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侯变》 第01章 祸起齐鲁 东吕国,鸾妤阁。 女子舞动腰肢,墨黑青丝披肩,随舞姿摇摆,薄如蝉翼的裹体红色轻纱内,肌肤如雪,若隐若现,紧身的亵衣下丰满的身材律动,柔弱无骨,如花玉容更是世间少见,眼神秀丽清澈,俏脸未施半分粉黛,白里透红的冰肌玉肤,更炫人眼目,让人迷醉。 虽是白日,屋中仍点满红烛,女儿香四溢,正所谓舞一曲清平乐,论万世谁逍遥,饮一杯离人醉。 鸾妤阁,东吕国出了名的欢场,起舞女子正是这鸾妤阁的头牌姑娘妤姬,妤姬善舞,酿得一手好酒离人醉,尽得满城王贵公子眷顾,而闺中坐上之客却非公子小白莫属。 公子小白,齐国质子姜小白,仰躺香闺软榻,长发散肩,身材魁梧结实,半披一件白色丝纱长褂,尽显胸前肌肉,笔直的鼻梁、浑圆的颧骨、丹凤眼半闭半睁,嘴角佞邪一笑,手鞠半杯酒,半醉半醒。 姜小白一把将姗姗起舞的妤姬拉近欺身压下,一时春情满室。 事后,妤姬春潮未退,依偎在姜小白怀中,呢喃细语,这般温情却突然却被门外的叫嚣打断。 “小白,你给我出来,竟然让我东吕国堂堂公主跑到这么不三不四的地方来找你,小白你快给我出来。” 姜小白本不想理会那丫头发癫,继续低头吻住妤姬的红唇,却被妤姬挡住。 “公子,七公主在外面,您还是去看看吧,若惹恼了我们这位公主,难免会吵到吕后那里,公子也难逃一顿说教。” 姜小白无奈起身,从玉臂粉腿纠缠中脱身出来,妤姬替他梳妆一番,头出门姜小白又趁机在妤姬酥胸抓了一把,逗得妤姬花枝乱颤。 出门见那丫头还在叫嚣,跪了一圈的仆人,各个大气不敢喘一下,那丫头手叉腰间,身穿藕黄色轻纱薄裙,腰间系翠玉,发间系玉环,圆脸蛋上两个大眼睛水灵得闪动,看似像个脱兔的小精灵,谁知却有一张厉害的嘴巴,连吕后也总是说她不过,她便是东吕国七公主,姬灵儿。 “我们的多情公子可是舍得出来了”姬灵儿嘟着嘴,拉住姜小白的衣袖。 “你堂堂一个公主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不怕你母后罚你不能出宫?” “你都可以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母后若要罚我,也必连你一起罚了去” “你与我怎能相提并论,你一个未及冠的深闺丫头,不在宫里好好学学女红刺绣,这么乱跑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可不担心,母后说了,等齐王传位给你,就把我许给你做齐后” “此话万不可乱讲。”姜小白无奈叹气,见四下无他人,便赶紧拉起这个表妹往外走。 当今吕后的姐姐便是姜小白早逝的生母,齐国的前王后,齐文公与前王后情深,育有一子,前王后难产而轰,齐文公后续弦,育姜越,姜越与姜小白本不同母,却同为嫡子礼遇。姜小白及冠后便被送到东吕做了质子,本就没有外戚相助,从小又是顽劣的性子,除了师傅天琊再无更亲近的随从,在东吕也只能多仗吕后照应,对吕后自是有些忌惮。 姜小白本对姬灵儿并无半分男女情分,但毕竟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娇惯宠溺可见一斑,姬灵儿也深得吕尚公吕后的偏宠,进出宫邸也颇为自由,姜小白对这个姬灵儿除了兄妹之情,便更多地是敬而远之。 可那姬灵儿自打第一次见到姜小白便下定主意非君不嫁,那时姜小白还没有做东吕的质子,吕后带着年幼的姬灵儿前去北齐祭拜亡姐,那立在远处的翩翩少年郎,一袭白衫,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有那么一丝狡黠,姬灵儿望着他久久不能移开视线,少女情窦初开,初会便已许平生。 再见姜小白,姬灵儿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们也是趋之若鹜,却都入不了七公主的法眼,唯有这个北齐的质子,风流不羁韵事不断的公子小白,才能博得美人一笑。 “有正经事情才来寻你的,母后着急见你,你快跟我入宫去吧”姬灵儿拽着姜小白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入宫路上巧遇长孙世家马队,马队浩荡,为首骑马的便是镇国大将军长孙椤,一行人马好不气派。 “长孙椤又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必会讨得父王欢心。”姬灵儿坐在车中,望着马队,对姜小白说起,姜小白向车外瞅去,心中暗自思量,这几年长孙世家风头越来越盛,在东吕国能与之抗衡的怕只有城东最大畜牧场主的安国候了。 东吕后宫,凤祥殿。 “给姨母请安”姜小白深鞠作揖。 “小白,你来坐下,”吕后将姜小白拉近身,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小白,你可曾有何消息来自那边,听说你姑母回宫许久了”吕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那莽夫鲁王侯,已入齐半月有余,日不闻出,夜不见寐,怕是凶多吉少,若这鲁王侯真是在齐国暴毙,怕这北齐的天要变呀” 姜小白正襟,唤侍女奉茶,递一杯香茗于吕后,慢慢道来。 “姨母,这些不过盗听而闻,切莫全信了去,此刻我人在东吕,又得姨母护佑,怕早有人居心叵测,步步为营,虽然父王和姑母之间已天下皆知,父王到底还是护着北齐的面子,总是会顾念几分,更何况那齐后又岂是吃亏的角色,定容不下姑母。”姜小白轻抿了口茶水,“那鲁国虽只是北齐附属边境之小国,这些年头受了北齐不少好处,人丁也兴旺起来,若鲁王侯入宫此良久却不得而归,鲁王侯那几个儿子岂不是要闹进北齐,当下却全无消息。” “请问姨母,这些传闻从何而得?那人怕是南边的,不得不防呀” 吕后放下茶杯,暗自点头,唤来随从,低头嘱咐了几句,便命那人下去。那随从压低了配剑作揖后离去。 姜小白望着他离开,心中不免盘算,那鲁王侯半月前入宫,这是他早就知晓的,而鲁王侯食居日常也无大异,却迟迟不回鲁国,到底这粉饰的太平底下如何暗涌异流,却着实看不清楚。 此番风雨姜小白本也不太在意,岂料竟然传到吕后耳里,吕后早就算计如何将姜小白推上齐王之位,只可惜虽有野心,却思量不够,手中的谋士也无几个有用之人,稍有心思之人,便能抓住吕后的弱处,若是被人利用了去,姜小白不免束手束脚,此次传言,其中定有阴谋,若除去替人传话之人,传回南楚,对方不免多加防备,倒不如将计就计,重赏此人,也好麻痹了对手。 姜小白将心中所思简略的述于吕后,吕后意会。 半晌,那随从回报,姜小白闪身躲在帐后,随从带来一个粗衣布服的谋士,跪在殿前。 “吕后有何吩咐?” “此次齐鲁之闻甚是有益,你功不可没,前几日未来得及赏赐与你,今日特招你入殿,赏黄金马匹,以后也要为本宫尽力。 “谢吕后,赏赐”谋士领赏后退下。 姜小白从帐后出来,又与吕后言语半晌后,趁着姬灵儿给吕尚公请安之际,便匆匆出了东吕后宫。 姬灵儿请安归来,却扑了个空。坐在吕后身边闷闷不乐。 “我的傻女儿,你若真心对小白有意,就不该如此。”吕后抓住姬灵儿的手放在手中抚摸“我只有你一个女儿,自然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姻缘,你父王本有意将你嫁入朝中,可那姬氏早已势微,大不如前,离东吕又相去甚远,你嫁过去了也不尽然受宠,我自是不愿意。不如嫁到北齐,有我这层关系,小白自然不能亏待了你。” “可是,小白并不是很喜欢我,总是躲着我”姬灵儿依偎在吕后怀里,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傻孩子,这男女之间有的是玄机,”吕后宠溺的拭去姬灵儿的眼泪,“这男人你离多近他便躲多远,若是逼迫太紧,就会把他吓跑了。” 姬灵儿抬头望向吕后,吕后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小白从小生在后宫,自然少不了那些纨绔子弟的一些习性,你姨母又早早过世,小白自小便少了贴护,教养上边自然不能和其他公子相比,虽性情上有些顽劣,可秉性不坏,”吕后本对姜小白并非十分满意,姜小白势力微弱,还未有何支撑之力,事有两面,从另一方面看来,姜小白又是极好控制,以后如果能助他登上齐王之位,也为自己能找寻后路,毕竟在东吕后宫,她虽为吕后,却并不得宠,而长子姬炎又自小生在姬氏后宫,与吕后并不亲近。吕后本想用姬灵儿这颗棋子,牢牢控制姜小白,可她这个女儿心性单纯,对姜小白又动了真情,让她好生头疼。“你若真是有意于他,便记得,今后你要做的是齐国的王后,切不可与那些莺莺草草的一般见识,也切不可逼迫小白太紧。” 姬灵儿将懂半懂,望向吕后。 “不急不急,这些东西也不是一天学成,回去再慢慢琢磨,”吕后抚摸着姬灵儿的头发。 第02章 血染鸾妤 东吕国,天琊别舍。 姜小白出了吕宫,没有回府,径直去了别舍。 别舍简陋,不过几间木屋,未作雕饰,住在这里的是姜小白的老师天琊,天琊出身名门,以知人善用而闻名于北齐,姜小白自小师从于天琊,及冠后入吕为质子,天琊便随之入吕,天琊不近女色,善抚琴,起舞,喜清净,便在郊野安置别舍。除了姜小白很少有他人出入。 姜小白端坐,“先生,今日吕后宣我入宫,谈起鲁王候入齐宫而多日未返,恐已丧命于北齐,先生何见?” “鲁王候已60有余,长子姬钊也已近40,比起齐王,也许姬钊更不希望鲁王候能平安归来。”,天琊微微欠身,“当今天下五分,四大诸侯实力雄厚,各个小国也都马首是瞻,即便鲁国有任何不满,又怎会发难于齐,而北齐向来以仁义平天下,又怎会杀戮来朝使节,更何况齐王与长公主的蜚短流长,即便是齐后也不愿其做大,而此番风雨谣言从何而起,自不用说,世人看来觊觎北齐主公之位,不过公子越与小白,闻风而动必会惹来齐王不满,坐收渔翁之力者非按兵不动者是也。” “与先生想法不谋而合,恐怕此次又是姜越那边放出的风声,近几年不知他得了什么谋士,竟开始出谋算计,姜越本性总算纯良,楚地纷杂,怕是受了奸人蛊惑” “公子越贤德,齐后的教诲也够严厉,但总不免心性还有些不定”在天琊看来,姜小白虽看似顽劣,心狠手辣,还带着邪性,但内心之坚定非一般人能比,成王者,必血染双手而心不动者非也。而公子越,虽秉性纯良,谦谦有礼,心性却动摇不定,极易受到他人影响,绝非帝王之相。“可谣言祸起非空穴来风,近日得观天象,北齐恐有异变。” 入夜,隆冬已过,天还有些寒凉。姜小白从别舍出来,径自去了鸾妤阁,眷恋妤姬的温柔乡,春香玉暖也好过漫漫长夜。 天阴沉,风也有些凌厉,姜小白坐在轿子里扣紧外衫,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不踏实,忙让小厮加快脚步。才过城门,远远就望见鸾妤阁灯火通明,稍稍靠近便听到鸾妤阁传出撕心裂肺哭闹的声响,姜小白下轿,望去似有不妥,便令随从停轿上前一问究竟。 天竟也突然飘起了雪。片晌,随从跑回,喘着粗气“公子不好了,妤姬她,她被人,被人,被人削成了两段。” 姜小白三岁便被带到战场,即便如此,也是一怔,反复咀嚼着随从的话语,终定下心神,跑上楼阁,妤姬的住所已被鲜血染红,门口几个小厮已哭晕过去,妤姬确是被削成两段,布满淤痕的身体裸露着,冰冷没有半丝生气,双目渗出的鲜血已经凝固,下面一片狼藉,手中仍攥着今晨为姜小白束发的栉。 姜小白只觉得胸口一空,竟然喘不过来气息,待慢慢清醒过来,转身问身边抖如筛糠的小厮,小厮已语无伦次,断断续续才能捋清个大概。 晌午姜小白离开后,长孙世家浪荡四公子长孙横便带着一并随从进了鸾妤阁,非要妤姬献舞作陪,过程自不用多表,妤姬也算刚烈,横竖不肯,驳了长孙横的面子,长孙横本在长孙世家家中男丁排行老小,自小在东吕宫中长大,受尽宠爱,即便是东吕宫中之人也顾忌他几分,这妤姬不过是一介欢场女子,这般对他,长孙横哪受得了这般冷遇,又是个顽劣的性子,一时愤懑,冲进妤姬闺房,将妤姬外衫撕扯殆尽,暴力蹂躏,妤姬也是个死性子,抵死不从,并未虚与委蛇,长孙横更是一时气起,便一刀砍下。 这厢出了人命,长孙横才缓过神来,虽平日里霸道惯了,自己杀人还是首次。且不说这妤姬是北齐公子小白的人,虽说他长孙世家在东吕国背靠皇亲国戚,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可这礼法不容之祸事,只怕就算是长孙公枳出面也不好平息,顿时长孙横没了主意,听从周遭一群酒酿饭袋之言,还未归家便匆匆逃出了东吕。 雪这一下便是半月,姜小白令人厚葬了妤姬,这妤姬惨死的景象历历在目,姜小白亲眼目睹,却无能为力,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心中好生懊恼。本不想就此简单了过,私下派人去寻了长孙横,却不得踪迹,暗想这长孙世家家业厚大,想护个人轻而易举,自己独身在东吕,毕竟势单力薄,想必此事吕后也不愿插手,唯有忍下,待日后再从长计议。 且说事发即日,长孙世家大公子长孙钰带着一众随从便登姜小白的门,姜小白见来人声微,不过走个过场,心中难免芥蒂,遂命人关紧大门,闭而不见。 长孙钰碰了一鼻子灰回府原原本本说给家父长孙公枳,长孙公枳本觉得死了一个侍女,备份薄礼便可打发,岂料竟吃了闭门羹。这公子小白来东吕也有数年,却始终摸不清他的路数,东吕人皆知公子小白放浪不羁,爱酒爱美女,身边总少不了莺莺燕燕,也没几个女人能在他身边长久,一个妤姬,不过普通姿色,会舞几段曲子,酿一坛好酒,就能博得公子小白如此青睐?仍是摸不清他的喜怒。而时下北齐局势不明,为了给自己留有后招,还要与这姜小白和平相处才是上策,此次嫌隙如果不能将姜小白安抚妥帖,若要让安国候钻了空子,将他招揽了过去,对自己局势更是不利,如何笼络姜小白,看来还是要花些功夫。 说起这长孙世家,本是皇亲国戚,长孙公枳的亲姐长孙嫣本是吕尚公母妃的掌灯丫鬟,吕尚公年幼时,母妃并不得宠,还曾一度被打入冷宫,而她这掌灯丫鬟一直追随照顾周全,到吕尚公掌管东吕时,母妃便做主将这掌灯丫鬟许给吕尚公做庶妃,长孙公枳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国舅爷。这长孙嫣本就生的娇艳,又懂得讨男人欢心,极是得宠,连带长孙嫣之子姬发,虽是庶出也受到吕尚公的恩宠,长孙世家在东吕国地位卓越,无人可敌。 长孙世家的几位公子也不逞多让,大公子长孙钰善礼法谋事,掌事于家中。二公子长孙桧善商法,经商游历在外,为长孙世家积累硕大财富,三公子长孙椤善武,吕尚公麾下镇国大将军,征战沙场战功赫赫,四公子长孙横从小便寄养在长孙嫣膝下,与姬发一起长大,性情乖张,做事不计后果。小女长孙清,养在深闺,外人未得多见。 不得已,长孙公枳只得调用长孙嫣的关系,在东吕最大的食肆畅天阁宴请姜小白,长孙公枳,姬发,长孙钰,长孙桧均列席,姬灵儿也凑热闹去讨了酒喝,众兄弟姐妹里,姬发与姬灵儿算是亲近,年龄相仿,自小一起长大,姬灵儿本也就不太喜欢妤姬得姜小白独宠,自然欢喜凑这个热闹。这阵势快比上富家子弟的喜事,总算是给足了姜小白面子。晚些时候又送去姜小白府上几坛好酒,一众姿色出众的舞女。姜小白也碍于局势,不便再发作,收下美酒舞女,暂且与长孙世家相安无事。 妤姬走后,姜小白总也是百无聊赖,连美酒都好像少了味道,日子平淡不出奇,姬灵儿偶尔来闹他出游,他也毫无兴致,这么浑浑噩噩几日光景。东吕宫中却传来西秦变天,秦庄公崩,嬴云戟在从北齐赶回秦国的途中在北齐境内被杀,至今凶手未明,秦庄公庶子赢云翳继位,号称秦穆公。 听到此消息时,姜小白在别舍饮茶,赢云翳到底是何许人也,外人并不知晓太多,只晓得他是庶出,母妃身份低微,或许不过是个端水的丫鬟,受了恩宠,生出赢云翳来,这赢云翳从小生在军营,孔武有力,使得一手好枪,其他便无从了解,史料中也无过多记载,坊间以鲜有传闻,姜小白手下谋士也纷纷表示无迹而寻。 而此时,姜小白真正在意的是嬴云戟竟然在北齐境内被杀,对于嬴云戟姜小白倒是多少了解一些,姜小白未及冠在北齐时,嬴云戟便做了质子送入北齐宫中,嬴云戟善武,使得一手好枪,重色,别府里声色犬马,姜小白也受益良多,脾性爽朗不似齐人多斤斤盘算,倒是很合姜小白的胃口,说起秦庄公倒也对这个太子尽心尽力,别府修得富丽堂皇,铁骑看护,做得倒也周到。明眼人都都知晓这西秦的下任主君非嬴云戟莫属。 虽说意外,可按常理这夺位之争也无可厚非,只是偏偏人死在了北齐,岂不是让北齐背负一个保护质子不利的罪名?到底是赢云翳与人勾结,还是想陷北齐于不仁不义之中?这里面到底蕴含了怎样的阴谋,盘根错节节点到底在哪里 ? 第03章 雪山初遇 玉珠峰山势高耸,人迹罕至,虽然已过三月,但是玉珠峰的雪还没有消融,还是一片萧瑟之景。玉珠峰在东吕和西秦边境,形成一道天然壁障,一年多半光景白雪覆盖,然玉珠峰山势险峻,很少有人去过深处,传说中,山中住着妖怪,若是擅自闯入,怕是难留全尸。玉珠峰便成了秦,吕两地的禁地。 8年约期刚满,奚孚便被师傅赶下了山,自从被送上山来就没有远离过玉珠峰,最远也不过到山麓村落,此次下山心里不免忐忑,奚孚虽自小便练得一手好鞭子,身子也够轻盈,可这独自上路却也是头一遭,心里难免有些嘀咕,本想带着小雪狐,师傅却没应允,定是那小气的师傅,怕她回了长孙家便不会回来,可她奚孚早就把这深山当做了家,此次下山也不过是去了却约定,她定会回来,这里还有师傅,还有小雪狐。 路行半日,雪渐渐大了起来,突然奚孚看到雪地上薄薄的付了一层马蹄印子,风雪中并不好辨认,可仔细看去还是有一些印记,是谁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冒险进入这荒芜的大山深处呢?顺着马蹄印子走下去,一股血腥味道扑鼻而来,奚孚紧跑了两步,一个转山角处,雪已被染红,马匹的已经被撕扯的支离破碎,散落不远处还有一些雪山狼的尸体,还冒着热气,鲜血咕咕的往外流淌着。 奚孚估摸这一路行人大概有三人,在雪山中遇到了狼群,拼死一搏,应该是脱了险境,狼群也没有吃得太大的好处,可他们这三人中至少有一个人受了伤,伤势不轻,伤口虽做了简单的处理,可并未止住血,循着这三人鞋印走去,还是有滴血的痕迹。 耐不住好奇,奚孚追寻着鞋印继续往前走着,起风了,飘雪也越来越大,深浅不一的鞋印被层层覆盖,还有散落的血滴,在雪里绽开。 鞋印戛然而止,再也寻不到痕迹,奚孚停下脚步四下张望。 突然,有人从后面扭住了奚孚的脖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奚孚本就紧绷着神经,这一吓,竟出了一身的冷汗,手不自觉地放在腰间握紧长鞭。 “你,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入我玉珠峰?” 那人顿了一下,手略微松开了一些,却仍然没有离开奚孚的脖子 “这是玉珠峰?那尹玉殊你可认识?” 奚孚深呼两口气,终定下心神,心中暗自思量,师傅已隐居这山中数十载了,外面还有熟人她倒从未听过,也不知这人进这山里有何用意,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尹玉殊是何许人也,从未听闻过,快放开我吧,我不过是个过路的人,看到有雪山狼的踪迹,才寻来看看的。” 那人犹豫片刻,慢慢松开手臂,转手却一把抓住了奚孚的胳膊, “你一个小姑娘在这深山中做什么?” 奚孚转过身,望向那人,那人丹凤眼,高挺鼻梁,身材结实,高出奚孚一头多,穿一身白色长褂,披一件貂皮大袄,却都已血迹斑斑,此人正是姜小白。 且说,当日东吕宫中传来秦王驾崩,而太子赢云戟惨死北齐的消息之后,姜小白便寻来天琊和各位谋事,以筹对策,众人都觉事有蹊跷,却不宜多有动作,还是静观其变。而天琊前些时日所提,夜观天象,北齐将有异变,众人却不得解,而坊间传闻玉珠峰上尹玉殊可通天理人文,有死而复生之能事,姜小白便想趁着秦国国内动乱而无暇顾忌北齐的空闲,带了三个随从便上了玉珠峰,想一会这尹玉殊。 殊不知,出师不利,还未到深山,一个随从便已走失,而后三人又遇到一群雪山狼,此狼极其凶狠狡诈,先咬死了三人坐骑,三人虽都是舞剑高手,却也没占得上风,一人受伤,才勉强全身而退,是时风起,雪也越下越大,三人已筋疲力尽,只得寻一处山洞避风,等雪住风停后再作打算。 三人找了个被风的山洞,刚安置好受伤的随从,姜小白便听到外面窸窣声响,以为那雪山狼又来偷袭,猫身出去,便见得一女子四处张望。 奚孚转过身看向姜小白,姜小白才看清,这女子裹着纯白色貂皮大袄,腰间缠着长鞭,一头墨黑长发束在脑后,脸蛋被冻得通红,却掩不去如雪肌肤的娇嫩,嘴角的梨涡,微微一动便绽开了怀,好似一朵梨花,在漫天飞雪的映衬下纯洁淡雅。 “大侠,小女本住山下村落,上山来,上山是来为爹爹采药的”奚孚被姜小白看得有些脸蛋发烫,低下头盘算着,想蒙混过去。 姜小白瞅了瞅游奚孚,心想这女娃定说的不是实话,这貂皮和腰间的长鞭,一看便不是寻常之物,又怎会是村女所有,能在这玉珠峰来往,想必有过人之处,暂且不揭穿了她,便拉着奚孚进了山洞,山洞里生起了火堆,也算暖和。 奚孚坐在火堆旁,“这位小哥腿上的伤可以用这个”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小锦盒,递给了姜小白。 姜小白取来,心生疑虑,便交给随从命其打开,远远便能闻到幽香,姜小白瞬时屏住呼吸,且看随从将药膏摸到伤者腿上后,伤者并无异样,而奚孚也无和动作,这才放松了下来。抹上药膏以后,伤口止了血很快便结了痂,姜小白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盘算。无意识的挑弄着火堆,暗自思量,这个女子是否和尹玉殊有关呢,会不会踏破铁鞋无觅处,寻找的便是她?可这女子太过年轻,看模样不过15,6岁光景,怎么又会是尹玉殊呢? “姑娘怎么称呼?”姜小白抬头问道。 “单名一个孚字,家里都叫我孚儿”初见时椤哥哥便给他取了孚儿的名字,这样说也不算有何出入。 “孚儿,孚儿,这名字好记。在下单字一个白。”姜小白靠近奚孚移了移身子,“这雪山你经常上来么?” “对呀,这玉珠峰我最熟悉了,哪个山坳里有草药,哪里好追到野兔子,没有人比我孚儿更熟悉了”从小就生活在这座深山中,师傅又经常闭关修行,除了小雪狐,奚孚就在这漫山遍野游荡,自己总要寻点乐子,“绕过这山后,有一个小瀑布,不过现在天气还冷,等过六七月份,那里还能长出些花朵来,水也能流起来,从崖上顺着瀑布跳下能潜到水底,看到很多游鱼”奚孚紧忙止住了话头,言多必失,师傅已经教导她很多次了,可她平时没有说话的人,对着小雪狐唠叨多了,也没有回应,没想到这话匣子一打开,竟止也止不住了。心下琢磨,看着姜小白也不是寻常家的公子哥们,那随从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忤逆,怕是身世显赫,而自己刚才最快,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怕他早已察觉自己并非山下村民,如若他揭穿自己,自己该如何应对? “哈哈”姜小白不自觉笑了出来,这个女娃定心机不重重,对着他这个陌生人便开始夸夸奇谈,怎知早就暴露了自己,若真是乡野村姑又怎么敢独自上这玉珠峰,即便是顶级的剑客,想要独自行走在山间也有所顾忌,更何况现在积雪还未消融,山中变故更多,她一未及冠的女娃,即便会舞些鞭子,这独自上山也说不过去,看她模样倒也不像什么隐士大侠,不过还是个贪玩的孩子嘛“等以后有机会也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条瀑布,让我也感受一下那潜入水底的畅快。” 奚孚见姜小白并未又要揭穿她的意味,暂且安下心,坐在火堆旁将手伸出放在火上取暖,这一路下来,风雪兼程自己也有些疲累,不如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若这风雪不停,自己怕还要和姜小白人等一起与恶狼撕战,心中既有些担忧,又有些期许。 “孚儿姑娘可知,这山中可有人家?”姜小白却没有放弃,总想着从奚孚口中套出点话来。 “我随经常上山,却从未见过人家,这玉珠峰山势险峻,并不适宜居住,倒是村里的一些壮丁偶尔会上山来打些猎物,也都在山麓边上,很少有人回到深处。”真假参半,奚孚继续说道,“村里总有传说,这玉珠峰里住了千年的狐妖,极是厉害,也有不少传说故事,若又不听话的小孩吵着进山,村里的老人便会拿出这些故事来吓唬小孩。”这些本是奚孚偷偷溜到山脚听来的,现在说起来倒也绘声绘色。 姜小白听得入神,便要问她有何传说,奚孚也只是道听途说,怕说多了又露出破绽。 “白公子,那些不过山野传闻,不能当真的。”奚孚岔开话题,”你看这风雪怕是一时不能停了,到了晚上雪山狼定还会回来的,我们不如填饱肚子,也好应对,那几匹马儿,虽已被撕碎,去了皮毛也好拿来充饥,这位受伤了的小哥,若不及时供给,怕是也熬不过今夜呀” 奚孚的一席话语提醒了姜小白,今晚必将是一场苦战,他们这边势孤力薄,怕是抵挡不住那些凶猛狡诈的雪山狼,若不提早做些准备,不知此行是否还能全身而退。 第04章 夜半狼袭 姜小白令随从拖来马腿,脱去皮毛,用雪水洗净,放在火上生烤,滋滋作响,空气里飘满了肉香,奚孚拿出一些盐巴撒上,用小匕首割下烤焦的马肉,递给姜小白,姜小白勉强接过,放进嘴中,不知是一路奔波确实疲累,也食得津津有味。姜小白爱美酒,爱美女,爱美食,自小又生在帝王之家,吃喝上必有一番讲究,马匹既是坐骑,从未尝试食用,此番翻烤,只撒些盐巴,虽入口有些柴木,可细嚼起来也生出别番滋味。 风卷残云,两只马腿入肚,众人也大体恢复了精神,那伤了的随从虽涂抹了奚孚的药膏后,伤口已结痂止血,可精神还是有些不济。 姜小白同随从去远处搬来些石块堵在门口,只留一人可过的缝隙,奚孚去拾了些干柴,将火烧旺,准备妥帖后,众人也不再言语,各自闭目养神,天色渐黑,只听到火堆噼里啪啦作响,四野一片寂静。 入夜,风声四起,洞穴外面被雪映的光亮,不时传来雪山狼嘶吼的声响,听得人心中发毛。奚孚虽从小生在深山,可师父在奚孚身上做了结界,雪山狼从未敢靠近她,此次下山却略有不同,师父好像笃定她不会回来,去了她一身的结界,她已与常人无异,这次也算是她第一次交手真正的雪山狼。 姜小白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拍了拍她的头,“小丫头,要是怕了,就躲我身后”随手将她护在身后。 奚孚倒也倔强,抽出腰间的的长鞭,卷握在手中,“几只小狼而已,怎能吓得到本姑娘”却仍旧躲在姜小白身后未敢上前。 随着一声狼叫,周围似乎布满了蓝色的眼睛,从洞口处透进一阵阵寒气,伤了的随从开始说起胡话,浑身发抖,躲在角落,剩下三人严阵以待,狼群似乎在等待一个命令,一切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风声,雪声,火堆的噼啪声,还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又一声狼叫,狼群像得了军令,四下冲进洞穴,姜小白本意将这洞穴布置的易守难攻,可三人之力无法抵挡源源不断涌入的狼群,洞穴门口的石块被冲开,狼群四下冲入洞穴,三人躲到火堆后面与狼群僵持,伤了的随从早已被狼群拖走撕碎,顿时洞内血腥味四起,让人作呕。 也许是受了一冬的饥饿,狼群对火堆的恐惧也在慢慢被吞噬,眼看着几只胆大的便要冲过火堆,咬向三人,随着一只雪山狼越过火堆,狼群蜂拥而至,三人挤作一团,边用剑,用鞭厮杀雪山狼,边不停地往洞穴深处移动,姜小白始终将奚孚护在身后,奚孚也巾帼不让须眉,挥动长鞭远远的便将欺身而来的雪山狼劈成两半,不过多时,三人已极尽疲惫,身上都已斑驳不堪,动作也缓慢下来,偷得空隙,奚孚在姜小白身后小声细语,“公子,此危难之时,弃车保帅也未尝不可” 姜小白稍作思量,将身边随从推出,随从一个踉跄,随即倒身,狼群蜂拥而至,趁此间歇,二人随即拼尽全力,杀出血路,逃出了洞穴。 姜小白跟着游奚孚在雪中飞奔,却终未摆脱狼群追赶,一路厮杀,二人已筋疲力尽,奔跑的速度也慢慢放缓,飞雪打在脸上生疼,二人也都受了轻伤,跑到一处高地,实在体力不支,席地而坐,而狼群也吃了不小的亏,知道两人并非等闲之辈,遥望而不敢轻易靠近。 奚孚靠着姜小白喘着粗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几处被狼撕咬出了口子,咕咕流着鲜血,姜小白并没有好到哪里,身上的白衫已见不得原来模样,奚孚从怀中取出小锦瓶,倒出两粒丹药,自己服了一粒,又递到姜小白嘴边,姜小白并未多想便一口吞了下去,顿时感觉体内升起一股热气,也有了些力气,身上那些被撕咬的口子也不再疼痛。 两人站起,相背而立,姜小白持剑,奚孚握鞭,一副生死与共的模样。 狼群中一只灰毛老狼,头顶一缕白毛,立在狼群之首,呲牙望着二人,猛然一跃而上高地,一口咬在了奚孚的腿上,奚孚不备,一下生疼竟站立不住,跌倒在雪中,灰毛老狼却随即松口,看向奚孚,再无其他动作,转头越回平地。 姜小白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蹲下将衣角布料撕下绑住奚孚的伤口,”还能起来吗?“小心询问。 ”能“奚孚咬着牙立了起来,血顺着长裙流入雪中,极是醒目。 灰毛老狼立在远处,用异常嘶哑的声音吼叫一声,狼群却意外地安静下来,慢慢纷纷散去,那灰毛老狼立在远处高地望着二人,随着狼群散尽,嘶吼一声,也消失在夜色中。 二人虽是不解,可既然狼群散去,还是赶紧寻回山洞,以防再生变故。 姜小白背起奚孚回到山洞,两个随从已无从寻起,只有些破碎的衣物散落,姜小白将其统统丢进火堆,又将门口的石块堆严。 撕开奚孚的底裤,用雪水将伤口擦净,涂抹上药膏,奚孚又拿出两粒丹药,二人各自服下,合衣坐等天明。 半夜,洞口窸窣作响,似有狼爬过,听声却不像狼群,姜小白握紧剑趴在洞口的石头上,向外张望,只见一只麋鹿奄奄一息窝于洞口,却不见狼,姜小白又四下打量,确定没有狼群后,去把麋鹿拽进了洞穴,麋鹿脖子有狼牙的痕迹,却仍有一吸气息,瞪着双眼喘着粗气。 ”麋鹿血,血,趁活着取血,咱们才可能活着出去“奚孚气息不稳,伤到了元气,看到麋鹿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 姜小白用匕首割开麋鹿脖颈,取鹿血二人饮下,虽是腥涩,也顾不得那么多,用雪水稍作清洗,奚孚靠着姜小白,渐渐有了睡意。 姜小白喝了鹿血顿时觉得浑身发热,看着靠在身边的奚孚,模样些许憔悴,因为失血过多,嘴唇有些发白,脸蛋却白里透着红色,长裙下露出的肌肤吹弹可破,散发着悠悠少女清香,小腹渐渐升起一股热流,虽说离姜小白性风流,可此时此景,也还能尽力克制。便闭目养神,不再多看奚孚一眼。 入梦,姜小白进了处宫羽,富丽堂皇,满地白纱,妤姬红裙起舞,娇嫩肌肤若隐若现,姜小白与妤姬缠绵悱恻好不痛快,妤姬娇柔低语,勾动心弦,姜小白也挥斥方遒,驰骋疆场般霸气,一夜风流,如梦如幻。 ”冷,好冷“奚孚往姜小白怀中蜷缩,怕是伤口发作,阵阵发寒。 姜小白惊醒,扰了春梦,奚孚这么往姜小白怀里一拱,姜小白更是暗自叫苦,可是望着瑟瑟发抖的可人儿,姜小白无奈紧紧抱住奚孚,待奚孚再次入梦,才敢安睡。 天刚擦亮,姜小白便起身,将火堆燃旺,又去剥了鹿肉,生烤出香味,才唤醒奚孚。 奚孚的腿伤已好了不少,二人吃过鹿肉,便开始商量下山之事,只是说起那狼群为何突然散去,却都不得而解。 姜小白寻来一根长棍,搀扶着奚孚慢慢下山,倒也一路相安无事。 山脚下,远远便望见长孙世家的车队,为首的便是长孙家三公子,东吕国镇国大将军长孙椤,长孙椤见姜小白紧忙下马相迎。 姜小白一怔,他此次上山并未告知他人,长孙家又怎会得到消息,心中不禁生疑。 长孙椤着粗布麻衣,并未着甲胄。 “未曾想在此能见到公子,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长孙椤上前作揖。长孙椤虽是一介武夫,家教却是极好,母亲乃大家闺秀却是长孙公枳的偏房,并不受宠。 “哪里哪里”原来并非来迎他,难道是来迎这个小丫头的?姜小白转头望向奚孚。 “椤哥哥,我是孚儿呀,你还记得么?”奚孚都快记不得长孙椤的模样了,可是还是认得,这个救她性命,又给了新生命的男人。 长孙椤从姜小白身后接过奚孚,上下打量”变得我已经认不出来了,但是极好的,这伤还打紧么?“ 奚孚赶紧摇摇头,又低下头,笑着露出了嘴角的梨涡,这两天,姜小白也是第一次见这姑娘如此娇羞。 ”孚儿到了吗?“从车队轿子中传来温柔的声音,一蓝衫女子走下轿子,碎步走向了游奚孚。 此女子乌黑长发披肩,发间系玉环,未施粉黛,却闪闪生辉,美目流盼,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桃腮带笑,肌肤透嫩,身段婀娜,拉住游奚孚忍不出娇俏而笑“孚儿可还记得我,你的清姐姐呀” 此女子便是长孙家最小的女儿,长孙清。 “记得记得”游奚孚也看花了眼,心中不禁感叹,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之佳人,忍不住有些自惭形秽。 这边还在寒暄,那边长孙椤觉得怠慢了姜小白,便唤长孙清过去请安。 姜小白上下打量长孙清,此女举止得体,形态优雅,虽称不上绝色,也世间少有,便暗自思量,这长孙公枳养在深闺的女儿,真真的是人间之极品,或是做他正品嫡妃的不二人选。 第05章 再见如故 姜小白回了东吕后,小休半月才养好了身子,那日一别后便没再见过奚孚,果不其然,奚孚绝不是什么山野村姑,竟然和长孙世家有了牵连,也是出乎姜小白的意料之外,只是这半月有余,既要养伤健体,又要顾着西秦的声动,竟也没顾得上多去寻思。不日,长孙椤却领着奚孚前来请罪。 话说起这奚孚与长孙世家的渊源,且脱不开与长孙椤的关系,长孙椤东吕武将,率兵东征,偶然救起一只小白狐,白狐皮毛白净,眼神楚楚可怜,长孙椤心生怜悯便带回府邸,起名孚儿,这小白狐生得机灵灵巧,带回长孙世家后讨得众人欢心,长孙清更是爱不离手。而机缘巧合,尹玉殊因故与长孙椤结缘,看到这小白狐灵性甚好,便提出带了回玉珠峰,幻化成人,约了8年期限,8年满便送回归还,长孙椤即使万般不舍,可想着小白狐灵巧不似一般兽类,既然有此机缘或是让她尝这尘缘一世才不枉此生,便当即应允。此事兹事体大,不便与众人云,长孙椤便托词小白狐跑丢,只告诉了长孙清,长孙清自小乖巧懂事,也未曾喧闹,寂寞了几日,众人也便作罢不再提起。 长孙椤自也有些私心,他本一届武夫,本不太懂得男女之情,为人严谨甚微,身边至今没有女伴,而救回这小白狐后,便日日相伴,心中竟有情愫生出,又有此机缘,也是盼着小白狐能幻化成人,常伴左右。那日得见奚孚,已出落的亭亭玉立,长孙椤更是心动,这期期盼盼的8年转瞬即过,至今仍未娶亲,只想带时机成熟,便将奚孚娶入门下。 长孙椤暂且托词奚孚是故人遗女托为照顾,便将奚孚带回长孙府邸,奚孚极易察言观色,不出几日便将长孙世家一众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脉尽收眼底。这长孙公枳年轻时其实家境平平,并非铺张招摇之人,与结发妻子日子虽过得清平,感情却甚笃,育有一子长孙钰,长孙公枳对长子长孙钰极是宠信,将大半家业都交由长孙钰打理,长孙钰自小吃过些苦头,个性收敛不张扬,打理长孙家业也是兢兢业业。可结发妻子早亡,而后娶正妻姚氏,偏房尉氏,姚氏育有二子长孙桧,精于算计,长孙横,飞扬跋扈,还育有一女长孙清,性格温顺。尉氏育有一子长孙椤,便是奚孚的救命恩人。姚氏貌美,善舞,懂得讨好长孙公枳,而尉氏喜静,并不太得恩宠,连带着长孙椤在家中也不甚讨好,只与长孙清还算亲近。 那日在山脚下偶遇姜小白,匆匆而别,长孙椤觉得礼数未作周全,后又听奚孚细数前因后果,更觉不妥,派下人打听姜小白已大体康复,便备了厚礼,带着奚孚登门拜访。 “公子伤势可好?” “你我都是久经沙场之人,这点小伤自是不打紧,可不知孚儿姑娘伤势如何?这要采的草药可已采到?”姜小白低头饮茶,未抬头看奚孚,用余光扫到奚孚握紧双手,长裙下的玉足向后撤动。 “让公子见笑了,奚孚本是我故人之女,临终托为照顾,自小父母不在身边缺了教养,才口出妄言,望公子海涵”长孙椤站起作揖,顺带拉起了奚孚,奚孚不情愿却也学长孙椤作揖赔礼。 “罢了罢了,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说起来孚儿姑娘也是和鄙人也算生死之交,自是不用这些礼数”姜小白抬头望去,今日奚孚穿一身藕粉长裙,头发在脑后束起,别一只玉钗,脸蛋也白嫩起来,与那日自是不同,不由得讨得姜小白喜爱“我已当孚儿姑娘为妹妹看待,以后就不需要这些礼数,进出我离府也可以自由一些。” 奚孚出了口长气,不再如刚进门般拘谨,这小半月到了长孙府邸,观人颜色,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一时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长孙椤与姜小白并不相熟,相谈无话,稍作半刻便起身告辞,奚孚跟在长孙椤身后,没做声响便要离开。 “丫头,明日带你去一处别舍,你可愿意?”姜小白突然开口叫住了奚孚。 “自然是好,”奚孚回头,一笑嘴角的梨涡跟着绽放,在长孙府邸实在憋屈,正想着寻个借口外出,这几日都陪在长孙清身边,而那长孙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真是养在深闺,早就憋坏了游奚孚的野性子,姜小白话头一出,应声而对,却忘了身边还有个长孙椤,奚孚抬头望向长孙椤,“椤哥哥,明日出府一天可好?” 长孙椤心里虽然有些不愿,自然也是不好当面驳了姜小白的面子,微笑点头,对奚孚吩咐道,“在外不比府中,万事要多注意礼节,不要失了长孙家的颜面”这语气已然将奚孚当做自家人看待。 “孚儿自然明白,椤哥哥就放宽心吧”奚孚像得了圣令,心中欢喜。 “我们家奚孚就有劳公子照料了”长孙椤向姜小白作揖道 “自然自然”姜小白这才留意打量长孙椤,长孙椤与小白大体同高,不相上下,虽是武将,长相也还算清秀干净,着一身素衣长褂,腰中束牛皮宽腰带,身子结实,孔武有力。从长孙椤的语气神态看来,恐是有意于奚孚,只是奚孚这丫头对他却还是恭谦有礼,不知是涉世未深,还是未动春心,想起那日夜半,姜小白竟还有些恍神。 次日,姜小白亲自来接。长孙椤又再三嘱咐奚孚,才目送他们远去。 行至半路,奚孚从马车探出头来,瞅着一路马队满是好奇。今日,姜小白骑马,看到奚孚探出头来,便驱马靠近, ”丫头要不要试试?“ ”我没有骑过马,好想试试”奚孚瞪着大眼望向姜小白。 “好”姜小白唤停车队,下马走近马车,奚孚跳下马车,但见姜小白着一身白灰色长褂,束腰挂玉坠,玉树临风,好不潇洒。 姜小白将奚孚抱上自己的马背,“今天让你也驰骋一番” 奚孚抓紧缰绳,兴奋地说个不停,“马儿马儿,听我的,一会跑快点,把他们都拉下。” 姜小白踢了踢马肚,马儿跑了起来,慢慢超过了车队,风吹得奚孚的发丝飘舞,散落在姜小白的脸上脖颈上,痒丝丝的,姜小白抓住缰绳的手臂收紧,将孚收在怀中,奚孚虽被颠得七荤八素,可仍盖不住第一次骑马的兴奋,忍不住唱起了民谣,姜小白第一次听到奚孚唱歌,嗓音尖细,还别有一番韵味。 车队到别舍时,姜小白和奚孚在门口等候多时,奚孚第一次骑马不得要领,摸着自己被颠得发麻的屁股,动作甚是滑稽。 “先生,我带了客人来”天琊在屋中抚琴,姜小白向天琊介绍奚孚“这便是我那个在雪山的生死之交了”。 “先生好”奚孚学府中长孙清的模样,装作大家闺秀作揖行礼,动作却如东施效颦,甚是滑稽,逗乐了在旁的天琊。 “哈哈,在这里就不用装出一副淑女的样子了,做你自己就好了”姜小白大笑,不想这丫头有了束缚,还是自然些讨人喜欢。 奚孚做了鬼脸,就开始四处打量,木屋摆设有些单调,与长孙府邸的奢华截然不同,可摆放都很整齐,看着也很舒服。 姜小白续又带着奚孚去别舍后院,那里有天琊种的奇花异草,天气已慢慢转暖,草木也开始复苏,奚孚好奇,便上前缠着天琊,一口一声师傅的叫去,天琊也乐意细细解答。天琊倒是蛮喜欢这个丫头,这偌大的别舍,平日里除了姜小白进出,便鲜有外人前来,更不要提像奚孚这么聒噪的小丫头,从未见过。想若这丫头住在这里定会热闹非凡,可转念一想,心情如此又怎会耐住寂寞,住进这寂静幽癖之地呢。 “丫头可会舞?”姜小白突然问起。 “会舞鞭。可今日没带” 姜小白令随从找来一段粗鞭,奚孚拿在手中,虽未有自己的鞭子轻便,但也算顺手。 天琊抚琴,游奚孚起舞,琴声悠扬,舞姿婀娜,青丝墨染,游奚孚身姿窈窕,动作轻盈,若仙若灵,长鞭转、甩、拧、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翩翩起舞犹如天上下凡的仙子,看得姜小白都有些痴迷。 曲终意犹未尽,姜小白吹起短笛,短笛声急而短促,与琴声不同,游奚孚便换了个模样跳了起来,虽然还不得章法,可毕竟有轻功底子,步伐也够轻盈,一跃一跳又是另一番景象,与姜小白的短笛倒也合拍。 在姜小白眼中看来,那奚孚像只脱缰的小野马,随性洒脱。 午膳后姜小白便要将奚孚送回了长孙府邸,奚孚玩性大起不愿回府,姜小白答应几日后接她出城骑马才安抚下去。回府时,更是舍弃了马车,姜小白也为了尽兴而快行骑马,让游奚孚过足了马瘾。 第06章 初访长孙(上) 姜小白玉珠峰遇雪山狼全身而退之事本不想宣扬,不知从哪里传出风声,坊间各个版本广为流传,一时间北齐质子神勇兼备,独闯玉珠峰以一敌百,勇杀雪山狼,传闻神乎其神,瞬间逍遥享乐的浪荡公子成了众人口中的杀狼英雄。姜小白无奈,却也无从解释。便三缄其口,不去理会。 是日,姜小白出郊外涉猎,与长孙世家管事主管相方不期而遇。 “公子小白骑射果然名不虚传,下人回报有人远射了我们的猎物,我当是谁,原来是公子”相方骑马靠近姜小白。 前日姜小白在畅天阁与相方有一面之缘,却并未多做交谈,此人身材矮小,体型偏瘦,皮肤细白,两眼很是精明,并不像是东吕人士,更像来自南楚之地。 “原来是相管事,在下并无意抢了猎物,真是失礼了。” “哪里哪里,这畜生本就是野生的,谁的箭快便是谁的,是我们技不如人,哪里能怪得了公子了。” 姜小白暗笑,看这架势,相管事在长孙家必有一席之地,而对姜小白暗里明里的吹捧,不知道到底有何用意。 “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相方下马,将缰绳交于随从。 姜小白也随即下马,与相方往树林深处走去。 “公子,可知这妤姬的身世?”相方突然发问。 这妤姬身世,姜小白也只是略听一二,妤姬本无父无母,流落风尘,有几分姿色成了鸾妤阁的头牌。身世也算凄惨,更博得姜小白爱怜。 “相管事何出此言?”姜小白停住脚步 “公子,疏忽了,”相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这妤姬本名燕十四娘,乃是安国侯府的大公子安禄手下的媚娘,安插在鸾妤阁中,而此次长孙四公子却是受了吕尚公手下的教唆去了鸾妤阁,怕此事吕后也略知一二。” 姜小白听后一怔,这其中盘根错节,却是他所料未及,而这相方之话有几分可信,他也无法估量太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竟然一时语塞。 “公子,可知这东吕国看似平静之下,已经暗流涌动,东有畜牧大王安国候,乃吕尚公的亲弟弟,控制着整个国家的战马,西有长孙世家,皇亲国戚,富可敌国,长孙三公子长年征战立下汗马功劳,两股势力互相制约,此消彼长,都在暗自较力。吕尚公嫡子从小养在姬氏后宫,其实如傀儡一般,也受制于姬氏王朝,捆手捆脚之下,必希望能另寻出路。” “良禽择木而栖,以现在的局势看来,长孙世家财,力,都远在安国候之上,如若公子投靠了长孙世家,以后必为公子入主北齐竭心尽力。” 那日,与相方的一番谈话后,姜小白回府后暗自思量。 正如相方所言,现在东吕局势三分,分别是吕尚公,长孙世家,安国候,而此前自己势单力薄,来到东吕便投奔了姨母吕后,可吕尚公虽是一国之主,国力经济不如长孙世家,军权也大都掌握在长孙椤手中,兵马权又在安国候手中,吕尚公手中其实并未有实权,如若日后想要与离越一争上下,怕是难得支援。 如若相方所言非虚,那吕尚公此举,就是怕了他会投诚任何一方。而相方既然出言相劝了,即表示长孙世家在向他投诚示好。虽说妤姬是安国候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可日渐长久也生出些感情,即便长孙横被人教唆,也不免有了嫌隙,他姜小白到底该如何动作,又有些迟疑。 姜小白本想去别舍与天琊说起此事。相方却早一步到府拜访,邀姜小白去长孙府邸。 长孙府邸是城西最宏伟的府第,四周围以高墙厚壁,府邸四周又引水成护河,唯一通道便是座大吊桥,附近都是些园林,不见民居,气势磅礴,胜比王侯。上次姜小白去迎奚孚不过去了长孙椤自己的别府,此次初见长孙府邸,也颇为震撼,心中暗示思量,这长孙世家不愧富可敌国,即便是东吕宫殿也不过如此吧。 姜小白随着相方,通过吊桥进入长孙府邸广阔的天地里。进入正门后,是个可容数千人一起操练的练武场,练武场上正有数百人分作几批在练习剑术、骑术和射箭,练武场的另一端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巨宅,左右两旁宅舍连绵。 练武场上队列操练井然有序,姜小白远远望见一人,身穿甲胄,在队列中穿梭,与众人不同。 “这些都是家兵,东吕国在郊外有一校场,正规军都在那里,三公子长孙椤也常年来往那里,很少回长孙府邸,”相方望向姜小白,见姜小白正在看向列队中巡逻之人,“那人唤作庄呈,本是三公子麾下猛将,前些年头与三公子立了些功劳,而后,长孙家便将其留下,专为管理训练这些家兵。” “这庄呈虽在三公子麾下,可性情过于张扬,心机沉重,精于算计,三公子内敛,与这庄呈并不相近,反而是二公子长孙桧,四公子长孙横与其走得近一些,”相方一顿,压低声音,“这庄呈一直纠缠五小姐长孙清,这庄呈借着四公子之便,经常出入长孙清闺阁,长孙清常年养在深闺,本就性情极是温顺,哪听得庄呈那些甜言蜜语,这些年纪也都开始情窦初开,不免对庄呈也有些春心萌动了” 姜小白听了这些心中一怔,自那次初见长孙清后,那曼妙身姿,姣好面容,在姜小白心中久久不能消散,本想趁着与奚孚混熟后,寻个借口再一睹芳容,当下听到长孙清怕芳心早已许他人,心中不免失落,可当务之急却是要看清长孙公枳的真实意图,唯有将儿女私情按下。 二人进入正宅,白玉铺造的地面反射着温润的光泽,抬头便见檀香木的凤凰雕刻门栏,一条笔直宽道尽头是一个空旷的空间,正门位摆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映得厅堂如白昼一般,相方将姜小白领入侧门,拐入一间偏室,偏室以红白色调为主,一进偏室便看到长孙公枳坐在上位,下位在过道两侧分别摆好了三排矮桌和坐垫。 长孙公枳见姜小白一到,便走下过道出来相迎,互相寒暄。稍后,长孙钰与长孙桧,长孙横,庄呈分别进到偏室,一一与姜小白作揖,轮到长孙横时,极是尴尬,长孙横那日并未跑远,而是径直进了吕宫去寻了姬发,看风头过去,便回到长孙府邸,被长孙公枳唤来训斥了一顿,在家中安生几日,这事情便再无人提起。此时,长孙横见到姜小白虽有些胆怯,但毕竟是在自家府邸,量他姜小白也不敢有所作为,自然没有太大顾忌,作揖之后便随长孙桧入席,并未多言。 姜小白见到长孙横心中甚是不快,眼神都凌厉了一些,但是碍于身在长孙府邸又不敢发作,再加上之前相方所言,心中仍旧疑虑未解,便也就压下怒火,在相方陪同下入席。 过道两旁,一边从左到右依次入座长孙钰,姜小白,相方,另一边入座长孙桧,长孙横,庄呈。姜小白心中暗自思量,长孙四个公子有三个列席,这明摆着算是家宴,让他一个外人参加这家宴,显然长孙公枳是想笼络姜小白,可他姜小白虽是北齐嫡子,却因母妃去世过早,而无从依靠,公子越却不同,母妃在位,身边能人异士也多,在南楚呼风唤雨好不潇洒,世人也多会觉得公子越才是入主北齐的正主,而他姜小白名声在外也多是放荡不羁,世上怕除了天琊还未有人对他有何信心。来东吕这些年来,长孙公枳对他都置若罔闻,从不过问,突然间如此殷切,莫不是之前单单玉珠峰遇狼群的传闻,使得长孙公枳对其另眼相看。 众人进食后,略饮小酒,片刻七名舞女着透明红色细纱长裙悠悠而来,未着亵衣,身下玲珑曲线一览无遗,众女中间立着名女子,席地而坐,弹奏起长琴,琴乐起,舞女起舞,映着室内的烛光,一时如临仙境。 琴声止,弹琴女子径自走到主坐,在长孙公枳身旁坐下,其他女子也都入座席中,替众人斟酒。 “桧儿,此次前去西秦,不知有何见闻?”长孙公枳朝向长孙桧问去,前些时日长孙桧前去西秦倒卖货物,正巧遇到秦庄公驾崩,对秦穆公也略有耳闻。 “那秦穆公赢云翳,坊间鲜有传闻,我倒是听几个朋友提起”长孙桧饮尽杯中酒,继续说道,“赢云翳的母妃本是西秦边界牧民之女,秦庄公远征见那女子生得貌美便掳回账内,可那秦庄公出了名惧内,并不敢将别家无名女子带回宫中,这女子留在边境生下一子,便是赢云翳,传言这赢云翳从小便生得神力,骑术,箭术都不在话下,生来好武,打架杀人是家常便饭,更是一统了西秦边境,建立了自己的一支部队。” “有传言说那秦庄公是死于非命呀”长孙钰插话道。 “我在西秦也只是听闻,真切的理由外人并不知晓,只晓得秦庄公是暴毙,未有何征兆。即便是嬴云戟死于北齐,秦后黄氏也未有何动作。”长孙桧言到嬴云戟被杀于北齐,众人纷纷看向姜小白。 第07章 初访长孙(下) “北齐那边倒还没有什么大消息传来,可据鄙人所闻,西秦早已向北齐发难,只是碍于西秦境内似乎风波未平,所以还未有更多动作。”姜小白说道,前些时日,北齐那边传来消息,西秦出书责令北齐彻查嬴云戟之死,却似乎内乱未平,无暇东顾,所以还未有太大动作。而北齐宫中也还未有传闻,只是听闻父王让左丞相陆渊彻查此事,一切缘由都还不太明了。 “是呀,西秦内现在仍是人心惶惶,毕竟大家对赢云翳鲜有了解,又有传闻赢云翳嗜血如命,并非善徒,西秦该何去何从,心中自是多有疑虑”长孙桧接话说道。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长孙横插话说道,“这个赢云翳之母可并非普通牧人之女,赢云翳的祖父,可是西秦东南部最大牧场的牧场主。”长孙横一手捏着旁边舞女的大腿,一手握着酒杯,斜眼看向姜小白,已有几分醉意。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惊,可细细想来,如果没有强大后盾的支持,赢云翳又怎会轻而易取的入主西秦。 “如若老四所言非虚,那么这赢云翳确实有夺得西秦主位之力呀,”长孙桧继续言道,“对于北齐,恐怕西秦现在确实无暇顾及,可一旦赢云翳将西秦国内处理妥帖,必先去寻北齐的麻烦,依我之薄见,嬴云戟之死绝与赢云翳脱不开干系,赢云翳亦会以此为借口发难北齐,如此看来这赢云翳恐怕胃口不小呀。“ ”与二公子所见略同,西秦本就偏远,世人对其知之甚少,到底赢云翳有多大实力,有多大背景,确实不能估量,而此次嬴云戟被刺杀死于北齐,无异乎给了西秦发难北齐最好的借口。”姜小白暗自思量,这个长孙桧直言西秦对北齐的不轨之心,北齐或在此次中全身而退并非易事,明里暗里都想着让姜小白吐露些北齐的内事,可如若姜小白全然不提北齐,却又觉得自己太过戒备,怕将来如有所需,就不好开口了,“话虽如此,北齐也并非易欺善类,且不说齐地富庶,周边小国也都实力不菲,单说那北齐胡成大将军麾下20万铁骑,怕他西秦也难破,即便西秦发难于北齐,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公子小白,所言极是,北齐在众诸侯国中最为富庶,实力怎可小觑,也非荒漠野蛮的西秦所能图呀。”长孙钰见话已至此,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便出言打了个圆场。 “听闻公子小白此前,孤身去往玉珠峰,可曾得见传说中的玉珠峰高人尹玉殊。”长孙公枳也开口问道。 对于神秘的尹玉殊,大家都极是好奇,都想得到这个隐士高人相助,虽然长孙椤与尹玉殊有一些交情,二人却有约定,长孙椤也从未对其他人提及一二,更何况这尹玉殊了解奚孚的真实身世,长孙椤更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晓,如此这般,连长孙公枳也未曾告知,此次长孙公枳邀请姜小白入府,一是想笼络姜小白,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打听尹玉殊的事情。 “在下未寻得高人,却遇到了一群雪山狼,哈哈”众人大笑。 “此前鄙人也听闻玉珠峰里的这位尹玉殊乃隐士奇人,能通天地,起死回生。不瞒各位此次玉珠峰之行也是为了寻找这个高人而去,只是未曾得想山中地势险恶,又遇到雪山狼阻挡,虽所幸而全身而退,却未得进入深山,不过此行也对山中探之一二,今后如若再有机会,多带些随从补给,应该可一探玉珠峰深处,能寻到尹玉殊也不可知”姜小白心想,长孙公枳如此礼待拉拢自己,恐怕里面少不了勇闯玉珠峰之原因,如若显出对那狡猾凶狠的畜生有何惧意,怕长孙公枳会觉得他姜小白不过泛泛之辈,今后难有利用之价值,虽现在显示出笼络之态,怕今后如果想攀上这长孙公枳并非易事,自己也必要付出一些心血才智来才行。 “公子小白所言极是,我等也是想一睹那尹玉殊的风采,公子若有意前往,待时机成熟,我长孙世家也愿出一份薄力,协助公子去这玉珠峰一探究竟。”长孙公枳接话,这雪山狼极为凶狠狡猾,以前自己手下也曾多次上玉珠峰探寻,却大多失去踪迹,怕是被那饿狼咬死,鲜有几个回来的,也都大多疯疯痴痴,问不出所以,而此次姜小白竟然全身而退,不过受了些轻伤,看来这姜小白必有过人之处,如若能收为己用,必能长他长孙世家气势。 只是长孙公枳不知,那日如若不是灰毛老狼一吼,众狼散去,怕他姜小白早就命丧狼口,又怎能像现在这般与众人一齐饮酒作乐。这些怕也只有姜小白自己明了。那日灰毛老狼咬了奚孚后,突然散去,姜小白百思不得其解,询问天琊也不到其果,虽然奚孚身世可疑,当时的姜小白却从未往奚孚身上多考虑半分,那次也变成了一个迷,待日后真相揭开,众人才如梦初醒。 当日,众人饮酒畅谈直到深夜,长孙公枳便留姜小白在府中过夜,姜小白既对长孙公枳的笼络之心已了然于心,便没有做过多推辞,让随从回府,自己由身边舞女服侍在偏厅就寝。 次日晌午,姜小白爬了起来,身边的舞女未着寸缕,这些时日奔波一直未近女色,昨日一夜偷欢,晨起倒也神清气爽。姜小白正要与长孙公枳告辞回府,却在偏厅偶遇到了长孙椤,长孙清和奚孚三人。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呢”奚孚跑到姜小白身边。 “我怎又不可来了,你人不大管得事情还不少呢”姜小白看到身边奚孚,忍不住过去逗她。 长孙椤见奚孚与姜小白一言一语,话语暧昧,便赶紧上前作揖“不知公子来府上,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昨日,管事相方邀我入府,并未见到三公子”姜小白赶忙上去回礼,不再去理会奚孚。 “我本不住在府中,今日有事才进府来看看我的五妹。” 长孙清缓缓走来,今日长孙清因在自家中,未着任何粉黛,穿一身素色长裙,墨丝青发披在脑后,随意束起,如一朵出水芙蓉,娇艳欲滴。 长孙清给姜小白作揖,缓缓道来,“昨日听哥哥们提起,说是公子小白到了府上,哥哥们觉得我一个姑娘家也不便出面,昨晚就没有参加宴会,不知道公子在府上住的可好?” “甚好甚好,长孙公子安排的甚是妥当”长孙清款款道来,声音柔细,说得姜小白浑身酥软,姜小白本就盼着再次见到长孙清,果真见到了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念却又想起相方所说,庄呈对长孙清有意,所谓近水楼台,自然是他姜小白所不能相比,心中又有些酸涩苦楚说不清楚。 “丫头,改日我再带你去别舍玩耍,先生对你也甚是想念”姜小白见被冷落在一旁的奚孚,心中所思,又对长孙清说道,“长孙姑娘,如若不弃,也请随孚儿一起来我别舍一坐,别舍在郊外,另有一番风情。” “谢谢公子好意,家父管教甚是严格,恐怕不便抛头露面,孚儿总会说与我听,我本想也去一睹先生风采,只怕家父那边不能应允。”长孙清颔首低声细语道来,神情语调中都带着遗憾无奈。 自从奚孚下山便经常与长孙清混在一起,说起玉珠峰雪山狼,还有姜小白别舍趣事,长孙清也甚是向往,自小长孙清就被养在深闺,从未去过远处,对外面的自由也未敢抱有任何期待。长孙清生来性格便过于温顺,从未忤逆过长孙公枳的意愿,最近偶有奚孚相伴,可大多时候还是独处闺中,好不寂寞。庄呈也便钻了这个空子,偶尔以寻找长孙横为由,给长孙清带来些外面的新鲜玩意,讨得长孙清满心欢喜,这庄呈也是花中老手,轻易便看透这长孙清的心思,自然撩拨起来得心应手。长孙清虽满心欢喜,却看不得庄呈和长孙横一般太过张扬,自己也碍于礼法,与庄呈保持该有的距离。可毕竟长孙清不通世故,心思又浅,时间一长,还是有点被庄呈夺了心思。还好这姜小白出现的恰是时候,长孙清自听奚孚描述在玉珠峰遇雪山狼之事后,又见那姜小白也算玉树临风,虽未得几次相见,可每次都内敛有礼,不免心中天平有所倾向。只碍于女儿羞涩,未敢表露半分。 “清姐姐要是不去,你带我去便可了,我乐意去的”几日困在府中,奚孚显然被憋闷的不轻_也估计不到长孙椤是否应允,便急急得让姜小白带他出游。 “咳”长孙椤在旁轻咳,“孚儿,说好这几日要在府中陪你清姐姐,才答应了去,怎能马上变卦。你在府中,也好趁此些时候多学些礼数,不要再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长孙椤自然不乐意奚孚总是往姜小白那里跑,长孙椤虽知奚孚自小习惯自由自在,在长孙府中并不快乐,反而在姜小白那里才能更放开性子,可也正是如此长孙椤才更不愿意奚孚走得过于亲近,心中有几分忌惮。 “你是该多学学规矩,一点没有淑女该有的样子,多学学长孙姑娘”被长孙清拒绝,姜小白心里自然懊恼,顿时就失去了兴致,明摆着长孙椤又不愿意奚孚前往,正好顺着台阶下来,不去也罢,他自己也乐得逍遥。 ”不去就不去了”奚孚拽起长孙清往内堂走去。 “公子见笑了,我们家孚儿还是孩童脾性,说不得呀“长孙椤见奚孚使起性子,虽是无奈倒也不会真去责罚于她。 而后,长孙椤与姜小白又寒暄几句,姜小白去见了长孙公枳,告辞便起身回府。 第08章 临行依依 每年立春,吕尚公都会携眷入姬氏王朝觐见。吕尚公乃姬平王同氏族的血缘兄弟,东吕国也是姬氏亲封领土,吕尚公嫡子姬炎从小便送进姬氏王朝后宫,由姬氏王后亲自抚养,与吕后并不亲近。今年,姬平王宣旨,圣母皇太后惦念,特招姬灵儿入宫,姬灵儿年幼时曾在圣母皇太后处小住两年,姬灵儿灵巧喜人,深得圣母皇太后的喜爱。隔上几年,圣母皇太后就会宣姬灵儿入宫小住几月。 依旧是由大将军长孙椤护送前往,身为吕尚公外戚,长孙椤可带刀上殿,乃东吕镇国大将军,手下有五万精兵,守护东吕国太平,多年来也平下不少小国战乱,长孙椤性格内敛,虽不善权谋,可善勇杀敌忠心可鉴,又军功赫赫,吕尚公甚是信任。 可自奚孚下山后,长孙椤就有了些许记挂,在府里的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奚孚每日练鞭,长孙椤便在一旁观望指点,奚孚虽偶有偷懒,悟性却是极高,除了练鞭,长孙椤教她使剑也是上手极快,不出几日便能与长孙椤过上几招。此次去姬氏王朝,怕要数月有余,长孙椤心中暗暗惆怅,本想将奚孚带在身边,可怎耐军法严明,不准女眷随从行军,军法又是他长孙椤亲拟,这若是破戒,将来又怎么在军中树威,只好无奈作罢。 临行前,长孙椤将奚孚唤到身边,交给她两个锦盒,一盒中装了一枚出入东吕城门的令牌,以便奚孚进出,另一盒中装了一把短弯刀,此弯刀乃长孙椤出征时截获,虽剑鞘古旧锈迹斑斑,镶嵌的宝石也已没有光泽,可拔出弯刀,刀锋利快,吹刀断发,奚孚用鞭虽灵巧,可毕竟有鞭长莫及之处,这把短弯刀可随身携带,以作防身之用。奚孚爱不释手,拿到手里便舞动起来,看在长孙椤眼里,就像个得了宝物的孩子,天真可爱,长孙椤不禁更添了几分依恋。 自从住进长孙府邸,奚孚就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还好长孙椤将她安置到别府,并不怎么与姚氏等人照面,只是偶尔会去长孙清那里,别院幽深,下人也少,奚孚自由起来,渐渐本身性子也显现了出来,与长孙椤也不再恭谦,虽还不懂什么男女情爱,但奚孚也明白即便她出了什么差错,长孙椤也不会恼她,也愿意任着她的性子,这世间恐怕除了师傅,便是长孙椤对她最好了,她也愿意与长孙椤亲近。 长孙椤远行,奚孚自是不舍,一行人马出行当日,奚孚便一直送到城郊,看着大队远行才转身回城,长孙椤头走前嘱咐这几个月让奚孚住进长孙清那里,想好有个照应,奚孚虽不愿,但终是拗不过长孙椤,无奈搬进长孙清闺房。 奚孚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要出城的姜小白。 “这小马驹哪里来的?”姜小白坐的马车,跳下来,抓住了缰绳。“几日不见你这马骑得可是越来越好了” 自那日姜小白带游奚孚骑马后,奚孚便缠着长孙椤教她骑马,长孙椤拗奚孚不过,得空便会带奚孚去城外骑马,奚孚胆子大,上手快,很快就能独自一人骑马慢行,长孙椤挑了匹温顺的红棕色皮毛的小马驹送与奚孚,奚孚爱护有加,平时总去马厩,喂食清理,还在马耳旁絮絮不停。今日奚孚便骑了这匹小马驹送长孙椤出城。 “那是当然,椤哥哥得空便带我去练习马术,过不了多久,我便能与你赛马一决高下了” “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几日不见奚孚,姜小白还甚是想念,奚孚这一句句的椤哥哥,喊得姜小白心里不是滋味,想来那长孙椤在这丫头身上下了不少功夫。“走,跟我去别舍,前几日先生还问起你” “今日,清姐姐可不跟我一道,你也要邀我去你别舍么”奚孚眼明,早就觉察出上次姜小白邀她去别舍不过是个幌子,其意在长孙清,心里早就别扭,虽早就惦记着天琊的花花草草,可还是忍着性子,没去找姜小白。 “哈哈,你这小丫头太过精明。”姜小白笑出了声,默认了奚孚的想法,这小丫头眼明心亮,以后想要糊弄她看来还真是不太容易。“早些时候我让先生备下了美酒佳肴,丫头就不想去尝尝么” “好吧,那我就看在先生的份上跟你走这一趟”奚孚当然想去,姜小白既然搭了台阶,她也没必要不依不饶。 城外别舍,天琊早早备下酒水,却未料到奚孚会一同前来,诧异之余更多的是惊喜,自那日奚孚走后,天琊便觉得整个别舍太过空阔,总想哪日奚孚能再来,说来也甚是奇怪,天琊本是喜清静,可他却爱听奚孚聒噪,向他问东问西,天琊话不多,点到为止,奚孚也都能了解大概。也许就是这股子聪明劲,让天琊欢喜。 坐下吃食,奚孚也没安生,本就没有淑女的风范,嘴里吃了还要问出很多问题,姜小白自是没有那么多耐心应答,专心喝着小酒,看那一老一少一来一回,倒也成了消遣。 “先生,这是牛肉吗?吃起来像是牛肉,可入口即化,却没有牛肉的劲头” “这肉取自出生不足百天的小牛仔,加入山野椒,薄荷叶,盐巴,用炭火焖煮12个时辰,12个时辰要一直有人看着,炭火不能有明火,却也不能灭了热气” “哇,那岂不是要花费一天的时间,那我要多吃几块”奚孚顿时胃口大开,让小厮又去盛了些来。“以后要和先生学做,做好了也可以拿去给椤哥哥尝尝。”奚孚嘴里还嚼着肉块,忍不住说了出来。 姜小白瞅向奚孚,“就你这小丫头,怎么会有耐心做这等食物,我倒是不信。” “等着瞧”奚孚没理会姜小白嘲笑的眼神,转头跑去天琊身边“先生,收我做您的小徒弟吧,您懂得那么多东西,我有好多东西都想跟您学呢,好不好” 天琊一笑,这个徒弟求之不得,清了清嗓子,“想做我徒弟,怎么也得有杯茶水吧。” “得令”奚孚跑去端来杯热茶,恭恭敬敬的跪坐,给天琊磕了三个响头,礼成。 天琊本也不是死守礼法之人,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对奚孚又是喜爱有加,天琊年已过四十没有婚娶,膝下无子,本待姜小白如亲子,现在又多了个女徒弟,更是好上加好。 姜小白在旁观礼也算做了见证,众人都是乐见此景,天琊拿出珍藏多年的酒酿。众人畅饮,都有些微醺,尤其是奚孚不胜酒力,话愈发多了起来,引得众人欢笑。 入夜,姜小白送奚孚回长孙府邸,奚孚早已小醉,便将小马驹留在别舍,乘姜小白马车回城。 车上,奚孚昏昏沉沉醉卧靠在姜小白身边,脸蛋透着红晕,额头渗出一些汗珠,姜小白帮她拭去,奚孚佛手推开姜小白手臂,转个身子寻了个姿势,便呼呼大睡起来。姜小白看着奚孚的模样,像极了鼾睡的小猫,偶尔在姜小白身边扭蹭,细细的鼾声,偶尔还有吞咽的声响,姜小白呼吸竟然有些急促,对着熟睡的奚孚竟然有了反应,游奚孚突然一个转身,手搭在了姜小白大腿上,姜小白心下一惊,心思全无。 姜小白长出了一口气,坐到车外同马夫同坐,吹吹夜风,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长孙府邸侧门口灯火通明,小厮远远看到姜小白的马车,便进屋唤来了长孙清,长孙椤头走前便嘱咐长孙清照看奚孚周全,长孙清见奚孚出城久久未归,也颇为担心,便守在门口等奚孚回府。 姜小白见长孙清出来相迎,赶紧下车上前作揖,将奚孚唤醒,又命小厮婢女将奚孚扶进内府。 “长孙姑娘,今日带孚儿去了鄙人别舍,聊得畅快,便和天琊先生三人饮了些薄酒,怪我鲁莽,未顾及太多”姜小白没想到竟然会遇到长孙清,本想偷偷将奚孚送回住所,也不会惊动其他人,如此这般,必然要解释清明,不要有何误会的才好。 “公子放心,此事我定不会宣扬,孚儿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对她终是不好。”长孙清表明心迹,让姜小白宽心,长孙清本就羡慕奚孚洒脱个性,又看在长孙椤面子,对游奚孚也算喜爱有加,自然不会在姚氏等人面前多说闲话,回去也嘱咐随从小厮,不准再提今晚之事。 “多谢姑娘,今日天色已晚,离某就先就此别过,改日定亲自登门谢罪。”姜小白作揖上了马车离去。 长孙清望着姜小白离去的马车,心中隐隐有些失落,自己从小生在深闺,如同困在笼中,虽锦衣玉食,被照顾的周全,可从不敢做何出格之事,更不敢像奚孚那样夜半饮酒而归。自上次一别,自己本已对姜小白芳心暗许,时时盼着再见,可即便相见又如何,礼数周全,彬彬有礼,不能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或许她这一生注定都飞不出这牢笼。 第09章 别舍小聚上 北齐国听风阁 漆黑的夜晚,瓢泼的大雨,打在脸上生疼,一个五六岁光景的小男孩躲在大殿外面,听着殿中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和细碎的说话声,欢笑声。 大殿前的广场,跪着一个女子,已被雨水浇透,头发悉数贴在脸上,表情并不能看得真切,纤细的身体在风雨中飘摇不定,眼看着就要倒下,却一直那么跪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雨一直没有停,女子也就一直那么跪着。 小男孩在殿外昏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响雷将他惊醒,大殿已经黑了灯,四下更是漆黑如墨,偶尔的一道闪电,才能勉强瞅见跪在广场的女子。 小男孩顶着风雨跑到殿下,近看那女子,头发头贴在脸上看不清模样,嘴唇青紫,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惠娘娘我们走吧,冷”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着,拽住那女子的胳膊,女子身体僵硬而冰冷,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 小男孩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女子的身上,转而又趴在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女子随身浑身冰冷发抖,小腹却异常的温热,小男孩抱着女子,混混的睡了过去。。。。 姜小白醒来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白纱帐,很多年没有梦到过惠妃了,姜小白的母后死得早,在宫里对他最是照顾的就是惠妃,惠妃本来是姬平王的最小的皇妹,当年姬平王刚刚即位为了笼络北齐国,就把自己最漂亮的妹妹嫁到了齐国,可是惠妃并不受宠,齐文公对她有戒备,虽然礼待但从不亲近,惠妃也不是善于争宠的人,少了宠溺,也多了清净,自己在别宫里日子过得也悠闲,惠妃和各宫都走得不近,对谁都是淡淡的,唯独喜欢姜小白,偶尔接到膝下抚养。只是那年夏天之后,姜小白就再也没有见过惠妃,宫中也没人敢再提起她,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第二日,奚孚也昏昏沉沉睡到晌午才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床边的长孙清。 “三哥头走前,再三嘱咐我要好好看护孚儿,没想到我这三哥前脚刚走,我们家孚儿就跑出去饮酒,”长孙清边唤下人端来洗漱的水盆,边对着奚孚说着,“这要是让三哥知道了,我可怎么交代呀。” “清姐姐,我的好清姐姐,不要告诉椤哥哥,不然他又该训斥奚孚了,以后奚孚肯定不会私自出去玩啦,”奚孚穿戴妥帖后,下床挽住长孙清的胳膊,小声在长孙清耳边说道“就算出去玩,也会带上清姐姐的。” 自从那日在长孙府邸见到长孙清与姜小白两人说话拘谨与无措的样子,奚孚就猜到姜小白肯定在打长孙清的主意,而长孙清虽自小生在深闺,温顺听话,可是眉宇间奚孚分明看到了渴望,长孙清应该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自从奚孚来到长孙家里,除了长孙椤就属长孙清对她最是殷切,她奚孚自然也要为长孙清做点申请。 “家父肯定不能够同意我外出的,更何况是去男子的别舍,这要是传了出去定会败坏长孙世家的家风,”长孙清一直以来都恪守本分,从不越雷池一步,这雷池就是长孙公枳给她画下的条条框框,就像一只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被精贵的养着,却飞不出去,渴望外面的蓝天,却只能看到透进来的一丝丝光。 “咱们不让他们知道,不就不用担心了呀。”奚孚私下看了看,低声在长孙清耳边说道,”如清姐姐不介意,打扮成小厮的模样,随我一起出府,傍晚再悄声回来。“ ”这。。。“长孙清咬住下嘴唇,心中不免犹豫。长孙清刚刚听到奚孚一说,心中一惊,从未想过还有这般办法,可是如若这般行事,难免有违平日先生的教诲。长孙清虽是女儿身但是从小长孙公枳便给找了先生,从小便是那些“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之类,像奚孚这些乖离的想法,长孙清心下自是犹豫不决,虽然早就对姜小白的别舍有所期许,可是如果真要做了背离礼法之事,又过不了长孙清心里的条框。 ”清姐姐,没事的,那姜小白的别舍里好多稀奇玩意呢,饭食也好吃。“奚孚还对昨日的炖牛肉念念不忘,”我的赤小驹还在别舍呢,我今天去取了回来,再与姜小白商量一下,定能护姐姐周全的。“ 长孙清心中天平早就有所偏向,自然也不再做过多担心,只等着奚孚与姜小白商量妥当,在接她出去,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期待。 ”小姐,庄统领来了,在外厅呢,说是在集市见到一块翠玉,觉得剔透的好看,想让小姐看看。“ 长孙世家府邸家兵统领庄呈,本就是长孙清府上的常客,巧言舌辩,鼓舌如簧,平时就爱逗逗府上的丫鬟侍女,庄呈长年练武,魁梧奇伟,自是与那些整日相见的小厮们不同,每每庄呈上门,几个小丫头都急着争着招待他,帮他禀报。 长孙清和奚孚到别厅,但见那庄呈正在厅里踱步,来回走动间,风采亦然,奚孚走进庄呈不免一番打量。庄呈标准国字脸,左颊有一道伤疤,颜色已经浅淡,泛着红色,在黝黑的肤色下甚是扎眼,五官分明,身材高壮,身着甲胄,好不威风。 ”五小姐有礼了“庄呈作揖,极尽讨好,”今日在市集碰到小贩叫卖,过去凑热闹瞅了一下,发现了块翠玉,小贩说是从西边大漠带回来的,我一个粗人自是不懂那么许多,只是看着这块翠玉也够通透,便想带回给小姐看看,如果小姐不嫌弃,我便差人给小姐去做个发簪。“ 长孙清接过翠玉,放在手中,玉体温润,油滑,冰凉滑腻,一摸便知是块好玉。 ”庄统领客气了,这么好的翠玉还是自己留着吧,听说最近统领得了一把好刀,正好用这快翠玉做了挂件。” 长孙清将手中翠玉还给庄呈,庄呈接过翠玉。 “那把破刀怎么配得上这等精贵玩意,我们这些舞刀弄剑的粗人,怕是会污了这翠玉,美玉配佳人,我这就去差人把玉石打凿一番,再送与来给小姐。 ”那就谢谢庄统领了。“长孙清不再说什么推辞的客气话。 平日里庄呈总会带来些新鲜的好玩意给长孙清,一开始长孙清还是拒绝的,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庄呈的讨好。 庄呈告辞后,奚孚也出门去了姜小白的府邸。 “姜小白,快说说准备怎么谢我?”奚孚见到姜小白就献宝般的跑了过去。 “谢你什么?谢你昨晚喝掉两坛好酒?”姜小白看奚孚跑过来忍不住的就想逗她。 “我哪有喝那么多,我又不是酒鬼,再说了,那酒明明是我师傅的,与你有何相干。”奚孚绝不会让姜小白在嘴上占了便宜,“你到底还让不让我说了。” “快说吧,一会带你去把你的小马驹骑回来。” “姜小白,想不想见我们长孙家的五小姐呢?”奚孚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拉长了音调。 “你这小人精,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姜小白被说中心事,笑了出来。 “想的话,我就卖你个人情,带出清姐姐,让你们一见。不想的话。。。” “好了,快说吧。怎么带出来?”姜小白打断奚孚,急不可耐的问道。 “我将清姐姐打扮成小厮的模样一起出府,但是需要你配合。”奚孚顿了一下,“首先,你今天要寻得一个和清姐姐身形相似侍女做小厮扮相,今日让她和我一起回府。明日一早你要准备一辆马车在长孙府邸偏门候着,我进出往来椤哥哥都有过吩咐,不会有太多人注意,等到明天一早我和清姐姐出门便乘车去你别舍,侍女留在房中扮作清姐姐,傍晚天色略暗后再回府,侍女晚些时候在随我出府就好了。” “五小姐同意了吗?你可别擅自安排,五小姐可不像你不讲究礼法,你这样一来万一有何风声传出,可是会有毁五小姐名声之虞。” “这个就要看你了,侍女找个机灵的,门口的小厮多打点一下。若是你能做得周全,我就代你去与五小姐商量一番。“ 姜小白稍作沉思,这事乍看起来并无不妥,也不在外过夜,别舍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往,自然也不怕走漏什么风声。转念又想,长孙清平日里重礼法,自己想要与其相见实属不易,此次也算机会难道,又有这个机灵丫头在里头牵线,若是安排的妥当,应该不会有何后顾之忧。 ”你这么替我着想,我该怎么好好谢谢你呀。“ ”嗯。。。记得让师傅准备好吃的就好啦。“奚孚心里总还是惦记着天琊的美食,”小马驹今日就不去取了,等日后送你的侍女回来,再去才好。“ 两人又做一些商量,姜小白便差人找来府中机灵的侍女,一番交待后,奚孚便于侍女一起回到长孙府邸。多亏了当初长孙椤多做了交代,一路也无人问起,二人一路顺畅到了长孙清的别府。 长孙清本就有所期待,也耐不住奚孚的再三劝导,最后还是听了奚孚的话,明日乔装打扮一番,去姜小白别舍一聚。 第08章 初遇晏子期 离开长孙府邸,姜小白就径直去了郊外天琊别舍,长孙公枳笼络之意虽已了然于心,可如若真和长孙世家绑作一团,就不得不与吕后疏远,吕后毕竟与自己沾亲,也有心将自己推向齐国主位,到底该作何选择,姜小白虽然心中已有定数,却仍希望天琊能与自己所见相同,从而更坚定自己内心之想法。 刚入别舍,姜小白就听到天琊琴声,伴有长笛,顿挫有律,时而欢快,时而平稳,姜小白放慢脚步,心中不禁思索,天琊本好清静,别舍很少有外人出入,最近时日除了带奚孚来过别舍,怕在没有别人来叨扰天琊,平日,天琊也都是独自抚琴,琴声悠扬平稳,很少有如此欢快的曲调,而那长笛抑扬顿挫,天琊琴声与之相和,实乃天作之合。 姜小白步入内殿,见天琊席地而坐,立在身旁一男子,穿灰白色长袍,束腰,头发散落,不修边幅,吹长笛的正是这人,两人投入音律之中,如沐幻境,都未察觉姜小白早已走近身旁。姜小白也识趣的放低声音,悄声走近二人。 一曲毕,二人相视一笑,仍回味余音而未脱离刚才的幻境。 “公子小白,这厢有礼。”那男子抬头看到姜小白,微微作揖,不卑不亢。 “这位先生是?”姜小白仔细打量此人,见他身形消瘦,印堂狭窄,两眉短而色淡,两眼游离不定,一副奸商的模样,顿时没了好感。 “这是我的同乡挚友晏子期,游历经商,途径吕地,知晓我在此地安居,便来拜访,不想竟与小白相遇,你们也算是有缘分呀。”天琊一番介绍,天琊本就话说,如此介绍一个人实属少见,可见此人与天琊关系必不简单,姜小白本对此人没有什么兴趣,却见天琊如此重视,自己也不免要再多打量这人几番。 ”先生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来到东吕,大家又都是齐国人氏,自是要多多互相照顾,在东吕期间有何需要我姜小白之处,尽情说来,我顶尽全力替晏先生解忧。“姜小白虽然并不想与这个男人有太多牵连,可是毕竟此人与天琊关系匪浅,自己该有的礼数自然必不可少。 ”公子小白客气了,小人不过是个不登大雅之堂的商人,若能与公子小白这等显贵结交实乃小人三生之幸,倒是小人这些年云游四方,也算有一些孤陋寡闻,若是能与公子一论朝堂,实属小人之大幸也。“ ”晏先生言重了,我不过是北齐国流放到东吕的一个质子,怎有能力一论朝堂,让先生见笑了,本人并无何高远志向,不过就想安心过一些酒肉生活,先生如果志在朝堂,怕是所托非人呀。“姜小白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此人并非与他偶遇,想必来天琊别舍另有目的,一个尖酸刻薄的商旅竟想攀上政界之图,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毕竟小白要顾及天琊的颜面,也不好当即拒绝,只得推诿一番。 ”小白,晏子期虽然身为游商,云游四方,偶有见识也还是我之上,如能为你我所用,日后定成大器。“天琊见姜小白对晏子期并无太多好感,自己本不想过多言论,却不由得说出了口。 ”先生之好意,小白心领了,只是我与这位晏先生恐怕不是同道之人,到真是怕误了晏先生的大计。“姜小白见天琊开口,虽不忍驳回,可晏子期这人面相贱诈,又是商人,如果今后要将这人留在身旁,既不合礼法,也容易给自己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如此这般,他姜小白自然也不会做着亏本的买卖。若此人真有才能,今后即使不在他姜小白手下,也必定能有所有施展。 言已至此,晏子期和天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晏子期虽满怀信心,却失望而归。拜别天琊,带着那把长笛便匆匆离去。 天琊将晏子期送出门口,望着晏子期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回到屋中便对上姜小白的眼神。 ”先生,今日不同往日。先生可从未如此推荐过一个谋士呀,只是此人乃一介商人,若让他做了谋士,怕流言蜚语于礼不和呀“姜小白怕天琊心中有所罅隙,便将心中顾虑说与天琊 ”哎,此人游历颇丰,也确实有才,只是累于家中,不得已不得已的呀。”天琊问问颔首,轻轻叹息,“今日小白前来,有何事与老夫商议?“ 姜小白见天琊不想再提,便将相方所说,以及去长孙府邸之见闻,粗略的讲给了天琊。 “东吕如今三分天下,也都是吕尚公自己造成的。”二人入座,姜小白听天琊缓缓道来,“当初安国候姬易牙和吕尚公本都是东吕嫡子,姬易牙在南楚做质子,吕尚公则养在姬氏后宫,姬易牙从小得高人指点,骁勇异常,其父本想传位给姬易牙,却不料,不知吕尚公用了何等手段,竟逼迫的姬易牙答应吕尚公此生只做安国候,当时姬易牙已控制东吕的军马,虽承诺不登宝位,却迟迟未交出兵马权。而后,吕尚公培养长孙椤一步步将兵权夺回,可是粮草战马却仍旧在安国候手中,也算是互相制约。而那长孙世家依靠国舅身份,势力越做越大,富可敌国不说,长孙世家的家兵骁勇善战,绝对有灭国之力,长孙世家之所以能到今日,也大多是因为吕尚公的默许,时至今日,亦然脱离吕尚公的掌控,如此这般,三足而立的局面形成,吕尚公对两方自是忌惮,不得不从中挑拨,以防止长孙世家与安国候联合。” “这样说来,妤姬等事情就能解释的清楚,吕尚公不希望我投诚任何一方,可是没有想到一直都不看好我的长孙公枳竟然突然开始向我投诚,如此说来,下一步吕尚公或是安国候应该也会有所动作吧。” “此时,宜静不宜动,先且看看各方的行动再做判断不迟,”天琊端起矮桌上的茶杯,摇头饮茶,稍微停顿,“勿怪老夫多言,老夫虽多读了基本圣贤书,多听闻了一些世间事,可与我那同乡晏子期的见解比起来着实差得远哪” ”先生。。。“ ”也罢也罢,今后如若有缘自会再见,强求不得呀。“ 姜小白离开别舍,并未回府,去了城中酒肆畅天阁,姜小白平日本就爱饮酒,性格也还算豁达,在东吕几年结交了不少酒肉朋友,都是些贵家子弟,闲时几人小聚,总也会说些朝堂见闻。几人都是非富即贵,虽都一些顽劣的性子,但毕竟不比市井俗人,从小都从先生那里学得礼法,心机浅薄一些,姜小白也愿意与几人深交。 姜小白到畅天阁,几人已开始饮酒,说起城中欢唱鸾妤阁最近来了个歌女,声音清透,余音袅袅,白纱遮面,较好身姿更是博得城中众多公子的青睐。 酒饮得尽兴了,几人便约好前去鸾妤阁。自从妤姬死后,姜小白也是第一次再来鸾妤阁。 鸾妤阁大厅已经人头攒动,城中公子多数聚集到此,围住楼台,楼台中央一女子立于其间,手捧琵琶,白纱遮面,薄如蝉翼的长裙下,如雪肌肤若隐若现,一条白嫩的大腿露出,轻轻曲起拖住琵琶,曲调悠扬顿挫,歌声飘摇虚渺,正可谓是一曲琵琶调,一首绕梁音。 姜小白等人挑了远处的座位坐下,一阵子没来,鸾妤阁的布置也未有何变化,仍旧歌舞升平,欢笑间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人的死去,就如同这个人从未存在。人的一生不过就是这样,巅峰之始会有人捧你,可一旦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便是人走茶凉,谁还会在意你,唯有把自己变成真正的强者,变成命运的操手,才能够稳稳地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虽然至今妤姬身份不明,可至少陪伴姜小白不短的岁月,如此这般想来,姜小白不禁有些触景伤情,而周围的欢声笑语听起来更是刺耳,姜小白无意间便多饮了几杯水酒。 畅饮间,有人端着酒杯走近姜小白等人这桌,姜小白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安国侯长子安禄。 安禄与其中一人似是相交甚深,未多做言语,便坐在了此桌,与众人聊起了台中女子。 “此女子名唤楼瑶,据说是南楚那边流落到此,人极是娇媚,床上功夫也极是厉害,我有幸一亲芳泽,如公子们谁想与她共度春宵,我可代劳拉线。” 几人看向姜小白,平日里,姜小白最是风流,韵事也颇多,前一阵专宠欢场妤姬,城中人尽皆知。若是平日,姜小白自然不会推诿,只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妤姬是这安禄一手安排,他姜小白心中自会有所防范。 “最近七公主痴缠,怕是想不了这个福了”姜小白苦笑,姬灵儿在一众公子哥中也颇有人气,怎奈襄王都有梦,神女却无心,姬灵儿只挂念一个姜小白,别人也只能是无奈嫉妒罢了。 “公子且不用顾虑太多,我自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安禄靠近姜小白,低声说起。 姜小白心中对妤姬之死也还耿耿于怀,对这安禄也着实摸不清底细,自然不愿意多做纠缠,便挥挥手,与众人告辞,便离开了鸾妤阁。 第09章 临行依依 每年立春,吕尚公都会携眷入姬氏王朝觐见。【零↑九△小↓說△網】吕尚公乃姬平王同氏族的血缘兄弟,东吕国也是姬氏亲封领土,吕尚公嫡子姬炎从小便送进姬氏王朝后宫,由姬氏王后亲自抚养,与吕后并不亲近。今年,姬平王宣旨,圣母皇太后惦念,特招姬灵儿入宫,姬灵儿年幼时曾在圣母皇太后处小住两年,姬灵儿灵巧喜人,深得圣母皇太后的喜爱。隔上几年,圣母皇太后就会宣姬灵儿入宫小住几月。 依旧是由大将军长孙椤护送前往,身为吕尚公外戚,长孙椤可带刀上殿,乃东吕镇国大将军,手下有五万精兵,守护东吕国太平,多年来也平下不少小国战乱,长孙椤性格内敛,虽不善权谋,可善勇杀敌忠心可鉴,又军功赫赫,吕尚公甚是信任。 可自奚孚下山后,长孙椤就有了些许记挂,在府里的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奚孚每日练鞭,长孙椤便在一旁观望指点,奚孚虽偶有偷懒,悟性却是极高,除了练鞭,长孙椤教她使剑也是上手极快,不出几日便能与长孙椤过上几招。此次去姬氏王朝,怕要数月有余,长孙椤心中暗暗惆怅,本想将奚孚带在身边,可怎耐军法严明,不准女眷随从行军,军法又是他长孙椤亲拟,这若是破戒,将来又怎么在军中树威,只好无奈作罢。 临行前,长孙椤将奚孚唤到身边,交给她两个锦盒,一盒中装了一枚出入东吕城门的令牌,以便奚孚进出,另一盒中装了一把短弯刀,此弯刀乃长孙椤出征时截获,虽剑鞘古旧锈迹斑斑,镶嵌的宝石也已没有光泽,可拔出弯刀,刀锋利快,吹刀断发,奚孚用鞭虽灵巧,可毕竟有鞭长莫及之处,这把短弯刀可随身携带,以作防身之用。奚孚爱不释手,拿到手里便舞动起来,看在长孙椤眼里,就像个得了宝物的孩子,天真可爱,长孙椤不禁更添了几分依恋。 自从住进长孙府邸,奚孚就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还好长孙椤将她安置到别府,并不怎么与姚氏等人照面,只是偶尔会去长孙清那里,别院幽深,下人也少,奚孚自由起来,渐渐本身性子也显现了出来,与长孙椤也不再恭谦,虽还不懂什么男女情爱,但奚孚也明白即便她出了什么差错,长孙椤也不会恼她,也愿意任着她的性子,这世间恐怕除了师傅,便是长孙椤对她最好了,她也愿意与长孙椤亲近。 长孙椤远行,奚孚自是不舍,一行人马出行当日,奚孚便一直送到城郊,看着大队远行才转身回城,长孙椤头走前嘱咐这几个月让奚孚住进长孙清那里,想好有个照应,奚孚虽不愿,但终是拗不过长孙椤,无奈搬进长孙清闺房。 奚孚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要出城的姜小白。 “这小马驹哪里来的?”姜小白坐的马车,跳下来,抓住了缰绳。“几日不见你这马骑得可是越来越好了” 自那日姜小白带游奚孚骑马后,奚孚便缠着长孙椤教她骑马,长孙椤拗奚孚不过,得空便会带奚孚去城外骑马,奚孚胆子大,上手快,很快就能独自一人骑马慢行,长孙椤挑了匹温顺的红棕色皮毛的小马驹送与奚孚,奚孚爱护有加,平时总去马厩,喂食清理,还在马耳旁絮絮不停。今日奚孚便骑了这匹小马驹送长孙椤出城。 “那是当然,椤哥哥得空便带我去练习马术,过不了多久,我便能与你赛马一决高下了” “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几日不见奚孚,姜小白还甚是想念,奚孚这一句句的椤哥哥,喊得姜小白心里不是滋味,想来那长孙椤在这丫头身上下了不少功夫。【零↑九△小↓說△網】“走,跟我去别舍,前几日先生还问起你” “今日,清姐姐可不跟我一道,你也要邀我去你别舍么”奚孚眼明,早就觉察出上次姜小白邀她去别舍不过是个幌子,其意在长孙清,心里早就别扭,虽早就惦记着天琊的花花草草,可还是忍着性子,没去找姜小白。 “哈哈,你这小丫头太过精明。”姜小白笑出了声,默认了奚孚的想法,这小丫头眼明心亮,以后想要糊弄她看来还真是不太容易。“早些时候我让先生备下了美酒佳肴,丫头就不想去尝尝么” “好吧,那我就看在先生的份上跟你走这一趟”奚孚当然想去,姜小白既然搭了台阶,她也没必要不依不饶。 城外别舍,天琊早早备下酒水,却未料到奚孚会一同前来,诧异之余更多的是惊喜,自那日奚孚走后,天琊便觉得整个别舍太过空阔,总想哪日奚孚能再来,说来也甚是奇怪,天琊本是喜清静,可他却爱听奚孚聒噪,向他问东问西,天琊话不多,点到为止,奚孚也都能了解大概。也许就是这股子聪明劲,让天琊欢喜。 坐下吃食,奚孚也没安生,本就没有淑女的风范,嘴里吃了还要问出很多问题,姜小白自是没有那么多耐心应答,专心喝着小酒,看那一老一少一来一回,倒也成了消遣。 “先生,这是牛肉吗?吃起来像是牛肉,可入口即化,却没有牛肉的劲头” “这肉取自出生不足百天的小牛仔,加入山野椒,薄荷叶,盐巴,用炭火焖煮12个时辰,12个时辰要一直有人看着,炭火不能有明火,却也不能灭了热气” “哇,那岂不是要花费一天的时间,那我要多吃几块”奚孚顿时胃口大开,让小厮又去盛了些来。“以后要和先生学做,做好了也可以拿去给椤哥哥尝尝。”奚孚嘴里还嚼着肉块,忍不住说了出来。 姜小白瞅向奚孚,“就你这小丫头,怎么会有耐心做这等食物,我倒是不信。” “等着瞧”奚孚没理会姜小白嘲笑的眼神,转头跑去天琊身边“先生,收我做您的小徒弟吧,您懂得那么多东西,我有好多东西都想跟您学呢,好不好” 天琊一笑,这个徒弟求之不得,清了清嗓子,“想做我徒弟,怎么也得有杯茶水吧。” “得令”奚孚跑去端来杯热茶,恭恭敬敬的跪坐,给天琊磕了三个响头,礼成。 天琊本也不是死守礼法之人,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对奚孚又是喜爱有加,天琊年已过四十没有婚娶,膝下无子,本待姜小白如亲子,现在又多了个女徒弟,更是好上加好。 姜小白在旁观礼也算做了见证,众人都是乐见此景,天琊拿出珍藏多年的酒酿。众人畅饮,都有些微醺,尤其是奚孚不胜酒力,话愈发多了起来,引得众人欢笑。 入夜,姜小白送奚孚回长孙府邸,奚孚早已小醉,便将小马驹留在别舍,乘姜小白马车回城。 车上,奚孚昏昏沉沉醉卧靠在姜小白身边,脸蛋透着红晕,额头渗出一些汗珠,姜小白帮她拭去,奚孚佛手推开姜小白手臂,转个身子寻了个姿势,便呼呼大睡起来。姜小白看着奚孚的模样,像极了鼾睡的小猫,偶尔在姜小白身边扭蹭,细细的鼾声,偶尔还有吞咽的声响,姜小白呼吸竟然有些急促,对着熟睡的奚孚竟然有了反应,游奚孚突然一个转身,手搭在了姜小白大腿上,姜小白心下一惊,心思全无。 姜小白长出了一口气,坐到车外同马夫同坐,吹吹夜风,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长孙府邸侧门口灯火通明,小厮远远看到姜小白的马车,便进屋唤来了长孙清,长孙椤头走前便嘱咐长孙清照看奚孚周全,长孙清见奚孚出城久久未归,也颇为担心,便守在门口等奚孚回府。 姜小白见长孙清出来相迎,赶紧下车上前作揖,将奚孚唤醒,又命小厮婢女将奚孚扶进内府。 “长孙姑娘,今日带孚儿去了鄙人别舍,聊得畅快,便和天琊先生三人饮了些薄酒,怪我鲁莽,未顾及太多”姜小白没想到竟然会遇到长孙清,本想偷偷将奚孚送回住所,也不会惊动其他人,如此这般,必然要解释清明,不要有何误会的才好。 “公子放心,此事我定不会宣扬,孚儿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对她终是不好。”长孙清表明心迹,让姜小白宽心,长孙清本就羡慕奚孚洒脱个性,又看在长孙椤面子,对游奚孚也算喜爱有加,自然不会在姚氏等人面前多说闲话,回去也嘱咐随从小厮,不准再提今晚之事。 “多谢姑娘,今日天色已晚,离某就先就此别过,改日定亲自登门谢罪。”姜小白作揖上了马车离去。 长孙清望着姜小白离去的马车,心中隐隐有些失落,自己从小生在深闺,如同困在笼中,虽锦衣玉食,被照顾的周全,可从不敢做何出格之事,更不敢像奚孚那样夜半饮酒而归。自上次一别,自己本已对姜小白芳心暗许,时时盼着再见,可即便相见又如何,礼数周全,彬彬有礼,不能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或许她这一生注定都飞不出这牢笼。 第10章 别舍小聚(上) 北齐国听风阁 漆黑的夜晚,瓢泼的大雨,打在脸上生疼,一个五六岁光景的小男孩躲在大殿外面,听着殿中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和细碎的说话声,欢笑声。 大殿前的广场,跪着一个女子,已被雨水浇透,头发悉数贴在脸上,表情并不能看得真切,纤细的身体在风雨中飘摇不定,眼看着就要倒下,却一直那么跪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雨一直没有停,女子也就一直那么跪着。 小男孩在殿外昏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响雷将他惊醒,大殿已经黑了灯,四下更是漆黑如墨,偶尔的一道闪电,才能勉强瞅见跪在广场的女子。 小男孩顶着风雨跑到殿下,近看那女子,头发头贴在脸上看不清模样,嘴唇青紫,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惠娘娘我们走吧,冷”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着,拽住那女子的胳膊,女子身体僵硬而冰冷,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 小男孩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女子的身上,转而又趴在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女子随身浑身冰冷发抖,小腹却异常的温热,小男孩抱着女子,混混的睡了过去。。。。 姜小白醒来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白纱帐,很多年没有梦到过惠妃了,姜小白的母后死得早,在宫里对他最是照顾的就是惠妃,惠妃本来是姬平王的最小的皇妹,当年姬平王刚刚即位为了笼络北齐国,就把自己最漂亮的妹妹嫁到了齐国,可是惠妃并不受宠,齐文公对她有戒备,虽然礼待但从不亲近,惠妃也不是善于争宠的人,少了宠溺,也多了清净,自己在别宫里日子过得也悠闲,惠妃和各宫都走得不近,对谁都是淡淡的,唯独喜欢姜小白,偶尔接到膝下抚养。只是那年夏天之后,姜小白就再也没有见过惠妃,宫中也没人敢再提起她,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第二日,奚孚也昏昏沉沉睡到晌午才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床边的长孙清。 “三哥头走前,再三嘱咐我要好好看护孚儿,没想到我这三哥前脚刚走,我们家孚儿就跑出去饮酒,”长孙清边唤下人端来洗漱的水盆,边对着奚孚说着,“这要是让三哥知道了,我可怎么交代呀。” “清姐姐,我的好清姐姐,不要告诉椤哥哥,不然他又该训斥奚孚了,以后奚孚肯定不会私自出去玩啦,”奚孚穿戴妥帖后,下床挽住长孙清的胳膊,小声在长孙清耳边说道“就算出去玩,也会带上清姐姐的。” 自从那日在长孙府邸见到长孙清与姜小白两人说话拘谨与无措的样子,奚孚就猜到姜小白肯定在打长孙清的主意,而长孙清虽自小生在深闺,温顺听话,可是眉宇间奚孚分明看到了渴望,长孙清应该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自从奚孚来到长孙家里,除了长孙椤就属长孙清对她最是殷切,她奚孚自然也要为长孙清做点申请。 “家父肯定不能够同意我外出的,更何况是去男子的别舍,这要是传了出去定会败坏长孙世家的家风,”长孙清一直以来都恪守本分,从不越雷池一步,这雷池就是长孙公枳给她画下的条条框框,就像一只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被精贵的养着,却飞不出去,渴望外面的蓝天,却只能看到透进来的一丝丝光。 “咱们不让他们知道,不就不用担心了呀。”奚孚私下看了看,低声在长孙清耳边说道,”如清姐姐不介意,打扮成小厮的模样,随我一起出府,傍晚再悄声回来。“ ”这。。。“长孙清咬住下嘴唇,心中不免犹豫。长孙清刚刚听到奚孚一说,心中一惊,从未想过还有这般办法,可是如若这般行事,难免有违平日先生的教诲。长孙清虽是女儿身但是从小长孙公枳便给找了先生,从小便是那些“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之类,像奚孚这些乖离的想法,长孙清心下自是犹豫不决,虽然早就对姜小白的别舍有所期许,可是如果真要做了背离礼法之事,又过不了长孙清心里的条框。 ”清姐姐,没事的,那姜小白的别舍里好多稀奇玩意呢,饭食也好吃。“奚孚还对昨日的炖牛肉念念不忘,”我的赤小驹还在别舍呢,我今天去取了回来,再与姜小白商量一下,定能护姐姐周全的。“ 长孙清心中天平早就有所偏向,自然也不再做过多担心,只等着奚孚与姜小白商量妥当,在接她出去,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期待。 ”小姐,庄统领来了,在外厅呢,说是在集市见到一块翠玉,觉得剔透的好看,想让小姐看看。“ 长孙世家府邸家兵统领庄呈,本就是长孙清府上的常客,巧言舌辩,鼓舌如簧,平时就爱逗逗府上的丫鬟侍女,庄呈长年练武,魁梧奇伟,自是与那些整日相见的小厮们不同,每每庄呈上门,几个小丫头都急着争着招待他,帮他禀报。 长孙清和奚孚到别厅,但见那庄呈正在厅里踱步,来回走动间,风采亦然,奚孚走进庄呈不免一番打量。庄呈标准国字脸,左颊有一道伤疤,颜色已经浅淡,泛着红色,在黝黑的肤色下甚是扎眼,五官分明,身材高壮,身着甲胄,好不威风。 ”五小姐有礼了“庄呈作揖,极尽讨好,”今日在市集碰到小贩叫卖,过去凑热闹瞅了一下,发现了块翠玉,小贩说是从西边大漠带回来的,我一个粗人自是不懂那么许多,只是看着这块翠玉也够通透,便想带回给小姐看看,如果小姐不嫌弃,我便差人给小姐去做个发簪。“ 长孙清接过翠玉,放在手中,玉体温润,油滑,冰凉滑腻,一摸便知是块好玉。 ”庄统领客气了,这么好的翠玉还是自己留着吧,听说最近统领得了一把好刀,正好用这快翠玉做了挂件。” 长孙清将手中翠玉还给庄呈,庄呈接过翠玉。 “那把破刀怎么配得上这等精贵玩意,我们这些舞刀弄剑的粗人,怕是会污了这翠玉,美玉配佳人,我这就去差人把玉石打凿一番,再送与来给小姐。 ”那就谢谢庄统领了。“长孙清不再说什么推辞的客气话。 平日里庄呈总会带来些新鲜的好玩意给长孙清,一开始长孙清还是拒绝的,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庄呈的讨好。 庄呈告辞后,奚孚也出门去了姜小白的府邸。 “姜小白,快说说准备怎么谢我?”奚孚见到姜小白就献宝般的跑了过去。 “谢你什么?谢你昨晚喝掉两坛好酒?”姜小白看奚孚跑过来忍不住的就想逗她。 “我哪有喝那么多,我又不是酒鬼,再说了,那酒明明是我师傅的,与你有何相干。”奚孚绝不会让姜小白在嘴上占了便宜,“你到底还让不让我说了。” “快说吧,一会带你去把你的小马驹骑回来。” “姜小白,想不想见我们长孙家的五小姐呢?”奚孚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拉长了音调。 “你这小人精,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姜小白被说中心事,笑了出来。 “想的话,我就卖你个人情,带出清姐姐,让你们一见。不想的话。。。” “好了,快说吧。怎么带出来?”姜小白打断奚孚,急不可耐的问道。 “我将清姐姐打扮成小厮的模样一起出府,但是需要你配合。”奚孚顿了一下,“首先,你今天要寻得一个和清姐姐身形相似侍女做小厮扮相,今日让她和我一起回府。明日一早你要准备一辆马车在长孙府邸偏门候着,我进出往来椤哥哥都有过吩咐,不会有太多人注意,等到明天一早我和清姐姐出门便乘车去你别舍,侍女留在房中扮作清姐姐,傍晚天色略暗后再回府,侍女晚些时候在随我出府就好了。” “五小姐同意了吗?你可别擅自安排,五小姐可不像你不讲究礼法,你这样一来万一有何风声传出,可是会有毁五小姐名声之虞。” “这个就要看你了,侍女找个机灵的,门口的小厮多打点一下。若是你能做得周全,我就代你去与五小姐商量一番。“ 姜小白稍作沉思,这事乍看起来并无不妥,也不在外过夜,别舍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往,自然也不怕走漏什么风声。转念又想,长孙清平日里重礼法,自己想要与其相见实属不易,此次也算机会难道,又有这个机灵丫头在里头牵线,若是安排的妥当,应该不会有何后顾之忧。 ”你这么替我着想,我该怎么好好谢谢你呀。“ ”嗯。。。记得让师傅准备好吃的就好啦。“奚孚心里总还是惦记着天琊的美食,”小马驹今日就不去取了,等日后送你的侍女回来,再去才好。“ 两人又做一些商量,姜小白便差人找来府中机灵的侍女,一番交待后,奚孚便于侍女一起回到长孙府邸。多亏了当初长孙椤多做了交代,一路也无人问起,二人一路顺畅到了长孙清的别府。 长孙清本就有所期待,也耐不住奚孚的再三劝导,最后还是听了奚孚的话,明日乔装打扮一番,去姜小白别舍一聚。 第10章 别舍小聚(下) 长孙清这几日都有些心绪不宁,偷偷做这种事情对于长孙清来说是巨大的挑战,她不同于奚孚,从来都是无拘无束的,在长孙清的身边条条框框的东西太多了,她要顾及的礼法,父兄的嘱咐,还有从小那些书中学来的礼义廉耻,太多的东西束缚着长孙清,虽然她衣食无忧,有姣好的容貌,优雅的体态,可是没有人了解在长孙清心中那孤寂无底的深海,多么的冰冷。是奚孚的离经叛道,才能让她迈出第一步,没有人知道这一步意味着什么,也许从此她走向了一条失去的道路,也许从此她终于条理那煎熬无形的牢笼,可是无论怎样,这对于长孙清来说都是一场巨变的序幕。 姚氏早早的便和侍女去了郊外,长孙清谎称身体不适,在屋中休息,便装扮成小厮模样,与奚孚偷偷留出长孙府邸,一路倒也顺畅,姜小白的马车早早的在门口不远处等候,二人出门转个弯,看四下无人,便上了马车,往城外跑去。 “哈~”长孙清坐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两手扶住胸口,脸蛋通红,嘴角微笑,甚是可人。 姜小白也坐在车中,看着如此娇媚的长孙清,心中,眼中像燃起一把火焰。 “好紧张呀,这一路我的心都提着呢,”奚孚也第一次做这等事情,虽然自己是个不管不顾的疯丫头,可毕竟这次还带着长孙清,万一有个闪失,心中也有所担忧,不过还好这一路倒还顺利,奚孚心里的石头也算放了下来,“清姐姐,快看咱们就快要出城了。” 长孙清没有特意去看姜小白,从那座城堡中出来以后,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激动,外面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那么新鲜,看着车窗外那些她从未见过的风景,舍不得收住眼神,希望马车可以慢慢地走,她可以把这一切都印在脑海中。 “清姐姐,那边那个小树林,以前椤哥哥都会带我去那里练马,我在那里见过野兔子呢,等以后有了机会,也要和清姐姐一起去。”奚孚看着长孙清,这个深闺小姐,第一次如此随意的出门,一身小厮的打扮,也挡不住她的花容月貌,她仍然是那个高贵在上的长孙世家的五小姐,是她奚孚这个生长在深山野丫头所不能比拟的。 “好,只是不知这次回府后何时还能再出来”长孙清收回目光,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也许在她一生中,这样的日子也就只有今天了,她不能像奚孚那样随心所欲,长孙清抬头看到坐在对面姜小白殷切的目光,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低下头,对面那个男子,她心下有意,可她长孙清还是那个守得礼法的长孙清,不敢有半分逾越之心,若今生能做几日奚孚,可以随心而为,也就心满意足了。 “长孙小姐这个不用担心,今后小白定会寻求机会再与小姐同游的,护小姐周全。”姜小白看透了长孙清的心思,从小到大姜小白身边有很多像长孙清这样的深闺小姐,从小便开始学习礼法,被束缚在世俗的条框之中,很多人安于那样的生活,没有一丝波澜,有的人想改变,却也难以挣开枷锁。长孙清那落寞渴望的眼神,在姜小白心中慢慢发酵,姜小白心下暗暗思量,今后如果自己有所作为,定要将长孙清护于身侧。只是姜小白终还是不明白,如若他日他真的能够入主北齐,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将会踏入一个更深更复杂的牢笼。 长孙清听姜小白这话,心中欢喜,面上不免娇羞,颔首微笑。从初见姜小白到随之出行,不过几次,姜小白相貌俊秀,身材魁梧,内敛不张扬,在长孙清心中早就有了好感,此时姜小白又说出此言,比任何甜言蜜语,珠宝翡翠更撩拨春心萌动的少女,长孙清不禁心中对姜小白又多了几分好感。只是当时的她没有想到,只是单单的这句话,会让她今后的生活陷入怎样的无奈之中。 天琊在别舍做好酒菜等着三人到来,奚孚早就轻车熟路,下了马车就蹦跳着跑到天琊的后院,去看栓在那里的小马驹,小马驹在天琊别舍被照顾的周全,皮毛发亮,看起来也壮实了不少,看到奚孚跑过去便如同识人一般,安静的任奚孚抚摸鬃毛,长孙清和姜小白慢行到后院,长孙府邸极尽奢华,可是如此这般精致的后院,长孙清也是首次见到,常青树被修剪整齐,院内一些交不上名字的花草也都搭配合宜,奚孚见长孙清来到后院,就爬到长孙清身边一一为她介绍园中花草,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姜小白跟在二人身后,偶尔插上一句,逗得两个如花女子好不开心。 三人回到正厅,天琊准备了蜜饯和鲜果,还沏了一壶玫瑰百果茶,清甜可口,长孙清在长孙府邸吃过不少珍馐美味,还是第一次喝到如此清甜的茶水,蜜饯也不太甜,甜中带着淡淡的酸味,鲜果也很新鲜,并非市集能见到寻常果子,即便是长孙清也是第一次吃到,虽茶点好吃,长孙清还是端坐小口抿食,不似奚孚看到好吃的,就顾不上形象,大快朵颐好不痛快。奚孚吃的满嘴都是蜜饯的糖粉渣子,姜小白看她不过,便拿起手边巾布替奚孚擦掉嘴边的残渣。 长孙清看在眼里,心中不免一沉,如此亲昵的动作,怎可是两个未有婚约之人而为,另一面又有所担忧,她三哥长孙椤对奚孚有心,自己也是能看出来的,自己也对姜小白有意,可是二人如此亲密却毫无顾及,两人之前又有生死的交情,两人若再多走近一些,那奚孚性格外放,也更懂得讨得别人的欢心,不如她总是顾忌太多,太过拘谨,如此这般,不若尽早断了两人念想才好。 “早就听闻长孙小姐,吕风舞得极好,不知今日在下是否有幸得以一见。”姜小白给奚孚擦拭完后,就有些后悔,今日不同往日,厅中还坐着长孙清,如此这边亲昵的举止,让长孙清看了去不免生出一些误会,姜小白下意识的与奚孚拉开距离,转向与长孙清交谈,转移注意。 “今日着身衣着怕是不合时宜,如大家不弃我为大家抚琴一段,清风流水小调。” 天琊将自家的古琴拿出,长孙清抬手轻抚琴弦,曲调欢快悠长,如欢快的小溪,缓缓流淌。 众人听琴声也沉浸其中,时间转瞬,快到晌午,姜小白便驱车将二人送回长孙府邸,一路顺畅并未有何发生,姜小白与二人别后,又回到了天琊别舍。 ”先生,你看这长孙清如何?“天琊在内堂端坐等着离墨白归来。 ”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太过温顺,怕将来入了后宫会受欺凌”天琊一顿,“倒是她背后的长孙世家不容小觑,这些年来势力越做越大,连吕尚公也都顾忌他们几分,你若是娶得了长孙清,对咱们好处自是不言而喻。” “先生,我正是此想法,那长孙清性情如何先且不论,我现在虽有姨母撑腰,可东吕实权并不在姨母手中,而长孙世家才真正是东吕的支撑,长孙椤握着东吕几万大军,长孙家之财富无人知晓,只怕比东吕国库还要丰盈,这支强弩若能为我所用,必有破竹之势。” “那长孙清可与孚儿不同,深闺里待的久了,心思难免沉重,只怕是后宫争斗更是复杂,怕是不好熬呀” “先生所言正是,长孙清与孚儿不同,孚儿那丫头,长孙椤说她是故人之女,我本觉得蹊跷,却也寻不得她的身世,还好这丫头心机不重,还是贪玩的性子,与我也算生死之交,便没再细查下去。”离墨白本派人去查了游奚孚的身世,却未查出任何线索,好像这个人是凭空而降,所查无痕,长孙椤所说的故人更无迹可查,想来长孙椤并不想让世人知晓而做了隐瞒,可谁也想不到的是,她游奚孚本就无根,生来便是她,死去还只是她,不需隐瞒也根本就无所痕迹。 ”可这长孙清从小生在如城堡般的长孙府邸,受尽万千恩宠,怎受得了闲气,那重重城堡是保护她现在周全,却如同断了她今后的退路,让她束手束脚,今后如果跟在我的身边,确实不知她能走多远,元也只能怨她生在长孙世家。“ ”小白你可曾想过,长孙公枳将长孙清养在深闺是否还有另外的深意,如此绝世佳人,长孙公枳又怎能让她只做个深闺淑女呢?“ ”先生所言,我也曾想过一二,可是从现在局势看来,长孙公枳既不惧怕吕尚公,也没有必要讨好安国候,那他这算盘就是如何打算的,小白着实看不明白呀。“ ”长孙世家虽然是皇亲国戚,可是也不至于能够短时间做到富可敌国,可是这几年长孙世家的风头越来越盛,长孙桧又长年往来秦地,长孙世家的财富到底从何而来,无人知晓,只怕与西秦不无关系。“ 第12章 神秘小哥 那日与长孙清从天琊别舍归来,长孙清就有些燥热之症,不知道是玩得太过尽兴,还是担心以后而心思忧虑过重,一直卧床休息,奚孚就在旁照看。长孙清身体好些,奚孚才偷出些时间,准备跑去天琊别舍把自己的小马驹骑回来。 东吕本风流之地,文人墨客多爱东吕,都城街道上打扮风雅之人比比皆是,奚孚一路步行,看到路边卖杂货,水果,糕点的小摊子,满是好奇,东看西瞅,半日都没走出城门,靠近城门有一字画摊子,一书生模样的男子,身着白色轻纱长褂,在麻布上作画,说来也是神奇,小小一只毛笔在那身手下像活了一般,笔走龙蛇,连带着整个人看来都清爽飘逸。 奚孚好奇,瞅着那小哥作画久久不能移步,一副画作完成,男子将麻布挂起,奚孚跑近细看,水墨印染下风光秀丽,雪域山水之间有几点红色的梅花绽放,仔细再看雪山脚下窝着只狐狸,栩栩如生。奚孚对这画甚是喜欢,从随身小袋中拿出一片金叶子递给那小哥,细细看去,那小哥大概十七八岁的光景,细长的眼睛,红唇白齿,长得极其秀气,皮肤白皙堪比女子,墨黑的头发并未束起散在脑后,更显飘逸。手中握着一只黑杆镶金边的毛笔,竟像那书画中走出的白脸书生。 小哥有些惊讶,本是想卖几幅字画换点饭食银两,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丫头竟然递过来一片金叶子,够他将近一年吃喝无忧,小哥虽然现在有些破落,到底还是多读了几年圣贤书,这无缘由的好处,自然不好就这样收起,但苦于囊中羞涩,这接还是不接,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快,拿过去吧,这画我特别喜欢,改日还来你这画摊子。”这些金叶子都是长孙椤头走前留给奚孚的,奚孚并不知道金叶子的价值,只道是普通钱两,平日里身上也有些碎银两可用,但今日见这画甚是欢喜,一是高兴便拿出了一片金叶子,却没想到让小哥为难。 小哥没再推辞,心中暗下决定,下次再见了定为这姑娘多做几副字画,今日落魄至此,也实属无奈。小哥忙将画折好收起交于奚孚,奚孚也满心欢喜,拿了画便出城去了天琊别舍。 “师傅,快来看,我带了好东西过来。”赶紧别舍奚孚就忍不住向天琊献宝。 “是谁真么咋咋呼呼的,还没看到你的人就听到你的声音了。”原来姜小白也在天琊别舍,听到奚孚的声音就从大厅迎了出来。 “你也在呀,正好,快来看我今日在市集买到一副画,”奚孚边说边将手中麻布递给姜小白。 姜小白接过麻布,平铺开来,但见雪山皑皑,山麓窝了一条狐狸,通身雪白,又以红梅点缀,已经甚是清雅,可得知这幅画是奚孚用一片金叶子换的,不仅暗下苦笑,这个傻丫头,定是被那画画之人骗了,这么一副麻布画作,虽然起笔落笔都显得功力深厚,可无名之作就值不了几个银两。可看着这丫头甚是开心,也不忍开口坏了他的兴致,便出口赞赏了几句,唤来天琊共赏。 “这画画之人现在何处?”天琊见画后,面色却是一惊。 “刚才还在城门那边呢。”奚孚见天琊神色紧张,心中不免好奇,“难道师傅认识他?” “走,现在去看看”天琊并未多说,便急匆匆骑上马出了别舍,向城门方向去了。 奚孚和姜小白见天琊如此慌张,也不敢怠慢,同乘一匹马随天琊同去了城门那里。三人匆匆到了城门却发现早已人走茶凉,本靠近城门小摊就已不多,这去别舍的路上奚孚耽误了不少时辰,再返回时众人都已散去,问了几个过路人都说没有看到字画摊子,就好像那小哥凭空消失一般,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回到天琊别舍,小白忍不住问起天琊,天琊支吾只说可能是故人之子,姜小白看天琊不愿细谈,便不再追问。奚孚手中拿着那麻布画左看右看甚是喜爱,顾不得再去追究那小哥身世,此事三人也就不再提起,没有饮酒吃了饭食,奚孚就骑着自己的赤小驹早早的回了长孙府邸。 今日姜小白到别舍本是与天琊商量鲁王候暴毙的事情。北齐宫中传出鲁王候暴毙的消息,竟不幸应了当初吕后所言,鲁王候的儿子鲁钊还是发难要齐国给出个说法,齐文公的胞弟,姜小白的叔叔姜彭,出面认了罪状才平息了两国的纷争,齐文公为安抚鲁钊,将姜彭就地处死,鲁钊带着姜小白的姑母回到鲁国,成为新一任的鲁王候,事情才告一段落。 而鲁王候到底为何而死,姜彭也没有交代明白,只说多饮了一些酒水,乱了性子,才误杀鲁王候,想必那鲁钊早就对王侯之位虎视眈眈,便没继续深究,草草了了此事,对鲁国国民算有了交代,便急匆匆的回到鲁国做了自己梦寐以求许久的鲁王候,而姜小白的姑母,毕竟是鲁王候的妃子,继续留在北齐实属不妥,也随鲁钊回到鲁国。在齐鲁边境买了处院子,住了下来,也无心过问朝中之事。 说起姜小白的姑母姜宣与齐文公姜诸的风流韵事,在众诸侯国中也是相传甚欢。姜宣乃齐文公父亲齐庄公最小的女儿,齐庄公年过半百得此女,百般恩宠,姜宣生下来便肌肤如凝脂,眼带桃花,甚是招人喜爱,姜诸本非嫡子,并未去他国做质子,在北齐后宫便与这个最小的妹妹整日厮混,姜宣一日日长大,本就天资聪颖,才思敏捷,人也愈发娇艳,眼似秋波,俨然成了绝色佳人,再加上齐庄公的宠溺,养成了轻浮任性的性格,而姜诸当年也是英俊魁梧,二人青梅竹马,嬉戏玩耍,也从未避过什么男女之嫌,姜诸年轻气盛被姜宣美貌吸引,二人偷食禁果后一发不可收拾,怎料东窗事发,齐庄公发现自己儿女做出悖逆于伦礼道德之事,便要将姜宣许配人家。届时吕尚公刚刚即位,姜诸正妃正巧又是东吕皇后的妹妹,姜诸便与吕尚公设计将齐国嫡子陷害致死,又谋划助姜诸登位,号称齐文公,姜宣便得以留在宫中。齐国富庶,在诸侯国中势力渐大,而这等流言蜚语自对齐国不利,齐文公无奈只得将姜宣嫁入鲁国。 以姜小白所闻,此次鲁王候在北齐被杀,必然是齐文公作为,虽然姜彭替齐文公抵了罪过,但在朝堂谋臣之中也引起不满,众人虽不敢直言,心中也都有了芥蒂,一朝之君为了儿女私情杀死来朝使节,并非明君所为,再加上西秦本就开始加难于北齐,在这危急关头齐文公不设法谋求危机解除之法,却要另树仇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朝堂对姜宣的弹劾也甚嚣尘上,姜宣抵不住压力重重,便不敢在齐国多做逗留,匆匆随鲁钊回了鲁国。但心中对齐文公甚是思念,便在齐鲁边境买了别舍,以不愿过问朝堂之事为由,住进了别舍。 事已至此虽看似风平浪静,但是实则暗潮涌动,在北齐朝堂之上,齐文公已失去半壁江山,若朝堂谋臣对君主已怀不满,君主之位便已开始岌岌可危,以齐文公谨慎的性格,此次杀死鲁王候实在是不像齐文公所为,姜彭自幼在北齐后宫受尽排挤,多亏了齐文公的照料,才安然得以保全,二人在众兄弟姐妹中感情最深,如今齐文公为了平息风波而使得姜彭就此丧掉性命,其中蹊跷更是说不过去,姜小白虽在北齐布了些眼线,可毕竟身在东吕,细微之处也观察不到,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还是模棱两可不能够捋清大概,心中大惑才来到天琊别舍,希望先生能够指点一二。 “以我之见,鲁王候之死并非齐文公所为,如若齐文公真为长公主而对鲁王候动了杀机,倒不如与鲁钊私下联合设计将鲁王候杀掉,岂不是更加利索,也不会招致朝臣的非议。从今看来,姜彭替齐文公抵罪显然是无奈之选,齐文公也无太好的办法。“ ”先生所言极是,小白深有同感,以父王的作风,即便是周边小国,也不会不顾北齐颜面,惘然开罪鲁国,而鲁王候在北齐逗留多日,父王都以礼相待,若真有杀戮之心,何必要等到现在。再说父王最重视朝臣之言,当年也是因为朝臣的不满而将姑母匆匆嫁入鲁国,对此姑母好生抱怨,却也没改变父王的主意,而此次若真是父王所为,这朝臣非议之虞,父王不可能没有预见,又怎会知之不可为而为之呢?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鲁王候真是在北齐被害,以鲁国的实力实不敢如此张扬的问罪于北齐,到底是什么势力在鲁钊背后支撑?这一切都好像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可到底是谁在搅弄是非,推动局势的发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