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香情》 第一章 拒绝 “又是梨子！”黑袍男子掂了掂盘子里的梨子，俊美的脸上露出烦腻之色，他将梨子随手扔给旁边的宫女，吩咐道，“朕早就吃腻梨子了，他不用再送梨子过来。” 雪盏跪在地上，依然抬着托盘，连头都未敢抬起，喏了一声，便弯着腰出去了。 一路上，她都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自己的主人司马雪衣。 汉王的决绝已经一目了然，可是候在梨园里的那个人却从未死心，一年又一年的，在梨树结果的一刻，都要首先摘了一篮送过来。 主人为了汉王，女扮男装从山上下来，跟着他南征北战，梨花树下一言承诺，却只换来一片心殇。 主人呀主人，这下你总该死心了吧，汉王的心从来都没在你身上。 ——可是 ——雪盏知道自己一旦走到小姐跟前，自己就没了开口说实话的勇气。 她站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拿起梨子，一口一口艰难地往下咽着，眼中不由地含满了泪水，自言自语地抱怨着：“这么好吃的梨子，汉王居然不喜欢，这是他没有口福。” 吃完梨子，她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寂然。 不管如何，她还是得回去告诉主人：汉王已经吃了梨子，而且非常喜欢。 “主人，雪盏回来了。”雪盏回到梨园，看见主人正从梨树上摘下几个梨子，心头淌过千百遍的眼泪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脸上硬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主人披散着长发，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红边的曲裾，腰封系在上面，仿佛轻轻一握，就能轻易折断了。 ——她记得这件曲裾，是主人和王初识的时候穿的。 那时候的王不过是个鲁莽的毛头小子，而主人却早已是一个名满天下的军师，王三番五次来请主人出山，初始均得不到主人的回应，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终于把主人纳入了麾下。 “他吃了吗？”主人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清亮的，没有任何杂音，听了让人感觉异常舒服。 “王他非常爱吃主人种的梨子，真的非常好吃。” “是吗？” 雪盏看见主人回过身，眼神里透露着悲凉。 难道主人发现了什么，不，不可能，她每年都是这么回答主人，而主人也都相信了。 “一晃十年了呢！”司马雪衣抬头看着旁边的梨树，眼里透露着深深的凄惶，“而我和他之间，也已经五年没有见了。” “雪盏今天去见了王，王说他很快就来见你了。” “雪盏，我闻到你嘴里的梨香了，五年来，每一次都能闻到。” 雪盏一听，惊慌失措地跪下：“主人，都怪雪盏贪嘴，偷吃了梨子……”话未说完，一双手已经伸到她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汉王没有吃过一个梨子吧。” 雪盏被搀扶着站起身，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声音哽咽地说着断断续续毫不清晰的话：“主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心，汉王……汉王他……” “我知道了。” 第二章 殇 雪盏看见主人露出一个笑容，一瞬间，仿佛满园梨树又重新绽放花朵，皑皑胜雪。 ——主人如此美丽，人又如此的好，为什么汉王就不喜欢她呢？ ——雪盏不懂，也不明白，或许，是因为她的年纪还小，因此不懂什么叫情，更不懂什么叫爱…… “雪盏，你收拾收拾，跟林妈离开梨园！” “主人？”雪盏疑惑地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时，林妈从后面走了过来，手里已经收拾好了包袱。 雪盏已经觉察到了不好的气氛：“主人，你呢？” “我还要留在梨园。” “我不走，我们走了，谁来照顾你。” 林妈似乎早已知道她会有这番争执，在她脖子后面轻轻一敲，将她敲晕了过去。 “陛下……梨园失火，司马军师葬身火海。” “司马雪衣……”汉王在口中咀嚼着这个久远的名字，想起早上的时候，他还将他送来的几个梨子扔回给宫女，“他死了？” 报信的士兵不敢抬起头，因此看不到汉王的表情，也不知道汉王的这句发问有没有其他深意：“回禀陛下，司马军师确实死了。” “哦！下去吧……” 士兵站起身，弯腰出去，在走出宫殿一瞬间，他瞥见汉王怔怔地坐在高位上，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他并没有因为汉王的这个诡谲的神情而迟疑分毫，因为，不远处，汉王叫来的艳姬们正朝着宫殿这边走来。 他想：司马军师的死，应该不会在汉王的心里泛起一层涟漪吧，毕竟，这是一个被汉王遗忘了五年的人。 “沈小雪”迷糊中，雪衣感觉到有人在捏她的手臂，她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瞪着他的中年男子，男子眼睛上戴着一种奇怪的东西，头发理得平平的，五短身材，衣服着装也异常奇怪。 中年男子显然有些愤怒，问道，“沈小雪，你回答老师这个问题，如果答不出来，今天就把你父母全部叫到学校来。” 老师？所谓夫子么？雪衣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竟然有男有女，男的约莫志学之年，女子则为碧玉之年，不论男女，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虽然她有些困惑于自己的处境，但她向来都是聪慧之人，一下便明了了状况，温顺地回答：“是，老师请问。” 赵老师被她不寻常的反应吓了一跳，这沈小雪，是和他一起从原来的京尚镇初中学校过来的，平时不爱听课也就罢了，如果她醒着，不是跟旁边的同学聊天，就是做一些不着调的小动作，他只是个历史老师，听他的班主任说她家里穷，如果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她恐怕连学校都不会来。 赵老师咳嗽一声，正色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这句话是谁说的？” 雪衣不假思索，随口便答：“霍去病。” 赵老师又是一惊，又继续问道：“霍去病是哪里人？” “河东平阳。” “回答的很好，坐下吧。” 赵老师暗地里想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一连答对两个问题，不过他虽然有些惊讶于沈小雪的反应，下意识地还是认为不过是个巧合而已，虽然这么想会有损师尊，在他心里，从来没觉得沈小雪是个好学生，而且以后也不会变好。 第三章 陌生的世界 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刚坐下的雪衣虽然心里吓了一跳，但面上的表情还是风纹不动，还在观察间，方才给他提问的夫子说了一声‘下课。’就听到有一个人，喊道：“起立。” 所有人都齐刷刷站了起来，她也跟着众人站起，反正别人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总不至于出什么错。 “老师再见。” 待夫子走出门，身边的人都欢呼起来，有人喊：放学了，回家了。有人却是在喊：去吃饭，要上晚自习。 雪衣坐回座位，抬起手，看着脏兮兮的指甲发愣，心里疑惑着，自己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脑子里忽然一阵疼，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求求你，帮我活下去，求求你……” “你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她虽然问得不慌不忙，但心中还是充满了困惑，她曾经的人生，也是灰暗的如同一片泥地，又何以再有活下去的勇气，她不愿意去深想，也不愿意去承担这个悲苦的人生。 “是的，我太痛苦了，所以我走了。呜呜呜……”这个声音越来越弱，可是抽噎的声音却还在继续，“没有人喜欢我，所有人都讨厌我，我知道是因为我家里穷，我什么东西都买不起，我每天只能穿校服，我去偷人家的东西吃，所以……呜呜呜……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虽然我知道，你也可能忍受不了这种穷日子。” “只是因为贫穷就轻生，你有对自己负责吗？”说到这句话，她的心狠狠地缩了一下，她自己还不是这样么？因为一些自己认为无法再活下去的理由，选择了自尽。 她没有资格说教，在对自己负责这个话题上，她和这个沈小雪一模一样。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 “谢谢你！” 睁开眼睛，脑海中的声音不见了。 看看四周，只剩下一个陌生的男孩，跟她一样穿着蓝白的衣服，衣服布料廉价，样式也异常难看。 男孩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扫着地。 “你扫地？” 男孩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跟自己说话，嗯了一声，又继续扫地。 “我帮你！” 男孩奇怪地看着她，说了一声：“谢谢！”他扫着地，看着她拿扫帚，说道，“我叫秋炫安。” “我叫沈小雪。” “我知道，老师刚叫过你。”秋炫安说完，发觉气氛静寂得有些诡异，继续说道，“我是玉堂镇读的初一，你呢？” 雪衣对这具身体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她扫了一眼这个奇怪的学堂，东西大部分都是新的，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新的，想必这个学校是新建的，很多不同地方的学生都是刚到这里来读书的，所以这些学生之间都没有相互认识全。 “我……”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嬉闹声，秋炫安立刻三步两步地走开，离得她远远的。 虽然这里人的举止打扮都与汉朝人相去甚远，但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似乎还是一样地存在着。 第四章 韩昊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在这个她一无所知的世界，她发现自己尽然寸步难行。 天色已经暗下来，有人按开墙壁上的白色物事，天花板上的长条物便发出白亮的光，把整个房间照的犹如白昼。 还有人打开前面的四方盒子，里面现出活灵活现的人物，演着生动的戏。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玄妙世界，比她曾经见过的任何幻术还要厉害。 ——人类到底经过了什么，可以发展到这种地步。 …… 她翻开封面上写着历史两个字的书籍，幸得她拥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能力，让她快速地吸收这个新世界的知识。 …… 杨曦走进教室的时候，正好看见沈小雪正在看书，她并未多看她一眼，径直走到自己座位前坐下。 她和沈小雪一样，都是来自唐青镇中学，今年很多小镇都并成了一个大镇，而这座新建的学校，就成了各个小镇学生的大熔炉，学校大，班级多，学生也多。 她的心中有一些难以抑制的激动，因为她和韩昊终于分到了一个班，一想到韩昊，她的脸上便泛起一阵红晕。 不过，今天韩昊都没出现在班里，这家伙，仗着自己学习能力好，经常缺席课堂，即使老师也因为他的成绩实在优秀而拿他无法。 “你在看书？” 杨曦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中一阵雀跃，即使教室里闹哄哄的，她也从繁杂的声音中迅速的辨别出来。 她转过头，心中却有些不悦。 韩昊正在跟沈小雪说话，不仅如此，他还坐在了沈小雪的旁边，教室里除了男生们还在吵闹，其他的女生几乎都用着讶异的目光看着这一幕。 “嗯！” 杨曦看见沈小雪头都未抬起过，心中不悦的心情更甚。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最近热播清宫剧，杨曦也迷恋里面的几个男女主角，可是因为韩昊的反常举动，她已经没有心思看电视了。 她转过头，只看见韩昊的嘴巴在动，沈小雪的嘴巴在动，心里的愤恨如同煮沸的水在锅炉里翻腾。 …… “你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定很害怕吧！” 沈小雪一门心思在书籍上，一开始只是有口无心地和旁边的少年聊天，当她听到这句话时，不禁转过了头。 “汉……王！”她费劲力气吐出这两个字，心中犹如被万剑凌虐，身子在宽大的衣服下颤抖——她以为再难见到这个人，而且，以为再相见，自己也可以云淡风轻地面对他，可是现在，心中的痛还在延续，被撕开的伤口还未愈合…… “我不是汉王。”韩昊笑看着她，虽然无法看清楚她被头发遮住的脸，但不知怎的，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传过来的痛苦，“我叫韩昊，我是来帮你的。” “是吗？”小雪回过神，才发现眼前的人确实不是汉王，汉王不会用这般语气与人说话，汉王也不会露出这种毫无防备的笑容，“你知道我是谁？” “你叫司马雪衣，对吗？” 第五章 新生活 听到这个名字，小雪的手指在宽大的衣服里攥紧了一个拳头，她崭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回道：“我叫沈小雪。” 韩昊看出她内心深处的防备，并没有纠缠着问下去，和着她的笑容站起身。 他的起身又引来不少女生的侧目，他却视若无睹。 小雪转过头，视线在空中停留片刻，忽然与一个少女相遇，她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对方似乎没有料到她突兀的笑容，扔下一个嫌恶的表情别过头去。 “你没吃晚饭吧！” 小雪抬起头，发现韩昊竟然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铁的盒子，盖子上面写有她的名字。 她打开盖子，里面覆着两个菜。 “食堂里的菜，味道一般，你将就一下。” “谢谢。” 她接过饭盒，有些疑惑地拿起勺子，学周遭的人吃饭。 放在她前面的书籍被两根颀长的手指夹住，再抬头，书籍已然在韩昊手中。 “大漢朝……”韩昊不带任何感情地念出这三个字，夸赞道，“字写得很漂亮，但现在用的都是简体字。” “文字的简化，也是文化的缺失。” 说完，小雪抬起头，恰好看见韩昊抿着嘴角浅笑。 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漢朝的梨园，她坐在梨花树下，身着男式曲裾，为汉王讲授家国天下事，那时的汉王意气风发，而她也满面春风幸福满溢。 ——失神只在一瞬间，理智迅速将她拉回现实，她低下头，继续吃着盒子中的食物。 “你正在吃饭用的是铝制饭盒，吃完拿自己桌子里的米去食堂蒸饭，没钱的人都是自己带干菜……”韩昊一面讲解这里的生活，一面告诉小雪该注意的事项。 她是司马雪衣之时，便拥有超凡的记忆力和理解力，翻开英文课本，只要知道语法单词的规律，她就能灵活运用这一种新的语言。 历史片段，生活方式，一切陌生的东西，在韩昊浅淡的语言中绘制成一副黑白的画卷，迅速植入她的内心。 “我晚上还会再来找你。” 韩昊陪着她站在水槽前面，淡淡地说道。 “好。” 转过头，韩昊已然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明明是如此冷漠的一个人，是什么力量让他来找她。——她在心里说道——如果不是因了什么外在的因素，这个人恐怕都懒得跟她说一句话。 将饭盒放进蒸笼里后，她走出食堂。 学校的绿化做的很好，到处都是绿茵茵的树木，还有满园的鲜花盛开。 这里的美景及不上梨园的一半，但她喜欢这里的人气。 周遭闹哄哄的青春的声音，不断从耳边飘过，这种沾着欢乐的热闹，全然不似梨园里的死气沉沉，让人绝望…… 雪盏，林妈，希望你们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一切都好。 至于那个男人，已经在那把火之后，就应该消失在她广袤的心之沙漠中，韩昊，不管你跟汉王有没有任何关系，从今时今日开始，在她的心里将不再泛起任何涟漪。 －－－－－－题外话－－－－－－ 谢谢支持！请多多收藏。 第六章 不一样的开始 微风徐徐拂过垂挂的枝叶，袅袅摆动。 学校僻静的一角，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她转过头，透过枝叶的缝隙，恰好看到一张俊美的脸。 视线无法随着身体转移，她忍不住停下脚步，驻足聆听。 “你为什么对小雪这么好？”说话的女孩正是她在教室里看过的，原来她的敌意是从这里而来。她有些好奇于韩昊的回答，是不是会说这是他的一个隐秘任务，还是会说这是他的事，不需要别人插足管理，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因为周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掩盖了静谧的一切。 她缓步离开，将烦扰的一切扔在脑后。 “我需要向你解释吗？”韩昊冷漠地看着眼前的杨曦，不明白她的怒气是从哪里来的。 她有一瞬间被韩昊的态度激怒，但很快又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但你需要向伯伯解释，伯伯可是跟我说过，不让你在学校里谈恋爱。” “我没有谈恋爱。” “你跟小雪……” “她需要我的帮忙。” “那我也需要你的帮忙。”杨曦娇嗔道，她的马尾在风中摇摆，青春的身体透露出还未成熟的味道，是间于女人和女孩之间的美。 韩昊知道她在无理取闹，站起身，说道：“你有事的时候，我也会帮你。”扔下这句话，他再也没有招呼杨曦的耐心，径直走出了林子。 杨曦得到这句话，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她和韩昊一起长大，早就摸透了他的性格，只要他不拒绝，就是他还喜欢你这个人。否则要是他讨厌的，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所以他会主动去找沈小雪，才会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钱拿来……”厕所无人的一角，几个魁梧的男生围着一个瘦弱的男孩，推来搡去。 “我没钱。” “你会没钱，你家里不是很有钱的么？”其中一个微胖的男生恶狠狠地说着，他抬起脚，就要踹下去，却在这个时候，腿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中，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上。 所有人都警惕地环视着周围，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安志，是不是有鬼啊？”其中一个学生惊惶地说道。 “我是无神论者，我才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安志站起身，腿上的酥麻还未散去，嘴上虽然还在硬着，但身体却出卖了他，很快带着那些人跑走了。 “你为什么不反抗？”小雪走到他跟前，淡淡地说道。 “是你帮了我？”秋炫安站起身，好奇地看着她，看见她手里捏着一把石头，“你……会功夫？” 小雪扔掉石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算会。”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小雪看着眼前的人，发觉他眼神里竟然有着难以察觉的狡黠，一时兴起，问道：“什么交易？” “我已经查过你的家，你家在唐青镇上是出了名的穷人，家里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超生罚款罚到家里的东西都被搬光了……” “你查的这么仔细，是对我有兴趣？”她依然用着不以为意的态度问道，事实上，她对自己的家庭一点概念都没有，她只是好奇，既然她家里这么穷，为什么她还可以在这里上学。 第七章 协议 炫安看着眼前脏兮兮的人，她的长刘海遮掩了她的眼睛，使得别人看不清楚她的真实面目。 他会去问她家里的情况，全然只是因为觉得这个人和现在的女生有一种不一样的气质，虽然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但遮掩在校服底下的却是一种天生的贵气，让他忽然想起一句诗：腹有诗书气自华。 只是没想到，他的这一无心收获，尽然可以成为要挟她的手段——一个会功夫的女生，这真的是只能从武侠小说里才能读到的人物。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小雪的问题，继续说道：“我和你交换的条件就是，你保护我不受那些人欺负，我每个月给你一笔钱。”还未等小雪说她自己会赚钱这句话，炫安便已经接上去说道，“你还没有到法定工作年龄，学校也规定不许打工。” 小雪不发一语，看着对面的人露出的精明笑容，不知怎的，竟然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回过头，没想到却看见韩昊站在身后，于是便朝他露出一个招呼的笑容。 韩昊礼貌性地招呼一声，说道：“这旁边是男洗手间。” “洗手间？” “不适宜女生靠近。” 小雪看了一眼墙壁上写着男这个字，再看到韩昊脸上明显不虞的神色，想必这里确实是女子不该轻易来的地方。 当她转身离开经过韩昊身边时，明显地感受到来自他周身的压迫力——她的误入竟然让他生气到这种地步，她在心里想着，这个男洗手间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又把学校各处转了一遍，将地形建筑全部记在心头，路上遇到成年人，她便会恭谨地喊一声老师好，惊得那些老师瞪着她看了好一会，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学生是在跟自己招呼，笑着并赞扬了她几句，她观察了一下周遭的学生，那些学生即使看到老师，有的低着头快速走过，有的则是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偶有几个会喊一声老师，但也是用着嬉皮笑脸的态度。 ——华夏文明，礼仪之邦，尊师重道，在这个年代竟然消失殆尽，不禁让她有些错愕。 回到教室，特意查询了洗手间的意思，原来就是他们出恭之地，幸亏他们只是站在外面的隐蔽之处……也难怪韩昊会生气。 “小雪，你让一下。” 她转过头，是她的同桌林莎莎进来了，再看教室前面的大钟，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 她站起身，给她让了让。 “你也该洗个澡了吧，身上臭死了。”林莎莎埋怨道，捏着鼻子坐到窗户边上，离得她远远的。 她醒来的时候，确实也觉得这幅身体脏臭的可怕，只是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不知道该去哪里沐浴更衣。 “身上确实挺脏的，请问在哪里可以沐浴？” “咦？”林莎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确信她是认真的，才说道，“宿舍里每栋楼都有一个公共浴室，热水在晚自习结束开放。” “谢谢！” 听到这句话，林莎莎更惊异了，刚才自己会说这句抱怨的话，完全是因为忍受太久了，没想到沈小雪竟然会虚心接受，这全然不像平时的她，林莎莎都已经做好了跟她吵架的准备。 第八章 司马雪衣 小雪在衣柜里翻了翻，没有找到换洗的衣物，看来以前的沈小雪就没有打算要在学校里洗澡，不要说衣服，连毛巾都已经脏的像块染了墨的石头，硬邦邦的…… 她走到自己的床前，看到上面肮脏的印记，心中油然生出大清洗的念头。 “小雪，韩昊在宿舍楼下等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林莎莎已经和她成了好朋友，但碰到韩昊的事情上，她口气里的羡慕和嫉妒依然难以掩饰。 “谢谢，我马上就下去。” 走到一楼，韩昊就站在女生宿舍前面的花坛边上，颀长的身姿和着洁白的月光，在黑暗中染上莫名的光彩。 ——这个男人，到哪里都是光彩夺目。 她静静地走到他跟前，轻轻唤了一声：“韩昊。” “给你！” 她接过韩昊递过来的袋子，从袋口覷了一眼，一看便知是换洗的衣物。 “都是新的。” “谢谢！”难得他想得如此周到，小雪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曾经恋慕过的人一样的脸孔，心中泛起阵阵酸意，个中滋味，连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是喜是悲。 “快要熄灯了。” “哦！”小雪回过神，才发现眼前的人也在看着自己，似乎观察了她很久的样子，这次会面明明是短短的一瞬间，她却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她走到楼梯口，回头再看了一眼花坛处，发现那里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她回到宿舍，迅速地沐浴完毕，而后随意地挽起长发，盘发露出了她洁白的额头和玉白一样的脖颈，精巧细致的五官全部看的一清二楚，加上韩昊为她买的那身睡衣，整个人仿佛换了一个人。 “你哪个班级的，怎么到我们宿舍来了？”寝室里的女生们好奇地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人，不解地问道。 “我是沈小雪！” “你是沈小雪？”林莎莎从床上探出头，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终于还是不甘不愿地承认道，“原来你长这样？” 小雪展露一个笑容，说道：“以前太邋遢，给各位添麻烦了。” “你真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林莎莎由衷地赞叹，她从上铺爬下来，在一边看着她收拾床铺，“我总感觉，你像个古代人。” “是吗？最近正在学习汉文化，所以让你觉得像吧！”小雪整理好床褥，即使坐上床，依然背部笔直，优雅大方。 “汉文化？汉朝时的文化吗？” 小雪想起历史书上看到过五十六个民族里有汉族，说道：“是汉族人的传统文化。” “不懂！”莎莎打了一个哈欠，嘟嚷了一句要熄灯了，重新爬上了二层的床。 一句不懂已经终结了她们之间的对话，所谓的汉文化，在这里早就变成了历史古董，她知道，即使自己想要解释，也不会有人愿意听，因为这些东西，离他们太远。 她转过身，看见枕头边上放着一个圆形的东西，于是顺手拿起，翻过来才知道原来是枚镜子。 镜子里的脸孔清晰可见——熟悉的眼睛，熟悉的五官，她颤抖着手抚上去，却又像是沾染了巫毒一样扔了开去 双眸紧闭，脑海里的面孔却挥之不去。 虽然她不愿意相信，但——镜子里的，不正是司马雪衣的脸么？ 第九章 改变 秋炫安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盯着前方队伍里的沈小雪的背影，若有所思。现在是早上晨跑时间，各班队伍正在集结之中，沈小雪和另外一个女生走过来的时候，便引起了不少男生的注意。 她还是像昨天那样，整个人清清淡淡的，看到他会打一声招呼，但浅笑中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总以为，脏刘海底下的会是个普通女生的面孔；现如今，她的长发高高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才发现她有一种现代人所没有的古典美。 小雪站在前面，以她练武之人的敏锐，觉察到身后传来的异样，于是回过头，见是秋炫安盯着她看，便朝他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 她再往后看了一眼，发觉站在秋炫安身后的是韩昊，韩昊的眼神和她在空中相撞了一会，便也互相礼貌点头。 晨跑结束回到教室，便是晨读时间。 她在一阵朗朗书声中翻开桌子上一本蓝皮笔记本，发觉里面详细地记录着她的家庭背景，以及她兄弟姐妹的名字，家族宗亲关系族谱。 “这是你家里的详细资料。” 转过头，发现坐在她身边的竟然不是林莎莎，而是韩昊。 “你怎么会坐这？” “我跟班主任说过了，以后我是你的同桌。” 她一边看着笔记本上，一边答道，“谢谢你做的一切，帮了我很多忙。” “汉王在梦中说过，司马雪衣拥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而且文功武略，才能了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是假，以后你不就知道了？” “你说话的方式，一点不讨人喜欢。” “彼此彼此。”说完，连自己也不明白口中的怨气从何而来，毕竟眼前的男子并非辜负了自己的汉王——要怪只怪你长了一张汉王的脸。 两个人再无话可说，彼此都在看着手中的书。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坐在前方的杨曦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到韩昊跟前，娇嗔道：“昊，吃早饭去。” 韩昊点点头，起身离开。 小雪看完笔记本里最后一行字，才抬起头，才发现秋炫安坐在他前面。 “你鼻子上的是什么？” “眼镜，近视眼戴的，你没见过？” 小雪意识到自己失言，搪塞道：“开个玩笑。” “你是我的保镖，还记得吧！” “当然！” “那走吧，一起去吃早饭。” 小雪点点头，打开书桌，拿出里面的一个小铝盒子，铝盒子里面装的是家人给她装的干菜。 “不要吃这个了，你是我的保镖，还用吃这种东西吗？” “我只是拿去扔掉。” 炫安精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愣怔的表情，当小雪转身走在他前面时，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看来在沈小雪跟前，他秋炫安根本就不用耍什么小聪明，说不定昨天在谈协议的时候，她就已经看穿了自己。 来到食堂，炫安并没有带她去拿饭盒到学生区打饭吃，而是拿着一张饭卡来到了教师们吃饭的地方。 小雪跟着他，并没有问原因。 走进教师专用食堂，发现韩昊和杨曦也坐在里面，韩昊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一言不发地继续吃着饭。他和杨曦之间，一静一动，一听一说，俊男美女，画面分外契合。 她也曾经在某个时刻看过汉王和其他女子在一起，那些女子就如诗中所说：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五双！ 而她却要假装男子，站在他的背后，支持他，帮他打下天下。 无怪乎，天下男子谁不爱窈窕淑女，又怎会喜欢上她这种驰骋戎马的女子？ 第十章 小露身手(1) 碎石路的两侧，金黄色枫叶树犹如两道金色的带子，美的令人窒息。树林后面则是一片金黄的稻米，一眼望去，仿佛没有边际。 路上自行车的铃声不时随风飘过，和着学生们的笑声，织出一片锦绣画面。 小雪拉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她不会骑自行车，原以为韩昊会出来帮自己，但放学的时候，她都没有见到韩昊出现。 手中反正已经有了他绘制的路线图，确实不需要他领着回家。更何况自从炫安领她去教师食堂吃饭的那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韩昊的踪影，即使连上课，他也没有再来过。 而今天是星期五，正是放学回家的日子。 她转过头，看着手中的自行车，有些苦恼地想着该怎么跨上去。 刚才试了几次，却总不能掌握平衡，加上路面并不平坦，骑了没几步就摔在了地上。 这也算是她从过去就养成的一个坏习惯，虽然习过功夫，但平衡方面却出奇地差，过去在战场上，她要骑上马背，也是要由汉王牵引，或许，也是潜意识里希望自己能够依靠汉王，所以就放任自己不去学会。 那时候的自己，总是以为命运已经牢牢地抓在她的手里，殊不知，一点点微风，就已经让她的方寸大乱。 爱情，总是会让人变得盲目，以为别人释出的一点善意，都是一种爱恋；以为那一点点的温暖，就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她最终还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情，跨上自行车，用力地蹬了几下。 自行车终于徐徐向前，并不断地往前飞驰而去。 其实，再不擅长的东西，离开了某个人的帮助，自己也可以努力地掌握起来，只是因为以前的她不愿意去尝试。 一个人，也可以的…… 她既然已经在这个世界——即使没有那个人，她也可以生存下去。 回到‘家’，她想象着自己是原来的小雪，叫了门内的两个人。 “爸，妈，我回来了。” “小雪，你回来了呀！”一个带着愁容的中年妇女扶着门走了出来，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小雪，怎么这么干净？” “妈，我想通了，以后要好好学习。” “知道了就好。” 她看见母亲咳嗽了几声，再看她脸色，便知小雪的母亲患顽疾已久，再不治疗，恐命不久矣。 “自行车拖进来吧。” “爸呢？”她把自行车停在走廊上，走进窄小的房子，一眼就能看到屋子的另一侧，一个土灶和一个煤炉加上一张八仙桌子，而隔着一层泥墙，里面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清贫的可怕。 提到父亲，母亲的脸色比先前更差：“在外面，你弟弟也快放学回来了。” 小雪知道她的父亲好赌，这个家里，三个姐姐已经嫁人，剩下她和弟弟两个，国家规定九年义务教育法，即使家里再穷，她也必须读完初中。 她走到窗口，窗外是一片菜园子。 “妈，我去田里看看。” “好，你去吧！”说完，母亲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脸色已由原来的苍白变成了猪肝色。 第二章 小露身手(2) 她在菜园子里找到一些浅褐色的叶子，采摘了拿回来，洗干净了放在锅子里煮，家里虽然穷，倒是有煤炉，还算比较方便。 “妈，家里有针吗？” “有啊！”母亲一脸狐疑地答道，她觉得女儿变化太大，大到让她以为眼前的人是另外一个人。她从抽屉里找出一盒针线盒，递给她道，“你用这个做什么？要缝衣服，妈给你缝。” “不是！”她关上门，“妈，你脱下衣服，趴到床上。” “你要做什么？”虽然嘴里嘀咕着，但母亲还是照着女儿的意思做了。 小雪熟练地拿出针，全部在火上面过了一遍，她找准穴位，快速地将针插入。 母亲本能地要站起来，可是穴道被针扎着，竟然全身乏力，无法动弹，而且，她的咳嗽竟然在一瞬间减轻了下去，喉咙里也顿时舒服了不少。 “小雪，你从哪里学来的手艺？妈觉得咳嗽都减轻了。” “妈，我给你施一个星期针，锅里的药喝一个月，这个淤积的病一定能好。” “真的？我看了那么多医生都没好，你这么扎几针就好了？” “妈，你不是觉得好多了么？就信我这一次呗。”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妈，晚自习我不去上了，听说晚自习也要交钱，还可以给家里省一点钱，还有住宿我也不住了。” “胡说，不去上晚自习，你功课落下了怎么办？” “学校里也有很多走读生，不过他们离得近，我离得远，所以我想晚上不上了，我发誓，功课一定能赶上，这次月考，我拿个第一回来。” “吹牛别吹的太早。”母亲嘴上说着，心里却喜滋滋的。 小雪看好时间，将针拔了下来，并在母亲的脸下放了一个盆子。 母亲的血脉一瞬间被打通，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黑血。 “黑血已经清理出来了！” 母亲动了动手臂，坐起身子，确实感觉到身体变得轻松起来，而且她的喉咙不仅没有干干痒痒的感觉，头也不痛了，身上虽然还没完全恢复力气，但人舒服了，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脸上苦苦的表情消失无踪。 小雪端过药水，扶着母亲喝下去。 “没想到我女儿这么厉害。”母亲收拾着家里，房间里由于女主人的病而脏乱的不像样子，“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刚才都没说！” “看书看的！” “我就说我女儿有读书的天分，村里那些人还不信。老是来挖苦我们，以后我们也可以扬眉吐气了。”母亲做事情很利落，家里很快就收拾的清爽干净起来，家虽小，但有着她从来没有体验过亲人的温暖。 “老太婆，你怎么把门关了。” “就来开门。”母亲喊道，小雪走过去，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彪形大汉，背上还骑着一个半大的小孩。 “爸！” “小雪？”父亲脸上也露出一阵诧异，他再看了看干净清爽的家，虽然赌博输了，心情也好了一半。 “你是谁呀？”坐在父亲背上的弟弟哧溜一下从肩膀上溜下来，抬起头盯着她打量。 “她是你姐姐。”母亲搭话道。 “姐姐。”弟弟脸上脏兮兮的，鼻子上还挂着鼻水，抓着她的手就喊。 第十二章 汉家烟尘 看着凑上来的小孩脸蛋，向来不擅长应付小孩的她顿时变得有些拘谨无措起来，眼看着肮脏的手即将抓在她的裤子上，她愣了片刻，最终还是弯腰握起弟弟的手。 这时，眼前忽然出现几根圆圆的东西，外面包着塑料，塑料外面画着可爱的图，弟弟兴奋地抓住送到眼前的东西，嚷嚷着：“我要吃棒棒糖。” 她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心里着实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和杨曦一起回来，顺便来看看你。”韩昊毫无表情地说着，看到里面的两个大人，礼貌地喊，“叔叔，阿姨，我是小雪的同学韩昊。”他的礼貌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是一架训练好的机器，走着他该有的程式。 听到杨曦两个字，她的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像被什么东西划过一样，哽的不舒服。 “是小雪的同学呀，进来坐坐。”母亲热情地招呼着，还为韩昊倒了一杯热茶，茶杯显然有些旧了，虽然洗的很干净，但底部还是有些灰灰的印记，恐怕已经洗不掉了。 “阿姨，不用了，我马上就要走的，我找小雪有点事情。” “这样，小雪，你先跟韩昊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狭窄的泥石路上，相较于韩昊的熟门熟路，小雪则是懵懂不知方向。 “去哪里？” “找个可以安静说话的地方。” 狭窄的巷道里偶尔会走过几个村民，小雪背过所有人的资料，遇到了都会礼貌地打一声招呼，但这些村人显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有人问起就报一声名字，大部分都会发出“这是沈富贵的女儿呀，都这么大了，长的真漂亮啊！” 一路寒暄过来，直到一处僻静地，眼前出现了一栋白墙屋瓦房，在一堆新建的水泥房里，倒显得古意盎然。 “这是你家？” “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我爸妈不在国内，这是刚买的，杨曦的父母是我爸妈的旧识，就近有个照顾，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 “这是你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小雪扬起脸，调侃道，“你这几天怎么消失了？” “只是不想看到某些人而已。” “某些人？”她走到韩昊面前，不怀好意地问，“跟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难熬？”因为凑得近，她发现韩昊的眼睛很好看，而且，从这里她也发现，韩昊其实跟汉王也不是那么像。 “嗯！”韩昊脸露愠色，臭着脸继续说，“不要挡着我的路。” “好吧。”她让开道，跟着韩昊进了房，心里却在偷乐，刚才这个大冰块终于被自己激怒了，否则，她还真的以为这个人没有喜怒哀乐。 一走进房间，她几乎屏住了呼吸，里面的汉式装潢虽然没有到原样复原的程度，但足以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一种念想，还有几子上放着的那几套汉服，更让她有一种回到汉家天下的错觉。 “汉家烟尘滚数载，汉将辞家破残贼。”她走上前，抱起曲裾，跪坐在榻上泣不成声。 汉灭，时光如梭过千年，所谓爱恨情仇都只是历史长河中的锦上添花，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韩昊的视线无法移开眼前的画面，心中不知为何翻涌着从来不属于他的情绪，在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他心口的血仿佛是被什么煮沸了一样往前奔腾，他知道，自己跟几秒钟之前的自己不一样了，有一种叫情感的东西在他心里复活了，而且，还是跟眼前的人有关。 第十三章 懵懂的爱 手被握在某人的掌中，眼前的人就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她抬起头，看到眼前的韩昊，他的眼睛里透露出跟以前不一样的光芒，那种感觉，就像罂粟一样，在催生着有毒蜜糖。 不要多想，不要误会——她在心里极力否认曾经的感情，她曾经义无反顾地爱着汉王，为他出生入死，为他耗尽心血，她不想在这沉沦的目光里再做一次司马雪衣。 她陡然站起身，甩开了他的手。 韩昊的眼神里只显露出几秒钟受伤的感情，很快就又掩藏了过去：“我只是看你可怜！” “我知道。”她咬着嘴唇，几乎已经尝到了铁锈般鲜血的滋味。 “我父亲喜欢古物，所以才会把这里装修成这样。” “谢谢你带我来看。” “这几件汉服是女式的，就给你吧。” “我不要。” “你不要的话，我就扔了。”说完，他果真走过去拿那衣服。 “不要扔。”她没想到韩昊会用这种招数逼迫她收东西，霸道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韩昊本来就没有动的意思，停住了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想起的，是刚才她抱着衣服痛哭流涕的画面，那个时候，他本来想走过去抱住她，他顿时又想到自己抱着小雪的状态，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暖暖的，有一种被填充了的满足感。 他回过神，看到小雪在房间里四处逛着，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看，待她回过身来时，他才又转开头去。 “你一个人住的话，有人给你做饭吗？” “有一个保姆，做饭时间会过来。” “保姆，就是仆人吗？” “保姆是雇佣关系，仆人是仆役关系，不算一样。” 小雪想了想，忽然说：“我当你的保姆吧。” 韩昊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接上这句，几乎没有考虑地回答：“可以。” “但要付工资哦！” “当然。”因为她的提议，心里居然掠过一丝惊喜，而他也终于明白这些天来自己心里闷闷的原因，是因为他经常看到她和秋炫安在一起，看到的次数多了，索性连课也不去上了。 “那我今天就开始做吧。”为了家里人能快一点过上好日子，她必须得努力才行，虽然用她的医术也可以赚钱，但她还不想这么快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她看着韩昊，坏笑道，“记得付工资啊，最好日结。” “财迷。” “你有钱，当然这么说！” “我是你的雇主，你还用这种态度说话？” “咦！”她往韩昊跟前走近几步，怪声怪气地叫道，“原来你会笑的呀，冰块脸。” “我神经系统完好，怎么就不会笑了。” “好吧！我去煮晚饭去，煮好还得回家吃饭。” 他愣了一下，原本想说你不留下来吃，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看到她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身影，他才知道自己也是怕寂寞的，以前一个人生活这么久却从来都不知道呢！ 第十四章 误解 韩昊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吃着小雪煮好的饭菜，细细咀嚼着，心里暗自赞叹着她的厨艺。 如果小雪也留下来吃，他一定会吃的更开心！他放下碗筷，盯着院子里的兰花，眼睛一动也不动。 杨曦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韩昊盯着院子里的兰花看，他的身子靠在秋千式的藤椅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什么事那么高兴？” 韩昊回过神，见是她，应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晚饭吃过了吗？” “还没呢！怕你寂寞，过来陪你吃。” “嗯！” 杨曦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给自己拿了碗筷，关上柜门的时候，她看见流理台上放着一根发带，这发带她见过，是她最讨厌的女人头上用的。她拿起发带，嫌恶地扔进垃圾桶内。 ‘沈小雪，居然这么不要脸地找到这个地方来。’她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很快又换了一副甜美的笑脸，摇曳着坐到韩昊的对面。 “这饭谁做的？” “小雪做的。” “她会做饭呀，她怎么来这里的？”她看到韩昊在谈到小雪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不一样的神采来，这不禁让她更加气愤起来，她以为自己在韩昊心里是不一样的，没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一个程咬金，而且这个陈咬金还是她曾经最看不上眼的沈小雪。以前的沈小雪明明那么不起眼，怎么最近就变了那么多。而她在学校里一直都是风云人物，她长的漂亮，而且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沈小雪改头换面之后，不仅吸引了很多男生的注意，上次在英语课堂小测验里，居然拿了满分。 “我叫她来的。” 什么！她掩饰住心中强烈的嫉妒感，娇嗔道：“我给你做饭吧。” “你会吗？”韩昊狐疑地看着她，脸上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当然会！”说出这四个字，她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我会学起来。” 韩昊露出一个宽容的笑，说：“我已经跟小雪说好了，以后都由她来做饭。” “你怎么就让她来烧饭呢！”她提高了音调，不满地抱怨，“你怎么就忽然和她熟起来了。” “有人要我帮她。” “所以你是因为受人所托，那如果没有人叫你帮她，你会去找她吗？” “当然不会！”确实不会，如果不是因了梦中的汉王在折磨他，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去搭理和他无关的人。 门外，一个瘦弱的身影在黯淡的路灯光线中闪了一下，没有踏入门内，转个身，往回走去。 这个身影正是沈小雪。 她因为临走前看到韩昊欲言又止一脸寂寞的表情，为了回来陪他，特意快速地吃了晚饭过来陪他，但也正因为此，让她听到了韩昊的心里话。 如果没有汉王的请求，这个人就不会来找她，这样决绝的答案，果然还是只有韩昊才能回答的那么自然，可笑自己居然觉得韩昊有一点舍不得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 第十五章 厌恶 韩昊总觉得小雪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他和她明明在前一天还相处的融洽，今天却又仿佛回到了初始的生疏样子。 这让他心里略略有些不爽，毕竟他向来都是高傲的人，跟小雪主动还是头一次，主动了还要吃闭门羹，更让他不爽的心理不痛快。 沈小雪向老师申请不住校，而且也不上晚自习，而跟老师们的交换条件是，这次月考她考进全校第一名。 不要说老师们不相信，连韩昊都有些不信，虽说小雪聪慧过人，但数理化自然这些，并不是过目不忘就能考满分的，更何况，她的对手还有他。 他恰好也都不上晚自习，因此，两个人约好，小雪每天回去给他做一次饭，并打扫房间的卫生。 一连三天，两个人相处的气氛都有让他想要砸东西的冲动，小雪来了跟他问一声好，就开始做她自己的事，连跟他照个面的时间都短的可怜。 有时候他忍受不住，就会特意在她来的时候回书房，心里一边憋着闷气，一边等待她的开饭。 “你在干什么？”他走出房间，看见小雪正在拿墙壁上的一副字画，心里的火全部都冒了出来，“谁让你动那画的？” “我是看上面脏了……所以……” “以后不要去动画，把画挂回去。” 小雪愣了一下，将画挂回墙上。 看着小雪一副委屈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火气变得更大，他走进书房，回过身朝身后的人吩咐：“做好饭就走吧，我自己会去吃。”说完，也没有去看她的表情，径直进了房间。 回到房间，又为自己失控的怒火有些自责，他不应该无缘无故对小雪生气，可是一想到小雪对着他生疏的模样，那种难以控制的火气又再次涌了上来。刚才要是她跟自己对骂也好，可是偏偏她却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看了就让人生气。是因为碍于自己的主顾身份么……如果雇佣关系让他们两个人变成这幅德性，他还宁愿他们两个人相处模式恢复到刚认识的时候。 “昊！” 门外传来杨曦的声音，他有些不想理睬，但他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片刻，还是决定走过去开门。 “你来了！” “是呀，我带了水果过来，顺便来蹭饭吃咯！”她挽着韩昊的手臂，发现他没有拒绝，心里一阵窃喜。 韩昊带着她走到餐桌边，才发现小雪还没有走。 “你怎么还没走？” “是我让她留下的。”杨曦笑着说，“她也留下来吃饭吧。” 韩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径直坐了下来。 “我给你们盛饭。”杨曦主动要盛饭，韩昊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而小雪自知自己的职责，起身道：“我去盛吧。” “不用，你辛苦了好一会了，我去盛吧。” 小雪最终没有坚持，又重新坐了下去。 没有杨曦的餐桌前，气氛再次陷入沉闷。 韩昊有些不自在地靠在椅子上，用眼角扫一眼对面面无表情的小雪。这沈小雪毕竟是司马雪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他更加讨厌起来。 第一章 十年如逝 “饭来了！”杨曦一反常态地对小雪异常热情，要是在平常，小雪一定会警觉和防备起来，但今天因为韩昊的呵斥，心情郁卒，有些机械地接过碗筷，说着谢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饭，只知道出门的时候，胸口有一种闷灼感，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这种感觉她已经尝过很多年，当她见不到汉王的时候，每一天都是在这种压抑的感觉中渡过。 一回到家，她就一头倒进了床上，只是没想到，她这一躺，就是一个月。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床是硬冷的，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海风声。 她慢慢地坐起身，头有些疼，身上更是浑身无力。 她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简单的摆设，床边放着一本书。 翻开书本，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一目十行的能力，而且手上也有一道一道伤痕，她站起身，刚走到桌前，就气愤地将上面的镜子砸了。 “我是谁，我是谁？我为什么这么丑？我到底是谁？” 司马雪衣消失了！ 他懊恼地坐在机场里，回想起这一个月，都让人感到心力交瘁。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心里噎着一口气，他一定会在她连续几天没来学校的时候就发现她消失了。 他去小雪家里找人，她的父母却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最后还是给了他们一点钱才套出来一点消息。 原来从他家里回去的那天，沈小雪就病倒了。 沈家没钱给她治病，加上家里孩子又多，在他们眼里小孩的命都不值钱。所以一看治不好，他们就把小雪卖给了一个人贩子。 男孩子卖给人贩子还有可能卖到有钱人家里去，女孩子卖给人贩子……凶多吉少。 韩昊疯了似地找了一个月，可是这个国家什么都不多，唯独就是人太多。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的踪影，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忽然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这种痛，他终于也尝到了。 他不得不选择告别这个伤心的地方，去他父母所在的美国。跟着他一起出国的，还有杨曦。 杨曦的心里也藏着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让韩昊知道的秘密。 那天，她在小雪的饭里下了毒，这种毒是一个国外的朋友提供给她的，她在韩昊的房间里读到了他记录的有关小雪的资料。小雪擅长中医，但绝对没有碰过现代人才知道的化学毒药。这种毒的症状就跟发烧的状态一样，但人却要在一个月后才能醒来。 她知道小雪的父亲嗜赌如命，因此叫人假扮人贩子买下了沈小雪。因为怕沈小雪找回来，她甚至让他们毁了她的容貌，并送进了一个绝对无法再出来的国外黑帮组织。 “不要怪我的心太狠，谁让你跟我抢同一个男人！”看着身边的韩昊，杨曦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靠在了他的身上。 十年后！ 繁华的大都市里，车水马龙。 经过十年时间，原先的小县城飞速发展，和其他的县城并到了一起，成了全国最大的商业城市。 这里有最时尚的商铺，也有最顶级的豪车，更有许许多多的海归成功商业人士回来拼搏。原先的小村庄拆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新立起来的摩天大楼。 第二章 隐卫 “董事长的儿子回来了！” “是吗？长的帅吗？” “长的再帅也跟我们无关啊！”办公室里，一群八卦女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即将回国的韩家公子，她们一个个嘴上说的花枝乱颤，心里却也梦想着能够和韩公子见上一面的机会，说不定就会有乌鸦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机会。 “他有未婚妻的。”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内幕一爆，女人们发出一阵唏嘘声，但还是有些不愿意放弃白日梦的女人，信誓坦坦地说道，“未婚妻算什么，这时代，离婚了还能再结婚。” “你们可真想得开。” …… 遥远的美国！ 被谈论的对象悠闲地坐在沙发上，颀长的手指握着一个红酒杯，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饮。 “一个人喝酒，不寂寞么？” 身后传来杨曦的声音，韩昊没有回头，依然看着摩天大楼外的车水马龙。 纽约，是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他不喜欢这里，但在三年之前，他也提不起回去的勇气。 “过来陪我喝一杯。” 杨曦走到他身边，优雅地坐下。 韩昊为她倒了一杯酒，与她举杯饮了半杯。 “终于要回家了！” “你在想念伯父伯母了吧。” “是啊！”杨曦很庆幸，长大之后的韩昊没有了以前酷闷的个性，脸上也不会再显露出少年时的那种傲慢。她越发喜欢现在的韩昊，有着成功男人该有的气度，也有着成功男人没有的俊美容貌。 她忍不住侧过身子，吻上韩昊的唇。 一吻结束，她有些自豪地炫耀：“怎么样？有没有吻技大增？” 韩昊只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揶揄道：“比起我，还是差远了。”说完，一把抱过身边的人，低头就是一个热切而又深长的吻，只吻得杨曦脸红心跳，双眼发懵，即使被放开之后，还没有恢复理智，待到回过神，只看到韩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禁娇嗔道：“不理你了。” 这样的小情小调，在这三年里，经常会在他们之间发生。 杨曦幸福地望着身边的人，心里盛满了愉悦。 海风在窗外一刻不停地跑动，和着水浪的声音，却意外的让人有心灵平静的魔力。 曼青坐在窗前，擦拭着一把制作精良的小型弓弩。 所有的隐卫用的都是枪支，唯有那个人——梦梨，还用着最原始也最古老的武器，却出人意料地成了隐卫界的传奇。 梦梨并不像她的名字一样美丽，除了那一头黑亮的长直发，她的脸上却是布满伤痕，丑陋的，一道一道，她第一次看到梦梨的时候，差点吓得大叫起来。 其实依照现在的美容技术，她完全可以去整理一下脸容，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震慑人的缘故，那个人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作为女人的她，一直以来都无法理解的，在她以为，只要是女人，总是爱美的。 擦好弓弩，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该是为她做饭了。 曼青站起身，正要走去厨房，却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汽车发动机声，随着一声关车门的声音结束，敲门声便紧接着而来。 第三章 回国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传消息的老乌鸦。 老乌鸦二十七八的样子，脸上有一个疤，初次见面的时候，会以为他异常凶悍，相处久了才知道他外冷内热，特别是对着曼青的时候，什么凶悍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次是要保护谁？”曼青早知道进来的会是老乌鸦，开了门之后，依然按照自己的步调，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秋家小公子，秋炫安。”他把一叠资料扔到桌子上，走到厨房门口，却不敢走进去，曼青曾经警告过他不许进厨房，特别是在她做饭的时候。 “华人名字？”曼青顿了一下。 “而且还是chinese。” “你知道她不接这种case。” “这次恐怕由不得她，”老乌鸦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说道，“顶头大佬的命令。” “你也知道她的脾气，她要是不想去，天王老子都叫不动她。” “我们叫不动她，到时候大佬……”老乌鸦见厨房里的人看着他身后，加上后面一阵阴风吹过，心里知道身后站着正主。 回过头，果然看到一袭素衣汉服的女人站在身后，发髻高束，即使脸上的疤痕，也难以遮掩她身上的典雅之气。 老乌鸦来这里通报消息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梦梨。 他听曼青说过，梦梨喜欢汉式装扮，即便是这个小屋，也从一开始的简单西式装潢改成了汉式的装修。 他们这个黑帮组织，以前是没有隐卫这一职业，是曼青一手创立了这个职位，并且将帮里的事业慢慢洗白，大佬们都往正规商业发展，而那些杀人贩毒的分支派系也渐渐消失，成了隐卫这一分支，隐卫——说白了就是其他人所说的保镖。但隐卫们又比保镖更神秘，他们躲在暗处，有着高超的武技，很少在委托人前面现身，除非委托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跳出来挡在第一线。 “你好！” 老乌鸦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和煦的人，无法将眼前的人和传言中雷厉风行的隐卫头头联系在一起。 “你好，我是老乌鸦。” “请坐。” 老乌鸦点点头，实在摸不透眼前的人，除了她的脸上疤痕和传言的一样，那些说她是鬼面杀手的人，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要喝茶吗？” 老乌鸦看着前面正在泡茶的人，有些尴尬地说：“不用，我不喜欢喝茶。” “咖啡？” “好吧。” 桌子上很快摆起了茶和咖啡。 “这次的任务……”老乌鸦喝了一口咖啡，小心翼翼地提起这次任务的内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她的脸色。对面的人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曾经是玉堂镇人？” “是的！” “我接了。” “诶？”老乌鸦一脸的不可思议，为了应付她，他的脑细胞都死了几百万个。 一脸惊喜的人还不止他，在厨房里做饭的曼青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炒菜的铲子。 “那我们不是要回中国了？” “是啊，回国。”梦梨喝了一口茶，转头看着窗外，曼青看着她，总觉得这样的梦梨，好像要和着什么东西，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