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是摄政王(重生)》 第1章 戏见 每年的仲夏时节,天不过是刚刚见热,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可今年仲夏的天,却是叫人热到了骨子里,也正因如此,言玥才会去荷花池旁的柳树下乘凉,因此脚下一滑,失足掉进了水里。 就在她掉进水里的一霎那,上一世的记忆犹如洪水般,一股脑地注入到了她的脑海中。 那致命的一箭,带着那个男人愤恨的眼神,狠狠刺进她的胸膛,穿透她的胸口,血染红了白剑,也印红了她的衣襟,这一剑其实本就已经要了她的命,可男人似乎还觉得并不解气,他狠决的一声怒吼,将那剑又用力的入了几分。 那一霎那,她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看着那手执剑柄,此刻犹如魔鬼般的男人,她终究是含着泪,绝望的合上了眼。 她以为她就这样的去了,可不成想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她还未出阁时的闺房。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想起刚才的惊魂一刻,玉芙一张小脸仍旧吓得惨白。 “这………” 言玥看着这屋子里的陈设,还有玉芙穿的这一身水仙花襦裙,这不是她出嫁之前闲来无事,用来练手给玉芙秀的衣裳吗? 她记得她嫁给楚竟后,玉芙将这件衣服落在了尚书令府,之后就再没穿过。 难道………? 还不待言玥多想,高晓荷得知了她落水,便匆匆赶来,她走进房里一脸的紧张之情。 “玥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 玉芙见到高晓荷走进来,恭恭敬敬的福身道:“参见大夫人。” 高晓荷是言玥的继母,也是尚书令府的大夫人,当年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便娶了她为续弦,这么多年,她虽然育有一儿一女,但对言玥始终是视如己出,言玥对她也是十分的亲近。 “母亲,我没事。” 其实后院荷花池里的水并不深,大约也就及腰,言玥掉进去后之所以会昏迷,想来大半原因也是因为她的重生,上一世的事注入到她的记忆里,才会导致她昏迷,不然她连一口水都没有呛到,怎么就失去意识了呢? 只不过从上一世到现在,她还从来没有过落水的经历,这一世虽然没有伤及身体,可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有些怕水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高晓荷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伤到那里,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玥儿,皇后娘娘刚刚下旨,邀请所有官家女子去清荷园中吃茶赏莲,我本意是不想让你去的,可你父亲一向不想被人诟病,所以好孩子,让玉芙伺候你梳妆,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 高晓荷一脸商量的看着言玥,只怕她不肯。 可言玥知道父亲一向为人正直,做事中规中矩,不喜被人议论,所以就算她不答应只怕也得答应,与其被父亲责骂,还不如自己乖乖地去。 而因此,记忆也一点点重拾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了上一世她参加清荷园茶会的情景。 皇后邀请官员家的女儿们在清荷园中吃茶赏花,这可不就是上一世她和楚竟初次相见的时候吗? 她仍然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在荷花池旁,楚竟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着一身湛蓝色的衣袍,仪表堂堂,风姿卓然,俨然和之后那个一剑刺入她胸口,凶狠毒辣的狠决男人判若两人。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相见,皇上便赐了婚,两个月后,她便是嫁给了三皇子楚竟,成为了宜王的王妃,楚竟称对她是一见倾心,将她视若珍宝。 可最后可笑的是,他们之间竟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姜矜矜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局,说了一句诬陷她的话,他就一剑要了她的命。 这一世,既然老天给了言玥又重新活一次的机会,那她决然是不会再一次嫁给他的。 宽敞的马车里,因着尚书令府离清荷园并不远,所以没一会马车就停在了园子门口。 这座清荷园是皇家在金都修建的一座荷花园池,因为皇后喜莲,所以皇上就下旨修葺了这座清荷园,专供皇后日常避暑消遣之用。 玉芙扶着言玥下了马车,到了园子后整个金都的官家小姐几乎都到齐了。 言玥的父亲言良博是尚书令,在朝中担任要职,官职正一品,所以父亲职位低于言良博家的女子,见到言玥都会主动与言玥亲近,和她说话。 这样的场景,言玥早就习以为常,但因为父亲不喜弄权,所以言玥与她们只做表面功夫,从不深交。 和上一世一样,皇后把这些官家女子都聚齐了之后,却因为凤体抱恙没能过来,只叫她们自行游玩,虽皇后不在,但这里水果茶点却一应备的齐全,众多贵女们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畅聊着。 “小姐,你何不看看薛家小姐来没来?” 玉芙知道,薛言两家是世交,小姐一向和薛家小姐聊得来。 但言玥不看也知,上一世清荷园茶会,薛姐姐就没有来,所以这一次想来也不会来。 “玉芙,我们去那边吧。” 不知怎么走着走着,言玥竟然误打误撞的走到了荷花池前。 这清荷园里,荷花最多,到处都是荷花池,而上一世楚竟就是在荷花池旁遇见的她,所以这一世她是有意不去,且她才掉进荷花池被人捞上来,实在有些畏水,只远远的看见,就下意识的想要绕行。 “呀,奴婢怎么忘了小姐刚掉了水里,如今畏水的紧。” 玉芙还欲向前走,言玥拒绝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原因,十分自责,而后引着言玥去了旁边的假山,那里是唯一没有水的地方。 假山下的凉亭,当真可以算得上是避暑的圣地,因着周围有竹林又有柳树遮荫,而这石亭本就吸热生凉,所以和别处比起来当真是好地方。 而石桌上又摆有鲜美的茶点果子,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在赏荷花,所以这石亭里只有言玥一人,此时此刻她有种独占山头,说不出的惬意之感。 她拿起盘中的一粒葡萄,红唇轻启,将那颗饱满又水灵的葡萄粒一口送进嘴里,咀嚼之后那甜爽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口腔,她素喜食葡萄,所以一颗吃完,不禁接着又吃了一颗。 等等……… 就在言玥觉得万事大吉,吃香喝辣的时候,她怎么突然在亭子下面看到了一个她最不愿意看到的身影? 那人沿着她刚刚走过来的路,正缓缓向着凉亭而来,这人不是楚竟还能是谁? “玉芙,我们得赶紧离开这!” 言玥说着,也顾不得这些茶点果子,放下手中的葡萄起身要走,玉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里是皇家园林,她见着言玥一脸凝重的样子,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倏地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忙扶着言玥。 “小姐慢点,当心摔倒。” 因为这凉亭位于假山脚下,与地面颇有一段距离,所以石阶有些多,玉芙小心的扶着言玥走下石阶,生怕她又像刚才那样,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不对,向这边。” 有道是忙中出错,下了凉亭言玥就要往回走,可刚走两步便反应过来,楚竟就是迎着这条路而上的,这么走下去,岂不是和他撞了个照面? 于是又立刻调转身子,匆匆的向上走去。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 玉芙跟在言玥身后,一头雾水,可此刻是生死存亡之际,言玥已经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了,她心里暗暗发誓,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叫楚竟碰见她。 绕过假山,后面种满了海棠树,那一林子的海棠花争相斗艳,阵阵花香。 可此刻的言玥哪里有心情欣赏什么海棠?刚才走的太急,她只扶着海棠树,不住的喘着粗气,“玉芙你看看后面可还有人?” 一般人大多都会止步于凉亭,并不会绕到假山后面,言玥是这样想的,可玉芙却说:“似是上来了一个男子。” 玉芙并不识得那是三皇子,所以只说是后面来了一个男子。 言玥闻声回头一看,果然是楚竟也绕到了假山后面,而且还好巧不巧的,两人的视线还相撞了……… “玉芙,快走!” 比刚才的步子更急,几乎与跑无异,因为两个人的目标比较大,言玥急中生智,叫玉芙在海棠林里跑去了另一边,而她继续向前。 穿过重重海棠树,那枝梢上的海棠花瓣飘落在她的发髻上,带着特有的清香。 言玥穿出海棠林后,发现眼前竟然坐落着一处十分别致的院子,那院落的墙是由细密的竹林围起来的,颇有一种深山隐士,陶冶情操之感。 言玥回头一看,眼见着楚竟马上就追了上来,想着这清荷园离皇宫很近,平时无人居住只供皇家消遣,所以这院子里也不会有人,于是她想也没想就进了院子,决定在这里暂时避避风头。 可院子十分的干净整洁,整洁到没有一处可以容纳藏身,周围又都是竹子围城的墙,附庸风雅之余,这缝隙也是大的吓人,言玥站在院里,能够清楚的看见外面的海棠林。 无奈之下她只得选择进屋藏身,可房门刚一打开,言玥就彻底傻眼了。 屋里虽然蒸腾着热气,但透过氤氲的蒸汽,她依旧能够清楚的看见屋中有一男子,背对着她,当她打开门的那一霎那,那男子刚好褪去身上的里衣,那洁白的里衣顺着他健硕的身子,一路向下的滑落在地。 而后言玥再定眼看去,只见那男人宽厚的臂膀,一头如瀑墨发未绾未系的散落在身后,但即便是有发丝的遮挡,也不能完全遮盖住他背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疤,直叫人见了不禁触目惊心。 倏然,男人发觉有人闯入,他机警的侧身回眸,露出半张俊美绝伦的侧脸。 冷道:“何人?” 第2章 戏见(二) 低沉的声音绕过氤氲热气,缓缓传来,言玥知道自己此刻来的怕是有些不是时候,她本想和男人做一个简单的解释,毕竟性命攸关,她希望他能容她在这里藏身。 “出去!” 可言玥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那人便只微微瞥了她一眼,就冷声驱赶。 这男子语气十分冷酷,只叫言玥听了身子一抖,心里便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言玥一回过头,竟看见楚竟也入了院,眼看就要进屋。 她可不稀罕这耳根子软的男人向她表白什么肺腑之言,眼看步步紧逼,她心中一急,便是想着豁出去了,这辈子就是死,也决不要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她闭上眼,像是做出了莫大的决定一般,上前一步,一把将她那娇小的身子贴上了那男人的背,水葱一样娇嫩的手借势紧紧环住男人的腰肢。 “子束……” 她闭着眼睛,柔柔弱弱的叫了一声。 天知道,此刻她吓的连声音都在颤抖。 可就是这柔弱颤抖,不盈一握,酥若无骨的声音,虽参杂着恐惧,可却又是异样的娇柔,妩媚,犹如一汪平静的湖水倏然掉进一块美玉,激荡起层层涟漪。 只叫得男人听后心中一紧,不禁想要仔细的回头看看,这般大胆的女人,到底是何容颜? “你……你……你竟然和我皇叔?” 当言玥抱上楚怀仲那一刻的时候,楚竟也正好踏入房门,他亲耳听到言玥娇柔的叫了皇叔的表字。 只有亲近之人,且平辈与长辈,才会叫其表字,以示亲密。 可言玥这般称呼,两人又抱在一起,楚竟自是不用想,也知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含恨一拳打在门上,枉费他苦苦求皇后为他制造机会,枉费他废了这么多心思,只是为了与她表白心意。 他得知她来后,在这园中寻了她许久,终是远远见她在假山处的凉亭之上,而后又一路跟随至此,为的就是一吐真心,可他心里惦念着,记挂着的人,如今却入了别人的怀中。 他心里虽恨,可却因面前的男人,不仅仅是他皇叔,还是把持朝政,一手遮天的摄政王,他自小就畏惧他,如此虽心有不甘,可到底除了打在门上的那一拳之外,再没做出什么,就连最后离开,也如一个委屈的孩子一般,虽是愤愤离去,却始终也没有敢抬头看楚怀仲一眼。 而言玥之所以识得摄政王,这还要说上一世她嫁给楚竟后,曾在宫中见过他,至于他的表字,也是在那次的家宴上,皇上醉酒叫了一次,她天生见事见人,所听所闻过目不忘,如此她便记得了。 而刚才她之所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其实心里是极力的想说给楚竟听的,只为让他死心,可她却忘了,她所抱之人,却是比楚竟还要可怕的人…… “皇……皇叔打……打扰了。” 楚竟的离去,屋子里霎时间寂静的有些可怕,言玥的手松开某人腰间,收回那吓的已然冰凉的小手,玉足下意识向后挪动了几个小碎步,想要和那个男人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她毕恭毕敬说完,正灰溜溜的转身准备离去,可某人却转过身,倏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手掌十分宽厚,力道吓人,言玥这小胳膊小骨头都快要被他捏断了,可她却被男人突然的举动吓得,一声都不敢吱。 “你叫本王什么?” 阴鸷的眸子,本是无波无澜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却是说不出的来畏人。 “我……我……” 刚才楚竟叫了他皇叔,而上一世她嫁给楚竟便随着楚竟,也称他为皇叔,所以刚才言玥才会失口叫了他皇叔。 俨然,某人见那小女人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心中有些不耐,他手臂只是微微用力向前一拽,那娇小的身子便是一个趔趄的倾向前,险些跌进他的怀里。 而后他幽深的眸子就这么看着眼前紧张失措的小人儿,悠悠的声音缓缓响起,他一字一句的告诉她。 “本王不是你皇叔。” 言玥自然知道摄政王和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当然不是她皇叔,可是这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她刚想开口解释,“我知道……我刚刚只是……” 她想解释,她刚才是情急之下叫错了,可楚怀仲却根本没听她的解释,又开口。 “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表字?” 他眼神凌厉的就像是审视一个犯人。 言玥怎么会告诉他,这是她上辈子在皇上口中听来的?且现在她的手腕传来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痛感,她只觉得他若再不松手,她的手腕怕是就真的要断了。 言玥下意识的想用另一只手来挣脱开他的手掌,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即便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还是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玉芙的声音。 “小姐,小姐。” 刚才那个男子一路追随,小姐吓得魂都快要丢了,所以玉芙心里想着,小姐大概就是在躲后面的那男子。 而之后玉芙远远见着那个男子已经走了许久,可还是没有见到小姐出来,于是便赶过来寻她。 言玥听到玉芙的声音后,想要迎出去,可奈何身子此刻并不归她自己管制,雪白的手脖上已然出了一圈深深的红印。 “大胆狂徒,竟然敢欺负尚书令的女儿,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要命了!” 玉芙喊了半天,迟迟不见小姐出来,于是赶去了院子寻找,进屋便撞见一男子上身未着片缕,手掌紧紧的抓着她家小姐,这样的猖狂之徒,她作为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的心腹丫鬟,怎么能容。 玉芙一上来就来了个自报家门,把言玥的身份底细报得个明明白白。 方才楚怀仲那么问她,言玥都没肯说,就是心里盘算着,人海茫茫,金都里的官家小姐众多,只要她咬死了不透露出一点和身份有关的信息,想来楚怀仲再想找到她,也是得颇些心思,没准找着找着没了耐性,作罢了。 而楚竟那里,他一向和楚怀仲面和心不和,想来一时半会也问不到他那去,而摄政王想来也不会和他的侄子提起此事。 言玥已经打好了盘算,可却因为玉芙的这波操作,华丽丽的宣告失败,现在人家把她的底细了解的是明明白白,就差把祖坟都抛出来了。 “玉芙,不可无礼,这是摄政王。” 言玥怕玉芙这丫头口无遮拦,一会哪里言语不当,惹怒了这位煞神,左右她现在身份已经暴露,且她父亲在朝身居要职,摄政王就是再权倾朝野,多少也会顾念着她父亲在朝中这些年的功绩,不会对她怎样。 于是她便是破罐子破摔的大方告诉玉芙,她口中所谓的大胆狂徒,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免得她一会登徒子,龌龊之徒这一类的话也都奉上,再抛个花瓶来个英雄救主什么的,到时候真的惹怒了这尊煞神,那她们两个今天可真的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言玥的话自是也惊到了玉芙,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楚怀仲,却被他凌厉的眸子吓得,退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极其颤抖。 “奴……奴婢……该死,不知摄政王身份,请摄政王饶命。” 楚怀仲冷冷一眼,并未做出任何言语。 他黑眸深不可测的转而看向面前的这小女人,言玥被他这捉摸不透的神色,似是打量,似是探询的,直吓得后脊生凉。 就在这时,一身戎装男子走进来,见到屋中情景微微有些一愣,但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王爷,该进宫面圣了。” 那男子说完,十分有眼里见的迅速消失在门口,言玥知道这是一个绝佳逃离的机会,她再一次试着挣脱开他钳制的手。 然而这一次他竟顺势松开了。 言玥心中想着,左右她现在的身份也是暴露了,就不能失了尚书令府大小姐的身份,更不能给父亲丢人。 于是她收回手后,不卑不亢,恭恭敬敬的向楚怀仲颔首福了福身,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顶着那个男人冰冷阴鸷的目光,转身拉起跪在地上的玉芙,大方离开了院子。 她一边挺直了腰板,尽量把大家闺秀处变不惊的一面发挥的淋漓尽致,一面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不要叫住她,千万不要叫住她。 然而那幽深的眸子一直若有所思的目送的看着她消失在院门之外,也没有想要阻止她离开的意思。 之后楚怀仲缓缓收回目光,似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一如往常的为自己更衣,束发,他征战沙场多年,早已不习惯用人伺候。 而一旁的寒枫却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盘算着,以往有女子带有目的性的故意接近他们家王爷,王爷都会变得十分的暴戾易怒,可是这次他眼见着那女子安然离去,难道这次竟是个例外? 第3章 戏见(三) “寒枫,走吧。” 转瞬间,方才还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现已经穿戴整齐,遮住了刺目伤疤的他,一身墨色衣袍,搭配翡翠玉带,高大的身躯健硕挺拔,棱角分明的五官,英眉俊朗,气宇轩昂,一双黑眸无波无澜,叫人看不出喜怒,又隐藏着深不可测,是说不出来的不怒自威之感。 当楚怀仲转过身来后,寒枫不仅感叹,他们家卸掉戎装,换回常装的王爷当真可称得上是金都第一美男了。 这容颜,这气质,放眼望去,整个金都无人能够匹敌,怪不得这些女子都削破了脑袋的想要接近他家王爷,就连今日班师回朝,王爷临时在清荷园换装,这样紧密的消息,都叫人打探到了,方才这女子为了王爷,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王爷您的剑。” 寒枫见楚怀仲准备离开,他将佩剑奉上,而后主仆二人扬长而去。 ----- 言玥拉着玉芙,可谓是落荒而逃,直到绕到了假山的前面,二人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既然他肯松手放了她,言玥想着那他定是也不会再追来,如此才放心了不少。 “小姐,刚………刚才那人真的就是传说中摄政王?” 玉芙得知那是摄政王后,一路腿都是软的,要不是言玥拽的紧,她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想起她刚才还口出狂言的说人家是大胆狂徒,现在想起来她还真的够大胆的。 相比玉芙而言,言玥早就认出了他是摄政王,虽然心里也是害怕,但至少表面上她淡定很多。 面对玉芙的问题,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是。” 玉芙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直念叨着,“完了完了,小姐这下我肯定死定了,摄政王不会杀了我吧?” 传说中摄政王杀人不眨眼,在金国战事最多的那几年,边疆战场尸横遍野,楚怀仲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从死人堆里跨过,金国遭受百年不遇的旱灾,举国几乎颗粒无收,摄政王带领将士杀敌却没有粮草,最后吃敌人肉,饮敌人血,那些将士就像饥饿的猛兽捕食猎物一般,据说满地的鲜血白骨,场面极为凶残。 而这都还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整个金国的朝政,兵马,生杀大权全部掌握在摄政王手中,皇上只是空有一个皇位,实则其实就是一个傀儡。 早些年皇上还隔三差五的上朝听政,可最近这几年摄政王权势越来越大,而皇上也渐渐的连朝都不上了,世人皆议论皇上早已被摄政王囚禁在宫中,而摄政王之所以迟迟未反,只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而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就是待皇上殡天之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为皇,更有坊间传闻说,其实皇上已经没有多大的活头了。 而这些传言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就连大街上玩耍的三岁孩童都知皇上是傀儡。 “玥儿妹妹。” 就在言玥正准备安慰玉芙,摄政王政务繁忙,只怕无暇顾及一个婢女,叫她不要多想的时候,她们竟然在假山下的小路上撞见了薛家小姐薛辛华。 “薛姐姐,你怎么来了?” 言玥看到薛辛华,不免有些惊讶,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清荷园中的茶会,薛姐姐是没有来的。 薛辛华样貌在众女子之中算不得出众,但她的一颦一笑都十分的柔美温和,让人见了就有一种亲切之感,再加上她为人又十分的好相处,所以人缘特别好,言玥父亲禁止她和别家小姐有深交,但并不会阻止她和薛辛华,所以算起来薛家小姐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皇后请了京城所有官家女子,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言玥见到薛辛华有些意外,是因为这和上一世不太一样,但有薛姐姐陪着她,她便是不急着回去,反倒是觉得这次的茶会生出了几丝趣味来。 薛辛华的性子很招人,所以没一会她们坐的凉亭里走来了三个姑娘,这三个姑娘分别是张大人家的大小姐,二小姐,和李大人家的大小姐。 一时间凉亭里坐着五个人,连石桌都被围满了,再加上五个小姐分别带了五个丫鬟站在身侧,一时间十个人在这凉亭中,顿时热闹了起来。 言玥和张家的两位小姐和李家的小姐,平时只不过是有过照过面,并不相熟。 但她们都与薛辛华特别的熟络。 张家大小姐熟练的嗑着盘中的瓜子,眉眼含笑道:“薛姐姐,你听说了吗?摄政王最近要班师回朝了。” 说起这位摄政王,不仅是百姓口中谈论的对象,对于这些高墙深院中的女子,更是少不了的八卦主角。 “张姐姐你这都是多久之前的消息了,摄政王这功夫怕是都快要入抚州了。” 抚州距离金都,不过还只有不到两日的路程。 “两位姐姐都说错了,我听管家说南边又起战事,所以这次摄政王根本没有回来。” 三个女孩都在说着她们所知道的那些片面的消息,而只有言玥清楚,摄政王不但已经回了金都,而且刚刚他还出现在了清荷园里。 想起刚才他的随从一身铠甲出现在门口,想来他应该是刚刚回金都,因为一身戎装不能入宫,所以才会出现在那间院落里,借那个地方临时换一身常装吧。 “诶你们说,摄政王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没有娶妻呢?” 关于摄政王二十又四的这个年纪,尚未娶妻,早年坊间是有这么一段传闻的,据说摄政王十七及冠,当时还是瑾王的他,先皇是为他指过一门婚事的,但由于他的名声实在是太不好,什么残忍暴戾,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这些形容词通通形容他都不及,所以那姑娘还没等出嫁,只一道圣旨下到府中,就被吓死了。 此后先皇也曾又给他赐过两门婚,但姑娘不是投河自尽,就是跟人私奔最后抓回来溺了猪笼,反正是没有一个好下场,之后先皇殡天,大皇子继承皇位,他被先皇封为摄政王辅佐皇上,权势日益壮大,这婚事也就这么被放下,一放就是七年。 而这七年里,楚怀仲似乎也不太喜欢女人,也不喜女人亲近,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摄政王吃人不吐骨头,谁敢嫁呀,嫌命太长不成。”李家姑娘瑟瑟。 这时张家大小姐又说:“可是据说所知,不是没人敢嫁摄政王,而是摄政王性格乖僻,不喜女子与他亲近,曾经就有个不要命的对他一见钟情,想方设法的接近他,最后惹怒了他,被他活活打死了。” 张家大小姐说的慎人,本是五月的天,几个姑娘听了却都不禁打起了冷战。 “怎么你们都不要命了吗?竟然敢在这里议论摄政王。” 张家两个小姐和李家的小姐年纪只有十一二,年纪小又没有城府,偏又酷爱八卦这些有的没有。 这里是清荷园,是皇家园林,到处都是皇家的耳目,她们在这里公然讨论摄政王,当真是觉得自己命太长,还是觉得自己父亲的仕途太过顺遂,想增点坎坷? 薛辛华这么一说,三个小姑娘齐齐的都不敢再说话了,平日里她们凑在一起,在府里口无遮拦的惯了,今日到这里竟是一时高兴的得意忘了形,忘了这话是不该说的。 而此时言玥在一旁听着,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知道摄政王早年被赐婚的事,可她却是不知他竟然不喜欢女人,更是不知有女子亲近他,他会厌恶的将她们乱棍打死这事。 回想起刚刚她抱着他好像挺紧的……… 那依着他的性格,他岂不是要凌迟处死她才算解恨? 想到这,言玥不禁觉得后脊一阵生凉,下意识的打了一个趔趄……… 第4章 惩罚 “玥儿妹妹,我看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 薛辛华见言玥脸颊泛白,不由得有些担心。 而张家两姐妹和李家两姐妹闻声也纷纷看向她。 刚才她们聊天,言玥一句话也没有说,可现在却是一副紧张的神色,就好像私下议论摄政王的人不是她们而是她一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实在是有些闷热。”言玥用帕子拭了拭自己额角上的冷汗。 而后说:“姐姐妹妹们你们聊,我有些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 此刻她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在冒着冷汗,身子几乎快要虚脱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这样。 但好在这次茶会皇后没有来,大家都是自由活动,所以根据个人情况和意愿,是可以选择先离开的。 言玥说完,站起身颔首示意了一下大家,玉芙便上去扶着言玥准备离开。 这时薛辛华走上前,“玥儿妹妹我送你。” 她感觉到言玥的状态和神情都有些不对,她上前一步握住言玥的手,竟发现她的手凉的吓人,掌心里还布满了冷汗。 言玥从小到大身子一向都十分的好,从不闹什么毛病,见她突然这样,薛辛华有些紧张。 而此时言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虚的没有一丝力气,由玉芙和薛辛华扶着她才算勉强能够迈步。 直到上了马车,言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虚脱的坐在马车里。 “照顾好你家小姐,她怕是要闹病了,回府一定要找个郎中瞧瞧。” 薛辛华和玉芙两人把她送上马车之后,她还不忘嘱咐玉芙回府之后一定要叫郎中。 “放心吧薛小姐,我会照顾好小姐的。”玉芙说着福了福身便也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而此刻言玥的额头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她只觉得自己一会冷得发抖,一会热的难耐,浑身无力,整个骨头几乎都快散架了一般的难受,她靠在玉芙的怀里,最后竟连眼皮都沉得睁不开。 她心里不禁暗暗的瞧不起自己,言玥你也太废物了,好歹也是重生一世的人,怎么就被这三言两语的谣言给吓成了这样? “车夫,再快些。” 玉芙摸着小姐身子滚烫,她轻叫了两声又不见言玥反应,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而车夫得令后,驱赶马车的鞭子也更重了几分,没一会马车就停在尚书府门前。 此时言玥浑身滚烫,意识早已浑噩不清,玉芙正欲让车夫叫人,刚巧言良博回府的轿子也正好停在门口。 “玥儿这是怎么了?” 言良博刚一下轿就看见言玥病怏怏的躺在马车里,玉芙正欲去府里叫人。 “老爷,小姐不知怎得突然就病了。” 刚才还好好的小姐,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没了意识,这情形玉芙也被吓的不轻。 言良博摸了摸言玥布满冷汗的额头,却发现烧的滚烫。 “玉芙,快去叫郎中。” 言良博一边说,一边把言玥抱在怀里,大步走进尚书府。 而玉芙便是拼了命的跑去医馆去请郎中。 “玥儿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烧的这么严重?” 高小荷见言玥烧的不省人事,她有些焦急的问向玉芙。 玉芙因为去请郎中一路的小跑,说话气喘吁吁,断断续续。 “奴……奴婢也不知……小姐怎么会突然高烧。” 小姐身子一向都是很少闹病的,刚刚在清荷园一开始也都是很好的,只是到后来她们议论起摄政王之后,小姐的脸色才开始发生变化,但玉芙当然不会把今天在清荷园中发生的事说出来,所以只得说不知。 就在这时,郎中回头问道,“大小姐可是落水或是淋雨了?” 那郎中一边把脉,一边分析道。 这时高小莲连忙说:“孩子的确今天失足掉进了荷花池,浑身都湿透了。” 因为言玥落水的时候,言良博并不在府中,所以他听到后十分的惊讶。 “玥儿落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高小莲连忙解释,“事发突然,老爷又不在府中,这还没来得及禀报。” 府中这三个孩子,言良博最疼爱长女言玥,这事府中尽人皆知,所以高小莲对待言玥要比对待自己亲生的那两个孩子还要细致周到,就是怕稍有不慎惹得老爷不悦,被人落下后母口舌。 言良博也知道高小莲作为继母,对言玥视如己出,所以她解释过后,他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郎中,小女可有什么大碍?” 得知言玥今日落了水,他看着床榻上脸颊一会烧的通红,一会又变得惨白的女儿,十分的心疼。 而那郎中捋了捋胡子说道:“大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是落水之后感染了风寒,再加上受到了些惊吓,所以才会高烧昏迷,待在下开一剂汤药,给小姐服下后便会好转。” “那就有劳先生了。” 言良博听到郎中说言玥没什么大碍,这才算放下心来。 而此时言玥在浑浑噩噩的半梦半醒中,也隐约听到了郎中的诊断。 原来她竟不是被吓病的,是因为她落水之后又受了风寒和惊吓才会这样,听了郎中的诊断,言玥的心里才算舒服了一些。 她就说嘛,好歹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两世的岁数加在一起可是要比那个冷脸摄政王大上许多好吗?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吓病? 郎中留下了两副药方,一副退热,一副驱寒。 管家拿着药方去抓药,而后玉芙便赶紧把小炉子架上开始熬药。 没一会药味就飘满了整个院子,玉芙一勺一勺的把药汁喂进言玥口中,而这药也果然有效,没一会烧就退了,言玥慢慢的有了清醒的意识,睁开眼也渐渐的有了精神,身子也不再一阵阵的冒冷汗。 “小姐你醒了。” 玉芙见言玥睁开眼,高兴的连忙放下手中的盆子跑过去。 “郎中说等你醒了就煎另一副驱寒的药给你服下。” 还不待言玥开口,玉芙只是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确定是退烧了,就又开始倒腾着药罐子,准备再煎药。 “玉芙,我有点饿了。” 言玥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反正一睁开眼睛天已经暗了,而且肚子里空落落的,十分想吃些东西来果腹。 见小姐有胃口要吃东西,这病便是见好了,玉芙又高兴的放下药罐子,忙跑去厨房端来热在灶上的米粥。 满满一碗小米粥下肚,言玥瞬间觉得虚脱的身体来了力气,而在又喝了另一碗汤药之后,这病就几乎好了大半。 就在这时,高小莲料理好了府里的琐事,过来探望。 见言玥有了精神,她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要觉得自己年纪轻就不当回事,这几天好好养着就不要出去了。” 高小莲回去之后仔细的想了想这件事,言玥落水之后本没是有高烧的症状,要不是因为去了清荷园见了风寒,只怕不会病的这么严重。 言玥虽不是她所生,但自小是她带着长大的,所以她早就视她如己出,刚才她病的昏迷不醒,她真后悔当时明明知道她刚刚落水,就该让她好好休息而不去那茶会。 “母亲,我知道了。” 言玥对她的这个继母,也是十分喜爱和尊敬的,她出生后母亲便离开了,可以说生母给了她生命,而继母把她一手带大,所以对她来说生母和继母同样重要。 “对了母亲,父亲呢?他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平时这个时候言良博都会在府里,依着他的性子,他不会不来看她的。 “你父亲被叫去了宫中,还没回来呢。” “这么晚叫去宫里?是朝廷发生了什么事吗?” 女子从来不过问公事,高小莲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 高小莲为了让言玥好好休息,只坐了一小会就离开了。 她走后,言玥没一会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今天是她死后重生的第一天,而这一天里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由为的觉得疲惫。 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是被两个凶神恶煞的粗使老妈子拽醒的。 “小姐还病着,你们这是干什么,轻点!轻点!” 此时鸡还没打鸣,言玥被人从热乎的被窝里拽出来,霎时间冷气侵袭薄弱的衣衫,她不禁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对不起了大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那两个老妈子手劲大的厉害,说话也像男人一般粗犷。 玉芙见言玥咳嗽,连忙把外衣给她披在了身上,而之后玉芙见两个老妈子要把小姐带出去,她阻止不过,只好又给言玥披了一件披风。 言玥很想问问她们是奉了谁的命竟然敢这么对她,但是那两个老妈子凶神恶煞的大步跨出屋子,根本不容她说话,她几乎是被她们拖着向前走。 言玥就这么被她们连拖带拽的带去了前厅,此刻天还没亮,前厅里还燃着烛火,言玥身子本就瘦弱,此刻她没有一丝力气的瘫倒在冰凉的地面上,寒气袭来,不由得又轻咳几声。 而就在这时,正坐在主位上言良博,看着眼前的女儿,虽心中有千万般不舍,最后还是狠心下令。 “来人,将这不孝女乱棍打死!” 第5章 惩罚(二) 言良博话落,刚才的那两个粗使妈子就又架着言玥的胳膊,把她拖了起来,而此时门外两个家丁手里拿着约一寸粗一人高的棍子,俨然是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的。 “小姐,小姐!” 意外来的太突然,玉芙眼见着言玥要被拖拽到那木棍之下,她拼了命的拽着言玥的身子不肯撒手。 而那两个老妈子见玉芙阻拦的她们根本无法前行,其中一个上去便是给了玉芙一个巴掌,而后狠狠的把她拽去了一边。 联想到父亲昨晚深夜入宫,回来后便称她是不孝女要乱棍打死她,言玥其实已经大抵明白了这中间的缘由,能够令父亲这般愤怒,不惜要了她性命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昨日在清荷园发生的事被父亲得知了。 自古女子名节作为重要,父亲得知这件事后,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只有这么做,才会保住言家世代的名声。 只是父亲从小爱她,宠她,最后他做出这个决定,虽然是情理之中,但她还是觉得心痛。 就在言玥离着那棍子越来越近的时候,高小莲闻声赶了过来,她远远的看着家丁已然把棍子高高举起,即将落下。 “住手!快住手!” 她站在夜色中大吼一声,因着情急,连嗓音都是破的。 伴着夜色,她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楚,一身薄衣,一半盘起一半散落的秀发,俨然她是得知事情之后并未来得及梳妆,就匆忙赶来这里。 她跑到言玥身边,抱着言玥,喝令了那两个老妈子放开大小姐,而之后那二人松开了手,言玥身子一软就摔进了高晓荷的怀里。 “母亲。” 言玥看着高晓荷,弱弱的唤了一声,只叫高晓荷见了更是多生出了几分心疼,她不禁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言良博。 语气是她从没有过的指责,“老爷,玥儿究竟犯了什么错,您竟然要玥儿的命?” 高晓荷并不知道昨日在清荷园中的事,所以她想不通,先夫人离世,老爷一向偏疼玥儿,自是从小便捧在掌心里,怕摔了又怕碰了,如今玥儿又刚生了一场大病,正是身子虚弱的时候,他怎会在这个时候狠心要乱棍打死她? 他怎下得去手? 被问起缘由,言良博看着言玥,也是痛心疾首。 “我为何要乱棍打死她,她自己心里最是有数,你大可自己问她,莫要问我。” 言良博不想提起这件事,更不愿提起。 而高晓荷此时正蒙在鼓里,她急需要知道真相,而后才好想出对策来救言玥。 可是此时的言玥面颊苍白,奄奄一息,莫说是讲话了,只怕是她连意识都是不清醒的。 玉芙见状忙跪在地上,“大夫人,昨日小姐去清荷园赴茶会,却不料在清荷园中遇……遇见了摄政王,当时小姐并不知摄政王在那屋里,所以才误闯了进去,而摄政王似乎是因为小姐的误闯而被惹怒了,就……就一直抓着小姐的手不放,之后小姐奋力的挣脱开来,我们这才算是逃了出去。” 玉芙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摄政王那凌厉的眼眸,她到现在仍是觉得不寒而立。 但因为当时玉芙是后进去的,所以之前发生的事,玉芙根本就不知道,她只以为是小姐突然闯进了屋里,惹怒了摄政王仅此而已。 所以在她的讲述里,这整个过程根本就是一个意外。 而玉芙所说的,和言良博所听到的根本就是两个故事,昨日他被公公通传入宫面圣,言良博心里还嘀咕着,皇上已经很久没有传过官员入宫商议朝事了,而这次这么晚了突然要见他,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言良博正疑惑着,可接他的马车却没有入宫,而是停在了国丈府门前。 当言良博入了国丈府后,管家却告知言良博,国丈大人已经睡下了,叫他在这里等候。 言良博摸不出这国丈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因为国丈是三朝元老,又是皇后的父亲,而此刻他又身在国丈府,除了留下他别无选择。 到了四更的时候,言良博终于见到了国丈。 因而他也在国丈的口中得知了昨日言玥在清荷园中所发生的事,据国丈所说,这次的清荷园茶会,是他的外孙,也就是当今的三皇子楚竟特意向皇后求来的,其目的就是要借此机会想与言玥一吐倾心,可没有想到的是,当楚竟见到言玥的时候,她竟然是与摄政王幽会在一起,还做出了伤风败俗之事,楚竟回去后因此一病不起,皇后得知大怒,但因后宫不得召见外臣,故此她才修书一封给她的父亲,要父亲代为处理此事。 这是国丈口中的描述,但此刻他又听闻玉芙的描述后,这事情似乎又是另外一个样子,这件事只是一个误会,而并非国丈口中所说,是玥儿和摄政王暗通款曲,两人在一起私会……… “玉芙,你的意思是说小姐是误闯进的那屋子,当时她并不知摄政王在?” 玉芙肯定的点头,“当时小姐并不知那屋中有人,更不知摄政王就在屋中,后来我与小姐出来,小姐的脸都吓白了,奴婢的魂也都吓丢了。” 因着玉芙对昨天的事仍然记忆犹新,所有形容起来都十分的真实生动,俨然不是在撒谎。 “老爷,依妾身看这件事只怕是有误会,不可只听一人之言,玥儿是您的女儿,这命若是没了,以后再还回清白又有何用?” 颜良博怎么会不知这命没了,就算证明了玥儿是无辜的,一切也都无法挽回。 只是……… “死罪可以暂缓,但她见外男是事实,这不可不罚,来人请家法。” 言良博所说的家法,其实就是一个缩小形的棍子,这棍子虽没有下人手中的大,但打在身上却也是不轻的,而此刻言玥已经昏迷不醒,若是就这么打下去……… “老爷,您这是诚心在要玥儿的命啊,她大病未愈,如今又昏厥了过去,再用家法,只怕这最后一口气就要断了,更何况这件事根本不怪玥儿,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说罚就罚!” 此刻高晓荷紧紧的抱着气若游丝的言玥,说什么也不肯让言良博动用家法。 “你这妇人,若是再阻拦我连你一并罚了。”言良博见状怒斥。 而高晓荷依旧不肯放手,“老爷若是一定要罚,那便就罚妾身好了,总好过要了玥儿的命。” 玉芙见此情形,也噗通的一下跪在地上,哭道:“老爷,您要罚就罚奴婢吧,小姐她真的是无辜的呀!” 此刻天已经渐渐的有了亮意,高晓荷和玉芙两人紧紧的护着言玥不肯松手,旁边的老妈子怎么拽也拽不开,府里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 而院墙外已经开始有了淅淅沥沥的人和手推车的声音,此时已经过了五更天,墙外的街道上早起出来劳作的人会越来越多,言良博知道,照着他们再这么喊下去,只怕这件事会闹得满城风雨。 他看了眼此刻倒在高晓荷怀里,昏迷不醒的言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后他一脸愁容的望了望那渐亮的天道:“把这个不孝女给我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关祠堂总好过被罚家法,更好过乱棍打死。 言良博说完,高晓荷的脸上这才算是展开了愁容,忙说:“老爷英明,老爷英明。” 而言良博根本不理会高晓荷的话,他只是闭上眼,如临大敌的模样,嘴里念叨着。 “今日我放了她,岂知他日国丈是否会放了我言家?” 言良博这话声音很小,高晓荷又忙着昏迷不醒的言玥,所以并没有人听见。 当言玥在祠堂苏醒的时候,天已经快要大亮。 言玥从那并排放着的蒲团垫子上坐起身,却看到父亲背对着她,面向着祠堂里的灵牌,那个背影竟有一丝伤感。 “父亲……” 言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也只是发出了极其的微弱的声音。 言良博闻声回过头,只微微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可知我为何要你罚跪祠堂?” 言玥不敢大意,话语恭敬,但气息却很微弱的说:“父亲是想让我向列祖列宗悔悟。” 从小到大,她犯了错父亲都会要她在祠堂罚跪,而她每次也都深深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下次定不会再犯了。 言良博摇头,“不是列祖列宗,是向你母亲认错。” “母亲?” 她长这么大,父亲很少和她提及起母亲,而她也只是知道她的生身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仅此而已。 颜良博向旁边行了一步,露出了他面前的那个灵牌,上面刻着言王氏之灵位。 他淡淡道:“这就是你母亲。” 言良博说完,言玥便投去目光,她从小到大来过祠堂无数次,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哪个是她的母亲,原来她的母亲姓王。 言玥正想着,言良博缓缓开口,“当初你母亲生你时遭遇难产,生死攸关之时,我本欲舍你而保她,可她却坚持要保你,所以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她便没了气息,离开了这个世界。” 言良博说着,十分伤情的模了摸灵牌上的那个王字,仿佛十六年前的事仍然历历在目。 而言玥竟是才知,原来母亲是因为生她才难产丧命,从小到大言玥只知道母亲早亡,却从没有人跟她说过母亲是因她难产而死。 她虽从未见过生产时的情形,但她却是经常听老人提起,女人生子便是从鬼门关走一趟,可知是有多么的凶险。 “这些为父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认为你母亲的死于你无关,我不希望你生活在悔恨和罪恶当中,但今日我之所以把真相告知于你,是想要你知道,你生命的来之不易,所以告诉爹你和摄政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言良博说了这么多,其实他就是想问她一句,国丈和玉芙两人各执一词,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父亲,女儿昨日是第一次见到摄政王,我和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女儿发誓。” 昨日的事,若不是有摄政王在,她只怕是要被楚竟堵在那屋子之中,所以如果再面临那个情况,再从新要言玥选择一次的话, 她还会毫不犹豫的用这样的方式来拒绝楚竟,不给他留有一丝遐想的余地。 言玥的话也算是让言良博松了一口气,依着国丈的描述,玥儿与摄政王已然做了不该做的越矩之事,他意有所指玥儿已经不是完璧,但如今听了玉芙的描述后,他便是觉得国丈这话中似是有假,而当言玥亲口否认之后,他更是认定,他的女儿是做不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的。 听了言玥的解释之后,言良博的脸色明显缓和很多,这时管家走了进来。 “老爷,该上早朝了。” 言良博点点头,“消息都放出去了吗?” 管家回道:“刚才府里发生的事,两个嘴快的老妈子已经说了出去,想来这消息很快就会被传出去的。” “那小姐病了的消息?” 管家继续回道:“也都传出去了。” 言良博听后没再说什么,只是“恩。”了一声,而后便离开了祠堂。 但言玥不明白这件事不该是极力遮掩的吗?为何父亲还要故意把消息放出去让人知道? 但此刻她身体极力的透支,已经不能够支撑着她再继续想任何事,方才她昏厥后是因为请了郎中,施以银针所以她才苏醒过来,但那银针不是灵丹妙药,她不过只是才清醒一会而已,而此刻她便是又觉得浑身乏力,浑浑噩噩的合上眼,最后所看到之处竟然是母亲的牌位……… 就在言玥昏迷的时候,尚书令昨晚深夜痛杀爱女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唯一知道的是昨天言大小姐从清荷园回来的时候直接昏厥在了马车里,一病不起,气若游丝已经奄奄一息。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大小姐都病成这样了,尚书令为何还要、要大小姐的命? 众人纷纭,但也都只是凭空的猜测没有证据,直到长街上,一列足百人的队伍,敲锣打鼓,声势浩大的从街上穿行而过,数十婢女四人成排,手执漆盘,而漆盘上所盛之物用红绸遮挡,看不见里面的真面目。 婢女后面跟着几十家丁,家丁两人成为一组,或挑起十匹绸缎,或挑起一个大箱子,方眼看去,估摸着也有十几个箱子上百匹绸缎。 众人见了皆议论着到底是何人家如此的财大气粗,竟能有这般排场,直到这浩大的队伍全部驻足在尚书府门前,领头向管家介绍。 “鄙人是三皇子宜王府的管家,主人身子不适不能亲自前来,故此特由我来代替我家主人向尚书府的大小姐提亲。” 第6章 争夺 “提亲?” 管家有点摸不着头脑。 老爷可从未和他提起今日会有人向大小姐提亲,如今老爷早朝不在府中,这人声称是三皇子的管家,奉命替三皇子向大小姐提亲。 可按着礼制,提亲的流程该是男方家先请媒婆上门说媒,待女方家同意,诸事妥当后,才是到了上门提亲这一步,届时男方敲锣打鼓,女方开门迎接,下了聘之后择良辰吉日行成婚之礼,这才是正常该有的流程,哪有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响直接带着东西堵在人家门口的? 管家虽然心存疑惑,但毕竟来人自称是三皇子宜王府的管家,所以也不敢怠慢,于是道:“管家可否稍等片刻,待我去请示我家主人再回来答复您。” 管家说完,那带头人说:“还请速去速回,若是当务了吉时,宜王殿下怪罪起来可就不好了。” 管家看着那带头人的嘴脸,颇有一种狗仗人势的模样,他也未做计较,因为老爷没在府中,所以他入了府直奔后院。 此时高晓荷正在房中用早饭,管家平时甚少进内院,所以高晓荷见到管家匆匆赶来,便知是有事。 “可是府中生了什么事?” 寻常的事管家自是不会来烦她。 “大夫人,门外有一伙人称是来替三皇子向咱们大小姐提亲的。” “什么?三皇子向玥儿提亲?” 高晓荷听后便放下手中的筷子,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是啊,提亲的队伍足有百人,浩浩荡荡敲锣打鼓,如今都站在府外,直堵得门前的街道水泄不通,怕是再这样下去整个金都、都要传开了。” “那也不能让他们进来!” 虽然高晓荷一时还没有想出什么对策来,但让他们进府是绝对不可能的,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若是害怕影响不好而开门让他们入府,那么就等同于是应下了这门婚事,到时候三皇子若是一口咬定了这件事不放,玥儿只怕不得不嫁了,而此时三皇子心里早已认定玥儿与摄政王有染,若在这样的情况下嫁再给三皇子,婚后岂还会有幸福可言? “大夫人说的对,不能让他们进府,可这么多人堵在门外也不是个事啊,要不我派人去通知老爷?“ 高晓荷也知这么多人堵在门外是不妥的,但此时老爷才刚刚离府,这个时辰早朝只怕也要等一会才会结束,若是等到老爷下朝回府再解决此事,到那时莫说这金都城了,只怕是整个金国都要知道这件事了。 她思来想去,“这事怕是等不到老爷下朝回来定夺了。” “那夫人您的意思是………?”管家摸不透高晓荷的心思。 而高晓荷却站起身,“管家,随我出府。” 说罢,高晓荷和管家出了内院,一路径直向大门走走去。 管家跟在身后,示意府门里的小厮开门,伴随着两扇高门被缓缓打开,高晓荷跨出大门,此刻门外除了那百号人的迎亲队伍外,还聚集了数不清的老百姓围观。 众人见府里竟出来一位女子,皆纷纷交耳这女子是何身份。 高晓荷乃御史大夫的嫡出长女,饱读诗书,自也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如今为正一品尚书令夫人,端起架子来,也是说不出的威严之感。 “管家何在?” 既然宜王并不在,高晓荷便不会畏惧区区一管家。 “鄙人正是宜王府管家。” 方才那领头人从迎亲的队伍中走出来,显然对高晓荷明显要好过于方才对管家的态度。 高晓荷此刻站在门前的石阶上,而那管家站在石阶下,故此她只微微的居高临下的俯视了一眼,便道:“自古成婚讲究三书六礼,而这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之流程,这六礼乃是老祖宗留下的礼法,后人皆要遵循,三皇子若真心倾慕于我女儿,对待婚姻有一丝敬畏,就该依着礼法请媒人上门行这第一礼,而不是逾越了前面诸多的礼制,直将这所谓的聘礼堵在我尚书府的门口,这不符合礼法也不符合规矩,还请管家回去转告你家主子,这门亲事我不能答应。” 高晓荷没有给对方留有一丝余地的一口回绝了这门提亲。 三皇子的管家自是也没有想到皇子提亲,还会遇见这样的情形,他本是信心满满而来,却不想吃了闭门羹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的灰,但大夫人所说之事却是有理可据,他就是想辩解也辩解不出什么。 于是道:“夫人,我家主子之所以越了这诸多的规矩,是因为真心倾慕大小姐,希望能尽快与之成亲而已,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夫人见谅。” 管家叫不出理来,就只能缓和着口气,改做商量的态度。 而高晓荷也并不想把这事闹僵,毕竟提亲的这位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儿子,日后只怕可能会被册封为太子,继承皇位,自是不可过深的得罪。 这是其一,而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毕竟玥儿之事现在还没有查明,高晓荷不知这三皇子明明认定了玥儿与摄政王之间有染,为何还要娶玥儿? 但女子的名节最为重要,如今此事还未被传出,可若是惹怒了三皇子,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最后只怕是玥儿在这世上便再难做人,故此高晓荷便想着先用缓兵之计,不把这件事说死。 之后的事该如何,还须待老爷下朝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高晓荷见管家如此说,她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即是如此,那便请三皇子按着祖宗礼法来提亲吧。” 高晓荷说完便是不紧不慢的入了尚书府,待她进去之后,小厮便将尚书府的大门紧紧关上,没了人理睬,没一会那管家就带着那浩荡的迎亲队伍离开了。 当言玥从蒲团上醒来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此刻言良博早已下朝回府,得知此事之后他愁眉不展的在前厅里来回踱步。 言良博昨晚之所以扬言要将言玥乱棍打死,而后装作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样子,却还要故意把消息放出去,其实是做给国丈看的,同时也是想要让皇后听闻后心里舒坦些,因此而保全言玥。 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算到在这个时候,宜王竟然会上门向玥儿提亲。 “老爷,玥儿要是嫁进宜王府就等同于跳入火坑。” 高晓荷在一旁也是愁眉不展,要不是玥儿的把柄攥在三皇子手中,今日哪怕是惹得三皇子不悦,她也大可咬着今日这事,将婚事给拒了。 可是她害怕如此三皇子会落井下石,所以她才未敢将这事说死。 “老爷,三皇子若是再来可该如何是好?” 高晓荷的担忧岂知不是颜良博的担忧。 他一脸愁容的驻足想了许久,而后坚定的说道:“那也不能答应!” 前院发生的事,言玥在祠堂里一无所知,此刻她正吃着玉芙给她拿来的糕点和汤药,虽然经历了昨晚的那场风波后她病的更重了,但整个人用药吊着,身子到也没有那么难受。 “小姐,郎中说这药中加了些安神的药,服用之后会有困乏之意,您若觉得困了便就休息,千万别撑着,小姐这身子现在需要静养。 ” 玉芙见言玥将碟中的糕点吃了大半,虽然病的重但好歹胃口还在,也是放心不少,收拾了食盒之后便退出去给小姐准备后面的药和吃食。 而言玥喝了这药后,果然这药就是照着郎中这话来的,没一会她这眼皮就开始打架,言玥心里想着她照这么的情形下去,吃了睡睡了吃的,她这哪里是在静养身子,这不分明是在养膘? 只是这蒲团虽又软又厚,但到底还是没有宽敞的床睡着舒服,这个时候若能够有张床就好了………想着想着,言玥便就这么睡着了。 而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言玥竟然还真的就躺在了床上……… 她坐起身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转念看着四周这似乎又不太像是梦,难道是父亲撤销了她罚跪祠堂? 就在言玥心生疑惑又暗自欣喜她终于不用再睡蒲团了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身影却出现在她面前。 “谁?” 她下意识的警觉起来,目光不禁投向男人的面孔,当她对上那双阴鸷无波的眸子后,她吓得竟是连声音都在颤抖。 “摄………摄………摄政王?” 第7章 争夺(二) 言玥下意识的又确定了一下自己所在之处,是她的闺房没错,可摄政王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闺房里,难道是她太过渴望她这舒服柔软的床了,所以她连梦都做的尤为真实? 就在她还在反复确认,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的时候,男人幽深的眸子此刻已经看向了床榻上满脸疑惑的小人儿。 目光落及床榻上的小人儿,昨儿她还是一副活泼灵动,生龙活虎的模样,可只不过是一日未见的功夫,竟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巴掌大的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那原本就娇柔的身子,此刻在病容的映衬下,仿佛只要一阵风便就能刮走了一般。 她竟病的这般严重? 男人见了不禁剑眉紧蹙。 “我已向你父亲提亲,他已答应将你许配于我,择日本王便就迎你入府。” “噗哧!” 言玥方才觉得口渴,才将床榻旁的茶碗拿起,饮了一小口,还未来得及将这口茶水咽下去,楚怀仲这突如其来的话,便叫得她惊的一口水全部吐了出来,印湿了那盖在身子上的鹃花缎子被面。 “什么?谁要嫁给你!” 言玥放下茶碗,还欲再开口,可身子却一阵阵的向外冒着冷汗,心口慌的厉害,只叫她再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而这时楚怀仲并没有注意到言玥的不适,见着言玥一口拒绝,他心中很是不悦。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楚怀仲这话言外之意就是,婚姻大事要听从父母的安排,岂是你想不嫁就可不嫁的? 这话若是放在之前,言玥定是没有丝毫质疑的,但她经历过上一世的事,她听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后所嫁非人,落得身败名裂,蒙冤惨死的下场,所以这一世她便不会再这么认为。 “虽是父母之命,亦可不嫁。” 言玥的坚定令楚怀仲微微一怔。 他不禁又把目光投向了床榻上那已然病的没有一丝血色,可骨子里还依就倔强的小人儿。 “你父亲已经收了本王的聘书,你若是不肯便是毁婚。”他企图用他的权势和她父亲的仕途来威胁她。 可言玥听后却只是微微一笑,而后淡然道:“无需毁婚,我如今这身子全凭一口药吊着才尚且存有一丝气息,若我不再用药,摄政王觉得我还能等到您迎娶我的那一日吗?” 重生一世,言玥打心里发誓她不会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所以这一世她也决不会再稀里糊涂的嫁人,哪怕是眼前这个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她也不愿。 昨日清荷园中张家两位小姐和李家小姐在亭子里所聊的话,到现在仍然在她的脑子里清楚的盘旋,要她嫁给眼前这位冷酷暴戾,没有一点人性的摄政王,可能过着比上一世还惨的生活,那还不如现在就让她死了算了。 楚怀仲本是想要引得这小女人就范才会故作威胁,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看似柔弱的人儿,竟然有一颗这般刚毅,不愿屈服的内心,这倒是颇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战场将士的风范,他还没有见过哪家的女子能有如此但识,在他的面前还能够处变不惊的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倏然,那双本是阴鸷无波的眸子竟变得缓和了几分,见着床榻上的小人儿一脸凝重模样,他竟忽莞尔一笑,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本王可以取消婚约,你大也不必断药自缢,只是今日除我之外,楚竟也下了聘书想要迎娶于你,只怕我若是退了婚,他便是很有可能再次登门向你提亲。” 此刻楚怀仲的话,对于言玥而言,五雷轰顶,晴天霹雳都不足以能够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明明不是已经当着他的面,抱了眼前这位,他昨儿不是见了之后气急败坏的愤愤离去,她以为与他之间,她已然断的干干净净,不再给他留有一丝幻想的机会,可他怎还会上门提亲要娶她? 言玥不禁暗想,难道她重生了一世,还是摆脱不了上一世的命运?这三皇子难道就这么的阴魂不散不成? 楚怀仲看得出,言玥并不想嫁给楚竟。 而此刻言玥的神情也出卖了她此时的想法,楚竟可是杀她的人,她怎会明知是条死路,还要在投向杀人凶手的怀抱? “或许你现在便要开始断药,不然本王怕你可能会撑到楚竟与你大婚那日,入了宜王府,你再想断药自缢便就难了。” 楚怀仲一本正经的劝阻,可言玥方才说要断药自缢这事,是在不知楚竟也欲提亲的前提下,想要用这件事吓唬楚怀仲,让他退亲而已。 她上一世经历颇多,这一世能够重生,她尤为的觉得生命诚可贵,更何况她是这一世才知,母亲是在生产她之时血崩而死的,在祠堂里,父亲之所以将隐瞒了多年的事告诉于她,就是希望她知道她的这条命是当年母亲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所以哪怕是为了母亲,她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此她又怎会轻易的放弃生命呢? 不过楚怀中这话着实是气人,人家都是劝活的,可他竟是劝她快点死。 “父亲当真接了你的聘书?” 言玥思来想去,眼前这情形,若要活命还不嫁给楚竟,恐怕只有一个选择……… “若你父亲没有答应,你觉得我会出现在这里?” 言玥看了看自己的闺房,的确这里除了父亲和她那个还没有及冠的弟弟之外,他是来这里的第三个男人。 虽然言玥还是怀疑,她想不通父亲怎么会同意了摄政王的提亲,但方才楚怀仲的回答却是最有力的证明,不由得她不信。 她思来想去,言玥抛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你为什么要娶我?” 自古只有男子对女子负责之说,她还从未听说过哪个女子要对男子负责的道理。 难道是因为昨日在清荷园中,她抱了他一下,顺便叫了他一声子束,这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就非要娶她不成? 就在言玥心里疑惑的时候,楚怀仲的声音悠悠响起。 “不过是到了该娶妻的时候,本王常领兵出征,而府中却无人料理,若是有了王妃,这府中之事便就不必再由我费心,我也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朝堂之上。” 楚怀仲说的倒是坦诚,言玥似是明白的点点头,她就知道传闻中摄政王不喜女子,不近女色这件事果然是真的。 按着他话中的意思,他常年领兵征战,摄政王府总是无人料理,而他之所以娶妻就是为了能够有人替他分忧,把府中的琐事分担出去,他这不就是想要找一个给他照料王府的管家吗? 这时言玥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 她眼眸一转,而后看向对面的楚怀仲,“摄政王殿下,不如我们打一个商量,你看怎么样?” 说起料理府中琐事,言玥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看着高晓荷料理府中的事务,她自是都深深的记在心里,而她自小还有一个看书见事过目不忘的本领。 所以若是旁的言玥自是不敢打包票,但若是处理府中事物,管理账目,给府中的下人们开支,掌管府里的一切出入,日常结算,她还是不在话下的。 而若真的像楚怀仲方才说所,他若是退了亲,楚竟就会登门提亲,如果她注定摆脱不了在这两个男人之间二选一的话,那么言玥宁愿选择楚怀中这个吃人不吐骨头,但却不喜欢女人的摄政王,也不会再选那个表面看似对她好,其实打心里从没有真正信任过她的楚竟。 只是嫁楚怀仲,她是有条件的……… 第8章 协议 楚怀仲将目光投向床榻上的小人儿。 而此刻言玥自是早已把楚怀仲看做是盟友,既然摄政王目的明确,而她亦是,那么他们两个为何不能合作一次,从而令双方都达到目的,合作共赢呢? “摄政王殿下,让我帮你打理王府可以,但是您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言玥的话让楚怀仲眉头一挑,“是何条件?” 言玥想了想说:“半年为限,半年之后不管王爷有没有找到更为合适的管家,我都要离开王府,若您不答应,我便不会嫁给你。” 言玥心里盘算着,上一世她从与楚竟在清荷园中相识到他找到新欢,再到她死在他的剑下不过半年时间,若这半年的时间,她能在摄政王府避过去,那么后面的日子她就能够彻底摆脱楚竟,到那时她大可离开王府后改换身份,然后离开金都城,便又是崭新的一生。 “只是………只是………” 虽然言玥知道,眼前的这位是并不喜欢女人的,但不管怎么说摄政王也是男人,万一………她心里总还是有些隐隐担忧。 而她这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也彻彻底底的出卖了她,楚怀仲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于是哂笑一声:“你放心,这半年之内本王不会对你怎样,你只要将王府管理妥当,半年之期一到,本王自会放你离开。” 言玥没有想到楚怀仲竟然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心里不禁啧啧,他果然是真的不近女色。 既然摄政王如此许诺,那么言玥自是不再有什么顾虑,两人的协议就这么圆满达成。 而就在这时玉芙端着药走进来,“小姐该用药了。” 其实从言玥醒来她就感受到了自己身子的虚弱,只是因为有楚怀仲在,所以她一直在强撑着身体,但此刻玉芙拿来了药,她便知道她不用再继续这般的受罪了,至少在这药效期间,她的身子能好受一些。 而玉芙并不知楚怀仲在,当她看到屋子里有人,且这人竟然是摄政王后,她慌忙的跪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险些将那药碗打翻。 “奴婢给………给摄政王请………请安!” 昨日在清荷园中的冒犯,楚怀仲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若不是玉芙出现在言玥身边,他都不会记得她是言玥的贴身侍女。 但此刻,他看着漆盘中那险些洒落的药碗便是真的有些不悦了。 言玥见着楚怀仲的面色阴沉,不知道他是在担心那药,只以为是他还在耿耿于怀清荷园中玉芙的不敬之话。 “玉芙到我这里来。” 此刻言玥的声音依然能听得出她的虚弱。 她伸手叫来玉芙,而玉芙端着药碗从楚怀仲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吓的手中的漆盘和药碗在一起因为颠簸而碰撞的咣咣作响,好在那药汁并不满,故此才没有洒落。 当玉芙走到她身边后,言玥才是看向那一脸阴鸷的楚怀仲,“摄政王殿下,玉芙是我的贴身婢女,我被她伺候惯了,日后若与你成婚,她自也是要跟着我入摄政王府的,所以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她一个小丫头一般计较,玉芙还不快再给摄政王赔罪。” 言玥想借此机会将这件事彻底化解,毕竟日后她若真与摄政王成婚,那以后是要在同一屋檐下常见面的, 所以言玥认为有些事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但楚怀仲其实根本就没有将一个婢女的言行放在心上,而此刻他在言玥的眼里,倒是成了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了。 “本王何时说过要与她计较什么?” 若他真的要计较早在清荷园中便治了她的罪,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言玥知道,若他想计较,任谁也阻拦不了,但玉芙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在这个世上除了薛姐姐以外,便是她最是贴心了,所以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若想活命,就将本王的王妃伺候好,做好你应尽的本分。” 楚怀仲也不待言玥再开口,冷冷扔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玉芙一开始吓得就跪在地上,所以她并不知摄政王已经离去,她闭着眼睛惊恐万分道:“摄政王放心,奴婢就是搭上这条命,也会保王妃周全………王、王妃?” 方才玉芙都被吓傻了,她并没有仔细的听楚怀仲的话,但是眼下她才察觉这话中的不对,这王妃二字从何而来?难道是? 玉芙差异的看向言玥,“小姐?” 忽然她想起了刚小姐为了护她向摄政王说的话,未来如果他们成婚,她也是要跟着小姐去摄政王府的,那么……… 小姐要嫁给摄政王? “父亲答应了摄政王的提亲,所以玉芙,要不了多久我们便要到摄政王府去。” 虽然这件事玉芙并不知,但她仔细想想却也未觉意外。 “原来老爷最后答应了摄政王的提亲。” 相比刚才因为摄政王在时玉芙的紧张,此刻的她记挂着言玥的身体,她拿起药碗,用手轻碰了一下碗壁,确认不凉后,才拿到言玥身边。 “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言玥这一天大半时间不是昏迷就是在昏睡,所以外面所发生的事,她一概不知。 玉芙还欲说,但又惦记着药还没吃,于是用勺子将药汁盛在勺中,再送到言玥的嘴边,而言玥吃了一勺的药后,便接过玉芙手里的药碗,她自己喝了起来,只让玉芙可以安心的解释给她听。 于是玉芙便开始了今天她所见所闻的回忆:上午大夫人称三皇子的提亲不符合规矩,所以将三皇子声势浩大的提亲队伍拒之门外,但因为顾及言玥,所以并未将其说死,而就在下午,三皇子的管家再次登门,这次他按着礼制,请了媒婆,带了聘书,虽说自古上门提亲的都是在上午,并没有下午登门的说法,但因为上午已经将三皇子的人拒之门外,所以这一次颜良博不想落人话柄,只能开门让管家和媒婆入府。 那媒婆来了前厅后,将这桩婚事夸的天花乱坠,按她话说这简直就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而她更是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 而言良博和高晓荷坐在一旁听闻后却丝毫没有动容,甚至可以说是两脸的愁容,三皇子再好,他也不是他们玥儿的良配,因为若三皇子是真心喜欢玥儿,真心可以接纳她曾与别的男人有过亲密之举动,那么他为了保护玥儿不被非议,就会将清荷园中他所看到的事埋在心里,而不是将这事说与皇后。 所以由此言良博认定,这桩婚事他们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但因为三皇子是主,他们是臣,所以夫妻二人眼下都在愁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婉拒这桩婚事。 而就在一筹莫展,管家又拿出聘书请言良博收下的时候,下人却来报,摄政王驾到尚书府。 言良博听闻先是心里一惊,摄政王如此金尊玉贵之人,怎会屈尊来他这尚书府? 但既是来了,他自然是不敢怠慢,忙出府去迎接,但方走出前厅,便看见楚怀仲已然跨步到了前院,言良博连忙跪拜相应,院里一众下人见了自也是纷纷的跪在地上。 世人都知,眼前这位虽是摄政王,但因为皇上退隐朝政,储君未立,他手握政权兵权两大要权,其实已然等同是金国的半个皇上,而他常年征战杀场,又素有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地狱修罗之称号,而近年来有关于摄政王的传闻,大多也是讲述他性格乖张,性情狠决,为人阴狠手辣,不留情面的。 故此下人见了,个个惶恐不安,但因言良博与摄政王供事,虽心中也有不安,不知所来何意,但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在朝中的地位又是举足轻重的,所以言良博的反应还算镇定。 “摄政王驾到,臣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言良博走到楚怀仲跟前行叩拜礼。 “本王此次前来并未提前通知,这不怪你,言大人请起。” 说罢,楚怀仲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前厅内,看见里面是三皇子的管家,于是语气淡然的问道:“言大人有客人?” 方才言良博还正在为宜王的提亲不知如何拒绝而犯愁,此刻他心中倒是突然萌生出一个万全的办法。 “是宜王府中的管家,摄政王稍等片刻,待臣与管家说明后,便与摄政王您商议水患之事。” 虽然以往摄政王从未踏入过尚书府来找言良博商议朝政,但今日早朝来报南部突然连降数日暴雨,河堤不堪重负,因此发生崩塌,引起大量的水患,淹没了数百田庄,言良博以为许是因为这件事在早朝时并未商议出对策来,所以摄政王才会登门造访。 如此一来他也可拿摄政王当作理由,先将这事在往后推一推,如此便课容他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言良博的盘算是好的,但怎奈何楚怀仲却说,“无妨,本王此次前来也不是为了朝事。” 说着,还不待言良博反应,楚怀仲便已然进了前厅。 宜王府的管家见了,也是恭敬的下跪行礼。 而言良博与高晓荷也跟了进来。 楚怀仲叫管家起身后,便叫身后的寒枫呈上一份文书。 “言大人,本王今日前来是想要向您的爱女,言小姐提亲,不知您可否答应?” 楚怀仲说是商量,但其实语气中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到像是只要他提出,这件事就被定了一般。 “言大人,宜王殿下可是先向您提的亲。”宜王府的管家听后提醒道。 言良博真是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摄政王此次竟然也是来提亲的,眼前他一个宜王还没有摆平,现在倒是又多添了一个摄政王,而此刻宜王府的管家也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言良博在中间夹着甚是为难。 这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上的独子,背后又有国丈和皇后撑腰,未来还很有可能会被册封太子,继承皇位,而眼前的另一位,当今皇上的亲弟,先皇亲封的摄政王,太后最喜欢的小儿子,也是如今把持朝政,手握重权,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这叔侄两人,一个名正言顺,一个手握重权,等将来皇上百年之后,他们两个是注定是要站在对立面,兵戎相见的。 而若真心让言良博选择一个他最为属意的女婿,那么无论是宜王还是摄政王,都不是言良博的最佳人选,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希望他的玥儿能够嫁到一个普通人家,得一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平淡此生就好。 只是他忘了他是正一品尚书令的身份,身居这样的高位,除他品级之下的官员巴结之外,又怎会不被朝中争夺皇位的两组势力牵扯其中? 而无论那一方得到他的拥护,都将会是决定性的成败,故此言良博才算明了,这或许也就是三皇子为何一心要娶玥儿的原因吧? 玉芙所讲述的这些,都是从管家哪里听来的。 “那最后父亲是被摄政王逼迫的对吗?” 言玥得知方才父亲竟然被这般的为难,她的心中就十分的难受,摄政王权势滔天,若他逼迫父亲,父亲就是不想答应,想来也只得答应。 而这时玉芙却说:“不是,管家说摄政王并没有逼迫老爷,倒是宜王的管家步步紧逼,最后老爷万般无奈之下,才被迫选择收了摄政王的聘书,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 小剧场: 楚怀仲离开尚书府后,回想起方才言玥憔悴模样:十分不解“言家小姐为何会病的这般严重?” 寒枫回答:“听闻是落水后染了风寒,但依奴才看好像不是……” 楚怀仲:“那是什么?” 寒枫偷瞄了眼楚怀仲脸色:“依奴才看八成是被您吓的,听闻言小姐从清荷园回府,直接晕倒在了马车里……” 听了这个说法,楚怀仲不禁露出一抹深笑:“是吗?可她刚才跟本王讲条件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这女子是个胆子小得呢?” 第9章 祸水 “宜王?” 言玥怎么也没有想到,步步紧逼的竟然是楚竟的管家,不过好在父亲英明,他没有收下宜王的聘书,不然她岂不是又陷入了上一世的风波当中。 “对了玉芙,是父亲赦免了我罚跪祠堂吗?” 言玥忽然想起了她一觉醒来,换了地方这件事,她明明清楚的记得,她喝了玉芙给她的药没一会便迷迷糊糊的抚在蒲团上睡着了,当时她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回到她这张舒柔软的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是当她醒来之后这愿望还真就成真了,而言玥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父亲看到她躺在那狭窄的蒲团上睡得甚是难受,所以不忍她再在祠堂里受罪,便叫人把她带回了房间。 言玥心里不禁暗道,她就知道父亲是心疼她的,根本不会狠下心要真的罚她。 “这个奴婢不知。” 言玥在祠堂的时候,玉芙正忙着在厨房里为言玥煎药,而她之所以知道小姐回了闺房,还是她拿着药去祠堂寻人的时候,洒扫的下人告诉她,小姐回了闺房,她这才赶来,所以玉芙根本就不知是不是老爷取消了责罚,小姐是如何回来这里的。 而就在这时高晓荷走了进来,她见着此刻言玥正坐在床上,连忙紧张的走过去。 “玥儿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高晓荷一边说着一边把言玥按在床上。 “母亲,我不累。” 言玥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了,此刻身子说不出的乏闷难受,要不是心口一阵阵的总是发慌,她都想去院子里走上一圈透透气。 “不觉累也不行,你这身子从落水之后就大不如前,要再不好好将养着,日后落了病根可怎么好?” 高晓荷一边说,一边为她盖好被子。 “这病本就是因为落水后受了风寒而起,要是再惹了风寒,便就要更加严重了。” 言玥这病按正常来说本不该这么重,虽然当时她高烧昏厥,但好在医治的及时,只要好好调理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言玥昏迷之后,却因为在清荷园中的事惹怒了皇后,言良国为保言玥的性命,才不得不在明知她身体有恙的情况下,为了做给皇后看,还要处罚于她,因而这本就病弱的身子,在夜中又受了凉,再加上言玥本身生的就纤瘦,是个经不起折腾的身子,如此这样一来,这病便就迟迟不见好转了。 言玥知道高晓荷是担心她的身子,怕她因此落得什么医不好的病根,但方才他一碗药喝下,此刻言玥已经觉得身子舒爽了不少,于是她笑道: “母亲,我身子一向是不闹病的,这次只不过是意外,想来再吃些药这病也就好了,所以您真的不必为我担忧,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言玥说着,举起她瘦弱的胳膊,苍白的脸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只叫高晓荷见了心疼。 “你这孩子从小就乐观,自己病着还要安慰我。” 高晓荷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这三个孩当中,言玥虽不是她亲生,可她却是最懂事体贴的那个,也是她最喜爱最心疼的一个。 言玥并不想把话题继续纠结在她生病这件事上,忽然她想起刚才她问向玉芙的话题。 “母亲,我记得我明明是在祠堂睡着的,怎么会在这醒来,是父亲赦免了我在祠堂的罚跪吗?” 她几乎已经认定了是父亲,因为除了父亲之外这府里再没有人可以忤逆父亲的意思了。 “不是,是摄政王见你在祠堂睡着,将你送了回来。” 高晓荷的话让言玥一惊,“是摄政王?” 言玥啧啧,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之所以能够离开祠堂,回到她温暖的小窝,竟然是多亏了楚怀仲。 “玥儿,我看着摄政王对你很是关心,你和母亲说实话,你和摄政王之间当真什么都没有吗?” 高晓荷是亲眼见着当摄政王看到玥儿睡在地上的蒲团上的时候,他的脸色有多么的不悦。他几乎是看到之后下意识的就将言玥从地上抱起,而后他一路阴冷着脸,直到将熟睡的玥儿放到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那紧蹙的眉头才算稍有松懈。 摄政王是什么样身份的人,他会屈尊降贵的亲自上门提亲,会亲自将玥儿抱回到她的闺房,还为她盖好被子,亲自将她安置妥当,直等她醒来之后才离府,这一系列的举动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之前是不相识的。 “母亲我发誓,那日在清荷园中,我和摄政王真的是第一次见面,我们之前从未见过,而至于他的关心………” 言玥想了想,“或许是父亲收下了聘书的缘故吧。” 虽然言玥知道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但这个解释到也不是不无道理,因为父亲收下了摄政王的聘书,就是答应了这门亲事,那么言玥就已经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楚怀仲见自己未来的王妃病弱,他关心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在他眼里言玥已经是他的人了。 但这言论都是用来搪塞大夫人的,而这真正的原因言玥心里再清楚不过,只怕是因为摄政王殿下他不想娶一个病秧子回去,不能料理王府不说,还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拖后腿的,给王府增加负累,所以他才会如此上心。 言玥的话不禁令高晓荷有些失落,她之所以问言玥这个问题,并不是想要责怪她什么,只是她见着今天摄政王对玥儿的举动,如果他们真的是相互许了心意,是情投意合的,那么未来她们家玥儿嫁过去,夫妻二人互敬互爱,琴瑟和鸣,她到也是欣慰。 只是若不是这样,像摄政王这样危险的男人,玥儿嫁过去后,只怕她要日日为她担心了。 “玥儿,你不会怪你父亲答应了这门亲事对不对?” 自从言良博接了摄政王的聘书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他从来没有想要言玥未来嫁给怎样身份显赫的人,他只希望他的玥儿这一生能够平安快乐就好。 可当他不得不在宜王和摄政王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他真的恨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却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这门婚事,你父亲他很自责。” 高晓荷清楚的知道言良博心里的想法,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让言玥嫁入皇家,他甚至希望他的女儿能够嫁给一个普通人家,远离政权,远离皇权,只是无忧无虑的过一生,可是有时候上天就是这样,你越希望什么,事情往往就越会往反方向发展。 “母亲,父亲都是为了保全我才会答应了这门婚事,我又怎么会怪他呢。” 言玥知道,父亲一定是在摄政王和宜王之间深思熟虑,定夺了很久,最后才会选择接受摄政王的聘书,这是他保全她的方式。 因为整个金国,能和国丈与之抗衡较量的,除了摄政王之外,天下只怕再无第二个人选,而如果她嫁进了摄政王府,成为摄政王妃,今后有摄政王的庇护,那么便再无人敢动她,更别说是威胁她的性命了。 高晓荷没有想到言玥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能将这件事看得如此清楚透彻,她竟知老爷是为了要保全她才会出此下策,如此她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 “好孩子,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父亲和母亲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 ------------ 言良博收下摄政王的聘书之后,便将言玥的生辰八字与之交换,而后要和楚怀仲的生辰八字放在一起看是否有夫妻相克之相。 在确定生辰八字不相克之后,便就是择一吉日,向尚书府下聘礼。而这天便是在言良博收下聘书的第三日。 浩浩荡荡的下聘队伍放眼望去足有千人,而这千人又与寻常的提亲队伍不同,寻常的提亲队伍一般都是由府中的婢女和家丁组成,而从摄政王府出发的队伍,除了前面百人左右,手持漆盘,盛放各种珍奇珠宝的婢女之外,后面皆由楚怀中手下的将士组成。 他们虽并未身穿战衣盔甲,但个个却都是气宇轩昂,身姿挺拔,那恢宏的气势,井然有序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过大半个金都城,宛如一条赤色长龙,盘旋于金都城蜿蜒于街道中。 这样的提亲队伍放眼整个金国,除摄政王外,怕是再无第二个人能够有如此能耐,要不是这些将士都穿着十分喜庆的服装,皆提着各种各样的聘礼,不然百姓见了还以为是军队入了城呢。 之前众人皆说宜王的提亲队伍浩大,可今日见了摄政王这足有两个营兵力的提亲队伍才知什么才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时队伍的前面已经到达了尚书府,后面的摄政王府却还有近百人未出府,待所有人全部到达尚书府时,足足用了整整一个时辰,在这样壮大的队伍相比之下,那宜王的提亲队伍便是不值一提了。 当管家开门迎下聘队伍入府的时候,也是被眼前这源源不断的壮观景象而震惊,当寒枫将聘礼册子递给管家的时候,管家只是看了这册子上的第一页,便已经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只这册子上的一页就能够轻松买下整个尚书府,而这册子足足有两指厚,按着如此推算,摄政王的这些聘礼岂不是能够买下半个金都城? 各种奇珍异宝,珍珠玛瑙,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府中而入,而除了这些小件外,后面跟着的整箱的聘礼,却都是满箱的真金白银,如此前所未见的空前场面,自是早已轰动了整个金都城,而管家跟随言良博多年,自知言良博脾性,他为人做官一向清正廉洁,不喜张扬。 如今如此大量财物佣入府中,管家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的将这册子送到言良博手中。 当言良博看到册子上的东西后也是十分的震惊,对于他这样的清官来说,他就是做十辈子的官,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的财富。 就在这时,楚怀仲也走了进来。 言良博很意外摄政王会亲自前来,“臣给摄政王请按。” “言大人请起。” 俨然今日楚怀仲的心情很是不错,并不似往日那般的冷脸,而按常理来说,以楚怀仲这样尊贵的身份,这次下聘他完全可以将其托付给寒枫全权办理,自己其实是不必出面的,但他处理完朝政之后还是来了。 “摄政王殿下,您这聘礼臣惶恐。” 言良博拿着那足可以买下半座城池的账册,心中复杂万分。 虽当初他收摄政王聘书之前,曾问他如何可以给他女儿幸福?而当时楚怀中的回答是他会用行动来证明。 但令言良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摄政王口中的行动竟然是这么个证明法! 言良博一脸的凝重,而楚怀仲却是一笑:“言大人曾问过我如何给你女儿幸福,本王常年征战沙场,性命自是由不得自己,而这些东西作为聘礼转交给言大人保管,若有一日本王征战未归,这些也足够让言小姐安逸富足度过一生。” 楚怀中能够看得出言良博虽怕他,但凡是涉及到言玥的事,他却从不会畏惧。 那日言良博问他如能够给言玥幸福,他忽而一怔,回去思索了许久,最后便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如此言大人还是不肯收吗?” 楚怀仲见言良博迟迟没有答复。 而言良博虽感动于摄政王之举,但心中却有担忧。 那日宜王和摄政王同时来提亲,这件事已经在朝堂上流传开来,而三皇子到现在仍因这件事而在王府中一病不起,虽说因为这事和摄政王有关,众人皆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但已然有了言玥是祸水,言良博拥戴摄政王这样的言论出现。 言良博担忧,今日这千人为队,抵半座城池的聘礼,他若是收了,也不知后面还会再出怎样的谣言。 “言大人何必在意别人的言论,就算今日我家主子只给您一定银子作为聘礼,在那些有心之人的口中也会说出您早已家财万贯之谬论,王爷如此诚意不过是想给您和未来王妃一个安心,您若拒绝才是不明智之举。” 寒枫的话句句直指要害,其实言良博心里明白,自那日摄政王和宜王府的人同时上门提亲,而后他选择收了摄政王的聘书而拒绝宜王后,他便正式进入了皇权争斗的这个漩涡当中。 而他保持了半辈子的这清正廉洁的头衔,也只怕是要保不住了,只是这一天他没有想到来的竟是这么快。 的确,如今这情形,就算摄政王未下聘礼,在有些人的眼中,尚书府也是受了摄政王无尽好处的,而如今摄政王之所以这般的大动干戈,不惜调用军队,撼动整座金都城,言良博自然知道这另外一层的含义,他这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宣告他娶了尚书令的女儿,今后若是谁想要动尚书府里的人,要先问问他楚怀仲答不答应才行。 如此利弊一分析,言良博自然是不能再拒绝这聘礼了,“既是如此,那臣就只有收下了。” 颜良博这人虽然刻板,但却是能够辨识出大局且又机敏的人,不然他在朝中一没显赫背景,二又不肯巴结官员,若不是凭借着他过人胆识,又如何能够坐上这正一品尚书令之职。 而此刻这大大小小的箱子早已布满了整个前厅和前院可还是放不下,这时管家打开后院一角,令下人将箱子放在后院一处空出来的屋子之中,这才算是勉强将这些东西入了尚书府的大门。 而就在这时,玉芙却惊慌的跑到前厅。 “老爷,小姐她晕倒了!” 第10章 祸水(二) “什么!小姐晕倒了,快请郎中过来!” 言良博听闻言玥晕倒后,面色瞬间紧张了起来,连忙向后院而去。 管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得令后便出府去向医馆,不敢有一刻的耽搁。 而楚怀仲听闻言玥昏倒后,便也跟着急步匆匆的言良博向后院而去。 “言大人,这几日言小姐的病还未见好转?”他一边与言良博向内院走,一边问道。 上次楚怀仲见到言玥时她就是一副病容,如今这已经过去了三日,按着常理也该有所见好,可如今这病似乎不但没见好反而还越发的严重了,他听闻后面色不禁凝重了起来,剑眉紧蹙。 提起言玥这病,言良博也是十分的愁苦。 “玥儿一开始只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那日落水时受了些惊吓,这本算不得什么大病,按着郎中开的药方,细心调理便就能好,可却不知为何如今这药方已经换了好几种,可这病就是反反复复的不见好转。” “是啊,小姐一日三顿的药吃着,用了药这身子便觉得舒爽些,可一两个时辰之后药效一过,便又觉得浑身慌闷的厉害,小姐身子本就瘦弱,奴婢只怕再这么熬下去就要落下病根了。” 说起言玥的病,玉芙急得两眼通红,她此刻恨不得生病的那个人不是小姐,而是她该多好。她小跑的跟在步履匆匆的摄政王和言良博身后,她是亲眼看着小姐一日比一日严重的,不禁心中万分担忧。 颜良博如何不知道这病迟迟不好,再这么拖下去只怕就要落下毛病了,可他已经请来了全京都城最好的郎中来诊治,如此还是不见好转,他真的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寒枫速去宫中请王御医。” 既然金都城最好的郎中都医不好,那就只能请来宫中的御医来治,御医可是这整个京国最好的大夫了。 楚怀仲说完,寒风立刻领命而去。 “可摄政王这只怕………” 宫中的御医是皇家的专属御医,除皇亲国戚外,无特殊旨意是不会给外臣看病的,而言良博虽是正一品尚书令但也无例外,若真的是病入膏肓到非宫中御医不可医治,也要写折子请旨,通过一道道的程序,最后审核批准,御医才方可上门医治。 虽然如今皇上不理朝政,一切事务由摄政王定夺,但像这样直接去宫中如寻常百姓请郎中一般的将御医请来,言良博想说这似乎于礼制不合,可转念一想,如今他的玥儿已然到了病入膏肓的情形,要想救她,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而如今玥儿有是摄政王未过门的王妃,便也算是半个皇家的人,如此一来到也算不得不合规矩,所以言良博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当楚怀仲跨进房门后,便看到了此刻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言玥,原本是娇花般的容颜,如今却是一脸的病容。 这一刻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三日前他在祠堂中看到的她,也如今日这般的瘦弱憔悴,但和那日相比,今日的她似乎又消瘦了几分。 “小姐可是又发烧了?” 言良博走到床榻跟前,他用手在言玥的额头上试了试体温。 玉芙说:“回老爷,小姐这几日并没有发烧,只是心口常憋闷难忍,方才小姐想在院中走走,可刚站起身就晕倒了。” 玉芙回忆起刚才的情形,仍然心有余悸,本来小姐今日的精神看着还是不错的,所以玉芙才同意了小姐要去院子里走走的要求,可刚穿上鞋袜,玉芙还未来得及起身抚她,言玥站起身便立刻昏了下去,当时的情形之快,根本不容人做出反应。 不过好在言玥是刚一站起就晕倒了,所以她倒在了床上,身上并未因此受伤,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没一会寒枫就带着王御医赶了过来,而这时管家回来,一直为言玥医治的郎中也来了。 “臣给摄政王请按。” 王御医是被寒枫叫来的,自然是事先就知道摄政王在此,而方才摄政王向尚书府提亲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如今这未来的摄政王妃病重,王御医自然不敢怠慢。 “王御医免礼。” 楚怀仲说完,寒枫便引领王御医走到床榻前。 此时纱帐将言玥遮挡在床榻里面,只露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玉芙将帕子搭在言玥的手上。 “言大人,言小姐可是受过什么惊吓?”王御医诊脉过后问道。 言良博如实回答:“几日前小女曾失足落水,的确受过惊吓。” “那可是用过什么药?” 这时一直为言玥医治的郎中将这些日所开的药方递给王御医,“这是在下为言小姐所开之药,大人请过目。”郎中将那几份药方递给王御医。 言玥这病迟迟不好,郎中其实也已经是束手无策了,故此今日郎中听闻言小姐又病倒了,管家来请他时,其实他已经不想再来了,只是碍于言大人位高权重不敢得罪,才是硬着头皮前来,如今有御医为言小姐诊治,他便也可不在为此苦恼了。 王御医仔细的端详了这几份药方,言良博道:“这几日小女吃了药便就见好,可药效一过便就又病的严重,如此还请王御医多加费心了。” “这药方本没有问题,都是对症下药的良药,只是这药中少了一味药引,如此便是药到不能病除,反反复复了。” 王御医说着便拿起纸笔又重新开了一副药方,但这药方与郎中开的几乎无异,而之后他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药瓶递给言良博。 “言大人,这是药引,温水让言小姐服下一粒便可苏醒,之后连服五日便会好转,但切勿中断。” 言良博将药瓶打开,拿出一粒递给玉芙让她喂言玥服下,而剩下的他紧紧的攥在手中,生怕有丝毫的闪失。 药入口没一会,言玥的气息就明显的没有刚才那般的微弱了。 “老爷,小姐气息平稳了。” 玉芙又高兴又惊讶的说着,她不禁暗道这药简直太神奇了。 而这时郎中谦卑的走上前,“御医大人,在下能否冒昧的问您这瓶中的药引为何物?依照古籍这药方本不需要药引,而您方才也说我这药是对症的,可在下实在不明为何这病还是反复?” 郎中是虚心求教,他医了言小姐数日,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的无计可施,他绞尽了脑汁也想不明白这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可御医一来,只用了小小的一粒药就扭转了乾坤。 王御医笑道:“言小姐惊吓过度三魂丢了七魄,这药引其实就是镇惊安神的葫芦散,并非什么神药。” 王御医说的十分轻松随意,而一旁的楚怀仲在看到那瓶中之药后,幽深的眸子却早已染上了戾色,因为他知道,那药根本就不是什么镇惊安神的葫芦散。 第11章 中毒 出了尚书府之后,不等楚怀仲问,王御医便自己先招了。 “摄政王,老臣刚刚给言小姐服下的药引并非葫芦散,而是能解百毒的解药。” 其实从王御医将那药用给言玥的时候,楚怀仲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果然如此。” 他轻吐一声,而王御医见摄政王并无不悦才敢继续说下去,“方才老臣诊出言小姐有中毒之相,但因为不知这下毒人是何人,故此没有敢打草惊蛇,只称言小姐是惊吓过度所致,但其实言小姐是被人下了芷毒,因其药量低微寻常的郎中很难察觉。” 楚怀仲常年在外征战,自是对这芷毒有所了解,这芷毒乃是取芷绒花花蕊中心的有毒花粉而制成,因其毒性甚微,但长期服用却可令人身体虚弱,最后悄无声息的无故病死,故此世人称之为幽灵之毒,而这芷绒花产自边关悬崖陡壁之上,不宜采得,千金难求,而金都城更是鲜少有人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可如今却是有人将它用在了言玥的身上,幽深的眸子不禁变得阴冷可怕。 “寒枫,秘密调查下毒之人,同时提前婚期,十日内本王要和她成亲。” “十日?”寒枫震惊。 摄政王迎娶王妃这样的大事,十日未免有些太仓促了。 “有问题?” 楚怀仲冷冷的看向寒枫。 寒枫瑟瑟,生生吞下担忧,硬着头皮说:“没……没问题,奴才领命。” ------------ 尚书府内,王御医走后言玥便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醒了。” 玉芙见到言玥竟然能自己坐起身来,她惊喜的跑到床边。 “御医果然是全京国最好的大夫,一粒药便就让小姐的病好了大半。” 自从言玥病了之后,面色就白得如纸一般没有一点气色,可如今言玥清醒过来后,脸颊上竟然还带着微微的两团红晕,整个人都变得有精神了很多。 “玉芙你说宫中的御医来过?” 言玥被玉芙的话惊到了,御医一向只服务于皇家,怎么会来这里为她治病? 说道这玉芙不禁得意了起来,也早没有了当初对楚怀仲的那份惧怕,“小姐,是摄政王得知您病了,叫来了御医为您诊治。” 玉芙想起刚才摄政王在看到小姐后那一脸凝重的样子,她能够看出其实摄政王是很在乎她家小姐的,当初这门亲事玉芙本还担心摄政王会对小姐不好,但通过这件事来看,只怕是她多虑了。 “是摄政王请来的御医?” 言玥有些不敢相信,楚怀仲竟然会为了她大动干戈的请来御医。 “是啊,摄政王听闻您换了许多药也不见好,就请了御医来为您诊治,小姐御医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厉害,郎中对您束手无策,可御医只用一颗小药丸就让您清醒了过来。” 此刻在玉芙的眼中,刚才的王御医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这些日她眼见着小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几乎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但没想到的是,王御医一来就妙手回春了。 言玥见玉芙激动的样子,只怕是被楚怀仲的举动所迷惑了,只以为楚怀仲是真心救她。 自古御医只给皇家看病,历朝历代有少数的官员家眷有幸得御医救治,不是以身抵箭救了皇家性命,就是朝廷的肱骨之臣病重,皇上念其对朝廷的贡献,派去御医为其医治。 但像言玥这样,仅仅只是感染了风寒就请来了御医的,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只怕她是第一个。 “小姐,今日你晕倒,我瞧着摄政王可紧着您了。” 玉芙越说越来劲,毕竟在京国,摄政王是最有权利的男人,他手握兵权政权两大要权,真要是较起真来,皇上的权利都比不过他分毫。 且摄政王乃是天潢贵胄,人中之龙凤,样貌英俊,气宇轩昂,若不是世人皆传他性情阴冷且又不喜女色,不知会有多少姑娘为之倾心。 可如今玉芙见着摄政王对她家小姐的态度,似乎与之前的传闻有很大出入,若摄政王是真心疼爱她家小姐,那日后小姐给嫁到摄政王府,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妃,岂不是因祸得福了。 玉芙这么一想不禁替小姐高兴,可言玥瞧见却是毫不留情的在她的脑门一敲。 “摄政王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你一个小丫头就能瞧出来的?” 玉芙刚才的话言玥才不会相信,他之所以会这么紧张,左不过是因为怕她真的死了,没有人能为他打理王府罢了,毕竟他之前的那几门亲事,对方可都是宁死也不愿入他的门,如今好不容易有她这么一个不怕死的,他当然是不能让她随意就丢了性命。 “小姐,趁热把药喝了吧。” 刚熬出来的汤药,此刻放置了一会,热气消了大半,玉芙试了试温度刚好,这才端给言玥。 看着那碗里黑漆漆的汤药,言玥接过来也不用勺子,直接一口气全部喝掉。 这些日子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种口味的汤药,俨然御医开的这碗要比之前的还苦。 “也不知这么苦的药,药效会不会比之前的久一点。”她吃药吃的多了,这病其实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或许她这一世重生,注定就是要这般的病弱呢? “小姐可别这么说。” 言玥放下药碗,玉芙赶紧递给她一块蜜饯,酸甜可口的蜜饯入进口中,一瞬间掩盖了口中的苦涩。 “这是皇宫里御医开的方子,肯定会药到病除的。” 刚才玉芙可是亲眼看着王御医用一粒药丸将小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所以她对王御医的药特别的有信心。 “但愿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冥冥中觉得自己这病不是这么容易被治好的,所以即便所有人都满怀信心,但她仍旧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希望越大失望往往就会越大。 但纵然她知道这病怕是很难除根,但药总还是要吃的,因为这一世她不单单是在为自己活,也是为母亲而活,当初母亲生下她后血崩而死,如今她为了母亲也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 ---------- 三日后,襄阳府夫人举办马球会,帖子前一日送到府上的时候,言玥本是不想去的,虽然这两日用了御医的药有了好转,但到底是病了太久,身子还是如纸一般的薄弱,仿佛只要有一阵风袭来就会被刮走了一般,所以她并不想以这副惨兮兮的样子示人。 况且襄阳夫人举办的是马球会,她并不擅长打马球,要是换做以往,手虽然是臭了点,但却也还能骑马上去比划比划,虽每次都赢不到什么彩头,但也能图个乐,大家热闹热闹。 可如今她这身子骨,别说是骑马,就是马车坐久了都会觉得累,所以高晓荷将这帖子拿给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拒绝了。 “玥儿,你自从病了之后就未出过府,咱们虽然不能打马球,但母亲觉得借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更何况我听说薛家姑娘也会去,难道你不想见见她吗?” 高晓荷知道言玥和薛家小姐最投脾气,用这个诱惑她出府最有是好使,她之所以想让言玥去参加,是想着让她去马球会上见见人,一群姑娘们说说笑笑,这心情好了病自然也就好了大半,总好过每日在这房里闷着。 而言玥听到薛姐姐也会去,自然是眼前一亮的,她忽然觉得自己这几日病的连脑袋也都跟着病坏了,襄阳夫人是薛姐姐的姑妈,襄阳夫人举办马球会,薛姐姐自然是要去的,有薛姐姐在,她就算是不能打马球也不会觉得无聊。 高晓荷见着言玥的神情,就知道她是同意了,于是会心一笑,“那我就给襄阳府回话,明儿个我们玥儿会去了。” 大夫人虽不是言玥亲生母亲,但却是最了解言玥的心思。 “小姐,那奴婢为您准备明儿的行装吧。” 说起参加马球会,玉芙倒是比言玥还要高兴,可见她也是闷坏了。 “玉芙,明儿我不打马球,所以不用准备什么,就穿平日里的衣裳就行。” 要不是薛姐姐会去,她便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而她也想好了,明个薛姐姐要是去打马球,那她就在茶亭里等她打完了回来,再和她叙旧。 “奴婢知道小姐不打马球,但小姐身子弱,明儿马球会只怕要在外面坐上许久,奴婢不给小姐准备骑马的行装,但要给小姐备两个披风,一个薄的一个厚的,以免着了风寒。” 玉芙一向是个细心的丫头,虽然言玥觉得这马球会不过半日就会回来,着实不需要备两个披风这样严重,但见着玉芙已经从箱子里拿出了两个披风来,一个杏色薄的一个茶色略厚的,总归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言玥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日一早,马车早早就停在了门口,按着往常言玥的身子,便是还未出府便已经气喘吁吁,更别说是去城外的马场了。 但换了王御医的药后,今早言玥醒来便觉得身子比昨日更加舒爽了几分,精神头也足了许多。 而玉芙见着小姐不再是病怏怏的样子,自是也打心眼里高兴。 “玉芙,你看这个颜色会不会看着更有气色些?”言玥拿起梳妆台上颜色略微绯红一些的那盒胭脂问向玉芙。 昨日她之所以不太愿意参加马球会,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最近缠绵病榻,整个人看着都没了精神,更是不愿以病容示人。 但此刻她既然是答应了,便是想用这些胭脂水粉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些,总不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过去,好似给人添堵似的。 玉芙看着镜中,已然恢复了不少气色的言玥笑道:“小姐是国色天香的美人,用什么颜色的胭脂都好看。” 言玥是认真的向玉芙征求意见,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在这个时候拍她的马屁。 “你这丫头,今早吃蜜了嘴这么甜?”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小姐您自己看镜中的是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 玉芙指着镜中的言玥,而言玥自也是抬眸看向了面前的铜镜,这几日她自知自己憔悴,便不敢看自己的样子,但今日一见到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憔悴。 “奴婢就说皇宫里的御医个个都是华佗转世准能把您的病治好您还不信,小姐您看您今天的气色多好。” 言玥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虽然和之前比依旧还是消瘦许多,但气色的确是已经看不出病了,再加上她本身天生就是小骨头瘦弱的身子,所以只要擦些胭脂掩盖一下病容,旁人见了只会以为她就是这样的样子,并不会察觉出旁的。 马场距离尚书府的距离可是要比清荷园远上许多,就在言玥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车突然停了下来。 “小姐,我们到了。” 闻声言玥定了定神,玉芙扶着她走下马车,而言玥在下车的时候却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她不禁意外道: “宜王他怎么也在这里?” 第12章 打马球 言玥并没有听闻这个马球会也邀请了男子,但转念一想她最近真的是病得糊涂了,这京都城中会打马球的女子并不多,若襄阳夫人只邀请女眷,那还办什么马球会,直接办一个茶话会就好了。 “小姐你说什么?” 方才言玥看到楚竟后,只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声音并不大,就连一旁的玉芙也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言玥随口回答。 这马球会的请帖她已经收下了,且这人都已经到了马场门口,此时她是说什么也不能再反悔回去的。 不过言玥转念一想如今她已经和摄政王订了亲,且前些日子摄政王的聘礼都已经入了尚书令的大门,现在她已经是有婚约的人,就算是和楚竟遇见又能怎样? “玉芙,我们从这边走。” 言玥看了眼刚才楚竟消失的方向,话虽是这么说,就算是和楚竟遇见他们两个也再无可能,但毕竟两人身份尴尬,尽量还是不要遇见的好,于是言玥便选了一条和楚竟相反的另一条路走去。 放眼望去马场里的公子小姐很多,但都是公子一处,小姐一处聚集在凉亭中。 言玥在这些贵女之中寻找了许久,最后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一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女子身上,她一看便知那是薛姐姐。 薛辛华的身边总是能够围绕着许多贵女,她们一起说说笑笑好生的热闹。 “薛姐姐。” 言玥向着亭子走过去的时候,薛辛华便已经看到了她的身影。 想起上次见面,言玥生病,她的魂都快要吓出来了,这次再看见她,见她消瘦了一圈,心中十分心疼。 “玥儿妹妹,身子可是大好了?” 言玥拉过薛辛华的手笑着道,“劳薛姐姐挂念,见薛姐姐前只好了大半了,如今便是全好了。” 言玥说完,薛辛华便是被她逗笑了,“我竟不知我还会医病,那你时常见我,是不是连药都免了?” “要是日日能见到薛姐姐,大抵真的是不用吃药了。” 病大多都是一半长在身上,一半长在心上,有道是笑一笑十年少,这话也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所以生病之人要是每天保持心情愉悦,这病当然也就好了大半了。 薛辛华见着言玥那一脸认真的模样,“瞧你说的好像是真的似的,我都快要信了,要是真的如此我到愿意住到你家去给你治病。” 薛辛华不过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不过这话听到言玥这里却是当真了。 “薛姐姐若是愿意,大可来我家小住,帮我省了那难咽的汤药。” 薛辛华摇头,“若是换作平时我肯定是毫不犹豫的答应的,但如今你即将要嫁人,我去只怕是不方便了。” 薛辛华这么一提醒,言玥才恍然想起她在未来的不知什么时候是要嫁去摄政王府的,可她出嫁之前邀请薛姐姐小住这总可以吧。 就在言玥还想开口让薛辛华同住的时候,一旁有不认识她的女子问向旁边的女子。 “这位姐姐要出嫁了,夫家是谁呀?” 她这不问还好,一问倒是燃起了众人的八卦之心,整个京都城都知道摄政王聘万金迎娶尚书令之女,但是却只有一部分人知道她就是被摄政王看中的尚书令的女儿,还有一半人并不知道她是谁,就像她也不识得所有人一样。 “她就是尚书令的女儿,要嫁给摄政王的那个。” “她就是………” 那女子得知答案后,显然十分的惊讶,毕竟摄政王娶亲这件事轰动了整个金都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传闻中不近女色的摄政王怎么会突然就转了性,而这尚书令的爱女,到底是何天香国色,竟能够入得了摄政王的眼。 “她怎么看着这么瘦啊?”那个女子又问。 “听说她前些日子得了重病险些丧命,是摄政王叫来了御医才医治好。” “摄政王叫了御医?” “是啊,为此朝廷有很多人提出了质疑。” 言玥不吱声,这些人就当着她的面议论她,只以为言玥听不到。 “如今你已经成了所有人议论的焦点,你身子弱可别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伤了身子。” 言玥和薛辛华是背对着她们,且中间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她们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议论,而悠悠众口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所以即便是薛辛华不说,言玥也打算只当作听不见,况且言玥什么上书令之女,也不会因为此小事而失了身份。 于是她笑道:“薛姐姐放心,我不会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的。” 对于言玥来说,这一世她只要能够摆脱上一世的命运,然后好好的活着,这比任何事对她来说都重要。 薛辛华闻言,两人相视一笑。 “摄政王不惜顶着压力,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要娶她,难怪外面到处都在传她是祸水。” 一女子听闻这里有人在讨论摄政王娶亲之事,她便是从凉亭的一侧走了过来,因着从她那个角度看去,言玥刚好被一人高的树冠挡着,她其实并不知道言玥就在这里,所以这话说起来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而她一开口,言玥就辨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刚才那些女子之间的谈话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言论罢了,言玥听了之后自然不会与之计较,可眼下这人的话便是不能不反驳了,更何况上一世她们之间还有仇呢。 言玥一侧身,便看到了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面容姣好的女子站在凉亭下,此刻正侧身对这她。 “姜妹妹口中的祸水说的可是我?” 言玥说着上前一步,让自己的身子从树冠后露出来,这亭子里的人都知道言玥在,所以即便是小声的言论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八卦,但姜妗妗却是闻声后凑来的,她并不知言玥本人就在,所以她的八卦其实同背后讲人家坏话无异。 姜妗妗看到言玥从遮挡的树冠处走出来后,也是吓了一跳,毕竟背后说人坏话又被人家听到,她还是很心虚的。 但她们两人从小就不和,所以被言玥听到她倒是也不怕,于是颇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样子,理直气壮道:“自然是说你,在这金都城中除了你,谁还称得上是祸水?” “祸水?” 姜妗妗这话倒是把言玥逗乐了。 “姜妹妹这话可敢当着摄政王的面再说一次?” 既是说她是祸水,那言玥也就不在意将楚怀仲搬出来做她的挡箭牌,反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楚怀仲未过门的王妃,而楚怀仲如果知道他的王妃被人欺负的话,为了面子想来也不会置之不理。 “你!” 言玥一副傲娇的样子,那样子的确是不要太得意。 而摄政王在京国人心中的地位等同于半个皇上,那样威严之人,姜妗妗又怎么敢当着他的面说人家王妃的坏话。 言玥看着她气急败坏又吃瘪的样子,顿时觉得心情大好,身子也瞬间舒爽了不少,这可比她吃多少苦口的良药都来的显著,而上一世的账又岂能是这么容易就了的,从今天起,她们要一点一点慢慢的算才是。 姜妗妗被气走,而亭子里的众位贵女也皆不敢再做出声响,此时此刻她们才是意识到,言家小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言家小姐,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身份,那就是摄政王妃。 “姜家小姐为何总要处处和你作对,难道你们自小就结下梁子了吗?” 说起这个姜妗妗在背后没少说言玥的坏话,今日是赶巧被言玥自个听见了,以前薛辛华不知在别人的口中听了多少。 若说起和姜妗妗之间的矛盾,这还要说起八岁时的一件事,“或许是因为八岁那年姜大人把糖人给了我而没有给她的缘故吧。” 说起那次的事,姜大人回家时在街上买了一个糖人,这本是买给姜妗妗的,却没有想到当时言玥正和姜妗妗在一起,一个糖人自然无法分给两个孩子,所以姜大人不顾姜妗妗的反对,将那糖人给了言玥,自那日之后,姜妗妗便是什么都要和言玥比较,言玥有什么她便是要想法设法的从言玥手中夺过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上一世言玥嫁给楚竟后,姜妗妗会千方百计勾引楚竟,而她嫁给楚竟后仗着楚竟对她的宠爱陷害言玥偷情,最终言玥惨死楚竟剑下。 想起上一世,画面仍就历历在目,而这一世她已然知晓了姜妗妗的狠毒和别有用心,所以她定然是不会再让她的妒嫉得逞。 “各位小姐们,马场已经准备妥当,请随老奴从这边入场。” 说话的这位是襄阳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汪嬷嬷,众贵女们闻言后,便纷纷跟随汪嬷嬷向着里处马场中心临时搭建的亭子而去。 这马场是除皇家马场之外金都城最大的马场,因着平时是训马骑射所用的场地,所以面积特很大,但马球比赛根本用不上这么大的场地,且前来参加马球会的都是贵公子小姐,所以襄阳夫人就命人将多余的场地搭建上凉亭,这样既可以避暑也可以近距离观看马球比赛。 当众女子们来到凉亭处坐下时,另一侧的公子们已经先到了马场。几十名官家贵女三五成排,笑语阑珊的一股脑地迎面走来,可堪称是姿态万千争奇斗艳,只叫得对面的许多公子见了移不开眼。 “看什么看,这也是你能看的!” 襄瑾铭狠狠的敲了一下身边随从的脑袋,可话音刚落,他自己却被这人群中一女子吸去了目光,竟也跟着移不开眼……… 言玥和薛辛华一起坐到凉亭下,可不知怎么,她总觉得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处灼热的目光一直在看向她和薛姐姐这里,言玥抬眸四下看去,却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而这之后这样的感觉也就消失了。 众人皆落座,这马球会便是正式开始了,马球比赛,除了在赛场上的竞技外,这最让人期待的便是每场比赛所争夺的彩头,比赛有输赢,那么这赢了比赛的人当然要有所奖励,这样不单增加了比赛的趣味性,好的彩头还会得到众人的争抢,将整个比赛推向高潮。 而襄阳夫人作为这场马球会的主办方,这彩头当然是由她来出,只见襄阳夫人将自己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摘了下来。 “若谁赢得比赛,这翡翠玉镯便归他所有。” 襄阳夫人所带的翡翠玉镯自然是上等成色,价值不菲之物,有这样的彩头在,当然会让许多人跃跃欲试。 “薛姐姐你不上去和她们比试一番?我瞧着那玉镯子和你很配,你不是最喜欢翡翠了。” 言玥是个臭球手,可薛辛华却是打马球的高手,在金都城众贵女当中,若薛姐姐称第二,想来是没有人敢叫第一的,许多男子都是薛姐姐的手下败将,所以言玥才会如此说。 而薛辛华却只是一笑,她凑到言玥耳边小声说:“姑妈说后面有一只翡翠玉簪,虽不比这镯子贵重,但我更喜欢那个。” 这下言玥明白了,“感情姐姐是在等自己心仪的猎物呢。” 薛辛华一笑,“你要是看上了那个跟我说,我去帮你拿。” 言玥这次来参加马球会,倒是并没有打算拿点什么彩头回去,毕竟知道自己身子不好,球技又不精,她也只有坐在一旁看热闹的份,但薛姐姐这么一说,她还是心里暖暖的。 “我没什么喜欢的,薛姐姐还是保存体力去夺那只玉簪吧。” 就在言玥和薛辛华说话的时候,场上已经有两组人开始比拼了起来,马儿在骑马人的驱使下在场上飞快的奔跑,而马上的人手持着球杆,皆在为争夺那颗其实并不大的马球而在场上奔跑。 言玥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别说她现在正在生病,就是她不生病,只怕也不是这两方任何一方的对手。 在最后的时间双方决出了胜负,而当那得胜的女子走过来拿彩头的时候,言玥这才看清女子的容貌,原来是秦太师之女秦芳芳,她们现在并不相识,但因秦太师是楚竟的太傅,所以上一世她们有过几次面缘。 第一场比赛拉开序幕之后,后面的比赛几乎进入了高潮,因着言玥所坐的位置离放置彩头的桌子很近,所以她看完了三场比赛,三个彩头被人拿走,可这些人她都并不熟悉,所以心里不禁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暗想着薛姐姐的那根翡翠玉簪何时被拿上来,她倒是有些想看薛姐姐打马球来帮她提神了。 就在言玥神游的时候,汪嬷嬷却将一根孔雀镏金发簪呈上来作为这第四个彩头,那发簪上的孔雀做工精美,栩栩如生,雀尾镶嵌红蓝两色宝石,而雀身镶嵌的是通体火红的红宝石,在金色钗子的映衬下光彩夺目,徐徐生辉,十分的高雅别致。 这样颜色搭配的孔雀发簪言玥从没见过,但这样的搭配却是别出心裁的绝妙,只是这只发簪过于奢华,并不像是平时所带之物,到像是女子出嫁时所佩戴的发饰。 “这是我出嫁时打造的发簪,如今襄阳王已离开十载有余,这发簪也有十八年光景,我每每看到这发簪便忍不住睹物思人,想起王爷还在的那些日子,便要忍不住伤心一番,我想既然留在我身边只有伤心,那到不如拿出来做个彩头,送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襄阳王十年前战死沙场,这十年中襄阳夫人以一女子之力,撑起了整个襄阳王府,才不至于王府落魄,如今小襄阳王已经继承了襄阳王的封号,如此襄阳夫人才是有了许多的时间,组织各种聚会,而每次只要有比赛,她都会拿出以前的东西做彩头,也算是对襄阳王的一种回忆。 “没想到这精致的发簪竟然是夫人当年出嫁时所佩戴之物,当真是珍贵。” 这发簪的珍贵不单单在于它本身的价值,这里面更重要的还有襄阳王和襄阳夫人的感情,当初两人郎才女貌琴瑟和鸣,早就是整个金都城的家话,要不是襄阳王在战场上以身殉国,他们如今想来定是会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依我看,咱们在坐的各位,只有尚书大人的女儿言小姐有婚约在身,所以我觉得这样充满寓意的发簪,给言小姐最为合适。” 说话的这人是姜妗妗最好的朋友,柳家小姐柳知桐。 而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言玥这里。 “可发簪是当作彩头拿出来的,直接给了言小姐恐怕会不合适。”旁边的方家小姐说道。 “那有什么,既然是彩头,那就让言小姐同我们打一场马球,光明正大的赢到彩头就是。”柳家小姐又说。 言玥不善打马球,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柳知桐这么说,分明就是想要以此来为难她,她若是应下了先不说身子能否受得住,输就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了,而她若是不应,那么她身为未来的摄政王妃,这般懦弱没有胆识,以后只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而摄政王也会因此失了颜面。 言玥还没说应是不应,柳知桐已经和她的哥哥上前应战了。 言玥看着柳知桐旁边的柳家公子,她忽然有些气父亲为何要把她生成个长女,且弟弟比她小那么多,妹妹此时还是个在襁褓里的奶娃娃,在这个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孤单。 “怎么,迟迟不敢站出来,这是怕了吗?” 柳家公子在众公子中打马球是打得好的,所以他特别的嚣张。 而此刻一旁的薛辛华实在是看不下去,她站起身,“一场马球比赛而已,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只不过玥儿妹妹大病初愈,比不得这激烈的马球,所以由我替她出战。” 薛辛华的意思是她要自己一个人以一敌二。 “你自己一个人和我们两个比赛?” 柳家公子很是不屑。 “怎么,怕了吗?” 柳公子不屑的嗤笑。 而就在这时言玥站起身来,“不是薛姐姐一人,还有我。” “言玥你这身子………” 言玥打断了薛辛华的话:“我没事,我自己的东西当然要我自己亲自赢过来。” 言玥也不知道她自己那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她明明知道自己是个臭球手,打马球从来就没赢过,也明明知道她身子弱的别说在马上打球,就是简单的骑马只怕马儿跑起来这么一颠,她这五脏六腑就要受不住了,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那种小人得志的模样,更何况薛姐姐是为了帮她才站出的,她怎么可以让薛姐姐一人出来替她应战。 “小姐,可是你这身子………” 此刻玉芙无比痛恨自己随小姐什么不好,偏偏随了小姐也是一样的是个臭球手,连马都不会骑的那种,不然这种情况下还可由她来替小姐。 “玉芙我没事,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他们这样嚣张,我又怎能退缩。” 言玥虽然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走上前,但大抵她心中有数,御医那药那么灵,一会不过是骑马跑一圈,该是不至于要她命的…… “一会你只管在我身后照顾我自己,剩下的事都由我来便可。” 薛辛华这话声音并不大,可也不知柳家公子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在诓骗,他笑着说道:“既然言小姐夸下海口,自己的东西要自己亲自赢来,那待会比赛可别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只知道躲在后面,那可就不算数了。” 他说完看向一旁的柳知桐又道:“妹妹,待哥哥把这彩头夺了,送给你做未来的嫁妆可好?” “哥哥!”柳知桐脸蛋一红娇羞道。 而言玥看着他们这副得意的样子,好似志在必得一般。她也不知道这柳家公子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难道他不知道她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吗? 但是眼下正是他得意的时候,言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嫁给楚怀仲,但对方这么嚣张,她们这边也是要放狠话,灭灭他们的气焰的。 言玥冷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鹿死谁手的确不一定。” 就在言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狠话的时候,楚怀仲的声音却慢悠悠的传了过来。 言玥闻声看去,只见他一身暮色长袍,袍子上绣着精致的金色五爪团龙,腰间系一圆形和田玉佩,他唇角上扬,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的看向柳家公子。 众人见之纷纷见礼,楚怀中不过微微一瞥,扬手让众人免礼,而后目光便又聚焦到了柳公子的身上。 “夫替妻战,不知柳公子可有异议?” 言玥惊愕,楚怀仲这话的意思是要替她和柳家兄妹比赛? 此时谁也没成想摄政王会出现在马球会上,先说襄阳夫人邀没邀请摄政王,这么多年众人皆知楚怀仲从不屑于参加任何的宴请,他最常出现的地方,除了朝堂就是练兵场,如今出现在这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一般的神奇。 而此时的柳公子,在楚怀仲面前,早已吓得浑身颤抖。 “臣无………无异。” “无异便好,那就开始吧。” 见柳公子回答,摄政王便让秦轩为他挽起袖口,准备应战。 “且慢。” 这时楚竟从亭中走出,他径直走向柳公子这边,而言玥发现,他看向楚怀仲的神色,竟然没有了那日在清荷园中那般的惧怕。 “既是男人之间的竞争,就不该有女子参与,我愿同柳公子一同应战。” 第13章 打马球(二) 摄政王是何等的威仪,楚怀仲只是一站出来,那柳家公子的腿就已经开始不住的打着哆嗦,只怕是走路都成问题,哪里还敢应战? 但宜王自告奋勇的站出来,他换下了柳小姐,和柳公子一队,也算是给柳公子涨了志气,如此这柳家公子的腿才是没刚才那么抖了。 “皇叔,侄儿一时兴起,您没有异议吧?” 楚竟恭敬的给楚怀仲见了个礼,语气不卑不亢,这倒是和之前懦弱的他很不一样。 楚怀仲怎会不知道他这根本不是一时兴起,怕多半是因为言玥而有心和他较量。 既是马球会便是娱乐,娱乐自然较不得真,楚怀仲微微含笑:“游戏而已,皇侄多虑了。” 而楚怀仲的话便也是应下了楚竟的加入,叔叔和侄子之间打马球,虽说是游戏娱乐,但眼前这两位可是当今的摄政王和未来储君宜王,这两人别说是比赛,便是在朝堂上交汇的一个眼神,都够满朝文武百官议论一番的,此刻有官职的便是在这其中寻摸着朝堂上的微动,而那些官家的小姐们,一个个满怀着八卦的心,只等着看那彩头最后簪落谁手。 “薛小姐,还请你替本王照顾好本王未来的王妃。” 如今楚竟换下了柳小姐,对方两人现在都是男人,况且楚竟刚刚也说,男人之间的竞赛不该有女人,所以楚怀仲便没有理由再让薛辛华上场。 “薛小姐?” 楚怀仲说完,见薛辛华却没有反应,于是他又叫了她一声,这才叫她回过神。 “什么?” 薛辛华方才听了楚怀仲的话有些愣神。她下意识反问一句,但转念便想起了刚才楚怀仲得话。 楚怀仲欲又重复了一遍,但却被薛辛华打断,她就像是丢了魂一般,迟疑了好久才回过神:“啊……摄政王大可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只是你一个人………?” 薛辛华并不担心摄政王的球技,因为她从小便听闻摄政王年少时打马球从没输过,但此刻毕竟对方是两人,而摄政王一人,即便是再厉害也难以防守两人的进攻。 而那柳家公子人虽然讨厌,可马球打得却是公认的好,所以薛辛华着实担心。 “无妨。” 楚怀仲自然是在比赛之前就仔细的打量过了对手的实力,楚竟的马球是他所教,几斤几两他早已心中有数,而那柳公子球技虽好,但心里素质却是差了些,瞧着他如此惧怕的模样,这两个人加在一起,很难是他的对手。 “我来替薛妹妹应战。” 楚怀仲本已做好了一切万全的准备来以一敌二,但这时襄瑾铭却站了出来主动替薛辛华的位置与他搭档,只见他皮肤白的如玉,一身蓝色衣袍,头带着一顶银色发冠,长发高高梳起,相貌堂堂,眉眼含笑,在众公子中走出,可称得上脱颖而出,他表面看似玩世不恭,但骨子里却有着一股浩然正气。 他走向楚怀仲,路过柳家公子身边的时候,冷冷一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一个男子竟要与女子比较高下,他也好意思在这大言不惭? 柳公子看着襄瑾铭颇高的气焰,心里有气却不敢吱声,毕竟这里的人都不是他们柳家惹得起的,他有点后悔听信了姜家小姐的谗言,说什么只要在马球会上为难言家小姐,他就会得到宜王的青睐,可如今能不能得到宜王的青睐他不知,但得罪摄政王已然是板上订钉的事了。 “瑾铭哥哥,那就拜托你了。” 襄瑾铭走过去后直接站到了薛辛华的身边,“薛妹妹放心,我和义叔定会赢得这场比赛。”他信心满满的说道。 方才言玥一直觉得公子亭那处一直有人在看向她和薛姐姐这边,那灼灼目光,她一直没有找寻到这目光的主人,但如今看着襄瑾铭瞧薛姐姐的眼神,和刚才她所察觉的目光一般无二,这下便是解了心疑了。 “如此那我也可放心的照顾玥儿妹妹了。” 薛辛华走到回来的时候,言玥能够清楚的看出薛姐姐眼神中明显的不舍,而襄瑾铭也是一直目送着薛辛华回到言玥身边,这才收回目光。 这二人深情款款的模样,言玥一拍头,她可真是蠢,怎么就忘了襄阳夫人是薛姐姐的姑妈,那薛姐姐自是同襄瑾铭一起长大,从小青梅竹马的感情,日后定是要亲上加亲的呀。 “薛姐姐你看你都脸红了。” 言玥看着她一副丢了魂魄的模样,镶瑾铭不过是去打个马球一会就回来,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像是要永别了一般。 难道喜欢上一个人就连分离片刻也会这般难受吗?言玥实在不解,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难受? “什么,我脸红了?有吗?” 薛辛华本来还在失神,听言玥这么一说,她有些震惊的捂着住红的滚烫的脸颊,低头紧张的再不敢看向言玥。 言玥瞧着薛姐姐害羞又紧张的样子,本是还想再打趣一番的,但襄瑾铭的话却打断了她。 “比赛讲究的是公平,我义叔虽然是战神,在战场可以一敌百,但也没有你们这么欺负的道理。” 襄瑾铭竟然用了欺负这词,这让柳公子听了更加的惶恐不安。 襄瑾铭是襄阳夫人的独子,也是老襄阳王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当年襄阳王在世时和楚怀仲曾多次一起征战,二人在战场上有着过命的交情,所以后来襄阳王殉国,楚怀仲认襄瑾铭为义侄,以此来帮助襄阳夫人母子,不然她一个妇人自是也撑不起这偌大的王府,为年幼的襄瑾铭保住了襄阳王之位。 这么多年楚怀中对襄阳王府一直是格外关照,而他身为义叔,自也算是看着襄瑾铭长大,毕竟襄阳王殉国那年襄瑾铭才十岁,故此他对于这个年幼的义侄也是多宠了些,所以有楚怀仲为他撑腰,襄瑾铭说起话来便也无所顾忌。 “小襄阳王这欺负二字怕是有些用词不当吧,不过是游戏而已,哪里可称得上是欺负,更何况当今的摄政王何人敢欺?” 楚竟这话明显示是话里有话,当今摄政王位高权重,手中势力比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他身为皇上唯一的皇子,未来的储君见了他这位皇叔都要畏他八分,这样的摄政王,又怎会任人欺负? “义兄,义弟我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大家都没当真,你又何必当真。” 襄瑾铭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嬉笑的说着,这和楚竟的严肃相比大相径庭。 “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叫我义兄,本王不是你义兄。” 自楚怀仲认了襄瑾铭为义侄之后,襄瑾铭称楚怀仲为义叔之外,同时单方面宣布楚竟是他的义兄,他也不管楚竟听了别不别扭,反正他叫着倒是挺顺溜的。 “好了,既然人都齐了就开始吧。” 楚怀仲可没时间在这听他们两斗嘴,他下了早朝之后原本是回到王府批阅那两天三夜都看不完的奏折,可管家却在这时告诉他,襄阳夫人举办了马球会,言家小姐也去了。 自上次送聘礼之时言玥晕倒相见之后,到现在他们便再未见过,那日王御医说她是中了芷毒,当时他已经告知了言良博,让他暗中彻查此事,找出毒源,务必不能再让言玥继续中毒,但也不知这几日她有没有按时服王御医的解毒药,这毒可是解了? 他本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来的马球会,只是想看看言玥的身体恢复的可好,可没想到他刚来,便看到有人在为难他的王妃,且此刻言玥也正要上场与之比拼,他这个做夫君的又岂能不管? “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寒枫上前禀报。 “好,那就开始吧。” 四匹壮马已经准备就绪,四人走下凉亭后便跨步上马,这样的场面自然是前所未有的景致。 单说摄政王打马球,只怕这些年纪尚轻的公子小姐们没一个人亲眼见过,楚怀仲自及冠之后便再没打过马球,更何况是叔侄对战这样的好戏,本就自带数不胜数的话题。 “听说摄政王提亲那日,宜王殿下也去言府提亲了,但尚书令只留下了摄政王的聘书而拒绝了宜王,你们说宜王这次主动上前参战,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心里始终过不去坎,所以才想要和摄政王决出胜负?” 方才或许是因为楚怀仲和楚竟都在场,旁边的这些贵女们不好八卦,如今四人皆去了马场比赛,她们便再也安奈不住这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只是言玥觉得拜托她们说话的时候可以再小声一点吗,她们似乎是以为她听不到,可是她分明听得很清楚好吗? “这事我也听说了,宜王因此还生了一场病,你说这心里怎么会没有怨恨,而且刚才宜王还说了句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这话很明显就是因为提亲这事不满呗。” 一人起头,这话题就开始源源不断了。 “我真是想不明白,宜王和言家小姐年龄相当,为什么尚书令要选比言小姐大那么多岁的摄政王而不选宜王?”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表面上看似是摄政王和宜王同时在向言小姐提亲,但实际上他们这是在让尚书令选阵营,女儿嫁给谁那以后就是谁麾下的人,所以尚书令选择了摄政王那以后肯定会为摄政王做事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摄政王以后会反,尚书令认为未来摄政王会登基为皇?”一位年纪小的贵女一脸认真的说道,此言一出,惊吓得众人一身的冷汗。 “嘘!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言玥感叹,八卦的力量还真是无处不在,难道在这些人的眼中,她和楚怀仲的婚姻就不能是单纯的管家和急需管家的关系?一定就要搞得这么复杂,言玥听了不禁按了按疼痛的头。 这时马场上比赛已经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比赛上。 楚怀仲和襄瑾铭两人骑马在左侧,楚竟和柳公子在右侧,四人皆手执球杆,待马球被放到两方中间,带裁判退出赛场到安全为止,比赛便正式开始。 “驾!” 襄瑾铭一声怒吼,率先打开了这场比赛,随后楚竟也策马而出,两方的目标皆是那颗安静落在的中线上的马球。 这第一球是襄瑾铭率先打出,那球被球杆打起,在空中飞出了一个抛物线后落在了柳公子的眼前。 按正常来说,双方只要在不犯规的情况下把球打进对方的球门便算是赢一局,所以这球已落在了柳公子眼前便是离这边的球门近了一步,他自然是要打回去,可柳公子此刻的状态,当真如楚怀仲所预想的那样,精神恍惚,心不在焉,他便是不在马背上摔下来才好,这样子哪里还能打球。 楚竟见球落在柳公子处他却迟迟不做反应,暗骂一声只得自己过去将那球打回中线。 可球方落地就被襄瑾铭一瞬间又打了回去,那球被打的落在了几丈远的地方,距离球门只剩下咫尺之遥,柳公子此刻仍然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楚竟一人难低楚怀仲二人,且当初他学马球便是楚怀仲所教,若没有柳公子的帮衬,他自知自己很难以一敌二。 马球落在球门前,楚竟距离甚远,来不及防守,襄瑾铭乘击而上,赢得了这场比赛的第一球。 “好!” 这一球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赢得了一片掌声。 而柳公子眼看球在自己眼前入门,可他却仍旧没有任何举动,楚竟气急,到柳公子身边后狠狠威胁。 “你若是再心不在焉,输了比赛你信不信我让你陪葬!” 宜王是皇上唯一的独子,在这朝中除摄政王外当属宜王势力最大,这也是柳公子当初为何想要巴结楚竟的原因。 如今楚竟用他的性命相威胁,“还想要命的话,就赶紧打起精神来,赢了比赛本王自有奖赏,你可自己斟酌清楚。” 输了是死路一条,赢了便是平坦仕途,楚竟给了他两条路,柳公子也不傻,柳家一向依附于国丈府,虽与宜王殿下并无往来,但却早已被视做是三皇子一党,摄政王的麾下,只要他还顶着柳姓,便是这辈子都会视作敌人,投靠摄政王是万万不可能的。 眼下第二求已经发出,三局两胜,这一局便是至关重要,若摄政王再胜一场,便是毫无疑问摄政王赢得比赛,而若是楚竟胜出便出现了平局,那么还要再进行第三场比赛,大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马球再次被襄瑾铭抢夺,一杆打过中线,襄瑾铭年轻气盛,且方才两球落于柳公子眼前他都置之不理,此刻便是只拿柳公子当作空气,他故意将球打向柳公子的方向,就是认定了他不会回击,如此再策马赶过去,一杆制胜。 如果柳公子全程一直这般的紧张模样,楚竟便是必输无疑。 “好!” 一球入门,再次赢得了一片的叫好声。 当球落到柳公子面前时,襄瑾铭策马赶到已是来不及,柳公子只需策马俯身一挥手,球杆就轻松碰到那球,那马球带着柳公子手上的力度和马儿奔跑的速度,一度腾空飞跃过襄瑾铭和楚怀仲,竟丝毫不差的直接落入了球门之中。 “一杆制胜,妙啊,果真是妙啊!” 场下的人纷纷对于柳公子的球技赞不绝口,一旁的柳小姐见哥哥一球制胜,得意的看向一旁的言玥,那样子就好像这孔雀发簪已然是她的囊中之物一般。 “玥儿妹妹不必担忧,我瞧着就算有柳公子联手,他们也不是摄政王和瑾铭哥哥两人的对手,因为那宜王的球技实在太差。” “噗哧!” 薛辛华的大实话把言玥逗笑了,她其实也看出了宜王也是个臭球手,上一世她嫁给楚竟半年就死了,所以她并没见过楚竟打马球,只听他将自己说的天花乱坠,如今看来,男人的嘴果然都是骗人的。 也因为楚竟球技不行,所以这第一场襄瑾铭才会很容易的就进了一球,输球这并不全因为是柳公子的原因,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楚竟自己的问题。 而前两场比赛,楚怀仲一直都守在后面没有发力,只是由襄瑾铭一直在主动出击,但柳公子打进一球之后,这场上的气氛便是没有刚才那般的轻松了。 一球入门,裁判便敲以一声铜锣以视明示,之后提示赛场状况,“摄政王楚王各胜一局。” 第三场比赛开始,便是一决胜负的最后一场,球由裁判放置中线,待裁判退出之后,便就是比赛开始的信号。 这一场柳公子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他虽害怕楚怀仲,但也害怕楚竟。 两边夹击之下,柳公子选择了楚竟,其实也是选择了仕途,选择了性命。 “你若帮我赢得了比赛,明日一早来我宜王府做我的门客。” 楚竟这诱惑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渴求不到的,这对于柳公子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裁判前脚方跨出线在,后脚柳公子便是第一个策马冲出,之前两场皆是襄瑾铭在前,楚怀仲在后,而这一场,楚怀仲却冲在了前面,柳公子本是领先冲在最前面,可楚怀所骑的马仿若离弦的箭一般跑得飞快,后来居上,远远超过柳公子,如此楚怀仲便先触及马球,将其打入对方区域。 “都说这天下的马就没有摄政王征服不了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因为公平起见,比赛时所骑的马皆不是参赛者自己的座骑,所有的马都由马场来提供,所以这马和参赛者并不相熟,这骑起来便不会那么的顺手,柳公子虽然打得一手好马球,可对于马他只当作是一种玩乐和爱好,却并不懂马性,可楚怀仲常年征战,与马朝夕相伴,他自是最熟知马性,且早已将马视为朋友,那是能带他日行千里,与他生死与共,在关键之时救他性命的朋友。 他真心相待,马儿都是有灵性的,故而更愿意听从他的指挥,所以才会能带着他如离弦的箭一般的冲出去。 那球一跃而起,飞出几丈高后远远落在地上,而后襄瑾铭紧随其上,直奔那落球方向而去,柳公子冲上前却未抢到球,在折返回来便是耽误了许多时间,这期间本该由楚竟抢球,将那球打回去。 可楚竟球技不精,他策马挥手向那球而去,可最后却落得个空,马儿速度极快,失去了这次机会,再折返时,这球已是被襄瑾铭打进了球门,第三场结束,这胜负便也出了结果。 球进,裁判敲击铜锣,公布结果:“摄政王进两球,宜王一球,三局两胜,摄政王胜!” 裁判宣布后,公子亭里的贵公子们为这精彩的比赛连连拍手叫好,摄政王和宜王的马球比赛,叔侄之争,前所未有,史无前例,可谓是大饱眼福。 比赛结束,楚怀仲到那放着彩头的桌前,他下马将那绚烂的镀金孔雀宝石发簪拿在手上。 此刻言玥正坐在那桌子的后面,她看着楚怀仲拿起那发簪后径直向她走来,众人自是皆看向言玥这里。 言玥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靠近,阳光照射在那发簪之上,炫丽夺目,而一转眼楚怀仲便已经是走到她面前,将那发簪插于她的发髻之上。 那栩栩如生的孔雀发簪衬托着言玥原本白皙的皮肤立刻有了几分气色。 “这发簪很配你。” 楚怀仲看着面前这小人儿,若再胖几分便更好了。 “襄阳夫人的发簪自然是好的。” 那幽深的眸子这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言玥下意识的别过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眸,可是他那磁性的声音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嘴上便是下意识的答非所问,想要逃避这个话题。 楚怀仲见她将话头转到了襄阳夫人那里,倒也不气,“襄阳夫人的母亲是振国公主,父亲是一等候,她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物件,你若是喜欢本王再为你赢来便是。” 这话楚怀中说的声音并不大,两人几乎是耳鬓厮磨,旁人自是听不到,但坐在言玥另一侧的薛辛华却是听得真切。 这样暧昧的话,旁边还有薛姐姐在,言玥一下子羞红了脸。 就在言玥想要拒绝楚怀仲不必这么麻烦的时候,薛辛华一直心心念念的翡翠玉簪被拿了上来,作为第五个彩头。 如此薛辛华便恭敬的向楚怀仲行礼,也不带看言玥一眼,便离开了凉亭。 “薛姐姐加油呀!” 言玥也没在意这些,只是想着给薛姐姐加油打气,可薛辛华似乎是没有听到,并未给予回应,直走到马场准备比赛,倒是薛辛华走了,楚怀仲顺势坐到了她的位置。 “摄政王这………” 言玥本是想说,这是薛姐姐的位置,一会薛姐姐回来坐哪? 但转念一想这马球一共五场,这是最后一场,薛姐姐打完马球之后便就是散场了,再说摄政王想坐,难道还有不让坐之理? 于是言玥便把后面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楚怀仲丝毫不客气的做到言玥身边,见她有话要说又未说的样子,他问道:“怎么了?” 言玥的头摇成拨浪鼓,那镀金孔雀宝石发簪上的坠子也跟着来回晃动,那样子着实可爱。 “没什么,只是觉得摄政王不是不喜欢参加这样聚会,怎么还会来这里?” 楚怀仲眸中一笑,“本王来看你。” “看我?” 言玥震惊,她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想要看看她有没有跑路不成? 看到言玥惊讶的样子,楚怀仲话风一转,“言小姐体弱,本王实在担忧还未等到我们大婚言小姐就香消玉殒,所以特来查看可还康健。” 楚怀中这话差点气言玥一个倒仰,原来是怕她死了没人给他当管家。 “劳摄政王殿下挂念,我好的很。” 言玥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心里已经不知暗□□问了楚怀仲多少遍,但脸上却还是一副大方可人的微笑。 某摄政王看着那笑的一脸灿烂的人,脸色苍白,却和她的回答不成正比,他脸一冷,抓过言玥的手,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竟就在这里把起了脉。 这光天化日的,摄政王当众在众人面前为言玥把脉,两人肌肤接触竟连个帕子都没隔,更何况楚怀仲为了让言玥不要乱动,他一手把脉,另一只手还抓着那只不听话的小手,而易舒颜这只手还被强迫的搭在楚怀仲的腿上,这般的暧昧,怎能叫众人看了不大跌眼镜。 “你这病还未见好,药可是都按时吃了?” 楚怀仲诊完了脉便松开了他的手,他看着眼前毫无血色的言玥,十分严肃的问她。 “怎么会,药日日都按时吃,从未落下过,况且我自己都觉得身子见好了很多,怎么会未见好转呢?” 自从用了王御医的药,言玥自己都有所感觉,之前她连自己闺房的院子都出不去,走几步便是要气喘吁吁,浑身冒冷汗,可现在她都来了马球会,难道这还不是好转的证明吗? 楚怀仲见言玥此刻一副自己即将大好,你莫须担心的模样,他冷声道:“你身子之所以好转是因为王御医的药让你恢复了一部分气血,你才觉得有了精神,可这和你的病无关,并不代表你有所好转。” 言玥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本来昏迷不醒,虚弱的连门槛都迈不出的人,现在能来郊外马场,这样的转变却并不是身体好转的迹象,那她丫的到底该是个什么症状? “摄政王殿下的意思是我现在之所以有精神,是因为药效的缘故?” 这意思就是说这宫里的御医和民间的郎中其实都一样,不过都是拿药在吊着她的身体,只不过郎中经验少,不敢用药所以这药效过的便快一些,而御医下的药剂重,这药效时间长,还未等她这药效过去便就又到了服药的时候,如此才会给她营造出一个好转的假象? 言玥的这番理论不全对,但也不全错,楚怀仲一时也不便与她详细解释,故此便是认同了她的说法。 “你这么想也可以,只是你记住以后只在家休养,不要再出门便是,王御医的药再厉害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楚怀仲这一句话直接把她禁足在了家里。 言玥不明白不管她这病有没有见好,可是她现在的精神头还是挺足的,摄政王这话似乎有点危言耸听了吧?言玥自身并没觉得有多严重。 “王爷其实………” 言玥本是还想争取一下,其实她不去远处,在尚书府附近逛逛街也是可以的,毕竟被禁足和她自己不愿出府这完全是两回事。 “本王若是没来,你觉得你还有命回去?所以言小姐还是呆在府中最安全。” 楚怀仲这话自是勾起了刚才言玥说什么都要上场打马球的回忆,一瞬间言玥便心虚的不再说话。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况且刚才那柳家公子气焰那么嚣张,她怎肯看着薛姐姐为了她以一敌二,而自己置身事外。 “你只需再忍耐几天,十日之内本王必娶你入府,让你以本王摄政王妃的身份在王府中安心调养。” 楚怀仲说的一脸认真。 “摄政王与我结婚不是让我为你管理王府的吗?” 可言玥就奇怪了,怎么他这话听起来不想是让他去干活,到像是让她去养病的?而且她这病说来也是奇怪,到现在除了风寒和惊吓竟看不出旁的,可她现在的情况却远已经不是风寒惊吓之状,难道她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王府自然是要管的,但要等到你身子好了以后。” 第14章 立威 “咳咳咳!” 言玥不知怎的胸口一阵阵的闷的厉害,就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怎么,是身子不舒服了吗?” 楚怀仲见她咳嗽,脸色又不好,不禁面色凝重。 “摄政王无需担心,许是呛风了,又或者是风寒引起的咳嗽,总归不碍事的。”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咳嗽,但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自从王御医为她医治过后,她的身子就明显好转很多,虽然刚才楚怀仲告诉她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假象,但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自己的身子是一日日的见好了,最起码不再是窝床不起就是了。 “喝些水吧。” 楚怀仲见言玥秀眉紧蹙,想来嗓子定是十分难受,便拿起面前桌案上的茶碗递给她,摄政王亲自给她递茶?言玥一怔,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转瞬间那茶碗已然送到她跟前。 “摄………摄政王………” 言玥看着那茶碗中的清茶,想喝,可是却摸不准摄政王的心思,有些不敢接。 楚怀仲见言玥这般胆怯,倒让他想起了那日在尚书府,那个咄咄逼人和寸步不让的她,如今倒是判若两人了。 “怎么,要本王喂你?” 那幽深的眸子燃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言玥惊慌的接过那茶碗,却碰到了楚怀仲的手,只吓得她手一滑,险些将那茶碗摔落,好在她反应快,最后接住了。 某人看着眼前这小人儿只不过是碰了一下手指就这般慌乱,难道她忘记了清荷园中她抱着他的胸膛,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说什么都不肯放手的样子了? 此时此刻,言玥只低头喝着茶水,哪里还敢再去看向楚怀仲,方才她嗓子干涩难耐,不过几口清茶下去,倒是瞬间舒爽了不少,她一直觉得带兵打仗的都是粗人,摄政王征战四方自然也不例外,但没想到他还挺细心的。 言玥并不知自己的脸颊晕上了两团绯红,她放下茶碗,却感受到了身边不同方向传来的灼灼目光。 “王爷,要王御医再开一副润喉清肺的方子给言小姐吗?” 寒枫见言玥咳的似乎有些厉害,便问了一句。 楚怀仲听后点点头道,“也好。” 就这样在二人的商讨下,言玥成功又喜得一副药方。 “什么,还要吃药啊?” 虽然言玥知道这都是为了她好,但自从她重生以来,怕是把上辈子落下的药都给补回来了,她每天泡在药罐里,一日三顿,顿顿不落,且药方更换了不知多少种,变了多少口味,什么苦的,酸的,辛的,涩的,她都快尝尽人生百态了,再加一副着实有些承受不住。 “言小姐,这不用药病怎么能好呢。” 怕是在寒枫眼里,言玥是个闹着不想吃药的大小姐,所以他这口气,怎么听都有种哄孩子的感觉。 言玥心里苦闷,她为了能在这一世活下来,不知多积极的配合吃下各种苦涩的药,只是她身子本就娇小,如此食量也轻,她现在每日饭前要喝一碗药,一日三餐这便是三碗,可若是再加一副止咳化痰的方子,那么每次饭前便要喝上两碗汤要,这一日三餐便就是九碗,平日里她喝一碗药后都觉饱腹,若是一日九碗药的喝着,那她还吃什么饭,单是喝药就饱了。 寒风的话自然是在理,“可若再加一副药,我真的吃不下了。” 言玥心里也委屈,每天那么多好吃好喝的等着她,可她却是个吃药的命,偏偏和美食无缘,还没等到吃饭的时候,倒是先被药给填饱了。 “寒枫你先下去吧。” 言玥委屈巴拉的说完,楚怀仲倒是没再坚持让王御医为她开药,如此言玥向他投以感激的目光,可这嗓子却是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不应景的又咳了起来。 “咳咳咳!” 言玥用帕子捂着嘴,极力的想要忍住,把这咳嗽给憋回去,楚怀仲瞧着她脸憋得通红模样,冷冷一瞥,没有说什么,可言玥却心虚的厉害,好在这咳嗽的感觉总算是憋住了,但她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向旁边的那位。 自楚怀仲出现在马球会上,他便是所有人的焦点,而方才与言玥之间的互动,更是入进了周围人的眼里,坊间皆传摄政王之所以二十有四的年纪却迟迟没有娶妻,是因为他不喜女色,甚至讨厌女人,可此刻的摄政王似乎不但不讨厌女人,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为言玥把脉,给她递茶妥妥一个好夫君的形象,大家皆觉得言玥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上天感动的事,才会令这等好事砸在她的头上,毕竟这样有权有势,皮相好,又贴心的好男人整个京国仅此一个,再绝无第二了。 肩膀发热,后背发烫,连后脑勺都是热的,言玥知道这不是她发烧了,而是因为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让她感觉到的不适。 摄政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可以算是很好了,好到足以让人嫉妒的那种,言玥真的很想问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他们之间只不过是一纸协议而已,不必这么认真,不然她真的怕会引起民愤。 “玥儿妹妹,你看我拿到这翡翠玉簪了。” 这时薛辛华得胜归来,她手中拿着赢来的彩头,高兴的向言玥展示。 “恭喜薛姐姐得到自己心仪的彩头。” 虽然这结果在言玥的预料之中,但她还是替她高兴。 这时言玥才想到薛姐姐的位置此刻已经被摄政王占了。这马球会瞧着似乎还没有要立刻散场的样子,言玥有些为难,她想让楚怀仲离开,让薛姐姐坐过来,可是又不敢开口撵人。 “薛姐姐,你的位置………” 言玥这么说,是想着希望身边这人能够自己领悟,然后自己离开。 可楚怀仲却并没有接收到言玥的信号,只自顾自的品着茶,目光也是在看向公子亭那边,好似在想着什么,没一会他叫来寒枫,两人小声说了什么,之后寒枫就离开了,而楚怀仲却始终没有看向她这边。 这下言玥就有些尴尬了, “薛姐姐这………” 言玥着实为难,毕竟她旁边的这位可是摄政王,一个不高兴就能要人命的那种,他自己不走,言玥也不敢开口让他离开。 薛辛华何等聪明,立刻会意,“玥儿妹妹那边还有位置,我去那边便是。” 虽然言玥能够看得出薛辛华眼中流露出不舍,就像楚怀仲虽然对她不错,但她依旧还是想要和薛姐姐坐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一样,因为和薛姐姐在一起她可以畅所欲言,而和楚怀仲终归还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言玥顺着薛辛华所指的方向看去,她所说的空位置竟然是襄瑾铭的旁边,想起刚才襄瑾铭帮着薛辛华夺得了彩头,之前又似一尊望妻石一般的看向她们这里,如今薛姐姐这人儿坐到了他身边,这小襄阳王便再不用隔着万水千山的看过来了。 “薛姐姐其实早就应该坐到那边去,倒是我当务了你们。” 都怪她愚钝,方才竟然没看出这其中的玄妙,一直拉着薛姐辛华和她坐在一起,现在想来都是她的错。 “什么?” 言玥说的眉飞色舞,薛辛华却好似听得一头雾水。 “没什么,没什么,薛姐姐快去吧。” 这马球会马上就要结束了,薛姐姐若是再不去,只怕就要走了,言玥都替她着急。 薛辛华不明白言玥的意思,于是便看了眼旁边的楚怀仲,十分有礼的福了福身,抬眸看向他,却发现楚怀仲此刻根本没注意她,于是她便离开了。 薛辛华离开后,寒枫回到楚怀仲身边,他附耳说了些什么,但声音极小,言玥在一旁也不能听见。 就在这时,一马场小厮惊慌的跑向襄阳夫人,脸色惨白一看就是受了什么惊吓,他跑到跟前本是想跪下,可腿一软直接摊倒在了地上。 “襄阳夫人,柳家公子方才不幸坠马身亡了。” 因着柳家公子摔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所以这小厮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什么?” 襄阳夫人闻之大惊,这马球会上出了人命,举办之人便是最脱不了干系,故此襄阳夫人才会如此紧张,更何况这柳家世代为官,柳大人更是身居要职,柳公子这么一死,柳家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襄阳夫人闻知大惊,众人闻之更是色变。 柳家公子? 言玥想着,这整个京都城,只有这一家柳姓,便是刚才站出来为难她的那个,而柳公子又是柳家独苗,所以……… 柳公子刚才那嘴脸的确是不让人讨喜,但突然就这么死了,言玥也觉得十分的惊愕。 “落马摔死的?该不会是被人害死了吧?” 这时已然有人对此事提出了看法,但是意外还是被害,这件事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够下定论的。 “摄政王这事您看………?” 若是平时遇到这种事,襄阳夫人肯定是要报官的,但此刻楚怀仲在,且这柳公子的死很有可能会牵动朝堂,这件事可大可小,背后隐藏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自然是要征询摄政王的意见。 “方才那小厮不是说了,柳公子自己不熟悉马性,坠马身亡,去通知柳家来人处理丧事吧。” 楚怀仲面不改色,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解决了这事,而且竟连看都没看就下了定论。 “这………” 襄阳夫人觉得这事就么处理未免有些草率,所以有些迟疑,况且柳家虽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但柳大人在朝中也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柳公子这样突然惨死,若就这么草草了之,查都不查,连个交代都没有,只怕日后柳大人不肯善罢甘休,这柳家是国丈府的人,与楚怀仲对立,只怕到时会对摄政王不利。 襄阳夫人这些担忧楚怀仲自然心知肚明。 “王爷,这事若连查都不查只怕会…………” 襄阳夫人不希望这件事牵连摄政王,如果这件事被楚怀仲这样压下,那么所有人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摄政王害死的柳公子,到时柳大人将这事告到国丈府去,难抵国丈不会用此事借题发挥来威胁摄政王在朝中的地位。 “无妨,照我说的去做。” 楚怀仲这么坚持,襄阳夫人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照做。 而摄政王的坚持,也无疑令许多人产生怀疑,而这些怀疑便是襄阳夫人方才所担忧的。 柳公子刚才在马球会上为难言玥,甚至在言语上对言玥不敬,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而和摄政王比赛之后柳公子就死在了马场,如今摄政王又只字不提调查这件事,谁也不傻,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是摄政王害死我哥哥,是摄政王有意报复,害死了我哥哥。” 柳家小姐柳知桐得知柳公子死后一度瘫软,而在听到摄政王不准备调查这件事后,她便是跑出来指正楚怀仲,一口咬定摄政王为了替言玥报复,害死了他的哥哥。 柳知桐的指正其实就是大家所有人心里的想法,但摄政王是谁,除了柳家的人会不要命的说出此事,旁人就是看得再明白也不会蹚这趟没命的浑水。 “柳家小姐,你可知你指正的人是谁?” 襄阳夫人脸一沉,语气很是威胁,她深知这件事闹大了对摄政王有多么的不利,所以她在尽所能让这件事化小,但到底是一条人命,瞒肯定是瞒不住的。 “摄政王又怎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哥哥就算是冒犯了言家小姐,但也罪不至死,摄政王这样假公济私,徇私枉法,我不服!” 楚怀仲迟迟没有对柳小姐的指正而辩解,言玥知道八九不离十,柳公子的死和楚怀仲怕是脱不了干系。 他常年征战沙场,眼神中总是带着一股骇人的戾气,所以一条人命对于他来说,怕只是眨眼之间,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容易。 虽然柳公子可恶,但柳知桐的那句话说的没错,柳公子有错,但却罪不至死,楚怀仲此举虽然是在替她出头,但就这么要了一条人命,言玥心中实在难受。 “来人,柳小姐受了刺激,满嘴胡话,把她带下去。” 襄阳夫人命人把柳知桐带拉下去,她拼死抵抗,但却抵不过人多,直到已经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中,言玥依旧能够听到她的呐喊。 这样的一个插曲,让原本愉悦的马球会笼罩上了一丝压抑的气氛,众人皆大气不敢喘一下,在襄阳夫人宣布散场之后,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的模样离开凉亭。 言玥被玉芙扶着也向外走去,可她只要一靠近些旁边的人,那些人就像是躲瘟神似的刻意避开她,更有甚者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言玥听不到她们的交谈,但大抵的内容她不用听也知道。 柳公子因为得罪她而丧命,现在所有人见到她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那里不周全惹怒了她,而后被摄政王要了性命,所以楚怀仲的这波操作,虽然是在根本上杜绝了后患,这整个京国人见了她都跟见了鬼似的,没人再敢欺负她,可这样一来也就断绝了她所有的交集,以后她只怕是要孤家寡人,注定没有朋友了。 到了马车跟前,玉芙正准备扶言玥上车,可言玥却转身又向回走去。 “小姐,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眼看着又到了要服药的时辰,玉芙还想着一会回府后便立刻给小姐煎药,小姐今日来了这么远的地方,废了许多精力,一定是累坏了,这才见好的身子要好好呵护才是,可不能又反复了。 “摄政王殿下,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言玥跑回去是要去找楚怀仲,此时楚怀仲正和襄阳夫人一起从马场走出来,言玥站到二人面前,堵住了他们的路,她有话想要对楚怀仲说,这事如果她不和他挑明,她是不能安心嫁给他的。 玉芙没有想到,明明体弱的小姐,跑起来竟然比她跑的还快,楚怀仲看着言玥一脸认真的模样,他眼中并没有丝毫的波澜。 “那我便先离开了,你们聊。” 襄阳夫人自知道自己太亮,于是决定离开,走到言玥身边,她笑着看了眼言玥,“言小姐,这发簪和你和配。” 言玥没想到,襄阳夫人竟然和楚怀仲说了同样的话,她下意识的模了摸头上的发簪,对于这根意外收获的彩头,言玥是打心里喜欢的。 “这边走吧。” 襄阳夫人离开后,楚怀仲指了指马场旁边的一条小路,是通往林子里的一条路,两边都是高耸的参天大树,那里僻静无人,正适合谈话。 言玥命玉芙不要跟着,楚怀仲便也没让寒枫跟着,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这条路走了许久,直到再回头已经看不到马场。 “言小姐想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因为柳公子的事,言玥一直心神不宁,毕竟他的死是因她而起,她活了两世,却还从没有人是因为她丧命,更何况言玥还觉得柳公子其实根本不该死,再加上刚才所有人对她避之不及,这让言玥有一种罪恶感,心里十分难受。 “摄政王殿下,我觉得………啊…………” 楚怀仲走在前面,与言玥之间有一段距离,言玥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本是想要与他近一些,便于交谈,可没想到的是,她才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便踩了个空,之后整个人都跌了下去。 是个陷阱! 当言玥踩到边缘之后,那铺在上面的树叶和杂草便一股脑地全部掉了下去,足有三丈深的陷阱显露出来。 当言玥踩到陷阱,倾斜惊呼的时候,楚怀仲便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可因为事发突然,楚怀仲根本来不及将她拽回来,便一同跌进了那陷阱里。 温热柔软的人肉垫子,当言玥惊魂之后争开眼,却发现自己正结结实实的趴在男人的胸膛上。 “你想趴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起来!” 一睁眼便看到了那双阴鸷的眸子,言玥吓的一个机灵,赶紧从他的身上起来,一瞬间脸颊绯红。 “摄政王你………你没事吧?” 言玥望了望天,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个人都很难不受伤,更别说还带了一个,而这带着的人还是毫发无损的趴在了他身上,将所有的重力都了他一个人。 见楚怀仲迟迟没有动弹,言玥便是要急哭了。 不会是摔断了胳膊腿了吧,这可怎么办啊? 楚怀仲见着这小人儿急得都要哭了,他强撑着身体让自己做起来,“还死不了,就是这陷阱太深,我又受了内伤,眼下不能用轻功出去了。” 三丈高的距离,言玥又趴在楚怀仲的身上,这力度算下来,要是换做旁人早都吐血了,眼下他用不出轻功依然是万幸。 言玥自责,她知道在跌落的那一刻,楚怀仲刻意将自己垫在了底下,让她在上面,若不是这样,她这小身子小骨头摔下来,现在早就没命了。 “都是我不好。” 言玥自责,她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一定要和楚怀仲单独什么话。 “这不怪你,这附近猎户多,林子里到处都是陷阱,本王早该想到的,是我的疏忽。” 方才楚怀仲只想着寻一僻静之处,却忘了了林中会有陷阱这样的危险。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陷阱挖的着实有些深,被困在这里,她有些害怕。 “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等寒枫发现我们没有回去过来寻,或者等我的内力恢复了,用轻功脱困。”楚怀仲一边揉搓着他的手腕,一边淡淡说道。 等人来寻,那要等到寒枫和玉芙察觉出不对在来寻找,只怕要等很久的时间,毕竟段时间内他们不会察觉不对。 而第二条路,等楚怀仲的内力恢复。 “摄政王殿下,您内力恢复要多长时间?” 言玥想着楚怀仲武功高强,恢复内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或许会比在这里等人来救更有希望。 “最快三日。” 言玥………… 楚怀仲给她摆了两条路,言玥觉得靠谁不如靠自己,她还是自救算了。 于是便向着天空大喊,“来人啊,有没有人,救命啊!” 言玥喊出了吃奶的力气,而楚怀仲却是靠坐在一旁,“不想引来野兽就别再叫了,这里离马场很远,他们是听不到的。” 和言玥的焦躁相比,楚怀仲到颇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感觉。 言玥之所以这么急着出去,就是怕碰到什么野兽蟒蛇什么的,楚怀仲这么一说,她便是闭上嘴,说什么也不敢再喊了。 看着眼前这小人儿紧张,他想起了刚才言玥想要和她说的话。 “你不是有话要说,现在说吧” 他端了端自己的身子,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直不起身。 言玥折腾了半天也累了,便也坐到了楚怀仲的身边。 “我其实是想跟你说柳公子的事。” 言玥之所以忧心忡忡,是因为她觉得柳公子本不该死却因她而死。 她希望以后楚怀仲不要因为她在杀害那些无辜的人,若因为柳公子为难了她,对她言语不敬摄政王便就要杀死他,那便就没了明德,这和那暴君又有何分别,而她也会活在罪恶之中。 “你觉得柳公子是本王杀死的?” 言玥只一开口提到柳公子,楚怀仲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 方才在马场摄政王所有的表现都在证实,柳公子的死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她不相信楚怀仲会看不出大家所想,而这件事若不是他做的,他又为什么要替别人背这黑锅? “害柳公子的人是楚竟,不是我。” 楚怀仲淡淡道,比赛时楚竟的那句输了要柳公子的命,当时楚怀仲听到后便引起了他的警觉,所以当他看到柳公子迟迟没出现后,他才会派寒枫去查探。 “是楚竟?” 言玥没有想到柳公子的死竟然是楚竟做的,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稀奇,上一世她不是就死于楚竟的剑下。 “本王要是想杀他有一万个理由治他的罪,何须将人暗中杀死后又做出意外落马的假象。” 楚怀仲一生光明磊落,从不屑于那些暗地里见不得光的勾当。 若说是旁人,言玥或许不信,但若说是楚竟,言玥自是信的,虽然她还不慎了解楚怀仲的为人,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摄政王权倾朝野,且柳公子又冒犯了他未来的王妃,他若是想要处置他,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把他压入打牢,何须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那王爷你为什么要默认这件事,替宜王担下这罪名?” 虽然楚怀仲和楚竟两人是叔侄关系,但是整个京国都知道他俩不和,所以若说是楚怀仲袒护楚竟,这说法言玥是万万不信的。 忽然一瞬间言玥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我?” 虽然她觉得她还不至于让摄政王为她做如此大的牺牲,但她的确是想不出其它的原因,毕竟楚怀仲承认这件事之后,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负她是真。 言玥问出这话之后,脸颊便开始热的发烫,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竟然问出了这么丢脸的话,要是楚怀仲否定了,她就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他未来的王妃被人欺负,他身为摄政王若是坐视不理的话,岂不是被人笑话? 楚怀仲这回答倒是让言玥找回了些面子,虽然不全是因为她,但怎么也有她一部分的原因,毕竟她也有自知之明,楚怀仲又不是真心喜欢她,人家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言玥就已经很满足了。 其实她很喜欢楚怀仲的坦诚,至少这比那些心口不一,嘴上说爱她信她,到最后却一剑杀死她的人要好的多。 “柳公子死于襄阳夫人举办的马球会上,若查不出凶手,襄阳夫人必将卷入这场案子当中,所以柳公子的死,本王才没有让人调查。” 原来楚怀仲最担心的点在这,他害怕襄阳夫人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所以他才一力担下了所有罪责,因为如果柳公子的死被调查下去,就算查出楚竟是凶手,可楚竟是皇上唯一的血脉,也不可能要楚竟一命抵一命。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话都是说给人听的,楚竟当然不能死,但柳大人心中有气又拿谁来出?这时的替罪羊自然就是襄阳夫人,所以楚怀仲之所以一力担下所有,其实是在保襄阳夫人。 “摄政王殿下思虑周全,襄阳王英年早逝,如今襄阳夫人和小襄阳王母子相依,若是襄阳夫人出了什么事,那襄阳夫人苦苦支撑的襄阳府便就倒了。” 楚怀仲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自襄阳王殉国至今十年之久,楚怀仲便护着襄阳王府十年,直到如今依旧如此。 “你怕本王?” 幽深的眸子忽而间看向言玥。 言玥不知他为何会突然问她这个,但她知道这是一个送命题。 若说怕,她却是做了一件世间所有女子都不敢做的事,那便是她抱了摄政王,当时她是被楚竟吓得狗急跳墙了,也没想着这墙有多高,跳上去之后可还有本事平安的跳下来,可那时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多想,而若说不怕,她见到楚怀仲后,那掩盖不住的胆怯却又是明晃晃的摆在哪里,说不怕也要有人信才是。 “摄政王殿下好比如是君,而我是臣,君臣之间即有怕也有不怕。” 言玥想了想,觉得这个回答最为妥帖,毕竟以后她嫁到摄政王府是要替摄政王办事,那就好比君臣之间,即是有畏惧,但也有长久接触下来的默契,毕竟若是见面吓的连话都说不出,还怎么商讨事宜? “过来?” 楚怀仲伸手叫她过去,言玥不知她这话说的是对还是错,有没有合楚怀仲的心思?但是看着楚怀仲幽深的眸子并没有变得不悦,想来该是没有惹怒他。 看着伸向她的大手,言玥有些迟疑,而楚怀仲见她不肯,便是一把将她抓了过去。 言玥吓得惊魂未定,“摄政王殿下………” 只见楚怀仲将她抓过去后,却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上,他竟然………又在给她把脉?言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平静的在诊着她的脉象。 “有………有什么问题吗?” 言玥见他收手却不吱声,心里有些担心,毕竟她已经到了要用药的时候,可现在一时半会又出不去。 “从脉象上看,再有个八时辰无碍。你每日都吃些什么,而今日有什么是还没来得及用的?” 楚怀仲摸着她的脉象,察觉出她逐日累积在身体里的毒,今日似乎并没有新增的迹象,那么就证明今日的毒她还没服,由此便能查出这毒到底是藏在哪里进入到她体内的。 言玥并不知自己中毒,楚怀仲问她的这个问题,言玥心里诧异,但脑袋还是在配和着思索。 “我最近身子差,所以服用的东西很多,但每日必用的除了一日三餐和药之外,便是午睡之后都会用一碗燕窝,难道我不能吃燕窝吗?” 燕窝滋补,所以自她生病以来,大夫人便命人日日在她午睡醒来之后送来一碗燕窝让她补身,她虽觉得燕窝无味,吃起来有些难以下咽,但到底是大夫人的心意,言玥便每日捏着鼻子也都喝下了。 “你现在的身体不宜用燕窝,回去之后不要再用…………” “蛇………有蛇………” 楚怀仲的话还没说完,言玥就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花容失色的指着不远处一条翠绿色的小青蛇,而那小青蛇正笔直的冲着他俩吐着信子。 “别动,那是条毒蛇!” 第15章 陷阱 言玥听到毒蛇二字,吓得更是往楚怀仲的怀里又钻了钻,那样子像极了在清荷园中的情景,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一般来说,颜色越是艳丽的蛇越有毒,这是常识,楚怀仲自小跟随军营征战,这样的蛇他早已见怪不怪,可言玥自小在闺阁中养尊处优长大,大门都没出去过几回,更别说见过毒蛇了,且这蛇本身的样貌长的就让人毛骨悚然,何况它还有毒。 “到本王身后来。” 楚怀仲并不惧怕这也就二尺长的小蛇,他站起身,本想用手护着言玥的身子,让她慢慢的躲到他身后去,可或许是他们的移动让蛇感觉到了危险,它原本还只是看着他们,但转瞬就张开嘴,凶恶的露出前面两颗弯弯的毒牙,呲的一声便径直向言玥冲了过来。 眼见着蛇向她而来,可言玥却吓傻了似的,根本忘记了躲避。 楚怀仲见状,来不及将她拽到身后,见蛇冲来,直接用手臂用力一档,那蛇撞到他手臂上,被他用力一挥,直接狠狠摔在地上,再起来时,楚怀仲已经拔出了他身上的佩剑,蛇身再次一越,他一剑便将它一分为二,两段翠绿色的蛇身参杂着血迹落在地上。 蛇虽然死了,可言玥却吓得一张小脸惨白如纸,额间还冒着冷汗。 “你怎么样,可还好?” 此刻言玥的腿就像没根了一样,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她半眯着眼,有气无力道,“王爷,我………我好冷。” 楚怀仲见状,他一只手抱着言玥,另一只手放在她的手腕上,脉象微弱,慌乱又漂浮不定,这是典型惊吓过度的症状。 方才那蛇径直的向她冲来,言玥是眼睁睁的看着,虽然最后楚怀仲替她挡住了那蛇,这蛇也死于他剑下再构不成威胁。 可就是这一直紧绷的神经一松懈,她整个人也跟着松懈了起来,身子虚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总觉乏的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会来人。” 楚怀仲见她有昏厥的迹象,心下也有些慌乱了起来,毕竟言玥这身子病的复杂,他虽懂医术,但他擅长的都是刀枪棍棒导致的外伤,对于言玥的病他只能看出七成,剩下的三成还要王御医来定夺。 “王爷别安慰我了,等被人发现我怕是已经死在这了?” 言玥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或许是觉得等人来救他们根本就是一个未知数,可能一个时辰,可能两个时辰,还有可能是明天,到那时她是不是早就去另一个世界了? “说什么胡话,有本王在你不会死。” 楚怀仲看着怀里越来越虚弱的言玥,他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手指粗细的竹筒,言玥看着这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新鲜玩意。 “王爷这是?” “这是响箭。” 楚怀仲说着又拿出一个火折子,将竹筒旁的引线点燃,待引线燃尽,那竹筒便发出一声震耳的鸣响,带着鸣响,一束亮光冲破天际,绽放出一朵炫丽的烟花。 这响箭言玥虽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但在书中她却看到过这东西,这是用来传递信号或暴露位置信息用的。 既然楚怀仲身上有响箭,可他刚才为什么没有拿出?若是他早一点发射响箭,是不是他们就不用遇到那条可怕的蛇,他们也能早一点出去。 就在言玥心里嘀咕着难道这响箭造价太高,楚怀仲揣在怀里舍不得使?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盔甲,一身士兵装扮的人慢慢凑到陷阱处,当他看到陷阱里的楚怀仲后惊喜万分,连忙大喊。 “王爷在这,王爷在这呢!” 那士兵喊完没一会,陷阱周围便围起来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将士,每人一双眼睛,齐齐的盯着陷阱里的她和楚怀仲,那惊讶的样子,再瞪大点,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似的。 此刻言玥身子虚弱根本站不稳,所以只能由楚怀仲抱着,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摄政王抱在怀里,言玥羞的脸颊通红,实在恨自己不争气,刚才怎么没晕过去,现在她就是想找个地缝都没力气钻进去,只能把头埋在楚怀王的胸膛里。 “看什么看,都不要命了!” 女孩子脸皮薄,他们若是再这么看下去,只怕此刻埋在他怀里的小人儿更不肯抬头了,所以楚怀王冷冷一声,所有的将士立刻转移了目光, 其实这些将士也不是有意想要冒犯言玥,只是他们和摄政王相识数年,从没见过他身边有任何一个女子,如今他们不但看到摄政王身边有娇滴滴的美人儿,且这美人儿还在摄政王的怀里,一个个的自然都看傻了眼。 “王爷恕罪,末将见您发了响箭还以为您遇到了危险,所以这才率领将士们赶过来救驾。” 为首的将军站在陷阱旁解释。 这响箭是在战场时楚怀仲用来发出进攻信号用的,而在金都城响箭便是意味着有大事发生,调遣军队准备应战,所以这响箭一出必定惊动金都城附近所有军队。 “事急从权,兰将军这不怪你。” 楚怀仲说完看了看此刻依偎在他怀里的言玥,见她越来越虚弱,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此刻言玥已经虚脱的一半清醒,一半迷糊,恍惚之间她便是看到一张俊美的脸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眼前。 当他走出林子到马车跟前时,言玥已然昏迷。 “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玉芙见言玥这样大惊失色,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楚怀仲自是没有时间与她解释什么,“寒枫去请王御医。” 楚怀仲说完便抱着言玥一步上了马车,后面仍有闻讯赶来的将士,一时间整个马场被军队包围。 “兰将军替本王善后。” 楚怀仲是为了言玥才发了响箭,兰将军虽然意外摄政王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这般大动干戈,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领命,“末将遵命。” 之后马车便一刻也不敢耽误的飞快驶向尚书府,马车里楚怀仲看着那昏迷在他怀里的小人儿,即便是一脸的憔悴病容,但依旧掩盖不了她清秀容貌,恍然之间,他竟有一刻的失神。 而后他似是思虑了片刻,手指分散开那散落在她胸前的发丝,拨开她左肩上的衣领,如雪的肌肤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他眼前,而那香肩与锁骨交集之处,一块手指大小的红色蝶形胎记映入他眼帘,楚怀仲在看到那块胎记后眸中一紧,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平静,随后他松开手,将那衣服回归原处。 寒枫快马加鞭在马车回到尚书府前已经带着王御医提前赶到了,王御医年过半百,在马背上这么一折腾,一把骨头都快要散了架。 楚怀仲将言玥抱出马车,径直走进尚书府,此刻管家已经通知了大夫人,高晓荷小跑着迎过来,见着言玥如此模样,心疼不已。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楚怀仲也没有时间与她解释,只抱着言玥向她的房里走去。 “小姐掉进了马场附近的陷阱里,还好有摄政王在把小姐救了出来。” 玉芙并不知这细底,只听寒枫说小姐掉进了捕猎人的陷阱,又遇到了毒蛇,受了惊吓,所以玉芙就自认为是言玥掉进了陷阱,摄政王将其救出。 “怎么会这样,这马场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陷阱?” 楚怀仲将言玥抱进屋里,王御医便也跟着走进屋,一时间言玥的闺房里站满了人。 王御医自那日言玥晕倒之后,这还是第二次为她把脉,按着他之前的预算,言玥连续服用他的药,这病就会有明显的好转,可现在从脉象上来看,言玥体内的毒并没有减轻,反倒是有加重的迹象。 “老臣给言小姐开的药方可都按时服用了?” 玉芙回到答:“都按时服用,一顿都未曾落下。” “那药引可也服了?”王御医追问。 玉芙回答:“也都按时服了。” 玉芙回答之后,王御医又仔细摸了摸脉,一脸的凝重。 “御医大人怎么样,小女可有大碍?” 高晓荷见王御医只问不说又眉头紧锁的样子,实在担忧。 “言小姐这病…………” 王御医不知如何解释,只求助的看向一旁的楚怀仲。 “方才遇到毒蛇,言小姐受了不少惊吓。” 王御医立刻领悟,“啊,对对对,言小姐这是惊吓过度,惊吓过度,待老臣开一副镇惊的方子就会好。” 言玥中毒之事,除楚怀仲言良博和王御医之外再无人知道,那每日一碗的燕窝出自高晓荷之手,大夫人看似将言玥视如己出,可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她对言玥的这些好是不是真的。 “遇到了蛇,那小女没有受伤吧?”高晓荷听闻吓得一惊,脸色都白了,这样的反应倒不是想装就能够装出来的。 “摄政王杀死了那蛇,所以小姐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伤。”玉芙又说道。 “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在关注言玥的病情,而楚怀仲却忽然觉得眼前发昏,竟有些站不住,闻讯赶回来的言良博一进门就看到似要晕倒的摄政王,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才将楚怀仲接住,扶他到椅子上坐下。 “王爷您身子不舒服吗?可是让御医瞧了?” 自他和言玥掉进陷阱里,楚怀仲便受了内伤,胸口一直隐隐作痛,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所以他并未在意,可不曾想这疼着疼着,头竟然开始晕厥了起来,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王御医本就为言玥诊好了脉,只差开药方,听闻摄政王身体有恙,王御医这一把老骨头又立刻来到了楚怀仲的跟前。 “呀,这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吧。” 言良博看着楚怀仲袖口上有两个小洞,洞旁染着血迹,一看便是什么东西咬后留下的牙印。 “是蛇。” 王御医经验丰富,他将楚怀仲的袖子撸起来,看到手臂上两处咬痕后,一眼便认出这是蛇的两颗毒牙。 “王爷你这是中了蛇毒。” 蛇毒厉害,治晚了能要人命,王御医不敢怠慢,连忙在药箱中拿出一粒药丸让楚怀仲先服下,而后又立刻写方子让人去抓药。 “王爷被毒蛇咬伤怎么不与老臣说,若是再晚些就是华佗也救不了您了,您若是出什么意外,叫太后她老人家可怎么办。” 虽然楚怀仲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王御医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一小的头疼脑热都是他来医治,见他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免不得要替太后唠叨几句。 “本王被蛇咬伤?” 楚怀仲根本没有感觉自己被蛇咬了,但想来应该是他方才用手抵挡那蛇时才被它咬了一口吧,因为胸口也一直有伤作痛,所以对于蛇的这一口,他并没有丝毫察觉。 “言大人,借一步说话。” 王御医刚为他处理好伤口,他眩晕的症状刚刚有所缓和,便起身叫了言良博出来。 “王爷您中毒应该休息!” 王御医在后面苦口婆心,可楚怀仲他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蛇毒,倒是十分担忧言玥这芷毒的来源。 尚书府书房里,言良博得知这毒竟然还在,他大惊失色,“上次摄政王与臣说予此事之后,臣便在暗中彻查了此事,玥儿所有入口的东西都经过层层把关,这毒怎还会在?” 言良博想不通,他就差把府里查个底朝天了,按理来说这下毒之人就算没有被撵走,也再没有机会下手,可这毒怎么还在。 “言小姐与本王说她每日必会用一碗燕窝,这燕窝可是有问题?” “这燕窝是臣夫人为小女补身子用的,该不会出差。” 这燕窝是高晓荷亲自准备的,言良博自然不会相信这燕窝会有问题,但这只是言良博的想法,见楚怀仲越来越阴冷的眸子,言良博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立刻改了话风,“摄政王请放心,一会臣就去查这燕窝是否有毒。” 其实楚怀仲也并没有指望言良博能查出个什么,毕竟下毒之人在暗,这事又不宜声张,故此查起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如此他想了想便是说:“七日之后的五月初十便是本王与令女大婚的日子,时间仓促,言大人也该着手准备了。” 第16章 蜜丸 “这………” 三日前摄政王刚送来聘礼,七日后就要来娶亲,这未免也有些太快了吧,难到摄政王就这么心急? “这什么?” 楚怀仲见言良博似有为难的样子有些不悦。 “难道言大人舍不得?” 他眼眉一挑,转身便坐到那黄花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拿起旁边的茶碗抿了一口,他体内的蛇毒还未消退,此刻身体乏得很,按王御医的意思,他现在应该静养,可怎奈何他未来的岳丈竟然这般不识趣,分明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却犹豫耽搁这么久的时间。 见楚怀仲神情不悦,言良博吓得连忙解释,“臣不敢,臣不敢,只是玥儿是臣三个孩子中最疼爱的一个,她母亲早逝,臣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她拉扯大,如今女儿出嫁我自然是要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这七日的时间,实在有些太仓促。” 颜良博说的那是一把辛酸一把泪,楚怀仲念其是老父亲的一片爱女之心,便不予追究。 “日子不能更改,但你需要什么尽管跟寒枫提,本王的王妃,自是不能亏待,更不会失了皇家的颜面。” 楚怀仲这没有一丝转换的余地,言良博也不敢争辩,可是这心里却还是不大舒服,他作为父亲,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最后女儿出嫁,他自然是想要亲自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女儿,假他人之手,这东西就是再好,也少了他的那份心意,免不得要落下遗憾。 楚怀仲怎会看不出言良博的心思,“你若能保证令女在府里安然无恙,这婚期便是向后延迟些时日也无妨。” 楚怀仲放下手中的茶碗,悠悠的说着,此刻的他要不是那放下茶碗的手略微颤抖了一下,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中了蛇毒之人。 他的话说的很是明白,言玥在尚书府里中了不明之人所下的芷毒,如今眼看就要命悬一线,若不是他大婚需要诸多的繁文缛节不得不需要时间来安排,哪里还用得上七日,就是明日又有何不可? “摄政王思虑周全,是臣目光短浅,臣愚昧,这就命人去准备婚事。” 言良博自己都说了,他这三个孩子之中,大女儿言玥最得他宠爱,如今言玥在府中一日,危险便就增加一日,敌在暗他在明,下毒之人短时间内很难查出,那么言玥多在府一日就多一分危险,这事他其实心知肚明。 而如今若想言玥安全,嫁入摄政王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摄政王这般处处为他的玥儿打算,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能为了求自己心里的安慰,而将女儿至于险境而不顾。 “王爷,柳大人………” 就在这时寒枫走进书房,他俯在楚怀仲耳边小声说着,言良博只听到了他说柳大人三个字,后面就再听不见了。 但只这三个字,他也知道个大概,外面都传摄政王为了玥儿杀死了柳大人的儿子,以他对柳大人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会为他的儿子讨一个说法。 楚怀仲听完寒枫的话后一脸凝重,言良博瞧着摄政王的表情,就是南方水患都没令他如此发愁,想来这柳大人一定是去求了国丈为他出头。 整个京国,除了已经退休赋闲但仍能干预朝堂之事的国丈外,朝堂上便只有言良博能与之抗衡了,故此摄政王此刻正面临着难题,他又怎能坐视不管。 “摄政王殿下,您有什么需要臣效力的地方尽管开口,毕竟这事是因小女而起,臣自当要竭尽全力替王爷平息此事。” 之前言良博在朝堂上两边都不站,孑然一身,不偏向任何一方势力,也不掺预朝堂内斗,所以皇后和国丈才会有意想要让楚竟和言玥联姻,以此来拉拢颜良博站在三皇子这一侧。 可如今他的玥儿已经与摄政王定了婚约,而他瞧着一向不喜近人的摄政王竟然对他的玥儿与对别人不同,如此他为了女儿的幸福,摄政王这一侧他便是站定了。 言良博这话楚怀仲听了自然是感动的,只是他这人一向不太喜欢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柳大人的事本王自会处理,言大人备好婚事便可。” 大婚在即,楚怀仲不想因为别的事而分散了言良博的精力,只希望他能够全心全力在这七天内把言玥出嫁这件事办妥,以免大婚当日出了什么差错。 可在言良博看来,朝堂之事瞬息万变,明明是柳大人的事比婚事还急,可因为他摸不清摄政王的心思,有道是天威难测,而眼前这位摄政王的心思比天威还要难测,所以言良博只得领命,“是。” ----------- 当言玥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染上了暮色,夕阳透过窗子,照射在锦帐之上,言玥方一睁开眼,便看见那一抹绚丽。 “小姐,你醒了。” 玉芙守在床边,见着言玥睁开了眼,她忙走上前,“王御医真是厉害,他说小姐傍晚时会醒来,果然不差。” “王御医来过了?” 言玥的记忆还只停留在她被救出陷阱的那一刻。 “是啊,小姐晕倒之后,王爷就叫寒枫去请了王御医来为你医治。” 楚怀仲竟为她又一次去请御医过来。 “小姐你饿不饿?王御医说小姐醒来要先把药服了,然后再吃着清淡的,奴婢这就去给您去拿药,然后再吩咐厨房做些清粥小菜。” 又要吃药,言玥现在一听到吃药二字就觉头疼,饭前一碗药喝下去,她便就再没了吃饭的胃口,就在言玥正在为吃药愁苦的时候,玉芙却拿来了两颗深褐色,指甲大小的小球球送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言玥看着玉芙手里圆溜溜,表面光滑还略微泛着光亮的黑球问道。 玉芙就知道小姐不知道,于是她得意解释道:“这是摄政王殿下让王御医制做的药丸,以后小姐每次服药只需要吃下两颗药丸,便就不用再服用那难吃的汤药了。” “这是药丸?” 言玥差异的看着玉芙手里这两颗黑不溜萩的小团子,瞬间觉得它们可爱了不少,这小小两颗换一碗药,划算啊! “小姐您尝尝,摄政王怕您觉得不好吃,让王御医加了许多蜂蜜,奴婢瞧着应该不难吃。” 言玥还没反应过来,玉芙便已经将一个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言玥眉头一皱,她还没准备好要吃这长相难看的东西呢,可那药丸触碰到嘴唇后,一股甜甜的味道瞬间传进口中。 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是甜的……… 吃到了甜头,言玥便张大了嘴巴,将整个药丸吃在了嘴里。 玉芙见小姐肯吃了,她一脸好奇问道:“小姐怎么样,是不是好吃?奴婢可是眼看着王御医在这鼓秋了一下午,用了半罐子蜂蜜才做成的,只怕王御医的手到现在都是甜的。” “噗哧!” 言玥被玉芙的话给逗笑了,“的确挺好吃的。” 言玥嚼了嚼,然后吞了下去,这药丸是药做的,不能说一点都不苦,但是这种苦是她能接受的苦,而更多的还是满嘴甜甜的,蜂蜜的味道。 言玥吃完了一颗,接着又拿起了另一颗,玉芙看着小姐吃的开心,也跟着乐开了花。 两颗药丸并不在肚子里占多大地方,自从她重生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有胃口吃饭,她一口气吃了一碗米饭,只叫得玉芙看傻了眼。 “小姐,您终于恢复到生病前的食量了,这可真的要归功于摄政王想的这个方法,要不然小姐的食欲提不起来,这病也不爱好。” 说起楚怀仲,玉芙想起寒枫临走时同她说,王爷不希望让言小姐担心,所以他被蛇咬伤的事让她不要说。 “摄政王一心挂念着小姐,自己中了蛇毒还不想让小姐知道,王爷对小姐可是真心的好。” 玉芙心里想着,嘴上也就不经意的顺嘴嘟囔了一下。 “玉芙你说什么?” 言玥本是吃的正香,却听到玉芙这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啊?小姐玉芙没说什么,什么都没说……” 玉芙这才是回过神来,一脸心虚的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可不管她怎么否认,言玥却全都听见了,“你说摄政王他中了蛇毒?” 第17章 蜜丸(二) “小姐,摄政王他不让奴婢告诉你………” 言玥气鼓,“玉芙,你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摄政王的?” 没想到她这还没嫁过去呢,楚怀仲倒是先把她身边的人给策反了。 “玉芙!” 言玥又叫了她一声,语气充满威胁。 “小姐奴婢当然是听你的,可这不是摄政王说小姐您身子不好,所以才不让奴婢告诉您的。” 玉芙委屈,她这也是为了小姐着想,所以才会站在摄政王那边,不然就算摄政王杀了她,她也是要护着小姐的。 “既然是我的人,那还不赶快从实招来。” 当她听到玉芙说楚怀仲中蛇毒之后,她便是想起了他们在陷阱时,那蛇向她冲过来,他用手臂抵挡的画面,他可是那时被蛇咬伤的? “摄政王他自己好像不并知道自己被蛇咬了,是后来蛇毒发作,他险些昏厥才发现的,那蛇咬在他手臂上,血都出来了,可他竟然没觉得疼。” 这件事玉芙也是蛮奇怪了,虽说那牙印并不深,可到底是出血了,怎么会没有感觉呢?除非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摄政王当时情绪太紧张,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别的地方,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 “那摄政王他现在怎么样?” 竟然昏厥了才发现,那一定很严重,她记得从那蛇出现,一直到她昏迷没有记忆,都是他一直撑着她的身体,现在想来若那时楚怀仲已经被毒蛇咬伤,他自己中毒的同时,还一直在管着她,直到把她送回府,他当时一定很难受。 “王御医给他服了解毒的药,又处理了伤口,只是摄政王好像有事要忙,王御医让他静养,他不肯,就离开了。” 皇上不问朝政,近几年更是连早朝都不上了,金国所有事全部交由楚怀仲来处理,而最近南方又发水患,父亲每日都为其愁苦不已,更何况是身为摄政王的他,自是更没有时间休息。 “玥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言玥正想的出神,竟不知父亲已经走到她身边。 “女儿很好,父亲不必担心。” 言良博上下看了看言玥,觉得她脸色比刚回府时好些,这才算放下心来。 “方才王御医说你现在的身子不宜服用燕窝,所以我已经让你母亲不再给你送燕窝了,还有最近这段时间你所有入口的东西都由管家专门负责,你想吃什么让玉芙跟管家说,不要吃别处的东西。” 下毒之事,言良博到底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他只能嘱咐言玥,并且在食物源头上把关,保证玥儿所入口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安全的。 原来这燕窝她还真是吃不得,记得在陷阱时楚怀仲就问过她这个问题,还让她不要再吃燕窝了,没想到王御医也这么说,不过想着那燕窝无味,和冰糖枸杞熬在一起也不能让她对燕窝有所改观,所以言玥觉得不吃也罢。 “父亲,摄政王殿下他是中了蛇毒还不肯休息吗?” 想起刚才玉芙的话,言玥觉着父亲该会知道的更多些。 说起摄政王,颜良博其实是打心里敬佩他的,金国这些年,若是没有摄政王在,他国早就进犯,兵临城下了,那时的金国怎会像现在这般繁荣昌盛,只怕早就全国覆灭,百姓流离失所,到处生灵涂炭,哪里还来得国泰民安之景象。 “摄政王他日理万机,自是没有时间休息,更何况今日他为了救你发了响箭,如今得到信号的军队大量赶来金都,想来他急着处理此事,更是无暇分身。” 这下言玥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楚怀仲没有发射响箭,而是到最后当她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才用了响箭将她救出,原来这响箭一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轰动。 忽然言良博握住言玥的手,眼神中充满作为父亲的不舍,“玥儿,摄政王虽不是最好的良配,但父亲瞧着他心中有你,日后你嫁给他成为身份尊贵的摄政王妃,想来也不会受委屈,不过若是受了委屈你也尽管同父亲讲,父亲说什么都会为你做主的!” 言玥不知道父亲为何会突然说这些话,可当她听完之后,她便是再也忍不住眼框湿润,“父亲,女儿就是出嫁也还是您的女儿,再说离女儿出嫁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女儿不是还能日日陪在父亲身边,天天粘着父亲呀。” 言玥说着搂过言良博的肩膀,她虽从记事起便知道她的生母已死,可她却从没有一刻觉得她是孤单的,从小父亲便把她捧在手心里,大夫人虽不是她的生母,但却犹如生母,所以言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生活的很幸福。 “好好好,我的玥儿长大了,总是要嫁夫君的。” 女儿一撒娇,做父亲的心都被融化了。 言玥并不知七日后她就要嫁楚怀仲之事,她只以为按着正常娶亲的流畅,她最少也还能陪在父亲身边一两个月的时间,虽然她觉得父亲此时这般感触未免早了点,可转念一想,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所以父亲舍不得她这个小情人嫁,提前伤感也是有可能的。 言良博走后,因为言玥昏迷了半日,也算是睡了半日,所以现在虽是晚上,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想起楚怀仲今日为救他被毒蛇咬伤的事,言玥觉得或许她能为他做些什么。 于是便道:“玉芙,帮我把药书拿来。” 第18章 花糕 “小姐,您哪里有药书,奴婢怎么从来不知?” 言玥不懂药理,对这方面也不感兴趣,她这房里诗词歌赋什么书都有,就是唯独没有药书。 “我记得在那个箱子里有一本,你翻翻看。” 言玥指了指放在墙角处的一个木箱子,那里装的都是不常用的旧物,三年前大夫人的弟弟,也就是她的舅舅来府里住过一段时间,临走时落下了一本药书,言玥瞧着那书上所画药材,画工精致,栩栩如生,便就向父亲讨了来,后来她拿着那本药书,照着上面的药材临摹了好久,便记得那药书上有一味药名叫半边莲,可缓解蛇毒之症。 “小姐你说的可是这本?” 玉芙在箱子里倒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本药书。 “对,就是这本。” 言玥接过来,拍了拍沾染在书面上的灰尘,然后又吹了吹,便靠在床上开始翻阅了起来。 “小姐你突然找药书做什么?” 要不是言玥记得,玉芙早就忘了这本药书的存在,她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看起了以前从来都不看的药书? 言玥看的认真,根本没有听见玉芙的话,她快速的翻找着,最后终于找到了与她记忆相符的那一页。 “半边莲,味性寒,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之功效,内服可驱蛇虫叮咬之毒。” 言玥看着药书上的介绍,便是确定了这半边莲有解蛇毒的功效,于是露出了满意的笑。 “玉芙,明日让管家去买些半边莲来。” “半边莲是什么?”玉芙连听都没听说过。 言玥把画有半边莲的那页药书递给玉芙看,“就是这个,你明日把药书拿给管家,免得买错。” 玉芙接过那药书,仔细的瞧了瞧那上边画的半边莲图案,虽不知小姐突然要这做什么,但是第二日一早她还是按着小姐的吩咐,让管家照着去买了。 言玥一醒来,便看见了静静放在床边,插在花瓶中的半边连,她原本以为这药材都是被晾成干放在药匣子里按两按钱承重售卖的,可没想到竟然还能买到新鲜的,插在花瓶里的。 “小姐你醒了。” 玉芙从门外走进来,见言玥在打量着那半边莲,于是也凑上来。 “小姐昨晚要的半边莲可是这个?” 药书上画的半边莲每朵花只生一半花瓣,花瓣窄小末梢成尖状,多见桃粉色或淡粉色,无花心,中间为空。 言玥看着眼前的半边莲,和药书上所画简直一模一样,于是肯定道:“对,就是这个。” 得到言玥的确认,玉芙才算是帮管家松了一口气,今早她拿着这药书找到管家的时候,可是把管家给愁坏了,他看着这药书上画的栩栩如生的半边莲,想着小姐无缘无故忽然要这东西,该不会是看倦了那这争奇斗艳的名花贵草,想换些特别的花来装点屋子,便看上了这名为半边莲的药花?可这药花多为干花,他上那去弄这有枝有叶的活花去? 可能是连老天都在帮他,管家去街上药房刚好碰见从山上采药回来的药房伙计,这半边莲就生在这金都城附近的山上,说来也巧,那伙计刚好就采了一束,本是准备晒干入药的,结果都被管家买了去。 “小姐奴婢不明白,外面有那么多海棠杜鹃您不去看,非要在屋里摆这个,这花长的一点也不好看,连个花香都没有,甚是没趣。” 对于这插在花瓶中的这束半边莲,玉芙怎么看都不觉得顺眼,言玥一把将那花从花瓶中拔出。 “谁说我要这花是摆着看的,这是药材,当然是要入药的。” 言玥拿着那□□直向外走去,玉芙和管家都以为小姐要这半边莲是一时兴起,要摆在房里图个新鲜有趣的,可谁知竟然不是。 “小姐,您这身子都是王御医调理的,王御医说了,您不能随意用药,用什么都要经过他同意才行。” 玉芙一脸担忧的追了过去,生怕她晚一会嘱咐,言玥就把这花吃到了肚子里。 可言玥却拿她的话当耳旁风,玉芙一路跟着她来到厨房,见言玥到厨房拿出一个小碗,将那半边莲花瓣全部摘到碗里,而后又给这花瓣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这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要用这花做什么吃的。 “小姐,王御医说了,您不能随便用药。” 她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又说了一句。 “谁说我要吃这个了,这是做给别人的。” 言玥一边说,一边拿出面粉,她擅长做各种糕点,这都是从小跟大夫人学的,而今天她要做的就是用半边莲做的花糕。 “做给别人的?小姐你这是要做给谁呀?” 自从言玥落水生病之后,全府上下皆视她为重点保护对象,谁还敢让大小姐做糕点?不怕老爷扒皮吗? 见玉芙一脸震惊,她卖了个关子,“一会你就知道了。” 言玥熟练的将面粉倒于案上,之后混于适量的水,将半边莲过开水后放入面中,最后再加适量糖和脂油,将其揉匀,然后分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面团,再拿出她秘制的馅料,做成一个个裹着馅的面团,放于事先制好的模具当中,再将模具扣过来,在案上轻轻一磕,便掉出两个印有花型纹路的圆饼,将所有面团都制作出形状,一起放进蒸笼里将其蒸熟,便就大功告成了。 半柱香时间之后,言玥打开蒸屉,那卖相好看,闻着又香喷喷的花糕就新鲜出炉了,她瞧着十分满意。 这半边莲花糕是她做给楚怀仲的,他救了她一命,因此才会被毒蛇咬伤,这半边莲能解蛇毒,所以做给楚怀仲最合适。 再说楚怀仲为她想出了将汤药制成药丸的法子,让她免去了每日三碗汤药的痛苦,礼尚往来,她怎么也得做点东西以示感谢。 “玉芙,让管家备车,我们去摄政王府。” 第19章 花糕(二) 将笼屉里还冒着热气的糕点,用竹夹子一个一个夹到盘中,然后再将盘子放在准备好的食盒当中。 “去摄政王府?” 玉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小姐,您还没嫁过去呢,去摄政王府………好吗?” 虽说这婚书和聘礼都收下了,但自古婚嫁,结婚之前男女双方都是不可以见面的,虽然她们小姐和摄政王是特殊情况,在婚前见了面,可小姐去摄政王府也还是不妥,这不合规矩,再说被人看见也会落人口实。 “谁说我要大张旗鼓的去了,你不是还有一套换洗的衣服吗?给我拿来。” 言玥当然不会傻到以尚书府小姐的身份,大摇大摆的去摄政王府,所以她要换上玉芙的衣服,假扮成尚书府的丫鬟将这花糕亲自送去。 言玥这么一说,玉芙一拍脑门,“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奴婢这就给您取去。” 尚书府丫鬟的衣服是一身淡青色的襦裙,虽样子十分的简单,但青色作为冷色十分的衬人,再加上言玥生的白皙,梳上个双丫发髻,两侧再配以青色绒花,那样子便是活脱脱变成了个十一二的小丫头。 玉芙比言玥小三岁,年仅十三,所以平日里她顶着这两个丸子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她倒是也没觉怎样,可当她看到铜镜里,自己头上顶着这两个丸子球后,便是怎么看怎么不适应,但府里的丫鬟皆是这个发式,为了不引起人注意,言玥就是觉得不适应也要努力让自己适应。 换好了衣服,马车在这时也备好停在门口,如此言玥和玉芙两人便是拿着食盒出发了。 摄政王府距离尚书府是个算不得近也说不上远的距离,大约隔了两条街的样子,马车停下,言玥一下车,便看到了眼前高耸的门楼,硕大的匾额上,黑底金字上面写着摄政王府,四个大字。 她从没来过摄政王府,就是在门口路过都没路过,如今她站在摄政王府门前,看着眼前的恢宏,人家门口站着的都是普通的家丁,而摄政王府门前站着的却是腰佩长刀,身着铠甲的将士。 如此她心里不禁感叹,果然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果然是权势滔天,这住的一点也不比皇宫差。 “小姐,咱们没有拜帖怎么进去啊?” 言玥在感叹摄政王府的恢弘,而玉芙却在愁她们如何入这森严的王府。 登门拜访,应提前知会其主人,告知前来拜访的时间,而后拿着拜帖前来,呈禀给拜访者府中的下人,得到主人同意后,方可入府,这是正常登门拜访的流程。 可言玥并没有提前通知楚怀仲她来,给他做糕点这事也是她昨晚睡不着,临时决定的,所以眼下她没有请柬,且她穿着这身,也不适合表明身份。 “玉芙,就说我们是尚书府的人,给摄政王送东西便可。” 她们虽然没有请柬,但想来尚书府的名讳他们也是不敢怠慢的。 果然,玉芙上前说明身份和来意后,其中一位将士便立刻进去通禀,没一会寒枫从府里走出来,见到言玥他先是一惊,而后才忙行礼,“言小姐。” 言玥一身丫鬟衣服,此刻站在大门口让寒枫这样一拜也是尴尬,“快请起。” 既是寒枫出来,她便也直言不讳她的来意,“摄政王他怎么样,我听说他被毒蛇咬伤,如今可还好?” 言玥之所以亲自前来,就是想要询问一下楚怀仲的情况,而寒枫作为他的贴身随从,自然是最清楚情况的。 “王爷他………”寒枫的回答吞吞吐吐,显然是不大好。 “王爷他很严重?他可是在府中。”言玥瞧着寒枫的表情,心下一紧。 “回言小姐,王爷他并不在府中,他去军营练兵去了。” 王御医让摄政王安心静养,可楚怀仲就是不听,一早上喝了药便就去了军营,寒枫正为此时发愁。 果然没有听王御医的话在府中静养,言玥虽担心他的身子吃不消,但人家是摄政王,她一个还没过门的管家,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既然人不在府,言玥便让玉芙把食盒递给寒枫。 “这是用半边莲做的花糕,对摄政王的蛇毒有帮助,还请帮我转交给王爷。” 寒枫看着玉芙手里的食盒,迟迟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王爷最近事忙,近日怕是都回不得府里,这糕点若是奴才收了,只怕会辜负了言小姐的一片好心,依奴才看到不如您亲自送去,王爷最近忙的时常忘了进膳,言小姐的糕点刚好可以让王爷觉饿的时候果腹。” 寒枫这提议思虑周全,说不出一点问题,但言玥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 “军营都远在交外,我家小姐身子弱,经不起这么远的路,这糕点小姐交予你,摄政王不回来,难道你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糕点坏了不成?这可是我家小姐亲手为摄政王做的。” 昨日的事玉芙已经被吓的胆战心惊,今日怎么还能让这件事再重演,便是一口回绝了这提议。 “姑娘莫急,若这路途遥远,奴才自是不敢让言小姐过去,只是这军营就在这城外,乘马车片刻的功夫就到了。” 寒枫指着那不远处清楚可见的城门,摄政王府所在的位置就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当初楚怀仲将王府安在这里,估摸着也是为了出城练兵方便吧。 “既然如此,那我便亲自送去吧。” 寒枫都这样说了,她要是再不去就有点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她本来就是来感谢人家的,亲自送去要比假手于人更为彰显诚意。 “言小姐这个令牌给你,有这令牌便可进出军营。” 寒枫这思虑倒是还挺周全的,言玥接过那半个手掌大的令牌,只见那令牌两面皆刻着一个金字。 言玥是好说话,可玉芙却心疼她家小姐被寒枫这一句话还要支到城外,生生多出这些路程颠簸,玉芙心里不爽,便是临走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很是觉得他不识趣。 寒枫并没有说谎,这军营的确一出城门没多远的路程就到了,这短距离远要比隔着两条街回尚书府还要近一些。 军营是建于一处空旷的草地上的,由一人多高的栅栏围着,远处可见有瞭望台,门口有将士守着。 言玥走下马车,守门的将士见她向军营走来,显然十分的意外,两个将士相视一眼,正准备拦住她。 言玥拿出寒枫给她的令牌,那二人见了便瞬间转变了态度,丝毫不敢怠慢的立刻向她行礼让路,言玥没想到这令牌竟然这么好用,之后她收起令牌,便是和玉芙二人一起进了军营。 这里不同于金都城里平坦的道路,军营建于郊区,所以地面上布满了指甲盖大小的石子路,踩在上面,略微觉得有些硌脚,玉芙也发现了这地面的不平坦,于是连忙扶住言玥的胳膊。 隔着营帐,言玥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阵士兵的呐喊声,应该是在练兵,想来楚怀仲就在那边,“玉芙,我们向那边走吧。” 言玥本是想要寻着那声音向前走去,可是没走几步便被一小将士拦住,这小将士瞧着不过十岁的模样,个子还没长到跟她高,看起来十分瘦弱。 言玥在军营里这一路走来,发现这里的将士个个都非常的精壮,身体一看就很强健,但眼前这位却是一脸的面黄肌瘦,明显营养不良。 “军营重地,女子不能入内你不知道吗?还不快离开!” 言玥本来还挺心疼这小将士长得这般瘦弱,可没想到这小孩的脾气还挺大,“小将士,我是来送东西的。” 对于他的无礼,言玥倒是也没气,有道是不知者无罪,他又不知她的真实身份,而此刻她又是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听他话里的口气,似乎是对她有什么误会,于是和声和气的向他解释。 “就是知道你送东西才不让你进,别以为随便送点东西就能拴住男人的心,你还是快点离开吧!”小将士说完有些不耐烦,见她还不走,竟然开始推她让她出去。 “你是谁呀,竟敢推我们家小姐!” 玉芙哪里见得有人欺负她们家小姐,那小将士只到玉芙的肩膀,身子又瘦弱,也没什么力气,玉芙很快就成功把他拽到了一边。 见那小将士被玉芙制服,言玥走上前微微弯下身子看着他,“诶,你才多大,张口闭口就是这种话,你都不知道害臊吗?” 都说军营里的男人粗旷,说话做事不拘小节,不比那书香门第的男子懂礼仪,以前言玥还不大信,但现在见一个孩子都如此,她到是都点信了。 那小将士愤愤地盯着言玥,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似的。 “你一个女人来军营,这里都是男人,难道你不害臊吗?” 言玥没想到,楚怀仲的军营里,竟然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小孩。 “阿虎,你在跟谁说话呢?” 就在这时,一个将士向他们走过来,那叫阿虎的小将士见这位将士向这边走过来,他好似被踩了尾巴似的,忙跑到那将士跟前拽着他的手,说什么都不让他再往前走,他一边使劲的拽着,嘴里还一边喊着。 “王强大哥,你别跟这女人走,我求你别跟这女人走行不行,我不想让你走!” 阿虎说完,绝望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言玥莫名其妙的看着哭的伤心的阿虎,这都哪跟哪?这孩子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阿虎这么一说,那个叫王强的才似是明白了什么,他走到言玥跟前,十分抱歉的向她作揖。 “姑娘实在抱歉,昨日我收到妻子的家书让我速回,阿虎舍不得我,所以姑娘出现在军营,阿虎一定是把姑娘当作是我的妻子来找我,多有冒犯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这个叫王强的将士虽然外表长得彪膀,但瞧着他说话和举止却是个十分有礼的人,既然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了,言玥自然也不会追究。 “原来是场误会,解开便好。” 阿虎坐在一旁听了他们的谈话,得知言玥来不是要带走王强的,立刻停止了哭泣,言玥见着他那鬼精灵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她弟弟小时候的样子。 “姑娘来军营所谓何事?或许告知在下,我可帮姑娘指路。” 这军营面积甚大,虽然言玥听到营帐那侧有练兵的声音,但她也不能完全确定楚怀仲就在那里,若是走过去他不在,那么她还要再走到另一边,想着可能会走冤枉路,到不如问问他。 于是言玥便开口,“我是来找摄政王的,你可知他在哪?” 言玥穿的普通,王强只以为她是来军营里寻亲的,听闻她说是来找摄政王的,不免有些意外,言玥看出了他的意外,毕竟摄政王身份贵重,不是谁说想见就能见的,于是她拿出了寒枫给他的令牌。 王强见到言玥手中的令牌,自然不敢怠慢,“原来是王府的人,王爷就在那边的靶场,从这边走便能过去。” 果然,这将士给他指的路和刚才她要走的正好相反,她要是按着刚才的路走,注定是要去走冤枉路。 穿过营帐之后,言玥才是看到了这军营到底有多大,眼前这靶场竟然比马球会上的马场还大,放眼望去,数十名将士在靶场上拿着弓箭,对着靶子进行操练。 而此刻的楚怀仲正一身戎装,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金国的将士。 幽深的眸子不经意间划过,竟落在了靶场旁,那抹娇小的小人儿身上。 而那娇滴滴的小人儿,此刻也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 第20章 射箭 言玥穿了一身青衣, 楚怀仲见了有些一愣, 似是没太认出来, 但又似是认出了她, 反正是站在那里恍神的瞧了她好久。 他这么一瞧,就免不了站在他身边的将军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靶场旁站着两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穿着一样的衣裳, 梳着一样的发髻, 看着也就十一二的年纪,模样长的清秀,似乎为首的那个容貌更胜几分,不过也都是难得的美人坯子,那将军好奇的回头了眼楚怀仲,可见摄政王的目光竟然还未收回,想着两位姑娘的穿着,像是哪个府里的丫鬟装扮, 难道是王爷府中的宠妾? 可他从未听闻王爷府中有什么妾室, 更何况这两个姑娘的年纪看着……… 这位将军心里正想着, 难道他们这位摄政王喜欢小姑娘?就在他想的出神的时候, 楚怀仲却在这时回过神,发现他也正盯着言玥看,便是眸中略显凌厉,语气中颇有一种护食的味道。 “南将军,看什么呢?” 南西城被楚怀仲这么一问, 当即吓得收回了目光,摄政王看上的女人,谁人敢犯。 于是连忙解释,“属下在看那边远处的粮草是否都安顿好了。” 言玥身后不远处便是粮仓,此刻正有辆粮车在往粮仓里运粮食,楚怀仲是何人,怎会不知兰西城说的不是真话。 “真的?”他口气里充满了威胁的味道,就像是严刑拷打。 南西城吓得喉咙一紧,当下额头就吓出了冷汗,但因为说实话的下场肯能会更惨,所以他咬着牙,还是没认,“末将没有说谎。” 楚怀仲见他吓的那样,虽然知道他在说还是没说真话,但到底跟了他很多年,知道他没那个胆子,于是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而就在他们两人说话的功夫,言玥便已经走到了高台下。 “臣女给摄政王请安。” 她微微福了福身,这高台距离地面大概有一人多高,言玥站在下面,刚好没过她的头。 她本就是来把糕点送给他,顺便亲自表示感谢的,所以当她看到楚怀仲在高台上之后,她便是径直的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但因高台乃是军营巡查训练的地方,言玥不敢贸然上去,所以就止步在了台阶处。 当楚怀仲见到言玥站在高台下后,便是想也没想的走了下去。 方才他之所以瞧了言玥那么半天,其实是在疑惑她为何是这身打扮,一身青衣梳着两个丸子头,若不是他识得尚书服丫鬟的服饰因而多看了两眼,险些没认出来。 于是他走近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这衣服?” 见惯了官家小姐穿金戴银,以前见到言玥皆也是那般的打扮,可如今这青衣穿在她的身上,倒是有别具一格的清新秀雅,一下子竟小了许多,看着就像是个十一二的小姑娘。 提起这衣服,言玥也是尴尬。 “为了行走方便,故此才乔装打扮了一番。” 言玥觉得她这身装扮颇为别扭,但楚怀仲瞧着倒是觉得多了几分可爱。 “会射箭吗?” 楚怀仲都是并不纠结她的衣着。 此刻靶场上的将士都在刻苦的操练,言玥听了楚怀仲的话,一脸诧异的指着自己。 “我吗?” 她怕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嗯。” 楚怀仲轻嗯了一声,看着似乎心情十分不错。 “不会。” 言玥倒是没有一丝犹豫的诚实回答。 她自小娇养在尚书府,从出生便是尊贵的大小姐,平日里琴棋书画她倒是没少学,可这拉弓射箭,别说会了,她连碰有没碰过。 但这也没什么觉得丢人的,毕竟整个金都城的女子大概都不会射箭,又不是只她一个。 “无妨,本王教你。” 楚怀仲不知道为什么,倒是突然来了兴致,也不待言玥同意与否,他就带着她去了靶场。 摄政王要教一貌美女子学射箭,此情此景,这靶场上的将士哪里还有心思操练,个个都好奇的围着看热闹。 要是按着平时,楚怀仲自然是冷着一张脸狠狠的呵斥他们偷懒,但这次他竟然默许了。 “王爷,我真的不会射箭,怕是您教了也是白教。” 言玥瞧着楚怀仲那兴致盎然的模样,她怕是一会自己表现的太过笨拙,驳了摄政王的雅兴,等那时候惹得他不悦,到不如现在就赶紧将这件事给推了,她是来给他送糕点的,又不是来学射箭的,他愿意教也该问问她愿不愿学。 “你是本王教射箭人里面最没信心的一个,还没学怎就知自己不行。” 楚怀仲这话听着虽是在责怪,但语气上却十分温和。 “我又没想学,还不是摄政王殿下自己想教。” 言玥心里当然也不愿意,她把这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楚怀仲,反正一会她给他丢人可别怪她。 楚怀仲直接无视了她的话,那样子是教定了她这个徒弟。 他站在她身边举起弓,手刚好把弓柄最中间附的位置让给她。 “握着这。” 他示意着言玥握在弓柄最中间的位置,此刻这么多将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言玥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似乎不学也是不行了, 于是只好乖乖地伸出小手,握住那弓柄的附处。 可言玥刚握住那弓,楚怀仲就用另一只手转而握在了她的手上,他的手掌连带着那弓和她的手全部包进了他的掌心。 而此时方才还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不知何时竟莫名其妙的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的胸膛时不时的摩擦着言玥的后背,掌心透过手背传来的温度再加上楚怀仲胸口处一阵阵的温热,一时间一股脑地全部充斥向她的大脑,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蒙的。 “把手给我。”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楚怀仲竟已经在她的另一只手里塞了一只箭。 见眼前这小人儿迟迟不肯举箭,楚怀仲便是直接抓着她的手,将箭镞置于弓的附处,左手握住箭冒,右手端扶着箭镞,而后带着言玥的手一起,拉开弓弦。 他是在教言玥射箭,自然是要告诉她这射箭的窍门。 低沉的声音便是在言玥的脑袋顶缓缓响起,“射箭最重要的就是准头,箭镞要对准靶子,弓臂要与视线保持一平,调整呼吸,要心无杂念,不受外界干扰,对准目标一击即中。” 楚怀仲的话音刚落,言玥便只听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出,直中靶中红心。 “好!” 楚怀仲这一箭引来了在场所有将士的欢呼叫好。 可言玥却是全程都在蒙的状态,直到她看到那箭插,在靶心正中间,她才是恍然回过神来,此刻心里便是跟那些将士们一样的激动,她回头看向身后的楚怀仲,眼神中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崇拜。 “要自己来一次吗?” 楚怀仲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眸中竟多了一丝笑意。 “我自己?怕是不行。” 言玥从没体会过这种箭在弦上的感觉,方才楚怀仲一箭射中靶心,她虽然觉得十分的过瘾,心中隐约想要尝试,可见那比她手臂还要长的弓,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而且这弓太沉,我好像拉不动。” 这弓当初在设计的时候,所考虑的是在战场上使用如何能够一箭击中目标,所以为了提高精准度,这弓的设计远要比普通弓箭更大更沉几分,而为了射程能够更远,弦的材质也都是选用最粗的牛筋,寻常男子拉动都会觉得十分吃力,更别说是言玥这样瘦弱的女子了。 “无妨,本王帮你。” 这弓箭对于言玥来说,便是使出吃奶的劲都不管用,但对于楚怀仲来说却是家常便饭一般的简单。 “一会你只管找准角度,我会跟着你的角度帮你提弓,记住要心无杂念。” 楚怀仲说的心无杂念,言玥不知道此刻她心脏如小鹿般的乱跳算不算有杂念? 依旧还是那双温柔的手掌握着她的手,但与刚才不同的是,刚才是楚怀仲带着她,而此刻他只是跟随着言玥的手,只管帮着她去提那沉重的弓箭。 既然试,言玥就要认真的试,她将箭镞对准前面的靶子,按着楚怀仲告诉她的方式,静下心来,心无杂念。 其实她从小到大都对和射击有关的东西充满兴趣,于是喜欢大于了紧张,她认真的用箭镞校准靶子上的红心。 “找好角度松手即可。” 言玥已经找好了角度,于是楚怀仲话音一落,言玥便松了手。 那箭离弦之后,便径直向着箭靶冲了过去,众人的目光皆跟随着那飞射而出的箭看向远处的靶子,大家都在猜测这小姑娘射出的这一箭会是个什么结果。 而言玥松手之后也紧张的目视前方。 嗖的一声,箭镞稳稳的插在靶中红心之上,没入三分。 “好!” 这一箭又引起了在场的所有将士一片掌声,方才楚怀仲要言玥射箭,众人瞧着这只到摄政王肩膀处的小姑娘,皆是抱着一副看热闹哄小孩的心态。 可当言玥一箭射中靶心之后,将士们除了欢呼之外还有不绝于耳的惊叹。 一箭中的的本事,他们这些大男人每日训练,只怕也要练上个一年半载的时日,还要看天赋如何,若没有天赋也未必能够达到这个水平。 可言玥一个女子却只和摄政王学了一遍,就能轻松击中,众人皆纷纷议论,这个长得貌美却穿着如此普通的女子到是何身份 一箭中了靶心,言玥自己都惊呆了。 “这………我竟然中了?” 她第一次射箭,莫说一箭中的,便是擦个边她都已经很开心了,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不偏不倚射中靶心。 言玥回头看向楚怀仲,心里想着,该不会是楚怀仲暗中帮了她? 方才楚怀仲只是跟着她的角度,并未做出任何的干预,不过当所有人都惊讶于言玥竟然能一箭中的的时候,她瞧着楚怀仲反倒是表现的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惊讶的他,那样子就好像这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若是不信自己,还可再试一次。” 言玥没想到,她对自己都这般的没有自信,楚怀仲倒是一点都不怕她掉链子,丢他面子。 不过言玥自己也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么高的技术含量,毕竟这弓箭无论是她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碰过,这一次中的可能是歪打正着,若再试一次便就能见到分晓了。 楚怀仲俊眉一挑,示意她再来一次,言玥便也不客气,握住弓箭,瞄准靶心,箭矢飞驰而出,果然又中了红心。 “好!好!” 这一次中的,不仅打消了言玥对自己的疑惑,也更是解开了方才许多将士心中的疑惑,一次是歪打正着,那么两次便怎么都不会是巧合了。 “王爷,这位姑娘竟有如此高的天赋,敢问姑娘是何身份?” 言玥这两箭让在场所有将士叹服,楚怀仲看着言玥,唇角上扬,十分随意又带着一丝骄傲的说道:“她是尚书令言大人之女,本王未过门的王妃!” 楚怀仲说完,众人才是后知后觉,原来眼前这穿着十分普通的女子,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尚书令之女,他们未来的摄政王妃。 “末将见过王妃,王妃箭术如此高超,远在我等之上,敢问王妃可有什么诀窍,还请不吝赐教。” 那将士是打心里叹服言玥的箭术,虚心想要向言玥请教,可言玥活了两世,若是问她做糕点或者琴棋书画什么的,她倒是颇有心得。 可这射箭,她这也是第一次接触,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射中了,哪里有什么诀窍能教给他们。 见着将士们恳切的目光,言玥转而求助身后的楚怀仲,可却发现楚怀仲此时也和那些将士一样,正等着她回答。 在众将士面前,她若是说她没有诀窍,怕是会打消了大家的积极性,也会让人觉得她吝啬,不肯将秘诀公布给大家,可若是让她硬说,她又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就在言玥十分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玉芙在一旁开口。 “我家小姐自小投壶就是一顶一的高手,不管那壶至于多远多难的位置,我家小姐都能投中!” 玉芙的这一番解释算是解救言玥于水火,她于是也顺着说道。 “我今日是第一次接触弓箭,不过我自就小喜欢投壶,从小到大也练了数十年,想来可能是和这个缘故有关吧,不过我觉得若是想要达到目标,刻苦训练要比任何技巧都重要,大家还是要刻苦训练才是。” 这投壶和射箭,虽然射出的方式不同,但这准头却是大相径庭的,投壶时也需要静下心来,心无杂念,不受外界干扰才能投中,而这射箭的真谛也是如此。 “多谢王妃,末将受教了。” 这将士一口一句王妃的叫着,她还没嫁给楚怀仲呢,这称呼叫得未免有些过早,不合规矩。 言玥本以为楚怀仲会提示一下,毕竟他们还有些时日才会大婚,这样一叫万一传出去,肯定会引起非议,可楚怀仲却根本没有要澄清的意思,这里是他的军营,言玥又不好当众驳他的面子,毕竟他是摄政王,这一秒高兴眼里含笑,下一面若是惹怒了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好了,你们都抓紧训练,谁若是能超过王妃,本王赏黄金一两!” 楚怀仲这话说的慷慨,但将士们心里却是明镜,摄政王妃的箭术精湛,恐怕只在摄政王之下,所以这赏赐,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楚怀仲说完看了眼言玥,示意她跟他走,于是他便是带着言玥向前面的营帐走去。 “摄政王殿下夸下如此海口,就不怕这些将士般空了你的摄政王府?” 言玥一边跟着楚怀仲,一边问道。 刚才他说完,言玥就想着,这军营里有上千名将士,到时候若有人超过了她,他便给这人黄金一两,若有十人超过了她,那他便给他们黄金十两,这里有上千名的将士,还不得把楚怀仲这家底都般空了? 楚怀仲听闻身边小人儿抛来的问题,他眸中含笑道:“言小姐无需担忧,本王家底殷实,莫说这区区一千将士,便是整个金国的将士也搬不空本王的王府,不过………” 他俊眉一挑,“言小姐这般替本王担忧,本王还当真是找了个会过日子的媳妇。” 这话听着,楚怀仲怕是对她存在什么误解,言玥连忙否认。 “摄政王误会了,我并这么想,我只是觉得那些将士超过我应该很容易,摄政王该选个厉害的人做他们的目标才是。” 言玥只不过是觉得这么多将士,日后远胜于她的人定是比比皆是,楚怀仲这么说,虽然是对这些将士们的一种激励,可每人一两黄金,这奖赏也实在太大了些,若是人人都得去,便就失去了这奖赏最初的本意,而且她也只是单纯的替楚怀仲担忧,毕竟一千两金子可不是个一千两银子那般的小数目。 “言小姐难道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 言玥瞧着他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的模样,她才第一次摸箭,难道她该对自己有信心?那也未免太盲目自大了。 “若本王说日后加以练习,你的箭术只在本王之下,而能超越你的人屈指可数,你可会信?” 言玥大惊,“这怎么会?” 那么多的将士每日勤学苦练的,难道还超不过她一个毫无基础的小女子? 楚怀仲只是微微含笑,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说:“言小姐若是替本王心疼金子,那便让他们不能超你便是。” 言玥撇嘴,“摄政王殿下说的倒是轻巧。”可转念她又说:“就算是超过我又怎样,反正也是摄政王殿下奖赏将士,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方才差点被楚怀仲给绕了进去,她和楚怀仲不过只是半年之约的协议关系,她为何要替他心疼金子? 若是摄政王府真的被他搬空了,日后待她嫁过去,她这个管家也能落得个无事一身轻,如此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楚怀仲自然瞧出了言玥心里打的小算盘,于是他说道:“这和言小姐自然有关系,王府里值钱的物件本王大半都给了言小姐做聘礼,若言小姐真的输给了许多将士,你可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本王变卖家当?” 言玥………… 楚怀仲用可抵半座城池的聘礼来迎娶她,这件事早就在整个金都城都传遍了,楚怀仲当下这么一说,言玥到是觉得她竟有些对不住他。 转眼言玥已经跟着楚怀仲进了营帐,她想着,虽然这半座城池的聘礼是楚怀仲自己愿意给的,但到底是拿人家手短的道理,于是她想了想。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爷变卖家产,想来他日我嫁入王府,父亲必定会准备许多丰厚的嫁妆作为陪嫁,到时便用这些来犒劳将士,填补王府的开销吧。” 言玥说的极其认真,极其的赤诚模样,她是想着,父亲给她备再多的嫁妆该也不会比摄政王的丰厚,所以里外里她都亏不上,她可是真心将她的嫁妆拿出来给他用的。 楚怀仲见着言玥一脸认真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本王方才只是与你说笑,你又何需这般认真,以本王在金国的地位,何需动用你的嫁妆。” 他说着转身便坐到了椅子上,目光落即玉芙手中拿着的食盒,便是指着那盒子,心情似乎很好的问道。 “这是给我的?” 要不是楚怀仲提醒,言玥险些都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她接过那食盒,拿出那盘花糕,将其将放到桌上。 而后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花糕,以谢昨日摄政王的救命之恩。” 楚怀仲饶有兴趣的走到桌前,拿起一块糕点,看着那糕点中夹杂着的花瓣。 “这花糕是用何花所做?” 寻常的花糕常见用桂花,也有用菊花或海棠的,可楚怀仲看着这花糕里花瓣的形状,这三种似乎那个都不是,不免好奇了起来。 “这花糕是用半边莲所做,我听说半边莲可解蛇毒,所以便用了这个来做花糕。” 言玥说完,楚怀仲便是仔细的打量起手中这块精致的糕点,没想到只是一块小小的糕点,竟用了这般多的心思。 “你是如何知道本王中蛇毒的?” 想起昨日,他分明交代了寒枫,这件事不让言玥知道。 楚怀仲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可玉芙当下却是心头一惊,那心虚又害怕的模样,根本不用招就直接出卖了自己。 “是王爷蛇毒发作的时候我听到的,当时我虽昏迷,却听得见屋子里的声音。” 玉芙是她的人,她自然是要保住她,于是便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不让楚怀仲有问责玉芙的机会。 “哦?既是这样,那你昏迷时除了本王蛇毒发作之外,你可还都听到了什么?” 楚怀仲显然是知道言玥在有意的包庇玉芙,所以才故意这么问。 言玥当时昏迷的没有一点意识,哪里知道当时除了摄政王蛇毒发作之外还都发生了什么,但楚怀仲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她心下一急,脑袋一转,便是说:“我当时只在摄政王蛇毒发作的时候有了一丝意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言玥这谎扯的,连她自己都佩服她自己,某人见着眼前这小人儿如此会狡辩,便也只是一笑了之,并没有再继续追究。 言玥见楚怀仲没有再追问,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见着楚怀仲拿着那糕点迟迟不吃。 “殿下尝尝味道如何?” 她可是用了一早上的时间做了这盘糕点,这做糕点的最大乐趣就在于得到品尝糕点人的评价,可她瞧着眼前这人似乎并没有想要入口评价一番的意思。 “本王不吃甜食,况且半边莲治疗蛇毒的用法是取之茎叶捣烂冲于酒服下,其药渣外敷于伤口表面,而你将这茎叶去掉只取其花瓣,这花瓣再经过高温蒸煮之后便已经失去了药效,根本起不到解毒的作用,不过心意不错,本王心领了。” 楚怀仲说完便将手中的花糕又放回了盘中。 这下言玥傻眼了……… 她兴致冲冲的做了一盘花糕以示感谢,可她不懂医药,并不知这每一种草药都有它不同的用法,而一种草药,针对不同的病用法也截然不同,此刻言玥才是体会到中医药理的博大精深。 如此被楚怀仲当众揭短,言玥不免有些尴尬,但仔细回想起来,家里的那本药书似乎只是记录了各种药材所长的形状和特点,对于每一种药的用法和用量只是一笔带过,几乎算是没提,那书上只写了一句内服可驱蛇毒,言玥便以为只要吃了就行。 她哪里知道这东西还要捣碎了对酒冲服,这药理哪里是她想的那么简单,现在想来她实在是太蠢了。 “那摄政王的蛇毒………?” 她做的花糕解不了毒无所谓,她其实还是比较关心楚怀仲体内的蛇毒怎么样了。 毕竟王御医让他静养他不肯,寒枫又说他忙于朝政和军务,每日忙的连膳食都顾不上吃,也不知他没时间吃饭,是不是也忘了服药?长此以往这样下来,身子岂不是要累垮了? “本王体内的蛇毒已无大碍,你无需听王御医那般夸张。” 当年在战场上他身受重伤,可带着伤他依旧还是击败了敌人,大获全胜。 故此在他眼里,便从来没有休养二字,若是他传出身体有恙的消息,那么觊觎金国之人,便就会虎视眈眈,边关敌国也会蠢蠢欲动,到那时将会使整个金国至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他又如何向皇兄交代?向百姓交代? “可………” 言玥本还想再说,毕竟依玉芙的叙述,他明明伤的很重,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整个金国的百姓,他也不该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可她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一个孩童的声音打断。 “王爷,王强大哥他要走了,你快下令不让他走!” 言玥闻声看去,竟然是刚才将她堵在门口的那个小将士阿虎。 他跑到楚怀仲跟前,看到言玥在这里时微微有些一愣,但转瞬他便继续拉着楚怀仲的手哭诉道。 “王爷王强大哥走了,他不要阿虎了,求求你别让他走行吗?” 因为刚才听了王强将士的讲述,所以言玥对这件事也算是略知一二,听阿虎所言,想来那个王强将士在收到了妻子的家书急招后,一会便准备离开了。 将士离开军营回家探亲,都是要经过楚怀仲的同意,这叫阿虎的小将士倒是个鬼精灵,知道来找楚怀仲让他下令不让王强走。 只是这将士常年在外征战沙场,就是不征战的时候,因着将士来自金国的五湖四海,所以要想回家也是不容易的。 能得一次回家的机会,这个叫阿虎的小将士为什么会这么反对? 见他哭的伤心,言玥便是俯下身子问他,“他不过是回家探亲,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让他走?” 言玥瞧着外面的将军将士都十分的畏惧楚怀仲,可这个叫阿虎的小将士却丝毫不怕他,不但不怕他,还敢去拽楚怀仲的手,而楚怀仲竟也不气,这倒是让言玥觉得很特别。 “他回了家就被媳妇勾走了,怎么还肯再回来!” 阿虎气鼓鼓的说着,言玥没想到一个十岁大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想着他怕是对王强的媳妇又什么偏见,于是便想着替那个素未谋面但同是女子的王强媳妇说句话。 “你见过王将士的媳妇?” 阿虎回答:“没见过!” 他回答的倒是理直气壮,“没见过你怎么就知道王将士的媳妇不肯他回来呢?” 从一开始言玥见到阿虎,便觉得这孩子和普通的孩子有些不同,先不说他这么大的年纪,本不应该出现在军营了不说,单是这孩子的脑回路就与常人不同,他似乎对那个王将士过分依赖,而对其他人言语间总是充满敌意。 “你们女人不都是这么勾引男人的!” 阿虎白了眼言玥,竟是满脸的不屑。 瞧着他那表情,他这是认为她在勾引楚怀仲? 言玥回头看向楚怀仲,想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楚怀仲原本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语的态度,但阿虎这话一出口,很明显他很是不悦。 “阿虎!” 他的语气很冷,冷到言玥都觉得有些害怕。 而就在这时南将军走进营帐,看到阿虎果然在营帐里,便是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好你个小子,竟敢跑进王爷的营帐里告状,不怕王爷罚你,不许你吃晚饭?” “南西城,带他出去。” 显然楚怀仲对阿虎已经用了极大的容忍。 可言玥瞧着这孩子,总觉得他是心里有什么疙瘩,所以才会这样。 这疙瘩若是不解,他可能会一直带着这份仇恨和偏见生活下去。 于是她阻止了南西城带阿虎出去,而后温声问他,“阿虎,你是觉得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勾引男人对吗?” 阿虎点头,“难道不是吗?你们不勾引男人,男人怎么跟你们走,我阿爹就是这么被一个叫狐狸精的女人给勾引走,不要我和我阿娘的。” 阿虎这么一说,言玥大抵是知道了,这孩子之所以对女子有偏见,因为他父亲,所以心中一直存在阴影。 “那你觉得你阿娘也是吗?” 言玥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对这瘦弱的小男孩十分的有耐心,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坏孩子,只是他总是在用着他的强势来伪装自己,伪装那颗藏在角落处敏感的心。 “我阿娘当然不是,她很温柔,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阿虎说的骄傲,而言玥便是一笑,“那你都说了,勾引你阿爹的是一个狐狸精的女子,而你阿娘不是,因为你阿娘是你阿爹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对不对?” 阿虎点点头。 于是言玥又说:“所以王将士身边并没有一个叫狐狸精的女子,而他回家只是回家去看他的媳妇,就像你阿爹回家看你阿娘一样,你在家的时候难道不期盼你的阿爹回家来看你吗?同样王将士也有妻儿,他也要回去看望他的妻子和儿子对不对?” “那他去了之后,还能回来吗?” 虽然阿虎觉得言玥说的都对,但他还是担心王将士去了之后就不再回来了。 “相信我,他只是回家探亲,他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阿虎似信非信的表情,言玥伸出小手指。 “我向你保证,要不我们拉勾?” 小孩子最信拉勾,言玥小时候便是这样。 “你可真幼稚,我才不要跟你拉勾,这都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阿虎一脸嫌弃的看着言玥,倒是弄得言玥一愣。 这时南将军开口替阿虎解释,“王妃莫怪,阿虎是王强在河边捡回来孩子,带他回来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口气,是王强悉心照顾才让他捡回一命,所以阿虎对王强的依赖很深,这次王强回家探亲,他觉得王强不要他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其实南将军不说,言玥也大概猜出了缘由,这个孩子这么小就经历了父亲的背叛,之后又险些丧命,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敌意,他唯独对王将士敞开心扉,但却被告知王将士的妻子叫他回家,他想起之前父亲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而抛弃了他,他便是觉得自己又要受到再一次的背叛,所以才会做出极力的阻止的举动。 言玥从一开始就有没生阿虎的气,哪怕他说她在勾引楚怀仲,她虽差异,但也觉得这是童言无忌。 “阿虎还是个孩子,我自然不会怪他。” 言玥说的认真,可阿虎却在一旁撇嘴。 “谁是孩子,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到是你一把年纪,还穿的像个小孩,可真幼稚!” 无缘无故又被提到了她的衣服身上,言玥觉得这次回去,她可以考虑一下让管家给府里的丫鬟换一身行头,特别是这两个丸子头,必须得换。 “是是是,你不是孩子,我是行了吧。” 面对这个伶牙俐齿的阿虎,她说不过,只当大人不计小人过。 可忽然她却发现了一个能够制服这鬼精灵的办法。 因为此刻阿虎正在对着桌子上的那盘花糕,一口一口不住的咽着口水。 言玥拿起那盘花糕递到阿虎面前,”想吃?“ 阿虎见着那近在咫尺的糕点,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盘花糕是我做的。” 言玥瞧着,是该她报仇的时候了,于是得意的又说:“刚才你那么冒犯我,我都没与你计较,现在你欠我一个道歉,你向我真诚的道歉,我便把这盘花糕送给你,你要是嘴再甜点,没准我哪天心情好,还会再做给你吃。” 言玥做糕点的水平在金都城的小姐堆里是首屈一指的,糊弄眼前这孩子完全绰绰有余。只是她在将那盘糕点递给阿虎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楚怀仲极其不悦的神情。 这盘糕点做的十分精致,别说阿虎想吃,就是一旁的南西城见了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傻孩子,王妃在给你台阶下呢,你还不赶紧道歉,不要吃的了?” 南西城怼了怼一旁倔强的阿虎,若这是旁的,只怕千金都难让阿虎服软,可此刻至于他眼前的却是那软糯糯,香甜可口,他连见都没有见过的花糕,这诱惑力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倔强。 “阿虎不知姐姐是摄政王的王妃,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姐姐见谅。” 美食当前,到底他还是服软了,虽然这表情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但这道歉言玥已经十分的满意了,于是她也拿起了做姐姐的架子,在阿虎的脑袋上温柔的胡噜了胡噜。 阿虎虽然十分不情愿被人这样当小孩子摸来摸去,但为了那盘糕点和以后的口福,他想了想还是忍了。 “喏,都给你,拿去吧。” 言玥大方的连盘子一并都给了他。 阿虎终于接过他垂涎已久的花糕,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 “谢谢王妃姐姐!” 阿虎说完便转身跑出了营帐。 兰西城见那小子跑的够快,他一脸紧张的连忙追上去,“臭小子慢点跑,别摔了那盘花糕!” 阿虎和兰将军离开,营帐里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言玥刚糊弄了那小鬼头给她道歉,心情别提有多好,可她笑呵呵的一转身,却刚好撞上了一脸铁青的楚怀仲,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言玥见状很是不解,当下问道:“摄政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利阿锦新文求预收,喜欢的仙女宝宝们去专栏加收藏哦! ●《娇鸢》求预收 北埭公主与南欲太子和亲,两国结交百年之好,传闻北埭荒蛮之地,公主样貌丑陋,脾气粗鲁是个莽妇,江鸾虽生的灵动,并不似传闻中所说,可到底与南方女子的娇柔相差甚远。 嫁到东宫之后,她努力让自己收敛,言行举止尽量温柔,落落大方,可不管怎么掩饰,总还是有一不小心露馅的时候……… 譬如她剪了夫子的眉毛做笔,训了太子的鹰做宠物,摘了太后十年才结一颗的长命百岁果,制成果汁献给牙疼的太后享用………给皇后出谋划策,训诫后妃,帮她宠冠后宫。 夫子颤抖的握着手中含有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毛笔,“此寿礼学生有心了。” 太后饮了治牙疼的百岁果汁:“太子妃甚得哀家欢心。” 皇后艳压群芳,皇上终于看到她的美:“本宫很满意这儿媳。” 边疆一月未上加急折子,皇上再也不用熬夜了,欣慰道:“两国好不好,全靠你们俩,朕陪皇后去赏花了。” 在太子容承眼里,不学无术,惹是生非,一喝酒还变身的太子妃江鸢,却成了众人的团宠,他怕不是自己眼瞎,就是别人眼瞎。 直到那日江鸢归国,发誓再不踏入南欲疆土半步,容承这才意识到,是他瞎了……… 小剧场: 内官来报,“殿下,太子妃她爬上树把鸟窝给掏下来了。” 一直以端庄自持,严于律己的太子容承再也坐不住了,他怒气冲冲到了院子,却看到江鸢正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只鸡蛋大的小雏鸟。 一双眸子似能掐出水来的望着他,“殿下,这小鸟死了母亲,你说我能把它养活吗?” 容承一怔,片刻是从嗓子缝里挤出一道声响,“能………孤和你一起养。” #高冷儒雅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南国太子*惹事生非视规矩如粪土的北国公主# 历史架空,追妻火葬。 第21章 端阳节 楚怀仲很是不开心的冷声道:“本王的东西, 你说送人就送人了?” 言玥瞧着, 他这冷冷地表情下竟隐约还有一丝丝的埋怨。 “不是你说你不吃甜食的吗?” “本王说了吗?” 言玥认真点头, “嗯, 说了。” 某摄政王一脸不信的想了想,他刚刚似乎……好像是说了他不吃甜食,可这话他虽然说过,但明明是做给他的花糕, 转手就送给了别人, 现下他这心里怎么都舒服不起来。 “本王是说我不喜甜食,但没说不吃糕点。” 有些人咬着牙狡辩。 言玥迷糊,“可这花糕就是甜的呀?” 是他说他不吃的,而且她还眼睁睁的看着他拿起来又放回了盘中,她是确定了他真的不吃,见阿虎喜欢才给了阿虎的,不然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把摄政王喜欢的东西送人……… “是吗?” 有些人在极力的给自己找台阶下, “既是如此, 那下次这糕点就不要再做成甜的。” 楚怀仲这话就似是随口一说, 满不在意又拿起茶碗品起了茶。 “摄政王殿下, 那还请劳烦您告诉我什么糕点不是甜的,馒头?” 言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只叫得楚怀仲听后,那含在嘴里还没咽下去的一口茶差点没呛出来。 瞧着摄政王那一会黑一会红的脸,言玥想着, 他刚刚倒是上嘴皮一动,下嘴皮一动的说的轻巧,现下她把这问题转给他,他也答不上来了吧。 好不容易把这口茶平安的咽下去,楚怀仲清了清嗓子,又换回了他之前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孔。 “既是来感谢救命之恩的,你的恩人不吃甜食,难道这不该是你解决的事吗?” 言玥哑言,的确她是做糕点的人,又是她来感谢楚怀仲的救命之恩的,这件事本是应该由她来解决,可也不能全怪她啊,谁让楚怀仲他自己口味青奇,明明甜甜的糕点就是很好吃,可他偏偏就不喜甜食。 “那摄政王不吃甜食,一定有喜欢吃的不甜的糕点,不如摄政王殿下说几样最喜欢的,我或许会做。” 言玥想着楚怀仲既然不喜欢吃甜口的东西,那他平日里肯定会吃一些符合他自己口味的糕点,只要她在这糕点里选一样她会做的,这样一来也免得她自己回去研究走了歪路。 瞧着言玥那一脸恳切,虚心求教的模样,楚怀仲顿了顿,而后站起身来道: “本王许久未吃糕点,叫不出名字,言小姐看着做便是。” 这一句看着做便是把言玥心里所有的算盘都给打乱了。 这还真是个难伺候的主,这花糕她就是看着做的,结果被告知他不吃甜食,现在还让她看着做。 言玥表面上眉眼含笑,但其实心里已经慰问他千百回了,见过事多的,没见过事这么多的。 “本王还要去校场练兵,言小姐还在病中,没什么事便回府早些歇息吧。” 楚怀仲说着便是向营帐外走去,可他刚走两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驻足回头看向她。 “燕窝与你的体质相冲,回府后不要再食,若真的想吃便等到五月初十你我大婚后,本王府里有血燕,与你的体质无碍。” 言玥见楚怀仲回身,还以为他是落了什么东西,没想到竟是叮嘱她不要再食燕窝。 “此事父亲已经知会于我,既是对身体无宜我自是不会再用了,只是五月初十?” 言玥看着楚怀仲,若是她刚才没有听错的话,他刚刚说五月初十大婚? 今日便已经是五月初四,那么距离五月初十岂不是只剩下六天? “言大人没有告诉你吗?五月初十你我大婚。” 楚怀仲表情异常的平静,就好似这结婚之人不是他而是别人似的。 “父………父亲还未与我说。” 想起昨天父亲与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想来这件事他早就是知道的吧。 “后悔吗?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楚怀仲瞧着眼前这小人儿一脸惊愕的表情,或许她真的没有那么想嫁给他吧。 “没………没有,就是觉得有点突然。” 既然答应了他,言玥就没想过不守承诺,只是她一直在心里认为他们结婚这事,怎么也是要个把月之后的事,可没想到六日之后她就要离开父亲,嫁去摄政王府了,免不了觉得有些意外。 见言玥否认了他的想法,楚怀仲的脸色缓和不少。 “你虽是嫁与我,可王府离尚书府也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你若是想家,随时回去便是。” 楚怀仲说的异常的轻松,可言玥知道,自来嫁进门的女子在夫家眼里便就认定了是他们家的人,巴不得她们一辈子都不要回娘家,别说时常,就是许久回去一次也要较劲脑汁的找个什么理由,才能回去,可楚怀仲竟一点都不限制她。 言玥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本就不是真正婚姻关系的缘故吧,有道是不喜欢所以才不会在乎,他们两个走到一起不过是各取所需,既然是这样,她回不回娘家,去了哪里,或许他忙的根本无暇关心。 “那臣女就先谢过摄政王了。” 楚怀仲瞧着她开心的模样,没再说什么,只是径直出了营帐。 而言玥自也是没有再在这呆下去的道理,玉芙收回食盒,扶着言玥二人便是离开了。 方走到军营门口,便遇到了寒枫。 “言小姐。” 有些人见到言玥后,免不得要心虚。 “寒枫,你不是说你不会来军营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就来了?” 刚才要不是寒枫说楚怀仲一时半会回不了王府,他自己也不会过来,她又怎么会亲自来军营,现下她有一种被诓骗的感觉。 “言小姐息怒,奴才本来是不来的,但临时收到军务,情况紧急,故此才赶来送军情。” 寒枫是故意诓言玥来这的,他为了事情不败露,还在王府里苦苦等了许多时辰,觉得言小姐此时差不该多走了,他才赶过来。 可是他千算万算,到底还是算错了时辰,被活活堵在了门口。 “既是这样,军情紧急,我便不耽误你了,快些去吧。” 寒枫拿军情说事,言玥又不是个不讲理的人,知道军务重要,当然不会再继续追究。 更何况不管当时寒枫怎么忽悠,最后答应来的都是她自己,现在又怎会将这件事怪在别人身上,而且若不是寒枫,她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射箭这方面竟然很有天赋。 玉芙扶着言玥上了马车,寒枫走进军营没多远便察觉有些不对,他回头看了看已经远去的车子周围,而后便是去了校场,找到了楚怀仲。 “王爷,奴才方才在军营门口遇见了言小姐,发现言小姐被人跟踪。” 寒枫刚到军营门口时便就察觉不对,但那时言玥还未出来,跟踪之人藏在暗中不动,所以寒枫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但言玥上了马车,马车启动后,他便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可看清是何人?” 寒枫回答:“只见草微动,并未见人,但绝非普通之人。” 那跟踪之人武功颇高,寒枫并未见人,只看见尾随着马车旁微微拂动的草丛才是确定,他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擅作决定,只能先来向楚怀中禀报。 “派暗卫保护言小姐,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来报。” 楚怀仲看了看前方训练的将士,神情不免露出一丝担忧。 -------- 马车停在尚书府门口,言玥一下马车,就看到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下人,在府门口进进出出。 他们手里都拿着许多东西,想起刚才楚怀仲说他们五月初十大婚,想来父亲便已经开始命人已手准备了。 走进前厅,里面摆满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箱子,管家正拿着账本清点数量,见言玥走进来,瞧着她这身装扮一愣。 “小姐,您穿这身是去哪了?” 一早上为了给言玥找半边莲他跑了金都城里大半的药房,回来后便开始张罗着小姐的婚事,方才玉芙让他给小姐备车,他虽知道小姐出府,但并没瞧见。 现在瞧着言玥一身丫鬟的行头,不免有些好奇小姐刚才这是去哪了。 “出去送了些东西,不想引人注意所以就换了这身。” 言玥倒是没想要刻意避讳管家她去了摄政王府,又去了军营的事,反正就算是她不说管家问马夫,马夫也会说。 就在这时高晓荷从后面走出来,手里也拿着一本账册,显然是将府里压箱底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玥儿你怎么穿这身呀。” 高晓荷和管家的话风基本一致,言玥尴尬一下笑。 “刚才出去了一趟。” 高晓荷一脸坏笑的看向言玥,“玥儿这是去那里,还需要伪装自己的身份?” 原本言玥觉得她去见楚怀仲本没什么,毕竟她心里坦荡,给他送糕点,完全是觉得她屡次病重,都是他帮了她。 而且在马球会上他还那么袒护她,她得知楚怀仲为救她又被毒死咬伤,不管出于那件事,她都该表示一下她的感谢,所以她才会想出做花糕给他的想法。 但被大夫人这么一说,她倒是不禁脸红了起来。 “瞧瞧,我这还没说什么,怎么就脸红了。” 言玥被高晓荷这么一说,脸颊便越发的热了,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这般的害羞,左不过就是去见了楚怀仲而已。 大夫人这么一说,管家也在一旁笑了起来,老管家是看着言玥长大的,如今言玥出嫁,他自也是跟着高兴,只盼她能夫妇和谐。 “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房了。” 言玥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就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玥儿,明日是端阳节,是你出嫁前最后一个节日,中午你父亲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留言有红包哦! 第22章 端阳节(二) “好。” 言玥顶着红彤彤的脸蛋, 随口答了一句就跑回了屋。 回到屋里她方才想起, 刚才怎么忘记问下大夫人, 糕点除了甜口的以外, 还有什么口味的。 言玥正懊悔着自己这脑袋不好使,玉芙便是在这个时候将两个药丸送到她面前。 看到这两颗黑溜溜的药丸,想起楚怀仲这个给她出难题的恩人,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十分认命的把玉芙手里的药丸, 一颗接一颗的送进自己嘴里。 因为忙活了一个上午,用过午饭后,言玥便觉身子乏的睁不开眼,待到她一觉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早已堆满满了各种金银发簪,锦缎玉器,玲琅满目,五花八门, 只叫得言玥有一瞬间的恍惚, 觉得自己是梦游到了长街上不知哪家商铺里, 只是这物件多到她数不清, 只怕比店铺里的东西还要齐全,必是许多家店铺凑在一起方能及得过。 高晓荷见言玥坐起身,忙走到她跟前,高兴的好像这些东西不是给言玥准备的,都是给她准备的似的。 倒是言玥, 见着这些女儿家喜欢的物件,竟然可以一脸的无动于衷。 “玥儿,快瞧瞧这些东西,你都喜欢哪个?” 言玥随便一看,也知这些都是金都城中最好的,既然件件都是好的,那便也没必要挑来挑去的。 “母亲你帮我看着选吧,我都行。” 这场婚姻原本就是假的,她一个假新娘又怎么会像真新娘那般的有兴致,对这些婚嫁用品挑来挑去,反正她现在是完全提不起来。 她重生之后,最棘手的问题便是不能再嫁给楚竟,而嫁给楚怀仲便是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只要她入了摄政王府,那么这辈子,她和楚竟便再无瓜葛。 “你这孩子,自己嫁人当然是要自己挑了,人家的女儿都是看了许多都觉不称心,你可到好,这么多东西摆在你眼前,你连看都不看。” 女子出嫁本就是一生之中顶重要的一件大事,她可是当成天大的事来办,生怕哪里有个疏忽落下遗憾,依现在看到是成了皇上不急太监急了,这事给她这个太监忙的团团转,人家皇上稳坐泰山。 “我这是想养精蓄锐,等大婚那日好有个好精神出嫁,挑东西实在太费精力,再说母亲给我准备的都是好的,我都喜欢。” 言玥说完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她不想让家人觉得她嫁给楚怀仲有一丝的不情愿,所以就找了个借口,让自己堂而皇之的不管这些琐事。 言玥这么一说,高晓荷想想觉得也是,挑选东西这件事的确很费精力,而言玥现在身子弱,眼看着结婚的日子在即,的确不适合在这些事上浪费精力。 “好好好,那这些我就帮你选了,你要是有不喜欢的,可一定要记得跟我说。” 言玥心里是想着她没什么不喜欢的,可嘴上还是应着,“我知道了母亲。” 高晓荷走后,言玥才想起一件事,她又忘记问大夫人糕点除了甜口还有什么口味的事,看来楚怀仲这糕点是要等上些时日才能吃到口了。 每年的端阳节言玥都会去山上踏青,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天刚微微有些亮意,玉芙便用管家一早去药房买回来的草药包,煮了一大桶的草药水倒进浴桶,只等小姐醒来。 因为起太早,言玥坐进浴桶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玉芙一边将草药水淋到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和后背,一边叫醒她。 “小姐,小少爷都睡醒了,你还要迷糊着吗?” 去年的端阳节,言玥就是带着弟弟去踏青的,今年她就算是不想带着他,这个小跟屁虫也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他起来了就让他等一会呗,谁让他非要赖着我,跟我一起去。” 言玥迷迷糊糊的嘟囔着,她在这温温暖暖的草药水里泡的舒服得很,一时半会的还不愿动弹。 这端阳节又叫浴兰节,因为从今日往后便是进入了盛夏,一日比一日热的难耐,身子燥热出汗不说,还会招来许多蚊虫叮咬。 而用这端阳节当天从山上采回来,带着露水的草药,煮水泡澡,便是可以起到祛暑祛虫,止痱治疗皮肤病的功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玄妙的说法,就是这草药泡澡还可以驱邪病。 能不能驱邪病言玥不知道,但每年踏青前她都会泡上这么一桶草药水,再上山踏青的时候,倒是少了很多蚊虫的叮咬,身子也不会因为出很多汗而觉难受。 “小姐,您这做长姐的怎么一点长姐的样子都没有。” 玉芙看着桶里舒服得都快要睡着的言玥,着实无奈。 “长姐,长姐你好了没啊!” 还不待玉芙再次开口催促,小少爷就自己等不急跑了进来。 六岁的孩子还没那浴桶高,他跑过去看不见桶里的言玥,急的扒着浴桶往上爬,直吓得跟在身后的徐妈妈连忙把他抱下来。 “诶呦我的小祖宗,你再摔着!” “长姐!” 徐妈妈把小少爷抱起来,言珂这才是看见长姐,而此刻的长姐竟然在浴桶里睡着了。 春困秋乏,言玥心里想着,现在该就是春困的表现吧。 “长姐!长姐!快醒醒!” 言珂趴在言玥的耳朵根上叫唤,只吓得言玥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言珂那稚嫩的小脸满是坏笑的看着她。 “小姐,再不出发,只怕就真的要过时辰了。”玉芙提醒。 这所谓踏青,自然是要清晨踩着露水去踏青,待一会日头升起,温度上来,这露水没了便就没有了踏青的意义。 言玥自然也知道不能纵容自己睡太久,毕竟她也是想要去踏青的,于是叫徐妈妈将小少爷带出去,她便是出了浴桶,穿好了衣服,准备出发了。 马车行驶到郊外一处最近的山,到这里时天已经大亮,言珂一下马车,就高兴的完全展露出了作为一个孩子该有的活泼,一股脑地扎进山里,徐妈妈紧忙乎的跟在身后,却还是被落下一大截。 这里不同于府里,言玥担心徐妈妈一个人照顾不周,让言珂出什么意外,便叫玉芙也跟着一同照看小少爷,毕竟徐妈妈岁数大了,比不得玉芙能追得上那个淘孩子。 言玥担心言珂,可玉芙却担心言玥的身子。 “我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事的,珂儿小不懂深浅,我担心他出意外。” 玉芙虽然还是不放心言玥,但小少爷那里也的确更需要照顾,于是虽然一脸犹豫,但还是跟着徐妈妈的方向追去了。 去的时候她还在想,小少爷这么小,出来踏青大夫人怎么也没多派两个人跟着? 言珂一股脑地冲到了山里,徐妈妈和玉芙也跟着跑了进去,言玥一个人站在外面,看着四周的重峦叠嶂,隐约听到有流水的声音,寻声一看,竟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处小溪。 言玥并没觉得踏青就一定要上山,言珂那小子是有一身的精神头无处发泄,而她若是爬一圈山下来,怕是回去便又要病个几日,数不清的汤药一股脑地用来吊命了,故此她便是在这山下踏踏草,采采花便就好了。 溪水哗啦啦的从山上向下流淌,清澈极了,言玥蹲下身将手置于溪水中,清凉的流水划过肌肤,再加上山里清新的空气和一阵阵飘来的花香,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般令人心旷神怡。 小溪边长了不少颜色靓丽的野花,言玥想着那小子贪玩,一时半会怕是不愿意回来,便采了一大把野花,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来,开始编起了花冠。 可她刚坐下还未动手,便听到山里传来徐妈妈的一声惊呼,“少爷!少爷!”那声音听着声嘶力竭,可怕极了。 言玥听闻,心头一惊,一大把野花全部散落在地上,然后她便什么也顾不得,一股脑向山里跑去。 可山中丛林密布,言玥又不知她们入了山之后去了那个方向,跑进山里后言玥便不知了去路。 “徐妈妈!玉芙!言珂!” 她站在原地,周围到处都是树木和杂草,但哪边都没有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她心中焦急,可也只能一个个的叫着他们的名字,但都没有人回答。 就在这时,言玥忽然觉得有一股冷风向她袭来,她下意识回头一看,便看见一蒙面的黑衣人手持长剑径直向她而来。 她心中原本一直担忧言珂,可现下她却已经来不及担忧自己,那剑便已然在了眼前。 “咣!”的一声。 言玥以为自己今日只怕是要命丧在这片树立里的时候,从她身侧突然冲出一把剑,将黑衣人的剑直接挡去了别处,随之二人便交手在了一起。 言玥不懂武功,但见他们两人打斗,明显有一人处于下风,就在这时又有一黑衣人出现,加入了打斗之中。 要杀她的是一蒙面黑衣人,而如今救她的也是蒙面黑衣人,现在三个黑衣人在一起缠斗,她根本分不清谁和谁是一伙的,哪个是要杀她的,哪个是要保护她的。 不过她瞧着这三个黑衣人有一人腰间挂了一块玉牌,那么由此她可以推断另外两个没有带玉牌的便是一伙的了。 果然刚才还处于上风,带玉牌的那个黑衣人一不敌二,很快就落了下风,而后来的那个黑衣人明显和带玉牌的黑衣人两人武功不分上下。 如此刚才刺杀她的那个黑衣人又分出了精力,又一次径直向她冲来。 如此她便是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了。 就在这时,从她身后又出现一腰戴玉牌的黑衣人,他向言玥喊道:“快走!” 而后便开始和那个黑衣人交缠打斗了起来。 事发突然,言玥其实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了,她活了两世,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被人追杀这种要命的事。 忽然想起言珂现在还不知在何处,她心中放心不下弟弟,便没有听那黑衣人的话往外跑,而是向山里跑。 她一边跑一边看向四周,想要寻找他们三人的踪影。 可她只顾着找人,却忘了看脚下的路,于是一个跟头绊倒在了粗壮的树根上,整个人一头栽进了草丛中,可哪知草丛的另一头便是山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8 12:04:46~2020-02-19 12:2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溺毙晦暗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睡在月球上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祖母 当言玥睁开眼, 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闺房的床榻之上, 方才的事如梦一般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玥儿你醒了。” 她一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父亲温柔的面孔和关切的声音。 “父亲………” 言玥想要起身, 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力气能够支撑起她的身体。 “玥儿,你现在身子虚弱,快躺下别乱动。” 言良博坐到言玥身边,看着眼前浑身伤痕的女儿, 那每一道伤痕都犹如一把刻刀刮在他的心上。 “父亲, 珂儿他们怎么样?找到他们了吗?” 徐妈妈从山林里传出的那一声惊吼,她到现回想起在仍然心惊。 “他们都没事,玥儿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养病知道吗?” 即便父亲不说,言玥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经这么一摔,还能再醒来已经是万幸了。 “父亲,珂儿他有没有受伤还有玉芙和徐妈妈,她们都怎么样?” 言玥醒来, 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三个人的安危。 言良博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没事, 只不过是被人打晕在了林子中, 没有大碍, 倒是你。” 他迟疑了片刻,神情担忧。 “他们要害的人是我对不对?” 想起在林子中持剑冲她而来的黑衣人,若不是腰带玉牌的黑衣人及时出现救她,她只怕早就在那里丧命。 “你可看清楚那要杀你人的容貌?” 言玥摇头,“他们都遮着面, 女儿并未看清。” 言玥遭人暗算,先是下毒,后是暗杀,言良博紧蹙眉头,始终忧心不已。 “好了,玥儿你醒来便好,为父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切记这两日都不能下床。” 言玥乖乖地点头都记下了,而言良博走后,玉芙便紧跟着走了进来。 言玥亲眼看到玉芙安然无恙,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小姐,你昏迷了许久,吃些东西吧。”玉芙端来一碗青粥。 “玉芙,我昏迷了多久?” 言玥听着玉芙这话,像是昏迷了许久。 玉芙一边盛起一勺粥送到言玥嘴边,一边道:“小姐昏迷有两日了。” 从昨日清晨踏青遇刺到今日此时即将黄昏,言玥整整昏迷了两日。 “我昏迷了两日?这么久?”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么白白的昏睡了两日的时光,那么岂不是再有两日她就要与楚怀仲大婚了? “若不是王御医来给小姐医治,只怕小姐这条命都没了,哪里是只昏迷两日。” 想起昨日清晨发生的事,玉芙到现在都觉心惊。 “玉芙,昨日在山里,我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从摔倒之后的事便就不记得了,她很想知道她失去意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她是怎么脱离险境,怎么从山里回到府里的,还有那两个有玉牌的黑衣人,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而杀她的又是谁? “小姐,奴婢和小少爷还有徐妈妈当时都被人打晕,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玉芙有些后悔,在小姐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在。 言玥这才想起,刚才父亲说了,他们三个被人打晕,既是打晕自然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姐,你身上受了不少伤,一会奴婢给您换药,您可千万不要动,王御医说了,要想伤口愈合的快,不能下地走动。” 言玥从醒来就浑身疼的已经分辨不出是哪里传来的疼痛,当玉芙掀开被子为她上药的时候,她才是感觉到她的身上到底有多少伤。 “玉芙,我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被绊倒的那一刻,后面的事她便什么都不记得,如此她连自己滚下了山坡都一无所知。 “管家说发现小姐的时候您就已经浑身是伤了,当时是在山坡下发现您的,想来应该是从山坡上混下来导致的。” 玉芙用纱布一点点擦拭着伤口,那药触碰到伤口传来的刺痛再掺杂着伤口本身的疼痛,那一刻言玥疼得额角直冒冷汗。 “小姐,都怪奴婢不好,当时我要是不去追小少爷,一直跟着你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玉芙从苏醒后就一直在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有坚持跟着小姐,如果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想来那坏人就没有机会下手了。 玉芙想的天真,但言玥是见识了那两个刺杀她的黑衣人武功到底有多高强,以当时的情形,不管她身边有没有玉芙跟着,想来那黑衣人也都是会下手的,而她更是庆幸当时玉芙不在,如若她在,她很可能当时就被杀害了。 “这件事不怪你,是我要你去照顾珂儿的,而且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你又何必自责” 言玥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可那伤口实在太疼,玉芙又刚好将药擦在她的伤口上,言玥忍不住的蹙眉,嘶了一声。 “小姐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言玥本不想打击她,可她这手的确有些重,只能点头道:“玉芙你再轻一点。” 玉芙这丫头,平时看着是个挺细心个人儿,可做起这种事来到显得有些笨拙。 “小姐真对不起,您暂且先忍耐两日,待两日之后您和摄政王大婚,这药便还是由他来为您上,奴婢见王爷给您上药的时候,您一点都不觉疼。” 玉芙说的认真,可言玥听这话却觉有些不对,什么叫还是由他来为她上药? “我昏迷,摄政王来过?” 言玥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玉芙点头道:“王御医是王爷亲自请来的,他当然来过。” “那他?” 言玥还是更注重上药这件事,毕竟她身上大大小小多处伤痕,若是他上药,那岂不是………? “当时小姐伤的浑身都是血,奴婢又昏迷,府里的丫鬟人敢上前,王爷急着为小姐止血就只能亲自来了。” 言玥震惊。 “府里的人怎么连个上药的都没有,那母亲呢,母亲总可以吧?” 这偌大的尚书府,这么多人,难道都找不到一个为她上药的人吗? 偏要摄政王殿下亲自上阵? “小姐当时实在是伤的太厉害,衣服上染满了血,府里的丫鬟们见了都吓哭了,哪里还敢上前,还有大夫人………” 玉芙顿了顿,“大夫人因为没有多加派人手被老爷责罚,到如今还在关禁闭。” “母亲竟然被父亲关禁闭了?” 言玥没想到,大夫人竟然因为这件事被父亲责罚,不过想来依着父亲的性格,大夫人思虑不周,这件事他定是会迁怒于她的。 但大夫人只是一时疏忽,她也不知她会被人追杀,所以她倒是觉得母亲也很是委屈,待父亲再来,她便要为母亲求情,不要再关禁闭。 上完了药,言玥又吃了王御医的汤药,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按着王御医的嘱咐,这药里放了些有助安神睡眠的药物,所以言玥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天亮,再一睁开眼,身子的确要比昨日好上一些。 “老夫人,您慢点。” 言玥刚一睁开眼,便听到了玉芙的声音,在府里能被尊称一声老夫人的,除了祖母便再没有旁人。 “祖母。” 言玥只需要听着声音,便就能辨别出来人定是祖母无疑。 “诶呦,我的好玥儿,快让祖母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老太太一头华发,身材微微发福,虽已然是花甲之年,但皮肤依然保养的很好,一身墨蓝色锦衣,头饰金钗玉坠,周身散发着慈祥,却又不失威严的气场。 “祖母您怎么回来了,您不是要到明年才回来吗?” 言老夫人在今年三月时去了寺庙修行积德,这一去便是一年,要到明年的三月份才回来。 故此言玥见到祖母后十分意外,祖母信佛一向虔诚,自是雷打不动的习惯,而如今这时间显然并没有满一年,可祖母却破例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你父亲就要背着我把你给嫁了!” 显然言玥出嫁这件事没有告知祖母,言老夫人很是挑理。 言玥记得言珂出生那年,也正值祖母去寺庙修行,那是言家第一个长孙降生,整个尚书府皆喜气洋洋,父亲命人快马加鞭将这消息送于祖母手中,可祖母最后也只是寄给了言珂一条金锁,直到修行期满后,才是回来见到孙子。 当时通过这件事言玥便是知道,天塌下来也撼动不了祖母修行的心,想来父亲也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没有将她嫁人的消息告知祖母的吧? “父亲他该是不想扰了您的修行,所以才没有告诉您,不然他怎会不让您知道呢。” 这个时候,言玥觉得她还是有必要替父亲解释一下的。 “他这是没把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眼里,他竟然要背着我把我的孙女往火坑里推,你说我怎么能同意?” 火坑?祖母觉得摄政王府是火坑? 言玥有些迷惑,“想必祖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其实父亲他………” 言玥本是想再替父亲说句话,若说是火坑,三皇子楚竟那才是真正的火坑,她其实很庆幸当时楚竟上门提亲,父亲和母亲都没有答应,如若不然,她还真的是又入了火坑。 “玥儿你不用替他辩解,你从小到大一直平安健康,你父亲为官小心谨慎,从不得罪小人,咱们言家没有仇人,从来没有人想要害你,追杀你,可是现在你才刚和摄政王过聘就差点没了命,这以后要是嫁过去,那还不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危险重重?再说那摄政王是个出了名的狠角色,当初和他订婚的女子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你叫我怎能忍心将我的心头肉嫁过去?” 按着祖母话中所说,她被人追杀是因为楚怀仲? “祖母您的意思是这件事和摄政王有关?” 言老夫人肯定道:“要不是他,你又怎会被人暗杀?” 作者有话要说:向宝宝们致歉,今天的更新推迟了这么晚。 因为和家里人发生了些不愉快,所以一直没有灵感码字。 我有时候在想,一个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是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那么我会觉得这一世是白来一回,我希望当很多年以后,当我回忆起以前的时光,我会觉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得都是值得的。 我追逐着自己的梦想,从来都没有想要放弃,可梦想这条路太孤单,形单影只的我会因为看不到前路而觉得迷茫……有时也会不禁问自己,所坚持的这一切,得不到的支持,到最后真的是值得的吗?可即便迷茫,冷静下来的我,最后还是选择要坚持下去,可能我是真的喜欢,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 第24章 计策 言玥见祖母这般肯定的样子, 想来楚怀仲在朝堂上叱咤风云, 一手遮天的同时, 也定是树立了许多仇家。 这些仇家得知她要嫁给楚怀仲后派人追杀她这也不无可能, 毕竟她是尚书令的女儿,她嫁给楚怀仲必定会增长摄政王的势力,可若是她死了,摄政王不但得不到父亲的支持, 很有可能还会成为仇家。 这样一想虽合情合理, 可言玥总是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见的那么简单。 这时言良博听闻母亲回府,下朝后便匆匆赶了回来。 见到端坐在床旁的母亲,他走到跟前作揖,恭敬道了声,“母亲大人回来,怎也不告诉儿子一声,儿子也好亲自去城外迎接。” 言老太太瞧着自己这仅两月未见就变得这般圆滑的儿子, 冷哼道:“你嫁玥儿这么大的事都未告诉我, 我回来又何须要告知你?我看你根本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言老太太生起气来, 自是威严的不得了, 言良博听后立刻解释。 “母亲,儿子这不是怕误了您的修行,所以才没通知您吗。” 言良博的解释,显然言老夫人并不买账。 “你没通知我也就罢了,可你竟然把玥儿往火坑里推,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不会把玥儿当作你仕途上的一颗棋子,日后待玥儿及笄,你就给她找个普通官宦人家,平安过一生,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言老夫人是认定了她的儿子要拿自己的女儿来讨好摄政王,所以才连修行都不顾的赶回来。 可言良博从来都没有把他的女儿当作是仕途路上的一颗棋子,以嫁女儿的方式来让自己得到更多的权势。 他也希望能够给玥儿寻得一处好人家,找一个知冷知热的郎君,不图大富大贵,只求平安顺遂。 可这计划没有变化快,谁成想他不求权势富贵,可权势富贵偏偏来找他,当初三皇子和摄政王同时前来提亲,那情形哪还容得他再去找旁人。 再者说,如果他将这金国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都拒了,只怕才是断了玥儿的幸福,日后有谁还敢再上门提亲? “母亲,儿子从未忘过当初的承诺,只是事急从权,儿子这也是没有办法,况且儿子觉得摄政王对玥儿的态度,并不似传闻中所说那般” 传闻中摄政王不爱女色,更不喜女子亲近,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摄政王身边有女子出现,所以就自然的认为这传闻是真。 可直到摄政王亲自上门提亲,直到玥儿一次次危难当头,他见着摄政王眉头紧锁,万分担忧的模样,他便是知王爷对他的女儿有真心。 更何况昨日若不是楚怀仲发现玥儿被害,将他们从山中救出来,只怕他的玥儿和珂儿已经在山里喂了野兽。 “那都是表面!只是图一时新鲜,皇家的男人有几个是长情的?如今玥儿还没嫁过去就引来了杀身之祸,日后嫁过去岂不是要日日过着刀尖上的生活,她可是你的女儿,你也忍心?” 颜良博知道,未来终有一日,宜王和摄政王是要走到争夺皇权的那一步的,到那时摄政王胜便罢,若是输了不止是玥儿一人,只怕是整个言家都要跟着倾覆。 这也是为何言良博在朝堂始终保持中立,不跟随任何一党的原因。 “母亲,玥儿遇刺之事尚未查清,这事还不能妄下定夺。” 言老夫人只知言玥在山中被人暗杀,却不知言玥在府中早已被人暗中下毒暗害,如今尚书府已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而刺杀之人和下毒之人是否是同一个人所为还尚未可知,故此他并不能确定这件事是因摄政王而起。 “你莫要说这许多,只要我在一日便就不会同意玥儿嫁去皇家,你现在就速去将这门婚事拒退了,日后我再亲自给玥儿找一个好婆家。” 言老夫人是铁了心的不同意言玥嫁给楚怀仲,而她之所以这般的有底气不畏皇权,是因为她手中有一封先皇的赦罪诏书。 当年言老夫人的妹妹明氏被选入皇宫,成为先皇的妃子,先皇将其视如珍宝,宠爱有加,可他宠爱的妃子太多,这圣宠还不到半月便淡了下来,如此明氏没了皇上作为依靠,没多久就被人陷害,香消玉损在皇宫之中。 先皇得知痛心疾首,为了弥补明氏,写下了一封赦罪诏书给明家,想要以此一命抵一命,以作为补偿。 言老夫人娘家只生有二女,如今只剩她一个,所以这诏书自然在她手中,如此她才有拒婚摄政王的底气,也是说什么都不肯让她的孙女再步入当年妹妹的后尘。 “母亲这………婚期将至,我们怎可拒婚。” 言老夫人是认定了要拒绝这门婚事,哪怕是冒着惹怒摄政王的风险,用出先皇的诏书也在所不惜。 而当初言良博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就是出于为玥儿的考虑,所以才收了摄政王的聘书,如今玥儿在这里多呆一时便有多一刻的危险,如果他拒了婚事,先不说摄政王会不会迁怒于他,他日后的仕途是否坎坷,就那隐藏在府里下毒之人,不知何时就会要了玥儿的命。 “有何不可,你若不去我就绝食,一直到你去拒婚为止!” 言老夫人见言良博犹豫不决,根本就不想去拒婚,最后她拿出了杀手锏。 而这招对孝顺的言良博来说十分管用,“母亲您别绝食,儿子去,儿子这就去。” 言良博走后,言老夫人无奈叹气道:“如今以他在朝中的地位,我早该想到他们不会放过你,是我思虑不周,应该在你十五岁的时候就帮你把夫家定了,这样也免去了如今这一场风波。” 言老夫人说着,心疼的转身看向言玥,却发现她心尖上的宝贝孙女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而是静静地睡着了。 “老夫人,小姐身子虚所以嗜睡了些,您别担心。” 言老夫人强忍者是湿红的眼眶,“没事,我的玥儿她会好起来的。” 可当她揭开言玥身上的被子,看见她遍体鳞伤的身体后,终还是没有忍住落下心疼的泪水。 言玥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她再一睁开眼,天已然有些擦黑。 “玉芙,已经晚上了吗?” 言玥发现之前身上的疼痛,现在已经明显减轻不少。 “小姐已经是第二天了,你瞧这天马上就要亮了。”玉芙说着将床前纱账掀起,透过窗子,太阳的确正在东边缓缓升起。 “我又睡了这么久?” 想起她昏迷了两日,醒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又昏迷了一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御医说了,就是要让小姐在睡中调养身体,小姐这一觉醒来,觉得身子可还舒爽?” 言玥虽然震惊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但这身子的确是好了很多。 “那我这么睡了一日过去,岂不是明日就到了我和摄政王大婚的日子?” 她依稀记得,在她半睡半醒的时候,她听到祖母以绝食逼迫父亲去与摄政王退婚,那她这婚还结吗? “小姐还知道你明日大婚,那今日可莫要再这般的睡了,明日王爷来接你,总不能接回去一个睡着了的新娘吧。” “你的意思是说明日的大婚照常举行?” 当她听到玉芙的话后,心中隐隐的担忧才算放下。 那日老夫人逼迫老爷退婚,言玥昏睡,内容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可玉芙是全程就站在旁边。 “小姐可想知退婚这事是怎么解决的?” 言玥点头,她想知道,就算玉芙自己不说,一会言玥也是要问她的,毕竟祖母认定的事,通常情况下是很难让她改变决定的,她一度以为她和摄政王的婚事可能真的要作罢了,可没有想到这么坚决的祖母竟然也会改变态度,她好奇心暴涨,自然想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芙一脸神秘坏笑道:“昨儿老夫人找了一位高僧来府上给小姐看病,那位高僧说小姐身弱多病活不过十八。” “什么?我活不过十八?” 言玥虽然很想说她长命百岁,但想起自己上一世的确没有活过十八就死了,而这一世她从重生到现在就没断过药,虽然被人说活不过十八心里很不舒服,但她似乎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只能很是不开心的说:“然后呢?” 玉芙这话只说了一半,她神秘兮兮道,“然后老夫人听后十分伤心难过,您想老夫人最疼你,她当然接受不了小姐活不过十八这件事,所以老夫人就让高僧想办法,那高僧也很是为难,说这都是命数,没有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言玥听到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忙问。 玉芙道:“那高僧说除非小姐嫁给一个至阳之人,将病魔驱跑,再不敢在小姐身上作祟,小姐的身子才能逐渐好转。” “至阳之人?难道摄政王就是至阳之人?” 言玥总觉得这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她需要至阳之人驱走她身上的病魔,而楚怀仲刚好就是那个至阳之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除非……… 言玥看向玉芙,只见她一脸坏笑的样子,就知这中间必有猫腻。 “这件事是摄政王的计策?他故意让高僧说我需要至阳之人才能救命,而皇家的男人自然是阳气最胜,这样一来祖母只能答应了婚事?” 言玥将所有事都分析了出来,玉芙没有要再补充的地方只能点头。 “摄政王殿下果然足智多谋,这原本是一盘死棋,却让摄政王这么一弄,丝毫不伤和气的就给解决了。” 言玥知道祖母信佛,所以最信高僧的话,可祖母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请高僧来给她看病,而祖母请的高僧必定是她十分信得过之人,僧人不融世俗,不畏皇权,楚怀仲又是怎么做到让高僧帮他说话的呢? 她可不信她真的需要一位阳气鼎盛的夫君才能痊愈,这种事也只能骗骗祖母这样虔诚拜佛的老人家而已。 “诶呀小姐,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只管养好了身子安安稳稳的做摄政王的新娘,剩下的事王爷自是都会为你打点妥当的,小姐您又何须操心这么许多。” 言玥瞧着玉芙这样子,只怕是她还未嫁过去,玉芙就要彻底被楚怀仲收买了,不过再过一晚,明天她就要穿上嫁衣,真真正正的嫁去摄政王府,做楚怀仲的摄政王妃了。 “玉芙,将我那算盘装着,我要带去摄政王府。” 玉芙纳闷,“小姐您算盘过去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的支持,你们的留言阿锦都看到了,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有你们真好。 昨天我情绪有些低落,今天满血复活了哈哈,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都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努力写下去,爱你们么么! ———————— 宝宝们,向你们推荐阿锦好基友的文《沙雕公主在线追夫》by小襄感谢在2020-02-21 03:32:56~2020-02-22 03:1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溺毙晦暗海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襄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出嫁 “自然是有用了。” 那算盘是她初学时父亲送给她的, 比正常的算盘要小上一些, 是父亲特意为她量身打造的, 用这个算盘习惯之后, 再用旁的便会觉得不顺手。 她既然答应了要帮楚怀仲打理王府,就要做好管家这个职位,王府奢华,佣人丫鬟不知要比尚书府多上多少, 每日的开销, 进出入账也定是如流水一般。 她若是不带个用着称手的算盘,日后盘点清算起来,岂不是要自己遭罪? “还是小姐心细,您作为摄政王妃日后定是要管理王府内务,这清算账目自然是少不了的,小姐手生的娇小,普通的算盘小姐用不惯,奴婢这就把它装起来。” 玉芙前脚走, 后脚管家便带着人走进来。 “小姐, 这些都是明日您出嫁所需的一切物品, 您看看可有什么不合适的, 老奴好现在就去更换。” 之前言玥便说过结婚用的一切物品她都没要求,看着备便好。 只不过这些东西不都是大夫人亲自筹备的吗?如今这么要紧的时候怎么是管家过来? “管家,母亲呢?她怎么没来?” 管家支支吾吾有些为难,“大夫人她………她被老爷关了禁闭还未出来。” 管家要是不说,言玥便忘了母亲被父亲关起来这件事。 “这些东西我都很满意, 没什么要换的,管家你知道父亲现在在哪?” 明日她出嫁,可今日母亲还被父亲关着,故此她想向父亲求情,让他放了母亲。 “老爷上朝还没回来呢,不过小姐要是想替大夫人求情,我劝您还是别说了。” 看管家的神情,好像话里有话。 “为什么?” 管家叹了口气道:“那日您和小少爷遇害,老爷对夫人很是震怒,听闻昨日老夫人替大夫人求情,老爷都没答应,想来是还在气头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父亲竟然对她在山上遇刺这件事和母亲生了这么大气,就连祖母去求情都没管用,虽然这件事是母亲疏忽,没有多加派人手跟随,可这也只是一时疏忽,微微惩罚便可,她总觉得不至如此。 如今她下不了床,父亲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过来,言玥想了想,便让玉芙叫人去前院盯着,什么时候父亲回来了,便请他过来,这件事就算惹了父亲很大的火,她不便过问,但大夫人毕竟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不能坐视不理。 按正常来说,出嫁的前一天该是最忙的时候,可因为言玥尚在病中,一身的伤痕王御医连床都不让下,又有言良博发话不许打扰小姐静养。 所以除了一早上管家送来一屋子的东西和进来一波人张灯结彩,将屋子里布置的甚为喜庆之外,便是再没有一个人敢前来打扰她,只让她安心在房里养病,养精蓄锐,为明日出嫁作准备。 而她倒是落了一个清净,只是这苦口的药她却是从一睁开眼睛,玉芙便一碗接着一碗的给她拿来,一转眼她便已经不知道喝下去了几碗,转而玉芙又拿来一碗,这时言玥十分怀念起楚怀仲让王御医为她做的药丸。 “玉芙,这些药为何没做成药丸?” 她看着碗里黑漆漆的汤药,皱了皱眉,但还是一股脑地都喝了下去,碗刚离开嘴边,玉芙便塞进她嘴里一颗蜜饯,如此这嘴中的苦涩便瞬间被酸甜取代。 “许是因为小姐一直昏睡,若是做成了药丸,小姐在不清醒的时候就没办法服药了。” 玉芙这般分析,言玥觉得到也说的通,毕竟昏迷的时候,药丸和汤药比起来,还是汤药比较好下咽。 用过了药,言玥以为过不了一会自己肯定又要昏昏欲睡了,可她躺在床上等了半天,竟然毫无困意。 反倒是不睡觉的时候在床榻上大眼瞪小眼的,甚是无聊。 “小姐,你竟然能坐起来了!” 玉芙不过出去一转眼的功夫,再回来言玥便已经用手支起了自己的身子,想要坐起来。 见玉芙这般大惊小怪的,言玥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原先是个瘫痪呢。 “难道我不能坐起来吗?还是王御医不许?” 玉芙摇头,“不是,不是,是之前小姐身子虚的厉害,别说坐起身,就是呼吸都是个力气活,突然能坐起来奴婢是觉得高兴,王御医说小姐出嫁之前可和常人无异,果然说的没错。” 瞧着玉芙那就差喜极而泣的模样,想来是这次她伤的太重,真的把她吓坏了吧。 “傻丫头,我又不是摔断了胳膊摔断了腿,难道还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不成?” “小姐吉人天相,是玉芙多虑了。” 玉芙这般激动,知道的是玉芙担心她的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丫头害怕她嫁不出去呢。 想来是出嫁前的这付药方里,王御医特意没有加安神的药,所以言玥一直到酉时才缓缓觉着有困意,而到第二日玉芙叫醒她时,她便是已经可以下床了。 虽然脚一落地,牵动着身上的伤痕隐隐作痛,但这种疼已然是她能够承受的范围,喜娘早在言玥还未醒的时候就在门外等着了。 玉芙伺候言玥梳洗,喜娘则在一旁准备一切出嫁需要准备的物品,最先便是一条红腰带系在了言玥的腰上。 “这是什么?” 此刻她只穿着一件里衣,怎么就先系起了腰带了?难道这腰带不该是系在外面的吗? 喜娘也不管言玥的疑惑,只将那足足三尺长的红腰带,生生在言玥纤细的腰肢上缠了尽三圈才算作罢。 “这叫丈腰,是娘家特意为女儿准备的出嫁腰带。” 那喜娘说完好似怕那腰带掉了似的又紧了紧,确定已经系的很紧了才为言玥穿上中衣。 言玥想不通一个腰带有什么好丈腰的?不过结婚不就是有很多想不通的礼节需要遵守,普通百姓人家嫁娶都要有许多的说道,更何况是嫁入皇家,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着,若是哪里出现了纰漏,丢的便是皇家的颜面,摄政王的颜面。 虽然想想就觉累,但好在这些繁琐的礼节也不用她来操心,她只要照着遵守,喜娘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就好。 穿好了中衣,言玥便被玉芙扶到妆台前开始化妆,当凤冠戴在头上之后,言玥瞬间觉得头上的负担重了许多。 昨日她清醒的时候,闲着无聊就顺便看了看她出嫁时所穿的这身行头。 可不看还好,一看着实是被吓了一跳,这身嫁衣实在太过华丽,太过奢华。 那纯金打造的凤冠,单单凤凰头上的一颗夜明珠便足以倾城之价,而那挡在面前和垂于两耳侧的钿璎流苏,空隙间相隔处所镶嵌的火红宝石,更是极为珍贵之物,便是有钱也难得到的稀罕物,可这凤冠上足足镶嵌了二十六颗之多。 还有那些她根本没有细数的各种珍宝,和这外服与霞帔,上面的纹络均用金丝银线所绘制。 霞帔上的金丝凤凰绣得栩栩如生,就连外服上的牡丹纹样也是由金线所绘,再由银线点缀,而每朵花的蕊处均镶嵌一颗黄宝石,当真是极具奢华。 这一身穿在身上,只怕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都在了这里,父亲为了她风光出嫁,也是用尽了心力和财力。 父亲为我准备的这一身嫁衣怕是要让府里的银子都见底了吧? 虽说她嫁的人是摄政王,父亲为让她风光出嫁自是竭尽所能的给她最好的,但父亲为官清廉,虽已是尚书令这样正一品的高职,可家底却算不得厚。 这般倾其所有的陪嫁,她有些担忧以后府里会揭不开锅?透过铜镜,言玥瞧着脑袋上那颗葡萄般大的夜明珠。 其实这玩意有没有都不甚重要,左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顶在那只凤凰的脑袋上,其实有没有这颗夜明珠在上面顶着,她不说也没人知道。 想着她六岁的弟弟和尚在襁褓中的幼妹,父亲为她倾其所有,可她却不能这般的没有良心,于是便想要伸手将那颗夜明珠摘下。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玉芙瞧着言玥要伸手去摘那颗夜明珠,连忙阻拦。 “玉芙,你快帮我把这颗珠子取下来,我不能让父亲为了我把家底都搬空了。” 这么多年,她自己家是个什么财务情况她还能不清楚吗? 父亲和母亲给她置办的所有物件皆是最好的,可这些最好的东西自也是价格不菲,她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良心的全部收下,眼下她只瞧着这可夜明珠最值钱,留下来也可让父亲和母亲紧手的时候拿来救急。 “小姐,老爷何时把家底般空了?这些东西都是摄政王准备的。” “什么?摄政王?” 言玥又要去摘夜明珠的手僵在了半空。 玉芙道:“小姐出嫁时日紧迫,老爷一时间根本备不齐这一应的东西,所以许多东西都是从摄政王府送来的,这嫁衣也是,所以您若是将这夜明珠留在了府里,只怕是不妥。” “既是摄政王准备的当然不能留。” 言玥收回那只罪恶的小手,还好玉芙及时阻止了她,不然就险些酿成了大货。 这旁的东西不见也就不见了,只是这颗夜明珠价值连城,整个金国只怕也找不到几颗,日后若是楚怀仲问起,她又该如何回答。 不过既然这些东西都是楚怀仲准备的,那她受着就好了,反正她也是嫁进摄政王府,这些东西也不过是转了一圈又回了原地。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这大红喜服,凤冠霞帔,一身的雍容华贵便全部穿在了她的身上。 “小姐可真美。”玉芙瞧着不禁感叹。 女子出嫁之日自是最美的,只不过言玥瞧着镜中的自己,若她有一日嫁与她真心喜欢之人,会不会与今日感受有所不同? “小姐,是时候我们该去向老夫人和老爷道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三次元有点忙,阿江不知道是肿么了,留言回复的验证码显示不出来,导致不能回复,一会我再试试…… 感谢宝宝们对我的鼓励和支持,阿锦真的很感动,我会继续努力写文不放弃,有些小天使是从上本追到这本的,有些是因为这本我们相识的,不管大家是从哪本书来认识的我,我都会努力,不断积累,给大家呈现更多更好的作品,然后会一直写下去,爱你们比心。 ———————— 再推一下阿锦的基友 小襄的《沙雕公主在线追夫》感谢在2020-02-22 03:12:28~2020-02-24 02:5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襄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溺毙晦暗海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洞房 不出言玥所料, 当她来到前厅时, 正堂上只坐着祖母和父亲, 并未见到大夫人的身影。 昨日父亲归府甚晚, 言玥未得机会求情,虽不知父亲为何如此震怒至此,但既已然如此,言玥便不能再说什么, 想来这件事父亲自有定夺。 自古出嫁是喜事, 可对于娘家来说,便是割肉的喜事,捧在掌心宠了十余年的女儿,如今要拱手嫁去别家,虽是伦常,可到底是谁家的女儿谁舍不得。 “玥儿向祖母,向父亲拜别。” 当言玥屈膝跪在地上之时,言老夫人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的好玥儿, 地上凉别冰了身子, 快起来。” “祖母, 这是规矩, 让玥儿给您和父亲磕个头吧。” 一会她从这门踏出去,入了摄政王府的门便就是楚怀仲的摄政王妃,到那时身份悬殊,纵然楚怀仲答应过她不会限制她回家探望,可她的身份却也不容她这般招摇, 就算她无所顾忌,想来父亲也不会肯, 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便牵动着她的神经一分,为了不让自己太难受,言玥的行动十分缓慢,言老夫人强忍着,看着言玥在她面前磕了两个头,这第三个便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这一身的伤,规矩都是人定的,快起来。” 言老夫人说着,便是亲自起身将言玥扶了起来,此刻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传来。 管家跑进来,“老爷,接亲的队伍快到门口。” 喜娘一听,连忙将红盖头盖在言玥的头上,红绸落下的那一刻,言玥目光落及父亲的脸庞,竟看到他在用衣袖擦拭眼角。 她从未见过父亲落泪,那一瞬间言玥心中抽痛,老话说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言玥便是言良博心中的底线,那个能够触动他温柔,戳中他内心的底线。 盖头落下,便是除了眼下一双火红的绣花锦鞋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了。 此刻她的行动只能依靠着身边喜娘的指示,要她走便走,要她跨便跨。 敲锣打鼓的乐队停留在尚书府门口,可那悦耳的乐声却把整个尚书府的前院后院都沾上了喜气。 “摄政王殿下。” 言玥此刻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可听着父亲的话,想来是楚怀仲进来了。 转瞬,一双男人的鞋子进入到了她盖头下的视线。 “岳父大人。” 楚怀仲走进屋子,恭敬作揖。 平日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可此刻他求娶言良博的女儿,言良博便就是长辈,自然要尊称一声岳父。 可这一声岳父大人,却叫言玥十分意外,腿一软,险些没有站住。 一旁扶着她的玉芙见状忙问,“小姐您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一旁的楚怀仲听闻,便是也看向了那个一身火红的新娘子。 此刻言玥折腾了一个早上,身子的确有些虚,可却还能再坚持。 眼下她还未入王府,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满朝文武都在摄政王府等着她这个新娘出场。 她又怎可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丢楚怀仲和父亲的脸面,于是便是倒下她也要咬着牙将这些程序全部走完再倒下。 玉芙这声询问,让言玥视线里那双那人的鞋子又向她凑近了几分。 “马车就在门外,再坚持一下。” 楚怀仲的声音很温和,就算是盖头遮挡在他们之间,但言玥也能感受得到他的关切。 言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可头上的凤冠实在有些重,她本是下意识的点头,可点完她就后悔了,原来对于新娘子来说,点头也是个力气活。 喜娘一路扶着她走到马车跟前,虽然言玥看不见身边都有谁,但楚怀仲的那双鞋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一直到她上了马车,言玥坐稳。 一个药瓶送到她的手中。 “这是提气的药,你若是难受的厉害便含在口中一粒,会好受些。” 说话这人不是楚怀仲还能是谁,言玥手里握着那个小瓷瓶,瓶子上还带着温热的体温,想来是他早就提前准备好,一直揣在怀中。 伴随着欢快喜庆的乐曲,马车缓缓启动,言玥将盖头遮面的部分掀开,置于脑后,而后打开那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含在口中。 瞬间药味传遍满口,难吃的叫人一瞬间想要把它吐出来,可纵然这么不喜欢这个味道,但是言玥还是坚持的让它在嘴中融化。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从尚书府到摄政王府,穿过两条街道,敲锣打鼓,鸣锣开道,言玥偷偷掀开车窗的一角,向外看去。 竟看到道路两旁围满了金都城的百姓,而两边皆有身着盔甲,手持配刀的将士在两旁把守,为了便是防止围观的百姓聚集太多,扰乱了正常娶亲。 这么多人,只怕是所有的百姓都来了吧? 言玥虽没看见这外面迎亲队伍的阵仗,不过想来当初只是送个聘礼,楚怀仲就惊动了整个金都城,这大婚这么大的事,这阵仗怕是只会比之更甚。 言玥猜得没错,当初的千人为队,万金为聘和此刻的景致比起来,已然算不得什么了。 为首领路开道的,是楚怀仲最得力的两位副将,兰昭和南西城。 而楚怀仲身后便是有百人之多的乐队,皆由宫廷乐师组成,后面跟着的是婢女侍从,瞧着少说也有个几百人,而后便是言玥所乘坐的婚车,马车富丽堂皇,就连这四匹拉车的马儿都英俊的不得了,一看便是吃皇粮长大的,走起路来都颇有一种皇家的气势威严。 马车后面跟着的,是言玥的陪嫁,若说摄政王奢华,言良博自是把家底都般空了,丝毫不输给这辉煌的队伍。 大大小小的箱子,珍奇物件,稀罕珍宝,绫罗绸缎,言良博不仅拿出了所有家底,就连府里的仆人都险些要不够用了。 而这些嫁妆皆是言良博亲自准备,出自尚书府,未动用楚怀仲的聘礼分毫。 言玥并不知父亲为她准备了如此丰厚的嫁妆,也不知自此之后,她便是成了金都城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出嫁之日,那十里红妆,声势浩荡的胜景,便是让所有女子为之心神向往。 马车停在摄政王府门前便立刻响起了悦耳的鞭炮声,喜娘掀开马车门帘,请言玥下车,言玥瞧见立刻将盖头盖好,而后伸手握住喜娘的手,跟随她下车。 楚怀仲的药果然是神丹妙药,原本虚弱无力的身子,此刻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的乏力了。 入摄政王府大门之前,先要跨火盆,言玥听着喜娘的指使,要她跨,她便跨,一连着跨了两处,一处火盆,一处门槛,如此便是入了摄政王府。 拜礼要在前殿举行,大门距离前殿颇有一段距离,言玥家的院子里铺的是普通的花石砖,而此刻摄政王府院中的却是和皇宫一样的青石砖。 她记得上一世她在宜王府时,宜王府中的院子用的也只是寒石砖,这种砖颜色与青石砖相似,但不似青石砖那般坚固,是仅次于皇宫所用的青石砖,也是正常王府的标配。 可楚怀仲的院子里竟然用的是和皇宫同样级别的青砖,言玥刚为这脚底下的砖感叹,转眼她便跟着迈上的理石台阶,跨过的楠木门槛,这与皇宫一模一样的配置,难怪百姓都说他是金国半个皇上,如今看来的确当得。 走进前殿,言玥瞧见她面前摆了一个蒲团,想来便是到了拜天地的地方。 “一拜天地!” 这声音发的又尖又细,一听便是太监的声音。 因着喜娘早就把这流程在言玥的耳边叨咕了一遍,所以言玥大抵心中有数,听到这一百天地,她便转过身,向着门外深深的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先皇去世,如今楚怀仲只有母亲这一位高堂,便是如今的太后。 言玥恭恭敬敬的行叩拜之礼,这不比刚才的天拜地,眼前这位是楚怀仲的母亲,当今的太后,言玥不敢有丝毫礼数上的怠慢。 直到跪拜完,喜娘将她扶起,而后耳边便响起,“夫妻对拜。” 这时喜娘扶着她,让她转身面向楚怀仲的方向。 言玥乖乖地向这位摄政王深深的鞠了一躬,心里便是嘀咕着,这一拜,不管是真是假,她也已经是名义上的摄政王妃了,不管怎样,只希望他们两个今后可以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夫人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言玥正想的出神,楚怀仲的声音却传进了她的耳朵,这夫人二字从他口中说出,言玥听着好生觉得别扭。 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和楚怀仲已经拜完了天地,称她为夫人自是情理之中,她不能反驳,只能默认。 “王爷请放心,方才服了药已经好多了。” 出尚书府时,楚怀仲见言玥走路腿都是软的,心中便是担心这般的折腾,她身子会受不住。 在这前殿拜了天地之后,言玥要由喜娘送入婚房,而他则要宴请宾客,一时半会与她见不得面,心中放心不下,便在此刻询问一番,若受不住也好早点叫王御医。 可如今瞧着她说话声音很足,心中便是放下不少。 “夫人体弱,一会回去不必等我,大可先睡下。” 此时还未过午时,楚怀仲在外宴请应酬,怎么也要到天黑了才能回来。 而楚怀仲之所以这么说,想来是知道她身子弱,这一番折腾虽得了他的药丸帮助,有了些许的力气,可这力气也不过是透支身子而已,一会只怕是要更加虚脱,所以才叫她不要忍着自己。而她一向是个会睡个天昏地暗的人,所以只怕到时楚怀仲回来,她还在睡梦中。 楚怀仲这话语调极其温柔,就仿若是已经结婚的小夫妻般寻常的说话一般,言玥听了不禁心头一暖。 她轻轻的“嗯” 了一声,便是应下了。 因着两人周围还围着很多人,故此他们的对话,周围的人也都听得清楚,如此便免不得有人小声议论。 “都说言家小姐病弱,可没想到竟然连结婚都要用药顶着才有力气。” “是啊,这不就是娶个病秧子回来?真不知道摄政王是怎么想的。” 言玥听到他们的话,心中一顿,这时又传来太监的声音。 “礼成,送入洞房!” 月上枝头,张灯结彩的摄政王府,闹了一日的喧嚣,此刻终于回归了平静。 “王爷,王爷小心脚下。” 寒枫扶着此刻走路已经发飘的楚怀仲,每走两步就要将他拽回正路。 “寒枫你不要扶我,我没喝多。” 楚怀仲手中还掐着酒杯,可酒杯中的酒却早已不翼而飞。 “王爷,王爷门在这,这边………” 随着话音,新房的房门被打开。 过了这门槛,寒枫便不便再入内,楚怀仲给寒枫使了一个眼色,寒枫立刻会意,而后他歪歪斜斜的走进屋子,又轻手轻脚将房门关上。 他进了屋子之后便丝毫没了醉酒的样子,玉芙和喜娘都不在屋中,此刻言玥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胸口缓缓起伏,睡得十分安稳。 楚怀仲坐到她身边,从被中拿出她的手腕,手指搭在脉上片刻,确定她并无大碍后才将她的手放回被中。 这时房门又被打开,“王………王爷您回来了。” 玉芙才出去打水,因着不熟所以走了好多弯路,多费了好些时间,再一进门见到床榻旁的楚怀仲,想来是没想到摄政王会这么快的过来,于是忙将盆子放在架子上,便想要匆匆退出去。 “玉芙,等一下。” 玉芙被摄政王叫住,心下打鼓。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玉芙虽然知道王爷待她家小姐不错,可因着上次在清荷园里她冒犯过摄政王,故此她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她睡了多久了?” 目光落及那张依旧毫无血色的脸颊,这小人儿也该要好好的补一补了。 玉芙老实回答,“回王爷,小姐自回来便睡下了,大概有近四个时辰了吧。” 言玥是在已时礼成回到婚房就睡下了,如今已是酉时,天已经擦黑。 “下去吧。” 摄政王下了逐客令,玉芙点头正准备要退出去,却忽然想起今日小姐的药还没上。 “王爷,小姐今日还未上药,一会……” “本王来,你下去吧。” 楚怀仲看着眼前睡的安稳的小人儿,目光落即床旁放着的药瓶和纱布,想起那日山林中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她,心中多了几分疼惜。 “如此那奴婢就退下了。” 该叮嘱的玉芙也叮嘱了,洞房花烛,玉芙便再没有留下来的道理,她刚推门出来,喜娘便匆匆跑过来。 她出去如厕的功夫,摄政王就赶着这个时候回来了,可言玥今早身子虚弱,回了新房就又虚的睡着了。 这婚虽然顺利结完了,可还有一向大事喜娘还未与言玥交代,如今见着摄政王已入了屋子,她急得抓住玉芙的手。 “言小姐可是醒了?” 玉芙摇头,“还未醒,喜娘你这是怎么了?” 听闻还未醒,喜娘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玉芙丫头,你家小姐身子弱,若是不提前叮嘱,只怕经不起洞房花烛的这般折腾。” 此刻摄政王已经进了屋,她现下急得得不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本她是想等言玥睡醒了再与她说与此事,叮嘱她与摄政王亲密之时掌握分寸,以免这副病弱的身子散了架,可如今怕是什么都要晚了。 “喜娘,谁要折腾小姐,还要折腾散架这么狠?这……这摄政王怎么能答应?” 玉芙见喜娘这般着急,听闻小姐要被折腾散架她也不干了,可转念一想有摄政王在,谁又能让小姐吃亏? 于是她一脸的迷茫的看着喜娘,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见玉芙惊讶的表情,喜娘觉得自己一定是急糊涂了,竟然和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说这事,可这摄政王府她只识得玉芙,不与她说又与谁说去? “这是老夫人离府前交代给我的,你说我这要是没办妥,小姐出了什么事,可叫我如何交代啊!” 喜娘已经急得火烧了眉毛,那模样就好似要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一般,可玉芙却还是听的云里雾里。 不过她虽然不懂,但隐约觉得这件事是和小姐的身子有关, 若喜娘担心的事发生了,那小姐刚将养好的身子,只怕又要前功尽弃了。 事关小姐的身体,玉芙就算听不懂却也不敢怠慢,于是便说:“喜娘若是想要和小姐交待什么,不如明日一早再与小姐说也不迟。” 小姐睡着,如今摄政王又在里面,玉芙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进去打扰。 “等到了明日就晚了!” 喜娘现在肠子都毁青了,这件事她怎么就没在言小姐醒着的时候,见缝插针的说上一说,也好过现在如大难来临一般。 “王爷你回来了。” 就在喜娘急得火上房的时候,房里传出了言玥的声音。 她这一觉又睡到了天黑,不过醒来后身子倒是好舒爽了不少。 而她一睁眼便看见了坐在床旁的楚怀仲,一双黑眸看着她,她瞧不出他在想什么,不过却没有平时那般的凌厉。 “你醒了。” 楚怀仲见着眼前这小人醒了,见她想要起身,便将旁边的被子送到她身后,也叫她靠得舒服一些。 “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 “还算不得久,四个时辰而已。” 楚怀仲这话就仿佛她只是小小的打了一盹一般平静。 “四个时辰,那岂不是睡了半日?” 言玥惊讶自己睡了这么久,似乎把许多大婚需要遵守的礼节都睡没了。 可楚怀仲现在苦恼的却是眼前这小人儿睡了这么久,一会还如何能睡? “可觉饿了?我叫人备些吃食吧。” 言玥睡前吃了些糕点,不过那也仅仅是果腹而已,现如今到的确是觉饿了。 楚怀仲见着她用手捂着肚子,而肚子此时也应景的发出咕咕的响声,便知她是饿了。 于是他起身打开房门,刚好玉芙和喜娘守在门外。 “给你家小姐准备些吃食,若不知厨房位置,寒枫在前面可让他带路。” 玉芙回头一看,果然寒枫就守在不远处,这个距离,刚才她和喜娘的对话,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 楚怀仲关上门后便又坐回到床上,四目相对,屋子里异常安静,言玥瞧着楚怀仲一直在看着自己,心下不免有些觉得尴尬。 “摄政王殿下,我脸上有东西吗?怎么这么看着我?” 言玥胡乱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不知她这举动可爱极了。 “方才玉芙说你身上的伤还未上药了,你躺下本王为你上药。” 楚怀仲说着便拿起了药瓶和纱布,言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上………上药?这不太好吧?” 楚怀仲熟练的将药撒在纱布上,黑眸看向面前的小人儿。 “夫君为妻子上药,有什么可不好的?” 他说着便拿起言玥的一只手,掀起遮盖在手臂上的袖子,便开始为她上药。 这些天玉芙为她上药,因着玉芙手重,她每次都如临大敌一般,不知什么时候伤口处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如今楚怀仲抓着她的手,她的汗都要吓出来了,毕竟这手是上阵杀敌,拿刀射箭的手,他来上药岂不是要比玉芙还是一番折磨? 言玥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可她等了半天,除了伤口上传来清清凉凉的感觉之外,并没有心里预想的一点疼感。 如此她便是渐渐的舒缓了眉头,睁开眼睛看着那一脸认真,为她上药的男人。 “疼了吗?要是疼了告诉我,我轻点。” 那纱布在楚怀仲的手里,就仿佛是一块软绵绵的棉花,轻轻柔柔的,一点都不疼。 “没想到王爷手这般轻,一点都不疼。” 想起那日她醒来,玉芙告诉她、她从山里被摄政王救回来后,一身的伤痕就是他亲自处理的。 她虽觉得玉芙这么说,这件事不能有假,可如今亲眼见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平日里杀阀果断,另敌人闻风丧胆,在战场上踩着敌人的尸体走出来的摄政王,竟然也会有这般细心的一面。 可因着嫁衣太过华丽,里里外外穿了不知多少层,浑身上下的伤痕,只有手臂那处能够露出来,楚怀仲上完手臂的药后,目光落及她的身体,有一刻迟疑。 “还………还是让玉芙进来为我上药吧。” 言玥怎会不知楚怀仲在迟疑什么,虽说他们如今已经结为夫妇,但这到底都是假的。 “玉芙去为你准备饭食,此刻应该不在。” 某人如实说着。 “那便让喜娘来吧。”玉芙方才的确被楚怀仲叫去厨房为她准备饭食,不过没有玉芙还有喜娘。 “你身子上的伤重,喜娘怕是不会上药。” 某人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绝。 “那王爷便找个府里懂上药的婢女来吧。” 上次是她在昏迷的时候,楚怀仲为她上药,可这次她却是清醒有意识的,要是这样让她在他面前褪去衣衫,她说什么都是做不出。 “若说药上的最好,最有经验的,这摄政王府里除了本王再无旁人,王妃这是在质疑本王的能力吗?” 言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楚怀仲似乎有些不太乐意。 “可………可是………” 还不待言玥的话说完,楚怀仲便已经伸手解开了她腰间的带子。 言玥惊的下意识向后一退,却用力太过,直接牵动了后背上的伤痕,疼的只叫她咧嘴皱眉。 “你觉得你现在的情况,还有其他选择的权利吗?” 有些人就是欺负她身上有伤,不方便走动,转眼外衣和中衣就已经被他解开,落在了床上。 此刻身子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里衣,因着天气炎热,这里衣用得是最薄的料子,在那薄如蝉翼的料子下,火红的鸳鸯戏水小衣清楚可见。 她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面前穿的如此之少,就连楚竟也没有过,她心下一惊,下意识将被子拽在自己身上。 而某人瞧着这惊慌失措的小人儿,眸中竟闪过一丝笑意。 “你把被子遮在身上,本王还如何给你上药?” “王……王爷,我这伤好了,不………不用上药。” 言玥咬牙狡辩,说什么也不肯将那被子放下。 瞧着这小人儿好似把他当成坏人一般的模样,楚怀仲知道现下如何解释,只怕是这小人儿也听不进去。 此时正值五月,正是炎热的时候,也是伤口最容易感染的时候,今日大婚她又穿了一天繁琐的嫁衣,方才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依稀有了要发炎感染的趋势,如今若再不赶紧上药,只怕会更加严重。 可眼前这小人儿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伤口的严重,只是一直抵触着他为她上药这件事。 与其解释浪费时间,不如先将这伤口处理了,免得继续严重。 如此楚怀仲便趁其不备点住了言玥的穴位,瞬间言玥只觉得腰肢一软,便再没了一丝支撑的力气,直接向后仰去。 言玥知道自己这是被点穴位了,心里苦闷可却没有一点办法。 “王爷你要干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 眼看着楚怀仲解开喜娘给她缠在腰上的红腰带,而后又解开她身侧最后一层衣服的带子…… “你要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是假的,就别说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言玥的上衣褪去,凝脂一般雪白的肌肤,没了最后一层衣衫的遮盖,完全展露在某人眼前,那肩与锁骨交汇处的那只蝶形胎记依旧安静在哪里。 那一刻,楚怀仲有一瞬间的失神,可不过也只是转瞬。 之后他将那宽松的裤腿挽到大腿处,将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露出来,瞧见这伤口还不算严重,但也到了不得不处理的地步,心下便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就算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可也不能这样啊!” 此刻她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大半的身体都裸露在楚怀仲眼前,她就是再想要逃避楚竟,再想在摄政王府避风头,也没有这般认吃亏的道理。 “你在说,本王就点了你的哑穴。” 摄政王大婚,外面免不得有许多人在听墙角,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他们之间的关系,难保不会又是一场风波。 言玥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可她刚开口,还未出声,楚怀仲见了就点了她的哑穴,只叫她干张嘴,怎么也不能发生。 “你放心,本王既答应于你便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身上的伤口有欲发炎的趋势,若不及时上药,只怕会感染。” 楚怀仲说完便继续认真的给床上的小人儿上药,手臂,大腿,将她侧过身来为她擦拭背上的伤痕。 就在这时,言玥的肚子没出息的咕噜噜叫出了声,楚怀仲本是擦的认真,这突然传来的异响让他不禁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这肚子的叫声对于这安静的屋子来说实在太响亮,言玥尴尬的红起了脸,可又说不出话,身子也动不了,只能干挺着。 而楚怀仲也不过是微微一顿,分辨出是言玥的肚子在叫后,他心下一笑,眸中竟有一丝宠溺。 “想来玉芙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在忍耐一下。” 楚怀仲上好药后,便为她穿好衣裳。 这时玉芙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瞧见言玥褪去了衣裳,只穿着一件里衣,她竟一时忘了摄政王给小姐上药这回事,放下饭菜便急着想要离去,可忽然想起喜娘嘱咐她的事,玉芙又停下了脚步。 楚怀仲为言玥上完药后,便走到窗前,将那药瓶和纱布放在了窗下的台案上。 玉芙便趁此机会走到言玥身边,她对喜娘刚才与她说的话似懂非懂,但好在喜娘不是让她来传话,而是将她的叮嘱让玉芙都写在了纸上。 如此玉芙将那张叠的整齐的纸条敏捷的塞进言玥手中,怕摄政王发现,紧接着就匆匆离开了。 言玥想叫住玉芙,告诉她、她被点了穴,抓不住这纸条,可她被点了哑穴,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纸条漏在外面,无力隐藏。 就在这时,楚怀仲转身走过来,瞧见言玥手心里多了一张纸条,看了眼匆匆离开的玉芙,又瞧了瞧心虚非常的言玥。 他缓缓拿起那张纸条,一点一点的打开。 言玥此刻心普噗通噗通的狂跳不止,鬼知道玉芙这纸条里有没有说什么会惹怒摄政王的话。 可转眼见着楚怀仲看了纸条里的内容后,竟然没有一丝怒意,也看不出任何反应,而后又将那纸条塞回了她根本握不上的手中,顺便又给她解开了穴位, 一瞬间手脚无力的感觉便没有了,言玥拿起那张纸条,想要看看玉芙到底想要干什么。 结果当言玥打开那纸条后,直接愣在了那。 “小姐您身子虚弱,喜娘说您和摄政王洞房时,让摄政王对您轻点。” 言玥瞬间觉得自己想要找个地缝里钻进去。 这一世喜娘虽然还未来得及告诉她何为洞房,但上一世她可是被告诉的明明白白,虽然她和楚竟并未发生那洞房之事,可这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那个王爷………”言玥十分尴尬的坐起身,想要解释。 “怎么,要本王一会对你轻点?” 某人似乎扬起了一丝恶趣味。 言玥实在想要将这纸条撕睡了吞进肚子里,只当作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 “不………不是,我是想说您不要把纸条上的话放在心上。” 某人听了似乎有些不悦,“怎么,你不相信本王,你怕我会对你用粗?” 不知何时,楚怀仲竟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眼里是她琢磨不透的神情。 言玥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气息,她下意识的想后面退了退,可最后却撞在了墙上。 背后的伤口一瞬间被撞得生疼,言玥皱紧眉头,明明疼的难忍却被楚怀仲一下抵在墙上,根本不敢表现。 可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又怎能逃过楚怀仲的眼睛。 “你放心,本王睡塌,你睡床,即便没有这纸条,本王也知你体弱,不宜行夫妻之礼,你无需对此事忧虑。” 楚怀仲说的极其大度,可言玥却怎么听都觉不对。 等等,他们不是说好了两个人结婚时是假结婚吗? 他的目的是让她帮他管理王府,而她是为了逃避楚竟,可现在她听着他这话中的意思,似乎只是因为体弱,没有别的,她怎么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王爷,我们的约定一直都是口头约定,我觉得咱们还是白纸黑字写一份契约这样比较好。” 言玥说着,眼神便开始四处看去,想要寻找笔墨纸砚,写一份契约,这样她心中才有些安全感。 “你不信我?” 楚怀仲冷不丁抛来这样一句话。 言玥有些不知如何招架。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这样对我们两个都是一份保障。” “你觉得本王会签下这样的契约,让人留住把柄吗?” 楚怀仲的意思自然是他不会让这件事成为有心之人的把柄,更不会让这个什么契约成为证据。 可这话在言玥看来,却听成了楚怀仲有意不想和她签订契约,想要毁约。 “可若没有白纸黑字,王爷又如何保证半年之后你会放我离开?” 虽然活了两世,但是到底还是太天真,当初和楚怀仲达成协议的时候,她竟然忘记了立字据这件事,现在想来,肠子都悔青了。 面对眼前这小人儿的疑问,楚怀仲只是一笑,“你觉得你有什么理由让我把你留下来?你并非本王喜欢的那种女人。” 楚怀仲眼里含笑,那样子仿佛是在说,你别太自信了,本王不喜欢你这款。 忽然言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脸庞,那女子样貌极美,妖娆妩媚,与她相比自是性情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也是,王爷一向是喜欢妩媚多姿的,我自然不是王爷喜欢的类型,是我多虑了。” 言玥说着,就仿佛是被大赦了一般轻松,她走下床坐到桌前,见着眼前的美食,没志气的肚子又叫唤了几声。 言玥揉了揉干瘪的肚子,也不顾楚怀仲是何表情,只开心的吃了起来。 吃的盆满锅满,言玥满足的坐回到床上,此时楚怀仲已然坐到了塌上看书。 言玥闲的无聊,忽然看见刚才被楚怀仲解开的那条红腰带,她本是想将它收起来,可拿起来之后才发现这腰带中竟然有东西。 而且这东西摸着似乎很厚,塞在腰带中间,从头一直到尾。 言玥找到腰带一端,很容易的就将腰带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竟然是一张叠成长方形的纸,隐约间言玥能够看到那纸上还有略微的字迹。 想起刚才的事,言玥便是不敢再轻易的打开那张纸,只怕那上面不知又写着什么要他们注意节制的言论,倒时她可真的就没脸见人了。 趁着楚怀仲看出看得入神,言玥便背对着他坐在床上,偷偷地打开那纸,可这不看还好,一看便是被吓得差掉叫出了声。 她将腰带里的纸全部拿了出来,大大小小铺满了一床,这些………这些竟然全部都是庄子田地的地契。 这上面有父亲的,还有祖母的,这么多,全部给了她? 难怪喜娘说这叫丈腰,是父亲和祖母为她准备的,她那时还不懂,如今看来,有这些田地房契傍身,她这腰杆想软一下都不行。 楚怀仲瞧着言玥背对这她,不知在弄什么猫腻,于是放下手中的书,不声不响的走了过去。 当他看到那一床的庄子的田契地契之后,也是感叹言良博是当真疼爱言玥。 “王………王爷!” 言玥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便看见了楚怀仲,吓了一跳。 楚怀仲瞧着她那样子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一般,于是微微一笑,“这些都是你娘家给你的陪嫁,收好了,可莫要弄丢了。” 言玥将那些契约一份份叠好,然后下床找了一个小锦盒放进去,妥善安顿好后说道: “王爷无需操心,我自然是会照顾妥当的。” 言玥心中想着,楚怀仲这是在质疑她管理王府的能力吗?她连自己的这些地契房契都管理不好,又怎么能管理好整个王府? 楚怀仲瞧着她那样子,竟没想到这小人儿竟是如此财迷,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回身,本欲回到他的塌上,可透过窗户却忽然有一人影一闪而过。 楚怀仲立刻警觉。 “王爷,怎么了?” 言玥也发觉出了不对,她刚欲下床,想去窗户前瞧一瞧,可转瞬便被楚怀仲按在床上,火热的唇顷刻间覆没了那两片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4 02:50:12~2020-02-26 23:5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襄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溺毙晦暗海洋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洞房(二) “呜………呜………呜!” 言玥拼命的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某人, 可是她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别说推开, 就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 楚怀仲也是纹丝未动,反倒是这样一用力,牵动着她身上的伤口跟着疼了起来。 “别动,外面有人在看。” 言玥挣扎的厉害, 楚怀仲不得不离开她的唇瓣, 发出警告。 外面有人!? 言玥听了也是一惊,可转瞬,楚怀仲的头又埋在了她的脖颈处,那呼出的气息扑散在她的肌肤上,感觉痒痒的十分奇怪。 “王……王爷………” 言玥想说,他能不能别把头埋在她的脖子上,真的很痒很难受,可她还未说完, 楚怀仲便似乎是理解了一半, 将头抬起, 而后幽深的眸子似带着一点深情的看着她, 悠悠道。 “王妃放心,本王会对你温柔的。” 言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男人说完竟然就开始解她身上的衣服。 “王………王爷!” 她吓破了胆子,磕磕巴巴的,不待她说完, 楚怀仲又打断了她的话。 “玥儿别急,洞房花烛我们有许多时间。” 谁急了?她什么时候急了? 眼见着楚怀仲一边睁眼说瞎话,一边脱的自己只剩下一件里衣,而他似乎连最后一件遮体的衣服也不想穿,言玥抓住楚怀仲去解开里衣带子的手,本是想让他不要脱了。 可目光避过过楚怀仲的身体后,她竟然看到窗旁竟然真的站着一个人影在听墙角。 那人迎着月光站着,所以虽然是站在窗户旁边,但整个身形却透过月光清楚的印在窗布上,虽看不清容貌,但从发髻和穿着上可以确定,是一位妇人。 “王爷,让妾身服侍您宽衣吧。” 言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另楚怀仲一怔,之后言玥坐起身来,一边解开他腰间宽松的带子,一边给他使着眼色。 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的关系一旦暴露出去,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不利,所以虽然刚才楚怀仲拿走了她活了两世的初吻,她简直这辈子都不想再理这个人。 但大局当前,私人恩怨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现在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一同做戏,将外面听墙角的那个人忽悠住,就是成功。 小手十分灵巧的把某人最后一层薄薄的衣衫也解开了,那宽厚结实的胸膛上,最惹眼的还要数胸前那一道狰狞的伤疤。 那个位置距离心脏不过分寸之间,疤痕隆起,颜色要与周围的肌肤深许多,瞧着已经是许多年前的旧疤了,不过这疤过去这么多年依旧这般明显,如此可见当时的伤有多重,伤疤的主人又是如何的险象环生的。 因为那次在清荷园中,她便见过楚怀仲后背上的疤痕,所以这次瞧见他胸前的这道疤,并没有觉得十分意外,只是这么重的一道疤,这么深的伤口,她见了还是心头忍不住一颤。 “怎么,害怕了?” 楚怀仲瞧着眼前这小人儿看着他胸前的疤痕出神,眼神中透露着惊愕。 “战场环境恶劣,常常因不得药而伤口恶化,你若是不想自己身上的伤也落下这样的疤,就该乖乖上药。” 某人竟然趁着这个机会与她说教。 “我身上的疤并不似王爷身上这般的深,所以自是不会留下疤痕。” 虽然楚怀仲的话让言玥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为了挽回面子,她还是选择嘴硬不肯承认。 不过她身上的伤只是在山林的坡子上滚下来所受的,虽然伤的也是不轻,但并不似刀伤箭伤那般的深,留下像楚怀仲这样狰狞的伤疤是绝无可能的。 楚怀仲瞧着这小人儿竟然还在跟她嘴硬,只怕是刚才只点了她的两个穴位还不能让她记忆深刻。 于是他大手一挥,便解开了床前帷帐,一瞬间床榻内的景色就都遮挡在这其中。 之后楚怀仲顺势欺身而上,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 “是吗?既然这样那从明日起停药便是。” 纱账落下,自是窗外的人再看不到床榻里面的情景,言玥也再不用继续装下去。更何况眼前这人还可恨的要停她的药,让她自生自灭,她怎能任他欺负? 此刻楚怀仲俯于言玥身前,用手支撑着他的身体,而他的手掌位于床上,手肘受力成弯曲状,这样一来衣袖上移,手腕处刚好有一节露在外面。 言玥眸子一转,心里暗到,报仇的时候到了! 于是她便转头向那露在外面的手腕毫不留情的狠狠咬去。 伴随着楚怀仲的一声闷哼,两排牙印落在他的手腕上,还泛着深红。 楚怀仲吃痛,便抬起那只手查看,如此防线在预料之中打开,言玥便趁此机会翻身逃离出楚怀仲的魔掌。 “楚怀仲,你太过分了!” 言玥说着跑到床榻的角落,委屈巴拉的将被子围在自己身上,那样子好像刚才咬人的不是她,是楚怀仲一般。 某人举着自己带着新鲜印记的手腕,黑眸转而看向那个小人儿,“你咬了本王难道不过分?” 说罢他便径直向言玥而去,言玥身子娇小灵巧,从床榻这边的角落又逃到了那边,楚怀仲扑了个空,便是又向另一边追去。 两人在上面折腾,霎时间这上好的檀香木床塌显有招架不住的趋势。 围在床榻外的幔帐随着床的颤抖而跟着不自主的抖动,整个屋里除了言玥的惊吼声和床榻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之外,再没有旁的声音。 窗外的人听到屋子里这般热闹激烈也便没有了留下去的意义,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而守在屋外的喜娘则是听到屋里的动静心里免不得忧心。 “都递了纸条还这般激烈,只怕是言小姐早已把我告诉她的话抛在脑后。” 玉芙虽是不懂这入洞房喜娘为何要叮嘱小姐这些,但听着房里传出的声响,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的就羞红了脸,在夜色的照应她略显羞涩的模样,只叫守在不远处的寒枫见了竟有一刻的失神。 床榻里,言玥最终还是被楚怀仲抓包,两只手被某人按在床上丝毫动弹不得。 “王………王爷我知错了,方才是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现在想来由为忏悔,我真不该咬你!” 言玥刚才被楚怀仲压在身下,心里急着想要逃走,所以才会咬了楚怀仲的手腕,可没一会又被他这个姿势的给抓了回来。 方才这样一逃,她语气有些喘,胸口上下起伏的也较为利害。 “普天之下,敢咬本王的你还是第一个,你觉得这件事能这么轻易的就算了吗?” 言玥瞧着某人的眼神异常的坚定,那样子就像是不找回点什么不罢休似的。 “王………王爷………那你想怎样?” 刚才是喘,现在则是打心里害怕的连说话都结巴。 “本王想怎样?”楚怀仲燃起一丝坏笑,“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刚才怎么咬我的,本王就怎么咬回去。” “啊?” 言玥还未来得及反驳,便被楚怀仲急剧下降的脑袋给吓得赶紧闭上眼,心里还盘算着,她咬了楚怀仲的手腕,楚怀仲这是想咬她哪?该不会要把她耳朵咬掉了吧? 摄政王是喝了酒回来的,喝了酒的人最是理智不清,真后悔,她就不该这么惹怒他。 越想心里就越害怕,害怕到连眉头都是紧皱的,嘴唇也是紧紧的抿在一起。 忽然,她身体一阵颤栗,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接触到了她的身体,一时间她浑身上下,所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下一秒她却感觉到这触碰她的不是坚硬的牙齿,而是软绵绵的………似乎,好像,刚才就有过的感觉。 言玥下意识睁开眼,却发现楚怀仲又一次吻上了她的唇,只是她过于紧张,不管眼前这男人如何深情,可她的唇都是一个姿势,誓死捍卫。 “唔………唔………唔………” 言玥不敢开口说话,只得用尽毕生的表达能力,连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再用手比划着,指着外面的人已经看不见我们了,摄政王这样是违约的! 楚怀仲怎么会不知身下这小人儿想要说什么,只不过他不给她一丝说话的机会,主动权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别出声,外面的人看不见却能听见。” 言玥………… 就这样言玥配合着楚怀仲做了一出吻戏之后。 楚怀仲喝了酒,又忙碌了一天,很快在她身侧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说好的他睡榻,把床让给她的呢? 这人怎么能这般的说话不算话? 言玥在楚怀仲的耳旁轻叫了两声,可没有任何反应,言玥无奈,那塌就安置在窗下,虽是夏日但夜里寒凉,她若是吹一晚的风下来,明日这身子不知又要受什么样的罪,又有多少汤药一股脑地送过来让她喝。 言玥一想那黑漆漆,苦巴巴的药便浑身直打哆嗦,心里抵触万分,便再没有勇气跑到那榻上休息一晚。 眼见着霸占着她一半位置的人睡的深沉,言玥心里暗想。 “今日看在你喝醉的份上便作罢了,从明日开始便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看来明天等楚怀仲清醒,这件事她还要好好的说道说道。” 言玥将一条被子拽到两人中间,当作安全线彼此互相不冒犯,楚怀仲睡的香,可言玥却毫无困意,于是她目光落及玄关上摆放整齐的书。 言玥悄手悄脚的下去挑了一本喜欢的,而后又回到了床上,借着烛光便看了起来。 直到第二天天亮,楚怀仲睁开眼,发现身旁的小人儿竟然抱着书睡着了,那睡着的模样那般的恬美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三次元有些忙,但从今天开始阿锦要保证日更惹,每周一的vip章节评论都有红包哦!明天就是啦,亲爱的们记得评论留言哦! 第28章 洞房(三) 虽不忍心扰人清梦, 但眼见太阳渐渐升高, 新婚第二日新媳妇要给公婆敬茶, 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楚怀仲要领着言玥进宫给母后奉茶, 时辰自然是只能早不能晚,故此他虽觉得这时辰的确是早些,但还是把她叫醒。 言玥看书一直看到了三更天才睡下,四更便叫她起来, 她这刚和周公打了个照面, 连周公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就被楚怀仲给叫醒了。 “玉芙时间不是还早吗?你再让我睡一会,就一会。” 言玥对身下这床十分的恋恋不舍,楚怀仲瞧着她这样子,无奈道:“今日是大婚后的第一日,我们要入宫奉茶,不能迟到。” 楚怀仲的声音冷冷地,又带着些许无奈, 在言玥耳边环绕了一圈, 言玥听了瞬间惊醒。 “入宫?奉茶?迟到?” 言玥瞪大了眼睛, 惊讶道:“迟到了?” 楚怀仲缓缓道:“还没, 再睡下去就真的迟到了。” 这是言玥在摄政王府的第一个晚上,方才她睡熟,已经忘了自己已经嫁给了摄政王,忘了自己此刻身在摄政王府,所以她还以为自己在家呢。 此刻想起来, 身后一惊,还好楚怀仲叫了她,不然她这个摄政王妃嫁过来第一天就睡懒觉,还把入宫奉茶这等大事都给耽误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言玥醒来,屋里传出了动静,守在门外的婢女们便上前询问可否入内。 言玥方欲开口让她们进来,可话还未说,楚怀仲却让她们先不要进来。 他们两人昨晚虽是洞房花烛,可却并未做和洞房有关的事,此刻两人身上的衣服除了睡了一个晚上压得有些褶子外,其它都十分完整,言玥想不明白,这样有何不能进屋的? 难道非要让她们误以为屋里的主子两人衣着不整,不方便见人? 就在言玥疑惑不解的时候,楚怀仲却站起身从柜子中拿出一个手指大小的瓷瓶子,他打开瓶盖将里面的东西扣过来沾在手腹上。 红压压的,言玥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但倒是和这一屋子的火红很配。 楚怀仲缓缓走到床旁,用那只沾了红色的手指在床上铺着的雪白段子上蹭了一下,那白绸子便瞬间染了一抹绯红。 “这是做什么?” 言玥不明白楚怀仲此举为何意?这好好的白绸子干嘛非得弄上点像血一样的东西,就好像每个月的月信,不小心弄脏了床单一样……… “这是落红,旁人若是问起你可不要答不上来。” “落红为何物?” 言玥忽然觉得她上一世是白嫁一回了,这一世的喜娘没作为,该教的都没教,言玥想着反正她和楚怀仲之间也是假的,就是教了也用不上,可是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喜娘没有告诉你?” 楚怀仲看着言玥,就像是看着一个懵懂的小娃娃,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诧异。 言玥委屈,“想来该告诉我的时候我都在睡觉,所以………” 后面言玥没说,但楚怀仲已经听明白了,她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都在昏睡,这种事情又不是摆在明面上说的事,所以喜娘根本就没有机会。 于是楚怀仲只得临时充当喜娘告诉她,“这落红是洞房之后必须要有的东西,所以………” “必须要有?所有人大婚之后都要在这绸子上画个红点吗?” 言玥有些不懂,这是什么规矩,辟邪吗? 面对眼前这个十万个为什么的王妃,楚怀仲觉得想要和她解释清楚又不露骨似乎很是棘手。 “这红点不是画的,你只要记得这绸子上的血迹是你弄上的就成,若有人问起不要说漏嘴。” 这红点明明是楚怀仲画上去的,可他非要说是她弄的,言玥想不明白,但想来楚怀仲也不会害她,于是点点头。 “放心吧,这绸子上的红点是我画的,不是你画的我知道。” 楚怀仲“………” “不是画的,是沾上的,旁人若是问起你也不要多说,只表现的害羞,难以启齿便可。” 楚怀仲有一种现在就把门外喜娘拽进来,让她好好教育一番的冲动,可是这样不就证明了他们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白绸上的落红是假的了吗? 可若是不让眼前这小人儿知道个明白,一会入宫只怕会说漏嘴,某些人顿时觉得十分头疼。 言玥瞧着楚怀仲如大难来临一般的表情,她走下床道:“好了我知道了,摄政王殿下请放心,我保证入宫之后跟在你身边,除了你告诉我的多一句话我都不会说。” 言玥好歹也是尚书令的女儿,平日里也是常常参加各种场合的宴会,好歹也是见过皇后娘娘的。 她还没傻到那种程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还是知道的,她刚才只是实在迷惑楚怀仲的行为,所以才多问了两句,这下在楚怀仲眼里到是智商下线了。 见言玥这般保证,楚怀仲想了想,才算是略略放下心来。 随着楚怀仲的一声“进”,屋里霎时间便热闹了起来,伺候洗漱的,伺候更衣的,梳妆的,还有准备早膳的。 这是言玥在摄政王府的第一个早上,看着屋子七八个婢女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忙来忙去,她几乎可以说是衣来伸手,就差饭来张口了。 前十六年她的生活也算得上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没吃过一点亏,没受过一点委屈,言玥原以为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但此刻她才是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家她院子里只有玉芙一个贴身丫鬟和两个打杂的婢女伺候她,那时比如更衣,梳妆虽然玉芙也伺候,但有时玉芙去忙别的,她就自己动手。 可现在,她觉得她的手都是多余的……… “王爷,王妃请用早膳。” 早膳布好了,便有婢女上来请她们过去。 此刻言玥也梳洗整理的差不多了,其实她一睁眼就饿了,此刻听到有东西吃了,表面虽然淡定的很,可心里却是异常的激动。 摄政王府的早膳堪比皇宫,而因着厨子手艺绝然,故此有一传言,摄政王府的膳食比皇宫还好。 今日言玥便是品尝到了比皇宫还要美味的饭菜,她没吃过此刻皇宫的膳食,不好进行比较,但和尚书府比,那的确是要被甩好几条街。 “你爱喝这汤?” 楚怀仲见言玥已经一连喝了两大碗这排骨冬瓜汤,便问道。 言玥一边拿起汤碗,一边点头道:“嗯,排骨香醇,冬瓜清新,汤味浓厚却不腻,这汤很好喝。” 这已经是言玥给出的最高评价了,因着是两人餐,这排骨冬瓜所盛的汤盅并不大,只能盛出三碗汤来。 言玥已经喝了两碗,这还剩一碗便是楚怀仲的。 “喜欢便这碗也给你喝吧。” 楚怀仲将他的那碗送到言玥面前,言玥喜出望外,昨日她忙活了一天都未吃什么东西,昨晚又这么空落落的睡了一晚,现下饿得很,所以对于楚怀仲递给她的那碗,她当然很开心。 某人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将那汤喝完之后,才是缓缓的说:“自古皇室中人饮食不可叫人琢磨出喜好,如此便有食不过三的规矩,在王府自是无妨,日后若是入宫便不可这般敞开肚皮的吃了。” 楚怀仲思索良久,想着这话他要不要说,但最后他还是决定说出来,若是不说,万一一会母后留他们吃午膳,刚好又碰到这小人儿爱吃的,她本就颇受争议,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加叫人抓住了把柄? 这般一想,虽然知道此时不太合时宜,但他还是说了。 食不过三,每道菜最多只能吃三口,言玥知道这规矩,只是刚才一激动有些忘了。 “我知道了,王爷请放心。” 言玥喝完了最后一滴排骨冬瓜汤,此刻她的胃已经很满足了,不过刚才言玥本以为楚怀仲不会理会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可没想到的是,他不但注意到她爱喝排骨冬瓜汤,还在明明知道使食不过三的规矩下,把他的汤也给了她,还是等她喝完了,十分满足之后才告知这样不符合规矩,都说这摄政王是个狠决暴戾,杀人不眨的略粗之人,可她怎么瞧着眼前这人却是个十分细心的人,一点都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 用过了早膳,玉芙便是递给她两个药丸。 自从她在山里被刺杀受伤之后,她一直吃的都是汤药,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她本以为这折磨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她思念已久的药丸这么快就出现在她眼前了。 言玥毫不犹豫的拿起一颗送进嘴里,虽然这药味和之前有所不同,但依旧还是甜味更胜于苦味,不难下咽。 “玉芙怎么换成药丸,不是汤药了?” 玉芙是按吩咐做事,她哪里知道这是为什么,于是将目光看向楚怀仲。 楚怀仲道:“汤药苦口,便要王御医改做了药丸。” 言玥一边听,一边又将第二个药丸塞进嘴里,“可我听闻是因为我病重,药丸的药效不比汤药,所以才一直在用汤药的。” 言玥昏迷,使用汤药好喂这是其中原因之一,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汤药是现熬的,所以药效要比制作成药丸的药效好。 她病的严重,就是后来醒来,王御医也不许再用药丸,而是一直用熬制的汤药。 “你在我这里,以后都不会有病重。” 楚怀仲说着拿起旁边的茶杯轻咗了一口,那口气十分淡然,但异常的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不要忘了留言有红包哦! 第29章 奉茶 为什么?难道还真的如高僧所说, 她需要纯阳之人的气息, 还是摄政王府的风水好, 适宜她养病? 言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让她不要再胡乱瞎想。 这时楚怀仲放下筷子,向寒枫说道:“备车入宫。” 寒枫得令走了出去,言玥便也跟在楚怀仲的身后。 若说这入宫敬茶,言玥上一世也是有过相同经历的, 只不过她上一世嫁给的是楚竟, 那时敬茶的对象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而这一世她嫁给的是楚怀仲,故此所敬之人便是太后,这样一来她与皇后到成了妯娌,楚竟便是要尊称她一声皇婶了。 “你笑什么?” 这院子里极其安静,言玥这忽然一笑,楚怀仲闻声回过头,莫名的看向她。 言玥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得意忘形了,于是忙摇头道:“没什么, 没什么。” 言玥嘴上说没什么, 但眼里却依旧还是有掩盖不住的笑意。 “入宫你很高兴?” 楚怀仲将言玥的笑理解成了这个, 想来十六岁的小姑娘, 对守卫森严,富丽堂皇的皇宫,相必都是心神向往,抱着许多的好奇心,故此得知要入宫便难以掩盖心中的喜悦, 这倒是也可以理解。 “不是………额是,我从没入过皇宫,心里有一点兴奋。“ 楚怀仲的话,言玥第一反应是否认,可转念一想,她若是否认了又用什么理由来解释她刚才的表情呢?如此一来到不如顺水推舟,将这事给认了。 这下到换楚怀仲嘴角一弯,心里想着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而已。 “或许你会失望。” 言玥不知楚怀仲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此刻他跟着楚怀仲已经走出了她的院子。 出了这院门,言玥便是差不多领悟到了楚怀仲刚才所言的含义。 小桥流水,森森竹林,亭台楼宇,假山凉亭。 这些皇宫有的东西,此刻的摄政王府应有尽有,只叫她看得瞠目结舌,仿佛有一刻的幻觉,觉得自己置身于皇宫之中,所以楚怀仲方才的意思大概就是她见了摄政王府的景致之后,再见皇宫便也不会觉得怎样了吧? 言玥上一世入过皇宫,虽只是一次宫宴,并未走全,可也是跟着皇后娘娘在皇御花园里溜达过一圈。 皇宫里的一山一景,虽都是用万金堆砌出来的,但却设计的一板一眼,就如同皇宫里的规矩,刻板的很,少了许多灵动。 而摄政王府里的景致,俨然是请了能工巧匠专门设计的,每一处,每一景都赋予了生命,或静,或动,或雅,就说那片竹林下的琴室与茶案,这般的惬意悠哉,在皇宫中怎么可呢看得到? “真没想到王爷这里竟然这么大。” 摄政王府的一个花园就有两个尚书府这般大,再加上别处,想来整个金都城也只有皇宫何以与之比较了。 没想到楚怀仲在朝堂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就连住宅也是如此。 可这般大的宅院,到底符不符合摄政王正常该有的制度,反正楚竟的宜王府可远不及于此这般奢华。 楚怀仲只当眼前这小人儿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免不了要提前告知一番。 “皇宫比本王这王府还要大上许多,王妃一会入了皇宫,可不要也这般模样才好。” 瞧着楚怀仲的语气,定是把她当成个没有眼界的了,言玥心里不服。 “王爷请放心,不会的!” 言玥此刻惊讶,只不过是惊讶这王府过于奢华,但皇宫就是比眼前的摄政王府大上十倍,对于言玥来说都是理然的,所以她又有什么好需要惊讶的? 都说摄政王手握重权,一手遮天,谋反是早晚的事,如今看来楚怀仲还真是一点都不低调,这般的不懂避嫌,也不知外面说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眼前这个男人难道真的觊觎皇位? 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与楚怀仲只是契约夫妻,终有一日他们两个是要分开的,未来他是否谋反关她什么事? 转眼间言玥便跟着楚怀仲穿过外廊,过了一扇拱门后便是来到了前院。 过了前院,走出正门,马车便是安静的停在门口。 “王爷!王妃!” 言玥此刻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辆马车上,所以忽略了守在门口的将士,倏地在她耳边中气十足的来这么一声,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吓的一个机灵,楚怀仲在他身旁,瞧着她脸色发白便道:“吓到了?” 言玥眼里尽是还未褪去的惊恐之色,可她怕楚怀仲会因此责怪将士,便是强挤出一丝笑,说道:“无事,是我自己走路心不在焉,没有看到门旁的将士。” 言玥这样一说,楚怀仲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而守在门口的将士也知自己刚才声音太大吓到了娇弱的王妃,他们害怕王爷责怪,于是一个个把头低的低低的,远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摄政王府的位置眼看就要出了城,所以距离皇宫颇有一段距离。 楚怀仲骑马,言玥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一路晃晃悠悠的,言玥本就没睡好,缺觉得很,没一会便开始眼皮打架,眼看就要昏昏欲睡起来。 忽然马车停了,这一停言玥快要合上的眼睛便睁开了。 “玉芙,是到了吗?” 马车停了片刻,可并没有一点要她下车的动静,言玥坐在车里刚想掀开车窗去看一看,可手才触及车帘,门帘便被打开。 言玥以为是玉芙来扶她下车,可帘子的后面却是楚怀仲的面孔。 他一手掀着帘子,一手拿着用油纸包着的不知是一包什么东西。 “这是酥皮糕,方才早膳见你只用了汤,到皇宫还有一段距离便再用些糕点果腹,免得一会撑不住。” 他说话间,这酥皮糕的香味已经传进了言玥的鼻子,言玥最擅长的就是做糕点,一闻便知,能这般飘香的只有李氏糕点铺子的酥皮糕,闻到这她便已经食欲大增。 只是她没有想到,楚怀仲竟然会这般细心给她买糕点。 “多谢王爷。” 某人没有回话,只是手一空,便落下了帘子,马车紧接着缓缓启动。 确如楚怀仲所说,她整整吃了三块酥皮糕,这皇宫才到。 “玉芙带水了吗?” 言玥撩开帘子,玉芙扶着她下了马车。 方才三块糕点吃下去,一口茶水也没喝,言玥实在觉得有点干吧,而且刚才她咽糕点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此刻她还有点噎……… “王妃,没有水。”玉芙弱弱道了句。 谁能想到半道摄政王会给王妃买糕点,只是从摄政王府去皇宫的一段距离,连城都没出,玉芙自是没有料到言玥会要喝水,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准备这些。 没有水,言玥有些失落,并且有点后悔因为好吃就一口气吃了三块酥皮糕,嘴里仅剩的一点湿润都被那糕点吸收了,况且她现在棘手的是,她似乎有点噎到了,很是难受。 “本王带了,你可要喝?” 楚怀仲下马向这边走来,便听到了言玥和玉芙之间的对话,他常年征战,平日里又要去校场练兵,在军营里自是有茶有水,但要是去外面训练,荒郊野岭的便寻不得水了,所以楚怀仲便有随身带水的习惯。 可楚怀仲带的水是挂在马背上的水袋。 皇宫门前,堂堂摄政王妃拿着水袋对嘴吹? “这……这似乎不太好吧?” 言玥想着这画面实在不雅,虽然这水袋能解渴,她心里十分渴求,可理智上却是拒绝。 “这里离母后的宫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你若是能忍得住便随你。” 言玥是觉得她怎么也是楚怀仲的王妃,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他的形象,所以她丢人也是丢楚怀仲的人,可瞧着楚怀仲的口气,他好像觉得是她自己放不下架子,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用水袋喝水。 “便是到了母后宫殿,这茶也未必能够畅饮,你可要想好了。” 楚怀仲这话可谓是趁热打铁的又威胁了一番。 他说的没错,皇宫规矩森严,而她一个新妇,总不能一到太后宫中就连干三杯吧? 况且楚怀仲都这么说了,她再拒绝岂不是让人觉得有些矫情,更何况她一会比一会觉得渴,嗓子里还有一块东西上不去,下不来的折磨着她,似乎只能大口大口的用水压一压才能缓解,这情况却的确不适宜在太后宫中来解救。 况且她若再不喝水只怕要难受死,撑不到入宫了。 反正楚怀仲他都不嫌丢人,她又在这杞人忧天什么,到底难受遭罪的是她,这么想来言玥便接过了楚怀仲手里的水袋,打开盖子便豪饮起来,足足喝了三大口,噎在嗓子处的那块东西才被压了下去,她瞬间有一种久旱临甘露的感觉,身子顿时舒服了许多。 喝完了水,言玥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而后将水袋递还给楚怀仲。 还不忘道了句,“多谢。” 楚怀仲将水袋扔给寒枫后便径直上了马车。 这时言玥才反应过来,入皇宫不得骑马,不得佩戴刀剑,所以楚怀仲便在宫门外卸下佩剑,换乘马车入宫,那么她其实是可以不用下车的,而刚才喝水,她也是可以在车里喝的……… 心里纵然万分悔恨,可现如今也为时已晚。 跟随着楚怀仲坐进马车,这空间瞬间被占走了一半,气氛也有些尴尬,言玥不自觉的拘谨起来。 “今早我与你说的事你可有记在心里?” “什么事?” 言玥看向楚怀仲,他都不说是什么事,她那里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 某人有些无奈,“自是落红之事。” 昨晚听墙角的是太后的亲信瑾嬷嬷,今日入宫太后免不得旁敲侧击的问一问此事,若是言玥答不上来,或是答错那他这些心思便就都白费了。 “落红。” 楚怀仲这样一说,言玥才知道他所说为何事。 “王爷放心,那是我弄得,若是有人问起我便装作害羞,绝不多说。” 瞧着眼前这小人儿一脸精明的模样,真希望一会入宫她可以这么一直精明下去。 “记得便好,皇宫不似王府,你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险恶,故此要格外小心。” 楚怀仲并未告知这其中的细底,只是叮嘱她不要多说话,也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 可言玥却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听说,她嫁给楚怀仲,楚竟因此为她大病一场,在此之前朝堂上一直是风平浪静,争斗只在暗涌。 可自从她出现后,却彻底打破了这平静,叔侄共争一女,为此怕是就算没撕破脸也早就作实了不合的传闻了吧? 所以当初那句祸水并不是空穴来风,而现在对她的争议只怕是更加的愈演愈烈,她的确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马车停在后宫外廊便不能再进去了,言玥跟在楚怀仲身侧,穿过长廊来到御花园。 此刻还未到卯时,御花园里很安静,绕过一处凉亭,便听到不远处传出两名女子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摄政王娶的那个摄政王妃是个病秧子,拜礼中途还要吃药吊气,你说这样的女人,摄政王看上她哪了?” “还能看上哪,看上她身后的权势了呗,她就算病到瘫痪在床,只剩一口气,她也是尚书令的长女,娶了她这朝堂的风向就变了!” 第30章 奉茶(二) 御花园是要去太后宫中的必经之路, 在这个时间, 这个地点听到宫女嚼舌根, 这绝对不是个巧合。 按着那宫女口中所说, 楚怀仲之所以娶她是为了父亲在朝堂上的势力,这一点言玥不可否认,可她又何尝不是贪图楚怀仲身后的势力,帮她逃脱楚竟, 成为她的避风港呢? 如果他俩是正常的夫妻, 有海誓山盟的誓言的话,或许听了这话会破坏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可不巧的是,他们两个本就是抱着目的,各取所需的心态,这挑拨离间的话对她而言根本毫无力度。 更何况楚竟生性胆小懦弱,是个担不起事的,父亲若为了她而拥戴楚竟,又怎知不会倾覆? “王爷所说果然没错, 这皇宫处处都是险恶。” 言玥看着身侧脸色铁青的楚怀仲, 她还没生气的, 摄政王倒是先不愿意了起来。 “你不信她们所说?” 楚怀仲有些意外, 这话明显是说给言玥听的,其目的再明显不过,一般的姑娘听到这话,早就被这言论所左右,可言玥却似乎根本没往心里去。 “她们这明显就是有人指使, 故意等在这将这话说给我听的,我为什么要信?” 言玥又不傻,她好歹活了两世,人心善恶,孰是孰非她还是能分得清的,楚怀仲是对她有所图谋,但到底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将她娶回到摄政王府,给她正经的名分,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又没有害她,她为何要信那些躲在黑暗里人的驱使? 听了言玥的话,楚怀仲方才悬着的心稍稍方下来,可言玥下一刻所言却让他的心又如石头一般沉重。 “再者我与王爷本就是契约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她们说的本就是事实,我又为何要气?” 言玥说完便根本不再理会那两个宫女再说什么,就径直的向前走去,就好像她识得这路,知道这路怎么走似的。 “可我听说这件事根本没有那么简单,据说摄政王之所以会娶尚书令的女儿,是因为这为新王妃有意勾引摄政王,王妃在大婚之前就与摄政王住在了一处,破了身,碍于尚书令的身份,所以摄政王才不得不娶了。” “什么?还有这事?难道是尚书令想要攀附摄政王所以指使女儿这么做的?” “也不一定,没准是王妃倾慕摄政王用的手段呢,毕竟摄政王在朝堂的身份,可是远要高于三皇子甚至当今皇上,有那个女子不想攀附权势呢?” 这两个宫女越说越离谱,言玥早已走了老远,她并没有听到这后面的话,可楚怀仲却听得真切。 前面的话,楚怀仲还尚能理解为是在挑拨他和言玥之间的关系,可后面的言论却是不堪入耳,他怎会容忍别人这便轻蔑他的王妃? 当他绕过挡在身前的灌木,本想将这两人带去太后宫中,交由太后处置时,可走过去之后却发现方才还在说话的两人,此刻已经皆服毒自尽了。 手段果然狠决,见两人气息全无,楚怀仲神情一暗。 言玥走了一会,见楚怀仲没有跟过来,自己又不知太后宫殿的方向,只能站在原地等着,等了一会看见楚怀仲从后面赶来,面色似有些不好。 “王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怀仲摇头,“无事,走吧。” 绕过御花园后便就是太后居住的仁寿殿,殿门很高很大,肃穆庄严。 楚怀仲和言玥出现在殿门前,瑾嬷嬷便向着他们走过来。 “给摄政王,摄政王妃请安。” 言玥认得她这发髻,与昨晚映在窗布上,那听墙角之人的发髻一模一样。如此言玥便是参透了楚怀仲为何反复叮嘱她入宫后不可多说话,也不要说错话。 “瑾嬷嬷,本王携王妃来给母后敬茶?” 瑾嬷嬷笑道:“王爷王妃快请,太后她老人家已经等了许久了。” 瑾嬷嬷一脸笑盈盈,可言玥却参不透她这笑是否发自内心,只是规矩的跟在楚怀仲身后,跨过门槛,穿过院子走入殿中。 殿里一雍容华贵,珠光宝气的老妇人,两鬓已染上了略微白发,居于上座,看着她与楚怀仲向她走来,神情却一直落在言玥的身上,从未移开过。 言玥知道,这位便就是楚怀仲的母亲,当今的太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按。” 楚怀仲如何做,言玥便跟着他一起做照做。 跪拜行礼,磕头,一板一眼,没有一丝差错。 一般老人见到儿媳妇都应该是笑眼颜开,高兴的和不拢嘴的喜事,就如上一世的皇后,可眼前的太后却不是这般。 那沾染了沧桑岁月的眼睛,见楚怀仲一个神色,转而看向言玥便换了一个神色。 言玥怎瞧不出太后她老人家似乎不太喜欢她这个儿媳妇,就在这时殿里又有人走进来。 “母后,儿臣带竟儿来给您请安了。” 竟儿? 言玥脑海中只是刚浮现那个可怕的想法,下一秒就被映证,果然是楚竟来了。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上一世楚竟带她入宫,只去皇后宫中,从未踏及太后宫殿,当时言玥就有所耳闻,太后与皇后不合,楚竟对他的皇祖母也颇有意见,所以楚竟也很少来太后这里。 而此时他们母子二人前来,言玥觉得绝不是凑巧。 “皇后和竟儿来了,快坐吧。” “仲儿你们也坐吧。” 太后叫坐完皇后母子又让她和楚怀仲坐下。 楚怀仲颔首,而后皇后母子坐在左侧,楚怀仲拉着言玥坐到了右侧。 “想什么呢?母后在不可走神。” 言玥被楚怀仲在脑门上敲了一下,力道并不大,但言玥想的出神,被这么一敲不免吓了一跳。 “王爷我们来的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 言玥刚才之所以出神,是在想她和楚怀仲来给太后敬茶,皇后和楚竟来此为何意? 可转念一想,皇后辰时来给太后请安这似乎又是符合规矩的,那就是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皇后从不给太后请安,皇宫尽人皆知,但言玥却不知。 楚怀仲一笑道:“若是有人有心为之,什么时候来都不是时候。” 言玥和楚怀仲两人的声音都是彼此能够听到的大小,两人交头接耳,在旁人眼里看来就仿佛是两个新婚夫妻交头诉说着密语,特别是楚怀仲那一笑,恩爱非常。 楚竟坐在对面,看着言玥和楚怀仲二人如此这般,心中的不悦和不甘心之感便更加愈演愈烈。 “皇祖母,孙儿有一事想与您说。” “竟儿有何事想要与祖母说,除了朝堂之事,哀家都可为你做主?” 言玥瞧着楚竟的脸色,便知情况怕是有些不妙。 楚竟向前一作揖,而后便说起来。 “皇祖母,那日母后邀请各家贵女在清荷园中参加茶话会,那日刚巧孙儿也在,孙儿走到假山后的竹院本想歇脚,可不巧却见到皇叔与新王妃在竹院幽会,当时二人衣衫不整,孙儿见状吓破了胆,可皇叔却威胁孙儿不许声张,不然就………” 楚竟做出一副十分惧怕,惊慌失措的模样。 “不然皇叔就要杀了我,让我永远也不能说出此事,皇祖母,孙儿害怕极了,怕皇叔终有一日要灭孙儿的口,这才想找祖母为孙儿出头,皇叔求您看在父皇只育竟儿一子的份上,放了我吧。” 楚竟说着竟跪在了楚怀仲面前。 言玥瞧着他那模样,气的牙痒,那日明就是他一路追着她,逼得她慌不择路,最后跑进了那处竹林围的房子中。 这般才是遇到了正在更衣的楚怀仲,而楚竟赶来过,明是他自己胆小懦弱,楚怀仲一言未发,更没有任何的威胁,是他自己见了心中不满,却又惧怕楚怀仲愤愤离去,可现竟然在却在这颠倒黑白,将这件事全部篡改,说她与楚怀仲暗通款曲,还说楚怀仲要杀他灭口,简直可笑。 他还能再胡编乱造些吗? “竟儿别怕,有你皇祖母在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楚竟说完,皇后又在一旁加持,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好不可怜。 “仲儿,可有此事?” 太后虽与皇后不合,但孙子却是货真价实的。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便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她之所以对言玥心存意见,便也是因为对言玥的作风有所耳闻,故此才对她印象颇是不好。 “母后,此事存有误会,并不是楚竟所说那般,还请您不要听信片面之言。” 言玥看不下去楚竟的嘴脸,想出言解释,却被楚怀仲制止,她只心里憋气的看着跪在楚怀仲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的三皇子,听着楚怀仲刚才不痛不痒的解释。 此刻若不是碍着身份和众人,她真想狠狠的啐他一口,让他在这里搬弄是非,在这里扒瞎,瞅他那样子,都不像是个男人! “皇祖母,孙儿所说句句属实,孙儿敢用性命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竟发誓之时,言玥瞧着皇后在一旁脸色十分不好,显然并不想要她的儿子发这样的毒誓,但楚竟却似乎志在必得一般,将什么都豁出去了。 “母后,方才御花园发现两具宫女的尸体,皆是被毒死的,调查之后才知,是这两个宫女说了有关王妃的事被摄政王听到,结果被灭了口,后宫中人就算有错也该交由母后或者我这个皇后来处理,更何况她们虽说了不该说的,但却也是实事求是,就这样被毒死,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皇后这话是棉花里面藏刀子,委屈巴拉的却直击要害。 刚才御花园中那两个嚼舌根的宫女死了? 想起刚才楚怀仲许久未跟过来,她看向身旁的摄政王,那眼神明显是在问他,那宫女真的是他杀得? 楚怀仲看出了言玥的怀疑,但此时他没有时间向她解释,便向太后说道。 “那两个宫女是服毒自尽,皇嫂可莫要信口开河。” 这一遭,皇后母子是商量好了计策,请君入瓮的,每一步都将他们两个算在了里面,明显的载脏嫁祸。 “宫女活的好好的,为何要自尽?皇弟这推辞也太不切实际了吧?” “皇后娘娘,宫女的死因尚有待调查,王爷既说没有,一定就是没有,空口无凭,皇后又何必硬要扣这个帽子,让人觉得您是故意栽赃嫁祸?” 言玥实在看不下去楚怀仲一人抵皇后母子两人的嘴,而且瞧着楚怀仲平日里不苟言笑,冷着一张脸好似很厉害的样子。 可真到唇枪舌战的时候,却明显败了下风,言玥只觉楚怀仲的话没有力度,皇后又咄咄逼人,她实在看不下去,便忍不住开口替楚怀仲说话。 “宫女一事毕竟是两条人命,到底是自杀还是被杀,这件事还要好好的调查,不可平白抹黑。” 到底楚怀仲是太后的儿子,皇后这般指控,太后还是向着自己的儿子的。 “这件事现在定不下结论,瑾修交由慎邢司彻底调查。” 瑾嬷嬷得令退了下去,这件事也就这样被告一段落。 “新王妃真不愧是言大人的女儿,本宫今日可是领教了。” 皇后被言玥怼的说不出话来,便开始说风凉话。 “皇后娘娘谬赞了,和您的心思比起来还是要拜下风的。” 言玥眉眼含笑,轻飘飘的说这么一句,皇后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母后,这件事您可要为您的孙儿做主啊,不然竟儿吓得每日梦魇,都不敢出府了。” 皇后说的跟真事似的,言玥十分想问上一句,既然梦魇不敢出府,那为何不在王府里好好呆着,出现在这里做什么,这就不害怕了? “是啊皇祖母,您一定要保护孙儿,不然孙儿不知何时就没命了,我可是父皇唯一的血脉,皇室唯一的后代啊。” 先皇总共就这么两个儿子,本就子嗣稀薄,如今皇上还不及先皇,只生下这一个皇子,而楚怀仲更是这么大岁数了才结婚,好不容易结婚还娶回来言玥这么个走路都要大喘气的病秧子。 可想而知,楚竟在太后眼里,那就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皇孙,自然不想让他有任何的闪失。 “竟儿莫急,若确有此事,祖母定是要替你说话。” 太后说完,目光转向楚怀仲和言玥,神情冷淡。 “清荷园中之事哀家也略有耳闻,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后………” “不用你说,我要她说。” 太后打断了楚怀仲的话,转而指向言玥。 言玥就知道,太后对她印象不好,多半是觉得她这人不检点。 于是她便借此机会,好好将这件事解释清楚。 “回母后,那日我受皇后邀请去赴清荷园茶会,因天气炎热,我十分畏暑,故此便想寻一处院落避暑,如此便走到了假山后的竹院,那日皇后只邀请了女眷,所以儿臣并没想到摄政王殿下会在屋中,我推门而入,便是这般机缘巧合的与摄政王撞见,我刚打开房门宜王殿下便紧随其后跟了进来,之后我见这院中有男子多有不便就离开了,这中间并没有发生任何宜王口中之事,还请母后明见。” 言玥缓缓道来,语气平稳,没有一丝异样,可楚怀仲和楚竟都知道,言玥避重就轻的将后面发生的事都瞒了下去,她并没有实话实说。 “言玥,你根本就是在说谎。” 楚竟气急,那日他明明亲眼所见言玥和他皇叔抱在一起,可现在到言玥口中,这些事却全没了。 言玥早已经料到楚竟会这般模样,竹院里到底发生什么事,这世上只有他们三个知道,既然刚才楚竟可以将这件事夸大,明明她与楚竟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可在楚竟嘴里却说他们已经做了苟且之事。 那么她又为何不能将这件事化小,将所有敏感的事都忽略掉,左不过这件事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又有何不可? 二人各执一词,相持不下,可旁人当时并不在场,又没有人可插言证明出孰对孰错。 楚竟信誓旦旦指认言玥说谎,可言玥却起身向太后福了福身后,说道:“母后,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我不知宜王为何要这般污蔑于我,但我记得摄政王向我父亲提亲之时,宜王的管家也曾登门求亲,若我真与摄政王有什么,而被宜王所看到,那么宜王又怎会差管家上门求亲呢?如今求亲不成便这般污蔑,儿臣实在惶恐。” 楚竟装委屈害怕,言玥便是装得比楚竟还像,女子本就柔弱, 言玥又是生来就是副瘦弱的身子,无病时都会叫人生出怜悯之心,更何况她现在还在病重,那般无辜受辱,担惊受怕,渴望公正的模样,着实叫人见了心生不忍。 言玥虽然到现在也想不通,当时楚竟为何还会向她提亲,可不管到底怎么样,如今倒是让她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言玥是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楚竟,引导大家往楚竟欲娶她不得,反起报复心理这方面指引。 “摄政王妃,你不要得了便宜还买乖!” 自己儿子被言玥这般说,皇后自然是坐不住了,她今天本想将这件事闹大,从而闹到朝堂上,揭露楚怀仲的真面目,可现在却似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了,摄政王妃岂能容你们无凭无据,这般诋毁,今日哀家有言在先,哀家的皇孙谁都动不得,若是动了我必不会善罢甘休。” 太后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可如今这结果却不是楚竟想要的,他要的自然不是真的得到太后的庇护,他是想借此机会往摄政王身上抹黑,从而为搬倒摄政王铺路。 “皇祖母!” 楚竟不甘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毕竟太后没有因此时而处罚楚怀仲,便就是未达到他心中所想。 可一边是皇孙,一边是自己的小儿子,动嘛个都牵着太后的心肝,如今这情况自是太后最希望看到的。 “竟儿,你不要忘了当初你遇刺,要不是你皇叔救你,你岂能活到现在?他若是有心害你早就害了,不要胡闹!” 太后冷言警告他不要胡闹,自是包含了许多含义。 可楚竟心里憋屈,他憋屈明明他父皇是当今皇上,可朝堂却是楚怀仲当道,他憋屈他不能拥有权势便算了,可就连个女人也要被人夺走。 楚竟只要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管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太后见了都气不起来。 见这事不见得还能有下文,皇后便起了身。 “既然这样那儿媳便与竟儿回去了。” 楚怀仲见楚竟起身要走,冷冷道:“楚竟,见了皇婶不请安吗?” 楚竟一怔,可楚怀仲却丝毫没有是在说玩笑的意思,阴鸷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楚竟一个激灵,纵然心里万般不愿,但他是小辈,言玥是长辈,于情于理他都该给新皇婶请安问好,这是礼节,更是规矩,他没有理由推脱。 “皇婶好。” 楚竟向言玥作揖,皇婶二字说出,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言玥颔首,自是十分有婶子的姿态,含笑道:“三皇子请起。” 这时瑾嬷嬷回来,她端着茶碗走到言玥跟前。 “王妃,该给太后娘娘敬茶了。” 第31章 奉茶(三) 瑾嬷嬷这么一提醒, 言玥自然是不敢怠慢, 接过茶碗恭敬走到跟前跪下, 奉茶。 “母后请用茶。” 言玥将茶碗举到和胸口一边高, 送到太后跟前。 这样的姿势本是个十分吃力的姿势,平常女子举一会都要觉累,更何况是言玥这样终日缠绵病榻,身子本就虚弱的人。 只举了一会, 言玥的胳膊便有些开始发抖, 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自是不能失礼,只得强忍着让自己的胳膊不颤抖,却也是极限。 “王妃的茶有些烫,母后还是先喝儿臣的吧。” 楚怀仲见到言玥吃力的举着茶碗,太后不接,言玥又不敢放下,在这样僵持下去, 只怕那茶碗便要摔在地上, 于是他急中生智, 拿过瑾嬷嬷茶盘中他的那碗茶, 跪到太后跟前,为言玥解围。 楚怀仲将茶碗送的极近,皇后和楚竟还在,太后可在人前为难言玥这个儿媳,却不忍心为难自己的儿子, 让楚怀仲难堪。 故此便是接过了那茶碗,言玥见太后接了楚怀仲的,便将胳膊落下片刻,也算是暂缓一下酸痛。 之后太后并没有再为难言玥,很痛快的接过了言玥敬的茶,而后瑾嬷嬷递给了言玥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新妇给长辈敬茶,长辈喝过茶后都要回赠给新妇一样礼物,一是代表承认了新媳妇的身份,二也是初次见面的见面礼。 将太后的礼物拿在手中,虽然过程坎坷了些,但言玥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虽然她和楚怀仲之间的关系是假的,但做戏当然就要做全套的,楚怀仲为她做了很多,让父亲安心,那么她不管怎样,也要努力的让太后接纳她,这样才可以让他免去婆媳之间的苦恼。 “打开看看。” 太后见言玥没有要打开的意思,便提示她,显然是太后想要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下她的这份礼物。 言玥当然是顺应太后的意思,将木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串鲜红的玛瑙珠串,这手串一看就非凡品,这般鲜红透亮的玛瑙实为罕见。 “这般成色质地的玛瑙,想来整个金国再找不出第二串来。” 虽然刚才太后为难了言玥,而且很明显也并不喜欢她,但太后不出手便是不出,一出手就是这般阔绰,这一点言玥也还是要领情的。 “谢母后厚礼。” 太后没有说什么,她这般的下血本并不是为了言玥,而是给她的儿子撑台面,毕竟她身为太后,若是送出的东西太过寒酸,她自己也是掉价的。 “母后送了见面礼,我这个做嫂子的自是也不能空手。” 皇后说完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宫女,那宫女端着漆盘走上前。 漆盘里的东西用红绸子遮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单从轮廓上看,细细高高的,像是个花瓶或者什么东西,大约有两寸高。 宫女将东西端到言玥身边,皇后笑道:“摄政王妃还不打开看看。” 瞧着皇后那笑盈盈的模样,似乎很是期待言玥将红绸子掀开。 虽然言玥觉得刚才她这般跟皇后说话,皇后还送她礼物,这礼一定不是什么真心的东西。 而且皇后这笑未免含义太多,但毕竟人家是来送礼的,这礼物已经摆在她眼前,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拒绝,该给皇后个面子。 掀开那红布,皇后竟然送了她一尊观音,她本还想不明白,为何送观音,可下一秒她便是明了了。 “这尊送子观音是本宫当年嫁给皇上时求来的,十分灵验,如今便赠予摄政王妃,期待能早日为皇家开支散叶。” 皇后说的十分真诚,可太后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 全金都城的人都知道,尚书令家的长女是个药罐子,自己活着都全凭药来吊着,这样的身体又怎可能会为摄政王繁衍子嗣? 皇后这举动是在给太后上眼药的同时,岂知又不是在给言玥难堪。 这送子观音直接戳到了太后的痛处,她最期盼的就是她的小儿子能够娶妻生子,可如今娶妻倒是有了,可生子却恐怕要无望了。 看着此刻脸颊没有一点气色,身体弱不经风的言玥,太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身子只怕是日后有了也留不住。 言玥哪里识得那是送子观音,但经皇后这样一说,她才瞧着瞧那尊观音,手里的确实抱了一个襁褓娃娃,和正常寺庙里的观音有所不同。 生孩子?言玥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更是从来没想过给楚怀仲生孩子。 绵延子嗣这件事,太后她老人家可能要在她身上失望了,还是将这希望给予以后的摄政王妃吧。 言玥看出了太后的失落,但她却没有任何解释,只想将计就计。 毕竟她这身体摆在这呢,用这个当作借口来消除太后对后代的期盼也没什么不好。 “母后无需忧心,王妃身子弱只是暂时的,日后只要悉心调养,定会为儿臣开枝散叶。” 言玥本想这件事不做解释,毕竟她也是不可能和楚怀仲生什么孩子的,如今的承诺日后要用什么来圆? 可楚怀仲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她的身体会调养好,以后会为她开枝三叶这种话,她什么时候答应他开枝散叶了? 就在这时瑾嬷嬷走到太后跟前,在太后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反正太后听完方才紧绷的脸色一瞬间缓和了几分。 “既是这样那就好好调养着,瑾修去把那颗千年人参拿来给王妃回去补身子。” 这么一会功夫,言玥已经得了两件宝贝,言玥实在有些惶恐的看向楚怀仲,心里万分不安,太后这么贵重的赏赐,她着实拿着觉得烫手。 她想让楚怀仲帮她拒绝了,毕竟摄政王府里的好东西有都是,应该不会连颗人参都找不出吧,她这人不挑,不用千年的人参,普通的就行。 可面对言玥急迫的眼神,楚怀仲却一点都不以为然,“还不谢恩。” 他轻飘飘的说一句,就是替她收下了。言玥无奈只得起身谢恩,将这千年人参领了。 这时皇后和楚竟借故离去,整个殿里就剩下言玥,楚怀仲和太后三人,没了外人,有些话太后便也不再避讳了。 太后看向言玥,“先皇子嗣稀薄,只留下皇上和摄政王两子,如今到他们这辈更是还不及先皇,皇上育有三子,却夭折二子,只剩下楚竟一个,而摄政王………” 太后看了眼楚怀仲更是无奈,“仲儿更是不像话,到了这般岁数才娶妻。” 太后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只见太后又叹气,“之前常有传闻,说仲儿不喜女子,就连女子亲近都不得,哀家多次让他娶妻他都借口推脱,我原本以为我这小儿子真是如传闻所说讨厌女子,一心只有朝堂之事,可如今他娶了你,愿意与你亲近,哀家也算是欣慰。” 言玥没想到太后会与她说这许多,但想来太后她老人家也是爱子心切,不过她总觉得太后这话依旧没有说完,她想表达的意思还没有表达出来。 “哀家虽欣慰,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方才仲儿说你的身子调理之后便可生育,哀家姑且便先信之,可若你一直无孕,那么哀家为了皇室的血脉,也不能坐视不理。” 言玥就知道,太后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其实最后才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那就是楚怀仲岁数大了,太后急着抱孙儿,楚怀仲结婚本是件高兴的事,可太后一见新娘是她,便又开始为孙子的降生忧愁。 只是太后殊不知,楚怀仲娶她是另有原因,他依旧还是那个不喜女子亲近,眼里心里都只有国家大事的黄金单身汉。 若太后得知真相,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母后请放心,儿臣定会调养好身子,为皇室开支散叶。” 太后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言玥也不好再不表态,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件事应承下来,否则瞧着太后的意思,她要是不答应就立刻给楚怀仲塞人似的。 立侧妃,纳小妾,送多少女人到楚怀仲身边言玥都是不怕的,可她怕只怕现在太后就要休了她,再给楚怀仲寻一个能生养的女子,那她可就惨了。 “光说没用,你们要给我一个准确的期限,你这身体要调养多久才能有孕?” 言玥本以为应付一下就能过去,可没想到太后这么认真,言玥有些头疼。 “具体多久这还要太医来定,但我想半年应该没问题。” 言玥抢在了楚怀仲的前面把话说了,她这算盘打的啪啪响,说太近言玥肯定是不能交差,说太远只怕太后等不了那么久,所以刚好她和楚怀仲的约定是半年,那么言玥脱口而出,就是半年。 “好,那就半年为限,半年后哀家等着抱孙儿。” 太后松口,言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不过转念一想,这怕是还不够,若是让太后彻底打消对她的疑虑,她还要自己表明诚信才行。 “母后儿臣有一想法想与您说。” 言玥答应了回去悉心调养身子,日后给她生孙子,所以太后此刻心情也不错。 “何事,但说无妨。” 言玥道:“宜王这岁数也到了该娶亲的年龄,我这个做皇婶的自是不能看着不管,有一家姑娘与宜王甚是般配,只是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言玥思来想去,她要想这摄政王妃做的安稳,楚竟这边便是要断的干干净净,毕竟当初宜王和摄政王同时上门提亲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她要是想要让太后对她打消顾虑,就主动给楚竟寻一门亲事,这样一来楚竟成了亲,太后便不会再对她有什么怀疑,楚竟也不会因没有娶到她而怀恨在心,处处为难她,而她自己也可以高枕无忧,安静的做她这半年的摄政王妃了。 “哦?你要为竟儿选亲,你看中了哪家姑娘?” 给楚竟寻亲事,这件事甚合太后的意思,她巴不得楚竟早点成亲,早点诞下一个重孙儿来。 言玥心里早就想好了,“姜大人之女,姜妗妗,姜家虽不是显赫人家,但也是书香门第,姜小姐更是知书达理,我觉得和宜王和她很是般配,只是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言玥当然要太后帮她参谋这件事,太后若是点头,后面的事她也可名正言顺的去做,而至于姜妗妗。 她上一世嫁给楚竟做侧妃,蛊惑楚竟,陷害她出轨,最后教唆楚竟杀了她,这些仇恨她自是都记在心里,从没有一刻忘记。 而如今这一世她不再是宜王妃,那么她就撮合楚竟早日看上姜妗妗,他们两上一世就看对了眼,让楚竟忘了她这个旧人,眼里只有姜妗妗这个新人,此刻用姜妗妗来转移楚竟的注意力,让她少来为难她,相来应该是不难。 姜妗妗虽然是官家贵女,但姜大人官职三品,并非高官之女,所以她的身份家室是远不及言玥,故此上一世也只是楚竟的侧妃。 而这一世,从言玥口中提出,自然是想要让她做正妃的,太后看向一旁的楚怀仲,见他没有反对,心下想来这或许是仲儿的意思,只是借摄政王妃口中说出,便就没有拒绝。 得到了太后的同意,言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二人拜别太后后,便离开了仁寿宫。 出了仁寿宫,言玥实在忍不住问楚怀仲。 “刚才你怎么说我身体能调养好?我这身体不好不是直接打消了太后抱孙子的想法?” 也免得她后面费了那么多脑筋,想了那么多的话,言玥心里想。 “我若是直接说你不能生养,你觉得母后能答应?” 楚怀仲是直接料定如果他默认了言玥不能生养,那么不出十日,摄政王府整体婢女的姿色都要再上两个等级,这些以前太后又不是没做过。 “更何况这对你的名声不好,日后你还怎么再嫁夫家?” 楚怀仲似是玩笑般,说的十分轻巧,言玥一想也是,要是楚怀仲在太后面前说她不能生养,这的确是省去了后面诸多的麻烦,可以后她离开摄政王府,若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人家母亲知道她不能生育,只怕她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是……… “谁说我要再寻夫家的,难道女子这一辈子都要依附男子,不寻夫家就不能活了吗?” 言玥只是心里气不过,才争辩一句,而她这话倒是让楚怀仲十分意外,不由得转头看向她。 “女子不就该寻一位夫君,安稳度日?” 楚怀仲想不通,这不是很正常的伦常,怎么到她这里竟成了这般不屑? “那摄政王殿下娶妻不也是伦常?为何还是迟迟不娶?你们男子可以心怀天下没有女子,我们女子又为何事事都要依靠于你们男子,更何况还要与别人共侍一夫。” 言玥一想起上一世楚竟为了姜妗妗将她杀死那一目,心里就对这世上的男人伤透了心。 自古男人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女人将他们视作一生的唯一,可男人却将她们只是视作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们可以每天充实的宿在不同女人的房里,而女人却像是个宠物似的,在这深宅大院里日日期盼着自己的夫君可以想起自己,怜惜自己。 楚怀仲诧异,一个十六岁的姑娘竟然会有这般不同寻常女子的想法,自古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即便是万般不愿,但她们大多却都原则了妥协隐忍,却没有一个人敢这般的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男子都要三妻四妾。” 楚怀仲看着身旁倔强的小人儿,心中不知泛着何滋味。 言玥微微一笑,随意的说道:“或许这世上会有专一的男子,但那样的人太少,少到根本不可能遇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4 07:54:23~2020-03-07 04:0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溺毙晦暗海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襄 2个;溺毙晦暗海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故人 “或许………” 楚怀仲想要解释什么, 可转念一想, 他又为何要解释? 于是便转移话题。 “那你呢?又为何要给楚竟做红娘, 那个姜妗妗, 我若没记错的话,便是在马球会上为难你的那个?” 这下到轮到楚怀仲反问言玥了。 言玥回答:“对,就是她,你不觉得她和宜王很配吗?” 楚怀仲不知这小人儿是真傻还是怎样, “这两人都有意为难你, 你难道就不怕他们会合起伙来对付你?” 上一世两人就是联手害了言玥,这一世她就是再傻也知道一个地方不能跌倒两次,这中间的想法,言玥自然是不会同楚怀仲来说,只是故作天真的说道。 “他们两个要是成了,我可就是牵线搭桥的红娘,这么大的恩他们难道还要对付我吗?” 楚怀仲瞧着她那一副认定了要以德报怨的模样,只好无奈一笑, 她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姑娘, 有时聪明的厉害, 有时傻的可爱。 那个姜小姐他不知, 但以他对楚竟的了解,言玥就是给他寻来十个姜小姐,他也未必能够感恩戴德,不再为难言玥,只是这小人儿既然在太后跟前都夸下海口了, 他便也就不能再阻止什么,只要有他在,旁人还是动不得她的。 出皇宫的那段马车里,言玥才知道太后、后来之所以会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是因为早上楚怀仲在那白缎子上弄的那块落红。 那是证明女子清白的证据,瑾嬷嬷在太后耳畔所说的便是这件事,有了这个落红,便就是证实了洞房之夜才是言玥的破瓜之时。 那么楚竟的那些指认,什么幽会啊,衣衫不整,暗通款曲什么的,就全部都不攻自破了。 如此她的清白才是洗脱,太后也不再认定她是一个不检点的女人。 楚怀仲的话,言玥听明白了九分,只是还有一分她不懂。 “洞房和瓜又有什么关系?” 言玥对楚怀仲所说的破瓜十分不解,她今早起来已经理解了一个落红之词,可如今破瓜这个新名词又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看向身边某人,眼神恳切,充满了求知的欲望,“这瓜不是用来吃的吗?破瓜是什么?” 总该不会是坏了的瓜吧? 字面是这个意思,可按着楚怀仲刚才所说,便不是这般。 某人咳了咳,看着那双炙热的眼睛,沉默了一刻,终究还是决定转移话题。 “瓜自是用来吃的,你若是喜欢一会买些回去便是。” 他轻松的避开了这个话题,不用跟这个懵懂的小人儿解释这些夫妻之事,他真的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五月份才是初夏,有瓜吗?” 楚怀仲“………” 瞧着楚怀仲刚才说的那般轻松,就好像一出宫门口就有小贩叫卖甜瓜似的。 她又不傻,这个季节哪里有瓜卖? 方才楚怀仲只是一心想要避开这个话题,所以他便是忘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瓜。 “那便等有了再买吧。” 他轻飘飘的搪塞了一句,刚巧马车在这个时候停在了宫门口,言玥还想再追问,可某人却早就在电光闪石之间,径直下了马车。 楚怀仲对着寒枫牵着的马儿,一个口哨,那马儿几步便到了他身边,他一跃而起,一行人便继续前行,而言玥没了追问的对象,也只能悻悻作罢。 不过楚怀仲不在,这车里的空间便宽敞了不少,言玥一个人坐在车里要比和楚怀仲坐在一起时轻松自由的多,马车晃晃悠悠,言玥有些睁不开眼,不由得考虑要不要在车里补一个回笼觉,反正这段路程要走上一阵子了。 当马车停止的时候,言玥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玉芙打开车帘扶她出来,却发现他们此刻在城外的林子里,而不是摄政王府。 “这里是哪?” 想起端阳我节那次在山里被人追杀,她不禁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周围树木环绕,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想必这里已经离金都城很远了吧。 “带你去见一位故人。” 说话间,楚怀仲已经走了过来。 他叫退了侍从,包括寒枫和玉芙,只单独领着言玥一人向林子有去。 “故人?” 言玥想不通,摄政王的朋友怎么会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这荒郊野岭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楚怀仲并没有回答言玥的疑问,只带着她穿过重重茂密的树林,林子里路径跌撞,言玥险些绊倒,楚怀仲便拉着她的手。 最后他们站到一处坟前。 “这位就是王爷要带我来见的故人?” 言玥怎么也没想到,楚怀仲口中的故人会真的是一位已故的人。 这坟设在荒郊野岭的林子里,简陋的只用一块木板作为墓碑,四周杂草丛生,俨然是处无人打理的荒坟。 因着岁月的风霜,那墓碑上的字迹要十分仔细才能隐约看到。 “文江氏之墓。” 言玥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辨识出上面的字迹。 文江氏,两个姓氏叠在一起,想来这位故人该是一位妇人,言玥猜想。 “给她磕个头吧。” 自楚怀仲来到这墓前,神情就有些落寞,就连声音都带有几分暗哑。 言玥不敢怠慢,能劳动摄政王亲自前来祭拜的人,必定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可言玥乖乖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楚怀仲却站在一旁,一点都没有要一起祭拜的意思。 “王爷,你不拜吗?” 言玥诧异,楚怀仲带着她来见故人,不是他更应该拜一拜吗? 虽然摄政王是天潢贵胄,万金之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父母便只跪皇上。 可到底是他提出要磕头的,怎么就她一人磕头,他这个正主却无动于衷? 言玥抛出疑问后,楚怀仲恭敬的向墓碑鞠了一躬,虽然神情十分诚恳,但言玥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她站起身,刚想要争辩,为何他不跪却要她跪?可她还未说出口,楚怀仲却先缓缓开口。 “她是我恩人的妻子,十六年前全家被判斩首。” “全家被判斩首,那是犯了很大的罪吗?” 见楚怀仲没有再说下去,言玥也没有再追问。 不过这人原来是楚怀仲恩人的妻子,如此一来,言玥不禁多看了两眼墓碑上面的字,文江氏之墓,那么楚怀仲说所的恩人便是姓文了。 “王爷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想来您的恩人会感受到您对他们的怀念。” 楚怀仲神色黯然,言玥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左不过就是这些老套安慰的话而已。 不过听了这背后的故事,她刚才心中的气,此刻便没那么气了。 这墓地的主人是楚怀仲恩人的妻子,而楚怀仲多次再危难的时候救了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此一来,帮恩人的恩人磕头就算不得什么了,全当是还了楚怀仲的人情。 “十六年,我从未忘记过他,想来他在天上也不曾忘记过我。” 楚怀仲惆怅的神情让言玥不禁跟着心头抽痛,“想必王爷这位恩人不止救过你的命,还是交心挚友吧?” 言玥之所以这么说,便是从楚怀仲的神情推断,如果单单只是救命之人,以楚怀仲的性格不至于如此。 “他是我的老师。” 楚怀仲淡淡的一句话却包涵了浓厚的深情。 原来竟是楚怀仲的恩师,难怪他会这般难受,言玥见他神情默然,便不再接他的话。 这时寒枫走过来,在楚怀仲耳边说了什么,他面色一凝,“什么时候的事?” 寒枫回答,“就在刚刚。” “回军营。” 因着这里离城很远,但离军营却很近,楚怀仲不放心言玥一人回去,便直接将她也带了过去。 到了军营言玥才知,原来是军营里大半的士兵都生了病,有人怀疑是被人下了药,中毒了,故此楚怀仲才会这般着急赶来。 平日充满斗志,精神抖擞的军营,如今却到处都充斥着将士们的呻、吟声。 言玥跟在楚怀仲身后,一进军营便看到有士兵捂着肚子,表情十分痛苦。 兰昭见到楚怀仲赶来,他立刻迎了上去,“王爷,军营里大半的将士都有腹痛的症状,而且疼痛很剧烈。” 军营里,随处可见捂着肚子,表情痛苦的将士,楚怀仲走到一个将士跟前,为其诊脉。 手指切到脉搏,楚怀仲眸子一紧,“是中毒。” 兰昭:“果然是中毒!” 作者有话要说:仙女们,每周发红包日从周一改为周日了,原先想着周一是每周的第一天,不过阿锦转念一下,也是仙女们工作上学的第一日,呃呃,肯定很忙,所以没错,就是今天。 周日,周日,周日,就是今天留言发红包,仙女宝宝们不要错过了啊,快留言!!!感谢在2020-03-07 04:05:12~2020-03-08 05:0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溺毙晦暗海洋、小襄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下厨 “调查中毒的将士和没中毒的将士他们都吃过什么, 接触过什么, 立刻排查出毒源, 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 军营里的一切吃食全部都封存起来,不允许食用。” 军队是国本,是国家安宁,百姓合乐的保障, 若是军队出了问题, 那么边关的敌人便会蠢蠢欲动,战火随时都可能爆发。 此刻若是在边关,楚怀仲第一时间便是将怀疑的对象对准敌国,认定是他们做的手脚。 可眼下中毒的却是驻守金都城的将士,这里离边关千里之遥,且并不是金国最大的军营聚集地,敌国若是在这里下毒,便是费力不讨好, 那智商还真是堪忧。 且明显将士中毒只有腹痛症状, 并未危及生命, 若是敌国所为, 未免太过仁慈,既已下毒为何不一步到位,还要留所后患? 楚怀仲连续为多个将士诊脉,最后确定这毒暂时不会伤及性命。 而后向寒枫说:“立刻去宫中请王御医过来,此事务必要秘密进行, 不可让人知道军营中毒。” “是。” 寒枫领命后,骑马离去。 看楚怀仲神情凝重,言玥便知军营数千名将士中毒,这中间掺杂着很多势力纠缠,绝非小事。 “他们中毒很严重吗?”言玥瞧着那些将士捂着肚子痛苦的表情,想来定是难受极了。 军营之事,楚怀仲不想让言玥操心,边眉头一松,说道:“没有性命之优便不是大事。” 楚怀仲说的轻松,可言玥却觉得这事来的突然,背后之人意图不明,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先带你去营帐休息,今日要晚些回府,困了便先睡一觉。” 楚怀仲见着言玥脸色越来越差,便知这小人儿折腾了一个早上,身子要撑不住了。 他也不管言玥神情如何担忧,只拉着她的手,把她拽离这个到处都是咿咿呀呀的环境。 “王爷我没事,军营这么多将士中毒,性命攸关,你无须担忧我,尽管去处理就好。” 言玥知道自己的身子怕是撑不住做什么,且她对医药一窍不通,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是晕倒了反倒添乱。 她没拒绝楚怀仲让她去休息,但言玥知道此刻楚怀仲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她拒绝送她去营帐,她有手有脚,自己去就好。 “将士们的性命重要,你的也亦是如此。” 楚怀仲这话很冷,但也表明了他坚持要送她回营帐的决心。 言玥瞧着他板着脸,十分较真,想必是怕她这风一吹就倒的人,再迷了路,倒在个不知什么地方,更让他棘手,所以便是亲自送了才放心。 如今她芷毒未消,不亲自将她送去安全之地,楚怀仲实不放心,更何况军营被人下毒,明显这里已经有了细作,如此他就更放心不下。 楚怀仲这么坚持,言玥也不能再说什么,他们有那争执的功夫,只怕营帐早就到了。 “王御医一会来,让他为你诊诊脉。” 楚怀仲放心不下她这吹口气就倒的身子,可言玥心里记挂的却是那数千名将士的安危。 “王爷我身子无碍,一会王御医来只让他为将士诊脉,不用管我。” 言玥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不过是累了些,休息一会,睡一觉就好了。 说话间楚怀仲已经带着言玥来到了他的营帐,营帐一入口处是一处大大的沙盘,墙上挂着地图,是那日她来所没有的,想来是新设的。 再往里处是桌椅,便是那日言玥送糕点,楚怀仲和言玥所坐的地方。而屏风后面是一处十分简易的床榻,旁边还挂着楚怀仲的铠甲。 “你先在这里睡一觉,有什么事让玉芙来找我。” 言玥点头答应,楚怀仲便匆匆离开了。 “王妃,奴婢伺候你休息一会吧。” 玉芙扶着言玥躺到床榻上,为她盖上被子。 言玥看着这挂在床旁楚怀仲的铠甲,不知为何,她竟然能想象出楚怀仲穿着这身铠甲时威风凛凛的模样,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把她叫醒的,言玥睁开眼才想起自己此刻身在楚怀仲的军营。 “王妃你醒了。” 玉芙瞧见言玥睁开眼睛,便立刻走了过来。 “玉芙,我睡了多久?” 言玥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这一觉醒来,身体觉得比睡前舒爽不少,楚怀仲这床榻看着简易,但睡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王妃睡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这么久?” 怪不得言玥被自己的肚子叫醒,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她不觉饿才怪。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言玥担心军营里的状况。 “王御医来开了许多药方,现在正在熬药,据说并不是很严重的毒,用几副药便可好。” 玉芙一直守在言玥身边,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细节她并不知道。 听到这毒并不严重,言玥也跟着放心不少,这么多将士,却是被下了要命的毒,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转念,言玥又有些想不通,既是下毒不就是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吗?这么大费周章的让数千名将士中毒,怎么还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难道是拿毒药的时候拿错了?不然言玥真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解释。 “玉芙,我们出去看看吧。” 不管怎么样,没有性命总归是好的。 言玥想着她也该出去看看情况。 “可是摄政王不是让您呆在营帐不要出去吗?” 楚怀仲是叫她只呆在这里,不要出营帐,可言玥想着外面那么多人中毒,人手肯定不够,她身体不济便算了,如今她觉得身体好的很, 便就看着能不能帮些什么,她这摄政王妃虽然是假的,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叫她眼睁睁看着不管,她做不到。 “什么味道?” 言玥忽然闻到了香味,也不知是从哪来的,直把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就在这时,楚怀仲端着一碗面走进来,言玥盯着那还冒着热气的面条,咽了下口水,心里默道:“源头找到了。” “想你也该是饿了,来吃饭吧。” 楚怀仲将面和筷子放到桌子上,言玥没出息的被这碗飘香四溢的面吸引而去。 她睡了四个时辰,眼下的确是饿的厉害,急需食物来冲击。 可楚怀仲只拿来了一碗, “王爷不吃了?” 当着楚怀仲面,只她一个人吃,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吃过了,这碗是给你的。” 某人自是看出了言玥心里的想法。 原来是吃过了,叫楚怀仲如此说,言玥便也不再客气了,坐下来安静的吃了起来。 楚怀仲是看着这小人儿将面条吃的干净。 “好吃吗?” 言玥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满足的说:“好吃,你军营里的厨子手艺真不错。” 楚怀仲:“………” “军营里的事还要处理一会,你在这里等着,我晚些送你回府。” 言玥表面上点头答应,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等楚怀仲走远后,言玥带着玉芙离开了营帐。 营帐周围很安静,想来是楚怀仲故意让人不要到营帐附近来打扰,所以她走了很远一段距离,直到旁边其它营帐附近,才听到有人的说话声,还有哼哼呀呀,忍痛的声音。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给咱们下毒也就算了,厨子也不放过,现在好了,咱们连饭都吃不上!”营帐里传来将士们的交谈声。 言玥:“……” 厨子中毒了? “下毒的人只管往军营下毒,谁还管你厨子中不中毒,中毒才好,把他们都饿死。” “现在物资还没到,大家暂且忍耐一下,下毒之人阴狠,可咱们王爷也不会不管怎么,这不在全力救治,怕什么!” 说话这人的声音言玥认得出,是那日去楚怀仲营帐里寻阿虎的那个南西城,南将军。 “谁怕了,老子上阵杀敌都没怕,这又没死,怕个啥!” 南西城这话成功引起营帐里将士的斗志。 “没怕就别嚷嚷没饭吃,一顿两顿还饿不死。” “是啊,打仗的时候,一天两天不吃饭都是常事,现在整个军营五千将士,没中毒的不足百人,早已忙的焦头烂额了,咱们躺着的就别那么多埋怨。” 原来军营里已经有这么多人中毒,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了。 “王妃。” 言玥想的出神,不知何时兰昭出现在她面前。 言玥颔首,“兰将军,大家是还都没有吃午饭?” 想着刚才将士的哀怨,虽然有南西城半鼓励半刺激,让他们不要抱怨。 但到底饥饿是可以摧残人的意志,更何况他们现在还中毒,身有痛处,不是每一个营帐里都有一个南西城。 兰将军回答,“军营的厨子也病了,暂时还腾不出人手来做饭,不过新厨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那需要多久?” 兰将军迟疑,“因为此事不可声张,所以新厨子是寒枫大人的姐姐,从收到消息到赶来,大概要一日的时间。” “一日,等不了那么久。” 自古民以食为先,暴乱和争斗多起于饥荒灾难,如此可见衣食富足多么重要,要想安定军心也是如此,人在饥饿的情况下,理智就占了下风。 忽然言玥想起刚才楚怀仲拿来的那碗面条。 “蓝将军,你可知王爷是从哪里弄来了一碗面条给我的?” 刚才南西城说军营里的东西都不能吃,而外面的食物还没送过来,那么刚才楚怀仲端来的那碗面条是从哪里来的? 若是附近有什么农户或是面馆,到也可以先解燃眉之急。 “王妃的那碗面条是王爷做的,食物其实都已经送过来了,王爷本是要给大家做些吃的,但许多琐事让王爷根本无暇脱身,所以便只给王妃做了一碗面。” 言玥真没想到,刚才那碗香喷喷,令人食欲大涨的面条,竟然是楚怀仲的手艺。 方才得知军营里的厨子中毒了,她脑海中闪过面条的来源,她想了无数个可能,摄政王府送来的,附近庄户做的,外面买来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楚怀仲亲手做的。 “那为何将士们说食物还没到?” 兰昭无奈,“这只是安抚军心的计策,若是让将士们知道我们人员紧缺,只怕会溃乱军心。” 言玥理解,这样紧急的情况下,稳定军心极为重要。 “兰将军,告诉我军营的厨房在哪?” “王妃的意思是?” 言玥道:“安抚军心,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有军心的。” 言玥知道,楚怀仲一定已经想尽一切办法来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这中间总要有一个缓和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便是最难的时候。 而她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坐视不理。 “厨房在那便,末将可领王妃过去。” 兰将军怎么也没想到,看着弱不经风的王妃竟然出有这般的远见和格局。 眼下最棘手的三件事,便是解毒,查毒源和将士们的饭食。 如今三件事,两件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只剩下饭食这最后一件, 眼下这最后一件也解决了,他忽然有些明白,王爷为何会顶着压力,力排众议,不顾朝臣反对,非王妃不娶了。 “好,那就有劳兰将军了。” 来到营帐之后,厨房里的确有和好的面,还有切了一半的面条,想来是楚怀仲做了一半后有事离开留下的。 “军营里除了厨子就只有王爷会做饭了,真是让王妃见笑了。” 兰将军有些尴尬,这一军营的大男人,平时打仗个个都往前冲,可若说做饭,也就只有王爷挥得起剑,又用得了菜刀了。 “无妨,兰将军这里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言玥看了一眼身边的玉芙,此刻玉芙早已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了。 兰将军离开后,玉芙烧柴,言玥洗米,厨房有两口锅,一口煮粥,一口来煮面条。 两个锅同时进行,但要是够整个军营们将士饭食,这两锅恐怕是不够,还要再来上两锅。 言玥平日里只是在府里的厨房做些糕点,心血来潮会做些小菜什么的,给数千人做饭,言玥还是头一次,所以并拿不准数量,只能摸索着,看着做。 “玉芙去告诉兰将军,第一批好了,让他安排人来取,咱们好再做第二批。” 言玥说着将煮好的蔬菜粥盛进大盆里,然后下水刷锅,再放入水和米,从新再煮一锅,同样另一锅的面条也是如此。 玉芙烧完火便开始和面,继续做面条。 等兰将军来的时候,第二批的粥和面条都快要好了。 兰昭看了简直目瞪口呆,他实在没想到看着弱不经风的王妃,做起饭来干脆利落,丝毫不比王爷差分毫,他还以为这样娇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都是手无缚鸡之力,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弱之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分给将士们。” 兰昭这才回过神,明人推着车子,将两大盆粥和面条送去军营。 一直处于极度饥饿,又被病痛纠缠的将士们看到香喷喷的蔬菜粥和面条之后,简直可以用垂涎欲滴来形容。 楚怀仲方才同寒枫刚刚去查看水源回来,见到将士们都吃起了菜粥和面条,他问向寒枫。 “你安排的厨子到了吗?” 寒枫想了想,“应该不会这么快。” 为了可靠,寒枫找的是自家的姐姐和姐夫,姐姐家离这里远,应该不会这么快到。 “怎么回事?” 楚怀仲看到兰昭,指了指将士们手里的食物。 兰昭笑道,“这是王妃做的,她听闻没人做饭便亲自去了厨房。” 兰昭的话令楚怀仲意外的同时,在场所有的将士也都分分停住了自己的狼吞虎咽。 愣在那里,纷纷看着自己手中的粥和面条。 “这是王妃亲手做的?” 大家后知后觉,十分珍惜。 “我竟然吃到王妃亲手做的饭,我太幸福了。” “是啊,王妃也太亲和了,千金之躯,竟然亲自给咱们做饭。” 楚怀仲“………” “都给我好好吃,一个饭粒都不能剩!” 某人心里不是滋味,本王还从未吃过王妃的手艺,可叫便宜了他们。 楚怀仲说完便扬长而去,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这话醋味有多大。 言玥正忙着将第二批的粥盛出锅,听到有人进来便知是兰昭来取第二批了。 “兰将军稍等,马上就好。” “不是让你休息,你怎么来了厨房。” 楚怀仲话中隐隐有着担忧和埋怨,但最多的还是无奈。 他本是想说,那帮大老爷们饿上个一两顿饿不死,你这身子若是累出个好歹来,便是要命的事,怎么这么不听话! “王爷,你回来了。” 言玥以为来人是兰昭,可背后传来的却是楚怀仲的声音,她回过头,额间已经忙活的冒了微微的汗珠。 一身的绫罗锦缎,如今也被沾上了各种和厨房有关的东西,袖子也被挽起,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腕,方眼望去,哪里还有了王妃的样子。 “剩下的事交给我,你去休息。” 某摄政王看着眼前小人儿这般模样,不禁眉头一皱。 他将言玥按在旁边的凳子上,撸起袖子,转身就去了灶台……… 作者有话要说:楚怀仲:别着急,本王的技能可多了……感谢在2020-03-08 05:01:19~2020-03-09 02:2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襄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溺毙晦暗海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索吻 方才楚怀仲见言玥做饭的样子如何惊讶, 此刻言玥便是如何将这目管投还给了他。 男人下厨做饭, 而且还是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养眼的男人, 手法娴熟, 经验老道,一看便知是有实打实基础的。 “王爷你………还会做饭?” 虽然方才兰昭告诉她,她吃的那碗十分好吃的面就是王爷做的,可到底没有亲眼看见, 她听后只是半信半疑, 多半觉得兰昭看错了。 可现在是眼见为实,那个传说中金国最优秀,有冷静睿智,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的摄政王,此刻就是在围着锅台打转,根本不由得她不信。 她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会做饭,原来会做饭的男人是这般有魅力, 竟让她根本移不开眼。 言玥看的出神, 楚怀仲只感觉身后一束灼热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迟迟不愿移开。 “常年征战在外, 许多事便都会一些。” 楚怀仲一边回答言玥的话,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丝毫没有耽误,一会功夫那香喷喷的粥就出锅了。 “可是兰将军说整个军营就你一人会做饭,他们不也都常年征战, 风餐露宿的,怎么没一个人会的呢?” 楚怀仲停止了手下的动作,不知在想什么,怔了瞬,而后说:“他们吃现成的惯了,便都不想着学做饭了。” 楚怀仲说完,无奈摇摇头,而后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吃现成的,吃惯了? 言玥始终觉得按着楚怀仲的性格,他领导下的军营规矩森严,将士们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对楚怀仲那更是敬佩加爱戴,金国的战神,敌人闻之丧胆,百姓闻之心安。 这么一个传奇人物,怎么到他自己口中,却多了许多的委屈,堂堂摄政王成为厨子的替补,这画面怎么想都觉得浪费人才……… “王妃,您这粥和面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将士们都不够吃,还有了吗?” 方才来取食物的人是兰昭,而这次换成了是南西城,南西城性子不如兰昭沉稳。 他人还没入帐中,话就先传了进来,当他走进营帐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摄政王也在里面。 “王……王爷。” 想起刚才楚怀仲铁青着脸,喝令他们一个饭粒都不准剩,也不知是谁得罪了王爷,惹得他心情如此不悦。 于是他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看了看眼前,楚怀仲刚盛进大盆里的面条和粥,一本正经的说:“属下可否将这些拿去给将士们分了?” 楚怀仲瞧着这两大盆食物,皆出自旁边小人儿的手艺,心中登时觉得不公,王妃的手艺他这个做王爷的都还没尝过,现下倒是让这帮小子们管饱了。 “南将军快拿去,别让将士们饿着了。” 楚怀仲没发话,言玥便在一旁开了口,她心里想着这么多生病的将士,刚才那些肯定是不够分的,所以赶紧让南西城将食物拿去,也好早些让将士们填报肚子。 “多谢王妃。” 王妃发了话,南西城立刻让人将食物端到车上,也不管一旁楚怀仲是何神情,只装傻充楞,喜滋滋的就这么离开了。 见着面前两个本装得满满的大盆,如今被人换成了两个空盆,楚怀仲这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他还没吃饭呢,刚才盛粥和面条的时候,他还在考虑是留一碗粥,还是留一碗面的好,可转眼间全都进了虎狼之口,只怕连汤都不剩了。 “王爷,我们怕是还要再做上一些了,这些食物应该还是不够。” 楚怀仲心里暗骂,这帮臭小子,一听到是王妃的手艺,一个个的平时只能吃一碗,眼下也要来个两碗,平时只能吃两碗的,现下怕是要来个四碗,食物一到,几乎就是哄抢而空,那精神头,全然都忘了自己刚才还是个嚷嚷着肚子疼的病号。 病号就该有个病号的样子, 吃多了也不怕不消化…… “不用你,本王自己来。” 五千将士,要让他们都吃饱,这些食物肯定是不够,但楚怀仲却决不会再让言玥伸手,她这身子骨,嫁过来是来养病的,可不是做苦工的。 不用言玥伸手,但有玉芙在一旁协助,楚怀仲也不算忙乱。 “刚才谢谢你给我煮面,很好吃。” 言玥瞧着楚怀仲抻面的手法十分娴熟,就和金都城里的面馆一样,简直不要太专业。 从前她以为男人是决不会进厨房的,譬如她父亲,还有楚竟,可楚怀仲却打破了她原有的认知,原来不是所有男人都不进厨房,不是所有男人都等着女人来伺候。 她忽然对天下的男子有了些改观,之前她知道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楚怀仲背对着言玥,手中忙着切菜,所以并未回头,只道了句,“你喜欢就好。” 嘴上语气平稳,可俊眉却早已忍不住的上扬。 言玥笑了笑不再说话,但目光却从没有从楚怀仲的身上移开过,她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楚怀仲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洗菜,烧水,切菜,下锅……… 看着看着,眼皮打架,不知不觉便阖上了眼,她手肘拄着头,就这么静静的睡着了。 —————— 当言玥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了摄政王府,月上柳梢,天早已成了暮色。 窗下塌上传来一人隐隐的呼吸声,言玥知道这人定是楚怀仲。 她在军营厨房里不知不觉睡着了,想来定是楚怀仲忙完了所有事,将她带回了的王府。 借着洒下的月光,她悄悄走下床,本是想去喝口水,润润嗓子,可不知不觉却走到了楚怀仲的身边,月色映衬下,他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变得更加俊朗,他闭上眼睡觉的样子和白日里的他相比,多了几分温润,少了几分阴鸷。 鬼使神差的,言玥竟将手伸向了楚怀仲的脸颊,指腹接触到他肌肤的那一刻,言玥还未反应是何感觉,便被一只力度巨大的手掌狠狠抓住。 “谁?” 楚怀仲倏的睁开眼,眸中的神情狠厉又机警,显然他在睡中也时刻保持警觉。 言玥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出声。 “我………是我………” 看清面前人的模样,楚怀仲才松了眸子,立刻张开了手,和方才的神色相比,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我就是………” 言玥趁着楚怀仲睡觉,跑到床边偷看也就算了,还在摸人家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 此刻她闪躲着某人的目光,支支吾吾,实在找不出什么很好的理由来解释,她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为何摸了他的脸。 言玥是属于睡着了,雷打都不动的那种。 所以她自认为只是微微触碰一下,根本不会被发现,可现在她知道是她太天真的,不是所有人睡觉都像她一样。 天塌下来都无动于衷……… 不过好在现在是晚上,又是深夜,借着夜色还能帮她遮盖住脸颊的滚烫,丢人还不至于太丢到家。 “睡醒了?” 某人借着月光,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小人儿面露娇羞,他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魅惑。 回忆起刚才的情景,楚怀仲才后知后觉的察觉,这小人儿竟然趁着他睡着时,偷偷来摸他的脸……… “恩,睡醒了,啊不,没………没睡醒,我梦游了,这就回去………” 言玥灵机一动,一口咬定自己正在梦游,所作所为皆不是她的本意,她并不是在摸楚怀仲,在她的梦里,她正在地里摸西瓜……… 言玥就这样为自己催眠着,她起身备离开,可身子却被某人的手一把又拽了回来,这力道极大,大到她直接栽进了楚怀仲的怀里。 “王………王爷,梦游的人不能被打扰。”言玥咽了口惊魂未定的口水,坚持将自己梦游这件事咬定到底。 “哦?梦游的人还能承认自己是在梦游?” 楚怀仲活了这么多年,所见所闻甚多,这言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月色下,某人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惊恐万分的模样,大手顺势搂上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另一只手却抓住了那只娇软的小手,手背握在他掌心,幽深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喜欢摸本王的脸?” 他说着将握着那小人儿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当楚怀仲的面庞整个接触到言玥掌心以后,言玥竟然冒出一个十分没出息的念头。 楚怀仲的的脸好滑,好有手感……… “果然喜欢。” 某摄政王看着怀中小人儿□□,毫不掩饰的神情,他忍不住憋笑,下一刻却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王………爷………” 言玥惊恐,楚怀仲这是要干什么? 可还不待言玥将话说完,某人已经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他想要干什么。 他用唇吸住了那粉嫩柔软的唇瓣,下一秒又用牙齿轻咬了一口……… 这一波操作,言玥的脑袋登时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待她再反应过来时,某人早已不知在她的唇瓣上□□了多少个回合, 他的气息喧宾夺主的霸占了她整个口腔,她甚至连呼吸都是急促的,那一刻她整个人毫无力气的瘫软在某人怀里,就像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猫……… 楚怀仲做了坏事之后,十分对得起良心的将浑身软踏踏的言玥抱回到了她的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自己才又回到了他的榻上。 没一会窗下便又传来某人均匀的呼吸声,可言玥却翻来覆去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脑袋一定是进水了,为什么要摸楚怀仲的脸?还有刚才这个吻和大婚哪天的吻,为什么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为什么楚怀仲一吻她,她就像是要窒息似的,浑身都没了力气? 为什么…… 就这样言玥想着想着天就亮了,她眼看着楚怀仲起身,穿上衣服,言玥闭眼装作自己还在睡,根本没有醒来。 可肚子实在不争气,她醒的早,早就饿了,可偏这个时候早膳又端了进来,她实在装不下去,只得坐起身来。 楚怀仲并不知言玥在装睡,只想着王御医说睡觉养身,便不准备打扰她,让她睡到饱。 可没想到这小人儿自己便醒了。 “我吵醒你了?” 楚怀仲想着自己动作很轻,该不是他吵醒的。 言玥一脸哀怨的看向某人,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到底为何睡不着,难道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两人皆洗漱完毕,便就坐到桌前共用早饭。 “昨晚发生的事,王爷不记得了?” 言玥心里不爽,他这是毁约,明晃晃的毁约,两人本来为了避免太后的耳目就宿在一个房中,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今日是吻了她,明日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呢。 大婚那晚他吻她是为了迷惑瑾嬷嬷,可昨晚该怎么解释?言玥想了一个晚上,是该好好敲敲眼前这人了,否则她十分危险。 “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楚怀仲夹起一叶青菜放在碗中,十分不走心的说着。 好哇,瞧着他这模样,是不打算认账了。 言玥气鼓鼓的,非想要将这件事讲个清楚明白,以免日后他再乘人之危。 可此刻一屋子的婢女在旁边伺候,玉芙和寒枫也在,言玥怎好意思开口说出昨晚楚怀仲强吻她之事。 瞧着言玥憋得满脸通红,有理说不出的模样,某人腹黑一笑。 “王爷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楚怀仲一本正经:“或许王妃可提醒一二。” 见言玥迟迟不肯说,他慢悠悠开口。 “本王依稀想起,昨晚有人趁我睡着,在我身边看了我许久,后来还………” 言玥震惊! “王爷,别说了,那都是梦,不是真的,不可信,不可信。” “哦?”楚怀仲俊眉一扬,“原来竟是梦,我还以为……” 楚怀仲拉长了音,掉足了言玥的殚精竭虑,而后才缓缓的说。 “看来还真不是真的,那想必我是梦游了。” 梦游! 言玥“………” 言玥悔不当初,怪自己昨晚脑袋被门框夹了,又被水泡了,好端端的茶杯不摸,偏偏要摸楚怀仲的脸。 现在倒好,明明是楚怀仲吻了她,毁了约,可却咬着她摸了他脸这件事,说什么也过不去,弄得她有理说不出。 如今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对,王爷昨晚确实是梦游了,就连我也梦游了………” 某人见这小人儿说什么都不愿承认昨晚跑到他身边还摸了他这件事,如此他便也说什么都不肯承认他吻了她。 于是一本正经的点头赞同,“嗯,的确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要摸他的脸? 言玥:因为皮囊……如今已万分悔恨。 第35章 破产 言玥:“………” 言玥没有看到她说完之后, 某人眸中闪过的得意之情。 但言玥心里却盘算着, 昨晚之事便是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 这孤男寡女的, 总这么共处一室也不是个长久之策,总要想个办法让他们两分开才行。 可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让楚怀仲住去别处? “王爷,眼看就要入六月了,这六月多雨, 那塌就在窗下, 若是夜里下起大雨来,淋到您可怎么好。” 言玥思来想去,便是找了这么个借口,虽然七月才是真正的雨季,但她这也是替他着想,打好提前量。 “王爷日理万机,您这身体可不是一个人的,关系着是整个金国的安危。” 言玥故意又将这件事夸大, 神情郑重, 表现的很严重的样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言玥自是不好直说他们共处一室不方便这样的话。 所以就只能引导着楚怀仲向这方面理解,只希望他领悟到她话中的含义,然后提出去别处居住。 “本王就知道王妃舍不得,果然只一晚就消气了,那今晚我便与你宿在一处, 王妃觉得可好?” 言玥本是想让楚怀仲找个借口,让他宿在别处,避免这共处一室的尴尬。 可楚怀仲这下到好,竟然借着这个话题,直接要求和她同床,而且他这提议,言玥竟还不能拒绝……… 看着某人幽幽的眸中,竟闪过一丝笑意,言玥顿时觉得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妾身体弱,夜里常起来服药,王爷日理万机,怕是会扰王爷休息。” 言玥想破了脑袋才想出这样一句拒绝的话,虽然她夜里从没有服药的习惯,但她身体羸弱,几次险些丧命,十足十药罐子一个是真,想来只要她说,便会有人相信。 但楚怀仲却是不信的。 “无妨,本王夜里常有口渴饮水的习惯,倒是可同王妃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言玥:“………” 言玥说一句,楚怀仲有十句等着她。 “不过是吃药而已,怎敢劳烦王爷照应。” 楚怀仲并不赞同言玥的想法。 “夫妻本为一体,本王照顾你是应该的。” 这话题着实是唠不下去了,言玥生硬的转移话题。 “昨日我睡着了,后来军营里………?” 楚怀仲放下筷子,大抵是用好了,他说道:“昨日将士们都吃的很好,今日厨子便就到了,军营里一应供给充足,将士们也都解毒了,你无须挂心。” 楚怀仲解释的异常有耐心,一口气将言玥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便好。” 其实言玥也不是十分担心军营情况,因为有楚怀仲在,一切肯定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刚刚她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话题。 言玥话落,楚怀仲便站起身,寒枫递给他佩剑之后,二人便离开了屋子,向府外而去。 之后言玥服了玉芙给她的药丸,躺在贵妃椅上,登时无事可做了。 这是她嫁进摄政王府的第二天,昨日她一早入宫去给太后奉茶,之后又随楚怀仲去了军营,所以一直未在府中,言玥瞧着外面晴好的天气,眉眼含笑道。 “玉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也该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她到底也是嫁给楚怀仲,做了这摄政府的王妃,日后若是有人问起王府里的各处,她一问三不知的便是要闹出笑话,更何况她自己也住在这里,若是不了解,每日像个没头苍蝇似,对自己来说也不方便。 “好!” 说起去王府里走走,玉芙显得十分有兴致,似乎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这王府里走上一走。 和玉芙这丫头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相比,言玥上一世入过宜王府,也入过皇宫,更参加过奢华的宫宴,自是什么场面都经历过,摄政王府纵然奢华,但也不止于让她喜形于色。 “梨园春水,小姐,好别致的名字啊!只是这梨园不应该有梨树吗,可我怎么一棵也没看到?” 玉芙望着院外黄花梨匾额,感叹道。 梨园春水,若不是这匾额上的梨园二字,言玥也差点没注意到院子里的树是梨树。 “想来这院子里种的是三月梨,花期已过,并不是这个时节开花。” 普通的梨树花季在五月,此时便是开的最好的时候,就因如此,言玥才没有注意到这院子里种的是梨树。 “三月梨十分珍贵,花期早,结果便也比五月的梨树早上两个月。” “照王妃这么说,那我们要不了多久就能吃上梨子了?” 玉芙见着一院子的梨树,早已垂涎欲滴。 言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半无奈半打趣道:“梨花胜雪,飘香甚远,错过了这样的美景不见你惋惜,满心里到想着吃梨子。” 不过这丫头命好,五月的梨子她不敢保证从落花,结果到成熟后她还在不在摄政王府,不过这三月的梨子,她是定能吃上的,所以这丫头有口福了。 被言玥这么一说,玉芙到更加不藏着掖着了,她是苦出身,从小吃了上顿没下顿,挨饿多了骨子里便就是个食为先的性子,凡事自是填报肚子为第一位。 “奴婢哪有王妃那般风花雪月的情怀,梨花只能看不能吃,哪有香甜多汁的梨子来的实在。” 玉芙自小就是个吃性子,言玥做的糕点,就没有她没吃过的,早就知她是如此,要是放了梨子不念,念起梨花来反倒不是她的性子了。 “那你平时可要多照顾照顾这些梨树,好让它们给你多结些梨子。” 玉芙吐了吐舌头,俨然是知道言玥在打趣她。 玉芙这丫头贪吃,不过有句话说的却没错,梨园春水这个名字配一院子梨花的确致雅。 只是真没想到,楚怀仲还是个这么有情调的人。 她一直在心里认为,像摄政王这样的人,生在皇家,权势在握,又是个杀伐果断,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桀骜不驯的性子,像他这样的人,注定是不念及一点感情,是个没人性的人。 可如今种种却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幽幽竹林,小桥流水,吟诗作对,弹琴品茶,附庸风雅,这些和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根本毫不沾边的东西,偏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楚怀仲的王府里……… “小姐,你看那边有一处湖心亭,亭子旁开满了百合,湖里都是荷花,简直太美了。” 言玥随着玉芙手指的方向,的确看到不远处的池塘中央有一处亭子,那亭子周围开满了百合花,荷花和百合争奇斗艳,这两种花放一处,她虽是第一次见,但却是绝伦的美景,只是她畏水,不然她定要置于那亭中小坐一会。 “那处也很美。” 言玥指了指另一边的竹林,昨日她与楚怀仲出府的时候便被那吸引,竹林下的琴室便是最吸引她的目光。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离琴室大概还有七八十步的距离时,言玥便闻到了从琴室飘来的悠悠檀香。步入琴室之后,因着琴室背靠竹林,且又无墙阻隔,如此琴室内又混杂着竹叶的清香。 外面炎热,这琴室躲在竹林下乘阴,是座幽凉的避暑胜地。 琴室中央放有一架古琴,琴旁至一香炉,缓缓升烟,这悠悠檀香便是由此而来,言玥坐到古琴前,手指撩拨琴弦,空谷悠悠的琴声瞬间覆盖了整间琴室。 “果然是把好琴。” 只试了一弦,言玥便听出了这琴的卓然。 好琴在手,言玥一时技痒便弹了一曲,一时间悠扬曼妙的琴音覆盖了大半个摄政王府。 王府虽设有琴室,可楚怀仲平日忙碌,鲜少有时间弹琴,故此这琴室便只是个摆设,府里的旧人知摄政王喜音律,而新入王府的,便只以为这琴室只不过是王府里的摆设,一景而已。 可突然静止了许久的琴室,传出了悠扬的琴音,周围的下人们不由得被吸引过来,想要探一探这弹琴人到底是谁。 “真没想到,王妃的琴艺竟如此高超,这曲实在是妙,妙啊!” 言玥不过是闲来无事,见着有琴就弹了一曲,却没想到引来许多人驻足,而说话的这人,便是王府里的管家,昨日言玥与他有过照面。 “管家过奖了,不过是平日里无趣,学来打发时间而已。” 管家含笑,“王妃您太谦虚了,老奴活了半辈子,无论是宫中的还是坊间的乐师都听了不少,王妃的琴艺在什么级别,老奴一听便知。” “管家竟然还懂音律?” 言玥没想到摄政王府竟然这般藏龙卧虎,就连管家都有这般才艺,真是深藏不露。 被言玥这么一夸,管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是王爷喜欢音律,老奴在一旁听的多了,自然也就开窍了几分,王爷这琴室闲了许久,如今王妃入府,想必这把古琴便不会再觉寂寞了。” “这的确是一把好琴。” 如葱段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触手便知绝非凡品,音色更是空前。 “王爷日后若是没有时间,我倒是愿意时常来弹上一曲,也不叫这琴出了杂音。” 琴放置久了不弹便会有琴弦松动,出现沙音的症状,古琴这东西不怕用,就怕放。 “那可再好不过了。” 管家正为这古琴无人料理而发愁,如今言玥将这件事揽下了,管家也免去了再为这件事苦恼,毕竟这古琴价值连城,若非可信之人,他着实放心不下将其托付。 “管家我可否与您讨教些有关中的大小事宜?” 就算管家刚才没有闻寻着琴声而来,言玥也是要去前院寻找管家的。 她初来乍到,这王府里有许多事都不甚了解,要想管理好王府,做好一个称职的后院管家,向前院管家请教是十分必要的。 “王妃言重了,王爷早与老奴交代过,府中一切事宜王妃您尽管问,老奴定知无不言。” 言玥没想到,楚怀仲竟然已经提前和管家打好招呼了,他倒是想的周到。 “那我就先看看府里的账目吧,也先熟悉一下府里的情况。” 拿人钱财□□,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帮楚怀仲管理王府,便就不能说话不算话,而且还要尽心尽力去做。 “好,老奴这就去拿。” 管家办事效率极快。 言玥前脚回到房里,后脚这账本就送来了。 按着言玥心中预想,这么大的王府,前前后后几百下人,日常支出肯定像流水一样,再加上楚怀仲的身份,库房里金子银子堆积如山,其它的珠宝首饰,瓷器字画,珍珠玛瑙的那肯定更不用说了。 单看楚怀仲给她的聘礼,言玥便就能够感受到这位摄政王在金国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可偏偏,管家拿来的账目摞在一起,只有尚书府的一半。 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就这些?” 这么大的王府,就可怜巴巴的这么一点账目,开销竟还没有尚书府多? 管家也是无奈,“王爷节俭,就这些。” 言玥半信半疑的打开一本账目,进账出账,这王府看着奢华无比,可这日常流水上来看,当真如管家所说,十分节俭,甚至节俭到有些过分。 就比如这添置夏衣常服,楚怀仲堂堂摄政王,换季添置新衣至少要四到六套,而且面料一定会是最好的缎子料,当下最新的花纹,最新的款式。 可这账目上却记载,楚怀仲今夏只添置了一套常服,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她父亲每到换季都要添置两身新衣,而她因着父亲的宠爱,每季都要换四套才行。 可楚怀仲这样的身份,却只做了一身,就连个换洗都没有,且看着这价钱,只是中档锦缎……… “王爷今夏只做了一身衣裳?” 言玥说出这话后,自己都有些不信,堂堂摄政王,和至于如此? “王爷崇尚节俭,衣裳只穿一年便添新衣觉得实在可惜,所以便只添了一身,其余的还可再穿。” 言玥:“………” 楚怀仲崇尚节俭? 言玥差点笑喷了。 他崇尚节俭,那他不是该住在茅草屋里,为何要建这处处都是万金的摄政王府,这哪里看得出他节俭了? 管家见言玥神情不可置信,以为言玥在担忧自己,于是解释道。 “王妃请放心,王爷节俭只节俭自己,不会亏待王妃,一切所需并不会苛减,您依旧还是按着王妃的制度供应。” 管家说的认真,言玥却是一笑,她到是没想过自己的生活标准会不会下降,只是她实在想不通,这并不符合逻辑的节俭方法。 “管家误会了,我并不在乎这些。” 重活一世,什么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在她眼里一切都是浮云,眼下她最要紧的就是好好活下去,然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是,是,是,王妃是尚书令之女,尚书大人高风亮节,怎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是老奴妄自揣度了。” 言玥并没有对管家的话做多想法,她翻看着这些账目,却发现种种迹象表明,帐房是亏空的! 王府近一个月的账目都靠着楚怀仲每月的例银支撑着,这么大的王府没有存银,楚怀仲竟然是个月光族? 言玥震惊,他可是皇上的亲弟,金国的战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显赫的摄政王! 难怪他只做了一身夏装,从这账目上所看,一身夏装便可让府上的财物捉襟见肘,他的确是不崇尚节俭也不行了。 “管家,府里帐房亏空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王府,怎能一点存银都没有?” 她竟然稀里糊涂的嫁了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摄政王,自己竟还不知。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楚怀仲做了这么多年的摄政王,又带兵打仗,战功无数,赏赐自也是无数的,这偌大的王府,分文没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楚怀仲让她来帮他打理王府,那么她就要将这王府管理好,不然她便是不应这差事。 “这………” 管家欲言又止,似乎这里面有隐情。 言玥自然是趁热打铁,端出了王妃的架子。 “王爷不是叫你知无不言吗?” 隔了两息,管家才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缓缓开口。 “这王府原本是有存银的,只是王爷把府里的存银都置办了聘礼,所以………” 管家话说了一半,抬头看了看言玥,但只这一半的话,也足以让言玥明白。 聘礼? 想起那如山一般堆在院子里无处安置的各种金银珠宝。 “所以他为了娶我把王府般空了?” 虽然言玥觉得这个想法很不可思议,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管家沉默了片刻,大概还是在纠结这件事要不要承认,但若是不承认,只怕王妃会认定王府里的钱都是被他贪污去了,只能点头。 言玥:“………” 他为了娶媳妇,难道都不过日子了吗?言玥心里嘀咕。 “就一点都没剩?”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这富家好当,穷家难过。 这么大个摄政王府,每月就照着楚怀仲那点微薄的例银来花,这不是明摆着给她出难题吗? “全花了,一份没剩。”管家实话实说。 言玥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她心里暗自、慰问楚怀仲一百八十遍,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难道他都不想以后吗? “算了,今晚的晚善全做素的吧,能省点是点。”言玥一想着账上的那点银子她就头疼。 “可王爷说王妃的膳食不能马虎。”管家谨记摄政王叮嘱,王妃体弱,一切供给皆不能马虎,特别是吃的东西。 言玥,“无妨,今日十五,我信佛,我吃素………” 作者有话要说:楚怀仲:完了,这下王妃知道我是个穷光蛋了……感谢在2020-03-10 08:04:32~2020-03-11 23:2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襄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溺毙晦暗海洋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破产(二) 言玥说她信佛, 吃素。 管家自然不敢不按王妃说的去做, 可当楚怀仲回来, 看着一桌子绿油油的菜叶却眉头紧锁。 叫来了管家狠狠询问了一番, 王妃的晚善为何连点荤腥都没有? 管家也是委屈,道明了原委,楚怀仲转而看向一旁的言玥。 “你何时信了佛,我怎么不知?” 言玥还在气头上, 自然是要和他扭着来。 于是口气便也好不到那去, “今日才信的,王爷现在不是知道了。” “………” 楚怀仲瞧着这小人儿,多半是在耍脾气,可她这身子才刚见了好,哪里由得她这般不知珍惜。 于是声音缓和了几分道:“你这身子不适宜信佛吃素,若非要如此,那便等身子养好了再信。” 楚怀仲这话虽语气温和,但言语间却是不容置疑的态度。 “我这身子不适宜吃素, 难道王爷的王府就适宜开荤吗?” 言玥自然是寸步不让的。 当初她也曾听闻过楚怀仲是倾其所有来求娶她, 可当时只是传闻, 她听后也只是嗤之一笑而已。 她与摄政王之间没有一点感情, 他聘万金娶她不过是不想失了皇家的威仪,日后叫人谈起也是一段好听的佳话,哪里是真心的为了她。 所以这只不过是他做的表面功夫而已,而至于他倾其所有,这件事言玥从一开始就是不信的, 她只觉得可笑,楚怀仲凭什么为她倾其所有? 且作为摄政王的他,又怎会这么容易就搬空了自己的家产? 可如今,言玥亲眼看到了这王府中的账目,亲眼看着府中的一切开销。 账房亏空,账本已经少到不能再少,轻到不能再轻,可这每一本在言玥心里都犹如一块巨石一般,沉甸甸的压在她心里,直压得喘不上气。 楚怀仲为何要对她这样? 他们两人素未谋面,在清荷园之前可以说根本就不认识,楚怀仲多次救她,她一直认作他是有利可图,是想要她这个管家平安,又或者是看重她身后父亲是尚书令的势力,可无论是出于那种原因,他身为堂堂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举国尊重的威仪。 他是绝不会因为此事而做到如此苛待自己的地步,除非……… 言玥自认为她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看的很清,她清楚的知道她嫁给楚怀仲只不过是这一世的过度而已。 她借楚怀仲摆脱楚竟,换她以后的自由。 可楚怀仲却似乎模糊了界限,他这情,她受不起,也不想受。 “府里的事你无需操心,只管养好身子便好。” “那王爷当初所说让我管理王府的事,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言玥从没质疑过这件事,哪怕她知道,能够管理王府的女人很多,楚怀仲之所以选择她,更多的原因应该是因为她的父亲。 但她还是依然觉得,这也是他决定娶她的其中原因之一,可现在看来,却似乎不是这样。 “我从没骗你,只是府中此刻的情况有些费神,所以并不想让你为此事烦忧,伤了身子。” 楚怀仲看向一旁心虚的管家,他一早就告知了管家不要让王妃知道王府里的情况,他将府里的东西全部化做求娶言玥的聘礼,这其中自有他的深意。 这件事他并不想让言玥知道,管家跟了他几十年,平日里做事自是最妥帖,最复合他心意的,可今日这是怎么了?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王爷恕罪,老奴本以为王妃不懂账目………” 管家越说到后面越是心虚,声音也如蚊子一般,到后来直接被楚怀仲的阴冷的眼神吓得没了声音。 他以为言玥只是一个刚刚及笄,年纪甚小的小姑娘,十六岁的她断然没有接触过这些繁琐的账目,更不懂管理王府的大小事宜。 且他这账记得潦草,并不清楚明白,所以他心想,就算是拿来给她看,言玥也定是看不懂的。 王爷叫他不能让王妃起意的同时还不能让她得知府里真实情况,这个要求着实难为了他,思来想去他便是想到了这个方法。 他将这账目拿来,让王妃随意翻看,待她看得迷迷糊糊,一知半解的时候,便就知道管理这偌大的一个王府到底有多难,如此她知难而退,便会暂时不考虑掌管王府了。 管家心里的算盘打的响亮,可这计策在言玥眼里便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赌注。 管家赌她不懂管理之事,赌她看不懂账本。 可偏巧的是,言玥不但会看账本,还十分通晓账目之道,她从小跟在大夫人身边,除了学做糕点之外,学的最多的便是这管理府中的大小琐事。 莫说是管家这些记载随意潦草的账目,就是给她拿来一本假账,言玥也能从中看出端倪。 如此,管家这自认为稳妥的办法,实则是个十分不负责任的方法,至少对于楚怀仲来说,这件事他是搞砸了的。 虽然管家搞砸了这事,但到底是在摄政王身边多年的老人,楚怀仲面色铁青却没有斥责他一句,只冷冷叫他退下,管家便颔首,便悄悄离开了。 屋里一片寂静……… 楚怀仲沉默片刻,最后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这月末会有一笔税收入账,届时府里的状况便不会这般紧张,我本是打算让你月末再接手。” 国穷难治,家穷难当,这话虽糙,但理却不糙。 楚怀仲深知此刻王府的境况,言玥管起来定是要伤神,所以他便是想着等府中富足了,再让她接管。 毕竟他堂堂摄政王,财务亏空也只是暂时,必然是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但这段时间只他一个人费神便好,他并不想给眼前这人儿出这样的难题,可如今……… “我与王爷之间的关系,王爷不必这般劳心为我考虑。” 虽然言玥这话听着有一种不识好歹的感觉,但她此刻若是不说,只怕日后要后悔,因为她发觉楚怀仲对她的好似乎已经远远超越了他们之间该有的界限。 而这模糊不定的界限注定是危险的,昨晚的吻便是最有利的证明。 “王妃以为本王喜欢你?” 楚怀仲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眸中是说不出复杂的神情。 自她大婚入了摄政王府后,楚怀仲对她的种种态度,那般体贴温柔,言玥不傻,只是反射弧漫长了点,但到底也还是反应过来了。 事到如此,言玥到也不怕打开天窗说亮话,是与不是,她便都要正经八百的问上一问,也好解决了她心里的疑惑。 “难道不是吗?” 多次舍命,细心照顾,面面俱到,还有昨晚他那般忘情的吻,她都有一刻差点失去了理智,难道楚怀仲敢说他没有一丝对她的喜欢? 某人瞧着她眼中的笃定,仿佛是已经将这件事认定了一般,直看到了他心里去,可她到底还是看错了。 “之前救你是因为你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关心你也只是出于身为丈夫名义上的关照而已。” 某人慢慢悠悠,毫不走心的说道。 “那昨夜之事呢?” 言玥最纠结的还是昨夜那个让她胆战心惊,一夜未眠的吻。 “至于昨夜………” 楚怀仲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看着言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幽幽道。 “我是男人,你主动坐在我床边那般深情的看着我,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 言玥:“………” 叫楚怀仲这么一说,昨夜之事到成了是她先挑逗的他了? “你真的………” 虽然楚怀仲说的异常笃定,可言玥还是将信将疑。 “不然呢?你以为会是什么,本王大你八岁,若我有心娶妻,你觉得你还能有机会嫁过来吗?” 楚怀仲这话说的倒是真,传闻摄政王不喜女色,一心全扑在朝廷上,无心娶妻,所以才导致王府后院一直空闲。 若是他有心娶妻,如今孩子只怕是都能打酱油了,见到言玥还要称她一声姐姐。 “既是这样,你我便该保持距离,不该共处一室。” 楚怀仲方才一副,他是男人,美色当下只是做了全天下所有男人都会做的正常反应,如此便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全然无辜的样子,她这心下便更没了谱。 楚怀仲这长相,言玥不得不承认是好的。 他俊美的脸庞,既有偏偏公子般的俊朗,又有铮铮男子的铁血气魄,亦柔亦刚,较文弱公子多了份阳刚,又较魁壮铁汉多了份温柔。 那一双深邃又一眼望不到底的黑眸,更是叫人看着看着便不自觉的沉陷了进去。 平心而论,言玥是被楚怀仲这好看的皮囊所诱惑了,就如同楚怀仲方才所说,他是男人自是骨子里便抵挡不住美色。 天天顶着这么一张俊面孔的人就睡在她屋内,咫尺之遥,她着实对自己没信心……… 保不齐那天真的梦游了,那罪恶的手一不小心又摸了楚怀仲的脸,昨夜是索吻,那么下次她真的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所以她要及时止损,避免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军营里出了细作,大抵要忙上一阵子,暂时不会回府。” 本来今晚楚怀仲回来,是来和言玥一起用晚善的,但如此一番曲折,这饭便是要吃不成了。 楚怀仲接过寒枫手里的食盒放于桌上。 “听言大人说你喜食粽子,端阳节那日你没吃到,今日刚巧在街上遇到便买了些,江米不爱消化,你体弱,不宜多食。” 楚怀仲说着将食盒上的盖子打开,四个精致的竹叶粽子就安静的躺在盘子中。 “还有,明日回门,早朝后我会来接你别忘了。” 楚怀仲说完,便转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言玥看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食盒里的粽子,忽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理不清到底是何滋味。 第37章 回门 果然, 楚怀仲说到做到, 从他走后一直到第二日早朝后, 他们才是再见面。 摄政王妃回门, 自又是浩浩荡荡一行人,奢华的马车穿过街道,停在尚书府大门口。 言良博早已率府中众人前来迎接,玉芙扶着言玥下了马车, 她脚还未迈出, 便听到父亲的声音。 “臣言良博携府中众人,给摄政王,摄政王妃请安。” 与上一世同楚竟回门相比,言玥能够感受得到,父亲更加属意于楚怀仲。 虽然这两个男人言玥都不属意,但见着她嫁给楚怀仲后,父亲露出欣慰的目光,不再让他担忧, 言玥心里便也好受不少。 “言大人请起。” 楚怀仲是个平日里不苟言笑, 不爱说话, 冷冰冰的性子。 大婚后她这两日与他相处, 她大概都快忘记了一开始楚怀仲对她冰冷时是何模样。 但如今见到他对父亲的样子,便是之前的记忆又都被勾了回来。 父亲站起身后,以她和楚怀仲为首,一行人便是入了府中。 前厅里,言玥看着父亲, 母亲还有慈祥的祖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她终于知道出嫁后的女子为什么都这么的期盼着回娘家。 大婚那日大夫人被父亲关了禁闭,所以那日她出嫁,大夫人并不在场,而今日大夫人在这里,想来是父亲解除了她的禁闭。 堂堂尚书府的大夫人被关了禁闭,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没面子的,三日未见,高晓荷明显清瘦了不少。 因着朝堂中的事,楚怀仲和言良博刚入前厅便转而去了书房,此刻屋里便只剩下了言玥,大夫人和老夫人三人。 楚怀仲不在,言玥便也不必再配合端着王妃的架子,她坐在椅子上的身子顿时松懈了下来,就连肩膀都耷拉下来几分。 “玥儿你来。” 摄政王不在,这屋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高晓荷伸手将言玥叫到了身边。 “母亲。” 言玥不知大夫人叫她为何意,只乖乖地走了过去。 高晓荷从侍女手中拿过来一个盒子,她将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玉镯子给她。 “这镯子是我的陪嫁,你出嫁我未能亲自交于你手中,如今便也不算晚。” 说到言玥大婚那日,大夫人心有遗憾,但更多的还是失了尊严,言玥能从她的神情中清楚的看到。 她做了一辈子规规矩矩的正室,可偏在长女出嫁那日被父亲关了禁闭,不能在众人面前露面,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终身的污点。 言玥接过那羊脂玉镯子,心下也不是滋味。 可到底是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情,她作为晚辈也不好随便插手,不便做出评价。 和大夫人与祖母一起聊了许多家常,大概要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楚怀仲和父亲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之后便是开席,有楚怀仲在,这顿家常饭吃出了宫宴的感觉,倒是言玥,因着她本就体弱,所以碗里都是父亲,母亲,祖母,还有楚怀仲夹来的菜……… 言玥也不管他们别不别扭,反正她吃的倒是很饱,和大婚那日病怏怏的样子相比,她虽然依旧比常人要消瘦一些,但气色上却是要比以前好上许多。 用过饭后,老夫人神神秘秘将言玥叫去了自己的房中,之后她拿出一张叠着的纸,递到言玥手里。 “祖母,这是什么?” 言玥一边说,一边打开。 当她看到里面内容之后,便是一眼辨出这是再熟悉不过的药方。 祖母给她药方干什么?她现在一看到药方或者是汤药,就条件反射的打心里抵触。 祖母身边的老妈妈叫退了屋里的人,关上门,祖母这才肯压低声音说:“这是求子的药方。” 言玥:“………祖母您给我这个干什么。” 言玥拿着那药方犹如烫手山芋一般,她想还回祖母手中,可是祖母就是不肯接。 “傻孩子,普通人家尚且母凭子贵,更何况是皇家。” 虽然老夫人因着妹妹入宫后的遭遇,对皇家还是保持着保留意见的态度,但到底她的孙女是嫁给了摄政王,成为了皇家的媳妇,她就不能不为她的将来打算。 “祖母,我现在体弱,不适宜养胎。” 言玥实在找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拿她体弱不能怀胎这件事当作接口。 可这件事早就在老夫人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全然没将这件事当回事。 “祖母知道你体弱,眼下是不适宜怀胎,但你现在身子日渐好转,怀胎之日指日可待,这方子是固本培元的好方子,当初祖母能够怀上你父亲便是服用了这个。” 老夫人将这药方视作求子的至宝一般。 “祖母,我这才刚嫁人,还没想着生子呢。” 言玥将那药方折起来,祖母不收回她便将药方放在桌上,反正说什么都是不肯要的。 生孩子?开玩笑,她和楚怀仲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你这丫头平时挺聪明,怎么到这关键的事上就不知孰轻孰重了呢?摄政王是什么人,你若是不抓紧为他生个孩子,日后被别人钻了空子,你这王妃的位置便要不保了。”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这孩子怎么这么榆木脑袋,不知人心险恶。 她眼看着摄政王当初对她的承诺一一实现,她这孙女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转,就连她这个老婆子都看出,摄政王心里有她,就因如此,她才是急着让言玥趁热打铁,怀上个长子,在王府站稳脚跟。 “祖母,谁说不生孩子地位就不保了,我可是八抬大轿,三媒六品,明媒正娶的,日后他就算再想娶别人,我也永远是大,她们是小。” 老夫人就是身体硬朗,若是换作言玥这样弱不经风的身子骨,只怕是早就被气晕了过去。 “结婚不就是为夫家传宗接代的,若是迟迟没有子嗣,这风言风语便要传的满天飞了。” 老夫人也不管言玥说什么,只强硬的将药方塞进言玥手中,只叫她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你可知你在家时被人暗中下了毒,才导致你这般体弱,几次险些丧命,若不是摄政王提出与你成亲,将你从这里救出,你觉得你还有命在这里与你的祖母说话?” 言玥目瞪口呆,“我被人下了毒?摄政王娶我就是为了救我出来?” 祖母想来是不会说谎的,这点言玥深信不疑。 只是楚怀仲……… 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你以为当初我如何答应了这婚事,你当真认为是因为寺里的大师?” 原来言玥入了摄政王府后身子日渐好转,并不是因为楚怀仲阳气旺,也不是因为摄政王府风水好,事宜养病。 而是因为摄政王府没有人再继续给她下毒……… 言玥想到这,后脊倏的生出一股冷汗。 “是谁想要杀我?” 言玥活了两世,思来想去,她从未得罪过任何人,唯一与她作对的姜妗妗,还是个胆小怕事又没能的。 她就是使出浑身解数,她也做不到将手伸进尚书府中。 “就因查不出凶手,所以只有让你离开,才是保全你最好的办法。” “玥儿,祖母能够看得出,摄政王待你不错,你若是聪明的孩子,就该知恩图报,为他开支散叶。” 楚怀仲他待她不错。 原来不止她自己,就连祖母也看了出来。 “报答恩情难道就只有给他生孩子这一种办法吗?” 言玥是真心的想向祖母询问,可言玥这话却气得老夫人晕了头。 “你若是男子可在朝堂之上助他一臂之力,可你是女子,又是他的妻子,为他开枝散叶便是最好的办法。” 可言玥却不是这么认为,报答可以有很多种,以身相许这条路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肯的,更何况昨日他们两个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他们已经回到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她又何必无端去挑起是非? —————— “祖母说她给了你一样东西,要我替你收着,是什么?” 因着老夫人叮嘱的紧,楚怀仲出了尚书府的门便问道。 言玥心中一紧,故作淡定道:“母亲送我一个玉镯,祖母给了一个金钗,都是好东西,她老人家定是怕我给弄丢了,所以才会要你来保管,不过我已经都安置妥当了。” 楚怀仲见言玥这么说,便也没再坚持,毕竟这都是言玥娘家人给她的东西,自然是应该由她自己保管。 “明日军营里举办庆功宴,你可随我一同去。” 楚怀仲说完,似乎意识到这话里的意思并没有完全表达明白,怕她误会,他又补充。 “是将士们的提议,你不想也可不去。” “是下毒之人抓到了吗?”既是设了庆功宴,那想必这件事就是有了着落。 楚怀仲回答:“已经查出,只待明日收网。” 他说话始终目视前方,没有看向一眼旁边的言玥。 言玥转头看了看他,忽而想起方才祖母与她说的话,她便是下定了决心。 谁说女子报恩只有以身相许,为其传宗接代这一条路,她偏要走出另外一条路来。 言玥微微含笑,“既是大家的意思,这邀请我当然要去。” 第38章 庆功宴 楚怀仲没想到言玥会一口答应, 毕竟军营里的庆功宴不比宫宴或者茶会。 像言玥这样娇生惯养出来的深闺小姐, 大多都是不愿意出席这样的场合, 可言玥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那明晚你来接你。” 言玥颔首,想起方才祖母与她说的话,楚怀仲又救了她一命, 那这次参加庆功宴, 全当是她的报答吧。 虽然她实在想不通楚怀仲为何对她这般特别,但她既已经成了摄政王妃的这个身份,就算楚怀仲没有救她,她与楚怀仲一起参加庆功宴,犒劳将士也是理所应当的。 言玥看着楚怀仲纵身越上马背,扬长而去,言玥便也乘上马车,回去摄政王府。 王府亏空, 楚怀仲叫言玥这月末再接手王府中的事情, 言玥到也落得清闲, 毕竟谁也愿接着烂摊子, 没事给自己找罪受。 于是她回去后,便是游院赏花,看书喝茶,倒是难得的惬意。 只不过管家是不是一碗血燕,一杯参茶的往她屋里送着, 言玥将这些吃到肚子里委实觉得有点太没良心。 不过随后管家解释,这些都是王府里之前就备下的,所以并不影响王府如今的财务状况。 管家这样一解释,言玥便用的安心了许多,想着这几日她身子日见好转,除了离开尚书府无人在给她下药以外,这如流水般的各种补品也是功不可没。 而她也实在不希望自己再回到那走几步便要晕倒,一晕倒就有性命之忧的日子。 ------- 第二日,日落前夕,楚怀仲回府接言玥一起去军营参加庆功宴。 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迎着黄昏前最后一抹夕阳站在府外,言玥出府而来,恍然见了不免有些失神。 依旧是他骑马,言玥乘坐马车,一行人缓缓而行。 军营离摄政王府很近,出城便是,踩着日落前最后一丝光亮,马车停在了营地门外。 今日的军营早已回归到了往日正常的样子,守门的将士个个腰杆挺的老高,见到言玥和楚怀仲走过来,纷纷作揖,铿锵有力道了一声,“王爷,王妃。” 楚怀仲颔首,将士起身,言玥跟在他身侧,一起进了营地。 这是言玥第三次来军营,也算是对这里轻车熟路了,一路上有将士遇到他们,纷纷行礼问好,言玥依依颔首示意,她是个亲切没有架子的性子,有人向她笑,她也会回以微笑。 反倒是一旁的楚怀仲板起脸来十分严肃,俨然是个生人勿进,不可侵犯的摄政王。 宴会设在了营帐后的校场,那里地方宽广,能够容纳下千名将士,此刻宴会在即,校场上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言玥看着中间高高堆起的柴火堆,想来应该是为今晚的篝火做准备。 “王妃姐姐你可算来了,阿虎都想你了。” 言玥一个回头,阿虎便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她眼前,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实在惹人。 想起她和阿虎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她蹲下身笑道:“阿虎要是这么想我,那我时常来看你可好?” 楚怀仲看着言玥蹲下身,柔声柔气哄着阿虎的模样,他的神色也不自禁的变得柔和了起来,但语气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是真的想她了,还是想她做的糕点了?” 楚怀仲毫不留情的将阿虎戳穿。 阿虎嘴巴一噘道:“我当然是既想王妃姐姐,又想王妃姐姐做的糕点了。” 这军营里人人都怕楚怀仲,可只有阿虎不怕。 正常来说,军队行军打仗,是随时接到指令便要去往边关征战,在军营里养一个孩子,着实不方便。 以楚怀仲这孑然一身,连媳妇都懒得娶的性子,想来他是不会无缘无故愿意将一个没有自保能力,走到哪里都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养在军营,可阿虎却留下了,且他还十分纵容。 “油嘴滑舌。” 阿虎嘴这般甜,忽悠的言玥一愣一愣的,可旁边的人大抵是早就看透了阿虎本性,所以十分不屑。 “阿虎这么喜欢吃我做的糕点,那以后我就常做给你吃怎么样?” 下厨之人为何喜欢下厨,这其中最大的乐趣不在于制作,而是在于将自己的成果分享给别人,从中得到的鼓励和称赞,这才是驱使她下次再去厨房的动力。 她给楚怀仲做的糕点,楚怀仲连尝都不愿意尝就一口拒绝,可反之阿虎吃了却念念不忘,这样相比较,言玥自然是更愿意给阿虎做糕点,看着他吃完之后一脸满足的样子,也不愿意给楚怀仲这尊难伺候的佛,让他来挑三拣四的,败了她的好兴致。 言玥答应的痛快,却没有发现旁边某人异样的神情。 “王妃姐姐你真的是太好了,阿虎喜欢你!” 阿虎说着,竟然捧着言玥的脸,波的一下,给了言玥一个大大的香吻。 楚怀仲瞪大了眼睛看着刚才那一幕,心中登时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铁青着脸,将还一脸喜滋滋的阿虎一把拽到了离言玥两丈远的距离,冷冷警告道: “她是本王的王妃,你不能亲她。” 楚怀仲声音极冷,冷到河水都可以冻结的那种,言玥突然被个小屁孩亲了,一开始她也是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而且还是楚怀仲自己养的孩子,她都不气,他干嘛这么严肃? “我喜欢王妃姐姐,为什么不能亲?” 楚怀仲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阿虎见了不但不怕,反而还一脸天真倔强的质问楚怀仲起来。 言玥在心里不禁默默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这孩子以后是个能干大事的。 阿虎反问完还不忘为自己抛出有利的证据,势在必得的模样。 “喜欢谁就可以亲谁,这是西城哥哥告诉我的。” 好巧不巧,南西城见到王妃来了,正一脸得意洋洋的向这边走过来。 他向言玥和楚怀仲作揖,“王爷,王妃。” 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楚怀仲杀人般的目光,言玥向他投了一个自求多福,望他能够珍重的表情。 “是你教阿虎亲本王的王妃的?” 言玥都能听明白,南西城只不过是告诉阿虎可以亲喜欢的人,哪里教唆阿虎亲她了?可这话到楚怀仲嘴里却立刻变了味道。 南西城本来是来打招呼的,怎叫就被莫名其妙的拽进了这么大的漩涡里来。 “什么?” 南西城一脸迷惑,楚怀仲眸子一转,登时,他身子打了一个机灵,险些没站稳。 “西城哥哥,你快替我和王爷解释,是你告诉我亲就代表喜欢的,你之前在后山不也是这么亲别人的吗?” 阿虎急着让自己沉冤照雪,却将南西城之于了无望之地。 南西城面露尴尬。 那日在后山是他媳妇来看他,两人许久为见,他情到深处就亲了媳妇一口,可偏就叫也在后山玩耍的阿虎给撞见了。 后来阿虎问他这是在做什么?南西城不想教坏这小屁孩,便只含糊不清的告诉他,这是喜欢一个人的一种表现,可谁成想这才几日,他便将这事用在了王妃身上,还是当着王爷的面,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南西城欲哭无泪,“王爷,这可不是我教的,与我无关哪!” 他只是向阿虎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亲他媳妇,他可没教阿虎亲王妃,更没教他亲任何人。 “你在后山私会了谁?” 南西城这解释,显然是没有达到楚怀仲的满意。 楚怀仲一双如鹰般敏锐的眸子审视的看着他,那样子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发妻的事,被他抓住了把柄一般。 “王爷,那是阿娇,就是她来看我那日………” 军营里的将士除了偶尔能和家人见上一面外,是不允许私会外人的,特别是女人,这是军纪,违反军纪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是这样吗?” 楚怀仲不信南西城的话,将问题抛向了阿虎,阿虎是个诚实的孩子,他点点头,“是阿娇姐姐。” 如此楚怀仲才将凌厉的眸子从南西城的身上收了几分回来,显然如果刚才阿虎说不是,那么南西城便是犯了大忌。 这件事得到证实,南西城也算是沉了一部分冤,昭了一部分雪。 眼下还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等着他用他聪明智慧的头脑来化解。 他看向阿虎,耐足了性子,语重心长的说道:“阿虎,可以亲自己喜欢的人没错,但这前提是要与对方有亲密的关系。” “什么才是亲密的关系?” 果然,南西城的话成功引起了阿虎的兴趣。 他敲了一下阿虎的脑门,“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当然是夫妻了,就像我和阿娇那样,所以我可以亲她,那你和王妃是这样吗?” 楚怀仲:“………” 阿虎认真摇头,“不是,王妃姐姐是我的姐姐,不是我的妻子。” 楚怀仲默道:你小子拎得倒是还挺清。 南西城欣慰的点点头,“所以你即便再喜欢王妃,你也不能做刚才那样的事,知道了吗。” 南西城鲜少有这样语重心长,成熟老道的模样,此刻他若不是为了保命,他才懒得这么麻烦的解释,早就不分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将阿虎这色胆包天的小子先揍一顿,解了气再说。 阿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西城哥哥,我不能亲王妃姐姐,那谁能亲王妃姐姐?” 这问题倒是不难回答,南西城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摄政王。 “王妃是王爷的妻子,当然只有王爷能亲王妃了。” 言玥:“………” 楚怀仲:答得好。 就在这时兰昭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可以入宴了。” 此时天已经擦黑,军营里每隔不远的地方便会支上一个高高的火盆,火盆里的烈焰将整个军营照的通明。 当言玥和楚怀仲到校场的时候,将士们都已经到齐了,他们几十个人围坐在一个十分大的圆形矮几前,而楚怀仲和言玥则是安置在为首的位置,一张长方形的矮几,只供言玥和楚怀仲两人。 若不是言玥来参加这庆功宴,楚怀仲便是要和将士们坐在一起,与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醉不休,但因为言玥在,他便是要优先考虑为她安排。 菜上齐,酒斟满,而言玥面前的却是参茶。 有眼尖的将士看到了言玥杯里的参茶,不明所以道:“今日是大喜之日,王妃不浅酌一杯助兴?” 那将士说好听是个胆大的,说不好听便是有点虎了,他压根没看楚怀仲不悦的神色,只自顾自的不住劝酒。 其实这军营里大半的人都知道王妃的身子就像是那没皮的鸡蛋,摸不得碰不得,经不起风吹雨打,谁不要命的敢劝王妃喝酒? 但就是有那么个不懂事的,在这样的场合,当着五千将士的面,提出这样的话。 “王妃体弱,不易饮酒。” 那将士显然是还没喝就高了,竟连摄政王的话也敢顶撞。 “今日王爷抓出了下毒之人,又顺藤摸瓜查处了国丈最为倚重的高大人,可谓是断了他的左膀右臂,这等欢喜之时,王妃难道不为王爷感到高兴吗?” 这将士此话一出,众人皆向他看去,他这是明摆着用王爷绑架王妃,逼她非喝不可。 “这位将士说的对,今日王爷抓出下毒之人,将士们也都平安无事,是大喜之日,这庆功宴若不喝酒怎叫庆功。” 言玥说完,便是将杯中的参茶一饮而尽,楚怀仲按住她欲拿起酒壶的手,“你不能饮酒。” 言玥一笑,“只一杯。” 她的身子她自己知道,若不是这一世她一重生就掉进了水里,之后又被人下毒导致身体始终病病怏怏,其实小酌一杯也是无妨的。 “一杯也不行。” 楚怀仲冷脸,在这件事上,他丝毫不愿冒一点风险。 言玥见楚怀仲是铁了心不肯松手,可她又是铁了心不想让众将士们觉得她是个小家子气的王妃,于是便是急中生智转手拿起了楚怀仲的酒杯。 众将士们见言玥竟是这般爽快的女子,也是大惊。 那劝酒的将士见言玥拿起了酒杯,立刻举起酒杯大喊,“敬王妃!” 之后众将士皆跟随,“敬王爷,王妃。” 言玥已将酒杯握在手中,楚怀仲就是再不愿,也不能当着将士的面再去夺,况且能让五千将士心悦诚服向其敬酒之人,整个金国屈指可数,而女子却仅她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有仙女们留言,要女主不要那么快爱上男主,当然!女主当然不会很快爱上男主,至少要在男主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死心塌地,疯狂追求之后女主才考虑一下是否心动,哈哈哈…… 然后就是启动女主事业线这个留言,女主是个深闺中的小姐,其实阿锦给她的设定并没有什么事业线,不过她骨子里却是一个有家国,有百姓,有大局的这么一个姑娘,所以在很多大是大非面前,她会做出一些决定,因此会令很多人折服,这其中就有男主,哈哈…… 第39章 庆功宴(二) 其实王御医也并未说言玥不能饮酒, 只是楚怀仲自己认为饮酒伤身, 便不想让她喝, 哪怕只是一杯。 可言玥这般坚持, 楚怀仲只能妥协。 “只能一杯。” 言玥点头答应,她其实也只打算喝这一杯,没有想要喝第二杯。之后楚怀仲拿过言玥的酒杯,斟满酒, 二人与将士们同饮, 这庆功宴便正式开始了。 将士们落座之后,楚怀仲向寒枫示以眼神,那个刚才一直劝言玥喝酒的将士,便被悄无声息的带了下去。 自那日言玥亲自下厨为将士们做饭之后,整个军营里的人都在说王妃爱戴将士,十分亲和,丝毫没有王妃的架子,根本不像是他们印象中的, 那些被众星捧月, 矫情做作的小姐。 之前金都城里都在质疑摄政王为何会娶一个病秧子做王妃, 她到底哪里好? 百姓们讨论的欢, 其实军营里也不乏有人质疑,只是碍于摄政王威仪,无人敢说。 不过现在大家却是都了然了,王爷眼光独到,王妃的确值得王爷不顾反对, 力排众议都要娶到的女子。 楚怀仲原本以为有言玥在,这场庆功宴将士们会非常拘束,但事却非他所想,言玥性格温和开朗又爱笑,与楚怀仲坐在一起,一个是和曦暖阳,一个是深冬寒冰,倒是互补的很。 大家其乐融融,相谈甚欢,似乎言玥这暖阳更受大家的欢迎,有言玥在,这场庆功宴倒是比以往还要欢乐。 楚怀仲向来寡言,但言玥却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将气氛带的十分轻松活跃。 有将士喝高了,便斗着胆子问楚怀仲,王爷和王妃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情投意合的? 这问题他们在私下里讨论了许久,众说纷纭却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如今这将士便是带着大家的期盼,不怕死的问向了当事人。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 可偏楚怀仲今日心情还不错,换了往常这样私人的事,他定是闭口不提的,不但这样,他还会让提问的人围着校场跑上个一百圈才算做罢。 可今日,他却看了眼身旁的小人儿,没来由的笑道:“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言玥:“…………” 亏楚怀仲能想得出来,也能说得出口。 “王妃美若天仙,想来定是王爷对王妃一见钟情了!” 那将是说完,所有人都跟着起哄。 这些将士大多都是没成家的,一些成家的也都是一年半载吃不到一丝荤腥,突然被提起这事,个个都像是被塞了一肚子狗粮一般,既心神相往,又心生羡慕。 这么多人起哄,纵然楚怀仲说的不是真话,但言玥也还是十分不好意思。 某人瞧着旁边的小人儿羞红了脸,便立刻板脸制止。 “再起哄罚你们明天不许吃饭。” “王爷只罚我们却不罚带头人,这不公平。” 楚怀仲当然不会放过那个罪恶的源头,“阿良罚明日校场一百圈。” 楚怀仲说完,大家连连拍手称赞叫好,只阿良一个人哭丧着脸,一肚子委屈无处倾诉。 言玥见状,着实心疼那个叫阿良的将士一秒,而后又被别处的将士唱祝酒歌所吸引。 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氛,数千名将士在一起,大家以地为椅,星空为帐,篝火为烛,席地而坐,侃侃而谈,把酒言欢。 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什么高低。 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过命的交情,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这样的气氛,远要比皇宫里奢华无比却叫人喘不过气的宫宴来的舒服。 “若是觉得累便去营帐休息一会。” 这些小子不凑到一起还好,一凑到一起便是要喝个不醉不休,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的,言玥这身子,楚怀仲有些担忧她会撑不住。 “还不觉累。” 言玥正在兴头上,看着这些将士一会唱歌,一会行酒令,她一时还不想离开。 “真不累?” 楚怀仲瞧着她许久都未消散的两团红晕,心中有些担忧。 言玥摇摇头,执意想要再呆一会,楚怀仲见她坚持,也只能作罢,之后南西城喝的高兴,与人打赌他能将楚怀仲请过来喝酒,众人不信,他滑着步伐走过来,将王爷请了过来,一同也将王妃请了过来。 众人顿时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去了将士那边坐,这篝火便离的进了许多,堆的高高的柴火点燃后,火苗烧得老高,直烤得言玥的脸颊越来越烫,神智也越来越模糊。 最后她便是一头栽进了楚怀仲的胸膛,什么都不知道了……… 众人惊呼,“王妃这是怎么了?” 楚怀仲蹙紧了眉头,诊上言玥的脉搏,查明原因后,这才松下心来。 “无事,只是醉了。” “王妃一杯就醉还肯与大伙喝酒,这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众人纷纷感叹,王妃是个性情中人。 而楚怀仲却是冷着脸,任他们喝个天昏地暗,他却是将怀里的小人儿打横抱起,径直向营帐而去。 军营里的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子,自是没有王府里青砖的路面来的平稳,怀里的小人儿许是怕被摔着,白皙的小手在楚怀仲的脖颈上紧紧一扣,这身子果然比刚才稳了不少。 将士们都在校场喝酒,营帐附近除了烧得通亮的火盆之外,安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玉芙在校场的时候,就被楚怀仲吩咐去煮一碗醒酒汤来,所以此刻除了他和怀里的小人便再无旁人,高大的身子几步便入了营帐之内。 “既不能喝酒,为何还要这般逞强?” 他看着怀里脸颊绯红的言玥,嘴中尽是埋怨,可眼神里却透露着疼惜。 见她没有答话,楚怀仲才是后知后觉嗤声一笑,他是疯了吗?竟然会问一个喝醉了酒的人问题,而且还期待着她回答。 楚怀仲不住的摇头,实在是又无奈又好笑。 营帐里,他伴着烛火的微光,将这小人儿缓缓放在床榻之上,可言玥勾着楚怀仲脖颈的手,却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楚怀仲无奈,只得腾出一只手来解开盘在他脖颈上的娇弱小手,可他这一解却叫那小人儿的手下意识搂得更紧了,紧到直接将他的头按了下去……… 两张柔唇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触碰在了一起,那软软糯糯的樱桃小口,每吃一口都叫他欲罢不能。 楚怀仲就像是着了什么魔一样,心下觉得这般索吻并非君子所为,可他却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这吻不受控制的渐渐加深,直到他吻得那小人儿一时难以呼吸,睁开微醉的眼睛,一双剪水般的双眸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眨巴了两下。 见言玥醒了,楚怀仲当下心中一惊,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被抓了个正着一般,一时不知所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当时心中便是闪过一万个念头,一会该找个什么借口来解释才好? 可他还未想出什么靠谱的借口,那小人儿却是一声不响的又闭上了眼睛,就像是睡惊了的孩子一般,只睁开眼看了看,而后又接着睡了。 楚怀仲的心就像是战场上的战况一般,时好时坏,瞬息万变,静了一刻,确定了这小人儿是真的又睡了,楚怀仲才轻轻将那小人儿勾在她脖颈上的手拿开,而后又为她盖好被子,等了片刻,见玉芙拿着醒酒汤进来后,他才是离去。 第二日言玥从营帐中醒来,敲了敲依旧模糊的头。 “玉芙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难受?” 玉芙见言玥醒了,拿起早就做好了,放在热水里温着的米粥笑道。 “王妃昨夜喝醉了,后来直接靠在了王爷的怀里睡着了。” “我喝醉了?” 这怎么可能,言玥知道自己的酒量,她喝一杯是不会醉的,两杯才会。 “小姐昨晚什么都没吃,空着肚子喝了一杯酒,怎叫能不醉呢。” 玉芙这样一说她才是想起昨晚的那杯酒,的确是空腹喝的,原来空腹喝酒会醉人,她竟是不知,下次定然不会这么傻了。 “王爷呢?” “王爷去早朝了,让您醒了便回府。”玉芙回答。 说起楚怀仲,言玥忽然想起,昨晚她似是梦到了楚怀仲亲了她,而且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这梦还由为的真实。 楚怀仲长的实在是太容易叫人犯罪,许多时候她看着看着,都不自觉的看出了神。 只不过像他这种只可远观的人,言玥也就是在梦里对他略微的有些遐想罢了,自是不会产生其它的想法,从始至终,所有想要和他亲近的女子最后都香消玉碎,言玥可不想做其中一个。 摄政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军营门口等着言玥回府,从楚怀仲的营帐到马车的距离,言玥碰到不下百个将士和她亲切问好,玉芙在一旁笑得和不拢嘴。 “王妃昨日与大家喝酒之后,他们都说你是女中豪杰呢。” 女中豪杰? 自古女中豪杰不应该是千杯不醉的那种,像她这样一杯酒醉的,竟然也成了女中豪杰,这样的名词用在她身上,到还挺新鲜的,言玥不禁无奈一笑。 昨日庆功宴上,言玥得到了将士们的爱戴,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帮楚怀仲稳定了军心,让他们更加信服楚怀仲。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军心也亦是如此。 马车缓缓向摄政王府行驶,言玥坐在马车里,心里却是想着之前在太后面前,她说要给楚竟说媒这件事,现下便是要趁热打铁的做起来,也好叫太后见到她的真心,消除心中的疑虑。 想要给楚竟和姜妗妗搭红线,言玥自然不会就这么贸然提出,若是被拒便是功亏一溃可。 她心里盘算着这件事要想出一个十足的把握,做足万全准备才行。 “王妃要举办马球会?” 言玥思来想去,除了马球会能够给楚竟和姜妗妗制造互相看对眼的机会外,其它的她还真是想不出来。 “对,我要举办马球会,而且就在这几天。”回了王府,言玥便将这件事安排了起来。 “那可都有什么要求?” 管家自是要将所有要求都问妥了,才能开始筹备。 言玥想了想,她倒是没有什么要求,毕竟这件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举办马球会是假,撮合楚竟和姜妗妗才是真,所以马球会的事,便就叫管家看着办就好。 “王妃,姜妗妗和宜王都这么针对您,您要是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以后还不得合起伙来找您的麻烦,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言玥在太后面前说了此事之后,楚怀仲是第一个提出质疑的,玉芙是第二个。 “你是觉得我很傻对不对?” 言玥说了玉芙想说而没说的话,想来楚怀仲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 “姜妗妗和宜王都曾当众侮辱过小姐,这样的人,您怎还能好心给他们说媒,要奴婢说,只叫他们两个一个嫁不出去,一个娶不到媳妇才好。” 玉芙说的愤愤,言玥瞧着她那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怎知我不给他们说媒,他们就会一个嫁不出去,一个娶不到媳妇呢?” 这件事即便言玥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与其到那时让楚竟娶了别人,道不如她顺水推舟,这样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上一世楚竟和姜妗妗两人就看对了眼,想来这一世只要言玥给他们两个制造些相遇的机会,让楚竟喜欢上她想来不会很难。 “这么黑心的人,就算能娶到,能嫁出去,过的也不会幸福!” 言玥没有再说话,心里却默道:只有楚竟娶了姜妗妗,他们两个才都不会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每周发红包日,仙女宝宝们,看完不要吝啬你们的手指,点击点击,留言留言,红包红包,红包!感谢在2020-03-14 10:58:52~2020-03-14 20:4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溺毙晦暗海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溺毙晦暗海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捶丸 “他们以后会感激我的。” 玉芙听着言玥这话的意思, 明摆着还是要以德报怨。 以姜妗妗的家世, 她是绝对高攀不上宜王, 做宜王妃的, 所以日后若是姜妗妗嫁入了宜王府,她若还有良心,便是真的要感谢她们家小姐,只不过就怕这人忘恩负义, 不感激不说, 反而还会继续找小姐的麻烦。 玉芙怎么也想不通,小姐一向不是个以德报怨的性子,为何会突然这样,但主子坚持要这么做,玉芙就是心里再不看好,也只能作罢。 心里只暗暗祈祷,叫这两人不要看对眼才好。 用过午饭,言玥本是闲着无聊去院子里散步, 却看见了楚怀仲在草地上捶丸, 他身材高挺, 双手执球杖, 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球和球洞的距离,样子十分专注。 “王爷,王妃来了。” 一旁的寒枫提醒,楚怀仲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言玥。 “王爷。” 言玥表面上规规矩矩的福了个身, 心里却嘀咕着,一向忙得都摸不到人影的摄政王,何时有这般闲情逸致,竟在王府里玩起这富家纨绔子弟才会玩的游戏了? “王爷今日不忙?” 整个金国,若说摄政王不忙,那别人都可以回家睡大觉了。 虽说他刚刚铲除国丈一十分倚重之人,正是春风得意,风头正胜的时候,但依着楚怀仲这般内敛自持,不喜形于色的性格,他自是不会做出任何明面上的表现,今日倒是出奇了。 “母后大寿在即,我与皇兄安排了一场捶丸比赛,许久未碰有些生疏,便练练手。” 楚怀仲说着,球杖一挥,那球便轱辘轱辘的径直掉进了洞里。 言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球不偏不倚的掉进了距离很远的球洞中,心下感叹,你确定真的是许久未碰,才练练手的?这哪里有一点生疏的样子? “听管家说你要办马球会?” 球进了洞,可那洞似是挖的有些小,寒枫蹲在那里抠了好久也没将其抠出,于是楚怀仲便是不紧不慢的和言玥说起话来。 “想要借马球会撮合宜王和姜家小姐。” 言玥的心思,她即便是不说想来也是瞒不住楚怀仲,再说这件事她在太后面前已经承诺了,她也没什么好向他隐瞒的。 “你真的想好了?” 很明显,楚怀仲是不大愿意言玥这么做的,因为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注定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恩,想好了,我是真的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再说我身为宜王的皇婶,为他操心终身大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言玥一副以长辈自居的姿态,似乎将自己差一点就嫁给宜王,成楚怀仲的侄媳妇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某人见她坚持,心里大抵是想着她还是太天真,但到底也没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安排好了告诉我时间。” “什么?”楚怀仲突然来这么一句,叫言玥摸不着头脑。 “马球会。”楚怀仲看着远处,寒枫将那球洞抠的老大,才勉强将球抠出来,淡淡道。 “王爷贵人事忙,若是没时间,大可不必出席。” 想着楚怀仲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处理,言玥便不想打扰他,而且她总觉得马球会若有他在,气氛就会变得异常凝重,大家都拘束起来,要是耽误了楚竟和姜妗妗互生心意怎办?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无妨,本王有时间。” 楚怀仲的语气根本不容有一丝拒绝,言玥撇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到底全都没有说出口。 这时寒枫将费了好大力气才抠出来,还沾染着泥土芬芳的小球放在起点线上,然后擦了擦一脑门的汗,退了下去。 “想学吗?” 楚怀仲俊眉一挑,问向言玥,似乎颇有兴趣。 言玥看着那一向和她八字不合的圆球,脑袋摇成拨浪鼓。 “我打球一向不通,还是不要了。” 言玥做了两辈子的臭球手,她早就放弃了。 “学会了它,你就会打马球。” 楚怀仲继续抛出诱惑。 见言玥依旧无动于衷,他又缓缓的说:“你若是学会了打马球,岂不是更能有机会撮合那两人?” 果然,这个诱惑对言玥来说才是最大的。 撮合楚竟和姜妗妗在一起,这件事她是势在必得的,若能因此为这件事加上些筹码,她倒是也愿意一试。 毕竟姜妗妗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若她想要什么彩头,姜妗妗必然会与她争夺,她再想办法让楚竟与她一起,这样一来便就成了。 “怎么样,现在感兴趣了吗?” 楚怀仲早就瞧出了言玥的转变,只是一时还有些想不透,她本身不愿意学的东西,为何楚竟和姜妗妗会成为她的动力? 难道她就这么热衷于做他们的红娘? 言玥点点头,爽快的嗯了一声,楚怀仲伸手叫她去到他的身边,递给她球杖,手把手的教她打球的诀窍。 “其实打球和射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其最重要的便是准头和手上的力度,你既射箭这么准,那么打球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楚怀仲还没教呢,就对言玥有了十分高的期盼,可言玥心里却没谱,只怕是让摄政王殿下失望了……… “要目视前方,找准角度,手中力道要适中,便可一击即中。” 楚怀仲握着她的手,亲自示范了一下教科书版的教学,然后便十分放心的让言玥自己试试。 毕竟上次教她射箭,只教了一次,言玥就立刻掌握了要领,他始终认为此女子可教也。 言玥拿着球杖,心下无比的沉重,她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可楚怀仲又对她有着相当高的期盼。 “王爷确定要我自己打吗?” 言玥看着寒风刚摆好的球,一时间根本不知要如何下手。 楚怀仲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只叫她放心打就是,就好象她闭着眼睛都能打中似的。 言玥也不管了,总是要迈出这一步的,她找了半天的角度,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楚怀仲刚才教她的要领,最后确定无误,一杆挥了出去。 言玥眼睁睁看着那球距离球洞越来越近,然后越来越远……… 心中无比气馁,“我就知道我不行。” 她从小与球就没有缘分,言玥灰心的想要放下球杖,可楚怀仲却再次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放弃。 “气定神闲,你心中太过浮躁,所以才打不中。” 准头这东西可后天磨炼,也可是天生的,言玥便是后者,既是生下来就有的天赋,必然不会只能用来射箭而不能用做其它。 言玥对打球这件事,始终认为自己不行,这样潜意识里她便是真的认定自己是不行的,最后的结果更是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她一直否定自己,最后自然是越否定便越向着她心中认定的方向去发展。 “气定神闲?” 言玥忽然意识到,她方才脑海中的确是掺杂着许多的顾虑。这么多的干扰让她无法静下心来去专注的做一件事。 “试着闭上眼,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然后再以不掺杂任何顾虑的角度去打出这一球。” 言玥按着楚怀仲所说,她努力沉淀内心,抛开所有杂乱的想法,然后再打出这一球。 果然!这一球远要比刚才那一球距离球洞进了许多。 “靠近了,居然靠近了。” 言玥找到了自信,开心的像个孩子。 楚怀仲自是在一旁含笑,“你若再让心静下几分,便就能进球了。” 楚怀仲就仿佛是哪里来的算卦先生似的,十分笃定的说着他的推测。 言玥不信,自己活了两世,加在一起年纪都比楚怀仲大了,难道就让他三言两语的改变了? 又是一球,虽然有进步,但却并没有进球。 言玥看向一旁的楚怀仲,那样子就仿佛是在告诉他,你看吧,你说的一点都不准。 楚怀仲到不急,只示意让她继续。 寒枫火速的将球拿回来,又放在了言玥面前,言玥心里默念气定神闲,将所有心中的浮躁全部除去,只一心打量着球和球洞的距离。 然后挥杆………… “中了!中了!我竟然中了!” 那圆溜溜的球,叽里咕噜的径直滚进了洞,分毫不差。 言玥高兴的手舞足蹈。 楚怀仲在一旁瞧着她开心的模样,嘴角也不禁跟着扬起了一丝微笑。 原本是楚怀仲来练手的,可到最后却成了言玥的一场教学,掌握了捶丸的技能后,楚怀仲又与她说了一下这在马背上如何掌握准头。 好在言玥是会骑马的,只是不会打球,所以这样一来就容易了许多,言玥本就是个一点就透的,虽是纸上谈兵,但也还是懂了八分,这些便也足够她来对付那些娇弱的千金小姐了。 马球会定在了两天后,言玥亲自写了请帖让管家送去各府中,而至于楚怀仲,管家日日都会向他禀报府中每日发生的事,想来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但即便如此,为了表示她的诚意,言玥还是亲自将请柬放在了楚怀仲书房的书案上。 两日的时光恍然而过,转念便到了马球会的日子。 言玥乘着马车去向马场,这次马球会言玥邀请了金都城成中所有的贵女,她为了做好这个红娘,也算是费劲心思,劳人伤财了。 马场依旧还是上次襄阳夫人举办马球会的地方,只不过出自不同人之手,布置略有不同,但该有的一样都不少,甚至要比上次的马球会更加精致一些。 楚怀仲的管家办事细致周到,言玥一向是放心的。 待一众贵女,贵公子落座,这场马球会就开始了。 “玥儿妹妹,看你身旁空着,是给摄政王留的位置吗?” 言玥看了看她身侧空着的位置,心想楚怀仲这个时候没有来,想必是公务缠身,不能来了,于是便道:“王爷公务繁忙该是不能来了。” 言玥说完,薛辛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那还真是可惜,阿雅今日来就是想见摄政王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4 20:41:36~2020-03-15 22:0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襄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头 11瓶;红红红小豆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马球会 薛辛华说着看了眼旁边的胞妹。 “他有什么好看的?” 言玥瞧着站起来还没她一半高的小姑娘, 心里不禁啧啧, 难道这么小的小姑娘都向楚怀仲芳心暗许, 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阿雅小小个人, 却十分崇拜楚怀仲,见言玥这般不屑,她竟是不乐意了。 “摄政王他那里都好看,阿雅不许玥儿姐姐这么说他。” 瞧着阿雅的样子, 就好像是有人偷了她家的白菜, 还说这白菜不好似的。 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只叫言玥见了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怎么想到楚怀仲竟然还有这么小的小迷妹。 “阿雅,你玥儿姐姐是摄政王的王妃,她自是怎么说都不为过。” 旁边有人敲了一下这小小的脑袋,“也就是你这没长大的小姑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向王妃挑衅。” 这女子说完,大家皆掩口咯咯的笑出了声。 言玥倒是不大在乎有什么人,有多少人暗恋楚怀仲, 毕竟他在金国是神一样的存在, 少女们情窦初开, 仰慕高高在上的神, 这本就是常情。 只不过是这么个小丫头都喜欢楚怀仲,她才是真的有些震惊。 “阿雅,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 言玥十分好奇,在这么小的小姑娘眼里,楚怀仲是什么样的形象? 阿雅认真道:“谁说我喜欢他了, 我阿姐告诉我,女孩子不能轻易说喜欢一个男生的,我只是崇拜摄政王,觉得他是金国的英雄,想要亲眼见见他而已。” 言玥震惊,这小姑娘竟然有这么高的情怀,她这般大的时候每天还都只想着玩呢。 薛辛华也是无奈,“怎么办,这么点的小丫头心里就有民族英雄了。” 民族英雄,言玥觉得这词倒是颇为新鲜,不过形容楚怀仲倒也贴切。 “阿雅这么小就懂这么多,以后大了肯定错不了。” 薛家的孩子一向都是外向开朗又圆滑的,言玥的性子便是少了些圆滑,多了些坦诚。 随着话语落下,管家便是展出了第一件彩头,八彩玲珑瓶子,是言玥的陪嫁之物。 这瓶子生的玲珑剔透,偏又掺杂着八色,不规则的混合在一起,成半透明状,十分好看。 此瓶一出便夺去了许多人的眼球,这第一场比赛便是开始了。 言玥并不在意这赛场上的精彩,也不在意到底是谁夺得了这彩头,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管家将那把石榴花纹,金丝簇锦团扇拿出来。 登时言玥面色一惊,“管家,这………” 言玥指着管家手中向大家展示的扇子,管家才是低头,倏的也是一惊,忙跪在地上。 “王妃息怒,这………这想必定然是拿错了。” 管家大惊失色,“老奴这就差人去换了。” 言玥面色不悦,心下觉得拿上来的东西再拿下去实在驳面子,但这团扇又是她的及其心爱之物,若是被人得走,她这心便是要疼上许久也未必能平息。 “玥儿妹妹,这可是苏州大师所做的那最后一把?是你最放在心尖上的那个?” 那团扇一看便是珍贵之物,扇面上的石榴整个由金线绘制,又穿有数不清的玛瑙,宝石珠子,颜色璀璨,做工繁杂,那扇柄是触手生凉的汉白玉,就连上边的玉坠子也皆非凡品,若不是拿错了,谁会舍得将这宝贝拿出来做彩头? 这扇子既被薛辛华认出,言玥便也不藏着掖着,“就是那把,府里的下人定是认错了,错将这个拿了出来。” “那还是快叫管家拿下去才好,这扇子价值千金不说,这世上也仅此一把了。” 言玥点头,忙示意管家下去,可就在这时,姜妗妗却站了出来。 “既是拿上来的彩头,哪有再拿下去的道理。” 方才言玥和薛辛华的话她悉数听了去,这不是言玥最喜欢的,放在心尖上的扇子吗? 好,那她偏要夺了去,让她心疼。 “姜小姐,这扇子是老奴拿错了,本不是彩头,还请您见谅。” 管家自是不肯将这扇子拿出来让他们去抢。 “管家这么说便是在找借口了,这扇子不管是你们谁的失误,既是拿上来了,再拿下去岂不是丢了堂堂摄政王妃的面子,日后叫人议起,还不说是王妃小气?” 言玥就料定姜妗妗会出来阻止,她今日放了这么大一块诱饵,就是要引她上钩的。 “可这………” 管家其实早就心知肚明,但还是十分配合,满脸为难的样子,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家小姐说的对,拿上来的东西若是再拿下去,岂不是说我摄政王府小气,失了我王府的脸面。只不过这扇子的确是我心爱之物,既当作了彩头,那也该容我凭本事将它拿回来。” 言玥最不擅打马球,整个金都城的官家小姐都知道,自是随便出来一个都能叫言玥输的心服口服。 “玥儿妹妹,你真的要自己拿回来?不如我帮你吧。”薛辛华一副看到开头便已经猜到结尾的的样子,满是担忧。 言玥笑道:“自己的东西当然要自己夺回来了,上次薛姐姐就帮了我,这次便不了。” 言玥坚持,薛辛华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言玥是摄政王妃,又是尚书令之女,谁敢与她去争?但姜妗妗就敢。 姜妗妗虽然也并不善打马球,但自知要比言玥技高一筹,如此她信心满满的站出来,只当那团扇是她的囊中之物。 之前言玥本是计划着,姜妗妗向她挑战,楚怀仲必然会站出来帮她,这样一来便可引得楚竟出来,他们二人为一组,心往一处用,言玥再放些水,故意将团扇输给他们,如此一来想不擦出火花都难。 可如今楚怀仲不在,言玥自己一个人这计划就做不成了。 “我愿与王妃一队。” 就在言玥惆怅之际,襄瑾铭众中公子中站了出来,他一身蓝色衣袍,意气风发。 襄阳府这么多年,承蒙楚怀仲招抚才有今日,想来襄瑾铭主动站出来,很有可能是因楚怀仲授意,毕竟有管家在,楚怀仲必然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计划。 有人帮她,言玥自然不会拒绝,而如此一来姜妗妗那边势单力薄,她便是有了借口。 “二人怎可敌一,可有人愿意与姜家小姐一组?” 其实言玥说这话之前就知道不会有人回应,首先站出来的人就摆明了要和摄政王妃作对,其次襄瑾明与楚怀仲是义叔侄关系,他唤楚怀仲为义叔,那么名义上言玥便是他的义婶,如此一来侄子帮婶婶到也不会叫外人说出什么来。 但姜妗妗便不同,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没有显赫的背景,有哪个公子敢大着胆子站出来,说他敢应战? 沉默了片刻,在言玥意料之外,楚竟站了出来。 英雄救美? 难道他其实早就看上了姜妗妗?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省去了她许多的麻烦。 言玥和襄瑾铭对战姜妗妗和楚竟,这场扑朔迷离的较量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大家都在讨论,这把珍藏版的团扇最后到底会花落谁家,这可是摄政王妃的心爱之物,若是被姜家小姐赢了去,也不知会作何反应。 众人议论纷纷,其实言玥再做这局的时候,便早就做好了舍出这把团扇的准备。 这扇子的确是她的心爱之物,若是换作以前,她自是舍不得,可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这一世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身外之物一切皆是浮云,若这扇子能助她一臂之力,舍了又有何妨? 马儿准备就绪,待大家都上马后,裁判鸣锣以示开始。 楚竟的马球是楚怀仲教出来的,快准狠,楚怀仲的这三点,楚竟学的是淋漓尽致,襄瑾铭球技虽然也不差,但是和楚竟相比就落了下风。 而姜妗妗早就知道言玥不善球技,如今楚竟又独占鳌头,率先进了一球,她自是得意的有些忘形,言玥在她疏于防备之下,将球夺走,径直挥向了襄瑾铭。 襄瑾铭眼疾手快,在楚竟还没赶到之时将球打进了球门,如此便是双方各进一球,暂时平局。 楚竟瞥了一眼姜妗妗,那神情明显是在嫌弃,言玥见状感觉恐有不妙,可姜妗妗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胜一局就这般忘形,自己在楚竟面前败没了好感。 为了让楚竟重新重视起来姜妗妗,言玥故意给姜妗妗送球,可姜妗妗的球技着实算不得好,脑袋又有些不灵光,几次送球她都没有抓住机会,只叫观看的人都跟着叹息。 就这样,这场球在言玥努力送球,姜妗妗说什么都不肯接,襄瑾铭又打不过楚竟的情况下,竟然破天荒的打了个平手。 既是平手,那彩头自然是不必作为奖励给任何一方的,没有得到团扇,姜妗妗很是失落,可这真的一点都不怪旁人,怪只怪她自己无能,送到嘴边的肉连张嘴都不会。 虽然这结果都是姜妗妗自己造成的,但到底楚竟和姜妗妗是一组的,他自认为他也有责任,这一点倒是很有风度。 “姜小姐若是真的喜欢那团扇,本王命人去做一把一模一样的送姜小姐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言玥:我是真心实意的不想要那把团扇了……… 第42章 马球会(二) 楚竟这话让姜妗妗顿时脸颊通红, 一副含羞带臊的模样, 似是点头答应又似是摇头拒绝的, 反正是矫情的很。 言玥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 心里不禁暗想,原来楚竟最终喜欢的竟是这样的。 “薛姐姐,方才借了你堂哥一用,你不会在意吧?” 言玥回去后, 半开玩笑的看向薛辛华。 薛辛华听了, 先是一怔,似乎并未听懂她话中的意思,而后懂了却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你这话说的,我为什么要在意呢?” 瞧着薛辛华嘴硬不肯承认,言玥含笑,“是是是,你不在意,方才要是换做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看你还会不会说不在意。” 襄瑾铭喜欢薛姐姐这件事她也不是知道一天两天了, 上次襄阳夫人举办马球会, 瞧着襄瑾铭那望眼欲穿的眼神, 只怕都要把薛姐姐给看穿了。 不过既然薛姐姐不肯承认,那她也不介意变着法的打趣她一下。 薛辛华到底没有争辩什么,只任言玥自顾自的说着,而言玥只当她是默认了。 一场马球比赛打下来,言玥顿时觉得有些喘, 便叫了玉芙去后面无人的地方走一走,也好过在那里坐着心慌的难受。 可还没走几步,便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言玥自是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身后这人是楚竟无疑,只是他跟来这里想要做何? 还是像上次在皇宫的那样,想要当众侮辱她吗?只可惜人这里无人,他该在人多的时候向他发难才是。 “宜王殿下,你该换我一声皇婶。” 言玥回头,看向那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挺直了腰杆,以长辈的口气纠正他不当的称呼。 如今她是摄政王妃,楚竟是小,她是长,言玥二字岂是他可随意称呼的? 言玥的冷漠叫楚竟绝望,他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变得十分落寞,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看着眼前早已为他□□的女人,艰难开口。 “你明知我心中有你,还要我这般称呼,你不觉得对我太绝情了吗?” 此刻楚竟的神情就与在清荷园中时一样,望着她那般的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心里眼里似是有说不尽的委屈与隐忍,那样子就仿佛是整个天下都负了他一般,楚楚可怜。 要不是言玥早已知道他的嘴脸,如今这模样,她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个情种。 “宜王说这话不觉得大逆不道吗?我可是你叔叔的妻子。” 言玥冷冷提醒,可楚竟却倏的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变小,他低下头,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件失之交臂的心爱物品一般。 “可你也差一点做了我的妻子。” 言玥嗤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那是你妄想,就算没有你皇叔,我也断断不会嫁给你!” 她像是宣誓一般看着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句句诸心。 楚竟震惊:“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过皇叔?” 他自认为他是金国唯一的皇子,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是天之骄子,楚怀仲生性乖僻孤冷,又大他那么多,他除了杀人不眨眼,用手上沾满鲜血换来的战神称号之外,他到底那里比得他强? 哪里比不过? 言玥冷笑,在她眼里,整个金国随便拿出一个男人都比他强,他竟然还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质问她,还将自己拿来与别人相比,真是可笑。 言玥冷眼瞧了瞧楚竟,神情不屑道:“宜王当真想知道?”她倒是不妨将话说明叫他死心。 楚竟没有回答,可那神情分明是在等着她后面的话。 想起上一世他刺入她胸口的致命一剑,姜妗妗站在他身后那满脸得意得逞的表情,她便是再没了好口气。 “摄政王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他心怀天下,懂百姓疾苦,是这整个金国最耀眼的男人,你觉得你那里能够比得上他?” 她说完,看着与楚怀仲相比,仍旧一脸稚嫩的楚竟,只见他拳头紧握,青筋暴露,似是隐忍着心中的怒气。 “他如今拥有的,不过是我父皇给他的权利,这些权利日后都会是我的!” 楚竟面目狰狞,那样子像是被楚怀仲欺压了许久又无反抗能力的小野兽,只要有机会,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朝堂上的争斗,言玥不懂,她也不想懂,更无意于成为他们之间的筹码。 “宜王,如今我已是你的皇婶………” 言玥本想做最后的警告,可楚竟却一步跨到她跟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嫁过人。” 楚竟深情款款,言玥却惊的想要抽出她的手,奈何力气实在太小,她越是挣脱,他越爪得紧。 手腕传来的疼痛叫她皱眉,可楚竟却丝毫不为所动,想来他想要的并非言玥这个人,不过是心中置的那口气,一个执念罢了。 “楚竟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皇婶也敢觊觎!” 就在言玥忍者疼痛有不敢声张的时候,楚怀仲一掌劈在了楚竟的手腕上,只叫他疼的直咧嘴,本能的松开了手。 方才钻心的疼痛,一瞬间消解了不少,言玥收回她的手,摩挲着自己通红的手腕,楚怀仲便是一把将她拽过来,护在了身后。 “我看你是活够了。” 他气势逼人,阴鸷的眸子极为骇人。 方才那一掌,楚怀仲根本没有收力,像楚竟这样养尊处优的皇子,一掌打上去,不养上个半月是拿不起筷子的。 “我是大金唯一的皇子,将来这天下都是我的,她自然也是我的!” 楚竟呲着牙,额头已经因为疼痛冒了冷汗,可他竟依旧没有一丝悔改,信誓旦旦的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你再说一遍!” 若不是看在他是他的亲侄,且皇兄膝下仅这一子的份上,只他刚刚那一句话,就够他死个千万遍了。 楚竟从小就怕楚怀仲,他动不动就冷脸,平时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可偏就深得父皇的信任,得皇祖母的喜爱,他明明是这皇家唯一的皇孙,本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偏就没人看好他,皆奉承他这位皇叔,就连父皇也将大权全部交于他,如今他喜欢的女人也要被他夺去。 他即便怕他,可这么多年心中的隐忍,言玥就是那根□□,让他一触即发。他便是打定了主意,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她夺到自己身边。 “我说她就算是嫁给了你,我也要把她夺过来!” 楚竟这话彻底激怒了楚怀仲,“就凭你也想妄想觊觎我的女人?” 他嗤笑一声,根本没把这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放在眼里。 “我有没有资格,咱们走着瞧。” 楚竟神情坚定,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 这叔侄两人因为她针锋相对,言玥自是不能作声不理。 “宜王殿下,我与摄政王夫妻和睦,琴瑟和谐,自是嫁了他这辈子便只认他一人夫,还请宜王早起看清,早日收手。” 言玥说完,将手腕缠在楚怀仲的手臂上,二人四目相对,就如同沉浸在爱河里的小夫妻一般,言玥将这事说的如此明了,就差说她生是楚怀仲的人,死是楚怀仲的鬼了,如此楚竟若是再来纠缠,那当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皇婶的话,你可听明白了?”楚怀仲这话里似是有些得意。 他搂过言玥娇小的身子,毫不掩饰的在楚竟跟前秀恩爱。 言玥虽心中拒绝,可当着楚竟的面又不能拒绝,直到将楚竟生生气走之后,言玥才尴尬的离开某人的怀抱,攀在他手臂上的小手也悄悄地收了回去。 马球会还在继续,但言玥却已然失了再去观看的兴致,便是乘了马车准备回去,可楚怀仲却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放着那骏马不骑,偏与她一同乘了马车。 “方才的事………多谢摄政王殿下出手相助。” 这场马球会,言玥本是做红娘为楚竟和姜妗妗牵线搭桥的,可不成想险些将自己搭了进去,倒也多亏了楚怀仲为她解围,不过这次的经验告诉她,以后再有这种事她要慎之有慎才行。 “方才你与楚竟说的话可是真心?” 楚怀仲避而不答言玥说的话,反到是问起了她。 “我方才与宜王说了很多,摄政王指的是哪句?” 言玥不知楚怀仲是什么时候赶来的,他又听到了多少,更不知他问这个干嘛? “你这辈子只认一人为夫这句。” 某人冷冰冰的提醒。 言玥脑海里瞬间回想起了方才她当着楚怀仲的面,与楚竟说的那一大串拒绝的话中的确有这么一句。 “那都是用来搪塞宜王,让他死心的。” 她轻飘飘,毫无咸淡回答到,显然十分未走心。 “就只是拿来搪塞的?”某人听到这答案,显然心情很是不悦。 言玥好像瞬间闪过了一个灵光似的,她拍了一下脑门道:“当然不是!” 楚怀仲的脸色瞬间温和许多。 言玥眼中闪烁着精明,她侃侃道:“摄政王殿下是何等金尊玉贵之人,才高八斗,文武双全,是金国无数姑娘心中所倾慕的对象,这天底下的男儿有哪个能比得上您?如今您就是自个儿不愿意娶,若您愿意,那上门提亲的还不把摄政王府的门槛都踏破了,整个金都城的女子都争着抢着要您做她一辈子的夫君呢。” 言玥自认为她这马屁拍的够响,这马儿必定十分舒服。 楚怀仲嘴角含笑,转而问道:“那这些女子中,可有你?” 言玥:“…………” 作者有话要说:言玥:完了,拍马蹄子上了……… 第43章 情话 “仰慕王爷的女子遍地都是, 我在不在其中又有何区别?” 楚怀仲这般逼问, 言玥根本不敢直视他那双摄人的眼眸, 就仿佛她只要是说了谎, 他就会立刻辨出一般。 “若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呢?” 言玥分明是在逃避这个话题,可楚怀仲却偏要知道答案。 “王爷上次不是说过你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那我的想法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楚怀仲那次说的决绝, 连孩子都能打酱油这话都搬了出来, 此刻她还真的以为楚怀仲是动心于她了。 言玥的话只叫楚怀仲如鲠在喉,想说的话说不出,违心的话又不想说。 “若王爷真想知道,我到也无妨告诉你。” 见楚怀仲沉默,她倒是也不乏直接将她的心意坦明,上一次是楚怀仲,这次便是她,二人将这事皆说开, 日后相处下来也免的互相尴尬。 “若有一日, 我的确有了心仪之人并嫁给了他, 自是一生便只认他一人为夫, 但如今这人我还未遇到,定然也不会是王爷。” 金国的女子皆仰慕楚怀仲的风采,可她却不想被禁锢在这王府当中,她所向往的是高墙之外的生活。 此刻马车已入了金都城,喧闹的街道, 到处吆喝的叫卖声,熙熙攘攘,言玥撩开窗帘子,看着外面繁华的街市,她嘴角含笑,心中忍不住向往起来。 做了两辈子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可到如今她最想要的生活并不是锦衣玉食,权势滔天,她想要的不过就是寻常百姓的生活,小桥流水,一世宁静罢了。 “我想要的,王爷永远也给不了。” 楚怀仲既生于皇家就注定了他必须要肩负起的责任,也注定他要被卷入这皇权纷争当中,无法脱身,也不能脱身。 某人身子一僵,话中竟带着一丝气话,“你怎知我给不了? 言玥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自始至终他根本就不知她想要的是什么,他又如何能给? 马车缓缓停在摄政王府门口,楚怀仲率先下车,当言玥走出车门时,却发现楚怀仲举着手正等着扶她。 言玥一怔,楚怀仲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挽了一下裙摆,露出一双精致的绣花鞋,越了楚怀仲的手,径直踩在了脚凳上。 某人手中一空,心下便也跟着一空,他回头看向那抹娇小的身影渐渐入府,无情的腹诽了自己一番,才是骑着马扬长而去。 言玥回到房中,想起今日发生的事,依然后怕。 “要奴婢说您就不该当这个红娘,宜王不知道您这般以德报怨。” 想起今日的事,玉芙心中愤愤不平,在她眼里,还是摄政王对她家小姐好。 “我心里想的不是这事。” 言玥从没有一刻怀疑过她给楚竟和姜妗妗牵线搭桥这件事,她心中所后怕的是另一件事。 言玥拿起身旁的茶碗,怔怔的喝了一口,而后说道:“玉芙你说王爷方才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玉芙好奇,“什么问题?” 言玥道:“他问我与宜王说的,这一辈子只认一人为夫这句话是不是真的,你说他奇不奇怪?” 玉芙听完,噗哧一声笑了。 “小姐难道听不出,王爷是在跟你说情话吗?” 情话? 言玥不解,她和楚怀仲之间哪里来的情话? 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话,她越听越觉得心中不安,可又说不出为什么不安,她曾有过念头觉得楚怀仲喜欢她,可这想法明明已经被他一口否定了,那他今天的话便没了解释。 “摄政王怎么可能对我说情话?” 玉芙自是不知言玥心中所想,也不知言玥与出楚怀仲自始至终都是表面夫妻。 她脑海中忽想起那日在军营,言玥喝醉了酒,她端着醒酒汤回营帐时撞见的画面。 便是一五一十的向言玥复述了一遍。 言玥这才知,她醉酒那晚,楚怀仲竟然偷吻了她………原来那梦竟然不是梦,是真的。 她原本还为自己在梦里轻薄了楚怀仲沾沾自喜,觉得是占了便宜,如今想来却是自己被别人占了便宜还不自知。 “王爷是个外冷心热的人,小姐可不要因此就误会了,奴婢可瞧着王爷心中有你呢。” 楚怀仲心中有她? 那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吧? 之后的十日里,楚怀仲一直在忙,忙到他很少回府,但只要他回府必有人来访,书房里的蜡烛整夜整夜的燃着,自马球会后言玥就再未见过他,言玥不知他在忙什么,但这样她倒是过的清净自在,也不用再烦恼楚怀仲时不时冒出的那些叫人琢磨不透的话了。 无事可做,言玥每天除了赏花看书,弹琴听曲外,剩下的时间便只剩下人生的两大要事要做,那便是进补和睡觉。 楚怀仲虽忙的无暇脱身,可各种各样的补品却是流水似的送过来,从没有间断过,这几日下来,言玥明显圆润了不少。 “王妃这身子如今已无大碍了,只要再细心调理便与常人无异。” 今日是王御医前来诊脉的日子。 自从她入了摄政王府,她这身子就一日比一日的好,她都快要忘记那些有气无力,气若游丝的时日,也快要忘了那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那我可是不用再用药了?” 虽然言玥现在每日服用的都是特质的药丸,但那药丸再好入口,可她到底还是不想再吃任何与药有关的东西。 “王妃身子刚好,药可酌情减少但不可不用,待身子完全恢复正常,那时便可停药了。” 言玥这身子恢复的快,全是因为在摄政王府里养的好,但到底之前病的太重,是伤了根本的,眼下瞧着好转非常,但若说真的一点都无碍,那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如今固本培元,将之前伤了的根本全部都养回来,便是最主要的任务。 言玥知道自己之前被人下了毒,又落过水,又被人追杀,经历了这些要命的事,如今她的身子能好的这程度已经是幸运了,她倒是越来越不知足了起来,于是笑道。 “王御医说的极是,是我太过心急了,我定是要认真服药,也不枉王御医所费的这些心思。” 言玥瞧着王御医有些乌黑的手指,原先她还不解,王御医的手指为何见一次比一次? 后来言玥才是知道,她每日服用的药丸做工极其复杂,而楚怀仲又不放心将此事交予旁人,便让王御医亲自制作,自此之后王御医每日在太医院安心的搓药丸,一搓就是一月有余,这手指都越搓越黑了,也是辛苦。 “医者治病救人,这是臣的本职,也是所然。” 这时玉芙从门外走进来,“王妃,寒枫在外面求见。” 寒枫向来是跟着楚怀仲寸步不离的,如今一个人来见她颇有些奇怪,“让他进来吧。” 言玥虽想不出寒枫来所谓何事,但想来他不会无缘无故前来。 寒枫进来时,王御医正在一旁写药方,他看了眼王御医,神情有些复杂。 “奴才给王妃请安。” 言玥微微颔首,直入主题,“你来见我可是有要事?” 寒枫点头,“确有要事,王爷身体有恙却不肯见医,奴才是听闻王御医来给王妃诊脉,才斗胆前来请王妃许王御医给王爷看病。” “你说王爷他病了?”言玥听闻一惊。 楚怀仲那健硕的身子居然也病了,想来定是这些时日的劳累将他的身子给拖垮了。 寒枫回答:“已有两日未吃什么了,今日还有些发热。” “这么严重,可为何不肯看医?” 楚怀仲不是自己也懂医吗?难道他不知道有病就得治的道理? “朝中有些棘手的事,王爷每日都忙于朝政,今日官员议事始终不断,王爷抽不开身便不肯。” 寒枫自是说了许久,实在是说不通,又见楚怀仲一日比一日严重,实在无法了才出此下策。 “王爷怎可这么糊涂,朝事再重要也没有身子重要,若是病倒了,这偌大的摊子,又有谁来管呢?” 寒枫就知道王妃是明事理的,他思来想去,瞧着这事也就王妃能管。 “王御医,还要劳烦你去王爷那里走一趟了。” 言玥知道,若不是楚怀仲病的实在严重,寒枫必不会违背主子的令,偷偷前来求她了。 “王妃说的这是哪里话,王爷身份尊贵,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寒枫将士还请为我带路吧。” 说着,一行人转眼便到了楚怀仲的书房,因着房门紧闭,王御医不敢擅自靠近,便在一旁廊道里等着。 言玥走上前去正准备去敲门,便听到书房里传出一个人的声音,这声音极其粗旷且声音洪亮,言玥不想听都不行。 “王爷,文王之事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可以翻案的了,可是如今形式紧迫,一时半会又办不成,真他娘的憋气!” 书房中,楚怀仲闭着眼,手指揉捏着太阳穴,神情极其疲惫。 但听了秦简的话后,他虽乏得连话都不愿说,但还是缓缓开口。 “文王之事尚可缓一缓,十六年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楚怀仲话落,言玥本想趁这空隙去敲门,可秦简的声音又响起。 “据说当年顷霜王妃产下一子,如今可有下落了?” 楚怀仲回道:“尚未。” “顷霜王妃?” 言玥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禁暗暗道,这名字倒是与她已故的亡母重名,只不过她母亲姓商,这顷霜王妃就是那日楚怀仲带她去见的故人,想来她该是姓江。 原来这个文王就是当时楚怀仲口中的恩师,他在这世上还尚留有一子,楚怀仲一直在暗中寻找,也属实是重情重义。 “谁?” 言玥站在门口,心下不自觉的叨咕了一句,便是引起了房里人的注意。 秦简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口,倏的一声打开门,见门口是一位端庄女子,且穿戴不凡,秦简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回头望了眼摄政王。 见到门外人是言玥,楚怀仲神色也松了下来,他缓缓的闭上眼,淡淡道:“内子,无妨。” 秦简立刻明了,忙作揖:“臣参见王妃!” 在门外偷听人家议事还被当场抓到,言玥也是尴尬,干笑两声,“王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谈话的,只不过这声音属实有些大。” 这秦简是个粗旷的汉子,方才说话已经收敛了很多,但声音还是极大,莫说言玥站在门口,就是廊道里的王御医,也听到了秦简的声音,只是听不真切。 这时寒枫上前替其解围,“王爷,是我去王妃那里请王妃带御医来给您诊病的。” 寒枫倒是个敢做敢当的性子。 楚怀仲看了眼秦简道:“你先下去吧。” 秦简虽是个大老粗,但这种事向来也是瞧的明白的,作了揖便忙退了出去。 秦简走后,言玥叫了王御医进来,她也不管楚怀仲同不同意,反正是拿了他的手腕就往王御医的脉枕上一方。 触及到他的肌肤,言玥才察觉,他的手腕竟然这么烫………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我这个人看文不太留言,也不是说刻意不留言,只是一章接着一章看下去就忘了。 然后我的文就…… 然后我这人还不太追连载,常养肥或等完结。 然后我的文就…… 痛定思痛,我决定我要改! 第44章 情话(二) 楚怀仲的手腕刚触及到脉枕上, 就像是弹簧似的弹了回来, 某人将袖子拽了拽, 盖住他露出的那节手腕。 冷冷道:“本王自己便懂医, 何须旁人。” 言玥没想到,楚怀仲都烧成这样了,竟像个孩子似的,还是不肯医病。 “王爷, 有病就要看, 你自己懂医还把自己给烧成这样,显然你医术不精!” 王御医在一旁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摄政王的医术炉火纯青,若说他不精那金国便找不出精湛的了。 言玥这么说就是故意气楚怀仲的,气他明明有病却不肯治病。 楚怀仲自然不是医术不精,只不过他一会还有要事要与大臣商议,面前的折子堆积去山, 他一时很难抽身, 只想着把这些事忙全完了再理会这小小的风寒。 可他这计划还没实施, 寒枫便像个叛徒似的将言玥搬了过来, 竟还直接带了王太医。 ”寒枫,带他们出去,我还有事要做,本王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楚怀仲全然不理言玥的挑衅, 她觉得他医术不精那便就医术不精吧,如今皇上病重,内忧外患,边关蠢蠢欲动,镇守辽疆的郭将军一连上了三道加急的折子,事态紧急的恨不得辽人明天就要进犯,他又哪里顾得上自己。 就在楚怀仲坚决下逐客令的同时,寒枫一个闪身,竟拿了王御医的银针直接扎在了楚怀仲的脖颈上,那银针没入三分,楚怀仲便立时闭上眼,晕了过去。 这一波操作也是惊呆了言玥,直向寒枫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可寒枫却是惊魂未定,“王御医你快看看,我扎的对不对。” 闹了半天,寒枫这银针是现取经,现学的。 和寒枫一脸惊慌相比,王御医倒是老成的很,他连看都没看便安慰道。 “别担心,晕了就是对了!” 寒枫这才送了一口气,他方才这一针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扎去的,若是扎偏了,王爷没有晕倒,那还不的杀了他……… “王御医,王爷他怎么样,可严重?” 言玥瞧着王御医一脸神情凝重的切着楚怀仲的脉,楚怀仲身上那么烫,还不会是得了什么大病了吧? “这………” 王御医一脸为难的表情,很明显是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王御医有什么话你就说?” 王御医叹了一口气,“王爷他………” 王御医越是这么欲言又止,言玥听着越是着急。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王爷他到底怎么了?” 此刻楚怀仲正烧的严重,自是一刻都耽误不得,可王御医却在这卖起了关子,让她着实着急。 她病时楚怀仲尽心尽力的为她医治,自是金国最好的大夫,最名贵的药材,如今她才得一个这么康健的身子。 如今楚怀仲病了,礼尚往来,她也是不能不管的。 “这………” “王御医何故这么拖拖拉拉,不管王爷得了什么病,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做药引,我也会想法自摘来,你有什么可顾虑的?” 言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希望王御医能快些吐出实情。 王御医叹了气口气,看了眼晕厥的王爷,似是豁出去的样子一般。 他捋了捋胡子道:“王爷只是偶感风寒,拖的时间太久生生给拖重了,这本无什么,只要吃些药调理便可好转,只是这………” “这什么?” 王御医似有隐忧。 “还请王妃并退左右。” 王御医这么一说,言玥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就又悬了起来,这到底是得了多大的病,还不能叫人知道? “你们去外面守着。” 待寒枫和玉芙退出去之后,王御医缓缓开口。 “这天地生人有男女之分,男为阳,女为阴,自古阴阳调和,人之大伦,摄政王他就是长期阳胜阴衰,阴阳不得调和,长久以往便留下了隐患,久而久之只怕要落下隐疾。” 王御医这长篇大论,言玥听的一知半解,不过最后这隐疾二字她倒是听懂了。 “你说王爷会落下隐疾,什么隐疾?” 王御医瞧了眼安静的摄政王,犹豫了片刻,为了皇室后代着想,就算顶着掉脑袋的风险,他也决定要如实相告。 “自是肾气亏损,导致不举。” 不举? 言玥:“………” 王御医害怕王妃没听明白,又略微解释一番,“便是平日所说的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 言玥:“………” 楚怀仲能不能人道和她没多大关系,但这事似乎和楚怀仲有很大关系。 “王御医可有什么法子能医?” 王御医一本正经道:“自是阴阳调和,将摄政王体内过盛的阳气降低,这身体变就能如往常了。 言玥明了,王御医这意思是楚怀仲该纳几房小妾了,一般到他这个岁数孩子都成群了,可他却连个帮他阴阳调和的人都没有,险些要落下隐疾,想来也是可怜。 王御医离开前留下了一个方子,寒枫进来将楚怀仲搬到了塌上,楚怀仲服了药后,昏昏睡睡的发了一身的汗,这烧也就退了,人便也苏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他旁边睡着的言玥,满是疲倦的眸子露出一丝笑意。 某人抓住了她的手,言玥便被这举动惊醒,转而一看是楚怀仲,虽将小手缩了回去,但嘴上还是说道:“王爷你醒了。” “你一直守在这里?”言玥收回了手,楚怀仲手心一空,但言玥点了点头,某人的心便又暖了起来。 “本王的身子一向不闹病,这点风寒感冒你无需担心。”他挺直了腰板坐起身来,除了脸上依稀可见的倦容之外,俨然看不出他是一个刚刚高烧才退的人。 言玥瞧着楚怀仲还丝毫不知情自己身体状况的模样,心中的担忧更重了。 皇室子嗣稀薄,先皇只留下皇上和楚怀仲两个儿子,若楚怀仲再不能……… 言玥敲了敲自己伤神的脑袋,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才我与秦简谈话你都听到了?” 言玥满脑子都是王御医说他阴阳失调这件事,之前楚怀仲与秦简谈话这件事,她全然忘在了脑后,此刻楚怀仲提起,她才是忆起。 “王爷,我真的不是有意偷听到你们谈话的,我本是………” 言玥忙着解释,毕竟关起门来谈的事,大多都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密事,如今却让她听了去,也不知楚怀仲会把她怎样……… “想知道吗?” 楚怀中仲看着忙着解释的言玥,声音又柔和了几分。 “什么?” 楚怀仲又解释,“文王的事,想知道吗?” “那不是秘密吗?” 楚怀仲一笑,“既被你听到,便也不算秘密了,到不如说给你听。” 既然楚怀仲想说,又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言玥便安静的做了一个听众,反正这次是他想说的,不是她偷听的。 故此,楚怀仲的思绪回到十六年前,他缓缓开口:“文王是我在战场上的恩师,我的骑马射箭,运用兵法,皆是他教,不止如此,他还教导我身为皇子要心系百姓,心怀天下,可十六年前,他被人陷害通敌叛国,文氏一族被株连九族,文王府上下几百口人无一生还,而他也在与辽人的战役中战死沙场,英勇殉国。” 当时那场战役楚怀仲也在,文王若不是为了救他,本不会死,他还可回到金都,为自己沉冤昭雪,可他这一死,文家立刻被满门问斩,而文王通敌叛国的罪名也因此而被坐实,直至如今文家依旧还是人人提起皆唾弃的卖国贼。 “当时他若不是为了救我本不会死,也还有机会为自己证明清白。” 当年之事,始终是楚怀仲心中的一个结,他欠文王一条命,自也欠文王一个洗脱冤屈的机会。 “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他留下的血脉,文王的儿子?” 楚怀仲点头,“这么多年我找遍了整个金国,不过始终没有任何音讯,但顷霜王妃的确是生产之后才去世的。” 当年他带走了顷霜王妃的尸体,秘密与文王安葬在一起,当时顷霜王妃以是身怀六甲之人,可他所见到的尸体,腹部却是平平,很明显已经生产。 “想必文王的孩子一定在金国的某个地方,平安快乐的生活着,王爷只要尽力去找便好。” 言玥从没遇见过相似的事,自也不知该如何帮他,只能安慰他,那个他没有找到的孩子一定活的很好,很快乐。 楚怀仲含笑,明知这只是安慰的话,可他听了之后心里却还是很轻松。 “但愿他在某一个地方活的很好。” 言玥肯定道:“一定是这样的,顷霜王妃既然生下了他,自是已经为他打点好了一切,会护他周全的。其实王爷找了这个孩子十六年没有找到,反过来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言玥这话倒很是安慰人,若楚怀仲很轻易能够找到的人,别人自然也会找到,但如果楚怀仲找了十六年都毫无音讯,那么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世上没人能找到。 瞧着这人心情比刚才好了很多,言玥便知她刚才的话有成效了,于是便趁热打铁,再与他说一件喜事。 “王爷我有件事想与你说。” 楚怀仲心情很好,回答的也很爽快,“什么事?” 言玥一脸笑盈盈道:“王爷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为王爷纳几房小妾,但既是你的妻妾,还要王爷自己看着顺眼,所以就………王爷什么时候不忙,自,己,选,一,选………” 说到最后,言玥是顶着来自某人莫大的压力,一字一句吐出来的。 “本王何时说过要纳妾?”方才还心情很不错的楚怀仲瞬间冷脸。 言玥只觉他翻脸比翻书还快。 “王爷府中实在空虚,我是想着给您纳些妾室,这府里也能热闹热闹,再者王爷你也能………” 楚怀仲整日对着这些奏折,要不就是去军营操练那些大男人,再者就是他府里她这位假王妃,楚怀仲身边真的是一个女人都没有,就他这样不有病才怪。 “享齐人之福啊。” 言玥一脸谄媚,可某人丝毫不为所动。 “嫌府里冷清就再找些下人来,既能做事,也能热闹。” 楚怀仲真是想不明白,方才见他生病还关切又紧张的她,怎么转眼就要给他塞起了女人,一塞还不止一个。 言玥不肯,“府里不缺下人,找来了也都是闲着,不如将这些银子给王爷用来纳妾,这样王府里热闹,纳来的妾室还能服侍王爷,为王爷开支散叶,一举两得,这银子花的也不冤枉。” 开支散叶? 还不冤枉? 楚怀仲差点气得七窍生烟,人家府里的妻子都是生怕丈夫纳妾,夺了对她们的宠爱,可眼前这位到好,竟找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要给他纳妾,不要还得硬塞。 她是觉得这日子过得平淡了,还是觉得他太闲了? “府里没银子,不养闲人。” 楚怀仲无情拒绝,他所有的家当一股脑地都送去了尚书府,给她做了聘礼,难道这小人儿自己心里没点数?如今还要纳妾,这不是明摆着给王府本来就低谷的财务雪上加霜? “王爷若是担心银子这倒是容易解决,我已经决定在王府帐房不足这段时间,您的妾室我来管,我的嫁妆还是够她们用的。” 楚怀仲为了她身子好转,她可是要把摄政王府库里的东阿阿胶,金丝血燕,深海鲍鱼,千年人参等等,反正就是一切滋补的东西都要吃空了,她为楚怀仲养几个小妾又算得了什么。 言玥一副你纳妾,我买单的模样。 某人冷笑,还真是贤妻良母,正妃的典范。 “你就这么想要我纳妾?” 言玥瞧楚怀仲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且这想法还很贴合。 “王爷你不会是真的不喜欢女人吧?” 楚怀仲:“我喜不喜欢女人,要不我们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楚怀仲:“这个蠢女人,本王要是不喜欢女人,怎么还会亲你?” ----------- 辟谣: 太后宫殿 太后:事情可办妥了? 王御医:回太后,臣说完摄政王妃一脸担忧,深信不疑……… 太后大喜:那哀家的孙儿可就指日可待了。 此处是太后心里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姜还是老的辣! ----------- 所以咱们的摄政王并没有肾亏,反之还英勇的很,哈哈,王御医他快了……… 第45章 做戏 言玥忙去推楚怀仲渐渐压迫的身子。 “不用, 不用, 我信, 我信。” “真信?”某人凑近她的脸庞逼问。 言玥点头, 眼神笃定,举起小手,立誓一般,“真信, 那些传言肯定都是假的, 都是谣言!摄政王铮铮铁骨,金国的大好男儿,怎么会………” “会什么?”某人眉头一挑,逼问过去。 言玥似是会意到,她刚将迂回迂回出来,转而又要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 言玥干笑两声,”没什么,没什么, 赶明我再听到这些谣言, 一定替王爷将他们抓起来, 治个造谣生事之罪。” 楚怀仲本也无意在他病时和这小人儿发生点什么, 免得将病气过给她,于是他眼里含笑,将身子收了回去,压迫感瞬间消失,言玥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我无意纳妾, 你若是背着我偷偷去做,我便立刻将你送回尚书府,你该知道后果。” 送回尚书府? 尚书府她肯定是要回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言玥知道楚怀仲的意思,楚竟现在对她虎视眈眈,扬言就是她嫁过人,他也不在乎,若是她离开了摄政王府,那么转瞬便会被宜王上门提亲,到那时她只怕是要重蹈覆辙,楚怀仲不知这其中缘由,但知她必不肯嫁给宜王,故此用这做威胁便是最有效。 言玥乖乖举起小手,“我保证不会。” 楚怀仲满意的一笑,“知道怕就好。” 言玥离开后,楚怀仲直接叫来了寒枫。 他心知肚明自己是怎么晕倒,如何失去意识的,故此见到这个偷袭他的人,眼里话里都没有好气。 “王妃为何突然要纳妾,我昏迷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楚怀仲这是在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可寒枫却偷瞄了一眼他的某重要位置,道:“奴才的确是听见了些。” 之后寒枫一五一十的将王御医说与言玥的话,一个字不差的全部复述了一遍,他说完不出所料,他们家王爷的脸色极其复杂,就好像十几种颜料混合在一起,但最后还是全部被黑色吞噬一般,脸色那叫一个铁青! “王御医当真是这么说的?” 寒枫肯定:“当时王御医让王妃叫退众人,不过奴才担心王爷身体就留意偷听了,的确是这么说的。” “这个王御医可真是活够了!” 王御医是宫里最好的御医,自也是整个金国最好的大夫,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有谁会不信? “王爷,您真的………” 寒枫其实也是挺担忧的,毕竟他们家王爷至今还没有子嗣,若是就这么………那岂不是要后继无人? 楚怀仲一抬头就看着寒枫盯着他的………看,他心中登时怒火中烧,狠狠骂了句,“滚!” 寒枫也被吓到了,麻溜的就滚了出去,直到第二日才瑟瑟出现在楚怀仲面前,仍心有余悸。 从那日楚怀仲感染风寒之后,言玥便再未与他见过,他依旧是没日没夜的忙,听说是皇上身体一直抱恙,朝局撼动,边疆不宁,楚怀仲虽力挽狂澜,解决了内部争斗,但边关辽人蠢蠢欲动,屡派使臣却终无结果,若是不得和平处理,便是又要开始打仗了。 六月初一是太后的诞辰,皇上身体抱恙,正好借此机会让宫里热闹热闹,也好让皇上散心。 天还蒙蒙亮,玉芙便为言玥梳妆打扮,换上朝服,与楚怀仲一起入宫给太后请安。 楚怀仲教她捶丸那日,言玥便问了他,太后生辰打算准备什么礼物?楚怀仲只说他来安排,叫她无需操心这个。 可到了今日诞辰,言玥瞧着寒枫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有些坐不住了。 “王爷没给太后准备生辰贺礼?” “没有。”马车里,楚怀仲神情冷淡,似是有气。 可是他再有气,自己的母亲过寿,他也不能连个礼物都不准备吧? 此刻马车已经入了宫门,言玥真后悔她怎么不早问他一嘴,她也好在没入宫之前回府去她的嫁妆里挑一件像样的,虽未必会入太后的眼,但也好过空着手吧。 “一会去了母后宫中,你什么都不要说,我说什么,你只管符合便是。” 言玥心里暗道,这话就算楚怀仲不说,她也不会出这个头,太后生辰连个礼物都没准备,只有傻瓜才会出头! 马车依旧停在内宫门外,还是照常穿过御花园,此刻太后的仁寿宫已经聚集了许多前来贺寿的人。 入了宫殿,一男子着一身黄袍坐在太后身边,言玥一眼便认出那是皇上,一脸的病容,看来的确是病的不轻。 上一世太后诞辰,因为楚竟,言玥并没向太后拜寿,只是参加了晚上的宫宴,那也是她上一世唯一的一次见到楚怀仲。 摄政王到来,自是所有人都退开,让出一条路,言玥跟着楚怀仲走到太后跟前,太后一身的雍容华贵,见到楚怀仲露出了难以掩盖的笑意。 “儿臣给母后请安,祝母后生辰大吉,万寿无疆。” 楚怀仲说完,言玥便接着说:“儿臣给母后请安,祝母后青春永驻,福寿安康。” 太后自是高兴的和不拢嘴,忙叫他们起来。 “母后今日诞辰,皇弟给母后准备的是什么贺礼,拿出来叫大家伙瞧瞧。” 皇上坐在太后身旁,手里拿着佛珠,虽一脸的病容,却也难掩他的好奇心。 “臣弟的贺礼无法展示于人,只怕要让皇兄失望了。” 楚怀仲这么一说,倒是更引起了皇上更大的好奇心。 而言玥却在心里默道,楚怀仲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准备,却还大庭广众的卖关子,看他一会如何收场。 “仲儿准备了什么神秘的贺礼,竟掉足了母后的胃口。” 老话说的好,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寻常百姓如此,皇家自然也是不例外,太后偏疼楚怀仲这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儿子,自是小儿子拿什么献给她,她都高兴。 楚怀仲到不是故意卖关子,也无意掉大家的胃口,只是他这贺礼的确是拿不出。 “儿臣的贺礼便是王妃有孕,您又要有孙儿了。”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最为震惊加欣喜的便是太后。 “王妃有喜了?这是真的?” 太后心里暗喜,她这招果然管用。 楚怀仲肯定,“王御医昨儿刚诊了脉,确认无疑。” “快还愣着干什么,快给王妃赐坐。” 言玥就这么被宫女们簇拥下,所有人都站着,除了皇上和太后,就只有她一个人被按在了放了两个软垫的椅子上,着实坐如针毡。 言玥看向楚怀仲,可楚怀仲却偏不去看她。 她何时有喜了?肚子里的小娃娃是凭空冒出来的吗?楚怀仲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信口胡诌,却要她来买单! “快去,把我宫里的补品全部都送到摄政王府,一样都不留。” 太后这般重视,一旁的皇后听了很是不悦,她怀宜王的时候,可没见太后有这么大的反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生的还是皇家的长孙,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呢。 “儿臣谢母后。” 言玥突然被说有孕,都快傻眼了,还是楚怀仲先反应过来谢恩,言玥才后知后觉的站起身,准备谢恩。 太后见了忙叫她坐下,免了谢恩。 言玥不知楚怀仲这胡噜里卖的是什么药,众人面前,言玥又不能当众揭穿他,着实难受的紧。 可太后却是真高兴,一副此生足以的样子。 “我皇室子嗣稀薄,如今仲儿也有了子嗣,待我百年之后,便是也有个交代了。” “母后,今日是您的诞辰,可不能说这不吉利的话。”皇上道。 太后可不管那些,她自是高兴的什么都不怕,“无妨,若你皇弟始终无所出,哀家才要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自楚怀仲说了她有孕之后,言玥便是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众人见她纷纷行礼避让,反正她一下子被众星捧月,又被一皇宫的人呵护着,扶着除了仁寿宫,送让马车。 当真是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伤了她肚子里子虚乌有的皇孙。 在回去的路上,言玥终于忍不住发问:“我根本无孕,王爷为何说我有孕?” 言玥气急了,这等大事他怎可自己随便就说,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楚怀仲眸中含笑,“我这是在帮你,我若是不说你有孕,你觉得母后会放了你?” 楚怀仲嘴上是这么说,实则心里是在盘算着,太后只一个计谋就让言玥起了给他纳妾的心思,他若是再不叫她肚子闹出点动静,让母后安心,只怕以后更是麻烦,他可不愿哪日一回府,府里多出别的女人,他更看不了这小人儿大义凌然,献夫的模样。 言玥想起上次入宫奉茶,太后便急着想抱曾孙,当时还因为她身体弱很是惆怅。 “可当时我和太后约定了半年期限,现在才刚刚过一月有余,这……这日后要是露馅了怎么办?” 言玥简直要抓狂,她就没见过楚怀仲这样的。 某人却不紧不慢的缓缓靠近言玥的身子,只将她压在身子下,才缓缓的,带着一丝邪魅道,“无妨,将这事弄假成真,就不会露馅了。” 楚怀仲说着,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尖,沙哑的声音在言玥的耳畔悠悠响起,“不急,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慢慢来弄假成真。” 言玥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当楚怀仲用他的鼻子触碰她鼻子的那一刻,她连呼吸都是静止的。 言玥腹诽自己怎么就这么低档不住诱惑,可某人见了眼前小人儿一副小鹿乱撞的模样,悠悠笑道:“王妃现在还怀疑我不喜女人吗?还是仍然觉得本王不能人道,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 上次他在病中,可是此刻他已经全好了。 他着实是不介意弄出个小娃娃来,他脑海里甚至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若是有了娃娃,是不是就能将这小女人的心拴住?免得她整日里都在想离开他之后的日子。 “谁要和你弄假成真!” 这马车晃的厉害,车轱辘的声音还响在她耳侧,她心中一惊,险些着了楚怀仲的道。 奈何某人的胸膛实在太硬,言玥想要推开他,根本推不动。 “不是你担心我阴阳不得调和,刚好你为阴我为阳,我们调和一下也免去你费心帮我去找旁人。” 楚怀仲压低了声音,极其暧昧,言玥怔了一下,“你………你都知道了?” 某人点头,“不单知道,还知道你担忧我以后不能人道,所以才急着给我纳妾,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种事向来都该是正妻首当其冲?” 言玥:“………可我们是假的,我不是你的正妻。” 某人可不这么认为,“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如何不是?” “我们之前是有约定的,半年之约,契约关系!”言玥忽然又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既是契约关系,那契约呢?” 言玥:果然,这人要耍赖! “是王爷自己说君子一言九鼎,不必立契约,如今这是要说话不算话了吗?” 某人眸中闪过一道精明,“若我偏不承认,你能拿我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预收,仙女宝宝们,喜欢点专栏收藏哦! ●《娇鸢》 北埭公主与南欲太子和亲,两国结交百年之好,传闻北埭荒蛮之地,公主样貌丑陋,脾气粗鲁是个莽妇,江鸾虽生的灵动,并不似传闻中所说,可到底与南方女子的娇柔相差甚远。 嫁到东宫之后,她努力让自己收敛,言行举止尽量温柔,落落大方,可不管怎么掩饰,总还是有一不小心露馅的时候……… 譬如她剪了夫子的眉毛做笔,训了太子的鹰做宠物,摘了太后十年才结一颗的长命百岁果,制成果汁献给牙疼的太后享用………给皇后出谋划策,训诫后妃,帮她宠冠后宫。 夫子颤抖的握着手中含有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毛笔,“此寿礼学生有心了。” 太后饮了治牙疼的百岁果汁:“太子妃甚得哀家欢心。” 皇后艳压群芳,皇上终于看到她的美:“本宫很满意这儿媳。” 边疆一月未上加急折子,皇上再也不用熬夜了,欣慰道:“两国好不好,全靠你们俩,朕陪皇后去赏花了。” 在太子容承眼里,不学无术,惹是生非,一喝酒还变身的太子妃江鸢,却成了众人的团宠,他怕不是自己眼瞎,就是别人眼瞎。 直到那日江鸢归国,发誓再不踏入南欲疆土半步,容承这才意识到,是他瞎了……… 小剧场: 内官来报,“殿下,太子妃她爬上树把鸟窝给掏下来了。” 一直以端庄自持,严于律己的太子容承再也坐不住了,他怒气冲冲到了院子,却看到江鸢正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只鸡蛋大的小雏鸟。 一双眸子似能掐出水来的望着他,“殿下,这小鸟死了母亲,你说我能把它养活吗?” 容承一怔,片刻是从嗓子缝里挤出一道声响,“能………孤和你一起养。” #高冷儒雅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南国太子*惹事生非视规矩如粪土的北国公主# 历史架空,追妻火葬。 第46章 做戏(二) 言玥仔细想了想, 如今楚竟尚未娶妻, 她还要在摄政王府躲祸, 她的确不能拿他怎么办, 不过……… “那我就把我未怀孕的事情公布于众。” 太后刚才因为这件事高兴的就差跪地上叩拜列祖列宗了,此刻她若是说她无孕,只怕太后她来人家会大喜大悲的运晕过去。 楚怀仲那样的孝顺,他怎么会惹太后不悦。 “王御医诬陷本王阴阳失调, 即将不能人道这事便是母后指使, 我虽敬重母后,但她如此这般诬蔑她的儿子,难道就不觉亏心吗?” 言玥:“………” 搞了半天,楚怀仲这是在向太后示威。 楚怀仲将身子越压越近,眼看这唇便要贴了上去。 “王爷,宫门口到了。” 楚怀仲:“………” 言玥心中窃喜,某人却俊眉一挑,似是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一般, 含笑离去。 当言玥回到王府的时候, 太后的赏赐便是成车成车的运来了, 没一会还有皇后的, 还有各个皇亲国戚的。 言玥摸了摸她这什么都没有的肚皮,楚怀仲给了她三条路,要么提前一张和离书送她回家,要么就假戏真做,真的在她肚子里弄出个小娃娃, 要么她就乖乖的做一个假孕妇……… 言玥怎肯现在回尚书府,更不可能跟楚怀仲生什么娃娃,她还要等楚竟娶了姜妗妗,她离开这里,去过自己逍遥快活的生活。 言玥心里苦,她除了选择做一个假孕妇之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太后的寿宴,自是宫中最高规格的宫宴,及其奢华。而今早太后又因得知摄政王妃有孕一事,更是高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日端庄肃穆的太后见人就笑,可是成了皇宫中人热议的一件大事。 大家皆说摄政王手段高明,这生辰礼物送的高,碾压所有人。 这宴会在前殿举行,言玥跟随着楚怀仲坐在一侧为首的位置上,旁人矮几下只放一个圆垫,可言玥的位置,想来是特意嘱托过的,竟是生生的放了三个厚厚的垫子,比旁边楚怀仲的位置高出不止一点。 言玥:“………” 这不是明显的高特殊? 楚怀仲倒是接受能力挺强的,他先是扶着言玥坐到那一屁股坐不到底的软垫子上之后,自己才坐到她旁边。 言玥的个头平日里只到楚怀仲的下巴,坐下后也要比楚怀仲矮上一节,可如今三个厚厚的垫子加持,她都快要和楚怀仲一齐了……… 言玥哀怨的看向身旁的某人,腹诽道,都是他出的馊主意。 宫宴很快就开始了,可好巧不巧的,楚竟就坐在她和楚怀仲的对面,得知言玥有喜的消息,楚竟望着那近在咫尺却坐在别的男人身边的女人,一连干了三三杯,明显一副借酒消愁的架势。 言玥也不理会他是连干三杯还是连干三壶,这与她有何关系? 可皇后却是看不下去了,她看向对面无动于衷的言玥,心下恨不得让她死个千百回也不觉解气。 因着皇上身体抱恙,故此之前设计的摄政王与皇上捶丸竞技,逗太后开心的这个安排就取消了,紧接着换来的是一些小辈们的表演。 皇家子嗣稀薄,皇上只有一子一女,皆是皇后所出,楚竟那醉醺醺的样子自是不能再表演什么了,便只有楚竟的妹妹,合楠公主上前献了一只舞,舞姿动人婉转,自是迎来一片掌声。 之后便是太后娘家的两位小辈依次上前,一位舞剑,一位吟诗,言玥看得正来劲,正猜想着一会还会有什么好节目。 这时平临长公主却提出,“太后母家出了两人,我们皇家怎能示弱,还要再出一人才是,我看就竟儿吧。” 平临长公主指了指醉醺醺的楚竟,皇后忙说:“竟儿醉了,表演我看就罢了,日后多去母后宫中陪母后聊天,便也是一份尽孝。” 皇后婉言拒绝了平临长公主的提议,平临长公主自是不愿意就这么作罢,她目光扫过间,看到了坐在楚怀仲身边的言玥。 “那就摄政王妃吧。” “我?” 言玥小声惊呼了一下,怎么好端端的就点到了她的头上? 楚怀仲冷眼,“姑母怕是糊涂了,王妃有孕,不能做表演。” 太后听了也说:“摄政王妃有孕,还是孩子重要。” 平临长公主不赞同,“这表演也并非一定就要像合楠那样跳舞,像勤书一般作首诗也可以啊,这又不会伤及胎儿。” 作诗? 言玥听完在心里直打波浪鼓,她可不会做什么诗,她虽爱看书,可看的都是那些民间故事话本,江湖趣事,男女情爱,像那些文皱皱,讲究抑扬顿挫,合辙押韵的刻板诗词,叫她看还可,叫她作诗,那简直是要她的小命。 瞧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转向她这里,好像她要是不做首诗都对不起大家的眼神。 “今日母后生辰,要不我为母后演奏一曲助兴吧。” 别怪言玥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当然是要拿出她最拿手的才艺,而不是拿自己的弱点去和别人的强处相比。 那个勤书已经在前面先作了一首贺寿诗,她又是那个勤书的长辈,若是比他作的好,言玥也没什么可出彩的,若是没他做的好,那岂不是丢人丟到家了。 她还没有傻到以卵击石的地步。 楚怀仲原本是想要替言玥解围的,那勤书是天才儿童,一岁便开口说话,五岁便七步成诗,寻常成年人都比不过,言玥哪里能够比他出彩,楚怀仲自是不会让她在人前没了面子。 可言玥却说自己要弹奏一曲,这倒是提起了楚怀仲的兴致,他记得管家在向他回报时,曾提起言玥琴技卓然,比宫中乐师还要好,他倒是不妨一听。 言玥前脚说完,后脚宫中的内管就差人将琴抬了上来,弹琴言玥到是没什么怕的,她从小除了做糕点之外的爱好就是抚琴了,故此她缓缓至于琴前,纤纤玉指抚上琴弦,指腹轻轻一勾便勾勒出一曲曼妙的乐曲。 那琴音似高山流水,又似小桥人家,自是婉转绵长,似微风拂面般怡人心境,又似岭冽山峰般叫人闻之便高不可攀,伴随着言玥手指间的节奏,殿中的众人就仿佛是被带进了一幅如诗如画般的意境之中,直到琴声戛然而止,仍意味悠长。 “此曲只得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啊!” “是啊,摄政王妃琴技高超,只怕这整个金都城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诶!谁说找不出第二个,咱们的摄政王不就是一个。” 楚怀仲的琴技在金国屈指可数,言玥与他不相上下。 “是啊,摄政王的琴技造诣还要起源于当年宫中的一位女琴师,可是她教了摄政王抚琴呢。” 皇后这话明摆是在酸言玥,谁听不出来?可偏偏又有人接话,“这么多年了,摄政王竟然还是喜欢会弹琴的女子,想来心里的那份执着还是没有放下。” 说话的是皇上的贵妃,皇上后宫如今只剩下皇后和贵妃两人,两人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一个鼻孔出气,贵妃若不是靠巴结皇后过日子,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原来楚怀仲也不是从没喜欢过女子,原来他心中也曾经有过心爱之人,那女子是个宫廷琴师。 言玥回头瞧了楚怀仲一眼,见他面色冰冷,想来是不喜欢别人在众人面前提起他的往事。 但说话的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且说的又都是实话,他又无法反驳。 言玥其实到没觉得什么,楚怀仲比她大八岁,如今已经是二十有四的年纪,虽然传闻中阴冷的摄政王身边从没有女人,但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只是世人不知道罢了。 “方才她们的话只是片面,你莫要听信。” 言玥刚一坐回到位置,楚怀仲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我没在意啊。” 言玥转眸看了眼他,她为什么要在意,要说楚怀仲活这么久,从没动过心,从没喜欢过女人她才觉得这人怕是有问题呢。 如今听闻楚怀仲原来也是动过情的,虽不知最后为何会无疾而终,但到底他还是个正常人。 “害,谁还没个过去呢,别难过,以后会碰到更好的。”言玥一副你不用说,我都懂的模样。 楚怀仲冷脸:“………” 太后的寿宴,楚竟喝的烂醉,到最后是被人搀扶着连王府都没回,直接在皇后的宫里睡下了。 而言玥本是跟着楚怀仲准备回府,可刚出了宫殿,还未上马车,一内官在楚怀仲耳畔不知说了什么,楚怀仲只交代让她回去,之后便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日言玥才得知,楚怀仲之所以匆匆离开,原来是皇上吐了血。 皇上的身体好坏代表着国家的稳定,虽然金国的皇上早就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可他到底还是在那个位置上。 如果皇上驾崩,皇位空虚,那必然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众人皆说楚怀仲会反,皇上驾崩之后会夺取皇位,言玥不知楚怀仲会不会真的造反,还是会将皇位传位于楚竟? 可楚竟当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江山若是交给他,只怕要付之东流。 “王妃,该吃药了。” 言玥想的出神,玉芙却将药丸送到了她面前。 之前她每日三顿,一顿要吃两颗,如今她身子好转,每顿便只需吃一颗,直接将药量减去了一半。 言玥将蜜丸放进嘴里,待咽下去,玉芙又递给她一块酸酸甜甜的蜜饯。 就在这时管家走了进来,“王妃,税收款已入了帐房,王爷说待银子入了帐,便将王府全权交由您来管理。” 楚怀仲倒是说话算话,言玥接过账本,到底上面的内容,她上一次已经看过了。 便只是随手翻看,可却有一笔数目不小,去向不明的新账支出引起了她的主意。 “管家,这笔支出是做什么用了,怎么没有明细?” 管家看了一眼,了然道:“那是王爷要老奴给您腹中小王爷存的银子,说是以备将来娶妻之用。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发文之后开了个预收,又仙女宝宝们可能没有看到,阿锦再罗嗦一遍,是个小甜文,戳我的专栏加预收哦!收藏好的话下本就开! ---------------------- 《太子妃是个惹祸精》 北疆公主嫁给南裕太子,两国结交百年之好,送亲队伍一入城门,百姓皆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北疆荒蛮之地,这公主据说也是个样貌丑陋,脾气粗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莽妇。” 众人皆啧啧,“真是可怜了咱们南裕国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饱读诗书,方正持重,严于律己,刚正不阿,以德服人的端庄太子殿下了!” 送亲马车里,北疆公主掀起车帘,露出一双水汪汪灵动的大眼睛,弯弯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着这烟雨朦胧,亭台楼阁,水榭茶坊之景,蜜桃般的粉唇一勾,露出一对浅浅的梨窝,灵动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原来这就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呀!” 小剧场: “殿下,太子妃上房了。” 容承:“………” “殿下,太子妃又上树了。” 容承:“………” “殿下,太子妃她把鸟窝给掏下来了。” 容承怒气冲冲而去,却看到太子妃正小心翼翼的将雏鸟搂在怀里,呵护备致。 雏鸟嗷嗷待哺,江新雨一双眸子似能掐出水来的望着他,“殿下,这小鸟死了母亲,你说我能把它养活吗?” 容承一怔,片刻是从嗓子缝里挤出一道声响,“能………孤和你一起养。” #高冷儒雅偏偏君子南国太子*惹事生非上房揭瓦北国公主# *** 她的眼睛能说话,她的声音能勾人,但容承最抵挡不住的还是她甜到骨子里的笑。 她一笑,他的心都化了,就是犯再大的错,惹再大的祸,他都再生不起气来。 一句话文案:太子专业处理烂摊子一百年……… 第47章 老婆饼 小王爷? 还娶妻? 要不是言玥肯定自己与楚怀仲从未发生过什么, 她怕是都要相信她肚子里如今真的有个小娃娃了, 这弄得也未免太真了吧? “他怎么就知道是男孩, 万一是女孩呢?”言玥诚心找茬。 管家笑道:“自是男孩是聘礼, 女孩便是嫁妆了。” 言玥:“………” 楚怀仲想的还挺周到,可惜都是假的。 这账本送到了言玥这里,她便是就要做好管理王府的职责,可偏偏府里一切井然有序, 她接了一个蒸熟了, 拿来就能吃的馒头,一时半会还什么都不用做,只简单的管管账目就好。 一连着三日,楚怀仲都未回府,听管家说皇上这次病的很重,朝中局势不明,国丈蠢蠢欲动,楚怀仲一边要处理政务, 一边还要周密部署, 以备不时之需。 上一世皇上虽传出体弱, 但却并未病重的这么快, 而这一世,言玥觉得只怕是要提前变天了。 “王妃无需担心,王爷自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您只管在王府安心养胎就好。” 管家这话让言玥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肚子,她总觉得楚怀仲让她假装有孕这件事, 并不似他说的那么简单。 皇上的病就像是六月的雨,病时好似是立刻就要去了,可转眼没几天又好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皇上无碍,这朝堂便又恢复了平静,就这样一连闹了两回,言玥便也不大在意了,只觉得这皇上整日什么事都不做,闲的身体都不听使唤了,没事就吓唬吓唬大家,就像之前的她一样,动不动就叫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着实折磨。 这日言玥正在园子里散步,可走着走着,这天就突然下起了雨,距离她最近的便是琴室,如此便是去了琴室避雨。 言玥瞧着那把比她年纪不知大上多少的古琴,琴面略微沾染了些灰尘,她坐到跟前,用手轻轻摩挲琴弦,而后又拿出随身的帕子,便是一点一点认真的擦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太后寿宴,皇后有意想要引导言玥,楚怀仲之所以娶她,是因为他心中放不下那个琴师,故此才会娶一个相似的女人,这样的引导换了旁人,言玥不知会不会与心爱之人产生嫌隙,但她与楚怀仲初识之时,他根本不知道她会弹琴,何来娶一个类似女人之说? 故此太后寿宴,皇后和贵妃一唱一和的,方一开口,言玥便知道了这是她们的圈套,她又怎会着了她们的道。 手指掠过琴弦,轻轻一勾,便是一个美妙的音符,琴音极佳。 她心里暗道,果真是一把好琴。 “现在金都城都在传,说王爷和王妃夫妻二人琴技高超,当真是应了琴瑟和谐那句话。” 大抵在外人眼里,哪怕是在玉芙的眼里,她和楚怀仲都是恩爱和睦的模范夫妻吧。 说起楚怀仲弹琴,言玥当真想象不出,一个平日里舞刀弄剑,骑马杀敌的摄政王,安静坐在这里抚琴会是何模样? 该不会经他将曲化为一把把刀子,摄人心弦,曲曲皆夺人性命吧? 言玥想了想,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可转念一想,楚怀仲他连厨房都进得,平日里武刀弄枪的手拿菜刀和掌勺拿得也十分灵活娴熟,那么弹琴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只是她实在想不出,楚怀仲弹琴会是什么样……… “想什么呢?” 言玥一抬头,竟然看到了楚怀仲的脸。 “王………王爷你回来了。” 她正在腹诽楚怀仲,这人就出现在了她眼前,言玥就像是做了亏心事的孩子一般,下意识的别过他的面孔。 楚怀仲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一回府便看见了这小人儿被雨隔在了琴室。 “我见它有些脏了便擦擦。”言玥心虚的指了指手里的古琴。 楚怀仲并没有丝毫要责备她的意思,反倒是坐在了她身旁。 “想听吗?” 楚怀仲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 言玥一怔,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楚怀仲这是要弹琴的意思? 随之她点点头,楚怀仲眸子一笑,悠扬的琴音便覆盖了整个摄政府。 琴室外细雨绵绵,竹林翠翠,室内清新至雅,矮几上的香炉缓缓生出缕缕青烟。 言玥看着身旁的男人,面色沉稳,手指在琴弦之间拨动,手法娴熟,张弛有度,他人虽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度,可所奏之曲却与他周身的气势截然相反。 室内雅韵柔美的琴音似行云流水般高亢,又似阳春白雪般婉转悠扬,余音枭枭,如细雨中拂过的微风,如冬日里温度的太阳,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言玥没有想到,楚怀仲竟还这般温柔,这般近亲,温润如玉的时候,要不是他全程冷着一张脸,矮几上还放着他的佩剑,她都要以为眼前这位根本不是什么阴鸷狠决的摄政王,而是一位不知哪天的翩翩公子了。 一曲毕,音色音准丝毫不差,她对这曲子如此娴熟,想来这谱子早就印在了心里,才会如此。 “喜欢吗?” 曲音结束,楚怀仲看向身旁明显陶醉了的小人儿,眸中露出一抹笑。 言玥听得如痴如醉,恋恋不舍道:“好听,再来一曲吧。” 言玥本是随口这么一说,可没想到某人还真的就有弹了一首。 这曲与上曲不同,上一曲若是用如沐春风来形容,美一个音色便是一处山水之景,那么楚怀仲现在所弹的这曲可为真的是刀光剑影在眼前,琴音每波动一份都及其扣人心弦。 自是从一位邻家公子化身成了一位有着铮铮铁骨,怀揣天下,志向高远,心有山河的大好男儿。 言玥之前所听过之乐曲,无不是小桥流水,温婉绵延的柔情之曲,可楚怀仲所弹奏的这一首,却是她从没有听过的。 她不禁在心中赞叹,原来琴音也可以这般慷慨激昂,这般振奋人心,这简直就是出征的壮士,铁血柔情。 “和上一曲相比,我更喜欢这曲。” 琴声灭,言玥仍旧意犹未尽。 “我本以为你会喜欢上一曲。” 闺阁中的女子大多娇弱,喜欢的便也是那些柔柔软软的东西,他一直认为女子皆是如此,可言玥偏不是这个性格,她虽是弱若女子,可骨子里却又有一股男儿般不服输的劲头。 “柔美的曲子固然好,但却只做消遣,不能鼓舞人心。” 楚怀仲看了眼身旁的小人儿,含笑。 自是从他们初次相见,她那般越超于普通女子的坚韧开始,她就无时无刻不给他带来惊喜和刮目。 楚怀仲弹琴,这让言玥不得不想起那位琴师。 “王爷琴技这般如火如荼,想必那位琴师的琴技也是非同凡响吧。” 忽然提起琴师,楚怀仲才是忆起那日太后寿宴之事。 “我弹琴其实与她无关。” 记得在寿宴,楚怀仲试图解释,可并没有成功,这次他依旧还想解释,可言玥却并未给他解释的机会。 “王爷喜欢一个人,自然是不会只是单单凭着这一点就喜欢,更重要的还是那个琴师有别的好,对不对?” 楚怀仲一时哑言。 其实他并没有言玥想的那般有格局,他也是个肤浅的人,也会被某一个人,某一件事,单一的被吸引,只是这个对象,他只认一人而已。 “王爷,张大人和牟大人前来商议要事,如今已经到书房了。”寒枫提醒。 楚怀仲看了看外面依旧飘着绵绵细雨,他指了指寒枫手中的油纸伞,“给王妃留下。” 说完便是径直出了琴室,寒枫将油纸伞往玉芙手里一塞,便小跑的追了出去。 言玥看着那个男人顶雨离去的背影,又转而看了看玉芙手中的油纸伞,神情免不得有些复杂。 “回去吧。” 玉芙打着伞护送言玥回到院子,大婚那日这一院子的梨树只是梨花掉落,还未结出果子,可这一转眼的功夫,指甲盖大小的梨果便已经结出来许多。 玉芙自从知道院子的树是梨树后,早就对这梨子垂涎三尺了,如今亲眼见了,更是恨不能让它们长的快些,她也好早日能够吃到那梨子。 “王妃,外面凉我们进屋去吧。” 夏季气温再热,但雨中还是会有些许的凉意和湿气的,对于言玥这样大病初愈的人,显然不适合常在雨中,还是屋里更加稳妥。 “不,去厨房。” 言玥想了想,没有进屋,而是转而出了院子,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玉芙不明王妃为何突然要去厨房,但言玥走的快,玉芙只得小心跟着,不要叫着凉了才好。 这段时日楚怀仲日日忙着政务,明显比以前瘦了一圈,气色也不是很好,想着他一忙起来便废寝忘食的,想必方才也不一定用了午膳,言玥便想着亲自下厨给他做些什么。 毕竟楚怀仲给她下过面,而她还欠楚怀仲一盘没有甜味的糕点。 就这样,在厨子的帮助下,一碗米饭,两个小菜,外加一碗汤和她亲手制作的冬茸酥便就做好了。 楚怀仲不吃甜食,言玥思来想去便是想到了这冬茸酥,这冬茸酥有咸有甜,馅料上既放盐也放糖。 但楚怀仲不爱食甜,那么她就不放糖,只做成咸口便好。 当言玥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走到书房,她刚好见到那两位大人离开,如此言玥便也松了一口气,至少避免了像上次那样,无疑偷听的尴尬。 书房门没有关,言玥跨进屋里,寒枫正站在楚怀仲旁边。 恭敬道了句,“王妃。” 寒枫这么一说,本在批阅奏折的楚怀仲便也跟着抬眸,看到言玥手中的漆盘,又看到漆盘上的饭菜点心,不由得心中一笑。 这糕点是言玥亲手做的,但这饭菜却她和厨房的人一起完成的。 她本是想全部自己动手,可整个摄政王府都知道她现在是有孕之人,自是珍贵的如国宝一般,恨不得供起来,厨子见言玥要去拿菜刀切菜,只吓得差点给她跪了,求爷爷告奶奶的叫她把菜刀放下,言玥拗不过就只好做了这冬茸酥,顺便打打下手,其它的便都交由了厨子。 言玥自不是个居功的人,她将东西都一样一样摆在案上,而后道:“想着王爷必是没有用膳,便就叫厨房给王爷做了几道小菜。” 得知这饭菜不是言玥做的,楚怀仲便将眸子转去了旁边的糕点上。 “那这个呢?” 楚怀仲指了指那样子好看的圆饼酥糕,“这是冬茸酥,是我做的。” 某人听完,嘴角毫无预兆的挂上了一丝笑意,他拿起一块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王爷,你该先用膳的。” 那糕点言玥是备给楚怀仲饭后若是饿了,拿来果腹用的,可楚怀仲却越过了饭菜,直接吃了起来,那他一会还有肚子吃饭吗? 那酥饼生的小巧玲珑,只有楚怀仲手掌四分之一的大小,一个小饼楚怀仲几口便吃了个干净,转而又去拿另一个。 “王妃可知这糕点还有个别名?” 某人吃的满意,眉头一挑竟给言玥抛出了个问题。 “什么别名?”言玥除了知道它叫冬茸酥之外,并不知这个糕点还有别的名字。 只见楚怀仲放下手中茶碗,意味深长的看向一脸疑问的小人儿,悠悠笑道:“在潮州这还叫老婆饼,是民间老婆专门做给老公吃的。” 他说完,还不忘再吃上一口,特意提醒她。 言玥:“………” 还有这说?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十五分钟………感谢在2020-03-21 00:00:59~2020-03-23 00:1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老公饼 言玥从不知这冬茸酥还有这么个称呼, 心里不禁疑惑, 楚怀仲是在虎她呢吧。 可她又没有证据, 不敢贸然与其争辩, 只听楚怀仲道:“这老婆饼是潮州百姓的俗称,还有一老公饼是老公做给老婆的,王妃有没有兴趣尝尝?” 言玥瞧着楚怀仲那神情,好似真的要给她做似的, 她满脸拒绝。 “王爷朝事繁忙, 还是不要被这些无关紧要的是浪费了心力,您慢用,我便这就回去了。” 言玥离开书房的时候简直可以用惊慌失措的,落荒而逃来形容。 楚怀仲一口一个老公老婆的,像极了普通百姓夫妻一般,而且还扬言要给她做什么老公饼……… “玉芙,你可知老婆饼和老公饼是什么?” 玉芙摇头,“奴婢不知。” 想来一时半会弄不到答案, 言玥便也不再去费心思考, 可偏就两日之后, 某人真就端着一盘名为老公饼的糕点而来, 叫言玥尝。 “王爷你确定你做的这个不是冬茸酥?” 这圆圆的饼上划了三道口,面皮层层起酥后中间隆空,三道口直将里面的馅露出来,这不是冬茸酥是什么? “当然不是。” 楚怀仲果断回答,拿起一个送到言玥手中。 “尝尝。” 言玥瞧着了瞧她手里的小饼, 这分明就是冬茸酥还不承认。 她咬了一口,里面的馅料她说不出都有什么,但是很甜,很好吃,还混杂着淡淡的奶香。 “怎么样,好吃吗?” 一口咬下去,最先入口的是馅的味道,但嚼下去之后,芝麻的香味就越来越浓烈,这简直就是升级版的冬茸酥,“嗯,好吃。” 言玥开心的点头,虽然这小饼和她做的冬茸酥长的相似,可味道却一点都不一样,这个更适合她吃,是甜的。 “好吃就多吃些。” 楚怀仲见这小人儿满意,他自是最高兴不过, 言玥吃的开心,可楚怀仲却是抽空才挤出这一些时间为她做这老公饼,如今这东西做好了,他也要离开去处理公务了。 *** 六月十九观音会,言玥早在几日前便与薛辛华约好一起去逛庙会。 当言玥到观音庙前的长街时,薛家的马车还没有到,言玥坐在马车里等着薛姐姐来,就听见外面玉芙喊,“诶,襄阳王,你别走啊!” 言玥掀开窗帘,刚好看到襄瑾铭匆匆离去的背影。 “玉芙,怎么了?” 玉芙转身,递给言玥一个十分精致的小香囊。 “襄阳王把这个给了我,说是要我转交给王妃的,还不待奴婢反应,他就匆匆走了。” 言玥接过那个小巧的红色香囊,香囊上的缎子上绣着黄色经文,想来并不是普通的香囊,而是在庙里求来的,闻着很香,的确是个适合送给女儿家的物件。 襄瑾铭喜欢薛姐姐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他把这香囊给她,定是自己不好意思,所以才想要让她帮忙转交给薛姐姐,他倒是有心了。 言玥明了,便将那香囊收了起来,只等着一会薛姐姐来了她好代为转交。 可她从一重生就身体病弱,一直鲜少出府,这脚刚一踏进这热闹的庙会集市,便就将襄瑾铭的嘱托忘在脑后了。 言玥见到两旁叫卖的小贩,各种玲琅满目的小玩意,还有吃食,茶点,一瞬间兴奋的不得了。 “薛姐姐,你看那个,是草编的兔子。” “薛姐姐你再看那个,是纸糊的脸谱。” “薛姐姐你看那,还有灯笼。” “这还有花糕。” 言玥高兴的像个孩子,拉着薛辛华的手,走走这里,看看哪里。 原本都是女儿家,都喜欢这市集上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可薛辛华看着身旁的言玥却这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不禁有些疑惑。 “玥儿妹妹,你如今可是摄政王妃,摄政王他允许你这样吗?” 平日里母亲常教导薛辛华要端庄,不可太过于喜形于色,失了大家闺秀的风度,丢了薛家的颜面,所以她虽然心里喜欢这些小东西,可从没有一刻会表露的像言玥这般明显,以前的言玥也和她一样,不是如今这样的。 “王爷每日忙的很,哪里有空管我。”言玥随口一说。 再者她和楚怀仲不过是表面夫妻,她有不是真正的摄政王妃,那里需要那么在乎他的感受,这一世她只要自己过得舒心便好。 言玥的目光全盯在了小铺上各种颜色的脂膏上,根本没有去注意薛辛华的神色。 “他想必很宠你,才这般娇纵你。” 言玥打开一盒桃色脂膏,抹了一点在自己手上,又抹了一点在薛辛华的手上,觉得这颜色她们两个都不适合,便又放了回去。 “他才不是娇纵,他根本就不管我,我也不喜欢叫他管。” 言玥有意无意的说着,薛辛华先头那句楚怀仲很宠她的话,言玥压根没有听见,若是听见了,她只怕脑袋会摇成波浪鼓,然后断然否定。 她和楚怀仲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如今你有了身孕,摄政王一定高兴坏了吧,恨不得将一切好的都给你。” 言玥拉着薛辛华的手,又到了一处首饰铺前,一边拿起戒指,一边说道,“我倒是把他府里的补品吃了一大半,一日三餐这么喂着,你看我都胖了一圈了。” 薛辛华瞧着言玥明显圆润不少的脸颊,与她大病时简直就是两个人,她道:“前些日马球会上就见你气色好了很多,如今更是大好了。” 言玥吐了吐舌头,虽然她是摄政王妃,平时要端着一副端庄的架子,可他和薛姐姐从小相识,自是无话不说的闺蜜,在她跟前,她又端着架子做什么? “身子的确是好了,这还要多亏了王爷,是他救了我一命。” 这话言玥说的是真心话,若是没有楚怀仲,想来她现在只怕早就死了。 “玥儿妹妹,我们一起去观音寺拜一拜吧。”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观音寺脚下。 薛辛华看了看言玥一身的华贵道:“只是玥儿妹妹已有了姻缘,又身怀六甲,自是婚姻和子嗣都不用求了,人生也算圆满。” 言玥这肚子是假的,是唬人的,但她又不能揭穿,只笑道:“那就求个平安吧。” 如此二人便是入了观音寺,一番跪拜磕头上香之后,薛辛华去一旁抽签,言玥不好跟去,便转绕到了观音殿的后身,随便走走。 “王妃,我怎么瞧着今日的薛小姐有些不大对劲?” 玉芙一直跟在言玥和薛辛华身后,薛小姐今日问了许多问题,都是围绕着,和王爷有关。 “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言玥和薛辛华是一起玩到大的,她们两个从来都是无话不说,就算是说一些私密的事,也是正常的。 “那许是我多心了吧。” 玉芙虽然心里犯嘀咕,可到底自家小姐没有起疑,而她有没有证据只是怀疑,所以就在未说什么。 一转眼言玥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观音殿的后身种满了树,郁郁葱葱的,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树林。 想着薛姐姐大概也抽完签了,言玥便准备回去,可就在转身之际,却突然听到刀剑碰撞的啪啪声。 言玥一会眸,眼前场景就如同端阳节那日在树林里发生的那幕,依旧还蒙面黑衣人,依旧是腰间带玉牌和不带玉牌之分。 又有人想要杀她? 言玥脑海里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 这次来刺杀她的两个黑衣人明显要比上次的武功好,救她的两个黑衣人很快便败了下风,这次言玥没有再傻站着,吓破了胆。 而是抓着玉芙,赶紧向观音殿前人多的地方跑,可奈何她走的实在有些远,想要跑到人多的地方还需要很远的一段距离。 那两个腰带玉牌的黑衣人显然已经不是那两个黑衣人的对手,其中一个黑衣人很快□□,持剑向她而来。 “小姐,小心!” 言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转过身来,眼见那剑头向她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前的剑被另一把利剑挡去。 那黑衣人见来人是楚怀仲,神情一怔,大抵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便飞身一越,进了树林,消失了。 之后另一个黑衣人也跑了,腰带玉牌的黑衣人忙跑上前,跪在楚怀仲面前。 “属下失职。” 楚怀仲打退了黑衣人后,便立刻将言玥扶了起来,他神情冷漠,好似是一只被惹怒的野兽,随时准备爆发。 他冷冷一瞥,“去查!” 寒枫得令后,那两个影卫被寒枫带了下去。 这时言玥才是恍然,“原来你一直派人保护我。” 上一次这黑衣人出现,言玥便有过这想法,这一次便是确定了。 楚怀仲轻“嗯”了一声,神情一直盯着言玥的身上看着,确定真的无事后才放下心来。 “可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杀我?” 言玥想不通,先是下毒,后是追杀,她只不过是一个尚书令的女儿,且父亲为人十分谦和又中规中矩,从没听说有什么仇家,她实在想不通。 言玥见楚怀仲沉默,她忽然想到。 “难道是因为王爷?是你的仇家在追杀我?” 楚怀仲断然否定,“不是。” 敢动他的人的人还没出生呢。 “那是谁?我何德何能叫他们这么看得起?” 楚怀仲冷言,“这件事尚未查清,一切都不能妄断。” 可言玥还是觉得,这些人和楚怀仲脱不了干系。 “你还未与我相识之前,你就已经被人下毒暗害了,难道那些人知道你将来会是我的王妃,要提前害你吗?” 言玥哑言……… “你放心,我必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3 00:15:30~2020-03-23 23:4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庙会 这时薛辛华抽完签, 寻了言玥半天, 最后在观音殿后看到了她的身影。 与此同时, 楚怀仲站在言玥身旁更是叫她一愣, 她颔首,一步一步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方才市集上的小贩太热闹,言玥将襄瑾铭的事忘的干净,如今再见到薛辛华, 言玥才是忽然想起, 差点误了事。 “薛姐姐,这是襄阳王托我给你的香囊。” 言玥说着从袖口里拿出那个小巧精致的香囊,递到薛辛华手中。 薛辛华走过来,本是想要与楚怀仲打个招呼的,她都准备开口了,结果一个香囊塞进了手里,说是襄瑾铭给的,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笑。 “堂兄他?” 言玥一副过来人模样笑道:“还不是不好意思当面给你, 才托我这个婶婶, 让我代为专交给你。” 薛辛华被言玥说的一知半解。 “好了, 回去吧。” 楚怀仲看着薛辛华手里的香囊,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但不过是转瞬。 眼下黑衣人身份不明,言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此地自然是不易久留。 他说完,拉着言玥的手, 扬长而去。 “薛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楚怀仲走的极快,言玥被他拽着连跟薛辛华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到最后这打招呼就全靠喊了,哪里还有了摄政王妃的样子。 薛辛华瞧着楚怀仲就这么牵着她的手,言玥仪态尽失,可摄政王却丝毫不怒。 便是默默道:“得此为夫,此生何求?” *** 楚怀仲将言玥送回梨园春水后,他径直回了书房,回去后便叫来了一直保护言玥的影卫,问那香囊的来历。 那影卫一五一十的回答,可影卫的回答和言玥所说却有些出入,襄瑾铭并没有指名道姓说这香囊要言玥转交给薛辛华,反之给玉芙的时候,倒是要玉芙转交给言玥。 楚怀仲面色阴沉,似是某个念头一涌上来,他便有了莫名的危机感。 晚上,楚怀仲莫名其妙的去了言玥房中,与她一起用晚善。 吃饭间,言玥一直在纠结到底是谁想要杀她,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到。 而楚怀仲却是一直在想,襄瑾铭送的这个香囊,到底是如言玥所说,是让她转交给薛辛华的,还是就是给言玥的? 两人各揣心事,这顿饭吃下来,简直安静的连根银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以后我不在,不要随意出门,更不要再举办什么马球会。” 言玥正准备近日再举办一场蹴鞠,将楚竟和姜妗妗再叫到一起,撮合他们两个,可叫楚怀怀仲这么一说,便是不成了。 “为什么?王爷每日都在忙,那我岂不是日日都不能出府?” 楚怀仲日日都在忙,十天半日也倒不出一点空闲,他不再她不能出府,那还不如直接告诉她不要出府就得了。 楚怀仲想了想,“我会抽空带你出去。” 今日她遇刺的事彻底给他敲响了警钟,这小人他若不是亲自看着,别人他都不放心。 “那也不能随时想出去就能出去,还要等你不帮,有时间才行,这样太没自由了。” 言玥举双手抗议,她到不是长了一颗玩心,只是楚竟和姜妗妗这事还需要再推波助澜一番,她若出不去,推不出这一掌,之前的岂不都是白费功夫了? “现在凶手没查明,你出去随时都有危险。”楚怀仲完全忽视言玥的抗议。 今天那两个黑衣人的武功明显很深厚,楚怀仲对付他们自然是不在话下,可他手下的人,他便是就不好说了。 更何况对方派出的人一次比一次厉害,他不能打侥幸牌,拿她的性命去试验。 “今日若不是我赶到,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活着回来吗?” 言玥:“………” 她确实没机会。 这是言玥内心发出一个声音。 想了想,还是保命要紧! 言玥妥协………确实,保命要紧。 “那你要答应我,要时常能带我出去。” 见这小人儿松了口,楚怀仲声音也缓和几分,“我自是会抽空,带你出府。” 言玥虽然心里还是不情愿,但为了小命,也只能勉强答应。 之后几日,楚怀仲果然没有食言,每隔个三五日,他必然会抽出半天的时间,下了早朝便赶回王府,接上言玥,一开始是逛市集,言玥只管买,他管付钱,寒枫管拿,买的开心之后便寻一家看着顺眼的馆子吃上一顿,之后再将言玥送回王府,楚怀仲便继续忙他的事。 可连着逛了两次,言玥便有些腻了,楚怀仲又转而带他去城外看山看水,看花看草,捉鸟抓鱼。 “王妃你看,那有只鸡!” 玉芙眼尖,老远便看见了一只在草地里散步捉虫吃草的家鸡。 “想来是附近庄户里走出来的吧。”楚怀仲看着那鸡并不像是野鸡,到像是家鸡。 “奴才这就把它抓来,给王爷王妃做烤鸡。” 听到烤鸡二字,言玥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此时紧近中午,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可这鸡不是咱们的,就这么烤了怕不好吧” 虽然言玥的心里很呼唤烤鸡,可若是就这么烤了岂不是偷盗? 就在这时,楚怀仲开口,“无妨,拿着这鸡去附近村户寻人认领,寻到了买下就是。” 楚怀仲发了话,寒枫便掐着那鸡的翅膀跑去了不远处的村庄,没一会便看见他拿着一只连毛都摘干净了的裸鸡跑了回来。 楚怀仲和寒枫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连出来的,野外生存能力十分强,没一会绑好了架子,架起柴火,将那只鸡吊在架子上烤了起来。 烤鸡的香味渐渐飘了出来,言玥越看越垂涎欲滴,眼巴巴的看着那鸡在木杆上转来转去,鸡皮都烤的锃亮,油啪嗒啪嗒的往下滴,滴进火里,瞬间燃起火花然后又转瞬即逝。 “饿了?” 楚怀仲看着身边的小人儿,早就垂涎三尺了。 言玥咽咽口水点头。 她在这山里逛了一天,活动量巨大,早上的吃食自是早就消化掉了,如今在看见这酥皮脆鸡,更是欲罢不能了。 见言玥这么急不可耐,他将那鸡从架子上拿下来,撕下了一只鸡腿递给她。 “好了,吃吧。” 那鸡腿烤的油光锃亮,金黄金黄的,言玥也不客气,上去便咬了一大口。 你别说,这山野里用枯树枝堆烤的鸡虽然没有馆子里的烤鸡滋味足,但这原汁原味的,更有一番滋味。 “好吃吗?” 楚怀仲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自信的。 言玥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大口,才满足的说:“嗯,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鸡。” 一只鸡,四个人都吃的满足,楚怀仲更是将两个鸡腿和鸡翅膀都给了言玥,言玥满足的吃到嘴边都沾上了油。 楚怀仲见了便是直接用手擦去她嘴角上的油渍,满眼里心里尽是宠溺,只叫得一旁的寒枫和玉芙觉得自己在这里果然十分多余。 就这样日子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言玥虽然每日都在期待楚怀仲下次还会带她去什么地方玩,又会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叫她难以忘怀。 可到底她还没叫玩弄昏了头脑。 她还是知道,楚竟和姜妗妗的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八成这两人都忘了谁是谁了。 可现在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出不去,楚怀仲又明令禁止了不许她再办各种聚会,这样一来她又怎么才能让他们两个见面,擦出火花呢? 忽然言玥想起了马球会上,楚竟说要送姜妗妗一个一模一样的团扇,那这扇子是送还是没送? 这件事她要想搞明白,还要求助父亲才行。 言玥立刻给父亲写了一封书信,请他暗中查明,当然她打的是楚怀仲的幌子。 第二日父亲的信就送到了,楚竟根本没有给姜妗妗做什么团扇,看来当时的那句话,他说完就忘在脑后了。 这倒是叫接下来的事好办多了。 言玥用两种不同的笔迹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楚竟的,一封是给姜妗妗的。 当然两封信的署名都是对方,她要用这个方法将两人引出来,见上一面。 额外她有给父亲写了一封信,让父亲派人在暗中做这件事,眼前言玥被困在王府,也只能先想到这一步,她不能举办什么宴会将两人约出来,就只能用这个计策让他们自己见面了。 虽然不知效果如何,但先走一步看一步。然后再从长计议。 *** 尚书府,言良博书房。 “老爷,大小姐来信了。” 言良博接过厚厚的信封,默默看了眼旁边的摄政王,征询楚怀仲的意思。 某人俊眉一挑,示意让他打开。 言良博也不知这夫妻俩在玩什么幺蛾子,玥儿有什么事直接找楚怀仲办不是最好,为何会越过摄政王来找他这个当爹的? 也不是他这做爹的不帮他,只是之前那封信来的实在不巧,被楚怀仲撞了个正着,言玥当时是打着摄政王的旗号要他帮她去查那些小女儿家才在乎的东西。 他倒是能查,可这差事却直接被摄政王揽了过去,自此之后,他便是成了建立在摄政王和他家女儿中间的一处桥梁,言玥以为这事都是他办的,可殊不知都是她家那位为她办的……… 颜良博一打开信封,里面竟有三封,一封上面写是给宜王的,一封是给姜家小姐的,一封便是给他的,上面写着父亲亲见。 “说了什么?”楚怀仲问道。 言良博如实回答:“玥儿让我将这两封信分别匿名送去宜王府和姜家。” 楚怀仲听后随手拿起了一封信,打开信封,上面写道。 自上次与君一别,思君难忘,夜不能寐,时时盼君由在眼前,然寂寞空墙,难抵相思之苦,故明日风翎茶阁,盼君前来,一吐相思。 某人看完,脸色极其阴沉。 这女人都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还是给楚竟的,这般肉麻,她可曾给他写过什么? 楚怀仲看了一封,愤愤又打开另一封,这封是写给姜妗妗的。 马会应姜小姐团扇已制好,明日风翎茶阁,盼卿前来,亲手赠予。 楚怀仲看着楚竟写给姜妗妗的这封还算规矩,心中的火气总算没有加重,与上一封相比,勉强还能看得下去。 于是,修长的手指将两封信纸一张一张将叠好,装进信封,揣进怀仲。 “这信本王帮她送。” 言良博瑟瑟:“………是。” 作者有话要说:言良博:女儿,女婿实在太厉害,爹惹不起,你自求多福吧……… 第50章 南下 “你自是回她, 会将此事办妥便可。” 楚怀仲说完便扬长而去, 颜良博着实摸不着头脑, 这夫妻俩到底在做什么? *** 言玥并不知父亲已经彻底出卖了她, 她现在的脑子还在想着,她以姜妗妗口气写给楚竟的那封信,到底能不能勾住楚竟的心? 姜妗妗一向都以温婉柔弱自居,她模仿着她平时娇柔做作的口气, 可是把自己都写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来楚竟看了也会神魂颠倒吧,毕竟上一世楚竟可是对她十分着迷,这一世也不能差吧。 “小姐,看你笑得是有什么喜事吗?” 自从她们家小姐入了摄政王府,这身子就日益见好,特别是有孕之后,小姐面色红润有光泽,若是再胖些便更好了。 “我在想宜王和姜妗妗的事。” 言玥一想起两人即将见面, 想着也该相互动心了, 那她就离成功就又进了一步, 她就忍不住窃喜。 “小姐, 你怎么还想着他们啊,要奴婢看,就要他们两个不能成才好呢。” 玉芙噘起嘴,一副他们这么欺负小姐,不想让他们得意的样子。 言玥也只是笑笑, 没有再说什么。 父亲果然办事效果神速,第二天下午,言玥便听到了宜王和姜妗妗在风翎茶阁行苟且之事,被姜妗妗的父母当场撞见,据说场面十分劲爆,二人皆□□,被逮了个正着,姜大人气的七窍生烟,都没容得姜妗妗穿衣避体,就被姜老爷打了个半死,直接被抬着回了府。 玉芙听了自是拍手叫好,就差放上一挂鞭炮庆祝了。 可言玥心里却是在感叹,这个姜妗妗还真是不知检点,只是她不知楚竟是个……… 唉,言玥摇摇头,真是自作自受。 她原本只是设计他们两个见面,在茶馆里私会一下,让他们两个感情升升温,可怎奈何这两人这么越矩,直接在茶楼里就……… 言玥啧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这么一来,姜家为了挽回颜面,不是打死姜妗妗,就是要让宜王娶了她,这样一来就算婚前做了不该做的事,但至少也还算挽回颜面。 而楚竟做错事,也自是要承担起作为男人的责任,若是将姜妗妗置之不理,那又怎配做一国皇子。 “今天很高兴?” 晚上楚怀仲回来与言玥用晚善,看着她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微笑,他便是想到了今天的事。 “王爷怎知我今天高兴?” 言玥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楚怀仲见这菜她已经吃了四五口了,是爱吃的,便将盘子向她跟前推了推,叫她夹着也方便些。 “从我跨进这屋子,你嘴角就一直挂着笑意,想不知道都难。” 言玥摸了摸自己嘴角,“有吗?有这么明显吗?” 这些日子楚怀仲一直在忙,除了隔三岔五的带她出去玩一圈,或者突然在晚善的时候出现之外,其他时间她都是看不到他的。 不过这样对他来说忙碌,对言玥来说十分平静的日子,她过得到也不错。 只不过不能随意出入王府这件事还是叫她觉得没有了自由,她总不能一辈子都要等着楚怀仲回来,才能带她出去吧。 “追杀我的凶手查出来了吗?” 言玥十分渴望能随意出去,她已经被关了太久了。 “还没。” 楚怀仲眼神闪躲的看去了别处,言玥失落,心里暗想,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要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可怎么办? “最近朝廷局势紧张,就算是找到了凶手,你也不能随意出去。” “为什么?” “因为你是摄政王妃。” 言玥明了,刨去那个莫名其妙要杀她的人外,剩下的便就是与楚怀仲结了仇,想要杀她以报复楚怀仲的吧。 这些时日言玥悟出了一个到底,那就是生命诚可贵,既然她出去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威胁,那么好吧,她承认她这人惜命,很惜命。 “那我不出去就是了。”言玥这话明显很不情愿,但想着自己的娘亲当年因为生她而难产而死,她若是再不珍惜自己,那也太不孝了。 “你想让楚竟娶姜妗妗?” 楚怀仲冷不防的来这么一句。 言玥不知楚怀仲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不过她诚实回答:“当然,我一开始不就是在撮合他俩。” 言玥说后,楚怀仲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吃饭。 但第二日便传出了楚竟向姜家下聘,求娶姜妗妗的事,联想起昨日楚怀仲问她的话,言玥有一瞬间认为这件事可能是楚怀仲做的。 他是楚竟的皇叔,又手握政权,这件事不单单是姜家的丑闻,也是皇家的丑闻,稍有不慎便会牵动朝堂平衡,引起朝臣和百姓的不满,所以楚怀仲必然是要出面的。 而她昨晚的话,竟成了这件事最终处理的结果,这点是言玥万万没有想到的。 原来她费尽心思,绞尽各种脑汁的事,只不过就是楚怀仲一句话的事,她早知道是这样,她又何必这般大动干戈,直接去求楚怀仲帮忙就好了,她还真的是个煮脑子,放着眼前这么个权势滔天的男人,竟然舍近求远,真是傻。 不过不管她怎么傻,不管这件事的经过有多么曲折,但好自最终姜妗妗与楚竟定了婚约,两人终成眷属,这结果总归是好的,也不枉费她这般费心。 言玥还没高兴一会,就被管家通知,叫玉芙收拾行装,一会王爷要带王妃去南下视察。 带她视察? 想着这段时间楚怀仲越来越忙,大概有五日没有回来带她出府了,难道他这是要借着视察工作的机会,带她出去玩? 转眼间马车就停在了摄政王府门口,能出府,还能去那么远的地方,言玥的速度自然是惊人的,她迅速换了一身寻常女子的装扮和衣裳后,便带着玉芙一起出了王府大门。 以前摄政王府奢华的马车,现在已经变成比之前小一半的普通马车,就如同寻常官员或商贾所乘坐的马车一样。 楚怀仲也换了一身暮色常服,腰间依旧佩戴宝剑,他们乔装成普通商旅,一般百姓根本瞧不出他们的身份来。 言玥上了马车,踏着烈日,一行人便是出发了,说是南下,可这马车刚往南走了约有个几百里,便向北折了过去,外面炎热,马车里虽然备了冰盒子给言玥消暑,可她却还觉热的难耐。 就在这样言玥浑浑噩噩的在马车里睡着了,再一睁眼时,马车已经到了驿站,天也降成了暮色,远方还有一道霞光隐隐未退,言玥伸了伸手臂,却发觉她的腰在这硬邦邦的马车木板里躺了一天,再一起来时着实是难受的厉害,再得这走了整整一日,才是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后,言玥深深的觉得自己是上当了。 她从没出过远门,从不知原来坐一天马车居然这么累,想着她当时兴致勃勃的坐上马车,如今后悔不已。 可上了这贼船,此刻他们已经里金都城相距两百里,她除了咬牙跟个,还有别的办法吗? 言玥扶着老腰走下马车,那样子着实是从没出过远门的模样。 “我这一去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你自己在府中,我不放心。” 楚怀仲似是看出了言玥心里的想法,她现在是个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追杀的人,他这一走,必是惊动那些暗中想要追杀她之人,楚怀仲思来想去,虽长途跋涉,但还是将她带在身边,他最为放心。 “你是怕你不在,有人会对我不利?” 楚怀仲之嗯了一声,便是同意。 言玥当真是坐不住了,“我父亲虽是高官,可也不至于我会有这般杀身之祸,到底是谁这么恨我?一定要杀了我?” 上一世言玥并未经历过暗杀,府里有没有人给她下毒她不知,想来后来入了宜王府,便是有人下毒,这毒药也断了。 她到底何德何能要他们这般的费尽心机? “难道是宜王?” 言玥实在想不起她有什么仇家可让他们这么执着的想要杀她。 可楚怀仲却果断回答:“不是。” 言玥有些惊讶,他倒是一向公正,即便是从没给楚竟一点好眼神,但不是他,他还是要否认。 “那就是你的仇家。” 楚怀仲抬眸瞥了她一眼,更为果断的说:“不是!” “都不是,那是谁?” 某人眸子一转,声音缓和了几分,“还在查,想必快有消息了。” 言玥撇嘴,他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手执朝权兵权两大要权,他都查不出的人,那还有谁能够查出? “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这已经是楚怀仲第二次和她说这样的话了。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自从和楚怀仲相识,眼前这男人就一直在用各种方法来保护她,她多次遇险,中毒,明悬一线,都是他的及时出现救了她的性命,可他们两个素昧平生,言玥实在想不通,他到底是出于什么? “你保护我总该有个理由。” 某人喉结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言玥:他喜欢我?这不可能,他之前否认过的! 楚怀仲:…………其实是有可能的。 啪啪打脸……… ------------ 仙女宝宝们,阿锦下本开的新文《太子妃是个惹祸精》在作者专栏里换了位置,宝宝们可以去看一下,收藏过的可能要从新收藏一下,不会很麻烦,爱你们,么么哒 ------------ 还有就是特别感谢一直追文支持我的小可爱们,还有一直在文下留言的宝宝们,妞妞妈,大魔王的小迷妹吖,婷婷誉立,芋头,秦艽,红红红小豆呀,溺毙晦暗的海洋,等等………还有很多小天使一直在默默看文,真的感谢你们。 特别感谢溺毙晦暗的海洋为我砸了很多霸王票,你是我写文一年,第一位在我连载的时候,为我砸霸王票的人,真的,当时的激动无以言表,而且觉得这不是真的,这是梦………(捂脸)真的很感谢你,是你让我对自己有了信心,觉得我的文是有人喜欢的。之前看你留言复工,想来工作一定很忙,不过没关系呀,阿锦更新不断,等你不忙回来就肥啦!哈哈 还要感谢妞妞妈,单看这个名字,给我第一印象你的孩子叫妞妞,所以你叫妞妞妈,因为我女儿的早教老师也会叫我夏天妈,哈哈………如果不是这样,请忽略。妞妞妈是从我的上本文一直追到这本的,这个名字陪伴了我很长时间,在上本寥寥无几的评论中,你总能看到她的身影,十分亲切熟悉,且这个亲切感一直延续到了这本,是我努力支撑的动力,谢谢你,妞妞妈。 大魔王的小妹吖我记得没错,应该是后来入坑的小天使,但一入坑就相当活跃,我总能看到她可爱的留言,今天的也是,虽然老阿姨表示,“按头小分队”,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捂脸) 婷婷誉立,也是个留言五星级小可爱,在我这并不多评论里,她成功的脱颖而出,引起了我的注意。 还有芋头投了营养液,我的小树苗郁郁葱葱哒,虽然最近她没来,或者是来了没留言,但我依然记得她是那么的活跃,哈哈,期待你回归。 还有小天使投了营养液,阿锦在作话里有感谢,但一时想不起来了(捂脸) 阿锦说了这么多,搞得好像要完结了似的,真的是我的基友问我,你都不在作话里感谢小天使,和小天使互动吗? 我一脸蒙b………好像没有,还可以互动吗?我认真的想了想,似乎好想也是可以的哦!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于是我把之前好几个月的心里话,全部一口气说了出来,原谅我是个不爱表达的孩子,笨笨的就像追妻的男主一样,哈哈,不过该表达的时候,咱不差事。 么么,爱你们的阿锦。 第51章 南下(二) 用了饭后, 言玥瞧了瞧只有一张床的房间有些犯了难。 她与楚怀仲并不是没有供住过一间屋子, 只是她的屋子除了床之外, 窗下还另有一张塌, 如此楚怀仲便是一直睡在那塌上,可今日这屋子只有一张床,这要怎么睡? 就在言玥犯难的时候,楚怀仲推门而入, 身后还跟着个小二, 那小二抱了个厚厚的被子,楚怀仲叫他把被子放在床上,之后就退下了。 “王爷这是?” 这眼看就要进七月的天,夜里热的阵镇风都没有,楚怀仲要被子做什么? 还不带言玥来得及问,那人便自个儿将被子平铺在了地上。 “你睡床,我睡上地,外面不比王府, 我怕夜里有危险。” 他铺完了被子便去一旁洗漱去了, 之后他宽了外衣, 只着最后一层薄薄的里衣, 躺在那被子上,就这样闭目养神的睡着了。 言玥怔了一会,确定楚怀仲是真的睡了,她才摘去了头上的珠钗,洗了脸, 宽了衣,悄悄上了床,没一会便也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日头照过窗户,刺的言玥下意识的将头埋了进去,躲开那烈日,昨日赶了一天的路,言玥虽一直坐在车里,可到底这身子骨是娇养的,浑身都觉累,但经昨晚这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顿时舒爽了不少。 她又动了动她的脑袋,又将自己的头钻进去几分,这样才是既舒服又满意的继续睡着了。 可某人臂膀之下被人侵袭,胳臂还被人枕了一夜,此刻酸疼的只怕握马鞭都用不出力来,阳光照在脸上,他用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在眼前一遮,睁开眼后竟是一怔。 这小人儿何时睡到了地上?还窝在了他怀里? “别动,再让我睡一会,我昨晚实在是太累了。” 楚怀仲:“………” 他们昨晚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他昨儿赶了一天的路,洗漱之后就睡了,怎么会? “言玥,言玥。” 某人心里犯着嘀咕,轻推了一下怀里的小人儿。 可言玥根本不想起来,楚怀仲越是推她,她便是抱得他越紧。 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的搂在他的胸脯上,楚怀仲根本不能动分毫。 他惊慌之后尚回归一丝理智,抬头瞧着他们两人虽举止亲密了些,但到底衣衫都还是完整的,这小人儿昨日想必是真的累坏了吧,所以方才才会这么说。 “玉芙,这驿站的被子怎么比府里的还舒服,暖暖的,摸着还………” 那只小手肆意的在某人的胸膛上随意的摸来摸去,楚怀仲看着那个把他当作被子的小人儿,一把抓住了她调皮的手。 言玥被人攥住了手,她皱了皱眉头想要挣脱,可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思绪一下从睡梦中被拽了回来。 那双灵动的眸子震惊的看着眼前人的面孔,她惊的倏的一下坐起了身。 “楚怀仲,我………我怎么会在你怀里?” 言玥奋力的挣脱开还握在他手掌里的小手,若不是楚怀仲有意松开,只怕以她的力气说什么也挣脱不开。 “这话我还要问你。” 楚怀仲示意了一下那空空如也的床。 他躺在地上好好的,是这小人儿自己凑了上去,还偏要埋怨他。 言玥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那床,又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地。 “我怎么会在这?” 楚怀仲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到底为何会睡到地上来,这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言玥起身,可楚怀仲却倏的抓住了她的手,言玥回眸,楚怀仲喉咙一哽,他默了默,含在口中的话,他到底到还是没有说出口。 又是一日的路程,有了昨天的经历,身体就像是有了参考似的,这一路倒也没有昨日那么累,不过这还要归功于楚怀仲向驿站老板买来的被子,便是昨夜他们睡的那条,他将这棉被铺在了马车里,如此不管是坐着还是睡着,软软的,腰也不觉疼了。 言玥白日躺在昨夜她与楚怀仲睡过的被子上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她到底是怎么鬼使神差的和楚怀仲睡到一处的,难道是她半夜梦游了还是怎样? 反正不管怎样,言玥决定今晚她睡地,楚怀仲睡床,看这样还会不会发生昨天的事。 对于言玥的这个要求,楚怀仲倒是没有拒绝,毕竟现在正值夏季,这驿站又是二楼,在地上铺一层厚厚的棉被是不会着凉的,便随她去吧。 二人梳洗过后,言玥如愿躺在地上,楚怀仲去熄灯,之后她便是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梦里,她梦见自己仿佛躺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中随风移动,她抱着这团棉花,棉花也紧紧裹着她,当她第二日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棉花团竟然变成了楚怀仲,而且她还一条腿骑在了他的身上……… 言玥瑟瑟,她该不会是真的有梦游之症吧? 可她就算有梦游,也不该这些年才有症状。 言玥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楚怀仲却闻声,缓缓睁开了眼,眸中还带着一丝倦色。 “怎么了?” 看他的神情,楚怀仲好似对他们睡在一处这件事一点都不觉意外,因为言玥此刻是在床上,这说明楚怀仲根本没有动,是言玥自己来的。 言玥:“…………没什么。” 她说着欲下床离开,楚怀仲又抓了她的手,这次他没有退缩,而是大胆的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如果你愿意,我们取消那份约定,让我一辈子照顾你好吗?”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必是睡了一晚,嗓子干渴所致,可却极其魅惑。 “你睡糊涂了吧?” 言玥瞧了他一眼,他们只不过是在一处睡了两晚,这人就说要照顾她一辈子,这未免也有些太草率了吧? 楚怀仲见言玥根本不信的样子,觉得自己这话说的的确是草率了些,谁让他前不久刚刚说了他不可能喜欢她的话呢,如今倒是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了。 “你没发现,你现在离不开我?” 深情牌没成,楚怀仲便准备打套路牌。 他拍了拍身侧,缓缓道:“你喜欢和我睡在一处。” 言玥:“…………” 鬼才觉得她喜欢。 “才没有,这都是意外。” 某人含笑,“是吗?” 言玥点头肯定,“当然是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和你………” 后面的话言玥没说,只说了一半就羞红了脸。 楚怀仲趁热打铁,将那只娇软的小手放在他胸膛之上,一瞬间言玥触碰到他的肌肤,简直身体都在发烫,脸颊更是熟的像个红苹果。 “你将我做了两日的被子,难道不该对我负责吗?” 楚怀仲此话一出,言玥更是惊慌失措的手回她的手,回想起她这两晚,对眼前这人又搓又柔,今早更是发现自己竟然骑在了他的身上,言玥便难以置信,这怎么会是她自己? “负………负责什么,自古都是男子对女子负责,我自是没听说过还要女子对男子负责的道理。” 某人凑到她耳畔,邪魅说了一句,“如此那我便对你负责怎么样?” 瞧着那落荒而逃的小人儿,楚怀仲再不能不正视自己的心思,他昨晚鬼使神差的将那小人儿抱上了床,为的不就是今早对她说出负责的话吗? 言玥穿了衣服,跑出房后觉得楚怀仲一定是疯了,疯了! 他明明之前说过不喜欢她,还说了若是他想娶妻,孩子都能满地跑叫她姐姐了,可如今他又跑过来说会对她负责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本就什么都没发生,有什么好负责的,她又何须要他负责? 就这样又赶了一日的行程,又到了路宿驿站的时候,这次言玥在寒枫要了客房之后,她又单独与老板要了一间,可她身上没带银子,只能理直气壮的向寒枫要钱。 “夫人,您不和公子住一间了吗?” 言玥撇嘴,“不住了,吵架了!寒枫交钱!” 寒枫为难的看了眼旁边的楚怀仲,楚怀仲给了他个眼神,让他交钱,寒枫这才拿出钱袋给言玥付了房钱。 那老板是过来人,笑呵呵的递给言玥一把钥匙,“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合,您这房间就在公子隔壁,若是自己一个人住害怕,公子也好方便来照顾你。” 这老板倒是个会做生意的,知道这银子掐在谁手里,谁说了算。 “谁要跟他住一处,我才不害怕。” 言玥心里想,就算她害怕了还有玉芙,她叫玉芙来做伴就好。 那老板只是笑盈盈的不再说话,女子大多口不对心,嘴上说不要,心里其实是想要,老板悟了这几十年,早就唔出了这其中的门道,只是这些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以后慢慢就会懂了。 用了饭后,言玥拿着自己手里的房门钥匙,乐呵呵的进了自己的房里,临近屋时还看了一眼旁边同样进屋的楚怀仲,那样子似是在告诉他,今晚咱们不住一个屋子,这次看还怎么睡在一处? 某人眉眼含笑,自是不愿与她争辩什么,只随她去,随她高兴便好,今早之事变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要想叫这小人儿明白他的心意,要慢慢的循序渐进的来,急不得。 第二日天亮,言玥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准备迎接美好的一天。 可身侧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楚怀仲,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终于正视自己的心了,阿锦露出了老母亲般的欣慰。 第52章 新城 某人眉头一挑, 很无奈的说:“你又梦游了。” 言玥瞧了瞧这房间, 气得很想一脚将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揣下床。 “这是我的房间, 真么可能是我梦游。” 她气急败坏说完, 楚怀仲才是后知后觉的噢了一声道:“那便是我梦游了。” 见眼前男人丝毫没有一点意识到错误的意思,还十分理所应当的用梦游来打掩护,言玥忍无可忍,“楚怀仲你到底想要怎样!” 此刻楚怀仲还在被窝里, 身旁言玥的位置还尚存着她的体温, 某人坐起了身子,被子从他的胸口滑下来,言玥瞪大了双眼。 “你………你怎么穿衣服不………不系带子!” 言玥别过脸去,可那宽厚的胸膛她却早就一览无余了,洁白的里衣耷拉在他身体两侧,胸前的景色全部呈现在言玥面前,展露无遗。 言玥要是不说,楚怀仲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上衣带子开了, 他的衣服睡前明明是好好系在一起的, 且他睡觉向来规矩, 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除了那只胡乱的小手,如此那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种可能。 “你看我做什么?” 言玥瞧着楚怀仲的神情,不似那么友好。 而叫楚怀仲这么瞧着瞧着,言玥大概也是忆起什么了,她昨晚似乎又将这人当做了被子, 而且还好一番的撮磨,那他里衣的带子………? 该不会是她解开的吧? 有了这个想法,言玥心下一惊,她怎么可能………但越是怀疑,她脑中的记忆便是越想要帮她确定。 修长的手指不过几下,就将那衣裳的带子系了上去,胸前一色被完全覆盖,楚怀中下床,穿上中衣和外衣,而后说道。 “穿了衣服下楼去吃饭吧。” 楚怀仲倒是不是很纠结他这衣服到底是怎么开的,就好像那身子不是他的一般,他根本不在乎被人看去。 而言玥活了两世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从离开金都城赶路这三天,言玥都是莫名其妙的和楚怀仲睡在了一处,虽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到底………她有点蒙。 好在今日便是最后一天赶路,中途不休息一直走下去,大概深夜便能到此行的目的地。 出府时管家说南下,言玥虽不认得路,可这两日她所见到的风土人情,大抵也是知道这方向和南一点关系都没有。 越往前走,沿途高山便是渐渐的变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还耕地还有草原! 当言玥看到那青草甸子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们来了北方。 北方的夜要比金都城凉些,且夜里会有风,这倒是更叫人觉得舒爽许多,马车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五更天了,言玥在马车里已经睡熟,玉芙轻叫了两声未叫醒。 楚怀仲见状便止了玉芙再去叫,他入了马车将这小人儿直接抱进了院子,安置在屋子之后,才是和驻守辽疆边境的郭将军一起去书房议事。 楚怀仲这次之所以亲自来新城,便是因为皇上身体抱恙,辽人屡次露出出兵势头,新城是金国与辽国接壤之地,自也是辽人进攻首要攻打的城池。 之前郭将军一连上了三道加急折子,楚怀仲处理了朝堂内部的争斗后,便是决定亲自前来会一会辽王。 “王爷,这次辽人的意向十分不明,依照他们的性格,若是想要攻打,这战事早就起了,可若是无心攻打,可这段时间又频频挑衅。” 金国派出与辽国的使臣全部无功而返,辽人不想谈和,可又不像是要执意动兵的样子,这便是叫人摸不透心思。 如今朝局动荡,外忧内患,此时与辽国开战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况且战火一旦触发,伤及无辜最多的便是周围的百姓,战火肆虐,生灵涂炭,流离失所,这一战再回归宁静,至少要数年的时间,故此若是不到万不得已,楚怀仲自是最不愿动兵的。 “王爷,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耍什么计策?” 辽人生性勇猛有余,可计策却不足,但谁也不敢保证在这一年消战期间,辽国得到了什么军师为其出谋划策。 “此事不急,让辽人先急。” 楚怀仲和郭将军议事之后便回了房里,此时言玥躺在床上睡的安稳,借着月光,楚怀仲看着她恬静的脸庞,想着这些天她每每抱着他胸膛睡觉的场景,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这念头是之前从没出现过的,那就是他想就这么抱着这小人儿入睡,一抱便是一辈子。 言玥原本是侧着身,面向着床外,月光刚好照在她的脸颊,此刻她身子一翻,将侧着的身子躺平,粉嫩的唇瓣好似在梦里吃了什么似的,似有似无的微微吸吮了下,那般无意识下的撩拨,直叫得楚怀仲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此刻能为他解渴的已经不再是大碗的茶水,而是那蜻蜓点水般唇瓣之间的触碰。 某人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似的,在那小人儿樱桃般的小口上轻轻吻了一下,便是起身离开了床前,径直躺在了外屋的塌上,可身旁始终空落落的感觉袭上心头,他竟全然没有了睡意。 楚怀仲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三日的功夫,他竟然就习惯了那小人儿搂着他,或是骑着他睡觉的感觉,身边没了她,他竟开始不习惯起来。 他望着窗外,夜色之中那轮挂的高高的,皎洁又明亮的月亮,不知望了多久,才是缓缓睡去。 第二日言玥醒来时,楚怀仲早已离去,不过外屋塌上的薄被却是证实了楚怀仲昨晚睡在了这里。 外面骄阳似火般的明媚,言玥活了两世,从没离开过金都城,更别说是这赶了四日路程的北方,虽然言玥不知此地为何处,但不管是哪里,总归是新鲜的,是她没有来过的地方。 穿戴洗漱过,用了早饭过后,言玥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可府外和摄政王府一样,依旧有重兵把守,她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被门口的将士挡了,这脚就又踏了回来。 这时府里的管家恭敬的走上前,“王妃,摄政王有令,不许您单独出府。” 那管家显然说话底气不足,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摄政王妃,尚书令的女儿,像他们这样小地方的人,自是一辈子也碰不上的大人物,他怎能不怕。 “这是哪?” 方才将士将她挡在门里的那一刻,言玥就知道她大抵是出不去的,有兵的地方自然都是楚怀仲的地盘。 “这是将军府。” 管家恭敬回答,言玥想听的当然不是这个。 “我说的是这个地方是哪?叫什么名字?” 管家才恍然,便又恭敬回答:“这是新城,是金国与辽过接壤的城池。” “这是边疆?” 言玥没想到,她迷迷糊糊赶了四日的路程,竟然是到了边疆,就是屡屡侵犯金国,如今蠢蠢欲动的辽人,与辽国接壤的地方? “正是。”那管家回答。 原来楚怀仲打着南下的幌子,竟是秘密的来了新城,来处理边关之事。 “王妃可有什么吩咐,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和奴才开口,必让王妃满意。” 那管家不知这摄政王妃是个什么性子,但一般来说娇生惯养出来的富家小姐多半都矫情,还是小心伺候的好。 言玥平时用的东西都随身带着呢,自是不缺什么,她唯一的兴趣便是想要出去看看,看看这北城到底是什么样的风光,可到了这里还是和在摄政王府一样,她的自由全取决于楚怀仲有没有时间,如此她瞬间便没了兴趣。 “暂没什么需要的,管家费心了。” 言玥有些垂头丧气的回了她的院子,苦巴巴的只盼着楚怀仲能快点回来,可楚怀仲是来办事的,自是忙的无暇分身,回来时天色早已暗去,自是骄阳归巢,明月当空。 楚怀仲走进屋子,将手中的一包糕点放在言玥面前,然后才悠悠说道:“听说你今日想要出府?” 修长的手指将裹在外面的纸包打开,里面竟是奶香浓郁的马奶糕。 言玥喜欢做糕点的起因便是她爱吃甜食,最爱各种糕点,如此她见了这白胖白胖,喷香喷香的马奶糕,白日里的闷气瞬间消除了一半。 这马奶糕最一开始起源于辽,是草原上衍生出来的糕点,金都城的马奶糕做的就是再小巧精致,却也比不过北方这好大一块,肆意豪放的马奶糕来的正宗地道。 “好吃吗?” 虽然吃相难看了些,这马奶糕属实施大了些,要长大嘴巴才能咬下一块,不过言玥在楚怀仲面前,何时需要遮遮掩掩最一个娇羞的小姐? “嗯,好吃。” 浓浓的奶香充斥着她的味蕾,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马奶糕,没有之一。 某人眉头一挑,心里不禁暗笑道,这小人儿倒是好哄,生了一天的闷气,一块马奶糕便就解决了,不过楚怀仲自是不会只拿这么点东西来哄她开心。 “明日我带你去草原。” 言玥简直不敢相信,“真的?” 楚怀仲点头,“军营不远处便是草原,只不过你要先跟我去军营,待将士们操练结束之后我再带你去。” 楚怀仲有些怕她觉得无聊,会不肯,可言玥却一口答应了。 不管去哪,只要不闷在这将军府里,只要有得出去,那便是去那里都是好的。 军营嘛,言玥又不是没去过,只要有将士在的地方,都是楚怀仲的地盘,他都是老大,有老大护着她,她怕什么。 “好,那明早我们一起出府。” 楚怀仲说着便是很自然的脱下了他的外衣,然后是中衣,然后是…… 言玥捂脸,“楚怀仲,你无耻!”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要吐槽阿江的后台,有仙女投了营养液,可我却看不到,因为那个一键感谢不知道为什么,不好使了,上一章没出,宝宝们你们谁投了营养液请举手,好让我知道,么么哒!感谢在2020-03-25 21:33:57~2020-03-27 01:1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芋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头 30瓶;婷婷誉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新城(二) 眼见着楚怀仲将里衣脱掉, 言玥惊慌的用手捂着脸, 闭着眼睛, 不敢再去看。 某人不过是在军营操练了一天兵, 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渍湿透了,回来便想换一身干净爽利的。 他原本是觉得不过是寻常的换衣而已,倒是被这小人儿这么大的反应弄得他忽觉有些尴尬。 “有什么好遮挡的,你又不是没看过。” 楚怀仲宽去了身上的衣服, 又自己去柜子里拿出一件新的换上, 顿时觉得舒服不少。 转而看向那小人儿,还在捂着眼睛,他将那小手拿开,却发现这眼睛还不肯睁。 楚怀仲自是唇角一扬,甚觉有趣。 这一路上,她看也看了,搂也搂了,摸也摸了, 到如今却还这般紧张, 他不过就是换个衣服而已, 又没要做什么。 “王爷宽衣该找个没人的地方, 你我男女有别,自是不妥。” 言玥愤愤,她如今越来越后悔答应嫁给楚怀仲这个决定了,因为这人现在明显不大想要遵守诺言了。 想起之前他的胡话,言玥更是觉得两人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这样下去只怕是不妥。 楚怀仲也是委屈,别人家的丈夫忙碌了一天回来,妻子自是虚寒问暖,奉上一同热乎乎的洗澡水,然后再为夫君宽衣解带,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可他这位到好,不但视若无睹,反倒是他堂堂一个摄政王,凡事自己亲历亲为还要被她嫌弃,叫他去别处换衣。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里宽衣难道还要去别处?” 他堂堂一摄政王怎能做一只纸老虎,怕老婆? 楚怀仲能言善辩,言玥一时说不过她,“王爷既是不愿去旁处,那下次我便出去回避,只要王爷知会一声便好。”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摄政王,水烧好了,现在可以拿进来了吗?”一听便是管家的声音。 “拿进来吧。”楚怀仲扬眉。 之后一桶一桶的水声,哗啦啦的倒屏风后的木桶中,言玥知道,楚怀仲这是要洗澡的节奏。 “王爷我有些闷,出去走走。” 言玥背对着楚怀仲,自是从他退下里衣的那一刻,她就再没敢看他一眼。 可某人虽是准备洗澡,可在言玥面前不过是换了个衣裳而已,转眼他就穿的整整齐齐,见着她这般模样好似落荒而逃,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心意,他与这小人儿说的那般明白,可她这脑袋是浆糊做的吗?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的心思? 言玥出屋之后在将军府里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久,久到这个时间楚怀仲泡两个澡都绰绰有余,她方才缓缓回去。 入了房门,楚怀仲正着一身里衣依在塌旁看书,他一头未干的长发披散在身侧,目光始终盯着手中的书卷,十分入神,就连言玥回来也未察觉。 可走近,言玥才是看到,楚怀仲竟然拿着书就这么睡着了。 “王爷?” 言玥轻叫了一声,但似乎他睡的很沉,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言玥便让玉芙叫来了寒枫,让他把楚怀仲放平到榻上,也好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 “寒枫,王爷他不是一向睡的极轻,身旁有声响他都能察觉吗?怎么今日………” 言玥想着之前她只不过是摸了一下出楚怀仲的脸,便被他直接抓了个正着,今日这是怎么了?寒枫这么搬他,屋里这么多人,他都没有察觉吗? 寒枫有些尴尬,“许是王爷累极了,所以睡的便沉些。” 言玥了然,这到说的也对,他最近这么忙,又赶了这么久的路,今日又在军营里操练将士,他从没有真正的休息过,他每天这么多事,想必一定是累极了。 老虎不还有打盹的时候吗? 就这样楚怀仲这一觉睡到了天亮,昨晚他洗了澡后,本是想等这小人儿回来的,可等着等着他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楚怀仲起身看到床上还在熟睡的小人儿,便是一笑,洗漱,穿衣,然后离开了屋子,径直入了郭将军的书房。 昨晚本是说好了要议事的,可楚怀仲没等来言玥就直接睡了,所以他只得早上来找郭将军商议。 “王爷。” 郭将军为了避免错过议事,王爷找不到他,他昨晚一直守在书房里,是在书房里睡下的。 楚怀仲只是颔首,“昨夜本王睡着了,你可有等很久?” 郭将军在这等了一晚上,这部早上就将人等到了,但他却没说,只说道:“等了一会,得知王爷就寝了便未再等。” 楚怀仲嗯了一声,寻了处椅子坐下,“昨晚形式怎么样?” 郭将军道:“您昨日在军营操练将士,这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想必很快便会传到辽王耳中,目前辽军还算稳定。” 楚怀仲点头,“好,那今日继续。” 楚怀仲说完,郭将军想了片刻说道:“王爷可知辽人想要与金国和亲之事?” 楚怀仲:“和亲?” *** 当言玥醒来的时候,楚怀仲早就离开了,想起昨日楚怀仲答应今日要带她出去的事,言玥立刻来了兴致。 果然,早膳的时候,楚怀仲回来和她一起用膳,然后带着她一起去了军营。 金国的军营大抵都是一样的,新城的军营是在一块辽阔的平原,因为地广,所以要比金都城的军营大上一些,除此之外便也没什么不同。 “王爷!” 守门的将士看到楚怀仲纷纷行礼,可看到一旁的言玥,众人一愣。 “这是摄政王妃,还不赶紧行礼。” 寒枫虽是楚怀仲的随从,但在朝中却是个将军,故此平日里看着恭恭敬敬的,但在军营,将士们都是很畏惧他的。 寒枫这样一说,将士连忙作揖,“王妃恕罪。” 言玥第一次来,将士们不认识她也是正常,于是她笑道:“快请起,不知者无罪。” 两位将士一脸感动,没想到王妃竟然是这么亲切的人。 入了军营,楚怀仲本是想带着言玥去营帐,叫她在那里等他,可刚入了军营有百步的距离,便迎头遇见了郭将军。 郭将军一身铠甲,身材魁梧壮硕,可就这么一个汉子,在见到对面的摄政王和摄政王妃的时候,竟露出了一脸的灿烂笑容,实与他的身形不符。 “王爷,王妃。” 言玥在这将军府算今天也算住了两日了,可今日才是见到主人,于是便说道:“旧闻郭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被王妃这么一夸,魁梧的汉子脸上一红,竟不好意思起来,“王妃过奖了,若说名不虚传,还要当属王爷啊。” 言玥暗想,郭将军这波马屁拍的极是到位,不过以郭将军这样憨厚直爽的性格,想来该不是在有意恭维,只不过是凑巧而已,他是真心的敬佩楚怀仲。 “王爷是金国的战神,自是威名远扬,但郭将军镇守边疆,为国立功,你的战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郭将军的战绩,虽无法和楚怀仲相比,但他在金国也是一位非常出色优秀的将领,不然楚怀仲也不会将新城这样的边境要塞交给他来守。 言玥这么一说,郭将军的脸又红了几分。 “本王先送你去营帐。” 楚怀仲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言玥的手便要走,可却被郭将军叫住。 “王爷,王妃请留步。” 郭将军今天是带着全军营将士们的托付而来。 “众将士久闻王妃箭术高超,大家都想亲眼见识一番,还请王爷和王妃让将士们能一睹风采。” 言玥惊讶,她在军营里射箭这事都传到边关这么远的地方了? “这要听王妃的。” 楚怀仲到死图个轻松,竟然将这个决定给了言玥。 可她连弓都提不起来,上次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射中罢了,如何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演示,万一射不中丢人怎么办? 言玥求救的看向一旁的楚怀仲,只希望这人能帮她说个话,找个委婉些的理由拒绝了。 可楚怀仲却说:“王妃没有反对便是默认了,你去安排吧。” 待郭将军走后,言玥质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那表情分明是不想答应,你知道我连弓箭都拿不起,万一射不中怎么办?” 楚怀仲倒是十分坦然,“射不中就再射一箭,总会中的。” 言玥有些无奈,这人倒是不怕她丢了他的面子,可郭将军是请她去射箭的,不是请她去练箭的。 转眼,郭将军就拿着一张比军营里要小上三分之一的一张弓走了过来。 “这是末将特意为王妃准备的。” 楚怀仲接过那弓,用手掂量了掂量,不重,但又不会轻到让箭失去准头,在制作的时候弓的比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专门为女子设计的,且用料十分讲究。 “果然是好东西。” 能得楚怀仲赞叹,自是真的好。 “试试。” 楚怀仲将弓递给言玥,言玥有一刻的迟疑,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 “这弓很轻。” 言玥有些惊讶这手中看着虽小,但却一点不输于军营里将士们的这张弓。 “这弓我竟然能拿起来,而且还很轻松。” 郭将军笑道,“这弓是专为女子设计的,所以王妃自然能轻松拿动。” 其实这弓虽然比男人用的轻上很多,但到底为了准头足,也是不能轻飘飘的,言玥之所以能拿得轻松,其中还有一半的原因便是她身体变化。 如今她的身子已经恢复如常,早就没了病弱,如此就算是重一些的东西,她也依旧能拿得起来。 这张弓小巧精致,言玥握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瞧了瞧,倒是也生出了些想要试试的念头。 如此她便是在校场,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连射了三箭,箭箭命中红心,不禁叫一旁众将士看了连连叫好,之前听闻表示怀疑的,如今亲眼见了也无不打心里佩服,王妃果然是名不虚传。 众人喝彩,可言玥这三箭射出,其实自己心里没谱的很,上次是有楚怀仲帮着她提弓,这次全然是靠她自己,虽然中了,仍觉是误打误撞。 这时将士里有人提出,“王妃和王爷也不知谁能技高一筹。” “依我看,让王爷和王妃比试一番,一较高下。” 第54章 宴会 这时将士里有一人说道, “王妃这箭术出神入化, 似是不在王爷之下, 要我看更胜王爷一筹。” 众人听了皆倒吸一口气, 言玥也觉得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般猜测,也不怕的最摄政王? 众人皆跃跃欲试,但言玥自知她哪里比得过楚怀仲, 他学习射箭的时候, 言玥只怕还是在襁褓里的小奶娃娃呢,再说她的箭都是楚怀仲所教,这次也才是第二次摸箭,她怎比得过? “王爷,王妃,不如您二人比试一番,末将也十分好奇。” 言玥一开始觉得这郭将军是个憨厚的,一说就脸红, 是个老实人, 可如今看来, 似乎却不是这么回事, 这人滑得很。 楚怀仲看向一旁的言玥,自是将这个选择权又交给了她。 言玥:“这………” “王妃身怀六甲,不可太过劳累,依奴婢看还是算了吧。” 言玥还未说话,玉芙便忍不住了出言替她家小姐拒了, 方才言玥射出那三箭,每一箭无不让玉芙心惊胆战,生怕她家小姐会因此出什么意外,这里没有王御医,腹中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叫如何是好? 言玥热泪盈眶,“对对,我如今有孕实在不宜做这些,与王爷比试便就免了吧。” 玉芙要是不说,她都要忘了她还是个孕妇这件事,王妃有孕,这也吓坏了守在边疆,消息不灵通的郭将军。 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让怀孕的王妃射箭,这万一伤到了小摄政王,那他可就是千古罪人,十条命也不够抵的了。 想来玉芙不说,楚怀仲也一时忘了言玥怀孕这事,便也符合着让玉芙带言玥回营帐休息,郭将军觉得很不放心,有或者补偿刚才的莽撞,又派了两个将士跟在言玥身后保护着。 言玥看着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士兵,实在想不通在这军营里又没有危险,郭将军派这两个士兵跟着干嘛? 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楚怀仲回了营帐,准备带她去草原。 言玥从没去过草原,对草原的了解也只限于书中的片面,不禁高兴的像个孩子,兴致洋洋。 坐在马车里,她一路欣喜的看着外面的风景,没一会便真的有一处一望无际,辽阔的草原映入眼帘。 草原上微风拂过,青草随着风的方向弯了腰,草原上正有一群羊儿在吃草,就如天空上的一团团白云一般,又像是长在地里的大棉花,翠绿之中点点白,遍布了整个草原。 “过了前面的湖,就是辽国。” 下了马车,楚怀仲指着不远处一碧湖,策马只需一刻便到就能达到的地方,言玥竟不知,这里竟然离辽国这么近。 “那便是辽人?” 远处隐隐约约也有一牧羊人,正在辽国的草地上放羊,就在这时境內的羊绕过碧湖,去了辽国的领土。 那辽国人走向那只羊,向金国的牧羊人打了声招呼,便将那只羊又赶回了金国境内。 两人见面似还交谈了一番,十分熟悉。 “他们居然这么友好。” 言玥没想到,金辽两国硝烟四起,战争一触即发,可两国的人民竟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不理国仇,相互之间好的成了朋友。 “没有一个国家的百姓是愿意有战争的,况且他们的羊也会跑到我们这边来,而我国的牧羊人也会如此。” 言玥完全可以想象到,金国的羊去辽国串门,辽国的羊来金国作客的场景。 “王爷,这一次会有战争吗?” 言玥想起如今的局势,似乎是又要打仗的意思。 楚怀仲默了默,最后只说了句,“我不确定。” 楚怀仲是希望国家安宁,百姓和乐的,可若辽人执意要犯,那必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厮杀。 “但我正在全力阻止。” 言玥看了眼身旁这个比她高出许多的那人,“你也不希望战争对不对?” 楚怀仲转而看向言玥,“虽然战争给我带来了荣誉,可我却更希望和平。” 楚怀仲是将领的同时也是金国的皇子,朝廷的摄政王,每一场战争的目的都是希望保百姓平安,不受他足侵犯和欺辱,若是之单纯的为了欲望,侵占别国领土那便是违背了他最初的想法。 他是个好的摄政王,如今的金国在楚怀仲的管理下,欣欣向荣,已然是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言玥相信楚怀仲不会令人失望,他一定会让金国越来越好。 “你是一个对百姓负责的好王爷。” 楚怀仲看着那小人儿对他一脸的肯定,他莞尔一笑,将目光转去了远方,而就在这时,寒枫说道,“王爷,宫里出事了。” 楚怀仲离开金都城,他将朝事交给了楚竟来打理,本是想让他历练历练,可没想到竟然给他桶了一个大篓子。 “他下令斩了吴大人的头,还抄了吴府,吴大人所犯只罪并不至如此,如今引起朝堂愤怒,可国丈竟还试图颠倒黑白,想要包庇宜王。” 楚怀仲听了这消息着实气愤,狠狠道了句:“烂泥扶不上墙!” 之后这一路回去,楚怀仲的神色一直紧绷着,言玥知道楚竟在楚怀仲不再的这段时间肆意杀害朝中大臣,就等于在毁灭朝堂原有的正常秩序。 他是疯了,还是脑袋进水了要这样做?难道他都没有想到做这件事的后果吗? 回到将军府后,楚怀仲一封信加急送回了金都城,斥责楚竟的行为,命令他尽快收手。 第二日楚怀仲依旧如往常一样去操场练兵,言玥便是乖乖地呆在将军府里,不打扰他也不给他添乱,如今金国内忧外患,他已经够烦心的了。 只是言玥有一点想不通,楚竟处处与楚怀仲作对,可他为何还要将朝事交给楚竟打理? 是没想到楚竟会如此大杀官员,还是他是有意为之,故意让朝臣对他引起愤怒之情? 朝堂之事,与她无关,言玥想不通自也不去想。 可是到了下午,寒枫却告诉言玥辽王邀请楚怀仲去参加鸿门宴。 这鸿门宴是言玥定论的,实则寒枫说的是相亲宴。 辽王有意和金国和亲,有意将女儿嫁过来,只是暂且不知辽王看重了谁,不过寒枫和言玥都一至认定,这人十有□□是摄政王。 楚怀仲或许也有这预感,但他却并无和亲的意思,辽人是个死脑筋的性子,辽王更是一条道跑到黑,以往若是要开战,直接就会说,老子打你丫的,然后便就起兵攻打金国,从不会这有这米一般的操作,所以这场相亲宴看似没有危险,可到底不知这辽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谁也不知,也是危机四伏。 寒枫与言玥之所以说于此时,便是想让言玥与楚怀仲一同赴宴,如此王爷身边有王妃跟随,辽王若有意将女儿嫁与王爷,想来有要先想想旁边的王妃答不答应。 这方法是在议事的时候,郭将军提出来的,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但被楚怀仲一口拒绝了,故此郭将军和寒枫商量了半天,决定背着摄政王将这事告知王妃,请王妃帮忙。 “若王爷不答应和亲会怎样?”言玥疑问。 寒枫回答,“若不能委婉拒绝,怕是明日便要起兵了。” 辽人就这这么个性子,若是惹怒了,人家也不听什么解释,上来就打,这绝对不是大家所想要看到的。 想到昨儿楚怀仲的话,他渴望和平,不希望征战。 那么她倒是愿意为了百姓,为了和平去那个坏人,辽王心仪人选不是楚怀仲还自罢了,若是辽王把择婿的目光放在了楚怀仲的身上,那么她便是要不得不端出她王妃的架子了。 虽然她一心想要为楚怀仲纳妾,但异国公主这样明显就是个细作的女人,既然楚怀仲不愿,她自是也当全力以赴,帮他抵住这个麻烦。 既如此,言玥便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了。 下午楚怀仲回来换衣裳,他只是说去赴宴,并没有提和亲之事,摄政王着一身暮色袍子,玉冠墨发,英眉俊朗,风姿卓然。 这般金国的大好男儿,叫辽国的公主见了还不被迷的神魂颠倒,一见倾心? 言玥早就为这场宴会做好了精心的装扮,一身水蓝色长裙,裙摆与长袖上皆刺绣这栩栩如生的兰花,金钗盘发,明眸善睐,唇红齿白,一颦一笑无不彰显着皇家威仪,端庄雅致。 楚怀仲除了入宫时间她如此装扮,如此收敛端庄之外,便是平日里再没见过她这般,今日突然间她这身装束,便是立刻想到了辽王的宴会。 “一会的宴会你不能去。”楚怀仲一口否定,他不愿这小人儿有任何的冒险。 “为什么?难不成王爷觉得你的王妃拿不出手?不愿相带?” 言玥装傻充愣。 楚怀仲眸子瞄了一眼这如仙女一般的小人儿,自是有了她,再无女子入得他眼,如何会有带不出手这一说? “不是。” “那就是王爷有意娶辽国公主,怕我不许,所以才不肯带我?”言玥抬眸看向楚怀仲得眼睛,那样子自是要问出个什么才肯罢休。 某人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寒枫,那凌厉逼人的气势,只叫有些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却还强挺着,只当作看不见。 “我无疑娶任何人。” 虽然他在这话中听到了一丝酸味,心里暗戳戳的觉得,难道这小人儿是开窍了,害怕他与辽国联姻,娶了辽国的公主? 虽然如此,但楚怀仲还是拒绝言玥同行。 “既都不是,那我身为王爷的王妃为何不能去?” 言玥倔强的往楚怀仲身边一站,便是打定了主意,说什么都别想扔下她一个人去赴宴。 楚怀仲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说实话,“不行,太危险。” 虽然这营帐设在两国边境,双方皆有大量将士驻守,理论上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且他这两日故意将他来新城的消息放出去,就是为了让辽王有所举动,但即便八成都是安全的,他还是不愿让言玥去两成危险。 “可若是辽王有意将公主嫁给你,你可有法子拒绝?王爷是否能独善其身,还是金国能独善其身?” 楚怀仲一时答不上来,若辽王有意联姻的是他,他的确没有很十足的把握,不伤和气的办法拒绝,所以他只抱着一种侥幸,那就是辽王看重的人不是他。 “王爷不可将期望寄托于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上,应该为这件事做完全的准备来应,而这件事只有我能帮助王爷,所以这场戏,我必须要陪着王爷演下去,我也相信王爷能够护我周全,对吗?” 言玥不知为什么,竟下意识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温热的掌心,那人自是一愣,大手收紧,下意识将这小手紧紧包裹在手心里。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如今楚竟将朝局搅得一团糟,若是辽国公主再来添乱,那可真的到了无法掌控的地步。 “寒枫,再加派两千精兵和暗卫,务必保证安全。” 言玥知道,楚怀仲这是答应了。 金辽边境,两方将士在营帐外依次分开,形成两排,放眼望去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人,颇有一种以人数一较高下的样子,且双方的将士一个比一个表情冷酷,似是要用眼神将对方杀死。 言玥下了马车,同楚怀仲一同入了营帐,辽王早已在内等候,见到摄政王身旁的言玥他一愣,似乎很是惊艳,而后笑脸上去寒暄。 言玥跟在楚怀仲身旁,自是端足了王妃的架子,那辽王一脸的大胡子,瞧着要比楚怀仲大上一轮,和楚怀仲寒暄过后又看向言玥,言玥只礼貌的微微颔首,她一身水蓝色的长裙本就衬托得皮肤白皙,一颦一笑更加彰显着女子的雍容华贵。 辽王竟然看直了眼。 楚怀仲显然对辽王对言玥毫不掩饰的窥探很是不悦,阴鸷的眸子寒意四射。 言玥恰逢时宜的转移目光,别去了辽王□□的眼神,“这两位是?” 她看向他身后的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辽王这才回过神,笑道:“这是我的两个爱女,齐兰公主和纳敏公主,摄政王喜欢哪个,今夜便可直接带走,给了你!” 第55章 宴会(二) 摄政王妃还在, 这辽王就这么大胆的硬塞人, 未免也太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言玥瞧了一眼对面的两位公主, 皆是面容姣好的美人, 一个含泪,一个欣喜。 “辽王的美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已有妻室,自是不打算再娶。”楚怀仲委婉拒绝。 那辽王又瞄了眼言玥道:“怎么, 我辽国的公主, 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大臣的女儿?” 听辽王这意思颇有自视甚高的架势,认为他辽国的公主地位要比金国臣子的女儿高。 若言玥没听错,辽王这话是在辱没她的父亲。 “尚书令是我朝正一品要职,为我金国贡献颇多,他的女儿做本王的王妃,当得。” 楚怀仲一字一句,一板一眼,他眼里心里都是这大臣之女, 丝毫没有把那公主放在眼里, 孰高孰低, 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哈哈哈, 那也无妨,我这两个女儿皆仰慕于你,不求名分,就都给你做侧妃吧。” 辽王是铁了心想要将女儿嫁给他,言玥心里暗想, 如今她这个正牌王妃在这,这辽王还这般口无遮拦,若是她不在,这辽王还不直接让女儿生扑过去,这楚怀仲如何招架得住? “辽国的公主怎可做侧妃,辽王若想与我大金联姻,我自是会为公主寻得位匹配的夫婿,自是不能有家室的。”言玥笑道。 那辽王听了哈哈一笑,“无妨,我辽国的女儿只要求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不在乎身份地位。” 就在这时,那位含着泪,好似随时都要哭出来的公主跪了过来,哭道:“父王,女儿不要嫁给他,更不愿做侧室。” 那公主出来之后,辽王的脸都绿了,“胡闹,嫁不嫁岂能容你,摄政王是何等人,那有你愿不愿的。” 言玥一瞧,这是逼婚的节奏啊。 “父亲,我心里只有阿祁,就是给我再高位的人做丈夫,我也不愿。” 辽王扬起大巴掌,狠狠的打向了那位公主,只打得那公主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她这般表明心意,这不是等于拆辽王的台,楚怀仲本就有意拒绝,如此一来岂不是更有借口了。 “父亲,妹妹不愿嫁,我愿嫁。”这时另一个公主出言。 这个倒是真心喜欢楚怀仲的,从他们进营帐开始,这公主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楚怀仲的身上,也不知楚怀仲被这么个美人瞧着,怎还能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 这位公主的挺身而出,倒是叫辽王挽回了不少颜面。 辽王趁此机会叫大家落座,他的女儿愿嫁,这后面的事还要慢慢说来。 身后的侍女上前为其倒酒,为避免下毒,这营帐里一侧是金国人,一侧是辽国人,自是这酒菜皆食自己国家的东西,倒也让两边都放心。 酒过三巡,瞧着众人皆喝了不少,那公主也有些微醉,本就没什么规矩,如此坐姿便更加散漫了,言玥想了想,便觉得是时候了。 “公主是辽人,既想嫁给摄政王,可有熟悉金国人的习惯?”言玥看着她,缓缓开口,做足了正室的姿态。 那公主一愣,看了眼楚怀仲,支支吾吾的说:“还………还没有。” 她一条腿支起来,身子侧倾,手住着地面,活像个女山大王。 辽国和金国自是两种民族,生活习性截然不同,言玥到也没有笑话她的意思,只是瞧着她的举手投足,便知是个从小无拘无束的性子。 于是板着脸说道:“既然公主想要嫁给摄政王,想与我共侍一夫,那么我既为正室便有必要提点提点你,免得日后丢了王爷的颜面。” 公主一听感觉有戏,双手一抱拳,“还望王妃提点。” 言玥微微颔首,一颦一笑无不彰显优雅,只觉得一旁的楚怀仲都看得出神,她及时会这般装的辛苦。 见公主答应,言玥便也不客气了。 “好,那我就一样一样说,免得落下了日后你犯错。” 她看了眼一旁的楚怀仲,只觉得他似乎是在隐忍着笑意。 “做了我金国的媳妇,便就要守金国的规矩,在金国,侧室毋庸置疑,她的身份与地位永远都要低于正室,不得侵犯正室威严,每日四更便要晨起,伺候正室洗漱,更衣,敬茶,侧室不得与正室一同用膳,与王爷自也不可,正室用膳时侧室要在一旁伺候,待正室用完,侧室方可用膳。侧室不得走正门,不得穿红,不得顶嘴,不得抱怨,不得与王爷一同出席任何场合,故此各府夫人的邀请,宫中的宴请,甚至是今日这样的宴会,侧室皆无资格,不可参加,哦,对了,侧室的子嗣要归于正室名下,只可认正室一人为母亲,孩子要交由正室抚养,不得允许,侧室不得看望孩子,并永远不得认侧室为母亲。” 言玥说完,抬眸看了一眼那公主,“规矩是在是多,这些不过是本王妃一时想到的,不过无妨,带你嫁过来后,我会将王府的家训,女则,女训,女诫皆那给你熟读,定是会尽心尽力教导你如何服侍王爷,成为金国女子。” 辽国的公主也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本就不守规矩野惯了,听了这么多规矩自然受不了,特别是最后一条,自己的孩子要给别人养,自己连看都不能看。 “这凭什么?我是辽人,凭什么要变成金国女子?” 言玥一笑,“凭什么?这是规矩,就凭你是妾室,就凭你嫁给了王爷,你可知嫁夫随夫?” 楚怀仲瞧着言玥板脸的样子,只差一点要笑出来。 那公主被言玥两句就弄得无话可说,因为她跟不不知嫁夫随夫是什么意思,他们辽人哪里有那么多规矩? “你随口一说便要做妾室,可知妾室是好做的?我金国的女子,只有身份低微,万不得已的女子才为妾室,她们若是有一丝机会,哪怕只是做个平民也不愿为人妾室,因为她们深知妾同奴仆无异。” 言玥还真不是吓唬这个公主,只是一五一十的将这些规矩还不是很全面的说了一遍,便就把这勇往直前的公主给吓唬住了。 “以你的身份本是可以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作正室,本不会受妾室之苦,可你若执意要嫁摄政王,那你便只能为妾,你可知金国有句话叫母凭子贵?如今我腹中怀有王爷的血脉,我的身份和地位自是无人可撼动,你觉得你入了摄政王府可能吃香?” 言玥一条一框的将这些理都摆了出来,就是不知这公主能不能听进去了。 “我无意再娶,公主若执意也是自讨苦吃。”楚怀仲又加了一把柴。 那公主想了半天,喝了一杯消愁的酒后,做出了决定,“父王,我不要嫁摄政王,金国有那么多男子,女儿想做正妻。” 果然,言玥的话吓唬主了这个公主,那公主不懂金国的规矩,将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嫁给摄政王后大家都是平等的,哪怕身份低了些,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各自的就好,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她堂堂一国公主,怎肯屈尊降贵,如此委屈。 两个公主都不愿和亲,辽王的脸都变成茄子色了。 “混帐东西,都要反天了不成?” 辽王气得叫人把两个公主带了下去,他本是想要借此在楚怀仲身边安插个可信的人,如此就算女儿坐小,那又有什么关系。 可如今他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眼下摄政王带着王妃前来,他也不能将摄政王灌醉,将女儿的清白嫁祸给他,着实头疼。 两国的友谊建立在血亲联姻上,若没了这层的联系,那么两国的局势便又恢复到了一触即发。 楚怀仲自是不会娶辽国的公主,但若是找位闲散的王爷娶了也不是难事,可眼下瞧着这辽王好似除了楚怀仲谁都看不上的意思。 “辽王若实在想与王爷结亲,我倒是有一好办法。” 辽王一听来可兴致,“什么办法,还请王妃说来听听。” 言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模有样的说道:“不如我们订个娃娃亲如何,听闻辽王妃也怀有了子嗣,若我们腹中的孩儿可做一对,便将这婚约订了,指腹为婚。” 言玥说这话时压根没有去看楚怀仲,她自知这孩子是不复存在的,所以这娃娃亲定了也是白订,日后就算楚怀仲另娶,生了孩子,那也不是与言玥生的,所以做不做数还另算,如此她自是打得算盘噼里啪啦直响,只先将眼前的糊弄过去,也好给辽王一个台阶下。 辽王喝了不少,虽然眼前这孩子是男是女还都不知,但先把这孩子给预订了倒也不错,他屡屡触犯边境,不过是听闻了金国朝堂之事,想要借机弄点幺蛾子,辽王的想法非常简单,不打仗也想搞点聘礼。 可如今瞧着摄政王并没有分身发生,且时刻准备着迎战的模样,他这心里也着实犯嘀咕,毕竟与金国多次交战,他们都败在这眼前这位摄政王手里。 如今辽国人口稀少,也实不是个能打仗的时候。 虽然这指腹为婚有些不靠谱,但不管怎样还是联姻了,若真生得了一对,日后也可攀亲戚,这样腹地的蛮族人因着畏惧金国,也不会再对他们虎视眈眈。 一场宴会下来,除了众人皆醉,言玥独醒之外,除了个子虚乌有的娃娃亲之外,再没讨论出什么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不过辽王并不起兵之意,就是想趁乱将女儿嫁给楚怀仲,敲金国一笔聘礼这心思她是看出来了,楚怀仲自也是看出来了。 只不过这聘礼被推到了若干年之后,辽国也算是变相存钱了。 宴会结束后,马车里楚怀仲问言玥,“你为何要将咱们的孩子和辽王的孩子指腹为婚?” 咱们的孩子?言玥听了一愣,这说的跟真事似的。 她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为了给辽王一个台阶下,为了大局考虑。 “我又没真的有孕,说了又有何妨,反正也不是真的。” “你怎知以后不会?”楚怀仲喝了酒,方才在帐中并无醉意,可如今出了营帐,上了马车,便是越发的醉了起来。 “王爷只怕是醉了吧,我是假孕,你是知道的。” 她假孕这事还不要归功于楚怀仲,要不是他在太后宫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有孕了,她也不至于装成一个孕妇。 某人看着看言玥平坦的小腹,不禁惋惜,“本王多希望这是真的。” 言玥下意识捂紧自己的衣服,这人怕是真的喝醉了,都在说胡话了。 “王爷是说醉话呢,我没有怀孕。” 楚怀仲抬眸看着这小人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警觉得看着他,双手还交叉在胸前,好似他是个采花贼似的防着他。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莫名的竟有些心酸之感,又有些嘲笑自己的意味。 “王………王爷。” 楚怀仲就这么身子一倒,眼睛一闭,躺在了言玥的腿上。 言玥吓得差点将楚怀仲推下去。 可楚怀仲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一块年粘糕一样,粘在言玥的身上。 直到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楚怀仲才好似梦醒一般坐起身,拍了拍头。 “本王竟然睡着了,一定是喝多了。” 言玥瞧着他打不下了马车,心里不禁疑惑,他到底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若他真的睡着了,为何马车一停他就醒了? 言玥刚下马车,就听到寒枫对楚怀仲说,“宜王把柳大人又赐死了。” 然后便听到楚怀仲默了片刻,冷冷说道:“明日启程回金都。” 之后楚怀仲大步去了郭将军的书房,而言玥却在心里暗道,这个楚竟还真是够能作死的。 楚怀仲回来时,言玥早就已经睡着了,仍有一丝醉意未醒的某人,走到那小人身边,坐在床畔,看了半晌才是在她脸颊轻轻一吻,而后满足的躺回到他的榻上,这夜便是更加的静谧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言玥:王爷怎么不骑马? 楚怀仲:本王饮酒了,不能酒驾。 言玥;此言有理! 第56章 回府 言玥第二日醒来时, 楚怀仲早已骑马赶回了金都城, 此刻只怕早已百里开外。 为了确保言玥安全, 楚怀仲将寒枫和影卫都留下来保护言玥, 而他只孤身一人回去。 四日后马车还未进金都城,言玥便在官道旁的茶楼得知,这楚竟在楚怀仲不在这些时日,一连杀了五名官员, 除一位柳大人是因当初柳公子的死, 柳大人察觉真相后,处处与他作对,楚竟将其杀之外,其它日人均是摄政王手下之人。 这显然明摆着楚竟是趁楚怀仲不在之时清理与之相悖的势力,纵然朝局之争势必有损,可如此明目张胆,不分青红皂白的大肆打压处死,可见其楚竟的暴戾, 注定引起众怒, 倒行逆施。 “听说了吗?摄政王从南下赶回来的时候, 气得差点要了宜王的命。” 此刻最让百姓侃侃而谈的便是这叔侄之争了, 官道上的茶铺都是赶路歇足之人,自大多不是商家便是江湖之士,消息自是灵通道金都城里发生的事,寒枫还不知,他们却早就已经津津乐道了。 “当然知道了, 宜王这次是惹了众怒了,要不是太后和皇上全力保他,只怕摄政王那一剑早就要了他的命了。” “宜王几日之间杀了那么多人,想来以后若是他继承皇位,也会是个大肆杀虐的残暴之君,我看这金国的未来堪忧啊。” “你怎知就一定是宜王继承皇位,如今权利全部攥在摄政王手中,我看宜王这么作,这皇位只怕要与他无缘了。” 那人一脸乾坤已定的模样,就好似楚怀仲继承皇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似的。 “先不说谁继承皇位,倒是被宜王杀死的那五个大臣可属实是太冤了,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到头来死了这么夺人,凶手却好好的。” 那人啧啧,“你还是太天真,这条例你也信,这不明摆着就是摆设,是唬人的吗。” 回到摄政王府,言玥从管家口中得知,皇上和太后虽护着楚竟,可朝臣却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若是就这么放了他,岂不是日后得罪他的,与他背道而驰的他全部都要处置而后快。 众大臣们咬住了这件事,说什么就是不答应,逼得太后和皇上给他们一个交代,如此楚竟便是吓得一脸住在皇后宫里,生怕他前脚出宫,后脚就有人出来刺杀他。 “小姐你说宜王会死吗?” 这一路玉芙也听了不少的传闻,但也只有此刻她才觉得宜王是真的触发了众怒。 言玥看了看玉芙,瞧着丫头想的出神,笑道:“你就那么恨他,那么想他死?” 玉芙点头:“宜王在皇宫那么侮辱小姐,现在又杀了这么多人,他本就不是好人,该死!” 这丫头倒是和她一样,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 不过就算外面逼的再紧,但金国永远都是楚家的,楚竟只要姓楚,那么他从出生那一刻便自带一块免死金牌。 “他是皇子,是皇室唯一的血脉,死不了。” 虽然言玥觉得若他就这么把自己给作死,虽然言玥没有丝毫助力,但也没什么不好,依旧算是解了她上一世的仇,可问题在于她清楚的知道楚竟身为皇家唯一的孙子,所有人都能死,只有他不能,太后和皇上都会尽全力保他。 果然,三日后,楚怀仲宣布,楚竟削发代首,并五年不可续长发,便是替了这五人的性命,这件事也就算这么了了。 言玥本以为经过这件事,楚竟过收敛一点,或者皇后和国丈一派也该低调做事,可不过第二日,言玥便得知了皇后不满姜家的身份,不愿姜妗妗做正妃,最后订了薛家女儿薛辛华为正,姜妗妗为侧。 这下言玥可是坐不住了,“薛姐姐要嫁给宜王,这事是真的?” 言玥惊的差点将手里的茶碗打翻。 玉芙肯定,“千真万确,聘礼都入了薛家,自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薛姐姐不能嫁给宜王!” 言玥第一个想法便是不可,若是让薛姐姐嫁给楚竟,那便是等同于跳入了火坑,虽然上一世直到她死,薛辛华也没有嫁人。 但是她一直都知道薛姐姐从小便爱慕一位公子,这公子救过她的性命,她对这位公子一见钟情,自是从小立誓非他不嫁。 言玥虽不知这位公子何许人也,但是常听薛姐姐将他夸的如神一般,言玥便知道这人在薛姐姐心中的分量,自也是不差的。 可如今这段联姻,无疑是将薛姐姐推入万劫不复,楚竟是个什么人早已暴露,言玥想不明白,薛家怎么就同意了,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楚竟手上沾染的血吗? 言玥得知消息,第一时间便去了薛家,摄政王妃突然登门,直吓得薛家众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出府迎接。 言玥来只是想看看薛姐姐如何,见众人里没有她的身影,免不得要问上一句,薛夫人回答:“华儿因联姻之事,闷在房中不肯出来,还请摄政王妃见谅。” 薛夫人说完,薛大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听闻薛姐姐伤心,言玥这心也极其的难过。 “快为我引路。” 到了薛辛华的闺房,在门外她仍能听到屋里的哭泣声,房门被一把锁头锁着,门口还站着两名仆人看守,俨然是闹翻了的。 因着她的身份,薛大人也不敢怠慢,让人开了房门,言玥进去后便看到一屋子的狼藉,她走进去看到床旁的女子哭的像个泪人。 “薛姐姐。” 薛辛华回眸,一双眼睛红红肿肿的,“玥儿妹妹。” 她看到言玥后,更是哭的厉害,似是所有的委屈都倾泻了出来。 自言玥嫁给楚怀仲后,众人皆称她摄政王妃,只有薛姐姐一人还叫她玥儿妹妹,这倒是叫言玥觉得别样的亲切。 “薛姐姐,这屋子………是你弄的吗?” 薛辛华点头道:“我不愿嫁给那个杀人如麻的宜王,可父亲说这婚事已经答应了,便不能毁婚,我就是死也只能死在宜王府,做宜王的鬼。” 薛大人看重仕途,这言玥曾在父亲口中听到过,也曾在楚怀仲字里行间感受过,只是她没有想到,薛大人看重仕途到这种地步,竟眼睁睁的见着女儿如火坑也不救。 “玥儿妹妹,你是摄政王妃,你一定有办法的,帮帮我,我不想嫁给那个宜王,他杀了那么多人,他会不会也杀了我?” 薛辛华这话让言玥瞬间想到了上一世的她,如今这般,岂不是薛姐姐顶替了她宜王妃的位置,那么以后薛姐姐嫁过去,楚竟被姜妗妗教唆,被陷害偷情,被楚竟杀死的岂不是薛姐姐? 言玥被这个可怕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她害了薛姐姐? “薛姐姐你别急,我帮你想办法。” 她脑海中一瞬间想到的便是楚怀仲,“我去求摄政王,他应该会有办法。” 说道摄政王,薛辛华神情安慰很多,“摄政王那么厉害,他一定有办法,玥儿,父亲一直在逼我,我怕我再在这呆下去会被逼死,让我去你那住几天好吗?” 薛辛华哭的梨花带雨,虽然摄政王府是楚怀仲的地盘,但想着她自新城回来,楚怀仲忙的就再没回过王府,而且以薛姐姐如今的情形,她带她回府避难,想来楚怀仲应该也不会反对。 于是言玥点头:“恩,好。” 薛辛华喜出望外,可玉芙却冷言道:“王妃,这件事奴婢觉得该和王爷商量在做定夺,咱们不该私自带人回去。” 听玉芙这么一说,薛辛华急得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言玥哪里见过薛姐姐哭成这样,她忙说:“没事,我事后再与王爷说,王爷不会怪我的。” 玉芙说不过言玥,心里虽然觉得这薛家小姐不该带回府,可小姐执意如此,她又不能强硬阻止。 回摄政王府的路上,薛辛华哭了一道,自是自己的帕子哭湿了,还要再哭湿言玥的帕子,最后又要来玉芙的帕子拭面,玉芙实在不愿给,直到言玥要了两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递了过去。 “薛姐姐你放心,等王爷回府我便去求他帮你。” 言玥实在看不的薛辛华流泪,再者她一想到若是让薛姐姐嫁过去,那一剑便是刺在薛姐姐的身上,她便就觉得是她害了薛姐姐,如此她便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嫁过去。 “玥儿妹妹,事到如今我才知道,父亲眼里只有仕途没有我,她还不如你一半心疼我。” 薛辛华说着说着就又抹起了眼泪,言玥看着便是更加跟着难过了。 入了摄政王府,言玥本想让薛辛华与她住一处,可薛辛华说她不该打扰她与王爷的生活,所以要了一处独立的院落,为了方便,还故意离言玥的梨园春水远些。 到了晚膳的时候,楚怀仲按时回来与言玥一起用晚善,想着楚怀仲已经连着有几日没回来,今日突然回来怕是因为薛姐姐的事,如此言玥便先开了口。 “王爷,薛姐姐她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如今她和家里闹僵,我便带她回来暂住一段时间,带她与家里缓和了,便再回去。” 言玥在薛辛华哪里答应的爽快,可是看着楚怀仲捉摸不定的神情,她这心里画了魂,语气上也了怯懦几分,生怕他不答应。 “你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你愿意邀请谁住,我没有意见,只是………” 楚怀仲说的随意,见他不反对,言玥总算放下心来,可后面怎么还有只是……… “只是如今薛大人归了楚竟麾下,自于我成了对立,他的女儿住在我府上,纵使奔你而来,可还是不妥。” 其实这点,言玥也早就想到了,既前半句楚怀仲是答应了,那么这后半句便就只是心有顾虑,而不是真的反对。 某人瞧着那小人儿一脸讨好的,小小的身子站起来给他盛了一碗汤。 那殷勤的模样,实在叫楚怀仲想绷着脸都绷不住。 “这就是我后面想求王爷帮忙的事了。” 言玥知道自己是有点得寸进尺了,可这件事也只有楚怀仲能帮她,她除了得寸进尺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若是让我帮她取消婚约,便就不必开口了,因为这件事我做不了。” 这小人儿心里的算盘打到几时,楚怀仲怎么会不知道,今日在薛府的事影卫早就报告了他,他早知言玥在薛辛华面前夸下了海口,势必是要来求他帮忙的。 他并不是个不愿意成人之美的人,只是这件事并非男女婚嫁这么简单,是与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朝堂局势息息相关。 这薛家小姐是皇后亲自挑选的,若他出面阻止,国丈势必抓住这机会予以反击,他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惹这等麻烦,再者他到底是楚竟的皇叔,自己的侄子娶媳妇,他又怎能出来拆台呢? 言玥还没说,楚怀仲就直接拒绝了,言玥还想说,可楚怀仲一个眼神便让言玥止了言。 “这件事关连甚多,若我插手,朝堂巨变。” 楚怀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言玥自是不能再多言,孰轻孰重她自是还分得清。 可一想到薛姐姐日后嫁给楚竟所要承受的痛苦和最后的结果,她就再难止住自己心里的难过。 而且薛姐姐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了她的身上,如是她同薛姐姐说,这件事摄政王也无可奈何,不知她要多么的绝望。 楚怀仲看着那小人儿这般落寞神情,虽然想不通,不过是嫁给楚竟而已,纵然他不是个完美的对象,可到底也是皇家唯一的皇孙,金国唯一的继承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何至于如大难来临一般,似是嫁过去便要了人性命。 她对楚竟就这么大的成见?自己不嫁还不让别人嫁? “若她当真不想嫁,我到有一法子可助她。” 言玥眼前一亮,“是何法子?” 楚怀仲悠悠道:“自是离开金都城,隐姓埋名,嫁一普通人安度此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8 16:03:57~2020-03-29 21:2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下药 “这………到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离开金都城一直都是言玥心中所想的, 言玥虽不大愿意就这么随便找人嫁了, 但薛姐姐想来自己一人怕是活不成, 故此给她找一良家, 夫妻和睦,安度此生到也不错。 楚怀仲笑道:“就是不知她舍不舍得这到手的富贵,吃不吃得这未来的辛苦。” 言玥自是觉得不苦,可她不是薛姐姐, 并不知她是如何想法。 与楚怀仲用过晚善后, 楚怀仲按着往常去了书房,言玥便是去找了薛姐姐,将方才楚怀仲所说悉数告知了她。 薛辛华在得知摄政王不能帮她摆脱婚约时,神情绝望极了,言玥见状忙将楚怀仲说的另一个办法告诉她。 言玥说的兴致勃勃,可薛辛华却瞧着并不为所动。 “玥儿妹妹,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言玥也十分想再有第二个办法,可是这事楚怀仲都办不了, 她如何能办? 如今薛大人将女儿嫁给宜王, 这不摆明了是投靠了楚竟那边, 若是楚怀仲出面, 不就是明摆着不准楚竟与姜家联姻,不许楚竟得势,更不准薛大人攀上仕途,倒时引起宜王一党反对,而楚竟之前连杀楚怀仲麾下四人, 如此针尖对麦芒,两方势力必然会因此一触即发,如此因为一个女子而引得朝堂动荡,甚至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别说楚怀仲不肯,自是在言玥这里也是行不通的。 故此,言玥便觉得送薛姐姐悄悄离开,寻一良人嫁了便是最好的办法,可事实却并不像她这般想。 “薛姐姐,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你若不想嫁给楚竟,我会尽全力帮你离开金都城,也会让王爷帮你寻一门好亲事,绝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只是必然不会有你如今这般风光,你可想好了。” 薛家在金都城中除了皇亲国戚之外,便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薛大人在朝一品官职,其职位仅次于言玥的父亲,也是朝中要臣。薛姐姐自小是受万众瞩目,被人捧着长大的小姐。 “玥儿妹妹,容我好好想一想。” 这种事自然不是一时就能定下的,言玥知道薛姐姐需要些时间,“好,那我就先离开了,你早些休息。” 薛辛华含泪点头,待言玥走后,她开门看了眼这灯火通明的院子,便是对这旁边的侍女说,“我想出去走走,为我带路吧。” 薛辛华把王府逛了个大半,看到有疑问的地方必问旁边的侍女,因着这位是王妃请来的客人,侍女也不敢怠慢,便一一的回答,叫什么名字,何人居住,做什么用途,薛辛华都了然于心。 就这样日子过了两日,薛辛华依旧愁眉不展,做不出打算,言玥瞧着薛姐姐难过,便想着法子的陪她一起吃茶,作画,逗她开心。 这日楚怀仲回府,刚好撞见言玥与薛辛华一起在房里用晚善,便就也坐下同用了。 “王爷今日回来怎不叫管家告知一声,我也好有所准备。” 自家里来了客人,从薛辛华来的第一日后,楚怀仲便再未回王府,虽然楚怀仲没说,但大抵他是在避嫌。 “临时有些事取消了,便回来看看你。” 两日未见,他着实想要见上一见这小人儿,原本以为白日里言玥大多都与薛家小姐在一起,他回去实不方便,便忍到了晚上,想着她们也该散了,却没想正好撞到了她们一起用膳。 玉芙上前添了碗筷,言玥便是说道:“王爷若是忙,便还是国事为重,我不打紧。” 楚怀仲轻嗯了一声,“用了晚膳,便还要去书房批折子。” 这屋子里的桌子不大,平日里言玥和楚怀仲二人用膳还觉宽敞,可这三人围坐在这桌子上便觉有些挤了,楚怀仲是更靠近言玥的身边坐的,可到底是同坐一张桌上,这距离再拉也远不出多少,自楚怀仲进屋的那一刻,薛辛华就再没吃下一口饭。 言玥觉得怕是楚怀仲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薛辛华觉得不自在,所以到了晚上,言玥特意吩咐了厨房,再送些夜宵给薛姐姐。 夜里三更刚过,府中众人皆入眠,王府到处一片静谧,只剩下楚怀仲的书房还亮着灯,对于这夜深人静的一处明亮,王府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言玥是个不能熬夜的身子,莫说是三更,便是一更前她就已经去与周公打牌了。 吱嘎一声,安静的院子里传出一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屋内踏出一双牙色锦鞋,蹑手蹑脚的借着的遮挡夜色,悄悄离开了院子,她顺着园子里的路,直向着王府中那唯一的一抹光亮而去。 书房里,楚怀仲正埋头处理这些堆积如山的折子,自楚竟杀了众大臣后,朝堂的局势便越来越紧张,牵一发而动全身。 每做一个决定,他都要经过深思熟虑,避免造成不必要的祸端,如今他执掌这朝权越来越举步维艰了。 “放了茶就回去睡吧。” 楚怀仲闻人进来添茶,他眉头紧锁,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案上的折子,自不用看便知是寒枫。 茶碗放在他身侧却不是往常一贯摆放的位置,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进入他演练,和往常寒枫那双糙汉子的手截然不同,他脑海中映出言玥的模样。 下意识觉得是这小人儿来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那碗温热适度的茶碗,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后,才是缓缓仰头。 “王爷。” 这声音带着些娇嗲,又有几分羞涩,但却与他心中的女子无半分干系。 “你怎么在这?” 他抬头的一瞬间,竟看到的薛辛华的脸,深沉的眸子满是凌厉,若是旁的女子见他这般,早都吓得腿软了。 可薛辛华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眼角含泪的模样,手指不自觉的揉搓着淡紫色的衣角,弱弱道:“夜深无眠,想着王爷还在忙,许会口渴,便奉上一杯清茶,也是分心意。” 薛辛华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举止谈吐样样都是拔尖,这话说的也是委婉动听,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怜惜之情。 可这是旁人,楚怀仲自是不会。 “夜已深,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冷着脸,将那茶碗向远处推去,不再触碰。 这女子是言玥所看重之人,他不会伤她的心,自也不像让她伤心,若薛辛华有自知之明,便就借着这借口离去,他也只当作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 “王爷,我………” 楚怀仲这是在下逐客令,薛辛华怎会听不出,可自从言玥告诉她,这件事她帮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永远离开金都城,找一普通人嫁了之后,她想了两天,她竟没有说服自己一刻能够放下眼前这一切,放下这所拥有的奢华与尊贵。 “你若是不识得路,我叫人送你回去。” 楚怀仲合上奏折,欲喊来寒枫,薛辛华见状竟直接跪在了地上,手还抓着楚怀仲袍底,哭的梨花带雨。 “王爷,我不想嫁给楚竟,也不想随便找一人嫁了,我八岁时就心慕于你,我不在乎名分,甘愿做王爷侧妃,哪怕是妾室,我愿与玥儿妹妹一同服侍您。” 薛辛华紧紧的抓着楚怀仲的袍子,说什么都不肯松手,那样子自是已经放下了所有的身姿,只一心想要楚怀仲纳了她。 “本王无心纳妾,王府中也只会有王妃一人,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楚怀仲站起身本欲离开,可方一起身便脑袋骤然一晕,一个踉跄,险些又坐了回去。 他精通医理,又对自己的身子了如指掌,江湖上这些下药偷香,下三滥见不得台面的东西,他又怎会不知? “你在茶里下了药?” 他阴鸷的眸子扫了眼那碗茶,顿时寒意四射,在摄政王的茶碗里下药,无论这药可是夺命之药,也都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的逆鳞,更何况还是这种旖旎情药。 薛辛华见楚怀仲上了药性,也不管他此刻是否如杀人般的骇人。 她顺势抱住了楚怀仲的一直腿,哭诉道:“王爷,我一直仰慕王爷,只希望能做王爷的女人,我………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这女人不知在这茶碗里下了多少药量,楚怀仲只喝了一口,身子便燥热之感越加越烈,神智有些恍惚不清,明明眼前人是薛辛华,可在他眼里却是言玥。 “玥儿?” 薛辛华见状,也不在意他眼中人到底是谁,只顺势应了一声。见楚怀仲未有察觉,她便是站起身,学着言玥的神情和口气,“王爷,就寝吧。” 她大胆的身手试探的去摸楚怀仲的手,可在触及的那一刻,楚怀仲却如碰到什么打心里厌恶的东西一般,狠狠将她甩开。 那一霎那,他一下便察觉出那只手不是言玥的手,方才的那个声音也不是她。 言玥的手他握了无数遍,还有她的声音,都早已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岂是别的女人想冒充就可随便冒充的? “滚!” 薛辛华被他的手臂一挥,直接摔在了地上,可她不气馁,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摄政王的意识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只要她再加以诱惑,成功让他把持不住,只要今晚摄政王要了她,那么她便是不用再嫁给楚竟,更不用再隐姓埋名,随便嫁人,过普通人的生活。 薛辛华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似的又想要近身,楚怀仲情急之下拔剑而出,箭头直指着那个女人,下着最后的通牒。 “你若再靠近一步,本王立刻就杀了你!” 薛辛华含笑,“不,你不会杀了我,你需要我,我能为你解药,不然你会很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防火防盗,防闺蜜……… 第58章 下药(二) “王爷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得将这药解了, 那便只有我能帮你, 若是要玥儿妹妹知道, 你说他会不会原谅你?” 这种露骨的话薛辛华都能说得出口, 显然已经是豁出去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丝转还得余地。 “寒枫!寒枫!” 屋里的声响虽算不得大,可在寂静的夜里也是不小了,寒枫今日跟着楚怀仲熬夜奔波,身子不甚爽利, 这出恭便有些不畅快, 时间就久了些。 可楚怀仲这声音可谓是响彻了半个摄政王府,叫还蹲在恭房里的寒枫听了也顾不得自己这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感觉,提着裤子便跑了出去。 王府屋子的灯也一间间的点亮,守夜的玉芙闻声睁开眼,“王妃,府里似乎出事了,外面有好多声响。” 言玥睁开依旧睡眼朦胧的眸子,坐起身来, 便也察觉出了异样。 放才楚怀仲的声音引来了管家前来察看, 再加之寒枫赶回来, 和睡在附近的侍女们, 皆向着书房靠拢。 寒枫是第一个赶过去的,当他进了屋子也是吓了一跳,只见他们家摄政王手执长剑,对着那薛家小姐周身寒意四起,似是随时都可能杀了她一般狠决。 “王爷, 这………” 寒枫虽疑惑这大半夜的薛家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转瞬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管家也赶来,楚怀仲冷言,“把薛小姐押下去,送回薛家,不许她再踏入王府半步。” 楚怀仲这决定也是叫管家一惊,“那王妃那边?” 薛家小姐是王妃请来的客人,若是就这么把人给送回去,王妃那边若是问起,该怎么交代? “无妨,这样的人不配与王妃交好。” 楚怀仲眸中尽是不屑,这种不择手段的女人,也配与他的王妃相交? “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王爷为何要将薛姐姐送回去?” 言玥之穿了着里衣,身披一件斗篷便赶了过来,起初她以为是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赶来才知竟是与薛姐姐有关。 只是她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楚怀仲拿剑指着薛姐姐,当真是叫她吓了一跳。 “送她回去都是轻的,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这一剑早就要了她的命。” 楚怀仲丝毫不留情面,更没有一丝怜悯,一开始薛辛华看到楚怀仲对言玥这般温柔,便觉得他是这世上最温柔的男人,那些冷漠都是传言而已,只要她嫁给了摄政王,他便也会同待言玥那般待她。 再者姜妗妗之所以能攀上宜王这样的高枝,不就是用了手段勾引了宜王与之苟且,最后荣华加身,故此她便是认定若她想得到楚怀仲,便要效仿姜妗妗,这世上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美色的诱惑,更何况还有药物加持,她从得知父亲收了宜王聘礼,她故意将自己伤心欲绝的消息传进言玥的耳朵,从那时起,她其实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她行此险招,便是认定了此计不会失败,楚怀仲定会沉浸在她的温柔乡,石榴裙下,可结果却不是如此,楚怀仲竟宁愿杀了她,也不愿让她为其解药。 “薛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某人看着面前这缓缓向他逼近的小人儿,自这抹身影出后,他本是已经压制住的药性便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不是不近女色,而是要看这近身之人是谁。 从言玥入了这书房,她便有所察觉楚怀仲的异样。特别是那双烧着火的眸子眸子,看见她似是欣喜又似是隐忍,言玥从没见过如此不定的楚怀仲,心道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玥儿妹妹,你知道我跟你说我心中一直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我心慕他许久,希望能嫁给他,你可还记得?” 言玥点头,“我知道,姐姐是找到这个人了吗?” 薛辛华眉眼含情的看了眼一旁的楚怀仲,她娇羞点头,“一直没与玥儿妹妹说,其实我心中一直倾慕的对象就是摄政王。” “什么?摄政王?” 言玥惊的张大了嘴巴,薛姐姐一直喜欢,而且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人竟然是楚怀仲,那么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信口开河。” 楚怀仲闻言冷笑,“立刻将她送回薛家。”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 “王爷,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你不要否认我。” 言玥从不知道薛姐姐喜欢的人竟然是楚怀仲,而且还是这般弃了颜面,当着众人之面,歇斯底里的喜欢,那么她岂不是嫁了薛姐姐喜欢的人? 此刻薛辛华为了不被带走,她拼尽了全力道:“王爷,我八岁时你曾救过我一命,就在城外小河边,我差点溺水而死,是你救了我,那是我便倾心于你,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薛辛华也不管楚怀仲愿不愿意听,只自顾自的说:“我当时昏迷,并没有见到你,可后来我知道,那天只有你曾去过那里,救我的人就是你。” 楚怀仲冷笑:“我从不曾无聊到去什么小河边,若是真的去过,那也只是去抓楚竟那小子回宫,更何况我也不曾救过什么女孩。” 楚怀仲并不是为何与她撇清关系撒谎,而是他真的从不曾在小河边救过什么女孩,不过他眸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倒是听楚竟提起他儿时曾救一女孩,就在小河边,若我猜的没错,救人的人是楚竟而并非本王,是你一直认错人了。” 皇子的行踪一向都是保密的,楚竟儿时顽劣,出宫大多都是偷跑出去的,所以影踪自是没有人知道,而楚怀仲去找楚竟,并不需要隐藏身份,故此薛辛华后来查起,便只能查到楚怀仲而并查不到楚竟。 如此一来,这整件事就都解释的通了。 “这………这不可能。” 突然一直仰慕,放在心里许多年的人,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她最厌恶的那人,这叫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那日明明就只有摄政王去了河边,怎么可能会是楚竟!” 薛辛华就仿佛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怎么都不愿相信这件事,她执着了这么多年,将这个救命恩人认作是楚怀仲,仰慕着,爱慕着,难道都是她错付了? 楚怀仲本就在强力控制着体内的药性,而这始作俑者皆是她,楚怀仲实无精力为她解心疑,便是对寒枫道了句,“带下去!” “王爷,这………” “她背着你意图勾引你的丈夫,难道你还要再替她说话吗?” 言玥话还未出口,便被楚怀仲制止,他眸子一转看向她,眼中一半□□难烧,一半冰冷彻骨。 其实楚怀仲不说,言玥大抵也是猜到了,如此方才她才是没有替薛姐姐有任何的辩言。 薛辛华见此事不得扭转,情急之下喊道:“王爷你心里纯洁的王妃一直被别的男人爱慕,她还收了那人的定情信物,她骗了你,愚弄了你,难道你都不生气吗?” 言玥不知薛辛华为何要反咬她一口,却只觉得她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她何时有男子爱慕她了? 薛辛华笑的狰狞,那样子自是自己不好过,也不要让别人好过,定是要拉个人做垫背,要死一起死。 她从小到大,琴棋书画样样出挑,尽管言家在官场上压薛家一头,可薛辛华却是处处都要胜言玥一筹,自是自小便有的高姿态,胜负心里极强,如今言玥贵为摄政王妃,本就是占了她心爱的男人,她又怎肯落得一普通人家,落魄此生? 不过好在她知言玥的一桩丑事,这一桩丑事足够让他们夫妻阋墙。 “玥儿妹妹,襄阳王一直倾心于你,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薛辛华一脸讥讽,“当初襄瑾铭在庙会求来香囊送你,你怕摄政王起意,将这香囊转交给我,说什么襄瑾铭喜欢我,我是看在我们多年的姐妹份上将这香囊收了,替你遮掩丑事,可事到如今妹妹你竟不愿帮我,见死不救,那么我便也再没有理由帮你隐瞒下去。” 薛辛华一副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的模样,言玥并非是不想帮她,只是这事错在她,言玥不知该如何帮,且到底薛辛华是有意要强她的丈夫,又叫她要如何帮? 不过襄瑾明喜欢她?这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她与襄瑾明相见不过数次,交谈更是少之又少,她作为摄政王妃,襄瑾明称楚怀仲为义叔,她更是视他为晚辈,怎么可能会有旁的。 “你不肯认?” 言玥道:“无稽之谈,我为何要认?” 言玥忽有一种这人狗急跳墙,她被泼脏水的感觉。 “只要你出现的地方,襄瑾铭的眼睛就几乎从没离开过你身上,你别说你不知。” 襄瑾铭在看她?“他不是一直在看你?” 薛辛华苦笑,“襄阳王妃是我姑妈,我同他自小一起长大,他若是喜欢我,自是早就订了婚约,又怎会这般追着我看?能让他始终目光追着不放的人是当然是你了,摄政王妃,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这招欲情故纵可是把襄瑾铭迷得神魂颠倒,连梦里都与你相遇呢。” 言玥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楚怀仲,心下到,好在她和楚怀仲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否则若是他听信了可怎么好。 不过薛辛华这话说的到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襄瑾铭与她自小相熟,实在没有理由一直盯着她看,那么襄阳王真的是在看她? 言玥不禁觉得有些可怕,她可是有夫之妇啊,而且还是他的婶婶。 “玥儿妹妹,你就不要一副丝毫不知的单纯模样了,既是将两个男人玩弄于骨掌之间,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薛辛华明显是想抓着她一起下地狱,可惜她算盘打得再响,却是棋差一步。 “带下去,堵住她的嘴。” 楚怀仲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忍了这个呱噪的女人说了这么多,定然是因为襄瑾铭,到底还是应了他心中的猜想,只是这小人儿却是个榆木脑袋,被人喜欢了竟还不自知。 寒枫本是请薛辛华离开,她本是可以为自己挽留最后一丝颜面,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却因为迟迟不愿离去,最后非弄得被人活生生的拖拽了出去,属实难看。 经这么一闹,薛辛华被带走,屋里余下的人便都知趣的退下,只留给二人独处的空间,可言玥哪里需要解释那么,这明显就是诬陷。 “她是不请自来,她进来时我以为是寒枫………” 言玥没有解释任何,另一个人倒是解释起来了。 “我知道。” 经刚才那一遭,她到底也是知道个原委,就是楚怀仲不说,她也只错不在楚怀仲而在薛姐姐,是她自己不知检点。 “她给我下了药,极烈性之药,欲今夜便献身于我。”楚怀仲到也不藏着掖着,且这要性之强,他怕是想藏也藏不住。 “什么,她还给你下了药?” 怪不得她瞧着楚怀仲的眼神一直不对,难道他……… 就在言玥走神之际,楚怀仲已经渐渐逼近了她的身子,这身体只要离她近上一分,体内难耐的燥热便会消掉一分,若是直接将她搂在怀里,便可消掉一半。 “王………王爷。” 言玥被某人虎狼般的眸子直逼到墙角,没了退路。 她懊悔自己早该想到,楚怀仲神情这么异常,或许是被人下了那种药,亏得她还想帮薛姐姐晚会写颜面,可薛姐姐竟然做出了这种事,当真叫她意外。 眼见这男人越靠越近,气息越来越炙热,她便是急得一路向后退,直推到了墙上,退无可退……… 第59章 解药 “去叫王御医过来。” 火热的气息扑在言玥脸上, 她一愣, “什么?” 楚怀仲强忍着体内的蠢蠢欲动, “你要是不想我对你做什么, 就快去。” 他实在觉得言玥这丫头,有时聪明过人,叫他刮目相看,有时又实在傻的可爱, 提醒他, 她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楚怀仲说完,大概有两息的间隔,言玥这才后知后觉的,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出来时脸颊滚烫,分明什么都没做,竟连个手都未碰,可她就好像浑身着了火一般, 身子都是滚烫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告诫自己清醒一点, 她都在想什么呢?方才可是差一点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当王御医赶到的时候,楚怀仲已经为自己点了穴位,身体里的药性也算暂且有所减缓,但却也只是抑制,治标不治本, 且这药性随着时间愈演愈烈,再过一会只怕点穴就不灵了。 他命令了所有人都不要进屋,特别是言玥,他需要冷静。王御医入屋一看,见楚怀仲如此难耐也是一惊。 “这是多急不可耐,才下这么大的狠手,这药可还有剩余,老臣要辨别这药方与药量。” 楚怀仲自是没时间听他的废话,他随手一指那茶碗,王御医上前一闻。 “呦,这女子下手够狠,亏得王爷只喝了这一点,若是都喝了还不要了你的命。” 楚怀仲冷脸,“少废话,快给我开一剂解药。” 王御医闻了闻这茶碗中的成分,神情立刻变得严重起来。 “这药不是普通的旖旎情药,王爷若是想靠解药来解除,恐怕要颇遭些罪,到不如………” 王御医看了眼外面的言玥,“到不如由王妃。” “她身子不适,不可。” 某人此刻竟是连王妃二字都听不得了,只冷声下令,“快点!” 王御医不敢怠慢,没一会一桶桶的凉水就入了书房,门外也支起了一处小炉子,飘起了药香,再加上王御医的针灸之术,硬是折腾到了天明,这药性才是褪去。 言玥早就在管家的建议下,王御医一到她就回去了,再一睁眼,楚怀仲早就已经去了朝堂,薛家得知薛辛华在摄政王府所做之事,薛大人大怒,但毕竟知这事的人甚少,薛大人有意想要隐瞒,可薛辛华却一副不堪其辱,一头跳进了湖里,说什么自己的清白已被摄政王夺去,这辈子非摄政王不嫁,如此她这一投湖,本来两家不张扬,或许还能隐瞒得事,如此一来便是弄得众人皆知。 薛辛华被薛大人打个半死,薛家颜面扫地,与宜王的婚事也泡汤了,之后言玥听闻薛姐姐被草草送出了金都城,说是送去庵里出家做姑子了,但到底去了哪里无人知道,言玥想着许是隐姓埋名找了人家嫁了。 如此一来,姜家倒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原本姜妗妗只能做侧妃,可现在却成了正妃,婚礼订在了下月初六,想来该不会再有什么变动,言玥便也放下心来。 只是因着薛家和宜王联姻不成,此事又牵连摄政王,再加之皇上再次病重,楚怀仲几乎常居皇宫,鲜少回府。 因着摄政王府位置偏靠城门,这日言玥本在前厅例行查看账目,却听见外面异常吵闹,叫来管家才知,是城外涌来了大量的流氓,金都城府尹为避免大量流氓涌入金都城,造成内乱和恐慌,便下令关闭了城门,将流民阻隔在了城门之外,这些声响便是从城门传过来的。 故此城外流民情绪崩溃,有哭的,有喊的,还是去砸城门的,一度难以控制,慌乱不堪,如此引发流民激愤,尹便更不敢再开城门。 “府尹将流民全部关在城外,不让其入城可是王爷的意思?” 外面嘈杂声越来越大,言玥合上账目,再没了看下去的心思。 管家回答:“皇上病重,王爷尚在宫中只怕还无暇顾及此事,这决策该是城中官员自己的决定。” “那管家可觉有不妥?” 管家犹豫,“这………朝中之事,老奴哪里有资格品头论足。” “管家,那若我说此事不妥,你可觉有异议?” 城外难民情绪激烈,城内百姓人心惶惶,这绝不是一个良策,最终结果只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如今皇上病重,若金都城再发□□,势必难以控制,如今情形,楚怀仲已然□□乏术,若是城内再起□□,后果实难想象。 她若知也就罢了,可如今知道若还坐视不理,实在良心不安。 “老奴没有异议,老奴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以老奴对王爷的了解,他自是不会如此做,引起民愤。” 有了管家的话,言玥便更加认定这决定非楚怀仲所出,“那还请管家同我一道去城门看看。” 出了王府大门向城门走去,越近那声音越大,金都城府尹在城门下急得来回踱步,这关闭城门只能解决一时,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现在城里的百姓出不去,城外的百姓进不来,外面流民还都虎视眈眈,哪怕只是开个门缝,他们都有办子法钻进来。 “大人这门打算关到何时?” 言玥瞧着那府尹大人急得满头大汗,只怕是也知这办法不妥,可又一时没有旁的对策,门外的流民已经有拿着铁锹和锄头要把门劈开的了,情形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危急。 那府尹闻声一抬头,撞见一貌美女子,眼睛一怔,不知这是哪家的夫人,旁人都对这里避之不及,她竟然还来凑热闹。 “见了摄政王妃还不赶快行礼。” 管家冷眼,那府尹不认识摄政王妃,可从小看着王爷长大的老管家,那府尹怎会不识,忙跪下身,“臣参见摄政王妃。” 言玥前来自也不是摆拍场的,便说道:“府尹大人请起,这城外流民打算如何安排?” 那府尹为难,“如今皇上病重,宫里乱成了一锅粥,送进去的折子再没了消息,我官小言微,没有上面批下来的折子,我也不敢妄自处理,如今就只得将他们关在外面,等王爷何时得空了,看到我的折子再做打算。” 那府尹也是委屈,他一向听指令做事惯了,如今上头迟迟不下令,他不想担责任,便只能将此事拖着。 “王爷无暇□□,还有别的官员呢。” “皇上病危,正二品以上的官员全入了宫侍疾,如今能找到的就只有我等这样说了不算的小管了。 “那尚书令也在宫中?” 言玥方才还想前来察看情况后,叫管家去寻她父亲来,也不可将流民就这么放着。 “尚书令大人自是也在宫中,这次皇上病重不同于往常,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门外的流民已经撞的粗壮的门闩几欲有折裂的势头,若是在这么放任下去,只怕流民带着情绪冲入金都城,便会变成土匪胡子,到处哄抢打砸,如此再想控制就难了。 “你们都上去给我抵住了,千万不能让他们进来。” 府尹见城门眼看就要不成了,让手下的将士和家丁全部上前抵着城门,自己急的也是团团转,叫着身边的随从,“去,再去宫门口去打探打探消息。” “若皇上真的病危,指着宫里出消息怕是不行。” 那门俨然已经抵挡不住几时了,想来这消息还未递到楚怀仲手中,城门早已破开。 “那该如何。”府尹几乎绝望,“如今这情形,这城门也开不得啊。” 城门外的流民如今似恶狼野兽一般,进了城必然大乱。 “府尹大人,这些流民你可知是从哪里来,如何来的,这一路而来需要多久?” 那府尹道:“都是附近村子庄户上过来的,有的庄户近,有的远,近走半日便到,远的徒步要走上两三日。” “那便准备馒头,从城楼上抛下去。” 府尹一愣,“准备馒头?” 言玥也没时间和府尹做多解释,只看向一旁管家,“让府里的厨子支几口大锅,全部用来熬米粥给流民。” “府尹大人,让你的手下去街上的馒头铺将所有的馒头都买过来,用布袋子装着,让人从城楼上抛给流民,他们一路徒步而来,想必定然干粮不足,急于饱腹充饥。” 言玥说完,那府尹眼前一亮,“王妃这招妙,实在是妙啊!这难民进城无非就是想要吃饱,他们见了白面馒头肯定都争着强着吃馒头,哪里还会再撞门,快去,把城里能买到的馒头都去买来。” 言玥知道,光是天降馒头自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不过却可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言玥登上城楼,看向城门外一袋袋装着白花花的馒头,如雨一般仍下城楼,那些流民见了争相抢夺,可这馒头是管够的,到最后难民们也不强了,也不砸城门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馒头,忙着吃了起来。 那府尹看着这些难民的情绪都安抚了,他却是激动的不得了,忙着叫人打城门,可言玥却说:“不能开,还不是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这章早就写好了,看到亲们高声呼喊让王爷如愿,我默默的给大家发了红包,(捂脸)但不得不得说,咱们的王爷是位君子,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王爷的洞房是必须要安排的。爱你们,么么哒感谢在2020-03-30 23:23:43~2020-03-31 15:4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宇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表白 那府尹不明白, 如今流民都忙着饱腹, 已经被安抚, 这时应该打开城门派人出去安置, 彻底安置流民才是,总不能一直将他们关在城外,日日这么天降馒头吧? 言玥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城门外的流民们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 他们都是庄户人家, 虽种的都是小麦大米,但自己能吃上白面馒头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那一次,如今这么多馒头管够,大家自是全都敞开了肚皮吃,直到吃饱为止。 可吃饱女子至少两个馒头,男子若是身形大的,又饿了几日,一口日便吃下四五个, 虽是满足了口腹之欲, 可几个馒头吃下去便要面临一个问题, 那就是馒头虽好可却是有点干吧, 吃多了噎挺,该配着水来食。 可城门外上哪里去寻水?这唯一有水的地方便只有城内,言玥瞧着这时候也差不多了。 “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不进城,听从官府指挥, 都有白米粥喝,官府还会给他们安营扎寨,为他们救治亲人,送他们回家,若他们中有人□□,就只能是坐牢一个结果,让他们自己选。” 这些流们是从附近庄户而来,那里据说染了瘟疫,这瘟疫不知严重与否,若将他们放入城内,等同于将疫病放入了城内,若染得城中百姓皆得瘟疫,便是比□□还要严重。 那府尹这才后知后觉,忙道:“摄政王妃思虑周全,下官险些闯下了大祸啊!” 府尹向流民们喊话后,流民纷纷自觉的将城门口处让开,他们本都是普通百姓,方才情绪激动完全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有安身之所,如今官府答应为他们安排,大家自是不再回有什么过激行为,毕竟谁有好日子不过,会去想要吃牢饭。 言玥早已让管家将熬好的米粥用车子装好,还特意吩咐粥做的稀些,不是舍不得米,而是更懂难民的心。 言玥还请了城里的郎中给这些难民诊病,诊治清楚他们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些人得的根本不是什么瘟疫,而是一种能够导致人发热的痢疾,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水制和吃食的关系,病从口入。 金都城外多地百姓同时感染痢疾,这范围之广,面积之大不得不要引起重视,只不过这已经不是需要言玥操心的事了,她看着粥车送出城外,看着流民有秩序的排队打粥,言玥便就回了王府,继续回去看她的账目去了。 等楚怀仲得知此事赶到的时候,城外早已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官兵们正在为流民们安营扎寨,年轻些的流民也都跟着帮忙,争取在日落之前他们也能有个安稳的窝住。 倒是金都城的府尹,见楚怀仲赶到来,对言玥那是连连称赞,将这件事的始末一个细节都不落的都跟摄政王叨咕了一遍,说完还不忘借势的拍了一通马屁。 什么王妃之风姿堪比摄政王啊,如此足智多谋女子,除了摄政王妃还能有谁,等等这种阿谀奉承之词,若是换了平时,楚怀仲自是早就听的眉头紧皱,可这次他却因为府尹称赞的是言玥而十分受用,到还真的忘了治这府尹的失职之罪,只告诉他后面的事若再处理不好,提头来见。 夜里楚怀仲回府便径直去了那小人儿的院子,言玥正在用晚膳,想着今日发生了那么多的大事,皇上此刻怕是生死还未卜,楚怀仲定然抽不开身来陪她用晚善。 似乎楚怀仲每日回来与她共同进膳已经成为了言玥的一种习惯,就是那种稀疏平常的习惯,就如同寻常夫妻的日常一般。 “皇上的病………” “流民的事………”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皇上的病情暂时稳定,但以后若是再犯,恐难说。” 楚怀仲先开口回答了言玥的问题,皇上的病时好时坏,好时同常人无异,坏时却随时都能要了性命,他自是许多事都要提上日程,做万全打算。 “今日城外流民的事都我知道了,若不是你及时指出良策,今日城内必起□□,这件事你立了头功。” 言玥一笑,“不管是流民还是城内百姓,都是我金国的子民,我既知道此事,便不能不管,这没什么,也算不得功劳。” 今日若不是楚怀仲和父亲皆不在,她无人可找,便也不会为这件事出头,毕竟她只是一介女子而已。 “本王能有你,此生何求。” 楚怀仲是自带着酒来的,他为自己斟了一盅,仰面而尽,言玥瞧着眼前这人,平日里他们两人用膳时他甚少饮酒,今日这是怎么了? 又说胡话又喝酒,“王爷是有喜事?” “自是今日有人说了好一番的阿谀奉承之言。” 某人说完还不忘看一眼言玥。 “王爷何时是听得阿谀奉承的人了?” 言玥瞧着他眉眼含笑的模样,大抵知道这马屁被拍的很是舒爽,可楚怀仲一向刚正不阿的性子,自是从来见不得人拍马屁的,免不了要好奇询问。 “我自是见不得阿谀奉承之辈,可也分时候,这要看那阿谀奉承之人所说的是谁。” 这下倒是引起了言玥的好奇心,“何人如此有面儿,竟能让堂堂摄政王忍了不喜之人,不但不怒还自喜?” 楚怀仲今日高兴,又饮了一杯说道:“今日金都城的府尹对你赞不绝口,好一番夸赞,我听了便觉心情不错,若是旁人怕是一个字都听不下。” 某人说着又为自己将酒盅斟满酒,言玥瞧着他这酒喝的也未免太勤了些。 “那府尹是个没主意的,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厉害的计策,不过就是换了个角度,满足了流氓需要,安抚情绪罢了。” 言玥自是没有想到拍马屁那人是金都城的府尹,也没想到能让楚怀仲听马屁还听出微笑,那倍有面儿之人竟然是她。 “不,王妃谦虚了,打蛇打七寸,攻敌攻要害,治乱治人心,才可立于不败之地。” 而今日,眼前这小女人便是用治乱治人心这个道理,虏了人心,安抚了流民,这是许多男人一辈子都很难悟懂的问题,即便是懂了,也如那府尹一般临阵乱了手脚,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眼前这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却是将这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懂得抓住对方心里所需,对症下药,还知若要众人服从,保证开城门后不会再起□□,服从官府指挥,单是口服不行还要心服。 故此她在投下馒头后故意用流民们急需又渴望的米粥引诱,后又抛出计划,承诺为他们治病,送他们回家,为他们解决后顾之忧,如此让流民心甘情愿服从官府,这般的大智慧,怎是任何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决策出来的? 这小人儿实在是太谦虚了。 言玥眼见着楚怀仲又饮下一盅,这喝酒跟喝水一般的快,“王爷若是口渴,我便给你拿些茶来,酒还是要慢慢喝的好。” 她欲起身叫玉芙去泡壶茶来,可楚怀仲却倏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双眸子竟布满了深情的望着她。 “别走,坐下来,我有事要与你说。” 此刻屋中并无旁人,言玥一脸迷糊的坐回到凳子上,可被某人就这么盯着,怎么都觉不自在。 “王爷有何时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必不会置之不管。” 这是寒暄的客套话,楚怀仲怎是不知,他握着她的手下意识紧了几分,而后道:“我之前问过你可愿意与我解除约定,真正做我的王妃,当时你只当笑话一笑了之,如今我再与你提起,认真的再问你一遍这个问题,你可愿给我一个答案?”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在感情面前,在言玥面前,楚怀仲他就是个怂人,当他在宫里得知城外有流氓□□之时,他骑快马争分夺秒赶去城门,心中想的是最坏的情况。 流民破门而入,强取豪夺,打砸抢烧,城内百姓生命受到威胁,若是这样的结果,只能说百姓是无辜的,流民是被迫的,唯一有错的便是他们这些官员,做国家主导,扬言要给百姓安康之人的错。 可当他赶到城楼,看到城外一片祥景致,将士们在为流民安营扎寨,管家在指挥施粥,流民们更是有序的排着长队等着喝粥,有些人还特意不要米粒只要米汤。 当他得知这一切问题都是因眼前这小人儿而迎刃而解的时候,楚怀仲心中是震惊,但转瞬他又觉在意料之中,更是又增加解了这小人儿几分。 如此一想到这小人儿三个月后就要与他和离,两人就此再无瓜葛,许是以后都不会再见,他的心便如失了魂般的刺痛。 故此他才是备了一壶酒,连喝了三杯,才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意,他也委实害怕这次她还会像之前一样的拒绝。 “我之前说不会喜欢你的话我收回,我的心意你可愿意接受?” 楚怀仲这一字一句略显笨拙的话,可是跟他平日里与大臣们议事,处理朝堂之事的果断和雷厉风行简直判若两人。 “王爷你………” 楚怀仲幽深的眸子,郑重的看着她,“本王没醉,我很清醒,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果然,他料到这小人儿会拿他喝酒这件事搪塞他,他自是将这路堵了,看她可还有处可逃? “王爷既说喜欢我,那是从何时开始喜欢?是在清荷园,还是在马球会上?王爷一次次舍身相救,可当时却说从未对我动心,如今又怎么砸起了自己的脚?” 其实言玥心中一直有疑惑,她曾以为楚怀仲对她好是因为喜欢她,或许是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可这人却一口拒绝,只让她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如今她了了心思,从不将两人的关系往男女之事去想,可他又口口声声的说喜欢她,要她留下?他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某人默了默,似乎言玥这个问题让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若提起也很是话长。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一开始我救你都是因为她。” “故人?” 言玥第一反应便是那位楚怀仲年少时喜欢的琴师。 “可是那位琴师?” 楚怀仲了言,“不是,是一位有恩于我的长辈。” “那这么说,你多次救我,甚至娶我都是因为她?” 他点头,“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第一眼见到你,我大抵就是喜欢上了你,只是当时你长得实在太像她,如此我便以为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喜欢,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旁人无关。” 她长得像楚怀仲的一位长辈,不是那位琴师,言玥不知为何,心竟然暗自松了一口气。 其实自入了摄政王府,与楚怀仲相处的这些时日里,言玥知道楚怀仲并非是个不可托付的男人,他成熟稳重,对她温柔,心中又有大志,若是嫁与他,定然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可到底她从重生的那一刻便就打算好了,日后她是要隐姓埋名,过自己逍遥洒脱的日子的,不论楚怀仲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还是未来真的贵为皇上,他都不可能只娶他一人为妻,也自是不可能只爱她一人,曾经的山盟海誓都将会被下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所抛之脑后。 即便他是这金国最优秀的男人,即便他有海誓山盟,可她也不想再冒一次风险,这一世她只想逍遥快乐,若答应了他,那便是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 ”你无需立刻给我答案,可以慢慢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心中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