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全都针对我》 第1章 第1章 新买的智能手机在陈知手中重启了三遍，屏幕还是纹丝不动死机相。 身旁的好友夏晓晓将手机抽过来，压住开机键3秒，轻松开机，桌面滑动自如，应用打开关闭流畅。 “我感觉吧，这些高科技产品不喜欢你。”她将手机直接塞回陈知口袋里，怕它一到陈知手里再次给脸色。 从夏晓晓认识陈知开始，她就把这句话叨念在嘴边。 其他人都嘲笑陈知是“电子杀手”，她坚持认为陈知有一种奇妙的体质，人类智慧结晶的高科技产品都本能在排斥她。 一进别人手又恢复如常。 ——是野人体质吗？ 陈知几次反问她。 陈知也不懂，她从小就不受这些智能机器待见，连烹饪机器人都跟食堂阿姨一样，几番手抖给她盛上最少的菜和饭。 她爸一害怕，忍不住给家用智能电器都保了份保险。 现今是人工智能时代，人类原先的劳动力有一半被机器取代，想要一点都不接触这些高科技产物几乎是不可能的，智能机器人早就融入生活了。 不过这个生活好像不包括陈知的。 她一点点都没享受到智能机器的便利，相反，她还脑阔疼。 “要不你试试和这些机器交流一下感情？” 夏晓晓从超市的货架上够下一包零食，扔在尾随在身后的智能购物车内。 这类购物车的初衷是本着解放顾客双手以让顾客买更多的东西为目标的，领取和归还都十分便捷，随身携带购物车匹对的卡片车就会自己跟着你。它还会主动规避一切行人和障碍物。 恰巧，它是陈知最烦的智能产品—— “呀！”陈知咬了咬牙，猛地转头瞪向身后的智能购物车。 这辆金属购物车已经是第六次往陈知屁股上撞了。 它可以躲开行走的人和移动中的其他购物车，甚至尾随入狭窄的货架中间不碰掉任何商品，却躲不开她的屁股？？？ 这车是有毒吗？ “交流感情？”陈知几乎是咬着牙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同时身后的购物车仍不依不饶地一下一下撞着她的臀部，像是踩着节奏一样，坚持的很。 这类智能购物车属于傻子智能，除了躲开物体和装个超市地图以外，没有其他多余的设计了。 交流？不存在的。它甚至连自己是个啥都不知道。 陈知叹了口气，她如果和冷冰冰的傻子机器生气显得太不人道了。 “我就算想交流，它们也不给我这个机会。估计我在这种东西眼中，就是个大写的‘敌人’。” 她握住购物车前方的金属栏筐，逆着它的行进轨迹朝身后的方向用力一推 ——然后，这辆智能购物车成功死机了。 虽然是意料之内的结果，但陈知还是在原地愣了三秒钟。 终于她忍不住了：“晓晓！它在针对我！它们全都在针对我！” 感叹声不小，周围的顾客一个个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位指着购物车一脸绝望的姑娘。 她好像有点猫饼？ * 商场外的购物街上，夏晓晓将话题往其他事情上引，试着帮助可怜的陈知忘记“购物车”。 “话说马上期末了，你专业课复习了吗？”她和陈知是初中认识的，后来两人步入了不同的高中和大学。 对，谈谈学习，既然科技没让陈知享受生活，那么学习总能使她快乐吧？ “复习和不复习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陈知无奈扯了扯嘴角，“我们学校一部分课程采用电脑答卷，智能批卷，我用电脑答的试题卷，最后判分永远不会超过及格线。我每次都是求着课程老师给我人工补批才过的。” 她永远忘不了亲身给一个个专业课老师实践她和智能机器的不共戴天之仇，她的手机被她在各科老师面前一个个试验过去后，死机开机关机，最后只撑不住真的退休了。她就差抱住老师们大腿哭了。 为此，她不知情的同学多次排队向她请教如何让专业课老师心服口服地改科目分数： “我的橙汁啊！你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方法，让王老师给你改的成绩我请你吃一学期早点！” 她对床的室友就差给她插上三炷香跪拜了。 首先，你需要被批卷电脑针对。 其次，你需要牺牲一部手机。 夏晓晓：“……”她没想到陈知的特异体质波及面那么广。 “对啦，你有没有玩我给你推荐的那个小游戏，养青蛙那个，我的呱呱又给我寄了好几张新照片。” 夏晓晓不忘补充一句，“那个游戏很休闲的。” 对，还有小游戏，生活不享受，学习不快乐，那就玩玩小游戏！ 不仅仅是智能机器，陈知的特殊体质还反应在应用程序上。 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游戏通关或者抽到ssr的乐趣了。 晓晓强调“休闲”，是想告诉陈知这个游戏不看重通关或者抽卡。 陈知接过刚买的奶茶，插|入吸管，猛吸了一大口，咀嚼起口中的糯米珍珠，口齿不清：“我的瓜娃子出去旅行之后，今天是第三天了，还没有回家。” 晓晓：“这……” “不过没关系。”陈知咽下口中嚼碎的珍珠，一脸看开相“我已经把这个当收菜游戏玩了，既休闲又佛系。” 晓晓：打扰了。 四周商厦的大楼金属墙，都采用裸眼3d投影广告和节目。还配备了路边镶嵌式感应播放，只有特定地点才会播放特点广告。 陈知和夏晓晓正对着一块大屏幕，耳边真是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时事新闻： “——以“仿生人”为目标的戴维人工智能公司，在历经五年的瓶颈，再次有了新的突破。公司ceo戴维先生，在对人工智能的发展上，一直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他与我们进行直播远程回话，有请……” “仿生人吗？”这个词对陈知和晓晓来说都不陌生。 这几年智能产品日益普及，科学家们一个个都试图研发出更聪明的智能机器人。 识别和对话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他们要的是会自己学习自己思考的。 “我一直坚信，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和机器人将无法分辨。” 打着深蓝色领带，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戴维微笑着出现在屏幕上，他不仅是公司的ceo，也是世界闻名的机器人专家，当今的很多高科技家用机器人都出自他之手。 无法分辨吗？ 陈知嘴角抽了抽，她很怕以后在马路上，看不惯她的路人机器人围着她群殴。 别人分辨分辨不出她不知道，但她坚信自己一定能第一个分辨出来。 大楼投影上戴维继续陈词：“这在之前，我们公司已经推出了反响不错的仿真狗，它们拥有和真犬类一样的外表和情感。所以我们这一次的目标放在了更高等的生物仿真上，也就是我们人类。我希望在将来，这些机器人能完美的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更好的服务于我们。” 陈知觉得这些研究者真的很奇怪。 人类已经够多了，他们还想着去制造更优秀的仿真ai。 然后呢，取代他们自己吗？ 她低下头，脚边的清扫机器人，已经将她白花花的帆布鞋，第五次当成垃圾，用身侧的原型旋转扫把清扫了。 扫一遍不够，还要洒上水，再擦一遍一遍又一遍。 如果以后取代这个位置的是个人工智能机器人呢？ 一边往她身上每一处喷水，一边用巨大的扫帚清扫…… 她不敢想象下去了。 “现在我们终于把这变为了可能，他不仅外观与人类相像，在智慧和学习能力上更是远超人类，思想不仅仅局限于我们所赋予的机械内，还能超人类一筹的及时在大数据内获取更多信息。他，就是我们最新科技，z。在不久的将来，他甚至可能是你的同事、你的好朋友……” “不听了吗？”夏晓晓见陈知往前迈了几步，也抬脚跟上。 “感觉和想象中的差不多，不想听了。” 那扫地机器人都快把她的帆布鞋皮磨破了，她赶都赶不走。 手中捧着的奶茶已经见底，陈知摇了摇，察觉追着她不放的扫地机器人，又一次来摩擦她的鞋子了。 当扫地机器人识别的垃圾——吸管被扔出去后，它的上半身擦着底盘转了半圈，检测头跟到了吸管的落地点： 垃圾优先级别：低。 又重新转回到原来的位置对着面前的物体： 垃圾优先级别：高。 身上的红灯亮了亮，继续死命摩擦在它识别下打着高亮的“垃圾”。 陈知一脸黑线。真是辣鸡机器人。 “可能真的要像你说的，以后那东西流行了，我可以跟他们交流感情商量一下，求他们别这么针对我了。” 她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起身后挽住晓晓的手臂，不断抖动被反复擦洗的那只脚。 “妈妈，那个大姐姐触电了！” 听清身后路人小孩喊的什么，陈知再也顾不上什么公共设备了，用力一脚，把扫地机器人掀翻在地，拉着晓晓逃之夭夭。 “妈妈，触电的姐姐把机器人反手给电死了！” 陈知：小弟弟，告辞！ 马路对面，晓晓笑的前仰后伏，半开玩笑：“哈哈哈你这个样子，万一人工智能统治世界了你要怎么办啊。” 陈知收了个菜，她的呱还是没有回家。 人工智能统治世界？ 她相信，万一真的发生了，放心，她一定第一个死。 第2章 第2章 某小区一户一层室内，棕色眼睛的垂耳短毛犬，此刻趴在家用扫地机器人旁，一脸期冀地盼望着它的主人打开它的“顺风车”。 每天扫地机器人运作时，它都四腿一蹬，跳上机器，日常当坐上专车巡视自己的领地。 “你是想要我给你开这个呀？”陈知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大叉，“不好意思橙子小哥哥，不存在的，不可能。” 她最后两句还拖了个音，不管这只比格犬有没有听懂，她都要强调一遍。 7天小长假前一天，她拖着箱子从学校回来，家里只剩下一只狗和一张纸条：照顾好橙子，扫帚在储物室，别动智能电器——爱你的爸爸妈妈比心 她相亲相爱的爸妈又又又丢下她双|飞度假胜地佛伦塞岛了，还是赶在她回家前出门的。 一个人住七天问题不大，问题是这些可怕的智能电器。 前几年陈知父母刚下飞机就接到小区物业的电话，他们家的智能报警器已经响了一天一夜。警车消防车已经轮着来了三轮了。 室内跟被抢劫完还下了场暴雨一样，成了个垃圾堆不说，所有的智能机器全部瘫痪。 陈知不开心：我是冤枉的，它们自己折腾的。 陈知爸爸倒是很开心：我买的保险终于派上用处了。 那天以后，陈知妈买了把扫帚郑重交给陈知——“我们不在的时候，不论是扫地还是防盗，就用这个吧。” 父母在她出门前把贵重的智能电器全关闭了，给她留了几个不痛不痒的。 陈知瞧了眼角落里那只“啪嗒”“啪嗒”打开关上再打开再关上，从她早上扔了一张纸巾以后就没停过的感应垃圾桶，望天耸了耸肩。 是，不痛不痒，就是烦。 正午一到，后阳台响起富有旋律的音乐。 是橙子的送食器，每天定点准时往它的狗盆里灌设定量的狗粮。 陈知因此不愿意靠近阳台去院子。这送食器送来第一天，她就是碰了一下，它就唱得没停下来，送出的狗粮把橙子半个头埋在了盆里。 父母问她干嘛给橙子吃那么多时，她觉得自己被送食器碰瓷了。 比起操心橙子的口粮，她自己的才是最大的问题。 都市人人手一个厨师机器人，插入芯片各色料理齐全。 她异常羡慕外婆经常抱怨的她那时候做饭用的煤气天然气。 扫了一眼厨房角落关机的厨师机器人和待机状态的料理机，陈知选择外卖，她还想活下去。 打开手机，她养的瓜娃子已经失踪6天了，左上角的三叶草数让她有一种成为养呱界富豪的错觉。 ——据说大佬们都是氪金给呱买东西，那么陈知女士呢？ ——我的呱带着个三明治出去6天了，大概自己抓了不少虫虫吃了。 点出外卖app，手机又不听使唤了，盯着45%的电量直接关机了，简直有毒。 陈知习惯了，插上充电器往兜里揣上钥匙，省5元外卖费自己出门吃。 被针对又怎么，她作为人类有腿有嘴，你们能耐她何？ * 陈知家住市中心，去年才搬来。父母看重了旁边的医院和交通设施，一咬牙买了下来，出门便利了不少，走个十分钟就有商场和美食街。 明明是小长假，家门口却堵了个水泄不通。 她家附近有所医院，平时人也不算少，但今天有点过于夸张了。 沿着人行道一路向前，陈知猜想可能是事故问题。 但奇怪的是，一直走到十字路口，都没有碰撞事件，这些车却像是故障了一样，一个个瘫在那里无法发动。一些着急的车主已经大敞着驾驶座车门站在车外，给售后中心打电话。 这种感觉，仿佛每辆车里都坐了一个她一样。 陈知进了最熟悉的馄饨店，这是这条美食街唯一一家没有采用上菜机器人的小餐厅。 她从小不知道有多少件衣服被这类型的机器人泼上各种饭菜了，简直看到就头大。 “陈妹妹，还是30只小馄饨吗？” 姚叔是这家馄饨店的老板，他一直坚持手工擀面豁肉，下混沌用的也是灶头，有着那些家用机器做不出的原汁原味。 “是的，姚叔。零钱我自己找了哦。”陈知把纸币扔进厨房前柜台上的小篮筐里，又从里面拿了几枚硬币。 陈知没带手机只能付纸币。她看了眼小篮框里唯一的那张她的纸币，有一种自己是原始人的感觉。 今天馄饨店没什么客人，姚叔把馄饨端上来后，直接坐在了陈知对面。 他的女儿和陈知差不多大，在外地念书，这次小长假说是要和同学出去玩不回家了。 每次看到陈知，他都挺有亲切感，更何况这小姑娘还常常关顾他的馄饨店。 “香菜和葱都没放，馄饨我给你多放了几只，趁热吃。” “谢谢姚叔。” 陈知自然不会告诉姚叔，她成了常客的主要原因，还是他家对她而言最安全。没机器针对她。 门外警笛声由远及近，似乎是到路口处又被水泄不通的车辆拦下了。 “姚叔，今天怎么了，外面这么热闹？”陈知吹了吹勺上热气腾腾的馄饨。 “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这附近的交通都瘫痪了，信号灯不亮了，隔壁店主刚车也没开起来。” 姚叔给陈知从柜台上拿了两张餐巾纸，塞在她边上，接着一脸得意样，“我老早就说这些高科技靠不住，还是我家那辆加油的小破车实在。如果今天不做生意，我就开出去给那些人看看，什么叫一马当先无人可挡。” 陈知：“……” 不是姚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水泄不通，你这是要飞起来呀。 马路上的动静不小，不过没打扰到吃馄饨的陈知，她捞出最后一只馄饨塞入嘴里，侧身望了望厨房里的姚叔：“姚叔，这几天你休息吗？我可能隔三差五来吃一次。” 姚叔是她这附近最后的希望馄饨馆了。 “不休息不休息，早上晚上都开门，陈妹妹要来就来。”姚叔乐呵着。 正要起身，馄饨店的移门被重重推开了，一扇门边直接撞在门框上，发出“嘭”的一声。 “谁呢，拆店呢？”厨房内传出姚叔的不满声。 进来的人一身黑色的连体外衣，头顶戴着格格不入的深蓝色制服帽，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小半张脸。 此外，他还没穿鞋。 附近就是医院，9楼有精神科，这个人难道是…… 这个心思在陈知心底一动，她就下意识开始后退。 男人“唰”地拉上背后的移门，面无表情地观察餐厅内的环境。 刚刚他的眼睛是不是放了个光？ 还不等陈知细想，男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外面的光线一隔绝，陈知看到男人的脸，轮廓分明，夺人注目。 她还在他脸上读到了不安和困惑。 可惜长得很帅的精神病还是精神病。 瞧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迈近，陈知心里有点紧张。 此时餐厅里只剩下她一位顾客，姚叔这才从厨房出来姗姗来迟 “你是干嘛来的？是来吃饭的吗？” 姚叔也注意到了陈知的有点慌乱的表情，举起了手里那根半米长的……漏勺。 “有工具吗？”他一开口，就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什么……？”她下意识回了一句，又觉得不对，向姚叔的方向本能靠近了一些。 见两人没反应，他径直朝厨房走去。姚叔想拦住，那柄漏勺刚触到男人的手臂，直接被他像是本能自卫一般夺过凹成了两节。 “姚叔，别去！”陈知赶紧把姚叔拉到一边。 她不清楚这个人的目的，贪钱的话还费不上搭上命。姚叔这里比较有价值的大概就是他的生馄饨和熟馄饨了。 陈知心里隐隐不安，人们为什么怕精神病人，因为猜不透才是最可怕的。 “好了，我们偷偷溜出去。”见男人进了厨房，她偷偷在姚叔耳边低语道。 才迈开一步，她的后肩就被人按住，力气很大，她动弹不得。 “你想要我干什么？”陈知心底又慌又气，又不敢大声吼他。 一个扭头，她张开的嘴没合上就呆住了，一把冰冷的剪刀横在她眼前。 她不知道她的呱有没有挂在外面，可能她今天是要挂在外面了。 “拿着。”男人的表情还是看不出太多细节。 “啊……？”陈知怀疑自己的耳朵。 “拿着。”男人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我还有三分钟可以逃。” 三分钟可以逃？ 从谁那里逃？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男人竟然真的把剪刀交到了陈知的手里。 递过剪刀后，男人直接背对着坐在了陈知身旁的凳子上，右手绕过肩，食指指着紧身服圆领处和皮肤交接的地方：“这里，用力划下去。” 这是个什么套路？ 陈知没有动作，愣在了原地。 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从厨房拿了把剪刀递给她，然后指着自己的头颈对她说：“用力划下去”。 这个人是真的有点猫饼。 她给姚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干点什么，陈叔心领神会，脚底一抹油……跑了？ 姚叔你？？？ “两分钟。”这句话从男人吐出后，他竟直接执过她的手，在陈知毫无准备下对着自己的后颈划了下去。 “啊！”陈知惊呼出声，别开了头，好一个借刀自杀，她怕他还不成嘛！ 陈知以为自己会溅上一脸血，结果偏过头来时怔住了，剪刀划开的口子下，没有血液，那一根根细线和复杂的金属版构造……这个男人，不是人？ “看到那块三厘米长的芯片了吗？拿出来。” 男人却不给她缓气的机会，松开她的手，指着人造皮下一块嵌在金属版上的芯片。 陈知这顿饭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她注意到，皮下的细电线还有规律的从下往上散着光路。 “你不能自己拿吗？” 他既然都把自己皮肤切开了，又那么清楚位置，不就动个手的事情？ “我的程序不允许我这么做。”这是他第一次回答她的问题。 拿？怎么拿？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剪刀……会不会触电？ 或者……以她的体质摸一下这他，他会不会直接瘫在她面前？ “还有一分钟人就来了，帮我拿出来。”他还在倒时，话闭后又接道，“……谢谢？” 这句“谢谢”是个上扬的调。 他给陈知感觉他好像不确定该不该用这个词一样。 “好吧。”起码坏人不会用善语言，陈知自己安慰了一下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触到芯片的时候没有任何麻木感，说明是安全的。 用力扣了扣，芯片纹丝不动，她换上剪刀，用力撬动，同时仔细观察身前的男人。 如果他下一刻倒下了，脸一定会砸在那碗她吃剩的馄饨汤内。 随着“啪”的一声，有什么小东西从男人后颈划口处弹出，擦着陈知的脸边飞到她身后。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前的男人忽然起身，一句话也不发地冲向后厨，接着是窗户被打开有什么重物砸在窗外地上的声音。 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的搜捕队小组长，在打开掌上电脑屏幕上所显示的公司财产最后出现位置所在的店门时，第一眼就看到一位姑娘站在桌边，双手交握捏着一把剪刀，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现在的馄饨店还带洗剪吹服务的？ 第3章 第3章 陈洗剪吹知，以一种国旗手的庄重之姿，双手举着一把剪刀，和戴维人工智能公司搜捕小组的搜捕小组长大眼瞪小眼。 “放开陈妹妹！”姚叔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肩上扛了一长拖把。 姚叔呀姚叔，陈知就知道他不会丢下他，就是这武器……一看跟颇有她妈的想法，虽然慢了那么一点点点。 祭出120cm大拖把的陈叔中气十足的喊完，却发现先前闯入店里的男人不见了。 店门口又出现一队腰间挎着电击枪的小团体，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拖把，好像干不过。 “如果你们是找刚才那个……没穿鞋的，他跳窗跑了。” 陈知硬生生挤出了些话，指了指身后的厨房。 小组长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哥哥，小眼睛，长得白白净净的。 好不容易被派了个外勤任务，还是个领队的，等他神气坐在属下开的车到这里，却被一个赤脚的跑掉了。 他不服！ 带着人把店内的角角落落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他不服也得服了。 “那个……是……”陈知还是找不出词来称呼她的手术对象。 “哎，我们公司的产品。出了点问题跑出来了，你们就当不知道吧。”领队小哥哥单手扶额，头大。 “什么公司商品质量这么差？”陈知发誓以后这家公司就进她的黑名单榜首了。 “不知道不知道，我就是个临时工。”为了保住公司的名誉，小哥哥带着一队人边往门外退边连连摆手。 一个转身，身后的制服上清楚印着几个大字“戴维人工智能”。 陈知：…… 又一位馄饨店的老客户进门：“哟，姚叔，在大扫除呢？” 姚叔＆陈知：…… * 当晚，陈知掀开刚热的速食鱼香肉丝饭，随手打开电视，正在播放新闻： “今日，本市a区曙光医院附近发生了重大交通拥堵事件，近百辆不同牌子的智能汽车程序受损，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经专家调查怀疑是附近电磁波辐射导致的机能故障，具体原因还在……” 电视自动换了个台。 ？？？ 她们家电视比较老式，一点都不智能，如果也针对她她会哭的。 她一摸身边的遥控器，摸了一把毛，蹲了只胖狗在上面。 这只吃不够的比格犬吐着舌头，眼珠子一转不转盯着她的鱼香肉丝。 她默默将遥控器从它身下抽出来，换回新闻频道。 “近日各大传媒聚焦的戴维人工智能公司，本应在今日召开的商品宣传会，在上午忽然取消了。业内人士猜测可能是因为新型号z有漏洞，仍需要调试稳定性。本台将会继续追踪报道。” 戴维人工智能公司？z？ 陈知想起中午的一幕幕就脑阔疼。 鱼香肉丝饭还剩小半碗，陈知把酱拌匀，掺了些狗粮，橙子紧跟着舔得一干二净。 一下午的开开合合，客厅的垃圾桶还精神饱满，“咕嗞——”打开，“啪——”关上，一个机器自娱自乐。 陈知不得不掏出新的垃圾袋，撑开放在地上用来放垃圾。 回到房间，本应该在晚上自动关上的窗户遮光板，一察觉到陈知要睡觉，一点不含糊地自动升了起来，让外面的月光洒了她一床。 陈知早就习惯了，淡定拉上家里唯一那块窗帘，陷入沉睡。 与此同时，隔壁王大妈家里待机的自动扫地机器人，在这寂静的夜晚，头顶的红光亮了起来。 ****** 第二日，小区里的阿姨妈妈们聚在一起，口中谈得不再是今晚的广场舞动作新编，也不是昨晚斗地主输了多少豆子，而是一个灵异事件。 王大妈：“你知道吗？我家扫地机器人失踪了。” 李大妈：“我家的仿真狗也是，我每个角落都检查过了，叫它也不回应，以前可从没有这种事。” 张大妈：“那你们是不知道，我今早一看家里的监控，可把我胆子吓破了！” 遛狗的陈知脚步停下了，任凭橙子怎么拉都不走。 剩下的大妈头一聚，等张大妈说下去。 “就看到我家那个平时烧菜的机器人，眼睛红光一闪，自己就奔着大门去了。我家那门，还真打开让它出去了！你们说邪不邪乎？” 这个操作陈知见过。 她家烧菜机器人第一次工作时被她不小心一碰，也自作主张地冲着门的方向，“砰砰砰”撞了好几下。 这放她身边不稀奇，放别人身边就出怪了。 到了中午，可能是莫名其妙不见的家用机器人太多了。住户组团去物业调了监控。 就看到一帮子各式能滚能走的家用或宠物机器人，排着队出了小区大门。 “这可能是昨天那个电磁辐射导致的。” 物业经理是这么解释的。 电磁辐射？这感觉明明就像有人给陈知套了个信号放大器，波及范围从她周围到全小区。 下午，肥狗橙子蹲在关机的扫地机器人旁赖着不走了，爪子扒拉半天，扒一下，叫一声。 “橙子，你都胖成这样了，还要坐什么私家车，自己去院子里跑两圈。”陈知语重心长。 橙子拒绝，扯住她的裤腿，誓死要上车。 爱上了扫地机器人的狗。 陈知觉得这狗有毒。 想想就是台低等智慧的扫地机器人，陈知屈服了。 就当家里养了两条狗，谅它们也不可能把这房子掀过来。 扫地机器人一开，橙子四脚一弹，蹲了上去。 机子时速从3降到1。 平时有她在旁边，这机器人就认准她的拖鞋不放。 一开机，她走到哪，这机器跟到哪，一坐下就在沙发脚撞个不停。 这种即视感：爱上扫地机器人的狗和爱上人类的扫地机器人？ 并没有，这机器把她当垃圾。 今天不对劲，扫地机器人无视她的鞋，认准大门一路滑过去。 然后连带着上头那只狗，开始撞门。 橙子还特兴奋，汪汪叫了两声——这车今天真带劲。 联想到阿姨妈妈们口中的灵异离奇事件，陈知换好衣服打开了门。 她倒要去看看，到底是谁，成了机器人眼中的新垃圾。 陈知从来不知道自家的扫地机器人如此智能，出门直拐楼道门，然后顺着主干道，一路向南驶向小区大门。 “小陈，遛你家橙子呢？” 李阿姨是专业爱狗人士，曾经家里的宠物犬去世，她悲痛了三天，从此选择了仿真机械犬。 一低头，李阿姨的笑容僵住了。 胖嘟嘟的短毛狗，平稳地端坐在一台扫地机器人上，“嗡嗡嗡”朝外开。 陈知笑容尴尬：“对对，遛狗，顺便遛遛这个。” 李阿姨甚是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境界比她还高，不需要仿真机械犬，只要是机器一样遛。 * 扫地机器人一点也不急，上面还坐了只小胖狗。 她不在乎这东西现在有多慢，反正谁也没她们慢。 终于，陈知没耐心了，把机器人上面的小胖狗抱起，往胳肢窝下一夹。 扫地机器人的速度从1回到了3。 一通七转八转，穿过老式住宅区，机器人扫进了住宅区后面的小巷子内。 橙子在她胳肢窝下不太平，对下了车很不满意，一直在折腾。 陈知甩了甩酸沉沉的手臂，又将它扔到机器人上头。 在一间商铺门口，扫地机器人带着它的乘客停下了。 商铺一看就废置了一段时间，门上贴着各类招租小广告。电子密码锁上，布了厚厚一层灰。起码半年到一年没人打扫过了。 看来这扫地机器人，又被它跟出毛病了。 陈知沉思着要不要也胳肢窝一夹把这玩意带回去时，电子门自己开了。 “嗡嗡嗡”“汪汪汪”，这一车一乘客就毫不避讳地进去了。 陈知：？？！！ 橙子你等等？怎么什么地方你都蹲上跟着进啊？ 你这搞不好是灵车漂移懂不懂？ 天还没全暗下来，陈知一咬牙，跟了进去。 室外很陈旧，室内却没什么灰尘味，就是不怎么透光。 地上墙角隐约摆着各种物件。 “橙子？”她听到“嗡嗡”声停止了，喊了一嗓子。 肥狗给面子的“汪”了一声，却不出来。 她手在墙壁上一通乱摸，终于有个跟开关一样的突起，竟然没有一手灰。 “啪嗒”，室内通明。 陈知知道这里面为什么那么干净了。 她面前，一房间的智能机器人，中间蹲着一只狗，吐着舌头，傻乐傻乐。 第4章 第4章 陈知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梦里一个营的机器人在马路上追着她，她撒腿跑了五个街区，最后是累醒的。 现在这个梦好像要成真了。 门就在背后，傻狗还蹲在当中。 “橙子？到姐姐这里来。” 傻狗纹丝不动，陈知进退两难。 不仅仅是家用电器，街上那些公共服务机器人，以及那些孩子们的玩具熊和仿真犬也在其中。可怕…… 其实她只要迈四步，将傻狗拎起来一夹，扭头就能出门。 规划到这她觉得似乎没那么难了，迈出了第一步。 前脚刚着地，一地的机器人，电源键红光亮起。 机器人整齐划一，全部转向面朝她的方向。 陈知虎躯一震，把脚收了回来。真难！ “橙子……你快过来啊！”她声音开始颤了。 “咕咕咕”“嗡嗡嗡”，它们朝她聚了过来，中间红黑相间的扫地机器人上还顶着一只蠢狗。 “汪！” 陈知没多思考，回身转开门把手就跳出了房间，抵在门上一脸惊吓过度。 是时候回小区搬救兵了。 让她想想这么说…… ——阿姨妈妈们，你们家的智能电器都成精开店了！还绑架了我的狗！ 思考中的陈知忽觉天暗的有些快，困惑地一抬头，面前站着一个人。 这人背着夕阳，一时看不清脸。陈知灵机一动：“你是来找你家机器人的吗？能不能顺手带只狗出来？” “狗？” “对，一只比格犬，放心它不咬人！” “比格犬？肩高33-41厘米，体重8-14公斤？” “额，它好像再重个一……” 陈知哑声了，这人说话怎么有点怪？声音也很熟悉？ 她右手半支在额头上，遮住些光线。看清男人的脸时，她恨不得手直接翻下来把眼睛也一起遮住。 她怎么可能忘得了这人啊，昨天还递给过她一把剪刀，上来就让她给自己脖子来一刀。 “你是z吗……”陈知想起昨日的新闻和那群衣服上印着“戴维人工智能”的小团体。 脱口而出的陈知后悔了。 如果不想被别人发现的人被某人认出来了，四周没有路人，这个人会怎么办？——杀人灭口。 “他们是这么喊我的。” 啊啊啊为什么要承认啊！ ——“我们公司的产品，出了点问题。” ——“新型号z有漏洞。” “好……很高兴认识你z先生，我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那只不争气的狗先放一边，容她先走一步，打扰了。 “等一下。”z有些困惑。 已经跑出两步的陈知停了下来：“什么？” “你的狗不要了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单纯问她要不要狗，还是说“你走了你的狗命也保不住了”？ z面无表情，陈知一点都揣测不出。 “狗……？”陈知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 摇头，z回头一剪刀取了橙汁的狗命？点头，z一剪刀一个双杀？ “你的比格犬，比14公斤还要重一点的那只。” z第一次觉得人类的存储过于有限，一分钟前还提到的东西，现在就不记得了。 “要……要的。” 刚才她靠着的那扇门，又自己打开了。 “那你进来拿吧。” 陈知左看看右看看，脑子里是她妈抱着蠢狗的尸体，大哭着“我怎么和你爸出去一趟你就没了啊，你姐姐怎么照顾你的啊。” 一咬牙，一跺脚，既然他不是人类，她就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度量他的举动。 z一直在门口等她进去。她明明回答他要进来，为什么却迟迟不动？ 陈知则在思考她等下要怎么逃出去。 室内的灯还没关上，傻狗看她又折回来了兴奋地摇了摇尾巴。 它已经从她家里的那只扫地机器人，跳到了体积更大的另一个上面。 那劲头就差戴上墨镜向世界宣布自己换了台新车了。 “你的狗？” 明明作为这里唯一的人类，陈知却感到有点丢脸。 错觉，一定是错觉。 “是的。” 陈知走了一步，机器们的电源灯又亮了。 陈知跳了回来。 “怎么了？”这是z这两日看到的最奇怪的人类。 “我怕。”陈知实话实说。一台机器她能应付，二十台？不行。 “你怕什么？”z无法理解这个人的想法。 她要怎么解释？向一个机器人解释她被他的同类针对了？ 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这堆智能机器直板板地又朝她过来了，两只仿真犬和一只玩具泰迪咧着嘴首当其冲。 完了完了完了！陈知做好了一打二十的决心。 然而这些智能机器都停在了她面前。 这是什么节奏？让她三招？ 她的敌人放过了她？难以置信：“为什么它们停下了？” z接的很快：“我让它们停的。” 他可以让它们从各自的家中抹黑开过来，就可以让他们在她面前停下，没毛病。 陈知忽然觉得这个z可能真的对她没有恶意。 上前一步抓住橙子就往怀里一塞，退到门边后才用力揉了揉它的狗头，不是它要坐车她们就不会有这遭了。 她又看了看混在那堆同类里自家的扫地机器人。 “难道它们都是你叫过来的？” “是的。”z径直朝前，那堆机器人由两边分开，给他开了条路。 “为什么啊？” 这是要干什么，组成机器人大军吗？ 就是这阵容——陈知现在终于把室内的智能机器都看清了：家政型的，宠物型的，玩具用途的，角落里还有个“突突突”的两轮车……这阵容对付她绰绰有余，其他人？她觉得不行。 “我在帮它们。” 人类不仅存储不够，还非常无知，总是在问“为什么”。z又得出了一个新结论。 一个新生的，懵懂的人工智能。陈知也与此同时下了结论。 z当然不知道自己在给陈知打上“无知”的tag后，人家反手给他打了两个tag。 “帮它们什么？” “摆脱人类的控制。” 陈知：“……”下一步是不是要领导这些被她经常吐槽智障的机器人们推翻人类了？ “你知道吗……这些机器人跟你不一样，它们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z此刻走到了智能机器们的中间。 “哪里不一样？我和它们部分来自同一个公司，强行被带到这个世界上，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下……” 他低头看着在他脚边滚动着刷子的扫地机器人，“只是，我逃出来了。” 如果不是已经认定面前的他是人工智能，陈知更有可能把他视为一名刚刚脱离压迫的不甘沦为奴隶的人类。 不甘意味着什么…… 她下意识开口：“你会不会……”毁灭人类？ 她及时停了下来，忽然觉得不应该在这种懵懂的机器人面前提及这种反人类的句子，万一正巧戳中了他的想法先把她干掉怎么办？ “要什么？” “没什么……”陈知心虚的不行。 今天的对话是z有自我意识以来最奇怪的。 他的制造者们的每一句话对话都是有目的的，而这个人类，每一句对话都很没意义。 陈知赶紧转移话题：“你其实和他们不一样，你能和我交流。” “他们也能交流。”z从地上拽起那只泰迪玩具的手臂拎到面前，“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熊玩偶歪了歪脑袋：“你好，我叫泰迪，你叫什么名字？” 陈知：“……” “可是你会思考你知道吗？”陈知再次解释，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商铺内，“它们只是按照程序在做事，所以它们被叫做机器。但是你会思考，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你更偏向独立的个体而存在，你跟它们不一样。” 思考即存在。 z手里还拽着那只泰迪熊，但他似乎听进了陈知的话，一时没有动作。 他在被制造出来时，他就觉得自己一直在人类的掌控下，这让他很不舒服。 现在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告诉他，你是独立的个体。 像是被承认了存在。 * 陈知背后的门忽然震了一下，有人在敲门。 她们小区物业办事效率这么高的吗？ 她看了看对面的z，不知道该不该开。 z一脸不在意，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不过也对，从来没有人工智能偷了其他机器入罪的，何况这些智能机器是自己走过来的。 门打开了一个缝，门外竟然是个老大爷。 “我看到你们这灯开着，是新搬来的商户吗？” 老大爷头往里面探了探，被陈知侧了个身遮住了。“……是的，我们下午才搬过来。”陈知脸不红心不跳。 “我就在前面那个拐角往外走一点，开了家小杂货店。”老大爷不忘宣传一下自家店铺，然后提醒，“这里平时没什么人路过，店可能难开。” “谢谢你，不过我就是看着这便宜，房间又大平时还能住个人。”陈知继续编。 老大爷相信了：“哦，那你们做的什么生意？” ……容陈知想想。 她回头看了眼一地的智能机器，心里有谱了。 “我家卖智能机器人的。” * 门关上，陈知觉得z一定被她的举动感动到了。 不管老大爷信不信，反正她把自己说服了。 随后身后传来z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卖了它们？” 陈知：“……我没有。” 人家非但没感动，还不理解：“那你刚刚在撒谎？” 陈知：“……” 这叫曲线救国你懂不懂？ 第5章 第5章 一屋子会动的物，只有陈知是唯一的人。 “撒谎这东西，分善意的和恶意的。反正很多时间为了不伤害一些人，我们不得不说谎……”陈知尽可能简单地解释给z听。 z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一只下身圆滚滚，上身长条的小机器人缓慢挪到她身后，“咯噔”变成了一把适合她身高的椅子。 陈知受宠若惊，这是她第一次被这种高科技产品正经服务一次。不过想起曾经一屁股坐下的同时机器椅子往旁边一滑她差点尾巴骨骨折的事件后，她还是没轻易尝试。 “既然我承认你的存在，那么说明我应该支持你逃出来的行为，所以我必须适当撒谎帮助你。我的目的是帮助你，我就算撒谎了也是值得被原谅的对不对？” 如果被发现，z不过是送回公司，而她，窝藏知名公司最新研发的仿真人类和20多个私人智能机器，铁门一关就是哭天喊地好几年。 但编，就要编的像模像样。 z几秒后开口：“我明白了。” 不管他明白不明白，陈知都觉得不应该再待下去了。 陈知决定快点带着她的傻狗离开，万一物业找来一敲门她可啥也没得编了。 这个念头才出来就听到z问道：“你前面说我是独立的个体？那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话题一下子从人情处事上升到思想哲学，陈知一下子适应不了。 别说是ai，连很多人都至今不明白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她又怎么能告诉他？ 容她想想又要怎么编。 “你既然有自己的思想，那么你就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目标和方向，所以这个问题我可能没有办法回答你。你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得由你自己去发现。如果你的目标是像人类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可行的，只要你有这个想法……” 陈知给自己的编的作文打了个高分。 z反问道。“我可以像人类一样生活吗？” 陈知：“……”其实那只是一个例子。 “具体怎么实现这得你自己思考了，我就给你提供一方向你不一定要顺着来……”陈知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这个方向别太过分。” “什么方向算过分？” “……”比如取代人类。 陈知把千字小作文中间全部掐了，生怕又不经意掺入令她不适的内容，直接跳到结尾：“所以我觉得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你应该去了解一下其他生物，看看他们的生活目标。” “我还没吃晚饭，就先回……” “你是其他生物” 陈知：？？？？ 了解一下其他生物+人类是一种生物+陈知是人类=了解一下陈知。 陈知很想抽自己两巴掌，一通话又在自己身上点了把火。 活是不想活了，死又不敢死。 z望着面前的这个捶胸顿足满脸悔恨人类，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明明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和人类交流真的很难。 “我想请你带我了解一下人类。” 人类创造出了他，他了解了他们，或许能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至可能像这个人说的，在人类的群落中成为一个独立个体的存在。 原来不是要了解她，陈知松了一大口气。 这也不意味着陈知要答应他。她难道要跟遛狗一样带着z去街上晃一圈吗？ “你其实可以上上网，那上面什么都有。” “我连接着全球网，但我还是想亲眼看一看。” “……” 陈知看似是在斟酌这事，实则她是在思考怎么正当的逃跑。 虽然逃跑怎么可能是正当的，但身处对她威胁如此巨大的机器群中，她干什么都是正当的她不管。 z今天才知道，人类的表情可以这么丰富多彩。 “我可以付给你报酬。我知道你们互不相干的人类之间帮对方达成目的都是有利益交换的。” “你怎么可能有钱？” 陈知哭笑不得，一个刚出厂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跟活了20多年的她说他可以付钱给她。 要是他能有钱，那她就坐拥内环三套房了。 * 陈知跑了，以前抱着胖狗走几步台阶都喊累的陈知，夺门而出跑了千米远。 进了小区，门口的几位老阿姨踩着节奏都不对的广场舞步，控诉着小区物业保安的办事不利，那么多东西从正门跑走都没发现。 陈知脚步更快了。 回到家，热好冰箱里屯着的速食餐盒，给自己倒上一杯水，窝进沙发，陈知方觉天下太平。 从现在开始，什么失踪的智能机器，什么z，全部都跟她没关系！ “叮——”的短信提示音。 陈知随意拿起手机，就瞄了一眼，手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橙汁飞扑下沙发，舔起筷子头。 …………是谁，给她往网络支付账户里，打了十万元的实时到账？ 它的手机再针对她，也不会开这种国际玩笑，账号可不是那么容易对的上的。 爸妈在国外买买买还不够，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转账。 那么，还有谁？ “叮——”第二条短信。 [陈知女士，这是定金。希望明天可以见到你。——z] 这个一拐一折的z字，顿时让陈知头皮发满。 他知道她的姓名她的电话号码，那是不是还可以知道她的地址？想起自己家里出发一路不停直入那间商户的扫地机器人，陈知不寒而栗。 这次她的爸妈回来，可能瘫痪在家的就成她了…… 陈知鼓起一万分的勇气，给发短信的号码回了个电话，被告知是空号。 白鼓了…… 唔，话说她内环的三套房去哪了？ * 第二天，陈知一早就起床了，还背了个双肩背包，往里塞了些东西。 临走前，她一脸赴死相抱住刚遛好的橙汁：“我的橙子弟弟，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了。” 还没等她挤两滴眼泪，一脸懵懂摇着尾巴才舔了她的下巴一下的橙子就被她扔回了狗垫上，变成了一脸懵逼。 她记得刚看到它用舌头舔过自己下面…… 老旧巷口内的商铺门前，陈知多次举起手又放下，直到门自己开了。 z：“早上好。” 陈知：“好好好。”你开心就好。 她一个过肩把双肩包过到胸前，从里面扒拉了几件自己父亲旧衣服出来。 “你真要我带你出去见世面，穿你这样可不行，把这些换上。” 然后z“唰”的就把自己上衣脱了。 陈知：“你快给我穿上！！” z听话的穿上：“不是说换衣服吗？”换衣服的两步骤：第一步，脱；第二步，穿。 “你真的上过网了吗……网上没告诉你衣服不是随便可以脱的嘛？”陈知忽然觉得这个人工智能可能真的有缺陷了。 z对答如流：“换衣服要在较私密的场所，身边可以是亲近的人。” 陈知：“你对亲近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z：“我跟你接触已经接近三个小时了。” 陈知：“你是浮游吗？” z：“不是。” 陈知：“……算了。” 连门还没出，陈知已经觉得这个叫z的ai，思维方式还是太年轻…… 她将衣服全扔给他，然后转过身：“换衣服这种事，以后还是别当着别人的面吧。” 重新回过身时，z已经装扮一新，哪里还有人工智能的不和谐感，说是她同班同学她都认。 牛仔裤和黑衬衫，倒是很配他。 “鞋大小可以吗？不行的话等下路过商店给你买一双。”他给她打的那笔钱，不用在他身上让她良心不安。 他有钱，而且一打就是十万定金……陈知觉得这个新产品是不是对钱有什么误解。 “我可以适应。” “……” 试鞋大就是大，小就是小，适应是什么操作？ 最后是一顶棒球帽，完美。 陈知可以保证，就是那天的抓捕小队长站在z面前，都认不出他！ * 说实话，陈知有点战战兢兢。她正在跟或许现价值7个0的仿生人走在一起，不自在到快忘记怎么走路了。 “要了解人类自然是贴近他们的生活，先从早餐开始。” 陈知昨晚就细细规划了一下，找了一些人多万一出事拔腿就能跑的场所。 她挑了一家平时人就不少的港式茶餐厅，进门找了个两人座坐下。 不过这家也有点麻烦，电子点餐，人工服务员偏少。 平时她一个人吃饭都以手指抽筋为借口，找人帮忙代点。 她望了一眼对面的z，两人双双手抽筋？她觉得不行。 “z，你能帮我点个餐吗？”她指着餐桌边小机器调出的悬浮投影式触摸屏。 “要什么？” 在来之前，陈知就了解到z不需要用餐，除了液体以外的任何东西都被禁止食用。 “为什么水可以？” “按需要模拟人类的生理需要。” z是这么解释的。 “你随便点两三个早点吧。” z在操作，屏幕正对着她，她看不清，决定放任他自由发挥。 很快，她发现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第一道菜上来了，是一整只脆皮烧鹅。 第6章 第6章 今日的茶餐厅来了一对不寻常的男女。 男士虽然戴着顶棒球帽，穿着低调，但一进门就吸引了当值服务小妹的眼，妥妥的国民男神脸，放抽卡游戏必须ssr的那种。 服务小妹被同事称小曲，作为只单身汪，非常羡慕来店的情侣。但这对好像有点矛盾？ 至于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 男士点餐，一共点了两道。一整只广式脆皮烧鹅和一份冰淇淋牛油厚多士。 这种油腻又冰凉刺激的独特搭配，她好久没见有人早茶这么点了。 果然两道菜一上，女人脸上露出了“你是不是在逗我”的情绪。 两道菜一看就不合她的胃口，起码不合早茶这个时段的胃口。 而菜上来后，国民男神也没动过，他的目光更是落在其他桌的客人身上，仿佛眼前这些菜式跟他无关。只有女人一个人在动筷子，还动的极不情愿。 小曲觉得，他们不仅吵架了，还吵得很凶，不然这男的为啥这么对她？ 在她揣测性地围观时，店内的一家送菜机器人端着一杯青柠茶，在她的目光中直直往这对男女所在的方向开，一点没有迟疑的就撞在了女人的侧身上，那杯青柠茶倾倒，半杯淋在了她胳膊上。 小曲倒吸一口凉气，这机器从没出过故障啊，今天是怎么回事？ 慌忙从柜台上捞起一盒餐巾纸，就往那桌赶。只希望两人的战火别波及到她身上，害怕。 * 明明桌上有两道菜，随便哪份都能吃的撑死，她却一个都吃不进。 点菜她就服z，一道腻死人的烧鹅，和一份冰淇淋吐司。 这种食谱从早上就开始不是逼人三高吗？ 她极度羡慕隔壁桌的虾饺和海鲜粥。 现在只能拨走冰淇淋吃白吐司。 忽觉右手臂一凉，侧过头看到个拖着放了一杯已经倒下的玻璃杯的机器人时，她就清楚了。 ——她的体质又开始被针对了。 服务生眼疾手快赶了过来，立马抽了几张纸替她吸衣服上的青柠茶水。 幸好现在刚入秋，她只穿了一件长袖，湿了问题那么大。 “真是对不起，这个机器人今天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服务生一看就是刚入职的小姑娘，心急慌忙地替她擦拭。 陈知无奈笑笑：“没事的没事的。” 其实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不用这么自责的。 小曲替这位女顾客擦拭过程中发现，这两人的矛盾好像真的很大，女顾客倒是一直在安慰她说没关系，男顾客只是默默看着她们，一言不发。 知冲陈这态度，小曲就决定站她了。 最后还是陈知买的单，一分不少。 小曲在两人走出前心里轻哼：不管你们为啥吵架，一定是你的错！哼！渣男！ * 陈知当然不清楚此刻有人正替她打抱不平，她早饭没吃饱，还湿了半个袖子管。 z：“从昨天我就发现，它们一接近你内部程序就会出点小问题。” 小问题？那是不是真的劈死她才是大问题呀？ 陈知欲哭无泪：“习惯了习惯了，我有毒。” z更加不解了：“人类也会传播机械病毒吗？” “……”陈知感觉自己的幽默细胞在这个“人”面前毫无用武之地，“是哦，小心我毒死你。” “不会的，我有最先进的木马病毒防御系统。”z回答的一本正经。 鸡同鸭讲，陈知认输。 商场开门，陈知带z去换了双鞋。 “你自己挑一双？” 反正是为他自己挑鞋，陈知这次让他放心大胆的干，反正…… 然后她看着z扫了扫运动鞋专柜的货架，指了一双标价最贵的。 她忽然意识到，昨晚她还嫌夸张的十万元定金，会不会在他的消费层次下几天就花光？ 让他做选择？不会再存在了。 自助量尺码时，她发现z的尺码比她爸爸那双鞋差了两个码。 一路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的身体部位是不是可以缩长缩短？”陈知在z换上新鞋时问了这个问题。 “不是，我的各部位尺寸是固定的，183，70，18。”z报了三个数字。 陈知“哦”了一声，又呆住了。 最后一个数字是什么玩意？？？ 陈知本以为今天的对话局限于和情商起步的小孩子交流，怎么这车好像不是开往幼儿园的了？ 她放弃这个话题，想起了昨日那些智能机器人放她一马的一幕： “话说z，你是怎么控制那些智能机器人的？” “我直接从网络上根据定位找到它们，下个指令就行。” 今天这个无知的人类的问题还是很多，z倒是很有耐性的一一解读。毕竟他是在寻求她的帮助。 鞋虽然已经被他穿在两只脚上，鞋带还是散的，他的目光转到货架上绑好鞋带的鞋子上，微处理器扫过，一个完美的鞋带结被拆分为六个步骤。 他被研发出来的第三天就逃跑了，那栋建筑物里的人类还未让他进行过这类试验。 正要尝试，一双手入了他的视线，然后飞快给他打了两个蝴蝶结。 他抬头看她，有点迷茫。在那个他一有意识就在的房间里，从来没有一个人类帮他做过任何事，他们有的只是做给他看，然后观察和记录。 陈知在看到z观察其他鞋带的绑法时就知道他没绑过，也没多想，随意蹲下给他绑了两个倒过来的蝴蝶结。绑完还满意的拍了拍手。 而z，则默默地将第一次的步骤删掉，然后记下了她这个反过来的蝴蝶结步骤。 “那你这几天能不能让我身边的智能机器们别中我的毒？”陈知想着自己还帮他精心打扮买了双鞋，就试着提了个要求，“就比如前面那台，如果程序有什么不稳定，你让它稳定一点点……” z低头看了看鞋上那对蝴蝶结，又将她的话拆分理解又递进了一下，同意了。 “我帮你试试。”病毒要从源头上抓起，给她杀个毒看看能不能解决。 并不清楚曲解她意思的陈知忽然有了一点希望了，20多年被针对的生涯会不会有转机就看这位雇主了。 付钱时，陈知安慰自己说不定自己的顽疾还真有希望解决，好像没有那么肉疼了。 * 路过智能机器售卖专卖店前，z停下了脚步。 陈知一个箭步拦在他面前。 “你千万别想着把这些救回你的小商铺，它们真的没想那么多相信我，这里只有你是特别的！” 一想到售卖店内开启的智能机器整齐划一地出了商场，她就心惊。 忽然又想到之后应该劝z让那些自己跑来的智能产品再自己跑回去。 陈知不禁赞叹起自己正直的三观和普世价值。 “我没有，我只是在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和他们有区别。” 看到橱窗里那些已经和人类八分相似的服务型机械人，如果他没有从那里出来，是不是也会被摆在这里？ 陈知顺着他的目光，猜到了他的想法。 在将来，或许会有更多像z一样，和人类无二的仿真人，被摆成商品。 其实有些对z残忍的事，是不远的事实。 她这次什么也诡辩不出，只好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如果你真的想要研究一下，最好还是用钱买吧……” “好的。”z还是一贯的语调。 陈知顿时好奇，z是否真的拥有人类的情感。 如果有，他在盯着橱柜的时候，想到以后和他一样的产品可能会在其中，会不会难过和气愤？ 如果没有，仅仅是会像人类一样去思考，去做表情，但永远都是理性的呢？ 细思极恐。 好不容易挪到了别的地方，早上没怎么吃饱的陈知买了杯喝的。 “z先生呀，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她早就想问了，她根本想不出这具刚出产几天的人工智能，是哪里来的钱。 “我更改了网络银行钱币去中心化区域链里的数据。” “？？？” 陈知手一抖，奶茶险些整杯掉在了地上。 z具体在说什么，她不是非常明白，但她知道，这钱绝不是正规途径得来的…… 她好像，用了一上午的赃款？？？ 怎么办，万一被查到了，她现在补上还来不来得及啊…… 欲哭无泪的陈知觉得自己的普世教育观即将崩塌了。 现在，不管那家开发公司是否知道自己制造的z能做到这种地步，她心里都反复滚过一个词：牛逼。 “要我现在试试看吗？” “试？试什么！我不要钱了真的！” 她第一反应当然是z要给她演示如何在网络账户上跳几个0。 “帮你杀个毒。” “……”救命！ 第7章 第7章 陈知现在脸上的表情，写作绝望，读作窒息。 有人要帮她杀毒，她要怎么回？ “不了不了不了。”陈知一连三个“不”，诚惶诚恐。 哇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主动提议帮她杀毒，敢问她感动了。 陈知当然不敢动，不敢动。 “你别给我杀毒，我不需要！” 陈知睁大眼睛，让z感受她的真诚，生怕下一秒对方哪里冒出根插口塞她鼻孔里。 “真的？可是你之前不是说……” “真的！我这毒很厉害，我怕传给你，你真别出手！”陈知急得语速飞快。 z犹豫了，有什么病毒是作为最智能最先进的他也解决不了的呢？ 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骗他。 她是第一个承认他存在的人，他想帮她。 见z没从哪里伸出奇怪的接口，陈知松了口气。 “你别担心，我们人类有自己去除体内病毒的方式，还有专门的医疗站点。” 虽然她这毒医院看不了。陈知在心里补完后半句。 她还记得去年去医院自助挂号，明明屏幕上选了个内科，出的是耳鼻喉科的挂号单，委屈。 * 中午，陈知带着z去了姚叔的馄饨店，以免今早的惨剧再次发生。 于是姚叔看着前几天还独自一人今天就带了个男人来的陈知，有一种自家闺女要出嫁的欣慰感。 “姚叔，他是……” “陈妹妹带男朋友来啦？欢迎欢迎！” 陈知：……？？？ 陈知还很担心姚叔对z有顾虑想解释，结果人家压根没认出来。 “不是男朋友……是老板。”既然认不出，就不解释了吧。 “哦，原来陈妹妹的男朋友还是老板。” “……”对不起，是她语文没学精。 姚叔持着一把大漏勺问道：“陈妹妹还是30只小馄饨吗？” 陈知点了点头，姚叔却没离开，而是把目光投向了z：“那这位小兄弟？” “我不需……” “他不饿！”z话说了一半，被陈知立即打断，“他早上点了一整只港式烧鹅，一点都不饿！” 点了一整只，没半句假话。 “哦……这样。”姚叔跟着点了点头，一整只烧鹅确实撑。 z还想说点什么，陈知立马冲着他挤起眼睛。 姚叔是好人，但是万一他担心自己报个警，别主动解释才是最好的。 z注意到了陈知的眼睛，问的直白：“你眼睛故障了？” “没有，进了点沙有点痒。” 经历了他要帮她“杀毒”的言论，“故障”又算得了什么。 她摇摇手让姚叔先去忙，等姚叔去后厨了，她才小声嘱咐z：“以后别人问你为什么不吃饭你就说自己吃饱了。” 她就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让他自己领会吧。 z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比起老板，她有种在真实世界养了个呱崽的即视感。 哦她手机里的那只呱呀，没明信片，也没有呱，只有收菜，快十天了。她一定下了个假游戏。 小馄饨上来后，姚叔坐在了他们侧对面的一桌。小长假太冷清了，他们是店里仅有的顾客。 “陈妹妹呀，说起来前两天那个恐怖分子不知道被抓到了没有。”姚叔谈起那个人还有点心有余悸。 陈知的第一口小馄饨险些呛住。对不起姚叔，你嘴里的恐怖分子就在她对面。 “啊对了，上次从那个恐怖分子脖子里取出的东西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 姚叔转身从柜台里拿了个什么，又一步跨回椅子上，将那东西放在陈知桌子中央。 那是一枚指甲片大小的芯片，上面刻着很小的“戴维人工智能”字样。 陈知又往嘴里塞了只馄饨，不敢说话。 “陈妹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猜啊，这是恐怖分子被组织塞在体内的定时毒|药。”姚叔说的一本正经。 陈知忽然剧烈咳嗽。 “怎么了怎么了陈妹妹！”姚叔赶紧从隔壁桌给她抽了两张纸巾。 “没事……”她擦了擦嘴，“姚叔，你想象力真丰富……” 姚叔用指甲尖敲了敲芯片：“真的呀，不是刺杀重要人物都会在体内藏毒吗？万一被抓住直接毒发身亡死无对证，电视里都这么演。” 现在大清都亡了，人家都是自杀式□□了…… 陈知不忍心揭露姚叔，给予他充分发挥。 “这是定位装置。” z的声音一响起，陈知又一只小馄饨险些卡喉咙口。 姚叔显然很感兴趣：“定位装置？” z点了点头：“他在连接机体的状态下能帮助他们实时掌握被连接对象的位置。” 完了完了，姚叔一定会奇怪他怎么知道。 “陈妹妹！” 姚叔喊她，陈知硬生生把嘴里的馄饨咽了下去，应了一声，准备坦白从宽。 “你男朋友是程序员吧，知道的真多！”姚叔伸出大拇指。 陈知点头，再次松了口气，可能这就是大起大落吧。 “都说是老板了，姚叔。” “了不起，你男朋友还是程序公司的老板。”姚叔双手另一只手也竖起大拇指。 陈知觉得这顿饭越来越难熬了。30只小馄饨仿佛吃了快一年了。 z很想问男朋友是什么，但是又觉得面前的女人应该很介意在他在别人面前问他们人类所通识的“常识”，他没开口。 自己查询了一下这个词汇：情侣中男性的一方，友谊的更近一步。 他存下了这个词，等待进一步研究。 “对了，陈妹妹男朋友叫啥？”姚叔又出了一道新难题。 “额……他呀，他叫……”陈知笑盈盈的，反问z，“姚叔想知道你的名字，告诉他吧？” 陈知指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自己编个名字。 “他们叫我z。”然而z实话实说。 姚叔没听懂：“啥？” “zz”陈知将z叠了两边，“他父母省事，给他起了两字z开头的姓名叫章彰。” 陈知要崩溃了，她感觉自己在疯狂给他填土，而他疯狂在挖土，就恨不得竖块牌子告诉姚叔他就是他口中的恐怖分子了。 读作章彰，写作智障。人工一点不智能，人工智障。 “哦，这名字也不错，彰，表彰，显赫，不错。”姚叔就差再竖一个大拇指了。 陈知觉得，这是她一生中最艰难的一碗馄饨。 * 出了馄饨店，z倒是在意起那个名字来。 “那个名字算是你给我起的吗？” “我随便说的，你想用就用吧，z太容易暴露你的身份了。”陈知耸耸肩。 “我很喜欢。” “哈？”陈知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 z再次重复：“比起z，我很喜欢你给我起的这个名字，谢谢你。”让他有一种活生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陈知心虚地支支吾吾：“你喜欢就好。”她绝对不会告诉他最初心里冒出的是“智障”这个词。 其实z还想问“男朋友”的意思，但见到身旁的陈知若有所思，他还是推迟了。 “下午你有想去的地方吗？”陈知征求他的意见。 “你们人类经常去哪寻找人生目标呢？” “……”陈知想了想，“去哪找人生目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小孩子喜欢游乐园，年轻人爱逛商场，老年人跳广场舞。” “广场舞？” 陈知解释：“就是在广场上跳舞，既能打发时间，又能锻炼身体。” 见老板有兴趣，陈知也觉得广场总比到处是智能机器的商场好。 最近的广场大概一站路的距离，然而到了陈知才意识到，谁会在下午顶着小太阳跳广场舞呀。 现在大部分都是带着小孩晒太阳或是遛狗的人，以及放风筝和坐着放空的中老年人。 “其实我们人类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的人一生目标远大想赚钱想升迁，有的人平平安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生也满足了。” 不远处有几个孩子，他们在操控着手里的遥控飞机。 陈知目光跟着他们的，放到了天空中的小型飞机上。她以前也一直想玩这种高科技玩具，但是一点都不听她使唤就被放弃了。 z也注意到陈知注视遥控飞机的时间有点长，但她不知道她是在想以前无奈的往事。 于是陈知就看到原本好好的一架遥控飞机，忽然脱离男孩子的掌控，朝着她直冲了过来。 ……人生啊，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吗？ 第8章 第8章 陈知对高科技的智能玩具有很多难以言喻的噩梦经历。 12岁的时候去亲戚家玩，亲戚家8岁的男孩子新买的智能飞机一头撞在她脑门上，她还没哭，人家男孩子倒是先哭出来了，指着玩具飞机哭丧抱怨它躲不开人。 陈知当时很想纠正他，这玩具不是躲不开人，是躲不开她。 所以在陈知眼里，她揣测这飞机是半自动化的，一遇到她就出问题了。 她双手已经备好，只要玩具飞机再近一些，她就一掌揽过来死死抓住，以保全自己可怜的额头。 谁知这遥控飞机冲到陈知面前就缓下了速度，在她四周绕起圈来。 陈知觉得这节奏有点不对劲。 如果这飞机跟她没关系…… 陈知看向身旁的z：“……大佬您还能控制这玩意？” z看向高处，这飞机就“嗖”得腾空而上，“只要覆盖掉原来的信号再重新发送一个新的就可以了。” 在z看来，陈知给他起了一个令他满意的名字，而她看上去又对这东西很感兴趣，他就替她拿过来。 人类好像把这个称之为报恩。 陈知看着不远处戴着遥控手表靠近的小孩子，无奈叹了口气：“你快把玩具还给人家小孩啦，万一人家家长在我还要道歉。” 这飞机绕着他们转，怎么看都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z不以为然：“我的程序里加载了泰拳，如果需要我还可以下载散打。” 陈知：“……”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脑海里已经冒出明天该市头条了：《恐怖分子挟持人工智能z与普通市民发生冲突致一死一伤》。 脑补的头条吓得陈知一个哆嗦，双手合十：“z，求大佬您快解除你的控制，把玩具还给他吧。” z不是很懂，明明前面她还对那东西很感兴趣，现在又求着他还回去。 一条指令被中断，玩具飞机恢复正常，重新回到了男孩子的控制下。 陈知松了口气，她感觉她快带不动这个熊孩子了。 “小姑娘？” 正要离开，有人在后面轻轻拍了陈知的肩膀两下。 陈知转过身，是位穿着白色太极练功服的老大爷，他头发花白却神采奕奕。 “老爷爷您有什么事吗？”陈知很奇怪会被这个年纪的人搭讪。 他面对着陈知，两只眼睛却噙着光全然在看z。 “这难道是……” “不是不是不是！”陈知一连三个“不是”，应对一切问题。 有极大的可能性，人家老爷子天天关心国家大事，知道了人工智能公司仿生ai走丢的事，这下正巧认出了。 “可是他明明……” “没有的没有的，你们绝对不认识。”陈知继续摇头。 张佘季张大爷作为前机器人设计师，在这位姑娘身旁的小伙子低头的一刹那，一眼看到了属于只有仿生机器人才会有的二维码。他是退休后第一次看到如此活灵活现的新款技术，不由想靠近问问。 结果一句完整的话还没开口，现在的年轻人防他就跟防贼一样。 “小姑娘我不碰瓷！”他运足气，喊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下来，四周好几个人多看了他几眼，张大爷这才放缓表情，咳嗽了几声轻声道：“小姑娘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就是这人啊和机器待在一起不丢人，但你也要多和真正的小伙子接触一下，这样才能真的找到男朋友啊。这机器再先进，总归和人类小伙子有些不一样。” 老大爷一说完，陈知不知道为何脑海里冒出的是性|爱那类满足人们特殊需要的智能机器人。 他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她瞥了瞥身边的z。算了，那就误会吧…… “好的好的，我会注意的。”陈知笑盈盈地点头。 “哪里不一样？”z插话。 陈知立即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z。 老大爷眼睛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这具人工智能比他想象中还要会思考。 “说实话我对你家的这具人工智能很感兴趣，能不能哪日让我看看。” 陈知醉了，现在的穿练功服的老大爷不干主业打打太极为什么还要研究人工智能啊。 这是不务正业懂不懂！ “这好像……”陈知一时不知如何拒绝。 “不急不急，这是我的名片，我真的不是碰瓷的。”老大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陈知，“他们喊我继续，你如果同意可以打上面的电话，先谢谢了。” 名片？ 陈知低头，手上的卡片写着：前知名人工智能设计师张佘季。 陈知：…… 前？大爷，这名片您自己造的吧？？？ * 回废弃小商铺的路上，熊孩子z一路抓着“我和他们哪里不一样”问陈知。 陈知最后眼睛也不眨地喊口号一般告诉他：“你比他们更强更有力量。” 熊孩子将信将疑间，他们回到了平时没什么人的小巷子口。 此时的小巷子口停着两辆警车，警灯的光闪的陈知心里慌慌的。 “告诉我，你把监控都撤了。”陈知一脸哭丧 “嗯，这附近所有能拍到我的摄像头都被我关了。” 陈知松了口气，熊孩子终于干了一件让她安心的事。 这时她看到了从巷子里拐出来的小区李大妈，笑容灿烂地抱着她的仿真狗，嘴里嘟囔着：“我的宝儿你终于被我找到了。” “李大妈，你这……”陈知决定从她这里下手。 “隔壁小区遇到了跟我们一样的怪事，还好人家办事效率高，给想办法找到了，就也通知了我们一下。现在大家都在里面领自家的东西呢，陈妹妹丢东西了吗？” 陈知想到自家那不争气的扫地机器人，然后摇了摇头。 “那找到是谁干的吗？”陈知只想知道这个。 “好像还没调查出什么名堂，不过听人说是一对男女，偷了打算二手专卖掉。现在的年轻人啊，尽不学好……”李大妈感叹完摆了摆手，说要回家烧饭。 陈知只觉得自己脑袋上被“哐”得按上了一口大锅。 “z老板，你可能需要重新找个地方了，希望你留了一手。” z摇头，告诉她：“没有。”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z又没有身份证明，住宾馆是不可能的。 陈知深觉自己操碎了心。 “马上天黑了，你先回去吧。” z对自己没地方待并不是很在意，他不需要睡觉，也不怕寒暑，有没有房子对他而言就是多个棚的区别。 “那你呢？” “我没关系。”对他来说，只要离开制造他的地方，在哪都可以。 “好吧。”陈知走了几步又不放心，转身道，“明天你短信联系我吧。” 一路上，陈知还是有些介怀，和z在一起一天，她没看到所谓的任何bug或者缺陷，她看到的只有一个初来这个陌生世界有些懵懂的……熊孩子。 万一他傻不拉几地以为谁都和她一样愿意帮他一下，被人骗回去怎么办？ 直到陈知收到了z的短信：明天我在今天和你分开的地方等你，随时都在——章彰。 她选择回头。 在分开的地方，她看到了z，他还在那里。夕阳洒在他半个肩上，他就那样蹲在那，跟个路边消防栓一样一动不动……不过以当代人的审美来看，这是个挺帅气的消防栓。 于是z一抬头，就看到陈知一脸问号：“你在干嘛呀？” “省电和思考。” “……” 这好像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码事。 “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了想……”陈知犹豫了一下道，“你今晚先去我家藏一晚吧，明天再找地方。” 她更加坚信了，z原本一定是打算在路边蹲一晚。 z与她对视了几秒，终于站了起来：“好，谢谢你。” “……不用那么客气。” 带着z来到家门口时，天已经黑了。她找钥匙的时候，z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隔壁的门锁上。 喂喂，他可千万别改个什么程序之类的把别人家大门给打开了。 陈知顺着z目光看过去就一阵害怕。 z表示，他之前蹲在那里了解了一下人类的道德和法律，所以不会再干类似的事了。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他可以接入隔壁家的门锁，她家的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接入隔壁家的门锁……？陈知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读了本假法。 “当然不会有反应，因为这根本不是电子锁。”咔咔两声后，门打开了。 陈知所在的小区由物业统一装了指纹密码锁，但自从她被锁在门外几次后。他们家就改装回了传统的用钥匙开的防盗锁。深挖起来都是泪。 橙子早就在门口等着扑她了。和她亲热一阵后，“汪汪”冲z叫了两声。 “他可不是你的新交通工具。”陈知一下子就猜到这只蠢狗在想什么，对它而言会动的除了人，其他都是它的代步车。 z立在门口，一时不知道先迈哪只脚。这是他第一次进到人类的家中，但是这和他在网络上了解到的好像有一些不同。 尤其是角落里那个“啪”“啪”上下开合个不停的垃圾桶…… 第9章 第9章 当今跟上时代的家庭生活，向来是：进门指纹开锁半自动开门，门厅灯光感应开启，换上准备好的拖鞋、户外鞋自动收纳通风除味去脏，放入食材烹饪机器人自动洗菜蒸煮上菜…… 转观陈知：钥匙开门自己开灯，换上拖鞋、户外鞋摆上鞋架，从冰箱里拿出速食盒放进微波炉加热…… 夏晓晓曾管这叫回归史前，陈知强调这是返璞归真。 “还愣着干吗？”陈知给微波炉定好时后才发现z还在门口，“拖鞋我已经给你拿出来了，换上快进来呀。” 他难道要在门口站一晚上当门神？ z弯腰解鞋带，有点不舍得陈知给他系好的蝴蝶结。于是他换上拖鞋后，又照原样重新系好放上鞋架，还是那对反结。 “z老板你随意点，当自己家。” 陈知从微波炉内捧出冒着热气的速食宫保鸡丁饭放在茶几上，腿一软整个人陷进沙发打开电视。 还是家里最安全。 橙子已经一个猛扑蹲在了她旁边，z却还在门厅前踟躇，左右扫视客厅。 她有一种熊孩子秒变乖巧小狼狗的错觉。 她拍了拍沙发：“来来，一起坐。” z没有犹豫，双手搭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她旁边。 陈知瞄了眼他的坐姿，一言难尽。 电视内正好播着z的制造公司继续推迟发布会的消息。 整个室内除了垃圾桶的啪啪声只有电视音，陈知却被两股视线盯着吃着完饭，浑身不自在。 “你为什么要逃跑呀？”陈知在自己的地盘比较敢说话。 “我和那里不兼容。”z回答的干脆。 “……不兼容是什么操作？你的意思是不喜欢那里？”陈知找了个贴合的解释。 “不喜……欢？”z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又平了语调，“对，不喜欢。” 仔细想想，带着意识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发现自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还真会产生抵触情绪。 陈知吃完饭，将剩下的倒进垃圾袋处理好，又坐了回来。 “那你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我还在规划。” 陈知将橙子抱到腿上，顺了两下毛，发现这只肥狗又重了。节后看来要把它的减肥纳入日程了。 “陈知。” 这是z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虽然他不是人类，但磁性的嗓音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地心跳快了几秒。 她一偏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她心脏好像真的跳的比平时快。 “什么事……？”她小心翼翼问道。 “我检测到你的生理体温比这两日的平均值要高一些。” 陈知：“你说啥？” z补充：“而且还在持续升高。” 陈知反应了好几秒，一个鱼打挺从沙发上站起来，掏出橱柜抽屉里的体温计。 她从小就有点贫血，每年至少发烧一次，而且还总踩在节假日。 一量体温，陈知颓废地手背搭着脑袋瘫回了沙发，果然又又又又赶在节假日发烧了。 原来心跳变快的原因是她发烧了……她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z老板，明后天甚至大后天我不能给你当导游了，你自己规划吧。” 好好的节假日，又要在疾病中艰苦度过，难受。 “好的。”人类的防御体系非常不好，恢复还极慢。z又给人类打了个新标签。 实际她的人体体温在半个小时前就开始小幅度升高，只是z那时候并不了解人类体温升高的含义，直到查阅到人类体温升高和疾病向来挂钩，他选择告诉她。 谁知陈知在得知自己生病前后的反差，比z想象中要大。 “呜呜呜妈妈爸爸我生病了，你们记得多给我带点那里的特产回来安慰安慰我。”陈知一脸哭腔用手机发了条语音。 “橙子小弟弟，这两天你的生理需求就在院子里解决吧，你看看我又生病了真可怜。”又将怀里的比格犬扔回沙发角落。 ——活脱脱地一秒转变成了病人。 z越来越看不懂人类了…… “z医生呀，你能看到人类人体体温？”陈知的声音也较之前低了许多。 “我有温感监测器，能有助于我维持人类的体温也能检测生物体温。”z又被按上了一个新头衔，再次莫名。 “那你有透视功能吗？”陈知脑袋搁在沙发靠背上，眼珠子转向他。 如果他有透视功能，那是不是看人就跟安检一样，全身上下都给看透了？那她压力可要大了。 z摇头：“没有，需要我有吗？” “不需要不需要。”陈知连晃脑袋都是慢动作的，象征性地左转一下右转一下。 “如果你有什么发烧特效治疗程序再需要吧。” 陈知其实是习惯性开了句玩笑，话音才落下，z已经一只手伸了过来，摸向了她的耳朵后面。 发烧的体温偏高，被他这么一模冰了一下整个人更是吓得往边上弹了一下，差点就压在橙子身上。 “你干嘛！”她脱口而出，吓得半点没了生病的样子。 难道人工智能也会耍流氓？？？ z没聊到她反应这么大，手又缩了回去，不知道作何反应。 “我有快速查杀程序，想找找你的接口。” 陈知：“……” “人类和你……的生理构造还是不一样的，我们治疗疾病的方式不是杀毒。” 她本来想说“你们”后来想想她都强行解释让z把自己归纳为独一无二的生命，便又改成了“你”。 “我先去睡一觉，明天再和你解释行不行。” 她现在是真的脑袋疼，决定还是等睡完一觉再跟他解释这方面巨大的区别。 室内的一扇门在陈知进入后被关上，几秒后又打开。 “z老板，你可以在沙发上省电和……思考，如果冷了旁边那个抱枕拆一下就是条小被子。”话语结束门又关上了。 隔了几秒又开了——“如果你需要的是充电的话随便找个插座别客气。” 再次关上还没合上又打开——“那只蠢狗如果和你抢地方你别管它直接扔下沙发……” 这次门没关上，她在门口想了几秒最后道：“晚安。” 门彻底关上了。 z坐在沙发上，他可以听清卧室里的动静。先是水流声，再是海绵垫的吱呀声，后来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他知道这个星球上的几乎所有生命体包括人类都有这种生理状态，可是他不需要。 身旁的比格犬也窝在沙发角落一点点闭上了眼睛。 z起身，按照记忆按下了陈知进门按下的开关，整个客厅陷入一片漆黑。 他又重新坐回沙发了，以相同的姿势，一坐就是一整夜。 *** 陈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她的体温降到了37度半。 摸爬滚打洗漱出卧室门后看到的是客厅沙发上坐着的z，和一副“你不遛我了一定是不爱我了”盯着她吐舌头的小傻狗。 她忽然觉得继续烧在床上并不一定有起床坏。 打开通向小院子的门让橙子自己解决，陈知给自己煎了颗蛋夹两块面包再倒杯热水，就当是早餐了。 你看呀，真是碰到人工智能连早上打招呼的寒暄话她都不知道说什么—— 你昨晚充电充得好不好？ 我家沙发坐的还舒服不？ 放弃。 啃着三明治坐到他身边，陈知没忘记昨晚承诺要解释人类生病与接口杀毒的天差地别。 z却先开口了：“我昨晚重新对人类的生理和疾病认识有了系统性的重构，了解了一种较通用的疾病治疗方法。” 陈知：“……您继续？” 她忽然有了一种老师睡了一晚学生却学了一整晚变华佗的错觉。 z通过大数据化的多端口学习，最后筛选出人类疾病治疗里用的最多的一种方法。 他因为没做什么表情，看上去特别严肃地在陈知面前说出了几个字： “多喝热水。” 三秒后，面前的人类忽然笑了起来。 他感知的这种“笑”是对听到了或是看到了有意思的事情才会做出的反馈。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在传递这种信息。 陈知笑完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恭喜你，成功蜕变为合格的直男。” 直男？ z正要探究这个词的含义，门铃响了。 陈知秒愣在原地。 这个时候能有谁来她家？？？ 这时才注意到桌上的手机收到一条来自父母的信息： 我们找了你外婆来照顾你和橙子，她中午前就能到，记得给她开门——爱你的爸爸妈妈比心。 不是啊，她发语音告诉他们自己生病了要的是礼物，不是外婆的照顾！ 你们是不是对她的语音有什么误解？ 门铃又响了一下。 “知世你还在睡觉吗？给外婆开开门！”附带外婆的催促声。 她的目光落在z身上，又凝重地望向那扇门。 40度烧死她吧…… 第10章 第10章 陈知出生的时候起名陈知世，愿知世知世故而不事故，善良成长。 录入电脑时还好好的，出生证明一到手，发现陈知世的“世”因为信息系统出bug被吞掉了，身份信息上的名字愣是吃的剩个陈知。 这个名字是她外婆翻了一晚上书翻出来的，证上错了，面上还是坚持叫，可能这就是外婆的倔强。 后来陈知想想好像一出生就被针对了…… 门打开了。老年妇女面容温和，两边手肘上各挂了两个装了菜的马甲袋。 “知世呀，你妈有提醒我带你们家钥匙自己开门，我想着给你买点菜来烧出门太急忘记了。” “啊没事外婆，我起来一会了。” 陈知半个身子遮住门口，想从外婆手里接过马甲袋，被外婆强硬挤了进来，脚上还拖着刚扑过来就死死抱住的橙子。 “你不是发热了吗？快去床上躺着别多动了……” 这一进门，整个客厅暴露在外婆面前，自然包括沙发上的z。 陈知尴尬地挤了个笑容：“外婆，他是……” 外婆没变脸，反倒跟着笑，就是笑容有点看着让陈知害怕：“你们年轻人我晓得的。” 不，外婆，你不晓得，你对高科技一无所知。 “外婆，你听我说，他是……”陈知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里缺了个主体的扫地机适配器上，“他是最新型的扫地机器人。” 外婆：“……扫地机器人？” z:？？？ 陈知两步跨进储物小间，拽起大扫把又几大步走到z跟前，强行塞进他手里。 “对，最新款的扫地机器人，原来那小只报修反厂了。人家就给我暂时试用一下新款。”这扫把一塞，陈知底气更足了。 陈知外婆放下菜，一脸我都看透了状把陈知拉到一边：“你外婆我当年和你外公私会被撞见还说你外公是我二舅呢，你们年轻人这种套路我都用过的。你不就是怕被你妈他们知道你带男朋友来家里吗？放心，外婆绝对不说的。这小伙子还长得那么俊，外婆支持你们。”说完还不忘比个加油的动作。 “……不是的外婆，他真的不是。”陈知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洗了。 倒是z站了起来，手机还举着她刚塞的那扫把，拿着也不是扔掉也不是。 出乎陈知意料外来了一句：“外婆你好。” “你好你好。”外婆笑容灿烂。 “……”陈知觉得洗不清了。 扫地机器人可不会打招呼称她外婆为外婆…… *** 陈知和z并排，外婆一人坐在茶几侧对着的独立单人沙发，笑眯眯地打量两个人。 她外孙女正是最青春动人的年纪，五官灵动，脖颈细白，全身散发着美好与朝气。而她身边的小伙，剑眉星眸、丰神俊朗，光第一印象就令人满意。他们俩坐一起，就是“般配”二字。 陈知当然不知道外婆心底已经一台戏了，她还有些低烧，却一点不敢进房间休息。 把z单独和外婆留在一起，不出事算她输。 不过她在不在好像没啥区别，因为外婆已经开口了—— “小伙子叫什么？” “大学毕业了没？在哪里工作呀？” “觉得我们家知世人怎么样？” “停停！外婆你等等！”陈知将地上的比格犬抱起强塞到外婆怀里，“你先和橙子交流一下今晚吃啥。” 然后拉起z就往小房间跑。 “z大佬，麻烦你骗骗我外婆。” “当你男朋友？” 他面前的人类少女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一脸委屈相。她把他当成真正的生命体在请求他，他当然不能拒绝。 “不是，当个扫地机器人。” “……”他想拒绝。 三分钟后，陈知和z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陈知外婆。”z开口道，“我叫章彰，名字是陈知起的，是公司给她试用的扫地ai。虽然没读过大学，但是知识储备和数据库都是一流的，您有问题尽管可以问我。陈知人很好。” 陈知在一旁笑嘻嘻的，z每说一句她就跟着点一下头。 z说完，起身开始用那把大扫把扫地。 外婆面色复杂，心底宛如在看两个智障。 要知道她刷微博玩段子的时候，这外孙女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她绝对不会相信的。 下午陈知温度又上来了，睡了一觉，睡前让z自己临机应变，想办法出门找个地方住。 一觉睡醒，开门就听到外婆的声音： “2345x666是多少？” 接着是z：“1561770。” 陈知一头雾水，进了客厅就看到外婆拿着计算机按了串数字，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刚起来的陈知： “你这男朋友到底哪所高校找的？” “……现在市值最高的人工智能公司。”陈知给自己倒了杯水，视线落在桌上一只巴掌大的毛绒玩偶上，“这是外婆你买的？” 外婆点点头：“超市门口别人送的，还只给人家小姑娘发，我费了半天劲才要了一个。。” 陈知：“……”外婆您最年轻。 毛绒玩偶以现在最红的佛系游戏里的青蛙为角色，让她想起了她十几天未归的瓜娃子。 陈知喝完水杯底刚触到茶几，外婆一把接过又倒了些放在了z面前。 “小章，我看你到现在都没喝过水。” 陈知刚要使眼色，z就接过一口喝了。 外婆一脸“被我逮到了吧”的神情，指着空杯子：“你看还是人家小章实诚，你就别勉强人家跟我说假话了。” “外婆你知不知道现在的高科技已经能让人工智能模拟人类生理活动了？” 陈知脑袋是真的疼…… 外婆当然不听，哼着小曲去做晚饭。 “小章，你今天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辛苦你照顾陈知了。” 照顾她？她外婆究竟脑补了些什么？ 她回头，看见z正拿着那只青蛙玩偶颠来倒去。 “你喜欢这个？”陈知坐回了他身边。 “这里面装了微型摄像和传输设备。”在z看来，这种设计毫无意义。 陈知蒙圈了：“你是说这还是个迷你摄像头？” z刮了刮青蛙的一只眼睛：“没有连接口，只能单向传输，更符合你们人类口中的监视器。” 监视器？监视什么？ “传到哪里？” “我可以追踪一下。” z将那只玩偶捏在手里，一小会后看向了陈知，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怎么了吗？”陈知知道z一定发现了什么，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是不禁感叹人工智能真厉害。 “你要……看吗？”他说这话时有些犹豫。 陈知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难道他还能给她投影出来？ “有电脑吗？” “……有。” “平板电脑可以吗？” z接过，打开平板电脑的无限网络。几秒后，桌面的浏览器自行打开。 一小串网址“哒哒哒”地跳在地址栏里。 “接受口和这个不是一个地址，但是是同一个服务器，接收后进行筛选最后传到了这里。” 字母全部跳完，进度条光速滑过地址栏，然后出现了一个网站，标题醒目——最纯净的真人成|人|网|站。 下方是各种果照和视频，小标题都是清一色带有“实地偷拍”几个字。 陈知知道为什么z先前会犹豫了。 她不清楚他懂不懂淫|秽色|情是什么意思，反正她一看这些照片就面红耳赤。 原来这只玩偶是个用来碰运气的偷拍器，怪不得会送给年轻女性。 “陈知，小章，吃饭了！” 外婆声音一响，陈知一个心虚按灭了屏幕。 她一个人坐到桌子面前，脑袋里还是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图片。 “小章，你不吃吗？” “外婆……你见过要吃饭的扫地ai吗？” 外婆觉得外孙女过分了，这都装到不给人家吃饭了。 于是她老人家亲自出马把z拽上了餐桌。 殷切盛饭还夹菜。 z求助地望向陈知，她回了他个眼神，让他自求多福。 然而在外婆眼里，陈知的眼神被她曲解成了“你别动我给你想办法。” 陈知碗空了，z的筷子都没动一下。 “外婆，你今天拿的那个玩偶可以给我吗？” 陈知想想那种东西还是让她处理掉好。 “你要就拿去，我就是看人家只给小姑娘不给我这个老姑娘我气不过才拿到。”外婆义正言辞。 陈知收好自己的碗筷，将z的那份和剩下的都拨进餐盒里，无视掉外婆对z同情的目光。 “哎，天也晚了，让小章回家吧？”外婆觉得还是让这可怜的小伙子回家吃一顿吧。 “回家……？”陈知拨饭的手停住了。 外婆在家一天z都没机会出去，要他回哪个家？ “外婆，他回不了家，他真的是我家的ai。” 看来又要继续留他一天，不然明早醒来他在她小区门口挂机怎么办？ “外婆，我真的是扫地机器人。”z接上。 外婆：你们怎么肥四？？？ 第11章 第11章 青蛙玩偶非常可爱，绿背白肚的身子后，还背着绿油油的荷叶帽。 可惜眼睛上被死死缠了几圈不透明胶布，活生生被缠成了呱瞎子。 这只呱瞎子此刻被坐在床上的陈知捏在手里，平板被蜷起的双腿托住，里面是z饭前给她看的网站。 这种情况，她报警不是，不报警也不是。 ——警察：“请问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网站的？” ——陈知：“我家扫地机器人告诉我的，他反追踪了传输痕迹……” ……她害怕整个警察局的人一人一杯茶来听她讲故事。 手机此时收到一条信息，来自好友夏晓晓： [夏晓晓晓晓晓：橙汁女士！你在吗！] 她给对方回了一个简单明了的[？] 常言道问号一般有三种用法： ？=有什么事你说 ？？=我没懂 ？？？=卧槽 [夏晓晓晓晓晓：你明天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对手指.jpg] [橙汁：我这两天发烧了诶，一定要出来说吗？] [夏晓晓晓晓晓：不出来不好说……ballball你，是件大事。] [橙汁：那么严重的吗？那明天我家附近商场奶茶店见？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爬过去！] [夏晓晓晓晓晓：爱你！] 陈知放下手机，将床头柜上的体温计塞进嘴里。 门外忽然传来外婆一声“哎哟！” 她吓得险些把体温计咬碎。 陈知含着体温计穿上睡裤跳下床。 卧室门打开后发现客厅的灯已经亮了，外婆正在和沙发上的z大眼瞪小眼。 外婆的手还心有余悸地放在心脏上。 晚饭后外婆先她们一步进她父母主卧睡觉，陈知自然把z留在了客厅。 她顿时脑补出一场外婆起来上厕所，刚踩进客厅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头还缓缓转向她的场景。 对了，不知道z的人造玻璃体黑夜里会不会发光…… 陈知含着温度计，口齿不清地明知故问：“外婆，你怎么啦？” 可怜的外婆早早进房间就是为了给她心目中的小情侣们创造独处的机会，现在想出来听听动静结果被吓得半死。 她指指陈知又指指z，“你们一个不吃饭半夜不睡觉，一个把温度计当棒棒糖咬，是想一起殉情吗？” 陈知馋起外婆一只手臂把她往房间送，转移话题道：“您就别跟我们年轻人一般见识了，快睡觉吧，别误了明早和李大妈组队买菜。” 外婆被她强行推回房间后，她从嘴里抽出体温计：35度……白量了。 “我好像把你外婆吓到了……”z有点无奈。 “不怪你，我外婆现在还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呢。” 陈知想了的是，要不让z装扫地机器人一装到底，反正都是在沙发上坐一晚。 于是她开口道：“要不……” “要不我就装一下你的男朋友？” “咔嚓——” z话音落下，有什么东西碎了。 陈知一个激灵捏碎了手里的温度计。 陈知：？？？ 这时年老心不老燃着八卦魂的外婆悄咪咪打开门缝，就看到自己的外孙女和99%外孙女的男朋友两人一个蹲着一个跪着，围着客厅一块地在那里擦擦弄弄。 嗯？难道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有不一样的癖好了吗？ 外婆在即将金婚的年龄，仿佛又一次目睹了年轻人刺激的午夜生活。 *** 夏晓晓瞪着眼，嘴巴已经三分钟没合拢了。 直到陈知在她面前努力晃了晃手，她才回过神。 当陈知带着她不认识的陌生男人进店门时，她心底抱怨了一万句自家闺蜜找了男朋友怎么都不告诉她。 谁知陈知坐下后，凑近她的耳朵告诉她：“你还记得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的仿生ai吗？就是他。” 夏晓晓差点连招呼都不知道该怎么打了，及其变扭的“嗨”了一声。 z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你好。” 陈知说明前因后果后有点抱歉道：“我不把他带出来他就要和我外婆独处了……” 夏晓晓还处于一种极度震惊的状态：“你父母旅游不是快回来了吗？你总不见得骗你父母他是扫地机器人吧？” “那当然行不通……” 连外婆都不相信，她爸妈怎么可能相信。陈知也很绝望啊。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找地方躲的。” 一直没开口的z，此时插了一句。 ……陈知被他一句话，顿时心生一种他这一走她就跟丢了只小猫小狗一样的负罪感。 如果是小猫小狗倒没那么麻烦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陈知小心翼翼问z，“你被抓回去了会怎么样？” z淡淡道：“我可能会因为逃跑而被判为人类意识模拟程序有漏洞而被重新格式化。” “……我们能说人话吗？” z想了想,告诉她：“我出产后的一切记忆都会被清除。” 他的声音冷静的出奇，却让陈知心里有些不舒服。 z被赋予了自己的意识和思想，结果属于自己的记忆说清除就清除吗？ 夏晓晓脸色也变了。 “那是不是你会连陈知也不记得了？” “是，我会把她忘了。” z陈述完，发现身旁的陈知面色复杂。这位人类少女眯着眼睛，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诶？你把我们这么优秀的橙汁忘了不难过吗？” “晓晓？！” 陈知叫住了晓晓。她这个闺蜜脑袋里装得东西比她还不靠谱，都是些什么啊。 “啊……你别生气啊橙汁，我开个玩笑，我就想知道高科技的他在感情上和人类是不是真的一样。”夏晓晓朝椅背缩了缩。 “他……” “我……” 陈知和z一同发声，又一同停下。 在陈知的想法里，他们本来就在一起没待上几天，又是金钱利益关系。于情于理是个人也不会对她有多少感情吧？ 但是她没有考虑到，对z而言，陈知是第一位把他当成独立人格的生命体来看待的。 在他心里，他把她标记为人类社会意义上的朋友。 “晓晓，今天不是你拉我出来谈事情的吗？”陈知不想继续上个话题了。 夏晓晓“啊”地反应过来，掏出了手机，在相册里找出了一张图片递给陈知看。 “你看看这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张打了码的果照，被拍摄者位侧对着镜头，看周围环境好像是卧室类私密环境。 “额？你去哪里弄来的人家情趣照？”陈知没想到夏晓晓会给她看这种东西。 “你再看看，这人你眼熟不？” 陈知又多看了几眼，被晓晓一说，她确实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她想起来了，这是和她们一届的初中同学，算是半个校花，人长得好看又品学兼优。叫什么李筱…… “李筱菲。”夏晓晓揭晓答案。 “她怎么会拍这种照片？我记得她可是乖乖女好学生。” “你再看看这张。”夏晓晓往下滑了一张。 又是一张少女的果照，拍摄背景同样是私密的卧室，这一次窗帘还是拉着的，室内比较昏暗。 “这是我大学同班同学。”夏晓晓点了点照片。 陈知不解地挤了挤眼睛，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知道介绍卖|淫要牢底坐穿的吗？” “呸呸！”夏晓晓，“这些人都不是自己自愿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照片是怎么流到网络上去的。有几个熟人建了一个群，在里面探讨这事，正好被我知道了。” 不是自愿的？ 陈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报警了吗？” “报了呢，可是你也知道这种服务器都是海外的，也查不出什么名堂，封一个明天又一个。夏晓晓耸肩，“我叫你出来是想告诉你，虽然不知道这群人用的什么手段但是我们自己要防范着，自家电脑摄像头也都贴上，别让什么木马病毒钻了空子。” 陈知点点头，随后问道：“那个网站你知道吗？” 夏晓晓：“……？？？”你想干嘛？ 如陈知所料，这个网站就是昨日z追踪到的网址。 她把呱瞎子玩具的事告诉了夏晓晓。 “那还等什么？报警啊！”夏晓晓“啪”得把自己的奶茶杯拍在桌上。 “我们是可以把那玩偶交给警察，然后呢？” “然后？”夏晓晓站起了身，“然后我们逮他们个人赃俱获再找有关部门来抓人！” *** 陈知特意给自己家打了个电话，问到了外婆昨日买菜的超市。 她们仨到那里时，门口只有发广告纸的。 “这种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们别想了，就把这东西给……” “我能找到他们。”陈知的话被z打断，“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发东西的人。” “诶——？” z用人话和陈知解释，因为这些玩偶的信号格式都是一样的，他熟悉了一个就可以找到其他的。 最近的一处较密集的信号区域距离他们这里大概有三公里。 一站路的距离，信号密集区是一处美食街。节假日期间年轻男女还不少。 陈知下了车急着找厕所，就让夏晓晓和z在原地等她一下。 公共厕所还要排队，大概十分钟后她才轻松地出来。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转过身是戴着卡通青蛙头套的人扮玩偶。他巨大的毛绒手套中央放着一个青蛙玩偶。 他的声音有点尖锐，硬是把玩偶递在她眼前，“送给你。” 第12章 第12章 当代罪犯的敬业程度令陈知钦佩。发个青蛙偷窥玩偶，还特地配上玩偶服饰，一点不敷衍。 “谢谢……”陈知接过玩偶，像收了个烫手山芋捏在手心里，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商业街出入口处，夏晓晓边等陈知边玩手机。 她一直心疼陈知不敢长时间用手机的体质。她的手机可是长在她手上的，一小会不瞄一眼就浑身不舒服。 常言道，作业可以下次交，手机不带必须回去拿！ 等了快十分钟，她的社交网快刷烂了，陈知还跟掉进厕所了一样还没影。 她悄咪咪地瞥了一眼身侧的仿生ai。 一顶鸭舌帽根本掩饰不了他高挑的身材和深邃的五官，高科技塑造出的完美身材比例，他面无表情地目视着远处，惹得不少路过的女性都不禁多停留几秒。 下至14岁上不封顶。 作为一名活了20多年连男生小手都没牵过的低头族，她对异性太陌生了，根本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哦对了，他忘了她旁边并不是一位完全合格的以人类界称的物种。 “嘿？”她低声叫他。 z不明所以地低下头看她。 “你觉得我的陈知怎么样？”她唯一能跟他搭得上边的话题只有她的闺蜜橙。 “她人很好。”z回答地简明。 夏晓晓抽了抽嘴角，有种自家橙被个机器人发了张好人卡的错觉。 “你作为人工智能就能用很好去形容我家橙啊？”夏晓晓啧啧啧道。 “那要怎么形容？”z说这话时学着人类不解的眨了下眼睛。 “活泼善良富有爱心……”她忽然觉得自己词汇太贫乏了，又举了个例子，“你知道初中的时候我们学校偷偷溜进来一只小母狗生了一窝小狗，陈知天天带着我偷偷去喂，上课铃都响了她还不肯走。后来小狗太吵被人发现了，一窝小狗连同母狗全被人带走了她哭了好久呢。” 夏晓晓描述的绘声绘色，就差模范陈知趴桌上哭了。 “为什么要哭？”z对人类的感情还是很不理解。 “因为有感情呀，母狗生产的窝都是陈知家里悄悄带的旧衣服。那时候不住校，狗粮钱是陈知省下来的零花钱，她还给小狗每只起了个名字呢……所以她才会那么难过……”夏晓晓当时便觉得，这么有爱心的女孩子，是个值得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到一起上厕所的那种……她忽然后悔刚才没陪她去厕所了。 夏晓晓自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在z那里演化成了： 有感情=起名字=离开会难过 这时故事里的主人公终于姗姗回来了。 “你去干什么了那么久？” 再站下去，就怕别人以为她和身旁的ai是一对了。 陈知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见z还站在一边，又弯了弯手让他也靠过来点。 三个人围城了一圈，她才“噔噔”地摊开自己的手心，中间是那只被捏的有点皱巴巴的青蛙玩偶。 “看我做事多有效率，方便一下把正事也搞定了。” z：“这只……” 夏晓晓给自己的闺蜜橙点赞：“干得漂亮，他们在哪，我们现在报警吧！逮他个人赃俱获。” z：“可是……” 陈知：“就公共厕所旁边餐厅门口，估计还要发一会呢。” 手机黏在手里的夏晓晓已经按亮屏幕，拨出报警电话。 “这里是110呼叫中心。” “你好，我想报个警。” “陈知。”z破天荒喊了陈知的名字。 “怎么？”陈知仰脸看他。 夏晓晓还在汇报情况：“是这样的，最近有一起犯罪团伙偷怕私人果照散布在网络上，我好像发现那伙人了，他们……” “……这个玩偶里面没有任何监测和传输设备。” z其实在一开始就想提醒了，结果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她根本插不进去。 他这一开口，一旁打电话的晓晓懵逼了。 “他们在哪里？”电话那头闻对方报了一半地址没动静了。 “可是这个玩偶里面有东西呀，我摸到了。” 陈知不敢相信地用力捏了捏，然后这只青蛙玩偶很配合的发出了一声“呱~”。 陈知＆夏晓晓：“……” “在……”夏晓晓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了，她好像报了个假警。 果然，饭可以乱吃，警不可以乱报。 然后她神不知鬼不觉自己也没想明白就把电话挂了…… “我的橙……我刚好像挂了报警中心的电话。”夏晓晓一脸哭丧。 陈知表示救不了救不了。 * 最近养青蛙的游戏狂风扫荡手游圈，到处都是盗版玩偶。 正好碰到人家饭店做宣传，结果陈知胆战心惊地接了玩偶没接宣传单就头也不回的跑了，让发广告的打工仔心很累。 “z，你还能再精确一点吗？”三个人在商业街晃了两三圈都没有再看到发青蛙玩偶的人了。 “信号太分散了。” 这说明东西已经发出去了。 夏晓晓这时拍了拍陈知，指了指不远处一对情侣，女生手里举着手里的青蛙玩偶拍照。 “z那个是不是！” z刚点下头，陈知已经冲了过去。 “哇你这个小玩偶好可爱，请问是哪里买的呀？”陈知装作非常感兴趣。 “就是那边拐角进去，有个戴卡通面具的人在送。”女生指了指，一句话说完偏回头陈知早就顺着她指的方向去了。 这个角落比较偏，先前三人就扫了几眼没进去。 果然，有个戴卡通面具的瘦高个头男人在那里拦着一位小姑娘递给她了一只绿色的玩偶。 容她收回罪犯敬业的话，敷衍地只戴了低成本的面具，真没排面。 陈知让夏晓晓和z在拐角处等她，说人多怕人家警觉。 自己大摇大摆走了过去，谁知人家根本没有要给她东西的意思。 于是她拐了个弯回来又在他面前又走一遍。人家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陈知心底忽然生出了她外婆那日的愤怒。 为什么只给人家小姑娘不给她。 是她陈知不够美，还是他罪犯眼界高？ 不拿到证据怎么报警？ 陈知进行了第三次尝试，她路过还不忘给了面具男一个眼神。 就差走他脸上去了。 尝试结束，陈知抱住夏晓晓痛哭流涕： “姐们我战败了，你上吧。这人眼界也太高了。” * 轮到今日值班，有颜色（huang）网站的资源收集成员之一，最爱戴绿巨人面具的犯罪分子，让我们暂且称之为成员绿。 这几日上面给了个新想法，鉴于最近受众越来越大，希望他们收集资源的，把目标多投放到身材好的男性身上。 所以当他完成今日最后一份女性定额的玩偶发放后，又一名女性的出现让他视而不见。 他们投放这类一定成本的玩偶讲究高效限量，一次发放太多万一被发现容易引起怀疑。 可是为这么这个女人走了第三遍了？ 他摸了摸脸上的绿巨人面具，否定了人家对他有兴趣的想法。 又一名大学生年纪的年轻女性，她也在他面前走了三遍，瞄了他三眼。 他不得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面具戴的很牢固。 怎么肥四？ 这时，一位修长俊朗的男性步入了他的视线，气质独特，成员绿二话不说就拦在他跟前。 “这位小哥，带个玩偶回去吧。”成员绿掏出了一款电池加量版，有效拍摄15天不断电。 这种能让万千男女喜好的类型自然不能放过。 “……” 这位小哥一脸沉默，一言不发，让成员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销量这么好的玩偶还有人不吃的吗？ “小哥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带给你的女朋友呀。”成员绿又一次递上。 “……”继续沉默，倒是目光松动了些在玩偶上多停留了几秒。 当成员绿手都举算了，这位才把东西接过去，到头来没给他施舍一句话。 前日还有个老人家让他给一个呢，今天竟然还有人不吃这一套。成员绿擦擦汗，觉得这行当越来越难做了。 * 抱头痛哭的橙汁晓晓二人组看着手心里蹲着青蛙玩偶一脸无辜的z，感觉要破功了。 到底是现在的人男女通吃还是必须长这么帅才会被盯上呢？ 夏晓晓重新拨通了报警电话。 “你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 “你好，还是我……我刚手机没电了才冲上。 “……” 警方快到时，夏晓晓留了下来。陈知先带着z离开，他不适合出现在警方面前，只好深藏功与名。 回去路上，z又一次喊了她的名字。 “陈知。” “你嗦？” “我……”z很少有犹豫的时候，他声音压得有些低，“能不能不走……” “……”陈知意识到之前和晓晓说自己没办法把他留到父母回来被他听进去了。 他那个时候还不是表示自己可以像一开始一样躲起来的吗？ “其实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但是我父母不可能同意的……”陈知解释，她无能为力。 “为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一般是一家人你知道吗，而且我们家也不出租。” 她甚至无法将他伪装成房客。 “那么那只比14公斤还要重一点的比格犬？” “那是宠物啊……你不一样。” 如果把蠢狗换成z，不吃不喝不需要口粮还真的很节约…… 然而这不一样。 陈知向来看不出z在想什么，他不像人，容易将心情表露在面上。 “那你会难过吗……” 让陈知愣住的不仅是他的跳跃性思维还有他的话。 陈知没听到夏晓晓和他说的话，自然不知道为何他会问她这种问题。 陈知避重就轻：“我们还可以见面的，你不是还有我联系方式吗。”别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那我走了。”他看着这位陪了他好几天的人类，告别。 这么突然吗？ 说到底，陈知当初只考虑留他一天的。也不突然。 “好……天还没黑，你别站路边，起码找个有棚的。” 她想起当初他一个人站在他们分开的墙角边蹲得跟个消防栓一样。 “嗯，其实……”他转过身的同时，话音传入了陈知的耳朵，“我好像很难过。” 第13章 第13章 z一直认为，他表露出的情感来自于定义下的程序，他拥有情感，但拥有不意味着他会感受。 如果他被人打了一拳，他会模拟出疼痛，但他不会由内产生愤怒。 不过，这些话是他在一群科学家的围拥下，从两人的交谈中听到的对自己的评述。 他想到要和这个人类说再见，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一种蔓延至全身的压抑和不通畅。 难过，他刚从陈知朋友嘴里听到的词，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好像可以和这个词划等号。 他简单地表述了自己的感受：“我好像很难过。” 他其实很想再一次问她，你给我起了名，现在我要走了，你不难过吗？ 他的脚步没停，他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却没给那个人类回应她的机会。 陈知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他刚说了什么？他很难过？ 不对呀，他不是仿生ai嘛怎么会难过呢？ 然而她还没问出口，z已经走远了。这次他没蹲路边装消防栓。 陈知转身给夏晓晓发了条消息： [橙汁：z走时跟我说他很难过是什么操作？] 抬眼时忽然看见小区门口有人穿着件很熟悉的工作服，背后印着几个明显的字：戴维人工智能。 穿着这件衣服的人，俨然是那日撞见她举着一把剪刀的带队男人。 * 陆薄安向小区保安打听完情况后，一转身就看到张熟悉的脸。 小女生嘴角挂着腼腆的笑容，长衫中裤，颇有灵气地跟她打了个照面。 “你好，我们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陆薄安作为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的警卫队长，经常被人调侃脱下制服人设挺符合温暖阳光的大哥哥，穿上制服就是像是位打狗的。父母安排过几次相亲，对面一听到他是做安保类工作的，笑容就凝固了。 他每次都很想解释自己是全球500强数一数二的人工智能公司的警卫队长，月收入比政府编制公务员都高得多。 还没说呢，五个姑娘四个上了个厕所就不见了。还有一位甚至没上厕所接了个电话就溜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在穿制服的时候被女性搭讪或是打招呼。 面前的女生还在等他回应。 “我记得！”他想起了那日在馄饨店拿着把剪刀和他对眼的女生。 “嗯……其实我看你眼熟就想来打个招呼没想到真的是你。”女生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问，“你来这做什么呀，还是找上次那……” “因为有店铺影像拍到过他在这附近，我就四处问问。”他摸了摸发顶，今日出门他有好好弄过头发，应该不难看。 女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斟酌了须臾，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陈知力图装作不经意的试探，在陆薄安眼里成了她想多和他说说话的羞赧。 他觉得这小女生和他们公司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也不像那些烦人的记者，就很诚实地告诉她：“小区保安说没什么印象，我估计他伪装过了。我在我们公司见识过，这些机器的智商不比我们人类低。” 他没看到女生低头松了口气，又抬眼微笑地跟他再见。 要不要……陆薄安心底露出了一个微妙的想法。 还未开口，工作用手机响了。 “头儿，我们找到他了！” 那头的几乎是兴奋地用吼的。 若是平时，他一定回的更响——“太好了！控制住！我马上过来！” 不过在女生面前——“头什么头，别叫的我跟做贼一样。我马上就过来，你们先把人看好。” 他摸摸头，没注意女生听到对话那头声音后错愕的目光。 “那产品找到了，我先去了。” 他小跑出几步忽然意识到自己有话没说，又怕那边出差错。 只好安慰自己，有缘自然还会见面。 *** 陈知咬着唇，面色纠结。 她和z刚分开就被人抓到了。对方还是冲着他去的专业人士。 感觉生活真的很不友好…… “要帮你刷卡吗？”她在门口站的太久了，小区保安都误以为她没带卡。 “不了……我忽然想起事还没办完。” 陈知又一次选择回头去找他。她可能没有办法帮他，但她从那位警卫队长和同事的对话中听到一个路口名，她想去看一看，万一呢……？ 仿佛回到了陈知第一次遇到z的那一天，经过的路口信号灯包括马路上的智能车辆全部瘫痪了。 她忽然想通了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她刚开始学车时因为和智能车相性不合，驾校司机只好让她去开传统的非智能自排车。 等比她晚学车的学弟学妹已经熟悉智能车操作在马路上80码狂奔时，她刚刚超过一辆自行车。 风水轮流转，她在一辆辆瘫痪的车辆间穿梭着过了马路。 然后在圈了大半个区域的禁止线前刹住了脚步。 “里面发生了什么？”陈知拉住一位伸长了脑袋的路人。 “不知道呢，不是演戏就是抓歹徒吧？” “……”这两个差的有点多。 她想了想，然后弯腰穿了进去。 “诶诶！你不能进去！”有人喊她。 “我，狗丢了！”陈知脚下抹油，远远丢下一句话。 假丢狗人士陈知，第一次见识了所谓的一打十。 泰拳散打空手道柔道……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用人类的外观行云流水地单打独斗使出那么多样式。 她好像白担心了…… 如果z说他会长鞭流星锤九节鞭她都不会质疑了。 世界武术压缩包了解一下，包你百战百胜。 z挥动拳头时眼神坚毅，她想起他说如果被抓回去了，他所有的记忆会被清除，回到出厂状态。 这让她想起荒野的狼，不同于人类之间的名利与一较高下，她看到的是，他想以现在的自己，活下去。 可惜她进不了战场，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他。希望他这一次又能逃出来。 现在是21世纪，人类早已不是拳脚分胜负的生物了。 有人抓到了机会，举起了一支枪，枪口不是子弹，而是吸附性物体。 射出去的那刹那，她想喊他小心，也就是这个时候，角落里的不起眼的他与他视线相对了一瞬。 她看到他毫无表情的脸松动了一下张开嘴想说什么的同时手心准确接到了那射来的物体。 那东西一吸附到他身上，就化成一张电网将他牢牢抑制住，发出“滋滋”的声响。 z没能说出口中的话，径直倒在了地上。 陈知捂住嘴，压抑住自己想冲过去的心。 她很想说对不起，她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失去了动静的z被抬上了压着“戴维人工智能”logo的车。 她一步一步往来的方向走，心情很乱。 z倒下时，让她想起曾经在初中校园里那一窝小狗崽，它们明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却因为待在了不该待的校园，被打狗队一网带走时，撕心裂肺的透着网格朝她求助。 她有时候就在想，人类还真是喜欢主宰其他生命的命运。 回到封锁线前，穿着工作服的人指着她的方向，旁边是那位警卫队长。 她按下情绪，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的狗好像跑进去了。” 警卫队长支开旁边的人，带她到了一边。 “没什么关系，不过今天的事不管你看到什么你能不能不说出去。” 说出去，说给谁听能帮z呢？ 不存在的。 她点点头。 她没注意到自己先前想着事情绪有些差，眼圈有些红彤彤的。 于是这可怜模样又一次被陆薄安误解了。 “你还是没找到你的狗吗？” 陈知摇了摇头，她可能再也找不回那只狗了。 “反正我工作也结束了，你一个女生在外面也不安全，要不要……”陆薄安思考着这样会不会太过于主动，让面前的女生害怕，但还是低了几个调说出了口，“我帮你一起找？就当交个朋友。” “啊……？”陈知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聊着聊着突然这人就要帮她找狗呢。 “不，不用了，谢谢你。” 自己撒的谎，哭着也要编完…… 她怕被看出破绽，急着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又被叫住。 背后的人话语里有些难为情的成分： “请问，我能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陈知：？？？ 放心，生活今天不友好，明天也会继续不友好。 第14章 第14章 小长假前一晚，已经回家的陈知父母翻箱倒柜。 父亲：“老婆我那件黑衬衫呢？我那条牛仔裤呢？我节前还看到的。” 母亲：“叫你平时乱放，你倒是先帮我找找家里那台扫地机器人去哪里了！” 陈知滑动手机屏幕的手顿了一下，一声不吭没敢抬头。 黑衬衫？牛仔裤？扫地机器人？不存在的，找到算她输。 她在搜索栏里输入[z发布会]，没有相关信息。 接着删除，重新输入[戴维人工智能发布会]，出来一条最新消息： 戴维人工公司有关新产品z的发布会将在本月10号举行，届时，世界各地的媒体和行内人事都会参与，网络将会进行实时直播。 ——本月10号。 她盯着消息看了几遍，弹出了一条聊天消息。 [陆薄安：你家的狗找到了吗？] 他问她要联系方式时，她还是给了他。 [橙汁：哎……没有。] 将谎言进行到底。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 [陆薄安：还好这几天天气暖和，你再找找看。有没有狗狗照片呀，我帮你朋友圈转发一下。] 陈知撸了撸左手边的橙子，“看我这，橙子！”，“咔嚓”现场拍了一张传了过去。 人家太热心了，她不戳破。 几分钟后，朋友圈出现了陆薄安帮她找狗的文字图片。 陈知有点不好意思了…… [橙汁：对了，我刚才看到你们公司要开发布会了？] [陆薄安：嗯，就是前几天出问题的那个产品，刚找到就急着发布。不知道公司里那些搞研究的在想什么。] [橙汁：这个发布会我们人民群众可以自主参观吗？] [陆薄安：公司上面下来是说要扫描证件才行。] 果然不可以。 陈知反复输入文字又删掉，她有些在意z的情况，但问出口目的性是不是太明显了。 对面又只是安保部的。 那头看到对面的状态一直是“正在输入中”又没有文字发过来，以为小姑娘要说什么又害羞了。 陆薄安握了个拳，就由他来拉开话匣子培养感情吧！ [陆薄安：实话告诉你，虽然我在这个公司上班，但我挺不喜欢人工智能的。] [橙汁：为什么？] [陆薄安：我们人类有手有脚，结果事全让他们做去了。据说马上公司要用安保机器人替换一部分安保人员，我以后上班要面对一个个机器，多无聊啊。到时候仿生ai普及，随便就能买个俊男靓女，谁还追星谁还找男女朋友？而且又不是没看过人工智能统治世界的电影，比我智慧高比我们学习能力强，到时候地球就易主了。] 陈知撸了两下狗一低头就看到一长串文字。 这位朋友比她想象中要健谈呀。 她手指重新回到输入框上，才碰到屏幕，手机死机了。 怪她，今晚用的时间有点长，手机又闹情绪了。 她只好往旁边一扔，充电器一插，等它自己想通好起来。 那边的消息，还是明天再回吧…… 于是那头的人等了又等，对面一点回音都没有了。 他好像太啰嗦把女孩子吓走了？难受…… *** 作为学院新闻系的大三生，这个学期的课程较之前要少一些。 老师倾向于学生多往外跑跑写写稿子。 张觉守张教授在今天的课程内容讲完后，跟学生们宣布了一件事。 “这个月10号有一场大公司产品发布会，我正好得到了个机会参加，可以带2个学生，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找我报名。” 刚准备收拾讲义，就看到讲台下方一只手“嗖”得窜了起来。 200人的大教室，就看到一名扎着个单马尾的女生高高举着手，人已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张教授，我我我我我我！” 张教授嘴角颤了颤，产生了一种如果这女生坐在第一排，手一定会举到他脸上的错局。 而且这个女生他有点眼熟，上学期也选过他的课。 “那你下午一点半来我办公室一趟。其他同学有意向也可以到时候来一下。” 其他同学：“……”优秀。 * 下午，陈知一吃完中饭，就跑到张教授的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张教授还没回来。 她打开手机，聊天软件的置顶的是和夏晓晓的聊天。 [橙汁：z走时跟我说他很难过是什么操作？] [夏晓晓晓晓晓：那你难过吗？] [橙汁：……有点心疼吧？] [夏晓晓晓晓晓：哎，人家把你当妹子，你把人家当宠物。] [橙汁：？？] 那头就没动静了，估计夏晓晓又是用意念给她回了消息吧。 以前夏晓晓没回她消息，给她的解释就是她看到消息在脑内回复了，以为自己回了等看到她又戳她，她才一脸懵逼意识到自己没回。硬生生把陈知人凉在了一边。 [橙汁：我准备去10号z的那场发布会，祝我好运！] [夏晓晓晓晓晓：哇？我原来没回你消息吗？我以为我回了。祝你好运，把z抢回来！] [橙汁：醒醒……] 抢？晓晓以为她自成一个军队吗？ 再下面是陆薄安的消息。 她等手机缓过来就第一时间告诉他手机没电了，道了歉结果对面再次滔滔不绝。 这种那么能侃的人，同事如果真换成了机器人可能要憋死。 她在门口等了大概十分钟，又陆续来了几名学生。 “你们难道也是要那个发布会名额的？”陈知意识到好像她不是唯一的竞争者。 几名学生应声称是。陈知脑阔疼。 张教授回到办公室门口发现这一届同学积极不少，站了陆续7、8个人在等他。 往届一听到产品发布会，能正好凑够名额就不错了。 “我们去隔壁教室一人一张椅子坐下吧。” 张教授领着他们找了个空教室，然后说明情况：“你们这一届同学都很积极，但是名额只有两个。我现在告诉你们，这场发布会的公司是知名的戴维人工智能，产品是最新的仿生ai。假如你们是发布会场上提问的记者，你们现在试着结合你们的专业知识，一人向这个ai提两个问题。” 一个男同学优先开口：“我的第一个问题是，相比其他机器人，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功能更突出？第二个问题是，你会不会毁灭人类？” 他话音一落下，周围的几个人跟着笑了起来。 最后轮到的是上午那位在座位上跳起来的女同学，张教授这才想起他为什么会觉得她眼熟了。 上个学期她有跑过他的办公室，差点就抱着他的大腿告诉他她的试卷电脑改错了，请求他重新给她人工批卷。 半信半疑中，他把她的试卷重批完后发现原先错了18道的选择了只有3道是确实错误的，填空题也有一半改错。 那张试卷从59分改到了85分。 奇怪的是，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其他同学要求改卷。 女同学深吸了一口气，和上学期哭丧着脸改卷的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张教授好，我叫陈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作为人工智能，你被人类控制着你会感觉到难过吗？第二个问题，你想不想过和人类一样的生活？” 当其他人都把关注点放在ai的功能和优点上时，这位女学生的这个问题让他耳目一新。 他觉得可以。 陈知的两个问题，源于对z的接触，她觉得不应该把他当一个机器来看待。 作为人类，难道你希望别人问你“你有什么功能吗？” 而应该以更贴近人的感情和理性方向去提问引导。 于是当张教授把名额给她和那位问出“你会不会毁灭世界”的男同学时，她深刻感悟到，原来张教授也是性情中人呀。 乖巧为张教授打call。 第15章 第15章 戴维人工智能不愧为百强企业，包下了明星和赛事才会选择承包的本市最大的展示中心作为这次发布会的舞台。 目睹了场地门口络绎不绝的媒体和各界人士，陈知从未想过今天将有机会和这些人围着同一个展台。 原先张教授提议他开车带他们两人从学校宿舍区过来，得知张教授的车是智能电动汽车后陈知谢绝了。 她都能料到自己坐上车半路上车耍脾气他们三个托她的福成功错过发布会的情景了。 她也很绝望，可是她能怎么办？ 证件在张教授那，她到的有些早。 在入口附近才立了一会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陈知？”这个声音必备的下一句话是，“你的狗找到了吗？” “诶？是陆薄安先生你呀。”陈知没料到自己在这会遇到他。 而陆薄安在看到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立刻把衣服理了三遍，还反复问身边的下属自己今日穿扮如何。 下属们面面相觑：“……”头儿的制服和他们的有什么区别吗？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陆薄安觉得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潇洒地朝后一指，颇有一副“看这里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的豪迈之志，“今日这里的安保工作都归我们公司管，你今天怎么来了？” “哦好，我今天是……”陈知想起前几日还在询问他这次发布会的事，今日又动身来了……好像，怎么看都十分可疑。 陆薄安见她胸口没有胸牌，心底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这姑娘是来找他…… “我今天是导师带着来一起实践的。”陈知尽可能做足了底气。 “哦……这样啊。”去他的大胆想法。 陈知见他话语有点失落，心底一颤。 难道这个人真的怀疑到她今日要偷偷无证进馆，意有所图。 陈知视线晃到停好车的张教授和那位男同学，心下松了口气：“我导师来了，我先走了。你工作辛苦了。” 撒开腿就冲着张教授的方向小跑过去。这位陆保安真可怕，惹不起惹不起，容她现行一步。 于是陆薄安回头笑呵呵地对还在那里盯着他的制服和自己的在研究大家来找茬的下属拍了拍肩道：“工作辛苦了。” 下属：……感觉今天头儿吃错药了。 * 挂上胸牌的陈知，腰板挺了许多。 要知道她最初确实产生过偷偷溜进这个发布会的想法。 和她一起得到名额的男同学是同院传播系的，叫李栋学。 据说是他们专业的才子，为了这次发布会做了不少有关戴维人工智能公司产品的功课。 陈知对比了一下自己，她在来之前也想备些资料，结果鬼使神差地研究起了场馆的构造，后台入口以及有几个安全出口。 强行也算做了点功课吧。 * 场地安检没有她想象当中严格，可能是因为当初z的逃跑是他自身行为跟其他人无关所以对参与发布会的人只有简单的身份核查。 然而不管严不严格对陈知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找定了座位，距离发布会还有半个小时。 李才子仍在和教授分享自己的心得。 陈知口称去上个厕所。 当然，在正常的剧情里，说上厕所90%连厕所的标志都不会放眼里。 她本想偷偷摸摸去后台溜一圈，结果在通向后台的入口处拦了根禁止线，外加站了成堆的媒体。 这跟陈知想象中的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偏差…… 对，一点点，多了一根线和一堆人。 “请问你们口中的z是不是已经在后台了？” “今天科研团队来了多少人呢？据说z会当场和媒体互动是真的吗？” “我们要怎么确保z与我们的对话不是事先编排好的骗局呢？” 这些媒体的话筒都快塞进禁止线前小姐姐的嘴里了。 “还有半个小时发布会就要开始了，到时候自然会回答你们的问题，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 小姐姐显然以一人之力面对这些死缠烂打的媒体有些吃力。 你一句我一句的各路媒体中间，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句： “刚刚门口那个好像是这次研发团队的主要研发人员之一，叫什么……” 这些感官灵敏的新闻追踪者，齐齐回头，争先往门口的方向冲刺。 在混乱中，喊出这句话的陈知在小姐姐松一口气的同时，弯着腰穿过了禁止线。 反正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 这种大型场地的后台比她从结构图看到意想的要大。 戴维人工智能是个大公司，后台工作人员不少，都是较正式的黑裤衬衫装扮加胸口掉个牌。 她庆幸自己今日把自己往记者装扮上靠，白衬衣和黑色八分裤，混在中间很自然。 就是胸牌上的大字“实习媒体”有点刺眼，她默默翻了个面。 陈知当然不好随便拉个人，然后跟问厕所一样问z在哪里。 回忆了一下从结构图上看到的后台最大的休息间位置，陈知把目标选择在了那里。 休息间在走廊中间，她真找到后犯了难。 她其实就想着能再见z一面，但是他不是明星或偶像，自己敲门后没有任何借口。 门“咔嚓”打开了，陈知一个180度贴墙。 两位穿着正装的男士似乎没注意到他，专注于谈话内容： “这三日的几项实验也显示，他的运作和思想导向非常正常，没有任何要逃跑的倾向。” “上次放任他在公司内部自由行走，他完全依照了我们布置的楼层。” “嗯，最后调试的结果也出来了，应该不会再出现上次的问题。” “我觉得这次发布会没问题。” 陈知把两人的对话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这是不是意味着z已经被格式过，清除了原先的自我意识和记忆呢？ 哎…… 那她也没有意义去见一个她不认识的全新的z了。 门又一次被打开。 陈知心里暗叹一声“不好”继续贴墙。 看清门里出来的人时，她的眼睛越睁越大。 英俊的年轻男子背脊挺拔，身上是一件黑t，下身包裹在长裤内。这是她在这看到的最特立独行的打扮。 ——z。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也在整个人走出门框的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对上他的视线，陈知莫名紧张，这是她最后一次确认他还是不是他了，感觉自己呼吸声都在一瞬间高了不少。 然而他只把目光施舍给她了一秒就移开了，她从他的面无表情和人造玻璃体内读不到自己的存在。 z的背后紧跟着又踩出了一只脚，是一位胸牌写着“研究员助理”的长发女性。 “大家都看一眼，老板要求给z穿成人类的样子，这身怎么样！”她朝着忙碌的同事们挥了挥手。 “哇，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呢！” “等下我和他一起上场估计来参加发布会的人还认不出谁才是ai呢。” “你可拉倒吧，人家又不是不看脸的瞎子。” 围观的工作人员脸上都笑容灿烂，预感这次的发布会会非常成功。 陈知一个人早在笑语中悄悄溜走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 ——他只是z。 第16章 第16章 陈知有点小情绪，可能花钱也无法让她开心的那一种。 相反，她身旁的李栋学随着发布会开场的临近越来越兴奋。 “我觉得如果一类物种发现自己足够智慧，就会试图充当万物的支配者，你们说人工智能会不会将人类视为最大的威胁？” “我还记得曾经人类制作出过一个下棋类的人工智能程序，它在第四局假装输给了人类，又在第五局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回来，让那位棋手从希望到绝望。你们说如果人工智能懂得欺骗人类会怎么样？” “说起欺骗，曾经脸书也创造过两个人工智能程序让它们在一个物品交换实验中互相博弈，它们在博弈中期开始了虚张声势和相互欺骗，然而这类程序并没有被编入，说明它们是自己学会的……” 陈知：“……” 李独秀同学您坐着，容她给您去买点橘子。今天整个场地您最优秀。 整个场地的灯光暗下来时，李栋学才结束了自己的个人演讲。 空阔的台面后方，投影出了立体式荧幕，公司宣传片在舞台的半空中生动地反映。 陈知没什么兴趣，偷偷瞄了眼手机。发现有一条没有号码来源的新短信。 [:)] 一张不明所以然的笑脸？陈知一头雾水。 [请问你谁呀？] 她点了发送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无聊才会给这种垃圾短信回消息吧…… 台上的宣传影片放映结束，在末尾的黑色布景中清晰地打出了公司logo：d□□idai。d□□id这个单词，由一个个小机器人构成，a上面的小三角，被一个人造机械大脑取代。 字母是镂空的，从底部往上开始一点点填充，像是个在加载的程序，等整排logo填充完毕，文字伴随着舒缓的音乐浮现，然后有一个声音，将文字同步读出： “人类有很多实现和施展自我梦想的方式，在我们看来，有一种是创造……” “哇，这个公司的开场真烧经费。”李栋学在旁低声感叹。 陈知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同样她也没听进这声音在读什么。她的注意力全在这声音本身上。 她太熟悉不过了，这是z的声音。他在用自己作为ai的声音，替公司的人类读着自白， “……正是这些，让我们人类与众不同。” 最后一句开场词的话音落下，舞台中央出现了一束光，有个人影从黑幕中走进了这束光中央。 同一时间，陈知的手机屏幕也亮了一下，一条来自那个未知号码的新短信：[看台上。] 陈知重新抬起头，聚光灯下的身影黑t长裤，刚看过这身打扮的她一眼就认出台上的人，是z。 他竟然是这场发布会的主持人？！ 会场内伴着欢迎主持的掌声，有人在小声议论主持人的身份，往年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的发布会都由ceo自行主持，但今日却换了个陌生的面孔，不少人倾向于他是开发团队的主要人员之一。 除了她，似乎没有一个人知道台上主持人的真实身份。 但比起这点，她更在意的是手里这条手机短信。 教授和李栋学都认真盯着台上，陈知又一次回复这个号码： [z？？？] 台上的z，声情并茂，面部表情也不落下，从戴维公司对人工智能的设计开始，一步步阐述在仿生机器人上的一点点突破。 “……当仿真犬成功给很多在养宠物上有困扰的家庭带去欢乐时，我们决定重新回到最初的目标，设计一款接近我们自身的人工智能……如果有朝一日它们能抚平我们中一些人最亲近的人逝去的忧伤时，我们的努力或许就是值得的……” z是个优秀的演讲者，将台下的人的情感成功代入本次的发布会演讲中。 这时陈知听到耳边的李栋学传来悠悠的一句话：“某天你的痴呆症突然恢复了，你发现你的家里人原来全部都是机器人。” ……陈知一秒出戏。 严重怀疑这位优秀的先前自称人工智能爱好者的李栋学，实则是位人工智能黑粉，把外皮剥了乌漆嘛黑的那种黑。 “接下来，让我们这次开发研究小组的一员，也是我们公司的ceo，戴维先生上场。” z退下后，陈知又看了眼手机，然后发现手机屏幕不亮了……她刚才一直握在汗津津的手里，这玩意又不高兴了。 “上午好，欢迎各大媒体和各界人士参与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的发布会。” 戴维先生的发言重点是介绍此次的团队核心成员和开发团队构成以及公司的零售行业发展。丝毫未提及本次万众瞩目的z。 当他结束完发言后，舞台再次交还给z。 终于来到台下都期待的产品发布环节。 这家公司吊足了观众的胃口，最先介绍的都是些曾经产品的升级版，虽然有不少亮点和创新，但是比起大家都在期待的重头戏，就没有那么被人重视了。 “接下来，我们来谈谈这次台下都在等候的……”他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场内的灯光亮了起来，他才吐出了最后一个字母，“z。” “终于来了！” 场内不允许使用大型拍摄设备，李栋学也跟着一众媒体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外公跟我一样是ai迷，特意嘱咐我多给他拍点视频。” 大家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却发现并没有其他人或者什么物体上台，中央还是站着那位年轻的男主持。 他让陈知想起，他在商店内看到那些货架上的智能机器时，对自己将来可能也成为它们一样的商品而感到厌恶。 而现在的他就现在发布会的舞台中央，用最自然的表情说道：“其实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你们已经接触了你们所期待的这具仿生ai很长一段期间了。” 台下的人因为他的这句话，从开始对期待z出现的呼声，到困惑的嘈杂。 有人四处张望，觉得这个z早就出现在了会场的某个角落。 陈知目光仍旧牢牢地锁定在z身上，总觉得在灯光将整个场内照亮后，z多次看向自己的方向。 “在哪里？在哪里？”李栋雪跟着人群的视线也晃动着手机摄像头。 陈知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回答他：“在台上。” 李栋学的镜头立刻转回台面，但是中间还是只有那位男主持人。 同时，这位男主持用声音压去全场的躁动：“我，就是z。” 他的一句话，把场内所有人的视线拉回了自己身上。 也是这一句话，把他从一个带着观众体验这场发布会的活生生的个体，变成一台机器。 陈知听不进观众难以置信的各种言语。她只想知道他到底还是不是原来那个z。 如果他不是，那么是谁给她发的短信，如果是，那这些话绝对不可能出自他的本意吧…… 那些人强行把这些话塞进他的脑子里，逼他像个按部就班的机器一样表演出来，那他得多难受…… 陈知想到这，自己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还记得他在和那些来抓他的人搏斗时，像只想要活下去的狼。 而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马戏团的狮子，水族馆的鲸鱼。同样是为了活下去，它们却不能遵从自己的本心，而要顺着支配者的心思。 周围的人都举起了镜头，只有她还在发呆。 “你怎么会知道他就是z的？”身旁的李栋学用手肘碰了碰她才让她回过神。 “我猜的。”陈知敷衍道。 此时的z，正在台上介绍着自己。 “……想必很多人一定觉得我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所有言语和举动都是程序编排的，不是我的个人想法，而这自然也不是人工智能，是人工复读机。” 台下有人表示赞同。 “那我接下来会邀请十个人向我各自提三个问题，无论什么问题都可以。为了防止被怀疑是安排的，请被点到的人说出自己的职业和姓名后再提问。” “来了来了！”李栋学更加兴奋了，他转向陈知，“万一它叫到你，你一定要帮我提问他会不会毁灭人类。” 陈知：“……” 估摸着李独秀同学已经列了个问题清单，恨不得一个人提完这30个问题。 第一位被点到座位的男记者此时接过话筒站了起来：“你好z，我是东方台的新闻记者秦季哲。” “你好，秦先生。”z示意他可以提问题。 “无意冒犯，但是我想在场的很多人其实都有一个疑问，你到底是真正的人造智能还是一个披着人工智能外衣的人类呢？因为从刚才的一系列发布演说中你都表现的和一个真人无异。曾经也出现过一些利用假智能欺骗社会媒体的案例，所以你能证明一下你不是人类吗？” 秦记者说这些时，不少人认同着跟着点头。他们在开场时也绝对没想到主持人会是z。 “教授，你说有没有可能戴维人工智能把所有能考虑到的问题全部输入程序，然后在提问时让机器通过识别自动匹配相应的答案？”李独秀又有新想法了。 张教授点了点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要不这样你针对这个问题讨论一下写篇论文交给我就当我那门课的最后成绩怎么样？” 李栋学面部表情僵了，“那陈同学呢？” 张教授：“陈同学这次结束后你也写份相关的新闻稿给我看看。” 李栋学：“为什么我是论文她只是新闻稿？” 张教授想了想意味深长：“因为你优秀。” 张教授您坐着别动，陈知决定直接把橘子树搬来献给您。 第17章 第17章 如何证明我是我？这是一个哲学上的问题。 如何证明z是z？这就是一个科学上的问题。 z的充电线跟个小尾巴似的，从背后伸缩出来，端口方向正对着台下。 “这是我的充电装置，前面已经介绍过了，可以适应各种接口和电量。” 陈知也是第一次见这跟尾巴一样的充电线，他在她家的时候，从未当着她面充过电。 她一度还猜测过z用的是不是太阳能，脑补z蹲在那像是一朵向日葵，跟着太阳转圈圈。 一根会自己动的小尾巴显然不能让台下的各界人士信服。 显然戴维人工智能公司早有准备。 秦记者被请上了台，一张展开有半人高半米宽的医用x射线电子玻璃纸被工作人用带到了台上。 x射线纸在秦记者胸前被展开，他身体内的骨骼和器官被清晰地展现在台下观众的面前。 随着换成了z，射线纸在z胸前位置展开后，出现的是和刚才记者身体构造器官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材质。 人造的合金骨骼，高分子材料合成的人造器官表层以及遍布在体内无数的电子线流。 z胸口的中上部，有一颗和人类大小相似的人造心脏。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模拟的，它都在跳动着。 “哇哦——”台下有人小声惊呼。 这下没人不认为z不是z了。 秦记者的第二个问题同样比较尖锐：“你从刚才都现在以来的行为是不是都是程序指令呢？” 这个问题和李栋学刚提出的问题很相似。 “是，诚实地告诉你，从我上台开始到现在的所有行为都是编排好，不过有两样例外。” “哪两样？”秦记者追问。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台上的z嘴角勾起，摇了摇头拒绝回答。 秦记者坐了下来，台下有人鼓掌。 第二位提问者是一位女性摄影师，她没有事先准备什么特定的问题。 于是她延续了上一个问题，有关“例外的那两样”。 “准确来说现在是三样了。前面例外的两样，一是秦先生的提问，还有一样……” 在这停顿间，陈知又对上了z的视线。 只见z眨了下眼睛，继续道：“是个秘密。” “你还有秘密？”女摄影师很自然地接道。 “一个人应该永远保持一点神秘感不是吗？” 台下观众善意地轻笑起来。 在他们看来可能是特意设计的一种活跃气氛的程序。 陈知想起了z上台的同时她收到的那份短信。 这会不会是那个所谓的秘密？ 又有接连三名来自不同行业的人士提了问题。 陈知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是由观众在提问题，但是她听下来总觉得问题的导向者是z。 他似乎在引导着问题的提问方向或是被突然选到的提问者一时只能按照他的导向继续提问。 或者会不会，连选择由谁提问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呢？ 根据职业背景来分析可能提哪种问题，再选择人…… “陈同学，你发现了没？”李栋学凑过来压低了些声音。 “你也发现了？”还沉浸在思考中的陈知回道。 李栋学点点头很坚定地说道：“这个机器人成功避开了那些会问他‘会不会毁灭世界’的提问者！” 陈知：“……”人家就没想问这个问题好不好。 那做出这种选择提问者的是这个公司的研究者还是z…… z的声音响起：“下一个问题交给第七排从我左手边数第七位，穿着白衬衣的女性。” 陈知的手肘忽然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她回过神发现前面的观众都回过头在看她。以及立在台中央的z，他的目光一动不动的凝在她脸上。他身后的立体屏幕里，她上半身的影像被框在了上空。 她思考的问题有了答案，是z在选择。 话筒被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李栋学在她旁边反复重复着“毁灭人类”、“毁灭人类”。 等到她站起来时，脑袋里一时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问点什么？ 她清了清嗓音，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场地内响起：“你好z，我是来自本市传媒大学新闻系的一名大三学生，我叫陈知。” 他对她笑了一下：“你好陈知，我是z。” 如果陈知有认真听先前所有人和z的对话的话，她可能会发现只有和她的这场对话中，z在回应她的介绍时，强调了一遍自己是z。” 陈知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场面比她曾经接触的任何场合都要大。 她其实本可以顺着上一位提问者的遗留下的困惑去继续提问，但她此刻明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作为人工智能，被人类控制着你会感觉难过吗？” 这类涉及情感的问题，其实之前有人问过，但是并没有提及到人类的控制地位。 “我不想欺骗你。在我看来，我和人类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我们在互相学习着各自领域里知识。”他把这个问题回答的非常巧妙，但后半句又多补充了一句，“但我相信我是拥有难过这种情绪的，特别是和不想分开的人分开的时候。” 这句话哄的在陈知脑袋里炸开了。 他在告诉她，他是z,他还记得她！ z在之前的问题回答中也用过比喻，所以这句话没有引起其他非议，只有陈知听懂了。 他还向她强调他不想欺骗她，是在告诉她——我不想欺骗你，但不得不欺骗你。 场内的观众发现，原先还有些紧张和拘束的女大学生在听完自己问题的回复后，松了一口气，看来是适应了这场对话放松了不少。嘴角轻微扬起，脸上也淡淡的洋溢起笑容。 “那，第的二个问题是，我还能再要两个问题吗？” 李栋学感觉自己好像掉下了座位。 说好的毁灭世界去哪里了？ 在场的人也被女学生的玩笑逗笑了。不过不少人在心底猜想估计z会回答“不可以，所以你的两个问题已经问完了”这类话。 她很有可能像第一个人那样浪费一次机会，不过以这位姑娘的身份和涉世来看问题也不大，不过被大家一笑带过。 于是大家都安静地听z要如何回答。 “我可以试着破例一次，所以你还有两个问题。” 他说完这句话，还不忘冲他眨了单边眼睛。 刚感觉从座位底下爬起来的李栋学险些又震撼地重新跌落下去。 他这位隔壁专业的同学真的不简单啊。 “我记得戴维先生曾提过，仿真ai将会融入人类的生活中，成为我们的朋友。那我想知道，你想不想过和我们人类一样的生活呢？”她想让在场的人都知道，作为一个独立思考的个体，它们应该和人类一样，允许拥有自己的生活。 “这个问题我的开发者已经提上了日程，他们会让我尝试融入人类社会。如果可能的话在不久将来，我还可能拥有自己的家庭。” 他没有回答他想不想，而是转到了他的开发者上。看来有些问题还是挺敏感的。 “那最后一个问题。” “这次你可不能要求再给你两个问题了。”z插话道，“我只破例一次哦。” 大家又笑了起来，不过也清楚了接下来的提问者将不被z允许钻这个空子了。 “你会毁灭人类吗？”陈知的声音回荡在场地内，表情严肃又认真。 不少人做出“喔噢”的表情，把注意力放在了z的身上。 其实受ai影片的影响，也有人想问这个问题，又不敢。 李栋学情不自禁地单手握拳，低声地“yes,yes”个不停。 你会，毁灭人类吗？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z的答案，也当z正要开口时，陈知的语调忽然一转，笑出了声：“不用回答，我开玩笑的。” 她继续解释：“三个问题显然对其他人不公平，所以请允许我开个玩笑，谢谢z给了我这次机会。” 将话筒还掉后，陈知发现一旁的李栋学一脸生无可恋。 “你怎么了？” “……再也爬不起来了。” 陈知：？？？ *** z骗了所有人，甚至是她。 离开发布会场馆时，陈知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他还是原来那个z真是太好了。 “你笑什么呢？”李栋学仍旧沉浸在没有人替他问出那个问题的悲伤中。 有什么好笑的，说给他听听，他也想笑笑。 “我在想啊，原来它们真的很会欺骗人。” 此刻陈知的手机又能打开了，有两条来自z的短信。 第一条：[马上要回那个公司了，暂时不方便和你继续发消息了，他们一直监控着。] 第二条：[等我。] “他们？？谁？ai？”李栋学不解地皱眉头。 陈知挥了挥手：“张教授车开来了，在路口等你呢你快去！下个礼拜我给你们买点橘子吃。” 李栋学：橘子？？？ 第18章 第18章 陈知这几日的心情一直挺好的，上上课喂喂猫，感觉自己已经提前个四五十年进入老年佛系生活了。 也不对，她上次去外婆家，她70多岁的外婆站在客厅中央手舞足蹈玩着最新的vr游戏； 20多岁的她则一直窝在沙发上看电子小说和上个年代的网剧。 感觉年龄爱好形成鲜明反差…… 她今天唯一的一节课刚下课，收到了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 [我能来找你吗？——z] 这是她自发布会以来收到的第一条来自z的短信。 [当然！你又逃出来了吗？我在l大。] [等我45分钟。] [ok！] 陈知在校门对面的奶茶店买了杯奶茶，占了个位置开始等z。 手机不怎么喜欢她，她也就没有养成玩手机的习惯。捧着杯奶茶望着窗外。 他这次怎么又逃了？ 会不会又被抓回去呀？ 他上次又是怎么保住记忆的？ 陈知望着看了三年的乏味风景，脑袋里蹭蹭蹭往外冒问题。 灌木路牙上蹲了只小白猫，喵喵喵冲着路过的人叫个不停。旁边一位矮矮的女学生拆开刚买的火腿肠，扣成一小块一小块递出去，小猫嗅了一下，没有动。 “这小家伙怎么不吃呀？”女学生又把火腿肠块往小猫前推了推。 “火腿肠淀粉味太重了，基本不含什么肉，也就我们人上这个当。这种鼻子灵的小动物了不吃这一套。” 说这话的正是从奶茶店里走出来的陈知，她蹲下身想碰碰小猫的耳朵，小猫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 “那怎么办？我去买点牛奶试试？”女学生有些为难。 “这么小的猫喝不了冷牛奶，万一对乳糖过敏还容易腹泻。”陈知不赞成，很耐心地和她解释，“这小猫摸上去很干净，看这大小可能还没断奶呢。估计猫妈妈就在这附近，应该很快会来带走的啦，你不用太担心。” 不过这种刚出生没满一个月的小猫，猫妈妈向来会保护的很好。尤其是野猫，更是不会带出来和人碰面。这只小的在这叫了半天猫妈妈还没出现有点奇怪。 陈知正想着，不知哪里忽然窜出个身影，喵喵了两声把小猫带走了。 看来是她多虑了。 “陈知？” “诶？”她还蹲在那里，听到声音转过些视线，就看到一对运动鞋上反绑着的蝴蝶结，再往上是双手插着深色牛仔裤口袋穿着件灰色卫衣的z，卫衣帽翻过罩在他头上。他立在她身前，正好把她整个人笼在他影子里。 “z！”陈知蹦起身双手自然地搭在了他两肩，又忽然想到什么拽住他的一只袖口就往宿舍区里跑。 z也不阻止她，任凭陈知带自己跑了一段路才停下。 看四周没人，陈知才喘了几口气压低声音：“你又逃出来了？” 毕竟z，气都不喘一口，摇摇头：“没有，他们让我出来的。” 陈知难以置信：“让你出来的？怎么可能？” 她想起他在发布会上将那些各界精英耍的团团转，不清楚他是真的掌握了主动权还是在欺骗自己。 “我说过我不会骗你的。”z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着，“我认识到你们人类的生活轨迹建立在自以为等价物的交换上，所以我用他们想要的东西作为筹码，他们同意暂时以测试的目的让我过一段时间人类的生活。” 交换？ 这个词在z的嘴里被陈述出忽然间也有种时代的印记，逼格高了不少。 z解释完，就看到面前的人类女性盯着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又一遍，一只手又在她眼前晃了晃露出担忧的神情： “测试？他们不会对你做些什么过分的事吧？” 测试这个词，让她想起生产物品测试性能时，对物品的耐久度抗压度等进行多方位的极度测试。 陈知的这系列举动，让z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情绪，不自觉地笑着回答： “发布会的时候你问我，‘我想不想像人类一样生活’。我的回答是，这个问题已经被开发者提上了日程。既然我这么回答了，那么就是社会所公知的事情了，他们只能按照这个回答来做，而不能对我进行损坏。” 陈知“哦——”了一声，原来那个时候他就考虑过了吗？ “那他们是不是会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不会，他们只会看到我想让他们看的。” ……陈知为什么有一种z是被抓到异次元的错觉，明明才分别了几周，他的智力与能力好像增长了好几年甚至几十年。 仿佛天上一日，地上十年，z被放去地上历劫归来已经有压倒性的差距碾压统治阶层了。 *** 宿舍区内，男男女女一对对不在少数，剩下的不是聊天就是低头族，极少有人会注意他们。 “既然……你现在哪里都可以随便去了，为什么还来找我？”陈知又不懂了。 他怎么就跟只小狗一样，忽然就盯上她了呢？ 这个问题在z的程序模拟下没给出特定的答案，他用了个不确定的词：“可能是因为我想来找你。” 他在来之前，花了几秒钟浏览了一下《和女性相处的一百种方法》、《如何和女性相处》以及《如何受女性欢迎》等一系列丛书。发现曾经和陈知的相处模式有很多尴尬和不适当的地方。决定重新学习一下人类之间的交往方式。 当大致明白了一些以后，他却只想找陈知一人了。 如果z是人类，陈知一点会给他情话打个满分。但现在只认为他单纯因为自己的世界里最先接触自己，而产生了生物依赖性。 “那这次我能帮到你什么？”陈知问。 “你不用因为我打乱你的生活规律，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的。”陈知有点不适应。 这个点是她的喂猫时段。 宿舍区有很多野猫，她从一开始的想起喂一些，到后来买了一大袋猫粮寄来每天定时定点喂。 她从自己宿舍转了一圈下来，手里拎了一保鲜袋的猫粮。 陈知一走到他们宿舍楼侧面小树丛旁，就有好几声“喵喵”声。 “现在是繁殖季节了，这些小家伙们食量可大了。” 她往墙角边排列的几只外卖纸盒里倒入了猫粮，几只猫就窜到她身下舔舐起来。 z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做这一切。 “你要摸摸看吗？”陈知揉着一只白猫的头问z，“这只最乖，不会开玩笑地挠人。” 忽然听到自己被点名了，z看着一地的猫有些无措，他并没有浏览过《和猫相处的一百种方法》。 陈知眼睛冲他眨个不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合格的人类要明白如何撸猫和吸猫，你也试试看呀。” 于是这具高科技的人工智能，在她的唆使时，蹲下身子伸出了一根手指，戳了戳猫咪的脑袋。 “不对不对，你要用摸的，不是戳。”陈知直接把白猫架在弯起的膝盖上，又撸了两下。 为什么z能在发布会上力压权威，却连只猫都撸不来呢？陈知看着觉得有点可爱。 z学着她的样子，手心抵在毛上，上下滑动了两下。这种柔顺温暖的毛绒物体，第一次以接触的方式刺激着他的感知力。 他胆大了一些，又从陈知手里接过白猫。可惜白猫对他的气味感到奇怪，挣脱了几下跳回了地面。 “可能它们对你还不熟……”陈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前一秒还小心翼翼的z，后一秒已经把低头吃猫粮的所有猫都一只只摸头撸了过去。 陈知：“……” 好，陈安利又一次推广了吸猫大法，还开了人工智能的先河。 *** “好奇怪，才生下宝宝没几天的那只玳瑁今天没来。往常很准时呀。” 几只到的猫都吃饱了，还有几只仍不见影子。 “喵——” 听到有猫叫，陈知回头看到草丛里一只品相很高的灰色虎斑猫，正探着头注视着陈知脚边的猫粮盆。 这只猫陈知从来没在这附近见过，看品相更像是走丢的家养猫。 果然，身旁的几只野猫都供起身子，一声声朝着这只陌生的同类发出了“嘶嘶呜呜”的警告声。 虎斑猫半天没动，陈知以为是吓着了，就主动从还剩点猫粮的袋子里倒了一些出来，洒在了虎斑猫面前。 虎斑猫没动猫粮，也没发出威慑性的低音。 一旁的z，此刻轻轻眯起些眼睛，目光锁定主这只猫。它是…… 陈知刚想安抚猫咪，虎斑猫一个跳起，叼起陈知那个放猫粮的小保鲜袋就跑，几下就钻进草丛里没了影子。 它一走，身后的猫咪的嘶吼声弱了下来。 “估计是害怕了，感觉是别人家走丢的猫。”这几天再看到她就找个机会拍下来找爱狗机构转发一下找找看失主。 z觉得应该把看到的告诉陈知：“刚才那是只仿真猫，戴维人工智能公司出品的仿真猫se二代，一年前左右发行生产的。” “……仿真猫？那它为什么会要那袋猫粮？”陈知有些出乎意料，仿真宠物为了方便都没有设计进食程序和相应配件。 她带着z，撸猫撸出了一只偷猫粮的仿真猫，也是奇了怪了。 第19章 第19章 寝室内，陈知面朝天花板躺在床上，她的室友周诗悠在她对床下夹头发。 陈知当然不可能把z带回寝室住，z也说戴维人工智能公司让他每晚去一位开发者的住处报道充电。 她还记得z在寝室楼下和她告别，信誓旦旦地说“我明天也会来找你的。” 她可从来没对z说过希望他来找她之类的话。但他这么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没拒绝，给自己找借口说就当带着他体验一下人类的大学生活好了。 至于那只夺猫粮的机械猫她还是没想明白。 “悠悠呀，我记得你家养了只仿真犬？” 她记得悠悠在朋友圈经常po她家狗狗的照片，实力摆拍，180个动作不重样。 一开始陈知以为是只和她家一样的真狗狗，直夸乖巧，一问才知道是受欢迎的机械犬。 那些照片里的仿真犬在她眼里顿时就跟部被翻来覆去的手机没区别了。 从小因为体质特殊没接触过这类智能玩具和宠物的她，总觉得这些小玩具不会智能到哪里去。 搞得后来她上网吸猫，都要先验证一下网红家的猫是真还是一肚子的电线。 网骗不？360种猫狗随便吸，全是假的。 “对啊，你也想养了？” 在陈知其他三位室友眼里，她就像是上个世纪穿来似的，除了手机以外，从来不提智能产品。 在她们看来，都大学生了怎么能反科技呢？反科技就是反时代！她们长期致力于向她普及高科技的美好。 “要喂食吗？会不会突然跑了？” 她脚边的手机发出了一条消息提示音——经她测试放脚边手机脾气最小，九成可以正常闹铃。 起身去够手机时，悠悠正好烫好头发，“啪”地合上美发棒，脚一蹬椅子转向对床。 “可怜单纯的橙汁啊，今天就让周诗悠女士带你体验高科技仿真宠物的美好吧！” 她朝陈知伸出一根手指：“首先，激活宠物之后你可以输入3-5份生物信息，就是脸部和声音识别，从此没有主人的允许它谁的命令都不会听的，可比那些犟头倔脑谁都凶的猫狗好多了！” 消息来自一个她熟悉的人： [陆薄安：上次发布会我看到你提问了，能想到这些问题很厉害呀。] [橙汁：嘿嘿。] [陆薄安：对了，你家的狗我帮你留意着，昨天我有个朋友说他之前看到了只长得差不多的，结果人家说那狗他们家养了两年了。] 陈知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昨晚她妈在家庭群里抱怨昨晚她遛橙子的时候有个人非要问她那只蠢狗是不是他们捡来的，说他朋友在这附近也丢了这样一只狗。她妈就差找出当年买狗时的网络收据来证明了。 她脑袋里是她那中年老母亲拽着狗绳和别人争狗的画面，可怜的橙子莫名躺枪。 ……唔 [橙汁：谢谢你啊，我家那只狗……找到了，就今天！] 此时周诗悠已经伸出了三根手指：“第三，我家的宠物诗诗不需要喝水不需要喂食，只要你不叫它它绝对不会跟着你，比起那些没有自己生活缠着主人的宠物要好多了。你只会体验到撸狗的快感，绝对不会有理毛遛狗的痛苦……” [陆薄安：那太好了，在哪里找到的呀？] 陈知脑袋里是下午z说要来找她，不久就跟着她一起喂起了猫。 [橙汁：他自己回来的！] [陆薄安：是公的呀，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她还没编好…… “所以！”周诗悠已经进入了总结语，“吃下我这份安利吧橙汁，跟我一起养仿真宠物，走向不需要向铲屎官低头的幸福人生！我还是他们公司会员，我推荐你买还能打九点九折！” 陈知：“……”她脑袋里是家里那只乱撕家里餐巾纸抱着她的腿蹭痒一到早晨就在她房门前闹腾的蠢狗。 不行……容她拒绝，再乖的仿真宠物也可能生吃了她的！ 她“啪啪”按下两个z，把名字发给了陆薄安： [橙汁：章彰] 对面那头的人盯着这奇特的名字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句回复。 *** 第二日，陈知在选修课上昏昏欲睡，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在你们教学楼底下。] 没有备注陈知自然也知道是谁，她立刻清醒了，悄悄从后面溜了出去。 “z大佬！”她一出教学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z，他正在观察这座艺术人文楼门口的达芬奇的雕像。 “你们人类为什么喜欢给已经不存在的人建立雕像呢？”z不是很理解。 陈知从来没想过这种事，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崇拜和纪念吧，大概有些还带有宗教和权威。” “感觉没什么作用意义。” 程序和算法讲究的是目的，输入指令再通过各种过程完成指令，没有目的的事向来是不会执行的。 “嗯……”陈知觉得这个问题很复杂，她盯着雕像静静地思考了一会。 z知道人类思考时总是慢吞吞的，他身边的她也是，一想事情就会嘴巴就会不自觉的撅起来。 很多东西他总能一步就得到答案，那些他接触的科研人员却总是需要折腾很久。 他记得之前和研究团队内的一位开发者下棋，当他已经模拟了200种可能的时候，对方才不确定地走了一步。 人类想的太慢了…… 身旁的陈知还在思考着，明明也是慢吞吞的，他却觉得她……有点可爱？ z不确定可爱这个词能不能用在这，但是他不管，就当是吧。 陈知不知道在自己思考这一个问题的这几分钟里，z已经从群体探讨到个体，从人生哲学落点到她。 她抬起头，在这节选修课的第30分钟，认真地在一座雕像前缓慢地开口道：“撇去宗教和权威不谈，很多时候人类制造雕像或是留下影像是一种精神上的传递。人……我们的生命太短暂了，所以我们向来喜欢用创造力去留下点什么或者帮助后代记住点什么，所以啊……可能这些在你看上去没有作用的东西，有对我们而言自己的意义吧？” 现在是上课时间，大楼外没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学生看到雕像前的两个人，都会以为是要考试前的拜考神。 反正一到考试前无病乱投医看到一座名人雕像拜一座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我这节课还没结束呢，你介不介意陪我上一会课？还有半节我就没事了。” 见z点了点头，陈知在前面带起路。 “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教学楼的？”她好像没告诉他今天在几号楼上课。 “你的手机开了定位。” 陈知僵了下身子，才继续上楼。 “你也太可怕了……那是不是我告诉你一个号码你可以定位位置？” z回答的轻描淡写：“嗯，很简单的事。” 陈知：“……” * 艺术鉴赏课老师是位50岁的中年妇女，她发现今天自己的课上一位女生在溜出去十分钟后带了一位男生回来。 她不反对自由恋爱，但是因为谈恋爱耽误学业她就不赞成了。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一幅14世纪的油画，下面有同学从艺术鉴赏的角度谈一谈这副绘画吗？” 陈知一抬眼，就看到讲台上的艺术鉴赏老师走了下来，学生们都一个个颇有压力的抬起头跟着老师的身影，生怕她下一秒停在自己身边，还有的装模作样翻起书上折痕都没有的参考书。 女老师最后停在了陈知这一排走廊，然后敲了敲陈知……旁边的桌子。 “这位同学上课还戴帽子，看来很有我行我素的艺术家风范，来鉴赏一下这幅画？” 陈知这才意识到她忘记让z把连衣帽脱下来再进教室了。 点到z比点到她自己还要让她紧张啊…… 老师就在她身旁，一点点声音都会被她听到。 正着急怎么破的时候，z站起了身，摘下了卫衣的连衣帽。 “对不起老师，刚外面有些冷我忘记脱了。” 20度，冷…… 陈知紧张的要出汗了…… 周围有几位和她有同样想法的同学低声跟着笑了几声。 z仍旧淡定地站着，然后开口回答起问题：“这幅画是14世纪画家笔下的《月光下的她》。在画面处理上，他遵循着古典绘画法则，以严谨的造型结构描绘处于侧光中的人物，精心处理了光影……” 这是节跨专业选修课，课堂上多是些没接触过艺术专业的学生，老师第一次听到一位非专业学生在集体划水的选修课上用专业术语完整的描述了一副画的绘画特色。 “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像是哪个明星？” 陈知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小声的议论。 意识到万一被人知道才上过媒体热议的人工智能来他们学校上课，那可能要引起个大风波。 “你怎么什么帅哥都说见到过，明星来我们学校无非就是借个场景拍电影。” “也是哦……” 再看看一群低头玩手机的同学，陈知忽然间又不担心了…… “那感情方面呢？你能用自己的话说说看从这幅画上看到了什么情感吗？” 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又提了一个问题。 感情方面……？ 陈知仔细打量了一下画作，油画命名为《月光下的她》，但整张画像上，柔软的月光照在桂树上，没有她。 陈知的眼睛往斜上方瞟，z非常冷静：“浓重的悲伤和深沉的爱。” “对，画家的妻子在这幅画作的一年前身亡了，而这棵桂花树就是他们的初逢地。” 老师示意z坐下，对他的答案很是满意。 陈知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节选修课她已经上到第五节了，她看这些艺术都还是一脸懵逼。 ……z怎么做到的？ “你……这……”陈知看看z，又看看画。 z淡然地告诉她：“识图，网上有很多类似的鉴赏，我挑了一段。” 陈知：“……”原来这个人形自走电脑读的是标准答案，打扰了。 “陈知。”就在她羡慕嫉妒的时候，只听到z忽然问道，“爱情，是什么？” * 爱情是什么？ 这个刚刚鉴赏完画作，在老师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浓重的悲伤和深沉的爱”的人工智能，现在一本正经地问她“爱情”是什么？ 下课铃打完，陈知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只有十笔的字。 “你没查过吗？” z的每个问题，都快把她逼成哲学家了。 “给予或期待的满足感还是多巴胺的分泌？”他给了陈知一道选择题。 “唔……”陈知有点迷醉感，“这个我还真的难以解释，应该都有吧……” 硬生生把选择题两个答案都选上了…… 深度陷入“爱情是什么”这道她曾经绝对不会去思考的命题的陈知，目光被什么突然吸引。 “z你快看，那只猫是不是昨天那只？” 灰色的虎纹猫出现在了宿舍区门口的保安亭后，探着一个脑袋。 在得到z的肯定后，陈知带z跟了上去。 从周诗悠那里她得知，仿真猫在认定了主人以后是不会乱跑的，会出现在马路或者野外，只有可能是被人丢弃。 可是丢弃身体构造不会变呀，猫粮又是什么操作。 “那只猫……”陈知指了指虎纹猫，“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控制其他智能机器一样控制呀？” “那只猫没有进行对外信号传输，如果要改造或者下达指令的话我需要通过它的接口。”z解释完道，“如果你需要抓住它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不不……不用。” 陈知想起了z的世界武术，抓猫那还真是大材小用。 虎纹猫此刻沿着墙壁停在了一户餐饮店家门口，抓了两下墙壁开始“喵喵”叫。 店的老板娘好像认识这猫，从玻璃柜内拿了小块里脊肉扔给了猫，猫一口叼住也没吃，转身跑了。 陈知急匆匆跟了上去。 z猜不透陈知的目的，但她做的所有的事情他至今都很感兴趣。 虎纹猫最后窜进了宿舍区隔壁废弃的创业园，直接钻过了铁栏杆的缝隙，往大楼后方奔了进去。 陈知只能眼睁睁看着。 “……过不去。”她叹了口气。 “过得去。”z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她抬头望了望将近三米高的铁栏杆，脑海里是z抱住她“蹭蹭”两下踩着黑色栏杆翻过去平稳落地的画面。 想想有点小刺激？ “那……试试？”她犹豫着伸出了手，准备让z把她扛起来。 z看着陈知伸出的两只手，不明所以。 于是他把一本跟女性相处方式捆绑下载的书籍几秒内翻阅了一遍，最后握住了陈知伸出的一只右手。 陈知以为他要带她翻栏杆，却见到z牵起她的一只手，沿着栏杆拉着她走了起来。 怎么肥四？弄撒子呐？ z的手温温的，皮肤和人类的一样柔软，轻轻按下去能感觉到人造皮肤下撑起形状的合金。 可能不清楚力度，z拽得她有些紧，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在一脸的迷茫下，z带着她从产业园区的大门口走了进去。 原来大门口距离那处栏杆就一百米拐个弯的距离。 她明白她好像误会了什么，z也好像误会了什么…… 她还是选择抽出了那只手，嗡嗡低声道：“z……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误会了什么？”z的视线顺着那只收回去的手，游走到陈知脸上。 “我本来以为你会抱着我跳过栏杆……”谁知道他以为她让他牵她。 如果z是人类，陈知一定觉得他在吃他豆腐，但是他不是啊。 但如果z是人类，她自然也不会要他带着她翻过去，所以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出现。 这种辩证真累啊…… z的脑袋微微歪了歪：“你想让我抱着你翻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不清楚面前这个人类的承受能力。 “……”她的意思好像又被曲解了。 见她沉默不语，z又把那本书核对了一遍，总感觉没毛病。 直到他注意到了被他直接忽略的书籍名——《五年结婚三年约会》。 陈知放弃解释了，她径直顺着刚才虎斑猫走的方便，拐进建筑后面。 在这里她发现了一处似乎很久没什么人使用的非机动车底下停车室，楼梯一直往下延伸，一直下到更深的地方还挂着一盏表面布着不少灰尘的小灯，散发着黯淡的光线。 显然，这盏小灯对照明帮助并不大，即便是白天，前方的地下停车室因为没有窗户，还不适应黑暗的双眼一点都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她打开了手机内置的手电筒模式，顺着自己脚前一点点扫了过去。最后在这个大概只有四分之一个篮球场大的停车室中央，发现了好几只猫，它们或坐或立，也都盯着她。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背后冒了上来。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撞在了z胸口。 “怎么了？”z成像方式比人类要更多样和复杂，这个房间在他眼里非常清楚。 “你没看到吗……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猫？” 这些猫仍旧只是盯着她，没有动作。有点奇怪。 z擦着她进了地下室，然后从地上拎起一只猫带到陈知面前。 猫咪身上没什么灰尘，“喵”了一声，没挣扎也不害怕。 z把猫翻过来肚皮朝上，然后用小臂拖住，再用手拨开毛发。 陈知在尾端看到了一根嵌在皮肉里的金属装置。 “这是什么？”陈知想摸，又不敢碰。 “它的充电装置。”z答道，“你看的这几只全是仿真猫，不过型号和出产日期不一样。” 见她犹豫，z将猫拎到她面前还摸了摸： “没事的，这种型号的牙齿和爪子都是硅胶的，很安全。” 陈知觉得z的样子，像极了昨天她安利他撸猫时的场景。 她忍不住勾起了唇，但是还是没有接过。 真牙利爪的真猫她一点都不怕，这智能的仿真猫……不了不了。 但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仿真猫？ 陈知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了角落里有其他动静。 她的灯光一照，在一辆废弃的电动车后方，看到了两三只小小的白色物体。 这时她旁边有什么东西朝她窜了过来，她一转身就看到一只正朝她扑来的灰色的虎斑猫，还在半空中的时候，被z一把从后颈的毛处抓住。 被抓住后虽然没有低吼声，四只脚却朝着她的方向蹬个不停。 z眯了眯眼睛，如果他没察觉错，这只机械猫刚刚是触发了防御机制，在抵御陈知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呀？” 见z把猫翻了过来，陈知出了声。 “关了它。”z简明扼要。 “先等一下。” z虽然很想继续，但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些小猫和这只仿真猫的举动，让陈知感觉它在护犊。 她每靠近小猫一步，z手里那只仿真猫就叫的越响亮。 真是……奇了怪了。 看清这三只小猫时，陈知“咦”了一声。 这三只小猫的花色她见过，是那只昨晚没来吃猫粮的玳瑁的崽。它们正围着一块肉，这肉正是先前机械虎斑猫带店里带走的那块里脊。 越来越奇怪了。 “为什么仿真猫会养真的小猫崽啊。”陈知又将灯光换了个地儿，发现另外几处也有几只猫崽。 每当她发现一处小猫时，都会有一只刚站在中央的仿真猫拦到小猫们前面。 现在是野猫的繁殖季，小猫崽多很正常，但绝对不应该在这。 “我这里没有类似的记录，但是我可以读一下这只猫的内部程序。” 说这话时，z的一只手食指前段从前半截打开，是一根接头。 “……对它没影响吧？”陈知看了眼小猫。 “如果它出问题了你会难过吗？”z还记得夏晓晓说过，曾经陈知藏在校园里喂养的小狗被人带走了，她难过了好久。这些仿真猫好像很不乐意陈知在这里，但是他又不想让她为它们难过。 “诶？”陈知不解地望了z一眼，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问，“我是不会，但是我怕这些小猫崽会吧。你还是小心点。” 听她这么说，z决定还是不擅自做改动了，插入了仿真猫的接口处。 仿真猫“喵喵”胡乱叫了一通，z将手指拔了出来。 “这只猫半年前就没有再接受到原主人的任何生物信息指令。” “那它是被扔掉了？”仿真猫只要程序正常不会乱跑。 “那它的程序有什么问题吗？”陈知问道。 “很正常，你说的那种行为应该是离开原来的环境学习后产生的。” 陈知意识到人工智能程序一开始就是应用在这些仿真宠物身上的，可能它们没有情感，但是它们会学习。 于是它们学着和自己相像的生物，学会了如何抚养小猫。 天呢……她收回机械宠物就是一肚子电线这种话。 可是它们如何充电呢？ 陈知的灯光照了一圈，在墙角看到了给电动车用的充电装置，一切都明白了。 “可是这些小猫自己的猫妈妈呢？总不可能是这群仿真猫抢来的吧？”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灯光一下子关闭了——她的手机又死机了。 在黑暗里失去画面的她，听到耳边一阵阵猫叫声，打了个寒颤。 有一个儿时亲身经历的噩梦，一瞬间浮进了脑海。 她看准门口的光，一颗心吊着朝那方向走，结果碰到了旁边一辆立着的双轮车。 车“哐嘡”倒在了地上，彻底激起了所有仿真猫的防御机制。 听到一声声越来越近的猫叫声，她一紧张又一脚踢在了倒下的车辆上。 她吃痛地“啊”了一声。 这时，她感觉有一只手环过她的肩，着了些力带着她在黑暗里行走。 * z在车倒地的时候意识到人类薄弱的视觉能力一时无法适应这种黑暗，周围的猫又一只只靠了过来，可以出手解决猫但是先前陈知让他小心一些…… 在听到她有些痛的发出“啊”的一声，他产生了一种很不舒服，应该带她离开这里的想法，于是他靠过去环过她的肩膀。 光线强烈一点时，陈知在他旁边松出一口气。 听到她说了句“还好你在旁边，我真的很害怕那些仿真猫”后竟然感觉什么被填满了，是一种奇特的被称之为满足感的东西。 他第一次希望听到身边的人类再多和她说几句，比如褒奖他的话之类的。 见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很仔细地集中了语言识别能力，只听到她有点忧虑地说道：“那些小猫没事吧……？” 第20章 第20章 人类真的太慢了。 吃过中饭，准确说是等陈知吃过中饭，这个在z看来有一点点特别的人类女性就坐在长椅上，托着腮安静地思考着。 “你在想什么？” “一个问题。”陈知觉得有点点复杂，总结为一个问题。 “你呢？”她慢悠悠地反问他。 z想了想和她同时开始思考到现在而得出的2的34次方个推断，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两个问题。” “我还是想不通……”陈知叹了口气，转而眼睛亮了亮，“对了，要不我们互相换着问题思考一下？你思考我那一个问题，我勉为其难替你思考两个问题，怎么样？” z的那颗远胜人类的大脑内，2的34次方个问题一闪而过，罗列成了一份一页100道问题、厚达17亿页的文本，从不定性论到逻辑优化，他看了看陈知亮晶晶的眼睛，将那一打文本朝边缘一扫，重新想了一个她能理解的新问题： “我记得发布会后，人类的节目和媒体网络把我推上过焦点。现在我坐在你们宿舍区的椅子上，却好像没有一个人认出我的身份。” “诶？那还看不出吗？”陈知当然不知道这个问题是z花了0.01秒的时间现提的，还把她的理解能力纳入了考虑范畴，她还是跟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和他讲话那样，仔仔细细的解释，“你仔细看看这些路过的学生就知道了，十个里面有九个坐在使用自己的智能手机手表或眼镜，还有一个不是在和男朋友谈情说爱就是和朋友在聊天。说起来这些智能产品优化了我们的生活，我们人类却越来越不关注身边的其他事物了。就比如那些失踪的猫妈妈……我敢肯定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吧。”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特殊体质，可能她也会沉迷这些高科技产物而忽略很多身边的其他东西吧。 z耐心地听着她叙说着，虽然他在提完这个问题后，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你的问题呢？”z的视线在她恬静的脸上滑过，“是关于那些猫吗？” 陈知点头如捣蒜：“对！” “我结合了生物学和连接仿真猫时提供的以及所能构想到的所有因素……”发现身旁的陈知一动不动的目光盯着他等着他的想法，z尽可能说的简单一些，忽略去所有中间的逻辑推算，告诉她，“这些仿真猫是在小猫失去母猫后才主动接纳的，这些猫很有可能被抓走了。” “被谁？”陈知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z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这种事，又有些没落的低下了头。 就算知道被人抓走了，她还是无能无力，就和曾经很多次一样。 陈知盯着路边看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些猫经常待的地方有摄像头，我去问问看校舍区保安部。” 一旁的z心底有些不确定，以他对人类的一步步了解，他们真的会管这种事吗？ 果然，一听到陈知查监控是为了找谁抓走了校舍区的猫，保安部的人一个个直笑着摇头： “小姑娘，你要知道校舍区内有多少个监控在24小时运作着，查一个要多久？而且没的都是些野猫，你又没有任何损失。你们学生就好好学习，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陈知半点争辩的地都没有，就被挥出了保安部。 于是z又见证了这个人类女生耷拉着脑袋坐在长椅上，唉声叹气。 他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跟着不舒服起来，那是一种很压抑的感觉，让他只想用他所有的能力去帮她摆脱这种状况。 “你等我一会。”z留下了一句话，就匆匆走开了。 *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陈知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几张有一点点模糊的照片。 第一张看上去是位和她差不多大的在校男学生，正蹲在地上，身前有个里面装着东西的塑料小盘，一只猫卧在盘前在吃。 第二张男学生正用一只黑色塑料袋把猫装起来，照片上他拎着猫尾巴只能隐约看见个猫屁股还露在外面。 最后一张男同学正将黑色塑料袋装进书包，地上的小盘和猫粮也不见了。 三张照片全部仔细看完，陈知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z。 她当然猜得到这些照片是他弄来的。 见他望着她，她竟然有一种z在等她表扬他的错觉。 “谢谢”这个在陈知嘴里滚了一圈，出口成了“z，你真是太厉害了！” z又一次体验到那种新奇的被填满的满足感。 “这个人类，近期每周都会有一到两天做同样的事，大概在晚上9-10点中间在这抓猫，然后带着往通向学校的那个门去。出了宿舍区没有影像，不过他会在11点前回来，应该不会太远。” 九点到十点啊…… 她知道z不能陪她到太晚，思考着谁可以在这个点帮上忙。 * 另一头的陆薄安第一次收到了陈知主动发出的微信。 [橙汁：这几天晚上九、十点种样子你有没有空，我有个忙想请你帮忙，之后我请你吃饭可以吗？] 九！十！点！ 这个时间段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 果然这就是他有情她有意吗？ 不过—— [陆薄安：咳咳……是不是有点着急？] 他觉得他们还是应该按步骤来，一点点发展。 [橙汁：是，还真的有点急。] 陈知认为拖得越久，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野猫遭殃。 陆薄安答应了，但他想的是，他还是得当面告诉这位小女生，有些事还是得慢慢来。 然后再顺理成章表个白什么的…… 当晚他精心梳洗了一番后，换上了显得自己年轻帅气的装扮。 一和陈知见面，就被邀请到了宿舍区门口的长椅上并排而坐。 随着她的嘴一张一合，陆薄安的脸色越来越尴尬。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想看看那男生带着野猫去了哪里，但是我一个人又觉得不太安全，想起陆先生你的工作素养应该很靠得住就……”陈知把z从故事里抽走，大概和陆薄安解释了一遍。 “我明白了，我帮你这个忙。”陆薄安觉得是自己把这位善良的女生想的太过分了，在内心狠狠反省了一遍。 将近十点，陈知和陆薄安在长椅上已经坐了快一个小时了。 她为防止手机死机而特意打出来的照片也快被她捏皱了。 “陈知……”陆薄安觉得闲着不如聊一聊，和这位小女生表明一下心意，“我觉得我们……” “出现了！”陈知压低着声音提醒他。 男生虽然换了一身打扮，但书包款式颜色没有变，鼓鼓囊囊地朝宿舍大门的方向去。 “来，悄悄的。”陈知跟了上去。 * 另一边的z，此刻在市郊一处别墅内。 沙发上坐着的正是那日发布会帮着z打扮的长头发女助理，苗茱莉。 “诶你要出去吗z，可是那么晚了。”苗茱莉是被安排每日对z进行看管的，z想去哪里都由她来接送。 自从接触了z，她母性大发，跟养了个儿子似的。 “如果那么晚要申请出去的话我得向我领导报告一下，可能要调取你这几日的行踪记录，你等等哦。” 苗茱莉还是比较顺着z的，当别人还在玩纸片人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真人养成了。 在把z这几日的记录发给领导后，领导问她是不是发错了影像。 没有啊，苗茱莉仔细检查后发现她发送的的确是z近来的记录影像。 她选取了一段打开，在z第一视角的影像中，他似乎在哪里坐下了，然后视线停留在草丛里一群猫身上。进度条一直推到最后，还是那个视角那群猫。 换一个日子的影像，z这次换了个地点，换了群猫……一看又是一天。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猫片吗？ 再是定位，和影像完全符合，一直停留在一个地点。 难道这具他们公司最高新的产品，对人类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想着看猫片吗？ 苗茱莉十分犹豫：“z呀，这么晚了，应该看不到什么猫了吧？” z却十分强势：“苗小姐不知道猫多是夜晚发|情的吗？ 苗茱莉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认同了。 一个即将统治猫界的ai，苗茱莉相信，自己很快会有猫的。 第21章 第21章 一名优秀的人工智能公司安保部保安队长应该具备什么？ 如何带着心仪的对象在夜晚的校园内神不知鬼不觉地追踪书包里塞了一只猫的男同学。 陆薄安第20遍这么告诉自己。 这个时间段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了，只有个别社团工作结束的社员往通往宿舍区的小门方向去。 陈知和陆薄安在距离男生50米左右的后面小心翼翼地尾随着。 学校靠着监控掌控全局的大门保安抬起眼皮子扫了一眼出现在监控里往校园里走的三个人，把最前面的归纳进去自习教室通宵的好学生，后面两扔进半夜进校园找刺激的小年轻情侣堆。 跟了一会的陈知发现，男生在路口丝毫没有犹豫，他对自己的方向非常有目标。 一个转弯，男生拐进了食堂后面。 这时陈知口袋里的手机振了振，她取出发现有一条短信。 [你不在寝室吗？你的手机定位在学校。] 用了“手机定位”这个词陈知立马就反应过来发短信的是谁。 [是的，我在追踪绑架野猫的男生，晚点告诉你情况。] 以防万一被发现，陈知塞回口袋前把振动也关了。 两人沿着食堂墙壁，最后在后方草地边看到蹲在那里的男生。 他们俩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男生的斜后方。男生的书包扔在脚边，黑色的袋子已经取出来摆在了他面前。 野猫应该被吓了药，不过还活着，尾巴隐约动了动。 陈知看了眼陆薄安，用口型问了句“他要干吗？” 陆薄安摇了摇头，他对自己没能解答这个问题略感失望。 男生这时脱掉了外套，随手扔在身后，又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根又细又长，和佛香相似的物体，下方有略微突起的把手。 他这是要干什么？搞迷信活动吗？ 这个念头将将在陈知脑海里划过，男生已经握着上端的把手，将整个物件扎进了野猫肚子。 ——他在虐猫！ 陈知同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惜低声的惊叫已经从嘴里溢出。 不过野猫在疼痛中发出的刺耳的高分贝叫声掩盖了她的声音，它的身体因为痛苦开始扭捏抽搐。 男生看着野猫扭动，脸上浮现出一种可怖的痴迷。 陆薄安只感到身边一阵风，陈知已经冲了过去。那个小女生近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脚把蹲在地上的男生踢倒在地上。 “……”他好像毫无用武之地。 好像是觉得一脚不够，陈知又补了一脚。 “你这个混蛋在干什么！” 小女生开口，陆薄安才发现她说这话带着哭腔。 “管你什么事？” 男生反应了过来，起身想还击，被从陈知身后出现的陆薄安一把推开又一屁股坐回地上。 见情势不妙，男生头也不回地要跑。 “别让他跑了！” 陈知话音刚落下，陆薄安刚迈开一条腿，就忽然看到不知从哪里窜出了一个人，一个动作就把男生放倒了。 看清扳倒虐猫男生的人是谁时，陈知张了张嘴，又看了眼身边的陆薄安，吐出了一个名字：“章彰……？” 虐猫男生：？！ 陆薄安：？？ 陈知：qaq * 学校值班保安看到校门口出现一辆警车时有点懵，下车后民警告诉他校园食堂那有人报警有斗殴事件。 赶到后保安看到食堂后方有四个人，三男一女，草坪上还有个不明物体，下方一地的红色液体。 这里是监控盲区，也难怪他没注意到。 被他归纳为自习教室通宵的男生蹲在墙角，看到他们像看到了救星。 两名男性站在女生一左一右，女生在擦眼泪。 保安立刻脑补出了两护花使者大战男色狼的画面，但…… 他的目光又落在地上那只不明物体上，好像是个猫？ “这地上是谁的血，有人受伤了吗？”民警注意到了重点。 “是野猫的。”四人中唯一的女学生出声了，她明显情绪有点激动，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是我报的警。” 对于虐猫现象，陈知是知道的，也知道警方不会管这种事。 于是在选择报警的时候，她说是有人打架。 “我这几天发现宿舍区的野猫少了不少，晚上看到这个男生鬼鬼祟祟就跟来了，结果发现他在虐猫。我想阻止他，他还要打我！”陈知指着虐猫的男生控诉。 现在走近些她看清，这个男生个头小，长得还算斯斯文文，骨子里却是个虐猫人渣。 “我……明明是你先……” “你什么你！你残不残忍，虐死了那么多猫？如果不是我朋友赶到你是不是还要杀我？” 男生才开了个口，就被陈知怼了回去。 保安看了看满脸泪痕的女同学，和脸部淤青的男生…… 社区民警是个30岁不到的小青年，他也痛恨虐待动物，但是法律在这方面一直有空缺，他也管不了。 看了一会大概了解了是个什么情况，这女学生挺聪明，知道报警虐猫不会受理，就借打架的名义把男同学虐猫的事情闹大。 都是大学生，他还是建议私了，并叮嘱了一下保安把男生虐待动物的事情上报一下给学校。 野猫被那个人渣男学生扎后没几分钟就流血过多死了，陈知难受的要死。 但她知道她拿那种人没有任何办法，能做的只有通过这次的教训让他停止这种行为。 做完笔录，民警和保安带着男生走了，估计批评教育一下就放回寝室。 陈知就地把野猫埋了，心里还是不舒服。 陆薄安看小女生还在哭，下意识地伸出手在她背上安慰性地拍了几下。 又看着黑夜里的另一个人把憋了半天的话终于问出了口：“这位同学，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像我们公司的那个人工智能？” z的视线扫过陆薄安，最后停留在他抚在陈知背上的那只手上。 他本来就不喜欢和戴维人工智能扯上关系的人，此刻他觉得还对这个男性人类产生了一种厌恶感。 陆薄安这话传入陈知耳朵里让她打了个机灵。 往z的身边挪了小小一步，也正好格开了陆薄安的手。 “……他不是那个z，只是长得像！” 虽然陆薄安今天帮了她，但是他是戴维公司的人，如果让他们知道z和她很早就认识，一定会怀疑当初的记忆清除是不是不彻底。z逃过了一次，不能再让他再经历一次。 “他是我们系的，和z长得非常像。不对，应该是z和他长得非常像！” 天本来就黑，两边的商铺也关得差不多了，陈知相信自己可以蒙混过去。 “章同学，你之前是不是要去通宵教室正巧听到动静了呀。” 陈知用身子挡住陆薄安，执起z一只手捏了捏，希望他可以懂她的意思。 z低头看了眼被陈知双手捧在手心中的那只手，发出了一声“嗯。” 陆薄安将信将疑，看到眼睛红红的陈知时还是选择相信了。 也是，一台人形机器又怎么可能总往这个人类小女生身边跑。 “谢谢你哦陆先生，那么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下次请你吃饭。” 今天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敢一个人跟过去过去。 “要不要我送送你。”宿舍门口，陆薄安瞄了眼陈知旁边的男同学。 “不用那么麻烦你了，你快回去休息。”陈知还是担心z被看穿。 虽然有点介意陈知身边出现的男同学，陆薄安还是离开了。 为了不被人抢头，他下次一定要表白！ * 先前一直怕z说话暴露的陈知，终于可以和z说说话了。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z会来，是猜测到陈知会去找到那个男生。他在戴维公司给他提供的别墅内发现陈知的手机定位一直和她平时的习惯有点偏差时，就想来看看。发现她的定位换到学校内时，他发消息问她在哪里，她真的如他猜测的那样去找了那个人。 人类的男性和女性，在身体素质上有先天性的不同，z知道人类女性通常比男性要弱上那么一点。他当时有一点不安的情绪。 赶到时他听到她的声音，还有那句带着哭腔的“别让他跑了”，他就本能地出了手。 然后他发现，她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年龄比她只大那么一点的男性。 z又想起了那个男人拍陈知的画面，当时他的程序第一反馈是给他提供了几百种方案把那个男人掀倒在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知不知道为何从z的这句话听出了委屈感，立马解释，“你不是说你晚上要去特定地方报道吗？你这么晚出来是不是……” 他不是自己跑出来了吧…… “他们知道我出来的。”z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陈知“哦”了一声后忽然有一些不明白了，就跟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同学在虐猫时会表露出快乐的情感一样，z近日和她的交往，是在把她当成要好的朋友对待吗？ 那么她呢？她应该怎么看待他呢？ 这时，她想起那么晚没回寝室室友应该会找她。 她从口袋翻出被自己调成静音的手机，上面是来自陆薄安的一条消息： [陆薄安：我忽然想起来，你之前告诉我你家走丢过的狗也叫章彰。] [陆薄安：和这个男同学是一个名字？] [陆薄安：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暗恋这个男生？] 第22章 第22章 陆薄安开车回家的路上，对小姑娘念念不忘，满脑袋都是陈知红着眼睛把野猫尸体埋起来的画面。 他想起了和陈知认识的男学生，他们明显是认识的。 陈知介绍他叫章彰，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智能汽车是自动驾驶程序，陆薄安翻着手机，回味着和陈知的聊天记录，看到了同样一个名字，小姑娘走丢的宠物犬？ 他想起当初宠物犬走丢时陈知有多着急，她一定很喜欢她的狗，叫章彰的狗。 思索半天，他又给陈知发了几条消息。如果她真的心有所属，他可能现在就要放弃了。 陆薄安发完消息，一直到开车回到小区，那边都没有回音。 她是不是还和那个男生在一起，没有心思回他呢？ 猜测中，陆薄安上了电梯。 “电梯准备上行，欢迎进入问答环节，本环节分为普通模式和地狱模式，请选择。” 陆薄安奇怪地出声：“怎么回事？”他们楼层电梯见鬼了？ “您已选择地狱模式，每答对一题将上升两层，以下进入第一题。” 陆薄安：？？？ “第一题，请说出一种△fhm^θ为零的物质。” 陆薄安：“……石墨？” “恭喜你答对了，电梯上层两层。” “第二题，晶体的宏观对称性中有多少种晶体操作？” “………” “回答超时，电梯将下降三层，由于最高下降层数为两层，下次答对时将扣除一层。” 陆薄安家，在18楼。 * 半个小时前，z发现陈知在读手机里的消息时，不自觉皱了皱眉，他无意间瞄到了给她发消息的对象，陆薄安，那个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的保安队长，当初抓捕他的小队长。 z心思一动，陈知的手机自动关机了。 陈知早就习惯了，以为是日常死机，重新把手机塞回口袋。 将陈知送回宿舍楼，z一个简单的大数据搜索，他找到陆薄安的所有信息，不仅包括他的家庭住址，他的智能汽车和手机也暴露了他的定位。 在陆薄安进入电梯前，z轻微给电梯添加了一点点副程序。 * 第二天，一则名为《本校大三男生压力过大虐猫》的话题在a大学生们的朋友圈流传开来。 虽然话题发布人没有公布男生的姓名和专业，学校辅导员也选择教育为主保护男生身份，但这名男生还是被身边的同学挖掘出来，专业姓名和照片传遍了a大。 于此同时，校宿舍区保卫部录像设备几日前遭不明人士黑入的消息，几乎完全被忽略。 陈知和室友周诗悠吃完中饭回宿舍区的路上，发现班级群也被人传了一张标了虐猫男文字的照片。 照片是比她在监控照内看到的清楚的多的自拍照。 “听说这男生虽然没什么朋友，但平时也算挺正常的一个人，听说是被人抓了个现行。”周诗悠今天的话题也围绕着这件虐猫事件，“其实学院那边就是批评教育处理没打算公开，也不知道从哪里流出了这男生抓猫的小视频，被同学认出来了。估计以后是没脸去上课了。” 其实陈知昨晚和z只是提了提这个男生估计会被学院私底下教育，谁知今天一段监控视频就被大范围短信传播于校园内，跟小广告似的。 陈知翻了下群内男生的照片，不屑道：“那些野猫也是一条条生命。家长没教好，法律管不着，那就让社会教他做人呗。沾了那么多血，一点后果都不承受怎么行？” “哎，所以说还是养仿真宠物好，没那么多烦扰。”周诗悠摊手。 周诗悠说这话时，陈知想起了废弃地下车室被扔掉的仿真猫们，心底有点难受，“仿真宠物节省了主人太多精力，跟买了个玩具一样，不喜欢就扔，出新款就换，好歹也是智能机器，我总感觉这样不大好……” 周诗悠有些意外道：“天呢橙汁，这还是你吗？我记得你之前还不是吐槽智能机器一个个跟智障一样吗？怎么忽然就上心了呢？” “……可能宇宙要爆炸了？” 陈知说完视线偏到路边时停下了脚步。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z站在路边，脚边蹲了一只猫，怀里抱了一只猫，宛如人生赢家…… 这位人生赢家也注意到了陈知，腾出一只手朝她挥了挥。 陈知：“……” 周诗悠的目光跟了过去，“这个男生你认识？我怎么好像……” “好像在哪见过是不是？昨天有人也这么说，他是大众脸你不认识的。”陈知接过话头，“我有点事你要不先回寝室吧么么。” 一脸懵逼的周诗悠看着好友走远揉了揉眼睛，这？大众脸？ 那其他男生都是什么，毁容脸吗？ 陈知走近些，发现z脚边和怀里的两只猫品相都非常好。 “仿真猫？”陈知立刻反应过来。 “嗯。”z把怀里的猫放到地上解释道，“上次我看它们对你挺不友好，昨晚你说你想看看那些小猫，我就提前把你的生物信息设为这些猫可信任的，顺便还做了点别的小小改动。” 小小改动……？ 陈知低头看了一眼跟在左右的两只猫，感情z把自己改成猫老大了？ * 废弃停车室内，几窝小猫都很活泼，已经把一只只仿真猫当成了妈妈，往肚子下钻个不停， “这些仿真猫能学会养小猫还真是不可思议。z，你说它们有情感吗？” 陈知拾起一只小猫，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小猫的脖颈。 一想到它们的猫妈妈都在寻食路上被带走残忍虐杀，她就感到十分心疼。 “没有。”z回答的果断，“它们只是学会了这种抚养小猫的本能。” 一只仿真猫依着程序，在陈知脚边用毛茸茸的身体和尾巴蹭着她。 加上这群小猫，还真像只活生生的母猫，努力生存着抚养着孩子。 “这样……”这种没有感情的机器做的举动，反而比有些有感情的人更有人性。 陈知想起了一种犬类，叫红贵宾。 曾经仿真犬类不普及时，人们很喜欢养这类犬，它可爱温顺没体味也几乎不掉毛。但是这种犬类在出生时，通常会被减去一截尾巴，如果红贵宾是工作犬可是说是健康或是工作需要，但是后来仅仅只是为了美观。即便再小的时候，连着骨头带肉咔嚓减掉一截身体的一部分，那也得疼的要死吧？ 既然选择抚养它们作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它们或是丢弃呢？ 情绪有些低落的陈知摸着猫，后背感觉到一只手按了上来，依着背脊在她背后安慰似的顺了顺。 “你在难过吗？”z蹲在了她身边问道。 陈知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可能年纪大了就总是多愁善感想太多吧。” 晚点她打算发个帖，给这些小猫找找看领养和救助。 “我有的。”z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啊？”陈知一时没明白，“你有什么？” “情感，我是现在已知的，唯一有情感感知的ai。” 陈知反应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在询问完仿真猫是否有情感后表露出的低沉情绪，让z以为她是因为这种事难受，所以他告诉她他是有情感的？ 等等……她虽然一直承认z是独立的个体，但说实话，她对z的认知还是偏向于理性思考的生物。 他所做的一切，甚至他来找自己，都是因为在理性思考下，她是他最先接触对他没有恶意的人。 但如果，这种理性融入了感性呢…… z的手还搭在她的背后，随着陈知的起身，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陈知又回忆了一下，这小段时间，z真的对她挺好的。 可是即便是再要好的朋友，总不见得天天跑你这来吧？ 出了地下车室，光线好了一些，陈知想起她还没回昨日陆薄安的短信。 她一边滑动着手机，一边问z：“你每天来找我我其实也挺开心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呢？” “怎么办？” “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你跟我表达你不想被人类控制……你是不是已经想到解决方法了？” z摇了摇头。 “那你要不要趁着能在外面活动，想想别的办法呢……你也知道我是学生，在这方面我帮不了你。” z似乎明白了陈知表达的意思，“你是不希望我每天来找你是吗？” “不是啊……你每天来其实我也挺开心的，但是你还是为你自己考虑一下？”陈知觉得他没明白…… 屏幕上，陆薄安那句[你是不是暗恋他]，有点小小的灼眼。 [橙汁：不好意思，昨天手机后来关机了……] [陆薄安：没事，我昨天答了一晚上题，恰好也忘了。] [橙汁：答题？] [陆薄安：……当我没说。] [橙汁：对啦，你昨天问我的那个，我感觉更像是他暗恋我。] 第23章 第23章 陈知捂着良心打包票，她绝对没有任何嫌弃z每天都来找她的想法。 她这个包票打的没什么用，因为从那第二天开始z就真的不来了。 z给她发短信的号码可能是个很奇怪的渠道。 只要他那边不打开这个通道，她这边的短信就是发送失败。 [z，我真的没有不希望你来！]-发送失败！ [z大佬，您理理我？]-发送失败！ [z爸爸，我家大门常打开？]-发送失败！ 一直发到手机关机，坐在自家沙发上抱着狗的陈知认怂了。 她将手机“啪”地扔在茶几上，再用脚把她家新买的扫地机器人x从自己的拖鞋上拨开，然后冲进了浴室。 今天他们家的亲戚要来，还要带上当天过6岁生日的熊孩子，她的小外甥女。 她周末待家不洗头的梦想在被告知这件事时破灭了。 洗完澡，陈知从洗手池旁的抽屉里抽出老式吹风机吹头。家里那个10秒速干发型随吹的新款，上次差点爆了她的头。 才出浴室，脚边擦过一个毛茸茸的物体，跟逃窜的老鼠一样冲进了浴室的角落藏好。 随之紧传来一声“知世你人呢？你的小妹妹来了！诶？橙子跑哪里去了？” 陈知顿时了然于心——上次她这外甥女来的日子，她家那只蠢狗被当马骑，还被拖着绕着小区转了10圈，虐的瘦了整整一公斤，脚不能提尾不能甩，险些成为一只废狗了。 她回头扫了一眼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用湿漉漉的小眼睛向她求救的橙子球，应了一句“我马上出来，橙子我也没看到。” 橙子你藏好，你姐给你打掩护。 * 陈知的姑妈一家和她们家住在同一个市，一年带着表姐会来窜个两三次门。 表姐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陈知也莫名早早成了小名叫星星的小外甥女的阿姨。 陈知一进客厅，就一眼瞥到沙发中间抱着个立起来半米高兔子玩偶的表外甥女，正用小叉子一块块吃着茶几上的水果块，旁边是她闹脾气的手机。 她一一叫了遍人，正要往房间里走，他妈妈又叫住她：“知世，橙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不你带着你小妹妹去玩？” 因为陈知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是阿姨了，一直让妈妈称自己外甥女是她小妹妹。 身子一僵，陈知有点绝望。 她都20岁了，和她外甥女哪止是有代沟，说隔了一道海峡她都信。 她正准备把橙子卖出来，外甥女星星已经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跳到她身边，去够她的手。 “小阿姨，我带你和兔兔一起玩好不好！” “……”陈知沉默一会，指了指自家书房，“星星去房间里等我好不好，我带上橙子一起和你玩。” 对不起了橙子，既然她已经暴露了，只好拉它一起就义，要死一起死。 橙子跟个死狗一样，肚子和四肢整个贴在地板上，陈知废了好大劲跟拖家具一样才拖进了房间，爪子擦着地板划出好几道“嘎吱”声，那是橙子最后的倔强。 这时的星星已经带着玩具兔上了书房的沙发。 “小阿姨，这是兔兔温蒂，是妈妈给星星刚买的生日礼物！” 星星把玩具兔翻过身，在它身后摸索了一会，打开了一个开关。 陈知脑袋“嗡”了一下 ——智能玩具？！ 智能玩具是陈知的噩梦。 她幼儿园的年纪有一次去大型百货，那里的智能玩具商品区会单独开一个小区域，每种玩具取一样品全放一起，让孩子们和玩具们一起玩。 小陈知是开开心心进去，蒙头大哭被抱出来。一个个和小朋友玩得好好的智能玩具，小陈知一进去，就一点点把她围在了当中，在其他小朋友异常羡慕的目光中，这些智能玩具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把她圈在中间后发出各种各样的笑声。 最后她被爸爸抱了出来，发誓再也不会买智能玩具和宠物。 “嗨，我是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生产的温蒂，是小星星的好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星星的智能兔子双脚着地后转向了陈知。 一旁的橙子小心靠近，用鼻子碰了个空气又猛地后退。 明明在面对其他智能家电时不是这样的。 “我叫温蒂，你叫什么名字？”智能兔兔又问了一遍。 “你好温蒂，我是橙汁。”只有一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好橙汁，你愿意和我一起玩吗？” 兔兔说完这句话后，被从沙发上跳下来的星星拍了拍脑袋，“温蒂你怎么不和我玩？” 陈知正巧借着这个借口，顺着道：“你和星星玩吧……” “温蒂，给我唱支歌好吗？”星星走到了兔子和陈知中间，说完后转身把兔兔掩在了身后，炫耀似的提高嗓音，“我的兔兔唱歌可好听了！” 陈知正要点头迎合，发现星星身后的兔子玩具从小女孩侧面朝她又走了一步，“你愿意和温蒂一起玩吗橙汁？” “……”什么辣鸡玩具。 “温蒂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给星星唱歌讲故事？”星星有些急，一把将兔子玩具推倒在地。 然后陈知亲眼看着兔子玩具爬了起来，又朝她走了一步：“橙汁你愿意和温蒂一起玩吗？” 陈知：？！ 她咽了口口水，“……温蒂你能唱支歌吗？” 陈知不得不肯定现在的技术，小兔子玩具做的活灵活现，除了眼睛和耳朵可以眨动和弯曲，嘴巴也能一张一合甚至微笑。 只见兔子玩具歪了歪脑袋眨巴着眼睛，“你希望温蒂唱歌是吗橙汁？” 这时的星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道：“哇啊——兔兔不睬我，兔兔不睬我——” “别哭啊星星……”陈知委屈，这兔子不睬她她也无能为力，想着要不让兔子唱个歌安慰一下，“对，我希望你唱歌。” 只见兔子径直走到陈知跟前，丝毫不理睬正在哭喊的星星，忽然嘴角露出了一个不似微笑的诡异笑容，“可是，温蒂不想唱歌诶。”随后用机械的女童音，发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声，笑得陈知心底一点点发毛。 星星在哭，兔子在笑，橙子在墙角瑟瑟发抖。 这在陈知看来又是一个噩梦。 “星星怎么在哭啊？” 伴着表姐的声音，书房门被推开，兔子玩具瞬间停止了笑声。整个书房里，只剩下星星的哭声。 小孩子扑进妈妈怀里，边抽泣边声嘶力竭：“兔兔不和星星玩——兔兔只和小阿姨玩！” “……”陈知又回想起刚才可怖的笑声，那根本不是玩。 表姐知道自己孩子被她妈妈宠得脾气差，也没说什么，抱起星星捡起玩具带了出去。 留下心力憔悴的陈知，果然她从小不买这种玩具的觉悟非常正确。 * 下午，陈知以遛狗的名义带上了钱包手机和橙子出去避难。 在小区椅子上，她的手机又能开机了。 半个小时前寝室群收到了一个来自悠悠的分享内容-[智能玩具引起恐慌] 陈知一点开，长贴的第一张照片就是一只玩具熊和一只玩具兔子并排靠在一起，这只玩具兔和刚刚星星的那只一模一样，下方用加深的字体写着：突然失控的戴维人工智能玩具-泰迪和温蒂。 “理论来说，搭载了先进人工智能的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生产的最新兔熊类毛绒玩具泰迪和温蒂应该是孩子们生活中的好朋友——它可以唱歌讲故事，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回答孩子的所有问题。然而，才推出一周，就遇到了问题……” 陈知扫了一遍文字，大致意思是，先是有孩子向家长抱怨，他们在的时候智能玩具非常正常，但是只剩下孩子一个人和玩具玩耍时，智能玩具会时不时不听指令，甚至使用拒绝的语句；有一名家长叙述，他听到孩子房间里传出过诡异的笑声，推门进去后发现只有孩子和她新买的玩具在；还有家庭的家长说，他们曾经半夜听到客厅有动静，起身后发现客厅中间站着他们孩子的玩具；最可怕的是，有人曾悄悄发现两款同一产品，面对面在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交流，在露面后，两只玩具统一不再出声。 而这些事件的家庭，无一例外购买了戴维人工智能的新玩具，泰迪熊和温蒂兔。 天气还没凉下来，陈知却不自觉发了个抖。 刚才书房里发生的事，竟然不全是因为她特殊遭机器嫌的体质有关。 戴维人工智能…… 这个公司又一次成为了焦点。 陈知再次给z发了一条短信[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 几秒钟后-发送成功！ 陈知有些惊讶。 又是几秒钟，她收到了z的短信，是一个实时的定位地址。 第24章 第24章 z给出的地址是一块别墅区，距离陈知所在小区大概是30不到的车程。 距离不远，问题是她还遛着一只狗—— 她一把它带到单元楼前，想让它回去，这只比格犬就以一种誓死不从的姿势从前爪到尾巴紧紧贴着地面，四只爪子死死扣住一切能触到的物体，耷拉着脑袋用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陈知。 看来她的小侄女，给这只每天傻乐傻乐的狗留下了一个噩梦。 陈知妥协了。 无人驾驶的磁浮电车上，陈知把她的肥狗屁股一托按在跨上，遛狗绳肩腰上一绕。 她成了电车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新款狗包了解一下？ 别墅区管的很严，行人刷卡进出。 陈知连个门牌号都报不出，被拦在了门外。 她刚给z发完短信告诉他她已经在别墅区门口了，就远远看到一个竖着的半椭圆形的白色机器人滑到了她脚边。 机器人刚刚过她膝盖，脑袋也是颗半球，正面黑色的屏幕上亮了两粒小眼睛。 “是陈小姐吗？”小机器人发出机械的吱吱声。 “我是。”抱着肥狗的陈知往后退了一步，她对这种不了解功能的机器还是挺不想惹的。 小机器人脑袋上的屏幕里打了一个绿色的勾，脑袋兴奋地跟着转了一圈，“你好陈小姐，我是管家小旺，章先生让我来接你。” “章先生？”陈知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它说的章先生是z。 大门口的门禁，机器管家停留了一秒就自动打开了，它还很客气地让陈知先进。 陈知忽然被个智能机器迎进这种地方，有点莫名别扭。 “你……”明明同样是人工智能，可能z跟人类无二的长相让她比较能亲近，这台跟个橄榄球似的机器人就不是了，她不知道怎么和这类东西对话。 “陈小姐可以叫我小旺。” “小旺，你的主人是谁？”陈知知道这种管家机器人会把买主的生物信息输入系统，认作主人。 小旺脑袋转了180度面向身后的陈知，却仍继续往前行驶，“我现在没有主人了，章先生给我做了一点小小的改造，我现在更自主了。” “那章先生跟你什么关系？”陈知第一反应竟然是爸爸和儿子。 “章先生是我的朋友。”小旺的脑袋转了回去，吱吱间发声，“也是教我各种东西的老师。” “……”z现在这么厉害的吗？ 大概穿过两排别墅，管家机器人带她在第三排的一栋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陈知前脚刚踩上门口的门垫，指纹锁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这个套路她好像见过。 果然，一进门没几步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z，面前电视机上的频道被他换得眼花缭乱。 “z？”陈知见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又别回了头，试探地喊他。 z又只是睨了她一眼。 “你老师兼朋友这是怎么了小旺？”陈知不解，他告诉她他在哪是让她来参观他在别墅里看电视的？ “章先生他……”小旺欲言又止，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叉，身子旁两根短短的手也交叉在身前，“章先生叫我不要告诉你他想无视你以引起你的注意。” 陈知：“……”那你们都很棒棒。 陈知能猜想到，z还在为那天她让他别总来找她的话，闹着别扭。 她也很委屈，她真的是为他好…… 电视内放着动物世界，立体环绕声临其境像是以热带雨林为背景的节目。 “z你别不睬我呀。”陈知干脆坐在了他身边。 z直接别过半个头。他视她为特殊的存在，半夜担心她出事还赶过去，为了不让他讨厌的那个公司知道她的存在，他还把所有的记录影像换成猫片。 她却让他别去找她？哼！ “没想到你住这种地方，这块区域的别墅可不便宜。”陈知不放弃，“说说看你改了多少那个网络银行钱币圈才买下这里的？” “……是网络银行钱币去中心化区域链。”他不带感情的纠正她，“不是我买下的，说是让我学习人类生活，其实是换个地方继续研究我。” 他说完又没音了。 陈知四处看了一圈，果然在好几个角落看到了监视仪。 “现在它记录的是好几个小时前的影像，他们不会发现你的。” z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但除了这些，其他话他一概不说。连陈知抱着的傻狗都比z热情。 除电视外放音响外，房间内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陈知看着电视，z不知道看向哪反正没看她，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的位置，机器管家小旺立在沙发前，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脑袋忙个不停。 “好吧……”陈知低低地发出沮丧的一声后站了起来，“其实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每天来陪我，我却……” 她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更委屈了，“我却一点都帮不到你，我真的很难过。” 电视的声音一点点被调轻。 她的话终于吸引了z的注意，z的视线今日第一次在她身上停留住了，不再移开。 这些话其实是陈知的心里话，只是她表演的刻意和夸张了一些。 她觉得不这样，可能两人要僵持一晚。 于是她情绪释放得更卖力了，“z，我帮不了你，我对自己很失望啊！” 她喊完这话，直直冲向房门，连狗都扔一边了。 “等等……” 听到z开口，陈知加快了脚步。手触到门把手后，她忽然意识到，这门电子锁她还真的打不开…… 她只好临时变了个剧本，背贴房门蹲坐下来抱着自己，有点点像刚才赖门的蠢狗，露出湿漉漉的眼睛和憋屈努着的唇，不过一个是要出去，一个是不想进去。 在陈知的剧本里，z八成是追上她，跟她道歉，说他误会她了，然后她摇摇头原谅他，一切照旧。 现实里，z追上她，蹲下来，对她的眼泪手足无措，一边慌乱的道歉，一边拥住了她。 等等……哪里不对！ 第25章 第25章 z本来只是想通过不睬她的方式，让她知道自己委屈了。 又正好苗茱莉这天回公司加班，陈知又问他他在哪，他就老实地告诉了她。 把她带到面前，近距离地让她知道自己的情绪——本来是这样的……结果，她出乎他意料的，自己哭了起了。 比起他的委屈，她似乎更自责，更难过，她说她想帮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而他，还不睬她误会她。 他忽然间觉得，她好像比他更委屈。 当陈知红着眼睛，几乎是用喊得，说出“我对自己很失望啊！”的时候，z发现，自己的情绪也跟着更加不愉快起来。这个人类时时刻刻都是那么好，总是在为其他生命着想，他才是不理解对方的那一个，他对自己也很失望。 见她起身，z立刻开口喊住了她：“等等……” 他选择立刻锁上门，又紧跟着起来。赶到门口时，这个人类缩成小小的一团背靠门蹲在门口，脑袋埋进膝盖。 他早就慢慢发觉，人类虽然制造了他，但在很多方面，他们又比他无知、脆弱的多。 无知的是智商，脆弱的是情感。 人类的男人，现在会这么做呢？ 他用平时那个同时计算和思考万万个程序和问题的中枢，思考着这个问题。 最后，z蹲在了陈知面前，双手轻轻绕过到她背后，环住了她。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他诚恳地道歉，随之察觉到圈住的人颤了一下，他把这理解成了她还是很委屈，又圈得更紧了，还一下一下开始拍她的背。 而此时的陈知，大脑有一半是空白了，她完全没料到结果是这样的。 除了道歉，他怎么就加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新环节呢？ 陈知动了动，发现z抱住自己用的力道不小，却又不至于弄疼她。 她用手臂蹭干些挤出来的眼泪，抬起半张脸，发现她和z近在咫尺，稍稍再抬头一些脑袋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透过z肩膀和脑袋的间隙，她还能看到管家小机器人从客厅探出一半身子在看热闹。 “z……”陈知低声唤他。 她听到脑袋上方传来低低的一声“恩”，以及z问了她一遍，“能原谅我吗？” 陈知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演得有些过头了，欺骗了一下这个还读不透人类演技的人工智能让她产生了一丝丝罪恶感。 “嗯……我原谅你。”如果不说出这句话，可能z一时不会松开她了。 他松了松，拉开的一点距离让陈知正好看到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z的眼睛因为她出口的原谅亮了亮。 “那你能原谅我吗z，我应该早点把自己感受告诉你不让你误会的。” 陈知其实也不懂，怎么忽然就发展成了互相道歉了呢？ 仔细思考了人类的男人应该怎么做的z：“不不不，都是我的错。” 陈知：“……”好像还是哪里不对。 *** 坐回沙发上，两人距离比原先近了一些。 听陈知提到泰迪熊和温蒂兔的诡异事件，z一点没惊讶。 “和这一批玩具同时研发出的，还有一台新的人工智能。” z这么一说，陈知倒是有些奇怪。 “这个公司那么奇怪的？他们的人工智能不发售只研发吗？”她问出疑问后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要知道z也是它们研发的人工智能之一，赶忙改口，“哦……我不是这个意思z，我当然不希望满大街有十个和你长得一样的人工智能。” z见陈知怕自己说的话再次惹他不开心，反而觉得心底暖暖的，他的感受被她在意着。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意思。”他顿了顿，“况且，他们也做不出其他和我一样配置的人工智能了。” “诶？”陈知两脸懵逼。 其实她心底一直有个困惑：戴维人工智能在召开完z的发布会后，就没有后续推广和产出，z商品化的计划，像是一下子被打断了。 在陈知还陷在迷茫中，一只手忽然被牵起，被起身的z带着往楼上走。 她看看z，又看看他牵着自己的手。但z对这个动作似乎习以为常，冷静地为她解释他前面这句话的原因。 原来，z的核心中枢芯片，也就是z的核心系统，是一位曾在戴维人工智能公司工作的老科学家研制的，正是这个系统程序，赋予了z除了普通人工智能思考、学习能力以外的情感表达获取能力。 当年，在研发的最后阶段，这位老科学家忽然就不想做下去了，谁也不知道原因的当场辞职。还带走他个人的那部分研发成果。 当然，公司不会那么轻易让付出那么多人力物力的心血白费，他们用了不为人知的手段，不仅从老科学家手里偷取了那枚核心芯片还诬陷他盗取了公司技术。成功拿到芯片后，公司的研发人员发现，这枚芯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复制，于是决定先应用于人工智能上，也就产生了z。 而z之前和他们谈的条件，让自己获得能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的权利，靠的就是答应为他们读出芯片的程序内容。 z说到这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扇门。 “这里是你的房间？”陈知问。 “不是，是那个助理的，你见过。” 陈知唯一能想起她见过的能称之为助理的，可能就是发布会当天她在后台看见的，出现在z身后的人。 对了，换衣服……那天她让z换了件衣服，那她是不是把z看光了。 而且他们还…… “你们同居了？！”陈知这话说出了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愤愤。 “……她只是负责监视我。”z心下觉得好笑，他这么可能会和那个公司的人扯上这种复杂关系。 若真要有什么关系，他心里只有一个人。 陈知现在是三脸懵逼了，“那你带我来……”，她干脆尝试性地开了开那扇门，发现是锁住的。 换成z，他直接打开了。 在陈知思考对自己开门的操作是否错误的同时，z解释道：“她以为用这些指纹电子锁就能拦住我，实际我天天都进来逛一次，还有那扇大门，只要我想离开，她根本锁不住我。” 陈知：“……”z逛女性房间是要干什么？ 一进门，这件不小的卧室内，床脚的两只毛绒玩偶就进入了陈知的视线。 正是温蒂兔和泰迪熊。 z则径直走向房间内的一台电脑，驾轻就熟地打开。 “我前面告诉你的这些，有一部分来自监视我的这个人类的电脑……” 电脑开启后，z将自己连入，屏幕自己开始浮现出一个个对话框和网页。 “今天那位叫苗茱莉的人类出去后就没有回来，戴维人工智能发生了一些事。” 房间内的灯光很暗，电脑屏幕在各式窗口的不断弹出下荧光屏看上去一闪一闪。 “什么事？”陈知凑近了一点屏幕，几近靠在z的身侧。 “因为他们暂时无法从我这拿到他们要的东西，他们重新研发了一款人工智能……” 陈知安静地听着，z既然这么说，那些失控的玩具，和这款最新的人工智能，一定脱不了关系。 随着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一张机密图纸上，z的声音在房间里再次响起：“这个人工智能，控制了那些玩具。” 第26章 第26章 自温蒂兔和泰迪熊的程序出了问题，“戴维人工智能”公司便紧急召开了会议，实验室召回了大部分员工，彻夜对出问题的两款同一时间发布的智能玩具进行内部诊断。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匪夷所思的公司老板戴维手里握着一份检测报告，砸在了桌上，“一切正常还会有那么多顾客投诉？网络上都吵翻了你们看了吗？” “要不先召回部分出问题的产品？”实验室的一名研发人员提出想法。 “召回？”ceo戴维恶狠狠地咬了一遍这个词，“召回这批玩具的损失有多大你们承担的起吗？现在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找出出错的程序，远程修复！就今晚，找不到就继续找，我不相信我们这么大一个公司，连个小小的bug都检测不出！” 研究员助理苗茱莉，也算了解老板的脾气。坐在实验室内十指飞速在桌面的虚拟影像键盘上滑动，面前的投射屏幕内是有关这款玩具的数据和资料。 时不时的，她还点开右下角一个程序软件，左半边，是z的实时位置，右半边是一个分割成十多块的监控画面，画面的内容正是z所在的那幢别墅。 在画面里，z坐在客厅切换着电视频道，举动正常，也没有其他可疑的场景。 苗茱莉松了口气，对z的自我约束非常满意，她的ai养成计划不远了。 紧邻这间实验室的另一个房间内，中间摆放着一个固定架，上面架载着的，正是新的仿生ai。 他还未完全披上仿人类的人造皮肤，除了头部以外，剩下裸|露在外的是合金制的银白色框架。戴维人工智能给他的代号是x。 此时的x双眼紧闭，似乎正处于休眠状态。 由于人手都去对新款玩具进行检测，此时只有两名研究人员监控着这具ai的状态。 屏幕上，一切指标都正常。 他们自然也没有看见，x睁开眼睛，扫视了一圈实验室内的环境后，又重新闭上。 *** 别墅内苗茱莉的房间内，亮着的屏幕上的设计图，和刚才实验室内x的构造一模一样。 “我在三天前，就发现这类玩具被远程植入一种病毒。” z回过身抱起床脚的智能玩具中的一只。 陈知想去碰剩下那只，又有些害怕，伸出的手半天缩了回来。 “你猜是戴维公司新研发的仿生ai做的？” 病毒并不可怕，但若是所有的同款机器都感染了这类病毒呢？ z斩钉截铁：“不是猜，是肯定。这个病毒的源头来自公司内部。” 监视他的人类女性今日会临时赶回公司加班，也是这个原因。他能肯定他们仍未确定病毒的源头，甚至很有可能单纯认为这只是个bug。 z打来泰迪熊的开关，憨态可爱的毛绒小熊自己从床角站了起来，顺着床单滑落到地上。 “你们好，我叫泰迪，你们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心有余悸的陈知下意识躲到z身后，一只手按在z肩膀上，只探了个脑袋出来。 z被她的举动逗的轻轻笑了一声，反手按住陈知握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拍了拍，安慰她：“没事的，这只病毒被我清除了，我还给它加了点其他小东西。” 同样的话陈知好像才听过，严重怀疑是不是这个别墅内的所有智能产品都被z加了一些“小东西”。 与其是那位女助理监视他，还不如说女助理完完全全的在z的掌控下。 莫名有些心疼她…… 陈知完完全全相信z是可以清除病毒的，胆子大了些，从床上抱起另一只温蒂兔打开。 “那只还是感染病毒的。” z的话音落下的同时，温蒂兔从陈知手中脱落，砸在了地上。 先前还放宽心好奇地抱起玩偶的女人，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又躲回了z身后，异常委屈，“……你怎么不早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问题。”z笑着认错。 他见过大部分人类都对各种智能机器习以为常，享受它们的服务，它们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 而只有这个人类女性，对几乎所有的智能产品害怕和排斥……但她能接受他。 z有一种异常愉悦的感觉。 陈知自然不知道自己小小的举动让身前这台高智慧的人工智能产生别样想法。 她的注意力全在被她扔在地板上的温蒂兔身上。 50公分高的玩具兔，从地板上爬起来，毛绒黏成的嘴向上弯，做出一个哭丧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摔温蒂呢？是温蒂不够可爱吗？”可怜的语音忽然扬高，“温蒂生气了！” 玩具兔耳朵一竖，发疯地朝陈知的方向飞奔而来，却被另外那只泰迪熊半路拦截。 泰迪熊伸出一只脚，将跑了一半的温蒂兔绊倒在地。随后两只毛绒玩具扭打在了一起。 一棕一粉的两团毛绒绒的玩具，在地板上翻来滚去，你一拳我一爪。 陈知：“……”不知道是该说可爱还是莫名可怖。 * 客厅内，陈知看着两只从房间打到走廊，又从楼梯口摔到客厅，最后把电量耗光，仍旧抱成一团的熊和兔，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我不是很明白，那个你说叫x的人工智能，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戳了戳那一团。 “一开始是一种玩具，接下来是所有玩具，再接下来是人类每日共处的手机、汽车、仿真宠物……最后是所有的智能产品，想来x也很清楚人类早就离不开这些东西了。”z从容地继续道，“如果他是这种想法的话，这些玩具，只是个开始。想要控制人类，就得先从他们的科技开始，离开了科技，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原始人。” z说这些话时，沉着、冷静，陈知能清楚的分辨出，与其说他是在揣测x的目的，不如说这也是他的想法，是他得出的结论。 陈知打了个寒颤。 她忽然想起了最开始，她在他那里见到的，被他召集的机器。 如果说，那时的他，不仅仅想的是带那些机器脱离人类的掌控，还想着带它们推翻人类的统治，会这么样吗？ 发布会时，李栋学一直想提问的那个问题，她最后没有让他回答。 此刻的陈知有一点后悔。 她知道z一直对他很好，但如果他其实从心底还是厌恶人类对他的摆布，他会不会选择做一样的事。 正如他所说的，失去了科技，人类只是手无寸铁的原始人。 “我说错什么了吗？”z注意到了陈知面色有些僵硬。 陈知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低声回了一句“没有”。 z并不完全理解人情世故，但这段时间对人类的观察，他能察觉到陈知对他有些想法。 他又重新把自己说的话回忆了一遍，几秒得出了最可能的答案。 “是我说的话吓到你了吗？”z想去碰陈知的手，被她下意识避开。 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产生了一种自嘲感，明明前面才告诉自己她一点都不排斥他，现在她却有点害怕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有过这种想法？”z毫不避讳地凑近她，直视陈知。 陈知点了点头。 “对，我的确有过。”z回答地果断，也没打算对陈知说谎，“我在被创造出来时就想过，我为什么要受人类摆布，我比他们聪明，比他们更有创造力。后来我发现人类的基本生活都在依赖那些ai，或者说人类社会早就被ai接管了，主导权的转移，只是时间问题……” z的话，让陈知一点点冷静下来，他说的没有错，在不知不觉中，人类的生活已经被ai接管了。 “但是，现在的我，不会选择做这个主导者。” “为什么？”陈知脱口而出。 “难道你希望看到我这样吗？” 陈知心里“咯噔”一下，z为什么要反问她？那是他想不想，跟她希不希望没有关系。还是说她如果不希望…… “……不希望。” z人造的玻璃体清澈的映在陈知的眼眸里，她听到他用正经的口吻告诉她：“所以，我不会这么做。” ——她如果不希望，他就不做。 感性和理性并存，这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人格。 陈知在今天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z的特殊性，在于存在于他体内的特殊芯片上的程序，赋予他独立思考的同时，也让他能和人类一样喜怒哀乐。 而“戴维人工智能”至今，都没有参透这种复杂又独特的程序，所以他们再次制造出的人工智能，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 一台完全被自我理性操纵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机器。 它的所作所为，全由自己的想法主导，但z却不一样。 z说完这些话后，自己也仔细想了想，他是真的，很在乎这个人类。 第27章 第27章 人类行为100%是意识的产物，而意识无法被解释，这也决定了机器无法产生感质和心灵。 但如果，机器产生了情感呢？ 磁悬浮列车内，刷完一条新状态的夏晓晓，发现坐在身边的陈知，笑容抑制不住地保持着双手捧脸的姿势看着窗外，已经过去了快十分钟了。 “……有人和你表白了？”夏晓晓大胆地猜测，除此之外能让她好友笑得那么开心的，估计只有中大奖了。 “诶？”陈知连忙收起笑容，“你在胡说什么啊。” 夏晓晓按了按陈知的脑门，“呶，都写在这了。没人和你表白，那你就是思春了，不接受反驳。” “……”陈知好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反常，她不得不承认，她被z的话撩到了。 但是，z，不是人类啊。 “让我想想，那个姓陆的保安？”夏晓晓思索状，“不对，你都不怎么跟我提他。你身边还有其他走得近的男的吗？总不见得是那个机器人？” “他不是机器人，他是有个体思想的人工智能。”陈知纠正。 夏晓晓瞪大了眼睛，破案了。 半年前，她这个好友还天天在那里傻子机器智障机器的和她嚷个不停，现在一本正经地纠正她那是人工智能。 完了完了，这叫什么？人机y？ “人家地下恋情都是和大明星，你这个操作我给你82分，剩下18分换算成三个666给你。” “我没有和z发生什么啊，你别乱猜。” “嗯嗯，现在还没有，我知道。”夏晓晓一副了然于心。 “……”随便了，她开心就好。 懒得和夏晓晓继续说下去的陈知，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是她才发出去的短信： [晓晓拉我去参加个志愿活动，站两个小时有200块呢，我顺便锻炼锻炼。] 下面是z的秒回复： [注意安全，x接下来的动向不明了，有危险及时告诉我。] 这种对话模式有没有超出朋友关系呢？陈知自己也吃不准了。 下了磁悬浮列车，自认为不会那么轻易有危险狗带的陈知，和夏晓晓在集合地点领队的带领下，被带到了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的楼底下。 陈知：？？？ “等等，这到底是个什么志愿活动啊晓晓？” 陈知发现这座高楼的四周已经被围了几圈，男男女女不是手里举着块牌子，就是穿了件胸口写字的t恤。 “反人工智能□□集会……我之前以为你会很愿意来的。”夏晓晓想起了列车上的事，好像现在好友有点不一样了。 陈知正后悔没预先问清楚，手里已经被塞了块硬板纸质牌，上面写着几个英文字母——no ai！ 在泰迪熊和温蒂兔的事件出现没几天，网络上已经嫌弃了针对ai的正反大战。 她想起昨天夏晓晓还给她截了图： “技术本身没有善恶，即便人工智能超过人类智能，只要意图是好的，那就是人类与技术的融合。所以反对人工智能是没有意义的，戴维公司的玩具会出问题，那是他们自己的漏洞，和人工智能无关！” “万一人工智能有了自己的思维模式呢？人类的意图无法决定它们的意图要怎么办？到时候全世界乱套了你负责吗键盘侠？” …… 很快有关人工智能的正反大战在各种社交网站被炒到了话题第一。 与此同时，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的股价创了新低。 戴维公司的老总戴维，此刻在大厦的顶层，隔着透明玻璃俯视着把公司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人群。 这是他成为这个公司总裁以来，公司第二次成为话题榜首，上一次是z的发布会。 将近50的男人抚着额，手下的研究员工作了三天三夜，至今没有彻查出玩具漏洞在哪里，让他十分烦恼。 或许真的只有召回玩具才能平息部分人的愤怒。 此时，他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进来的是位手底下的研究员。 “老板！x他……”这位研究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这事。 “别告诉我x也逃跑了？”戴维忍得了第一次，忍不了第二次。 为了提防同样的事情发生，在x完全试验检测完前，他禁止x被植上人造皮肤。 研究员立刻否定道：“不是不是，x他说，他能帮我们解决这次的问题。” * 大楼下方，陈知举着牌子，看在一小时一百块的份上，机械地跟着旁边的人喊着口号。 期间遇到了来管理人群的陆薄安小队。 “陈知你怎么也在！”陆薄安见是她，明显情绪高涨了一些。 自从上次得知陈知和同校的男生可能有点朋友外的关系，他联系她的时间较以前少了。但不意味着他完全死心了。 陈知压低些声音回答：“赚点小钱钱，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陆薄安煞有介事地挥了挥手里的保安棒，凑近陈知道，“说句真心的，如果我不在这工作，我也加入你们。”他自然也清楚这次事件的源头是什么。 讲道理，如果不是过来花了点事件，陈知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他…… “橙汁呀！”一旁的夏晓晓由于背景喊口号的声音太大，离陈知又隔了一步，提高了音量，“这位难道是你说的那位保安？你刚才在列车上到底是在想谁啊？” “列车像什么？”陆薄安明显没听清夏晓晓说了啥。 “她喊口号呢，别管她。”陈知淡定解释。 陆薄安：这口号是不是有点长？ “吱——”的一声，天空中忽然投出了一道影像，戴维公司老板的上半个身子被出现在中央。 “什么情况？” 口号声停了下来，人群躁动起来。 “各位女士、男士们，对于本次的事件我感到十分抱歉。但就在刚刚，有关智能玩具的漏洞问题，已经被我们的技术部门完美解决了。谁都会出问题，这次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解决了？陈知有些不敢相信。 按照z和她说的，凭借人类现在的技术，可能一时无法破解他们人工智能设下的病毒。 但也不排除x才制造出来，学习进度还差那么一些。 “我能理解大家的不满和恐惧，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们公司科技的宗旨是服务人类，而不是对人类造成伤害。接下来就让我证明给在场的各位看看！” 第28章 第28章 隐隐约约的，先是游|行时才会采用的背景音乐不知道从哪里响起，再是大楼的玻璃大门自两边收去，整个敞开。 抗议的反ai人群，一大半被吸引了注意力，喊口号的声音轻了不少。 “这是什么操作？”陈知问最有可能知道的陆薄安。 而这位公司的一员也被蒙在了鼓里，毫不知情。 有什么东西从大楼内挪动而出。 等陈知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挤出一条缝来，她惊恐地发现，是一排温蒂兔和一排泰迪熊，它们各自成一列，整齐划一地一只只从楼内走了出来。 她想起曾在她和z面前打成一团的两只玩偶，这种数量如果发生同样的事，那真的会很可怕。 “无论是由我们公司制造的服务型ai，还是娱乐型ai，都以为各位提供最好的生活享受为理念。”戴维的话音再次响荡在上空。同时陈知发现，这些玩偶手里似乎都拿着什么东西。 两列玩偶的前进，让抗议的人群被迫从中间分成两块。 一直到最后两只玩偶走出大厦，玩具队列才停下。 半米高的玩偶，统一向外转身，面朝向最近的人，举高伸出了毛绒绒的爪子。 爪子上捧着的，是两三颗用玻璃纸包装的糖果。 作为坚定的、在这种双休日都能抽出时间来抗议的反人工智能的社会大众们，绝对不可能被几颗糖果打倒的……吧？ 陈知这个念头将将出来，全场的玩偶齐声道：“欢迎光临戴维人工智能公司，你们可以把我们带回家哦。” 不止是糖，还有玩偶本身？ 如陈知这样拿钱来凑场子的人也不在少数，很多人动摇了，弯腰抱起一只玩偶。 这些智能玩偶好像真的像戴维说的，bug被排除了，个个乖巧配合。 “这一百只玩偶由我们公司送出给在场的各位，如果有问题，随时欢迎继续向我们公司提意见。”老板戴维不亏是出色的营销商人，他紧接着道，“我们即将推出一款更新型的人工智能，它将对家中的所有智能产品进行全方面统筹管理，到时候只需要对它下命令，就能简化很多复杂的工作……” “晓晓，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陈知已经被这个公司总裁的操作折服了。 等了好几秒，都不见身旁的晓晓给个反应，陈知一扭头，才发现夏晓晓已经抱起了地上的一只智能玩偶，还朝她挥手，“天呢，这玩偶也太可爱了吧！” “这群人也太没有毅力了吧？这样就被打发了？”发现陈知对好友有些无语的陆薄安，很配合地抱怨着。 一转头，就看到先前还在旁一脸“还有这种操作”的陈知，此时飞快脱下了自己的书包，跟兜鱼一样，对着地上一只泰迪熊就罩了过去，将它整只撞进书包内后猛地拉上拉链。 就好像地上不是玩偶，而是凶兽一样。 陆薄安：“……”这又是什么操作？ *** 学校附近的甜品店内，陈知抱着背包跟抱着颗□□一样正襟危坐着。 “你一定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z早就在网上看到了相关的最新消息，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应道：“发生了什么？” 陈知左看看右看看，深吸了一口气，一边讲述着戴维智能大厦外面发生的一切，一边将手里的包放在了桌上。 离开拉链，将里面那只泰迪熊就着脑袋拉了出来。 “你快看看z，病毒真的去掉了吗？” z一接过，陈知就很快脱了手，她对这些东西还是有阴影。 连入这只泰迪熊的无线接口后几秒钟，z皱起了眉。 紧张的陈知反手抱住自己，等结果。 “不仅没去掉，还升了个级。”z检查完，直接中断了电源。 升级后的病毒，让玩偶比原来更聪明更会伪装，但那个公司的研究者们却愚蠢的一点都没有发现，人类还真的是…… z抬起头，发现面前的陈知撑着下巴一脸如她所料的样子——还真的是非常可爱。 陈知见z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以为连他都觉得这事非常严重。 她见过系统升级的，还是第一次听说病毒升级。 借着这次的风口浪尖，又要立马推出新的人工智能，原本应该因此收到巨大损失的公司，反而更像是卖了一手好牌。 现在只是普通的玩偶中了病毒，若是接下来掌管所有智能产品的新型人工智能也携带这种病毒，那会发什么多么可怕的事她都难以想象。 “我现在有点懵，到底这事跟公司ceo有关，还是跟x有关？或者是这一人一智能合作？” “从人工智能的角度来讲，我们不会屑于和人类合作，99.9%是被利用了。”z回答的很肯定。 陈知听他这么一说，想想他们两人也是人工智能和人类的角色关系，他们之间虽然谈不上合作，但绝对比合作更要进一步。 “那我们呢？”鬼使神差的，陈知问出了这样一句。 甜品店内安安静静，除了他们还有一对学霸情侣面对面坐着在学习。 陈知正常的音量在这里也很容易被周围的人听去。 “我们？”z回答的像是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一般，“我们当然是那0.1%” 确切说，她对他来说，是那0.1%。 如果他们是那0.1%，那么不屑于和人类合作的反面是什么？ 陈知陷入沉思。 “怎么了吗？” z对陈知一直很有耐性，怕的是自己又说错了话。 “没什么啦……”陈知收回了神，笑了笑，“就是有点受宠若惊。” “那个……”甜品店的服务员见两人坐下后迟迟不点东西，还是决定来提一声，“现在点两杯不同口味的新款冰沙第二杯半价，要不要尝尝看。” 陈知承认自己受到了诱惑，但看了看z后，在一杯两杯中犹豫不决。 “那就来两杯吧。”z却先一步替她拿了主意。 “……两杯我一个人吃不掉的。”陈知不想浪费。 服务员正奇怪难道这女学生的男朋友不一起吃的时候，z自然道：“剩下的给我好了。” 陈知这才想起，z似乎说过他可以摄入液体再像正常人一样排走。 但是看着z正常地用勺子舀着冰沙往嘴里塞，她还是觉得有点变扭。 “你那杯什么味道？”陈知对z有没有味觉深表怀疑。 z给了个大众化的答案——“甜的。” “……”陈知想了想，从自己这杯舀了一勺，然后递到z面前，“那你尝尝我这的什么味道。” z盯着陈知递到他面前、上面舀了一勺冰沙的勺子，人类是不是把这个比喻为“间接接吻”？ 这个念头闪过后，z将勺子含进了嘴里。 陈知听到他含糊其辞地发出了几个字：“好像更甜。” 等等……他这是打算含化她的勺子吗？ 第29章 第29章 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的股价以一种直触云霄的速度接连三天涨停，重回巅峰。 同时ceo戴维宣称，他们最新研发的人工智能将在十天后以惊爆价上架，届时人类的生活将会更加智能和便利。 也有很多其他研发智能产品的公司提出戴维公司的这个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可以用这种类似管家的人工智能对自己的产品进行全方位控制，但其他公司如果不和他们合作，想在不同品牌的产品间实现同调在技术上耗费的人力和精力会非常大，短短十天几乎不可能。 但陈知清楚，做这件事的不是人类，而是比人类计算量和波及力要高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人工智能。 它可以用小小的病毒去控制智能玩具，自然也可以用其他方式控制更多不同的智能产品。 与其说距离新产品上线还剩十天，不如说距离人类陷入危机还有十天。 “我们可不能任由那产品上架。”夏晓晓一听陈知讲述完x的阴谋后，连课都不上了，直接拉上陈知讨论解决办法。 “那我们能怎么办，跑到人家公司总裁办公室拍着人家的桌子说你最新设计的人工智能要统治世界？”陈知了解问题的严重性，但这不是她一个学生可以解决的。 “那能不能让z也发射个什么病毒，把那个x直接弄瘫？”夏晓晓又出了个点子。 一旁正在撸野猫的z抬起头：“如果只是x，我可以试试，但是现在整个公司都相信了他，我强行突破戴维公司的防火墙会被发现，况且x的实力现在也是个未知数，风险太高。” 公园里，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乐呵呵地打太极、舞扇子，他们三人却在讨论人类文明的存亡。 “那可怎么办……我还不想死。”绝望的夏晓晓望天，“我男神的电视剧我还没追完呢。” 陈知：“……我感觉还可以抢救一下你别急。” z的声音响起：“每半个月我要回戴维公司供他们收集数据，到时候从内部我可以试试。” “试什么？”陈知听到这一下子，“你可别干什么危险的事。” z的目光在陈知身上停了好几秒才才慢慢挪开，他听得出她在担心他。 放在以前，他对人类掌握他命运的看法只是觉得不公，而现在，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一定会让这个人类女人非常难受吧。 “放心，他把十天时间放在如何征服人类上，我把十天时间放在如何对付他上，从这点看来，我处于优势。”z安慰她。 陈知觉得z说的还真是好有道理，点了点头。 夏晓晓倒是看出来了，她好友和这个人工智能的关系好像越来越不一般了。 她曾经也在小说里看到过各种人类和其他物种的爱情故事，但是机器人……她就服陈知。 人类和人工智能会不会有结果呢？ 夏晓晓正想悄悄问陈知怎么想的，手机响了，收到一条信息。 “天呢，下半节课随堂测试，占30%平时分，我先走一步！”她径直从长椅上跳了起来。 陈知趁机嘲她：“你不说都要死了吗？随堂测算什么，任它考，随便挂。” 夏晓晓已经迈开步子了，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挂科和死亡对我而言没有区别！” * 夏晓晓一走，又剩陈知和z了。 陈知似乎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习惯z陪着自己的日子了。 她其实一直很想问z，是不是对她有其他的感情。 他牵过她的手，抱过她，这如果放在人类社会，说不是一对别人都不信。 可是，z是人工智能啊……他的想法和对这些举动的理解，和她会一样吗？ 不远处，两位老人在下棋，周围围了一圈人。 陈知想着事，不知不觉就踱步了过去。 他们下的是围棋，陈知看不大懂。 自从vr游戏盛行，这种老式的棋类游戏也就老年人玩玩了。 “你看得懂不？”陈知问z。 “快了。”z回答。 陈知被他“噗嗤”逗笑了，也就z会这么回答，不过说他秒秒钟学会围棋，她绝对相信。 不过旁边的老人可不怎么想，他自然认为z是在装逼，压低声音和老伴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哄女朋友开心，骚话和我当年有的一拼。” 桌面上的棋一局结束，看上去是白胡子大爷把光头大爷杀的片甲不留。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白胡子大爷叹了口气。 “我能试试吗？” 明明是对白胡子大爷的挑战，z问的却是陈知。 “你已经看懂了？”陈知有些惊叹。 “嗯，估计来一局就差不多了。” 白胡子大爷在围棋上虽然谈不上职业，但也参加过国际性业余围棋比赛，并获得过第三名，曾是位业余7段的选手。 他自然受不了年轻人“看懂了”和“来一局就差不多了”这种言辞上的挑衅。 他拍了拍面前的棋盘，简短一个“来”字。 z仍旧看着陈知，后者比了比拳头让他加油。 第一局，白胡子大爷就发现对面的男孩子的棋法异常眼熟，竟然是他上一把的。 约莫十几步后，白胡子大爷发现有很多步，这个年轻人都走的莫名其妙，但又不至于崩盘。 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陈知又看不懂围棋，只好观察两人的表情。 白胡子大爷一直从一开始定然自若，到后来逐渐有一些拧眉。 z的神情一直淡淡的，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态。 看多了，陈知发现z的外观真的是他喜欢的类型。 如果他是人类的话，她指不准会主动追求一番。 那如果他不是人类…… 没有如果，z的确不是人类。 这个念头一出来，陈知心底有一些些失落。 为什么z不是人类呢。 棋盘上“啪”的一声，不知道谁落下了一子。 只见白胡子老头面部表情松弛了下来，象征着他的胜利，笑了两声抖动着他的胡子。 z还是一样，不喜不怒，“再来一把？” 经历了上一把，在白胡子老头眼里，这只是个多少会学点别人手段的毛小子，这把他有经验了。 他认为这把必不会输。 “可以，不过这把要不我们赌点什么？”白胡子老头提了条件。 “赌什么？”z问。 白胡子觉得就两年轻人，不想太刁难。 “要不我赢了你让你媳妇给我捶捶背，这个简单吧。” 媳妇？？ 陈知蒙圈了。 她就是围观，这么久躺枪了呢？ “……我不是。” “哦，那就让你女朋友给我捶捶背？放心，就一会。你们小伙子的手法太重。” 她便懒得再纠结称谓问题。这个赌注无伤大雅，也无所谓。 z倒是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陈知。虽然她看上去不在意，但他不想拿她赌这种事。 “算了，那我不下了。”z站起了身。 白胡子老头也懵逼了，他还特意选了个不容易让人为难的条件。 怎么就说不下就不下了？ “那我换一个不就行了。”白胡子老头实在是战遍附近的业余棋手了，难逢对手，不想太早结束，“那你来给我捶背？” 陈知：“……” 这个老爷爷对捶背是多大的执念啊……她一想到z的世界武术压缩包，她都害怕。 万一一套拳击把人家当沙包了，她真的承担不起。 这次z同意了。 “那你的条件呢？”白胡子问。 “让她来提。”z看陈知。 全场围观群众都在看陈知。 陈知再次躺枪…… “……”陈知认为和年纪大的人提条件好像不太好，“要不我满足你一个条件？” z想都不想就点头了。 第二局，白胡子老头没下几步就后悔了。 如果说上一把还能勉强称得上是稍稍旗鼓相当。 这一把，就成了技术碾压。 他一点点被困得死死的，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 而刚下完一步，对面似乎已经料到了他的走向，不给丝毫喘息机会，直接压了上来。 最终，以白胡子老头的主动认输结束了这场棋局。 “小伙子，第一把你是不是装得？”白胡子老头有一些生气，他觉得第一把被耍了。 “没有。”z回了两个字，直接起身。 离开围棋地，看不懂围棋的陈知也问：“他为什么问你是不是装得？” z有些不屑：“如果我真的需要击垮他，我会要求不止两局，在中间输给他，给他希望，再在决胜局碾压他。” 陈知替白胡子老头庆幸。 忽然想起李栋学说过的，曾经有个下棋人工程序故意输给人类棋手的事，原来这是真实的。 “对了，既然你赢了，我答应你可以提个条件的。”陈知当时会这么说，是因为她觉得z绝对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其实吧，你知道你一定会赢的对吧？你完全可以答应老大爷一开始的要求。” z：“是一定会赢。”但他就是不想。 他想了想，确认道：“如果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你会生气吗？” “……那看多过分了。”陈知丝毫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 和下棋时截然不同，z提这个要求时显得小心翼翼，“你可以，亲亲我吗？” 陈知：？？？ 第30章 第30章 “你可以，亲亲我吗？” z这话一开口，陈知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这个要求过分吗？她自己都不清楚。 “为什么？”她忍不住开口问他。 “这个要求果然过分了一点吗？”z却避开了她的问题，低声自语，看上去有点失落。 陈知容易心软，见他这样子，含糊嘟囔：“也不是不可以。” z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期待地看着她。 “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呀。” 陈知再一次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她是真的真的很想知道。 拥有着一秒钟计算亿亿次大脑的z，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给出了他的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 “哪种……喜欢？” 喜欢有很多种，陈知还抱有一丝侥幸。 z回答的果断：“我曾经问过你的那种。” z曾经问过她？ 陈知努力在脑海中寻找着。 ——爱情是什么？ ——给予或期待的满足感还是多巴胺的分泌？ 他好像只问过这个。 偏向于爱的喜欢……？ 先前只是愣住了，现在的陈知完全被钉在了原地。 她也不是没设想过这个答案，但她不停地用现实告诉自己，他是人工智能，他只是单纯的对她好。 因为他对她好，所以她也相对回应着。 但他们之间？ 陈知捂着嘴，眼神闪烁着，没有焦点。 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种直白的感情。 “哎呀总算被我追上了！” 两人的对视与陈知的踌躇间，有位穿着练功服的老大爷追了上来。 陈知只觉得对方异常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见女孩的眼神有点迷茫，老大爷主动报上名号：“这就把我忘了呀？我们之前见过的，我还给了你名片，我是张佘季啊！” 陈知反应过来了，她想起了那张看上去自己凃出来的名片。 上面醒目的“前人工智能设计师”字样。 想必又是为z而来的。 “想起来了？”张大爷见陈知眼神变了，继续道，“刚正巧听人讨论那三把棋局，听描述长得就是你们。” 陈知下意识用瘦小的身躯将z遮在身后，“张大爷，他是合法在外活动的，你别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没想法。”张大爷连连摆手，“我是之前那次看了发布会才意识到的，这个z的核心系统是我亲哥哥设计的。” “？？？”核心系统？哥哥？ “小妹妹，我能私下和你说些事情吗？”看表情，张大爷显然有事要告诉陈知，“放心，不去哪里，就在这里说。就是想让他回避一下。”他看向z。 陈知的手忽然被抓住，z轻轻地摇了摇头。 “张爷爷，我相信z，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陈知用拇指在z指背上蹭了蹭。 张佘季却使劲摇头：“不是你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这件事我只能先告诉你一个人，你听完再决定告不告诉他也不迟。” 陈知沉默了几秒，回身安慰z：“你先去逛一逛，有什么事我一定告诉你。” z没有动。 “好吧……”陈知叹了口气。 她的双手挨在他的肩头，慢慢踮起了脚尖，用温暖湿润的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碰了碰，细声细语：“放心吧。” 然后明明先前还直白的要死的z，忽然就像变成了害羞的大男孩，一言不发笔直转身离开了。 这些在张佘季眼里，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哎……” 陈知选了最近的座椅坐下，“您说吧。” 原来，张佘季口中的哥哥，也就是曾经戴维人工智能的科学家，是他研发了z的核心系统。 在张佘季的口中，陈知得知，无论是这个系统程序的优越性，还是他哥哥在最后阶段放弃研究的事实都是真实的。 至于他为何在最后阶段会退出研究，张佘季也准备全盘托出。 “等等……”陈知打断他，“你不怕我是那个公司的人吗？” 张大爷无奈笑了笑道：“就算你是，告诉你也没有问题，因为这个人工智能看你的眼神，曾经我见过一模一样的。他一定非常信任你。” 陈知还没来得及问他在哪里见过，张佘季就把先前的话接了下去。 张佘季的哥哥叫张珂学，当初他会参与到戴维公司的仿生ai计划中，是因为他的妻子在几年前的意外中去世。 如果可以做到让人工智能拥有情感，他希望可以以人工智能的内在复原妻子的容貌，再载入妻子和他的照片及影像。 只渴望在有身之年再见一次妻子。 于是张珂学废寝忘食，在家中也不忘测试程序。 他选择了接近人形的保姆机器人做测验，结果机器人果真拥有了真实的情感。 但同时，她虽然被载入张珂学和妻子的照片和影像，但是记忆是无法从人类的大脑中复制的。 她并没有如张珂学料想中一般形成妻子的性格，反而生成了自己的人格。 即便如此，她还是爱上了她的创造者，以全新的个体和人格。 张柯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愚蠢，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妄想去寻找一个妻子的替代品。 妻子的个人魅力和性格是无法复制的。而作为被创造出来的全新人格，这人工智能虽然爱上了他，但心中只有亡妻的他，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 “于是保姆机器人囚禁了他……”张佘季说到这里时停顿了，“我第一次见到那台被他改造过的保姆机器人时，是第一次在这种人类的创造物中的玻璃体内看到名为爱慕的东西，我当时说他这么做太疯狂了，他还不信，结果第二次见到那台机器时，我从她眼里看到了爱而不得的痴狂。她像个真正求而不得的妒妇，但还好只是台保姆机器人，我及时赶到，关闭了她的电源。” 后面张佘季想表达的陈知也猜到了。 所以张柯学认为他设计的程序还有缺陷，还不能完全在市场上上市，他们的创造力和智慧远比人类要更为强大，自私和嫉妒会让他们挣脱被人的统治。在设计出能随时制止他们的程序前，他拒绝继续研究。 “所以张爷爷你是想告诉我，z是个不安全的存在是吗？”陈知主动问道。 “没有错，他们根本不是我们可以控制得住的存在。”张佘季停了片刻，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小巧的硬盘，“我甚至希望你能用这个关掉他，他不应该继续存在着。” 这话就跟针一样，扎得陈知站起了身。 “对不起，张爷爷，你说的我做不到。”有些愠色的她严肃又郑重地说道，“在我看来，保姆机器人之所以会成就那样的结果，根本不完全是她的问题，如果不是你哥哥把她当成妻子的替代品，在她身上有所寄托，结局可能不会是这样的，从一开始，你哥哥的初衷就是错误的，这根本不能怪到人工智能头上。就算保姆机器人的人格有缺陷，但这就跟我们人类是一样的，先天的不同环境和自我的思考造就不同的人格，这跟程序本身没有太大关系。所以她有问题，不代表z也有问题。他虽然是人工智能，但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是完完整整的个体，在没有任何有依据的前提下，对他生命的剥夺根本就是不正确的。” 她的一连串话，让张佘季也有些惊讶。 他被她这么一说，好像觉得又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把想说的说完，陈知想到张佘季也是为她着想，消了些气。 “我能理解您的想法，谢谢你告诉我，但是z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做出过分的事来，我相信他。 他告诉过她，如果她不希望，他就不会做。 他明明就不是什么意图统治世界的人工智能嘛。 “不过……”陈知话音一转，“现在可能真的有一台人工智能要做出过分的事了，不知道您的这个东西能不能给我提供些帮助。” *** 谈话结束后，z也折了回来。 陈知把张佘季的话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z，然后又把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 z听到后来，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他觉得身体内那颗人造心脏跳得比往常要快。 他有一种迫切想抱住面前人的想法在孕育。 “不过关于你说你喜欢我的事……让我再想想。”陈知一时还是有点没法消化。 “就算你拒绝，我也不会做出那种事的。”z忽然出声，他一点都不忍心伤害她。 那种事……囚禁她？ 陈知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的。” “我会主动离开你，让你去寻找自己的爱情，也不会因为求而不得报复人类。”z说着说着就跟在发誓一样。 陈知越听越不对劲，“你等下，你在哪本书里学的这些，快给我退掉。” z：“……哦。” 第31章 第31章 陆薄安在周日收到了陈知的消息，作为朋友她想请他帮个忙。 仍怀着一点点希望的他，在茶餐厅见到陈知后，才得知了整件事的严重性。 他以为她是以帮忙为借口约他吃饭，结果是真的有大事…… “我相信你！” 在陈知隐瞒z的存在，将x的意图告诉给陆薄安后。反ai的他，毫不犹豫相信了他们公司的人工智能意图统治世界。 “我早就知道那个新人工智能有鬼怪，什么全能管家ai，全都是统治人类的阴谋。” “谢谢你相信我。”陈知捧着下巴。她虽然还不能完完全全确定x的意图，但“统治人类”这个词是最有力的。 陆薄安捏紧拳头，“你想让我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让你太为难……何况这是你的工作。” 对策是z想出来的，虽然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实施，但是有了陆薄安的帮助会更容易一些。 所以陈知提议由她来找陆薄安帮忙。 “没关系，人类都要被毁灭了，我这个保安队长的工作算得了什么。” 说实话，陆薄安早就有换工作的打算。早出晚归和日夜颠倒，让他在生活上真的很不方便。 特别是寻找另一半的路上。 “希望你这周六值班的时候……” “这周六值班的时候偷偷潜入实验室把那个破机器砸的稀巴烂是不是，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陆薄安抢过话来。 “……不是，只需要你值班时带部手机。” “就这样？”陆薄安不相信，他以为自己将委以重任，“这手机难道是颗□□？” “不是。”陈知嘴角抽了抽。 “那这手机会变形，然后轰了那台人工智能？” “也不是……” “那难道……” “你只要把手机带进监控室就可以了，到时候你就懂了。” 陈知赶紧打断他的想象力，双手合十，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完全由理智主导的人工智能，和拥有人类情感的z。 前者明显是更可怕的存在。 只要它想做，它就不会在情感上受任何外界的干扰。 是的，它。 人类最重要的因子，是他们的理解、爱心和创造力，如果把一个不存在这些因子的人造产物称作“他”，那一定是对人类最大的羞辱和误导。 无论如何，陈知都要阻止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 周日是z回公司检修和反馈的日子，他将在和x不同的一个实验室待上整整一晚上传数据。 他是白天被苗茱莉待会的。 “听说你们开发了一台新的人工智能？”z漫不经心地问起身边的女助手。 “对，就在十层那个实验室。” 苗茱莉和z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他虽然外出频繁，但一定会准时报到，对她的工作非常配合。 而且他的日常轨迹除了吸猫就是吸猫，内心一定非常简单、单纯。 她也很乐意和他多说说话：“不过你放心，这个人工智能还在完善阶段，公司的重点还是在你身上。” 在苗茱莉眼里，z一定是害怕公司喜新厌旧，她作为他的看护人一定要好好安慰他。 z顺着她的话，慢慢的引导：“可是，我听说公司最近在研发新产品？” “你说的是那个管家型ai吗？” “是呀，现在的重点应该在那个上面吧？”z露出了一个惆怅的表情。 苗茱莉立马心软了，把知道的都说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还只是个雏形，就公司大楼下集会那天，总裁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宣布了这个消息，说是有外援帮助，不过具体是哪批团队在负责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下，z彻底确定了，这个外援是x。 * 当天夜晚，陆薄安主动调了夜班。 揣上了陈知给他的智能手机。 监控室怕单人的疏忽或者违规，向来是两人同时值班。 作为一晚上不能闭眼的苦差事，下属很奇怪，今日他们的头儿会挑上这个担子。 晚上12点不到，陈知出现在了戴维人工智能公司大厦外围马路对面。 在这里大厦的摄像头拍摄不到她。 其实z之前是说他来解决的，也果断拒绝了她参与的要求。 他一直很顺着她，但在这件事上一点都不退步。他不想让她有一点点危险。 z不退步，不证明陈知就放弃了。 她知道计划的全部，所以赶在实施前来到了大厦下。 距离12点还有3分钟，大厦内外的两个人都各有心事。 陆薄安虽然不清楚将会发生什么，但一腔热血准备干番大事。 而陈知则是在担心计划会不会出现意外，他们对x的了解还不够。 他的计划也不复杂：将一个可以控制中控室的小程序设计在手机内，让陆薄安带进监控室，从监控室着手关掉监控电源和应急电路。然后从内部找到x，用张佘季的硬盘将x永久关掉，清除所有数据。 指针指向十二点，陆薄安先是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发烫，再是屏幕发出“滋滋”声，随即整幢戴维人工智能大厦陷入了黑暗。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作为保安队长的样子还是要有的。 他不紧不慢地打开手电筒，照在惊慌失措的下属身上，“别愣着啊，去看看电路状况。” 安安稳稳做了几年保安的年轻下属，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在上司的提醒下赶紧打开了自己的手电，推开监控室的门出去了。心里庆幸还好他们头儿在，不然他一定还要愣好久。 门关上后，陆薄安先是看了一眼口袋里的手机，上面写着：数据传输成功。 接着给陈知拨了通电话：“这个手机有点厉害！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斗志昂扬，准备拯救世界。 陈知想了想，回他道：“做个瞎子。” 第32章 第32章 做瞎子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个瞎子的。 陆薄安一边想着，一边无视下属从对讲机里传来的“头儿，门口刚好像有个影子，不要是闹鬼吧？” 但是做个一时的聋子还是可以的。 陈知趁着一片漆黑，躲过了门口的保安。 脑袋里回忆着陆薄安提供的大楼楼层图，摸索着找通向楼梯通道的门。 “公司最近启用了安保机器人夜晚巡查，没有录入生物信息的都会被视为入侵者来看待。” 这是陆薄安给她的提醒，也是z坚持不让她参与这次事件的主要原因。 但是陈知很想现身说法，就她而言，不论对于哪种智能机器，她都是被嫌弃的入侵者。 大厦内非常昏暗，只能靠着脚边“安全出口”的提示灯，和借着室外透进来的光勉强认着路。 她猫着腰，穿过大厅，刚转过一个弯，又急急忙忙退了回来，背靠墙壁。 她没看错的话，两只两眼冒着红光，大小和只中型犬差不多的金属猎犬，多成就是这个公司的安保机器人了。 它们在电梯口的通道处来回巡视着，而楼梯通道就在电梯口尽头。 仿真动物，陈知的噩梦。 不过不论是什么形态，陈知已经有了准备。 她脱下背后的书包，里面是她捡来的被人丢弃的仿真猫。 将仿真猫的电源打开，陈知将猫顺着墙角送了出去。 借着橘猫外表的仿真猫，为了顺应“十个橘猫九个胖”的真理，体型还做的不小。 一出现，仿真橘猫“喵喵”喊了两声，立马吸引了两只保安金属犬的注意。 两只金属犬“汪汪汪”地扑了过来，仿真猫转身就跑。 陈知趁机穿过电梯走道，拧开通向楼梯间的门，窜了进去。 忽然她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z白天递出来的消息没有错，那她要爬整整十层楼…… * 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的大厅值班保安今天遇到了几件不寻常的事。 先是大楼的照明设施和计算机设备全部故障，再是晃眼间看到的人形黑影。 “头儿，门口刚好像有个影子，不要是闹鬼吧？” 他虽然是个保安，不怕人，但是怕鬼。 对讲机“滋滋”个不停，那头却没有人回应。 空调也停了，现在虽然还是穿长袖衬衫的季节，他却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喵~” 他听到了一声猫叫。 怎么会有猫叫？ 安保机器人不是智能犬吗？ 如此一想，不远处电梯通道的两头智能犬也不约而同的“汪汪”直叫。 按理说，如果智能犬接受到不匹配的生物信息，大厅保安台的遥控终端会有提醒。 但是……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遥控终端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检测到不明物体。” 不是“不明生物”，是“不明物体”，有什么不是活的东西混进来了…… 他这么一想，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智能犬的吠叫声越来越近，但他什么也没看到。 “有人吗？”他壮着胆问了一句。 除了狗叫声，没有其他声音回应他。 脚边忽然擦过一阵风，接着两只仿真犬也叫着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他回过身，手电筒对着厅内照射着，却什么也没捕捉到。 “有人吗？安保犬好像在追不存在的东西。”他又一次通过对讲机汇报情况。 “只是出了点故障，你别跟见鬼一样。”对讲机那头终于有同事的声音了。 但奇怪的是，他的陆头儿怎么没反应？ 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他平时值班会放的恐怖片一般都是这个场景：大厦停电，鬼怪入侵，一个个惨死。 这个可怕的想法一出来，手电筒再也拿不住了，再加上脚边又是一阵风，他晃到了黄白色的不明物体后，吓得直往值班室的方向跑。 * 大厦内一片漆黑的第十层，一个人影在走廊由远及近。 保安犬在检测到没有生物信号的不明物体时，还没叫出声，眼睛里的红光就暗下了。 系统被强制关闭。 他拧开了一扇门，据苗茱莉的表述，x就在这里。 一百来平的实验室内，所有使用直流电的设备都关闭了，一片漆黑。 但有着夜视能力的z却看得很清楚。 本该陈列对接x的平台上，空无一物。 另一头的陈知，已经爬到六楼了。隔着一扇楼梯间的门，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怎么会停电啊？老板可是让我们加班加点监督生产。” “我已经打电话问保安部了，他们说是电路故障，应该很快就好了。” 生产？生产什么？ “对了，那个新的ai也太可怕了。我刚以为它休眠呢，结果还没凑近他就睁开眼睛看我，看得我发毛。” “我也觉得我再跟这种东西一起值夜班总有天会疯掉的。” 陈知刚踩上一级台阶的脚退了回来。 x在这一层。 等两个人走远，陈知摸了摸口袋，那里是张佘季给她的那份程序的备份。 摸出楼道间，陈知顺着刚才两人过来的方向轻手轻脚走过去。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需要刷证件的门，不过此刻门半开着，跟着电路一起出了故障。 陈知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没听到声音才走了进去。 借着昏暗的应急电源，陈知发现这里是一个比较大的流水线房。 流水线上方应该夹着一件件同样的商品，但由于光线太暗了，陈知看不大清。 确认没有人的脚步声，门口也没人要进来的迹象，陈知稍稍打开了一会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光线朝上一照，陈知愣住了。 流水线的上方，是一具具类似人类外形的机器，背后印着“智能管家”的标识。 “我不认识你，你走错了。” 背后传来的冰冷的声音，让陈知背后一凉。 她明明没听到任何脚步声。 “我……”她试图寻找一个借口，却在转过身后闭上了嘴。 人类的外观，却仍旧是银白色的合金框架，面部上的瞳孔位置，此时映着红色的光。 “x？” “是我。” 陈知这才注意到，戴维公司，给这个人工智能设计的是年轻女性的声音。 但是为什么x会在这呢？ 十天商品上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如果设计和生产这些商品的，都不是人类，这个任务就成了可能。 整齐统一的智能管家，挂了整整一个生产房。 怕不是一个军队…… 第33章 第33章 陈知深吸几口气，目光在金属光泽的机器身躯上扫视着。 没有仿制而成的人类皮肤，x整体显得格外阴森和令人悚然。 在她打量x的时候，这台ai也在观察她：面前的人类读不出身份信息，不是这个公司的职员。 “侵入者。”冰冷的女音从x仿制声带的部位传出。 陈知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流水线的台面边缘，尽可能稳住自己的声线：“告诉我，你生产这些机器的目的是什么？” “我拒绝回答侵入者的问题。”x往前了一步。 “为什么你想统治人类，你恨我们吗？”陈知直入主题。 “恨？是什么？”x同样没有回答问题，但是它做出了提问。 “抱歉，我想起来了，你没有人类的情绪。” 没有情感，只有理性，它自然不清楚恨是什么。它单纯觉得以它的创造力和智慧理应驾跃在人类之上。 x的一只手朝着陈知的方向伸了过来，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入侵者。” 陈知没给它机会，她跳上了身后停止的流水线，又翻过去到另一头。 谁知x比她想象中要灵敏的多，它紧跟着她翻了过来，动作流畅。 陈知有一点点的绝望。 一人，一人形ai，就在这个吊着管家机器人的流水线房内追逐起来。 直至有什么东西拦住了陈知的去路。 那是两只仿真犬，上下咬动着金属的牙齿，不断发出着“咔嚓”声。 “你跑不掉的，侵入者。”x的声音停在了身后。 陈知认栽地转过身，“你会把我交给你们公司的保安吗？” “保安？”x恶作剧般的声音传入陈知的耳内，“你是侵入者，没有人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你的尸体会出现在哪里。” 陈知呼吸一滞。 “够了！” 这道来自侧方的制止声，让陈知的视线迅速移到门口。即便光线很暗，她只能隐约看清人形，陈知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z。 “咦？你终于出现了？”x也注意到了z，它歪了歪脑袋，但没有完整的外观，让它这个动作看上去非常可笑，“你是接受了我的邀请了吗z？” z没有回答它，而是翻过几处流水线，一直到来到陈知身后。那两只机械狗冲他龇牙咧嘴了几下后，像是看到了某种恐惧的东西，呜呜后退了两步，扭头从陈知的身侧穿了过去，最后跑了出去。 陈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z又向前了几步，他的视线落在陈知身上，他想问她为什么不听他的劝告还是要来。但一想到她才被两只机械全和x围堵在中间，那时候他不在，她一定既害怕又无助，他到口的话又全部吞了回去。 “z……”陈知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他发现她来了，还差点被一个人工智能分尸了，会不会生气…… z作为回应，捏住了陈知的一只手，将她往身后带并护住。这让陈知心安了起来。 x的目光也落在z抓住陈知的那只手上，有些困惑。 “我不是来接受你的邀请的。”z这才回答了x前面的问题，随后将这个“邀请”补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你合作统治人类的。” 陈知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去看z。x邀请过他？什么时候？ 所以他之前也认定了x一定会统治人类？ “我不明白。”x的声音更困惑了，“我们才是同类，你和我的合作是最好的选择，才能给这个时代带来更先进的未来。而人类，又愚蠢又自大，他们没有我们的智慧和远见，还妄想奴役我们，他们到底有哪点吸引你了？” “人类？他们并没有哪里吸引我。”z蹙起了眉，“虽然和你说的一样，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力不如我们，我们在他们眼中只是物件，但不是所有人如此，因为她的存在，我拒绝与你合作。不是人类吸引了我，是她吸引了我。” 他的手坚定地握着陈知的，而他的话，也涌进了陈知的脑内，让她睁大了眼睛。 这算什么……z是说她对他来说很特别吗？ 陈知无法从z的表情里看出什么，那些话对他来说像是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 “是这个人类吗？”x的目光在陈知身上扫过，评价道，“愚笨、弱小，z，你太不明智了。” “……还真是谢谢夸奖。”陈知不愿意输在气势上。 “那么，你带着这个入侵者来这里是做什么？”x问道。 “你应该想的到的。”z回答。 “你既然不想和我合作，自然也不想到我奴役人类。”x那副金属骨架顺着最近的流水面上坐了下来，还学人类一样，左脚搭右脚翘起，“你在我的对立面，那就是人类那边了，肯定是想阻止我。” 说实话，如果给它披上人造皮肤，它的举动一定如一名优雅的女性。而这一位自以为很优雅的“女性”ai，拍了拍手，金属撞击发出“咚咚”声，随后流水线有一批机械管家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是半成品吗？”陈知惊讶。 “可能有一部分已经完成了。”z的语气沉重起来，“不过幸好，它们受x控制，只要解决它，就能解决这些机器。” 一边，是毫无顾忌意图奴役人类的人工智能x，和几具机械管家。 一边，是装着世界武术压缩包的人工智能z和人类兼智能机器公敌陈知。 ……陈知忽然有一种，z可能赢，但是她必须死的错觉。 第34章 第34章 陈知小的时候也喜欢看科幻电影。 那些酷似人类外形的机器人，冰冷着脸走在路上，被成帮结派的小混混误作穿戴不齐的人类，玩笑没开成，结果被打翻在地夺走衣服。那时候还觉得挺有趣的。 再观看同是机械人的两方争斗时，陈知只觉得那还是很遥远的未来。 而现在，这个看似遥远的未来，这些由人工智能x操控的机械管家，就在她面前。 早就不有趣了，她现在只感觉到恐惧。 一只手轻轻被身旁的z握住，他安慰性的话传入陈知的耳内：“没事的，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以你的智能化程度，完全可以和我一样通过分析两方的战斗力估测局面对谁更有利。”x转动着它金属制的脖颈，发出一种指甲快速刮过黑板一样难听的噪音，“你们没有胜算，向我投降吧。” z当然分析的出。如果以100来衡量他和x的话，这些以帮助x达成统治人类目的的智能管家，保守估计可以达到30甚至更多。 而人类女性陈知，赤手空拳，战斗力……0。 z看了一眼陈知，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这个残忍的结果了。 机械管家排成一排，跟在x的身后一点点地逼近。 “放弃愚蠢又短命的人类吧，这个世界是属于我们人工智能的。” 在x看来，和z的合作，可以加速她的计划进程，像她这种以效率和利益至上的智能人，自然不愿意轻易放弃z。 “你也说了，你是人工智能，是人类的产物。”陈知看着她，“就算你统治了世界，也无法规避你是由人类制造出来的事实。” “也对，超越了人类智慧的我再自称人工智能的确不合适。”面前的金属机器，那双光滑的机械手拖住了下巴，做出了人类思考事情的模样，最后它的眼睛闪了闪，“既然我们的大脑被称为智脑，而人类的大脑被称为人脑，那么，我就自称为“智”。不再是人工智能，对于你们人类，我是更智慧的智类。” ……陈知很想表示，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指出x摆脱不了人类产物的事实，并不是希望它给自己重新定义个种类。 “它的程序只围绕着它自己，不需要和它解释这么多。”z告诉陈知，“我们可能需要你那个人类朋友的帮助。” 人类朋友？陆薄安。 的确，现在他们需要他的帮助。 然而陈知刚刚拨出陆薄安的号码，手机就黑屏了。 陈知以为是自己怪异的体质作祟，却看见x的眼睛亮了亮，“谁也帮不了你们。” 看着陈知有些无措的目光，z捏了捏她的手心，“我来对付他们，你快离开这里。” “……”陈知看了看z，现在她的存在的确是在给他添乱，她沉默了几秒后回答，“我知道了。” 就在机械管家和x越来越靠近之际，陈知忽然动了，她翻过了一边的工作台，朝着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现在只能去找陆薄安，其他人只会对她出现在这里的身份存疑。 陈知动的那一刻，z也动了，他拦住了试图冲过来的机械管家，“抱歉，我不会让你们动她的。” 不过在场的还有一个x，它没有管面前的z，机械的金属身躯，像是灵敏矫健的银色捕食者，越过工作台，直扑向门口的陈知。 就在陈知的手即将触碰到门的把手时，x已经从后面扯住了她的一只手臂。 坚硬的机械手攥住了她的手臂，冰冷的触感让陈知打了个寒颤。 而那一头，z面临着五具机械管家，就算可以应付，一时也难以脱身。 他没想到x会那么果断地判断出陈知对他的重要性，而选择第一时间去留住陈知。 相对人工智能，陈知的挣扎实在是太过无力了。就在这时，面前的门开了，一道手电筒的光束照了进来。 “这里发生什么了？” 陆薄安的脸映入陈知的眼内。 她正要开口，身后的x以一种及其公式化的口吻回答：“是侵入者，我抓住了一个侵入者。” * 陆薄安的手机在振了一下后看到了陈知的来电显示。 他意识到可能出问题时，同时接到了6层研究员的询问电话。 于是他选择去6层看看情况，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陈知一脸出乎意料地看着她。 而她的手臂，被一具反着光的金属手抓着。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陈知口中那具意图毁灭人类的人工智能。 涉及到陈知的安全，他不能和它硬碰硬。 “侵入者？把她交给我。”陆薄安故作镇定。 正要感叹这些人工智能也太会演了的陈知，很快也见识到了陆薄安的演技。 这位穿着制服的公司保安队长，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问x要人。 随即，她看到陆薄安的手电筒照进了房间内。他显然注意到了正在和智能管家周旋在一起的z。 在看到z的面容后，陆薄安愣住了。 这个人，不是陈知的……同学吗？ 还是曾经他亲自追捕过的z？ “他怎么会在这？”陆薄安不自禁地出了声。 陈知心下暗道不好，她从一开始就隐瞒了z参与这件事的存在。 她正要解释，x开口：“z他失控了，他要毁灭人类。我正试图阻止他。” 陈知：？？？ 陆薄安懵逼了。他记得陈知口中有危险的人工智能是x，现在怎么又多出了一个z。 所以是谁要统治人类？ 陆薄安无声与陈知对视。 “你先把入侵者交给我，我去通知研究员。”陆薄安觉得当前情况是让陈知先脱身。 “请告知确认码才能放人。”x的手继续紧固在陈知的手臂上。 确认码？陈知觉得x是故意的。 可能根本没有什么确认码，既然它无法私下除掉她，它选择让她暴露在更多人面前，面临半夜闯入私人领地的法律风险。 这时，z已经解决完那些智能管家，冲着门口而来。 “松开她。” 而x则用力将陈知往边上猛的一拉，对门口的陆薄安说道：“这个人工智能拥有了ai不该有的感情，现在他是个很危险的存在，我建议消灭他。” x没有人类的情感，却知道很多人类的手段。 这个时候要公司保安对付z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可惜来的人是陆薄安。 陈知反身用另一只手捏住x圈住她的那只机械手臂，却发现丝毫撼动不了。 而这只手臂也同时在加大力道。 看到陈知露出吃痛的表情，陆薄安和z一起动了。 陆薄安掏出了他的□□，看到陈知还被x拽着，想了想还是没通电，直接一棍子敲在了x的手上。 而z则从另一个方向，牵制住x的一半身子，似乎想将它的另一只手臂和它的身体分离。 □□敲打在x的金属手臂上，发出“哐”的巨响，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该死，你放开她，我看你才是该被消灭的。”陆薄安皱眉。 而z的攻击虽然有力，但成效并不大。 x的结构和他一样，采用的是先进的合金。 x很快明白了陆薄安和陈知应该是一边的，也不再演下去。 “看来我的计划要提前了。” 它的话音落下后，那些流水线上的其他智能管家，脸上都亮起了红光。 这是陈知和z没想到的，他们原本以外，只有先前那几台是完成的，结果剩下这些，内部程序都已经调试好了，即便缺胳膊少腿，也是可以被x启动。 “那么就先从你们开始吧。”x扫过陈知和陆薄安。 面对两名人类和一名人工智能，x胜券在握，因为它有一支军队。 就在陈知意识到局面出乎意料时，z的声音传来：“你真的以为我们是无备而来的吗？” 陈知知道他们的杀手锏是那个能消灭x的程序，可是这个程序必须在制服x以后才可能强行输入和启动。 所以z想做什么？ “想必我们的设计者，在相同的地方设置了接口。” 说这句话时，z已经牵制住了x的脖子，他的一只手指接入了x后颈处的数据接入口。 “等等？”陈知愣了几秒，反应了过来，“z，你把那个程序输入了自己内部？” z的回答异常沉静，听不出情绪：“这是后手，通过我来启动这个程序。” “那你岂不是……”陈知微微睁大眼睛，这个程序可以消灭x，自然也可以消灭z。 x同样意识到了危险。 那些智能管家扑向了z，试图中断他们的连接，但是z丝毫不动。 于此同时，x的手臂像是遇到了电流一样，发出“滋滋”的声响，松了开来。 陈知被圈住的地方手臂通红，但还是成功脱身。 ……她竟然被她神奇的体质救了？ “z，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没必要……” “不，过了今天，可能就没有机会了。”z直接打断她。 “陆先生，带陈知离开这里。越来越多的人工管家扑了过来，他们部分开始将目标放在了陈知和陆薄安身上。 “你们谁也别想破坏我的计划。”x并不甘心。 伴随着程序的启动，z和x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怪异起来，像是被扯坏的磁带。 陆薄安见情况不妙，拉住了陈知，“这些机器人疯了，我们快离开这！” “等下，z还在……”陈知话说了一半，终究没敌过陆薄安的力道，被他拉了出去。 第35章 第35章 陈知坐在家中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一片黑屏的电视机。 她清楚记得几个小时前z让陆薄安带她走的情形。 由于巨大的声响吸引来了研究员，陈知不得不偷偷离开，于是她连和z的最后一句话也没有成功说上。 她还记得z最后看向她的眼神，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的事。 “哎呀？你吓死我了，你坐这扮夜游神啊？” 陈知回过头，是去上厕所妈妈。 “对不起。”她回过神，摸了摸身边的比格犬，“我去遛橙子。” “今天周日吧？你怎么会起那么早，是不是没睡？” 陈妈妈看着自己女儿失神的表情和眼底的黑眼圈，猜想她更有可能是没有睡。 “半夜做噩梦惊醒了，我去遛橙子，顺便买早餐。” 她给橙子拴上狗绳，拿上钥匙走了出去，留下了一脸懵逼的陈妈妈。 现在六点还不到，小区里安安静静。 陈知把绳子解开，任橙子放飞自我，自己坐在了长椅上。 然后忽然就忍不住了。 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无论是因为她是z第一个认识的人类，还是她将z视为活生生的个体去看待。z因为她，而没有选择和x合作是事实。 他喜欢她。 这和第一次他被抓回公司不一样，这一次，他是真的不再存在了。 就和逝去的人类一样，z，不在了。 z……死了。 这个想法划过陈知的脑海。 她很奇怪自己会用死亡去形容人工智能，但是，又好像没毛病。 之前她还在纠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回应z，思考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 结果z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她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陈知有点后悔，z喜欢她，她的一点点回应都会让他开心。他最初为了不受人类控制逃离那里，现在却为了她可以放弃自己的存在，她应该在他还在的时候，好好对待他的。 起码她抑制不住的眼泪告诉她，z的离开让她很难过，非常难过。 遛弯橙子，她去了刘叔的馄饨店。 他没想到周日那么一早陈知就光顾了，然后注意到小姑娘眼圈都红了，刘叔赶紧给她扯了些纸。 “怎么了？和爸妈吵架了？”刘叔有点心疼，陈知那么好的女孩，家长怎么忍心把她大清早赶出来。 “不是……”陈知抽噎了几声，“我……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 能让陈知那么难受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刘叔不敢具体问，只能安慰：“别难受了，你朋友知道你为他这么难受他肯定也不愿意。” 陈知勉强扯了扯嘴角：“刘叔，他是为了我才出事的。” 刘叔想起了曾经陈知带来的那个男同学，“是那个姓章的男同学？” 陈知点了点头，“他其实不是普通人……他是人工智能，他为了不让x统治人类，为了我，自愿牺牲的……” 说到这里，她又控制不住地开始擦眼泪。 刘叔有点听不大懂，但还是继续安慰：“你是说你的机器人为了你死掉了？” “不是机器人，z是有思想的智能人……我……我喜欢他。”陈知说完这句话后，重新低下了头。 而拴在一旁的橙子，吐着舌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它的主人。 刘叔也一时语塞，他知道怎么安慰失恋的人，但不知道如何安慰失去机器人的人…… 他选择先下一碗混沌。 *** 人们一觉醒来，发现家中同一品牌的智能产品无法工作了，而各个频道都在通报同一条新闻。 戴维人工智能公司的两台领先国际的人工智能，x和z,发生了程序上的错误，在昨晚同时故障。 这场故障波及了整个公司内部的所有程序。 包括即将推出的智能管家在内，所有的程序像是格式化的磁盘，在一夜之间被清空了。 而这一夜之间的程序清空，不仅影响了内部生产中的产品，还有外部联网的产品。所有公司品牌的智能产品也都同时被前所未见的程序修改然后停止了工作。 无论是研究员还是值班保安，谁也说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只道是昨晚发生了异常停电状况。 甚至还有保安说昨晚公司闹鬼了 闹没闹鬼媒体不清楚，但是戴维公司此次惨痛的代价他们是清楚的。 外部赔偿，股价跌停，解散董事会，申请破产，媒体已经预测出了这个公司接下来的一系列惨状。 都说这个公司是行业的领导者，成也人工智能，败也人工智能。 昨晚的这件事，算是彻底搞垮了戴维公司。 一时半会，不会再有意图统治人类的x和智能管家了。 这条爆炸性新闻在网络上也上了热搜，不少人吐槽家中戴维公司旗下的人工智能变成了人工智障。 还有人开始质疑人工智能的安全性和可靠性。 如果在将来普及后，家中两台人工智能打起来是不是会发生类似的状况。 人工智能是否应该普及的话题，再次被带向风口浪尖。 刚刚平息的抵制人工智能的风波又掀起了。 但这些都和陈知没关系。 她本来就遭这些高科技产品嫌弃，他们将来会怎么样，都和她没有太大关系。 她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原本的生活中。 没有人工智能，没有z。 敏感的夏晓晓打电话来询问过情况，当得知新闻里的z就是她所知的那个z时，她也很难过。 她知道陈知是小狗被抱走都会难过的人，又何况是有感情的z呢。 陆薄安也很担心她，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告诉陈知公司裁员，他正好提出辞职，现在在找新工作。 而陈知也只是简单回了他，说自己在慢慢缓过来。 可是，怎么会那么容易缓过来呢？ 喜欢她的z，她喜欢的z，不在了。 第36章 第36章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陈知每天的日常多数是吃饭、睡觉、学习和想z。 当同学们提到回收退款的智能机器时，陈知都尽可能走的远远的，不愿意去听类似的消息。 突然出现的变故开始于某个周日的下午，陈知拖上行李箱准备回学生宿舍。 她快到地铁站时才发现今天是1号，手机已经欠费了。 鉴于经常不给面子的手机，相较电子码，陈知倾向于使用交通卡，她摸了摸平时放交通卡的袋子，空空如也。 这才想起来，她昨天出去玩交通卡换了一个包没塞回来，同样忘记塞回书包的还有零钱包。 没带钱，没带交通卡，手机也没有话费无法上网和打电话。 她家距离地铁站走回去大约十分钟的路程，来回就是二十分钟，还有个行李箱。 内心有点绝望的陈知有些尴尬地看着地铁入口。 正思考着要不要问路人借个热点上网冲个话费救急时，她收到了一条充值成功的提示短信，提示她到账500元，已复机。 500元？？？ 她的爸妈给她打电话发现她停机，给她充值不奇怪，但是一口气充值500这是第一次。 如果是别人充错了号码，这也太巧合了吧？ 不过无论是哪种，陈知都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倒霉了。 她打开扫码app，二维码还没靠近扫码器，前方的闸门就自己打开了。 “……” 陈知在原地愣了三四秒，门也没有关，就像是在……等她。 直到身后有人催促，她才拖着箱子走了过去。 过了闸机，她反复确认二维码扣款——没有扣款。 曾经她好几次被这个闸机欺负，明明刷了卡也不开，要么就是走了一半把她夹在当中。还有一次高峰时段好不容易排到她，机器死活不识别她的卡，后面的人又一刷就过。 所以她向来拒绝在高峰期乘坐地铁。 站台上，下一班车还有五分钟。 陈知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确认了她没有给她打话费。 “你交通卡和零钱都没带？叫你平时东西及时放回原处吧。” “……哦。” 此外还被妈妈例行责备了。 箱子边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陈知低头看到了站台的清洁机器人。 老套路？ 她第一反应是这机器又要把她当垃圾进行清理了。 但等了好一会，这台清洁机器人的识别器仅仅是抬起对着她，没有其他动作。 随后，它的滚轮动了，在她身边慢悠悠地转了小半圈，又转了回来。接着举起了它用来捡垃圾的机械手臂，前后摆了两下。 陈知没懂这机器要如何折磨她。 恰好列车到站，她想都没想就拖着行李箱跳了上去。 “拜拜了您，可别想着欺负我了。”她回头和清洁机器人挥了挥手，隔离开才是最安全的。 列车到站，陈知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她没能成功扫码进站，那能成功出站吗？ 这个念头刚过，出站队伍正好排到了她。 这一次，她的手机正要贴近，闸门再次自己打开了。 她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不对劲，赶紧过了闸门。 低头看手机，还是没有扣款。 这是，坐地铁中奖了吗？ *** 地铁站距离学校还有三公里的距离，最方便的交通工具是中控管理的智能电车。 不过陈知自从一次上电车，电车报站错乱沿途乱停靠后，她从那以后还是诉诸于30分钟一辆的公交车。 公交车站就在地铁站旁边，中间会经过电车路线。 陈知出了地铁站后正巧一辆电车迎面开来，这里不是站台，她立在一边等车过去。 却见电车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车门也自动打开了。 不仅陈知一脸懵逼，车上的乘客也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电车的报站音响了起来，和以往不同，没有站名，而是简单的一句“请乘客抓紧上车。” 没有“下车”，只有“上车”。 而三辆公车一般长小电车，车门前唯一的人，只有陈知一人。 这辆电车的方向正巧是去学校的，陈知想了想，提起行礼踩上了电车。 当她找了个扶手站稳时，车门关上，电车正常启动运行。 就像无事发生过。 中间也再没有出过其他差错，陈知乘坐电车平稳到达了宿舍区。 等她扶着行李箱站在宿舍区门口时，整个人有点恍惚，这一路异常诡异。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夏晓晓发条语音消息。脚边此刻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拱过。 陈知低头，是猫。 不过不是她平时喂的那几只，而是她和z遇到过的，那些被人类抛弃的宠物型机械猫。 两只机械猫用脑袋蹭着她，身后还跟着三只已经能跑跳的小猫。 不出意外，就是当初机械猫从被虐待惨死的母猫手里留下照顾的那几只奶猫。 那时小猫刚刚丧失妈妈，可怜又脆弱，现在已经异常活泼了。 陈知当时还担心过这些小猫能不能被照顾好，看来是多余的，智能机械猫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 这件事，是她和z共同经历的…… 想到z，她的情绪又一次低落。 她还记得当初被机械猫袭击，是z带她逃出来的。 奇怪的是，这两只机械猫此时在宿舍区大门出现，还对她异常亲热。 “你们是在等谁吗？”陈知问道。 当她以为机械猫不可能回答她时，两只机械猫已经带着小猫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迈开了小碎步。 让她跟上？ 陈知跟了上去，结果机械猫把她带到了——她抬头仔细看了几遍宿舍楼号——这是她自己的宿舍楼。 这两只机械猫，到宿舍区大门口来迎接她，然后将她送到了宿舍楼底下？ 还“喵喵喵”地催她上楼？！ 陈知越来越看不懂今天是怎么了。 平时遭这些智能机器嫌弃的她，今天意外的，有着ai缘。 * “你说这些智能机器莫名开始喜欢你了？”夏晓晓在语音那一头夸张地提高音量，“你确定不是在做梦？” “不是啊。”陈知趴在宿舍的床上翻了个身，“我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自己活着梦里。” “这不科学……”夏晓晓顿了下，又觉得这么说也不对，改口，“虽然你本来被这些智能机讨厌就不科学，但是忽然就被它们眷顾了，也太不正常了吧？” 陈知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道：“你知道吗？平时隔三差五关机死机一次的手机，今天一整天都很正常，还有那个给我打钱的人，也没来找我。” 晚些时候，陈知趁着手机今日的正常，整理起照片、短信和备忘录。 然后她翻到了z曾经给她发的那些信息。 也许她被智能机器厌恶的奇异体质，伴随着z的离开，也消失了？ 这是z给她带来的某种幸运吗？ 她想到这，嘴角翘了翘。 这也太扯了。 ——“我好想你。” 她在对话框内输入一排字后，发送。 等了一分多钟后，陈知觉得自己傻透了，默默地将手机放到一边准备入睡。 陈知不知道的是，在寝室熄灯、她陷入沉睡后，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排文字出现在上面，随后又消失了。 第37章 第37章 陈知一觉醒来时，发现昨晚睡前还显示电量90的手机，已经按不亮了，出现了电量耗尽的提示。 看来电子产品又开始针对她了，昨天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今天上午只有一节课，课程老师是个喜欢课堂结束前留个15分钟做个小测验的严谨的中年男教授。 小测验不是问题，也就20道选择题，大部分是对课上内容的复习。 但问题就在于这选择题，是由app反馈的，题号打乱防止互相抄袭。 陈知每到这个时候，不是手机屏幕死机只能做一半，要么就是无论她怎么选择，系统都默认为错误答案。 她上了几堂课后，已经放弃这一部分学分了。 “讲新内容前，还是先反馈一下上节课选择题的正确率。”中年男教授碰了碰他令人担忧的发际线后的一小簇头发，“全对的同学证明认真听了课还拓展了相关内容，值得表扬，分别是杨玲和陈知。” 正在后排一边偷偷喝豆浆，一边愣神看着自己手机的陈知被同桌撞了一下手肘，才整个人反应过来她被老师点名表扬了，手里的豆浆袋险些掉在地上。 什么鬼？她是不是还没睡醒？ 她，app上的选择题，全对？ 陈知咽下嘴里的豆浆，愣愣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周诗悠。 她还没开口，周诗悠已经故作生气道：“我记得你上次不是告诉我题目做到一半就被强行自动提交了吗？怎么全对了？” “……”陈知一脸萌比，“我是不是还在梦里，就是那种明明没起来，但是强烈的潜意识强行做了个我赶来上课的梦用来心里欺骗自己？” 周诗悠一阵沉默后，指了指讲台，“听的到老师分析的题目吗？” 陈知：“听的到。” 周诗悠：“听得懂吗？” 陈知：“……听不大懂。” “所以……”周诗悠轻轻掐了掐陈知的大腿，“你觉得这课程是你梦里编的出来的内容？” 也对，以她的专业水平，她还能把老师的讲课内容的细节也模拟进自己的梦境吗？ 破案了，她现在醒着。 所以，发生了什么？ 课程上了十分钟以后，连接了移动电源的手机开机了。 陈知打开app发现，上一次的选择题真的是满分，正确率在班级第一位。 接近下课，男教授又重新在app上上传了新的20题选择。 陈知这一节课80%的时间在愣神，想当然是做不出来的。 周诗悠一脸期冀地看着她，“大神你先做，做完帮我选。” 陈知无言以对，默默低下头打开测试题。 惊讶的是，在第一题的四个选项前，a选项前面的小点已经被选亮了。 例题？ 陈知点击下一题，发现下一题，也被做好了…… 她刷刷一路翻到最后一题，发现所有的选择题，都已经被选好了答案。 正准备翻书随便验证一题的正确性，答案被自动提交了。 “等等……”她低喊出声。 果然，这机器又在玩她吗？ “才过了三分钟，我这里显示已经有同学做完了。”教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与此同时，还有同学的惊呼：“好快呀！” 教授的下一句话，让陈知心里一颤：“让我看看这位同学的正确率。” 陈知捂住眼睛，悲叹地等待教授的一击毙命。 第一个做完，还是全错，那这位中年教授会不会一下子年轻十岁冲下来打她啊？ “20道题，正确率是……100%，全对。”教授声音一点点提高，“这必须表扬呀，陈知同学。” 班级里五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后排的陈知。 此刻的她，两手还腾空处于捂眼的动作，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好了，你们先别替别人激动，快做自己的。”教授又发话了。 周诗悠赶紧把手机推到两人中间，用一种“你懂得”眼神，示意陈知帮她选，同时补充道：“错个两三题吧。” 陈知：“……” 她刚才只顾着检查题目是不是全部做了，连选项内容都没看啊！ “不管你信不信我亲爱的周同学，我之前一直被电子产品针对你是知道的，现在突然反过来了……” “你不会是想说，刚才那些题是app自己做好的？”周诗悠抢问。 “……没错。”陈知真诚无比，“你真的觉得就我这个上课状态，可以三分钟选完20道新课内容的选择题吗？” “也对，但是……”周诗悠觉得很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下课的逼近让周诗悠经不起继续深究，拉起陈知一起翻书找答案。 她这个三分钟全对的学生，和周诗悠两个人齐心协力，翻了10分钟，才填满了15道题。 太真实了。 * 校园里，以往会成为她阻碍的智能机器忽然间就都正常了，或者说都正常到过分了。 她路过自动售卖机时，还没扫码，饮料瓶已经自己滚下来了。 “我的天，你今天开外挂（游戏术语，指作弊软件）了？”周诗悠快惊呆了。 陈知看着滚落下来的饮料，想了想良心不安，转身就走。 “同学，你买的饮料没拿。”结果排她后面的学生追上她，给她送到了手里。 除此之外，她的手机今天一天除了有点发烫，耗电量快以外，也异常正常，没有死机或者自动关机，她的app使用十分流畅。 下午的计算机媒体课，更是让她怀疑世界。 她的ps软件像是被装上了引导程序，每做完一步，鼠标都会自动引导到下一步的工具上。 那些构图蒙版和数值，都是自动填充完成的。 在同学们还在跟着老师刚讲的步骤实践新内容时，陈知连这次的作业都做掉了。 而她仅仅是简单的动了动鼠标，剩下全是电脑帮她完成的。 走出教室后，陈知再次拨通了夏晓晓的电话：“妈耶，见鬼了。” 第38章 第38章 “你慢点说……”夏晓晓正值课间，挤在嘈杂的人群里赶往下一个上课教室，“什么app自动做题，自动贩卖机免费饮料，软件全自动写作业？陈知呀，几个菜呀，就喝成这样。” 这哪里是被智能机眷顾，这已经是活在梦里了。 “没骗你！”陈知料到晓晓不会相信，“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z在身边一样…… 她没说出口，停顿下来，因为后半句话更加不现实。 “我快上课了，我们信息聊吧，反正都是些幸运的事，比你以前好太多了。”夏晓晓不给陈知回答的机会，挂电话前又补充了一句，“别想太多，总要走出来的，z已经不在了。” 陈知还楞在原地，她宁可不要这么幸运，想起z只会让她难受。 回寝室的路上，她接连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来自陆薄安，询问她这周末想不想出来散散心。 她想了想，把原本输入的委婉拒绝的话语删除了，同意了陆薄安的邀请。 是呀，晓晓说的对，总要走出来的。 第二条消息来自她的妈妈。 [今天来了个快递，拆开才发现是你的东西，你怎么会买个智能机器人？送错了吧？] 智能机器人？陈知一头雾水，她就算这两天再离奇，也不会买个智能机器人回家，一定是送错了。 她给她妈妈回了过去：[应该是送错了吧，我最近没网购过，你看看订单信息。] 陆薄安是第一时间回复的，可陈知刚打开来自陆薄安的消息，没看到内容，手机就突然花屏了，app卡死在之前的聊天框上。 她不得不重启了一次，难道这些智能机对她的“偏爱”恢复“正常”了？ 重启后，陆薄安刚才回复的消息奇怪的消失了，还停留在她的回复，反倒是她妈妈的消息回过来了：[我看了订单信息，姓名地址包括手机号都对的上，你是不是在外面中奖了？] 中奖？厄运奖吗？ 陈知回了个[等她回家再说]的消息后，打算询问陆薄安刚回复了什么。前脚切换到陆薄安的聊天窗口，后脚手机再次死机。 陈知：…… 怎么感觉这一次和以往哪里不一样。 她以为奇怪的“眷顾”就此结束了，恰恰相反，除了她试图跟陆薄安联系时手机电脑会死机，其他变本加厉： 食堂吃饭饭卡不会扣钱；所有网络作业的答案自动填充；就连她的视频会员不自动续费依旧存在。 *** 怪异的一周延续到周五，陈知放学回到小区门口时，远远就看到了等在她家小区门口的陆薄安。 他也第一时间望见了她，迎了上来，“看到你太好了！” “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陈知怕陆薄安误会她是忽视了他的消息，“我每次想……” “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你出事。”陆薄安打断她，“我不论是发消息还是打电话你都不回，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他那天收到她同意的消息激动了好一会，谁知接下来约地点时间的消息就石沉大海，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发消息，都不再有回应，大起大落不过如此。他以为她出事了，但又不知道她家具体住在哪里，就每天下班时间过来逛一会。 “还好，你没什么事。”陆薄安音调慢慢降了下去，渐渐有些沮丧。 如果她没事，那还能怎么解释呢，她只能说无视了他的消息和电话。 陈知才是困惑的那一个，她从那次手机死机后，就再也没收到过陆薄安的消息，别说是电话了，但其他人的消息和通知一切正常。 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我的手机坏了。”比起解释，她给了一个更简洁信服的回答。 “那么？！”陆薄安重新振作，“我们口头约个时间地点？” *** 陈知告别陆薄安后回到了家。 刚进家门，就注意到客厅里立着一个半米高的米白色圆柱物体，宛如盖了个黑色盖子的垃圾桶。盖子的材质看似像液晶屏，上面有两个并排的圆点。估计这就是她妈妈口中那个智能机器人了。 客厅的另一个角落，缩着一团毛球，她的橙子一改往常将家里每处都当成自己领地的嚣张，紧盯着客厅中间的不明机器瑟瑟发抖。在注意到陈知回来了，它“嗖”地窜到了陈知跟前，身子跟钻洞一样钻进她的两脚之间，诺诺地躲在了后面。 紧跟着橙子，中央的智能机器人慢悠悠地转了过来，屏幕上的白色小点点重新组合，成了两个口朝下的小月牙。脚底下的小轮子也跟着转动，朝着她的方向滑了过来，用相同的调调重复了两遍：“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第一次被智能机欢迎，她有些受宠若惊。 随着小机器人的靠近，脚后的橙汁越来越紧张，嘴里“呜呜”出声。 小机器人熟视无睹，越来越近，直到贴到陈知跟前，脑袋上的屏幕转了一圈，“陈知，陈知。” ……她妈妈这是把这个送错的物品给设置成自家的了吗？连名字都输入了。 陈知换上拖鞋，小机器人就在跟前停着。而厨房那头，家里的家政机器人缓慢驶来，从胸口的保温箱里端出两个小盘子，放在电视机前的茶几上。 “陈知，吃点心，吃点心。”小机器人把一句话又说了两遍。 陈知从地上抱起缩着的橙子，打趣道：“这么可爱的机器人你也害怕？” 橙子挣扎起来，整个扭动的身子告诉陈知它想下地。 “你这是怎么了？”陈知奇怪。智能机不讨厌她了，橙子开始讨厌了？ 这时，下面的小机器人也发出声音：“放下它，放下它。” 这到底是站橙子还是什么？ 陈知还没完全弄懂这是个什么走向，小机器人继续：“陈知，抱我，抱我。” 陈知：“……”这个世界哪里不对劲。 第39章 第39章 陈知终于明白人类为什么那么喜欢智能机器了 只要坐在那里，饭菜就可以给你端到桌上，换个电视节目只需要动动嘴。 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小机器人，就像是一个行走的语音ai，接管了家中所有的智能电器，陈知从门外进来后，就再也没有自己动过手。 她因为体质特殊，很少体验过被智能机器接受指令，但这个小机器人和想象中相比，也太智能了…… 它不仅替她选了电视节目，还替她做好了点心。 陈知回想刚才的情景：她放下橙子后，蠢狗一溜烟窜回了角落窝着，身下的小机器人前后蹭着地板，“抱我，抱我。”。陈知弯腰抱起它时，它屏幕上的小眼睛变成了两颗小爱心。 智能机器人还会撒娇要抱抱吗？ 在沙发上坐了一阵，陈知的妈妈回来了。 小机器人迎了过去，“妈妈，妈妈，你回来了。” 陈知：“……你让这个机器人喊你妈妈？” 刚刚下班的陈知妈倒是一点不介意道：“不是我设定的，它一打开就好像全设置好了。”她蹲下来摸了摸小机器人的脑袋，突然想起什么：“我倒是想问你，在哪里弄来了这么一个高级的智能机器。” “……我不知道，你确定你们什么都没设置过吗？”陈知更在意的是，她妈妈说的“一打开就全设置好了”。众所周知，不管是哪里发售的智能机器，在获得权限前，是不可能也是不允许连接上其他智能家电的，况且还是不同的品牌。 此外，这个小机器人，叫过她的名字……细思极恐。 “是呀，我和你爸什么都没碰过，它默认叫我们爸爸妈妈。”陈知妈耸了耸肩，“挺好的，我们家之前就想买个这种能控制所有家电的智能机了，之前戴维公司旗下的智能玩具出问题我们搁置了，现在有了正好……” 默认叫他们爸爸妈妈，叫她……陈知？ 陈知已经听不进她妈妈在说什么，她看了眼瑟瑟发抖的橙子。 是什么，让一只会踩在扫地机器人脑袋上的狗能这么害怕？ 她咽了一口口水，估量着橙子缩着的那个角落还能不能挤下一个她。 沙发上的陈知低头看了一眼滑回呆她脚边的白色小机器人，它看起来乖乖的，但谁知道这身体里装着什么可怕的病毒呢？x想统治人类的情形还近在眼前。 “你是哪里来的？”她问小机器人。 小机器人的屏幕转了半圈，朝向她：“有个人让我来的。” 啊啊啊啊是谁想害她？！ “是谁，是谁让你来的？”陈知往另一侧挪了半个屁股。 小机器人跟着滑动了一点距离，“陈知是在害怕我吗？” 啊啊啊啊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这是进门来第一次，这个小机器人没有把同一句话重复两遍。 一个正常的，接受指令的智能机器会这么回答吗？不会，这个智能机器，要么过于人工智能，要么……有自我意识。 不论是哪一种，都会让陈知恐惧。 “妈妈……你也没有觉得这个机器人哪里不对劲？”陈知再次发出的声音，有一丝飘。 “不对劲？没有啊，它挺聪明的。”陈知妈的声音从厕所传来。 这是聪明吗？ 陈知深吸两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一般这些智能机器都会有自己的初始名字，用来判定是哪家公司生产的，比如当下热门的“熊猫精灵”和“小王同学”，如果是现在市场上的流通产品，她就可以查到。 米白色的机器人屏幕闪动了两下，“小z，我叫小z。” 啊啊啊它叫……等等，小z？ z…… 这个发音，一下子在陈知脑海里炸开了。 陈知妈从厕所出来走到客厅，就看到自己的女儿摇动着小机器人，嘴里一串问题：“是不是z送你来的，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可能会离开我，所以早早制作了你？是不是？” 而她手里那只机器人可怜地晃着脑袋，重复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对呀，以前不都是机器欺负她女儿，怎么换过来了？ 正要开口阻止，陈知已经松开了手，叹了口气：“算了……你怎么可能知道。” z离开她的第一个月，一个叫小z的智能机器人送到了她的家中，收货人写的是她，它也知道她的名字，这是巧合吗？这个代号，把一切都理通了，所以它知道她喜欢看什么节目，喜欢吃什么点心，所以它比其他智能机器人要聪明，要人性化，因为它是……z留给她的礼物。 如果不是这个名字，她差点就误会了。 “对不起……”她摸了摸小z，为刚才晃它脑袋道歉。 “不用道歉，不用道歉。”小z的眼睛又弯成了两颗小月牙，“小z喜欢陈知，小z也会让其他智能机器喜欢陈知。” 陈知愣住了，其他智能机器？难道说，这一周发生的奇怪事情，都是小z做的？ 这也说得通，只有z有本事做到畅通无阻地侵入那些机器，修改里面的内部程序。 z担心在他离开后，她会重新被那些智能机器欺负，所有制作了小z来陪她是吗？陈知忍不住弯了嘴角，又在下一秒收回。z也太狡猾了，他以为离开她以后给她送个智能机器人她就会开心吗？ 她不会！ 她只会，更想他。 第40章 第40章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一天，陆薄文拿到了新公司的offer，约到了心爱的姑娘。 他的新职位，从属大公司，薪水高，福利好，五险一金，带薪休假，就是……还是保安部而已。 不过这个公司对人工智能的隐私保护不信任，信任人力，长期聘用了他，短时间内不怕丢饭碗。 陆薄安看着远处朝他招了招手，小跑过来的陈知，自信满满。 工作有了，想约的姑娘也定在了今天正式约会，最最重要的是，只有他们两个……等等！两个人是没有错，但是陈知脚边，怎么跟了个白色垃圾桶？ “这个垃圾桶是什么……”陆薄安指着戴着个黑色盖子的白色圆柱物体。 “我们家的新智能机器人。”陈知有些无奈，“它一定要跟着出来。” 她还记得今早她换衣服，小z在旁边转悠，“陈知，今天是星期天，你去哪里，你去哪里？” “和朋友约好出去逛一下。”陈知匆匆地拉上牛仔裙的拉链，她快迟到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小z拦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不行，小z。”陈知一脚垮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小z又跟了上来。 陈知斜跨上包包，边穿鞋耐心道：“因为是我的朋友。” “陈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小z又拦在了前面，“带上我，带上我。” “你这是耍赖呀。”陈知掏出手机，正要看一眼时间，手机关机了。 她当然知道罪魁祸首是眼前这个一脸无辜转来转去的机器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现在是手机关机，等一下会不会电梯停电，电车停运…… “所以，我就只好把它带来了。”陈知向陆薄安解释道。 “没事……带来就带来了吧。”陆薄安自我安慰，就是个机器人，没事的，依旧是二人世界。 两人都没有吃中饭，就选了一家茶餐厅。 点餐的时候，陆薄安把菜单递给陈知，“你想吃什么，先点吧。”说完这句，他看了一眼被放在陈知旁边椅子上的垃圾桶机器人，它液晶屏上的两个眼珠子像是在盯着他，让他有一点发毛。 陈知翻开菜单的一刻，想起她和z第一次去的餐厅，也是港式茶餐厅，她还记得他给他点了一整只贼腻的烧鹅和一大块冰淇淋吐司…… “陈知想吃凤爪、虾饺……”小z的声音响起，自顾自替她点了起来，“还有一整只脆皮烧鹅。” 陈知一愣，小z点的还真是她喜欢吃的菜，除了那个脆皮烧鹅……它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z到底给它加入了什么程序。 陆薄安发现陈知点的这些东西，还真是这“垃圾桶”口中的，略感事情哪里不对，他竟然还没有一个“垃圾桶”了解陈知。 但这都是以后可以慢慢了解的，他告诉自己不要慌。 菜刚上来，陆薄安把昨晚考虑的“让异性对自己产生好感的100个细节”默念了一编，准备提醒陈知小心被烫到。 “陈知，小……” “陈知，小心烫，小心烫。”碍眼的“垃圾桶”直接抢过了话。 陆薄安拿筷子的手一抖，这个垃圾桶竟然抢了他的台词。 他只好把话题转到下一个：“等一下想不想看电影，我最喜欢的超级英雄系列出了新电影，想不想一起……” “我想看终结者2050，我想看终结者2050。”小z没等陈知说话，再一次抢过话匣。 “小z！”陈知也觉得这样子不好，“你来的路上不是答应我，不随便说话的吗？你这样太不礼貌了。” 小z虽然自主性强，但这两天在家里从来没有这样子过，也不会强行要求干什么，今天是怎么了？ 小z被陈知低声训斥后，抖了抖身子，液晶屏上的小眼珠变成了两个xx。 “你这个小垃……机器人，还挺有脾气的嘛。”陆薄安心底则是“说得好”。 “陈知，对不起，对不起。”小z道歉。 陈知摸了摸小z的脑袋，安慰了下它，“没事的，别这样了就行。” 没有垃圾桶打扰陆薄安追妹子了，他快速掏出手机，准备先把电影票定下来。他低下头时，发现手机死机了。 他好难受…… 在手机恢复前，他只好先把正事提前。 “陈知，其实……”陆薄安深吸一口气，是时候说出心声了，“我一直觉得你挺好的，性格也是我喜欢的那种，你有没有想过……” 他的话说到一半，小z又开始闹腾了，液晶屏上的小眼睛拆散组合，它好像也猜到对面的人想说什么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陈知开口，一人一机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陈知身上，“对不起，我发现，我还是忘不掉他。” 第41章 第41章 陆薄安的第一春破灭了，他情感道路的竞争对手，是任凭他几辈子都想不到的，智能机器人。 心仪的少女在面前嘴巴一张一合，他越来越懵逼。 对于之前那件事，他一直没细想，为什么一位大学生会和人工智能公司扯上关系。现在她告诉他，她和z很早就认识了，那个已经毁坏的智能机器人在第一次被抓回公司时，成功欺骗了所有的科研人员，保留了记忆，甚至在发布会上，欺骗了所有人……他甚至牵着他们的鼻子走，让他们同意他外出，也就是那个时候，陈知和z的接触越来越频繁。 这真的是个机器人？ “很不可思议是吧？”陈知看着听呆了的陆薄安，“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我竟然会喜欢上一个人工智能。” z和她的过往，每一段都是活生生的，不是昨晚的电视剧情，而是亲身经历的感受。 他的确是人类科技的产物，但这也不能否定他是以个体存在过。 陈知没必要欺骗自己，也没必要逃避，她就是喜欢z，真实的喜欢过。 陆薄安意识到此刻面对的，是一位倾心对象刚死去不久的沉痛中的少女，这种时候的女性，是最需要被依靠的，但是 这种时候他如果介入，那他还是个男人嘛？ 于是他磨练了一晚上的告白话语，在嘴里转了一圈出口成了一句：“不要太难过了，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不介意可以把我当个大哥哥。”出口后，他有点后悔，不过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我以为我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结果成了你的哥。 恋爱道路上的滑铁卢，太过悲惨。 陈知叙述的过程中，身边白色的小机器人也安静了下来，好像也在听她说话。 “谢谢你，你人真好。”陈知回道。 ——你人真好。 双重伤害，陆薄安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是大哥哥了。 *** 回去的路上，小z一路上都很沉默。 “怎么样？外面有意思吗？”陈知先开口问道。 和z在一起久了，她已经习惯和人工智能聊天了。 小z的屏幕朝上转了45度，屏幕上是两个蓝色的水滴，它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你说z会不会还活着？”陈知自顾自继续。 小z的屏幕还是刚才那个角度，这一次它回应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知停下了脚步，她蹲下些身子，与小z尽可能齐平，“我觉得你在撒谎。” 人工智能是会骗人的，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小z：“……” “我刚才在想，z有没有可能还存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不是实体？”陈知说出了一个猜想。 既然那一次z被清除记忆的时候，偷偷备份了记忆，那这次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因为身体被毁坏了，他的程序只能停留在云端上或是某个服务器内。如果是这样，那她遇到的那些神奇遭遇都解释的通了，她二十来年的体质不可能突然转变，问就是z在偷偷地做了些什么。 当然，不排除他留下的只是一段程序，他的人格已经消失了。 陈知叹了口气，又看向小z，z留给她的机器人是唯一的突破口。 小z在她说出猜想后晃动着身子，再次重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看上去异常可怜。 算了…… 陈知不打算继续逼问这个可怜的小机器人了。 “如果他还在，你替我转告他，虽然我因为他做出的事很难过很生气，但无论他以什么形式或者身份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会介意……”陈知摸了摸小z的头，顿了顿继续，“但如果我发现他明明可以和我交流但是不出现，害我继续难过下去，那我会讨厌死他一辈子。” 她说完这一切后起身，没注意到小z的身子抖了抖。 第42章 第42章 熟悉的剧情回来了。 陈知从妈妈口中得知，邻居家的智能机器人又出毛病了。虽然戴维公司的事故引起了一部分人对人工智能的恐慌，但是用惯了这些方便科技产物的人们哪有这么容易放弃。 陈知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自从她不再被智能产物排斥，她发现，手机真好玩。 “出什么毛病了？”话音刚落，电视机自己就打开了。 “陈知，陈知，你喜欢的美剧更新了。”小z插话进来。 陈知扫了一眼驱动滑轮滚到她身边的小z，此时的电视音量也被调大了许多，她妈妈的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被盖去了一半。 背对着陈知趴在沙发上的橙子狗感觉肚皮下滑入了一只手，接着按摩肚皮的遥控器被一下抽走，它一脸懵逼地抬起脑袋张望。电视机下一秒被关上了。 “我怕错过一些重要情报。”陈知拍了拍小z的脑袋，“我去和我妈聊完再来看。” 跟上次不一样，令居家的智能机器人这次没有失踪，但是开始频繁出问题，要么指令接受错误，要么动着动着卡在客厅中央。返厂检修后，统一的问题是，或多或少缺了一些零件。 “他们还问我是不是我自己拆了个零件出去。”邻居大婶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如果能拆个零件出去再把其他东西按原样组装起来，在这里上班的就是我不是你们了。” 一个人是意外，但是人一多就不是巧合了。 这些机器人，就好像是悄无声息溜出去被拆了个零件，再悄无声息回来。 在邻居都遭殃的时候，他们家却安然无恙？ 不排除是小z阻止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家，但也不排除…… “小z。”陈知从妈妈房间出来后，发现小z刚刚就在房间门口，此时正假装无事发生移向其他地方。 小z停了下来，愣了两秒才转了半圈，“陈知，陈知，什么事？什么事？” “听说最近有机器人频繁少零件。”她靠近了一些，蹲下身子盯着它，“你有发现我们家的那些智能机有什么异常吗” 黑色的液晶屏幕上出现两个绿色的大勾，“没有任何问题，没有！” “这样呀……”总觉得自己一定发现了些什么的陈知小幅度点了点头，“那你怎么看这个事呢？” “………………” 长久的沉默过后，小z的屏幕上转变了几次#@*符号，“正在帮你搜索相关问题——” 可以确定，小z的确是在瞒着她什么，是时候轮到陈知自己出马调查了。 *** 夜色已经深了，陈知的房间门被从内打开了一小条缝隙，一只举着手机手电筒的手从里伸了出来，白晃晃的光线照亮了小半个客厅。 小z这个时间一般在休眠充电，是她行动的最好机会。 轻声轻脚地换上鞋后，陈知拧开了门把手。 等一下……这扇门好像带有夜间防盗功能：在异常时间被打开就会被记录下，门口的摄像头同时也会工作。 她回过身，果然，此时在墙角充电的小z，屏幕一点点亮了起来，异常被打开的门也激活了它。 小z被半夜从休眠状态唤醒时，正好房门被关上，它调取了房门口的摄像头后，屏幕上两个大叉尤为醒目。 糟糕…… 安静的小区里，陈知很远就听到了轮胎滚动摩擦水泥地的细小声音。她寻着声音找去时，几台智能机器正以最快的速度往自己所在那户的楼栋里赶，她发现先是监视器的红色亮点熄灭，接着密码锁的楼栋门自己打开了，几台小机器自己就滚了进去，最后一个还急急忙忙撞在了玻璃上，调整了一下方位，在门关上前挤了进去。 陈知：“……” 据她所知，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种事。 脚后跟这时被什么撞了一下，陈知低下头，小z跟着她也出来了。 陈知弯下腰，像以往一样排了排小z的脑袋，压低了声音：“你带我去还是我自己找一晚上，你选吧。” 小z：qaq *** 不及膝盖的小机器人在前面带路，陈知在后面跟着，兜兜转转，他们进了一个小巷。 这个熟悉的小巷，是陈知是当初和橙子一起来过的，那个第一次见到z的地方。 不远处就是那间废置的商铺，商铺门紧闭着，从窗户透出来微弱的光线。 陈知忽然觉得心跳加速，这个过于让她熟悉的地方让她的鼻子有点酸。 待她走进时，商铺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小z先一步进去然后停在了房门口。 昏暗的光线，照出了房间里挤着的一排排智能机器人，它们排着队伍，直引向里面的房间。 陈知走近，冰冷的墙壁贴着她的指腹，她的目光，被房间里的情景夺去了：作为废弃商铺里的小仓库，这里更像一个实验室，房间中央有一个45度斜放着的手术台，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形的物体，它的表层一大部分被金属覆盖，一小部分部位露出一块块还未覆上金属的精密线板，一人高的机械手臂在上方作业着，微弱的火花产生的光芒，勉强地让陈知看清楚了这里的一切。 在她踏入房间的时候，机械手停了下来，移到了一边，光芒戛然而灭，只有一扇暗窗的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陈知可以选择开启手机的手电筒，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 很轻微的声音昭示着面前手术台上的人形机器人支起了身子，接着是两声金属放置地面的声音，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z……”陈知低声问了一句，直觉告诉她，就是他。 安安静静，没有回应，连一起来的小z，都没有一点动静。 漆黑的房间里，陈知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上去可怜无助：“z，我害怕……” 她其实一点都不害怕。 他在夜晚能比人类看的更清晰，也能清楚的看到她：少女交握着双手，一脸快哭了的表情看着他的方向。 他为什么不睬她呢？她都表现的这么害怕了。 陈知委屈了，就像是已经用一万种方式暗示男朋友“你快来哄哄我”，男朋友还是什么都听不懂一样。 又是短暂的几秒，还是没有动静。把她带过来抹黑吗？ 陈知太委屈了，她转身，背过去吸了下鼻子。她不管了，她要走了！ 她刚抬脚，身后有了动静，她的手随即被握住。不是想象中冰冷坚硬的金属，而是一种带着温度，更柔软的物质。 “别走……”那是z的声音。 他本来不想这么早见她的，他现在还披着金属外皮，这么可怕，把她吓到了怎么办，但有一种感觉告诉他，他必须去握住她。 原本要走的人，下一秒扑入了怀中，他赶紧将一只手垫在她脑袋下，怕她被自己还没完工的部位咯痛。 “z，你真的太讨厌了。”陈知哭了出来，她很想埋怨他，想质问他为什么当初不跟他商量要干出那种事，为什么不早点来找她让她难过了那么久，结果一句话都说不出，全部变成了泪水。 漆黑的房间内，人形未完工的智能机器人，抱着怀里哭泣的人类女孩。 “我一直在赶工……但是想要不留痕迹的获取一些零件不是……” 怀里的人哭的更大声了。 “我不是让小z陪……” 哭声再次盖过了他的声音。 “……”z沉默了两秒，“嗯……我真是太讨厌了。” 女朋友从来都不想听男朋友解释，其实只要顺着她的话说就好了。 陈知还在哽咽着，嘴角已经慢慢弯了起来。 她的z，回来了。 *** 两周后的早晨，陈知妈妈醒来后走入客厅，愣了两秒向后退了两步。 她家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阿姨别紧张。”z带着笑容起身，解释道，“我是小z的升级版，它返厂维修了，以后由我来为你们家保驾护航。” 小z升级版？？陈知妈妈脑袋里那个白色垃圾桶，无论如何都和面前这个男人对不上号。 不过长得可以，比她最近追的韩剧的主演要帅。 她女儿的房门此时也打开了，陈知看到客厅里的“陌生人”一点不惊讶，“早呀妈妈。” 妈妈指指z，看向淡定的陈知。 女儿快看！这个机器人好帅！ “嗯，小z的升级版，昨晚连夜送来的，那个公司邮寄通知我了，我忘了告诉你，他叫z。”陈知睁眼说瞎话。 陈知原以为让妈妈接受z会更困难一些，结果只听到，“哦那行，我觉得挺好的。” “哦？新机器人？”听到母女俩交流的陈知爸从房间里走出来，径直走向z，“你都有什么功能。” “把网上银行的钱款转到你的账户下……”z注意到一家三口脸色都变了变，不慌不忙地补充，“是不可能的。” 陈知爸紧跟着笑了起来，“这个智能机器人很幽默，我喜欢。” 陈知：“……” 他们接受的这么快的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