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养儿防老》 第1章 病死 在一间老式的小套房里,老旧的房屋,破败的门窗,整个屋内只有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张床,简单到凄凉,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女子,一动不动,全无生机,只有胸部微微证明她还活着。 青梅感觉自己就快死亡了,全身冰冷,连抬手的动作都做不了,心里一片凄凉,想着死也是一种解脱,不用烦恼明天的生活,不用记挂那个不孝子,不再记恨前夫及其一家人,回想自己一身不曾做过坏事,不怕下地狱,想到这恨不得生命早点结束,也不怕没人收尸,两个星期前已经将房子过户到好友名下,将房证跟锁匙快递给她,本想着花光一切也不给那个不孝子,不想还要麻烦好友收尸。 青梅回想起前半生忙忙碌碌,最终一无有,还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肠胃炎就夺取了生命,这次病本是上吐下泻,没上医院,吃一点放在家的保济丸,整个人昏昏沉沉,以为睡一觉就好,哪知道越睡越没劲,连床都起不了,手机又欠费停机,只能活生生的等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回想起刚买时满心喜悦,这间房间是青梅与前夫白手起家后买的第一套房,两房一厅,60多个平方,隔成小小的两间房,装修好后兴高采烈的把公婆儿子从农村接来一起住,哪知道老人家不适应还跟青梅矛盾重重,儿子到新的环境成绩也一落千丈,没办法只能又跟公婆回老家。后来勤勤俭俭又买了新房子,青梅刚觉的前途一片光明,还没来的及接儿子团聚丈夫就出轨了,青梅性子烈,闹得一拍两散,青梅只得了十万元跟这套小房子,青梅拿着这笔钱创业,好不容易也买了新房,也找到第二春就被那个不孝子破坏了,第二个丈夫是个开朗阳光幽默的好男人,可架不住那个不孝子天天在他面前说是看上青梅的钱,吃软饭,彼时青梅儿子已经初中毕业,因为父母疏于教导,高中考不上,在家无所事是,听爷爷奶奶挑拨跑来跟青梅住,天天挑事,使得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一个月,那时青梅以为最糟糕不过如此了,谁知儿子竟染上毒品,晴天霹雳不过如此,家里现金,手饰全被偷光,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根本不能管教,只好报警送去戒毒所,可笑前夫还能找上门来骂,说不应该报警,害得他没名声,说是青梅溺爱坏儿子的。青梅忙于生意,有空想见儿子他爷爷奶奶还推三阻四,只说一大堆理由跟她要钱,她给了钱就算溺爱坏儿子,只怪她眼睛坏错信了这一家子。儿子戒毒出来后看她象看仇人似的,一心只想要她的钱,房产证被他拿去贷款,□□密码也被他知道,钱被他洗劫一空,可怜青梅一片真心要改变他,被儿子害的一无所有,眼睁睁看着儿子拿她的血汉钱呼朋唤友,连这一小套房也不放过,威逼利诱,说是给了他会帮她养老,要不就等着孤独终老,青梅一气之下过户到好友名下,本来打算跟儿子说是生意上欠钱抵押给人,现在她生活上都过不去了,要靠他养,看他能不能消停。人算不如天算,如果就这样死了,可能儿子要对上好友,唉,不想了,一了百了,再说朋友也不是吃素的,说不定能治得了儿子。 第2章 太穷了 青梅继续赖在床上挺尸,梆硬的床板咯得她骨头生疼,四周是裂着缝隙的土坯墙,右边墙上开了个小窗,看不出颜色的窗纸上破了几个洞,陈设既简单又破旧,除了她睡着的木板床,中间摆了一张瘸腿的旧桌子,底下掂了一块石头,旁边有两个木凳,屋门左边有一个破柜子,一扇门悬着,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隔壁老田叔家的鸡已经打了几次鸣了,青梅从床上翻身起来,拿着满是补丁的棉衣穿上,这件满是丁的棉衣还是她穿越到这个时代自己给自己补的,原本的那件东一块西一块全是破洞,她来到这个世间半个月后,跟着村里人去镇里赶场,在堆垃圾的地方寻了几块烂布头,在村里的河里洗干净了,这才把她冬天里唯一的一件算是外套的衣服给补好了。 而她这具身体的娘是三个孩子的娘,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还要每天忙着地里的农活,根本没空管这个身为大丫头片子的她。不过,可能就算想管,也是有心无力,杨家太穷了,每天能把肚子吃半饱都是大问题,现在缸里的糙米都快见了底,就算用来熬稀粥,也支撑不了半个月。青梅叹了口气,上辈已经够苦了,不想这辈子还要接着吃苦,家徒四壁不说,这家当家的男人也不是个能干的,身体还没怀着孕的媳妇好,在地里干活,干半天得歇半天。 青梅穿好棉衣,眼睛往床的方向瞄了瞄,床上现在还有两个小孩在睡觉,那是她这具身体的大弟杨青柳和二弟杨青桦,青梅呆呆看着他们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苦笑了起来。这家人太穷了,据她接收的这具身体记忆所知,她先前是病死的,着风寒发高热,家里没钱请大夫,又只是丫头片了,用了土方法,拿一碗清水,拿个汤匙粘清水在皮肤上刮,象是刮痧,但人没挺过去却让青梅重生了,这具身体也叫青梅,也许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既来之则安之。 来了一个月,青梅知道这村里的人都不富裕,土地贫瘠,这家有三亩地,交了税剩下的还不够这一家五口人的口粮,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等收粮的时节还要一个多月,如果再不想办法,不仅她会饿死,她这两个便宜弟弟也熬不了几天。这个时代不是青梅知道的任何一个在中国历史上看到过的时代,在上次跟村里人去镇上赶场的时侯才弄明白了这是奉天三年,现在的皇帝登基正好三年。 青梅推开门,她娘已经在厨房忙碌,听见声音,青梅娘探出了半个脸:“醒了啊?去洗个脸,粥快好了,吃完粥在家看着弟弟。” “娘……”青梅把墙壁上的背篓取了下来,看着自己那露出了脚趾头的鞋,“我听村口洪婶家虎娃子说,他哥在山上找到种果子可以吃,吃不死人的,我想进山找找。” 青梅的娘,陈二娘听了怔了一会,想到家里实在没什么好吃的,她看着大女儿那瘦得眼睛奇大的小巴掌脸,没再说什么,收回了身体,没说让她去也没说不让她去。青梅就当她同意了,背起了背篓出了屋。 第3章 上山 天大亮,青梅已经走到人迹稀少的地方,杨家村周围并没有太多的村落与人家,青梅听说岐石镇往县上那边的方向,才是人烟最多的地方,人烟多,代表那个地方养得活人,青梅想着能不能搬到那边去,一家人都不是种田的料,田越种越少,从原主记事起家有十五亩地,据说再往上更多,青梅他爹,杨凌云身体不好,只能雇短工,但那时温饱还是能解决的,但没其它收入,一遇到事就只能卖田地,四年前青梅奶奶生病,卖了五亩地,后来挺不过去,办丧事又卖了两亩地,再接下来她二弟出生,她大弟摔断手,她爹又一场风寒拖了一个月,哪样不用钱,到今年只剩三亩地。 青梅进山走了一个时辰,找到虎娃子他哥所说的能吃的果子,摘了小半篓子,除此之外什么木耳蘑菇都没见到。走着走着,走到一片竹林里,看到竹子周围一个个小包,形成一个凸面,有些凸面开裂,心里一动,有冬笋。篓子里有把小铲子,是青梅以前挖野菜用的,山边的野菜被挖光了,这个时候野菜也少,青梅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青梅放下篓子,拿起铲子挖竹笋,费了好大劲挖出两个竹笋,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现在她的肚子饿得她难受得很,天气又冷,她把能穿的都在身上穿着了还是冷得厉害,现在是又饿又冷,没力气再挖了。歇了好一会才背篓子往回走,边走边拾些干枯的树枝。 回到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估计快中午了,家里大弟带着弟弟在太阳底下玩沙子,看到青梅回来,都围上来高兴的叫大姐,青梅把篓子放在地上,坐在门槛上,指挥着弟弟把柴火跟竹笋拿去厨房,两个小的看到果子就要往嘴里塞,青梅忙跑过去打落,大弟委屈地叫声大姐,二弟干脆放声大哭,青梅忙说道:“没洗干净吃了会生病。”一听生病两个小的都懂了,这些年家里人病的太多,连4岁的青桦都知道病的可怕,乖乖的搬东西,青梅也跑到厨房填肚子。 喝了碗清得可能看见倒影的粥,青梅又歇了好大一会儿才动手洗果子,磕磕碰碰已经烂了大半,洗干净装在盘里,又帮两个小的洗干净手,才让他们吃。大概有一年没吃过零食,两个小的吃得一脸满足,大弟边吃边叫大姐吃,青梅说:“我刚吃了粥,不吃,你们吃。”大弟分出2/3,又二弟说这些留给大姐跟爹娘。青梅前世给不孝子伤透了心,听到这话高兴得了不得,心里暗暗下决心要过家人过上好日子。 第4章 腌制酸笋 青梅看着破旧的房子,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发财致富,青梅上辈子是做饮食起家的,先是在路边摆烧烤,赚一点钱了就白天跟老公参加各种厨师培训班,一人学一样,学会再教给对方,晚上再去摆烧烤,虽然每天很忙,但日子过得很充实,再后来有自己的店面,其间卖过包子油条,做过小吃店,再发展成大型的餐馆。做饮食容易起家,但家中连填饱肚子的东西都快没了,拿什么去卖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爹、娘,吃果子,我们吃了好多。”就在青梅胡思乱想时,青梅的爹娘回来了,大弟赶快把果子拿到他们面前。 “不用,你们吃吧,我们不爱吃。”青梅爹柔声说道。 青梅娘拿过果子,皱了皱眉,对着青梅说:“不要给他们吃太多,容易饿。” 青梅“嗯”一声点点头。 青梅娘,陈二娘拿着果子进了厨房,看到还没煮粥,也没说什么,动手干了起来,原先是八岁青梅一年前接手的工作,青梅大病一场后一个多月了都是她在做,陈二娘想着青梅也好全了,都能去镇上、上山了,明天还是让她干活,自己还怀着身孕呢,这些日子也太累了,还好这胎怀相好,这么起早贪黑,吃的又少,这孩子还安安稳稳的,听说有些千金小姐上山进个香都能把孩子折腾掉。 青梅知道她娘在做午饭,赶快去帮忙烧火,有这个身子的记忆,这项工作还是能胜任的。 “娘,炒个竹笋吧,我在山上挖了两个回来。” 陈二娘又皱了皱眉“不好吃的,吃了饿得更快。” “哦”青梅想起来有些竹笋很苦涩,不知道挖来的这两个品种怎么样,且没油清炒清煮都不好吃,青梅顿时感到前途一片黑暗,俗话说靠山吃山,走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找到吃的,费了好大劲挖来的还不能吃,打猎还不会,草药也不认识,这要怎么发财致富?卖菜谱就怕连餐馆的门都进不了,上次去镇里赶场都见到馆里小二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听说这也是有原因的,全镇也就两个馆子,远到而来的乡下人几个人点个菜就歇脚歇了老半天,使得真正想消费的人没位置走了,现在小二看乡下人都不愿意让人进门,就算青梅进得了门还不一定能见到掌柜,见到掌柜的,人家能不能这么小的女孩子有菜谱还两说。 陈二娘看到青梅一片愁容,心想这也是大女儿辛辛苦苦挖来的,炒就炒吧,拿起个竹笋就开剥“炒点吃吧,不过少吃点。” 青梅忙拦着“娘,不好吃就别煮了,浪费柴火。” 陈二娘想想也是,青梅那么多天没去拾柴火,靠孩子他爹傍晚去山脚下砍点,天又黑得早,都不安全,省着点用,让他爹少去,多休息。 吃完午饭,青梅爹娘稍作休息,又去田里了,他们早上在那三亩地里浇水除草,下午去荒地开荒,现在朝廷鼓励开荒造田,荒地开出来的田三年免税,即使这样也很少人去开荒,荒地难开,石头多,土质硬,开出来的地很贫瘠,产量很低,三年后交了税粮,剩下的还不够塞牙缝,管理不好还倒贴,青梅家是没法子了才想到开荒,一天才开不出多少地,青梅去看过了,听她爹说断断续续开了五个月了,还不到半亩,想到这青梅都觉得她爹真有毅力,要是她早就放弃了。 青梅坐在门槛上继续冥思苦想发财大计,两个小的已经被赶去睡觉,多睡觉消耗少,肚子才不会那么快饿。除了做饮食青梅没其它特长,要是会化学弄出个化肥就省事了,田里产量上去了,人轻松了,光卖化学就是一笔数不尽的财富,可惜不会呀!只会做吃的。青梅继续心猿意马地想着“做吃的,做吃的,没有东西给我做呀,家里只有糙米,还有刚刨来的竹笋。竹笋!对了做酸笋,不用其它材料,只用水泡就好,简单易做,做好还可以卖,就不知道这里有酸笋没有,不管了,卖不出去只是白费工而己,自己家是不能吃了,家里的吃食都得以顶饱为主。卖不出去送人也行,过年人情往来,今年家里可办不起年货了。” 说干就干,家里有两个小罐子,往年已经腌制了白菜或大菜或包菜,今年已经好久没见到菜了,家里的菜地半年前卖掉了。做酸笋不能碰到油,青梅把两个罐子在井边刷了又刷,本来腌咸菜是没油的,但放在厨房怕粘到油。洗干净后放到太阳底下晒,竹笋去皮洗净,放在阴凉的地方,再烧水,水开了把罐子烫过,等开水冷却后,竹笋切小块,放到罐子里,倒入冷开水,又放了两块破碗块,压了压,然后密封,搞定。 第5章 外婆家来人 两个竹笋刚好装满一个罐子,青梅装好放到屋檐下,照得到阳光比较快酸,两个小的也起床了,青梅特别交代不能碰它,能换钱买吃的,两个小的乖巧的点点头。 转眼就到傍晚,时间过得真快,也许不是过得快,是这个身子太小,干什么都费劲,水一点点往上提,竹笋一点点切,其间也把家内外打扫得一干二净,前世青梅就是个利索的家庭主妇,见不得邋里邋遢,虽然是旧房子,被青梅一收拾,下田工具、用具摆放好,也不象以前那么杂乱无章。 青梅想煮晚饭,又怕吃得太早半夜饿醒,记得之前天刚变冷,天黑得早,青梅早点煮晚饭,两个弟弟半夜饿得起来哭,没法陈二娘叫青梅晚点煮,又蒸多点窝窝头防饿,现在没面可以蒸窝窝头,饿了只能忍着。 青梅跟两个弟弟有一搭没一搭随意聊着,转眼青梅爹娘就回来了,“爹、娘。”青梅三人赶紧打招呼,大弟迎了上去,接过娘手里的锄头,青梅也赶紧帮忙拿东西,连四岁的青桦都来接过娘手里的菜,“娘,今晚有菜吃了。”青桦开心的说道。 “是隔壁老田叔家给的。”陈二娘解释说,这几个月的菜都是亲朋好友给的,也很少有,村里的人都不富裕,大家都不容易,吃不完的菜都早上到镇里卖掉,但不是集市卖得少,有剩的大伙都送邻居、好友,所以现在青梅家只有晚上才有菜,早上的菜叫拿青梅爹娘也不会拿的。放好东西青梅主动去厨房做饭,陈二娘跟着进去。 “以后晚饭煮多点,嗯,这么多就够了。水不要太多,倒掉一点,吃太多水晚上还要起来。”陈二娘在一旁指点,“午饭就煮这么多,早饭这么多。”陈二娘比划着说道,“明天饭还是你煮,娘有身孕,还要干地里的活,太累了。” “好的,娘,但是米快没了。”青梅低声说道。 陈二娘叹了口气,“再等等,你小舅舅快娶媳妇,会来请我们,到时再向外婆家借点粮。” 说是借,其实青梅记得外婆家已经送了好多次粮过来,俗话说救急不救贫,这个家入不敷出,靠亲戚朋友接济怎么能行,不说陈二娘又有身孕,生小孩,坐月子,这些钱从哪来?青梅心里急呀! 再急饭也要吃,觉也要睡,青梅满腹心思,想不出发财之道,麻木地干着活,吃着饭,不想外婆第二天下午就到,第二天两个小的睡醒觉,青梅带着他们在地上用树枝写字,原身是认字的,青梅才敢教,原来青梅爹是识字的,青梅四岁起就被她爹抱在怀里教字,她奶奶生病后就她爹顾不上她了,小青梅学过百字姓,原主不记得多少,现在的青梅可记得,趁现在有空教给两个弟弟。正写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道:“青柳、青桦、青梅,你们看谁来了。” 抬眼看去,篱笆外一个身青衣的中年妇女正从牛车上下来,一个魁梧的男子正在卸东西。 “外婆~~”青柳象炮弹一样奔了出去,青桦也跟在后面跑出去。 第6章 杨家往事 青梅也赶紧追了出去,“外婆,大舅舅。” “唉,乖孙。”只见外婆把青柳跟青桦搂在怀里,心疼说道:“怎么又瘦了!” “外婆,你们好久没有来,偶好想你,偶好久没吃肉了。”青桦知道外婆来了就有肉,恨不得外婆天天来,这两个多月外婆没来这小子没少念叨。 “想外婆还是想外婆的肉?外婆忙着,想外婆也不叫爹娘带你们去外婆家玩。” “爹娘也忙,外婆、大舅舅,你们快进来坐。”六岁的青柳也太懂事了,一边招呼外婆进家,一边帮大舅舅拿小件的东西。 青梅刚见到亲戚,呆了呆,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青柳的动作才赶紧帮忙,“外婆,累了吧,快进来坐。” “不累,不累,你们爹娘呢?” “在田里呢,青柳,你去叫爹娘回来。”青梅接过大弟手里的东西对他说道。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顺便帮着干点活。”大舅舅给了牛车钱,忙对着青柳说道。 “大舅舅,你先休息,也没什么活,爹娘在开荒。”青梅说道。 “开荒?我不累,我去看看。” 大舅舅把东西搬进家后跟着青柳走了,青桦陪外婆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青梅在厨房烧水。青梅水还没烧开呢,就见到爹娘他们回来了,青梅听见声音探出头来,只见大舅舅阴着脸走进客厅,爹娘脸色灰败跟在后面,不一会就听见外婆的哭声。 “……我可怜的女儿,本以为是书香门第,家中有田有屋,就算做不成秀才夫人也能衣食无忧,哪知道会过成这个样子,你看杨家村哪个怀孕了还去开荒,就算下田也是做最轻松的,哪个怀孕的还穿这么薄,我可怜的女儿,你看这双手都裂成什么样子,呜呜呜……” 青梅进客厅就见到外婆抱着娘大哭,外婆身上的棉衣穿在娘身上,她爹脑袋耷拉着,满脸通红,两个小的在旁不知所措。 “外婆,大舅舅,喝水,热热身。”青梅忙把托盘里的水送给外婆他们,“爹、娘,你们也喝。” “娘,你快喝点水,我没事,身体好着呢,多干点活,到时好生。”陈二娘忙安慰。 “这又要添丁进口,家里没个进项怎么办?要不杨小子还是去做个帐房…” “不行,青梅爹发过誓的。”陈二娘没等她娘说完就出声反对。 “不做帐房他还能干什么?田做不好,打猎不会,身子又不好,当年我就不该把你嫁给他,当时叔公就反对,说什么无用书生,俺还奢望他能做官,呜呜呜,是我害了你,呜呜呜…” 青梅听她奶奶说过她曾爷爷是个秀才,她爷爷考过童生,后来家里生活紧张,她爷爷去当帐房,做不到半年就听同村的人来说她爷爷因为伙同掌柜贪墨做假帐,被关进衙门,还不等曾奶奶跟奶奶筹钱找人,爷爷就被同村人送了回来,只是被打了板子,回来的路上又淋了雨,又加上心情抑郁,挺不过死了,但却带来了一百两银票,说是东家补偿的,坚持说没有贪墨,衙门也没判爷爷贪墨,因此奶奶坚持不再让子孙做帐房,跟小青梅讲这事时也交待不要让弟弟做帐房。 “娘,你别这样,我过得挺好的,会好起来的。” “怎么好?叫杨小子去给人家做管家说是卖身为奴子孙不能科考,帐房也不能去当,人家想做帐房不认字做不了,你认字的也不去,你爹那是运气不好,被人陷害了,我们同村那个陈文成去当帐房当了十几年也没事,家里妻子儿女吃好穿暖。” “娘,不行,婆婆死前叫相公发过誓。” “唉!亲家母怎么这么死心眼。”外婆之前也不少劝,没什么效果,也就不再劝了。 “二妹夫,跟我上山去砍点柴,我不能呆久,还要赶回去。”大舅舅每次送外婆来都会帮点忙又匆匆往家赶,来时从外婆家走到镇上雇牛车,回去就全凭双脚走回去。 “太麻烦大舅兄了。”青梅爹没拒绝,单凭他一个人砍柴几乎要天天上山,农忙可没空再上山。 “别客气。”大舅舅豪爽说道,跟青梅爹拿了斧头、绳子上山去。 第7章 上镇里 青梅大舅跟她爹去了山上一个时辰左右,就背回了两大捆柴,大舅把柴摊在院子里晒,就急怱怱回家了,外婆留下来帮忙几天。 外婆看着家里的情况直摇头,大大小小的衣服都不保暖,现在她身上穿的是青梅娘的衣服,还是青梅娘出嫁从娘家带来的,穿了这么多年,又破又硬,这种天气穿还觉得冷,寒冬腊月怎么过?青梅爹身体还不是个好的,青梅爹只拿着砍柴刀都赶不上大舅背着两捆柴,再吃不好穿不暖……青梅外婆知道不能往下想,这一家子都没个盼头,不知道她还能接济多少年,这次来大儿媳妇脸色都不好看。 “你们去年的棉衣呢?我记得去年给你们每人做了一件过年。” “柜子的门被小桦拌坏了,开始没注意,进了老鼠,咬坏了好多衣服,新衣服刚好放在那个柜子里,我跟相公的新衣服改小了给他们两兄弟。”陈二娘小声地说道。 “唉!”外婆唉声叹气说道:“几兄弟姐妹最让我操心的就是你,你们夫妻俩都不是懒人,子女也乖巧,怎么日子会过成这样。明天我上镇上卖点布跟棉花,回来做几件,那荒地不要去开了。” “这…不用了,这些穿就好。”青梅爹满脸羞愧。 “再冷怎么办?病了更花钱。” 青梅爹听了垂下了脑袋,不再说了。晚饭陈二娘做,外婆送来了一袋番薯,一袋糙米,二斤肥肉,半袋萝卜,这些能让青梅家放开肚皮吃到水稻收成,这个晚上青梅终于吃上一餐饱饭。 第二天天还没亮,青梅就听到外婆跟她娘的声音,青梅想到上镇,立刻爬起床,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跑了出去:“外婆,外婆,带我去,我能帮着拿东西。”青梅昨晚就要求跟着,外婆没答应。 “好,好,好,带你去,别把弟弟吵醒,不然就去不了了。”外婆想着大丫也确实能帮点忙,想去就带去吧。 青梅跟外婆走到镇上天已大亮,因为没有赶集,镇上的人很少。青梅还想到上次拾布的垃圾堆看看,据说现代拾荒者的收入还是能保证温饱的,在这里被下人回收一次,但青梅还想去捡漏,想想都可悲,这一个月来的生活消磨了她的自尊,但跟外婆还是不敢。外婆的目标是买布跟棉花,便一刻也没有耽误地走到了布庄,布庄才刚刚开门,青梅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早来,就问外婆。 “这个吉祥布庄里面的掌柜、伙计大多是我们新览村的,早上人不多,他们可以卖给我便宜点,还有些次品一般不外卖的,说是影响布庄声誉,但熟人可以拿到,但不能说是从这买的就是。” 第8章 买布 说话间已经走进布庄,小二正忙着打扫卫生,这个布庄挺大的,摆满各种各样的布,绸缎、细娟、细棉、粗棉、麻布应有尽有,五颜六色,琳琅满目,青梅目不暇接地看着。 “大壮、二壮,这么早就来开店,吃早饭了没?”青梅外婆忙跟店里的伙计打招呼。 “陈二婶子,您更早,我们刚开门您就到了,早餐吃了,您吃了没?没吃到后面厨房用点。”大壮热情地招呼外婆。 “我们吃了。”乡下人吃食珍贵,不是亲戚或很好的朋友都不去人家家里蹭饭,没吃都骗吃了。“这是你银花姐的女儿,青梅,快叫大壮舅。” “大壮舅舅。”青梅乖巧地叫了声。 “哟,这么多年没见到银花姐,她女儿都这么大了,您带她来买布吧,小姑娘看喜欢哪种?舅舅送你。” “这怎么好意思呢,是我做外婆的要送她,你就别跟我抢了,你大伯呢?” “大伯他在后面整理仓库,二婶子来的正好,有一批布淋到雨,您挑些家去。”大壮压低声音跟外婆说道。 “那你们忙,我自己进去。”外婆真的很熟,自己就往里边走去。 进到里面,青梅看这里的布更多,三四个伙计一匹匹地往院子里搬,那个院子有现代小学的操场那么大。外婆带着青梅走到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面前问道“敬贤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二弟妹,你来了。唉!一个多月前大风大雨,库房顶不知给什么砸出个洞,淋湿了一些布,又在最里边,直到昨天傍晚新货要进仓搬动才发现,这个仓库基本都受潮了,我愁得一夜都没睡好,一早就让他们搬出来晒,你要买布吧,去那边选一些,一匹只要一钱银子,我这忙就不帮你选了。阿杰,那些放这边……” 外婆大喜:“那您忙,我自己选。”外婆拉着青梅兴奋地走到那堆受潮比较严重的布,开始挑选。 “外婆,平时这些布一匹多少钱。”青梅小声地问道。 “这样虽然是棉布,但吉祥的布很耐穿,在店里细棉一匹最少也要半两银子,粗棉一匹要二钱银子。”外婆也小声的回答。 青梅听了眉开眼笑,要是全部买下转手那得赚多少钱,这些布也只是二十来匹脏了点,估计是放在最上面直接淋雨的,后面搬出来的只是长些黑点,乡下人穿得暖就行,她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还穿在身上呢!想到这青梅拽了拽外婆的衣服,示意外婆蹲下来,趴在她耳边说道:“外婆,我们把这些布全买下来,拿到去乡下卖。” 外婆听了直摇头,心想:“这女娃真敢想,这么多布上哪卖去,乡下人几年才做一件衣服,也没那么多钱买下。”只小声地跟青梅说:“外婆没那么多钱。” “外婆,你先问那个伯伯全买下多少钱?然后说要回家拿钱,我们先拿二三十匹好点的布去乡下试卖看,卖不出去就送回来说家里不同意;卖出去应该也能付一半的钱,就说家里没钱,先付一半,另外一半尽量年前结清。” “这…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你看大伯都为这些布愁眉苦脸的,又不能在店里卖,靠亲朋好友买,什么时候才卖光,我们帮他卖也是帮了大忙,您去跟他说说看。” 外婆吞了吞口水,犹豫了一下,在利益的驱使下忐忑地走过去,“敬贤伯,再打扰您一下,那个,那些布我全买下要多少银两?” “全买下?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厄,这是银花的女儿,青梅,叫老伯。” “老伯。”老伯应了一声,看着外婆等她下文。 “我二女婿不是个能干的,没别个进项,全靠家里那三亩田,我这外孙女刚刚就说买了这些布让她爹到乡下去卖,规矩我知道,不会说是从您这拿的,您看?” 陈敬贤正为这些布的处理愁着,还好不是上等的布,还是去年积压的,要是全买了再加上几个伙计扣一个月工钱应该能收回成本,不够自己再补上,这样大事就变小事了,要是让东家看到这个情形自己可要吃大排头。“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里可有一百多匹布。” 外婆又吞了吞口水,一咬牙,说道:“想清楚了,买。” “那一匹就算你八分银子,这可是大亏本了,不能再少了,一百多匹可要十多两银子,你真的要买?不先回家商量商量?” “我爹不会反对的,他正找事儿做呢~”青梅看外婆犹豫,赶紧说道,“我们要回家拿钱,老伯,您能让我们先拿一些回去吗?” “好,你们先拿走吧,阿雄,你先帮她们登记一下。” 青梅跟外婆挑挑捡捡,拿出了三十多匹比较好的布,借了布庄一辆推车,从后门推了出,上面还用黑色布盖住,陈敬贤没想到她们拿走这么多,也没有说什么,青梅外婆反而脸红红的,拿东西不先给钱,她还从没这么做过。 “外婆,你跟他们很熟?”青梅也奇怪这么容易就让她们拿走这么多,还有库房重地也让她们进,外婆跟里面的好多人都打招呼。 “敬贤伯是你外公的堂兄,大壮、二壮是你外公堂弟的儿子,外婆曾在布庄里当煮饭婆子,做了好多年,到你大表姐出生后才回家带孙子,你三个舅舅都在布庄当过伙计,都是你敬贤伯介绍来的,但你舅舅们不喜欢迎来送往的,也就随他们了。”外婆解释说道。 第9章 卖布 一 青梅跟外婆往最近的村庄走去,不一会就到了,青梅感觉应该是早上十点左右了,早已饥肠辘辘,还好昨晚饱食一餐,不然现在走都走不动了,外婆也有点筋疲力尽,歇息时间越来越长,这时正在村口的大树底下休息。 “外婆,你在这休息,我拿一匹去那家卖。”青梅指着最近的一家人跟外婆说,那家院里四个年轻的媳妇在屋檐下做针线活。 “好的,你去试试,不要怕。”外婆对青梅去卖布可没底,要是不行等自个歇过劲来再自己去。 “嗯,不怕,我一不偷二不抢怕什么,看我的。”青梅拍拍自己小胸脯,拿了一匹青色的布,斗志昂扬地走了过去,走到篱笆外就先吆喝上了:“卖布呃卖布呃,便宜结实的布哎,姐姐们,你们要不要看一看,瞧一瞧,买不买不要紧,你买我卖都是两情愿,这布又便宜又实惠,经久耐用,平时不好碰,今天碰到是运气,买到是福气……” “拿进来看看吧,这小人儿还挺会吆喝的。”其中一人笑着说道。 “哎!”青梅小跑进去,把布递给她们看。 “呦!原来是发霉的布,还经久耐用……” “姐姐,这是京城百姓最爱穿的布,我爹刚从京城运来的,运气不好,来的路上遇到几场雨,就成这个样子了,这布在京城可流行了,现在亏本大甩卖,姐姐们扯点吧,这黑点洗洗就看不太出来,一匹布才七钱银子,能做几身衣服。” “七钱?也太贵了吧,不要。” “不贵不贵,你看这布颜色好,男女老少都适合穿,你摸摸,真的很结实,又是细棉来的,在布庄里一丈要35文,一匹布有40丈,就要一两四钱银子,打个算盘算算帐,这布买了真划算。”青梅来时问过记帐的伙伴价格,原来外婆买的都是最优惠的价。 “家里不缺衣服,我不买。”其中一个又拿起针线做起来。 青梅心里一慌:“坏了,一下就说不买会影响其他人。”青梅再接再厉,继续推销:“姐姐,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要不是家里缺钱也不会卖这么便宜,我爹还说要做成衣服,能卖更多钱呢~这些布洗洗,再加上姐姐们手巧,黑点多的地方绣上花呀竹呀,做成可是件高档、漂亮的衣服,干农活衣服也旧得快,做多件备用,做客也有面子,姐姐们合买匹吧?”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青梅说到口干她们还不应声,这一车布要卖到什么时候啊?青梅等了一会,她们还在犹豫,青梅准备告辞了,“姐姐们不买,那我去别家看看。” “能不能再少点,半两银子怎么样?”那个叫青梅进来的媳妇说道。 青梅心里一亮,有戏,但脸上却半点不显,反而愁眉苦脸地说道:“姐姐,你也给得太低了,一下少了两钱银子,我家可亏大了,千里迢迢运到这来,没算上运费,还亏了本钱,这可是京城最最时兴的布料,姐姐有心买给高点。” “小妹妹,这个时候家有余钱的都紧捏着,就怕有个急事好应急,除了那些大富大贵的,大富大贵的也不会买你这布,你要卖得收成后再卖,现在是很难卖出去的。” 青梅一听心都凉了,垂头丧气地说:“半两你们都买吗?” “你还有?有带来吗?” “有,有,我外婆带我来,在那边,还有其它颜色,你们可以选。”青梅指着外婆歇息的地方说道。 她们商量了一下,“不买那么多,我们俩人合买一匹,卖不?” “好,不过你们家里有没有剩点吃食,有的话给点我们,我跟外婆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没有就不麻烦了。” “可怜见!我家还剩两个窝窝头,我去拿,顺便拿钱。”一个媳妇起身往外走,还有俩人也去家拿钱。 “叫你外婆过来休息吧,我烧点水给你们喝。”那个开始叫青梅进来的说道,她是屋的主人。 “谢谢姐姐。”青梅做成生意,又有吃的,心情不错,蹦蹦跳跳地去叫外婆过来,先小声地跟外婆说卖多少钱,还有忽悠布是京城流行的事,免得穿帮。外婆小声责怪,说要是被拆穿怎么办? “外婆,不这么说你想怎样解释布的来源,再说京城那么远,有谁会知道那里流行什么,她们当场没拆穿就证明她们不知道,就算她们后来听去过京城的人说,我们也不来卖了,布庄也没有那么多次品的布。” 外婆想想也是这样,就跟青梅过去。青梅吃了窝窝头,喝了热乎乎的水,又开始干劲实足,准备叫几个姐姐们介绍几家比较有希望买布的人家,看着她递过来的钱,愣住了,铜钱,一人250文,一千文铜钱,好重啊!换银两,没有,乡下人交易都用铜钱,银两都是存起的,好放好藏,或做大交易,买田买地。再卖四匹青梅这小身板可提不动了,这样可不行,放到推车没袋装又怕掉,外婆身上的钱袋太小,现在是拿一块布扎好青梅抱着。青梅和外婆跟她们告辞后,又愁眉苦脸地上路了,好心情一下又没了。 第10章 卖布 二 青梅跟外婆商量布的价格不要低于刚刚卖的,外婆同意了,心里计算这车布卖了就差不多能把那堆布买下,脸上笑得合不拢嘴,走路都轻快了很多。青梅看着外婆这样,没说出事实打击她,默默跟在后头。乡下人这个时间大多都在忙,有的院子关上没人,有的院子没关,但人在屋里,青梅她们没去敲门,青梅在想办法,没心思吆喝,外婆又不知道怎么做,以前卖农副产品都是在集市上摆,最多喊声卖鸡蛋、卖青菜,象这样走街头巷尾,挨家挨户卖还没做过。走过两三家院子里有人在干活,外婆拿布上去问,人家都摆摆手,不买,这时外婆才知道不好卖,刚刚青梅那是运气好。 “老姐姐,我这有些布便宜点卖,您看看不?。”这家院子一个老人带六七个孙子在玩,这户人家境不错,都住上瓦房。 “哦,拿来我看看。布料不错,可惜泡水了,怎么卖?” “半两银子一匹。” “这样的布还要半两?半两银子我还不如买两匹粗棉,算少点。” “这……”外婆看向青梅,有点想降价。 青梅赶紧拿一匹黑色的进来,“这位奶奶,您要是嫌布有黑点那拿这匹黑色的吧,您老真有眼光,这布的料子那是顶顶好的,要不是泡了水也没卖这么便宜,您看泡了水也没见退色,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好的布也不怕水泡,泡泡才显出布好。这样的布穿两三年还会跟新的一样,您买两匹吧,保证您不会后悔。” “哎哟,你这小姑娘还真会吹牛,乡下人的衣服哪有两三年还是新的,不破算好的了。” 外婆听了脸红红的,青梅没啥感觉,听多了现代广告,卖化妆品什么今年38明年18,跟现代广告比那是小巫见大巫,青梅笑嘻嘻说道,“嘻嘻,我这是说这布料子好,下水不退色,洗多几次也跟新的一样,您摸,很柔软的,穿着舒服,正适合小孩子穿,过年给他们做上一套穿,去拜年可羡慕死人,一排精神、英俊的小马驹。” “哈哈,你这小姑娘真会说话,算少点,算少点我就买。” “哎哟,奶奶,这已经是亏本了,您可以去布店看看,这样一匹布可要一两四钱银两。好心的奶奶,我家可等着卖了布换粮食,您就别讲价了。” 老人家犹豫了一下,决定买一匹,青梅拿过外婆手里那匹红色的布,再接再厉说道:“奶奶,这匹红色的也买吧,过年穿红色的喜庆,这黑点洗洗会淡的,看不大出来,您家人多,只买一匹可就有人没新衣服穿了。” “不了,大人穿粗棉的就好,这匹做给孩子们每人一套还有剩。” 青梅听了就没有再推销,付的钱又是铜钱,青梅瞪着铜钱,眼睛睁得大大的,心里念着变小变轻。外婆还以为她见着这么多钱高兴,催促她快走,回家再看。青梅突然想可以批发,就问了老人家村里的杂货店在哪,问清楚就叫外婆去杂货店,外婆以为她要买东西,劝着她先卖布,青梅解释说要把布卖给杂货店,如果杂货店不买,就先寄放到店里卖,卖得出去就给他点手续费,外婆一听还可以这样,高兴地跟着青梅直奔杂货店。 到了杂货店,看到不过是院子里打个棚子,后面是住家,这家也是瓦房,店里一个女人正在做鞋子,青梅拿匹布走了进去,“姐姐,我这里有一批布,柔软又结实,价格还很便宜,你看要不要拿点放到铺里卖?” “姐姐?呵呵,我都快娶儿媳妇了你还叫我姐姐,叫我梅婶子。” 眼前的女人看着跟青梅娘一样的年龄,不想还比青梅娘大多,青梅甜甜地叫了声梅婶子,又把忽悠人的那一套话说一遍。 “你爹是行脚商?看你这穿着,家里怎么还这么穷。”梅婶子一言道破,“这布是哪个布行积压下的吧~” 不愧是做生意的,眼睛这么毒辣,青梅心里犹如万马奔腾,脸上火红火红的,以前做生意也算童叟无欺,第一次撒谎这么快就被揭穿,外婆也脸红红的走进来,青梅知道外婆过来要道歉,让她来说生意更做不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做行脚商风餐露宿不说,还怕遇上土匪强盗,那也是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计活,还得拿来的货畅销,货到的时候刚对时机,象这些布要过两个月可是好卖得很,你拿点卖保证不亏。” 第11章 卖布 三 梅婶子看着布,没回话,心里倒认同青梅的话,她丈夫也是行脚商,生意有赚有赔,也曾几次血本无还,但总的来说还是赚的多,外人只知道利润高,其间的辛苦却不得知,日子过得也只比村里一般人好,算不上大富大贵,三年前她丈夫行商路上遇上惊马,摔下来头着地,直接断气,还好那次有朋友同去,连人带货送回家来,要不然命丧外头家人还不知情。这布也确实好,本来是有打算添些布来卖,但镇上的布行不熟,县城有熟人又太远,加上估计销量不大,就一直犹豫不决。 青梅又说道:“今年风调雨顺,会是大丰收,大家手头有钱,过年都会扯布做新衣服,这么便宜的好布大伙都会选,我们刚才在村里半两银两一匹都卖出去,秋收后保证更加热销,你拿些卖吧,算你三钱银两一匹,你买到就是赚到,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那行,我也不讲价了,挑二十匹来卖卖看。” 青梅大喜,本来以为得寄销了,不想还能卖这么多,这婶子还真有魄力,“好的,你自己挑,外婆,快把车推进来。”外婆在旁边一直插不上话,听梅婶子说要买这么多还哈着嘴,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听青梅催才赶快把车推进来让梅婶子挑。 青梅还勤快地问用不用帮忙搬进后面屋里,梅婶子表示不用,全部堆在杂货店里,小小的店快放满了。刚放好了布,就有人来买糙米,就听梅婶子边做生意边问有没有空帮她洗布,指着那堆布说一匹洗好晒干十文钱,又顺便推销布料,一丈才20文钱,是京城流行的布料,只是淋到雨了,那人高兴地抱走两匹。 青梅跟外婆哈着嘴,这梅婶子也这样忽悠人,一匹布过手就卖八钱银两,赚一赔不止。梅婶子回头看到青梅她们俩的表情,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便好心地跟她们说道:“这布是去年云城陆家染布厂刚发明出来的新染法染的,小姑娘知道云城吧,是我们这边的县城,这种染法成本低,染出来的布色彩亮丽,也不退色,周边的布行听到风声蜂拥而至,我们镇上的布行都进了不少货,哪知道去年赶上征兵,有钱点的要交钱抵兵谣,穷点的要给当兵的人买装备,真正有钱的人穿的是丝绸,所以去年布行失算,这种布还没有粗棉好卖。不过今年这种布卖到京城去,受到京城老百姓的追捧,所以你说布是京城流行的就对,可不能说是从京城运来的。” “哇!!梅婶子真是消息灵通,做生意的好手,怪不得能住上瓦房,谢谢婶子提醒。” “谢谢!”外婆也连连鞠躬道谢,说起兵谣,有能力或能借到钱的家庭都拿钱去免,钱没了还能再赚,要不然大壮青年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家里去年也将几年来的积蓄花光,还好家里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大儿子还会打猎,二儿子跟小儿子会做木工,家里还不至于陷进困境。 “不客气,不客气,我也是有亲戚在陆家染布厂做事才知道的。” “梅婶子,既然京城人都喜欢,那你不拿多点,今年大丰收,这布在这边也会流行的。” “拿多也得有人买,一般人是穿粗棉的,粗棉一丈才15文,整匹买三钱银两,我这二十匹已经够我们村里人买了,再拿得卖到外村去,不说了,我去拿钱,你们也好接着去卖,不过你们一匹可不能卖低于半两,今年这布拿货都比去年贵,也得让人好做生意。” “放心,有你这话我们一定不贱卖。” 青梅她们拿了钱又上路了,这次终于拿到的是银两,六两银两由外婆拿着。 第12章 青梅露馅了 剩下十五匹布青梅她们走了五六个村庄才卖完,有的村庄没有杂货店,有杂货店的也没有梅婶子拿那么多,才拿二、三匹,还好都不是寄销,货银两乞,村民们买的更少,都没有成匹买,十尺、十五尺的买。青梅走到腿快断了一样,收到的铜钱拿不动了,绑好放在推车上,午饭也以“卖便宜点”蹭了几个番薯吃,她们回到布庄已经是未时,青梅听外婆说未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估计是下午一、两点。 青梅从前门进去,见到敬贤伯,再到后门开门让外婆推车进来。敬贤伯看到她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也知道她们去卖布,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卖完,忍不住问道:“都卖完了?你们卖多少银两?没说布从这拿的吧?” “卖完了,没说,只说是京城流行的,卖给乡下人一匹半两银两,卖给杂货店一匹三钱银两。”外婆回答道。 敬贤伯听了松了一口气,她们拿布走时他才想起来没有交侍不能卖低于一钱银两,不想她们还能卖这么高,随后又想到上午拿走的都是那些布中最好的,能卖这个价也不出奇,剩下的也就没那么好卖了。 青梅与外婆放好推车,跟敬贤伯进了客厅,布庄煮饭的婆子送上茶水,外婆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大致地讲卖布的经过,卖到哪去,卖给哪个村的杂货店,并把钱倒在桌子上开始数钱,后面的十五匹布九匹卖给杂货店,得二两七钱银两,六匹拆零卖,一尺也跟梅婶子一样卖20文,拆零丈量时是买布人的尺子,也是他们自己量,自己剪,虽然不致于量六尺说是五尺,但两尺衔接时放宽一点是有的,一匹布算下来也得少了两三尺,青梅估计一下,这些布应该卖了十四多两银两。结果算下来有九两银两,7400文铜钱。 “怎么有这么多?会不会算错了,重算一次。”青梅怀疑地说道。 外婆笑呵呵地说:“没有错,这七堆一千文,这一堆有400文,是要再算一次不要让敬贤伯亏了,敬贤伯,要不您自己数一遍。” “好,我来算。”敬贤伯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多,自己亲自动手验证一下。没想算出来是7405文铜钱,还多了5文。 “不对,我算过了,卖布的钱只有十四两多点,是不是收钱收错了,也不会,他们给钱都数两遍,我们也有数。” “呵呵,我这孙女真行啊,走了那么多家能还能记下收多少钱。没有错,里面有一两多银两是外婆的。” “哦,敬贤伯,那些布还有多少匹,总共多少银两?” “一共有一百六十二匹布,你们拿走三十八匹,你看还有多少匹?一匹布八分银两,你算下要给多少银两?”敬贤伯故意考考青梅。 “还剩一百二十四匹布,银两就不知道了。”青梅想着低调低调,回答简单点的,不能太突出让人当妖怪。 哪知道敬贤伯眼睛一睁,“太厉害了,你不用算盘也能算这么快,谁教你的?”敬贤伯本来想逗逗她,不想她还真的能算出来。 “嘿嘿,我也是瞎猜的,呵呵……”青梅忘了这里的小孩很多都不识字,识字的不一定能珠算,更别提珠心算这种高端的算法,心里有想说是她爹教的,就怕她爹算得都没她快,只能呵呵混过去。 “我女婿家是书香门第,我这外孙女很小就跟她爹识字,现在都能当两个弟弟的夫子。”外婆得意地说道。 “哦!我去叫阿雄来记帐收钱。”敬贤伯去叫帐房,没有再问,青梅心里松了口气,却不知道敬贤伯心里打算有机会向她爹请教,自个买的九宫图算法之类的书都看不懂。 外婆还了布钱又买了些棉花,才花了十三两半银两,青梅跟外婆都笑得合不拢嘴,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送货上门这个服务,敬贤伯是说可以等关店自个帮她们送,亏了大本还用店里资源送货敬贤伯可不敢,毕竟店不是他的,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外婆可不敢这么麻烦他,于是又借店里推车搬货,青梅说这次先搬最差的,外婆不知道为什么,但想想哪种先也不差,总归放在布庄安全,回去叫女婿来搬多两次就搬完了。 第13章 送布 青梅跟外婆刚走出镇门,就遇到青梅她爹,青梅她们中午没有回去,陈二娘以为布庄忙,她娘留下帮忙,赚点工钱,顺便蹭餐饭,以前也有过这样,哪知睡醒午觉还不见人影,才急匆匆地叫青梅爹上镇上看看。青梅爹看到她们推一车东西,忙上来帮忙,“岳母,你们吃了没,我带两个番薯,先将就一下,这些是什么东西?你们怎么去那么久?”车还是用黑布盖住,看不出是什么。 外婆接过番薯,一手揭开布,开心地说:“是布,淋到雨的,布庄便宜处理,今天早上我俩出去卖布,你猜赚了多少?” 青梅爹听了却没有多少喜色,默默地推着车,摇摇头。 外婆却兴致不减,愉悦地说:“卖了十四多两银两,买下这批布还有剩呢~这些布你知道有多少?一百六十二匹,一百六十二匹,全卖出去得有多少银两?青梅你算算。” 青梅可看出他爹不高兴,士工农商,心里知道读书人看不起商人,“也没有多少,这些是粗布,一匹能卖一钱银两就不错了,还有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天天有,也成不了商人。” 青梅爹听了松了口气,“不能从商,你两个弟弟将来要考科举呢~” “哼。”外婆轻蔑地看了一眼青梅爹,“都没饭吃了,还有钱让他们考科举。” 青梅爹羞愧地低下头,没再说。外婆也没再说,三人静静地赶路。快进村时,青梅把布揭开,见人就开始推销布。 “山大叔,忙着呢?你伺弄的庄稼长势可真好,今年大丰收了哦!我家拿些布来卖,虽然泡了水,但很结实,一匹才100文,有需要来我家买。” “哦,这么便宜,好啊。” “王婶子,在忙呢?我家拿些布来卖,超便宜,一匹100文,你有空来看看。” “好的,忙完我去看看。” “赵奶奶,您老身体还硬朗啊,我家拿些布来卖,一匹才100文,要的话上我家买。” “好,你外婆又来帮忙?大妹子,有空上我家去唠唠嗑。” “好,有空就去打搅您。”外婆见青梅这么会做生意,想着那些布卖不久了,可惜女婿不同意做生意,不然再去进些好布也能卖出去。 回到家青梅又建议拿些匹去送平时帮衬她们的乡亲,外婆跟她爹娘都很赞成,于是陈二娘带着大弟去送,他外婆跟青梅再吃点东西就去休息,他爹把库房整理整理。 青梅一觉醒来看到那车布只剩下不到十匹,院子里多了些柴草,大弟见到青梅,开心地跟她汇报:“大姐,我们家有好多吃的,不会再饿肚子了。” 大弟拉着青梅到厨房,白菜、萝卜、番薯、土豆还有一条肥肉。“娘把布送给他们,他们就送这些。”大弟不知道两样的价格,见到吃的比见到布开心,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他家占了别家便宜,青梅也没跟他解释什么,点点头就出去找她娘。 “娘,送了很多吗?四十多匹布只剩那么一点?” “嗯,族老、村长也送,卖了三匹。” 村长?村长会看上这布?不过看不上也不会浪费就是,不管了,心意到就是。 第14章 种田是辛苦活 青梅家人看着这破旧的房子,担心一下雨布又遭殃,趁着现在手头有钱,便商量起要修房子,大伙都一致通过,外婆更是催他们马上去办,于是青梅爹便去叫人,然后上镇上跟敬贤伯说下布先寄放在布庄,等修好房子再去搬。 工人都是同村的,现在是农闲,能赚点工钱的事情,大伙都愿意接。五个工人跟着青梅爹一起看了屋子的大小和构造,就拿着银子去附近的村子里买材料了。他们也惯常做些修补房子的工作,倒是知道哪些材料哪里能买到。这次修房子,房顶只是弄了些茅草简单修缮了一下,窗户重新换过,裂缝的墙补补,只用三天就修好了,青梅家也不大,就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三个房间,一个仓库,材料跟工钱才花了500文,这个时代人工不值钱,一个工不包吃一天才25文,做事还很周到细致,连家里废弃的猪圈都给修好。 看着修好的房子,大家都心情愉悦,大弟还说小伙伴们都很羡慕他能住新房子。青梅想着等下次再盖房子,她要盖几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最好是用青砖砌墙,不要这土坯了。 等青梅家一切收拾妥当,布也搬进仓库,外婆就回家了,留下买布剩的钱,带走了两匹布,这次她回家腰杆可直了,之前一直往青梅家搬东西,大儿媳妇颇有微词,但家里是她在管钱,不曾少了家里吃穿,加上大儿媳妇生了五个丫头片子,二儿媳妇过门五年还没有生养,才不至于闹起来,这次终于能从女婿家拿点东西回去了。 外婆走后,青梅爹娘早上下田,青梅在家洗布,两个小的放养了,只交待饭点记得回来吃,就让他们出去疯玩,下午她爹娘也帮着洗,她爹在院子里架了许多竹杆用来晒布,等到布全洗好,地里也可以收成了。 青梅不太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水稻是怎么种的,她打听过,这里的水稻是四月种,十一月收,从栽种到成熟需要七个月,并且一年只有一季,这跟青梅比较熟悉的三到四个月就可以成熟的杂交稻不一样,不过青梅在农村生活过,从她奶奶口里知道以前没杂交稻的时候,农家一年只种一季正常得很,虽然种田的时间不太跟这里的一致,但在大范围内理解的话,也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不是一样的地方,再说,以前她们的古代也说不准就是这样种过来的。这里的稻谷产量低,时间长,三亩地也就三百来斤,交完税粮根本不够一家人吃的,不过他们也吃不上面粉,等收了粮,剩下的就会卖了换钱,然后购买糙米吃。 这阵子日头都很足,青梅一家人一同到田里将稻子给收了,大人割稻子,小孩跟在后面捡稻穗。开始青梅也是在捡稻穗,后来看到她爹做一阵歇一会,等他歇息时青梅拿来他手里的镰刀接着割起来,初时还有些笨手笨脚不太灵便,慢慢上了手,竟也是挥镰如飞,虽比不上陈二娘,没多久身后却也是已经是割倒了一大片,快赶上她爹的速度,她爹看着面上神情有些惊诧。不过一会儿,青梅便已是感到了腰酸背痛,加上日头渐高,地里晒得慢慢便像是个蒸笼一样,汗水是不停地往外冒,黏了那稻芒在脸上,竟是奇痒无比,青梅便直起了腰,擦了下额头的汗,她爹赶快接过镰刀干起来,比不上媳妇不说,比不上八岁的女儿就太没脸了。 青梅到了田埂,拿过装水的罐子喝了几口水,叫陈二娘也歇会儿,毕竟她还怀着身孕,这样歇一会,割一会,中午还是青梅回家做饭送来,她爹娘都舍不得浪费一点时间,趁着日头好把粮食收割晒干入仓才放心。 到了晚间天擦黑了,地中已经割下的稻子才都被运回了家,叠在了院子里,匆匆吃了饭,却也顾不得休息,爹娘在那院子里就了月光又做起了脱稻穗的活。爹娘两个手皮厚也不怕刺痛,便如笊篱般在那稻穗上揉搓个不停,不一会身边的筐子里便已经积了厚厚的被脱下的谷子,青梅深深觉得了做个种田人的辛苦,自己又没那本事造出些脱谷机之类的东西,只能手里拿着一个棒槌帮着在那敲打,三人直做到月上中天,想着明日还要下地,这才收拾了歇了。两个小的早已睡下,青梅已经累得是如散了架,头刚沾了席子就沉沉入睡了,第二日一早醒来,这才觉得全身如被车子碾过般。 第15章 杂事 青梅家在地里忙了两天,第三天外婆、外公跟三位舅舅匆匆赶来帮忙,外婆家十五亩地才刚刚收割好,还没全部脱穗,记挂青梅家没人手,便先过来帮忙,外婆家都是干活的好手,青梅他们赶早贪黑地干两天才收了一亩地,有外婆他们加入,剩下二亩地一天就收割完,大舅舅留下来又帮了两天忙,借牛把地里翻了一遍,撒上麦种,才急匆匆地回家。 割下的稻子放在院里,边晒边脱穗,又忙了十来天才全部脱完穗,在那风口扬干净了空壳和一些杂物,趁看大日头曝晒了五六日,如此一连忙了二十多天,才总算是忙完了。今年收成算是不错,每亩地差不多有二百多斤的收成,缴纳了税粮,最后入仓库的有三百多斤。青梅爹挑选出稻种,把金灿灿的谷子拉到镇上去卖,换回了一百多斤糙米和二两银两,青梅爹把钱给陈二娘收起时并没有避开孩子们,能收获这么多,她爹娘都眉开眼笑的,却不知道留到粮贵时再出手赚更多,青梅想了又想,最终没劝爹娘藏粮,事关藏谷子要防老鼠,防受潮,家里这条件,不具备呀! 农忙过后,陈二娘才腾出手来给家里人做棉衣,顺便教青梅做,青梅却没兴趣,缝缝补补还行,要一针一线做成衣裳那可太费劲了,青梅问过她娘镇里做衣裳的,一套才做十多个铜板,青梅宁可想点法子赚钱,然后花点钱请人做,毕竟专业的手艺好。青梅耐心地做了两天,便开始撺掇她爹去卖布,其间把酸笋给她爹拿到镇上餐馆去卖,只得了四十个铜板,青梅失望了,这么少,费了好大劲呢~青梅爹娘倒挺开心的,那能买十几斤糙米呢! 她爹深思熟虑之后说走远点,还是放不下读书人的面子,于是青梅跟他爹天还没亮,带着窝窝头就上路了,第一天卖,不敢带多,只拿了二十匹,借了隔壁老田叔的推车,走了十多里远,才开始进村庄卖。离镇上越远的地方就越穷,青梅看到这情形,只能以物换物了,这样生意还挺好的,换来的农作物价格比市面上还便宜,回去推车上的东西比来时多出一倍不止,青梅满脸笑容,高兴坏了,回去的路上蹦蹦跳跳的,让她爹说了一句大了要稳重些。 她爹脸色可不大好看,大女儿不懂,自个又腼腆,再说看着他们穿得都衣不遮体,拿这些东西来换,可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换来的是玉米、黄豆、黑豆、绿豆、土豆、红豆、番薯,都是些易种好活、不挑地、产量高的农作物,这些可不能当饭吃,土豆、番薯吃了顶饱,可吃多了烧心,想卖也不好卖,这可怎么办? 第16章 折腾吃食 回到家,两个小的也是欢呼连连,青梅爹见到孩子们都高兴也想开了,有得吃总比饿着肚子好多了。青梅看着土豆想做薯条卖,没油;看着番薯想做粉丝粉条,但太费劲了,爹娘不一定同意;看着红豆想做红豆糕,但家中没糖,没模具,做不出好看的;看着黄豆想做豆酱,黄豆最便宜,可盐贵啊!没一个合理的解释,爹娘会让她折腾?青梅想来想去,也只有豆芽能让她们接受。于是青梅拿些绿豆泡水,跟她娘说发芽好吃,她娘估计也吃过,没说什么,又拿些煮绿豆水,虽然没放糖,但大伙都吃得津津有味。 青梅想着这样不行,一身手艺不拿出来,如何发财致富?于是晚上临睡前去她爹娘房里。 “爹娘,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青梅看两个弟弟没跟过来,关上房门跟她爹娘说道。 “什么事呀?”陈二娘看着大女儿说道。 “我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睡梦中去了一个地方,那里的人能在天上飞,有人收我为徙,教了很多做吃食的手艺。” 她爹娘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喜,陈二娘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怪不得青梅大病过后变得不一样,有主见、会做生意、会做酸笋。她爹严肃地对青梅说:“这事可千方不能说出去,不信的会把你当妖怪,信的人会把你捧太高,也不好。” 青梅说完正忐忑不安地看着爹娘,不想他们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听了她爹的话点点头,继续说道:“家里那些布都换成食物,我再教你们做成吃食,送到杂货店或餐馆去卖,到时弟弟就有钱读书考科举了。” 青梅爹听到不用自个叫卖,不算商家,也开心的点点头。于是青梅跟她爹又花了四天时间,把布全换成农作物,就开始折腾吃食。先叫她爹买了油、盐、糖、面粉,上木匠那做十二生肖、小花、福禄寿的模具。番薯、玉米送到同村人那里做成番薯粉、玉米面,玉米面这个时代已有,番薯粉还没出现,青梅叫她爹选一家忠厚老实的,青梅去教他们,还没交侍他们不能说出去,他们就直呼太浪费了,劝青梅他们别做,得了,就算大伙知道怎么做成粉也不去做,100斤番薯才出20斤粉,只要做成粉丝起个别的名,大家也不知道是番薯粉做成的。青梅爹还是坚持要做,说有用途,并交侍他们别说出去。 准备好一切,青梅便泡上黄豆做豆酱,做了些绿豆糕、红豆糕,送到镇上去卖。这个时代糕点已有,但青梅做出的口感好,形状新奇好看,放在杂货店寄卖一下就卖光,接下来都供不应求。 第17章 遭遇权势 青梅一家正热火朝天做着糕点,这十来天收入的银两都有三两多银两,虽然一小块糕点才卖3文钱,可销量大,一天能卖出一百多块,除去成本都能赚二两银两,那可是青梅家种一年田的收入,青梅爹娘喜出望外,眉眼含笑,浑身充满干劲,从早忙到晚,毕竟一百多块糕点对于家中只有三个劳力来说还是很忙的,但比在田里风吹日晒轻松多了,每天早上天还没亮,青梅爹就挑着糕点上镇上。 这天下午青梅他们三人正在厨房忙着,就听有人在叫门:“杨兄弟,杨兄弟,在家吗?” 青梅爹赶快出来看,“呦,王大哥,您怎么找来了,快进来坐。” 青梅跟她娘也出来,看到两个中年人,一个衣着朴素的正跟她爹打招呼,另外一个衣着华丽的四处打量着。 “杨兄弟,你家好找,进村一说你的名字就找到了。来,我介绍一下,这是如意点心的掌柜,张掌柜。” “张掌柜,快进屋里坐。二娘,倒杯水给两位喝。”青梅爹热情招待。 张掌柜双手随意一拱,就走在前面进了屋,看到这家情形,心中有数,坐定随即开口说:“你们的糕点是祖上留下的方子吗?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 “呃,这是我们自己琢磨出来的,家里豆子多,想着怎么吃完,不想就琢磨出这糕点。” “哦,你自己想出来的,你会厨艺?除了糕点还会什么?” “不,不,我不会厨艺,就随便琢磨出来的,别的不会。”青梅爹慌忙回答。 “没有其它的?”张掌柜可不信,一看这老实人就在撒谎。 “没有了,没有了。”青梅爹吓得直冒冷汗。 “嗯,那你这方子我们如意点心看上了,你看多少银两卖?”张掌柜也不怕青梅爹说谎,最多将来他拿出来时再买。 “我们不卖。”青梅帮她娘端水进来,家中没托盘,三碗水只能两个人拿,看到张掌柜看上你的方子是你的福气这种眼神、语气,心里就来气,于是高声回答。 “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二娘,快带她下去。张掌柜,小孩子不懂事,还请见谅,喝碗水,热热身,家里简陋,见笑了。” “不用了。”张掌柜嫌弃地看了一下碗,傲慢地说:“我给十两银两,你把方子写给我,十两可不少了,你一年忙忙活活,累生累死也赚不了五两银两。” 青梅爹心里苦笑,却知道这方子是保不住了,不是张掌柜还有其他掌柜,看王大哥的态度,这张掌柜也是得罪不起的,于是一口应承,“好的,您稍等,我这就去写。” 张掌柜满意地点点头。之后接过青梅爹手中的方子,留下十两银两,一刻也没有停留便走了。 青梅被陈二娘拘在厨房,听不到客厅所言,不然会更加激烈反对,说不好还会得罪人,毕竟还没遇到过光明正大抢方子的,抢得那叫理所当然。 送走客人后,青梅爹心揪着,难受得要命,没权没势什么方子都保不住。青梅听到马蹄声,知道客人走了,正要问她爹情况,看到她爹垂头丧气站在院子里,知道结果不太好,也就不问了,到厨房继续做糕点。 “咦,王大哥,你还有事。”不一会儿,杂货店当家返回来。 “唉,杨兄弟,对不住了,这如意点心是县令夫人开的,我没法子,张掌柜不止要了你的方子,还不准你我卖,唉……”这十多天杂货店靠糕点收入不少,如今也是一大损失。 “这…大哥的店生意一向不错,糕点只是锦上添花,而我有十两收入,少辛苦一年了。” “杨兄弟看得开就好,我店里还忙,就告辞了。” “那就不留你了,有空再来坐。” 青梅爹进厨房把这事跟陈二娘娘俩说了,现在也不用忙活了,三人失望得紧。 “破家县令,灭门令尹。看来粉丝粉条也不能随意拿出来,得弄些贵人看不上眼的。”青梅心里盘算着。 第18章 卖豆酱 陈二娘把做好的糕点小心地装好,准备送给她小弟结婚时用,再有五天就是他的婚期,下定时都脱不开身去,原想婚礼就让她带两个小的去,让他爹跟大女儿赶做糕点,现在不做糕点,正好一家人都去,受娘家恩惠太多,今年有点余钱,婚礼上要多送点,这些糕点还赶上时候。 一家人兴致不高地吃了晚饭,早早就睡了,当晚二弟杨青桦竟发高烧了,还好青梅还没睡着,听到他□□,一摸才知道发高烧,连忙去叫爹娘过来。一问大弟才知道俩人跟在一群混小子后面疯玩,上树掏蛋,下水摸鱼,弄湿了衣服,又被日晒风吹干了,傍晚又起风,格外寒冷,一下着凉了。 家里一阵慌乱,请大夫,骂小孩,熬中药,到天快亮二弟的烧才退下去,直到青梅起床,爹才放心去睡。二弟这一病就拖了六七天,花了二百多文钱,连小舅舅的婚礼都去不了,青梅留下来照顾他,挺可惜没见到古代婚礼。 接下来一家又闲下来,棉衣已经做好,陈二娘又跟翠花婶子拿些荷包来做,虽然工价比起镇上的绣庄便宜1文钱,但不用押金,不用自个上镇里,产量少的还是愿意上翠花婶子那拿的。青梅也被陈二娘拘在屋里学做,用家中剩下的布头练手,两个小的则被他爹带着识字。现在地里只需早上去浇水,天冷杂草也不怎么长。 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已经接近年关,豆酱已经做好,加在菜里很香,青梅还在犹豫要不要拿到镇上卖,又怕方子保不住,本打算等需要用钱时做多点,再一次性卖出去,方子保不住也能多赚点,哪知她爹却主动说要拿到镇上卖,青梅也就没反对,反正方子她多的是。 她爹从镇上回来笑容满面,得了一两半银两,青梅忐忑地看着她爹,问道:“他们没有问起方子吧?” “没有。”她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说清楚,“我卖给缘来餐馆,你们爷爷当年就在那里当帐房,爷爷的事你奶奶都跟你们说了吧,爷爷去世后李掌柜心里不安,一直对我们家多有照顾,每年过年送来的礼都能让我们过上个好年。这一罐一两半银两都卖贵了,但是我推辞不了,青梅,你再多做些,再送些给李掌柜,就不收钱了。” “好。”青梅应道,心里却不以为然,一大罐豆酱里面可下了10斤盐,一斤盐40文,加上豆子、柴火、面粉、罐子,一大罐也就赚700文,她爹只想到豆子便宜,才2文钱一斤。李掌柜有这豆酱可是能赚个满盆盈,新鲜吃食,下在菜里可翻倍卖。不过李掌柜真的有心照顾自家,也不可能不给钱。 青梅爹从镇上回来买足做两大罐的配料,罐子也买来了,于是青梅又开始动手做。 第19章 过年了 转眼间就到年关,天虽然很冷,却不下雪,但早晨河面上结一层薄冰,中午又化开,看来这地方属于南方。村庄不再寂静,祭祖拜神,串门送礼,门上贴上对联,挂上红灯笼,整个村庄显得喜气洋洋。守岁那天晚上,家有余钱的人家响起鞭炮,此伏彼起。 青梅家的对联是她爹自己写的,字实在不怎么样,鞭炮舍不得买,但办置一堆年货,年三十包上饺子,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两个小的凑热闹,青梅爹也没有君子远庖厨的做法,一起欢声笑语包饺子,包出的饺子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煮熟了闻到味都垂涎三尺,大家都吃得肚子圆鼓鼓的。 大年初一,青梅爹带着孩子们到相熟家贺新春,交换了年礼,也就一点糖、糕点,一条肥肉,这家换了去那家,一圈走下来,回家时还是那些东西,只是换成别人家的,中国几千年来的习俗都差不多少。 回到家,不一会儿,缘来餐馆的李掌柜亲自上门来拜年,往年这时他正忙着,一向是由小二代送,今年青梅爹送的豆酱让他的店这几天红火不少,他亲自上门,顺便定货,也坐不久,放下礼物匆匆就走。 大年初二,青梅一家全去外婆家,青梅爹上几代都是一根独苗,他也没有兄弟姐妹,娘舅家也少来往,于是家中不需留人等客人。青梅第一次上外婆家,记忆中似乎没来过,就算有也因为小,原主还没记事。 外婆家很大,一排瓦房,四间上房,一排厢房,还有猪圈牛棚鸡窝,日子过得很是红火。外婆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女儿嫁到镇上,生了两男一女,女婿是个木匠,亲家公又带一支建筑队,日子还过得不错。三个儿子都娶媳妇了,只是还没有男孙。 青梅他们到来,外婆脸上笑开了花,高兴地把二弟抱起来,亲了一口,“乖孙,听说前阵子病了,以后可不能太调皮了,好好跟姐姐认字,将来考个状元。” “好~外婆,外公、大舅舅、二舅舅、小舅舅、大舅娘、二舅娘。”二弟一口气叫完人,青梅跟大弟也叫了人。 “还有这个小舅娘。”外婆介绍道。 “小舅娘,你长得好美啊!”青梅说道,待嫁与新嫁娘一般都不下田,皮肤显得白,加上五官清秀,属于典型的小家碧玉。小舅娘被青梅夸得脸红的,上前跟陈二娘夫妻打招呼。 大舅娘与二舅娘就是一般的农妇,身壮,脸黑,手脚粗糙,二舅娘眉眼间含愁,耸着肩膀,可能是多年不孕,在家中抬不起头。大舅娘眼睛先往青梅她们提着的礼看了看,才笑着上前招呼。 没多久,大姨他们也来了,一屋子人热热闹闹说着话,青梅跟着表姐们一块聊天,基本上是大姨的女儿在说,青梅她们听。说起镇上流行的花样,她的衣服、手帕都是流行的;说见着县令夫人,多么高雅富贵;说哪个哪个小姐跟她说过话;说他大伯考上秀才,很快她也是官家小姐。大舅舅的五个女儿听了都羡慕不已,青梅跟着“哇”一声感叹一下,使得小女孩得意不已。 在外婆家用过午饭便回家,外婆又回了丰厚的礼,大舅娘看着不太高兴,陈二娘说家中已有收入,硬是只拿了一半。 第20章 再赚钱 过了正月,餐桌上不再有肉,但比青梅刚来时好上许多,终于能填饱肚子,三餐也能一餐有菜,一小盘白菜或萝卜,青梅爹娘也算会疼孩子,都不怎么向菜动筷子。 陈二娘这时已经有七个月身孕,这天早上就听到她爹说起陈二娘晚上腿抽筋,正打算去请大夫,青梅听说后跟她爹说,“许是前阵子吃得太差,多吃点好的就行,爹,你上镇上买些肉、猪骨头来,不好再请大夫。” 青梅爹想想也是,拿了钱要上镇,陈二娘赶紧说道,“买肉就好,骨头没什么用,熬汤费柴火。” “一定要买骨头,治腿脚抽筋的。”青梅相当无语,做糕点时柴火是跟村里人买的,之后他爹不忙,每天都去砍柴,家里的柴只多不少,还要省? “你怎么知道……”陈二娘随口问完就想到青梅师傅,青梅爹也想到了,赶快往外走。 “爹,再买些猪下水来。”青梅追出去说道,青梅爹相信女儿买来有用处,便点点头,往镇上去了。 青梅爹买回来了两斤肥肉,一副猪下水,十斤猪骨头,青梅接过手就开始整治,骨头已经切小,拿些洗净熬上,猪腰对半剖开,将里面的白白的那个都剜了出来,再放到清水里泡,猪肚子用刀把里面那层白色的刮掉一些,再用盐抓洗,洗干净后放着,再拿过猪肝漂洗,猪小肠、猪大猪太难洗了,先放着,吃饱再洗。骨头熬了半个时辰,把水倒到煮粥的锅里,煮上骨头粥,等粥快好时再丢白菜进去,吃着也不油腻。然后猪肝用开水涮过后爆炒,猪腰切薄片,炒着吃,剩下的猪肚难熟,放水慢熬。 “大姐,好香,可以吃了。”大弟、二弟一副垂涎欲滴的馋样,骨头汤刚飘出香味,他俩就跑进厨房,大弟还帮着烧火。 “嗯,叫爹娘来吃。” “好嘿!爹~娘~吃饭啦,大姐煮了好多好吃的。” 这餐一家吃得满嘴香,小弟吃到被抢掉饭碗还说想吃,青梅跟他保证晚上有更好吃的他才作罢。 青梅爹尝过猪下水的美味后,几乎天天上镇买,这一副才十文钱,可比肉香,还顶饿,吃了半个月,一家人都长胖了不少,只是青梅洗得快罢工了,于是她爹接过活儿,陈二娘月份大了,蹲不下去。 李掌柜过来拿豆酱,刚好青梅爹在洗猪大肠,李掌柜看了心酸,给多一两银两说是给孩子们加餐,青梅爹也不藏私,叫青梅起火做给李掌柜尝尝,还详细地介绍了洗法,弄得李掌柜过意不去,这可是密方呀!青梅见他爹说都说了,也跟李掌柜说了好几种做法,心里盘算着这些方子能得多少钱。 “李伯伯,你店里可以做些卖,尤其是老母鸡煨猪肚,那可真是美味。这个猪下水一般人会嫌弃,只有穷人会吃,你可以起些好听的菜名,或者弄个特价菜,把原价提高点,再便宜2文钱,这样客人有贪便宜的心,说不定就过来吃吃看了,也可以免费赠送给喜欢吃各种口味的熟客。” 李掌柜听了双眼发亮,这小女孩人小主意多,没有想到有这样的见识,可惜不是自己的孙女。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方子,许是有什么机遇,也不打听那么多了。 “凌云啊!大叔这次来没带那么银两来,你看这些方子要卖多少银两?”李掌柜看着青梅爹问道。 青梅她爹叫凌云,青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的名,村里人都叫他青梅爹、吉弟的,她爹大名杨凌云,小名吉弟,壮志凌云,状元及第,是青梅爷爷起的名,希望他爹在科举上能有所成就,不想她爹连童生都没过。 “这是我们随便琢磨出来的,您用得上就拿去,不用费什么钱。” “这怎么行。”李掌柜想了一下,不说这些方子,就刚才青梅那几个点子可能让餐馆增益不少,“这样吧,东家快来巡视了,我请示一下他,你等我消息。” “这……谢谢您!谢谢您!”青梅爹想到家中的处境,也没再坚持不要钱,俩个儿子还想让他们考科举呢!那可是烧钱的。 李掌柜没多呆,这次出来是自己家族里有点事,来青梅家是顺路。 第21章 李掌柜真厉害 最终李掌柜送来了三百两银票,说好方子不能再给人,青梅爹怕他们亏了,不肯收这么多,李掌柜丢下银票就走。青梅爹拿着钱心里不安,总想着如何还回去,拿了二百两银票上镇里几次,李掌柜都推托东家不在,青梅爹只好将银票藏好,跟陈二娘说等东家再来巡视还给他。 青梅看了心里直吐血,就三百两哪会亏,要不是懒得洗那些猪下水,家中没劳力,雇人怕方子泄露,又怕引来权势窥视方子,青梅都想自己卖,那赚的可不止三百两,上千两都有可能。直到下个月青梅跟她爹一起去送豆酱,才庆幸没有自己做,对于古人的智慧也不敢小瞧了。 早在缘来餐馆开卖猪下水前,已经跟周边的屠户签约收购所有猪下水,她爹跑了几家都买不到才得到这消息,她爹回家还说一声收那么多卖得完吗?这天青梅跟她爹站在缘来餐馆目瞪口呆,里面人声沸扬,座无虚席。 走进餐馆,小二看到青梅爹招呼一声:“杨大哥,你来了,你自己放到后院,再出来拿钱,掌柜在雅间招待客人,很快就出来。” “好的,你忙。”青梅爹应道,又拉青梅到角落里说:“你在这等着,别乱跑。” “好,您去吧。” 青梅站在角落,看到客人点菜,“腰圣花”上的是猪腰,切成腰花摆成花状,一盘没多少;“益血片”是猪肝,切成极薄也摆成花状;“暖胃肉”是猪肚,用青菜托着,也没几片;更绝的是猪大肠起的名叫“好劲道”。这些名字虽然不高雅,但通俗易懂,加上小二介绍这个补肾,那个补血,这个护胃,即美味又养身,这个有嚼头,尝尝看,刚好这个月有特价,下个月可没有了。这样一来,进店的都有点这几个菜。要是让她自己卖,恐怕不能做得怎么好,只怕不久就会被餐馆研究出做法,也就没戏了。现在周边的猪下水都被收购了,其他餐馆也就没得研究,就算去远处拿货,成本高,而且研究出来,人们也已经认定缘来餐馆是正宗的。 她爹放好出来不久,李掌柜也出来了,看到青梅他们笑开眼,“你们来了,来,过了喝杯茶。” “您忙,就不打扰了,我今天是来送豆酱,厨房里还剩一罐,您看下次什么时候送?” “嗯,最近豆酱用量少很多,有些人尝过之后觉得不喜欢,以后你两个月送一罐。” “好的。” “伯伯,你真厉害,店里生意真好,这些菜的名字取得太好了。”青梅看到他们谈妥,便说道。 “呵呵,没什么,按功效起名,我记得猪腰补肾,于是请教老大夫,看其它部位是不是也有功效,没想到也有,只是猪肺做出来的味道还是差点,而且是补肺止咳的,咳嗽的人可不想让他进餐馆,就没上这个菜。”李掌柜笑容满面,因为推出这些菜,这个月月绩翻一倍多,东家对他很满意,听东家身边的人说可能要调他去云城掌管酒楼。去云城,收入高,不象岐石镇,做顶了天也就一个月千两盈利,能拿的红利少。两个儿子也有发展空间,放他们自己去云城,没自己看着不放心,毕竟竞争激烈,加上东家的家族大,一不小心就会被东家家中的明争暗斗牵连到,二十多年前的贪墨案就是老东家的庶子针对现在东家,当时的大少爷做出来的,因为这家缘来餐馆是大少爷来岐石镇开的,那位庶子弄了帐本与证人,铁证如山,还好他机灵,没在帐本与证人上辨,一边咬紧牙关喊冤,一边托可靠人快马加鞭把事情告知大少爷,并说起青梅爷爷是童生,在书院人缘不错,只怕他恩师、同窗会帮他出头,于是大少爷再与当时东家说清楚,快马加鞭地赶来把事情解决了,不想青梅爷爷却就此丧命。 李掌柜想起往事,看着青梅他们格外和蔼,拿出些糖给青梅吃,又要叫人抄些菜请他们午餐,青梅爹忙阻拦,说是吃过才来。是吃过,不过才吃两个窝窝头,早上她爹去地里,回家揣两个窝窝头就要出门,青梅想上镇里买点配料,也就跟着来。李掌柜知道青梅爹的性子,炒上来他也不肯动筷子,也就不勉强了。 第22章 准备进城 青梅他们看李掌柜那么忙,也不敢多打扰,只稍坐会便告辞。出来以后便去粮食店跟药店买齐配料,青梅打算做卤味,在现代很受欢迎的食物,放到这里也会被人接受,青梅很是看好这卤味的前景,但前提是没人来窥视方子,这缘来餐馆的东家、掌柜都很厚道,值得信赖,可以跟他们长期合作。 青梅跟她爹说了一个大概,她爹正担心豆酱不好卖,没进项,虽然有一百多两,但不经用,这个月要让大儿子进学堂,自己教有时忙又顾不上,家中没学习气氛,要考科举还是得接受正规教育。镇上的束修要二十两银两,邻村的学堂也要七两银两,还要买笔墨纸砚等,七算八算最便宜的也要十多两银两,还好家中有书,不然更费钱。家中又要添丁加口,过两年二儿子也要进学堂,愁啊!因此青梅这提议他是全力支持,于是奔向肉摊买猪头肉、猪腿,这个时代猪头肉与猪蹄也不贵,一斤七文钱,青梅他们买多,讲少1文钱,买了二十多斤。又到铁铺买了口大锅,这个时代铁可老贵,一个大锅要二两银两,银两不够,只能让他爹回头来买。青梅准备大干,让她爹一口气买回两个大锅。 做猪头肉、猪脚卤味也是很费劲的,毛太难去了,青梅先用火烤烤,再用刀慢慢刮,刮毛的活让给她爹帮着做,一直到晚上月上中天才全部熬好。第二天她爹又到镇上买肉,如此三天才把两口锅、家中多余的盘都装满卤肉。 做好后让他爹送点去给李掌柜尝尝,这次青梅不愿意卖方子,想跟缘来餐馆长期合作,李掌柜也愿意帮衬,于是卤肉很容易便进了餐馆。这些熟食能让客人买回家给家人加餐,价格也不贵,才13文一斤,比肥肉便宜,油水也不比肥肉少,而且味好,回家即可以吃,于是更加火爆。 青梅也学李掌柜,叫她爹跟周边屠户签合约,且让他们先把毛除干净,每斤收七文钱,那时卤肉还没传开,这些猪头、猪脚时常卖不出去,于是屠户都愿意签,但有猪下水的先例,屠户们都学聪明了,只签半年,等看行情升价,青梅爹也没有办法,只好这样签了。 有了处理好的原料,青梅做起来就轻松多了,大弟也进镇上学堂,现在家中收入多,青梅爹想让儿子接受好的教育,而且他也经常往镇上跑,为了方便家中已买上牛车,早上去送卤肉顺道送他上学,中午带饭在学堂吃,傍晚去屠户拿肉再接他回来。家中的田地也没时间管理,只能佃给隔壁老田叔种。 这样过了二个月,青梅的小弟就出世了,青梅看她娘生孩子实在太容易了,从痛到生产不到一个时辰,也没听她娘怎么叫痛,稳婆到来就说已经开全,叫烧开水,拿小孩衣服,之后听到稳婆指导使劲使劲,一下子就听到小孩哭声,青梅热水都还没烧好。想当初青梅生产时可痛了一天一夜,她自己都想做剖宫产,但婆家没钱,婆婆不同意,说青梅不会吃苦,别人生更长时间还没做剖宫产,到小孩生出来青梅都虚脱了,好久都没缓过劲来,下产床都要她老公抱。看她娘生完不到半个时辰自己坐起来吃点东西,上茅厕,真羡慕呀!希望今生遗传到她娘的体质。 青梅爹上外婆家报喜,请外婆来帮忙坐月子,去时提了不少卤味,换来大舅娘的笑脸,但话里话外询问方子,青梅爹推托是帮餐馆加工的,这也是应付村里人的借口。外婆到来青梅轻松不少,只需要做卤味、看好两个弟弟,洗衣做饭搞卫生都交给外婆。 又过了三个月,她爹送卤味回来说李掌柜要去云城了,等这边交接好就走,青梅听了挺闹心的,不知道新来的掌柜人品如何,自家又没签合同,不收卤味也是合理的,就怕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业绩直接要了青梅的方子。 哪知道她爹第二天起床就说想搬去云城,先请李掌柜帮忙找房子,等找到房子举家搬去。陈二娘听了极力反对,在家乡再怎么艰难还有邻居、娘家帮衬,去了云城人生地不熟的,只有李掌柜,要是有什么意外怎么办?青梅爹解释说云城遍地是金,卤味收入只增不减,况有李掌柜帮衬不怕方子被抢,听说李掌柜的东家在云城很有势力,要是留在村中只怕方子保不住,不说那些权贵,就是村里人都经常上门打探,去云城对儿子的学业也有好处。陈二娘听便不再说话,但还是愁云满面。 李掌柜听说后当然满口应承,他看出来青梅家应该还有密方,就算没有,这卤味到云城也是互利互惠的,叫青梅爹等他消息,一定帮他找一处好房子。 第23章 进城了 青梅爹与屠户的合同刚好这个月就到期了,现在中止要赔点钱,但青梅爹不想找缘来餐馆的新掌柜商谈,多拿两天的肉做了准备送人,然后忍痛赔点钱,算了一下竟赔了二两银两,青梅爹回家算完帐后半天没好脸色,跟青梅说不该签合同,亏大了,青梅说不签他们一斤升3文钱,不用半个月就赚二两银两了,青梅爹这才笑开了。 做好了卤味,全家又去了陈二娘娘家,告知搬家的事,外公、外婆即高兴又担忧,但想到出去闯闯也好,也没劝他们留在村里,只交代过得不好就回来,让青梅爹要搬家时过来说声,好过去帮忙,青梅爹表示不用,现在有牛车,自己慢慢搬。大舅娘笑脸如花地说道发达了别忘记提携自家,家中可帮衬他们不少。青梅爹娘满口应下。 从外婆家回来又送些卤味给相熟的村里人,提前告知要搬走,不到一天时间村里人都知道了,有羡慕的,有劝留的,也有说风凉话等看他们多久会返回来,城里不是谁都住得起的。这些动摇不了青梅家搬走的心,只对劝留的人说过得不好会回来。 李掌柜搬走后十来天,就托人来说找到房子了,要青梅爹去看看。青梅爹相信李掌柜的眼光,准备带了银两去定下,又搬些闲置的家具(桌子、凳子、床、棉被),把牛车填得满满的,这样家具虽然破旧,青梅爹还是舍不得丢掉,到了城里四处要用钱,能省则省。准备好第二天一早才出发,从村里到云城坐牛车要六个时辰,青梅爹天还没亮就出发,赶在当天把房子租下来,东西放进去,住一晚才回来。 青梅爹回家后没见有多欢喜,青梅问道:“爹,是不是房子不好?” “房子很好,左右邻居听说都是和善的,房东要去京城发展才搬走的,只是云城物价太高,光房租都要一两半银两,听李掌柜说周边的房子都租二两银两,李掌柜跟房东相熟,和房东说咱家有读书人,结个善缘才能租到这个价钱。我去市场问了一下,猪头肉一斤15文钱,肥肉一斤25文钱,猪脚一斤18文钱,还有人买,昨天傍晚我特意去看了一下,屠户收摊时只剩点骨头跟瘦肉,这卤味能做起来么?” “呃,瘦肉也可以做卤味,瘦肉多少钱一斤?”看来城里人多,赚得多,也舍得吃好,那卤味也应更好卖。 “瘦肉没问,问了三样没买,不好意思再问,应该也不便宜。” “既然不好做就别搬了,房租交多久的,能退吗?”陈二娘说道。 “交了一年的……” “爹、娘,买贵就卖贵,城里人多,肯定好卖,再不行卖方子,我还有好多方子。”青梅安慰她娘,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她才不卖方子呢。 “对,去城里对儿子学业好,青梅的方子很值钱,我原想把二百两还给东家,李掌柜说那方子值这么多钱,缘来餐馆不到一个月就赚回来了,明天我去青柳学堂帮他退学,后天就搬去城里。”青梅爹又信心十足。 青梅爹娘把家中的东西收拢收拢,收拾来收拾去,好多东西都舍不得丢下,青梅爹打算有牛车搬多几次,用得到的都搬走。人分两批走,青梅爹送陈二娘和小弟先去,再来接青梅三姐弟。 到了城里,干净整洁的石板路和热闹的商铺让大弟二弟看花了眼,时不时问道这是什么?那是什么?青梅看着这古香古色的城市也别有一番滋味,看那王家金银铺、果子行、济仁药铺、梁家炭、李家香铺、张家铁器铺、张家包子铺、李家糕饼……一个个招牌密密相连,大衔上人来人往,车马不绝。青梅觉得不比现代城市差,热闹繁华,空气清新没污染。 第24章 青梅要定亲了 青梅爹租下的房子是一间四合院,两间上房,两间偏房,厨房设在院里,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但地上铺石板,墙用青砖,屋顶是青瓦,看得出这房子用的都是好料,经久耐用。青梅三姐弟进了这房子都笑开了脸,三人跑遍每个角落,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青梅爹连续忙了十多天,搬了六大车,才总算把要用的东西搬来,刚搬好,人就病倒了。青梅劝过她爹慢慢来,先休息几天,但被陈二娘抱怨柴禾贵、菜贵、肉贵,啥东西都贵,心里急着要开始做卤肉,便不听劝,结果一病十来天,花了二两银两,真是悔不当初。 这天青梅爹感觉精神好,一身轻松,正准备去买配料、买肉,李掌柜就上门了。 “凌云,你们在这住得可好,我这太忙了,一直没空过来看看。” 青梅爹送陈二娘过来时,有送点卤味给李掌柜,跟他说声搬来了。 “好,好,好,托您的福,这房子太合心意了。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坐。” “有点事要跟你商量下,岐石镇接手缘来餐馆的许掌柜,前天送来他们研究出来的卤味,东家让我尝尝,味道跟你们的有七成象。” “啊……”青梅爹失望地看着青梅。 “伯伯,七成象就是还没有我们的好吃,东家想怎么合作,还买方子吗?”青梅送上水后在一旁听,陈二娘在屋里带小弟、做荷包,大弟二弟被她拘在屋里练字。 “这,你想卖方子?”李掌柜知道方子是青梅的,而且青梅主意大,就直接问青梅了。 “不想,但伯伯照顾我们许多,如果伯伯为难就卖。” 一句话听得李掌柜满身舒畅,本来是因为杨兄弟对他们照顾,但没想到他们知恩图报,要是换个心思歪的不知怎么恨他,就他亲戚都有人说他贪墨让杨兄弟背黑锅害死了人。李掌柜心情愉悦地说道:“我拿你们的卤味给东家尝,说起在岐石的销售量,李掌柜的与你们的相比还是差了点,并建议他可以开个小作坊,也跟他说你们家要供读书人,全指望这方子赚钱,东家听说后提议你们入股,拿分红。你们放心,你们不愿意卖东家不会抢,东家的舅舅曾被人抢过祖传的染布方子,当时东家正好在舅家做客,从那就发誓不会强抢别人的方子,他也告诫他管下的掌柜不能这么做。象许掌柜这样自己研究就可以。” 青梅跟她爹听了很开心,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太谢谢您了,开作坊需要我做什么?什么时候开?”青梅爹急切地想赚钱。 “你现在有空吗?有空跟我去酒楼,这几天东家都会去酒楼招待贵客,你去等他得空见面商谈。” “有空,有空,咱们这就走。”青梅爹上了李掌柜的马车走了。 中午也没回来,直接傍晚才回来,一回来就拿张纸让大弟读,满脸春风得意,可怜大弟读三、四个月书,哪识得那么多字,被他爹说了一句以后要认真读,不能贪玩,于是拿过纸念了出来,陈二娘不识字,大弟二弟还不懂事,都听得晕乎晕乎的,青梅听懂了,除去之乎者也哉,总结出大意就是献出方子,每年作坊分一成红利,聘她爹做技术员,专做卤水,下配料,每个月二两银两,聘期三年。这东家还真照顾他们家,还聘用他爹,看来这几年不用烦恼生活费了。 接下来给大弟二弟找学堂,世家子弟3、4岁启蒙,二弟已经五岁,之前也认一些字,现在条件好,也一块送去学堂,城里学堂多,青梅爹也没怎么选,只问了最近的,总归比镇上的学堂只好不差,束修也贵得离谱,一年五十两,两个人就要一百两。送了拜师礼与束修,再给两人添上两套新衣服和笔墨,家中的积蓄就不到一百两了,陈二娘感到危机,本身也闲不住,就给小弟断奶,丢给青梅带,跟去作坊帮忙,一个月有一两银两。 小弟取名叫杨青松,他爹没给他取贱名,都叫小松、小弟。杨家的孩子一向省心,青梅在现代见多了独生子女,还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孩子,除了饿了,拉了会哭,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醒了自己玩,青梅在床边叠了被子防他掉下来,就去做家务,闲下来也没去抱他,也领一些绣活来做,边做边跟小弟聊天,他时不时应“哦哦哦”,那样子可真萌。青梅经常熬骨头汤,把三个弟弟养得壮壮的,菜是陈二娘去买,青梅想做什么吃食跟她说,有时她也抱怨太费钱,他们夫妻俩的工钱不够养家,青梅给她算了一下帐,一天50文就很丰富了,一个月才一两半银两,吃得好身体壮,少生病,你看爹刚来时看大夫多少钱。陈二娘听了便由着她说买什么就买什么,一家人身体也好了不少,弟弟们偶尔有点鼻塞流涕也2、3天就好,药都没吃,只多喝水,在乡下不严重都没去看大夫,青梅观察第二天没加重也就没说去看大夫,只有他爹一病就要及时看大夫,不然越拖越重。 这样平安快乐地过了四年,青梅已经十三岁了,这四年靠着作坊红利供起了三个读书人,家中也添置了不少新家具,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总算是衣食无忧。小弟在去年也送去学堂,青梅爹去年找夫子了解大弟二弟学习情况,夫子并不看好,认为他们俩学习刻苦,但天份有限,三岁看老,怕中进士难,青梅爹听了很失望,回家看到小弟在练字,一咬牙把小弟也送去学堂,把希望放在小弟身上。青梅可担忧好一阵,小弟是个斯文孩子,又那么小,可别被欺负了,要她爹到学堂观察几天,青梅爹被青梅说得也有些担心,请3天假到学堂窗外看,又找夫子打听一下,回来跟青梅说夫子对小弟很喜爱,乖巧安静,难得这么小就识许多字,会多照顾的,青梅这才安心。 这天,陈二娘请假去天青寺烧香,回来满脸笑容,拉过青梅左看右看,伸手替青梅理了鬓间的乱发,“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再过两年就及笄了,真真是快啊。” 青梅穿越之后很少与陈二娘亲热,被陈二娘拉着抚弄头发,有点不习惯,“娘,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看您这么开心。” “嗯,天大的喜事,明天吴家就要来向你提亲,是云城两大家的吴家,还是嫡子长孙,听说吴大少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文武双全,吴大老爷是个当官的,有他爹提携,吴大少爷将来定然是个有出息的……” “娘,媒婆说的话,十有八九是夸大其词,哪里做的了准?真是个好的,不会是要我当妾吧?”青梅打断她娘的美梦,真是个好的怎么会不娶个有助力的媳妇,再不济也要选个美貌才女,自己相貌中等,要才无才,要财也无财,能让人看上,再说自己也足不出门,上哪看去。 “是正头娘子,正妻。”陈二娘不满地推开青梅,“小妾能是好的么?我能让你去当妾?你是我亲生女儿,不是个好的我能应么?” 第25章 青梅定亲 青梅心里发苦,来这个世界五年,自个的婚事不敢奢望爱情,只需五官端正,没有一屋子小妾通房,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即可,自家目前的情形,以她爹对读书人的狂热,想来会被她爹许给寒门书生,不想却被她娘许给高门。高门媳妇哪是那么好当的,门不当,户不对,只怕只有面上有光,里子不知会如何艰难。 “娘,那样的人家不是我们高攀得起的,大户人家规矩多,坐立行都有讲究,我会被他们瞧不起的,他们家势大,我若受了委屈,你们也难为我出头。” “怎么高攀不起?你弟弟将来也要考秀才当官的,你夫家有当官的也好帮衬。规矩学不就会了,委屈?能有什么委屈,大家大户还能少了你吃穿?吴大少爷是读书人,也不可能打骂你,出嫁从父,有口角也要听你丈夫的,还能有什么委屈?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一嫁过去就是当少奶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就盼望你不会象娘这么苦了。” “我去做饭,弟弟快放学了。”青梅跟她娘说不通,晚上再跟她爹说说,指望能阻止她娘。 “中午做多点,我去叫你爹回来吃。”陈二娘带上银两,去叫她爹回来。 回来时跟青梅爹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包装精致,看得青梅直咂嘴,这可花了不下十两银两。看来陈二娘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可真舍得啊!她爹看来也喜气洋洋的,青梅看得心里乱糟糟的。 吃过午饭,陈二娘乐滋滋地讲起经过,她在路上只与青梅爹说了吴家明日来提亲,吃饱喝足才详细道来,“吴大少爷去南山打猎,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手,磕到头,人晕迷不醒已经一个月了,听说半个月前大少爷的舅舅来看他,见到这样发了好大一阵火,哦,对了,大少爷的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世了,他舅舅对他很看重,他有一半时间是住舅舅家,他舅舅是将军,所以大少爷文武双全。” 陈二娘笑眯眯喝口水,对吴大少爷满意得不行,青梅却听出复杂的关系,有继母,还有把他当儿子养的舅舅,常住舅家,舅舅发火,这继母显然与舅舅不对付,亲事哪方定下,对方肯定不满意,这长辈不好侍候! “听说他舅舅四处请来名医也没让大少爷醒来,大少爷的继母为表示诚意也吃斋念佛,常往天青寺跑,后来又想出冲喜,让主持算出与大少爷相生的女子八字,放出消息让家中有八字好的女孩去天青寺让主持合,合得起就先定亲,我听作坊的桃婶子说起,便拿青梅的八字去试,没想到真成了,主持说大少爷与你是天作之合,而且你能旺夫旺子,真是天赐良缘,天赐良缘。”陈二娘兴奋得双手拍拍膝盖,“吴家的嬷嬷问清楚我们家的境况、地址,便说马上回去回禀夫人,明日就来提亲,让大少爷早日醒来,说情况特殊,一切从简,让我们见谅。” 青梅爹听完点点头,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青梅心里斟酌斟酌,开口说道:“这门不当,户不对,真的好么?再说要是大少爷醒不来那我不就成了罪人?” “哎!怎么这样说话?天青寺主持批的命不会错的。快跪下,童言无忌,菩萨莫怪,菩萨莫怪。”陈二娘拉着青梅向天青寺方向磕头,虔诚地请罪。 “菩萨,您让吴大少爷继母坑他就好,可别来坑我,菩萨保佑这亲成不了。”青梅心里默默祈祷。 青梅的祈祷没起效,第二天吴家真的让官媒和金嬷嬷送来聘礼,金嬷嬷就在天青寺接待陈二娘的嬷嬷,听她自我介绍是吴大夫人身边的人,陈二娘欢欢喜喜地摆上精致的点心,拿出刚买的茶具泡上昨日买来的茶叶,坐下与官媒闲话一阵,金嬷嬷不耐烦地打断:“快些办完正事,我好回去交差。” 陈二娘也不介意,以为当下人都很忙,高高兴兴地交换了庚帖,正事办完,她们也就走了。 青梅让她娘拘在屋里,到客人走才出来,看着十二抬聘礼,整个人昏乎昏乎的,犹如女子再次投胎的婚姻大事就被这般草率定下了,真是欲哭无泪。她心里明白,高门嫁女,低门娶媳,说服她爹娘推了这婚姻不容易,也明白这时的婚事没有自由恋爱一说,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就成事,可她到底在前世那种自由环境下生活了三十多年,两任丈夫都是自己看上的,家庭还算简单都还相处得焦头烂额的,如今要面对一大家族,且对方还不知是圆是扁,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有心想自毁名声来退亲,这念头刚一起马上又摇摇头,这个时代对女子要求甚严,名声毁了,但凡好一点的人家不愿娶进门,只怕她爹娘得愁白了头,对弟弟们走科举也不利。算了,吴大少爷还不知能不能醒来,若有什么意外,爹娘也不可能让自己嫁去守活寡,再说自己离及笄还有二年,二年可以改变许多事,说不定大少爷自己有意中人,或他舅舅不满意这婚姻,主动退婚。于是青梅便不多说扫兴的话。 青梅爹娘正拿着礼单兴奋地讨论聘礼,那些首饰不仅好看,还起了好听的名字,陈二娘一件一件拿起来问青梅爹礼单上的名字,爱不释手,青梅爹则打开装字画的箱子,一副副拿出欣赏,欣赏也有些欣赏不了,只觉得好看,对着礼单看名称,记下,回头问问儿子那些画家、书法家的来历。 陈二娘看到青梅出来,也没在意,半天没见她出声,余光看去,见她皱着眉头,摇摇头,又在原地发呆,于是放下首饰,拉青梅过来看聘礼,说道:“你来看看,吴家对你多重视,这样好的亲事,别人家盼都盼不来,你就知足了,别担心些有的没的。天青寺的主持可不是谁都能请到的,他批的命可没有不准的。” 青梅心里不以为然,只怕是吴大夫人设的局,许是从八字好的姑娘中挑家贫、亲属中无权势的。青梅也不想打击她,只说道:“嗯,只是想到嫁人心里不安,也舍不得你们。” 陈二娘听了心里也不好受,想自家也是多亏了这个闺女才过上好日子,便拉着青梅坐下,劝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娘也是这么过来的。别担心,你一向乖巧,到了婆家凡事多忍让,心放宽,大量大福,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第26章 订亲的男人不喜欢她 青梅笑开了,这几年的安宁生活让她对未知生活产生了畏惧,还不如她娘看得开。苦,也没有刚穿来时那么苦吧!而且自己多出三十多年的经历,也有现代电视剧的熏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混得太差。再说这一世已经是向老天爷偷来的了,只管凑合着过下去,何必自寻烦恼。至于爱情,固然美好,也只有年轻的姑娘才去憧憬的美好的未来,她上世已经经历过了,美好的与不美好的都经历过,也就不奢望了。若将来的丈夫还算不错的话,她能跟他培养起像家人一样相扶相持的感情就算是不错了。 “娘,是我想太多了,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开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担心了。” 陈二娘见青梅笑开了,一颗心也就放下了,拉着青梅一起看聘礼。 没想到吴大少爷真的在定亲这天下午醒来,吴家又隆重的送一车谢礼。接下来这个消息变成了几个版本传到青梅的耳朵里来,最先是陈二娘第二天带来了市井流言,说是吴大少爷的继母对他关心倍致,凡事亲躬亲为,守在床边,还吃斋念佛,求神拜庙,更四处寻找八字与他相生的女子,终于诚意感动天,刚给大少爷定下亲,大少爷就醒了。 陈二娘得意洋洋,也不去作坊了,四处说八字好的、跟吴大少爷订亲、让吴大少爷醒来的是她家闺女,引得邻居上下、作坊里的妇人们都来祝贺,并见见青梅。青梅开始不知她娘四处传播,等到大伙上门才知道,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躲到房里,直到人走光才出来做晚饭,到很晚才吃上。 吃完晚饭,青梅觉得有必要打醒陈二娘的美梦,她娘帮着吴大夫人免费散布谣言还不自知,于是乘弟弟们都去练字,便叫她爹娘进房间,说有事商量。 “爹,娘把我的婚事四处说,木秀于林其风必摧,况且这事传得那么快,那么广,恐怕不简单。”青梅知道她娘认为这是好事,想让大家知道,跟她说高门里的明争暗斗也许不会信,毕竟她所接触到的人都很纯朴,虽然有些很自私贪婪,但陈二娘自动为她们开脱,说是生活艰难,当初她也恨不得扒拉多点回家。她爹见识广点,只有跟她爹说得通。 青梅爹点点头说:“我听李管事说起吴大少爷的舅舅请来京城的御医,御医到来的第二天吴大少爷才醒,吴大夫人是为了抢功劳吧。二娘,这事不能再传,特别不能将功劳安在青梅身上,听到别人说是青梅的功劳也要推托是御医的功劳,要是引起吴大少爷的舅舅不满,青梅的婚事恐怕难。明日我把那车谢礼送回去,你再去买些补品添上。” 李管事是李掌柜的大儿子,是作坊的管事,吴家名下的酒楼也从作坊批发卤味,是以与吴家下人相熟,消息作准的。 “知道了……有御医也要有青梅的八字相衬,不然昏迷一个月哪好得那么快。” “诶~就算是也不能说了,要是让吴大少爷的舅舅反感,青梅就是进了门也难做。” 陈二娘这才知道严重,还过去交待三个儿子别说出去。 接下来又听大弟说起,他有个同窗是吴家同族远亲,知道他姐姐是吴大少爷刚定下的未婚妻后,不以为然地说他堂哥是有他们族长寻来名贵药材,才好得那么快,可不是他姐姐的功劳。 过了十来天,上午青梅正在打扫卫生,听到有人敲门,青梅问了声:“谁呀?” “杨姑娘,我想问一下路。” 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青梅以为是邻居的孩子,在这住了四年多,青梅人都认识不全,整天宅在家里,娘不用上工时是她去串门,很少有人来她家串门。打开门一看,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没见过。 “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杨姑娘,你知道缘来酒楼怎么走吗?” 青梅摇摇头,“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知道我姓杨?还觉得我知道缘来酒楼?” “我就是知道,你为什么撒谎?” “哦,我撒谎?我足不出户,你知道么?谁叫你来问的?” “呃…没有谁…你整天在家不闷么?” “不闷,你闷,所以专程跑来跟我聊天么?” “……”小男孩半天说不出话。 “小武,走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小男孩应“哎”一声就跑了。 青梅望去,一个身穿湛蓝色袍子的男子站在远处,身材高大,大约有一米八,左手吊在脖子上,看到青梅望过来,转过身去,大步走开了。 青梅看这男子的情形,猜想应该是自己的那位未婚夫,吴大少爷,看样子是看不上她呢!青梅满意了,不喜欢才好呢~姐等你退婚。青梅哼着歌,关门干活,一整天心情不错。 第27章 烦人的大舅娘 没多久,大舅娘接到陈二娘的口信跑来了,带来了小女儿和小儿子,前年大舅娘终于生下个男孩,二舅娘还是无所出,反而小舅娘生了两胎都是儿子。 大舅娘进门对青梅就一个劲的奉承,“哎哟,青梅就要当少奶奶了,我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看这圆脸大眼,瞧着就喜庆,还识字,哦,叫做知…书…达…理,做饭香,绣活好,哪点也让人挑不着,这不让吴家打听到了,使人来聘了去当长孙长媳,进门就享福了……” “大舅娘,你们一路赶来,累了吧?先进厅堂坐,中午没吃好吧?我去下点面。”青梅打断大舅娘的话,拉着表妹往里走。 “哎,哪有得吃?就你表弟、表妹一人啃半个窝窝头,还是我早上省下来的,你外婆忒抠,每餐饭不让煮多出一点,从来没剩下的。狗仔有福了,第一次来马上就尝到青梅姐的手艺,青梅,放多点肉,我们好久没闻到肉味了。”小表弟是狗年生的,小名叫狗仔。 “大舅娘,你们来没跟外婆说吧?不然外婆不会没给你们备午餐。” “说了,说了,咋能没说呢?” “说了?那外婆应该不同意才让没备午餐,对了,现在是农忙,你们该不会是偷跑来的吧?” “哎哟,青梅就是聪明,一猜就中。农忙我也帮不上,我要带你表弟呢,上哪带还不是一样?别说那么多,你表弟、表妹都饿坏了,你快点去煮面,回头再聊。” 青梅满头黑线,这样的儿媳妇换个强势的婆婆还不被赶出来,现在知道儿女饿早干嘛去了,啥也没带,这次不知要住多久。大舅娘这几年来时不时来青梅家做客,要青梅爹娘介绍进作坊工作,可作坊里的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只有青梅爹娘是例外,大舅娘家境过得去,哪会卖身当奴才。她在青梅家好吃好住还骂青梅爹娘没提携她,往时帮她们家多少多少。给她介绍到别处又嫌工价低,工作累,去不到一天就回来。又要陈二娘介绍表姐她们嫁到城里来,陈二娘认识的人不多,只有附近几家邻居,一家有儿子适龄的,带大舅娘去坐几次,那家人就委婉拒绝了,害得陈二娘不好意思,好久不敢上那家坐。最离谱的是去年年初跟大舅舅有口角,丢下还在哺乳期的儿子,带上包袱就来青梅家散心,问起她儿子呢?她说天冷不能带他出远门,反正他小婶婶有奶吃。结果小表弟在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舅舅找完她娘家,找她姐妹家,最后才找到青梅家,找得爆跳如雷,在青梅家就打上了,要青梅爹娘以后别让她进门,之后大舅娘安静到现在又旧态复萌。 青梅煮好面又忙着整理客房,又找衣服好让表弟、表妹换洗,看他们一路风尘,不换洗青梅可看不过去。翻了好久都没找到合适的,这几年穿小的衣服都托人送到舅舅家,不用干农活,衣服都还很新,家里条件好也就没改衣服,都做新的。最后只能拿小弟的衣服将就,乘日头好先给表弟、表妹洗个澡,不然晚上一大家人洗澡,水不知要烧到什么时候,只有一个灶头。表妹比小弟大1岁,却长得瘦小,穿上小弟的衣服都显得大,青梅让她躲到被窝里,把衣服稍微改改,这些年做绣活,做衣服速度快了不少。表弟就让大舅娘自己处理,青梅只帮忙烧好水。等青梅改好衣服,出来做晚饭,看到表弟,真是无语了,都有拿针线给大舅娘,她却只给表弟穿好,卷起,空空洞洞的,也不保暖,青梅也不想说什么了,直径去做饭。 晚上青梅爹娘回来,客气地请大舅娘住几天,大舅娘不客气地说道:“小姑、姑丈都这么热情,当然要住多几天,粘粘青梅的福气,也让我这对儿女见识见识,免得让人笑话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 晚饭大舅娘也没客气,吃得狼吞虎咽,把肉、菜都扒拉到她和她一对儿女碗里。好在大弟二弟对外婆家帮衬自家的事还有印象,虽有不满也没出声,小弟是安安静静的主,没菜、没肉,自己浇点菜汤吃,青梅看了心疼,提醒她娘明天菜买多点,让陈二娘直瞪眼,“孩子是我的,我还不知道心疼么?” 第二天大舅娘吃过早饭,抱着儿子就上街去,青梅带着小表妹在家,小表妹也是个安静的孩子,许是刚到陌生地方比较害羞,不爱说话,青梅拿点布头教小表妹针线活,让她自己缝着玩。 到快中午的时候大舅娘才回来,后头跟个小二抱着布料、衣服,“青梅,我买了点衣服,没带钱来,你先还钱。” 青梅看了一下,两匹细棉布,一件大人棉衣,三套小孩衣服,一共五两银两,青梅拿出私房钱还了,这几年做绣活的钱去了一半,不用想要大舅娘还了。 “青梅,你表弟、表妹没带衣服来,这天气越来越冷,穿不合身的衣服也不暖是不?大舅娘好久没穿新衣服了,你大舅舅、表姐她们也是,你定了门好亲事,这些就当庆祝送给我们。” 大舅娘虽然脸皮厚,又贪婪,但也有限度,没敢拿青梅聘礼中的上等绸缎,上布庄也没敢买太多、太贵,看在以往舅舅家对自家的帮助,青梅还是能接受的。 “好的,但我的钱包空了,大舅娘再买就得拿表弟换了。” “不要,娘别再买。”小表妹紧张地扯着大舅娘。 “哈哈……好,不买了,娘的宝贝才舍不得换呢!”大舅娘开心地放好东西,让表妹看着表弟,热情地走进厨房帮忙。 青梅又拿出剩下的私房钱让她娘买些布,不能厚此薄彼,得让外婆家人人都有份。陈二娘没有收青梅的钱,说手头有钱,让她自己藏起当嫁妆,青梅也就没坚持。 大舅娘住了十来天,大舅舅才赶来接她们回去。大舅天黑才到,住了一晚,第二天要走时看到大舅娘大包小包的都快无地自容,让大舅娘快些放下,大舅娘不满了,“这是青梅送的,她得了天大的喜事,送给我们庆祝庆祝,是她的心意,怎么不能拿?” “你闭嘴,回去再跟你算账。二妹,青梅定下这亲事,我这当舅舅的也替你们高兴,但是你们还要存一份象样的嫁妆,能省就得省,别听你大嫂的,家中都有衣服穿。” “大哥,离青梅及笄还有两年,嫁妆慢慢存,这东西已经买了,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您就出多点力,帮我带给爹娘他们。” “唉!下回别让你大嫂进门了。那我们走了,你们快去上工,不用送了。” 大舅走后,陈二娘对青梅说:“青梅,你拿个密方换钱吧,家中只剩十两多银两,作坊红利还有一个多月才能拿,现在朋友来往多,怕不够用。” 青梅听了脸都绿了,这些年存下来,除去开春在家乡买了十亩地,陈二娘手头的银两不下三百两,不想一个多月就花光了。 第28章 暖心的弟弟们 青梅爹也忙问:“怎么花这么快?前阵子不是说还有三百多两吗?” 陈二娘看他们俩脸色不好,急忙解释:“送给吴大少爷的补药你也是知道的,用了一百多两,拿在手里才一点点,青梅定亲当天买的茶叶、点心、糖果、茶具花了15两,送给官媒的谢媒钱18两和金嬷嬷的打赏钱8两,之后又上天青寺还愿,添灯用了五十两,前些日子人来人往,用了不少银两,还买了些布、吃食给我爹娘,青梅不是说她还有好多密方可以卖吗?我想大哥难得过来一次,就让他带些给爹娘,每年过年人多不好带东西,送的年礼忒少的。” “给外公、外婆买少了呢,一半以上的积蓄都丢给了吴家,给不相干的人你咋那么大方呢?我心痛死了。”青梅捂着心说道,将来要是吴家退亲,这些钱可收不回来了,聘礼还要原封不动还回去,亏大了。 “呃,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么?”陈二娘看青梅那么夸张,知道是在说笑。可青梅不是在说笑,真的很心痛。 “娘,看不上你的人怎么讨好都会看不上你,喜欢你的人不用你做什么都会喜欢你,以后你为了我对吴家要抠一点,使劲抠,我娘家过得好,才有力气帮我。” “又胡说了,嫁过去跟大家好好相处,哪用我们帮你什么,我还等你提携你弟弟呢。” “爹,你去上工吧,顺便帮娘把工辞了,让娘在家跟我学厨艺,把我会的都教给娘。” 青梅可不愿意便宜婆家,无论将来嫁到哪户人家,都不想象前世那样鞠躬尽瘁了,操劳半生,还得不句好。况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便是相夫教子,安于内宅,要能有这样的生活青梅很满意。前世为了生意忙碌,与儿子相处太短,到大了想改变他已经很难了。今生只想好好的教子,将来安享晚年,女强人什么的不适合她。 青梅这几年在弟弟们身上的投注,获得的回报也出乎她的意料。大弟知晓她担心亲事,定亲当晚跑到她房间安慰,用笨拙的语言说:“大姐,莫担心,吴大少爷会喜欢你的。” “哦,大姐不漂亮,怕是连人家的丫环的手都要比大姐细致白嫩,他能喜欢大姐么?” “大姐做饭好吃,做鞋子穿着舒服。” “他家中有厨子、绣娘,做得比大姐好。” “啊~”大弟傻眼,皱着眉头。 青梅看他安慰人安慰到自个愁上了,笑着拍拍他的头说道:“大姐不担心了,过去当少奶奶,不缺吃穿,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读书。” 第二天看到大弟捧着医书在看,原来他有同窗家中行医,他去问要皮肤变好的方子,又想问仔细,但后面还有人在等,同窗父亲又没收他钱,他不好意思问太多,向他同窗借了医书自己看,大弟拿着方子对青梅说:“大姐,等我找这方子的出处,看仔细再给你用,你皮肤变好人就漂亮,书中描写美人都写肌肤如凝脂,想来也是如此。” 青梅听了内心温暖又好笑的,也没反对,多了解点医学还是好的。 过两天沐休二弟跑出去,青梅三个弟弟学习很刻苦,沐休经常叫他们出去玩他们都没去,这次太阳从西边升起,吃过早饭人就跑个没影,过半个时辰回来说:“大姐,我们去看过了,吴家很近,从我们家到他们家来回不到半个时辰,你将来过得不好就回来。” 青梅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嗯,别担心大姐,大姐这么聪明,会过得好的,不过吴家家大业大,房子多,兴许以后大姐住的不是你看的那间房子。”听娘说这周边没有大户人家,大户人家都在城东那边,一座院子有十亩地那么宽,老大。二弟走错地方了。 小弟还不懂事,但听说嫁人就是去别人家后,很黏她,自去年上学堂后,小弟已不大黏她,为了有学习气氛,她爹买张小床,让小弟搬到大弟二弟的房间里。青梅爹回家看到小弟跟在青梅后头,青梅煮饭他烧火,吃完饭青梅洗碗,他在旁边递着,赶他去学习,小弟拉着青梅衣服说:“大姐,别走。” 青梅笑道:“好~不走。”任谁被他这样依赖着,心里都会柔软成一滩水。 无论如何,都要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让弟弟们继续安心读书。方子与其便宜未知的婆家,不如全数交给她娘。她爹也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也不会惹来祸患。 陈二娘正可惜青梅一身手艺就要便宜吴家了,听了这话当然是万分乐意。青梅想了想前世受欢迎的食品,这个时候正好做香肠,于是叫她娘买材料,先灌三十多斤让李掌柜他们尝试。 周边的猪下水被缘来酒楼收购,陈二娘又去找李掌柜买点小肠,李掌柜听说又要做新吃食,叫人马上送三十多斤给陈二娘,也不收钱,还说不够再来拿,他交待下去,如果他不在只管报上青梅爹的名就能拿。 材料买齐,就先开始洗肠子,剥肠衣,肠子太多,到中午还没剥好,青梅拿些小肠中午做菜,好久没吃猪下水,一大盘被一扫而空。吃完饭青梅也不剥肠衣了,要是不够再剥,够就当菜吃。开始剁肉,买来的猪肉肥瘦都有,剁好肉后,用洗干净的盆装好,加盐、洒、白糖、辣椒,一起搅拌,腌制一会后,就可以灌香肠了,用油漏的漏嘴往肠衣里灌,灌成香肠,灌好后,用麻线一小截一小截的系起来,用开水烫过之后,晾起来,等晾的有些干了,可以蒸着吃,也可以煮着吃,都很香。 卤味走了平民路线,这个香肠青梅想走高端路线,卤味好模仿,这香肠可不好模仿,谁知道外面包的这层膜是什么东西?又透明又能吃,只要剥肠衣这技术不泄漏,就能一直做独家经销。青梅把想法跟她爹细细说,并说这一小节卖一两银两,陈二娘听了直咂舌,“这能有人买吗?” “有,有钱人就图个新奇,而且香肠也确实好吃。” 青梅爹也深以为然,他还听李管事说酒楼有道菜,用鸡舌做的,一小盘要八十两银两,还有人点。这香肠要是卖得好,青梅的嫁妆就有着落了。于是香肠得到她爹娘的极大关注,一天看好几遍。 香肠的方子也以一成红利与缘来酒楼合作,李掌柜送来三百两买这批香肠,拿走所有香肠,仔细问青梅香肠能放多久,如何保鲜,听说香肠夏天不能制作后,便急急忙忙走了,赶紧去筹备制作香肠。 大弟向青梅借了银两捣鼓药材,似乎药材得磨成粉。平时青梅会给弟弟点铜钱让他买零嘴,要买药材是远远不够的,大弟向她借钱,说以后大点还,青梅笑着点点头。之后两个晚上大弟都比青梅爹慢进门,赶在开饭时才到,头一天青梅爹问他去哪,听他说去同窗家也就没往下问,第二天还这么晚回,才问他去做什么,大弟说完之后青梅爹气得跑进房间,拿出陈二娘做衣服的尺子就要开打。 “家里花那么多钱让你上学堂,你不好好学,还捣鼓这些,夫子都不看好你,你还不努力点……” 陈二娘边拦着边说:“他也是为了他姐好,好好说,骂一骂就行了,可别打坏了。” “青梅嫁去是当正妻,又不是当小妾以色侍人,再说,真有这样的方子还不是人人都能成美人,只怕是功效有限,真为他姐好就更应该好好读书,当官了才能帮他姐撑腰…” “爹,弟弟读书够努力了,我还怕他读傻了呢~行行出状元,既然夫子不看好,就让大弟捣鼓捣鼓点别的,榜上无名,脚下有路,难道你想让他在科举这条路上一路走到黑,你没听说马秀才的事吗?五十多岁了还在考,家都让他考败了。”马秀才以前住在这周边,从小家境不错,他便啥也不用干,读书识字,一路科考,只在三十岁那年考到秀才,就再无进展,穷秀才,富举人,家里越考越穷,房子也卖了,搬到乡下租房子,妻儿赚来的钱都让他买笔墨纸砚,赶考路费花光,家中穷困潦倒,还一直不甘心,一直考,听说五十多岁了今年还去考,要是中举了也会象“范进”一样疯一阵。青梅可不想她弟弟这样,现在就得给他们灌输思想,可别成官迷,科举迷。 青梅爹听了也软下来了,“这不是还没去考吗?现在努力点,考不过也不怪他,考几次不过再学别的,嗯,最少要考五次,现在家中又有收入,供他考五次没问题。” “爹,到时年纪大了,要学别的就难了,他们读书识字,明是非,随便做点营生,何必一定要当官,当官一个不小心可会灭族的。” “胡说,只要遵纪守法,哪会如此?” “爹~还有栽赃陷害的呢~爷爷可不就是这样被害了,大弟想看医书就看呗~以后有个小病也不用请大夫。” 青梅爹放下尺子,不再坚持,“小柳,你还是认真读书,等明年下场试试,若是考得差…你要对学医有兴趣,我送你到药店当药童,有师傅教那才学得到东西,现在你自己看书看不懂的,医书就别看了。让你娘去买点胭脂水粉给你姐,我看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是用那些,可没听说用中药的。快吃饭吧,菜都冷了。” “爹,不用买,涂一脸粉都不能笑,一笑粉会掉。”青梅夸张地做粉掉下的动作,一家人都被逗笑了。 陈二娘打了一下青梅头:“又胡说了,不会掉的。” 青梅给大弟挟菜,“多吃点,你也别压力太大,考试就当作去练练胆,见识见识。对了,爹,听说考试是关在考场几天,身体不好的有些还熬不过去,是真的吗?” “嗯。”青梅爹点点。 青梅才惊醒这几年弟弟们都没有锻炼,整天读书,都成文弱书生了,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考试,自己也要锻炼了,不然也挺不过生产那一关,“你们明早起来,在院子里跑跑步,有运动的人身体才好,不然熬不过考试。” 青梅爹娘也觉得有理,就要求弟弟们照做。吃过饭,小弟扯扯青梅衣服说:“大姐,我会当官给你撑腰。” 青梅跟她爹娘笑眯了眼,青梅抱着小弟说:“嗯,大姐等你当官,长脸撑腰,谁也不能欺负我,我弟弟是当官的。” 过后,二弟悄悄找青梅说:“大姐,我读书比大哥、小弟都要差,就别浪费钱了,你去跟爹说说,别让我读了,省点钱给你当嫁妆,我听说嫁妆多才不会让人瞧不起。我喜欢做饭,你跟爹说让我在家跟你学做饭。” “哑……哑……”青梅头上一群乌鸦飞过,她跟她爹说也会被打的好么?君子远庖厨,青梅爹虽然在作坊做事,但也只是把香料研末,配好,装进布袋,也没进厨房,他能让儿子去当厨子?二弟,咱们选选别的职业好么? 第29章 吴大少爷 “小桦呀~”青梅思索着。 “嗯。” “你字都还认不齐,不读书不行呀~” “虎子他们还没读书呢!他们行,我为什么不行?我不想考科举,不想当官,不喜欢读书。” 这熊孩子讨厌读书,整天还抱着书,害我怕他成科举迷,今天的话白说了,让他想辍学都是我的错。青梅心里后悔不已,才九岁的孩子,在现代才读小学二、三年级,能让他辍学吗?绝对不行,哄也要把他哄回去。 “现在你还小,力气不大,让你学厨艺怕连刀想拿不稳,会切到自己的手的……” “骗人,大姐七岁就开始做饭了,外婆见面都夸你,你的事我都知道,七岁做饭,八岁卖布,九岁做卤味,家里有你才能搬到城里来。” 外婆,您也多嘴了点,咱要低调~低调~青梅郁闷死了,前两年过年青梅都带着小弟守家,没回去,这两年有回去都没听到外婆说这话,今年回去要和外婆说不要再夸她了,她弟弟不读书,要学她做饭、卖布了。 “想学我是吧?我还精通算术,熟读四书五经,能吟诗作对。”青梅使劲吹牛,“你字都还没认齐,想学我什么?回学堂读多几年再说,做厨子也是要有学问的,不然连菜谱、菜单都看不懂。” 二弟被忽悠得傻乎乎的,睁大了眼睛,“大姐,你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你上哪学来的?” “怎么?你不信?不信你随便说道算术,看我算不算得出来。” “哦,九加十一…” “二十” “十九加二十九” “四十八” 二弟慢慢算了一会,“大姐,你真厉害,你教我就好了,我不用上学堂。” “要我教?把书拿去看,我是看书学的。”青梅让她爹买了关于算术的书,掩盖她算术的来源,那些书翻了几页就没再看,都是文言文。 二弟翻开书看了一下,看不懂。 “你还是乖乖的上学堂吧,把字认齐再说,我可没空、没耐心教你,你要想跟虎子一样就回乡下种田去。好好读,沐休的时候可以跟我学做饭,不过不能跟爹说,爹会打死咱们俩的。” “哦,那我去睡了。”二弟无精打彩的走了。 陈二娘跟青梅学了十来天,又闲不住,让邻居唐婶子介绍到商行做中午饭,只做一餐饭,一个月有半两银两,其它时间又可以跟青梅学,这份工作她很满意。 到弟弟们沐休时,青梅不止教二弟厨艺,也让大弟小弟在旁边看着,学点基本的,不然遇到家中无人还得饿肚子。 又平静地过了二年,大弟下场考没考过,青梅爹还是不甘心,也不提去当药童的事,青梅偷偷问大弟的想法,大弟憋了老半天,说医书可难懂了,比他现在读的书都难。二弟青梅给他提议了好多职业,当师爷、状师、帐房、夫子……都被他否决,一根筋要学厨艺,青梅见他这样也就放手教,连现代的烤箱的原理、烤东西的做法都跟他说说,看他将来能不能琢磨出来,二弟在厨艺上也确实有天份,只在沐休时间偷学都比她娘学得好。 青梅还一心等着吴家的退亲,哪知却在她及笄的前两个月等来了吴家确定婚期,带来了个嬷嬷教她礼仪。青梅深感无奈,却也没胆量反抗命运,只能消积接受,心里鄙视吴大少爷被他继母玩于掌中,不敢反抗,没出息,不是男人,让他娶不喜欢的人还得乖乖的娶。 于是青梅开始投入水深火热的训练当中,坐立行都被嬷嬷批得无地自容,每天练得腰酸背疼,跟种田一样累,心更累,对吴大少爷的怨念就更深了。 吴大少爷的怨念也不比青梅少。吴大少爷名叫吴宏文,家族中世代为文官,是资深的一大世家,他爹叫吴承德,目前任云城通判,是正六品官,舅舅叫谢峰,出身草莽,受当今圣上在军中练历时赏识,打仗时又勇猛无比,屡立军功,又在今上登基前已站队出力,于是一路高升,现任云城守备,是正五品官。谢峰得势后,便与世家联婚,娶的娘子崔氏出身于书香门第的世家,他妹妹也让他挟恩嫁入吴家,可惜在生产时难产过世。 吴宏文从小养在他祖母膝下,可他祖母似乎不喜欢他,他四岁时就搬出内院,自己住一个院子,他舅舅时常上门来看他,怕他被继母亏待,看他越来越沉默,便时常接他到家中长住,让他与自己的儿子玩。 那一年吴宏文摔伤,谢峰正遇上京城派人来军中巡视,崔氏正忙着娶儿媳妇,谢峰听说后以为是小事,练武之人摔摔打打常有的事,等忙完去看他,才知道已经昏迷半个月,这才着急上火,对着他父亲继母大骂一顿,再四处求医问药,吴宏文醒来之后,那个不要脸的继母却四处散播谣言,让人以为她有多尽力尽力,还定了一门不起眼的婚事。 谢峰心里有心要帮他外甥退了这门亲,于是找他娘子商量要怎么退,崔氏一听实在不愿管这事,自家看好的人,进了他们家门恐怕不好过,鸡蛋里挑骨头,可别害了人家好姑娘,于是劝道:“现在满城都知道是订亲后文修才醒来,退亲只怕会背上忘恩负义之名。再说这些年我帮找的姑娘还少吗?都让他继母鸡蛋里挑骨头,一一否决了。天青寺的主持批命还是很准的,错过了这位好姑娘,只怕重找也难找到合心意的。”文修是吴宏文的字。谢峰对崔氏的话还是能听进去,便作罢。 吴宏文去偷见了未婚妻后十分不满,少年懵懂,对未来妻子也曾幻想过,一见青梅离心目中的佳人相差甚远,满心失望,到舅舅家支支吾吾说要退亲,他舅舅义正言辞地说:“退亲对女子名誉有损,男子汉要有担当,不能做背信弃义的事,再说你比那女子大三,正好抱金砖,这婚不能退。” 崔氏在旁听了满头黑线,提醒说:“是女大三,抱金砖。” 舅舅挥挥手,说:“都一样,天青寺主持还说是天作之合,没有错的,若是今后有喜欢的人纳了便是,出身好的还可以娶做平妻。” 吴宏文见没人支持,只好接受,但心里却怨他继母多事,怨青梅家上赶着攀荣求贵。心里一烦闷,跑到军中练历,过年才回家,回到家象客人一样,不自在,呆几天又跑了。 越近婚期吴宏文越烦躁,看他表哥、叔叔他们都娶知书达理,素有贤名的美貌才女,自己却要娶又矮又丑,没有名气的小户女,心里憋屈得紧,打算到结婚那天才回家,三朝回门后就回军中。 这天早上吴宏文操练结束正在休息,同队的杨铁头拿来一张请帖给他,听站岗的士兵说是一位小书生送来的。吴宏文接过来一看,朴素的帖子简单的写着请明早到缘来酒楼地字厢房一叙,有事商议,请赏脸赴约,署名是杨青柳、杨青桦、杨青松。不认识,不过明天沐休,也没事干,从来没有人给他下过帖子,就去见见吧。 第二天早上吴宏文练完武,再与同伴痛痛快快地切磋一番,然后洗个澡,才慢悠悠地打马往城里去赴约。进了酒楼,走到地字号厢房门口,练武之人耳朵比较灵,听到里面两个小男孩在说话。 “大哥,这么久还没有来,不会是不来了吧?我就说署名要写你未来小舅子。” “他不喜欢大姐,看到更不会来。” “唉!富贵人家的人真难见,这人也忒奇怪,过节也不回家,害我那天蹲了好久,回家还被骂。” “你也真是,也不打听清楚,我同窗说他这两年都不归家。你听他家下人说不在就在路边等,要是让他家知道了还不笑话。” “我在巷子里等,没人看见,过节大家都在家里,只有那怪人没回家。大哥,他今天不来怎么办?白花了这么多银两。我早就说直接在军营门口叫他出来,他不出来走多几次,总能见着。” “那个地方好说话吗?也不怕被人听去。” “带他去没人的地方就行呗!” “别啰嗦了,钱都花了。这还不是学世家的规矩,见人要先下请帖。” “那世家的规矩是可以不来,让人白等的吗?” “呃…没有吧~好象要使人说一声,或者回帖。” “哼…这人不讲规矩,以后也不用跟他讲规矩。” 原来是那个丑女人的弟弟,吴宏文听着听着,脸一黑,推门走进去,“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厢房内三个小男孩站起来,作揖,“见过吴公子。”抬头,一脸惊讶。 大弟: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他要是能喜欢大姐就好了。 二弟:高大威猛,霸气十足,不是书香门第么?怎么出个武夫,大姐的小身板可受不了他一拳,还是不要他当姐夫好。 小弟:坏银…… 第30章 出嫁前 来教青梅的嬷嬷姓魏,叫小青,当过宫女,年龄大了被放回家,回家后被哥哥嫂子半卖半嫁,直到成亲那天她才知道,被绑上花轿,魏小青原想认命,生个儿子老有所靠,不想她男人是个虐待狂,前任妻子七个月身孕让他打得流产,血崩死了,方圆十里的人都不敢把女儿嫁给他,只有她哥嫂贪图聘礼,又想占有魏小青从宫中带回的赏赐、银钱,把她丢进火坑,魏小青没辙了,身上没半分钱,男人又看得紧,于是求邻居好心帮她买点药,治伤口,用家中不起眼的工具跟邻居换,她让买的药其中混了一些迷药,买了三、四次,积攒够量了,把她男人迷昏,搜出家中银钱,写了和离书让男人按手印,到官府办好,便自卖自身,进了大户人家当下人,而后被主人家送来送去,辗转到了吴家,在吴大夫人院里侍候,也不出挑。这次吴大夫人为了做得好看,随便点她来教青梅礼仪,吴大夫人并不真的为青梅好,只是想让人挑不出错,要她随便教点。 魏嬷嬷到了青梅家,受到了青梅家最高的礼待,心里有些感动,又见青梅三个弟弟读书都很刻苦,将来成就怕是不差,再说如果不出意外,她将是青梅房中的嬷嬷,一荣皆荣,她也不想当那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背主奴才,青梅也不是个蠢笨的,青梅若是不好了能让自己好过,咬也会将她咬下一块肉来。 魏嬷嬷想清楚后,便尽心尽力地教导青梅,连吴府中的人际关系也一一道来。青梅懒散惯了,在魏嬷嬷面前做得挺好的,一回到自己房中又毫无形象,魏嬷嬷无意中发现后,一直跟着青梅,直到她上床睡觉,青梅叫苦不已,连连求饶。 “魏嬷嬷,好嬷嬷,您让我歇歇吧,我保证在人前不出错,不让您丢脸,回房间还有谁会看到。” “杨小姐,你的处境很艰难,吴家没人喜欢你,包括你那未来夫君,你礼仪得做好,让人第一印象有好感,将来房中也会留丫头,一不小心就会传出去。你刚开始学,就会觉得全身硬邦邦,做久了,习惯了就没感觉,所以不能放松,来,坐直来,面上含笑,笑不露齿……” 青梅三个弟弟在门外听到魏嬷嬷说的话,心里担忧得不行,于是想办法要见上吴大少爷一面。 “嗯。”吴宏文应了声,看了三个小家伙一会,忍着要走的冲动,拉开椅子坐下,等着他们三人开口。 “吾叫杨青柳,此乃吾弟杨青桦、杨青松,是公子未……” “别啰嗦,有什么事快说,别说文绉绉的话,简单点说。”吴宏文不耐烦地说道。 不是文武双全么?怎么是个粗人?大弟与二弟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开口。安静的小弟可不再安静,走到吴宏文面前说:“听说你不喜欢我大姐?” 吴宏文看着这小不点,不说话,等他下文。 小弟等了一会,见他没回答,又问:“既然不喜欢为何不退婚?” 哼,要能退我早退了,还用你来说,早知道不来了,跟这些小不点能说什么?先填饱肚子吧。吴宏文起身打开厢门准备叫小二点菜,腿上一重,小弟抱住他大腿,小弟近身时差点被他踢飞,还好他控制住了。 “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小弟亳无形象的抱着吴宏文大腿,整个人挂在上面,吴宏文要走动得拖着他。 “小二,点菜。”吴宏文没理小弟,在门口喊了声,又往回走,小弟让他拖了两步,知道他不是要走,便放开手。 “你是不是不敢退婚?” 吴宏文的脸色又黑了黑,小弟看了知道猜中了,大姐说过猜中别人心事的时候那人脸上表情有细微变化,真的是这样。 “你长得人高马壮,不想却如此胆小怕事,胆小鬼,懦夫……” 大弟忙拉住小弟,看吴宏文气得双手握拳,青筋爆跳,忙赔礼,“小弟不懂事,吴公子莫怪,莫怪。” “哼,小弟没说错,他不仅是懦夫,还是笨蛋,有家不回,到时家产让人占了去。”二弟继续加油上火,想把这婚搅黄了。 吴宏文刚想起身离去,刚好小二敲门,练武消耗大,他已饥肠辘辘,也懒得换地方了,于是让小二进来,点菜,三兄弟一见他点的菜脸上唰一下白了,吴宏文点完看到他们脸色,猜到原因,心情好点,点多几个菜,大弟忙阻拦:“我们才四个人,这些够了,够了。” 吴宏文不理他,继续点,催小二快点送上来,菜送上来他自己便开吃,理也不理那三人,打算吃完就走。 三兄弟看他这样,也只好先吃上。小弟人小吃得少,也没心情品尝菜式,胡乱填饱肚子便在旁皱着眉,看吴宏文吃,这人不受激,那只能用软的。 于是小弟殷勤地把他面前的菜端给吴宏文,“吴大哥,这菜不错,你尝尝,哦,你还没吃虾,我帮你剥,你慢慢吃。” 吴宏文看了小弟一眼,小弟向他展开甜甜的笑容,吴宏文默了默,继续埋头苦吃,肚了好饿,饭菜好香。 大弟二弟看了看小弟,互相看一眼,又对小弟点点头:嗯,小弟干得好,继续,讨好吴公子就交给你了,我们比较大,太狗腿的事我们做不来。 小弟点点头:交给我。之后小弟站在吴宏文身边帮他换空盘子、剥虾、盛饭,嘴巴也没闲着,“吴大哥,这肉香气四溢,我刚才尝过了,香、浓、软、糯,让人回味无穷,你尝尝。这个烤鸭外酥里嫩,粘上这浓稠的酱汁,让人吃了还想吃…吴大哥,你饭没了,我帮你再盛点…吴大哥,这虾剥好了,你吃吧…吴大哥,你胃口真好,怪不得长这么壮…吴大哥,这鱼还摆得这么好看,缘来酒楼的菜真是名不虚传,色香味俱全…吴大哥,还有汤,我帮你盛,哎,真香呀!让人垂涎三尺。” “你也盛点吃。”小弟把汤递给吴宏文时,吴宏文对他说道。 小弟有点不敢相信,眼睛眨了眨,确定吴宏文是对他说话后,高兴地回答:“好吖,看吴大哥吃这么香,我肚子也有点饿了。” 大弟二弟:不容易呀!小弟说了那么多才得了句话,回家得补尝小弟,那么安静的人难得能说出这么多话。他俩不知道,小弟想说话的时候也是蛮能说的,青梅就深有体会,那时她见小弟太安静,经常逗他,有一次说他若是说多点话,就做他最爱吃的菜,给他抓蟋蟀、捏泥人,做好多玩具给他玩,结果他一整天说个不停,“大姐,太阳升起来了…大姐,今天好热…大姐,爹娘上工,大哥二哥上学,家里只剩我们俩人了…大姐,院子里的草又长出来了…大姐,我堆的房子象吗?这是大堂,这是房间,这是厨房…大姐,我找到条虫…大姐,我拿水浇蚂蚁,看它爬不爬得出来…大姐,我抓到一只蜻蜓,太大力,把它捏死了……””青梅才知道话多也不是好事,只得叫他自己玩去,别跟她说了,于是他又恢复原样。 吴宏文喝完汤,摸摸肚子,有点撑,有小弟在一旁介绍菜,真的觉得这的菜比往常香很多,点的菜不知不觉地被他吃光,只剩最后上的汤,喝了一碗实在喝不下去了。吴宏文吃饱喝足,看着面前三兄弟,心情变好。吴宏文家中都是文弱书生,只出他一个异类,身材魁梧,读书也不行,先生教他弟弟一遍就会,教他三、四遍还不会,他父亲本就不喜他,见他读书差就更加不待见,家中其他人也看不起他,背地里没少嘲笑他,说他笨,没才学,将来会是个莽夫。吴宏文受他舅舅影响,还要很尊重读书人,所以家里人虽然对他冷淡,他也不计较,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得到他们的尊重关爱。如今小弟穿着一身儒装,忙前忙后侍候他,左一句吴大哥,右一句吴大哥,让他很想真的当他大哥,要是他有一个这样的弟弟多好啊!于是吴宏文不急着走了。 小二撤了饭菜,送上茶,便退下。小弟继续拍马屁:“吴大哥,你吃得真多,我听说当将军的人都吃得多,吴大哥将来一定能当将军,看吴大哥这气势,说不是个人物保管没人信。吴大哥,咱们商量个事,你将来前程不可估量,我姐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实在配不上你,你又不喜欢,你能不能……” “不能,长辈不同意。” “娶妻的是你,你极力反对,长辈肯定拗不过你,会同意的。” 哼,那我的名声也没了。吴宏文看着小弟笑嘻嘻的脸,难得有耐心跟他扯拌扯拌,“退了亲,不止我名声有损,对你姐也不好,退亲的女子很难找到好婆家。”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听人云亦云的人我们才不稀罕。大姐那么好,我要帮她找一个喜欢她对她好的丈夫,如果找不到我就养她,我才不要让她到别人家受苦呢。” 吴宏文听了羡慕得很,他们大姐真的是有福气的,有三个弟弟维护着她,他要有一个都满足了。吴宏文仔细看着小弟,圆脸大眼,不丑,似乎他姐姐也是这个模样,也不算丑,上次许是太远了,没看清楚,心里对娶青梅为妻也就没有那么抵触了。 “我也没说不喜欢你大姐,只是我伤好后就投身到军中,极少回家,让别人误会我对亲事不满。我也没与你大姐相处过,对一个陌生人你能喜欢得上吗?” 小弟摇摇头,“嗯,也是这个道理。但是你娶过去才发现不喜欢,我大姐不是很惨。” “既然你说你大姐那么好,我应该会喜欢上,就算不喜欢,我也跟你保证会对她好,我不打女人,也不会少了她吃穿,你们还不满意吗?” 小弟低头想了一下,又看了看两个哥哥,大弟微微摇头,起身作躬,“那大姐以后就拜托吴大哥照顾了。” “嗯,没什么事了吧?没事我回去了。”吴宏文见事情说开就要走,傍晚陈大哥会到军中,让他再教两招。 “没事了,打搅吴大哥了,您忙,先请。” “那告辞了。”吴宏文起身就要走,小弟拉着他衣服又说,“吴大哥,你要努力喜欢上大姐哦。”吴宏文点点头,摸摸小弟的头,走了。 三兄弟见吴宏文走了,才忧心饭钱,二弟说:“这餐饭可能不下一百两,大姐的私房钱不够,要不我来酒楼帮忙,你们俩帮我瞒着爹娘。” “不行,李掌柜跟爹熟,瞒不住的。” “那怎么办?” “实话跟爹说,请未来姐夫来吃饭,爹应该不会反对,只会怪我们没叫上他。” 于是三人下来问价钱,却听说吴公子已经还了,松了口气,觉得这未来姐夫还不错。 回来小弟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跟青梅说,还说吴大少爷是吃软不吃硬的,青梅笑了笑,能被弟弟们这么护着,真的很幸福,摸摸小弟的头说:“莫担心,看来这吴大少爷人还不错,大姐会过得好的。” 光阴似箭,一眨眼就到了青梅的婚期,魏嬷嬷一直住在杨家,待青梅出嫁才一块过去,也幸得有魏嬷嬷,青梅的及笄礼才不出错,虽然不隆重,但也总算顺顺利利完成。嫁妆单子也是魏嬷嬷帮着定下的,按青梅爹娘的想法是要用尽家中余钱给青梅办份象样的嫁妆,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以为年底有红利做靠山,现在省点能挨到年底。青梅如何肯让他们吃清茶淡饭,一再劝阻,认为吴家定亲前就知道她家的家境,若是瞧不起她,再多的嫁妆,娘家穷依旧瞧不起,反之,嫁妆少,娘家立起来,她腰才能直。魏嬷嬷也深以为然,帮着劝阻,青梅爹娘见嬷嬷也这么说没再坚持。青梅让魏嬷嬷开出嫁妆单子,让她爹娘斟酌着办,丫环也不打算买,时间太短,□□不好丢了自家的脸,还怕遇上猪一样的队友。 出嫁这天天还没亮,陈二娘就催她起床,魏嬷嬷早已准备好一切,青梅忙起来。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青梅看镜中的自己,感叹魏嬷嬷化妆技术的精湛,经她一描眉画唇,上胭脂香粉,愣是将她不出彩的五官装扮成娇滴滴的俏模样。 待她梳好新妇发髻,穿上吉服,走出房门,大家都看呆了,原来女儿(大姐)打扮起来还真漂亮。 “魏嬷嬷,以后我成亲也找你打扮,你把我姐都打扮得不象人。”小弟故意停了停,“象仙女。” 魏嬷嬷笑道:“好,杨小公子,到时记得来请嬷嬷。” 陈二娘说道:“新娘才要化妆,新郎不用,傻小子。” “娘,他要化,让嬷嬷也帮他化成仙女,跟新娘比美去。”青梅一席话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一家人笑闹了一会,大弟他们才去吃早餐,大弟给青梅端碗粥来,青梅起床后吃了碗白粥,过去二个时辰,正有点饿,伸手去接,却被嬷嬷阻止:“且不要吃东西,免得弄花了妆容。” “只糊了嘴上的胭脂,再涂便是。” “涂胭脂不费事,但小姐从上桥到拜堂,到新郎揭开头盖,只怕要三、四个时辰,若是内急,岂不煞风景?” 青梅无奈,只好作罢,只盼着快点过门,完成任务。 第31章 青梅要与吴大少爷志同道合 吃过早饭,邻居好友前来祝贺,青梅又回到房间,接受婶子、嫂子们的打趣。外婆一家却没有来,那天外婆跟大舅娘来添妆,看到魏嬷嬷教青梅爹娘礼仪,外婆见大户人太多讲究,自家不懂,怕不小心让青梅丢了脸面,再加上青梅家也没房间让她们住,就说成亲当日不来了。 没多久就听到外面唢呐鼓乐声,迎亲队伍到了,新郎进了堂屋,拜见岳父岳母,受岳父岳母款待,不一会,新郎伴当等吃喝停当,吉时也到了。大红头盖盖在青梅头上,大弟进来背她上花轿,鞭炮声响起,锣鼓喧天。到了吴家,轿子缓缓停下,吴家请的全福夫人请她下轿,然后扶着她往里走。青梅有点发懵,全按照全福夫人的提示拜完堂被送进洞房。 吴宏文接过婆子递过的绑着红绸的秤杆,挑开青梅头上的盖头。青梅眼前一亮,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姿,抬头,才看到吴宏文的脸,在青梅眼中吴宏文算得上帅气十足,他的鼻子挺而直,象刀刻般,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眉毛漆黑浓密,双眼大而深邃,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魁梧的身材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青梅乖觉的低头作害羞状。 一旁的全福夫人笑着将两只酒盏递到两人跟前,两人交杯把合卺酒喝了。全福夫人说完祝词,含笑与一旁侍候着的人退下。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沉默得有些怪异,青梅忍了忍,还是先开口:“爷,你不去应酬?”大爷,我肚子好饿,你在旁我吃不下东西。 “嗯,这就去,你若有事,唤外面立着的魏嬷嬷。”魏嬷嬷跟着青梅已经回到了吴家,吴大夫人早就安排她到吴宏文院中,吴宏文知道青梅没带下人来,识得的人只有魏嬷嬷,难得体贴地说道。 吴宏文走后,青梅唤魏嬷嬷进来帮忙卸妆,梳洗完毕,坐下吃东西,没多久,吴宏文就回来了,青梅忙起身,“爷,您回来了,妾身正在用膳,你也用点吧。” 青梅殷勤的帮他拉开椅子,待他坐下后,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碗筷,帮他布菜。吴宏文眉头微微一皱,盯着青梅不说话。 “不知爷口味,请爷告诉我您喜欢吃什么。” 吴宏文望着她不说话,青梅忍住想问他“我脸上可有东西?”的冲动,耐心地等他说话,等到脸上快挂不住,旁边的婢女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他们俩。青梅心里闪过无数念头:这么快回来,难道在外边受气了?老盯着我,难道有人在他耳边说我坏话?刚才还好好的,这脸变得这么快,难道是喜怒无常的主?对我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嘛,这样盯人,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呀!求放过!听嬷嬷说他一家子都是书生,显然对他排斥,外头受了气就回来找出气筒,哼,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的,我的命真苦啊!刚在娘家过上几年好日子,又要掉进火坑了,怎么破?对了,大弟说他是粗人,得跟他志同道合,反对文绉绉,支持粗鲁鲁,嗯,没错,他肯定在外边受了文绉绉的气,回来又听我说文绉绉的话,更不高兴了。 青梅猜对了一半。吴宏文在外面一桌一桌敬酒,也说不出场面话,“多谢赏脸,请,干”,敬完酒下来,与宾客说不上话,他继母不肯让他请军中朋友,受邀的武将不多,他舅舅与几个武将在一群文人中也不自在,吟诗作对,一句也听不懂,见礼成便推托军中有事回去了。他呆坐了一会,与他父亲说声,便回房。进了房间,见卸了妆的青梅怎么不一样了,原来揭开头盖时见到的是娇俏模样,现在怎么看怎么平凡,说话又与她大弟一样文绉绉,实在不喜,又想着答应她小弟要努力喜欢上她,这样的妻子他不想努力喜欢上,正考虑着什么时候回军营?又想着见到青梅弟弟们要怎么说? 其实青梅算得上五官清秀,中等姿色,但吴宏文继母为了他“好”,从他13岁起就精挑细选一些美貌婢女来侍候他,但那时他还小,情窦还没开,又是粗人一个,总觉得丫环侍候没小厮利索,于是让小厮近身侍候,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又经常住舅家,近两年来更是连家都不回,选来的美貌丫环心都大,自己另外找出路,于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吴宏文见多了美女,再看青梅,就显得妻子相貌太拿不出手了。 “爷,快点吃饭吧,看我看不饱的。听说爷武艺高强,趁现在还早,待会爷打套拳来看,我最崇拜武者了,真想学几招,爷,你教教我行不?” 吴宏文开始用膳,青梅边布菜边说,也学她小弟,不管他应没应,继续说:“爷,你这些都喜欢吃,大好了,跟我的口味一样,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猿粪,喜爱都一样。爷,这些菜够吃不?要不我下厨多炒两个菜?魏嬷嬷,我们院里有小厨房吗?” “回大少夫人,没有?”青梅早问过魏嬷嬷了,故意做态。 “哦,太可惜了,这道比…呃,这道酥炸鹌鹑,我做得比这厨子要好。”这道菜的雅名叫比翼□□,青梅心里提醒自己别说雅话,“爷,这道是热菜,冷了吃不出味,魏嬷嬷,你放到炉子上热一下。爷,这肉比较肥腻,要蘸上醋才比较好吃。” 在青梅的絮叨中,吴宏文把菜一扫而空,吃饱喝足,便说了声:“下去。”赶下人走,嬷嬷与两个婢女马上迅速收拾好餐桌,奉上茗茶,赶快撤退,并关上房门。 “为何不叫相公?” 因为你是大爷,得把你看作大爷小心侍候,我日子才好过。“爷,你不觉得叫爷更有气势么?我见爷第一眼就觉得爷霸气十足,得叫爷才配得上您这英雄气概。爷不喜欢我这么叫吗?”青梅笑眯眯地回答。 “没有。”吴宏文看青梅这样子跟她小弟十分相似,心里也没那么抵触了,“你喜欢武者?” “喜欢,没有武将的安邦定国,世道若乱了,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安乐生活。许多人看不起武将,哼,得把这些人放到乱世之中,他们才会知道武将的重要。再则练武者要冬练三九暑练三伏,每天闻鸡起舞才能有所成求,那些嘲笑武者的人每天睡到日晒三杆,舒舒服服过日子,还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爷,其实老百姓还是崇拜武者的,你可别因为少部份人的看法就放弃学武,学武可是能行侠仗义,当大英雄,当大将军的,在我们乡下,猎户都是很受欢迎的,武艺高很受人崇拜的。” 吴宏文听了全身舒畅,当下崇文抑武,当初学武受到祖父、祖母、父亲一致反对,他实在不喜读书,武功又一学就会,他舅舅便为他尽力争取。如今听青梅说这话,觉得当初的决定太对了,想到安邦定国、行侠仗义,心中升起万丈豪情,于是应青梅的要求打一套拳法,才去沐浴,安息。 第二天青梅睡到日晒三杆才起来,匆匆忙忙,边梳洗,边怨嬷嬷不叫她,嬷嬷瞄了房中大少爷一眼,正想开口,吴宏文已经解释道:“是我让她们不要吵醒你,让你多休息会,没事,祖母很慈祥,不会怪你的。” 魏嬷嬷哈着嘴,这位昨晚还臭着脸,半天打不出一棍来,今天就护上了,都已经说了第一天不能迟到,还被他给赶远去,不许吵,现在居然还主动开口解释,这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啧啧啧…有肌肤之亲就不一样了,大少奶奶还真是个有福气的。 青梅吐了一口老血,什么是猪一样的队友,这就是了!这就是了!却也只得多谢他的体贴、他的好意,“谢谢爷!”(〒︿〒) 第32章 有孕 吴宏文没有通房侍妾,昨晚摸索好久才完事,待叫热水沐浴完毕,青梅没睡意了,翻来覆去大半夜才入睡,于是华丽丽的睡过头了。青梅忍住身体的不适,快步跟着吴宏文往慈安居-老太爷与老夫人住的地方赶,顾着礼仪又不能大步流星,只能小碎步加快步伐,没心思看吴府内的景色,心里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反观大少爷,悠哉悠哉,但人高大,迈出一步等于青梅迈三步,虽然悠哉,却也不慢。 到了慈安居,青梅望了望垂花门上的“慈安居”,心里有些紧张,吁了口气,快步跟上吴宏文。穿过垂花门,经过院子,就瞧见敞开的厅堂中已坐满了人,里头欢声笑语。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婢女迎了出来,高声说道:“大少爷、大少奶奶来了,老太爷他们都等着了。”青梅紧跟吴宏文,低头进了厅堂,厅堂里一静,感觉大家的目光都往她身上扫,青梅将头再往下低了低,务求作出一副新媳妇害羞的样子来。 吴老夫人最先开口,道:“春雨,上茶。”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丫环春雨应了声,将早已备好的茶盏上来。吴宏文带着青梅走到上首的老太爷与老夫人跟前,跪在蒲团上,青梅接过丫环手中的茶盘,“请祖父、祖母喝茶。”吴宏文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低沉有力。青梅跟着说了一句,把手中的茶盘往上恭敬端上,齐平额头。 吴老太爷接过茶盏,道声好,一饮而尽,饮罢,从身旁的几上取了个红封放在托盘上。吴老太爷五十多岁,温和儒雅,面白须长,据说当初便是他进京述职,途中遇上匪徒,被吴宏文舅舅所救,而后定下吴宏文爹娘的婚事,吴老太爷也在那次事故中伤了脚,成了跛子,不得已才致仕,如今在吴家族中当任族长,魏嬷嬷说吴家也就吴老太爷对大少爷有所关心。 吴老夫人衣着富贵大气,面目慈祥,看起来象是四十来岁,眉眼间看出年轻时定是一大美女。她看着青梅,并不急于喝茶,“进了我们吴家的门,就要尊守吴家的规矩,晨昏定省是最基本的,哪家媳妇睡到日晒三杆……” “祖母,小婶婶就是。”吴宏文脸色不好地说道,三年前小叔叔成亲,他等着敬茶,等到不耐烦,那天刚好陈大哥要教他箭术,想先走一步,被他祖母说了一通,小婶婶姗姗来迟,有他小叔叔插科打诨,一家人其乐融融,他憋了一肚子气。吴宏文从小与小叔叔不对付,小叔叔只大他二岁,受尽祖父祖母疼爱,小时一起养在他祖母身边,经常欺负他,抢他东西,长大了总是在学识上打击他。今早魏嬷嬷来叫门时,他就想到这次也让他们等上一等,于是将嬷嬷她们赶走。要是让青梅知道是为此才不叫她起床的,会更加吐血。 吴老夫人脸上一僵,吴老太爹笑呵呵说,“新娘子第一天例外,以后起早点就行,快点喝茶,大家还有事呢。” 吴老夫人拿起茶盏呡了一下,放下一支步摇。之后青梅跟着吴宏文依次按辈份敬了下来,没出什么意外,吴大夫人更是笑脸如花,亲切地拉着青梅的手说若有难处便去寻她,不知道的还以为青梅是她亲儿媳妇。吴家五十多口人,吴老太爷三个嫡子,一个嫡女,三个庶子,二个庶女,出嫁女没有回来,三个庶子成亲后便分出去自己过日子,今天也有到场,每个人都有儿女若干,青梅一圈走下来,记住的没几个,那些个姨娘通房还没到场呢,要到场那厅堂都坐不下,听说吴老太爷就有七个姨娘,他儿子们最少的也有三个姨娘。 回到吴宏文的院中,青梅这才看清楚院中的景色,这个院叫静思居,四周幽静,古朴大方,青梅对这样的环境很满意。用过早膳,见了一院的下人,打赏,说几句场面话,便在房中整理自己的嫁妆,除去给小辈见面礼、打赏下人,青梅今天的收入不错,老太爷一个封红八百两银票,其他长辈也不低于二百两,女长辈送的首饰也很贵重,看来吴家底丰厚,不待见她还出手大方。 青梅嫁妆单子添添减减,再把得来的东西与嫁妆一起放在库房,锁匙一式两份,一份交给魏嬷嬷,“嬷嬷,这嫁妆就拜托你看管,需要应酬、打赏,你都可以自己先拿主意。” “谢大少奶奶信任,奴婢定不负所托。”魏嬷嬷能被青梅这么信任,心里也很感动。 “嗯,有劳嬷嬷。嬷嬷,你看这几个丫环哪个当得起重用。” 魏嬷嬷摇摇头,“两个一等丫环心太大,四个二等丫环太蠢笨,三等丫环我没注意瞧,昨天到现在有接触的只有一等二等的丫环。” “嬷嬷慢慢瞧,看能不能教一二个得力助手。” “是,大少奶奶若没事,我便去看她们做事。” “好,你去吧。” 青梅坐在房里思考自己的路,目前大夫人似乎很满意我这个丢脸的儿媳妇,吴家其他人没有直接利益关系,都当她们夫妻俩是小透明。吴大夫人,薛氏,出身云城世家薛家的旁支,父亲任八品教谕,是吴大爷的授业恩师,薛大哥又是吴大爷的同窗好友,时常出入薛家,两家有意结亲,但吴老太爷在外做官,本想等吴老太爷进京述职时顺道有回家,再定下婚事,不想却等来吴老太爷已做主定下婚事,薛氏那时已情根深种,不肯与他人定亲,想着嫁给吴大爷做平妻,平妻也算是妾,她爹只得这一个闺女,哪肯同意,闹了一年,终于等来吴宏文他娘命丧的消息,她爹这才勉强同意与吴家再续前缘,薛氏欢天喜地的嫁了进来。魏嬷嬷为了青梅好,将吴大夫人的正史野史斟酌都说了,免得青梅不清楚抱错大腿,这吴大夫人无论是因为与吴宏文他娘的纠葛,还是为了家产、地位,都见不得吴宏文好。因此青梅总结出直系上级领导薛氏的意思,自己越不得长辈喜欢,越上不得台面,薛氏就会越护着,没见薛氏今天笑得见牙不见眼么? 可是真的上不得台面,丢了吴宏文的脸,就会失了长辈、吴宏文的心,讨好了长辈又会被薛氏盯上,随时会出手,可真是难办呀!为了以后的日子,现在最先要讨好的人应该是大少爷,要是他又象婚前那样长住军营,那就大不妙了。 于是青梅起身去院子里看吴宏文练武,并嘱咐丫环带上毛巾、热开水。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感觉有点累,便让丫环搬来椅子、桌子,送上茶果,一边喝茶、吃零嘴,一边拍手叫好,自己都觉得好笑,真象在戏院看耍杂的,只差手中丢几个钱捧场。旁边两个大丫环琴儿与画儿面露讥笑,这大少奶奶也忒上不了台面,居然喜欢刀光剑影。青梅把两个美貌丫环赶去做事,讨好大少爷的法子可不能让她们学去了,她们俩条件好,只怕学了用起来事半功倍。 吴宏文练了一个多时辰,只觉得不尽兴,地方太小,又没有人切磋,打算去军营,晚上才回来,于是停下来。青梅赶快送上毛巾,端去茶水,等他坐下又帮他捏捏按按,松松筋。 “爷,你武功真好,打得好快,我都看不清你的动作,你能不能教我两招?” “女人学来做什么?没事绣花看书。” “呃…练武不是能强身健体么?我想练了身体好点,爷说得也有道理,女人要温柔贤惠,练武练粗壮了,就听爷的。不过爷,你可得教教我弟弟,他们读书都读弱了,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真担心他们考不到举人进士,将来能做什么。爷,拜托你教他们几招,他们将来若不能做官,还有个好的身体能种田。” “嗯,他们想学我就教。” “谢谢爷。爷,中午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大厨房说声。” “随便。我下午去军营,晚上才回来。” 青梅心里发苦,这位要么是不懂事,要么是故意要让她难堪,人家做大事的还休息三天陪新娘子,这位一天都不想陪。青梅面上还是笑着说,“爷,您走朋访友,四处游玩还行,去军营只怕会授人话柄,让人以为你不满这婚事。还请爷可怜可怜我,莫让我难堪。爷对我有什么不满,便说出来,我一定改。” “我没想这么多,若是不行就不去了。”吴宏文吃软不吃硬,见青梅说得可怜,也就作罢。 待到三朝回门这天,吴宏文受到岳父岳母的热情款待,听到他要教小舅子练武时,更是感激不尽。青梅父母正担心儿子赶考路上有什么意外,能学点武傍身也比较安全,再说也不影响学业,青梅说只在早上练上一会就好。吴宏文见到青梅家虽然家境一般,但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在这个家庭里长大的孩子,生活得简单又幸福,忍不住有些羡慕,在青梅爹娘让他有空常来时,一口应下。 之后青梅便在吴家过起高门内宅生活,每天晨昏定省后,便宅在静思居中,在长辈面前既不出错,也不出挑,偶尔会做些糕点送给长辈们,尽量成小透明,宅斗什么的也暂时牵扯不到她。吴宏文回门后又上军营,晚上有回来,听说他舅舅帮他弄了个千夫长当,每天回来挺累的,青梅用前世为了讨好老公学来的按摩手法帮他松松筋骨,并与他唠叨唠叨家里家外,说说趣事,吴宏文还挺满意的,虽然每天家里军营来回赶,累了点,还是愿意回来。 过了一个多月,青梅感觉人嗜睡,胃口不好,早上起来有点干呕,月事没来,有前世经验的青梅知道这是怀上了,不紧有些担忧,这具身子太小了,吴宏文的继母也不知会如何想,要是她不想孩子出世,那是易如反掌的事,青梅这一院子奴才的卖身契都在吴大夫人手里,包括魏嬷嬷的,要怎么办?这么快就要跟大夫人对上?不对上就全在大夫人的掌控之下,她想孩子出世就出世,不想孩子出世就不让他出世。唉!没实力,任何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 第33章 小妾来袭 再难,也得想办法,不能让吴大夫人决定孩子的存亡,青梅决定好好保护孩子,养好孩子,吴宏文也不是个靠得住的,将来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孩子。青梅把目光放在老太爷和老夫人身上,老人家都希望子孙兴隆,何况是第一个曾孙,抱上他们的大腿应该能保证孩子顺利出世。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如何要奋力一试。 于是青梅第二天请安时并不象以往那么沉默,上前打趣,“祖母,您今天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 “满色红润,看起来都要比孙媳美上许多,孙媳都不太敢与您站在一块。” “老了,哪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呀!”老夫人知道是拍马屁,竟也听得高兴,上了年纪已经好久没人赞她美了。 “哎,哪老了?与孙媳站一块都象姐妹,要我说,祖母还让这身衣服拖累了呢!” “哦,怎么说。” “祖母,您要是穿上孙媳这样的衣服,保管媒人还要上门给您提亲,看您这身材相貌,简直就是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嘛~” “你这马屁精,瞎话都给你说得象真的一样,今天嘴怎么这么甜呀?” “祖母,我看到婶婶、小姑她们与您亲近,心里羡慕得紧,但是我嘴笨,怕说错话,就象相公一样,相公说起祖母时满脸孺慕,就是嘴笨不敢到祖母跟前凑。今天见到祖母神采奕奕,才忍不住说上两句。”青梅把吴宏文也拉出来刷刷存在感,那半天打不出一棍来的人哪会跟她聊什么祖母,她说十句能应上一句算好的了。青梅听说小叔叔这次考试考得不错,祖母这几天心情确实不错,容光焕发,这马屁拍得是时候。 青梅一席话让吴老夫人想起吴宏文小时候,看到她抱着小儿子确实一脸孺慕,她也曾想对吴宏文好,但两个孩子不对付,经常打架不说,她对大孙好一点,小儿子就闹上了,她的心当然偏向自己的儿子,况不喜大孙子的娘,大孙随他娘的长相,而且大孙子确实嘴笨,与他说话经常要气上半天。 “文修最近如何?军中事务可有难处?” “相公不曾与我说起军中的事,但看他心情尚可,想来是没有难处,只是每天看起来都很累。母亲,我正想在我们院里设个小厨房,晚上相公回来我好做点给他补补,也不用总是麻烦大厨房。”吴宏文消耗大,每天晚上点的宵夜等于其他人的两倍,据说大厨房颇有怨言。吴家成了亲的人都设有小厨房,青梅这要求并不过份。 “好孩子,这点事我早该想到了,只是事太多,一时疏忽了,回去我便吩咐下去,让人加多人手做,让你们尽快就能用上。” “多谢母亲。”青梅站起来福了福身。 “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母亲一定帮你们办妥。” “嗯…还有,我想买些丫环,我出嫁时家里没用下人便没有给我陪嫁丫环,如今院里的丫环用不称手,所以我想自己买些,行吗?” “什么?这些贱婢竟敢怠慢你,你且与我说说是哪个,如何侍候你不好,我一定严惩不怠,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吴家都是宽厚仁慈的,也不能因为下人太忙,动作慢点就喊打喊杀的。” 青梅忙请罪:“对不起,母亲,她们没有怠慢,是我寻的借口,那些丫环都是母亲喜欢的,都给了我,我心里不安,想自己买些,那些得力的还给母亲。” “好孩子,你放心指使,母亲身边不缺下人,若她们真的有错事你尽管打骂。” “我听说有下人的卖身契才能处置下人,没有也能处置她们吗?” 吴大夫人吐了一口老血,原来这小蹄子在这等她呢!原先看着不声不响,却原来不是善茬。 吴三夫人“嗤”笑一声,“原来手里没卖身契,能用得称手吗?” 吴大夫人忙说道:“是我疏忽了,竟没人提醒我,放心,回去我就把卖身契找出来给你送去。” “谢谢母亲,让您费心了。” 吴大夫人办事迅速,青梅刚回静思居,金嬷嬷后脚就将一院子下人的卖身契送到,当晚小厨房也建好。 青梅拿到卖身契,又把一院子的下人集中起来训话,“大夫人让你们来伺候我,又把卖身契送来,若是让我发现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做背主的事,哼,我虽然是个宽厚的主子,但规矩还是要立起来,懂吗?” “奴婢明白。” 青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让她们散了,可是这样还不行呀! 吴大夫人听说后,笑了笑,没卖身契她还是能指使得了青梅院里的下人,青梅那点小聪明还想跟她斗。 青梅过了几天,中午做了几道菜,带着去吴老夫人那去蹭饭,“祖父、祖母,我自己一个人吃着没意思,今天做了几道菜让祖父祖母尝尝,顺便与祖父祖母一道用膳,热闹热闹。” 吴老太爷与吴老夫人住一块,俩人感情算不错,虽然有那七个姨娘,青梅看他们还是象一对恩爱夫妻,实在无法理解古人的真爱。 “哦,做了什么菜?你亲手做的?” “是滴,有姬菇烧豆腐、油焖茄子、香脆玉米片、宫保丁鸡,不知道合不合祖父祖母口味。”吴老夫人偏素食,青梅主要是讨好吴老夫人,于是烧了三个素菜。 “嗯,看起来不错,闻起来香,开饭吧,叫婉儿过来用膳。” 婉儿是吴老夫人亲子吴三老爷的嫡女,叫吴婉晴,今年十岁,养在吴老夫人膝下。 青梅的几个菜很受欢迎,婉儿说祖父祖母都多用了半碗饭。吴老夫人见青梅用得少,劝她多吃点,青梅说最近胃口不好,实在吃不下,本想来祖母这边用膳热闹,能吃多些,不想也是如此。吴老夫人忙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用完膳,坐下喝茶闲聊一会,大夫来了,一摸脉,笑着道:“恭喜恭喜,少夫人这是有喜了。” “真的,我要做曾祖母了,太好了,孙大夫,这胎相还好吧?” “少夫人身体底子不错,脉相有力,胎很稳。” “好好好,有劳孙大夫,春雨,快拿十两赏钱给孙大夫。” 孙大夫连说不敢,退下了。 吴老夫人心情愉悦,最近好事连连,小儿子才二十岁,这次考举人有望,考上了可是云城最年轻的举人,孙媳进门一个多月就有身孕,这子孙兴旺啊! “你以后要注意些,好好养胎,这胎儿要三个月才坐稳,可别仗自己底子好就乱来,别再进厨房了,想吃什么吩咐下去。” “是,祖母,不过我的丫环用着实在不称手,那两个大丫环做事拖拖拉拉,相公吩咐的却能办得很好,总往相公身边凑,孙媳不能自己买几个丫环么?” 吴大夫人歪瓜裂枣都往吴宏文院里送,吴老夫人也是知道的,以前吴宏文很少住家里,所以吴老夫人也不去理会,想着等吴宏文娶媳妇让他媳妇自己处理,要是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他媳妇也太没用了,不值得她帮衬。如今青梅晓得求到她这来,又怀着曾孙,她也愿意管上一管,再说这些年大儿媳妇行事也不得她心,大儿子院中虽然姨娘有四个,却子女不丰,只得吴宏文和崔氏所生的一个儿子,还有一个病秧秧的庶女,她小儿子三年前结婚,都有三个儿女了,她怀疑那庶女还是崔氏为了不授人话柄留下的。于是吴老夫人把身边的陈嬷嬷给了青梅,让她回去安心养胎,过几天会从庄子挑几个丫环送给她,青梅忙含泪谢过老夫人,说老夫人就象亲祖母一样。 吴老夫人又把大夫人叫过去敲打敲打,言外之意是说她曾孙有什么意外,就要算在她头上。气得崔氏回屋砸了一套茶具,不想给吴宏文找了个贤内助,当初还有四个八字好的姑娘,不是家境比青梅好,就是有说得上话的亲戚在当官,那时御医已到,药已齐,本想在那四人中选选,不想那天金嬷嬷又从寺庙带来青梅的消息,于是拍板决定就青梅了,没想到小户女还有这样的本事,老夫人多年不管吴宏文,如今却为青梅如此费心。 崔氏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写信给她大哥,让他安排一位美女给吴宏文,她不动孩子,让吴宏文自己内宅起火。 没过几天,吴宏文带来了一位卖身葬父的美貌女子,与青梅说要纳妾。 第34章 前尘往事 若想俏,一身孝。青梅看着眼前这女子,把这句话的精髓发扬到极致,眉眼如画,肌肤赛雪,身材匀称,衣着单薄,看着楚楚可怜。那女子被青梅看得似乎有点怕,往吴宏文身边靠了靠,盈盈水目,怯生生的看着吴宏文。吴宏文看了她一眼,又转眼去看青梅,等她下文。青梅叹了口气,让人下去,那女子看了看吴宏文,等他说了声“下去”才与婢女一起下去。 “爷,她叫什么?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何人?为何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她父亲可曾入土为安?”这位爷一来只简单地说他带了位在街上卖身葬父的姑娘,要纳为妾,之后那女子便上前行礼。 “未曾细问,她叫林娇,父亲是秀才,她父亲已经入土为安,我帮她还了欠下的债,要问什么,纳妾需要如何办,就交给你了。” 青梅心里直吐血,知道这位的靠不住的,没想到这么不靠谱,让刚怀孕的妻子包办纳妾,连来历还要帮查,要是换作别的女人还不气得流产,还好自己还算理智,有前世的经历,没那么容易就把心交出去。这女子怕是不简单,身份应该有一套说辞,问也问不出什么,凭自己的能力也查不出什么,自己也懒得问了,待会让陈嬷嬷或者魏嬷嬷去问吧,关键是将自己能想到的事故先给这位大爷说说,打好预防针。 “恭喜爷,寻得如此佳人,不过这位姑娘看起来太楚楚动人,爷刚才也看到了,我并未做什么,她便双眼莹光闪闪,象受了委屈一般。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跟爷一样,心胸坦荡,不会对一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做些什么,也受不了委屈,若是爷见到她梨花带雨,象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前来责问我,说不准我会气得胎儿不稳。” 吴宏文脸色一黑,“胡思乱想,我自会分辨。”吴宏文自小也见多了姨娘装可怜,都被他祖父、父亲一眼识破,自认为他也能英明神武。 “那就好,我让陈嬷嬷去问问,若没有问题,明天就给她开脸。” 吴宏文满意地点点头。 那女子的家乡是桥头村,属于云城管辖区,离云城很近,坐马车不到一个时辰,母亲已经病逝,今年父亲为了考举人,变卖所有家产,颇有破斧沉船的意思,年初就在云城租房子住下,待考完试回家病了一场,又因为考试发挥不好,抑郁而终,留下孤女,林娇向房东借钱扶棺回乡,将他父亲安葬好,便回云城在街头卖身,遇上恶霸要强抢民女,幸得吴宏文路过,救了她,并买下她。 青梅见她把名字、地点说得清清楚楚,管她真的假的,她应该不怕查,便让陈嬷嬷明天帮着举行纳妾。 第二天,陈嬷嬷前去与吴老夫人说了后,吴宏文一回来就让她叫去训话,说他不应该在妻子怀孕时纳妾,也不怕把妻子气流产,要纳也不能纳来路不明的,这样的女子只怕会引起家宅不宁…… “别人纳得,我纳不得,祖母也太偏心了,总见不得我好。”吴老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宏文梗了一句,吴宏文见小叔叔也是妻子一怀孕就纳妾,也有从外面带女人回来,觉得他祖母太不公平了。 吴老夫人气得不想与他说话,挥挥手让他走。吴老夫人的婆婆爱给儿子纳妾,吴老夫人深受其害,等自己做了婆婆,并不给儿子们房中塞人,都是儿媳妇自己为显大度,把陪嫁丫环开脸做妾,有些是同僚之间送的,与吴宏文自己带个美女来毕竟不同,为了他好说两句,还说是见不得他好,以后再也不管他的事了。 青梅以守孝为由,把林桥身份压一压,让林娇签了卖身契,先做通房,有孕方抬为姨娘。林娇见青梅相貌普通,以自己的本事不怕争不过青梅,于是痛痛快快的应下,签下卖身契。陈嬷嬷已经收拾出一间房,里里外外妆点焕然一新,让人买几套素净衣服,备下一桌酒席,等吴宏文回来,便给林娇开脸,青梅喝了林娇敬的茶,说了句好好伺候爷。吴宏文用过晚饭,便进了林娇的房。 青梅呆坐着,感叹自己两世均是所遇非良人,运气实在差,这样的丈夫她付出再多,得到的回报也是有限的。青梅不竟羡慕起前世好友,她是一家蛋糕店老板娘,与青梅曾经的店相邻,她丈夫能记得清她爱吃什么,她喜欢做什么,从不吝啬对她好,下雨天能从家中赶过来接正在买菜的她,累了能帮她按按脚,知道她怕花钱,不肯买好的衣服,她丈夫知道她的码,直接买回家,化妆品也帮她买,出差回家给她带点礼物。反观青梅老公,对她吆五喝六,稍有不顺心就给她摆脸色,青梅还体谅他累,刚开店没聘人,重活都是老公干,青梅还趁下午没事时到隔壁向好友学点按摩技术,为老公松松筋骨。付出这么多,家境好了他却找上小三。青梅的第二任丈夫,开过饭馆,却因妻儿出车祸,启事者跑了,他散尽家财也没救回妻儿的命,后来到青梅店里打工,与青梅相识相恋,他也象好友老公一样体贴,青梅以为终于找到了幸福,却被不孝子搅黄了。 青梅想着想着,不自觉泪流满面。魏嬷嬷不放心青梅,敲门进来,见青梅没反应,呆坐流泪,又犹豫了一会子,方才道:“少夫人,这世间,但凡是男子,都难免有花花心思,只是多与寡罢了,少夫人要想开些,如今你身子不一般,莫伤了胎儿。” 青梅这才回过神来,已经好久不曾想起前尘往世了,前尘如烟灭,是不该想了。青梅拿手帕擦了擦脸,说道:“魏嬷嬷,你来了。” “我就想与少夫人说一句话。”魏嬷嬷靠近青梅耳边低声说道,“我见那女子象是风尘女子,被人灌了绝孕药,一个妾,没有了儿子做依仗,只凭长得有几分颜色,再怎么也翻不出大浪来。” “哦,那要盯紧她,莫让她靠近厨房。” “少夫人放心,我会盯着。” 林娇安安静静呆了十多天,青梅也免了她请安立规矩。这天吴宏文快回家时,林娇过来说要伺候青梅,被丫环拦在外面,青梅听丫环报上来后让她回去,她也不走,就站在外面,这时已经十一月了,林娇身着单薄,寒风将她嫩滑的肌肤吹得有些红,更显楚楚可怜。等吴宏文回家,看到她站在主房门外,问了句怎么在这站着,她泪珠簌簌滚落,鼻尖泛红,楚楚可怜,欲语还休。吴宏文皱着眉说声进来,带着她进了主房。 林娇心里暗暗得意,妈妈说她这模样没有男人不怜惜的。 进了房间,吴宏文坐下之后就看着青梅,青梅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还是让她说吧。” 林娇柔柔弱弱地行了礼,说道:“我欲伺候少夫人,少夫人却闭而不见,这是不让妾尽本份,不承认妾么?”说完又梨花带雨。 青梅看着吴宏文,“我不让她伺候还错了,这是想气死我?” 吴宏文斥喝一声滚出去,林娇不可思议地看着吴宏文,吴宏文怒眼瞪着,林娇掩面哭着走了。吴宏文虽爱美色,却喜象他祖母、舅娘那样端庄大气的,最不喜小妇人做派,所以青梅虽然长相不出众,气质却与舅娘相似,吴宏文还是接受这个妻子的。原想林娇的父亲是秀才,又听林娇说她断文识字,见她相貌美艳,娶来作妾有面子,不想却会是如此作派。 青梅笑着看着这场闹剧,还别说,一旦心境不同后看这二人还挺有意思的,林娇以为吴宏文天天宿在她那,就被她迷得神昏颠倒了,却不知吴家家规森严,再怎么样也不会宠妾灭妻,再说吴宏文真的那么蠢的话,她还真得好好替自己找条后路。 过后林娇又安静了一个月,这天说身体不适,魏嬷嬷让人请来大夫,一打脉,说是有孕了。 第35章 林娇穿帮 待大夫领了赏钱走后,青梅叫退房中其他人,问问魏嬷嬷是否看错了,魏嬷嬷笑道:“不会错的,这吃了绝孕药的人,眼白与常人有异,你们不会注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有一种药能让人假孕,症状脉相都似怀孕,一般大夫看不出来,过一个月自然就解了,少夫人,要不我去寻高明大夫,揭穿她,或者去配解药让她服下。” “暂时不用,让我再想想,让丫环好生伺候。” 青梅听魏嬷嬷这么说,觉得这林娇又要惹事生非了,还真能作,最好把自个作死。就算揭穿她,怕被她巧舌如簧强辨了过去,吴宏文目前看起来还稀罕她,也怕赶走一个,又来一双。这身边放着不□□,怎么想怎么不安全,自己还怀着身孕,整日心事重也不行,得想个法子。 青梅叫下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等吴宏文回来满脸笑容的对他说:“恭喜爷,贺喜爷,今天林娇被诊出有身孕了,明年爷就要多出两个儿女了。” 吴宏文也面露喜色,将身上的荷包拿给青梅,“拿去赏下人。” 青梅呆呆的接过荷包,她怀孕还没给钱打赏下人呢~通房有孕就打赏下人。还好她心态调节得好,从这位爷以往行事习惯知道他又“没有想那么多”,于是问道:“爷,今天发俸禄了?” “嗯。” 吴家有田地、铺子、生意,各人的俸禄不用上缴,吴宏文之前俸禄低,都让他自己下馆子用光,给青梅银钱还是第一次。 “爷,你身上可放有银钱,别出门在外一点钱没有,要办事办不成。” “哦,那你拿一半还我。” 青梅心里直摇头,这位看起来挺成熟的,行事这么不成熟。斟酌斟酌,又说道:“爷,有些事你也明白,妾怀孕怕主母弄掉孩子,而我没这等心思,却也怕林娇出什么事懒在我身上,怀孕的人不宜心思重,要不这样吧,我拿五百两银子,爷你在军营附近租个院子,请些人照顾她,爷若是在军中太累不想赶回来便宿在那边,这样对两个孕妇都好,爷,您看行不?” 吴宏文思索了一下说:“她刚怀孕,不好搬动。” 青梅见有戏,一喜,再接再厉,“爷,坐轿子没事,让人抬慢些,抬稳些,有爷在旁看着没事的,我们乡下人怀着身子还下田干活,也就富贵人家重子嗣才有诸多讲究。” “嗯,那我明天去找找房子。” “爷,如果要搬,你请多几天假安排,务必让林娇住得舒坦,也多陪陪她,免得她到了新地方人生地不熟,心里发慌。还有,先别跟她说,等你安排好,再给她个惊喜,她见爷这么重视她也会高兴的。” 吴宏文应下,青梅心里放下一块石头。第二天与魏嬷嬷一说,魏嬷嬷听得目瞪口呆,这少夫人想出这么奇葩的主意,大少爷还能答应了。 “嬷嬷,你这几天让人多捧着她,不能让她听到风声,爷是个不多话的,等那天要走就骗她说爷要带去游玩,行李什么不要收拾,我让爷重买,让她无所准备,尽量别让她刚到那边就流产。过一段时间流产,就跟爷说晦气,别带回来,对我孩子不好。” 魏嬷嬷半天才回道:“若是刚到就流掉,到那边请大夫也不太方便,让那贱人一挑嗦,只怕大少爷要怨上你。” “嗯,那我请个大夫随行,要是这样还让爷怨上,我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会让那贱人好过,你放心,爷同意了他也有责任,爷也不会藏心思,有怨我也能看出来,要他敢怨上我就敢闹上。” 在魏嬷嬷看来青梅这主意是下下之策,但看青梅打定主意,也不想劝,想让青梅撞撞南墙,今后才能听得进她的主意,这样才对彼此都好,与主子意见不同也让人忧愁呀~ 吴宏文找房子很顺利,他管下士兵杨铁头的村庄近军营,杨铁头刚起新房子,搬房子那天吴宏文去做客,知道杨铁头旧房子空着,收掇收掇来住还挺妥当的,于是与杨铁头一说,杨铁头当然愿意租,还提出让他婆娘去收掇房子,伺候姨娘,家起新房子手头紧嘛!杨铁头拍胸保证一定让吴宏文孩子顺顺利利出世,他婆娘养大了三个儿子,三个闺女,怀孕该注意什么最清楚。 吴宏文回家与青梅一说,青梅开了单子让杨铁头媳妇捡好的买,还交待要备好大夫,又赞助一百两,诚肯地与吴宏文说:“我娘家一年生活费才用三十多两,我拿出能让娘家生话二十年的银两让爷养妾,衣食药又一律不粘,只出钱,要还有事可不能怪在我头上了。” 吴宏文应了声“不会”,青梅“呼”一声松了口气,吴宏文觉得青梅心思也忒重了点,不利于养胎,让林娇早些搬走也好,于是让杨铁头婆娘雇些人手快些办好,第三天下午就抬了林娇过去。林娇这两天得意忘形,让那些婢女们私下叫着“姨夫人”,不断送礼讨好,捧得不着边,心里盘算着等时间一到,就让青梅扣上残害吴家子嗣的罪名。听婢女前来报信说大少爷要带她去游玩时更是笑得花枝招展,出来见到吴宏文,假意问吴宏文说不带上少夫人不太好,吴宏文看了她一眼并没回答,只叫她上轿,林娇不是真心要叫上青梅的,便上了轿子。 到了新住处,铁头婆娘上行见礼,“这便是林姨娘,真美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儿,怪不得吴兄弟这么护着,怀孕了怕在大宅里被主母委屈了,专门租了这屋来藏娇呀!”林娇听了这才傻眼。 “林姨娘,叫我马婶子,一路劳累了吧,快进来坐,看看这屋子收掇得可满意,这些可是吴兄弟让采买的,想必也是照姨娘的喜好来办的,哎哟,要是我男人有吴兄弟一半的心思,我半夜睡着都会笑醒。” 吴宏文也不解释,他看着这屋子也挺满意的,收拾得焕然一新,屋内的物品皆是实用、舒服的,不比静思居差。 林娇半天才回过神来,对吴宏文说:“夫君,这不合规矩,吴家的子孙怎么能在外面出世……” “怎么不行,姨娘这孩子在吴家已经过了明路了,只等平平安安生下来,就回吴家,这可是吴兄弟重视你才有这样的待遇,别家的小妾怀着身子还要受主母的搓揉,姨娘就安心在这住下,等明年给吴兄弟生个大胖小子。” “少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夫君,我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住着不放心。” “哪会一个人?姨娘说笑,吴兄弟哪里放心你一个住?不是有我嘛,要是姨娘还不放心,那买多几个丫环来伺候,再说吴兄弟也会在这住,是吧?”马婶子哪会让林娇走,她儿子的媳妇本、女儿的嫁妆还没着落,就等着伺候好林姨娘,看能不能得多几个赏钱。 吴宏文听了马婶子的话,点点头说:“别废话,住下。” 林娇心里发苦,要是真的有孕有这样的待遇,她当然会欢天喜地,可是她肚子里没货呀!一味的拒绝吴宏文的好意也不妥,只能先住下,看少夫人会不会吃醋找上门。 青梅过三个月,坐稳了胎,又开始晨昏定省,林娇搬走第二天,在老夫人屋里请安时,三房的庶长女思晴说道:“大嫂,昨天怎么见大哥抬了姨娘出去,是去哪了?有回来吗?” 三夫人眼睛直往思晴身上刮,这小蹄子又得了大嫂好处,让大嫂当枪使,忒上不得抬面的,未出闺能管到她大哥房里?传出去让人以为我教导无方,回去好好收拾,我对庶女还是太仁慈了。 青梅低下头,小声说:“相公说要养在外边,等生完孩子再回来。” 吴大夫人忙说道:“你咋不劝劝?怎能在外边生?这不成了外室?” 青梅向吴大夫人福了福身,说:“让母亲费心了,等相公回来我让他去找母亲,母亲帮着劝劝。” “呃…只怕他不会听我的,我让他父亲劝劝,你也要收拢住他的心,别让吴家成了笑话……” “好了,又不是外室,有什么好笑话,没事都散了吧,青梅留下来陪我用膳。”吴老夫人见青梅比她年轻时还难,忍不住想帮一把。 等人都走后,吴老夫人拉着青梅说:“你且不要与那些小妇争,好好教养好孩子,谁也争不了你的地位,到老了陪在他身边的还会是你,莫担心。” 青梅前世父母车祸早亡,由爷爷拉扯大,今生的父母忙着赚钱,父爱母爱都感受甚少,这些日子因为林娇慌乱不安,如今听老夫人柔声安慰,忍不住眼眶一热,抱着老夫人“哇”一声哭出来。 老夫人一僵,许久没有子女与她这么亲密,叹了口气,拍拍青梅的背,说道:“莫哭,莫哭,想想孩子,你还有依仗。” 青梅发泄了一会,红着脸说:“祖母,让您见笑了。”真是越活越过去了,两辈子加起来都有老夫人这岁数了,还在老夫人怀里哭。 此后青梅的日子过得很滋润,院子里的下人已经换了,有陈嬷嬷帮着调理孩子正健康的成长着,有吴老夫人护着,大家都对她和颜悦色,吴宏文甚少回家,也不知道是宿在军营还是在林娇那边,青梅都不去理会。 一个多月后,吴宏文回家说:“林娇的孩子没了。” 青梅惊讶问道:“怎么回事,是下人伺候不尽心吗?我给爷那么多银两你怎么不请几个得力的?这林娇也太不小心了,都有交待她前三个月要注意,不是还让爷备下大夫吗?” “哪就那么骄气,别人还能干活呢。”吴宏文也有点后悔,他信任铁头婆娘,见她挺尽力尽力的,活儿也忙得过来,就没雇多人,自己不耐烦听她常说要回吴宅,常宿在军营。 “爷,这流产挺晦气的,可别让孩子粘上了,暂时就先让林娇宿在那边,等孩子出世再接她回来,反正房租已交,物品也备齐。” 吴宏文也觉得在理,便同意,再嘱咐青梅也要小心些。青梅让他放一百个心,一定注意注意再注意,小心小心再小心。之后吴宏文又常回家了。 过了十来天,吴宏文回到家里,脸色黑如锅底,青筋爆跳,坐下后,将扶手掰下一角,青梅不曾见过他这么愤怒,猜想是林娇有什么事让他知道了,让下人退下,魏嬷嬷担忧的看着青梅,青梅挥挥手让她下去,吴宏文很重视子嗣,不会伤到她的。 青梅柔声问:“爷,您怎么了?” “那贱人骗了我,她-没-怀-孕。”吴宏文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36章 巧舌如簧的林娇 杨铁头是一资深老兵,但没上过战场,没战争时士兵的升迁是靠比武、人事,杨铁头武艺不出众,所以混了十多年还是一普通士兵,吴宏文刚入军中与他同一队,杨铁头对新人多有照顾,虽然吴宏文不多话,但抵不住杨铁头太热情,自来熟的吴兄弟长,吴兄弟短。后来杨铁头才知道吴宏文是谢守备外甥,这次借吴宏文的光成了百户,更是想抱紧吴宏文的大腿,这次他婆娘办砸了事,气得从不打妻子的他第一次动手打妻子,把买物品用剩下的钱全退还给吴宏文,不止没拿工钱不说,还说做月子的钱他出,务必还给吴宏文一个健健康康的姨娘。 杨铁头亲自上镇里请一位有名气的大夫,让他两三天来给林娇诊一次脉,林娇推托了,说自己身子没有不适,不愿见外男,孩子与她没缘份,让杨铁头夫妻别太自责了。杨铁头听了觉得这姨娘很通情达理,怪不得吴兄弟这么护着,回家更是对妻子破口大骂。 马氏委屈得很,这姨娘不好伺候,想出一出是一出,一会要吃酒楼的菜,一会要吃云城里唐氏点心的糕点,一会要吃新鲜现杀的鸡,还要在旁看她杀,她都一一满足,反正吴兄弟给的银两多,钱一出,自有人快马加鞭买来。对她做出的饭挑剔的很,她又不是大厨,家常菜已经做得很好了,对林娇的各种刁难,她都笑脸相陪。那天她泼在院子里的洗菜水,让林娇摔了一跤,把胎儿摔掉了,可她是泼在角落边,哪知道林娇走到那里干什么,而且地湿湿的,林娇没眼睛看呀?错在林娇身上,被骂被打的却是她,这一个月白干不说,还倒贴钱,几乎每天都让公婆丈夫骂。 马氏可不象之前那样尽力伺候林娇,做完饭往她屋里一送,就上亲戚朋友家诉苦,说了三、四天,听众中终于有一位明白人,这位是从良的风尘女子,姓朱,周边的人都知道,不爱跟她打交道,马氏却认为朱氏人不错,之前也不是她自愿的,能从良已是不容易了,所以马氏并不忌违,朱氏不爱出门,马氏便经常帮她买用品,当然朱氏也会给些辛苦费。 朱氏听完,说:“这姨娘有问题,你说她不愿在这住。” “对,总嫌弃是乡下,你没看那屋子里的摆设,那可是一概从云城采买来的,唉,那个精贵人呦,还不满意,活该她孩子掉了。” “马婶子,你我都是当母亲的,想来也清楚当母亲对儿女的感情,再怎样艰难,也会让孩子平安出世,难得她相公对她如此用心,远离主母才能保证孩子平安,这姨娘如此行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没有孩子。” “啊…这不可能吧!不是有大夫诊出吗?” “大夫可以收买,你回头想想,她除了不愿住这里,话语间可有对孩子的期盼?可有问过你怀孕该注意什么?失去孩子后可有伤心欲绝?” 马氏恍然大悟,朱氏怀孕时向她请教的问题都有上千个,吃点东西都要问对孩子可有益处,给孩子备下的东西更是数不上数。林娇从没有问过她怀孕的注意事项,指出甲鱼、螃蟹、桂圆这些东西不能吃,林娇还说是她要省钱不想做贵的,更别提备下孩子的东西。孩子掉了只在吴宏文面前哭了哭,过后依然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经朱氏提醒,马氏仔细想来竟发现林娇是一点悲伤都没有。 “这贱人,我要杀了她……” 马氏想清楚后,心里气愤难忍,就要去找林娇算账,朱氏忙拦住她。 “马婶子,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这贱人害我里外不是人,我要打死她。” “马婶子,你小声些,孩子在睡觉,你先听我说,先听我说,你现在去打她,你会吃大亏的,她相公那么护她,只怕一回来就要帮她讨回公道,你想杨大叔与她相公会信你还是信她?” “朱妹子,你可要帮帮我呀!呜呜呜……”马氏想这一个多月来所受的委屈,哭了起来。 朱氏出个主意,认为还是得请名医出手,云城那家回春堂的大夫不错,医术医德都远近有名,朱氏借了钱让马氏去请,并教她要与名医说她害一妇人流产,心里不安,特意借钱请他来帮那妇人调理,名医请来先让他到马氏家,说是林娇家中就一个妇人,等她相公回来才去诊脉,再把事情经过跟名医说清楚,强调马氏现在手头紧,那名医诊出林娇不是小产后,应该会实话实说。 马氏当下就行动,自己脱不开身,托人去请,按朱氏教的话说,回春堂太热闹了,出诊预约到六天后了,急的话要自己上回春堂,不急就得等,出诊费要五十两,马氏咬咬牙,把定金交给熟人,要预约六天后下午,熟人劝她不必如此,调理身子到镇上请大夫足够了,又不是疑难杂症,马氏坚持要请回春堂的,第二天熟人交完定金回来说又推后两天了,马氏等得心焦气躁,终于在马氏的期盼中,大夫来了。 马氏昨晚才与丈夫说,让他今天带吴宏文回来,杨铁头对此也是支持的。大夫要诊脉时,林娇还推三拖四的。马氏说这是她花五十银请来的,难道要让大夫白跑一趟?有事没事诊个平安脉。吴宏文一瞪林娇,不耐烦说道还不伸出手,要让他押着么? 林娇这才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心里暗恨马氏多事,这几天对她伺候不尽心,本想在这呆不久也不想计较了,没想到还整出这一出,等她过了这一关再好好收拾马氏。 请来的大夫姓张,张大夫诊了一会脉后说:“夫人脉相平和,不象是小产后。” “哎,我就说我身子好着呢,夫君,你这下放心了吧?” 马氏忙问:“不象是小产后,那就是没小产是吧?听说回春堂的大夫医术高明,有没有小产看得出来吧?” 张大夫看了马氏一眼:马氏这是知道了,原来请我来是让我作证来的。 林娇忙说道:“我这是调理得好,也多谢马婶子照顾得好。” 马氏继续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张大夫,张大夫见她背负着人命债,也于心不忍,“没有小产。” 吴宏文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娇,林娇马上眼泪婆娑,娇声说道:“夫君,你不信我吗?诊出我有孕的大夫是少夫人请的,这很明显是马婶子为了推卸责任,买通这大夫,怪不得要花五十两银两呢?” 吴宏文听罢也觉得有理,怀疑地看了看马氏与张大夫,杨铁头也以为是自己婆娘挑事,正想把她和张大夫赶走,张大夫旁边的药童忍不住说道:“我们回春堂的出诊费就那么多,来这么远还是我们亏了呢!你这妇人别含血喷人。” 吴宏文听说是回春堂的大夫,又不确定了,上前问道:“张大夫,你实话实说,你确定我这小妾没小产过?” 张大夫叹了口气,说道:“她早前服过狼虎之药,已经不能有孕。” 屋里的人听完都呆住了,林娇自己也不知道,回过神来更是眼泪簌簌滚落,“夫君,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药童又不满了,“哼,张大夫的医术可堪比御医,你不相信去请御医,看是不是这样。” 林娇不信,吴宏文可是信了,指着林娇大骂:“你这贱人,为何整出这事?” 马氏心情舒畅了,“还能为啥,假怀孕呗,然后流产赖在夫人身上,怪不得总要回吴宅,我就说吴兄弟这么体贴,把这里办置得这么好,怎么还想往大宅里跑,原来是要赖人,结果让我给摊上了。” 林娇泪流满面,摇头,哽咽着,“夫君,我不知道,我啥也不知道,我要回吴宅是想让我们的孩子在吴宅出世更有地位些,呜呜…” 马氏笑道:“哎哟,你都不能有孕,还提什么孩子?” “大夫,我怎么不可能有孕?难道是夫人给我下的药,又下药让我假孕,想让我失去夫君的宠爱,一定是这样的,夫君,我好苦啊!竟然不能有身孕,嘤嘤…” 马氏恨不得撕烂了这狐狸精的嘴,事到如今还强辨,“那流产呢?也是夫人让你流产的,对了,你之前要看我杀鸡,杀完鸡又指使我去买东西,你好把鸡血装起来,吴兄弟,你流掉的孩子是鸡血,呵呵…” 吴宏文气得青筋爆跳,想不守不打女人的原则。林娇忙说道:“我也是之后来了月事才知道没怀上,却不敢与你说,只得出此下策,诊出我有孕的大夫是夫人请来的,一定是她想害我,一定是她,夫君,你要为我作主呀!呜呜…” “你骗谁呀?之后才知道的,哼,你整天除了梳妆打扮,你为孩子做过什么?我告诉你,我们第一次怀孕时可向长辈请教了不少经验,一开始就准备小孩子的衣物,手不自觉地会抚摸腹部,你有向我请教过吗?你有为小孩准备过什么吗?别说衣服,就一个线头都没见着?为什么?还不就是没有小孩。” 吴宏文想到青梅,她确实亲手缝制了不少衣服,连小孩的玩具都采买了。 “我这不是刚怀上身,不能劳累么?我也没经验,没想到那么多,再说哪有月份那么小就准备衣服什么的?我没听说过,当然没准备,夫君,我真的不知道。” “那,那,你来月事时,你怎么不会怀疑是流产?” “因为那几天正是我月事来的日子,肚子没有不舒服,我知道是月事。” “你这贱人,说不定吴夫人请来的大夫是被你收买了。” “夫君,我一孤女,足不出户,怎么能收买人?也没那银钱呀!” “反正就是你这狐狸精搞的鬼。”马氏被林娇这样巧舌如簧气炸了,却又找不出有力的证据。 一旁的张大夫听到这听不下去了,这女子实在能说会道,这些阴私他也不想知道太多,忙提出告辞,马氏可不放他走,“张大夫,你先等等,还要让你做一下证,吴兄弟,要不再让你夫人请来的大夫来对质一下,看他是被谁收买了…” “马婶子,这事没什么好对质的,那大夫说一声学艺不精就行了,因为气血旺盛或痰饮、食滞、实热的人都能诊出滑脉,也就是孕妇的脉。” “啊…这就没证据说是那个大夫故意诊出有孕,这事就不能往下查了?” “嘤嘤…夫君,是要找那个大夫问清楚,为什么会诊出我有身孕?学艺不精就别出来行医了,夫人还请来为我看诊,这是要害我呀!夫君,你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林娇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继续往少夫人身上泼脏水,却不知道这几句话让她穿帮了。 张大夫本不想管这事,他的原则是只治病,不掺和内宅阴私,又听林娇话中针对同行,行医者因为后宅阴私丧命的不少,可不是学术不精,而是对阴私之药没了解透,“这位夫人中绝孕药已经好多年了,应该十岁就已经中药了,所以不是主母所害,我刚才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夫人应该服过假孕药,服这种药的人热性大,需要喝些菊花、桑叶,免得发热、流鼻血,夫人旁边茶杯泡着的便是这些。” “对对对,她经常要我买,我还劝她说怀孕别乱吃药,林姨娘说是大夫说喝了对孩子好,张大夫,是不是这样啊?” “并非如此,这些偏寒,孕妇没上火不宜喝。” “哦,林姨娘又听哪位大夫说的,不会是忘了吧?” 吴宏文怒不可遏,没等林娇开口一巴掌扫了过去,“噔噔噔…”跑了。 马氏终于舒坦了,这林娇还真能说啊!还好听朱妹子的,这大夫请得值呀! 青梅见吴宏文那么生气,也不敢多问,只问了一个大概,便与吴宏文说起孩子,说他已经在动了,多久动一次,最初往哪个方向动,后面又在哪个地方动多些,很有劲,想来是个小子,吴宏文脸色这才好些。 第二天一早,青梅才同吴宏文说林娇会这么多恐怕不简单,还好早早让她离了吴家,必需查一查她的身份,别是什么人派来的。吴宏文认为在理,到军中便寻人去查,正好他舅舅来看他带兵带得怎么样,刚好听了一半,等人走后,问吴宏文怎么回事,吴宏文如实说了,他舅舅很重视,还以为是他的政敌来给他下拌子,他刚提携外甥,就给他外甥找来这么一个祸害,于是跟吴宏文说让他去查,他人手多,他的人经验足。 第37章 吴宏文闯祸 没想到查来的结果是林娇身份没问题,青梅听到这消息更是觉得后怕,这对手竟做得天衣无缝,连吴宏文舅舅都查不出来。她不知道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奇葩朱秀才这个做爹的,才让这事变得天衣无缝。 朱秀才只得一个闺女,天生丽质,朱秀才便把她当作攀荣求贵的工具,从小细心栽培,甚少让外人见到她,出门戴帷帽,前年朱秀才的糟糠之妻病逝,原先家中经济来源全靠他妻子的绣活维持,林娇的手艺赶不上她娘,于是两人越过越穷,朱秀才趁林娇今年及笄,便上云城拉拢人,攀上了吴大夫人的弟弟薛清朗,薛清朗任云城盐运司经历,官不大,却是肥差,朱秀才打算用女儿换来官与财,好再娶一房,谁知这次考前便有小恙,熬到考完试却成大病,心情抑闷得很,朱秀才认为这次要是没病定能发挥好,考不到举人当官没望,只能当个小幕僚。朱秀才手头钱也不多了,只够抓两副药,于是赶快托人联系上薛清朗,也没提借钱,只是商量让女儿尽快进薛家的门。哪想薛清朗那几天公务忙,没空理纳妾的事,等闲下来才想起,派人去办,他的人去的那天刚好朱秀才病逝了。薛清朗听下人禀报后,得意的与他大哥说他纳这个妾只需出点丧礼,便宜得很。他大哥薛清风正烦恼找来的女子如何送出去,听薛清朗说后,便脑中想出个主意,让买来的女子冒充林娇,连跟房东借钱,扶棺回乡都是买来的女子,那女子也太会做戏,身材也与林娇相似,竟没人发现,见过林娇相貌的一、二个人也让人威逼利诱一番。 于是吴宏文舅舅拿画像去问,大家都说是。吴宏文仔细问林娇的家乡情况,林娇说的竟与查来的丝毫不差,药方说是她娘祖传下来的,林娇娘是绝户,祖上曾是大户,得罪了人这才凋零,这说法也对得上,中药的事说是她十岁时生病,她爹见她好得慢,对大夫言语间有所得罪,估计是那时大夫下的药,真的林娇在十岁时出过豆疹,请的大夫已搬走,谢峰的人便没再寻那大夫。 吴宏文对林娇不知如何处置,见林娇哭得可怜,说是为讨他欢心才做出这事来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苦苦哀求吴宏文不要丢下她,她一孤女无处可去,以后一定安安静静的,不惹是非。吴宏文有些心软,打算先凉着她,等青梅生完孩子再说。哪知过半个月林娇失踪了,杨铁头来报,吴宏文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马氏帮着问遍村里人,有一猎户说半夜见着杨田带着一女子往村外走,林娇就失踪了,估计带的是林娇。杨田是村中一无赖,好吃懒做,仗着舅舅在镇上当捕快收起保护费,还偷鸡摸狗,从不干好事。杨田远远见过林娇一眼,被林娇的美貌迷住了,打听清楚是军中小官爷的妾后,感叹没有缘份,却经常在林娇房子周围转,所以林娇的事他也知道一二,偷见林娇事发后苦苦哀求,她丈夫还是掉头走了,杨田知道他机会来了。于是打扮一番,趁没人时借口讨水问路敲进林娇家中,骗林娇说他是官家子弟,来游玩时迷了路,对着林娇一个劲赞美,听说她是妾后直呼糟蹋了,若是他一定聘为妻,走时还留下点银钱给林娇。过几天又过来找林娇,说回去后忘不了她,不知她愿不愿意跟他走,说不逼林娇,无论她答不答应都希望她好,又留下银钱。 林娇虽然学了不少本事,但才十五岁的姑娘,涉世不深,见的男人少,楼里妈妈原先打算让林娇及笄后当几年艺伶,再接几年客,不想还没露脸就让薛清风的管家买去了。林娇见吴宏文那久没来看他,买她的人也只说让她好好伺候吴宏文,最好能争得过主母,如今吴宏文都不来,怎么争?又见杨田长得俊俏,人又体贴,不比吴宏文差,杨田上门几次后,便应下了,于是在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跟着杨田走了。 杨田一个月后才回家,吴宏文不敢大张旗鼓地找林娇,只交待杨铁头关注杨田的消息,杨田一回家便有村里人报到吴宏文那,当天晚上吴宏文与杨铁头就将杨田堵在家中,严刑审问,杨田开始还嘴硬,打了几拳后,终于受不了招了,林娇被他卖了。 杨田也算滑头,自己没钱不能走远,知道带林娇在身边早晚会被吴宏文找到,于是到镇上安排林娇住进他租的房子,不敢让林娇露脸,与林娇恩爱了几天,便开始找下家,找上能让林娇不出门的主家,被他找到一个变态狂,年轻时被美貌女子取笑,又被未婚妻退婚,发达后专买美貌女子关在后院折磨,于是林娇又被杨田骗去卖掉。 吴宏文听到林娇的遭遇也解气,又打了一顿杨田,把他得来的银两拿走,又警告说要是让他听到风声,说林娇是被杨田卖的,要杀了杨田。 吴宏文心情极差,这次脸面丢大了,心里一郁闷,对军队操练积极起来,那些偷懒耍滑的官二代正撞到他枪口上了,让他给打了十大板子,这下可捅了蜂窝了。这些官二代都是纨绔子弟,让父母给送进军中混日子,免得在外面惹事生非,花天酒地的,与吴宏文这些练历的不同,并没有真正编入军队。谢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按军规约束他们,把他们按排进自己儿子和吴宏文队中,是想让儿子和外甥与官二代混个熟脸,尽管这些人不争气,但架不住人家家族给力,父兄争气,说不准哪个时候开窍了就让父兄提携上去了,也能通过他们与他们家人联络好感情,这些人能让家人送进军中,证明家里还是很重视他们的。谢峰再怎么也没有想到吴宏文会干这样的蠢事,其中有一位还是云城知府的嫡幼子,谢峰将吴宏文大骂一顿,急匆匆地送这些官二代回家,上门道歉,送上极好伤药。派人将这事说与吴家长辈知道,准备好好修理吴宏文这混小子。 吴宏文一回到家,便让长辈们训了一通,他也知道给舅舅惹祸了,他舅舅训不敢吭声,吴家长辈一向对他冷淡,本就心情不好,让他们轮着训可就没好气了,呛声说道:“他们既然进了军营就要守军规,我没有错,已经手下留情了,你们怕受连累,就打死我吧,好给他们有个交待。”说完梗着脖子直视眼前的长辈们。 “来人。”吴大老爷气得就要叫人来打。 “好了,文修明天还得上门道歉,让他回去好好想想,都散了吧。”吴老太爷扶着额头,无奈地说道,听了大孙子的话他头痛得紧,只能指望吴宏文他舅舅能掰正他。 吴宏文转身就走。到了静思居,青梅已经知道个大概,见吴宏文黑着脸进来,忙起身,接过丫环手里的茶,亲自端给吴宏文,说道:“爷受委屈了。” 青梅看着眼前这个大男人,脸上满是不忿,真心想给他跪了,在现代那个法治社会人们都还畏惧权贵,这位爷勇气实在可佳,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人家使点手段都能让他抄家灭族的,听说里面一位公子的嫡亲姐姐进了宫当上才人。吴宏文随了他舅舅的长像,却没将他舅舅的圆滑继承到,从市井流传他舅舅的事迹看来,一个莽夫到今天的地位,靠的不光是运气,他舅舅该强硬的时候决不软弱,该放下身子的时候决不逞强。 吴宏文不要命,她可还想好好活呢~这事得好好解决,尽量不要留下后遗症。 “爷,他们父母都教不了,送到你军队中,不就是要让你教吗?学堂里的夫子对学不好的学生还要打戒尺呢~打完学生父母还要谢夫子的关心、教育,你打他们几板子算不得什么。” 青梅这几句话说到吴宏文心坎上了,不就打了十板子吗?哪就有祖父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了,军中犯军规,最少要打二十大板,他都手下留情了。“你坐下吧,别累着。” “好,谢爷关心。我听说祖父们训了爷,真替爷叫委屈,不过我人小言微,不敢与长辈呛声,没有去帮爷申辨,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不用。” 少见呀~吴宏文居然能回话,青梅信心十足,继续再接再厉,“爷,你看长辈与你的看法不同,你一定要做出成绩来,让长辈们刮目相看。” “哦,什么成绩?”成绩不是科考的吗?他又不考试,能有什么成绩? “你想啊!那些纨绔子弟父母都教不好他们,要是让你给教好了,他们父母还不得对你感恩戴德,长辈们还不对你刮目相看。” “嗯。”吴宏文觉得在理,只是要怎么教好,心里没主意,继续看着青梅让她往下说。 青梅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爷,你明天要先去他们家送礼道歉,说是你想教好他们,心太急了,爷,你这次也下手重了点,罚他跑步什么的都好,他们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打,以后教孩子可不能这样,要是白白嫩嫩的孩子让你打了,我可心痛死了。” “不会打孩子。”吴宏文也觉得过份了点,他舅舅有跟他说那些人就是混日子,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给打上了。 “是哩,教孩子要有耐心,就象树歪了要板正,不能一下掰太直,不然会掰断,不是有句话叫做过什么反而不好。” “过犹不及,矫枉过正。” “对对对,就这意思,爷,你明天拿棍子去那些纨绔子弟家,让他们父母若是气不过呢可以打你一顿,出出气,他们家肯定不会怪罪,古时不是有个将军也是背上棍子去丞相家请罪,还流芳万世呢~” “是负荆请罪,这事我知道。” “对对对,就是负荆请罪,我读书少,没少爷说得好听。爷去负荆请罪,然后诚肯地跟他们说以后一定不会这么心急,会好好教,慢慢教,要是他们还信得过你,将来会还给他们一个全新的儿子。爷,那些纨绔子弟被你打过之后,心里肯定术你,你再慢慢训他们,盯紧他们,在军中待个两三年我不信一点变化都没有,真有那些个反骨的,与爷对着干的,那爷就亲自送还他父母,说尽力了。” 魏嬷嬷听到这也是醉了,这大少夫人确实聪明,可是女子在丈夫面前不是要保持完美么?这大少夫人表现得如此才学疏浅真的好么?也不怕大少爷嫌弃。 吴宏文当下在青梅面前体现出优越感,当然不嫌弃,将来会嫌弃,但将来青梅有儿子撑腰,更是把本性暴露无遗,现在青梅藏起自己的喜怒哀乐,过得实在憋屈得很。 第38章 青梅生子 吴宏文的表现让吴老太爷和吴大老爷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吴宏文愿意时这么会说话,见到知府先跪下道歉,说道:“何大人,宏文有负所托,愿自罚一百军棍,请您动手行刑。” 知府忙扶起吴宏文,“是犬子混帐,该打,你并没错,无需如此。”何知府对幼子也是头痛得很,想教训下就会被母亲妻子阻拦,这次塞进军中还是让下人偷偷绑了去,骗母亲说幼子去拜会名师,想瞒段时间,让幼子在军中适应,没有什么大事再跟母亲妻子说实话,没想才一个月就让人给打了,知府本来也有点心疼,但看到幼子不知悔改,还高声叫道要祖母母亲帮他报仇,要让吴宏文家破人亡,自称小爷,说长这么没吃过这种苦,知府气得也想打他一顿,这小子的脾气不改,口无遮挡,要是到京城可要惹出大祸,那可是遍地都是皇亲国戚、勋贵功臣的地方。 吴宏文又说道:“我将何小公子视为弟弟,恨他不长进,与知府望子成龙的心意是一样的,这次出手激进了点,如若何大人还信得过我,还请将小公子还交给我管教,以后一定不伤他半分,将来会还给何大人一个全新的儿子。” “好,等他伤好我便将他送回军营,还让你费心了。”何知府决心好好管教幼子,明年就要回京述职,高升有望,可不能让幼子拖累了。 “多谢大人信任,我一定用心教导。” 后面那几家也轻松得到谅解,被打的有五人,三家还愿意送到军中,两家要自己教导。 回到家,吴宏文受到祖父的表扬,祖父高兴地拉着他的手,仔细为他说起那三位公子的家族、传闻以及对教导他们的建议,这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待遇,让吴宏文有点飘飘然。出了慈安居,拿着祖父送的名画,一路笑着回到静思居,难得话多了起来,与青梅说起事情经过。 第二天,吴宏文回到军中,让他舅舅给狠狠折磨一番,连续累了十多天没回家。一回到家,叫人送热水,泡澡之后瘫在床上,让青梅给按按,青梅坐在床上,边按边说:“爷,你就用舅舅这办法折磨那些纨绔子弟。” “好,按大力点。” 按摩可是个体力活,青梅怀着身孕不能太累,无法,只好往吴宏文头部助眠穴按去,吴宏文也累得很,不一会就睡着了,青梅等他睡沉了才停下来,真会折腾人啊!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吴宏文将那三位纨绔子弟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当然有他舅舅与祖父经常关注、帮出主意,吴宏文记起了答应要教青梅弟弟们武艺,之前杂事多,一直没想起,这阵子才记起,于是很耐心地教青梅弟弟们,每次去青梅家回来都跟青梅抱怨“你弟弟太没天份了,出去别说我教过他们武艺。” 不管怎样,吴宏文还是与青梅娘家交往密切,时常从青梅娘家带来吃食送给长辈,吴家长辈们也对吴宏文刮目相看,称赞声一片,吴大夫人气得咬牙,终于在年前吃团圆饭时给吴宏文找茬。 “文修,你不是还有一个姨娘吗?还怀着身孕,怎么过年了也没让她回吴家。” 青梅与吴宏文一僵,青梅一直不敢问吴宏文对林娇的处置,就怕结果不满意自己又要担忧上了,毕竟详细调查林娇身份没问题的话,就假孕一事确实不能把一孤女丢弃,而且不知吴宏文对林娇的感情如何,要是吴宏文还要留在身边,青梅过份反对的话,恐怕说不过去,还会落下不慈之名。 “不听话,卖了。” 青梅听到这话心情舒畅,胃口大好,又让人盛上满满一碗饭。 “卖了?”吴大夫人高声说道,“她还怀着吴家子孙,怎么能卖?” 吴宏文黑着脸说道:“没孩子。” “怎么会没有孩子?不是大夫诊出有孕吗?难道是掉了,我就说有孕不能住外面,年轻人不能轻重,胎能坐稳吗?” “母亲知轻重,也没见我有多几个弟妹出世。” 吴老夫人心情也舒畅了,大孙子不是呛她,她怎么听怎么悦耳。 “你这是说我残害吴家子孙?相公,我没有。”吴大夫人马上装可怜,心里对吴宏文恨得咬牙。 “好了,食不语,寝不言,虽然快过年团圆大家高兴了,说上两句,但也别太过份了。”吴老太爷虽然对着大家说,但眼睛余光却看向吴大夫人。 这个年是青梅嫁到吴家第一个年,青梅却没有新嫁娘的忙碌与慌乱不安,悠哉悠哉地养胎,人情往来由魏嬷嬷主意,然后告知她一声,与吴家人,除了吴大夫人外都相处融洽,丈夫与娘家也交往甚密,笑脸相迎。青梅过得竟比在娘家还舒心,在娘家还要帮着办年货、安排回乡祭祖,如今却是百事不粘。 转眼到了五月份,青梅已经大腹便便,步履蹒跚,走没多远便气喘吁吁,青梅有前世经验,已经尽量控制饮食,尽量不让胎儿太大,但是不理想,似乎营养都让胎儿吸收了,青梅没胖多少,肚子却象气球似的猛鼓起来,无法,只能加强锻练,再节食饿不住,对胎儿也不好,于是青梅每天都在院子里走动。 到了吴老太爷生辰这天,外面高朋满座,青梅只在外面露了个脸,就回到静思居。回来不久,感到下身一阵热流,青梅高声叫道:“嬷嬷,我要生了,快扶我去产房。” 稳婆已在十天前请来,就在静思居下人房中住着,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备下。魏嬷嬷赶快扶青梅去隔壁产房,边让下人请稳婆、烧水、拿东西,剪刀应青梅要求用酒烧了一下,准备妥当再让人报到前面去。 外面宾客听说后,都一致恭喜吴老太爷,真是双喜临门,明年今日有位曾孙与老太爷一块过生日。吴老太爷开怀大笑,兴高采烈地开始取名字,男女都还不知就与宾客讨论出十几个名字,取的都是男孩子的名字。在大家的祝福声中,青梅用了三个时辰生下了一个八斤重的胖小子。 第39章 养儿 一 孩子出生在酉时,下午五点多,刚出生时哭声响亮,接生的稳婆说她接了这几十年的生,就这娃儿哭得最响,长得最好,将来定是个人物。青梅认为稳婆不过拍马屁罢了,当初她在现代产房听到响亮的哭声多了去了。至于长得好,刚出生的孩子哪看得出怎么样,要青梅说,是这个时代极少胖婴儿顺利出世,胖小子见得少没得比较,而跟瘦小子比,是要比皱巴巴的小子好看多了。 青梅吃了点东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半夜又饿醒,起来吃东西,看到身边的胖小子正睡得香甜,问魏嬷嬷:“嬷嬷,可有给他吃东西。” “有,一个时辰前小少爷醒来,我喂他点糖水,他喝完又睡过去了,小少爷看来是好带的。” “哦,吃了就睡,真象猪,小名就叫小猪吧。” “少夫人,这个名不妥吧,吴家书香门第,不兴取贱名。” “猪代表财富,怎么不妥?小猪,小猪,小猪才有福气,吃了睡,睡了吃,我费了老大劲生下来的儿子连取个自己喜欢小名也不行啊?” 小猪还代表肮脏、蠢笨呢~吴家能让取这个名?这少夫人也不是真的不学无术,怎么会没想到这点?魏嬷嬷也不回话,笑着看着青梅。 魏嬷嬷不知道小猪可是现代常取的小名。 青梅也就说说,并不坚持要取这个小名,之前为了不请乳娘,自己喂养,已经与长辈反抗一番,从身体好,福气佳,说到她亲手带大三个弟弟,经验足,一定能带好吴家金孙。青梅正担心林娇背后的黑手会塞个有问题的乳娘来,坚持自己喂养,所幸祖母与母亲并不大力反对,母亲只是面子上问了问,就随她了。其实薛氏确曾想这么办过,只是过年回娘家时,她找个机会悄悄与她大哥说林娇不给力,让她大哥重找个。被她大哥训了一顿,说“那么妩媚的人儿都不行,就别把谁都当傻子,好好当好你的贤妻良母,吴宏文再怎么样都得敬称你一声母亲,不要等事败了,名声坏了,拖累了儿子与娘家。”薛氏这才打消了想法。 至于小名,青梅肚里墨水不多,取不出雅名,也就丢到后脑去了。 孩子取名为吴怀善,因有人称赞怀善象仙界金童,于是吴老夫人取了个小名叫小童。小童满月这天,来的人不比吴老太爷寿宴那天少,宴席开始前,小童刚好醒,让魏嬷嬷抱出去转一圈,小童也不怕生,见人就笑,惹得宾客一阵称赞。吴大夫人的笑意虽然不达眼底,但面上却做得无可挑剔。 吴宏文吃完儿子的满月酒,便要宿在青梅房中,这个时代财富人家坐月子两夫妻是分房睡的。青梅见吴宏文宴席回来后就呆在她房间,青梅叫退了下人,与吴宏文商量道:“爷,咱们还是分房睡,我在喂奶,睡一起对孩子不好。” 吴宏文问:“真的?” 青梅点点头,吴宏文便回自己的房,青梅明白在他心中当然还是儿子重要,女人可以再找,也不怕他会发现有什么不对,若是再怀孕没奶给小童吃,确实对小童不好,况吴宏文那么少话,也不会去打听这种事。 魏嬷嬷进来伺候,见大少爷不在,问道:“大少爷不是要在这睡吗?” “不了,还是分开睡,别让小童半夜吵着他。” 魏嬷嬷不赞同地看着青梅,“少夫人,这当妻子的要抓住丈夫的心,不要让外人捷足先登了,那样你的日子就难过了,下人也会看菜下碟的。” 青梅摇摇头说:“嬷嬷,我没相貌没才能,能抓得牢么?我能靠的只有小童了,只要小童出息,我的日子怎么也不会难过。”青梅消极的说道,看魏嬷嬷还想再劝,说道:“嬷嬷,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吧。” 青梅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还会尽力争取一下吴宏文的心,有了那些记忆,无论如何也不愿与她人共夫,现只想与吴宏文做相敬如宾的夫妻,努力与他相处出家人般的感情,相扶相持过日子,青梅也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承受不起那撕心裂肺的背叛。再则青梅不想那么快又怀上,她可不认为多子就是多福,教得好才能享福,教不好那是讨债的,她没有精力同时关注两个孩子,养孩子有多难,她前世深有体现,她可不敢认为这个时代的孩子都如同她弟弟们一样好带。 小童很爱笑,除了要吃与拉屎拉尿不舒服会哭,其它时候都是笑着脸,青梅为了他也不管身材,哪个对小孩好就吃哪个,把小童养得白白胖胖的。每次青梅带他去请安,吴老夫人都要抱上一会,逗上一逗,小童也很给面子,笑口常开,喜得吴老夫人爱不释手。 吴宏文回到家中也与儿子玩得不亦乐乎,并没有这个时代抱孙不抱儿的习俗,恨不得儿子快些长大,好让他抱去军中炫耀。小童活泼好动,精力十足,醒着的时候不会安静躺着,手舞足蹈,三个月就会翻身,长得也很快,三个月的孩子看着象是八、九个月的孩子,这些与长相都随了吴宏文,小童也很喜欢吴宏文,每次一见到他就伸出手让他抱,显然特别开心,不到肚子饿时不会找娘,青梅看着气得咬牙,见过黏娘的,没见过这么黏爹的。 一日早晨,小童起床显得没精神,吃了几口奶就厌厌的,不想吃。青梅觉得不对劲,请了大夫,大夫看了之后说是要发牙了,有点上火,开了张方说吃点清凉的就好。这时小童已经六个多月了,被青梅照顾得壮壮的,还不曾生过病,这次发现及时,青梅以为应该没多大问题,谁知下午睡醒觉竟发起烧来,这才着急上火,亲自抱到有名气的回春堂看诊。回春堂大夫也说是上火,先前大夫开的方子轻了点,他重开个方子。 回家等灌完药,吴宏文也回来了,他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儿子的哭声,边加快步伐边大声问下人,“怎么回事?小少爷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下人忙回答道:“小少爷生病了。” 吴宏文急匆匆地进了房间,青梅正抱着儿子边走边哄着,小童见到父亲,伸出手,哭着,可伶兮兮地望向父亲,吴宏文抱过儿子,对青梅吼着:“你怎么看孩子的,不会照顾也不请人,吴家不是你们杨家,请多少人都请得起。” 青梅本来就心疼儿子,正跟着流眼泪,听了这话更是眼泪直流,一时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魏嬷嬷忍不住帮着分辨,“大少爷,大少奶奶已经照顾得很好了,你看吴家的小孩有哪个比小少爷壮的,大夫也说小儿长牙发烧常有的事,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魏嬷嬷确实佩服青梅,太会照顾孩子了。 青梅知道吴宏文也是一片慈父之心,于是平复一下心情,柔声说道:“爷,小童有你这样的父亲真好,希望将来爷的儿女多了之后,对小童的关爱可别少了。” 吴宏文愣了一下,说:“不会。” 不管以后会不会,现在青梅听到这话心情很好。小童在父亲的安抚下,渐渐的睡了过去,烧也在半个时辰之后完全退了下来。 小童的体质着实不错,第二天又生龙活虎了。吴宏文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先到青梅房中,看儿子睡得安稳,摸摸他的额头,没再烧,才放心离去。 青梅望着吴宏文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她以为吴宏文很快又会纳妾,却不想这么久还没见他提出。 青梅不知道,这时西北战事已起,谢峰天天练兵,吴宏文还经常家里军营来回赶,每天累得象条狗,哪有心思纳妾。 又过了三个月,吴宏文回家与青梅说西北边关告急,他舅舅请战,圣上已命舅舅带五万兵马支援西北,十天后出发。 第40章 养儿 二 青梅呆了呆,心里一阵愧疚,对吴宏文的关心太少了,竟记不清他多久没回家,一个月?二个月?似乎最近几次回家自己与儿子已经睡着,仿佛看到吴宏文还到自己床边看了看。 “爷,能不去么?打仗太危险了。” “胡说,我从军就是为了保卫国家,有战事怎能退缩,你好好在家养好儿子,我定为你挣诰命。” 青梅感动得流下眼泪,“爷,我不要什么诰命,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小童,等着爹爹当大将军。”吴宏文好久没与儿子玩,注意力马上被手上跳个不停的胖小子吸引了,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几个月没细看竟大了许多。 “斤。”小童跟着父亲发出一个字。 吴宏文惊喜地说:“小童会说话了,叫爹爹,爹~” “耶~” “哈哈哈…青梅,他叫爹了,我儿子真聪明。” “明” “对,聪明。” “他还会走路了呢~走不稳,扶着能走。” “哦,真的,快帮他穿上鞋,走来看看。”吴宏文兴致勃勃的带着儿子走。 青梅看着玩成一片的父子俩,心中的忧愁淡了不少。 第二日,青梅去请安,吴老夫人关心地问吴宏文情况,原来昨天吴宏文回来已经告知长辈们,吴家从没出过武将,吴老太爷担心得不行,昨晚一夜没睡好。 “青梅,文修可有说他在军中任何职?” “祖母,相公不曾与我说过。” “唉!听说是个千户,他那一队兵可别当先锋,要能当伙头兵就好了,他祖父担心一夜没睡好,按理说他舅舅是主帅,会对他多有照顾,可就怕文修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请战,冲锋陷阵,青梅,他有回来你劝劝他,多听他舅舅的,别自作主张出战。” “是,祖母。” “母亲,我们家是行善积德之家,自有祖宗保佑,放心,文修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吴大夫人笑靥如花的说道。 青梅请完安,带着祖母送的药材,回到静思居,就开始准备吴宏文的行李,列了单子让下人采买,买回来青梅又一一过眼,亲手收拾打包。吴宏文一直没空回家,直到出征前一晚,才回家吃餐团圆饭,受长辈们的叮嘱与祝福。回到静思居,看到青梅准备的东西,无语了。 “我这不是去游玩,谁打仗带这么多东西,拿少点。” “西北地区贫穷,东西不好买,爷,你就辛苦点,把这些都带上,有备无患。” “都带上,那不是要弄辆马车来装?象什么样?你到底会不会准备行李的?不拿少点,我让人去叫舅娘帮我准备。” “好的,好的,我拿少些,衣服就带两套好了,鞋子带一双,其它八套衣服,五双鞋子以后我再托人送去,药材就带伤药,补药也以后才送,这些肉干你就全带上,不是有运粮食的车吗?放到那上面就行,这么多,留在家中吃不完也是浪费,你带到军中可以改善士兵的生活。”青梅买了二百斤肉,下人忙了七八天做成了肉干,现在天气冷,能放一个月,无论如果要让吴宏文带上,急行军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那行吧,就这样,你明天也不用去送了,去送我也不能停下来说话,看一眼有什么意思,在家好好带孩子。” “是,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要一味往前冲,能撤退就撤退。” “你胡说什么,我们奉天人怎么能当懦夫,这次去一定将他们大辽国打得落花流水。” 吴宏文出征后,果然捷报连连,青梅这才放下心来。虽然捷报,但在这冷兵器时代,一场战争不知道要打多少年,要等到吴宏文回家不知何年何月。青梅时常与吴宏文通信,就怕儿子不在他身边长大,父子之情淡了,不得父亲看重的儿子将来是要艰难些,于是青梅在信说最多的便是儿子,还画了儿子的漫画像。吴宏文很少回信,有回信也只写“安好,勿念。”据说给长辈的信也是这么简单,有一次来信,青梅拿出信纸,感觉多了些字,以为有什么事,却是吴宏文挑剔地说把儿子画丑了,让青梅拜师学艺,青梅笑了笑,不予理会,哪丑了,是越画越漂亮。 吴宏文出征一年多后,在边关纳了两个妾。青梅得到消息后呆了呆,虽然有心里准备,还是不好受,心中依然有期盼,奢望与要过一辈子的人能相恋,告诉自己不可能,可在他没有妾时还是有那么一点念头,如今梦醒了,更加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小童太好动,让他安静下来实属难事,经常上桌、爬树、爬假山,经常摔头青脸肿,还玩得不亦乐乎,也不怕痛,摔下来哭一会,又玩上了。青梅把以前上体育学的少年拳教给他,他学得有模有样,青梅只打一遍,他就记住了。 识字就差多了,青梅模仿现代启蒙书,用图识字,以前教小弟,只教三四遍,小弟基本就记住了,可教小童十几遍他还记不住,也坐不稳,教不到一会又要去玩了。青梅又想出个办法,写上物品的名称,把能看到的物品都贴上,教着小童念,教了十来天,把字撕下来,让小童对应贴上去,小童随便贴,问他什么字,他笑嘻嘻的,根本没用心记。青梅又教他儿歌,唱得青梅嘴长泡了,小童还是摇头,不会。好吧,唱歌没天份,咱们来说顺口溜,“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打不着,打到小松鼠,松鼠有几只?我来数一数,数来数去一二三四五。”边教,边让他上假山打老虎,番来复去,说了几遍,小童只记得“一二五,上山打老虎。” 青梅下狠心让他背,说要是不背下来就在这站着,不许玩,不给吃,小童念了好多次都错,不能动实在太难受了,哭了起来,“一二三四五,呜呜呜,你老让我背一二三四五,我把老虎给忘了,呜呜呜,老虎实在太难了,呜呜呜…” 青梅与下人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一软,说:“好了,你能记得一二三四五,就去玩吧,剩下的明天才记。” 小童说声“哇,玩了。”一下就往假山上跑。 “慢点,慢点。”青梅看得担心不已,小童一下就窜到山顶,下来后又攀上去,手脚灵活得不行,青梅一边为他的生机勃勃而高兴,一边又担心他也走他父亲的老路,那实在危险得很。 第41章 西北相聚 小童刚过完4岁生日,母子俩就让吴宏文派来的人接去边关,青梅坐在车上忐忑不安,在大宅里虽然小纷争不断,但不是多大问题。比如刚好看到吴大老爷的妾让人推倒流产,让青梅作证;吴三老爷的庶女求青梅帮忙在祖母面前帮说话,好让她跟嫡母出门;家中出现小偷,把赃物扔到青梅院子来,小偷却说冤枉。诸如此类的事件,有魏嬷嬷帮着,都一一漂亮解决。 再有就是小叔叔的嫡子吴宏华总欺负小童,吴宏华大小童2岁,个子却跟小童一样高,见到小童手中有好东西总抢了去,小童人如其名,真的很善良,青梅问小童为何让他抢走,小童说“他是小叔叔。”青梅也不好要他去抢,只好让他见到吴宏华把东西藏好。一次吴宏华在祖母面前竟狠狠地要推倒小童,只因祖母夸小童没夸他,所幸小童反应灵敏,躲了过去,吴宏华却狠狠地摔在地上,放声大哭,小童马上要扶他起来,又让吴宏华给推倒坐在地上,吴老夫人一向偏心小儿子,只说孩子小不懂事,不曾罚吴宏华。此后青梅将小童拘在静思居,偶尔小童吵得厉害让他出静思居,也让下人见到吴宏华要避开,就怕一时不查让吴宏华打了去。 今年小叔叔春闱考中二榜进士,24岁的进士,全奉□□没出几个,喜得吴老太爷二老几天睡不着,接下来在京城做官的吴老太爷亲弟弟来信说他已将吴大老爷调进京城,调令就下来了,让吴老太爷跟着吴大老爷一起上京一聚。吴二老太爷现任吏部侍郎,有权任免官员,据说也要将小叔叔留在京中任职,于是吴老太爷带上银子,准备在京城买房置家,吴老夫人也一同上京去。 青梅正高兴吴宅人少了,是非少些,特别吴宏华这小霸王能离开,这下母子俩的日子就更美好了,不想吴宏文就派人来接她母子,还要即刻上路,不许带人,太累赘了,轻车上路才走得快。吴大夫人听了来人的话开怀大笑,马上命青梅照办,派金嬷嬷带人帮整理行李,一个时辰后送她母子俩出门,青梅连去娘家告个别都来不及,只能让下人去说声。 这古代的交通工具实在差劲透了,青梅坐了五天就觉得屁股受不了,早有想到这一层,从家带了软软的坐垫,可还是不行。前来接青梅的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男的姓马,女的姓张,从西北驾着一辆四匹马的马车,刚到云城也不休息一天,就带青梅她们赶路,青梅心里佩服得不行,想来他们的身体构造与她不同,屁股较硬,青梅yy地想着。 小童适应性很好,坐不耐烦了跑到外面与马叔坐在一块,青梅怕他掉下去,不肯让小童出去,马叔看起来很喜欢小童,跟青梅说没事,于是小童坐马叔身边,马叔用挥鞭子的手揽住小童,要挥鞭子时叫小童抓紧他,一点也不影响驾驶,青梅看着佩服不已。小童问马叔关于自己父亲的事,从小听母亲说起爹爹武艺高强,在外保家卫国,崇拜得很,听说马叔是爹爹手下的兵,很想听他讲爹爹的事,又见马叔将马车赶得飞快,便缠着马叔教他,休息时还拾了根树枝,学着马叔挥舞着。玩累了回车厢里,躺在青梅怀里便睡。一路玩耍、看风景、听打仗的事,兴致不减。 历经五十来天,终于到达西北的边关-雁门关。雁门关是奉天与大辽国相邻的第一大关,四年前曾被大辽国攻陷,二年前被谢峰率军收回,吴宏文在那一场大战中立功,升为把总,在雁门关任守关副将,这些都是从马叔嘴中得之。吴宏文书信一向简单,吴家长辈也只得知雁门关收复,连吴宏文升官也不知晓。 马叔在一座三进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小童已经跟着马叔下车,兴奋地对着车上喊“娘,快下来。” 青梅活动活动手脚,才慢慢下来,抬头看到宅院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吴宅两个大字。马叔敲门进去,让宅子里的奴才出来迎接女主人,搬东西。青梅带着小童走进去,到厅堂坐下,就让下人送上茶水和点心,这会正是酉时,下午五点,肚子饿了。青梅与儿子用过点心,马叔夫妻俩卸下东西前来告辞,他们不是吴宏文买下的奴才,只是马叔车赶得好,这次让吴宏文委以重任,青梅热情地留下他们用膳,马叔推托家中有事,告辞走了,临走小童还与马叔约好要上他家玩。 马叔走后,一个自称是程管家的老人与青梅说:“少夫人,两位姨娘与下人都在院子里候着了,您要不要见见。” “让两位姨娘先进来吧。”青梅没有想到吴宏文治家有方,从进门到现在,下人表现得井然有序,下人送上东西要退下还会问青梅一声“还有什么吩咐”,等着见女主人也没在厅堂门口惹眼,都在外面的院子候着,看来是这位老管家的功劳,吴宏文应该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青梅心里思转间,两位大美女走了进来,青梅看了不得不感叹一声吴宏文好艳福,一个气质高雅,举止得体,身上一股书卷气,手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这位想来是已生下女儿的程碧莲。另一个相貌与林娇不相上下,举手投足间有林娇的韵味,想必也是风尘中人,叫姚晨。吴宏文信中只告知姨娘的名字,来历一概没说,还得青梅自己细问。 “姚晨见过少夫人。”姚姨娘看起来没多大恭敬,身子一福就起来了。 “程碧莲见过少夫人。”相比程姨娘就恭敬多了,抱着女儿半蹲着身子。 “快起来,这便是吴季安,好可爱啊!抱过来让我抱抱。”青梅决定与吴宏文做相敬如宾的夫妻,当然不会为难他的妾,只要这些妾乖乖的,别危害到她与儿子的性命。 程姨娘的女儿吴季安六个月来,长相随了程姨娘,青梅看了很喜欢,两世生的都是淘气的小子,看到粉雕玉琢的乖巧女孩,忍不住想抱来逗上一逗,“小童,你看,这是妹妹,可爱吧~喜不喜欢?” “不喜欢,妹妹爱哭,娘,我喜欢弟弟。”青梅笑脸一滞,心里想着自己不想生,妾生的还得是妹妹好。 “怎么会呢?你疼妹妹,妹妹就爱笑,不会哭,是不是啊?季安。” “哇…”小姑娘看了好一会,发现是陌生人,很不给面子哭了出来。 第 42 章 “对不起,夫人,季安怕生。”程姨娘忙接过女儿,对青梅歉意地说。 “没事,小孩子都是这样。程姨娘家住何方?家中还有何人?” “妾身家乡在京城,家父犯事被流放到通州,家中父母俱在,两个弟弟尚且年幼,受将军怜悯怜,家人已按排在通州安居。”通州是西北府城,谢峰在那坐镇。 “姚姨娘呢?” “妾身家在江南,哥哥来西北行商遇险,被将军所救,为感恩将妾送与将军。” “什么哥哥?应该是旧主吧!”青梅如是想。姚姨娘说话嗲声嗲气,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故意的,再加上很不恭敬的态度,青梅听了很是厌烦,便让她们下去。姚姨娘还瞪了青梅一眼,说了声“小气”,转身就走。程姨娘也福了福身抱着女儿走了。青梅这才反应过来她没准备赏钱,这几年让魏嬷嬷给惯的,自己都不动脑子了。唉!只能回头补上。 青梅叫来在门外候着的程管家,“程伯,家中有几个下人?” “回夫人,连同老奴在内有十二人。” “哦,那你帮我备下十二个荷包,每个装上半两银两,快些送上来。” “是,夫人,是老奴疏忽了。” 青梅拿到荷包,拿出一个又装上二两银两,拿给程管家说:“程伯,这些年让你打理宅子,辛苦你了,钱不多,是我一番心意。” “谢夫人赏赐,夫人,接下来要一起见还是分批见?” “一起见吧。” “是,老奴这就让他们进来。” 下人不多,却很齐全,车夫一个,叫李劲,是伤了腿退下来的士兵,三十来岁。门房一个,叫张阿福,张阿福媳妇在厨房帮工,女儿叫张小巧,今年十四岁,伺候程姨娘,儿子叫张小牛,今年十一岁,准备伺候小童,另外一个厨娘叫朱花,伺候姚姨娘的叫小桃,刚买来准备伺候青梅的小草,干杂活的婆子两个,叫文婆子和许婆子,还有一个跟在吴宏文身边的谢小武没在场。 青梅给了赏钱就让他们退下,由程伯带着去了房间,小童的房间就在青梅隔壁,被子等用品皆已备下,青梅看了很满意,让小草帮忙把行李放好。 不一会儿,吴宏文就回来了,小牛跑来报,吴宏文跟在他后面进了房间,青梅赶快起来行礼:“见过爷。” “嗯,小童,还记得我不?”吴宏文显得很激动,看着小童。 “爹爹~”小童不用青梅教,张开手跑过去。 吴宏文抱起小童,大笑:“哈哈…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爹爹。” “记得,娘有画爹爹像,而且爹爹长得这么象我,我一看就知道是爹爹。” 吴宏文点点头,捏捏小童的身子,长得真结实,果然是自己的种,不象家里那些软~蛋。 青梅纠正说:“是你象爹爹,不是爹爹象你。” “不一样么?”小童不解。 “不一样,有爹爹才有你,所以要说你象爹爹。” “哦。”小童还是不大理解,但想不通就放开了,“爹爹,你功夫很厉害吗?” “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听说你把大辽人打走了,他们不敢来抢我们的东西了,是吗?” “嗯。” “爹爹,你好厉害,大辽人多吗?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最多二十个。” “哇!爹爹好棒!爹爹你教教我,将来我也要与爹爹一样,保家卫国。” “你也知道保家卫国?” “知道,知道,就是保护家乡和国家,不被外来人欺负,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爹爹,我还知道尊老爱幼、闻鸡起舞、坐井观天…”小童掰着手指数着,跟父亲显摆他会的成语,显摆完成语又显摆他会写的字,两只眼闪亮闪亮的,盼望着父亲的夸奖,可惜父亲不知他的心思,只是笑着点头,小童心里有一点点失望,但看到父亲很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满足了。 “少爷,饭要摆在哪里?”饭已做好,程伯前来询问。 “就摆在这房里。”吴宏文与儿子正聊得起劲,不愿挪动。 晚饭就青梅他们三人一起用,青梅也不乐意与两个妾一起用膳,心里盘算着以后也各自在房中用膳,现在到这里就是主母,可以当家作主,虽然这边气候不好,环境差点,吃食、物品没有云城的精细,但能当家作主,这点感觉真好,可好心情没维持多久。 用过晚膳,小童与父亲一起泡了个澡,竟在澡盆里睡着了。青梅见吴宏文抱包着浴巾的小童出来,忙接过手,帮小童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就放到床上去睡,吴宏文又把小童抱了起来,竟要抱到隔壁去,青梅心里一突,忙阻拦,“爷,今晚让他跟我一块睡吧,刚换了地方,我怕他会惊醒。” “让丫环守着。”吴宏文越过青梅,把小童抱出去。 青梅不放心,跟过去,帮小童盖好被子,放好蚊帐,又细细叮嘱小草,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见到吴宏文在,对他说:“爷,我这几天车马劳累的,你去姨娘那睡吧。” 吴宏文听了脸一黑,自个走上床去睡。青梅见他不高兴,也不敢再说,硬着头皮上床,见他也没做什么,心里一松,不一会就睡着了。 次日,小童就让吴宏文带到军中。青梅在家中接手管家的活,了解吴宏文的交际,并旁敲侧击打听两位姨娘进门经过。原来程姨娘一家本有人关照,但战事起后,关照程姨娘的人设法调走,就有人看中程姨娘的美色,要强纳为妾,将程姨娘的爹打伤,幸得吴宏文路过,仗义相助,又留下银两让程姨娘的爹养伤,她爹伤好后,知道自己护不住女儿,看吴宏文年少有为,比那些地痞无赖不知强多少倍,便送女儿上门,吴宏文收下后,也帮程姨娘家上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而姚姨娘所谓的哥哥是一药商,来西北收购药材,刚好在路上遇上几个大辽国逃兵,那是谢峰攻下雁门关后来不及跟着大队撤退的辽兵,因大辽人长相与奉天人有差别,冒充不了奉天人,只能躲到深山里,偶尔打劫过路的,吴宏文听到有人来报,于是率了一小队在周围山巡视,刚好救了姚姨娘他们,于是姚姨娘哥哥当即就将姚姨娘献给吴宏文当妾。 青梅上午问完话,就看帐本,下午带着小草上街去给两位姨娘和庶女买点礼物,挑了两支钗,给庶女打了个长命锁。姚姨娘接过钗,撇撇嘴,道了谢。程姨娘则很高兴,还教女儿叫母亲。青梅看了也不计较,姚姨娘实在不是个聪明人,这样的人好对付,相比,如果程姨娘有坏心思就难对付了。 小童真到晚上才回,一回来就给青梅打了一套拳法,打得有模有样,打完大眼闪闪地看着青梅,青梅拿出手帕,帮他擦头上的汗边夸他,小童眉开眼笑,好不得意。 就寝时,青梅刚上床,吴宏文就压了上来,青梅忙去推他说:“爷,我身体不适。” “要是大夫说没~有~不~适呢?”吴宏文沉声说道。 青梅一惊,无法,只好由着他。哪知吴宏文象疯了一样,竟比起初次还痛,青梅受不了,痛哭出声,吴宏文不管不顾,一味粗鲁对待。 第 43 章 青梅醒来已是日晒三杆,门外小草轻声呼唤:“少夫人。” “进来。”青梅稍微动了动,想要起身,感觉身上没一处不痛,下身尤甚,干脆继续躺着挺尸。 “少夫人,可要起身?” “不了,小少爷呢?” “少爷带去军中了,少夫人,您不起来用膳?” “不了,不想吃。” “少夫人,您身子不适吗?要不要请大夫?” “不用,你下去吧。” 小草退下后,青梅又蒙头痛哭,自问没做什么对不起吴宏文的事,这些年来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他送了不少吃穿,一向对他也是小意奉承,怎么还会遭遇这一茬?这样的人还能一起过一辈子吗?青梅性子刚烈,但凡软一点,前世也不会与共苦的丈夫一下闹到离婚,来这里已经做好要做贤妻良母的准备,要屈服于这个时代,不想还遭受这种事。想来想去,竟是一点反抗的办法都没有,又想着上辈子的遭遇,越想越伤心,本想这辈子好好养个大孝子,过上老太君的生活,如今小童喜欢他爹多些,只怕向着他爹,真正要过舒心生活,还得熬到吴宏文去世,可吴宏文身子壮,只怕自己会走在他前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青梅想着想着,竟生出生无可恋的心思,大弟与小弟已经考上童生,二弟已经辍学,爹娘拗不过二弟,只能同意他进缘来酒楼当厨子,娘家一切安好,不用青梅担心。而儿子与吴宏文有缘得很,没有自己也能过得好,自己费尽心思养大,一见他爹就忘了自己,以前一时半会见不到自己都会找,昨天到现在都没找过自己,青梅觉得象是在帮吴宏文养大儿子,更是伤心欲绝。 一整天青梅哭累了睡,睡醒了继续伤心流泪,两位姨娘要来请安,青梅让小草说身体不适,不见。小草进来劝解几次,让青梅多少吃点,被青梅用沙哑的声音赶了出去。 程管家听到风声,前来问情况,小草也不清楚,只说半夜似乎听到少夫人哭声,早上少爷还挺高兴地来叫醒小少爷,而少夫人醒来也不起身,只躺在床上哭。程管家也无法,只交待小草在门外等着伺候,不能走开,又交待厨房热粥候着。等吴宏文晚上回来,马上与他禀报,“少爷,少夫人身体不适,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娘怎么了?”小童紧张地边问边往青梅房间跑。 “少夫人不让请大夫,一直在床上躺着。” “娘,娘,娘…”小童带着哭腔,跑进房间,就要爬上床,被吴宏文给抱了起来。吴宏文见青梅还是他早上离开的样子,衣物散在床角,忙拦住小童。 “爹,娘怎么了?我叫她怎么没应?”小童哭着说。 “你先出去,我帮你娘看看。” “不要,我也要看。” “听话,出去。” “嗯,要多久?” “就一会。” 青梅在小童进房间时已经醒来,觉得头晕脑胀,全身无力,喉咙干涩,一时发不出声音,听到小童乖乖的走出去,心里苦笑,还是听他父亲的,平时自己要他听话不知要费多少心思。吴宏文在小童出去后,关上门,一把掀开被子,见到青梅双眼红肿,身上多处瘀紫,也知道自己过份了些,把床上的衣服丢给青梅说:“快起来,莫让小童担心。” “这-是-为-何?”青梅用沙哑的声音恨恨地说道。 吴宏文瞪着她,片刻,又说:“快起来。” 青梅闭上眼睛,眼泪忍不住又流出来。 “爹,好了没有,娘到底怎么啦?”小童哭着拍门。青梅听到小童声音,泪流得更凶。 “小少爷,再等一会。”小草在旁劝着。 “你还不起来。”吴宏文气得捶床,“你心里有人?是谁?” “爷要我死就痛快点,别给我套上不贞不洁的名声,对爷与小童都没好处。”青梅有气无力地说着。 “那为何,为何不让我近身。”吴宏文不是以前的愣小子,之前在云城接触的是新兵,在这边兵痞子多,沐休时在营地喝酒聊天,聊的多是女人,知道若是女人对丈夫有感情,恨不得天天粘在一块,哪会是青梅这表现,生完孩子也不让近身,还说对小童不好,没有的事,程姨娘也自己喂奶,他问过程姨娘了,这丑女人,自己娶她都亏了,还敢心里有其他人。 “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爷给不了,如今还得不到正妻的尊重,我不如死了算了。” “你这丑女人还真敢想,我娶你都亏了,还敢要我只能有你一个?” “不敢,便远着。” “真没有其他人?” “我足不出户,不-曾-见-外-男。”青梅气狠狠地说。 吴宏文想了想,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都是戏上、话本上编的,男儿都是三妻四妾的。也是你做得不对,我才会如此,以后不会了,快起来吧。” “我爹娘,我舅舅他们都是。” “那是因为他们没本事。” 这个时代有本事只娶一妻的青梅没听说过,说不通,不理他。 “爹,还没好吗?”小童哭得更大声了。 “就好了,别哭了。”吴宏文只好拿起衣服,笨拙的帮青梅穿,这丑女人还没帮我穿过衣服,我反而帮她穿衣服,都反了,愧疚也去了几分。 青梅不吭声,让他碰到痛处,只管咬唇流泪。 “爹,娘怎么了?”吴宏文打开门,小童边问边往里跑,“娘,娘,你怎么了?” “娘不舒服,你自个玩去。” “娘,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揉揉,呼呼。”小童爬上床,边去擦青梅眼泪边问。 “没事,你去玩吧。”青梅努力想控制住眼泪,却控制不住,看到小童又舍不得死了,可摊上这么个丈夫心里苦啊! “呜呜呜…娘,你要好好的,我不要跟小姑姑一样没有娘,很可怜的,呜呜呜…”小童嘴中的小姑姑是吴宏文小叔的庶女,很可爱的小姑娘,生母在生产时去世,时常被吴宏华打,魏嬷嬷感叹一声“没娘的孩子真可怜”,让小童给记住了。小童说完抱着青梅大哭,母子俩哭成一片。 吴宏文看到儿子这么伤心,心里后悔得很,他从小就得不到父爱,想着有了儿子一定会好好疼儿子,再加上小童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爱好也一样,还是个练武奇才,小小年纪拳法打得有模有样,心里喜欢得紧。吴宏文站在床边手足无措,嘴笨不知如何劝解。过一会,见母子俩越哭越烈,竟没停下打算,大吼一声:“别哭了。” 小童抬头看父亲,与青梅相似的大眼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好不可怜,青梅还是闭着眼睛流泪。 “小童,你先去打一会拳,我去帮你娘拿些药。” “爹,你快去,我在这陪娘。” “出去打拳,男孩子哭哭啼啼象什么样,你娘她死不了。” “嗯,我不哭了,我在这陪娘。”小童用袖子擦干眼泪,又帮青梅擦,“娘,别哭了,爹说没事你就会没事,别担心,爹,你快去,娘哭得眼睛都肿的,一定难受得紧。”小童记事以来身子壮得很,不知生病要请大夫,以为他爹就会。 “你爹说屁是香的,你也觉得是香的。”青梅心里想着,又钻牛角尖了,认为儿子靠不住,自己为他付出一切,只怕抵不住他爹几句话,“嗯,他说死不了,我偏要死,看他怎么向儿子交待。” 吴宏文买来药膏,叫小草送上粥,让小童自己去吃饭,他帮青梅治,哄小童说“你快去吃,你吃好,你娘也就好了。” “你要自己吃,还是要我灌,你这样要死不活的给谁看。”小童走后,吴宏文拿着粥,站在床前不耐烦地说道。 让他灌又得遭罪,青梅去意已决,不想多受苦,勉强挣扎起来,吴宏文扶了一把,青梅伸出双手,颤抖着接过碗,吴宏文帮她送到嘴边,青梅喝了半碗,摇头说吃不下了,便又躺下,吴宏文又帮她抹上药。待小童吃完饭,青梅平和的与儿子聊上几句,说自己好多了,叫小童明日起要练字了,叮嘱几句,才让小童沐浴睡觉。 吴宏文以为这事就揭过去了。谁知半夜青梅起身,悉悉嗦嗦摸索着,吴宏文练武之人敏锐易醒,青梅起床他就知道,以为她要起夜,后见她摸索,觉得不对劲,盯紧她。青梅并不知晓,乘着月光,摸到吴宏文的剑,一把抽出,青梅听说割脖子死得慢,要血流光才死,太痛了。于是剑尖对准心脏,正要用力,手一麻,剑掉在地上。 吴宏文看得魂都没了,幸得今晚发簪放在枕边,不然这剑吹毛断发,极其锋利,他动作再快也救不回。吴宏文奔下床来,一把困住青梅,把她拉后,离剑远点,“你到底想怎样?到底想怎样?” “太痛了,不活了。”青梅忍不住眼泪又夺眶而出。 吴宏文手松开些,“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样?我答应你,小童不能没有娘。”吴宏文小时候不止羡慕别人有个好爹,更羡慕人家有娘。 青梅想到小童又狠狠地哭一阵,哭到眼前一黑,一阵眩晕,站不稳,吴宏文忙将她抱到床上。青梅缓过来,也觉得自己想左了,小童要没有母亲怎么能得好?自己舍不得他苦啊!既然吴宏文愿意让自己提条件,就趁此机会好好提吧。“爷既然不能为我守身,就别再来找我。” 还守身,这丑女人,谁稀罕,“谁稀罕,你到底懂不懂,我要不进你屋,别说妾,下人也会欺负你们母子。” “你还能知道这茬!”青梅有些意外了,“那只能睡觉,不做别的。” “随你便,还有呢?” “没有了。” 吴宏文背对着青梅躺下,一肚子气,翻来覆去,好久才入睡。 次日,吴宏文竟比青梅晚起,一起床,就见到青梅顶着核桃大的眼睛,对他笑着说:“爷,今天起晚了,快些洗刷,我都准备好了。”说着捧着衣服让他穿,他漱口,青梅就在旁拧好毛巾。洗刷完马上揭开桌上的白粥,小菜,伺候他用膳,边说:“爷,今天上早让小童练会字,下午你想带他去军中就让人来带去。” 吴宏文看着青梅点点头,没有想到她能转变这么快,昨天狠不得去死,今天又能笑开颜,实在怪异得很,看昨天那情形又不似作假。 又过了八天,青梅伤也好了,吴宏文沐休,中午叫两位姨娘一起在厅堂吃饭,说以前也是如此,青梅无所谓,一起便一起。吃着,青梅便想起还没去拜见舅舅谢峰,与吴宏文说起,要不今天去拜见。 “不能去,舅舅不同意接你们来。” “不同意你为什么还接来?舅舅早晚会知道的。”青梅一惊,提高声音,不知舅舅不让来是不是这里还不安全?青梅看向小童有些担忧。 “为什么?想儿子。”吴宏文没好气地说。 “哎哟,姐姐这是不敢来,怕死呀?奴家可是愿意陪相公出生入死。” “小草,去叫文婆婆和许婆婆来,姚姨娘口无遮拦,叫她们来拉下去打嘴二十下。”青梅心里烦躁,找人出气。 “是,少夫人。”小草下去叫人。 “相公~我哪里做错了?你看姐姐…” “谁是你姐姐?哪家的规矩让小妾叫正妻姐姐。” “对不起,少夫人,我不知道,说错了,以后不敢了。”姚姨娘心里恨死青梅,她一来,吴宏文一直宿她屋里,前几天听说与将军吵架了,还以为她要失宠了,没想到这丑妇还挺有手段的,连自己在门口偶遇几次将军,都没将他拉到自己房中。姚姨娘万没想到青梅才不稀罕,这一切是小童的功劳,小童在军营说喜欢弟弟,兵痞与他说要弟弟得留爹爹在她娘房中,于是小童睡前都问一声“爹爹,你在隔壁睡吗?我想一醒来就见到你。”吴宏文应下了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嗯,还有,你说出爷正妻贪生怕生,可不只我脸上无光,爷也会没脸,蠢妇,拉下去打嘴二十下,长长记性。”青梅见文婆子与许婆子来了,对着她们俩说。 “相公~救命~我以后不敢乱说了,饶了我吧。”姚姨娘跑到吴宏文身边,拉着吴宏文的手说道,象是在撒娇。 文婆子和许婆子有些犹豫,这少夫人没来时,将军可是经常宿在姚姨娘房中,她们俩都抬眼去看吴宏文。 “怎么?我的话不好使?我再告诉你,我不~怕~死。”青梅沉着脸,瞪着姚姨娘说。 第 44 章 “娘~”青梅在小童面前都是慈爱的样子,小童还没有见过青梅凶巴巴的样子,有点被吓到了。 青梅抱起小童,歉意的说:“没事,别怕。” 吴宏文挥开姚姨娘,说道:“拉下去。” “相公…”姚姨娘不可思议的高声叫道。文婆子与许婆子见男主子发话,便不客气,上前拉走。 “相公,我以后不敢了,饶了我吧,呜呜呜…”姚姨娘哀声叫道,吴宏文不为所动。程姨娘面露威色,颇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青梅也深感意外,这姚姨娘敢与自己对上,下人又不敢动手,想来平时很得吴宏文宠爱,吴宏文若有心护着,从轻发落也是可以的,没想到吴宏文一声不吭,这个男人真无情啊!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二十次打下去,还不成了猪脸。姚姨娘若是求自己,还不用打,只罚个禁足或抄经书既可,这姚姨娘也蠢了些。 青梅于心不忍,对小草说:“念在姚姨娘初犯,打五下就好,你下去传话。” “是,少夫人。” 青梅对吴宏文完全失望了,想着自己不能再安于内宅,要找些与之抗衡,才不怕吴宏文翻脸。可是这个世道对女子的束缚甚多,要做出成绩很是困难,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权势,只能靠弟弟们与小童,自己也没法接触贵人;财富,西北贫困,开饮食店只怕生意难做,不过听说这西北盛产皮子与药材,投资这两样,运往云城卖应该可行。本钱也有,吴宏文的俸禄与打仗得来的胜利品,三年存下来是一笔可观的数字,青梅接过帐本小小惊喜了一下,武将在战争中收入还是可观的。用这些钱来做生意,帮吴宏文赚钱,想来他不会反对,自己又可以中饱私囊,手中有钱好办事。 西北民风开放,女子可以单独上街,于是青梅带着小草每逢赶集时都去集上了解行情。等青梅了解差不多了,正想着要在云城找谁合作,娘家人不是做生意的料,说得上话,比较靠得住的也就缘来酒楼的东家,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涉及这类生意。青梅想了许久,决定与吴宏文商量,看他有没有好的人选。可没等青梅开口,吴宏文要送她母子俩走了,说是要打仗了,让青梅母子俩在下一座城住下,等仗事过后才接她们回来,也不容青梅反对,急匆匆地让下人打包好,外面的马车已经等着了。这个坑货!! 青梅无奈,只好说些场面话,让吴宏文要保重呀~注意身体呀~小童就表现得依依不舍,说着不想走,见非走不可,一再说要父亲早点去接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记住他父亲说男子汉不能哭,极力忍着,等马车一走动,忍不住趴在青梅怀里哭了起来。 送走青梅的还是马叔夫妻俩,马叔是下一座城的土沟村人,马叔从军多年,自父母亡故后,接妻子随军,甚少回家,家中屋子、田地已被弟弟占用,他弟弟见马叔多年没有孩子,想让自己的孩子过继给马叔,把马叔的家产看作自己的,马叔也不计较,毕竟是亲弟弟,但看不惯他弟弟的行为,一直没同意过继的事。这次带青梅回自己的家乡,准备对外说是自己的干女儿与孙子,马叔四十来岁,这个时代结婚早,三十多岁当爷爷奶奶多的是,于是青梅听了马叔的建议后,在路上就让小童改口叫爷爷奶奶,马叔夫妻俩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第 45 章 马叔夫妻先将青梅母子安顿在客栈,然后回乡买房子、家具、粮食,雇人收拾妥当,再接青梅母子到村里住。马叔安排好一切,又请村长、好友吃餐饭,请他们多加照顾,就回前线去了。按张氏的说法是马叔无牵无挂,能立功算赚到,不小心没命了也是天意,要让马叔回家种田他可呆不下去,世上的男儿大抵都想建功立业。 青梅跟着张氏在村里挨家挨户窜门送糖,与村里人认识一下,因不是新房子,就没摆酒请客。安顿下来,青梅给娘家写了信报平安,并将先前收集来的皮子一同送去,让爹娘看有没有销售的门路。到闲下来,青梅感觉自己象是怀孕了,月事已经二个月没有来,胃口也特别好,比平时吃多一倍。青梅也不想找大夫确认,在这动荡的边境,有孩子可不是喜事,青梅还打算说服吴宏文让她们母子俩回云城,要是有孩子那要三年不能回,孩子太小不好赶路。 等到收到娘家的回信,青梅已经能感觉到胎动了,爹娘劝她安心相夫教子,不要出来抛头露面,更别提什么做生意,青梅失望极了,收到信好几天没胃口,后面想开了,人争不过命,该怎样就怎样,安心养胎吧。原盼望着这胎生个女儿,但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还是养儿子不用挂心太多,如今改盼儿了。 又平静地过了四个月,听张氏打听来的消息,说是几次交锋都是奉天获胜,消息传来奉天人都喜气洋洋。这天晚上青梅她们刚要歇下,听到马叔在叫门,张氏出去开门,青梅带着小童也迎了出来。 “爹爹~你终于来接我了,我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小童看到吴宏文,直奔了过去。 “嗯,前面打仗,仗一停我就赶来接。”吴宏文看到青梅大着肚子,面露喜色,这妇人果然是有福的,那姚姨娘那么久都没怀上,她一次就怀上了。 吴宏文只带了小武骑快马来,打算让小武带着小童,自己与马叔各自带自己的妻子,这样看来青梅是不好走了。“你什么时候生?” “可能还要一个月。”青梅在现代看了很多关于孕期的书,自己会算预产期。 “那我先带小童走,等你生完孩子再来接你。” “不行,不是还在打仗么?小童去不安全。” “我自会保护他,而且舅舅也知道小童来了,想见见他。” “那我也去。”吴宏文决定的事一向不能更改,青梅只能退而求次,只求母子俩能在一起。 “你怎么走?我还有事,要赶着回去,快去帮小童收拾点衣服。” “让干爹驾马车送我,干爹赶车很稳的。” 吴宏文有听马叔说对外称是他干亲,但听青梅这个称呼还是觉得怪怪的,“你先住在这里,若是仗事又起,我再送小童过来。”说完抱着小童就往外走。 “等等,等等,我去收拾,很快的。” 青梅进房间,边收拾边流泪,张氏在旁劝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将军身边那么多兵,定能护小童周全。” “知道了,干娘,我只是心里舍不得小童,他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离过我身边。” “儿女长大都要离了父母的,只是提前让你感受,又不远,且离开不久,等你出完月子又可以见面了,快别哭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 “嗯,谢谢干娘。” 青梅在张氏的帮助下,很快收拾好小童的衣物,啰啰嗦嗦的说一大堆注意事项,吴宏文耐心听完,又道等青梅出了月子,前方平稳,会来接青梅过去,青梅这才依依不舍地送走他们。 本想分离不久,心里难受也忍了下来,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六、七年,青梅若是知道如此,拼了命也不会让吴宏文带走小童,可惜世事难料,青梅也没未卜先知的本事。 第 46 章 七年后 青梅带着小儿子吴怀仁终于让马叔接到通州,张氏没有跟来,马叔在这几年战争中多次受伤,所幸没伤及性命,只是成了跛子,受官至千户,如今战事已停,却生出退伍的心,回家与张氏一说,张氏求之不得,于是准备送完青梅母子就辞官,衣锦还乡。 马叔将青梅母子送到吴宅,就回军中。如今的吴宅已经安置在通州,七年前雁关破了之后,程姨娘母女在那场战争中丧命,吴宏文将姚姨娘与小童安置在通州,却不接青梅母子来,青梅托人送信也没回音,倒是每年收到两三次马叔报平安的信,马叔不是吴宏文的亲兵,见到他的次数不多,再加上战事紧张,见面只谈战事,偶有提及,吴宏文只回道很好,让青梅放心,因此马叔对小童的事也不是很清楚。青梅不知哭湿了多少张帕子,只恨自己不会武艺,战乱之时出门不安全,如若不然一定找到小童,带在自己身边才安心。 在这七年里,青梅深深感受到在这个时代身为女人的无奈,在现代她离婚了还能干出一翻事业,在这里,她与张氏抚养小儿子还很吃力,出个门还能遇上个地痞无赖,因她们家中无男人,还是张氏又上村长家哭诉,村长出面才消停,再后来战乱加上干旱,粮价飞涨,夜里有宵小之徒上她们家摸索,所幸地窖没被找到,只被偷了厨房那点粮食,吓得青梅与张氏六神无主,只好放出风声,说是青梅家中有人在当官,且马叔升官之事也爆了出来,村长才重视起来,让村中仅剩的壮丁多注意,重点看住几个惯犯,抓了两次才平静。青梅与张氏一合计,对外说银钱快用完,用剩下的银钱买了点粮食与三亩地,也指望田里出息过日子了,四处哭穷。 吴宏文在通州的房子也是三进的房子,怀仁一进房子感叹地说“老爹真有钱”,心里盘算着要讨好老爹。管事还是程管家,程管家与青梅禀报小少爷去了军中,晚上回来,吴宏文还在雁门关,估计这两日会回来,接下来让下人来见礼。姚姨娘先进来,青梅见了一愣,姚姨娘还是一样青春美丽,与自己站一起,都快成了母女了,青梅语气淡淡的让她退下,姚姨娘得意地朝青梅一笑,退了下去,可见不仅外表没长,智商也没长,还是一样把心思放在脸上。青梅见完下人,与小儿子吃点东西,沐浴完,便去休息,一大早赶路,有点精神不济,离小童回家还有一个多时辰,要养好精神,与儿子秉烛夜谈。 一个时辰后,丫环春风按夫人吩咐,叫醒青梅,青梅连忙起来梳洗,小儿子迷迷糊糊也跟着起来,青梅让他再睡,怀仁摇摇头,说要见哥哥,于是母子俩整理妥当,就在厅堂里等。 小童一进家门,受夫人吩咐的小厮就快跑往里报,门房也与小少爷说夫人来了。青梅听小厮来报,快步迎了出来,只想快点见到儿子,小童速度也不慢,转眼就在厅堂门口与母亲相遇。青梅一把抱住小童,“小童,想死娘了。”忍不住泪溢满眶。 “娘…”小童也很激动,但许久没被女性抱在怀里,身子有点僵。 青梅抱了一会,才放开,看着眼前的少年,身高已经到青梅肩膀,模样更与吴宏文相似,身子已经不似小时候那么胖,趋向肌肉力量型发展,看来小童并没有遭受什么罪,青梅心里松了口气。 “小童,这些年过得好吗?可有受过伤?在军中都做些什么?” “好,没受伤,训练。” 青梅:……呜呼,儿子与他爹一样寡言少语,我那天真浪漫、活泼可爱的儿子呢? 怀仁将手中的点心吃完,又喝口水,奔向他大哥,抱住他哥的腰,大声嚎叫:“大哥,我好想你啊!想得每天都吃不好睡不香。” 青梅掩目,从一个捣蛋鬼养成一个马屁精,这跨度太大,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小童被弟弟一抱一嚎,吓了一跳,低头与弟弟对视,弟弟好黑好瘦。 怀仁见大哥看着他没有什么表示,继续说:“大哥,我是弟弟怀仁啊~你不认识我呀!你叫吴怀善,我就叫吴怀仁,人家一听就知道是兄弟,我自己取的哦!” 青梅怀吴怀仁时心思重,胃口不好,特别小童被带走后更是没胃口,每次用膳都是强迫自己多用点,点心宵夜那更是没有,后来又听到雁门关破,惊吓之下提前五天发动,怀仁生出来很小,青梅取了个小名叫小猫,等怀仁五岁时,名字被小伙伴们取笑多了,自己要求改名。青梅推托自己没文化,取不了,等回家让长辈们取,象他哥哥怀善就是长辈取的好名字,怀仁去夫子那问两个字的意思,回来要求青梅叫他怀仁,说善者,仁也。 怀仁一脸求表扬,可惜他哥意会不到,只是笑着摸摸弟弟的头。 第 47 章 “大哥,我取的名字好吗?”怀仁见大哥没有夸他,只好自己引导。 “好。” “我厉害吗?” “厉害。” 这小子也太臭美了,青梅拉开怀仁,“让你哥哥坐下喝茶。” 怀仁忙拉着大哥坐下,接过丫环端来的茶,亲手端给他大哥,“大哥,喝茶,吃糕,这糕可好吃了。” 小儿子变化大了些,青梅这才发现,只知道近两年他守财,也不怎么捣蛋了,没想到还变成马屁精。青梅笑着看着俩兄弟聊天,怀仁把家里家外邻居朋友问了个遍,连他大哥的日常作息、功课进度都问到了,青梅看了心里直发笑,到底谁是大哥?可省了自己不少口舌。 用晚膳时,姚姨娘过来要侍候,被青梅打发了,姚姨娘期盼的看了小童一眼,才退了下去。 用完膳,怀仁又拉着大哥发问,过了一个时辰,青梅知道小童早晚练武,怀仁要练字,就打发兄弟俩各做各的。 “娘,您…您…”小童期期艾艾的,似乎有什么大事说不出口。 “什么事呀?不敢说,是不是闯祸了?” “没。”小童低下头。 “哦,那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青梅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自己象小童这么大已经定亲了,这个时代的人结婚早,再过几年自己也可以当婆婆了,未来的老太君生活,想想都美好,总算苦尽甘来了。 “没有。”小童面红耳赤,“娘,您能不能别为难姚姨娘?” 小童一句话把青梅从云端打到地上,儿子为情敌说话怎么办?儿子的心被情敌拉过去了,这心情可比刚听吴宏文说要纳妾时还糟糕。青梅呆了呆,见儿子说完不敢看自己,只好回道:“好,娘不为难她。” “嗯,娘,那我去练武了。” “去吧。” 小童刚走出门,怀仁扑在青梅怀里,“娘,大哥是傻瓜啊!” “说什么呢?”青梅一拍怀仁屁股,“看来姚姨娘这些年对你大哥不错。” “再好也没有亲娘好。” “就你聪明,聪明的怀仁,你的字怎么还是鸡爪似的,可显不出你聪明来哦。” “谁说的?娘,您等着看我龙飞凤舞的字。” “好,等一下来欣赏你的得意之作,去写吧。” 小童练武,耳朵灵敏,虽然脚步没停,但是弟弟的两句话都听进耳朵里,心里更是羞愧,记忆中的娘确实是姚姨娘拍马都赶不上,但是这些年都是姚姨娘陪着自己,姚姨娘自知道娘要回来,求自己在娘面前说好话,说是娘看她不顺眼,以前只是说错话,脸就让娘打肿了,姚姨娘求了几次,自己应下了,还一直提醒,自己只好在娘面前提一提。 过了两日,吴宏文回来了,怀仁诉说了对老爹的一片思念之情,又端茶倒水的侍候老爹,努力与老爹联络感情,可惜吴宏文脸上还是淡淡的,怀仁好失望,夜里又因为老爹回来,他不得不搬出娘的房间,垂头丧气的走了。青梅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发笑,这小子得受受挫折,这两天在自己面前炫耀他与大哥的感情好,还说“亏娘与大哥相处五年,还不如与我相处一天的,大哥有好东西想到的是我”,也不想想那些“好东西”是男孩子玩意。 吴宏文见青梅看着小儿子笑得一脸温柔,说道:“慈目多败儿,儿子不能宠。” “是。”青梅淡淡的应了声,心里对吴宏文还有气,让自己与大儿子分离这么久,母子俩都生疏了,而且小童都让他教得孤言寡语的,还有脸说她。青梅应完就上床睡觉,一点也不担心小儿子被他父亲厌烦,若是吴宏文知道小儿子的聪明劲,只怕不用怀仁讨好,马上就会与怀仁父慈子孝、其乐融融,那小子可是过目不忘,状元之才,自己知道时可是大吃一惊,传说中过目不忘的天才居然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自己可乐了好多天才心情平复下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呀,一文一武,想想都得意,忍不住又笑容满面。 吴宏文见青梅不以为然,心里说了一声“无知妇人”,便出去练武,发泄一番才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早,怀仁就让他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练了半个时辰,怀仁就求饶,还是大哥说情,爹才放过他。怀仁一溜跑到青梅跟前,“娘~我好累…”说着就要往青梅怀里扑,却被他爹抓住后领提了起来。 “好好说话,多大了还撒娇,没听过七岁男女不同桌吗?还要在你娘怀里撒娇。” 怀仁看着吴宏文严肃的脸,笑嘻嘻的说道:“知道了,爹,您饿了吧,赶快先用膳,吃完再教训儿子。” 早饭已经摆在房里,用盖子盖住,青梅知道父子三人在练武,正打算一会再不来就要去叫了。 怀仁被他爹放下来,就殷勤的帮他爹拉椅子,端碗拿筷子,还把他爹喜欢的小菜端到他爹面前,自己才坐下用膳。吴宏文看了直皱眉,长于妇人之手就是不行,小儿子不止娇气,软趴趴,还阿谀奉承,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要好好训他。 接下来怀仁受到了严酷的训练,全身酸痛得不行,还好有青梅帮他按摩,还是动都不想动,吴宏文还不放过他,早晚半个时辰,据说还要增加,怀仁叫苦连天。十天后,怀仁忍不住问他娘:“娘,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爹的儿子?”青梅正在帮他按摩,一听这话加大手劲,怀仁大叫:“娘,我的亲娘,轻点,轻点…” “你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知道,会让你渗猪笼的意思,娘,我是想问爹为什么很讨厌我。”怀仁从小四处串门,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又加上张氏去年收养一乞儿,他经常与怀仁讲他的见闻,因此怀仁对人情冷暖、世人百态都了解一些,也很会看人脸色。 “你知道不得你爹喜欢,就要乖一点。” “娘~我已经很乖了好吗!” “你练武努力一点,你爹就会喜欢。” “娘~我不喜欢练武,好累呀~” 第 48 章 “不喜欢也要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在这个时代,有武功才安全,青梅虽然心疼儿子,但练武一事却与吴宏文意见一致,小童四岁开始习武,怀仁七岁才开始习武,是要严厉一点才好。 “娘~我不要做人上人,不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么?我要做个平凡的人,你跟爹说别让我练了,我又不要当将军。” 这熊孩子,本来怕他太聪明,引人注目,被捧坏了,让他藏拙,现在还让他拿这话来反驳,“不当将军也要好好练,你不是要赚大钱么?要遇到强盗还不把你的钱抢了去,有武功就不怕,你将来出门在外娘也放心点,乖,好好练,等下娘去做你喜欢的糕点。” “哦…” 晚上,吴宏文在酒楼宴请部下,带上两个儿子去,怀仁嘴巴甜,伯伯、叔叔、哥哥的,一点也不怕生,象大人一样与人唠嗑,什么话都能接上几句,大伙稀罕得不行,都抢着与他说话,要灌他酒,怀仁拍拍小胸脯,说容得他再长十年才来比酒量,保证能喝得过大伙,如今太小,喝酒对身体不好,不好。大伙看他摇头晃脑的说这话,齐声大笑,说等着呢,到时来比。这次聚会有怀仁在,气份活跃不少,只是宴会结束时,吴宏文的长随没有带够钱,只能让吴宏文签字盖章,到时酒楼再到府上去拿,怀仁一听钱数,大声说道:“抢人哩…爹不能签。”大家一听顿时笑得前俯后仰。 掌柜笑着说道:“小公子,老朽一把年纪,可抢不来人呀!” “这些菜二、三文钱一斤,肉十五文一斤,我们才六十多人吃饭,你要了五百多两银两,够我们这些人吃一年了,这还不是抢人?” 掌柜有些意外了,没想到怀仁小小年纪,还能对物价了解得这么清楚,“小公子,你只算菜肉,还没算酒呢,将军说上好酒,那酒可是五两银子一斤,每个人喝了一斤多,可不就要五百两了。” “啊!酒这么贵?不是有二十多文一斤的吗?” 旁边的士兵说道:“哎哟…二十多文一斤的你好意思请我们吗?这还不是最贵的,掌柜的,是不是还有十两银子一斤的呀?” 掌柜点点头:“再贵的也有。” “嗯,将来与小公子斗酒要点更贵的。” “我不喝酒,不喝酒,这么贵,会喝穷的。”怀仁连连摆手,他说完士兵们又哄然大笑,吴宏文见小儿子那小气吧啦的样子,只觉得丢脸,黑着脸说走啦,抬腿就走,士兵还在后面起哄,说小公子应下要斗酒的,男子汉说话要算话,怀仁回答道“我还是小孩子,不算男子汉”,吴宏文听了更觉脸上无光。 吴宏文回到家,对着青梅大吼:“你怎么教儿子的,教出那一副小气吧啦的样子。” 青梅正在做衣服,闻言站起身,对吴宏文福了福身,“怀仁跟着我挨饿受穷,我没能力教他大方,以后就交给爷教了。” “怎…怎么会挨饿受穷?不是有给你银子吗?” “有,给了五百两,买了房屋与田地,又恰逢粮价飞升,到怀仁记事起可不就得省省过日子。” “我…我不知道。” “爷,怀仁身子不如小童健壮,当时我听说雁门关破,吓得提前发动,你教怀仁练武不能太急迫,我听说你要加强难度,还是过段时间,等他适应了再说。” “嗯。” 青梅事情说完,又坐下做衣服,吴宏文醉眼朦胧的看着青梅,觉得青梅变得又黒又老,心里不是滋味,别人都是娇妻美妾,自己的妻子太丑了,又不打扮打扮,“喂,你怎么不打扮打扮?本来就丑了,还不打扮。” “嗯,就不打扮,爷要看美人,找你的美妾去吧。”青梅现在有两个儿子撑腰,可不想事事顺着吴宏文,吴宏文要敢对她如何,也要看两个儿子答应不答应。 吴宏文听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起身就走,这妇人太不知好歹了,哪个做妻子的在丈夫面前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那些同袍们都说他们在家时妻子都变个样,使劲打扮,再强悍的妻子在丈夫面前都温柔小意的侍候着,怎么他娶的妻子不会这样? 第二天下午,吴宏文抽空带两个儿子大购物,从衣服、笔墨、书画、兵器,再到小孩子玩具,路过胭脂店还进去买了一套画妆、护肤品,看得怀仁直心痛,几次出言阻止,被吴宏文吼声“闭嘴”,也认命了,无精打采的跟着走,看到他爹买胭脂水粉,花了那么多钱眼都直了,以为他爹要买给姚姨娘,忙从小二手中接过东西,拿给他的小厮,说:“小武叔和小牛哥拿太多东西了,这些让朝阳拿就好。”朝阳是怀仁的小厮,小牛是怀善的小厮,小武是吴宏文的长随。吴宏文没说什么,接着逛。 回到家,怀仁一溜往他娘院里跑,还催他的小厮快点,见到他娘,让小厮把东西放下后出去,就扑在她娘怀里,噼里啪啦的将他爹败家的事说了出来,并催他娘快点把东西藏起来,可别让姚姨娘得了,那些可贵了。青梅只好在小儿子的监督下藏好,要不听他的,只怕这小子要哭起来了,爹败家,娘也跟着败,这打击大了。 青梅藏好,让在门口候着的丫环去厨房拿点茶和糕点,搂着儿子,说:“你爹花自己的钱,你心疼什么?” “爹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 青梅戳了戳儿子的头,“你就想了,没在你手里,能算你的?” 怀仁恍然大悟:“是哦!”怀仁沉思,该怎样把他爹的钱变成自己的。 不一会,吴宏文与小童也过来了,东西已经交给程管家,让他放好。怀仁马上上前拍马屁,“爹,喝茶,您累了吧?我帮你捶捶。” “不用,过两天,舅舅设宴,你们准备准备。” “爹,我还要买些东西,您能不能给点钱…” “等一下去跟程管家拿一百两。” “谢谢爹!”怀仁大声道谢,笑得见牙不见眼。 吴宏文见小儿子那财迷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要如何纠正他,见过怕子孙败家的,没见过教儿子散财的。心里烦闷,叫上小童去练武。 怀仁见爹没叫他去练,乐得偷懒,靠着他娘身体,“娘~爹怎么不喜欢我孝顺?” “你爹最讨厌阿谀奉承的人。” “我那是孝顺,孝顺。”怀仁深受打击了,“他要不是我爹,我理都不理他,那臭脾气,哼!” “行了,他是你爹,可不许说他坏话。”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那名声可坏了。 “嗯,不说,想着。”怀仁气呼呼的说。 直到吃完晚饭,程管家送上一百两,怀仁心情才好点,乐滋滋的看着十锭银两,刚刚程管家送来银票,怀仁跟他要银两,还是白花花的银两好看,轻飘飘的银票藏着怕虫、鼠咬,怕淋湿,还怕风吹没了。“朝阳,你要有一百两,你会藏在哪?” “小公子,我不知道。” “也是,你也没拿过一百两。”藏在屋里不安全,明天要去买个盒子,买把锁。 朝阳父亲战死,母亲改嫁,爷爷奶奶年迈,日子越过越艰难。朝阳爷爷认识程管家,一次在路上遇上,程管家给了他点银两,爷爷见程管家过得不错,回家与奶奶一合计,送朝阳卖身到吴家,只签了十年。朝阳没伺候过人,听说过主子脾气不好的,对下人非打即骂,爷爷奶奶本来很舍不得唯一的孙子卖身的,只是日子过不下去,二老又年迈,卖身也没人要,想着有程管家照顾着,顺顺利利长到成年就能回家。朝阳七岁进吴家,今年已经十岁了,以前只是跑腿传话,扫扫院子,今年刚得知要侍候小公子,爷爷奶奶来看他时与他们说起,二老担心得拉着他的手,直叫他要听话,要乖。 朝阳刚侍候怀仁就受到惊吓,那天怀仁练完字,纸摆满桌子,朝阳收拾好,把屋里的垃圾倒掉,才去睡,第二天怀仁就在找昨天练字的纸,听朝阳说扔掉了,直问他扔哪了,快找出来,朝阳以为怀仁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找到倒垃圾的婆子,婆子说已经倒到外面去了,还拉着婆子到垃圾堆里去看,到垃圾堆里一看,婆子说她很早就来倒,已经被埋在下面了,就算翻出来,那么赃,能拿到主子面前吗?还是直接去认错受罚吧,反正要受罚,就别折腾了。朝阳满脸灰色的回来,跟怀仁说明情况,怀仁只说了“你真败家,晾干了,后面还可以写”,罚字却不曾提起。 现在看怀仁拿着银两爱不释手,而将军明显不喜小公子如此,忍了又忍,忍不住劝道:“小公子,你是将军的儿子,不必如此节省,银子该花就要花。” “朝阳啊!你以后对我有什么意见一定要说出来。”你欲言又止以为我不知道啊! “好的,小公子。”朝阳开心的点点头,主子听得进劝,跟了个好主子。 “因为你说了我也不会改,可别把你自己憋坏了。” 朝阳:……这是该喜主子为自己着想还是该悲主子听不进人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