一声也随之而去,变成一道彩虹。 后来便传说,每当初夏栀子花盛开的时候,只要天空出现彩虹,猎户和花仙便会出现,在彩虹上相见。” 正当兰花跟李永强三奶奶说的口沫横飞一头劲的时候,有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太感人了,呜呜呜。” 一回头,兰花差点吓得一下子从凳子上跌下来。 1.2.3.4立着四个人。。。。。 正在擦眼泪的二妞姐,瞪大双眼的荷花,二愣子一样的狗子,还有不屑一顾的员外家的倒霉小少爷。 “你,你们啥时候来的?” “就你开始讲故事的时候,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自己编的吧。”倒霉少爷很是看不上兰花。 “我,”兰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真的吗?”二妞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迷茫的看着兰花。 “这花泡上水也会枯萎的。”少爷继续无视旁边抽抽哒哒二妞的情绪,“早晨让二郎拿回家的你泡水了吗?” “我。”兰花真心无语。 “这猎户也真够笨,敌众我寡,怎能拼蛮力,要智取啊。”倒霉少爷摇摇头用鼻孔看看兰花,“你怎么会编个这么傻的故事。” 兰花歪歪嘴,按压住心中呼啸而过的羊驼:“小少爷,关于你的疑问,我只想对你说一点。” “什么?”少爷颇为得意,“说。” “离—我—远一点!”兰花咆哮道。 三奶奶和永强叔哈哈大笑,本来一肚子对兰花困惑,都几个小不点一打岔一下子给茬没了,直笑的直不起腰。 第三十四章 少爷 “大姐,李员外家的小少爷来找二哥,二哥不在家,娘让我把他带过来找你。”荷花瞅着自家大姐面色不善,赶紧撇清关系后溜之大吉了。 兰花无奈的翻着白眼,面瘫似的对着倒霉少爷,想好的话到了嘴边也没办法说出来,灵感被打断真的是很操蛋有没有,不爽。 “李少爷今儿个不去学堂啊?”兰花保持着面瘫状态。 “今儿个起放田假了。”狗子很是兴奋的嚷道,“足有一月呢。”然而回报他的是自家小叔的一记暴栗。 “放田假你还不去田里帮忙,瞎嚷嚷啥!” 在狗子和永强叔的互动下,兰花总算闹明白了,原来这里每年五月的时候都会放一个月田假,就相当于前世的“农忙假”。学生们可以休假回家下田割麦,所以称作“田假”。由于狗子和少爷的先生的家在外乡,所以提前放了三天。 兰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快五月了,那就是要端午了,粽子可以提上日程了。又是一个赚钱的项目啊,都怨这个倒霉少爷,不然把粽子编进故事多好!早不来玩不来,讲到兴头上冒出来。 二妞姐不爱下田,倏地一下就窜了,狗子也忙跟着嗷了一嗓:“我去找二郎。”跑了。 兰花一头雾水,二郎咋这么吃香了,他不是去镇上了吗? 烦不了了,这会儿兰花两眼$$,确切来说是眼神发亮的看着永强叔,满脑子想银子的想着发家致富。 谁知道李永强根本无视兰花渴望的双眼,直接拿了张椅子递给了李德音:“小少爷,二郎跟他爹去镇上了,我先送你家去?” “无妨,你们继续。”少爷兀自坐下,看看李兰花,“本来二郎邀我过来一起去溪边收杂鱼,可是不巧他去镇上,那就你带我同去吧。” 兰花下巴都要惊掉了,这不靠谱的二郎,真是物以类聚啊,上次还打的不可开交,这几天关系倒是突飞猛进啊,今天这货是想赖着不走啊,看他长得斯斯文文,人模狗样,不知道会不会到处乱说嚼舌根啊。 “少爷,二郎估摸着要到晌午才能家来,这太阳过一会儿就辣了,你待会儿再走的话搞不好会中暑气。”兰花实在是不想冒险。 “也对,那我等太阳落山再走吧,正好回家喝一碗冰凉的酸梅汤。”说完看看一脸便秘的兰花:“你放心,哟一个读书人,不稀罕说三道四。” 。。。。。兰花彻底无语,被一个娃娃碾压的感觉,真是够了。。。。。。 “三奶奶,永强叔?”兰花望向李永强。 “你是想用这个故事卖栀子花?”开口的又是倒霉少爷:“可是跟你三叔有什么关系啊。” 默默在心里鄙视了一句弱智!不屑的开口道,“这么美好的传说,你说镇上的小姐会不喜爱,会不买花?那些文人墨客能不吟诗作对,能不买账?但他们会买用板车推着卖的一文一把的吗?换你,你会买吗?满街都是不稀奇,土豪们不差钱,他们就是有钱任性,那些酸文人要得是品味,独特!品味你懂吗?别人没有他有,这就是谱儿。这群人,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人傻钱多懂吗?他们要的就是贵!就是档次!只买贵的不买对的才是他们的价值观,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就是要把栀子花包装的高大上卖的贵贵的就对了。”兰花着急了,完全没想到遮掩一下自己的语气和用词。“而我三叔,就能给这些花编出漂亮的衣服。配上各种精美的篮子装饰,能把栀子花包装成花仙,保证那群文人墨客小姐姑娘们趋之若鹜的抢购。” 说完,才发现后院静悄悄的,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兰花心跳啪的漏了一拍,心下一惊,坏事了。 “你是说想让栀子花成为一个特殊的身份标志?”少爷摇头晃脑道:“意思是,跟别人的不一样?” 兰花此刻只想冲过去抱着少爷的大腿呼喊:“神童!知音!”她定定心神,看着若有所思的几人,岔开话题,“三叔,您能把这个打成一个花架子吗? 说罢站起身来,拿起旁边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一个简笔画的梅花鹿模型,如此这般的解释起来,“鹿角分叉做多一些,我让三叔编一些小花篮挂在上面,鹿身打成这样,能开合的。打开能分成三层,合上就是一个完整的鹿身。回头三叔会给他编一件彩色的外衣,背上也要能放栀子花盆。。。。” 李永强两眼放光的随着兰花写写画画的树枝挪动,“成!两天就能给你整出来!” “好是好,”三奶奶犹豫道:“可是这传说咱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怕是没人听过啊。” “这个简单,传说传说嘛,即为说,口口相传即可,人多嘴杂的地方莫过于客栈酒家咯。”少爷摇着脑袋:“市井之处最容易传播谣言。” “对啊,我可以找余大叔!他家酒馆有个说书先生的!”兰花激动的蹦了起来:“让说书先生在酒馆里天天说,正好还能帮余大叔招揽客人,两天时间够用了,你真机智。”兰花抽风似的拍了下少爷的肩膀,脑海里的马达迅速开启,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李德音,什么谣言!是传说!传说!” 第三十五章 马车 兰花看看天,问道:“三奶奶,这会儿大概什么时辰了?”继而又自言自语,“不行,我得抓紧赶到镇上去,赶紧跟余大叔商量下。” 说完也不等三奶奶回答,就准备往回跑,“三奶奶,永强叔,我先家去了,得先跟我三叔说一声。”说完抱了栀子花拔腿就往家走。 家里静悄悄的,爷奶大伯估计都下地了。蓝花娘也不在家。大伯娘就更不用提,肯定有事去哪儿八卦去了。兰花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正屋时,三叔正在整前两天兰花给他说的那个小篮子。 “三叔,三叔,”兰花气喘吁吁的跑进去,一边比划一边呼哧带喘的把编栀子花篮的想法竹筒倒豆子般的啪啦啪啦的告诉三叔。“三叔,竹筒外面编上一个漂亮的花篮,上面要有一个把手,可以直接拎着走的,然后如果能编点小动物就更好啦。” 李永福被兰花讲的一愣一愣的,“慢点儿兰花,这是想干啥?” 兰花一愣,太激动了,咋说。。。。 “李家三叔,她是想帮三奶奶卖栀子花,求你帮忙呢。”倒霉少爷不知道啥时候也跟了过来,“光买花不好卖,他们就想请你帮忙编几个花篮。” “小少爷啊,快坐。”李永福终于闹明白了,“永强也真是,这还求不求的,说一声不就成了,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我先去镇上一趟,三叔,您抓紧时间多整几个,竹子我让我大哥回头去砍。”来不及估计少爷,兰花说完风一样的跑出正屋满世界找荷花交代事情:”兰花,在家好好带弟弟,等娘回来以后你喊着二妞姐一起摘点野花回来,越多越好。。。。。。“ “喂,喂。”少爷被无视到不能忍了,“李兰花!” “我去趟镇上,跟娘说一声,我跟爹一道回来。”兰花说完拿了篮子装上栀子花,又用水洒在花上,盖了块湿布就想出门,一把被倒霉少爷拽住。 兰花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个祖宗在她家里,看着倒霉少爷气急败坏脸都憋红了的样子,兰花充满歉意的说:“小少爷,真是对不起,你也看到了我家这个情况,二哥不在家,我得马上去镇上,不然我大哥的。。。。。”兰花蹙眉道:“哎,不说这些,我先送你回去可好?等二哥回来我让他去找你行不?” “我给二郎带回来的栀子花呢?”倒霉少爷歪着头看看兰花,一脸不高兴。 “啥?”兰花一时没反应过来,指指桌子,“我给养起来了。” 顺着兰花指尖的方向,一个青瓷碗立在桌间,白净的栀子花若少女般的宛在水中央,倒霉少爷一咧嘴,“跟爷走吧。” “哦。”兰花一边走一边嘀咕,这有钱人家少爷真是不好伺候,喜怒无常的。 倒霉少爷不吭声,兰花也不开口,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到了李员外家,兰花松了口气:“小少爷,你到家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小少爷撂下一句话就闪进门不见了。 羊驼再次呼啸而过,这啥情况?兰花斯巴达了,这是闹哪儿样!我本来腿就短好不?等我爬到镇上,花都谢了!真是欲哭无泪。 少卿,耳门开了,少爷换了身短打衣裤,头发束起扎在脑后,白净的脸上无一点瑕疵,两只清秀的眉毛更衬的眼睛雪亮,一咧嘴,居然露出两只酒窝,只把兰花看的一愣一愣的。真是罪孽啊,这才十岁,换在现代,拾掇拾掇好出道了。。。。 晃神间,倒霉少爷已经跑到兰花跟前了,“跟爷走。” “走,”兰花傻乎乎的跟在后面,“不对,走哪儿去啊,我还要去镇上。” “呆子,当然跟本少爷去镇上。”倒霉少爷白了兰花一眼,你自己走,还不知道得走到猴年马月去。”说罢背着手快步绕着院子往后门走。 “带上你走的更慢。。。。”兰花嘀咕到。 “你嘀咕啥呢?”少爷不满的瞥了兰花一眼。 “没说啥!”兰花哼哼着抬起头:“我是说,我在说少爷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神勇威武、天下无敌、世界第一!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不绝延绵不绝。” 别说兰花墙头草没骨气,因为兰花抬眼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在李员外家后门等着。那感觉,简直是,穷汉捡了狗头金------乐疯了。 “傻乐什么,还不快上车。”少爷很是看不上兰花。 这时候的兰花,别说损几句,就是抽她几下也乐意。这会儿兰花高兴到快要飞起,嘴咧的合不上,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少爷的大腿。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上马车,冲着少爷不要脸的一顿夸。 少爷很是享受于兰花的夸讲,听得那叫一个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着兰花亮晶晶的眼睛,慢吞吞的对着外头喊道:“三刀叔,咱出发吧。” 第三十六章 熊孩 “少爷。”兰花腆着脸仰慕的看着霸气侧漏的倒霉少爷。 “喊我德音哥就行了。”少爷目不斜视的瞥了一眼兰花。 兰花完全无视了被一个十岁少年鄙视的耻辱,毫无气节的卖萌道:“哦,德音哥,求你个事儿呗。您这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多才多艺,出口成章,才华横溢,博古通今的。” 倒霉少爷再也绷不住了,嘴巴一咧,“恩,说的极是,求本少爷啥事儿?” “对您来说小事儿一桩,马上咱不是要去镇上吗,那个来福酒家,就是二郎送大钳去的那家,有个说书先生的。”兰花舔舔嘴巴,干巴巴的继续说道:“我又不识字,一个乡下小丫头,文采也没有,说出来的故事也不好听,说书先生肯定看不上,能不能劳烦您老人家给我润润色,把故事说给说书先生听啊?”说完了,还做了个特夸张的一脸崇拜的表情,暗自心里建设:这不是骗小孩,这不是骗小孩。 “我还当什么了不得的事,”倒霉少爷得意的嘴巴要咧到耳根了:“小事一桩,交给爷。” 兰花也咧着嘴,傻乎乎的直乐,倒霉少爷排场这么大,这下肯定能成了。复低头想了想,感觉这故事实在太平淡。人家说书先生未必能讲的好,不一定愿意场场都说啊。 转了转眼珠子,兰花又打起了小九九:“少爷,那个德音哥,我这还有几个平日里胡乱听来的故事,觉得挺好玩的,感谢你仗义相助,我说个故事给你听解解闷呗,说的不好您别嫌弃,要是觉得还能入耳你就勉强听听。只是我这口才不行,若是德音哥觉得故事还不错,不知道可否帮忙润色润色卖给那个说书先生。那兰花的大哥就能交上粮食不用征兵了,兰花一家可都得感谢德音哥。也只有德音哥能帮得上这个忙了。”说完还眼巴巴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这个得意忘形的小少爷。 抬起下巴点点头,倒霉少爷表示非常受用。 兰花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话说,在东胜神州傲来国海滨的花果山顶有一块仙石。一日,仙石轰然迸裂,惊天动地,化出了一个石猴。这石猴灵敏聪慧,他交结群猴,在水帘洞找到安家的好所在。群猴尊石猴为美猴王。美猴王为寻找长生不老的仙方,独自驾筏,漂洋过海,来到一所渔村。他拾得衣衫,偷来鞋帽,并去饭馆饮酒吃面,闹了许多笑话,也学了几分人样。猴王一路寻访,终于登上灵台方寸上,在斜月三星洞拜见了菩提祖师。祖师为他取名孙悟空。从此悟空参禅悟道,学习武艺,掌握了七十二般变化的本领。花果山上,群猴却面临危难。悟空驾云回来,与混世魔王展开了一场厮杀。。。。。” 对。没听错,兰花侃侃而谈的,正是央妈拍的,六小龄童演的26集的电视连续剧《西游记》。为毛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兰花同志看了二十多遍,看到每一集的台词都记得清清楚楚,还乐此不疲的傻乐。。。 兰花充分发挥了侃大山的特长,足足讲了半个时辰才把第一集给讲完,讲着讲着都要泪目了,好怀念现代有电视电脑的世界。 少爷听的出了神,一边听一边揭开矮几边的篮子,从里面捞出一小坛子酸梅汁。然后,然后,然后,自己抱着坛子就喝上了,完全不顾一边口干舌燥目瞪口呆的兰花。 “然后呢?”戛然而止的故事让少爷不爽了,撤下坛子不满的瞥了兰花一眼。 “口渴。”什么熊孩子!只顾着自己喝,还对着坛子吹。 “哦,”少爷晃晃坛子,“给你。”说完把坛子递给了兰花。 谁要喝你口水,兰花嫌弃的接过坛子,算了,嗓子都要冒烟了,正要往嘴里送。 “不过我喝完了。。。”少爷又补了一句。“待会儿我还要帮你去跟说书先生讲故事,不先润润嗓子怎么行。” 一口老血要喷涌而出的感觉。没治了,信不信我抽你啊熊孩子! “你接着讲,这孙悟空打赢了没有!” “讲完了。”兰花翻翻眼睛,“预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倒霉少爷不满的嘟囔着,兰花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这时候马车突然停了,帘子从外面被打开,“七少爷,到地儿了。” “这马车一颠,那个栀子花的传说,突然有点记不太清楚了。”少爷打着扇子不急不忙的歪着脑袋看向兰花。 熊孩子!兰花嘴角抽了抽,“那什么,德音哥,您到酒家先歇着,凉快凉快,我这人笨口拙的,不能跟您老人家比,我讲一小截故事得想破脑袋,您别嫌弃,容我好好想想,回头路上我再给您把故事说了。” 第三十七章 下厨 翻着白眼,又是捶背又是打扇的,终于把少爷哄好了。兰花深深松了一口气,要是这倒霉熊孩子翻脸跑了,还得自己走回家,不划算啊,脸面算什么,尊严算什么,都是浮云啊。。。 两人前后脚的下了马车,差不多到了未时,来福酒家冷冷清清的,一个客人都没有,说书先生兴致仄仄的喝着茶摇着折扇。不见余老板夫妻和自己老爹的身影,兰花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沉到谷底。 “兰花妹妹!”兰花回头一看,余家大儿子余智达笑眯眯的跑了过来:“妹子,你咋来了?” “柱子哥!我有点事儿来找余大叔和婶子,我爹呢?” “李大叔一早送了大钳来后,就跟大郎二郎回去了啊。”余智达眨眨眼,“走了估摸有一个时辰了,兴许是路上错过了。妹子,这位公子是?” 兰花心下诧异,如果回去了的话,按理路上应该能遇到才对啊,“这位是李员外家的公子李德音,这是三刀叔,今儿个亏了德音哥的马车,不然我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到。” 余智达急忙招呼了几人坐下,又很有眼力劲的端了几样可口小菜几个馒头上来:“这会儿没什么好吃的,李少爷先凑合垫点儿。” 李德音确实饿坏了,当下也不计较,招呼三刀叔吃起来。 只有兰花没啥心情,有点沮丧的问道:“柱子哥,余大叔和婶子呢?大钳卖的咋样?是不是没卖出去?” “噗。傻丫头,瞎担心啥呢。”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风风火火的身影掀了帘子,一边擦这手一边从后院走了进来,“丫头啊,你可真是婶子的福星啊,咱这福星大钳卖的那叫一个红火!” 看着兰花疑惑不解的样子,余婶子哈哈大笑,“这都啥时辰了,本来这吃午饭的人呢就少,这过了饭点当然冷清啦傻丫头。” 兰花顿时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咧咧嘴,介绍了李德音和三刀,这才坐下拿起了碗筷。昨天一心顾着谈正事,兰花一口菜也没吃。 今儿个看两人吃的狼吞虎咽的,兰花也觉得肚子咕咕叫起来,便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老天爷,你打个雷劈死我吧,好不容易乡下人进城吃顿酒楼开个荤,这都吃的什么啊!本来以为米虫掉到米缸里,结果倒好,馒头发黑就算了,还硬邦邦的,所有菜都一律水煮。水煮。水煮。水煮花生也就罢了,水煮丝瓜也饶了你了,居然能有水煮土豆。。。 看着兰花拿着筷子发呆,余婶子忙说,“咋了兰花儿,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岂是不合胃口,简直是难以下咽啊,兰花内心咆哮,已经开始同情熊孩子了,好歹也是个少爷,这样的饭菜都能吃得香喷喷。确定这真的是个酒楼吗!完全不能忍啊,兰花立刻挽起袖子,拉了余婶子进了院子。 “婶子,大钳的事儿我爹跟余大叔说了吧?”兰花有点不安,“这事儿是我爹欠考虑了,不过您放心,方子是万万不会泄露出去的,我让我娘回头把配方写给您。”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你娘家里祖传下来的,可不能随便给人,你爹早上已经跟我们都说了,我这儿倒没啥,怕是怕人家觊觎你家的方子。”余婶子抿抿嘴,“不是婶子说你爹,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爹也太实诚了,会吃亏,你还小,不懂这人心呐,哎!” “您说的我都记着呐,”兰花笑着点点头,“我这儿还有几个方子,今儿先给您露一手,回头让我娘教您烧大钳。” “我可盼着你下厨呢!”余婶子爽快道:“走,婶子给你打下手。” 进了厨房,兰花傻眼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调料一共不超过十种。油,盐,酱,醋,糖。还有一些八角茴香大蒜之类的,地上躺着几只黄瓜,茄子,辣椒,冬瓜,南瓜,空心菜。。。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余婶子麻利的清了人,只剩一个烧火的婆子一人在厨房里,“婶子给你打打下手,洗洗摘摘,婶子的刀工也还是可以的。 兰花点点头,捡了几个大蒜,麻利的拍散,切碎。又洗了两根黄瓜让余婶子洗洗切成薄片,洒了盐放在一边。 取了一段南瓜洗净,除去里边的籽和丝,削去南瓜表皮,切段,细细码在碗里。烧一锅开水,将蒸馒头的笼屉取来放入南瓜,置于开水中蒸煮。 瞥见旁边有一碗肉末,取来加入少许面粉酱油,盐,一个鸡蛋,使劲用筷子往一个方向快速搅匀,塞入去了仔儿的辣椒内,将锅里放入少许油,塞了肉的辣椒整齐码放在锅里小火煎制。 与此同时,兰花小心用纱布包裹着瓷碗,将南瓜从蒸锅中端出,快速将锅洗净。热上油,加入葱姜爆香,将洗净切好的茄丝和少许辣椒丝倒入翻炒,爆出香气,加入盐糖调味,快速装盘。 然后迅速的把煎制的辣椒翻面,两分钟后待辣椒表面起皱,加入少许水挖上一勺酱,盖上锅盖。 紧接着把之前腌好的黄瓜片揉出水分后装盘,倒入醋,撒上重糖,再加入细细切碎的蒜末拌匀。与此同时,辣椒塞肉出炉装盘。 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