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万人迷不配专一》 第1章 陈 16年前,蓝老先生外出夜猎带回一个婴儿,一向严肃雅正为训的他竟将孩子记在自己名下,并取名蓝卿,字初北,号离起。 蓝初北自小天赋卓绝,且过目不忘,擅音律,爱好风雅。但是他最出名的却不是修为,而是容貌。 姑苏双壁,美人离起。倘若不是蓝初北的的确确性别为男,怕是那仙子榜排名第一的小姐姐都要换人了。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但是真正见过蓝初北的人却并不多,即使是云深不知处的弟子们想要见他一面也不容易。 后山,冷泉。 鸦青的发,纹理分明的背肌,隐隐约约的雾气叫人看不真切,却又心痒难耐。 “蓝卿。” 随着声音,那原本在冷泉里打坐的背影,转过身来,一瞬间见者难忘,那张脸实在叫人言语匮乏,任何词藻都无法描述那种震撼人心的惊艳,任何笔墨也绘不出他万分之一的美好。 这张脸,他见了16年,依旧无法抵抗,蓝初北就这么转过来,反倒叫他有些不自在,急忙转过身去:“叔父在雅室等你。” “我知道了。”蓝初北应了一声。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说话间总带有一股莫名撩人的喑哑,明明如谪仙,却偏偏惹缠绵。 待蓝湛离开,蓝初北才起身,从7岁那年开始,他就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个男孩子,刚开始是每月15,他会变成女孩子,但是性别的转换并不影响其它,甚至在性转之后,他还能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变成女孩子的时间越来越多,而男女差异也越来越明显,到如今一个月里至少有20天他其实是个女孩子…… 蓝初北对自己的这种改变适应良好,当然这个秘密只有自己和养父蓝老先生知道。 蓝老先生一开始也有些无法接受,但是无论怎么探查都没有结果,且这并没有对蓝初北造成影响,便也放之任之,甚至因为蓝初北的这份特别,他对这个孩子并不像对待男孩子那样严厉,落在别人眼里,自然成了离起君最受蓝老先生青睐。 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将衣物穿好,用灵力烘干头发,这才施施然往雅室走去。 “爹,蓝湛说您找我。”蓝卿自然的坐到蓝老先生对面,为他泡茶。 “近日姑苏不太平,你且与忘机一同下山除祟。”初北是自己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但是又因为他身上的秘密使得自己极少放他下山,再加之初北喜静,经常一个人待在弥苑里修炼不出来。 “是。”他回应到,对于蓝老先生的话,蓝初北极少反驳。 不出意外,蓝湛便在雅室外等他。 “明日出发”蓝初北问道。 “好。”说完便离开了。 看着蓝湛仙风古道的背影,蓝初北微微挑眉,这是又傲娇上了? 他独自回了弥苑,按照这段日子的规律,自己在月末这十天里不会忽然转换,连续泡了三天冷泉,应该可以稳定一些,稍微收拾了一下,将需要用的东西放进储物袋里。 “嘟嘟嘟。”敲门声。 他早以察觉是蓝曦臣,微微皱眉:“进。” 蓝曦臣推门而入,随后自然的关上门扉,来到蓝初北身侧。 他不习惯别人离自己太近,尤其直觉里危险的人,蓝初北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曦臣哥。” “明日启程” “嗯。” 蓝曦臣身为家主,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找个借口来见他罢了,只不过小东西太警觉总与自己保持距离:“我会吃了你么,离得那么远。” “曦臣哥,我不习惯。”蓝初北微微低着头。 “呵呵。”蓝曦臣低低笑了两声:“阿卿,你那么聪明一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不要让我等太久。”他俯身勾起蓝初北的一缕头发轻嗅。 蓝初北本就靠近床,被蓝曦臣这么一闭,后退一步直接坐在了床上,他就知道自己身上这该死的古怪毛病,云深不知处他最不愿意接近的就是蓝忘记和蓝曦臣,身体一不小心与他们有所接触,自己就不自觉燥热腿软。 这个毛病随着女身占主导地位越久便越明显,这也是他时常闭关不出的原因。早在这种特征刚出现之时,他便实验过,似乎是有针对性的,姑苏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他们俩会让自己不正常。 还有10岁那年遇到的小朋友,见对方可怜,医好了他的手,给了一些银子和几块糖。 之后下山少了,也没什么和人接触的机会。 蓝曦臣靠近他耳侧:“阿卿,好好休息。”说完便离开了。 好一会,蓝初北才缓过来,他狠狠皱眉,这样不行,必须得想办法抵抗这种感觉。 次日。 蓝初北与蓝湛约好在山门处相见。 本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了,没想到他来的比自己还早。 两人一同下山,过路的弟子见到两人纷纷点头示意:“离起君,含光君。” 蓝湛一向没什么表情,蓝初北却会回以微笑,和煦如春风,撩人而不自知,容颜倾城,天香国色。 那些与蓝初北对视过的外门子弟通常需要好久才能从那种惊艳里回过神来。 “给你。”蓝湛将一顶带白纱的斗笠递于蓝初北。 他微微挑了下眉,想到自己过于招人的长相,勾唇轻笑:“谢谢。”接过斗笠戴上。 蓝湛鲜少与他单独相处,听他道谢,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去。 两人一同下山除祟,不过半月便完成任务。 只不过回程途中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古怪。 这事还要从五日前说起。 蓝初北的男身只能维持到月末。 那天夜里,他躺在床上便已察觉到周身的不适之处,全身燥热酸软,尤其是那几处不可描述的部位。 不得已起身打坐,念着清心咒,外出夜猎总归是男身更方便些,他想要压制几日身体的变化。 抖着手去倒茶,不小心打碎一个茶盏。 他与蓝湛的房间不过一墙之隔,修者大都耳力惊人,遑论某人一直关注着他的动静,没一会就来敲门。 蓝初北支着身子,去开门。 “你。”怎么了。却见蓝初北眼尾晕红,眸子里泛着春水,红唇娇艳欲滴,蓝湛呼吸一窒,今夜的蓝初北让他有些不正常,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第2章 情 “有事么。”蓝卿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模样有多诱人。 “听到你房间有动静。”蓝湛微微皱了下眉,他已经敏感的察觉到蓝初北的状况好像不太对劲。 “无碍,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话还没说完,蓝湛已推门而入,努力压制身体变化的蓝初北此刻比那凡人还不如,因此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蓝湛怕是也没有想到自己推门只用一成力量,就叫蓝初北后退了好几步,急忙上去揽住他。 ‘糟糕’蓝湛刚碰到自己,蓝初北心里便暗暗叫糟,果然下一刻,他便软倒在蓝湛怀里,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蓝卿你。”怀中的人攀附着他的脖颈,呼吸喷在脖子上,蓝湛只觉怀中之人烫手的狠,心底却有一丝隐秘的欢喜。 蓝初北咬牙,趁着自己还有一丝清明,想要推开蓝湛,却高估自己现在的状态,这不痛不痒的推搡撩的蓝湛揽着他的手都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自己现在被蓝湛抱着,如果身体现在开始变化也太奇怪了,他只能用尽所有灵力去压制。 蓝湛见他状态实在不好,面上潮红,努力忽视心头异样的感觉,将他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想离开时却被勾住脖颈,他仓促间与那双春水满溢的眸子对上,像被蛊惑般慢慢靠近。 …… “嘤。”蓝初北睁开眼,下一刻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腾的一下坐起来,悄悄咽了一下口水,这怕是他16年来最慌乱的一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记得了,记忆到自己在床上勾着蓝湛的脖子就戛然而止了……所以,后面……自己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啊!要疯! 蓝湛就躺在另一侧,他打量了一眼,衣衫不整……抹额被扯下来,嘴角还破了……自己到底干什么了! 蓝初北心里慌得一批,强装镇定的下床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还好还好,身体变化真的压制住了,喝杯茶冷静一下。 蓝湛的生物钟极为准时,到了点就起床。 但是此刻,他却在床上躺着没有起来,昨夜后来发生的事情,真的让一向雅正的含光君半分形象也没有了。 “醒了,吃早饭吧。”蓝初北面上还是与以往一般的温雅,就仿佛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蓝湛坐起身,胸膛微敞,面无表情的盯着蓝初北。 蓝初北本就心虚,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此刻被蓝湛这么盯着,急于找话题揭过此事的某人忙说:“快起来,不然粥都凉了。”话刚说完,扭头就想离开,却被蓝湛抓住手腕。 “怎么了?”蓝初北的笑容是无懈可击的温柔。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蓝湛皱着眉看向蓝初北,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受伤。 “我。”不是蓝初北不想说些什么,而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他的医术天下一绝,一眼就看出蓝湛元阳还在,这就说明,自己可能就是轻薄了他,并没有做下更过分的事情,应该没有到那种不可挽回的……地步吧! “蓝初北!”蓝湛的语气分明就是生气了。 蓝初北索性破罐子破摔:“你要是气不过,昨夜我如何对你,你便如何对我!” 含光君最是君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肯定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蓝初北就等着这事过去,却不料。 “好。” 蓝初北:!!!! 天旋地转间,他就被压在了床榻上! 蓝初北:???? 然后 不知道蓝湛从哪里弄来的一根小羽毛 蓝初北:?! 下一秒 “哈哈哈,啊哈,太痒了,蓝湛,哈哈哈哈哈哈,别别,别挠那里,蓝湛蓝湛,我错了,哈哈哈,不要了!” 离起君美了16年,这会敞着衣襟,被人用小羽毛挠痒痒,那种冲破禁忌的美丽无端叫人觉得色气。 蓝湛不为所动,拿着小羽毛四处游走,床上的少年眼尾泛红,眼眶里含着眼泪,那副无力承受的样子让他无法停下作弄。 明白蓝初北到了极限,他收起羽毛。 蓝初北只觉得眼前一暗,唇瓣覆上一抹温热。 后面许多情绪便不一样了。 …… 那天之后,蓝初北每每见蓝湛都有些不自然,不经意眼神对上,他也总是先移开视线。 吃过一次和身体变化作对的亏,后面蓝初北便不再压制,只拿出了那块自己研制许久发明的可以掩饰人性别的法器戒指戴上。 蓝湛敏感的察觉出蓝初北在躲着自己,有时也会有些懊恼那天自己对他作弄太过,但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蓝初北生了两天闷气,便将这件事揭过去,安慰自己,蓝湛不过是把自己对他做的事情又对自己做了一遍,除了觉得含光君小心眼,倒也不想老揪着这事,闹得不好看,让蓝老先生不好做。 所以回去的途中便主动搭话,指望蓝湛那个小古板说软话,怕是两人要一辈子绝交了。 蓝湛欣喜蓝初北主动和自己说话,虽然依旧脸上表情少的可怜,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心情愉悦。 快到山门,蓝初北忽然停住了脚步:“蓝湛你先回去吧。” 蓝湛抿唇,蓝初北嗜酒,与自己那可怜的酒量不一样,鲜少有人知道蓝卿千杯不倒,云深不知处禁酒,他每次都在外面喝完才回来,只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见蓝湛离开,他轻笑出声,这才扭头朝市集走去。 “老板,两瓶天子笑。”翩翩白衣少年,声音低沉好听的紧,虽看不见容颜,却也叫人惊艳。 他拎着酒,一边走一边喝,与一行队伍擦肩而过,因为对方穿着蓝家的校服倒是叫他多看了一眼,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蓝初北寻了一处酒楼要了一个雅间,懒懒的倚着窗僦。 天色渐渐暗沉,他结了账准备回去,蓝氏听学,那些学子们明天就会正式听课,自己今儿个要是回去晚了,怕是蓝老先生又要念叨。 他从小就有知觉,一直都知道蓝老先生并不是自己亲爹,好在他心宽,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幼时蓝湛执拗的跪在静室外,他也不曾劝过,只是默默举着伞为其挡去风雪,尊重每一种情绪,尽管内心如磐石不为所动,这就是最真实的蓝初北。 夜色已至,戴着斗笠不方便,通往云深不知处的山路行人减少,蓝初北摘下斗笠。 行至山门处,恰好看到一个少年用符咒破开了山门的结界。 “谁。”魏无羡警觉的转过身。 蓝初北一步步走过来,直至魏无羡面前,从小到大看惯了自己这张脸,身边又有蓝湛这样谪仙的竹马,对美色没什么感觉的蓝初北竟然觉得眼前这位小公子长得真是符合自己喜好。 他对美人总多三分宽容,即使对方刚破坏了自家的结界:“私自破开别人家结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蓝初北眉眼含笑,他天生能感知他人的情绪,因此也明白这位小公子并无恶意。 第3章 令 魏无羡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是平生第一次他意识到一个人的美貌竟能影响人如斯,只消他轻飘飘的看你一眼,便觉得做什么都值。 可惜,人已离开,若不是那一丝极淡的香味还留在鼻尖,怕不是以为这不过一场绮梦。 蓝初北直接去见了蓝老先生。 “这次去了这么久。”蓝老先生皱着眉看他。 碍于蓝曦臣也在场,蓝初北知道蓝老先生其实想问的是男身时间越来越短,外出又是与这么多男弟子一块,总归多有不便。 “事情有些麻烦,无碍。”前半句是指山下情况,后半句回应自己。 蓝卿岁数摆在这,正好赶上蓝氏听学,蓝老先生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这段时间琢磨了不少事情,他看了蓝曦臣一眼,对方也是个通透的当下便把空间留给蓝老先生和蓝初北,出去了。 “爹,怎么了。”只剩二人,蓝初北对蓝老先生也多了一份亲昵。 “你这孩子,总归是个姑娘家,这次趁着各世家子弟前来姑苏,好好相看一下。”蓝老先生示意蓝初北坐下喝茶。 “咳咳咳。”蓝初北其实一直没把自己正儿八经当做女孩子过,即使如今是女身占主导地位。 他被蓝老先生的话震惊的一口茶差点呛死自己。 哪个姑娘家,可以掏出来,比你们都大! 咳,回归正经。 “爹,我无意风花雪月。”蓝初北放下杯盏,低低的说。 “阿卿,你体内阴阳越发失衡,有一个道侣是目前来说最稳妥的方法。”作为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蓝老先生也是不容易。 蓝初北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何尝不知道,只是总觉得不甘心不想认命。 “等机会合适,我会澄清你是个女孩。”蓝老先生如是说道。 “好。”他低着头,没人看到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低落。 蓝启仁和蓝曦臣针对这次带回来的尸体还没有讨论完,恰好这东西也是蓝初北和蓝忘机带回来的,三人便一同查看。 蓝初北正想告诉蓝老先生,自己觉得这人可能没有死,怕不是被什么东西摄取了灵识,而且自己好像能从这些人身上感应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院子里便传来喧闹声,原来是蓝湛压着触犯蓝氏家规的魏无羡过来了。 啧,这不是山门口的美人么,蓝初北微微挑眉,视线也毫不避讳的落在魏无羡的身上。 魏无羡被下了禁言术,唔唔唔,闹腾的欢实,还是蓝曦臣出言叫蓝湛解了他的禁言术。 一解开,这小话痨就开始叨叨说蓝湛讲的不准,控诉含光君不近人情还打翻了自己一口没喝的天子笑。 脚刚踩到台案上就招来蓝老先生的死亡视线。他讪讪的收回自己的脚,一偏头竟对上蓝初北含笑的眼睛,一瞬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眼,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魏无羡难得觉得窘迫与不好意思,下意识叫自己正经了一些。 两人之间氛围说不出的古怪,蓝曦臣当下皱了眉头,随即笑吟吟的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挡住了魏无羡看向蓝初北的视线:“魏公子,无论如何,你也是破坏了蓝氏的规矩,你也不能怪忘机打坏了你的酒坛,再者,江姑娘和江公子,也是忘机向我说明了原委才。” “兄长。”蓝忘机打断蓝曦臣想要说的话。 只不过聪明如魏无羡又怎会不懂泽芜君的未尽之意。 魏无羡快步走近蓝曦臣:“我师姐他们进来了?” 蓝曦臣点头:“嗯。” 仿佛有些怀疑又补充了一句:“他放进来的?” 蓝曦臣笑着点头。 魏无羡转身笑的揶揄:“看来你也没有那么不近人。”还没说完蓝忘机便握紧了剑后退一步。 “喂,蓝湛,你不是吧!就算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嘛。”魏无羡有些无奈。 还是蓝曦臣打的圆场:“好了,魏公子,既然是误会一场,早些回去休息吧。” 只是本该回去的魏无羡瞧见下午山门处抬的那具尸体便问:“泽芜君,他死了么?为什么蒙着白布啊。” “你说什么。”蓝曦臣表情凝重。 “我说错了么?但是今天下午在山门口的时候这个人确实没有死啊。” 一时间,气氛变得凝重。 “你们看,此人虽然看起来像一个死人,摸起来也像一个死人,但是还是会受到灵力波动的影响,他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死人。”魏无羡刚抬头就发现蓝初北竟然已经站到了旁边,那股淡淡的香味让他有些不自然,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 强装镇定的继续说:“最多。” 蓝曦臣接话:“最多什么。” “失去了灵识。”蓝初北语气淡淡。 “对,像是失去了灵识。”魏无羡望向蓝初北。 “摄灵。”蓝湛也想到这方面。 后面大家对此做出了诸多判断。 蓝启仁留下蓝初北又提点了几句,这才放他离开。 刚踏出门就撞上蓝曦臣兄弟二人谈心,听到蓝曦臣对蓝湛说觉得魏公子不错聪明伶俐活泼开朗时,他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蓝湛有些羞恼先一步离开,蓝初北这才走出来:“曦臣哥。” “小北。”蓝曦臣作为蓝氏家主,心思细腻天资绰约,蓝初北自认很小心掩藏自己的秘密,却不知道,早在两年前蓝曦臣便已无意中撞破。 “天色不早了,曦臣哥早些休息。”客喧之后蓝初北欲要离开,却被蓝曦臣拽住手腕。 “曦臣哥?” “叔父要你在这批听学的世家子弟中物色人选。”他不是问句,语气淡淡却极为肯定。 蓝初北确是一怔,虽然他一直猜测蓝曦臣是不是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但这一次对方将话挑明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曦臣哥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他下意识的装傻想要岔开话题。 “小北,外人毕竟不如自家人知根知底,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你何不考虑一下我。”蓝曦臣盯着他的眼神里出现一丝强势,整个人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侵略意味,叫蓝初北有些不知所措。 偏蓝曦臣离的近,蓝初北面上潮红,这副模样又叫他眼神晦涩了几分。 “曦臣哥你不要开玩笑了。”他慌乱的推开对方,脚步急促离开了这个地方。 蓝曦臣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嘴角才微微勾起,月色下有个小东西反着光。 他俯身捡起,竟是初北时不时会戴的玉戒指。 蓝曦臣探入神识,很快便察觉了这枚小戒指的秘密,竟能混淆一个人的性别,难怪之后自己频频试探,初北却从未露出破绽。 蓝初北匆忙回去竟也未发现自己丢了东西。 只是,弥苑门口竟然有人。 走近才发现是蓝湛。 那天之后,两人之间又回归了相敬如宾的兄弟情,所以蓝初北实在没有多想,再加上他本就准备揭过此事,便更是对蓝湛没有一丝防备。 与往常态度一样,请蓝湛进弥苑喝茶。 却不想刚合上门,就被人掐住了腰,一具温热的身体自后贴上来。 第4章 陈 蓝初北恨死自己这具身体恼人的毛病,为什么一与特定的人亲密接触便身娇体软,像中了□□般不自控的想与人亲近。 面对蓝曦臣自己尚能抵抗,但是面对蓝忘机。 只看那日,便知自己对他毫无抵抗力。 “蓝湛,你要干什么。”一开口,蓝初北自己也是一愣,这般娇媚的声音竟是自己发出来的? 而拥着蓝初北的蓝湛也是一愣,那绵软的东西是什么…… 手还下意识的捏了一下。 那种异样的,全身过电的感觉让蓝初北双腿一软,无力攀附。 蓝初北忽然想起什么,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左手食指,果然……不见了,一瞬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蓝湛触电般松开手,震惊的后退了好几步。 蓝初北这才倚着门恢复了些许力气。 “出去。”被人这般轻薄,蓝初北是实实在在的动了怒气。 “你是。”姑娘,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蓝初北打断。 “出去!”眼眶都有些泛红,活了这么多年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蓝初北一时气性上来。 “我会负责。”蓝忘机自知理亏打开门欲要离开,只是临走前,丢下这样一句话。 “滚!” 蓝初北倚着门框滑落,她是要强的,16年事事完美,别人只当她天赋异禀,却不知私下里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尤其是在身体发生变化以后。 这个时代对女人是不公平的…… 因此她死守身体的秘密,真是讨厌极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拳头收紧,女儿身又能怎么样,蓝初北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 第二日便是听学拜礼之日。 好在那法器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做了两个,整理发冠抹额,一袭出尘的白袍,蓝初北往兰室走去。 原本还乱糟糟的学堂在蓝初北踏入的那一刻仿佛集体被下了禁言术般,那张倾城绝色的脸让众人呼吸一窒。 “美,太美了。”聂怀桑望着蓝初北,眼中尽显迷离之色。 都说月下看美人,愈觉娇媚,但是白日里见他,魏无羡觉得自己依旧心跳如鼓。 他慢慢走近,眼睛平视前方,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自己的心尖上,直到他在自己身侧的位置坐下,察觉到自己看向他的目光,对自己回以一笑,笑容极浅,但是魏无羡依旧觉得有千万朵烟花在脑中炸开,从深处开出的欢喜,无法掩饰。 “魏公子。”总归昨日见过两面,出于礼数,蓝初北对魏无羡点头示意。 “蓝小公子。”魏无羡回礼道。 “都说离起君美貌冠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就是,之前传说离起君见之一面便终生难忘,我还觉得此话夸大,如今向来倒是自己眼界短浅了。” “就是就是,若离起君是个女子,怕是这一家女百家求啊。” ..... 诸如此类的小话纷纷响起。 魏无羡皱眉刚想出头制止,一个顶天立地大男人总被人议论长相,怕是心里都不舒服,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禁锢住。 “魏公子,无妨,我已习惯。”蓝初北柔和的笑了笑,好似真的不在意。 话音落下,那股束缚着自己的柔和力量便消失了,魏无羡一面沉醉于蓝初北的温柔雅致,一面又震惊于对方修为深不可测。 待越来越多的学子落座之后,江澄才微微侧身:“魏无羡,你怎么同蓝初北相识!” “缘分,一见如故!”魏无羡下意识不想叫旁人窥得关于他的事情,贫嘴插科打诨道。 “去你的!”江澄骂到。 蓝忘机便是在这时候进来的,蓝初北猝不及防与他视线对上,不自然的扭头。 谁知他竟坐在了自己身前的位置上。 蓝初北早就从蓝氏学堂结业,若不是蓝老先生存了别的心思,他也不会被提过来听课。 好在自己原本就喜静,也耐得下心,怡然自得的整理桌案上的东西。 落在他人眼里,便只觉离起君一举一动都叫人挪不开眼,万般雅致与风流恣意。 蓝氏听学一开始的规矩就是先敲打众人,三千条家规不知道念睡着多少学子。 一阵鸟叫声,在这课堂里也是很突兀的。 他猜测大抵是金丝雀的叫声,根据声音方位,蓝初北不着痕迹的看向魏无羡右侧的那位公子。 倒是魏无羡得了趣,与聂怀桑聊了起来。 读完家规,各世家弟子开始拜礼。 “兰陵金氏拜礼。” “兰陵金氏金子轩拜见先生。” “先生弥论太虚,不屑俗物,家父特意为先生广寻天下之经典,编就河洛经世书一套,并用金线变成,还望先生不弃。” 兰陵金氏财大气粗,送本用金线变成的书,耳畔传来魏无羡那伙人的窃窃私语,蓝初北倒是有些想笑,这哪哪都合自己口味的美人倒是十分有趣。 之后便是清河聂氏拜礼。 “清河聂氏聂怀桑拜见先生。” “怀桑代聂氏向先生进献紫砂丹鼎一尊。”聂怀桑扭头示意孟瑶。 “清河聂氏副使孟瑶,特代表聂宗主献上紫砂丹鼎一只。紫砂古拙庄重,质朴浑厚,正如蓝先生传道受业之品格,请先生不弃笑纳。”一番话下来说的滴水不漏,饶是蓝初北也对此人有几分欣赏。 “这是谁啊?” “他就是孟瑶。” “这孟瑶便是金宗主的私生子吧。” “听说他曾去金家认亲,结果被踹下金麟台,后来才投到清河聂氏的门下。” “同为金宗主之子,这待遇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学堂禁止喧哗。”蓝初北出言打断了某些学子的窃窃私语。 孟瑶感激的看了蓝初北一眼,又被那艳丽浓稠至极的长相微微恍眼。 蓝曦臣走下来圆场,给足了孟瑶面子,这场不大不小的闹剧才算过去。 江氏拜礼时却被打断。 “长这么大,我今日才知这姑苏蓝氏的门这么不好进。”温晁大摇大摆的带着一众侍从走进来。 第5章 情 “不知温公子远道而来,蓝氏有失远迎。”蓝曦臣开口。 “百年间,温氏从未参加过蓝氏听学,不知仙督有何指教。” “蓝宗主,这你就错了,温某不是来听学的,只是来给你送个人,再说了岐山温氏从来都是教化终生,自然不需要来这蓝氏听学。”温晁满脸傲据。 话说到这个份上,可是完全不将蓝氏放在眼里了。 蓝湛上前一步,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挡住,他扭头看向蓝初北。 蓝初北脸上淡淡的看似没什么表情,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刻是不高兴的。 “那既然如此,温公子你又何必特意前来呢。”魏无羡开口。 “哪来的鼠辈。”温晁看向魏无羡。 “鼠辈不敢当,云梦江氏,魏无羡。” “竖子也敢插嘴。” “我师弟江澄刚才在行拜师礼,岂能容你大呼小叫,你们岐山温氏,就是这样教化众生的。” “好,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我们岐山温氏是怎么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东西的!” “温公子,一言不合而已,何必咄咄逼人。”江澄皱眉。 “云梦江氏不识礼数,不教育一下,未免世人说我辈没有规矩。” 话音落下,温晁带来的侍从便将众人团团围起,双方纷纷拔剑,一瞬间气氛凝固。 一道柔和却又无法抵抗的力量悄无声息的禁锢住一众人,下一刻所有人的武器纷纷落地,持剑的手阵阵发麻。 “云深不知处禁止私自斗殴。”蓝初北的声音响起,温柔却又叫人兴不起半点反抗之力。 “离起君果然名不虚传啊。”聂怀桑对孟瑶感慨道。 温晁诧异的回头,谁都没看见蓝初北是怎么出手的,须臾间便能缴了一众人的武器,待见到他的那张脸,心神又是一震,想他堂堂温氏二公子什么样的珍宝美人没见过,此刻却觉得竟无一人及他半分倾城。 “蓝初北”温晁马上想到那个传言,美人离起,见之难忘,倾尽所有,博君一笑。 蓝初北下山极少尤其是10岁以后,每年仙门世家的清谈会他也从未参与过,蓝老先生对他总多几分纵容,便也从未强制要求过他,因此见过传说中容貌倾城的离起君的人并不多。 修仙之人多容貌俊俏,但是美到极致堪比武器的却独离起君一人。 “温公子既来云深不知处,当习惯这里的规矩才是。”蓝初北淡淡的睨了温晁一眼。 被蓝初北一个眼神扫过,温晁全身过电似的,下腹一热:“啧,果然是九州第一美人,本公子今日就给美人这个面子。”眼神□□裸的放肆的打量着对方。 蓝曦臣浑身气质瞬间冷凝,负手而下:“温公子,今日乃云深不知处拜师听学之日,还请温公子自重。” 温晁刚要发作,一边的温情连忙上前一步。 这才免了一场剑拔弩张,见她态度恭敬,蓝老先生示意蓝曦臣收下拜礼。 温晁临走前还不忘多看蓝初北一眼。 蓝初北面上越发淡然,周身气质越发温柔,垂于身侧被宽大袖子遮住的手指却微微动了两下,一道幽蓝色的光芒转瞬即逝。 “啊!” 刚踏出兰室的温晁便摔了个狗吃屎。 世家子弟们虽碍于温家的权势,但是这会一个个都笑的大声,尤其是魏无羡等人,一个个是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 别人可能没有注意到蓝初北的小动作,但是与他离得最近的蓝湛却看见,嘴角微微上扬。 “笑什么笑!不准笑!”温晁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后,带着那群随从,匆匆离开,大抵也是觉得丢脸。 待世家子弟都离开兰室前往精舍休沐,蓝初北才慢悠悠往外走。 刚转过一个回廊,便听到魏无羡大喊:“机兄,机兄,是我啊!” 机兄 蓝初北一时没忍住,竟笑出了声。 引得大家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 蓝初北大方的走过去,蓝湛本想离开,因为蓝初北在,竟也站在原地没动。 “离起君。”聂怀桑与江澄纷纷作揖。 “蓝卿。”魏无羡笑着喊他。 蓝初北回礼。 “一同回去。”蓝湛望向蓝初北。 因昨日之事,蓝初北心中仍然气闷不想同他讲话,但是在外人面前也不能让人看笑话,说蓝氏兄弟不合,便与魏无羡等人告辞。 两人并肩往弥苑走。 “昨日之事。” “蓝忘机,你到底想怎样。” “负责。”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蓝初北。 “不需要。”蓝初北有些烦躁。 “我去与叔父说,娶你。”蓝忘机一本正经。 “蓝湛,我不想嫁人,你忘了昨日之事吧。”蓝初北垂眸。 “你有心仪之人” “没有。” “嫁我。” “不要。” “蓝初北,我摸过你那处了。” “蓝忘机你不要脸!”蓝初北不要面子的嘛,甩下这句话扭头就走,内心抓狂,差点维持不住温柔雅正的面具。 蓝湛留在原地看着蓝初北的身影消失,内心有些低落甚至还有些委屈,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又生气了...... 蓝初北恼羞成怒离开,不知不觉竟来到后山。 竟无意撞见魏无羡正在捉鱼。 刚被蓝湛坏了心情,蓝初北难得兴起想要捉弄人的念头,伸手想要将撅着屁股捉鱼的魏无羡吓一跳。 却不想魏无羡早在倒影中看到了蓝初北。 于是想要捉弄人却反被捉弄。 魏无羡动作极快的拽住了蓝初北的手,反手一拉就将站在岸上的蓝初北拖下水。 溪涧石子比较滑,蓝初北没有站稳,脚下一滑,魏无羡抓着蓝初北的手也被带了下去。 “彭~”溅起极大的水花。 两人嘴对嘴,大眼瞪大眼,双方都懵逼了! 蓝初北忽然身上升腾起一股燥热。 魏无羡刚想起身,却被人勾住了脖子。 唇上湿热。 魏无羡脑子一空,身下之人容貌本就勾人夺魄,平日里向来温雅淡然如水的人儿,此刻满眼都是自己,没有人能抵抗的了这样的蓝初北,没有人。 “蓝小公,唔。” 有些事情只要有个开头,后面的一切便顺理成章起来。 魏无羡很快反客为主,甜,太甜了。 蓝初北有那么一瞬间恢复清醒,但很快又被他的气息包裹,面上潮红。 “魏兄,魏兄!” 聂怀桑的声音惊醒了魏无羡,他慌忙离开蓝初北的唇瓣。 怀中人眼尾是娇媚的红,唇瓣微肿,眼神迷离的望着自己,双臂还勾着他,这般依赖。 魏无羡下意识揽着蓝初北躲在石壁后面。 第6章 令 聂怀桑找了一会,没找到人便只能离开。 蓝初北方才自己贴着石壁,这会也缓过劲了。 魏无羡确定聂怀桑走远后这才扭头看他,只是现在的蓝初北好似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蓝初北慌忙后退一步:“别过来。”语气也冷淡起来。 蓝初北怎么也没想到,继蓝忘机蓝曦臣之后,自己对魏无羡也会有反应,并且反应这般强烈。 想起方才迷离之下做出的事情,他羞恼无奈也憎恶起这种体质来。 魏无羡此刻也是懊恼的,只不过方才一时没禁住诱惑,但是他还是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前后差别太大,方才在溪水里的蓝初北那般妩媚的模样分明像中了那种不可描述的药物。 “刚才。” “刚才抱歉。”蓝初北平息下身上的异样,扶着石壁:“魏公子方才之事初北改日与你解释。”说完便运起灵力离开了。 回到弥苑,蓝初北愣愣的在床榻上呆坐了会。 好一会他才起身打开一直没有打开的那只箱子,里面只有一本书。 那是某次夜猎他在一处上古修士洞府里得到的,若不是因为其修炼之法从未有人实践过,不确定性太大,说不定他早动了心思。 这本书更准确的说是一本心得随记,记录的也是那位修士的一些想法推断。 有一部分说的是草木精怪如何摈弃野欲,彻底控制自己的身体。 蓝初北本体不是人类,他是九州灵脉之源孕育出来的桃花,在千千万万年里他都没有意识,直到百年前两块陨铁落在九州,一块与他共生,甚至想占据主导,可惜最后被他吞噬了,另一块落入薛重亥手里,两块陨石互相之间会有感应。 他能感觉到那块,晕染的阴气越来越重。 之后便爆发了那场大屠杀,一时之间,尸骸遍地,他所在的灵脉也遭到污染,许多门派大宗衰落,家族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兴起的。 后来,他为了完全吸收那块陨铁的力量,便陷入了沉睡,再醒来时便已化形成为小婴儿,与人类孩童无异,甚至因为融合了那块陨铁,他自然而然化形成最受天道庇护的人身,且身上半点不见妖气,脉络构造都与人类相同。 被蓝启仁带回云深不知处后,蓝初北更是低调,认真学习,努力融入,为了不让自己是妖的事实暴露,他从来未使用过自己的天赋技能,只认真学习人类的功法。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身上的能量越发庞大,到七岁那年形态开始转变,桃本就是雌雄同体,一开始另一块陨铁被镇压,他自然是阳属性比较多,便理所应当是个男孩,后来那块陨铁封印松动,受到吸引,阴属性增强,便开始出现女身。 他早就知道云深不知处的后山镇压着一块陨铁碎片,但是蓝初北却不愿意去动它,只要挨过这些年,等身体稳定下来,便也没事了。 但,偏偏总碰到这些能引动身体变化的人。 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一但开始修习这本功法,自己的本体天赋可能会越发强大,容貌愈盛,某些妖的特征便压制不住了。 如果蓝老先生知道自己是妖...... 可是这种无力掌控身体的感觉。 “啪。”蓝初北咬咬牙,合上了那个盒子,蓝启仁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人了,他不想让他失望。 我是蓝初北,是蓝家最小的公子,是蓝氏的骄傲,是蓝启仁最疼爱的孩子,是人类...... 换下湿透的衣服,用灵力烘干自己的头发。 第二日,如常去兰室听课。 魏无羡上课睡觉睡得昏天黑地,聂怀桑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刚一下课,就有几个蓝家的女修和别的世家的女修围到蓝初北身边。 “蓝公子,这是我新研究的荠菜汤,你每日听学这般辛苦,应该好好补补。”说话的是金家的一位女修。 “荠菜汤有什么好的,蓝公子,这是我煲的百合栗子羹,你尝尝。”说话的是蓝家的一位女修。 “你们都不要争了,离起君,这是我这两天绣的的香囊,兰是花中君子,与你甚是相配!” “蓝公子……” 在场的世家子弟都看的目瞪口呆。 而蓝湛却早是习惯,前两年与蓝初北一同外出夜猎,见过蓝初北真容的女修,比这热情疯狂数倍的都有,送个东西算什么。 有一回,月上枝头,蓝初北突然进了自己房间,愣是拉着自己喝了一晚上的茶下了一夜的棋,怎么说都不回自己屋子,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当地一处仙门世家的姐妹花看上蓝初北,提前踩了点,屋子里燃了香,想二女共侍一夫。 蓝初北待人温柔,又不愿大动干戈坏了两位姑娘的名声,索性连屋子都不进,便去了蓝湛那里喝了一晚上茶手谈一夜。 “这蓝兄可真是受欢迎啊!”聂怀桑用扇子挡着嘴与魏无羡说小话。 “嗯。”魏无羡看着被女修包围的蓝初北,莫名心中升起一股烦躁来,语气也略显冷淡。 “魏兄你是不是羡慕蓝兄这么受欢迎啊。”聂怀桑见魏无羡有些冷淡,便自动解读了魏无羡的行为。 他抬了抬眸子:“没有,聂兄你瞎想什么。”要嫉妒是不是也该嫉妒这些女修可以肆无忌惮的离他那么近。 “魏兄,这羡慕不来的,我听说前几年蓝兄外出夜猎,所过之处成群结队的姑娘追着要嫁给他。”聂怀桑小声与魏无羡说:“你知道眉山虞氏么。” 魏无羡诧异挑眉,眉山虞氏不就是虞夫人…… 他扭过头问道:“知道,怎么了?” “呀,你看我,忘了江宗主的夫人就是虞家人。魏兄我可听说有回离起君夜猎救了那眉山虞氏的小公主,那位小姐可是放出话了非蓝初北不嫁!就是不知道这次蓝氏听学为何没来。” “聂兄,这蓝氏家规你背不下来,这种八卦倒是知道的不少。”魏无羡打趣道。 “诶,魏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这叫猎奇,再说人嘛,总对那些美好的事物多些关注不是。”聂怀桑摇了摇自己的扇子。 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世家子弟都极有默契的想要围观,一时间明明已经下学,但是学堂里依旧有不少学子。 这些围堵蓝初北的女修都是早有预谋,昨天本就想与离起君亲近,但是人家一下学就离开了,大家本来还矜持着,但是之后根本就找不见人,这才急了,今天这不直接把蓝初北堵在兰室里。 蓝初北对女孩子一向温柔绅士,可能是因为他将来或许会完全转化为女体,所以他向来尊重姑娘么,这该死的温柔叫多少小姐飞蛾扑火般入了离起君的坑,爬都爬不出来的那种。 有句话说的好,最难消受美人恩。 蓝初北每种汤都尝了点,但是礼物却都退回去了,那些送礼物的姑娘们有些沮丧,好在离起君夸了她们的女红并说感谢她们的心意,这也挺好的,不过明日也要准备吃食,可不能输给那些小妖精。 蓝初北得以脱身后,又被聂怀桑喊住,这个自来熟虽然对蓝湛不敢多话,但是面对温柔好脾气的蓝初北还是很愿意亲近的。 女修们见男神与另外几个公子同行,到底不好意思再上去打扰,便只好离开。 而与聂怀桑魏无羡江澄等人站在一块的蓝初北见姑娘们终于离开,也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这番倒是遭到了聂怀桑的打趣。 蓝初北不经意对上魏无羡炙热的眼神,略觉尴尬,但是昨日之事毕竟错不在他,本体为桃花,蓝初北自知在那种情景下,显少有人能抵抗的住的。 与几人一起往回走。 “这会天色还早,要不咱们再去后山摸鱼吧!”聂怀桑忽然提议道:“说到这个,昨日魏兄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蓝初北心口一跳。 第7章 陈 魏无羡不着痕迹的看了蓝初北一眼,侧身单手勾住聂怀桑的脖子:“聂兄你有所不知啊,昨日我本于谭中捉鱼,不料水中突然闪过一道幽蓝色的电光,我便急忙向那束光芒追去!你猜那是什么” 聂怀桑屏住呼吸,紧张兮兮的问道:“是什么啊?” “蛇妖啊!” “魏兄!” “哈哈哈哈哈哈!” “我可是最害怕蛇了!我先走了!”聂怀桑胆小的紧,不禁吓,被魏无羡糊弄走了。 几人这便散了。 魏无羡本与江澄一道回去,快到时找了个借口溜了。 蓝初北走到弥苑时,脚步微顿:“魏公子,跟着我那么久,作甚。” “蓝卿,你昨日不是说要给我一个解释。”魏无羡现出身来。 蓝初北抿了抿唇:“进来吧。” 魏无羡立马跟上。 弥苑周遭种着许多桃树,这里常年花开不败,来者都啧啧称奇,最终也只能归咎于云深不知处风水宝地灵力充足。 蓝初北没有立刻开口,反而先泡起了茶。 动作行云流水,魏无羡一时竟看着他发了呆。 “魏公子。”直到蓝初北将茶盏推到他的面前,魏婴才回过神来。 “蓝卿,昨日我看你像是中了。”后面的话他总觉得对着蓝初北这张脸说不出口,一向自诩脸皮厚的魏无羡有一天居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蓝初北手顿了一下,或许是魏无羡的皮囊长得好看,又或者是因为觉得他脾性对自己胃口,更或者是因为还不相熟有些话才更容易说出口。 “如果我说我与特定的人触碰便会如此,你信么。你们身上的阳属性似乎对我有极大的吸引力。”蓝初北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言语平淡,却让人心疼。 “我信。”并且我很感激,昨日你遇到的人是我。 蓝初北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轻轻弯了弯嘴角:“魏公子,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昨天我也没控制住。” 话音刚落,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除了我,还有谁?”魏无羡忍不住问道,问完就后悔了,恼自己多嘴,本以为蓝初北不会回答。 “蓝湛还有曦臣哥,10岁那年,有一个孩子,我似乎也有些反应,但是并不强烈可以抵抗。”蓝初北如是说到。 “这样说来,你需要注意的便只有我、蓝湛、泽芜君。”魏无羡立刻罗列出重点:“但是避终归为下策,可有方法解决。” 蓝初北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魏无羡看在眼里便明白他或许有些难言之隐:“我倒有一法,不知你可否愿意尝试。” 他抬头看向魏无羡。 “以毒攻毒。”魏无羡语气认真。 蓝初北忽然想到那本书记载的方法,寻常妖修在进入成年期后会迎来发情期,而某些天赋异禀的妖兽发情期却会提前。 发情期无解,只能交合,通常族群底蕴深厚的妖兽长辈都会提前为血脉安排同样强大的伴侣与之交合并在这段期间里守护伴侣。 发情期通俗些说就是阴阳不能正常调和,如果可以补全属性,那么发情期是否也可以正常度过 所以,倘若不想交合,那么如果有异性妖兽愿意毫无保留的以灵魂状态,将自身属性与自己共享…… “蓝卿。”魏无羡出声打断了蓝初北的思绪。 “如何以毒攻毒。”蓝初北问。 “越怕什么就越要去面对,我猜想,你或许缺这种东西,那么只要补上它是不是也可以如果你信得过我,每日我可以蒙上眼睛,你对我使用定身符。”魏无羡虽然没有完全说出来,但是蓝初北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吸取他身上的阳气。 “魏公子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蓝初北皱眉,妖兽成人本就困难,因此那些人妖殊途的爱情故事都不是空穴来风的,人类承受不住妖兽。 自己虽然已经被陨铁异化与人类无异,但是这种方法毕竟没有人实践过,风险太大。 “蓝卿,我愿意的。”魏无羡笑着说,狭长的眼睛里却满满都是认真。 蓝初北对上这样的眼神,心跳猛然快了一下,随即有些慌乱的避开。 “这件事可以为我保密么。”蓝初北道。 魏无羡知道蓝初北这是拒绝的意思,怎么会有人拒绝都那么温柔呢,让人念念不忘,总还存着几分期盼。 “我发誓。”他给了蓝初北承诺:“他们呢,知道这件事么?” “只有你知道。”蓝初北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这种好像两个人的秘密让他不自觉嘴角上扬,连方才被拒绝的失落也散了几分。 这日之后两人的关系便更亲近了几分。 魏无羡原本最黏师姐,最近几日反常的非得拉着江澄和江厌离早起绕一大圈再去兰室上课。 连着早起了三日。 “魏无羡你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要绕一圈走。”江澄嘴炮技能上线。 “早睡早起身体好,江澄你不是吧,这么大人了,还喜欢赖床啊!”魏无羡总有把人带偏的本事。 “魏无羡你找打!” “来啊,打就打,谁怕谁!” 两人就围着江厌离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 “好了,你们俩别闹了。”有两个这么不省心的弟弟,江厌离也很无奈,忙笑着制止。 蓝初北恰好这时出门,便见江澄与魏无羡在弥苑外的路上打闹。 “蓝小公子。”还是江厌离先看见的蓝初北,打了招呼。 打闹的两人皆是一顿,停下来纷纷问好。 蓝初北笑着回应,既然遇到了便一同往兰室走。 “蓝小公子住在这处”江厌离问到。 “对,我喜静,弥苑便建于此处了。”蓝初北说话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温柔的缱绻,平淡的惑人,和如沐春风的妥帖。 江厌离听得蓝初北这么说,忽然睨了魏无羡一眼:“说来阿羡这几日总愿意走这条路,说这儿空气好。” “师姐!”魏无羡被江厌离揭了老底,毕竟少年,到底有几分羞阖。 蓝初北就像什么也听不出来似的:“这儿确实秀美。” …… “其六必须积功累德,慈心于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推多取少......”蓝老先生在上面授课。 魏无羡在底下昏昏欲睡,被江澄弄醒后又与聂怀桑来回的传着纸条,用袖子挡着偷吃零嘴。 蓝老先生转着圈的走在学堂里,经过他的旁边,只见魏无羡在一张纸上施了法,咻的一下贴在了蓝启仁的后背上。 一时间,大家都没憋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不许笑!”蓝启仁一脸严肃的呵斥,扭过头往上面走时,身后贴的那张乌龟也就完全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蓝忘机揭下那张纸,扭头怒瞪了魏无羡一眼。 “咻~”一个小纸团滚到了蓝初北脚边。 他侧头,果然见魏无羡对自己笑的一脸灿烂。 蓝初北有些无奈的弯了弯唇角,将手垂于桌下,把小纸条捡了起来,摊开。 上面写着。 第8章 情 蓝卿,今夜精舍小酌。 蓝初北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必遵循蓝氏家规,不可坐无端正,不可疾行,不可喧哗,不可以大欺小戏弄他人,不可无视他人,肆意放纵,不可借人钱财,课堂迟到。” 一张小人从过道飘了过去,被蓝启仁看个正着。 “魏婴!” “在!” 这一下惊的大家都朝他望过去,江澄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蓝湛扯下已经爬到自己身上的小人,反手就给它捏成了一团。 蓝初北也有些无奈,这人也的确是肆意嚣张,搞小动作也弄得这么光明正大,若是他……定然会更加小心谨慎滴水不漏吧,想到此,嘴角弯了弯。 “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蓝老先生与魏无羡一来一去的,大家都颇有兴致的看,直到关于刽子手的问题。 魏无羡没有说话,蓝启仁便点了蓝湛来说,并对他的回答甚是满意。 蓝老先生点了魏无羡几句。 结果对方居然说他在想第四条路,蓝老先生让魏无羡说,他说要掘了被刽子手斩首的百余人坟墓结其头颅与怨灵争斗,引得蓝老先生大怒。 “先生有些东西横竖是无法度化的,何不加以利用啊,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这镇压既为塞,岂非下策。” 蓝启仁气的抄起东西就砸向魏无羡。 魏无羡慌忙躲避: “先生,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加以利用,这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加以利用啊!” “那我再问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我尚未想到!” 蓝启仁再次被气的怒砸魏无羡。 “你若是想到了,各世家就容不得你了!滚!去藏书阁抄礼则篇一千遍!” 蓝初北其实觉得魏无羡的想法虽然惊世骇俗,与礼法相驳,但是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就于自己而言阴阳属性失衡,易受外物影响,便知这避为下策...... “忘机,你去,将他带到藏书阁,不抄千遍不准离开。” “是。”蓝忘机作揖。 ...... 蓝初北被蓝老先生留下。 “阿卿,听学已有一段时间,这些世家子弟中可有你满意的。”蓝启仁还是很关心蓝初北的婚姻大事的,比较女孩与男孩不同。 “爹,我并非完全是女孩,一个月里仍有十余天。” “阿卿你该明白,这些年你男身的天数一直在减少,女身占据主导,我会尽快将你的真实情况公布出来,先与对方定下婚约。”蓝启仁也是焦急蓝初北阴阳失衡,迫切的想为她寻得伴侣。 蓝初北从雅室出去时天色已晚。 他与魏无羡江澄聂怀桑等人也逐渐熟络起来,毕竟蓝初北好酒,几人隔三差五偷偷聚在一起小酌一杯也是很促进感情发展的。 这些日子魏无羡倒是老实了许多,天天被蓝湛看着,在藏书阁里抄写家规。 也就每日早晨,他总带着江澄江厌离经过弥苑与他一同前往兰室。 前方影影绰绰有个红色的人影,看服饰倒像是温家人。 蓝初北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是温家的弟弟温琼林。 对方在谭边练剑,看起来,身法倒是不俗。 蓝初北对其颇有几分欣赏之意,待他舞完剑,才现出身形来。 温宁发现蓝初北方才一直在看自己练剑,有些羞怯:“蓝小公子。” “温公子。” “蓝公子为何这么晚出现在这里” “这是弥苑的必经之路。”蓝初北道。 “蓝公子不与泽芜君含光君他们一起住在主院么?” “我喜静,便特意将屋子建的远了些。” “蓝公子你和传闻中不同。” “传闻中如何说我”蓝初北难得起了几分兴致,想要听听这世人如何评价。 “传闻说蓝公子如高岭之花,不易与人亲近,寡言,容色倾城。” 蓝初北勾了勾唇。 “那你觉得如何。”他问道。 “我觉得蓝公子雅致有礼,很温柔和善,也没有架子。”温宁说话总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心软几分。 蓝初北从小到大听过许多的夸赞,但是今日温宁所说却叫人感觉很舒服。 “温公子很有天赋为何不去听学。” “我年纪尚幼,况且我,我天资愚钝。”他说这话时有几分低落。 蓝初北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你不必妄自菲薄,我就觉得你很棒啊。”他忽然扭头对温宁一笑,不是之前温雅的疏离客气,而是眼中仿佛带着星光,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蓝公子。”温宁喃喃一声,眼神却不舍得从他身上错开,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我觉得你很棒。 “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呀。”和心性单纯的人一起,蓝初北觉得自己好像也年轻活泼了几分。 “啊?哦,好!”温宁有些开心,但是当他真的坐到蓝初北身边时,心跳却开始加速,莫名呼吸都放慢了,有些紧张,蓝初北这样神仙般的人物总会叫人轻易不敢亵渎打扰。 “你有想要实现的事情么?”蓝初北问到。 “我没有。”蓝初北忽然这么问,温宁一时想不到:“蓝公子,你是有想要实现的事情么?” “我希望自己行事自由随心,看遍这九州的每一处风景,尝遍这世间最醇厚的美酒,路遇不平拔刀相助,行我认为的善,除我认为的恶。”蓝初北如是说到。 温宁却极受感染,蓝公子真的是很温柔的人。 两人吹着夜风,周遭是泥土的芳香一时也极为惬意。 蓝初北回到弥苑时脚步一顿,想转身却已来不及。 “小北你要去哪” “曦臣哥。”蓝初北不喜欢与蓝曦臣走的太近,这个男人观察力太强,这几年他对自己的那种倾略性越来越强烈,蓝初北下意识觉得危险,总觉得蓝曦臣对自己就好像猛兽看到猎物一样。 “小北可认得这个。”蓝曦臣拿出先前蓝初北掉落的那枚玉戒指。 蓝初北瞳孔一缩,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 “曦臣哥既已知晓又何必如此。” “小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还你东西罢了。”蓝曦臣笑了笑。 “谢谢曦臣哥。”蓝初北依旧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只是该有的礼数他也一一做到,绝不给人留下说闲话的把柄。 “小北我说过,你不必防备我,我可能只是太过在意你了。”蓝曦臣这话便与告白无异了。 “曦臣哥,你这般于礼不合,我可以当做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蓝初北内心也有些震惊,蓝曦臣竟对自己也,这两兄弟一个个的到底想怎么样。 “呵呵。”蓝曦臣低低笑了一声。 蓝初北直觉危险,却已经来不及了,被人拥住堵住唇舌,背靠着门板,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他的抗拒都被吞没,那股熟悉的燥热升腾而至。 蓝曦臣早有察觉,每当自己与小北接触,她总会露出那般情态,他猜想自己大抵对他是有影响的,今日终于得到了验证。 果然如此。 他扣住蓝初北的手腕,分出一丝心神来,拿下了蓝初北手上带的玉戒指。 腰带落地。 “嗯,不要。”她想要推开的,只是蓝曦臣今夜颇有些不顾一切。 他埋首香颈,在上面留下痕迹,一点点的想要往下。 第9章 令 “蓝曦臣,不要,嗯。”蓝初北眼里噙着泪,语气绵软。 “小北我给过你机会,你和魏公子喝酒,和温公子谈心,你以为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接近你,唯独避着我。”蓝曦臣抬起他的下巴,声音低低的,很平静,很危险。 或许是和蓝忘记魏无羡各有过一次,蓝初北不再像之前一样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她死死扣住门框:“曦臣哥别让我恨你。” 蓝曦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解了禁制的蓝初北还是与平日里有几分不同的,五官线条更加柔和,眉宇间的那份英气淡了些,垂眸颦眉妩媚婉转。若说之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天山雪莲,如今便是那堕入凡尘的妖仙。 “嘟嘟嘟~”一阵敲门声响起。 “蓝卿蓝卿,你在吗,我给你带了天子笑!”是魏无羡的声音。 蓝初北心里暗道不好,果然方才神情有些松动的蓝曦臣再次变得危险起来,他俯身在蓝初北耳畔:“小北,你说我该不该放过你。” 蓝初北心下紧张,不禁拽紧了蓝曦臣胸前的衣襟。 蓝曦臣早在此处下了禁制,他肆无忌惮的将蓝初北抱到床上。 一件一件的褪去他的衣物。 魏无羡敲门许久,未见有人回应,便以为蓝初北还未归来,心下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想,拎着天子笑往回走,准备明天再给他。 蓝初北运起灵力想要与身体的本能对抗,时而迎合时而抗拒,终于在蓝曦臣拉开自己抹胸之前,恢复清醒,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登时惨白:“蓝曦臣,滚!” “小北!”蓝曦臣几乎目眦欲裂,那抹鲜红极为刺眼:“我为你疗伤。” “不需要,滚!” 蓝曦臣撤去禁制准备离开,走之前深深看了蓝初北一眼,自嘲一笑便离开了。 魏无羡快到精舍时,越想越不对,下课后蓝老先生虽然留下他说话,但应该早就回来了,蓝初北喜静也不会四处玩闹,这个点不应该不在啊,所以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弥苑那么安静,对,安静,太安静了!弥苑太安静了,像被人下了禁制! 魏无羡急忙转身往回走。 没想到路上竟遇到了蓝曦臣。 “泽芜君。”魏无羡拱手。 “魏公子。”蓝曦臣温文尔雅。 ‘蓝湛还有曦臣哥,10岁那年,有一个孩子,我似乎也有些反应,但是并不强烈可以抵抗。’电光火石之间魏无羡想到那日蓝初北告诉自己的话,眉头狠狠皱起,这条路便只通向弥苑:“泽芜君,那么晚怎么出现在这里” “这话我也同样想问魏公子。”蓝曦臣睨了一眼魏无羡手里拎着的天子笑:“云深不知处禁酒,叔父既罚魏公子抄书,最近还是注意些好。” 蓝曦臣离开,魏无羡看着蓝曦臣的背影,心底蓦然升起一团阴云,他身上有那股熟悉的冷香,独属于蓝卿的味道。 他快步跑向弥苑拍门,竟没使力便推了进去。 蓝初北嘴角溢血,虚弱的抬头看向他。 “蓝卿!”魏无羡心跳一窒,看到蓝初北这般模样心尖竟钝钝的发疼,他想搀他一把,但又怕与他接触,会让蓝初北产生反应一时间竟然进退两难。 蓝初北看出魏无羡的窘迫,苦笑一声:“你现在碰我也没事,两个时辰之内,我不会产生反应。” “方才我来时,你在屋中”魏无羡过去搀起蓝初北,又洗净帕子与他擦掉嘴角的血迹。 “嗯。”蓝初北垂着眸子,脸上有一丝难堪。 泽芜君是不是也在这句话,魏无羡没有问出口,这样脆弱低迷的蓝初北叫他心疼。 将床里侧的被子抖开,为蓝初北盖好。 这才坐在床边安静看他,今晚蓝初北与平日似乎有些不一样,魏无羡有些脸热,又忍不住想要看他。 平生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锁骨那么深,那么好看,让人很想在上面留下些什么......魏无羡想到这里忽然腾的站起,感觉自己头上都快冒烟了,竟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了?” 魏无羡觉得今晚自己可能是有点毛病,莫名其妙觉得蓝兄的声音里好像带着勾子,每个音节都叫自己心思旖旎,口干舌燥。 “没什么,没什么,蓝卿你这太热了。”魏无羡慌忙为自己的怪异找借口。 “如此,你把窗户打开,许会好点。” “不用不用,我一会应该就好了。”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再强装镇定坐在蓝初北床前。 蓝初北只是强行压制,逆转了经脉灵气,遭到反噬,也不算太严重,好好调息,一个星期便可恢复。 “本来想给你送天子笑的,你现在这样,也不好喝酒了。”魏无羡道。 “云深不知处禁酒,你这般光明正大,若叫我爹看到了,必要罚你。”蓝初北对魏无羡总是无奈里透着包容。 “蓝老先生都罚我抄那么多遍家规了,再多抄几遍也没什么区别。”语气中颇为不服委屈。 蓝初北噗嗤一声笑了:“你倒是洒脱。” “我给你倒杯水吧。”魏无羡虽被云梦江氏收养,名为家仆之子,但吃喝用度与江澄也并无区别,还真是没伺候过人,能想到倒杯茶都是不错了。 他端着茶盏来到蓝初北床前,这辈子头一次喂人喝水啊,手还真是不太稳,有一点水珠顺着嘴角留下,没过脖颈,一路划过衣襟,再然后便看不见了。 魏无羡不自觉喉头动了一下,有些痒意,半天没回过神来。 “魏婴,我脸上有东西么。” “啊!没有没有!”魏无羡耳根子都红了。 ...... 昨日魏无羡说他今天就能把家规抄完,让自己先别回弥苑,去藏书阁等等他,晚些与江澄他们一起去后山。 蓝初北平日里即使与他们一道去后山,也不过找个地方坐着看他们嬉闹。 但耐不住他软磨硬泡便也答应了。 刚走到藏书阁门口便听到蓝湛说:“无聊至极。” 接着便听魏无羡道:“果然加了两个字,谢谢你啊。” 蓝初北踏入时正见蓝忘机将手中书本甩到地上,腾然站起怒到:“魏婴!” 他抄起剑要和魏无羡打一架。 “这么热闹”蓝初北出声打断了两人。 魏无羡见蓝初北真的来等自己,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开心:“蓝卿。” 蓝忘机也扭头看他,眼神里竟有几分委屈。 “怎么了这是”蓝初北边问,边走向那本被扔在一边的书。 “别!”魏无羡喊到。 “蓝卿!”蓝湛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书里是什”么,蓝初北已经翻开了,上面的内容大胆的叫人脸红,她急忙合上书本,脸颊有些隐隐发烫,将书放在桌上便头也不回的出了藏书阁。 魏无羡与蓝湛同时去追她,却也没追着,须臾间就不见了踪影。 蓝初北一个人离开,一开始是觉得尴尬,后来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魏无羡未免也太大胆了。 养伤的那段时间滴酒未沾,正好下山去彩衣镇买两坛天子笑。 为了减少麻烦,他带了斗笠。 “老板两坛天子笑。” “好嘞,公子稍等。” “蓝卿。”一道温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蓝初北听到声音扭头。 第10章 魏 “晓星尘。”蓝初北许久未见晓星尘,有些惊喜。 两人既然遇到便一同前往茶楼。 晓星尘追着一恶徒,途经此处,两人相遇,倒也是缘分,天色将晚,本想请他回云深不知处一坐。 晓星尘却没有答应,蓝初北知他心怀大义,善良无匹,也未有多留,两人便在山下别过。 “蓝卿,我。”晓星尘有些欲言又止。 “嗯?”蓝初北不解的望向他。 “没什么,保重。”他笑了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蓝初北目送那道衣袂飘飘的白衣少年渐行渐远,转身上山。 晓星尘苦笑一声,继续前行。 第一次见蓝初北,是他刚出师门,心怀救世之志出山入世,一尾拂尘、一把长剑。 第一次夜猎遇见他。 少年剑势凌厉,剑气绵绵不断,那只妖兽山一半大小竟在百招之内死于少年剑下,那把通体泛着流光的宝剑自上而下从妖兽的脑袋穿入,剑气将那庞然大物搅得粉碎。 少年衣袍洁净,负手而立,灵力的余波震得周遭围观的修士纷纷后退了半步。 似是有所察觉,他转过头与自己对视上。 那双眼睛里盛着这世间最刺骨的寒,最明亮的光,晓星尘那时便想,自己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双眼睛,忘不了这个回眸。 后来他才从别的修士的闲言碎语里知道那是蓝家的嫡系,蓝初北。 晓星尘见过对方杀妖兽时满身的寒意,也见过他不与其他修士交际的孤傲,却没想到还能意外看见他在一处小镇上温柔的扶起一个被人撞倒在地的小乞儿。 他以为蓝初北不食人间烟火,脸上永远是淡然的冷漠,却没想到他勾起嘴角时那么温暖。 晓星尘第一次主动上前与人攀谈。 熟悉以后他才发现蓝初北并非外界看到的那样,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没有寻常世家子弟的恃才傲物,路遇不平会帮助弱小,做事进退有礼,待物温文尔雅,行事看似规规矩矩实则随心肆意的紧。 俩人成了好友结伴夜猎,直到蓝初北家里来信召回,两人才分开。 那次之后两人便极少见面了,算上这次不过寥寥三次罢了。 蓝初北刚进山门就有弟子前来寻他,说蓝老先生在雅室等自己。 他没想那么多,就直接过去了。 雅室里不仅有蓝老先生还有江澄,蓝初北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不详的预感。 “阿卿你去干什么了,我与江澄已等你许久。”蓝启仁微微皱了下眉头。 “我下山买了些东西。”蓝初北做完辑后,才在蓝启仁的示意下于另一侧坐下,与江澄面对面。 江澄面上有喜意,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灼热。 蓝初北心口再次一跳。 “阿卿,我与江宗主已经通过气了,江澄年少有为,你们这些日子亲近些相处一下。”蓝启仁锊了锊胡子,眼神里满是慈爱。 “爹,我。”蓝初北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我知你害羞,不用说了,对外这个消息我暂且不公布,等你情况稳定下来,再对外公布也不迟。”蓝启仁难得笑呵呵的,给蓝卿订下来,一直是他的一大心事。 “蓝先生放心,晚辈一定会照顾好阿卿的。”江澄说话间看了蓝初北一眼。 蓝初北只能勉强勾起一个笑来。 ...... 其实自己早该料到,爹为自己择婿肯定是从五大世家里挑人,他看不惯温家的行事作风,金家嫡子又与江家联姻,那就只剩下云梦江氏的嫡子江澄。 俩人比肩走出去,江澄有些羞涩。 来姑苏前,爹便为自己提点过几句,却未有明说,只让自己和蓝小公子好好相处。 骤然知道蓝初北是个姑娘,他是震惊也有释然,这段时间自己与他也颇多相处,偶尔的交集叫自己心跳加速却总碍于对方是男子,而不敢宣之于口,他多羡慕魏无羡可以肆无忌惮的与他亲近。 爹来信说与蓝老先生商议要为她与自己定下婚约,自己是满心欢喜的,在雅室静坐的这段时间,他盼着蓝初北赶紧回来,又觉得身份突然转变有些不好意思。 他回来时,自己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的看他,灼灼其华,他有些可惜这样的人竟是女儿身,又觉得窃喜,这样的人竟然可以是自己未婚妻。 “我,我送你回去。”江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该有的绅士风度在面对在意之人时,统统都会有。 “嗯。”蓝初北脑子乱糟糟的,她不排斥江澄,却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心跳一窒,空落落的闷。 江澄第一次觉得弥苑的路这么短,虽然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但他仍暗暗欢喜。 “你早点休息,明早我来找你。”江澄如是说到。 “我们的关系你暂时不要对外说,可以么”蓝初北想了一路,最后还是说了这话。 “为什么你不愿意与我订婚”江澄皱眉。 “我只是不想那么高调。”蓝初北垂着眸子,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指甲早已将掌心抠出了血。 “好,我不说,不过我阿姐也知道的。” 蓝初北呼吸一窒,她尽量用与往常无异的语气:“江小姐与魏公子都知道了” “魏无羡还不知道,他被蓝二公子罚关了三天禁闭。” “嗯,那我想回去了。”蓝初北与江澄告辞。 “好。” ...... 魏无羡被放出来时,江澄已在外面等他。 “这么高兴,有啥喜事啊?”和江澄这么多年兄弟,魏无羡自然能轻易察觉江澄喜怒。 “以后再与你说,阿姐方才还念叨你,要我带你过去。”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魏无羡撇了撇嘴。 去后恰好遇到温情与蓝初北。 “蓝卿。”魏无羡每次见他总觉欢喜。 “阿卿。”江澄这几天虽然日日与蓝初北见面,但是那股羞怯的劲却一直断不了。 期间还被江厌离多次打趣,说自家弟弟长大了,有了心上人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何时见弟弟这般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同人讲话,眼睛里的热切几乎不加掩饰。 “江澄,你叫他什么”魏无羡动作一顿。 “阿卿啊?怎么了?魏无羡你想干嘛。”江澄所有的耐心与温柔都给了江厌离与蓝初北,对魏无羡是半点都不口下留情。 “叫这么亲热干什么!我都还没这么叫过呢。”魏无羡心里有些反酸,撇了撇嘴。 “就这么亲热!魏无羡讨打是不是。”两个人闹开了。 蓝初北没有多留,今日彩衣镇除水祟,蓝湛早通知过自己一同前去,只不过魏无羡与江澄都在这,于是一行追上去的时候,蓝曦臣便觉担子重了不少,毕竟要护这些人周全。 下山的路上,魏无羡特地凑到蓝初北身边,想与他说话。 江澄忙跟上去,挤在两人中间,硬把魏无羡与蓝初北分开。 “江澄你干嘛!”魏无羡觉得江澄今儿个有些奇怪。 第11章 无 “男女授受不亲。”江澄脱口而出。 蓝初北脚步顿了一下,面上的笑的维持不住。 好在魏无羡没有多想:“男女授受不亲,蓝卿又不是女的。” “蓝卿她。” “江澄!”蓝初北打断了他。 …… 彩衣镇除祟,几人本以为是普通的水木精怪作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水行渊,魏无羡等人及时救下温宁和苏涉,蓝初北与蓝曦臣合力消灭了水行渊。 回去时,苏涉特意落后几步,蓝初北知他有话要与自己说,便刻意放缓脚步,与他并肩。 “离起君,方才之事谢谢你。”苏涉这话发自内心,刚才船上,所有人都御剑飞行了,自己的剑却不慎落入水中,他如何都召不回宝剑,是离起君注意到帮了自己一把。 “无须客气,你是蓝氏的弟子,我帮你无须道谢。而且,我知道你,苏涉是么,修习很刻苦,不错。”蓝初北笑容极浅,眼神却极为认真。 “离起君。”苏涉有些哽咽,第一次觉得被人重视。 “好了,回去吧。” 蓝初北回去后还去看了眼温宁。 温情为岐山第一医师,但是离起君的医术却是九州闻名的。 一眼便能看出的症状,蓝初北见温情的神色,便知各自都有难言之隐,便没有多说什么,魏无羡也是这个时候来的,给温宁送了一个香囊,有驱邪的功效。 离开时魏无羡跟在蓝初北身边。 “蓝卿你和江澄这几天发生什么了,我总觉得江澄对你的态度很奇怪。”魏无羡笑嘻嘻的说,实则全身都崩紧了。 蓝初北的笑容彻底隐了去:“无事。” “你不想说那就算了。”魏无羡松了一口气。 “魏婴你觉得女子一定要嫁人么?”蓝初北忽然这般问道。 “不啊,若有心仪之人便嫁,若没有为何要嫁。”魏无羡的想法离经叛道,蓝初北也不意外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你怎么忽然这么问难不成。”魏无羡忽然挑眉看她。 蓝初北肉眼可见的紧张了一下,以为对方发现了她其实是个女子。 “你难不成喜欢上哪个姑娘了,想娶她”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原本心头涌上的烦躁在魏无羡的插科打诨下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走,江澄他们还在等我们,我下午带了天子笑进来。”魏无羡说罢自然的想让蓝初北与自己同去。 蓝初北不排斥与魏无羡相处,原本对于江澄也是不讨厌的,但是被迫与他订了婚,心头时不时涌上的烦躁,总是她不自觉的想避开江澄。 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有一点她确定,自己对于江澄没有半分男女之情,自己恐怕潜意识里便是抵触与他订婚的。 “不了,今日有些乏了,你们去吧。”蓝初北回绝了魏无羡。 魏无羡皱了皱眉,他能感觉出来蓝初北有心事。 蓝初北回到弥苑,身体乏了也不算托辞,镇压水行渊时,她感应到了那股熟悉的本源力量,身体总不自觉的想要去吞噬那股力量,但是她知道不可以。 一但力量增强,打破体内平衡,妖的血脉就会变强,那时候她就真的是妖了。 她费了不少精力安抚下浑身暴动的灵力,现在的确乏累。 ...... 第二日一早便传来魏无羡等人喝酒被抓,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一向克己守礼的蓝忘机竟然也在这一众人之列。 蓝初北到时,几人已经被打完板子了。 魏无羡、江澄自有江厌离照看,蓝初北隔着衣物搀起蓝湛去了后山冷泉。 其实小时候蓝湛与蓝卿不像现在这般,那会两人年岁相仿,吃饭上厕所都是一起的,反倒是蓝曦臣因为年长他们几次,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 蓝初北七岁之前,性格还是有些乖张跳脱的,那会他带着蓝湛上山下水,偏他长相乖巧,又会撒娇,每每两人在外玩耍弄脏衣服,挨骂的都只有蓝湛。 偶尔两人一起罚跪,蓝卿还喜欢给蓝湛说笑话来逗他开心。 后来,蓝初北发现自己将来可能是个女孩后,几乎是一夜之间便性格大变。 她不再拉着蓝湛跟泥猴似的到处疯玩,她开始汲汲营营的开始为自己营造好名声,她是温文尔雅的离起君,是九州不世的天才,是蓝氏蓝老先生的骄傲。 很多次她看到蓝湛委屈的眼神,内心不是没有触动,只是她不能停下来。 长大后这还是蓝湛第一次被罚。 蓝初北说实话有些心疼:“昨夜你应是执法者,怎与他们一道喝上了。” 蓝湛赤着上身坐在冷泉里,蓝初北在岸边坐着。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蓝初北有些好笑,多少年了,蓝湛还是这样容易害羞,性子过于内敛。 “一会我帮你上药。” “好。”蓝湛目光紧缩在他身上,内心却是欢喜。 “你许久未对我好了。”两人间原本有些沉默,蓝湛忽然出声,让蓝初北也感到了一丝物是人非的时光荏苒。 “我平日里对你不好么?”难得见蓝湛这般孩子气的模样,蓝初北弯了弯唇。 “不好,你不与我亲近。”这甚是委屈的小模样加重了蓝初北的内疚感。 “那一会你自己上药。”蓝初北眼中划过一道促狭。 “蓝卿。” “好好好,我方才逗你的。”蓝初北眉眼弯弯,极美。 蓝湛也有一瞬间的恍惚感。 很久没看到蓝初北这样笑了。 “你是因为你是女孩才避开我么。”蓝湛从发现那日起便在想这个问题。 “那不重要了。”蓝初北撩起一些水,看着水珠从自己指缝间滑落,语气淡淡。 “蓝湛!蓝湛!蓝卿,你怎么与他一起,哦,对,你们毕竟是兄弟么!”魏无羡受了蓝曦臣的指点,也来了后山。 蓝湛一见他便皱眉,干脆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曦臣哥告诉你来这里”蓝初北看着魏无羡那活泼劲,说实话一点也不像刚被打了板子。 “对呀。”魏无羡兴致高的很,一边说话一边脱衣服。 蓝湛惊呆了好嘛,反应过来立马拿过衣服套上,挡在蓝初北面前,不让她看不该看的东西。 “魏婴你干什么!”蓝湛皱紧了眉头。 “脱衣服啊。” 后来见蓝湛似乎真的生气,才服软停下了继续解衣的手。 水下突然一阵吸力,魏无羡第一个被吸走,蓝湛察觉不对劲,下一秒也被拖走。 蓝初北察觉到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动,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哗啦的水声,三人被冲进一方洞口。 蓝初北与蓝湛对视一眼:“寒潭洞。” 里面供着一把白玉琴,附近有许多带着抹额的小兔子。 三人向那把琴靠近。 “铮”这琴竟然会自动攻击,且只攻击魏无羡一个人。 第一声将魏无羡弹出去好远,待他靠近时,又是一下,蓝初北飞身向前,祭出灵力将琴音打散。 第12章 羡 “它为什么光针对我!”魏无羡浑身都被水浸湿了,有些狼狈,但是却显得他越发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蓝初北心里有些无奈自己在这种时候竟还有闲情逸致观察这些。 “蓝卿你的衣服居然没湿!”魏无羡有些惊讶。 “这是天丝织成,水火不侵。”蓝初北回答。 “天丝,啧啧啧,姑苏蓝氏果然是大手笔,那对比起来,蓝湛,你不会是捡来的吧,哈哈哈!”魏无羡不忘调侃蓝湛。 “魏婴,闭嘴!”蓝湛这辈子皱的眉怕是都没有这段时间里多。 “这琴应是蓝氏先辈之物,攻击外姓之人。”蓝初北看了一眼那些带有抹额的小兔子,解下自己的抹额,欲缠在魏无羡手上。 却被蓝湛抓住,他看了蓝初北一眼,解下了自己的抹额与魏无羡缠上。 蓝初北挑了下眉,觉得这人有些幼稚,但到底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蓝忘机问灵竟然让蓝翼前辈现身。 三人知道了关于阴铁的来历,以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异常。 “说来奇怪,从你们一进来,这块阴铁碎片便有些躁动,罢了。记住阴铁之事困难重重,不管如何,都希望你们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前辈放心,魏婴定当全力以赴。” 蓝翼前辈消散在这世间,阴铁掉落砸在琴上,发出声音。 蓝初北体内灵力瞬间暴动,眸中隐隐有几缕红光一闪而过。 “什么味道,好香,有点熟悉。”魏无羡忽然动了动鼻子。 “蓝卿。”蓝湛率先发现蓝初北不对劲。 她低着头,锁骨上灼热极了,隐隐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般。 阴铁忽然飞向蓝初北。 它自动释放的灵压瞬间将蓝湛与魏无羡都逼退几步,围着蓝初北飞行。 “蓝卿!” “蓝卿。” 两人都有些焦急,但是蓝初北的灵力罩子极为浑厚,合他们二人之力也破不开。 她此刻已处于一个无意识状态。 阴铁有灵,四方镇之,四方之气,归于玄武。 对于阴铁碎片来说,蓝初北整个人便是一整块阴铁,它急于将自己归入蓝初北体内。 蓝初北与当初那块陨铁早就合二为一,那块陨铁的能量与天赋已融入她的血液骨髓,这块阴铁碎片对于她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力,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吞噬它。 被自己压制已久的妖兽血脉也开始燥热,隐隐想要占据主导。 源源不断的能量冲入蓝初北体内。 她开始渐渐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过久,光罩消失,阴铁碎片掉落在潭水里,表面花纹已黯淡了不少。 蓝初北也因体力透支晕倒,蓝湛离得近,接住了她。 只是待两人看清蓝初北此刻的模样时,纷纷大惊,蓝湛早已知晓蓝初北是女儿身,受到的冲击还小。 魏无羡才是真正天翻地覆的感觉。 宽松衣袍也挡不住的曲线玲珑,额间蔓延的红色的花纹,眼尾是极媚的红,她合着眸,那般美貌却也足够人窒息,而最让两人震惊的却是她身上的妖气。 魏无羡几乎是下意识的掐手捏诀四下里布下禁制,防止外人察觉。 做完这一切,他才静下心来打量她。 其实,自己该想到的,蓝初北与几人一道时从不下水,男人嘛,天热时光膀子也常有,他却从来整洁,他从不与他们一同沐浴,他很注意与人的距离,他对女子总多一分包容,他...... 两人对视一眼,第一次意见一致,这个世道对妖邪容忍度极低,无论蓝初北是什么情况,他们都不想让她出任何问题。 蓝初北如今的情况不能出去,蓝湛将她抱到岸上,搭脉。 “如何。”魏无羡问道。 “体内灵力□□,且。”蓝湛表情凝重。 “且什么,诶呀,你快说。” “阴阳极度失调。”说这话时他表情极为怪异。 魏无羡瞬间想到那天的事情,脸上也是一红,只是很快又被担心取代。 好在没过多久蓝初北便醒了,她清晰的感受到磅礴的力量,属于妖修得天独厚的力量。 一颗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 从这一刻起,很多事情怕是都要变了。 魏无羡与蓝湛都有些手足无措,美人垂泪,无声无息,那浑身的孤寂与绝望却都让他们感到心疼。 “蓝卿。”蓝湛握住了蓝初北的手。 蓝初北却只是看了一眼两人相交的手,她的体质已经彻底改变了,便是与他接触也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浑身无力燥热不受控制了。 她苦笑,这般轻易的就打乱了自己所有计划,那这些年的坚持都算什么呢 蓝初北合眸,再睁眼时便敛去了所有情绪。 她盘腿运起灵力,藏起妖气,额间红纹褪去。 “走吧。” 魏无羡与蓝湛目露担心,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一出寒潭洞,便遇上江澄与温情等人。 “魏无羡,你到底跑去哪了,知不知道我们多少人都在找你,还带着蓝卿和蓝二公子一起失踪。”江澄上来就抱怨道。 面对蓝初北却又温柔的紧:“你去哪里了,我……我们都很担心,有没有受伤” “无碍。”蓝初北微微一笑,即使那笑不达眼底。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江澄此刻的模样傻乎乎的。 魏无羡心却一沉,之前他没有往那方面想,现在看来江澄必定是知道了蓝卿是女儿身,甚至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 江澄转而又问他们去了哪,蓝湛本想开口,魏无羡却抢先一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糊弄了过去。 回去后,三人将阴铁交于蓝启仁。 蓝初北眼神微闪,这块阴铁的力量与本源精魄都被自动归于自己,被吸收的差不多了,恐怕不轨之人得到它也没有什么大用。 蓝曦臣极为慎重的将它封印起来放于袋中。 谈完事情,本该大家都离开,但是蓝初北却几次欲言又止。魏无羡与蓝湛都猜到蓝初北可能想说那件事情,便也一直留着不走。 蓝初北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想将那件近日一直积压于心中的事说出来。 蓝启仁便让其他几人先出去,留了蓝初北单独说话。 “爹,我不想与江澄订婚。”蓝初北跪下。 “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说反悔就反悔。”他一向疼爱蓝初北,但这次也是真的动了怒气。 “爹,阿卿不想。”她跪的笔直。 “蓝初北,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爹,阿卿不想。” “江澄有什么不好,你不想和他,那你想和谁?” “为何我便一定要与谁订婚我不想和任何人订婚。” “你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嘛?”蓝启仁气的心脏疼。 “那如果我是妖呢。” 第13章 魏 “砰”一声,蓝启仁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蓝初北拳头握紧:“我说,如果我是妖呢。”这句话已经不是反问,而是陈述了。 蓝启仁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爹!” ...... “你告诉叔父了。”蓝湛看着蓝初北站在静室外。 “嗯。” “蓝卿别走。”蓝湛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蓝初北性格的人。 “蓝湛好好照顾我爹。” “蓝卿。”蓝湛死死抓住蓝初北的手腕。 “含光君,离起君,蓝老先生醒了!”一名蓝氏弟子急忙跑出来。 蓝初北犹豫了一下,被蓝湛拽着带了进去。 蓝启仁靠在床上,脸色有些沧桑憔悴,见蓝初北进门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蓝初北心跳顿了一下,随即勾起苦涩的笑来。 蓝启仁一生为人正直,死于他手上的妖邪不计其数,若知道蓝初北是妖怕不是当年就不会把他带回姑苏。 但是这些年的相处,与真心也不曾作假,他自己心里也复杂难受,所以才会一时承受不住。 魏无羡有些担心的看向蓝初北。 蓝曦臣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蓝初北上前几步,忽然跪了下来,对蓝启仁磕了三个响头:“从今以后我会离开云深不知处。” “蓝卿!” “蓝卿!” “阿卿!” 蓝启仁抓着被子的手握紧,面上却极为冷硬的偏过头去一字未发。 “蓝老先生,是人是妖有何区别更何况这也不是蓝卿她能够选择的!”魏无羡有些着急。 “她要走就让她走!”蓝启仁语气发狠。 “您多保重。”蓝初北忽然释然的笑了笑,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蓝卿蓝卿!” 魏无羡与蓝湛都跟了出去。 “叔父,明明不舍为什么要这么做。”蓝曦臣问道。 “我乏了,你出去吧。”蓝启仁合目。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突然想起来蓝卿小时候,有一回,自己带他出去夜猎,小朋友白日里闹腾,夜里便睡的熟,月色清照下,总有动物围绕于旁。 弥苑外的桃树常年花开不败,外人都道姑苏人杰地灵,这云深不知处建在灵脉上,怪不得连这花都不愿意凋零,却不知这一切大抵都是因为蓝初北。 阿卿过于早慧,有时他也会觉得蓝初北对自己太狠了,他知道自己将他当做接班人,便事事力求完美,总希望可以得到自己的夸赞。 相处久了,总有端倪可窥,只不过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罢了,这一切都是命数。 蓝初北什么都没有带,一如16年前他被带回云深不知处时,什么都没有,包括那把跟了他很多年的佩剑流光。 正道佩剑是礼数,这是大道正统,可是谁也不知道蓝初北最擅长使用的却是幻术,以琴棋书画舞,以风云雨雪化物。 她本就特殊,与陨铁一体,自身便是这世间最顶级法宝,先前人形占主导,力量被压制到三分之一,如今怕是这九州无她去不了的地方。 “蓝卿你去哪!”魏无羡在身后喊住她。 蓝初北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魏无羡与蓝忘机与她遥遥相望。 “你当真决定了。”蓝湛眼神紧紧盯着她。 “嗯。” “你舍得这姑苏的天子笑么?”魏无羡看着她。 “舍得如何不舍得又能如何,其实,这样也挺好,这往后余生便为自己而活。”蓝初北浅浅的笑了笑:“你们快回去吧,晚上不是还要放灯么。” 她转身离开。 往后她便不能再随意出入云深不知处,纵身后万千灯火,也不再有一盏为她而燃因她而亮。 出了姑苏,心口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她便去布庄做了一身衣裙。 再也无须做谁的骄傲,再也不用为人表率,再也不必担心被发现...... 魏无羡没有去放灯,他偷偷下了山。 那丝丝缕缕的香味虽淡,他早在蓝初北身上下了引香符,蓝初北知道却没有销毁,便代表默许。 “扣扣扣。” 蓝初北开了门。 魏无羡笑容僵在脸上。 大脑甚至都有一瞬间的空白死机,他下意识的关住了门,“嘭”的一声让他清醒,惊艳仍在,却又心生懊悔,怎又在她面前表现的这么丢人。 门再次被打开,蓝初北的轻笑,让魏无羡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你这样真好看。”魏无羡难得几分羞阖。 他虽知道了蓝初北是女子,可到底不如她如今这般罗裙示人叫人觉得震撼,魏无羡心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强烈的妄想。 “今晚放灯,你不去么。”蓝初北为他斟了一杯茶。 “有些担心你。”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蓝初北。 “你不是最喜欢热闹,这儿什么都没有。” “我带了灯出来,你陪我放好不好?”魏无羡拿出他画好的灯纸。 是一片桃林,蓝初北微微勾唇。 魏无羡见蓝初北笑了,笑容也大了些,眼中的光亮灼热:“我特意为你画的。” ...... 魏无羡望着冉冉升起的花灯,阖上眸子:愿我魏无羡一生惩奸除恶,无愧于心。 蓝初北却直直的盯着那升起的花灯,许下的愿望真的会实现么。 “蓝卿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没有许愿。” “那怎么行,我替你许一个!”魏无羡立刻合手。 蓝初北这一刻心头一酸,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眼前这个少年,轮廓分明,睁开眼睛笑起来时很漂亮,很温暖。 “我替你许好了。”魏无羡邀功似的对蓝初北说。 “嗯。”她冲他笑了笑。 魏无羡脸一红:“你就不问我替你许了什么愿,万一是给你求了姻缘呢。” “那你为我许了什么愿” “与我一样,一生惩奸除恶,无愧于心。” “好。” ...... 魏无羡将蓝初北送回客栈,自己便要匆匆赶回去。 蓝卿刚转身便被人抱住。 他在耳畔低喃:“不要走好不好。” 许是今晚夜色太美叫人心动,那块阴铁的力量被彻底融入后,她就不受限制,但是她没有强硬的挣脱。 “魏婴,你该回去了。” 蓝初北隐隐感觉到脖颈处温热的湿意。 她转过身,少年眼眶发红。 “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听学结束后我便去寻你。”魏婴执拗的盯着蓝初北。 蓝初北指尖微动,一朵桃花出现于掌心,她将花朵放于魏无羡的手上。那花儿便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他的手心,在手腕上成型,便如那天生天长的胎记一般。 “这是我的花儿,它会告诉你我在何处。” 魏无羡离开后,这里又归于平静。 第14章 无 魏无羡回去时遇到了蓝湛,对视间本以为会再打一架,却没想到蓝湛竟闪开了一步,他正要离去却被叫住。 “她如何。” 蓝湛虽然没有说名字,但是魏无羡知道蓝湛说的是蓝卿,他知道自己今晚出去见她了:“她挺好的。” 没人知道,这个夜晚,蓝忘机在山门口站了多久。 蓝初北是女儿身,离开云深不知处,且从蓝氏族谱里除名的消息很快便闹得沸沸扬扬,各世家都把其当作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此,魏无羡与好几波世家弟子都干了一架,最关键的是含光君与魏无羡还有江澄难得团结一致,容不得别人在背后议论蓝初北一句不好。 魏无羡也是后来才知道江澄竟差点与蓝初北订婚,如此想来,她这一离去与云深不知处再无瓜葛也挺好的,虽然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过阴暗,但是第一次他真的觉得这样很好。 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蓝初北真的嫁与江澄,自己会如何。 有的人,有些缘分,或许在一开始就定好了,那个月色沉暮的夜,山门处,她向自己走来,唇畔的笑,眸里的光,太深刻了。 “私自破开别人家结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就连带的初遇时的这句话时不时也总出现在脑海里,无法轻易抹去。 蓝初北坐在窗台上,月亮真圆。 没有离开前,总是想着若有一天没了约束,自己会去做什么,如今却是真的要实现了。 她没有再掩饰自己的身份,这世间也并不是没有妖修生存,能化形的妖修都有上百上千年的功力,横体强悍,人类修士一向不会轻易招惹。 裙子外衫下摆皆绣有金红色的云纹,以一面纱遮面,一路北上。 途经一处小镇,竟遇上温家门生欺压一个少年,原因竟是这孩子卖身葬父跪在街上挡了他们一行人的去路。 眼见着那孩子被打的吐出鲜血,蓝初北出手制止。 “哇!” 周遭围观的百姓各个震惊不已。 电光火石间方才还凶悍异常的一伙人瞬间被踢出去十几米远,隐隐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这也是完全恢复女身之后的一向天赋异能,力大无穷,掌可碎山石。 “你是何人,竟敢与温氏作对!”为首的那人捂着胸口不知死活的放着狠话。 “我就是作对了,你能奈我何。”蓝初北自从出了姑苏,那层温文尔雅的面具也慢慢摘了些,行事间更多肆意风流。 “你你,啊!”那人原想出言恐吓,却不料蓝初北竟眨眼间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脚踩在自己胸膛上,肋骨又断掉几根,他尖叫一声竟疼晕了过去。 收拾完这些人,蓝初北才走到那个小朋友面前,观其骨龄,也算不得很小怕有十三四岁了,只不过面黄肌瘦的看着便年稚了几分。 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白玉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递于少年。 那孩子竟毫不犹豫接过塞进嘴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不怕我害你。”蓝初北语气很淡。 “不怕。”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些一些银钱,下葬吧。”蓝初北将一袋银子递到少年手中,起身便离开了。 若不是看到这孩子眼中的倔强,和他即使被打也要死死护住逝者的躯体,蓝初北也不会处处圣母出手相救。 每到一处,她总会停留几日,转一转,看一看,尝尝当地美食美酒。 她不缺银钱,因这九州之内最大的商号与钱庄便是她一手创建的,这事便是蓝老先生也不知道。 虽不耽于享受,但是力所能及又何须委屈自己。 次日刚出客栈,昨日那少年便一直跟着自己。 蓝初北没组织,却也半点未顾及他。 夜深,她回客栈,这孩子还跟着,蓝初北才不得不出声制止:“我身边不需要人,你回去吧,昨日之事也不必放在心上。” “小姐,辛陆愿一辈子跟着小姐。”少年颇有些倔强。 “不需要。”蓝初北合了门,兀自回床睡觉。 辛陆看着被合上的门有一瞬间的低落,从她救下自己的那一刻起,他便暗自发誓这辈子自己的命就是她的了,更何况她还给了自己银钱葬了自己的父亲。 第二日一早,打开门,这少年竟在自己房间门口蹲着睡着了。 开门声惊醒了他,见蓝初北出来 ,眼睛一亮 ,忙急匆匆想跟上来。 她能看出来这个少年天赋极佳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只是带个人在身边总归麻烦。 蓝初北给了少年一本功法:“我三日后会离开,这三天若你能入门,我便允你日后跟着我。” 少年欣喜,接过书籍磕头一拜,便自己拿着秘籍离开。 蓝初北给他的那本秘籍是幼时外出夜猎,在一个上古修士的洞府里得到的,大成后翻江倒海俱不在话下,只不过对天赋心性要求极高,同阶内无敌手,越阶挑战那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以这样的天赋,怕是不日便可扬名。 蓝初北提的条件虽然苛刻,但是若少年真有心,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一张金色的小纸蝶飞来。 蓝初北接过。 是蓝湛写与自己的话。 他说他接了任务,去寻找其它几块阴铁,前日便已下山,魏无羡不知为何也跟上了,问自己是否安好,如今身在何处,可愿同行。 传完信那小纸蝶便化作点点星茫消失了。 蓝初北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三日后,她再一次推开门,不出意料的看到了那个少年,已经引气入体排出身体杂质的少年看起来比之前俊俏可爱多了。 “您说过,只要我做到就让我跟着您。” “嗯,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你一个时辰。”蓝初北招来小二为少年打点。 蓝初北斜靠在马车里,看着路上买的画本,辛陆在外面赶着马车。 这样想来,好像有个人跟着也挺好的,自己骑马到底是没有坐马车舒服。 蓝初北并没有对辛陆说要去哪里只叫他一路向北行驶就好。 “蓝湛,你看那辆马车好生华丽!”魏无羡听到后方传来铃铛马蹄声,扭头远远的便看到一辆飘着轻纱装点华丽的马车,驾车的是个少年,年岁不大。 马车与他擦身而过之时,魏无羡手腕初忽然一热。 第15章 羡 魏无羡猛然抬头,飞身向前拦住了马车。 “你是何人。”辛陆皱着眉头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也不理会他:“蓝卿蓝卿!是不是你!” 辛陆眉头一皱,蓝卿听到魏无羡的声音,撩开帘子。 一只素玉般的手在阳光下越发晶莹剔透,她出现的时候,蓝湛眼里闪过惊艳。 三人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 坐上马车时仍在感慨。 魏无羡之前已经见过一次蓝初北穿女装的样子,但那种心动的感觉依旧叫人无法控制,而蓝湛则从上车之后便有些躲闪不敢与其对视,耳尖都泛着红。 蓝初北问了他们目的地后,便决定与他们同行,反正现在的她无门无派的,孑然一身,同行也无妨。 马车外表华丽,内里也花了许多心思,厚厚的毛毯,柔软异常,她在马车里面炼制了空间阵法,里面宽敞的紧,同时容纳十来个人都不在话下。茶水点心更是应有尽有,离镇上还有一段距离,魏无羡缠着蓝初北说话,蓝湛则盘腿坐着闭目养神。 到镇上时,辛陆探进头来禀告,蓝初北戴上面纱与二人一同下车。 辛陆牵着马去下榻的客栈里给它喂食。 三人气质俱佳,一路走来收获许多注视的目光。 蓝初北虽然蒙着面,但是她身上总有一种令人挪不开眼的特质,原来当公子的时候就男女老少通吃,而今恢复女儿身,即使蒙着面,也依旧令人心驰神往。 魏无羡拿着一只鬼怪的面具去吓蓝忘机,成功叫他微微变了脸色,哈哈哈大笑,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转身就被聂怀桑吓个半死。 蓝初北见魏无羡这般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人互道嚣张,随后又齐齐将目光投向蓝初北。 聂怀桑还没见过蓝初北女儿身的模样,见一貌美女子与魏无羡等人同行,瞬间揶揄的打趣:“魏兄美人在侧,可真是嚣张啊!” “你胡说什么,她是蓝卿。”魏无羡有些难为情。 “蓝初北!”他极为惊讶,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你们怎么会一起,她不是离开云深不知处了?”聂怀桑当初知道风华绝代的离起君是姑娘家,惊讶的半天嘴合不上。 蓝初北身量高,比魏无羡也就矮上一点点,再加上平日里穿的衣服多仙风古道,比那正宗的公子哥还要风流倜傥,大家虽然觉得他容貌一绝,却也从来没有真的将他想成过姑娘家。 毕竟离起君虽以美貌著称,但是这九州第一天才的名头也是无人能出其右的。 七岁第一次外出夜猎便一战成名,同辈之间难逢敌手,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老一辈的也没有几个能打得过他。蓝氏绝学的弦杀术,他在十岁时便已大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难得雅致闲趣之人。 这么惊才绝艳的少年竟然是姑娘家,怎能叫人不觉惊讶呢 “蓝姑娘。”聂怀桑一时不知该如何与蓝初北相处,虽然之前在云深不知处几人关系不错,也没少一起喝酒,但是现在毕竟男女有别,行事也不能那么随便。 “无须这般客气,与先前一样便可。”蓝初北微微点头,眼睛里不甚明显的笑意倒叫聂怀桑闹了个大红脸。 前方热闹的紧,不少人围在一起看公告,魏无羡与聂怀桑都爱热闹,不由分说便带着蓝忘机与蓝初北一同上前看热闹。 “诶,公子公子,你们在看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聂怀桑问道。 “公子,你有所不知啊,这是一张拜帖。近来,一直隐居避世的莳花女,突然广邀天下修士,前往雅居参加诗会,听说只要是风雅有才情的仙家,莳花女就会亲自现身款待。” 蓝初北忽然眼神一凝,居然是莳花女,幼时外出夜猎,有一次便路过此处。 因为阴铁碎片在莳花女手里,顺着灵力波动因缘际会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同为花妖,见她法力低微隐隐被阴铁反控,当时便提点了几句。 “莳花女”魏无羡若有所思。 那日蓝卿妖力外溢,额间的红色花纹似乎就是桃花,自己手腕处的那方印记也是桃花,那蓝卿的本体难道是桃花么。魏无羡本想不着痕迹的看一眼蓝初北,却不想刚巧与她含笑的眸子对上,他有些慌乱的转头,心跳加速。 “我记得我在《莳女花魂》篇里读到过,潭州有花圃,花圃有女,月下吟诗,诗佳,赠以莳花一朵,三年不萎,芳香长存,啧。”聂怀桑一脸回味。 “我说聂兄啊,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蓝老先生布置的作业一个字都背不下来,这种风流趣事,你倒是信手拈来啊!”魏无羡打趣道。 “诶呀,魏兄,彼此彼此啦!” 这时漫天的花瓣从天空中飘下,众人都纷纷抬头观望。 聂怀桑不经意看到蓝初北与蓝忘机并肩而立的画面,不禁心生感慨:“哇,这蓝二公子可真是风华绝世,好一个翩翩公子,蓝姑娘也真是不负这九州第一美人的名头,两人真是好生相配啊!” 魏无羡听了这话莫名就觉得不舒服,见蓝初北真的与蓝忘机站在一起,嘴里嘟囔了一句:“还真是,披麻戴孝,蓝卿与他哪里相配。” 这时蓝湛别于腰间的锁灵囊里,阴铁开始出现反应。 几人赶到莳花苑时,那里已成一片废墟,阴铁也已不知所踪。 草木妖兽,想要修的开智,极为不易,见此惨状,蓝初北眉头微皱。 聂怀桑找到一根枭鸟的羽毛。 温晁竟已提前下手了。 本准备当天离开,但是天色将晚,便决定在此休整一夜再走。 魏无羡晚上不睡觉起来准备偷偷想去蓝初北那里,却不想辛陆这个大门神死守着门口啊。 “小哥哥,我就和蓝卿说一会话就出来,你放我进去吧。” “不行,男女有别,魏公子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辛陆!” 辛陆冷着一张脸,说什么也不好使。 魏无羡眉毛一挑,趁其不备,在他身上贴了一张定身符,辛陆毕竟刚开始修炼,对上魏无羡哪有还手之力,只能目眦欲裂的看着魏无羡推门进去。 “你又欺负辛陆。”蓝初北怎么可能不知道魏无羡在外面,见他进来,便知道辛陆吃了亏。 “我想你了。”魏无羡大胆的发言,目光灼灼的盯着蓝初北,从知道江澄与她有婚约的那一刻,他就清楚了自己内心的憧憬悸动,他一向敢爱敢恨,从不遮遮掩掩。 蓝初北对魏无羡也不是毫无波动的,若真是心如止水,又怎么会把本体上的小桃花给他。 只是,她依旧有所顾虑,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魏无羡得寸进尺的挨过来,撑着脑袋看她,那无赖又可爱的模样,倒叫蓝初北有几分不自然的慌乱了:“你别这样看我。” 蓝初北声音一向清冷,这会却带着一两分软糯,跟撒娇似的。 魏无羡眼神一暗。 第16章 魏 他忽然大胆的抓住她的手。 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她心跳快了一些,若不是脑子还清醒,她都怀疑那种奇怪的体质还存在。 她想把手抽回来,魏无羡却握的更紧了:“蓝卿,你对我不是没感觉是不是。”他身体微微前倾,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强势。 “魏无羡,唔。”蓝初北刚皱起眉头,唇上便是一片温热。 心脏跳的很快,一下又一下。 她对这方面是一片空白,虽与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但是那段时间她都受体质影响,好多东西都是不自觉去做的。 扣着腰的那只手也越发收紧。 许久,他才离开,看着她这般迷蒙的模样,竟低低笑出了声。 “魏婴!”蓝初北见他这般,有些恼羞成怒。 魏无羡却不将她的嗔怪放在眼里,撒娇般趴在她腿上:“羡羡最喜欢阿卿了,阿卿也最喜欢羡羡好不好。” 美男计……蓝初北差点就脱口而出好字。 “夜深了,你回去吧。”毕竟男女有别。 “我也和辛陆一样,给你守门好不好。” “不好,回去睡觉。” “阿卿~” “不好。” ...... 第二日一早,几人便起来上路前往清河。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原本靠着枕头假寐的蓝初北忽然眼神一凝,朝外面打出一道灵力。 “啾~”一只浑身泛着阴气的大鸟便于十几米外的树上掉落下来。 “枭鸟!”魏无羡皱眉。 “又是岐山温氏!”聂怀桑也有些凝重。 蓝湛却盯着蓝初北有些失神:“为何离开时不带上流光。”那把剑蓝初北一向贴身佩戴,这次离开云深不知处不知为何却将它留下了。 “爹他,蓝先生说过,只有心怀正义性情高尚的蓝氏之人才可拥有它。”蓝初北语气淡淡。 蓝湛却没有错过蓝初北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给。” “流光!你,你怎么把它带来了。”蓝初北有些惊喜,毕竟是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宝剑。 蓝忘机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难得情绪外露的开心,自己嘴角也情不自禁的上扬。 蓝初北这次却没有推辞,毕竟蓝湛能将它带出来,蓝启仁一定是知晓的,这般便是默许,自己又何必矫情呢。 几人在天色将沉之时到了一处村庄,村口坐着一个神色诡异的老婆婆,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摄灵,索魂。 “小姐,这个老婆婆有些不对劲。”辛陆下意识挡在蓝初北面前。 “喂,我说,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阿卿保护你还差不多!”自昨晚魏无羡与辛陆在蓝初北房门口闹过一通后,两人是一见面就掐。 “魏公子说笑,我是小姐身边之人,自要保护小姐,为小姐鞍前马后。”辛陆着重点名身边之人这几个字,气的魏无羡恨不得咬他一口。 “好了,你们别闹了。”聂怀桑不得已出来,当了个和事佬。 蓝初北也有些无奈,这两个人啊。 几人被引去了天女祠。 蓝初北却在这儿感受到了阴铁曾经存在过痕迹,只不过那种感觉已经很淡了,约摸已经被取走许久。 聂怀桑紧张的很,这里面属他最惜命,偏偏修为又低,亦步亦趋的跟着魏无羡。 与那守着祠堂的大叔聊过之后,几人反倒越加警惕了。 这天女祠破破烂烂的,好在蓝初北在外一向细致,待那老太老头离开后,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张大床与小几,被子褥子更是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昨天晚上那酒楼里最出名的女儿红。 这一出把聂怀桑与魏无羡看的目瞪口呆。 就是蓝忘机都有些诧异。 以前蓝初北还没有暴露身份时,他在外与大家一致无二,也不如这般高调,那时因为他身上挂着蓝氏的名头,总不能叫外人穿这蓝家小公子耽于享受外出排场大吧,如今却是没了诸多顾忌。 “早听闻蓝公蓝姑娘炼器之术登峰造极,这空间介子蕴含空间法则之力是炼器之术中最难以把控的,寻常炼器师最多可辟几立方为己用,观蓝姑娘这手笔,可真是叫在下叹为观止。”聂怀桑对九州上的名人八卦密辛知知甚多。 蓝初北却不想多说,毕竟这怀璧有罪,虽然她也不惧来犯就是。 “不过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聂怀桑与魏无羡已经开开心心的去铺床了。 辛陆也挑了一套床品为蓝初北忙前忙后,就是蓝湛也开始到手。 蓝初北颇有闲情的坐在方才拿出的那张茶台前,挥手便出现一套茶具,以灵力煮茶,半晌茶香四溢,这茶叶可是自家商号南下时四处寻得。 她慢悠悠的喝茶,视线与那舞天女对上,蓝初北玩味的勾起一个笑容,那舞天女顿时一僵。 蓝初北只备了三张床,正常人哪会在储物袋里放那么多张床是吧,所以,她一张,剩下的便需几个大男人合睡。 蓝湛有洁癖平日里不愿与人亲近,便一个人去那椅子上坐着,聂怀桑与辛陆睡一张床。 魏无羡有些过意不去,便提议两人在床上一人靠着一边睡,绝不挨到,蓝忘机本想推辞,却见蓝初北颇为赞同这个提议,便只能妥协。 这一路上,因为蓝初北是个姑娘,几个男人总是事事抢先,不叫她动手,蓝初北也不是爱出风头之人,能躺赢也不错,若他们干不过的,她再出手也不晚。 因此在入夜后,舞天女动起来时,蓝初北只观摩着没有动,蓝忘机与魏无羡毕竟也需要历练,这舞天女失了阴铁做本源不成什么气候,顺便叫辛陆也上去练练手。 那舞天女对于蓝初北早有感应,蓝初北身上的能量本就对她有压制之力,打斗间便避开蓝初北,妥妥的欺软怕硬。 几人对战的十分吃力,聂怀桑早就在一旁躲好。 见蓝湛与魏婴出现颓势,蓝初北才飞身向前,一掌便将舞天女打飞出去好远,灵力的余波震的几人后退了好几步。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蓝初北便于十米开外来到舞天女面前,又是一掌拍下来,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接下来那高大魁梧的石像便碎裂开来,这难搞的舞天女在蓝初北手里竟走不过两招。 聂怀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好,好,好可怕的女人,他甚至思维发散的想若是以后蓝姑娘的夫君与她吵架,动起手来,蓝姑娘一掌下去就能把对方拍成肉酱吧...... 魏无羡与蓝忘机也是惊讶的。 蓝初北以前修为就很高深,但也没有到这种地步,是云深不知处的那块阴铁碎片打开了她身体被压制的力量,形态完全转变,妖力占据主导,被灵脉滋养了千百万年的桃花妖又怎能用世俗的标准去对待呢。 辛陆便完全是一副小迷弟的样子,早就拿着干净的帕子递过去让蓝初北擦手。 那狗腿又殷勤的模样激的魏无羡又想与他吵一架去。 不过方才并没有妖气,蓝初北完完全全使用的是灵力,她与当年那块陨铁合二为一,每时每刻身体都在自发的运转吸取灵力,这本是陨铁的能力,如今也成了她的天赋技能之一,这在对战时简直就是一大作弊利器啊,别人打斗消耗灵力,她的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第17章 无 “我的阿卿真厉害。”魏无羡笑眯眯的,看向蓝初北的眼睛里像盛了整个夜空的星光。 “魏无羡你好生不要脸,我家小姐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辛陆撇嘴道。 “诶,我说辛陆啊,你信不信我让阿卿不要你!”魏无羡对他做鬼脸。 “魏无羡你!”辛陆委屈,打嘴炮,就是干不过魏无羡。 “好了,外面有东西过来了。”蓝初北示意两人不要吵。 蓝湛上前一步,占据了蓝初北身边的位置。 “方才观你修为又进步了,恭喜。”蓝湛努力找话题,见魏无羡每每与她相谈甚欢,蓝湛表示他有些吃味。 “嗯?是进步了些。”蓝初北回答。 “阿卿,昨日的女儿红味道不错,可还有”蓝湛本想再说些什么,但魏无羡已经过来跟蓝初北聊开了。 蓝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难免心里有几分失落。 “魏兄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讨酒喝!”聂怀桑方才见识到了蓝初北的凶残度,这会紧挨着她,跟修为高强的人站在一起,会让人比较有安全感。 只要,只要不看她的脸就好,不看她的脸,心里就不会乱动乱跳。 村子里人都被摄取了灵识,如今如同傀儡走尸,开始向天女祠集合。 魏无羡与蓝湛聂怀桑还有辛陆堵着门。 不过这样实在不是办法,很快这边的门就要抵抗不住了。 魏无羡示意蓝湛他们扛着,自己腾出手来,在门上打下符篆。 大家这才嘘了一口气,只是那符篆只抵抗了一会,门便被冲破了,蓝湛打出的灵力也只抵抗了一会。 魏无羡织出金丝网,傀儡们一时被困住。 若不是发现这些人还活着,不算死人,大家也不会那么被动束手束脚的,不愿伤了人。 蓝初北一早便看出这些傀儡身上有阴铁的气息,本想抽取这些傀儡身上阴铁的力量,使其恢复神智,但突兀的乐声响起,竟将其都引走了。 江澄的出现让所有人都一愣。 自蓝初北离开云深不知处后,许多人都知道了江晚吟与蓝初北有婚约一事。 她早就摘了面纱,这会见面着实有些尴尬。 “你怎与他们在一起。”江澄对蓝初北感觉很复杂,她离开蓝氏后自己被告知婚约取消,他一度很痛苦颓废。 这次偷偷出来,除了担心魏无羡,也心里还存着侥幸想要寻她。 却不曾想她竟与魏无羡等人在一起。 毕竟是前未婚夫,蓝初北答:“路上遇到,便结伴同行了。” 江澄与魏无羡你来我往的互损一通,他才想起来温情还在外面,几人匆匆跑出去,便见那红衣少女独自拿着火把,对着天空中飞翔的枭鸟。 蓝初北眼神一肃,流光出鞘,须臾间便将那只泛着黑气的枭鸟射下来钉在地上。 温情与蓝初北眼神对上,微微闪躲了一下。 很快那些被阴铁力量浸染过的村民们便恢复了正常。 大家都有些诧异。 “蓝姑娘你怎知将枭鸟杀死,便可使村民们恢复。”聂怀桑问出这话时,温情也抬头看向她。 “顺手罢了。”蓝初北并未多说。 江澄说自己会过来也是靠温情提醒,几人一同往前走,辛陆拉着马车。 蓝初北许久未活动,这回也没在马车上窝着。 江澄站在她面前欲言又止,蓝初北猜出他大概想与自己说什么,便主动与他一起远离众人,单独说话。 魏无羡有些紧张想要跟去,却被蓝忘机拉住:“你去只会添乱。” 魏无羡也知道蓝忘机说的是实话,郁郁寡欢的靠着一棵大树,眼神却一直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魏兄,我看这江兄好似对蓝姑娘情根深种啊。”聂怀桑忽然凑过来。 没有人比魏无羡更知道江澄的感情了,但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命都可以给江澄,唯独蓝卿不行。 ...... “阿卿。”江澄盯着恢复女装样子的蓝初北,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女装状态的她,比以前更美。 “江公子,何事找我。” “我想说关于婚约一事,虽然你已离开云深不知处,但是只要你愿意,那依旧是做算的。”江澄说这话时心跳如鼓。 “江澄,婚约一事本非我所愿。”蓝初北不愿让他心怀希望。 “我知道。”江澄苦笑一声。 蓝初北抬头看他:“何必呢,我不值得。” “你值得,阿卿,对我来说只要离你近些,便怎样都值得。” 蓝初北从小到大拒绝过无数人,但是直到今日她才觉得有些左右为难,毕竟江澄曾经是自己的未婚夫。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是被动的,也从未做错过什么。 到底是自己欠了他一份情。 “江澄你所看到的或许并不是真正的我,待以后见得姑娘。”多了,话还未说完便被纳入怀里。 江澄清楚的感受到怀中人一僵。 蓝初北本可以震开江澄,只是他微微颤动的手,还是叫她收了力,罢了。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如此,并不是因为婚约。”江澄如是道。 “江澄。” “你听我说,阿卿你别抗拒我,别躲着我,若一个月内你对我仍没有感觉,我便离开你,再不纠缠。”他的气息喷在耳后,蓝初北微微皱了皱眉头,越发僵硬。 “好。” ...... 两人出来时,魏无羡飞快迎上前去,他下意识的拉住了蓝初北的手:“阿卿你没事吧。” “魏无羡你手往哪放!”江澄怒向魏无羡出手。 蓝初北拦下江澄剑势:“江澄。” “哇,江澄你干什么二话不说便对我动手。”魏无羡也有些生气。 “她是姑娘,你怎能对她动手动脚,你凭什么。”江澄早已对魏无羡不满,这次借着愤怒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倒也不算气话。 魏无羡握紧了剑身,狠狠盯着江澄,凭什么,一句凭什么却叫他心脏抽疼。 “够了。”蓝初北出声,旋即便离开了这里。 蓝湛怒瞪两人一眼,便跟了上去。 “蓝卿。”蓝湛喊住他。 蓝初北停住。 “他们二人,你想如何处理。”蓝忘机抓住蓝初北的手臂。 “我不知道。”蓝初北有些烦躁,江澄是自己欠他的,但是魏无羡呢,自己对他总是多一份包容又是为什么呢...... “那我呢?”蓝湛问道。 蓝初北呼吸一窒:“我,我不知道。” “蓝初北,你是不是没有心。”蓝湛眼眶都红了,握着剑的手越发用力。 “蓝湛。”长大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落泪,心脏疼了一下,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她有些慌乱,用手帕去为他擦拭眼泪。 他一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蓝初北心中那股沉重感却越发浓郁了。 情之一字。 ..... 回去时,马车上氛围十分奇怪。 搞得聂怀桑一时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入了镇上,蓝初北也未和几人一起在楼下吃饭,而是一个人进了房间。 魏无羡眼珠子一转,借口自己去如厕,偷偷从后院里面跳窗翻入了蓝初北的房里。 她倚着床头,神色有些低落的样子。 魏无羡迈出去的脚一顿,莫名的也有些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见不得蓝初北半点不开心。 “阿卿。”闻声,蓝初北抬头看他。 第18章 羡 “你在烦恼我们么。”魏无羡也是男人,江澄与蓝湛对她的感情,自己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感受不到呢。 蓝初北总容易在他面前卸下心房,此刻的安静便是默认。 他坐在蓝初北的身边,极为自然的抱她,那股淡淡的冷香萦绕于鼻尖,魏无羡微微眯起眼睛:“这个世界上,我最不希望会难过的人就是你,蓝卿你知道么,每次你对我笑的时候,我便想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你面前,就是叫我去死我也愿意的。” 蓝初北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丧气话。” 魏无羡却低低笑了一声:“阿卿你在关心我。” “我确实在关心你,江澄那里是我对不起他,魏婴你不要与他为我起冲突可以么。”她眉眼微颦,显然是为此事烦恼。 “好,那你委屈了我,给羡羡一些奖励好不好。”魏无羡笑着看向蓝初北。 她盯着他,忽然道:“你闭上眼睛。” 魏无羡听话的闭起双眼,感受到蓝初北的靠近,心脏跳的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快。手不自觉用力攥紧了床单。 她轻轻贴在他的唇上,一触即逝。 只是下一刻便被压在了榻上。 他眼睛里满是深沉的名为占有的东西。 俯下身来,由一开始的凶狠到之后的温柔,深入浅出。 分开时,他仍撑在自己的上方,目光灼灼,蓝初北却眼神迷离,脸上有些潮红,唇瓣微肿,那模样只叫人想再狠狠欺负她。 “阿卿,阿卿,阿卿。”他一声一声的叫她,声音低低的,带着缱绻带着眷恋,带着隐忍与压抑。 她双手抵着他:“魏婴。” 魏无羡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得寸进尺放浪形骸,便起了身,毕竟他从不愿勉强她。 “待阴铁之事结束,我们定亲好不好。”下午江澄的一句凭什么的确是刺激到他了。 若说这些人里非要选择一个人在一起,她一定会选择魏无羡,但是定亲,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却有些抗拒。 魏无羡自然也看出蓝初北一瞬间的迟疑与抗拒,心底一沉,但是脸上却勾起笑容:“我开玩笑的,你紧张什么。” 蓝初北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魏无羡抱她时,也没有反抗。 他毕竟是偷偷溜出来的,也不好待太久,回去时却被聂怀桑偷偷拉着问怎么去如厕去了那么久,是否肠胃不通,还给他推荐了自己不方便时用的那药。 蓝初北在魏无羡坐下时便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握着剑的手瞬间收紧。 蓝初北出来时,便听到魏无羡将钱拍在桌子上:“三壶酒。” 江澄惊道:“你疯啦!” “公子爽快,我们栎阳的常山红下了肚啊,劲可足了,非得公子这样的人物才能驯服,各位稍等啊。”小二态度倒是殷勤。 “我们花点钱才能套出话来。”魏无羡道。 “你的钱花完了可别管我要,阿卿你来了。”江澄本告诫魏无羡,眼尖的却看到蓝初北过来。 出来吃东西,她自然没有带面纱,自出了厢房所有人的视线都不受控制的投到她的身上,这样的绝色实在不似凡间可以拥有。 她对江澄颔首,但是这座位嘛,论亲疏远近,蓝初北自然要落座在蓝湛那一侧。 “酒来了!”小二端着酒上来。 端酒时却看见那位蓝衣公子身旁坐了一位姑娘,他被那无双的美貌震住,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半晌都没动一下。 “有话快问。”蓝湛见小二这副模样,皱眉对魏无羡说道。 “小二,我们这是第一次来栎阳,你们栎阳可有什么好玩的事说来听听。”魏无羡也不喜欢别的男人这般看蓝初北,便出声打断小二,手上却倒着酒,并将第一杯递给了蓝初北。 “您想问些什么好玩的事啊。”小二回过神来有些羞阖,只是说话间仍不自觉想去看那位神仙妃子般的小姐。 “我指的好玩就是越怪越好玩,所以有什么怪事啊?”魏无羡道。 “怪事”小二有些不解。 “这怪事嘛,就是哪里有什么鬼宅,荒坟,分尸,又或是哪里有什么异动,有没有人被噬魂,诸如此类的吧。”魏无羡一边说,一边剥着桌上的花生,放到碗里。 “公子您口味可真重啊。”小二道。 “栎阳东南方向是何处。”蓝湛出声问道。 “这东南,那是,常氏的仙宅吧。诶,公子,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近来有一件怪事” “快说呀。”江澄催促。 “公子们顺着这个道出了城,再走个几里,能看到一座修的挺漂亮的宅子,那个便是常氏的宅子。” “栎阳常氏,就是驻守此地的仙门世家。”聂怀桑皱眉道。 “对,就是仙门中人。这常氏宗门虽然人口单薄,但在栎阳也是住着是十几口人。”小二四周转了转头,才小声说道:“可是最近不知怎么了,一个个都销声匿迹了。” “失踪了”魏无羡问道。 “应该是。不过,应该也不是。”小二有些迟疑。 “什么意思。”江澄有些暴躁。 “说失踪呢,是因为常氏十几口人在栎阳再也没出现过,可每到晚上,都能听到常氏府邸,传来咚咚咚的拍门声。” “拍门声”魏无羡问,接着又将剥好的满满一碗花生推到蓝初北面前。 这人有时的确细致的无可挑剔,蓝初北弯了弯唇,将花生放入嘴里。 “对,这都敲得连续十几天了。每天都把门拍的震天响,这里面又是哭又是叫的,好像所有人都被关在里面出不来一样。”小二说的倒是有几分吓人。 “没有人进去看过吗”江澄问道。 “去啊,可是这白天空无一人,一到晚上就拍门,你们说这瘆不瘆人。你们看,这马上又要到晚上了。”那小二说完便离开了。 一时间,氛围有些凝重。 蓝初北却悠闲的喝着酒,仿若置身事外一般。 蓝湛身上的阴铁突然便有了反应,他有些头晕目眩,一丝丝血戾的画面闪过。 “蓝湛。”蓝初北立刻压制住突然躁动的阴铁,这块阴铁虽然当时将大部分的能量都送入了蓝初北身体里,但是最后她到底没有彻底融合这块阴铁。 它自己会吸收阴气怨气,如今是恢复了些。 不过对于蓝初北,阴铁却是天然的亲近与诚服,因此很快安静下来。 “蓝湛,收心凝神,蓝湛。”她扶住蓝湛的肩膀。 “这是阴铁。”江澄皱眉。 “怎么,又要出事啊!”聂怀桑真是怕了。 待蓝湛平复下来:“走,去常氏。” “诶,我不去,我就在这等孟瑶吧。” 于是,除了聂怀桑以外,大家都一同去了常氏府宅。 到那时,街上十分安静。 “并无敲门声,是不是那小二胡说八道。”江澄猜测。 蓝初北一走进,便感受到了宅子里怨气极重,怕是横死之人极多,甚至里面还有阴铁能量的残余痕迹,怕是有人在此使用过阴铁。 陨铁乃天生灵物,它可吸纳任何气体能量,可以是灵气也可以是怨气,蓝初北下意识不愿意进去,毕竟接触太多怨气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很容易打破身体阴阳平衡。 这时阴铁又开始有了反应,蓝湛拿着锁灵囊对大家说:“有人在这里使用过阴铁。” “走。”魏无羡道。 刚走近,那敲门声便一下一下传出来。 第19章 蓝 众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大名鼎鼎的晓星尘与宋子琛。 也没想到杀害常氏满门的竟然会是一个小少年。 蓝初北从进入常氏后就显得很沉默,好在也不需要她出手,薛洋就已经被制服了。 那少年被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蓝初北多打量了他一眼,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半晌依旧没想起来,想来或许是自己记岔了。 “蓝卿。”解决完薛洋的事情,晓星尘才与蓝初北开始叙旧。 这一出把大家都整得一愣,谁都不知道晓星尘居然和蓝初北认识,甚至看样子还交情不浅。 许久未和晓星尘一起喝酒。 月下,两人在庭院石桌上坐着。 她已经摘下了面纱,美得不似凡人。 晓星尘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回避与纠结都是一场笑话,失落也带着欣喜,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忽然肆意笑了起来。 蓝初北被晓星尘这笑声整得一愣,不明白他缘何发笑。 晓星尘对上蓝初北疑惑的眼神:“我笑自己不够勇敢,错过许多。”他说这话时,语气很温柔。 “错过么。”蓝初北低低呢喃这句话。 “那段时间我与你日夜相处,竟也未发现你是女孩子。”晓星尘自嘲一笑。 “很重要么。”蓝初北问。 “不重要。”他答完后,两人相视一笑。 蓝初北回房中时,蓝湛已经在房里等了许久。 她步子一顿,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你又喝酒了。”蓝湛自顾自开口。 “喝了一点。” “你怎与晓星尘认识。” “有一次夜猎时碰到,他性格我喜欢,便结伴同行了一段时间。”蓝初北很少撒谎,愿意说的几乎都是真话。 蓝湛抿了抿唇:“下午你与魏婴在一起。” 蓝初北拿着茶盏的手一抖。 “你对他心动了。”蓝湛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蓝初北却能感觉到他的伤感与低落。 “我。”一时间她竟说不出话来。 “那我呢,你对我可曾有一瞬间心动。”蓝湛看着她的眼睛。 又是那种让人无处可逃的沉重感,蓝初北呼吸一窒。 对蓝湛是什么感情,蓝初北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些人她一个都不愿伤害,如今好像她却成了罪魁祸首。 青梅竹马的蓝湛,被她悔婚的江澄,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魏婴,蓝初北脑子一片混乱。 “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他苦笑一声便离开了。 蓝初北坐在椅子上愣了好久,许久她才起身开了一坛酒,心里堆着事情的时候,借酒消愁愁更愁。 “别喝了。”魏无羡本不想出来,但是蓝初北喝的太凶了。 “这酒对我没有影响。”她语气平淡的陈述。 “我就是看不得你这样失落的样子。”魏无羡将她拥入怀中。 “你来多久了。” “我一直在。” “都听到了。”蓝初北的问句也不像问句。 魏无羡没有答话,蓝湛与她的话自己都听到了,说不上是欢喜还是失落,大概都有吧,只是见她这般模样又只剩下了心疼。 第二日,与晓星尘和宋子琛告别。 这一次,在走之前晓星尘忽然扭头对蓝初北说:“过段时间我来找你。” “好。” ...... 孟瑶上次离开云深不知处时便特意去弥苑与自己拜别。 这次遇上,他也是难掩喜色。 蓝初北虽觉得他做事圆滑,但是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况且孟瑶办事周到灵活,与他相处也挺愉快的,两人一路前往清河倒是聊了许多。 魏无羡隐隐吃味,总觉得自己失宠了。 而江澄也拉起戒备,对孟瑶有些敌意。 辛陆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从一开始的小垃圾到如今可以在魏无羡手下坚持几十个来回,不可谓天赋不高。 到达清河后,几人拜见赤锋尊。 聂明诀与几人互相行礼后,又问过蓝家长辈安好,最后将目光投向蓝初北。 三年前,两人打过一场,赤锋尊虽然落败,但是对于蓝初北观感却极好,隐隐将其当做棋逢对手的知音。 因为蓝初北与他对战时并没有用剑,而是用的刀。 得知她是姑娘家的消息时,他好长时间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倘若无处可去,便留在聂氏。”聂明诀对于自己看得上眼的人一向护短。 “多谢聂大哥好意,只是我想在这九州四处走走。”蓝初北并没有因为身份的转换而对他疏远。 聂明诀也松了口气,接下来的态度便与往常一样真诚热情。 大堂之上,聂明诀得知薛洋的累累罪行,提着霸下就要杀死薛洋。 蓝初北鬼使神差的出手挡了一下,罢了,就当做为那一丝熟悉做个了断。 她提出事情还未查明,应当更谨慎行事,孟瑶见状连忙附和,终于说动了赤锋尊。 而薛洋在尘埃落定后,将视线落在了蓝初北的身上。进了聂家后她就摘下面纱了。他总觉得她与他很像,只是当初的那个大哥哥是哥哥不是姐姐呀,难道她还有个哥哥,薛洋垂着眸子,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赤锋尊告知大家,云深不知处有难。 蓝初北心下一紧,她虽然离开蓝氏,却不代表那么多年的感情可以被割舍,蓝湛神情同样凝重。 怕离别伤感,当天晚上蓝初北便与蓝忘机一同离开了。 隔日,魏无羡发现蓝初北不在时,想要去追赶,却被江澄拦住,说那温氏之人打上清河来了。 这才作罢。 考虑到辛陆功力有限,除了她,别人的灵力也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怎能一直御剑飞行,便去买了三匹上等马驹,一路飞奔赶往姑苏。 “小心,前方埋伏。”蓝初北眉头一皱。 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还碰上拦路的,蓝初北下手便丝毫没有收敛,磅礴的灵力打出去,瞬间将埋伏之人震飞出去几十米远,修为低的七窍流血,饶是温逐流这样级别的高手也后退十几步,吐出一口血来。 至于那温晁却是被震晕了。 许多人只见蓝光一闪,自己这边便一片狼藉,要围堵的人早已骑着马从他们之间疾驰而过跑远了。 温晁醒来时,大吐了好几口血。 “那是什么人!”他有些惊惧的问那温逐流。 “可能是蓝初北。”温逐流脸上也有几分凝重,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有几分迟疑。 “蓝初北他有这么厉害!”温晁不是没有听过蓝初北九州第一天才的名头,只是见过他出手的人极少,又因蓝初北的长相太过招人,自己一直觉得那些关于蓝初北修为的传闻夸张了。 更何况,那蓝初北不是女人么,一个女的怎么会这么厉害! “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这样雄浑霸道的灵力。” ...... 三人刚入山门便看到一片狼藉的云深不知处,一路都是蓝氏温氏死去的门生弟子,浓浓的硝烟,山林还在着火。 这是养了自己16年的云深不知处,便被人这么毁了,蓝初北脑子里一片空白,满满的恨意涌上心头。 蓝湛发现身边的人气场变了,她额头上又布满了那红色的花纹,五官更加浓稠艳丽,环绕她身边的不再是灵气,而是冲天的妖气。 一瞬间,云深不知处百兽齐鸣,对着那道红色的光芒匍匐下来。 她的衣裙头发都无风自动,身体腾空而起,一串晦涩的咒语从她口中念出,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猛烈的雨势浇灭了熊熊烈火。 蓝初北的身影突然消失,以极快的速度赶达战场。 蓝湛与辛陆紧随其后。 蓝启仁被温旭打的吐血,蓝初北从天而降将他揽住,交于身后的弟子们。 “离起君是离起君!” “太好了!离起君回来了!” “是离起君。” 第20章 忘 只有蓝氏的弟子们才知道离起君三个字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外着强大、希望与信仰,他是这一辈年轻弟子的追逐目标与热望,即使她是个女孩子,即使她并不是人类! 这便是蓝初北这么多年坚持的所在努力的所在,成为他们的光与热望。 蓝启仁见到蓝初北也是欣喜的,只是接下来,眼里的欣喜便化作了担忧,因为蓝初北身上弥漫的妖气,他费尽心思不想让蓝初北是妖的消息泄露出去,就是担心她会受到伤害。 “苏涉,照顾好蓝先生。”蓝初北看着持剑的少年。 “离起君放心,谁敢动蓝老先生必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苏涉看向蓝初北的眼神里便是极度的狂热与崇拜。 “好。”她忽然对他笑了一下。 那一刻,苏涉觉得便是下一秒死去,也是值得。 蓝初北起身看向温旭等人:“既然来了姑苏,那便都留下吧。” 她祭起妖力,红色的光芒环绕着她,地上的石子落叶猛烈的雨滴都悬浮在半空中,下一秒这些平日里十分不起眼的东西便在妖力的加持下化作这个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向温氏众人飞射过去。 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血流成河。 如她所言,温家过来的这些人,无一人生还,全部都被留在了姑苏这片土地上。 这一战,蓝初北在所有人心中的声望值便达到了顶峰。 她强撑着安排好一切事宜,回到弥苑后才喷出一口鲜血来。 她毕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召来暴雨浇灭山林的大火,几乎抽空了她身体里的全部力量。 过度消耗,也使她受了些内伤。 蓝湛早就发现了蓝初北的不对劲,一直跟着,在她晕倒的那一刻将她揽入怀中。 ...... 三日后才苏醒的蓝初北一睁眼就看到蓝湛坐在自己床前。 “我躺了多久。” “三天了。”蓝湛忙过来扶她。 蓝初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蓝忘机瞬间耳根子都红了,她也就明白了。 “我会负责。” 蓝初北:心梗! “叔父来过几次,目前也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的身体情况。”蓝湛忽然有些凝重的说。 蓝初北听到他的话,垂着眸没有开口。 “叔父很关心你。” “我知道。” “你此次虚耗过大,气血逆流,多修养几天,来,喝药。”他自然的端起温着的药碗来喂她。 她乖乖被他喂着。 小时候自己生病了,蓝湛也总是偷偷跑来照顾自己,她有时耍赖不愿意吃那苦兮兮的药,他便十分耐心又固执的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她。 “温氏让各世家嫡系子弟前往不夜天听训。”蓝忘机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蓝初北眸子一冷:“这次我杀了温旭和那么多温氏弟子,和温家的仇算是结下了,听训不必去。”蓝初北向来吃软不吃硬,对于自家人也是护得紧。 “叔父的意思,必须去。” “我去与他说。”蓝初北语气有些急,挣扎着要下床。 蓝湛揽住她,将她按住:“阿卿,我会平安回来。” “蓝湛!” 两人互不相让,最后还是蓝初北败下阵来:“我与你一起去。” “不行,你伤势未愈。”蓝湛对于蓝初北的身体问题,一向态度强硬。 蓝初北也知现在处于虚弱状态的自己即使与蓝湛一同前往不夜天,怕也只能是个累赘,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一同前往,便只能叮嘱他:“平安回来。” “好。” 蓝湛离开的那一天,蓝初北没有去送,她安静的在弥苑打坐。 “吱哑”一声门被推开,辛陆端着药进来:“小姐,蓝二公子要走了,你不去送送他么。” “不去了。”蓝初北语气淡淡的。 “辛陆觉得蓝二公子如果能看到小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今日怎么一直替他说话。”辛陆一向对靠近自己的男人警惕的紧,看他与魏无羡水火不融的样子就知道了,这骤然表现出对蓝湛的善意,反倒叫蓝初北觉得有些新奇。 辛陆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小姐昏迷这段时间,含光君寸步不离,甚至不惜损耗自身灵力来为小姐温养筋脉,凡事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你啊,今日份的修炼任务完成了么,迟些我来验收成果。” 蓝初北将辛陆打发出去。 蓝湛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在的她根本理不清自己内心真正想要什么。 曦臣哥如今逃离在外音信全无,叔父重伤,自己还是得撑起来,只要有她在,姑苏蓝氏永存。 调养的差不多,她去了雅室。 “蓝先生。” “连爹都不叫了?” “爹。”蓝初北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孩子,唉,造化弄人啊。”蓝启仁长叹一声,于情,这是自己养了16年寄予厚望的孩子,于理,蓝氏的立身之本却容不下她。 “爹,我想去岐山不夜天。” “身体可痊愈。” “因祸得福,修为还精进了些。” “想去便去吧,弥苑我一直让人打扫着。”很多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两人心里都懂,无论是蓝初北的离开还是被蓝氏从族谱上除名都是做给外界看的。 大人的世界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顾虑。 “好。” 蓝初北带着辛陆离开,自己杀了温旭,温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蓝湛一个人一定会吃亏的。 蓝初北不傻,自己虽然修为极高,但是强自出头也没有必要,过去后,他们碍于自己总会多些忌惮。 姑苏一战,温家人对蓝初北这个名字闻风丧胆,这可是凭一己之力杀了所有去云深不知处的温家门生的杀神。 是以蓝初北带着辛陆一步步登上不夜天时,他们都以为蓝初北是来找事的,一个个如临大敌,坐在椅子上的温晁见到蓝初北也是腿上一软。 当初在云深不知处时他尚且会对蓝初北的美貌起几分邪念,如今却是见之便心有颤颤。 蓝初北敏锐的发现人群里少了一个魏无羡,将目光投向蓝忘机:“魏婴呢。” “被温晁带走了。” 蓝初北眼神瞬间冰冷,所有人都没看到蓝初北动,只是下一秒她便出现在了温晁面前,素白的手掐着温晁的脖子,那些侍卫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一个照面便被震出去十几米远,个个面如金纸口喷鲜血。 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离起君向来能动手不哔哔,以快闻名,却没想到简单粗暴成这样。 各世家子弟这段时间被温氏压榨许久,敢怒不敢言,蓝初北这一手倒是将大家的血性激起来了,一个个狂热的看着高台上的女子。 蓝初北掐着温晁的脖子将他举起来甩下高台,他喷出一口血来,下一秒蓝初北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流光出鞘抵着他的脖子。 温晁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变成这样了,他手脚冰凉浑身发颤,目带惊惧的看向蓝初北。 “魏无羡在哪。” “离起君饶命离起君饶命,我这就带您去。”哆嗦着回答 蓝初北被带到一处地牢尽头,里面传来魏无羡惊恐的叫声,她心尖一颤。 灵力震开了牢门,流光准确的刺入那凶兽体内。 她上前几步将倒下的魏无羡揽入怀中:“魏婴,魏婴。”语气里带有一丝轻微的颤颤。 “阿卿,呵,我是出现幻觉了嘛。”魏无羡满目血红。 第21章 机 “不是幻觉,我真的来了。”蓝初北勉强挂起笑容,想对他笑,看到他这般伤痕累累的模样,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心疼,也会难受。 蓝初北从储物袋里拿出丹药喂进他的嘴里,握着他的手,将灵力传入魏无羡体内,为他简单的疗伤。 她搀着魏无羡出去,温家的侍卫们拔刀对她却无一人敢向前,蓝初北每进一步,他们便退一步。 “滚!” 那些侍卫立刻四散开来,拼了命的往外逃,跟见鬼似的,温晁也想跑的,但是他被蓝初北吓破了胆,软着双腿站都站不住啊。 蓝初北拿剑挑着温晁下巴:“温公子,我也是来温氏听训的,莫怕,嗯?” 温晁被蓝初北这一出整得心里颤颤的紧,慌忙跪下来。 “让人给我安排住处。” 见蓝初北确实想留下来,温晁连连称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魏无羡见此也笑出了声:“我家阿卿真厉害。” “还贫嘴。”蓝初北睨了魏无羡一眼,颇有些无语。 蓝初北还真在不夜天住了下来,只是她不参与他们的听训。温晁也只在蓝初北面前狗腿,对别人依旧是耀武扬威的,但是碍于蓝初北在他也收敛了几分,不敢太过分。 倒是温宁偷偷来过几次。 他对蓝初北很有好感也很好奇,离起君虽然是姑娘家,但是对他态度依旧和以前一样,温宁很喜欢和她说话。 这天他来时,蓝初北正在练字。 都说字如其人,但是蓝初北的字却行云流水狂放大气,笔走龙锋,半点也不像是一位如花美人写的。 “蓝小姐,你写的字可真好看。”温宁由衷的赞叹道。 “要不要试一下。”蓝初北将笔递给他。 “不了不了,我的字不好。”温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带着你,嗯?” 温宁看着蓝初北的眼睛,那种温柔似乎要将自己溺毙了,鬼使神差的回答:“好。” 温宁抓着笔,蓝初北握着他的手,带着他写。 蓝初北身量并不低,约摸只比自己矮上一些,她温热的气息离自己很近,身上是幽幽的冷香,温宁觉得自己可能发病了,心跳很快又很重,但是他却不舍得打断,自己被握住的手,那里极烫,烫的他满脑子都是蓝小姐,根本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直到她放开自己的手,温宁才回过神来,心下却不免有几分失落,宣纸上是前程似锦四个大字三分婉约七分豪放,别有一番韵味。 “今日怎么过来了?”蓝初北只是随口一问。 “姐姐她们与温晁一起出去了,我便来了。”温宁回答。 “出去”蓝初北皱眉:“去哪了?” “不知道,姐姐没有告诉我。”温宁也并不知道。 应该不会有事,蓝初北皱了皱眉,算了去看看。 “蓝小姐你是要去寻含光君他们么。”温宁问道。 “我不放心,去看看。”蓝初北拿起剑便出了门。 温家的守卫根本就不敢拦她。 刚出温氏却不想遇到了温若寒。 方才留在魏无羡身上的那朵花儿与自己有感应,大抵他们遇到了麻烦。 她眸子里是一片寒潭,冷冷的盯着温若寒:“让开。” “杀我儿还这么大的口气,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老夫今日就杀了你,替我儿报仇!”说完便出招与蓝初北缠斗起来。 温若寒手里握有两块阴铁,实力大增,但是蓝初北并不惧怕,唯一让人头疼的是,温若寒手里这两块怨气极重,看来他为了祭炼阴铁,害了不少人。 自己体内妖力还未稳定,倘若沾染上,蓝初北握着流光的手收紧了几分。 温若寒根本在蓝初北手里讨不得好,这女娃娃体内灵力十分浑厚,每一道剑气扫过自己,体内便是一阵翻腾。 蓝初北想要速战速决,手上剑势也凌厉了几分,将温若寒打出去后退了十几米,喷出一口血来。 她懒得理会,本想直接离开,却不想温若寒已经祭出了阴铁。 蓝初北皱了皱眉,在温若寒的催动下两块阴铁带起的阴风将周遭的细碎之物纷纷卷起 。 体内妖力开始暴动,阴阳失衡,蓝初北感觉到嘴里涌上一股铁锈味,一股燥热席卷了四肢,她眼里开始蕴起杀意,强制压下不适,一道凌厉的剑气打在两块阴铁上,两个小东西在空中颤了颤,掉落在地上,表面出现裂纹。 温若寒见大势不好,捡起两块阴铁,捏爆一张传送符想要离开。 蓝初北在最后挥出一剑,剑气极为霸道,那温若寒回去后怕也是命不久矣,蓝初北打入人体的剑气会每时每刻破坏人体内的生机,直至死亡。 蓝初北单膝跪地,用流光撑着身体,嘴角溢出血来,浑身的灵力都在躁动,身上忽冷忽热的,方才强行压制,气血逆流伤了筋脉,前阵子伤势刚好,这回又是这样,眼前都有些发黑。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不夜天山势险峻,一时不慎脚下一滑竟跌落悬崖。 夷陵一处小镇。 普普通通的四合院里,一对老夫妻正在照顾一个容貌绝色的小姑娘。 “老头子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慈爱的看着床上熟睡的姑娘。 “要是咱们的辞儿还在,应该就是这么大了。”老头目露怀念。 半月前,他与老伴上山砍柴,就在山脚下发现了这个姑娘,衣衫华美,身上并无伤痕,只是嘴角有血迹。 两人见她还有呼吸,心下一软就给带回了家,只是这姑娘不知为何一直昏睡着没有苏醒,两人也请了镇上的大夫来看过,大夫只说无碍。 “嘤~”那姑娘嘤咛一声,幽幽苏醒,双目纯稚如孩童。 “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老太太有些欣喜。 “您是谁,这是哪呀,我是谁呀”她的声音极好听,软软糯糯的,带着丝丝撩人的娇。 “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老头皱了皱眉头。 “我和我老伴在山脚下捡到你的,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在山脚下晕倒么”老太太很实诚,担忧的看着小姑娘。 她原本猜小姑娘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但是这悬崖那么高掉下来必死无疑,小姑娘身上却是毫发无伤的。 “我不记得了。”少女有些沮丧。 “不记得也无事,你便先在我们这里住下,慢慢想,反正我和老头子两个人住,这儿也宽敞。”老太太从见这姑娘的第一眼起,就对她极有好感。 “谢谢您。” “叫我奶奶吧姑娘。”老太太有些希冀的望着少女。 少女从善如流:“奶奶。”声音很甜,老太太笑的眼角的皱纹更多了,她慈爱的拍着少女的手:“好孩子,好孩子。” “孩子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么?”老头比老太太理智些。 “不记得了。”少女瘪瘪嘴,皱眉可把老太太心疼坏了。 忙拍着少女的手:“没事没事,想不起来慢慢想,以后奶奶疼你。” “奶奶,那你替我取个名字吧。”少女眉眼弯弯。 “那奶奶以后叫你辞儿好不好?” “好啊。” “乖辞儿,你睡了那么久,奶奶去给你做些吃的。” “好,谢谢奶奶。” 少女在小镇上住了小半年,名声便渐渐传了出去,说那林老汉家的小孙女容貌倾城,只叫人见之难忘。 爷爷奶奶怕自己容貌太过招摇出门不安全,买菜的活计都不叫自己去做。 所以老两口出门了,辞儿便乖乖的在院子里洗着衣服。 “砰!”院子门突然被踹开,辞儿一惊。 第22章 蓝 竟然是那镇上周地主家的少爷。 “小美人儿,爷来娶你啦!”一个瘦弱脸色苍白的男子进入院中,那模样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的纵那啥过度,他一步步朝辞儿走去。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啊!”辞儿慌乱的推搡,不想让那些家丁碰到自己。 “带走,今晚我就要与这小娘子洞房花烛!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家丁们何时见过这般绝色,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美人这般娇弱无力,眼角垂泪的模样,真真叫人是心生怜惜啊。 “不要,不要,放开我,救命啊!”少女被拖出去,不断呼救,围观的百姓却都不敢出手搭救,毕竟这可是周员外家的儿子呀。 “前方为何如此喧哗。”江澄与魏无羡打了一架,做给世人看,自此魏无羡与云梦江氏再无瓜葛,他刺了魏无羡一剑,对方也伤了自己胳膊,心情本来就不好。只是总觉得那呼救声音有些熟悉。 “回宗主,好像是当地,地主家的少爷纳妾。” “我看那姑娘似乎不是自愿的。”那侍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宗主飞身向前,将那群人打倒在地,玩了个英雄救美。 江澄原本只是日行一善,见不惯这恃强凌弱的一幕,但是一转身对上少女泪眼婆娑的眸子,呼吸一窒,声音有些颤抖:“阿卿。” “谢公子救命之恩。”辞儿话还未说完便被江澄抱紧。 辞儿浑身一僵,面上飞霞:“公子大庭广众之下怎可如此。” “阿卿我终于找到你了。”江澄将少女抱的很紧。 少女将江澄带回家去。 待林爷爷林奶奶回来后向他们说明原委。 江澄跪下向两位两人道谢说感激二老救了自己的未婚妻。 老两口也是真心实意的为辞儿感到开心,少女离开时,老两口送了好远的路才回去。 江澄为了少女在镇上买了一匹马车与她同乘。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江澄看着少女的眼睛,现在的蓝初北眼睛里没有寒潭,是纯稚的懵懂。 “对呀,不记得了,公子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么?”辞儿仰着头问他。 “你是我的未婚妻。”江澄将少女揽入怀中,她乖乖巧巧的,神态很依赖。 “我的名字叫什么呀,你给我说说咱们的故事好吗。” “你叫陆卿儿,咱们是16岁一起去学堂听学认识的,你很漂亮,喜欢你的青年才俊有很多,我总是默默的看着你,后来我爹与你爹为咱们定下婚约,你才同我亲近起来。我每日去你家门口等你一同去听学.....后来,我出门夜猎许久未归,你专程去寻我,再后面便音讯全无了。”他说到此处揽着她的胳膊越发收紧了些。 “我专程去寻你,那我当时一定很喜欢你了。”辞儿在他怀里寻了一处妥帖的位置,小脑袋拱了拱:“江澄我现在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了,但是第一眼见你时我就觉得很熟悉,你等等我,我会努力像以前一样喜欢你的。” “对了,那我父母呢?” “陆伯母在你出生时便故去,陆叔叔去年也仙去了,这才将你送到江府由我照顾。” “这样子啊,江澄你真好。” 辞儿看不到,江澄此时看她的眼神有多宠溺。 江澄并没有把少女带回莲花坞,而是安置在云梦的一处别苑里,周遭布置了许多高手看护。 “江澄,这里好漂亮呀,而且让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本来就是岳父给你留下来的别苑,你喜欢就好。”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如果这样的方法可以留住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难怪我觉得这里很亲切,就像以前来过一样哇,这院子里为什么种了那么多桃树,好美的桃花。” “因为你原先最喜爱桃花。”这处院子是当初得知自己与蓝卿有婚约后,自己命人悄悄准备的,布置陈设都与弥苑有八分相似,希望婚后可以和她一起搬到这里住。 “我现在完全相信我们是未婚夫妻了。”少女笑的很灿烂,蓝初北无论做什么都是内敛温婉的,但是辞儿就像不谙世事的孩童,很单纯也很活泼。 “那我以后就叫陆卿儿了,这是我的名字。”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总叫人也不禁嘴角上扬。 她主动抱住江澄。 他身体一僵,心跳快的都要跳出来了。 “未婚夫,余生请多指教。” “余生请多指教。”江澄将手环上去,蓝卿,这次是我先遇到你了。 少女仰着头看他,眼睛里的光芒像承载了夜空中所有的星光,他不受控制的低头,噙住那片柔软。 她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少女的紧张,但是却无半分抵抗,江澄眼底一片深沉,心底的那只野兽自此放出。 桃林里,高大的少年将那姑娘抵在树干上,一只手撑在少女头顶上方,一只手圈着她的腰肢。 少女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眼尾绯红。 呼吸交织。 桃林里有一处秋千,少女坐在秋千上,少年为她推着,时不时传来少女喊:“高些再高些,哈哈哈。” ...... 夜深了,陆卿儿为江澄包扎伤口:“痛不痛呀,什么人弄伤了你,真过分。”小嘴微微撅起,似乎很心疼他,上药时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不痛,你为我上药我就不痛了。”江澄温柔的对她说。 少女羞红了脸,目光闪躲,不好意思看他。 江澄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这般娇媚的姿态,身体燥热难耐。 “卿儿。” “嗯?” 江澄抱起她,将她放在床榻上。 俯身,呼吸相缠。 他握住少女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陆卿儿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只要江澄靠近自己,她便腿脚酸软,浑身燥热难耐,意识也迷迷糊糊的,总想与他更亲近些,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未婚夫吧。 他在她唇上停留许久,一寸寸往下,那白皙的脖颈微微仰起,江澄伸出舌头,少女有些痒,颤了两下,他轻轻咬了上去。 “嗯~卿儿痛~轻些,好不好。” 江澄为数不多的理智瞬间崩溃,纱幔被放下。 陆卿儿身上的衣裙一件件剥落,被扔在地上。 她的眼里是濛濛的水雾,那般娇滴滴的看着自己,全然依赖,江澄喘着粗气将手放上去。 换来少女受不住的低泣。 他在那处徘徊着,每一次都激起少女轻颤。 就在他准备进入时,门被拍响。 江澄呼吸有些急促,暴躁的问道什么事! 他将被子给陆卿儿盖好,捏了捏她的小手:“在这等我,乖乖的。”说完才出去。 陆卿儿在江澄出去好久后,才缓过神来,方才太疯狂了,就差一点,呀,羞死人了。 江澄晚上并没有回来,差人回来告诉陆卿儿一声,让她先休息,自己家里出了些事情。 莲花坞 “阿澄,你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安置在桃林别苑了。” “是的阿姐。” “方才为什么拦着不让我看看她。”江厌离觉得自己弟弟做的这些事情很奇怪。 “以后阿姐自会见到。”江澄很少反驳江厌离,但这次。 “倘若你喜欢她,为什么不把那姑娘接来莲花坞,而要安置在桃林别苑里!”江厌离极聪明,更何况这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一语就道破了其中关键。 因为她失忆了,因为我太爱她,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拥有她。 江澄梗着脖子,只字未发。 “江晚吟!我江氏男儿从来没有纳妾的习惯,你知道这么做,别人会如何评价那位姑娘们,会说她是你江宗主养在别苑里的外室!” 第23章 忘 “姐姐,你不能这么说她!”江澄反驳到。 “不是我说她,是外人会这么说她,阿澄既然你如此在意那位姑娘,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江厌离有那么一瞬间对江澄很失望。 “阿姐,我现在不能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是指多久,多久以后” “我想尽快与她成婚,待我们完婚,我便带她来见阿姐。”江澄道。 “那个姑娘是谁?”江厌离第一个想到地就是蓝姑娘,但很快这个念头便被自己打消了,先不说蓝姑娘对阿澄无意,就算她愿意嫁给阿澄,也断不会将自己地尊严踩在脚下,住进桃林别苑。 “阿姐你别问了。”江澄转过身,便见江厌离晕了过去,他忙大步上前接住她:“阿姐阿姐,来人啊,快叫大夫!” ...... 陆卿儿闻着房里熟悉地熏香很快便入了梦乡。 梦里自己来到一处山门口,夜色很美。 前方有个白衣少年破开了山门结界,听到声响忽然转过头来与自己对视,他的脸上雾蒙蒙的,自己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记得自己当时愉悦的心情。 她笑着醒过来,发现是个梦,心里竟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来。 夷陵乱葬岗 魏无羡坐在房檐上,借着月光看手腕上那朵花儿。 “阿卿,你在哪。”语气很低,却情深无铸,压抑的思念。 那日诛杀玄武,屠戮玄武洞中,王灵娇因嫉妒罗青羊,执意要用她放血做饵,后者被自己救下。众人因困于玄武洞,他为救众人以自身当诱饵引开妖兽,其他人先行离开,而自己却与蓝湛一同被困洞中,直到两人合力杀死妖兽屠戮玄武。 手腕处隐隐发热,他似乎的能察觉到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只可惜出口被温晁堵住了,他们出不去。 那把阴铁剑险些要了自己的命,迷迷糊糊中,手腕处传来的灵力护住了自己,不然自己与蓝湛恐怕也等不到江澄搬搬得救兵。 从那里出来后,他便再也不能从那朵花儿身上感受到她的存在了,就像两人的牵绊忽然断掉了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慌乱无措却又无能为力,她一定遇到什么事情了。 果然江澄他们告诉自己,蓝初北失踪了,自己想要去寻她,却是重伤在身有心无力。 半月后,温氏派王灵娇找上江氏,抓六师弟,令虞夫人鞭打自己,要求砍去他的右手、在莲花坞设立监察寮作为温氏据点。虞夫人拒绝在莲花坞设立监察寮作为温氏据点,温逐流赶到,一众人杀王灵娇未果。 这反而让温氏借题发挥灭门江氏,虞夫人死前命魏无羡“死都要护着江澄”。 江家被灭门,江澄的金丹被温逐流化去,终归是自己欠了江家欠了江氏欠了江澄,他把自己的金丹给了江澄,而自己这辈子却要沦为一个普通人。 虞夫人,你看到了么,我做到了保护他。 失了金丹,但是他却不后悔,他都已经想好了,自己以后就去找阿卿,即使寻遍这九州又怎样。 只是没想到撞见了温晁,还被打伤扔进乱葬岗里。 那三个月,很多次濒临崩溃的边缘,手腕上的花儿总会泛起淡淡的红光保护他,灼热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真的成功了,炼制了阴虎符,可召唤万千阴尸,炼制鬼笛陈情一曲能够操控万鬼,使白骨生花。 他去找温晁报了仇,却遇到了江澄与蓝湛,无论如何逼问温晁与温逐流都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百凤山围猎,自己一曲大出风头,遭来仙门各家的嫉妒与忌惮。 射日之征后,包括温情姐弟在内未参与温氏动乱的家族成员被抓,温情因温宁安危求助于自己。 但是他们到达穷奇道时温宁已被虐杀。自己一怒之下杀死逞凶之人,也不小心将温宁炼做傀儡,他带温家残部退守夷陵乱葬岗,并答应温情恢复温宁的神智。 为保护无辜的温氏族人,自己将他们带往乱葬岗隐匿,此事遭金家为首的众家非议,江家受到压力,江澄不得以前来找魏无羡,为江家免受牵累,他决定与江家撇开关系。江澄与自己装作表面决裂,对外宣称魏无羡叛出江氏。 江澄离开也没几天,自己却是再难回去了。 他苦笑一声,手腕上的花儿方才有了一下微弱的反应,他激动万分,只是后面又归于了平静。 陆卿儿撑着身体坐起来,被子向下滑落,露出脖颈锁骨胸前斑驳的痕迹。 她照镜子的时候真是要羞死了,都怪江澄,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这样那样,坏死了。 这儿处处都叫自己觉得熟悉,他一定是自己的未婚夫,自己失踪的这些日子他找自己花了许多精力,一定很不容易。 这样想着,她便主动下了厨,听侍卫们说,他中午要过来,正好可以尝尝自己的手艺。 江澄安置好江厌离便急匆匆往桃林别苑赶。 昨晚差一点,阿卿就是自己的女人了,好多东西要是之前没尝过那也不会惦记,可是一但破了戒,那噬魂销骨的滋味却叫人日日惦念着。 陆卿儿正在收尾最后一道膳食,江澄就自后将她抱住。 “别闹。”她有些羞涩,耳尖脖颈都羞红了。 江澄心下一动,便侧头在她颈间轻嗅:“卿儿你好香。” 陆卿儿脸都要冒烟了,脑子里突然出现昨天晚上床榻上这个男人做的事。 他细细打量那处,嗅了嗅说:“卿儿你这好香。” 陆卿儿转过身,将自己埋进江澄怀里,小拳头没什么力气的锤了他一下:“坏人,不许你说。” 江澄眼里都是笑意:“卿儿这么害羞以后可怎么办,嗯?” 他毕竟是一宗之主,吃过午膳,便急急赶回莲花坞,江氏重建他忙得很,每日也总有前来投靠或需要交际的世家。 好不容易忙完了,天色已晚,担心她已经睡下,自己过去会吵到她,便在莲花坞住下,没有去别苑。 匆匆忙完手里的事,腾出半天,去别苑找她。 小姑娘一个人在桃林玩的开心,身上穿着自己为她准备的淡紫色罗裙,美不胜收。 看到自己,很开心的朝他跑过来,江澄伸出手将扑过来的少女接住,可惜那冲力有些大,陆卿儿直接将他扑倒了。 好在这儿泥土松软,青草葱葱,地面上落满了桃花瓣儿,摔下去一点也不疼。 陆卿儿趴在他身上咯咯的笑:“疼不疼”边说话边想起来。 江澄却收紧了桎梏,叫她只能趴在自己身上。 “江澄你。” “换个叫法,满意了就放你起来,嗯?” “阿澄” 江澄毫无反应就这么看着自己。 陆卿忽然嘴角一弯,眼睛里闪过一道促狭:“好哥哥,让卿儿起来嘛。” 这声好哥哥可谓是点了火了。 江澄原本没想做什么,就逗逗她,但是这一刻真是彻彻底底地上了头。 少女被压在草坪上,眼前一黑,唇上湿热。 时时有几片粉红色的花瓣掉落。 她不自觉迎合着,胳膊勾着他的脖子,江澄口勿的深些,她便受不住全身都崩紧了。 许久他才起身,将小姑娘打横抱起,去了屋子里。 两人鼻尖相抵,他忽然出声:“卿儿嫁给我,好不好。” “好。”她这般依赖的说好。 江澄早忘了自己决定要忍到婚后...... 今日也说不上是早有打算,只是下意识驱散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 “再叫一声。”他诱哄着。 她还有些迷糊,闻声娇娇糯糯的喊了一句:“好哥哥。” “嘶啦”一声,衣服被撕碎。 第24章 机 他虔诚的膜拜。 色气又炽热。 他用手指蘸了些,放在嘴里吮了一下:“甜的。” 陆卿儿整个人都要蜷起来了,太羞人了,粉嫩嫩的更显娇艳。 “不要......别这样,卿儿受不住的。”她抓着床单的手有些用劲。 他俯下身去,叼住一粒珠儿。 身下猛然用力。 “嗯~疼,不要,出去。” 被他要去忠贞的那一刻,眼角不自觉落下泪来,心里一瞬间的失落与怅然。 层层纱幔,是交缠起伏的两道身影,女子哎哎怯怯的低吟。 江澄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女之事是这般噬魂销骨。 额前一片薄汗。 她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了,但是自己根本停不下来,毕竟那处又紧又湿。 ...... 陆卿儿醒来时,身后还有一道沉重的呼吸。 她枕着江澄的胳膊睡了一晚,身体有些不爽利,刚一动,便察觉那还停留在自己身体里的大家伙也颤了颤。 陆卿儿瞬间脸上羞红,身体绷紧了。 身后的男人竟然还不自觉的动了两下。 陆卿儿受不住这样,想悄悄起身,一点点抽离。 却惊动了男人。 又被压下。 纱幔后人影交叠...... 与此同时,云深不知处。 “还是没有阿卿消息么?”蓝启仁问道,自从得知蓝初北消失,他当场吐血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 蓝曦臣脸色凝重:“没有。” “好了,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叔父,您要保重身体。” 蓝启仁只挥了挥手。 屋里安静的只剩下他一人。 蓝启仁不自觉拿起腰间的玉佩。 那年,阿卿九岁。 正值自己生辰,他一向素雅节俭,身上并没有什么物件配饰。 阿卿外出夜猎赶在自己生辰前一天晚上回来。 第二日便送了自己这个玉佩,他当时虽点了小阿卿几句不要骄奢淫逸,但是隔日便将这玉佩带上,那么多年了,它有些旧了,自己却从未换过。 这玉佩是圆形的,里面镂空雕着团花,中间却是平安二字,技巧与雕工瞧着都有些生疏,但是细节处却能看到雕刻者的用心。 小阿卿拐弯抹角的问自己这玉佩雕的怎么样,那会难得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说看着不太好看,小阿卿瞬间就拉下脸色要拿回这玉佩。 自己赶忙解释是逗她的,这玉佩自己很喜欢。 那是阿卿第一次雕刻,夜猎得的一块好玉,浪费了不少才出了这一块,下面的络子也是他亲手打的。 ...... 蓝曦臣回去后,周遭气压也一直很低。 “阿卿,你到底在哪。” ...... 江澄自从开了荤,除了少女不方便的那几天,几乎是夜夜留宿。 婚礼也开始筹备,定在阿姐婚礼一个月以后。 他爱极了少女那事时,娇艳欲滴的样子,眸中垂泪欲然欲泣的样子,被他欺负狠了细声喊自己名字的样子,娇弱无力任他予取予求的样子...... 她厨艺极好,自己吃惯了她做的菜,再尝其它,总觉得难以入口。 这天他同样将公事带到别苑处理。 这处别苑所有的守备都在外面,她在这住了那么久,他从未让任何一个男人见过她,随身伺候的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婢女。 吃饭时,他将她抱过来,坐在腿上。 一口一口的喂她。 他真是爱极了这种所有事都替她亲力亲为的感觉。 比如脱下她的衣服再亲手替她穿回去。 今日桌上有酒。 这小酒鬼,闻着味就想去够。 被他拦下,少女瞬间委屈巴巴的看他,像控诉一般。 “想喝可以,亲我一下,就让你喝一口好不好。”他盯着她,眼神微暗。 “好。”她立刻开心应下,却没发现男人的眼神又危险了几分。 她嘟着嘴巴,啵一下,吧唧在他嘴唇上,完成任务般的漫不经心,亲完便想去倒酒。 刚够着酒坛子,就又被他拿走了,好在他也是在倒酒。 陆卿儿眼巴巴的看着那碗酒,鼻子狠狠嗅了两下。 江澄有些失笑,端起酒碗却不是给她的,而是自己喝了一大口,这才渡到她口中。 她很少这般主动的,可能是觉得没喝够,末了还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嘴里汲取着酒味。 这要是能忍住,就不是男人。 饭还没吃,陆卿儿自己就被江澄里里外外吃了个遍。 他尤爱吃那处,每次都将她闹得浑身红粉,越是哎哎怯怯的求饶不要,他便越是凶狠来劲。 江澄常说自己流的水都是仙露,又香又甜,有次竟荒唐的用瓶子去接,说要存下来。 羞恼的陆卿儿好几天都将他关在门外,不叫他进。 只不过这个泼皮无赖第二天又准能睡在自己床上。 她听闻江澄有个姐姐,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该去见上一见,毕竟将来自己要嫁与江澄,但是他却说待婚后再见也不迟。 自己虽觉得不妥,但是不得不说内心其实是嘘了一口气的。 最近他真是越来越没有节制了,有时白天竟也缠着她要,甚至有次在桃林里的石桌上,他就。 她真是怕了江澄了,但是素着他一段时间吧,一弄他又太过霸道,有时竟好几天都叫她下不了床。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夜里总是做梦。 有时是一处山清水秀恍若仙境的地方,那儿的人,好生奇怪,额间都配有抹额,穿素色长袍。 一处山涧,几个白衣少年下水摸鱼,嬉笑打闹。 有时是自己与一个白衣少年放天灯,他眼眸闭合,睫毛很长,身形纤瘦,衣上有云纹,神态认真而又虔诚,他冲自己笑,一瞬间的怔愣与感动。 还有时是亭台楼阁,纱幔飘飘。一个身形纤长的黑衣人倚在朱漆美人靠上,垂下一只手,手里还提着一只精致的黑陶酒壶,酒壶鲜红的穗子一半挽在他臂上,一半正在半空悠悠地晃荡。 唯独,她看不清他的脸。 她本以为是江澄,自己怎么可能梦到除未婚夫以外的男人,但是日子久了,便发现不是。 梦里那人,总叫自己心动又惊艳。 但是对江澄,倘若他不碰自己,身体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她见到他其实是心如止水的,只不过她是他的未婚妻,总不该太平淡,便只能表现的活泼热情些。 江澄今日不在别苑,好像听说是姑苏蓝氏来访,也不知为的什么事。 自己留意这些,还是因为江澄在听到姑苏蓝氏时,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急匆匆的从别苑赶回莲花坞。 蓝曦臣已等候多时,温和的放下茶盏,站起来走近江澄,他身上似乎有一股很熟悉的香味。 第25章 蓝 “泽芜君。”江澄作揖。 “江宗主。” “不知泽芜君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叔父担忧蓝卿的下落,此次我便亲自去寻,只是在这云梦地界还是要劳烦江宗主多费心了。” “自然,泽芜君放心!” ...... 蓝曦臣回到下榻之地后,越想越不对劲,那股香味,是她! 腾的站起,他招来客栈里的小二状似不经意的打听。 “云梦最近可有什么趣事”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块银子推至小二面前。 对方眼神一亮,急哄哄的将银子纳入怀里,脸上的谄媚殷勤也更明显了些。 “说到这趣事啊,还真有一件。”这小二四处张望见没人注意,才小声的对蓝曦臣说:“前段时日,小江宗主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收做外室养在城外的桃林别苑呢!” 蓝曦臣呼吸一窒,瞳孔骤缩,心底飞快闪过一个念头,气的发抖,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你怎知那姑娘倾国倾城可有见过。” “嗨,我们哪能见过,那小江宗主使人把桃林别苑围的跟铁桶似的,江氏的人都见不着,更别说我们了。”小二神色揶揄:“小人料想那姑娘定是国色天香的,不然哪能让小江宗主像宝贝似的藏起来啊。” 蓝曦臣心思缜密,阿卿是在岐山不夜天失踪的,若真出了事,应该也在那一片,江晚吟前段时日与魏无羡在夷陵一战,姑娘大抵也是那时候见到带回来的。 自己唯一不解的是,她功力那样强悍,江晚吟定不是她对手,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做人外室。 不对,阿卿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流光落在山边,她定是出了什么事,倘若她功力尽失又或者发生什么意外呢? 蓝曦臣眼神一凛,倘若真是如此,他必杀江晚吟! 他带上朔月与裂冰连夜去了城外桃林别苑。 世人都道泽芜君品貌居世家公子榜榜首,清煦温雅,款款温柔,品性高洁,却不知他会为了一个人辗转难眠,被她的情绪牵扯。 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我只望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这是蓝初北在蓝曦臣心中的地位,她是□□,是欲念之火,是罪恶,是他的灵魂...... 所谓戒备森严在他手下仍没坚持多久,他很轻易的踏入桃林别苑。 江晚吟并不在,也或许是他做贼心虚,今晚不敢过来。 他一步步朝主屋靠近,这里陈设皆与弥苑相似,江晚吟安的什么居心昭然若揭。 蓝曦臣浑身气质越发清冷肃杀。 忽然,后院传来一阵少女清脆的笑声,熟悉的声音叫他脚步一顿,心跳如鼓。 蓝曦臣寻着声音走过去。 她身着淡紫色轻纱罗裙,没有挽发,三千青丝垂于脑后,坐在秋千上,荡啊荡,容颜绝色,唇畔的笑叫人心头软成浆糊,七分清纯三分娇媚,是任何男人都无法释怀的惊艳。 桃林别苑平日里没什么人,陆卿儿听到动静扭头。 只见那人身长玉立,容貌昳丽,风采翩然。腰悬佩剑,手执一管白□□箫,白衣共抹额齐飞,凌然若仙,踏雪白靴一尘不染,只怕是比旁人的衣面还干净。 好熟悉的感觉。 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他抱在怀里。 或许是那种熟悉感太过强烈,叫她一时没有抵抗。 “阿卿。”方才还翩然若仙的男人此刻声音也透出几分激动哽咽来。 “你别哭。”陆卿儿有些不知所措,因为那份熟悉感,她不自觉的便不想见他落泪。 怎么回事,这个大哥哥靠近自己的时候竟然也会让自己产生那种羞耻的反应。 这些日子老被江澄这样那样,她有了些抵抗力,不然此刻怕是要出丑了。 “你怎么会修为全无。”蓝曦臣搭上她的手腕,瞬间就察觉到她体内竟无一丝灵力,而且元阴也没有了,脸色大变。 “大哥哥你也认识我” “你失忆了?” “我不记得了。” “江晚吟!”蓝曦臣全身都在发抖,只字片语里他便大概能拼凑出真相来,江晚吟你竟敢,你竟敢! “你也认识我未婚夫呀。”她见来人变了脸色,浑身肃杀冰冷,但是捕捉到他话语里关键词好奇问道。 “未婚夫他告诉你的” “对啊。” “他骗你的,阿卿,我这就带你走。”蓝曦臣拉着她的手,身后的少女却没有动。 蓝曦臣皱眉看向她。 “我相信他的,他对我很好。”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心中怒火愈胜。 就在这几息之间,江澄已经接到消息赶到。 他见蓝初北在蓝曦臣身边,便知事情已经暴露,江澄眯了眯眼,左手有意无意在右手食指那枚指环上细细摩挲。 “江澄!”陆卿儿看到江澄有些欣喜,本想跑过去,却被蓝曦臣一把拦住。 “卿儿,蓝曦臣你放开她!”他对她总是柔情更多。 “你敢这般欺她,今日我便杀了你!”蓝曦臣祭出朔月。 江澄不甘示弱,两人很快便缠斗在一起,他修为本就不如蓝曦臣,再加上与魏无羡那一战,伤势还未全好,很快便出现颓势。 最后一招,朔月直指江澄咽喉,陆卿儿飞快上前挡在江澄面前,蓝曦臣慌忙收势,却还是没来得及,剑气震伤了她。 毫无灵力护体便与那凡人无异的陆卿儿当下面色苍白,喷出一口血来。 与此同时,乱葬岗。 “阿卿!”魏无羡手腕一热,似有所感般低呼一声。 “别杀他,好不好?”陆卿儿倔强的看着蓝曦臣,说完这句话便晕了过去,蓝曦臣飞快接住了她。 “卿儿!”江澄目眦欲裂,想要上前,又被蓝曦臣打飞出去。 “今日饶你不死,姑苏蓝氏从此与云梦江氏不死不休!”蓝曦臣撂下这句话,看向江澄的眼神毫无温度,将昏迷的少女打横抱起,出了这别苑。 他连夜带着受伤的蓝初北回了姑苏。 一路上给她带着披风与兜帽,就是随行的蓝氏弟子也不知道泽芜君带回去的姑娘是谁。 蓝启仁见到这般模样的蓝初北,心如刀绞,他从小疼爱的孩子竟变成了这样,一掌拍在桌案上,那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开来。 “江氏,欺人太甚!” “叔父,阿卿的事情不宜张扬。”蓝曦臣虽然心里恨不得杀了江晚吟那厮,但是蓝初北在心中仍排第一位,他必须顾及她的名声。 蓝启仁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强忍着怒气,只是还是放出话去,今后蓝氏与江氏再无瓜葛!这是完完全全的决裂意思! 在外寻找蓝初北下落的蓝忘机也被连夜召回。 夷陵。 魏无羡与温宁去镇上卖萝卜。 却见前方喧哗,他一向见不得恃强凌弱之辈,见那穿的人模人样的男子将那对老夫妻推到在地恶言相向,顿时起身教训了那男子一通,打的他是哭爹喊娘,嚷嚷着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对老太伸手想要搀他起来。 便听周边路人议论:“这林老汉林老太也是命苦,半年前捡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收为孙女,却被这周少爷觊觎非要带回府上纳妾去,那姑娘运气好遇到未婚夫搭救带走。就是可怜了二老仍留在这里受这周少爷的欺负。” “唉,谁说不是呢?” 魏无羡热情的问老太:“婆婆,你没事吧。” “谢谢公子搭救。”老头老太纷纷答谢,魏无羡连连摆手,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只是路人的议论还在继续。 “听说那姑娘的未婚夫大有来头,是那云梦江氏的宗主江晚吟呢!” 魏无羡脚步一顿。 第26章 忘 “你说那姑娘的未婚夫是云梦江氏的江宗主”魏无羡抓住方才议论的那人。 “是啊,云梦和夷陵那么近,这消息又怎么会出错。”那人也不似说假。 魏无羡扭头去问老太。 毕竟方才被这位公子搭救,二老对他感官不错,自然是言无不尽知无不答。 待了解完所有事情,魏无羡心口一跳,竟如此巧合,除了对方毫无修为这一点,所以江澄带回去的那个姑娘到底是不是她。 出来时,两人都神情凝重。 “公子,你觉得是不是蓝姑娘”温宁也一直挂念着蓝初北。 “不知道。”他心底有些沉重。 两人回去后,魏无羡便一直心不在焉的。 温情看着这个样子的魏无羡问温宁出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温宁如实告之。 温情知道后沉默了一会,离起君的确是一个让人无法轻易释怀的人。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那么多世家小姐都倾心于他,也并不是完全的见色起意。 她就看见过,有一位姑娘私下里对他吐露心声,他太温柔了,就连拒绝也十分的妥帖周到,不会伤人自尊,在外也从没提过那事,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怕是谁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如此大胆。 大家都觉得离起君如高山雪莲不易亲近,但是连外门弟子的名字都能记住,又何尝不是细心温柔之人。 这样玉芝兰树的翩翩公子即使是个姑娘,被世家子弟们争相追求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就连她自己,也受过他的帮助。 那次大梵山一别,原本蓝初北提起过让自己留下来,至于温宁,她会去岐山带出来,只是自己不愿意麻烦她,便拒绝了,走时她给了自己一块玉佩,是她亲手做的法器,只说在危急关头可以救人一命护住心脉。 她把那块玉佩给了弟弟温宁,若不是因为这块玉佩,怕是阿宁也撑不到自己与魏无羡去穷奇道找他。 情之一字无解,她也知自己无法劝解,便只能带着温宁离开,让他自己安静的待一会。 第二天,魏无羡就决定与温宁一起去云梦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 云深不知处 一处山林葱郁的溪涧,有个白衣少年正撅着屁股在捕鱼。 自己忽然恶作剧想要把他推下水去,却不料那少年早有准备,在自己伸出手的时候反手一拉,溪涧石头太滑,自己被拉下去后没站稳滑倒,反倒将那少年也给带了下去。 两唇相碰,互相都懵了,自己的心跳跳的极快,她勾着少年主动索取,又被他反客为主,弄得意识迷离。 “魏兄魏兄。”有人出声惊扰,她被半抱着躲在石壁后头...... 陆卿儿醒来时,发现竟又是一个梦,不自觉轻叹一声,这时才发现身旁桌案处竟坐了一人。 那人正低头看书,书案角落有一盏纸灯,淡淡的灯火映得他脸庞越发美如冠玉,冷淡的神情和浅色的眸子也被镀上一层暖色,俊雅得不似真人。一时之间,她竟晃了神,迷了眼,不由自主地盯着他出神。 听到动静,男子扭头看她。 陆卿儿和他有意无意对视了一刹那。这男子束着一条云纹抹额,肤色白皙,如琢如磨,俊极雅极。眼睛的颜色非常浅淡,仿若琉璃,让他目光显得过于冷漠。神色依旧是一派肃然。近乎刻板,却在触及她时一瞬间变得柔和,叫人心尖一颤。 “你是谁?我在哪里?江澄呢?”陆卿儿想要起身,刚下床,便因浑身无力差点摔倒,好在被蓝忘机抱住。 “蓝初北,你不记得我了?”少年声音低沉,明明语气平淡,她却听出了他潜在的委屈与失落。 “我叫陆卿儿。”她这般说,身体又开始变得奇怪,那种燥热汹涌的感觉比面对江澄时还要强烈。 她眸子里已经泛起水雾,想要推开扶着自己的少年。 可惜,美少年不愿意放开她:“江晚吟是个骗子,他根本不是你的未婚夫。”他回来时已经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若不是叔父拦着,他定要去云梦取江澄性命。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脑子也开始不清楚,根本不知道他方才说了什么:“你,你别离我那么近!” 这句话却彻底点燃了蓝湛的怒火:“你排斥我” 他目光沉沉,整个人都带着一丝危险,陆卿儿下意识后退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你根本不是江澄的未婚妻,他趁你失忆骗了你,你对他动心了?” 陆卿儿心头一怔,江澄不是自己的未婚夫,被骗了,动心嘛?没有的,自己所有的在意与维护都是建立在如果他是自己未婚夫的基础上。 对上少年的眼睛,她下意识就说了实话:“没有动心。” 他眸子里那份寒意这才慢慢融化,看着她殷红的唇瓣。 低头噙住。 扑面而来的气息,让她脑子瞬间成了浆糊,不说反抗,她似乎还想要的更多。 与江澄不同,眼前的少年很温柔,似乎处处照顾着自己,但是又密密麻麻的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禁锢在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她不得不仰着头,被他深入索取。 见她快要喘不过气,小脸潮红,他才放开她。 陆卿儿却主动勾着他的脖子,眸子里雾蒙蒙的,有些委屈,似乎在控诉他为何停下,凑上去在他唇边毫无章法的胡乱啃咬。 “阿卿,阿卿。”所有的自制力瞬间崩塌。 他抖着手拉下了她的腰带...... 第二日清晨。 陆卿儿睁眼时,身上是熟悉的桎梏感,江澄总愿意这样紧紧拥着自己。 不对,她不在桃林别苑。 身边之人美如冠玉,雅正端方,却不是江澄。 昨日的记忆,一瞬间涌上心头,她羞愧欲死,但是心中又有些疑惑,明明对江澄也有那种感觉,但是对身边这个男人时,那种失控感便乘了几倍放大,自己完全抵抗不了。 这男人面上看着清冷,实则,谁能想到他在那事时竟也强势如斯。 昨夜后半段时,任她如何求饶,他都不肯放过自己,跟煎烙饼似的被翻来覆去一整夜。 从头到尾,他是一寸都没放过。 “醒了。”他刚睡醒,声音低哑好听的不得了。 陆卿儿有些害羞,便背对着他,也不敢回头。 下一刻,便感受有些炙热的鼻息喷在肩压骨上,激的她一颤,湿热的触感随之而来。 “不要。” 第27章 机 这个男人体力太好,哭唧唧~ 陆卿儿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任由他像小宝宝一样给自己穿衣服。 他与自己说她的从前,很多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虽然根本串不起来,但是她知道蓝忘机没有骗自己。 他说以前自己叫他蓝湛,生气时喊蓝忘机。 软绵绵被人服侍着,她虽气这男人昨夜太放肆,但是好奇自己的过去,还是不得不与他搭话。 看到弥苑,她便知自己大抵真的被蒙骗。 那桃林别苑的布置陈设与此地十分相似,只不过那儿更开阔更精致,而这里却是沉淀下来的素雅。 蓝湛说,弥苑是自己七岁那年亲自建造的,每一处都是自己设计,那窗外的桃林是自己亲手栽下,亲自照顾着,常年花开不败。 自己身体还有些虚弱,他便一直伴于身侧。 直到蓝启仁的到来,他身后还跟着那日将自己带回来的大哥哥。 陆卿儿几乎是第一眼看到蓝启仁,眼眶便红了,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位大叔很熟悉,似乎一度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蓝启仁见不得蓝初北哭,她眼眶泛红,自己就着急又慌乱:“阿卿不哭,阿卿不哭,谁欺负咱们阿卿了,爹去给你报仇啊!” “你是我爹么?我不记得了。”她眨巴着眼睛看他。 “对,我是你爹,你是我唯一的女儿蓝初北。”小姑娘扑倒他怀里,笑的天真无邪,又有些傻气。 蓝忘机忽然在蓝启仁面前跪下:“叔父,忘机有一事相求。” 蓝曦臣眼皮一跳,忙出声阻止:“忘机!”可惜已经来不及。 “何事” “忘机想娶初北为妻!” “你说什么!”蓝启仁听到蓝湛此话,不可谓是不震惊的。 “忘机想娶初北为妻,望叔父成全!”他跪的笔挺,声音铿锵坚定。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蓝启仁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简直上头。 “忘机想娶初北为妻,望叔父成全!” “混账东西,初北是你妹妹!此事休要再提。”蓝启仁被气的拂袖而去。 蓝曦臣看了少女一眼,便出去追蓝启仁了。 她看着蓝忘机跪在地上,皱了皱眉头,蹲下问他:“何必呢?” 这一瞬间,他差点以为她恢复了记忆,但是她眸中仍是纯稚懵懂,蓝忘机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无论眼前这个女人是否失去记忆,她大抵都是无情而又残忍的。 没有失去记忆前,做伪装的是她的温柔与周到,被她拒绝的人即使再失落再痛苦,感受到她无二的温柔又总会心生希望,她眼神总是专注的看向你,每次对视,便会产生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错觉,以为自己对她来说一定是最特殊的。 多么漂亮的眼睛,多情又招人。 失去记忆后的她其实比原先的她更为残忍。这种懵懵懂懂的天真无邪,总叫人想要占为己有。或许是尝过禁果的原因,眉宇流转间,纯中带媚,让人心生恶念,盼着她美目含泪,声音沙哑。 他告诉她,江澄骗她,江澄不是她的未婚夫,她眼中对江澄的在意便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倘若真是有情,又怎么可能说放就能放,她不懂这世间情爱,但是她很聪明,她模仿的很像,他猜江澄或许就是用那样炙热的眼神看她。 所以她模仿深情的样子,迷惑了江澄迷惑了大哥,差点也迷惑了自己。 他忽然对她笑了:“谁让我心悦你。” 这笑啊三分释然三分自嘲三分落寞。 眼前的姑娘来扶自己起来,蓝湛专注的看着她,其实一开始,他只盼着能让她多看自己一眼,后来又想要与她在一起,而今得到了她的身体,自己却更贪心,想要她的感情。 他旁若无人的捏着她细软的小手玩:“喝酒么?” “嗯?”陆卿儿一愣。 “等我一下。”蓝忘机出去了。 她便托腮在院子里坐着,思绪也不自觉的飘散开来,那个经常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少年是谁呢? 蓝忘机提着两坛天子笑进入弥苑。 “云深不知处禁酒。”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蓝湛看她一眼便知道没有恢复记忆。 而陆卿儿也只是愣了愣,随后便没心没肺的打开酒瓶。 “真香。”她闻了闻,脸上是满足又陶醉的神情。 他没有喝,只看着她,蓝初北酒量很好,或许是体质特殊的原因,她千杯不倒。 但是陆卿儿不同,她没了修为,虽然酒量仍是不错,但是后劲这么大的酒,两坛下肚,脸上还是飞起了红霞。 她穿着代表姑苏蓝氏的白色云纹衣裙,头发简单挽起,只用了一根白玉玲珑发簪固定,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借着微醺的酒意,在桃林里翩翩起舞。 少女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圈又一圈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三千青丝在空中凌乱,美得不落俗世凡尘。 蓝湛抚琴相和。 琴声渐急,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引人靠近,却又是如此遥不可及。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跳舞。 爱上一个人,心会一直低,低到泥土里,在土里开出花来,如此卑微却又如此欣喜。 蓝初北就像一朵云,需得你去仰望,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抓不住摸不着,你以为近在咫尺,实则她远在天边。 他上前搂住她,似乎这样,心中的惶恐才被填满,真真切切的感受她在身边。 蓝启仁当时生气,回去后,脑子清醒了,其实内心也有一刻的动摇。 自己虽将阿卿视为己出,但她的确与忘机没有血缘关系,且阿卿失忆遭江晚吟欺辱,自己若不将阿卿嫁给那江晚吟,这婚事确实不好安排。 忘机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实为人中龙凤,又满心满眼都是阿卿,知道她的情况依旧态度坚定的跪下来,求自己把阿卿许给他,倘若忘机真与阿卿在一起,必不会叫阿卿受委屈...... 江澄这般下作,自己就是死也不会让阿卿嫁给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相比之下,忘机便十分合适,郎才女貌青梅竹马,有什么不好的呢? 只是还未等他想通,蓝曦臣便进来了,噗通一声也在自己面前跪下。 蓝启仁对上这孩子的眼神,身子一顿,心中生出一道荒唐的念想。 第28章 江 “叔父,曦臣心悦初北。”蓝曦臣守着这个秘密很多年,如今说出口竟觉得释怀。 “混账东西!荒唐至极!”他怒将桌案上的茶具推翻,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叔父,曦臣此生非初北不娶!” “滚,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都给我滚!” 屋子里静悄悄的,地上仍是一片狼藉。 儿女都是债啊。 蓝启仁有些颓废的坐下,心中的情绪很复杂。 倘若只有忘机一人心悦阿卿,未必不是一桩美事。 但是兄弟相争,同时恋上阿卿,唉,造孽啊。 蓝启仁并不知道知道如今这还只是小场面,只不过那时的他三观已经彻底重塑,也无法阻止无法改变了。 他思来想去,最后召来女儿,问她的想法。 “阿卿,关于你的婚事,你有何看法” “爹,女儿还不想成亲,女儿留在爹的身边照顾您好不好?”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神态诚恳,不似作假。 而这样的反应却是叫蓝启仁心中更为沉重,之前自己一直烦心忘机与曦臣同时爱上阿卿,如今看来倒是洛王有情神女无意了。 心口一跳,他神色紧张的问:“你不会对那江晚吟还。” “爹,您想什么呢,他骗了我,女儿又怎么会对他心存念想。”少女带着一丝娇嗔,眼神里没有半分留恋,这才让蓝启仁飘着的心沉下去一些,但是有什么地方有点奇怪。 “那就好,不过忘机和曦臣都是好孩子,为父虽然生气他们对你心存幻想,但是倘若你真的心悦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其实也不失为一桩好的姻缘。”想不出来也就不想了,大抵就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 所以有些人啊双标的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爹,女儿心中有数的。”她乖乖巧巧的,比原先少了一份清冷,多了一丝活泼与娇憨。 蓝初北这次被带回来,除了叔侄三人知道,其他人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因为蓝曦臣将那女子护的紧,不少蓝氏弟子还猜测宗主是不是好事将近。 蓝初北平日里龟缩于弥苑也不外出,这样一来,知她下落者更是凤毛麟角。 星光熠熠,她一向没有熬夜的习惯,刚熄了灯,屋子里便多出了一道气息。 被拥住时,她惊呼一声,后面的话便被堵住,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弥苑被笼罩着一道淡蓝色的禁制之下。 黑暗降低了视觉的作用,却让其他的感觉都大大提升。 雪峰被大力的覆住。 陆卿儿顿时腿上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细腻的触感让人不自觉的又用力了几分。 “轰”的一声,是外面有人在破禁制。 男人一顿,在少女的脖颈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印记。 “嗯,疼。” 他轻笑一声,性感又色气,不辩喜怒,从后窗离开。 陆卿儿坐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 蓝湛破开禁制,推开门后,借着月光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美人图。 她只着肚兜,墨色的发披于脑后,鬓发微乱,唇瓣微肿,眼尾还带着一抹娇艳的红,胸前的雪白和着呼吸起伏,颤颤巍巍,引人遐想。 “阿卿。”他脱下自己外袍将她裹起来。 “蓝湛。”她似受了惊吓般,揽住他的脖子,把自己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语气娇软。 他将人抱起放在床上。 又转身去点了灯。 这才在她的床前坐下。 “方才之人是谁?” “我不知道,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的脸。”少女有些羞愧,贝齿咬着唇。 “无碍。”他握着她的手:“睡吧,今晚我陪你。” 少女听话的闭上眼睛,那模样乖巧的狠。 蓝湛看着她脖子上那醒目又扎眼的痕迹,眸子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寒意。 若不是今晚,他突然想要过来看看她,怕不是...... 在云深不知处来去自如,还清楚阿卿消息的,他敛下眸子,嘴角微抿。 魏无羡与温宁脚程很快,进入云梦,他却下意识做了些伪装,不想让江澄知道,他来过。 两人去到城外。 这附近竟然没有什么人巡逻看护,叫他有些诧异。 桃林别苑的位置他知道,但是他从未进去过,如今却与温宁偷偷摸摸的翻墙进入,物是人非。 这里面的布置与弥苑像了八成,魏无羡心口一颤,如果真是这样,那江澄带走的那个姑娘是谁,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公子,这里与弥苑很像。” 魏无羡想故作无所谓的笑,却发现嘴角勾不起来,满心的慌乱痛苦与无措。 但是,无论结果如何,他还是想见她一面。 两人向主屋逼近。 里面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温宁摸了一下茶台面,指尖有一层薄灰,他有些高兴的对魏无羡说:“公子,这儿都积灰了,应该没有人住。” 却发现魏无羡伫立在那张黄花梨拔步大床前呆站着。 他走过去,却不想一直来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的男人红了眼眶,一颗眼泪掉下来,那种静寂又孤独的冷漠包围了他。 “公子。” 魏无羡最爱蓝初北身上的冷香,那是世间最独一无二的香味,如今却在这里闻到了。 任何一个人都行,为什么偏偏是江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夷陵,一路上浑浑噩噩的。 回到伏魔洞就发烧了。 迷迷糊糊里喊着蓝初北的名字,手腕上的桃花儿闪着微弱的红光。 她又做梦了。 梦里是一处阴森的树林。 她在里面迷了路,有些慌乱,好不容易转了出来,竟来到一处破败的宫殿。 陆卿儿仰着头,嗯,伏魔洞,好奇怪的名字。 她小心翼翼的踏进去。 里面破破烂烂的,什么也没有。 好黑呀,要是有灯就好了,刚这么想着周边的灯火就都点亮了。 她吓了一跳,不过亮了也好,至少那种恐惧感被冲散了些。 走近了些,才发现里面的石床上躺着一个身形修长少年,一身黑衣,束发以红绳,腰间别一黑色竹笛。 他长得可真好看,陆卿儿有些怔愣,甚至心跳也快了几分,她伸出手想要去摸摸他的脸,但是自己的手竟然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心中忽然堆起几丝失落感。 她便蹲着一侧,看着他,忽然想起爹问自己怎么看待婚事,如果是他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虽然内心不愿意成婚,但是这个少年长得真好看呀,阿卿很喜欢他的脸。 陆卿儿看着他殷红的唇瓣,忽然好想亲一下,一定软软的,很好吃。 这样想着,她便也真的那么做了。 反正是在梦里,阿卿的梦,阿卿想做什么都可以! 少女眼神亮晶晶的,大胆的凑上去,在他唇上烙下一吻,虽然她根本就亲不到他,但是内心忽然涌上的欢喜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就保持这个姿势看他。 皮肤真好,嫩嫩的,睫毛也好长。 却不想,原本闭着眼睛的少年忽然睁开了双眼。 第29章 晚 她睁开了眼睛,白衣少年坐在床边,靠着床檐假寐。 梦里那个惊艳了时光的少年,原来真的只是做梦啊。 夷陵 温宁端着姐姐煮好的药过来。 魏公子从云梦回来就病了,现在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公子,喝药了。” “温宁,我昨晚看见她了。”魏无羡如是说到。 “蓝姑娘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公子许是你做梦了。” 不是做梦,魏无羡很想反驳,但是,如果不是做梦,她又怎么可能来这里呢。 阿卿似乎清瘦了些,穿着白色绣有蓝氏云纹的裙子,她蹲在一边看自己,后来又过来吻了他。 可能真的只是一场梦吧。 蓝初北在云深不知处待的有些无聊。 听说江澄的姐姐与金氏的小公子要大婚了,按捺不住,总想去凑个热闹。 蓝启仁本来不让,阿卿如今失了记忆过于单纯,没了修为又无自保之力,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她便去央着蓝曦臣,要说这三个人里对自己最没有底线且予取予求的就是曦臣哥哥了。 出发前,蓝启仁对她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乱跑,要跟好蓝曦臣与蓝忘机。 她连连保证,叫他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叔父,曦臣定当照顾好阿卿。” 想着可以带蓝初北散散心,一行人才提前了半月出发。 蓝氏一向节俭,但是蓝启仁对于蓝初北却妥帖,备了马车,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点心也放了不少,就怕她受苦。 蓝曦臣有些看不下去了:“叔父,吃食沿途可以补给,您拿太多初北也吃不完。” 蓝启仁这才没有一直往马车里塞东西。 当然这都是私下里的,在人前,他还是那个严肃一身正气的蓝老先生,半分眼神都没给马车里的人。 一行人开始往兰陵行进。 蓝曦臣毕竟是宗主,需顾全大局,不能时刻分神在少女身上,只能蓝忘机贴身保护,陪着她胡闹。 这日,队伍在一处乡镇落脚。 少女去找蓝忘机,让他陪自己去街市上转转。 蓝湛几乎不拒绝她,为她带好面纱,这才往外走。 花灯初上,街道拥挤,蓝湛只能用手为她隔开人流,不让人冲撞了她。 “我想吃那个!”蓝初北看到有老汉在捏糖人,眼睛一亮。 “我们去买。”蓝湛总顺着她。 “公子为您的夫人挑选一个吧。”这老汉张嘴这么一句倒是叫两人都是一愣。 蓝湛耳根子有些红,虽然与她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这男人脸皮还是薄的很。 “我们不。”是夫妻,这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蓝湛说道。 “你喜欢哪个” “这个,我要这个兔子!”蓝初北指着那个活灵活现的兔子说。 “好。” 回去的路上,为了吃东西她解下面纱,蓝湛给她买了一个白色的小狐狸半截面具带着,少女时不时舔两口这糖人,神情十分满足,眉眼弯弯,叫人也不自觉勾起嘴角。 蓝湛的注意力,却在她不经意伸出来的小舌头上,眼神微暗。 “那边好热闹,咱们去看看!”蓝初北拉着他往那人群集散之地走。 “好。”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低沉的厉害。 她跑的有些快,被那同样行色匆匆的人撞了一下,便有些站不稳。 好在蓝湛已将她纳入怀里。 少女有些害羞,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如此亲密,挣扎着想退出他的怀抱。 蓝湛却越发收紧了力道,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怀里的少女突然安静下来,蓝湛似有所感的低头看她:“不是想看” 还看什么看,腰间桎梏的那双手覆盖的地方,让她觉得整个人快烧起来了。 他的气息又离得那么近,自己实在腿软的不行,只能依靠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衣服:“蓝湛不看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声音娇滴滴的软,好似每一个字都带着勾子,撩的人心肝儿颤。 蓝湛看着这样的蓝初北,呼吸急促了几分,她这样的眼神比那邀请也不差什么了。 他低头,在她耳畔哑着声音:“你确定回去” 少女不是没察觉男人话里的危险意味,只是她一开口那声音便娇柔软糯的不行:“我,我。” 自那日初尝荤腥后,蓝湛却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有再要。 一想到事后她身上斑驳的痕迹,就觉得自己禽兽的不行,怕自己控制不住,索求无度伤了她,毕竟如今的蓝初北失了修为太过柔弱。 他将蓝初北带回去,刚推开门就看到了自家正襟危坐的大哥。 蓝湛一愣。 少女眼神仍有些迷离,依附般攀着他的脖子。 蓝曦臣看了两人一眼,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回来了。” “兄长。”蓝湛打过招呼,有些僵硬的把蓝初北放在床上,少女诱惑般的眼神,差点就叫他在兄长面前失了仪态不管不顾。 他面无表情的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捂的严严实实的,就只露出个如玉的小脸来。 “乖,休息了。” 安置好蓝初北,兄弟俩一同出去。 “忘机,以后还需注意分寸。”蓝曦臣说完便离开了。 蓝湛在原地踯躅了许久,才回了自己房间。 夜静悄悄的。 唰~窗户破开,一个黑色人影翻了进来。 蓝初北睡眠浅很快便醒了,床边站着一个人,他背着月光,看不清脸。 薛洋本想杀了她,他今夜被仇家追杀,逃的狼狈。 但是看清了她的脸,竟出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善念。 在清河聂氏,自己本会被霸下当场斩杀,她挡了一下,虽然她可能并非诚心想救自己,但是就当她与大哥哥感觉很像,便放她一马。 她忽然醒了,薛洋与她对视,大半夜的看到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房里,她一定很害怕,说不定还会吓得哭出来。 他好整以暇的想要看她出糗,但是,并没有。 少女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眼睛里泛着懵懂的单纯,和之前他见她时,完全判若两人。 接着便听少女开口了:“我又做梦了?不过今晚怎么梦到你了。”她像是自言自语。 薛洋方才想吓她,才走的离她近些,下一秒,脸颊就被少女捏住了。 薛洋:!!!!!! 换了是别人早被他弄死了,但是一对上眼前这张活色生香的小脸,算了,不过就是被捏了下脸,何况她又没什么力道,还挺舒服。 “弟弟,你好可爱呀!”她眼睛亮晶晶的。 薛洋一对上那双眼睛,心跳就慢了半拍,过了一会才笑的招摇。 他笑时露出一对虎牙,可爱中又有些稚气。 蓝初北莫名对他有好感,觉得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亲近,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也这样对自己笑过。 “你会出现在我梦里,是不是也是我曾熟悉的人呀”蓝初北这样问道。 “你不记得了?”他顿了一下,试探的问道。 第30章 吟 “不记得了。”她表情不似作假 “那你听好啊,我叫洋洋,你以前救过我。” “洋洋名字也可爱。”少女笑的有些傻乎乎的,一点也没有以前的高贵冷艳,但是同样叫人不舍得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她忽然动了动鼻子:“有血腥味,洋洋你受伤了么?” 见她凑过来,薛洋下意识避开了左手。 少女这才看到他的右手手臂被划伤了,还滴着血。 她慌慌张张的去找药箱,这还是爹怕自己出事,临行前特地准备的呢。 点了一盏油灯,她仔细的帮薛洋包扎伤口。 怕弄疼了他,还小心翼翼的呼呼。 这个世界上显少有人对自己那么好,烛光照着她的侧脸,玉般莹白,娇俏极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向她的眼神是如何的温柔。 但他终究记得自己的境地,包扎好,即使心里贪恋这盏烛火,也还是得离开,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不堪的一面,这甚至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想法。 “小姐姐我要走了。”薛洋攀上窗户,跳下去之前扭头对少女说:“等过一阵,我来找你玩。” 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我等你。” 第二日,蓝曦臣来敲门时,她还没有醒,挣扎了一会才起身披上衣服去开门。 蓝曦臣见她一副困倦的样子,弯唇一笑:“小懒猫,昨晚休息的挺早,怎么还赖床呢。”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快去洗漱吧,弄完我让店家给你把早餐呈上。” “知道了,曦臣哥。”蓝初北揉了揉眼睛。 队伍出发时,日头便有些大了,昨夜没休息好,她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最后索性用手撑着脑袋睡着了。 大家停下休息时,蓝湛来看她,见她睡得正香,便也没有打搅,只抱着剑在外面守着。 蓝氏家规极严,因此即使现在不在云深不知处,蓝大公子和蓝二公子戴着一名女子同行,也无人乱嚼舌根。 少女迷迷糊糊中听到马车外有人在说什么夷陵老祖魏无羡。 一瞬间睡意全无。 听着好像是他们要前往夷陵乱葬岗拜师,说那夷陵老祖魏无羡有通天彻底的本事。 “听说那夷陵老祖魏无羡杀人不眨眼啊。” “那有什么,哪个大佬没几分脾气,再说老祖手里有“鬼笛”陈情,可操控万尸,一曲能使白骨生花。他贴身携戴,但修鬼道不修仙,任千军万马,十方恶霸,九州奇侠,高岭之花,但凡化为一抔黄土,统统收归旗下,为夷陵老祖所用,供其驱策。” 蓝初北一时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听那人说道,这可比说书精彩。 “那听说夷陵老祖炼化了一具凶尸,这毕竟是邪魔外道。” “兄台你不必劝我,我意已决,定要成为那夷陵老祖的关门大弟子!” 听到这里,少女不知为何轻笑出声,但是为何笑,现在想来却又说不清楚。 闲着无聊,便总想撩开帘子往外看。 小脑袋偷摸摸的往外看。 这会已经到了兰陵。 为表礼数,众人步行上金陵台。 少女见那通天似的楼梯,忽然就停住了。 “怎么了?”蓝湛问。 “好累啊,不想爬,要不你们去吧,阿卿不想去了。” 蓝湛有些无奈,失忆前可一点也不娇气呀,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小祖宗。 蓝曦臣闻言笑了笑,忘机嘴笨,可绕不过这个鬼灵精:“可是阿卿要来看婚礼的,这只差最后一步岂非可惜,我听说兰陵金氏的酒水可是也颇有名气。” 所以,这最后一句是关键,果然少女原本兴致缺缺的眼神突然亮起来:“那阿卿要喝!” “那走吧。”蓝曦臣笑着伸出手。 少女开心的握了上去,被蓝大牵着。 蓝湛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委委屈屈 “二哥。”来人肤色白皙,眉心一点丹砂。眼珠黑白分明,灵活而不轻浮,面相很是干净伶俐,七分俊秀,三分机敏,嘴角眉梢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一看就是个灵巧乖觉的人物。 “阿瑶。”蓝曦臣与金光瑶相熟。 蓝忘机却因之前种种,对金氏都没啥好感,冷着张脸也没有开口。 “二哥,这位是”金光瑶看着与蓝曦臣两手相握的女子,语气有几分揶揄。 蓝湛在蓝曦臣还没有开口前,一把拽住少女的胳膊,将她带入大殿。 金光瑶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蓝曦臣却无所谓的笑了笑,极为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显然于此事上不愿多深入。 原本想安排少女坐的靠前些,但是蓝曦臣与蓝忘机都不愿现在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初北太过招摇,便往后坐了坐。 今儿个这里喜气洋洋的,挂满了大红的绸缎。 新浪新娘子出来时,那嫁衣上绣着缕缕金线,好生华丽。 她看完新人的拜礼,便专心致志吃起东西来。 真是失策,早知道不戴面纱,该带面具的,喝酒都不方便,麻烦死了。 她偷偷揪了揪前方蓝忘机的衣角。 察觉到动静,蓝湛转过身来看她,似是在询问她有何事。 “蓝湛,我带着面纱不方便吃东西,我想拿一壶酒出去喝。”她小声说与他听。 “不行,你现在没有修为,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蓝湛。”少女语气里多了两分不情愿。 “不许。”他竟顶住她的撒娇且不为所动。 少女狡黠的勾了勾嘴角,故意又凑近了些:“忘机哥哥,你便允了阿卿好不好。” 她每次用这样的语气与江澄说话,那男人要么什么都依她,要么变身狼人对她这样那样。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蓝湛必定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便一定会答应她,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蓝湛脑子一空,下腹瞬间窜上一股子邪火,他不自然的变了个姿势,声音低哑的吓人:“阿卿,你乖些。” “你若不答应,我就用刚才的语气去求曦臣哥哥,他必会应我。” “我不许。”蓝湛皱着眉,抓住她的手。 “那你让我出去玩会嘛!好不好。”少女摇了摇蓝湛的胳膊。 “最多半个时辰,记得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 得了允许,少女拎着酒,偷偷摸摸从后面溜出去了,大家忙着敬那新郎官酒,倒也没有注意她。 这金氏修的真大,找了一处假山,这儿地形隐蔽,没什么人经过,她有些开心的摘下面纱,终于可以好好尝尝这酒了。 “啧啧啧,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打翻了手里的酒杯,有些惊恐的看着来人。 第31章 江 金子勋早就盯上这小丫头了。 虽然带着面纱看不真切,但是身材却是藏不住的,那小腰扭得可真是要命,胸前鼓鼓囊囊的。 蓝家的带她过来,却没有明说身份,想来也没什么紧要。 这样的女人,欺负一下,她也不敢往外说的。 方才见她出来,自己便找了个借口,来看看这小娘子长得如何。 果然没叫他失望啊,这样纯洁又无辜的长相,是个男人都抵抗不了,又没有修为,这里偏僻,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岂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腹下窜起一道邪火怎么都压不住。 他□□着向少女扑过去。 “啊~”她闭着眼尖叫一声。 只是,对方却没有碰到自己,而是软绵绵倒下去了。 她偷偷睁开眼看。 诶,怎么是他,蓝家的外门弟子,这次随行队伍里她见过他。 苏涉总觉得她像蓝初北,见金子勋尾随她,便也跟了出来,没想到真的是她,金子勋这个杀千刀的居然意图对她不轨,若不是怕给蓝氏惹麻烦,自己怕是要当场杀了他。 “谢谢你,我记得曦臣哥哥喊你苏涉。”她歪着脑袋看他,这模样天真可爱。 但是苏涉瞬间就发现了不对。 他从小就很崇拜离起君,尤其是那次碧灵湖除祟,她救了自己,甚至她记得自己,苏涉偷偷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对她狂热到说不定比蓝初北对自己还了解。 蓝初北被证明是个女孩,且从蓝氏族谱中除名,离开云深不知处的那一刻,他也想离开的,总觉得那么多年的信仰都不在了,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本想离开自立门户的,却不想赶上温氏的大屠杀,蓝老先生重伤,泽芜君携藏书离开,他义无反顾选择留下来,蓝初北一定不希望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被破坏,那他便誓死守卫这个地方吧,虽然遗憾临死前不能再见她一面。 谁也没想到蓝初北会回来。 大家都十分欢喜激动,目光灼热的看着她。 从天而降,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也一定不知道所有人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斥着怎么样的狂热。 她已一己之力杀死了所有来犯的温家人,让云深不知处成为他们的埋骨之地。 他前所未有的渴望力量,希望强大,这样便可以离她近一点。 她从来优雅,她从来强大。 所以他确定眼前之人是她,又觉得不是她,莫非她出了什么意外失忆了? “不用谢,小姐您不记得我了么。” “我失忆了。” “难怪,我送您回去。” “好。”她受了这等惊吓,又哪敢再在外面胡乱晃悠。 快回去时,她忽然转头看他。 苏涉心脏停顿了一瞬,继而有些紧张的看向她:“怎么了?” “方才之事,你别告诉曦臣哥哥和蓝湛,我怕他们担心。” “好。”苏涉应下,只是心中对金子勋的杀意又重了几分。 蓝湛见小姑娘回来:“那么快回来了?”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对呀,喝完了,自然要回来,你不希望我回来么?” “没有。”他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完好无损的回来,蓝湛也就没有多想。 蓝曦臣一向与敛芳尊交好,当夜自然也就宿在了金麟台。 少女却因白日之事,对此地并无好感,而且江澄的姐姐大婚,江澄他也在的,看自己的眼神滚烫的想将她吃掉一般。 所以蓝湛只能带着她去外面住。 别说少女,就是他看见江澄都恨不得一剑戳死他。 因为金家与江家联姻,这外面的客栈几乎住满了人。 好不容易有一家还剩了一间屋子。 “夫妻俩哪有分房睡得,公子这房间可就剩最后一间了,这镇上怕是都住满了,您可想好。” 蓝湛本来还有些犹豫,也不知老板那句话触动了他,竟强势又爽快的定了下来。 少女小媳妇似的被蓝湛牵着。 小二送他俩进屋前还意有所指的揶揄提醒:“公子我们这一直备着热水,晚上有需要就喊我。” 蓝湛一开始没听懂,反应过来后耳根子都红了。 少女也不是第一回做那事,在小二挤眉弄眼的夸张表情下,自然也明白了,脸上烧的厉害,看也不敢看蓝湛一眼。 刚到云深不知处,便与这个男人搅和在了一起,他这段时日,太过绅士,导致自己差点忘记那晚他是如何这样那样自己了。 不安的绞了绞衣角,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我可以睡贵妃榻,床让给你。”小声的说。 蓝湛眸子里划过一道暗色。 他视线紧紧锁住少女。 陆卿儿被他的目光看的身子一僵,条件反射的站起身,去贵妃榻上窝着,甚至闭着眼,装作睡觉的样子。 蓝湛走过来,看着她颤动的眼睫毛,忽然低低的笑了一下,笑的她汗毛都立起来了,果然就听那蓝湛下一句说:“原来阿卿想在这榻上。” ...... 掐着那细腰儿,深浅不一,只不过进的很深,只抽出来一点又用力撞回去。 额间有薄汗,呼吸略微急促。 那酸枝木做成的贵妃榻啊,咯吱咯吱的响。 外面是喧闹的夜市,明亮的月儿,里面亦是风情的热辣与缠绵的悱恻。 少女跪趴着,手用力的抓着床单,香汗浸湿了头发,有几缕调皮的贴在脸颊上。 声音已经喊哑了,只低低的重复着不要。 ...... 他抱着晕过去的少女,往床榻上走,伴随着走动,那大家伙钻的更深,引的她哎哎怯怯的几句哼唧。 新一轮的阀踏还在继续。 好几次她醒来,爬着想要跑,却被抓住脚踝拖回去,那只细嫩的臂腕探了好几次,都没有出了落下的床幔。 半夜里果真叫了好几回水。 那水啊,是洗着洗着又脏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屋子,却照不进那落下的床幔。 隐隐约约觉得那床儿在晃动着,隐隐传来几声娇娇软软的低泣,和细微的水渍声。 她仰着脖子,天鹅般的曲线,莹白的晃眼。 他吸了好几下,每一次都激起一阵颤抖。 脚尖都崩直了。 ...... 少女明明醒了,却装睡着不敢睁开眼睛。 蓝湛将取来的热粥放在床榻前的小几上。 微微颤动的睫毛,他一眼便看出她醒了。 “阿卿起来喝粥。” 她只当听不见,装作熟睡的样子。 蓝湛眼神微暗,低头凑近了几分。 “你若是不饿,那我们继续早上没有做完的事。” 第32章 晚 她腾的坐起:“嗯~好饿啊,这粥好香哦。” 蓝湛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少女自然知道他在看自己,只不过这角度是不是不太对,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连忙用被子把那乍泄的春光捂好,连脖子都羞红了。 “你不许看。”那猫儿似的叫声能有什么威慑力,不过是叫男人再狠狠欺负她一次罢了。 蓝湛敛下眸中异色,昨晚她已经很累了。 吃完饭,他替她穿好衣物。 昨天大婚已过,宾客四散本来也没什么,但是金光善如今成了仙督,为了彰显兰陵金氏的实力,又举办了一次围猎。 上一次围猎被魏无羡破坏,他早就想再办一次,好找回颜面。 这回便正好趁着金子轩大婚,办了围猎。 一时间,金氏声名大躁,谁不说金氏财力雄厚,那五花八门的彩虹屁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来。 这一回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设置什么活人箭靶,给众世家子弟一个下马威,但是却布置了巨大的棋局石阵。 这一出倒真是震慑了不少人。 率先赢下对弈的队伍可以优先进山。 仙门世家里虽然附庸风雅的不少,但是若说真是精通棋艺的却是不多。 尤其金氏率先出战,博弈之人还是金子勋。 金子勋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棋下的确实不错,比那些略通一二的自然强上不少的。 她原本只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看的,但是见金子勋洋洋的意的样子,便心中邪火横生。 “小女子来领教金公子的棋艺。”她从女眷看台上走下来。 蓝湛已经皱着眉,就差说一句胡闹了。 这个时代,女子其实并没有多少地位的,见一蒙着面纱的姑娘走出来,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甚至许多小话都有些不堪入耳。 江厌离如今为金家妇,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是谁,但对她却有几分天然的亲近,本也想阻止她的,只是那姑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走下去了。 她走到那棋阵前,这棋阵由巨石所雕,里面刻了阵法,只由博弈之人出声,棋石便会自己动起来。 被吃掉的棋子会被对方的棋子撞碎。 双方都立于将帅之棋石上,输掉的那一方,将帅棋石被撞碎,必会掉下来受伤。 金子勋昨日差点就尝到了这小娘子的滋味,最后却被打晕在假山后面,肚子里也憋着一口气。 这会见她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当即邪笑两声:“美人请求,金某焉有不从的道理,只不过得加些彩头才是。” “什么彩头。” “倘若姑娘你输了,便留下来服侍本公子一个月如何。”这等放荡之词,在场的男子皆一听便知,当下不少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金子勋!”蓝湛忍无可忍喝出一声。 江澄也是知道蓝初北身份的,虽然与蓝家有了嫌隙,但是对她,自己却是真心的,一向隐忍的他捏紧了剑身:“金子勋你说话注意点!” 弟弟的反常引起了江厌离的注意,联系到蓝氏两位公子对那位姑娘的在意,心里隐隐猜到她的身份。 苏涉是最清楚这里面门道的,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看向那金子勋的目光又多了些阴毒。 “诶,蓝二公子莫动怒,都是小辈间的玩闹。”金光善当然知道这姑娘是姑苏蓝氏带的人,但是这女人嘛,不过一个玩物,当不得真。 如今温氏已除,江氏不足为患还与自己儿子联姻了,便只剩金氏蓝氏聂氏三族相争,子勋赢了,灭灭这蓝氏的风头也不错。 “蓝湛无妨。”她先安抚了蓝湛,才扭头对金子勋说:“我答应,那倘若是你输了呢。” “本公子怎么可能输给你一个女人。”金子勋高傲极了。 “倘若你输了便跪下来对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爹。”她如是说道。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谁也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会说出这样的话。 “贱人你说什么!”金子勋当下恼羞成怒。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蓝曦臣眸子骤然一冷,看向金子勋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杀意。 “怎么金公子堂堂大男人竟是玩不起么。”她神色淡然的激他。 “呵,你就等着伺候本少爷吧。”冷笑一声,甩袖上了帅位。 陆卿儿则上了将位。 “炮二平五!” “相三进五。” “马二进三。” “炮二进一。” 陆卿儿刚出手,有看懂的就感叹道。 “卒林要道,兵家必争,先手第一步就将炮进一格,朝天一柱香,既护住兵线要道,又为起马出车开通道路,实在是高招!” …… 许多看不懂棋局的人也能看出博弈的激烈,更何况每次棋子被吃,就会被对方的棋子巨石撞得四飞五裂,轰隆轰隆的撞击声炸裂声每一次都像炸在了围观者的心上。 心理素质若是差一些,怕是早就顶不住了。 金子勋的脸色也越发难看,额头上细细密密出了不少汗,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棋艺竟如此厉害,层层包围,杀得人喘不过气来。自己所能用的棋子越来越少。 “将五进一。”她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 便待到最后一步,吃掉他的帅。 “轰隆!”金子勋被炸飞,狼狈的掉落在地上。 而陆卿儿则居高临下,眼神轻蔑的睨视他:“磕头吧金公子。” 她后面的几步棋走的太凶狠,众人只看到连连几声轰炸,金子勋就被炸飞出来,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下听到那姑娘要金子勋跪下履行赌注,当下几个依附于金家的仙门小家家主就出声了:“都是图个开心,当不得真的,而且姑娘啊,这大男人又岂能向女人下跪喊爹呢。” 这话当真是无耻之极了。 “如何不能。”蓝湛出声噎了那人一句。 “嘿呀,今天都是为了大家可以聚在一起,一个彩头而已,子勋你与这位姑娘陪个不是就好了。”金光善出声,想要轻描淡写的过去。 “金公子莫不是男人,敢应不敢做了。”陆卿儿冷笑一声,至于金光善,他是什么人,我蓝初北从来不需要给任何面子。 这想法一出,陆卿儿自己都是一愣,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几个场面。 只是再细想却又记不得了。 “贱人,你别给脸不要脸!”金子勋出声道。 这女人如此落自己的面子,金光善也是脸色有些难看,见金子勋出言侮辱,也没有吭声,甚至觉得给她一些教训也是好的。 她眸子里红光一闪,浸满杀意,丝丝缕缕的妖气不受控制的溢出。 还不等蓝湛出手,百凤山传来一阵虎啸,震天骇地,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一只高大八丈的妖兽纵跃落地,挡在少女面前,凶狠的盯着金子勋,一掌就将他扇飞出去几十米远。 这妖兽太过骇人,怕是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其对手。 一声仰天的虎啸,万兽齐鸣,匍匐朝拜。 那声音震的不少低阶位修士当场面如金纸,口喷鲜血。 第33章 吟 蓝湛看着那只妖兽,却是瞳孔一缩。 如果没看错的话,它应该是阿卿小时候经常偷偷喂养的那只大白猫。 那会叔父不让她在云深不知处养小动物,她也不知道从哪抱回一只受伤的小白猫。 小白猫在她的照顾下恢复的很好,也不知道阿卿喂了它什么,体型竟一天比一天大,身上的气息也越发骇人。 最后怕被叔父发现,她不得已把它送了出去,自那之后,他便见的少了,只偶尔与阿卿外出夜猎,能见到那白影掠过。 现在竟然都长那么大了,这是他与蓝初北的秘密,连大哥也不知道的秘密。 所有人如临大敌,纷纷拔剑指向那庞然大物。 这种品级的妖兽是招惹不得,但是若能捉住,那可全身都是宝啊,不少人呼吸急促,眼神狂热又畏惧的盯着那大白虎。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有种天然的亲近,甚至嘴里自然而然的喊出:“小白。” 果然那大猫,在自己眼里这就是只大猫,它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似乎在邀功,看我把你讨厌的人打飞了,我是不是很棒。 她似乎读懂了大猫的眼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温柔的出声:“小白真棒。” 大猫似愉悦的发出那种呼噜呼噜的声音。 陆卿儿敏锐的察觉到在场不少人看向小白的眼神变了。 蓝曦臣怕她被妖兽所伤,飞身而下,拔剑挡在她的面前:“阿卿你没事吧。” “我没事。” 被人用剑指着,小白目露凶光,正想大开杀戒,却接到小主人示意它快离开的眼神。 它尾巴一扫,掀飞了几百个人,都是刚才对小主人出言不敬的,留恋的看了她一眼,纵身一跃,化作一道光跑远了。 好好的围猎遭此变故,自然也办不下去了。 那么凶残的妖兽竟然藏在里面,谁也不会嫌自己命大往里钻,给那大老虎送零嘴去。 至于金子勋,被打断了四根肋骨,全身骨折,怕是没个大半年的可好不了,这是妖兽所伤,不存在什么□□一说,只能他自认倒霉。 而孟瑶却是注意到,那妖兽几次与那蒙面的姑娘眼神对上,却并没有伤害她,眯了眯眼睛,眼神一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陆卿儿越发觉得这个地方恶心,散了以后便与蓝湛回了客栈。 “是小白么?”蓝湛这么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很自然的就喊出了它的名字,脑子里出现了许多画面,但是再清楚些的还是记不起来。”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沮丧。 “会想起来的。”他握住女孩的手,试图给与她力量。 第二日,一行人欲要辞行之时,金光善却派人将蓝氏之人当众留了下来。 “不知仙督这是何意。”蓝曦臣面无表情。 “哈哈哈哈,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位姑娘可能得留下来给子勋一个交待。” 见蓝氏两兄弟不配合的态度,金光善也冷了脸:“这位姑娘昨日召出的那只凶兽,将子勋打成重伤,难道不应该给个交待么?” “那是金子勋德行有亏遭了天谴,才有妖兽出来替天行道,他自己倒霉,与小姐有何关系。”苏涉拔剑挡在少女面前。 “她一介女流如何掌握一只凶兽,危及世人安全,还需交出来的好。 ”金光善根本不将苏涉放在眼里,只自顾自的说话。 其实昨日之事,并不算隐蔽,事后想想都会觉得蹊跷,那白虎的确是在护着这女人。 “对啊,就是,她一个女人怎么控制的住,交出来!” “那只妖兽昨天伤了那么多人,就应该杀它灭愤。” ...... 自她有意识以来遇到人里不说全是好人,但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是头一遭,她算是听出来了,这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小白么。 而且现在所有人都认定自己与小白有关系,所以无论说什么也没有用的。 江澄有些着急也有些无力,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当初他们也是这么对待魏无羡的。 “那我不交,你们又能如何。”陆卿儿神色淡漠,像极了恢复记忆的蓝初北。 “若姑娘你不配合,那为了仙门百家的安全着想,我金某也只能做一回恶人,先将你留在这金麟台,毕竟昨日受伤的有百余人。”金光善如是说道。 蓝湛话不多说,直接拔剑了。 蓝曦臣同样是绝对维护的姿态。 原本他们都以为这女人对蓝家兄弟来说不过是一个玩物,断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与众家族作对,而今蓝曦臣的态度便决定了蓝氏的态度。 金光善头一次感受到进退两难这四个字怎么写。 还是金光瑶出来打的圆场,但是他也表达了一个意思,只需陆卿儿将那只妖□□出,便可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卿儿,交出来吧。”江澄担忧的看着陆卿儿。 她幽幽的将视线放到江澄身上,激的他头脑一片空白,他忽然觉得蓝初北是否已经恢复了记忆,那抹眼神里是没有丝毫感情的冰冷。 “只怕我叫它出来,你们也没命享用啊。”她声音好似濢了冰一样。 果然一众人听后都退了几步,昨天那个庞然大物,大家都看到过,凶残可怕的很。 “妖女,今日乖乖将那妖□□出来,不然仙门百家不会放过你的。”叫嚣的是金光善身边的一条走狗。 蓝湛挥出一道剑气,直接将那人的桌子劈的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金光善怨毒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蓝曦臣不发一言,却态度强硬的带着蓝氏子弟离开。 陆卿儿走之前看了金光善一眼,嘴角勾起冷笑。 她的记忆似乎在慢慢恢复,虽然完全串不起来,但是力量不会作假。 坐上马车后,她才开始思考自己身上的异状。 与江澄发生关系后,自己开始频繁做梦,梦中之境已证实大多都是云深不知处,那么如果地方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人也是,所以那些其实不是梦,而是自己的记忆碎片。 后来与蓝湛那样之后,有许多记忆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甚至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一股霸道的力量在体内横窜。 自己对江澄身上的某种气体没有抵抗力,对上蓝湛更是如此。 而蓝湛身上的那种东西比江澄还要强烈,对自己作用也更大。 所以,自己是否能恢复的关键竟然在蓝湛身上。 她咬了咬唇。 恍神之际,一道白影窜过,带起一阵微风,怀里瞬间多了些重量。 “喵~” 第34章 江 “小白!”她有些惊喜。 “喵~”它其实可以任意变大变小的,在兰陵为了给小主人出气,它才恢复本体,小主人以前最喜欢自己这种大小,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少女的手指头。 舌头上的倒刺逗得她痒痒的,笑出了声。 她撸了撸猫头,这小家伙舒服的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躺好,向自己露出了它白白嫩嫩的肚皮。 她忍不住亲了亲这小家伙,真可爱。 忽然脑袋里闪过一个片段,她想再细想时,脑子就像要炸开一般,痛苦的直发抖。 这模样将小白也吓了一跳,它也不知道该怎么舒缓小主人的痛苦,直接将自己的妖力送入小主人身体里希望可以帮助她。 在小白的妖力进入自己身体那一刻,她眼睛蓦然睁开,泛起一片红光。 “喵~”小白忽然感受到来自小主人身上暴虐的妖力,吓了一跳,只是,下一刻她便晕倒了,脸色煞白,唇瓣血色尽失。 蓝湛本就守着马车,听到动静忙勒令停下,上去查看。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来了蓝曦臣。 马车里竟然还有一只大白猫,只是身上的花纹却与那天出现的那只妖兽像极了。 蓝曦臣本来还有些警惕,却见自家弟弟唤了那小东西一声:“小白。” 它喵了一声作回应,之后便乖乖巧巧的盘踞在阿卿身边,甚至用眼神示意他们,让他们看看蓝卿怎么了。 蓝曦臣搭上她的脉搏,阴阳失衡,体内的力量不似灵力,是妖力! 他瞳孔一缩,外人不知蓝初北被蓝氏除名的原因,但是他却是知道的,阿卿是妖。 人妖殊途,纵他精通医术,却不知如何对妖下手,一时间竟有些犯难。 “立刻回云深不知处。”最后也只能寄希望于□□室有无破解之法了。 蓝初北昏迷不醒,蓝湛只能留在马车上照顾。 他将人揽在怀中,小心翼翼。 小白见小主人昏迷不醒,便溜出去,想找些灵果给她吃,化作一道残影便出去了,根本没有人能看得到它。 蓝湛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心脏都有些抽紧,他低下头,怜惜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一股看不见的阳气自他身上过渡到蓝初北的身上。 她本能的勾住蓝湛的脖子。 蓝湛原本也只是唇瓣相抵,她如今这样,自己怎么可能趁人之危,起那种念头,却不想原本昏迷的少女,竟然勾着自己,仰着脖颈,将那小舌往里探。 “蓝初北。”他发了狠。 可少女只顾着自己舒服,四处点火。 就在他忍不住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她竟幽幽转醒,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蓝湛。”她声音有些虚弱,有些沙哑,却像一把勾子,撩拨的人邪火横生。 “我在。”他握住少女的手。 “我好像想起来很多了。”她的眸子里是平淡无波的寒。 听她这么说,蓝湛心跳停滞了一下,喉头滚动,有些生硬的回复:“嗯。” 她其实记得不完全,但是两段回忆叠加之下,她心里沉重的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白误打误撞将妖力导入自己体内,没想到竟彻底解开了身体里的自我封印。 没错,当初在不夜天坠崖后,以妖的身体强度,她绝不会有性命危险,只是当时妖力紊乱,一个不慎便会爆体而亡,她无奈之下封印了自己。 蓝湛与自己青梅竹马,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或许自己最后真的会与他走到一起。 失忆后,回到云深不知处,倘若没有这两次与他的纠缠,恐怕自己终有一天依旧会阴阳失衡,逃不过爆体身亡的下场。 自我封印时,她给自己留下了引子,那个人那里有自己的花儿,当她稳定下来,必然会梦到他。 两人之间也会有所感应,在那短短的一刹那,她是希望如果一定需要阳气辅助,那么拿走自己贞洁的可以是魏婴。 但是,命运造化弄人。 谁能想到会是江澄发现了自己,将她骗得团团转,甚至寄养在城外,被人当做外室,编的故事跟真的一样,未婚夫 而失去修为的自己,对特定的人身上那种阳气没有半分抵抗力。 除了江澄,她竟然还与蓝湛也。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刚刚在蓝湛身上吸到的阳气稍微平复了一些暴动的妖力。 陆卿儿的天真无邪与懵懂在蓝初北身上彻底消失了。 她是恨的,又是无力,甚至带了些自厌。 她难受的想哭,可是眼泪却留不出来,做人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阿卿。”蓝湛拥住她,他知道恢复记忆的蓝卿一定很难受,甚至会恨自己,但是他依旧想在这个时候给她一些温暖。 蓝初北知道,世上很难有人可以面对自己平淡无澜,那种状态下,他们受不住诱惑与自己发生关系很正常,但是她忍不住牵怒啊。 在那样的情况下失了清白,失了尊严。 她一根根的掰开蓝忘机的手指:“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蓝曦臣见弟弟下了马车,有些奇怪:“不是让你在里面照顾阿卿么。” “兄长,她恢复记忆了。”蓝湛眼睛里有血丝,声音压抑,整个人都带着一丝颓废。 蓝曦臣瞬间就明白了,弟弟与她的事情自己都知道,甚至也阴暗的想过,若她再也恢复不了记忆,那么没有与她发生关系的自己便再无法拥有她,只是最后关头他依旧没有越过雷池。 阿卿多高傲的一个人,那会拼着气血逆流,也要使自己恢复清醒,不叫自己碰她。 若在她失忆的情况下要了她,当她记起来的那一天,或许自己就真的彻底远离她的世界了。 因为即使苦涩,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她心里绝对不及弟弟忘机重要。 蓝曦臣有些心疼弟弟,但是他哪有资格心疼别人,自己难道不可怜么? “让她一个人静会。”他只能这么说。 小白回来的依旧悄无声息,它将一枚红彤彤的灵果放到蓝初北手上,撒娇似的蹭了蹭她。 蓝初北勉强勾起笑,摸了摸小猫咪的脑袋。 小白三年前便开始进阶沉睡,没想到这么快就进阶成功了。 “魏无羡。”她低声呢喃一句。 忽然鼻头一酸,就觉得难过,她再成熟,也不过17年的经历,她再强大,偶尔也会脆弱。 夷陵 原本躺在房檐上发呆的魏无羡,手腕忽然一热。 他腾的坐起来:“阿卿。” 方才他明明听到蓝卿唤了他一声。 “公子下来吃饭啦!”温宁站在底下喊他。 魏无羡从房檐上放下来,抓住温宁的胳膊:“你刚才有没有听到蓝卿的声音” “蓝姑娘的声音么?没有啊。”温宁愣了一下。 魏无羡确定刚才不是听错,她怎么了,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低落,似乎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难道是江澄待她不好。 他身上不受控制的泛起黑气。 只要一想到她过的不好,他便满心焦躁。 第35章 晚 回到云深不知处后,她便深入简出,待在弥苑里弹琴作画。 阴铁共有五枚,毁去了三块,还剩两块,如果能将这两块也毁去,就没有什么可以勾动自己了。 当然,除开这个办法,她就只能找一名男修,与其结成伴侣。 这次封印削弱了一些妖力,得了许多阳气,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体内支离破碎得经脉,这些日子她闭门不出也是在做最后得调养。 她的确良善,却也不会对欺辱过自己得人心慈手软。 蓝湛自回到云深不知处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蓝初北一面,她将他拒之门外。 “忘机,回去吧。”不知何时,蓝曦臣竟走到自己身边 。 “兄长。”他得语气压抑也痛苦。 蓝曦臣只能拍了拍他的肩:“阿卿不会同你生一辈子的气,你要给她时间。” 从前一直反对蓝初北养宠物的蓝启仁,对这次她抱回来一只大白猫,居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她闭门不出,能见到她的也只有蓝老先生一人。 得知她恢复记忆,两人谈了许久。 再后来,她便离开了云深不知处,告别的话也只同蓝启仁一人说过。 经此一遭,她似乎变了,又好似没变。 她不再掩饰额间图腾,她换掉了素色的衣裙,没有人能将红色穿的这样张扬,又媚而不俗。她的温柔她的淡然都覆上了一丝冷漠。 锁骨上的桃花引人遐想,色气又性感。 小白已化作正常成年猛虎的大小,背上驮着那红色衣衣 裙的姑娘。 所以她的第一站是兰陵,觊觎她所有物的人都该得到教训。 她美的勾人犯罪,只是那大白虎实在吓人,一路过来,对她起贼心的人一对上那凶兽暴戾的兽瞳就吓破胆了,哪里还敢来找她的麻烦。 她连面纱都没带,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坐着小白进了兰陵金氏的地界。 蓝初北要对兰陵金氏下手,她便不能与蓝氏牵扯上,给他们带去麻烦,不能也不愿。 金氏自金光善登临仙督以来,金氏门生修为越发乖张,比那温氏有什么区别。 “求您了放过我们父女俩吧!”一个老汉跪着对那趾高气昂的公子磕头。 “这陈老汉也够倒霉的,这唯一的闺女还被金家公子看上了。” “是啊,是啊,不过这姑娘的确长得水灵,也难怪叫人起了邪念。” “唉,这金家要人,岂有不给的道理啊......” 蓝初北即使进了这闹市,也没从小白身上下来,这普通人哪有见过这阵仗啊,都被那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吓得够呛,街道很快就清出来了。 她神态慵懒,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前方挡路的一干人。 金子瀚瞧着那蓝初北的第一眼,视线就挪不开了,太美了,世上竟有如斯绝色。 有些人根本就不懂那色字头上一把刀,在美色面前,竟然看不见那头虎视眈眈的大老虎。 自认风度翩翩的上前搭讪:“不知姑娘从何而来,小生对这兰陵颇为熟悉,可带姑娘参观游玩一二。” 金子瀚只不过是那金家旁支,但是金家得势后,他狐假虎威的事情可没少干,小妾都娶到第十八房了。 但是今日这姑娘,若能春风一度,那便是牡丹身下死,做鬼也风流呐! “滚。”蓝初北对兰陵金氏没有一点好印象。 “姑娘怎如此无情,小生对姑娘一见钟情,倘若姑娘敬酒不吃。”那金子瀚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白一巴掌拍飞了,离的远的都能听到那骨头碎裂的声音,听着就疼! 小白的掉三角虎眼里满含不屑,就这种垃圾还敢觊觎小主人,扇不死他丫的。 “少爷少爷!”金子瀚的随身侍卫们赶紧跑过去看自家少爷情况如何,能如何,吐血之后便昏迷不醒呗。 这还是小白得了蓝初北吩咐,不随意伤人性命,收着力度的下场。 那些侍卫们也不是傻子,知道打不过这大老虎,但是如果不战而逃,那主家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他们对视一眼,纷纷拔出剑冲过来! 小白仰天长啸,虎啸声就足够将这群蝼蚁震飞出去,四神兽之一的白虎可不是光名头好听。 小白抬着优雅的步子往前走,那些家丁侍卫四散如鸟兽,尖叫着逃跑,其中两个忠心些的,还不忘抬着那金子瀚的身体一块跑。 蓝初北并没有去追他们。 经过那老汉时,对方拉着小女儿,虔诚的跪在地上对蓝初北磕了个头。 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量托着他俩起身。 “不必如此。”她声音清冷,配着那身红色纱裙,宛若妖仙。 一步步朝那金麟台走去。 她对待麻烦的态度很明确,既然被觊觎,那便主动送上门去,在绝对强硬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笑话。 震天的响动传来,惊的大殿里的人纷纷跑出来。 那山一样高大的白虎又来了。 所有见到它的人都瞳孔一缩,只不过今日,那妖兽脑袋上有一红色身影直立着。 “妖女,敢来金麟台撒野!” 蓝初北随意一瞥,竟是金光善身边那头号走狗姓姚的。 有些人越是没有实力,怎的反倒叫嚣的越厉害。 “不是你们非要让我把小白交出来么。”她语气淡淡的,声音里注入了灵力,便能确保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你是那天那个女人!”这么一说,许多人都猜到了她是那天的蒙面女子。 “既然今天你敢来,老夫便替天行道。”金光善贪婪的看着这只白虎,而那女子他却半点没放在心上。 “你有没有觉得那人很像离起君蓝初北啊?”有人早年有幸见过蓝初北一面,小声的同他身边之人说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就是他!不过听说他隐瞒身份不是男子,犯了大错,被蓝氏从族谱上除名了?” “难不成蓝氏是因为离起君入了那歪门邪道才将她除名的,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翩翩公子非要与妖邪牵扯在一起。” “上回他们一同出现,我看蓝氏两位当家的很护着她啊。” “那么高强的修为,若是我,我也护着,将来必定可以为家族助力!” ...... 金光善一挥手,周遭都是弓箭手,底下是几百金氏门生,若对上那一般人,怕是分分钟就得射成筛子。 “爹,不要!”金子轩大喊一声。 金光瑶也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她。 铺天盖地的箭向她射来。 蓝初北却勾唇一笑,下一秒腾空而起,浑身隐有红光缭绕。 第36章 吟 那些箭在靠近她时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挡住,纷纷掉落在地。 小白仰天长啸,行动如疾风,一掌能压的十几人口吐鲜血,一尾横扫百人飞出几十米远,偏偏又都没有下死手,只叫他们在这之后,躺上一年半载的罢了。 她一步一步走下来,好似那空中真的有台阶一般,每一步脚下都红色的妖力波动。 那些还有意识的修士见此都大为吃惊,这种力量简直骇人听闻。 在场的很快就无一人可站立,只留了那金光善一人完好无损的面对蓝初北。 经此一役,即使蓝初北容貌再倾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里却都带上了敬畏与恐惧。 蓝初北每走近一步,金光善就后退一步,背上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金子轩强撑着站起来挡在金光善的面前:“蓝小姐,求你放过我爹。” 被那妖兽一尾巴扫飞,若不是他本身修为不弱,怕不是这会早吐血昏迷了过去。 “轩儿。”金光善也大为感动。 “让开。”蓝初北语气冷的掉渣。 “蓝初北!”金子轩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在云深不知处两人虽交往不深,但是他从内心里是很欣赏她的,这种欣赏无关性别。 因此,如果可以选择,他真的不想与她为敌,但是他也知道这次是父亲不对在先,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父亲。 蓝初北不想废话,一挥手,一道妖力禁锢着金子轩,将他束缚在一边。 金光瑶却又挡上来。 眼神倔强的与蓝初北对视:“蓝小姐。” 蓝初北却对他勾起一抹让人看不出意味的笑来:“我曾以为你是个不错的可以结交的朋友,但是结果似乎让人失望。” 她在世上存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看的比任何人都通透,没有他的点醒,金光善怎会忽然觊觎小白。 金光瑶看到蓝初北这般,心脏停顿抽搐了一下,不是的。 他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她,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去煽动金光善打那头妖兽的主意,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蓝初北用妖力将他震开,金光瑶倒在一边,血从嘴角流出,满心苦涩。 她看着后退的金光善:“不是要我的小白么,我带来了,你退什么。” 金光善后悔不迭,怎就招惹了这么难缠的存在,当初不过以为那女子就是玩物,才任意欺凌,见宝起意,想强取豪夺。 “不要了,不要了。” 金光善就是这点好,能屈能伸,该怂的时候,是一点气节也没有。 蓝初北低低笑了一声:“既然金宗主不要了,那我倒是有一份大礼要送给金宗主。” 金光善眼皮一跳,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小白。” 接到小主人的指令,小白纵身一跃,使了十成十的力道将那金麟台宫殿捣毁。 轰隆隆的声音震的所有人瞳孔骤缩。 后院的女眷们闻声也纷纷跑了出来,见到变成废墟的金麟台大殿皆满目震惊。 江厌离看到蓝初北时一怔。 自姑苏听学一别,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蓝初北,原来换上女装的她这般天香国色,风华绝代。 自己的丈夫被禁锢在一边,她连忙跑到金子轩身边,那模样看起来心疼坏了。 蓝初北对江澄是恨的,甚至连带着对整个江氏都有些牵怒,将视线从江厌离身上移开。 “金宗主是否满意啊。”蓝初北语调懒懒的,就好像毁了这一座金麟台是一件多么漫不经心的事情。 “蓝初北你欺人太甚!”金光善恨道。 “我就是欺你,你待如何”她扭过身,轻声一笑,及地的水红色裙摆划开一道美艳的弧度。 她走在那些哀嚎着的修士们中间:“这就是觊觎我蓝初北东西的下场。” 金光善趁着蓝初北背对着自己,提剑刺向她。 所有人瞳孔一缩,这么短的距离,蓝初北根本避无可避。 “不要!”金光瑶大喊一声。 她不躲不闪,任由那全力以赴的一剑刺向自己,只是剑芒在身前一寸处便怎么也无法再进一层。 蓝初北无视金光善震惊的眼神,徒手扯过他的佩剑,将那难得一遇的法器宝剑捏成了一团废铁,剑灵身死其中。 他脸色瞬间惨白,喷出一口血来。 她掐着金光善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我本来不想伤你,可是你怎么上赶着送死呢?”多温柔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说着人的生死。 眼看着金光善脸色越来越差,双腿悬于空中胡乱扑腾,江厌离冲过来:“蓝姑娘,求你放过他吧!” 她闭了下眼睛,手上猛然使力将金光善扔出去,终究还是留了他一命。 金光善吐出一口血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脖颈上一圈青紫。 “厌离谢过蓝姑娘。”江厌离朝她盈盈一拜。 蓝初北不想多说什么,坐上小白离开了这里,她不该牵怒的,但是想到她与江澄的关系,她又忍不住心中怒火。 今日,放过金光善,你我之间日后便再无瓜葛,昔日同窗的情分烟消云散。 蓝初北离开以后,束缚着金子轩的那道力量也就消失了。 他连忙跑向自己的父亲。 江厌离看着蓝初北离开的方向,笑容有几分苦涩,她明白今日蓝初北放了金光善,便是将两人之间往日的情分都搭进去了。 自金麟台一战后,蓝初北玉面罗刹的称号被人传的沸沸扬扬,顷刻间便从那芝兰玉树人人称道的离起君变成了赫赫有名的大魔头九州第一妖女。 只不过期间也有许多人替她正名,那些从前受过离起君恩惠的,那些痴恋她甚至无所谓她是男是女的仙门公子小姐们,那些一路上被如今的蓝初北救过的可怜人...... 她如今这般张扬,不似从前低调,行踪有迹可循,便也招惹上了从前没解决掉的莺莺燕燕里的翘楚————眉山虞氏的小公主虞悦柒。 蓝初北才从兰陵出来,便遇到这位拦路的大小姐。 饶是蓝初北万花丛中过也不禁有些头疼。 寻了一处酒楼雅阁,她懒懒的倚着窗僦喝酒。 虞悦柒瞪着她,眼眶红红的:“蓝初北,你为什么不看我。” “我是女人。”她头也没转,自顾自的喝酒。 虞悦柒一时脑热,冲上去夺了她手中的酒:“你这个大骗子!” 蓝初北皱了皱眉,一把拽住她的手,两人瞬间便离得有些近了。 带着酒味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虞悦柒小脸瞬间烫的要死,眼神一错不错的落在蓝初北的脸上,心跳快的不行,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她离得越来越近,近到可以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冷香,和当年从妖兽洞里把被拐的自己抱出来时,是一样的让人安心又意乱神迷的味道。 蓝初北从她手里,拿过被她夺过去的酒,就放开了她。 虞悦柒回过神来,又羞又怒还委屈:“大骗子,你为什么骗我。”心下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的感情,还不要我!”这句话是结结实实的委屈巴巴,她是虞家这一辈唯一的小姑娘,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生的第一次受挫就是向蓝初北告白被拒绝。 第37章 温 但是,她依旧不放弃,甚至放出话来,自己此生非离起君不嫁。 蓝氏听学,她本来也是要参与的,但是那段时间生了场大病,待她恢复身体,满腔憧憬得要去姑苏蓝氏时,竟听说蓝初北是个女人。 完完全全的天崩地裂,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竟然是个女的,她想过要放手,只是后来得知蓝初北在不夜天失踪,她才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释怀。 央了家中长辈许久,派人寻找无果。 如今得知她的行踪,自己想也不想就连夜赶来,就为见她一面。 本想着看到她是女人,自己就会死心了,但是刚刚心跳的那么快,她根本就无法自欺欺人。 这么想着,瞬间悲从中来,自己怎么那么惨,金豆子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抽抽噎噎的。 蓝初北无奈,不得不放下酒,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替小姑娘擦眼泪。 虞悦柒本来伤心难过的不得了,但是蓝初北这么温柔的给自己擦眼泪却还是头一遭。 她手帕的味道和她身上的一样,好好闻,嘤嘤嘤,她睫毛好长啊,她的嘴唇好润啊,想亲,她长得好好看,好喜欢。 “女孩子的眼泪都很宝贵的,以后别轻易为别人掉眼泪了。”蓝初北的声音很温柔,喝完酒后一点点的沙哑与低沉。 虞悦柒抓住蓝初北要收回的手:“我好喜欢你刚才那样帮我擦眼泪,既然你不喜欢我哭,那我以后就努力不哭。” 蓝初北一顿,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这个手帕可以送给我吗?”虞悦柒小心翼翼的问。 蓝初北没有犹豫,就将帕子递给了她。 小姑娘瞬间高兴的眉飞色舞,但是很快又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离家出走没地方去了,我想跟着你。”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不会白跟着你,我会干活的,我还会按摩会泡茶,你不是最喜欢喝那峨眉雪芽,我带了许多,我现在泡给你喝好不好,我没事了在家天天练茶艺,你品品,比以前进步很多了......” 她生怕蓝初北不愿意带上她,话说的又急又快。 “我送你回家。” 原本喋喋不休的虞悦柒忽然停住,脑子一片空白,眼眶热热的,又想哭了怎么办。 蓝初北皱了皱眉头。 她瞬间把眼泪逼回去,勉强的扯开嘴角笑。 见她这般,蓝初北觉得有些无奈:“我此行找一人寻仇,不适合带着你,听话。”她揉了揉这小丫头的脑袋。 被蓝初北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像被蛊惑一般,那个好字差点就脱口而出,咬了一下舌尖,叫自己清醒一点:“我想跟着你,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你去寻仇,我就给你打扫战场。” 蓝初北:...... “蓝卿,求你了,好不好。”她拽着蓝初北的衣袖,那模样可爱又可怜。 “不好。” “蓝卿!”虞悦柒声音都拔高了些,这个女人怎么软硬不吃,喊完整个人又沮丧了起来。 “你要休息一晚再走,还是现在就出发去眉山。”蓝初北语气平淡。 小白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一纵身,跳到蓝初北怀里,自顾自的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窝着。 这一幕看的虞悦柒眼红不已,想她堂堂眉山虞氏大小姐,居然不如一只大白猫,嘤嘤嘤,人家也好想被蓝初北抱在怀里。 “明天。”她生硬的吐出两个字,便推门出去,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待着,因为她怕自己再多看那大白猫一眼,就要忍不住和那小东西争风吃醋! “小主人,这个女人好麻烦,咱们不要管她了,偷偷走吧!”小白一点也不喜欢有人跟它抢蓝初北的注意力。 蓝初北摸了一下它的脑袋:“送她回家。” 小白有些不开心,但是小主人说的话,它从来不反驳。 蓝初北却是想起了辛陆。 当初那个非要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自从自己在不夜天消失后,他也不见了踪迹。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把酒坛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完,她单手抱着小白,出了客栈。 这儿是琼花镇,她记得商铺的分号在这里也有分支,东槐商行的名头很大,随便在街上找个人打听,便得知分行的位置。 东槐财大气粗,光那门头就堪比世门大家,蓝初北在柜台处亮了自己的腰牌,很快便被掌柜的恭敬带进雅阁,汇报情况。 末了,她让掌柜的准备两匹上等的马驹,顺便支了些银票和金锭子。 蓝初北回来时,正好遇见眼眶红红,着急忙慌跑出来的虞悦柒。 “怎么了?” 下午回房间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虞悦柒看到她眼前一亮,像个小炮仗似的冲过去,抱住了蓝初北,声音里还有几分哽咽:“我......我还以为你偷偷跑了,不要我了。” 小白听到这话有些心虚。 蓝初北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帮着顺顺气:“不会,我说过送你回家。” 虞悦柒原本失而复得满心欢喜,听到这话,嘴角咧开的弧度也收了些。 叫了些小菜去房间里。 虞悦柒见蓝初北没吃几口饭,老喝酒,这酒有这么好喝么,其实以前她和蓝初北接触的也并不多,除了相遇那回,她把自己救出来,两人在一起待了两天多,后面真的寥寥可数。 离起君的名头那么大,九州里仰慕他的姑娘太多了,他又行踪不定极为低调,哪是自己想见就能见到的。 所以她还真是不知道蓝初北居然喜欢喝酒。 以前见他,他总是雅致闲趣的喝茶,就为这,她请了多少个师傅来教自己煮茶。 “我也想喝。”她伸手想去拿。 蓝初北很快将酒坛拎走:“小姑娘不要喝酒。” “你不也是姑娘,为什么你能喝,我不能喝。”虞悦柒不满的嘟着嘴。 “我们不一样。”蓝初北只说了这么一句。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就要喝。”虞悦柒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 “若你醉了,明早我就不等你了。”蓝初北看着她的眼睛。 “蓝卿你!”虞悦柒瞪了她一眼:“好嘛好嘛,不喝了嘛!” “乖。”她嘴角微弯,眼角眉梢浸满笑意。 虞悦柒:!!!!!握擦,这是两人见面后,她第一次对自己笑,握擦握擦,要死了,心脏要跳出来了,嘤嘤嘤。 虞悦柒觉得自己飘了,唉,这世上居然真有人,就对你笑了笑,自己就想把命给她。 蓝初北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忽然脸蛋红扑扑的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乖乖巧巧的夹菜吃,时不时低低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毛病 第38章 琼 原本是要去云梦的,现在为了送虞悦柒,行程只能拐了个弯。 虞悦柒娇气的很,在虞家那鞍前马后的家仆是一波又一波的,但是跟在蓝初北身边,可没有能伺候她的下人。 她又不愿意叫蓝初北动手,那张脸就该永远面对精致的物件,那双手就该煮茶抚琴,所以她主动承包了所有杂事。 不但没有半分娇气,还无师自通了许多生活小技能。 回眉山的路上,一共走了小半个月。 虞悦柒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快活的一段时间了。 她和蓝初北一起吃饭,一起行善,一起打坏人,咳,打坏人这一点有待考究啊,但是蓝初北教训坏人的时候太帅了,她就在旁边摇旗呐喊。 她好高的,对比身材娇小的自己,蓝初北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头,真是令人窒息的身高差距。 不过这样也挺好,就好像被她宠爱被她保护一样。 只是越走近她,越了解她,就会让自己陷的更深。 虞悦柒是离家出走跑出来的,身上哪有多少钱,一路上都是靠蓝初北养着,她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是很有钱......而且在钱财上对自己几乎是有求必应,丝毫不手软。 东槐商行底下的东槐酒楼东槐客栈,九州里是出了名的贵,也是出了名的好,蓝初北每次带自己落脚时都住的东槐最顶尖的天字号包厢。 她喜欢的首饰和罗裙,多看一眼,蓝初北都会注意到买下来送给她。 呜呜呜,这特么谁挡得住啊。 所以一趟行程下来,她已经对蓝初北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两匹枣红色的大马在官道上走着。 突然窜出一波土匪。 一看就没什么实力,但是若过路的是寻常老百姓,那也是有够呛的。 蓝初北出手大方,这伙人早盯上她了。 一路尾随到这里才开始动手。 “小娘子,跟爷回去,就不用吃皮肉之苦哦~”此音一路,他的同伙们都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柱哥这是要给小美人另一种皮肉之苦哦!” “哈哈哈哈哈哈!” “别废话了,带她们回去,今晚老子进洞房!” “恭喜柱哥,贺喜柱哥啊!” 这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似乎半点不认为,那两个女人自己可能带不回去...... 得了老大的吩咐,有两个小弟过来想把蓝初北和虞悦柒拉下马来。 却不想那个红衣绝色的女人,突然将手里的小猫咪放下来。 “啧,美人你还挺识相,这般,晚上爷就好好疼你。”蓝初北这行为,被自动解读为配合投降。 “这猫崽子虽然瘦了点,但也是肉,带回去晚上吃红烧猫肉!”这伙子的贼人头子发话,一时间大家看向那大白猫的眼神就火热了起来。 两个小弟越走越近,只是异变发生了。 那只刚才还弱不辣鸡的小猫咪白光一闪,就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大老虎,虎掌跟蒲扇那么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扇飞了!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虞悦柒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些人,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小白变大时,下巴都快惊掉了。 不说蓝初北的实力,就小白那变态的掌力,这样的小弱鸡它一掌下去可以打哭十个,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居然想吃太阳天太阳地的虎哥。 小白可是神兽,这伙子无知无畏的凡人居然想吃它,下手的时候就重了些,完全是照着只剩一口气的程度,对他们进行无情的抽打! 再远的路也有终点,几人很快到了眉山。 她将自己送回虞氏,要离开时自己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连父母都颇为头疼。 甚至母亲心疼她,想要偷偷去求蓝初北不要走,却被父亲发现制止了。 离开眉山,小白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这个分散小主人注意力的女人终于走了。 蓝初北瞧小白那副摇头晃脑的样子,就知道它在想什么,不禁失笑,这段日子,这小家伙不止一次的提议让蓝初北丢下虞悦柒。 有些人踏入江湖,江湖就会有她的传说。 云梦的茶楼里,说书人正讲到精彩处。 “啪嗒!” “话说,那玉面罗刹掌御妖兽白虎,着一身红衣大摇大摆的去了兰陵金氏......她一手将一个低阶修士的身体撕成两半,大口大口的喝着那喷洒的鲜血......” 蓝初北在雅阁里坐着,一开始真没听出来这玉面罗刹说的是自己啊,只是后面越听越不对劲啊,感情自己现在江湖人称玉面罗刹。 她倒是不怎么在意,世人想说那便说吧。 小白却越听越气:“小主人,我去把那臭说书的嘴巴撕烂,看他还敢不敢说瞎话。” 这书里可是把蓝初北描写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头了! “不必。”蓝初北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白满腔怒火瞬间就被抚平了。 她光明正大的从楼梯上下去,小白也是心有愤愤,故意从小猫咪变成了大老虎,大摇大摆的跟着蓝初北。 一楼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它经过方才一个喝彩喝的最厉害的那个书生身边时,故意凑近了一点,虎息喷在他衣服上,那人瞬间吓得腿脚一软,啪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蓝初北没有拘着小白,不让它使坏,在她看来自家的小宝贝那都是要宠着的,何况小白是为了自己不平。 待一人一虎出了这茶楼,所有人才敢呼吸,一个个后背都汗湿了,脸色煞白。 玉面罗刹很好辨认的,容貌倾城,额间有红色图腾花纹,着红色广袖流仙裙,裙摆绣有鎏金粉白云纹,锁骨处桃花惑人心神。 随行一只白虎,可变八丈高,凶残暴戾,一尾横扫千人! 刚才那个,可不就是玉面罗刹蓝初北么! 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蓝初北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已经到了莲花坞。 有通传的弟子拦住她,问她所谓何事,其实如今那玉面罗刹的名头那么大,谁能认不出来她。 只不过做下人的职责所在,那名弟子虽然拦着她,自己说话颤颤巍巍的,就怕这大魔头一个不痛快就杀了自己。 “叫你们宗主出来,便说来人是蓝初北。”她甚至不愿踏进莲花坞。 “禀报宗主!” “何事快说”江澄这段时间心烦的狠,也无暇顾及其它。 “那蓝初北在外面求见宗主。” “你说什么阿卿!”他想也不想就想往外跑。 只是他却被弟子拉住:“宗主,那蓝初北怕是来者不善啊。” 江澄甩开他,毅然决然的往外走,她若恢复记忆了会来找自己,这且在他预料之中,卿儿一定恨死他了,罢,若死在她手上也算值了。 第39章 林 见到江澄身影,蓝初北便飞身离开。 江澄知她不愿在这里与他了断,跟了上去。 此处幽静无人。 她背对着他,一身红衣,如火如佘,背影也美得惊艳。 江澄满腔苦涩,喉咙沙哑,喏喏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蓝初北极快的提剑扭身刺向江澄。 他不闪不避,闭上眼,甚至嘴角还噙着笑。 蓝初北皱眉,发了狠,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江澄嘴角溢出鲜血。 “为什么不躲。”她握剑的手有些抖。 “这是我欠你的。”他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怨恨,只有情深。 “江澄你为何要这样骗我!”蓝初北很少落泪的,这一刻却真真切切的红了眼眶,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愤怒不敢无措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 “别哭。”他脸色越发苍白了,两手握住蓝初北的剑又往自己身体里深入几分捅了个透。 蓝初北瞳孔一缩,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有些握不住剑。 失去支撑的江澄,一只腿单跪在地上:“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他也落了泪,下一秒便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蓝初北双手握拳。 “啊!” 这一声喊出了她所有的失落愤怒憋屈与难受,暴动的妖力将湖水炸出几丈高,离得近些的树木也被轰然震碎。 江澄,当日你从那员外郎儿子手里救下我将我带回云梦,后又欺我如此,今日刺你一剑,再还你一命,从此两不相欠。 她将流光从他身体里拔出,一时间血涌如柱。 手上运起妖力,红色的光芒很快附着于伤口之上,许久,她收回手,脸色有些苍白。 小白从隐蔽处走出来,它能感知到小主人如今的情绪很不好,但是它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像平常一样舔了舔她的手指头。 “走吧。” “喵呜~” 江澄醒来时,已经回到莲花坞了。 他腾的一下坐起来。 守着他的弟子见他醒了大为高兴:“宗主,您终于醒了,您都昏迷七天七夜了。” 我怎么还活着,那一剑明明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他绝无生机。 江澄飞快的抓住那人的手:“你们在哪里找到我的,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呢啊?说话!” “宗主,没看到您当时身边有旁人,我们在静湖水畔发现您的,您当时全身都是血,可是检查之后,身上却无一处伤痕,我们只能先把您带回来。”那弟子苦着脸说。 江澄却失魂落魄的松开了手,他倒在床上,用手捂着脸,结束了,真的结束了,他宁愿死在她手里,她定会记自己一辈子,而不是如今这般,却是再也没有然后了...... 蓝初北,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那些藏在记忆里的画面全部喷涌而出。 在蓝氏听学那段时间,因为魏无羡,几人去后山摸鱼,她也总一起。 只不过与他们不同,她总是坐在岸边,闲散又慵懒的看着他们。 他好胜心强,摸着鱼下意识的就想去看她,仅管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蓝初北是个姑娘家。 她见自己捕到鱼,总会对自己勾起温柔又浅淡的微笑,他无可自拔的陷进去。 蓝初北做什么事情似乎都是漫不经心的,没有什么可以长久的存在她的眼中。 他原以为她生性淡漠孤僻,后来才发现她的温柔风度刻进骨子里。 她对每一个向她示爱的女修都耐心且绅士,蓝氏弟子向她请教时,她也从来没有不耐烦。 她一点也不像姑苏蓝氏养大的孩子,爱酒,看着冷漠,实则没有架子,冒着违反家规的危险,偷偷与他们一道在精舍喝酒。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的心,只是发现时便再也无法心如止水。 得知她是女子,甚至自己与她有婚约时,他心激动的颤抖。 好几次,他送她回弥苑,盼着她说一句请自己进去坐坐,她却从来没有说过,那为什么蓝忘机可以随意进出,甚至魏无羡也可以。 凭什么,自己才是她的未婚夫,是将来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凭什么啊。 原本被自己理智克制的占有欲,漫天疯长。 他介意她与魏无羡毫无顾忌的说笑,他介意她与蓝忘机青梅竹马插不进去的默契,他甚至介意她对待那温琼林的包容与特别。 清河一别,再见面便是不夜天听训。 她来的那天,自己满心欢喜,而她第一件事却是去救魏无羡,她同蓝忘机说话,同魏无羡说话,同温宁温晁说话,独独没有看自己一眼。 难道他就如此不堪,如此差劲么。 能从那群人手里救下她,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他自欺欺人的以为这次先遇见她,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会风光的娶她过门,让她成为云梦江氏唯一的女主人。 到那时,世间所有的流言蜚语都会不攻自破,他江澄永远不会养外室,这辈子他最爱的女人也只有蓝初北。 不用那种方法,他或许一辈子也不会离她那么近了,那段时间就像一个美好又荒诞的梦啊,可惜,现在梦醒了,独属于江澄的卿儿再也不会出现了...... 蓝初北的最后一站是夷陵,当初想纳自己为妾的那人,总也该付出些代价。 进入夷陵,这边街市热闹,她是普通人那段时间,爷爷奶奶不让她上街,总担心她容貌太甚惹来祸端,她对这里陌生又熟悉。 寻着记忆,找到了当初收留自己的爷爷奶奶家。很难得的近乡情怯,她有些踯躅,进去之后该说些什么好。 小白在她怀里仰着头,蹭了蹭她的下巴,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加油鼓气。 蓝初北浅浅的笑了一下。 门并未关严实,她推门而入,只是里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她皱了皱眉头,二老平日里外出,一定会留个守门的,鲜少会一起出去。 她视线落在小院的木桌上,当初他们三个人就是坐在这张小木桌上吃饭的,奶奶很心疼自己,即使家里条件拮据,也总是想方设法叫自己吃好。 有一回,附近村子有户人家杀猪,村里人分了分,还有剩的便拿到镇上来卖,那时自己很久不见腥荤,有些嘴馋,多看了几眼,奶奶便咬咬牙去切了一块猪肉回来。 那天晚上猪肉和豆角一起炒,明明手艺也一般,但是她至今都觉得那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道菜。 想到这里,她嘴角上扬,眼里满是温柔,只不过待她走近,眼神一凝。 这桌面竟落了灰。 二老向来是爱干净的,怎么可能会让桌面积灰。 蓝初北身上气息瞬间变得肃杀起来,她走向院里种着的那棵大榕树。 她本体是桃,这世间所有的草木精怪都可与她共情,为她所用。 指尖抵上树干,一道红色的光晕绽开。 瞬息之后,蓝初北睁开眼,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全身红光大盛,妖气翻腾,夷陵变天了,乌云黑压压的,隐约间电闪雷鸣。 第40章 温 二老一生淳朴,没做过半件坏事。 萍水相逢,却能将她捡回家中,视若己出。 那段时光虽然生活清苦,但是却难得恣意快活。 她在镜像里看到,自己走后不久,二老就因自己被那地主家的恶少百般打压,这儿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又怎敢为其出头。 就在一个月前,那恶少闯入家中将爷爷带走,奶奶追上去,却被随行的家仆打倒在地,老人家又惊又怒,当下就吐了血。 爷爷被带去周府,说是他那在外面几十年未归家的混混儿子林志欠下了几百两的赌债,要他的老父亲来还。 那中年人一副潦倒猥琐模样,对恶少极尽谄媚,对老父亲恶语相向,逼迫老人家拿出百两银钱为自己还债。 那周少分明就是故意找事,以权谋私,结报私仇。 爷爷看到多年未归的不孝子,当下气血攻心,一命呜呼。 真闹出人命,那恶少也不怕,周家在当地有些能量,死几个人算什么,吩咐了手底下将老汉尸体拖出去喂自己新买来的那几头藏獒。 林志眼见父亲这般,竟无动于衷,心中只惦记着自己的赌债。 周少自觉两次颜面尽失,特地吩咐下人,留了一块林老汉的肉,蒸成肉包子,叫那林志带去林家给那老太婆吃。 承诺,只要叫那老太婆吃下去,再告诉她,这是她老伴的肉做成的,就免了林志的赌债,再给他五十两银子。 林志自然兴高采烈的去找自己母亲。 奶奶昨日被打伤吐了血,自家老头子又一夜未归,郁结于心,看到十多年未见的儿子,难得心情有些好转。 对唯一的独子没有半分防备。 虽然不知为何见到这肉包就觉得恶心想吐,但为了不辜负儿子的一番心意,强撑着将两个肉包子全都吃完。 林志见母亲吃完,满心都是即将到手的五十两银子。 颇为恶劣的开口,告诉其真相。 老母亲当场气绝身亡。 林志买了草席将自个母亲的尸体包起去周府领了赏,再将人随意的扔去城外的坟堆里。 尸体也没包裹好,恰逢那几日下了雨,腐烂的快,招来了许多尸鸟野狗分食。 蓝初北死死的捏着门框,松开手时,上面留下了极深的一个手印。 街道上静悄悄的。 一个红衣女子独自行走,容颜绝色,肩上站有一只白猫,在夜色中双瞳冒着绿光,行为诡异,叫人心惊胆颤不寒而栗。 她行至周府门口,嘴角挂有一抹冰冷又邪肆的微笑,暴雨倾盆,巨雷似要裂破天空。 乱葬岗 魏无羡瞬间坐起,腕间的桃花儿灼热异常,她似乎愤怒仇恨极了。 温宁也在此时睁开眼睛,好浓重的杀意。 两人同时出了那伏魔洞,对视一眼便极速往外赶。 ...... 这周府此刻依旧灯火通明。 莺歌燕舞,父子俩好不快活。 蓝初北双手凝起妖力,轰然将那朱漆大门震的四分五裂。 在大雨中前行,那豆大的雨滴落在离她还有十寸的距离时便再无法下坠,所有的雨滴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开。 一身红衣摇曳,鬼魅似罗刹。 周府圈养的家丁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竟无一人敢上前来。 “鬼,鬼啊!”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这些家丁吓得四处逃窜。 她记忆力极好,害了爷爷奶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目光一凝,对上一双恐惧的眼睛,蓝初北嘴角微微扬起,这是将奶奶打伤的那个仆役。 她抬手成爪状,一股吸力涌出,将那人拖至于她掌心,扣住他的脖子,将其举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将其放下,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那仆役筋骨全然断裂,她将一颗丹药射进他的嘴中,卸了他的下颚,迫其咽下。 “这丹药可护你心脉,我要你好好尝尝这痛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蓝初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用最温柔的语气娓娓道来。 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将这院子里的护卫们吓得一个个面如金纸,腿颤如斗。 她再往里去,唔,又看到了一个眼熟的面孔,这不是分尸爷爷的那人么。 那人对上蓝初北的眼神,面如死灰,瞬间跪在地上。 啧,这人当时还嫌爷爷岁数大,那切下来的肉质不如年轻人鲜嫩。 蓝初北拔出流光,众人只觉流光闪烁,待剑回鞘时,那人已被均匀的分成18块,诡异的却是经脉竟未分离,森森白骨亦完好无损,一时间鲜红的血液铺满了整个地面。 她对着那堆烂肉,打入一道妖力。 肉块开始蠕动,一点点粘合到一起,再撕裂开,周而复始。 一道又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 魏无羡与温宁赶到时,周府大门破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冲天的妖气包裹着这所府邸。 那门上似有结界,许多的人满脸鲜血,疯狂喊着想出来,却都被那道结界挡住。 魏无羡正想出手救下他们,从屋顶上跳下一只花纹斑斑的白猫来。 幽幽冒着绿光的眼睛,在这样的夜里更显森冷诡异。 温宁是凶尸对于等级威压更为敏感,他快速挡在魏无羡的面前,神色警惕的看着这只白猫,如临大敌。 “公子,这猫恐怕我不是它的对手。”温宁如是说到。 魏无羡眉头一皱,手腕处桃花瓣灼热难耐,他能感受到她应该就在里面,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合我二人之力,硬闯!” “是,公子。” 魏无羡掏出陈情,一时间阴气大作,万千阴魂随时等待调遣,温宁扯掉脖子上压制的珠子,与那白猫缠斗到一起。 原本小白还游刃有余,只是那黑衣吹笛的男人,所召阴气怨气实在烦人难缠的很,小主人如今身体并不稳定,可不能在调养好之前,再沾染此等污秽。 所以在与两人斗法时,它还需分神筑起一道结界,不让这外界的阴煞之气进入府宅。 小主人不是滥杀之人,因此,它也没有下死手,防御多于攻击。 但是那黑衣男子真是过分得寸进尺的紧,步步紧逼,另一个像是没有痛感知觉似的,一次又一次被它打出去,又飞身上前。 惹得它烦躁不已,渐渐对二人起了杀心,下手也越发重了,也就那么一瞬间,战势逆转,魏无羡与温宁越发力不从心。 小白疾如闪电,亮出虎爪,一把攻向吹笛那人的手臂,毁了你这笛子,我看你还怎么吹! 只是刚触到那男子手腕,红光大盛,自己就被弹了回来。 第41章 琼 小白被弹回来的时候还有些懵逼,这是小主人的力量 就在魏无羡与温宁想要加紧攻势时,那小猫咪居然开口说话了:“你是何人,你与小主人什么关系,你身上为什么有小主人的力量保护!” 九州里修为高的妖兽都可化为人形,会说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魏无羡与温宁听得这话果然停下来。 他情绪有些激动:“你说的小主人是蓝初北么?”声音颤抖着,可以看出说话人的紧张。 “你与我小主人什么关系!”小白冲他呲了呲牙。 “那我爱慕你的小主人。”他轻笑了一声,很轻易的定义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小白虽然觉得不能完全相信这两个人,但是如果关系普通他身上又怎会有小主人的妖力保护:“既是熟人,那你们便在这等会吧,待小主人报完仇自然会出来。” “报仇,报什么仇”魏无羡追问道,这里只是一处凡人府邸,阿卿有何仇是需要向凡人寻的。 福如心至,他忽然想起几月前救过的那对老夫妇,莫不是二老出事了。 “是不是林老和林婆婆出事了。” 小白这才掀了掀眼皮,抬头看他,低低回应了一声。 “是这周家之人做的。”他皱眉,倘若真是如此,那阿卿该多难过啊,戾气翻滚,黑压压的阴气越聚越多! “喂,你干什么,停下!小主人不能沾染阴气!”小白怒了,这王八蛋在干什么,刚刚真该多对他们进行爱的拍打。 “公子!”温宁闻言也大喊了一声。 魏无羡这才黑气尽散,随后又有些紧张:“阿卿不能沾染阴气是什么意思” “不能沾染就是不能沾染。”小白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每次问小主人时,她总是有几分不自然,说会阴阳失衡,妖力暴动,在它再三详细追问下又道它还小,不便了解。 但是在这个人类面前,不能失了面子,小白是最了解小主人的,也是小主人最亲近的虎,绝不能承认不知道小主人为什么不能沾染阴气。 既知蓝初北没有危险,他也不再着急,毕竟有些仇,别人插手反倒不好,还是需自己动手。 带上温宁在屋檐下避雨,刚才出来的急,连把伞也没有带。 周宅 蓝初北走到最后一个院子。 她下的禁制,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一步步走上前去。 周安正在最近新得的一个美人身上奋力耕耘,这女人真骚,皮子也是不错,他脑子里幻想着几个月前林老头那孙女的脸。 “小娘子,怎么样爷是不是很厉害!” “爷最厉害,让妾身好欢喜。” 下面瞬间坚硬如铁,叫那妾室依依哦哦的更加大声。 “嘭”门开了,带着一股劲风。 周安被这动静吓得一软,瞬间就一泄如注了。 蓝初北提着流光一步一步往里走。 周安看到方才还在自己幻想里的女人居然出现了,底下竟然又起了反应。 眼神痴迷的看着蓝初北:“小......小娘子。” 而那妾室却比周安有脑子,早就尖叫出声了。 蓝初北皱眉,红光一闪,点了那女人的哑穴,呱噪。 她对着周安一笑。 下一秒流光就把那男人身下的二两肉给削掉了,吧唧一声掉在地上。 周安下半身疯狂的流血,整个人疼的在地上打滚,声音凄厉尖锐极了。 蓝初北同样给他喂了一颗丹药,保他一条命。 她用剑指了指,周安榻上的那个女人:“会蒸包子么?” 那女人早吓得脸色苍白,梨花带雨了,被人用剑指着,不会蒸包子那也得会啊,忙不迭的疯狂点头。 “拿着它,去厨房里做,做好了拿过来,听懂了么?”蓝初北语气淡淡的,却叫人兴不起半点反抗之意。 那小妾震惊的看着蓝初北指向刚才那个被她削下来的东西,一时间控制不住的反胃想吐,一方面又惧怕这个红衣女子,只能颤颤巍巍的下床,抖着手去捡那男人的命根子。 “我没有多少耐心,快点。”蓝初北冷着声音催了一句。 那女人慌忙拿着那东西跑了出去,一边干呕,一边掉着眼泪,剁碎它,做成包子馅。 蓝初北好整以暇的坐在太师椅上,冷眼看那满地打滚的男人,好像还没开始呢,这就支持不住了? 她吹了一道口哨,被周安圈养的那几只藏獒,便听话的跑过来。 “贱人,妖女!我不会放过你的!”周安疼成那样还在叫嚣。 蓝初北忽然低低笑出了声:“既然你骂我妖女,那我可得把罪名坐实了。” 她挥手,剑芒掠过,从周安的大腿上削下薄薄的一片肉,扔到了其中一只狗面前。 “吃吧,小狗狗。” 那藏獒犬得了蓝初北允许,一口就将肉吞了下去,只是那血滴的哪里都是。 蓝初北皱了皱眉头:“吃干净,别浪费了。” 那狗连忙将血也舔干净。 “真乖。” 那小妾回来时,蓝初北已经从周安身上片了235刀,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大人。”蓝初北解了她的哑穴,那女人颤颤巍巍的喊了她一声。 “端过去喂他吃下去。” “是。”女人根本不敢反抗蓝初北,走过去,一点点的往那周安嘴里塞。 周安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惊恐的看着自己妾室将那包子塞进自己嘴里,鼻涕眼泪的好不恶心。 他哀求着看向蓝初北。 而蓝初北只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爷爷奶奶,辞儿为你们报仇了,你们会怪我这么做么? 还剩最后一个林志,我会让他到地府里好好孝敬您二位的。 蓝初北出来时,与魏无羡对上。 四目相接,皆是沉默。 两个人都在岁月里发生了变化。 他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着红色罗裙的姑娘:“蓝卿,蓝卿。”一声声呢喃,都可化作最深沉的思念。 他将蓝卿带去了乱葬岗。 这里充沛的阴煞之气让她极为不适,但是看着他兴致勃勃的为自己介绍,她又实在不想扫他的兴致,强忍着不适,直到小白与温宁都离开了,她才喷出一口血来。 “阿卿,阿卿!”魏无羡目眦欲裂。 “阿卿,你怎么了,别吓我,阿卿。”他将蓝初北抱的死死的,整个人慌张的像个孩子。 “我无事。”蓝初北勉强笑了一笑。 “对,小白说,你不可沾染阴气,这里阴气太重,都怪我,走,我现在带你出去。”魏无羡眼眶红红的。 “唔。”一抹温热贴上来,熟悉的冷香叫他呆立在原地,尾脊骨都有瞬间的发麻。 第42章 林 莹白的手臂不堪一握。 她一只手勾着魏无羡的脖子,一只手拽着他胸前的衣服。 美目闭合。 他见过清冷的她,也见过冶丽的她,只是这般全然依恋的柔弱却最叫他心生邪念。 魏无羡原本猝不及防有些僵硬,随后便反应过来,眸中的情绪越来越深邃。 他环着那纤腰的手臂越发收紧了。 魏无羡能感受到怀里的人在自己手往上移时一僵,但是她没有推开自己。 他按捺下心中的雀跃,只不过吻的更深罢了。 渐渐的,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阿卿。”声音沙哑低沉极了,带着一丝危险不明的意味。 魏无羡俯身在她耳畔低语:“阿卿。” 一遍又一遍缱绻的喊她的名字。 只是,在他快要拉开自己腰带的那一瞬间,蓝初北忽然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急促的喘着气:“魏婴我。” 魏无羡眼底一沉:“你不愿意。” 她,她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脑子里划过蓝湛和江澄的脸,一时间如鲠在喉,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事便有了些抵触。 他自后拥住她:“怎么了?” “我......还没准备好。”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带点鼻音,勾人的紧。 “你知道的,我不会强迫你。”他嗅着颈间的冷香:“但是,你方才拒绝羡羡,羡羡难过,所以羡羡可以要一些回报么?”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激的她一抖。 “什么回报。”说这话时,尾音有些颤,因为某个男人已经在索取了。 那手所到之处,星火俱可燎原。 她刚来时就在这里放了一张梨花木的拔步大床,如今却被这个男人利用了个通透。 魏无羡一直知道蓝卿喜欢自己这张脸,所以他把人抱到床上时,笑的很灿烂也很迷人,果然她眼神便有些迷离,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喉头滚动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里也不自觉带了些男人的倾略性。 他已经察觉到了,之前蓝卿的情况那么差,与自己亲密之后,脸色便好了许多,兴许自己可以帮她压制阴煞之气给她带来的伤害。 不过按她方才的反应,之前一定经历了什么,所以是江澄么,不能心急,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时间,因为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心,她的爱。 ...... 蓝初北醒来时,他还闭着眼睛。 昨晚,除了最后一步,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饶是一向冷清的她,都羞的不敢睁眼。 到最后,他实在难受的不行,还出去吹了会冷风,就因为自己流露出的那一丝抗拒。 说没有触动那是假的,她伸出手去描摹他的五官。 最后落在他嫣红的唇瓣上。 魏无羡早醒了,甚至这一晚他就没有睡着,心上人在身边,看她都不够,他舍不得合眼。 只是察觉到她要醒,自己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阿卿的手停在自己唇上,他没办法再装睡,心跳快的不行。 蓝初北看到他睁眼,呼吸一窒,脸上肉眼可见的飘上两朵红晕。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有些慌乱的错开他炙热的眼神。 魏无羡却忽然整个身子贴上来,将她抱个满怀:“你摸我的时候,我就醒了。”那语气三分调侃,三分无辜。 蓝初北抵住他的胸膛:“你胡说,我......我哪有摸你。” “好,你没有摸我,是我摸了阿卿。”他语气宠溺,笑容纯洁又无辜,只是被子底下的手却半点也不老实。 “魏婴,不要。”蓝初北声音发颤。 “不要什么。”他把手拿出来,指尖上还沾染着一丝晶亮,他把手指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阿卿,好香啊。” 脑子里轰的一声,蓝初北整个人都羞成了淡粉色。 明明那么阳光,眼神那么干净的人,在床上怎么也那么恶劣。 知道自己不该逗弄太过,他俯身吻了一下她的眉心:“起床吧。” “嗯。” ...... 昨夜太晚了,她都没有见过被魏无羡安置在此地的温家族人们,今日一见,大家似乎都是老实淳朴之人。 许多人第一次见蓝初北,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天底下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气质似妖似仙,矛盾又和谐,叫人欲罢不能。 魏无羡虽然知道大家不是故意的,但还是不着痕迹的挡在了蓝初北面前,假装咳嗽一声:“咳咳,这是蓝初北蓝姑娘,大家认识一下。” 所有人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她清浅微笑着回应,好几个年轻小伙子当场就红着脸,流鼻血。 魏无羡脸色登时不好看了,但是他偏偏又不能说什么,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一个小豆丁忽然抱住了蓝初北的大腿,也不说话,就睁着大眼睛看她,乖乖巧巧的。 蓝初北眼里的笑意深了几分,托着小朋友的小屁股就把他抱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 “漂亮姐姐我叫阿苑。”小朋友奶声奶气的。 “为什么叫我漂亮姐姐,嗯?”蓝初北逗他。 “因为漂亮姐姐很漂亮,阿苑以后要嫁给漂亮姐姐。” 蓝初北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旁的魏无羡脸已经彻底黑成了锅底。 “阿苑,你给我下来!小小年纪就会占姑娘家便宜了!”魏无羡上前想将阿苑抱过来。 没想到这臭小子,死搂着蓝初北的脖子不撒手,还作势要哭。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温宁忙帮腔道:“公子,阿苑还小,不懂事,你就不要同他计较了。” 连蓝卿都是一脸不认同的看着他。 魏无羡: 握擦,怕了!怕了! “男孩子是娶,女孩子才用嫁哦。”蓝初北一本正经的纠正阿苑话里的毛病。 “那阿苑长大后娶漂亮姐姐!”小朋友童言童语逗得蓝初北笑出了声,心情都好了几分。 “好,那我等阿苑长大。”蓝初北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逗逗这小朋友。 谁知这句话是彻底点了魏大公子的炮火,他一把夺过阿苑,几步走到菜地里,把小朋友放下:“今天谁都不能拦着我,我要把这小鬼头种到地里。” 这一天,这里的欢笑声就没停过。 小白来了新环境,撒欢着跑出去玩了,天快黑了才回来。 阿苑最喜欢漂亮姐姐,除了漂亮姐姐就是这只大白猫,天天追着它跑! 神兽白虎泪流满面,要不是小主人不让它变身伤害这里的人,它何至于被一个奶娃娃欺负,堂堂神兽的颜面何在,哭唧唧~ 夜深了,众人散去。 这伏魔洞里又只剩下蓝初北与魏无羡两个人。 昨夜情况特殊,今天她早有准备,又从空间里拿了张床出来。 只是,还没等她给那边铺上被褥呢,就被扑倒在床榻上。 他的气息喷在锁骨上,不一会那处传来湿热的触感。 蓝初北低吟一声,崩直了脚。 第43章 温 “你干什么。”她睨了魏无羡一眼,只是这种情况下,又娇又媚的,半点威慑力也没有。 “阿卿。”他眼神里是烫人的火热。 他一点点倾下身来:“以后让我照顾你,陪伴你好不好。” 蓝初北身子一僵,这句话,她不知道该如何接。 “你需要我,阴气对你影响很大,让我帮你好不好”魏无羡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我是妖,你与我,恐对你身体会有影响。”蓝初北敛下眸子。 与江澄和蓝湛都是封印之后的人身,而今自己全然恢复,她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阿卿,我不怕,都是我心甘情愿。”他埋首脖颈间,有些贪婪的嗅着她的香气。 “魏婴。” “阿卿,给我,好不好?”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处。 魏无羡拉开了她系于腰间的腰带,目光灼灼的看着蓝初北。 “魏婴~魏婴,灭灯。”她声音发颤,被男人这样看着,她羞涩极了。 “我想看阿卿有多美。”指尖挑开她的衣襟,【略】【群相册】 “不要~啊,太深了,啊~” …… 这伏魔洞里的声响折腾到天跟初晓才渐渐平了下去。 蓝初北是被吻醒的,她推了推伏在自己身上的魏无羡。 “我不想要了。”声音沙哑的厉害。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一直担心的人妖结合会对他身体造成负担,结果不仅没有,反倒叫双方修为都精进了几分。 当两人负距离接触时,一股极为雄厚又温和的灵力贯穿两人体内,冲击洗涤着筋脉骨血。 当然,也有弊端。 某人昨夜失控了,她妖兽的身体,都禁不住魏婴这般索求。 “阿卿。”他的声音低沉又性感,昨夜情动时他便是用这样的声音一遍遍的唤着自己名字,导致现在他一开口,蓝初北便红了脸。 “最后一次,嗯?”虽然是询问,他却没有给她一丝拒绝的机会。 “唔~”所有的话语都消失在唇齿之间。 ......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为什么不起床!”阿苑跑到蓝初北床边。 腰酸腿软的蓝初北被小朋友问的面红耳赤。 魏无羡竟在一旁笑,也不为自己解围。 “姐姐有些累。” “可是婆婆说,赖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阿苑很喜欢漂亮姐姐,所以想要漂亮姐姐起来陪他玩。 “阿苑乖,下午姐姐给你做小蝴蝶,现在先自己出去玩,好不好” “好,那漂亮姐姐不能骗阿苑!” “好。” 终于将阿苑哄走,蓝初北瞪了魏无羡一眼。 他摸了摸鼻子,坐到床边,将她揽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我是你的了,真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这一刻难得的静谧。 “你愿意留在这里么?”即使两人已经做过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了,但是他这一刻仍然是惶恐不安的。 “你知道的,我不能一直留在这,每个月总要回去看看我爹。” “那我随你一起去。”魏无羡立刻说道。 蓝初北觉得,如果魏婴与自己一起回去,可能真的会被赶出来。 “我这个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魏无羡在试探蓝初北的反应,他想光明正大的占据她身边的位置。 蓝初北看出他的小心机,抿唇一笑,罢了,都随他:“好吧。” “不去也行,我就怕你没有我的照顾,嗯!你刚才说什么你愿意让我去!”魏无羡有些惊喜。 “不是你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么?”蓝初北眼含揶揄的打趣他。 “阿卿,阿卿。”他抱的很紧,但是语气却是激动的。 “我们婚礼在这里办还是去姑苏办?”魏无羡思维总是跳的很快。 “我已从蓝氏族谱里划出,在这里便可。”她靠着他的胸膛,倘若不是爷爷奶奶的意外发生,她或许也不想那么早安定下来。 以前总想自由,后来才明白有时候享受当下,珍惜眼前人是多么重要。 昨日在这里待着,身体还有些不舒服,总觉得气血翻滚,但是经过昨晚,她如今除了腰酸腿软之外,妖力是难得的平和,甚至隐隐有突破的预兆。 也是昨夜她才明白,为何之前自己总会对他起反应。 她乃草木精怪化形,对于天道气运是很敏感的,吸天地精华所生,必然对天道气运最为向往依赖,虽然不知为何,但是魏无羡身上的天道气运的确十分浓厚。 昨晚他与自己结合,本来处于强势的一方是自己,身体会不自觉的吸纳他的阳气,很容易会把他变为采阴补阳的炉鼎。 但是他身上的浓郁气运护住了他,并让双方都在这场情,事中得到了好处。 “好,那咱们就在这里成亲!”他话语间是不加掩饰的激动。 “我虽离开蓝氏,但是感情却没有割断,所以,你还需得到我爹的认可。”她恶趣味的开口。 只见这男人神情肉眼可见的沮丧起来:“蓝老先生这么不待见我,肯定不会轻易同意咱们的婚事,夫人,你要多替为夫美言几句。” 这人,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 “谁是你夫人。” “蓝初北是我夫人,蓝初北是我娘子!娘子娘子娘子!”他高声喊了起来。 蓝初北臊的满脸通红,捶了他一下:“魏婴!” “为夫知错了,娘子莫要动怒!” ...... 温宁听着洞里传来的声音,神情有几分黯然。 “蓝小姐。”他低低呢喃了一声。 温情见自己弟弟面色苍白沮丧,有些不忍心,只好上前安慰他:“阿宁,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姐姐我知道,蓝小姐那么优秀,阿宁不敢肖想的。”只是心里很痛很难受,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凶尸是不会流眼泪的。 “阿宁。”温情心疼弟弟爱而不得,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第44章 琼 用妖力消除了身上的痕迹,一想到方才穿鞋袜时,竟连脚背上都有斑驳的印记,她就忍不住捶了魏无羡一下。 不知节制的臭男人。 魏无羡打了水来,亲自替她擦脸,见她脖颈上自己昨夜特地留下的印子不见了,当下就闹了小脾气。 “你为什么要把它消掉。” 蓝初北: 魏无羡有些赌气似的撅了噘嘴,手上动作却温柔细致的紧,这个女人他曾奉若神明般渴望,即使现在,依旧患得患失,诚惶诚恐。 他在想留下些什么,或许为了告诉自己,也或许为了告诫别人,自己属于她。 蓝初北实在看不过这里简陋的设置,给商行总舵传了消息,带人过来布置。 手下的动作很快,不过半月有余,这儿就大变样了,所有人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名动九州的第一商行竟是蓝初北的产业,跟着夷陵老祖穷困潦倒了小一年的温家残部,纷纷对蓝初北崇拜又狂热。 尤其是小阿苑,他最喜欢有钱的漂亮姐姐了! 漂亮姐姐会给阿苑买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会温柔的抱他,会讲故事,会带他飞飞! 今天所有的工程都要完成了,蓝初北看到温宁与工人们干的热火朝天。 衣服也不知道在哪里刮了个口子,脸上脏的跟小花猫一样。 魏无羡有世家公子的骄矜,这种活是决计不会上手的,叼着不知道从哪揪来的草,悠闲的翘着二郎腿。 蓝初北走到温宁身边,给了他一块手帕。 温宁在蓝初北走向他时,便有些同手同脚的迹象,脑子转不动,眼神也移不开,接过她手帕的动作机械的很。 “脸上脏了,擦擦吧。”她的笑很淡,但是弯弯的眉眼,却叫人无可自拔的沦陷。 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很久以前,他在岐山温氏时,听到底下的人闲谈说,若能得离起君一笑,此生无憾。 蓝小姐对自己笑了这么多次,他实在不能再肖想其它。 “谢谢蓝小姐。”心中满是欢喜,嘴角也情不自禁的上扬。 蓝初北见他傻乎乎的样子有些无奈:“叫我初北或者蓝卿都行,蓝小姐太过客气了。”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他慌忙摆手,不可以的,叫蓝小姐他便已心满意足,怎可过多逾越。 “好吧,那随你。对了,你衣服破了,这套衣服送给你,前些日子底下的人送来,我看与你相配就留下了,一会去试试。” “我也有新衣服么。”他愣愣的看着蓝初北递给他的黑色劲装,内心闷闷的,不知是喜悦多一些还是酸涩多一些。 “你当然有。”她揉了揉温宁的脑袋,这孩子心性太过良善,面对他,自己总是愿意多两份耐心。 “谢谢蓝小姐。” 蓝初北走远了,他还愣在原地看她。 夷陵周家虽然不是仙门世家,但是因为里面一晚上死了十二个人,且各个形容恐怖,那周地主被儿子的惨状吓傻,四处使银子想寻得仙门世家为儿子报仇而闹得沸沸扬扬。 因此,继大闹金麟台,单挑江晚吟之后,玉面罗刹的斑斑劣迹里又再添一笔。 蓝启仁在姑苏接到众世家要联合讨伐蓝卿的消息,气的双手发抖,晕了过去。 “叔父!” “叔父。” 蓝曦臣与蓝忘机同时上前扶住蓝启仁。 蓝启仁醒后,眼里含泪,想他一生光明磊落,唯一倾注了毕生心血的孩子,竟然手段如此残忍滥杀凡人,他如何不急如何不气。 而他更气的却是,蓝卿竟然去了乱葬岗与那魏无羡搅和在了一起,而自己枉为正道,如此证据确凿,却还是担心那个逆子! “叔父,小北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她杀人定有她的苦衷在。”蓝曦臣出声相劝。 蓝忘机站立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也是这个意思。 蓝启仁垂下手:“阿卿的确不会滥杀无辜,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行事作风已于妖邪无异,过于狠辣。” “叔父!”蓝曦臣皱眉。 “她所杀之人必定十恶不赦!”蓝湛神情冷漠。 “忘机!”蓝启仁喝到。 “叔父,我相信她!” “出去,你给我出去!”蓝启仁指着门叫蓝忘机出去。 他是倔脾气,出去在静室外跪着。 蓝曦臣出来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忘机,叔父心里也不好受。” “兄长,无论天下人怎么看她,我都会相信她,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中伤她。”他一向寡言少语,如今这番话,却着实深情。 蓝曦臣心尖苦涩,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但是忘机有立场如此,自己却连资格也没有。 ..... 蓝氏向来是正道楷模,诛妖邪本该一马当先,但是这回蓝氏弟子集体请愿不愿参战,饶是蓝家的众位长老都没有办法。 离起君,于这一辈所有的蓝氏子弟是信仰,没有人愿意与信仰为敌,更没有人愿意去伤害信仰。 苏涉因此事,自请脱离蓝氏,回到家乡建立了苏氏,公然与各大世家呛声,伤蓝初北者,苏氏与其不死不休。 眉山虞氏是第二个发声的,与蓝初北为敌者便是与眉山虞氏为敌。 此时的虞悦柒已经接管眉山虞氏,这个决定是她不顾众位长老的反对,强硬拍板的。 东槐商行势力遍布九州,仙门世家的打算,风吹草动都有专人禀报蓝初北。 她知道消息后,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魏无羡与温宁都一脸愤恨。 “少东家,商行是否发声,支援苏氏与虞氏。”掌柜的问道。 “无须,东槐毕竟不是仙门势力,贸然参与百害而无一利。”蓝初北皱眉。 “小主人,不若我去给他们一个教训!”小白眼神发亮,白虎本就好斗,这段时间在这待着,只能陪那小不点玩藏猫猫,它早就想出去放放风了。 苏氏与虞氏这般,其他仙门必不会放过他们,的确需要些威慑。 “你去虞氏,给找麻烦的人一个教训,出手注意分寸。”蓝初北摸了摸小白的脑袋。 “小主人放心,我定不会堕了您玉面罗刹的名头!” “淘气。”蓝初北轻笑一声。 小白化作一道白光撕裂了空间,转瞬便消失不见。 “阿卿,你想去苏氏”魏无羡问道。 “嗯,苏涉是蓝氏外门子弟,公然发声,必招他人记恨,我也不会由旁人欺了他去。”蓝初北对所有的蓝氏子弟都相当护短,在这种事情上是帮亲不帮理的典型。 “我与你一起去!” “蓝小姐,我也去!” “这里不可不留人,你们都走了,谁来护他们安危。”蓝初北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可是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魏无羡皱眉。 “在我走之前,你们陪我去一个地方办一件事。”蓝初北说道。 “什么事。” “杀人。”她神情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第45章 林 屠白阁 这里是夷陵最大最有名的赌场。 蓝初北一走进去便吸引了许多惊艳的目光。 腰线曼妙,许多人呼吸急促起来,被她眼神扫过的部位,发麻的热。 只是美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公子,尤其是那个手拿长笛的,眼神凶煞。 蓝初北莲步慢迈,在赌骰子处停下。 林志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眼睛都看直了。 “我们赌一把。”蓝初北语气越是冷漠,便越是勾人,总想看看这样清冷的人露出别的神情会是怎样的销魂。 林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大美人要与自己对赌。 紧张的搓了搓手,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一丝谄媚:“小姐想怎么赌。” “赌命如何。”她嘴角微弯。 她像一朵罂粟,兀自盛放,细密捕捉,不留余地,当人发现自己泥足深陷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周遭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从没有听过有人在这堵场里赌命的。 林志喉咙滚动了一下,嗓子发干:“赌命若你输了,你便是我的。”眼神也有些迷离。 魏无羡听得这话,眉头一皱,当下身上便有阴煞之气聚集起来。 “魏婴。” 蓝初北低低唤了他一声,他才平复下来,但是看向林志的眼神里已经布满杀意。 “是的,所以如果你输了,你这条命便由我处置。” “好,你说怎么赌。” “开大开小,三局两胜。” 赌局开始。 “小!”林志先说。 “大。”蓝初北垂下眼睑。 开出来果然是大,周遭都是抽气声,居然全是六。 “继续。”蓝初北勾了勾唇角。 林志额间已经出汗了,手也在微微发抖。 哗啦哗啦,掷骰师将骰子扣下。 “你先说!”林志擦了擦滴到眼睛上的汗。 “那我还猜大吧。”她表情漫不经心的。 “不行,我猜大!”林志还是耍无赖了。 “那我猜小好了。”蓝初北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要开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谁也没想到竟然开出了最小! 三局两胜,蓝初北已经赢了,林志见势不好就想逃,被温宁抓住丢了回来,脸朝地栽在蓝初北脚前。 “大小姐小人错了,咱们无冤无仇的,您放过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林志跪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蓝初北拔出流光,用剑尖挑起林志的下巴:“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话音刚落,林志便凄厉尖叫一声:“啊!” 蓝初北砍断了他一条手臂。 周遭围观的人也被吓了一跳,胆小的也尖叫着逃出去了,剩下些吃饱了撑的躲得远远的围观。 “你哪还有老母,你母亲被你哄骗着吃下你父亲血肉做成的肉包子,你亲口告诉她的,她被你气死了,你怎么有脸说你有八十岁老母!” 蓝初北将真相公之于众,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世上竟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刚刚还觉得他可怜,如今,若这姑娘所言非虚,那就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林志捂着血流如柱的手臂满地打滚。 魏无羡遇见她时,她便在周府,他从未问过蓝初北原因,因为他相信她,只是从未想过真相如此惨烈。 阿卿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你是什么人”林志脸色惨白,眼神恐惧,声音发抖。 “我是什么人”蓝初北冷笑一声:“我是来替你爹娘,还有你那个所谓嗷嗷待哺不足满月就被你抛弃的女儿,向你讨债的人。”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都是那周二少爷逼我干的!不是我不是我!”他重重的磕头求饶,半分骨气都没有。 蓝初北给了温宁一个眼神,温宁会意,一把提起那林志,随她一同出了赌坊向城外坟场走去。 “阿羡,召唤奶奶的魂魄。”蓝初北看向魏无羡,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 “好。” 陈情一响,十方鬼将听令,他在里面寻找那个有过一面之缘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林志被温宁粗鲁的扔在地上。 魏无羡很快找到老太太,在她的指引下,找到了老太太的尸骨。 蓝初北眼神一凝,拿剑指着林志,逼着他一点一点的将老太太的尸骨拾起,用手一下一下的挖坑,亲自为奶奶下葬。 立下无字碑,她在奶奶坟前,抽取了林志的一部分魂魄,为他打下锁魂引,他这辈子都无法再离开此地,他会一辈子替奶奶守坟,一辈子忏悔。 本想杀了他,最后却觉得这样的人杀了他终究是太便宜他,她要林志用余生所有的时间来赎罪。 “阿卿。”魏无羡将她拥入怀里,她面上那么云淡风轻,心里其实也会失落难过吧。 了却这最后一桩事,蓝初北才独自去了苏氏。 秣陵苏氏 “宗主,他们已经杀过来了,我们逃吧。” “不能逃,你若想离开,便自行离去吧,我不会堕了她的名头。”苏涉用布擦拭着佩剑难平,意难平。 我苏涉这一生,对我好的人太少了,没有那么强的天赋,便只能靠付出更多的努力去追赶别人,渴望被看到,渴望被重视。 她是我生命里的一道光,我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好人,更不是什么人人称赞的英雄。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她的一点在意。 幼时练习术法,别的师兄弟都已经离开了,只有他一人还在练习,月色下,他胳膊再酸,也要挥剑,喘着粗气,手掌都磨破了,一边哭一边练。 她自小就是天才,那种优秀到他人生不出半点嫉妒之心的超强天赋。 她高高在上,是夜晚独自芬芳的月亮,而他不过凡间的云泥,从未想过她会主动与自己攀谈,并且告诉他,剑法练习的不对之处。 虽然只有那一个晚上但也够他念念不忘很多年。 他一直想找机会同她说话,可惜姑苏蓝氏的离起君又岂非人人都能轻易见到。 彩云镇碧灵湖除祟,是继那次以后,她头一回离自己那么近,难平掉进水里,自己学术不精,怎么也召不回,是她召回,并救了他。 他借口向她致谢,没想到她真的记得自己。 温氏攻打云深不知处时,他可以逃,但是他没有,他只是不想她难过,仅管她已经离开。 看到她回来,蓝氏子弟谁不欣喜,他也不过是这千千万万人里的其中之一罢了。 看到她将蓝老先生交给自己,并对他笑,他便觉得此生定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他知道,自己留在蓝氏的初心早已不纯粹,只是因为她在,所以他在。 自立门户也只是单纯的想尽自己一份力量来保护她罢了,苏涉不是一个好人,但是苏涉想为蓝初北做好人。 蓝氏顾忌太多,虽然没有任何一个蓝氏弟子愿意去讨伐她,但是即使是一丁点念头也不行,所以他自请离开了。 苏氏被当做杀鸡儆猴的典范,来的各世家兵力自然不少,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乌泱泱的,血流成河。 那一剑要劈下来了,他已经没有力气抵抗,没有惶恐,没有退缩,苏涉神情平和,离起君,我很开心,能为护你而死。 “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第46章 蓝 苏涉睁开眼睛。 她来了,她为自己来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矫情的掉眼泪,但是刀剑无情,他不能在她面前失了斗志,一剑一剑的与人对抗着。 蓝初北的流光一出,很快就扭转了战局,若非她不是心性毒辣之辈,每次出手留有余地,在场的怕是今日都要埋骨异乡。 “玉面罗刹!” “玉面罗刹来了快逃!” “快跑!” 蓝初北没有去追,上前一步扶住了苏涉。 他脸色苍白,一看便是灵力虚耗过度,蓝初北给他喂了一颗丹药,这才好些:“蓝小姐。” 多雀跃,你能出现。 “别说话,好好调养。”蓝初北给苏氏的其他弟子一个眼神,机灵的马上过来扶住自家宗主。 蓝初北本欲解决完此事就离开,但是来了秣陵,苏涉盛情邀请,便多留了几日,看看此地的风土人情。 曾有诗人来此,作下秣陵江上多离别,雨晴芳草烟深。路遥人去马嘶沉。青帘斜挂,新柳万枝金。隔江何处吹横笛?沙头惊起双禽。徘徊一向几般心。天长烟远,凝恨独沾襟。 足见此处风景秀丽,婉约天成。 苏涉虽然内伤未有痊愈,依旧亲自带着蓝初北四处转四处看,甚至就为了一句诗特地去了那杏花村买酒。 远近闻名的金陵春确实不错。 她搜罗了一些,屯在空间介子里。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比之姑苏也不差什么,甚至这个城市还多了几分贵气,与婉约的姑苏不同。 苏涉邀她游船,河岸两边建筑林立,百姓安居乐业,叫卖声不断,热闹非凡。 “蓝小姐,外面风大,不若进画舱里坐。”苏涉见她站在外面,虽然明知她不会有事,却还是忍不住出言关心。 “无妨。你救过我,不必喊蓝小姐,叫我初北就是。”她神色恬淡。 在兰陵金氏,金子勋欲对自己不轨,是他救了自己,蓝初北承这份情。 “初北。”他心下紧张又欣喜。 “我昨日在此出现,你将来便会与我有所牵连,那些人或许还会找你麻烦。”蓝初北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个事实。 那群人奈何不了自己,但是像苏氏这样的小家族,还有虞氏,处境其实都不太好。 “我知道。”苏涉苦笑了一声,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他这个时候倒是洒脱。 只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可以告诉她,他的余生皆是为她而活,伤害过她或者对她有歹心者,他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想起那日敛芳尊找自己密谈,他敛下眸中异色。 “这个,你拿着。”蓝初北精于炼器之道,对符修造诣亦是颇深,递于苏涉的是三张千里传送符。 危难时刻,便是逃命的绝妙手段。 这样品阶的符纸在外价值千金,苏涉本想推辞,接触到她的眼神,释怀一笑,大方的收下了。 这三日是他这辈子最快活的三日。 他送她出城,看她越身上马,看着她背影消失...... 小白当初便与虞悦柒不对付,她笑了笑,最后还是绕道去了眉山一趟。 到了眉山才得知,他们的小宗主竟与小白一同去了夷陵。 蓝初北觉得有些奇怪,小白定然不会轻易带人去找自己,自打发现她与魏婴亲近,一人一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架,偏魏婴还打不过它。 带着虞悦柒回去,小白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怀着这种疑虑,她以极快的速度回去。 和小白他们几乎是前后脚,刚进去便听见魏无羡和虞悦柒在吵架。 魏婴基本上不与小姑娘计较,但是这样居然都能吵起来,蓝初北看了一眼小白,原本正津津有味看戏的白虎脊背一僵。 扭头便对上小主人探究的视线,大大的虎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心虚。 “蓝初北才不会看上你,除了脸好看,你还有什么!”虞悦柒插着腰,半点没有一宗之主的样子。 “我娘子还就是喜欢我这张脸,不像某人啥都有,偏偏长得不合我娘子胃口!”魏无羡毫不示弱。 “你这等无名小卒哪配的上离起君!”虞悦柒急了眼。 “不好意思妹妹,我江湖人称夷陵老祖魏无羡,我娘子外号玉面罗刹,我俩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有什么称号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傻白甜” “魏无羡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一下你,堂堂大男人竟靠脸迷惑蓝卿。”她抽出缠在腰上的火蛇灵鞭就要向魏无羡抽去。 吵架归吵架,魏无羡又怎么会同女人动手,温宁立刻上前,拽住那冒着火光的鞭子。 火蛇灵鞭与那紫电都是世间克制妖邪的圣物,这一下,温宁并不好受。 小白见势不好,忙上前劝架,一掌一边,将双方都隔开了十多米远。 “你别太过分啊!”见温宁受了伤,魏无羡也生出几分怒气来。 虞悦柒是江澄的表妹,两人小时候见过几次,只是这丫头脾性与虞夫人如出一辙,不太喜欢他,他也索性不凑上去,省的两看相厌。 当初在云深不知处,聂怀桑便与自己提过一嘴,说虞氏大小姐非蓝初北不嫁,谁成想这人知道蓝卿是女人了还不放手,真真是不知所谓! 气煞人也! “你们在吵什么。”蓝初北便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蓝卿!”虞悦柒眼神一亮。 “娘子!”魏无羡也是想灭灭这个女人的风头,故意这般出声。 “魏无羡!”听到魏无羡这般称呼,虞悦柒又要炸了。 “本公子在此!”魏无羡睨了她一眼。 “你个登徒浪子,给我闭嘴!”虞悦柒觉得手痒,想跟这个狗男人打一架。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啊,那我魏婴岂不是很没面子,我偏要喊,初北娘子!”语气荡漾的很。 “魏婴魏婴,我还喂鸡呢!你哪来的娘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嘛!蓝老先生同意了嘛!”虞悦柒双目冒火。 “虞悦柒!” “好了,别吵了!”这种画面简直令人窒息,蓝初北扭身去了伏魔洞,不想见这俩糟心的玩意。 “小白,你给我进来!” 小白浑身毛发立起,完了。 它进去时,蓝初北正坐在茶台前喝酒。 半分眼神也不投给它。 小白走过去,讨好似的,蹭了蹭她的手心。 乖乖巧巧的“喵呜”一声。 “这就是你把她带过来的缘由”蓝初北毫无波澜的语气吓得小白一抖。 “还,还有。”它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蓝初北好整以暇的看着它。 “虞悦柒手里有一株千年火系灵芝,我觉得对小主人有帮助。” “你怎么知道她有。” 小白眼神有些飘。 “你去遛虞家了。”蓝初北有些无奈,小白以前跟着自己的时候就老干这种事,被她明令禁止过,这回没看着它,又开始了。 “我这次不是故意的,我是去转转,看有没有敌人潜伏进来,一不小心进了虞氏禁地,又一不小心在藏宝室就看到了火灵芝。”语气眼神何其无辜。 蓝初北将小白抱起来:“以后不要干这种事了,听到没。” “喵呜~” “既然人是你带来的,那接下来在她离开之前,你负责当他们的和事佬!” 小白:!!!??? “咻”一颗小石头滚了进来。 蓝初北与小白同时抬头。 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外面就噼里啪啦几声巨响。 第47章 曦 蓝初北抱着小白出去时,发现魏无羡居然真跟虞悦柒打起来了! 看见蓝初北,两人同时收手,表情有些讪讪。 晚上吃饭时,两人又为谁可以坐在蓝初北的身边而吵起来,本来一人一边刚刚好,但是阿苑占了她左手边的位置。 两个大人还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啊,那必然是不能的。 最后,虞悦柒凭借性别优势成功坐在了蓝初北的右手边,魏无羡只能坐在蓝初北的对面。 上了菜后,只要魏无羡给蓝初北夹一筷子菜,虞悦柒也跟着给蓝初北夹一筷子,反之虞悦柒给蓝初北舀一勺萝卜汤说养胃,魏无羡就给蓝初北撕半个馒头说顶饱。 阿苑还没怎么吃呢,这一桌子菜都被夹去蓝初北碗里。 小朋友当场就哭鼻子了。 蓝初北气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抱起阿苑,就带他走了出去,上镇子酒楼里吃宵夜。 “公子,蓝小姐生气了。”温宁过来喏喏的说。 “都怪你。”魏无羡瞪了虞悦柒一眼。 “什么叫怪我,都怪你!” .......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小白出面制止了,唉,它也想跟着小主人去镇上吃宵夜。 “阿苑想吃什么?”蓝初北牵着小朋友,在街上走。 “想吃肉肉。”阿苑路过那酒楼就走不动路了,太香。 蓝初北一看,居然是东槐下面的酒楼,微微弯唇,带着小阿苑走进去,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三四个菜。 到她这个程度,早已辟谷,不过美酒美食乃人生一大乐事。 她从储物袋取出之前屯在空间里的天子笑,动作闲散的慢慢品。 从公然与金氏作对开始,她便不能再回蓝氏,除非......蓝氏他日一统仙门百家。 江湖传闻,传的那么人云亦云,要说这里面没有各方势力的刻意推动,她决计是不信的。 “阿卿姐姐,你吃!”阿苑夹了一块卤牛肉递到蓝初北眼前。 她眯着眼睛看他,低下头,就着阿苑的筷子将牛肉片吃进嘴里。 “阿苑真乖,快吃吧!”她摸了摸小朋友的头。 自己动静那么大,倘若辛陆听到风声,必会来寻自己,为何迟迟没有消息。 她敛下眸子,静静的看着窗外月色。 除非他出了意外。 走之前,她给了掌柜的一张辛陆的画像,让东槐底下的线人去寻画中男子的下落。 “阿卿姐姐,羡哥哥说他要与你成婚了。”阿苑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是呀。” “那阿卿姐姐以后还可以嫁给阿苑嘛?” 蓝初北轻笑出声:“不可以呢,姐姐这辈子只嫁一人。” “那阿卿姐姐你不要嫁给羡哥哥了。”小阿苑抬头认真的看着蓝初北。 看到小朋友这样一本正经绷着脸的样子,蓝初北只觉喜感,但是她还是要配合:“那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你羡哥哥呢?阿苑之前不是最喜欢羡哥哥么?” “可是,婆婆说成婚要买新衣服要买好吃的,要花好多银子,羡哥哥和阿宁哥哥都没有银子,卖萝卜的银子,不够买新衣服和买好吃的。”阿苑小脸皱巴在了一起。 “羡哥哥没有钱,所以阿卿姐姐不能和羡哥哥成婚。” 蓝初北被小朋友这话逗得,她抱起阿苑,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阿羡哥哥知道会伤心的。” 他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眼睛瞪的大大的。 在街上逗留的这一会,她就被盯上了。 她去周家杀人时没有做什么隐瞒,抓了那林志,在赌坊也是光明正大。 周家请来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时候动手都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因为此刻的她只带着一个拖油瓶孩子,那只凶猛异常的妖兽也并未伴其左右。 乱葬岗机关重重,而这闹市却容易叫人放松警惕。 蓝初北察觉到异动,只冷冷的勾唇一笑。 远远的一辆马车极速驶来,那方向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过路的行人纷纷尖叫着避开。 蓝初北腾空而起,果然一瞬间那马车四分五裂开来,一人执长剑向她袭来。 左手稳稳的拖住阿苑,右手祭起妖力,徒然出现的桃花瓣片片化作最锋利的兵刃,将那人割成了血人,轰然倒地。 出气多,进气少。 “哇,阿卿姐姐好厉害!”阿苑拍手喝彩。 蓝初北一僵,把阿苑的脑袋按在怀里,怎么可以让小朋友看这么血腥的画面。 自街道的四面八方飞出九道身影,剑气凌冽,招招暗藏杀机。 出门时虽未带流光,但是蓝初北也不沭这场面。 红光越发妖冶,看似轻柔美丽的花瓣却似死神夺命的尖刀,所过之处皆是鲜红的血液。 她身法极快,好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夺取了兵刃,被奉作珍宝的武器,在她手里就如同面团捏的似的,根本不值一提,搓揉捏扁就在一瞬间。 好的佩剑里多有剑灵,主人便与自己的本命佩剑息息相连,蓝初北一连毁了三把剑,那三把剑的主人个个面如金纸,看起来损伤极大。 其余一干人在桃花瓣的覆盖下,个个血涌如柱。 蓝初北虽未直接取他们性命,但是能不能活下来,这些人也只怕是得听天由命了。 她抱着阿苑离开,绯色的罗裙,纤长秀美的背影,却无端叫人感到肃杀与胆寒。 蓝初北原本就比凡人更加冷心冷清,未彻底化人之前,她也曾向往世间的纷繁,她会出手惩奸除恶,也不过是她对于这个世间为数不多的善念。 至于以德报怨,怎么可能呢? 他们既带着杀意前来,那她便成全这些人。 蓝初北带着阿苑回去时,小朋友已经攀着自己的脖颈睡着了,她动作轻柔的把阿苑放到温婆婆的房间,这才回了伏魔洞。 这些日子,他一直是欢愉的,即使心里有伤痛,却一直自己撑着藏在,蓝初北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面无表情。 “怎么了。”她走过去,坐在他的身侧。 “阿卿,你失踪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我一直没问,也不敢问,虞悦柒说她遇见你时,你正要去云梦寻仇,而那个仇人,是江澄。”他说这话时声音都有些发抖。 眼眶里布满了血丝,他死死的盯着蓝初北的眼睛:“阿卿,你告诉我,江澄他,到底做了什么。” 蓝初北浑身一僵,江澄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袖子下的手攥成拳头。 第48章 臣 “我其实去过一趟桃林别苑,那日在林家,林婆婆说你被江澄带去了云梦,虽然也不确定一定是你,但我和温宁还是去了。”他的语气似回忆,夹杂着痛苦无奈许多复杂的感情。 “桃林别苑与弥苑布置很像,我们去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但是我知道你在那儿住过,别苑最好的那个房间,床上有你身上的香味。”他站起来,背对着她,眼泪却掉下来。 蓝初北双拳越发收紧。 “那天,是我这辈子最绝望的一天,我以为你最终选择了他,我甚至连回莲花坞看你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蓝初北闭上眼睛,眼眶有些热。 “我以为他待你极好,毕竟江澄那么喜欢你,但是虞悦柒却说你要去云梦杀他,阿卿。”他扭过来,上前几步把她死死的拥在怀里。 “我可以忍受失去你,无论你选择谁,与谁在一起,我会痛苦,但是这是你的选择,魏婴永远都会尊重蓝卿的选择,但是我绝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你!” “你想听什么。”蓝初北开口,有些低哑。 “阿卿。”魏无羡看着这个状态的蓝初北,心下一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恐慌感,明明已经接近真相了。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更何况我并非完璧之身。”她起身向外走,红衣袅袅,满心耻辱。 “阿……卿。”他急忙追上去,自后拥住她。 他是猜到了一些,但是越是揭开真相,他便越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林婆婆说,辞儿是他们收养的孩子,失了记忆,好在遇见了她的未婚夫,并带她离开了。 阿卿并非任人鱼肉之辈,被人收养,大抵是失了修为,又失了记忆。 所以江澄诓骗了她。 阿卿并非完璧,后来又要对他寻仇,那毁了她清白的便是江澄。 他与温宁去云梦打听时,得知她被安置在桃林别苑。若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安置在城外。 她失了记忆,失了修为,又未正式过门,必是背后不被人看重,遭了许多流言蜚语。 那些他不愿意去细想的都串联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先一步找到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她语气平静的开口。 这件事如何评判谁对谁错呢? “我去杀了江澄。”他眼底布满血丝,全身黑气缭绕,眼中的杀意也未有作假。 蓝初北拉住了他的胳膊。 “杀了江澄,然后呢?然后你再自行了断,为江家赔罪是么!”蓝初北多了解他,他对江家对江澄对江厌离是什么样的情感,她全都懂。 “我。”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整个人气场都颓废起来。 “那天我用流光毁了他的心脉,他本该死的,因为他欺我,辱我,但是我又折损了一半的修为去修复他的心脉,因为当初在夷陵确实是他救了我。” 蓝初北面无表情的陈述,却叫人心尖都泛起疼痛来。 “阿......卿。” 那个晚上,月亮很圆,风很大,原来不知不觉已入了秋。 世事变化,人心难测。 云深不知处 幽暗的环境里,他一个人坐在窗台下,桌案前的茶水已凉。 三年前,他还是那个清煦温雅的泽芜君,待人温和,心无杂念。 奉叔父之命带忘机与初北外出夜猎。 星子庐山一带的温泉极为有名,蓝氏家风稳重,因此也没有人敢乱跑。 他临时接到叔父的书信,去初北房间寻他,无果,只好夜里独自出门寻找。 初北小时候可算不得乖巧,只后来慢慢收敛了性子,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偷偷跑去泡温泉了。 这样想着,脚步一转便去了山上。 这般夜深人静,自己又不可大声喊他,万一被过路的世家听到,说初北顽劣,传到叔父耳里,她大概率要遭骂的。 心中半是担忧半是无奈。 那处烟雾袅袅,大抵是温泉池的热气。 到了此处,他本想出声询问,但是朦胧间,看到她隐隐约约的侧颜,和没有没入水中的春色。 那一天,心里有了旖旎,住进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月色摇曳。 他像个痴汉一般在原地站了许久,又在她发现之前快步离开。 原来一直当做弟弟的初北,竟是个姑娘家。 他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随意的对待,总是不自觉的想要护着她,视线不自觉的跟着她。 久而久之,当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时,已经为时晚矣。 割不断相思意,他便只能步步为营,不着痕迹的对她亲近,想要一步步让她习惯自己。 一开始,蓝曦臣做的很好。 初北与自己走的很近,他外出夜猎出访,总会带着她。 那夜他邀她共浴,本也是存了私心,想让她坦白,这样不温不火的兄妹之情,他总觉得不够,贪心的下场是。 她竟然欣然同意,态度坦坦荡荡。 那处药汤浴池极大,他承认看到她身体构造与自己一致并无他异时,自己震惊的头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那个月夜,那方温池,她该是个娇艳欲滴的小姑娘,怎会是男儿郎。 连续十多天的相处,两人同吃同住,蓝曦臣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居然真的是个男孩。 莫非那晚的春色,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场绮思。 那段时间,他难得的脾气暴躁反复无常,也是那段时间,他没有藏好自己的情绪,叫小家伙警觉起来,之后下意识多的避开了自己。 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自己是怎样的辗转反侧,备受煎熬,自己居然喜欢上了族弟,龙阳之好,会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的禁忌之恋。 他知道自己该及时止损,主动错开所有与她的交集,却在一次无意间看到族中女修将他堵住,对她示好,阴暗的情绪压制不住了。 你无意间撩拨了我,我那么痛苦,你却半点都感受不到。 他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只是刚好那个人是她罢了。 蓝曦臣像往日一样步步为营,无论她是何性别,既然不能波澜不惊的放手,任它清亮,我自揽月。 后来,他发现了规律......所以,这就是她身上的秘密? 很多记忆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现在想来依旧历历在目,像发生在昨日一般。 太过喜欢,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 喜欢到手足无措,难以满足。 “小北,我该拿你如何是好,明明,明明最先遇见的那个人是我。”他神色低落。 蓝初北终究也没回了蓝氏,因为蓝氏长老会拍板,蓝氏将与各大仙门世家一同除妖卫道,歼灭妖邪。 她终究还是与蓝氏站到了对立面上。 虞悦柒把那棵千年火灵芝留下了,走之前眼眶红红的,问了三遍,她当真决定要与那魏无羡在一起。 她点头后,虞悦柒便离开了,眉山虞氏依旧维护蓝初北,只是虞悦柒再也没有踏足过夷陵。 蓝初北承了她的情,总觉几分亏欠,只这感情一事又如何勉强。 只能让小白平日里多跑几趟眉山,总要叫她平平安安的才是。 她吃下火灵芝后,火灵力迅速攀长。 蓝初北盘腿坐下调息,额间的火红色图腾越发娇艳,身体僵硬的颤抖,耳鼻皆溢出鲜血。 第49章 蓝 小白盘踞在伏魔洞外为她护法。 其他人都只能在外面干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体内阴阳失衡,这株火灵芝对她来说的确极为难得。 若有人能察觉她体内的情况,便会发现有三股力量在抗衡。 妖力被撕裂成两份,一份强大,一份势弱,而蓝色的灵力外又缠绕着一股金红色的火灵力,与势弱的那股妖力一起抵御强大的那股妖力。 全身经脉都被冲撞的断裂开,又在蓝色灵力的安抚下愈合如初,如此反复。 她的本体力量中,一部分能量是那块陨铁的能量,陨铁乃天生灵物可自行吸纳灵气,可若有引子勾动它开始收纳阴气,它的属性便会立刻转阴。 两块阴铁本源相同,之间互有感应,一块浸染了阴气,另一块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她身体吸收的那块陨铁本是至纯之物,不过是受到引导,才使得她由阳转阴。 寒潭洞里,她被迫吸收了那块残余的阴铁碎片,妖族血脉被激化,性别彻底固化,躯体也再算不得人。 另外一套体系在身体内流转,由阴属性占据主导,阴铁碎片力量的注入,使她摆脱了对阳气的依赖,却也带来了新的隐患。 本体的陨铁力量受到污染,她身体在自动吸纳天地之气,以前吸收的只是灵气,而今它开始吸取怨气。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远离阴煞之地,避免体内囤积大量的阴气。 本就是阴属性占据主导,一沾染阴气,妖力便不受控制的开始暴动,试图吞噬体内的灵力和阳属性至纯的那部分妖力。 潜意识里有一个想法,倘若彻底被阴属性占领,她可能就不再是真正的她了...... 在伤势没有痊愈的情况下去了岐山,猝不及防与温若寒交手,被浸染过的煞气勾动被压制的至阴之力。 受到外物影响冲破封印,本身修为就不足原先七八成,又独自去了兰陵。 杀江澄,取他一命,再还他一命,又折损了一半的修为。 好在这段时间,与魏无羡在一起,纠缠间,归功于他身上浓厚的天道之力,受益颇多。 不然,这么霸道的力量,可能真会折损在此。 她一出来,魏无羡便赶紧上前几步。 “怎么样?” “还不错。”她心情不错,这株火灵芝疗效极佳。 由这层火灵力注入,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她体内如今阴阳恒定,再不会轻易受这阴煞之气的影响。 “那就好。”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很少出去,这乱葬岗又机关重重,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即使想做什么也无能为力。 蓝初北当时离开前,费了些心思为苏氏布下大阵,总归是颇有成效的。 而眉山虞氏与云梦江氏沾亲带故,那些人动他也要考究一番。 魏无羡花费许多心思栽培的莲花抽芽了,大家都很高兴,小阿苑更是天天的往那跑,想看看羡哥哥说的莲蓬什么时候可以长出来。 有他开了这个先例,蓝初北在夷陵也种下了第一棵桃树。 她用妖力滋养它,破费了一番心力才让它存活下来。 魏无羡本来想与她把婚事订下来,可惜那蓝氏如今也去不得,这事也只能先往后推迟些时日。 这儿虽然不怎么热闹,但是大家相处平和,没有那么多的责任担子,煮茶抚琴,坐在屋顶上喝酒看星星,其实也颇为惬意。 她坐在屋脊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神没有聚焦的看着月亮。 魏无羡便坐在她的身旁。 夜风吹起她的发梢,无端温柔。 “阿卿你在想什么。”他偷偷握住她的手。 蓝初北动了一下没抽出来,也便由着他了。 “看月亮啊。”她微微侧头,狭长的凤眼里噙着笑意。 他被这样的眼神蛊惑,好一会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古往今来,许多人都会把桃花运桃花煞之类的挂在嘴边,这些无一不与爱情有关。 桃,本姝色,惑人也。 她乃桃花所化,如今又全然转了妖身,自然举手投足间风流无匹。 魏无羡拿出一个玉镯子递给她。 蓝初北浑身上下首饰虽然不多,但无一不是精品,再加上东槐买卖铺的这么大,见奇珍异宝,与吃饭睡觉无异。 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镯子质地已属上乘,他身上一穷二白的,蓝初北倒是疑惑对方上哪弄来的这东西。 “我攒了许久的银子,才买下它。”魏无羡将镯子递到她面前。 他虽面上带笑,实则心里紧张不已,总担心她不喜欢。 第一次在珍宝阁看到这个镯子的时候,他就觉得与她甚为相配,只不过价格也高的离谱,他穷的叮当响,上哪去弄一百两银子。 他暗自捣鼓了不少法器,借着和温宁一起出去卖萝卜的机会卖法器,风邪盘、招阴旗,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攒了两个多月才买下的镯子。 她嘴角上扬,眼里含着笑意,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只是伸出了手。 魏无羡一时没反应过来。 “呆子,帮我带上呀。” “啊?哦!好。”他内心炸开一朵花,笑容极灿烂,小心翼翼的将玉镯子为她带上。 她手腕很细,皮肤很白,在月光下,莹莹绿色的镯子与那皓腕相得益彰,美的让人口干舌燥。 他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来,想一寸一寸的膜拜,想细细亲吻她的指尖,想…… 她将手收回来,把玩着腕上那只镯子,眉眼弯弯。 “好看么?”她抬头问他。 “好看!” 他便安静的看她,目光里满是温柔。 ...... 如今的夷陵乱葬岗不似从前荒凉,倒是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 蓝初北精心栽下的那十来株桃树都长势喜人,她于桃林抚琴。 不一会笛音响起,两相和之。 收势,她看了魏无羡一眼:“这首曲子你学的挺快。” “你经常弹,我便记下了。”他很满足如今的生活状态。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魏无羡问道。“阿卿,这首曲有名字么?” “浮生未歇。” “很雅致的名字,很衬这曲。”他在蓝初北身边坐下。 “这曲子是很早以前作的。”她接过一片飘落的桃花瓣。 神色难辨,似有几分怅然的落寞。 “若你想家,我们可以偷偷回去一趟。”他不想她难过,将她的手握住。 她指尖一顿,望向他。 第50章 曦 “不了。”她把花瓣放在桌子上,垂眸轻轻说了一句。 回去做什么,只会叫爹为难。 蓝初北在镇上太出名,时常被认出来,她便与魏无羡去了隔壁镇子。 东槐酒楼里有许多来自各地的名酒。 尤其是知道少东家在夷陵,大批的姑苏天子笑便千里迢迢的运过来。 魏无羡见她盯着天子笑发呆,心里也有几分难受,她一定很想回去看看。 “怎么今天忽然想出来喝酒?”魏无羡问道,他知道蓝卿的空间介子里藏了许多名酒。 “你不愿与我单独相处么?”蓝初北微微侧着脸看他。 在这样的眼神下,舌头都有些打结:“愿意。” “嗯。”她倒了一盏酒,推到他的面前。 “魏婴,我过些时日可能要闭关了。”草木精怪进阶很不容易,她已经许久没有突破了。 那株火灵芝对她裨益甚佳,这些天,她隐隐感受到自己在触碰突破的那条线。 “是要突破了么?”他也为她高兴,不过想到这一闭关或许要许久才出来,心情又有些沮丧:“地点选在何处?” “无妄海。” 传闻无妄海的中心有座仙山,仙山上有棵仙树,若能抽取仙树精髓食之,便可羽化登仙,飞升上界。 只是千百年来,无人寻得那仙山的具体位置,仙山原本每一甲子会显现一次,位置却是不固定的。 奇怪的是这一轮甲子中,仙山没有出现。 “好。”他不着痕迹的收起自己的失落,在她闭关前,总不能留下不开心的回忆。 “你后悔过么。”她忽然这么问。 “后悔什么?”魏无羡一愣。 她睨着眼睛看他:“从周家出来,第一眼见你,我便发现你的金丹没有了。” 他手一抖,杯盏中的酒便撒了出来。 “我去云梦时,江晚吟体内的灵力波动让我觉得很熟悉。”她没有说太露骨,只这般告诉他,自己猜到了。 魏无羡苦笑一声:“江叔叔和虞夫人都是被我连累的,我答应虞夫人,死也要保护他。” “如果有一天,我和江澄,或者我和你师姐,算了。”蓝初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问,但是又没有完全说出来。 他果然肉眼可见的沉默了。 “小时候,若不是江叔叔收留了我,我可能早就不在世上了......”他目露怀念的与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江澄为了他特地送走的狗,师姐在他挨罚时偷偷给他送吃食,江澄刀子嘴豆腐心,师姐的莲藕排骨汤...... 她静静的当一个听客。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险我会怎么选择。”他的表情很痛苦。 蓝初北第一次见到魏无羡,便开始留意他,除了那张俊秀的脸外,大概还有他眼中的纯粹与干净。 她欣赏人性中的善良,向往不羁的潇洒,她喜欢的点,在他身上都能看见。 他很善良很正义,为了朋友,可以独自揽下罪名,在后山烤鱼总记得要给江澄带回去一份,害了蓝湛喝酒受罚不惧棍棒也要说清事实,对待长辈亲和有理,路遇不平也愿意出手相助...... “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她眸色平静,带着一丝释怀。 “阿卿,你为何不怪我。” “如果做选项的人是我,你和我爹,我同样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是我魔怔了。”她弯了弯唇,仿佛并不介意。 “我带你去一处地方。”他忽然想起什么,牵上她的手往外走。 两人骑马去,也没跑多久就到了,只是这处,极为偏僻,寻常人怕也是不易寻得。 那山涧中竟有一口天然温泉,此地灵气充裕,蓝初北一靠近便极为享受,看来那或许是口灵泉。 “你如何发现此地。”她有些好奇。 “被温晁扔进乱葬岗,诡道修成后出来,无意中误入了此处山谷。”他含笑解释。 蓝初北脱掉鞋子,自顾自往前走了几步,神色惬意的坐在石案上,将琉璃般玉质的脚儿伸进灵泉里。 魏无羡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她莹白剔透的半截小腿,呼吸一窒。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再出声便是不可抑制的沙哑与低沉。 “阿卿。” 这声音在耳畔响起,让她也有一丝心跳加速。 不自然的侧了侧。 后劲上忽然传来的湿热,让她身体一僵,不自觉往前倾了些。 一开始还些许克制,后面便反复倾碾,似要狠狠在此留下印记一般。 “疼~”她呼疼了,他才停下。 呼吸有些急促。 后劲那处的牙印很明显,有些泛红,还有晶晶亮的水光。 他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 蓝初北有些不自然,却也没有推开他。 “我第一次发现这处时,便想带你来,想看你享受它,又想与你一起,如今也算是全了当初的念想了。”他眯着眼睛,语气里还有一丝喟叹。 蓝初北将他往旁边推了推,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们一起泡,嗯?”他不在意,倾过身来,在她耳畔如是说到。 “不行,你去外面守着。”她躲开与他的眼神对视,不让他得逞。 “阿卿,羡羡想与你一起。”他开始撒娇,手却已经敷在那腰带之上。 “魏婴!”他听出来蓝初北有几分恼意,只好悻悻的收回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压着她的唇,动作有几分粗鲁。 她细细叫出了声,环着腰肢儿的手越发收紧了些。 收了些利息,他才双目赤红的站起来,去外面坐下,替她守着。 蓝初北眼神有几分迷离,呼吸也还没有缓过来,衣衫稍显凌乱,月光下,半露的香肩勾人至极。 她嘴角弯了弯,好心情的褪下衣物,在灵泉里泡着。 魏无羡在外面守着,但是修仙之人耳力极好,她脱衣服的摩擦声,以及衣物脱落那细微的坠地声,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时,她应该下水了。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底下那处早已不可描述。 睁眼闭眼都是些不能想的画面。 他狠狠的将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出来,心爱的女人在里面泡温泉,他在这里坐着就不是男人! 想了想,掏出一张符咒,给这附近设下结界,保管那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他大步走了回去。 蓝初北听到扑腾一下的落水声,惊讶的回头,温泉里除了自己并没有人。 只是下一秒,她却僵住,嘤咛出声。 第51章 臣 【略】 他尝够了才从水里钻出来,一把箍住她的腰。 魏无羡眼睛里透着一股男人的倾略性:“阿卿,羡羡想和你一起泡。” 他也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手已经捏住她【略】。 蓝初北腿一软,向后退了两倍,背上贴着了那石壁。 他跟着她的动作迫进了两步,低头,吻在她的唇上,【略】。 “嗯~” 【略】。 魏无羡离开她的唇,两只手掐着她的腰,将她向上提了提,原本藏于水下的【略】,【略】。 失了平衡,她下意识【略】。 男人闷哼一声,似报复般将她【略】。 【略】。 他却像尝不够似的,一路向下,【略】 直到嘴唇触到禁忌的三角地带。 她用最后的意志力,勾住他的脖颈,濛濛水光布满了眸子,看到平日里仙子般的阿卿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可怜又勾人的神情。 心底的野兽根本关不住。 “阿卿不要挡,让我看看。”手上强势的将蓝初北放到岸上,将她的【略】。 【略】。 她摇了摇头,哎哎怯怯的看向他,羞愤欲死,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求你了,不要看。” 【略】。 他俯身,【略】,滚烫的鼻息激的她浑身一抖,下一秒,他【略】。 “啊~”她脚尖都崩直了,脑子里空白了一瞬,皮肤上透出诱人的粉红。 【略】。 旷野的山谷,那温泉仙雾缭绕处时不时传来啧啧啧的水声,间或夹杂女人低低的嘤咛,与男人低低的喘息声。 魏无羡抱着她回来时,夜色正浓。 她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退散。 他将蓝初北轻柔的放在床榻里侧,自己才解衣入睡。 闻着她身上独有的冷香,很快便睡着了。 清晨醒来时,她被抱的紧紧的,连翻个身都难。 推了推他,男人半阖着眼,往她怀里靠了靠,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的喷在她的锁骨上。 她心脏停了一瞬,脸颊有些发热。 昨天在温泉那,两个人做的事情,太荒唐了,她想把那些画面忘掉,可是睁眼闭眼都是他昨日强势的模样。 精壮的身子,以及唇上晶晶亮的东西。 想到这便有些生气,用力推了他一下。 “魏无羡,起床。” “嗯~不起,再睡会。”他蹭了蹭,撒娇。 “那你松开。” “不要。” “魏无羡。” “那你叫我一声相公。” “不要。” 蓝初北不可避免的又想到这段时日,他每每都在那些时候慢条斯理的动作,逼自己喊他一声相公。 喊完以后,他都不会放过自己,只会更加凶狠的。 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沙哑性感的要命:“阿卿。” “嗯~” 那处的缺失瞬间被填满,她被他的猝不及防吓到:“魏~婴。” “叫相公,娘子。”他动了动。 最后实在受不住了,她才颤着声,眼尾垂泪喊着:“相公,嗯~” ...... 蓝初北要去无妄海的前一天。 魏无羡说要亲自为她做些糕点,他与东槐酒楼的糕点师傅学了好几日她平日里最喜欢的松子百合酥。 浪费了不少原料,才做出一份模样看的过去的。 这种糕点形似百合花,香酥适口,她在男人期待的眼神下捻起一块,小小咬了一口,身体不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将那口咽下去。 这东西的原料就是梅子猪肉,蛋黄,松子,照理说,应该甜而不腻的...... 魏无羡身上有世家公子的骄矜,奉行君子远庖厨,却能因糕点师傅无意中的一句少东家喜食松子百合酥而放下身段去学,也实属难得。 他紧紧盯着蓝初北,一旁的温宁也有些紧张,毕竟公子下厨,他负责烧柴火嘛。 “怎么样,好不好吃?”魏无羡问道。 “不错。” “阿卿姐姐,我也想吃。”阿苑早在一旁虎视眈眈了,毕竟这东西卖相不错,可惜刚才在厨房羡哥哥不让自己拿,说要阿卿姐姐先尝。 得了蓝初北的肯定,他笑的有些得意,心情也不错:“阿苑要少吃点,不然你阿卿姐姐不够吃。” 蓝初北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飞快按住阿苑去拿糕点的小手。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蓝初北。 “阿卿姐姐,阿苑想吃。”小朋友眨巴着眼看向蓝初北,眼睛里似有控诉。 “这是你羡哥哥做给我的,姐姐让师傅再给阿苑做一份好不好?”她将阿苑抱起来。 “阿卿没事的,你喜欢吃我现在再去给你做一份,不碍事!”他有些开心,还不等蓝初北开口拒绝,魏无羡便急匆匆去了厨房,满心欢喜的准备再做一份。 蓝初北,一个没注意,小阿苑手脚极快的从盘子里捞了一块,塞进嘴里吃。 “呕~” 蓝初北简直不忍直视。 阿苑眼睛里泛着泪泡控诉的看着蓝初北。 温宁和温情也琢磨出味来了,毫不留情的笑出了声,小阿苑这皱成一团的小脸也太搞笑了吧! “蓝小姐,我去阻止公子,让他别做了。”温宁一脸担忧的看向厨房。 “一会让他尝尝自己的厨艺。”温情狡黠的笑了笑。 蓝初北也有几分想笑。 “阿卿姐姐你骗人!”阿苑委屈巴巴。 “我说了不让你吃的!” 哇,悲从中来,更委屈了好不好! 眼看着小可怜又要掉金豆豆了。 “男子汉老掉眼泪,羞羞脸哦。”她也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一颗糖果,递到小阿苑的面前。 小朋友一边抽噎一边接下蓝初北的糖:“阿苑是男子汉,没有哭。” 温宁专注的看着她,对阿苑,她总是格外的温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姑娘呢,他不自觉拽紧了自己的衣角。 这身衣服,是她给自己的,一直舍不得穿,她明天就要去无妄海了,他存了些小心思,今日穿了这件,也不知道她注意到没有。 公子真的很喜欢蓝小姐,愿意为蓝小姐下厨,那自己呢,自己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给蓝小姐的,一时间,有些沮丧。 姐姐已经去忙了,他本来也该去厨房帮忙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脚底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蓝初北打发走了小朋友,一起身发现温宁还在,愣了一下,随即便注意到他今日穿的衣服,弯了弯唇:“这衣服很称你。” 温宁回厨房时,嘴角的笑意还未消退。 “温宁快帮我加些柴火!” “好的公子!” 第52章 蓝 这近半年的时间,两人几乎都在一起,相送之时,无论是谁心中都有伤感。 “蓝卿,这是我做的一些零嘴,你和小白路上都可以吃。”温情把一袋小包裹递给蓝初北。 “好,谢谢。”她对温情笑了笑。 “阿卿姐姐,我会想你的。”阿苑抱着蓝初北的腿不撒手。 “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阿苑要听婆婆还有温情姐姐的话,等我回来要看到阿苑长个子哦。”她蹲下来,捏了捏小朋友的脸。 “那阿苑长高了,姐姐就回来嘛?” “对,阿苑长高了,姐姐就回来了。” “蓝小姐,一路平安。”温宁嘴笨,但平安二字便是他最大的盼望。 “谢谢,照顾好大家。”她这般说。 “好。”或许蓝初北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温宁却记了一辈子。 “你回来,我们就成亲。”魏无羡定定的看着她。 “好。” 他抱了一下她,半晌才松开,背过身去。 小白自然与她同去,毕竟这次闭关,万一突破了,她遭受雷劫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小白是最好的守护人选。 世人都传无妄海上有仙山,仙山上有仙树,得仙树精髓可羽化成仙。 但是没有人知道,那所谓的仙山其实只是灵脉一角,而所谓的仙树大抵说的就是蓝初北这棵天生地养的桃花树。 17年没有回来了,这儿的灵气浓郁的几乎要液化。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小白在这种环境里也舒服的冒泡,独自在岛上撒欢。 蓝初北走到岛的正中心,灵脉源头,盘腿坐下。 17年入世为人的经历,让她心境改变了不少,参悟了许多,喜怒哀乐也遍尝了个透,这与往日里,只以自己的一部分影子入世历劫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些鲜活的情绪是真实存在的。 她闭上眼睛,身体逐渐虚化,最后只剩下一棵需十几人才能合抱住的参天桃树。 ...... 兰陵金氏 “父亲,无妄海的仙山出世了。”金光瑶向金光善汇报最新的消息。 “什么!仙山出世了!”金光善电闪雷鸣间心中便有了想法。 无妄有仙山,取仙树精髓者,得大道,羽化登仙也。 这在九州根本算不得秘密,每一甲子仙山会出现一次,必会引的各仙门世家倾巢出动,只是从未有人得手过。 久而久之,那片海葬身了无数的英年才俊。 凡修仙之人无一不想登顶大道,只这千百年来却无一人打破最后一境登临上界的,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没有人愿意错过再去等下一个六十年。 这仙山如今本就有异,离一甲子又过了一十七年才重新显现,谁知道,日后又要等多久。 “父亲,儿曾得一张上古弑神阵法,许对您此行取得仙树,荣登大道有益。”金光瑶笑着说。 他一听果然,脸上笑意也真诚了几分,连忙让金光瑶将那上古阵法图取来。 金光瑶应下,从袖口里取出那张阵图递于金光善。 这阵图根本就不是他无意取得,而是借着与蓝曦臣关系好,在蓝氏小坐的那段日子,偷潜进蓝氏□□室中看到的。 金光善大喜,看着这张上古阵法,眼中爆出贪婪的凶光。 金光瑶笑的纯善,眸子里却暗涛汹涌。 仙山出世,按以往的规律会存在七七四十九天后消失,只如今出现时间也有推迟,九州各大门派都开始躁动起来,谁不想先下手为强,一时间,一匹又一匹的人马开始向无妄海汇聚。 夷陵如此闭塞,魏无羡与温宁上街时也能听到有人在讨论此事。 那无妄海的仙山,所有九州上的人都是从小听到大的,魏无羡对那仙山不感兴趣,只是阿卿也恰好去了无妄海,她本欲去那闭关,现在刚好赶上仙山出世,他担心那些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会扰了她的清净。 还好小白跟着,有白虎护着,怕是少有人可以近她的身。 不过,他依旧想去无妄海看看。 “温宁,要不咱们一起去一趟无妄海。”魏无羡提议道。 “公子,蓝小姐说不让你过去。”温宁简直把蓝初北的话奉若圣旨,她说让他们不要去,就不要去。 魏无羡自然也知道,阿卿此去闭关历劫,他去也没什么用,可能帮不上忙还要添乱子,但是听到那些人谈起无妄海,他心中总有些沉重,也不知是因为何。 “公子天快黑了,我们的萝卜还没有卖完。” 魏无羡:...... 蓝氏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派了人前往无妄海,领队之人自是蓝氏双壁的蓝曦臣与蓝忘机。 越靠近无妄海,蓝曦臣便越是心头恍惚,脑中总有零零碎碎的片段闪过去。 蓝忘机发现兄长脸色不对劲,立即放缓了前进的速度,并决定在周遭的小镇客栈下榻,先留宿一晚。 许是身体的确不适,蓝曦臣勉强用过晚膳后便上床休息了。 画面一变,他似乎来到一处极陌生的地方,这里金碧辉煌,比那金麟台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高高坐在一把烫金的龙椅上,底下群臣跪拜。 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似乎和那个自己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他不是蓝曦臣,在这里他是墨国的皇帝墨塍。 父王半月前驾崩,自己在边关镇守,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他在边关七年未回,为墨国立下汗马功劳,若非其他皇子没有一个可堪大任,这老皇帝也不会临死前把自己召回来,传位给他。 昨日快马加鞭刚到京城,今日便坐上了王座。 他的母妃是陆贵妃,生下他便撒手人寰了,若非他外家强势,他还真不一定可以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活下来。 墨塍厌恶这座宫殿,十二岁便主动请缨前往边关,因此他也是所有皇子中最早被封王的,去了那边关跟发配无异。 走前外祖问他是否想清楚,他点头。 谁也没想到这个羸弱的少年在战场上跟不要命的狼崽子一样,七年他从一个无名小卒到敌国闻风丧胆的镇北王,这些都是无数次出生入死换来的,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疤都是他的功勋与荣光。 去年先后去世,听说外祖将小姨嫁给老皇帝当了继后,一则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后宫没有个自家的主子不好办事,另一就是为了他了。 他再不愿回去,这老皇帝眼看着身体日落西山,他若完全不与其它兄弟争抢,凭他如今扎眼的功勋也不免一场血战。 小姨比自己还小几岁,为了洛家为了自己,便成了zz的牺牲品,他是觉得惋惜的。 配合外祖的手段,自己的登基是计划之中。 身边的太监宣读着分封的圣旨,第一条就是尊那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姑娘为孝仪纯皇太后。 下了朝,他才想起来,老皇帝死了,自己也该去拜见一下小姨的。 长禧宫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 “平身。”他大步走近长禧宫。 无论是太后的身份还是小姨的身份,他都该跪的,这个姑娘值得他敬重。 “儿臣参见太后。” “塍儿不必多礼。”她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好听,娇软的让人心生旖旎。 墨塍起身,这才得见她全貌,一时间竟怔愣在原地。 第53章 曦 她容貌极美,顾盼流连间可勾人心魂,这样的尤物。 他心里竟升起一种荒唐的念头,她合该属于皇宫属于君主,用黄金软玉绫罗绸缎去娇养。 她坐在上首,着玄色的衣物,头上饰品也多肃穆端庄,唯有那领口开着,露出莹白笔直的锁骨,锁骨上是惑人的桃花,他早有耳闻洛家小女儿的胎记极美,如今见之,果然不俗。 洛卿未有一处不妥,但他见她的第一面,脑中却想看她红着眼看他,软着声音喊他,想褪下她身上的衣物,想亲吻她的...... 他被自己可耻的念头吓住,当下错开眼神,不敢多看她一眼。 “许久未见,你是玉姐姐的孩子,叫我小姨也可。”明明自己比她还年长几岁,怎她说话就这般老气横秋,墨塍下意识的就不愿唤她小姨。 “礼数不可废。”他在战场上待久了,身上杀气极重,平日里肃着脸可止婴儿哭啼。 但她似是不怕的,抿唇笑的温柔:“也罢,皇帝可有用膳,不若留下来一起。” 墨塍能看出来她眼里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并无别的含义,出于自己那时不时冒出的阴暗念头,他生硬的拒绝了。 洛卿愣了一下,却并未多说什么,只让他注意身体。 出了长禧宫,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在她面前,自己总不自觉的紧张,眼睛一看到她的脸,脑子里就一片空白。 他有些懊恼自己这般不受控制,而且这是母亲的亲妹妹,是他的小姨,是他父皇的继后,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裴修是外祖培养的人,如今跟在自己身边,是这皇宫里的大内总管。 这位新皇刚继位,在边关凶名赫赫,他实在不敢妄加揣测君意,于是一行人气压极低的回了乾清宫。 那长禧宫与乾清宫竟离的这般远,墨塍又有些想皱眉。 这些年他虽在边关,但课业也从未落下,尤其是五年前外祖开始谋划,更是请了人前去教导自己。 刚登基这半个月开始还有些生疏,后面便适应良好,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为之,半月里与长禧宫那位也没有任何交集。 先皇其他的宫妃,他下了特赦令准许她们离宫,未被临幸过的宫妃也可改嫁,不愿意出宫的留在宫里,他也不会少了她们的吃食。 这条律令一出,后宫竟走的差不多,除了身为太后的洛卿不能离开,也只剩了几个极有资历的太妃,她们的儿子在夺嫡之战里死的死伤的伤,外家势力也被清的差不多,出了宫又能如何,只愿青灯古佛偏于一隅罢。 他登基时正值深秋,如今月余过去,天竟落了雪。 他虽从未踏入那长禧宫一步,但是也派了人看着,吃穿用度绝不委屈了她,每日批完奏章,最放松的事情就是听人说她今日做了些什么。 她似乎爱静,显少出长禧宫,抚琴,看书,煮茶,练字,作画便是她一天所有的活动了。 今日落了雪,他虽然早就差人送了最好的银丝碳去,却还是有几分放不下,她那般娇弱,这天又这么冷。 因此,在裴修来问午膳时,他犹豫了一下,说去那长禧宫。 长禧宫今日比往日热闹了几分,御前传了话说陛下今日摆驾长禧宫。 新皇登基,自家太后娘娘虽是皇上小姨,但总归仰仗皇下鼻息生活,好在皇上除了不与娘娘亲厚,但赏赐和供应却是极顾娘娘颜面的。 洛卿今日也面上带笑,墨塍是大姐姐的孩子,她虽从未见过大姐姐,但是府中下人都说玉姐姐是个极为温柔的女子。 母亲经常垂泪想起玉姐姐,拉着她的手与她说玉姐姐的事情,久而久之她便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极有好感。 听到玉姐姐的孩子处境不妙,即使不愿进宫,她也还是点头同意了。 陛下年岁已高取了自己,即使想做有些事情也是有心无力的,但是他对她很好,未逝世前她得宠爱是宫里的头一份。 他临走前,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却还是把自己叫到榻前,命王公大臣在场见证,赐下一道免死金牌给她,就怕自己在他走了之后受委屈。 洛卿忽然想起他身体还没有那么不好时,曾问她,希望哪位皇子继位,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说希望墨塍是皇帝。 他问她缘由时,她抿唇说自己是塍儿的小姨,若他继位,将来也会护着些自己。 先皇当时笑了笑,之后便真的开始为墨塍铺路,那些皇子输的那么彻底,里面有许多便是先皇的手段。 先皇还在时,总说遗憾,为何自己早投生了那么些年,他看自己的眼神是炙热又克制的,他把她捧在手心里,即使是临终前仍放不下她。 洛卿在先皇走后,经常想起他,也没有别的原因,只他待自己太好,虽然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别想了,中午塍儿会过来一起用膳,自己与玉姐姐的孩子似乎不太亲厚,总要让他午膳吃的开心才是。 “皇上驾到!” 洛卿时隔三个月才见他,身上的煞气似乎淡了些,只不过通身的气质却更叫人侧目。 “太后。”他疏离的叫自己太后。 洛卿原本上扬的嘴角,笑容淡了些,之后便招呼他用膳。 布菜的小太监为两人分派,每道菜都用银针试过,再试吃,最后才会放到两人的碟中。 墨塍从坐下开始,浑身就僵硬着,根本吃不出东西的味道来,他的余光全在她身上,偏她总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时间坐如针毡,他觉得自己脸上烫的厉害。 他不想自己太过丢脸,忍无可忍的看了回去,撞进了她的眼眸中,她这样专注,墨塍心跳快了几分,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以为眼前的女子也对自己有情。 “我脸上有东西?”他问道,却没发现对她,自己下意识说的是我而不是朕。 “我只是觉得你与玉姐姐极像。”她眉眼弯弯,极动人的样子。 “我记得母妃离世时,你还未出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这般说,只懊悔已经来不及。 洛卿微微脸红,却更显明艳不可方物:“我见过玉姐姐的画像。” 墨塍看到她这般小女儿的作态,脸色却一沉,想起关于她的传闻来。 洛丞相的幺女洛卿乃墨国第一美人,一朝伴于帝王侧,独得皇帝恩宠,为其寻尽天下珍宝,筑金屋以藏之,只为博其一笑。 所以她对着老皇帝也是这么笑的,含羞带怯的勾人模样。 一时间周身气势骇人,随行的太监宫女都吓得跪地,连洛卿也有些脸色苍白。 第54章 臣 看到她眼睛里出现慌张与害怕得情绪,墨塍连忙收住情绪,心中暗恼自己竟情绪失控。 两人之间得气氛越发冷淡和尴尬,这顿饭吃的不欢而散,他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在意什么,回了乾清宫依旧觉得不舒服。 墨国如今朝政稳定,早朝时便有老臣提出开春选秀一事,他如今一十有九,同龄者怕是孩子都会跑了,他之前一直在边关,无意风花雪月,如今坐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反倒叫外人操心起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他内心抗拒不已,便以为先皇守丧三年为由,取缔了三年的选秀。 百善孝为先,群臣无话可说,有想法的,便只能把自己姑娘再留三年。 墨塍一开始每隔几月才去一次长禧宫,后来每隔半月去一次,到如今,几乎午膳与晚膳都在长禧宫用。 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想要见她,想要对她好。 又是一年冬。 他照例来到长禧宫,今儿个政务处理的快,他便提前了些过来。 “娘娘呢?”他后来越来越少称她太后,只叫娘娘,是谁的娘娘呢,而长禧宫的人也已经习以为常并未觉得奇怪。 “娘娘在湖心亭看雪。” 他打发了身边的人独自去寻她。 站在回廊里,远远望着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不需要对自己的感情遮遮掩掩。 她后来很少穿昭示太后身份的服装,自己在成衣坊还有绣房选下赐给她的衣服里都是些常服。 洛卿侧对着自己,仰头看着天空中飘扬的雪花。 身上披着的是一件雪白的狐裘,衬的那张小脸越发惹人怜爱,手里抱着暖炉,里面红色的襦裙隐约透出些绯色来。 洛卿扭头时便看到。 他从漫天纷飞的大雪中走来,发髻与眉毛上都沾了雪色。 墨塍走到她面前,微微皱眉,语气中有些不赞同:“外面风寒,回屋吧。” “雪景多美,去年这宫中也下雪了,只是没有这么大。”她眼里浸着笑意。 他看不见雪,这一刻,他只看得见她。 “你喜欢雪?”墨塍这般问道。 “嗯,小时候幻想着将来会有一人与我煮雪烹茶,红袖添香,只是后来入了宫许多事情便也只能想想罢了。”她忽然感慨了一句,毕竟先帝当时身子已经不太好,又怎能陪她在外吹冷风呢。 墨塍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我陪你。” 她一笑,这再美的景也抵不过洛卿半分惊艳:“塍儿真孝顺。” 他皱了下眉头,让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去准备茶具与雪。 洛卿本以为他是随口一说,却不想他真的要陪自己胡闹,一时间竟也十分欢悦。 自这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些。 月圆时,她说想离那星儿近些,他便大费周章的为她建起摘星台。 她突发奇想要看那江南三月的细雨朦胧,他每年召些臣子,三月里带她游船微服出巡。 她最喜欢桃花,他便命人推了长禧宫周遭的宫殿为她建成桃林。 他从未在她面前称朕,但他也从不敢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感情。 ...... 慢慢的,他便习惯了这种有她相陪的生活,他对她予取予求,为了她一个笑容,多荒唐的事情他也可以做的出来,你看多相像,他与那死去的老皇帝都折在一个女人手里。 掏心掏肺,挖空了心思的对她好,想哄她开心。 而外人却也只当新帝孝顺,他掩藏的太好了。 三年孝期很快过去,她出落的更加明艳,他很多次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神,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君王不可无后,充盈后宫的事情便迫在眉睫,他早朝时被那些老臣们烦的要死,早早退了朝,去了长禧宫。 这会刚过完年没多久,宫中的碳火都没有撤下去,她懒洋洋的靠着贵妃榻,大宫女如绿正在为她念话本。 见到自己过来,宫侍们纷纷问安下跪。 墨塍自然的接过话本,为她读着。 这事他常做,长禧宫的都见怪不怪了。 洛卿忽然想起昨日母亲递了牌子进宫,谈到塍儿的婚事,让她平日里也劝劝他。 “三年孝期已过,塍儿你作为墨国的皇帝,也该考虑后宫子嗣的问题了。”她似是闲聊般这样开口。 墨塍脸色顿时难看下来,他有些冷硬的说:“还早。” “二十有二,你父皇在你这般年岁,大皇子已经进皇子所了。”接了母亲劝诫的任务,她便尽心去完成。 他在听到洛卿提起先皇时,脸色越发显得难看:“现在这样不好么?”这一句话也不知是在问她还是问自己。 “这样的日子很清净,但你也不能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她有些不解墨塍为何忽然就生气了。 “你就这般希望我纳宫妃。”他语气有些低沉和压抑。 “不是我希望不希望,这是你作为君王的责任,国不可无后。” “既如此,那三月选秀一事便全权交由母后。”这是这三年来,他第一次唤自己母后,她内心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 虽然他甩袖愤愤离去,但洛卿此时脑子里满是如何与他操持选秀一事。 墨塍回乾清宫后砸了许多东西,吓得当值的宫女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裴修见皇帝气的狠,本想去找太后娘娘,却被墨塍明令禁止不许去长禧宫。 新皇选秀的事,一时闹的沸沸扬扬。 各世家姑娘们之间暗潮涌动,待的选秀之日,当得是百花斗妍啊。 入选的贵女她都细细瞧看过,多选与他有益,且家世好、品格好、样貌好的,几百人入宫,最后精挑细选了二三十人。 皇帝还真如他所说全权交由洛卿处理,自己连面都没有露过。 连入宫之人的封号品级都由洛卿去定。 前面牌子她可以代留,但若连品级都全由她来定,那便说不过去了。 她不得不带着入选的画像与名单去了乾清宫。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他再没有去过长禧宫,她便只能亲自来找他。 “皇上,太后娘娘来了。”裴修过来通报。 “当真?”他有些欣喜,自上次她要自己纳妃,一个多月他都没有去过长禧宫一次,早就想她想的心肝疼,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赌气什么。 “快让娘娘进来。”他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昭示了他的心情。 “奴才这就请娘娘进来。”裴修也开心,这皇上都心情躁郁一个月了,往日成天里去长禧宫请安与太后娘娘一起用膳,这会不去了,定是与娘娘为什么事起了争执。 如今太后娘娘来了,皇上自然心情也就好了,这当奴才的呀,可是盼着主子心情好,不然阴晴不定的,这差事也不好做呀。 洛卿刚进来,墨塍就迎了上去。 他挥退了殿里伺候的宫侍,引着洛卿去桌案处坐下。 “天还未暖,你怎不多穿些出门。”他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的着装。 洛卿无所谓的笑了笑,塍儿总担心自己伤了风寒,她又没有那么娇弱。 “塍儿,你看看,这二十三人皆是此次选秀中我为你留下来的,品级还需你自己来敲定。”她直奔主题。 墨塍脸上的暖意瞬间散了。 眼中的明明灭灭的情绪,深沉的让人感觉到危险。 洛卿被这样的墨塍吓一跳,就好像自己是他的猎物一般。 他紧紧盯着她,慢慢倾过身来,两手撑在她的身侧,灼热的气息伴着极大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第55章 苏 洛卿不自然的往后挪了挪:“塍儿,你这般不何礼数。” “呵。”他冷笑:“母后便这般急切。” “塍儿,这事关你的婚姻大事,玉姐姐不在,我自是需上心些替你张罗。”洛卿实在不明白这孩子为何如此喜怒不定。 “那母后为何不问问我心仪的人是谁。”他的声音冷酷极了,那种被刻意收着的怒气,让她脸色苍白。 “你心仪哪家的贵女,我都会替你讨要。”她以为墨塍当真对哪家姑娘有好感。 他有些凶狠的盯着她的眼睛,差一点点,真的是差一点点就会脱口而出,你啊,是你啊,你要如何替我讨要。 墨塍只是清楚她对自己的好无关风月罢了。 你看,到最后,在意的是我,难过的也是我。 “兄长,兄长!”是忘机的声音。 蓝曦臣睁开眼睛,但是梦中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却如影随形,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墨塍是他又不是他,这或许是自己与阿卿的前世,原来在很早以前自己便与她注定了有缘无分么。 “兄长,你方才怎么了。”昨天蓝曦臣便身体不适,今早蓝忘机特地前来查看,却发现如何也唤不醒他。 他安静的躺在床上,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似乎很痛苦的样子,甚至眼角还落下泪来。 蓝曦臣不欲多说,只让弟弟先出去,自己想一个人安静待一会。 那段前世后面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 乾清宫里,他没有告诉洛卿自己的心意,赌气似的当着她的面给那些她留了牌子的贵女品级封号,他想看到她的脸上哪怕一丝在意,可是没有,她或许还有些开心,因为他终于纳妃了。 品级最高的是段国公家的嫡小姐段若卿,他承认虽然生气愤怒,但是只这人名字里带一个卿字便能叫他全她一份荣光,入宫便是贵妃。 纳妃之后的生活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他没有踏进过后宫半步,连长禧宫也没有去,吃住都在乾清宫里。 倒是有不少妃嫔来乾清宫外送糕点汤水,他没见那些人,东西全赏给了当值的公差。 他依旧每天听人来汇报长禧宫的动态。 听说那些新纳入宫中的妃子们日日去长禧宫请安,听说她们相处的不错。 最后还是他先憋不住,主动去长禧宫寻她。 她这段时间痴迷伺花弄草,尤爱那些名贵不常见的东西,他从各地为她找来奇花异草,魏紫,姚黄,豆绿,赵粉...... 他来时,她在专心的修剪花枝,并未注意他。 他挥退了随行伺候的宫侍,恶作剧般忽然出声,她吓一跳,脚上崴了一下,身子没站稳。 墨塍连忙出手拉了她一把,借着力,她撞进自己怀里。 第一次,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他心跳的太急太快,酸酸涨涨的,满心欢喜,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她似乎也有些怔愣,没有推开自己,许是有些吓到了。 洛卿抬头看他,刚好撞进那双深邃无波的瞳孔里,心跳顿了一下,下意识便有些慌乱的错开视线。 她觉得自己这样不对,即使不是故意的,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与他搂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洛卿想推开他,但是揽着她腰肢的那只手臂锢的紧紧的,她白嫩的小脸染上飞霞,那般慌乱无措的样子越发滋生了他心底疯狂抑制的邪念。 他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逃避,眼神里满是炙热与侵略。 她声音都在发颤:“墨塍。” 她大概是想呵斥他吧,只不过声音都在发颤,娇娇软软,无半分威胁,倒像是在撒娇邀请。 洛卿情不自禁的贝齿咬着下嘴唇,这是她紧张时候的小动作。 墨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唇上摩擦,洛卿身子都在微微发颤,他的手指碰到了她的牙齿,她似慌张的小嘴微张。 他看到她粉嫩的小舌头,鬼使神差般将一根手指头探,入她的檀口之中,逗弄她的舌尖。 墨塍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子一僵。 揽着腰肢的手臂也越发使劲。 “嗯~” 情不自禁的发出这样娇媚的声音,洛卿就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叫出来的,羞的面红耳赤,当下便落了泪。 墨塍被这一声弄的全身硬邦邦的,尤其是那处,本想干脆欺负的再狠点,只不过看见她红了眼眶,便又心软了。 将手指拿出来,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阿卿乖,不哭。”他的心思已经冒头,懒得再掩饰,称呼便也改了,不是娘娘不是太后不是母后也不是小姨,就是亲切的唤她名字而已。 “你放开我!”她被松开后,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但是快打到他脸时,又硬生生收了手,只含着泪跑开了。 墨塍舌头顶了顶上颚,缓解了一下,身体的燥热,他觉得自己以前蠢透了,何苦压着自己,阿卿明显还不懂情之一字,他早该主动些,也不至于如今后宫平白进了这么些自己烦厌的女人。 他去到主殿时,饭菜已经上全了,但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却不在,墨塍皱了下眉,冷着声音问道:“娘娘呢?” “娘娘刚刚去里面了,说身体不适,让皇上先行用膳。”说话的是如紫。 墨塍没说什么直接去了她的寝宫。 “皇上万岁。” “免礼,都退下吧。” “是。” “不许,你们不许出去。”洛卿看见他便有些害怕,她不愿意与他独处。 “退下!”墨塍呵斥一声。 伺候的宫人纷纷退了出去,将门掩好。 她本就坐在床上抹眼泪,这会见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吓得往榻里面缩了缩。 墨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走过来坐在她床边。 “你走开,别过来!” 你看,又可怜又可爱,如何不叫人心生旖旎呢,他可以为她爱民如子,也可因她荒度无垠。 他抓住她的脚踝。 将那绣花鞋脱下,她若挣扎,他手便在那腿上不规矩,如此一来,竟也老实了许多。 “不想同我一起用膳,嗯?”他语气里带着极危险的意味。 她倔强的不说话。 墨塍也不着急,拽着她的胳膊,一个旋身,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啊!”她尖叫一声,随即又有些委屈,自己可是他的小姨,他怎可如此无礼:“混蛋。” 他盯着她殷红的唇瓣有些出神。 她察觉到危险,想要挣扎,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一黑,唇上覆上一抹温热。 他一只手揽着着洛卿的腰,一只手扣着她的脑袋。 开始也不过是贴着,直到那湿热的感觉伸出来。 辗转,碾压,如此反复。 一瞬间脑子里像炸开了千万朵烟花,她眼睛睁的大大的,身体僵硬无比。 他被她这样看着也觉得羞阖,便用手遮住她的眼睛,睫毛触碰到掌心,酥酥麻麻的。 他俯身,双目幽深如墨,放肆且贪婪的侵略,一点点的汲取。 第56章 悯 也不知怎的,最后她衣襟半开,嘴上的口脂都被吃的干净,眼尾绯红,眸子里是雾蒙蒙的迷离,微微喘着气,那波澜处随着她吐气起伏。 他表情餍足,半揽着她:“去用午膳。” 那又低又沙哑的声音故意在她耳畔响起,搞得她越发羞愤:“不去。” “听话,不然我还像刚才那样罚你。”他便说,便倾过身来,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你混蛋,我就不去。”她使起了小性子。 他低低笑了一声,下一秒便将她推倒在床榻上。 她无力的仰着脖子。 他强势的探索与汲取。 反反复复的碾压,辗转。 许久,他从她唇上离开,温柔的气息,微微急促:“听话么?” 她含着泪:“听话。” 那唇瓣太过娇艳欲滴,似被人狠狠□□过。 他帮她好好整理了一番才带她出去,方才那副模样一看就知道被人狠狠疼爱过,墨塍虽然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洛卿是他的人,但是那般媚态只属于自己,即使太监算不得男人也不行。 “我抱你出去?”他见洛卿坐着不动,这般调笑道。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生硬:“我自己走。” 墨塍眸子里满是笑意,心情极好的跟着她。 裴修见墨塍心情不错,心里舒了一口气,方才见皇上脸色阴沉的斥退下人,还担心两位祖宗要闹一通,太后娘娘似乎还在气头上,但皇上明显心情不错。 他连忙过来亲自给两位主子布菜。 洛卿坐的离墨塍远远的,眼看着皇上脸色又不好了,裴修苦着脸,战战兢兢。 “坐过来。”墨塍皱着眉。 洛卿只当没听见,这大庭广众之下。 墨塍挑了一下眉毛:“方才在那床。” “我过来!”她急急打断墨塍的话,脸都涨红了,坐在他身边。 如绿突然过来对洛卿耳语了几句。 她眼神一亮:“快请她进来,哀家就喜欢热闹。” 段若卿进来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墨塍。 他的长相偏于方正,着玄色衣物,身材高大,极为俊挺吸引人。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后。”虽然行礼中带着太后,但是所有的娇媚都是做给皇帝看的。 墨塍全程不理她,气氛便尴尬下来。 说实话,段如卿实属美人,体态妖娆,当的上尤物二字,只不过不能对比,尤其是与洛卿这样的绝色,难免落于俗套。 “免礼,过来坐吧,你便坐皇帝身边,哀家给你们腾地。”洛卿借着这个机会,又坐会了原来的位置,招呼着段贵妃入席。 段如卿心头一喜,娇娇柔柔步态婀娜的走过来,正准备坐下。 “朕让你坐这了?”墨塍到底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如今肃着脸用这种语气说话,段若卿当下就脸色苍白跪在地上,牙关颤颤。 洛卿自然知道墨塍生气了,她硬着头皮,顶着他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皇帝你太不怜香惜玉,段贵妃起来吧,来哀家这坐,皇帝只是有些不习惯,他日你经常寻他就好。” 墨塍真是要被气笑了,吧嗒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长禧宫所有的宫人噗通一声全部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送段贵妃回宫,没朕的不允许,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皇上,皇上,不要!” 话音刚落便有嬷嬷上来拖人。 任段若卿哭的如何梨花带雨他都无动于衷。 洛卿也脸色难看了几分:“墨塍你太过分了!”她气的连皇帝也不叫了。 “全部给朕出去!”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洛卿想到方才在寝宫里发生的事,脸都白了,紧张的掐紧了衣角。 他走过来捏着她的下巴:“看来阿卿不想好好吃饭。” 他手一拉,那腰带与外衫便落了地。 “墨塍!”她慌忙捂住胸口。 最后,她也的确没好好吃饭,被墨塍抱着,他手极不规矩,只要她不吃放下筷子,他便游弋揉捏,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往嘴里塞东西。 一顿饭吃下来,眼睛都哭肿了。 他将她抱回寝宫,放在床榻上。 她扭过身,背对着他。 墨塍也不恼,三年都捱过来了,他不急于这一时半会,扯过被子,给她盖好。 “朕去处理公务,晚上过来,你乖些。”说完便离开了,离开长禧宫前还叮嘱如绿和如紫去地宫里取些冰来替娘娘敷一下眼睛。 一路脚步都轻快。 直到。 一名宫妃装作不经意摔过来,谁知墨塍半分怜香惜玉的情绪都没有,就任凭对方重重的磕下来。 那噗通一下,裴修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应该挺疼,待今日这几件事下来他是真发现这皇上不解风情极了。 那宫妃哭哭啼啼的看他,衣衫都滑落了些,这般活色生香,裴修没有那物事,都不好意思看了。 结果墨塍给她按了个窥伺帝踪,大庭广众之下不知廉耻的罪名,让管事的嬷嬷太监们给拖回去关禁闭罚抄女戒三千遍。 有些事情挑明了,反倒心情畅快。 墨塍极快的批完奏章,往长禧宫去。 有两个宫妃的前车之鉴,一时间新进宫的这些美人娘娘们都老实了许多。 墨塍留在长禧宫用了晚膳,也不走。 洛卿坐立难安,明着暗着都赶过墨塍了,他就权当听不见。 最后直接拍板要宿在长禧宫。 这一下连裴修都觉得不妥,斟酌着如何说话能让自己在皇上这里好过些。 也不等他开口,太后娘娘直接说了:“不行。” “长禧宫这么多偏殿,这天下都是朕的,一个偏殿我还睡不得了!” 这下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伺候着这位主子在这里住下。 洛卿真是怕了墨塍了,长了个心眼,叫那如绿和如紫在自己外间的榻上睡。 谁知半夜,那人还真过来了。 她梦到自己在吃软糯的糕点,湿湿热热,滑腻极了,只是这糕点有些调皮,老是动,她用力吸了两下。 他闷哼一声,索性除了自己的衣物,钻进她的被窝,埋首颈间,嗅着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冷香,那种味道有些像桃花的清淡,又有几分桃儿的甜,很复杂,勾的人意乱神迷。 她那处红珠儿一疼,迷迷糊糊的嘤咛一声醒来,便见一颗脑袋在身上拱来拱去。 轰的一声,她脑子里一片空白,黑夜中,各种触感都被放大。 第57章 善 她羞愤欲死,欲呼声,男人却似早有预料,以唇封缄,舌,头探入其中,汲取着香甜的津,液。 “母后。” 他每喊一声,她的身子便颤一下。 洛卿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也没有做多过分的事,只是亲了亲,摸了摸,最后还让她帮了点小忙罢了,导致她右手酸的抬不起来。 甚至墨塍小心的控制力道,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迷迷糊糊间想起来,如绿和如紫不是守在外间,怎么就让这登徒子得逞进来了呢...... 清早,如绿为洛卿挽发。 “昨晚你可有听到什么动静?”洛卿纠结了半天,还是试探了一句。 “没有啊,娘娘昨天晚上怎么了么?”如绿有些困惑,今早起来脖子好疼啊,难不成昨儿个晚上落枕了,如紫姐姐也说脖子疼,看来需要换枕芯了。 洛卿咬了咬唇。 墨塍天还未亮便偷偷摸摸又回去了,走之前,恶劣的把她闹醒,亲的她浑身发软。 这之后,几乎每晚,墨塍都来夜探香闺,更是慢慢的在长禧宫的偏殿里久住了下来。 一开始,宫内管的严实,日子久了,便有些风言风语出来,传的挺难听。 毕竟太后娘娘如此年轻,又有倾城之貌,皇上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纳了宫妃,又不临幸后妃,成天在长禧宫住着算怎么回事。 比起以前的克制守礼,如今的墨塍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与她独处的机会。 墨塍知道后严查了流言的源头,而长禧宫他更是护的严实,不叫半字流言蜚语去扰了她的清净,怕宫妃烦她,说错话惹恼她,连每日的请安都改成了一月一次。 七月京城炎暑,墨塍带着部分人前往避暑山庄,后宫中的女子多与前朝息息相关,他本不欲带人,洛卿却不能由他胡来。 按照势力划分点了七八个嫔妃随行,连段若卿的禁足都给解了。 往日帝撵与太后的凤撵都是一前一后,今年皇帝却非要太后娘娘与其同坐。 许多朝臣虽觉得不妥,但也不好说什么。 这座避暑山庄是先帝在位时就建好的,最好的那栋听雪楼一直是赐给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洛卿。 往年这墨塍没有妃嫔,这听雪阁也是洛卿住的,如今宫里进了人,太后娘娘照说应该和当年的太后一样搬到宛宁宫。 但是墨塍不让,依旧让洛卿住着。 段若卿因上回之事就恨上了洛卿,在她看来这太后娘娘就是老不休,仗着皇上孝顺,虚伪的紧。 她被禁足没多久,宫中流言四起,说太后娘娘与皇上私相授受,她气的砸坏了宫中许多摆件。 偏她被皇帝雷厉风行的手段弄怕了,又不敢强自出头。 夜里心绪难平,她屏退了随侍,独自去百花园散心。 但是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看到皇上将太后娘娘抵在亭柱上亲,那般野性热望的模样她从未见过,原以为他的冷漠不近人情都是性格使然,却不想他只是将所有的热情都给了那个女人。 他们怎么可以! 太后可是他母妃的亲妹妹!她恨的指甲都将手心抠出了血来。 她恨太后那个贱人,怎可勾着皇上这般放荡不顾礼法,洛卿,你给我等着。 段国公位高权重,对先帝有从龙之功,是老臣了,这些年因墨塍的手段虽然收敛了些,但是依旧能在朝中和洛丞相旗鼓相当,且先帝的元后就是段家女。 她不敢多做停留,匆匆回去。 犹豫了一下,最终理智还是被嫉妒吞噬,她写下了一封书信,让身边亲信传递出去,交给她爹。 段国公也在此次随行名单里。 洛卿这会却面泛红潮的被墨塍抱在怀里,他吻的她发颤,手脚酸软无力。 他想要她,但是又知她未对自己动情,便一直克制着,每次与她亲近再难受也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今日围猎,妃嫔与臣子一同观赏围猎,那新晋的武状元拔得头筹,她竟盯着人家看,还对那人笑了,亲自出声称赞,给了赏赐。 他气的心肝疼,晚上知她在此处赏花,想也不想便来了,还挥退了所有下人。 他问她为何给那武状元赐赏,她竟说那人面容俊秀看着不擅武,却骑射非凡。 他气不过将她狠狠抵在亭柱上亲吻,若不是怕被人撞见与她有毁清誉,他都想在那会要了她,她的眼中只能有自己一个人,她这辈子都只能是自己的。 听雪阁里,宫人见自家娘娘被皇上抱回来,皆脸色惨白。 裴修亦是暗暗叫苦,这段时间,墨塍没有刻意掩饰,他再傻也看出来皇上对太后娘娘怕不止是孝顺。 叫侍卫围了听雪楼,又对宫人们进行了一番敲打,让他们明白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这才亲自和如绿如紫一起在房门外守着。 如绿如紫也早知道皇上和自家娘娘的事情,虽然这种事情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是忠心显然更重要,嘴巴严实着呢。 洛卿被墨塍扔到床上的时候,才是真的有些慌了,以前墨塍虽然也常对她动手动脚,但是从没像今日这般让她心慌慌的,甚至不敢与其对视。 “墨塍!” 他俯身两手撑在她的身侧。 “你为什么不乖些。”他抚上她的脸。 为什么不能只看我。 刺啦 用了些内力,她身上的衣服碎裂开来。 “墨塍你清醒点!”她慌张的捂住胸口。 “我想等你彻底接受我,但是前提是你生活里只有我。”他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你知道那个人是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你么,你知道我当时想做什么么?”他轻轻在她唇瓣上烙下一吻。 她有些害怕的摇了摇头,红着眼眶的样子,真漂亮。 “我想把你锁起来,只能我一个人看。”他抓住了她的脚踝,手指在上面摩擦着。 “你说这上面带上细细的金链子好不好看。”他语气那么温柔,舌头卷去她掉落的泪珠。 “不,不能,不可以,墨塍我是你的小姨,是墨国的皇太后。”她神色慌乱。 “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他的政权早就巩固,边境的百万将士皆听令他一人,墨塍和前几任皇帝都不一样,他可以霸权统治,仅仅是因为他手里掌握着绝对军权罢了。 他像是朝圣般,亲吻她的脚背,一下又一下。 洛卿身体一僵,想要挣扎,却被紧紧抓住,被禁锢着,墨塍不允许她躲。 一路向上。 她身子越发颤的厉害。 洛卿的声音本就偏娇软,如今声音略微沙哑,便撩人至极:“墨塍,不要~” 他只自顾自的往上。 突兀的,似乎是触到什么。 她颤着音:“墨塍,不要,求~你,啊~哈~” 第58章 苏 他的少年时期都在边疆里度过,一向洁身自好,但是那里的兄弟也有定时招那什么来疏解,浑话他听的不少。 后来当了皇帝了,满腔热血都给了暗恋,虽然后面跟洛卿捅破了窗户纸,尝了些滋味,但到底还是头一次。 他一寸一寸的往上,最后在那娇艳欲滴的唇瓣上,反反复复,肆意荒唐。 细碎的发音,似痛似愉。 “墨塍我是你的小姨!”洛卿这会是真的害怕,满心复杂的情绪快要淹没她。 他不想听她说这些,用最简单的方法堵住她的嘴。 扯过她的披帛,将她的两只手绑在床头。 髻发有些散乱,被暴虐的柔弱感,会放出心底最深处的邪念。 “不要,不要,墨塍,求你。”她哭着喊道。 看到她的眼泪,他也心痛,但是他更心慌,心慌会失去她,心慌她的眼里会出现其他人,心慌她的冷漠,心慌她的不在意。 卿儿,一起痛苦吧,我要你记我一辈子。 他发了狠,掐着那不堪一握的细腰。 “啊~不要。”她呼痛,泪珠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他也不好受。 不过进了半个,她便哭成这样,他只能压下想要狠狠肆虐的念头,俯下身,亲,吻她掉落的泪儿,安抚她。 指尖忘返于在高山流水之间,所过之处皆是颤栗。 “阿卿乖。”他声音低沉沙哑极了,野望不加掩饰。 “你,你,不要了,我好痛。”她那么娇气,从小到大也没有这般痛过,哑着声音问他。 双手被绑住了,她难耐的蜷起脚尖。 墨塍眸子里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他低头,湿热的气息撒在耳畔,掠过耳垂,趟过耳蜗,最后又留连于耳珠,反反复复。 她这个地方最是敏,感,不一会便眼神迷离,娇娇软软的哼唧着。 他一路往下,留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印子。 都到这种地步了,他断不会再放过她。 终于在一处屏障前停下来,瞳孔骤缩。 她竟然还是。 虽然他不介意她是否是完璧之身,但是这一刻的狂喜依旧不能掩饰,眸中的冷厉也褪去了几分,爱怜的吻了吻她泛红的眼睑:“阿卿,我爱你。” 心下一狠。 “啊~痛。” 我终于让你终于完完整整属于我。 床幔剧烈的摇晃着,那明明灭灭的光有些叫人分不清真假。 只是隐约从那飘扬的轻纱里可窥见一抹雪白,又或者是交叠的什么东西。 咯吱咯吱,床儿越发晃动的狠了。 “不要,停,啊~”她手被绑着,曲线姣好的颈儿仰着,无力的承受着。 “好,我不停。”宛若狂风骤雨。 “不要了~求你,求你。”她哭着喊到。 男人呼吸有些重:“母后,你现在这样子真美。” 洛卿本就崩着,被墨塍的一句母后刺激的,瞬间那根弦就崩断了,脑子一片空白,精神却又矛盾的欢愉到极点。 墨塍此时也不好受,被绞,的浑身发颤。 呼吸略微急促。 洛卿同样缓了好一会才回神,正以为终于结束,没想到这不过是开始。 “唔~” 自这夜以后,一连三天,她除了被墨塍抱去沐浴,便未下过床,连吃食,都是墨塍端到床前亲自喂她。 身上处处都是斑驳的痕迹。 好不容易趁着墨塍去前堂与群臣议政,她让如绿如紫为自己梳妆打扮,想去外面透透气。 如绿看到自家娘娘身上的痕迹,有些羞涩又有些愤愤:“皇上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竟然对娘娘您。” “如绿!”如紫呵斥了一声,打断了如绿的话。 果然洛卿神情已经偏于失落。 她在被墨塍夺了身子后,本该一头撞死的,但是她却苟且偷生,这其中的缘由她不敢深究,或许只是她贪生怕死吧...... 前堂 “恳请皇上幸临后妃,为墨国开枝散叶。” “恳请皇上幸临后妃,为墨国开枝散叶。” “恳请皇上幸临后妃,为墨国开枝散叶。” ...... 这次跟过来的大多是国之栋梁,如今这些人集体请愿,逼他宠幸后妃,墨塍气的当场掀了桌子,甩袖离开,并发话这些人要跪就都跪着,没他命令一个都不准起来。 为首的段国公眸子里闪过一道未知的情绪。 而洛丞相则是真真切切的担心着墨塍,这是玉儿的孩子,他自是希望外孙一切都好,如今贵为皇帝,但子嗣也同样重要。 一直到回京城两边都还僵持着。 墨塍依旧宿在长禧宫,那些老臣的面子他半分都不给。 不知怎么回事,京城民间里兴起流言,说那当今太后不知廉耻魅惑君王,说书人讲的那叫一个香艳。 这种皇家秘辛最是百姓爱听,当传到墨塍耳里时,流言已经发酵都不可收拾的地步了,他第一个想到却不是自己,而是担心洛卿知道后承受不住。 他去了长禧宫,宫里的婢子跪了一地,里面除了洛卿还有不少妃嫔。 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啊,脸色苍白的坐在上首,底下的女人似在说书般讲述着京城里新起的话本太后与君王的浓香艳事。 见墨塍黑着脸进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跪下见礼。 “将这些女人统统打入冷宫!” “不要不要!” “皇上不要啊!” “皇上!” 她们哭着喊着被侍卫们拖走了。 他步履沉重的向洛卿走去,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下意识避开。 墨塍心底一沉,他不怕他与她的事情被世人知道,他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立他为自己的皇后,但是她不会同意的。 “你走吧,我想静静。”她神情冷漠,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他也不想逼的太紧,连声称好,出了长禧宫才吩咐如绿如紫照顾好她。 第二日早朝,所有朝臣进谏的就是清君侧除妖后。 墨塍怒,欲斩了好几个老臣,被洛丞相拦下来。 往日顶天立地的洛丞相仿佛一夕间苍老了许多,背脊都有些伛偻。 那天,洛夫人递了牌子进宫。 墨塍只当外祖母来开解洛卿的,还吩咐了让宫人不要去打扰,在他认知里洛夫人是极疼这个小女儿的。 洛卿许久未见到母亲,这时候满心脆弱,也生出几分期待来。 洛夫人来了长禧宫主殿,洛卿便挥退了宫里的下人们。 “娘亲。”她亲热的想去扶洛夫人。 “啪!”洛卿被这一巴掌扇蒙了,狼狈的坐在地上。 第59章 悯 “娘亲。”她含着泪看向洛夫人。 “不要叫我娘,我没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洛夫人看向洛卿的眼神满是怨恨。 “娘。”洛卿仍固执的喊了一句。 “皇上可是你姐姐唯一的孩子啊,你怎么能去勾引他犯下这种错事!”她蹲下来又给了洛卿一巴掌。 洛卿被这毫不留手的一巴掌打的偏过头去,嘴角也溢出一丝血来。 “早知道你这般下贱我当初就该掐死你!”洛夫人恶狠狠的看着她。 “娘,我。”她张了张嘴,可是她能说什么,她什么都不能说。 “你娘是下三滥的东西,你也是,当初我就不该养着你,我苦命的玉儿。”洛夫人想到自己早死的女儿心中一阵悲苦。 “我,我不是您的女儿么。”洛卿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 “你不过是秦楼楚馆的妓子所生,怎可玷污了皇上。”洛夫人明显有些魔怔了。 “秦楼楚馆。”洛卿念着这四个字,只觉一阵晕眩。 “洛卿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就不会有人诟病皇上了。”洛夫人忽然过来抓住洛卿的肩膀。 “阿卿你去死吧,你去死好不好?”洛夫人神情很认真,就好似她与洛卿母女相处的那些年都是假的。 洛卿颤着唇,洛夫人自小待她极好,最漂亮的裙子最漂亮的首饰,最好的女师傅,她从来不打骂自己,总是温温柔柔的。 她最喜欢娘亲了,虽然知道娘亲最喜欢玉姐姐,但是想到玉姐姐已经去世了,她总想对娘亲再好一些。 知道墨塍地位不稳,娘亲希望她可以嫁给先皇当继后,父亲不同意,先皇已四十而立,她本来也不愿的。 但是为了不让娘亲失望,为了玉姐姐的孩子,她还是嫁了。 现在呢,娘亲说希望她去死。 除了洛夫人和洛卿,没有人知道这天闭起的宫门里,她们之间说了什么。 那天晚膳,墨塍来长禧宫。 本以为外祖母进宫,阿卿情绪会好一些,但是反倒越发憔悴了去。 他细细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的左脸明显有些肿,墨塍急忙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嘶”她轻吸一口气。 墨塍手上沾了水粉,他眉头皱起:“打盆水来。” “是,奴才这就去。”裴修忙吩咐人打了水来。 “不要。”洛卿护住自己的脸。 墨塍不由分说,拧干了一块帕子将她脸上的胭脂水粉擦掉,露出了鲜红的巴掌印。 他知道自己这一刻的心惊:“谁打的,外祖母?” “不是,不是娘......不是洛夫人。”她急忙否认。 “阿卿,我都舍不得你受一点伤。”他语气低沉,透着危险。 “墨塍你不要再乱来了。”这些天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她哭的撕心裂肺。 墨塍挥退了宫殿里伺候的人,将她抱在怀里。 “我立你为王后,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其她女人了。”他似宣誓般在她耳畔说道。 “墨塍天底下你要谁都可以,唯独我不可以。”洛卿看着他。 她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或许她的确没有那么清高,她对墨塍的感情早就越了界。 可能是三年前,看到他从漫天纷飞的大雪里向自己走来。 或许是他陪自己煮雪烹茶,陪着她在外面吹风胡闹。 或许是他日复一日的陪自己用膳,熟知自己所有的喜好。 或许是他为自己建起摘星楼,夜空下他的轮廓也沾染了温柔。 或许是三月南巡微服私访,油纸伞挡住的绵绵细雨让人心尖发颤。 或许是他的萧吹的太好,他的剑舞的太美,他的关心恰如其分...... “墨塍我求你,不要喜欢我。” “洛卿,你听着,除了你,谁都不可以!”他将她搂的紧紧的,总觉得一松手,他便再也看不见她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民间起义四起,皆打着清君侧,除妖后的口号。 天天都有百姓跪在宫门外请愿。 朝堂之上群臣都在给墨塍施压。 他忙着处理政事,有时连三餐都顾不上。 前朝的情况与民间起义都被有心人传到洛卿的耳朵里。 她忽然就想起洛夫人说的话。 “洛卿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就不会有人诟病皇上了。” 是不是真的只有她死了,墨塍的处境才不会这样困难。 她知道他是一个好皇帝,对百姓极好,她不想他被他的子民唾骂,不想他为难,不想他这么疲惫。 这天她打扮的极美,火红色的罗裙,似不出世的妖仙,勾人夺魄的紧。 洛卿让人去乾清宫请了墨塍。 他这段时日清瘦了。 她不准院子里有任何人,所有人都退出去了。 那些人离开前,她抬头与裴修对视了一眼,对方慌乱的错开眼神。 墨塍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打扮,美得不似凡人,他有些心慌,只是那几不可查的心慌淹没在她的主动与热情里。 “阿卿,你今晚真美。”他眼神灼热。 她勾着他的脖子,垫着脚在他唇瓣上烙下一吻。 “我为你跳一支舞可好。” “好。” “你为我抚琴可好。” “好。” 他拨弄琴弦,她在桃花纷飞的林间起舞。 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 折腰以莲步,点翻旋转,媚色入骨。 琴音断,收势,回旋。 她自落英缤纷中走来,一梦千年,成了心口朱砂。 “你有什么想听我说的吗?”她笑着问自己。 他只记得心跳如鼓,音色嘶哑:“我想听你说爱我。” “阿塍,我爱你。” 她举杯,邀他共饮,是月色迷人,他醉了,醉在这方桃林。 模糊间听到她说:“便当做今日的嫁衣为你而穿。” 洛卿细细打量他的容颜,用手去描绘,似要将他记在心里。 早有人安排好了,这一条路根本就没有人巡逻,她轻轻一笑,那些人为了弄死她还真是费尽心机,连那裴修都被安排了,呵。 她一路上了城楼,一身红衣,纵身落下。 “阿塍,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 蓝曦臣平复了很久,心脏依旧痛的快死掉了。 前世今生,两次我都对你一见钟情,阿卿。 无妄海 这里已经汇聚了许多来自各地的修士。 那座仙山明明就在海上清晰可见,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御剑,或者坐船都无法接近,就好像它就在那里但你永远无法触碰。 蓝氏的队伍到的不算早,周遭许多小仙门家主都想过来套个近乎。 蓝曦臣近几日很不对劲,沉默寡言了许多,蓝忘机则是性情冷漠,那些人讨不得好便悻悻的离开了。 金家是最后一个到的。 虽然此次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金光善毕竟是仙督,那些老早就投靠了兰陵金氏的仙门世家殷勤的吹捧金光善。 他早在路上便打听得消息,说无人能接近那座仙山,有些不以为意,点了身后几个天赋还不错的金家弟子御剑前往。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看这拨人能不能碰触到仙山。 岛上,小白猛然睁开眸子,竖瞳里闪过一道凶光,慢条斯理的舔了一下自己的虎掌。 第60章 善 小主人在闭关,不可惊扰,这些烦人的臭虫一茬接一茬的过来,那他便替小主人收拾一下他们。 它的原型太招摇了,小主人与不少人结过仇,他们都能认出它来,不能给小主人惹麻烦,但是它还未成年,人型的它一点也不威猛,弱不辣几的! 算了,便叫小爷出去会会你们。 这儿之所以那些人触不到,是因为蓝初北在这里布了阵法,尤其她本体是桃,桃花瘴便是她的本命天赋。 但是他们这样一直持续不断的触动阵法,会间接消耗小主人身上的妖力,正直关键时刻,小白不允许小主人出现任何意外。 那拨金氏弟子同样无功而返。 就在所有人失望之际,那仙雾袅绕的地方竟射出一道白光,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过来。 渐渐的所有人都呼吸一窒,感觉到一股慑人的威压。 低阶修士已经七窍流血跪倒在地了。 小白是神兽白虎后裔,虽然还未成年,但出生即凡间普通妖兽的满级,就是不少高阶修士也是极为难受的,在这种等级威压之下。 白光散开,众人才发现那站在高空俯视他们给他们逼迫的竟然是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娃娃。 白虎主战神、也是杀伐之神。 小白战斗力极高,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是简单粗暴,不服就打,打到你听话为止! 只不过在场的也都不是傻子,不敢贸然出手。 “你们打不打,一起上,别浪费本大爷的时间。”那小娃娃开口了,奶声奶气的,若不是威压还在,怕是半分胁迫力都没有。 “敢问仙友是哪位前辈,吾等不知何处得罪了仙友?”有个老道文绉绉的上前喊话。 这九州里的大能都是有数的,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娃娃实在叫人警惕,倘若能和解,必能省许多心力来,大家意在仙山,也不愿将战力折损在这里。 “我且问你们这帮狗,艹,的玩意是不是都来打仙山主意的。” “莫不是仙友也为仙山而来,既如此我们不若同心协力!” “同你个狗头,他娘的本大爷今天就好好收拾收拾你们这帮弱,鸡,一个个想屁吃!”小白那半年里跟着魏无羡还有温宁混迹市井,学了不少骂人的话。 有次在蓝初北面前不小心爆了脏字,被收拾了一顿,但是这会小主人又不知道,正好拿这群王八羔子练练嘴。 在场大多世家之人,一个个都觉得这位大能说话实在难听,心中愤愤,觉得自个被羞辱了。 蓝湛看着空中那个奶娃娃,也皱着眉头,说话实在太难听了。 既然谈不拢,那一场恶战便迫在眉睫。 那奶娃娃实在厉害,以一人之力硬是把在场的人都捶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所有被它那小圈圈砸到的都面如金纸,口喷鲜血,五脏六腑跟移位似的,气血翻滚,断几根肋骨那都属于比较坚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蓝氏中人似乎没被过多攻击,也就多多少少受了些轻伤,意思意思的那种。 蓝湛总觉得这小娃娃给他一种熟悉感,但是他不可能认识这种满嘴脏话的小朋友。 小白嫌这些人烦,初次出手就重了些,也是为了震慑他们,给个下马威。 就是蓝氏居然也有人过来,这点比较头疼,打首的还是蓝湛这个小赤佬,娘的,白瞎了小主人对他那么好。 虽然他不知道真相,但这并不妨碍小白牵怒于他。 蓝湛就发现,那小娃娃离开前莫名其妙瞪了自己一眼。 蓝湛:??? 这么多人竟然被一个奶娃娃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面子里子都丢的一干二净了。 这些人受伤程度并不相同。 但是最惨的还是要属金氏了。 首先,不得不提的是金子勋,他或许是运气不好,那奶娃娃速度极快的冲进战斗包围圈,在应付其他人的同时隔三差五就回首掏。 将那金子勋揪着领子左右狂甩,翻烙饼似的,无情捶打。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和金光善是在场唯一两个被撕碎了衣服的。 顶着白花花的肥肉,颜面全无,尊严扫地。 本来以为这次之后,这些人会消停些日子的。 没想到,他们居然在半个月后就卷土重来了,若不是小主人不让它枉造杀孽,它早就拍死这群蝼蚁了,还能叫他们有机会蹦跶不成。 “小主人,我可以杀了他们么?”它扒拉着那棵巨大的桃树。 “无须理会,这点消耗于我无碍。” 忽然间,这处空间的灵力被抽一空,蓝初北和小白同时被惊动,是风雨欲来的气息。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压缩体内的力量,以应付即将到来的雷劫。 “噬神阵。”她的灵识可覆盖方圆千里,很快便察觉是有人布置了噬神阵,这种阵法极为凶悍,她小时候顽皮进入蓝氏□□室曾看见过。 需九九八十一位金丹期以上修士的金丹为阵脚,千人血肉之躯,辅以万块灵石,对布阵之人要求极高,最后还需至阴至纯的女子作为阵眼活祭。 这种阵邪恶至极,虽威力具大,但太过苛刻,被列为邪术,收录在□□室中。 所谓噬神其实并不尽然,蓝初北却是明白,这种阵法只不过是以祭祀的力量召唤邪神,只不过是力量的借用罢了。 别人或许会当神是一个传说,因为如今的九州,所有人修的都是仙,仙和神还是差的太多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初开灵智之时,那时候世间是真的有神的。 只不过后来的一场世纪大战里,诸神陨落,他们的一切都消散于天地之间。 恐怕也就是邪神仗着天地间四散的怨气还保留了些残余神力四散于九州里。 后来,人类逐渐被天道偏爱,成为了新的主宰,天赋高的修士在突破到一定境界后,就会被天道送去九十九重天,那里原先是诸神宫殿。 但是邪神的力量依旧留在人间,甚至若触发某些禁制,那些力量便可以拿来使用…… 这噬神阵便是其中之一。 神明的力量是无法抗衡的,仅管这可能只是他残留于世间九牛一毛的威力。 浓重的天地威压袭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乌云翻滚,雷声大作。 金光善也双腿颤颤,但是贪婪的信念却支撑着他,依旧毫不犹豫的便启动了阵法。 所有的修士都在仰望。 阵法中间开始翻滚着黑气,隐隐伴有金色的雷电。 “小主人你快逃!我去挡住他!”小白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这样恐怖的灵能。 “小白你走吧,去夷陵告诉魏无羡,我这辈子不后悔遇见。”蓝初北温柔的摸了摸小白的头。 “不要,小主人,我不去,我哪都不去。”小白已经变成了奶娃娃的样子,哭着抱住蓝初北的大腿。 “走。”她祭出妖力想将小白送出去。 “小主人!”小白被红光包裹消失在这片无妄海。 它的声音充满绝望、愤怒、心疼,撕心裂肺。 蓝初北扭头凝视阵法所在的位置,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便察觉到自己被锁定了。 蓄起全身力量,看向那处。 哪怕只有一丝神力,自己也不是对手,但是只要可以坚持半刻钟,这个阵法只有半刻钟的效力,那么就会出现一线生机。 阵法上方出现一个高大的虚影,让人不敢凝视,那些人离的近,纷纷跪拜在地。 她唇瓣苍白,额上冒出冷汗,艰难的抵抗着神力的威压。 一只虚无泛着黑气的山一样的大手向整个小岛压下来。 那常年萦绕的仙雾溃散,露出了仙山的真面目,那里是一株极为庞大的桃树,枝干足以遮天蔽日。 红色的灵能与黑气漫绕的灵能刚一碰触就炸开一圈圈恐怖至极的灵力。 第61章 苏 这种窒息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她所有的力量也不过是在负隅顽抗,灵脉察觉到她的困难,竟源源不断的将力量通过根茎传入她的体内。 她的躯体开始高涨,越变越大,枝干越发遮天蔽日起来,这一片无妄海飘落着无数浅粉色的桃花瓣。 蓝湛和蓝曦臣同时僵住,想到某个可能,唇瓣惨白,目眦欲裂。 他们同时向前,想要破坏阵法。 只是,才靠近就被震伤飞出好远。 金光善目光里的狂热越来越浓:“噬神阵一但开启,没有杀死选择者之前是不会停止运转的。” 至于那半刻钟的时长并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因为他不认为那棵树可以抵抗那么久。 柔软至极的花瓣开始凝聚在一起,极快的冲向那道虚影,但是这也只让那虚影颤了一下而已。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无妄海中腾然升起无数根极为粗壮的枝蔓,悍不畏死的冲向那股能量团。 漫天纷飞的花瓣越来越多,原本看热闹的人也不能轻松以待了,因为这花瓣看似柔软实则锋利,皮肤沾染一点便皮开肉绽。 高阶修士尚可用灵力护体,低阶修士早已退出战圈。 没想到那棵桃树竟能抵抗一会。 看似势均力敌,其实,蓝初北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一口气强撑着。 这股能量团带着紫金雷电的力量,她在抵御的同时,那股电流已经缠上了她的躯体,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 花瓣掉落的越来越多,粉色笼罩了这片天空。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里,那株参天桃树竟化作了一个红衣女子。 她周身是雄浑的妖力。 在双方的斗法灵压下,海水纷纷炸开,水柱高大十几丈。 再坚持一下蓝初北,再坚持一下。 夷陵 他手腕上的那朵桃花越来越灼热,烫的他满心发慌,眼前蓦然出现许多许多的桃花瓣,天空黑压压的,那片一望无际的海洋。 “阿卿,阿卿。”他慌乱的站起身,往外冲。 “公子,公子,你要去干什么?” “阿卿有危险,我要去救她!”他眼睛发红,周身是肆意狂虐的黑气。 “好,公子,我和你一起去!” ...... 她浑身都是血,身体里面被那紫金雷电捣毁经脉血骨,嘴角不断溢出血来。 金光瑶原本的笑容彻底僵住,阿卿! 他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怎么会这样。 转过身便要去捣毁阵法,但是,又怎么会如他所意呢,这噬神阵一但开启就无法停下,他一次一次冲上去攻击阵眼,却一次一次被弹回来。 “蓝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对不起!”他眼眶都红了,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混账,来人,给我按住他!”金光善发了话。 金光瑶被制服按在地上,他气血翻涌被阵法所伤,竭尽全力也反抗不了,眼里不断的留着泪,双目通红的看向空中,黑色的能量团明显未有消耗,那红色的却隐隐有些削弱了! “蓝卿,蓝卿。” 江澄、蓝忘机与蓝曦臣还有在场的所有蓝氏子弟见到这一幕都疯了,他们冲破金氏的包围圈,不要命似的去攻击噬神阵,一次又一次的被弹回。 聂明诀也没想到所有人都想得到的仙树竟然是蓝初北的化身,他根本没有考虑太多,便提着霸下攻向那阵法。 即使天底下所有人都罪孽深重,我仍信她所向光明。 “你们疯了嘛!”金光善不可置信的喊到,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金子轩也提剑冲向噬神阵。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轰!” 巨大的一声响,那团红色轰然坠地,黑色的能量团落下之时便是她陨落之际。 “不要,阿卿!”蓝湛瞳孔皱缩。 “不要!”江澄手抖的握不住剑。 “阿卿,阿卿!”蓝曦臣落下眼泪。 “蓝卿。”金光瑶痛苦的合上眼睛。 ...... 蓝初北也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了,她浑身都在冒血,经脉俱毁,妖元也碎裂了。 在灵能落下之时,她闭上双眼,眼角落下一颗泪珠,这一生,太多遗憾。 只是死亡并没有到来,她猛然睁开眼睛。 “小白!” 它已化作原型替她挡住了致命的灵能。 “小白。”她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铺天盖地的慌乱涌上心头。 泪流满面。 “小主人不要哭,小白很幸运遇见小主人,若是没有小主人,小白早就死了。” 它的身躯已经被紫金雷电缠上开始流血,白光越来越微弱。 “小白。”她强撑着坐起来。 “小主人,小白好疼啊,你能不能抱......抱我。”它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小白,不要说话了,不要说了。”她抱住了它,眼泪串成线的往下掉,声音哽咽不已。 它终于抵抗不住,竖瞳渐渐合上。 “小主人,不要哭。” 它化作星星点点的白光消失在这世间。 “啊!” 海水爆裂翻滚,周遭惊涛骇浪。 她拿出那颗九品丹药,塞进嘴里。 以燃烧灵魂为代价,她一定要为小白报仇的。 轰隆隆,是她久未到来的天雷劫。 她终于抛去了所有柔软。 灵魂在燃烧,天雷轰然袭来,她引着天雷劈到噬神阵上。 蓝初北迎着那团黑色的灵能,猛然冲了进去,浑身都是撕裂的焦灼感。 天雷一道一道的劈下来,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许久许久...... 噬神阵被天雷炸毁,邪神于世间的最后一丝神力通通被搅碎。 乌云散开,雷劫停止,那团红色的光团慢慢消失,化作点点红色的星光,散落于海面,她终究葬身于无妄海。 漫天的桃花瓣,却是无尽的荒凉,仙山沉于海底,世间再也没有了无妄海的传说。 无妄有仙山 无妄再无仙山 金光善绝望的看着这一切,到头来,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他苦心谋划,害了那么多修士的性命,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有得到。 魏无羡与温宁赶到无妄海时,所有的一切早已结束。 他只赶上了蓝氏为她做的衣冠冢。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死呢,我的阿卿最厉害了,她怎么会死呢?”魏无羡的表情似疯魔般,温宁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公子公子,你别这样,蓝小姐知道你这样会难过的!”温宁也很痛苦,他同样不可置信,那个会在月下与自己谈未来,教自己写字,递给他手帕,给他新衣服的姑娘怎么就离开了。 “阿卿!阿卿!阿卿!蓝初北!你出来!”他推开温宁,跌跌撞撞的跑向无妄海,大声的喊着,无力的跪倒在地,双目赤红。 “你不是说好回来要与我成亲,蓝初北!蓝初北,你出来!蓝初北,你不能骗我!”眼泪从眼眶里落下,眸中一片灰暗的死寂。 温宁接住晕倒的魏无羡。 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蓝忘机看着这一幕,微微仰头,合上眼眸,心口那个名字太过滚烫,烧的他快要走火入魔。 蓝初北。 第62章 悯 “公子,你终于醒了!”温宁十分欣喜。 “我这是怎么了?”魏无羡撑着身子坐起来,头真的好痛。 温宁一愣,立刻看向姐姐温情。 温情心中有了些猜想,她不动声色的试探:“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么?” “不知道,不过肯定没什么大事,好饿啊,有吃的嘛?”魏无羡揉了揉肚子看向温宁。 “有,公子我去给你拿。” “诶,咱们这怎么变得这么好,这床还是黄花梨木做的。”他忽然发现这乱葬岗的布置更换了。 伸了个懒腰下地,出去先看了看自己种的莲花,嗯,长势不错,诶,怎么还有一片桃林。 “温情,你种的桃树么?”魏无羡觉得奇怪的很,这夷陵居然还能这么大面积种出桃树来。 当一个人痛苦到极致时,就会下意识把令自己痛苦的人或事物藏起来,他大概是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接受蓝小姐已死的事实吧。 温情微微皱了下眉,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蓝小姐也一定希望她所爱之人快乐。 小阿苑虽然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阿卿姐姐不会再回来了,他哭的稀里哗啦,心情低落了好几天。 所有的温氏族人都知道了蓝小姐的事情,也知道魏公子失去了关于蓝小姐的记忆,大家很默契的藏好自己的伤感,去隐瞒蓝小姐的事情。 半个多月下来。 魏无羡早已发现这些人都在瞒着自己什么,乱葬岗那么明显的变化,他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只是他不愿意去深究罢了,每次去细想就头疼欲裂,似乎下意识的在抵触什么。 生活还在继续。 仅管大家住宿水平挺高,这里环境也不错,但是依然很穷。 温宁和魏无羡还是要出去卖东西,来养家糊口。 这半年发生了许多事,金氏地位不稳,四大世家各自为战,甚至隐隐有些针对金氏。 尤其是蓝氏,凡外出夜猎,金氏弟子碰见蓝氏弟子,必有一场恶战。 聂氏也与金氏疏远了,怕是只有表面关系。 江氏与金氏最为微妙,毕竟江家的大小姐嫁进了金家。 听说蓝老先生半年前忽然病倒了,蓝氏的一应大小事宜都压在了蓝曦臣的身上。 蓝曦臣半年里没有参加金氏的任何一场邀约。 含光君蓝忘机自半年前便外出游历,半年里显少归姑苏,有人说在无妄海见过含光君抚琴。 秣陵苏氏公然与金氏作对,金氏几次三番想要围剿苏氏,却都有蓝氏插手,未果。 眉山虞氏的虞宗主半年前本已定下夫家,却在成婚当天接到一个消息,面色苍白的跑了出去,回来后便宣布婚约作废,此生不再嫁。 听说那杀人不眨眼的玉面罗刹竟然是桃花妖,好在那妖女与凶兽白虎已被金宗主除去...... ...... 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在藏书阁翻阅九州通史。 原来墨国竟真的存在。 书中记载,墨国崇明帝墨塍死后不过三年,墨国便被别国吞噬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洛卿死后,他抱着她的尸体呆坐了一天。 觉得自己这些年所有的行为就像一个笑话,少年时期奋战沙场保家卫国,登基后兢兢业业爱民如子,到头来你们却连我心爱的女人都容不下。 阿卿是墨国最美的姑娘,他亲自为她擦干净身上的血,抱着她回了长禧宫那片桃林。 阿卿,我来陪你了。 他不想报仇了,也不想活着,更不想管什么狗屁的,国家,大义,责任,吞下毒药,他躺在洛卿的身边,十指相扣。 几滴眼泪落下来,晕开了书页上的墨迹。 前世你一身红衣离我而去,今生你同样一身红衣葬在我眼前消散。 阿卿,你太残忍了。 “噗”他吐出一口血来。 心痛到不能呼吸。 金光瑶回到兰陵后便病重在床。 修养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床。 他总是痴痴的看着一片从无妄海带回来的桃花瓣发呆。 月色正朦胧,那朵花瓣却化作粉色的点点星光钻进了他的眉心。 在这个世界他是一介白衣。 不过堪堪及冠,却已取得秋试的解元,走到哪都被人喊一句举人老爷,他幼年失怙,只母亲一人抚养他长大。 家境清贫却如何都要贡他读书。 考中解元后给发了银子贴补,母亲总算不必那么辛苦,他才学极为出众,老师虽重视他的课业,可是从这里到京城千里迢迢,总该多备些盘缠,为了不伤他面子,便提议他来白鹭书院教书,便当一份收入。 他欣然应之。 寡妇门前是非多,幼时总有人欺辱他母子二人,他憋着一口气苦练武艺,本只是在一些镖局武堂外偷学,还是那武堂堂主心善见他根骨不错,倾心教授。 后来就没有人来欺负他们了,毕竟柿子都挑软的捏。 今日听院长说会来一名新学子。 他平日里都是步行前往白鹭书院,今日也同样如此。 身后传来叮叮当当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行至他身侧时,他也不禁扭头看了一眼。 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 飘扬的纱幔偶尔被风儿掠起,他隐隐约约能看见车内之人莹白如玉的侧脸,和高高竖起的发冠。 他并未多想,继续前行,而那装潢华丽的马车却停了下来,那类似于书童的马车夫下了马,走到他面前:“公子,可是去那白鹭书院。” 这条山路也只通向白鹭书院一家而已。 “正是。”他礼数极好。 “我家公子邀您同行,这离书院还有一段距离。”书童如此说道。 他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放松警惕的人,但是莫名心中对马车中那人有几分隐约的好奇:“多谢。” “公子客气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鄙人姓孟。”他浅浅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更显纯良。 那时候他也没有想过初见时的一个对视,可以让他记一辈子。 撩起帘子的那一刹那,他与那双仿佛承载着万千星空的眸子对上,那人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自己的眼里就再也装不下其它人间风物。 他的礼仪是出了名的好,便是考取了解元见那县太爷时,他也没有这般手足无措过。 略微僵硬的坐下:“多谢公子搭载,在下孟瑶,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玉卿。”他的声音很清冷,却又有种独特的韵律,叫人忍不住心驰神迷。 “玉公子。”孟瑶对他作揖。 玉卿回礼。 “玉公子去白鹭书院求学?先前未有见过公子。”这样陌上人如玉的公子他的确从来未有遇见。 “来求学。”玉卿话似乎很少,明明看起来很温柔,但那种游离的疏冷又叫人不敢太过靠近。 “孟公子也是来求学么?”他清粼粼的看了孟瑶一眼。 “算是吧。”孟瑶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往日从未觉得这段路那么近,几乎是眨眼间到了,书院内为示庄重,是不允许行驶马车的。 书童牵着马,先行下去安置,孟瑶带着玉卿去找院长。 “玉卿还有一事相求。”他忽然对院长作揖。 “何事。”院长为人和善,学生的不过分要求,他多不苛刻。 “玉卿不习惯与他人同住,可否予学生一间房独住,我可以交纳双份的津贴。” 白鹭书院这些年来求学的学子太多,精舍本就不够住,要腾出一间着实不易,他有些为难。 “老师,不若将我那间先给玉卿住,我平日里也不宿在这里。”孟瑶出声。 “好,那就先把你那间挪出来。”孟瑶作为白鹭书院教出来最得意的学生,自是有优待的,那间屋子就是给他这个常年第一名留的。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只要好好准备次年3月的春闱就好。 交完拜帖,安排好,才由他带着玉卿去学堂。 “方才之事,多谢孟兄。”玉卿说这话时,那种疏离感散了些。 孟瑶弯了弯唇,眼睛里是细碎的笑意,唇畔边的酒窝深陷。 进了学堂,坐着的学生纷纷喊孟瑶夫子,他才知原来他刚才的算是吧是什么意思。 玉卿本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来这白鹭书院,如今却是真真起了兴致。 孟瑶才学广博,除了极为跳脱的几位,其余人都听得出神,连他都有几分入迷。 方才不过一时心善,见这山风料峭,他穿的单薄,才搭他一程,并未细看他的长相。 肤色白皙,眼珠黑白分明,灵活而不轻浮,面相很是干净伶俐,七分俊秀,三分机敏,嘴角眉梢总是着带微微的笑意。 一袭白衣,颇有几分出尘的仙气。 玉卿的思维忽然有几分发散,总觉得若那眉心点上一点丹砂,那应是极美的。 孟瑶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身子颇有几分僵硬,尾脊骨一麻,耳朵发烫,差点就念错了诗句。 第63章 善 不经意与他视线对上,他也只是坦然的冲自己一笑,倒显得自己心虚了。 玉卿在白鹭书院里极受欢迎,虽然他看着文弱,但就是连那几个混不吝的都对他极为客气。 孟瑶每每宣布下学,玉卿身边便能围上许多人,尽是讨好。 他有几分失落,玉卿身边太多人了,一会又觉得自己魔怔了,唾弃自己这种阴暗的心理,带着这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一惯上扬的笑容也浅淡了几分,沉默的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夫子。”那清越的声音一响起来。 他听到自己重重的心跳声。 “何事?”孟瑶或许不知道这一刻他的眼神是怎样的惊喜与温柔。 “您今日说的,学生有几处不懂,想向夫子请教。”玉卿如是说道。 “玉卿你不与我们一同去吃酒嘛?”身后有人在唤他。 “今日不了。”他将他们打发走,将书页递到孟瑶面前。 孟瑶几次想压制自己狂跳心脏,却未能如愿。 他又离的近了些,孟瑶便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有些像城外那片桃林的味道,但又比花香更幽静更冷清。 玉卿所提出的问题,于他而言并不难,只是他下意识的说慢了些,不知不觉学堂里便只剩他二人,外面天色已晚。 走夜路毕竟不安全。 玉卿皱了皱眉,还是出声挽留:“夫子不若今夜在这里宿下,这天色已晚,此时下山恐多有不便。” 他几乎想要脱口而出的应下来,却还是婉转的拒绝了一下:“你不是不习惯与他人同宿。” “夫子的房间极大,且床榻可供三人酣睡,我们一人一侧,无碍。”玉卿对他笑了笑。 “好。”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醉了。 已经过了堂食的时间,饭堂没有吃食,好在今日玉卿本就不打算去吃堂食,让身边小厮去准备了镇上醉香楼的酒菜。 量足,他便邀孟瑶一同小酌几杯。 玉卿亲自为自己斟的酒,他一饮而下,竟意外的烈。 “你喜欢这样的酒。”他总觉得玉卿这样的人该适合喝茶,而不是酒。 “夫子不喜欢么?”玉卿喝酒的时候多了几分不羁,不似平日里温柔又冷清的模样。 “喜欢。”可能是因为你喜欢,我竟觉得这样烈的酒入肚,也多了几味不知名的甜。 邀月共饮,一时间玉卿竟有些贪杯。 孟瑶没有多喝,又知这酒烈,后劲足,便时时克制着。 便看他忽然起身,身上的衣服明明与所有学子无异,却总叫人觉得他素衣若雪,身披月华,让人不愿移开视线。 面上飞霞,眸子里多了几分雾蒙蒙的媚意,化不开又勾的人心痒痒。 他不自觉盯着玉卿那殷红的唇瓣看,见那人看向自己。 孟瑶又慌乱移开视线,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夫子,你长得可真秀气。”玉卿竟坐到了他的一侧,用手拄着头,歪着脑袋看自己,那目光专注极了。 孟瑶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不对,但是在他滚烫的目光下,说话都有几分结巴:“姑娘家才用秀气。” 玉卿忽然凑近了几分,几乎要抵上他的鼻尖,微凉的指尖捏住了孟瑶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 孟瑶呼吸一窒,便这样看着他。 太近了,他害怕这个距离,却又忍不住盼望着更近些。 “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孟瑶喉头滚动了一下,他几乎可以嗅到她红唇开合时吐出的冉冉香甜,带着丝丝酒气的甘烈。 玉卿把玩着孟瑶的那缕鬓发,似醉的很了,软软的倚着他,时不时用青葱的手指去戳他的酒窝。 好一会没有了动静,他低头才发现玉卿睡着了,说不清心里在可惜什么,他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掖好被角。 玉卿身形纤长,却意外的很清瘦,甚至比一般男子要绵软的多,孟瑶并未多想,任劳任怨的为他除去鞋袜。 那双小脚褪去袜子后,终于完整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忽然口干舌燥起来。 肤质冷白细腻,脚指头长得小巧精致,粉粉的指甲可爱极了,脚踝极细,若带上一根小铃铛…… 他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甚至不受控制的想要把玩,甚至亲吻。 孟瑶打断自己这种荒唐的念头,扯过被子为他盖好,自己去打了盆冷水洗了把脸,那种灼热滚烫的感觉才消散了些。 他特地睡在最外侧,离玉卿远远的,饶是如此也翻来覆去的,脑子里总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就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时,有个东西滚进了他怀里。 似乎是嫌这个姿势不舒服,玉卿埋在他胸口,自顾自的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 孟瑶僵硬着,不敢动,心口却燥热不已。 他双臂自然搂住自己脖颈,湿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侧,孟瑶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 第二日一早,玉卿醒来发现睡在孟夫子身上,整个人都怔愣了,看样子还是自己主动...... 鼻间全是他身上极淡的书卷气与墨香。 好在两人都是和衣而睡,也无不妥之处,他抬头便对上孟瑶深邃的眼眸,一瞬间,他竟觉得孟夫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似有柔情万种。 第一次,玉卿觉得有些不自然的率先移开了目光。 “洗漱吧。”孟瑶温柔提醒他。 玉卿今日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每次孟夫子对他笑时,他都想下意识的岔开目光。 白鹭书院一月会有三天休沐时间。 玉卿在躲着自己的事,孟瑶不是没有察觉,他想过自己可有何处不妥,但是似乎并未有逾越之处。 明日便是休沐,孟瑶下学后还是拦住了玉卿:“你可是讨厌我?” “没有。”他快速的否定了。 “那为何躲我?” “我没有。”他左顾右盼就是不与自己对视。 “明日休沐,你初到南屏,可愿与我去踏青?”孟瑶紧紧盯着他。 玉卿的资料他都看过,大抵是外地富户娇养的公子哥,也不知为何来了南屏这个小地方。 相遇那日,是玉卿来南屏的第二天。 玉卿这些日子躲着他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那日清晨,两人距离太近,他女扮男装来白鹭书院求学,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自有男女大防以后,她从未与男子这般近过。 而且那天早上,孟夫子看她的眼神,每每想起也觉心慌。 “我。”她下意识想拒绝。 “阿卿不愿意么。”孟瑶这般语气,让玉卿莫名心头一软,根本不忍心拒绝他。 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却只答了:“好。” “一起下山?” “好。” 待两人坐上马车后,玉卿就有些后悔,她怎就没办法拒绝他呢。 第二日,他一早便起来了,本来想着带小厮一起,但又觉得只是踏青而已,带人麻烦,便自行出发,孟瑶早已在府外等候。 玉卿遣人牵了两匹高头大马来,一匹红棕,一匹雪白。 他今日换了一身黑色玄服,上面绣有金色云纹,冲淡了一些他周身的温柔感,尽显少年的不羁风流,那精雕玉琢的脸蛋也无端染上几丝妖冶。 孟瑶依旧是一身白衣,袖口极大,行走间行云流水,一派魏晋风流。 两人骑着马并肩出行,长街热闹非常。 两人都是钟灵毓秀之辈,引得许多姑娘家侧目,尤其玉卿撩人而不自知,总会给那些小姐们回以温柔一笑,引得多少人当街示爱。 两人好不容易出了城,玉卿注意到一向将笑容挂在脸上的孟夫子,竟然肃着张脸。 犹豫间开口:“夫子,抱歉,方才。”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引得两人被姑娘们围堵才使得夫子心情不虞。 “别叫我夫子。”孟瑶眉头微颦,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玉卿被这般眼神注视着,心口重重一跳,颇为不自在的错开视线。 第64章 金 “那孟公子?孟兄?” “阿卿。”他忽然唤了自己一声。 玉卿立刻反应过来,但依旧有几分不好意思:“阿瑶。” 今日天气不错,日头正好,给这冬日增了一抹暖色。 却不想好景不长,过了晌午,乌云蔽日,天空竟飘起小雨来。 恰逢路遇卖油纸伞的老翁,孟瑶买下了那竹篓里最后一把油纸伞。 只有一把伞,两人不得不下马共用。 他握着伞柄的指骨根根分明,指甲盖也透着秀气的粉色,玉卿不得不与他离的极近。 孟瑶将伞倾向自己,玉卿注意到那白色的衣袖已湿了半截。 “阿卿,得罪了。”他自是看到了玉卿瞥向自己的目光。 孟瑶大手一揽,将他拥入怀中,这样两人就都被这方小伞笼住,四顾无言,暧昧滋生。 他揽着玉卿向前方驿亭走去。 玉卿却觉得自己心跳极快,孟瑶方才那一刹那的眼神,眼中有柔情千种,如脉脉春风,冰雪消融。 亭檐下避雨。 孟瑶抖落伞上的雨珠,抬头时见玉卿目光复杂的看向自己,以为他是介意方才之事,在学堂他就发现了,虽然玉卿周围总是围满人,但他却从未与人有肢体接触。 “方才情势之下,我怕你会被淋湿。”他笑的太过无辜温柔。 玉卿觉得自己望进了一双深邃眼瞳,宛如华山夹着细雪的微风。 若是计较便要显得自己不懂事了:“我明白。” 雨丝微凉,风吹过暗香朦胧。 孟瑶走到他身边坐下,那股隐约的香味再次袭来,他有些好奇:“阿卿,你身上很香,是天生的么。” “嗯。”玉卿觉得自己今日有些不对劲,与夫子待在一起总是心跳加快,有些想逃。 因为玉卿骤然冷淡的态度,两人之间一时无话,便沉默了下来。 雨停后,两人便各自归府。 白鹭书院里他依旧是自己的夫子,玉卿总觉他待自己与旁人不同,太过于体贴周到,自己有时控制不住的去注意他。 孟瑶也慢慢清晰了自己的情感,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接受了自己对玉卿的感情,他明白自己并不是生来喜欢男儿郎,只恰好喜欢的那人是他罢了,是初见时候便怦然心动,四季更替的久处不厌。 他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既然确定了自己对玉卿的感情,便开始布下温柔陷阱,一点点的等他完全踏入。 今日落了雪,纷飞的鹅毛大雪,在书院里行走尚且困难,遑论下山。 他站在窗边,伸手去接落下的雪,在指尖消融,脸上是柔和的笑,酒窝若隐若现,却衬得他越发无害与出尘。 玉卿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即使他不愿意,自己住了孟瑶的屋子,此时也只能主动出声留宿。 谁也没想到今日会下起那么大的雪,昨日便没有沐浴,今日若再不洗,玉卿觉得自己要臭死了。 身份特殊,他这里需要单独烧水,不似那边堂众学子们一起洗。 孟瑶与自己同住,自己今日又要如何沐浴。 ...... 今夜玉卿一直在灌孟瑶酒,他自有察觉,不知道玉卿想做什么,但明白对方想要灌醉自己,他便如其所愿,装作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趴在桌子上。 “夫子夫子?阿瑶?” 玉卿上来推了孟瑶两下,见他没有反应,才喊来自己的小厮,让他去给自己打水。 孟瑶被小厮抬到床榻上,玉卿还贴心的给他盖了被子。 不一会,那屏风后便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脑子里不可避免的出现很多画面,微微睁开眼睛,烛影摇晃,他的确看不见屏风后的场景,但是他可以看见烛火投影在地上的倒影。 玉卿似乎是洗完了,从木桶中出来。 烛影下那起伏曼妙的曲线,孟瑶看的清楚,脑子里轰的一下便空白了。 玉卿他是女的? 她似乎要出来了,孟瑶赶快闭上眼睛,她一边拿干布巾绞着头发,一边往床榻这边走,经过他时,又是那股惑人心魂的冷香。 夜深了,灯灭了,似乎一切都安静下来。 孟瑶却是再无法入睡,阿卿竟然是姑娘家,难怪她从来不和人肢体接触,难怪她要一人独住,难怪...... 他一面欣喜,欣喜她是姑娘家,一面又升起几分怒气,气她一个姑娘家怎如此大胆。 还不待他彻底放空思绪,她又滚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外面有些冷,她一个劲的往自己怀里缩。 “嗯~”孟瑶没忍住,闷哼一声。 【略】 他将玉卿的手拿出来,为了避免她乱动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极为自觉的往后挪了挪,偏某人半点自觉没有,不依不饶的缠上来。 他呼吸粗重了些,想将怀中的姑娘推开些。 玉卿却皱着不依不饶。 孟瑶只觉得脑中那跟叫理智的弦瞬间崩掉了。 【略】 任他如何辗转反复,那燃起的躁却根本无法被平复,反而愈演愈烈。 孟瑶用了所有的理智想要离开,却被她勾着脖子拉了回去。 明明没有醒,却似得了趣般勾着他索取着。 月色照进窗扉间的空洞,似有两道影子纠缠着。 他第一次掐住那不堪一握,堪须折的细腰儿,又是一阵神思恍惚。 一寸一寸的掠夺香浓。 他颤抖的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到那份柔软贴附,忽然便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这辈子,恐怕是栽了。 玉卿觉得自己睡相可能真的不好,不然为什么每回孟瑶留宿,自己都会睡到他怀里。 她被禁锢着,紧紧抱住不好动弹,他显然还没有睡醒,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他,其实夫子长得也挺好看。 玉卿被抱的太紧,有些不舒服,轻轻挣扎了一下,却未想到勾的孟瑶也动了下,两人本来就是抵足而眠,这下好了…… 【略】 她浑身发软,一双雾蒙蒙的桃花眼里,几欲滴出水来。 腰间被锢的死死的。 在她实在受不住时,孟瑶忽然松开了她,极为自然的翻了个身,呼吸绵长,显然还未睡醒。 玉卿愣住,眼圈都红了,这人轻薄了自己,居然这样了还没醒! 偏她又不能去叫醒他,主动说起这事,一时间满心委屈。 孟瑶转过去后,嘴角不着痕迹的浅浅上扬了下,这小坏蛋骗了自己那么久,也该吃点苦头。 玉卿只能自己先下床洗漱,待她收拾完,孟瑶也醒了。 衣襟微微敞开,里面肌理分明。 这般色气的模样,叫玉卿脸上一红,急急忙忙的转身:“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孟瑶却似充耳未闻,竟这般下了床走到自己身边,玉卿浑身都僵硬着。 嘴里似乎还留存着他的气息。 “大家都是男人,阿卿你害羞什么。”他说这话时离的极近。 玉卿敏感的察觉到孟瑶似乎哪里变了,但是他依旧是和往日里一样温柔又和善的样子。 “我怎会害羞。”玉卿被孟瑶一激,扭过身,装作自然的看他,还打趣般评价:“看来夫子平日里未荒废锻炼。” 面上好似真的坦荡极了。 孟瑶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玉卿红透的耳根子,忽然勾起唇,当着她的面褪下身上的亵衣。 玉卿:!!!!! 第65章 光 玉卿脸都涨红了,身子僵硬的转过去。 “阿卿,可以去壁橱里帮我拿一件新的亵衣嘛?” 她已经落荒而逃了。 孟瑶面上的无辜与纯良收了起来,笑容有些玩味。 知道玉卿是个姑娘家以后,他在白鹭书院逗留的时间也越发多了,一个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她姑娘家和这么多男子在一起多有不便。 玉卿躲自己躲的更厉害了,甚至有时候夹道相逢,她扭头就走,孟瑶不禁有些后悔,那日逗弄太过,这小坏蛋现在躲的厉害。 自己开了春就要进京赶考,会离开一段时间,在这之前他想与玉卿挑明心意。 他虽不知道玉卿家中的具体情况,想来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孟瑶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立什么承诺,待他考取了功名,若玉卿愿意,他必许她十里红妆。 孟瑶今日下学后堵住了玉卿,没有叫她跑掉,只说自己怕是不日就要进京,想与玉卿再小酌一局,且当送行了。 两人并肩朝精舍走去。 院长家的小姐许婧羽却忽然出现拦住了二人。 玉卿见她含羞带怯的看着孟瑶,下意识按下自己心头那一丝不舒服,很有眼色的说:“那我先回精舍。” 说完便离开了,根本不等孟瑶挽留。 “孟公子,你过几日便要进京,这是我去南屏寺求得平安福。”许婧羽将那个香囊递于孟瑶。 “孟瑶不能收,多谢小姐好意。”孟瑶对其作揖以表歉意,实则是拒绝了姑娘的一番情意。 ...... 孟瑶进去时,玉卿正在喝酒,见他进来,又仰头喝了一大口,偏又不给自己一个正眼。 孟瑶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酒坛子:“还未吃食,便饮酒,伤身。” “你怎么回来的这样早,不与那许姑娘再叙叙旧。”玉卿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这样的话太过刻薄了,颇有些拈酸吃醋的意味在。 孟瑶低低的笑了一声:“好大一股醋味。” 玉卿本就有些心虚,这样一来,立刻反驳道:“谁吃醋了!” 对上孟瑶好整以暇的目光,玉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阿卿,我与许小姐没什么。”孟瑶解释了一句,本以为玉卿还未开窍,但她方才的表现也不像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玉卿脸上没什么表情,实则听到孟瑶的话,心里竟生出几分隐秘的欢喜来,却偏偏要嘴硬的说:“夫子与许小姐的事不必告之卿。” “阿卿,我心悦你。”孟瑶直接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玉卿被孟瑶的话震的脑子一片空白。 又来了,每次孟瑶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她都颇为不自在。 “你,你胡说什么。”她似要掩饰慌乱般挪开视线。 “阿卿,我心悦你,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当他刻意低沉诱惑时。 玉卿觉得自己心脏跳的越来越快,拿起刚刚被放在桌子上的酒坛子,喝了一大口。 灌得有些猛了,一滴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流过脖颈,没入领口之中。 孟瑶眼神一暗,嗓子有些发痒。 “夫子当真风趣,卿无龙阳之好。” 孟瑶忽然勾了勾唇,侧身离她近了些,侵略感扑面而来:“阿卿,说慌的人会被惩罚。” 玉卿身子往后仰了些,呼吸都不敢大声,脸上早染了飞霞,勾人的紧。 “谁说慌了。”她声音有些发颤,心里直打鼓,他发现了什么。 孟瑶也不说话,只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一只手抚上她娇艳的红唇,轻轻摩擦了两下,终还是放开了她,罢了,待他春闱结束再说吧。 两人心照不宣的再不提这事,菜肴是玉卿差人去醉香楼买来的,自是色香味俱全,酒也极好的女儿红。 这段时间,他留宿的次数很多,吃完饭天色也昏暗的厉害,孟瑶自然而然便留宿了。 一个睡在最外边,一个睡在最里面。 玉卿睡着睡着又滚进了孟瑶的被窝。 他有些无奈的抱着她,借着月色细细打量怀里的姑娘,无一处不精致。 许是屋中还有他在,她并没有褪去太多衣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和以往不同,可能是今晚被孟瑶表白,虽然后面两个人都没再继续,到底心里装着事情,前面迷迷糊糊的睡着滚进孟瑶被窝,但是在他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她就醒了,怕尴尬,便一直装睡着,没有睁开眼睛。 孟瑶敏锐的察觉到小姑娘醒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还要装睡,他忽然便想欺负她一下。 嘴唇贴上那抹温热。 带着温柔探索的意味。 他能感觉到玉卿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她不敢动,这般反而让人更想去做些什么,更过分些,更坏一些。 游弋着,丈量着,带着灼热的力道。 “嗯~” 她终是没忍住,细细的发出声响,带着浓浓的鼻音,这音儿媚的,烫灼的人尾脊骨酸麻。 衣,襟半,开,锁骨处的桃花勾人夺魄的紧。 逐渐失了分寸。 她想要推开孟瑶,可惜手脚发软,对方又常年练武,身材精壮,如何躲得开,只呜咽着承受。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胸前裹的布条不知何时已被扯下来,亵衣覆盖着的那处被人把,玩着。 她咬着牙,不愿发出那些声音,却在他越来越过火的举动着,还是哎哎怯怯的嘤,咛了许久。 天刚微微亮 孟瑶紧紧搂着她,心中有些满足。 昨夜,他并没有要了她,美好的东西自然要留到洞房花烛。 但是他即将离开,总要讨些利息,并叫她印象深刻些,免得这小坏蛋忘了自己。 她到底还是未经世的小姑娘,昨晚那般程度便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他也不过是吸了吸而已。 不过想起昨晚的场景,倘若真能出现乳。汁就好了。 他舔了一下唇,心中生出一丝期待来。 玉卿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衣着完好,但是昨夜的经历那般真实,她确定不是梦境,昨天被作弄太过的珠儿,到现在都还有些发麻。 她越想越委屈,最后竟落下泪来,想她堂堂国公府大小姐何时被人这般轻薄过。 孟瑶见她落泪便慌了神。 细细哄着:“阿卿乖,不哭,我会负责的,等我科考结束挣得功名就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都这样了,玉卿再傻,也看出这个男人怕是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样一想便更委屈了。 但是听到他说要来提亲,自己似乎也没那么不愿意,甚至还多了几分欢喜、安心。 饶是玉卿给自己做了许多心里建设,但孟瑶还是哄了好久,才让她没有继续落泪。 他不日就要离开南屏了,今天是他在白鹭书院授讲的最后一天,最晚后天就要启程去京城。 孟瑶约了玉卿第二日在南屏城外的驿亭相见。 玉卿拒绝了,只不过第二日还是请了假,骑着马去了城外。 这一幕似曾相识,微凉的细雨。 他在朦胧中转头,对她笑的温柔。 她出来的急,并未打伞,任青丝沾染细雨。 他撑着伞向自己走来,拥她入怀。 玉卿没有挣扎,双手环上他的腰,若是月老牵了线,便叫她跟着心动放肆一回罢。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打伞向她走来,笑的温柔,一时心头悸动,过处翩若惊鸿。 他说:“阿卿,待我金榜题名,予你十里红妆可好?” 孟瑶走后,她依旧在白鹭书院求学,奶奶已经遣人催了很多次,本该回京,她却固执的想留在南屏。 她没有告诉孟瑶自己的真实身份,只盼着他高中,再合盘脱出,好叫他多些筹码,毕竟国公府的大小姐可没那么好娶。 玉卿本就是为了躲开奶奶为她相看人家,才借着学问的由头,跑到南屏来求学。 如今因着孟瑶的缘故,更是在这里一再拖着,逗留不走。 ...... 春闱早就过了,殿试的成绩也已经出来,南屏县却无人报喜。 玉卿虽有些失落,孟瑶并未高中,但想着总归他年岁还小,自己可以多等几年,他那般聪慧的人,科举有何难,许是这次发挥失常罢了。 只是春去秋来,却总不见归人。 第66章 瑶 孟瑶是独自进京赶考的,她想打听都找不到相熟之人。 孟母身体不好,忧思儿子离家未归,很快就病倒了,玉卿无意间听到消息赶来时,孟母已起不了床了。 她从府中拨了丫鬟过来照顾孟母,也请了最好的大夫,可惜孟母的病是心病,她就孟瑶一个孩子,如今儿子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她身体如何好的起来。 玉卿来南屏并未带多少人,根本没有查人找人的力量,为了孟母,她第一次求了奶奶帮忙找人,代价就是她回京,等待家里安排,她用自己的姻缘做了交换。 国公府一早就安排了人过来接玉卿回京,玉卿却推迟了半日。 她独自骑马又去了一趟城外,走过那座破败的铁索桥,走过那座避雨的驿亭,走过那片开的正好的桃林。 孟瑶竟已离开了一年,他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烟雨朦胧昏暗的天。 她苦笑了一声。 玉卿回到国公府后,便深入简出起来,性子越发安静。 她本就是京城第一美人,想求娶她的世家子弟多如过江之卿,即使离京一年半载也丝毫未有影响。 各府的邀约纷沓而至,玉卿却一户也未有赴约。 若非奶奶找她谈话,毕竟当时老太太答应帮她找人的条件,便是她回来乖乖待嫁,如今在府里消沉,不外出与贵女们往来,老太太自是不乐意的。 这般她才偶尔出席一些邀约。 而每每有玉卿出现的地方,世家子弟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这段时间,京城有一大事,那新科状元金光瑶与长公主被皇上赐婚,婚期便定在月末。 说到这新科状元金光瑶与长公主也是一段佳话,听闻是那金大人当时重伤为长公主所救,公主佩服金大人才华横溢,向圣上推荐了金大人,竟破例叫金大人参加了春闱,殿试上更是惊艳众人,成了状元郎。 金大人能力出众,一年时间便成为天子近臣爬到刑部侍郎的位置,长公主倾慕金大人也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长公主如愿嫁与金大人也算一段佳话了。 玉卿对喜宴并无多大兴趣,但是长公主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国公府的人也理当出席的,这次便遣了玉卿和兄长玉誉一起。 “阿卿,一会不要这般沉闷,之前不是与许多贵女交好,去找她们说说话,嗯?”玉誉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知道妹妹自南屏回来后,便一直兴致不高,这番话,多少也有劝解之意。 “嗯,兄长放心。”玉卿笑的很浅。 玉誉见妹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过也没办法,还是需要她自己调整心态。 国内民风开放,也没有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规定,玉卿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便自顾自的慢慢饮酒,哥哥去找相熟的友人,她倒也落得清净。 不过对于别人来说,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原因无他,玉卿长相太过招人。 她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锁骨上的桃花勾人夺魄至极。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有余,华美不似人间。 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梳简单的灵蛇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普一出现,便使在场所有的贵女都失了三分颜色。尽管她气质清冷,只沉默的喝酒不与人攀谈,依旧有太多的人不自觉将目光投落在她的身上。 许多从她身侧经过的侍者都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唯恐惊扰了她。 今日长公主大婚,听闻宫中会来人,虽然不知道来的是哪位,但是快到时辰时,大家都已规矩坐好。 正事还未开始,大家就把目光落在了玉卿的身上,两年前玉卿的美貌便被传的沸沸扬扬,虽不知道为何离京两年,但回来后却姝色更胜从前,美到让人不敢直视,唯恐亵渎了她。 坐在玉卿身边的贵女,也是颇为不自在,玉卿太过貌美,更衬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她便只是随意的吃酒,便勾的那些个公子哥们魂不守舍的。 “太子殿下驾到。”门外小太监唱词。 所有人纷纷起身恭迎太子。 玉卿便立于最外排的中间位置上,对比她人的恭敬,她的动作虽也标准却又带着一股子慵懒闲散的随意。 聂明诀是第一次见她,本以为京城关于玉卿的传闻都夸大了,却不想真有如斯美貌,一眼便叫人眼中再纳不入其他。 他将目光收回,直直去了那高位。 太子为长公主来主婚,足以见公主的受宠程度。 聂明诀虽然坐在上首,但视线总不自觉落在那个气质清冷的姑娘身上,莫名觉得她与这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神秘又让人心疼。 吉时到 新郎领着新娘子一步步走近。 玉卿似有所感,抬起头。 “啪嗒”一声手中的酒杯掉落在桌案上。 四周过于寂静,这突兀的一声引得许多人向玉卿看过来。 她看着那新郎官。 脑中嗡嗡作响,一股凉气蔓延全身,冻的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那人望向她时,眼中飞快的闪过惊艳,只是眼神却是陌生的。他只是习惯性的对她柔和笑了笑,两颊的酒窝更添几分纯善。 佳人在侧,烛影摇红,灯火缱绻,映照一双如画颜容,宛如豆蔻枝头温柔的旧梦。 玉卿笑不出来,她微微低下头,国公府的大小姐,无论走到哪里都代表了家族的颜面,她不会给家里丢脸,不愿也不能。 对面不识,恍然间思绪翻涌。 驿亭细雨,春意正浓。 他说:“阿卿,待我金榜题名,予你十里红妆可好?” 袖子下的手收紧,她又往杯中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一拜天地。” 孟瑶这就是你的承诺? “二拜高堂。” 今生至此,我就像个笑话一样。 “夫妻对拜。” 她冷眼看着他们拜堂,心像裂了一个口子,脑子里是一片又一片的空白。 送了新娘进洞房,许多人凑热闹去闹洞房了,她没有去,兀自坐在位置上,无端几分萧瑟。 聂明诀忍不住去看,她与金光瑶可是旧相识,他看到她看金光瑶的眼神很复杂,莫名心中就有几分不舒服。 已经拜完堂了,众人可以不用非坐在大堂,他看着她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出去。 身为太子,他政务繁忙,本该礼成就回去处理公事,但是看到她一个人出去,自己总过分关注着,没有过多思考便跟了上去。 注意到玉卿的可不止聂明诀一个人,只是那些人看到太子过去了,便不敢再出头。 他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近了后花园的亭子里,便对着酒壶灌酒,喝的太急,那酒水顺着嘴角,流过脖颈,没入衣领。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身体无端燥热起来,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聂明诀走上前去夺了她的酒壶:“别喝了。”他的声音与他的人一样生的端肃霸道。 但是她不怕他,直觉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还给我。”她似是有些醉了,这般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娇滴滴的毫无防备,那种清冷的气息也冲淡了些。 他不发一言,皱着眉看她,压迫感随之而来。 玉卿嘟了嘟嘴,以表不满,竟是难得的小女儿姿态,那娇艳欲滴的唇让聂明诀眸底的异色又深了几分。 她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近他。 聂明诀浑身都崩紧了。 便听她说:“那你喝,喝掉它。” 他怔愣了一下,方才她喝酒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那壶嘴便被她含在嘴里。 “别闹。”说话时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沙哑的厉害。 第67章 金 “你不喝便把酒还给我。”她皱着眉,想要去夺他手中的酒壶,只是到底醉了,脚下飘的很,没站稳,向前扑去。 聂明诀揽住她,只觉得隔着衣料,她也绵软的过分,幽幽冷冷的香味扑面而来,他心狠狠跳了两下,手掌和胸膛都过分滚烫。 她知自己未站稳,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稳住自己,对他笑的又媚又娇:“你这人啊,真是好生霸道,自己不喝,又不还与我。” 似是觉得失了兴致,她想推开他,却被那人禁锢着,动弹不得。 聂明诀有些生气,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勾人,在自己面前便这般没有防备之心,那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别的男人呢。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推了推他,那玉手没什么力气,反倒被她碰过的地方都生出痒意。 “我送你回去。”他语气冷硬的很。 “我不要你送,放开我。”她在聂明诀怀里挣扎起来。 他本来就对她有些绮思,被她这么一蹭,更是邪火四起:“不许动。” 她忽然就红了眼眶,开始掉眼泪:“你怎么那么凶,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惯会骗人。” 聂明诀僵在原地,手足无措,他一惯厌烦懦弱的事物,也不喜欢女人动不动就哭,但是她一哭,那一滴滴的泪珠,颗颗砸到了他心尖上。 只能笨拙的用手给她擦眼泪,小姑娘的脸真嫩,他小心翼翼的,唯恐弄疼了她:“别哭了,孤不会骗你。” “我要回家。”她将脸埋在男人怀里,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掉眼泪的狼狈样子,声音闷闷的。 “孤派人去叫你哥哥。”他抱着她坐在石凳上。 “你放开我。”她小声的说,刚才闹腾了几分,醉意散了些,自然知道自己失态了。 “你听话些,别惹孤生气。”聂明诀不喜欢她抗拒自己的样子,反倒手臂收紧了些,小姑娘脸儿有些红,嫩生生的,诱人的紧。 她直觉抱着自己的男人有些危险,一时倒也乖巧,安静下来就想到方才喜宴上的画面。 一年未见,他倒是变了许多,若说以前的他像未开锋的宝剑内敛且低调,而今的他却锋芒毕露多了些官场上的圆滑和世间俗气。 见到他的一瞬间,她多想冲上去质问他,为什么,但是当他柔和又陌生的冲自己笑时,她却忽然明白,自己该放下了,只当与他的过往是一场旧梦,而今不过是梦醒罢了。 玉誉传唤而来时,发现自己妹妹竟被太子殿下抱在怀里,怔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尤其是太子殿下看阿卿的眼神中,占有与火热都太过明显,国公府都疼爱阿卿,从来没有让阿卿嫁入皇家的打算,何况太子是储君,未来,唉。 玉誉低头作揖,敛去眸底的复杂。 妹妹竟在太子殿下睡着了,他向太子告完罪想要接过玉卿,却被太子侧身躲过。 聂明诀亲自抱着玉卿把她送上了玉家的马车里。 金光瑶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从今晚第一次见那个姑娘开始。 他惯会伪装的,但是初见仍是被惊艳到,他柔和的对她笑,她却冷淡的低下头吃酒,心底一瞬间抽痛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失落来。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与她对视的一刹那,她眼神中飞速转动的喜悦、惊讶、失望、愤怒情绪,自己与她相识么? 他在官道被路过的长公主所救,据人说他当时伤的极重,全身多处刀伤,醒来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御医说他的记忆可能很快会恢复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他为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叫金光瑶。 至于公主,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有知遇之恩,知自己对科举感兴趣,便力荐自己参加考试,开了国之首例。 他发现自己似乎极擅长把控人心,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很快就从翰林院编纂爬到刑部侍郎,如今得了陛下青眼,又尚了公主,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只是今晚,他却心中生出空落来,原本只是想要报恩,公主对自己情深义重,他该给她一份体面,至少也要相敬如宾的,但是这一刻他却心生悔意,总觉得不该这样。 他挑开公主的盖头,旁边是大家喧闹的起哄声,他却发现那个姑娘没有来,望着公主含羞带怯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手竟有些颤,心底浮现出那个少女精致又冷漠的面容来。 他还要出去与人应酬喝酒。 酒过三巡,他听到有人议论那个姑娘,原来她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玉卿,早听说她的名头,多少世家子弟为她疯魔,千方百计的讨好,只为博她一笑。 后来又听说太子跟上去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那朵娇花被未来储君看上,许是过不了多久国公府这位就要嫁进天家了。 这是他的新婚夜,他却没控制住,喝的烂醉如泥,或许是他下意识不想要了公主呢,这之间不过几个念头罢了,谁知道呢? 迷迷糊糊之际,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白衣少年撑着伞将另一个少年拥入怀中。 玉卿酒醒时,口干舌燥的紧。 独自起身倒了杯水,喝下后才觉得喉咙里的灼热感褪了些。 这会已入了秋末,自己回京竟已那么久。 无论如何,总该告之他,他母亲的情况,毕竟她离开时,孟母身体情况并不乐观。 天刚初晓,她便遣小厮往那公主府送去一封信,上面只大致说了孟母的身体情况,以及提到南屏。 落款也没有写。 小厮并没有自报家门,这封信到孟瑶手里时他逐字逐句的看,只觉那字迹极为熟悉,甚至下意识就想到了昨晚那个姑娘,同时这封信点明了他在南屏的寡母。 聂岚便在金光瑶的身边,一大早便看丈夫在看东西,自是也凑过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也为金光瑶感到欣喜。毕竟当初救下他时,伤痕累累,身上也无半分可证身份的东西,偏他又失了记忆,如今有线索总归是件好事。 “阿瑶,我陪你一起去南屏。”聂岚为人一向温柔如水深明大义,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来,他并不感到奇怪。 只是昨晚因那个姑娘自己心底总生出一些妄念来,让他觉得难以面对聂岚,甚至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公主金枝玉叶已经嫁与自己了,往后便不可再对其他生出念想。 也不知道是在告诫自己还是欺骗自己。 他柔和的对公主笑,惹得聂岚羞红了脸。 他下意识对这封信的内容深信不疑,只是莫名觉得那字迹并不会欺骗自己,跟上面告了假,隔日便带着公主一起去了南屏。 ...... “你说金大人和长公主一起离开京城了?”玉卿面前跪着一个专为她打探情报的小厮。 “是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以为自己可以潇洒放下,只是待消息传回时,她还是觉得有一股冷意从脚底直冲眉心,冻的她浑身发抖。 太多负面情绪让她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件事很多的不合理性。 半月之后,京城又多一桩美谈。 说那金大人找回了自己寡母,如今从乡下接了回来,在府里仔细供奉着。 玉卿许久未出府,这日京城里竟落起雨来,雨势并不算大,只是与南屏不同,上京的秋更冷更涩。 她便下意识的想出去走走。 那把伞是当初从南屏带回来的,上面绘着南屏城外的十里桃林,伞骨根根细致,打磨的十分光滑。 玉卿兀自打着伞走在街道上,身后跟着些丫鬟小厮,不远不近的赘在后面。 有过路人看到这一幕,总不自觉把呼吸放轻,这样的姝色只应天上有。 她只是下意识的沿着长街走,却未想到抬头时便见到同样执伞而来的孟瑶,哦,不,他现在该叫金光瑶了。 四目相对,她垂眸,他低首,便这样擦肩而过。 第68章 光 她忽然落了泪,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风吹在脸上,刮的人有几分难受,她却觉得这股子寒风吹进了心里,冻得她差点握不住伞把。 便早该歇了这念头,何苦心生期盼,撞得南墙,一厢情愿有始无终。 她回到国公府便染上了风寒,在家将养了好几个月才好起来,其实这也只不过是对外的说法,她只是不想与人交际罢了,怕听到旁人议论他的消息。 不知不觉竟到了新年,府里也渐渐忙碌起来。按照惯例她也该进宫参加宫宴的,且各家贵女都会在宫宴里展示才艺,比的不仅是个人也是各家族的脸面。 未出阁的贵女更是盼着这个机会让自己拥有更多筹码,多方博弈。 国公府便只有玉卿一个嫡女,她也需露脸的,期间母亲和奶奶都来问过她准备的怎么样,她只让她们放心。 她未离开上京的那些年,几乎每年她都没有参加,一是因她年岁还小,二是她总找些借口没有去参加,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宫宴上表演。 玉卿以美貌冠绝上京,其它的底细别人也不甚清楚,因为她很少外出,性子也很低调,若不是因为那张脸太过于招摇,她也不至于总被那些目光追逐着,无端叫人心烦。 她既已答应了奶奶,也不会任性,宫宴上她准备的是一支唱曲。 出发那天,天才微微亮,她就被母亲派来的人从床上捞起来,沐浴更衣熏香,无一不细致,好在她不需要表现舞技,不然去了那还得好生折腾一番。 她外出很少上妆,那张不施粉黛也冠绝六座的脸便是最傲人的资本。 母亲显然很重视这次宫宴,着人给玉卿上妆也细致的很,一叶黛眉似颦似蹙,一点朱唇魅色倾颓,上的是最勾人的桃花妆,眼尾勾勒的花型便与锁骨处的那片片花儿相似。 眉心贴了花黄,一点朱砂,桃腮带粉,美不胜收。 着月白色宫裙,同样的袖口极大,外披粉色披帛,行动间翩然若仙,裙摆处皆绣有大朵的粉色桃花,领口大开,雪白的颈,笔直的锁骨,惑人的桃花瓣。 宫宴上烧着碳火自是不会冷,但这进宫的途中却是寒风凛冽,她外面披着洁白的狐裘,越发衬的那方小脸如皎皎明月,一颦一笑皆是无尽风流。 国公府嫡系,便也只有老太君没有来,玉卿一家四口尽数到场。 宫门前的接引小太监在见到玉卿的第一面就怔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玉誉喊了他两声,那小公公才面红耳赤的回过神来,同手同脚的给他们指路。 莫要笑这小公公了,玉誉早知妹妹容貌不俗,却不想这一妆扮起来,竟连他初见时都有几分心神恍惚。 玉卿早已习惯了这种或惊艳或嫉恨的目光,泰然处之,只跟着母亲往前走。 女眷需先拜见皇后娘娘。 玉卿普一进去就吸引了所有的视线,她落落大方的跟在母亲身后,向皇后娘娘请安。 “好孩子抬起头让本宫看看。”皇后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在她抬头那一刹那,也是被她的美貌怔住,好半天脑子里还是那咄咄逼人的艳丽。 玉卿看向皇后的眼神并没有丝毫退缩和羞怯,落落大方尽显世家的傲骨。 皇后不由对她多了几分赞赏,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太子那日突兀的与自己谈起她,心中不禁有几分了然,长得如此花容月貌,也无怪自己这个冷心冷情的儿子会动心。 何况国公府的门第也不错,将来也会是一大助力。 这样想着俨然是把玉卿当做了自己儿媳妇来打量,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和善,甚至当着许多夫人小姐的面,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赐予玉卿。 玉夫人面上笑着,心里其实有些担心,皇后娘娘这态度太过,她私心里决计不希望女儿嫁入天家。 玉卿随着母亲在自己的席位坐下后,母亲才出声询问,皇后娘娘只一个嫡子就是当今太子殿下,她不得不多想,何况上次儿子提到过太子殿下似乎对阿卿态度颇为不同寻常。 玉卿对那次醉酒的记忆断断续续,只说自己全凭家里安排,并无过多想法。 得了女儿的准话,玉夫人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赶紧为阿卿定下夫家,女儿这清冷的性子实在不适合生存在一群女儿尔虞我诈的后宫里。 “长公主殿下驾到。” 聂岚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嫁人出宫后,皇后见她的机会也见少了,这会自然是欣喜的,特地叫人在自己身边加了张椅子让聂岚坐。 玉卿之前从未仔细看过这位极为受宠的公主殿下,如今见之气质不俗,容貌虽不算惊艳,但细细看之竟有中温柔婉约的秀美清丽。 见玉卿望向自己,还回以一笑,没有半点公主的骄矜跋扈,应是一个极温柔可人的姑娘。 玉卿同样回以一笑,只是桌案下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握紧了,玉卿,你不该如此,放下吧。 今日的宫宴,大多数贵女都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一个个着装精致,环肥燕瘦百花齐放。 皇后娘娘不是拘束的性子,并没有拘着大家,因此这主殿上倒是颇为热闹。 “阿卿,不若你也寻些小姐说说话。”玉夫人觉得女人太过沉默,也希望她交些朋友去。 “母亲,您知道我的。”她浅浅一笑,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唉,你这丫头。”玉夫人自然知道女儿在南屏的一些事情,只是那人既然已经下落不明,何必还念念不忘呢。 国公府门楣也已经很闪耀了,她与国公爷就这么一个嫡女,若对方真有出息,门第差一些也是可以的,不是非要女儿去联姻,但是对方既然失踪了一年多,怕是凶多吉少,女儿情根深重就不合适了。 儿女啊,都是老来债。 到了时辰,皇后娘娘带着一众女眷浩浩荡荡去了华晨宫。 纵使百花齐放,玉卿的容貌依旧是一枝独秀。 只她踏入华晨宫的那一刹那,多少人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再难移开,许多人甚至在那一刻忘了呼吸,眼前只余这一道姝色。 她莲步婀娜,眼波流转,轻而易举便成了心底深埋的禁忌。 那狐裘早在进殿时便已被随侍取下来收好,走动间衣袂飘飘,腰间被一根银丝玉带缠着,盈盈不堪一握,气质明明清冷,却偏偏一颦一笑又勾的人心颤颤。 金光瑶在她进入华晨宫的那一刻,便心跳如鼓,他只能掩饰性的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 长公主已经走过来,与他同席而坐,他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让自己不去看她,便如那天下着雨,他莫名想要外出,打着伞与她擦肩而过。 那一刻他也是极力克制,才没有孟浪的将她拥入怀中,回府时,握伞的手心都是斑斑血迹。 “夫君。”聂岚轻柔的嗓音唤回了金光瑶涣散的思绪。 “夫人。”他抬头看向聂岚,脸上是一惯的温柔。 “夫君你在想什么,茶都溢出去了。” “没想什么。”他明显不愿意说,聂岚也知趣的没有多问。 玉卿并未在他面前停留,脚步如常的跟在母亲身后,直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陛下一早就在上首,看到玉卿时,眼都直了,皇后太明白这个眼神代表着什么,心底蓦的一沉,心思流转间便开了口:“陛下。” 皇帝眼睛还黏在玉卿的身上,回答皇后时,语气就多了几分不耐烦。 “陛下,那位就是国公家的姑娘,明诀也是时候有个太子妃了,臣妾觉得她就不错,与明诀年岁也相仿。”她故意点了玉卿的年纪和身份。 第69章 瑶 皇帝果然收敛了些,脸上隐约还有一丝尴尬。 玉卿落座后,姿态慵懒,漫不经心的尝着桌案上的吃食,这宫里有不少珍品都是外面吃不到的。 青葱的手指捻起一颗葡萄来,明明无半点出格之处,偏那样子莫名就叫人口干舌燥,色气的紧。 聂明诀自这个女人进入大殿便一直盯着她,此时见她这般模样,皱了皱眉,目光冷冷的扫过那些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各家公子,心生烦闷,掩饰性的喝了一杯酒。 玉卿似无所察觉,该何如便何如,面上一派风光霁月,姿态温雅,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老皇帝开场,众臣恭敬之,这宫宴才正式开始。 贵女们表演的才艺事先都有排号,玉卿恰好抽到中间的位置,前面还有十数人,加之她也无须准备什么,当真悠闲的紧。 开始她还颇有兴致的观赏,毕竟大家使劲浑身解数在这表演,说一句群芳争艳那都是不为过的,抚琴的,舞蹈的,作诗的,唱曲的。 但无意间与人群错落中的孟瑶视线对上,她便微微侧首,不再关注歌舞了。 再怎么假装从容,眼神碰触的那一瞬间,原来心还是会颤的发疼。 她不敢再抬头,怕他眼中的温柔为别人绽开,怕自己失态去问他要一句理由,最怕的却是那种仿若从不相识的疏冷冰冻。 对我来说,谁都不会是你,但对你来说,谁都可以是我。 若平日里,这必是一场极佳的宴会,可惜了,今日这儿坐着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勾走了大部分男人的魂。 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那实实在在看表演的怕也都是女眷了。 她嗓子有些发痒,又想大醉一场,然后什么都不想,好好的睡一觉。 倒酒的手却一顿,最后还是把酒壶放了回去。 浑浑噩噩间,便轮到了自己。 大家不约而同都放轻了呼吸,眼神一错不错的黏在她身上。 身边的丫鬟在大殿中央的高台上架好了古琴。 这方古琴是白玉制成,她的指尖随意的拨动着琴弦,每一下都好似敲击在了人们心尖上。 瑟瑟的琴曲幽幽响起,很快便将所有人都带入了那个情境中,那种朦朦胧胧的伤感。 含辞吐朱。 低低的歌声慢慢响起,一瞬间便牵扯住所有人的情绪。 ”那年长街春意正浓,策马同游,烟雨如梦 檐下躲雨,望进一双, 深邃眼瞳,宛如华山夹着细雪的微风 雨丝微凉,风吹过暗香朦胧 一时心头悸动,似你温柔剑锋,过处翩若惊鸿” 琴弦轻拨,歌声似诉非诉。 金光瑶身形微微一颤,脑中闪过许多片段,额间冒出细密的冷汗来。 ”而你撑伞拥我入怀中,一字一句誓言多慎重 你眼中有柔情千种, 如脉脉春风,冰雪也消融” 驿亭避雨,暗香朦胧,曾几何时心动。 他把谁拥入怀中。 ”后来谁家喜宴重逢,佳人在侧, 烛影摇红,灯火缱绻,映照一双, 如画颜容,宛如豆蔻枝头温柔的旧梦” 他着红色喜服,身边佳人温婉,金榜题名,十里红妆,可惜千般承诺只负了她一人。 ”对面不识,恍然间思绪翻涌 望你白衣如旧,神色几分冰冻,谁知我心惶恐?” 街巷偶遇,他撑伞而来,一身白衣如旧,神色陌生又从容,擦肩而过仿若不识…… ”也许我应该趁醉装疯,借你怀抱留一抹唇红 再将旧事轻歌慢诵,任旁人惊动 可我只能假笑扮从容,侧耳听那些情深意重 不去看你熟悉脸孔,只默默饮酒,多无动于衷” 我只能看着你们拜堂成亲,默默饮酒。 ”山门外,雪拂过白衣,又在指尖消融 负长剑,试问江湖偌大,该何去何从? 今生至此,像个笑话一样,自己都嘲讽 一厢情愿,有始无终” 白鹭书院,那年大雪,你站在窗边,雪花在指尖消融,那场面太温柔,我竟收眼底,暗自记了很久…… ”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 难道看我失魂落魄,你竟然心动? …… 此生若是错在相逢,求一个善终” 孟瑶,是我活该,深情错付 ”孤身打马南屏旧桥边过,恰逢山雨来时雾蒙蒙 想起那年伞下轻拥,就像躺在桥索之上,做了一场梦 梦醒后跌落,粉身碎骨,无影亦无踪” 最后一个琴音落下时,很多人都没有回过神来,更有贵女泪流满面,那寂寥丝丝入扣,只觉恍然如梦,唇齿间俱是苦涩。 老皇帝赞了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当场赏赐了许多东西,还有前几年外地进献的贡品七弦琴。 玉卿听到七弦琴,眼神倒波动了几分,毕竟七弦琴名声极大,抚琴之人若可得七弦,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了。 聂明诀看向她的眼神里也深邃了几分,呼吸间更多了些志在必得的燥热感。 大抵也只有金光瑶垂着头面色惨白。 “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聂岚注意到丈夫脸色惨白,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身体发颤。 他抬头的那一瞬间也吓了聂岚一跳,眼睛泛红,额间都是细密的薄汗。 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他温和的笑了笑:“可能是方才来时,着了些风寒,无碍。” 这是宫宴,饶是聂岚再得宠,这父皇还没走,她也不好提前离席,只能担心的看着丈夫。 宫里最是讲究,在宴席上出了事,总归背地里会被人记挂说不吉利,聂岚捏着帕子温柔的想要替金光瑶擦汗。 他却下意识的往后倾了倾,随后身体僵住。 聂岚也是一愣,丈夫拒绝自己的亲近,没有哪个女人会高兴的起来。 “夫君,你。” 金光瑶强忍住不适,顿住,他不该这样的,无论怎么说,聂岚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的妻子,他已经对不起玉卿了,不能再辜负阿岚。 “我刚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无碍。”她似没有影响般探过身来为他细细揩去额间细汗。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纷纷夸赞长公主与金大人情深义重郎才女貌。 “阿卿,你看长公主与金大人感情真好,也不知道将来我的阿卿会嫁给怎样的男儿。”玉夫人也是有感而发,毕竟阿卿也到相看的年龄了。 玉卿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她无法在这里再待下去,好在皇上提前离开了,宫宴气氛稍微轻松了些,她对母亲说想出去转转透透气。 玉夫人嘱咐她,注意礼节别冲撞了贵人,玉卿乖巧的应下,这才起身离席。 金光瑶近乎贪婪的看了一眼玉卿的背影,便克制的收回视线。 反倒是太子,在玉卿离开不久便起了身跟出去。 她漫无目的的在这里转着,身边只跟了一个贴身丫鬟枝儿。 腊月寒冬这外面可不比烧了地龙的內殿,风吹的人直打哆嗦。 好在她的狐裘也足够保暖。 玉卿在池岸边仰头望那一轮圆月。 “喜欢么。”一道浑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只那语调似乎刻意放软了些。 她和枝儿都有被吓到,同时转过身,才发现是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玉卿福身。 他刻意上前去扶她:“你不必与孤多礼。”大手掠过她手背上细腻的肌肤。 玉卿飞快的缩回手,连忙请罪:“臣女失礼,望太子殿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他低低笑了一声,这些日子公务繁忙,他倒是许久未有这般开心的时候了。 “你先下去吧。”聂明诀看了枝儿一眼。 “小姐。”枝儿为难的看向玉卿,小姐未出阁,这般与太子殿下独处,恐怕不合适。 玉卿看出聂明诀的独断来,只能开口:“枝儿你在那边等会我。” “是,小姐。”走时还防狼似的看向聂明诀。 枝儿离开后,聂明诀又将目光牢牢的落在玉卿身上,眼中的野望根本不加掩饰。 玉卿对上那双眼睛,难得有几分心慌,面前之人总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你还未回答孤,你何罪之有。”他说这话时,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又向前走近了几步。 身上的龙涎香扑面而来,玉卿略微慌乱的后退了两步,想与眼前这个男人保持距离。 “臣女方才逾越了。”她微微低着头,颈间的雪白十分晃眼,迟疑了一下这般说道。 他却根本没有细听她说了什么,只是盯着她莹白的侧脸,以及颈间那一段雪肤,呼吸间便有了几分灼热。 第70章 金 “你与驸马是旧识。”他忽然答非所问的来了这么一句。 玉卿心口一跳,她与孟瑶之事该烂在肚子里才好,如何承认呢:“臣女与驸马并不相识。” 聂明诀嗤笑一声,他上前一步捏住了玉卿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眼神里意味不明:“孤不喜欢别人骗我。” 玉卿微微颦眉,贝齿下意识咬住下唇。 聂明诀盯着她的唇瓣,眼神却更加深沉。 “玉卿。”若仔细听,便会发现他的声音比平日里更低哑了几分。 玉卿想后退,对上他寒潭似的眼神,便歇了这个念头,只是安静的错开眼神不与他对视:“太子殿下请您自重。” “自重?”聂明诀盯着她波澜不惊的小脸:“那晚你倒是热情。” 玉卿一愣,那晚她其实并没有记得很清。 聂明诀见她这副模样也明白,这丫头大概醉酒不记得那晚上发生了什么,有些无奈,却又有几分不甘,招惹了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忘记。 “那孤帮你回忆一下。” 他手上使了些劲,玉卿就被拽入他的怀里。 “太子殿下!”玉卿被这一手震的惊呼一声。 仅仅是拥她入怀,心中便升起极大的满足感,聂明诀手臂收紧了几分。 “在家等孤来娶你,嗯?”他是储君,这辈子唯一次动心,玉卿他势在必得。 “太子殿下是皎皎明月,臣女不敢高攀。”玉卿皱眉,她情伤未愈,此时并不愿过多风月,何况太子是储君,将来必定三宫六院,她只希望未来的丈夫可以更情真意切些。 聂明诀听出她字里行间的抗拒,但是玉卿他要定了,不管她之前与金光瑶有怎样的纠葛,日后玉卿便只能是他的女人。 他松开了她,不急。 玉卿向他福身告退,步履难得有几分急促慌张。 聂明诀却觉得心情颇好,慢悠悠的跟在玉卿身后。 玉卿回去时,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接着就看到太子殿下也回来了,一时间许多心思就在心里打着转。 玉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就开始给阿卿相看人家。 离席时,不知有意无意,长公主的视线在她身上落了一瞬。 隔日便是初一。 街上很是热闹,玉夫人昨儿个受了刺激,今天一早便兴致勃勃的把玉卿叫起来,带着她去串门。 她觉得自家姑娘生的如此貌美,但凡带出去又能有几家好儿郎不喜欢的,她与老太君商量过,那承南侯家的世子就不错,这些年老爷与承南侯在官场上政见一致,也算关系亲厚。 承南侯夫人更是通情达理的,且皇后娘娘还是侯府出来的姑娘,这门楣足够相配阿卿了。 两家府邸也就隔着一条街,很快便到了。 侯府今日很热闹,进进出出的有不少人,都是走门子串亲戚的,还有些上下疏松送礼的。 长辈们在前厅寒暄,小辈们自是去后院玩闹。 玉夫人与侯府夫人私交不错,如今几个眼神之下,做长辈的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侯夫人特地遣了小厮,叫人去请世子过来,领玉卿去后园赏花。 今日太子和长公主都来了,卓然原本是陪着表哥和表妹在后院凉亭里闲聊,忽然母亲身边的小厮竟传了话,让他去前厅领国公府的大小姐来后园,他当下欣喜的站起身:“此话当真。” “当真,夫人在前面等您。” 卓然哪怕再得意忘形,今儿个坐在这的可是未来储君,虽然是沾亲带故的表兄弟姐妹,但是君臣礼仪不可废。 “殿下,然去去就回。” 聂明诀点头。 小厮与卓然说话时,是在他耳畔说的,因此在场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聂岚倒是显少见自己这位表哥这般欣喜的模样,不禁打趣道:“怕不是舅母安排了哪家贵女。” 聂明诀不在意这个,脑子里总出现昨晚那张莹白如玉的娇颜,这般想来看向金光瑶的眼神便带了几分犀利:“岚儿身子骨柔弱,这会还未开春,还需驸马多上心。” “公主金枝玉叶,瑶自当尽心。”金光瑶不是傻子,从昨晚宫宴上太子随玉卿离席,他便看出端倪,这番话,虽然言辞里都是对聂岚的关心,实则不过是在敲打他罢了。 聂明诀看着他脸上噙着温和无害的笑容,不禁有几分烦躁感,他是看重金光瑶能力的,但是当这个人与心头好扯上关系,他心中还是不免有几分芥蒂。 这院子里还有一些别家的公子贵女,零零散散的赏着花,眼神却不约而同的瞄着太子殿下。 若非聂明诀不喜这种场面,曾明确说过,怕是他身边早一圈一圈的围着人了。 “夫君,你尝尝这个。”聂岚往金光瑶的碗里夹了一块糕点。 白色花瓣形状,中间一点红,精致极了,这梅花酥是聂岚最喜爱的糕点之一。 金光瑶吃相斯文优雅,聂明诀看的眉头一皱,真是怎么看他都觉得不顺眼起来。 “玉卿妹妹。”卓然一见到玉卿就有几分手足无措,这满上京,哪个敢说自己不喜欢玉卿的,只是她太少出现,平日里连献殷勤的地方都没有。 承南侯夫人一看儿子这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笑吟吟的说:“卓然你可要照顾好你玉卿妹妹啊。” “儿子一定会照顾好玉卿妹妹的。”他白皙的脸蛋都有些涨红,心中却极为雀跃欢喜。 玉夫人也笑着让他们小辈去后园走走,培养一下感情。 “玉卿妹妹你喜欢梅花么,后园里种了许多。”卓然刻意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走着。 “喜欢。”玉卿不会刻意叫人下不来台,母亲的意思她都明白,卓然可能会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她该与他好好相处的,至于太子,若她提前定下婚约,聂明诀还能抢亲不成,所以她真的没有考虑过太子。 卓然痴迷的看着她,平日里很善谈的他,与玉卿待在一起,一句话总要在心里打好几个转才说出来,细细斟酌着,唯恐惹了她不喜欢。 “玉卿妹妹,你喜欢什么吃食,我让厨房给你做。”他引着玉卿走过回廊,往后园走去。 “我不挑食,都好。”她的确对糕点没有特别偏好的,真要说喜欢,可能喜欢酒? “你昨晚唱的曲子真好听。”卓然发自内心的说,昨晚的玉卿美得像神仙妃子,高高在上,不可触碰。 而现在这位玉质的美人就走在自己身侧,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一刻都没有下来过。 穿过最后一道回廊,两人进入后园所有人的视线里。 聂明诀听到动静,往那边看了一眼,拿着酒杯的手瞬间捏紧了,眸底的神色有几分危险。 金光瑶抬头时,恰好看到卓然不知道说了什么,玉卿对其笑了一下,他脸上一惯保持的笑容僵住。 “今日太子殿下和公主都在,我先带你去拜见殿下。”卓然如是说道。 “太子和公主都在?”玉卿的步子顿住。 “怎么了?你不想见他们么?”卓然见玉卿停下来,疑惑的问道。 都已经到这了,不去拜见太子,免不了会被人说不敬储君,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而且公主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过来。 “没有,我们过去吧。”玉卿对他浅浅一笑。 卓然猛然见玉卿对自己笑,觉得脚下轻飘飘的,脑子都空白了一瞬,心跳的极快极快。 “好。”他应好,眼睛却怎么也不敢看玉卿一眼,耳根子通红。 聂明诀见卓然与玉卿并肩过来,这一幕刺眼的很,周身气场越发凛然。 金光瑶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那笑容也疏冷了几分。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玉卿盈盈福身。 “驸马爷。” 神态从容,不见半分失态。 虽穿着袄裙,但身姿依旧曼妙。 聂明诀眼神不自觉就落在了那不堪一握的细腰上。 金光瑶从来没想过,亲自从她嘴里听到她对自己身份的称呼,心会这么痛。 既然打过招呼,礼数周到了,玉卿便不想在这里待着,一是因为孟瑶,二是因为,太子看自己的眼神太过灼热。 “卓公子,我想去那边赏花。”她随意找了个借口。 “好,玉卿妹妹,我带你过去。” 卓然自是万分殷勤的准备领她过去。 聂明诀脸色不能再难看了,酒杯扣在桌子上,发出极重的声响,当下站起了身,引得所有的人都看向他。 “殿下?”卓然有些懵。 第71章 光 原本好好的独处,如今却成了五人行。 他倒是不知一向不喜欢赏花的太子表哥今儿个为啥非得横插一脚,说要一同赏花。表妹也是,非得带着驸马一起,与他们一道。 玉卿也没想到聂明诀会跟来,她有些懊恼,面上却不显,一派大方得体的模样。 聂明诀本该走在最前头,也不知他想要干什么,非走在自己身侧。 玉卿不想与聂明诀过多交集,便有一搭没一搭的接卓然的话茬。 聂明诀周身的气压越发低的可怕。 聂岚只跟了一会,见金光瑶实在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提出回去休息了。 五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卓然你不是说想学那套刀法。”聂明诀突兀的开口,打断了窃窃私语的两人。 “殿下愿意教我!”卓然痴迷刀法,这下自然欣喜。 “嗯,你去把那把刀拿来。”聂明诀状似不经意的说。 卓然有些犹豫,毕竟心上人还在。 “殿下能不能改天?”卓然问。 “孤只有今日空闲。” 聂明诀那么严肃端正的一个人,卓然自然也不觉得他会骗自己。 “玉卿妹妹,你在这等会我,我取了刀就回来。” “好。” 得了玉卿回复,他才急匆匆的往外跑。 聂明诀知道卓然十分宝贝那把刀,必定不会假借人手,必定会亲自去取。 下人们都没有跟着,如今这梅园只他二人。 玉卿有些不自在的往前走了两步。 下一刻,天旋地转,就被人抵在了树干上。 聂明诀把她禁锢在两臂之间:“孤昨晚与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 炙热的鼻息离她极近。 眼神里的危险与占有浓郁到令人心惊。 玉卿想躲开,却又无处可躲,身后已贴紧了树干,偏他又欺身向前了几步。 “太子殿下,请您自重。”这是她第二次对他说这样的话,端看她抵着自己胸膛的手,便轻颤着。 “我不该太纵容你的,嗯。”聂明诀嗤笑一声,俯下身来,在她耳畔如是说道。 “嗯~”她娇呼一声。 耳垂被湿热包裹。 一股烫人的酥麻从耳畔一直贯穿了全身,她双腿酥软,被聂明诀半抱在怀里,这才没有滑落到地上。 “殿~殿下。”她声音颤的厉害,这样娇软至极,只会让男人心生邪念。 他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偏了偏,沿着她的下颚线,直到贴合上那张他肖想了许久的娇艳红唇上。 轻轻的尝,细细的品。 堵住她所有的抗拒。 ...... 卓然来时,玉卿坐在石凳上,眼尾还有些绯红,妩媚娇艳的很,那唇瓣也红的似诱人品尝。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太子虽然没有坐下,但他看向玉卿的眼神里,是滚烫的炙热,是一个男人对心爱女子的欲和渴望。 他太清楚这种眼神了,也或许自己看玉卿就是这种眼神。 脑子空白了一瞬,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无力感了,太子想要的人,自己如何有资格争抢呢? 更何况,这一刻两人之间的气场胶着又暧昧,卓然僵硬的扯起笑容走过去。 聂明诀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只眼中的警告意味却是极浓的。 玉卿之后便再未同聂明诀说过一句话,每次两人视线对上,她便立刻侧过头去。 临走时,聂明诀经过她身边时只留下一句话:“乖些,别惹我生气。” 回府后,玉夫人显然有些心气不顺,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子今日也在承南侯府,看到太子随女儿一同出来,玉夫人就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也不知太子与侯夫人说了什么,原本这好事将近的亲家母态度的侯夫人,在最后又变得客气起来,她就知道这门亲事是谈不成了。 玉夫人是打定了主意不叫玉卿嫁给太子,接下来这些日子,天天带着她出去,四处相看。 东宫,聂明诀得了消息,脸黑成锅底。 这日母亲被手帕交约出去,玉卿难得偷得半日闲,许久未去凭南寺,准备去那里上柱香。 以前她也总爱来这里,只因凭南寺的后山有一处桃林,如今正是三月里桃花的时节。 她没有让随从们跟着,只身去了后山。 她今日穿的素雅,白色广袖流仙裙,裙摆处绣有蓝色云纹。 这的桃林与南屏城外的那处桃林真像。 今天,天色不大好,来的香客不多。 她一路上并未碰到人。 风儿轻轻吹动枝头粉色的花瓣,她伸手接过其中一片。 转过身时,便与他四目相对。 她好一会才平复心情,装作从容的模样想要从他身边经过,便当做从没有过往,相见不识。 “阿卿。”他低低的唤了一声,缱绻又温柔。 她心脏重重跳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自后拥住她。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低的,里面藏了许多情绪。 她想大方的说没关系,只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原来她到底还是介意的。 “我进京时遇了劫匪,虽习了武艺,但对方数量众多,我不小心滚落石崖,盘缠和身份都丢了,后来被长公主所救,御医说我磕着头,记忆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他向她道明原因,纵今生有缘无分,但他还是想告诉玉卿。 这辈子,他只动过一次心,爱过一个人。 她终于等来了一个解释,但是木已成舟,如今两人一个已娶,一个未嫁,到底是错过了。 玉卿将他的手掰开:“夫子,我不后悔遇见你,不后悔去过南屏,只是往后,便只当做萍水相逢吧,你已经负过一个姑娘,别又让另一个也伤了心。” 这一次,我先离开,换你来看我的背影,好么? 金光瑶捂着自己心口,半跪在桃林里,那种细密的窒息感让他颤着声,说不出话来。 天空开始飘起小雨,像极了当初她与自己在南屏策马同游的那天。 脸上渐渐湿润,也分不清哪里是雨哪里是眼泪。 兰陵金氏 他好似失了魂般坐在窗边,脸色惨白的不像话,两世,两世都是我害了你。 阿卿,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桃林与自己诀别,一身素净的白衣,像极了当初在清河两人重逢时的蓝初北,同样的相遇,同样的再见时,物是人非。 蓝氏听学,他第一次见她。 那时便生了些情愫,拜礼时,她状似无意的替自己解围,那情种便埋下了,离开云深不知处时,他在弥苑外徘徊许久,只为亲自与她道一声离别。 清河再重逢,两人相谈甚欢,他一面欣喜她是女儿身,一面又暗含自卑不愿表露心迹惹她烦忧。 他嫉妒蓝忘机可以与她一同长大,嫉妒魏无羡可以得她几分青眼,嫉妒江晚吟与她有过婚约,嫉妒聂明诀与她知己相称,甚至是那同样身份卑微的辛陆都可以留在她身边,得她照顾。 但同时,他又明白,自己没有资格,但是倘若有一天,我身居高位呢,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他的爱从来都是步步为营,却又小心翼翼,最后暗无天日,孤芳自赏。 “嘟嘟嘟” 敲门声响起。 “何事。” “敛芳尊,少夫人喜得麟儿。” 他不自觉嘴角也上扬了些,虽然身体仍有些虚弱,但还是去披了件衣服想要去看看这个侄儿。 匆匆赶了过去,可惜金光善连门都没让他进。 他隔着门僦看他们,一派其乐融融的和谐模样,垂下眸子,心中嗤笑,同时也有些落寞。 第72章 瑶 他一步一步往回走,忽然想起来阿卿死了,她永远留在无妄海了,他爬的再高,她也不会再向当初那样对自己笑了。 我这一辈子纵容坏事做尽,却独独不想伤你,可惜风雨都是我带给你的。 金光瑶浑浑噩噩的往回走,就如同那段前世的纠葛里,他浑浑噩噩的下山,聂岚便在山口处撑着伞等他。 一个没有问,一个没有说,一把伞。 聂岚早就发现了端倪,她的丈夫自新婚之夜就开始不正常,那晚喝的酩酊大醉没有洞房花烛,她尚可理解,但后面呢,多可笑,到现在两人都没有真正圆房? 他就拿着一封信,经常一坐就是许久。 她再大度,面对这样的情况又如何不心急,不心苦,后来便发现了丈夫所有的失态都为了一个人,那个美的连女人都心动的玉卿。 没人知道,方才看到玉卿从山上下来时,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捏成拳,掌心是一个又一个血印子。 玉卿匆匆上了马车,听着车铃摇晃的声音仍觉得恍惚。 三月中旬这天,宫里来了圣旨。 玉卿被指给了太子,做太子妃,于月末成婚。 国公府接了圣旨,却没有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玉夫人更是当场便面色如纸,私下里拉着玉卿哭了许久。 老太君也是叹息,单独叫了玉卿过去,取了不少自己的私藏偷偷给了玉卿。 赐婚的圣旨下来那天,卓然喝了一夜的酒,金光瑶在书房对着一封亲笔信独坐了一夜。 这婚期来的急,绣娘们都忙着为玉卿赶制嫁衣,国公府也在为玉卿置办嫁妆。 宫里也忙起来了,大街小巷都在说太子大婚的事情。 这朵养在上京的人间富贵花,终于还是进了天家。 玉卿出嫁那天,一向翩翩公子的玉誉都红着眼,母亲一边掉眼泪一边絮絮叨叨的与她说着话。 “一梳梳到底,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子孙满堂 ……” 对镜贴花黄,玉卿恍惚间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自己竟要出嫁了,母亲坐在一旁,哭的眼睛红红的。 她也有些感伤,却还是伸手握住了母亲的手:“母亲,不哭。” 太子亲自来迎的亲,玉誉背着她上了花轿,这次倒真是十里红妆,队伍绕着上京走了三圈才进宫门。 天家礼仪繁复,好不容易才结束,被宫侍们搀扶着进了洞房。 太子本该在外面与来卿喝酒,只是他惦念着玉卿一日都未进吃食,怕她身体受不住,中间进来一次,提前掀了盖头。 烛影摇曳,她一身红妆,凤冠霞帔,美的惊人,比平日里更多三分妩媚。 他有那么一刻便不想再出去,这个姑娘,肖想了许久,终于是自己的了。 “先吃些东西,孤一会就回来。”他语气温柔至极,铁汉的千般柔情不易,也实在叫人心动。 玉卿虽然没有心动,但是他的态度确实让她不那么紧张了。 “这凤冠也取了吧。”他看着就觉得沉,不愿她再顶着。 拆掉了多余的配饰。 崩了一天的神经,此刻才微微松懈下来。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聂明诀不自觉被她这般乖巧的样子勾住,眼底的猩红和欲都清晰可见。 玉卿在聂明诀走后,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便又坐回床边。 聂明诀重新回到酒席上,心思却早就飘了,难得今日太子大喜的日子,有些关系相近的臣子也敢开口打趣了:“你们可莫要灌殿下酒,后面还有美娇娘等着呢!” “哈哈哈哈。” 聂岚也需与金光瑶一起来为胞兄敬酒。 “祝皇兄与皇嫂百年好合。”聂岚爽快的干下一杯酒。 “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和和美美。”金光瑶笑的温和从容。 聂明诀意味深长的看了金光瑶一眼:“驸马也是,好好对公主。” “瑶谨记。” 宾客散场,聂明诀今晚控制着并未喝多,送宾的事情就交给了小裘子。 推开门,玉卿在床边坐着,与她对视,心间便一片火热。 他挥退了房间里的侍女。 关门声咯吱一下。 玉卿身子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昭示着她的紧张。 聂明诀注意到了,不自觉便压下了几分心底的燥热,他不想太过急切吓到她。 将合衾酒倒上,一杯递于她。 玉卿有些慌乱,与他离的这般近,但是已经嫁与他,自己不该这般抵触的,乖巧的与他喝交杯酒。 妆容方才也已经卸了,白净的小脸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勾人的桃花眼垂着,纤长细密的睫毛轻颤着,就是不与他对视,手指紧紧拽着红色的亵衣。 她这般紧张的模样,倒是勾的他越发燥热起来。 聂明诀耐着性子问她:“还饿么。” 玉卿摇了摇头。 他嗤笑一声,一把抱过她,将她放在身上。 她低呼一声,脸立刻就红了。 “这般怕孤作甚,日后孤便是你的丈夫了。” 男人低低的笑声与打趣的话越发叫她羞涩,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怎么也不敢抬起头来,这浓郁的属于他身上的龙涎香将她包裹,还未如何,她便有些腿软。 聂明诀搂着她,将她往上拖了拖:“卿儿,我们安置吧。” 她躺在床上,闭眼不敢看他,避火图娘亲出嫁前便塞给她看过,但是这会她羞得连睁眼都不敢。 聂明诀爱极了她这副模样,手上使坏似的扯开她的亵衣。 她不动倒是方便了聂明诀,很快周身便只剩了一件红艳艳的小肚兜,却更加衬得她肌肤欺霜塞雪。 “睁眼,看着孤。”他开口。 玉卿只能睁开眼,眸子里水汽潋滟,眼尾绯红。 “卿儿,你来替孤脱。”聂明诀眸底一片暗沉。 “殿下。”玉卿咬着唇,似是推拒。 “卿儿,你乖些。” 玉卿不得不起身跪在床上,抖着手替他解衣服上的盘扣。 她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何时伺候过人,再加上这会紧张,怎么也解不开,眼眶红红的,越发让人想将她狠狠...... 玉卿抬头看他,眼底的哀求清晰可见。 只是聂明诀却没有半点心软,他的手掌落在那后背上,只轻轻一动就解开了那两根细绳,肚兜掉下来时,玉卿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眼神里的灼热让她双腿一软,再直不起身,跪坐在床榻上。 她想挡,他的眼神太晦,暗了。 “替孤宽衣。”聂明诀的声音低哑的厉害,看向她的眼神透着十足十的危险意味。 “殿下,我,臣妾。” “卿儿,你乖些,嗯?”他打断了她的话。 玉卿只能忍下所有羞涩,哆哆嗦嗦的替他宽衣解带。 他的手落在她的腰窝处,捻了捻。 “嗯~” 她那处太过于敏感,登时就呼出了声。 玉卿想退开,他却扣住了她的肩头,如何都不让。 “继续。”他让她继续解,手指依旧停留在腰窝处。 她实在受不住,带着哭腔:“殿下,求您,不~不要。” “那卿儿告诉我,不要什么?”按住她肩头的那只手也往下了些。 “不~不要。” “不要什么,卿儿说出来,孤就满足你。” 第73章 聂 见她被自己,逗,弄的垂泪,他才将手挪开,俯身亲吻她的睫羽,顺着泪痕将那泪珠儿裹进嘴里。 三两下褪去了自己的衣物。 玉卿不敢看,连忙红着脸,背过身去。 他只能看到她光洁的后背。 视线停留在那两处腰窝上,嗓子发痒。 玉卿原本跪坐着背对聂明诀,忽然身子一僵,全身失了力气,趴在床上。 只因腰窝处传来细腻温热的湿,意。 “殿~下,啊~”她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整个尾脊骨都在发麻。 殊不知她这样的姿势,反倒叫那处腰窝更为明显,让某人眼底猩红更重。 ...... 屋里不断传来令人羞红的声音,守门的宫女们一个个都红着脸,真没想到太子殿下平日里这般端肃稳重的人,竟这么孟浪。 还有太子妃娘娘,这声音,娇成这样,也难怪太子殿下把持不住呢,若换了她们,她们听着这声,也要酥了半边骨头呢。 芙蓉帐暖春宵 屋里,仍继续着 “卿儿,你叫出来,我喜欢听,嗯?”聂明诀掐着那小细腰。 床幔摇摇晃晃的。 玉卿咬着唇,双手拽紧了床单,鬓发都汗湿了,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上,眼眶红红的,眸子里似泛着水雾,媚到了骨子里,也娇到了骨子里。 她死死咬住唇,不想让自己发出那种羞人的声音来。 “卿儿,你乖些。” 她仍是不如他意。 聂明诀也不恼,哑着声道:“卿儿不乖。” 话音刚落,他便猛然加重了力道,速度也快了些。 “啊~嗯” ...... 浮沉间,似乎天刚初晓,聂明诀才放过自己。 她陷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太子大婚,这三日也无须早朝,他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吩咐人不要去打扰她,若太子妃醒了便着人来报。 玉卿起来时,伺候的宫女们立刻就上前为她梳洗打扮,皇家媳妇第二日是要去给皇上还有皇后娘娘敬茶的,聂明诀心疼她,想让她多休息会,她自己却不能失了礼数。 聂明诀过来时,她已经穿戴梳妆完毕。 他眼神落在她脖颈上,昨晚自己在上面留下了许多印子,她推不开只能颤着声喊自己。 喉头滚动了一下,底下又来了感觉。 为玉卿梳妆的宫女们一个个也都红着脸,娘娘身上的印子太多了,看着就叫人脸红,殿下也不节制些,这衣服底下的尚能遮住,这脖颈和锁骨上的又如何去遮呢。 她皮子嫩,很容易留下痕迹,更何况昨晚他,想到这,她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聂明诀却被她这娇娇媚媚的一眼,看的身子一麻。 女孩和女人终归是不一样的,以前尚带几分稚嫩,如今被浇灌之后,却当真是媚色入骨。 他带她去请安,给父皇母后奉茶。 父皇看见她时,眼都直了,聂明诀皱眉,不着痕迹的挡在玉卿身前。 她太过貌美,这样的绝色,寻常人家还真是留不住的,聂明诀不愿其他人窥探她,尤其自己这父皇是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便与她细细叮嘱,很少让她出东宫。 好在,玉卿本身就不是特别好动喜热闹的性子,窝在寝宫鲜少外出。 皇后娘娘为人和善,且知道儿子对玉卿护的厉害,皇帝又色心不改,便很少传召她。 三日后按照习俗,是该回门的。 昨晚被太子折腾了一宿,她没睡多久就得起床收拾。 下床时腿软的不行,差点栽倒在地上。 聂明诀扶住她,还低低笑了一声,惹的她满脸通红。 马车上 聂明诀私底下总喜欢抱着她,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自是不会放任玉卿坐在一边。 他一只手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放到鼻尖轻嗅。 这色气的模样看的玉卿小脸一红。 “一会带你逛逛街市。”他也是难得空闲,起了兴致要带她外出走走。 “好。”玉卿原本有些抗拒聂明诀,就是因为他给人的压迫感太重了,但是嫁给他以后,这几天的体验就是白天还是很好说话的,但是晚上就...... 她最怕聂明诀对她说乖一些,每一次说完就必定要让她羞到头发丝都要蜷缩起来。 他把头埋在她颈间,这股冷香在她情,动之时,就会变得甜腻起来,每每都引的他荒唐放肆。 温热的气息让她有些闪躲,只是腰间那只铁臂紧紧锢住了她,只能任由他放肆。 “殿下,快到了。”她想提醒他快要到国公府了,需收敛些。 “卿儿,孤有分寸。” 不,你没有。 玉卿只能攀着他的肩膀,竭力不叫自己发出声来,眸子里都开始泛起了雾气。 聂明诀也不想下马车时,她这副娇态被其他人看到,只逗了一会,便安静的抱着她。 玉夫人原本并不满意这庄婚事,但是如今见太子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女儿,总算心思放下了一些。 太子与国公爷在前厅议事。 玉夫人就领着女儿去了玉卿未出阁时的院子里,细细问她近况。 宫里进出都要递腰牌,她也不能随意出入,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玉夫人自然上心的紧。 玉卿脖子上的痕迹虽然用水粉遮掩过了,但是玉夫人毕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还打趣了女儿几句。 然后又神神秘秘给了玉卿一些药膏,只说若那事之后,身子不爽利,可以涂抹些。 使用的方法,听的玉卿耳根子都红了。 她体质特殊,洞房花烛夜,聂明诀闹的那么狠,当时那里都有些肿了,又是破,瓜,之夜,但是第二天又恢复如初了。 聂明诀自然也发现了,所以这几日他是一点节制都没有,第一晚还顾虑着玉卿的身子,怕她受不了,后面就。 不过这种羞人的事又怎好与母亲说,只能红着脸接下。 回去时,聂明诀问她与玉夫人说了什么,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见自家小妻子顿时红了脸,他便起了几分兴致,非要玉卿说出来不可。 “殿下,臣妾不想说。” “孤想知道。”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捻压着某处。 “殿~下。”她咬着唇,脸红的厉害,声音也在发颤,双手拽紧了他胸前的衣服。 “告诉孤。”他又用力了几分,玉卿的腰窝太过敏感,他每次只是轻轻一碰,她便浑身酥软,更何况如今他刻意作弄。 “药~药膏。”她断断续续的说出来。 “什么药膏?” “擦~嗯~擦那~处。” 聂明诀这才停下来,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勾唇笑了笑,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晚上回去,孤替你擦。” 他真的带玉卿去逛街市,侍卫们四散在人群里保护。 聂明诀今日没有摆太子的架子,就好像他与玉卿真的是一对普通的夫妻。 街上有叫卖糖葫芦的,她看了一眼,从小家里便不许她吃这种东西,高门府邸的大小姐怎么可以吃这种市井的小零嘴。 倒是哥哥,偶尔会偷偷买些糖葫芦给她。 聂明诀注意到她的眼神,牵着她的手转了方向,向那叫卖糖葫芦的小贩走去。 “殿,夫君,你要做什么。”玉卿不解。 “我想吃这个,你帮我挑一串。”聂明诀这样说。 “殿,你也喜欢吃这个呀。”似是找到了同伙,她语气欢快了几分,比之前灵动了许多。 “嗯。”他应下。 玉卿兴致勃勃的挑了一串个头最大的,聂明诀付了钱,接过糖葫芦。 玉卿的眼神一直黏在聂明诀手里的那串东西上。 他失笑,将糖葫芦递给她,本来就是给她买的。 “你不吃么?”玉卿一愣。 “你先替我尝尝。” “好!”她接过糖葫芦,开心的舔了一口。 聂明诀眼神一暗,瞬间喉咙就有些发痒。 第74章 明 玉卿太过貌美,总能引得过路行人心跳加速魂不守舍,但是碍于她身边的男子气势太盛过于霸道,也没有人敢生出什么不轨之心。 他陪她买了许多东西,今日的玉卿与以往他任何一次见到的她都不同,活泼了许多,他心底酥酥麻麻的发痒,这一面是他独有的。 玉卿觉得很快乐,以前因为她过盛的容貌,每每上街总要带上面纱,身为国公府的嫡女她要仪态端庄,即使是在南屏时,她也要隐瞒身份当一位翩翩公子,那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她决计是不能碰的,参加宫宴和那些大大小小的宴会她都要保持优雅。 只有今天,她不用带面纱,她可以随意的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她的丈夫似乎也不觉得她这般仪态有失。 “卖红绳啦~” 玉卿拉着聂明诀凑上去看。 这一圈下来,她对他亲近不少,至少不那么怕他。 “这个红绳怎么卖?” “夫人好眼光啊,这红绳带上之后您必和您的夫君和和美美,一两银钱一对。” 聂明诀一听皱了一下眉,他了解民生,这妇人必定是把两人当作冤大头来宰。 但是玉卿已经开开心心的付了银子,拉着他离开了。 “方才那人。” “我知道,但是这寓意很好,夫君,这个给你。”既是已嫁与人妇,她自是想好好经营这段感情的,至少要相敬如宾吧,况且太子殿下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可怕,除了在嗯嗯的时候。 聂明诀接过那根做工不那么精致的红绳,嘴角不受控制的弯了弯。 原本还对那妇人有几分偏见恶意,这会也散了。 他看着玉卿笨手笨脚的,单手带不上那根红绳,便从她手里接过,一向舞刀弄枪的手竟开始小心翼翼的给一个姑娘戴红绳。 玉卿愣愣的看着他,这般温柔的替自己戴红绳,心莫名就跳的快了两分。 给她带上也给自己带上,玉卿看了眼被他牵着的手,脸上有些发烫。 “兄长!” 聂明诀回头,竟然是聂岚和金光瑶。 那日凭南寺一别,她就决定放下一切了,这会便落落大方的站在聂明诀身边,巧笑倩兮。 聂明诀在看到金光瑶的那一刻,还是下意识的拽紧了玉卿的手。 金光瑶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脸上的笑容越发纯善温和:“兄长。” 太子明显是便衣出来,不愿高调,他便随着公主喊他兄长。 “嗯。”聂明诀回应了一声,不算热情。 “嫂子今日回门吧。”聂岚温柔的笑了笑。 “嗯,今日夫君陪我回去。”玉卿勾起浅浅的笑来,虽然她很介意聂岚成了他的妻子,但是凭心而论,聂岚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她对这样的姑娘不讨厌。 聂岚对她的观感同样复杂,若不是她是自己丈夫心底的那个人,或许她们也可以很好相处。 既然遇到了,聂岚便提议几人一起在醉香楼吃个饭再回去。 玉卿忽然想起当年在白鹭书院的时候,南屏也有个醉香楼,就是从上京分过去的,她时常差人去打包醉香楼的饭菜回来吃。 他没少同自己一起吃酒。 眸子微微敛下去。 聂明诀让玉卿坐在自己身侧。 聂岚与金光瑶便坐在对面。 菜品陆陆续续的上了,玉卿一惯是没有伺候人的习惯,嫁给聂明诀,用膳时也有宫女太监伺候,更本不需要她动手,所以她自顾自的吃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聂明诀如何。 聂明诀也没想要玉卿伺候自己,自己端起碗筷就吃了起来。 但是聂岚却贴心的一直为金光瑶布菜。 玉卿见后一愣,不着痕迹的瞄了聂明诀一眼,见他自己在吃了,似乎也不需要自己去弄。 甚至时不时还夹一些菜到自己碗里。 “她不喜欢吃辣。”金光瑶看到太子为她夹了一块辣子鸡丁,只是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 一瞬间饭桌上的气氛冷凝了下来,除了聂明诀,其他人脸都白了。 聂明诀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把她碗里的那个鸡块夹走,自己吃掉了,平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玉卿这一顿饭吃的如同嚼蜡,他之后就没再给自己夹过菜,脸色和平日里一样严肃,不苟言笑,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一顿饭吃下来结束后,聂岚与金光瑶与太子拜别,他点头,他们才离开。 她便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边。 聂明诀揽着她的腰上了马车,一切都好似很平静。 她被他抱在怀里也不敢乱动,乖乖巧巧的窝着。 他眸底黑沉沉的。 马车行到宫门口,两人才下车,往东宫走。 “除了辣菜,还有什么忌口的。”这是那之后,他与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不喜欢吃芋头、还有面、饺子、混沌......” 聂明诀低低笑了一声:“你还挺挑食。” 玉卿摸不准他到底怎么想的,也只能浅浅的笑了笑。 难道殿下没有生气?这事就揭过去了? 不过,很快,玉卿就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多天真。 他今日没有去书房处理公务,而是同她一道进了寝宫。 聂明诀早就知道玉卿同金光瑶以前关系不菲,但是玉卿已经嫁给了自己,她从头到尾每一寸都是在自己身,下绽放的。 他不会当面质问她,怀疑她,但是他有的是方法教训她,叫她长些记性。 “都下去吧。”他语气平静。 “是。”宫人们鱼贯而出。 “咯吱”一声 玉卿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身体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殿下?”她低低的唤了他一声。 聂明诀走过去在桌案前坐下。 玉卿跟过去,她摸不清聂明诀是怎么个意思,所以也没有在他身边坐下。 聂明诀兀自倒了一杯茶,声音不辨喜怒:“研磨。” “好。”玉卿研磨自然是会的。 “会写孤的名字么?”他这样问到。 “会。” 他递给一只笔,扬了扬下巴:“在纸上写孤的名字。” 玉卿一愣,但还是接过了笔,在宣纸上开始写。 她的字很漂亮,飘逸又大气,颇有几分魏晋风骨,笔走龙蛇间又不乏行云流水的美感。 写完一幅字,她看向聂明玦。 “继续。” 她只好把写好的这张晾在一边,再继续写。 他却忽然起了身,自后拥住她。 炙热的鼻息喷在她耳蜗处,玉卿手一抖,那个诀字便写坏了。 “写错字便要再罚十遍。”他声音低低的在她耳畔响起。 “殿下。”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耳垂已被湿热,包裹。 若不是她本就跪坐着,怕是这会早已腿软的不行。 他在她的颈间流连忘返,不深入,却处处撩拨,烙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痕迹。 她这张字写的歪歪扭扭,他便罚她继续写。 “卿儿,孤是谁。” 他舔着脖颈处并不明显的青色脉络。 “您~您是,嗯,太子,殿下。”她艰难的说完这句话。 “不对,卿儿再答。”他说话间呼吸都喷在颈间,她身子微微颤了颤。 “臣妾,妾,不知。” “孤是你男人,记住了么?”他用牙齿轻轻研磨,用力吸了一下,又留下了一个印子。 “记,住,了~” “那孤是你的谁?”他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殿下,殿,下是,臣妾,的男人,嗯~” “孤叫什么?”他的手渐渐从腰间挪开,往上了几分。 “聂,明,诀。” “再喊一遍。” “聂~嗯~明诀。”她的声音已经颤的不像话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这个字写的不好,继续,不然孤可要罚你了。” 他的手已经覆上去。 只待她出错便狠狠的惩罚她一番。 第75章 玦 写废了十张纸,被按在桌案上玩,弄了许久,聂明诀才放过她。 彼时,她已经完完全全软倒在他怀里,任由他放肆施为了。 聂明诀抱起她向床榻走去。 直到她仰着脖颈,艰难的承受,床板咯吱咯吱的晃动的厉害,她才意识到,原来他不是没有生气,也并没有轻飘飘的就此揭过,他只是换了一种让她羞耻至极的方式来惩罚她。 腰肢都快断了,他依旧精神奕奕。 深深浅浅的,烫的她发抖。 玉卿实在受不住,扭头对掐着自己细腰的男人求饶:“殿,下~卿,卿儿,知错,了,求,求,你。” 碧波荡漾,床幔也晃动的厉害。 他爱极了玉卿软着声音求他的模样,只是她或许不知道,这般惹人恋爱的样子,根本不能让人停下来,只会加重那把燥热的火焰。 聂明诀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加重了力度。 她猛然仰起脖子,那声音转着弯的娇:“啊~” 简直要酥进人骨头里去。 他贴紧了脊骨,语意不明的命令:“叫孤的名字,叫出来。” 底下细细研磨着,令人燥热又难耐。 她声音颤的很,呼吸也重了几分,香汗顺着脖颈下滑:“聂~嗯,明~诀。” “再叫,卿儿乖些,再叫几声,嗯?” 他呼吸同样很重。 “聂~明诀~聂,哈啊~明,诀。” …… 又是一夜雨疏风骤。 …… 今日是皇上诞辰,宫里忙进忙出的有小半个月了,除了晚上的宫宴,还有白日里的风隆山围猎。 往年拔得头筹之人都会得到重赏,今年也不例外,想得皇帝青睐的权贵公子早早就准备开了。 聂明诀大刀阔斧的坐在一旁看玉卿画眉。 她被他这种直白的眼神看的有些羞涩:“殿下今日会参加么?” “你希望孤参加么?”身为储君他自是不必参与这种角逐的,但倘若她喜欢,那便是下场玩玩也无妨。 “希望。”她的确是喜欢的。 “那孤就参加。”他确实为人骄矜甚至有一些自负,但是他有骄傲的资本,那一身霸道的武艺便足够他有嚣张的底气了。 风隆山上的看台都已经建好。 玉卿与太子同席,皇帝和皇后娘娘以及一些随行的宫妃们是最后到的。 寒暄客气了一番之后,才进入主题。 与往年不同,今年太子殿下竟然要求下场。 许多原本还想抢一抢的世家公子心里一凉,谁人不知太子武功高强,鲜有敌手,骑射都一绝,这还围什么猎。 聂明诀骑在高头大马上,望向女眷处的玉卿,他的小娇儿也正看着他,笑的甜甜的,有那么一刻他心脏酥酥麻麻的发涨,酸软的不行。 他第一次格外渴望胜利,希望被她注视,希望她的目光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聂明诀走后没多久,女眷这边便有人提议也一起去骑骑马。 在场有不少都是皇子妃,玉卿这个妯娌当的也委实神秘了,嫁给太子殿下都半年了,硬是一次宴会都没有出席过。 好不容易逮住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与玉卿说话。 玉卿没出阁前,这些贵女尚对她有几分忌惮,主要也是因为只要玉卿没嫁人,那些男人们就对她抱有幻想,如今玉卿嫁给太子殿下了,又没有威胁,这些妯娌自然对她态度好的不行。 而且玉卿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面上看着清清冷冷的,但是说话做事都很细致,至少与她相熟的人都会觉得她很好相处让人很舒服。 聂明诀排第二,这些妯娌不一会就开始亲亲热热的喊她二皇嫂。 玉卿也不反驳。 皇后娘娘见玉卿身子骨纤细还特别叮嘱了几句,才让玉卿跟她们一块进了林子。 这一行人中,聂岚也在。 玉卿已经很久没有见聂岚了,这乍一见到,便明显的发现聂岚与早先不同了,周身温柔端庄的气质散了些,多了几分刻薄尖锐的感觉。 尤其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情绪裹杂着。 玉卿稍稍在心中崩了根弦,暗自提高了警惕,不着痕迹的离聂岚远了些。 这片林子侍卫们都提前清理过,不会有什么大型猛兽的出没,因此所有人都是比较悠闲的。 风隆山的西面有片枫树林,如今这个季节,正是枫叶金红的时节,大家有目的性的往那一片去。 有些公子中途了碰到,自知魁首无望,索性与大家一起浩浩荡荡去了西边一起看红枫。 这其间自然也包括了金光瑶。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视线胶着的黏在她身上,这一刻所谓的前程,所谓的帝心,似乎都没有玉卿两个字来的重要。 他驱着马来到聂岚身边,人多眼杂,他也不敢再像方才那样肆无忌惮的看她。 “呵,这么快就过来了。”聂岚有些刻薄的话语响起来。 这半年,聂岚一天比一天阴阳怪气,渐渐的两个人一见面便是这般尴尬的场面,他有些心累,不想与她争吵。 “公主这是在外面。”他隐,晦的提醒聂岚注意分寸。 聂岚却像被刺激到了:“金光瑶你还知道这是在外面,一看到那个贱人,你魂都丢了,还跟我谈什么在外面!” 金光瑶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聂岚你说话注意点。” “我说话注意点,骂她一句贱人就让你这么着急,金光瑶你可真是痴情的令人恶心。”聂岚的话越来越恶毒。 他闭了闭眼睛,不想与她争执,他已经想要慢慢放下了,与聂岚好好过日子,他也不知道之后为什么聂岚会变成这样,整个人都疲惫的厉害。 聂岚到底是没有嚷的人尽皆知,只是他们周围的侍女们听见。 他没有再往玉卿那里瞧上一眼,也是担心自己害她被公主记恨。 聂岚如何看不出金光瑶的心思,她冷笑一声,双拳藏于宽大的袖子中,捏的死紧。 聂岚的才情整个上京都是出名的,这也无怪她会喜欢上同样才华横溢的金光瑶。 因此当她提出要在那棵千年古枫树下与大家吟诗作对时,也没有一人反驳。 唯有金光瑶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玉卿咽了一下口水,不动声色的观察此处,景色极美,只不过这古枫长在断崖上,若不小心落了崖,但是只要不靠近边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此处地方还是挺宽敞的。 一开始,皇子妃和各家夫人们吟诗作对,端的是风流,那些青年才俊世家公子加入后,更是把气氛推上了顶点。 聂岚噙着古怪的笑,不着痕迹的瞥了玉卿一眼。 就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之际,忽然有匹马儿发狂了,直愣愣的往人群中冲来。 “啊!” “救命啊!” “护驾护驾!”尖叫声不断,一时间场面混乱至极。 玉卿脸色苍白,她无论躲到哪,似乎那匹马就往哪边冲,她慌不择路,竟没发现自己离那崖边越来越近。 “阿卿!”金光瑶面色惨白,想也不想的就往那边冲。 “不要去,回来,金光瑶你给我回来!”可惜聂岚拦不住他,更不能使他停住脚步。 “快去,保护驸马!快去啊!”聂岚红着眼睛,狰狞的命令身边的侍从去保护金光瑶。 侍卫们根本近不了发狂马匹的周遭,甚至好几个还被马橛子给踢伤了。 “啊!”她如何跑的过马,被那马匹一撞,整个人飞了出去,掉下悬崖。 “阿卿!” 慌乱中有一道白衣身影扑了过来,抱住她,耳边是劣劣风响,随她坠入那烟雾不散的深渊。 第76章 聂 玉卿醒来时正在一处山洞里,柴火还烧着。 她哆哆嗦嗦的想要站起来,身上很疼,裙子好些地方都被刮破了。 她将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白衫取下来,放在一边。 最后那一刻好像是孟瑶。 他竟然跟着下来了,想到这里,心尖又是一颤,她记得他抱着她转了个圈,把自己垫在她身下,最后双双落入急湍的河流中。 她吸了一下鼻子,酸酸涨涨的。 “阿卿,你醒了!”金光瑶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将手中的柴火放下,拿着几颗野果蹲在玉卿的面前,笑的那么温和:“这几个果子很甜的,你尝尝。” 脸上手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口子,右腿似乎也有些别扭。 玉卿心里一直憋着的那股劲,这下子都爆发了,眼泪唰唰的往下流:“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跟着跳下来,你是傻子嘛?你不要命了么?你知不知道如果底下不是水,咱们掉下来就死了,死了你知道吗?” 这是孟瑶第一次看见那么孩子气的玉卿,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眼泪:“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眼睛里有柔情万种,就像当初在驿亭时的那般。 她脸色不太好,这会已经转秋,应该是两人掉入湍流时,她着了风寒。 孟瑶找了很久,这附近袅无人烟的,玉卿还生着病,他们必须尽快回去。 玉卿如今身子没什么力气,头晕眼花的,根本没办法走路,全靠孟瑶捡树枝摘野果维持生活。这样的独处太难得了,如果不是玉卿生病了,他真的很希望时间可以留在这一刻。 距离他们落崖已有三日,但是救援的人马依旧没有找到人。 聂明诀眼里全是红血丝,这三日他不眠不休的亲自带兵去崖底寻找,一路顺着湍流地毯式搜寻,誓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玉卿今日开始发热。 昔日里娇艳欲滴的唇瓣都开始起了些干皮,整个人脆弱又无助。 孟瑶平生第一次那么无力,看到玉卿这样心如刀绞。 她烧的迷迷糊糊,水根本喂不进去。 孟瑶将她额头上那块布条拿下来,换上另一块沾了水的布条,给她降温。 “阿卿,对不起。” 他说完这句话后,喝下一口水,贴着她的唇瓣,一点点渡给她。 如此反复,才让她吃了些水下去。 他在洞外也燃了火把,这样一来可以驱赶猛兽,而来若有救援的人过来,也更容易些发现他们。 “水,水。”她烧的有些迷迷糊糊。 孟瑶将之前存下来的水都喂给了她,最后一口时,却被她勾住。 湿滑的感觉探入自己嘴里。 他脑子里轰然炸开,一片空白,呼吸徒然粗重了几分。 她的胳膊也缠了上来,身体完全贴住。 孟瑶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彻底崩断,托着她的后颈,反客为主,压着那两片唇瓣,反复,辗转,似要将半年都思念与眷恋都融进去。 他克制的离开罪恶的源头,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找到人家,阿卿的病不能再拖着了。 他将她背起来往外走,她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脖颈上,烫的他心尖发颤。 玉卿隐隐有些意识,鼻音十分浓重,嗓子也沙哑烧的疼:“夫子,你放下我吧。” 他若放下她离开,一定会有一线生机,如今带着一个拖油瓶,说不定两个人都要耗死在这里了。 “阿卿,我不会丢下你。”他背着她已经走了很久了,呼吸重的厉害,体力也透支了许多,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要丢下她的念头。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环住他的脖颈,似是想要给他减小一些压力,也隐隐有些滚烫的泪珠划过他的脖颈。 “阿卿,你别哭,我给你唱曲好不好?” “嗯。” 他的声音很清越,这曲子却很熟悉,是宫宴上她唱的那支调子。 那时候,她满心悲戚,这曲她自是唱的伤感极了,但如今从他口中出来,竟少了些怅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悱恻。 “你怎么会唱。”她声音闷闷的,带着些嘶哑。 “这首曲子是不是为我而作。”他低低笑了一声,却是答非所问。 “嗯。”她承认。 “调子很好听,词也很美。”他这样说。 她心尖酸酸涨涨的。 “太子对你好不好?”他明知道太子对她很上心,东宫里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每次与她一同出现时视线总黏在她身上,如何能不好呢? “殿下很好。” 她这么回答,让他眼神一黯,原本与她在一起的欢喜都淡了几分,微笑收敛了些:“那就好。” “如果有一天,他对你不好。”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背上的人儿已经安静下来,睡着了。 他自嘲的笑一下,只能让自己脚步更稳些。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心中隐约有些欣喜,隐约又有些失落。 玉卿听到动静,勉强睁开眼睛,那人骑着马背着漫天落霞超自己走来。 她低低的呢喃了一句,一直绷着的心一松,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聂明诀下马,接过玉卿,沉沉的眸子看了金光瑶一眼:“多谢。” “保护娘娘是为人臣的职责,娘娘发热了,还需尽快医治。”他态度温和的刚刚好。 聂明诀只能隐下所有的复杂情绪,抱着玉卿离开。 金光瑶被侍从扶着上了另一辆马车,这些日子,他身体也不太好。 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因为她曾经戳着他的酒窝说:“夫子,你笑起来真好看。” 玉卿醒来时已经在皇宫里了。 聂明诀便坐在床边,手被他握着。 “卿儿。”他连忙唤了他一声。 “殿下。”声音沙哑极了。 他亲自去倒了水过来,扶她靠着床头,再小心翼翼的喂她喝水。 聂明诀将她搂在怀里。 玉卿伸手去摸他的小胡子,那什么时,他这胡子每每蹭的她,又痒又难耐。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她的声音有些轻,但也足够他听到。 聂明诀收紧了桎梏她的手臂,嗓子发干:“不要胡说,无论你在哪,孤都会找到你。” 那日,他兴致勃勃的打了许多猎物,一士兵忽然急匆匆来抱,说太子妃掉落悬崖,他眼前黑了一瞬,差点站不住脚。 那样鲜艳明媚的人儿,他不相信。 他亲自带兵去了崖底,下面是一条急湍,他命人沿着河流一路搜寻,只要没见到她的尸体,他就绝不相信她死了。 对于金光瑶,他同样复杂,他一方面很明白,这些天若没有金光瑶的照顾,怕是自己再也见不到玉卿了,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很嫉妒甚至对他动了杀意。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容忍,别的雄性无时无刻觊觎着自己的伴侣,更何况这个人毫不犹豫的为她去死,一起跳崖,在外面共患难,孤男寡女亲密的度过三天…… 他没那么大度,也根本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不介意,他很介意,只是他把这些情绪都藏起来了。 金光瑶回了府邸,聂岚含着泪关切的嘘寒问暖。 金光瑶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未发一言去了书房,甚至命人把他的东西都搬去书房,算是彻底与聂岚撕开脸了。 “金光瑶你什么意思!”聂岚见下人从院子里往外搬他的东西,情绪开始崩溃,不管不顾的冲去书房与他对峙。 “没什么意思,公主心里清楚。” “金光瑶!”她恨恨的冲上去打了他一巴掌:“你就是为了那个贱人。” 他不躲不避,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还越发温和的笑着,黑黢黢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她。 聂岚看着这样的金光瑶蓦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来。 “那猎场之物都是再三检查,怎么会有马匹突然发疯,它那么有目的性的冲着玉卿而去,公主您说,这是为何。” 第77章 明 玉卿养病期间,聂明诀许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从笨手笨脚的喂药喂饭,到熟练的为她挽发,似乎只要他有心想学,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就都能做好。 他一人挡住了外界所有的流言蜚语,只给她一片宁静的缱绻安然。 玉卿毕竟和金光瑶孤男寡女待了三天,即便是当时情况危急,但是各种桥段依旧被传的沸沸扬扬,说的最多的就是两人干柴烈火。 更有人不知怎的竟挖出了那些陈年旧事,说玉卿嫁给太子之前就与金光瑶有染。 玉卿两年前在南屏的事情被挖出来翻了个底朝天。 朝中大臣关于废太子妃的折子已经上了不知多少,皇后都找了聂明诀好几趟,明里暗里的让太子尽早休了玉卿。 皇帝更是气的想直接下旨。 但是聂明诀的态度很坚决,一切都用相信她三个字来堵塞所有人的嘴。 关于那三日的细节,他一个字都没有问她。 国公府因为玉卿的事也受了些打压,金光瑶更是被革职在家中。 她的病终于有所好转,脸色看起来也不那么苍白了,但是聂明诀依旧对她照顾的极为细致,难得今儿个天气那么好,她想出去走走。 大宫女却拦住了她,不让她出去。 玉卿有些疑惑,原本脾气软糯很好说话,今日却一反常态非要出了东宫,她心思灵巧,这大宫女是太子的人,不让她出去必也是太子的意思,所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出去。 “娘娘,您别为难奴婢,太子殿下说了,不许娘娘出去。”她诚惶诚恐的跪下,知今日若叫太子妃出去了,殿下一定会责罚自己。 玉卿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但又很快飘散,毕竟殿下这段时间体贴入微并无异样。 “罢了,你起来吧。”她到底还是没有出去。 只是心尖却似垄了一层阴霾。 聂明诀回来时,她一个人靠着贵妃榻,安安静静的望着窗外。 他走过来将她抱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旋。 “何人惹你不快了。”他当然能看出她兴致不高。 “殿下,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她这样蔫蔫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疼,她这样的姑娘应该一辈子无烦无忧,一辈子高傲骄矜,怎么可以露出这样让人心碎的神情。 “没有,孤会处理好,你只要养好身子就好。”他语气很温柔。 她转过身,主动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殿下为何不问我。” “孤相信你,所以孤不想问。”聂明诀语气很平静。 “殿下,我与。”她刚想说便被他吻住。 他第一次这么温柔,这么缱绻的吻她。 玉卿不受控制的被蛊惑,任由其施为。 自她坠崖后到现在,俩人都没有亲密过。 他的气息慢慢裹住了她,她听到他在自己耳畔呢喃:“给孤生个嫡子吧。” 她迷迷糊糊的被他褪去衣衫,迷迷糊糊匍匐在窗僦上,温柔的被进入。 只因她趴在窗僦上,因此错过了身后男人眸子里的猩红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他一向霸道,骤然这般细致,却更是磨人,他慢慢的研磨,不一会便引得玉卿哎哎怯怯的攀附。 “殿~下,会被人,嗯,哈,看到。” “不会。” 许久之后,雨疏云散,她无力的被他搂着。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衣衫缠在一块。 明面上衣物都未褪去,实则底下泥泞一片。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 香汗浸湿了她的鬓发,衣襟微微散乱,领口大开,香肩半露。 他的手掌按在她的肩头上,炙热燃烧她。 玉卿咬着唇,依恋的攀附在他身上。 他的指尖抵上她的唇瓣:“别忍着,卿儿,你可以叫出来。” 玉卿不说话,他那句话根本不是随口一说,那事之后,他那东西并没有拿出来,借着衣衫,现在还在里面堵着。 她想起聂明诀伏在她耳畔说:“孤帮卿儿堵住,不叫它流出来,让卿儿快些当娘亲好不好。” 简直羞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根本不敢动,她一动,那个东西也会动…… …… 聂明诀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格外重……欲,除了处理公事,无时无刻都想与她亲密,渐渐的她便发现不对劲了。 他总是出神的盯着她的肚子,又时常请太医来为她诊脉。 她猜想,是不是外界给了他什么压力,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孩子来堵住那些人施加的压力? 所以,聂明诀也发现了玉卿的不同。 她最近变主动了,太医来诊脉时,她的眼神也隐隐带了些期待之色,他知道瞒不了玉卿多久,却没想到她猜到后会是这般举动,让他心头酥酥麻麻的发涨。 冬去春来,又是三月桃花芳菲尽。 东宫里聂明诀亲手为玉卿种下的桃树都开花了,可惜太子殿下前几日就被陛下派去岭南公干了。 她许久未出东宫,渐渐的也不愿出去了,在桃林里抚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东宫的门轰然被撞开,她心下一跳,一时不察琴弦崩断了一根,在她指头上割出一道血痕来。 玉卿站起身向那处走去。 裙摆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荡出极美艳的弧度来。 气势汹汹过来的人是皇后娘娘还有长公主。 再见聂岚,她身上的温柔气质已经荡然无存,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是无尽的阴暗幽冷。 “母后,长公主殿下。” 皇后娘娘并未理会她。 她两个嫡亲的孩子,都为眼前这个女人所累,她恨不得一剑刺死玉卿。 面无表情的从玉卿身边穿过去走进主殿,聂岚从她身边过去时,眼神里同样满含恶意。 她眉目微颦,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太子殿下远在岭南,如今怕是怎么也赶不及回来,聂明诀留下保护玉卿的暗卫匆匆给他发去信号。 玉卿进入主殿。 “跪下。”皇后娘娘亲自开了口。 玉卿神情淡然无波,顺从的跪下。 “你与那驸马在南屏是旧识,你认还是不认。” “是。”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她们这样嚣张的过来,怕是也都已经知道了。 “齐嬷嬷,掌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与驸马私相授受,背着太子有首尾,简直罪该万死。”皇后脸色也阴沉下来。 那巴掌就要煽下去时,暗一出手了。 “皇后娘娘,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保护太子妃。” “太子在的话也不会忤逆他的母后!”皇后娘娘气的将茶盏砸了下去,暗一不能避,只能硬受了这一下,额头砸出血来。 “暗一!”玉卿皱眉,暗一是自己落崖回来后被聂明诀派到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他和影一两兄弟跟在她身边许久,如今看到他被皇后娘娘砸,心中瞬间涌上一丝愤怒来。 “母后,臣妾虽与驸马相识,但并与他私相授受,敢问母后凭何证据说臣妾与驸马有染!” “你竟敢忤逆本宫!来人,把她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皇后娘娘也是气昏了头。 女儿来宫中哭诉,她才知道原来金光瑶从始至终都没有跟女儿圆房,这算什么,让金枝玉叶的长公主守活寡? 这一切都怪这个□□,勾的自己孝顺的皇儿为她屡次违逆皇上跟自己。 原本太子殿下什么污点也没有,现在为了这个女人,多少朝臣上奏参他。 她也清楚,这里面少不了别的皇子的势力在搅浑,但是若没有玉卿,其他人想抓把柄也是抓不住的。 她最是看重这个儿子,想到这,看向玉卿的眼神便更为犀利了,罢,既然太子舍不得,她这个为娘的便替他除了这个祸害。 皇后带来的护卫向玉卿围过来。 暗一和影一都出现了,一左一右护在玉卿身边,持剑警惕的看向周遭守卫。 第78章 玦 宫中的侍卫自不是暗一、影一的对手,只是要护着玉卿,两人多少还是受了些伤,一时间气氛僵持着。 “好啊,你们竟敢以下犯上,来人,本宫今日势要拿下这些乱臣贼子!”皇后不能容忍权威尊严被人挑衅,大动肝火。 越来越多的御林军护卫赶到。 影一身上的鲜血溅到玉卿脸上,那边暗一腹部又中一剑。 “够了!”她垂泪大喊一声。 她一步步走向皇后娘娘,噗通一声跪下去:“不关他们的事,求皇后娘娘网开一面。” 暗一和影一皆是身子一颤:“娘娘!” 皇后并没有理会她,反倒是一直看戏的聂岚走了过来,她捏着玉卿的下巴,迫使玉卿抬起头来,眼底的怨毒浓郁的化不开。 “你做什么要勾引我的夫君呢,你怎么那么贱,那么放,荡呢,有了兄长还让他对你那么念念不忘!”捏着她下巴的手越发使劲。 “那三天你们待在一起干了什么?你是不是和他欢,好了!”聂岚的表情有些魔怔,狰狞的可怕。 “没有。”她回答的淡然。 啪,聂岚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玉卿嘴角溢出一丝血来,她却似是自嘲般笑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聂岚恶狠狠的盯着玉卿。 那边得到消息的国公府一家已经跪在御书房外,想要求皇帝网开一面。 老太君当年巾帼不让须眉,对先帝那也是从龙之功,如今八十高龄却也颤颤巍巍的跪着。 皇帝其实是默认皇后的做法的,虽然可惜了那般娇花似的美人,但是王室清誉不容玷污。 最后只答应给玉卿一个全尸,剥去太子妃的头衔,死后归还玉家,不得入葬王陵。 她已褪去宫妃的服饰,一身素雅。 元公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总管,原先太子妃得皇后娘娘青眼时,他也与玉卿打过交道,很温柔的一个姑娘,看着清清冷冷,其实对他们这些宫人没什么架子,脾气很好。 如今也觉得可惜,她已经被剥了封号,再喊娘娘就不合适了。 “玉卿姑娘,您选一样吧。”元公公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出去了,这逼仄的小屋子里只剩下玉卿一个人。 她眯着眼看了看那唯一的一扇窗户,明明已经三月份了,却依旧春寒料峭,一点暖意都浸不进来。 脑子里闪过太多的画面。 幼时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奶奶虽然对自己管教严厉,但是凡得了好东西,总偷偷留给自己。 兄长小时候也顽皮的很,每次闯祸都要拉着自己一起,这样便能少受些责罚。 长大后,唯一的一次任性,就是离家去了南屏,还女扮男装进了遐迩闻名的白鹭书院求学。 年少轻狂的怦然心动,无论是皑皑白雪还是暗香朦胧的细雨,她大概都不悔那场相遇。 再后来啊,是太子,明明一开始自己很抵触他,那个人太强势霸道,后来才发现原来严肃的太子也可以这般体贴。 玉卿不自觉抚上自己手腕,那年她买下的一对红绳,自他为自己带上,她就没有再摘下过。 坠崖的那一刻她本该死的,却得他死命相护,孟瑶这二字是年少的一场空欢喜,也是今生最大的劫难。 她真的爱上了太子,只能忽略孟瑶眼中明灭的缱绻,许是造化弄人才让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孟瑶,对不起,没办法回应你。 殿下,对不起,卿儿不能陪您到白首了。 爹娘,对不起,阿卿不孝,要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兄长,对不起,阿卿要离开了,看不到侄儿出生了。 她走向那三件东西。 皇上答应了给自己一个全尸,这第一件便是一瓶无色无味的毒药,喝完便如同睡着一般,只是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第二件是一段白绫,第三件是一把匕首。 她青葱白皙的指尖拨弄了一下那把匕首,自嘲一笑。 她剥开了那瓶毒药的瓶塞。 春日醉,多美的名字,喝完便一醉不醒。 “啪嗒”一声,空落的瓶子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那石床上美得令人挪不开眼的人儿,也永远睡着了,那颗眼泪掉落,只是永远不会有人看到了。 ...... 金光瑶扶着桌案,那股熟悉的心痛感胶着着。 许是这段前世太过深刻,他总时不时想起便觉心如刀割。 玉卿死后,尸体从宫中送出来,玉家的人恨死了自己,又如何会让他去见她最后一面,他在国公府外守了三天三夜,晕倒在地,被聂岚带回去。 他勉强吃了些东西,阿卿过了头七,他要去送她的。 太子是阿卿死后的第四天赶回来的,听人说太子疯了一样大闹了一场,差点一刀砍死皇后娘娘。 后来又提着刀来了自己府里,拿刀抵着聂岚。 他是有些快意的,甚至他希望那一刀要砍下去才好啊,也算是为阿卿报仇了。 但是太子竟然还是没落下刀子,他心里隐约有些失望,阿卿,太子不能帮你报仇,那我亲自给你报仇好不好。 太子造反了,那天晚上逼了宫,老皇帝退位,他幽禁了他的父皇母后。 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立玉卿为皇后,在她头七过后将她按最高礼仪葬入皇陵。 啧 玉卿下葬那天晚上,公主府走水,听说火势很大,里面啊,无一人生还…… 金光瑶总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阿卿在无妄海消散已经半年了,他却依旧无法释怀,那种丝丝入扣的心痛时常缠的他无法正常思考。 天亮了,他依旧是那个温文儒雅,处事进退有度的敛芳尊,天暗了,他就时常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 前世他好歹有她的一纸书信,今生他却什么都没有,想来也是可笑可叹又可悲。 他忽然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缕晦暗。 温宁不也死了,但是阴虎符复活了他,那蓝卿她是不是也可以…… 他腾然站起,复又坐下,心底渐渐升起细密的念头来,阴虎符…… 清河 聂明诀面金如纸,口喷鲜血,大口大口的喘气。 唇瓣颤抖:“卿儿。” 自无妄海回来,他便反复的做一个梦。 梦中他是太子,而蓝卿则是他的太子妃。 他在岭南接到手下人传来的消息,便疯了一样往回赶,却还是来不及。 玉夫人看他的眼神仇恨极了,他都能理解,是他没有保护好卿儿。 自他懂事以后便再没有掉过眼泪,战场上被人捅了好几个血窟窿,他也能面不改色,那个时候却跪在玉卿的灵堂前歇斯底里。 心头空了一大块,脑子里传来阵阵的窒息感,好几次都叫他喘不过气来。 几乎是一夜间白了少年头,他提着刀差点弑母弑妹,到底还是收了手。 他仇恨这天底下的所有人,他的卿儿是被这些人共同逼死的,他手段暴虐的逼了宫,那一夜宫里血流成河,死了太多太多人。 接连一个月,他血洗了整个上京,那些参与过其中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长公主府走水了,那天卿儿下葬,他不许任何人去救火,他知道那把火是金光瑶放的,聂岚这个他原本最疼爱的亲妹妹,他就这样冷眼看着她被困在府里,活活烧死。 也罢,她爱金光瑶爱的死去活来,能与金光瑶同去,也不算委屈了她。 父王和母后,他把他们幽禁在宫中一处荒凉的宫殿里,只是没有拨一个随侍的人去,供着三餐,却不许他们踏出殿门一步。 那些借着玉卿之事想浑水摸鱼的兄弟,都被他一个一个铲除了,手段残忍的令人心惊。 新帝暴虐,民不聊生。 他却独自站在东宫的那片桃林里:“卿儿,你看到了嘛,孤让他们都给你陪葬,好不好,你再等等孤,孤给你报完仇就来陪你。” 这天下既容不下你,那这天下也无需存在了。 第79章 聂 “婆婆,阿苑长高了么?”阿苑抱着温婆婆的大腿。 “阿苑长高了一点。”温婆婆笑着摸了摸阿苑的头发。 “那阿卿姐姐怎么还不回来?”阿苑始终记得蓝卿曾经说过只要他长高了,她就回来。 温婆婆听到阿苑的话,心中也酸涩难忍,她把阿苑抱起来:“蓝小姐去了很远的地方,阿苑要长得很高,蓝小姐才会回来。” “那阿苑要多吃些饭。”他原本碗里还剩下几粒米,现在抱着小碗,把碗底舔的干净,炫耀似的给温婆婆看。 老人家最看不得这种,没忍住就落了泪,蓝小姐多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温宁忽然跑过来。 原来是兰陵金氏来了信,邀请魏无羡去参加金凌小公子的满月宴。 魏无羡十分开心,温宁却踯躅着。 公子忘了金氏与蓝小姐的过节,但他可没有忘,姐姐当时让大家都瞒着公子,但是他怕自己去了金麟台见到金家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 魏无羡很激动,来乱葬岗也是无奈之举,师姐从小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不想她,现在金凌满月了,他也该算是金凌的舅舅,理应为他准备一份厚礼的。 他在伏魔洞里捣鼓的时候,温宁与温情神色凝重的在外谈话。 “阿宁,控制自己。”温情最知道弟弟的想法。 “姐姐。”他垂着头。 “阿宁,魏无羡和江小姐多年的感情,他是我们温氏一族的恩人,你若与他们冲突,让他如何自处?”温情在这一点上看的明白。 “我知道的,阿姐。” 无妄海 袅袅琴音在这片海域响起。 那人一条云纹抹额,肤色白皙,如琢如磨,俊极雅极。眼睛的颜色非常浅淡,仿若琉璃,让他目光显得过于冷漠。神色依旧是一派肃然,近乎刻板。 那把琴,琴身比寻常古琴要窄,通体乌黑,木色柔和。 一曲终了,他愣愣的看向那片一望无垠的深蓝海域。 多少次问灵,这古波无惊的海面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阿卿。 月色妖娆,他已经养成习惯对这片深海说话:“我前几日在金麟台提议让魏婴参加金凌的满月。” “你在的话,是不是也会这样维护他。” “叔父病了,半年了依旧未痊愈。” 半晌,琴音再次响起。 “峥” 琴弦崩断,他的手指被割出一道口子来,鲜红的血珠子滚落在琴身上,也有几滴掉落在草地上。 那原本平静的海面隐隐泛起红光,转瞬即逝。 一阵熟悉的暗香浮动。 蓝湛猛然抬头,在头顶的那株蓝花楹树干上,依靠着一道鲜红罗裙的影子。 那衣服领口开的极大,香肩半露,那笔直又白皙的锁骨上是撩人至极的桃花印记,裙摆大开,修长笔直的双腿,随着她晃动若隐若现,玉足精致又小巧,让人口干舌燥。 皓腕上一只翠绿的玉镯子,月色下,盈盈发光,温润极了。 妖媚到了极点,以至于他仅是看了她一眼便心生邪念,之后才反应过来,阿卿!是阿卿! 他嗓子发干,直愣愣的看着。 那姑娘轻笑一声,身姿轻盈的从花楹树上翩然落下。 他这才发现她并未踩在地上,是悬浮着离地面有四五寸的距离。 “阿卿。”蓝湛直勾勾的看着她,万般情绪只融入了这两个字中。 “阿卿?你认识我呀。”她笑的勾人极了,额间的火红色的纹路美艳的肆意又张扬。 她一步步向他走近。 忽然抓住了他被琴弦割伤的那只手。 神色自然的舔了一下伤口处,将那血珠子裹进嘴里。 蓝湛身子一僵,一股燥热感自指尖蔓延开来。 “好甜的味道。”她呢喃一声,语调缱绻低哑极了。 复又将其,含,在嘴里。 蓝湛被那一下,吸,得头皮发麻,喉头滚动,耳根子都烧红了,却强忍着没有把手指抽开,隐忍又纵容。 她放过他的手指时,蓝湛依旧回不过神来,那种感觉,堪比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性,事。 他手指上的伤口已经不见了,只沾了些晶晶亮的东西。 蓝湛下意识想要抱她,只是手刚伸过去,就穿过了她的身体。 不等他惊讶,少女就兀自开口了:“我可是孤魂野鬼哦,公子你怕是不怕。” 她明显调笑的声音,让原本心情阴郁的蓝湛也开阔了几分:“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不怕。” “你方才说我叫阿卿?” “你又失忆了?”蓝湛方才就意识到不对劲,但是那日战况这么激烈,无论发生什么意外,也不足为奇吧。 “也不算吧,我现在魂魄不全,伤的很重,可惜了不是早晨遇见你,明天大概我们又要重新认识了。”她笑的慵懒又邪肆。 与他记忆中的蓝卿一样,又不一样。 直到她提到说魂魄不全,他才骤然明白,原来如此。 “你的记忆只能保留一天?” “嗯,目前来看应该是。”她淡淡回应着,一点不怕生,翩然坐在了他的古琴前,闲闲拨弄着玩。 如此模样倒是像极了小时候的她,调皮捣蛋的不得了,又让人无可奈何,只想随她心意惯着她宠着她。 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难过心酸如今在心间滚烫发涨,他很怕这是一场绮梦,梦过了无痕,最后又成一场妄念。 如果是梦,那便让我沉沦的更彻底些。 如果不是梦,那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 她看见少年眼中的野望,竟痴痴一笑:“小哥哥,你这眼神,是想跟人家睡觉嘛?” 她大胆又放肆的话语倒叫蓝湛闹了个脸红,他还是重规矩,但又不愿说谎,便索性沉默着,倒像是受了委屈,可怜巴巴的样子。 少女对他这样子感兴趣的紧,莫名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若凶狠又霸道,偏又羞涩难耐的样子,定叫人热血沸腾,他好香,他的血好甜,方才只尝了一点点,就叫她的魂体稳定了些。 她凑的有些近。 那道熟悉的香味勾的他有些蠢蠢,欲,动。 她好似擅于蛊惑人心的妖精,慢慢送上自己的红唇,在他的意乱神迷里放肆荒唐,碾压反复,辗转勾动。 许久,她才离开。 牵扯出的那道银丝,在月光下,越显倾颓糜丽。 “喜欢么?”她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不自觉的撩,和喘,娇媚丝丝入扣。 “嗯。”他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喑,哑的厉害。 “为何,你能碰触到我?”而我却无法拥抱到你。 “嗯,许是因为我对公子的喜爱超过公子对我的喜爱,所以才会这样吧。”她一颦一笑都风流的无可复加,侧着身,一只手支着脑袋,曲线,曼妙,丰腴,极了。 他明知她在胡说八道,却仍为她的谎话内容感到欢悦。 “你平日里栖身何处?”蓝湛这半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无妄海,为何先前不见她出现。 她指了指那棵巨大的蓝花楹树:“喏,那里。”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他在说这话时,声音嘶哑的厉害,这半年里的心酸痛苦绝望全部涌上心头。 她笑了笑摇头。 “为什么。” “我暂时离不开这里。”她指了指那片大海。 他神色有些冷峻。 “我能做什么。” “你可以为我供些血呀。”她表情玩味,语气似真似假。 他毫不犹豫在手指上又划了一道,伸手,递到她唇边。 她神情莫名,忽然低低笑了一声,伸出舌头,将他的血卷进口中,一下又一下,眸子却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那双眼睛里似垄着化不开的浓雾妖冶惑人极了。 轻柔的,磨人的。 熟悉的酥麻感席卷全身。 他闷哼一声,眼尾也有些潮,红,月色下漂亮的不像话。 第80章 明 “阿卿。”他颤着声音喊她。 少女这才停下,倒是忘了自己这体质,寻常男子稍加沾染便会为情,欲所控。 桃红色的气息被她收回,蓝湛喘着粗气。 那青葱白嫩的手指轻轻一勾,就取下了他额间的抹额,眼神不自觉落在他的手上,心间略过一道绮思,好想用这抹额将他绑起来,然后...... 夜风轻起,吹来一阵不知名的暗香。 “我该离开了,公子明日见。”她起身,勾着他的脖颈在他眼睑上烙下一吻,化作一道绯色的迷雾消失了。 他甚至来不及挽留,那些雾气从他指畔消散,什么都留不下,只有那架古琴上掉落的几片桃花瓣,昭示着方才有位佳人真的出现过。 他小心翼翼的拾起那几片花瓣,将它们收进一块方帕里,那帕巾的一角秀着一个卿字。 将帕子放回胸前。 她留给他的东西太少,当初因喝酒被罚,她在冷泉为自己上药,那块帕子他没有还给她,一留就留了好些年。 少女出现在无妄海底。 在这有一株极为粗壮的桃树,可惜了树身通体焦黑,枝头只零零碎碎缀着几朵花瓣,许多的小鱼小虾亲昵的围拢在少女身边。 她化作一道绯雾进入树身。 微弱的红光闪着,她闭阖着眼睛,一个金灿灿的碎片围绕着她转动 每转一圈,那枯败的枝头就开出一朵花儿来。 蓝湛在无妄海边守了一夜。 晨光初晓,他便期盼的望向海面。 等了许久,那平澜的海面才升起一道红雾。 她身段曼妙,一头乌发随意的披着。 红衣,墨发,雪肤,是罪恶的根源。 她巧笑倩兮,灵动又勾人,只是眸色疏淡,少了平和与亲昵。 他知道,大概她又不记得了。 “阿卿。” ...... 他在这里逗留了十日,每一天都要重新认识她,但是他依旧乐在其中。 自己的血液对她似乎有着某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他按捺下心中隐秘的欢喜,去享受这种无言的羁绊与旖旎。 “公子你在想什么。”后背缠上一个勾魂的小妖精,他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她的热情。 “想你。”他说完耳根子便有些发热。 她实在坏的很,只她能触碰自己,自己却碰不到他,每次被她撩拨的难受,也只能强忍着。 她的手已经钻进衣襟里。 听到他急切的喘息声,笑的勾勾缠缠,媚色入骨。 她贴上他的唇瓣,吻的狠了,竟咬破了他的嘴唇,轻轻柔柔的将血珠子裹进嘴里。 他仰着头任由她辗转,反侧,碾压反复,深入浅出。 她软软的侧着身子,滑进他怀里,任他坐怀不乱,勾着他的脖子,神色迷离。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重量,那种细腻的温热触感,酥麻到骨子里的悸动,却偏偏碰不到她。 少女玩够了,从他身上起来,懒懒的坐在一边。 “我明日要离开一段时间。”他知道她的本体还在海底,魂魄离开不了太远,他不能带她离开,金凌满月在即,他必须回去一趟。 “嗯。”她看起来并不在意。 蓝湛心中有些失落。 她见他神色低糜,轻声笑了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男人心里的抑郁便全然不见了。 “保护好自己,你那么甜,让人伤了,我可舍不得。”她勾了蓝湛的一缕发丝来玩,没一会,就又像没骨头似的,靠在他的怀里。 他手上祭起灵力,在自己脖子上拉了一道小口子。 少女闻着味,喉头滚动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里意味深长,半晌她伏过身去。 舌尖在伤口处舔了舔。 激的他身子一僵。 她轻轻啃噬,舔,咬。 “阿~卿。”他迷蒙着眼睛看她,眼神里的欲,火,不加掩饰。 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情,欲,干净又透明,他很想让她的眸子里出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唔。”她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蓝湛临走前来与她告别,送了她一条刻着卿字的小铃铛,亲手为她戴在脚踝上。 她一动便叮叮当当的响,活色生香。 他虔诚的捧着那双玉足,在脚背上烙下一吻,像朝拜般神圣,禁欲又色气。 明明他根本就碰不到她,但是这样认真的模样,倒真是…… 她被美色所惑,差一点就想叫这个美少年留下来别走了。 蓝湛离开了。 她坐在蓝花楹树干上,晃荡着嫩生生的小腿,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呀,日子有些无聊。 没了可以陪着取乐的人,她便又去了海底,早日炼化那枚神格,修复身体,也好早日出去,总好过如今的境况,那小公子不是说自己是蓝氏的大小姐,族中还有个爹爹。 啧,有意思。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那枚玉镯子,这几日喝了不少他的血,她的记忆也不至于到第二天就完全忘的精光,有些反反复复强调或者印象深刻的也能记住些。 她当时意识苏醒那枚神格就在身体里了,只不过这东西霸道的狠,且吊着她一口气而已,要说为她所用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现在日日精雕细琢的想要炼化它。 她有预感,只要炼化它,这世上便再无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她,毕竟这玩意可是邪神的神格啊。 她周身泛起丝丝妖气,一点点的裹住那枚金灿灿的神格。 蓝湛说自己是被一个阵法所伤,同归于尽的。 要她看,那所谓阵法,怕不是一个召唤邪神的祭坛罢了。 唉,灵魂受伤严重,好些事情都记不得了。 待元身好的差不多,便去将自己四散的魂魄寻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与深海中突然睁开眼睛。 眸子里有红光闪光,周身气息都紊乱了些,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心悸,在极远的地方,有一丝自己的力量在剧烈波动。 她双手祭结,绯色的妖力波动一圈圈散开,凭空撕裂出一道时空裂缝来。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将那个黑衣少年抱出来。 这只是一具躯壳罢了,身体里的元神不知去了何处,她微微皱了下眉,打出一道灵力光罩来,将他置于其中,只要她不死,这光罩就不灭,可保他肉身不腐。 她的手指抚上那张阴郁俊美却尽显苍白的脸,他的五官莫名给自己一种熟悉至极的心痛感觉,但是她又实在想不起那些往事。 身上竟还有些血迹,她打下一道清洁术,潜意识里就觉得他该是干干净净,风采飞扬,邪肆又嚣张的。 自己就是依托于灵脉而生,且将他也放置在灵脉上慢慢滋养着。 她如今自己伤势严重,想要寻到这人的元神怕不是在痴人说梦,待日后她炼化了那枚神格,必将他的元神找回来。 倒是那个白衣少年,这一趟竟离开许久未归,仔细想来真是有些想念他甜美的血液,上哪再去寻找下一个长相俊俏,又这么无私奉献的小哥哥呢。 一眨眼,都过去两年多了,她才堪堪炼化了一半,虽然只有一半吧,但足够她搅风搅雨翻天覆地的了,只是忘性依旧很大,到底是魂魄残缺的缘故。 对于当年那个白衣少年与她说的事情,也只记下了他叫蓝湛,自己叫阿卿,然后还有什么,记不得了。 她晃晃悠悠的坐在花楹树上,唔,忽然好想出去看看呀,这儿除了这些花楹树和一望无际的大海便没有其它了,倒也是这儿灵力波动那么厉害,怕是一般人也进不来。 对了,虽然她本体出不去,但她的花瓣可以出去呀,依稀记得小时候,她似乎经常将一丝元神纳入花瓣之中投身凡世去历喜怒哀乐贪嗔痴。 倒是那个被自己藏在灵脉里少年,掐诀,又给他上了一层封印,这可是她的,别人可休想染指,如今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啦。 她指尖浮现一片粉色柔嫩的小花瓣,身体化作一道绯雾钻入花瓣之中。 一个赤着身子的少女站在海面上。 她贝齿轻咬着下唇,似是在纠结身上无遮蔽之物,本命空间在她伤好之前都打不开,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吧。 轻叹一声,眸子忽然瞄到那一弯新月,嘴角勾起轻笑,揽月织衣,辅蓝花楹以做点缀,月色罗裙轻蔽其身,当真美轮美奂,月华四溢。 以魂魄状态飘了两年,如今有了实体,竟感觉有些不习惯,没那么轻盈了? 第81章 玦 她潜意识里有个念头在告诫着自己,不能让人类知道自己妖的身份,她敛去了周身妖气。 这次分一半的元神进去,虽然修为会被压制到原来的十分之一,不过外面的人会有那么厉害么。 在外面不能使用妖力,只能用灵力,被压制后的灵力修为大概能和蓝湛打个平手?甚至还略胜一筹? 不过也没事,自己好歹也炼化了半个神格,实在打不过,动用神格的力量不就好了,分分钟钟让对方跪下来叫爸爸! 她隐去了额间的图腾,一时间那种魅色入骨的感觉淡了些,平添一丝纯澈天真,和仙气。 人类世界真热闹呀,她动了动鼻子,好甜的味道,扭头看向那个举着大棒子的人,那上面插满了一支支红色的糖葫芦。 她向那人走近了些,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糖葫芦。 那小贩更是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眼前的姑娘太美了。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做的糖葫芦,鬼使神差的取下一根,递给她:“小,小姐,送你。”平时挺利索的嘴皮子,这会却秃噜嘴,跟个小结巴似的。 她弯唇对他一笑,开心的接过糖葫芦,毕竟她没有钱…… “谢谢你!” 拿着糖葫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那小贩还沉浸在方才那个笑容里,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此后很多年都无法忘记。 阿卿舔着糖葫芦,漫无目的,的在街市上走,周边暗自围拢了许多人,毕竟这样的绝色不似人间,说是那天上的仙子也不为过,可惜了,美人身上的气质倒叫人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亵渎了对方。 光看身上那件月华流动的金丝软烟罗裙,便知这位小姐怕是大户人家娇养着的,寻常百姓可供不起这样的天香国色。 她没有银子倒真叫人发愁,这人类可最喜欢这种东西,能拿它换许多好东西呢。 不若,找个银袋子? 方才路过一个酒楼,里面的清酒味道香醇极了,想尝尝。 她打量了一下周遭,咦,怎么这么多人跟着自己,不过也没什么影响。 忽然视线落在了一位公子身上。 那人一副可任意揉捏的温顺眉目,一身行头品味颇佳,必然是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 以她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那人手上的折扇定不是凡品,想来应该是颇为值钱的。 他此刻正在一字画店里挑选东西。 阿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来。 她步态轻盈的迈入字画店,掐准了时机,恰逢他转身,与自己撞了个满怀。 “唔~”她吃痛的嘤,咛一声。 “抱歉抱歉,姑娘,你没事吧!”聂怀桑自责不已,都怪自己转身太急竟冲撞了这位姑娘。 “唔,有些头晕。”她一副娇软无力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被撞的狠了。 她纤手捂着头,导致聂怀桑一时间没有看到她的脸,只是这姑娘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恍惚间还有那么一丝熟悉? “姑娘,在下送你去医馆。”他有些着急,隐约看到这位姑娘白皙的下颚和略有几分苍白的唇瓣。 “无须,奴家自己去便可。”她越发弱柳扶风起来。 “不可不可,姑娘还是让在下送你过去吧。” 阿卿觉得这人真是磨叽。 “真的无碍,奴家去便是,再者男女授受不亲,奴家奴家。”到最后竟以娇羞收尾。 聂怀桑一听,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连忙解下身上的钱袋,双手递上:“还是姑娘考虑周到,不过,这银钱还需在下赔付,忘姑娘莫要嫌弃。” “这,怎么好意思。”她为难的推拒了两下,实则掂着钱袋子的手收的紧紧的。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在下他日登门谢罪。” “奴家姓小,名骗子,家住城东的大榕树旁,公子过去便可看见府邸了。” “萧翩紫?姑娘这名真是雅致。”他拱手作揖。 阿卿:???雅致? “公子,那奴家先去医馆,他日再见。”她柔柔弱弱的福身,手一直捂着头,做晕眩状,身姿摇摇晃晃的,恰比西子般娇柔,行走间叮叮当当的响,莫名叫人喉咙发干,心生旖旎。 聂怀桑哪敢阻拦,只是担心的看着这位姑娘袅娜又柔弱的背影离开。 本想买副字画,罢了,今日先回去吧。 阿卿拿着沉甸甸的钱袋拐了两条街,又绕了回来,这酒肆里的酒可真香。 这以月光织成的罗裙飘逸清缈极了,行走间,衣袂飘飘,更衬的她气质出尘,不似凡人,小二来迎客时,愣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开口。 “姑娘想点些什么?” “你们这招牌的那酒,给我上一坛。” “我们这的常山红确实有名,只不过这酒太烈,恐姑娘您喝不习惯。”小二难得会为客人着想,这话可是发自肺腑。 “无妨,你且上就是,麻烦了。”她态度很温和,仅管脸上无甚表情,但只要能与她说上几句话,就让人心情愉悦。 “不麻烦不麻烦。”小二脸上涨得通红。 她走到雅间的窗边,懒散的倚着窗僦往外看。 咦,刚才那个小傻子怎么回来了。 看他奔走的方向,不会真要去城东的大榕树旁探望她吧,啧,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酒很快就上了,她颇为自觉的取出银子递给小二。 慢悠悠的倒了杯酒。 刚吃到嘴里就眼前一亮,不错。 悠哉悠哉的喝了一下午酒,夜里开了间天子号的房间,都有钱了,那必然是不能委屈自己的。 第二日,她就离开了这个小镇。 她又没什么目的,也没什么要完成的,就瞎转悠呗。 在西市买了匹白色的小母马,倒是和她这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很相配呢。 小马嘚啵嘚啵的往前走。 这周遭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好在临走前,她买了好几坛子酒,不然这路上可真是无聊。 月色将沉,她把马儿栓到一旁的树上。 掐了个法诀,驱了驱这周遭的虫鼠蛇蚁,这样子的话,对月小酌几杯倒也能勉强接受。 夜色里走来一人,他臂挽拂尘、背负长剑,身长玉立,衣袂剑穗飘飘,缓步行来,如踏浮云,悄然无声地出现,一袭白衣,干净极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上蒙着白布,似是看不见的? 她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好人,但是这会却被这个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单只是为了空气中飘散的极香甜的血味。 两年前,她吃过另一个少年的血,两年后这虽不如蓝湛的血对自己吸引力大,但已是极品,她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唇,眸中闪过强烈的趣味。 他孤身一人,胳膊上受了些伤,踏月华而来,那气味越来越近,勾的她有些纯纯欲动。 晓星尘自眼盲以后,其他器官却敏锐了不少,很快察觉到此地还有一人。 阿卿未等他开口,自己倒先说话了,出口就是调戏:“公子生的可真是冰清玉洁。” 晓星尘一滞,冰清玉洁四个字是这么用的? 不过他向来温柔,脾性也好,不欲多做计较,他会停下来也只是因为没有察觉到对方身上有任何灵力,一个弱女子在这荒郊野外的总归不安全。 虽然从这位姑娘方才开口说的话里,他觉得对方可能性子比较……独特,但他善良惯了,这种闲事总爱管一管。 尤其,她的声音很像她,身上的香味也很像她,若不是自己得了消息知道她死了,怕真是要以为自己又遇到她了。 况且初北性子温柔冷清,断不会这样娇媚的与自己说话,最重要的是,他明显感觉到这位姑娘不像认识自己的样子。 “姑娘怎么孤身一人在此,女孩子大晚上的这样不安全。”他语气温和,说话的语速让人很舒服,也很放松。 阿卿觉得自己挺喜欢他的,除了看不见,但是他身形修长,气质出众,且容貌清俊,最重要的是血闻着味都觉得香甜,不错。 “公子,我……奴家家境贫寒,家里实在穷的吃不起饭了,只好将奴家卖掉为弟妹换些吃食,奴家本已认命,谁知那乡绅公子竟在今早突然暴毙,娶亲之事便也作罢,父老乡亲都认为奴家克夫,便把人家赶了出来,好在路上捡了这匹与奴家同病相怜的小母马,才得以到此处歇脚,这里虽然荒凉,却也不及奴家半分心寒。” 她那眼泪是说来就来,哭腔鼻音,可怜兮兮的,叫人望之心碎,那娇啼婉转绵软,仅管晓星尘看不见,但是听着她哭,他都有些于心不忍,恨不得代人受过。 虽然她的一番说辞里漏洞百出,故事编的很不严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是他偏偏就对她动了恻隐之心,甚至觉得她若想骗就骗吧,总觉得这样的姑娘干什么都是应该的。 “别哭了。”他寻着声,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指腹触到那温热的泪珠,烫的他心尖颤颤,又麻又痒,酸软的不行。 回过神又觉得自己这举动逾越了,对一个以前素未谋面的姑娘家,堪称孟浪轻薄,连忙将手抽回。 第82章 晓 只是,有一双细腻的柔夷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明明没有用力气,他却觉得自己无法动弹了,喉咙发痒。 “公子,你受伤了,奴家为你包扎如何。”她的调调娇媚的紧,却又带着一丝清越的疏离,格外的撩拨。 晓星尘总算找回些理智,抽回手,面上扬起温和的笑来:“男女授受不亲,在下不便劳烦姑娘。” 阿卿似笑非笑的睨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当真是奇怪,明知道这有那么多不合理性,却依旧好脾气的与自己说话,这种温柔真是让人喜欢。 她微微眯着眼,嗅了一下那股香甜的味道,上前了几步,离的他近些:“公子,奴家无依无靠,日后能跟着你么?” 那股好闻又熟悉的味道充斥在他鼻尖,忽然便不忍心拒绝,鬼使神差的答应:“好。” “这里我已经弄干净了,你也过来坐吧。”见他对自己的态度温和的不得了,她也装的敷衍起来,连自称都换成了我。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拉着他的袖子往自己刚才坐的那地走去,行走间叮叮当当作响。 他看着风光霁月,但是这会却没那么多讲究,阿卿叫他坐下,他便坐下了。 “公子,我还不知道你如何称呼呢。”她一边倒着酒一边问道。 他心底叹了一口气,这姑娘对自己什么都不了解就要跟着自己,倘若自己是个坏人,她该如何是好,不过自己也是,完全不了解她,连她称呼都不知道,就答应她与自己同行,自己又何尝不反常:“晓星尘,姑娘呢。” “天将破晓的晓么,晓星尘,你的名字倒是与你人一样清丽脱俗的紧。”她托着下巴看他精致的侧脸。 晓星尘又是一愣,清丽脱俗是这么用的么?不过反应过来又是低低一笑:“你的成语用的有趣。” “是么,可能是公子你美貌勾我,奴家有感而发吧。”她仰头喝下一盏酒。 “姑娘家喝酒。”不好,只是后面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蓦然想起那人也是嗜酒的,这般想着原本欢悦的心情也低落了几分。 当年本是约好了要再见的,谁想后来发生了那么多变故,而今想再见她一面,便成了妄念。 “公子?”她唤回了他发散的思绪。 他浅浅的笑了一下。 “你还未说你的名字。” 阿卿忽然低低笑出了声:“我姓晓,公子可以唤奴家心肝。” 晓星尘脸上一下子就红了,连那耳根子都透着羞意,大抵也没想到这位姑娘会这样云淡风轻的说这种羞人又大胆的话:“姑娘。”出声时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低哑,失了冷静。 她笑的极悦耳:“公子你脸怎么红了,是心肝哪说的不对么?” “姑娘莫开这种玩笑了。” “公子,若觉得不好意思喊奴家闺名,那便随意称呼吧。”她似乎极喜欢看他窘迫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那我唤你阿心吧。” 这是不好意思叫心肝,便折中着叫阿心么,倒真是意料之中的纯情。 “公子唤心肝什么,心肝都觉得欢喜。” 晓星尘分明是看不见的,但是这会子依旧不自然的偏了偏头,她明明这般恶劣,自己却仍甘之如饴甚至心生欢喜。 无端的阿心两个字从舌尖滚过,便升起一股异样的缱绻来。 阿卿也不愿意作弄太狠,免得把人吓跑了,柔柔弱弱的靠过去:“公子,阿心为你上药吧,你别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天那么黑,周遭寂静,没人看见,不会说闲话的。” 这话莫名哪里就很奇怪,但是少女边说边就已经上手了,他还能说什么,又不愿拂了她的一片好意。 阿卿撩起他袖子时便看到一道伤口,隐隐泛着黑气,还在往外冒血,这大抵是被什么邪祟所伤吧。 她指尖微动,那几缕邪气就消散了,毕竟她可是邪神的神格拥有者,就算只炼化了半个,不着痕迹的消除这几缕邪气,根本不在话下。 “公子,你流血了。” “无碍,唔~”他身子一颤,没忍住闷哼出声。 她表情虔诚,唔,这血果然很甜,轻轻的舔。 “阿~心,你~你做什么。”他甚至觉得半边身子都已经麻了。 他用残余的理智,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草地上,声音沙哑:“别过火。” “娘亲说,唾液可以让伤口好的快些,公子是阿心做错了什么嘛?”她声音微微发颤,似乎被他吓到,可是她这样的语调,岂不是勾着人去欺负她么。 晓星尘狼狈的起身,不再对着她。 “你拿着拂尘竟真似个小道长般不解风情,方才我为你治伤的方式你不舒服么,嗯?” 晓星尘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方才被她,舔,过的地方伤口竟然都已经愈合了,只是心口那把火烧的太旺,叫他不好意思面对她,连伤口为何会愈合这样的问题也只在心中打了个转,没有问出口。 他知道阿心有秘密,却不愿去探究,只要她不说,他也不,欲,去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情。 “阿心,以后不要再对男子做这种事情。”他平复自己紊乱的心跳。 “好,那阿心以后不对别的男子做这种事情,只给道长做。” 什么话从她嘴里出来,都暧昧的不行。 他抿紧唇瓣,竟未发一言,也不知是默许了还是什么意思。 尝了些味,她也就不折腾了,明日一早醒来,怕也是只记得有晓星尘这么个人,这些事情至多模糊有些许映像罢。 晚风一吹,倒是有几分凉意,她钻进打坐的晓星尘怀里,颇有几分无赖的口吻说:“阿心身子骨娇弱,这夜风寒凉,若不被公子抱着睡,怕是明日便要得了风寒。” “阿心,你尚未出阁,这样与我亲近,于你名声不好。” 阿卿不愿意听他叨叨,索性勾着他的脖子,深深浅浅的吻他,压着那唇瓣,反复辗转。 察觉到他的手不自觉掐上自己腰肢,她才松开他,复又啵的一声亲在他嘴唇上:“道长不要说话了,阿心想睡觉。” 说着便自顾自的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位置,乖乖巧巧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呼吸便轻柔绵长起来。 晓星尘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他轻轻环住怀中的姑娘,方才一刹那心跳快的似要跳出来,脑海中炸开千万朵烟花。 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弯,方才那样很好,只是他还来不及回味,她就离开了…… 晓星尘甚至不敢轻易挪动,只怕会吵醒她,他虽待人一向温和,却从没有这么快对人打开心房过。 清晨的鸟叫声吵醒了阿卿,她缓了一会才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睡在一个白衣男子的怀里,对,晓星尘,血很香甜的小道长。 她就这个角度瞧他,长得那么温柔,性格也那么温柔,真好。 “醒了。”哦,加一条,声音也很温柔。 “嗯,醒了。”她也不急着起来,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娇娇软软的,跟撒娇似的。 他的态度是包容而宠溺的,只是现在这种感觉还并不明显,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阿卿起身后,晓星尘坐了一会才起来,他的胳膊和腿都因为一晚上保持一个姿势而发麻了。 他眼盲,阿卿也不好意思自己骑马,便只能牵着缰绳慢悠悠的与他一起走。 她平日里动的少,这会子装弱不禁风的凡人少女上瘾,自是不能动用灵力的,走了一会就娇滴滴的喊累,要休息一会。 他有些好笑,又无可奈何,便与她一同找了个阴凉处坐下歇脚。 阿卿开了一坛酒递给晓星尘:“道长,你喝嘛?” 晓星尘觉得这姑娘实在跳脱,昨日喊着公子,今日就叫他道长,只不过她总习惯拖着尾音,喊他道长的调调跟求,欢似的,他脸上隐隐发烫。 “不喝。”他很少喝酒。 “你尝尝吧,很香的。”她凑他很近,语气里带着诱惑。 他轻声笑,但还是拒绝。 阿卿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喝了一口,侧着身去攀他的脖颈,将檀口中的酒都渡入他的嘴里,顺便偷个香,深深浅浅的勾他。 第83章 星 她兴致来得快,去的也快,喂完这一口,便毫不留恋的离开,浑身像没骨头似的倚在他怀里,慵懒的拎着酒坛子喝酒。 “别喝太多。”他声音喑哑极了。 怕她坐的不舒服,手虚虚的托着她。 “道长,我们要去哪呀?” “没有目的地。”他不入任何势力,惩恶扬善,本就是走到哪算哪的性子,哪会有必须去的地方呢。 “道长你长得真是秀色可餐。” 又来了,这种被支配的成语。 晓星尘不接话茬。 阿卿见他面不改色,实在觉得这个人对她胃口:“道长,我以后一定治好你的眼睛。”只要她能炼化那枚神格,不过补一双眼睛又有何难。 “好。”他笑的很开心,也很好看,虽然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当真。 “道长,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她丝毫不觉得问这种问题有什么问题。 晓星尘罕见的沉默了,若是遇到她以前,他脑中浮现的一定是蓝初北的样子,现在却迷迷糊糊又多了一个影子。 虽然他看不见她的样子,但是自己拒绝不了她的亲近却是事实,甚至被她亲,自己也是…… 只不过阿卿明显没准备让他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又起身,在他唇上贴了一下:“道长你已经被阿心染指过了,只能喜欢阿心。”钱给阿卿用,血也给阿卿喝。 听到她的话,他扬了扬唇,竟一丝反感都没有,好笑的同时,也觉得开心。 坐了好一会,阿卿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开口:“道长,我们走吧。” “你上马吧,我来牵绳。”他忽然这样说。 阿卿其实有这个念头的,但是想想他眼盲,自己坐马,他还得给自己牵绳会不会太过分啊。 “没事,阿心陪道长走。”她还是决定先委屈一下自己的脚。 “上马吧。”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阿卿没再客气,翻身就上了马。 心里却筹划着,下个镇子,得去换一匹大马,到时候与道长同骑,啧。 平地吹过一阵阴风。 晓星尘脚步一顿,周身气场瞬间就凌厉起来,白色的衣袍无风自动,阿卿弯了弯唇,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不过很快又敛去了,她现在可是一朵弱不禁风的小可怜。 霜华不时闪过凌厉的光芒,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飘逸好看的不得了,那几只不成气候的鬼魅很快就被打散。 “道长,你好棒。”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他似乎很喜欢笑,阿卿坐在马上看他,这凡世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 好不容易有了人烟,阿卿拉着晓星尘毫不犹豫就去把小白马卖掉添了点银子,换了一匹高大的棕黑色骏马。 从那个小傻子那里骗了不少银钱,她直接去了最好的酒楼,点了四五个菜,上了几坛酒,招呼晓星尘坐下吃。 “你哪来这么多银钱。”他难得起了兴致想逗她。 阿卿愣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的说:“路上捡的。” “丢了银子的那人一定很着急,以后不要这样了,唔。”阿卿夹了一块板栗塞进男人的嘴里,不想听他念叨。 “道长这个甜,你尝尝。” 果然晓星尘没有继续说话了。 阿卿的容貌太过招摇,方才进酒楼时,就有一伙人盯上了她,何况这美娇娘身边不过是个瞎子,何惧之有,因此坏水咕噜咕噜的往外冒。 那美人上楼前还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那叫一个娇媚,就那么一下,自己就差点把持不住,当众出丑,盯着那小娘子婀娜的背影,内心火热的不行。 两人今夜自是在这里住下,掌柜的问开几间房时,阿卿率先开了口:“掌柜的,我与我夫君自是住在一起的。” 晓星尘有心想打断,只是一只小手抓住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手心挠着,便也就任她去了,没有出声阻止。 她订的是最好的房间,宽敞,推开雕花木窗可以看到长街上的繁华鼎沛,床幔是轻薄的淡粉色,夜风吹起轻纱的一角,缥缈朦胧的紧。 她走到床边坐了坐,唔,还挺软。 “公子,你过来呀,这床很软哦,咱们晚上睡一定很舒服。” 她也不是真想与他发生什么,只是喜欢看他温柔的脸庞上染了绯色,羞涩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人就红了脸。 他在椅子上坐下,侧对着她:“你好好休息,今天应该很累了。” 他越是这样温柔,阿卿就越是想看他不温柔的那一面。 她站起来向晓星尘走过来,那股幽幽冷冷的香味一靠近,他就心下一紧,有些期待又有些抗拒,很矛盾。 那铃铛声摇摇晃晃的,气氛旖旎。 “道长你怕我么?我会吃了你么?”她偏要去招惹他。 “阿心。”他语气是温柔又无奈的。 “你昨晚都抱着我睡,今晚为什么不呢?”她的委屈是装出来的,但也足够晓星尘心软的了。 她双手攀附着他,似水蛇般贴合,说话间温热的气息都喷在他的颈项之间。 他绅士的抱起阿卿,将她轻柔的置于床榻之上,扯过被子为她盖好。 他想走,却被她拉住手腕:“道长。” 他似乎被蛊惑了。 她檀口中的香甜,他尝的仔细,甚至不受控制的给了回应。 他呼吸急促了些,扣着她的手腕,将人压倒在床榻上。 舌头轻轻描绘着她娇润的唇瓣,待她薄唇微启,便颇为强硬的潜进去。 她手柔柔的抵着自己胸膛,呼吸越来越急,气息滚烫又暧,昧。 这么有倾略性的样子阿卿也是第一次见到,隐隐有种他会将自己吃干抹净的错觉。 男人清冷的气息包裹了她,侵略着她的鼻腔,吞吐间激的她浑身一阵酥麻,长长的睫毛不安的颤了颤,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撑在床上,温柔小心又不容抗拒。 许久,他才从她嫣红微肿的唇瓣上离开。 她微微喘着气,流线起伏波动,舌头发麻,眼尾娇红旖旎。 “睡吧,我守着你。”他温柔的对阿卿说,就好像刚才亲的那么狠的人不是他一样。 阿卿自然是不满意的,但是想到方才那种心慌的感觉又觉得今晚还是不要再撩拨他了,本能的察觉到一丝危险。 月上三更,房门被挑开,一阵迷烟吹进来。 阿卿嘴角上扬,正准备出手,靠着床边假寐的晓星尘已经动了,门口那波心思不轨的人瞬间被收拾的服服帖帖,惨叫声都来不及传出,只听见几声闷哼。 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他刚坐下,阿卿就拽了拽他的袖子。 “道长,人家怕,想要你抱抱。”语气颤颤,可怜兮兮的,就好像真被方才的动静吓到一样。 他无奈,只能合衣躺下,想等她睡着了再起身,少女却已经缠抱住了他,那香味萦绕于鼻尖,她安安静静的缩在自己怀里。 晓星尘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揽住了她,一颗心涨得酥酥麻麻的。 阿卿闭着眼睛,嘴角却勾了勾。 第84章 尘 她已经跟了晓星尘三天了,除了第一天尝到味,后面可都只能闻闻香。 “道长,你与阿心同骑吧。”她坐在马上,小腿悠悠哉哉的晃荡着,叮叮当当的响。 他连拒绝都那么温柔。 她不记得自己前两天是怎么跟他相处的,但是今日她是一定要哄骗这个小道士上马的。 娇气的喊日头晒,要歇会。 晓星尘也由着她作,她要休息就真的找了一处林子让她休息,只是阿卿却半天都没有下马。 “怎么了?”他主动询问。 “道长人家腿麻了,下不了马。”小姑娘娇滴滴的说话。 他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主动开口“我抱你下来。” 阿卿知道他一定会接住自己,放心的往下跳,扑进他怀里。 晓星尘接住她,竟稳稳的站住,一步也未曾后退,一看就是底盘极稳的。 “道长人家想跟你一起骑马。” “别闹,阿心。”他总是这样温柔的不可思议,却偏偏不尽人意。 阿卿话不多说,直接揪着他的衣襟叫他低头,唇瓣覆了上去,细细描摹,痴缠不已,吻他,拒绝自己的男人就是欠吻。 狠狠亲他一顿,保管啥事没有! 许久,她才放开他,他莹白如玉的脸上染满色气。 她声音有些低哑,惑人:“道长,你愿不愿意与我同骑。” “阿心。”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努力克制自己。 “看来道长不愿意。”她又贴了上去,微凉的指尖也钻进了衣襟里。 他发出闷哼,阿卿放肆的撩拨着,终于忍无可忍,他掐着她的小细腰,将她扭身抵在了树干上,反客为主堵住她所有的,吟,哦。 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怕自己沦陷太快,而你没心没肺的离开。 他心思通透,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才在自己动了心后,极快的察觉到阿心的情意大多只是掺了水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跟着自己,但是他明白这个时候他甘之如饴,甚至觉得如果她愿意骗他一辈子,那也是极好的。 他吻她时三分温柔,三分克制,三分强势,总而言之很荡漾很舒服还稍微有那么些刺激。 阿卿自然的将手搭在他的腰上,不反抗,任他施为,任他反复。 直到小姑娘轻声吸了口气,他才将将放开她,自责自己方才竟然慢慢的就失控了。抱着她坐下,靠着树干平缓呼吸,只是鼻尖充盈着她身上的暗香,那股灼热感怎么也下不去。 “道长你方才好凶哦,人家都被你亲肿了。” 轰的一些,他脑子里的某根弦崩断了,做了是一回事,可被她这么不加掩饰的说出来,他还是觉得羞阖极了。 阿卿不着痕迹的舔了舔嘴唇,道长的嘴角有个口子,自己与他痴,缠时趁机咬破的,尝了些香甜的血味,这会他那里还有些红。 她凑上去舔,那伤口就自动愈合了。 只是他按着她肩头的力气却加大了些,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你要与我同骑么。”她不依不饶的问到。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的搂着她,出发时却果真上了马与她同骑。 他扯着缰绳,阿卿缩在他怀里,好心情的咯咯笑,笑声娇媚带些得意。 “道长,你,戳,疼人家了。” 感受到圈着自己的男人身体一僵,她好心情的笑出了声,啧,有趣。 酒楼 阿卿觉得自己和这小道长吃饭真是吃不到一起去,他尽爱些素食,而她则偏爱荤腥的,小道长不怎么饮酒,她却是极喜欢的。 “道长,这个八宝鸭做的不错,入味的刚刚好,你尝尝呗。”她偏要拉他入了这凡尘,看看这山珍海味。 他虽然不喜欢,也不会主动去夹,但是阿卿放在他碗里的他都会吃掉。 他这眼盲的倒是半点不影响生活,也可能是习惯了吧,她托着腮看他,若他眼盲好了,该是如何的华姿。 她给他倒了一小杯酒,推到他手边。 他包容的笑,一饮而尽。 薄唇上沾染了酒液的亮晶晶。 “道长,我长得很漂亮的。”她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我能感觉到。”这几天每次入了街市,身边都会不自觉跟上一大波人,每逢入了酒肆客栈,那些店家对阿心的态度,他都能察觉一二。 倒是莫名与当年某些场景有些像。 那年他与蓝初北结伴夜猎,无论走到哪,都有女修同她示爱,打尖住店那些店家对她的态度也是忸怩极尽小心讨好的。 只不过当年她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即使笑也是极浅的,很有距离感,清清冷冷的。 阿心同她几乎是两种性子,她极爱笑的,笑的又媚又娇,勾的人心痒。 “所以道长你可要珍惜我呀,一不小心我这个小可怜就被坏人抢走了。”她调笑着,几分真几分假又有谁知道呢。 他语气却认真极了:“你会走么?” “道长这么好看,我才不走呢。”她显然没怎么认真回答。 晓星尘心下一沉,方才喝进去的酒,如今也觉出几分苦味来。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就是不愿意给他一个承诺,偏他连强硬的资格都没有,遇见她的那一刻便注定了。 “啵” 她倾过身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声还挺响。 “道长,阿心很喜欢你的。” 听到她一句喜欢,心底竟欢喜的荒漠生花,你看,这世间真有人,一句话让你哭,一句话让你笑,他碰到了。 夜里在他怀里入睡,干净好闻的气息充盈着鼻尖。 清晨一醒来便能看到俊逸的侧脸,日光透过雕花窗僦,在地上撒下点点光斑,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明明眼盲的是他,阿卿与他在一起时,却依旧是晓星尘来照顾她更多。 原本还想换几身艳色的罗裙,但是他极爱一尘不染的白色,她便也习惯了穿浅色,与他相配极了。 阿卿窝在他怀里就是不起床,手和脚都缠住了他:“今日无事,多睡一会嘛。” “你未食早膳,我去拿些,你用过再睡。”他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规矩的搭在她腰间。 “没有我喜欢吃的东西。”她刚醒没多久,声音还有些沙哑,偏她喜欢撒娇,语气娇嗲。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起了反应。 “你想吃什么。”他忍得辛苦,却还是最先关注她的吃食问题。 她身子贴上来,恶劣的蹭了蹭,感受到他身体越发明显的变化:“想吃道长。”的血。 他扣住她的腰,不叫她再没分寸,声音喑哑:“别闹,我去给你取早膳。” 还未起身就被阿卿拉回来,扯得恰好是他的腰带,一瞬间衣襟大开,露出纹理分明的肌肉来,白皙却不失男子的英气。 她薄凉的手指点在一块腹肌上,没轻没重的戳了一下,语气娇软:“道长的身子真好看。” 他呼吸一窒,心跳的极快。 有一个念头放肆叫嚣着,他死死克制着。 偏她仍在玩火。 “道长真是小气,这儿那么好看,难怪平日里都不脱衣物,是怕阿心觊觎嘛?若道长觉得不公平,那阿心的也给道长摸,可好。” “阿心!”他这是真正上火了。 他一把拽住阿卿游弋的手指,将其反扣在床上。 侵略感扑面而来,一字一顿:“阿心你当真觉得我不会动你么。” 第85章 晓 他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步步紧逼,霸道极了,一点点拽取着她唇畔中的空气。 顺着下颚线,细细研磨碾转。 她脚尖都崩直了。 待他放开她,颇有些慌张的出门时,阿卿才缓过神来,方才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好想再来一次…… 阿卿盯着他喝粥的红嘴唇,啧。 …… 不知不觉两人在一起都一个多月了,今儿个恰逢七夕乞巧节。 他不爱热闹,本不想上街的,但是阿卿想去,晓星尘不放心她自己出去,便只能答应晚上陪她一起逛街市。 平日里阿卿出门都很快,今天却捣鼓了好一会。 这种节日她竟那么上心,晓星尘抿了抿唇。 阿卿今儿个可不是单纯的想要去看花灯,那么热闹的节日,可得去喝点花酒才好,听说这秦淮河畔的花楼极为有名,里面的姑娘是个顶个的漂亮。 阿卿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今日定是要去瞧瞧的,道长这么单纯的人,倘若被自己骗进去,一定很有趣。 她将头发束起,勾了几缕月光很快便织好一件华服广袖,一个容貌俊美的翩翩贵公子便出现了。 “走吧。”她刻意压低了些声音,不似平日里娇媚,显得更为清越。 晓星尘愣了一下,那句初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少女拽着袖子出了门。 半晌又觉得自己魔怔了,怎么可能是她呢。 这镇上今夜实在是热闹,当街示爱的姑娘太多了,阿卿一身男装,不知从何处顺来的一把折扇,比晓星尘这个真男人还来的风流潇洒。 这不,桃花债一茬一茬的找过来。 “公子,奴家心悦你。”面前的姑娘着实有几分姿色,这含羞带怯的样子,她倒是不好狠心拒绝,但长痛不如短痛是不是。 “承蒙姑娘抬爱,在下家中已有婚约。”阿卿作揖,委婉拒绝。 “奴家愿意为妾,只求公子怜惜。”这话都说出来了,看来对自己实在是喜欢的紧了。 晓星尘自刚才就一直肃着脸,每个笑容,这下更是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在下已答应未婚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番只能辜负姑娘的美意了。”她温和的对这姑娘笑了笑。 她哭着跑开了,临走前看阿卿的那一眼明前爱意未消,愈演愈浓。 阿卿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而身边的晓星尘显然有几分神思不属,她拒绝那姑娘的感觉越发像她,当年初北也是这样温柔的拒绝向她示爱的姑娘们,只是初北却不像她这般招摇,出门是极低调的,也不喜这种热闹。 “道长,我比你受欢迎哩。” 听到她略显得意的小话,他心中的惊疑又散了,初北从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计较,她总是冷冷清清疏离的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没有什么可以叫她十分在意,喜怒哀乐都很淡,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而阿心却是灵动又撩人的小妖精,坏的彻彻底底坦坦荡荡,偏又叫人没有办法,只想纵着她,任她施为。 晓星尘握住了她的手,好在两个人的袖子都是极宽大飘逸的那种,十指相扣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 阿卿弯唇,这小道长今天晚上看来是受刺激了。 她任由他牵着,亲都亲过了,牵个手手又不会怀孕的。 阿卿不动声色的带着晓星尘七拐八绕的,她早打探清楚了,这儿最有名的花楼叫九天揽月,里面最有名的花魁花名叫秋海棠。 海棠里她最喜欢的就是七星海棠,觉得这种花美得惊艳,如此,这花名起的倒是雅致。 这儿花楼那么多,唯有九天揽月的门口只站着小厮,没有衣着暴露的妈妈姑娘喊客,着实不像一般花楼,也难怪可以独树一帜,花名远扬呢。 也亏了这门口没有揽客的,不然想把晓星尘带进去可不容易。 晓星尘只当阿心找了处吃饭的地方,他一向不在这方面与她唱反调。 这九天揽月里面装潢大气,不似一般的花楼金碧辉煌的,倒是极为风雅,正中心挖了个池子,高山流水琴音作响。 入场费也是极高的,一人就需十两银子,她与道长两人就得花二十两。 她倒没想过会这么贵,这不明摆着宰猪么,当然现在这种情况她就是那头待宰的。 阿卿嘴唇抿成一条线,也不知道哪个黑心的老板钻钱眼子里去了吧,虽然她不得不承认这儿真的是挺好的,但是,算了都怪贫穷。 她交了钱,斯文又俊俏的小斯带着两人去了堂众,上了些茶水吃食。 那高台之上有艺,伎在跳舞,颇为不俗,她没有足够的银钱,十两是最低层次的入场费,因此两人周围还有二三十桌的客人,能看的表演也是最低层次的,她不禁有些好奇,那最高层次的会是怎么个待遇。 她与晓星尘人手一块铜牌,而这之上还有银牌、金牌、玉牌。 那花魁秋海棠姑娘就属于最高等级的玉牌姑娘。 酒菜陆陆续续的上了,倒是色香味俱全。 很快,两位长相清俊的姑娘就过来了,分别坐在了阿卿和晓星尘的身边。 道长明显受到了惊吓,往旁边退了退,绊着长凳,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这边迅速过来了几个小厮,显然是专门负责处理突发事件的客人。 晓星尘隐隐察觉不对,皱着眉问阿卿:“你带我来什么地方” “喝酒啊。”她坦然极了。 “那怎么会有。”女人 “这是当地风俗,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你要是不喜,那我让她下去。”她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晓星尘这才坐下,但是脸色依旧未放晴。 “你先下去吧,有需要我再叫你。”阿卿对站在晓星尘身边那个不知所措的姑娘说道。 “是,公子,那奴家先告退。” 临走前这姑娘还欲语还休的看了自己一眼,阿卿颇为受用,回了她一个微笑,满意的看着人姑娘羞红了脸,一步三回头身姿婀娜的离开。 “公子,莫不是百合不合公子心意,才叫公子一直看茉莉姐姐。”阿卿身边的姑娘急了,虽然九天揽月的姑娘们大多卖艺不卖身,但是这么俊俏的公子,若能春风一度,那就是没有银钱她也是愿意的。 晓星尘脸都黑了,他就知道,这儿绝不是什么正经地方,结果她竟真的带自己来这里,他想一走了之的,但是阿卿一直拽着他:“道长我花了二十两银子呢,要走也得让我吃个饱饭吧。” 晓星尘平日里除邪祟有时候也是有报酬的,虽不足以花天酒地,但总归吃喝不愁,两人结伴同行后,银子都是伙着用的,大多数时候还是晓星尘掏钱,不然从那小傻子那骗来的银钱早花完了。 但是今儿个可是阿卿自掏腰包啊,把那袋子银钱都掏空了。 晓星尘没有说话,冷着脸坐着。 阿卿见人安抚住了,这才开始与身边的小美人说话:“怎么会,百合姑娘如此花容月貌,在下怎敢忽视。” “公子你惯会哄人开心。”她虽然是娇嗔着说话,但是眼睛里的欢悦却骗不了人。 阿卿若有心想撩拨人时,没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端看她愿不愿意在你身上花心思了。 她也就动动嘴皮子,轻薄人姑娘的举动她可一个没做规矩着呢。 好不容易待她放下了筷子,晓星尘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阿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百合姑娘,在下以后再来,今日便先离开了。” “公子你可一定要回来找奴家。”她眼里的情意翻滚,浓郁的叫人想忽视都难。 阿卿急急忙忙的追出去,便见晓星尘单薄的身影,走的极慢。 她微微勾了下唇,这小道长,啧。 阿卿走过去,牵着他的手,他没甩开,反倒用了些力,握她紧紧的。 今日喧闹,虽有晚风,各自也出了些汗,她体质特殊,虽然不会臭吧,不洗总归是心里不舒服,两人分别沐浴更衣。 他早早上了榻。 阿卿去吹灭了烛火,刚走到床边,就被拽住,推倒在床榻上。 第86章 星 他扣着她的手腕高举过头顶,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失落:“许是你天性凉薄,而我从未懂你。” 阿卿眉头微颦,便知他介意极了晚上之事,而甜言蜜语对她来说却是信口拈来的胡话,只是他言辞间的忧郁让她有几分踯躅。 “道长,你于我,是不一样的。”这话倒也真实。 晓星尘却气笑了,不一样的话,你如何能这般坦荡让别的女子靠近他,终究不过是无所谓罢了。 他松开了她,面向外侧,不再同她说话。 她却自后拥住他。 “道长,对我来说,你是世间。”入世后,便跟了他,于阿卿来说,小道长的确与旁人不同。 他低低叹了一声,她一句话他便不愿再与她置气,喜怒哀乐都捏在她手里。 转过身,将她揽入怀中。 “阿心。”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阿卿抬头在他下颚上烙下一吻,便闭上眼睛安心入睡了。 世间烦忧皆不入心。 他近乎贪婪的闻那股幽香,她越是这样,他便越有一种预感她会离开,他不敢想象若有一天她走了,自己会怎么样。 …… 醒来就有饭吃,阿卿喜欢晓星尘的体贴。 自己这记忆每次都只能记个大概,着实不方便,该找个机会去寻自己散落的魂魄,只要靠近,那自己必定是有所感应的,除非那丝魂魄没有觉醒。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晓星尘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似乎总记不住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不过好在没有忘记他。 许是昨晚的记忆太过不好,他不想留在这个地方,待她吃了早膳,便收拾行李离开了秣陵。 以往他总会有意无意去一趟姑苏,如今她已经不在了,他便每次都刻意避开姑苏,以免伤神。 阿卿坐在马上,有些不解:“听说姑苏的天子笑很有名,都到秣陵了为什么不去一趟姑苏呢?” “那里有位故人。”他神情有些伤感。 阿卿知趣的没有再问,只是她在秣陵买了些金陵春,但当地人总提到姑苏天子笑,倒实在是勾的她心痒痒,总想去买些尝尝味。 “东槐旗下的酒楼便有天子笑售卖。”他知她馋那酒水,以免她做出一些令人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若自己事先打个底。 “真的嘛!”果然,她原本蔫吧的语气,这会轻快了许多,只是想到自己扁扁的荷包,一时间又有些丧气。 他轻轻笑了一声,小姑娘虽然任性了些,但还是很好哄的:“到时候我给你买。” “道长你真好。” 她仰头亲在他下颚上,慵懒的倚着他,总似没睡醒吧,困倦的紧。 无聊的时候,便想做些有趣的事。 比如说,她太喜欢道长的喉结了,每次他难耐时,那儿上下滚动,总叫她觉得心痒痒,便起一肚子坏水,想去逗他。 昨夜她用舌尖在那点了一下,他便凶的不得了,到现在回想起来,舌头还有些发麻呢。 微凉的指尖点上去,戳了一下。 他声音沙哑了些:“别闹。” 她不依不饶,倒似玩上瘾了,有一下没一下的弄着。 “道长,你裤子里藏了什么铁棍嘛,阿心好难受。”她眯着眼睛笑,跟偷了腥的小狐狸似的。 晓星尘虽然习惯了她有意无意的使坏,但是现在这种的到真叫他慌乱羞耻却莫名带些兴奋 见小道长面红耳赤的不说话。 玉卿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严丝合缝的。 他闷哼一声,一支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肢。 马儿开始慢慢的跑起来,嘚啵得嘚啵得。 起起伏伏的摩擦撞,击。 两人脸上都有些红,潮。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过,空气中似有一股糜香,莫名叫人神思不属耳红心跳。 许久,马儿才慢下来,入了一处深林。 他埋首她的颈间,微微喘着气。 思及方才的孟浪,有几分羞涩,又有几分餍足。 明明还隔着衣物,但那种感觉却无法用言语形容,她难得有些羞涩,只是刚才那种感觉实在叫人有些上瘾。 “道长。”她声音媚的滴水。 方才暗香浓重时,她也是这么叫自己的,他隐隐又有些感觉:“怎么了。” 呼吸喷在她耳畔上,激的她又是一缩,他难得强硬的扣住她的腰肢不叫她闪躲。 “难受,道长帮阿心洗洗好不好。” …… 是夜,他如何都睡不着。 手上那种滑腻的感觉,依旧在的。 指尖被包裹住,他一拨弄,便能带出些水来。 他一静下来,那些感觉便充斥在他脑海中。 耳畔似乎还能听见,她细碎的,艾怯的,轻,喘,低呼。 月色暗沉,晚风掠动树影,摇摇晃晃的。 也不知酣睡的是否做着甜梦。 “道~长,干~干净了~”她声音带着哭腔。 “没干净,还黏,这里面没有洗。” “道~长,不要,不要碰~那里。” “不要碰哪里,这里嘛,还是再里面些” “啊~”她声音拔高了些,娇媚的很。 “乖,洗干净就好了,不然不舒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他实在控制不住,无论是手还是嘴。 叮叮当当的铃铛声,晃呀晃,偶尔还混着些水渍声。 …… 晓星尘去除邪祟了,只留自己在客栈里待着,遇到他这么久,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也没她出手的机会,倒真是有几分手痒。 这样想着,自然也不能闲着,她准备独自出去逛逛,手里没些银子总叫人发慌,总得找些生钱的门路,不能只叫小道长养着她。 街上寻了一圈也没有哪个看着像当初那个小傻子一样好骗的,稍微有些失望,突然一处门庭若市的场所吸引了她,抬头一看,东槐赌坊。 她慢悠悠的走进去,所过之处人潮寂静。 这姑娘太过美貌,仙罗锦服,飘逸出尘的紧,怎么都像是误入凡间般,更别说出入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 当下就有人好心的提醒她这里是赌坊,问她是不是走错了路,还自告奋勇要带她回家呢。 阿卿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自己没有走错,还笑了笑,这一笑媚态横生,与那股与生俱来的仙气混在一起,倒叫人凭的心生邪念。 “你们继续啊。”她走到一处掷骰子的桌盘前,只是这些人好生奇怪,看她做什么,继续玩呀。 得了这姑娘的话,大家才继续起来,只不过氛围也不似方才火热了,好像大家都下意识的收着自己。 阿卿看了会,摸着些窍门,这东西似乎还挺简单的,她能很准确的听出来,验证两把发现都对,便准备上场玩玩。 这就是最简单的压大压小,她每把都赢,渐渐的庄家开始擦汗了,大家见阿卿胜率高,都跟着她压,看场的小厮连忙去找管事的掌柜。 这姑娘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手,这样在一个赌场里没有收敛的赢已经称得上是踢馆闹事了,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阿卿一向做事凭心,肆意妄为的紧,自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直到管事的来了,她才知道自己坏了人家的规矩。 她并非什么不讲理的人,就此收手不玩了呗,反正赚的不少,不到一个时辰就手握五百两银票,啧,今晚带小道长去喝点小酒。 管事的一见是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也不好冲着她发脾气,且人家也没有继续捣乱,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要换了别的人,叉着丢出去都算轻的了。 回去的时候还有些回味,她长得可真美,也亏了今儿个老掌柜不在,是自己管事,不然这姑娘可真不一定能平安走出去了。 毕竟所有东槐旗下的铺子,一千多名掌柜都是直接对少东家负责,一个个冷酷无情的紧,自己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缘可以见少东家一面。 她去钱庄把一百两银票换成碎银,方便花用,剩下的四百两就妥帖藏好。 有钱后第一件事那自然是去酒肆买酒,上次小道长说过东槐的酒楼里有天子笑卖,他给自己买过两坛,滋味真是不错,今儿个自然也是奔着天子笑去的。 酒坛子也雅致的紧,白玉质地,瞧着就叫人欢喜。 往回走的路上,阿卿突然眼神一凝,随即又勾起玩味的笑,故意往那无人的小弄堂里拐。 约摸是在赌场就盯上自己的人,入了凡世后还真没动过手呢。 “小娘子你乖乖把银子交出来,我们哥几个必不会为难你,还能让你舒服。”这四五个人yin笑着。 她颦着眉,双手捂心,端的是一副娇弱无依的可怜模样: “你们不要这样,嘤嘤嘤,我好怕哦。” …… 几息之后。 阿卿娇滴滴的用两根手指头揪起方才说话那人的后领子,划拉一下就把他甩在青石墙面上,砸的对方满脸都是血呜呜咽咽的求饶,呼气不如吐气的多。 “嘤嘤嘤,奴家好怕哦。”话音刚落,又是结结实实的一下,砸的那人眼冒金星。 “奴家这样,你舒服么?”啪的又是一下,彻底把人砸晕了过去。 阿卿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柔柔弱弱姿态婀娜的往巷口走,只是下一刻就僵住了。 “……道长” 第87章 尘 晓星尘什么都没有说,牵着她回了客栈。 只不过阿卿略有些心虚,所以也没有先开口,这一路倒是沉默的叫人心慌慌。 进门后,他才说话:“客栈烧了水,去沐浴吧,一会水就凉了。” 阿卿觉得小道长这态度有些奇怪,他没有想问的么,不过既然他不追究,她也不会上赶着去兜底,毕竟当个啥事不管的小可怜多有趣。 她洗完后,披着一件单衣就上床了。 说起来两人这同床共枕都小半年了,这小道长怕不是有点毛病,居然都不对自己下手 也不对,小道长应该挺大的,好几次顶的她疼了都。 她真是好奇是什么力量支撑着晓星尘当柳下惠的。 她身上的任何一处地方都足够叫人醉生梦死,所以阿卿是真佩服小道长的。 晚上借着月光,她躺在他怀里。 “道长,你为什么不要了我呀” 这半年他已经习惯了她大胆至极的发言:“快睡。”因为你心性未定,而我太过贪心,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你说一下嘛!”她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撒娇。 最后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如何也不给答案,后来不知不觉就困倦了。 晓星尘一下一下轻轻的拍她后背,确定她呼吸绵长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一向洒脱,有一日竟也会因眼盲自卑。 …… 姑苏 蓝忘机在这跪了许久,眉上发尖都沾染了雪色。 “忘机,你这又是何苦。”蓝曦臣也心疼弟弟,只是蓝家之人大多痴情又固执,唉。 蓝湛不发一言,他没错,也不悔,阿卿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上一次没能救得了她,这一回怎么也该守住她想守护的东西……还有人。 他下意识没有告诉任何人阿卿的消息,不想让人扰了她的清净,上一次见她,她神魂还不稳,他不想任何人再伤她。 两年前金子勋带着一众金家子弟在穷奇道截杀魏婴,之后温琼林发狂连杀金子轩金子勋二人,当时带去的金家子弟几乎全军覆没。 原本金子勋还想哄骗别家势力与他一同前去,只是那半年因为蓝卿,四大家族各自为政哪会为他外派人手。 所以穷奇道截杀,金家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他察觉事情有异,回不夜天时,混战已经开始,后面的一切都那么荒唐,魏婴死了,温家残部的人死了,阴虎符也毁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去了一趟夷陵,阻止他们进去扫荡,这是她曾经待过的地方,又岂容这些宵小进去,那一次他伤了很多人,叔父带他回来后,他依旧没有认错,他何错之有。 …… 蓝曦臣一出寒潭洞就捂住了心口,一口血喷出来,自那段记忆解开,又亲眼看着阿卿身死无妄海,他这心悸的毛病就落下了。 夜里时常惊醒,看到大片的红色星光散落,心痛到极点。 “宗主。”一名蓝氏弟子过来。 “何事。” 他在人前依旧是儒雅端方的泽芜君,所有的悲痛都被他藏在黑暗里。 …… 阿卿盯着前些日子换的银票,底下的出户写的是东槐钱庄。 又是东槐,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可以这样厉害,若她没记错,上次在九天揽月的牌子后面也刻着东槐二字。 许是手上宽裕,她常趁着晓星尘外出时,自己也跟着出去玩,也出手解决了不少对自己起了坏心思的人。 不过她如今可放聪明了,绝对卡在小道长回去前回去,不叫小道长着急。 诶!前面那个人不是小道长么。 她纠结了一下,自己偷跑出来,要不要去打个招呼,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道长不是去除祟么,怎么在街上遇到,她给自己掐了个隐匿的法诀,不近不远的跟着小道长。 “这个梨子似乎不新鲜。” 那卖家也是欺小道长眼盲,语气不耐烦:“你爱买不买。” 她想起自己昨夜随口提起想吃梨子,眼神有些怔忡,随即盯着那卖家,嘴角勾起一丝邪肆的弧度来。 小道长换了一家卖。 阿卿从刚才那个小摊贩身旁经过,一瞬间所有的梨子都腐烂了,她乃草木精怪,控制这种小果子的生气不过动动手指的事情。 小道长只能她欺负,除了自己以外,谁欺负他都不行。 身后传来那小贩惊恐的叫声,以为闹了鬼了,不然怎么这好好的梨子一瞬间全部腐烂了呢。 见小道长买好东西要回去,她才赶紧往回走,推开窗门,安静的坐在贵妃榻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门咯吱一声推开了。 “道长你回来啦,阿心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她朝晓星尘扑过来,他顺势接住她,托着她的小pi股,抱她坐在椅子上。 “我给你去洗梨子。”他温柔的笑。 “道长你真好。”她拉着他的衣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她吃着梨子,难得有些兴致不高,平日里她都与他一同上街,那些摊贩一个个态度热情的不得了,如今看到他一个人被欺负,她心里就颇为不对劲,若能快些炼化神格就好了。 “怎么了?”他总能准确的捕捉到她的情绪。 “道长。”她原本想问他会不会难过,但是又担心戳了他的伤口,还是把话咽下去了:“我好喜欢你呀。” 他笑了笑。 “道长我得回家一趟。”阿卿想了想还是这样说,她想快点炼化神格,为他幻化一双眼睛。 晓星尘笑容一滞,手都握紧了几分。 “嗯。” “你是不是不想我走呀”她抓着他的手指把玩着。 “没有。”他语气有些生硬。 阿卿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坐在他身上,攀着他的脖子:“你明明不舍得我走,你看你都不笑了。”她戳了戳他的嘴角。 “什么时候回来。”他这样问。 “不知道,但是我会尽快的,我想治好道长的眼睛,想让道长看看我。”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什么时候走。”他语气有些低落。 “三天后。”她靠在他的肩上。 “我在这里等你。”他揽住她的腰,声音有些闷。 “道长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他与自己在一起这么久,身上留了自己的香味,任他在何处,只要她想便一定可以找到。 她指尖凝起一团绯色的妖力,将那股妖力送入他的体内,这样她就可以随时感应他的位置了。 他早知道她的不凡,只是她不说,他便不问。 察觉到一股力量进入体内,他也没有拒绝,她给的一切,他都甘之如饴。 “道长你太善良了,我不想你被欺负。”她伏在他颈窝处。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你保护我。” “道长我可是小可怜。” 晓星尘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那我保护你。” 她笑着抱他的腰:“道长你嘴真甜,让阿心尝尝你是不是偷吃糖豆了。” 他托着她的脖颈,手臂收紧了些。 微凉的唇瓣落下,却带着滚烫的触感,温柔的描绘,辗转,碾压,反复求索。 她攀紧了他的脖子,灼热的气息充斥着鼻间。 眼尾逐渐晕红开来,甜腻的幽香渐渐散开,他沉迷在温柔里。 青丝鸦发垂于颈间。 感受到她的敏感颤栗,和轻微无力的推拒,置于她腰间的手徒然用力,往上一托,将她抱置于床榻上。 她的娇啼低吟都被堵住,两面相贴,鼻尖沁出薄汗,微微抬眸,便是被风儿吹动的青黛色纱幔。 缱绻旖旎,腰肢越来越柔软。 第88章 晓 她急促的喘着气,眼尾旖旎,汗丝薄面,重峦叠嶂,波澜起伏。 晓星尘同样如此,心率极快。 到底,他还是没有彻底拥有她。 她初尝情,事,虽没有到最后一步,却也足够她品味享受,也罢,待她治好了道长的眼睛,一定要叫他好好瞧瞧自己这般绝色。 让他知道后悔的滋味,偏喜欢做那柳下惠。 这般想着忽然就笑出了声,晓星尘无奈的搂住她。 小道长看着纤瘦,其实该有的也一点都不含糊嘛,啧,可惜了也只有自己能欣赏,这么一想,心情便更好了,她爬起来。 用手肘撑着床榻,没骨头似的倚着晓星尘。 “道长,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亲近别人。”她领地意识一向很强。 “好。” “你会只喜欢我一个嘛”她戳了戳他的肚脐眼。 “嗯~阿心。” “快说。”她手指游移着使坏。 “只喜欢阿心。” “你是不是只给我洗梨子。” “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可爱迷人的小姑娘!” “是。” “道长你是不是离不开我!” “是。” 他抓住她一直作乱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 “阿心我可以一直眼盲。”所以你可以不走。 阿卿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后面是什么,但是她不想这样温柔的人有这样的缺憾。 “道长,你不信我能治好你的眼睛” “我信。” “你乖乖等我回来,我还想让你看看我呢。” 他紧紧抱着她,不发一言。 三天过的很快,不知不觉竟到了临别的时候。 这三日两人都是在义城待着的,阿卿有钱,在这里买了一户三进三出的房子,修葺了一下给小道长住。 他早知道小姑娘去了赌坊还赚了些钱,那次无意间撞破她收拾人时,从只言片语里便猜到了。 他本来提议在义庄里便可,阿卿嫌弃那地方晦气,怎么看都跟道长这一身气质格格不入,非花重金买个院子,七八个房间,亭台楼阁都雕梁画栋。 “道长,这算不算我金屋藏娇呀,你就是小爷我藏在这的美人。”阿卿挑着晓星尘的下巴,故作轻浮状。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抱着她压在门板上亲了好久。 辗转间,叮叮当当作响。 …… 阿卿回到无妄海,便开始专心炼化那枚神格。 只是没过多久,便有一阵熟悉的琴音响起。 她一开始并没有理会,那琴声却日日奏响,连着半个月,她才从海面探了头,出来看看。 这次她用的是实体,并非魂魄状态,翩然而至后便看到三年前那个美少年。 “蓝湛。”她的裙边在他身侧荡漾开来。 他一顿,抬头看她。 起身抱住她,他只是下意识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却没想到她竟然有了实体。 从云深不知处出来,他第一件事就是来无妄海找她,半个多月了,毫无动静,他甚至开始怀疑,三年前的一切是否是他的臆想。 直到拥她入怀,那颗漂浮不定的心才算稳了下来。 “为什么现在才来。”他声音有些干涩,带着轻微的颤音。 “我不知道是你。”她对长得好看,血又香甜的少年总是格外宽容和好脾气。 “你有实体了?” “这是我的小花瓣,本体还在那下面呢。”她朝无妄海怒了努嘴。 他埋首她的颈项,呼吸着她身上的幽香,铁臂缠紧了她的腰线,下意识捏撮作怪。 不小心触到下陷的一处,他不自觉摩擦了一下。 “嗯~” 她瞬间腿软,若不是蓝湛如今半抱半托着她,怕是只这一下就要坐到地上去了。 她听到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重了几分。 这具身体很快便受不住,软作一团,他很奇怪,似是知道她所有的点在哪,准确无误的扣住把玩。 上一次他碰不到自己,便一直隐忍着,这回倒是落在他手里了。 蓝湛松开她,眼神有几分危险,却还是先在指尖划开一道口子,递于她唇边。 阿卿明显眼睛一亮,半倚着他,把那血珠子吃进嘴里,又,舔,了,舔,他的指腹,叫那伤口快些愈合。 这滋味有些上瘾。 她抬头看他,蓝湛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深情,她忽然就伸出手去触碰他长长的睫毛。 指尖痒痒的,被打横抱起的时候她也没有半分抵抗,甚至还无聊的时不时戳他的喉结。 世界上大部分的妖精都是没有什么贞操观的,若为妖兽,奉行强者为尊,而草木精怪更别提了,一到春天,种子撒的四处都是,遑论其中的翘楚桃花。 她的魂魄十不存一,不经加工,没有任何礼义廉耻的束缚,做事全凭喜好,你说她喜欢小道长么,她是喜欢的,你说她喜欢蓝湛么,她也是喜欢的,但若是你问她爱么,妖精哪会爱人,妖精最爱的一定是自己。 他带她去了一栋竹楼,门匾上挂着弥苑二字,是她消散在无妄海那年,他亲手建的。 推开房门,她被放在床榻上,之前两人也在这里待过,旖旎缱绻的事情没少干,只不过那会是阿卿单方面,毕竟蓝湛碰不到魂魄状态下的她。 她仰着脖子看他,媚眼如丝,带着大胆的打量,却唯独没有羞涩,眼里似有化不开的浓雾春色。 他上前,单腿跪在床榻上,捂住了她的眼睛,低喃:“阿卿,别这样看我。” 她故意眨了两下眼睛,睫毛剐蹭在他手心,却痒到了心里。 这青天白日的,他却放下了床幔。 她衣服本就没好好穿,一来二去的便露了香肩,锁骨上的桃花美得相映衬,塌陷处引人垂涎。 “可以么?” 回应他的是阿卿主动贴上来的吻。 舌尖轻绘唇形,意识朦胧时,再探入求索,端的是细致。 他按在她肩头的手掌也一点点收紧了力度。 她突然推开了他。 一副娇不胜宠的风流姿态:“你弄疼我了。” 他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那我轻一点。” 蓝湛手撑在她的上方,比起方才那个温柔又细致的吻,这次明显要激烈粗暴许多,只是他手上的力气却一直克制着。 …… 褪去的衣物被一件一件的扔到地上。 木架子床咯吱咯吱的摇晃个不停。 精壮的【略】以及叮叮当当的响声,证明着这床榻上还有第二个人存在。 【略】 隐约可见有个身影坐起来,仰着脖颈,线条优美流畅,上下微微起伏颠簸。 渐渐的,越来越快。 那铃铛声晃得越来越急,夹杂着欢愉的哀泣。 …… 她失神的看着头顶处波澜起伏的床幔,有些许涣散,眼尾晕红,长睫震颤不止,檀口微张,急促的喘着气儿,双手拽紧床单。 即便是如此,身体仍像海面上遭遇惊涛骇浪的船儿,荡漾起伏,没有着力点,只能随波逐流。 声音也有些沙哑,却依旧撩人心神,一下又一下,一声又一声,往人心尖尖上钻。 她越是压抑着,那声儿就越娇媚。 他越发失控起来…… 随着动作,她的声音里开始带了些哭腔,美目半阖半闭,眼尾落下无力承受的泪珠儿。 他看着上方风情万种,却又可怜兮兮,声线婉转的女人,喉头滚动,呼吸急促:“阿卿,再哭大声点,嗯” 第89章 星 事后,阿卿娇软的伏在他胸膛之上,鬓发一缕一缕的黏在脸颊上。 他极具占有意味的圈抱着她,胸膛微微起伏不定。 “这三年,你一直在这里”他一向寡言,但是对上蓝初北,就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无论是从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都一样心太冷了,很多事情,倘若他不问,她永远也不会主动说。 “之前出去了一趟。”她漫不经心的说。 他心中却是一紧,喉咙干涩:“可有遇到什么趣事。” 她似笑非笑的望他:“你紧张什么。” 蓝湛将她抱住,色气的嗅了一口她的幽香:“怕你不要我。” 突如其来的深情让她一窒,不过很快便沉溺于他带来的猛烈起伏中,朦胧缱绻之际,她忽然心生感慨,蓝湛这腰真好,没别的,就是快乐。 …… 她原本夜伏昼出,如今却恰好颠倒了过来。 蓝湛这厮,不提也罢…… 阿卿虽然也热衷于探索求知,但是蓝湛他,不说了,腿软。 偏她又极喜他的脸,喜他冷淡的面容出现别的神情,喜他疏离淡漠的眸子里野欲横生,喜他身上每一处线条,更喜欢他独待她的特别。 神格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炼化的,她也不强求自己时刻守着修炼,偶尔也会和蓝湛一起出入附近的村落城镇。 也时常想起小道长,觉得遗憾,没把小道长彻底骗到手,也不知道他在自己那金屋里藏的舒不舒服,一个人会不会有小摊贩欺负他的善良。 “在想什么” “在想小道长。” 蓝湛抚琴的手一顿,心中烦闷不已,这女人根本就没有心,可自己就是放不下。 现在的阿卿确实比原来的她坦荡肆意,但是在感情上依然这么没心没肺,他也只见她对一人特别过,那他算什么。 阿卿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他的低落,起身,钻进他怀里,攀着他的脖颈:“不开心什么。” “没什么。” “你不说我如何知道。”她勾了他的一缕头发来玩。 他依旧沉默,眉宇间写满了不开心三个字。 “不想我提别人” 你看,她明明什么都知道。 他心中发苦。 阿卿低低笑了一声,知道他不好哄,干脆不哄,只是小手一勾,就扯开了他的腰带,当你看上的男人不快乐时,让他快乐快乐,快乐完就没事了。 这一片都是她的地盘,没有她的允许,根本没人能突破结界进入,这一点蓝湛知道,所以这个时候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腰背塌陷,他在她身后放肆。 漂亮的蝴蝶骨,鸦黑的青丝,他弓着腰,吻在她的后颈。 跪的她膝盖都疼了,他也没快乐完。 唉,快乐这种东西,果然要付出代价。 …… 这日,她难得起了兴致,要陪他出去一趟,却在刚出了结界就碰到了蓝氏的弟子。 他第一反应就是拉过阿卿,将她扣在怀里,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死而复生这种传闻若叠加在仙树上,不知会引起多少人的贪婪之心,在她没有彻底恢复之前,他不希望她遇到任何危险。 阿卿这阵子也是勉强记住了一些事情,第一自己是姑苏蓝氏的人,第二自己仇家遍地在炼化神格彻底恢复前得低调。 想起自己与小道长浪迹天涯的那一年,也没怎么着啊,不过没必要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那名通传的蓝氏弟子眼都直了,这还是那个端肃不苟言笑不近女色的含光君么,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女子搂抱在一起…… “含光君,这。”那名蓝氏弟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说。”他除了蓝初北,对任何人都沉默寡言的紧。 “泽芜君请您回一趟姑苏。”泽芜君给含光君传讯多次,可惜含光君都没有回到蓝氏,反而一直逗留于此处,他这才被打发过来。 “何事。” …… 泽芜君根本就没有事情,他只是担心弟弟一直在无妄海待着敛怀故人,情绪低落,找个借口叫他回去罢了。 蓝湛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让他去外面等自己。 “你愿意。” “好。”他还没说完,她便应下。 他其实还想问,晓星尘,她回来就是为了炼化神格,为他重塑光明。 阿卿之所以应下,也是因为这些日子她发现自己炼化神格的速度明显滞缓了,这或许与自己三魂六魄不全有关,她必须去补足自己的魂魄,不然炼化这神格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她并没有隐瞒蓝湛这个事实,他听后不置一词,许久才问她如何寻她散落的魂魄。 “不知道。”这是她的回答,只有遇到时她才知道。 他为她准备了带纱的毡帽。 阿卿有些不开心的扯了扯这白纱,明白蓝湛的好意是一回事,但真套上还是让人心情抑郁,甚至有些怀念和道长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虽然有很多事情她记不得了,但是不用带这种遮掩的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一路上她没有出过手,没有骑马,坐着马车,导致随行的蓝氏弟子都以为她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要说不普通大概就是这弱女子是含光君的心上人。 那日邪祟偷袭,含光君恰好去为这位小姐买酒,一众人抵抗的艰难。 阿卿一开始并没有出手,在她看来这些人虽然弱了些,却不至于被这些邪祟搞死,锻炼锻炼也好。 但偏偏有邪祟不怕死的盯上了阿卿,一个劲的往马车的方向冲去。 蓝氏弟子多正义,他们围过来,想要保护阿卿,那些个邪祟还蹬鼻子上脸起来,颇有些不要命的垂涎马车里的人。 她原本懒散的依靠着马车,在第一只鬼魅撞上来时,眼神里的杀意一闪而过,恰好它还撞坏了这马车架子。 她飞身而出,徒手将这只鬼魅撕裂,连它溢散的邪气都不放过,一道淡蓝色的灵力打过去,就彻底净化了。 明明身上毫无能量波动,身躯单薄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出手却是如此凶残,那被当做杀鸡儆猴的鬼魅是被拦腰撕裂开的,所有人在看到这一幕时都莫名觉得腰间一凉。 世间鬼魅也有好坏之分,却从不乏今日这种想要夺舍上身的。 这群人过于辣几,连这种不成器的小鬼都对付的如此吃力,阿卿决定日行一善,替他们解决一下这种小东西。 她每一次出现都带起一层幻影,仿佛瞬移般,一手捏爆一个小鬼魂。 惨叫声参差彼伏,青烟袅袅,所过之处暗香浮动,却又杀意重重。 蓝氏弟子皆目瞪口呆,从未见过如此粗暴凶残的手段,居然真有这样的狠人不借助兵器法器和符篆但凭肉身力量去和邪祟硬刚,最重要的是那些他们对付起来极其吃力的鬼魅在她手里,脆弱的好像豆腐渣子。 蓝湛回来的时候,阿卿就坐在没有顶盖的马车轱辘板上。 周遭的蓝氏弟子一个个跟面壁思过似的对着她,莫名其妙的安静,但是一个个看向她的眼神也怪异的很。 其实阿卿如今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依旧弱不禁风的婀娜娉婷,但是在看过她手撕鬼魅以后,这种小可怜气质就成了不可言说的低调避世。 “含光君。” 众人纷纷和蓝忘机打招呼。 他微微点头示意。 走到阿卿身边将酒给她,她到现在也总记不住自己的名字是蓝初北,只知道自己叫阿卿,他也不觉得这样不好,记不住便记不住吧。 “金陵春。”他淡淡开口,眼里却柔和许多,不似平日里对外的疏离淡漠。 她接过,小声与他说:“这儿是不是秣陵地界。” “是。” “咱们在这宿一宿,明日再启程如何。” “好。” 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一直惦记着秣陵的九天揽月,许是太贵了,叫她心心念念了许久,总想着要再去一回。 “蓝湛,你有钱么?” 第90章 尘 两个俊俏的白衣公子站在九天揽月的门口。 今儿个虽不是七夕女儿节,这条花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蓝湛肉眼可见的脸黑了,虽然这九天揽月门口没有站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但是它的周围花楼,是一扑流的揽客声音。 “大爷,进来呀。” “公子~” “来啊来吧,公子~” …… 阿卿手摇折扇,和上次的打扮大同小异。 姿态风流的很,正要上前,便被蓝湛扣住了手腕:“你干什么。” 阿卿抬眸看向蓝湛:“进去啊。”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皱眉了。 “知道啊。” “知道,你进去!” “你去不去。”阿卿就是想进去,上次晓星尘耍脾气,自己20两银子花的就吃个饭,这次一定要好好……用余光斜了蓝湛一眼,这个好像也不太好搞,失算,就该自己过来,喝花酒带什么男人。 蓝湛拽着她的手腕,就想离开。 “你弄疼我了!”她娇气的喊了一声。 他连忙松开手,神情更是有几分慌乱的,但是紧皱的眉头,昭示着他内心依旧不平静,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撩起一点袖子,手腕果然红了一点,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对不起。” 她故作薄怒低落的样子。 蓝湛去拉她的衣袖,她就转身背对他。 他过来,她就再扭身,反正就是不正面朝他。 偏他又清冷惯了,寡言不怎么会说好听的话,也唯有床榻之间才……一点。 “别生气。”半天就这三个字。 阿卿背对着他,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声音却是带了几分哽咽的哭腔:“你不陪我进去喝酒,还对我这么凶,以后你当你高高在上的含光君,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回无妄海。” “阿卿。”他声音都有几分收紧,手动了动,却因为方才抓疼了她,不敢去握她的手。 “那你陪我进去。” …… 半刻钟以后 九天揽月今儿个来了两位十分俊俏的小公子,出手也是大方的很,进玉牌那一层入场可就要交一百两银子,当然如果你想见里面的姑娘那得继续往外掏,除非有玉牌的姑娘自己瞧上你。 蓝湛是有钱,但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来喝花酒,看他浑身冒的冷气就知道不可能,阿卿缴了两个人的费用,拉着蓝湛就往上面走。 果然不一样,玉牌这一层装潢风雅至极,半点看不出风尘气息。 她与蓝湛在一处雅间坐下。 那中心的高台上有玉牌的姑娘在唱曲,吴侬软语的,实在赏心悦目。 酒菜上了,阿卿闻了闻那酒,竟然是姑苏的天子笑,啧,果然不一样。 她见识过蓝湛的酒量必是不会叫他喝酒,自个慢悠悠的品着天子笑,眼神却是不加掩饰的落在高台之上。 那姑娘察觉到视线,与阿卿眼神对上,蓦然俏脸一红,偏阿卿好不自觉,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她,端的是少年恣意,邪魅撩人。 “蓝卿!”蓝湛黑着脸喊了她一声。 阿卿头都不侧一下:“手疼。”她抬抬手,示意蓝湛,方才他粗暴拉过的地方,现在还红着。 哑然熄火。 一支小调唱完,那姑娘本该抱着古琴离场,却不想对方竟娉娉婷婷的走到阿卿这一桌,含羞带怯的看着阿卿:“公子。” 她福了个身,姿容秀美。 能成为九天揽月的玉牌姑娘,那长相自是没得挑,阿卿好心情的对她笑了笑,收起折扇,用扇头敲了敲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本该是有些轻浮的动作,偏阿卿做出来就极为自然赏心悦目,叫人心跳不止。 那姑娘脸红红的坐下了。 周围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看到这场景都羡慕不已,待视线落到那位公子身上时,却无一例外眼中闪过惊艳,这般出色的少年,也无怪牡丹姑娘倾心了。 阿卿倒了一杯酒推到这位姑娘面前。 “小女子牡丹,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她巧笑倩兮,含苞待放。 “不若姑娘唤我梦郎。”阿卿勾着唇,被酒水沾染过的唇瓣邪肆又撩拨。 阿卿心想,梦郎梦郎,大梦一场,梦里才会出现的少年郎。 “梦郎。”这二字太过缱绻旖旎了。 蓝湛将茶杯扣在桌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牡丹吓了一跳,错愕的看向蓝湛。 阿卿不紧不慢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藏在袖子里的手伸到桌下,不着痕迹的戳了戳他的膝盖。 蓝湛身子一僵,眼神更是凝滞了几分。 头皮都隐隐有些发麻,他只能握住那只作怪的小手。 “蓝湛小哥哥,你别捣乱,咱们就早点回去。”阿卿用了传音术,声音也就蓝湛一人能听到。 蓝湛见她对那女人笑的……就没办法不介意,但是她都这般说了,自己硬拉她离开,她一定不高兴。 “公子,你尝尝这梅花酥。”牡丹捻起一块糕点递到阿卿唇边,神情羞涩又大胆,眼神中暗含几分期盼。 蓝湛周身的气场越发冷凝起来。 阿卿从善如流,接过美人投递过来的糕点:“真甜。”也不知道是说糕还是说人。 牡丹姑娘贝齿轻咬,一双剪秋水眸里满满都是情意。 忽然这一层开始骚,动起来。 “是海棠姑娘!” “海棠姑娘今日有演出!” “今儿个真是值了。” …… 阿卿也不禁看了过去。 层层纱幔撩开,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出现,穿着打扮倒更似那高门闺阁里出来的千金大小姐,牡丹虽然也美,却到底没有海棠的气质。 牡丹见阿卿也在看海棠,心中酸涩不已:“梦郎也是为了海棠而来。” 阿卿最见不得美人垂泪:“在下是慕牡丹姑娘而来的。” 蓝湛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公子惯会取笑牡丹。”虽然娇嗔着,但观她笑颜,对阿卿这话是颇为受用。 秋海棠一月只登台一天,日子也不固定,今天倒也是缘分。 一支舞迷的多少人晕头转向的,连阿卿都不禁多看了两眼,总觉得这舞有股熟悉感。 秋海棠是收势时看到阿卿的,当下怔愣在原地。 阿卿有些疑惑,却并未多想,举杯向她示意。 秋海棠跳完一支舞便离开了。 没一会,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来到阿卿这一桌。 阿卿记得她是方才跟在秋海棠身边的小丫鬟。 “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蓝湛皱眉。 阿卿挑了一下眉,她对这艳名远扬的花魁也是极感兴趣的便准备去赴约。 却不想最先耐不住的却是牡丹。 “绿枝,她秋海棠是什么意思,梦郎是我的客人!”她又急又气挡在阿卿前面。 阿卿无奈:“乖,我去去就来,你且在这等我一会。” “梦郎!”那语气活像阿卿是个负心人一般。 “嗯?” “那你快些回来。” “好。” 她正要去,又被蓝湛拽住了胳膊。 阿卿有些为难的看了绿枝一眼。 “小姐说请公子单独赴约。” “我一会就回来。”她对蓝湛笑了笑,便跟着绿枝往前走。 蓝湛便一直跟着。 阿卿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让蓝湛在海棠姑娘的闺房外等着。 她刚进门便见海棠垂泪看她,眼眶红红的。 下一秒她就扑过来抱住了自己,肩膀一耸一耸,似是在哭泣。 阿卿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哭了,那么漂亮的人,哭了就不漂亮了。” “公子,棠儿以为您死了。”秋海棠紧紧抱着阿卿。 “你也认识我”阿卿觉得自己以前是怎么回事,这么多风流债外面一个蓝湛,里面一个海棠 “公子,您不记得了”她的样子俨然大受打击,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毕竟当初,罢了只要还活着就好。 她温温柔柔的与阿卿讲那些过去,茶都喝完了一壶。 她总算知道,原来自己就是东槐的少东家,这九天揽月是她一手成立的。 至于秋海棠,那就要追溯到七年前,那时候自己外出夜猎,无意中救了家破人亡落水的秋思姼。 还顺手给人家报了仇。 大仇得报,秋思姼要以身相许,被阿卿拒绝,索性终身不嫁盼君垂怜,一定要跟在自己的身边当个小丫鬟,后来得知九天揽月也是阿卿名下的,便自请来了这里当个清倌。 这秋海棠三字还是她央着阿卿亲自为她取得。 好在有阿卿这个少东家的特别关照,她也从未被楼里的客人欺负过,反倒锦衣华服比没有家破人亡之前过得还要快,活。 后来得知公子是女儿身,才明白公子当年百般推拒的原因,但是她对公子的喜欢又岂非因为公子不是男儿郎更改。 三年前公子身死无妄海,她几次想要随公子而去,若非被人发现,怕是早就死了,最后还是管理九天揽月的老掌柜出面劝说,这九天揽月是公子当年亲自设计的,她才散了死志,要替公子守好这九天揽月。 阿卿心情复杂的喝着杯中茶水。 秋海棠深情款款的看着阿卿,满眼的依赖与眷恋。 “公子,棠儿这三年里每次想起公子便为公子做一件衣裳,公子以前的许多衣裳都是棠儿做的,公子可愿一试” 见她这般希冀又小心的模样,阿卿有些心软:“好。” 她开心的快走了几步,去箱子里拿衣服,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一看便是极为珍重的。 蓝湛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未见蓝卿出来,心中积郁了一晚上的躁终于爆发,不顾绿枝的阻拦就破门而入。 屋中,阿卿身上只剩白色的亵衣,秋海棠正一脸娇羞的看她,眸中春色潋滟,手指还放在阿卿的胸前,勾着她衣襟的带子,听到动静吓得慌忙扑进蓝初北的怀里,端的是小鸟依人。 第91章 蓝 “公子。”她神色慌张,好似被吓得不轻。 “无碍。”阿卿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随意的勾起身边那件绣有金色云纹的月牙色长袍披在身上。 眼神却看向蓝湛,察觉到某人在底线上了,放开海棠,朝他走过去。 蓝湛冷着脸,拽着阿卿的胳膊,把她带出了九天揽月。 “蓝湛,蓝湛湛,蓝湛湛湛。”她晃着蓝湛的衣袖,他就是不说话。 阿卿手欠去戳某人的腰。 他身体僵直了一瞬,扭身抓住阿卿作怪的手:“蓝初北!” “在!”她言笑晏晏。 他憋了一晚上的气,突然就发不出来了。 “别生气了,笑一个,不然跟个小老头似的,蓝湛你要是丑了我就不要你了。” 蓝湛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眸底神色莫名。 回客栈,蓝湛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阿卿去了她的屋。 反手关上门,咯吱一声。 阿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起,抵在门板上,微凉的唇瓣也顺势贴了上来。 他托着她的小pigu,玉腿顺势jiazhu了他的腰,托着她后颈的手不断用力将她压向自己。 呼吸纠缠,鼻尖相抵。 他声音晦涩喑哑:“你与她在屋子里做什么,嗯?” 他方才吻的太凶,她呼吸有些急,微喘着气:“她做了衣服予我。” 他轻轻的触碰她精致的眉眼,琼鼻,唇瓣,耳侧,颈项,锁骨,温柔而热烈。 “我不喜欢。”你与别人那么近,你的视线落在别人身上,都不喜欢。 “嗯~”她娇哼出声。 “我记得你不喜欢梅花糕。”他语意不明的说,呼吸滚烫,手掌轻拢慢捻。 “不,嗯~不喜欢。” 那你晚上还吃了那个人喂的糕点。 他托着她去了圆桌处坐下,桌上有精致的点心备着。 她身体发软,无力的倚着他。 蓝湛托着她的腰肢,一只手去拿了桌上的糕点,递到她唇边。 龙须酥的甜味丝丝缕缕的传来。 阿卿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他却固执的递着,想叫她吃下去。 阿卿一口一口就着他的手将糕点吃下去。 只最后一口时,他仍不松手,她身体向前倾了些,素手抵着他的胸膛,连着手指一起,含,进嘴里。 这龙须酥外形洁白绵密、细如龙须,入口即松、回味甘甜。 她吃的仔细,舔,的干净。 阿卿这一口,吃的他浑身硬邦邦的,头皮发麻,尾脊骨酸软,压着她腰肢的手也更用力了些。 “阿卿。”他低哑的唤了她一声。 她这才抬起头,眸子里的雾气化不开似的,浓稠艳丽至极。 “好吃。”她舔了一下唇瓣,糕点的碎屑被她裹进嘴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蓝湛。 喉哝滚动,被一只素白的指尖抵住:“这里也好吃。” 他闭着眼,微微喘息,喉结上温热滚动,时轻时重,若即若离。 阿卿离开时,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却又隐隐失落,觉得不够。 喉结上还有晶晶亮的水色。 “喜欢么。”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像是极擅蛊惑人心的妖精,在一点点盘剥着人心最深处的恶念与渴望。 她不等他回答,就已经裹住了他的耳垂。 沿着下颚线,轻轻的,慢慢的,直到温软的唇瓣,肆意的反复,碾磨,轻压,探索辗转。 …… 窗外树影婆娑 月色正浓 被子下,他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手指强势的穿进去与她十指相扣,死死交缠,密不可分。 自上而下凝视她,什么冷静自持什么端方雅正,只有野望,只有纠缠,只有热烈。 情到深处,他一声又一声的在她耳畔唤着她的名字:“阿卿,阿卿,我爱你。” 话语用了十成的温柔,腰腹也用了十成的力。 她原本雾蒙蒙的眸子骤然紧缩,浑身过电似的颤栗,尾脊骨发麻,脑中一片空白,一瞬间似千万朵烟花绽放,腹部也被刺激的骤然绞紧…… 蓝湛闷哼一声,抱着她的力度骤然紧缩,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入自己的身体里,手臂上额角皆青筋暴起,控制不住的狠戾荒唐。 雨打芭蕉叶,骤雨初歇,平复了一会,窸窸窣窣又有了动静。 “不~不要了~”她呼吸急促。 他轻轻裹着她的耳垂:“乖,最后一次,嗯” …… 秋香色的纱幔轻摇慢晃,架子床咯吱作响,小铃铛晃呀晃的,时快时慢,时轻时重。 隐约能听到男子低哑的声音。 “我丑了就不要我?” “要~唔~要。” “要什么。” “嗯,哈~要~你。” …… 马车坏了,她又娇气的不愿意骑马。 蓝湛去镇上又买了辆马车。 昨夜操劳过度,她今天兴致不高,懒洋洋的,上了马车就跟没骨头似的斜斜靠在里面的榻子上。 东西倒是挺齐全,妆匣里装满了她中意的小零嘴。 暗格里还放了几瓶香味浓郁的好酒。 她勾勾唇。 指尖拔开瓶塞,仰头喝了一口,啧,不错。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突然车队停了下来。 阿卿并不以为意,她对自己不关心的事物,通常连个眼神也欠奉。 只隐约听到马车外一阵寒暄。 赤峰尊 这名头听着就觉戾气重。 她偏好温雅,自是不会对其好奇。 车队又开始上路。 外面传来嘚啵得的马蹄声。 其中一人经过马车时,阿卿瞬间坐直了身体。 是她魂魄的气息,她飞快出了马车,凝视已经离去的队伍,目光灼灼。 “怎么了?”蓝湛骑着马过来询问。 “那些是什么人”她问到,视线仍没有收回来。 “是清河聂氏。”他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清楚的知道,她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如今态度这般耐人寻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嗯。”她回应了一句便又回了马车。 清河聂氏,不知道灵魂碎片寄居在谁的身体上。 她没有告诉蓝湛的是,她不仅魂魄缺失,情绪也是不全的,方才那枚碎片是哀。 待蓝湛处理完姑苏的事情,便去一趟清河吧,如果顺利,这一块碎片也算有了着落。 到姑苏时已经夕阳西下。 她下了马车同蓝湛一起上山。 看着望不见头的山道,阿卿停住了脚步。 “”蓝湛没有说话,是阿卿自己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个意思。 “太高了,不想爬,你御剑带我。” 蓝湛抿着唇。 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也不让御剑,蓝初北小时候贪玩,却也懒散尤其是和他一块时,总爱指使他帮着做这做那,偏他乐在其中。 下山玩耍回来,见到山路也是这个样子,不愿意好好走路,非叫他背着上山。 “云深不知处禁疾行。” “这不是还没到嘛,小机机,你也不忍心人家爬的脚底起水泡吧。” 第92章 景 蓝湛蹲下身。 阿卿一愣,随即勾了勾唇,从善如流的趴在蓝湛背上。 隔着毡帽,那幽幽冷冷的香味还是裹夹着他,和小时候一样,又和小时候不一样,两个人都长大了。 他规矩的托着她的大腿,阿卿悠哉悠哉的晃着脚,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响。 后面跟着的蓝氏弟子们一个个想看又不敢看,这样的含光君真是从未见过,不过从无妄海回来这一路上,含光君确实对这位小祖宗很不一样。 “蓝湛,云深不知处有什么好玩的”她偷偷问他。 “后山。” “山有什么意思。”她不满的瘪了瘪嘴。 “捉鱼。”她小时候最喜欢摸鱼,后来魏婴他们在时她也时常与他们一起进后山。 “捉鱼你帮我捉么?”她坏劲又上来了,想看他冷静自持的脸龟裂的样子,啊,真是不能想象雅正的含光君下水摸鱼的样子。 这样想着,竟低低笑出了声。 果然蓝湛身子僵了一下,沉默着没有说话,好半天,在阿卿想说其他的时候,他沉沉的应了一声:“好。” 阿卿笑的眉眼弯弯,心情极好。 他这次会把她带回来,总该让兄长和叔父安心,知道她没有死。 …… 阿卿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激动的小老头颤着手站在自己面前喊:“阿卿。” 蓝湛之前就告诉过自己这是她爹,可惜了她魂魄不全记忆全散,此刻只是嗓子微微干涩,心中却不起丝毫波澜:“爹。” 蓝启仁笑的褶子都起来了,眼里隐有水光,知道这孩子葬身无妄海,他当场就晕了过去,这几年身子骨一直不好,如今看到她安然无恙,大喜大悲后眼前竟然一黑。 阿卿连忙上前一步托住他,扶着他去床榻上坐着:“您先好好休养。” 她握住蓝启仁的手,将灵力传入他的体内,为他调养身体。 蓝启仁看着眼前为自己调养身体的蓝卿,心中一时万般感触,辛酸,欣慰,欣喜…… 蓝曦臣来时,最先看到的只是她的一个侧面,脚步骤然顿住,阿卿。 蓝湛看着兄长,神情闪过一丝复杂。 “阿卿。”声音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又深情款款。 她扭身,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魂魄,魂魄的气息,这个人身上竟有自己的魂魄碎片。 阿卿一动不动的看着蓝曦臣。 他过来抱住她时,她也没有反抗,因为他身上的魂魄,她对这个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即使他不过来,她也会不自觉想要靠近他。 蓝湛握紧了手上的避尘,垂下了眸子。 三人离开雅室,让蓝启仁好好休息。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弥苑。 以前蓝初北在时,云深不知处的桃花林是常年不败的,这些年她离开,这的桃花终于有了花期,而今已步入夏初,这枝干光秃秃的,竟显得有几分荒凉的物是人非感。 阿卿走上前,在桃林里穿梭,身上隐隐有红色的绯雾缭绕,所过之处枯木逢春万物生长,那些枝干肉眼可见的长出花苞,开出花朵。 她扭头眉眼弯弯。 蓝湛与蓝涣都为此景心生惊艳,太过震撼,以至于心口微涩。 十里桃花,百阙情话,难抵你一回眸,便胜过人间无数。 他们坐在桃林下的石桌,蓝曦臣斟着茶。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惜了阿卿记忆不全,许多事是蓝湛代为答复。 他看着弟弟不加掩饰的亲近之意,神色有几分落寞。 他没有待很久,便离开了,看到他们旁若无人的相处,他没办法装作不介意,连笑容都有些勉强起来。 蓝曦臣走后,阿卿意味深长的看了蓝湛一眼,啧。 “你哥哥身上有我的魂魄碎片。”她直截了当的说。 蓝湛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如何取。” “我也不知。”她慢悠悠的转着茶盏。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无时无刻都想占据她所有的注意力。 他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去拿茶盏喂她。 阿卿懒懒的倚在他身上,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取出那枚灵魂碎片,在雅室被蓝曦臣抱住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蓝曦臣身体里的那块灵魂碎片躁动不已,所以她该怎么做呢。 蓝湛一眼就看出她在走神,将茶盏里的清茶一饮而尽,捏着她的下巴将其渡到她的檀口之中,自上而下的吮,吸,勾取。 禁锢着她腰肢的那只手也越发用力起来,将她压向自己,心中的躁动越来越难以控制。 灼热的气息互相纠缠,混合着清茶的幽香,叫人欲罢不能。 弥苑建的位置极偏,显少会有人过来,石桌又在桃林中心,时不时就会有几片粉色的花瓣掉下来,美不胜收。 她趴在他的肩头,神情有几分难耐,贝齿咬着下唇,似无力承,受一般,呼吸急促。 两人衣着都是完好的,只是下摆处的衣物,纠,缠,在了一起。 他一用力,她腹部就难耐的收缩绞紧。 额头青筋暴起,只觉得头皮发麻。 许是怕有人经过,她死死的揪着他的衣物,声音都收在喉咙里,只是呼吸越发粗重。 “阿卿,阿卿,叫出来。” 她眼圈都红了,就是不说话。 铃铛忽然就晃的急促起来。 “唔~”她没忍住,被,冲,撞的发出单音。 …… 许久,她趴在他的肩头平复心情。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鸦青的发。 “与我成婚好不好。”他的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她只是侧头吻了吻他的颈项,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蓝湛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 …… 是夜 阿卿没有让蓝湛留宿,今夜她要去验证她的猜想。 一缕红色的烟雾进入蓝曦臣的房间。 在他床前凝成人形。 阿卿神色有几分凝重的打量床上这个男人。 他身上这一块碎片是贪。 之间点上他的眉心。 绯色的能量晕开。 她不自觉后退了两步,怎么回事,她竟然无法取出灵魂碎片。 蓝曦臣此时已经醒了,看到蓝初北站在自己床边一愣,他坐起,带着疑惑看向她。 “你身上有我的灵魂碎片。”她有些丧气的坐在床头凳上。 这个下午忘机提过一些,只是没想到自己身上就有。 她明显有些低落。 蓝曦臣抚上她微颦的眉头:“别皱眉,如何取出,我都配合你。”语气很温柔,眼神一错不错的落在她脸上。 “我也不知道,方才它还把我弹开了。”说到这个她就更不开心了,自己居然被自己的灵魂碎片弹开,有这个道理嘛! 他没忍住抱了一下她,原本只是想安抚她,却没想到她紧紧环住了自己的腰。 声音瞬间便低哑了许多:“阿卿。” “曦臣哥,你先别动,我感觉到它了。”阿卿发现自己与他贴近时,灵魂碎片便极其活跃,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灵魂之力探入,去碰触它。 “嗯~”蓝曦臣闷哼一声。 在她触碰到自己灵魂时,他并没有阻挡,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涌入时,自己整个尾脊骨都麻了,脑子里一阵一阵的空白,硬的发疼。 她却毫无察觉,依旧小心翼翼的去包裹自己的灵魂碎片想将它拖拽出来。 蓝曦臣揽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眼神越来越晦暗。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推到在床榻上。 第93章 仪 唇上覆上一抹温热。 阿卿心口一跳,他趁机,探入,一点点,深入,带着极强的侵略感和暴虐意味,势如破竹般。 在他贴上来那一刻,阿卿锁骨处的桃花儿闪烁了一下,她脑子里空白了一瞬,接着便涌入了许多记忆,冲撞的她眼前阵阵发黑。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她修为不够,便将自己的一缕魂魄放入花儿中,那花瓣进入人世投胎,不带任何前尘记忆的成长。 她叫洛卿…… “阿塍。”她低低唤了他一句。 “阿卿。”他身子一顿,声音有些发颤,心中划过一丝念想,却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以至于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我不是。”跳了城墙。 她神色有几分落寞,但是又不全然是洛卿的模样,似乎……在融合。 忘机说阿卿如今魂魄不全,下午见她时,便发现了她眼角眉梢更恣意些,像是从未接受过礼教的娇纵,无拘无束。 而洛卿,是一份被完全保护的懵懂天真,若自己身上有阿卿的一块灵魂碎片,那么…… 许是被洛卿的情感影响,她对上蓝曦臣总莫名有几分悸动与痛楚,在她彻底融合这枚灵魂碎片以前,大抵它会一直影响着自己。 他一只手撑在上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阿卿莫名其妙伸手去摸他的脸,很认真,似要把他的容貌记进心里。 记忆中,她穿着红色的软烟罗裙,为他跳舞,一寸一寸的抚过他的脸,将他记入心里,即使最后一跃而下,也从没有后悔过。 他同样心有戚戚,不带任何欲,望的抱住她,那一直以来纠缠着自己的心痛在这一刻平和了许多,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而今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敛下眸子,灵魂碎片入体后,她不但有了洛卿那一世被封存的记忆,还直观的感受到了蓝曦臣对自己的感情,那种痛失所爱的悲苦,求而不得的难耐,都让她心疼,也让她难得升起几丝愧疚来。 她看到墨塍跌跌撞撞的跑向自己的尸体,将浑身是血的她搂在怀里,一向对外冷峻对自己温柔的年轻帝王哭的像个孩子。 她看到他抱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回长禧宫,看到他心存死志,看到他躺在自己身边与她十指相扣,看到他温柔的对自己说:“阿卿不怕,我来陪你了。” 她看到他神色落寞的站在弥苑门口看着自己与蓝湛接吻,然后独自转身离开,她看到他许多次夜猎经过夷陵在乱葬岗口徘徊不前,她看到他在看着自己葬身无妄海的那一刻怒急攻心吐出鲜血,她看到夜色里他看着当初自己掉的那枚掩饰性别的玉扳指发呆,她看到他认真仔细的拂去流光上的灰,她看到他明明心痛到极点脸色煞白还强自打起精神去安慰蓝湛…… 阿卿合上眼眸环住他的腰。 曦臣哥,对不起。 “你都记起来了。”他侧躺着抱住她。 “曦臣哥值得么?”她眼神复杂的看。 “小北,我说过我会一直等你。”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眸子微微垂下来。 月光倾泻下来,她撑着身子坐起。 方才衣带便有些松了,她这一动作,领子又开的大了些,锁骨上的轮廓更加明显起来。 他自身后拥住她,只这样环着,他便有些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来。 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他没有一刻能够忘记她化作星光的那一幕,只觉得满心苦涩难耐。 唇瓣落在她后颈上。 蓝曦臣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体一僵,朱唇吐辞,不受控制的发出一个单音。 他不动声色的diao住那块ruan肉,反反复复的碾,压,厮,磨。 “曦臣哥。”她声音有些轻chuan。 他不自觉的喉头上下滚动,喷在她颈项的呼吸也灼热了许多。 那处被他烙下痕迹,他才放开,又换了一处继续,直到往上包裹住她的耳垂,她最受不住这里被他吃住。 每次动这里她总是叫的大声,身体崩的紧紧的。 拜前世记忆所赐,他很快便知道她所有的点在何处。 “别,含,了。” 他充耳不闻。 “曦,臣哥,嗯~” 她失了力气,不得不双手撑着床榻,支着自己,脖颈却仰起,白皙的下颚高抬,眉头微颦,他跟着她的动作前倾,双唇却始终没有放过她的耳垂。 呼吸落在耳畔,激起一片细密的颤栗。 以前,有很多次,他都有机会得到她,但是他没有,有时候想起来也会觉得不甘心,最先发现她秘密的是自己,最先喜欢她的人是自己,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也是自己,但是他唯一不想做的就是伤害她,哪怕在她眼里看到一丝厌恶他也不愿意。 她明明已经情dong,对自己的态度明显软化,她没有推拒自己吻她,没有厌恶他的亲近,但是唇落在她的肩头,他却自己停住了。 他爱的是完完整整的蓝初北,不希望在她被影响的情况下不明不白的与她发生什么,喉头上下滚动,嗓子干涩沙哑。 蓝曦臣死死的搂住她,似要将她钳进自己的身体里,趴在她肩膀上,慢慢的平复气息。 温柔扑了空才能长记性,过度的热情也就像热水养花,毕竟心甘情愿这四个字真的是卑微又勇敢。 阿卿也微微喘着气,心跳快的不正常,她知道那块灵魂碎片到底是影响了她,对蓝曦臣天然的亲近,对蓝曦臣炙热的爱意,对蓝曦臣深刻的愧疚,包括在他贴上来的那一刻,身体自然而然的欢愉迎合。 他搂着她睡了一夜。 清晨,天还刚亮。 阿卿蹑手蹑脚的起身,蓝曦臣还睡着,她小心翼翼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套上罗袜,提着鞋子往外走。 昨天晚上,那碎片对自己冲击太大,自己一时意乱情迷差点陷进去……她心情有些复杂,灵魂碎片还没有完全融合,昨天那种情况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她心中有些踹踹,既然不知道怎么解决,干脆先偷偷回去。 她每个动作都小心的很,将门轻轻合住,刚舒了一口气,扭头就见蓝湛面无表情的站在蓝曦臣门口看着自己。 周遭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过分,只几声蛙鸣鸟叫。 她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这院子出口就一个,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虽然阿卿不在乎世间礼法,行事万般随心,但是被小情人撞见自己大清早从别的男人房里出来,还是有些尴尬的,尤其是这男人还是小情人他大哥。 “起的挺早。”她状似轻描淡写的说。 蓝湛冷着脸,眉宇间似有寒霜。 阿卿仔细一看便发现不对劲之处,他脸色煞白,唇瓣也褪去几分血色,加之身上湿气极重,或许他昨晚就是跟着她过来的,根本没有回去休息。 阿卿难得有几分心虚尴尬,不过越是这样,她便越是面上一片坦荡,看不出深浅来。 这会总归不是好的谈话之地,她这衣服昨日没换,有些不自在,便想回去,把衣服先换了,再说这个问题不迟。 只是,蓝湛已经扣住了她的手。 双目有些发红:“解释。” 阿卿皱了皱眉,明显有些烦躁起来:“去弥苑。” 理智稍稍回笼,他也知道这样不对,在兄长门外站了一夜,如今看到她出来,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保持冷静,心中汹涌着太多的负面情绪。 “蓝初北。”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喊自己。 阿卿脚步一顿。 蓝湛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从脚底涌上的寒意一层一层的包裹着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自嘲一笑,兀自离开。 阿卿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背影,心口一跳,泛起一丝莫名的难受来。 她没有上前,没有解释,只是自顾自回了弥苑,这块碎片回笼后她记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也隐隐知道自己之前不该那么对晓星尘和蓝湛,她捏了捏眉心。 手指不自觉抚上手腕上翠绿的玉镯子,总觉得似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只不过自己丢了关于他的记忆。 姑苏这会也进入了雨季,一开始还细细疏疏的,后来就越下越急,她半掩着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青草的气息。 阿卿盘腿在床榻上打坐,月色西沉,天刚破晓,刚从入定状态出来,眉头就微微皱起,嘴角抿直了,她快速起身,去打开房门。 他全身都湿透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唇瓣惨白,也不知道在这淋了多久。 第94章 蓝 她皱着眉将蓝湛扯进屋。 他有些奇怪,极乖巧的任由她拉扯,让他坐在椅子上他就坐在椅子上。 弥苑里有许多她以前的衣物,她拿了件袍子出来,虽然给他穿略有,些小,但披着总归好些。 “去屏风后面把湿衣服脱下来。”她将手里的衣服递给蓝湛。 他就安静坐着一动不动,头发丝上还滴着水,眼神黑黢黢的看着她。 阿卿忽然就有些心软了,手指覆上他的脸蛋,拂去他脸上的水珠:“那你想怎么样呢”带了几分哄小孩子的耐心。 他就是沉默着,不说话,有些可怜。 她叹了口气:“过来,我给你换。” 他这才起身,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去了屏风后面。 她青葱白嫩的手指勾上他的腰带时,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攒动了一下。 他很配合,让抬手就抬手,很快就脱得差不多,就剩条…… 虽然穿在最里面,但这会这湿的差不多了,她的手勾住那条小裤边缘的时候,被蓝湛按住。 她愣了一下:“那你自己脱。” 说完就转过了身。 蓝湛垂着眸子,有些懊恼,但还是自己脱掉了,取下她挂在檀木屏风上的外袍披在身上。 “好了。”他淋了一夜的雨,这会嗓子嘶哑难听的很。 她让蓝湛去自己床榻上坐着,给他解了发冠也去掉了抹额,拿出一块干净的巾子为他擦头发。 他的衣服挂在二楼的前廊上等风干。 她的动作很轻柔,身上的幽香在鼻尖萦绕,他眼眶微涩,酥酥麻麻的。 心里总难免生出些念想,她这般待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于她而言是重要又特别的。 头发擦的差不多,她就把他按在床上,扯过被子为他盖好,实在是因为他身体太过冰冷了,而且他的脸色也看起来很糟糕。 刚起身,就被他拽住了手:“你别走。” “我不走,去给你煮些米粥。”她颇有几分无奈,虚弱状态下的蓝湛与平日里很不一样。 “我不饿,你别走。”他有几分固执的拉着她的手指。 阿卿有几分无奈,她弯腰对他笑了笑,在他唇上烙下一吻,很浅的一下:“你乖乖躺着,我很快回来,嗯?” 蓝湛这才松了手,阿卿为他掖好被角,去小厨房给他煮了些粥。 她并不是不会厨艺,相反她在这方面似乎也天赋异禀,只是平日里懒散不愿意做罢了。 端着米粥回去,就对上了他的眼睛,比平日里都软和。 “起来喝粥了。”她拍了拍被子,示意他坐起来。 蓝湛确实是坐起来了,但也不伸手,不吃东西,就这么看着她。 “喂我。” “嗯?”阿卿实在没想到,能从蓝湛嘴里听到这种话,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蓝湛自己也有些羞涩不好意思,不自在的抿了抿嘴,但是却没有改口。 阿卿低低笑了一声,然后端起碗,舀了一勺粥,小心的吹了吹,递到他唇边,颇有几分揶揄的开口:“来,张嘴,啊。” 蓝湛有些难为情她将自己当做娃娃对待,但又不可否认,被她照顾,自己心里很开心。 “好吃。”他很认真的说。 阿卿就煮的简单的白米粥,清淡的紧,似笑非笑的看了蓝湛一眼:“那就多吃点。” 他耳根子有些发红。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他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阿卿有些无奈,只能褪了鞋袜,合衣上床陪他躺一会。 他散着头发,比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含光君柔和许多。 蓝湛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小脑袋,眸子里雾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他的头发:“怎么在外面淋雨也不进来,嗯?” “你别喜欢别人。”他声音嘶哑的厉害,字里行间却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 “别想那么多。”她安静的躺着。 蓝湛忽然缠上来,侧头吻她。 他眉眼精致又漂亮,她是极喜欢的,喜欢看他淡漠的眸子里沾染情,欲的样子,比起对蓝曦臣复杂的感情,她更喜欢蓝湛的纯然,只单纯因为他的脸合自己的心意,他的血香甜,他青涩又炙热的霸道与占有欲也叫人心动。 感受到她的迎合,他心中微动,动作也大了些。 她已经感受到他的热情,只这样亲吻着,便已经di住了自己的腹部。 她在蓝湛辗转的缝隙,断断续续的开口:“嗯,你身体~哈啊~” 他扣住她的手腕按在床榻上,更用力的吻她,只有进入时,才会彻彻底底觉得自己拥有着她,蓝初北无论有没有失去记忆,她骨子里的冷漠都是存在的,像风像水,越想握紧便越留不住她,他走后就觉得后悔,为什么不好好听她说,或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傻愣愣的站在弥苑门口,雨越下越大,他心却止不住的下沉,她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看到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心里只有欢喜。 我没办法放手了,蓝初北。 他细细描摹她脖颈上青色的脉络,顺着那道曲线往下。 让她每一寸都沾染自己的气息。 他今日格外细致,温柔的让人难耐。 她攀着他的脖子,气息不稳:“蓝湛~” “嗯”他的唇瓣触碰着她的下颚。 “蓝湛~快~一点,难受。”她扭了扭腰。 惹得他闷哼一声,只是他强忍着想要肆意的念头,依旧慢条斯理的:“阿卿,这里只让我入,好不好” 床上的蓝湛与床下的蓝湛简直判若两人,很多话,饶是阿卿也不好意思,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侧着在她耳畔又问了一遍:“答应我,我就给你。” 她一开始咬着唇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他也不恼,便温温柔柔的辗转。 “蓝~湛,嗯~”她渐渐的受不住了,声音开始甜腻起来。 “只让我入,好不好,阿卿。”他也难受,青筋爆起,与她十指相扣,头皮阵阵发麻。 【略】 铃铛晃荡的厉害,叮叮当当的响,便与那架子床摇成了一个频率,床幔被风儿吹起,里面层层叠叠,如麦浪般波澜起伏,荡漾着。 “阿卿睁开眼,看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极重的喘息声。 她羞得不敢睁眼,换来的就是他暴风雨般的冲击,每一下都能到ding。 她不得不含着泪花,睁开眼睛。 “阿卿,入你的是谁” 她贝齿咬着下唇,如何都不开口。 他低低笑了一声,慢下速度,又是一轮新的折磨。 …… 弥苑外,雨依旧在下。 细密的雨滴打落在桃花瓣上,激的花瓣轻颤,抖动不停,偶尔有几片顺着雨水掉落在地上,花心吐露,美艳至极。 那花汁应是极美味又香甜可口的,细细的品上一口,再用力吸上两下,花瓣微微颤动,细密的雨滴打下来,从花心处滚落的蜜露便更多了起来,颇有种糜丽的叫人神思不属的美感来。 屋中 她已经被托起。 凌乱的衣物披帛都散落在地上。 他扣住她的脚踝,那系在脚踝上的铃铛晃个不停,声音清脆极了,急切的,缓慢的,声声入耳。 “阿卿,阿卿,阿卿。” 他一声一声的喊她。 回应他的是一声比一声更娇媚的低泣。 “嗯~唔~” 慌乱的沉迷,如海浪般仓促起伏,浪花一个又一个的翻动,惊涛骇浪猛烈的拍打着礁石,然后又激起更大的浪花。 “蓝~湛~” 她受不了这样,难受,太难受了,想让他快一点,再快一点,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他亲吻她掉落的泪珠,喉头干涩嘶哑,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阿卿要什么,嗯?” 第95章 景 她实在受不住,咬在他的肩膀上。 他身子一僵。 “啊~”她被突然猛烈的撞击,撞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声线哎怯。 这檀木屏风不稳的晃动着。 她的背时不时贴上屏风,呼吸紊乱,心跳不止。 他即使在这种时候也不忘用手垫着她的后背,怕自己力道太大,让她难受。 她无力的攀着他的脖子,眉头微颦,鼻音很重,他密密麻麻的吻烙下,在她高高仰起的颈项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 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 她蓦然声音高亢起来,指甲死死的扣着他的后背:“蓝湛,蓝湛,啊~”腹部骤然紧缩。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绞的头皮发麻,大力的抱紧了她,死死的扣在怀里,身体微微颤栗。 雨水肆意的浇灌着田地,带着不容抗拒的灼热感。 她好半天才从这种灭顶的快,感中回神,胸口起伏,大力的喘着气,发髻散乱濡,湿。 他同样拥着她平复狂乱的心跳。 他温柔的吻,一下又一下落在她的唇瓣上。 她轻轻抽气,嘴唇有些疼,大概是有点肿了。 “你怎么跟个小狗一样,一直tian。”她用手挡住他的唇,唔,都被亲zhong了。 他不乐意她的抗拒,见她用手挡着,便tian在她的手心上。 “蓝湛~” 他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她往床榻走去。 走动间,那东西反倒zuan的更深了。 她腰都快断了,察觉到那家伙又开始变大,颤着腿想下床,却被蓝湛抓住脚踝拖回来,床幔后,波澜起伏…… 三天,整整三天。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与他在这厮混了三天,每一处他都能用起来,有些东西她现在都不能直视了。 好几次,她都觉得蓝湛是妖精,自己才是被压榨的那一个,不然他怎么那么精力十足,不知疲倦。 蓝湛被蓝启仁叫走了,她才舒了一口气,在这周遭走走。 云深不知处的后山是真的大。 上山前她就备好了酒,虽然蓝湛说云深不知处禁酒,但是她藏酒的时候就当着他的面,他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么。 悠哉悠哉的拎着酒壶在后山晃荡,找了一处平滑的大石头,侧倚着吃酒。 “景仪你快下来吧,一会弄脏了衣服蓝老先生又该罚你了!” “没事没事,思追这枇杷可好吃了,你在下面接着啊!” “景仪!” …… 奶声奶气的声音自身后的林子里传来,阿卿掀了掀眼皮,呦,小孩子。 她转了个身,就看到一个穿着蓝氏校服头带抹额的小朋友扒着树干,吭哧吭哧的摘枇杷,底下还站了个,打扮差不多,只不过上面那个一看就皮实。 阿卿不出声打扰,就这么看着他俩。 “啊~!” 上面那个小孩子一下没扒拉住树干,摔了下来,那声音尖利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阿卿不可能见死不救,一瞬间就出现在了那里,在半空中接住那小娃娃,翩然落下。 蓝景仪喊的撕心裂肺的,落地了没感觉疼才睁开眼睛,和阿卿大眼瞪小眼,许久才傻乎乎的发问:“你是天上派来救我的仙女嘛?” 阿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故意逗他:“我是天上派来的小妖精,特地来降你的。” 说完就把这小朋友放了下来,别说,这么点的小萝卜头,还挺沉。 “骗人,你那么好看,一定是仙女。”蓝景仪摇头晃脑的,看着吧,似乎还挺机灵。 她笑眯眯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故意给他把头发都揉乱了,嗯,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这不就配套了么。 “谢谢姐姐。”旁边那个看起来乖巧的小孩子像模像样的给自己作揖,看起来比自己救下的这个板正许多。 “谢谢姐姐!”蓝景仪也连忙道谢。 蓝思追有些失落,漂亮姐姐只摸了景仪的头,不摸自己的头,委屈的抿了抿嘴角。 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小朋友有些不开心,侧头看向他:“你怎么了?” “姐姐没有摸思追的头。”大大的眼睛里湿漉漉的。 阿卿先是一愣,随即便笑着也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他揉的乱糟糟的,才松手。 偏偏这小朋友还跟得了宝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她弯起的唇就没下去过。 “姐姐这个给你吃!”蓝景仪很喜欢这个漂亮姐姐,把自己摘的枇杷分给阿卿。 阿卿接过枇杷,心情不错:“谢谢你啊。” 三个人就坐在刚才阿卿坐过的那块大石头上吃枇杷。 这东西酸酸甜甜的,其实挺好吃,但是阿卿吃了一个,就不吃了,剥着太麻烦,她一向不喜欢麻烦的东西。 “姐姐你不吃了么?”思追心细,率先发现这个好看的姐姐没有吃枇杷。 “唔,太麻烦了,不想剥。”她也不掩饰,轻轻皱了下眉头,实话实说。 “姐姐我给你剥!”蓝思追自告奋勇要给阿卿剥枇杷。 “姐姐我也给你剥!”蓝景仪也立刻这么说。 阿卿也不觉得自己欺负小孩,笑眯眯的接受两个小朋友的孝敬:“你俩一个叫思追一个叫景仪” 刚刚她有听到这俩小娃娃互相喊名。 “姐姐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我和思追叫什么名字!”蓝景仪一脸崇拜的看着阿卿。 她弯了弯唇角:“因为我会掐指一算啊!” “掐指姐姐那你岂不是占卜术修的极好。”蓝思追也崇拜的看向阿卿。 她忍笑咳了一声,故作正经道:“对啊,所以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求我,我给你们算算。” “我!” “我!” 两个小朋友都举手。 “一个一个来!” 最后是蓝景仪先问。 “姐姐,我想问什么时候可以吃肉” 阿卿听了这话,一愣,随即笑开:“一会就有。” 云深不知处的伙食真的……太差了。 “真的嘛?”蓝景仪小脸都皱到一起了。 “对呀。” “姐姐我想问。”思追有些羞涩。 “说呀。”阿卿看向他。 “明天姐姐会不会出现。” “会呀。”她笑了笑。 坐着说了会话,阿卿站起身,捡了根树枝。 “姐姐,你要干什么”蓝景仪小大人似的仰着头看她。 “你不是想吃肉,我给你们抓两条鱼。”她嘴角勾起狡黠的笑。 看向水面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树枝势如破竹般射出去,准确的扎穿一条大鱼身体里,这一手把两个小朋友看的一愣一愣的。 回神后就拍着手围着阿卿,一人一句的拍着马屁。 她用这种方法抓了三条鱼,清洗收拾好,串起来,一人一条架着火烤着。 看着蓝景仪脏兮兮的衣服,阿卿忽然又想逗拜他,这小脸嫩的能掐出水来诶。 小朋友挨着自己坐,她难免手痒痒,将他抱起来,在他白嫩的小脸上香了一口。 小景仪愣了一下,对阿卿笑的傻乎乎的。 阿卿乐了,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始忽悠他。 “景仪啊,你被女孩子亲了,会怀孕的。” “姐姐,怀孕是什么啊?” 阿卿拿手指戳了戳景仪的小肚皮:“就是这里有小宝宝了。” 蓝景仪顿住了。 他也不是完全不知事的年纪:“那小宝宝在这里他怎么出来” “当然是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呀。”她低低笑出了声。 …… 蓝湛找到阿卿他们时,蓝景仪正哭的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平日里最怕含光君的蓝景仪忽然跑过去抽抽噎噎的哭诉:“含光君,我怀孕了,呜呜呜呜呜呜~” 第96章 仪 蓝湛将视线落在阿卿身上。 阿卿一僵,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来,这小孩子一点也不经逗呀。 她只好走过去,摸了摸蓝景仪的小脸:“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你这里面没有小朋友,他也不会从你肚子里面爬出来。” “可是你刚才亲在我脸上,你说过亲了就会怀孕。”他哭的伤心,一想到自己肚子会破开,会有小娃娃钻出来,他就伤心的一塌糊涂。 阿卿有些无奈,这小孩看着也不胖啊,怎么一哭就跟天要塌了似的。 蓝湛看了阿卿一眼,她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亲一下不会怀孕的。” “那我感觉肚子里动了一下,里面肯定有小宝宝了。”蓝景仪捂着肚子,满脸痛不欲绝。 “你可能是饿了,那边鱼烤好了,很香的,要不要吃一口。”阿卿随口一说。 “要。”他瞬间跑回去,也不哭了。 本以为就没事了,却没想到这小家伙,吃完鱼又开始默默掉眼泪,刚才摸了碳火的手还去擦眼泪,花猫似的,脸上一道一道的。 好不容易安抚好两个小朋友,让蓝景仪相信他并没有怀孕,把他们送回去后,天色都黑了。 月色下,他牵住了阿卿的手。 两个人慢慢散步着往回走。 阿卿的存在,在云深不知处已经算不得秘密了,许多以前认识蓝初北的人都知道了她没有死的消息,多少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只是没有一个人会外传,便当做了整个姑苏蓝氏一个大家公认的秘密。 她得到蓝曦臣身上那块碎片后,便记起了许多关于这里的记忆,自然对这些蓝氏弟子们都很宽容,很多次碰到独自练剑的弟子,她也会指点几句,看到他们激动的眼眶发红,心中也是暗自生了波澜。 只不过公开之后,蓝氏小一辈的弟子们,便不能再喊她姐姐了,统一喊了姑姑。 离起君这个称号却是再不好用,许多人喊她阿卿姑娘,又或者如蓝景仪蓝思追他们,喊着阿卿姑姑。 两人慢慢走回弥苑。 他一路上都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她也任由他拉着。 阿卿倚在他身上,注意力却集中在他手指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他抱着她坐在身上。 在手指上划开一道口子,递到她唇边。 她舔血时,表情总是十分虔诚,身上那种甜腻的气味会更浓郁些,勾的人心神旖旎。 阿卿吸了一下,没过分,然后轻轻的舔了一下伤口,让它愈合。 “我们去清河好不好?”她抬头看他。 蓝湛知道她是惦记那块灵魂碎片,便点头答应她。 总归早些恢复也是好的。 今夜他没有闹她太久,毕竟之前三天要的有些狠了。 只是,唯一有一点,他不将那物事取出来,便在她那里面塞了一晚上。 无论阿卿怎么哀求,蓝湛都不拿出来。 她只要稍稍一动,那东西就会自己涨大,动动。 那种异物的鼓涨感叫她难得失眠,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半梦半醒间,能感觉到那东西在抽,动着。 …… 她已经拿回流光了。 流光感受到她时也很兴奋,剑身微微颤动着。 她拔出剑,在桃林里练剑,花瓣飞舞,美轮美奂,白色的衣袖翻飞,衣摆划出绝美的弧度。 蓝曦臣来时,恰好看到她在桃林里舞剑,一袭白衣翩然若仙,以前他也常站在这里看她,只不过时过境迁,心情却不全然是当初的纯粹了。 她收势看向蓝曦臣。 “曦臣哥。”她朝蓝曦臣走过去。 “阿卿。” “怎么了?” “你和忘机要去清河”他眉目温润。 “清河聂氏有一人身上有我的灵魂碎片。”她也很坦然的说理由,融合了那枚碎片后,她对蓝曦臣的感觉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有些心疼有些愧疚,但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 “嗯。”他应了一声。 他离得有些近了,阿卿心口一跳,后退了一步,他一靠近自己,洛卿的那一份感情便凶猛的占据她的胸腔,她这才后退。 “你一定要和我这样疏离么。”他语气中有几分失望。 “我。”阿卿甚至不敢与他对视,那股汹涌的爱意让她极难控制,她怕一看到他难过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去抱他,想抚平他眉宇间的躁郁。 “我能不能抱抱你。”他的语气很卑微,这样低三下四的蓝曦臣让她心中一痛,他不该如此的,他应该温雅有致,风度翩翩,气质卓然,是矜贵又冷静的。 阿卿低低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拥住他。 蓝曦臣有些不敢置信,手有些颤抖的环住她的腰肢,抱的她很紧很紧。 “早些回来,我在姑苏等你。” ……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宇间有几分清愁,那是洛卿的爱,不是她的,墨塍是墨塍,蓝曦臣是蓝曦臣,洛卿是洛卿,而她是蓝初北。 阿卿进了屋,随意的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看起来。 后面桃林突兀的传来噗通一声。 她合上书,眉头一挑,这云深不知处居然还有人敢闯她的地盘。 接着便听到后面传来两道声音。 “景仪,你没经过人家允许摘桃子是不对的。” “这儿的桃子又大又甜,去年没人摘,掉到地上都坏了,今年我不能叫它浪费了。” “景仪,你这样不好。” “思追你放心,你在下面接着,桃子咱们一人一半。” …… 阿卿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什么缘分,又是前几天那两个小孩。 自己这桃林以前是不结果的,她不在那几年,它们倒是退化成普通的桃树了,按季节开花结果凋落,她在这待的这几天,也就围着屋子的这一圈是花儿,那后面的桃林里却密密麻麻结满了桃子。 也无怪招来这贪嘴的小家伙。 那边窸窸窣窣的,似有重物落地,她估摸着蓝景仪摘了不少桃子,但是好东西吃多了也不好,容易拉肚子,当然阿卿是不会主动说的。 她悄咪咪的走过去,想知道,这两个小屁孩看到这弥苑的主人是她会是什么反应,真是有意思。 蓝景仪和蓝思追都还小,那手能有多大,撑死了一只手拿一个桃子就拿不下了,所以两人都是用衣摆去包这些桃子,颇为吃力的往外走。 翻墙进来的,但这会兜着桃子还怎么翻墙,想着这弥苑常年无人,便准备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现。 却不想前院里坐着个仙风骨道的女人,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脸,姿态慵懒的喝着茶。 两小只吓得手一抖,衣摆里的桃子滚落一地,其中一个大桃子咕噜噜的滚到了那个女人脚边,他俩都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 第97章 蓝 蓝景仪还是反应快些,拉着蓝思追就往后面的桃林里跑,哪还顾得上什么桃子,要是被含光君知道他们俩偷偷来了这里,一定会被罚的。 阿卿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下一秒,两个小朋友就被她提着后衣领子揪起来:“敢来这偷桃子,蓝景仪你这胆子不小嘛,摘都摘了,你跑什么。” 她带着笑意出声,蓝景仪原本还心里踹踹的,一看是仙女姐姐,登时就不害怕了,不过被长辈耳提面命过了,知道不能叫姐姐,得喊姑姑:“阿卿姑姑!” “阿卿姑姑!”思追也很欢喜。 她把俩小孩放下来,指了指那边散落在地上的桃子:“别浪费,都捡起来去那边打些水洗洗吃。” 蓝景仪和蓝思追去捡桃子了。 阿卿慢慢悠悠的走回石桌处坐下,给自个倒酒喝。 蓝景仪和蓝思追一人抱着一个大桃子坐在石凳上啃,思追吃的斯斯文文的还好,这蓝景仪可是不拘小节,吃的哪都是,手指头上都黏黏的。 阿卿不着痕迹的离他远了些,就怕这小朋友一时想不开拿脏兮兮的小手来碰她。 蓝景仪见阿卿一直在喝那个白玉坛子里的东西,有些好奇:“阿卿姑姑,你吃的是什么呀,好不好吃,我可以喝一口嘛?” 云深不知处禁酒,她已经坏了规矩,自然不能让俩小的也坏规矩,到时候蓝湛该生气了。 “你不能喝。”阿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我不能喝。”蓝景仪不开心,嘟着嘴。 “阿卿姑姑,思追也想喝!”蓝景仪瞄到一旁老实啃桃子的思追,对阿卿说道。 蓝思追瞪大了眼睛。 “不是我不让你们喝,实在是这东西只有女孩子才能喝。” “男子汉为什么不能喝。”他有太多的为什么了。 “因为男孩子喝完就变成小姑娘家了,你想想你现在可以和小思追玩谁尿的远是不是你要是喝了这个,以后你只能蹲着尿尿了。” 阿卿的表情特别认真,郑重其事。 蓝景仪:!!!! “那我不能喝了。”他皱着个小脸。 阿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忍住掐了一下他的小脸,啧,一掐一个肉窝,还挺好玩。 没过一会,蓝景仪忽然神神秘秘的凑过来,阿卿很配合,看这小鬼头想跟自己说什么小话。 “阿卿姑姑,我比思追尿的远!”语气里满是骄傲。 “咳咳咳!”阿卿嘴里那口酒还没咽下去就呛住了。 “阿卿姑姑!你没事吧!” “阿卿姑姑!” 两个小朋友都围到她身边关切的望着她。 “没事没事,我没事。”阿卿一言难尽的看了蓝景仪一眼,戳了一下他脑袋:“挺厉害。” 蓝湛回来时,两个小朋友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并表示明日再来找阿卿玩。 坐在他怀里,难得不带任何颜色的抱抱,其实还是挺好的。 “他们怎么那么怕你啊。”她仔细瞅蓝湛这脸长的,多俊啊,就是平时不爱笑,冷冰冰了些,没啥吓人的。 他抓住她乱戳的小手。 “碎片糅合的怎么样?”他那日在床上逼着她说了许多,自然知道她与兄长前世的那段,为此那晚上要的她嗓子都哑了。 “快了。”其实这话有水分,她估摸着至少还得十天半个月的。 “待你彻底融合,就去清河。”他捏了捏她的手指。 “嗯。”她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下午兄长来过。”他忽然开口说这个。 “曦臣哥是来过。”她知道蓝湛又吃醋了,仰着脖子亲在他下巴上,一触即分:“就是让路上注意安全。” 他抿了抿唇,也不知道相信还是没有相信。 …… 云深不知处的小辈们都特别喜欢阿卿姑姑,除了她长得好看以外,还因为她特别会玩,带着他们上山爬树掏鸟蛋,捉鱼狩猎更是一把好手,虽然只是偷偷生些火给他们打打牙祭,也足够大家欢喜的了。 往日里清净的弥苑这半个月时常热热闹闹的,只不过老一辈的弟子依旧不好意思过去的,只能羡慕的看着这群走了狗屎运的小鬼头们。 要离开那天,这些小萝卜头围着阿卿给她送礼物,思追更是眼含泪花抱着阿卿的大腿不让她走。 她不得不哄着他们。 这回就她与蓝湛两个人去,蓝启仁也知道阿卿的情况,便只嘱咐她低调些,凡事保全自己再说其它。 阿卿一一应下。 “你说之前害我的是金家的人。”她看着一路上的风景,突兀的开口。 “嗯。” “先去兰陵金氏。”她嘴角的笑意邪肆冷然。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如今她明显还没有恢复,他不能任由她胡来。 “蓝湛,你信我。” 一辆华丽的马车慢悠悠的驶进兰陵。 夜黑风高之时,她换上一身绣有扶桑花的黑袍,作男子装扮,贴了小胡子,举手投足间惑人极了。 至于蓝湛,他一开始是不愿意换衣服的,但是在阿卿的坚持下也换了身衣服,也是一身黑袍,只不过上面绣的是蔷薇花。 她想了想用妖术给他幻化了一张平凡些的脸。 避尘也不能带,太显眼了,抹额也被摘了。 他明显有些不高兴,阿卿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喉结上印上一吻:“回来让你开心,嗯?” …… 俩人抹黑上了金麟台,找到金光善的屋子。 在他的屋顶上,掀了块瓦片往下看,啧,里面可真是香,艳。 自从拥有邪神的神格以后,她对世间一切污秽之气都格外敏感,金光善身上黑气很重,显然是平生没少害人的。 她手指动了动,屋里的烛火便熄灭了,蓝湛皱了下眉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你在这等我。”她小声与他说。 不等他说话,阿卿就化作一缕红雾进去了。 屋内烛火突然熄灭,底下人倒也不慌,依旧被翻红浪,浓艳快活的很。 她眼底闪过一丝猩红,手上掠起金红色的妖力,一把吸出了金光善的灵魂,用妖力包裹着与那猪圈里养的大母猪互换了灵魂。 她这天赋每十年可以使用一次,倒真是便宜这人了,双方交换一年后,会再换回来。 就是不知道那头大母猪能不能撑到明年不被吃掉了。 金光善的小妾本来在床上伺候着,忽然他就不动了,再睁开眼时,嘴里发出哼哼的两声,行动怪异的把两个小妾都顶下了床,然后手脚同时着地的在房间里横冲直撞。 “啊!啊!啊!” 两个女人都被吓疯了,衣衫不整的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喊:“老爷中邪了!老爷中邪了!” 没人发现一道红色的烟雾钻上了房顶。 她低低笑了一声。 “你”蓝湛根本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就给他和老母猪互换了一下。”她噙着笑意。 若是以前,蓝湛定是会说教几句,但是金光善害阿卿如斯,他是觉得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 “你想不想看金光善进了哪只老母猪的身体”虽然是在询问蓝湛,但阿卿根本没给他回答的机会,拉着他的手腕,两人在屋檐上几个纵跃就翻进了后院。 两人走到猪圈旁。 阿卿一阵反胃,这味道太销魂了,方才隔空抽取了那老母猪的灵魂,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过想到金光善现在就在猪的身体里,她就又有勇气往前走了几步。 金光善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秒就到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身体沉重的不行,最重要的是他艰难的扭头便发现有一只猪在拱自己。 他愤怒的想要叫喊,最后却只能发出哼唧声,和几下尖利的猪叫。 任凭他如何躲闪都能被那只猪追上,一顿乱拱,最让人绝望的是,被爆了。 天微微亮,猪圈外有人轻声的叹,一夜惆怅如此委婉,菊花残,满地伤,他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老母猪抽搐的躺在猪圈角落上。 公猪显然未有尽兴,不停的拱啊拱啊。 猪影交叠,起伏不定。 第98章 景 阿卿怕蓝湛看不清,为他短暂的开了天眼,让他真实清楚的看到金光善被拱的全过程。 上下两个口都没有放过。 时不时还点评两句:“这公猪挺厉害,看来过不了多久,得下小崽子了。” 蓝湛黑着脸把阿卿扯走了。 回来的路上,她都有点兴奋,一路上见个小姑娘就对人家笑,那小胡子风流倜傥的紧,大姑娘家一个个都羞红了脸不敢看他,又忍不住看他。 回客栈后,她就立刻去沐浴,在猪圈外待了一会,真是要吐了。 蓝湛在另外一个房间洗澡。 只是他更快些,收拾完就来了阿卿这里。 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的影子叫人血脉膨胀。 “蓝湛” “嗯。” “给我搓背。” 蓝湛僵了一下,喉结因为紧张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走过去,便看到莹莹如玉的后背,长发一半隐在汤桶里。 听到脚步声,她扭过头,顺从的趴在汤桶檐上,笑的勾人:“你真慢。” 水面上飘着红艳艳的玫瑰花瓣,底下的风景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他拿起巾子替她搓背,她皮肤太多细嫩,他根本不敢使劲,稍微用点力,那雪白上便红了一块,就像之前每一次欢,好,她腰上总能留下青紫的指印。 “嗯哼~” 巾子擦过她的后颈,阿卿闭着眼舒服的哼出声,蓝湛手指一顿,眼底又深沉晦暗了几分。 “再往下些蓝湛。”她噙着笑意扭头看他。 蓝湛面上越发崩紧了。 手略过浮着花瓣的水面,一点点往下。 “嗯~” 她真是坏,蓝湛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妖精就是故意的。 “嗯哼~蓝湛重些~你没吃饭么,重一点~嗯~” 蓝湛呼吸都有些乱了。 “不许说话。”他用手捂住她的唇瓣,声音喑,哑极了。 手心上传来湿,热的感觉。 她眼睛里满满都是揶揄的坏笑。 蓝湛不自觉咽了一下,眼神也不似方才清明了。 她突然转过身。 他的手来不及撤回,顺着身体转了一圈。 有些软,他没忍住捻了一下。 她娇俏的在他耳畔呵气娇呼。 “蓝湛,你有点坏哦。”她轻咬着他的耳垂。 他手掌按在她的肩头,掌心滚烫的很。 “阿卿,一会你受不住的。” 她低低笑了一声: “你想如何让我受不住啊~” 他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她,碾转的极狠。 几乎要掠夺她嘴里所有的空气,扑面而来的强势感,让她微微有些腿软。 她只能攀着他的肩膀,承受他的灼热。 他腰压的越来越低,指骨分明的手掌搓磨的越来越急,她的清浅婉转都被堵在檀口里。 蓝湛掐着她的腰将她半抱出水面,突然与空气接触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果子被压在舌尖下,偶尔转一个圈又重新被包裹住,碾转肆意作弄。 她仰着脖颈,抱着了他的头,一声一声的抽泣,却换不来他半点怜惜,这动作反倒是方便了他吞咽。 “蓝~湛~”尾音拐着弯的发颤,酥麻到人心坎里去。 他吃了又吃,吐出去再吃进来,实在磨人,享受着一边,却也不忘记另一边,唯恐冷落了。 她瘫软成泥,全凭他支撑着。 她的手指穿进了他的发间,那股难耐至极的感觉逼的她嘤嘤出声,他死死扣着她的腰肢,不许她逃离,另一只手捻弄着,叫她酥软无力反抗。 他垄着阿卿,将她从浴桶里抱出来,用屏风上挂着的干巾子为她擦干身上的水珠,又动作轻柔的把她抱回床榻上。 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 他动作轻柔的为她绞干头发。 阿卿像只慵懒又骄矜的猫咪,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蓝湛的温柔对待。 她用脚尖点了点蓝湛的手腕:“你方才不是还说我受不住。” “别闹,头发未干。”他揽住她的肩膀,让她倚在自己怀里,为她细细擦着头发。 本来就是刚才水里出来,身上只裹着干巾,她又不老实,干巾根本包不住她,很快便见着一大片雪白。 “阿卿。” 他低低喊了她一声。 一阵莫名的电流激的她一颤,想起身却已经晚了。 …… 被子隆起一块,晃动的厉害,时不时伸出一只细腻玉润的小手,又立刻被拉了回去。 【略】 “你好甜。” 她呼吸一窒,直接闭上了眼睛,贝齿咬着唇瓣。 他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她殷红的嘴唇,喉结上下滑动,冷淡的气息全无,她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心悸,心跳越来越快。 “不是说,晚上让我开心。” 听到蓝湛的话,她的脸又红了两分,他学的太快了,刚开始还脸红,越到后面就越衣冠,禽,兽。 他低下头想要吻她,被阿卿挡住了。 “嗯?” “你刚吃过那个。”她脸上泛着红晕,声音小小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难掩羞意。 他低低笑出了声:“阿卿怎么嫌弃自己的东西,很甜。” “蓝湛!唔~” 他吻在她的颈侧,时轻时重,密密麻麻的,让人招架不住。 旖旎的,绮丽的,与跌宕起伏的轻摇慢晃。 他双手压住她的脚踝。 轻歌慢诵。 “可以么,嗯” 温柔用了九分, 【略】 他居高临下的望她,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是彻彻底底的拥有着她,与她糅为一体,不分彼此,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眼泪她的婉转反复都是他带来的。 【略】 用力了一下,似乎要惩罚这个言不由衷的小妖精。 “啊~” 第99章 仪 花前月下之后,她疲惫的伏在他胸膛之上,待紊乱的气息平复。 “你方才好凶啊。”她不安分的动了动。 他沉默着,却按住了她四处作怪的小手,方才哭着说不要了的是她,现在处处点火存心撩拨的也是她,偏他的心软成一片,无论她如何,总想倚着她。 他喜欢每一个面的她,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她,长大后温柔清冷的她,失忆后纯如稚子的她,魂魄不全坏的坦荡的她。 抱着她,心就涨的满满的,谁也不知道无妄海一战后,多少次午夜梦回惊醒,心口惊悸,满眼都是刺眼的散落星光和漫天飘落的桃花瓣。 如今这般,甚好。 她感受到他一瞬间低落的情绪,难得没有起坏心思,反而温柔的回抱了他。 …… 一处茶楼 堂中坐着一个头戴抹额,白衣翩翩的俊郎公子和一个姿容绝美,一身月色广袖的姑娘。 周遭的人视线总有意无意的往阿卿身上瞟,阿卿目不斜视,举止文雅,倘若她不笑时,清冷如谪仙,眉眼微弯时,便风流恣意冰雪消融,端的是媚色入骨。 她看似无欲无求,优雅的品着杯中清茶,实则在专心致志听着他人闲聊。 “诶,你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 “嗨,还能有什么事,可不就那兰陵金氏的宗主现任仙督竟是那猪妖转世。” 这边话音刚落,阿卿那里就没绷住,一口茶呛住了,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蓝湛有些无奈,拿着帕子温柔的给她擦着嘴角,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阿卿缓过劲了,继续听着。 “猪妖转世此话怎讲” “是啊,听说那金宗主和小妾嘿嘿的时候忽然妖性大发,好在敛芳尊及时赶到,制住了他。” “他不是仙督么,怎么可能会是猪妖。”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他后来醒过来无意间经过猪圈,疯魔一样冲进去对着一头公猪乱拱!” “嚯,好家伙,还有这等事情!” “那可不,我听说各世家已经开始重新商定仙督的人选了……” 阿卿低着头,努力憋着笑。 蓝湛看着身旁的少女,嘴角不着痕迹的向上扬了扬。 她如今这么开心,真好。 以前,她没有脱离蓝氏时,总觉得她笑意不达眼底,后来离开了蓝氏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身上总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寂寥感,只有现在,她身上没有任何枷锁,只是她自己,这样很好。 “蓝湛。”她小声的喊自己。 他看向她。 “敛芳尊是谁啊?” 听到她提到金光瑶,蓝湛脸色冷了几分,他对所有金氏之人都没有好感,当年因为她,两家就彻底决裂,穷奇道之战那金子勋竟还想借蓝氏的弟子,结果自然没借成,他带去的金氏弟子全军覆没倒是让金氏元气大伤了。 “金光善之子。” “又是金家的人啊。”她皱了皱秀气的眉头,阿卿小心眼睚眦必报的,知道是金氏害自己受那么重的伤,如今连魂魄都凑不全,自然对整个金氏都喜欢不起来。 她一向不在讨厌的人身上浪费注意力,专心吃起了桌上的糕点来。 当天晚上,他们就接到蓝曦臣的消息,说各世家会去金氏,共同商议新的仙督人选。 “那聂氏的人不也会去”阿卿挑了下眉,倘若真是如此,那便不需要去清河了,免得人来了兰陵,自己白跑一趟。 “嗯。”他与阿卿对视一眼,便知道该在这停留一段时间了。 …… 这段时间,兰陵很是热闹,集合了许多世家之人。 姑苏蓝氏的人是三天后到的,领头的便是蓝曦臣,看到弟弟和她旁若无人交握的手,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笑容都多了几分勉强。 蓝初北当初的事情闹得太大,认识她的人其实不少,死而复生总归会招惹有心人的眼光和算计,索性低调些。 流光在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用,阿卿觉得有些憋屈,待她魂魄集全了彻底炼化那枚神格,她定要这些人好看。 带着毡帽的阿卿站在蓝氏的队伍里引起了许多人的注视,尤其是蓝忘机对那个女人的态度,许多人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 其中翘楚当属如今前来迎接的敛芳尊,金光瑶。 心中划过一丝猜想,他装作不经意的走到蓝曦臣身边与他寒暄,行走间果然嗅到那股熟悉的暗香,他的指尖发颤,呼吸紊乱,仅管内心惊涛骇浪,这种失态也掩饰的极好,没有叫旁人看出来。 有这样想法的显然不止金光瑶一人,江氏的队伍里,江澄几乎是死死盯着那白衣少女,喉结因为紧张不受控制的上下攒动。 原本金光善执掌大权时,秣陵苏氏一直被打压着,而今当家的换成了金光瑶,秣陵苏氏竟然也在邀请之列了。 苏涉目光沉沉的看着蓝忘机身边的那个少女,她虽然带着毡帽,但他心里有一股强烈至极的预感,那个人是她。 阿卿在金光瑶靠近的时候脚步一顿,被蓝湛牵着的手也收紧了一些。 他扭头看向她:“怎么了?” 如今人多眼杂,她不方便说,便摇了摇头,蓝湛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再追问了。 阿卿心里却有些震惊,没想到又碰到一块碎片。 有了从蓝曦臣身上取灵魂碎片的经验,她其实有些踯躅,灵魂碎片入体后带来的不仅仅是一段羁绊,还能让她真切的感受到对方的感情,自己的灵魂碎片绝不会挑一个与自己毫无纠葛的人附体,后续的影响太大了。 妖精虽然难得有专情的,但是任她再浪,荡,那也是建立在自己心甘情愿神思清明的前提下,譬如说晓星尘又譬如说蓝忘机,这是她主动瞧上的。 而那天晚上在碎片的影响下自己差点与蓝曦臣,总归让她心中有些许不舒服。 所以说阿卿双标,又不讲道理,但是妖精呀,活的与人类一样被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众人讨论之时,阿卿也没有拿下毡帽,那姚宗主惯是个挑事精,明里暗里的说阿卿目中无人,在这种场合还带着毡帽,就这般见不得人。 这些年,金氏明面上是统领百家,但其实四家根本没什么团结一气可言,自然不存在什么和气或者面子的东西,蓝湛的避尘一把劈了姚宗主面前的桌子,也没人敢说什么。 金光瑶也只是笑眯眯的打着圆场,让人新抬了张小桌上来,根本没有多加批判,不说他与蓝曦臣交好,只为他心中的猜想,若她真是阿卿,敢冒犯她的人,他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阿卿觉得当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花也挺好的,要不就先这样,能有人替自己出手也不错。 金光善如今的状态是不适合进入大殿的,他行为举止与猪无异,大权旁落,金光瑶也不会让他出来丢了金氏的脸面。 少女本就与他同席而坐,不顾世俗眼光,这会挨近了些,身上的幽香不住的在他鼻尖萦绕。 “机,机,你刚才好威风呢~”她侧着头小声与他说。 蓝湛抿了抿唇沉默,喉头却吞咽了一下,反手抓住钻入自己袖袍里四处作乱的小手。 第100章 聂 聂氏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来人,直到天快黑了,聂明诀才姗姗来迟。 同行的还有聂怀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聂明诀似乎对金光瑶极为不喜,眼神里的恶意浓郁的很。 金光瑶看聂明诀的眼神也不太对劲。 她能轻易的感受到旁人的善恶情绪,在看到两个人同时出现时,那种胶着的互相争对的张力让她侧目。 她轻轻扯了一下蓝湛的袖子:“他们是有什么过节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蓝湛握住她的小手,不喜欢她过多的关注他人:“不知。” 阿卿有些不开心,这男人啥都好,长得好,身材好,体力好,技术好,大,就是一点不好,心眼小还爱吃醋。 罢了,总会知道的。 聂明诀与金光瑶几乎没甚交流,入席后也只是自顾自的喝酒,根本不参与话题。 倒是聂明诀身后跟的那个小尾巴,嘿,巧了,这不是当初那个小傻子么,阿卿没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啧,荷包挺满,聂氏这么有钱么?看他又换了个扇子。 她的注意力从聂怀桑身上收回来,接着便落到了聂明诀的身上,唔,戾气很重啊。 聂明诀敏锐的察觉到有一道视线,隔着朦胧的纱幔与阿卿对视一眼,明明看不真切,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实质的冷厉。 会谈散了,金光瑶为大家安排住处。 今日的讨论并没有得出结论,明儿个还得继续,蓝湛原本想带着阿卿去城里的客栈住,但是阿卿想要留下,这儿可是有两块碎片。 一块碎片就有的受了,她绝不会托大,一次性去拿两块碎片。 至于先取谁的,她垂下眸子,有些难办。 最后决定先取金光瑶的,她不喜欢兰陵金氏,取了碎片就走,聂氏之人那块可以容后再议。 有了上次的教训,蓝湛无论如何也不放她一人过去,她皱了下眉头,可是如果没有肢体接触她怎么取碎片,阿卿见不得美人伤心,但是他跟着也确实不方便,所以。 她喝了一口酒,将蓝湛压在床上亲。 酒都被她渡到了蓝湛的口中,细细勾缠着,诱着他咽下去。 辗转许久,他才安静下来。 阿卿颇费了一点功夫,才把他揽着自己腰肢的手拿下来,好脾气的给他脱了鞋袜,盖好被子,这才出去。 换了一身黑袍,便出门了。 白色在夜里太扎眼了,不然她倒是懒得换了。 她早打听清楚了,敛芳尊住在芳菲殿么。 夜游巡逻的金氏弟子只感觉到一阵风拂过,根本没察觉到刚才自己身边过了个人。 本来想从侧面的窗户镂空里偷偷进去,没想到她刚站稳,窗户就被打开,她与里面那人对视个正着,这特么什么运气…… 阿卿眨了一下眼,脸上表情是半点没变,扭头就准备离开。 “阿卿!”金光瑶急急叫住了她,呼吸急促,语气里含着多少复杂的情绪。 阿卿皱了皱眉,这个人也认识自己。 他急忙出来,离她还有一人的距离,骤然顿住脚步,颤着声:“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字里行间的深情与欣喜让阿卿有些不解,蓝湛说过金家是害了自己的罪魁祸首,那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说话,只是借着月光淡淡的打量他,那眉心的一点朱砂却是极鲜艳的,五官精致白皙,若不是在这种敌对的场面下相见,她其实挺喜欢他这张脸,笑的讨巧,很难叫人心生恶感吧。 “你有事找我嘛?”他见蓝卿不说话,便主动开口询问。 阿卿原本是想偷偷来取出碎片,再偷偷的走,最后变成这样,着实有些尴尬,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打晕了他,干脆利落的取出来算了,但是他笑吟吟的与自己说话。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贸贸然动手也说不过去,语气有些生硬:“无事,路过。” 金光瑶丝毫不受影响,客人入住的几个院子和芳菲殿极远,如何那么巧路过:“阿卿你真的没有事情找我?” 这个人对自己的感情太过明显了,阿卿眸子微垂,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他,忽然周身冷淡的气质一收,笑的妖媚横生颇为风流邪肆。 金光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心跳的极快。 “你喜欢我呀。”她倾身向他靠近了些。 “我不喜欢你,我爱你。”他承认的坦然,那些积压在心底无从宣泄的感情在这一刻不加收敛,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认真。 “那让阿卿看看你的真心好不好?”她刻意压低了声线,旖旎的缱绻让人无法抗拒的沉,沦,泥足深陷。 她抵着金光瑶的肩头,将他推到墙壁上,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怕么?” 她的呼吸喷在他耳侧,激起一片细密的颤栗,金光瑶痴迷的看着她,心跳快的要跳出来,喉结因为紧张情不自禁的上下滚动着,诚服又顺从,任由眼前的之人任意施为。 “不怕。” 阿卿很满意他的态度,聪明又听话,她的的指腹轻轻摩擦着他殷红的唇瓣。 听着他轻轻喘息。 她忽然就勾唇笑了起来:“你是在诱惑我么?” “那你被诱惑了么?”他颤着声反问。 阿卿没说话,用行动证明,她确实受了诱惑,眼前这个男人可怜兮兮的样子总让她有些想要欺负他。 她肆意的倾轧那两片唇瓣,反复摩擦。 他呼吸逐渐紊乱,被动的承受着阿卿赋予他的一切。 或许是受那块魂魄碎片的影响,她其实不算特别讨厌他,一开始确实粗暴了些,他眼尾泛红,眸子里尽是氤氲的水雾,勾的人心痒痒的。 后面就温柔了许多,这般顺从的姿态,隐隐激起她骨子里的强势来。 手指穿进他的发间,时轻时重的按压,听到他嘴里不时溢出的单音,她忍不住贴的更近了些。 她开始深入,灵魂一点点的勾取着藏在他体内的那块灵魂碎片,小心的往外拖动。 他身体却瞬间绷直,青筋暴起,双手忍不住扣住了她的腰肢。 在她灵魂之力倾入的那一刻,他便脑子里一片空白,那种汹涌的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来的kuai感,让他头皮发麻,上瘾又奔溃,颤栗的直发抖。 他拥她拥的紧,好似要将她整个嵌入身体里一样。 不住的把她压向自己。 那股熟悉的幽香一点点变得甜腻起来,让人上,瘾。他贪婪的呼吸着,急切的吞咽着,痴迷的享受着。 她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了他体内的那枚灵魂碎片上,对他的辖制也放松了些,任由他难耐的磨蹭。 灵魂力细细密密的包裹住那块灵魂碎片,强势的往外拖拽,两人的魂魄不可避免的会有交织碰撞。 每一次触碰,都叫他发颤。 手掌不自觉的用了些力气,似乎想要永远的留住她。 这块碎片似乎嵌的很深,比蓝曦臣身体里的那块还难取,几乎与眼前这个男人的灵魂快要糅为一体了,她莫名生出几丝恻隐,不想强硬取出伤了他。 她捏着他下巴的手指不自觉用了些力气,探的也更深了些,他的呜咽他的欢愉都被她掌控着。 他隐隐的想要更多,却又无从发,泄,急躁的拥紧了她。 第101章 怀 阿卿确定一时半会取不出那块碎片后,温柔的搅,弄了两下后,就离开了他的唇瓣。 他眼神依旧迷离着,呼吸紊乱到急促,后背贴着墙面,腿脚发软,舌根发麻,艰难的站立着,鼻尖都是细密的薄汗。 她离的近,自然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糜香,低低笑了一声。 他耳根子都红透了。 眼神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她的手指抚上他的眼角,在那块红晕上轻点:“害羞什么,回去换条亵裤,明晚再来找你。” 金光瑶看着她的身影离开,这才颤着腿,顺着墙面滑落。 即便是有了前一世的记忆,但前世今生他都未经人事,方才被她那样对待,灵魂碰撞的他浑身颤栗不已。 他将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想到刚才自己无助又难耐的抱着她,颤着声一遍又一遍的喊她的名字,最后一瞬间脑子里仿佛炸开千万朵烟花,头皮发麻,尾脊骨酸软,底下泥泞一片,便觉得羞涩难耐。 她一定也察觉到了,却没有推开自己,所以才会让自己去换…… 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七分欢愉,三分羞涩。 阿卿心情不错的往回走,能碰到个这样可怜可爱的,她舔了一下唇,滋味不错。 回去时发现蓝湛居然不在。 她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他喝醉了,大半夜的跑哪去了,平时喝一口就倒,不是挺乖巧的。 合上门,她出去找人。 终于在一棵大槐树下看到了蓝湛。 他直愣愣的站在那底下,也不知道在看个什么,样子认真极了。 “蓝湛。”她轻声喊了他一声。 “卿卿~”他笑的傻乎乎的。 阿卿知道这是还醉着,没醒,拉着他的手腕,想带他回去睡觉。 一下两下却没拽动他。 “蓝湛” “卿卿,上面有小鸟。” “你要干什么。” “你喜欢吃。” 阿卿忽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老偷摸带着蓝湛爬树掏鸟蛋烤着吃,实在是云深不知处吃的太素了…… “我们先回去睡觉好不好?”虽然喝醉的蓝湛挺招人稀罕,但是这里毕竟是金氏,别人的地盘,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去抓!”说完便一个纵身上去,轻飘飘的落地,还踉跄了一下。 “蓝湛!”阿卿有点无奈。 蓝湛一只手抓着鸟,一只手抓着蛋,递到阿卿面前:“你要吃我的鸟,还是吃我的蛋。” “不吃不吃,放回去吧。”阿卿试图跟他讲道理。 “不行!你喜欢吃鸟,我的鸟,都给你吃!”他固执的有点可爱,一直举着那只小鸟。 “好好好,我吃,我吃。”她拉着他想给人带回去。 “不行,还有蛋。”蓝湛又举了一下手里的鸟蛋。 “我的蛋也很好吃,卿卿吃。” “我不喜欢吃蛋。” “你喜欢吃蛋。” “你这蛋不好吃,太小。”阿卿打量了一下他手里那小鸟蛋,一点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我的蛋蛋好吃,很大。” “好好好,我吃,我喜欢吃蛋,咱回去吧。”她不想跟他鬼扯。 蓝湛得了想要的答案,这才听话的跟着阿卿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阿卿忽然停住脚,从蓝湛手里把那只小鸟和鸟蛋拿了出来,放回那棵大槐树的鸟窝里。 “我的鸟呢?”他拽了拽阿卿的袖子。 “我吃了。” “我的蛋呢” “我也吃了。”阿卿拽着蓝湛回去。 终于带着蓝湛回到房间里,头一回知道他喝了酒还能这么不安分。 脱鞋的时候才发现,他袜子都没穿,鞋子也穿反了,捏了捏他的小脸,给他盖好被子:“乖乖睡觉,听到没有。” 她刚要走,就被他拽住,一把扯到了床榻上,被死死抱住。 他睁着眼睛看她,傻气的命令:“睡!” 阿卿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配合他,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清晨的鸟叫声吵醒了蓝湛。 低头发现她乖巧的躺在自己怀里,一瞬间,心涨的酸酸乳软软的。 他凑到她面前,与她鼻尖相抵,安安静静的看她,便是这样他觉得可以看她一辈子,每多看一眼,喜欢就会再多一分。 …… 今天的会谈她不想参加,没意思,便自己在这后院里逛着。 蓝湛原本也不想去,但阿卿不想让他跟着,便忽悠着他去了大殿。 她有预感,原来的自己大抵是善良多过凉薄的,但是她不是,现在的灵魂里,妖性多过人性。 带着毡帽的她在后园里很扎眼,以至于碰到一伙小孩子打架时,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阿卿,为首的那个小屁孩态度颇为恶劣。 一旁被揍哭的那小娃娃还在撕心裂肺的嚎着。 “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小姑奶奶!”阿卿可不是会因为对方是幼崽就对其宽容几分的人,在她看来,敢对自己不敬的小混蛋都是欠收拾,比如说眼前这个,鼻孔长在眼睛上的,打一顿就听话了。 “你要是敢多管闲事,别怪我叫人揍你,小爷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阿卿弯了弯嘴角。 须臾之后,这场上除了阿卿和那个被揍的哇哇大哭的小孩子,就没一个站着的。 那些家仆屁滚尿流的四散开来,把他们的小主子留下了。 阿卿扯过那个目中无人的小屁孩,光天化日之下就脱掉了他的裤子,打他屁,股。 “知道错了么?” “呜呜呜呜~知道错了!” “以后怎么跟我说话啊?” “呜呜呜,要有教养!” “见到我要叫什么” “呜呜呜~叫姑奶奶~呜呜呜” …… 金凌抹着小眼泪看那个白衣姐姐揍人的场景,目露崇拜,好厉害啊。 阿卿放过那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屁孩后,便转过头来看另外一个小不点。 眉心也点了朱砂,啧,金氏嫡系的小孩子。 “姐姐,你好厉害。” 这个会喊人,阿卿对他印象稍微好了点,不过还是自己家的孩子好,思追多乖巧,啥活都帮着干,景仪虽然跳脱了点,但大体上还是听话懂事的。 “嗯,男子汉别老哭哭啼啼的。”见这小孩哭的眼睛肿肿的,鼻子红红的,真是有两分可怜。 “嗝,他们都欺负我。”小不点声音里带着哽咽,还打着哭嗝。 “那你找你家大人呀。”刚才那个小孩明显比这个大一些,旁边还有奴仆跟着,这个不但年纪小,还势单力薄,可不是挨打的份么。 提到这个,小不点脸上更是皱成了一团。 “小叔叔说要和大家好好相处。” “你小叔叔是谁呀”阿卿戳了一下这个小不点肉妞妞的小脸,嘿,一戳一个窝。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暴躁的声音。 “金凌!” 第102章 桑 江澄也是接到下属的消息说,看到金凌和别的小孩打架才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一来就看到他哭的可怜兮兮的,想也没想就喊了一声。 方才太急没注意到那亭柱子挡着的地方还有一个人,让他脚步瞬间顿住,血液开始逆流,手指轻颤。 阿卿好奇的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一身紫衣,细眉杏目,相貌是一种锐利的俊美,目光沉炽,隐隐带一股攻击之意,看人犹如两道冷电。 大概是小屁孩的长辈,她一直记得蓝湛说自己仇家很多,也不欲与人攀谈,便准备离开,却被那小不点抱住腿。 “娘亲!” 阿卿: “小不点,松手,我不是你的娘亲。”她可没有那么大的孩子。 “你帮我打坏人保护我,你就是我娘亲。” “放手。” 江澄已经确定她是蓝初北了,这个声音他到死都不会忘的,还有她身上的香味。 他走过来,一把拎起金凌的后衣领子,给他提起来,眼神却完完全全的落在阿卿身上,太复杂了这一刻的心情,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死而复生,他笨拙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金凌,她不是你娘。”江澄语气绝称不上好,这暴躁的模样倒是引得阿卿多看了他两眼,她虽然也不耐烦这小崽子,但也不会那么凶,这个人可真是奇怪。 但是她又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对那小崽子并无恶意,同时他对自己似乎态度也颇为不寻常。 啧,亏她还以为以前的自己多风光霁月,没想到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以前的自己招惹上的,看来有没有失去记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是她。 不过今晚还有个小可怜眼巴巴的等着,这个身上又没有自己的灵魂碎片,且放着吧。 阿卿向他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了。 “舅舅舅舅,娘亲走了!追回来。” 他却呆呆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双腿似灌了千斤重,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心尖溢满了苦涩,无助绝望失落统统无处安放。 …… 阿卿并没有把这场意外的相遇放在心上,一个人去了后厨,想要去那边看看被关在猪圈里的金光善。 才靠近便听到凄厉的猪叫声,阿卿心口一跳,欧呦,里面这么激烈的么,青天白日就这么孟浪,啧啧啧,世风日下。 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上前了几步去看里面的情况,为了避免身上染上异味,还给自己掐了个诀。 阿卿特意在猪圈外搞出了些动静,引得那被公猪支配,发出凄厉声音的母猪看向自己,她撩开了毡帽的轻纱,好让那头大母猪将自己看个清楚,没道理把她害得那么惨,还能好好的活下去,阿卿最会报仇了。 她恶意的对那母猪笑了笑。 那头大母猪瞪大了眼睛,使劲挣扎开来,公猪不知道母猪最近怎么了,那么不配合,以为是自己不够用力,让母猪不舒服了,行动便更加暴力凶狠起来。 那母猪抽搐的直翻白眼,也不知道是爽的还是羞的。 阿卿看到一个金家的仆役要往这走,提着泔水桶,大概是来给这两头猪喂食来了,也对,太阳都当头照了,该吃午膳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掐了一个隐身诀,站在一边,趁那仆役开门进去倒泔水时,手上凝起灵力,打坏了那木栅栏。 仆役还没反应过来,这围栏怎么突然坏了,那圈里的大母猪就疯了一样往外跑,他首当其冲,第一个被顶飞了,撞到门上,疼的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捉猪啦!” “救命啊!” “啊~~~” “救命啊!” “天呐,这猪往大殿跑了!” “快快快!拦住它!” …… 当真是一派兵荒马乱,这么多人都抓不住一只猪,很快这只大母猪就从后院冲到了前院。 阿卿就隐身跟着,不叫那些人抓住这大母猪,还在猪身上加了些妖力,能轻而易举的把这些金家仆役顶飞。 “啊~救命啊!” “别追我!别追我!” “啊~” 混乱的声音传到前殿,引得原本有些严肃的氛围缓和下来,所有人纷纷起身去外面查看情况。 所有人都为眼前这一幕感到震惊,一只约摸有两三百斤的大母猪疯狂的撵着人跑,不,倒不如说它在疯狂的往金麟台上冲,那些被它撵的人大抵是在阻止它行进的路线。 蓝湛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他比旁人知道的多些,知道这猪身里的灵魂是金光善,它能这么顺利的跑出来,大概也少不了蓝初北的手笔,如此便站着没有出手,甚至还拦住了想要出手的兄长和一应蓝氏弟子。 金光瑶如今身为金氏的掌门人于情于理都要出面解决这发狂的大母猪的,但在他发号命令前,耳畔响起一道轻柔的女音:“别管。” 话到嘴边就掉了个方向,让众人回殿内等候,却绝口不提让手下的人去解决这只大母猪。 但是投靠金家的家族众多,少不了自告奋勇的要上去逞英雄。 譬如那个老是上蹿下跳的姚宗主,一马当先的要降服这头母猪啊。 他先放了一番狠话。 “我定要你好看!”话音刚落,就被大母猪暴力cao翻在地,这一下估摸着肠子都要吐出来了,那沾了猪屎的母猪蹄子踩进了他的嘴里。 众人都愣了一下,姚宗主虽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辈,但也不至于连头没成精的母猪都干不过吧。 不过这一幕实在叫许多人隐隐反胃起来,干呕了好几下。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这只猪的眼神都变了,变得凝重起来。 在金光善眼里,眼前的这些人都不是人,他只能看到一只又一只的猪堵在自己面前,心底有一个蛊惑的声音在对他说,冲进去,只要冲进大殿找到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从这幅躯壳里脱身。 因此,但凡敢拦在他身前的东西,都是他需要全力以赴干,翻的敌人所在! 这些猪乌泱泱的堵在门口,就是不散开,金光善整个猪都开始焦躁起来。 所有人神色严肃的看着这只猪开始磨蹄子,然后仰天发出一声刺耳的猪叫,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作冲刺状! 唰的一下,这只猪以常猪难以匹敌的速度冲向人群,顶翻了不少修士,甚至追着不少修士乱拱。 谁都不知道,金光善陷入了巨大的幻觉之中,他身上加持了阿卿的妖力,在蓝湛金光瑶等人不出手的情况下,许多普通修士都被猪追着跑,被追上就是一顿顶,这谁受得住! 一时间整个大殿乱成一片。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被猪追哭了的那些人都是当初害过蓝初北的人,有的可能说过坏话,有的可能造过谣,有的可能动过手,大部分都是在无妄海之战里袖手旁观助纣为虐之人。 阿卿在蓝曦臣的记忆中看见过一些片段,因此对这些人也没手下留情,就是搞,你,你能怎样。 一个老道,裤子都被怼烂了,可惜了这猪还死死的追着他不放。 聂明诀实在看不下去,正要出手,握刀的手腕却被握住,但他身边并没有人。 他猛然眼神一凝,心重重一跳。 这个香味,阿卿,是她,一定是她。 脑子里空白了一片,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不是……死了么,那她现在是人是鬼,即使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他用另一只手拿着刀,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指腹不断的摩擦她的玉手。 无论是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她就好。 是温热的,倘若她是孤魂,不该有体温才对。 聂怀桑是第一个发现自家大哥怪异之处的人,首先今天的大哥在猪作乱的时候居然站着没动,大哥那么正义嫉恶如仇的人,居然没有出手! 第二,大哥一向右手提刀,今儿个破天荒换了左手,而右手的弧度也有些奇怪,像握着个什么东西。 第三,他从小最怕这个哥哥,见了聂明诀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大哥严肃的让人害怕,一向不苟言笑,但是这一刻,他居然在他大哥身上感觉到了柔和,温柔的像春天一样和煦,以及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让聂怀桑头脑风暴。 妈,的,见鬼了 第103章 聂 阿卿被他握住手的时候也是一愣,刚才是怕这个男人要出手,她才来制止,没想到一握住他就发现了哀那块碎片就在他的身体里,一时怔愣,就被这个男人反握住了手 她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手没抽出来,又不敢大动作,她就想偷偷搞点事,被人发现了不好,索性也就任他握着。 阿卿给金光瑶传了话,让他留着这只猪,具体的晚上再说。 她让金光善闹了一会,就撤掉了它身上的妖力,母猪很快被制服带下去了。 出了这样子的事情,这会谈也谈不下去,金光瑶安排让所有人先回去休息,受伤的都给送了药。 蓝湛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阿卿的身影,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蓝曦臣自是也发现了:“阿卿呢?” “不知。”蓝湛声音有些闷。 而阿卿此刻被聂明诀带回去了。 “大哥大哥!你怎么走那么快!” 聂怀桑觉得今天自家大哥很不正常,这幅投胎样的行色匆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屋里藏了个女人,赶着回去洞房花烛夜呢。 不过,这绝对不可能,谁都可能春,心,荡漾,就他大哥不可能,他大哥这辈子怕是要跟霸下相亲相爱了。 聂明诀拉着她进了屋才松了一口气,将门窗都关好,才将她拥住:“是你嘛?卿儿。” 聂家之人就没有善终的,所以他才一直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第一次见她时,她是世人称颂的蓝家天才。 他不敢想自己会对一个男人动心。 借着比试的由头,两人一次又一次光明正大的接触,他小心翼翼的恪守本分,将其引为知己,却也深知自己泥足深陷无可救药。 因此,才会在知道他是女儿身时,那么失态。 无妄海一战,他才开始后悔,如果她还活着,即使不能和她在一起,也一定要告诉她,他从来都不是单纯把她当知己…… 那场好似前世轮回的梦境,更是让她成了自己的心魔,所有的正义所有的原则,遇上了她都会变得不重要。 无妄海她身死道消的那一刻,他便魔怔了,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对那些人大开杀戒,将戾气都藏起来,而上一世的他暴虐无道,百姓苦不堪言,其实,那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他身上的碎片是哀。 这块碎片太过特殊,连带着她都被影响,一靠近便满心苦涩,与他的那一段过往一定十分刻骨铭心。 她撤掉了隐身术,摘下毡帽,真身出现在他面前。 聂明诀抖着手捧住她的脸,眼眶里竟然掉下眼泪,无声无息,却让人心尖一颤。 阿卿抬手用指腹去擦他的眼泪:“你的眼泪。” 他将她抱住,很紧很紧。 太苦涩了,阿卿犹豫着不敢动手去取这块碎片,她不能保证这块碎片,对她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她推了推他,没推动,倒是被他搂的更紧:“你先放开我。” “不放。” 这话让阿卿愣了一下,她是没想到这个大块头会说出这样无赖的话。 “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他还是没忍住问了这个问题。 “想活就活了呗。”她的复活太过机缘巧合,她不想多说。 聂明诀也听出她话语里未尽的意思,便不再多问,如何复活又能怎么样,只要她在就好。 他方才是太过激动了,抱了她,仅管上一世,他和她这样那样过,但是这一世他从不近女色,回过神来后,也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都有些发烫,索性抱着她不松手。 想到自己和她上辈子就有缘分,他便忍不住满心欢喜,不若哪天去云深不知处拜见一下蓝老先生。 “扣扣扣”一阵敲门声响起。 “大哥,你在吗?” 阿卿: 聂明诀:!!! 阿卿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事情会发生成这样。 她被莫名其妙有些慌张的聂明诀藏在了床上用被子盖住然后听这两兄弟谈心 她是谁?她为什么要藏在床上 聂怀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自家大哥,就是有点担心,大哥今天太反常了。 “大哥,你心情很好” “嗯。”聂明诀想到蓝卿,不禁弯了弯唇角。 聂怀桑:!!! 又是这种见鬼的表情! 他抿了抿唇,忽然看到那边茶案上放着一个熟悉的毡帽,这不是那天蓝二公子身边那个姑娘的毡帽么,怎么会在大哥这里 听说那是含光君的未婚妻,大哥那么反常,不会是…… 聂怀桑瞳孔一阵收缩,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大哥一向为人正直,应该不会去做那种卑鄙的事情吧,他眉头微微皱起来。 “大哥,你这怎么有顶毡帽”他试探着开口,大哥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聂明诀有些僵硬的看向阿卿刚才放在那里的毡帽,装作自然的去把它收起来,毕竟独自抚养了弟弟那么多年,他这骤然给他找个嫂子,怕弟弟接受不了,且先慢慢接触着,而且没成亲,他不想坏了阿卿的名声。 聂怀桑看着自家大哥同手同脚的样子……心里渐渐肯定了那个猜测,完了,大哥真的偷人了,偷的还是含光君的人,这可怎么办呀。 他觉得自个着急的都要上火了。 恰好外面吹进一阵凉风,撩起了那青色的纱幔。 聂怀桑瞪大了眼睛,是他看错了么,那床上好像动了一下……动了一下……动了一下……所以床上有人,大哥的床上睡了个女人,大哥睡了含光君的女人。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不着痕迹的咽了一下口水,都到这个地步了么,难怪这么急匆匆的要赶回来,难怪自己敲了那么久的门才过来开,难怪大哥笑的这么……荡……漾…… 怎么办,他该帮大哥隐瞒还是……听说那姑娘要与含光君成婚了,自家大哥总不能一直和她偷……情吧。 但是这都搞……到床上去了,怎么办,到时候生下来孩子,该聂氏抚养还是蓝氏抚养,他慌慌张张的出去了,心里划过一千个念头。 聂明诀也不知道自家弟弟这一趟的目的和意义在哪里,不过他走了也好,他从善如流的去关了门。 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她躺在床上,这样美艳又柔弱的样子,聂明诀不自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前世他和玉卿多少次翻……云……覆……雨…… 她那么娇媚,哪个男人能受得住。 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去。 阿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叼住了。 他的气息带着青涩的强势的味道,根本不容抗拒,横冲直撞的,越压越低。 有前世的记忆作铺垫,他上手很快,三两下就轻易扣住了她的手腕高举过头顶压住。 舌尖描绘着她的唇瓣,深浅不一的勾探。 “唔~” 他太急切了,阿卿没控制住,情不自禁的嘤,咛一声。 他似乎被这一下鼓舞了,越发的凶狠起来。 阿卿仰起脖子,被动承受着,既然亲都亲了,干脆试试能不能把那块碎片取出来,她伸出舌尖,迎合了一下…… “嗡”聂明诀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线崩掉了。 …… 聂怀桑匆匆离开之后,越想越觉得愧疚,自家大哥也太不厚道了,这对含光君来说太残忍了。 他应该隐,晦的提醒一下含光君,最好叫他意识到那姑娘与自家大哥情投意合,这样含光君主动解除婚约对谁都好。 但是他不可以明说,明说不仅对他们的名声不好,自己也容易遭殃,含光君那么刻板冷漠不苟言笑的人会不会一剑用避尘劈了自己。 所以他得委婉一点…… 一炷香之后,聂怀桑拿着一卷画轴去了蓝忘机的院子找他。 恰好,蓝曦臣也在。 聂怀桑有些犹豫,曦臣哥也在,那到底要不要说,这种事情男人都好面子,但是曦臣哥不是外人,算了,早点说,早点解决,也好过以后大家都痛苦。 “我这里有一幅画想让含光君帮我看一下。” 蓝湛反应淡淡的,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倒是蓝曦臣及时打了圆场:“我可以帮你看看。” 蓝氏双壁,毕竟名不虚传嘛。 聂怀桑却铁了心要蓝湛看。 蓝湛虽然不是很想看,但总归礼数还在。 上面是一面墙,还有一株画的极为传神的红杏树。 聂怀桑咬咬牙,指着那一枝伸到墙外的红杏对蓝湛说:“含光君,你看,这是什么” 第104章 怀 蓝湛觉得聂怀桑有些莫名其妙:“红杏。” 聂怀桑又问:“含光君觉得这幅画如何” “不错。”画的确实不错,深墙,红杏都画的极为传神,是一副不错的墨宝。 聂怀桑知道蓝忘机没明白自己的苦心,于是继续道:“我买这幅画的时候,掌柜的与我说,这幅画,有隐喻,可惜我才疏学浅,特来请教蓝二公子。” 蓝曦臣在这个时候插话了:“画之隐喻,各人皆不相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倒是不能一言独断。” 聂怀桑瞄了一眼蓝湛,咽了一下口水,决定再提醒最后一次:“我想请蓝二公子为这幅画题两句诗可好。” 蓝曦臣看出弟弟想拒绝,难得见怀桑这么亲近忘机,有些好笑,便为他说话:“忘机,你就给他写两句吧。” 蓝湛这才无奈点头。 聂怀桑殷勤的研磨,递笔:“蓝二公子,你就写‘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这一句。” 蓝湛写完将笔扣在磨盘上。 聂怀桑急了,这都没听懂!!! 偏他又不好直说。 只能揣着满腹心事,拿着画回去了。 蓝曦臣看着聂怀桑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道暗光,心中划过许多念头,怀桑太不对劲了。 他下意识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说出口,坐了一会就离开了,出了弟弟的院子,脚步一转往聂怀桑所住的方向迈去。 …… 聂明诀以前那是没遇上心仪的,如今佳人在怀,这一刺,激,比那老房子着火都激,烈。 阿卿的灵魂一探入,他就绷直了身体。 浑身颤栗,难,耐。 桃红色的气息包裹着两人,她身上的香味一点点变得甜,腻,沉,沦起来。 阿卿一深入就发现,绝了。 金光瑶那块就不好取,现在这块更让人一言难尽,已经完全嵌入他的灵魂里,她轻轻碰一下,这男人眼睛就红了,青筋暴起,眼里的情,欲,浓的快要化成实质。 阿卿试探着将灵魂力分散去拉扯它。 下一秒就被聂明诀掐住了腰肢,翻转过来,跪,趴,在床榻上。 唇瓣分离,灵魂勾取也被打断了,阿卿不得不扭过头,用这样不太舒服的姿势吻他。 【略】【相册】 阿卿若不是知道这个男人元阳还在,大抵就他这技术,都要以为他很有经验通房无数的那种。 她将脸埋在他怀里,暂时不想说话。 他记忆中,上一世,她每次害羞了也是这样,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 她双腿软的不行,被他安静的抱着也不说话,气氛却一点也不尴尬,甚至还有些暧昧旖旎。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阿卿身子一僵,她是准备偷香窃玉来着,但是却不想搞得人尽皆知,后续处理,太麻烦,撑着身体,从他身上爬起来,准备避一避。 却被聂明诀按住。 “怎么了?”阿卿一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躺好,我去应付。” 他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起身去开门。 来人又是聂怀桑。 聂明诀第一次觉得自家弟弟有点烦人,刚刚不是来过了,又过来干什么,眉头已经皱起来了,这次他没让聂怀桑进来:“什么事。” 声音还带着一丝情,事过后的沙哑。 聂怀桑其实过来有一会,里面激烈的声音让他整个人都懵了,在原地站了许久,好不容易声音停了,他才敢敲门,视线情不自禁的想往里面探,只是自家大哥挡的严严实实的,他什么也看不到。 “大哥,你这样不太好。”聂怀桑刚说完就闭眼了,怕聂明诀揍他。 “我?”聂明诀不知道自家弟弟在说什么。 聂怀桑脸涨的通红,他该怎么说,让自家大哥偷别人的老婆,偷就算了,还那么理直气壮…… “就是,大哥你注意点,别太大动静。”毕竟偷别人的老婆,还青天白日的叫的那么……,真是叫人脸红,万一被含光君知道了怎么办。 聂明诀以为弟弟听到自己和阿卿……也有些不自在,但是他皮肤不那么白,有些脸红也看不出来,尴尬的应了一个:“嗯。” 聂怀桑以为自家大哥明白自己的意思要低调些,便离开了,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大哥身上,他有些尴尬,心中也有些异样甚至有些愧疚自厌。 当天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娇媚的声音,或者低泣,或者婉转…… 他烦躁的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啊哈~不要了。” “不要tian,嗯~” “嗯,嗯啊~” …… 聂怀桑猛然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果然…… …… 聂明诀关上门,回头时,床榻上已经没有人了,若不是她的亵裤与毡帽还在,他都要以为这或许只是自己做的一场香,艳的梦罢了。 他失神的坐在床沿上,这里还有她的味道,幽幽冷冷中夹着甜腻的气息。 …… 阿卿回屋后,便去梳洗,底下黏黏的,她不喜欢。 泡在浴桶里,才觉得整个人舒服了。 他下午弄的太深,刚才走动时,总觉得里面还有异物,双腿绵软的不行。 本来还想晚上去看看那个小可怜,这下算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正经严肃的不行的男人,居然那么会tian。 蓝湛就已经够……但是聂明诀他更……拿到他身上那块碎片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方才失控成那样,跟碎片也有关系。 自己以前到底和他怎么相处的,阿卿手上挽了些水拍在脸上。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阿卿没多想,大抵是金氏派来伺候她的小侍女,昨天晚上就是她过来给自己捏的肩,手法不错,很舒服。 “进。”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了。 随后响起啪叽的关门声。 轻巧的脚步踱过来。 阿卿闭目,白色的湿巾子搭在眼睛上。 一双手伸过来,温柔的帮她按摩着太阳穴。 她这会已经察觉到不是那个侍女了,姑娘家可没这样的力道。 来人并没有恶意,她也没说什么,便享受着。 那人顺着她的发,将她搭在眼睛上的巾子在脑后打上结,这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 阿卿实在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嘛,便没有挣扎,配合着对方。 更何况来人的气息她不讨厌,两人之间还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这一块巾子根本挡不住她,若她想知道,开了天眼,便能透视,只不过她不想这么做,甚至因这人的举动,莫名觉得有些刺,激。 下午便被聂明诀tian出了火气,本来不想做什么,但是现在,她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啧,有意思。 主动送上门的大餐,可没有放过的道理。 那人手法力度适中,按摩的很舒服。 她泡着澡,慢慢放松开来。 捶着捶着就越来越往下了,慢慢没过水面,被花瓣覆盖。 从背面到前面。 这手法当真叫人心醉,温柔中又不缺力道,强势里又带着,挑,逗。 水面上的花瓣轻轻晃动着。 阿卿被伺候的舒服了,越加不会打断对方。 【略】【相册】 屋子里隐隐泛着一层浅淡的蓝光,结界笼罩着四周。 包裹着所有支离破碎的低泣。 第105章 桑 一晚上的荒唐,结束时天都亮了。 她是被做晕过去的。 那人有时做的又凶又狠,偏偏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刺,激的时候刺,激。 最后意识飘忽的时候,阿卿确实是这么想的,快乐啊~ 以前变成小花瓣的时候,她就爱看话本子,那狐狸精与书生的故事最得她偏爱,尤其是狐狸精蒙了书生的眼睛,勾着那书生快乐的桥段她可以反反复复看上好几遍。 昨儿个夜里,她觉得自己就是那话本里的书生,有只男狐狸精来勾引她,想要吸她的阳气,啧,难怪书生都喜欢狐狸精,这确实很舒服嘛…… 这狐狸精真是会伺候人,凶都凶的恰到好处,啧…… “小姐,您醒了么?奴婢可以进来么?”往日里这位姑娘差不多都是这个点起来,今日她照着惯例端了早膳来敲门,兰陵金氏在这方面一向妥帖。 屋内因门窗紧闭,纱幔都被放下,显得有几分昏暗。 阿卿被门外的声音叫醒,刚想回应,就察觉到某个东西,变,大,了,她身子一僵,巾子还未取下来,汹涌而来的感觉让她发出一个娇媚的单音。 那男狐狸精已经开始作怪了。 她趴在床上,有些艰难的想要回应门外的婢子,但是一开口,音就颤的不行,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 那男狐狸精似乎很喜欢她这样,因为腹部骤然,紧,缩,叫他闷哼出声,动作的力道也发了狠。 【略】 趁着这个空档,她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不吃,你先下去,唔~” 【略】 她死死扣着床单,鼻尖都是细密的薄汗。 …… 她再醒过来时,屋里已经没人了,底下也被清洗过了,她低低笑了一声。 这狐狸精还真是大补之物。 这一顿快乐,让她与之前那块碎片融合的更彻底,神格也在潜移默化里被慢慢炼化着。 昨天晚上刚与这男狐狸精开始快乐时,她就发现了,本来没准备做到最后一步,就想浅浅尝个味,察觉到神格松动碎片融合,她才放任了这个狐狸精男人勾引自己。 舌尖抵了抵上颚,啧。 …… 神清气爽的换好衣服推开门。 倒是奇怪,昨天晚上蓝湛怎么没来找自己,本来还想着蓝湛要是过来,就不与那狐狸精快,活了,毕竟她还是很喜欢蓝湛的,没想到没来,倒也省事。 去了蓝氏集合之地,才知道蓝湛昨天又喝酒了,阿卿心中闪过几个念头,但是没细想。 得到蓝曦臣身上的那块碎片后,她记忆好了不少,也在许多人零零散散的过去里得知一些自己之前的事情。 说以前的自己为了一个男人在乱葬岗待了大半年,甚至若不是因为爹爹不允许,自个都成亲了。 这说的是她么? 虽然她现在丢了很多记忆,但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不是那么深情的人,即使真的喜欢一个人若真要走到愿意成亲那一步,必定也不是单纯因为喜欢对方,肯定是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促使自己做了那样的决定。 她也开始对那个自己以前想要成亲的男人感兴趣了,这得好看成什么样啊,有蓝湛好看么,有道长好看么,有被自己藏在灵脉里的那个黑衣少年好看么? 可惜了,他们说那个人死了。 不过说到黑衣少年,他那张脸确实每一寸都长在了自己的喜好上,真想看看他睁开眼的样子,笑起来一定很漂亮。 毡帽落在聂明诀那里了,她今天出来时带着面纱,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身段,即使看不见脸也是让人垂涎的。 阿卿同样没有去参加他们主殿的会谈,在金氏漫无目的,的晃悠。 昨日就遇上了那小不点的家长,今天居然又碰了,不是阿卿自恋,她是觉得这个男人大概就是特意等在这里的。 江澄今天确实是特意过来的。 他太想和她说上一句话了,那种焦灼又焦躁的情绪让他一晚上辗转难眠。 阿卿见到他扭头就想走,实在是最近这些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在同一处地方,虽然很多是以前的自己惹来的,但是现在的她被美色所惑,已经动过好几块美味的小糕点了,暂时她不想自找麻烦。 她想绕过麻烦,但是显然,麻烦不想放过她。 “阿卿!” 她权当听不见,甚至脚步还快了几分。 江澄大步走向前去,一时情急拉住了阿卿的手腕,指尖相触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颤栗,阿卿的灵魂开始慢慢躁动,灵魂之力不受控制的江澄的灵魂相连,两人同时晕倒在地。 “阿卿!”蓝湛昨天放任她出去,她就跑的没影,大殿里他们说的内容他不想听,索性就出来寻她,刚走到这处游亭便看到江澄拉住她的手腕,接着两人同时晕倒。 江澄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看到自己成了一个小婴儿,慢慢长大。 在擎苍国,谁人不知那曲靖侯世子江澄与六公主楚卿是一对怨偶,两人自小就有婚约,但是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互相看不顺眼,几乎到了王不见王的地步,但凡江澄世子出现的宴席,六公主绝对不会来,而六公主办的赏花会和诗会江澄世子也绝对不会出席。 眼看着婚期将近,曲靖侯府里下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触了世子爷的眉头。 老侯爷拘着世子爷不让他外出,就是怕他逃婚。 其实整个上京的百姓都想不通,六公主生的那样美丽,怎么曲靖侯世子就那么眼瞎看不见公主的好呢。 这婚约是先皇后为公主殿下定的,即使是皇帝心疼自家小女儿,也不愿违了发妻的遗愿,但是为了六公主这事他没少敲打曲靖侯。 也不止江澄世子讨厌六公主,六公主也是看到江澄就恨不得抽他一鞭子。 两人之所以不对付,还是因为小时候,六公主见江澄长得漂亮,一时起了坏念头,在宫宴里叫小太监带江澄去换了裙装,被大家看笑话。 江澄嘴贱的不行,自那以后每次跟六公主见面就说的难听。 七岁那年,六公主生病胖了一年,那一年江澄每次见六公主都叫她胖妞。 八岁那年,江澄贪玩摔了一跤,磕断了门牙,六公主给江澄起了一个“漏风怪”的外号,还命令身边的小伙伴都得这么叫她。 九岁那年,六公主偷溜出宫,在长安街上偶遇了江澄,隔天江澄进宫就去皇帝那里告状说六公主昨日偷溜出去了,害六公主被罚抄佛经一百遍。 十岁那年,江澄吃坏肚子,没忍住悄悄放了个屁,被六公主听到,楚卿大肆宣扬,江澄荣获新称号“屁王”。 …… 诸如此类的事件层出不穷,江澄已经绝食三天了,送饭的小厮又来敲门,这回还大胆的推门进来,说是奉侯爷之命来逼世子爷吃饭。 江澄抄起手边的一个青瓷花瓶就砸了过去:“拿走,滚出去,我不吃,我死也不会娶那恶婆娘,走开,滚!” 但是因为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花瓶也没怎么扔动就已经掉在地上砸碎了,愤怒的咆哮出声后,他就饿晕了过去…… 江澄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小铁笼子里。 前面坐着的可不就是楚卿那个毒妇! 他已经习惯了一见到她就损她两句,结果出声就变成了:“汪汪汪~” 怎么回事!“汪汪汪汪!” 怎么会变成这样“汪汪汪汪汪汪汪” “公主,这是陛下早上刚送过来的小京巴。”说话的是六公主身边的大宫女静柳。 “这狗崽子真丑,长得丑叫的还挺大声。”楚卿懒懒的押了口茶,侧倚在贵妃榻上,晒太阳。 “公主要留下它么?”静柳早习惯了公主的随性,作为擎苍国最得宠的公主,她有资本嚣张恣意。 “跟江澄那狗东西一样讨厌,那就留下吧。”楚卿起身走到铁笼子前。 江澄出离的愤怒了,你才狗东西。 但是一出声就是:“汪汪汪汪呜~” 小奶狗哪有什么力气,呜咽的叫着倒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楚卿弯了弯唇角,恶劣的开口:“这小畜生以后就叫江澄。” 第106章 聂 江澄很绝望,天都黑了,自己还在这小狗的身体里,这狗崽子出生没多久还得喂,奶,他被迫被照顾狗的婢子喂了奶,满嘴的奶腥味,却又挣扎不开。 楚卿在宫里一惯是小霸王,父皇宠着她,这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和自己宫里的小宫女玩了一下午马吊牌,一直胡,一直胡,那些小宫女输得掉眼泪,她才收手。 慢慢悠悠的回了主殿准备用晚膳。 她一向不喜欢铺张浪费,一个人吃就让御膳房只准备了八道菜。 今儿个这些菜里,楚卿最喜欢这道干炸丸子,口感外酥里嫩,肉香扑鼻。 吃着吃着忽然想起来,下午弄了只狗子。 “江澄吃,奶了么。” 静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公主说的是下午那只小京巴。 “喂过了,要带过来么”静柳能在六公主身边这么多年,细心是重中之重。 “嗯。”她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江澄被抱进来时,饥肠辘辘的,瞬间就被满屋子的饭菜吸引了,狗本能的流了口水。 楚卿眼尖的看到狗子流口水,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这狗崽子还流口水。” 静柳有些好笑公主的反应,六公主什么都好,就是在某些地方比较固执,比如说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长得好看的菜,长得好看的东西。 六公主所在的瑜景宫,太监比别的宫清秀,宫女比别的宫漂亮,如今这份挑剔落在了这只小京巴身上。 “公主,它可能是馋了。” 楚卿挑了挑眉,示意那小宫女把狗子放在地上。 “这小东西现在能吃点别的吃食么。”她之前养过猫,这会才会这么问。 “回公主可以吃一点了,但不能多喂。”负责照顾狗子的那个婢女说道。 楚卿夹了一个干炸丸子,扔在地上,丸子滚到江澄面前。 江澄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汪汪汪汪!” 楚卿沉默了一会:“你是不是想吃屎” 公主语气太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周遭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江澄,狗毛都要立起来了! “不是说狗改不了吃屎,你连干炸丸子都不喜欢吃,是不是觉得干炸丸子没有屎好吃啊。”楚卿蹲下来与这只狗子对视。 接下来,所有人都见到了神奇的一幕,这小京巴居然摇了摇头。 江澄知道这女人做事从来肆意妄为,他是真怕楚卿叫人搞屎过来给他吃! 楚卿原本严肃的脸瞬间放晴,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小京巴的脑袋,看它摇摇晃晃的被自己戳倒在地上,好心情的笑了笑。 “还挺机灵。”她起身,静柳已经拿来热帕子为她净手。 “给它准备一口碗。” 底下人很快拿了一口小碗来。 楚卿往里面夹了一些菜,然后放在地上。 江澄在饭菜和尊严之间,犹豫了几秒,迈开狗腿,去吃小碗里的菜…… 它没吃多少,小碗就被拿走了,照顾它的那个宫婢说,他不能多吃。 闲下来,楚卿才有了逗狗的欲望,她把狗子拎起来放在贵妃榻中间的小几上。 “江澄啊,本宫还不知道你是公是母呢。”楚卿一边说一边就上手了。 她让静柳按住小狗崽子。 自己凑上去拨开狗毛仔细的看,良久:“啧,小公狗,这小了些,以后没有小母狗喜欢你怎么办” 虽然这是只狗,但是一旁的静柳还是脸红了,公主说话也太不注意了。 而江澄整个都懵了。 这个女人居然说他小他小小 然后下一刻。 江澄脑子里一片空白。 因为他的不可描述部位被摸了,长这么大,没有通房,还是童子身的自己被摸了,被这个恶婆娘摸了。 那种全身过电的感觉让他直抽抽。 “静柳,它这里怎么硬了。”楚卿还没玩过这么小的狗崽子,有些好奇。 照顾狗子的宫婢连忙上前:“公主,狗狗可能想尿尿了。” 楚卿连忙撒开手,有点嫌弃的去洗手:“这江澄不行啊,摸两下就尿了。” 殿里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有些事情本来很正常,但是当公主给狗狗取名叫江澄后,有些话说出来,怎么就奇奇怪怪的。 宫婢带江澄去撒尿,把了半天姿势,狗子都没有尿出来,宫婢觉得有些奇怪。 只能把狗子再带回去。 六公主对自己的宠物一向很好,瑜景宫有专门拨给宠物的地方。 她楚卿可是上京出了名的纨绔头子,吃喝女票赌样样精通,也得亏了六公主只是女儿身,不然这上京的贵女怕是都要被她吃的死死了。 楚卿容貌极美,是那种雌雄莫辨的倾城之色,要不是因为从小就有婚约,这上京哭着喊着要娶她的多了去了。 江澄再讨厌楚卿也不得不承认,就脸来说,没有人能比她更美。 但是六公主太,浪了,一般男人可驾驭不了她,六公主喜欢有毛的好看的宠物,瑜景宫里就养着一只雪狼,凶狠的紧,唯独在楚卿面前乖巧的像只狗狗。 还养着一只布偶猫,蓝眼珠,外番进贡的,皇帝一拿到就送给了六公主楚卿。 这些小东西小时候都是与楚卿同吃同住的,也就是长大一些后,才会单独放出去玩。 不过今日公主对这小京巴的态度很耐人寻味啊,为了妥帖起见,静柳特意问了一句,要不要把狗狗抱进来睡。 楚卿点了下头。 江澄被抱进楚卿寝宫时僵住了,要睡在一起 接着还不等他紧张,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宫婢在楚卿的金丝楠木拔步架子床旁放了一个铺着垫子的小篮,他就被放在了里面。 随侍都退去了外间,内殿就只剩下楚卿和江澄了。 他安静如鸡,缩在小篮子里不敢动,就怕楚卿折腾他。 谁知楚卿自顾自的靠着床头,闲散的翻着话本子。 他离得近,视线不自觉就落在了她身上,江澄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认真仔细的看过她了,二八年华,比前些年又美了许多,她安安静静的样子真的很招人。 江澄是个正常的男人,也不是没对楚卿动过心,毕竟她的美那么有侵略性,让人简直难忘。 但是,她总亲自打破他的幻想,比如说让她养的那只雪狼舔他,再比如说领他泡温泉,偷偷的扔掉他的衣服,不就是小时候太生气,慌不择口说了她一句丑,至于记恨那么多年嘛! 他觉得委屈,怎么就是自己变成了她的狗,而不是她变成了自己的狗,要是她变成了自己的狗,他一定,他一定会干什么…… 想到晚膳之后,她仔细的瞧那里,还用指尖碰…… 艹“汪!” 楚卿听到狗叫声,抬起了头,下床,走到小竹篮处,点了点江澄的脑袋:“饿了?” 江澄愣愣的看着她,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她这般温柔,说实话,有点受宠若惊。 反应过来,他就羞愤的扭开头。 楚卿打量着这小东西,长得白乎乎挺讨人喜欢的,下午不该那么冲动给它赐名叫江澄,凭白侮辱了狗。 不过取都取了。 她伸手,神情柔和,声音在烛火里有些飘忽缱绻:“江澄你快点长大,等你大了,我就让你和江澄打一架,看看你们谁厉害,你要是咬哭他,我就奖励你一个鸡腿。” 第107章 怀 楚卿把江澄抱起来,这位置刚好卡着绵软。 江澄:!!!! 她发现这狗子一到自己怀里就僵住了一动不动,这可不行,她的宠物每天都要被她摸的,要养成它的习惯。 这么一想,干脆把它放到了腿上,她拿着话本子继续看。 江澄觉得自己被一阵幽香包裹,脑子晕乎乎的没法正常思考,心脏跳的极快,他怀疑这只狗身子有些毛病,不然正常狗心能跳的这么快。 他颤颤巍巍的起身,想要爬下去。 结果她裙摆的料子太光滑,他一个没注意,就从她身上滑了下去,吧唧一声摔倒在床上。 楚卿没怎么管它,一只手仍拿着话本,一只手敷衍地摸了摸它的狗头。 江澄以这个奇怪的视角,看清了楚卿看的话本子叫什么,春日趣事。 春日趣事!! 这书连他都有耳闻,实在是因为里面的内容过于香艳了,不止题词艳,图画也艳。 在秦楼楚馆,这书可是极为受欢迎的,没想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居然看这种书,真是不把他这个未来夫婿放在眼里! 他还没理清自己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就已经被楚卿捞起来了。 放在话本上。 他的视线随着她素白的手指落在了那一页的插画上。 上面是两只狗子的春“日”图。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干不出什么人事。 “江澄啊,你学学人家的姿势,以后说不定可以用到。”她语气太过寻常,就像说,江澄你看看中午吃什么一样那么随意。 要不是他确定自己变成狗子她看不出来,他真是觉得这个女人在故意整他了。 但是对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狗崽说这种话,合适么?!合适么! 哗啦 他想用爪子把这一页挠破,但是他爪子太软太短,别说挠破,够都够不到。 “汪汪汪!” “别叫唤了,你要是吵,我就给你丢出去。”她似真似假的恐吓道。 江澄安静下来…… 一夜平静 一早起来它就被抱去喂奶。 回来时,就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公主,外面传来消息,曲靖侯世子昏迷不醒。”静柳的声音很温和。 “嗯,好消息,然后呢。”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您不去看看他么。”毕竟公主是世子爷的未婚妻。 “不去。”楚卿慢条斯理的押了一口茶。 江澄听到自己的消息,那是竖起了耳朵,天知道他真是受够了变成一只狗。 “静柳,去给各家公子贵女发拜帖,就说本宫要举办赏花会。”她开心啊。 “是,公主。” 毒妇!“汪汪!” 楚卿的眼神落在狗子身上,招了招手,宫婢心领神会把狗子放下来。 江澄还在生气,屁股一撅,动都不动。 我都昏迷不醒了,你不去看我就算了,居然还开心的大肆庆祝,女人!你有没有良心! 当然,楚卿看不到江澄的心理活动。 她皱了皱眉,自己一向很有宠物缘,猫猫狗狗的都特别喜欢她,但是这狗崽子很任性啊。 楚卿眯了眯眼睛:“江澄吃屎和过来,你挑一个。” 她莫名就觉得这只狗崽能听懂她说话,毕竟昨天,让它吃屎时,它还会摇头。 江澄:!!!艹 狗子果然过来了。 楚卿满意的眯了眯眼睛。 等它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后,她才把它捞起来抱在怀里。 江澄:……痛并快乐着 太软了……他有点想流鼻血。 …… 六公主办的赏花会,接到邀请的谁不立马屁颠屁颠的过来。 后花园里极热闹。 “六公主。” “六公主……” “六公主我……” 楚卿一过来就被团团围住,大家七嘴八舌的阿谀奉承极尽讨好。 她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 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玉色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玉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 锁骨上的桃花瓣更是呼之欲出,妖而不艳。 她一向风流恣意,被她眼神扫过之处便如过电一般,细细颤栗。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楚卿让人把江澄抱上来,难得耐心的为来人们介绍着她的狗,待这场宴会结束发酵,估计全上京的人都该知道,六公主养了一条叫江澄的小京巴。 “江澄,叫两声。”楚卿温柔的摸了摸江澄的狗头。 江澄沉默。 楚卿笑的温柔大气,借着低头的动作,轻声说了一句:“屎。” “汪汪汪!” “乖,真听话。” 狗子一叫,大家的彩虹屁便接踵而来。 “六公主就是会教,这狗真听话。” “公主真厉害。” “公主……” 将军府大小姐乔羽韶一向与楚卿交好。 “阿卿,听说江澄昏迷三天了,你不出宫去看看他”乔羽韶坐在楚卿身边。 楚卿一边摸着狗头,一边语气凉薄:“昏迷不醒才好,正好婚约取消。” “你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么?”乔羽韶近乎痴迷的看她的侧脸。 江澄在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乔羽韶的眼神,贪婪、痴迷、病态、缱绻。 他心跳顿了顿,再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刚才大概是眼花看错了吧。 “没有。”她冷漠的开口。 江澄方才紧绷的心骤然缩紧,密密麻麻的沮丧情绪包裹着他。 “他打碎母后留给我的镯子,还不知道回来道歉,这种人,呵。”也就是对着乔羽韶她能多说两句。 乔羽韶脸色一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配不上阿卿你。” 楚卿淡淡笑了一声,不置一词。 江澄心中却百转千回,玉镯子他从来没有打碎过她的玉镯子啊,所以楚卿这么厌恶自己,不是因为他骂她丑,而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打碎了先皇后娘娘的玉镯子。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对了六岁那年宫宴,他在宫里迷路了,误入一座宫殿,还没踏进去就听到一声脆响,他本来想进去问路的,里面只有一个小女孩,她当时慌乱的看着自己,然后就急急忙忙跑走了,未央宫,对未央宫!那是先皇后的未央宫! 先后病逝后,未央宫便不再住人了。 自己迷路去的地方就是先后的未央宫,楚卿以为是他打碎的镯子,所以宫宴上才会指使小太监带他换了女装,所以后面才会这么针对自己! 他想开口解释,但是一出声就是:“汪汪汪!” 恰好侧着抬头就能看到乔羽韶那张脸,恍惚中与当年那个慌慌张张的小女孩脸混合在了一起,是她!真正打碎镯子的人是乔羽韶! 楚卿以为它饿了,命人取了它的狗碗过来,夹了些小东西放在里面,让它吃。 乔羽韶看的眼热,也想摸,江澄却对她龇了龇牙,奶凶奶凶的。 “不许凶。”她拍了拍江澄的脑袋。 江澄觉得委屈,但是他现在太小没有反击的余地,最大的报复也就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吃东西,并故意将屁股对准了乔羽韶。 乔羽韶看江澄的目光有几分晦涩,她不喜欢任何占据楚卿注意力的东西。 “阿卿,我府里来了个厨子,狗肉煲做的不错。” 第108章 桑 赏花会散了,乔羽韶作为楚卿的好友,在宫里留宿一晚,夜里用膳,见宫婢把江澄抱过来,她不着痕迹的抿直了嘴角:“这狗崽子平日里和你一起用膳” “它不喜欢喝奶。”楚卿没甚在意,这小狗她养了几天发现,对吃食还挺挑的,尤爱荤腥。 她往狗子的小碗里夹了些鱼肉米饭放在身边的太师椅上,宫婢就把江澄抱过来放在上面。 看它乖巧吃饭,楚卿才把视线收回来。 乔羽韶有些不舒服,以前那只布偶楚卿也宠着,却没到一起吃饭的地步:“雪球呢?” 她说的是楚卿养的那只猫。 “在偏殿玩呢。” 乔羽韶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楚卿的小碗里。 楚卿微微挑眉:“不用给我夹。”乔羽韶是朋友,又不是来伺候自己的。 乔羽韶笑了笑,之后依旧不停给她夹菜。 江澄觉得乔羽韶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觉得那个想法太荒唐了,但是终归是一点,他确定自己讨厌这个女人。 “阿卿,江澄如今昏迷不醒,如何都不该耽误你。”乔羽韶试探性的开口。 “这是母后遗愿,除非他死了,不然我不会主动解除婚约。”她声音清清冷冷的,话语里的内容却是让正在吃东西的江澄一愣,难怪这些年两人再不对付,她却从来没有说过要退婚。 乔羽韶垂下眸子,眼睛里满是晦涩。 楚卿去沐浴了,寝宫里只剩下江澄和乔羽韶。 以前没怎么注意这个女人,只知道她和楚卿关系好,但是现在他却觉得乔羽韶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直爽率真的样子。 乔羽韶走到江澄面前,仔细的凝视了它一会,慢慢伸出手,掐住了狗崽子的脖颈:“那么轻易就让她看你,真是讨厌呢。” “汪呜~”他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发出呜咽的狗叫,疯狂扑腾,快要窒息过去,第一次发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挣扎越来越小,那女人才放开自己。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身子微微颤抖着,狗眼死死的盯着她。 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恶毒。 一阵脚步声传来,是楚卿回来了。 乔羽韶温柔的摸了摸江澄的脑袋:“阿卿,这狗真听话。” 楚卿看了一眼微微颤抖的狗子,眉心几不可查的拧了一下,它下午还很排斥她,没道理这么一会功夫就能听话。 但是乔羽韶不仅是自己的好友,十岁那年还救了自己,她不愿意把人往坏了想。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她脱鞋上了床榻。 乔羽韶在楚卿扭头之前收回自己落在她双足上的视线:“阿卿,今晚咱们。”一起睡。 “时间不早了,偏殿都给你准备好了。”楚卿率先说了这话。 “好的,你早点休息。”乔羽韶勉强的笑了笑。 待她走后,楚卿才把江澄抱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它的毛,神情有些意味不明。 江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楚卿,印象中,她从来肆意跋扈,为所欲为,这样冷漠不苟言笑的心事重重,莫名让人觉得心疼。 擎苍国最得宠的六公主应该永远无忧无虑,被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堆砌,对万物淡漠,永远高贵骄矜不食人间烟火。 任何事情都不能使她烦忧,让她不悦的事情和人也不该出现在她的面前…… 回过神的江澄震惊了,他怎么可以有这样可怕的念头,他应该讨厌她,只能讨厌她,不该对她生出任何想法。 但是她手轻轻柔柔顺着他的毛发,身上的香气幽幽冷冷,他的心跳总是不受控制。 夜凉如水 楚卿的寝宫里进了一个人。 江澄在篮子里听到动静很快就醒了,变成狗之后,他的睡眠极浅,本来想叫的,但是发现来的人居然是乔羽韶,他便闭了嘴,这个女人有问题,他得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乔羽韶走到楚卿床前,眸子里满是痴迷,借着月光贪婪的看她。 她知道自己不该喜欢上一个女人,但她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的靠近楚卿,控制不住自己越加浓烈的感情。 她总为楚卿不自觉流露的一点温柔辗转反复好久,渐渐的开始嫉妒起任何能靠近她的人和物,最嫉妒的还是江澄,能和楚卿拥有婚约。 她私下做了那么多事,但楚卿再讨厌江澄,也没有取消和他的婚约,她嫉妒的心脏都疼了。 楚卿的唇瓣真好看,她不自觉看的出神,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去,好想碰一下,就一下,鼻间都是她清清冷冷的香气,就在快要碰到的那一瞬间,楚卿翻了个身,侧卧着睡觉,呼吸细腻绵长。 乔羽韶有些遗憾的直起身子,看了一会她的背影便离开了。 门被轻轻掩上时,本该睡着的楚卿睁开了眼,眉头狠狠拧紧。 江澄震惊,乔羽韶对楚卿,真的是这种心思。 女人怎么可以喜欢女人,他没办法消化这个信息。 …… 第二天,乔羽韶就回去了。 楚卿让静柳送她出宫,抱着江澄,眸子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 变成狗已经半个月了,他觉得自己似乎被楚卿训出了奴性,他越来越喜欢赖在楚卿的怀里,越来越享受被她撸毛,他甚至跟一只猫争宠,狗崽子太小,他被那只表里不一的布偶猫捶了很多次。 那只猫也就在楚卿面前乖巧,在其他人面前,怎一个嚣张可以形容。 尤其是对他,只要看到他被楚卿抱着,就过来缠着楚卿撒娇,臭不要脸。 它能叼飞盘么,它能给楚卿叼袜子么,它能半夜给楚卿盖被子么,它能听懂人话么,臭猫! 这天楚卿去见了皇帝,回来后,抱着它呆坐了一会,便要出宫。 江澄隐约听到楚卿跟静柳说,去曲靖侯府看他,莫名觉得这是他变回来的契机,所以在楚卿出门前,他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就是为了让楚卿带他一起去。 咬住她的裙边,在她脚边打滚,仰躺着露出白肚皮,一边叫一边睁大眼睛看她。 楚卿注意到狗子的反常,蹲下来与它对视,指尖戳了戳它圆滚滚的白肚皮:“你想跟着我去” “汪!” 她笑了笑,很纯粹的笑。 江澄觉得自己心脏跳的有点快,完了,这狗果然有点毛病。 “静柳,带上它。” “是的,公主。” 她今日比较低调,带的侍卫不多,出门也带了毡帽。 曲靖侯亲自出来接驾。 她骄矜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随着老侯爷进门。 江澄许久未见他爹,这骤然见到只觉得热泪盈眶,汪汪叫了两声,可惜老侯爷可看不出,这狗崽子就是他儿子。 这段时间为了江澄,他寻了无数名医,可惜半点起色都没有,他心里是后悔的,若不是他非逼着儿子尚公主,儿子也不会闹绝食,以至于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他天天烧香拜佛的,甚至想过,既然儿子那么反感与公主成亲,只要他能醒过来,他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进宫去求陛下,取消了这桩婚约。 江澄被静柳抱着,跟楚卿一起随老侯爷进了他的房间。 楚卿这次出宫还带了四五个太医,静柳让这些太医去看江澄的情况。 楚卿则摘下毡帽,坐在一侧的太师椅上。 江澄心底生起迫切的念头来,一定要与那个躺在床上的自己接触,他开始躁动,嗷嗷叫起来,不停向一个方向扑腾。 楚卿看着忽然开始闹腾的狗崽子,皱了皱眉,从静柳手上接过它:“又怎么了。” 她温柔的摸头,倒是抚平了他徒然生起的躁动感。 江澄往床的方向叫唤了两声。 楚卿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色:“你想去那边” “汪。” 她不动声色的抱着它往床边走。 这时候太医已经诊好脉,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中心思想无非是世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醒不过来。 楚卿抱着狗子坐在床沿上,手松开了些。 狗子便急匆匆的跑去触碰床上的江澄。 她眼神中划过一丝暗色,面上却半分不显。 小京巴抽搐两下,接着又摇起了尾巴,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活泼些。 楚卿却是注意到,在这一瞬间,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人眼皮动了动。 她瞳孔骤然紧缩,喉头滚动了一下。 第109章 薛成美 江澄睁开眼正好与楚卿视线对上。 虽然心中早有猜想,但是真正被验证的时候,她还是惊的站起身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连带着,床上那只小京巴她也没有抱。 其实一开始,她并没有多想,狗崽通人性的很正常,让她起疑心的是,有一天她在书房练字,随手把它放在桌子上,它竟盯着一封信筏出神。 虽不语怪力乱神,但作为大国贵族,她还是知道些密辛的,这九州里的确有许多能人异士。 也许……只是巧合呢。 江澄突然清醒一下子让这个房间变得喧闹起来,太医们纷纷凑上来检查江澄的身体,眼睛都亮的出奇,显然是对他的情况很有兴趣。 楚卿神情冷漠的折回,在椅子上坐下,静柳把小京巴抱回来。 她伸出手去摸小京巴,狗子乖巧的蹭蹭,天性使然舔了一下她的手。 楚卿一顿,看来她的猜想很可能是真的……因为这狗之前从来没有舔过她的手。 江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床架上的纱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来不及感慨,身边就是一群老头子七嘴八舌的声音,他躁郁的皱眉,想让他们安静些,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的不行,他说话都觉得吃力,毕竟躺了半个月,会有不适也很正常。 曲靖侯泪眼汪汪的坐在江澄身边,这是他的发妻唯一留给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他也没纳妾,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江澄长大,要说江澄出事,最伤心的就是他了。 他妥帖的端着茶过来,扶儿子起来,一点点喂他。 江澄知道楚卿就坐在那边,眼神似有似无的扫过来,他不敢扭头去看她,莫名就心虚的紧,但是他又不是故意变成她的狗的,应该理直气壮的看回去,但是心脏不争气,跳的太快。 怎么回事,那狗的毛病还能传到自己身上不成 两人头一次这么平和的同处一室。 太医确诊江澄身体无恙后,便向楚卿汇报。 她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手指穿过京巴身上的毛,侧头仔细打量江澄。 “江澄。”楚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用正常的语调喊了一句。 “汪!” “汪!” 江澄:…… 太医: 曲靖侯:!!! 屋里所有人都震惊了。 第一声是六公主怀里那只狗叫的,那第二声呢? 江澄世子这是睡傻了? 江澄耳根子都红了还强装镇定。 曲靖侯请这些太医出去,也遣了屋里的下人,楚卿知道他是有话想与自己说,便让身边的宫女太监侍卫都下去了,出了静柳还在,屋里便只剩下江澄与老侯爷。 噗通一下,曲靖侯在自己面前跪下来。 楚卿面色不变,轻轻呷了一口茶,她大概知道眼前之人想说什么。 “六公主老臣今日想求您一件事。”曲靖侯也不饶弯子,上来就直接说。 “爹!”江澄喊了一声,可惜声音虚弱无力,就是个气音罢了。 “婚约是母后亲自定下,侯爷若想悔婚,可以上奏,本宫说了不算。”她语气淡淡的。 “六公主!”曲靖侯没想到楚卿会拒绝,在他看来既然儿子与六公主互相不喜欢,以六公主的受宠程度,只要她一句话,陛下定会取消婚约,他只是没料到六公主居然不愿向圣上开口。 “侯爷若只想说这事,明日早朝上奏就是,本宫不便在外久留。”她起身,看架势是要离开了。 “公主公主!” 曲靖侯还想追上去,却被江澄喊住。 “爹,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取消婚约!”江澄有些不虞。 “你不是不想娶六公主,才闹绝食变成这样,我就你一个儿子,就是不要我这张老脸,我也不能再让你出事了,不然百年以后哪有脸面去见你娘。”曲靖侯这些年也不容易,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儿子。 江澄这回出事,他算是想通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八面玲珑,都不如江澄好好的重要。 “爹,我不想取消婚约了。”江澄有些别扭的说。 “儿子你别怕,爹去求陛下。” “不是,爹,我现在,我不讨厌她了。” “爹知道你讨厌公主,你放心,嗯?你说什么!你不讨厌她”曲靖侯惊呆了。 “诶呀,反正爹你别去。”江澄说完就躺下了,还用被子捂住了头,太难为情了。 曲靖侯一脸懵,最后怎么走出去的都不知道。 楚卿出了侯府,也没回宫里。 去了上京最有名的戏楼。 里面有个角儿,唱贵妃醉酒唱的颇合她心意,前些日子捧着,最近在宫里溜猫逗狗,的确有段时间没出来了。 她在二楼的雅间里坐着,这个位置瞧底下正正好,谁人不知六公主近来爱听戏,这个雅间那是一直为她留着。 戏楼的老板娘本想亲自过来伺候,楚卿没让,烦心事多,就想过来放松一下,雅间里也就静柳贴身侯着。 莫小遇便是楚卿捧着的那个角。 恰好今日就是莫小遇的场,一个男人却能把杨贵妃的戏唱的如此惟妙惟肖,起承转合都是行云流水的通透,水袖翻转,身段曼妙传神。 “去取些酒,把茶水撤了。” “是。”静柳开了门出去吩咐。 上好的桃花酿很快呈了上来,她满上一杯,眼神落在台上唱戏的人身上,慵懒的吃着酒。 莫小遇刚下台,小厮就急急忙忙过来:“公子,六公主过来了。” 他脚步一顿,心脏跳的快,嗓子都有几分干涩:“你说六公主来了。” “是的,公子,你快收拾一下,公主肯定是来见您的。”小厮也很开心。 “好,好。”他匆匆去卸妆,手上动作都比以往粗,暴了几分,边收拾还边吩咐小厮去给他取衣物,路上还一直问小厮,自己最近颜色如何,穿的体不体面。 小厮:“公子您最是风流倜傥,公主一定会喜欢的。” 莫小遇努力克制也没压住上扬的嘴角。 手落在雕花木门上时,仍心跳如鼓。 “吱吖~” 门被推开。 “遇参见公主。” “坐吧。” 静柳自觉的退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楚卿从来不掩饰自己喜欢美人这个事实,会捧一个戏子,全是因为莫小遇长得太过貌美,颇有种鬼魅绝伦的精致感,她对美人一向宽容,无论男女。 他泡茶手艺极好,这是楚卿喜欢他的第二个原因。 “公主许久未来了。”他发现楚卿今日喝的是酒不是茶。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亲自倒了一杯酒,推到莫小遇面前:“能喝酒么?” 唱戏的最要紧的就是这幅嗓子,他平日里滴酒不沾,也不食辛辣。 “能喝。”他似是迫切的想要证明什么,拿起酒杯便想一饮而尽。 楚卿低低笑了一声,挡住了杯口,楚卿的指尖便落在他的唇瓣上。 如玉的面盘瞬间就红透了,莫小遇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重又快。 她没把手收回来,莫小遇的唇也没有离开,气氛一瞬间便胶着暧,昧起来。 “公主。”他声音干哑的厉害,狭长的眼睛漂亮极了,眼尾晕着极衬他的绯色。 她指尖点了点莫小遇唇畔下那颗小痣,长在这个位置,挺好看的。 楚卿没忍住捻了捻。 “你想一辈子待在这唱戏”她语意不明。 莫小遇心跳顿了一下,指尖都有些发颤,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直直的看她。 楚卿不知道想到什么,手收回来,拧着眉喝了一口酒,那股躁郁不仅没有散,反倒愈演愈烈。 莫小遇看着她忽然冷淡下来的模样,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她不悦了,忙出声道:“公主,草民一切愿听公主安排。” 这话与自荐枕席也没有差别,他耳根子红透了。 楚卿刚喝了酒,唇瓣上还沾了些晶晶亮。 莫小遇走到她的那一侧,半跪下来。 颤着声说:“草民愿求公主怜惜。” 他闭着眼睛,长睫因为紧张微颤,一副静待垂怜的诱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