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冠京华》 第二十一章 第七十三章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朦胧亮了，这个梦却是显然将她给吓出来了一身冷汗。 她的天呐。 前半截的梦还算是好的，天子赐座，她自然要发达了，可是这后半截是什么啊，顾玠和她成帝后了？？ 是她反了，还是顾玠反了？ 灵筠摇摇头，算了算了，管他谁反呢，总而言之，都是大逆不道就是了，后半截的梦一定让它烂在心里就是了，一定谁都不能说，否则那可就真的完了，脑袋说搬家就搬家。 她的确是想着变得更好，让鲁其琛对她甘拜下风，可是万万不是这个下风啊。 灵筠口中渴的厉害，准备起床倒杯水来喝，远远只看见桌子上面一个东西泛出来红色的光泽，走近一瞧，却是那个顾玠给的那个血玉。 她点了灯，拿起来桌上的茶壶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却发现没水了，她披上外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端着烛台准备去厨房倒水。 刚一出门，寒风顿时袭来，冷的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院子之中也是漆黑一片，吓的她一哆嗦，又缩回来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床中缩着，宁愿渴死也不出去了，灵筠心道。 于是她真的睁着眼，一直思考到了天亮。 ***** “你上辈子怕不是渴死的吧？”程嘉看着灵筠一杯又一杯的喝水，不由得皱眉道。 “是被车撞死的。”灵筠一本正经道。 程嘉依旧是一副看智障的模样，用餐完毕，一行人再度启程。 不消半日，就到了长安城。 灵筠掀开马车帘，看着这个赫赫有名的帝都长安，只见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一旁的商铺小贩络绎不绝，繁华昌盛，热闹非凡，刚刚驶入城门，远远就能够望见高耸入云的九重宫阙，说不出来的威严繁华。 长安同晋阳大不相同，晋阳的小贩们只有在庙会和逢年过节的时候方才能热闹的肆无忌惮，因为是军事重地的原因，虽然是繁华，却是有些沉闷。 ”这就是长安城了。“灵筠惊喜道，她对着一旁的沈则道：”若是明年你考中了，你就要在长安城翰林院拿着俸禄读书了。“ ”姐姐来不来？“沈则问道。 ”我肯定是要来的。“灵筠道：”应该要等到你金榜题名之后再来了。“ 沈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姐姐放心，我一定会中的，然后风风光光的将你迎进长安城。“ “好，那我就等着沾你的光了。”灵筠笑道。 车马在刚进城，就分道扬镳了，吴泉之带着颜舜华同她们一行人告别之后直接往租赁的房子去了。 剩下的一行人随着鲁其琛的车马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巷之中，其中有一所僻静的别院，牌匾上面写着鲁府二字。 下了马车，鲁其琛笑着道：”寒舍简陋，还望诸位莫要嫌弃才是。“ ”鲁大人说笑了。“程聘道。 ”却是简陋了点，鲁大人，朝廷怎么也没有给你分一个地段好一点的房子呢？“程嘉一边打量着一边道。 灵筠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就你话多，在长安城之中能够有这样一所房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程嘉方才闭口不言。 灵筠说的是实话，长安城怎么也算是帝都了，帝都的房子向来都是天价，都是帝王将相所之处，鲁其琛的官职虽然是油水最多的，可是毕竟新官上任，就算是贪污也没有那个胆，自然得将就，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门外有两个门童，一看见鲁其琛带着人走进来，立刻行礼道：”大人。” 院子的确不大，所以侍从相对也少一些，不过是两个侍从，一个管家，三个做杂役的奴才和两个婢女罢了，要知道程府之中也是有不算员工，上上下下也得十来号人口。 刚一进门，鲁其珅就迎了出来，分别见过了这才同沈则转身走入他房中。 等到将所有人都安顿下来之后，鲁其琛道：“在座的诸位若是想要出去玩，可以让刘同带你们去，他是长安本地人，对于长安城最熟悉不过了。这才转过身来对着灵筠道：”沈姑娘，随我进书房吧，还有些问题要讨论。。“ 灵筠自然随着他进去书房了，鲁其琛的书房很暖和，布置的也很是雅致，案上的白瓷瓶之中插着几株怒放的腊梅，书案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很符合鲁其琛的一贯的作风。 鲁其琛取来册子，同灵筠对坐，然后二人就关于如何开展千叟宴的活动开始了探讨。 ”几个人做一桌？“ ”五人。“ ”那需要九十个五人锅炉。“灵筠记下，一边道：“文武百官可是一同？” “一起，邀请的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文官十九人，武官二十一人，这个麻烦一点，需要详细分。”鲁其琛一面说着，一面将所有的邀请的官员名册拿出来。 也是此时灵筠方才知道鲁其琛也是不容易，因为陛下的一句话，礼部只将名单一放，当了甩手掌柜。 “你别看礼部只给了一个名单，里面的学问可是大着呢。”鲁其琛道：“这里面的座位名单，都是严格的在按照官职的排位的前提之下，还要学会察言观色，若是两个官员或者是有女眷之间有冲突，有矛盾的话，还要巧妙的调开。” 灵筠看着名单，眉头微微一挑：“北明侯一家也在邀请之列？” ”正三品官员及其家眷都在此列。“鲁其琛道。 ”同样都是三品官员，为什么要将张和庸和顾玠调开呢？“ 灵筠问。 她没有发现鲁其琛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道：”我也只对你说罢了，你心中知道就是了，最好不要在顾二爷碰了忌讳。“ 灵筠点头。 ”张大人是北明侯侧室张夫人的兄长，背后的靠山是杨右丞，张夫人原本是长公主身边的服侍的婢女，后来不知道为何被侯爷看重，侯爷仗着功勋，要将她从正门迎进来，那时候顾二爷才八岁，在门外以命相搏，不让张夫人从正门进，自此父子关系有些微妙，再者说，张大人只是文散官，顾二爷却是实打实有功勋的，自然比他位尊。“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四章 灵筠闻言点了点头，官场之中自然都是条条道道的，各有各的规矩，她这个自然懂。 “全部都按照摆放的制度的话，算上长安城之中应邀的世家小姐和夫人们，总共也得需要五十二口二人锅。“灵筠记下来：”陛下自然是单独的，一个特质的锅炉。“ ”除却了陛下应当单独，太子殿下也应该单独，另外这次千叟宴之上还增加了质子雍王。“鲁其琛道：“也是单独的。” 灵筠在纸张之上一一记下来，然后对着鲁其琛道：”接下来就应该寻找工匠了，这件事情我要求构造图纸绝对保密。“ ”可以。“鲁其琛道。 商业竞争本来就是无可避免的，只不过是这个是师父同宁绍同她三人改造出来的，并非是她一个人的东西 ”无论御膳房的师父在哪上面做修改，锅底用料都必须用我那两位师傅的方子的基础上进行改进，还有我需要一份所有人对于辣度的要求和口味，包括陛下和太子殿下的。“灵筠道。 ”这个自然。“鲁其琛道，各位大人的喜好稍微掉擦汗一下就知道了，至于太子殿下和陛下的口味小小的贿赂一下官员也就可以了，至于那位南楚雍王殿下的口味如何，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南楚人，应当口味都是偏清淡点的吧。”灵筠道。 “那位南楚皇子可是从七岁就开始在长安居住，倒也未必口味一定清淡。”鲁其琛道：“不过他也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应当不用特别注意他的口味，随众就是了。” “这可不行。”灵筠道：“既然是皇帝宴请，就应该拿出来国宴的标准来要求，对于吃，无论是上至帝王将相，还是下至贩夫走卒，虽然吃的水准不一样，可是都希望能够吃到最合乎自己口味的饭菜。“ 鲁其琛看了一眼面前的灵筠，良久道：”话虽如此，可是他无论是在长安还是在金陵，不过都是一个不被重视的皇子罢了，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的吗？“ ”我觉得有。”灵筠很是认真道：“游子思乡，谁都思念故土，我理解鲁大人的处境，所以这个就交给我吧。” 鲁其琛看了她一眼，灵筠再次垂眉，在纸张上面开始修修改改的。 傍晚时分，鲁其琛将众人从宫门侧门带入了御膳房之中，因为得过了命令，故而御膳房之中的厨子也都配合，不过也有些不满，毕竟都是宫中的御厨，自然有些看不起这些外头的厨子的，所以大都抱着唱衰的心态在一旁混着。 灵筠还是头一次入皇宫，身后的绿枝不敢造次，眼睛却是充满了好奇，时不时偷偷的打量着周围。 巍峨宫阙，金碧辉煌，说不出来的威严，不过御膳房的位置稍微偏僻一点，这处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风景。 御膳房之中的门门道道也都特别多，仅厨房足有一个府宅那般大，无数人分共合作，光做饭的厨子，灵筠估摸着也得有个四五十来号人。 这其中还不包括各宫娘娘的小厨房之中配的厨子和专门给陛下做饭的特定御厨。 其中辟出来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厨房侧屋，专门让他们做千叟宴之上的食物。 领头的鲁其琛带着他们一行人稍微在这一片还算是自由的地方转了转，然后立刻带着他们出去了，毕竟御膳房也是闲杂人等不能擅入的，唯独留了灵筠，秦桑还有二位做饭的师傅在御膳房的小厨房之中。 鲁其琛带着他们一行人走出来了西华门，让鲁其珅带着他们一行人回去，他开始忙灵筠转交任务。 归途之中，程嘉不由得感叹道：”这皇宫还真是气派的很啊，光一个御膳房就比我家还大呢。“ ”皇宫中七八千号人，厨房大一些也是情理之中。“鲁其珅道。 ”若是等后年你金榜题名了，就能够在这里进出了，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程聘教导小则道。 沈则点头答应。 一旁的绿枝有些意犹未尽道：“其实我都没有逛尽兴呢，心中空落落的，不过转而一想，我至少也进过一次皇宫了，也不枉此生了。” “傻丫头，你以后想要看皇宫的机会可比我们多的多。”程嘉笑道。 此言一出，除了一脸雾水不明所以的鲁其珅，他们四人都心知肚明。 的确，若是灵筠日后真的嫁给了顾二爷，进宫的机会多的是，自然她也能跟着享福了。 绿枝却是抬眼正色道：“我家小姐说了，可以借助你们男人的力量行事，但绝对不能将事事都依靠男人，我也相信我家小姐的本事，如今她也算是一半凭借了本事让咱们都进了皇宫看看不是。” “这话说的是。”沈则道：”未必天下的女子们都要靠着男子，我就觉得我姐姐可厉害了，说来惭愧，我现在还是靠着我姐姐吃饭呢。“ “倒也是我的错，是我言辞欠妥，还请绿枝姑娘不要见怪，莫要在沈表妹面前提起才是。”程嘉诚恳道。 ”行吧。“绿枝听了他这话，方才不大生气了。 御膳房得了这个任务之后，有些欺负人，只分配了一个叫做崔源的御厨，三十左右相貌憨厚的男子，原本灵筠还觉得十个厨子都算少的呢，哪里想到竟然就三个。 原本千叟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虽然办好了能够在陛下的面前出得脸，可是风险却很大，在寒冬腊月时节，文武百官还好，冻一冻也算不得什么，陛下若是冻着了，那可就是大罪一桩，这个抛却不提，就说一说那群年龄都在六十以上的老人吧，一个一个身体肯定都会吃不消的，更别提还有百岁以上的。 那些老人本来就是身体弱，受不了冷风不提，若是再吃了冷菜等物或是一旦出现了食物不干净，着凉生病，他们御膳房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一旦出了纰漏，轻者杀头，重者那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原本礼部指定的七八个御厨都将身后事都准备了，哪成想到横空出来了一个冤大头将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给揽了，何乐而不为，自然纷纷都称病推让了，只有崔源平日之中随着那些资历比较老的御厨们一起合作过，只不过从来没有露脸的机会，那些人也不愿意给年轻人机会，反倒是这次，凡是有资历的都往后退，年轻的新来的厨子更是畏缩不前，崔源自告奋勇，接了这个差事。 当他看到主导人竟然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一旁看热闹的御厨无一不是暗自庆幸。 崔源看了灵筠一眼，也是微微蹙眉。 第二十四章 第七十五章 灵筠不以为意，上前一步对着他行礼道：“崔御厨好，我是沈儇，这是我带来的二位分别从渝川来的赵师傅和钱师傅，还请多多指教。” 崔源看了她一眼，见她语气诚恳，态度还算是恭敬，脸色这才是稍微和缓了一些道：“沈姑娘客气了。” ”不知道崔师傅关于千叟宴有何建议？“灵筠问。 .....崔源微微一愣，他压根就没有想到灵筠会先问一问他的感受，平日在御膳房之中，他素来都是没有说话权利的那个，都是老师傅让他做什么，他就作什么，从来不肯听他的意见，灵筠先考虑他的意见，倒是让他颇有些吃惊。 ”.....届时一定会非常寒冷，若是一道一道的上菜，还没有等下一道菜上来，上一道菜就凉了，可是又没有办法做到同时上菜，故而说来惭愧，还请姑娘指点。“崔源道。 秦桑闻言将门关上，灵筠拿出来自己的用线装订好了的小册子，先翻开第一页道：”既然不能用常规的上菜方法，咱们就用不常规的。“ ”怎么个不常规法？“崔源有些感兴趣了。 ”既然不能将做好的菜一道一道的送过去，那就索性直接在现场做不就成了。“灵筠道。 ”不行，人手根本就不够，再说，本来手艺就是参差不齐，不可能做到众口一致。“崔源道。 此言一出，那两个赵、李二位师傅登时脸色微变。 灵筠道：“各有各的特色，三位师傅皆是来自不同的地域，各自拿手的菜系也是不同，只能说众口难调，参差不齐说的有些果断了，为今之计，咱们不是要比高下，而是合作才是。” 听见了灵筠这样说，那两位师傅方才脸色和缓起来，崔源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很是诚恳的道歉道：“我方才失言了，并非是刻意说二位师傅的。” “无妨，说开了就是了。”赵师傅道。 灵筠将自己的构思告诉了崔源，崔源还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做法，不由得有些惊讶，但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够行得通了。 很快灵筠就发现了崔源的好处，可能是因为长期被有经验的老御厨打压的缘故，他的性子反而是没有一般的御厨傲。 一般的厨师，凡是进了御膳房的，就算是再烂的厨子也都比外面最好的师傅强一些，这句话几乎让所有进了御膳房的厨子都天生自带一些优越感，不大愿意同宫外的师傅合作。 可是崔源却是比较好说话，性子也温和，几个人一起研究酱料和调料的时候，他都能够给出很中肯的意见，再加上他对于甜食颇有研究，反而是让灵筠的双皮奶改良了不少。 直到夜快深的时候，一行人方才确定齐了菜单之类的东西，此时崔源对于面前的灵筠已经是十分佩服了。 ********* 宫中，皇帝手中把玩着那个弓弩，扳动机关，只见上面的削尖了的小铁箭竟是直冲过去，深深没入了大殿之上的柱子之中。 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好武器。“皇帝问道侍立在一旁的顾玠道：”这个叫做什么名字。“ ”沈姑娘叫它弓弩。“顾玠道。 ”弓弩，不错。“皇帝道：”光一个这样小的武器都已经是这般厉害了，倘若将它改良，那威力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先悄悄的做，也不必交给少府监了，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去办了，等过了年的二月十九春闱的时候，朕要看成果。“ ”臣接旨。”顾玠道：“不过臣有个不情之请。” “说。” “本来这便是出自沈姑娘的巧思，我希望在构造过程之中，能够让沈姑娘亲自监督。”顾玠道。 “这个嘛。”皇帝有些犹豫，若是让沈姑娘监督倒也不是不可以，得安排一个官职，从先祖开朝以来，也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和顺郡主生母李氏就曾经在礼部任职，但是这官职若是能够让她光明正大出入顾玠府上不让人怀疑，这倒让他颇有些为难。 “容朕想一想，你先下去吧，朕这一两日有了结果便告诉你。”皇帝道。 “臣告辞。”顾玠行礼退了下去。 刘度颇有些头疼，想来想去还真是麻烦，倒是一旁坐在苏贵妃第一次主动开口了，平日里面就是因为她素来不议论朝事，身后也没有家族可以依靠，儿子也远在南楚，不像杨皇后外戚实力太重，还有就是同杨后有嫌隙，也不担心暗中传递消息，所以刘度一般说话也不瞒着她。 “陛下也无需烦恼。”苏贵妃道：“此事也若非要给一个名头也很简单。” “哦？你倒是说说。”皇帝挑眉看向一旁的苏贵妃。 苏贵妃笑道：“顾二爷过了今年也是弱冠之年了，长安城之中同他这般年龄的世家子弟早早的就成家立业了，倒不如直接将沈姑娘赐婚于顾二爷。” “直接赐婚？”刘度不由得有些惊讶。 “是，陛下也无需担忧，要知道长公主可是早就给了这位沈姑娘镯子的，也就是定了她这个儿媳的身份，抛却日后还有那个敢娶长公主定下的儿媳不提，单论沈姑娘的家世，哪一样配不上顾家，李氏嫡长女同郑国公之后，和顺郡主之女，就算是父亲是商户又怎样，不还是一样是贵胄之后吗？” 刘度却是沉默不语，眼眸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太天真了，不懂得这其中利弊。“ 苏贵妃立刻道：”是臣妾失言了。“ ”无妨，你的提议也不错，只不过朕还需要同长公主和北明侯再做商议。“刘度道：”歇着吧，朕还有事，先走了。“ ”恭送陛下。“苏贵妃行礼道。 刚走出了苏贵妃的寝宫，刘度眉头微皱，一旁的王承恩自然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道：“陛下，这是要去皇后娘娘那里？” “宣杨玄进宫。”刘度的声音有些阴沉。 “是。”王承恩道。 王承恩如今做到中书舍人的这个职位，自然是聪颖异常，当刘度这样一说，他心中就更加确定了当年扑朔迷离的传位疑案还是梗在陛下的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第二十五章 第七十六章 当传话的人刚一过来，杨玄去了内室去换朝服就要往宫中赶去。 杨夫人一面帮他整理着衣服，一面道：”陛下这个时候召你去做什么？“ ”想必应当是急事。“杨玄道。 杨夫人帮他将官帽整理好了，杨玄看了她一眼道：“我去了。” “恩。”杨夫人点头。 说完这话，杨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杨夫人一直在廊下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屋中。 宫中。 杨玄进了殿，在王承恩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密室。 当他进了密室的那一刻，身后的密室门缓缓关上，他就料到了陛下要说什么了。 他俯身便拜道：“臣叩见陛下。” “杨爱卿不必多礼。”皇帝道。 杨玄谢了恩这才站起来。 “朕今日找你前来，却是有一桩为难之事。”皇帝道：“你可是还记得郑国公的孙女，和顺郡主家的那个沈儇？” “臣记得。”杨玄道，心中却是思绪万千，郑国公一家素来都是陛下心头的一根刺，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郑国公是赤胆忠心的忠臣，却生生的死在了他的忠心之上，当年为了让刘度登基，太皇太后采取了赵正的策略，在雁门关一战的时候，秘密拉拢郑国公无果才派人截杀，并秘密篡改先帝遗诏，让刘度取而代之。 这件事情当时在朝野之上掀起轩然大波，是杨玄力挺陛下登基，他杨家有拥护之功，才能够做到今日之位。 只要这天下对于清河王之死，郑国公之死还有疑惑，他就一日不可能对郑家释怀，只是他不明白一时之间陛下怎么就忽然想起来沈儇了。 “长公主看上她了，想要让她做儿媳，私底下问过朕几次，朕想着，怎么能够让她名正言顺的嫁入北明侯府，这倒是有些为难。” 扬玄沉思了一会儿，他心中自然是知道陛下并不是真的为难于沈儇的身份，若是单单论身份，沈儇的出身尊贵甚至在北明侯府之上，陛下只不过担心是若是沈家手中有什么把柄，将来若是真相大白，届时沈儇将此事告知于长公主，顾家又手握兵权，难保不会为了先太子清河王一事发难。 他思顿了一番道：“臣以为此事无需担忧。“ ”何意？“皇帝问道。 ”陛下当年既然选择了让郑国公夫妇死，放和顺郡主一条生路，他们夫妻二人自然是明白人，如今天下人皆知道陛下是名正言顺登基的，他们还会多此一举，告诉十五岁的和顺郡主一件荒唐的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让他们郑氏绝后吗？“ ”这话说的也是。“皇帝道。 ”从和顺郡主十岁逃出来的时候，皇帝就暗中派人紧紧的顶跟着，将她们所带的东西全部都翻了个遍，除却一匣子的珠宝，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心中还是担心，就连晚上却总是做梦，梦见血淋林的兄长从殿外走过来，手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传不过来气。 “说的也是。“刘度道：“是朕多虑了。” 杨玄总觉得今日的陛下有些怪，也不敢随意搭话。 ”朕最近有一件关于兵器改造的事情交给了顾玠去办，他向朕提了要求，说主意是沈儇出的，让沈姑娘帮他，这可是让朕为难的很。“皇帝道：”朕暂时也不想让那些兵部的迂腐之人指指点点，说什么武器是定死了的，不能更换，所以这件事情话需要悄悄的，不能让旁人看出端倪来。” “这件事情说难不难。”杨玄道：“陛下可知道千叟宴一事是鲁大人请来帮忙的就是沈姑娘。” “你若是不提，朕倒差点忘了。”皇帝的脸色这才是和缓起来道：“这样一来，事情倒是好办了许多。” *************************** 那边的灵筠将事情全部都布置好了之后，才从宫中的侧门出来，此时天色已经是晚了，鲁其琛就在侧门等着她，侧门外停了两辆马车。 “你也累了一天了，其实不必来的，”灵筠道。 “我请你来帮我的忙，焉有不接之理？”鲁其琛道。 灵筠随着他上了马车，后边的秦桑同两位师傅坐上了后面的马车。 此时顾玠正巧是骑马从午门那边出来，刚刚得了陛下的口令道是让他在千叟宴之上提出来让沈儇做他幕僚的消息，他如今还是说不清楚心中的感受，只是有些惊喜，沈姑娘果然也来长安了。 他远远的只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随着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上了马车。 他不由得随口问道身边的聂风道：“前面的是何人？” 聂风道：“是鲁大人。” 顾玠的眸子登时深邃起来，看着远处的马车，眉头微皱起来，在月色之下显得有些阴沉。 马车之上。 ”打铁的铺子我已经找好了，工匠我也备好了，明日就可以动工了。“鲁其琛道。 ”恩。“灵筠点头，此时她已经是困的不得了，不过还是在勉强的支撑着，不让自己在鲁其琛面前睡，她开始没话找话道：”我让纪宋去找我师父和宁绍了，也不知道明日能不能回来。“ ”宁绍？“鲁其琛微微挑眉：“可是宁氏钱庄的那个宁绍？” “就是他。”灵筠道。 ”宁绍不是近来一直都在长安吗？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鲁其琛好奇的问。 ”这件事情说来也巧，你还记不记得头一次你带我去的那个打铁铺子之中的烛残先生。“灵筠问道。 他当然记得，鲁其琛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转瞬即逝沉声道：”记得。“ ”当时你说他生意不好是因为他的帮工没来不是，然后下次我再去的时候，正巧帮工来了，那个帮工就是宁绍。“灵筠笑道。 ”这也是巧了，果然是不差钱。“鲁其琛也乐了。 ”后来我就拜师学艺了，宁绍帮了我不少。“灵筠道：”若不是他，如今的程家怕也是改姓王了。“ “原来是这样.“鲁其琛点了点头。 二人没有再说话了，一路沉默。 好不容易才到了鲁宅，灵筠此时已经困的快睁不开眼睛了，等到马车停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醒了。 第二十六 鲁其琛让灵筠先下了车，灵筠刚一下车，冷风一吹，将她冻的一个激灵，也就清醒了不少，刚一下车，只听见灵筠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师父，宁兄你们来了！“ 灵筠也顾不上冷了，登时跳下马车就往他们俩那跑去。 鲁其琛也随着她下了马车，看着灵筠同他们三个在说话，先是愣了愣，这才走上前来。 ”鲁大人，我师父你应该认得，这位就是宁绍了。“ 三人分别行礼问好。 ”外面天寒地冻的，不妨进去说话吧。“鲁其琛道。 “哎，嚷什么，嚷什么。”烛残先生登时瞪大了眼睛怒道。 鲁其琛习以为常，倒也不恼。 ”要不咱们进去说话？“灵筠问道。 ”也好。“宁绍道。 烛残先生眉毛微动道：”还不赶紧的，冷死我了。” “莫听你师父乱讲，方才他可是一直呆在马车里，刚刚才下车的。”宁绍笑道。 四个人进去屋中。 ********** 第二日一清早，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打铁的地方，鲁其琛布置的很是周到，那个地方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人手也足够。 不过宁绍却是委婉的将这些人都给辞了，回过身来对着鲁其琛道：“我想要用我自己的人，还望鲁大人不要见怪。” 鲁其琛笑道：“怎么会。” 一旁的灵筠有些疑惑：“宁兄，你在长安还有人？“此话一说，她一拍脑门道：”我差点忘了，宁兄的钱庄在长安反而是最大的。“ 宁绍做事更加的滴水不漏，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在短短的三年之内就能够将宁氏钱庄发扬光大的原因。 就比如在专利这方面，灵筠自愧不如宁绍，她只想着将调料独家占有，并没有想到锅炉也是可以用来留住老客人的手段。 要知道这其中的炭火之类的也都是经过改造的，若是一般的人想要学这样的锅炉，估计得摸索两三个月才能看出来其中猫腻，在她们一家的火锅红了之后，自然会有许多人跟风，但是跟风也只限于相似却不神似。 锅炉这件事情交给宁绍，反而让灵筠更加的放心，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监督制作肥皂的匠人们，这些人也都是宁绍调来的，保密一流。 ”我倒是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一下宁兄。“灵筠道。 ”什么事情？“宁绍道。 ”你能不能买通一个南楚雍王府上的一个仆人？“灵筠问。 ”你，要做什么？“宁绍声音之中有些防备，眸色略微深沉。 ”我想知道他关于饮食上面的口味。“灵筠道。 ”这个倒也不难。“宁绍一口答应了，接着却有些奇怪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做出合乎个人口味的了。”灵筠道：“游子思乡，那位殿下远离故土，我倒是觉得挺可怜的。” 她的确深有感触，若不是还有母亲和小则，她真的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异世之中，现在不同往日了，她认识了许多朋友，反而没有那样孤独了。 听说那位南楚质子就连南楚的使者都不待见他，先不论政治立场，她只是觉得单纯的想要做出来让每个人都满意的饭菜罢了。 倘若是北夏同南楚开战，毫无疑问她站北夏。 ”你能帮我吗？“灵筠有些试探的问。 ”好。“宁绍忽而笑道。 灵筠眼睛放出来一丝光华，笑道：”多谢。“ ”别忙着在那里嘀咕了，都过来干活。“烛残先生叫道，尤其是看着站在一旁看着热火朝天，火光四溅，一脸嫌弃的程嘉道。 程聘也略微知道些构造，自然也去分配工人们工作了，倒是程嘉略微有些不情愿道：“我还以为我来长安可以去玩呢。” “想多了。”灵筠道。 ”为什么沈则都能够同鲁其珅去玩？“程嘉有些不满。 ”程嘉，你今年几岁了？“灵筠不由得好笑的问道。 ”我要是你，有这个儿子，比小姑娘还磨叽，我就气死了。“烛残先生路过程聘身边的时候默默的说了一句。 ”说来也奇怪，老先生，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不成亲？“程嘉不怀好意的问道。 烛残先生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眯着眼睛道：”这个嘛......“ “这个怎么？”程嘉凑近了道：”您说吧，我听着呢。“ 当的一声，烛残先生手中的卷起来的图纸猛地打在程嘉头上道：”臭小子，管我那么多事情做什么，有这世间，少偷懒，多做事才是正经道理。“ 程嘉立刻退到一旁找活儿干去了。 顿时灵筠哈哈一乐道：“程叔叔，我看你就应该这样管着他，看他还敢偷懒不了。” ************* 世子府。 顾徵垂眼，手中正在雕刻着一个木雕，一旁的顾玠坐着，手中玩着灵筠做的那个木头鸭子道：“兄长，你知道吗？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出自那位沈姑娘之手，当时我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当时就想起来你了。” “是吗？”顾徵有些惊奇：“沈姑娘还会做这些？”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顾玠道。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那位沈姑娘了。”顾徵道。 “......没有。”顾玠反驳。 “那让世子爷算一算，就方才一炷香之间，你提了几次沈姑娘？”徐振烨笑道。 那边的顾玠抬眼笑道：”看来母亲定下来是对的，我寻思着寻个良辰吉日，让陛下干脆直接将婚给赐了才是。” “.......。”顾玠微微抿着唇，起身道：“我一人说不过你们两个，我走便是了。” 说完，顾玠当真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哎呀，这人怎么回事，还真是不经说。“徐振烨有些惊奇道。 “这是羞了。”顾徵道。 “羞，羞了？”徐振烨登时有些惊奇：“世子爷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他看顾玠，什么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三尺之内都能够感受到寒意，就方才他不过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玠生气了，那成想到，竟然是害羞了。 顾玠竟然害羞了。 这倒是天大的奇事，徐振烨摸了摸鼻子，若不是碍于顾徵在场，他怕是要乐上一阵了。 第二十七章 第七十八章 灵筠这五天一直在忙着看着别人打造锅炉，生怕是出了半点差错，就是睡觉也是稍微眯一会儿，再开始监督。 以至于在某一天她在监督打造锅炉的时候打盹，若不是宁绍手疾眼快将她捞起来，她额头上不止是被火星灼伤那样简单了，怕是整张脸都要毁容了。 灵筠虽然惆怅，可是也只是简单包扎一下，抹了点玉露膏继续干活。 此时她却发现玉露膏已经所剩不多了，不过沈则脸上的伤疤也是淡了不少，还真管用。 灵筠心中琢磨着什么时候脸皮再厚点，忙完了这几天去顾玠府上一趟再讨一些，也不枉长安此行了。 古代不比现代，在这儿事事都需要人亲自做，就这一百来个锅炉若是放到了现代的机器工厂之中，个把小时的事情，可是在她同宁绍严格把关之下，一天做二十个就是勉强了。 更何况做帝王和太子的锅炉更费时间，还需要设计图纸之类的，灵筠同烛残先生光设计图纸就花了两天的时间，灵筠心中一直暗骂万恶的统治阶级。 一样都是吃个饭，到最后反正都是要排出来的，非要同别人用个不同的锅来显气派，也是奇了怪了。 灵筠感觉自己最起码瘦了个七八斤，就连一直说她圆润，让她少吃点的程嘉在吃饭的时候也会默默的给她夹菜了。 好不容易监督别人将帝王锅以及所有的锅炉完成之后，并且亲自监督了所有的摆放地点之后，她才能够好好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横竖就是看天命了。 她顶多就是去转一转场子。 其他的就全归鲁其琛管了。 当晚完工的时候，灵筠一照镜子，险些惊叫出来。 看着镜子之中自己黑眼圈，还有蜡黄被寒风摧残的脸，以及如同额上的那一块火星造就的疤痕，她顿时被惊吓的睡意全无。 要知道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也是极为清丽的一张脸庞，要是知道一张好好的脸被她折腾成了这个样子，在地下估计也是气死了。 她竟然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去了，她真是对不起 要知道母亲在世的时候，每一天可都是清爽利落，妆容整洁的。 灵筠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懒了，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再这样风尘仆仆的了，她也要做个同母亲那样精致的人，无论什么时候。 当机立断，二话不说她晚上从铁匠铺子回去之后带着一行人就去了宁府之上小住。 鲁其琛还是太清廉了，没有宁府奢华。 更何况在他家中终究没有宁绍府上自由。 这一点在灵筠泡在几乎占了半个屋子，温暖如春，洒满花瓣洋溢着药香的温泉池子，并且有四个侍女给她按摩这一点就可以显示出来了。 绿枝在一旁捣着药草之类的东西，然后看着灵筠往脸上敷。 灵筠足足在池子里面泡了两个时辰，直到身子都泡的快脱皮了才出来。 轻纱幔帐，灵筠不过只披了件轻纱赤足在屋中走着，坐在妆台前面，胭脂水粉，黛笔金钿各色的物件一应俱全，就连玉露膏这种宫中的贡品，宁府之上竟然也有，就连衣橱之中的衣服也都是备好的，全部都是按照她的身量和要求用程家的布料打造的，穿着极为合适。 灵筠不由得顿时对于宁绍这个朋友满意的很。 绿枝看着她坐在妆台前面对着自己的脸涂了厚厚的一层的玉露膏，然后看好奇的看着她调制着什么东西。 灵筠将蜂蜡，同桌子上原本放着的名贵胭脂等全部打碎调和在一个小罐子之中，正在认真的搅拌。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绿枝实在是忍不住了问。 “做口脂。”灵筠道。 “这桌子上面不是有胭脂吗？”绿枝问道。 “不够红，而且胭脂太容易掉色。”灵筠道。 灵筠先用一支小小的干净的兔毫笔蘸了蘸，然后在手上轻轻一划，色泽饱满明艳，还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对着镜子描了描唇色，原本清丽的脸顿时变的明艳了不少。 “还真好看呢。”绿枝道。 “你要不要试一试？”灵筠拿着笔问她道。 “我可不要试。”绿枝道：“小姐打扮的好看了，奴婢自然也跟着沾光了。” “就你会说话。”灵筠笑道，说着她用毛笔一点，在绿枝的额间多加了一颗朱砂痣。 “哎呀，小姐。”绿枝登时叫了起来。 灵筠却是拍手道：“怎么了，我倒是觉得挺好看的。” ”都说额间有朱砂的是祸水，奴婢才不要当这祸水呢。“绿枝道。 ”你听谁说的，所谓祸水真没几个，都是一个王朝灭了之后为了给帝王找补面子才攀扯到人家女子身上的。“灵筠道：”再者道，自古祸水多倾城，做个祸水又何妨？“ ”小姐越发胡言乱语了，若是让秦姐姐听去了，可有要好一同说教。“绿枝道。 ”我说的是实话。”灵筠道：“只不过这实话不敢随便说罢了。” 等到一切都就绪之后，灵筠才用玫瑰花水浸泡了手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灵筠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还是那一句话，有钱真好，先定一个小目标，赚他的十万两，虽然不太实际，不过比起来前几日在客栈做的那个梦可是实在多了。 这样一想，心里乐滋滋的，她将被子一蒙头就睡了。 第二日早晨起来，她就好好的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凡是在现代有的，她都捣鼓捣鼓用古代的东西能替就替了，画出来的倒也十分好看，她画眉的时候略微画了眉峰，平日绿枝给她画的都是柳叶眉，好看是好看，但也是衬托的她只是清丽温婉，反而她在眉尾添了一笔，配上绛色口脂，颇显出来英气。 在现代的时候，灵筠最擅长的就是化眼妆了，她用炭笔在眼下勾勒出来半眼线，微微挑起，干净利落。衬托的眼睛又大了几分，再涂抹了同唇色搭配的浅色脂粉在眼上和两腮之上。 最后从玉瓶之中取出来一朵梅花额间一点，再用朱笔润色，顿时倍添精神，英气之中多了些妩媚。 灵筠挑选了一件用程氏锻锦做的绣着一支呼之欲出的红梅的云锻褶裙，外裳是灵筠特定要的眼色，黑白融合，过渡的流畅自然的水墨色华裳。 整个人却是如同变了一个人一半，昨日还是揣着暖炉，大大咧咧穿梭在两个作坊之中的汉子一般，今日却是如同王公贵胄之女一般烨然若神人。 绿枝也看呆了，平日里头她只觉得小姐长的好看，可是没有想到小姐自己打扮起来这么好看。 第二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灵筠这五天一直在忙着看着别人打造锅炉，生怕是出了半点差错，就是睡觉也是稍微眯一会儿，再开始监督。 以至于在某一天她在监督打造锅炉的时候打盹，若不是宁绍手疾眼快将她捞起来，她额头上不止是被火星灼伤那样简单了，怕是整张脸都要毁容了。 灵筠虽然惆怅，可是也只是简单包扎一下，抹了点玉露膏继续干活。 此时她却发现玉露膏已经所剩不多了，不过沈则脸上的伤疤也是淡了不少，还真管用。 灵筠心中琢磨着什么时候脸皮再厚点，忙完了这几天去顾玠府上一趟再讨一些，也不枉长安此行了。 古代不比现代，在这儿事事都需要人亲自做，就这一百来个锅炉若是放到了现代的机器工厂之中，个把小时的事情，可是在她同宁绍严格把关之下，一天做二十个就是勉强了。 更何况做帝王和太子的锅炉更费时间，还需要设计图纸之类的，灵筠同烛残先生光设计图纸就花了两天的时间，灵筠心中一直暗骂万恶的统治阶级。 一样都是吃个饭，到最后反正都是要排出来的，非要同别人用个不同的锅来显气派，也是奇了怪了。 灵筠感觉自己最起码瘦了个七八斤，就连一直说她圆润，让她少吃点的程嘉在吃饭的时候也会默默的给她夹菜了。 好不容易监督别人将帝王锅以及所有的锅炉完成之后，并且亲自监督了所有的摆放地点之后，她才能够好好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横竖就是看天命了。 她顶多就是去转一转场子。 其他的就全归鲁其琛管了。 当晚完工的时候，灵筠一照镜子，险些惊叫出来。 看着镜子之中自己黑眼圈，还有蜡黄被寒风摧残的脸，以及如同额上的那一块火星造就的疤痕，她顿时被惊吓的睡意全无。 要知道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也是极为清丽的一张脸庞，要是知道一张好好的脸被她折腾成了这个样子，在地下估计也是气死了。 她竟然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去了，她真是对不起 要知道母亲在世的时候，每一天可都是清爽利落，妆容整洁的。 灵筠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懒了，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再这样风尘仆仆的了，她也要做个同母亲那样精致的人，无论什么时候。 当机立断，二话不说她晚上从铁匠铺子回去之后带着一行人就去了宁府之上小住。 鲁其琛还是太清廉了，没有宁府奢华。 更何况在他家中终究没有宁绍府上自由。 这一点在灵筠泡在几乎占了半个屋子，温暖如春，洒满花瓣洋溢着药香的温泉池子，并且有四个侍女给她按摩这一点就可以显示出来了。 绿枝在一旁捣着药草之类的东西，然后看着灵筠往脸上敷。 灵筠足足在池子里面泡了两个时辰，直到身子都泡的快脱皮了才出来。 轻纱幔帐，灵筠不过只披了件轻纱赤足在屋中走着，坐在妆台前面，胭脂水粉，黛笔金钿各色的物件一应俱全，就连玉露膏这种宫中的贡品，宁府之上竟然也有，就连衣橱之中的衣服也都是备好的，全部都是按照她的身量和要求用程家的布料打造的，穿着极为合适。 灵筠不由得顿时对于宁绍这个朋友满意的很。 绿枝看着她坐在妆台前面对着自己的脸涂了厚厚的一层的玉露膏，然后看好奇的看着她调制着什么东西。 灵筠将蜂蜡，同桌子上原本放着的名贵胭脂等全部打碎调和在一个小罐子之中，正在认真的搅拌。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绿枝实在是忍不住了问。 “做口脂。”灵筠道。 “这桌子上面不是有胭脂吗？”绿枝问道。 “不够红，而且胭脂太容易掉色。”灵筠道。 灵筠先用一支小小的干净的兔毫笔蘸了蘸，然后在手上轻轻一划，色泽饱满明艳，还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对着镜子描了描唇色，原本清丽的脸顿时变的明艳了不少。 “还真好看呢。”绿枝道。 “你要不要试一试？”灵筠拿着笔问她道。 “我可不要试。”绿枝道：“小姐打扮的好看了，奴婢自然也跟着沾光了。” “就你会说话。”灵筠笑道，说着她用毛笔一点，在绿枝的额间多加了一颗朱砂痣。 “哎呀，小姐。”绿枝登时叫了起来。 灵筠却是拍手道：“怎么了，我倒是觉得挺好看的。” ”都说额间有朱砂的是祸水，奴婢才不要当这祸水呢。“绿枝道。 ”你听谁说的，所谓祸水真没几个，都是一个王朝灭了之后为了给帝王找补面子才攀扯到人家女子身上的。“灵筠道：”再者道，自古祸水多倾城，做个祸水又何妨？“ ”小姐越发胡言乱语了，若是让秦姐姐听去了，可有要好一同说教。“绿枝道。 ”我说的是实话。”灵筠道：“只不过这实话不敢随便说罢了。” 等到一切都就绪之后，灵筠才用玫瑰花水浸泡了手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灵筠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还是那一句话，有钱真好，先定一个小目标，赚他的十万两，虽然不太实际，不过比起来前几日在客栈做的那个梦可是实在多了。 这样一想，心里乐滋滋的，她将被子一蒙头就睡了。 第二日早晨起来，她就好好的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凡是在现代有的，她都捣鼓捣鼓用古代的东西能替就替了，画出来的倒也十分好看，她画眉的时候略微画了眉峰，平日绿枝给她画的都是柳叶眉，好看是好看，但也是衬托的她只是清丽温婉，反而她在眉尾添了一笔，配上绛色口脂，颇显出来英气。 在现代的时候，灵筠最擅长的就是化眼妆了，她用炭笔在眼下勾勒出来半眼线，微微挑起，干净利落。衬托的眼睛又大了几分，再涂抹了同唇色搭配的浅色脂粉在眼上和两腮之上。 最后从玉瓶之中取出来一朵梅花额间一点，再用朱笔润色，顿时倍添精神，英气之中多了些妩媚。 灵筠挑选了一件用程氏锻锦做的绣着一支呼之欲出的红梅的云锻褶裙，外裳是灵筠特定要的眼色，黑白融合，过渡的流畅自然的水墨色华裳。 整个人却是如同变了一个人一半，昨日还是揣着暖炉，大大咧咧穿梭在两个作坊之中的汉子一般，今日却是如同王公贵胄之女一般烨然若神人。 绿枝也看呆了，平日里头她只觉得小姐长的好看，可是没有想到小姐自己打扮起来这么好看。 第二十九章 第八十章 当灵筠随着宁绍下车入座的时候，从刚从侧门入的那一刻，就顿时吸走了大半人的眼光。 宁绍笑起来如沐春风，温润如玉，长安城之中无人不知。 身边跟着的虽然不晓得姓名，可是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却也是无可挑剔，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一袭水墨般的衣衫配着额间和裙裳的红梅，除却清冷的英气，竟然还平添了些许妩媚。 那些世家女子的眼眸之中或是妒忌或是艳羡。 ”顾兄，她来了。“徐振烨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 自然不用徐振烨多言，顾玠已经抬眼望去了，灵筠的一颦一笑皆落入了他的眼眸，他眼光在她额间的花钿之上一顿，却定格在他身边的宁绍身边，眸色微暗。 长公主也顺着众人的眼光看去，唇边竟是扬起了一抹微笑，还没有等灵筠入座，世子妃就扶着长公主过去了。 “沈姑娘，咱们又见面了。”长公主的声音在灵筠的身后响了起来。 灵筠刚要坐，立刻转过身来同宁绍一起对着她行了个礼。 ”见过长公主，见过世子妃。“ ”不必多礼，起来吧。“长公主道。 “这位是宁绍公子，说来也算的我半个恩人。”灵筠介绍道。 “我认得。”长公主声音淡淡的。 认得？ 灵筠不由得侧脸看向一旁的宁绍，宁绍拱手道：“长公主可是安好了？” “多谢宁公子当年送药之恩，身子已是大好了。”长公主道。 “长公主客气了。”宁绍垂眼道。 送药，灵筠更加有些懵了，她本来就知道宁绍这个人的秘密很多，她看不透，可是这样看来，他这个人可谓是官商两道通吃，还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怪不得当日宁绍的一个帖子就能将北明侯请过来。 “这不是宁绍吗？”徐振烨有些惊奇道：“沈姑娘怎么同你们顾家的恩人掺到一起去了？” 顾玠再次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徐振烨登时换了措辞道：“沈姑娘什么时候同宁绍相识的？” “我不知道。”顾玠道。 “你呀。日后沈姑娘心许了谁你八成也不知道。”徐振烨道。 “这个我知道。”顾玠道。 “你知道？”徐振烨有些惊讶。 顾玠没有再说话，眼眸却是落在了远处正在安排官员位置的鲁其琛的身上，眸中似有霜雪凝结。 那边的长公主将灵筠单独带出来了，顺便给身边的莫语一个眼色，莫语心领神会，登时就过来找顾玠来了。 当所有的世家女子看到长公主同方才进来的那个女子说话的时候，心就凉了半分。 可是眼神都还是落在顾玠身上，只要是顾二爷不同意，这事八成就没戏，结果长公主的侍女一过来毕恭毕敬的说了句什么，她们眼巴巴的瞅着顾二爷的嘴角微微扬起来，径直站起身来，向着长公主走去，一颗心顿时又落入谷底。 “这么冷的天，可是冷吗？“长公主执起来灵筠的手满眼心疼的问道，一旁站着的顾玠何曾看不出来母亲的心思，但也是顺着母亲的眼光往她的手腕看去，果然灵筠的右手腕之上还带着那个白玉镯。 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灵筠一看见长公主登时想起来要将镯子送还给她，刚开口道：”长公主，臣女有一事......“ 话音未落，就被顾玠打断了，顾玠看了一眼长公主道：“沈姑娘怕是有话要对儿子说，还请母亲行个方便。” 长公主眼眸顿时一亮，笑道：“我懂，这个方便自然是要行的。“ 她转身就要走，忽而想起来什么，对着旁边的侍女道：”将我的手炉赐给沈姑娘吧，我看她的手倒是挺冷的。“ ”是。“侍女将手炉双手奉给了灵筠。 灵筠有些尴尬的接过来手炉，谢了恩，她分明就能看的见长公主同顾玠微微是了个眼色。 ”沈姑娘手冷？“顾玠问。 灵筠的手分明是热乎的，长公主为何说她手冷呢，这倒是颇有些匪夷所思，可是既然长公主说她手冷，那便手冷吧，灵筠揉了揉鼻子道：”还行，有了这个暖炉就不大冷了。“ ”你想要说什么，说吧。“顾玠道。 ”顾玠，不是你有话对我说吗？“灵筠登时奇了怪了，这人怎么脸皮这般厚啊。 ”你叫我什么?“顾玠的眼眸之中含笑，冲灵筠走近了一步，低低的问道。 ”顾玠啊，不是你让叫的吗？“灵筠一脸疑惑。 ”恩，是我让叫的。“顾玠忽然笑了。 ”莫名其妙。“灵筠评价道。 ”？？我吗？“顾玠抬眼问道，眼中略微有些闪烁道：”怎么莫名其妙了？“ ”笑的莫名其妙。“灵筠吐槽道：“我都不晓得你成天在高兴什么。” 顾玠没有说话，眼中的笑意却是愈发深了。 ”你方才到底想要说什么？“灵筠问。 顾玠此时方才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低声在她耳边道：”我想说我母亲是陛下的长姐，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你若是想要把那镯子给退了，这也算是不给陛下面子，就是违抗圣旨，是要杀头的，到那时莫说是我，就连我母亲也护不了你。” 灵筠浑身一愣，不敢再说话了。 “你想啊，到时候你弟弟怎么办？你的铺子怎么办？”顾玠打量了她一眼，接着说道。 灵筠脸色凝重了，思考了一会儿道：“这说的也对，我思来想去，还是你说最合适。” “我？”顾玠原本看她脸色略微吓的惨白，还以为她再不敢提退镯子这件事情，哪里想到她一下子将锅退到了他身上，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我不行。”顾玠连连摇头道。 “你怎么不行了？你是长公主的儿子，皇帝是你舅舅啊，他肯定不会杀你的。”灵筠道：“呐，你就说你不喜欢我，你想要娶的是门当户对的姑娘就行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将手上的镯子褪下来递给顾玠。 顾玠登时拉着她要去摘镯子的那只手。 徐振烨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宁绍眼神之中略微有些玩味，在座的众人凡是看见的无一不是震惊。 第三十章 顾二将军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去拉人家的手！ 那还是顾二爷吗？ 一定不是。 ”不能摘。“顾玠道，全然不知道他如今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了，倒是灵筠难得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得意，顿时脸色微红，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将手收回来道：”顾玠，这么多人看着呢。“ ”随他们看。“顾玠道：”总而言之，不能摘，若是摘了。“顾玠做出来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灵筠一惊，吸了一口气慌忙点头道：”多谢二爷提醒，我一定不摘。“ “这就对了。”顾玠道，嘴角却是流露出来一丝不经意的笑意。 “你又笑什么？”灵筠微微有些奇怪。 顾玠一收笑意，一本正经反驳道：”我可没笑。“ ”.........“灵筠心道，没笑就没笑吧，你说了算，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总有些被骗的感觉。 灵筠心中焦灼，只想着让顾玠赶紧回去，她抬眼道：”你赶紧回座位上去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好。“顾玠答应的倒是很痛快。 灵筠一乐，但是面色之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等到顾玠刚一转身回去，果然那些官宦人家的夫人和小姐都围了上来问她的这身衣服是用那家的布料做的，还有妆容的名字等等。 这本来就是她的意图，听她们这样一问，自然是细细道来。 等到皇帝来的时候，众人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了。 灵筠回到位置上面，对着宁绍眨了一下左眼，意思是成功，宁绍心照不宣的笑了。 远处的顾玠的眼神不经意的抛过来，灵筠正在高兴呢，哪里注意到顾玠的眼光呢。 这一顿饭吃的她乐呵乐呵的，她的任务大至也都完成了，心中自然是轻轻松松的，看着中间的台上各家的世家小姐争奇斗艳，看的也是很尽兴。 一面看着，一面点评几句，宁绍有时候还会附和两句，两个人聊的倒也是很尽兴。 “你看，我都说了我的那个是宝贝吧，吃这么久了妆都没有花呢。”灵筠半捂着嘴道。 宁绍仔细看了她脸一会儿，又抬眼对比着面前吃的一脸油光的，妆容花了大半的大家闺秀们，顿时点了点头道：”委实神奇。“ 他们两个坐着的位置算是盲点，帝王等一品官员压根就不往他们这看过来，故而讲话也都是不用太过于避讳。 ”别看了。”徐振烨道。 顾玠将眼神收回来，看了他一眼道：“我没看她。” “哎，这个她指的是谁？”徐振烨一副得逞的模样道：”我可没说你看她了。“ 顾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愿意再同他废话。 ”你也别干坐着，也该行动了吧，若是你的对手是鲁其琛，这也就是算了，你还能够略胜几分，可是遇上了宁绍，我看棋逢对手，指不定谁能抱得美人归呢。“徐振烨道。 顾玠不语。 ”只可惜了宁绍是个商人，官位不过才是个客卿，白白淹没了其才华“徐振烨道：”不过就算他是个商人，那也是富可敌国的商人，北夏国库里面的银子和珍宝未必有他家的多呢。“ 顾玠懒得听他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干脆直接选择性屏蔽了他说的话。 前边的人却是已经开始吟诗作对了，她现在没有那个雅兴，只想着赶紧结束，分发肥皂才是正经事，盘算着日后如何再乘机振兴沈家才是正经事。 哪里知道那边却是已经开始提到她了。 ”鲁其琛今日你这差事办的不错。“皇帝笑道：”正巧宴会之上，这位最长者有141岁，同朕来讨对联，你功劳最大，就你给他做一副对联吧，做的好的话，朕还重重有赏。” 的确，抬眼望去，竟是红红火火一片，将近千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无一不是尽兴畅饮，感恩戴德，皇帝看了自然是满意无比。 ”回陛下，膳食方面大都是沈姑娘的主意，臣不敢擅自居功。“ ”是沈儇？“皇帝问。 ”正是。“鲁其琛答道。 “既然最大的功劳是沈姑娘，这个对联就理当沈姑娘出了才是。”叶姝道。 她是昨日才到的长安城，刚入鲁府之中，就听闻了灵筠一行人搬去了宁府居住，不知道怎么她还是心中对于灵筠有些防备。 当日在寿宴之上，鲁其琛给她传递纸条的时候，她也看见了，而此时她却生出来了一个怨念，若是沈儇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的话，那她在鲁其琛心中的地位可就大打折扣了。 叶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生出来了这个念头，可是她就是想要看沈儇出丑。 实在是太想了。 皇帝原来还想着如何安排沈儇的事宜呢，这样正巧了，若是她回答的好了，也可以直接封赏算了。 “沈儇在何处？“皇帝问道。 顾玠抬眼看向在角落里面笑的正开心的灵筠，微微扶额，一颗心都提上来了。 他可是见识过灵筠关于文化方面的，当初的祝寿的对联尚且还是鲁其琛递过来的小抄的，连阜字也不认识，更何况给一个141岁的长者做贺寿对联，这可真是为难了她了。 想到这里，他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忽然席上一片安静，只有灵筠还在笑，这时候方才发觉众人都在看着她。 她顿时楞了。 一个舍人走过来毕恭毕敬道：“沈姑娘，陛下有请。” 灵筠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她故作淡定，垂眼站起来，临走之前还十分哀怨的看了一眼宁绍，方才宁绍正在给她讲一个关于傻子买灯的笑话呢，若不是人太多，还需要注意形象，她早就笑的前仰后合了。 不过宁绍笑话也让她生生的笑出了眼泪来，然而，她此时就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了。 当她走到了皇帝面前的时候，方才明白让自己做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灵筠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 “沈姑娘巧思，更何况当年贵府的李夫人可也是在礼部任职的女官，想来这一点应该不会难住沈姑娘吧？”叶姝依旧是笑得春风满面。 灵筠看了她一眼，讪讪道：“多谢郡主举荐，臣女愿意尽力一试。” 第三十一章 第八十二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灵筠看向一旁的老者问道：“敢问老人家贵庚？” “一百四十又一年一矣。”老者道。 一百四十一岁了？！活的这么长？！ 一百四十一岁这就好办了。 灵筠虽然极力克制自己，可是还是眉头微挑，不让自己喜形于色。 旁人看着她只觉得她正在思考。 灵筠道：“献丑了。”说着她拿起来一旁的笔在之上开始书写起来。 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备战高考的时候，天天发晨读材料，就有一篇是关于清朝的千叟宴的记载，是和珅和大人举办的，当时乾隆皇帝为长者做寿，写了一副对联，她记得很清楚，当时还背了下来。 如今果然有用了。 灵筠顿时气定神闲，笔走龙蛇，在纸上书写着，很快她便就写完了。 长公主也是饶有兴致的看过去，想要看一看纸张之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皇帝拿起来那张纸，看了良久。 顾玠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旁的鲁其琛也隐隐有些担心，反而是叶姝心中很是忐忑，手紧紧的抓着手帕，她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耻了。 倘若是灵筠做不出来或是做的不好，大庭广众之下，灵筠一个女子又该如何自处？ 这样一想，叶姝顿时纠结了起来，上柱国一个眼神抛过来，对于自己孙女的心思已经有三分明了，眉头郁结了一层冰霜，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好，写的真好。”皇帝放下手中的纸拍掌道。 顾玠此时方才微舒了一口气。 灵筠心中道，当然好了，这可是乾隆爷写的，但是她的面色之上还是很谦虚道：“陛下过誉了。“ 此时有两个舍人伸展开来她写的那副对联展示给大家看。 也就是那一对乾隆皇帝书写的赫赫有名的贺寿对联。 花甲重开，外加三七岁月;古稀双庆，内多一个春秋。 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刚好是庆祝一百四十一岁的寿辰。 灵筠此时方才有了那么一丁点拥有金手指的感慨。 叶姝眼中的郁结之色方才稍微退却了些许，眼中竟然出现了些许激赏。 ”不过臣女拙字，怎好送出去呢，倒不如陛下再书写一副送给老先生吧。“灵筠立刻谦虚的建议。 “也好，那朕就按着你这个对联再写一副就是了。“说罢，皇帝提笔在新铺开的宣纸之上蘸饱浓墨，挥笔在之上书写，行云流水，便又写了一副。 那位老者倒也是来者不拒，谢了恩不提，不仅将陛下的那幅求走要装裱好挂在正厅之中，就连灵筠写的那副也提走，说是要送于儿子占个贵气。 ”沈姑娘，听闻你同鲁其琛的这个差事办的极好，说吧，要什么赏赐？“ 灵筠垂眼：”其实除却鲁大人举荐之恩，小女子还要感谢一个人，那便就是宁绍，若无宁绍，事情未必进展的这样顺利。” “哦？宁卿？”皇帝眼眸之中流露出来些许惊讶：“他如今在何处？”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月白衣衫的翩翩公子从席位之上走来，举止从容，对着皇帝拜了拜：“臣见过陛下。” 一旁坐着的原本还是嬉皮笑脸的宇文晟听见了这个臣字，睫毛微动，原本执着茶盏的手忽而青筋暴起，可是面色之上仍然不动声色，只不过这个举动却是尽然被那使臣身边随侍的一个仆从看在眼中。 “今日寿诞也有你的功劳。”皇帝道。 ”臣不敢当，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真正劳心劳力的还是鲁大人和沈姑娘，臣不过才出了几个人手罢了。“宁绍道。 “不用谦虚，鲁其琛的差事办的好，自有其重赏，擢其升为内务府大臣，赏赐黄金万两，锦缎五百匹，良田百倾。至于宁绍，朕倒是觉得你应当不大在看得重金钱了吧？”皇帝笑道。 “若是陛下赏赐的，岂有不要之理？”宁绍毕恭毕敬道。 ”这就是越有钱越爱钱么？“皇帝笑道，一旁的文武百官也是随之笑了。 ”奇珍异宝，金银钱财，我想宁卿应该都不缺，那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是合情理，朕都允了。”皇帝道。 “那臣就斗胆请求等到宴席散了之后，这摆宴用的所有的锅连同陛下的锅炉一并赏赐给臣吧。”宁绍道。 “你要这锅做什么？”皇帝一头雾水。 ”实不相瞒，这些锅炉都是鲁大人，沈姑娘，还有程家的人以及臣五天五夜几乎不眠不休盯着工匠做出来的，正巧沈姑娘也要年后就要来长安了，故而这些全当是在长安开店用的，至于陛下用过的锅炉，理当放在店内最显赫的位置，也好占些贵气。“宁绍从容不迫道来原因。 皇帝大手一挥：”赏你便是了，不过你这个可是为沈儇讨的恩典，那你可就没有了。“ 顾玠的眼神却是落在了宁绍的身上，眸色略微有些深沉，转而即逝。 ”臣知道。“宁绍垂眼。 一旁的灵筠却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还没有等她开口，皇帝就提名了：”沈儇？“ ”在。“灵筠登时不敢跑神了。 ”你也是功劳不小，赏赐黄金五千两，至于程家也便赏良田百倾吧。“皇帝道。 “臣女谢.....“灵筠附身要拜。 皇帝忽然打断：”先别急着谢恩，朕还没有赏赐完呢。“ 灵筠一头雾水。 ”朕听顾玠说，他府上还缺一个幕僚，你可愿意去？“ ”？？？“灵筠一头雾水，下意识的看向顾玠。 不过长公主同顾廷渊多多少少还知道些内情，故而也没有那么惊讶。 ”我想要聘请姑娘做我府上的幕僚，只需要借助姑娘的巧思罢了，若是姑娘愿意，我愿在府中开出一片别院专门做为姑娘的院子，当成谋士奉养。“顾玠站起身来，很是诚恳的道。 灵筠不知道该怎么说，若是真的当了幕僚，日后她还能够插手商场之上的事情吗？ 显然有些悬。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自然也不敢拒绝，一不留神那可就是得罪了陛下和顾家，她这条小命可是远远赔不起的。 第三十二章 第八十三章 ”多谢顾二爷赏识，臣女内必当竭力。“灵筠认命道。 “这就对了。”皇帝笑道：“待会儿宴席散了你先别走，留一下。” “是。”灵筠道。 她几乎是硬着头皮回到座位上面的，说实话，她还真没有当过幕僚，哪里知道这应当做什么。 “不用担心，这是好事。“宁绍安慰道：”横竖你也吃上了顾家粮，每月只消动动嘴皮子，照例拿份利就是了。很多人家中都养幕僚。“宁绍道。 ”不会要我杀人吧？“灵筠忽而问道。 ”很可能。“宁绍看着她很是认真道。 ”........“灵筠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逗你呢，莫当真。”宁绍道：“每一家的幕僚做的事情都不一样，我也不知道顾府的规矩。” “你是皇帝的客卿，都做些什么？”灵筠问。 “我也就逢这种场合来凑一凑热闹，认一认人，遇到赈灾需要银子的时候，捐些银子就是了。”宁绍说。 “.....这样啊？”灵筠心中暗道：“虽说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可是若是事事都要找到他头上，岂不是要穷了？ “所以说幕僚应该和客卿一样平日里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做的。”宁绍思考道。 灵筠的脸色又是一白，她，也没钱啊。 不是，她现在的确有几个小钱，可是已经买了铺子了，现在也是孑然一身了，她也没钱了啊。 灵筠原本觉得幕僚很好，很轻松，结果被宁绍说的这几句话引的忧心忡忡，心情很是沉重。 一直到宴席散了之后，每个夫人也都好奇的带着肥皂走了，就连着皇后也是分外喜欢，夸赞了两句。 她让宁绍先带着小则回去等她，再去面见皇帝，结果刚以转过身来就看着顾玠在不远处等着她。 灵筠顿时心情复杂，现在要是再拒绝还成么？ 抱着这样的思想，她一步一步的走到顾玠的面前，硬着头皮好一会儿才道：“我又不想做幕僚了怎么办？” 顾玠一怔：“为什么？” “因为我没钱，我也不会杀人。”灵筠很认真的道。 顾玠再楞，忽然反应过来，才晓得她在说些什么，不由得浅笑起来，手指竟是微屈，在她头上轻轻一点道：“不要你杀人，不要你钱。” “那幕僚是做什么的？”灵筠问。 “出主意的。” 哦，脑力劳动者，她喜欢。 “你也不用给我开了偏院，我肯定没有办法一直呆在长安的。” “为何？”顾玠问。 “我弟弟明年就要乡试了。”灵筠道：“我得照顾他。” “我知道。”顾玠声音温和：”我也不为难你，我可以去晋阳。“ ”........“灵筠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么好说话？ 本来晋阳就是个军事重地，地理位置好的不得了，若是开辟一块地方专门完成陛下的命令，倒也是能够避开人的耳目。 尤其能够避开在长安的南楚派过来的细作。 等到皇帝再次过来，灵筠方才明白顾玠为何这么好说话了，原来这其中本来就是内定了，他受陛下的命令完成弓弩队的组建，而这其中需要灵筠相助，又要避开人的耳目，故而才想出来让她做幕僚的这个主意。 灵筠自然是高兴无比，高兴的原因也很简单，若是效果好的话，皇帝承诺有重赏，并且同意将兵器的主人，也就是她记入史册。 何乐而不为。 灵筠等到出了皇宫之后，还觉得整个人飘飘的，事情做的实在是太顺利，顺利到她都不可思议了。 接下来就是要回到晋阳参加鲁其琛的婚礼了，如果顾玠也一起来，那也是最好不过了，正好就可以登上城楼放烟花了，这就叫做以公谋私。 这一日，顾玠也就让她参观了一下尚未修缮完毕的府邸，问了问她的意见，日后若是作为幕僚居住，希望住在哪里，如何布置之类的。 灵筠琐碎的说了一大堆道：“若是作为幕僚，日后过来居住的话，一定要给一个工具房，我也算得上是半个木匠了，卧房最好是向着阳光的，冬暖夏凉的，至于床帐一定要不透光的，因为有光我这个人睡不着，药之类的也都备着，我晚上是必须要用药材泡脚的，院子之中最好有一块药圃，我现在的院子中就有这么一块，闻这个，应该不大容易生病。最好派个专人打理，因为我不大会养东西，我养的一盆朝天椒几乎都快死绝了，还有一定要有个浴房，浴池要大，厨房的师父做饭一定要好吃，除此之外，我也就没有别的什么要求了。” 顾玠在一旁听着，嘴角浅笑，也没有打断她。 ”我是不是说的有些多了？“灵筠问。 ”没有。“顾玠道。 等到参观完了之后，灵筠火速就离去了，离去的时候正好长公主又派人送来糕点，她一面说着不好意思，一面顺走了点。 日子悠悠然过的很快，如同流水账一般不起波澜。 唯一能够激荡起来她心中涟漪的也就是写信询问宁绍长安城之中的那个店铺的进程，还有就是落梅妆一夜成名，次日竟是引来无数人的效仿。 程家的布料也是从此打开了一个运送口子，只要是买程家布料者，一匹送三个肥皂，故而晋阳、长安城前来买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十万匹布短短三日之内悉数告罄。 灵筠晚上做梦也都能够笑醒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也马上就是鲁其琛的婚期之日了。 长公主作为从小将孝柔郡主看大的人，必然是要过来参加的，所以她同顾玠还有顾徵一行提前三日便来了晋阳城。 顾廷渊早早的准备了一间宅子，收拾干净了迎长公主进去住。 可能是因为公务繁忙的原因，顾玠来晋阳都过去两日，也未曾上门来找她讨论事宜，眼看着明日晚上就是大婚之日了，灵筠还没有去城楼之上的资格，这样想来，反而是有些坐立不安。 她决定主动去找顾玠，精心挑选了送给长公主等一干人的物品之后，她这才派人将信送上门去。 第三十三章 第八十四章 顾玠在家中是真的很忙，年关时候几乎所有虎牢关的事宜都报到了他这边，一时之间忙的竟是无法抽身，当看到灵筠书信的时候，已经是日暮黄昏了。 那边的长公主正在看着灵筠派人送过来的礼品，一面笑着道：“我们这里什么都不缺，那孩子还送这些过来，倒是玠儿的救命之恩咱们还没有报呢，等到来日，从长安城之中我的金库里面挑些礼物一定得带给她。” “这些礼物一看就是沈姑娘用了心的。”徐令仪道。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玠方才托着疲惫的身子回来，顾徵因为在太原府协助顾廷渊，每逢年末，太原府的公务也是一大堆，故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顾玠刚进门，长公主就站起来扶着他坐下道：“今日沈姑娘找你有事情，你可是知道？” “什么事？”顾玠抬眼问。 “你自己看，我也不知道。”长公主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他。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沈姑娘就是说明日和顺郡主的婚宴，她想要去看，去城楼上看，担心自己没有手令，上不去，故而希望儿子能够带她去。”顾玠拆开了那一封信，良久才道。 ”既然如此，明日你就带她去看吧。“长公主道。 “好。”顾玠的声音有些疲惫。 “赶快去休息吧，饭菜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到房间里面去。”长公主心疼道。 “不了，我现在还有事，先出去一趟。”顾玠道。 “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长公主明知故问道：“莫不是还有公务缠身？” “非也，我看二弟八成是要去程府一趟。”徐令仪笑着道。 顾玠：“......“ ”既然你是去找沈姑娘，那就去吧，告诉她，我很喜欢她送的东西。”长公主道：“记得去了之后赶快去上柱国府，吉时马上就要到了。” “好。”顾玠答应的也很是干脆。 ********* 这时候沈则方才下学回来，刚走到程府的门口，就看见顾玠在外边站着踱步，似乎有些犹豫。 沈则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顾玠之后这才上前行礼：“见过二爷。” ”不必多礼。“顾玠道。 ”你是过来找我的姐姐么？“沈则问。 顾玠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道：”是。“ ”那进来等吧，我姐姐就在里面。”沈则提议。 “也好。”顾玠欣然同意。 “姑娘，有贵客上门了。”卫风过来对着灵筠道。 灵筠此时正在房间之中同夏七抓紧时间研究今天晚上的烟火，这也是第一次使用，可是不能够出什么纰漏才是。 “谁啊？”灵筠一面问，一面走出门外。 这时候她先是看见了沈则，登时笑容满面，伸手在他脸上一抹，顿时沈则的脸上就多了一道灰：“这可不是我家的小贵客！下学了，累不累？等我去洗漱完毕，咱们去那边吃饭。” “姐，顾二爷来了。”沈则道。 这时候灵筠方才发觉院子之中还有一个人，顾玠静静的立在庭院之中，身上镀上了一层皎洁的月色。 灵筠这时候方才发觉自己的失礼，袖子高高卷着，手臂和身上还都是硝烟的味道，很是呛人，二话没说，灵筠当机立断跑进屋中，将门一关。 顾玠：........ 沈则：........ 片刻之后，顾玠正想要踏进方才灵筠出来的那个房门的时候，忽而沈则一拦道：“二爷，还是别进去了，里面可是呛的很，都是粉尘。” “这是做什么的？”顾玠一脸疑惑。 “我不能说。”沈则道。 顾玠也没有再追问。 “二爷请进厅座吧。”秦桑挑起来帘子，对着顾玠毕恭毕敬道。 沈则去将脸上粉尘给洗去了，同顾玠一起坐在厅中。 “你在咸宁宫读书？”顾玠率先打破了他同沈则之间的诡异安静。 “是。”沈则回答。 “明年你若是参加会试，到时候可以直接到长安城找我，住在我府上。”顾玠温和的说。 沈则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顾玠，嘴角忽然扬起来一抹微笑：”二爷，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顾玠一愣，两个人的眼神相视。 ***** 灵筠此时方才换好了衣服，洗漱完毕出来，已然是换了一个人，略施粉黛，整个人显得清秀脱尘。 一出门，她看到的就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顾玠同沈则竟然是饶有兴致的讲起来了策论。 一看见灵筠出来，沈则抬眼笑道：“顾二爷讲的策论，同烛残先生给我讲解的很像，只不过二爷比先生有耐性多了。” “烛残先生？”顾玠抬眼问。 “是我师父。”灵筠笑道：“城外打铁铺子认识的，算得上一位隐士吧。” “我倒是想要见一见这位先生。”顾玠道。 “若是有机会，我帮你引荐一二。”灵筠笑道。 “二爷此时过来，应该是还没有吃饭吧？”沈则忽然问道：”不如同我们一起去吃？“ 灵筠看了一眼沈则道：“二爷同我有正事要谈的。” “正好我也饿了，沈姑娘应该不介意吧。”顾玠问。 灵筠的确不介意，可是她不能够保证程家父子介不介意。 果然，餐桌上面的气氛诡异的尴尬。 “吃吧。”还是顾玠率先开口。 “吃。”程聘对着顾玠道：“二爷先请吧。” 顾玠也不再推辞，夹起来一块肉就往灵筠碗中放去，灵筠受宠若惊道：”谢谢。” 顾玠一开动，所有的人也都不再客气了，也都开始吃起来了。 这一顿饭反而是吃的尤其的安静。 灵筠吃完一碗饭之后，反而是没有再吃了，放下碗筷道：“我吃好了。” 程嘉看了她一眼，很是惊讶道：”今天胃口不好？往常可是吃三碗的啊。“ 灵筠脸微微一红，压抑着自己想要将手中的碗扣到他头上的冲动道：”我平常就吃这么多。“ ”哦。“程嘉看了她一眼道。 “我也吃好了。”顾玠将手中的碗也放了下来，随着灵筠走出去了。 “你能带我去城楼上面看一看吗？”灵筠对着顾玠道。 “可以。”顾玠答应的很是痛快。 第三十四章 第八十五章 二人并肩在外面走着，因为是上元节，路上已经是挂满了彩灯，再加上马上就是孝柔郡主的婚礼的缘故，远处的高楼之上也都挂满了红色的缎带和灯笼，路上的行人也都川流不息，来来往往大都是十指相扣，互诉衷肠的男女情侣，热闹非凡。 放眼望去，整一条的道路都挂满了红色的彩灯，流光溢彩，道路被两队士兵分出来一条道路，准备迎接待会儿的迎亲队伍。 她头一次发现站在高楼之上往下眺望的感觉真好，灵筠这是第一次登上晋阳的城楼，晋阳同长安的城楼修建的差不多高，五十丈高的城楼，站在上面能够远远的看到虎牢关。 “你就在虎牢关吗？”灵筠指着远处的关口问道。 “恩。”顾玠道。 “虎牢关安全吗？” “太平时节，还算是安全，距离偏关很近，若是打起仗来，虎牢关是最关键的地方，那是长安城的最后一道防线。“顾玠道。 “那我还真希望永远都不要打仗。”灵筠道。 “但愿如此。”顾玠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方才浮现出来一丝微笑。 ”就这个地方了。“灵筠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你要做什么？“ ”我答应给鲁其琛的贺礼。”灵筠道。 她身后还有两个仆从抬着两箱东西，沉甸甸的，因为是顾玠带上来的原因，故而没有探查。 两个仆从将匣子一放，将两块打火石递给灵筠，这才是转身离去。 顾玠沉默了良久，侧身过来靠着墙，看着正在眺望远方，脸微微冻的有些泛红的灵筠。 忽而远处听得一声鼓声响起，顿时锣鼓喧天，人们也都开始热闹起来，在这里刚好能够清楚的看到迎亲队伍的长龙吹打过来。 八抬大轿抬着孝柔郡主，前后各有十八个侍女在路边撒花，二十四个乐师吹锣打鼓的庆贺，十里红妆，万民庆贺，为首的新郎英姿勃发，一身红装，笑起来春风和煦，温润如玉公子，不外如是。 灵筠看着这样的场景，微微吸了吸鼻子，天似乎有些冷，冻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声音反而听起来也有些像哭音：“这就是十里红妆吗？” “是。”顾玠看了她一眼，不偏不倚，刚好看到了她眼中微微闪烁的泪光，嘴唇微动。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你喜欢鲁其琛吗？” “算不上喜欢。”灵筠道。 “那你为什么他的事情都这么在意？” “这算是占有欲在作祟吧，我第一次来晋阳城的时候，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他。”灵筠道：”比程嘉还早。“ ”可能是因为第一个能够把酒言欢的朋友，反而是印象更深。”灵筠道。 ”你们现在也可以是朋友。“顾玠道。 “是吗？”灵筠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顾玠道：“后来，他去了长安城，我原来以为日子应该会挺难过的，可是我认识了我师父，认识了程嘉，认识了宁绍，认识了，你。其实鲁其琛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吗？程嘉还能够让我骂一骂，小则还能够让我心安，宁绍还能给我解忧排难，你呢，虽然平日对人总是冷着一张脸，可是至少对着我，还能笑一笑。而鲁其琛除了第一次见面，让我摔落了颗牙齿，帮我宣传一下，也就没什么了。 你还是难过对吧？ ”是啊，怎么说呢，这就跟你看上了一件东西，正要买的时候，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把它给买了，你得不到的反而是心心念念，就是觉得那件东西特别好，可是一旦是你得到了，也就觉得他没有那么好了，我这，应该不算是喜欢，算是占有欲吧。“ 顾玠挑眉，看着她，很是认真的听她说。 “也是从我得知宁绍身份的那一刻起，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鲁其琛也没有那么好，一直到后来的后来，当我在你的书房看到他和郡主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很平静，我就知道我放下了。”灵筠道：”可能就是因为第一个认识的人，所以才有些难过罢了。“ ”那我呢，你认识我的时候怎么想的？“ ”认识你？我从前只是在茶楼和书中听说过你，顾家子弟是我心中的英雄，我原来以为英雄都应该是很遥远的，没想到我现在就和大英雄站在一起。“灵筠促狭的看了他一眼道：”原来我以为你是那种不平易近人的，后来才发现别人都是胡说的。“ ”别人怎么说我的？“顾玠问。 ”说你冷默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灵筠道。 ”你觉得呢？“ “胡言乱语，我觉得你的话挺多的，还尤其爱笑。少废话了，和我一起点了吧，点完咱们两个赶紧跑。”灵筠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打火石递给顾玠。 当顾玠从她手中接过来打火石的时候，掌心很是温热，灵筠竟是一时失神想要反握着他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眼，灵筠揉了揉鼻子立刻缩手。 “我原来想要宁绍陪我一起的，可是他这厮去了长安，竟然也没有回来，我师父也要在长安陪他过年，故而我思来想去，这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灵筠笑道。 二人皆是蹲下身子，相视一眼，灵筠数着一，二，三，在花轿就要过来的时候，同时点着了捻子。 看着冒烟的时候，灵筠一惊，二话不说，拉着顾玠就赶紧往城楼之下跑去。 二人刚跑到城楼之下，只听见砰的一声，顿时所有的百姓都一惊，抬眼往天空看去，鲁其琛也下意识的停马驻足往天空看去。 鲁其琛，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一种花，可以开在天上。 他当然记得。 他这辈子永远忘不了两种花，一个是当日在茶楼之上，一个笑脸盈盈的姑娘抛到他怀里的桃花。 一个就是活在那个姑娘口中的开在天上，活在他心中的烟花。 殊不知道烟花再如何绚烂，桃花再怎样灼灼，都不如她那日笑着同他挥手的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 第三十五章 第八十六章 烟火在空中乍开，光华流转，美不胜收，压过了晋阳城之中所有的灯火，所有的人都惊讶万分，眼睛看着空中接连绽放的烟火，无一不是眼睛闪过惊羡之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花轿之中盖着盖头的叶姝问道。 “郡主，天空开花了。”一个侍女道。 叶姝微微掀开盖头，从车窗往外面看去，眼中顿时也是惊讶万分 整个晋阳城之中都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绽开的烟花，无一不是惊讶万分。 远在长安的宁绍正在院中同烛残先生下棋，忽而算准了时间，往天空看去，只见远处晋阳城的方向，天空或明或暗，泛起了烟火的光芒。 “师叔，你这个徒弟收的委实不错，同我师妹有过之而无不及。“宁绍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那你呢？同我那一个徒弟相比，如何？“此时宁绍面前坐着的却是一个风流倜傥，约莫二十五六岁左右的青年男子，眼神之中带着戏谑，一双眸子格外有神。 ”他是命定的帝王，我是命定的将相，星宿不同，如何相比？“宁绍扶额道。 坐在他面前的俊朗男子哈哈一笑，骨骼分明的手中捻着的白子一落：”我那师兄有你和湮儿这样的徒儿也是他的福气，日后太常师一脉，后继有你了。“ 宁绍笑而不语，黑子一落，尘埃落定：“师叔，你又输了。” “不行不行，我方才分心了，重来。”面前的俊朗男子眉头一皱，很是赖皮的道。 ******** “姐姐，这是什么花啊？”灵筠抬眼正在同顾玠看着空中绽放的烟花的时候，忽然旁边的一个小孩子拉了拉灵筠的衣服问道。 “天.....“灵筠欲言又止，再次说到：”这叫烟花。“ ”你怎么知道这叫烟花。“ ”你没看见它开花之前有烟吗？“灵筠道。 ”也对，那姐姐知道这是谁放的烟花吗？“ 顾玠看向灵筠，想要听她如何作答。 ”这是神仙姐姐放的烟花。“灵筠一本正经的说道。 “姐姐骗人，这世上压根就没有神仙。”那个小孩子微微一撇嘴道。 ”是吗？那你说这花从哪儿来的？“灵筠反问。 那个小孩子却是挠了挠头，也想不出来，最后道：”好吧，那就是神仙姐姐的花吧。“ ”这就对了。“灵筠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脸慈祥道。 ”小宝，小宝，你去哪了？“远远有一个女人大声喊道。 ”我娘找我呢，我得走了。“那个叫做小宝的孩子说完之后转身就跑了。 灵筠回过来身，这才发现身边的顾玠一直盯着他们二人的手。 她这是方才发觉失礼了，准备松开手。 顾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由分说反手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往人群外走去，灵筠先是微微一愣，再接着却是嘴角微微洋溢起来笑意，此时天空之中的烟花开的依旧绚烂无比。 一直走到卖烤红薯的摊位前面，灵筠好奇的看着，再也走不动路了。 “老板，要两个烤番薯。“顾玠道。 ”我不吃，我不饿。“灵筠道。 ”是我饿了。“顾玠看了她一眼笑着道。 顾玠付了钱之后，他垂眼，认认真真的给灵筠剥开了红薯，拿过她手中拨的不成样子的红薯，将这个递给她。 二人吃完之后擦干净了手方才继续走，顾玠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灵筠却是如同脱缰的马一般，东看看西看看的，忽然看到了桥那边有卖糖人的，还挺热闹的，她登时拉着顾玠就往那边走去。 灵筠好奇的看了老板做了好大一会儿糖人，指着某一个糖人问道：“老板，这个是谁啊？” “这个是顾二将军。” 扑哧，灵筠差点没有笑抽过去，她指着那个糖人对着顾玠道：“我就要这个了。” “这个不好看，不要。”顾玠一撇嘴道。 “我觉得挺好看的。”灵筠道：“你不买我自己买。” 说着她就要从顾玠的手中抽出来手拿钱袋，顾玠更是抓紧了她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拿了一块银子在老板手中一放，将糖人拿过来塞到灵筠的手中对着老板道：“不用找了。” 走到了湖边，所有的男女都在湖边放灯许愿，灵筠拿着糖人细细端详道：“先从那边吃起来呢？” ”就先吃头吧，怪不舍的呢。“灵筠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抬眼笑着对顾玠道：”还不错，你还挺好吃的。“ 顾玠忽然低下头，嘴唇轻轻落在她唇上一点，一扫而过。 二人对视，顾玠还半倚在树身上面，嘴角带着坏坏的笑意，灵筠微微一愣，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忽然她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啊，沈儇，上元节你竟然在这里私会男子，这若是传到了北明侯府，我看顾家还护着你吗？” “不得无礼。”王琰呵斥道，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有些探究的看向顾玠。 顾玠越过灵筠，看着说话那个女子，眉头微皱。 ”那你就去顾家说吧。“灵筠转过来身子笑道：“我不怕你。” “你以为我真没证据，我现在就抓着你们这对狗男女一起去顾府。”一面说着，颜舜英就要上前去拉灵筠，顾玠刚想要护着她，灵筠却对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顾玠这才是没有动。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还愣着做什么？去将那男的一并抓了，扭送到侯府去。”颜舜英道。 这时候，那群小厮都向顾玠走过来，准备动手，顾玠不过侧过身，脚微微离地，一闪而过，干脆利落，三下两下就将那些人制服贴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引来了不少人看热闹。 灵筠故意走到河边，顾玠眉头微动。 “你从前吃的教训还不够么？”颜舜英道：“看来今日还是要你长记性才是。” 说着她就扑了上来，灵筠一转身，脚不动声色的绊了她一下，噗通一声，颜舜英落水了。 灵筠拍了拍手对着顾玠道：“走吧。” 顾玠眉头微动，难得的看见灵筠这个模样，反而是有些惊讶。 “这本来就是她欠我的。”灵筠道：”这样推她下去，反而是便宜她了，就应当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推她进去才是。“ 王琰这时候听见动静，登时带着人就跑过来了，一看见顾玠身上的令牌，顿时喊住了所有的人，他上前一拜道：“王琰自知表妹做的事情有错，还请沈姑娘和顾二爷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灵筠抬眼看了一眼正在水中扑腾的颜舜英道：”不过是挨冻罢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死不了。“ 顾玠一摊手，表明自己也没有办法。 灵筠再过了片刻，终究还是于心不忍道：“去吧，赶紧把她捞出来吧，喊得我心烦意乱的。” “多谢沈姑娘。”王琰长松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人道：“还不赶紧救大小姐上来！” “走吧。”灵筠道。 “好。”顾玠拉着她的手，二人并肩而行。 第三十七章 三月十九。 乍冷还寒，春寒料峭，然而初春的校场之上却是热血沸腾，全部的弓弩手演练完毕，顿时所有的文武百官无一不是齐齐喝彩。 自那一日之后，沈家长女凭借自己的本事正式在少典司任职，并且奉为晋阳县主，整个北夏掀起了以落梅妆为美的风潮，程氏布匹和渝川火锅声名大噪，作为内务府大臣的鲁其琛果断的将宫中进贡的布料从王家的布料换成了程家的布料，沉寂了大约二十年的程家布料终于再次崭露头角，与此同时沈家掘起似乎指日可待。 也是在这个时候，南楚侯靖传来书信，被皇帝密探截杀，密函之中竟都是同南楚使臣的书信，皇帝开始猜忌杨家，逐渐将权利转移到鲁其琛的手中。 似乎在陛下的默许之下，在宁绍的鼎力支持，在晋阳城之中昌德盛顺利开张了。 开张之日，无数的老顾客无一不是感念，再加上宁绍坐镇，自然是来势汹汹，反观颜氏钱庄，大有颓废之态。 鲁其琛的官职也是一路从内务府大臣升到了正二品翰林大学士兼内务府大臣，也是那一天吴泉之也顺利的当上了翰林院士，颜舜华也能够被长安城之中的世家小姐所容纳。 也就是在吴泉之升官的那一日，颜家却是传来消息，说是吴姨娘突发暴兵，乐极生悲。 那一日颜家人时隔三月，第一次再见颜舜华。 颜舜华抱着母亲的牌位从颜家的正门走出去，临走之前对着王夫人笑着留了一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夫人，日后再见一定好生招待。“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竟然活生生的将王夫人给吓住了，每天脑海之中萦绕的都是颜舜华的笑意。 不日之后，再就是下旨赐婚，一并封了两个人。 顾玠同灵筠，顾湛同颜舜华。 不同的是位分罢了，颜舜华是侧室，灵筠却是实打实的正室。 颜家的家业却是越来越衰退，颜舜华当日就将银环的左手给剁了，顺带百般折磨王氏，为自己同母亲当年的耻辱报仇雪恨，就连着自己嫡亲的弟弟却也是不曾放过。 时年九月，沈则高中榜首，直接进入长安翰林院学习，次年会试高中状元。 一时之间沈家却是无上荣耀，就连这程家也被封了荣耀。 也就是这一年战争爆发了。 原本的南楚侯靖来雁门关请求支援，一同抗敌击打东胡。 杨玄提议相救，皇帝虽然是因为国家利弊下令进攻，可是暗中已然开始监视杨家了。 所有的兵都兵临城下，攻打东胡统万城，统万城坚不可摧，城楼高五十丈，刀枪不入，坚不可摧。 是夜，灵筠策马狂奔三天三夜到统万城楼下。 顾北眉宇之间似乎永远凝结着终年不化的终南山上的冰雪，身上似乎永远都有着挥之不去的塞北草原的气息，唯独见了她，毫不吝啬绽开嘴角的笑容，如同春水淙淙，冰雪消融，见了她立在城楼之外，翻身下马，凛冽的寒风将战甲之上的红袍吹的飞扬，迷了她的眼睛，顾玠大步走上前来，将她揽在怀中，拉着她的手先是问道：”冷不冷。“ 她摇了摇头，将头更深的埋在他怀中，这时候顾玠的声音方才在耳边响起来，软软的，很温和：”你怎么来了？“ 灵筠抬眼：”你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顾玠将她搂入怀中，外面已然是战鼓喧天，他们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了，若是再没有援军前来送粮草，这一战很玄。 ”除非还有一个办法。“灵筠的脑袋从他怀中钻出来，眨着亮闪闪的眸子道。 ”什么办法？“ ”毁其粮草，炸城楼。“灵筠道：”不过这样风险很大，但是我能够将风险降低到最少。“ 次日一早，所有的士兵都在急切的等待着，而灵筠让士兵开始磨冰，在午时之前磨成了一个凸面镜子。 ”架上城楼。“顾玠按照灵筠的要求指挥着。 很快这个焦点对准了敌军的粮草库的时候，灵筠同时下令让人抛却火药，十几声火箭飞出，顿时统万城之中烟火纷飞，所有的士兵都开始竞相奔走救火。 顾玠身先士卒，带着一队士兵统万城之下连夜埋火线，轰炸城楼，雁门关顿时火光冲天，所有的战士纷涌而至，一举得胜。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回首却发现侯靖已经率领大军直接去攻打燕云十六州了。 此时顾徵和孟朝宗和北明侯率师南下，直到次年三月也都僵持不下。 而这时候杨家却是已经悉数被拿下监狱了。 皇帝担心皇位不稳，硬是要灵筠拿出来火药攻城朝堂之上，沈儇不顾得罪皇帝，说出来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天下乃万民之天下，何曾是陛下一人的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如此置万民于水火，视百姓生死于无物，可陛下可曾想过，百年之后史书又当怎样书写，就不害怕北夏这条巨舟翻覆吗？ “大胆！来人，拿下。”刘度掀翻了桌子怒道。 ”今日臣女本就怀着必死之心而来，臣女愿意用先帝留下的遗诏保臣弟之命，臣女之夫已休，今日沈儇孑然一身，无惧无畏。“灵筠反击道。 “好一个无畏无惧。”刘度冷笑道：“那朕倘若是非要你的命呢？” “那陛下就拿去吧。”灵筠道。 鲁其琛看了她一眼，毅然决然的将她护在身后此时长安城之外却是传来告捷的声音， 鲁其琛正站在宫殿的廊柱之下，刀光剑影倾泻在他身上，长衫玉立，一如初见年少时。 ”陛下，顾家的人来了！“此时殿外传来呐喊之声。 所有的人都冲锋陷阵，灵筠的嘴角扬起来笑意，看着她的顾玠拿着剑冲过来，将她护在身后，无论日后的史诗如何书写，是开国皇帝，还是乱臣贼子，灵筠都不在乎。 这个朝代早应该翻覆了，明日醒来就又是新的一天了，一切都将会是新的篇章。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