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之彼岸》 第一章 来客 嗖! 一支箭猛地掠过目标上方,生铁打造的箭头狠厉无比的贯进树干里。只要往左下偏个十来公分,这支箭就能插进目标的脖子。 黄石闻声偏头看了一眼旁边,正见到那根箭头插进树干箭尾还在不停颤动的箭矢,再扭头一看——大概三十米外,一个人正重新给弩机上弦,还有一个人手里拎着短剑在向自己冲来! 真是阴魂不散!这他/妈都追了快一里地了吧! 他喘了几口气,趁机回复了一点体力,而后一鼓作气头也不回的往林子里冲去,同时冲着密林深处大吼: “救命啊兄弟!” 这个快四十岁的中年人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了,作为一个以网站设计谋生的亚健康人士,他的身体素质实在是算不得好。 不过身后的追兵那一身的装备也使得他们的速度快不起来。又追出一百多米,双方的间隔距离始终保持在三十米左右。 期间那弩手又发射了两轮,都没有射中。 他们一直嘴里在吼着什么,不过黄石听不清,就算听的清也听不懂,所以只是咬牙狂奔。 转过一棵大树,黄石就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对自己摆了摆,顿时心中大喜,更是鼓足了劲往那边跑。 救兵来了。 盯着前面那个黑头发的绿衣人,康拉德喘着粗气停下来,再次有些颤抖地举起短弩,但还未射击,他就看见对方在转过一棵树往一片灌木丛冲过去。 想进里面躲着?真是跑昏了头。 他如此想到,便放下弩追了上去,准备拉近点距离再射。 嘣——嗡!! 刚跑出两步,倏地,一个令他为之悚然的声音就猛地传入他耳中!这是强弓发射的声音! 要死要死要死……他心中只剩下这样的想法。 下一刻,他看见自己的同伴飞了起来。 “啊!!!!” 一支黑色长箭迅疾无比地从左侧射来,携带着巨大动能的箭矢轻而易举地破开了那个倒霉蛋穿在最外面的皮甲和里面的麻布衬衣,直刺胸腔。 跑动中的剑兵立马被冷箭射翻到一旁的草丛里。 在战场上曾数次面临死神的康拉德顿时感到头皮一麻,本能地往地上一扑,随即滚到旁边的草丛里。瞬息之后,一支黑色箭矢猛地射来插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 “天父在上……”他不断在胸口画着圆,同时思索着活命之道。 敌人只有一个弓手。康拉德从对方先后发动的两次射击得出了判断,这无异于算是个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倒霉透了,早上起来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小心冲撞了子爵大人,挨了一马鞭不说,还被塞进斥候队这种危险的地方。果不其然,这不就又身陷险境了? 康拉德可不想这么年轻就死。 转眼,他就有了个计策——轻轻脱下身上的皮甲,把里面打满补丁的麻布衬衣也脱下来,而后,对着草丛外面一丢! 嘣——嗡!! 自密林深处而来的一箭精准地射中了还在半空中的衣服。 机会来了! 康拉德立刻从草丛中爬起,持弩对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扣下扳机,一箭放完,扭头就跑。 这时候,活着最重要。 他没敢跑直线,而是通过植被做规避运动,片刻之后,那个弓手就好像找不到他的方向了,没再射击。 身后迟迟没有箭矢追来,一股逃出生天的喜悦油然而生,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真是吓死你康拉德大爷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去老铁匠家找莫卡发泄发泄!啊对了,还得让子爵大人带兵把这里扫空! 不过很多时候,乐极生悲的戏码总是属于那种不会缺少的剧情展开。 嘭! 刚绕过一棵树,他就看到眼前闪出个人。康拉德心中一惊,手上动作却不慢,几乎是本能地拔出短剑就要扑杀过去。 然后他就感觉后脑勺一痛,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 “石头,没事吧?”目送敌人跑远,青年无奈地垂下手中的复合弓,扭头对躺在地上喘气如死狗的中年人问到。 黄石摆摆手,挣扎两下从地上爬起来,左右看了看:“他···他们呢?” “谭龙看着门,老邹和老张去抄后路了。”青年瞅了瞅林子:“你确定追你的只有两个人?” “只有两个,我确定。”已经缓过来些的黄石长出一口气,定定看向青年手里的复合弓,声音有些颤抖:“你把他们都杀了?” “没,就搞了一个,还没确认死活。”青年回了一句,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对杀人有所不适地表情。他看了看,又举起还上着箭的复合弓,三指扣弦开满弓,一步一步往那个被他射了一箭的倒霉蛋所在的方向靠近。 黄石看着他的动作,想说点什么,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便默默跟了上去。 “死了?”青年拨开草丛,看着那具仰面朝天胸肋还插着一支碳素箭的尸体,啧啧两声,却没靠近,而是瞄准对方的右腿,嗖的就是一箭! “啊!!!!” 大磅数复合弓打出的猎头碳素箭深深地穿进了目标腿部,换来的是“尸体”的惨叫,还有从对方手中甩出去的一把短刀。 青年嘲讽的笑容就挂了起来。 “白皮猪,还想坑你肖爷?” 不一会儿,另外两人倒拖着一个被尼龙绳捆住手脚的家伙回来了。 林中深处,一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中,立着三顶帐篷,还有一扇突兀地立在帐篷包围之中充满了科技气息的金属大门。 门前草地上,坐了五个人。 “你是说山外来了一支军队?!” 黄石脸色有些阴郁地点点头:“人数还不少,我看了下,估摸着得有一两百人,骑兵我就看见了十好几个。” “其他的呢?” “我很快就被发现了,他们派骑兵追我,不过我跑进了林子,所以就只有这两个人追了过来。” “少了两个人,他们会不会找过来?” “……**/烦……” 与会的其他四人脸色也不好看。 “对了,那两个人呢?小肖,赶紧把他们弄过来。”黄石忽然想起点什么,忙不迭问那个玩复合弓的青年。 被询问者无奈摇摇头:“被我射了两箭的那个已经大出血挂了,正准备待会儿刨个土坑给埋了,还有一个也晕乎着,没醒。” “……”黄石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没再说话。 气氛顿时沉寂。 被称作小肖的年轻人看着手指,忽然抬头对其他四人开口道:“不如我们先回去一段时间,。” “那这个呢?”另外一个体型颇为壮实的高大男子指了指身后的金属大门。 “……”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老邹,你和小肖盯一下那支军队,看看他们到底是过路还是长期驻扎。” “嗯好。” “就先这样吧,散会。” ; 第二章 缘由 【欢迎加入本书书友群:18977462,黑科技碾压,加群请注明】 轻轻抚着身旁猎犬光滑的脊背,黄石呆呆地看着黑暗中的森林,又时不时回头看一下身后。 营地周围早已洒满了驱赶虫兽的药剂,其他人就睡在帐篷里,在他身后,一扇高约五米,宽至四米的银灰色金属门框凭空而立。 没有门面,就那么一个大框立在地上,朴实无华的门框上没有半分装饰,边缘一点没有被清理干净的泥土和青苔为其添加了几分古老的气息。 大开的门框中间,映现的是一个灯光昏暗的水泥房间的情景,还有一个正坐在地上玩手机的青年。 门里和门外,截然不同的两幅画面。 而这一切,得从一个星期前说起…… 那一天,几个企鹅群里的网友现实中聚到了一起,众人中午吃了一顿饭,下午便互相邀约,共同驱车前往一个远郊猎场打猎。 几人备好弓弩进入猎区,追逐着一头小鹿进了山中深处。 “老邹!左边抄它!肖白图你往右边!”拎着一把丛林弩跑得满头大汗的黄石听见前面的谭龙在吼,忙不迭又追赶了几步,呼吸愈发急促起来。 他听见前面不断传来的弓弩射击声,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妈/的,让这畜生跑了。” 五人又汇聚在一起,一个个都累得不轻,但除了打出去十几支箭,半分收获也没有。 “操/蛋。”五人之中,最年轻的肖姓青年一屁股就坐到地上,把手里的复合弓往旁边一扔抱怨起来:“这畜生跑得也太快了,根本打不中!一开始就不该选它当猎物,我们还是去找找野鸡之类的打吧,再不济晚上也能喝点汤。” 黄石抹了一把汗水,看了看左右的环境:“小肖说的有道理,咱们没有马匹,打这种跑得快的确实吃力,不如去找找小点的东西之类的。” 其他三人交换了下意见,也决定去寻找相对好猎杀的小型动物。 在原地休息了半个小时,五人再次继承,背弓携弩地翻过一座小山头。一行人一边寻找猎物,一边闲聊起来。 “老邹,听说你又和你媳妇闹别扭了?”走在一个身材异常高壮皮肤黝黑的壮硕男子身旁,只有一米七几的肖白图,个子几乎矮了对方大半个头。 被问的一方顿时有些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多久以前的破事了?你还提,找抽呢?”说着还扬了扬自己的大巴掌。 “别生气别生气,我也就随口一问。”肖白图嬉皮笑脸地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又凑前来,这次脸色正经了不少:“邹鹤鸣,话说你前些日子在群里说的那批货……” 邹鹤鸣眉毛一挑:“你还惦记着那些破玩意儿呢?都是国内厂产专销中东和非洲的垃圾,你要去干嘛?” “反正我有用,来,开个价,我拿了,不过说好,我只能分期付款,一次也……” 二人在这嘀嘀咕咕着,浑然没有注意到,他们刚刚走过的草丛里有了动静。 黄石和谭龙两人走在最后面,聊着一些网站技术层面的东西,正说得兴起,突然,身旁一个绿影就冲了出来! “哎哟!” 二人被这一下撞倒化作满地葫芦滚了出去,手中的弓弩也脱手而出。 “什么东西?!”当过兵的邹鹤鸣反应最快,听到身后不对劲,立马转身,手中的丛林弩也对准了那个方向。 但除了看到一个飞速消失在树林里的影子,还有正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个同伴。 “怎么了?” 看着围过来的三名同伴,谭龙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叶和泥巴尘土,颇为狼狈:“好像是个大壁虎,具体模样太快了我也没看清,总之是个地上爬的四脚蛇,好像还特么长了角,顶一下痛死了。” 并没被撞得多惨的黄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谭兄弟没看错,就是只大蜥蜴,个头大得吓人,跟科摩多巨蜥有的一比。” “这地方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估计是什么稀有品种,不管了不管了,没事就继续走吧。”肖白图大大咧咧摆摆手,就要转身。 然后—— 唰! “哎卧槽!” 一只长度将近一米的超大号深绿色蜥蜴猛然从草丛里窜出来,长吻前段还长了一根一寸长的独角,对着肖白图就撞了过来!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他根本躲不开。 嗖! 一支羽箭倏地从斜地里飞射过来,精准地打中大蜥蜴的头颅,精钢箭头毫不费力地就打穿了这爬行类生物的头颅,同时巨大的动能也把它带偏,最终只是尾巴擦到了肖白图的裤腿。 众人从受惊状态中回过神来,扭头看去,正见到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张生垂下猎弩。 “谢谢了啊老张。”肖白图长出一口气,只感觉背心都被冷汗浸湿了一层。 其他人已经围住了这巨型蜥蜴的尸体。 “不对啊,这种环境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个的蜥蜴?”黄石拨弄着这爬行类生物的尸体,翻动间感觉分量极沉。又摸了摸那独角,质地相当坚硬。 这样的块头和这样的角,再以那么快的速度撞过来,一般普通成年人被撞到了,至少都得在医院里躺一星期。 他又从口袋里翻出橡胶手套,去掰开这巨蜥的嘴。一排细密锋利的倒钩状獠牙出现在众人眼前,上面还附着有肉渣和毛发,看一看,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被这样的一口牙咬中的下场。 “妈/的这地方我感觉邪性啊。”肖白图看了看四周的山林,又看看这蜥蜴巨大的躯体,突然想到了某种可怕的事:“这种东西不会是群居的吧?” 他话音未落,背后的草丛里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 “我的妈!” 众人顿时像是屁股上绑了大捆鞭炮还被点了火一般窜起来,玩命一般往来路跑。 一口气跑出去得有一两百米,他们才停下来喘口气。 “我……我们……回去吧……”肖白图提议道。这么玩下去,他生怕发生点什么意外,自己的大好年华就葬送在这深山老林里了。 另外四人几乎是立刻就同意了这个想法。没有任何人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不过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就在这几个人准备踏上归途之时,前方十几米的地方,那有着一人高的杂草丛,忽然就被分开了。 看见里面走出来的生物,在场五人顿时心脏就漏了一拍。 将近一人高的巨型犬科动物有多大的震慑力? 估计见过的人才知道。 那是一匹灰色的狼,全身上下都是灰毛,狼吻半开,露出森森利齿。它只有双眼之间有一撮青棕色的毛,像是染上去的。 这匹狼不急不缓地从草丛中走出,体态动作优雅得像个贵族,看向众人的碧绿眸子里,写满了轻蔑。 是的,黄石敢肯定,这身板壮硕得不像话的大灰狼就是在用那样的眼神看同伴和自己。 你一个狼不搞追踪偷袭猥/琐流!学什么人类玩正面交锋啊!! 五人站在原地,没有一人敢在这种时候轻举妄动。看看这狼的体型,除开头部和腰部的要害,箭矢射到身上其他部位造成的伤害绝对不足以一击致命,擅自攻击,极有可能会招来其报复攻击,到时候这五个人都得够呛。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没人说话,也没人乱动,那匹狼也在十米的距离外停下前进,左右走动着同众人僵持起来。 就这么过了快一分钟。 一直在观察这匹狼的黄石突然发现它的眼神一直在五人携带的弓弩上游走。 这畜生知道弓箭的厉害! 他正准备说什么,就在这时却看见那匹狼停止了走动,对着这边张开了大嘴。 它想吐口水攻击自己 ? 他不由得为自己这个想法而感到好笑,但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我/操/你大爷!!!!!” ; 第三章 战狼 一头野狼,足够强壮的普通成年男子徒手就能对付,不过会受点伤。但当这头狼个子长到一人多高三米多长时,再让一个普通人赤手空拳去与之搏杀,就难免有故意作死之嫌了。接着,当这样的一匹巨狼还会释放某些超自然力量,你还要跟它正面对抗,那早死早超生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黄石现在的心情,套用句比较时髦却不太那么文雅的话来说,就是“日/了/狗了。” 一匹孤零零的巨狼,没有同伴策应合作捕食,也不像其他狼那样喜欢隐蔽偷袭猎物,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你跟前,一不扑击二不吼,就冲着你张开血盆大口。你认为它想干什么? 黄石先前不明白,但现在他明白了。 那灰色巨狼张开大嘴对准众人,不过一秒,在尖锐的啸声中,一道肉眼依稀可见的半透明锋刃冲出它的血盆大口,径直对着五人所在的方向飚射而来! 这畜生会放大招啊! 黄石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一道疾风掠过自己身旁,旋即肩膀一凉。 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衣服都被这一下悉数划破,一眼就能看见肩侧多出来的一道一寸多长深浅不明的伤口。 这半透明刀刃没再伤到其他人,让黄石挂了彩以后,就余势不减地往后飞去,直至击中一棵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的小树,将之一击轰断,纷飞的木茬碎屑甚至掉到了黄石头发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当场。 害怕?恐惧?惊奇? 或许什么情绪都有一点,毕竟这一幕实在是有些挑战作为地球人的神经。 但当大脑当机的状态消退,重新被理智掌握了大脑的几人顿时就慌了! 这大狗尼玛竟然会放远程攻击!一下就能轰断树干,这要是打到人身上还得了? 邹鹤鸣和张生算是几人中最冷静的了,两人抬起弩对着已经冲过来的巨狼就是一箭,只是匆忙之下来不及瞄准,一箭射偏,还有一箭只是擦中了狼耳,带走小半块耳朵,根本无伤大雅。 伤痛却刺激了这匹狼。 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 刚刚射完一箭的邹鹤鸣还没来得及甩开射空的猎弩,这庞然大物就已然到了他跟前。 巨大的狼吻大张着咬了过来,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邹鹤鸣却好像已经闻到了狼嘴里散之不去的腥臭味,令人作呕。也让人害怕。 他能做的,就是把弩砸过去。 “滚/你/妈!!” 嘭! 一声皮肉撞击的闷响,邹鹤鸣立马被撞翻在地。得益于当机立断的挥弩砸狼,那把价格不菲的猎弩一口就被巨狼咬进了嘴里,只一下便扭曲报废,却换来了他活命的机会。 但它并不想放过他。 撞倒邹鹤鸣,这巨狼抬起比人手还大的爪子就要砸下去。看看那大小,真要是被这么来一下,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嗖!嗖!嗖! 它还没能完成补刀,反应过来的其他人就展开了反击。 两支半米长的弩矢,一根八十公分长的箭矢,全部裹挟着强劲无比的力道射到它身上!两箭穿腹,一箭则不偏不倚刚好射中它抬起来的爪子上。 “嗷!!!” 这般攻击放到一般的野兽身上已经足以致命,它登即发出凄厉的惨叫,被这弓弩齐射打得一退。邹鹤鸣也趁此机会从它爪子低下逃了出来,一个懒驴打滚就爬起来往众人这边跑。 弩的射击速度之慢,是众所周知的,而弓,也快不到哪去。 所以一轮射完,哪怕是五人中唯一使用复合弓的肖白图,想要再次发动射击至少也得三秒。没了箭的弓弩,近战还不如烧火棍。 那身中三箭却都不是致命要害的巨狼却已经再次扑杀过来了。 “嗷!!!” “风紧扯呼!!” “散开跑!!” 这支小队伍立马崩溃了。 所有人都麻溜的扔下手中的武器化作鸟兽散。没人想跟这种大块头畜生搏命。 毕竟不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队,一群普通人,出于趋吉避凶的本能,做出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腿上中箭,导致了这巨狼速度大受影响,一次扑击,竟然没有任何斩获。 年纪最大体能最差的黄石都已经跑出三米多远,脱离了它的肉搏攻击范围。 “嗷!!!” 它异常愤怒的咆哮一声,再次张开了大嘴! 一道半透明的月牙形锋刃在它口中顷刻间成型! 黄石奔跑中扭头看了一眼,正见到这畜生张开大嘴对准自己的方向,脚下一软差点摔出去。 我要死了…… 他心中只剩下这样的想法,两条腿却依然本能的往前迈出,带着他的身体远离身后这要命的生物。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慢了,在他的眼中,高速汇聚的气流扭曲了视野中的那一点,空气组成的刀刃在飞速成型,变成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 而他已经被这镰刀瞄准了。 但也就是在他的注视下,这镰刀马上被打爆了…… 一根红黑尾羽的碳素箭掠过一道弧线,飞进狼吻里,最前端的三菱箭头正正撞到了已经成型的锋刃。 然后,这匹狼悲剧了…… 时值很久之后,几人聊起这件事,依然对肖白图急中生智扔出去的那支箭感叹不已。 咻——!咻咻!! 嘶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动静之后,众人回头,发现那头巨狼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头巨大的犬科动物下巴已经不见了,上颚也像被斧头劈过似的,支离破碎,眼珠子破了一颗,耳朵里还在往外淌血,好好一个狼头眨眼间就烂的不成样子。 刚才还凶狠暴戾不可一世的巨狼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化作一具血仍未冷的尸体。 “它怎么死了?” 肖白图有些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手,神经质地笑了两声:“呵呵,可能是反噬吧。” 他说着,走向巨狼的尸体,待走到跟前,二话不说就是一脚对准残破的狼头踩下去! “操/你/大爷!还想吃老子!你他/妈嚣张啊!来啊!起来咬老子啊!!马勒戈壁……” 这个青年疯狂的踹着这具尸体,踹完几脚,好像还不过瘾,抽出腰间的小刀就扑到狼尸躯干上不停抽/插,直扎得血花四贱,状若疯魔,俨然一个虐尸狂。 黄石僵硬地站在原地,同其余三人呆呆相望。 恢复了理智清明,感受到的却是心头一阵冰凉。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 我这是在哪儿? ps:感谢我是人族、涂成伟、粮食店街发i2三位书友的打赏,也非常感谢诸位书友的支持。新书是幼苗,需要各位的支持和关爱,还请诸位把推荐票和收藏不客气的拿来吧,咱先行谢过了。 ; 第四章 大门 黄石,男,汉族,39岁,离婚人士,大龄网编狗。 肖白图,男,汉族,23岁,未婚人士,安卓程序猿。 邹鹤鸣,男,汉族,29岁,离婚人士,退伍兵,外贸狗。 谭龙,男,汉族,28岁,未婚人士,草榴资深游客,大绅士。 张生,男,汉族,30岁,未婚人士,电脑维修工,网线施工员。 简单又粗暴的个人资料,就是这深山老林里五个人的真实写照。 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五个人,却在这天,在这个深山中,经历了绝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情。 长角的大蜥蜴,会吐风刀的大灰狼,还有…… 那匹狼最有价值的毛皮被肖白图的虐尸行为破坏得千疮百孔,没了什么意义。所以每人只是掏出手机或者拍了照片或者拍了视频作为证据后,便踏上了返程。 当然,某个看多了玄幻小说的安卓程序猿还不忘剖开狼尸的头找一找有没有传说中的魔晶魔核,结果除了糊自己满手腥臭的脑浆,半分收获都没有。 但麻烦往往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接着来。山坡还没翻过去,一只从草丛里钻出的兔子又打破了几人之间的平静。 咻! 那只红着眼睛,蹲在那儿能到人大腿的灰毛大兔子,裂开三瓣嘴对着持弓搭箭不怀好意接近的肖白图就是一道水箭喷过来! 猝不及防的他立马被射了个正中靶心。外套和里面的背心被打穿,而后结实的胸膛就挨了一下狠的。 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破事儿搞得快精神衰弱的肖白图,无力地看着那只对他吐完口水然后悠哉悠哉溜达回草丛里的灰毛兔子消失不见,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他/妈到底是哪?!” 看都不看还在流血的胸口一眼,肖白图自顾自一屁股坐到草地上,而后仰头看着天空,眼睛里满是迷茫。 “你们说,下一秒会不会就有头喷火的巨龙飞出来把我们都烤了?” 其他人的脸顿时成了囧字型。 所幸,他的乌鸦嘴并没有成真。 邹鹤鸣走过来,一巴掌拍在肖白图头上:“烤毛线,赶紧滚起来!就是几只怪点的畜生而已,至于吓成这样么,走出去就啥破事也没有了。” 草草处理一下肖白图的伤口,五人又踏上了归途。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处来时并没有注意到的小树林深处,斜斜半埋着一个大号金属框,仅有一米多的部分露在地表,而刚才那只喷了肖白图一口水箭的灰毛兔子,一下跳进无遮无拦的框里就不见了…… 目睹这一幕的五人心脏立马狂跳起来。敢情,那些东西是从那里面跑出来的? 要不要去看看? 按捺不住内心的澎湃激动和好奇,五人临时做了个民主投票,最终以黄石一人反对,其他四人同意的结果通过。 直到后来很久以后,聊起这件事,黄石都是笑着说:“其实一开始,我是反对的。” 几人小心翼翼摸到那门框旁边,胆子最大的邹鹤鸣脖子伸出去一看,结果这一看,就收不回来了。 “我们好像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要说在先前,看到这个时空之门,这五个人可能还有点接受不能,但是在见识了那些和地球生物差别巨大的奇怪动物之后,有这么一个前提存在,那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了。至于时空之门这名字,嗯,在没有更好的命名之前姑且就先这么叫吧。 先采取某个文抄公所写的小说里的方法——用木棍挑着手机穿过去,等五分钟,再收回来,确认一下两边时间流速。 这一步完成了,确认两边时间流速完全一样。 然后是确认门对面的空气能否呼吸。 几人里最愣头青的肖白图,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把头伸过去,深吸了一口对面的空气,其他人拦都没来得及拦。 临了缩回来,他的脸就垮了:“还是一股工业地球味儿,估计是这边的已经冲到对面了。” 空气是否能呼吸,也勉强确定了。 然后是重力。 不过这种东西太专业了,五个人没人知道这东西该怎么测,这里也没信号,手机没法上熊度搜索方法。 最后还是黄石想了个办法——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往门里扔去,然后那块石头在空中拉出一道很自然的抛物线,没有肉眼可见的突然下沉什么的非常自然的落进了门那边的一处草丛里。 这是在两边重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情况。 这也算确定了。 接着,新的问题来了。 “咱们要不要把这个门,上报给国家?”一直沉默寡言的张生,忽然开了腔:“这门里已经跑出那么危险的怪物,今天是一条狼,明天说不定就会跑出一条恶龙,这个门隐患太大了。” 他的话顿时引来了邹鹤鸣和肖白图的怒视,谭龙也面露不满。 “你吃饱了撑的是吧?这么好的东西摆在面前你说你要拿去上交国家?”肖白图马上不乐意了:“对面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地球的另一端,或者是异世界什么的,我们几个还一无所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条财路!不管是干什么,有这个门在我们手里,好处总是有的。” 争执就来了。 最后还是最老成持重的黄石居中调停,两边才罢休。 “这个啊,兄弟们,我说,这门我们还是先这么让它放在这,先不进去,也别通知政府,等回去准备周全了,再做决定也不迟,你们觉得呢?” 黄石一副和稀泥的态度,但言语间还是表露出他的犹疑。 他也是喜欢看网络小说的人,原来也对穿越时空这种事情心存向往,现在看到一个真的出现在眼前,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但黄石毕竟也是一把年纪了,早过了那个热血的年代,凡事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没把握的事情实在是不敢赌。 所以他也只能把话说个模棱两可。 其他人讨论了一下,算是认可了这个暂行方案。 找来一些杂物堵了这仅仅露出地表一米多的“门”,留下标记,再用带着的驱兽喷剂在四周狠狠喷了两三遍。 五人这才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没命的往山外跑去。 ; 第五章 过门 五人趁着天没黑出了山,没命地驾车就往市区赶,进城以后随意找个宾馆住下,便凑在房间里计划起来。 那个只露出地表很小部分的“时空门”,出于主观原因,五人将其默认为长期存在。那么一个长期开放的,不知通往何方的门,就成了风险与利益共存的集合体。 五人里面,年纪最大的黄石也没满四十,其他大多是二三十岁的精壮小伙子。谁骨子里哪没有一点冒险的想法? 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谓是在他们波澜不惊却又平平淡淡了几十年的人生湖泊里砸进了一个大石头。 所以在一番讨论和民主表决后,五人达成了共识。 首先,确立一个临时协议: 第一,这个门的拥有和支配使用权,只是五人共有的。 第二,门的存在,除非五人里面有超过三人及以上的同意,否则从原则上就绝对不允许向外透露。 第三,对这扇门可能带来的某些收益,按照劳者多得的原则,实行一定比例分配。 …… 洋洋洒洒十几条,黄石一手还算沉稳有力的钢笔字印在a4标准的格林纸上,透过下面的复印纸,一共有了五份。 没有歃血为盟,更没有中指向上对天发誓什么的狗血剧情。其他四人只是在确认了这份手写协约上的条款后,就用笔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根本没有考虑到这门可能还在的主人的心情,这帮家伙,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把门的归属权划到自己账下。 协议敲定,接下来就是各种细节问题了。 装备采买,探路方式,突发情况应急手段…… 一条又一条方案被列出来,不靠谱的去掉,有可行性的记录下来,期间不可避免又发生了分歧和争吵。 就这么到了凌晨两点,在黄石主导下,这个初步计划才算定了下来。 大部分装备,邹鹤鸣本身就是做外贸的,自然有门路,几个电话一打,就等着收货了。 少部分,那就只能是该找厂家订找厂家订,一时半会是到不了了。 五人为这个发现,兴奋得一宿没睡,还专程上了一趟龙空,在闲聊板块里发布了个计划征集贴,短短几个小时竟还真的被他们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方案,不过这大都建立在黄石难得肯散财的前提上。 当然这只是以一个偶然爆发的脑洞为由头,真正的事实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去的。 不自觉间,已然东方既白。 两天后。 安排好其他事情的众人,拾掇好装备,再次向那个“时空门”所在的大山深处进发。 来过一次,还有过那般惊心动魄的经历,五人已然对这条路了然于胸。 谢天谢地,这次没再蹦出个什么嘴里会喷火吐电的怪物来,中途只有一只因为受惊,准备向肖白图吐水箭的肥硕兔子被他一箭钉死在地上。 众人毫无阻碍地靠近了那扇门。 穿上防化服,扣上防毒面具,背上氧气罐。秉着以防异界的空气可能存在的致命因素导致意外发生的原则,五人穿戴整齐防护器具,持弓携弩,一步步向门靠拢。 邹鹤鸣是退役海军陆战队员,肖白图则是练过两年功夫和跑酷,身手还算不错的,两人理所应当的打头阵。其他三人则呈倒三角分布在他们身后五米处的位置。 先后佝偻着身躯进了那只有一米多高的“门”,小心翼翼跳下去,落地,邹鹤鸣已然站在了这片不知是何处的土地上。 肖白图也跟着跳了下来。 “乖乖……我们不是回到了史前时代吧?”抬头,目睹头顶一只离地约摸百米的黄褐色鹰类飞行生物爪下扣着一只小山羊模样的生物飞远,邹鹤鸣一阵眼角抽搐,那鸟的翼展他目测得有七八米! 肖白图也被门这边的景象吓了一跳。四周都是高耸青翠的树木,棵棵高度目测不低于五十米。唯有他们所站的这方圆几十米没有高大植被,只有小灌木丛和杂草,他和邹鹤鸣两个人,就像陷入了巨人的包围。 跳一跳,走几步,小跑一段距离,二人顿时有些欣喜。果然这里和地球的引力差不多!至少他们感觉不出什么差异。 左右看看,等了约摸五分钟,暂时没发现威胁,邹鹤鸣转身冲还在门那一边的三人打了个安全的手势,他们才跳下来。 五人也才真的一起看见了“时空门”的本来模样。 这其实就是一个没有门扉的大号门框,非常突兀地立在这边的空地上,门框表面爬满了植物和泥土,古老而朴素,和他们在那头看到的门框另一面截然不同。 门框这一面立在地上,只有下方很少的一部分陷进土里,那一头却是大半都陷进了地下,形成一个高低差。这种奇异的现象,着实令五人惊讶不已。 这就是时空门。 张生从带来的大旅行包里一阵翻找,摸出一个测空气的仪器,按了几下后,拿着它在四处走动了起来。 “氧气含量百分之二十四点六二,氮气含量……” 黄石也掏出卫星电话,尝试着拨了几个号码。不出意外,根本不能打通。 几人按计划一步步进行着,时间渐渐推移。 引力与地球相差无几,空气成分也和地球差不多,电磁环境异常干净…… 一项项指标被探明,情况很客观。 肖白图三两下就把防化服脱了下来,氧气罐丢到一边,长出一口气。 “可闷死我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脱下防护服,毕竟穿着这玩意儿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享受。 驱兽药剂已经在周围撒下,把这片空地包围其中,还有一些土制催泪弹和闪光弹也被布置了下去。只要有生物从地面靠近触发,那来自于地球的化学合成物就会让它领略一下什么叫科技的力量。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立在门边的摆钟咔哒咔哒运行着,在时针和分针再一次重合后,一颗看上去和太阳一般无二的恒星从天空中划过,缓缓移动到了这群地球来客的头顶。 “看来我们确实在另一个星球了。”黄石苦笑着放下六分仪,对身后在布置着的四人说道。 “挺好的啊,至少咱们不是在平板世界。”肖白图无所谓地耸耸肩,从包里翻找出一根钢管,用力插进土里,然后把一块红色的布料绑在上面。 林间恰好吹来一阵轻风,抚开了这面旗帜。阳光照耀下,金色五角星和红色底熠熠生辉…… ; 第六章 财路 两天之后。 门在地球这一边被移入了新开辟出来的地下室,还是原来的位置,不过是到了地表之下。不得不说,这神奇的造物实在是轻得很——看着体积不小,重量却堪堪百公斤,随便一个强壮点的普通成年男子就能将之拖着走。 这个地下室是用炸药硬生生炸出来的,距离地表将近丈许,内部高度七米多,宽也有个五六米,刚好放得下这道门。 五人在地表做了个出入口,在上面加装了一道盖门,弄点泥土植被做伪装。打开盖门下面就是一个梯子,直通地下室底部。毕竟怎么也是十多米高的落差。 在上面又加了一些伪装物,几番处理后,这道通往异世界的大门就彻底隐蔽在了地底下。至少不认真去仔细查找,很难发现这下面的地底已经被炸药给掏空了。 也亏得这是在深山老林里,否则换成其他地方,这般动静指不定要惹出多少麻烦,到时候能不能保住这门都是个问题。 相关事宜处理完毕,这帮穿越客就开始真正探索那个世界了。 冒险在那边呆了两个晚上,靠着淘来的二手天文设备和熊度来的分析知识,谭龙这个明面上是个工口大绅士,但却有着曾留学芬兰经历的海龟,成功得出了一个结论——那边绝对不是地球!更不在太阳系内!甚至有可能不在银河系内! 只不过当他一本正经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其他人的时候,差点被以为遭到糊弄的几人按在地上捶一顿。 敢情你特么花了两个晚上就看出来这些?! 而且还被肖白图嘲讽了一顿,用他的原话说就是:“你怎么知道咱们不在银河系了?就靠那几张破星图比对?银河系上下最窄的地方就有十万光年!你这种就跟手上抓了一把沙子然后判断自己在地球上哪个沙漠一样,装逼装过头了,兄弟。” 虽然这话说的很是尖酸刻薄,关注点也完全不对,但这种考据的精神还是值得赞扬的。 谭龙表示很憋屈,他又不是天文专业出身的,能看出这些已经实属不易。 结果就是,目前理出来的,对这票穿越客有用的天文信息只有这几条——这个世界天上还是一个太阳,和地球上的差不多。卫星变成了两个,一个蓝一个白,只不过比地球上的月亮大多了,如果说月亮是颗乒乓球,这两颗就是垒球。还有就是星球自转时间,初步测算只有二十三个小时零五十二分钟左右,比地球快了很多。 这是颗和地球情况相似,但又绝不相同的星球。 …… 出于谨慎行事的原则,这两天五人没敢往外走太远,只是在这片林间空地和周围很小范围内的树林子里探索。 冥冥之中的幸运之神总是不吝于把奖赏赐予有勇气向新世界踏出第一步的勇士的——一条小溪被他们发现了,或者准确点说,一条藏在水里的露天金矿被他们发现了。 过门第二天,肖白图和张生就在西边,距离门不到两百米的密林深处,发现了一条深不过半米,宽只逾三米的小溪。 在追杀一只差点用水箭给自己毁了容的魔法兔子的时候,肖白图一脚没踩稳摔进了小溪里,待到手忙脚乱地从水里站起来,就发现手里多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本准备扔掉石头继续找那只兔子麻烦的,结果后赶到的张生的一句话,彻底让他僵在了水里。 “肖白图你拿的什么?等等……我靠!狗头金?!” 张生把肖白图从水里拉起来,接过石头又是看又是咬,一番折腾,等最后弄完,那眼睛都绿了! 二人顿时也懒得去找那兔子的晦气了,立马捧着这块石头就往营地赶。 花了点时间检验一下,等结果一出来,立马五个人的眼睛都绿了。 真金! 众人兴奋劲一上来,当即便甩下了手中的工作,冲着那条小溪蜂拥而去。 接下来的发现令他们抓狂了——这水底下竟然是一个黄金矿脉! 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本来发现这门只是个偶然,五人虽然穿越过来了,但是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也就是没有个明确的目标,纯粹是被好奇心驱使着而已。一旦热血过去,指不定就会把这门上交给国家,换点巨额养老金来以此腐败一生。 但这条金矿的出现,唤醒了他们内心的一些渴望。 富贵逼人,锦衣还乡,收购阿里,脚踩奇虎,九浅一深,冰火九重……啊呸,总之,这些莫名其妙的字眼开始在五个人的脑海中不停闪现。 这下子也算是有了具体奋斗目标了,毕竟理想再美好,也不比实际的利益摆到面前更能鼓舞人心。 五人商量了一下,先决定不进行个人分配,而是把这些黄金换来的钱用作计划投入资金。 这些天,只是一些装备采买,就花出去将近十万块钱,五人里没谁是土豪,也就邹鹤鸣做外贸,算是小有身家,但也经不住这么花钱如流水的造。 本来为了后续资金,黄石都打算把自己那栋和前妻离婚后就一直没有住过的闲置房子给卖出去了。 现在发现了这个金矿,可谓是解了一把燃眉之急。 …… 把从水里筛出来的原矿石提炼了下,靠着做外贸积累下的门路,邹鹤鸣很顺利地把这批金子出了手,换来几十万软妹币。 一切空口白话的鼓舞都不如真金白银更能打动人。 反正有了钱,一切自然都好说话。 不过结果就是,一堆计划单上的装备买进来,三天不到,那张卡里的钱就只剩下不足一千块…… 五个人现在算是彻底领略了一下什么叫剁手党了。 身上穿的大毛家防弹衣,一件一万多没得跑。外面的武警迷彩,也是正品。还有人手标配的毛国产夜视仪,单兵战场记录仪,抗干扰对讲机……一身零碎下来,怎么着也是几万软妹币。 还有武器。弓弩都是国外名牌,没有一件是几千块钱就能打发的。还有应肖白图的强烈要求,哪怕是当消耗品用的箭,都特么是伊斯顿的! 最后一通买下来,连他们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瞅着账单脸都发绿,直呼脑残败家子。 还是用肖白图的原话来说:“你要是买防弹衣我还可以理解,毕竟小命最重要。夜视仪也能理解,晚上看东西很需要。但是你他大爷的花老多钱搞个单兵战场记录仪又算个怎么回事!” 这还只是个人方面,至于其他设备设施投入…… 总而言之,当这票穿越客看着账单时,只能无语凝噎——这年头,没钱连穿越都穿不起了…… ; 第七章 审问 忙活了将近一个星期,五人才算彻底在这异界站稳了脚跟。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就是在门前空地围了一圈帐篷,把驱赶药剂撒到了更深的林中,还顺带布下了监控设备,一些相关设施都要么放到了那一边的地下室或者布置到这边而已。 这几天,出去探索的人,已经探明了周边情况。 这票穿越客所在其实是一片丛林的东部边缘,只要往东走上大概一公里就能出去,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而其他方向,在深入一些碰到些许“魔兽”袭击后,五个人就没再敢继续下去。 就像即时战略游戏里的战争迷雾一点点随着探索而消散一般,周边情况在穿越者的眼中已然明朗。 可惜的就是目前还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他们也不好判断这颗陌生的星球上到底有没有智慧种生物的存在。 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已经出过林子很多次的黄石,又一次向着这个世界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出了林子。 只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 将最后一锨土盖上去,用铲底将浮土一点点拍实,然后再踩几脚,彻底把坟头土夯实。 干完这一切,肖白图马上一脸嫌恶地把手中的多功能铲扔到一边,完全不念及这军绿色的小东西在他刚才埋尸体的过程中出了大力。 “我他/妈这辈子都不会再用这玩意儿煎鸡蛋了!” 回想起脚下这具尸体方才那浑身是血还有因为自己拔箭带出来的内脏肠子若干地恶心吧啦的模样,肖白图就觉得倒胃口。那双写满了死不瞑目的碧色眸子现在还跟他眼前晃悠。 这杀人的感觉实在是…… 同他一起埋尸体的张生拍了拍他肩膀,“你啊,毕竟图样……” “不,早知道就特么不该用猎箭头的!真恶心!”肖白图恨恨地又在亡者的坟上狠跺了一脚,在上面留下一个清晰地山地靴鞋印。 “……你高兴就好……”张生看看手里的多功能铲,想了想,还是扔了。 埋完这具尸体,找来一点水冲了手,二人便往营地走。这尸体埋得远离营地,毕竟没人希望自己的地盘旁边多出一个坟包。 而在那林间空地上,则正上演着一出好戏。 康拉德是被水泼醒的。初秋的季节,在这种气温状态下被泼上一瓢冷水还是很不好受的。 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头脑依然有些不清晰,双眼过了大概三五秒才重新聚焦。 迷迷糊糊的迟钝状态褪去,旋即,一张他从未见过的,有着黄色皮肤和黑褐色眼睛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他马上清醒了,而那个人在见到他睁开双眼后便退后了一步,站直身体,在他跟前撒下一片阴影。在那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也是黄皮肤黑眼睛,不过比之要矮了半个头,看着自己也是一言不发。 那个男人开始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冲他开口,这语言发音很怪异。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除了自己家乡的比特语,还掌握了作为智慧种通用语的帝国官方语言——罗伊斯语。就连地精语,还有冷门得不能再冷门的,堪称绝对小语种的,西边赫拉鲁斯岛上那群灵族人使用的缇雅语,他也能说上两句。 但面前这个男人说的语言,他一句都听不懂,那可称怪异地发音腔调跟他接触过的语言截然不同。 不过这却不妨碍对自己的境况做出足够的判断。 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自己被束缚在一个椅子上,双手被反锁到背后。他想动,但是连双脚也被拴在了椅子腿上。 这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一串串支离破碎的记忆被他慢慢回归的思考能力组合起来,答案出现了。 他被人打晕了,然后被绑到这来,看这架势,对方这是要审问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面对这个陌生男人的审讯,康拉德鼓起了曾在战场上直面一个高达三仞的巨魔的勇气。虽然他后来可耻地逃跑了,把那巨魔交给了自己的战友去处理……结果几个战友全被巨魔的骨棒砸成了人肉饼干…… 说了好几分钟,见对方仍然只是瞅着自己,邹鹤鸣住了口。很显然,眼前这个异界土著,根本就听不懂汉语。 随即他又用快全部还给老师的中式英语跟这家伙尝试沟通,一连串带着浓浓中国腔的who/are/you?are/you/from?fuc/k/you/mother/one/by/one!之后,不出所料,这货仍然没听懂。 “不行。” 直接建立语言沟通的可能性被打消,邹鹤鸣抓抓剃成板寸的头发,把接下来的事情交到黄石手里。 康拉德看到那个矮一点的人走到自己面前,仔细一打量,他就差点尿了——这不就是被他追杀的那个人嘛!! 果然是落到这帮人手里了。他立刻就感觉自己要完了。 黄石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异界土著,一双眉毛皱在一起,颇有点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 语言一直都是地球上智慧种的主要交流方式,其次就是手势交流比划,但这得建立在双方文明有足够共同点的前提上才行。比如摇头摆手这个动作,不管是东亚还是欧美,都是拒绝或者不行的意思。但这个动作要放在印度,那就是“好的没问题”。 所以这怎么能同台竞技?! 黄石比划了好几个诸如说话,吃饭的通用手势,换来的就是对方不断摇头。好吧,这至少证明了在这个星球上,摇头有着和地球一样的含义。 “执行第三方案吧。”黄石对旁边正手持dv拍着这边的谭龙说道。这位海龟轻手轻脚把dv放到草地上,依旧拍着——这可极有可能是地球人类历史上首次真正意义的对外“第三类接触”,拍漏一点都是极为可惜的! 很快,一副从某家快倒闭的文具店淘来的书写板和油性笔被送了过来。 黄石绕到椅子背后,慢慢地给这异界土著解开手上的束缚。邹鹤鸣端着丛林弩站在一旁,只要这俘虏敢有所异动,他马上就会给对方来一下爽的。 感觉到捆住自己手的绳子被解开了,康拉德却仍然不敢放松,旁边那个人手中弩机前端闪烁的箭簇反光令他不敢有任何出格的动作。 油性笔和书写板塞到了他手里,对方做了个写的动作,这次他倒是看懂了。 可是,他不识字…… 没办法,他只能尽力在脑中搜索见过的那些字母,在思考若久之后,握着油性笔,他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个字母…… 正往回走的肖白图张生二人,突然听见营地那边传来谭龙的惊叫—— “靠!古芬兰语?!!” ; 第八章 夜战 走在队伍后方,侧面吹来的寒风令格林波特感觉今年的初秋特别冷。 而他能做的只是缩缩脖子,然后尽量让被单薄衣衫包裹住的身体不要有太多裸露在空气中,秋天的早上实在太冷了。 前后左右的士兵们都有些无精打采,他看了看他们,一张张饱经风霜地脸上写满了木然,还带着几分倦意。 不用猜也知道,自己脸色肯定也没好到哪去。 格林波特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把背上有些下滑的布袋用力提了一下,感受到肩背传来的重量,他才感到有些安心。 而不久前那一幕,却又被他回忆了起来。 马蹄声,喊杀声,还有那破空而来的一箭…… 凌晨时分,本在干草堆里睡得很香的他被一阵不开眼的冷风吹醒了。一边骂着冷酷无情地夜半寒风,一边抱怨着那个把驻地选在这露天草地的愚蠢子爵,格林波特骂骂咧咧着从干草堆上爬起来,揉了揉双眼,准备找点水喝。 跟外围守夜的士兵聊了几句,格林波特讨来对方的水袋,还没扯开上面的塞子,一股液体就溅到他嘴里。 嗖!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这个方才还和自己吹嘘他家里有一头母绵羊长着角的哨兵脖子上就多了一根木杆。 或者说,是箭。 他一时脑子有些当机,但这不妨碍趋利避害地本能运作。 他马上趴到地上,几支箭从他头顶飞过。 因为紧张,他下意识吞咽了下嘴里的液体,一股咸腥味立马顺着咽喉窜进食道肠胃。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注意了这些了,他想都没想就拉开嗓子吼了一句敌袭,然后往旁边半人高的草丛里钻进去。 他只是个随军铁匠,修修补补兵器盔甲什么的是老本行,要他去和这些黑夜中的未知敌人作战?抱歉,他姓史密斯,不叫saber。 他的这声警告起了作用,不少睡着时都还握着兵器的士兵立刻惊醒,并在没有搞懂情况的状态下本能地朝战友靠拢。 来袭者见偷袭已然无效,便不再遮遮掩掩。一时间,营外便响起了愈来愈近的马蹄声和让人听不懂地高声怪叫,伴随着地是一箭箭往营地里的投放。 森托尔!!或者说,半人马。 听到马蹄声和怪叫的瞬间,躲在草丛里的格林波特立马知道了来袭者的身份。 作为一个在帝国北疆边境讨饭吃的人,对这片土地的了解是必须的。而对于这片土地上势力划分地了解,更是重中之重。 半人马,是这块名为易北平原的土地的常客之一。 这是一个游牧种族,生来的种族天赋使他们极为擅长平原作战和长途奔袭,是天生的骑兵。虽然南方的人类帝国视其为没开化的蛮子,各种鄙夷,但对于这群森托尔的战斗力却没人敢轻视。 他们的领地主要在更北方的萨格隆草原,那里比起易北平原来的更加辽阔,当然,资源也更加匮乏。 游牧民族天生的生产力劣势和生存环境使得他们面对自然环境灾害的时候,往往比农耕民族更难以承受。所以从数百年前开始,每当入秋,为了获得足够的过冬物资,这些天生四条腿的家伙就会南下劫掠帝国北疆诸领,年年叩关,名曰“打草谷”。 而这个时节,恰好就是森托尔们每年例行南下的点。 格林波特是一名随军铁匠,在他过去三十年的人生里,有五分之一的时间是在他所处的贝尔蒙工作。 由于身处北地,被帝国分封到此的贵族们的一大任务就是阻击半人马的南下,他们被称为北疆贵族。格林波特所供侍的贝尔蒙子爵便是其中一员。 格林波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荒野,就是因为他的领主接到半人马南下的消息,率兵移防领地。 结果走到一半天黑了,那个继承他那死于马上风的倒霉老爹爵位还不到一年的年轻子爵便让两百多号人在这荒野地里驻扎下来过一晚上。 天可怜见,冷兵器时代,把以步兵为主的军队驻地选在这种无险可守的荒野平原,这位子爵可真是个人才。 而他所要面临的敌人偏偏又是最擅长平原作战的森托尔们。 或许是对自己这在北地可威震一方的军队信心十足,那位子爵大人完全没把幕僚们要求更换驻地乃至夜间行军的劝诫听进耳朵里,最多是在驻地外围立了一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拒马桩,顺带增加了夜间值守的哨兵。 然后他就搂着自己那个美艳女奴进了帐篷。 当然了,他一个人犯二不代表下面的人都是二货。不管是人类,还是狗头人亦或者兽人,但凡是在这北地谋生的,有谁敢小瞧半人马的弯刀和弓箭? 大部分士兵入睡前手里都是握着兵刃的,且都是和衣而睡。负责守夜的士兵也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寻找夜幕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哪怕他们那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夜盲症严重的双眼在这夜里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警惕下,半人马依然悄悄摸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动夜袭。 格林波特就这么躲在草丛里,看着那些成年之后普遍身高都在八尺以上的森托尔们怪叫着在拒马桩外远远往营地抛射箭矢,带着绳子的半人马战士将绳套固定在拒马桩上,意图将之拉开。 嘣——嗖! 很快,营地内的反击就来了。 由人类工匠制作的复合木层压弓和弩可比半人马使用的单体木弓强得多,一箭出去连骑士们穿着的锁子甲都能轻易洞穿。 不过再好的武器,你也得打得中才行。 半人马固然体型庞大,个个身高都是二米五往上的大块头,受打击面庞大。奈何人家奔驰不休,采用的边跑圈边攻击的战术,还有着夜色的掩护,营地内的贝尔蒙士兵射出去的箭起码半数都落了空。 反观营地内,有着火把照明,固然能把周围看得清清楚楚,但同时也把大量士兵暴露在了明处。 这无疑是非常作死的。 “杀!!” 拒马桩被拉开了,装备着皮甲和弯刀的半人马战士们从缺口处顶着箭矢和掷矛的打击向营地冲来,他们以每小时五十公里的冲击速度如同一道狂风般轻易摧垮了营地内匆忙组织起来的防御。在巨大速度的势能加持下,但凡被砍中的,哪怕是皮糙肉厚的熊人也讨不了好。 不过他们也就潇洒这一波了。就当十几个半人马战士把营地冲了个对穿,准备杀一记回马枪的时候,几十个人类士兵排着紧密队形挺着长达十二尺的重长枪出现在他们眼前。 队形有点不整齐,但这不妨碍这些士兵将手中的长枪组成密密麻麻让人看一眼就头皮发炸的枪林。那一双双眼睛都不怀好意地盯着这些不请自来扰人清梦的半人马蛮子。 这些贝尔蒙精锐士兵可不是荒野上的乌合之众。 在火光地映照下,枪尖闪烁着的寒光刺得半人马勇士们心底发寒。伴随着枪兵们的步步紧逼,所有半人马都情不自禁退后着。 长枪兵,一直是轻骑兵的克星。 森托尔是草原上的健儿,生来勇猛,崇尚武力,但这不代表他们都是明知死路还要往上撞的傻缺。 当机立断的,领头人一声唿哨,十几人小队中马上有两个半人马调转身形,毫无犹豫地往身后的拒马桩冲过去! 伴随着两声惨叫,本来严丝合缝的拒马桩被撞开一个缺口,所有半人马立刻转身往茫茫荒原冲去,逃过了贝尔蒙长枪兵们的逼杀。 而贝尔蒙士兵们仅仅来得及向这群大块头射两轮箭,营地内的那十几个骑兵则追了出去。 走的可真是潇洒。 外面负责游走牵制射击的半人马也相当干脆地拍拍屁股走人了,留给这个营地一片狼藉和彻夜不宁。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 当格林波特从草丛里爬出来时,发现不远处,那个被半人马一箭穿喉的哨兵尸体已经被马蹄脚踏得不成样子,头颅破裂,红白之物流了一地。 “唉……” 天明之后,这支刚刚遭了一通夜袭的部队再次上路出发。 格林波特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身后,一个怪异的飞行物体正远远吊着。 ; 第九章 争议 清晨,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那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 一个不速之客却打破了这晨间的静谧。 以往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奇异飞行物以寻常鸟类望尘莫及地速度从不足五百米的低空飞过。 二十分钟后。 已经醒来的五人团团围住几块显示屏。 一架“苏27”涵道发动机航模改来的侦查无人机此刻在肖白图的遥控下远远吊着那支土著军队,机腹下安装的侦查设备则由一旁的张生负责控制,忠实地把拍摄到的画面反馈给营地。 外貌和地球上的白人没什么区别的本地土著人类,有着人形躯体却明显比人类高大强壮并有着野兽特征的类人智慧种,还有几只在队伍里穿梭的矮个直立行走的蜥蜴类生物…… 这些形态各异的本地土著在昨天下午穿越客们首次动用无人机侦查的时候就被打上了标签。 土著白人,半兽人,狗头人……谭龙按照地球上的西幻小说给这些物种命名,其他人也都是取名废,便将就着按小说里那套来了。 具体数量点不清,但总数量在两百左右就对了,还有车马若干。 队伍呈紧凑状态,想必是昨晚上半人马的夜袭给这支部队的士气造成了一定打击,连旌旗都无精打采的低垂着。 穿越客们分工合作。肖白图控制飞行,张生负责拍摄,谭龙做情报统计,邹鹤鸣在看守俘虏。 黄石,则在一边为四人准备早饭…… 谭龙全神贯注扫视三块显示屏,忽然注意到一个骑着黑马的人闯进镜头中央。 “老张!拉镜头拉镜头,看见没?那个骑黑马穿着铠甲的家伙,对准他!” 某尼产的镜头飞速聚焦,并很快锁定了目标。 “嚯!全身板甲?有来头!还有,兔子你能不能飞稳点?” “妈的都说了别叫我兔子!” 肖白图平衡了一下无人机的飞行姿态,但拍摄到的画面还是轻微地震颤着。 不过已经够了。 厚厚的金属板甲看上去很华丽,背后有着披风,肩上还有红色流苏,表面结构粗看和地球上的欧式板甲类似,至少以这几个人的眼光看不出什么区别。 穿着者没有戴头盔,以无人机的视角只能看到他有一头黑色头发,身形还算高大。 他的前后都有骑兵护卫,还有两个身高破了两米的魁梧熊人身着皮甲执刀持弓地护在左右,看上去应该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三人都觉得,这是条大鱼。 可惜航模上既没有装地狱火也没有广播设备,武的文的都来不了,不然同这位异界“大人物”来一番第三类接触想必也是极好的。 毕竟不是真的武装无人机。 尽量拍摄了一些画面以供参考分析,半小时后,燃料快逼近临界值的无人机还是返航了。 就在穿越客们的无人机走后。 “天哪!真是好重!”走出没多远,那个男子在熊人侍从的搀扶下从马上下来,当即就让那个随军铁匠来给他把身上这件板甲给卸了。 褪去盔甲,顿觉一身轻松的他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幕僚,登时令几人噤若寒蝉。 “天父在上,我居然听信你们这几个满脑子都是莎罗兽粪便的家伙的话穿着板甲行军!”青年整了整自己被汗水浸湿的真丝衬衫,话语里满满都是怨气:“以我那死鬼父亲的名义发誓:如果不是大战在即,我一定把你们几个都打发去放羊!或许羊粪和干草的味道能让你们更清醒一些!” 一旁正为这年轻子爵收敛盔甲的格林波特撇撇嘴,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愿你天天艹羊。 …… “根据这些天的情报,目前初步确认的是——”黄石顿了顿,又扫了一眼笔记本显示屏上的文字,“这个星球已经有了成熟的文明,且文明智慧种并不如地球一般结构单一,威胁度再次上升。” 其他人都看着他。 “之前我们做出有关石器时代的预估被推翻,对方的文明程度显然已经达到了至少中世纪早期的水准。”黄石拿起脚边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几个物件,“这把弩,结构跟东亚弩不一样,更类似于欧洲弩,没有一定技术是做不出来的,里面有钢制材料;这把剑,铁锻的,看技术也很成熟,不过锋利程度还比不上我家楼下卖的阳江菜刀;最重要的是——”黄石滑动鼠标点了几下,把笔记本转向众人:“这副板甲。” 那个照片中骑着马的异界人身上穿的金属盔甲成了场中焦点。 “这东西,代表着什么我想兄弟们也知道。”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这东西至少是中世纪中后期才能生产出来的东西,没有一定的冶金水准和手工业能力,根本造不出板甲。” “以此为观测推导一下本地土著的文明状态……不容乐观。”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又看向黄石。 “该文明的发展程度已经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所以我个人提出建议:取消第一计划和第二计划,转行更安全地第三方案。” 肖白图举起了手,表示有意见,黄石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如果取消第一计划转行第三计划,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将主动不接触本地智慧种,并且停止一切对这颗星球的资源开采使用,所有人全部退回门那一边,只保留一定对外探索能力,是吧?” 黄石点点头。 “也就是说,目前算是我们主要资金来源的黄金矿脉开发也将停止,还有这种森林里的各种生物资源。”说到这,肖白图镜片后的眼神凌厉了起来:“那大家为这个门忙活这么久还干什么?就因为外面那支路过的土著军队么?石头哥。” “这是保险起见啊,小肖。”黄石慢吞吞地说:“虽说富贵险中求,可原则上还是稳当地好,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现我们没有,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样的外来者,我们只有五个人。” 肖白图深吸一口气:“我承认石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特别加重了语气:“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投入是多少么?一百八十多万!快两百万!我,你,老张都辞了工作,谭龙也断了收入,老邹以前的生意也扔了,大家伙现在都是吃大锅饭,我们五个人这辈子运道算是赌在这扇门上了!” 黄石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我们最近的计划是把这扇门移到那个看好的防空洞里去,使用权是你在谈,价格你也知道不便宜……” 肖白图喋喋不休列举一番,黄石从头到尾只是看着,静待他说完。 “总之就是钱,对吧?”黄石从兜里摸出一张卡,拍在桌子上:“这里有两百万。” 肖白图一下卡住了,他有些僵:“石头哥,你,你哪来的钱?” “我把房子卖了,就这样吧,会议中止,再议。” ; 第十章 俘虏 在计划得到通过之后,半个月内,穿越众们再没离开这个营地。取而代之的是陆行机器人和侦查无人机,五人硬是靠这些设备建立出一个以林中空地为中心地向四周辐射出近五公里的侦查范围网,其中耗费自是不用多言。 在地球那边,这扇联通两颗星球的门被移到了一个已经废弃多年,地处偏僻的防空洞里,被安置在处于山体内近百米的深处。所幸这洞体空间并不狭窄,费了一番功夫,也着着实实把门给安好了。 这个防空洞是以私人娱乐场所的名义申请下来的,有合法文件,也省却许多麻烦事。 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按着计划进行。靠着异界贵金属资源换来的资金,穿越众手里的力量正在越来越强。虽然现在还只是犹如蝴蝶翅膀扇出的气流一般毫不起眼,但迟早有一天,它会蜕变成一股席卷世界的风暴。 ······ 啃一口涂了化学合成奶油洒满过期肉松的转基因小麦面粉做成的面包,再吸一口某地小厂堪堪用巴氏消毒法处理过的劣质纯牛奶,康拉德独自享受着这工业文明特色的早餐,只感觉人生前所未有的美好。 没有经历过几十年如一日的吃掺杂着石子和沙砾的黑面包加不见半点油腥的蔬菜浓汤,还有硬得能当棍子使的腊肠的人,是无法理解松软的发酵面包第一次入口地那种心情的。 回忆了一下这些天,康拉德还是感觉有点梦幻般地不真实。 当初落到这群黄皮肤黑头发的人手里的时候,康拉德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毕竟战俘什么的,如果不是有地位有身份的贵族老爷,一般平民出身的要么被直截了当一刀干掉,要么就是作为奴隶当牛做马使唤一辈子。个别身强体壮的,或许还能找上奴隶贩子卖出个好价钱。 以上任何一个下场都不是康拉德所想要的。 被抓到以后,康拉德在焦躁不安的情绪中度过了一夜,期间也想过逃跑,奈何不锈钢做成的手铐怎么都弄不开,还有个精壮男人端着做工精细的弩整夜守着自己。第二天早上,预想中的刀子或者绑奴隶用的麻绳都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在他看来堪称精致得不像话的早餐——实际就是一盒纯牛奶和一根长条红豆面包,那根面包还是因为肖白图不喜欢吃红豆馅才扔给他的。 食物里没有毒,康拉德也找不到有什么值得对方非要下毒来干掉自己的理由。心中惴惴用过早餐,还陶醉于食物的美味中没有回过神来的康拉德又被推了出去,这次直接被带到了一条小溪旁,那副手铐被解开了。 被固定到一张椅子上,手脚都被捆缚,被迫正襟端坐的他看着一人手持一个会发出嗡嗡声的推子走到自己跟前,二话不说按住自己头,就将那推子贴着他的头皮推了起来。 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中,看着自己红色的头发不断落下洒满全身,头皮上还在不断地传来奇特的酥麻感,康拉德心中的恐惧被无限地放大。 “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啊——” 他用罗伊斯语惊恐地求饶,换来的却是此人毫不留情的兜面一巴掌,旋即就肿着半边脸被解开了束缚。 “不过就剃个头发,嚎你妈啊嚎!” 被推了个光头,还有点愣神的他被一股大力推搡到溪边,差点摔进去。 “脱掉衣服。”他听不懂这句汉语,不过那个人指了指他身上满是污迹的亚麻衬衫,再做了个脱的动作,他就明白了。 他们要把我衣服扒了再淹死我? 康拉德想不明白,他根本搞不懂对方要做什么,一时不知该如何地僵在原地。 咄! 倏地一支箭穿过他胯/下。 须臾后,主动把自己脱得赤条条地康拉德被赶进水里,冰凉刺骨的溪水令他一个激灵。两个人在岸旁看着他,其中一人持弩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另一个人则丢给他一块毛巾和一个散发着古怪味道的明黄色方块。 “把自个儿洗干净,喏,这是肥皂,往身上擦,然后使劲搓······妈的,你特么是不是一年没洗澡了?!” 艰难洗完澡,身上水渍未干的康拉德又被赶上岸,被强行穿上一套他从未穿过的古怪衣物——地摊九块九一件的短袖t恤,散发着陈年霉味地平角内裤,一条码数偏大的工装裤,鞋子则是一双很不合时宜的人字拖。 而后······ 他开始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新生活。 这些天下来,他只觉得这些黄皮肤家伙真是富有得吓人。 白面包这种食物,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就吃过一次,那还是很多年前他在另一个大贵族底下做佣兵,打了一次大胜仗后那位大贵族不吝钱财与报酬一并犒赏下来的,就只有小半块巴掌那么大,据说其价值堪比一枚银币。这群家伙却天天给他吃,这一天花费···他简直不敢想象。 而他现在身上所着衣物质地之柔软舒适也是闻所未闻,或许比之真丝衣物也不逞多让,其价格也定然不低。 还有那些镜子,玻璃杯,吃饭用的不锈钢饭盒······在康拉德眼里,这个表面上非常简陋的营地简直就是用黄金堆成的! 不过他所享受的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对方也明显不是把他抓来当大爷供着。 每日,天不亮就被赶下床,被强制洗脸刷牙吃早餐,接着被赶到空地上接受语言学习,就这么一直学到天黑,期间什么都不能多干。偶尔走了一次神,那个戴着一副和那群老学究的眼镜大为不同的眼镜青年就会一教棍抽他脸上。过了几天,他把汉语拼音四个声调学会了,对方就开始教他更难的。结果就是,十多天下来,他磕磕巴巴地也勉强能听懂穿越众之间一些日常交流用语了。 他们就开始审问他了。 “你的名字。” “康,康拉德·沃尔夫冈。” 这是他第一次用汉语说出自己的名字,是穿越众根据他的名字由罗伊斯语发音做出的音译,很生涩。 “年龄。” 这次他费了好长时间的去回忆这个词,还有穿越众在一旁做出提示,他才做出应答。 “今年,呃,三十一岁。” “职业。” 他懵了。这个词康拉德依稀记得学过,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十几天来的强制填鸭式教育实在是让这个更擅长于提刀砍人,而非做个语言学家的佣兵脑子有些过载。 “你的职业。” 对方再说了一遍,康拉德能听懂‘你的’是什么意思,但怎么也想不起职业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能僵在那绞尽脑汁搜索脑内有关于‘zhiye’这个发音的信息。 “你确定你教过他这个词?”搁下笔,张生望向肖白图。“肯定教过,本来就是为了从他这掏出话来,这种关键词语我怎么可能疏漏。”肖某人信誓旦旦到。 于是张生又尽量放慢语速重复了一次:“职业。” “我,我不知道。”康拉德这次终于想起来了,却露出一副快要哭的表情:“我的职业,我的职业——”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职业该怎么用汉语说——士兵,军队这一类的词语肖白图压根就没教他。 张生等得有点不耐烦,敲了敲桌子:“跳过。” 康拉德这才长出一口气。 张生又问了一些问题,等发现需要了解的问题已经超过康拉德目前的汉语词汇储量的时候,他果断中止了这次审问。 穿越众的路,还有很长。 ; 第十一章 女孩 距离那支土着军队离开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在穿越客们的侦查范围内再没出现一个智慧生物。 肖白图的填鸭式语言教育初见成效,在教棍和面包的双重鞭策下,那个被抓到的异界俘虏已经学会了汉语拼音和近百个常用词汇,能初步和五人进行并不流畅地语言交流。 从他那穿越客们获得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绝大部分都是用得上的。 警惕程度被下调几分,穿越者又走出了营地,继续对这个世界的探索。 通过实地探索所得和那个俘虏提供的信息,这个世界,正渐渐向这些地球来客揭开自己的神秘面纱。 ······ 搭箭,撒放器勾住弓弦,手指顶住扳机,一点点拉开复合弓,肖白图慢慢把数十米外猎物的身影套入针瞄。 大概,六十米。 那头低头啃着秋季浆果的猎物完全没注意到死神的镰刀已经盯上了自己。 微调高度,屏住呼吸。 觉得差不多了,肖白图便轻叩扳机。 嘣——嗡! 一根通体漆黑的伊斯顿碳箭顿时狞笑着离弦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不可见的弧度,朝着猎物坠下。 噗嗤—— 皮肉撕裂的声音,在林中非常轻微,但还是被肖白图的耳朵捕捉到。看过去,方才还立着进食的小鹿此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肖白图和邹鹤鸣二人忙不迭兴冲冲赶过去,等到猎物跟前,才发现那只小鹿居然没死。 “六十米外一箭打断脊椎,可以啊兔子。”邹鹤鸣蹲下来查看了下这头小鹿的伤势,发现这只鹿正用惊恐地眼神看着他们,哀叫了几声,似在求饶,“今天可以吃鹿肉脯了。” “那是,想咱也是高中就开始玩弓箭,这点准头怎么都得有的。”肖白图对此很是自得,说着又给弓上了箭,“让开下老邹,我再给它补一箭,早死早超生。” “好。” 再次用撒放器挽开弓,肖白图用针瞄对准猎物的心脏。 小鹿也似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不再无意义地哀嚎。 林中顿时寂静。 邹鹤鸣忽然按住肖白图的手,打断他的补刀。肖白图疑惑地看着他,邹鹤鸣做了个手势让后者先别射击,指指一个方向又指指自己耳朵: 听,那边有声音。 肖白图侧耳听了一阵,看向邹鹤鸣点点头: 没错,有喘息声,很近。 两人立刻摸了过去。 约莫五六米,一棵树后。 肖白图绕过草丛,行迹猥琐地从边上探出头。刚准备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一看清眼前之物,差点手一滑把箭射出去。 一个人?! 另一头包抄过来的邹鹤鸣很显然也被眼前所见震了下,呆愣片刻,他冲肖白图做了个手势。 先看看。 这个倚靠着树的人身形瘦小,浑身笼在灰褐色兜帽披风里,看不清面容,只有几缕黑褐色长发从兜帽里露出来,光滑洁白地右手则按在自己左肩上。 女人? 肖白图和邹鹤鸣都没敢贸然上前——这人身上大半都被血染红了,看地上的脚印几乎是一步一滩血,喘息也很粗重,明显受伤不轻,情况不明之前还是不要妄动比较好。 似是察觉到不速之客的到来,倚靠在树干上的人抬起头,露出兜帽掩盖下的真面目。 肖白图承认,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他差点没忍住吹个流氓口哨。 她可真漂亮。 这张线条柔和,五官精致又颇具异域风情的脸,让他想起了玛丽莲梦露。 尤其是那双深邃如夜空地淡紫色眼眸,其间似有星光点点,颇有神韵。 看模样年龄不大,按地球人的标准来,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正当青春年少。 可惜估计因为失血过多,这女孩儿的嘴唇都有些不正常地泛白了,面容显得很憔悴。 “νπξtxψσβαθ······” 她盯着全副武装的二人看了一会儿,忽然好似认命般叹息一声,闭上眼靠回树上,说了几句话。 “······听得懂么?” “不懂。” 看看周围,再没有第三方存在。邹鹤鸣露出为难的神色,他示意肖白图看着对方,然后从肩膀上取下对讲机:“呼叫营地,呼叫营地,有情况,完毕” “营地收到,请说,完毕。” 邹鹤鸣把情况说了一下,那头安静会儿,换了个人接过对讲机,是黄石的声音:“你们带了急救包没?带了就帮她止血,然后带回来,完毕。” “收到,完毕。” 肖白图麻溜取下背上带红十字的小包,从里面翻找出绷带酒精之类的。 “你,不要紧张,我,给你,治疗。” 肖白图比划一下手中的酒精和纱布,也不管对方根本没睁眼看他,随后一步一步向地上坐着的伤者靠近。当然女孩能不能懂他说的话就是个问题了。 邹鹤鸣在一旁端着弩瞄着这个女孩。良辰美景虽好,但安全第一。 她依然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直到肖白图走到她身旁才睁开眼,眼中写满了戒备和厌恶。 “我,给你,治疗。”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包扎的动作,肖白图慢慢在女孩身旁蹲下来——当然,是首先确认了对方两只手都没什么武器之后,他才敢这么做。 他看了看,发现女孩主要是肩膀在出血,她虽然用左手按着,但是仍然有血在溢出指缝。一股铁锈混合着腥气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这是血腥味。 “请把手拿开。” 女孩不为所动,依然用那种眼神看着肖白图。 “请把手拿开。”他又耐心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同时打开医用酒精的瓶盖,扇了扇瓶口,空气里顿时萦绕起一股酒精味,“这是消毒用的,我没有恶意。” 女孩仍然警惕地看着肖白图。 “所以说全国统一普通话什么的很重要啊······”肖白图残念地扶了扶眼镜边框,有点没辙。 “oдcpжyphtnф······” 女孩儿突然又开口了,声音很好听,可惜说的话,二人一句也听不懂。 “我真是草了······语言不通,老邹,想想办法。”肖白图骂骂咧咧着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叶,和地上的女孩大眼瞪小眼。 “我没办法,干脆点,打晕了拖回去。” “也成······就这样吧。”肖白图立马撩起袖子,竖掌为刀,冲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比划了两下,“妹子,得罪了,这是为你好。” 刚准备砍下去,下一秒,他的手硬生生停在半路——一个女声倏地在他脑海中响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 第十二章 交流 距离抓到那个俘虏已过去了很久,但穿越者们对这个世界的语言破译却毫无进展。一方面是五个人里没谁是语言学出身对这方面没啥经验;另一方面则是那个土著俘虏根本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是典型地能说不能写的文盲阶层。 对于短期内掌握本地语言随后同土著进行交流这种事,穿越客是普遍持悲观态度的。 不过上帝这老杂毛总是很会玩的。祂喜欢到处把人家原先要走的门给关上,然后再给人开扇能爬出去的窗,反正就是闲的蛋疼。对于这几个穿越者,他也是如此。 “你们,是,什么人?” 当这句字正腔圆的汉语普通话在肖白图脑内响起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晴空一记炸雷,直接劈他头顶上! 对,就是在他脑子里响起来的声音,跟耳朵听到的完全不同,这句话声音是那么清晰,直入他脑海深处。 “你们,是什么人?” 肖白图收回手,用一种难以言状地复杂眼神看着底下这个女孩。对方也盯着他的双眼,似有恒星闪烁地瞳孔仿佛两把利剑,深深刺进他灵魂深处。 深邃,浩瀚,宛若看尽一切世态炎凉的淡然······ “你们是什么人?” 这句话在他脑中总共响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更流畅。 “兔子!” 邹鹤鸣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声厉喝,同时抬弩就射。 嗡—— 弩箭并没如他预料地那般穿透女孩儿的胸膛,而是在距离目标还有一米多的空中,仿佛打中什么一般,猛地折射向另一个角度,飞进密林深处。 什么东西?! 鹤鸣来不及惊讶,几乎是本能地丢开弩,抽出腰间的生存刀就要冲上去。 “别动手!” 邹鹤鸣硬生生刹在半路上,他疑惑地看向似乎刚从迷茫状态中回过神来的同伴。 “你听见了吗?” 邹鹤鸣歪歪脑袋,表示很不解:“听见什么?” 肖白图深吸一口气,看向地上这个脸色比方才更加煞白地少女。 “我想,我们捡到宝了。” ······ 看着这个为自己治疗的男子,用一根奇怪地钩型针刺进自己伤口附近的皮肉里。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免对此有些奇怪。 不是说的疗伤吗?这是在干嘛? 她很快就明白了。 钩形针一点一点在伤口附近来回穿刺,早已处理过的伤口处传来一阵疼痛,令她抿住嘴唇,但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医师的动作。 随着他的动作,本来狰狞地伤口慢慢合拢了,两端皮肉在医用缝合线的作用下再次贴合在一起,只在体表留下一道蜈蚣脚般的缝合痕迹。 真难看。 她如此想到。不过很实用,真是特别的治疗方式。 上好药,用绷带绕过少女的腋下,不紧不送包扎住伤口,最后在肩膀位置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谭龙把手伸进一旁的热水盆里洗了洗:“好了,小姑娘,记住这几天都不要让伤口沾到水或灰尘,啊对了,你听得懂吧。” 通过法术知晓了对方所言是何意,她在床上微微一欠身,致以一礼。 “不打扰了,待会儿晚饭会给你送来的。” 一直看着对方掀开木屋的门帘走出去,她才把紧绷着地神经放下来。感受着身下床垫的柔软,还有腰间更加松软的枕头,她只觉得到了天堂。 这次真是差点就死了。 生死之间徘徊过一次后,终于放松下来,顿时一阵疲倦和困意袭上心头,靠在床头,她忍不住打个哈欠。 还是睡一觉吧,反正现在情况也不可能再坏了。 这样想着,她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拉开小窗户的布帘子,天地间最后一点阳光洒落林间,给植物覆上一层蒙蒙地装饰,平添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和哀婉凄凉。 秋天了。 她看着这一幕,怔怔地出神。 真是如梦境一般。 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将她拉回现实。 “下午好。”谭龙端着餐盘走进来。他走到少女床头,把餐盘放到椅子上,微微一笑:“请慢用。” “谢谢。” 她再次动用了法术。这是个小戏法,可以在交流双方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进行单对单的意念交流,是法师们在外云游的保障之一。 谭龙放下餐盘便退了出去。 她端详了一下手中这把朴实无华的勺子,光洁乳白的陶瓷勺柄传来细腻的触感。这种从未见过的物质做成的勺子让她有些惊叹,真是神奇的造物。 食物的香气还是暂时压下了法师探索未知的本能,她舀起一勺还有点烫的米粥,轻轻送进嘴里。 奇怪的味道,不过还行。 一碗皮蛋瘦肉粥下肚,她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往常那里的兜里会有一方丝帕,供她擦嘴。 摸了个空。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丝帕早就在昨夜的战斗中遗失了。 “唉。” 头还有些轻微的疼痛,这是法术使用过度留下的后遗症。 捏了捏眉心,她低头看看身上,只剩一件还留有血污的**,那件破损不堪的法师长袍则穿越众收走了。 想了想,她最终还是决定下床。 踩着穿越众提供的毛拖鞋,身上只有单薄衣衫的女孩掀开门帘,迎面吹来的秋风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小小的营地此刻有些寂静,只有一个方向有些喧嚣。她看过去,发现那群人正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没人注意到她。 她脚步虚浮地走过去。 五人热情地接待了她,特地找来一张椅子请她坐下。肖白图看了看在冷风中有些发抖的少女,机灵地回房找出一件风衣披在女孩肩上。 寒暄几句,她站起来,冲五人行了一个优雅的法师礼节,同时一个声音在桌子另一头的黄石脑中响起: “还未请教,你们,是什么人?” 被问到这个问题,黄石一愣,旋即一笑:“我们?你可以叫我们林中客。” 古怪的人。 她如此腹诽一句,却还是不失风度的点点头。随即取下手腕上一个硬币大小的金属纹章轻轻放在桌面: “非常感谢诸位的帮助,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云游法师,阿露德·图·云希。” ps:感谢guderiand兄弟的打赏。顺带说一下,各位看官老爷,别只看书不投票啊!新书期间推荐票很重要啊! ; 第十三章 往事 救回一个法师,对于穿越客们来说意义是非凡的。这是他们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同本地的文明阶层,首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康拉德就洗洗睡吧。 那扇连接两个世界的大门被穿越众盖了个大木屋遮掩起来,窗户都没有,只有一扇门,立在林中空地极为惹眼,这自然引起了女法师的注意。 面对云希的疑问,穿越众都是一笑带过,并不作答。严格意义上这个女孩还是个陌生人,尤其还是个属于高级知识分子的本地人,贸然让她知道他们的真正来历,对于穿越客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在这女孩也是个识趣的人,几次询问不成便将疑惑埋进了心里。 在这期间,倒是发生了件很是值得一提的事——穿越众在一开始,是将这位的职业,按照地球的命名习惯,称为魔法师或者奥术师的。但几天接触下来,在了解了穿越者所用的翻译词汇后,少女法师立刻做出了纠正:“法师就是法师,不需要任何副词修饰,法术也请不要用魔法来称呼。” 这些天,借由同这位见多识广地云游法师的交流,这个世界的轮廓渐渐在穿越众眼中清晰了起来。 ······ “可能贸然问一名女士的年龄不是很礼貌,但我还是希望您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搁下笔,活动一下发僵的手指,肖白图听着耳机里给出的指令,抬头看向椅子对面正襟危坐的法师少女:“您今年多少岁?” 云希咀嚼了一下这个汉语词汇,“岁?你们对年龄的称呼还真是奇怪。”她蹙着眉头思索片刻:“按照你们的习惯,我今年,二十五岁了吧。” 啪嗒—— 一支签字笔掉到地上。 “靠!”肖白图忙不迭狂翻先前的记录,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该星球一年为360天,具体不详,历法为双月历,分十二月,一月30天······ 这里一天的时间比地球短,一年的时间也比地球短,那么这个岁数也应当有所缩水,不过,也少不到哪去。 若不是她亲口说出来,肖白图打死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怎么看都是个未成年少女的法师会是个年纪奔三的御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内心里有某些东西仿佛破碎了······ “怎么了?肖?” “没,没什么。”扶了扶眼镜以借此掩饰自己的失态,肖白图强撑出一副我很好我没事的表情,耳机那头却有人在无良地大笑,还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女大三抱金砖’什么的,空气中一下子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让我们跳过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继续刚才的,您说您是一名云游法师对吧?” “是的。”云希点点头,这次她没用法术进行沟通,而是用还有些生涩的汉语作答。这女孩的语言天赋实在惊人,目前为止已基本能用简单日常用语同穿越众们进行对话。 “那就是去过很多地方咯?介意跟我讲讲吗?” 闻言,云希低下头看起了自己的指甲,半晌没动静。 “是有点不方便吗?当然,您如果不愿意就不勉强了,我也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而已。” “不,还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在考虑该讲什么,毕竟我所经历的,都太普通了。”云希有些尴尬;“而且,这是我首次外出游历,出来也就两个月不到而已,以前一直是在法师塔里跟随老师······”后面这句话几乎细弱蚊喃。 “咳,敢情你——”肖白图好不容易才把那句‘原来丫是个死宅’憋回去。另一头用窃听器听着这边动静的几人也是险些喷出来:妈的,闹了这么久还以为是什么个了不得的,没想到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学院派’! 不过嘛,嘴上说的不一定要和心里想的一样,尤其是在这种场面。 “那您真是一名优秀的法师。" “为什么?"法师少女有点惊异对方突然送来的夸赞。 心念电转间,一套说辞就在脑海中成型,麻溜地,肖白图扯起淡来眼都不眨一下:"作为探求世界的一员,您没有被书本上那点简单而肤浅的知识而限制住寻求真理的脚步,而是毅然选择走出禁锢您多年的象牙塔,面对这个充满了未知和机遇的世界,去寻找真理的存在,这是种非常难得的宝贵品质,难道还不够优秀吗?" “您,您谬赞了。"纵然法师是以理性著称,但从未面对过这般花言巧语的云希仍然忍不住红了脸,“我其实——” 嘴炮劲头一上来就停不下的肖白图打断了她的话:“平凡之物总有不平凡之处,您目前缺少的,只是一颗善于去发现的心而已,不是吗?” 云希感觉自己有点凌乱了:“您是哲人么?” “不不不。”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一口,肖白图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伸出食指摇了摇:“真理并非只有哲人可知,只是实践出真知罢了。” “兔子你他丫的装/逼也有个限度啊!还有乱用太祖语录是个什么鬼······” 不动声色关小耳机的音量,肖白图放下杯子,“所以,您可以讲讲您的故事了,或者,介意说说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啊···好吧,如果您想听的话。”这次没有太多犹豫,云希只是沉吟着筹措了一下语言,旋即便用还略带着沙哑的嗓音娓娓道来:“五天前······” 在茶水的袅袅水气中,女法师用富有条理性的语言慢慢道出了一段动人心魄的经历—— 帝国边陲之地的偏僻小村庄、贫穷却热情的村民、风一吹便如海浪般起伏的荒原野草。 枯干地苔藓爬满的石墙、慵懒地阳光映照的小溪缓缓流淌、还有一阵被午后的微风带来的清越牧铃翻过山岗。 一切是那么祥和,颇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而后,就不那么平静了。 一个安静的午后,正在即将收获的农田里忙活着的村民们,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举着弯刀和弓箭的半人马冲进了这里,这群北地最彪悍的猎人,对这里的住民展开了一场屠杀。 “那群家伙······”说到这,云希下意识握住了还散发着余茶杯,修长地五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凸显出泛白的骨节。 森托尔,直译过来就是半人马,这是一个嗜血而好战的游牧种族。他们是亚人的一种,上半身是人躯,下半边则是马身,也就是同时拥有了人类使用工具的能力和马匹令绝大部分陆地动物望尘莫及的机动能力,这样的身体构造给他们在以平坦地形为主的北地活动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肖白图如实的把这段话记录在了笔记本上,云希的故事还在继续。 他们主要生活的地方是在贫瘠苦寒的萨格隆草原,那里远离世界的文明中心。虽然因为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定理,使得他们在环境的逼迫下不得不获得强大的作战能力,但同时,也是因为环境的逼迫,使得他们每年入秋的时候都需要南下叩关,掠夺帝国境内的物资和人口,以度过北地难捱的冬天。 听到这段关于半人马的描述,穿越众只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打草谷?!尼玛!这不就是异界版蒙古鞑子么! 很不幸的,云希落脚的那个村落因为过于偏僻在往年避过了森托尔们的屠刀,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只有草叉和劣质长矛的村民根本无法对抗这群武装到马蹄的半人马,好似疾风杀进农田和村落的刽子手们,居高临下用自己的弯刀斩向可怜的村民,只有单薄衣衫覆盖的肉体根本无力抵挡金属利刃的侵入。 一场大火焚尽了村子里的一切,掠夺完后心满意足的半人马们施施然离开这里。用不了多久,火焰之主就会用祂的力量把这烧成一片白地。 从林中归来的云希看到了这一幕。 焚烧的村落,满地黑红,正渐渐冰冷的村民尸体······地狱一般的场景印进她的脑海深处。 而不幸的是,那群半人马也没走太远。当一个半人马回头,其他人也看见了她。 这个世界的法师并不像玄幻小说里的魔法师或者奥术师那样具备强大的破坏力,动辄就能放个千里冰封或者召唤个地狱火什么的。他们更类似于学者、技术人员、科学家,擅长研究未知事物,创造生产力。除开极少部分在战场上讨饭吃的战争法师,其他法师或许终生都不会学习以破坏和杀戮为主要用途的法术。 而恰恰好,云希就是这样一个‘学院派’法师。 所以她只能在隔着老远扔了个小火球之后便没命地往森林里逃。 森林阻碍了半人马追兵的脚步,但盯上目标的草原猎手不会轻易放过猎物。他们追着她跑了将近一个小时,最终,一个成功绕到她前面的半人马战士在近距离用弓箭命中了法师少女的肩膀。然后他马上就被暴怒的云希用雷击术轰成了一坨焦炭。 再然后······ 看向垂着头捧着杯子像只小猫慢慢饮着苦涩茶水的云希,肖白图停下记录的笔杆,嗫嚅着嘴唇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这次谈话蕴含的信息量,对穿越众来说,有点太大了。听完这个女孩的陈述,所有人都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 “对了。”云希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我有个请求。” “请说。” “你们,能不能帮我取回一件东西?” 肖白图瞬间有种玩日系rpg游戏在萌系美少女npc那接新手任务的错觉。 “什么东西?” 女法师看着他,好似做出很大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而后轻轻吐出: “···地图···” ; 第十四章 随着季节的渐渐推进,大地上的植被愈发泛黄,荒原则早已成了金色的海洋。临近过冬的动物开始储备食物,农民收割作物,牧民尽力给牲畜们蓄上冬天到来前最后一层膘。 一群骑士的到来却搅乱了这片土地的平静。 “快!大流士,快!” 用力夹住身下坐骑的肚腹,挥舞着鞭子的几米·罗夏狂抽马屁股,令战马在吃痛之余不由得速度又快了一分。 十几个身披战甲全副武装的骑士纵马跟在他左右身后,都是同他一般不惜马力的全力奔驰。这些骑士不少人身上都带着厮杀过后留下的痕迹,气势凶悍而狂野,所过之处,一阵肃杀气息弥漫开。 若是在以往,带着这样的武士出行巡视自己的领土,几米子爵那是必定会非常得意的。毕竟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边疆贵族所能夸耀的,除了自己的财富地位,便是手里的军事实力了。 奈何今天实在不是他耀武扬威的时候。 嗖嗖!! 越过一个小树林,几米子爵刚挪了一下在马背上颠得发麻的屁股,眼角就瞥见左边两道黑影袭来。 他刚趴下抱住马脖子,一支白骨为箭簇的木箭就擦过他的头盔,还有一支险而又险的则射在他肩甲上被弹开了。 快速看了一眼左侧,只见约莫十个身强体壮的半人马战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边包抄过来了,离得最近的和他距离还不到三十米。他甚至能看清那个刚垂下骑弓的半人马战士脸上的雀斑。 “下贱的杂种!呸——噢,该死!” 气恼地抬手擦掉自己吐出去又被气流拍回到自个儿脸上的浓痰,子爵大人迎着狂风向他的骑士下达了命令:“沃特!伯根!拦住他们,其他人!继续跑!!” “您的意志!!!” 两个穿着锁子甲头顶锥形头盔的骑士听闻领主的命令,立刻毫无迟疑的一扯马缰,调转方向冲向半人马。印着持剑黑色巨龙的深蓝底色罩衫穿在骑士的身上,在马背上好似一道蓝色的旋风,裹挟着他们义无反顾地用手中的骑枪去捍卫领主的尊严和自己的荣耀。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半人马战士面对两名人类骑士的突袭选择了避让。没有盾牌和铠甲,只有一身粗亚麻衣衫的半人马战士在手中没有长兵器的情况下去面对两名精锐人类骑士的正面冲锋,这种行为与作死无异。 这支半人马小队主要是为了包抄几米这位子爵的去路,组成基本都是使用弓箭和弯刀的轻骑兵,没有充分的护甲和长兵器使之能同人类的重骑兵正面近距离交锋,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足够的勇气。 锵—— 三名弯刀出鞘的森托尔高速冲刺着组成一个倒三角阵型把两名骑士纳入攻击范围。 放平的长枪被夹在骑士的肋下,头盔下的目光,透着追逐荣耀与战斗的坚毅刚强。 二者交错而过······· 听到惨叫声和马匹摔倒的声音,几米子爵没有回头去看。他就算再怎么没有军事素养也明白用两名骑士去对抗十几名生来便是立于马背上的森托尔是什么后果。 两名骑士的牺牲,换来了其余人逃生的机会。 北地的寒风吹得几米·罗夏脸上的表情冷得像冰块一样。 子爵大人并非罗伊斯人——他的祖上是在北地横行了几百年的萨克人,虽然同属人类,但是和南方罗伊斯人有着很大的差别,在罗伊斯人的眼里,萨克人就是蛮子,两个民族一直有着很多矛盾。直到两百余年前,正处于鼎盛时期的罗伊斯帝国在当时那个野心勃勃的皇帝带领下组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北征。超过三万人的庞大远征军一举击溃北方所有敢于挑战帝国权威的种族势力,将易北平原正式纳入罗伊斯帝国版图。 他的祖先比较识时务,是个俊杰。在同族都脑子犯抽去跟兵强马壮的帝国军正面刚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带着部族投了帝国,当起了带路党。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很明智的。 战争结束后,大部分战败的萨克人要么被杀,要么变成奴隶,唯有极少部分站稳了队的萨克人倚此发迹,成功融入罗伊斯人的社会。 他的祖先由于在战争中功勋卓著,战绩彪炳,因此得封一个世袭子爵,原来的部族土地则成了他的封地。 看上去混得好像还不错。 但,自古以来,罗伊斯帝国从上至下都未曾有看得起萨克人的时候。 是以固然有个贵族的头衔,但几米的家族却始终没有在姓名中间加上标榜自己贵族身份的单词的权利,也就是说,他们从未被帝国贵族这个圈子给真正承认过。他们还要向效忠的更高一级贵族服务,镇守在帝国的北疆,为这个日趋腐朽的帝国阻挡敌人南下的兵锋。 边疆贵族,含义便跟破落户没什么区别。 每年森托尔的南下,对于掌控着贝尔蒙子爵领的几米家族来说就是场定期到来的劫难。大量的军费开支,领地财政损失,同周边贵族愈发尖锐的领地矛盾,令这个在风雨飘摇中维持了几代人的贵族家庭愈发在前进的道路上步履维艰。 上一代贝尔蒙子爵还在的时候,这些压力还统统轮不到现在的几米·罗夏来面对。但去年他老爹在一次寻欢作乐中,马上风发作,跑去见天上的父了。这一切的一切,便顺理成章由拥有第一顺位继承权的他来承担。 然后,现任的子爵大人就得悲催的直面南下的半人马兵锋了。 几场战斗,互有胜负,接着这一仗,是他败得最惨的一次——超过六十名内府骑士,二十多名亚人雇佣兵,加上五百多征召兵,一口气全折进了这场战斗。 他就只能灰溜溜带着手下跑路了。 身后的半人马还在追。靠着马镫,他的骑士时不时就会反身射上一箭。制作精良的人类弓箭可不是缺少工艺材料的半人马做出的武器所能媲美的,精准度和威力都比半人马的骑弓强上不少。 奈何追兵一直都尾随着不去,跟苍蝇一般烦人。 这支半人马小队没有把握能一举吃掉子爵和他的骑士,但又不甘心放走这条贝尔蒙领最大的鱼,只能吊在后面,靠发射鸣镝箭来给后面的追击部队指引方向。 几名骑士打马兜转过去试图驱逐,结果要么是半人马仗着灵活性一举避开,要么就是被直接反杀。 “大流士!不要停!继续跑!快!” 又逃出不知多远,当感受到战马越来越慢地速度和愈发沉重地喘息的时候,几米子爵慌了。 他用战靴的金马刺猛夹坐骑的腹部,用做工精细的马鞭抽打战马的臀部,试图让战马再次跑起来,但已经过了某个临界点的战马眼神却开始黯淡,口角泛出白沫,再强烈的刺激也无法让它振奋起来了。 其他骑士的坐骑也大多如此。这些产于贝尔蒙本土的优质战马是领地骑兵部队的战力保障,不过再好的马匹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一条小河出现在他们面前,拦住了这帮逃亡者的去路。 “希律律——” 脱力的大流士终于还是无力的摔倒在河岸旁,把它对此毫无防备的主人甩在地上。 哐! 好似一个金属罐头落地,穿着板甲戴着头盔的几米子爵一只脚还在马镫里。在这样的状态下背部着地,哪怕板甲厚实里面还穿了垫衣,依然是摔得他五脏六腑翻滚不已,眼前变成了黑红色,耳朵里充斥着嗡嗡声,一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幸河滩周围都是松软的泥土,若是换成坚实的青石地面,贝尔蒙领或许就可以换个新子爵了。 神志不清之际,他只感觉浑身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得到超脱,飞进了神国。 远处,半人马追兵的马蹄声像死神的鼓点,又响了起来······ ; 第十五章 返程 “左边,左边一点。” 工兵铲一点一点掘开废墟上的堆积,尘土飞扬间,土石覆盖下的目标物慢慢露出本来面目。 “找到了!” 邹鹤鸣半跪着把这个埋在土里的东西取出来。这是一个长约一米的皮筒,筒身表面覆盖着牛皮,没有丝毫花哨,拭去灰尘,手感很好。 “就是这个。”云希几乎是颤抖着从邹鹤鸣手中接过这个皮筒,动作轻柔地就像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好了,取出来看看吧。”肖白图大大咧咧地,伸手就要把筒盖揭开,却被女法师避让过去。 “不要心急,我的先生,请记住——在没有经过允许之前,千万不要随意触碰一个法师的物品。”云希用手指按住筒盖边缘,嘴里含糊不清地念了几句。 噼啪!!! 一道电火花猛地炸碎筒盖,这股强劲的力量迅速形成一条粗大的光鞭斜窜上半空,极近距离爆发出的强光和巨响都令在场众人有些眼花耳鸣。 不远处一棵小树算是倒了血霉,好好的树冠被这平地炸雷一下劈没了半边。 这动静来得快去的也快,再看着法师少女手里那个皮筒的时候,肖白图脸色有点发白。他以自己老二的名义发誓,以后这妮子的东西,他绝逼不会乱动一下。 臭氧有些难闻,穿越众却不以为意,都把注意力搁到这个刚刚解除了法术防御的长筒上来。 云希把手探进筒身,三指一捏,把一张卷在一起的泛黄羊皮纸抽出。 “噢噢噢噢——新世界的地图!” 肖白图满心期待地看着法师少女在草地上一点点铺开这张地图,手里早就准备好了单反相机。 地图铺开三分之一,他脸上兴奋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 地图铺开一半,他兴奋的神色开始迅速消退。 地图全部铺开······ “我靠——”一道拉长的男低音,极为生动的传达出它主人的心情。 虽然在来的时候就对这个世界的地图制作工艺不抱什么希望,但在见识了法术这种超自然力量后,肖白图认为法师们使用的地图好歹也应该是有点逼格的。尤其是在刚才,那道声光效果和杀伤力都很是惊人的雷电法术当着他的面劈了一棵树之后,更是提高了他对筒中地图的期待值。 不过俗话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张小孩涂鸦般的东西就是对这句话的真实写照。 粗劣的黑色墨迹在羊皮纸上不规则地作出图形,乱七八糟的线条和图块构成了这张堪称灵魂画作的大陆地图。看着这张除了边缘轮廓能让人看明白的大陆地图,肖白图险些骂出声。 坑爹呢这是! 没有等高线经纬度什么的可以理解,毕竟要一个中世纪水准的文明做出这些实在是强人所难;没有区分着色也不要紧,顶多就是分辨麻烦一点,无伤大雅的;地图比例略为失真,同样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没有卫星遥感和高精度地面测绘仪器,这种事情是难免的······ 可是,一个充其量只是幼儿园涂鸦级别,除了大概轮廓能看,其他连个河流山脉都没法分辨出来,更无法明了陆上政权国境线,乃至于只有一堆奇奇怪怪的符号和文字备注的玩意儿!还能被称为大陆地图?!就这破东西还被这妞当宝贝一样护着! 邹鹤鸣脸色也不好看。 这张地图开始让两个哥们儿开始怀疑这妞是不是在忽悠他们了。 “怎么了?” 发觉两人神色不对劲,云希抬头看向二者。 “没什么,没什么。” 肖白图举起单反开始拍地图,几下就拍好了。拍完最后一张,他忍不住问出了一直憋在胸中的问题: “这地图是怎么来的?” “我画的啊。”法师少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她似乎还对自己的画工很有自信,“在出来游历之前,我照着老师收藏的那张大陆地形图临摹了两个晚上,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 肖白图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现在才发现这妞原来有灵魂画师的潜质。 ······ 找到了此行的目标,众人便踏上了返程的路,一方面是完成了任务,一方面,是他们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距离半人马肆虐不过几天时间,这座曾经有着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就已彻底变为死地。 在刚进村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见到有野狗在啃噬未腐败的尸体。 肖白图看到一具肠子从肚子里拖出来老远,花花绿绿铺了满地的老妪残尸,饶是他亲手杀过人,仍旧忍不住喉咙里泛起了酸。 他把这些拍了下来,准备带给黄石他们看看。 透过半人马的所作所为所表现出来的这个世界的残酷,开始有点挑战这个年轻人和他的同行者的神经。 离开那个村子很远了,邹鹤鸣还是感觉有股萦绕不去的尸臭味在自己鼻尖徘徊。 “我现在特想宰人。” “宰谁?” “那群半人马杂种。”邹鹤鸣眉宇间满是阴霾:“我刚才看到一个死在墙边的小孩,是被一根棍子捅死的,那根棍子从她屁股里面插进去,捅穿了整个人然后从嘴里出来···真是/草/他/妈的······” “唔——”听者联想了一下那番画面,有点想吐。 强制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会让自己做噩梦的画面,肖白图举起单反,准备拍点沿途风光洗洗眼睛。 云希走在最前面,穿着一身灰色双排扣毛呢风衣的她背着一个塑料画筒,那本是穿越众拿来装箭用的,现在则装着她的地图。 少女的黑褐色秀发被一根白色的真丝发带随意的挽在脑后,轻风抚过,发丝飘扬,一阵淡雅的体香就随风钻进两个大男人的鼻中。 懒洋洋的秋日暖阳洒在她的身上,富有青春活力的背影,一时驱散了二人不少的坏心情。 “云希。” “嗯?” 少女闻声转过身。 咔嚓—— 清秀的面庞微侧,显露出精致的五官,被风吹乱的额前散发飞舞,撩过一双淡紫色的明眸。周围的树,周围的草,似乎都在为女孩的美轻轻颤动。平原上冷冽的秋风,在路过她身边时,都好似化作一抹温柔。 这一瞬的美好定格为了永恒。 “什么事?” 肖白图笑嘻嘻的放下单反,“只是拍张照,没什么。” “哦。”疑惑地看一眼青年手里的相机,云希便扭过头继续走。 那个小村庄位于营地的东北方,距离大概二十公里,路途多为山路和森林,以三人的脚程,赶一赶还是能在明天下午之前到的。 无聊的两个穿越者开始为‘今天晚饭谁来做’,以及‘谁继续背野营帐篷’这种话题互相扯皮。在划拳五次输了四次,赢的那次还是因为自己耍赖皮之后,肖白图非常不情愿的接过了邹鹤鸣背上的一大堆物资。 “等等。” 倏地,法师少女抬手拦住了二人。 “有声音。” 邹鹤鸣和肖白图面面相觑,有什么声音? 云希的耳朵动了动,突然不由分说的一手拉一个,拖着二人往路边的树丛里钻去。她本身力气没有多大,但两个大老爷们弄不懂她要干嘛,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 “到底咋了?”邹鹤鸣可不认为这妹子把自己和肖白图往小树丛里带是要玩什么野战双飞。 云希微阖双眼,耳朵却动的频繁,她凝神倾听了一会儿,方才回应道:“我感受了其他法师的法术波动,还有马蹄声,很多,在往这边靠近。” “还有多远?”邹鹤鸣取下挂在肩上的武器,警惕地竖起耳朵,结果发现自己别说感应什么法术波动了,连理应很明显的马蹄声都听不见。 咻—— 一支从天而降被法术护罩弹开的箭矢打断了云希的回答。 ; 第十六章 突战 落下的箭矢宣告了未知的袭击者对三人攻击的开始。 连续十几支箭从上至下接连呼啸着向三人隐蔽的树丛射来,大多数飞进林中不知所踪,少部分则被云希紧急撑起的法术护盾弹开。 “靠!”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几人懵了一下,一波箭雨之后,两个穿越者才反应过来,最前面的云希则继续支撑着法术护盾。这面肉眼看不见的护盾成了他们的保命龟壳。 “后退!躲到那块石头后面!云希,护盾继续维持!兔子,注意侧面,防止敌人迂回!” 寥寥几眼观察好战场情况,邹鹤鸣马上了下达指令。曾经在海军陆战队呆过几年又到特警队干过小半年的他,无疑是在场众人中最有指挥资格的人。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雨落下,然后被弹开。 端起**,记忆着刚才箭道的方向,依靠导轨上安装的光学瞄准镜在密林中寻找目标,邹鹤鸣只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段在训练场上打靶的岁月。 云希的法术护盾类似于单向排斥力场,对面的箭矢射过来一下就会被弹开,而处于护盾保护之中的人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向外射击。 砰! 扣下扳机,他只感到相比火药武器轻微很多的后坐力。同时密林那头传来一声惨叫,邹鹤鸣从瞄准镜里看到了目标捂着被打穿的肩膀倒在地上。 他不停顿,调转枪口对着一个在林间隐隐约约露出半个身形地家伙又是一枪。 这种来自某国的**是五人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昂贵玩意。它采用弹匣供弹的方式,射击的是锥形或圆形铅弹,一个满装的高压气瓶可以打二十发,能以半自动状态持续射击。有效杀伤射程一百五十米,威力堪比燧发枪。在枪声,后坐力,以及初学者适应性上等方面,都比火药武器强。 事实上,早在面对那头魔狼袭击的时候,穿越客们就觉察到了现代弓弩虽然杀伤力不差,但射击速度缓慢的硬伤。其后,几次在森林里遇上的突发事件,更是将弓弩类射击武器,瞬间火力投放能力和持续性打击能力不足这个问题暴露出来。 在一次会议后,就由黄石拍板,搞了数支这种**。至于**枪乃至于制式武器…… 土作坊出产的"单打一"或者五连发雄鹰什么的就别提了,本质上并不怎么实用。而半自动或者全自动的制式枪械嘛……大家伙还是洗洗睡吧…… 砰! 又是一枪撂翻一个倒霉蛋。做工粗糙的兽皮帽子并不能阻挡锥形铅弹的浸彻,一小块头骨连带着些许毛发脑浆被掀飞,将中弹者残缺不全的大脑暴露在外,像块豆腐乳。 五具倒在各处的尸体无声地向剩余的袭击者诉说着这种工业武器的凶残。 砰!砰!砰! 邹鹤鸣很快打空了一个弹匣。在更换气瓶和弹匣的当口,对面的袭击者仿佛觉察到了方才强大的压制火力不复存在,又是一轮飞蝗流矢撒下,同时五六个手执利刃的壮汉便要借此为掩护冲杀过来。 砰砰砰! 夺命的枪声却再一次响了起来。竭力控制着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的手臂肌肉,肖白图把目标接连套入准星,食指猛扣扳机,一枚又一枚铅弹从枪膛喷出。只要被子弹打中,甭管身板多壮实,基本都是一枪跪的下场。 肖白图的枪法比邹鹤鸣差了许多,在这样的距离上,不少的子弹落了空。不过在半自动射击的火力覆盖下,还是倒下了一半人,剩下的人见事不可为,鬼叫一声就重新退入了密林。 交战短短几分钟,不知身份的袭击者就死伤数人,被袭一方却毫发无损,还有个法师撑着护盾。这对袭击者来说,士气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没再妄动,双方中间隔了一条小路和层层林木,两个穿越者就算想趁机打落水狗也不敢冒险冲出云希的护盾范围,态势一时僵持起来。 “他们来了。” 方才一直全神贯注维持着护盾的云希耳朵动了动,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谁来了?” 邹鹤鸣在衣摆上擦了擦自己汗涔涔的手,再次握住枪柄,眼睛锐利地扫过一旁的丛林。他可不想被那群不知来历的王八羔子从侧面来上一箭。 “刚才那道法力波动的主人,还有···森托尔!”凝神倾听着什么的少女。嗓音骤然抬高八度,冷汗也从额头滑了下来,“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他们是森托尔的附属仆从,凯拉人~!”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林间小道的转角处,冲出了几十个怪物! 不,或许用半人马来称呼他们更准确。 他们一个个身高几乎都在二米五之上,身形矫健,下半身是马的躯体,上半身却是人身,披坚执锐,神情彪悍。庞大的体型和数量,使得他们奔跑起来好像一条移动的洪流! “欧拉!欧拉!” 方才对穿越者们发动袭击的那些家伙,也就是凯拉人,在见到这些半人马出现的时候立刻从藏身之处鬼叫着冲了出来,就像刚被别人欺负了的熊孩子见到自个儿老爹来给自己报仇一样。 “我/日!退退退!往树多的地方退!” 在真正见识到半人马那体型和移动速度的时候,邹鹤鸣就绝了正面交战的心思。云希的法术盾并不怎么坚挺和持久,还只能单向防护,他们现在待的这块地方周边障碍物也并不多。那些半人马仗着速度和数量完全能突击过来,到时候几十把马刀砍下来,这个‘学院派’法师能不能护住二人安全实在是有待商榷。毕竟二人手里拿的只是**,而不是元首的撕布机,法师少女的战斗力也确实不咋地。 “云希!你的护盾还能撑多久!” “大概,五分钟。” 一边维持法术一边后退的法师少女满头大汗道。 “只有五分钟?!操!”邹鹤鸣看见那些半人马已经向这边冲来,脸色顿时像刷了层白漆一样难看,“兔子!带上气瓶和子弹,把包扔了!” 砰砰砰!! 劈头盖脸一阵弹雨打过去,当即一个冲得最前的半人马身上就冒出了血花,身形重重一滞,猛地摔到地上。 肖白图连忙抽空从包里往外取东西,一捆气瓶被他挂到肩上,还有一大袋铅弹。东西已到手,但他还是在包里面翻找着什么。 这里树木并不密集,可还是对半人马的攻击造成了影响,没法组成密集阵形的他们只能散开从林间空隙冲过来,给三人留下了一点缓冲时间。 “他/妈的兔子你快点!磨叽你姥姥啊!”邹鹤鸣吼得嗓子都哑了,打空一支**,他顺手把肖白图的那支拎过来,操起来就射。 “找到了!” 肖白图兴奋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罐状物体。 “什么东西?”又射翻一个半人马,邹鹤鸣头也不回的问道。 “炸药!”快速将那支打空的**换上新的弹匣和气瓶,没等邹鹤鸣回话,肖白图掏出火机点燃了罐装炸药旁的引信,一下扔回了包里,“跑!” 邹鹤鸣刚别过头就见到这令他肝胆欲裂的一幕,刚涌到嗓子的话当即被从包里飘出的缕缕青烟吓回了屁眼。 “我/日/你嘴!” ps:非常感谢蓝累月兄弟的打赏。 ; 第十七章 爆炸 哈查理立在道旁,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冲向那三个来历不明的旅者。在这些天里早已见多了杀戮的他对此并无太多兴趣,好整以暇的拔出平常吃肉用的小刀,专心致志地修起了指甲。 在他看来,这是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之所以先前在那么长的时间里还没拿下对方,肯定是因为这支凯拉人斥候小队太无能。 他的淡定在很短的时间后就被打破了。 砰砰砰!! 他的耳朵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哈查理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循声望去,一个方才奔腾得欢的草原健儿在他的注视下突然前蹄一软跪到地上,旋即止不住地一头撞到前面的树干上,白花花的脑浆登即迸发出来! 有古怪! “居然有法师。”半人马锐利得不输苍鹰的眼神帮助他注意到了最前方正维持法术盾的云希,几支箭射过去就被弹开,他感觉有点棘手了。 一个从头到脚都覆盖在粗亚麻布连帽披风里的人类男子策马移到他身旁,用低沉沙哑的嗓音道出了真相:“不,不是她。” “那是?”面对来者,哈查理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恭敬,“还请阿玛提大师指明。” “那个小女孩还没有这种造诣。”被称呼为阿玛提的男子抬起手臂,用瘦得骨节突出地苍白手指遥遥点了点邹鹤鸣:“看到那个男人没有?就是他。” “他?”哈查理顺着比利的手指看向那个一身奇怪衣服,身形高挑健壮的人类男子,瞅了会儿,有点不明所以。 气/枪不比火药武器,发射时的动静不是很大,枪口也不会有枪焰,是以很不显眼。哈查理始终没看懂那个男人是如何隔着这么远凭空干掉自己的战士的。 “他手里的东西。” “?” “唉···真麻烦。”阿玛提嘟囔了几句,对着哈查理挥了挥手,一道光芒在他掌心一闪而逝,“现在看看。” “哦哦。” 身为一名百夫长的半人马战士只能像个被大人训话的小孩一样唯唯诺诺的转过头去。 新的景象出现了。 砰! 他看见一道影子从那个人类男子手持的奇怪物体的前端喷射而出,以极快的速度飞掠,然后打穿皮甲和亚麻布衣,射进自己麾下士兵的体内。那个人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用手中的古怪武器轻而易举地把战力彪炳,威震北方的半人马战士一个又一个击倒在地。 铅弹的飞行速度太快,哪怕是被法师加持了视觉法术临时增强了动态视力,他依然只能看到一个很模糊的影子,不过,够了。 “散开冲!干掉他们!” 哈查理并不是一个出色的军事指挥官,所以他能下达的指令也不多,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想到的最好应对策略,就是用人海战术碾过去。 忽然,他注意到三人中有个人扔下了背上的包,一番动作后转身就跑。同时,那个女法师也突然被那个男人一把拉着往密林深处跑去。 虽然本能地觉得有古怪,但看着猎物以一种丧家之犬的狼狈姿态逃走,还是给哈查理带来了胜利的快感,尽管对方只有三个人。 “哈!菜园子里的土拨鼠!懦弱的两脚羊!呃——大师我不是说你——” 讪讪闭嘴避开身旁人类法师怪异地眼神,哈查理又把注意力放回场中,他已经预测到自己的士兵带着三颗人头回来的景象了,还有那种古怪的武器。 奈何现实给了他当头一击。 轰!!!隆!!! 突如其来的巨响恍若天神的雷罚,火光和烟雾陡然从那个方向升起,一种从未见过的破坏力横扫一切,无论是树木、石子、泥土、还是那附近的十几个半人马战士,都被某种力量一口吞噬。片刻后,地面传来的震动令他浑身发麻。一闪而逝的乳白色冲击波只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些许残影,剩余地便只有滚滚尘埃。而在那个方向的半人马战士,已经全都不见了。 “咯——” 方才一瞬间充斥耳际的轰鸣和眼睛看到的画面,令哈查理呆愣在原地、直到一道带着焦糊气息的木片飞旋着擦过他脸颊,才让他微微回神,想说点什么,但嗓子却仿佛被哽住了。 发生了,什么? 一截手臂掉到他脚边,摔在草丛上。 哈查理木愣愣地看过去,被熏黑地残缺手掌,那根无名指上戴着的黄铜戒指是如此刺眼。 他感到喉咙里堵得更难受了。 这是他弟弟的手。 ······ “哈!爽死了吧!一群傻吊!”冲进林子的肖白图听到身后传来的爆炸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那片区域被横扫一空,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几个侥幸冲过来逃开爆炸范围的半人马也被身后的动静惊得停下步子,回过头不知所措地看着来路。 这种活靶子肯定是不打白不打,一个弹匣打出去全部撂倒,肖白图换好新弹匣,非常粗俗地冲背后甩了个中指。 “那是?”云希也被这般惨烈光景震住了,在她的印象里,除了地狱火之类的高阶杀伤性法术,鲜有法术能达到这种破坏效果的。 “两公斤硝基炸药而已。”肖白图抹了把脸,拉了把跑得有点吃力的云游法师:“好了别在意这些东西了,先跑路!” 邹鹤鸣落在最后面,警惕可能追杀的敌兵,肖白图则在最前面开道。二人一前一后,将云希保护在队伍中间。 这只小队伍就这么一直小跑着往森林深处前进,同时不断变更方向,以图甩开后面的追兵。 “沙沙~~呼叫营地~沙沙~呼叫营地,完毕。” “我们遭到了袭击~沙沙沙~具体~沙~······” 一直往林中深入将近半个小时,找到一个还算安全的背风位置,邹鹤鸣才用随身携带的无线电跟营地通话,但无论他怎么呼叫,那头都没做出任何回应。 “这里树太多,离营地也太远了,这破玩意儿信号不够强,没法跟他们联系。”他收好无线电,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咱们还是直接回去吧,兔子,地图和指北针呢?” “呃···”肖白图尴尬地摊摊手:“炸,炸了···” “我靠你姥姥!”邹鹤鸣闻言脸色一涨,却又消了气——毕竟是他让肖白图丢弃背包的。 他抓了抓头发,“得,咱仨儿今晚准备啃树皮吧。” “不,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把啃树皮的事情放放吧。”肖白图取下肩上的枪,对准一个方向:“有客人来了。” ; 第十八章 大鱼 等待了几息后,一个从树后绕出来的浑身湿漉漉地人形生物,出现在了肖白图的瞄准镜里。 那是个人,只不过全身上下都是污泥和杂草,齐肩长的头发也乱糟糟地披散开让人看不清面目,,从头到脚都湿透了,脸上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乍一看还让人以为是水鬼上岸。 邹鹤鸣也举起了枪,瞄准来人的脑袋。 这人出现得太突然,由不得他们不提起警惕心。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站得远远的对三人说了几句话,嗓音沙哑,发音也有点含糊。 “他说的什么?” 在场的两个穿越者现在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日常用罗伊斯语,诸如你好谢谢之类的,更复杂的交流就只有依靠云希这个本地知识分子了。 云希毫无障碍地客串起了翻译一职:“他的意思说希望我们帮助他。” 莫名其妙。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不解。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本地人向他们寻求帮助,真称得上蛋疼。 男人又说了几句,从兜里摸出一个纹章一样的东西冲这边亮了亮。 “他说···”云希的眼神倏地变得古怪起来,不停地上下扫视这个男人:“他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贝尔蒙领的子爵,罗伊斯帝国皇帝敕封的罗夏家族的当代家主···” 二人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这片土地的主人?!子爵?!这是真碰上了大鱼还是撞上了傻/逼? 邹鹤鸣留意了下男人身上的打扮,发现其浑身都是污迹,一副颇为狼狈的模样。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褐色长裤和短上衣,看材质并不是粗劣的亚麻织物;脚上光着,没穿袜子,估计原先的鞋子遗失了,一双满是毛的大脚踩在地上;腰间的皮带上则配着一柄短剑,剑鞘装饰很华丽,上面有着金线盘成的花朵和草图案,给人感觉更像是艺术品。 “这丫十有八九是真的。” 邹鹤鸣很快做出了判断。在这个世界,这种文明状态下,这般衣着打扮的人,非富即贵。 自称为贝尔蒙子爵的男人又说了几句,似乎对三人久久不作回应有些不满了,他麻利地解下腰间的佩剑,冲三人挥了挥。 “他说,如果我们送他回到他的城堡,他就把这柄价值十五个罗伊斯金币的短剑给我们做报酬,还能获得他的友谊,他以罗夏家族的荣誉起誓。” 邹鹤鸣和肖白图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四个字——大鱼!傻缺!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贵族啊,还是本地的子爵,不出意外就是这儿的最高统治者。这般人物,对于急于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穿越客们来说简直就是瞌睡时送来的枕头!在某些程度的意义上甚至比某个法师少女还来得重要。 可惜这个本地一号政治人物还是太图样。在这荒林野地里边,刚见到人,不搞清楚情况就这般冒冒失失地送上来,还自爆身份,更好比嫌死得不够快一样显摆自己带着的财物,简直就是作大死。 这两个穿越者可不是什么好鸟。 “答应他,让他先把剑丢过来。”邹鹤鸣道,他示意肖白图留意一下周边,防止突发情况。 云希如实把话告诉了那位子爵大人,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想了想,还是把充当报酬的短剑扔了过来。 “好了,让他过来。”捡起地上的短剑插进腿包里,确认解除了来者武装的邹鹤鸣仍然没解除警惕,只是从瞄准脑袋变成了瞄准腹部。 几米子爵走了过来,他不认识邹鹤鸣和肖白图手里的气/枪是什么东西,也不懂对方为什么要用那东西指着自己,但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他没有多余的动作,走过来之后也只是向打扮靓丽地云希致以一礼,而那两个穿越者,只是被他当成了眼前这位美丽小姐的仆从或者护卫罢了。 “请问您有水或食物吗?我饿了太久了。”几米子爵用沙哑的嗓音向云希询问道。纵然对法师少女那惊人的美丽颇为触动,但不久前才同半人马鏖战过一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子爵大人此刻又饿又渴。美人再怎么看,也填不饱肚子。 云希摸了下风衣口袋,空空如也,她无奈地摊手。邹鹤鸣和肖白图也跟着耸肩。 “······”几米子爵有点残念,但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还是令他保持住了风度,微微躬身道:"尊敬的小姐,还未请教您的名字和来历?" 云希微微一笑:"阿露德·图·云希,目前是一名云游法师,从南方来。" "哦?!"几米子爵脸上露出震惊地神色,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女孩会是一名法师,"您的追随者可真是魁梧。" 云希看了一眼不远处穿上野地靴身高直逼一米九的邹鹤鸣,笑着摇摇头:"他们只是我的旅伴,并不是我的追随者。" "哦?那阿露德小姐您可真是……" 见着这个家伙刚一过来就跟个牛皮糖一样黏上了云希,肖白图神色不虞地用手肘顶了顶邹鹤鸣:"他可真是自来熟啊…老邹,准备怎么整?" "想办法把他带回营地,能问出来的肯定不少。"邹鹤鸣掏出一支烟点了,递给肖白图,又给自己点了一支叼到嘴上,"这货可是个子爵,一方诸侯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年轻。" "有没有可能他其实不是子爵?而是这儿的子爵他儿子或者家族里其他亲戚什么的?" "有可能,等等——"邹鹤鸣咬住香烟过滤嘴,眼睛眯了起来,"兔子,有没有觉得他背影很眼熟?" 闻言看过去,肖白图吐出一口烟雾,眉头亦是深皱,"你这么一说,是有点眼熟啊,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好像?好像?这个人好像……" 几米子爵完全听不懂身后两个地球来客在议论自己的话语,他现在的注意力几乎完全放到眼前的法师少女身上。若说他跟他那死鬼老爹最像的地方,那估计就是同样的好色了。 "您是说您也遭到了那些野蛮森托尔的袭击么?哦,这真是太不幸了,我在不久之前也被这些邪恶的异教徒打败了,他们正在焚烧我的麦田屠杀我的子民,噢!愿天父惩戒这群异教徒!"几米·罗夏用极为夸张的肢体语言在云希面前卖弄表演,换来的却只是两个穿越者看猴子的眼神,云希则笑笑不搭腔。 她又不是信奉所谓唯一真神的正教徒。事实上,法师这个特殊职业大多不信神明。 听着这个贵族在这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吹比,云希只感觉脸都笑僵了。并不怎么擅长言辞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同子爵大人聊下去,只能微笑加点头。 这时,肖白图走过来帮她解了围。 他强势插进对话双方中间,对几米子爵做了个手势:闭嘴!其态度近乎挑衅,就像捍卫自己领地的老虎。 邹鹤鸣也走过来,对云希努努嘴:"休息时间到了,继续上路。" ; 第十九章 寻觅 调试了下设备,再次呼叫一遍,结果除了沙沙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小张,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 张生脸色难看地摇头道:“没有,呼叫了十几次了,跟他们约定的频道全都试过,估计是超出信号接收范围,或者···” “不会的!”黄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继续呼叫,还有,距离上次联系过了多久?” 翻看了下记录,张生道:“五个半小时,按照规定,他们两个小时前就该跟我们进行一次联系的。” “······”黄石背着手在屋子里踱起来,靴底同木板地面接触发出的脚步声犹如鼓点,敲在张生和谭龙的心头。半响,他才停下步子:“能不能确定他们最后一次的信号发出位置?” “不能。”谭龙回答很干脆,他是负责这块的,“我们没有精确定位到点的技术设备,只能知道大概方位。” 黄石看向窗外渐渐西坠的斜阳,沉吟了一会儿:“那也够了,放出无人机去找吧,飞低点,好让他们看到,前几天你不是整了一套新东西安在那上面么?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好!”听到黄石提起这个,想起些什么的谭龙,脸上黯淡的神色顿时消退不少,“不过,希望他们的无线电最好还有电。” 去掉不必要的功能组件减轻负重以增加航程和续航时间,一架翼展达到三米多的蓝灰色涂装无人机在加满了燃油后从小木屋里拖出来,预热发动机,而后松开起落架刹车,在空地上冲出近百米后冲天而起。 机身尾部的发动机喷口在辉日照耀下,发出炫目的蓝光,飞向天际。 张生继续呼叫,谭龙控制飞行,黄石在一旁控制镜头方向,从空中俯瞰角度去寻找失联的三人。 满眼都是树林或者草地,间或有些湖泊小河,除开几座小丘陵,地形基本都是一马平川,在高空看着这样广阔的大地实在是令人很心旷神怡,可惜现在不是赏景的时候。 “那是什么?过去看看。” 沿s型搜寻航迹飞行了半个多小时,飞出快十公里,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寻找目标,看得眼睛直发酸地黄石突然注意到显示器边角亮起一道不起眼的红光。 谭龙一横杆,无人机立刻灵巧地兜了小半圈转向那个方向,随着距离拉近,高度降低,地面上的场景愈发清晰起来。 “好像找到了!等等,那是——” 轰!!!! ······ 一脚踩进富含腐殖质的松软泥土,大半个脚面就陷进去,拔出来的时候颇费几分力气。 肖白图像赶瘟神一样在旁边的树根上蹭掉靴面的污泥,顺带啪的一巴掌抽到自己脸上。等手拿开,一只蚊子静静躺在他掌心,吸满血的肚子破裂,弄得他满手猩红。 “我真是草了,这都快十二月了吧?妈的竟然还有蚊子!真是搞不懂这破地方了。” 走在最前面的邹鹤鸣扭过头,用一种颇为无奈的眼神盯着他:“你这话都说了快八遍了,兔子,能不能少废话点?你知不知道,我当年······” 一听邹鹤鸣这语气,肖白图就知道他要开启说教模式了,忙不迭服软:“我知道我知道~!老大您当年在海军陆战队服役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您说的我都知道,无非就是人屎馒头啊什么的,我也只是习惯性吐槽,您就别较真了,是我不对,是我的错。” “······”邹鹤鸣准备好的一席话卡在嗓子眼,但也权当不用浪费口舌了,“你知道就好。” “肖,人屎馒头是什么?”云希忽然冷不丁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咳咳——这个东西——”肖白图瞥了眼邹鹤鸣,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才附到少女耳边嘀咕了几句。 “······”听完肖白图的描述,云希的脸色有点发白,看向邹鹤鸣的目光中顿时写满了同情。 几米子爵走在最后,勉强跟着前面三人的脚步。他可没有穿越者的厚底靴子,只能用光溜溜地脚底板去和地面做亲密接触,一路走来,也不知扎了多少小石子和木茬,后来还是云希看不下去,把一块手帕撕了给他包了脚,虽无大用,倒也聊胜于无了。 他一开始对于三人的打扮还是很好奇的,武警冬季迷彩和毛呢风衣在这个审美观还相对来说比较古老的时代是很新鲜的事物,尤其是两个穿越者脚上蹬着的高帮野战靴,虽然造型简单,但做工精致一下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几米子爵试图搭话,结果发现了语言不通这个事情。通过云希这个法师同二人交流,但对方明显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在这荒郊野岭他也不好摆什么贵族架子,只得闷闷不乐闭了嘴。 找上女法师准备攀谈一番打发无聊的时光,结果他说得口干舌燥,少女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微笑摆着。 “我真不敢相信这丫是个子爵。”肖白图毫不客气地对这个拖慢行军速度的拖油瓶下了评论,诚心欺负对方听不懂汉语:“好歹也是一方贵族,我不求他多能文能武,可这表现也······” “你不能指望太多。”邹鹤鸣对此倒很是能接受:“这儿的社会状态跟地球上的欧洲中世纪中前期差不多,那个时代,你还不了解?再参考一下,套过来就行。” “唔,说的也是。”被邹鹤鸣这么一提,肖白图立即想起中世纪的那些破事,再看这位土著子爵,也就发现不是那么不可理解了。 四人保持着走四十五分钟休息十分钟的急行军节奏,靠天空中的太阳和树木断面指引方向,一点一点向营地所在的方位靠拢。那些半人马早被他们抛到脑后,这般密集的林子里,那群偶蹄目杂碎怎么想也不会追过来。行军打仗,遇林莫入,对于天生骑兵的半人马来说更是如此。 几米子爵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他早先向这三人说了自己城堡的位置,一开始的确是在往他要去的目的地的方向走。可自打过了一条小溪,这三个人就变了方向,带他往有点偏差的位置走了。他心里面一直都未放松过的警惕瞬间绷紧! “喂!你们是在往哪走?!” 两个穿越者没做回应,他们根本听不懂。 云希听明白了,她回身准备解释点什么,但话还没出口,她的瞳孔就猛地缩到一起! 一道从后方射来的火球在女法师的眼中迅速放大。 轰!!! ; 第二十章 追猎 高速撞来的炙热火球同透明的护盾接触的瞬间,停滞了片刻,而后,骤然炸裂! 轰!!! 先前不过篮球大小的火球顷刻间爆裂开来,在施法者赋予的法术结构执行下分解爆炸,将爆心中央的少女一口吞进去,绚丽得如同一朵深渊中盛开的灭世红莲。 气浪席卷,火舌蔓延,周围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苍天古树表皮被灼黑,不少枝桠被点燃,地上的矮小草丛更是被一扫而空。呼吸间,以爆炸中心为原点,一个方圆十多米的扇形区域当即化作了火海。 队伍最前面的邹鹤鸣在听到身后的爆炸声的时候就本能地往前一扑四肢伏地,以躲避炮击的标准姿势趴到地上。肖白图反应慢了半拍,当他回头,就见到那个被云希拉到身后的土著子爵同女法师一起被火团吞噬。 “操!!!” 胸口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然后他就被推了出去,踉跄几步脚下一歪,肖某人以恶狗吃屎的姿态一头抢地。虽然没有炮弹残片和预制钢珠弹,但这枚近距离爆开的法术火球,还是展现出了其不输小口径炮弹的威力,只一下,夹裹着火焰的气浪便荡平了四周。 “咳咳——” 头晕目眩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耳都是嗡鸣,眼前也是一阵阵发花,肖白图摸了摸脸,发现眼镜不知道飞哪去了。 当耳朵里终于只剩下火焰烤炙树木的声音后,邹鹤鸣才从头昏脑涨中勉强恢复过来,随即,他感觉呼吸有点困难——这是附近的氧气被燃烧物快速消耗的征兆。他几乎以为是有人在自己屁股后面扔了一发云爆弹,不过旋即又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真要是云爆弹那种级别的杀伤力,他这会儿就该窒息了。 云希呢?! 看见邹鹤鸣没事,肖白图又紧张地望向身后燃烧的地方。所幸,在火海的边缘,女孩的身姿依然挺拔。 她娇小的身躯仿佛像一堵墙立在那儿,站得笔挺。探出的右手仿佛带着无上的威严,令所有的火焰全部止步于女法师的脚下,不能越雷池分毫。在这一刻,法师少女的身前和身后,以她为中介点,演绎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 某个土著子爵,几米·罗夏大人则像条死狗瘫在她脚边,神情恍惚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咔嚓—— 地上被烧脆的树木枝桠忽然遭到牛皮靴底的踩踏,不堪重复的断裂开来, “不错,居然能接住。” 沙哑的声音入耳,一个人影倏然出现,从火海那一头闲庭信步般走来。他漫步在炙人的火中,长长的粗亚麻披风长到膝盖,因为高温而产生的上升气流不停摆动。周围的火焰还没熄灭,真让人担心下一秒这披风会不会就被火焰点燃。在他所过之处,周围的火焰都以他为中心点自动退散,一股无形的力量使它们不能接触到他分毫。 “雅尼克流派的法师?呵,真是出类拔萃的小姑娘。” 来者很不客气地对云希下了评论。他不再接近,停在五米之外,用兜帽挡住了大半正脸,让人看不清面容,露出的下巴圆润无须。 “多谢谬赞。”女孩垂下右手,但身前的护盾依然没有关闭。她死死盯着来人,脸色异常冷峻:“敢问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我和我的同伴?这种行为也太不名誉了吧。”她把手藏到风衣的袖子里,那是为了不让人看到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只是受人之托罢了。”说着,来者行了个法师之间通用的礼节,“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博恩流中阶法师,莱塔·阿玛提。”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云希脸色不可察觉地僵硬了一分:“博恩流···战争法师···阁下是在为半人马服务么?” “当然。”阿玛提抬起头,露出兜帽下的双眼,看向云希的目光,锋利如剑,“你们可给我的雇主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呢。” “······”云希沉默着不再言语,那双好看的紫眸眯起,只露出一条缝,像蓄势待发的雌豹。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奇怪的味道。 “哈,有意思的小姑娘。” 砰! 邹鹤鸣猛的抬枪,瞄准这个差点一发火球把他们团灭的家伙脑袋就是一枚铅弹送过去。他听不懂两个法师之间的对话,但这不妨碍他弄懂来者的身份,从对方的语气和动作里,他已经大概判断出原委。当云希藏在背后的右手掌心闪烁起电火花,邹鹤鸣就知道要干什么了。 锥形铅弹螺旋着在空气中飞行,在高压气体的推动下直奔目标的眉心,只要打中,那就是一颗头颅穿两个眼。 攻击未能如愿。 铅弹的速度很快,快得这个领着半人马薪水的博恩流战争法师根本避不开。但,法师根本不需要躲。 一如他当初对云希射出的那一箭,在接触到法师那无形的法术护盾的时候,这枚铅弹就偏离了原来的弹道,一下轰进了对方斜后方一棵还在燃烧的树干里,焦黑的木屑纷飞。 “有意思。”**发射的铅弹并不能破防,却成功吸引了阿玛提的部分注意力。 肖白图紧随其后的一枪,同是如此。 打不中也没关系。 滋啦——! 从掌心五指萦绕着的电流在施法者的精神力约束下骤然成型,强大的法术结构使其化作一道光鞭,以雷电的速度劈向阿玛提! 轰——! 法术护盾什么能防什么不能防,穿越者不是很明白,但至少现在,二人知道这玩意能扛火能扛炸,还能扛雷劈! 声势惊人的雷击术在撞上护盾的一瞬就崩散,阿玛提构筑的护盾法术结构显然相当稳定,电光散去,他还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没有反击的意图,只是掀开了兜帽。 “小姑娘。”露出本来面目的战争法师,是个看上去年龄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碧绿的眼眸金色的头发,苍白得过分的皮肤给他增添了几分阴郁的气质。不过法师的实力和年龄光凭外表是不能让人轻易分辨出来的。 “别叫我小姑娘!”云希表情冷得几乎跟极低的冰块有得一比,这个战争法师方才的所作所为,以及处处表露出对她和她所处的法师流派看不起乃至于蔑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少女掌中又闪烁起了电火花,“你真以为雅尼克流法师就是整天只和墨水羊皮纸打交道的书呆子?!” “呵——我表示歉意,肆意贬低一位法师的确是很失格的行为。”阿玛提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作态。他眼中红芒一闪,就像猛虎在打量爪下的羔羊:“那,既然如此,就请拿出你的全部实力,不然,可是会死的。” ; 第二十一章 过肩摔 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法师是谁,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无法考证。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掌握超自然力量的职业自打诞生的那一天起,内部就充满了种种矛盾和分歧。 不同的法师流派,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的。一如地球的科学界,因为个人意识不同,想法不一样,研究风格差异等等或主观或客观的原因,就会出现明明是同样的学科,却往往会有两派理论相悖甚至针锋相对的情况出现。 雅尼克流,是一个主要研究法术基础理论的法师流派,其性质跟地球上搞基础理论的科学家也差不多,其流派的名字,来自于五百年前这个流派的创始人。在法师界,除开极少个别人,绝大部分雅尼克流法师都是妥妥的‘学院派’,很多都是一辈子窝法师塔里那种。不说手无缚鸡之力,但比起用法术去制造破坏和杀戮,他们更为擅长创造和探索未知。 不过嘛,搞基础理论,在待遇上怎么也比不过搞实际应用的,这不管在地球还是这里,都差不多是共识。 博恩流就是一个明显有别于雅尼克流的法师流派。相比前者一心搞基础理论研究,博恩流的创始人博恩大法师显得更为实在一点,他的宗旨就是在于使用法术。虽说应用学没有基础理论的框架不可能起得来,但这不是已经有那帮雅尼克法师在折腾了?自己干嘛咸吃萝卜淡操心去在意这些? 博恩流的法师,都是以如何有效的使用法术为宗旨,甚至有点不断刷下限的意思。而法术嘛,目前为止在改善生产力和促使社会进步上没有太多体现,反倒是在单体修炼和破坏一途颇有建树。自然而然的,一群不谈空泛理论只讲实际的博恩流法师,肯定也就不会和那群一辈子蹲家里研究‘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三’的雅尼克流法师一般了。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也是两个世界的共识。 大部分博恩流法师都是以自身修习的法术为筹码,换取自己想要的,说的不太好听点,就是把这份力量当商品随意买卖。尽管再怎么自命不凡,这个极为入世的流派还是不可避免受到世俗的冲击。 是以,这个流派的法师在各地都颇为吃香,往往都是那些大贵族大权势之人招揽地对象。法师一直数量稀少,原先在战场上出现法师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但自从博恩流出现后,法师现于战场的记录屡屡出现,什么‘火雨焚敌过百’‘雷罚毙敌二十’之类的纪录开始频频现于各国报端。 于是,一个‘战争法师’的名头,便落到了这群实质只是搞应用的法师头上。 渐渐地,因待遇而来的自我膨胀,使得一些博恩流法师开始对雅尼克流法师表露出瞧不起的意思,甚至在公开场合称呼雅尼克法师为‘只会就着墨水啃黑面包的书呆子’和‘企图在破花园草堆里产下金蛋的珍珠鸡’。跟本来完好无缺的鸡蛋壳被针扎了个小孔一样,这小小的矛盾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放大,这两个本应该相辅相成的流派,渐渐就有了裂痕。 而今天在这座树林里爆发的一场对决,只是这法师内部矛盾的小小的缩影。 几道法术对轰,让充当背景和掩体的树木花草平白遭了殃。第一回合,阿玛提和云希明面上拼了个旗鼓相当,至少在法术施展水准来说,二人相差不了太多。可也就是明面上。 嘣—— 精神力牵引下完成法术构造,幽蓝色的光点脱离施法者的掌心,在迅速消退的法阵结构图残影中激射而出,空气中顿时出现一条从原点直到被打击目标位置的蓝线虚影,那是速度太快在人的视网膜上留下的残影。 轰嚓——咔!! 早就给自己加持了‘猫之敏捷’和‘鹰眼术’的阿玛提一侧身就躲开了这道攻击,光点轰在他背后的树干上,合一人抱粗细的苍天老树被炸出一个大坑,无数纷飞的木屑带着被雷电烤焦的飞向四方,袭往阿玛提背后的则被他的护盾全部挡下。 “厉害。”他显然不知道‘反派往往死于话多’这个定律,哪怕已经跟云希打起来了,嘴还是没停下来的意思,“看你的施法习惯,是那个老头的学生吧。”阿玛提说着,倏地解下碍事的连帽披风,露出里面便于活动的衣物。 云希不应,只是掌心又聚集起了光芒,这次是金色的。 嗤! 没有繁冗地吟唱和手舞足蹈,在她想完的同时,高速运转的大脑就用精神力构造了一个新的法术结构,一面光镜陡然浮现空气之中。 不止一面,接下来,整整十二面脸盆大小的光镜列于云希身侧两旁,折射出耀眼的金光,把她映照得如降临尘世的曙光女神。 这个法术的完成只用了两秒。 她只是不擅长战斗,不代表她不会。 早在开战的时候,邹鹤鸣和肖白图就在云希的授意下退开了,两个法师的战斗不是他们二人能干涉的。那个几米子爵也是颇有眼力见,一看两个法师要动手,也是麻溜地爬起身跑出远远的。 这场内几十米,都成了两个不同流派法师的战场。 “十二弦庇护?”见到这十二面光镜,从出现起一直保持着一种几乎欠揍的淡定风度的阿玛提脸上终于多了点古怪的表情,“你果然是那个老家伙的弟子。” 云希还是不应,也不再多做其他动作,只是维持着十二面光镜的存在。 “我啊,真是越来越想···杀你了!” 话音刚落,方才还有一段距离的阿玛提瞬息间就出现在云希身前一两米的地方,右手中多了一把不知从哪来的尺半短刀,刀身细长,刀脊略厚,刃口在周围还未熄灭的火焰照耀中光华流转,像是加了什么东西。 他倒持短刀,猛地刺下。阿玛提用的进攻方法叫冰锥刺,又叫反手刺,攻击速度很快,一般是从被袭击者锁骨位置捅下,很容易扎到心脏。 好快!躲不开! 云希眼中出现几分惊慌,她还做不到真正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过或许是心中的执念,又或者是对自己这道法术的绝对信任,她愣是在原地没躲,硬生生看着阿玛提一刀下来。 铿! 一面光镜忽地闪到她锁骨的位置,正好挡住刺下的刀尖。 “对,就是这样,抵抗,不停抵抗,不然一下就杀掉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是吧。” 阿玛提忍不住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他喜欢这种猫戏老鼠一般慢慢虐杀死猎物的感觉,这也是让他放弃法术对轰,转而利用增益法术加持己身,悍然近身攻击的原因。 可惜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女孩看似纤弱的右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五指一下扣紧! 他本能的察觉到不对。由于要加快攻击速度,所以他关闭了护盾,是以这个雅尼克女法师一下就触碰到了他的身体。她的速度同样很快,估计也是加持了敏捷类法术。 眼看阿玛提马上就要重开护盾震开她,不过,他没机会了。 “你要干——” 嘭! 一个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拖泥带水的过肩摔把战争法师后面的话全给砸回了肚子里! “我···操···” 不远处,邹鹤鸣瞪大了双眼,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这妮子什么时候学的过肩摔?!” ; 第二十二章 逼供 当战争法师的背部坚实的大地做亲密接触,这场法师之间的对决就结束了。没有做防护的凡人之躯,和地面对撞,赢的永远只会是后者。起码,地不会疼。 物理基础规则层面的相对作用力,使阿玛提的五脏六腑全被这一下震得翻了天。胸口堵得难受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无数星星飞舞,晕眩欲吐,前一刻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战争法师只能在疼痛的逼迫下像一只炸虾蜷缩起来。 摔他的时候,云希给自己加持了熊之力量这个初阶法术。 法师的身体始终是孱弱的。 他想做点什么,但身体传来的巨大痛苦令这个战争法师一个法术结构都无法建立。几次之后,他就不再尝试了——少女法师的靴底踩到了他的脖子上,只要往下一用力,还处于力量法术增幅状态下的云希就能轻松踩断阿玛提的脖子。 他在地上仰望这个满脸冷漠的美丽少女,只从对方好看的紫色眼眸里读出一种东西。他很熟悉,因为他也有,那东西叫戾气。 “你,跟那个老家伙一样,都是怪物!” 他声嘶力竭着,忍住疼痛吼出这一句话,然后,肚子就挨了重重一脚。 噗—— 他被踢横移出一米多远,吐出的血还夹杂着内脏碎块,一下把云希本来只有泥污和零星草叶的靴子染上一层鲜红。 “我刚才想起来。”云希脸上神色比之方才愈加冷冽,慢慢走到被她这一脚踹得出气多进气少的阿玛提面前,“你就是老师说过的,那个背叛他的阿玛提吧?” “咳···他竟然···咳咳···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咳···”阿玛提脸色苍白,冷汗混合着血水浸润了一片刚被火焰焦灼过的土地。 “走好。” 云希没有陪他叙旧的意思。待她话音落下,一个无形无影的法师之手就释放出来,掐到了阿玛提脖子上。 “唔——”战争法师的脸色立刻由白转青。他想挣扎,想驱散这个法师学徒就能修习的初阶法术,奈何渐渐缺氧的大脑和重伤的身体怎么也没法让他做出任何有效反击,以赶走这要命的无形之手。有的人濒临死亡的时候会爆发自身潜能以自救,但可惜,他明显不是那种人。 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点点被自己推向死亡的大门。 “云希!住手!” “手下留人!” 一个好好的战争法师眼看就要憋屈地被活活掐死,两个一开战就跑得远远的穿越者才姗姗来迟。 看见奔来的二人,听到他们说的话,云希便收了手,只是法术并未撤去,依旧卡住他的喉咙。些许新鲜空气灌入肺中,阿玛提的脸色才算好了点。 他们让她停手,肯定是有事情要做,反正杀这个师门叛徒也是早晚的事,不在乎这点时间。她早就过了那个随性子做事的年纪,自然懂得分寸和轻重缓急。 “还好,没弄死。”冲到云希身旁停下,喘着粗气的邹鹤鸣看到1地上短短几息就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战争法师,再望向云希,背脊直涌上一阵凉气。 这妮子可真狠。 “我们要问他东西,你当翻译。”后到的肖白图指指阿玛提,语速飞快对云希道。他的眼镜找了回来,但右边的镜片碎了,镜架还有点变形,看着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好。” 几分钟后。 “我再问你一次,说不说?!”邹鹤鸣眼睛里此刻满是血丝,模样颇为骇人。 “哈哈哈哈······” 笑声刺耳。 “草/你姥姥!”邹鹤鸣是军队退下来的,不是片警,也并不会审问。在一番口舌无用后,他能想到最直接有效的,就是暴力刑讯了。 “兔子!按住他的手!” 青年用力把战争法师的右手拖出来,五指摊平压在地上。 “你不说是吧?好,你不说,那我总得让你说。” 十指连心,平常就是被一根针扎一下都会很痛。而邹鹤鸣做的,是一脚跺下去。 啪咔—— “啊!!!” 这声惨叫高亢地几要震破人耳膜。 “说不说!” 邹鹤鸣移开脚,在他的脚边,刚同加装了钢板的坚实靴底来了次接触的法师右手,惨象已经不忍直视。 “哈···哈哈···” 阿玛提好不容易从疼痛中缓过来,却还是没有一点要屈服的意思,他又笑了,尽管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行,你硬气,是个爷们。”邹鹤鸣气急反笑,“兔子,给他换只手。” 旁边观看的几米子爵闭上了眼,云希也闭上双眼捂住耳朵躲开了。 又是几分钟后。 “靠你娘!” 狠踢一脚这个家伙的尸体,邹鹤鸣余怒未消火气更盛,又嫌不解气多踩了一脚。 问了n多,这个阿玛提始终就是狂笑,要么就是“你们死定了,你们死定了”,一通屁话下来,什么都没得到。等上了拷打流程,才刚碾碎两只手,小腿骨这种地方都还没碰,这家伙就受不了了。 结果是干脆咬舌自尽。 忙活半天什么收获都没有,这怎么让他不火大。 要说好好享受了一次炸药洗礼的半人马部队只派了这一个法师来追杀他们,那真是脑子被驴踢了都不会这么认为。 这个明面的威胁解决了,潜在的危险还没消除。 剩余敌人的具体数量,方位,距离,组成,行动速度等等情报,两人是准备通过这个战争法师的嘴来获取的,谁曾想这家伙竟然刚烈如斯,眼瞅着没活路就干脆自杀了。 一行人,又陷入了危机中。 “营地呼叫,营地呼叫,收到请回复,完毕。” 正在焦虑之间,他腰间的无线电突然响了起来。 跟营地失联了多久了?这会儿这关头,这简直就是仙音啊! “确认收到!完毕!” “呼,可算联系上你们了。”无线电那头是张生,听到邹鹤鸣的回复他长出一口气,“我们已经确认了你们的位置,尽量往高处和开阔地走,会有无人机给你们引路,哦,还有,石头说具体的事情回来再谈,完毕。” 听到有无人机来了,邹鹤鸣脸色好看许多,可马上又垮了下来。 “无人机能提供地面目标侦查么?完毕。” “干嘛?完毕。” “有人在追杀我们······” ; 第二十三章 躲避 钉着蹄铁的马掌踩进松软地土里,一下就全部陷进去。 它的主人太重了。超过五百公斤的体重和两米五往上的身高,使半人马这一种族,在这种密集的林间做机动的时候,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行军噩梦。 但哈查理(由读者白日碧玉友情出演)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把蹄子从土里拔出来甩了甩上面附着的泥巴,眼睛的关注点则始终在自己前面所能注意到的每一个地方,一刻都没放松过。 越来越近了。 刚才的各种声音毫无疑问是随军法师和那些来历不明的旅人战斗时所制造出来的,胜负如何他不知道,哈查理可以肯定的是,不出所料的话,战斗双方就在这一带。 未知在逼近。 他放慢速度,举起早已上好箭支的骑弓,拇指扣弦,铜扳指的刻槽稳稳勾住了弓弦。做成一个菱形破甲头形状的精铁箭镞被林间缝隙投下的黯淡白芒照着,一半阴影一半光,有些看不真切。 哈查理的呼吸放慢了。 他的身侧两翼,十几个半人马战士散开近百米,个个挽弓搭箭待敌而发,形成一个半圆阵型缓缓向目标中心包围过去。若是有人此时不开眼冒冒失失跳出来,劈头盖脸射过来的十几支箭就会告诉他什么叫别挡道。 这只是一个方向,另外两个方向,他的其他部下也在合围过来。 哈查理的百人队从未满编过,常年人数都是在六七十左右浮动。过去几年间一直没有遭受过什么重大打击,可就在今天,这支百人队爽飞了。 几小时之前。 当硝烟散去,伤亡被统计出来,哈查理就觉得眼前一黑。 算他在内,总计六十四人的部队在刚才那场骇人的爆炸中,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十好几人被当场炸死,伤员也是近十人。 其中一个死者还是他的亲弟弟。 看着被一点点收敛回来残缺不全的死者躯体,还有幸存者身上的伤势,哈查理差点当场哭出来。 可他忍住了,草原上的男儿不应该流泪,那是懦夫的表现。 他甚至克制住了宰掉这帮惹是生非的凯拉人以发泄愤懑的欲望。 安排好伤者,调出十个半人马战士和仆从凯拉人留守,哈查理带着剩余的部下一头钻进了林子里。 他要剁下那三个家伙的头盖骨做成酒器! 而现在,似乎就到了该见真章的时候了。 他看见了一副遍地狼藉的景象,被烧焦的土地中央,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一件略有破损的披风盖在身上,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躺在那,胸口位置放着他的行会徽章,周围的焦土,和他苍白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哈查理觉得胸口有点堵得慌。 是那个法师。 他慢慢走过去,旁边的半人马战士跟着他。 来到亡者身前,单手抚胸致以一礼,哈查理退后半步,解下腰间的皮囊,倒出里面的酒水,在法师遗体的身侧缓缓洒下。 清凉的液体渗入焦黑的泥土,仿佛在抚慰它的伤口。 “走。” ······ “呼——”看着树下的半人马走远,肖白图才松了口气。他抠着粗糙的树皮一点一点站起来,腿一阵忍不住的打颤。这位置离地可得有二十米高,若是脚滑摔下去,那他的肖某人的异界之旅也就到此为止了。 “先别乱动。”另一棵树上,邹鹤鸣冲肖白图打了个手势,后者无奈只得乖乖蹲回去。 半分钟后,方才离开的两个半人马又溜达回来,其中一个还试探性地往树上射了一箭。 咻—— 咄—— 那支制作粗糙的木箭斜斜插在了肖白图左手边一棵树的树干上,入木三分,箭尾震颤不停。 “瘪犊子!”低骂一句,他这才算是懂了邹鹤鸣的意思。这群四个蹄子的畜生今天看来是不逮到他们不肯罢休了。 现在几十个半人马在这片林子里找他们,真的是令人很不开心。不过有个勉强能算做好消息的消息——半人马不会爬树。 啊,真是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刚跟营地恢复联系,简要说明了几人如今面临的情况,无线电那头沉默几许,最终黄石给出了答复:“支援会来,在此之前尽量往营地方向移动,保持联络,祝你们好运。”无人机则因为燃料逼近警戒值被迫返航。 是以,在一番商讨过后,四个人就这么爬到树上来,先躲躲。林间枝叶繁茂,挡住这几个人没什么问题。一时间,树下接连路过的几波半人马追兵都没发现要找的目标就在自己头顶上。 至于反杀啥的。一开始几人还是想过的,只是在大致了解到追兵数量后,这个计划就被放弃了。 风险太大。 装备再精良,两个穿越者手里拿的也只是气/枪,不可能像用元首的撕布机那样一口气把发现的半人马追兵全打成零件状态。云希也不是战争法师,她会的杂七杂八的法术不少,奈何现在这种情况下最需要的大规模杀伤性法术那是一个都不会,堪称鸡肋。还有某个顺道带着的子爵大人,这位贵族老爷体魄倒很是强壮,可,没什么卵用。 四对几十,而且还是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有强力增援的情况下,怎么看都有点不现实。 两个穿越者自不多说,不管是邹鹤鸣还是肖白图,都不想在这儿受点什么伤,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那是最好的。毕竟在这种境况下,若是身上哪中一箭或者挨一刀,都可能再也回不去。没人想客死异乡。 目前的基本策略自然也就变成了躲。能怎么躲就怎么躲,反正能避开半人马安全返回营地就好。 “等吧,等天黑。”邹鹤鸣嚼着口香糖,见旁边的土著子爵好奇的看着自己,索性也抽出一条剥了包装扔给他。 肖白图拨开枝叶看向下面,确认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又抬手看了看表:“现在四点过五分,离天黑还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一个小时?”邹鹤鸣听到他报出的时间,脸上忽地挂起了笑,甩了一条绿箭过来,“祈祷吧。” 一把接住还未开封的口香糖,肖白图好奇道:“祈祷什么?” 邹鹤鸣笑的更诡异了:“祈祷他们别打算在这林子里开篝火晚会。” “你是说——” 某些不太好的画面浮现脑海,脊背吐出几粒汗珠,打湿了他穿在最里面的背心。 “我就是这个意思,呸——”吐掉口香糖,邹鹤鸣脸上的笑容快速褪去,“虽然不确定这群畜生会不会为了我们几个人就做出这种事,但,我绝对不会高估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军队的行事下限。” “······”肖白图哑然。 “不过也只是有这个可能而已。”邹鹤鸣又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道:“万一他们是环保主义者呢?” “咳,说真的,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掏出香烟,邹鹤鸣看了看,还是塞回兜里,换成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好了好了,我也就一说,反正等到天黑咱们走人就行,现在我别的不求,只希望他们都是夜盲症了。” “那我就真的该祈祷一下了。”闻言,肖白图装模作样在胸前画起了十字,嘴里还念念有词:“安拉胡阿克巴草圣母玛利亚阿门······” “你又祈祷个什么鬼?”邹鹤鸣差点笑出声,“还有,你丫不是道教徒么,求绿绿和基教干嘛。” 肖白图板起了脸:“我觉得道教的神仙管不了外来品种。” “啥?” “我希望这帮畜生没吃过胡萝卜。” ; 第二十四章 逃脱 天上的蓝白双月于无风无云的静谧夜空中交相辉映,没了云雾的遮掩,方得以朗照。淡淡流光洒下,垂于枝叶之间。时光已入深秋,北地没了盛夏的雀鸣,缺了不少生机,在这天地间平添几分寂寥。 地上却没有那么安静。 “呼,呼呼~” 跑,快跑,不停跑。 猛烈的呼吸让寒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冷空气里的些许水分稍稍润泽一下气管,但胸口还是火急火燎地难受。每一步跨出,大腿肌肉就会不可遏制地出现发酸发胀地不适感,让人很想停下来,在原地好好歇一歇。 但猎物不敢停下,因为黑暗中的猎手正像一条恶狗追着会跑路的骨头一般紧紧撵在他屁股后面。 又向前跨出一大步,已经跑到近乎缺氧的几米子爵甩甩头,驱逐脑中轻微的眩晕感,顾不得地上的细碎玩意划破自己脚底的痛楚,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奔跑。 鼻吸气,口呼气。 他按着三步一吸三步一呼的节奏,保持着匀速,努力让自己不掉队。 几米子爵发誓,这么狼狈的逃命,他这辈子就经历过两次。第一次是白天的时候,战败被半人马抓到,身上的铠甲被尽数扒了,武器也全被收走,将他双手捆住往回带。然后途中他趁机翻下马背,避过半人马的追杀,在双手还被捆缚的情况下跳进河里,凭着半人马不会游泳这个巨大生理缺点逃出生天。而第二次,就是现在。 用一句刚出虎窝又进狼口来形容他今天的境遇实在是再贴切不过的。 他可不想两次落到半人马手里。 背后的马蹄声渐渐模糊起来。这林子太大,林木也太密集,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半人马的追击速度,帮助四个人拉大了同追击部队的距离。但他不会觉得这样就安全了——那些家伙在夜晚也能看清百米外的目标,夜盲症对于这些游牧种族来说就是个笑话,搜寻这几个人移动时留下的痕迹是轻松之极。 “还有多远?!” 他问道,但没有回答。 两个穿越者听不懂,云希是不知道。 他也只有沉默地跟着。 又是跑出不知多远,只感觉双脚都麻木的几米子爵,耳朵倏地捕捉到一道风声。 他本能地往前一扑,只觉得一道恶风擦脸而过。他的左脸侧掠过一根投枪,差一点就打中了脑袋。 咄! 长约一米五的投枪插入一棵树里,没入四分之一,威力很是惊人。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袭击者是谁。 “欧拉!” 砰砰砰! 前面的穿越者听到动静,回身就是几枪把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半人马开了瓢,而后继续很淡定地往前跑。 这样敢于一个人就上来想收人头的愣头青,四人一路跑来已经碰到了几个,当然基本都是无一例外的吃了铅弹,魂归草原去了。 危机暂时解除,几米子爵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投枪末端,有力的右臂将之扯出,持在手中。 好歹有个顺手的防身武器了。 密集的树林让半人马不能汇聚在一起形成最让人恐惧的骑兵洪流,只能这样一小股一小股的发动偷袭和截击。林木更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隐蔽身形和移动方向的作用。这些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老树木,自然就成了穿越者的安全屏障。 他看见前面的一个穿越者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一样的东西,里面时不时就传出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各种杂音,他听不懂,只能把好奇埋在心里,跟着闷头跑路。 又跑出一段距离,钻出林子,他感觉眼前豁然开朗。先前满眼的郁郁葱葱瞬间退去,头顶也没了枝叶阻挡,两轮皎月毫无保留地将不同颜色的迷人光辉撒到他眼中。 原来是回到路上了。 这条路历史很久了,往前算一算,还是帝国军数百年前北征的时候留下的。不过并非什么联通南北的交通要道,只是一条小路罢了。 他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投枪仍然紧紧攥在手里没有放开。 他们没有贸然走到路上,而是躲在一处茂密地树丛里。 他看着一个穿越者对着那个会发出声音的小盒子说了几句自己从未听过的语言,就不再言语,而是趴到地上耳朵贴地,像在倾听什么。 几米子爵对此表示好奇,但也只是好奇。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痛的他此刻没心思去打听别人的秘密,他现在连那个美貌地有着柔软腰肢的漂亮女奴都不去想了,现在的他只想要一澡盆热水,烤肉面包,还有一张床。 又过了大概几分钟,半人马们似乎是确认了这几个人的逃跑方向,马蹄声正向这里移动,四人都紧张起来。而同时,一阵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古怪鸣声也在耳边渐渐清晰起来。 滴滴!!! 高亢地鸣声中,两道亮光猛地出现在路的尽头。那光是如此的强烈,哪怕还搁着这么远,几米子爵就已经注意到它的存在。 在黑夜里,这光比天上的双月更要显眼。 ······ “他们来了!” 一辆银灰色的长城皮卡颠簸着在夜色中由远及近,柴油机的轰鸣打破了幽夜的寂静。 两个穿越者当即跑出去,剩下一个法师一个子爵也忙跟着狼奔豚突冲到路上。 也不顾自己喘得像条死狗,肖白图就扯开喉咙吼起来: “这边!这边!” 皮卡车驶过来,刚一停稳,后座的车门就打开了。 “上车!” 现在可不是叙旧唠叨的时候,邹鹤鸣眼角余光已经瞥见有半人马到林子边缘了,影影倬倬,看样子人数不少。 云希没有见过这皮卡车,还有些惊疑不定不知该做什么,结果被邹鹤鸣不由分说拎着衣服就塞进后座,肖白图也紧跟着钻进去。 “这,这是?” 几米子爵看着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铁疙瘩,心底一阵打鼓,不知是上还是不上。 “你在干嘛?!”邹鹤鸣已经翻上了后车斗,结果看到那个土著子爵还在车边呆站着不肯上来,就是气不打一处来,“靠你姥姥!滚上来!麻溜的!” 跳下车斗,一把扯住对方衣领,邹鹤鸣的口水星子就喷到几米子爵的脸上:“不想死就赶紧滚上去,马上!” 几米听不懂汉语,但这不妨碍他通过对方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感受到邹鹤鸣的愤怒。 不假思索地,几乎没有过多思考,他就踩着满是污泥的后轮爬上皮卡的车斗。 邹鹤鸣也重新翻进后斗,用力一拍车顶: “走!” 一直未熄火的长城皮卡往后退了一点,而后猛地冲出去。 “呼~” 坐在颠簸的车斗中,长出一口气,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活着,真好。 车已经开出几十米远,邹鹤鸣靠在车厢上,正见到半人马们冲出树林,往这边追来。 不过在这种地形上,半人马的四条腿还是跑不过长城皮卡的四个轮子,距离正在被拉开。 “操/你妈,来砍老子啊!” 他恶狠狠的比了个中指,倒也没开枪还击的意思——现在全身肌肉酸痛,双方也在做高速运动,还在这么一摇三晃的车斗上开枪,那估计开十枪打中一枪都算好的。 忽然。 嗖—— 噗—— 他僵硬地扭过头。 土著子爵已经倒在车斗里,了无声息。 他的脊背上,正插着一支羽箭······ ; 第二十五章 归途 柴油机轰鸣着,驱动重达数吨的皮卡车在土路上疾驰,橡胶轮胎碾过高低起伏并不平整的路面,在这条泥土路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欧拉!!” 车后的半人马们尾随不休,试图用自己的四条腿追上这个金属大块头。无奈肌肉骨骼输出的力量怎么也不可能超过喝柴油的汽车发动机,距离在越拉越开,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甩掉。 把着方向盘,张生全神贯注地看着车前方的路,不敢松懈半分。皮卡的远光灯照亮了前面很远的路,再往前开段距离,会有段弯道。 坐在副驾驶位的黄石手里一直没放下的对讲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呼叫石头!呼叫石头!完毕!” “怎么了,小邹?完毕。”黄石皱着眉把对讲机拿远了点,邹鹤鸣的嗓门实在太大了。 方才,蹲在车斗里的邹鹤鸣看着中箭倒下的土著子爵,脑子就是一热。幸好的是他伸出手试了试鼻息和心跳,还确认这位贵族老爷活着。听到回答,他组织一下语言:“这个贵族挨了一箭!人没死,就是昏过去了,完毕。” “靠!”哪怕一直是不愠不火地老好人形象,听到这事黄石还是忍不住爆了粗,“把他看好,等我们开到安全地段再处理,别让他受到二次伤害!完毕!” “了解,完毕。” 放下对讲机,黄石低头看向荧光的仪表盘,抬眼对张生道:“还能开快点么?你也听见了。” 张生神情有些为难,但还是咬牙一点头:“行。” 在这种路况上行车,是有很大风险的,路面情况太烂,也并不宽敞,这样的颠簸实际已经快让车上体质较差的几个人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只不过现在是要逃命,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 车速继续提升,刚才还和皮卡保持着相对距离的半人马被落得更远了。原本还有稀稀落落的箭矢落下擦掉点车漆给后面车斗的两个人带来一定威胁,现在半人马的弓箭干脆就够不着了。 坐在皮卡后座上,被谭龙和肖白图两个大男人挤在中间,云希的一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想吐了。 皮卡开出只有几百米,可产生的颠簸抖动和车厢里还未被清理掉的皮革味已经快让她把还未消化的午饭都吐出来。酸水一次又一次涌到喉头,硬是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吐,不能吐,那太有**份了。 法师少女强忍着难受,低着头双手紧握住风衣的下摆,肩膀一阵颤栗。 只是,好像,要忍不住了。 嘭! 倏地,本来平稳行驶着的车辆一顿,车头好像撞上了什么,产生的相对作用力令车身猛地一滞。 车子这么一抖,云希被屁股下的车座颠起来,下意识就抓住了左手边肖白图的衣襟,在对方惊愕地眼神中一下跌过去扑到他怀里。 肖白图下意识就抱住女孩娇小的身体,脑子瞬间当机。 然后。 “呕——” 把时间往回倒退三秒。 负责开车的张生一直注意着前方,却没看见左侧的林中,一个黑影正在靠近。远光灯虽然照亮了眼前的路,却也让光线外的视界愈加黑暗。柴油机的轰鸣也遮盖了来者制造的声音。 结果就是。 一柄投枪倏然从密林中飞出,打中了驾驶位车门的玻璃,把那儿的玻璃变作蜘蛛网,却没打破。接着一个真正意义上‘人高马大’的半人马就挥舞着弯刀从里面冲出来。 再接着,惨剧发生了。 不知道是不知者无畏,还是想重演螳臂挡车的古老箴言。这位勇敢的半人马战士毅然从正面冲向了这辆比他矮了好大一截的长城皮卡,刺眼的灯光和柴油机的嘶吼都没吓退他。他就像传说中的唐吉可德对风车发动决死冲锋,或者当年的满清骑兵对八国联军的机枪阵地发起攻击一般,一头撞了上来。 于是,他死了。 精铁打造的草原弯刀砍在皮卡的引擎盖上,只留下一道白痕和微不可见的细小凹陷。而后,没等惊愕的他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时速超过六十公里,全重逾数吨的长城皮卡就不偏不倚撞在他身上! 他死了,还是尸体得打马赛克那种。 这个一心想为自己手下和弟弟报仇的草原百夫长得到了解脱。 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张生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开出几十米远,而那个自己上来送死的半人马早被撞飞到路旁,副驾驶座上的黄石也是久久惊魂未定。 万幸的是,车上没人受伤,安全气囊也没有弹出来,真不知是该说国产车质量好还是安全系统做得差。 “别管他的,继续开。”黄石松了松领口,好一会儿才把狂跳不止的心脏平复下来。 “等等,什么味?”中年老男人的鼻子还算敏锐,不过一会儿,他就在车厢的浑浊空气中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咳咳——抱,抱歉······” 一个嗫嚅地声音从后座传过来,好似蚊喃,要不是长城皮卡的车内噪音消除做的不错,黄石还真听不清。 他扭过头,正见到云希脸色通红的从肖白图怀里爬起来,神色极其尴尬。肖某人则面无表情地用一种‘你他/妈在逗我’的眼神盯着这妞,一言不发。 他的胸前,满是污迹,甚至脖子里都还有一点,整个人都向外散发着一种‘我是一堆呕吐物’的浓郁气质。 这妞刚才抱着他狂吐不止,几乎是把苦胆汁都全部吐出来才肯罢休,真是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想到你还会晕车。”黄石有些意外,他拿过一盒湿巾递过来:“擦擦吧。” “嗯,谢谢······” 云希接过,红着脸抽出一张,却没先给自己擦,而是用水润的湿巾轻轻拭过肖白图的脖子,一点点擦掉肖某人身上的秽物。 肖白图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另一边的谭龙却没空在意这头,他接过黄石的对讲机,耐心听着邹鹤鸣说着的情况。随着时间推移,谭龙眉头越来越皱。 “张生!再开快点,我要准备手术!” ; 第二十六章 抢救 四条腿的追兵被四个轱辘的车子彻底甩掉,虽然以这里糟糕的路面情况会在所过之处留下很明显的车辙印,但张生开车绕了一大圈,还在入林后秀了一把‘穿林北腿蒋中正’的绝技,这辆车七拐八拐地几下就匿入茫茫林海中。一个多小时后,当时针指向九点钟,长城皮卡满载着归来的人回到了它出发的地方。 到了! 张生踩住刹车,冲进营地的皮卡在滑出几米后生生刹住。车还未停稳,车厢后座的谭龙就打开车门,邹鹤鸣则背着因为中箭而剧烈疼痛已经陷入昏迷的几米子爵跳下车斗,跟随谭龙往一处小木屋跑过去。 掀开门帘进屋,打开灯,谭龙焦急地左右看了看,走到平时吃饭用的那张大桌子前。这时候也没时间再去东挑西拣什么的,直接和跟进来的邹鹤鸣一起把几米子爵抬上去平放着,权当手术台。 “你看好他,我去拿东西!” “好。” 谭龙如风一般跑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大箱子。 “你给我当助手。”谭龙边说边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各种零碎玩意,找来一块还算干净的白布垫在桌子上,将器具摆在上面。 邹鹤鸣擦了擦手心的汗,有些紧张:“我需要做什么?” “先让他们准备热水。”谭龙语速飞快道,手中已经拿起了一把剪刀,正麻利地剪开几米子爵中箭位置附近的衣物。 “已经说了,还有呢?” “拿强光手电来,这屋子光线不够,我看不清。” “好。” 布料被剪开,露出下面的景象——一支木箭超过五分之一的前端都陷入了几米子爵的身体,周边血迹不多。这也算是弓弩类攻击武器的特性——打中目标后,只要不是穿透伤,见血极少。 谭龙戴上一次性口罩,拿医用酒精冲洗下手,戴上薄橡胶手套,试探性地拔了拔箭杆。待发现纹丝不动,他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这种情况,要么是箭头有倒钩扯住了里面的身体组织,要么就是箭杆被内压吸住了。后者还好说,前者要是硬拔,那这位子爵就别想活着离开这个餐桌手术台了。 得来点狠的了。 “找绳子来,捆住他手脚。” 邹鹤鸣跑出去,不一会儿拿着几根尼龙绳回来,同谭龙一起把这土著子爵牢牢固定在桌面上,防止手术过程中醒来乱动。 谭龙配好麻药,甩了甩注射器,在伤口附近一针打下去。 “不是,老谭,你这是?这剂量也太少了吧。” “局麻而已,用不了那么多的,而且我不敢保证这儿的人和咱体质一样,万一打多了出事就完了。”谭龙用袖子擦了把汗水,扔开注射器,“去看看,热水好了没。” 一盆热水被端进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等了几分钟,差不多麻药生效了,谭龙拿起手术刀和镊子对准了伤员的创口。 “扶住箭杆,打好光,手别抖。”简言意骇的下达指令,在邹鹤鸣那看蒙古大夫给骆驼治病的眼神中,谭龙对着土著子爵背上中箭处一刀切了下去······ 具体过程不赘述,总之在一番金属和血肉的较量后,箭被取了出来。好在整个过程中几米子爵都没醒来,也给二人减去不少麻烦。 先粗略给伤者止血,等看到箭头,两人只感觉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窜到天灵盖。 “这帮生孩子没屁眼的杂碎!” 箭头满是血迹,整支箭看造型很像地球上的‘三不齐’,简单的结构却透着一股嗜血的浓浓煞气。 但让手术台前的两人为之动容的,却是箭头上的锈迹斑斑,还有各种细小缺口,看模样,这箭都不知道回收使用多少次了······这支箭在这位爷身子里呆了可差不多得有一个多小时。 “这绝对会得破伤风!狗/日的马蹄子!”邹鹤鸣把箭一丢,看向谭龙,意思很明显:怎么整? 看到还在渗血的伤口,谭龙脸色很严峻,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他又打开箱子:“先拿双氧水给他洗洗,破伤风感染率其实也不高,看看情况,我待会儿再给他做个破伤风针皮试,可惜没准备免疫球蛋白。” 清洗完毕,伤者还是昏睡着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要不是还有心跳呼吸,两个穿越者都几乎以为这位已经挂了。擦了把头上的汗,谭龙又马不停蹄地给这个土著子爵做了破伤风皮试,等了几分钟,并没有出现过敏症状。 调配好药剂,一针破伤风针抗毒素血清打下去,再用钩形针缝合好伤口,谭龙拍拍手表示搞定。 让黄石和张生进来用担架把这土著贵族送到另一间屋子里去,忙活了半天的二人这才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休息了几分钟,两个穿越者拖着疲惫的身子用热水洗了洗脸和手,喝口水,准备随便找点吃的果腹。结果刚翻出一根红豆馅的长棍面包,包装袋还没拆,张生就急匆匆跑了进来。 “老谭,出事了!那个贵族好像要撑不住了!” “啥?!” 脚步匆匆跟着张生进到安置那贵族的屋子,谭龙一眼就看到早先被抓到的那个俘虏康拉德,手脚戴着镣铐乖乖蹲在墙角。在白炽灯的照耀下,趴在床上的伤者,其状态可以一目了然。 “干!过敏了!”一看到土著子爵现在的样子,谭龙就脸色剧变——此时的几米子爵脸色潮红,气喘不止且满头冷汗,闭着双眼牙关紧扣,一副极为难受的模样。 这是破伤风过敏休克的症状。 “我刚才明明给他做过皮试啊!怎么会······” “别管这些了!我就问你怎么弄?!”黄石直入主题,一直是老好人的他此刻也有点急眼——这可是新的情报来源和进入的本地社会的突破口之一,怎么能这么就挂了。 看完病人的情况,谭龙咬着食指关节在屋子里踱步,但时间不会给他太多,半响,他从牙缝挤出几个字:“肾上腺素!扑尔敏!” 黄石不懂这些,他只问了一个问题:“营地有没。” “没有。”谭龙的回答很干脆:“有杜冷丁,但那玩意对过敏性休克没用。”说着他又抓了抓脑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似在苦苦思考什么。 床上的几米子爵状态已经越来越糟糕,眼看就要不行了。 苦苦思索半天,愣是死活想不起来,谭龙只能先顾眼前之事:“给他吸氧,趁现在,不然待会儿就只有切气管了。” 接上氧气罩,又不知道从哪翻出一盒升压药和氯雷他定给喂了,病人的症状缓和了几分。又过了许久,谭龙才从层层的记忆中唤醒了自己需要的内容:“有了,地塞米松!” “快!” 尽量控制身体的颤抖,把药剂慢慢推送到伤者的静脉里,谭龙方长出一口气。 “暂时把命吊住了。”他折断注射器的针头扔到垃圾桶里,转身对黄石道:“我要回去一趟,他情况比较严重,没有专业的抗过敏药,我不敢保证他能挺过来。” “嗯,老邹,麻烦你跟小谭回去一趟。”黄石沉吟片刻,点头同意了谭龙的要求。 不远处的康拉德发现这几个穿越客完全没在意自己,就探出头往本应属于自己的床上看了看。等看清楚床上病人的面容,他不由得一愣。 这不是几米·罗夏子爵么? ; 第二十七章 接触 当几米·罗夏从昏睡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情了。 他是被饿醒的,或者说准确点,是窗外飘进来的不知名香味打搅了这位的美梦。梦里,他正在自己那祖辈传给自己的城堡里俯瞰同样是他们传给自己的领地。梦里的他意气风发立于高台之上享受长风吹拂,廷臣和内府骑士拱卫于他身后,还有美貌的亚人女仆环伺左右。头顶的苍穹有雄鹰在翱翔,城堡的塔尖上他家族的旗帜在飘扬。 梦里没有半人马,没有狼狈不堪的逃命,没有同周围邻居的不和以及看自己不爽的更高级贵族的欺压。 他可以惬意的在春天的暖风里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尽情消磨这年轻的大好时光;也可以在夏天躲进阴凉的城堡看着自己的领民不得不顶着炙热的阳光于田地中辛苦劳作;还可以在气候宜人凛冬未至的凉爽秋天带着一众仆人纵马奔腾出巡打猎;等到了冬天,更有温暖的火炉和柔软的皮草乃至身娇体软的漂亮女奴在被窝里陪他等到来年化雪。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然后,梦醒了。 “该死的!吉诺!我饿了!”刚脱离睡眠状态,还迷迷糊糊没完全清醒地子爵大人很是恼怒于自己肚子的不争气,当然更对于外面的奇怪香味非常不满。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他看来都毫无疑问是让自己美梦中断的罪魁祸首。 喊了一嗓子,他习惯性地趴了回去。按照往常,最多不超过二十个呼吸,从小侍奉自己到现在的吉诺就会很麻利的把外面那飘着奇异香味的食物端到自己床前。 但他今天在床上趴了快三十个呼吸的时间,几乎都快要重新睡过去了,吉诺却仍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的呼吸。 “噢!笨蛋吉诺!你今天太磨蹭了!如果你不想尝尝我马鞭的厉害的话,最好马上把吃的送进来!我,饿了!” “子爵阁下,在女士面前大呼小叫说出这般粗鲁的话,对于一位贵族来说,是否太过失礼?” 伴随着靴子踩过木头的声音,响起来的,还有女孩柔和的声线,略微带着些责怪意味的话语将本来还有些迷迷瞪瞪的几米子爵一下惊醒。 这是哪?! 这不是我的城堡! 他双手撑住床板猛一发力就要爬起来,结果动作幅度大了点牵扯到背上的伤口,顿时疼的他一个激灵,手脚一软结结实实摔回床上。 法师少女慢慢走到趴在床上正痛得呲牙咧嘴的几米子爵床头:“最好不要乱动,医师说您的伤口距离痊愈完毕至少还得半个月。” “嘶——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阿露德小姐,实在抱歉。”借由疼痛带来的强烈刺激寻回清晰的思维能力,几米子爵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中箭前的那一刻。 忍着痛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发现自己上半身什么都没穿,皮肤一暴露在空气中就起鸡皮疙瘩。他只能尴尬地用被单裹住自己,点头致谢:“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无私帮助,这一定是天父的旨意让我们相遇,尊敬的法师。” “不,你应该感谢他们。”云希侧身指了指门口,刚刚弄好早餐的黄石端着盘子走进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林中客的首领,黄。” 黄石听不懂罗伊斯语,但从云希的面部表情和手部动作也判断出这妞是在向床上的病号介绍自己, 在床头柜放下餐盘,他向几米·罗夏笑笑,说了句不是很标准的罗伊斯语:“你好。” “林中客?”几米子爵疑惑地看着这个身材不高,黑发黑眼的中年汉子。 法师少女再次充当起翻译一职:“嗯,他们是一群旅行者,这位黄就是他们的首领,昨天晚上是他们救了你。” “感谢你们的帮助,旅人,我会给你们足够的报酬的,当然,你们得送我回我的城堡。”几米子爵这次倒是冷淡了许多,毕竟再不济他也是帝国皇帝正式册封的贵族,更是这片土地实际的掌控者,实在没必要对一群旅行者客气太多。 法师少女如实翻译给黄石,后者听了也不甚在意这位贵族言语间的些微傲慢,只是把一杯热牛奶端给他。 “你先养好伤再说。” 下意识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牛奶杯子,温热入手,几米·罗夏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是?!你们,居然用水晶杯装牛奶!噢!天父在上!你们真是······” 黄石茫然地望着这个土著贵族在接过玻璃杯后就忽然脸色一变,语气激烈地喋喋不休。 云希再次上阵把这段话翻译给他,知道了土著贵族在说什么的黄石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这个世界还没有大规模出现玻璃,琉璃都是极少的。所以透明的玻璃杯在几米子爵的眼中自然成了水晶,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玩意儿。在广大贵族的认知中,用昂贵的水晶杯盛装牛奶,这简直是再败家没有的事情了。 不过,就算你心里这么想,也请不要说出来啊······ 黄石瞅着这丫逼逼了半天,又举杯连喝几大口用巴氏消毒法处理过的伊利牛奶,接着又开始逼逼,脸上就差挂上一个‘囧’字了。 他实在是不好说这个土著贵族是神经大条还是什么的,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因为一个玻璃杯跑偏题,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腹稿。 算了,单刀直入吧。 一个没加番茄酱的三明治加一杯牛奶下肚,非常不雅的打了个嗝,几米子爵还想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但女士在场,他实在不好意思做出这种事,只得作罢。 “好吧,我开始喜欢你们了,旅者。”他如此说道:“你们的厨子是谁,我愿意雇用他,每个月至少六个罗伊斯银币,相信我,在易北不会有比这更高的出价了。” “不不不,我们先不谈这些。”黄石拖过一个板凳坐下,抽出一支录音笔打开放到一旁,“我现在有些东西想要询问你,就当是聊天吧。” “嗯?好吧,我现在心情不错,说吧,旅者,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谁。” ; 第二十八章 信念 是夜,营地最大的一间木屋内,五个人围着桌子团团而坐。 坐在首位的黄石把播放完毕的录音笔关上,清了清嗓子:“这个子爵的身份已经基本可以确认了,他就是这里的领主,名字叫几米·罗夏,今年二十五岁,刚接过他父亲的爵位不到一年时间,嗯,很年轻。” “还不到三十岁么。”一直不做声响的张生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的呢?”肖白图问道。 “等等。”黄石打开笔记本,点开一个文档:“有了,不过这部分消息的真实性不是很确定,还有待证实:贝尔蒙领,就是这位子爵的封地,具体面积不详,具体人口不详,境内盛产马匹,毛皮,木材,还有一定储量的金属矿产;这片土地的领主一直是罗夏家族,时间也挺长的,可以追溯到两百多年前,这个家族······”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突然说起了一些有些偏离会议主题的资料:“我们这个位置,叫日瓦尔森林,至今没有被皇帝分封出去,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并不属于贝尔蒙领,贝尔蒙领的东边和北边都比邻这里,南边更是同另一个贵族的封地接壤,人口方面我们不太清楚,如果按照中世纪的标准硬搬过来计算一下,差不多也是······” 其余四人皆默然听黄石说着这些采集到的讯息,表情各异,但都没有开口说话。 黄石的弦外之音,他们都不是笨蛋,自然一听就懂。 这段看似平常的资料引申出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之前从云希那了解到这个世界还有个名为罗伊斯帝国的庞大政权,五人还没什么感觉。毕竟根据她的描述,那扇联通两个世界的门在这儿所处的位置是距帝国中心远得不行的易北平原,算过来,这地界真真是九边之地,罗伊斯帝国政权的影响力在此自当应是非常有限。 这也让五个穿越客的心理安全系数陡然上升了不少。 但现在出现的这个子爵和昨天发生的一切,却犹如给装睡的人响亮一耳光,立刻让五人认清了现实。 一个他们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 不管是什么,半人马也好,罗伊斯帝国也罢,这些已经接触到认知到的本土所存在的势力,乃至未知的其他,其实都是他们这群探险者头顶上的刀子,一直都在,从未消失。这次运气好,落下来的刀子没戳中,可下一次呢? 五人不管是来这求财路求未来还是求刺激,首先看重的,还是自己本身的安全和利益。 命才是最重要的,这无可辩驳。 他们只是五个普通人,五个真正意义上的小人物。没有不同凡响的身份,没有非凡超绝的能力,更没有所谓气运之神罩身,马亲王祥瑞护体。 几次意外实际都在消磨这群因巧合凑在一起的三流探险者的心理防线和外来风险承受能力。 这儿的风险已经变大,大到足以威胁他们性命的程度。指不定某一天,他们当中的某个,或者干脆全部,就会都一起交代在这距离地球不知多少光年的陌生世界。 是以,现在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五人面前: 留下来继续,还是马上走人回地球,亦或者等捞够一笔足够腐败前半生顺带能颐养天年的钱财再回去。 “下一步要怎么走?说说,嗯?”最终还是邹鹤鸣打破沉默,他环顾其他人,面部表情说不上是好还是坏,“咱们都走到这份上了,还要怕什么?” 其他四人没说话,黄石和张生平静看着他,谭龙和肖白图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我不管大家伙是揣着什么想法跨过那门的,我在这就想问一句:你们还想过以前那种生活?” 没人回答。 “好吧,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还是说说我自个儿吧。”他端起面前还剩一点余温的茶杯,晃了晃,看着里面的茶叶上下沉浮翻滚,“我从小家境不算很好,也不算差,从小到大,也有爹妈疼,不缺爱。” “上学的时候,我按着长辈的希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直到高中,后来进大学,会玩了,你们猜猜我干了啥?”他放下茶杯,笑了笑,“我带着我妹到处跑,去夜店把妹带她,去飙车也带她,当然,跟人打架不带她,其他破事就不说了。” “然后她就······反正好几次在外边都差点吃亏,要不是我护着她,她早八百年被人吃干抹净了,就因为这,我还和家里闹翻了。”说到这,他话语里的笑意迅速退去,“我觉得我这个哥哥当得很不称职,现在想起来,我之所以带着她玩,讲真,只是因为当时我他姥姥的感觉刺激。” “后来我进了军队。”邹鹤鸣放下杯子,“军队把我身上不少的毛病给弄掉了,我也以为我改过自新寻回了自我,这辈子就这么安分了。”他闭上眼,“没想到日子久了,心里的老毛病就又跟老鼠爬一样钻了出来。” “我这人,安分不了。” “退回来,我开始做外贸,满世界跑,满世界寻花样求刺激,只为过得和别人不一样,呵,你们说是不是毛病?可我就觉得,人这一辈子,就这么点时光,时间像流水啊,一眨眼就没了,我重复别人走过的路,去别人到过的地,实际就只是为求活得精彩,可地球就那么大个圈,能折腾到哪去?” “我就又安分了一段时间,找了个女人,结了婚,生了个儿子,今年都一岁多了。”他脸上洋溢起淡淡地笑容,和刚才的笑截然不同,“我后来跟她离婚了,儿子也给了她,不过还是跟我姓邹。” “我这人,给不了她们娘俩幸福。” 其他人看着他,依然无言。 “你们回顾一下自己的生活。” “在国内忙于生计奔波,孩子上学,照顾两老,社保医保,缴纳税务,生活琐事······然后就这么折腾,折腾,一辈子没了。” “出了国,依然是忙于生计奔波,还指不定得面对一下国内没有的各种枪击案,抗议游行示威,难民潮,更说不准哪天你在的国家就闹翻天,爆发内战互相打出狗脑子······你一辈子还是就这么没了。” “我就一糙汉,说句得罪人的:实话实说,我不觉得在座的诸位有谁是能在某一领域做到最顶尖,站到最巅峰俯瞰世界的人,大家都是小人物,没那在时代社会里弄潮的本事,也就是平庸一辈子。” 他灌了一口冷掉的茶水,几片茶渣也一并吞下喉咙。 “但老天爷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这门会开多久,能开多久,会不会哪一天就没了,我们都不知道,但我不在乎,我知道,它至少给了我一条路,一个新的选择。” “发现这门的时候,我实际比你们谁都激动,我想过来看看,看看这个新世界,就从过门的那一刻起,我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当年大航海时代那些发现新大陆的人的心情,这是一个新世界,我,是开拓者。” “我是开拓者,想一想,多棒,我的后来者,我的子子孙孙,他们都会在千百年后传颂我的名字,不管我在这里做过什么,留下什么,因为,我是开拓者。” “这是一个新世界,一个地球人类还未涉足过的新世界,我可以像哥伦布当年那样在这里留下我的脚印,我可以吃这里的食物喝这里的水,可以走遍这里每一寸土地,游过这里每一条河流,爬上这里每一座高山,可以在这里的沙漠看最美的日出,也可以在这里的雪山之巅触摸无垠星空!然后,假设那门会永远开启的话,我,就是当之无愧的开拓者!因为,我来过,我看见,我征服!” 所有看着他的人,都注意到他眼底突然仿佛燃烧起了火焰,灼热而炽烈,却又给人以坚定的鼓舞。 啪啪啪——! 黄石带头鼓起了掌,掌声很响亮。 啪啪啪——!!! 其他人一愣,也跟着鼓掌,看向邹鹤鸣的眼神中,多了很多原来没有的东西。 钦佩,佩服一个敢于说出真正心里话的爷们。 掌声在屋子内回荡,久久才肯消弭。 “谢谢。”黄石笑了,脸上有着释然地意味:“谢谢你今晚说出了我们为之奋斗的意义,我想,在座的从此不会迷茫了。” “我之前一直在想,我和兄弟们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结果现在才明白,是为了这个。” 黄石长出一口气,眼中,似乎也多了一种不可名状之物。 “你说得对,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咱们既然来了,那就走下去,就像你说的——” 肖白图代他先说了出来,一扫先前颓唐的年轻人声音极其洪亮: “我来过!我看见!我征服!” 黄石哑然片刻,旋即笑道: “对,我来过,我看见,我征服。” 一袭秋风漫卷,从一侧窗户钻入,带入林间枯叶,却在离去之时,承载着一句饱含信念的誓言飞入夜空。 “我来过!我看见!我征服!” ; 第二十九章 注射药 “剂量弄少点,以防意外。” “放心,我已经降低纯度了,根据我的经验,这么一针不会出事的。” “你上一次也这么说的。” “爱信不信,反正不会死。” “话说为什么不用联邦止咳水呢?我记得以前看新闻说那玩意里面有**,一瓶也就几十块钱,兑着可乐喝就能成瘾,效果应该不错吧。” 谭龙嗤笑一声,用一种内行人嘲讽外行的语气解释道:“你傻么你?那东西是处方药,虽然也不是很难搞,但是要让人成瘾,还有以后一直喝下去需要的量太大,难折腾不说,上瘾速度太慢了,还有很大可能戒掉,这跟我们需要的不符。”他又晃了晃手里的一次性注射器,“如果用这玩意,我可以跟你保证,一次就让你爽得碰到天堂,最多三针成瘾。如果不是意志力坚强过人,估计这辈子就别想摆脱这东西了,不信?看看国内那些连续进了几次戒毒所的家伙。” “好吧,那看你的了。” 甩了甩针剂,清空气泡,谭龙里面的液体,吹着口哨将之放到旁边的托盘里,端起来就走出屋子。 哐哐—— 走进目标的病房,谭龙敲了敲托盘,将正趴在床上全神贯注翻看一本《花花公子》的几米子爵注意力吸引过来。 “几米先生,少看点小黄书,这对你身体不好。” “噢,该死的,医师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再来吗?”抬头就看到谭龙那张脸,几米子爵对于来者贸然打断他欣赏人体艺术的行为显然很不满。他满腹怨气地收好杂志放到一旁,撩起袖子还喋喋不休:“天父在上,我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就知道你要干嘛了,来吧,继续用你那短而尖的玩意儿刺进我高贵的肉体吧,反正你这六天来都是这么干的······噢,见鬼,我在说什么?!他婊/子养的,真是恶心,一定是你的药剂让我头脑不清了······总之,我真想把你塞进我的羊圈。” 谭龙不置可否的笑笑,以他目前的罗伊斯语造诣,前面的话勉强能听懂两句,后面的就完全不明白了,这位子爵夹杂着满满恶意的言语全都是在做无用功。 酒精涂抹,消毒,插入针头,一边把看着没有任何异常的液体往目标静脉里推入,谭龙还操着一口很是蹩脚的罗伊斯语,面色如常地同几米子爵调侃:“个人建议你不要在伤势恢复期间有任何性/行为,那会严重影响你的恢复,补充一句:包括自/慰。” “谢谢你的建议,医师,当然你要是给我更多的——”指了指那本《花花公子》,几米子爵笑的很暧昧,“我会很开心的。” “不,这不可能,想都别想。”谭龙拔出注射器,折断针头,“好了,这次给你打的是新型药剂,可能会有点不一样。” 说完,他搬过一张椅子坐上去,顺手就把几米床上的杂志拿过来,津津有味的翻看起来。 “嘿!伙计你不能拿走它!我还没看完!” “我有这个权利,因为它是我的。再说了,你看得懂吗?”谭龙毫不在意地同这位土著贵族拌着嘴,眼睛看似在书页上印刷的令人面红耳赤地内容频频停留,却时不时在瞟床上这个贵族的反应。 几米子爵一开始神色如常,还在床上时不时往这边撇两眼,但渐渐地,他感觉到身体有点不对劲。 “医师,你给我注射了什么?嘶——” “一点新型药剂啊,帮助你恢复的,怎么了?”谭龙放下杂志,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这个药,好像有点······”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自下而上冲进了子爵的大脑,打断了他的话语。那是种很奇特的感受,似乎思维和肉身的距离被拉远了,它们不再那么紧紧结合在一起。灵魂失去了桎梏,开始离开尘世,飘着晃着往上升去。他看见谭龙的嘴一开一合在向自己说着什么,但是脑子里嗡的一下,就好像炸开了,这力量炸散了一切,视觉,味觉,嗅觉,听觉,触觉,一下都混沌起来。 双耳嗡鸣声连成一片,一闭眼,再一睁眼,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画面全部抖动着,重叠着,连带他身体的平衡都似乎出了问题,嘭的一声重重摔回床上。 然后他艰难抬起头,又看见谭龙那张恍恍惚惚的脸,医生站起身在向他嚷嚷着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股直达灵魂的快感占据了他的全部。 他浑身都不可遏制的抖动着,牙关紧咬,全身的神经都在颤栗,忠实地传递着大脑兴奋的信号。不同于与女性的深入交流,这种快感远比那种行为来得更加刺激和令人沉迷其中。这个时候,他的意识近乎空白,不可言状的快感如同海潮一波波冲击他的思维,摧枯拉朽般推平他匆匆组建起来的心理防御,直刺进他的最深处。 他仿佛看到了天堂。 眼前的现实都退去了,他看到不着片缕的女神侍在他眼前翩翩起舞,曼妙地肉体和种种魅惑的动作给他的视觉以满足。他听到震人心魄的神乐在耳边奏响,堂皇大气却又有一股蚀骨销魂地靡靡之音。还有好多,好多······ 这神国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他伸出手,就要像那个冲他娇笑着的美艳女孩抓去。 而后,什么都没了。 快感如潮水,来得快,退得更快,这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感觉瞬间消散。眼前所见,所听,所闻,全都顷刻间崩塌消退,只还给他一个现实世界,还有无尽空虚。 啪嗒—— 他略微有些涣散的瞳孔在一道响指后重新聚焦,接着一道亮光猛地冲进他眼中,晃花了他的眼。 片刻后,亮光移开,两根手指映入眼中。 “这是几?” “二,二。” “很好。” 确认目标意识正常,谭龙把小手电塞回兜里。拿起计时用的秒表看了看,神色不自然地抽了抽。 “老天,恭喜你,致幻时间居然超过了一分钟。” “什么?” 几米·罗夏听不懂汉语,自然也不懂谭龙说的什么意思。 “好吧,伙计,不要在意。”谭龙搁下秒表,看着土著子爵,“你头晕吗?” “有,有点。" “想吐吗?” “不,哦~想,呕——” “靠!”避开几米·罗夏喷出来的呕吐物,谭龙扯过桌上的卫生纸递了过去,“行,我懂你的状态了,来,先擦擦。” “呕——咳咳——”依然在干呕不止的几米·罗夏接过谭龙递过来的卫生纸,狼狈地擦了擦嘴角,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该死的,医师,你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 “我说了,只是一些新型药剂,帮助你恢复的,你不要——” 谭龙的辩解却被几米子爵疾风骤雨般的飞快语速一下打断:“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这药,简直,太他/妈棒了!我以天父的名义起誓,就在刚才,哦,婊/子养的!伙计,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天堂!天父在上!这药······” 几分钟后,好不容易让第一次注射海/洛因,神经还兴奋不止的几米·罗夏躺回床上,谭龙走回来时的木屋,对早已候在这里的其他穿越者摊开双手。 “我想,我们的第一步成功了。” ; 第三十章 牧羊女 一个星期后。 难得一个不那么冷的天,秋日暖阳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给本就黄澄澄的荒原草海点缀上几缕金芒。一只水箭兔一蹦一跳地从草堆里蹦出来,两只后腿一刨地,跃出去老远,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茫茫草海中。慢慢抚过的风带来远方的问候,若有若无的牧羊铃声于天边奏出舒缓而悠扬的乐曲。 这里,是易北,是罗伊斯帝国境内最大的平原,也是这个老大帝国最北方的领土。 一辆皮卡缓缓行驶在这方天地中,厚重的橡胶车轮碾过泥土路,留下深深的车辙。 单手把着方向盘,邹鹤鸣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有点出神。 “我曾经想过的,就是能在这种地方修个小房子,再养条狗,开块地,过打猎种田的生活。”他把吸完的烟头扔出窗外,“后来我发现这就是个不切实际的梦,忙活了太久,这也就慢慢忘了。本以为这种日子永远也只能想想了,没想到现在还真有可能过上。” “谁不是一样?”副驾驶位的黄石被烟呛得咳嗽两声,拍了拍胸口,指着外面的荒原道:“我做梦都想要这么大一块土地,不管是做什么都好,还能留给子孙后代。” “说不定这儿还真能变成咱的。”邹鹤鸣说着,扭头轻瞥了眼后座上昏昏欲睡的几米·罗夏。 “还是控制一下吧,别太过。”黄石有点不忍心。这一个星期来,谭龙每天都给这土著子爵来一针。结果就是只用了一个星期,几米·罗夏就变得精神萎靡,在大部分没注射海/洛因的时间里,整个人都显得状态不佳。 “不死就成。”邹鹤鸣无谓的回了一句。 车厢里的气氛顿时有点沉闷。 又往前开了一段时间,翻过一座小山丘,往下开的时候,颠簸的路段把几米·罗夏从半昏睡的状态中唤醒。 “这里是?嗯?” 他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的景色,不由得有些讶然。 “真快啊,很快就要到了。” 谭龙坐在车顶,想要迎风点支烟,结果在包里摸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防风打火机被留在了营地里,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进了张生或者肖白图的兜。 “云希,借个火。” “哦?好。” 一声响指,女孩的食指尖端燃起幽蓝色的火焰,谭龙凑近点燃了烟,美美吸了一口,吐出,迎面而来的风马上带走了烟雾。 “我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思。”云希看着谭龙在那吞云吐雾,眉毛不自觉就拧了起来。她很不喜欢烟草燃烧的味道。 “哈哈。”谭龙爽朗地笑了,“我的家乡有句话,叫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神仙?是指神明么?”云希的汉语明显还没学到太高深的地步。 “唔,差不多吧,也可以这么理解,反正这句话就是形容烟草的美妙的。” “我真好奇,跟我说说吧,你们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谭龙闻言一怔,偏过头看着身旁的女孩,脸上轻浮之色尽去,只余认真。 “真的想听?” “当然。” “那你能教我法术么?” “欸?!” 谭龙连打了几个响指,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教我学会这个就够了,好歹以后抽烟不用打火机。” “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云希被谭龙逗笑了,但随即又板起了脸,“这是交易么?” “呃,姑且也算吧,你教我法术,我给你讲讲我家乡,很公平,不是吗?” “说的有道理,那么,不知从何方而来的先生,为了向女士表达本次交易的诚意,您是否可以先讲一些事情满足一下咱的好奇心呢?” “好吧,这的确是我应该做的。”谭龙承认自己被女孩的机智打动了,“那我就给你讲讲我小时候吧······” 叮铃——叮铃—— 忽然,一阵清越悠扬的声音传过来,正讲到自己四岁的时候去河滩上玩结果被螃蟹夹了屁股的谭龙住了嘴,眺向前方。 一大群白团子出现在他眼中,不,准确点说,那是一群白毛绵羊。 一个穿着深棕色斗篷的人在左侧道旁,驱赶着绵羊们前进,脚边还有一条灰色的大狗紧紧跟随。这人手中拿着牧羊用的长杖,顶部安了一个小铃铛,悦耳的铃声就是伴随着人的走动发出的。 原住民,看模样是个牧羊人。 驾车的邹鹤鸣缓缓放慢了皮卡的速度,最终停在牧羊人的身边。 “早上好。”他摇下车窗,主动打了个招呼。 “我们的相遇是天父的旨意,日安,先生。”看见皮卡车,牧羊人没有做出任何过激反应,只是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就向邹鹤鸣微鞠行礼。兜帽没有掀开,声音有些沙哑,但仍可听出是个女性的声音。 “打扰了,我想问你一件事。”邹鹤鸣开口前思考了好久,才在脑子里用这段时间拼命学习的罗伊斯语词汇好不容易才组成一句完成的话:“我想问一下,去贝尔蒙堡的话,是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行了么?” “是的,再往前走大概二十卡里(注:一卡里约1200米,来源于作者的恶趣味),就是贝尔蒙堡。” 我擦,这丫领地真大。 暗自腹诽了后座那哥们的地盘,邹鹤鸣道了句谢,就要驱车继续走。 “等等,先生。” 邹鹤鸣又生生拉下了手刹,再看向车窗外的这个牧羊人,他眼中不由带上了警惕,同时右手按到了腰间。那里有一把搞来的小口径手枪,只要发生意外,以他当年在军队里练出来的速度,能在0.2秒内拔枪打爆这个近在咫尺的牧羊人的头。 “什么事?” “虽然半人马已经退回草原了,但是最近这里又发生了很多起狼群袭击旅者,所以还请你们一定要小心,荒原上的饿狼是最凶狠的。”她抬起头对邹鹤鸣认真说了一长串,奈何邹鹤鸣的罗伊斯语还没学到这地步,所以只能无奈的拍了拍车顶,示意上面坐着的法师少女翻译一下。 “她说,要我们小心狼群······” 邹鹤鸣这才明白眼前这牧羊女的意思,暗笑一声自己神经过敏,他松开持枪的手,从兜里翻出一块糖递过去,“谢谢你的提醒,善良的小姐。” “这是?” “一点礼物。” “啊?真是感谢,愿天父保佑你们,旅行者。” “你也是。” 言罢,邹鹤鸣松开手刹,一脚油门就要轰出去。 “等等,再打扰一下,先生!” 这么一而再再而三是不是有点过了? 邹鹤鸣只好耐着性子收回踩在油门上的脚,语气有点不耐烦:“还有什么事?小姐。” “我想问一下,你们,愿意雇用我吗?”她摘下兜帽,露出长至肩背的满头金发和一张漂亮的白种女孩面庞,“我是很好的牧羊人。可以为你们驱赶狼群,一直保护你们到贝尔蒙堡为止。” “不需——”邹鹤鸣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看着的黄石拍了下肩膀。他循着黄石的手指方向看去,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你头发里是什么?” “啊?” 仿佛是被邹鹤鸣这句话所刺激,他说完之后,牧羊女头顶的金发就被什么东西顶起。 等等,那是啥? 我擦,狗耳朵?! “······”邹鹤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亚人?”黄石探头问道。 “嗯,我是修米族的犬人。”头上突然冒出一对狗耳朵的牧羊女点点头。 这些专有名词黄石听不明白,但这不妨碍他从牧羊女的神态语气中得到答案。 “那你要多少报酬?” 牧羊女低着头盘算了一下,似是在纠结什么,很显然这小姑娘在这之前甚至没想过自己该得多少报酬这个问题。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伸出手:“一天,十个艾尼铜币,怎么样?” “成交。” ; 第三十一章 草上匪 皮卡减缓速度,慢慢行在道路上,同道旁的牧羊女行走的速度一致。 绵羊对这个金属构造的庞然大物没什么好害怕的,一个个只是多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边吃草边行进。倒是她的狗,一直对皮卡车狂吠不休。叫了几声,车斗后面探出一个黑色的狗脑袋,也不甘示弱的回吼。 “汪汪!” “汪汪汪!” 谭龙在车顶看着这两狗对呛的一幕,不禁乐开了花:“哈哈哈哈,有意思,阿德,别输了,吼回去!” “汪汪汪!” 得到主人的指令,黑背猎犬吼得更欢实了,吠声震天,样子很唬人,但就是没有下车找这只异界的远亲打一架的意思。 嘴炮而已。 没去管后面两只狗的折腾,邹鹤鸣一直盯着这牧羊女的头顶,盯着那对三角形的狗耳朵。 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你叫什么名字?” 牧羊女露出一个微笑:“`米兰达·乔希。” “我叫邹鹤鸣。”邹鹤鸣尽力表达着自己的和善,也试图找到更多的话题来插入双方的谈话,但他会的罗伊斯语就那么点。想了半天,他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蠢的话。 “你为什么不害怕我们呢?” “害怕?为什么?” 牧羊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比如,这个。”邹鹤鸣食指扣了扣车门,指节敲在金属制物上,发出闷响。柴油机的轰鸣给他这一行为充当了相当合格的背景音乐。 “我没有感受到你们的恶意。”米兰达神色平静,“天父教导我们,对未知而抱以善意的物,我们也应报以善意。” 借由云希的翻译明白了这小姑娘的意思,邹鹤鸣揉了揉眉心。 得,他不是很懂宗教徒的世界。 “这些羊都是你的么?”好半天,他才重新想到一个话题。 “不是,是教会的,我只是代为放牧。”聊到这个话题,牧羊女神色有些黯淡,“我还没有自己的羊群。” “啊,抱歉,你是说这些羊是教会的?”邹鹤鸣兴趣一下就上来了。 “是的。” “那你是?” “我是被从小收养的孤儿,正在为教会服务。”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这附近······” 两人的对话一直是邹鹤鸣问,米兰达在应。就算如此,这个女孩脸上也没有任何不耐之色,对邹鹤鸣的每一个问题都很认真的作出回答。两人之间的对话就以这么奇怪的方式进行着,清越的牧羊铃声和柴油机的轰鸣混合在一起,在这条路上越行越远。 说了半天,感觉实在找不到话题聊了的邹鹤鸣剥了一条口香糖塞进嘴里,顺手也递过去一条:“做个朋友吧。” “谢谢。”牧羊女接过口香糖,好奇的看了一眼,学着邹鹤鸣的样子剥开喂进嘴里,“嗯,很棒的味道,是用薄荷做的么?” “或许吧,如果他们真的是用薄荷做的话。”无视了车顶谭龙往下挥舞的中指,邹鹤鸣盯住女孩头顶的兽耳,终于又想到一个新话题:“你有什么梦想吗?还是想一直当牧羊人?” “我想攒够钱,开一间花店。”聊到这个话题,米兰达脸上增光不少。 邹鹤鸣几乎脱口问出为什么不是裁缝铺。这个回答让他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狼与香辛料的世界,眼前的牧羊女虽然也是为教会放羊的孤儿,但她不叫诺尔拉,她的狗也不叫艾尼克,头上还多了一对狗耳朵。自己不叫克拉福·罗伦斯,身边也没有一只名叫赫萝的巨狼。 妈蛋,当年那段时间入宅太深啊······ 甩甩头把狼与香辛料的剧情甩出脑海,邹鹤鸣重新着眼于现实。 “花店?不错,是个好主意,这会让你身上永远都带着鲜花的芬芳,那你想去哪里开店呢?” “维迪诺克。” “那是哪?” “欸?你们不是从那里来的么?” 牧羊女的反问让邹鹤鸣发现自己问出了一个略蠢的问题,他脸上不动声色,脑子却飞速转开了。片刻后,前海军陆战队员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 “不,当然不是,我们是从温德瑞安来的,还没有去过维迪诺克呢,所以我很好奇那是哪,将来或许可以去看一下。”他不知道维迪诺克在哪,却知道另外一个地方,那是在贝尔蒙领地西南侧的一个城市,离这足足有一百五十公里。 “原来是这样。”米兰达似乎没察觉到邹鹤鸣话里的漏洞,又可能是发现了但不想揭穿。她更在意同这个穿越者聊聊自己的梦想:“维迪诺克离这有两百卡里,在特劳斯伦伯爵的领地上,是个自由市,我曾经去过几次,是个很好的城市呢。” 邹鹤鸣赶紧就坡下驴:“我承认被你勾起兴趣了,米兰达,能详细说说维迪诺克吗?” “没问题。”米兰达抖了抖头顶的耳朵,愉快地向邹鹤鸣介绍起这个名叫维迪诺克的城市:“桑德河穿过整个城镇,每天都有船靠岸和离岸。天父保佑,那里整年都不会很冷,是易北气候最好的地方······” 一个内陆河流城市在邹鹤鸣的脑海中渐渐成型,他心底一乐。成,地图又可以完善一下了。 他希望从这个牧羊女嘴里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来。毕竟从女法师和土著子爵那得来的讯息有限,而对于穿越众来说,信息的来源和数量那是越多越好,这对他们未来的行动布局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邹鹤鸣和牧羊女正相谈正欢,突然,车顶传来敲击的声音,谭龙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有情况,停车。” 邹鹤鸣忙停止同米兰达的交谈,停车,将头探出车窗看向车顶。 “怎么了?” “前面有东西在往这边接近,很远,烟尘太多看不清。”谭龙眯起眼睛瞅了一阵,摸向胸前,结果摸了个空,“靠,望远镜呢?” “这儿。”邹鹤鸣缩回驾驶位,捡起扔在手边的望远镜丢给谭龙。 “好了,容我看看······我去!!” “怎么了?!” “我想我们碰上麻烦了,还挺大的。”谭龙放下望远镜,面部表情瞬间晴转多云,他身边的云希脸色也骤然难看起来。 “啥玩意儿?说啊。” 牧羊女代车顶上的两位做出了回答: “是草匪。” “草匪?”咀嚼着这个词,邹鹤鸣眉头一挑。 “嗯,荒原上的匪徒。”米兰达神色依然很平静。她摇了摇手中的长杖,牧羊铃声响起,她的狗马上冲出去把散开的羊群赶到一起。 “得,咱真是今年走背字运,走到哪都破事不断。”邹鹤鸣一把抽出腰间的手枪,咔嚓一声上了膛,冲牧羊女一歪头:“上车。” “?” “我说上车。” ps:非常感谢和蓝累月的起点币打赏。 ; 第三十二章 爆后胎 “退,还是冲?” “不用跑了,这儿就一条道,明显是朝咱们来的。冲过去,等速度起来,马蹄子再快也跑不过咱们的车轮子。”邹鹤鸣痞气十足的吐出口香糖,叼上一根烟,还没点上火,眼角余光就瞥见车外的牧羊女还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愣着干嘛啊?!上车!” “迪克!看好羊群。” 摇晃着铃铛指挥狗把所有的羊赶到旁边的草丛里躲起来,米兰达有些忐忑地爬上了长城皮卡的后座。而神情惫懒的几米子爵只是睁开眼扫了眼这个牧羊女,就再次合上了眼皮,在皮质座椅上蹭了蹭缩作一团。 “个虎逼玩意儿,真是走到哪麻烦跟到哪,石头,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回头给马亲王点几支香?我总感觉是被祥瑞了啊,还是跨位面。好了,上车的,系好安全带!”把后座的门关上,升起所有车窗,邹鹤鸣骂骂咧咧地把上好膛的手枪摆到方向盘旁边,油门一轰,长城皮卡就窜了出去。 “嘘——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云希和谭龙已经在汽车加速前翻到了车斗里,防止途中被甩下去。 这条路的路况并不是很好,只是一般的土路而已,车速慢时还好,速度一上来,颠簸就很明显了。邹鹤鸣车技有限比不得张生,只能把车速稳在四十公里左右,这才算开得平稳了些。 在这样的速度接近下,前面的来人已经能用肉眼看清了。 是群骑手。 他们穿着各异的服饰,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兵器,胯下的马匹正在他们的驱使下往这里跑来,看数量大约估摸得有好几十,一路掀起烟尘无数,马蹄声混杂着意义不明的口号,声势很是浩大。 这群人神色狠厉,带着贪婪,凶恶等等负面表情。配合着胯下马匹的奔腾,手中利刃的寒光,能给人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一股悍匪的气息登时弥漫开来。 “准备,我要提速了。”邹鹤鸣叼着没有点燃的烟,看着这群迎面冲来的荒原匪徒,神色也慢慢凝重起来。 黄石嗯了一声,瞥了眼后座。 轰——! 双方距离拉近到百多米,邹鹤鸣快速换挡,一脚油门踩到死,本来时速只有堪堪四十公里的长城皮卡陡然加速,时速表瞬间冲破六十公里。飞速旋转的车轮驱动着重达数吨的大块头,就这么不闪不避对着对面的骑手群径直飚过去! 距离冲进五十米,面对突然加速冲来的银灰色皮卡车,没料到这种情况的草匪们显然慌了神,最前面的骑手一拉缰绳就往一旁避让。 叮叮当当的零碎声响在车上响起来,那是箭矢或者抛石落到车身上的声音。 这些原始的武器面对地球工业文明数百年进程结晶的车身外壳表现得非常无力。哪怕是有着相对速度这个威力加成,这些生锈的驽钝箭头和仅仅粗糙打磨过的石头也只能在车身表面蹭掉点漆留个小凹陷,或者在车玻璃上留点龟裂的蜘蛛纹。 “妈的,上次撞的引擎盖还没修好呢!这帮王八羔子!” 皮卡的车速已经提到七十公里,大块头加上高速度,还有柴油机的巨大动静,顿时惊得这帮本来气势汹汹的匪徒忙不迭纷纷打马避开。他们只是求财的土匪而已,碰上这种事最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可犯不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替其他人趟一条胜利之路出来。 嘭! 还是有出门没拜过神,避让得慢点的,被皮卡车这么一撞,连人带马都翻了出去,那画面真是怎么不忍直视怎么来。 嘭! 又是一个倒霉蛋被撞到,半截马身和这家伙的右腿眨眼就成了肉糜,有一部分还糊到了前挡玻璃上。 嘭嘭嘭! 接二连三以碾压姿态撞飞几个倒霉蛋,眼前豁然开朗。邹鹤鸣松了口气,他感觉嘴边有些异样,一看,才发现是香烟被他咬断了,只留大半截过滤嘴还叼着。 “我想起以前上油管看的美军作战视频,那群丫的在中东差不多也是这么开车的,没成想,咱今天也过了次瘾。”吐掉过滤嘴,邹鹤鸣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那些草匪茫然无措的样子,禁不住咧嘴一笑:“一个字,爽!” 黄石感觉脖子黏糊糊的不太舒服,一摸,才发现汗水把衣领都打湿完了。 “都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狗被吓着了。” 听到对讲机里传来谭龙的回应,黄石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安全了。”冲出几百米,眼看那些家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追上来后,邹鹤鸣方把车速降下来,稳定在时速五十公里。看着不是很快,但这个速度也不是那些骑着劣马的草匪追得上的。 “那······那个。” 后座传来一个怯懦地声音,邹鹤鸣回头一瞥才想起车上多了个乘客。 “什么事?” 坐在那儿,米兰达显得很是局促不安:“我的狗······还有羊呢?” “噢?”邹鹤鸣一愣,看向黄石。 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面对犬人少女,黄石尽量让自己的话听上去诚恳些:“放心,我们会照价赔偿的,那些羊和你的狗价值多少,等我们到了贝尔蒙堡就会赔给你。” “可,可那些羊是教会的。”米兰达几乎要哭出来,“还有迪克,它是我唯一的朋友,那些匪徒会吃掉它的。” “只是一条——” 邹鹤鸣不耐心的回话只说了一半,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和车身左侧的震动把他的话一股脑全给压回了肚子里。 嘭啪! 不同于其他声音的闷响,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邹鹤鸣的心跳就漏了一拍,脸色唰地白了。 “我/日,爆胎了······” 滋——嘎—— 不到半秒,本来正常前进着的长城皮卡就像被一股看不到的巨大手掌推了一把,车尾一甩,整个车身都打着旋向道旁一头栽去! 抖动,疯狂的抖动,方向盘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被震得手腕发麻的邹鹤鸣只看到窗外的视野一阵变幻,没等他来得及有任何动作,皮卡车就一头碾进了路边的茫茫草丛。 横甩,颠簸,也不知冲出多远,皮卡车才在一声破了音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 “靠他姥姥!”邹鹤鸣眼前的景象一阵模糊抖动后才渐渐重叠在一起。他捂着额头,殷红的血还是不断从指缝渗出,那是在刚才一头撞到车门玻璃上的结果。 “还有气的吱个声!” “我没事。”黄石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他还算好,也没磕着碰着什么的,就是脑袋在车台前撞了下给额头留了个大红印子。 “其他人呢?”邹鹤鸣靠着椅子有气无力的喊了声。 后座的几米子爵和牧羊女没什么事,他拿起对讲机嚎了几句,半天没回应。 “靠!”甩开对讲机,一把抓过手枪,邹鹤鸣推开车门走下车,踉跄着绕到车后斗位置,定睛一看:“人呢?!” ; 第三十三章 临战前 忍受着全身骨头都几乎摔散架的痛苦,谭龙艰难地从被压倒的草丛中爬起来,深呼吸几口,才让被摔得有些晕乎的大脑恢复几分清明。 从一辆时速为每小时五十公里的车上被甩下来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以前要他说他肯定答不上来,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在这个问题的回答上拥有绝对的权威。 “咝——希望盆骨没裂。”揉了揉屁股,他看向不远处的车辙还有被压倒的荒草,然后一瘸一拐地往那边走去。 从高速飞驰的车上被甩下,用屁股着地什么的,实在不是个好体验。估计也就比前列腺刹车什么的好一点,哦,还有,这至少不是头着地。 “咳咳——” 他走了没两步,一个草丛翻腾了两下,传出咳嗽的声音,接着爬出一个人。 是云希。 他看到这个女法师蓬头垢面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灰扑扑地,身上穿的黑色风衣挂满了草叶泥土,她那一头柔顺地黑褐色长发也在草堆里乱成了一团,整个人看上去颇为狼狈。 “你看上去,怎么说呢,还不算遭。”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嘲笑吗?”女法师面露不愉之色,拍打起身上的脏东西。 “当然,不是。”谭龙趁着女法师低下头去,又很不雅地揉了揉屁股。这会儿他感觉没那么疼了,这差不多可以当做一个好消息——他盆骨没事,不用回地球去看清真骨科了。 “刚才是怎么了?” “后胎爆了,真是操/蛋!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前轮爆胎才会破坏车辆平衡,我以前甚至见过一只后胎爆掉还在一路火花带闪电坚持到维修站的小货车。”提起这个问题,谭龙很有些光火,“而且本来开得好好的,居然出了这档子事!我赌五毛,这绝对是因为出发前张生那货给车胎气打太多了!” “······抱歉,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女法师对汉语的掌握程度只是做到能日常交流而已,谭龙说的那些需要对地球社会常识了解非常多才能流畅使用的词汇,她实在是理解不能。 “你不懂也没关系。”他无缘无故被甩下车而由此产生的怨念彻底被女法师的问题给勾了起来,“反正你只要知道,这种事,怎么想都是那群蠢货的错就对了!嘶——真痛。” “······”女孩隐晦地撇撇嘴,背过身去,俯身在密集地杂草丛中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 “发带,它不见了。”法师少女在地上看来看去,试图找到那条肖白图送给她束发的白色丝质发带。自从有了那条发带,她就再也不想披散着头发了。 “哦,好吧,快点······不,我想我们还是先不要管什么发带了。”谭龙忽然一把抓住云希的衣服袖子拉着就跑,连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都不管了:“那帮杂碎来了!” 身后,那群草匪的马蹄声又响了起来,虽然还很远,但荒原上的恶狼正往这边逼近。 一直顺着被汽车压出来的车辙印狂奔跑出几十米,两人才看到了在茫茫荒草堆中趴窝的长城皮卡,还有其他人。 “你们刚才去哪了?!知不知道我们等得多急?!”头上缠着绷带的邹鹤鸣看见两人,拎着手枪迎上来,语气很冲。他必须感到愤怒,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他对于个人未经许可私自脱离大部队这种事情,绝对是发自本能地深恶痛绝。这种事会给部队其他人带来麻烦,无论大小。 “你觉得呢?”突然被邹鹤鸣这么一吼,谭龙脸色也垮了下来。他指了指自己和云希身上的污迹,再抬头露出下巴外侧被草叶割出来的细小伤口:“刚才我们从某个家伙开着的车上被活生生甩了下去!差点摔死!你觉得我们能去哪?!趁着这点功夫去野地里打一炮么?!” “······”被谭龙毫不留情面地话语反呛一口,邹鹤鸣一时脸上由红转白,半响说不出话来。 “好了兄弟,别管这些破事了,我也就一说,你别往心里去。”怨气被话语宣泄出去,冷静下来地谭龙也发现自己话说的有点过了。路过的时候拍了拍邹鹤鸣的肩膀,他往皮卡车的位置走去,“那些家伙来了,怎么样?石头,车还能开么?” 正低头检查着车况的黄石闻言摇了摇脑袋,脸上很不好看:“其他都还好,就是必须换胎,但我们时间不够。” “别管车胎了。”一扫之前和谭龙的尴尬,邹鹤鸣走回来,拉开后车门,“子爵先生,米兰达,我希望你们两个乖乖地呆在这里,哪也不要去,等我们解决麻烦就继续走。” “嗯,好的没问题。”几米·罗夏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邹鹤鸣,又缩了缩,浑然不把即将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个,先生,我的狗——”牧羊女抖了抖耳朵,颤颤巍巍地开了腔。 “好的没问题,亲爱的米兰达。”面对这漂亮犬人女孩的问题,邹鹤鸣露出一个和善地笑容,“等我们干掉这些找麻烦的家伙,就带你去找你的狗。” “真的?” “真的,比菜园子里的珍珠鸡还真。” “谢谢,你可真是个——” “嘘,不要说出那个词,放心,我不是什么好人。”邹鹤鸣作势要关上车门,却又停了下来,“等等,我还要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请说,先生。” “看好你旁边的家伙。” 嘭—— 时间紧急,车门一关上,邹鹤鸣对牧羊女比了个ok的手势,就跑到靠草丛的一边,举起手枪对准了来路。 “哥们,枪拿好。” 闻声,一把接过后车斗上谭龙扔过来的半自动气/枪,邹鹤鸣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把小口径手枪插回腰间。实战证明,比起射程和精准度都有限的手枪,气/枪无论是在连续射击还是其他方面,都更适合现在的情况。 装满铅弹的袋子和气罐摆到旁边,三个穿越者端着气/枪绕到了皮卡靠着草丛的那头,以此为依托屏障,三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草丛的另一头。云希站在他们身后被护在中间,一个法术结构冗长的防御法术正在她的思维构建下渐渐成型。 好半响,当马蹄声愈发清晰可闻的时候,邹鹤鸣枪口微微抬高了一寸。 “他们来了。” ps:感谢迷失之紫色天空的起点币打赏。 ; 第三十四章 打土匪 当第一个骑着马的草匪从密密麻麻地荒草丛中露出身影,手中锈迹斑斑的长刀还未举起,一副瞄准镜就对准了他的头。不过或许是射击者对自己的射击技术不自信,又或者是不想打个脑浆满天飞,他想了想,把十字准星移到目标的胸腹部。 枪打出头鸟,何况这么显眼一个傻大个。 他冲锋的势头被打断了,另外一头传来的低沉闷响,宣告了他的死亡。 一枚高速飞行的铅弹在飞行途中拉出一条直线,锥形弹丸破开空气,于此划出生与死的界限。 击中的时候,子弹首先打穿目标最外面的灰色毛毡衣,然后是里面的亚麻衬衣,然后,是再不设防的肉体。 嘭—— 可怜的倒霉蛋径直被弹丸强大的冲击力带离了马鞍,在空中划过一道并不规整的曲线,而后重重摔到地上。他很不幸,落下去的地方有一块石头,且他的背脊正不偏不倚地压上去。 他还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胸部中枪加上落马摔伤,造成的伤势即使是在地球也很难救治。 “波···波波······” 他含糊不混地念叨着,不甘地抬手朝空中虚抓了几下,似乎是在挽留什么,.指掌间却只剩下荒原的秋风,冷冽,刺骨,像死神的低语。 没多久,他的瞳孔缓缓散开,心脏停跳,体温开始弥散。 一个生命于此地逝去。 但这只是开始。 意图痛打落水狗的荒原盗匪们碰上了前所未见的密集火力。 两把半自动气/枪同时射击,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撂倒了三个出门没向神明祈福的倒霉蛋,其中两个被击中躯干,还有一个由于距离远了点,人没事,骑乘者胯/下的马匹却当头挨了一枪,一下连人带马滚出去老远。一把预留的气/枪也随时准备顶上,不留任何火力中断。 匪徒们冲锋的气势不由得为之一挫。 没等剩余的草匪先头部队做出什么反应,发现来敌已经冲进三十米范围的邹鹤鸣冲云希比划了个手势。 “嗯。” 法师少女迅速一抬手,瞬间,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法术长绳就凭空出现在众人正前方二十多米的位置,离地半米多高,在横向足有三十米的范围内,崩得笔直。 冲在前面的十几骑登时遭了秧。 高速奔跑状态下的马匹几乎无一例外全部绊到了这根无形的绳索,而后坚定不移地朝前面的地面摔下去。 其背上的骑手自然也是倒了血霉。 “希律律——!”“嘶——!”“啊!!” 邹鹤鸣抬枪撂倒一两个反应快纵马跃过绊马索的幸运儿,然后满意地看着前方人仰马翻的情景和后面那些草匪目瞪口呆的表情。 作战计划初步成功了,这个对付骑兵的法子还是他们研究了好久才确定下来的几个方案之一,实践证明,很有效。毕竟在这大平原上,来去如风的骑兵对于穿越众始终是个很大的威胁,不管是半人马还是人类骑兵,一旦结阵冲锋,在没有阻隔掩体和足够阻击火力的情况下,就凭这几个人很难与之对抗。 接下来是第二步。 释放完这个小法术,云希忙不迭又给一旁的谭龙加持了一个熊之力量,后者点燃手里的棒状物,等待了几秒,接着竭尽全力甩出去。 剩余的草匪已经反应过来,意识到点子扎手的他们没再敢正面冲锋,而是选择兵分两路从外侧迂回。这样一来,自然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穿越众火力打击的威胁,但同样的,在密集的草丛中移动,他们的机动力正在下降。 他们也不是只挨打不还手,就这空挡,几支木箭射了过来,只是在飞跃了漫长距离后,全部落空。在奔驰的马背上射中起码三十米开外的人形目标,对于训练有素的职业弓骑兵来说都不容易,更别说这群乌合之众。几个穿越众前面还挡着一辆皮卡,最靠拢的一支箭也只是打在了车斗里,人没伤到一根毛。 就这时候,谭龙甩出去的物体也到了几个聚拢成堆的草匪上空。 轰隆!!! 设定好引线长度的炸药捆顷刻间爆裂,里面粗制滥造塞进去的生锈碎铁片和钢针之类的细碎玩意猛地在火药气体地推动下往四方激射而去,当然,也包括下方。 许是仍偏了点,又或者是神明庇佑,这般攻击下,仍然有一个草匪驾着马顶着漫天破片冲了出来。他惊恐万分地回头看了一眼,而后鬼叫一声就打马调头往来时的路跑去。 这场战斗中的第一个逃兵出现了。 张生出品的土制炸药捆威力自是毋庸置疑的,只这一瞬,四个草匪连带他们的坐骑就被打成了血葫芦,还有一个家伙被吓破了胆。其他目睹了这一幕的草匪,只感觉如坠冰窟。 接下来的战斗就很简单了。 这群明显缺乏基本战术意识的乌合之众企图迂回攻击的策略在法术加气/枪再加上炸药捆的复合攻击下彻底失败,为这种情况早就演练过的众人很娴熟的配合,近乎毫无间断的火力输出,彻底击溃了草匪们的士气。火药武器不仅本身有巨大的杀伤力,并且能使马受惊。在这种诡异三重击的攻击下,草匪部队大乱,绝大部分骑手被气/枪射死或是摔下马,极少数则是毙命于云希的攻击性法术之下。 这一幕,一如当年的织田信长,用“三段击”把号称战国最强的武田骑兵按在地上殴打致死。 十多分钟后,当最后一个失去斗志的匪徒带着肩上的枪伤驱使着疲惫的马匹逃离,这次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就画上了句号。 “咱们这就是,赢了?” “算是吧。”邹鹤鸣长出一口气,紧绷着的心弦却仍未放松。更换弹匣和气罐,他端起气/枪慢慢走出皮卡的保护范围,随意往草丛里开了几枪,“走,检查战场。” “不是,等等,老邹,那些没死的,咋整?” “半死不活的,补一枪,当积德,其他的,不管就是。”邹鹤鸣头也不回的往深草丛中走去。 又是十来分钟后,几声零星的沉闷枪响,宣告了彻底的结束。 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莫名其妙的袭击者,莫名其妙的终结。损失,除了一个车胎和一堆武器弹药消耗之外就没有了,但收获,也近乎于零。 三个穿越众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与他们所来的地方的差异。起码,门的那一边没有土匪。 砰! 偏过头对还在痛苦**的濒死者扣下扳机,谭龙忍住自己不去看,端起枪走向下一个目标。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手杀掉这么多人。黄石在他身后,看了眼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中年男人脚步微顿,低叹一声,也不言语什么,默默跟上前面的两人。 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群人想要他们的性命,而他们反过来要了这群人的性命罢了。 清点完毕,再在尸身上摸索一下,获得些许本地货币,三人扛着枪返回了皮卡车。 “怎么样?"坐在车顶的法师少女揉着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的猎犬的毛发,后者舒坦的趴在女孩腿上眯起了眼。 “弄完了。”邹鹤鸣随意地把**丢回到车斗里,走向爆掉的后车胎:“修车,走人。” 云希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小心!” 他下意识的往前一扑。 嗖—— ; 第三十五章 后遗症 嗖—— 略微有些弯曲的木杆投枪被使用者有力的掷出,经过短暂的飞行,迅疾而准确地命中了正往前扑倒的目标的腰部。 然后就,弹开了。 是的,就像字面意义那样,弹开了。 并不如何锋利的枪头只是扎穿了邹鹤鸣穿在最外面的德斑帕卡军衣,面对里面的毛子国产防弹衣,这柄投枪能做的就是麻溜地一边去。 “怎,怎么会······”埃莉诺·沃特斯(由书友‘中华田园猫’友情客串)看着那个高个子壮汉看似狼狈却毫发无损的摔到地上,她期待中的血腥画面完全没有出现。接着这个不是很合格的袭击者就意识到自己要遭殃了。 砰—— 携带着巨大动能的铅弹稳稳击中了她的腹部,一下将少女撂倒在草丛里。 好,好痛······ 她痛苦的蜷缩成一团,额头不断冒出冷汗,浑身肌肉都因为疼痛的刺激而不可遏制的轻微抽搐。被子弹击中腹部,哪怕只是气/枪弹,那也是极其不好受的。 她头顶的耳朵动了动,有人正往这边赶来。埃莉诺颤抖着手试图拔出腰间的小刀,但只是刚有所动作,那个人就到了她身前。 嘭! 刀还没抽出来,来人穿着厚重军靴的右脚就毫不留情地踹到她胸口。这一脚径直将身体单薄的少女踹出去足有一米多,而后他举起枪,对准了倒地者的头。 “等等!”赶过来的黄石一把拉住谭龙的衣袖,“留个活口。” “好吧。”谭龙无所谓地放下枪,走到已经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的女孩面前蹲下,旋即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嚯,还是个妞。” 埃莉诺畏惧地瞥一眼这个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强忍住腹部剧痛,往后缩了缩。她感觉得到,眼前这个人,想杀她。 “好了,小姐,鉴于您和您的同伙刚才对我和我的朋友所作出的不友好行为,你现在需要接受一点小小的惩罚。”谭龙一把揪住女孩的领口,有力的手臂将其从地上拖起来,“准备好了吗?” “小谭,别动手。”黄石忙不迭地阻止。 谭龙扭头呲牙一笑:“放心,不会弄死的,石头你看着就行” 埃莉诺听不懂汉语,但这不妨碍她从这个家伙的语气里读出他的恶意。她想说点什么,但是每次试图开口,疼痛就会逼她不得不闭上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女孩的脸颊马上肿了起来,并且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小谭!” “怎么样?”不理会黄石,谭龙咧开嘴,笑得像个变态,“说老实话,刚才你的一个同伙一箭射过来差点射到我脖子,那可没有防弹衣的保护,我当时都感觉自己差点死了,你懂吗?”他说着,兜手又是一巴掌下去,将本来就被他打得口角溢血的女孩抽得愈发晕头转向。 “你还差点杀了我朋友?知道不?哈哈哈!”他猛地一拳砸到女孩中弹的腹部,贴过去喷了女孩一脸口水:“干/你娘,该死的婊/子!” “停手!”黄石冲过来,拉住还欲继续施暴的谭龙,就要将其拖开:“冷静点!她只是个小姑娘!”比起穿越众里其他相对年轻的人,这个年近四旬的中年汉子在很多时候更有些是非观,也更冷静。 “让开!”明显在刚才的战斗中杀红眼,还没恢复理智的谭龙仗着年轻力大,一把甩开黄石的手,冲上去对着少女便又是要一脚下去。 “谭龙!”邹鹤鸣一个虎扑过来把他紧紧勒住,“他奶奶的,你丫给老子清醒点!打一个小孩子你好意思嘛你?!” “小孩子又怎么了?!她刚才差点要了你的命!” “靠你大爷,清醒下!”邹鹤鸣看着谭龙这模样,索性将之用力往后一甩重重砸在地上。方才还挣扎得厉害的汉子立马摔了个够呛,爬都爬不起来。 “呼——呼——”双手叉腰原地喘了会气,看到黄石去照顾那中枪的女孩,邹鹤鸣松了松军衣领口,“谭龙,我想你先睡一觉比较好。云希!” “嗯。” 不待谭龙说什么,一直在后面观看着这场闹剧的女法师就知会地飘然过来,对他释放了一个沉睡术。 “先保住她命,我去修车。”邹鹤鸣说了声,就不再管这边的事,径直走向皮卡。 ······ 这是,哪? 她感觉自己躺在一张很硬的床上,而且这床还在不停地起伏,幅度虽小,但仍然让她很不舒服。但这颠簸也让她一点一点恢复了清晰的意识,而后,她感觉到了腹部和脸上的疼痛。 “怎么样?” 埃莉诺听到一个男声,她本来想睁开的眼睛顿时又闭紧了。 “我释放的法术能保证他睡眠三个小时。”一个女声应答道。 “那就好······我还真没想到会碰上战争后遗症这种东西。”男声继续道。 “战争,后遗症?” “嗯,算了,也没什么,跟你说说吧。”男声顿了顿,继续道:“那是一种容易在上过战场然后退役下来的士兵身上出现的心理疾病,症状有很多种,比较普遍点的,就是刚才谭龙那种,精神失常,缺乏安全感,对周围事物富有攻击性。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患上这毛病,还来得这么快,一般情况来说,这都是百战老兵退伍之后才会碰上的。” “那你以前碰到过么?” “没有,我在军队里服役过,但从没上过战场。” “哦,那他可真是不幸······” 埃莉诺听不懂两个人用汉语在说什么,她悄悄睁开一条缝,准备观察下情况。 首先入眼的,是蓝天和白云。她微微转动眼珠子,然后看到了······一条狗?! “汪!” “呀!!” 装睡也装不下去了,埃莉诺尖叫一声爬起来就往旁边退,同时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有她的刀。 接着,摸了个空。 “阿德!坐下!”她听到身后传来训斥,那条黑背猎犬闻声便乖乖蹲在原地,但仍然不老实的对着她狂吠。 “狗狗乖,过来。”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孩拍了拍手,将那条狗招到她旁边。 这让她心安不少。 皮卡车的后车斗空间有限,得以让埃莉诺一眼扫全。 一个女人,一条狗,还有一个男人。 “嗨。” 男人淡漠地朝醒来的她打了个招呼,用还有些生涩的罗伊斯语问道:“需要吃点东西么?” 埃莉诺抿唇,无言,头顶的一对猫耳动了动。 她想起来了。 这是那个差点被她的投枪扎穿的男人。 还有那个女人,自己的哥哥就是被她放出的法术闪电劈成了炭烧。 “不说话啊?也行,等到了贝尔蒙堡再说。” 埃莉诺暗自绷紧了肌肉,身为猫人的她,身体素质比同龄的人类少女要强出很多。哪怕只是徒手,只要能一击命中那个人的要害······ 她看向邹鹤鸣的喉结,慢慢缩小的瞳孔里,开始酝酿一种叫做攻击性的东西······ ; 第三十六章 贝尔蒙 当满是尘土的皮卡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快中午了。 因为多了个牧羊女和她的羊群,行军速度遭到严重拖累的众人不得不被迫在野外呆一晚。结果还真像她说的碰到了狼群,当然这妮子还算对得起她的那份报酬,穿越众一弹未发,她只摇了摇铃铛顺带把狗放出去跑了一圈,就轻而易举驱散了狼群。 在车里憋着睡了一夜的几人天刚刚放亮,便驾车继续往贝尔蒙堡方向前进。在过了几条小溪,翻过了几座小山丘后,一个立于山坡上的石灰色城堡出现了。城堡下面有一个村庄,有一条河流淌而过,周围很多已经收割过所以显得空荡荡的耕田,还隐约可以见到几头牛。 “这城堡真小。”邹鹤鸣放下望远镜,咂了咂嘴:“我乡下亲戚的房子都比那玩意儿高。” 黄石慢慢把车靠边停下,开门下车,接过邹鹤鸣递来的望远镜看了看,然后对前海军陆战队员的评价表示赞同。 一个目测高度不超过十五米的石头城堡,占地面积有限,的确谈不上什么巍峨雄壮。 “既然诸位已经到达目的地了,那么,就此告辞吧。”米兰达微笑着向众人提出了告别,几人也不挽留,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罢了。 女孩驱赶着羊群渐渐远去,邹鹤鸣盯着她的背影,咂了咂嘴。 “你好像很不舍?”云希看出了点他的想法。 “当然。”邹鹤鸣挠挠下巴,语气很可惜:“我本来还想和那位美丽的犬人小姐来点什么美好的回忆的。” 云希不懂这话当中蕴含的意思,法师少女只是按着她的理解,对其做出应答:“如果天生有着冥冥之中的联系,那么神明会指引你们再遇。”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神了?”邹鹤鸣诧异地瞅了眼云希,在他的印象里,这位本土法爷可一直是位无信者。 “我只是借用一下这句话。” “得,反正狗是日不成了。”邹鹤鸣惋惜地望着犬人女孩走远,直到消失。现实还是让他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物上来:“石头,还是按原计划,直接开过去?” “当然。” 重新发动汽车,皮卡慢悠悠地沿路往贝尔蒙堡驶去,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羊。 众人临近城堡脚下的村庄,喜闻乐见,又在预料之中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先是一个小孩在见到从道上沿途行来的长城皮卡后,尖叫一声果断跑回了村子里,接着拖拖拉拉几分钟后,一群拿着草叉和斧头,衣着破烂的本地村民涌出了村庄,冲到道上拦在了那里。 “我是不是该称赞一声此地民风彪悍?效率真高。”邹鹤鸣叼着一片草叶,“老实讲,挺像生化危机的。” “行了,这时候就该这位了。”黄石停下车,同村民们保持了上百米的距离,然后扭头用略微生硬的罗伊斯语喊了一声:“几米子爵!” 从半梦半醒之间被唤醒的几米·罗夏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摸索着打开车门下了车。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昨天之前穿越众就已经支会他了,他只需要照做就行。 “小谭。” “知道。”谭龙摸出一个扩音器,忍受了一会儿这地摊劣质品启动时那糟糕的电子噪音,深吸一口气,打开车窗冲对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就是一声吼。 “让开!!!” ······ 穿过脸上写满了不安与畏惧的村民,透过摇起来的车窗,车内的及个穿越者同样不安地看着外面这密密麻麻地人群。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如此大规模的本地土著做近距离接触,只有寥寥几人的他们,同样害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还好,这位几米子爵在他的领地上看来还是很有些威望的,仅仅只是露了个面呵斥了几句,这些村民便老老实实的放下手里的武器,很自觉的站到道旁两边,恭敬地迎接他们领主的归来。 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村民们对不需要牲口牵引便能驱动的汽车表示害怕,但也就仅限于此了。他们赤手空拳,静立在那儿,只是看着,不再叫,也不闹。 一个领头人模样的老者站出来,对缓缓驶过的皮卡后座上的几米子爵抚胸深鞠,抬起身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几米·罗夏不置可否的对其点点头,车窗没有摇下的意思,从始至终,这位领主大人就没用正眼看过那些自己的领民。 汽车不紧不慢穿过人群,路过村子中央,往那座城堡开去,只在身后的土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车还未到城堡前,十几个骑士便纵马飞驰而来,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围着目标绕圈,叫嚷着让汽车停下。后车斗位置的邹鹤鸣下意识地按住了腰侧,眼神警惕地打量这些骑士。 “是我。” 一身地球欧美休闲装束的几米子爵差点让他手下这些骑士没认出来。在确认这个‘衣着古怪’的男人的确就是自己效忠的领主之后,这些由于时间匆忙还未来得及着甲的内府骑士纷纷下马半跪在他身前,个别还径直上前激动地亲吻他的靴子,让邹鹤鸣看得直皱眉。 “子爵大人,他们是?”一个领头人模样的国字脸中年人指了指车上的众人,还一直警惕地盯着邹鹤鸣。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骑士,直觉告诉他,那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寸板头高个子很危险。 几米·罗夏神色不虞地看了一眼这个家伙:“我新认识的朋友,救我回来的勇者,还有什么问题,马歇尔·伯克利骑士?” “没有。”马歇尔谦卑地低下头,侧身单手一引:“欢迎回来,我尊贵的大人。” 确认威胁解除,邹鹤鸣这才将手离开揣枪的位置。 一个骑士先行上马回城堡去通报,剩余的骑士则簇拥着皮卡慢慢往回走。 “这丫可真有钱。”偷偷瞥一眼后座的几米子爵,再看看车外那些环伺的骑士,谭龙有些讶然:“居然能有十几个内府骑士效忠,真不敢相信他只是个边境地区的子爵。” “岂止,没看完从他嘴里挖出来的东西么?顶峰时期麾下骑士近百,这实力放在中世纪的神罗那会儿,都是一方公爵了。”黄石边开车边侃侃而谈:“他这个领地也差不多是这易北平原上最大的一块贵族封地,人口破万,按欧洲当时的标准来,给他个伯爵头衔都不为过。” “还真是有个好爹······” 两人用汉语交谈,几米·罗夏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养神。 很快,贝尔蒙堡就到了。 ; 第三十七章 计划通 黄昏,无风,无云,在这已近冬的时日,难得天空露了清明。一只不知是从南迁的大部队掉队还是不愿离开此地的候鸟孤独地在荒原上盘旋,偶尔啼鸣,却叫声凄厉,催人生悲。光线流转,太阳在西坠,一轮月正在升起,另外一轮则还在地平线之下,很快,夜晚就会降临。 咔嚓一声,相机将这凄美的残阳景色永久地保留下来。使用者轻叹一声,随即又自嘲了一下自己的多愁伤感。 他看着脚下的石条,无视了身后那一直跟随着的熊人武士警惕注视地目光,蹲下去扣了扣石条连接处的缝隙,结果弄得指头满是污泥。 “嘁。” 满是青苔和刀斧痕迹的城堡石墙,狭小得仅容两人并排挤过的门洞,堪堪能挤出半个身子的窗户······ 潮湿,阴暗,寒冷,逼仄。住久了肯定得风湿病。 这是谭龙对这座城堡最直观的感觉。 没有呆在自己闺房玩洋娃娃的漂亮公主,没有整日苦练武艺做着英雄梦的帅气王子,更没有躲在偏僻小屋里嘿嘿怪笑着做奇怪实验的黑巫师。 这就是个没有童话,没有幻想,没有太多浪漫的堡垒。不过还好,那些这个世界独有的非人类智慧种城堡原住民,以及他们周围的一切事物,照样把他的相机内存卡塞得满满的,不至于让他拍一路风景照。 他就像个在国内景点瞎晃悠的旅客一样肆意地在这座城堡里四处穿梭游走,用手中的相机拍下他想要记录的景象。因着这座城堡主人的特许,让他可以随处走动,而不会受到其他城堡原住民的骚扰,当然,必要的监视还是得有的。 谭龙站起来,捻了捻手指搓掉上面的污渍,又举起相机,左右看了看,却发现周围都拍过了。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一转身,却瞥见身后这个大个子。 “你,过来下。”他操着勉强还算流利的罗伊斯语对这个穿着皮甲的熊人武士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往这边凑一凑。 夕阳余晖中,身高超过两米的熊人靠过来,停留在距离前者还有两米多远的地方时,他被拉长的影子一下将身材单薄的谭龙笼罩进去。 熊人的身材实在太有压迫力,尤其是那张带着长长一道伤疤的脸。谭龙好不容易才压住后退的冲动,“你,叫什么名字?” “维埃里,维埃里·斯科特,先生,有什么事吗?”熊人武士嗓音很浑厚,他一开口,就让谭龙想起了他老家一座破败的寺庙里那口铜钟。 谭龙指了指一旁的护墙,一边比划一边道:“麻烦你一下,站到那去,把你的剑拔出来,摆一个姿势,不要动。” 虽然疑惑,但熊人还是照办了,他移动着魁梧的身躯,到了护墙边上。呛啷一声抽出一把长约一米三的大剑,他双手持剑,摆出了一个类似地球欧洲双手剑术起手式当中的一个犁位式,动作熟稔,信手拈来,一看就是个玩剑的行家。 听到动静,其他地方的城堡士兵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好的,保持这个姿势。” 咔嚓—— 一张照片。 “嗯,再换个吧,这是,骗位式?也行,照样别动啊。” 咔嚓—— 又一张照片。 “谢谢。”谭龙满意地看着拍下来的照片,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糖果递给走过来的维埃里,“再帮我一个忙。” 昏黄的光芒里,持着那柄双手剑的谭龙吃力地摆出一个自认为很酷的起手式,对着镜头露齿一笑,笑得很开心。 咔嚓—— 正巧一阵风过来,卷乱了他的发。 ······ 贝尔蒙子爵领的真正主人,从森托尔们的铁蹄追杀下活着回来了。对于他治下的领民来说,这或许并不能算什么好消息,但是不管怎么想,为这位领主接风洗尘而举办一场宴会都是极有必要的。 半人马已经撤回他们的萨格隆草原,临近冬季的易北平原终于安定下来。 一场宴会也得以平静地召开。 银质底座的烛台上承载着蜡烛,这种劣质手工蜡烛在燃烧时放出的光芒极其有限。别看很粗一支,但实际连一般学校门口小卖部那五毛钱一支的白蜡烛都比不过。燃烧时还会放出呛人的黑烟,不得不让人远离。 举办宴会的地方在城堡的一楼大厅,这里还没有发展出自助餐这样的宴会形式,所以无论主宾,都是坐在一方长长的木头桌子旁边,忍受着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异味和昏暗的光线,一边吃着粗劣的食物一边交谈。 现在就是如此。 自打吃的端上桌,黄石就对这个文明的食物烹调技术绝望了。作为一个还算沉稳的中年人,他平素里追求不多。踏实工作,看看网文,偶尔和朋友出去玩一玩,或者在网上骂一骂公知美分和日漫痴······但他始终有着自己的追求:吃! 奈何这里连他这个小小的要求都没法满足。 木盘子里,一大块烤猪肉,分不出是哪个部位的,只见上面随意地撒了点盐,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辅料;用银质酒杯盛着的果酒,他不着痕迹用小指沾了一点到嘴边舔了舔,脸色就有点发黑:酸,而且涩得要死,除了那点微不可觉的酒精味,比混进了王老吉的芬达还要难喝。除此之外还有一碗浓汤,里面有疑似洋葱的切片,不认识的蔬菜根茎,几粒花椒,还有,苹果块·····接着就,没了。 对,没了。 堪比欧洲黑暗千年时期的“贵族饮食”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黄石心里早把做这些菜的厨子骂翻了天,顺带不着痕迹地把烤肉盘子和浓汤盆推得离自己远了一些,只留下那杯勉强能喝的果酒。他真的不该对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的发展抱有太高的期望——半身人美食家什么的都tm骗人的! 他旁边的邹鹤鸣和谭龙同样脸上黑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现在唯一所能感到好受点的,就是在这里餐具是独立使用的,不必像欧洲中世纪那会儿:贵族开宴会,一个汤勺用完,递给下一个人继续用,接着轮圈使······ 那太恶心了。 三人都对面前的食物表现出明显的不适,连带坐在他们对面的女法师,也不动声色地把盘子推远点。没人愿意在吃过这么久的美食后再回来吃这些猪食。 不过这场宴会的主题明显不在吃。 几米·罗夏子爵坐在主位,他的右手边下位,是一个和他有点亲戚关系的伯爵,正在返回自己封地途中,经过贝尔蒙堡,就留了下来参加子爵大人的宴会。 艾伯特·冯·伊格纳缇伍兹,一个中间名让来自地球的穿越者们调侃意味十足顺带槽点满满的年轻伯爵,今年不过三十岁,也是老爹死得早继承爵位的典范。 几米子爵好歹是个世袭贵族,纵然天资平庸贪图享乐,但识文断字懂礼仪也是必须的。所以在宴会开始之前,他还是巴拉巴拉说了小一会儿,举着酒杯向与宴的来宾分别祝词,时不时还拿某位开个小玩笑,本来平淡的气氛几下子就起来了。 “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看到几米子爵在主位上侃侃而谈,邹鹤鸣抿了一口果酒,而后脸颊微抽,果断吐回了杯子里。 “什么不一样。” “他的本来面目。”邹鹤鸣咂咂嘴,“要是换我上去,估摸着,也就是说——” “吃好喝好?” “差不多。” 宴会的节奏就这么平稳又不失热烈的进行着,三个穿越者与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尽管他们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特殊,但不论他们的外貌打扮,还是谈吐,都让其他人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 进程过了大半,一直和艾伯特伯爵相谈甚欢的几米子爵才把注意力转向这三人。他拍了拍手,示意场中安静一下,然后抬手指向离自己最近的女法师。 “介绍一下,这位尊贵的法师,和这三位旅者,就是将我从半人马手中救回来的勇士。” 云希矜持地同看向自己的人点点头,三个穿越者不知道该做什么,也只能跟着点头。 “他们,在那个······” 几米子爵面带微笑讲出一个明显经过各种修改和添加的故事,很精彩,引得其他来宾时不时就发出一声惊呼。三个穿越者听不懂,由女法师代为翻译,也大概了解了一下那位在吹什么水。 邹鹤鸣如是给出评价:“真特么会扯淡。” 花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讲述完,几米·罗夏站起来,举起酒杯,对着几人一饮而尽。 “由衷地感谢你们,真正的勇士。” 几人做作地回礼,等待下面的。这是早就安排好的,马上,才是正戏。 “勇士们,你们是否愿意效忠于我?” “当然,尊贵的大人。” 其他人听到这,都感觉有点不对了。 “那么,我在此宣布。”几米·罗夏放下酒杯,目光炯炯扫过与宴众人,“敕勇者鹤鸣·邹,为马刺骑士。” 本来安静下来的宴会顿时被这句话激得荡漾起来,但这还不是重头戏。 “敕勇者黄石,为勋爵,封博德村为领地。” “哗——!”“怎么会?!”“这?!” 下面立马炸开了锅。敕封一个来历不明的旅行者为贵族,哪怕是最低等勋爵,这种事情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也太······ 三人相视一笑。 计划通。 ; 第三十八章 散场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新麻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决斗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剑与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打出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旅途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雨夹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绿巨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照脸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生意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博德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倒插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查户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吃穿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跑运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新衣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行新政 在这个生产力相比现代地球还极度落后的时代,一件做工用料精致,车线整齐的棉麻衣服,几乎就抵得上一个农民近半年的全部收入。 这些大多数收入都只是从自家土地里刨出来的穷苦农民,哪怕是在收成极好的年景里,在向领主缴纳了赋税之后,剩下的也不过是将将够一家人的生活罢了。 还是一天只吃一顿饭的那种生活。 至于添置新衣服之类的奢侈行为……或许一生也就那么有限的几次。 连此时以富庶著称的市民阶层,也不过是比农民们多了几件换洗衣服,有的还会有一件出席重要场合的正装罢了。 穷,太穷了。 而穿越者在这个冬天向博德村的村民提供的那套从头到脚都包齐的衣物,被发到这些农民手里的时候,其造成的效果无异于往一口平静的古井里砸进块路基石。 紧跟着分发下来的大米,食用油,熏肉等食物,更是加强了这种冲击力。 军大衣样式有些奇怪,他们也不知道那么短的红裤头有什么用,但这不妨碍村民们估算这些物品的价值。 在他们没有多少墨水的肚子里,这些东西,最终还是和一个名为“昂贵”的词挂上了钩。 不知所措。 世代被土地束缚在这里,遭受领主的压榨太久,也麻木了太久。名义上这里的平民都接受着领主的保护,同时也是自由人,本质上却是群被蓄养起来为统治者制造财富的可怜家伙。 潜意识里,这些人对于领主的统治并没有好感。只是草根民众耐性实在是很强,你没把他逼到绝路,没把他最后一口饭也给夺走,再给一点生路,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有饭吃,谁会造反。 博德村前几代的领主,行事不说多过分吧,可对这些领民的生死也不会太过在意,就如眼下这种寒冬腊月的境况,草根们熬过去了是天父的旨意,熬不过去也是天父在召唤你。 结果乍然来了个“体恤民情”的新领主,不苛捐杂税从领民嘴里抢吃的也就算了,谁知道上来二话不说就先自掏腰包,给吃给穿。 尼玛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让这群老实巴交的农民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宽厚的大人!愿天父的光芒永远照耀您!” 就在一帮子人还在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博德村年过半百的那位老村长举着折叠整齐还没拆包装的军大衣,对准某领主就跪了下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茫然无措的村民们有了榜样,也好像一下子通了窍,有样学样的都跟着村长跪了下来。 连几岁的小孩儿也一样。 讲真,两百多号人黑压压地凑堆冲一个人下跪还是挺富有视觉冲击力的,且也可称为一种能撼动人心的力量。 好在这是昨晚就跟那老头儿安排好的套路,做好准备的黄石也不会出丑,见此景已现,连忙快步上前将村长从地上扶起,嘴上功夫也没停,可谓是把体制内干部那亲民作秀的本事给学了个五成五。 “噗嗤——”肖白图在旁边站着,看着这“某县级领导不畏严寒下乡给贫困农民送温暖”的画面,肩膀抽了抽,好悬才把到了嘴边的笑给憋了回去。 其他沉稳点的几个人,也觉得这画面既视感挺强的。 凡事讲究个趁热打铁,穿越众们此举是为得民心,所以光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哪怕据地球网络上的白左圣母所言:“落后地区人民都性情质朴,个个品德素质之高,都可为文明世界道德标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什么的都是小儿科……” 但人心这东西哪,仅靠一时之惠,顶多就收获点初始好感度,让劳苦大众对你有那么些初步认可。真想要人家能死心塌地的拥护你的统治,那先确认一下自己的阶级立场,加上长期维护人民利益这样的策略,就都是不能少的。 不然德胜太祖当年怎么干挺常凯申的? 温暖送完,不待村民们从地上散去,多日下来走家串户已经多多少少和本地草根阶层积累了些许情谊的博德村书记官谭龙就爬上了卡车顶,拿着个大喇叭就嚎了起来: “博德领主一号令:即日起,博德村所有在籍者,按家庭单位纳税,一年一纳,缴税减至五成!” 静。 安静。 非常静。 随后就是猛烈的大爆发。 “天父在上!赞美您的仁慈!!!” 接下来的场面只能用混乱来形容,要不是几个骑兵及时驱马挡在前面,同时刀剑出鞘以做威慑,估计黄石这会儿已经被一群激动的农民抱住亲靴子了。 好在那么多年的新闻联播和领导讲话也不是白看的,黄石扶了扶眼镜,当即上去就吟了两句诗……不是,发表了一通演讲,说不来的就让云希翻译一下,好说歹说,这一波声望和忠诚度算是刷起来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村民们方才从刚才的状态平复下来,一个个欢天喜地地抱着领到手的东西回家去了,只留下村长和几个长老。 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赋敛。 在中国长达数千年的农业社会里,孟子的这句话一直被奉为经典,连他的“牧人者不嗜杀可为一”都排到了后边,很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符合事实的需要。 在这种小农经济的状态下,亚圣他老人家的这些政治哲学,不得不说是极为实用的。 穿越众们现在统治着这二三百号人,大大小小,怎么说也算个“牧民者”了。 在这个时代,领主们收税,普遍是一年一收,这跟作物有关,毕竟在这种社会里,财富可以说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年一收,税率在七成上下浮动,个别丧病点的领主,税收能达到八成,留给农民的,堪堪能填肚子活命。 很多家庭一旦生多了孩子,还要亲手杀死,因为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养。孩子吃了,大人没有吃的,那全家都要死。 格林童话那白雪公主的故事,经后世学者深入研究,得出的一个毛骨悚然的结论就是:白雪公主是被她亲妈给掐死的…… 啧,日耳曼人的********啊。 这还是太平年头的正常情况。 原先博德村的上一代领主,也就是那个在前线挂掉的倒霉蛋在世的时候,征收的是六成税。 这真心是个良心税率了。 而穿越众们在此基础上又调低了一成。 哈,伟人说得好啊,谁给农民吃的,农民就跟谁走。 村民们走光了,留下几个老头,黄石拍了拍因为站得太久而有些发僵的腿,上前清了清嗓子: “我请你们留下来呢,是因为……” 没过一会儿,面色怪异的老头们也走了,空地上只剩下穿越众,骑兵和奴隶们都自觉退到远处去了。 谭龙拿出平板,点了几下,然后递给其他人。 “这是下一步。” 【爱国卫生运动】六个大字是那么令人囧囧有神…… ; 第五十五章 河边血 雪下了一夜。 只用了半个傍晚加一整个晚上的时间,飘飞的雪絮就在地面上铺起了厚厚的一层,远远看着像貂绒做的毛毯,不过,并不保暖。 这些六菱形的小东西被北地的风吹拂着,到处飞,到处落,覆盖了坡上草,染白了河边树。 气温骤降。 老熊钻进了洞,兔子潜入了雪层下的窝,一切喧嚣似乎都因这早冬而选择沉寂。 天地间还剩下的,貌似就只有那无处不在的朔风。 当然了,天都亮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安分的选择呆在温暖的被窝里做大梦的。 “阿嚏——” 屋檐的积雪都要被这道喷嚏给震下来了。 “给。” “谢了。”肖白图狠狠擦了把鼻涕,然后在旁边几个骑兵奇怪的眼神中随手把已经被粘稠液体弄脏的卫生纸随手丢到地上,“我说,现在得有零下了吧,这破地儿也太冷了。” “零下六度,我起床的时候看了温度计。”张生道:“还有,你要不要回去吃点药,才一会儿你就打了十三个喷嚏了。” “不用。”肖白图抽了抽鼻子,“我现在更想好好看看咱们的地盘儿,走。”话毕,他还算熟稔地一夹马腹,胯下被驯养得很好的军马立刻迈开了步子小跑起来。 作为一个发烧级冷兵爱好者,马战这块儿也是他兴趣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地球的时候就已经花钱接受过一定程度的马术培训地他,最基本的驾驭马匹还是做得到的。 张生就有点苦逼了。 从小到大第一次骑马的他,只能在旁边一个骑兵的指导下慢吞吞地驱使自己的马跨出第一步,然后不急不缓地,载着张生的马就像个出来散步的大爷一样,驮着胆战心惊的张生一步一步往前走。 半月形的马蹄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雪窝,一直延伸向村外。 “这条河叫什么名字?”立在河边,盯着下面那条尚未冻结的小河,肖白图问道。 “不知道,先生,当地人都没有给它取名字。”鼻子上有颗红痘痘的年轻人答道。 肖白图撇撇嘴,又看向河对面,连成一片的小树林,远方的是茫茫的天际线,同河岸这边一样,都是雪白雪白的。 那边的土地不属于穿越众,也不属于某位正窝在自己的城堡里****的子爵。以这条无名河为界,对面的是另外一个贵族的土地,好像还是个伯爵来着,不过据说和贝尔蒙的罗夏家族关系不是很好。 但是管他呢。 看了会儿雪景,顶了一头白花的肖白图甩甩脑袋,催马沿着冻严实了的河岸走动起来。忽地伸手,从鞍旁的弓袋里拿出把造型挺古雅的层压清弓,又戴上个皮扳指,抽一支柳叶头的碳素箭,上了弦卡住箭尾,便左手持弓,不急不慢往前走。 他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猎到点东西。复合弓射击速度太慢,一箭不中就很麻烦,近距离骑射还不如用这种传统弓了。 弯如羚羊角的弓片带着别样的美感,引得几个随行的轻骑兵眼神止不住地往肖白图手上这把做工精致的骑弓行注目礼。这一在地球上,堪称传统弓巅峰的弓种,可比他们自己那跟英格兰长弓差不多一样丑不拉几的粗劣骑弓要强得多了。 当然了,和采用现代工业技术制造的复合弓肯定是没有可比性的。复合弓这精贵玩意儿的制造难度,实际上比栓动步枪还高。 张生年纪大些,没有肖白图那么多的好兴致,他也没那个力气在马背上挽开至少70磅的强弓。是以只是附和一般,将一把从地下渠道搞来的比赛级双发霰弹枪拎到手里,眼瞅着瞧瞧附近有没有什么山洞,能不能外里面找到头冬眠的熊瞎子,再把枪管塞进它耳朵开一枪。 剥下来的熊皮足够给他们五个人一人一件皮背心外加一个暖烘烘地熊皮帽子。 他们走出将近一里地,没发现什么动弹的野物。但肖白图运气不错,在一棵树下捡到只冻僵的珍珠鸡,肥肥壮壮的,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跑了出来,倒是可以带回去炖汤喝。 可很快,从河岸对面传来的喧嚣就把众人的注意力从老母鸡炖汤上面转移了开。 “死!” 河岸的对面,一群衣衫褴褛地人惊慌无比地从树林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一个从后面追来的骑士却不肯放过他们,怒喝一声,驾驭着战马径直撞进人堆里。 武技娴熟的骑士借着马势,一剑斩击,当即把一个逃跑的人从侧面砍倒。血雾噗地冒出来,像喷泉一样。 躲开骑士攻击的人也没好到哪去,冲进人群的战马极具凶性地攻击人群,这可不是什么性格温驯的驽马。碗口大的马蹄一次踢击,轻而易举地就把人踹骨折。 仅他一人一骑,几个呼吸间就放倒五六人,让本就惊惶地人群愈发混乱。有几个被逼得激起了血性的男人拿着简陋的木棒冲过去要攻击骑士,但根本无法靠近,骑士胯下的战马太过凶悍。 骑士阶层如此受到贵族器重不是没有缘由的。 “我去……”肖白图看得呆了,咂了咂嘴,隔着河看这场一边倒的战斗。说着就把手里的肥鸡丢到地上,翻身上马,扣住了弓弦。 张生紧张地抬起枪口,虽然那边发生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可就怕发生意外。 战斗还在继续,属于骑士一方的生力军来了。林子里又冲出两个披甲骑士,加入了对这群逃生者的绞杀。连枷和长剑,骑枪与马蹄,成了高效的杀戮组合,每时每刻都有人被击倒。 终于,有人跳进了河里,砸出一朵水花。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尽管这个时节的河水冰凉刺骨,下去了再起来就很可能生重病,但也比现在就死于骑士之手来得强。 很短的时间内,这条不宽也不深的河里就飘起了几十个人头,一群人忍着寒冷地河水带走体温的痛苦,艰难地横渡。也有几个实在不会水性的,一下水扑腾了两下就被并不急的河水冲向下游。 他们看到了对面河岸上那几个穿着花花“note7”奇怪衣服的骑兵,但没看见象征骑士所属的贵族纹章罩衫,也没看见旗帜。 带着些许的希翼和侥幸心理,他们往河岸这边游来,希望那些古怪的骑兵在他们上岸后不会发动攻击。 而河对岸的那三个骑士同样看见了肖白图等人。原本正焦灼于无法下水,该怎么继续追击的骑士们,立即打马冲到河边。 勒住缰绳让马停下,一个头戴桶盔的骑士拉起面罩,露出脸来。这是个有着浓密金色胡须的汉子,碧绿色的眼仁,神情倨傲,像头狮子。 “对岸的骑者!我是温德伦伯爵领的奥莱夫爵士!”战马不安分的走动两步,带得他身形不住一晃:“我命令你们!拦住那些暴民!” 罗伊斯语学的并不好的两个穿越者面面相觑。 他说的啥玩意儿? ; 第五十六章 手 第五十六章 语言不通。 没有理会河对岸那个金发骑士的叫嚣,肖白图见着那些难民上了岸,一声招呼就让几个轻骑兵靠上去把他们拦住,不让这些人乱跑。 还没搞清楚这帮子人是个啥路数呢,出于谨慎,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放任他们冲进自己人地盘的好。 铿—— 见到轻骑兵们打马围过来,同时刀兵出鞘,刚以为捡得一条性命的难民们又一次陷入绝望。他们手无寸铁,衣衫单薄,刚刚冒死泅水消耗了大量体力,再加上方才对岸的那三个骑士凶悍地攻击,已然让他们这些可怜人对骑兵有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没有任何抵抗,明晃晃地刀剑比什么话都更有说服力。肖白图和张生没说话,轻骑兵们便用罗伊斯语大声地呵斥这些难民。他们默默地在河边的土地上跪下,双膝印进雪里,被水打湿后紧紧贴着他们单薄躯体的亚麻衣衫此刻并不能给他们带去半分温暖,只有深深的寒意。 眼睛里写满了畏惧和惶恐,他们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群拦路虎,骑兵高大的阴影投下来,让难民的身形显得愈发瑟缩。 温驯得像一群羔羊。 不可能再逃回河里的,那水太凉,会飞快消耗他们本就不多的体力和热量,留在这里则多少还有可能活下去。 只是为了活着。 “啊,做得很好!朋友,你成功赢得了我的友谊!”名为奥莱夫的金胡子骑士见到此情此景,对肖白图等人投来赞许的目光,然后他侧过头,问另外两个骑士:“你们知道这哪里有可以过河的地方么?” 齐齐摇头。 博格村领地位处贝尔蒙子爵领和另外一个伯爵的交界边境,因为地处偏僻非是交通要地,所以这条无名河上并没有搭桥。 “好吧……朋友!请为我们指明一条过河的道路,我们要把这些该死的贱民带回去!” 肖白图撇了眼河对岸那又开始嚷嚷地金胡子骑士,看看张生,结果这哥们儿也是一样摇头。 两人的罗伊斯语水准都差不多,只能听懂一些诸如朋友啊我们啊之类的零散词语,把这些连成完整的一句话就抓瞎了。 所以,呼叫场外支援吧。 “法爷,法爷,在么,法爷?完毕。” “我在,什么事?完毕。” 肖白图简略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再说了一下自己等人的位置。今天其他穿越者返回地球办事去了,留在这边的就只有他们两个,此刻能呼叫的,除了那位本土法师也没别人了。 “明白,马上过来。” 趁着这个当,见没什么危险,对面的三个家伙也不可能从河上飞过来。肖白图翻身下马,走到这些难民面前,打算近距离看看这些人。 简直…… 这么一看,他有点不舒服了。 跪着的人将近二十个,人类和亚人都有,男人占了大部分,女性则明显很少,基本上都是青壮年,没看见老人。 也是,不管他们是从哪来的,看对面那三个骑士的架势,就知道行动力有限的老人八cd死在马蹄下了,根本不可能逃到这儿来。 但这些活下来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这些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难民,普遍身材干瘦且虚弱,面有菜色,不少人脸上颧骨都因为饥饿而突出,肤色灰败缺乏生机,头发乱如杂草,嘴唇青紫,说不清到底是饿地还是冻地。 神形枯槁如鬼。 这是肖白图对他们最直观的印象。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逃兵,还是?” 张生也下马走了过来,当然手里还拎着那把霰弹枪以防意外。 “不清楚。”肖白图皱起眉头,他当然不是像个西欧圣母一样看到这些人的遭遇而伤心欲绝恨不得跪在那儿冷得发抖的人是自己,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看见自己的同类这般处境,本能地不太舒服罢了。 “我来看看。”张生弯腰拍了拍离他最近的一个男性难民的肩膀,把对方吓得浑身紧绷,差点没从地上蹦起来。 “手,给我。”他用罗伊斯语说到。 “?” “手。” 难民畏畏缩缩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慢慢举起。 张生仔细观察着,肖白图也凑过来。 “不像拿剑的手,也不是玩弓的,看样子,是农民。”肖白图伸出自己的手比对一下,差别很明显。 他的手除小指外其他四指前端到中部的位置都有肉眼可见的茧子,这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射箭,在一次又一次的开弓撒放中,被弓弦生生磨出来的,而掌心部位相对白嫩,右手大拇指隐约有点畸形,这是长期使用蒙古式撒放的后果,很典型的属于一个archer的右手。 而那个难民的手,最明显的就是虎口位置到掌心一片的硬茧,手掌发黄发黑,消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和骨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骷髅爪子,其上皮肤开裂,一条条皲裂的缝隙之间都是洗不掉的泥沙,脏兮兮地,而手腕部分也很难说得上有力,这并不是一只握剑的手。 “看看其他人的。” 过了会儿,在场这些难民的身份全都确定过了,差不多全是土里刨食的农民,没有一个人接受过正规的战斗训练,不过看精神面貌也的确土里土气的。 “你说他们为啥要找这些人的麻烦?”云希还没到,两个穿越者选择性无视了河对岸的那跟狗一样叫个不停的奥莱夫爵士嘴里蹦出的话,把注意力放到这三个骑士身上,“你瞅瞅,锁子甲,罩衫,战马,武器,哪样放在这儿不是值钱的家伙什,个个都是壕,偏偏要追着这帮对他们没啥威胁的泥腿子砍,什么个节奏?” “我怎么知道。”张生掏了掏耳朵,那骑士已经把自己的来意说过了,可他俩听不懂,旁边几个轻骑兵是听得懂的,但他们也不会说汉语,搞的两个人在云希来之前只能瞎猜。 “那就等呗。”肖白图打了个哈欠,反身去把掉在地上的那只冻傻的松鸡捡起来,塞进马鞍旁边的口袋里。嘿,这种美味可千万不能忘了。、 至于那些个还在地上跪着的难民,张生也看不下去了,招呼他们从地上起来,凑到一起挤着,既方便了看守,多少也能取些暖。 河对岸的三个骑士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这时,远处终于传来了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