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 第1章 归家 快要期末考试，每天都要比平时多布置一点复习作业，老师批改作业辅导的任务也相对加重。不过好在狠忙完这一阵也就是紧接着的寒假，可以松口气。当老师就这一点好处。 唐宁抬头看了看表，快6点半了，办公室就自己和数学老师张老师了，张老师在等她老公来接，唐宁翻了翻剩下的几份试卷，决定回家批一下好了，想着顺便从超市买点排骨，晚上炖个莲藕排骨汤，大冬天的也去去寒气。 从超市买完排骨作料。天都黑透了，超市就在小区对面，唐宁赶紧往家走。走在楼道里就提前拿出钥匙，注意了下上下没有人，这才开门。作为长期一个人住的女性，唐宁从小就养成了很好的警惕性。 进门接着迅速把门拉上反锁，打开灯，却吓了一跳。客厅正中扔着一个在唐宁看来巨大的行军背囊和箱子，沙发旁随意脱着两只鞋，沙发上躺着一个人，似是在睡觉。唐宁“咦”了一声，许恪守可没说今天回来。把东西放到餐厅，唐宁过去看他。 沙发不长，当初买的时候因为房子百来平也不大，唐宁还考虑到以后有小孩要活动空间大一些就没买大的。对于许恪守的身高来说这沙发的确是不舒服了些。他两条长腿耷拉在地上一半，脸朝里，枕了个抱枕，正睡的香。 唐宁推他：“起来，怎么不去床上睡。”许恪守本来就听到声音睡得有些迷糊，这一叫也就醒了。坐起来看是唐宁，揉了一把脸：“下班啦？我本来想去接你呢，太累了，想着眯一会，就这时候了。” 唐宁不置可否，心想你人不到，电话不会打啊，懒得理他。去厨房做饭。许恪守跟进来：“晚上吃什么？”唐宁对他这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深恶痛疾：“排骨汤，不早了你要是等不及就吃点面好了。不是说春节前都不回来吗？”许恪守靠在厨房门上：“演习结束了，年终工作收收尾，我回来呆几天。爸爸不是这几天不舒服？”唐宁不置可否。反正他也不会是为了自己回来的。 排骨冷水下锅煮开，抛去血沫。换热水，放入葱段姜片，几滴醋，慢火炖。趁着排骨炖着的空挡，唐宁把试卷拿出来批。快考试了，最基本的单词和语法都要出错，唐宁批着批着就有点犯愁。 现在的小孩都是宝贝疙瘩，又精又皮，还骂不得打不得，一个个自有一套，难管的很。哪像自己小时候，老师说训就训，家长还支持老师训，一点不敢偷懒耍滑。一边愁一边批，时不时还要写点评语，一时就忘了时间。直到许恪守来敲门。许恪守开开门：“吃饭吧，吃完饭再弄！”唐宁才想起自己的排骨。 出来吃饭看到许恪守已经把饭做好了，排骨莲藕汤一大盆，米饭，还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木耳黄瓜丝。估计是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唐宁平时一个人吃饭，懒得讲究，冰箱里也实在没什么好东西。 坐下默不作声开始吃饭，俩人谁也不说话。安静了半晌，许恪守先打破了沉默：“我看冰箱里都没什么，平时吃什么？今天我要不回来你就打算喝点汤？”唐宁淡淡地：“有时候就在外面吃点，叫外卖。喝排骨汤都不错了，要不是明天周末哪有这心情功夫。”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自己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也懒得做。” 许恪守也不说话了，半晌才说：“以后你周末回家吃，让妈给你做些现成的拿回来，自己简单收拾下也周内能吃。”唐宁很无语：“你以为媳妇跟儿子一样啊？我好意思吗？我隔几周去一次不还得像模像样的，还连吃带拿啊？”许恪守：“你吃呗，拿呗，妈还能不让你拿？”唐宁懒得理他，自己盛了碗排骨汤慢慢喝着。 半晌没有人说话，唐宁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安静，忍不住开口：“正好你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发短信了，你什么意见？” 许恪守抬抬眼皮：“演习开始手机就上交了，昨天刚结束我就坐车赶回来了。急急忙忙的，手机丢了。还是下午到了家给家里打电话才知道爸爸最近不大舒服。怎么了有事？” 唐宁语塞，刚想说什么又被他打断了：“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有事吃完饭再说，我不是回来了嘛。还有，明天周六回家吃饭吧，你待会给妈打个电话说一声。我跟妈说一下，以后让张姐多做份饭，早上让希希带给你，你中午也好好吃点饭。”顿了顿又问：“希希找过你没？” 唐宁本来还想跟他谈判下，听了他这一统安排也没心气了，再说最初的那鼓气也过去了，再而衰，三而竭，也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老老实实回答：“上周来找过我，说是没钱了，我给了五百块。”看许恪守变了脸色要说什么，赶紧补充：“我跟她说了是借，我还嘱咐她别乱买东西了。” 许恪守看着自己老婆一脸“我做的没错我做的很好”的样子抽了抽嘴角：“你说她她听吗？她买东西倒不怕，怕的是又整没用的！” 唐宁想起上学期自己小姑子在学校整的那个什么“青春恋爱展览会”，也不禁头疼。两口子倒是立马一致对外了：“你让爸爸说说她,我还听说她们学校有交换生的名额，系里推荐她她给辞了呢。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好机会啊，就她往外推。”许恪守淡淡地：“这个推就推了吧。出不出国的也无所谓。”唐宁翻了翻白眼，自己要再说出国学点东西长点见识什么的，估计这位老古板要板起脸来教训自己“崇洋媚外”了。索性不再说什么。 吃完饭许恪守去把碗洗了，唐宁自去把卷子批完。然后削了两个苹果也坐沙发上看电视。 许恪守一边吃苹果一边问她：“春天你过生日估计我还不在家，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自己买好吧？”看她不高兴的样子忙补充：“要不我给你买了寄回来也行。” 唐宁这才高兴了点：“到时候再说啊。”一边又跟他商量：“我什么都没买啊，明天早点起，先去超市买点东西然后回家。你在家呆几天啊？把我们的车开回来，我又不大开，恪慎前几天还跟我说呢，不开放着干啥啊他帮我们开开。”许恪守嗤一声：“你听他的！他没车开啊，让他开自己的！”唐宁马上兴致勃□□来：“你还不知道呢，上个月恪慎喝了酒开车，撞护栏上了，把妈吓坏了，爸一气之下就把他车收了。他现在天天蹭车开。” “那也不给他开！你周末回家的时候就开回来开几天，平时开不着放咱家也行，妈家也行。”唐宁忙点头：“希希考着证呢，等她能上路了我就让她开过来，顺便来咱家陪我几天，我一个人闷得很。” 许恪守不禁放柔了声音：“反正希希就在z大上学，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让她过来住陪你也可以。”唐宁忙点头：“对对，希希练过的，跟她住我也不用害怕了！” 许恪守看着唐宁一瞬间神采奕奕的脸庞，不禁心软软的：“你刚才吃饭的时候说短信，什么事啊？”唐宁噎了一下：“没事，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许恪守眼里有了几分兴味：“奥~那我不是回来了嘛。”唐宁忙点头，掩饰的去叉苹果吃，心想他要是知道我跟他发短信说离婚会是什么反应呢…… 想起两人决定结婚的时候许恪守说的话：“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做什么违背婚姻道德和原则的事，我决定结婚，就不会离婚的。你考虑清楚了吗？”当时自己刚从父母双亡的伤害里走出来，最是渴望家庭温暖，自然是反对离婚的。当初自己怎么说的来着：“我也反对离婚，除非你做了什么错事，或是你主动提出离婚。”想到这里，唐宁有些苦恼，那初恋女友的痕迹让自己不痛快算不算错事啊？好像算，又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唐宁很纠结。 许恪守看着自己的小妻子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皱着小眉头小苦恼的样子，不禁好笑。抚了抚她的肩膀：“好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一定要跟我说。我不在家有事就找爸妈还有恪慎。别自己憋着。”唐宁忙点头。 许恪守看着唐宁终于消了刚看到自己的陌生和疏离感，总算舒了口气。这是自己决定共度一生的人，尽管一开始有点仓促和混乱，但是自己决定了的事，就从来都会一条路走到底。在此之前，自己过了很久很久踽踽独行把宿舍当家的日子，现在自己有了一个家，自然都要好好的。老首长催自己找个对象结婚的我时候说的很对：“生命太漫长，生活太琐碎，我们总是要有个伴的。”而且，他看着唐宁在灯光下年轻充满朝气的侧脸，比起很多人，自己的小妻子善良可爱，虽然有时候有点娇气，有点矫情，但也不令人讨厌。她才24岁，自己就自私的把她拉入军婚的牢笼，未尝不是一种自私。 第2章 夫妻 晚上唐宁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噪杂的人声，汽车的鸣笛，视线却是一片模糊，看不清场景和人事。一转眼却又好像时空变幻，凌晨医院空旷的走廊里，一个女孩子抱着腿，一个人蹲在地上默默的哭泣，梳着长长的马尾，穿着黄色碎花的裙子，唐宁记得那是自己上大学时的样子。 脚步声走来，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一个人蹲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话，好像是说不要怕之类的。唐宁抬起头，努力的想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却是一片模糊，只看清眼前是个男人，很高大可靠的样子。陌生又熟悉。 早上起来小两口吃完饭，去超市买了点营养品就去许家老宅。出租车驶出城区，到了郊区一片别墅小楼前，俩个人下车，许恪守一手拿着东西，一手牵起唐宁的手，唐宁脸红了下，挣了挣没挣脱，也就由他。 许家是大家族，从民国的时候就人丁兴旺家族鼎盛，不过经过了上个世纪的动荡，子孙大半到了国外，留在国内的也就许父这一支了。 许老爷子早年从军，半生戎马，也曾位居高位，也曾在动荡浩劫里历尽艰辛，到了自己的子孙倒希望子孙平安是福，平平凡凡的。 唐宁的公公许敬年轻的时候也曾应征入伍，后来从政。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也快退下来了。至于具体什么职位，唐宁刚嫁过来还真不清楚，据说不低。还有个二叔，走了科研的路子，现在全家大半时间都是在国外。婆婆杨婉柔是书香世家出来的，退休前是z大的古代文学教授，老太太雍容典雅，气质温和，唐宁很是敬畏。 许恪守是长子长孙，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二弟恪恭是一名军医，在邻省的军医院任骨科医生。三弟恪慎和小妹朱言希是双胞胎，是婆婆去英国访问学习的时候在英国出生的。 关于小妹朱言希的身世还有一段故事，这个许恪守倒是跟唐宁细说过。许恪守的姑姑许笙是一位妇产科医生，当初许恪慎和朱言希在英国出生还没出月子。许笙作为z省人民医院医术最高超的妇产大夫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孕临危受命，抢救一位命在旦夕的产妇，紧要关头不得不亲自上阵做手术，产妇母子平安，自己却导致早产。因为长期劳累伤身加上早产，新生儿经过多方努力，还是在出生一周后没能活下来。因为许笙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再要孩子，姑父朱云峰跟岳父母商议，抱养了朱言希。 这件事在朱言希18岁成人考上大学后就公开了，亲近的人家也都知道，并不是什么大秘密。朱家夫妻俩鹣鲽情深，也一直把朱言希视若己出，疼爱有加。俩人工作都忙，因此朱言希从小倒有大半时间是在许家长大，跟亲生父母也并未生疏。唐宁自己是经历过家庭变故的，因此尤其羡慕这种其乐融融的大家庭。但是羡慕之余，又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外人，一时很难融入，因此除了跟小姑子朱言希投缘之外，并不是很积极跟许家人多接触。 因为是周末，大半人倒是都在家，许恪守跟唐宁进门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早餐。杨婉柔看到儿子儿媳很高兴，招呼他们吃饭：“甜甜好久不来了，我还跟你爸念叨你呢。”许恪守制止了保姆小文给自己二人拿餐具，唐宁不好意思的笑了：“最近快考试了，学校比较忙。早就该来看看爸妈的，爸您身体好些了吗？” 许敬看上去气色很好：“老毛病了，就是最近血压有点高，注意下就行了。你们年轻人好好工作，不用挂念我跟你妈，我们还不老嘛。” 朱言希撇撇嘴，站起来从自己爸碗里抢个咸蛋黄吃：“不老不老，才六十多哪里老了，姥爷八十多的时候还爬泰山去呢。”杨婉柔瞪了朱言希一眼：“没点正经，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许言希才不害怕呢，往自己爸跟前挪了挪：“舅舅爸爸，你去爬山吗？”许敬脸黑了：“怎么不能了？我还爬的动！”朱言希“奥~”了一声，故意用很崇拜的表情看着许敬。一家人都被这父女俩逗笑了。 这一家人唐宁跟朱言希最为熟悉，笑着问她：“你最近怎么不去找我了？快考试了学习怎么样？”朱言希就读的z大跟唐宁任教的z大附中就隔了一站路，朱言希读大三，今年才20岁，对这个比自己才大4岁的嫂嫂很有好感，平时没课的时候经常去找唐宁玩，俩人很投机。 朱言希仰望天空做忧愁状：“我们学文学的呢，别的没有，就是论文多作业多！烦死我了，反正不会挂科的，我这么有才华，编编也就过了，倒是我这学期去听心理学的课了，很好玩的。” 杨婉柔忙插话：“小孩子学什么心理学嘛，乱七八糟的。你就好好读书，时间富余就学习下外国文学，别整没用的。”朱言希马上正色道：“嘿，我说妈，你这是门户之见哈，你看你自从当了婆婆，越来越食人间烟火了，还乱七八糟，老太太，你要注意你教授的姿态，姿态知道么！” 杨婉柔气笑了，站起来用筷子敲她的头：“油嘴滑舌！我跟你讲姿态，你不上天了！你就是欠训！等你妈回来看怎么收拾你！” 朱言希夸张地抖了抖：“啊呀妈。我那个妈可没有您温柔可亲，我小时候逃学，她拿着手术刀吓唬我，那可是我幼小心灵永恒的创伤啊！永恒的！相比之下您简直就是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的典范。”一边往厨房伸伸脖子“家里有嘛好货，我下午带学校吃去啊！” 杨婉柔因为某种些微的愧疚心理，对这个小女儿一向格外疼爱。闻听此言忙道：“你就胡说八道吧！——你明天早上回去，下午我给你做些好吃的你带着，可怜的学校食堂都没有油水……”朱言希忙摇手：“不用不用，我跟同学约好了今天有事呢，我就带点肉就行了，妈你做的酱肉我们宿舍的可喜欢吃了。反正我下周就回来再带。” 杨婉柔并不是麻烦啰嗦的人，就随她：“别不舍得花钱，学校的饭不好吃就出来吃点。”朱言希一边忙忙吃完点头，一边拿包走人，一边跟唐宁致意：“等放假了我去你那玩啊嫂子！”唐宁笑着看着她点头。 一边许恪守慢悠悠开腔了：“妈，甜甜一个人在家还得上班还要做饭，你给做点好吃的给我们带着。要不回头我回部队了给找个靠谱的保姆？”唐宁眼皮子跳了跳，忙制止：“不用不用，妈你别听他的，我一个人日子简单，哪那么麻烦。” 杨婉柔倒是深以为然：“对对，你们年轻人就爱吃什么快餐啊，不注意身体，上班又拼命。我给甜甜弄点食补的东西。找个保姆也行，我先找找看，回头万一甜甜怀孕了也得有人照顾饮食不是？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跟我们老人一起住，这不一个个不是搬出去就是住校，有个可靠的人照顾着妈也放心。” 唐宁不禁心里软乎：“妈，真不用，我会做饭，家里猛的多出个人来我也不习惯。我住学校附近就是上班方便，我以后周末常回来看您跟爸，顺便蹭您的好吃的。”杨婉柔这下很高兴：“对对，你回家来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再带回去一些，自己弄弄就能吃的。那个甜甜啊，你们打算要孩子没？” 唐宁：“……”看来大学教授也阻挡不了老人一颗盼孩子的心啊！许恪守忙救场：“我又不在家，急着要孩子干什么，再说我们还年轻呢，我还不想弄个孩子来操心呢！” 杨婉柔瞪眼了：“你都快三十了！还小，那谁隔壁你王阿姨家小胖，儿子都上幼儿园了！”许恪守才不买账：“那别人还丁克呢，您没见啊？我爸有我的时候不也三十多了嘛。”“我跟你爸那是忙事业！”“我们不也忙事业嘛，您别瞎操心啊，该您当奶奶的时候您不要都没办法。” 杨婉柔当着儿媳妇面不好跟儿子掰，顿时心情不爽利了。唐宁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拉拉许恪守的袖子，低头不说话。 许敬发话了：“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你少跟着瞎起哄，你不是还有书要写嘛，不忙啊？”杨婉柔叹了口气：“没一个听话的，我还不如返聘回学校教书去呢，这退休没事了真是闲的慌。” 许恪守赞赏的看了自己老子一眼：“妈你还是回去带学生吧，正好看着希希，等她毕业了不就消停了。”说的杨婉柔倒是真的心动了。 当初两个孩子考大学的时候，许恪慎因为自小聪明初中跳了两级高中跳了一级，早就毕业两年了，因为杨家也有自己的生意，这几年也慢慢想把产业往z市移，当然是用自己人放心，用杨大舅的话说就是：“我又没孩子，杨家这一辈都是女儿，女儿就该娇养着，哪能吃苦受累做生意，就负责花钱就行了。你三个儿子，我培养一个不正好嘛。” 所以许恪慎高中毕业就出国读的管理，现在帮舅舅打理生意。朱言希嘛，许家的原则也是女孩子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就行，希希又随她生母，喜欢文学，就读了文学，再不济毕业进学校当个语文老师也不错，就随她自己学了文。 夫妻俩吃了午饭就走了，许恪守开走了自己家的车，唐宁笑：“恪慎会郁闷的。”许是年轻人比较谈得来，唐宁对许家最小的两兄妹印象都不错，他们对她也很亲切。 杨婉柔一边吩咐保姆收拾餐厅一边跟自己老头商量：“你看是恪守不愿意要啊还是甜甜不愿意要啊？别跟我说你不想要孙子！” 许敬很无奈：“哎呀夫人，你管小俩口谁不想要呢，你催他们听啊，我想要孙子，我想要人家就要啊！你就是闲的，你闲的慌就多照顾照顾你老头我嘛。儿孙自有儿孙福，操了一辈子心了，到老了就不知道歇歇！” 杨婉柔横了许敬一眼，进厨房去了。自己这个大儿子是爷爷一手带大的，脾气也随他爷爷，自小主意大，当初说要结婚，把人带回来见了见就结婚了，幸好唐宁一看就是个好孩子，虽然家世呢是差了点，不过娶媳妇嘛，儿子喜欢就行了，自己说的又不算，今天看小两口还蛮顺遂的也就挺好。 许家显赫过，也落魄过，对权势倒是看得淡了，只要孩子高兴幸福就行了，夫妻两个对孩子还是比较民主的。况且许家的孩子都早慧，主意大，当父母的也就是好好引导别让孩子走了歪路，自己的人生还是要孩子自己做主的。 许恪守一边开着车，一边看唐宁在一边迷糊了。想起吃完饭爸爸把自己叫到书房说的话：“你也结婚半年了，男子汉成家立业，既然成了家，就要担起一个家庭的重任。咱们家说不上什么显赫人家，好歹也不要坠了你爷爷的威名。我听说了你这次演习表现很好，要继续好好干，当初是你自己选择读军校从军，爸爸虽然不是很喜欢，但也支持了你。甜甜是个好姑娘，我听希希说了，这孩子经了很多事，你要好好对人家。男子汉大丈夫，保家卫国是英雄，呵护妻儿，家庭美满更是英雄。你是长子，你爷爷自小看重你，爸爸也对你严格要求，爸爸希望你能像你爷爷希望的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禁心里柔软起来。 妻子妻子，自己有妻了，还要有子才完美，不过是个女儿最好了，最好长的像妈妈，自己一定会把她爱如掌珠。 第3章 归队 许恪守在家待了三天两夜就回去了，演习还有很多收尾工作，很多事他也得盯着。唐宁这姑娘没别的好处，就是忘性大，这不许恪守在家待了几天俩人处的挺好，她也就把不愉快抛之脑后了。 许恪守到了基地自己先去自己宿舍把东西收拾好，跟他同住的杨宁一看他进屋就两眼放光的走了过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乐呵吧？不是说让我们看你媳妇照片吗？赶紧的。” 信息支队的人普遍学历高军衔高，许恪守觉得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少校，跟一个上尉住一间屋他一点意见也没有，可是如果这位上尉是个八卦爱好者，那生活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许恪守撸了一把杨宁的毛寸头：“小子，对领导要尊敬，对领导夫人更要尊敬知道吗？”杨宁比许恪守小两岁，还没有女朋友，闻言往上凑了凑：“那组长大人，领导是不是应该关心手下的人生幸福，你让俺嫂子给俺介绍个对象呗？” 许恪守呲他：“你不是前几天微信刚摇了一个？”杨宁一听耷拉了耳朵：“拉倒吧。我那刚聊上呢，手机不是就被队长收了么，我跟他要，他就让我跑了五公里。” 许恪守哈哈笑，想了想把自己包里手机拿出来：“你用吧，我不用了，可别再被抓了啊！” 杨宁大乐：“你真不用啊？那你怎么给嫂子打电话？”许恪守淡定的：“我有新的。我就跟你嫂子说这个丢了。”杨宁郁闷地：“有人给买手机很得意吗？” 许恪守果然淡淡地得意着，心想：开玩笑，我要是再用这个手机，我老婆不就知道我手机没丢撒谎了嘛。杨宁打开手机看里面什么也没有，就一边捣鼓去了，一边跟许恪守说正事：“哎，我听说行动队这次要来几个刚毕业的学技术的，想从我们这要几个人去带他们，成立个小分队。点名要你呢，你去不去？” 想了想不禁摇头：“幸亏我本事有限，行动队那群人，那都不是人啊……你说出实战任务的时候，咱们跟他们一块，那不就是炮灰吗？” 许恪守很无奈：“战场上，你说敌人会最想也最先结果谁？”杨宁犹豫了下：“指挥部？要不就是提供信息技术支持的。所以嘛，那不就是送死嘛，这可不是大佬们一边待着好好的指挥演习啊，是要亲自上啊。” 许恪守点头：“所以啊，指挥部肯定是重兵把手防护严密。一个任务小分队，最优先保护的，也应该是掌握先进技术身负先进设备的队员。”杨宁：“啊……所以呢？” 许恪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杨宁一眼：“所以啊，自己把自己的命整的值钱点，自然不会有人让你轻易就死了。当然，你也不能老是指着别人保护你，老是扯组织的后腿是可耻的。” 杨宁嘴角抽了抽，他怎么觉得自己组长回了趟家回来就变的冷幽默了起来呢？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许恪守所在的部队顶着响亮的番号，军区挂名军委直属，是新中国少有的还要面对实战的部队。不过许恪守是本硕连读毕业后作为信息技术人员被选来的，虽然参与了几次大型演习和实战的技术支持，并没有直面过真实的战斗和死亡，这一直是他最大的遗憾。 每一个男人，尤其是军人，都希望能够在战场上体现自己的价值。不过做为全国最变态的军事基地，虽然信息分队的人总是被行动队的人鄙视战斗值，但是军事技能的重视，也从来没有人放松过，最简单的，总不能真上了战场，技术人员先挂了吧？ 现代战争是高科技的战争，对技术的依赖度越来越空前，是科技的较量，而不是冷兵器时代人的较量，最起码，你得自保吧？ 杨宁想起这次演习自己组长带着自己小组跟一队侦察兵的意外交锋，不禁崇拜的看着领导：“组长，那你以前练过吧？”许恪守从包里拿出牛肉干扔给他一包，坐在桌前点头：“以前我爷爷在的时候，请人教过一段时间，后来我妈爱子心切，半途而废了。” 杨宁塞满嘴牛肉干瞪大了眼：“你那样可不像半途而废了呀？队里知道吗？”许恪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应该知道吧？罗农找过我。我不会偷偷练啊。你少吃点，上火。包里的你都要了吧，就爱吃零食。” “罗农？少林寺出来那个？听说他是家传习古武出身啊，行动队的人大半都是他训出来的。他找你干嘛？”许恪守郁闷地：“打架。不用问，打输了，被他揍了一顿。” 杨宁闭上了张大的嘴，奥了一声，默默地吃牛肉干去了。许恪守更郁闷了：“你那个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杨宁：“我就是想难怪人行动队点名要你。”许恪守：“……” 许恪守不知道的是，行动队的队长陆志高正跟自己的队员吐沫星子满天飞的吹嘘自己：“你们能弄得了信息队大楼那些奇奇怪怪的仪器吗？！你们能造得出先进的程序吗？！是，人家没你们能打，没你们枪法好，可是人家学历高啊，人家有文化啊，人家还能比一般侦察兵能打啊，知道什么是人才嘛啊！一头猪除了能杀了吃肉，它还能看家，就是人才！这叫交叉复合型人才懂不懂！他要能给我培养出几个他那样的，罗农你，你再给紧紧弦，能弄的像许恪守那么能打，我做梦都能笑醒！知道什么最值钱，人才，人才！这么个好苗子老子不去抢，等着信息队把他带废了吗？看看信息队老王队长，你让他跑个十公里试试，看那肚子！啊！才四十不到！” 众人：你昨天不刚跟人家老王称兄道弟无比恭维求着人家放人的嘛……大家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避开自己队长的吐沫星子。 新选来的人员与今夏的毕业生一块来基地参加培训选拔是在秋天，许恪守被要求提前大半年进入行动队适应，所以刚回来没三天，许恪守就在基地领导的高效率运作下进入了行动队。 对此，唐宁一度紧张兮兮：“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吗？他们会让你去打仗吗？”许恪守只好温言安抚她：“不会，我主要是去培训人的，再说了我是主搞技术支持的，自然是安全比较重要。”唐宁才舒了一口气。 其实领导是问过的。现在部队越来越注重复合人才的培养，领导当然希望有一个许恪守这样的人，懂技术的没他能打，比他能打的没有他懂技术。许恪守的回答是：如果国家和部队需要的话，自己义无反顾。 这话就很有讲究了，任何时候，个体相对整体而言都不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虽然有这种人才，但很少。许恪守并不是没有想过，他想起自己当初考军校的初衷，想起自己的梦想，但是也想起自己的家，想起唐宁……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他更理智热情，而不是过分执着，他知道怎么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做力所能及的事。 第4章 过去 本来许恪守说今年刚结婚是回来过春节的，可是今年这样的特殊情况就不回来了。唐宁很失望。婆婆说那你去部队看老大好了呀，反正学校放假。你俩商量下婚礼怎么办，爸妈就给你们操持起来，恪守是咱家老大，可不能马虎潦草了。唐宁顿觉压力很大。 本来说唐宁自己去，基地在山沟沟里，到了县城许恪守去接，怕她找不到。可是朱言希听说自己大哥终于进行动队了，最近看特种兵电视剧小说走火入魔的小丫头偏要嚷着一起去，杨婉柔很头疼，雅不欲让小女儿去胡折腾坏了自己要孙子的大计。 老太太灵机一动让小儿子也跟着去，“你们去老大那看看就去旅旅游，s省是旅游大省很好玩的。”正好许恪慎也想出去走走，最后这趟探亲之旅就变成了许家少年自驾出行记。 临走的前一天，唐宁把还没收拾好的书房收拾了下。把结婚后搬来的许恪守的几个箱子打开整理。最后拿出一踏厚厚的信坐在桌前发呆。 是无意中整理东西时发现的。信很多，是许恪守跟一个女孩的通信。唐宁本来想放在一边，可是实在没有忍住。 信中的女孩是个还在上高中的女孩，年纪很小，俩人的通信很正常，无非是笔友之间的交流鼓励。这年头，还写信，总让人觉得透着几分不寻常的文艺。 女孩子写一手漂亮的柳体，居然跟自己是一个高中的，信没有信封，也没有注明时间，一张张放在一个大档案袋里，署名小小。档案袋封皮上写着：护城河边的小女孩。透着俏皮和宠爱。看信纸的颜色有些年头了。 唐宁上学的时候也练过很久的字，练过柳体也练过颜体，后来练得太杂走火入魔了字写得反而是“唐体”了，四不像。看的出女孩子写字还是很有几分功底的。 以一个成年人的眼光，女孩子对许恪守的依赖度不低，虽然唐宁只是挑着看了几封信，但许恪守对女孩的耐心鼓励还有呵护也是显而易见。唐宁甚至觉得，年轻的许恪守在等女孩长大，以一个男人的成熟可靠来为女孩规划指引。 不是没有想过像许恪守这样的人会没有过去，他没有问过自己，自己也没有问过他。女人的直觉是最敏锐的，唐宁在跟许恪守在一起的时候，很明显能感觉到他偶尔的走神和克制，很轻微，但让人不能忽视。 唐宁不是希希那样的女孩子，朱言希自小万千宠爱肆意挥洒，她大气而直接，她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是直白热烈的喜欢，不喜欢一个人，也是狠烈决绝的果敢。 可是唐宁不是，唐宁性子恬淡，生活已经让她品尝过很多滋味，她不骄不躁，也不争不抢。唐宁觉得，如果许恪守只是为了结婚而跟自己结婚，那没有必要，她没有心情和精力去打一场爱情争夺战。 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跟自己一样清清白白简简单单，两个人过平凡简单的日子，她对人生要求不高，也从不奢求太好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她给许恪守发短信，希望他重新认真考虑两个人的婚姻，如果他还有自己想要的幸福，还不能完全忘记别人，俩个人没必要绑在一起。可是许恪守说手机丢了没有看到，她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松了一口气。 如果人生已经注定是一卷前半部已经破损的残书，自己大概也是希望后半部可以华丽美好的。可是华丽往往跟美好并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唐宁很苦恼。 坐了一晚上，最终唐宁把信放回箱子的最深处，决定当作不知道。也许哪天自己可以敞开心扉跟许恪守谈谈这些信的故事和归处，但现在，自己只想当作不知道，女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她不想由于几封信，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想像一个故事，然后让自己的生活陷入一团乱。 人人都有鸵鸟心态，不是懦弱，也不是愚蠢，不过是害怕失去，而之所以害怕失去，是因为在乎。 唐宁想大概，自己对许恪守，算不算一见钟情呢？ 坐在车上颠簸一路向基地进发的时间里，朱言希抱着ipad一路看电影玩游戏，唐宁歪在后座上补眠。迷迷糊糊的间隙，回忆如狂风林海，呼啸而来。 认识许恪守的时候自己很糟糕，几乎是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最糟糕的时候。 那时候距离爸爸去世已经好几年，自己终于大学毕业，而且一毕业就考到了z大附中做老师，一切好像很顺利。妈妈很高兴，自己也想，等工作几年攒点钱，就把老房子卖了买新房子把妈妈接来一起住，反正不几年妈妈也快退休了。 妈妈宁惠做了一辈子中学老师，对教师这个职业很有感情，对于女儿的妥协也很满意，妈妈总是觉得画漫画并不是什么正当职业。当过了青春叛逆期和经历了家庭变故母女相依为命的时光后，唐宁很乐意在一些事情上让妈妈满意高兴。 母女俩决定庆祝一下，那时候是大四的暑假，因为要等开学才正式上班，唐宁有一个假期的空闲，决定和妈妈出去玩，旅旅游。妈妈说爸爸以前在陕西当过兵，想去看看，唐宁就定了去西安的机票，和妈妈去西安。 因为不是黄金周，游人没有那么恐怖的多，但也不少，很多老年人退休没事了组团出来玩，还有家长趁假期带孩子出来玩的。 母女俩去了兵马俑，华清池，大雁塔，去爬了骊山，看了无字碑。那时候真是好啊，那是自己很久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未来已在眼前，它可能不绚丽，但最起码让人安心。唐宁求得不多，这样就很好。 玩了一周，母女俩准备回去，宁惠买了很多的特产，准备带给亲戚朋友。唐宁帮妈妈收拾，问她：“妈，咱们这几天去了好多地方，你累不累啊？要不我们休息休息再回去，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宁惠不同意：“我们住在酒店里，多待一天不是多花一天的钱啊？还是省着点吧，妈啊，还得给我们乖女攒嫁妆呢！” 唐宁很无奈，大概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上学的时候严防死守不许恋爱，唯恐女儿被哪个坏小子带坏拐走，可是等到大学一毕业，就恨不得女儿赶紧找个乘龙快婿，以慰母心。 唐宁赶紧转移话题：“这次出来还满意吧？以前老是听爸爸说陕西多好多好，吃的多美味多好吃，人多热情，这次见识了吧？” 宁惠很满意：“你别说，还是当地的肉夹馍啊凉皮啊地道，难怪以前你爸老是说我做的不好吃，我还生气呢。我在我们小区，可是做凉皮做的最好吃的了，谁吃了不夸好，就你爸，老是说我做的不好吃！唉，那时候你爸还说，等退休了呀，就带我来西安，去宝鸡尝尝最正宗的凉皮，还有秦镇米皮，那滋味，美的很！可惜你爸，最终也没能再来……” 唐宁看妈妈想起了伤心事，赶紧救场：“妈，没事，咱俩这不是来了嘛，爸在天上看着呢，就当咱俩替他来了，他没能带您来，女儿不是陪您来了嘛，是他没福气，您可是享到女儿福的！”宁惠也怕勾起娘俩的伤感，就忍了忍眼泪：“对！死老头子没福气，看我闺女长的多出息孝顺，白便宜我一个人享福！”唐宁也强笑着给妈妈擦眼泪。 唐宁后来无数次的回想那一晚跟妈妈的对话。她想，妈妈一定是爱爸爸胜过爱自己，她不忍心让爸爸孤单一个人，不想独留自己享福，去陪爸爸了。 变故是在下飞机后回家的大巴上发生的。在高速公路上，载满人的大巴跟一辆司机酒后驾车的大货车相撞，大巴车被撞翻下高速护栏，车上大半人受伤，两人死亡，其中一个是没有系安全带被甩出车摔死的。宁惠在两车相撞的瞬间用自己柔弱的身躯包住了女儿，唐宁仅是轻伤，妈妈却重伤浑身是血。 在送往医院后，医生初步检查说伤并不致命，唐宁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致命，只要能救，就是妈妈残废了也没有关系，自己会照顾妈妈的，会一直照顾妈妈的。 可是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再一次给了唐宁重击：胃癌晚期。就算手术能成功，患者的病躯也未必能拖多久。正常人遭受重创还可慢慢修复，可是…… 命运总是在对你露出一丝温情的时候，再狠狠地给你一击。 那段日子唐宁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手术后妈妈就进入重症监护室，时醒时昏。自己把家里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医院，甚至跟学校预知了一年的薪水。校长看她可怜，居然同意了。最后没有办法，为了妈妈能活一天是一天，唐宁决定卖房子。 那时候唐宁托了很多人，也找中介，只求把房子赶紧卖出去，哪怕便宜点。可是房子是以前分的老房子，地段也说不上多么好，愿意要的人给的价钱都不高。唐宁急得吃不好睡不好，一个人团团转。 爸爸那边的亲戚自从爸爸死后就跟自己和妈妈少来往了，妈妈这边就一个小姨，嫁到外地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后是自己的大学同学杨絮，说是认识一个人，正好想买那一块的房子，才解了燃眉之急。而那个人，就是许恪守。 第5章 相见 夏天的天亮的早，也热的快。人们总是趁着早上天还没热起来和下午太阳落山后，才从空调房里出来，活动活动。唐宁和许恪守，就约在早上8点，医院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作为礼貌守时的好孩子，唐宁早早起来看过母亲后，就简单吃了点早饭赶去咖啡馆。到的时候，才七点五十不到。可是她看到已经有人坐在预定好的位子上了。 靠窗的位子，正好早上的太阳刚升起不久，阳光还是暖暖的温柔，不热烈，那个人的身影笼在一团光影里，看不清身形，更看不清摸样。唐宁只觉得晃眼。 唐宁走过去：“请问是许先生吗？”许恪守收回看向窗外的眼光，正视面前的女孩，礼貌的点头：“是，唐宁小姐是吧？请坐。” 唐宁才看清眼前的这个人。他穿着很普通的运动服，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是刚晨练完顺便过来的，短短的头发，很是神清气爽，整个人透着一种难言的力量。不得不说，这是唐宁见过最英俊的男人。目光熠熠，眉目俊秀。可是出色的五官并没有让他的气质像现在流行的花样美男一样中性化，他英气勃勃，阳刚而不失文雅。 没有男人不喜欢美女，也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帅哥。唐宁也不禁在心里赞了一句这个人的容貌气质。 两个陌生人，关于房子的洽谈也很简单，唐宁希望尽快脱手，最好全款，她需要钱，而许恪守给出的价钱很可观。只是唐宁不禁困惑：“那是我家的老房子，地段也不算好，也没有听说最近要拆迁，没有多大的升值空间，您为什么愿意这个价格买下它呢？” 许恪守笑了笑，目光有些复杂：“出于一些私人的原因，恕不能告知。”唐宁点点头：“关于房子的事情，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许恪守的眼光从唐宁脸上飘过：“我觉得唐小姐很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很亲切。好像我们以前就认识一般。”唐宁笑了：“那就是缘分了，我也觉得您很亲切。其实我是应该谢谢您的，您算是帮了我的大忙。” 许恪守笑：“谈不上，不过是正好我想买那里的房子罢了。”卖房子这么棘手的事，居然这么顺利，唐宁真是大感幸运。她想，大概老天也是看她可怜，不好意思再难为她了。 之后就是开学，唐宁开始成为正式的上班族。在此之前，和许恪守由于房子的事情见了几次面，彼此印象还不错。 这天，唐宁由于一些档案关系的问题回母校z大，处理完了党组织关系的转接，准备回学校备课，下午还有两节课。从办公楼出来，经过食堂，突然觉得很久没有吃母校食堂的饭了，三号窗口的红烧肉还是很美味的，决定去品尝回味下。 正值学生下课吃饭的时候，学生三俩成群的奔向食堂，每一个人都年轻朝气，不知人间苦难。这种幸福的人生时段，最大的苦恼不过是期末考试要挂科，跟男朋友女朋友吵了一架，真是美好的不像话。 仅仅几个月之前，唐宁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人生或许有不满意，但总还是温暖期许。身边轻快的身影一个个走过，唐宁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某些东西的流失，清晰地感受到沧桑爬上自己的额头脸庞。 买了一份红烧肉，一份青菜，打了一份免费汤，唐宁坐在食堂一角吃饭。刚吃了不到几口，电话就响了。 饭点的食堂人生噪杂，唐宁就听到杨絮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尖锐的传过来：“让你来见面！你死哪里去了！姐姐我可是托我妈把手上的好货全拿出来了！啊！你干嘛去了，怎么也不在学校！” 唐宁忙捂住一边耳朵：“我来z大办些事，不是让你不要安排相亲给我吗？我现在哪有心情相亲？我妈还在医院，我刚工作手头一团乱，哪有时间和精力关注这些事。” 杨絮很有些气急败坏：“唐宁要不是咱俩这交情，我都懒的理你。别嫌我多事，阿姨她……她就那样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怎么办？你说咱条件又不差，就是阿姨不在了，也得有个人照顾你帮着你对不对？我妈给你介绍的这几个都是人品地道的人家，虽然不是条件多么好，但至少可以帮你一把吧！我们是好意，我妈也是心疼你！” 杨絮是唐宁大学同学，俩人同级不同系，学心理学的。住唐宁隔壁寝室。大一的时候唐宁参加英语角活动和英语节目汇演认识的，俩人很投缘，后来就熟悉起来成了很好的朋友。 自从知道宁惠出事，杨絮一直帮了唐宁很多，最近和自己妈妈一合计，更是打算给唐宁介绍对象。用杨絮的话说就是：“现在就有人愿意找家庭简单没人的，你这条件，绝对找的下好的！” 杨絮这人心直口快，口冷心热，对人很仗义。唐宁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经过了前段时间的搓摩，她也知道一个女孩子一个人打拼生活，渡过困境有多难，可是，她并不愿意把另一个善良的男人当跳板，当作渡过人生难关的媒介。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可以找到心仪的人，心仪的爱情。 每一个女孩子心里都有一个关于爱情的美梦，唐宁可以为生活妥协放弃很多，但至少目前，不包括自己的爱情。 自己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不知道。但唐宁想，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自己一定知道，那一定是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觉得可靠安全的人。自己一个人撑了太久，她太需要一个强大的人，给自己力量，告诉自己生活可以继续，人生充满希望和未来。 “杨絮，我不会去相亲的。对不起阿姨，改天我亲自去你家跟阿姨陪礼道歉。你觉得，谁会愿意要一个我这样天天欠着医院医药费，还有一个绝症妈妈的人呢？”唐宁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杨絮沉默了。过了半晌才说：“你真的很好，真好。”语音哽咽。唐宁红了眼眶：“我知道，所以我值得更好的。谢谢。” 刚挂了电话，就发现对面坐下一个人，面目熟悉，眉目带笑：“谁说没人愿意要？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就很愿意的。” 唐宁呆了。 是许恪守。他跟那天早上柔和晨光里的样子有几分不同，脸上带着三分笑，还有三分怜爱，三分无奈。后来几次接触唐宁知道了他是个军人，但这是第一次见他穿军装。夏常服穿在他身上愈加显得身姿挺拔，君子如玉。 靠窗的位置，窗外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肩上，金色的星星反射的光让他整个人笼在光影里，就像童话里的王子，说着：“我来拯救你。” 可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能拯救谁，我们唯一能够拯救的，只有自己。也唯有自己，能拯救自己。 许恪守一直记得唐宁那天的样子，她穿着白底红点的裙子，白皙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愕和迷茫。弯弯秀气的眉毛微微挑着，睁大眼，微张着淡粉色的小嘴，看着自己。以至于很多年后他想起当时的情形，都觉得自己像欺骗无知少女的不良少年。 唐宁记得自己是拒绝了的，她以为许恪守在开玩笑。基于对他身上那身军装的信任，她暂且没有把他列入调戏少女的黑名单。可是唐宁后来想，长的好看的人总是比较占便宜，如果换个人跟自己来这么一出，大概自己早就火了，可是基于莫名的好感，她并没有生气，只当作无伤大雅的一个男人同情一个小姑娘玩笑。 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许恪守开始频频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他会在下午放学的时候等在学校门口，请自己去吃饭。吃完饭还会送自己回医院；白天自己上课的时候，他会去医院陪妈妈。 妈妈最终拒绝了治疗，只是靠着意志慢慢养着伤，靠药物缓解着疼痛，艰难的熬着日子。妈妈说：“反正早晚是个死，何苦受那些罪花那些钱，就让我慢慢走吧，看到你终于长大了我也就放心了。我不能陪你了，去陪你爸爸，他一个人这些年一定很寂寞。原谅妈妈，以后，你就是自己一个人了，要照顾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妈妈为你骄傲。” 在所剩无多的时间里，也许是因为看得开心情不差，妈妈的身体反而好了很多，天气好的时候，唐宁会推妈妈出去走走，看看医院的风景和人群，感受下这个世界的气息。唐宁常常会有一种错觉，日子是那么的平静，觉得妈妈不过是感冒了，住几天院就回家了，生活依旧是老样子，平稳向前。 可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总是平静的。 中秋节的前一天，晚饭的时候唐宁还跟妈妈商量吃什么馅的月饼。妈妈说还是蛋黄的好吃，唐宁就出去买，哪怕妈妈不能吃，看看总是好的。可是还没出超市门，电话就响了起来。 唐宁等在抢救室外，盯着紧关的门，整个人都麻木了，感觉不到疼，也不觉得伤心。 就像很多年前爸爸去了的那一晚。那天是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自己考了全班第一，开了学自己就上高三了，这样的成绩意味着可以分到一个好班级可以考一个不错的大学。爸妈很高兴，决定给自己庆祝庆祝。妈妈做了很多菜，还买了一瓶挺贵的红酒。可是左等右等天都黑透了爸爸还没有回来。妈妈很生气，自己也很失望。 最后半夜的时候，自己都睡了，爸爸的同事赵叔叔打电话让妈妈和自己去医院，爸爸出事了。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染红了爸爸的警服。 刑警队的人抓捕几个罪犯，他们有枪，还有人质。爸爸中了枪。犯人落网了，可是爸爸再也回不来了。那时候自己还太年轻，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妈妈哭的晕了过去，很多人来自己家里，还上了报纸。好像自己高考还加了分，可是好奇怪，本来自己就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的，自己要加分干什么。自己要爸爸，可是爸爸呢？ 爸爸走了，自己还有妈妈。妈妈陪着自己，自己也陪着妈妈，慢慢的走出伤痛，重新生活。可是现在妈妈也要走了怎么办？爸爸妈妈都走了，一家人生活的房子也卖了，自己已经没有家了。自己又要去哪里？ 秋天的午夜，已经透着丝丝凉气。唐宁靠着墙坐到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只觉得冷。 第6章 托付 医院走廊上的灯光惨白冰冷，空旷的走廊只有唐宁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近，是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个人走到自己身边，停下，不动。唐宁抬起头：“许恪守。”好像是他给自己打过电话，自己说了什么已经忘记了。 他好像走的比较匆忙，连外套也没有穿，只穿着衬衫，衬衫袖子挽在手肘处，喘着气。他蹲下。看着唐宁：“我在这里，别怕。”他伸出手，把唐宁抱在怀里，唐宁终于哭出声来：“我妈妈…….我要没有家了。我怎么办。”许恪守抱着唐宁的手臂微微用力：“没关系。都会好的。每个人都有家的，如果没有了，就自己再建一个。”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默默的拥抱着，等待着，某种宣判。 最后医生说：“去陪陪你妈妈吧，看她有什么话说，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许恪守扶唐宁起来，去看宁惠。 宁惠躺在床上，仅靠仪器维持着她即将走到尽头的生命。 唐宁趴在床边哭了起来。宁惠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唐宁的头：“甜甜……以后……”唐宁哭着：“我会好好的，我一定会好好的，我会好好上班，好好生活，妈妈你放心……” 宁惠抬起头看着许恪守：“恪守，你跟我说你喜欢我们家甜甜啊。”许恪守半跪在床前：“是，我很喜欢她，我喜欢她的勇敢善良，也喜欢她的孝顺坚强。很喜欢。” 宁惠艰难凝重地看着他：“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你会……好好照顾我们甜甜吗？她没有爸爸妈妈了，不要让人欺负了她。你会对她……好吗？” 许恪守知道，这是一个老人最后的心愿和托付，他站了起来，笔直地站在床前，认真严肃地许诺：“阿姨，我会对甜甜好的，一定不让她受一点欺负。我会一直爱护她，只要她愿意，终生呵护她。”宁惠舒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许恪守：“我相信你。”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境况下，许恪守并不是宁惠满意的女婿对象。 最近这段时间宁惠对许恪守很是了解了一番。抛开职业和家庭，对这个男人，宁惠是满意的。知女莫若母，宁惠看得出来，女儿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喜欢许恪守的，女孩儿家可能有很多顾虑，可是只要她喜欢，许恪守也愿意，宁惠觉得这件事未尝不可以。 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能继续陪着女儿，等到女儿结婚成家生子。在最后的时间，她只能尽可能的帮女儿把关一个人选，这样自己不在了，也有人可以照顾她。要不然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这个社会该有多艰难。 这个世界总是女人受难为，在失去丈夫独自抚养女儿的这几年里，宁惠再了解不过。作为一个曾经的军嫂，她不满意许恪守的职业，这会让女儿吃当年自己吃过的苦；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满意许恪守的家世。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许恪守的家庭相较而言太好了些，她怕女儿受委屈。 可是没有时间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她只能寄希望于缘于自己丈夫的自己对军人的好感和信任，寄希望于许家良好的家庭反而可以让女儿少吃苦。所以她希望确认许恪守对女儿的感情，并且能够承诺保护她。 生命最残酷的地方就在于它不能由我们做主，很多事情我们还没来得及做，就永远也等不到了。 女儿，这是妈妈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你以后的人生还很长，可惜妈妈不能看到你嫁人，看到你为人母，妈妈没有办法，妈妈只希望你以后的人生顺心遂意，平平安安。 宁惠的手费力地抬了起来，她艰难地歪着头看着唐宁，似乎想再多看她一眼、想抚摸一下她的脸。可是没有力气了。唐宁感觉到妈妈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她猛的抬起了头，看到妈妈的眼睛缓慢地、不甘的闭上了。 唐宁感到眼前一黑，所有的悲伤绝望在一瞬间涌了上来，她再也撑不住，抓着妈妈的手，趴在妈妈身上痛哭起来。可是这样的哭，却是没有声音的，只有无尽的泪水。 大悲无声。 哭着哭着，眼前模糊的景象越来越飘、越来越飘……唐宁竟慢慢不知身在何处了。仿佛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醒来的时候，自己还在学校上课，周末的下午，自己收拾东西坐车回家，掏出钥匙，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先自己开了，门后是妈妈温柔的笑脸：“我们甜甜回来啦！我算着这个时间该到家啦！快进来，洗手吃饭了，妈给你做了粉蒸肉呢！” 可是突然，妈妈的笑脸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那扇门也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自己拼命想靠近，却不能。门里走出爸爸的身影，他搂着妈妈的肩，跟妈妈说着什么，妈妈回头“嘭”一声关上门，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唐宁拼命的跑着，想跑到家门口，她叫着爸爸妈妈，可是那扇大门悄无声息，再无回应。她哭了起来，仿佛意识到什么，爸爸妈妈是不要自己了吗？自己回不了家了吗？ …… 许恪守拿着热毛巾，怜惜地擦着唐宁脸上满满的泪水。她一定是梦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边叫着爸妈一边哭，泪水沾湿了枕头，还在不停的流淌。 许恪守叹了口气，眼眶也有些红。为唐宁盖了盖踢翻的被子，静静地看着她。一个女孩子，几年间接连失去双亲，实在是很可怜，让人心痛。 许恪守想，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会对你好的，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我会让你幸福，我会让你知道，没有了父母，你还可以有家，有幸福的生活。这是我对你母亲的承诺。一诺千金，言出必践。 第7章 相恋 在许恪守和小姨的帮助下，唐宁把妈妈和爸爸合葬。 唐宁在妈妈墓前，抚摸着妈妈的照片：“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快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开心的生活。你一点也不用担心我。”许恪守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几分欣慰。 一切结束后，许恪守送唐宁回学校教职工宿舍。 到了宿舍楼下，许恪守送唐宁下车，叫住了她：“我答应你妈妈的事，就会做到。”唐宁想了想：“这是什么年代了，不存在托孤的事吧？我妈妈生病糊涂了，你不要介意。你没有必要因为一个老人最后的话语有什么负担，也没有必要对我有什么责任。” 许恪守笑了，他笑的时候眉目舒展，嘴角翘起，莫名让人觉得放松，“我当然对你有责任，因为我喜欢你啊。”唐宁盯着他，一脸的不相信：“我们没有很熟吧？” 许恪守很无奈，想摸摸她的头，又把手收了回来：“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很熟吗？唐宁，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很喜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请给我这个机会。你愿意吗？” 唐宁低头红了脸。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也从未有过的经历。以前也不是没有男孩追求自己，可是自己并没有感觉，也无从谈起心理波动，不能否认，当他说出“因为我喜欢你啊”时，自己心里是欢喜的，就像小时候放的小烟花，拿在手里，自成小小一片绚烂的光彩。 唐宁的感情经验单纯如一张白纸，她觉得喜欢就是喜欢，在一起就是在一起，她不是成熟能干的御姐，也不是精灵古怪的小萝莉，她希望一份平淡真挚的感情，平稳渡日。在这几天里，在许恪守默默守护帮助的时光里，她已经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考虑过答案。 她慢慢地抬起了头，认真的看着许恪守：“我谈恋爱，就是要结婚的。”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而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以自己目前的情况，唐宁并不觉得男方的家庭会很高兴的接受自己。 许恪守舒了一口气，笑得深了些：“当然，我恋爱，也是要结婚的。我要结婚，自然没有人会有意见。”唐宁虽然不清楚许恪守的家庭情况，但看他的样子，显见的不是什么很一般的家庭，但是听他这么说，还是放下心来，说不出理由的，她觉得自己很相信他。 唐宁笑了，仰起头看着许恪守，带着几分郑重轻松地说：“那你叫我甜甜吧！我爸妈都这么叫。” 许恪守一直记得那个秋日的午后，点点阳光透过法国梧桐的树梢叶角，撒下碎金遍地，自己爱的女孩，就站在一片碎金里，微风吹起她白色裙子的裙摆，摇晃回荡，就如自己的心。她仰着美丽的脸庞，笑得信任依赖“那你叫我甜甜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响在自己的耳边：“甜甜。” 朱言希觉得自己的大哥最近病了，而且是神经病。上次自己在学校拉肚子不敢吃学校的菜，让他给自己送粥，让他在食堂等自己。结果等自己去的时候，人不见了不说，我的粥捏？结果人家居然迷迷糊糊的又提回家去了。还是杨婉柔收拾的时候看到很奇怪：“希希没吃粥啊？”他才想起来，自己给忘爪哇国去了。可怜自己空着肚子喝学校那加了增稠剂的稀饭，结果下午又跑了几趟厕所。 还有最近，好不容易休假，说好的带自己和三哥去找二哥的，也不说去了，天天早出晚归的，每天回来脸上都带着笑，连洗漱的时候都哼着军歌，也是够了。还认真的问自己：“希希啊，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呀？”从来不照镜子的人现在每次出门都要好好倒饬自己一番。种种迹象表明，许恪守同志是恋爱了！ 作为许家唯一的八卦爱好者和传播者，朱言希同学，迅速的采取了行动，那就是，跟踪！可惜，她低估了自己大哥常年在中国最好的部队呆着所培养出的警惕性和实力。所以基本上是一出家门口，她就被许恪守从树后面揪了出来。 “咦？大哥你出去啊，我也出去啊，我搭你车啊！刚想追上你跟你说呢，啊呵呵呵……” 许恪守淡定地看着朱言希精彩的表情，把她乱糟糟的短发撸了一把：“想干嘛？跟我混啊？”朱言希马上狗腿地迎合：“那大哥你带我玩吗？你不是说带我玩的吗？你都不理我这几天。” 许恪守“唔”了一声转身：“我要去吃农家乐，你去吗？”朱言希赶紧利索地跟上：“哪啊？南山吗？我知道南山脚下那家农家乐做的鸡是一绝！咱去吧去吧。” 许恪守赞许地看了自己小妹一眼：“知道的挺多，女孩子喝点鸡汤好。山里的鸡纯散养，才对身体好。饭店的都是饲料鸡，味道不好，不养人。” 朱言希忙小鸡点头一般赞同，一边思考：“这里的‘女孩子’不是指自己吧？大哥以前可想不起带自己去喝鸡汤，他顶多就给自己买个扒鸡好不好！ 兄妹俩开上车一路到了z大，朱言希两眼放光：“难不成那‘女孩’是自己的校友？！”可是车没停，继续开，朱言希失望地憋了撇嘴。许恪守眼角的余光把朱言希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不禁好笑。 之所以决定带希希见见唐宁，一是觉得两个人应该会彼此喜欢，二是希希说的话爸妈最当回事，等结婚后，希希也可以帮忙说点啥，以后结了婚希希也可以照应唐宁。 朱言希年纪小，可是鬼精灵的很，最擅长倚小卖小讨人喜欢，对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很热心热情，许恪守对她很放心。 俩人把车停在z大附中校门口，许恪守打了个电话就跟朱言希说：“待会有个姐姐过来跟我们一起，你叫姐姐就可以了啊。” 朱言希忙点头，一边从包里拿出一瓶爽歪歪喝着：“嗯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吓坏未来大嫂滴！” 许恪守：“爽歪歪少喝……”“你想喝就说！趁着嫂子还没来，装什么装！不要脸！”许恪守不禁头疼，自己不就是有一回渴的不行了家里正好没人也没水了就把她一排爽歪歪喝了嘛，结果这丫头一直记仇到现在说自己不要脸大老爷们抢她爽歪歪喝。许恪守呲她：“你皮又痒了是吧？！” 兄妹俩正闹着呢，朱言希一直眼巴巴看着车窗外，就看到一个女孩朝自己这边走来，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普通的蓝色休闲外套，米色休闲裤，中等个头，苗条的身材。朱言希忙指着：“是这个吗？”许恪守笑：“嗯，你要下去吗？” 唐宁离车还有小十来米呢，就看到一个短头发的女孩急急忙忙从车里钻了出来，忽闪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笑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姐姐好，我是朱言希，我是许恪守的妹妹。你叫我希希就好了。嘿嘿。”一时愣住了：“奥奥，你好，我是唐宁，经常听你哥提起你，很高兴认识你。” 一边的许恪守出来把朱言希拎到一边：“等了好一会了吧，上车，我们先去山上看看，然后中午下来吃饭。” 朱言希做挣扎状：“你干嘛拎我！有损我在漂亮姐姐面前的形象！”唐宁很感兴趣地看着朱言希：“没有没有，你好可爱！你哥经常说起你，我很喜欢你。” 朱言希立马垮了脸：“啊？！他还能说我好？！漂亮姐姐我跟你说你不要被他蛊惑欺骗，他从我小时候他就嫉妒我，中伤我！”唐宁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言希悻悻地：“我是个善良的好人！”许恪守嘴角抽搐：“没人说你是坏人，你心虚什么！你别吓到人家！老实点！” 朱言希马上安稳的坐下，朝唐宁微笑：“很高兴认识姐姐，我是可爱美丽无敌的希希。”一副标准的淑女姿态。 唐宁觉得许恪守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妹妹真的是个活宝。这么一闹腾，反而没有初见的拘谨，俩人迅速熟悉起来。许恪守很满意，唐宁性子慢热，就应该希希这样的把她带起来，这不俩人多投缘。 第8章 福气 南山是一座海拔只有200来米的小山，山下的居民靠山吃山发展养殖业，有很多农场和农家乐特色饭店，因为山上风景还不错，很多人周末假期的时候愿意全家去玩玩，在z市还是很受欢迎的。 现在是秋天水果大量成熟上市的季节，南山脚下有成片的果园，果农开放出来让人付费采摘，很多家长带孩子来体验劳动乐趣。苹果柿子梨什么的希希倒是不感冒，听说葡萄熟的很好，就要去摘葡萄。 “山上就是亭台庙宇，也没什么好玩的，都来好多次了。我们去摘新鲜的水果吃，顺便带回去一些。好吧？刚摘的水果接着吃可不容易奥~”唐宁也觉得这样不错，许恪守自然没意见。 三人就去园里边玩边摘。果农在院子里就引进了自来水，搭了桌椅，游人可以休息吃水果。朱言希摘了好多串葡萄，也吃了不少，还是唐宁拦着，怕她拉肚子，这才罢了。 又听果园主人说摘了这么多吃是吃不完的，不如酿成葡萄酒。俩人又来了兴趣。索性让主人帮忙，买了人家的器皿，在人家的帮助下酿起葡萄酒来。自酿的葡萄酒没有添加剂喝一点是很不错的，果园主人还传授了很多技巧，可以滤除杂质和有害物，保证风味，让三人收获颇丰。 在山下又到处溜达了一会就到了午饭时分。许恪守早就订好了饭店，要了板栗炖老母鸡，一大罐乌鸡汤，还有很多新鲜时蔬，柴火熬的粥。鸡肉和汤是店家早就炖上的，粥也是用乡间的灶台柴火熬的稀烂，入口即化，粘稠清香。 因为不是周末，客人不多，因此店家也就做的格外有水准。本身原始的柴火熬粥炖汤就是现在的电和汽不能比的，加上食材新鲜，原汁原味，这一桌饭菜好吃的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朱言希吃的眉开眼笑，手和筷子齐开动，连吃带喝，吃的极为痛快。 许恪守也不管她，给唐宁盛了汤，夹几块鸡腿肉，看她吃的也不错，就放了心：“我想乌鸡还是熬汤好，这肉黑乎乎的你们女孩子未必爱吃，就额外要的老母鸡。这汤里和肉里加了桂圆红枣枸杞这些对女孩子好的东西，现在天渐渐凉了，女孩子吃好。” 唐宁觉得很受用，边吃边点头。一边朱言希抱着个鸡大腿啃得欢：“你这是问乔婶的吧？”许恪守看到盆里一个鸡爪子，扒拉到朱言希跟前，一边把几个小菜往她跟前挪挪：“你别光吃肉，上火。老板还送了自制的爽口小菜，就着粥吃，养胃舒心。我听老板说的啊，还用乔婶说么。” 朱言希翻个白眼：“我半个鸡啃了也没事，你抠死算了！也不怕唐宁姐笑话，你不就是怕我吃的狠了不够吃了嘛，你也太小看人家给宰的这鸡了，咱三吃不了！大不了你少吃，我俩女士多吃！” 一边转头跟唐宁解释：“乔婶是我家的老保姆，跟着我妈多少年了，以前是在杨家照顾我妈的，后来我妈出嫁，我们家行伍出身日子过得糙，乔婶就跟过来照顾我们的饮食。她老人家做的一手好菜，尤其会煲汤给人补身子。我妈和我……小姑，坐月子都是她照顾的，特别好。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让她做吃的给你。她这几年年纪大了不大动了，不过她要是知道我大哥有媳妇了肯定会高兴坏的，一定会给你做好多好吃的，拉着你的手塞给你……哈哈哈。” 唐宁本来听朱言希老是跟许恪守要抬杠一样，觉得好笑，等听到她说“有媳妇了”又觉得害臊，脸红了起来，应了一声低头喝汤。 许恪守看了她一眼，看她耳朵根都红了，低头喝汤，露出颈后一片白皙皎洁的肌肤，不禁有点心热，瞪了朱言希一眼，却看她早就站起来又盛汤去了，吃的脸上微微冒汗泛着红，更显得小脸红彤彤的特别讨喜。就笑着接过她的碗，长手一伸给她盛汤。 朱言希一边拿起公筷给唐宁夹了个鸡翅膀：“这个鸡翅膀很肥，好吃。我吃了一个了，这个姐姐你吃。”唐宁抬头看她一脸认真，眼睛却盯着鸡翅膀，很有几分眼馋和大义舍弃的样子，不禁好笑：“你吃吧，我看你很喜欢。” 朱言希认真摇头又点头：“你吃，好吃的要大家共品尝分享才更美味。我喜欢啊，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唐宁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妹妹，真的是很可爱啊。 许恪守刺激朱言希：“啥好吃的你就吃个没够，回头吃成个小胖子，看你还得瑟。” 朱言希不屑：“我是吃不胖好吧？我每天都吃那么多，也不见胖啊！”唐宁笑着点头：“嗯嗯，希希年纪还小，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吃不胖的。” 朱言希一听忙附和：“对对，等我过了25了，我就不敢吃了，吃多了我就去运动消耗热量，现在我就想吃就吃。”许恪守心想就你那活蹦乱跳一刻不消停的运动量，难怪吃的多，吃多了也没事。 朱言希似乎更加找到了可以放开吃不用顾忌的理由，吃的更欢了。到最后，大半鸡肉都进了她肚子，吃撑了拉着唐宁院子里溜达消食去了。 朱言希从包里翻出来一盒健胃消食片，自己吃了几片，给唐宁：“你吃不吃啊？”唐宁接过来也吃了几片。问朱言希：“随身还带着健胃消食片呐？是胃不好吗？”朱言希不好意思笑了下：“就是常常吃撑了……” 唐宁“奥”了一声：“以后别这样了，吃个八分饱就可以了，喜欢吃某个东西可以下次再吃，吃撑了对胃不好，下次吃也可以留个念想不是？过犹不及啊。” 朱言希点头：“我以后注意。”“唐宁姐，你喜欢我哥吗？有多喜欢？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啊？” 唐宁顿了几秒：“喜欢，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刚认识你哥的时候就喜欢了。他对我很重要，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进入我的生命，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至于喜欢有多深，我想这是一个无法量化描述的问题。”朱言希若有所思：“那你能分清感激和爱吗？” 唐宁震了下，看着朱言希，一向嬉皮笑脸的女孩现在脸上带着认真，不禁心软，是担心自己的哥哥吗？自己并没有兄弟姐妹，亲戚也很少，并没有多少人会这样的关心在乎自己的事。 她很认真地直视朱言希：“希希，你还小，但你要知道，茫茫人海，时间无涯的荒野里，能够遇到一个人，并彼此喜欢，是莫大的运气和福气。可能很多时候女孩子会犯糊涂，她们常常会分不清什么是感激崇拜，什么是喜欢。或者因为某一个男孩对自己好而以为自己喜欢对方。但实际上，你倒底喜不喜欢一个人，你的心会告诉你，只要你不欺骗自己，听从自己的心，你一定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对方，有多爱。我想我爱许恪守，我不知道有多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知道，我愿意跟他在一起，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了他，恢复到以前没有他的日子，那是我无法想象的人生。” 朱言希叹了一口气：“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也谢谢你出现在我大哥的生命里。我大哥性子冷淡，脾气执拗，不会讨好女孩子，请你多包容他。可是我大哥又正直善良，坚强可靠，请你好好对他。” 唐宁很触动：“我会的。”俩人一时无话。唐宁听朱言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听从自己的心吗？”刚想追问她说了什么，许恪守过来了：“收拾收拾回家吧？待会晚了山里气温低，我们早点回去休息休息。”两人点头，分头收拾东西不提。 许恪守和唐宁先上车，许恪守问唐宁：“跟希希聊什么了？”唐宁调皮地笑了：“希希说你脾气坏，不会哄女孩子，要我多忍让你。”许恪守嗤笑：“胡说！” 唐宁远远看希希正在跟老板说着什么，轻轻地说：“希希是个好姑娘，她很在乎你这个做哥哥的。她希望我好好对你，她担心他哥哥的感情问题，在意哥哥是不是幸福。” 许恪守沉默，过了半晌才说道：“我知道。换做是她，我可能更关心。”唐宁羡慕的：“你们家兄妹感情真好。”许恪守瞟她一眼：“放心，我对你只会更好。” 唐宁捶他一拳：“胡扯什么呢！哎对了，希希有小男朋友了吗？”许恪守摇头：“没有吧，家里不许她上学期间谈恋爱的。”唐宁没有说话，经过今天的接触，她觉得朱言希是一个外表大而化之，实则心思细腻聪明剔透的女孩，如果她恋爱了，家里却不知道，实在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俩人说完这几句话，朱言希就跑了过来：“大哥大哥，我跟老板说了，要他们果园的水果啊，这么新鲜又无公害，买一些回家，吃不完让妈做秋梨膏葡萄酒什么的，还有柿子呢，乔婶做的柿饼最好吃了！”许恪守想想也是，难道过来一次，比从超市买的强多了。就和唐宁下车，搬了很多水果过来，带回家。 路上唐宁就给许恪慎打电话：“许老三！我们买了很多板栗啊，准备做栗子糕，你要不要回来吃啊！你快回来吃啊！这板栗都是好品种啊，又大又甜！”一边又跟唐宁絮叨：“等咱的葡萄酒好了，柿饼栗子糕都做好了我就给你送去啊，要不你就来我家玩，来吃，再带一点回去，现在外面卖的都没有这个好的，自己做的好吃又放心。” 唐宁已经深刻感受到了朱言希的热情热心，就很愉快的答应了。朱言希偷偷跟许恪守打了个胜利的手势。 第9章 分别 过了几天朱言希果然给唐宁带来了美味的栗子糕，添加了自家制的桂花酱，很是清甜爽口。秋风乍起的时节，喝点下午茶，吃着美味的栗子糕，实在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唐宁觉得自己无意中窥见了许家的家庭气象，这是个生活严谨又考究的家族。从许恪守和朱言希身上就可以看出来。朱言希看似散漫，但一言一行自有章法，穿着饮食皆自有一套，不落俗套。 唐宁是一个普通的陷入爱情的女孩子，对于未来，她未必没有忐忑，但她一向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对于她与许恪守的事，她觉得，主要在于许恪守，其他人跟她，目前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许恪守只有一个月的休假，前前后后一耽搁，也就又呆了十来天，就要归队了。其实许恪守是很想把关系定下来的，可是又好像有点着急，他也摸不准唐宁现在是什么态度会不会愿意，所以犹豫了下也就没有什么行动。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的相处，但大概由于两个人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唐宁觉得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距离，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这个人，很熟悉，很舒服。 唐宁从来不是忸怩的人，许恪守走的那天自己去送他，虽然自己心里很不舍，但也没有拖泥带水缠绵不休的，就是抱了抱，许恪守就进车站去了。看到许恪守进了车站过了安检，唐宁静默了片刻，才转身往回走。想了想，掏出手机，给许恪守发了一条短信。 许恪守进站的时候已经快要发车了，直接从候车室过去检票口上车，等到把行李放好人坐下了，才掏出手机，打算给唐宁打个电话。拿出手机，看到短信提示，点开，看到来自唐宁的短信：“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火车正好在这时发动，车身一晃，人也跟着晃动，犹如他此刻的心。他转头看着窗外，火车飞速驶出车站，离他心爱的姑娘越来越远。 他回过头，点开回复：“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车站外面公交车站牌下的唐宁点开短信，仰起头微微笑了起来。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天空中没有一丝云，犹如她此刻的心情。唐宁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其中有一句话深得她心：“所谓爱情，就是当你想起一个人时，会情不自禁微微笑起来，会觉得天高海阔，风景如画，人生美妙。” 如果未来注定要面临孤独，饱尝思念之苦，只要你是值得的，那并没有什么可怕。 风吹过，从身边的银杏树上飘下一片落叶，唐宁弯腰捡起来，夹到包里的书页里。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果实满枝，人心也沉甸甸的。 唐宁依然继续自己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生活，因为当初妈妈住院预知了一年的学费，所以她不得不做些兼职补贴家用。虽然当初卖房子的钱还有一部分，可唐宁并不打算动这笔钱。 许恪守走的时候坚持把工资卡留给了她，美名其曰：“部队没有花钱的地方，正好由女朋友代为保管。”但唐宁也没有动，这种心理很奇怪，那张卡就呆在那里，却不去理睬，连里面多少钱也没有查看过。唐宁把这理解为自己可笑的掺杂着一点自卑的自尊心。 白天上课，晚上给一家出版社画漫画，周末还接了两个家教的活，一时间唐宁忙得团团转，连思念的时间都觉得奢侈起来。好在许恪守的工作也是一向忙得非人，倒是彼此正好没有什么抱怨。 不过这样连轴转的坏处就是压力大休息不好，唐宁很快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起来，上火，牙疼。一开始唐宁只是跟往常一样吃点消炎药，喝点败火汤，可是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厉害起来，到后来，左边脸都肿了起来，吃饭都成问题了。 许恪守也很着急，催她去看医生。唐宁只好趁周末去了趟医院，结果是长智齿。智齿唐宁当然是知道的，以前也疼过几次，就吃药打针消消炎不疼了就算了，这次疼的狠了，医生说索性拔了算了。你这颗牙早晚得拔，长的位置也不正。唐宁虽然怕疼，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决定拔牙。 从医院拿了消炎药，在校医院打了几天吊针，等炎症消下去了，就请假去医院拔牙。 过程倒是不复杂，医生看了看可以拔了，就去拿了麻药，拔牙。周内医院人也不多，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医生医术娴熟，操作迅速，唐宁很满意。等医生看了说可以走了，听了一堆注意事项，就咬着纱布回家。 刚拔了牙要少说话，唐宁也不想多说话，晚上就跟许恪守聊微信。许恪守听说拔牙挺顺利就放了心，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让她这几天吃流食，二十四小时后再轻轻漱口刷牙。 唐宁一直觉得许恪守活的像个老年人或者外星人，这一年红遍大江南北的《来自星星的你》还没有横空出世，“外星人”还被唐宁用来形容跟大众有点格格不入的人。在微信微博大行其道的如今，许恪守是不玩这些的，就连微信还是唐宁硬逼着申请了一个，只是用来跟唐宁联系。 许恪守对此的解释是“用不上，没时间，而且自己在部队也不让用智能手机。”唐宁为此深表同情。连大学舍友陈子豫知道了都说你家那位解放军叔叔是提前进入老年人生活模式吗？不对，现在很多老年人也学着玩微博微信了好伐？！ 拔牙之后的恢复期对于唐宁来说还是比较痛苦的，因为她要上课。而且唐宁自己觉得自己凝血机制大概差一点，从小受伤流血了就比别人愈合的慢些。为此唐爸唐爱国曾经很是忧虑，还带她去医院做了系统全面的检查，结果是很正常，是正常个体差异，这才放了心。所以唐宁一般是能不受伤就不受伤。相比从小就磕磕碰碰不当回事结疤快恢复快的朱言希，唐宁简直就是羡慕不能。 尽管已经尽量少讲话，尽量多的把课上成学生自己练习的形式，唐宁还是脸肿胀牙龈痛了好多天。唐宁还是郁闷。 好在陈子豫是z大教工子女，又留校读研，中午晚上的时候就过来陪她吃饭，不嫌寡淡的陪她一起喝粥，唐宁简直感恩戴德。 陈子豫是唐宁上大学时的上铺，俩人同班同宿舍，关系极好。 那时候因为宿舍另两个女生是其他专业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几乎形影不离。 陈子豫父母都是z大的老师，她从小就是z大附小z大附中z大一路上过来的，本科毕业后父母又建议继续深造留校任教，这样意料之中顺风顺水的人生却被陈子豫坚称“没意思透了”。 因此她是逮着机会就放肆下，比如天天逃课还能考高分一向是她认为彰显自己价值的好方法；还有说走就走的旅行，以及奋不顾身的恋爱。这是个活的充满激情不按常理出牌却又让人羡慕的人物。至于这样的人怎么会跟唐宁成为莫逆之交，用陈子豫的话说就是只有她发现了“唐宁温良贤淑外表下掩藏的骚动不安的灵魂”。 开学第一天唐宁来的很早，第一个到宿舍。她把自己行李收拾好打扫了下卫生刚领了军训物资回来，就看到一个女生穿着迷彩服浑身挂满大包小包进来了，她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拿着电话一边抱怨着：“不用管不用管啦，我自己都到宿舍了，妈你怎么这么啰嗦，我在这学校混了十几年了还用你送啊？妈你更年期瞎操心别忘了吃药哈！” 唐宁不禁扑哧笑了一声，她想起以前自己也总是这样跟妈妈对着干，好像不挑战妈妈的权威不违背妈妈的意见不足以体现自己的价值。 陈子豫抬头看向发出笑声的女孩，还在留头发期的短短直到脖子的头发，穿着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面容清雅秀气，眉毛弯弯眼睛明亮，眼睛里仿佛能印出自己的影子，不禁咧了咧嘴：“美女，好歹咱以后也是要并肩作战四年的亲密室友了，你能不能发挥点同学爱室友爱帮把手啊，你笑有毛用啊！” 唐宁忙过去帮她把手臂上前胸后背挂的大包小包拿下来，一边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唐宁，汉唐的唐，宁愿的宁，我住2号床。你呢？” 陈子豫一边抽出湿巾擦汗一边回应：“我叫陈子豫，就是把陈鲁豫的鲁换成孔子的子就是我的名字了！哎呀我住你下铺啊！以后咱俩就是上下铺的亲密战友了哈！平时互相照应哈！” 然后两个人互相帮忙铺好床铺，一起去体检，办开学手续，很快熟悉起来。 至于陈子豫认为唐宁拥有“骚动不安的灵魂”，是这样的。 体检的时候一队女孩子进入一个密闭的房间要脱掉衣服让医生检查，负责检查的女医生一声令下，大家都开始脱衣服。虽然满屋子都是女性，但害羞是女孩子的天性，大家都磨磨蹭蹭的。等都脱完只剩内衣了，医生一个个看过来。这情景其实是有点尴尬的。因此大家都垂着眼，偶尔瞟别人一眼。 只有陈子豫很自然的把大家看了一圈，然后低声跟唐宁说：“谁说985大学的女生都长的很对不起观众来着？至少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哎呀唐唐同学，你不是很能傲视群雄啊！跟你的姓不相称啊！” 唐宁不禁嘴角抽搐，飞速的抬眼看了陈子豫某处一眼：“我看你才应该姓唐呢，你是唐朝穿越来的吧？”一边看没人注意两人，故意盯着陈子豫做出垂涎欲滴状：“来来美女，给大爷我笑一个，要不？大爷给你笑一个？笑得风骚点哈！” 陈子豫石化了。自此她坚信，唐宁善于欺骗人的外表下，掩藏着“骚动不安的邪恶灵魂”。 第10章 独自 在宁惠去世之前，唐宁尽管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还有母亲的照顾关爱，母亲生病去世的这段时间，就像突然失去母兽庇佑又进入狼群的幼兽，唐宁经历了最混乱无助也强自支撑的一段岁月，这个时候许恪守的出现是具有极大的特殊意义的。 所以朱言希才会对唐宁对许恪守的感情产生疑虑。可是那是朱言希对唐宁不够了解，唐宁是一个难得年轻却活的通透明白的女孩子，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拥有什么，失去什么。 上大学的时候陈子豫就说过她“活的太明白太犀利，会很累。很多时候，糊涂的人往往是幸福的”。 所以，她知道自己对许恪守是感激还是爱情，她知道自己的心。浮华万丈，很多时候我们常常对自己感到困惑，是因为我们被外在迷惑了，而忽视了自己心里的声音。我们在意物质计较得失放不下过往又奢望未来，却忘了诚实面对问问自己的心。 拔牙自己照顾自己应付的时候唐宁已经很习惯很淡定。一个人经历了大风大浪就会对小溪涓流不以为意。可是还是有点遗憾。 许恪守出现的时机决定了唐宁对他会有很大的依赖，尽管这份依赖出于唐宁本身的性格经历、许恪守的职业、唐宁自己的克制已经大大折扣，但唐宁还是怅然若失。 据说追求一个女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她生病需要照顾帮助的时候在她身边照顾她，因为生病的人特别脆弱敏感需要呵护，更容易被感动。不过是感动还是爱情，就是另一回事了。 唐宁想果然如此。对于初次动心喜欢一个人的唐宁而言，恋爱后的第一次生病，她发现自己比自己想象的更思念许恪守。而同样的道理，许恪守当然是知道的。所以他很苦恼。 一千句甜言蜜语，也及不上近在咫尺的一个拥抱；一万句飘渺的未来承诺，也及不上平凡温暖的现在。孤守与坚持，是每一个军嫂的宿命，也是每一个军嫂最伟大和辛酸的地方。这些，唐宁一直都是知道的。 从刚懂事时候起，她就知道妈妈是怎样的辛苦和无奈。因为奶奶重男轻女，自己和妈妈并没有得到老家人的重视，除了他们想起还有个能挣钱的大儿子和儿媳的时候伸手要钱。 爸爸当兵不在家的日子里，妈妈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还要看孩子。 那是个提倡老师无私奉献、把学校当家、把学生当自己孩子的年代。老师为了学生忽略自己的孩子被视为光荣被广为赞颂。 小孩子难免会出现各种状况，妈妈常常焦头烂额，最无奈的时候，妈妈在医院抱着自己默默的哭。小唐宁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着上学看病，就会问妈妈：“爸爸呢？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时间长了，发现总是问，答案总是“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可是这个很快，总是要等半年乃至一年之久。而且那时候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只有信件和偶尔的电话。慢慢的也就不问了，习惯了。 爸爸是个坚忍正直厚道的男人，他对妻子有无数的愧疚，可是他也同样无法改变自己顽固落后的父母。所以他只能竭尽所能的对妻女好。 印象中爸爸从来不吸烟不喝酒，他所有的钱除了按月给老家寄的外，都交给妈妈。有时候老家的爷爷奶奶叔叔写信要钱，如果妈妈不乐意，他也会承受着怨言顺着妈妈。 妈妈从没有对唐宁说过老家人的坏话，但从自己睡着了偶尔听到的爸爸妈妈的争吵里，唐宁也知道妈妈的不满和抱怨。后来自己上三年级的时候，爸爸就毅然转业到z市的刑警大队，回到妻子身边。虽然妈妈仍然对爸爸的工作不放心不满意，但好歹比在部队好。工作依然忙碌，但一家人过了好多年平静幸福的相守日子。 妈妈说过，对一个女人而言，嫁给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守住一个共同的家。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也是最好的爱。 对于女儿嫁给一个军人，宁惠从来都是没有纳入自己计划中的。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有事情是出乎预料无法左右无能为力的。 许恪守很想陪在唐宁身边，他知道唐宁很怕疼，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都要好几天绕着那个地方走，叫“疼痛记忆，心有余悸”。所以他想，唐宁这几天一定很可怜。 虽然每天的工作都忙的四脚朝天，许恪守依然坚持每天睡觉前跟唐宁聊一会，嘱咐一下。知道还有陈子豫照顾唐宁，才放了一半心。许恪守知道陈子豫是唐宁的室友兼好友，听她提起过很多次，“是个精力旺盛充满个性正能量的女汉子”，是唐宁对陈子豫的评价。提起陈子豫的时候，唐宁也会亲切的称呼“我们子豫”。 过了两周左右，唐宁的牙也就渐渐不疼了，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的饮食和生活。想到以后都不会再智齿疼了，想想也觉得还是蛮值当的。 这天是周五，同办公室的年轻人决定去聚餐。唐宁办公室都是初一初二的主课老师，大部分是35岁以下的年轻人，尤其是教英语和语文的，普遍不到三十。唐宁一直觉得吸收新鲜血液，启用年轻老师拉近和学生的距离是z大高教学质量的一大原因。 天渐渐冷了起来，不几天就要立冬了，大家决定去吃四川火锅。结果一吆喝连隔壁办公室几个人也看热闹加入进来。唐宁想，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不爱回家吃饭是常态。 现在学校放学都早，等大家赶到火锅店的时候，还没到下班族吃饭的高峰期，所以尽管是周末，还是占到了靠窗的好位置。一席人七八个呼啦啦坐下就开始点菜，肉丸子青菜的点了一堆。 要了鸳鸯锅，男士和一个吃辣的女老师吃麻辣的一边，唐宁几个不吃辣的吃清淡的。 唐宁其实是能吃辣的，因此看对面几个人一边吃的满头大汗一边喝着冰啤酒，很是眼馋。犹豫了一下，考虑再三，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把筷子伸向了麻辣锅。 可是还没碰着锅沿呢，就被人阻止了：“唐老师，你能吃辣吗？你不是牙疼？” 唐宁抬头，是同办公室的语文老师小陈老师，跟自己教一个年级不同班。他教初一三四班。好像是叫陈格，师范毕业的，人长的白净清秀，文质彬彬的，唐宁对他印象还不错。 “没事了吧，我拔牙了，已经不疼了。” “还是注意点吧，不要吃生冷刺激的。最好不要吃辣和冷饮了，等过段时间再说。”陈格说着给唐宁倒了一杯果汁。唐宁注意到他身边有两瓶果汁，一瓶大的表面覆了一层水珠，一瓶小的表面很干净，他从小的里给自己倒的果汁，之前没注意，一直以为大家喝的是一样的。 唐宁顿悟，小瓶的是常温的，大瓶的是冰镇的。唐宁平时就注意到陈格很会照顾人，很细心。一群人一起活动他常常默不作声为大家服务。比如这次，男士喝啤酒，他就默默给在座不喝酒的女士点了果汁倒果汁。 唐宁很感谢：“陈老师说的有道理，那就过几天再吃吧。谢谢你啊。”陈格笑笑摇头：“没事，女孩子要多注意照顾自己。” 挨着唐宁坐的张老师不禁笑着逗陈格：“小陈啊，你这么细心会照顾人，你女朋友很幸福奥！”张老师是一群人里年纪最大的，结婚好几年了，一向快人快语。 陈格闻言笑了起来：“我还没有女朋友呢。要不张老师你给介绍一个？”张老师故意做惊讶状：“呀，你还没有女朋友啊！”一边瞟了唐宁一眼：“小唐老师，你有男朋友没有啊。” 唐宁不好意思笑了下：“我就不好意思麻烦张老师了，我有男朋友了。” 对面的陈格露出惊讶的神情。张老师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那我们怎么都没见过啊？是做什么的啊？哪人啊？” 唐宁并不愿意多说关于许恪守的事情，只是简单的带过：“z市人啊，他工作性质特殊，经常出差不在家。大家没见过也是正常的。等以后他有空不那么忙的时候带他认识认识大家。” 张老师看唐宁一副不爱多说的样子，也就不好再问，只是附和着：“好啊好啊，一定要让我们认识认识啊！”陈格忍不住问唐宁：“是你同学吗？你们是大学里就在一起的吗？”唐宁微微笑了：“不是，是工作后在一起的。” 饭店大厅的吊灯刺眼明亮，几个人因为人多把两张方桌凑在了一起，陈格坐在唐宁对面，清晰的看到提起许恪守的时候唐宁的笑容明亮，仿佛连灯光都暗淡了几分。 那样的笑容里，带着年轻女孩对爱情的满足和眷恋，让人能够显而易见的看出她神采飞扬里的幸福。陈格不禁黯然。是工作后在一起的啊，本来以为她没有男朋友，自己还有机会呢。 第11章 探看 一行人热热闹闹吃完饭都八点了，有人提议去唱歌，唐宁考虑到自己最好还是不要熬夜，就决定不去。跟大家告了别，赶在公交车下班前回到了宿舍。 z大附中作为z市最负盛名的省重点初中，不仅师资力量雄厚升学率居高不下，财力也是很可观的。给年轻老师都安排了单身宿舍，只象征性的每月交点租金水电费就好。虽然不过是每人一间二十来平米的小单间，但配备了单人床，书桌，风扇，衣橱，还带一个可以洗澡的小厕所，还是很方便的。 不过还是有很多年轻老师选择住在外面或是本地人图方便住在家里。很多只是把宿舍当作偶尔加班的落脚点，像唐宁这样常住的并不是很多。唐宁开门的时候隔壁的老师还没回来，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回家了。 唐宁放下包先摸了摸暖气，不是很热。每到周末学生放假了学校的暖气就不好好烧了。还是决定烧水洗个战斗澡，吃了火锅满身都是味，不洗澡不舒服。 烧水洗完澡迅速钻到被窝里，打开电脑看已经快九点半了。唐宁吹干头发随便找了一部英文电影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了起来，看了才半个小时就困了。唐宁关了电脑打算睡觉，刚要关灯，手机响了起来。是许恪守。大概是睡前电话，唐宁接了起来。 “你在宿舍呢？”许恪守在唐宁接起电话后问。声音隔着电波传来，带着几分疲倦的沙哑。 “对啊，正要睡呢。” “唔，你出来接我一下，我在你们校门口呢。门卫不让我进。” z大附中实行军事化管理，平时周内校门都是不开放的，周末放学时才会放接学生的家长进来。住后面宿舍和家属区的老师们进进出出都要刷门卡，以策安全。 唐宁急忙披上大衣跑到校门口的时候，许恪守正站在一辆军用吉普前等着。校门口的灯光昏暗，他就站在那里，模糊的剪影挺拔笔直，像一棵高大笔直的白杨。 看门的大叔看到唐宁跑出来，伸出头跟她打招呼：“唐老师啊，这个人说是你的男朋友，要进去呢。” 唐宁忙气喘吁吁地点头：“是的是的，这个是我男朋友，他平时忙，您没见过。”门卫忙打开大门，唐宁坐进车里，许恪守发动车子进了门。 唐宁刚洗了澡，这一路跑的急了点，头发乱糟糟的披在头上，带着洗发水的馨香。到了宿舍楼下，许恪守把车停下，转身抱住唐宁，把头埋在她的头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我没有？”唐宁伸手回抱：“想啊，想死了。”许恪守抬头看着唐宁脸上的坏笑，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下车。” 俩人进了房间，唐宁给许恪守倒了一杯牛奶，许恪守先去洗了把脸，坐下喝牛奶。唐宁一边梳乱乱的头发一边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没假了吗？春节时还回来吗？” 许恪守靠在椅子上看唐宁梳头，很是放松：“应该能回来吧。这次是跟z市的军校有合作项目，上面派我来跟几个教授协商下。今天下午刚到，明天才开始。今天晚上趁空来看看你。我一会还得走。”顿了顿：“我就是回来看看你，要不我不放心。你牙还疼吗？” 唐宁一颗刚刚升起雀跃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好了，我今天还吃火锅呢，没事了。你几点走啊？就不能再来看我啦？” 许恪守看看手表：“现在是十点多，我十二点走吧，回去招待所睡一会，明天还得工作呢。”唐宁把头发扎好走到许恪守身边，不禁撅起嘴：“那你还不如不回来呢。” 许恪守伸手环住唐宁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抱着：“这还是挤出来的时间呢，连这次来的任务，都是我抢的别人的。” 唐宁不禁心里甜甜的：“就为了来看我一眼啊？”许恪守不禁忍不住笑：“废话。”一面抬起唐宁的下巴：“张嘴，我看看牙什么情况。”唐宁一边仰着脸张嘴一边跟他比划：“左边下边最里面……拔了一颗智齿，已经好了，没有炎症了。” 许恪守打开手机手电筒看了看，牙龈不肿了，颜色也正常，这才放了心。看完牙许恪守抬起眼看着唐宁，唐宁这才发觉俩人现在的姿势很是暧昧。自己躺在许恪守怀里，仰着脸，许恪守低头看着自己。 唐宁脸红了起来，许恪守看着唐宁的脸一点点红起来，连耳根处都一片粉红。唐宁咳了一声，刚想坐直身子，许恪守就低下头亲了下来。真软，原来女孩子是这样的软，许恪守迷迷糊糊的想。 这是个青涩的吻，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经验，许恪守只是含着唐宁的粉唇，慢慢的摩挲着，直到唐宁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许恪守才放开她。 唐宁睁着迷蒙的大眼睛看着许恪守，手抓着许恪守的前胸领子，脸快红到脖子根了。 许恪守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顶，把她扶起抱在怀里。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静静的，好像也没有谁想要打破这样的安静。 过了好半晌，唐宁觉得自己都出汗了，轻轻地问许恪守：“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好不好？”许恪守“嗯”了一声，亲了下她的侧脸，放开了她。 唐宁走到一边矮桌旁，拿出自己买了偶尔用来煮个鸡蛋泡面的小电锅，开始给许恪守煮方便面。打上个荷包蛋，洗干净几颗青菜放进去，又打开一盒老母鸡浓汤宝倒进去提鲜，方便面的调料反而少放。 许恪守看着热气慢慢包裹唐宁，香气慢慢在屋里散开来，看着唐宁打开门窗散味，一颗心一点一点沉沦。许恪守觉得自己像在泡温泉，热水一点一点把自己浸没，浑身陷在温暖的水里，不想逃开，也不愿意逃开。 唐宁把面倒出来端给他：“没有厨房，我就是偶尔饿了下个面，也没什么材料，没什么好做的。”许恪守端起碗先喝了一口汤，香醇鲜浓，一碗普通的方便面，许恪守却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面。 许恪守大口吃了起来：“没事，等我们结婚，给你装大厨房全套餐具炉具，你想做什么都行，要是不想做，我给你做，我也会做饭，不过你可不能嫌难吃。” 唐宁笑着看许恪守大快朵颐，耳朵微微的热，明明两个人才认识不到半年的时间，明明相处的时间很少。可是听他说到结婚，自己却觉得似乎这是早就注定理所当然的的事情，没有丝毫排斥。这么的熟悉，这么的自然而然。就犹如，我一直在等待的人就是你，故人归来，昭昭日月，就都是静好安稳。 在一起的时间很快，转眼就到凌晨了，许恪守穿外套：“我得走了啊，开车就得近一个小时。” 唐宁万般的不舍，可也知道不能耽误许恪守工作，不禁眼里含了泪。许恪守抱着她温言哄着：“好了好了，我春节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希希一直念叨要请你去做客。要不我不走了，早起赶回去？” 唐宁把头埋在他怀里，翁声道：“好啊，不过你可没地方睡，就只有一张单人床。” 许恪守哈哈笑了起来：“小没良心的，让我睡地上啊。不过我还是走吧，美人在侧我可担心我把持不住干坏事。” 唐宁伸手捏他腰间的软肉，许恪守哀嚎：“轻点轻点，我这就走这就走。” 唐宁一直把许恪守依依不舍的送到楼下，看着他发动车子，一个劲叫自己回去。看着他绝尘而去，自己才转身上楼。 收拾好碗筷，躺在床上，却满脑子都是许恪守的身影，怎么也睡不着。春节去他家？是见家长的节奏吗？去吧去吧，早晚的事情，两个人都不是随便的人，既然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早晚要过这一关，没关系，许恪守一定会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委屈的。 莫名的，唐宁就是相信许恪守。如果许恪守知道唐宁现在的想法一定会哭笑不得“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当然，这样美好的夜晚，躺在被窝里回味初吻睡不着的，并不只有唐宁一个。 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让我们充满勇气，不怕未知挑战的东西；爱情又是让我们充满忐忑，满怀不安的东西。让我们的一颗心，因为另一个人而跳动，焕发勃勃生机。 第12章 友谊 接下来的几天里唐宁没能再见到许恪守，只是几天后许恪守忙完工作给她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就回去了。唐宁一度很是郁闷，她觉得她已经成了古诗里的思妇，每日里期盼夫君的讯息和归来，却不知道这样的等待什么时候是结束。 周末陈子豫来找唐宁玩，听了她这番感慨不禁翻白眼：“你这有人可思的人就不要卖弄你的矫情了好不好？就你这清淡的性子，真要是天天俩人腻在一块，你也得烦喽！久别重逢久别重逢，没有久别之悲哪来重逢之喜呀！”唐宁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是啊，没有漫长的等待，怎么能凸显相聚的甜蜜。 陈子豫依然每天游走在z大的花间树影里，也奔波在祖国的大好山河之中，至今没有考虑终身大事。用她自己的话就是：“像我这种成精的千年老妖，还是不要去祸害祖国的大好青年了！” 然而，每一个正当妙龄却关闭心扉将爱情拒之门外的姑娘心里，都有一个一见即误终身的杨过，哪怕，自己并不是小龙女。 唐宁是知道的。 大一新生军训后的迎新晚会，担任主持的是有z大校花之称的美貌与才华并重的学姐林溪，以及与她郎情妾意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z大才子林嘉年。 双木成林，众木为森，当林嘉年与林溪出现在舞台上做开场词时，唐宁就觉得所谓璧人当如是。接下来俩人更是用曼妙的舞姿和风趣又不失文雅的主持让一众新生见识了什么是百年名校的风采。 整个晚会，大家都热情洋溢，只有陈子豫，表现出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的沉默。 晚会结束后唐宁和她一起回去，不禁奇怪：“子豫，你今天晚上怎么了？不舒服啊？你平时最爱热闹了，今天的晚会这么好看怎么你也不感兴趣啊？” 陈子豫心情恶劣的回应：“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陈词滥调。”唐宁语塞，看她心情实在不好，还是安抚她：“我觉得还好啊，主持人真是男帅女靓……”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子豫粗声打断：“有什么帅的，难看死了！”说完也不理唐宁，自己跑了。 唐宁这下也上火了，也懒得追她，只当她心情不好，也就不理她，让她自己平复平复。 俩人开始了相识以来的第一次冷战，谁也不理谁，之前一直一起吃饭遛弯上训练课的，现在都各自行动，有时和宿舍其他人一起出去。 连宿舍其他两个女生都奇怪：“唐宁你跟陈子豫一个专业啊，怎么不一起啊？”过了两三天，下课后陈子豫主动叫住唐宁，跟她道歉，说明自己那天因为一些私人问题心情很糟，请唐宁原谅。唐宁当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年少的时候都是如此，跟朋友同学闹点小矛盾都觉得是天大的事，逞一口气，抑或当大事放在心上，几天郁郁不乐，彼此见面尴尬甚至严重了互相针对。 那时候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期末考试挂了科，老师上课又点名，与好朋友又吵了嘴。 尽管两个人很快和好如初并在以后的生活学习中越来越投缘感情越来越好，但唐宁还是能觉察到陈子豫那天的表现不仅仅是“心情很糟”那么简单。不过陈子豫不说，唐宁也不会追问，她相信，陈子豫选择不说一定有她的理由，而到了一定时机，她一定会说。 在经过了几次这样的“心情很糟”之后，就在唐宁几乎要以为陈子豫的心情就跟例假一样，是周期性会“很糟”时，陈子豫选择了倾诉。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呃不，是一个静谧的夜晚。陈子豫又闷闷不乐了一天后，晚上拉准备去上晚自习的唐宁遛弯。 走在学校操场的塑胶跑道上，在操场半明半暗的灯光下，陈子豫向唐宁敞开了心扉，讲述了自己失败的……初恋。而她的初恋，就是z大明星情侣之男的林嘉木。 唐宁在经过了刚听到这个消息的三秒钟惊讶之后，很快顿悟：难怪陈子豫的周期性心情波动总是在见到或听到林嘉木的事情后。 虽然这是一个忧伤的关于失恋跟暗恋的故事，可是鉴于表述它的是一向剽悍的陈姑娘，加上陈子豫一向自诩“语文没有英语学的好”，因此在唐宁听来，这故事总带了那么几分滑稽和咬牙切齿的味道。 陈子豫和林嘉木是青梅竹马，是的，这是一个关于青梅竹马的老套故事。 林嘉木比陈子豫大两岁，两家挨得近，住一个单元楼上楼下，父母也在一块工作，关系很好。因此打从陈子豫记事起，她就是跟林嘉木一起玩大的，小时候是大人把俩孩子放在一块看，后来是自己跟着林嘉木一块上学，总之可以用形影不离来形容。 上中学后的林嘉木出落的玉树临风，陈子豫也出落的……呃……清秀可人。于是，在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时候，陈子豫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了长相帅气学习优异潇洒温和的林嘉木（虽然这些形容词陈子豫都不承认）。 那时候的女生还爱看个琼瑶电视剧各种言情小说，因此花季少女情怀如诗，觉得自己的爱情美好如小说里一般，值得品尝尝试。陈子豫也不例外。所以，她决定表白。 在默默喜欢了林嘉木一年后，陈子豫满怀深情地写了一封情书，准备交给林嘉木。 这一天如往常一般，陈子豫去楼下林嘉木家写作业。心不在焉写完作业后，陈子豫磨磨唧唧开了口：“林嘉木，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林嘉木头也不抬地帮陈子豫检查作业：“问这个干嘛？没有。当下的主要任务是要好好学习，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陈子豫继续坚持：“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林嘉木想了想：“温柔点，嗯，最好是外柔内刚的，我也不喜欢太柔弱的。不粘人有想法的，当然，长的漂亮最好。” 凭良心说林嘉木真是个很大众化的男生，对女友的标准也很大众，而且可以看出他真把陈子豫当作朋友，没有撒谎，没有扯什么内在啊品德啊之类的东西。可是这个答案陈子豫很不满意。 首先，虽然她自己照镜子觉得自己长的一点也不丑。甚至算得上清秀，但是林嘉木一直说自己长的难看“扔人堆里都找不见，长的太普通没特色了，差一点就丑的一眼就看到了”。其次，自己一点也不温柔，是个假小子来着。再次，自己挺粘人的，小时候粘妈妈，再大点粘林嘉木。 所以陈子豫想，大概自己这样的林嘉木是不喜欢的。可是人年少的时候，最宝贵的就是从来不缺少勇气。陈子豫考虑犹豫了下，最终决定不管林嘉木接不接受，自己要试一下。因此，她拿出情书，放在林嘉木面前，转身红着脸跑了。 这一晚，陈子豫没有睡着，在对爱情的满满期望和忐忑里，她度过了生命里第一个失眠的夜晚。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林嘉木如常来带陈子豫上学，没有什么异常。陈子豫更加忐忑了。倒是出门前林嘉木跟陈妈妈说了几句什么，陈妈妈看陈子豫的目光有几分古怪，陈子豫更觉得不安了。 上的什么课，老师讲的什么，陈子豫压根没听进去。甚至几次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却不知所云被大家笑话被老师批评。 说到这里陈子豫很感慨的叹了口气：“看到没，早恋的危害有多大，一早恋哪还有心情和精力学习，难怪家长和老师学校都防早恋如防火。果然长辈的眼睛是雪亮的，智慧是无穷的。” 放学回家自己放下书包，还没决定吃完饭还要不要到林嘉木家写作业呢，陈妈妈把陈子豫叫了过去。 关于这段训话，陈子豫不愿详加描述，只是用“惊愕莫名，悲愤不已”来形容自己那刻的心情，用“痛心疾首，危言耸听”来形容陈妈妈的态度。 陈妈妈的总体态度是这样的：怎么能帮同学传情书呢！不好好学习就沾这些歪门邪道！情书都写得不通畅，这样的同学是什么好学生？！以后不许跟她来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不能不学好去早恋，要是不好好学习早恋，就怎么怎么…… 所以，陈子豫真的是惊愕莫名，加悲愤不已。而惊愕和悲愤还来源于自己因为怕林嘉木嘲笑自己字写得难看，所以特地去微机室打印的情书，而自己好像该死的忘了署名…… 唐宁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陈妈妈为了防微杜渐，对陈子豫的监管严厉起来，陈子豫就没有那么自由可以天天跟林嘉木在一起了，加上林嘉木快要中考，也没多余时间和精力跟自己厮混了。 再后来等陈子豫自己升入了高中，大概是因为住校见得少了，人也长大了，陈子豫和林嘉木疏远起来，尽管林嘉木还是会经常帮自己从家里带东西，有时候叫自己一起上学，还会去高一部找陈子豫，可是陈子豫却有意避开，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感觉了。 再再后来，上了大学，林嘉木果然很快有了“温柔漂亮有想法”的女朋友。陈子豫一直不知道林嘉木到底知不知道情书是自己写的，知不知道自己喜欢过他，或许，还在喜欢。对于自己而言，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初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而对林嘉木而言，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毫不影响。 唐宁心想，这段过往里一定还有很多陈子豫不愿提及的“后来”，要不然她不会对林嘉木如此讳莫如深以及避之不及。 关于这些，陈子豫没有说，她也没有追问。不过大抵，让一个女孩子在初恋里深深受伤并死心的经历，都差不多。 第13章 相聚 其实如果事情就这样过去也挺好的，陈子豫应该庆幸。可是老天爷偏偏喜欢跟人开玩笑，让人不得安宁。 大学开学第一天，陈子豫摆脱了父母的殷切相送，却没能摆脱父母拜托照顾自己的林嘉木。 林嘉木带着自己的女友林溪请自己吃饭，为自己接风庆祝。 三杯酒下肚，说起从小到大的趣事，陈子豫很有分寸的历数了几件林嘉木的童年趣事给林溪听，听得林溪兴味不已，笑得花枝乱颤。林嘉木看得有趣，就投桃报李，也历数陈子豫的糗事。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情书事件，林嘉木指手画脚说的唾沫横飞：“那情书别说文采了，都不通顺，我也没看出多真挚来，估计是哪个肤浅小女孩写的，子豫还帮人家给我，这种水平的就直接扔掉了好不好，还送到我面前来。是吧子豫？不过如果长的跟溪溪你似的这么漂亮，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哈！再长的没你漂亮可惨了，我怎么会答应嘛！” 林溪歪在林嘉木身上笑得直不起腰。陈子豫心里那道口子，终于扯开了。她忘记了自己当时的反应，大概自己只是尴尬地笑着。不过后来，她再也没有跟林嘉木有过非必要的接触。 唐宁觉得心疼，轻轻搂了搂陈子豫的肩头。陈子豫舒了口气，笑了：“谁年少的时候没干过几件蠢事，放下了，也就好了。而放下，是最难的事。不过总会放下的，只要你足够失望。”随后，大概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文艺了，她又通俗点的翻译了一下：“让人人都经历的二逼的青春年少见鬼去吧！姐姐现在要走成熟御姐路线！”唐宁看了看她虽然留长但乱糟糟的头发，一身都是洞洞的牛仔服，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这一年z市的冬天气温一直不低，出门穿个厚外套都不用装备羽绒服的暖冬让怕冷的唐宁很是满意，可是又一边遗憾着迟迟不来的冬雪。 转眼春节就近在眼前，期末考试很快结束，学生们迎来了美好的寒假。伴着姗姗来迟的初雪和越来越近的春天，许恪守回到了z市。 到的那天一大早唐宁去接他。因为刚下了雪天还没晴，空气里泛着丝丝阴冷的寒意，吸入鼻腔，冰冷的刺激让人想打喷嚏，大街上每个人都鼻子红红，要么带着口罩。唐宁站在出站口等许恪守，火车晚点，唐宁等的身上的热气都散尽了，许恪守还没到，不禁在原地踱来踱去，暖和一下冻凉的脚。 火车足足晚了一个小时，许恪守出来的时候，唐宁已经在雪地上踩出一片脚印。看到许恪守唐宁忙奔了过去。 许恪守从出站口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唐宁，因为大家都老老实实在一块地方等着，人不多，只有她踩出了一大片圆形的脚印，她站在圆的中心，抬眼张望。 许恪守一下把唐宁抱在怀里：“等急了吧？本来打算坐飞机的，正好一个战友一路，就一起坐火车了。”唐宁往许恪守身后张望：“你战友呢？来我们这啊？”许恪守笑了：“不是，他回家，还要坐几站。” 唐宁“奥”了一声，摘下手套，把冰凉的手指放到许恪守手里：“倒是没等急，就是今天气温低，冻死我啦！” 许恪守拉着唐宁往外走，一边搓着她的手指：“傻丫头，你不会找个暖和的地方等啊？一直在外面挨冻。”唐宁笑嘻嘻：“可是我怕万一你到了看不到我呢！” “那我不会打电话啊？我寻不到你不会给你打电话，然后我去找你啊？”唐宁低头笑着不说话，其实是我想你了，想一下就看到你，也让你第一眼就看到我。 因为天还早，两个人先去吃早饭。考虑到唐宁在外面待了很久，许恪守找了一家粥店，带唐宁去喝点热粥。热热的红枣莲子粥端上来，唐宁舀起一勺尝了尝，入口即化，浓香粘稠，不像现在用电锅熬的粥，倒像用柴火熬的砂锅粥，不禁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许恪守看她那容易满足的样子不禁好笑：“这家粥店花样繁多，味道也出众，还很注重养生，你以后也自己来喝，女孩子喝点粥对身体好。他们也送外卖。” 唐宁点头，想起进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什么明显的标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家店，别看它门面不起眼，味道真不错。” 许恪守把几样小菜摆在唐宁面前：“这家以前是做私房菜的，后来原来的厨师去世了，老板就改做粥，味道依然不错，很多老顾客还是来光顾。”看唐宁对小菜也很喜欢的样子，又补充：“他们家自己腌制的酱菜也很不错，是独家秘方，爽口又下饭。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我们打包几份。”唐宁欢快地点头。 许恪守用勺子拨拉着碗里的粥，想了想，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这几天去我家玩吧？希希也放假了，跟我打电话还念叨你呢。” 唐宁夹菜的手顿了顿，“好。”她回答。 许恪守看她脸上的神色一下子沉寂下来，不禁好笑：“至于吗？跟你逼你上刑场似的。我爸妈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我喜欢的，他们一向也会喜欢。再说了，还有我呢。” 唐宁闷闷的：“谁说儿子喜欢的父母就一定会喜欢啦？也许他们不喜欢我呢，也许他们早就有心仪的儿媳妇对象呢，你年纪也不小了，他们不可能一点想法也没有吧…….” 许恪守淡定地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是我找媳妇，他们的想法跟我没有关系。我喜欢就好了。”唐宁直觉得这话很有几分桀骜不驯，又说不出什么。不过许恪守的态度还是让她的心安定了很多，唐宁想，只要你的态度是明确坚定地，就什么都不是问题。 很多男人会把自己终生大事的决定权交给父母，要找到一个父母满意的伴侣。唐宁觉得这很好笑。父母老矣，终有一天会远去，伴侣是陪伴自己一生，不是陪伴父母一生，父母的喜欢真的那么重要吗？ 孝顺父母，不过是无能懦弱的男人为自己找的完美借口，他们用孝敬父母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自己没有勇气和能力反抗父母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事实。父母的意见要参考，心情要考虑，但从来不应该是能够阻碍一对成熟理智可靠的年轻人在一起的理由。 许恪守是什么样的男人，唐宁或许现在还不是完完全全的了解，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自己看重的、能被自己吸引的男人，绝不是软弱无能鼻涕虫一样存在的妈宝男。 一个成熟的男人，孝敬父母是必备美德，保护妻子，有能力追求把握自己的人生，更是品德与能力。唐宁很庆幸许恪守并不是那种“我爸妈喜欢怎样怎样的女孩，你要怎样怎样……”“你去我家一定要怎样怎样，不能怎样怎样……”的男人。 宁惠教育女儿的原则一向是：我的女儿被我捧在手心里养大，并不是去别人家让别人挑剔，看人眼色的。女孩子，要有爱情，更要有尊严。 唐宁想过，如果许恪守或者许恪守的父母对自己有怎样的态度和要求，她应该怎么办，或者，会怎么办。她想，她不会对老人怎么样不礼貌，但自己是不会喜欢他们了，至于许恪守，自己还要不要更喜欢他，取决于他的态度和应对。 女人之间的问题，女人和男人家庭之间的问题，从来都是取决于男人，其他人，都是次要的。很多女人看不透这一点，所以过的痛苦又糊涂。 唐宁自小看着宁惠是怎么过来的，她最清楚不过。奶奶当初想让爸爸回老家娶她相看好的一个能干温顺的乡村姑娘，可是爸爸在z市出差的时候认识了妈妈，然后不顾老家的反对跟妈妈结婚，并转业到了z市。因为这个，也因为妈妈出身城市，跟农村的生活格格不入，也因为自己是女孩，奶奶一直不喜欢妈妈和自己。 妈妈也经受了很多不公。可是妈妈一直不在意，因为爸爸。爸爸用一个男人的臂膀为自己的妻女撑起了温暖的家。爸爸孝顺，奶奶在老家的花销他出了大半，但是奶奶不喜欢妈妈，他就不用妈妈到奶奶跟前去，也不让奶奶给妈妈气受。 自己是姥姥帮着带大的，爸爸一直把姥姥当亲妈，姥姥生病去世的时候，是爸爸一手操办的。妈妈常说：“你爸对我这样，我还在意你奶奶的一点不满恶意干什么？她从来不是我的对手，也从来不是我生活的问题所在。” 男人孝顺父母，跟爱护妻子，从来不冲突。一个男人只要立场坚定，处事得宜，自然会把所谓的婆媳关系处理好。 妈妈常说：“人人都说上下五千年，婆媳关系是家家的大难，那是因为以前的男人什么都不管，把后院都扔给女人。女人跟女人斗法，婆媳，妻妾，从来都是男人是根源。只是女人看不清摸不透罢了。” 妈妈是历史老师，学的是历史民俗，从小就给唐宁讲故事说道理，等到长大了，更是说的多，说的广，恨不能把自己一生的感悟所学传授给女儿。唐宁想，要不是妈妈去的早，以后自己为□□，为人母，妈妈一定还会有很多东西教给自己。 可惜，她没有来得及。 第14章 上门 许恪守看唐宁仿佛想了一会什么，有点欣慰又有点伤感，低头喝粥吃菜不再说话。不禁忐忑：“怎么了？还真害怕去我家啊？没事，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你不想去就不去。” 唐宁抬头展颜一笑：“去，为什么不去啊？你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不让他们高兴高兴不是不孝吗？当然要去。” 许恪守不禁失笑：“脸皮都快赶上希希厚了。”“希希怎么了，我觉得她好的很，哪里脸皮厚啦？”许恪守指了指唐宁面前的粥：“赶紧喝完我们走了，回家暖和暖和。”唐宁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许恪守送唐宁回宿舍，俩人先出去买东西。关于第一次上门应该买什么，唐宁早就跟杨絮妈妈和办公室的已婚同事打听过了，无非是客气表示一下有礼物就好，看个人情况，并没有什么讲究。许恪守的意思是又不是毛脚女婿上门不用太隆重，提兜苹果去都一点也不失礼。但唐宁觉得大小是个心意，虽然老人什么都不缺，自己还是应该有所表示。 最终俩人商量了下，鉴于许爸许妈都很注重养生，不抽烟不喝酒，就给许爸买了两盒上好的龙井，给许妈买了一盒保养品，外加一个果篮。本来还想是不是给弟弟妹妹买点东西，被许恪守以“不惯他们毛病”为由坚决拒绝了。 当然，结账的时候还是许恪守付的钱。对此，唐宁偷偷贼笑：“你说给叔叔阿姨的礼物是不是该我自己买？”许恪守无所谓地：“我的钱还不是你的钱？我人都是你的了，我所有的东西还不都是你的？” 正在排队结账，收银台前排了一长串人，许恪守的声音并不小，周围的几个人马上看过来，带着善意的微笑和调侃。 唐宁羞红了脸，一把捏住许恪守的胳膊，拧了一把，小声地：“谁说你是我的人了？谁说要你了？不要脸！”许恪守夸张地咧了咧嘴，低头在唐宁耳边说道：“谋杀亲夫啊？那怎么，你还打算把我推给别人？放心吧，作为一个坚定的革命战士，我这点操守还是有的，我一定坚守在你身边，绝不移步旁人。” 唐宁抬头看他绷着脸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好笑：“好吧，鉴于你表现不错，革命立场还算坚定，我暂且接受你。免得你年纪一大把了，连个媳妇都讨不上怪可怜的。” “多谢唐老师的成全爱护。”俩人依偎在一起，低头小小声的，闹做一团。旁边的人看着这对小情侣，男的高大俊朗，女的娇俏可人，年纪大的露出笑意，年轻的露出羡慕的神色。 外面阳光灿烂，在白雪的反射下，更是光芒万丈，色彩琉璃。这个冬天，因为有爱，变得有意义起来，连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都冷冽中带着丝丝的甜意。 下午许恪守早早回家去，嘱咐唐宁早点休息，第二天来接她。 唐宁把东西都收拾妥当，跟陈子豫打了一会电话，说了说见家长的事，陈子豫给她打了气鼓了劲，唐宁就更觉得有力量了。然后睡前做了个面膜，早早睡美容觉。争取美美的出现在许家人面前。 第二天许恪守一大早来接的时候，唐宁已经收拾妥当了，浅红色的大衣，浅棕色的及膝长靴，头发高高地挽起，薄施粉黛，青春活力里又带着几分庄重，光彩照人。 许恪守打量了一眼：“大衣不错，新买的？你穿红色很好看，夏天的时候再买条红色的裙子吧。”唐宁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我一般不常穿红的，偶尔看到了，都说好看就买了。吃饭了吗？现在就出发吗？” 许恪守坐下喝牛奶：“吃了来的。不急，赶回去吃午饭就行了，早去了也是干坐着尴尬。” 唐宁好笑的看着他：“我不用帮忙做做饭收拾收拾什么的表现一番？” 许恪守嗤笑：“我找老婆又不是找保姆，家里又不是没保姆，谁让你干活你别搭理他。”唐宁一边给自己倒牛奶，一边好奇：“怎么听上去你在家里好厉害啊……” 许恪守噙着笑看她：“对啊，所以你得好好讨好我，才能有好日子过。”唐宁扑过去掐他，被一把抱住：“好了好了，头发乱了可不美了，收拾的这么漂亮可得让我好好欣赏，不能破坏了。”一边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走吧，郊区远着呢。我们路上慢慢走。”唐宁挣脱开，嗔了他一眼，就去拿东西。 唐宁发现许恪守变坏了，秋天俩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很老实，一般就抱抱自己亲亲脸颊。自从上次回来开了头，现在时不时就要偷个吻，还越来越自然越来越顺手了。不过，咳咳，经过了最初的害羞后，自己好像也挺那啥，挺享受挺习惯的……捂脸…… 许恪守拿着所有的东西，唐宁跟在他后边，俩人下楼。放寒假了，大部分老师都回家过年了，只有唐宁跟几个外地家远不回老家的还住在宿舍，楼道里很清静，没有一点动静。出了单元楼，外面太阳已经很高了，正在树梢，照耀大地。 唐宁走到许恪守身侧，挽住他的手臂，抬头对他笑。许恪守回过头，也对她笑了笑。正好他面对太阳，阳光下的笑容，温柔宠溺，连周边，都笼上了五彩的亮光。唐宁觉得心软软的，又觉得充满了力量。俩人挽着手走在晨光初起的早上，慢慢走向两个人的未来。 和这个人在一起，不害怕任何事，对任何事都充满了信心和期待。不害怕面对现实，不害怕死去，也不害怕一起活着。 只要我们一起，只要你和我站在一起，这世上，就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我爱你，我也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会认真的爱我，保护我。 许恪守早就给唐宁说过很多家里的情况。到家的时候一家人除了二弟许恪恭上班赶不回来，大家都在。朱言希正在院子里给菊花浇水，看到俩人的车进来就忙迎了上去，接过许恪守递过来的东西一边跟唐宁打招呼：“唐宁姐！”一边朝屋里喊：“爸妈三哥，大哥回来啦！” 许恪慎先小跑了出来，看到许恪守跟唐宁，忙站直礼貌的打招呼：“大哥！唐宁姐姐好，我是许恪慎，是大哥的三弟，您叫我恪慎或老三就行。” 唐宁第一次见他，忙礼貌的回应：“你好，我是唐宁，很高兴见到你。”许恪慎跟朱言希虽然是双胞胎，但长的并不是很像，眉眼间跟许恪守倒是有几分相似，有许家人典型的剑眉高鼻梁，很英俊，看上去比同龄的朱言希成熟很多，又带着几分二十岁大男孩的朝气，很讨人喜欢。 听见动静的许敬和杨婉柔也迎了出来，许恪守拉着唐宁走上前：“爸妈，这就是唐宁。甜甜，这是我爸妈。” 唐宁忙鞠躬问好：“叔叔阿姨好，我是唐宁，今天打扰了。”从一出来许敬和杨婉柔就在打量这个女孩子，这会儿看她抬起头微笑礼貌的看着自己，面容秀丽，举止得宜，不卑不亢，不禁微笑。 早在之前就听朱言希说过很多次这个女孩子，只是恪守一直不说带人回来，老俩口也就不问，所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儿孙自有儿孙福，俩人是看得开的。不过还是心里有几分嘀咕，唯恐恪守领回个接受不能的，虽然相信自己儿子和女儿的眼光，可做老人的，对儿子的终身大事，总是有几分担忧的。 况且恪守这个孩子，自小主意大，他做的决定，是没人改得了的，以前他爷爷在的时候，还有人能改一改，现在他年纪大了，成熟了，更是在自己的事上有主意。之前已经明确表示，自己就是喜欢唐宁，早晚要跟她结婚的，摆明就是告诉父母：“我决定了，你们配合就行了。” 许家二老也是无奈又欣喜。无奈的是孩子大了，自然很多事不允许自己插手了，自己也插不上。欣喜的是这个大儿子快三十了，在终身大事上一直不在意不上心，终于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总算让二老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许敬先开腔：“唐宁是吧？你好啊，欢迎来家里做客，到这里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啊。”杨婉柔也忙过来拉住唐宁的手：“好孩子，我可见着你了，真是个好姑娘。你来玩还拿什么东西，人来了我们就很高兴了。快到屋里来，外边冷，这郊区啊，就是没市里暖和。” 唐宁本来心里还有几分忐忑，见许家的人都这么热情可亲，不禁放松下来。回头看了许恪守一眼，见他对自己微笑点头，便跟着进了屋。 许恪守和许恪慎陪许敬坐在一边沙发上聊着工作的事，杨婉柔问了几个工作生活上的事情就去厨房忙活了，唐宁跟朱言希要去帮忙被制止了，杨婉柔让朱言希陪唐宁看会电视到处转转。 第15章 家人 朱言希拉着唐宁到处转了转，看了院子里养的花，家里人的旧照片，参观了自己的房间。正要拉着唐宁偷偷到许恪守的房间去玩，被杨婉柔叫去了。朱言希一边往楼下厨房跑，一边跟自己大哥招呼：“唐宁姐去你房间了啊。” 唐宁用眼睛巡视着许恪守的房间，相对于希希房间的温馨女孩子气，许恪守的房间简单到极致。一张不大不小的单人床，一个不大的衣橱和书架，还有一张书桌，别无他物。床上被子叠着整整齐齐的豆腐块，书桌上放着两摞书，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唐宁走到书桌前坐下，翻了翻书，是关于军事和电子技术的专业书，有外文的也有中文的。 墙上挂了一副字，唐宁认出是许恪守自己的字“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桌子右上角放着一个相框，是一家人的照片，背景是军校的大门口，许敬和杨婉柔笑得含蓄满足，站在最前面，后面站着朱言希和老二老三，朱言希还很小，扎着两个马尾，站在两个哥哥中间，笑得见牙不见脸。 许恪守站在最后面，穿着军装，肩上还是红牌牌，表情放松，带着年轻人的朝气和踌躇满志。 唐宁拿起照片，看了看许恪守那时候的样子，又看了看除朱言希和许恪慎之外的另一个年轻人，长的跟杨婉柔很像，不像许恪守跟许恪慎脸上棱角很分明，很是温和的样子，不过眉宇之间依然能看出三兄弟的相似之处。 唐宁用手擦了擦相框，放回原处。抬起头，看向窗外。 许恪守的房间靠近花园，能看到窗外花园里的花木盆栽，葡萄架下的长廊摇椅，隐约还看到许恪慎和朱言希在合欢树下的大水缸里捞鱼。朱言希兴奋的尖叫声和许恪慎爽朗的大笑声传来，伴着楼下隐隐的电视声和人的说话声。唐宁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慢慢靠在椅背上，默默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她觉得自己像置身于一个童话般温馨的故事场景，眼前隐约出现熟悉的画面，爸爸在厨房杀鱼剁肉，妈妈忙碌地进进出出炒菜，两个人不时交谈几句什么，配合默契；自己在客厅里看动画片，时不时跑去厨房顺点吃的，一边催促几句，每次爸爸都是乐呵呵地哄自己：“快了快了马上，待会就有好吃的了，甜甜等一会会奥~”熟悉的场景渐渐远去，唐宁的眼里漫上泪水。 这是个幸福的大家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唐宁觉得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缘由的。 门“咔嚓”一声响，许恪守走了进来。“怎么不下去，在这发什么呆呢？”唐宁回头看着他，带着未回过神的迷蒙眼神。许恪守默然。 关上门，走过来蹲下，抓起唐宁放在膝盖上的手，抬头看着他，温柔地：“怎么了？不高兴？”唐宁回过神来，紧了紧他抓着的手：“没有，就是走了会儿神。”许 恪守抬手摸上她的脸庞：“不喜欢在这里，我们马上走。” “没有，我很喜欢。你们家，很好，很好很好。”许恪守笑了，微笑一点点漾上英俊的脸庞，把手放下来，用两只手握住唐宁的手：“以后也是你的家了，喜欢就好，大家也喜欢你。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成为这个大家庭的一员。” 想到刚才进来时唐宁的表情，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家的，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就像叔叔阿姨在的时候一样。甜甜，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很幸福很幸福的。” 唐宁不禁心里一暖，嘴角扬起调皮的笑意：“那你这是在求婚吗？没有鲜花没有戒指也没有下跪，就想让我成为你们这个幸福家庭的一员？” 许恪守忍住笑，半认真地说道：“我这不蹲着呢吗？需要下跪吗？我立马就跪，鲜花和戒指明天补上，你愿意吗？”唐宁瘪嘴：“哪有鲜花戒指后补上的，下跪求婚前还要问问人家女孩子愿不愿意啊？这是你独创的风格吗？” 许恪守站起来：“那就等我都准备好了正儿八经的跟你求婚，今天就不凑合了，免得你以后揪着不放拿来攻击我。”唐宁红了脸，骄傲地扬起下巴：“谁说我要答应你了！我还没有考验你呢！” 许恪守夸张的张大了嘴：”啊？还要考验啊！那我不是还得加把劲，你知道的，我们当兵的找个媳妇不容易，找个可心的媳妇更不容易，我可得努力喽！万一你把我甩了跑了呢！”唐宁握起拳头捶他，被他抓住，拿到嘴边亲了一口。笑眯眯地看着她，唐宁把头藏到他的怀里，害羞的再也不说话。 许恪守抱着她，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偎在一起。许恪守鼻尖是唐宁身上特有的香甜的气息，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沐浴乳的味道。他觉得自己有喝了酒之后微醺的感觉，觉得自己在沉醉，并且很享受这种沉醉。 他抚着唐宁的头发肩膀，心里一时感慨万千，自己没有别的优点，好在遇事遇人够坚韧不轻言放弃，这才拥有了现在手里的幸福。人生的瑰丽就在于，通过努力我们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想要的幸福。如果没有得到，只是自己不够努力，不够迫切想要，不够爱。其余的原因，都是借口，是无能的人掩饰自己懦弱的借口。 楼下传来许恪慎的声音：“大哥，下来吃饭了！”许恪守放开唐宁，帮她理了理头发：“走，下去吃饭。”唐宁乖乖被他拉着下楼。 到餐厅的时候保姆正往桌上上菜，许恪慎和朱言希也帮忙往餐桌上拿餐具。唐宁见状就要帮忙，被朱言希制止了：“姐姐你坐，你不熟悉餐具的位置，一会儿就好了，你今天可不能干活啊，回头大哥心疼了不得削我。” 正好杨婉柔从厨房出来听见了就瞪了朱言希一眼：“就你话多，我看你就是欠你大哥收拾，谁也要打趣。”朱言希嘿嘿笑着不敢再说。唐宁忙帮着摆菜放餐具。 等许敬和杨婉柔先坐下，几个年轻人才按顺序坐下吃饭。许恪慎拿起汤勺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汤，到唐宁的时候介绍：“唐宁姐，这是我妈拿手的酸笋鸡皮汤，熬了好久呢，你尝尝。” 唐宁忙接过来道谢，尝了一口，鲜香满口，唇齿留香。不禁满口称赞。一家人看她喜欢，喝的也香甜，不禁都笑了。 杨婉柔拿起公筷给她夹菜：“来来，甜甜，别客气，多吃点。到这儿就跟在自己家是一样的。” 唐宁拿起碗接住，礼貌的道谢。很快发现碗里的饭菜已经冒尖尖了。一旁许恪守看到了制止自己母亲：“妈你别管她，让她喜欢吃什么自己夹。”一边跟唐宁说：“不许挑食，吃不完的我吃。” 唐宁不禁有几分羞恼，趁人不注意瞪了他一眼，红着脸低头苦吃。 有片刻的沉默，大家心照不宣的交换了几个眼神，又看到唐宁的小动作，不禁都觉得有趣。 许敬和杨婉柔是感慨，这个大儿子自小跟自己夫妻不亲密，孝敬是孝敬，可他自小早熟独立，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夫妻俩也没办法。再说了，许恪守也并不是不上道的孩子，一点也不让人操心，上进勤奋，工作认真，爱护弟妹尊重长辈，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操心的。 除了终身大事。 自从他上了25岁，杨婉柔明着暗着不是没跟他提过，人家就是一概理不着不让管。杨婉柔是干着急。好不容易听希希说是有女朋友了，忙打听，听说是个父母双亡的，不禁又心里烦嘀咕。这不这次刚一回来就说要带人回来，还说打算结婚，那意思很明确，人家就是通知父母一声，走个过场。 杨婉柔有心参与点意见，还没来得及呢，就被许敬拦住了：“你儿子什么秉性你不知道啊？我都不去碰钉子。再说了，这孩子做事你不是不清楚，不是没分寸的。希希不是见过嘛，说是挺好一姑娘。这么多年了，都快三十郎当岁的人了，一直不见他对哪个女孩子上心，我看是早有打算。我们都别瞎掺和。，等人来了见见再说。” 好不容易今天见到了，除了家世差点年纪小点，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好，待人礼貌客气，目光清正，谈吐有致，还很漂亮。杨婉柔这才放下一颗悬着老高的心。 这会儿见人家小两口蜜里调油好的不得了，不禁高兴。可是又有几分担忧：看这姑娘娇娇俏俏的，还不如希希有脾气，希希都被她大哥治的服服帖帖的，这以后要都是老大当家，连个规劝的人都没有，还了得。 自己夫妻年轻时忽视了这孩子，把孩子丢给他爷爷光顾着忙事业了，自己的话在他那儿从来不好使，他也不听劝。当初家里不让他考军校，全家都反对，他也考上了。毕业分配的时候想托人把他分配到离家近的z市军区，他偏要争取去基地，也让他通过考核去了…… 这要是让他一直这样下去，还不知道有一天他干出什么事呢。因此，杨婉柔很忧虑。 第16章 相处 唐宁原本还担心饭桌上许家的人会有很多问题问自己，就像陈子豫说的：“跟派出所查户口似的。”或者许家规矩大，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会不会太安静显得尴尬。 好在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许家虽然有很多饭桌上的规矩要求孩子，比如不能剩饭，不能弄出不雅的动静……但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杨婉柔一直坚持一家人各忙各的，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个饭就要好好交流感情的。不过不许说扫兴的事，不许言行无状，不许谈正事耽误吃饭，不许呵斥孩子。 杨婉柔是旧年里真正的大家闺秀，年轻的时候曾以娴雅的风姿迷倒无数人，后来结婚有了孩子操持家事，才让人感觉接了地气。尤其最近几年年纪大了，越来越像这个年纪的普通人，爱操心，担忧唠叨子女，喜爱小孩子。 用朱言希的话说：“您一下变得这么有‘生活气息’我们接受不能啊！”一个家庭的生活气氛往往是由女主人决定的，这几年虽然几个孩子也会怕唠叨也会无奈，但呆在家里确实越来越轻松了。没有以前的很多严厉要求，许父许母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越来越慈祥开通。这是个人的涵养素质使然。 很愉快的吃完饭，唐宁又和朱言希一起帮杨婉柔收集菊花花瓣晒制菊花茶，转眼就到4点了。许恪守就过来送唐宁回去。 杨婉柔和朱言希很是不舍，朱言希跟唐宁商定了转天一起去逛街，杨婉柔也是殷殷嘱咐：“甜甜啊，以后你就常来玩啊，来找希希玩也好。恪守不能总是休假，你就来玩，陪陪我们老头老太太。”唐宁自然连连答应下来。 许恪守跟唐宁走了之后，许恪慎决定晚上住下，就跟朱言希去房间打游戏。 杨婉柔走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许敬跟前坐下，碰碰他：“哎，你看这姑娘咋样啊？” 许敬放下报纸，从眼睛上面睁着眼看了自己老伴一眼：“挺好啊，人长的文雅秀气，也懂礼貌，恪守也中意。” 杨婉柔点头：“我看也不错。恪守的眼光差不了。我就是担心啊，这孩子早早没了父母，很多事上会欠点。” 许敬“唔”了一声：“我看这点不用担心，这个也看个人的品性的。有的人失怙失持没有人管教会不成样子，有的人反而早懂事能担当，越加出息成气候。我看这孩子就不错。唐爱国这个人呢，我也了解过，是个好的，他闺女也差不了。我听说这孩子早早没了爸爸，特别上进孝顺，她妈妈病的时候虽然恪守明里暗里帮了很多忙，主要还是她自己撑得住，放别个身上，早就垮了。这说明啊，虽然看上去娇弱些，是个能干的，能配得起恪守。” 杨婉柔点头：“我也是这个想头，恪守是老大，身上担子重些，我倒盼着他能找个能捋一捋他的。” 许敬不禁笑了：“也不是非得能干的才能捋一捋你儿子，这男人啊，都是喜欢软刀子。你看，都说你温柔贤淑，还不是把我捋的服服帖帖的。到老了老了，脾气反而越来越厉害了，我都不敢惹！” 杨婉柔不禁板了脸：“这话说得，就跟我跟你捅软刀子一样，还不是你欺负了我一辈子！当初要不是你耍无赖，我爸能把我嫁给你个无赖！” 许敬赶紧嘘声：“胡说！当心孩子听见了！那是岳父大人看我前途无量看好我才让爱女委身下嫁。”杨婉柔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理论，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许敬看着老伴不再年轻曼妙的身影走进厨房，眼光不禁柔和起来，回头哼起了得意的小调。 许恪守跟唐宁从家里出来后，先不急着回家，带唐宁去商场买东西。“明天晚上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吧，没有外人，都是发小。知道我回来了请我们吃饭。” 唐宁不禁警惕：“不会你这次回来有数不清的饭局吧？” 许恪守失笑：“什么数不清的饭局啊，就是大家一起吃饭聚一聚，没什么事。大家都想见见你，你也认识认识。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事用到他们你也可以请他们帮忙。”唐宁点头。 到商场买了几套衣服，都是许恪守挑的，唐宁觉得俩人的审美还挺相近的，自己也挺喜欢，就由他。到结账的时候才想起来看价格，不禁吓了一跳。许恪守已经跟她要了他自己的卡刷了卡，看到那一连串的零，唐宁一阵肉疼。 想起他当初眼也不眨的就全款买了自己家的房子，不禁忍不住问他：“你工资多少啊？怎么花钱这么大手大脚啊！” 许恪守笑着帮她拿着大包小包的衣服：“我卡你拿着，多少钱你不知道啊！工资不多，养你是够了。你可以随便刷。” 唐宁撇撇嘴：“我才没看呢。还养我够了呢，这个刷法刚发工资就没有了！”自己的小女友知道精打细算会过日子自己似乎应该高兴。许恪守拉着唐宁往外走，一边跟她解释：“我妈妈姓杨知道吧？h市杨氏的杨。”唐宁还有同学毕业后进了杨氏，一度洋洋得意许久呢！闻言不禁张大了嘴。 许恪守把她塞进车里，给呆愣的她系好安全带，继续说：“我外公就是杨氏的创始人，他是杨家同辈兄弟几个唯一经商的。他老人家名下的所有财产由他的两儿一女继承，就是我妈妈和我大舅二舅。所以……” 唐宁已经两眼放光了，许恪守很无奈，继续补充：“我妈妈名下的产业，在我们成年后又分别给了我们几个。我虽然不参与经营，但有股份红利，收入很可观。还有，我自己辅修的第二学位是金融，我自己有一些投资，不过都是恪慎出面在帮我管的。” 唐宁很难想象二十岁不到的许恪慎还是个深藏不漏的大咖，不禁兴奋的抓住了许恪守的胳膊：“所以我们很有钱啊！我们是有钱人啊！” 许恪守嫌弃得看了她一眼：“你这么爱钱？别的不说，许家几辈子了，也不是没钱的主啊，不过那目前还不是咱们的。” 唐宁听见这话不禁扑哧笑了：“你这话也不怕叔叔阿姨听见伤心，大逆不道！人啊，当然是有钱好了！我以前以为啊，你就指着那点死工资呢！叔叔阿姨都是吃国家饭的，能有多少钱啊，再说了，我们还是要指着自己嘛，哪能指望老人的钱呢，他们挣了一辈子不得晚年享受享受啊！我本来还觉得我们要努力挣钱攒钱才能养家呢！呀，真好，那你以后就可以好好的养我啦！” 许恪守点头：“嗯嗯，放心，绝对可以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唐宁托着下巴星星眼的看着他：“我本来还以为你就是个穷兵哥哥呢，原来是个土豪啊！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许恪守郑重点头：“好啊！结婚都行啊！结了婚我的钱就都是你的钱了！”唐宁不屑之：“切，说的我跟图你钱似的！本大小姐虽然很爱钱，但还是富贵不能淫的！再说了，现在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了！你人都是我的，你的钱自然也是我的啦！” 许恪守这话听得甚是顺耳，不禁微笑。唐宁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在他面前也越来越活泼肆无忌惮。许恪守发现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对待，也很喜欢这样的唐宁。 我想把你完全带入我的生活，也想完全进入你的生活。婚姻，就是两个人把财务关系，社交关系都跟对方坦白交叠在一起。 我爱你，我想跟你结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们可能会在现在和未来遭遇各种挑战分歧和争吵，但是，我愿意和你一起分享经受这些，也愿意付出最大的诚意来和你共度一生。我们一起分享人生生活的甜蜜，也一起分担人生生活的苦难。 第17章 干妈 许恪守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想到唐宁挺喜欢看电影的，就建议去吃点东西，然后看个电影。唐宁很高兴：“哎呀我也有男盆友陪看电影了，你知不知道每次有新电影上映，都是子豫陪我去看，看到电影院的大情侣小情侣，内心是很凄惨的好不好，受虐啊……” 许恪守心里不禁发软：“所以啊，这不是一回来就陪你去看嘛，把我不在的时候别的男朋友能陪着女朋友做的事我们都补上！”唐宁哈哈大笑。 许恪守想起来一件事：“我还算拿得出手吧？”唐宁忙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必须必须！许少校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才华横溢，简直太拿得出手了！太长脸了！” 许恪守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这样，把你的朋友叫出来，我请他们吃个饭？也看看我能不能过关？能不能给你长脸？嗯，我记得我见过杨絮，跟你最要好的那个什么子豫，我还不认识呢。” 唐宁愣了一下：“奥，子豫啊，她又旅游去啦，不在家啊。等她回来以后有机会再请她吃饭好啦！”言语神色之间颇有躲闪。 许恪守不以为意：“好。”看唐宁好像突然没了兴致，不禁奇怪：“怎么了？这次见不到就下次嘛，总是听你提起她，我也是仰慕大名已久。” 唐宁回了回神：“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子豫又不知道去哪玩了，也不知道玩的好不好什么时候回来。怪想她的。” “那你打电话问问她嘛。” 唐宁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等我回去给她打。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嗨皮呢，打扰她又要挨骂了。”许恪守无奈的笑了笑。 唐宁坚持带许恪守去z大后街吃自己上学的时候最爱的一家麻辣烫，据说滋味妙不可言，是z大学生的最爱。 许恪守上中学开始住校，然后是军校，并没有这种下了课约三五好友去学校外面吃路边摊逛路边小店的经历。 跟着唐宁七拐八拐找到那家店的时候，已经是吃饭的高峰期，虽然学生放假了，但附近的居民并不少，加上毕业在附近租房子的年轻人很多，人声鼎沸，生意很好。 两个人等了许久才有位置，等吃完的时候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对于唐宁口中“香辣美妙”的滋味，许恪守也给予了肯定的评价。不过还是嘱咐唐宁少吃，容易上火。 付了帐准备去电影院，唐宁突然改了主意，提议去z大转转：“电影以后看也可以啊，正好过来了嘛。陪我去校园里逛逛吧。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次看到别的女生跟男朋友在校园里手牵手散步，很羡慕呢。” 许恪守当然没意见，拉起唐宁的手向校门口走去。一边问她：“既然羡慕，怎么在大学里没有谈恋爱呢？没有人追？还是没有喜欢的人？” 唐宁把脸藏在围巾里，躲避扑面而来的寒风：“不是啊，主要是那时候没考虑这些，就想着赶紧毕业上班了就好了，就可以和妈妈松一口气了。每天就是上课考证，哪里考虑过这些，也没遇到喜欢的人。至于有没有人喜欢我，忘记了。大概时间久了吧，很多事都模模糊糊记不清了呢。” 许恪守握着她的手放在口袋里，轻轻摩挲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快十五了，月色如水，光亮皎洁，叹了口气：“才毕业一年不到，怎么就记不清了呢？”唐宁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大概是这一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脑子里乱乱的，都混乱了。” 许恪守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再说话。 两个人伴着月光，在z大校园的主干道上溜达。经过教学楼，经过篮球场，经过操场，经过宿舍，经过水房……每到一处，唐宁都自带讲解：“那是什么什么，那时候我们…….”许恪守就仿佛陪她又走过了一次大学生活。一时默然。 在你人生最美好最值得追忆的日子里，没有我，或者说，没有我的陪伴。 许恪守在管理严格单一的军校读大学，严格来说，并没有经历过普通意义上的大学生活。有时候来z大找朱言希，看到朝气蓬勃的年轻学生在路上步履匆匆，也曾试想过如果自己没有上军校，读了一所普通的地方大学，又会怎么样。 听着唐宁诉说的点点滴滴，不禁想，如果，假设，自己也在z大上学，正好跟唐宁依旧能够认识，然后相恋。是不是两个人也会如所有的学生一样，一起上课，吃饭，上自习；一起复习备考，一起面临关于未来的选择。这样的想象太美好，以至于想象完了，带着浓浓的遗憾，甚至是一点不甘。 我多么希望从很早很早就认识你，陪伴你，喜欢你，陪你一起长大，陪你日日夜夜，年年岁岁。可是也还好，感谢上天，我最终还是找到你，能够与你相守。 世界是一个圆，每个人都是一个半圆。跟着自己的心，沿着想要的轨迹走，我们终会与另一个半圆相遇结合，终会与自己相遇。 唐宁只是觉得许恪守突然沉默下来，不禁懊恼：“你不感兴趣哈，我太啰嗦了。” 许恪守搂住她的肩：“怎么会，我在听，很好听。我只是想，可惜学校放假了，要不然，我也陪你上次课，吃一次食堂，打一次水，上一次晚自习，看一次球赛。”我错过的，没能陪你做过的事，没能陪你的时光，如果可以，我愿意竭力去补上。 唐宁觉得心里甜甜的：“没关系，你现在就在陪我啊，你虽然没能陪我上课自习看球赛，但你可以陪我吃饭走路过日子啊！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事可以一起做，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以后。” 许恪守闻言站住，转身跟唐宁面对面：“对，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后半生，我们还可以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我们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过快乐的生活。” 唐宁的脸不可抑制的红了，但她依然勇敢的抬起头，正视着许恪守，勇敢地看着他，用坚定的声音表达自己的决心：“对！” 许恪守看着她明亮月光下皎洁的脸庞，坚定的目光，羞红的耳根，觉得自己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从未有过的感觉，想要拥有，想要付出，想要接受承诺以及许下承诺，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哪怕地老天荒，哪怕明天的太阳不再升起。 他低下头，攫住了唐宁的唇，淹没了唇间的一声叹息。 空旷的校园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近处偶尔传来的一声虫鸣，月色普照大地，年轻的恋人在月光的照耀下，相拥而吻。这一刻，仿佛连清冷的月光，都有了灼热的温度。 唐宁想，她会永远记得这一个夜晚，这一晚的z大，这一晚的校园，这一晚的人，这一晚的拥抱。过去与未来在此交汇，自己抱着心爱的男人，站在交界点上，遥望人生，满怀期待。 这一天两个人最终也没有去看电影，第二天收拾一新和许恪守去跟朋友们吃饭。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老朋友老同学，吃吃饭叙叙旧，气氛很好。有几个已经结婚了，有一个还有了孩子，两岁多了，是个可爱的小男孩。一桌子人就都逗他，叫他叫干爹，小朋友的妈妈很不满：“我说你们可以了啊，天天干爹干爹的，干爹是白叫的啊，拿红包来，儿子，有红包才叫啊！给好处才叫！”大家都哈哈大笑，纷纷说叫了就掏钱。 突然小家伙一溜烟从妈妈腿上窜下来跑到唐宁跟前，奋力地爬上唐宁的怀抱。唐宁怕他摔着，忙把他抱在怀里，小家伙抱住唐宁，咧着嘴笑着，抬头“吧唧”响亮的在唐宁嘴上亲了一口，然后满意地叫了一声：“干妈！”大家都愣了，寂静，然后“哄”的一声爆发出响亮的笑声，有人捶桌子，还有人钻到了桌子底下。许恪守脸都黑了，唐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跟得意的小子大眼瞪小眼。 有人起哄道：“哎呀我说方大头你儿子可以啊，敢情是嫌弃我们呢，就喜欢漂亮阿姨当干妈！” 被称作方大头的方尧也很无奈，唤自己儿子：“童童快下来！看你许叔叔生气了，打你屁股！” 童童闻听此言更是往唐宁怀里钻了钻，一边指指自己妈妈，一边指指自己小嘴巴：“好处，叫干妈！”一边还仿佛敲定一边的使劲扭过头又看着唐宁笑，把自己小脸伸过去：“干妈！亲亲……” 唐宁想哭的心都有了，正在犹豫自己是应还是不应，亲还是不亲，虽然自己是很喜欢小孩子是不假，这孩子粉雕玉琢的很讨人喜欢也是不假，可是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神马情况啊…… 旁边的许恪守就一把把孩子拎过去了，让他坐自己腿上，直视自己：“方童童小盆友，你很喜欢这个干妈是不是？但是，你喜欢也不可以随便亲她，因为她是我老婆，你亲她得经过我允许你知道吗？你可以亲别的跟你一样大的小姑娘，但不能亲别人的老婆。记住了吗？” 第18章 求婚 “扑哧”，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用手捂住。唐宁听他一口一个“老婆”，已经红了脸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方童童小盆友显然以他不到三岁的智商还不是很能理解许恪守的话，他眨了眨眼，决定不理这个怪叔叔，朝自己妈妈伸了伸头。却看到自己妈妈已经羞愧的捂着脸装作看不到自己，又看看妈妈旁边自己的爸爸，却看到自己爸爸低着头去夹菜，却肩膀一耸一耸的，手也在发抖，连菜也夹不起来。 他很奇怪，又回头看着怪叔叔，怪叔叔看到他看自己妈妈，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爸的老婆你可不可以亲，那要问你爸。” 唐宁已经快把头埋到桌布下面了，童童妈妈也把头低得更厉害了，还忍笑忍得脸都疼了。很快有人忍不住了，大笑着逗方尧：“我说你两口子是不是在家就经常这么给好处的啊，你儿子就学会啦，啊？” 方尧笑着骂了一句，就过来抱自己儿子，一边训他：“在家就跟我抢你妈，出来看到漂亮阿姨就往上扑，你出息呢！有本事你去勾搭个小姑娘也行啊！” 孩子妈夏婷婷不干了：“哎我说你们是怎么教孩子的，多大点人啊就教他亲小姑娘勾搭小姑娘，真够坏的！” 许恪守淡定地补刀：“你不就是从小就被方大头勾搭上了嘛！子承父业，童童这方面肯定差不了。” 方尧顿时洋洋得意起来：“那是那是，必须必须。” 夏婷婷拿起一个酒瓶盖往许恪守扔了过来：“去你的许大，你媳妇可在跟前呢，德行！” 许恪守接住瓶盖，放桌子上，伸筷子夹了一块红烧猪蹄放唐宁碗里，平静地：“这桌人都是神经病，我跟他们不一样，你别理他们。” 唐宁：“……奥……” 大家：“……”一桌子鄙视的眼神朝许恪守飞来。 方尧不屑地：“拉倒吧，弟妹啊，你可得擦亮眼啊！这人看着一本正经的，实际一肚子坏水啊我告诉你，他蔫坏！当初我们一个大院的，谁没吃过他的亏啊！你可得小心，不能跳火坑啊！” 夏婷婷及一干众人对此言论给予了大力的支持。 许恪守：“我没说错吧，，我就说他们都是神经病，乖，多吃点，别理他们。” 大家纷纷做扑地呕吐状。 接下来唐宁就发现，好好的一场老友聚会变成了互损揭短批判大会，而且有气氛越来越热烈之势。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几岁，让自己叫嫂子的人安抚自己：“没事，他们就这样，习惯就好了，咱们吃咱们的。” 唐宁黑线：习惯就好……敢情是一开始一个个文质彬彬的都是在装呢！ 不过后来，据说，仅是据说，许少校对生儿子的排斥就是这么种下的。 很快学校也放了寒假，两个人每天也就是吃吃喝喝，逛逛街，见见朋友，看个电影，转眼就快春节了。每一天都似乎很甜蜜，又似乎很平淡。做的是所有的情侣都会做，都做过的事，却因为两个人没有一起做过，或不能经常一起做，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快过年了，很多人都开始趁下班抢购年货，各个商场超市到处是人山人海，晚上和周末更是结个账都要费老半天时间。所以两个人就不出去，趁上午的时候吃个饭逛一逛，下午就窝在家里看书。有时候是在唐宁的小窝，有时候是在许家。 许敬最近常常约朋友去喝茶下棋；杨婉柔忙着置办年货；许恪慎还要上班，也不回来住；朱言希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常常是早上吃了饭出去，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因此倒是难得的给两个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许恪守的生日是在农历的年底，腊月二十一。许家的风俗，一向是给孩子过农历生日。往年因为许恪守多半不回来过年，回来也是跟春节一块办了热闹热闹，并没有单独给他过过生日。今年唐宁就想给他过，提前说好要给他买礼物。杨婉柔也考虑到好几年没有好好给许恪守过生日了，决定好好补上，让晚上大家都到家里来，热闹热闹。 因此唐宁上午就到了许家，和许恪守窝在房间里看电影。许恪守问：“不是说给我过生日，礼物呢？” 唐宁忸怩了半天，拿出一个纸包：“我看你也不缺什么，实在想不起给你什么礼物了，觉得买什么东西你也不稀罕……” “胡说，谁说我不稀罕，你买什么我都喜欢。”一边打开拿出来。是一条围巾，白色的，针脚并不细密，一看就是出自手工，而且手艺并不精湛。 许恪守挑了挑眉。唐宁脸红红的：“我自己织的，早就在织了，正好给你当生日礼物。我是第一次织，织的不好，你不许嫌弃。” 许恪守站起来围上，站到镜子前打量：“很好啊，很好看，比买的都好看，而且格外暖和，我很喜欢。我现在开始就围它。” 唐宁不禁心里高兴，虽然知道自己织得其实并不好看，但还是希望心爱的人能够喜欢，看他如此珍视，不禁心里甜甜的。 许恪守过来低头对唐宁说道：“不过我今天还希望你送我一个更大更有意义的生日礼物。” 唐宁奇怪的：“啊？可是我没有什么了呀，你又不缺什么，也不缺钱。” 许恪守神秘地笑了笑：“谁说的，有一个东西我至今没有，大部分人都有的。我也迫切想要。不过你给不给，也要你同意。” 他抬手看了看表：“跟我来。” 唐宁被他牵着下了楼，到了楼下才看到楼下的景象跟自己来时已经不一样了，客厅四周摆了很多花，像是刚从温室里挪出来，空气里飘着馥郁的花香，半空中飘着很多气球，上面还写着很多祝福的话。正中央的地上，放着一大捧鲜花，是玫瑰。鲜艳欲滴，似乎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浓郁的香气。唐宁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不禁呼吸一滞，心跳也快了起来。 许恪守拉着她走到客厅的正中央，弯腰捧起玫瑰花，一手从花丛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是一枚钻戒，璀璨的钻石反射着客厅里明亮的阳光，惊动了唐宁忐忑的心。 是dr求婚钻戒，每个男士一生仅可定制购买一枚，代表一生唯一真爱。 许恪守微笑着缓缓跪了下去，在唐宁面前。唐宁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他听到许恪守坚定温柔的声音响起：“我在这里，嫁给我吧，我会把你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免你无枝可依。虽然我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但我可以保证时时刻刻都把你放在心间。我听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赞美就是求婚，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信任就是答应他的求婚。答应我吧，给予我天底下最大的信任和托付。我请求你，邀请你，跟我分享生命，共度余生。” 那天在图书馆，唐宁靠在他的身上，伴着温暖的晨间日光。给他读自己喜欢的匡匡的《时有女子》：“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唏嘘不已。这是每一个女子的梦想，而自己是多么幸运，自己的那个人，他终于还是来了。 唐宁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耳边响起妈妈的声音：“我们甜甜，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孩子。”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的意中人，他终有一天会来，他不用踩着七色的云彩，他只需要带着一颗爱我的心。 大门打开了，朱言希先跑了进来：“唐宁姐，你快答应我大哥吧！要不然，他会伤心死的！为了这一天，他都准备好久了！从回来第一天就开始盘算！” 许恪慎也笑嘻嘻地从妹妹身后窜了出来：“对啊对啊，他可是冥思苦想了好久，准备了好几个方案呢！虽然依然很老套，但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你就答应他吧！”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很快站满了半个屋子，有赶回来的许恪恭，有方禹夫妻等很多朋友，还有杨絮等很多自己的同事朋友……大家拍起了手，一起笑着鼓劲：“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杨絮大喊着：“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赶紧拿下，我可上去抢啦！” 唐宁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点了点头，伸出了左手。许恪守终于松了口气，把戒指给她戴在无名指上，站了起来，张开了手臂。唐宁嗔了他一眼，扑到他的怀里。 许恪守抱起她转了个圈，呼道：“成功喽！我求婚成功喽！我有媳妇喽！”高兴地像个孩子。大家欢呼鼓掌，几个人跳起来喷彩带，扎气球。朱言希头疼地看了自己大哥一眼：“爱情中的人啊，这智商……这傻样……” 唐宁把头埋在许恪守怀里平复心情，不好意思抬头，也掩藏自己的害羞。许恪守抱着她，也不说话，任身边的人闹腾欢呼。两个人静静感受这属于两个人的时刻。 在这世上，总会有这样一个人，你见到他，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哪怕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你都笃定，他就是你要找，要等的人。从来，就没有别人，也不会有别人。 第19章 告白 这一年的春节，伴随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如期而至。 本来叔叔打电话让自己回老家过年，可是自从爸爸去世，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回过老家，跟老家的人感情也了了，虽说长辈好意开口，盛情难辞，唐宁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正好许恪守体情察意，要求自己的未婚妻当然应该在自己家过年，并请示了杨婉柔。杨婉柔自然认为本应如此。如此皆大欢喜，一锤定音。 大年二十九晚上下了一晚的大雪，早上起来的时候，一片银装素裹，太阳一照，一片冰雪琉璃世界，美不胜收。 一大早太阳刚露头，许恪守就来接唐宁，拉着她去跑步。唐宁虽然还算是生活规律健康的人，但跟大部分女孩一样，不爱运动。虽然身体说不上不好，但在许恪守看来，还是弱了些。所以要求她以后每天跑步。但要求归要求，实践起来就困难了。好不容易放假，又是冬天，谁愿意迎着寒风每天早上早起床跑步呢？因此许恪守不得不亲自来抓人。 有了唐宁小窝钥匙的某人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唐宁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半梦半醒的不肯起身呢。 许恪守把被子拉开，唐宁睁开迷蒙的双眼：“我听到开门声就知道是你，学校的安保还是很好的好不好。一般人进不来楼门的。”许恪守笑着用自己的冰手摸她热乎乎的小脸：“那是，我不是一般人，我是你老公，我有钥匙。” 这人脸皮是越来越厚越来越老不要脸了。唐宁翻过身朝里不理他。 许恪守推他：“起来跑步去，去操场跑一圈然后吃早点。” 唐宁不甘愿地哼了一声，不理他。 许恪守坏笑：“你不起来，我就进去了啊，我亲你了啊……”唐宁不为所动。就感觉被子的一角被掀开了，一个人钻了进来。 唐宁以为他开玩笑呢，吓了一跳，转身推他，却被抱在怀里。唐宁挣扎起来：“哎呀你穿着外衣就上床，脏死啦！” 许恪守立马响应：“就是，那我还是脱了吧。”唐宁惊叫了一声，更加挣扎着推他：“不行不行，你羞不羞啊！” “我跟自己老婆有什么羞不羞的！” 俩人笑着闹着，许恪守的呼吸慢慢粗重起来，他抱住唐宁，把她按在自己胸前：“乖，别动。” 唐宁正准备挠他痒痒，闻听此言奇怪的抬头看他：“怎么啦？” 许恪守苦笑，一手紧紧抱着她，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往被子里探去，往下，继续往下……唐宁意识到什么，身子绷紧，一动也不敢动。待到自己的手心摸到实物，仿佛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它的火热，不禁受惊一般赶紧把手拿开，同时把自己缩到被子里，不敢再露头。 许恪守抱着她，用下巴摸索着她的头顶，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洗发水还是沐浴露的香气，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还老不老实了？” 唐宁忙点头，一动也不敢动。许恪守不禁好笑，又怜又爱：“起来，跑步去，要不然，我可就有体力干别的了。” 唐宁赶紧乖乖掀被子起床，嘴上依然不情愿：“我身体好着呢，干嘛要跑步，我又不上战场！” 许恪守意味深长的：“增加肺活量嘛。不锻炼不增加肺活量，下次我再亲你你又喘不上气要晕了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啊，唐宁崩溃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道羞耻啊！急急忙忙套上衣服，红着脸像兔子一样逃去卫生间了。 许恪守看着唐宁落荒而逃的身影，心情好的不得了，起来给她叠被子，收拾床铺。 女孩子的床铺，干净但不整齐，这一个枕头那一个玩偶。许恪守一点点叠好摆放整齐，唐宁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自己的床铺已经可以去参加内务评比了。 去操场跑了三圈，才一圈唐宁就想撂挑子了，被许恪守连拉带拽连哄带吓的跑完三圈，摊在许恪守身上被他扛上楼。 许恪守收拾了下自己就去热自己买来的早点，唐宁自去冲个澡换衣服。等俩人坐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阳光铺满了阳台，透过窗户洋洋洒洒撒在屋里各个角落，染亮了唐宁的小餐桌。 唐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许恪守正把热好的牛奶倒在杯子里，阳光从他的身侧穿过，在桌上地上留下金黄的光带，他沐浴在灿烂的金色晨光里，看不清面目，只看到高大挺拔的身影微微弯着，认真缓慢的倒着牛奶，仿佛这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 唐宁听到自己心里“叮”的一声，像钥匙开锁，又像春暖化雪，她知道，这是心动的声音。她为一个值得女人心动的男人心动，难以自已。 许恪守回头看到唐宁，脸上漾开微微暖和的笑意：“来吃东西，先喝点牛奶，跑步出汗后要补充水分。” 唐宁走过去坐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又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歪着头看许恪守，脸上是跑步沐浴后微醺的红晕，煞是动人。 “我刚才看你沐浴在阳光里，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好像叫《太阳之子》，记不清了。不过我觉得用这四个字形容你刚才给我的感觉再贴切不过了。” 许恪守笑着自己坐下，看着唐宁，眉毛微挑：“奥？我在你心里的感觉就是太阳之子？还有吗？” 唐宁低头掩饰的去喝牛奶：“什么啊？”许恪守伸手握住唐宁放在桌上的手：“我是问，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 唐宁抬头看着许恪守，看着他微挑的剑眉，清俊的五官，温暖的笑意，嘴角慢慢挑起满足的笑意：“你在我心里啊，用一句来形容最贴切不过。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许恪守想了想：“是……乐府诗里用来形容男神的风姿的。好在我家学渊源，从小也没少背古诗词，要不然，今天岂不是要丢人，也要错过你这么好的告白。” 唐宁脸上的笑大大的：“所以啊，幸好你还有文化。嗯，本来我也不记得这句了，是《甄嬛传》里甄嬛跟果郡王说的。” 许恪守虽然没有看过这部电视剧，但知道这几年一直在重播大热，朱言希也曾经抱着电脑手机看了很久。不禁饶有兴味：“那甄嬛这么表白自己之后，果郡王怎么回应的？” 唐宁皱起了秀气的弯月眉：“我想想，看了好久啦，不记得啦…….应该能想起来，因为当时我很感动，还写过一篇文章感怀呢。嗯，对了，果郡王说：‘你是我的天地人间’。” 许恪守伸手摸了摸唐宁的头，抽了一张纸给她擦去嘴角的油渍，慢慢地道：“那好吧，我觉得答得很好，我想不出更好的应答了。只好借用别人的，甜甜，你也是我的天地人间。” 唐宁瞪大了眼，不是在讨论电视剧吗？怎么就成这样了？成表白心迹大会了吗？不过，不过，听到这样的情话自己真的很满足，一颗小心脏在噗噗地跳好不好…… 许恪守看着她一下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好笑，又心里软软的，他宠溺地看着唐宁低头吃饭，又伸手递给她一张纸巾。 吃完早饭，许恪守就带唐宁去许家。路上唐宁想起一件事：“家里要来小孩子吗？我要准备礼物吗？” 许恪守摇头：“不用，明天大年初一会有人来给爸妈拜年，我们年轻人一般不掺和，我们一般就自己出去聚会或游玩了。今天没人来，就是我们一家聚会，小姑跟小姑父本来每年都要回来的，今年姑父老家有事，就不回来了，对了，希希也跟她爸妈去了。” 许恪守已经很唐宁说过希希的身世，唐宁点头。许恪守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家有长辈给没结婚的孩子发压岁钱的习惯，今年你来了，爸妈应该会给你包红包，给你你就拿着，别嫌少。” 唐宁翻了个白眼：“你故意的吧？还嫌少？是嫌多吧？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接。” 想起第一次见面吃完饭，杨婉柔给自己的那对老坑玻璃种的翡翠玉镯，唐宁就觉得压力山大，据说是许家的传家宝，每一个儿媳妇都有的，只是不一样，好像自己作为长媳是最贵重的。 一想到这个唐宁就紧张：“不会又给我什么宝贝吧，我手里有好东西我紧张，我怕小偷！” 许恪守哈哈大笑：“哪有这么多好东西啊！不过要是他们还有给你你就接着，那也是你应得的，以后给咱闺女留着。” 唐宁幽怨地看着他：“不是说给我的嘛，怎么又给闺女？再说了，不是给儿媳吗？我闺女能私藏吗？” 许恪守实在忍笑忍得辛苦：“好好好，给你的给你的，我使劲挣钱，以后再给咱闺女买。至于给谁嘛，哪有这么多讲究，你爱给谁给谁，你以为奶奶给小姑的好东西少啊！” 唐宁突然反应过来，话题怎么都偏到给闺女还是给儿媳了？不禁羞恼：“谁说要给你生孩子了！还闺女呢！你怎么知道是闺女！万一是小子呢！” 自从童童事件之后许恪守已经碎碎念了好几次“闺女好，小子不好，要小子干嘛，找生气啊”之类的话。许恪守也做忧伤状：“要是小子我会伤心的，跟我抢他妈怎么办？你得把闺女还我……” 唐宁：…… 话题怎么又偏到生闺女还是生小子上了？还没结婚呢好不好！ 第20章 过年 这一年的农历最后一天，唐宁过的很开心。自从爸爸牺牲后，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过过年了。往年都是就妈妈和自己两个人，吃了还算丰盛的年夜饭，看春晚，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外人，就是许恪守兄弟三个，许敬老两口还有唐宁。从上午开始一家人就开始收拾准备年夜饭，唐宁也帮着摘摘菜打打下手。兄弟三个居然是主厨，杨婉柔就做了几个素菜炖个汤。 杨婉柔招呼唐宁：“甜甜你过来，让他们三个弄，除了老三，老大老二都是好厨子！” 许敬也笑呵呵：“对对，让他们弄。当兵的出身，不敢说做的多么好吃，反正都会。我年轻的时候也不让你阿姨做饭，都是我做。” 唐宁讶异的睁大了眼：“真的呀，可是阿姨做菜也很好吃啊！” 许敬得意地：“那是，不过你阿姨年轻的时候可不会，娇滴滴的，就会吟个诗啊，写个文章啊，做饭不行，那时候条件也不好，都是我做，要么从食堂打饭。就这样她家里人还嫌咱们家日子过的糙，饮食不精细，还给派个保姆来，哈哈！那时候你爷爷还吹胡子不愿意呢，说这是剥削劳动人民。哈哈！” 唐宁知道杨婉柔出身书香世家，祖上也是显赫的大家族，听说这样一点也不奇怪。思及现在的中国是没有所谓的世家的，多少大家族在时代的动荡中没落了，不禁唏嘘。 晚上的月色极好，加上院子里所有的灯全开了，在雪的反光下亮如白昼。大家热热闹闹坐在桌前吃年夜饭，热腾腾的饺子上来了，一个个饱满浑圆，像笑弯的嘴，透着喜庆。 许恪守还开了红酒，大家都喝了一点。唐宁酒量浅，就喝了一杯，就上了脸。屋里暖气烧得热，穿着毛衣都觉得热烘烘的。杨婉柔看唐宁俏生生的脸蛋白里透红，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带着笑，不禁心里喜欢，嘱咐她：“甜甜你多喝点汤，冬天啊容易干，喝点汤生津补益，对身体好。”唐宁忙脆生生的答应。 许敬也红光满面，兴致很好，问许恪守：“老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既然定下来了就赶紧结了吧，我们做老人的也盼着。” 许恪守点头：“我跟甜甜商量过了，我回去就打报告，下次回来就先把证领了。等时间合适部队不那么忙了再好好回来办婚礼。” 杨婉柔忙道：“哪那么忙啊，你跟领导商量下嘛，不行让你二舅舅给他们打电话打个招呼，结婚嘛，哪能马马虎虎。” 许恪守无奈的笑：“没事妈，我心里有数。我们基地一向忙，我这还不是要紧的职位呢。像更忙的，一年也就休个十来天，有时候还被提前叫回去呢。” 杨婉柔不禁悻悻地：“当初说去军区，你偏不听，以后有媳妇了，有你后悔的。” 许敬忙打岔：“那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吃到一半朱言希打电话来拜年，其实主要是要求准备好压岁钱，要厚厚的一包！朱家夫妇也给兄嫂拜年，许笙还要求跟唐宁说了几句话。杨婉柔抓着电话嘱咐半天，让许笙看着希希，别让她放鞭炮。 吃完饭就看着电视守岁。许恪慎嫌困就上楼睡了，许恪恭陪着许敬说话，杨婉柔自去准备年节的礼品。许恪守看了看表，拉唐宁出去。 花园里的雪就扫出来一条小路，许恪守拿了烟花，放在一边，拉着唐宁沿着小路走过去，把葡萄架下的摇椅扫干净让唐宁坐下等着。唐宁问：“要放烟花吗？”许恪守一边扫雪，一边回答她：“对，待会到了凌晨，会有很多放的，恪慎应该也会起来放，他们在院子里放，我们在这放，就我们俩。” 扫完了俩人坐着依偎在一起。许恪守抱着唐宁：“冷吗？”唐宁摇头：“吃的饱，不冷，身上还暖煦煦的呢。” 许恪守把她手放在怀里暖着，一边问她：“下次回来就领证结婚，好不好？会不会太赶了？” 唐宁笑着点头：“好啊，我不是都答应你的求婚了嘛。” 许恪守把下巴放她头上摩挲着，沉吟半晌才道：“甜甜，也许是我太自私了，你想过跟我在一起，结婚后，作为一个军嫂要面临的吗？” 唐宁转身伸手摸上许恪守的脸，看着他：“我知道啊，我爸爸以前也是军人啊！我知道做军人的妻子很辛苦的。可是，你不会让我后悔的对不对？你会对我很好的对不对？” 许恪守点头，郑重的：“对，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尽我所能。” 唐宁满意的点头：“那就好啊，我就不怕。我会很勇敢的。你要相信我。” “是，我相信你，当然相信你。” 唐宁靠在许恪守怀里，雪夜的凌晨，清寒的空气中隐隐飘着梅花的香气，远处断断续续的鞭炮爆炸声，还有屋里传来飘忽的人声。她突然觉得很满足。她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要嫁给心爱的人，她很满足。 她想起妈妈临终前的话：“恪守是个好孩子，除了职业，妈妈挑不出不好的地方，妈妈已经从各方面了解了他，妈妈相信他值得托付，可是女儿啊，你还有很长的人生，妈妈不能保证你们一定会无风无浪到白头，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要是你们最终在一起了，你要打好这场仗。未来会有无数的考验，不要怕。妈妈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能创造把握自己的幸福。” 她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妈妈，你在天上看着，女儿一定会幸福的。 如果生活是一场战役，是一种考验，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勇气迎战，因为自己有爱，因为自己爱这个人，也相信他爱自己。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好像突然有了软肋，也突然有了铠甲。好像一颗心因为一个人变得很软很软，像一江春水；又好像有了无穷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 你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 还有几分钟就到凌晨了，许恪守把烟花摆好，时刻一到就去点火。 火树银花，绚丽辉煌。 许恪守跑回来和唐宁一起抬头看，远处近处也有人家放起了烟火。一时间染红了天空，灿烂了双眸。 许恪守抱住唐宁，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唐宁的眼角湿润了，她想起以前妈妈忙碌的身影。她想到自己的爱人可能首先不是属于自己，他首先属于国家，属于军队。她想到自己可能要用漫长的时间来等待，来期盼，来备受相思的煎熬。 她抬头看许恪守：“你要回去了吗？” 许恪守叹了口气：“嗯，还没舍得跟你说，怕你难受。本来还能呆几天的，队里有事要我提前回去。” 唐宁抱紧他：“什么时候走？明天？下次什么时候回来？”许恪守摸着她的头：“后天吧，我争取了下在家过完春节。你怎么猜出来的？” 唐宁把脸埋在他怀里，说话嗡嗡的：“干嘛说《留别妻》里的话，不好。这是苏武辞别自己妻子的话，我知道接下来就要‘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了。” 许恪守又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该怪自己的未婚妻太聪明了：“的确不好，苏武的妻子后来改嫁，苏武也在匈奴娶妻生子。我只是觉得这句诗写的好。” 唐宁点头：“嗯，诗倒是好诗。第一句我最喜欢。最后一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虽然悲怆，也感人至深。只是当作诀别诗看不想起背后的故事还好。”想了想又补充：“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所以我讨厌战争。有了你以后更讨厌。” 许恪守眼光幽深起来：“嗯，我也讨厌战争，我从军就是为了避免战争，保卫和平。强军是和平的唯一道路。” 唐宁想了想，点头：“这也是我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我觉得很多我爸爸那样的人，他们那时候从军是为了保家卫国，可是你不是，新时代的军人应该保家卫国，更应该为了和平而奋斗。我们发展军事，就是保卫和平。爸爸说过，我们要御敌于国门之外，而不是卫国抵抗。终有一天，我们只靠威慑，就可以避免战争。因为我们在越来越强大，所以我们这代人才不用经受战争的恐惧和威胁。所以我们，所有的军人，所有的人，才可以幸福的生活。” 许恪守已经掩不住眼里的光芒，这种感觉类似你倾尽所有得到一个喜欢的东西，却发现它比预期的还有更多的用途更好更值得。 他看着唐宁：“女孩子不是都对国家大事对军事不感兴趣吗？” 唐宁撇嘴：“谁说的，陈子豫就喜欢看军旅文天天一副军事达人的样子好不好？其实她是看军旅爱情小说。我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才关心一些事的啊，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呢，只要有饭吃别打仗就很好啦！国家大事军事大事离我们远的很！” 许恪守拉着她的手往回走：“那唐小姐，你以后就向你的爱人靠拢，关心下国家大事军事大事吧，这样才显得忧国忧民有品味嘛！就不要只是关心淘宝是不是又打折了，好吗？” 唐宁捶他：“我很忧国忧民关心国家大事好不好？我本来还想考公务员呢，天天关心国家大事！” 空旷的夜晚传来烟火爆破的声音，也传来恋人嬉笑打闹的声音。新的一年，就这么来临了。 第21章 离开 这一晚唐宁住在许家，杨婉柔给收拾出一间客房。许恪守老着脸皮跟自己妈贫：“还收拾啥呀，住我那屋不就完了嘛！” 自从跟唐宁在一起之后，这儿子脸上笑也多了，也不那么严肃了，也开朗多了，杨婉柔还是很欢喜的。现在看他涎着脸一副挺好意思的样子，就拧他：“咱们是正经人家！人家女孩子来家住，我不给收拾房间？你有本事自己媳妇自己搞定！”一边上上下下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一边悄声嘀咕：“我看甜甜还是个小姑娘呢，你可不许欺负人家！话说你有这么老实吗？……”一边下去了。 许恪守：…… 很晚了，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唐宁钻进被窝就很快睡着了。睡得正熟呢，就感觉自己被窝进了个东西，自己被抱住了。吓了一跳惊醒了，马上知道没别人，是许恪守。 唐宁忙坐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许恪守指了指阳台：“我没钥匙，我翻过来的。” 唐宁翻个白眼：“许少校，我党我军培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翻阳台钻姑娘被窝的吗？” 许恪守不以为意：“我又不翻别人的，别人的让我翻我还不翻呢！我翻我自己媳妇的怎么啦？” 唐宁咬牙：“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这么无赖？” 许恪守嘿嘿笑：“你那是对我了解还不够，你看希希脸皮厚不厚？我俩一个妈生哒~” “我看恪恭恪慎脸皮也不跟你似的。” “拉倒吧，他们那是跟你装呢，我不比他们俩强多了！”一边说一边往被窝里还钻了钻。 唐宁警惕的：“你不许干坏事！” “不干不干，几点了，赶紧睡觉，累死了。过来抱抱。” 后来唐宁告诉自己，男人说不干坏事老实抱着睡觉那都是扯淡。 大年初一，许恪守马上就要走了，就带唐宁去看房子。 一大早唐宁顶着黑眼圈幽怨地跟着许恪守出了门。大家只当她换了地方没睡好。唐宁看着精神奕奕神彩飞扬开着车的许恪守不禁恨得咬牙。这人，说不干坏事，偏偏不老实，动手动脚，图谋不轨，害得自己没办法只好用手给他那啥。他是得意了，可怜自己一晚上在他怀里精神高度紧张，压根就没睡着。 从确定关系，许恪守就在盘算房子的事。唐宁家那个老房子离z大附中太远，也是老房子了，不适合做婚房。他就打算在z大附近买房子，最好离附中近。就一直让家里留意着。正好有人看房价涨的很可观了，就要出售一套用来投资升值的全新的精装修学区房。杨婉柔跟许敬看过了，很满意，就等许恪守跟唐宁拍板了。 唐宁跟许恪守去看，一百来平，两室两厅，不是很大，一家人住足够了。许恪守说：“以后要是不够住了咱再换大的，现在主要是为了你上班还有孩子以后上学，咱就买这的，行不？” 唐宁很满意：“哪不够住啊，足够啦。太大了干嘛呀，房子大了空的慌。再说了，你不在家房子太大我害怕。我家那老房子就两室一厅，房间还小，我住的也习惯了。” 许恪守笑：“要是要二胎不就不够住了，孩子大了还是分开好，要有自己的隐私空间。” 唐宁瞪他：“你想的倒挺远挺美！” 许恪守就哈哈笑。一边自己美美的想：“咱要俩闺女，一个长的像我，一个长的像你，又漂亮又聪明，急死那些臭小子！” 唐宁：“……你真不谦虚啊……” 房子没啥意见就这么定下来了，许恪守让唐宁回头自己布置，依着自己喜好来，弄好了就过来住，住宿舍怎么也是不方便。 下午就呆在许恪守房间里，享受最后的相处时光。 唐宁在一边拿着ipad看小说，许恪守就从网上给杨婉柔下京剧。 许恪守加入下载列表就去看唐宁：“看什么小说？” “言情小说，看着玩的，你不感兴趣。” “那可不一定，来告诉我，男主角有没有我帅？” 唐宁不禁刮他鼻子：“原来你这么自恋啊！” 许恪守逗她：“我不知道男主角有没有我帅，但我知道女主角一定没你漂亮，因为我们甜甜最漂亮了。” 唐宁笑着拧他脸：“嘴怎么这么甜，你见过女主角了？怎么知道没我漂亮？” 许恪守把她连人带ipad抱在怀里：“不用见，因为在我心里你最美啊！” 唐宁奇怪：“你怎么从昨天晚上开始嘴这么甜这么会哄人啊？受刺激啦？” 许恪守微笑点头：“本来就是嘛，逗你高兴嘛！” 唐宁笑了，把ipad放下，窝在许恪守怀里，回抱他：“没事，我不难过，分离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啊！我等你回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要是回不来，我放假了就去找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许恪守从昨天知道要提前回去的消息就一直心里不好受，他还有很多事没有陪唐宁做，他还有很多既定计划没有去实现，他还准备了很多事为唐宁做还没来得及。好在就像唐宁说的，他们还有的是重见，他们还有很多的以后，还有无数次机会。思及此，就觉得心里好受点了。 想到唐宁心里一定更舍不得，却还要来安慰自己，不禁更加心疼。差点脱口而出“结婚后你来随军吧！”还是忍住了。他不能这么自私，唐宁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圈子，他不能因为自己就让唐宁放弃这一切追随自己。 爱一个人不是折断她的翅膀把她绑在身边，而是为她张开飞翔的翅膀，任她飞翔。 许恪守不舍的捧着唐宁的脸，用眼光摩挲她脸部每一个轮廓，深深记在心里。自己的小姑娘，永远被自己放在心里。 唐宁也凝视着他，看到他眼里的疼惜，看到他眼里的不舍，感同身受。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吻在一起。拥抱，很深；接吻，很认真。带着不舍，带着期望，带着坚定。 许恪守用灵活的舌描绘着唐宁嘴里的每一个角落，吮吸着她的唇瓣，虔诚而眷恋。唐宁无力的攀着他的肩膀，承受着他所施予她的爱恋。 电脑还在运行着，不知放到了那里，没有人再说话，能听清的唱曲小声的传了出来，是正德皇帝的风流爱情故事，“任你上天入地下，为军赶你到天涯”。唐宁觉得就是在唱自己，赶你到天涯，我愿意赶你到天涯，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可以奔向你，等待你。 渐渐的，两个人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越来越热。许恪守艰难的离开唐宁的唇，看着她，唐宁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他，这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实在太诱人，许恪守需要狠狠地克制自己才能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他怕吓到她，昨天晚上就把她吓坏了。他希望两个人的第一次是在不仓促的情况下，留下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本能驱使的仓促而就。 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珍惜她。不珍惜的爱，就不是爱。 许恪守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唐宁：“等明天我走了，再自己去看。送你的礼物。” 唐宁觉得里面是钥匙，还有纸本。很好奇，不过许恪守说什么，她就乖乖听。 第二天天还没亮，许恪慎就开车送许恪守去车站。那时候唐宁还在熟睡，是许恪守不让叫的她，她前天晚上没睡好，让她好好睡。唐宁起来的时候床头桌上摆了一束百合花，花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熟悉的许恪守飞扬挺拔的字迹：“等我回来，娶你回家。——爱甜甜的恪守。” 唐宁拿起花闻了闻，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百合百合，百年好合，恪守，我知道你的意思，相约百年，花好人和。 拿出昨天的信封打开，是两份房产证，上面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一份是新房的，一份是家里老房子的，还有老房子的钥匙。又倒了倒，倒出一张纸，上面是同样熟悉的字迹：“最爱的甜甜：老房子我已经让人重新装修，还是原来的样子，你回去看看满不满意。那永远是你的家。我把它作为给你的嫁妆。新房子是给你的聘礼，我答应过宁阿姨，我会风风光光的迎娶你，用最大的诚意。我说过，你不会没有家的，我就是你的家。甜甜，欢迎回家！” 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落在白纸上。 他说，每个人都有家的，没有了，就再建一个；他说，你不会没有家的，我就是你的家；他说，欢迎回家。 如果说我的前半生历尽苦难和坎坷，那一定是上帝在惩罚我，因为我的后半生运气太好，把前半生的运气都抢光了。我的后半生遇到你，是我最大的运气，是上帝对我最大的慈悲。 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第22章 工作 春节的相聚后就是长长的分离。好在信息社会，总不至于一别生死两茫茫。唐宁跟许恪守每天会打电话，分享每天干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无趣的事，隔几天休息的时候也会视个频，日子还不至于太难熬。 唐宁的生活依旧平静，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偶尔也会因学生淘气生气，或是有因资历浅被老教师暗里欺负的事发生。不过这都是职场常态，唐宁觉得没什么，可以承受。 因为上学期唐宁带的两个班成绩非常好，校领导给予了充分的表扬，新的学期鼓励她继续努力。而且在学生投票的优秀教师选拔中，唐宁又拿得头筹。唐宁很高兴，毕竟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是很开心的事情。 可是世事往往是这样的，当你以为一马平川准备奋勇直前时，总会发现路边冒出的坑坑洼洼。 开学不到三个月，唐宁就觉得不对劲。差不多跟自己同时段入职的年轻教师，本来大家经常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周末一起逛个街的，突然慢慢不找自己了；班主任找自己谈话，说有同学反应自己留的作业多，天知道自己是最反对过分占用学生课下时间的；自己没有老教师拖堂的习惯，一般下课就走，讲不完也打住，可是偶尔的几次有学生叫住自己请教问题，居然传出自己爱拖堂甚至占用其他课时间的传言…… 期中的优质课评比，自己花了很多的时间很多的心力，熬了几个通宵认真备课做ppt，甚至提前发动学生做了很多实际调研以图有针对性……这才拿了第一名。可是学校里却有自己有后台名次拿的不公正的谣言…… 因为自己对学生要求严格，虽然几乎不留作业，但要求每天的一定量单词句子短文必须背诵，学生很认真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每次到自己的课前，都会自觉背诵以备抽查。听学生说大家在背诵的时候有经过的本班任课老师进来打断，论断了一番“各科均衡发展精力不可偏重”的言论。 唐宁还很年轻，是个新人，但她不是傻子。她会很迷茫，很无助，但不会惊慌失措。她只是很无奈。教师是神圣纯洁的工作，她热爱这份工作，努力去做好它，并不想碍了谁的眼。 教师的工作环境相对单纯，但既然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就必然有绩效问题，就必然有竞争，但这样的状况，并不是唐宁乐意看到的。 但是让她因为正常的职场竞争和人际关系放弃工作的努力，才是本末倒置。因此她依旧该怎样就怎样，只是更加用心上课教育学生。成绩，是回击别人对你质疑的最好办法。 唐宁记得小时候自己学习并不出众，也就是中上游水平。后来上初中后不知道是开窍了还是知道努力了，学习进步非常快，飞跃至全校前三名。那时候本来比自己学习好的人就不大理自己了，哪怕本来是好朋友。每次自己又进步了拿了好名次，就会有同学酸溜溜的恭喜自己：“哎呦，又进步了，越来越厉害了呀~”一些本来不看好自己对自己一般的老师，有的突然对自己热情洋溢起来，有的就在课堂上敲打自己：“有的同学进步很快，这是好事，但有可能只是侥幸，要不骄不躁……” 那时候年幼的自己觉得很苦恼，好像学习成绩好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后来是妈妈发现了自己的成绩波动，忽上忽下。她找老师了解情况，跟自己谈心。她告诉自己，那些本来考的好点的同学被自己超越了，肯定会不服气不高兴，自己不能因为他们不服气不高兴就不去努力了，恰恰相反，自己就要更加努力，证明自己就是比他们强，让他们心服口服。面对质疑和嫉妒，最好的方法是不理会，超越他们。 “人一向如此，当你比他们强一点时，他们会嫉妒，甚至质疑诋毁；可是当你比他们强太多，忘尘莫及的时候，他们就只有赞叹羡慕的份了。”当唐宁郁闷的把自己工作的不顺心跟许恪守倾诉时，许恪守如是说，而唐宁深以为然。不要因为一些比较low的人，放弃自己高的人生价值和追求。 所以唐宁调整了心态，在z大附中这样竞争激烈的重点学校，学生的竞争白热化，老师之间的竞争也更加激烈。唐宁不能左右改变别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做的更好，回击他们。 杨絮曾经跟她开玩笑：“人要有一种霸气，今天你对我不屑一顾，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哈哈。你们级部那几个人真是太low了，有那时间回家带带孩子多好，省得上班奋斗辛苦，又没有便宜俭。听说你是靠关系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倒是实打实的知道他们几个谁是靠关系进来的。” 杨絮是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这样的职位相对没有那么多压力和竞争，因此她过的很悠哉。不过唐宁老感觉她大材小用了，她应该出去自己干，凭她的成绩跟手里的证，蛮可以在心理咨询市场大热的今天赚个满钵。不过杨絮没兴趣，她最大的兴趣是找个高富帅的男朋友。 鉴于学心理学做心理咨询的男生都不那么高富帅不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所以她对深入这一行业没兴趣。陈子豫曾经说过：“白瞎那全a的成绩，学那么好有毛用！去给小孩子解决早恋问题啊？！” 杨絮是这么回答的：“全a的成绩才能展现出智商上的优越基因的优良，这是傍高富帅的先决条件！” 陈子豫：…… 所以说，唐宁一直觉得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大正常。 唐宁内心其实是很满足的，她一直希望有这样的亲人爱人朋友，他们维护你，但不宠坏你。他们会指引你人生的方向，让你越来越好。唐宁不需要小说里不分青红皂白把女人往死里宠的霸道总裁型的男人，她需要包容，但不是纵容；她需要支持鼓励，但不是没有立场原则的偏袒。她爱许恪守，就是爱这种安全感。他成熟，睿智，理解，包容。他是前行的指路明灯，也是身旁的橘黄灯光，总是刚刚好的存在。 课还要上，工作还要好好干。一转眼，也就进入夏天了。 石榴花初盛开的时节，唐宁收到了许恪守寄来的结婚申请表。终于忙完春训，诚恳要求自己亲爱的未婚妻领证结婚。 唐宁拿着表格举起来看了半天，研究了下，填好了，拿着去学校盖章。 五月的天已经热起来了，道路两旁的石榴花火红的开出了一片灿烂锦绣。唐宁走在路上，步步踏实，而满心雀跃。 很快便是暑假。唐宁的工作依然优秀。她带的班级成绩依然稳稳居前，她依然是学生最喜欢的老师之一。 这一年仿佛过的很快，仿佛只有过往难熬岁月的一半都不到。很快又到了去年难熬的时候。然而，时光如梭，也世事难料。人生中总有这样的时候，我们苦苦挣扎，以为看不到光明，只不过是惯性的撑着，却不知不觉撑过难关，步入新天地。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爬不过的山，也没有拼命得不到的幸福。拼了命也得不到的，不是幸福，是不应属于自己的执念。 冥冥之中，也许一切早有定数，所谓达不到得不到，不过是妄求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注定属于自己的，走再远的路，也会到来。 放假的第二天，唐宁便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去往温暖如春的江南。领证结婚。 基地正是要忙起来的时候，外出夏训的外出，留下来选拔新人的选拔新人，有攻坚任务的留在家蒙头苦干。 许恪守去跟队长请假的时候正好看到大队长过来视察工作，就被顺便叫住问了几句。听说是去领证结婚，大队长顿时高兴起来：“哎呀，不容易啊，年纪不小了这都三十啦，终于把自己推销出去了。前几天杨副司令看到我还问我哪，说你们不能光让小伙子干活不关心人家的终身大事啊！组织的关心要到位嘛！这不，你就让他老人家放心了。不错不错！” 许恪守脸上的笑也是藏不住：“谢领导关心。”大队长大手一挥：“赶紧去吧！回头把人姑娘带来大家认识认识，看什么样的仙女把我们基地的大才子给降服了！” 许恪守自然不客气，敬个礼，“刺溜”人就走了。留下俩领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出息……” 第23章 领证 时间长了人往往记不清自己太悲伤或是太高兴时的情景。唐宁记得那天两个人去驻地所在的县城民政局拍照领证。 许恪守只有一天的假，他最近忙着带领自己小组攻克一个项目，很忙。而唐宁作为优秀青年教师暑假要参加一个教育局统一组织的培训。上午两个人去排队，人不多，很快就拿到了结婚证。下午许恪守陪她吃完饭把她送回酒店就回去了，好像也没有多么依依不舍。大概是有了合法关系，心里都踏实了很多。 第二天唐宁就赶着坐上了回去的飞机。结婚的激动啊，新婚之夜啊，居然都是木有的。唐宁也是无奈了。没办法，很多事不是形式化的仓促就好的，因为笃定和珍惜，反而淡定。不过她倒是一直记得许恪守宣誓时的誓词：“从今之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生命。有生之年，保护你，宠爱你。坚定不移，矢志不渝。”虽然都说男人的话不能信，誓言是用来辜负的。可是至少在那一刻，许诺的心是真诚的，爱是真挚的，不是吗？这就很好了不是吗？至于以后，明日又隔山岳，何必因为未必存在的担忧，忽视现在的幸福呢？有好的现在，就有好的未来。 回到z市，唐宁拿着结婚证回了趟老房子。 这里自从许恪守把房子钥匙给自己后，唐宁来过很多次了。家里的摆设依然是以前的样子，一点没变。当初因为卖得急，旧的家具自己也用不上，就都留下了，除了父母和自己的东西收拾走了，就像还是以前一家人在这里生活一样。只不过许恪守又重新刷新装修了一下，更干净更漂亮了。 往墙上又挂上一家三口的合照。唐宁在照片下坐下来，把结婚证拿出来摊开放在地上，看着爸爸妈妈慈祥的笑脸，也笑了起来。没有悲伤，她觉得爸爸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自己过得很好，就跟他们希望的一样。 唐宁搬到了新房住，这里离学校很近，生活也很方便。许恪慎得了自己大哥的吩咐，用一辆大车把家里许恪守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唐宁看着不多也不少的东西很无奈：“我怎么觉得就跟你大哥被扫地出门了一样。” 许恪慎一边往楼上抱那一箱箱的书籍，一边大笑：“大嫂你说对了。妈说了，可算有媳妇了赶紧滚出去，省得在家占地方惹她生气！” 唐宁：“……这世界太现实了，太伤人了……”许恪慎：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宁就慢慢理许恪守的东西，反正也不多，就先堆在客房。家具跟一些必需品杨婉柔早就给添置好了，唐宁就零零碎碎的添些自己喜欢的小东西。慢慢的，也就有了家的样子，有了过日子的温馨感觉和气息。 热闹的培训在炎热的夏天开始，虽然大家都有些占用假期的不情愿，但年轻人在一块，很快也就熟络热闹起来。 唐宁发现过了这几个月大家已经基本消除了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敌意，恢复正常同事的邦交。不过据杨絮的小道消息，大家仍然认为唐宁有背景有关系。唐宁哭笑不得，只得自我安慰，也好，这样还省得有人找麻烦呢！ 培训人员统一安排入住在某酒店，上培训交流的时候就在酒店会议室，有时候也有外出活动，就大家一起坐大巴车。唐宁对大巴车有心理恐惧，就每次都找借口自己打车去。一开始大家还奇怪，后来慢慢知道了也就习以为常。 这天又要外出，唐宁只得又打算浪费打的费。早上大家坐车走了，唐宁出去打车，在一楼大厅看到陈格，很奇怪：“陈老师，你怎么还没走？把你落下啦？” 陈格笑着摇头：“不是，我做客车头疼，人太多，太晃！就回家把车开来了。听说你不坐大巴，反正都要去，我捎你吧！”唐宁自然答应。 接下来几次，陈格每次都等唐宁一块。唐宁觉得不好意思，礼尚往来，就请陈格吃了几次饭。倒也相处愉快。 这天晚上唐宁洗完澡出来，同房间的杨絮就拉住她问她：“你跟陈格怎么回事？” 唐宁奇怪：“什么怎么回事？就是搭个顺风车啊！” 杨絮恨铁不成钢地：“你可是已婚军嫂，同志！” 唐宁“嘿”笑了：“说什么呢，就是普通同事，他知道我不愿做客车，自己也开车，就捎我一程，瞧你说的。” “大家可都在传陈格在追你，你俩在谈恋爱。说的头头是道的。” “怎么可能！”唐宁惊诧。 杨絮对某人在这方面的迟钝很无奈：“真不知道你家许少校当初怎么追上你的。你个低情商的白痴！你看不出来陈格喜欢你在追你？！” 唐宁不可置信的：“不可能！我们也没怎么交往啊，就搭个车，我还请他吃饭还人情了！” 杨絮翻个白眼：“就因为你们两个老是坐一辆车。还总是一起吃饭，才像在谈恋爱啊！” 唐宁沉默了，思考起来。也许在她看来正常不过的事情，外人不了解，看上去是另一个样子？ 这一天陈格请唐宁吃饭，唐宁很奇怪：“怎么没事请我吃饭？”陈格笑：“不过是顺便的事，你还这么客气请我吃饭，我不回请说不过去啊！” 唐宁想正好把事情跟他说开，就答应了。 去吃烤肉，服务员把肉烤好就离开了。唐宁跟陈格就喝着冷饮，吃香喷喷的烤肉。唐宁问：“陈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陈格摇头：“还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陈格抬头看了唐宁一眼，唐宁莫名觉得紧张。 “有。”陈格回答。 “那你呢？”陈格接着问。 唐宁笃定的点头：“我记得去年我就跟你们说过，我有男朋友啊！”陈格的眼光暗了暗：“怎么从来没见过？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还是，分手了……” 唐宁吃惊地笑了：“怎么会。只是他工作忙，不大在z市。” 陈格瞥了唐宁一眼，帮她把饮料续上：“异地恋？” 唐宁点头：“对，算是吧。他是个军人。” 陈格微微吃了一惊：“军人？异地恋很辛苦，当军嫂更辛苦。” 唐宁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还好，看个人吧。我觉得挺好的。”陈格沉默。 唐宁继续问他：“你喜欢的人什么样？你告诉她了吗？” 陈格想了想：“没有，她大概不知道。她有爱人，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唐宁歪着头想了想：“你真是个好人。很难得。” 陈格苦笑，当一个女人对你说“你是个好人”那基本就代表着她不喜欢你，你没有任何希望。被发好人卡，实在是最无奈的事。 他看着唐宁歪着头笑着给予他肯定，不禁失落，终究是晚了一步，终究是错过了。可是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爱与不爱。唐宁现在不爱他，未必然两个人早一点认识就会爱上他。 爱情，是冥冥中的缘分，缘分不到，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唐宁不知道陈格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陈格是个不错的人，他应该知道分寸知道怎么做。她很乐意跟他做朋友，可并不想掺杂什么暧昧的关系。 唐宁是个有一定程度上感情洁癖的人，她讨厌暧昧，讨厌纠缠不清的男女关系。她的爱情观很纯粹，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情或许是有期限的，但人还有道德，还有责任，爱情不应该被玷污，也不应该成为人没有道德没有责任的借口。她是个爱惜自己羽毛的人，也欣赏自重自爱的人。 这个没有相聚的夏天就在忙碌充实中过去了。这次两个人分开的够久，许恪守所在的部队被战友们称为“泯灭人性，压榨劳力”，信息队跟后勤支队的人还好点，大部分行动队的人一年都休不到十几天假期，好不容易休个假还时不时就被叫回去了。今年基地加大技术投入力度，也更加注重对技术人才综合素质的锻炼培养，许恪守他们顿时像个陀螺，领导只嫌你转的还不够快。忙，都忙，有时候连打个电话多说会话儿都成了奢侈。 一开始唐宁也会不习惯，也会失落，慢慢的就习惯了。但同时又觉得，这样的习惯并不好，似乎是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慢慢的远了，看不着，摸不到，就心里没着没落的。 距离产生美，但也许距离太远了，产生的不是美，是陌生疏离。唐宁觉得自己快记不清许恪守的样子了，她觉得下次见到他自己可能会一下子不适应，会有陌生感。夫妻之间，会这个样子，也许是所有长期分居的人共同的无奈。 我是这么爱你，我们相爱。我想时时刻刻跟你厮守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看日出日落。可是不能够，这世界还有那么多无能为力，不可掌握，我们不得不分离，然后在想念中慢慢苍老。 第24章 探亲 回忆是美好的，美好在于随着时间的逝去我们更容易记得快乐的人和事；回忆有时候又是痛苦的，痛苦在于我们会在回忆里重历一遍过往的伤痛。 唐宁被朱言希叫醒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歪在后座浅眠毕竟不是舒服的感受。到了驻地所在的县城，许恪慎就试着跟着导航走，结果还是走的迷迷糊糊，只好打电话让许恪守派人来接。 三个人在约定的路边休息。朱言希看唐宁一直半睡半醒迷迷糊糊，让她下来活动活动，连着坐好几个小时的车谁也受不了。 许恪慎从后备箱拿出吃的喝的让嫂子跟妹妹吃，又拿出干净毛巾弄湿了给她们擦脸。唐宁赞许他：“老三你这么会照顾女生是不是很多女孩子追你啊？”许恪慎摸摸后脑勺笑着不说话。唐宁发现他并不像自己听说的那么能干老成。在家人面前他就是个大男孩，很活泼很可爱，也很会照顾迁就人。 唐宁跟朱言希收拾一新附近溜达了一会就去车上坐着看搞笑视频，俩人一边讨论一边哈哈大笑，一扫刚才的疲惫。许恪慎在外面一边等人一边鼓捣手上自己准备的远足装备，这次打算出来了就去爬爬山远足一下，听说基地在山里，附近很好玩。 许恪慎远远看到一辆军用吉普开过来，就站直了伸头看。这段路没什么车辆，难得看到一辆军车应该就是来接的。 车开到自己跟前停下，下来一个年轻的上尉，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理的短短的寸头，巧克力色的肤色，瘦高的个子，精气勃勃。“是许先生吗？”他看到许恪慎在车前等着，笑着打招呼。 许恪慎忙点头：“我是许恪慎，你好！” 上尉过来跟他握手：“你好！我叫王璟泽，是我们组长派来接嫂子的，嫂子呢？”唐宁跟朱言希听到动静忙下来。 王璟泽就看到车上下来两个年轻女子。年纪大点的那个穿着浅棕色风衣，白色长靴，围着白色毛巾，盘着漂亮的头发，端庄中带着几分活泼；年纪小点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那个穿着短款米色休闲羽绒服，黑色休闲裤，米色雪地靴，一边还往头上戴着毛茸茸的帽子。两个人一样白皙秀气的小脸，苗条的身材，都是年轻漂亮的好女子。 王璟泽想了想来时组长吩咐的话，跑到两个人面前，敬了个礼，对着唐宁说道：“嫂子好！我叫王璟泽，我们组长让我来接您们！” 唐宁看着这个年纪跟许恪慎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不禁很有亲切感，笑着跟他打招呼：“不用客气，谢谢你啦，天这么冷还让你跑一趟。” 王璟泽忙道：“应该的应该的，这儿不冷，我们老家东北那才冷呢，这儿的冬天暖和多了。” 朱言希忙问：“哎，小哥哥你是东北人啊？” 王璟泽听到小姑娘叫自己“小哥哥”，不禁有几分不好意思：“嗯，我是哈尔滨人。” 唐宁笑朱言希：“我看这小伙子不比你大多少，你就张口叫哥哥。” 朱言希不服：“那我叫首长啊？多生分啊对吧。”其实是她从小官衔军衔高的人见多了，不习惯称呼级别。 唐宁问王璟泽：“看你年纪不大啊？你二十几了？我这两个弟弟妹妹才二十呢，让你见笑了。” 王璟泽笑了笑：“你们叫我名字就行了。我也是二十，不过我生日大，我正月生日。应该是我大。”才二十啊，朱言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自己三哥一眼，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看这人跟你一样，肯定跳级了，人才耶！”才二十就上尉了，一般人这时候还没大学毕业呢。唐宁也不禁惊叹。 四个人上车往基地赶，王璟泽在前面带路，许恪慎在后面跟着。 到了之后王璟泽就给许恪守打电话，汇报完了就带他们去家属楼。 基地经费足保障好，待遇都比普通部队提一级，而且办公楼家属楼都是自己承建的，自然是怎么宽敞合适怎么来。因此当唐宁看到三楼两室一厅外带一个小书房的房子，而且配备齐全宽敞明亮时，着实意外满意，她还以为自己要过山野生活呢。 王璟泽笑着介绍：“我们队里对家属来队向来重视，家属来一次团聚一次不容易，什么都往最好了弄，嫂子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朱言希本来看房子挺好打算住下，被许恪慎提议还是去住招待所：“咱们在这玩玩还要出去呢，你不跟我一起？反正我不住这，大哥肯定训人。” 朱言希一想也是，这小别胜新婚啊，更何况本来就是新婚，还不是小别，自己待在家里太碍人眼了，万一引起某人的不满，自己不就成了炮灰，还是躲远点吧。 招待所环境也不错，许恪慎不得不想王牌军队就是好。 把许恪慎跟朱言希安顿下，唐宁就回去收拾。 房子很干净，茶几上用手一摸都没有丝毫灰尘。唐宁把箱子打开，开始归置自己的行李，一边到处仔细打量。 客厅跟厨房厕所都很宽敞，铺了白底灰色花纹的地砖，看着干净又大方；房间里放着一张足有两米的大床，铺着红色的木地板；小书房还有一个书架，里面放着寥寥几本书籍；家具电器都是很主流的牌子，型号不新型但看着都还很新，没用多久的样子。大概是很久没有人住了，房间里有几分沉闷的气息，唐宁打开窗子通气。 唐宁把衣服放到衣橱里，拿来的吃的放到厨房。拿出带来的床单铺在床上，爱干净的人每次出门都要自带床单被罩。看到许恪守的衣服鞋子已经整整齐齐摆在床头衣橱里，就又给他理了理。 房间很快就焕然一新，有了家的感觉。唐宁舒了一口气。坐在床上打量许恪守的东西。应该是他刚晒了自己铺盖新铺上的，能闻到太阳的味道，还有，熟悉的他的气息。 唐宁躺在床上，鼻端是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不禁心里软软的。自己真的很想他，每一次，都是很久才能相聚，相聚也不长，一次次的相聚分离磨砺着她敏感的神经，让她麻木的心一次次再心酸一次。 每次与你相聚，都要经过漫长的等待。在别人眼里最普通不过的生活，对自己而言，却是需要持久等待的莫大幸福。而自己虽然心酸，虽然有抱怨，有失望，却期盼每一次的相聚，期盼与你在一起的日夜，不愿分离。 每一次，跨过时间来与你相聚。 看了看墙上挂的挂钟也不早了，中午在车上三个人都没好好吃东西，就去厨房收拾带来的熟食，打算做给兄妹三个吃。大概是许恪守提前准备好的，厨房里米面齐全，还有几样蔬菜，调料也足够。唐宁不禁嘴角微扬，看来某人还是很上心的。 许恪守拿着一些生活用品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闻到熟悉的香味。把东西放下，去厨房找唐宁。 唐宁正在煮婆婆给带来的初步处理的鸡，从真空保鲜袋里拿出来炖上，又切青菜准备炒。 许恪守就看到锅里的热气噗噗的往外冒，油烟机嗡嗡的响着，唐宁忙碌的身影在蒸汽氤氲的房间里若隐若现。香气四溢，人间烟火。 油烟机的噪音使唐宁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依旧忙碌着。许恪守也不叫她，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领完证他甚至没能陪她一晚就急忙回部队了。中间又是封闭培训又是演习，甚至没能跟她好好聊聊天交待一下，难怪她会失望难过，甚至想到离婚。好不容易急急忙忙回去不到三天又赶回来，老实说，自己连个美好的新婚之夜都没能给她。 看到短信的时候是演戏刚结束，手机发下来自己马上开机，想给唐宁打个电话，可还没拨出去呢，就看到短信：“如果我们在一起不能全心全意的幸福，那还是离婚吧。趁彼此还有选择的机会。等你回来我们谈。” 简直是晴天霹雳。 许恪守想，年少许国的自己，的确不能全心全意的给自己爱的人幸福。这也是自己一直愧疚和心虚的。他甚至在最初也曾经想过，如果唐宁因为想要触手可得现实的幸福拒绝自己，自己有什么理由去争取挽回？也许她拒绝自己，找一个普通的同学或者同事，两个人互相扶持平淡相守，那个人可以跟她一起上班下班，一起买菜做饭，可以在她高兴的时候陪伴她，也可以在她悲伤的时候陪伴她，可以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可以跟她一起送走每一天的日落、迎接每一天的朝阳……这样简单的幸福，并不难得到，也没有人会拒绝。 许恪守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无能，这么连面对争取的底气都没有。在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绚烂的年华里，只有漫漫无期的等待，寂寞，无助。自己有什么理由、什么权利去占有她，理所当然的让她为自己牺牲？每一个美好的女孩子，青春跟爱情都应该是灿烂多彩的，而不应该只是单调的色彩。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自私的地不去面对，自欺欺人的无视问题，假装自负的可以承担唐宁的幸福。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心虚，他的愧疚。 在他的心目中，他爱的女孩，值得最好的幸福，这个幸福只有自己能给，可偏偏是自己，没能给她最好的幸福。 第25章 生活 唐宁转身拿酱油的时候看到门口的身影：“回来啦？给恪慎跟希希打电话回家吃饭，他俩出去逛了。” 许恪守走过来抱住唐宁的腰，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路上累不累？”唐宁回头笑着看他一眼：“不累，我一直眯糊着呢。” 许恪守感受着抱在自己怀里的实实在在的触感，才感觉心里的不安被驱散。这个人，确确实实实实在在在自己的怀里，没有离开，真好。 唐宁挣扎了一下：“放开，我忙着呢。妈给弄得风干鸡，特别入味，我炖的差不多了。你尝尝？”许恪守低头在她耳边咬了一口，起身去盛鸡汤，一边打电话叫人。 打完电话过来从唐宁手里拿过铲子：“我来，你歇会。”一边翻着锅里的菜一边跟她商量：“本来我们队里的战友今天想请你吃饭给你接风，还有原来信息队的战友，也想见见你。我说你刚到让你休息休息。推了，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唐宁在一边给锅里放盐，一边考虑：“什么时候也行，反正我又没事。叫上恪慎跟希希一起吗？” “他俩爱去就去。” “嗯。” 许恪守赶唐宁出去：“这里面热，油烟味大，你出去等。” 唐宁忙端着盛好的鸡肉去餐厅。 一会儿又回来，笑嘻嘻跟许恪守闲扯：“想我了没？”许恪守看她没有上次回家陌生冷淡的样子，不禁欣慰高兴：“想啊，想死啦！” 唐宁满意的过来抱他的腰，许恪守忙制止她：“哎，离远点，溅你身上。”唐宁继续笑嘻嘻：“我想你啦，就要跟你呆在一块！” 许恪守心里不禁甜滋滋，也不赶她了。这类似少年才有的情绪啊，心里甜甜又软软，仿佛连拿铲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饭，定好了明天去营区参观。 吃完饭许恪守去洗了碗，带唐宁去宿舍逛了一圈，军事区就不去了，那都是机密。收获调侃无数。 “哎呀嫂子！嫂子好！嘿，许子你可以啊，这么漂亮的媳妇，难怪你天天记挂着！” “嫂子别嫌我们这简陋哈，好好玩，难得来一次！” “弟妹啊，你得好好教训许恪守同志，这个同志思想不对头！这几天听说你要来了总是开小差……这个可要不得啊……” …… 还有几个人把许恪守拉到一边，笑嘻嘻地说了几句什么，都被许恪守一脚踹远了。 唐宁瞬间觉得就跟看猴似的。不禁脸红红。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跟着来。 许恪守看她害羞了，拉着她的手，不顾身边人的起哄，温言劝解：“没事，他们都这样，闹着玩呢，其实是喜欢你把你当自己人才这样。别理他们。” “那别的嫂子来了你也开他们玩笑吗？” “当然，彼此彼此嘛！” 唐宁瞪他：“难怪呢！这是你作的，却要我来受！”许恪守讨饶地笑。 晚上回到家，唐宁先洗完澡，许恪守进去冲了一下就出来了。被唐宁嫌弃：“你洗干净了没啊，用沐浴乳了吗？你训练不出汗啊，好好洗！”许恪守无奈的又进去好好冲了冲。 唐宁拿着书架里的一本介绍军事的书看的百无聊赖，看许恪守光着膀子就出来了，“你怎么不穿睡衣啊！” “在这谁习惯穿啊，也就在家穿。再说了，你穿这么严实的睡衣干什么，一会不还是要脱嘛！” 唐宁闹了个大红脸，用书扔他：“你个大流氓，不要脸！” 许恪守擦干了头发扑上来：“这就不要脸啦！这才叫不要脸呢！” 许家小屋迅速的关了灯一片漆黑，只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会不会疼啊……” “不会，上次不是成功了吗？这次就不疼了，我轻一点。乖。” “哎呀！呜呜，还是疼……你个坏人，你轻一点啊……” …… 慢慢的，没有说话声了，只有轻微的□□和喘息声，还有呢喃的温柔低语声。 许恪守去卫生间接了热水，拿了热毛巾给唐宁擦干净。唐宁抱着被子缩着，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许恪守碰触到她就撅着嘴嘀咕一声：“流氓！禽兽！” 许恪守不禁好笑：“我跟自己媳妇流什么氓啊！我要真是禽兽你现在还能搁着这骂我呢？！不连骂人的力气都没啦？”唐宁钻被子里不理他。 许恪守收拾好爬进被窝把唐宁抱怀里。 暖气烧得很热，被窝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唐宁有点不习惯，热烘烘的。就拱来拱去。许恪守叹了口气，把她伸出来的脚放回去：“赶紧睡觉，不累啊？不老实想干什么？再来一次？” 唐宁吓得赶紧躺好不动。许恪守不禁好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把她抱的舒服点：“乖，睡吧。” 唐宁也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就进入梦乡。 今晚的月色很好，能看到透过窗帘的白色光影。许恪守看着唐宁窝在怀里模糊的脸庞，一瞬间觉得心里满满的，鼓胀胀的满足。 想起上次回家终于到来的第一次，自己连哄带骗唐宁才相信不会很疼，鼓起勇气接受。结果还是在她的眼泪里放弃了。当时自己还很不安，觉得会不会是唐宁不想跟自己在一起了排斥自己。结果第二天晚上唐宁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自己也狠了狠心这才成功。结果就是唐宁抱怨了自己好久，说自己大骗子什么什么…… 弄得许恪守一度怀疑是自己的技术问题。好吧，虽然都是人生第一次确实经验不足，可能技术上确实有点欠缺。 今天罗农把自己拉过去，凑到耳朵边说：“许子啊，这么漂亮的嫂子，你不把她看紧喽？现在地方的小青年可不管你结没结婚，没听说嘛，只要锄头舞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看你天天也想的抓心挠肝的。随军呗！咱这虽然偏僻点，条件又不差！” 许恪守知道罗农是开玩笑。可是，随军……自己倒是真的考虑过。 随军的话反正自己家也不差媳妇那点工资，能夫妻俩厮守在一块，有什么事自己也可以照应着，怎么都放心，省得唐宁在家生个病遇到点什么事自己干着急。 可是，z市有唐宁喜欢的工作，喜欢的学生；有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朋友；有她自己的生活圈子生活习惯。自己没有权利让她因为嫁给了自己，就放弃那些追随自己。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独立的生活。让她到这里来，先不说工作的问题，她要重新熟悉环境。远离自己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除了自己没有熟悉习惯相处的人，一切重新开始，融入附属于自己的社交圈…… 许恪守真的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如果她愿意的话，又会不会开心，自己又能不能忍心这么做。他觉得他不能。就算唐宁主动提出随军，他都让她考虑清楚，尽管私心里他很希望她能来。 爱一个人，是给对方插上翅膀，让他（她）拥有更广阔的天空。而不是因为相爱，就折断他（她）的翅膀。爱是成全，是彼此成就，而不是彼此牺牲。 好的爱情不需要牺牲，也不需要改变。你本来的样子，本来的状态，就是最好的，我最爱的。 我爱你，我不允许，也不会让你为我牺牲。我只会让你收获我的付出，用我的付出让你幸福快乐。 第二天在基地能去的地方到处逛了逛，参观了一下。晚上跟许恪守的战友一起吃饭，都是很有趣的人，虽然看上去都大大咧咧，但能从不经意的细节里看到他们都是正直宽容，积极向上的人。 唐宁很欣赏，欣赏这个地方，欣赏这里的人，就像她欣赏许恪守，一直如此。他们或许不能很好的照顾家，但没有人比他们更爱妻子孩子，对妻子愧疚里深深的爱意；他们或许没有很高的官位没有很多金钱，但他们从事这样危险的职业，他们有信仰，心怀热血；他们或许不懂浪漫，但他们正直勇敢善良……他们是山一样的男人，树一样的存在，让你觉得踏实可靠。他们永远是最可爱的人。 第三天许恪慎带朱言希去远足，唐宁嘱咐了又嘱咐，唯恐俩人遇到什么危险。许恪守倒是老神在在，一边喝着唐宁带来的上好的龙井，一边赶自己弟妹：“赶紧去啊赶紧去，别回来了，玩够了直接回家，别忘了随时跟妈打电话报平安，就别来我这儿碍眼了……” 唐宁：“……有你这么当哥的嘛……” 春节后就要立春了，在这个冬天最后的寒冷里，许家小夫妻第一次真正开始了夫妻相守的美好生活。 每天早晨天还没亮许恪守一般会早起出操，这时候唐宁还没有起，等唐宁醒了起来的时候，许恪守差不多就打了早饭回来了。早饭一般很丰富，稀饭馒头油条豆浆鸡蛋包子小菜应有尽有。 吃了早饭许恪守回去上班，训练。唐宁一般就看看电视，打扫下卫生，看看书，下午同样。 有时候也会有随军或是同样探亲的嫂子来找她玩，或是楼下碰到了一起溜溜弯。晚上吃了饭许恪守一般会陪她逛逛消消食，或是在家多陪她一会，或是去炊事班或服务社看看有什么好货。 晚上许恪守还有夜训，有时候开会，唐宁就自己收拾收拾早早上床看会书，等他回来。 这样的日子，每天重复。平淡平凡，没有丝毫惊喜。可是因为在一起，因为每天都能见到，再平淡的日子，也觉得妥协舒服，贴心贴肺。 生活就是这样，是最平凡简单的人间烟火色。是简简单单的吃饭，穿衣，睡觉。可是因为跟相爱的人在一起，就平淡中充满温情，隽永不凡。 第26章 前任 唐宁从小被宁惠要求严格，作为一个资深教师的女儿，唐宁自小的学习和生活就被严格管制，有不许放松的压力。工作后又面临各种挑战，丝毫不敢松懈。倒是难得有这么清闲放松的时候。 每天的事情也不过是研究研究菜谱，做做饭，打扫卫生有时候都不用，因为等许恪守回来“顺手迅速”地收拾一下，保证干净明亮。 下午太阳好的时候，就搬把椅子坐到阳台上，看看新出的小说；或是穿上大衣出去逛逛，脚踩在自己的影子上，空旷的场景让习惯了热闹都市的唐宁很有点不习惯。 基地在郊区山间，又占地广相对人烟少树木多，因此比市区温度低很多。幸亏唐宁听了许恪守的话，带了厚厚的保暖内衣和羽绒服大衣外套。不过家属楼的暖气倒是烧的很足，屋里很暖和。因此唐宁更多的时间宁愿呆在屋里。 许是下午出去逛一圈吹了冷风，又或是暖气太热干燥，唐宁晚上就有点不舒服起来，嗓子干干的疼，有些上火。晚饭也没吃几口，就喝了一点汤。部队有很多南方人，厨师也是，因此做菜习惯放辣子，唐宁就更不敢吃了。 许恪守看唐宁恹恹地样子不禁有点着急：“要不赶紧去卫生队看看？要是严重了发起烧来怎么办？吃点药？” 唐宁出门是习惯带着常用药品的，早就拿出润喉片吃了几片，也没当回事：“可能是温差大有点上火，没事，就是嗓子不舒服，我冬天经常这样，多喝点水多睡会就好了。”是药三分毒，许恪守也觉得吃药打针什么的最好是能不用就不用，不过考虑到女孩子身子弱，不跟自己这些人似的能抗，还是有点担心。 唐宁晚上洗漱了就早早上床休息，烧了一大壶菊花茶冲暖壶里决定明天喝。许恪守也不闹她，自己下了班收拾了一通就上床抱着唐宁消消停停地睡了。 第二天也不吵着唐宁，静悄悄去出操，打了早饭回来放锅里让唐宁起来自己热一热，就依旧上班去了。 唐宁这一觉睡得极长，起来的时候都九点了。虽然嗓子一直难受睡得不是很安稳，但总体还算休息的不错。觉得身上都轻快了许多。 去厨房热了稀饭端到餐桌上准备吃点，看到一个巨大的保温壶。好奇的打开，一股熟悉的味道伴着热气扑面而来。是蜂蜜柚子茶。唐宁闻了闻，倒出一小杯喝了一口，很家常的味道，不是超市药店买的那种寡淡。想起厨房垃圾桶里柚子皮，知道是许恪守为自己做的。不禁五味杂尘。 以前爸爸妈妈在的时候，一家人都喜欢吃柚子，可是吃多了又嫌倒牙，而且剥着麻烦。每年冬天天冷干燥的时节，妈妈都买回很多柚子，做成蜂蜜柚子茶，一家人喝很长时间。美容败火，实为佳品。记忆中，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再喝过比妈妈做的更好的蜂蜜柚子茶了。 不过自己早就不喜欢喝了。也许是妈妈去世之后，也许是牙疼之后。自己也从来没在许恪守面前喝过蜂蜜柚子茶，说过自己喜欢喝蜂蜜柚子茶。 不过唐宁却是知道一个人很喜欢喝的，是……那信里的小小。 唐宁慢慢坐下，把一小碗稀饭就着小菜吃了下去。又把一小杯蜂蜜柚子茶一口喝完。把保温壶盖好放在一边。倒了一大杯菊花茶，就着微暖的晨光，看着杯子里袅袅上浮的热气发呆。 许恪守中午回来的时候又拿回来一个大柚子。他举着柚子先去卧室看了看，看到床上没人，就去厨房放下，打开餐厅门，看到唐宁坐在桌前发呆。 “好点了吗？早上吃的什么？吃了多少？”许恪守走到唐宁身旁坐下，伸手抱她在怀里打量。唐宁微微挣扎：“你身上脏死了，把外套脱了再到处蹭。” 许恪守嘿嘿笑了几声，起身脱了外套又过来粘唐宁：“嗓子还疼不疼？”指了指保温壶：“你不是冬天最爱喝蜂蜜柚子嘛，我煮了很多，知道你怕苦，多放了冰糖。你也喝点。要是觉得好，我再给你做。” 唐宁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声音里也带了几分不耐烦：“不喝！我才不爱喝呢！”许恪守吓了一跳，挑了挑眉，不过想到唐宁身体不舒服，肯定心情也不好，就柔声哄她：“多少喝一点，这东西清火化痰最好不过。怎么就不喝了呢？” 唐宁依然声音里带着火气：“谁说我喜欢喝蜂蜜柚子茶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喝蜂蜜柚子茶了？！” 许恪守微微皱起了眉头。 唐宁是个稳重的人，平时很少发火无理取闹，不高兴了也顶多跟自己嘀咕几句。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以来，虽然唐宁也会抱怨埋怨心情不好，但还没有跟这次似的这么大火气。 许恪守迅速思考了起来。若说是身体不舒服呢？以前也不是没有身体不好过，也没见怎么样。难道是自己在身边了，所以不强撑了就脾气大一些不耐烦一些？想到这里忙顺着她：“我是没见过，我不是想着你喜欢喝吗？这东西对你身体好……” 唐宁无力地闭了闭眼，觉得自己也实在是无理取闹，不禁更是烦躁。挥了挥手：“我只是现在不想喝，你爱喝你喝了吧。快点吃饭吧。” 许恪守还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她了，不过考虑到女人心海底针，自己还是不要触霉头了，便不再说什么。忙忙应了，摆上饭菜开始吃饭。两人一时倒不再说什么。一个是不愿意说，一个是不敢再说，怕引火烧身。 唐宁一边吃着饭，也不说话，一边自厌不已。 所有的惴惴不安，患得患失，求全责备，不过是因为太在乎而害怕失去。 唐宁知道自己在乎。在乎许恪守曾经对另一个人的倾心以待，满心记挂；在乎他是不是全然忘记对方，不留一丝杂念；在乎他是不是像对自己一样对那个人；在乎他是不是把对另一个人的方式又拿来对自己。 唐宁知道这很无聊。每个人都有过去，也都有充满变数的未来。我们唯一能把握的，只有现在。因为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一段消失的过去弄得自己心情不好，跟许恪守闹别扭，都是极为愚蠢的。许恪守甚至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他只会莫名其妙，甚至反感。自己也不可能把那些隐秘的小女孩的小心思跟他说，这太过难以启齿。 因此这就像唐宁一个人的心魔，一个人的独角戏。折磨自己，也让自己折磨两个人。以前两个人不在一起的时候，每当自己这样的时候，她都会让自己干点别的，习惯它，遗忘它，尽量不让它影响两个人的关系。可是现在两个人朝夕相处了，那些怨念和担忧不甘就如潮水难以抑制。也因为人就在自己身边，有了发泄的实体。 唐宁知道这很危险，这很不好，很不对。可是她虽然在尽力控制，终究是没有感情经验，不够老道。因为太爱，因为在乎，所以反而没有理智，反而做出不理智不明智的事。反而不自信，反而没有安全感。 理智是一套樊笼，可总有管不住的时候。 唐宁一向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拥有许恪守，是上天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也是自己所有满足的源泉。她愿意相信许恪守对自己满满的惟一的爱，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最特别最幸福的。当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真的，至少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完美，她就会失望，会不安，会不自信。 爱情是最能建立一个女孩子自信，也最能摧毁一个女孩子自信的。它可以让灰姑娘变成公主，也可以让公主变成女仆。 许恪守很快吃完了饭，看唐宁还在一脸纠结，不禁无奈：“不爱喝就不喝就是了，你喜欢喝菊花茶就喝菊花。这也值得生气？气坏了身体又要不舒服发脾气。” 唐宁这会已经过了那个拧巴劲，不禁心虚。“谁发脾气了？我就从不爱喝柚子茶，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喜欢喝，被你这么时刻记在心上。” 许恪守哭笑不得：“除了你哪个姑娘值得我时刻放在心上？我又何曾注意别人喜欢喝什么？你现在不喜欢喝不喝就是，也值得拿出来这么做文章。” 唐宁哼了一声，几分心虚几分不服。许恪守苦笑了一下，倒出一杯蜂蜜柚子茶自己慢慢喝着，一边柔声跟唐宁说话：“你就是不舒服找人撒气，那就撒吧，要不一会午觉的时候你打我一顿？说不定你打我一顿出出汗出出气就舒服了呢。” 唐宁“扑哧”笑了出来。许恪守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唐宁碗里。 唐宁知道，这是一场漫长的心理站，自己跟自己的战争。自己必须战胜自己，也就赢得了跟许恪守长久的幸福。 很多人都是心里清楚明白，真到了自己身上就拎不清了。都知道前任是个无法忽视但不用介意的存在，只要两个人相爱，好好在一起，什么前任后任都是浮云。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不介意对方的前任呢？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除非对方没有。 想到自己身边的自己深爱的这个人，也曾经如此深爱另一个人；也曾如此温柔爱意地对另一个人；跟自己做过的事，说话的话，可能跟另一个人也说过，自己并不是所谓的唯一独一无二……自己或许只是恰巧赶上了，如果没有那个人的放手，可能就没有今日自己的幸福…… 这些无谓的想法，无聊至极。可是折磨起一个人来，尤其是折磨一个对爱情抱着全部期许的单纯女孩而言，是足够的。 而这份折磨，可能那个男人永远不会知道，甚至不以为然。 第27章 结婚 时间就在偶尔的吵闹别扭，大部分的平淡里缓慢而迅速的流过。转眼间，就到了春节。 大年三十的晚上，队里的战友都聚在一起包饺子做年夜饭，家属们也都来了。大家在最大的房间放了几张拼起来的大桌子，几个人一桌，高高兴兴包饺子。小孩子们拿着玩具在旁边跑来跑去，大人们笑意盎然的热情聊着天，手上一边不停忙活着。 唐宁包饺子倒是会，以前在家也给妈妈帮忙，就是包的不是很漂亮，擀皮倒是擀的又快又好。唐宁先包了一个，跟几个嫂子包的对比了一下，实在没有人家包的好看，也就放弃了。扬长避短，擀起了饺子皮。倒也忙活的乐呵呵。 包完饺子大锅出炉，大家高高兴兴有说有笑开始吃年夜饭，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热热闹闹，倒是缓解了军中男儿不得归家的惆怅。 唐宁吃完饭就出去给家里打电话。先给婆婆打，拜了年，跟公公道了好；又跟已经回到家过年的朱言希说了几句；然后想了想，给老家的奶奶还有小姨打电话拜年。这一圈下来，已经不短时间。 有几个家属看时间不早带孩子回去睡觉了，有的带孩子去看放烟花，有的依然留下玩着。 难得一年一次，许恪守他们几个就去负责站岗执勤，让年轻的战士们放松休息一下。 唐宁给许恪守打了个电话，就自己先回家了。 打开灯，看到茶几上放了一个包裹。唐宁坐下拿起来看了看，居然是给自己的。就拆开看。 是一个按摩靠垫，应该是定制的，因为上面绣了自己的照片。唐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的。照片上的自己靠在沙发上，手里拿了一本书在读，嘴角含笑，温婉欢欣。 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打印的字迹：“亲爱的老婆：你上班辛苦了，我却不能在家照顾你。让这个靠垫代替我好好呵护你，让你放松。就像我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一样。我愿做你一辈子的靠垫，让你依靠，给你温暖舒适。老公：恪守。” 唐宁无声的笑了起来，她都不知道许恪守什么时候定了这个东西。她很喜欢。放在椅子上，唐宁坐下试了下，很舒服。这样的体贴舒适，让人沉溺。就像依偎在许恪守的怀里，仿佛这世上有再大的艰难困苦，心酸苦累，也全都无所畏惧，可以战胜了。 唐宁靠在靠垫上，微微眯上了眼。于平凡处显心意，相比较鲜花首饰，许恪守这一份不起眼的礼物，更让她感到温暖。她不禁感慨，拥有这样一个人，自己还有什么不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至少，现在拥有他的是自己，未来，也是自己，这就足够了。 人生完美的事太少，我们不能什么都想要。 选择跟随自己的心，跟随这个人，是自己最重要的决定。和这个人，哪怕不能一起送走每一天的落日，迎接每一天的朝阳，也依然是连吵架也很过瘾，别扭也带着甜蜜，不安也带着爱意…… 在爱情里，没有到的早晚，没有输赢，只有真心以对的相爱。 时间一天一天的溜走，分别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唐宁甚至不愿意去看日历，去记起每天的日期。 两个人也没有了争吵，没有了初初共同生活的摩擦，有的只是临别的甜蜜和不舍。 许恪守尽量多的时间待在家里，陪唐宁说话做饭遛弯。甚至两个人很少说话，只是窝在一起看电视，看书，看窗外的云彩与蓝天。每一分每一秒都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因为是跟这个人在一起，因为即将分别，一切都变得弥足珍贵，难以割舍。 两人也会商量下关于婚礼的看法。 婚礼已经提上日程，具体操办的肯定是许敬夫妻，但关于婚礼的具体流程模式，许恪守也想尽量依从唐宁的想法。毕竟婚礼对于每个女孩子而言，都具有特殊的意义。许恪守想给唐宁一个完美没有遗憾的婚礼。许恪守要求，杨婉柔首肯，特地请来了专业的设计师，会在唐宁回去后跟唐宁进行相关事宜细节的接洽。 唐宁看着手里这个叫青杨的设计师发来的策划方案，不禁有些恍惚：自己这就要真正嫁给许恪守了？这就要跟他走进婚礼的殿堂，还有下一半人生？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奥，是挺好的。唐宁扬起微红的脸庞，看着许恪守的侧脸，满足的笑。 元宵节前唐宁就收拾东西回z市，许恪守去送她。 在候机的时间，许恪守细细的祝嘱咐唐宁，注意身体，好好工作，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多少天自己就回去娶她了……唐宁听得心儿软软眼眶红红，拉着许恪守的衣襟死也不舍得放手。 许恪守不禁叹息，这个样子的唐宁怎么能让自己放心？真不知道每次的相聚是好是坏，她会越来越离不开自己，越来越需要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可是自己注定不能跟她时时厮守，这种感觉真是要命的难过。 机场的大时钟一秒一秒的走过，终于到了登机的时间。唐宁眼泪汪汪的登上了飞机。许恪守撸了自己的头发一把，暗暗鄙视自己：真是越来越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 唐宁坐在飞机上看张爱玲的书。她写道：“爱是热，被爱是光”。 爱情是一个发光发热的东西，可以让人充满力量，足以面对坎坷的人生，艰难的分别，以及未来的恐惧。 回到z市的唐宁很快恢复并适应原有的生活轨迹。忙碌的上班下班，悠闲的喝茶逛街聊天。 不过是生活里又添加了一项新的内容，隔三差五的被婆婆大人叫去商谈婚礼的事情，以及被朱言希热情高涨的陪着试婚纱。 也许是出于女性共有的对婚姻的迷茫，对爱情的不安；也可能是出于这么重要的时刻许恪守的不在身边，唐宁敏感的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微妙起来。这种微妙在杨婉柔洋洋洒洒给她看亲友名单时；在自己一套套试着昂贵的婚纱时；在自己因为婚礼的完美与否感到茫然无所适从时……尤其是在自己为了战胜自己，试着学会放下过去走入新生，去翻阅了许恪守所有的物品后……越来越明显起来。 她居然在巨大的期待的同时，有些逃避跟恐惧，还有说不出的忐忑。她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陈子豫说，自己这叫婚前恐惧症。每个女孩子结婚前都多少有点的。源于对未来生活的不确定，对婚姻的恐惧，对未来进入婚姻失去的承担的事物的未知……女孩子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婚姻是女人一生最大的选择，虽说现在离婚也自由了，但嫁人对一个女孩子而言，依然具有巨大的人生意义，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幸福与否。 当然会紧张。男人还紧张呢，很多男人也婚前恐惧，甚至紧张的睡不好。所以说，婚姻是一场巨大的赌博，深入其中的人，委实勇气可嘉。反正她陈子豫是对这个丝毫不感兴趣的。 唐宁跟许恪守打电话的时候说了陈子豫的言论跟对自己的论断。许恪守很无奈：“甜甜，你要是真得了婚前恐惧症，那实在是我的失败。我不是应该让你觉得从此步入人生的康庄大道吗？你这都婚前恐惧了，得对我多失望我得做的多不好啊？甜甜你放心，等我回去了，我一定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你看，把我所有的钱给你管，让你放心，让你有安全感……啊不对，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啊？我的钱不就是你在管嘛？！…….”唐宁笑地卧倒。 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相信你的人品。我只是，失去过太多东西，对拥有的，总是害怕会失去。我只是觉得，自己似乎不配拥有太好的东西，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不过唐宁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这种感觉告诉过许恪守，连同她的小嫉妒小心思。有些东西，涉及尊严，需要自己好好消化克服。 不管怎样，春姑娘的脚步渐渐近了，杨柳绿了，花儿开了，暖风吹了。结婚进行曲，也要响起来了。 有人说，婚礼只是个形式，意义不大。可是，我们需要这么一个盛大的仪式来见证自己的爱情，见证自己的青春美梦。 我们需要这个神圣的仪式，来许下承诺，并为之努力，一生遵守。 这是一生最重要的决定，需要盛大完美的仪式，来彰显它的不同。 第28章 婚礼 事实上，对于婚礼当天的情形，唐宁的记忆里总是迷迷糊糊的，好像记忆出了问题，在关键的时候总是会少一环。 那一天实在是紧张又忙乱。记忆的截止点是礼堂的的大门打开，自己一颗紧张的心几欲跳出嗓子眼，仿佛击打的大鼓，在心口咚咚作响，以至于都没有听到响起的结婚进行曲。 唐宁远远地看到许恪守在长长走廊的另一头笑着等着自己，他穿着挺括的陆军礼服，军靴锃亮，肩上的星星跟胸前黄色的绶带反射着大厅上空明亮的灯光。整个礼堂流光溢□□碧辉煌，像打开的魔法盒，向她打开一扇新的大门。斯人如玉树，愣是把所有的人比成了蒹葭，比成了不入眼的布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唐宁的婚纱是特地定制，婚礼前一天空运过来的，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当大门缓缓打开，许恪守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刻的自己看到的景象，不会忘记自己这一刻澎湃的心跳。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如梦如幻的白色，包裹着他的小公主，齐肩的礼服露出她象牙白漂亮的脖颈与锁骨，长长的裙摆被后面的花童抱着，最美的仙子，朝自己走来。 仿佛久远的梦终于苏醒，醒来却发现梦境成真。许恪守不禁眼眶难得地有些发热。我的女孩，我终于等到你。 姨夫牵着自己的手走向挺拔而立的许恪守。两鬓微微斑白的男人，不禁也眼中含泪：“甜甜，你小姨跟我没有女儿，你从小就跟我们女儿是一样的。虽然我们远在北京，要时时联系，受了委屈不要憋着，要跟家里人说。好好跟恪守相处，好好过日子。过了今天，就是大人了，不要让你爸妈在天上不安心。”唐宁含着泪点头。 许恪守跟姨夫敬了一个标准挺拔的军礼，接过唐宁的手，握在手心，轻声而坚定：“我以军人的名誉跟生命起誓，终我一生，必对甜甜爱护有加，一心一意。”唐宁抬头看着他坚定的目光跟刀削般的侧脸，仿佛一瞬间一颗心很软很软，如春风如湖水；又仿佛下一瞬间变得很硬很硬，可以接受未知的未来的一切。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唐宁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担心，一点也不害怕，因为身旁的人。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传递给自己最强的力量。只要有他在，她可以完全放松下来，只要有他在，纵使天塌地陷，自己也心有所依，无畏无惧。 “我不能给你全世界，我的全世界给你。”当司仪问新郎现在想跟新娘说什么的时候，许恪守想了想，看着唐宁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话。唐宁知道，他很认真，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礼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许敬微笑着看着儿子儿媳，面目慈祥；杨婉柔拿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她自己生的孩子她知道，恪守认准了的事从不回头，他认准了唐宁，就不会娶别人的，也永远不会有别人。 她只希望这两个孩子和和美美相亲相爱一辈子，就是做母亲最大的满足。否则，自己这个大儿子，也不过就是抱着他的枪跟设备过后半辈子罢了。 今天的朱言希特别高兴，跟在唐宁后面敬酒的时候那咧开的嘴角就一直没合过。嘴巴也是甜的跟抹了蜜似的，红包也没少拿。几个长辈逗她：“希希你哥结婚你这么高兴啊？整的跟你自己出嫁似的，这自己出嫁也不见美成这样的啊！” 朱言希一边毫不客气的收红包一边头也不抬：“我高兴收红包呗！您看伯伯多不好意思，还要你们给我辛苦费多发给我一份红包！” 旁边一位阿姨辈的取笑她：“不是你自己说的，这过几天就是你生日啦，顺便你也沾点你哥你嫂子的喜气，大家一块把红包给你发了，要大大的，又喜庆又省事！” 一桌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朱言希也就嘿嘿笑着不说话。许恪守横了她一眼，可是眼中带笑，一脸的喜不自胜，朱言希自然当没看见。 这一天忙碌又紧张，梦幻又满足，大家都很高兴，共同见证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的幸福，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真心。 酒店有送的新婚蜜月房，不过许恪守还是跟唐宁回了收拾一新的自己的家。 家里被收拾的满是喜庆气息，墙上挂的大幅的婚纱照永远保留了两个人幸福甜蜜的新婚摸样。 唐宁累的一点也不想动，那么多宾客敬完酒也是够够的了，唐宁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幸亏许恪守一直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穿的又是低跟鞋。 唐宁脱了礼服就趴在沙发上一点也不想动了。许恪守过来给她解头发，一边帮她按肩膀。唐宁腻歪在他怀里：“我听说还有结完婚第二天接着去医院的，都累出病了！是吗？” 许恪守点头：“很多！好在我们家老太太给力，早就有腹稿，准备多年，就等这一下施展呢，我们就等好就行。要不我回来才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咱俩能头疼死。” 唐宁叹了口气：“结婚是一场硬仗啊！” 许恪守抱唐宁去简单冲了个澡，刚洗完的时候唐宁就趴许恪守肩头迷糊起来了。迷糊的唐宁迷迷糊糊地想：“还洞房花烛呢！这婚礼完事了还能洞房花烛，得需要多么剽悍的体力跟顽强的战斗精神啊啊啊！！” 本来许恪守的假还预留了十来天准备蜜月旅行的。连行程机票都准备好了。可是基地一个电话就把人叫回去了。陆志高队长是这么老着脸皮下通知的：“小许啊，你这婚假都是最长的啦！当年老子结婚的时候就回去拜了个堂！度啥蜜月啊！有那时间带小唐来部队慰问下广大未婚男青年受伤的心！” 得，许少校的愧对爱妻记录里又添了一项，你看看，连结婚都没能带老婆浪漫的出去玩玩，恩爱一下！ 不过朱言希小姑娘对此倒是很喜闻乐见的，因此，她以“陪伴抚慰嫂嫂受伤的心灵”之名，高高兴兴地陪着唐宁去草原骑马了。出国就别想了，代替自己老哥国内嗨皮下自己还是也很满意的！春天来了，草原恢复一片生机绿油油，草肥马壮，真是让人向往啊！ 而唐宁，似乎已经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漫长的等待，短暂的相聚，充满变数的分离。 小姨说，女人选择了什么样的男人，就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自己选择了一名军人，就要接受哪怕自己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可是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职业，一个国家，他并不能完全为自己所拥有。 不是没有过犹豫，担忧，和恐惧。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只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自己选择了这份爱情这份婚姻，就要接受它同时带来的不足和挑战。 自己会一直等待，等待度过每一次分离，等待每一次相聚，从一个季节等到另一个季节，甚至从一年等到下一年，一直等下去，在两个人的家，守着两个人的爱，等男主人归来。 听到朱言希在戴着耳机边听边唱，是前几年大火的《步步惊心》里的《等待的季节》，还真是应景。 只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好，爱一生恋一世，我也会等你到老。只想让你知道，放不下也忘不掉，你的笑你的好，是我温暖的依靠。 这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唐宁想，不管自己以前有怎样的不安纠结犹疑，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就不会允许自己回头。哪怕这是一场新的战争，自己也准备迎战。 有时候唐宁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爱许恪守，所以自己做不到跟他把内心的小担忧小想法裸裎相对；还是自己比自己想象的更爱许恪守，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所以自己小心翼翼，维护自己在爱情里的尊严和骄傲，守着自己内心忐忑的一角，惶惶不安。 尽管唐宁知道自己这样很愚蠢，理智告诉她幸福就在眼前，自己应该怎样去把握，简单之极。可是情感又时时逃脱理智的束缚，通过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寝食难安执着于一个与自己或许有关或许无关的真相。而真相也不过是关于爱情，你是不是最爱我？你是不是现在只爱我？你是不是会一直爱我。从不会遗憾，从不会失落，从不会想起从前？ 陈子豫说，你这是作，早晚把自己作死。唐宁想，是的，是挺作的。或者每个女孩在这种事关前女友，事关男人对自己的爱意多少多久的事情上，都挺作的？不过好在自己只是自己难为自己，还没有折腾别人，唐宁安慰自己。 每一次的相聚，唐宁都会沉浸在许恪守的爱意里，感受着它，忘记内心的小阴暗。可是每一次的独处，阴暗都会像心魔，出来啃噬她的内心。唐宁自问并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在这件事上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记得许恪守跟小小的每一封通信，一行行文字就在眼前，是那么熟悉，甚至提笔就能默写出来，甚至好像，那是本来就在自己脑子里的。那些话语时不时就会突然从自己脑海里跳出来，在自己觉得最幸福的时候，成为遮挡蓝天的乌云。 唐宁想，自己是病了。因爱而病，因求全而病。 杨絮说，这是完美主义者跟情感洁癖者的病症表现，正常也不正常。 第28章 出嫁 情人节刚过，三月的草长莺飞刚刚来临，许恪守就把自己作为迟来的情人节礼物送到了唐宁面前：拍婚纱照。 这实在是每个女孩子都期盼的时刻，其重要程度仅次于盛大烂漫的婚礼。每一个女孩子都梦想自己披上最美的婚纱，来一场只属于自己的时光刻记。 既然算是补情人节礼物，当然是老婆大人喜欢开心最为重要。许恪守特地托发小从北京找来了这方面久负盛名的大咖摄影师，又精心挑选了内景外景的拍摄地。 当唐宁披上自己亲自挑选的婚纱，握住许恪守温暖宽厚带点粗糙的手掌，仿佛连日以来的焦躁不安都消散的一干二净。享受当下，守望幸福。 衣服一套套的换，发型一次次的变，明明是很累的活计，却因为满鼓鼓雀跃的心情，变得不那么难熬。而且鉴于摄影师的给力，并没有跟大部分人一样傻傻的像木偶一样摆各种同样的动作。唐宁只是跟着感觉走，找准感觉，注意仪态，摄影师自然会把最美的瞬间为她记录下来。 还没有经过处理的照片就已经惊为天人。连摄影师都感慨：“好久没有拍过这么好的照片了。两位真是一对璧人。”还跟许恪守谈起了照片使用的合作事宜。只不过被许恪守含笑婉拒，摄影师很遗憾。 唐宁抱着相机翻看照片，采光布景都极好，外景也选的很出彩。照片里的自己眉梢眼角都是甜蜜满足，许恪守笑得矜持含蓄，却难掩脸上眼里的柔和宠溺。看上去连自己都要不禁厚着脸皮赞自己一句“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唐宁沐浴在温暖的春光里，捧着自己的婚纱照，闻着鼻间萦绕的草木花香，不禁心神摇曳。 这么美的时光。这么美的场景，这么美的事，这么爱的人。抬头看向走向自己，给自己拿来靠垫跟奶茶的许恪守，脑海里不期然冒出一句歌词： 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你，才算没有辜负自己。 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你，把最美的自己呈现给你。我爱你。 哪怕心中仍有不安，哪怕未来注定会有坎坷孤独，我爱你，所以我可以勇敢，也有力量。 对于杨婉柔而言，自从大儿子大学毕业，她就如中国所有的这个年龄段的母亲一样，盘算儿子的人生大事。因此，对于在心中早有腹稿，并且修改增添了无数次的杨婉柔而言，给儿子儿媳办个漂漂亮亮的婚礼，实在是兴高采烈没有什么大难度的事情。 因此在许恪守征求了唐宁的种种意见，修改了一部分后，一份华丽的婚礼计划书就呈现在了大家面前。其阵容，其规格，其浪漫，超乎唐宁的想象。 唐宁本来觉得结婚就是两个人的事，邀几个至交好友来捧个场见证一下就好了。这个想法被杨婉柔坚定的否决了。理由当然很充分，这么多的亲戚朋友你得请吧，许恪守是长子，很多事情不能省吧？借着这个由头，很多事才好接洽吧……因此当唐宁看着长长的宾客名单……头疼起来。觉得自己婚前恐惧症又要发作了。 许恪守也觉得弄得复杂了，可是也没办法，不好泼老人的冷水不是？而且还有母亲杨家那边的人积极凑热闹。婚礼就像个雪球，向着未知的方向越滚越大。 许恪守安慰唐宁：“没关系，具体流程还是按咱们俩计划的来，咱们就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顶多敬个酒认识认识人，到时候你跟着我，没大事。剩下的事情自有人帮你处理。”话虽如此说，唐宁还是头疼。 许恪守把她搂在怀里安抚她：“希希给你做伴娘，不会出岔子的，那些人她从小就认识，一向撒娇耍赖不怵的，她跟着你，还有我呢！有我在，我那些朋友战友也不会出格的。至于你的朋友，我们好好安排，来的都给接待好，保管他们满意。我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我在部队不能老在家陪你，你也忙，很多人你也不认识不知道，正好趁着这次都认识认识了解了解，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好心里有数，知道找谁怎么办。许家的媳妇，自然应该气壮如牛。” 唐宁不禁来气：“你才是牛呢！你全家都气壮如牛！”许恪守不禁好笑：“我全家不首先包括你啊！傻丫头！”唐宁“扑哧”笑了。 话虽这么说，真到了结婚这天，唐宁还是紧张的大气都喘不上来。 许恪守提前几天把奶奶和叔叔还有小姨小姨夫小表弟接来为唐宁送嫁。唐宁父母双亡，这是她在世上仅有的亲近的几个人了。 头一天晚上，奶奶跟小姨陪唐宁在老房子里度过。奶奶年纪大了，早早休息了。小姨□□不着的唐宁在客厅聊天。 宁芳很是感慨，拉着唐宁的手唏嘘不已：“想不到这么快我们甜甜也要出嫁了。你妈在天上看着一定很欣慰……”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为人妻子为人媳妇的注意事项。说的唐宁不禁红了眼眶。 宁家没有男孩，只有宁惠宁芳姐妹俩。那个年代大学生还很少见，宁惠和宁芳都争气，考上了大学。宁惠师范学院毕业后分配回z市当了老师；宁芳则留在北京，进了一家事业单位上班。 姐妹俩分隔两地，自结婚后就见面少了，但感情依然很深。唐宁爸爸去世的时候，宁芳特地请了一个月的假来陪伴姐姐。宁惠生病期间花销巨大，也是宁芳到处筹钱为姐姐解燃眉之急。宁惠去世后，唐家的人只是问了问来看了看，也是宁芳帮着处理后事。 宁芳很疼唐宁，唐宁小时候宁芳还上大学，每次放假回家必带唐宁玩，上班后也总是给唐宁买礼物回来。只是后来结婚生子，唐宁也大了，彼此都忙，这才来往少些了。现在姐姐不在了，唯一的外甥女即将出嫁，姨娘如亲娘，宁芳自然要好好嘱咐唐宁，替姐姐送唐宁出嫁。 宁惠临走之前跟宁芳通过电话，跟她详细说过对这桩婚事的看法，宁芳相信姐姐的眼光。而且通过宁惠去世后那段时间的接触，宁芳能确认许恪守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人。唐宁嫁给这个人，她很放心。 自己终究只是阿姨，是外人，姐姐姐夫不在了，自己也不好太插手唐宁的事，以前要不是唐家人跟姐姐和唐宁关系冷淡，也犯不着自己出头。现在看唐宁有了好的归宿，自己也不用整天提着一颗心担心唐宁了，唯恐一个不留神死后没法见地下的姐姐。 这次宁芳跟丈夫儿子过来，看事无巨细，许恪守都安排的妥妥帖帖，许家的人更是客气有礼，不禁满意。一个女人爱情是不是幸福，取决于男人；而婚姻美不美满，却不只取决于男人，还要看男方家庭怎么样，公婆家人是否懂事知分寸。 宁芳从宁惠口中听过姐姐的担忧，知道许家不是简单的人家，可这次接触，许家的人老人客气端重，年轻人热情礼貌，是很有家风家教的人家，很让人心服。姑且不说姐姐的担心，许家老人对唐宁是不是满意，至少在结婚这样的大事上，许家做的非常漂亮到位，丝毫没有委屈了唐宁。 许恪守在自己父母面前，也是尊敬有之，却不听之任之，许家大家族的人对许恪守这个长子也很是重视，而许恪守重视唐宁，唐宁跟着他，自然不会受委屈。宁芳觉得姐姐的担忧虽不无道理，但多余了。 再者说，就算男人心易变，这个社会也不是自己这一辈人的时候了，唐宁也不是那种窝囊的包子女孩，自然不会让人明着欺负了去。婚姻是女人一生的战争，唐宁才刚开始，在这场战争里，她可能会遭遇挫折，遭受打击，受些委屈，但那都是女人必经的路。毕竟婚姻不同于爱情，组建新家庭不同于在父母膝下承欢。 成家成人，承担责任，是一个慢慢成长的过程，这条路只能自己走，别人着急也没用。只要自己用心，只要男人靠得住，别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自己姐姐短暂的一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在一段婚姻里，女人是否能够幸福，大半取决于男人，根本取决于自己。人是唯一的，婚姻却不一定是。作为中国最早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一代新女性，固然有时代的局限性，但宁惠想得开看的透，宁芳亦然。 当宁芳把自己的人生忠告，自己对婚姻的看法，对生活的感悟都说给唐宁之后，不禁流下泪来：“本来这些应该是你妈妈慢慢给你说，教给你。可是她不在了，就小姨来。这是我跟你妈妈我们这代人的观点跟感悟，你可能不赞同，姑且听一听。以后结了婚就是大人了，要懂事了，要知道忍耐，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是也要会保护照顾自己，别让人欺负了去。我们宁家的女儿，都是要强的，不能被人看扁了。要好好的过日子，给你爸妈看。” 唐宁哭着点头，靠在小姨的怀里。 出嫁前的夜，对女孩子来说，好像都是光的两面，有光明就有阴暗，有欢喜也有忧愁。嫁为□□的期待憧憬与忐忑不安交织在一起，织就一生中最难忘的夜晚。 第29章 婚礼 事实上，对于婚礼当天的情形，唐宁的记忆里总是迷迷糊糊的，好像记忆出了问题，在关键的时候总是会少一环。 那一天实在是紧张又忙乱。记忆的截止点是礼堂的的大门打开，自己一颗紧张的心几欲跳出嗓子眼，仿佛击打的大鼓，在心口咚咚作响，以至于都没有听到响起的结婚进行曲。 唐宁远远地看到许恪守在长长走廊的另一头笑着等着自己，他穿着挺括的陆军礼服，军靴锃亮，肩上的星星跟胸前黄色的绶带反射着大厅上空明亮的灯光。整个礼堂流光溢□□碧辉煌，像打开的魔法盒，向她打开一扇新的大门。斯人如玉树，愣是把所有的人比成了蒹葭，比成了不入眼的布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唐宁的婚纱是特地定制，婚礼前一天空运过来的，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当大门缓缓打开，许恪守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刻的自己看到的景象，不会忘记自己这一刻澎湃的心跳。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如梦如幻的白色，包裹着他的小公主，齐肩的礼服露出她象牙白漂亮的脖颈与锁骨，长长的裙摆被后面的花童抱着，最美的仙子，朝自己走来。 仿佛久远的梦终于苏醒，醒来却发现梦境成真。许恪守不禁眼眶难得地有些发热。我的女孩，我终于等到你。 姨夫牵着自己的手走向挺拔而立的许恪守。两鬓微微斑白的男人，不禁也眼中含泪：“甜甜，你小姨跟我没有女儿，你从小就跟我们女儿是一样的。虽然我们远在北京，要时时联系，受了委屈不要憋着，要跟家里人说。好好跟恪守相处，好好过日子。过了今天，就是大人了，不要让你爸妈在天上不安心。”唐宁含着泪点头。 许恪守跟姨夫敬了一个标准挺拔的军礼，接过唐宁的手，握在手心，轻声而坚定：“我以军人的名誉跟生命起誓，终我一生，必对甜甜爱护有加，一心一意。”唐宁抬头看着他坚定的目光跟刀削般的侧脸，仿佛一瞬间一颗心很软很软，如春风如湖水；又仿佛下一瞬间变得很硬很硬，可以接受未知的未来的一切。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唐宁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担心，一点也不害怕，因为身旁的人。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传递给自己最强的力量。只要有他在，她可以完全放松下来，只要有他在，纵使天塌地陷，自己也心有所依，无畏无惧。 “我不能给你全世界，我的全世界给你。”当司仪问新郎现在想跟新娘说什么的时候，许恪守想了想，看着唐宁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话。唐宁知道，他很认真，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礼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许敬微笑着看着儿子儿媳，面目慈祥；杨婉柔拿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她自己生的孩子她知道，恪守认准了的事从不回头，他认准了唐宁，就不会娶别人的，也永远不会有别人。 她只希望这两个孩子和和美美相亲相爱一辈子，就是做母亲最大的满足。否则，自己这个大儿子，也不过就是抱着他的枪跟设备过后半辈子罢了。 今天的朱言希特别高兴，跟在唐宁后面敬酒的时候那咧开的嘴角就一直没合过。嘴巴也是甜的跟抹了蜜似的，红包也没少拿。几个长辈逗她：“希希你哥结婚你这么高兴啊？整的跟你自己出嫁似的，这自己出嫁也不见美成这样的啊！” 朱言希一边毫不客气的收红包一边头也不抬：“我高兴收红包呗！您看伯伯多不好意思，还要你们给我辛苦费多发给我一份红包！” 旁边一位阿姨辈的取笑她：“不是你自己说的，这过几天就是你生日啦，顺便你也沾点你哥你嫂子的喜气，大家一块把红包给你发了，要大大的，又喜庆又省事！” 一桌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朱言希也就嘿嘿笑着不说话。许恪守横了她一眼，可是眼中带笑，一脸的喜不自胜，朱言希自然当没看见。 这一天忙碌又紧张，梦幻又满足，大家都很高兴，共同见证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的幸福，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真心。 酒店有送的新婚蜜月房，不过许恪守还是跟唐宁回了收拾一新的自己的家。 家里被收拾的满是喜庆气息，墙上挂的大幅的婚纱照永远保留了两个人幸福甜蜜的新婚摸样。 唐宁累的一点也不想动，那么多宾客敬完酒也是够够的了，唐宁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幸亏许恪守一直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穿的又是低跟鞋。 唐宁脱了礼服就趴在沙发上一点也不想动了。许恪守过来给她解头发，一边帮她按肩膀。唐宁腻歪在他怀里：“我听说还有结完婚第二天接着去医院的，都累出病了！是吗？” 许恪守点头：“很多！好在我们家老太太给力，早就有腹稿，准备多年，就等这一下施展呢，我们就等好就行。要不我回来才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咱俩能头疼死。” 唐宁叹了口气：“结婚是一场硬仗啊！” 许恪守抱唐宁去简单冲了个澡，刚洗完的时候唐宁就趴许恪守肩头迷糊起来了。迷糊的唐宁迷迷糊糊地想：“还洞房花烛呢！这婚礼完事了还能洞房花烛，得需要多么剽悍的体力跟顽强的战斗精神啊啊啊！！” 本来许恪守的假还预留了十来天准备蜜月旅行的。连行程机票都准备好了。可是基地一个电话就把人叫回去了。陆志高队长是这么老着脸皮下通知的：“小许啊，你这婚假都是最长的啦！当年老子结婚的时候就回去拜了个堂！度啥蜜月啊！有那时间带小唐来部队慰问下广大未婚男青年受伤的心！” 得，许少校的愧对爱妻记录里又添了一项，你看看，连结婚都没能带老婆浪漫的出去玩玩，恩爱一下！ 不过朱言希小姑娘对此倒是很喜闻乐见的，因此，她以“陪伴抚慰嫂嫂受伤的心灵”之名，高高兴兴地陪着唐宁去草原骑马了。出国就别想了，代替自己老哥国内嗨皮下自己还是也很满意的！春天来了，草原恢复一片生机绿油油，草肥马壮，真是让人向往啊！ 而唐宁，似乎已经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漫长的等待，短暂的相聚，充满变数的分离。 小姨说，女人选择了什么样的男人，就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自己选择了一名军人，就要接受哪怕自己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可是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职业，一个国家，他并不能完全为自己所拥有。 不是没有过犹豫，担忧，和恐惧。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只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自己选择了这份爱情这份婚姻，就要接受它同时带来的不足和挑战。 自己会一直等待，等待度过每一次分离，等待每一次相聚，从一个季节等到另一个季节，甚至从一年等到下一年，一直等下去，在两个人的家，守着两个人的爱，等男主人归来。 听到朱言希在戴着耳机边听边唱，是前几年大火的《步步惊心》里的《等待的季节》，还真是应景。 只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好，爱一生恋一世，我也会等你到老。只想让你知道，放不下也忘不掉，你的笑你的好，是我温暖的依靠。 这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唐宁想，不管自己以前有怎样的不安纠结犹疑，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就不会允许自己回头。哪怕这是一场新的战争，自己也准备迎战。 有时候唐宁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爱许恪守，所以自己做不到跟他把内心的小担忧小想法裸裎相对；还是自己比自己想象的更爱许恪守，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所以自己小心翼翼，维护自己在爱情里的尊严和骄傲，守着自己内心忐忑的一角，惶惶不安。 尽管唐宁知道自己这样很愚蠢，理智告诉她幸福就在眼前，自己应该怎样去把握，简单之极。可是情感又时时逃脱理智的束缚，通过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寝食难安执着于一个与自己或许有关或许无关的真相。而真相也不过是关于爱情，你是不是最爱我？你是不是现在只爱我？你是不是会一直爱我。从不会遗憾，从不会失落，从不会想起从前？ 陈子豫说，你这是作，早晚把自己作死。唐宁想，是的，是挺作的。或者每个女孩在这种事关前女友，事关男人对自己的爱意多少多久的事情上，都挺作的？不过好在自己只是自己难为自己，还没有折腾别人，唐宁安慰自己。 每一次的相聚，唐宁都会沉浸在许恪守的爱意里，感受着它，忘记内心的小阴暗。可是每一次的独处，阴暗都会像心魔，出来啃噬她的内心。唐宁自问并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在这件事上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记得许恪守跟小小的每一封通信，一行行文字就在眼前，是那么熟悉，甚至提笔就能默写出来，甚至好像，那是本来就在自己脑子里的。那些话语时不时就会突然从自己脑海里跳出来，在自己觉得最幸福的时候，成为遮挡蓝天的乌云。 唐宁想，自己是病了。因爱而病，因求全而病。 杨絮说，这是完美主义者跟情感洁癖者的病症表现，正常也不正常。 第30章 早恋 匆匆结完婚的唐宁马上就进入了教学，学期很快过半，期中考试也是学期中工作的重头戏，马虎不得。 对于不能蜜月旅行，唐宁还是很遗憾的，虽然许恪守信誓旦旦以后一定会补上，终究是不一样的。就像自己中午最想吃炸酱面却没能吃上，晚上有的吃了，却不是那个滋味了。 这天是学生的阅读课，唐宁拿一本英文小说坐在窗前就着明媚的阳光细细品读，阅览室里安安静静的，倒也别有情趣。 大概做老师时间长了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特异功能，耳听六路眼看八方。唐宁一边读着小说，一边也没耽误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几个学生的小动作。当一个男生第n次越过重重障碍传递小纸条时，唐宁站起来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伸出了手。 唐宁原本以为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会羞愧的上交自己的小纸条，自己也没打算怎么样，收上来，提醒他认真看书也就完了。可是这个平时就胆大调皮的叫王燊的少年，做出了让唐宁意外的举动——他把纸条塞嘴里，吃了。 唐宁哭笑不得：“你这个年纪应该不熟悉赵薇的《还珠格格》啊！还学小燕子吃纸呐？！脏不脏啊？！写的什么，来跟老师说说，这么急着销毁证据？” 王燊红着脸低头不说话，唐宁也不说话，等待着。过了半晌，王燊才倔强强硬地蹦出几个字：“没什么！” 大家都停止阅读，好奇地看过来，唐宁不禁生气。走到纸条的传达目的地，伸出手：“都是谁手里有，交出来。”一个女生低着头把一把纸条交出来，前面几个人也交上几张。 这时候王燊站起来：“不要交！”唐宁看了他一眼：“王燊你出来，其他人继续阅读，放学后写一份读后感明天交上来。” 王燊垂头丧气的跟在唐宁身后到了办公室。 在是上课时间，办公室正好没有人。唐宁把纸条摊开快速翻了一遍，有几分诧异，抬头看着王燊，王燊低下头，过了几秒，又倔强地对视。 唐宁不禁好笑：“我以为你宁愿把纸吃了也不要落在我手里，是因为纸条上写的是骂我的话。我还在想，你要是骂我丑之类的该情何以堪。” 王燊脸一下红了，挠了挠后脑勺：“唐老师一点也不丑……” “奥，谢谢。你是个男生，你这么说我会很荣幸。” 王燊还是不说话，唐宁笑着指了指对面：“坐下吧，咱俩聊聊天？” 王燊抬头看了唐宁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磨蹭了下，犹犹豫豫地坐下了。 “你为什么叫王燊？这个名字很好啊，木上三火，兴盛之意。” 王燊不敢抬头看老师：“大概我爸妈也是这个意思吧！我妈说我五行缺火。” 唐宁笑着点头：“你妈妈很爱你。她希望你成长的旺盛，人生兴盛。”唐宁顿了顿：“要是今天是你们夏老师的课，你还会在课上传纸条吗？” 夏老师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快五十岁的的政治老师，被同学们私底下叫“更年期欧巴桑”，对学生很是严格，大家都很怵她。 王燊不说话。唐宁把纸条按顺序一条条摆整齐，看着王燊：“你说我要是把这个交给你们夏老师，她会怎么样？” 王燊着急地抬头看着唐宁：“唐老师别啊！”唐宁脸色严肃起来：“这么说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和气了，你们就在我的课上这么放肆？！” 王燊不好意思地摸着椅背：“不是……大家都很喜欢你。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像夏老师一样的。唐老师，要是让夏老师知道了，她一定会叫家长的……或者会上报学校的……我求你了，我以后不敢了，你别告诉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多久了？” “才刚开始呢……唐老师……” 唐宁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告诉你们夏老师，但不代表她就不会知道，也许她早就知道了。王燊，你现在还小，连大学都没上呢，早恋不能说不对，但至少不好是不是？会影响学习的。你看，陈嫣然成绩很好，你应该好好学习赶上她才对。要是因为早恋，你们两个都学习下滑，考不上好高中也考不上好大学，你不是害了人家吗？你既然喜欢人家，就应该为人家着想对不对？陈嫣然成绩下滑，她爸妈一定也会生她气的。我看这几次考试陈嫣然就下降了好几个名次了。” 王燊低着头不说话。 唐宁沉默了一会，语重心长：“喜欢一个人，想跟她在一起，这没有错。可是喜欢一个人更应该为对方好，为长远着想。老师不觉得你们不对，也不觉得你们不会在一起。这样王燊，唐老师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好不好？咱们约定好，你跟陈嫣然都好好学习，等你们考上理想的大学，最终在一起了，你们回来告诉老师，老师为你们高兴好不好？如果因为升学这种人生不能避免的大事导致你们分开，你不会遗憾吗？男子汉，应该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努力，给对方一个好的未来才是。” 王燊抬头看了唐宁一眼，考虑了半晌，点了点头：“唐老师，我英语特别差，您能下了课给我补补习吗？您觉得我期中考试能及格吗？” 唐宁笑着给他整了整衣领：“当然可以，老师相信你这么聪明一定会进步很快的！”王燊羞涩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唐宁看着王燊走出办公室的背影，叹了口气。都是好孩子，师长有责任有义务指引他们，好让他们的人生之路走得顺畅些，不要因为一时的年少轻狂耽误了前行的步伐。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燊果然学习很认真，小测验的成绩也进步很快。义务教育阶段更多的是基础知识，其实是跟智商没有关系的，更多的是看学生用不用心，认不认真学习。一旦用心，且用对了学习方法，想取得好成绩，其实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正当唐宁以为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风乍起，吹皱了平静的水面。 期中考试成绩刚刚出来不久，各科还没有讲评完试卷。陈嫣然的母亲找到了学校，带着一本陈嫣然的日记，同行的还有同样气势汹汹的王燊的母亲。 陈母很愤慨，声称自己女儿最近成绩下滑厉害是因为早恋。王母更是怒气冲冲咄咄逼人，声称自己把孩子放到学校是希望老师好好教育孩子，而不是孩子出现早恋这种情况老师居然不通知家长不制止，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而且个别老师明明知情，不但不采取措施，反而纵容鼓励。 这个“个别老师”，直指唐宁。 好像天底下的母亲对孩子上学期间早恋都是视若洪水猛兽，紧张不已。虽然时代的开化已经让这种情况比比皆是，但家长还是希望能避免就避免，一切以学习为重。 而且据说这位王妈妈还不是简单人物，她的丈夫在教育局任职。气势汹汹兴师问罪，原本是一件小事，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唐宁很平静，她面对二位母亲的指责，首先提出她不应该偷看女儿的日记。可是陈母坚定的认为女儿尚未成年，自己身为家长关心孩子为了了解孩子帮助孩子，这无可厚非。要不是自己看了日记，还不知道堂堂z大附中，老师居然鼓励纵容学生早恋！简直匪夷所思！而王母对陈母的观点更是坚定支持。 这个问题同样是各执一词，没有结论的问题，唐宁很后悔不应该跟这样固执又爱子深切的家长讨论这个问题。 很快这件事惊动了校方。z大附中作为名校，一直以来为了保证升学率都是严禁学生早恋的，对造成不好影响的早恋学生，甚至直接开除。发现有早恋的学生，一直是直接通知家长，学校家长双管齐下，严厉禁止。虽然没有人觉得唐宁的做法不对，可是事情出了，唐宁的处理方法跟校方指示有冲突，学校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最终，在协商后，学校决定将唐宁调离现在的班级，转而任教别的年级。同时，警告处分一次。好在学校也知道唐宁有些亏，没有让唐宁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可是这世上的事，总是这样。当你觉得事情结束了的时候，还远远不够。 陈嫣然在家里呆了几天之后回校上课，郁郁寡欢，唐宁也被迫适应新的学生。然而一周后的周末，陈家跟王家同时找到学校，说两个孩子没有回家，离家出走了。 失踪二十四小时后警方介入。在这一天一夜里，学校和家长联系了所有两家的亲戚朋友，均一无所获。唐宁找了几个跟两个孩子关系好的同学，询问了两个人常去的地方，甚至关系好的网友，也没有消息。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再去管到底该如何处理孩子早恋的问题，大人们都忙着找孩子，还有互相埋怨。两位母亲在派出所跟校长办公室大哭，一边互相指责对方的孩子。让人头疼。 唐宁简直不敢想象，两个还未成年才十几岁的孩子，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远门，身上只有有限的零花钱跟压岁钱，不知道去了哪里，会出什么事。社会这么乱，万一两个孩子出点意外，谁来负这个责任？谁的良心能过得去？ 唐宁晚上睡不着，做噩梦，梦到王燊跟陈嫣然喊着“老师”哇哇大哭。几次惊醒。许恪守最近在攻关一个用于队员身份识别跟追踪的芯片，没白没黑得带着组员忙活，断了联系好几天了，唐宁简直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第31章 风波 在唐宁短暂的人生中，她经历过很多的风波，很多的挫折和磨难。可是这一次，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自信，太自以为是。甚至在两个孩子没有出事之前，都一直坚持自己做的没有错，自己的处理方法没有错。 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做好一个老师，自己以为自己了解学生，为了学生好，其实并不是。 她看着两位母亲哭泣的悲伤担忧的脸，看着两位焦灼的父亲。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想起指责她。是啊，她作为一个年轻老师，面对学生早恋处理失当，学校也给予了处分。学生由家长负责监督，却出现了离家出走的情况，是家长没有看住孩子，是学校管理不当，自己反而没有太大责任了。 然而事情是从自己这里发起的。虽然一开始四位家长也曾指责学校，指责老师，指责唐宁，但在寻找孩子的过程中，大家也都在自责反思，谁不爱孩子呢？谁不希望孩子好呢？谁不希望孩子赶紧找回来呢？老师、学校和家长都有责任，都需要反思，任何一个环节尽善尽美了，也不会让一件原本简单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派出所已经介入，家长和学校是最了解学生最可能找到学生的人，唐宁实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新办法。 唐宁特别想念许恪守，他在的话，一定会给自己出很多主意，一定会有很多办法。至少，他可以陪着自己，自己就不至于这么着急难熬。自己很希望在自己能有个人可以依靠，其实自己没有那么坚强能干；其实自己不需要他做什么，他只需要在自己身边，笑着抱抱自己，鼓励一下自己；他甚至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给自己一点爱的陪伴就足够。 唐宁听着手机里无数次传来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许久放不下电话。一直以来，自己一个人撑了太久，本以为可以找个人携手同行，却发现风雨兼程的时候，那个人未必在自己抓的住的手边。 自己之前预演过无数次，设想过无数次，自以为自己准备好了接受作为一个军嫂的挑战，自以为自己能够做一个独当一面的好军嫂……可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只是个普通脆弱的小女人，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坚强，有了依靠，也会松懈，也会想靠一靠。当靠不上时，也会闪一下腰，难受不已。 只有等待，等待警方的消息，等待许恪守的电话。自己的生活里，除了自己，好像只有等待，也只能等待。 可是唐宁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离家出走案件，派出所能花费多大心力去找寻？他们也许以为家长小题大做，孩子很快就回来了，能出什么事？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有什么责任？恐怕也就是出一份“如何防止孩子离家出走指南”，或者“青少年外出安全注意事项”。 犹豫再三，唐宁想了一圈这件事能帮上忙的熟人。只能给许恪慎打电话。她想，直接找家里长辈似乎不太合适，老人光跟着着急，还不如让恪慎想想办法，他人头熟。 许恪慎虽然年纪小，可自小也是部队大院长起来，上过西山少年训练班的人物。接到唐宁的求助电话，他直接就过来了，同来的还有朱言希。 三个人坐在唐宁的办公室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又打听了很多两个孩子的长相特征，平日的表现。 许恪慎安慰唐宁：“大嫂你别着急，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们姑且当两个孩子藏起来了，这事不大，说不定过几天没钱了就回来了。现在的孩子机灵着呢，出不了大事。我去找方尧哥，让他帮帮忙，抓紧找人，警方多使点劲，比咱们强的多。” 唐宁这才想起来，许恪守的发小方尧就在警察局任职，自己一着急全忘了，早就应该跟他打招呼的。朱言希也安慰唐宁：“嫂子这事你别管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就想想这俩学生有什么喜好，有什么可能去的地方可能做得事，其他的让三哥去干，他很在行的，我小时候逃学，每次都是被他抓回来，要不是舅舅死活拦着，三哥也得去读军校当侦察兵，嘿嘿。” 想了想似乎想起什么，又安慰道：“我大哥不在家也没事，这事他在家也未必有三哥好使，他认识的人我三哥都认识，他不认识的我三哥也认识。论找人帮忙，还是三哥。” 唐宁点点头，许恪慎已经一边打电话一边出门了。 唐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以前都没有注意，这个年轻的大男孩，其实身形高大，背影挺拔，让人感觉很强大很可靠。两个哥哥都不常在家，家里有父母小妹，他其实才是迅速成长起来的那一个吧。 许恪慎跟朱言希一边托人帮忙，一边拿着唐宁和王陈两家写的两个孩子可能去的地方分析。朱言希看着车窗外的树木倒影，咬着棒棒糖在纸上点来点去：“三哥，以我多年逃学离家出走的经验哈，十几岁的大孩子了，不傻。他们也不敢去不熟悉太远的地方，肯定是去过的，最起码z市附近的地方——人不在z市的前提下哈。嗯……应该不会在z市窝着，他们这回就是跟父母抗衡给父母颜色看呢，应该不会在z市，那样很容易被找到，而且没有威慑的效果。还有啊，他们未成年，没有身份证，能去哪啊？现在身份排查这么厉害。肯定是坐汽车在附近溜达。再说了，他们有几个钱啊，连吃住加路费，小孩子心野，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还带着小女朋友，能不出去逛逛？钱肯定不够使。这都没啥，只要机灵点，别招事，出不了大事。” 许恪慎笑：“哎呦，分析的不错啊！一看就是很了解，很有经验！” 朱言希嘿嘿笑：“我那时候就这么干滴！不过我多机灵啊，现在不怕这孩子聪明，聪明点呢，顶多藏得好，晚发现个几天，就怕不够机灵，被人盯上骗了，就麻烦了。” 许恪慎补充：“他俩坐不了火车飞机，我已经让方尧哥查查这几天去z市附近县市的客车，尤其是两家有亲戚的地域。还有啊，他们不能住大酒店，肯定是住登记审核不严格的小旅馆，这也是安全隐患。一个小男生带一个女孩子住旅馆，还是很扎眼的，已经托人去打听了，应该很容易打听出来。至于玩乐场所的监控，调出仔细一看便知。我跑一趟，就去他们家亲戚不远地方的小旅馆，主要是附近有网吧的地方。我估计这都三四天了，听大嫂的描述，两家的家长都是很严格的人，他们手上钱应该不多，也可能找个查的不严的网吧通宵。晚上去，找几家看看。” 朱言希点头：“我和你一起去。省得回家爸妈问起来我说漏了嘴，他们跟着瞎着急。就说我俩出去玩了。你说这家长哈，怎么对孩子的，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非得独断专行，生生把孩子逼出家门。” 许恪慎笑：“你以前不也逃学？” 朱言希翻个白眼：“我那是没人管，闲的无聊，再说了，我都是下午出去，第二天就回来了。而且我还是住得咱家的酒店呢，那不就是跟家里报行踪呢嘛！就这我妈还削我呢！以后就再也不敢了。现在的小孩胆子真大哈……我那时候就没这么牛掰……” 许恪慎点头：“对啊，后来再大点就没人管你了，反正你丢不了。”朱言希仰起头哈哈笑，得意不已。 第四天，警察通知家长去领人。人当然不是许恪慎跟朱言希找到的，不过是按照两个人提供的地址跟思路，在王燊外婆家所在的县区一家学校附近的网吧找到的。 不出许恪慎所料，两人身上连吃加玩没多少钱了，正打算跟外婆打电话要，又不敢，就在学校外面的网吧小吃一条街找了个网吧，通宵玩游戏，累了就轮着睡一会。 连警察都感叹：“看来长期的安全常识没白教，还知道轮着睡一会，白天去有监控的地方玩，晚上不出来。现在的孩子，能啊！” 朱言希笑：“他们是离家出走吓唬大人，又不是逃犯，当然知道对自己好一点，注意安全。” 两个母亲也顾不得骂，大半夜的，抱着孩子哭的惊天动地，唐宁也终于舒了一口气。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唐宁想，大概两个母亲会哭一晚。经过这一下，以后会改改自己对待孩子的方式。 这件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z大不愧是名校，由此事件也立马成立了学习小组，专门分析如何有效处理学生早恋问题，并召开全校师生大会跟家长会，大家共同探讨学习。连唐宁也被要求做分析报告。至于后续对王燊跟陈嫣然的批评教育，更多的是家长跟学校还有班主任的事情了，唐宁没有参与。 王妈妈跟陈妈妈几天后还专程来学校找唐宁，承认是自己做家长的考虑不周全，跟学校沟通不够，对孩子太简单粗暴缺乏了解；特别感谢唐宁跟家人帮自己找到了孩子；还要求还是由唐宁任教王陈二人所在的班级。 如果说事情发展到前期唐宁还觉得一切正常的话，后期家长上门致歉的时候唐宁就觉得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以唐宁跟王妈妈的接触，对她的了解来看，她大概会觉得唐宁不费尽心思帮自己把孩子找回来都得开除公职，更别说前来反省致歉了。 难道说孩子离家出走还是很有正面影响的？！唐宁很不厚道的想。不过唐宁还真是害怕她不依不饶呢，想想就头痛，这实在是最好的结局。 第32章 质问 许恪守的电话是在唐宁恢复正常教学的第二天打来的。唐宁还没有说，许恪守就说已经知道了学校发生的事，是朱言希给他留了言。贴心的小姑子还着重去强调了唐宁所受的委屈以及对自己大哥有事不能陪伴家属的愤慨。 唐宁反而很平静，从一开始决定嫁给许恪守，她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面临的境地，失落是有的，心里也会有失望和埋怨，但事情过去了反而觉得平淡了。 男人的不愿陪伴跟不能陪伴是两回事，她相信如果许恪守可以，他一定更愿意陪在自己身边，鼓励帮助自己。 只是，人坚强的久了，当想抓住身边的一双手反而落空的时候，难免会觉得手里空落落的，有秋风吹过般的凉意。 许恪守主持的项目投入运营，接下来就是静待试用成果。而新的队员也将参与行动，验证培训的结果和技术与实战结合的效果。 队里给小组放了几天假，正好出了唐宁的事情，许恪守决定回家去。回家之前杨副司令要他去家里一趟。 许恪守坐在书桌的对面，听杨副司令跟他说话：“我也是只是听上面有这个意思，还要看这次芯片的试用情况，不过这是个上面重视的大项目，于军队还是军人个人都很有实战意义，你这次干得不错，上面也是知道的。研究院那边既然想要人，肯定是想要有一线经验的骨干，毕竟一切为了实战，想要从一线部队要几个人过去也是很正常的。你要心里有数。你爸妈的意思的，还是希望你能回去，毕竟你现在待在行动队，虽说参与实战只是有可能，家里也必然不放心。而且，恪守啊，我一直觉得是你太过执念了，你的价值，在行动队并不是最好的体现，你完全可以做更大的贡献。当然，深入一线，是你必须的经历跟磨炼，从毕业开始你就不考博不留校，铁了心去部队，我也是支持的。但是现在，你要考虑怎么更好的发挥自己的能力，从事自己更擅长的领域，为国为军，做更大的贡献。” 许恪守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笔直，直视前方，目光诚恳：“谢谢舅舅提点，我会考虑的。任何时候，国家和军队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义无反顾。这是我一直的态度。” 杨副司令满意地点点头：“国与家，都要兼顾。” 吃午饭的时候，杨夫人嘱咐许恪守：“小唐还没来过家里呢，上次她来，你也没带她进城来坐坐，等暑假的时候她要是来，让她坐车来家里玩，你没空就让她自己来嘛。”许恪守忙答应，一边回答杨夫人询问家里的情况。 吃了饭许恪守就去机场往回赶，到家的时候正赶上去接唐宁下班。急急忙忙放下行李就去唐宁学校等。 在办公室的楼道里站着等，唐宁下课回来就能看到。一个男老师下课了走过，见许恪守站在那里，停下好奇的问：“你是学生家长吗？教学楼在那边。” 许恪守摇头：“不是，我是教师家属，我等我爱人。” 对方问道：“找哪位？我帮你看看她下课了吗？”许恪守点头：“我爱人叫唐宁，我只知道她在这层楼。谢谢你啊。” 陈格听到对方是唐宁的丈夫，不禁抬头仔细打量了几眼。不得不说，这是个看上去很优秀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下，陈格忍不住问许恪守：“你经常不在家吗？唐老师这几天遇到点问题，你知道吗？” 许恪守愣了一下：“知道，我就是为这个回来的。” 陈格不禁有几分失望：“事情都过去了，你才回来，有什么用。要不是运气好，警察找到了两个学生，没出什么大事，还不知道唐老师会怎么样呢。” 许恪守挑了挑眉，有几分惊诧于对方对同事的关心程度：“谢谢，我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的。平时还要多谢你们这些同事对我太太的照顾。” 陈格叹了口气：“唐老师应该快回来了，她今天最后一节课。你再等一会吧。”许恪守点点头：“好的，多谢。” 回头看了看陈格走来的方向，决定去楼梯口等。一边想着陈格刚才的话，嘴角嘲讽地笑了笑：不过是教育局一个小科长…… 唐宁拐过楼梯就看到倚在扶梯上的许恪守，忙跑了一步上来：“到啦？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得晚上才到呢！不是去二舅舅家了吗？” 许恪守忙扶了她一把：“爬楼梯跑什么！不怕摔了！我就去吃了个饭，在那待的久了，等着挨训啊？我又不傻！” 唐宁挽住许恪守的肩膀笑：“你还别说，大舅舅比二舅舅和蔼多了，二舅舅很严肃的。不知道平时对表姐是不是也板着个脸。” 许恪守嗤笑：“大舅那是笑面虎，二舅是对下属板着脸惯了，脸部肌肉僵硬，私底下也软不下来了。” 唐宁咯咯笑：“你也就敢背后说这话，你说给他们两位听听？” 许恪守也笑：“可别，他俩一个能断我财路，一个能断我仕途，我只有奉承听话的份！” 晚上回许宅吃饭，菜很丰盛，有唐宁爱吃的糖醋鱼，也有许恪守爱吃的小炒牛肉。菜上完许恪守先给许敬杨婉柔各盛了一碗汤：“爸，您吃清淡点，先喝点清汤。”又把鸡放到许恪慎跟朱言希一边：“翅膀是希希的，鸡腿是恪慎的。”拿起筷子把鱼肚子上最鲜美的两条夹下来放到唐宁的碗里：“吃鱼，对身体好。” 杨婉柔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怎么看怎么满意。 吃的差不多了，许恪守转头吩咐唐宁：“你去厨房把水果切了拿来大家吃，我要一杯西瓜汁，可别有籽啊！” 这些事一向是保姆做的，杨婉柔忙道：“你让甜甜好好吃完饭消消食，让小文去。”刚要叫保姆小文，被许恪守制止了，跟唐宁温言道：“小文榨的总是有西瓜籽渣，我想喝你榨的。” 唐宁应了一声就去厨房，朱言希眼珠转了转，忙跟上：“我也去，我也要喝。” 看唐宁走了，许恪守放下了筷子：“恪慎，我不在家，你嫂子刚进许家门，就有人给她委屈受了？” 许恪慎忙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坐直了身子：“大哥，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那个家长不敢闹事了，还去跟大嫂道歉了。” 许恪守挑了挑眉：“这就完了？要是这事我来办，也是这样？一个优秀青年教师，合理合规的教育学生处理学生问题，却遭到家长的无端指责，这家长做的合不合格咱们管不着。z大附中也算z市排名第一的名校，明知家长无理取闹自造恶果，却让无辜老师承担。长此以往，教育工作还怎么展开？老师还怎么教育学生成才？这是大了说。小了说，我的人，我自己都不舍得，怎么能让别人给她委屈受？” 许恪慎嘴角抽了抽，心想前面说这么多，重点其实就最后一句...... 许敬还不知道什么事呢，问清了来龙去脉，点了点头：“你大哥说的有道理，这种风气不能长，要是每个家长都去干涉教师跟学校的教育工作，那还了得？现在一些家长啊，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你们小时候，我跟你妈什么时候限制过你们什么？大方向把关，言传身教，孩子自然知道轻重嘛。” 许恪慎嘴角又抽了抽，心想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您用皮带抽我们的时候了。 杨婉柔同是身为教师，不禁有感同身受之感：“摊上这样的家长是最让人气愤的了，不配合工作不说，恶意曲解妨碍教师工作！你能以后不管这样的学生了吗？不管他们又有意见，说你不关心学生不尽到职责。唉！甜甜这次要不委屈可受大了！恪慎，你办的对，就要她跟甜甜道歉。” 许恪守懒洋洋地靠在了椅子上：“前段时间你嫂子工作也有些不如意。我相信她自己能处理好，就不插手。我们刚结婚，很多人不熟识她不知道轻重是有的。z大附中这样的地方，不是真有实力，就是背后有点盘根错节的关系。你这样不轻不重的过去了，那是不是以后是个学生家长就可以来找你嫂子的麻烦了？是不是老师同学们看你嫂子可以欺负，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事都可以让她受点委屈了？是不是别的家长也以此为例有样学样，教育风气就坏了？” 许恪慎忍不住额头要冒汗：“大哥……那，我再敲打敲打那个科长……？” 许恪守斜了他一眼：“就科长夫人那个跋扈的样子，科长大人能是什么圣贤？你没脑子吗？再说了，堂堂教育局领导，自己管教妻儿不利，反而影响教学秩序。兴师动众，社会影响极坏。榜样呢？率先垂范呢？以后是不是哪家父母管教子女失当，学校公安局都得这么折腾？这么有示范教育作用的事情，记者也不关注关注？进以促进社会进步，促进学校家长深入思考怎么有效合作才能有利教育大业？” 许恪慎的汗终于下来了：“哥……”许恪守“嗯”了一声：“怎么？” 许恪慎抬眼看了自己老子一眼，老头拿着报纸一声不吭，很明显是不发表意见啊，八成心里还在点赞呢：“我们家孩子，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哼！”不禁庆幸道：“幸亏您是我哥，亲哥……” 老头“哗”一声翻了翻报纸：“我们不欺负别人，好好工作恪尽职责，可也不能让别人白给咱们委屈受。”许恪慎闻言“唰”站了起来：“是，爸爸。” 第33章 靠山 唐宁端着果盘，站在餐厅门口，忍住了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朱言希接过果盘：“大嫂，你放心，三哥一定会处理好的。咱们家的人一向护短，打从爷爷在时，就是我们不欺负别人，可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自己孩子去。” 唐宁点了点头，喉头哽咽，低头走了进去。 放下水果，把餐具收走，一家人坐着喝茶，吃水果。杨婉柔温柔地问唐宁：“甜甜啊，怎么在外面受了委屈不回家说呢？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难题啊，难处啊，都跟爸爸妈妈说说，我们好歹多活了这么些年纪，也能帮帮忙出出主意不是？有事别自己憋着撑着，啊？” 唐宁忙点头：“妈，没事，都是正常工作，我能应付的来。我做好自己的工作，问心无愧就好。” 许敬暗暗点头，带着几分赞许：“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因为个别的人和事，就灰了心改了初衷。当初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就要做好本分，贡献一份力量。” 唐宁点头：“是的，爸爸。” 许敬习惯早睡，吃了水果看了会电视就要去睡。杨婉柔留许恪守跟唐宁在家睡，许敬制止了：“你们小夫妻两地分居不易，在老人跟前难免不自在，回去吧。甜甜啊，有句话爸爸要跟你说。” 唐宁忙站起来：“爸，您说，我在听。” 许敬点点头：“你进了许家门，就是许家的孩子。你父母不在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父母。虽说我们疼你未必及得上你亲生爸妈，但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要跟家里说，家里还是能支持你们的。” 指了指许恪守兄妹三个：“你们三个，连着老二，也是。爸爸一向信奉的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爸爸都支持，但年轻人，需要家里支持的时候，不要逞强不好意思，父母永远是你们的支撑，家是你们永远的依靠。当初你爷爷怎么教导我支持我，我也一样怎么教导你们，支持你们。我们许家的孩子，行事恪尽本分堂堂正正，但也绝不软弱可欺。” 许恪守许恪慎朱言希忙站直身子点头：“是，爸爸，我们知道了。” 许敬转身上楼：“都散了吧，回家的回家，回房间的回房间。” 唐宁看着公公上楼的背影，略带佝偻的身影依然高大，这个身影跟脑海里自己父亲的身影重合，不禁热泪盈眶。 唐宁想起妈妈在病床上拉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说的话：“举凡大家庭，都十分重视对子女的教养，尤其是长子长女，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若是下面有弟弟妹妹呢，对兄姐的教养只会更加严格。妈妈一辈子见了多少孩子多少人，许恪守的家教一看就是极好的，他父母既然能把他教养成这样，也必然是知书达理的人家。虽说家世好了些，也不至于跋扈给你委屈受。不过为人媳妇，做晚辈的，总要有些不如意，你要看的开。若是许家父母是开明的老人，那更是你的福气。” 妈妈在生命的最后，用自己一生的智慧为女儿思考了将来，做了最好的选择。让自己又有了家，有了一个大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 家是什么，家是最大的靠山和仰仗，家是港湾，是退路，是最大的依靠。 许恪守嘱咐许恪慎：“我跟你二哥不在家，家里老的少的，还有你嫂子，你肩上担子重，遇事要多动脑，知道分寸。” 许恪慎点头：“大哥你放心吧，我有处理不好的，就请教爸爸跟你。” 许恪守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 许恪慎笑了：“我被哥哥照顾保护着长大，现在自然也要长大撑事了。”许恪守笑着撸了撸他的头发。 回去的路上唐宁靠在椅背上不说话，许恪守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被爸爸吓到了？他就那样，正经起来很严肃，其实是很爱孩子很慈祥的。” 唐宁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爸爸妈妈，还有恪慎希希，当然还有恪恭，我们一家人，都挺好的，真的。” 许恪守笑了：“孩子大了就分开了，不过一家人嘛，终归是一家人，有事的时候都是彼此的依靠。以后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着，我不在家你要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就跟家里说。” 唐宁高兴地点头：“好！” 许恪守看了她一眼：“今天很高兴？” 唐宁转过身子在许恪守脸上亲了一口：“当然！你回来了嘛，再说，我突然觉得我老公还有婆家好厉害！我现在觉得我好有靠山奥！” 许恪守哈哈笑了起来：“你才知道啊！傻孩子！”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美丽的姑娘开始拿出漂亮的裙子，穿出一街亮丽的风景。 许恪守好不容易得以在家，自然要好好表现，照顾媳妇。因此，每天中午给唐宁送爱心午餐，便成了他的爱好跟主要任务。 这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许恪守提着保温饭盒，去给老婆送饭。 到了学校餐厅门口，许恪守找了个座位坐下等唐宁，拿出手机刷新闻。现在的新闻啊，不是这个明星承认恋情就是那个明星微博秀恩爱，无聊透了，媒体真是闲的没事干。正无聊呢，头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呦，许少校？又来给唐宁送饭啊？还真挺贤惠啊！” 抬起头，是唐宁的同事兼好友杨絮。 许恪守笑着站起来：“杨老师？这么巧啊？下课吃饭？” 杨絮扬扬手里的饭盒：“对啊，刚放学，唐宁应该快下来了。” 许恪守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饭盒：“一起吃呗？我带了不少，甜甜一个人也吃不完。” 杨絮揶揄地笑：“别了，我还是别当电灯泡了吧，你要是请吃饭啊，哪天你们两口子请我出去吃大餐。” 许恪守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应该的。我平时不在，多亏了你们这些朋友帮我照顾甜甜，我应该好好谢谢你们的。哪天把陈子豫小姐一起叫上，我请你们吃饭，好好谢谢你们。” 杨絮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你说谁？陈子豫？叫上子豫一起吃饭？！！” 唐宁觉得许恪守这次回来比以往更粘自己一些，自己不在他跟前一会儿就要喊自己，以前自己接电话打电话从来不问的，现在常常会问谁的电话，找自己什么事。 唐宁觉得还挺腻歪的，但心里也很甜蜜，新婚燕尔，本来就应该甜甜密密厮守在一起啊。 隔了几天，王燊的父亲王科长找上了门。当唐宁在校长办公室看到他的时候，还有点小奇怪。 王科长是来道歉的。他首先感谢了唐宁对王燊的关怀跟照顾以及在找回王燊上所做的的努力。 其次表示自己因为平时工作忙，对儿子缺乏关心，都是把他扔给他妈妈，连家长会都没有参加一次，忽视了儿子，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胆大包天，表示了深深的自责；表示以后会积极参加家长会，加强跟学校和老师的沟通。 再次，对于王燊妈妈的不恰当行为表示抱歉，给学校添加了不必要的麻烦，对孩子的教育也不利，请唐宁原谅，以后不会让她到学校来了。 最后，希望唐宁跟学校一如既往的关心帮助王燊，自己也会对他严加管教。 唐宁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王科长您言重了，每个老师处理学生问题的方式都不一样，家长跟老师有意见分歧很正常，只要孩子没事就好了，再说了，王燊妈妈已经跟我道过谦了，您这么说，我怎么敢当呢？” 王科长态度诚恳：“担当的起，担当的起的！唐老师对我们家王燊这么关心照顾，更是在找他回家这件事上帮了大忙，我是非常感激的！再说了，在学生的问题上，你们老师其实比我们家长更专业更了解。我非常支持唐老师的做法！王燊的妈妈一向一意孤行固执惯了，请您不要见怪，我已经批评她了！以后王燊在学校，需要唐老师好好管教，我是非常喜闻乐见的。” 唐宁：…… 接下来校长对这件事情发表了看法，表示经过讨论后认为，唐宁的做法是非常可取的，值得进一步鼓励完善。唐宁的处分会立刻取消。对学生问题的处理，应该疏导为主，强压为辅，要照顾到学生处于青春期的敏感自尊，要考虑学生的心理感受。应该以这件事为鉴，全校教师都应该提升自己处理学生问题教育学生的水平，都应该向唐宁学习…… 唐宁从校长室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晕乎乎的。直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还没回过神来。 拿起桌上的报纸才看到在当地的教育报刊上，以《从重点学校学生出走问题看当代学校教育缺失》为题写的报道，深刻分析了王燊出走问题的始末及家长学生老师学校的作为，并采访了多名当事人，对事实进行了还原和讨论。虽然王燊陈嫣然用了化名，但矛头直指z大跟“无理家长”。 打开电脑，看到同办公室老师发来的链接，打开，是当地的教育论坛，关注的人数非常多，大家都在发帖讨论这件事，从早恋的危害到如何有效处理学生早恋问题，从青少年的心理特点到学校家庭乃至社会的职责。 这件事发生之初，是曾引起过一定的讨论跟关注，可是事隔多天，突然又热了起来，而且势头有愈演愈烈之势，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 第34章 师德 课间休息的时候，唐宁听几个老师在办公室凑头低语：“哎，知道吗？听说王科长，就是王燊的爸爸，因为收受家长的礼品，被处分了呢。” “是吗？早就听说啊，很多家长一到升学择校的时候就常到王科长家去，据说王科长还好，他那个太太，可手长的很呢！” “那也是王科长同意的，夫妻嘛……这位王夫人可不得了，据说因为他们家王燊上学的事啊，闹了好几个学校了，升入咱们学校之前，小学可是转了几次学呢，每次成绩不好或是在学校出了什么事，都要找学校跟老师的麻烦，大家都讨厌的很，又不敢怎么样，没什么办法。” “我看王燊还好啊，除了贪玩调皮了些。” “有那样的爸妈，能惯出什么好孩子来，也就是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大管他罢了，这次是唐老师倒霉，好心管了一次，就摊上事了。” …… 看到唐宁经过，有同事还把唐宁叫住：“唐老师，你这次受的委屈可是扳回来了，这叫恶人自有天收！你说我们当老师的，碰上这样的家长能有什么办法？管也不行，不管也不行。管了人家嫌你管的不好，不管人家怪你没有尽到职责。要是对学校老师不满意，自己带回家去教，去管嘛，何必来学校呢！做家长的，手伸的太长，又不明事理，吃苦的是我们老师，吃亏的还不是学生！” 唐宁无奈的笑笑：“没办法，一样米养百样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也什么样的家长都有，我们做老师的，也不过是本着自己的良心，尽力好好教学生，尽力让家长放心罢了。除了做好自己，完善自己当好这个老师，我们不过是教书的，能有什么办法？” “唉！都说当老师好，其实天下哪有好干的活呢！现在的世道，天天喊着尊师重教，我们老师反而越来越难做了。我们是传道授业解惑，也不能把学生什么问题都往我们身上推吧？家长家教好，教育的好，我们除了教好功课，还用这么费事啊？！” …… 一群人讨论的讨论，倒苦水的倒苦水，甚是热闹。当然，也有个别机灵的，能嗅出这件事里的不同寻常。 放了学许恪守来接唐宁，去吃冰淇淋火锅。唐宁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问：“今天王燊的爸爸来跟我道歉呢！我听我们办公室老师说他还挨了处分。是不是你捣的鬼啊？” 许恪守撇了撇嘴：“你听听你的用词！什么叫我捣的鬼啊？我不是天天在家跟你在一块嘛？！不过是恪慎把一些事让大家知道知道，摆在了台面上而已。很多事呢，做了就不要怕人知道，别人知道了，有什么后果，谁知道？” 唐宁咯咯笑了起来：“就你们机灵！我也挺讨厌这种人的！好好的孩子都被这样的家长带坏了！我看王燊还是个不错的孩子的，这样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许恪守斜她一眼：“就你关心学生！有些事他爸妈能让他知道啊？你们当老师的，还议论到他跟前啊？再说了，这么大的孩子，你以为他心里没有一杆尺？要不他为什么离家出走？没事，也就是一些风言风语，该承受的总要承受。经过这件事，未必对他不是一件好事。要是他爸妈知道改进，岂不是他的福气。” 唐宁点头：“也是，孩子也不小了，现在的孩子这么早熟，估计心里其实什么都知道，所以才跟家里这么生分。” “废话，家是孩子的港湾，你说孩子有什么事不敢跟家里说，被逼的离家出走，这样的家还像家吗？这样的父母合格吗？” 唐宁抱住了许恪守的手臂：“恪守，咱们以后一定好好对我们的宝宝，让他完全信任我们把我们当朋友，当依靠。把父母和家当作最大的依靠跟安全感来源。” 许恪守抖抖手臂：“我开车呢！老实点啊。”嘴角却在听到唐宁说“我们的宝宝”的时候，扬起柔和的弧度。 唐宁放开他，叹了口气：“其实教师是一份很平凡的工作，我也没想着去济世安民啊，为国家教育大计做多大贡献啊。我会有很多学生，可能不会全记住，也可能会忘记很多人。但至少我希望每一个学生在回想起我这个老师的时候，能记得我给予过他们好的影响和指引。” 许恪守笑着回过头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这样就很好，这就是师德。” 唐宁得意地笑：“是吧？我觉得我还是一个不错的老师的！” “那当然，在我心里一直是。” 时光咖啡馆是许恪慎用自己的积蓄开的，当然，外人不知道的是许家四兄妹都有出资。咖啡馆建在高校和购物中心以及写字楼集中的市区，生意很不错。附近的上班族、购物的年轻人、经济条件允许的学生，都会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或是细雨霏霏的傍晚，来这里点上一杯咖啡，品味时光。 正是午饭刚过去的时候，咖啡馆基本没有什么客人。杨絮走进“时光”，径自找到了靠窗角落位置的时候，许恪守正坐在藤椅上侧头看着窗外的车流。 杨絮环顾四周：“这会儿还真是清静。许少校没去给唐宁送饭？” 许恪守礼貌的站起来请杨絮入座：“我跟她说来这里看看——这是我弟弟的产业。” 杨絮点点头坐下。拿过许恪守递过来的饮品单，也没心情细看，随便点了一杯蓝山。侍应生很快把咖啡送了上来。许恪守一直没有开口。杨絮拿起勺子搅拌咖啡，沉吟了半晌，抬头看着许恪守，面色凝重。 “许恪守，作为唐宁的朋友，请允许我直呼其名。” 许恪守点头：“应该的。” 杨絮咬了咬嘴唇：“唐宁现在的情况，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也很自责。所以我并没有立场指责你……” 许恪守直视杨絮：“杨老师，我很感谢你作为朋友对甜甜的关心。我想知道关于……陈小姐的情况。” 杨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平复下心情：“基本上就是你知道的情况，除了她已经……死亡。” 许恪守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了起来，他呼了口气：“那天你跟我说了之后，我也找人调查过了，我想听你说说当初具体的情况。” “我跟唐宁，还有子豫，都是z大同一届的学生，在学校认识，成为朋友。子豫跟唐宁一个宿舍的，天天在一起，感情格外好些。两年前，唐宁带她妈妈去西安旅游，在回程的大巴车上出了交通事故，子豫当时同行。出事的时候，唐宁受伤，唐妈妈也受了重创，而子豫因为拍路上的风景没有系安全带，被甩出车当场死亡。后来唐宁的妈妈也去了……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杨絮语气里也有了几分焦虑：“这件事对唐宁打击很大，所以我们熟悉的人都刻意不在她面前提起相关的人和事，她当时忙着她妈妈的事，连子豫的后事都是我们帮着料理好了之后告诉她的。她还跟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去看过子豫的爸妈……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当子豫从未离去……要不是你那天无意中提起，我还不知道。” 许恪守难得很平静地看着杨絮：“也许是……逃避吧。我一直以为是陈小姐很忙，所以我从没碰到过。杨小姐，你是专业人士，你觉得甜甜这样……是什么情况？” 杨絮从包里掏出自己ipad，打开给许恪守看几个案例：“据我分析，应该算是妄想症。但是好像又不是。这种情况其实不罕见，比如很多亲人离去，自己悲伤过度，选择相信亲人还在……可是唐宁并没有臆想自己的父母亲还在……”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父母双亡，她只好逼着自己相信接受。” 杨絮顿了一下：“是的，她从未在我们面前提起子豫，也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出还当子豫活着的迹象。说明在她的潜意识里，她知道子豫是死去了的，每年给子豫扫墓，我都会发邮件给相关的好友，她从未回复，也没有去过。我想是她刻意忽略的。她宁愿相信自己的好友从未远离，一直陪着自己。她只在不认识子豫不知道子豫死去的人面前提起子豫，就说明了这一点。” 许恪守拿过ipad一边仔细浏览，一边沉吟：“可是，她会说她跟陈子豫见过面，通过电话。” 杨絮皱起了眉头：“她当着你的面跟‘子豫’通过电话吗？” “从来没有。” 杨絮呼出一口气，轻松了几分：“那就是了，她知道子豫是不会跟她通电话的，她就聪明的选择忽视。” 许恪守拿出一张营业厅的缴费记录：“我从甜甜手机里找到了陈子豫的电话，托人查了，这两年一直有人固定时间固定金额给她充话费，她的卡一直没有作废。我想这个人应该是甜甜。她固定每次充五十块，可是有几次只充了二十块的，而且是在她刚充不久。我觉得应该不是她。” 杨絮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悲伤：“大概也是哪个还在想着子豫，希望子豫还活着的人吧……最有可能是她的父母。” 许恪守沉默。 杨絮叹了口气：“我认为唐宁这样的情况并不严重，你不用担心。往严重了说是有妄想症的倾向，可是往正常了说也很常见，她只是假设自己好友还在，不愿承认自己的好友离自己而去的现实而已，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就没有关系。” 第35章 治疗 听了杨絮的话，许恪守并没有放松，反而更添了几分忧虑：“杨老师你是知道的，因为我工作的原因，甜甜她需要长时间一个人生活，如果她需要人陪伴，而这个人是她虚构出来的朋友的话……这……长此以往……我很担心。” 杨絮点了点头：“你担心的有道理。你说，唐宁只是在你不在不能陪她的时候，会告诉你跟子豫一起做了什么通了电话？在你在的时候从来不提起？那她跟别的不认识子豫的人提起过吗？” 许恪守思考：“我问过我的家人，没有，她跟我妹妹见面的时间多，也没有提起过。”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唐宁需要陪伴的时候，跟人在一起的时候，‘子豫’是不在的。她不会跟我们认识子豫的人提起，也不会跟不是很亲密的人提起。‘子豫’只是活在她的脑海里，她独处的、不被人打扰的时间里，或者说不被拆穿的时间里。” “我想是的。”许恪守很自责：“我应该好好陪她的，那样她就不会这么孤独了，不会……” 杨絮安慰许恪守：“这只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从心理学上讲，我们都有需要一个可以完全了解完全信任的人的欲望需求，这个人可能是家人，也可能是爱人或是朋友。在唐宁的心里，陈子豫是这样的存在，因此当这个人突然不在了，她的潜意识无法接受，她宁愿相信这个人还陪着自己，当自己遇到现实的困境的时候会逃避回自己幻想的内心，幻想自己的好友还陪着自己，跟自己打气。其实这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是有积极的一面的，那个人会慢慢演变为另一个更好的自己或对象，带着自己变得更好。就像我们所说的‘脑海里的另一个自己’。” 许恪守很认真地问杨絮：“那她这样需要治疗吗？应该怎么做？” 杨絮没有丝毫犹豫的：“不需要，我也跟我的老师讨论过这样的案例。我们突然强力的让她去承认子豫已经死去的现实反而会让她更受刺激。——你知道的，唐妈妈跟子豫的事对唐宁打击很大。而且我相信，唐宁的种种迹象表明，她是知道子豫不在了的，她只是逃避，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不愿意出来而已。从你所说的，当有人陪伴，没有独处的时间和空间的时候，她就不能和脑海里的‘子豫’相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多陪伴她，尽量把‘子豫’赶走，让唐宁慢慢适应没有‘子豫’的生活，就好了。不要刺激她，要给她时间。尽量不要创造她跟‘子豫’相处的机会跟时间。比如她在遭遇困难的时候会想到‘子豫’，那就在她遭遇困难的时候陪着她，不给‘子豫’机会。对这样的情况，不需要特别治疗。陪伴，就是最好的治疗。” 杨絮喝了一口咖啡，顿了顿：“可是你的职业……唐宁又没有了父母陪伴……” 许恪守决然地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的。杨老师，还麻烦你平时多陪陪甜甜。” 杨絮点头：“那当然，我既然知道了肯定要尽力，我会尝试慢慢让她接受现实。” 许恪守忙道：“那拜托了，杨老师是专业的心理学家，就拜托杨老师了。” 杨絮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你不要太担心，其实这种情况很常见，只是很多身边的人都忽视了，也就这么过去了。我们发现的及时，情况还不严重，很好解决。我接触过一个病例，因为太想谈恋爱，自己出现了幻觉，幻想自己有了一个很好的男友，天天约会通电话，最后要见家长结婚了才知道全是假的，幻想出来的；还有特别想要孩子的女性出现怀孕妊娠的幻觉……” 杨絮本来是想安慰下许恪守，看他脸色越来越白，忙住了口，心虚地低头喝咖啡，心想：“好像说多了……” 送走了杨絮，许恪守立马拨通了基地心理小组队长老高的电话，没有一个字废话的说明了情况。 老高正指导手下人给新兵做心理测评，听了许恪守的叙述，仿佛感受不到许恪守的凝重一般，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调子：“这有啥，太正常了。你回来了到我这来给我打几天工，让你见见刚见了血见谁都仿佛胸口眉间一个枪窟窿的、打完仗整天犹如惊弓之鸟耳边随时有炮响的、一个屋战友没了还天天给他打饭，跟他说话的……你就是丢条狗，回家还习惯性喊一嗓子，一时接受不了不是……” “可是这都两年了！”许恪守吼道。 “老许啊，我告诉你，你别瞎担心。就弟妹这情况都够不错的啦。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一下子没了妈又没了好姐妹，谁吃得消？就是大老爷们，也得刺激的够呛。这小姑娘够剽悍的啦，没垮喽！现在就是心里清楚，脑子里吧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没事。多疏导疏导忘了这茬就好了。不行你让她到队里来，我一剂猛药下去，保管一下清醒了……” 许恪守果断地挂了电话。心想我脑子有毛病给这个除死无大事的玩意儿打电话……不过听了老高的一番“废话”，心理还是舒坦点了。老高手底下过了多少人啊，那是撑起了基地官兵心理健康的大半江山啊，他说没事，一般……没……大事。 许恪守又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在午后的阳光里沉思了很久，最终起身往z大走去。 朱言希接到自家大哥电话的时候正在图书馆靠窗的老位置沐浴着阳光甜甜睡着，哈喇子流了一纸巾。 “神马？我搬去跟大嫂住？！你不是不让我去烦大嫂嘛！” 许恪守简单解释了下情况：“我争取尽量让你嫂子同意随军。这段时间你就替我看着你嫂子，奥不是，陪着你嫂子。你平时也没课，放学了就回家跟你嫂子在一块，别不好意思，你就让她照顾你，你陪着她就行，周末你们就出去逛街玩，大哥报销。要不回家也行，拉着你大嫂在家待一天。她要是有事，你再忙自己的。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朱言希听的囧囧有神：“奥奥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保证完成任务！可是，你这样占用我的时间我会没有时间谈恋爱哒！” 许恪守白了一眼：“你在图书馆呼呼睡大觉就是为了谈恋爱？！少罗嗦，这事办好了有你的好处！” 朱言希听了立马两眼放光：“那我想要最新款的手机，还要珍藏版的莎士比亚全集！” 许恪守：“……你怎么不觉得这种关键时刻你得为了你老哥我的幸福贡献力量呢！” 朱言希沉思了半晌，痛快地：“那就只要莎士比亚全集好了！” 许恪守：…… 晚上吃完饭洗完碗，许恪守跟正在看脑残电视剧的老婆商量：“甜甜，我们队里又新建了家属大楼，比以前还宽敞明亮呢！” 唐宁拿过他切好的苹果：“那我寒假的时候去视察一下。” 许恪守沉吟了一会：“甜甜，要不你随军吧？我看你也挺喜欢部队的生活的。你小时候也在部队大院生活过，也熟悉。我觉得夫妻俩还是要在一块，以后有了宝宝，也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才好，你说呢？” 唐宁闻言皱着眉头放下了手里的苹果：“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是，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还有现在的同事学生的……” 许恪守忙用牙签插了片苹果递她嘴里：“你到那里还可以当老师嘛，部队就有学校，听说现在正要跟地方合作，广招老师还有学生呢！你一定也会干的很好的！再说了，不上班也没关系，你就在家画画漫画啊，写点东西啊，不少挣钱，不也挺好。” 唐宁白了他一眼：“你们那儿那么偏避，哪有学生爱去那上学啊！” 许恪守鄙视她：“看看看看，小看我们部队建设了吧？谁说新建的家属区在基地啦？在市区。不是有很多家属子女也到了入学的时候了嘛，军区就做了这个决定，从基地到家属区一天早晚两班大巴车，可以经常回家看看。小区附近配套完善，学校医院超市都有，交通也方便。怎么样？” 唐宁作惊喜状：“你们军区好有钱啊！” 许恪守谦虚地：“为了部队建设家庭和谐嘛！再说也不光为了我们基地，也是为了附近的部队一起得到方便。我们人少。” 唐宁点头：“可是你也不能每天回家啊，再说了，虽说生活方便了，还不如在基地离你近，更方便呢！那还不如在这呢，以后孩子上学也方便，爸妈也能帮忙照顾。” “有了孩子再说嘛！” “你这叫没计划！” “你考虑考虑~考虑考虑哈~” 虽说唐宁对夫妻可以厮守的随军生活也有很大期待，但随之而来的问题还是让她犹豫不决。最终许恪守带着不确定的答案回部队了。而在许恪守走的第二天，朱言希就灰扑扑地飞奔了过来，理由简直让唐宁瞠目结舌：被杨婉柔同志扫地出门了！ 据说情况是这样的：朱言希小菇凉最近迷上了玩吉他，不知从哪买了一把破吉他天天没白没黑的练啊，简直让许敬跟杨婉柔的老心脏承受不住，就把她赶了出来，可是朱爸朱妈还要上班需要休息，也是不堪其扰……于是最终小菇凉无处可去，就投奔自己嫂嫂来了。 唐宁很是纠结：“希希啊，你也不能在这练啊，楼下有小孩呢！人家会上来找我们的！” 朱言希拍着胸脯保证：“不会不会，我不在家拉，我每天啊，去z大练！你家离学校近嘛！我就不住校了，每天在小树林练一会，谁也不打扰，还有地方住！我们宿舍都没人了，都去实习了，没意思，我早就不想住了！” 于是朱言希跟唐宁开始了愉快的同居生活。 第36章 梦想 作为独生女，唐宁除了大学时的半住宿生活，很少有与人同居的经历，可是她很快发现，跟朱言希同住实在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朱言希自杨婉柔处习得了西式的隐私观念跟生活方式，很注重私人空间。她从来不会进唐宁的房间，万不得已要进也会事先征求唐宁的意见或是等唐宁回来，也从不动别人的东西。最近在等考研结果的朱言希很清闲，除了毕业论文也没啥事，一般白天两个人一起出门，唐宁去上班，朱言希去学校图书馆写论文。下午的时候朱言希会早点收工，隔几天回家一趟，从家里拿点美食，姑嫂两人共享；或是简单收拾下卫生。杨婉柔甚至涨了朱言希的生活费跟零花钱，让她跟唐宁吃好喝好。 晚上吃饱喝足，两人各占书房一张书桌，朱言希码论文看小说，唐宁就备课批作业。没事的时候唐宁会画漫画，朱言希就在一边给她配文。两个人纯出于兴趣的自得自乐，很是满足。 唐宁过了长时间的回家冷锅冷灶的孤单生活，突然有个人作伴，觉得回家也是一件蛮好的事了。 朱言希会在每天回家前给许恪守留言陈述情况，一般不过是唐宁吃了什么，心情好不好之类的。连许恪守都说：“你这个眼线做的很不错，还兼职陪人，很称职。” 朱言希被z大研究生院录取的那天，一家人都回家吃饭庆祝，用许恪慎的话说：“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考上简直是奇迹！” 傍晚的时候唐宁给许恪守发聚餐的小视频，还有自己大大的笑脸。许恪守正坐在后山的黄土坡上，身上似乎还有未洗去的血腥味。他看完了视频，抬头看天边的火烧云，觉得浑身的疲惫终于得到了疏散。 一个人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是队长陆志高。 陆志高点了一根烟，又递给许恪守一支，给他点上。吐了一口长长的烟圈，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这几次还适应吧？” 许恪守不置可否：“心理小组的测评结果您没看？再说了，我主要在后边，还行。”陆志高叼着烟笑了：“看不出来，你小子看着文质彬彬的，也是个狠人。” “不是狠人也来不了这地方。” 陆志高哈哈大笑，狠狠拍了拍许恪守的肩膀。“我注意你很久了，要不是信息支队那边你正得用，他们不放，我早把你要这来了。你这人得在我们这，经了我们这地界，你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会更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 “哼，我还得感谢你给我实战经验啊？” “那是，现在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经历，全中国有几个能有？” 许恪守笑着不说话。陆志高感慨地吸了口烟：“你的路还很长，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的，你跟我们不一样，早晚要走的。我就长在这老在这，这是我的根。这里是你军旅生涯的第一站，虽然只是一战，但这里会是你腾飞的起点，会给你一生受用不尽的财富，你会终身感谢这个地方。你以后的路也需要你在这样的地方呆过，做过你现在做的事。” “这里永远是我最爱的地方。” “别说最，人的一辈子长的很，谁知道以后会去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人。不过不管以后去了哪里，记得这里像我们这样的人，多为大家，为一线的战士，做点实事，比什么都强。” 许恪守弹了弹烟灰，有几分无奈的苦笑：“队长，我没打算走。” 陆志高的脸在烟雾缭绕里，看不真切：“早晚要走的，我心里早就有数，这次不走，早晚有你非得走的时候。人往高处走，是好事。” “您这么说会让我觉得我要是有一天真走了跟背叛似的。” 陆志高伸腿踹他一脚：“扯淡！我还指望下去几年你高升了我能捞点好处呢！” 许恪守咧了咧嘴，带着几分认真的问：“队长，你觉得我走合适，还是不走合适？” 陆志高噙着笑揶揄他：“你既然这么问，就是有动摇，看来真是成家了不一样啊！这要搁几年前，你不得哭着喊着抱着大门口的大树不要走。” 许恪守想起几次被自己放弃的调动，也不禁笑了起来。 “走也行不走也行，我觉得没啥区别，不过是早一会晚一会的事儿。你要是愿意呆在这呢，回头去个更好的地方也行，你要是去了，以后再动，也行。反正这是个过程。你在这儿也好几年了，该学的也学的差不多了，该换个地方学点别的了。也能学以致用。家里的态度，你也得考虑不是。” 许恪守目光悠远：“我喜欢这里，我怕我离了这里会不习惯。这里热血单纯，刺激又务实。” 陆志高也看着远方的云朵：“没什么不能适应习惯的。我们拼命去守护的，也不过是我们在意的人的平凡生活。我有时候休假回家，看到我妈挎着篮子出去买菜，我女儿背上书包去上学，你嫂子给我收拾衣服，都觉得特幸福。我们流血流汗，不就是为了这么平凡的幸福吗？为了所有像我们家人一样平凡的人不遭遇战火，享受和平。” 许恪守想象假如战火会烧到家乡，想到唐宁，自己的父母弟妹……不寒而栗。 战争会打破所有简单的幸福。我们可以周末的早上睡个懒觉，中午吃一顿美味的菜肴，约好友逛个街，晚上跟家人聚个餐……战争会让这一切美好的平凡幸福化为乌有，伴随着鲜血和牺牲。 陆志高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土：“当你有能力多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去做。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人民。” 许恪守站了起来，因为陆志高的话而挺直了脊背：“为了国家强盛，为了避免战争，为了所有人的幸福生活。” 陆志高眼里有飞扬的神采：“我记得你的从军宣言里有一句：‘为中国的强军而奋斗，为中国的远离战争而奋斗’。强国强军，是捍卫和平的唯一道路。我想，来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有这样的梦想。少校同志，你的路还很长，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请记得你的梦想和誓言！” 许恪守“啪”敬了一个军礼：“是！队长！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下一刻陆志高又恢复了老兵痞的笑容，勾搭上了许恪守的肩：“哎呦，还真是一鼓动就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啊，年轻真好啊！走走走，去我家，你嫂子调的一手好酸菜猪肉馅，那饺子包的，那叫一个香！” 许恪守被陆志高勾的歪着一边肩膀，一边走一边抗议：“队长，您也就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陆志高撸一把他的头发：“大一天也是大啊兄弟！跟哥走，没错！” …… 夜幕低垂，月光稀疏，照着基地宽阔的土地，照着一群可爱的人，也照着远方的爱人。 周六的下午，朱言希去学校跟几个实习回来的同学一起吃饭唱歌，唐宁就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去逛商场。 试了几件衣服，准备买了夏天穿，正等店员打包呢，突然身后传来不怎么熟悉的声音：“唐宁……？” 唐宁回头，是一张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看唐宁迷茫的样子，好心的提醒：“林雁回，许恪守的发小。我参加过你们的婚礼。” 唐宁想起来了，她之所以对这张脸有点印象是因为她很美，而且，她在婚礼上是唯一一个喝多的女客。唐宁不好意思地笑：“不好意思，那天人太多了，我不大记得了。还没谢谢你能来参加婚礼。” 林雁回美丽的脸上是标准的微笑：“不客气，我是为了许恪守，婚礼上去恭喜是应该的。唐小姐，既然碰上了，一起去喝杯东西吧？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唐宁本来就有的对这个人的几分不舒服又加重了几分，可是好像也无法拒绝对方的好意，毕竟是许恪守的朋友。就接过店员递过来的衣服，笑着答应了。 两人去一楼的咖啡厅点了饮料。唐宁不知道说什么，而且她也没什么可说的，在问了林雁回的工作是室内设计师后，就只好保持沉默。 倒是林雁回好像很有谈兴，问了很多唐宁还有许恪守的近况。可惜唐宁知道的有限，也就没多少可说的。 不咸不淡聊了几句，林雁回拿起勺子，慢慢搅着杯中的咖啡，慢条斯理地抛出一个问题：“唐小姐认识许恪守的时间不长吧？不知道对他了解多少呢？” 唐宁脸上的笑容不变：“不敢说多么全面地了解，但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不是吗？” 林雁回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唐小姐说话真是风趣，夫妻嘛，自然是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可是，长期两地分居，又或者，很多事当事人选择了不说，恐怕了解起来也不是很容易吧？” 唐宁不禁好笑，果然女人的直觉是不会错的，这位林雁回小姐还真是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 就说嘛，一个女人，在别人的婚礼上喝醉了被人扶出去，本身就挺奇怪的，不过是许恪守视若无睹也一字未言，自己也就忽略了。今天看到她，才想起来。 “论起对恪守的了解，我想对过去而言，我自然不如林小姐这个发小了解的全面。但我跟恪守结婚，是现在的事，我们的生活，也是现在以及以后的事。怎么？林小姐是要跟我聊一下恪守少时的趣事吗？我还真是很感兴趣呢。” 唐宁的脸色依然很平静，在女人的战场上，胜者不需要在意失败者，更何况只是没有上战场的失败者。 林雁回的笑容有了几分褪色，不过随即又上扬了几分嘴角：“那么，唐小姐是否听说过，小小呢？” 第37章 小小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唐宁勉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听另一个女人叙述自己男人的痴情——不过不是对自己，是对另一个女人。 唐宁不知道，是不是在不久的以前，自己对他而言，也是个陌生的“别人”。 一个男人的坚守和等待，从来都是让人唏嘘的。 唐宁从来不知道，许恪守曾经为了小小拒绝了多少女人，为了小小推却过多少父母的安排，对小小用了多大的包容和多久的等待守候。而今天，她终于知道了，哪怕她曾经刻意不去想象，不愿接触，不愿了解。可世事往往如此，很多东西，不是你逃避就可以不用面对的。 唐宁想自己这几年真是成熟了，稳重了。或许是心中早已有伤口，只不过是今天被人扒开罢了，不那么要命，她还能笑着听林雁回说完。不过，因为在意，所以受伤，哪怕结了疤，不小心碰到了，总是疼的。 林雁回说完，笑吟吟的看着唐宁。唐宁只是淡定地把最后一口蛋糕吃完，平静地看着林雁回：“林小姐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只怕不好受吧？让你失望了，不过一段过去，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又没有亲眼看到过许恪守的深情款款，何来伤心呢？真难为林小姐为了让我尴尬不惜豁出去在自己心上又撒一把盐了。” 林雁回没想到唐宁看上去温文无害，原来也是个惹不得的小刺猬，脸上带了气愤不甘：“你别以为许恪守多么喜欢你，他不过是可怜你罢了！他是不爱我，可也未必爱你！” 唐宁觉得好笑：“我是不知道许恪守是不是爱我——这个我可以回家慢慢问他。但是他不爱你林小姐，我倒是清楚明白。你说是吗？要不然，林小姐现在也不会跟我坐在这里说这些话了。” 拿出钱放在桌子上，唐宁起身离开，不忘补充一句：“一杯咖啡而已，慢待林小姐了，林小姐若喝的不满意，可以哪天等恪守回来再请你吃大餐——你别再喝多了就行。还有，作为一个已婚人士，我喜欢别人叫我‘许太太’。再见。” 剩下林雁回咬牙切齿摔了杯盏。 唐宁没有坐车，走在回家的马路上。一会儿的功夫，天居然阴了起来，还起风了。唐宁任由风吹乱自己的头发，心里乱糟糟的。说不上是气愤还是伤心还是埋怨。气愤什么呢？气愤林雁回的冒犯？伤心什么呢？伤心许恪守曾经的情深一片？埋怨什么呢？埋怨许恪守因为他而让自己遭受了这些？因爱故生忧，爱情啊，实在是个恼人的东西，难怪很多伟人选择孤身一人。不过这些东西要不是今天林雁回提起，自己不是也打算放下，放过自己了吗？自己到底是为小小难过，还是为林雁回难过呢？在许恪守身上，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不了解的事呢？ 回到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直到傍晚朱言希回来。 朱言希一进门就晃了晃手里的两个保温桶：“大嫂，我刚从家带来的好东西！虫草老鸭汤，还有几个小菜，我们直接吃就好了——嘿，我忘了给你电话跟你说有的吃了，幸亏你还没做饭呢。” 放下东西看唐宁没有精神的样子，很奇怪：“怎么啦？今天去逛街不开心啊？” 唐宁强打精神：“先吃饭吧，这么滋补的好汤。希希，吃完饭陪我聊会天吧。”朱言希觑了唐宁一眼，几分忐忑，忙答应了，去盛汤。 这顿饭朱言希还好，就是吃的匆忙了些，唐宁只慢慢喝了碗汤，朱言希看她不想多吃的样子，也没敢劝。 吃完了把东西收去厨房，先不忙着收拾，朱言希就出来坐在了唐宁对面，一边拿个苹果削着，一边笑：“来来来，陪聊的来了。我可跟你说啊，我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间还能侃八卦，跟我聊天神马的，最嗨皮了！” 唐宁好笑地笑了笑，接过她递过来的苹果：“希希，虽然我们是姑嫂，可抛开这层关系不谈，我们也能算是朋友吧？” “嗯~”朱言希用力点头。 唐宁的语气听不出起伏：“那你能跟我说说小小的事吗？我要听实话。” 朱言希“哎呦”一声咬到了舌头，顾不得满嘴血腥味，睁大了眼：“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我哥跟你说的，不可能，他说这个干嘛，他又脑子没病……” “是林雁回跟我说的，我今天碰到她了。我想听你说说，她说的我不爱听。” 朱言希差点蹦了起来：“林雁回？！她跟你说的？她脑子有毛病吧？！嫂子你别理她，神经病！没事这女人也能整出点事来，那就是个棒槌！” 唐宁快被她逗笑了：“好了，你就跟我随便聊聊，我又不是本来不知道，只是知道的不清楚罢了，还不如知道的清楚点呢，你不说，我也得去问你哥。” 朱言希忙摆手：“不用不用，本来也没多大事，虽说我哥跟你说最好，可是他应该不愿意见到你去问他……太没面子了……” “没面子？为什么？” 朱言希差点又咬到舌头：“奥，没事没事。不就是我哥以前喜欢一个小姐姐，后来断了联系就算了嘛。没了。” 唐宁狐疑地；“就这样？可是我听说这里面有很多深情的桥段啊？” 朱言希不禁头疼：“嘿，我说嫂子您问这个干嘛啊？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看唐宁皱着眉头看着她，只好继续说：“好吧好吧，我说。好像是我大哥上军校的时候认识的，俩人就一直通信，慢慢的我哥好像挺喜欢人家的，为此还拒绝了好几个喜欢他的姑娘。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毕业了断了联系，就算了。我大哥毕业后家里就着急他找女朋友的事，爸妈也给参详了几个，我哥一概给推了，慢慢的爸妈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又管不了他，就算了。再后来，这不过了这么些年，才……跟你结婚了，才好嘛。” 唐宁慢慢点头：“是这样啊，那林雁回没说错啊。” 朱言希愤愤地：“我跟你说嫂子，你别听那林雁回瞎说！那就是一神经病……” “她是你哥因为小小的缘故拒绝的人之一吧？” 朱言希顿了顿：“啊？啊！拉倒吧，也就她自己觉得自己多么美多么受欢迎呢，我哥压根连她具体长什么样都记不住！” “她不是你哥的发小吗？” “嗨！那要是小时候认识的人都叫发小，我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得算上，发小不得跳护城河都填满了呀！就是小时候认识而已。我姥爷……也就是我们爷爷，跟林家爷爷是老相识了，小时候在北京，两家也常来往的。后来这个林雁回啊，就喜欢我哥，老往我家跑。考大学那会还死乞白赖要跟我哥考一所军校，当然她脑子不够好使没考上。后来我哥毕业了，她就想让家里人来我家说亲。本来嘛，爸妈还挺喜欢她的，可是奈何我哥不愿意啊，妈问我哥，我哥一口给回了的！咱妈这人吧，她年轻时候大部分时间在国外生活，还是很尊崇子女婚恋自愿原则的，就算了。可是这位林小姐了不得啊，就闹啊，还去基地找我哥，让人烦不胜烦。最后妈都烦了，更是没点两家结亲的想法了呗！这位祖宗，就是个作怪！反正我是不喜欢她，歪心思太多！我小时候还总是给我塞零食，妄想收买我。我是这么好收买的嘛？！一块巧克力就把我收买了我就把我哥卖啦？我哥可是给我买一大盒呢！” 唐宁“扑哧”笑了出来，没办法，朱言希总是能让人哭笑不得。“那是不是一大盒就可以把你收买了？” “怎么会？！当然不是！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朱言希一脸的大义凛然跟理所当然。 唐宁拉回走偏的思路：“我倒是知道妈是有英国国籍在国外待的时间挺长的。怎么她又不喜欢林雁回了？” 朱言希继续啃苹果，做出模仿杨婉柔语气的姿态：“咱妈当着我们几个的面是直接这么说的：‘哎呦，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剃头挑子一头热可不好，多不好看啊？这要是成了我们家媳妇，以后有了孙女，也像她这样？不好不好，多没有仪态啊？我看这林家教女儿的家教，也让人不敢恭维。’哈哈。我说也是，人家我哥都摆明了说心里有人，等着人家呢，她非来凑热闹，她以为是跟小说似的，一腔真情就能感天动地啊？我们家也不出那号没眼力见的人啊！” 唐宁听着关于这个家里，那个人的点滴过往，微有失落，那些美好的年华里，并没有自己。 定了定神，听朱言希继续叨念，“就今天这事，她找你说什么有的没的？妈真是没看错，这林家女儿的家教格局，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那小小呢？” “小小……我就知道这些，我觉得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详细，只能去问我哥了……” 朱言希心虚的低头挑提子吃。一会又似乎想起什么：“大嫂，小小的事……你早就知道啊？” “嗯，无意中知道的。” “奥。”朱言希不好再问什么，想了想还是补充：“您以后再见了林雁回，别理她！她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哥收拾她！” 唐宁想了想：“她没欺负我，也欺负不了我。她今天也没捞着好。” 朱言希这下高兴了：“就是嘛，我大哥看中的人，怎么会让林雁回这种人讨了便宜！” 唐宁愣了愣，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38章 记忆 这一天，即将入睡的许恪守在跟唐宁通完电话后，收到了来自自己妹妹的偷偷摸摸的短信：“我觉得你还是把所有的事跟大嫂说了吧，省得她胡思乱想。这样不好。我是说小小的事。” 许恪守收到这条有几分莫名的短信沉吟片刻，又拨通了唐宁的电话。 唐宁刚要去洗澡，看到许恪守的来电很奇怪，接起来：“怎么啦有什么事吗？不是刚挂了吗？” 许恪守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想你了呀，不行啊？” 唐宁不禁脸有点热，许恪守很少这样简单直白带点无赖的时候。 许恪守柔声询问：“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唐宁愣了愣，经过了这么些时间和人事，她已经基本放下了心里的包袱，也相信许恪守对自己的真心以及自己的心意。她觉得，夫妻还是彼此坦诚的好，省得想得多了反而心越来越远。所以就很快地承认了：“是希希跟你说的？也没什么，就是今天遇到了林雁回，她跟我说了一些……小小的事。不过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 “林雁回？”许恪守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听到“小小”两个字的时候喉间一紧，抿了抿嘴：“没有不高兴胡思乱想？” 唐宁大方承认：“是有些小不快，不过没关系。我想开了。我承认，以前是因为这个人有过一些纠结，不过现在放开了。” 许恪守有几分无奈，想到她现在的云淡风轻又有几分心疼：“曾经很在意？很纠结？” “嗯，有的。” 许恪守想这个过程自己居然不知道，她一定心里很苦才有了今天的释然。换言之，要是自己知道唐宁有个这样曾经的深爱，虽然男人的心眼大一些，也会有几分不爽的，也要自己压一压才能放开的。他沉吟了一下：“至于林雁回……” “我知道，她不重要。我没有在意她。” 许恪守轻笑：“那么关于小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唐宁有几分心虚，干咳了两声才道：“我帮你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的，我没忍住……” “既然放在家里就没想着瞒着你不让你看。只是关于这个人……” 唐宁突然打断他：“恪守，你爱我吗？你爱上我的时候忘记她了吗？” 许恪守叹了口气，唐宁似乎能看到他眼里的宠溺，他的声音诚恳而平缓：“我爱你，我从未忘记她，这跟爱你并不冲突。你别急，你听我说完就知道了，如果我忘记了她，也就没有我们了。甜甜，很多事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想很多东西，我来解决，我来承受就好，你只需要在我的保护里开开心心就好。可是今天你的话让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自以为是的保护和隐瞒，反而让你受到了伤害。你可以仔细认真的看看那些信，好吗？我想当你心情平静时不再逃避的去看它们，你应该会知道很多东西。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也担心等到我回去你又会多想，我就担心我不能在你身边你会多想，会难过。这几天我给你寄点东西回去，你先看完，然后给我电话？好吗？我会一直等你，好吗？” 唐宁低沉下去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也许是许恪守语气里的诚恳安抚了她，也许是他话里的悬念吸引了她，她答应了下来。 去书房把书桌最下面的信件拿回自己房间，想到明天是周末，唐宁在灯下细细读了起来。 以前虽然也看过，但看得时候往往带着逃避畏缩，匆匆而过，也不敢深想，现在静下心来慢慢读起，倒是真有了不同的感受。 要是子豫知道自己会挑灯夜读自己老公跟前女友……呃，或许只是前心爱的人的信件，会不会笑话自己神经病呢？话说子豫最近不知道去哪里疯了，也不知道联系自己，好久没想起她了。 唐宁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甩开。 唐宁越来越觉得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那样的许恪守就在自己眼前，她几乎能想象他说话的语气，可能会有的神情。仿佛那些话自己听过，那些话自己也跟他说过，不禁越来越狐疑。 看得出来，这位叫小小的姑娘对许恪守很依恋，但十几岁的小姑娘，还上升不到爱情的层次，而许恪守，也表现出了绝对的耐心跟包容。这样年少单纯的感情，很美好，也很让人……羡慕嫉妒。 几天后，许恪守寄的东西到了，是一摞a4纸，每一张上面都画满了画，还有一封长长的信。在信里，许恪守详细叙述了跟小小相识相交的的过程，还画了简单的素描画，做的像是一本连环画。而唐宁坐在傍晚的夕阳里看完长长的信后，翻看画像，满心震惊，而又泪盈睫目。 这一晚朱言希没有回来睡，唐宁想大概是许恪守嘱咐的。她知道是许恪守怕自己孤单叫希希来陪自己的，那么今天大概许恪守也是想让她自己静一静。 晚上唐宁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是红日初升的清晨，即将升入高中的自己每天早上都会去护城河边跑步，而在那个清晨，自己遇到了一个人，梦里依稀是许恪守的容貌。 年少的唐宁跑累了坐在树影晨光里喝水，看到一个人一直在河边溜达，走过来坐过去，时不时往河里张望一眼，唐宁就想这个人好奇怪啊？是在看鱼吗？河里有鱼吗？能看到吗？就好奇的看他。 看了半天，那个人突然攀上栏杆就要往河里跳，唐宁吓坏了：原来这个人是要跳河！联想到前几天电视上说一个中年妇女因为跟丈夫家庭口角一气之下跳河自杀的新闻，唐宁一着急飞快的跑过去，拉住正往河里瞅瞅猜测深浅的许恪守胳膊：“哎我说你可别跳啊！□□的！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呀年纪轻轻要跳河！你想想你爸妈要是知道你跳了河得多伤心啊！你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如意就由着自己性子啊！太脆弱了吧，还大男人呢！我一个小姑娘都活的好好的！”…… 许恪守就看到一个小姑娘突然冒出来抓着自己胳膊拉住自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听懂了她是让自己不要跳河，为什么不要跳河呢，她以为自己要自杀。许恪守简直啼笑皆非，可是看小姑娘急赤白脸的好像很着急真当那么回事了，只好自己先下来。 “小姑娘，大哥哥不是要跳河，我手表掉水里啦，我想试试水深浅看能不能捞上来！”许恪守扬扬自己空空的手腕。 唐宁将信将疑地放了手：“一块手表嘛，值得跳河？再说了，那多难找啊，你找不到的！你还是找警察想想办法吧！” 许恪守不禁好笑：“警察不也得给我捞啊！我试试就死心了，那块表是别人送的，就这么丢了不好。不过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回头找人想想办法吧！” 唐宁腹诽：你那表还不知道流去河里哪了呢！还捞呢！ 许恪守看她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忍不住解释了几句：“那是我弟弟妹妹凑钱买了送我的，丢了我好歹得让他们知道我努力找了，要不然他们会不高兴的。我就找找试试看，找不到就算了。” 唐宁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跳吧，你去捞捞看有没有！” 许恪守：…… 最终许恪守也没有去捞自己的表，两个人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各自凉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就这么认识了。 听说许恪守是军校的学生，唐宁还是很好奇的，问了很多军校的趣事，许恪守奇怪：“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对军队感兴趣？” 唐宁脆生生地答：“我爸爸以前就是军人，我小时候也常去部队来着！“许恪守恍然。 这一聊就聊了挺长时间。过了几天，唐宁再过去的时候，真的看到几个人在那里捞东西，其中就有许恪守。她高兴地过去打招呼，许恪守跟身边几个人逗她：“这个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然那天我就跳河了！哈哈哈！” 几个人一起笑，唐宁不好意思的装没听到。她还真挺好奇能不能找到，就在旁边等着看。最终忙活了一上午，幸亏这护城河水流不急，居然真找到了。手表因为质地的关系重量不轻，掉水里之后被几根水草缠住了，在水里反着光，被其中一个人发现了。 几个人就当这是个有意思的玩乐，都挺高兴，收拾东西要回去。许恪守看了看在一边眼露惊喜的唐宁：“唐宁同学，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庆祝一下手表回归？” 唐宁吃惊的：“怎么庆祝？” 许恪守所谓的庆祝就是在护城河公园里吃烧烤，还搭上钓鱼竿一边钓鱼，钓到了直接吃。唐宁觉得有趣，就在一边看，玩的很高兴。 之后的这个夏天，两个人又碰到过几次，基本是在护城河还有公园附近，唐宁常常在晨跑的时候碰到同样绕河跑步的许恪守。 慢慢熟悉了，唐宁一些学习上学校里的烦恼也会跟许恪守有意无意的说一些，许恪守就开导她，引导她，唐宁觉得受益匪浅，她觉得许恪守是很了不起的人，很多棘手的问题到他这里就迎刃而解了！ 开学了，因为家里管的严，上学的时候不许唐宁带手机，唐宁就给许恪守写信，许恪守也给他回，就一直保持通信往来。 第二天唐宁上课的时候还恍恍惚惚，下课了在办公室拿出许恪守写的信，翻来翻去。许恪守有力的笔迹跃然纸上：一直以来，我只喜欢你。 第39章 饭局 唐宁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是坐在里面的一个年轻人，唐宁觉得脸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正在苦想呢，那个人已经站起来走了过来：“嫂子，我是方禹啊，您不记得了，我还是恪守哥的伴郎之一呢！” 唐宁终于想起来了：“奥奥，你是方尧的弟弟方禹啊！你也在这吃饭啊！” 方禹回头看了一眼：“你们先吃啊，我跟我嫂子说几句话。” 桌上的人见他这么说，都不吱声了。方禹带唐宁出来，关上门走远点，方禹皱起了眉头：“嫂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唐宁很奇怪：“我来吃饭啊！喏，刚才那个同事叫我来的。” 方禹踌躇了下：“嫂子你回去吧，改天我请你吃大餐，咱不在这儿吃。也没什么好菜好饭。” 唐宁也不笨，看方禹的样子就觉得事情不寻常，忙点头：“奥好的，我本来也不想来，我以为是那个老师约我吃饭呢，结果把我带这来了。” 方禹松了口气：“哎好！嫂子我叫人送你。” 唐宁摆手：“不用，我开车来的。”随即还是很好奇：“这些人是干嘛的？你干嘛跟他们在一起，我看他们挺不招人喜欢的！” 方禹咧了咧嘴：“嫂子您别管了，您就当今天没来这儿，我一会吃一口也回去了。”想了想又补充：“您那个同事……您以后别搭理她……” 唐宁满脑袋疑惑，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还没忘了招呼方禹：“有空来找恪慎玩啊，你们不是好朋友嘛！” 方禹应了一声，送唐宁下楼，看唐宁开车走了，抬头看了眼楼上，脸色阴暗。 唐宁虽然觉得到处都不对劲，可又说不上什么，也就懒得想，到家接到方婷的电话，“啊我走了，对，我有点事……那个是我弟弟的朋友……嗯，拜拜。” 到家了朱言希正在客厅的瑜伽垫上练瑜珈呢，看到唐宁回来继续做，一边问她：“这么快？吃的啥？给我带点没？” 唐宁满脑子都是事，放下包过来坐下：“希希我跟你说啊，刚才……” 朱言希听了也是疑惑不解，但多少有点苗头，想了想跟唐宁说：“我觉得这事怪！方禹哥才不是糊涂人呢！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晚上等三哥下班了我们让三哥问问他。” 看看表时间也不早了，天又热，姑嫂两人最终出去吃冰淇淋火锅了。 晚上朱言希给许恪慎打电话，把事情简单说了下，就听许恪慎闷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下午方禹就跟我说了，你跟大嫂说没事，别担心。我来处理，不过那个叫方婷的女老师，让大嫂以后不要跟她来往了。” 唐宁在旁边听得也好奇怪，把电话拿过来：“恪慎，怎么呢？方婷人怎么了？” 许恪慎直截了当的：“她人不好！大嫂你别理她就好。等过几天我再跟你解释。” 晚上，基地，吃完饭接了许恪慎电话的许恪守踢散了凳子，吓了身边的战友一跳。 唐宁虽然脑子里有好几个问号，但都压下不表，等着许恪慎给自己解惑。可是还没等许恪慎来解惑呢，z大附中风波又起。 在z市最大的社交论坛曝光了一组不雅视频跟照片，有人直指其中的女性是z大附中的女教师。一时各界关注，流言四起。 唐宁听说之后也赶紧去看，然后震惊了：那个人，很显然是方婷！ 而各种流言也纷沓而来，有的说z大附中女教师为了评职称等竞争跟相关领导不惜陪酒□□；也有的说z大附中女教师作风不良，是有钱人的小三；还有的说z大附中女教师私生活混乱，为钱不择手段…… 一时之间，“z大附中女教师”成了这个夏天最火也最具有贬低意味的词语。 而在随后的几天里，相关人等也都慢慢浮出水面，有学校的副校长；教育局的领导，其中居然包括王燊的爸爸王科长；还有几个跟学校有来往的富商。 唐宁简直呆了。拉上朱言希就去找许恪慎。许恪慎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就听说自己妹妹来了，出来一看，何止妹妹，连嫂子也来了。 朱言希把门关上，就跟唐宁一起好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知道吗？” 许恪慎给嫂子和妹妹一人接了杯水，坐下后牙咬的咯咯响：“都是真的，我不是说了嘛，那个方婷不是好人！” 唐宁脑子转的飞快：“所以……那天那个饭局……” 许恪慎点头：“不干不净的！幸亏那天正好方禹被一个合作伙伴没事拉着一起去了，去了之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嫂子就去了。” 朱言希张大嘴：“方二头胆子挺大啊！居然敢去这种饭局凑热闹！” 许恪慎无奈抚头：“他事先不知情。虽说谁还没点应酬吧，但这种事，他不会凑热闹的。” 唐宁也是惊魂未定：“那……那方婷为什么叫我一起去……” 许恪慎爆了一句粗口：“所以说这个女人！简直居心叵测！虽说不一定出啥事吧，但谁说的准呢！她带大嫂你孤身去，谁知道安得什么心！要不是正好碰到方禹……我都不敢想！大哥不得毙了她！” 朱言希也拍案而起：“好啊！歪算盘打到我们家人头上来了！三哥！咱们不欺负别人，可也不能由着别人害咱们！这事不能这么完了！我找爸爸去！” 许恪慎忙拉住他：“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跟大哥还有爸说嘛！我还害怕有别的事牵扯在里边呢！不过大哥说应该不会，这手段太糙了，也使得不是地方。” 朱言希点头，仍然气的跳脚：“上次学生离家出走那事不是三哥你办的吗？怎么还有人敢算计大嫂！” 许恪慎叹了口气：“这事我听大哥的，就是通过别人漏了点风，很多人也不知道是咱们家的手笔，那王科长去道歉，那是为了平息物议。不过他多少应该猜到一点。” 唐宁简直懵了：“我没跟方婷有什么冲突啊……她干嘛这么害我……” 许恪慎安抚她：“她也不确定你一定会去，谁知道一次不去她还会不会邀你。不过她既然这么做，肯定是对你积怨很深。你们在学校有事吗？” 唐宁用力回想：“也没有啊！平时还说话挺好的。就是我们教一个科目一个年级，去年评优质课还有优秀青年教师的时候她都没评上，还有，这学期期中期末考试我们两个班比她的班成绩好很多……” 唐宁说着说着噤了声：“不至于吧？！就为这点事？！” 朱言希唏嘘：“说不定她就是想拉你下水，觉得你跟她一样呢！瞎了她的狗眼！” 唐宁：…… 晚上跟许恪守汇报情况，唐宁很低落：“大家都是同事，有竞争各凭本事，至于吗？恪慎还说应该不牵扯别的事，别的什么事啊？什么事能牵扯上我啊！” 许恪守笑着哄她：“恪慎那是吓坏了草木皆兵，哪有这么多事。这种使阴招的事不是没有，你没事就好了。这个方婷估计是想拉你下水，败坏你的名声。可也是够笨的，你自己清白也行啊！拉别人下水你自己也在里边啊！真是蠢透了，为了害人连自己也能搭上！你别管了，现在她自己洗不干净了，跟她一样的人正好都清理清理，真是乌烟瘴气！还教书育人呢！” 唐宁点头如小鸡啄米：“就是就是！太失望了！我本来以为教师是多么光荣的职业，学校是多么神圣的地方的！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许恪守安慰她：“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不同的行业都有好人坏人，这很正常，你以后碰到不好的人和事情会更多。z大附中百年名校，有利有弊，积弊难除，你做好自己就行了。” 唐宁叹了口气，觉得兴味索然。 许恪守挂了电话也不禁叹气，他愿意永远把唐宁护在怀里，永远不经受风吹浪打，可是现实残酷，总是让她经受一些不该经受的。很多事，他希望唐宁永远不要了解，不要学会，她就这么又单纯又坚强的快乐生活就好。 人世间真是难处的地方，说一个人“不通世故”。固然不是好话，但说他“深于世故”，也不是好话。 我的小女孩，愿你永远平安喜乐。 这件事最终以相关人等开除公职消除影响而告终。很多教师人人自危，唯恐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教师这个行业，名声跟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唐宁也没有再见过方婷，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尽管知道这件事的曝出少不了是许家兄弟的手笔，但唐宁觉得她是罪有应得，抛开她想坑自己的事不提，她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混在教师队伍里？怎么让家长放心，学生受教？ 不过这件事对唐宁打击还是很大的，一方面她觉得也许在学校里，不知道那张笑脸背后就是明枪暗箭；另一方面，结合最近曝出的教师队伍中的败类，她对教师职业产生了怀疑。她想，也许，做一个好教师真的不容易，而且，好教师绝不单指会传授学生文化知识。 一时间颇有点心灰意懒的感觉。可是人就是这样，大环境如此，别人如此，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进而能影响他人。 第39章 坦诚 “一直以来，我只喜欢你。很抱歉跟你坦诚的太晚，让你白白伤了很多心，难过了许久。爸爸去世那一年，我进入基地，联络不便，你也没有跟我再通信，我回家的时候去你的学校跟常去的地方，也没有遇到你。我才知道我对你的了解有多么的稀少，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找到你。那时候我想，也许是你长大了，有了新的生活跟朋友，把我这个普通的相交不深的笔友忘记了。我也就没有再尝试找你。 后来，妈妈出事的那段时间正好我在家，正好看到新闻，新闻上一闪而过你的脸庞，我才悚然而惊。我查了关于你的信息，才知道爸爸出事后你转了学安心高考，才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事。我想，如果我重新出现在你的眼前，你会不会吃惊。没有，你完全不记得几年前的我。 我想是你忘记了，在你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你会不记得不重要的人和事很正常。既然你忘记了，那就算了，我们重新开始。我想，没有关系，若我爱你，我会牵住你的手，不念过往，不惧未来，才是我们可以裸裎相待的真心。 我甚至咨询过相关的医生，是不是车祸刺激导致失忆的缘故。医生说不能肯定，也可能是，也可能只是普通的遗忘，毕竟人脑是太精密的器官，很多事情都不好解释。 我本来想一开始就跟你坦诚，可是又怕是第一种可能，怕伤害你。那就当你是普通遗忘，人生中我们会遗忘很多成长过程中认识的人、经历的事，这很正常。我想我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让你消失，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这样的决心跟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清楚，大概很早。但我明白它，是从发现自己并不愿意去找女朋友开始的。 我希望你只是普通的忘记了我，尽管这会让我觉得挫败。我不知道当你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是不是在一点点的想起几年前的我，我希望是这样。” 唐宁的眼泪一点点落下来，打湿了纸面，迷糊了字迹。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在成长的过程中无意中遗忘了这段过往，还是自己的大脑被强制的删除了这一段。好像自己对爸爸出事前后的记忆总是时断时续，大概是自己不愿去面对，所以刻意不愿去回想，慢慢的，也就模糊了记忆。 而现在，过往的记忆像一幅画卷，慢慢在自己面前铺开。包括黑暗的高三生涯，爸爸刚走那一年自己同时即将参加高考的绝望，初转学的无助。 那时候因为爸爸的牺牲自己很受关注，妈妈无奈之下把自己转到一座消息较为闭塞的住宿学校，让自己安心备考。毫无疑问这是有用的，自己进入一个新的环境，暂时放下悲痛，投入复习，假装自己只是离家求学，家里一切如旧。 时光兜兜转转，世事无常，瞬息即变。后来，妈妈也走了，而许恪守，却重新出现在自己身边。也许，冥冥之中，上天也看自己孤苦可怜，让自己的骑士来守护自己。 晚上回到家，朱言希正在厨房熬稀饭，看到唐宁进门，忙过来帮她拿拖鞋，一边觑着她的神色：“嫂子，我熬了稀饭，一会配着小菜吃一点，清淡舒服。” 唐宁换了鞋，对她安抚的一笑：“好啊，辛苦你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朱言希看着唐宁数次欲言又止。唐宁看她忍得辛苦，说：“好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是挺好的吗？我只是忘了一些事，现在想起来了，不是挺好的？” 朱言希“奥”了一生，松了口气。 唐宁看她反应平淡，不再追问什么，反而奇怪起来：“你……早就知道这些事？” 朱言希噎了一下：“啊？啊！那个……呃……” 唐宁好奇起来：“你怎么知道的？还有谁知道？” 朱言希把头都要低到碗里：“我早就知道啊……都知道啊……妈啊爸啊我们都知道……” 唐宁语塞：…… 朱言希犹自嘟囔着：“大家都知道大哥一直喜欢你啊，早就认识你啊！要不大哥怎么会突然对恋爱结婚这么上心，之前一直催也不见他着急……” 唐宁咽了口粥，好吧，就自己记性差，像个傻瓜。 大概是怕唐宁一时消化不了这个事实，许恪守给了唐宁几天时间，让她慢慢接受。 其实没什么不好接受的，毕竟这是让人蛮欣喜的意外不是吗？因此，唐宁很快给许恪守回了信，好像不用信件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情。一张纸上只有五个字：“你快回家啊！” 当许恪守看到信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打电话回去：“你不会打电话？” 唐宁很欢快：“解放军哥哥，恢复通信的感觉不好吗？” 许恪守噎了一下：“我觉得通讯这么发达了，还是直接电话视频能听到声音看到真人比较好……” 鉴于快期末考试了，正是最忙的时候，而许恪守归期不定。因此，每天晚上的电话就变成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快了，忙完这几天就好。”“忙完这几天是什么时候啊？”“具体我也不知道啊……” …… 这学期终于要结束了，最后的冲刺复习就是不停地强化做试卷讲评……累啊！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唐宁说起工作辛苦，觉得自己考完试需要大补，需要吃好吃的！好多好吃的！许恪守哈哈大笑。 这天唐宁正在办公室批试卷，听到敲门声，唐宁正下笔钩叉叉呢，头也不抬，就听到门口的老师叫她：“唐老师，你快递！哎？我们学校不是不让快递送进门吗？” 唐宁这才有点懵地抬起头，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走过来，帽檐压得低低的：“老师，您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唐宁迷迷糊糊得拿起笔签字，一边道谢：“谢谢啊！” 签完觉得不对劲，这人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就听到低低的笑声：“字还是这么丑！” 那人抬起头，星眉朗目，笑若春风，不是许恪守是谁？！ 唐宁吃惊地张大了嘴“啊！”了一声，随即捂住嘴不好意思地扫视了下，回过头惊喜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恪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刚到，你快下班了吗？” 唐宁回身把试卷收拾起来：“你出去等我，我跟主任说一声，试卷回家批！” 许恪守点头，把快递箱递给她：“给你买的吃的，放办公室饿了吃吧！” 唐宁顾不得拆，好奇的低声问：“什么呀？” 许恪守笑：“都是你喜欢吃的零嘴，你不是嘴馋了嘛。”唐宁捶他一拳推他出去。 小两口高高兴兴夫妻双双把家还。到了家唐宁把东西放下，看许恪守去换衣服，跟他商量：“等希希回来我们出去吃大餐吧！” 许恪守笑：“你不用管她了，她这几天回家了。” 唐宁一愣，腹诽：你这哥哥用妹妹用的真是毫无负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晚上小两口甜甜蜜蜜依偎在一起聊天。唐宁很好奇地：“我妈知道我们以前就认识吗？”许恪守：“我没说，我怕妈以为我从你那么小就惦记你，认为我居心不良！” 唐宁：“难道不是吗……”不过这话她就想想，没敢说出口。 她一只手在许恪守胸前划着圈：“我妈可中意你呢！” 许恪守闷笑了几声：“那是！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岳母大人当然对我满意！”一边翻身把唐宁压在了身下：“不老实是吧……嗯……” 唐宁咯咯笑着往被子里躲，许恪守自然不会放过她。房间里的空调呜呜的响着，吹不散屋里越来越高的温度。 唐宁觉得许恪守这次回来两个人更亲密更甜蜜了些，那种毫无芥蒂全身心的相处，每时每刻都像吃了蜜一样甜，没有丝毫阴霾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 即使到了分别的时候，唐宁都没有了以往的难过不舍，因为知道注定是属于自己的，从来是属于自己的，反而更有安全感，更从容。 这一年的暑假如期而至，盛夏的酷热也同时到来。唐宁每一天都窝在屋里不想出去，想起许恪守在这样的天气里还要夏训，就觉得心疼，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安抚自己。每天唐宁就跟朱言希画画漫画，吃吃零嘴，看个电影电视剧，倒也自在。 这天唐宁接到同事方婷的电话，约她一起吃饭。方婷是唐宁同办公室的英语老师，虽然没什么深交，但平时关系也还不错，反正在家窝着也是窝着，就答应了。朱言希不想出去，就在家睡觉。 到了跟方婷约定的地方，方婷一边带她上楼去包间，一边跟她解释：“都是我认识的几个朋友，大家认识认识。” 唐宁奇怪：“咦，你可没说还有别人啊！” 方婷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是才知道来了好几个人。不好意思啊！” 唐宁就想回去，心想你认识的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可是看方婷极力挽留，再说反正来了，也得给方婷个面子，就算了。 到了三楼包间，唐宁跟着方婷打开门进去，就看到做了一圈人，有男有女。看到两人进来，都看过来。一个男人站起来笑着欢迎：“哎呀，方老师来了！欢迎欢迎！这位美女是谁啊？没有见过啊！” 唐宁皱起了眉头，听到方婷说：“这是我同事，唐宁。” 男人哈哈笑了几声，颇为轻佻：“原来也是灵魂的工程师啊！快坐快坐！” 唐宁刚要说什么，听到一个颇为迟疑的声音：“唐……嫂子？！” 第40章 饭局 唐宁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是坐在里面的一个年轻人，唐宁觉得脸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正在苦想呢，那个人已经站起来走了过来：“嫂子，我是方禹啊，您不记得了，我还是恪守哥的伴郎之一呢！” 唐宁终于想起来了：“奥奥，你是方尧的弟弟方禹啊！你也在这吃饭啊！” 方禹回头看了一眼：“你们先吃啊，我跟我嫂子说几句话。” 桌上的人见他这么说，都不吱声了。方禹带唐宁出来，关上门走远点，方禹皱起了眉头：“嫂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唐宁很奇怪：“我来吃饭啊！喏，刚才那个同事叫我来的。” 方禹踌躇了下：“嫂子你回去吧，改天我请你吃大餐，咱不在这儿吃。也没什么好菜好饭。” 唐宁也不笨，看方禹的样子就觉得事情不寻常，忙点头：“奥好的，我本来也不想来，我以为是那个老师约我吃饭呢，结果把我带这来了。” 方禹松了口气：“哎好！嫂子我叫人送你。” 唐宁摆手：“不用，我开车来的。”随即还是很好奇：“这些人是干嘛的？你干嘛跟他们在一起，我看他们挺不招人喜欢的！” 方禹咧了咧嘴：“嫂子您别管了，您就当今天没来这儿，我一会吃一口也回去了。”想了想又补充：“您那个同事……您以后别搭理她……” 唐宁满脑袋疑惑，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还没忘了招呼方禹：“有空来找恪慎玩啊，你们不是好朋友嘛！” 方禹应了一声，送唐宁下楼，看唐宁开车走了，抬头看了眼楼上，脸色阴暗。 唐宁虽然觉得到处都不对劲，可又说不上什么，也就懒得想，到家接到方婷的电话，“啊我走了，对，我有点事……那个是我弟弟的朋友……嗯，拜拜。” 到家了朱言希正在客厅的瑜伽垫上练瑜珈呢，看到唐宁回来继续做，一边问她：“这么快？吃的啥？给我带点没？” 唐宁满脑子都是事，放下包过来坐下：“希希我跟你说啊，刚才……” 朱言希听了也是疑惑不解，但多少有点苗头，想了想跟唐宁说：“我觉得这事怪！方禹哥才不是糊涂人呢！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晚上等三哥下班了我们让三哥问问他。” 看看表时间也不早了，天又热，姑嫂两人最终出去吃冰淇淋火锅了。 晚上朱言希给许恪慎打电话，把事情简单说了下，就听许恪慎闷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下午方禹就跟我说了，你跟大嫂说没事，别担心。我来处理，不过那个叫方婷的女老师，让大嫂以后不要跟她来往了。” 唐宁在旁边听得也好奇怪，把电话拿过来：“恪慎，怎么呢？方婷人怎么了？” 许恪慎直截了当的：“她人不好！大嫂你别理她就好。等过几天我再跟你解释。” 晚上，基地，吃完饭接了许恪慎电话的许恪守踢散了凳子，吓了身边的战友一跳。 唐宁虽然脑子里有好几个问号，但都压下不表，等着许恪慎给自己解惑。可是还没等许恪慎来解惑呢，z大附中风波又起。 在z市最大的社交论坛曝光了一组不雅视频跟照片，有人直指其中的女性是z大附中的女教师。一时各界关注，流言四起。 唐宁听说之后也赶紧去看，然后震惊了：那个人，很显然是方婷！ 而各种流言也纷沓而来，有的说z大附中女教师为了评职称等竞争跟相关领导不惜陪酒□□；也有的说z大附中女教师作风不良，是有钱人的小三；还有的说z大附中女教师私生活混乱，为钱不择手段…… 一时之间，“z大附中女教师”成了这个夏天最火也最具有贬低意味的词语。 而在随后的几天里，相关人等也都慢慢浮出水面，有学校的副校长；教育局的领导，其中居然包括王燊的爸爸王科长；还有几个跟学校有来往的富商。 唐宁简直呆了。拉上朱言希就去找许恪慎。许恪慎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就听说自己妹妹来了，出来一看，何止妹妹，连嫂子也来了。 朱言希把门关上，就跟唐宁一起好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知道吗？” 许恪慎给嫂子和妹妹一人接了杯水，坐下后牙咬的咯咯响：“都是真的，我不是说了嘛，那个方婷不是好人！” 唐宁脑子转的飞快：“所以……那天那个饭局……” 许恪慎点头：“不干不净的！幸亏那天正好方禹被一个合作伙伴没事拉着一起去了，去了之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嫂子就去了。” 朱言希张大嘴：“方二头胆子挺大啊！居然敢去这种饭局凑热闹！” 许恪慎无奈抚头：“他事先不知情。虽说谁还没点应酬吧，但这种事，他不会凑热闹的。” 唐宁也是惊魂未定：“那……那方婷为什么叫我一起去……” 许恪慎爆了一句粗口：“所以说这个女人！简直居心叵测！虽说不一定出啥事吧，但谁说的准呢！她带大嫂你孤身去，谁知道安得什么心！要不是正好碰到方禹……我都不敢想！大哥不得毙了她！” 朱言希也拍案而起：“好啊！歪算盘打到我们家人头上来了！三哥！咱们不欺负别人，可也不能由着别人害咱们！这事不能这么完了！我找爸爸去！” 许恪慎忙拉住他：“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跟大哥还有爸说嘛！我还害怕有别的事牵扯在里边呢！不过大哥说应该不会，这手段太糙了，也使得不是地方。” 朱言希点头，仍然气的跳脚：“上次学生离家出走那事不是三哥你办的吗？怎么还有人敢算计大嫂！” 许恪慎叹了口气：“这事我听大哥的，就是通过别人漏了点风，很多人也不知道是咱们家的手笔，那王科长去道歉，那是为了平息物议。不过他多少应该猜到一点。” 唐宁简直懵了：“我没跟方婷有什么冲突啊……她干嘛这么害我……” 许恪慎安抚她：“她也不确定你一定会去，谁知道一次不去她还会不会邀你。不过她既然这么做，肯定是对你积怨很深。你们在学校有事吗？” 唐宁用力回想：“也没有啊！平时还说话挺好的。就是我们教一个科目一个年级，去年评优质课还有优秀青年教师的时候她都没评上，还有，这学期期中期末考试我们两个班比她的班成绩好很多……” 唐宁说着说着噤了声：“不至于吧？！就为这点事？！” 朱言希唏嘘：“说不定她就是想拉你下水，觉得你跟她一样呢！瞎了她的狗眼！” 唐宁：…… 晚上跟许恪守汇报情况，唐宁很低落：“大家都是同事，有竞争各凭本事，至于吗？恪慎还说应该不牵扯别的事，别的什么事啊？什么事能牵扯上我啊！” 许恪守笑着哄她：“恪慎那是吓坏了草木皆兵，哪有这么多事。这种使阴招的事不是没有，你没事就好了。这个方婷估计是想拉你下水，败坏你的名声。可也是够笨的，你自己清白也行啊！拉别人下水你自己也在里边啊！真是蠢透了，为了害人连自己也能搭上！你别管了，现在她自己洗不干净了，跟她一样的人正好都清理清理，真是乌烟瘴气！还教书育人呢！” 唐宁点头如小鸡啄米：“就是就是！太失望了！我本来以为教师是多么光荣的职业，学校是多么神圣的地方的！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许恪守安慰她：“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不同的行业都有好人坏人，这很正常，你以后碰到不好的人和事情会更多。z大附中百年名校，有利有弊，积弊难除，你做好自己就行了。” 唐宁叹了口气，觉得兴味索然。 许恪守挂了电话也不禁叹气，他愿意永远把唐宁护在怀里，永远不经受风吹浪打，可是现实残酷，总是让她经受一些不该经受的。很多事，他希望唐宁永远不要了解，不要学会，她就这么又单纯又坚强的快乐生活就好。 人世间真是难处的地方，说一个人“不通世故”。固然不是好话，但说他“深于世故”，也不是好话。 我的小女孩，愿你永远平安喜乐。 这件事最终以相关人等开除公职消除影响而告终。很多教师人人自危，唯恐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教师这个行业，名声跟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唐宁也没有再见过方婷，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尽管知道这件事的曝出少不了是许家兄弟的手笔，但唐宁觉得她是罪有应得，抛开她想坑自己的事不提，她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混在教师队伍里？怎么让家长放心，学生受教？ 不过这件事对唐宁打击还是很大的，一方面她觉得也许在学校里，不知道那张笑脸背后就是明枪暗箭；另一方面，结合最近曝出的教师队伍中的败类，她对教师职业产生了怀疑。她想，也许，做一个好教师真的不容易，而且，好教师绝不单指会传授学生文化知识。 一时间颇有点心灰意懒的感觉。可是人就是这样，大环境如此，别人如此，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进而能影响他人。 第41章 怀孕 整个暑假唐宁过的浑浑噩噩，开学了强打精神，也觉得没有以前那么有激情了。难道年轻人的工作热情都是这么给慢慢磨没的？不知道许恪守这个阶段是怎么过来的，还真是痛苦啊！ 不过有个意外的惊喜还是让唐宁振奋了下。朱言希把两个人创作的漫画放到了社交网站，居然很受欢迎，转发转载无数，一时之间成为流行，让两个无心插柳的人倍有成就感。 今年的气温很奇怪，刚过完夏天就冷了起来，开学不久连着几场雨，气温骤降。唐宁觉得身上凉津津的，还有点感冒。想着也不严重，就没去医院，想着自己煮点姜汤驱驱寒也就好了。 周末回家吃饭的时候，许恪慎拿回了一大篓螃蟹，还有很多大明虾鲍鱼扇贝海参。杨婉柔就决定吃海鲜大餐。一家人各有分工就开始收拾。 许恪慎跟朱言希带上手套煞有介事的开始拿着刷子刷螃蟹，绑螃蟹。唐宁看着有趣，就拿了一盘虾坐在旁边一边剥一边看。 手掌大的螃蟹张牙舞爪，朱言希一边绑还一边打结做记号：“就你精神，还想夹我是吧，待会把你蒸熟了，我就先吃你！哼哼！你不是横着走很厉害吗？你再走一个啊，再走一个啊！我把你绑住，我看你还横！” 杨婉柔在厨房准备佐料，听这三个人传来的动静，无奈地摇了摇头。 唐宁专心地剪虾须挑肠线，又挑出小点虾的剥出虾仁准备做汤。剥着剥着闻着手上的腥气觉得胃里一阵难受，她一向挺喜欢吃海鲜的犹爱吃虾，觉得不会啊，就继续剥，可是没剥完一个就忍不住了，干呕了两声起身往厕所跑去。 朱言希手里提着只螃蟹仰脸朝她喊：“大嫂！你怎么了？觉得腥啊？那你别弄了，我来弄，你歇会~” 唐宁漱了漱口出来说：“没事，可能是早上喝了碗姜汤的缘故，觉得胃里不舒服。” 朱言希点头：“你要是觉得感冒好得慢就去医院拿点药吧！” 许恪慎也说：“最近气温变化大，还是要注意不要感冒的。” 一家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摆了满满一桌子美味海鲜，朱言希高兴坏了，拿了工具就开始挑自己做了记号的螃蟹：“我挑的那几只，又肥又大！” 一边拿起螃蟹给每人盘里装了一个递过去。 唐宁看了看自己盘里的螃蟹，看着就不错，掀开盖就看到满满的蟹黄，倒上点姜醋，舀起来，刚送到嘴边，就觉得一股腥味，又加了点醋，还是不行。胃里一阵翻涌，放下勺子又跑去厕所。 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朱言希：“嫂子……犯胃病了？”杨婉柔若有所思。 唐宁回来坐下，杨婉柔柔声道：“甜甜啊，觉得腥就别吃了，妈给你熬点暖胃的粥。”唐宁不好意思地：“其实我挺想吃的，就是今天胃不舒服……” 杨婉柔去厨房煮上粥，想了想，又加进点红枣红豆。 看着别人大快朵颐什么的也是莫大的痛苦！ 吃完饭，帮着把盘盏收去厨房，就散开各干各的，看报纸的看报纸，看电视的看电视，玩游戏的玩游戏。 杨婉柔切了一盘水果端到唐宁跟朱言希跟前：“你俩别光顾着看电视，吃点水果。” 朱言希摇头：“吃不下了，撑！”唐宁看了看，拿起块苹果。 杨婉柔想了想，做到唐宁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甜甜啊？这几天身体不好啊？” 唐宁点头：“唔，有点感冒。没事妈，多喝点热水好好休息就好了。” 杨婉柔：“甜甜，妈看你今天……你是不是有了呀？你跟恪守打算要孩子啦？” 正嚼着苹果的唐宁一惊，停下了咀嚼，连朱言希也看了过来，惊疑不定：“嫂子，好像你这个月……” 同居的女孩生理上的事其实彼此都是有数的，杨婉柔这一提醒，唐宁跟朱言希都是一惊。 唐宁：“不会吧……” 朱言希已经凑了过来：“八成是！咱去医院吧！幸亏你没吃感冒药！” 杨婉柔更是连慌带喜：“你说你们这些孩子！真是年轻不经事！咱们这就去医院，现在就去。这胃不舒服、感冒，去医院也没错！” 于是许恪慎就开车带着三个女人浩浩荡荡去医院了。 唐宁还有点怀疑：“不会这么巧吧？” 朱言希却是美滋滋：“去医院看看不就知道了。嘿嘿，生个小家伙给我玩玩！” 杨婉柔用手剜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小孩子是能玩的嘛！你别在这儿捣乱！” 唐宁：……这已经说到小孩子能不能玩的问题了吗？……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早孕两个多月，有点孕期反应，一切正常，医生嘱咐不要压力太大，要注意营养好好休息。 杨婉柔高兴坏了，一边给许敬打电话一边笑的合不拢嘴。朱言希跟许恪慎也美滋滋地，朱言希：“嫂子，大哥还不知道呢吧？你快给他打电话啊！” 唐宁还在震惊中没有恢复过来：“我待会打给他。” 杨婉柔过来开始安排诸项事宜：“甜甜还要不要上班？——要啊？那你们两个小姑娘哪里会照顾自己啊？这可不行！这样，我让小文去帮你们做饭收拾屋子，平时啊我就去给你送点补品。希希你反正没课的时候多陪陪你嫂子，替妈看着你嫂子点，啊~” 唐宁哭笑不得：“妈我这是坐牢啦？还看着我点……” 杨婉柔一瞪眼：“那可不行！你这是头一胎，又年轻不知道轻重！回头我把注意事项给你们写在纸上，甜甜你要严格遵循啊，希希监督！平时我就去检查！不许乱吃东西，也不能累着！” 唐宁顿时感觉一片乌云罩在头顶，连朱言希也垮了脸：“有没有这么夸张……” 杨婉柔可不在意两个人的抱怨，她现在就觉得连走路都充满了力量。哎呀终于要当奶奶了！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同事朋友很多都有二胎孙子孙女了，自己终于赶上群众的步伐了！她仿佛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的小家伙在跟自己招手，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杨婉柔在前面意气风发的走，唐宁跟朱言希在后面无精打采地跟着，许恪慎跟在最后忍笑忍得辛苦……一家人就这么奇奇怪怪地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生活就像怀孕，总是有意料之中意料之外，有人欢喜有人愁。 朱言希忍不住小声安抚唐宁：“妈生了四个孩子，有经验哈！你就听她的，没错！” 唐宁：“是啊，妈怎么还能要二胎三胎啊？那时候不是计划生育吗？你看我家就我一个。” 朱言希：“妈不是双国籍嘛！我跟三哥还是在国外生的呢！” 唐宁：“奥奥奥……” 许恪守得知唐宁怀孕也是又惊又喜，两个人还没有完全做好做爸妈的准备，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唐宁拿出手机查阅一些怀孕的注意事项，许恪守也跟做了爸爸的战友取经。朱言希还很热情的从网上买了很多孕婴书籍给唐宁，并言曰：“第一次做妈妈的人要多学习！” 唐宁：……说的好像你多知道一样…… 几天后许恪守借出差的机会匆匆到家一趟。唐宁打开门看到他就扑到怀里哭了起来。 许恪守吃了一惊：“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还哭了？想我了？还是希希惹你不高兴了？她人呢？” 唐宁哭的梨花带雨特别伤心：“我什么也不想吃，她去给我买西瓜了，我突然想吃西瓜……”说起来更加伤心：“我想让你去给我买！每次都是希希照顾我！你都不照顾我！” 许恪守把她抱在怀里哄着：“是是是，应该我照顾你，给你买吃的做好吃的……我也想啊，想的抓心挠肝的，这不是没时间嘛……” 唐宁：“都怪你！怎么会怀孕了！怀孕了你还不能在家陪我！我想让你陪！” 许恪守：“好好好，我陪，我肯定陪你啊……” 唐宁愤怒地打他一拳：“骗人！你又不在家！你知不知道怀孕了你不能陪我我好难过的！你知不知道宝宝也是需要爸爸陪的！没有爸爸在身边小家伙很可怜的！” 许恪守看唐宁哭的是真伤心，又是愧疚又是哭笑不得，给她擦着眼泪哄她：“你说的都对，我都知道……我能不想陪着照顾你们娘俩吗？听话啊，别哭了，对身体不好，对宝宝也不好……” 唐宁又捶他一拳：“你就知道对宝宝不好！” 许恪守忙告饶：“主要是对你身体不好，你看都喘不上气了……乖啊……” 唐宁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不依不饶。许恪守笑得无奈又宠溺。 哄了半天许恪守给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去，柔声跟她解释：“甜甜，我上次跟这次来z市是为了一件事，我很快就能回z市陪你了！” 唐宁不敢置信：“真的？怎么会？” 许恪守坐下揽住她：“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一直跟军校还有研究院合作的那个项目吗？进行的很好，上面也很重视。决定调我来z市的研究院继续进行相关工作。至少一年，还不确定，得看具体情况。” 唐宁惊喜不已：“定下来了吗？那一年之后呢？” 许恪守点头：“基本定下来了，一年之后去哪里……不好说。” 唐宁了解地点头，喜不自胜：“奥，那太好了！你就可以常回家陪我了！宝宝出生了你也可以在身边！” 许恪守笑着点头。 第42章 团圆 大结局 唐宁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许恪守顺利进入z市某军校攻读军队指挥专业，同时借调入某军事研究院工作，军衔调整为中校。 临走的那天，行动队跟信息队的老战友都来送行，大家都喝高了。陆志高勾搭着许恪守的脖子往回走，路都走得七扭八歪。 他满嘴酒气：“好好干呐小子！来我们这儿这么多年了，一线的东西摸透了，实战经验也有了，是得走的时候啦！有了你！老子就不怕因为......因为我们的技术输给别人，以后在战场上送命！还有啊……”他摸了摸自己挂在内衣脖子里的一个小芯片：“自从有了你们这个东西，就算老子有一天被炸的面目全非了，也不怕你们找不到我的尸首！好！好好！这都是实事！可以干的事多着呢！别松气！得有人干点实事，为我们的战士干点实事！” 罗农拿着一瓶酒过来拉着许恪守往屋里去：“走走走，接着喝！上次咱俩一组，要不是你在后边掩护的好，我早他妈被一梭子送上天了！我一直还没谢谢你呢！我敬你一杯！” 许恪守也喝高了，跟着他迷迷糊糊走，一边还没忘了答话：“拉倒吧，要不是你，我也不能出去的时候那么全乎的回来，还能顺手捞个军功！你是真牛！不过啊，我说大农，你得多读书你知道吗？你说你连个错别字都能写出来，你以后结婚有孩子了怎么教孩子你！” 罗农大着舌头不屑一顾：“你不就是快当爸了嘛！看把你得意的那副熊样！说不定过几年你又回来了！啥事也说不准不是！我尽量啊，尽量等你过个几年回来还一起并肩战斗！”一边叫了一声“哎呀妈谁拌我”一边跌倒在地上。 这是个伤感又热情的夜晚，很快也有几个战友即将离开这片热土。不管到了哪个地方，都有很多战友，可是一起扛过枪，一起流过血，一起直面过死亡，也一起死里逃生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最早的时候，许恪守跟他们一起战斗，但那时他在后面做支撑，看着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后来他加入他们，一边给他们保护支撑，一边接受他们的保护。大家一起经历硝烟，经历胜利，也经历失去。 而后，他们奔赴不同的战场，为了心中的信念，继续作战。 每一个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是心怀信仰的忠诚卫士，都是为了一片土地，洒尽热情与赤诚。 树上的叶子已经掉了大半，环卫工人每天都要花大力气清扫。很快学期过半，一向以学生高分为傲的z大附中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白热化复习。 许恪守进入新的单位还算顺利，毕竟是早就接触经手的工作，他又有实战经验跟一线工作经历，有发言权，自然得心应手。倒是发现唐宁最近总是恹恹地，没什么精神。 许恪守现在周内不忙的话晚上一般能回家，周末没有意外也能休息。这样的日子比起以前简直就跟天天休假似的。好在还要照顾唐宁，才没觉得闲出病来。 这天许恪守把杨婉柔送来的乌鸡收拾了一下，给唐宁炖当归乌鸡汤。刚炖上要去接唐宁呢，就听到门响，忙迎出去：“不是说开会晚点放学吗？我还想待会儿就去接你呢！” 唐宁已经开始显怀了，人也胖了一圈。放下包穿上许恪守递过来的拖鞋，撅着嘴不高兴：“烦死了！”一边偎到许恪守怀里蹭来蹭去。 许恪守抱着她晃着：“怎么啦？工作压力大啊？” 唐宁郁闷地：“我从这学期开始就天天上班不高兴！要不是觉得学生还比较可爱，真是能郁闷死！这事那事啊，老师之间勾心斗角烦死了！” 许恪守安抚她：“学校还是比较单纯的啦！不过现在到处都差不多。你现在怀着孕，心浮气躁，自然更不开心。那要不不上班了？等生完孩子再说？” 唐宁撇撇嘴：“有人巴不得我赶紧滚蛋呢！哼！” 许恪守笑了几声：“妈不是早就说让你先不上班了，工作不愁，你不是不听嘛。” 唐宁叹气：“我想着怎么也得带完这学期吧？要不吃亏的还不是学生。” 许恪守吃惊：“咦？还真有辞职的念头啦？来来来，告诉我，谁欺负你了，都有这念头了，老公替你收拾他！”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唐宁：“其实出了方婷那个事之后我就一直别扭，觉得不对味了。加上以前的一些事你也知道。而且现在我越来越不喜欢我们学校的气氛了，一点都不在乎学生的想法，不在乎是不是压抑限制了学生，只看分数！老师家长也是如此，片面拼命想提高学生分数。你知道吗恪守？我们班很多同学课外活动的时候连火都不会生！还有，很多孩子就会考试，遇到挫折就被家长老师批评，遇到点困难就脆弱不已……实在太让人痛心了！很多孩子是很好的，很优秀，却不被老师喜欢，只能叛逆的跟学校家长反着来，越走越远。而且，很多老师也会多照顾家里条件好的学生。减负以来，一些家庭条件差的学生课下得不到好的辅导，慢慢就跟家里条件好的能上好辅导班的同学成绩拉开了。老师也不管的，毕竟那是人家学生校外的事。我觉得很无奈，我很想做些什么，却没有办法，只能尽量的课堂上多关心那些学生。我觉得现在的教育状况很坏，甚至不如我们小时候。至少那时教育是公平的，老师也比较公平，只要你好好学，总会有收获的。可是现在……” 许恪守抱住唐宁：“这是社会问题，不是你一人之力能改变的，也不是你的问题。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做个好老师，也为此很努力。我知道你希望能有好的教育环境，可教育的发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会不断有新的问题出现，但至少会越来越好的，好吗？” 唐宁紧紧抱住许恪守的腰：“嗯，我知道的。” 许恪守：“公办教育的放松就是会促进阶层分化跟固化，有钱人更能让孩子接受好的教育走在前面，吃亏的还是穷人的孩子，普通百姓的孩子。不是说现在是‘寒门再难出贵子’吗？嘘~好在咱们虽然算不上豪门，好歹不算寒门。为了不耽误孩子成为贵子，我还是要努力挣钱啊！”沉吟一下：“你要是觉得在z大不开心呢，也没必要硬做下去。不管你是想做教育还是想帮助学生，在学校任教只是途径的一种，而且未必是更好的。你看你的漫画现在这么受欢迎，很多人不是说很给人正能量，能学到很多东西很受感染吗？这就是一种对别人的贡献和帮助不是吗？再说了，你要是不喜欢学校，等时机成熟，我们可以自己开一间机构，对学生进行辅导和帮助，比学校更全面尽责也不是不可能。” 唐宁吃惊地坐了起来：“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许恪守一摊手：“当然可以，现在教育行业这么热，大舅跟恪慎早就想掺一脚。妈是老派学者，对现在的院校风气早就深恶痛疾，没看学校请她回去她都不愿意去嘛，她也一直支持为教育做点事嘛！” 唐宁兴奋地跪了起来：“对！我们有这样的想法，有这样的实力，就可以做点事！” 许恪守忙把她拉下来坐好：“老实点，别这么不管不顾的！”一边趴唐宁肚子上：“宝宝，你看，你妈多有追求有干劲！” 唐宁把他推开：“这么小还没出生呢，知道啥呀，你还天天跟他说话！”许恪守不满：“胎教胎教知道吧？谁说他不知道，他聪明着呢！” 仿佛是为了迎合爸爸的话，肚子里的小家伙突然动了动。唐宁大惊：“哎？宝宝动了哎~恪守！他动了哎~” 许恪守也欣喜不已，趴在唐宁肚子上温柔说话：“听到爸爸夸你啦？真乖！要乖乖听话啊，不许闹你妈妈。等你出来了爸爸给你买最漂亮的裙子，最好玩的玩具好不好？” 唐宁忍俊不禁，从知道自己怀孕开始，许恪守就念叨着要闺女要闺女，坚决不要小子，小子跟妈亲，小子皮小子不乖……弄得杨婉柔都不满了：“那要是孙子呢！我孙子怎么不乖了，你小时候不乖了？！还是老二老三小时候不乖了？真是！这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嫌弃！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许恪守睨老太太一眼：“我跟老二老三小时候乖吗？有希希讨喜吗？”杨婉柔语塞：“自然是希希最乖最讨人喜欢了……可是……” 朱言希顿时大为得意，高高地扬起了头。许恪守又打击她：“行了啊，以后这家里就不是你最小了，拿出大人样长辈范儿来啊！” 朱言希嘴巴撅得老高：“还用你说！等小侄子小侄女出来，我保证做个好姑姑好榜样！” 唐宁等许恪守抬起头，摸着他的脸，看着他：“恪守，你会一直这么爱我，爱宝宝吗？永远对我们呵护有加，对我们好吗？” 许恪守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傻丫头，你觉得呢？你不了解我吗？还是不了解我对你的感情？会的，一定会的，这是我对你，对妈妈，也对我自己的承诺。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这是我最在乎最珍视的东西。我会一直让你幸福。我爱你，永远如初。” 唐宁抿了抿嘴：“对，就算有一天孩子都大了，离我们远去，我们头发白了脸上爬满皱纹了，也要幸福的在一起。你要一直宠我爱我，我也一直疼你爱你。我们依然手牵着手去楼下遛弯，依然这样坐在一起说话。” 许恪守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一定会的。” 第43章 番外一新生 许泓宁小朋友的出生很有戏剧色彩。 据说离预产期还有十几天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姑姑都还一直很淡定，那天晚上全家还一起去吃烤鸭。 他妈妈唐宁在孕后期胃口大开，非常能吃，虽然听从姑奶奶的吩咐少吃高热量的，保证营养就行，免得胎儿过大不好生，但是唐宁看到色泽鲜亮味道诱人的烤鸭时还是压不下馋虫了。因此爸爸许恪守就给妈妈卷烤鸭饼。唐宁吃的那叫一个香啊，许恪守卷一个她吃一个，一直吃了十几个犹嫌不足，还是许恪守连哄带骗的才不让吃了，说等她生完孩子带她来吃个够！ 晚上回到许家住，最近一家人一直住爷爷奶奶家。因为唐宁辞职之后就跟姑姑朱言希合着出版漫画，爸爸自己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就都搬回老宅住。 几个人坐在一起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孩子出生的事。说起预产期，聊着聊着朱言希跟三叔许恪慎打起赌来，猜孩子是预产期提前还是推后。朱言希咂摸着唐宁胎相一直很好，身体也一直养的不错，宝宝长的健康结实，应该会提前瓜熟蒂落；可是许恪慎觉得正因为宝宝在妈妈肚子里长的好，所以应该会乐意多呆几天，一家人笑着看俩人胡闹瞎猜，倒也热闹。最后许恪守烦了，张嘴来了一句：“要出来现在出来得了！省得让妈妈受罪，现在带着孩子多累啊你看！要是孝顺呢就赶紧出来！”大家都笑许恪守心急。 结果晚上刚睡下唐宁就发动了，去医院的路上，唐宁一边忍着疼一边死命掐许恪守的手，都掐破了：“你这是什么嘴啊！我还没准备好呢！” 许恪守一边紧张的头上冒汗一边安抚唐宁一边嘀咕：“这么听话，肯定是姑娘。肯定是姑娘……听爸爸话，跟爸爸亲……不跟我抢妈妈……” 唐宁：…… 唐宁进产房前为了保证有力气还啃了俩鸡腿喝了一碗肉粥，真能吃啊！ 许恪守陪着唐宁进的产房，结果唐宁在那疼的不行了，许恪守跪在床前直冒汗，看上去比唐宁还严重。 许泓宁小朋友很顺利的出生了，整六斤！听说是儿子的时候许恪守还很不可置信：“不能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家是个听话的姑娘嘛！” 护士阿姨直笑：“不会错，今晚就你妻子一个产妇。”许恪守登时就耷拉了耳朵。 倒是爷爷奶奶很高兴，爷爷许敬高兴地在医院走廊上走来走去，拄着拐杖敲来敲去：“好好！有孙子了！我看那几个老家伙还跟我神气！” 奶奶杨婉柔抱着孩子笑得合不上嘴：“大孙子好，大孙子长大了以后保护弟弟妹妹啊！乖！要做个爸爸一样的男子汉！” 所以许泓宁小朋友后来知道爸爸一直嫌弃自己来着，爸爸喜欢女孩。不过没关系，反正爷爷奶奶妈妈二叔三叔还有小姑姑都超级喜欢自己。而且妈妈说了，爸爸也很爱自己，只是自己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爸爸一直以为是女孩呢，结果是男孩，爸爸一时接受不了，慢慢就好了。 名字早就想好了，许家这一辈从水部，爷爷觉得泓字好，有深而广之意。爸爸觉得应该把自己跟妈妈的名字都含进去，才有意义，本来说叫许泓唐，结果妈妈听了之后直翻白眼：“还白糖冰糖呢！还红糖！” 最后决定叫许泓宁，既包含了爸爸妈妈的名字，又有宁静致远的意思，就这么定了。然后姑姑说应该取个小名，免得叫宁宁外人以为跟妈妈小名一样呢。可是爸爸说男孩子起什么小名啊都叫娇气了，宁宁也不叫，就叫泓宁！ 然后就经常听到家里大人叫自己：“泓宁~泓宁~泓宁~泓泥~红泥~”许泓宁觉得还不如红糖呢！ 月子里有奶奶、月嫂、家里阿姨还有爸爸照顾妈妈，许泓宁就光管吃喝拉撒睡，过的很惬意，没事哼唧两声，都能引来很多关注。许泓宁对这个效果很满意。 等到自己能坐起来的时候就更好了，叔叔姑姑还有爷爷奶奶经常推着自己出去逛，遇到的大人都可喜欢自己了，都过来逗自己，自己也喜欢人多的的地方，见人就笑一脸，天天好开心！ 不过自己最喜欢的还是跟爸爸妈妈在一起。这不，妈妈抱着自己喂奶，爸爸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在自己歪头看他的时候摆摆自己的头，让自己专心吃奶。许泓宁觉得老幸福了！ 吃完了爸爸抱着自己哄自己，一边跟妈妈聊天：“真决定考研啊？” 妈妈点头：“嗯，趁着现在家里人帮着带泓宁，我也有空，就好好复习复习，把英语先捡起来！等泓宁再大一点知事了就得多管着他教育他更没有心思了。你不是说不一定以后去哪吗？我觉得一家人还是不要分开，尤其现在有了泓宁。不管你去哪，我们娘俩都跟着你。我想过了，反正我也辞职了，就干点自己想干的，学点想学的，自己高兴，也能干出成绩！等咱们家自己的教育机构建起来了，我也能出把力，最起码做做咨询总行吧！我还是要继续画漫画，因为我喜欢，干的特别有劲头，我觉得也很有意义！” 爸爸摸了摸妈妈的头：“想做什么就去做，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你开心就好。很多军嫂都是随军照顾孩子就在家呆着闲着了，孩子妈你这么有追求都让我有压力了！不过有追求是好事，我支持！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的！” 妈妈哈哈笑着倒在了爸爸怀里，笑得好开心。不知为什么，许泓宁觉得自己真幸福，妈妈也真幸福！ 唐宁轻轻拍着儿子，轻声跟许恪守说道：“恪守，你还记得我的好朋友陈子豫吗？”许恪守身子一僵，手指关节就要握紧，想到儿子还在自己怀里呢，忙控制住，声音也有了几分紧绷：“怎么？” 唐宁并未觉察，只是温柔地看着儿子：“她……我以前跟你说她出国了……可是那天生泓宁的时候，我疼的迷糊了，突然想起来她早就不在了……” 许恪守：“甜甜……” 唐宁抬头对他笑了笑：“就是那场车祸，我失去了她。可是我一直觉得她一直在我身边的，我一直觉得她从未离开，一直陪着我关心我保护我。我想，我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意接受现实，所以欺骗自己，骗着骗着自己都相信了……不过也好，要是她知道我现在这么幸福，一定会很放心很开心。她那么自由自在的人，终于飘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了……哪天你跟我去墓园看看她吧，好几年了，我一直没去过……” 许恪守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那一瞬间他几乎要喜极而泣。他伸出一只手把唐宁抱在怀里，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好，我陪着你，带着泓宁，让她看看，她一定会很欣慰的。等泓宁长大了，告诉他有这么一个阿姨，在爸爸不在的时间里，一直陪着照顾妈妈……” “是干妈！” “好好好，是干妈！” 许泓宁不满两岁话还说不利落的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到了北京，爸爸又换单位了。不过没关系，爸爸妈妈还有自己总是在一起的。妈妈考上了北师大的教育心理学研究生，平时也有时间带自己。妈妈说等自己再大一岁就送自己去托儿所，那儿有很多小朋友和自己一起玩，还有阿姨老师会照顾自己，听起来还是很有趣呢！ 不过后来妈妈毕业了就忙起来了，也不知道整天跟姑姑还有叔叔他们忙些什么，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爷爷奶奶怕自己没人照顾，就来北京照顾自己啦！爷爷奶奶退休后有的是时间，许泓宁还跟爷爷奶奶一起住进了太爷爷以前的老院子，那是好大一个四合院呢！最然冷清了点，不过很好玩，院子里有葡萄架，有鱼缸，自己很喜欢！ 许泓宁也喜欢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爷爷奶奶虽然也会教育自己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对自己很宽容的，由着自己高兴，难怪人家都说跟着爷爷奶奶的孩子最幸福自在！ 许泓宁想啊，自己一定要快快长大，长的像爸爸那么厉害，就可以跟爸爸一起保护妈妈还有爷爷奶奶了！这感觉一定棒极了！ 奥对了，还有妹妹！爸爸说自己很快就会有妹妹了，这次一定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