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醉梦》 第1章 第一章:灼华 第一章:灼华仙子 灼华仙子复活了。 这样的消息在各大仙门世家中竞相传播,距不夜天一战三年后,灼华仙子居然复活了。 有人惊叹于烟阳鹿氏的复活之术,有人感叹于灼华仙子倾城的容貌与才情,更有人遗憾于灼华仙子曾竟与夷陵老祖这样的歪门邪道为伍。 甚至有人怕,既然烟阳鹿氏能复活灼华仙子,那灼华仙子会不会也依靠着这复活之术复活已然身死的夷陵老祖呢? 可夷陵老祖已经跌落悬崖、尸骨无存,江小宗主江澄更是在这几年找遍悬崖底,也一直没找到夷陵老祖的尸体。各大世家还一直进行召魂仪式,同时严查夺舍。就算夷陵老祖有移山填海的本事,也不可能逃过各大世家的仔细严查。 而灼华仙子的兄长,也就是烟阳鹿氏宗主麒屿君更是恨透了夷陵老祖,怎么可能让灼华仙子将夷陵老祖复活呢。 所以,就算是灼华仙子想,也没有任何机会将夷陵老祖复活。 “阿羡那样好的人,怎么会夺舍呢......”刚复活的鹿栩栩还特别虚弱,她靠在床头听着剑灵夭夭为她收集的关于魏无羡的消息。 听到这些消息,她甚至想笑。 她的阿羡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做出夺舍这般卑劣的事。 他既然知道自己已然身死,就没有想过要回来。 而听夭夭说,在自己身陨后,他更是没了活下去的意志,已经不想独活于世上。 她将头靠在红木床柱上,望了望窗外因枯萎而萧瑟掉落的繁叶。而后,闭上眼不愿接受少年郎身死的事实,一滴滴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晕开在绣满傲梅的锦被上。 “阿羡......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对不起,最后没有伴在他身边;对不起,没有护好她的少年郎。 “阿羡!!!”惨烈的吼叫声中,包含了无数的情绪,后悔、痛苦甚至崩溃。 阿羡,我的...阿羡。 —————— 十三年后。 “话说当年的射日之征中,最应该惋惜的,当属烟阳鹿氏的灼华仙子了。她本是世家排行榜第一的仙子,可为了夷陵老祖魏无羡,甘愿背叛家族与众世家,毅然决然站在了夷陵老祖身边。可惜啊......”说书先生讲到一半便叹了一口气一阵惋惜到,他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轻轻摇摇头仿佛看到真情实景般。 而在堂下认真听故事的众人中,有位头戴云纹抹额身穿蓝氏校服的年轻少年急不可耐问道:“可惜什么呀?” “那天各大仙家在不夜天城誓师讨伐魏无羡,魏无羡现身后有位修士为哥哥报仇暗杀魏无羡,谁知灼华仙子竟为魏无羡挡下那一剑,这也是魏无羡血洗不夜天的原因。当年艳冠世家、才情并茂、倾国倾城的灼华仙子就这样香消玉损了。而灼华仙子身陨之后,魏无羡被百门仙家围剿,死前还一直念着灼华仙子的名字。”说书先生的故事讲得实在是精彩绝伦,但这故事始终不能代表事实。 而那少年并不同意说书先生对于灼华仙子可惜的说法,他说到:“可是灼华仙子后来复活了呀!也并没有靠着烟阳鹿氏闻名的复活之术复活夷陵老祖,这并不能算可惜了。” “好歹这灼华仙子也是世家排行榜第一的仙子,她的容貌与才情都是旁人不可比拟的,曾与夷陵老祖这歪门邪道为伍不着实可惜吗?而且,这十六年里,任江小宗主江澄找遍悬崖低,也没能找到夷陵老祖的尸体。而灼华仙子的兄长麒屿君更是恨透了夷陵老祖,怎么可能让灼华仙子将夷陵老祖复活呢。” 说书先生停顿了许久,侧目望向侧后的幕帘后,随即将手中的扇子一收,继续讲到:“传闻,夷陵老祖有翻天覆地填山倒海之能。谁又知道,夷陵老祖会不会在今日,重回于世呢?” 果然说书的,都是纯属瞎扯淡。 作为说书人故事中的主角之一,鹿栩栩忍不住吐槽。她将撩着幕帘的手移开,敲了敲肩膀上小东西的脑袋,说:“叫你查的事,查到了吗?” “哎呦,主人干嘛打我脑袋啊!”小东西是一只剑灵,小小的一团呈粉红色,它的脑袋是一朵桃花形状,可爱的五官聚集在花心,小小手忙捂住被敲疼的脑袋,嘟着嘴假装生气道。 作为剑灵的夭夭本体态是一把剑,可自从十六年前,它便一直以剑灵的状态待在鹿栩栩身边,再也没有化为剑身。 鹿栩栩坐回椅子上,慢慢执起一杯桃花茶抿上一口,而后望着茶杯中漂浮的桃花花瓣说:“我要是不敲你,你是不是就要冲出去揍那说书人一顿了?” 感受到鹿栩栩语气中的隐隐怒气,夭夭连忙靠近鹿栩栩,轻轻蹭着鹿栩栩的脖颈,撒娇到:“明明是那个说书人乱说,姑爷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人。主人与姑爷本来就是一对良偶佳成,都是那些世人太过贪婪,才害得......” 鹿栩栩抬手制止了夭夭的话,她是明白夭夭的话的,可她已经麻木了。这十六年来,她什么都不能做,不能使用复活之术复活阿羡,更不能害了别人来复活阿羡。 只能慢慢等,期待着有那么一天,他能回来。 她想,就算是要等一辈子,她也会等下去,甘之如饴的。 “先不说这些了,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鹿栩栩将外露的情绪收敛住,正了正脸色后又是清冷孤傲的灼华仙子。 先前在蓝家无意听见蓝思追要去莫家庄除邪祟的任务,联想到最近她感受到的强大的怨念,便让夭夭先去查探一番。 “我去探了探莫家庄的那所谓邪祟,然而并不是邪祟,而是一品灵器的灵识,藏身于剑中。”夭夭也开始认真起来,它端端正正坐在鹿栩栩的肩上,说出自己查探到的消息,又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剑刃上还有阴虎符的痕迹...” “阴虎符......”鹿栩栩听到后眼睛闪烁般亮了亮,喃喃道。 夭夭将自己的小短手抵在下巴上,非常认真得分析:“所以这很奇怪,阴虎符在不夜天一战中已被姑爷销毁,可那灵器却有阴虎符的痕迹,而且无故出现在莫家庄?” “阴虎符的怨念非常强大,不是阿苑他们能够镇压的。而我不便出面,便只能去请阿湛帮帮忙了。” 鹿栩栩以为自己一向逍遥洒脱,然而现在放在蓝湛身上,她便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阿湛。”高楼上垂眸安静弹琴的男子便是近十多年来逢乱必出的含光君蓝忘机。他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他的额上配有蓝家亲眷子弟的卷云纹抹额,眸色呈浅琉璃色,在阳光照射下,白皙的肤色显得容貌更加美如冠玉,他素衣若雪不染一丝尘垢。 放在一旁的佩剑避尘上有一蓝白相间的剑穗,如此容易沾染污垢的颜色竟一尘不染,可想主人平时应该有多在乎剑穗。 就是这样一双沉静冷淡的眼睛,在听到一声阿湛后,便镀上一层如暖阳般的淡淡笑意。明明心里欣喜极致,外表看起来却依旧雅正,这就是含光君。 “栩栩。”蓝忘机面上不露任何喜色,他站起身淡定回应道。蓝忘机甚至想着,她主动来找他是为何事,他心里隐隐期待着的,那份不可能的答案。 鹿栩栩抬头望向蓝忘机,不同于少年时期的青涩,早过而立之年的含光君容貌更加俊美如诋神,轮廓如刀割般锋利,他的背脊挺直,经历过挫折的他依旧像白杨树一样挺立,身体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无论看谁或对待什么事情时,面上依旧冷淡极其一丝不苟的含光君,在看她时,眼神与面容总会变得柔和些。 “阿湛,莫家庄的邪祟并非邪祟,而是一品灵器的灵识,上面有阴虎符的痕迹。阴虎符怨念极其强大,并不是阿苑他们能够解决的,所以...”当鹿栩栩看到蓝忘机紧紧盯着她片刻不离的深邃眼眸时,接下来的话便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至从他表达心意后,在蓝忘机面前,她永远都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性洒脱。 蓝忘机垂下眼眸强掩住自己的失落,他轻轻抿了抿薄唇,镇定了一下心神后开口:“所以,你想让我去帮忙。” 所以,你来就只是为了思追罢,而不是因为我。 鹿栩栩看着抿着嘴隐忍着情绪的蓝忘机,忽然把如今的他,与十三年前他俩重遇后即使是表达心意也怕她为难的蓝湛重合在一起。 因为她而再顾不得雅正的蓝湛,因为她而不顾蓝启仁反对将温苑带回云深不知处的蓝湛,因为她而默默付出不敢打扰的蓝湛,得知她身陨后次次问灵不愿相信的蓝湛。 这般珍重的情意,她该如何去还。不如说,她根本无法去还。 她的一颗心都被阿羡占得满满的,再也无法分出其他位置给旁人。可旁人这个词,如此伤人,她怎么能如此评价待她那般好的蓝湛呢! “阿苑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小时候还叫我娘亲,就像他小时候叫阿湛为爹一样。无论如何,阿湛都会同我一般保护阿苑的,不是吗?” 听到鹿栩栩的比喻,蓝忘机心下一阵悸动,他掩下心中的欣喜,微微翘起一丝并不明显的笑,认可道:“嗯。” 他很高兴,很高兴鹿栩栩说阿苑叫她娘亲以及叫他爹,这样感觉他们三就是一家人一般 ,仿佛比叫阿湛这样为知己的称呼更为亲近。 他知道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那个人,可他还是无法就此放弃。他希望每当她累的时候停下来,就能看到一直守在她身后的他。即使,她从不往后看。 他永远都记得,她满身是血死在魏无羡怀中的那个模样,脸色苍白显示着她已不在人世间的事实。而记忆中那个活泼可爱天真无邪小女孩也早已不见,留下的,是一个可以放弃一切,甚至与全世界为敌也要护着魏无羡,并且承诺永远陪在魏无羡身边的灼华仙子。 她的心早已给了魏无羡,甚至可以付出生命去守护他,而他,连一个旁人都算不上。 他想,如果那个人回来的话,他这个旁人是不是连她最后一点的陪伴和温暖都会失去。 鹿栩栩暗自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想去爱蓝湛。可惜,当初的一场相遇让她的眼里只容得下那个丰神俊朗、侠肝义胆、潇洒不羁的少年郎。 少时的鹿栩栩总想去世外看看,于是她瞒着兄长,独自一人去到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听学。自此,遇见她的少年郎,开始了她不平凡的一生。 “好多家规啊!”鹿栩栩抬头望着眼前超大石壁上刻的蓝氏家规,惊叹着三千条家规的壮阔。她忍不住扶了扶额头,她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她到底为什么来姑苏听学呀?! 有些后悔了,还来得及走吗? 可是她转眼一想,她难得出来看看这般美妙的风景,也不算白来。三千条家规又如何,难不倒她。 更何况,她是瞒着她兄长来的。 姑苏蓝氏送来了听学的拜帖,兄长不想让她来,但她偷偷将拜帖拿了出来,一路狂奔来到了云深不知处。她从来没有出过烟阳,所以趁着这次蓝氏听学的机会,她想出来看看不同于烟阳的风景。 “啊!”鹿栩栩正在沉思当中,背后突然被人撞到,她一个没站稳已经快摔到地上。 撞到她的那个人也是反应敏捷,马上伸手将快要摔到地上的鹿栩栩拉起来,扑进他的怀里。 “抱歉,你没事吧?!”魏无羡跟江澄打打闹闹一路狂奔,没想到会撞到一姑娘,差点就把别人撞在地上脸朝地了。 鹿栩栩受到的惊吓可不小,慢慢反应过来后,退一步离开对方的怀中:“额,没事。” 鹿栩栩抬头想看一看害她差点摔到的人,入眼的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黑发玄衣,头发由一根红色发带系成一个马尾,对方正一脸歉意得看着她。 他可真好看呀。 烟阳鹿氏中就没有不好看的人,鹿栩栩跟她兄长作为鹿氏的亲传血脉容貌更是惊为天人。可鹿栩栩觉得眼前的少年郎,更加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而魏无羡更是不好意思,虽然他平时对待女子说的话都很甜很开放,但他却觉得眼前的女子更为好看,甚至可以说比任何人都好看。在面对这个女孩子时,魏无羡难得的有点害羞了。 “在下云梦江氏魏婴,字无羡,姑娘你叫什么呀?”开朗如魏无羡,他害羞了一阵便厚着脸皮介绍自己,笑得甚是灿烂。并且,想要知道眼前姑娘的名字。 鹿栩栩有点害羞,她扭扭捏捏绞着手指,小声回答道:“我叫鹿栩栩。” 两个人的视线对在一起时,都愣了一下,随即两人都笑起来,两人的眼里都只剩下对方。 谁也想不到,那般美好的初遇,最后的结局却是残酷的。鹿栩栩想,她从不后悔遇见魏无羡,可记忆中的少年郎啊,不会再回来了。 第2章 第二章:醉梦 第二章:醉梦 魏无羡觉得自己倒霉极了。 莫名其妙被当邪灵献舍,还得帮莫玄羽报仇。拉了一头莫家庄的驴子当坐骑,结果自己还要伺候这位主子。遇见了这么多年还是‘披麻戴孝’,死板刻骨的蓝家子弟。遇见了最趾高气昂、矜贵非凡的兰陵金氏一孩子,跟那个金孔雀一样。还遇到了...最不想遇见的江澄。 原来,那个兰陵金氏的孩子是师姐的孩子。 是他最对不起的那个孩子。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遇见用夷陵老祖邪术的,就直接杀了,喂你的狗。”江澄皱着眉对金凌一声呵斥,语气中透露着对夷陵老祖的滔天恨意。 我去,这还是江澄嘛?!这么残暴! 可魏无羡转眼一想,也对,他害死了江叔叔虞夫人,害得莲花坞满门血流成河,害得师姐没有了丈夫,害得金陵刚出生没多久就没了父亲。 所以,江澄恨他也是应该的,连带着学他修习鬼道的人。 而他刚刚对金凌的那番话,着实让他后悔。 金凌刚刚被欺负惨了,这时候被江澄这么一说,恨不得马上杀了莫玄羽泄愤,抬手拿起自己的佩剑就一剑朝魏无羡刺去。 感受到那般强烈剑气,魏无羡还没来得及躲闪开,金凌的剑就被一道蓝光弹开险些摔倒。 魏无羡连忙躲到树后,悄悄一看居然又是他的老熟人外加情敌——蓝湛。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呀!”魏无羡一阵头疼,按了按自己犯昏的额头。 含光君乘着一袭白衣胜雪,飘然出现,身后跟着一群蓝家子弟,各个仪表端庄,十分雅正。 “原来是蓝二公子。”江澄看到来人心里十分不爽,出口便是一阵讥讽,“含光君不愧有逢乱必出的美名,怎么有空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 “不知蓝二公子此次前来,是跟小辈们抢功呢?还是,来寻人的。”江澄慢慢走进蓝忘机,盯着蓝忘机毫无波澜俊雅至极的一张脸,说的话都略带深意。而后想起,那个人近几年都在蓝家,便问道,“她呢?” 不用问,蓝忘机便知道江澄口中的她是谁。他这才抬起眼正视江澄:“她在哪,你不必知道。” 他们口中的她,一定是鹿栩栩,魏无羡想。 他被献舍复活后唯一的念想就是鹿栩栩了,他的栩栩,他的整个世界曾经就死在他的怀里。鲜血的颜色浸湿鹿栩栩艳丽灼华的锦纱嫁衣,鲜活喜庆的嫁衣红色与象征离去的血红混在一起,刺痛他的眼。那般鲜红,就像桃花凋零般的颜色。那般好的栩栩,在自己怀中一点点消散。那天他告诉她,等他回来,他们就成亲,他要娶他的栩栩回家。可最后,他没有回去,她再也回不来,他们俩再也没有回家。自己承诺会永远保护她,却还是难敌现实的残酷。 他想,他再也不想回到那天。即便岁月静好时,他也无法忘记那血淋淋的场面,那已然崩溃的全世界。 他从莫家庄出来后,听到别人谈论时才知道,十三年前灼华仙子就复活了。他本想去烟阳鹿氏找她,可是烟阳鹿氏周围瘴气和独家门禁都不是他能所破解的。 但幸好,她回来了。他总有机会,见到她的。 “这十六年来,蓝二公子没少四处游历啊。”江澄真是讨厌极了蓝湛能够陪在她身边,就跟魏无羡一样。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那个人都不属于他,“没想到以雅正闻名的蓝二公子,在遇到她的问题时也不过是个凡人。” “江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还不等蓝忘机有什么反驳之意,蓝景仪就已经无法忍受他人折辱含光君,便出声抵制江澄。 “什么意思,想必蓝二公子心里最为清楚!” 江澄这句话说完后,场面气氛十分紧张,肉眼不可见的硝烟弥漫。蓝思追为了缓和这紧张的气氛,便出声道:“金公子,这夜猎本来就是各家公平竞争,可是金公子在这大梵山上四处撒网,使得其他家族修士举步艰难,唯恐落入陷阱。岂非,已经违背了夜猎的规则。” “他们自己蠢,踩中陷阱,我能有什么办法。”金凌毫不觉得自己有做错的地方,从小被江家金家宠大的他,让他的性子跟江澄一样傲慢,他依旧我行我素道“没什么事,等我抓到猎物再说吧。” 待金凌还想再说上几句时,发现自己嘴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他闷哼几声求救般看向江澄。 “姓蓝的,你什么意思?!金凌还轮不到你来管教,快给我解开。”江澄见自家侄子被蓝忘机禁言,再也无法淡定,便皱眉怒斥。 这时,一直偷看的魏无羡忍不住偷笑了。蓝家的禁言术对于他这样的话痨来说最为致命,曾经,他可吃了蓝湛不少的亏。 “江宗主不必动怒,蓝氏的禁言术并不会伤人。只要他不强行破术,一个时辰后便会自行解开。”蓝思追温声解释到。 “现在...”还未等江澄说完,有一江氏下属急忙跑过来,江澄现在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他自暴自弃到,“说吧,又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了!” “刚刚有一道蓝色光剑,把您安排的缚仙网给破坏掉了。” “多少!”江澄听到后瞬间更生气了,四百多张缚仙网虽近天价,云梦江氏虽不在意这笔钱,但金凌在夜猎中就拔不到头筹。钱财事小,失颜事大。 江氏下属感觉到江澄的怒气,说话都战战兢兢的:“全...全部” “四百多张缚仙网,姑苏蓝氏好大的手笔!”江澄显然气极,手紧紧握成拳。而蓝忘机显然没有把这一切当做一回事,好像跟他毫无关系般,站在那冷静自若。 气氛越发紧张,即将一触即发,江氏蓝氏门生及子弟都不敢大声喘气。 “阿湛。”一位女子亲昵叫着含光君,从远处走来站立于含光君身旁,她肩上靠立的赫然是灼华仙子佩剑桃夭的剑灵——夭夭。 “灼华仙子。”含光君身后的蓝氏子弟以蓝思追蓝景仪为首,皆向鹿栩栩颔首以表礼仪。 如同瑞雪的白色的纱衣衬托着鹿栩栩白皙的脸庞,肩部露出更多的白皙的皮肤,鹿栩栩的藕臂垂在纤细的腰身旁。两鬓黑墨般的发丝被白色发带束起脑后,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到腰部,额头的碎发乖巧的垂落在耳边,她的眉心有一朵绽放的灼灼其华般的桃花花钿,显得格外妖娆。额头的光滑,挺拔的俏鼻,小巧的朱唇,会说话的眼睛都衬托着鹿栩栩的小脸,组合在一起便有了别样的魅惑,气质清冷的灼华仙子就这样被众人看在眼里。 “!!!!!”魏无羡震惊得睁大了双眼,整个人僵硬得不能自己,直愣愣站在原地。 栩栩... 魏无羡无声喃喃道心心念想之人的名字,他简直欣喜若狂,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她。魏无羡想,她还是没变,就像他们俩初见时那般美丽,从不负灼灼其华之名。 魏无羡多想把她揽入自己怀中,想要感受对方是否真实存在,想要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了。可是,被献舍的他该用什么身份去与她相认呢? 魏无羡回过神来时,只见一向雅正的含光君居然伸手轻轻扶了一下灼华仙子的手,嘴角带有微微笑容。 !!!!!!! 臭蓝湛,什么狗屁雅正,居然趁他不在,挖他墙角!!! 两个人穿着都是以白色为主,清淡雅致,气质都冷清如兰,站在一起时宛如一对璧人。 “你怎么来了?”蓝湛的眼睛一直追随着鹿栩栩,语气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鹿栩栩有些不自然得将手收了回来,假装理了理碎发:“我来看看金凌。” “唔唔唔唔唔唔。”看到来人后,金凌就不淡定了,站在鹿栩栩面前一阵委屈撒娇。 鹿栩栩看到被禁言的金凌,有些诧异看了一眼蓝湛,而含光君则淡定回避鹿栩栩的视线。 “阿湛,金凌毕竟还小,难免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只要加以引导便好。这禁言......”鹿栩栩轻声劝导着,可是还没等她说完,金凌的禁言术已经被解了。鹿栩栩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像是被什么堵着一样难受。她知道,只要是她开口想让蓝湛做什么,无论是好是坏,占理不占理,蓝湛都会答应。可偏偏越这样,鹿栩栩就会越发愧疚。 “姨母!”金凌不似之前那般傲慢非凡,面对鹿栩栩时当像真正的一个孩子。 鹿栩栩抬手摸了摸金凌的头,温柔劝解道:“金凌,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学你舅舅那般傲慢霸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操心呢?” 江澄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他如今还能说什么呢,他与鹿栩栩之间永远隔了一个魏无羡。 “可金凌永远都是爱姨母的呀!金凌在姨母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金凌伸手牵住了鹿栩栩的手,难得露出了幼稚的笑容。 魏无羡惊奇了,就如金子轩一般傲慢矜贵的金凌在鹿栩栩面前居然这般可爱。两人相处的状态,让魏无羡想起江厌离,师姐对他也是那般好。他在江厌离面前也永远像个小孩子一样。无论他做了什么,师姐都能待他如初,从不怪他。 “江宗主,江姐姐近日可好?”鹿栩栩望向江澄,语气中带有疏离与淡然。至从江澄当上一门宗主后,好像越来越冷漠了,曾经跟魏无羡一样热血的少年成就了如今的三毒圣手江澄。而他,应该是恨着魏无羡的吧,这让鹿栩栩无法再与江澄像从前那样。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江澄有些失落,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家姐近日甚好。” “娘亲可想姨母了,她一直想让姨母去兰陵呢!” 鹿栩栩复活后才知道在不夜天一战中,江厌离被凶尸抓伤后身体一直很虚弱,鹿栩栩便马上带烟阳最好的伤药去看望江厌离。世界上最好的江姐姐,对阿羡和她都那么好的江姐姐,她会带着阿羡的那份心去照顾江厌离。“那我近日会抽时间去看看她的。” “江宗主,四百多张缚仙网,姑苏蓝氏会如数奉还。”蓝思追说。 “不必了!”云梦江氏从不缺这四百多张缚仙网,江澄更是不想在鹿栩栩面前落了面子。 江澄带着金凌离开后,鹿栩栩便转身看向蓝忘机,在蓝忘机面无表情的脸上鹿栩栩竟看出一丝委屈? “阿湛何必跟江澄过不去呢?” “......”含光君把所有的话都憋在心里,因为,江澄在意你。 鹿栩栩觉得实在好笑,毕竟很难得看含光君有这般状态。鹿栩栩偶然一看,那树背后,竟藏有一人。那少年戴着一张面具挡住了脸,身着黑色衣服,头束红色发带。那般张扬的红色发带,让鹿栩栩想起了魏无羡,那个风流不羁、正义凛然的少年郎。 真像啊! 树后的少年偷偷转过来看鹿栩栩,在跟鹿栩栩视线对上的瞬间,像是被惊吓到一般迅速转回去,让那颗大树挡住自己的身子。 “那人...”鹿栩栩有片刻的晃神,她喃喃问着蓝忘机。 “那是莫家庄的莫玄羽。”蓝忘机对于这样的鹿栩栩有些心慌,他也觉得那人便是魏无羡,但并无任何证据。 鹿栩栩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失落,但也扬起笑容:“这样呀......” “那我们走吧。”鹿栩栩刚走出几步,腰间佩戴着的摇铃突然传来一阵阵热意,她低头望去,摇铃闪烁着淡淡粉光。 摇铃是烟阳一品灵器,烟阳弟子皆有佩戴。摇铃分为月铃与星铃,烟阳弟子如有心悦之人,可将星铃赠予心悦之人,两人之间便能从摇铃中感受到对方的一切。摇铃可帮主人抵挡一切伤害,承受能力强,可消耗灵力治愈伤痛。 当年她将星铃编织在给魏无羡的剑穗中,并认他为主,后来她的月铃在不夜天一战中被剑击碎了。复活后,兄长又将月铃修复好给了她。 如果阿羡复活的话,月铃便会感应到。假如,那个莫玄羽就是阿羡的话...... —————— “为何,不来莲花坞,云深不知处就这般好?”在一处小茶馆内,江澄问着和蓝忘机坐在一起的鹿栩栩。 “莲花坞甚好,可却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莲花坞。”她心目中的那个莲花坞很美,有江叔叔虞夫人,有江姐姐和江澄,还有阿羡。 江澄低下头沉声道:“你是在怪我?” 因为魏无羡,所以,你在怪我? 江澄嫉妒魏无羡,嫉妒他可以得到鹿栩栩全部的爱。但他是真的恨魏无羡吗?并不。他从不恨魏无羡,那么多年的感情他从不曾忘,可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江澄记得鹿栩栩复活后没多久,就来了莲花坞,她的身后跟着本该早已辞世的他的爹娘和金子轩。鹿栩栩利用烟阳鹿氏的复活之术将江枫眠虞紫鸢金子轩复活,仅仅只是为了魏无羡,因为江家是魏无羡最重要的家,而江厌离和金凌不能没有金子轩。 “这样,阿羡就不欠你什么了......”刚复活的鹿栩栩神色很是憔悴,她望向江澄的眼中充满了悲哀与复杂。 鹿栩栩的这句话永远深刻在江澄心中,他与鹿栩栩之间的牵线仅仅只是魏无羡,如果没有魏无羡,他在鹿栩栩眼中什么都不是。 “江宗主说笑了,怎么会有人敢怪江宗主呢。”鹿栩栩开口时带着丝丝笑意淡淡,随后她便失去那本就浅淡的笑容,继续说道,“江澄,阿羡从未怪过你,我也不会怪你。” 谁都没有资格怪谁,本来他们俩在失去一切之后,应该是相互陪伴的挚友,可谁能想到人生的轨迹上从未让他俩在一起过。只要一想到,江澄的金丹是为了阿羡才失去的,鹿栩栩就会觉得心痛。明明都是为对方付出,何必瞒着对方说那些让彼此越来越远的话呢? 江澄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魏无羡的尸身,一定也是不相信他会死吧。 江澄露出苦涩的笑容,这是这么多年来,鹿栩栩第一次叫他江澄,可他的心里却始终高兴不起来。他终究,是彻底失去了她,而他却从来没有拥有过她。 蓝忘机轻轻握住鹿栩栩的手,想要给予她安慰。而鹿栩栩感受到蓝忘机温热的掌心透露给她的关心,她微微对蓝忘机一笑。 突然,腰间的摇铃传来一阵急促而又刺痛的灼热,她能够感受到强烈的紧张感。 是阿羡!!! “阿羡。”鹿栩栩无意中狠狠甩开蓝忘机的手,她站起身急切跟着摇铃的指引离开。 而还坐在原地的含光君低头望了望自己被甩开的手,那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微微颤抖,听到鹿栩栩口中呼喊的那个名字时,他僵硬地摸了摸腰间的那枚蓝白剑穗。 他何尝不是与江澄一样呢,他只是比江澄更自欺欺人罢了。 跟着摇铃指引来到地方的鹿栩栩看见顶着莫玄羽身份的魏无羡正在吹笛御尸,而被召唤出来的居然是本该早已被挫骨扬灰的鬼将军温宁。 “阿羡。”鹿栩栩来到魏无羡的身后,轻轻叫着他的名字,那隔着十六年的距离,鹿栩栩终于再次与魏无羡相遇。 本凝聚心神吹笛的魏无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呆愣着停止了吹笛声,他慢慢转过身看见他的栩栩正站在他身后,微笑含泪望着她。 这一刻,时光是如此的宁静。 魏无羡有些哽咽,这时候他竟什么话都说不出,就静静与鹿栩栩对视着。 [阿羡。] [就算以后真的回不了头了,我也要痛痛快快的,邀你与我比肩走,我会跟你一起走下去,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你不护他,有我护着他,我会永远护着他。] [阿羡对栩栩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人,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 [愿我的阿羡,无忧无虑,无悲无痛,恣意如少年。] [阿羡!]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鹿栩栩曾经对他说的话,那些戳到他心窝最柔软地方的那些话。他魏无羡可以放弃名利修为,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想法,可唯独鹿栩栩,是他捧在手中不肯欺骗放弃甚至在乎到极致的人。 “阿羡...”鹿栩栩笑着,在她笑容绽放的同时,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道泪痕。她是高兴的,高兴他终于回到她身边,高兴她这十三年的苦痛终于有了依托。 “栩栩...别哭......”魏无羡看见鹿栩栩哭了,瞬间很是惊慌。他走进站立于鹿栩栩面前,伸出手轻柔擦去那让他心痛的泪水。他曾经发誓不会让鹿栩栩难过哭泣,可也是他总是违背自己的誓言,他用心去保护守护的栩栩哭得那么伤心,为了他。 当时光流逝,那个人是否还会回来呢? 会的。 鹿栩栩知道他会回来的,即使是带着渺小的希望,鹿栩栩也会等下去。而如今,她终于等到了,等到了她的少年郎。 鹿栩栩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魏无羡,那是她记忆中,一如年少时那个意气风发、骄傲自信的少年郎。 鹿栩栩最美好的记忆停留在那年去蓝氏听学的时光,那就像一场醉梦一般美好,她宁愿永远沉浸在梦中,不愿醒过来。 梦里,有她的少年郎,有大家。 第3章 第三章:心悸 第三章:心悸 云深不知处。 兰室。 听学第一日便要听蓝家三千多条家规,这得听多久呀?! 烟阳鹿氏同云梦江氏一样最注重随心自在,所以鹿栩栩一向随性洒脱,在烟阳鹿氏她是最不受控制最不爱学习的,但她的法术与功课却是顶尖者。鹿栩栩的学习方式便是在玩中学习,在学习中玩。她难得出远门瞧瞧一路风景,没想到来蓝氏听学居然还要遵守这么多规矩,听得她脑仁疼儿。 鹿栩栩在堂下已经昏昏欲睡,眼皮已经重得在打架了,她仿佛站着就能睡过去。就快睡着的那一瞬间,鹿栩栩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一下子把她给惊醒了。 总感觉有人盯着她... 鹿栩栩抬头一看,可把她吓一跳。坐于她前方的蓝二公子蓝湛居然侧过头冷然然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 鹿栩栩算是彻底被吓醒了,她已经毫无睡意,僵硬得移开眼假装认真听家规。 她一阵懊悔,早知道就不跟魏无羡一起喝酒了。喝酒就算了,还被蓝家人逮了个正着,是蓝家人就算了,这蓝家人居然还是蓝湛。她听兄长说过,这蓝氏有双壁,蓝曦臣与蓝忘机。蓝曦臣温和有礼,对待任何人都非常有礼数,与之比较好相处,而蓝忘机最为冷漠古板,对待事情更是一本正经,惹谁也不能惹他。 可偏偏她犯禁时被蓝忘机逮着了。 —————— “诶,这到底是哪呀?”云深不知处未免太大了些,鹿栩栩本是晚上出来逛一逛看看夜景,可到想回去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鹿栩栩努力朝原路返回,绕了许久却更加迷茫了。 “诶,栩栩!!”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喊鹿栩栩的声音,鹿栩栩往上一看,竟看见今日才相识的少年郎魏无羡正坐在房顶上,手中似乎拿着两壶姑苏天子笑。 月光照映下鹿栩栩的脸庞仿佛胧上了一层薄纱,温柔又神秘,她抬起手向魏无羡摇摇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这呀。” “我去拿拜帖,回来找不到我师姐他们了,只能从这边上来了。你知道我师姐他们去哪了吗?”魏无羡也向鹿栩栩招了招手,看见鹿栩栩的眼中满是惊喜和开心。他还蛮惊奇在这遇到鹿栩栩来着的,至从今天那一遇之后的几个时辰里,魏无羡都有点心不在焉。他想着进到云深不知处他总会遇到她的,结果那个蓝二公子居然不放他们进去,非要拜帖才行,还禁了他言,导致他为了去找拜帖耽搁了几个时辰。 鹿栩栩想了想和她住一个房间的那个温柔的云梦江氏的姐姐——江厌离,应该就是魏无羡口中的师姐。鹿栩栩心想那个江姐姐可真是温柔呢,身上还特别的香,人还特别好。 “他们已经进云深不知处了,你不要担心。” “嗷好...你要不要上来一起喝酒?”魏无羡确定师姐进来便放心了,面对鹿栩栩时魏无羡显得有些拘谨,他想和鹿栩栩多待一会儿,想要找点话题时看见手中的天子笑,一脑子热便脱口而出。说完过后,他就后悔了,他居然对一个姑娘说你要喝酒吗?是傻吗? 而鹿栩栩只是愣了一下,便笑着说:“好呀!” 鹿栩栩运转灵力来到魏无羡身边坐下,看见魏无羡呆呆的看着她,她笑着向魏无羡伸出手:“不是说要喝酒吗,你倒是给我一壶呀。” “噢噢,给你。”反应过来的魏无羡将自己手中的天子笑分给鹿栩栩一壶,还称赞着这酒,“这姑苏天子笑呀,还真是香,我到彩衣镇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来一壶了。” 鹿栩栩看着手中精致的酒壶,试探性的抿了一点点,那酒充斥了整个味蕾,呛得鹿栩栩直咳嗽:“唔...咳咳咳..好辣呀!” “你没事吧?!”魏无羡被鹿栩栩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慌忙地轻轻拍着鹿栩栩的背。刚刚鹿栩栩那样说,他以为鹿栩栩很会喝呢,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没想到你不会喝酒呀,算啦,你还是别喝了。” 说着,魏无羡就将鹿栩栩手中的那壶天子笑拿走了。看着鹿栩栩因猛烈咳嗽而涨红的脸颊,魏无羡甚是愧疚。 “我没事。”鹿栩栩看着魏无羡担忧愧疚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不会喝酒,还非要喝,害得没做错的人那么担忧愧疚。她转过头想要安慰魏无羡,“是我......” 还没说完,她就凝固了。她看见姑苏蓝氏双壁之一的——蓝忘机就站在他们旁边冷嗖嗖盯着他们,刚刚那都没有人,他从哪里上来的?还无声无息的! 魏无羡看鹿栩栩望着他身后呆愣住了,他也往后一看,可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尴尬笑着说“真巧啊,蓝二公子,又遇到了啊。” “我是来找我师姐他们的,碰巧遇到了这位姑娘。不过,那个拜帖我找到了,我给你看。”魏无羡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伸手入怀里拿拜帖给蓝忘机看,可蓝二公子动也不动一下,连眼神都没施舍给魏无羡一个。魏无羡见蓝忘机不理他,也不愿热板凳贴冷屁股,灿烂的笑容和拜帖瞬间就收了回去。 “破坏结界,触犯蓝氏家规。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触犯蓝氏家规。私带酒入内,触犯蓝氏家规。在云深不知处饮酒,触犯蓝氏家规。”蓝忘机毫无感情的声音说着魏无羡和鹿栩栩所犯的家规,可魏无羡犯的家规是真多。 鹿栩栩听着这些家规脑袋都疼了,听说触犯蓝氏家规是有惩罚的,她便说:“那个,蓝二公子。我们是第一次来姑苏蓝氏,有很多家规都还不知道,要不念在我们初犯,就饶了我们吧。” “太晚了,男女授受不亲,你可以先回去,犯禁的事之后再议。”蓝忘机冷冰冰看了鹿栩栩一眼,说道。 这意思就是魏无羡必须留下,想着能离开这个气氛尴尬的地方,鹿栩栩就特别庆幸,虽然蓝忘机那个冷冰冰的眼神吓得她打颤。她离开前看到魏无羡可怜的小眼神在向她求救,她留给魏无羡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离开的脚步就更快了。 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这蓝二公子惹不得啊! —————— 她犯蓝氏家规这件事怕是在蓝忘机心中,记了狠狠一笔账吧,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 她望向另一边时,隔了一条过道与她并排的魏无羡正笑得没心没肺的跟她打招呼。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回应,因为她能够感受到蓝忘机的眼神依旧在盯着她,这眼神简直要穿透过她的灵魂,太刺激了。 站了许久,听完蓝氏家规后也终于等到鹿栩栩行拜师礼可以动弹动弹。鹿栩栩正了正脸色来到蓝启仁蓝先生面前,行着拜师礼:“烟阳鹿氏鹿栩栩见过先生。”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于鹿栩栩身上,鹿栩栩着一身白色蓝氏学服也是在众人中非常耀眼的存在。一身白色的烟衫,芊芊细腰,用一条白色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白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双眸似水,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这便是烟阳鹿氏的灼华仙子鹿栩栩,果真是倾国倾城呀!” “烟阳鹿氏可是百年隐世家族,而这灼华仙子的美貌更是排在世家仙子榜第一名。要我说,这次来蓝氏听学总不会亏。” 不仅仅是惊叹于鹿栩栩倾城的容貌,更是惊于鹿栩栩居然就是烟阳鹿氏传说中的灼华仙子。烟阳鹿氏这百年隐世家族,居然也有人来蓝氏听学,还是让世家仙子榜第一的灼华仙子来听学。先不说烟阳鹿氏闻名的复活之术,光是烟阳鹿氏得天独厚的强大修为就已经让他们望尘莫及。 可能是稀奇罢,让他们想要多看几眼烟阳鹿氏出身的灼华仙子——鹿栩栩。 魏无羡看了看眼前人站立挺直着的纤纤背影,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她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觉得就算是天使,也绝对不会比她更美。 灼华仙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魏无羡想,当只有鹿栩栩才配得上这句诗。 魏无羡的心脏仿若因迷失方向而跌头乱撞的小鹿,“扑通扑通”地响个不停,瞬间的悸动像是被撩拨到心弦之上。面对这蓦然而来的感觉,他有些不知所措,轻咳一声慌乱得想要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魏无羡对待女子嘴一直特别甜,看似风流不羁的他其实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身边女性相处最久的也只有师姐和虞夫人。 如果,是鹿栩栩的话...... 他定不会说那些轻挑的话,应该真诚相待才是。 “栩栩代鹿氏向先生敬献紫金丹一枚。”鹿栩栩说完后,她宽大的衣袖里就飞出来一剑灵,小小的一团呈粉红色,它的脑袋是一朵桃花形状,可爱的五官聚集在花心。小剑灵的手中托着一个琉璃方盒,方盒的装饰华丽又不失端庄,即便里面的物品不珍贵,这盒子也算是件宝物。 “这烟阳鹿氏出手可真是大方,听说这紫金丹是烟阳鹿氏秘制丹药,吃一颗便能增长大幅修为。” “而且装丹药的这琉璃方盒价钱也不菲。” “要我说,烟阳鹿氏独有的剑灵才是最珍贵的。” 蓝启仁伸手摸了摸胡子,点头示意。每次听学他们都会向烟阳鹿氏发起邀请,却只有今年来了一位,但蓝启仁却是非常高兴。这鹿栩栩在他眼里,就是个可造之材,是一块璞玉。 行完拜师礼后鹿栩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之后看到魏无羡一直在盯着自己,在看到自己发现他时,突然脸红了急忙转过头去。 “??????” 这是怎么了? 轮到江澄行拜师礼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堆温家人打断了拜师礼。 温家二公子温晁带着一干温氏子弟进入兰室,魏无羡实在看不惯温晁嚣张的样子,温晁更是正好打断云梦江氏行拜师礼,便与温晁理论,一时间几方人马针锋相对。 在温晁拔出剑对着魏无羡的瞬间,鹿栩栩一个闪身便来到两人中间,挡在魏无羡面前。 魏无羡看着挺直腰背挡在他面前护着他的鹿栩栩,心中本来绷着的一根弦彻底崩断,心中悸动无法克制。 “温公子既只是送人来听学,何必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世家之间的和气,未免被有心之人传出去说温氏嚣张跋扈。”鹿栩栩微笑着说道。 “你是谁家的仙子呀?”温晁瞧见眼前女子的倾城容貌,便起了色囍心,勾起一丝浪囍荡的笑。 “烟阳鹿氏鹿栩栩。” “原来是烟阳鹿氏的灼华仙子,可真是灼灼其华呀!那既然这样,我看在灼华仙子的份上,就不计较了。”温晁人长得还算可以,但那油腻的笑容显得他格外恶心。 这时温晁身后的一女子上前作揖致歉说道:“岐山温氏温情,与弟弟温宁第一次来蓝氏听学,不知云深不知处的规矩,希望蓝先生与蓝宗主海涵。” 蓝启仁收下了拜礼,蓝曦臣表示拜礼已成,让温晁前往精舍休沐,明日准时来兰室听学。而温晁对此十分不屑,转过身带着一干众人走了出去。 “你没事吧?”鹿栩栩转身问道。 “无事。”魏无羡勾起笑容回答,他真高兴,能有人如此护他。 虽然他是莲花坞的大师兄,但外面的人都会说家仆之子罢了,会轻视与嘲笑他。江叔叔与师姐江澄他们都对自己很好,而他心中也是渴望被人爱的,竟从未料到在外会有人帮他挡着那锋利的剑。 温晁走后的听学日子甚是平静,爱学习的固然认真听蓝启仁讲课,不爱学习的魏无羡和聂怀桑两人人则是在课堂上捣乱的典型代表,而鹿栩栩不爱学习但也安安静静发呆。 蓝启仁上课时候魏无羡困顿,但发现聂怀桑也发困,魏无羡反而拉了兴趣,私底下和聂怀桑来回抛掷纸球,传递消息和吃食。 魏无羡偷偷将一个王八图纸贴在蓝启仁身后面调戏。蓝忘机看见后使用法术去掉,回头对魏无羡怒目而视,魏无羡顿时低下头去消停了一会儿。 魏无羡接着又做了一个小人飞去了鹿栩栩桌子上,鹿栩栩看着这个小人停在桌子上,一本正经的双手合十在向她作揖,十分之可爱。她偷偷笑了笑,看着前面挺直背脊认真听课的蓝忘机,便起了调戏之心。 她将小人移到蓝忘机肩旁上,蓝忘机斜眼看了一眼,便将小人拽在手心,转过头冷冷看了她一眼。 “......”鹿栩栩被这一眼看得打了个哆嗦,遭了,又惹到蓝二公子了。 蓝启仁看到魏无羡放出那个小人,他便叫起魏无羡:“看来你也不需要听我讲课了,那我就来考考你。” “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笑道:“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蓝启仁本想为难他提出一些问题,岂料魏无羡对答如流得意洋洋看着他。 蓝启仁又说到身为云梦江家回答对这些问题没有什么值得骄傲,本就是他们分内之事,随后又提出一个问题:“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次魏无羡没有立刻答出,旁人只当他犯了难,开始坐立不安,蓝启仁呵斥道:“看他干什么,你们也给我想!不准翻书!” 众人连忙也跟着犯难,想不出来解决办法又不准翻书,生怕下一个抽到的就是自己,可真是烦恼。 蓝启仁见魏无羡半晌不答,便以为他答不出,道:“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蓝忘机站起身,淡声道:“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点头,道:“一字不差。” 表扬了蓝忘机他又讥讽地道:“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鹿栩栩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魏无羡平时比较顽劣,但为人侠肝义胆善良有礼,修为也是佼佼者。怎么能,这么说魏无羡呢?! 魏无羡挑了挑眉,看了眼蓝忘机,心想原来叫他起来就是为了为难他给他好看。 魏无羡不服:“我有疑。” 蓝启仁说:“讲。” 魏无羡道:“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忘机皱了皱眉,道:“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魏无羡顿了顿又继续说:“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说道:“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你且说来。” 魏无羡又继续说:“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凶尸相斗......” 蓝忘机在此时转过头去看魏无羡,然而眉宇微皱,神色甚是冷淡。 蓝启仁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严厉呵斥道:“不知天高地厚!” 兰室内众人被这一声暴喝吓得一悚。蓝启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不以为然,笑着说:“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 蓝启仁大怒,认为魏无羡是狡辩,魏无羡却和蓝启仁当场辩论起来:“先生,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气得蓝启仁拿着书本砸向魏无羡,厉声呵斥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仙门世家就留你不得了!” 这时鹿栩栩站起身为魏无羡讲话:“先生,我觉得魏婴的办法不是不无道理,另辟蹊径修其它道也是可行的。” 蓝启仁见他认为的可造之材居然起身帮魏无羡说话,更是气极:“修炼歪门邪道者的方法怎能行,修炼歪门邪道者更是不会被各世家认同!” “那敢问先生,孰正孰邪,孰黑孰白。”鹿栩栩依旧不认同这古板的想法,在她眼里,可怕的从来都不是正邪两道,而是人心。 听到这句话,蓝忘机转身看了鹿栩栩一眼,后他也开始沉思于这句话。 “你!”蓝启仁被堵得说不出话。 鹿栩栩看了一眼魏无羡,见对方也望着自己,又继续说:“如果有一人修习它道者,但行正义事,另一人修习所谓世家正派,却多行不义之事。敢问先生,这两人该如何去评价?” 鹿栩栩的话气得蓝启仁又拿着书本砸向魏无羡: “你们两人去把《雅正集》的《上义篇》抄三遍,让你们好好学学什么叫天道人伦。滚!” 魏无羡正认真望着鹿栩栩,放不设防被那本书砸了个正着,他摸了摸被砸痛鼻梁。听到蓝启仁叫他们滚,他求之不得,连忙和鹿栩栩滚了。 “你没事吧?!”鹿栩栩盯着魏无羡被书砸红的鼻梁,带着真诚的歉意说道,“对不起啊,连累你被砸了。” “无事,我这个大男人可不会在意被砸脸,我脸皮可厚了呢!”魏无羡表示这不是什么大事,他接着喃喃说道,“还好砸的不是你...” 如果鹿栩栩被砸到了,恐怕他会心疼吧? 鹿栩栩一时没听到:“啊?” “没事儿。”魏无羡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又看着鹿栩栩认真问道:“如果我真的修它道,你怎么想?” “嗯...”鹿栩栩想了一会儿,不明白魏无羡为什么这么问,便道:“你怎么可能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去修那种歪门邪道呢?” 既然被蓝启仁赶出来了,鹿栩栩想着就去云深不知处逛一会儿,走了一路又说道:“如果,你真的去修它道,我也会站在你身边的。” 她看的从来不是正邪两道,她知道魏无羡为人正义善良,就算修其它道也会锄强扶弱。 “......”魏无羡看着鹿栩栩远去的背影,心中更是跳动得厉害。 既然你如此信任对待我,那我也不会辜负你的心。 魏无羡笑了一下,便提步追上鹿栩栩,依旧吼着他那个大嗓门:“栩栩你等等我呀!” 云深不知处的景色里有一对男女并肩走在一起,打打闹闹的,真是岁月静好。 魏无羡却没想到,鹿栩栩真的实现了她所说的话,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都一直站在他的身边。 第4章 第四章:三人 第四章:三人行 玩闹过后,就是在藏书阁抄书的无聊辛苦日子了。 “这要抄多久呀?!”鹿栩栩揉了揉因抄书而酸痛的手臂,将毛笔放下向四周看了看。 听说,蓝家的藏书阁最为珍贵,里面收藏的书籍都是上上珍品,这阁里的装潢也是异常的雅致书香。 鹿栩栩看了看魏无羡,魏无羡虽然努力抄着书,但以他的性子,恐怕心中早已厌烦这无聊的日子。再向蓝忘机看去,不愧是双壁之一,蓝忘机端端正正立直腰杆坐着,抄书也是一本正经,一笔一画都写得非常细致。 “蓝二公子,你这字可真是好看呀!”鹿栩栩走到蓝忘机旁边跪坐下,看到蓝忘机写的字,毫不掩饰直接夸赞。 蓝忘机也是淡定,听到这样的夸奖也是微微点头致谢,更不会骄傲自满。 鹿栩栩习惯了蓝忘机的冷漠,便自顾自拿起了蓝忘机桌案上的一本书:“瑶光传?蓝二公子你还看这个?” 《瑶光传》是多年前一部著作,故事比较偏向于谈情说爱,非常受世家仙子欢迎。虽然故事讲的是爱情,但其中描写了大幅度的修炼及夜猎,也是一部非常好的学习样本。 “这本书中讲了很多修炼方法和夜猎描写,你可以学一学。”蓝二公子面不改色边抄书边说道。 鹿栩栩翻了一下,发现蓝忘机好像只看了一点点,鹿栩栩因为自家师姐特别喜欢这本故事,便一起把书看完了,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剧情。她慢慢靠近蓝忘机,轻轻说道:“蓝二公子,那你知道这是本什么书吗?” “可以当做学习典范的书,里面夜猎的方法可以引荐引荐。” “这是本爱情话本,后面男女主角还亲亲了!” 鹿栩栩一说完,蓝忘机抄书的手就顿了顿,他斜斜看了鹿栩栩一眼,眉头一皱竟说了一句:“不知羞耻!” “......”鹿栩栩并不明白亲亲有什么好羞的,“蓝二哥哥,难道你以后跟你喜欢的人亲亲时也要说一句不知羞耻吗?” “鹿栩栩!”蓝忘机听见鹿栩栩叫他的羞耻的称呼,忍不住一声呵斥,“作为姑娘,你注意你的言行!” “言行?可书里女主角就是这么叫男主角的。诶,蓝二哥哥,你觉得这个称呼好听吗?” 蓝忘机提起笔继续抄书,无论鹿栩栩说什么话,蓝忘机都不再理她。 “不理我就不理我,我找魏无羡玩,哼!”鹿栩栩见蓝忘机不再理她,也不再自找没趣,放下手中的书娇俏哼一声就走了。 蓝忘机在鹿栩栩说完话的瞬间手顿了顿,看着鹿栩栩放下的那本书,他一皱眉就把那本书丢在了一旁,接着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抄书,他的耳根似乎有点红。 什么破话本。 “你抄了多少呀?”鹿栩栩来到魏无羡身旁,看着他东倒西歪的随便坐姿,感叹着人与人之间咋差别这么大,魏无羡与蓝忘机两人的性格简直可以说是天南地北,只不过魏无羡相处起来更轻松。 魏无羡举着毛笔的手撑着头,懒洋洋说道:“就抄了这些呀,太多了,这蓝老头太会坑人了。抄书就算了,还叫蓝忘机来监视我们!” 打扰他和栩栩的两人世界。 “哼,看我去会会他。”魏无羡放下手中的毛笔,他要撕破蓝忘机那雅正的虚伪模样,为他弱小的心灵...报个仇。 魏无羡来到蓝忘机面前看到了蓝忘机那飘逸洒脱的字,也忍不住赞扬:“哇好字啊,果真是上上品。” 蓝忘机似没有听到般,继续抄书。 魏无羡可不会因此而放弃的,他脸皮厚着呢,继续喊到:“忘机兄。” 蓝忘机岿然不动。 魏无羡:“蓝忘机。” 还是闻所未动。 魏无羡:“蓝湛!” 蓝忘机终于停笔,目光冷淡地抬头望他。 “错啦!你应该叫他蓝二哥哥才对!”本着看好戏的心鹿栩栩也来到两人面前蹲下,撑着脸。 两人一起望向鹿栩栩,蓝忘机皱着眉有一丝羞愤,魏无羡则是有些诧异和吃醋。 这么亲密的称呼!栩栩都还没叫过他哥哥呢!不行,不能让蓝忘机太过嚣张。魏无羡想。 “额,哈哈哈...你们继续聊,我不插嘴了。”两人的目光有些刺眼,如锋芒背后,鹿栩栩撑着脸的手僵硬了片刻,缓缓放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掩饰着尴尬。 魏无羡撇了撇嘴,转过头盯着蓝忘机接着说:“你不要刚刚那样看我。叫你忘机你不答应,我才叫你名字的。你要是不高兴,也可以叫回来。” 蓝忘机盯着魏无羡道:“把腿放下去。” 魏无羡站姿极其不端,斜着身子,一只腿支在堂里,一只腿放在堂外。见蓝忘机终于开了口,也是一阵与有荣焉的欣喜。他依言把腿放了下去,一步绕过栏杆在蓝忘机桌案前坐了下来,胳膊压在书案上,一只脚支起,依旧是个不成体统的坐姿。他严肃地道:“对了,忘机兄,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很讨厌我?” 蓝忘机垂下眼眸,不予回答。 魏无羡见他又不理人,忙道:“蓝二公子,你别说两句又不理人了,我要跟你认错,向你道歉。” 顿了顿,他道:“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翻墙,不该喝酒,不该跟你打架。可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挑衅你,我真没看你家家规。不然我肯定肯定不会当着你的面喝完那一坛天子笑的。” 我揣怀里带回房去偷偷喝。 魏无羡虽然嘴里说着对不起,但其实内心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转眼间就开始细数蓝忘机做错的方面。 魏无羡说:“而且咱们讲讲道理,先打过来的是谁?是你。你要是不先动手,咱们还能好好说话,说清楚咂。可人家打我,我是非还手不可的。这不能全怪我。蓝二公子你在听没有?蓝二公子,赏个脸呗,看看我。” “赏个脸呗,也看看我!”鹿栩栩双手撑在桌案上撑着自己的脸跟着魏无羡说道。 蓝忘机愣了一下,随即眼都不抬,说:“多抄一遍。” 魏无羡身子一歪,靠近蓝忘机:“别呀,我跟你说对不起了。” 蓝忘机却不认为魏无羡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他毫不留情地揭穿魏无羡:“你根本毫无悔过之心。” 魏无羡伸手去帮蓝忘机磨墨,毫无尊严地道:“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我说多少遍都行,跪下说也行啊。” 蓝忘机搁了笔,魏无羡还以为他终于忍无可忍要揍自己了,对着蓝忘机笑嘻嘻扬着笑脸,却忽然发现上唇和下唇像被粘住一般,笑不出来了。他脸色大变,奋力道:“唔?唔唔唔!” 鹿栩栩一看这个派头,想应该是被禁言了吧。她心虚得悄悄看了蓝忘机一眼,庆幸得叹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被蓝忘机禁言,还是不要随着魏无羡作死去触碰蓝忘机底线了。 蓝忘机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重新执笔抄书,对魏无羡的愤愤不平熟视无睹。 魏无羡见蓝忘机不再理自己,也不愿给自己解除禁言,伸手轻轻拉了拉鹿栩栩的衣袖,指着自己的嘴一脸委屈。 鹿栩栩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她轻轻摸了摸魏无羡的发顶以示安慰。唉,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也不敢去惹蓝忘机,这傻孩子,还非要去惹。 突然被鹿栩栩顺毛,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到鹿栩栩跟自己这么亲近,也是非常的欣喜。他也不计较蓝忘机禁了自己的言,蹦蹦跳跳回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抄书了。 魏无羡被禁言后,藏书阁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鹿栩栩双手靠在蓝忘机的桌案上撑着自己的脸,她道:“蓝二哥哥,你真的那么讨厌阿羡吗?” 蓝忘机抬头略带深意的眼神看着鹿栩栩:“为何如此问?” “其实阿羡为人很好,虽然平时吊儿郎当,比较好玩,但是对待朋友与家人都非常的真诚......”鹿栩栩认真努力的在蓝忘机面前为魏无羡挽回一点儿形象,虽然魏无羡本来就没有形象。 可鹿栩栩还未说完,便被蓝忘机打断:“你心悦魏无羡?” ?????? 啥?心悦魏无羡? 鹿栩栩被蓝忘机这突然的一句话问得有点懵,不明白他是出于什么想法突然这么问。可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难得认真抄书的魏无羡一眼。 心悦吗? 在来云深不知处之前,她觉得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在跟魏无羡相处后,发现了魏无羡更多的一面,甚至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快乐过。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 鹿栩栩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她迅速转过头眨巴眨巴眼,两颊忽然就红透了,桃花般的粉嫩。 “魏婴并非良人。”蓝忘机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盯着鹿栩栩羞红的脸,异常认真说道。 “啊?可我觉得只要自己喜欢就好了呀。”鹿栩栩对于爱情的认知并不是很深度,她觉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那便好了,并没有考虑很多。她靠近蓝忘机悄悄说道,“蓝二哥哥,等你以后有了心悦之人,你也就知道。只要是自己喜欢,就算他让你身处无间地狱,也是心甘情愿的。” !!!!!! 蓝忘机被鹿栩栩的话震惊到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面前姑娘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心中波澜不惊的琴弦仿佛被拨动般,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大概,是蓝忘机有生以来听到的最直白甚至像是表达心意的话。 他默默低下头暗暗说道:“荒唐!” 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没有魏无羡天天叫叫嚷嚷说话,这蓝启仁定下的抄书任务七天就抄完了。眼看着今天是最后一天,魏无羡和鹿栩栩一起提笔画了一张画送给蓝忘机。 画完最后一笔,由魏无羡拿在手里为代表送出,示意蓝忘机看。 蓝忘机本以为是些乱七八糟的无聊字句,毕竟他禁魏无羡这么多天言来,魏无羡可没少给他丢过纸条。蓝忘机眼睛一扫,纸上是一副人像,画的正是正襟危坐倚窗静读的自己。 魏无羡见他一直盯着这张画,便冲他挑了挑眉,笑道:“像不像?” 蓝忘机不慌不忙缓缓说道:“有此闲暇,不如去抄书,还带着鹿栩栩跟你胡闹。” 鹿栩栩将魏无羡手中的画拿来放在蓝忘机的书案上,说道:“蓝二公子,我们已经抄完书了,明天就不来了!这张画是我们画来送你的,你可要好好珍藏呀!” 蓝忘机拂在书卷上的修长手指似乎呆滞了片刻,接着又自然得翻下一页,像似没有听见鹿栩栩的话一般。 魏无羡见蓝忘机像是毫不在意般,他拿起画提笔添了两笔,再将画放回去:“这就好看多了!” 蓝忘机放下手中的古籍,再次扫了一眼那张画,原来是魏无羡在画上自己的鬓边加了一朵盛开的艳丽的桃花。蓝忘机抿了抿嘴刚要说话,就被魏无羡抢先说道:“‘无聊’是吧,我就知道你要说无聊。你能不能换个词?或者多加两个字也行?” 蓝忘机冷冷说道:“无聊至极。” 魏无羡冷哼一声,不出他所料,蓝忘机果然只加了两个字,他说:“果然加了两个字,谢谢!” “诶,是桃花诶,我的代表花种就是桃花哦!” “什么代表花种呀?”魏无羡问。 “我们烟阳鹿氏每个亲传弟子从出生起便皆有代表花种,我的代表花种便是桃花。我们的佩剑也是取以代表花种为基的名字,所以,我的佩剑才叫桃夭。” 蓝忘机闻言便在那桃花处仔细描绘着看了看,片刻就收回目光。他拿起方才看的书,重新翻开刚刚看到那一页,只看了这一眼,就瞪大了眼睛像似被火烧一般将书扔了出去。 魏无羡忽的坐在地上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把书扔出去后就立马站起了身:“魏婴——!!!” 魏无羡笑得倒在书案上,他高高举起手,一副与有荣焉回答:“我在我在我在!” 蓝忘机倏地拿起一旁的避尘剑,魏无羡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模样,便提醒道:“蓝湛,仪态!注意仪态!我今天也是带了剑的,你家藏书阁还要不要啦!而且,栩栩还在旁边,你莫要伤了她!” 蓝忘机眼中盛满了怒火,他怒目痛斥:“不知羞耻!” 魏无羡道:“这事也要羞一羞?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看过这种东西,我不信。” 蓝忘机作为雅正典范,自是没有魏无羡嘴巴会说,憋了半晌,扬剑指他,满面寒霜:“你出去!我们打过!” 魏无羡连连摇头,仗着这么多天抄的蓝氏家规,甚至指责起蓝忘机来:“不打不打,云深不知处禁止私自斗殴的你知不知道呀!” “这是什么呀?”在旁边观战的鹿栩栩不明所以,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书让雅正的蓝二公子那么生气,甚至主动提出与魏无羡打过。她便趁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悄悄来到那本书面前伸手去拿。 鹿栩栩的手快拿到书的时候,魏无羡眼尖看见了这一幕,急忙吼道:“栩栩,别碰那个!!!” 鹿栩栩在停下抬头的瞬间,便看见蓝忘机一个转身将那本美人图拿起用灵力将书籍分裂为碎片,碎片从空中落下。 “诶,蓝湛,不要不要不要啊!”魏无羡见蓝忘机要毁尸灭迹,急忙站起来想要制止,可已经来不及了,他从空中接过一片碎纸,惋惜道:“蓝湛!简直暴殄天物啊你!” 但魏无羡心里还有一丝小庆幸,还好,栩栩没有看见,要不然,他罪过可大了。他可不愿,污染了他的姑娘那干净的眼。 蓝忘机实在忍无可忍,盯着魏无羡呵斥道:“滚!” 鹿栩栩认识蓝忘机以来,还从未见过蓝忘机失过态,甚至是说过一句重话,却在魏无羡来到云深不知处后,连连被魏无羡触碰到底线。虽然只是‘滚’字,但也怕是蓝忘机怒逼心头的有生以来说过最难听的一个骂人的字。 魏无羡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本正经指责道:“好你个蓝湛,世人都说你是皎皎君子泽世明珠,最明仪知礼不过,原来也不过如此。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你不知道吗?还有你竟然叫我‘滚’,滚就滚,我最会滚了,不用送我了啊!” 魏无羡拉着鹿栩栩就走了。 鹿栩栩回过头看了蓝忘机一眼,那人还站在一片碎片里,眼中还带有怒气看着他们离开。 所以到底是什么书啊?!她还没碰到书就被撕得稀烂。是她不配吗?! 蓝忘机冷静下来后将避尘放在书案上,他坐下后伸手将那副人像画拿在手中细细观察,眼中夹藏着一丝他不懂的情绪。 第5章 第五章:明了 第五章:明了 “你到底拿了什么书给蓝二公子呀?”鹿栩栩拉住魏无羡带着她一直走的手,停下来问他。 “没有什么书,我就是逗蓝忘机玩,撕破他那虚伪的雅正模样。” 果然,魏无羡从来就没有忘记要戏耍蓝忘机,一直在密谋这件事,也在抄书的这天成功戏耍了蓝忘机,“你就别问了,这个真不能告诉你。” 如果让栩栩知道他有美人图,那他的形象算是彻底崩塌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鹿栩栩不喜欢魏无羡这样有事情瞒着她一样,她有些失落,放开魏无羡的手就离开了。 ?????? 这是怎么了? 鹿栩栩独自生着闷气回到房间,满脸不高兴与失落坐在了床上。 她为什么要生气呀?如果魏无羡真的不愿意告诉她,她也不能强人所难嘛!毕竟,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不算。 “栩栩?”一直在房内的江厌离看着鹿栩栩满脸惆怅回来,周围气氛低低落落的,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她来到鹿栩栩身旁坐下,拉住鹿栩栩的手,说,“你怎么了?” 鹿栩栩这才反应过来:“江姐姐,你怎么在这?” 江厌离望着鹿栩栩呆呆的样子,轻笑一声,温柔说道:“我一直在房间里,不过是你回来好似有心事,便没注意到我。” “嗯...”鹿栩栩低下头闷闷回应一声。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别憋在心里。”江厌离很喜欢鹿栩栩这个姑娘,她觉得鹿栩栩很单纯善良、天真无邪,自身的容貌与气质都不是旁人能够比拟的,更何况鹿栩栩还与阿羡相处得很好。 鹿栩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江姐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呀?” 鹿栩栩想说的话很多,但还是问出了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刚才蓝忘机的话突然让她迷惑了,在他眼里,她是真的喜欢魏无羡吗? 江厌离笑了,想着原来是为情所困,便为鹿栩栩开解道:“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心跳加快,看到他,内心会小鹿乱撞。只要一闲下来就一定会想念他,他不在你眼前,你会失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会觉得有一种磁场吸引着你,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你的每一根神经。你会想要保护他,情绪也跟着他起起伏伏。如果你遇到那个让你心动的人,一定不要退缩。” 鹿栩栩沉默不语,她默默消化着江厌离说的话。江厌离的话让她突然明了了,就像一团朦胧的雾突然散开。 她每次看见魏无羡时,心都会扑通扑通地跳。和他在一起时,她会很开心,她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的盯着他看。她想要保护他,所以才会在蓝启仁呵斥他的时候,站起来维护他。所以,在魏无羡不想告诉她那本书是什么的时候,她会觉得失落,想要他对自己坦诚相待,希望他是相信自己的。 原来,她是喜欢魏无羡的。 她喜欢魏无羡的真诚,喜欢他开朗的笑容,喜欢他的侠肝义胆,喜欢他的骄傲自信,喜欢他的一切。 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就注定魏无羡这个人在她心中是特别的。 可是,爱情能维持多久呢? 这是鹿栩栩有生以来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她有些害怕,害怕重蹈覆辙,步那两人的后尘。 但一切原则,在遇上喜欢的人的时候,就已经都不重要了。 如果,是魏无羡的话,她想她愿意去相信。 “所以,是阿羡吗?”江厌离见鹿栩栩一个人思考了很久,还不如让她来掀开鹿栩栩心中那朦胧的雾,让她看清楚心中的想法。 自从来到云深不知处认识鹿栩栩后,阿羡嘴里总是会提到栩栩。那时,江厌离便知道,鹿栩栩在阿羡心里是特别的。 “唔......嗯.......”鹿栩栩有些不好意思承认到,怦怦心动的红晕象征印上她的双颊。 江厌离随即想着刚刚鹿栩栩回来时是生气的,便问道:“所以,是阿羡惹你生气了?” “也不是,是我自己闹别扭....”鹿栩栩是个明事理的人,她知道这件事本来就不能怪魏无羡,是她自己钻牛角尖而已。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江厌离伸手摸了摸鹿栩栩的头发以示安慰,笑着说:“阿羡是调皮了些,但对待感情方面是不会儿戏的。如果有什么误会,一定要说清楚,别留下遗憾。” 鹿栩栩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鹿栩栩一直想要找魏无羡谈一谈。可在溪边散步的时候,江厌离突然头昏脑涨。 江厌离差点晕倒,吓得鹿栩栩连忙扶着江厌离。 “江姐姐你怎么了?!” 江厌离缓过来后,表示自己没事:“近几日下了几场梅雨,让我现在有些头昏脑涨。” “啊,那我去请温情姑娘替你看看吧。”鹿栩栩一向都是爱憎分明,虽然温情温宁姐弟是温氏的人,但拜师那日温情在兰室的一言一行,都让鹿栩栩明白温情是同温晁不一样的温家人。 鹿栩栩请来了温情,刚给江厌离看完病,门外就传来了魏无羡的呼喊声与敲门声:“师姐...师姐?” 鹿栩栩听到魏无羡的声音连忙跑去开门,看到她这急切模样,江厌离忍不住偷偷笑着。 “栩栩...”魏无羡看见鹿栩栩是很开心的,可是一想到她可能是在生自己的气,虽然他实在想不明白她在生什么气,但他也怕自己这张笨嘴再次惹事。 “诶,鹿姑娘,我姐姐呢?”江澄突然出现在魏无羡旁边说道。 鹿栩栩本来是想找魏无羡谈谈,但一看见江澄在,那些话一下子就憋回去了。她白了江澄一眼,一言不发,就转身进屋去了。 “你也惹到栩栩了?”魏无羡因为江澄受到了鹿栩栩的一点关注,就开始找茬。虽然这点关注是个白眼,但至少比他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江澄也是被白得莫名其妙,听到魏无羡欠扁的话就忍不住揍他一拳:“你以为我是你,快进去吧!” “师姐,你怎么了?”魏无羡十分担心江厌离,一进来就坐到江厌离旁边急切问道。 “近几日下了几场梅雨,今早去溪边时便觉得头昏脑涨,还好栩栩在,去请了温姑娘来帮我看看。用了几贴药,已经好多了。”江厌离说道。 江澄说道:“姐,你生病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呀。” 还未等江厌离有什么话,魏无羡就开口说道:“都怪蓝湛那个小古板,把我关了三天禁闭,师姐一定是想我想病了。” 那向江厌离撒娇的语气特别可爱,在一旁假装冷漠,实则竖起耳朵偷听的鹿栩栩才不会承认她被可爱到了呢! 江厌离也被逗笑了,亲昵得用手刮了刮魏无羡的鼻梁。随即看着一旁毫无动静的鹿栩栩,又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魏无羡,想着这两人怎么还没说通吗? “师姐,我听说蓝先生去了清河参加清谈会,这几日我们不用听学。我还打听到泽芜君今日要下山夜猎、除水祟,如果我们现在下山的话,还来得及。” “水祟?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鹿栩栩听到可以下山夜猎,一下就兴奋起来了,站起来蹦蹦跳跳高兴说道。她来姑苏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去彩衣镇呢,刚好可以去玩一玩。 魏无羡一听立马反驳不同意:“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呀?!”鹿栩栩一听不高兴了。 “太危险了,你不能去。”虽然除水祟是件很简单的事,但他还是不想鹿栩栩陷入那可能的危险中。 鹿栩栩双手一叉腰,站在魏无羡面前骄傲得说:“魏无羡你可别小瞧我,好歹我鹿栩栩在烟阳夜猎的时候是夜猎老大,有我在那水祟算什么。” “阿羡,你就让栩栩一起去吧。我相信,阿羡一定能保护好栩栩。”江厌离想着两人一起出去应该有机会谈谈,便劝解道。 江厌离都这么说了,魏无羡也只好答应。而且江厌离说得没错,他,一定能保护好鹿栩栩的。 几个人找到快走了的蓝曦臣和蓝忘机两人,自告奋勇要帮忙去除水祟,就连温情和温宁也要一同前往,蓝曦臣也欣然应允,几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蓝忘机盯着前面与魏无羡打闹的鹿栩栩的身影,淡淡说道:“兄长为何带上他们,此事不是小事,不宜玩笑打闹。” 蓝曦臣说道:“我刚刚看你神色,好像有点儿想让鹿姑娘一起去,所以我才答应的。” “难道不是吗。”说着停下来看了看蓝忘机。 蓝忘机沉默不语,似乎不想承认自己内心处的想法。 大家来到彩衣镇,听说碧灵湖前些年风平浪静,最近却频频有人落水,那些人踪影全无,凶多吉少。 事不宜迟,众人前往碧灵湖。 鹿栩栩一直思考着该怎么去找魏无羡谈谈,周围发生了什么她都没在意。 “栩栩...”魏无羡被蓝忘机倒了酒很是不开心,来到鹿栩栩旁边寻求安慰,撒着娇,“你看,蓝湛把我的天子笑倒了,我一口还没喝呢!” “......”沉思中的鹿栩栩的思绪被打断,她看了魏无羡良久都没有说话。 魏无羡被盯得莫名其妙,便问:“怎么了?” “没事,那...等除完祟我们去彩依镇再买几瓶天子笑吧。”也许是觉得现在这个时间纠结也没有用,所以鹿栩栩将这件事先放一放。表达心意嘛,也要准备准备的。 “好呀,我觉得啊这天子笑太好喝了......”一路上魏无羡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鹿栩栩就在一旁安静聆听。 只要有魏无羡陪伴,这一路上就不会感到孤独。 湖面水雾缭绕,四周一片模糊,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大家小心翼翼的站在小船上。魏无羡的眼睛滴溜溜转,四处打量,突然魏无羡喊着:“蓝湛!看我。” 他拿起船帆掀起水波抡向蓝忘机,蓝忘机急忙躲闪开来,他所乘坐的船也翻了个个儿,只见那船底紧贴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水祟。原来,魏无羡发觉船只吃水情况不对,猜想水祟藏在船底。 “蓝湛,我刚才不是故意用水泼你的,只是那些水祟特别精,我要是说出来,他们就全跑了。”魏无羡笑着向蓝忘机道歉,见蓝忘机依旧不愿意理自己,继续说:“诶蓝二公子,你刚刚把我酒倒了,我都没说什么。” 魏无羡凑到蓝忘机面前,撞了撞他的肩膀,说:“咋们就当是礼尚往来好不好啊。” 蓝无机仍然面无表情,并冷冷说道“离我远点。” 魏无羡数次被蓝忘机下了脸色,也是有些不高兴,拿了自己的佩剑就站在鹿栩栩身边去了。 “阿羡,这个水祟似乎不是水祟。”鹿栩栩紧紧盯着船底,思考道:“怕不是水行渊?” “这怎么可能有水形渊呢?”魏无羡知道姑苏是个灵力充沛的好地方,可能有水祟但绝不可能是水行渊。 “水行渊?”蓝曦臣听着分析,心下一个咯噔,说道,“既然有可能是水形渊,那大家就小心了。” “夭夭,去河里看看。”鹿栩栩呼唤着自己的剑灵,夭夭立刻化身直接跳进了河里。剑灵可以隐身帮主人做任何事,这也是世人想要烟阳鹿氏剑灵的原因,如果他们也有一个剑灵,办事就方便多了。 这时,密密麻麻的水祟扒上船边,魏无羡赶紧出剑斩断水祟,蓝忘机好奇地询问此剑的名字:“此剑何名?” “随便。” 蓝忘机以为魏无羡是让他随意称呼,便说:“此剑有灵,随意称呼是为不敬。” “我不是叫你随便叫,而是它的名字就叫随便。”魏无羡耐心解释道。 鹿栩栩过来拿起魏无羡的佩剑看了看,剑上果然刻着‘随便’两字,她赞扬着:“你这个名字取得真霸气!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呀?” 蓝忘机看了看鹿栩栩,无言。魏无羡被鹿栩栩说得不好意思挠挠头,继续说:“当年江叔叔赐剑给我的时候,叫我取个名字,我想了二十多个都不满意,就随便答了个随便。” “现在想想,随便二字也不赖嘛!”至少,栩栩都在夸赞这个名字了。 蓝忘机无奈地撇了撇嘴说:“荒唐。”这把剑很有灵气,起了个如此草率的名字真是可惜。 可魏无羡并不觉得:“我觉得还好吧。” “虽然名字是草率了点,但简简单单也是一种感觉嘛,而且很符合你的性格啊。”看到魏无羡又被蓝忘机怼似乎有些小失落,鹿栩栩在旁边安慰道。 两个人对视笑得很开心,而蓝忘机转头看了一眼后又默默转回头,拿着避尘的手不自觉收紧。 水祟再次席卷而来,几人开始合力对付水祟,可江澄却不慎被水祟弄得腿部受伤,鹿栩栩听到江澄的一声惊呼,来到他的船上。 江澄似乎并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狼狈,见鹿栩栩来到他面前,他用衣摆将流血的腿遮盖起来。 “哎呀,这时候了还死要面子。”鹿栩栩直径掀开江澄的衣摆,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将里面的药物洒在江澄的受伤之处,“这药是我们烟阳鹿氏的独家秘方哦,绝对见效快,好了之后还看不到疤。” 鹿栩栩说完直接将白玉小瓶塞进江澄的手中:“这瓶就给你啦,拿回去用吧。” 江澄愣愣拿着手中的东西,喃喃道:“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这时,夭夭回来了,它抖了抖身上的水渍,说:“主人,这下面是水行渊。” “泽芜君,我们还是快离开吧,这下面是水行渊。”鹿栩栩焦急喊道。 蓝曦臣听到后,组织大家离开。众人想驾船离开,可是发现船只动弹不得,那水祟集合形成了水行渊。 无奈之下,大家只好御剑飞行,温宁不慎落队,魏无羡急忙降到船上营救。 鹿栩栩往下一看,温宁和蓝氏弟子还在下面,她一瞟那弟子的全身,居然没有剑,一直在那似乎在召唤自己的剑,这人不会是将剑丢进湖里了吧。 真笨。 好歹是蓝氏弟子,就该知道如果不是有灵的佩剑,丢入有水行渊的湖中就不可能被召唤回来。 魏无羡似乎是看见了什么,被吓了一跳差点失手,幸好蓝忘机眼疾手快拉住了几人。 鹿栩栩见状画了一张符丢了下去,那符贴在湖面,让狂乱躁动的水行渊安静了少许。 蓝曦臣立即吹奏笛子对付水行渊,水行渊迅速逃窜,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羡,你没事吧。”鹿栩栩看着被蓝忘机拉着领子掉在半空的魏无羡,有些担心。 “我没事,是温宁有事儿才对。”魏无羡被蓝忘机这么揪着领子很不舒服,他又开始跟蓝忘机打嘴仗去了。 鹿栩栩这才看见,温宁早已经昏了过去。 在等温宁醒来的时间里,鹿栩栩到彩依镇逛了逛。她来到一个小摊子前,挑选着一些女儿家的小物件。 “诶,剑穗。”鹿栩栩看着那挂着的精致的剑穗,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着摊主,“姐姐,你们有没有卖编剑穗的线呀?” “有呀,姑娘你要什么颜色?”摊主看鹿栩栩的年纪挺小,便调笑着,“姑娘一定想亲手编来送给郎君的吧。” 鹿栩栩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鹿栩栩的心是有些忐忑的,她虽然跟师姐学习过编剑穗,但还从来没有给别人编过。 “既然是姑娘编的,小郎君肯定喜欢。” “借姐姐吉言,那我就要红色和黑色的线好了。”鹿栩栩将银子递给摊主,拿了线揣进兜里就蹦蹦跳跳走了。 而她身后跟着的江澄看她离去,也来到小摊前。 “公子想要什么?” “额,看看。”反应过来的江澄有一丝难堪,不知不觉间他干了什么。 摊主看着眼前俊朗的少年,偷笑道:“公子一定是想给心上人买点礼物吧,不如买一把梳子,梳子代表相思。” 恍惚间,江澄手中就多了把梳子。 “......” 他在干嘛? 江澄盯着手中的梳子,耳根不自觉红透了。 等到温宁醒来后,大家便乘船折返。 鹿栩栩将腰间的摇铃拿在手中把玩,盯着摇铃渐渐出神。 “栩栩,吃枇杷。”魏无羡买了一筐枇杷,非常大气直接放在鹿栩栩面前,“这彩依镇不仅天子笑好喝,连枇杷都这么好吃。” 鹿栩栩贪吃的属性暴露出来,一颗接一颗吃着枇杷。 魏无羡笑着看鹿栩栩吃枇杷,接着他又忍不住去戏耍蓝忘机,拿了一颗枇杷扔给蓝忘机,蓝忘机一手接住看都不看,直接丢还给魏无羡。 “蓝二公子,枇杷可好吃了,不来点吗?”鹿栩栩嘴里边吃着边说道。 “...不吃。”蓝忘机顿了顿,说。 “??????” 算了,不吃她吃。 而蓝曦臣看着这一切,又忍不住说道:“我看你想吃枇杷,要不我买一筐回去。” “......”接二连三被自家兄长揭穿的蓝忘机。 蓝忘机违心说道:“不想。” “阿羡,天子笑。”鹿栩栩看见河边有人卖天子笑,提醒着魏无羡。 魏无羡趁着大家都看不见,偷偷买了两瓶天子笑。将天子笑藏好,傻笑着看着鹿栩栩。 眼前傻笑着的魏无羡真可爱,就像太阳一样,照耀着她。只要看见他,就会很开心。 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第6章 第六章:今朝 第六章:今朝 除祟的第二天,鹿栩栩就听到了魏无羡等几人犯禁而被罚戒尺的事,这其中居然还有一向雅正、刻板守礼的蓝忘机。 鹿栩栩赶到的时候,戒尺已经惩罚完毕。 看着魏无羡被打得趴在地上哀哀直叫,她一阵心疼,急忙来到魏无羡身边扶起他,担心道:“怎么样?还能走吗?” “走不动啦,要栩栩扶起来才行。”魏无羡见鹿栩栩这么担心自己,心里也是温暖不已。但还是开着玩笑撒着娇,希望这气氛能轻松一些。 鹿栩栩真的是又气又想笑:“都这会儿了还开玩笑。” “哎呀,你笑笑嘛,我没事。”看着鹿栩栩一脸不高兴的严肃样子,魏无羡依旧努力想要逗她笑。 这边两人打打闹闹聊得开心,而跟魏无羡一样挨了三百下戒尺的蓝忘机跪在那里,不卑不亢立直着身子,被罚戒尺的蓝二公子依旧雅正,抹额与衣物不歪不乱而整洁。他借着余光看了鹿栩栩与魏无羡两人,低落垂了下眸,紧紧抿着嘴。 接着,一个人站起身跟没有受过罚般默默走了出去,那被打了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切,假正经。”魏无羡对着蓝忘机的背影一阵鄙夷,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要装得很雅正,同样是三百下差别就这么大吗? 虽然蓝忘机表面上跟没事一样,但眼尖的鹿栩栩在蓝忘机一晃而过的时候,看见他额头冒着的冷汗和发白的嘴唇。 鹿栩栩将魏无羡抚回房间内,让魏无羡坐在床上后,从衣兜里拿出药瓶,说:“脱吧。” “啊?!”魏无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羞涩一笑说,“...这,不太好吧。” “......我给你上药,你在想什么呢?”鹿栩栩拿着药瓶一阵无语。 虽然误会了很尴尬,但魏无羡是谁呀,脸皮能比城墙还厚的他假装不在意道:“哎呀,没事,以后看的机会可多了呢哈哈~” “......”忍不住想出手把人揍一顿的鹿栩栩。 最后—— “......”被鹿栩栩狠狠锤了一下伤背后,不敢造次乖乖脱衣服的魏无羡。 鹿栩栩安静将药一点点涂在魏无羡背上,那伤口有些狰狞泛红,露出点点血丝。虽然魏无羡一直强忍着,但被触碰到伤口的时候那背脊依旧在微微颤抖着。 魏无羡假装很坚强的样子看得鹿栩栩心疼不已,擦着擦着鹿栩栩就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又不是你被打了,哭什么呢?”听到抽泣声的魏无羡连忙转过身看着眼前红了眼睛的姑娘,温柔说道。 “因为...因为看起来......很痛呀...”鹿栩栩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十分嘲笑如此的自己,明明受伤的魏无羡都没说什么,可偏偏她却哭了出来,还是当着魏无羡的面。 就在鹿栩栩低头哭泣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轻抚着鹿栩栩的脸,指尖温柔拭去那晶莹的泪珠。 像是带着无奈宠溺的期盼,魏无羡眼中蕴藏着种种情绪盯着鹿栩栩说:“你可让我怎么办呀?” 鹿栩栩没有抬头,在魏无羡说完话的瞬间鼓起勇气,上前拥住了魏无羡,将头靠在魏无羡的肩旁上。 她轻声说:“我不想你受伤,那样...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怎么了?”魏无羡被鹿栩栩猛然抱住的瞬间瞳孔一缩,眸中燃满炽热与滚烫,紧攥着的拳,或者还有隐隐紧张和期待。 本来表达心意这种事就该好好认真对待,鹿栩栩本想着将剑穗编好后再考虑好措辞,来一场盛大的告白。 而如今,鹿栩栩却按耐不住情绪,直接说道:“那样的话,我会心疼。” 魏无羡听着这话,紧攥着的拳缓缓松开,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鹿栩栩揽进怀,心中涌动出来的是无限的喜悦,暗哑低沉的声音在鹿栩栩耳廓边磨挲低喃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因为我心悦于阿羡,所以你受伤时才会心疼。我喜欢阿羡,好喜欢。”鹿栩栩的告白直接而大胆,但却充满了真挚。 魏无羡小时候过得太苦,即使后来江枫眠带他回莲花坞悉心教导他,还有师姐关心他,但他内心最深处还是渴望有一个人,能带给他温暖和幸福,渴望有一人能把他放心尖上。 从遇见鹿栩栩开始,这个看似背脊还很单薄的姑娘,却能够挡在他面前保护他,一次次的打破他的心防,每一次说出的话语都能带给他无限的震撼。 “我给你一次机会后悔,如果你不放弃,以后我都不会放手了。”魏无羡口中虽是这样说着,但心中却是不希望鹿栩栩后退一步。 鹿栩栩听到这话嘟了嘟嘴,道:“谁要放弃呀!难道是你吗?” “把这句话收回去,我从未说过是我。”魏无羡突然小情绪犯了,他松开抱着鹿栩栩的手有些小委屈。 “我不相信自己,可我相信你。”鹿栩栩盯着魏无羡的眼神中满是坚定。 我不信自己,不信整个世界,我也会永远相信你。就算我怕去爱,但因为是你,所以我相信爱。因为,你是我心悦的那个少年郎。 互通心意的两人紧紧盯着对方不说话,却能够感受到强烈的爱意。 今朝有你,便足矣。 “啊,忘了药还没擦完。”鹿栩栩突然反应过来,从魏无羡怀里退出,继续给魏无羡擦药。 “哎呦栩栩,这么好的气氛干嘛还要去擦药啊!”继续不正经的魏无羡,“气氛刚好,正适合干‘坏事’。” “......”无意识加重力道的鹿栩栩。 “!!!!!!” 魏无羡惨叫一声,日常作死非常成功。 给魏无羡上完药后,鹿栩栩让他去看看江厌离,江厌离非常担心他。 而后鹿栩栩便开始了自己的送药之路,聂怀桑江澄和蓝忘机跟着魏无羡这个主党一起受了罚,无论他们是不是心甘情愿,鹿栩栩都该代表魏无羡去慰问一下。 ——聂怀桑。 “其实我只被罚了五十戒尺,远不及魏兄的严重呢,不过,还是谢谢鹿姑娘的药。”聂怀桑嘴里说得好,手下却是快速接过鹿栩栩的药。 这烟阳鹿氏的药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要到的,有这等好事,他为何要拒绝。 “没事,也是连累你们被罚了。” “额,其实昨晚我们被蓝二公子发现时,我和江澄还丢下了魏兄,也不算我们被连累。”聂怀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过,没想到蓝二公子居然也犯了酒禁,这倒是很稀奇。” 蓝二公子犯的是酒禁?! 鹿栩栩听到这话有些惊奇,蓝忘机一向刻板守礼,居然也会犯禁? 昨晚,她居然错过了这么多好戏!!! ——江澄。 “麻烦你了,还送药过来。”江澄坐在床上,虽然只挨了五十戒尺,但脸色还是很苍白。 可能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的一面,江澄强忍着背后的疼痛,逞强说道:“其实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才五十戒尺而已。” “!!!!!!”被戳伤口的江澄。 鹿栩栩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江澄憋红了的脸说道:“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为了不在鹿栩栩面前丢脸,就算被碰到伤口,江澄也还是硬生生把痛呼咽下去,装作不在意道:“当然,这些都小意思。” “伤成这样还逞强,真是搞不懂你 。阿羡跟你可真不一样,我给他上药,他叫得都快把房顶给掀了。” “......”江澄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赞扬他,还是在贬低他。反正,他从中听到了不同寻常的消息,“你给魏无羡上药?” 上药岂不是要脱衣服?! “对啊怎么了?”鹿栩栩本来还想闹磕会儿,但马上就要天黑了,她还得去给蓝忘机送药呢,“那个,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给蓝二公子送药了。” 江澄愣愣看着鹿栩栩离去的背影,他伸手摸了摸怀里衣兜内藏着的那把代表相思的梳子,一阵沉默。 他原本说趁着刚刚那般好的机会,将梳子送出去。 可是...... ——蓝忘机。 “蓝二公子,你在吗?”鹿栩栩敲了敲蓝忘机的房门。 吱呀一声,蓝忘机将门打开,看见门前本不该出现的鹿栩栩,此刻居然在他眼前。 “有何事。”并未察觉到心底情绪的蓝忘机冷冷说道。 鹿栩栩并不在意蓝忘机冷漠的话语对待,笑着说:“嗷,我是来给你送药的,进去说吧。” 蓝忘机一言不发,却也是让开了门往里走去,他的脸依旧苍白,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一瘸一拐的,怕是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样子。 “我给你带了药,这是烟阳最好的秘制药,绝对见效。”鹿栩栩将药放在蓝忘机面前,怕他不领情,又加了句,“蓝二公子,我可是特地来给你送药的,你可要好好用呀!” “虽然,你表现得好像那三百戒尺无所谓。可我眼尖,你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你那张脸可白了,冷汗直流。你就别逞强了.......” 鹿栩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甚至还想说什么,可蓝忘机出声打断了她。 “既然是同窗,便不用如此生疏。”蓝忘机淡淡说道,他仿佛是说出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不过心里却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 他不喜欢鹿栩栩以‘蓝二公子’这般的称呼来叫他,那样的称呼就好像他们之间太过生疏,好像什么关系都算不上。 “啊?”鹿栩栩有些反应不过来,她隐隐思考了一下刚刚说的话,才明白蓝忘机是什么意思,她说,“噢,你也觉得蓝二哥哥这个称呼不错对不对!” 蓝忘机错愕得看着对着他笑嘻嘻的鹿栩栩,一阵羞愤,呵斥道:“不知羞耻!” “哎呀,开个玩笑嘛。”鹿栩栩虽然被批评了,但还是笑得更灿烂,轻声喊道,“蓝湛!” “......” 蓝忘机不言语紧紧盯着面前对他笑靥如花的姑娘,心里一点热烫烫的欣喜,这是一种很突兀的情绪,是蓝忘机生活中极少见的一种情绪。 那从始至终都若铜墙铁壁般坚毅的心墙,就在鹿栩栩来云深不知处后,一次次产生了裂纹。 他,究竟怎么了? 可后来,等蓝忘机发现自己的心意后,却发现鹿栩栩的世界中只容得下魏无羡一人,他只能算旁人。 第7章 第七章:明灯 第七章:明灯 她爱他,就像太阳遇上月亮,愿意把自己的天下都给他。 日子在一天天中过去,大家听学的日子也快结束了。为纪念大家同窗这么久的感情,特地选在了七夕这一天,制作天灯祈福。 或许是稀奇罢,或许是因为这特殊的日子罢,每个人都兴致奋奋,非常努力在制作天灯。 “你这里做错了,真笨。”魏无羡看鹿栩栩手下的天灯做错了便提醒到,并且用手敲了敲鹿栩栩的脑袋。 被敲了脑袋,还被人说笨的鹿栩栩非常的不高兴,她揉着脑袋,嘟着嘴不满道:“错了就错了嘛,还骂我笨!” 魏无羡见鹿栩栩不开心了,便停止了逗人的心思,连忙去哄自家的姑娘。他一张脸凑到鹿栩栩面前,说:“栩栩生气了?” “哼!”鹿栩栩现在不想理魏无羡,拿着自己的东西转了一个面继续制作天灯,不理会魏无羡。 嘿,还傲娇了。 魏无羡微笑着看鹿栩栩闹着幼稚的小脾气,叹了口气想,自己造的孽,还得自己去解决,自己的姑娘,还得自己去哄。 “栩栩,别生气啦!”魏无羡继续凑到鹿栩栩面前,伸手去拉了拉鹿栩栩的衣袖,眨巴眨巴眼地撒着娇。 不看还好,一看过去鹿栩栩就受不了。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魏无羡在她眼里,干什么都是特别帅,特别可爱,只要魏无羡一撒娇一委屈,那都是可以被原谅的。魏无羡也是仗着这点,把她吃得死死的。 鹿栩栩愣着不说话,拿着自己的东西又换了一面坐。不是我方能力太弱,而是对方实力太强啊! 魏无羡知道鹿栩栩这种表现,是已经受不了要原谅他的状态了,于是他再加把劲:“栩栩这么可爱,就像仙女一样,就别跟羡羡计较啦!” “......” 鹿栩栩实在受不了了,她转过头恶狠狠盯着魏无羡,努力维护着自己的形象,说道:“你几岁啦,幼不幼稚啊!” “羡羡,三岁啦!”魏无羡并不觉得很丢脸,反而还乐呵呵的,继续撒着娇。自家姑娘自己最清楚,虽然眼神恶狠狠的恨不得杀了他,但他知道,那就像小朋友怕手里糖被抢而作出的一种掩饰。 “......”鹿栩栩真的没办法装下去了,她假装自己很大方、毫不在意、根本没生气的样子,说,“算了,看你这么幼稚的份上,我就不跟小孩子计较了。” 魏无羡看着自家姑娘故作大方的可爱样子,笑得更是灿烂,直径就扑了上去抱住了鹿栩栩:“对对对,感谢大人放过小人,大人真是坦荡胸怀啊!” “魏无羡,你给我下来!”被魏无羡这一扑,鹿栩栩险些将手中的灯纸撕烂。 “不,我不下来。” 这边两人闹着,而在一旁的蓝忘机看到这一幕,脸色更是寒如冰霜,他暗暗说道:“不知羞耻。” “你再不下来,今天就没有礼物了。”挣扎了半天也没用,实在没有力气的鹿栩栩只能拿出杀手锏。 果然,一听到这话的魏无羡马上放开了鹿栩栩,一脸期待问道:“什么礼物?” “想知道吗?”鹿栩栩故意钓着魏无羡的胃口,神神秘秘道。 魏无羡一脸期待使劲点点头。 “不告诉你。”鹿栩栩在对方特别期待的眼神中说出了让人绝望的这句话。 “别呀!”魏无羡一听到今天鹿栩栩为他准备了礼物,就要高兴得飞起了,可现在栩栩却不愿告诉他礼物是什么。看到自姑娘坚决的样子,魏无羡只能一阵委屈,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认错说到,“好嘛,我错了嘛。” “......”鹿栩栩被可爱到了。 她只能这样说道:“你想知道的话,就来帮我做这个天灯,这个是要送给蓝湛的。” “啊?为什么要送给他呀!”魏无羡瞬间就不高兴了。 “你还好意思说,叫你去冷泉疗伤,却给蓝湛惹出了一大推祸出来。还有,自己不见了那么久还把自己弄生病了,这些,都记在我的小本本上呢。”鹿栩栩细数着魏无羡几宗罪。 前几天泽芜君推荐魏无羡去云深不知处冷泉疗伤,可他和蓝忘机两人突然不见了许久,吓得鹿栩栩心脏都快停了。回来之后,还感冒生病了,更是让鹿栩栩惊慌得不得了。肯定要好好给蓝湛道个歉,送个礼,报答他照顾魏无羡这个祸害。 “好吧。”虽然很不想送给蓝忘机做天灯,但魏无羡还是乖乖听了鹿栩栩的话帮忙。 做好之后魏无羡来到蓝忘机身边,把手中的天灯递给他:“蓝湛,看在我们共生死的份上,一起放个灯祈福吧。” “我独自惯了。”蓝忘机并不领情,看都不看魏无羡一眼,继续做着自己的天灯。 “习惯嘛,是可以改的。”魏无羡继续劝导着蓝忘机,将手中的天灯摆在他面前,说,“况且这个灯是我和栩栩专门为你做的。” “对呀,你看上面这只兔子,是我按照你们带回来的那些兔子画的。这是专门为你做的呢,蓝湛。”鹿栩栩来到两人面前笑着说道。 蓝忘机看着灯上画着的一只带着蓝氏抹额的兔子,不自觉勾起了一丝并不明显的笑。可在魏无羡惊喜的调笑声中,他愕然反应过来,瞬间收回笑容拿起旁边的避尘。 魏无羡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打自己,站起身退了又退,撞到了正在点灯的聂怀桑。聂怀桑一个手抖,将火点在了灯纸上,整个天灯就这么燃了起来,聂怀桑不满开始跟魏无羡理论。 “蓝湛,感谢你之前在冷泉照顾阿羡,他给你添麻烦了。所以,你就收下这个天灯吧。”鹿栩栩拿起落在地上的天灯,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蓝忘机。 蓝忘机听到这话,看了看手中的天灯皱起了眉:“为何你要代魏婴道歉。” “嗯......之前,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心悦阿羡吗?我认真的想过了,我确实心悦阿羡。所以,他给你带来了麻烦,我肯定要替他来感谢你照顾他呀。”鹿栩栩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蓝忘机的脸色更是冰冷,甚至有些难看。他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天灯,像是要把它捏碎一般。等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又轻柔得将天灯置于自己刚刚做好的灯旁边,并在自己的灯上添上了一只头戴抹额的兔子。 “好啦,别闹了。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鹿栩栩看着还在跟聂怀桑砸嘴仗的魏无羡,便过来将魏无羡拉到另一处没人能注意的地方。 她鼓起勇气将兜里揣着的,早已编好的剑穗拿了出来,她红着脸颊,直接将剑穗塞在魏无羡手里:“这是给你的。” 魏无羡手里的剑穗呈红黑相间,剑穗上半部分是用同心结的打法打成,中间系着一颗白银制成的摇铃,下面的流苏整齐而飘逸,摇铃伴随着流苏垂下,随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给我的礼物?”魏无羡惊喜与感动混在一起,将剑穗紧紧抓在手中。 “对啊,我看你的佩剑上没剑穗,所以给你编了一个。” 魏无羡突然想起一句诗——‘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得此良人,终得相守,心儿就像一双相爱之人的情丝织成的网,中间有千万个情丝打成的结。他想,栩栩一定也和他心中想的一样吧。 他觉得剑穗上的铃有些眼熟,便问:“这个铃,跟你身上的一模一样呀!” 往鹿栩栩身上的摇铃上一看,原本是两个的摇铃,此时只剩下了一个。 一提起这个,鹿栩栩的脸瞬间又红了起来,她低着头说道:“这是摇铃,是烟阳一品灵器,烟阳弟子皆有佩戴。摇铃分为月铃与星铃,烟阳弟子如有心悦之人,可将星铃赠予心悦之人,两人之间便能从摇铃中感受到对方的一切。摇铃可帮主人抵挡一切伤害,承受能力强,可消耗灵力治愈伤痛。” “星铃,是星星的星,就证明心悦之人就像星星一样耀眼。星如同心,铃动,情动铃响,代表情深。”鹿栩栩将手放在心口上,代表着她的整颗心都在魏无羡那。 她爱他,就像太阳遇上月亮,愿意把自己的天下都给他。 魏无羡笑着将姑娘揽进怀里,像是抱着自己珍重的全世界一般,他低头许下了自己最诚挚的承诺:“你如此待我,魏婴也定会以同样的心来待你。以后每年的七夕,我都会陪你过。” “我信你。” 只要是你,我都信。 看着紧扣在手中代表自家姑娘最真诚心意的剑穗,唇角一抹得尝所愿如孩子般的浅笑绽放。他道:“这么好的剑穗,我可不想绑在‘随便’上,那样会弄脏的。” 鹿栩栩疑惑道:“那你要绑在哪啊?” 魏无羡慢慢抬起头,看着鹿栩栩神色茫然的可爱模样,唇边露出一个弧度很浅的微笑,漆黑的眼底是深深的眷恋之色。 最后,魏无羡没有把剑穗绑在佩剑上,而是将剑穗放在自己怀中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 来叫两人放灯的江澄,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他慌忙躲在树后挡住自己的身影,紧紧抓住自己怀兜中的那把梳子。 心中一阵酸涩。 骄傲如他,他怎么可能愿意承认自己输给了魏无羡呢。江澄想,自己的父亲更宠爱魏无羡些,自己的阿姐也宠爱魏无羡,就连自己心仪之人也喜欢魏无羡。这算不算,命中注定呢? …… 当天灯放上去的那一刻,实在是美极了。就像满天星火,繁星点点,随风飘荡,或高或低,或快或慢,大家都在驻足仰望这美景,闭眼给予自己最纯粹的愿望。 “愿我魏无羡,能够一生锄奸扶弱,无愧于心。” 在魏无羡心里,又许下了另一个更为重要的愿望。 【愿我与栩栩,能永远在一起,愿她能永远纯真不遇世事。愿,我能永远保护她。】 鹿栩栩在旁听到魏无羡的愿望,在自己心中许下了心愿—— 【愿我的阿羡,无忧无虑,无悲无痛,恣意如少年。】 我愿为你明一盏灯,予你百封情书,予你天下苍生。 如果你的心愿是天下苍生,那我的心愿便只唯你一人。 谁也不会知道,鹿栩栩做的那一盏灯上,画了她心悦的少年郎。 魏无羡许完愿后,又跑到江厌离身边去询问愿望。 “听学快结束了,我想我们也是朋友,便给你和我阿姐买了礼物。”这时,江澄来到鹿栩栩身边,将藏了已久的梳子送了出去,并且想着今日七夕,为了不让鹿栩栩感到负担,便编了一个理由。 但其实,他根本没有给江厌离买礼物。 “谢谢,都是同窗就别客气了,等以后有机会来烟阳玩吧。”鹿栩栩并不知梳子背后的寓意,只当是同窗的情义,便收下了梳子。 江澄笑了笑,但那笑容带了一丝勉强。 明明知道鹿栩栩心悦的是魏无羡,但他还是想将梳子送出去。也许以后,他与她之间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但还是希望能不负这段心思。那份已经冒出芽,正在茁壮成长的心思,就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对啊对啊,怎么不一起许愿祈求百年好合!” 另一旁的调笑声吸引了鹿栩栩和江澄,只见那一边好几个女修围着江厌离调笑着她与金子轩之间的婚事。绵绵上前笑言江厌离的婚约早就定下了,就是他们家的公子,可金子轩一言不发,心底甚至有些气愤,直径带着人离开,并且看都不看江厌离一眼。 鹿栩栩看着江厌离失落的有些不太好的脸色,便上前拉住江厌离的手,说:“我们江姐姐这么好的女子,一定会有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如意郎君来娶的。那个金子轩,根本配不上我们江姐姐。” 在鹿栩栩眼中,除了她家师姐以外,她遇见过最好的女子便是江厌离了。温柔细腻体贴,还会做很好喝的莲藕排骨汤。金子轩那种尾巴翘到天上的花孔雀,才配不上江姐姐呢! “我没事。”听到鹿栩栩这般说,江厌离心情好了不少,但心中的失落却是延绵不绝。 鹿栩栩往周围一看并不见魏无羡的身影,便想去找他。看到一旁正要回去的蓝忘机手里,拿着她与魏无羡送的天灯,便与蓝忘机一同而行,疑惑道:“蓝湛,这盏灯你怎么不放呀?” 蓝忘机身形一凝,随即淡定开口道:“既是你与魏婴送的,理应当将它珍藏才对。” “哦,没事,反正是送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鹿栩栩也没多想,只当蓝忘机是重情义之人,也应当珍重朋友的礼物。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鹿栩栩噗嗤一声笑出来,说:“虽然蓝湛你不说,但我也知道,其实你已经把阿羡当朋友了。” 看似冰冷不近人情的蓝二公子,其实并非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他重情重义,珍惜有才之人,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没有的事。”蓝忘机并不想承认这点,反驳道。 “哎呀,蓝湛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别扭嘛!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意有那么难吗?” 蓝湛突然停下步伐,面对着鹿栩栩,似乎有些急切并伴随着紧张,问道:“如果我说出真实心意的话,你......” 如果我真诚的说出真实心意,你是不是也可以像对待魏无羡那般待我。 如果之前我不问你是不是心悦魏婴,你是不是就还不知道自己心悦他,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可现在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蓝忘机的话说道一半,他的理智就立马让他住了口。有些话就算不问,他也该知道答案了,反而说出口的话,让双方都难堪。 “??????”还等着蓝忘机说话的鹿栩栩一阵疑惑。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惊呼:“不好了不好了,魏无羡和金子轩打起来了。” 鹿栩栩一听惊慌不已,连忙朝出事地点赶去。 蓝忘机站在原地,看着鹿栩栩惊慌失措慌忙离开的背影,眼中一阵意味不明的神色,将天灯紧紧攥在手里。 大概,只要听到魏无羡的任何消息,她都可以抛下所有吧。 包括旁人。 鹿栩栩赶到的时候,看到一群人想要拉开魏无羡和金子轩,奈何两人力气极大,此刻还纠缠在一起。 “阿羡!”鹿栩栩来到混乱中央,想要拉开两人。许是想要给江厌离报仇罢,趁着混乱自己还偷偷踢了金子轩好几脚。 众人终于将两人拉开了距离,可两人心中甚是气愤,依旧挣扎着想要揍对方。 “别拦我!你来呀!” “有本事来呀!” 蓝忘机来到魏无羡旁边,拦着他:“魏婴,住手!” “蓝湛,你别拦我。来呀!”魏无羡不理会蓝忘机的阻拦,手脚并用想要挣脱束缚去揍金子轩。 “阿羡!”鹿栩栩见实在拦不住,就直接挡在魏无羡面前,双手拉着他的臂膀。 看着自家姑娘就这么硬生生挡在自己面前,魏无羡一下收了脾气,周围的空气一点点的沉静下来,那些浮躁和愤怒也慢慢远去,眼里的戾气一点点消失了,站在原地一阵委屈看着鹿栩栩。 鹿栩栩心疼得看着魏无羡,伸手理了理魏无羡凌乱的发丝,上下扫了几眼,庆幸着还好没受伤。 少年这么愤怒的样子,鹿栩栩还是第一次见,必定是金子轩说了什么惹怒了阿羡,否则魏无羡这么明事理的人怎么可能会打他。 江厌离赶来了,她拉着魏无羡看了看。这时,有人说出了两人打架的原因:“据说,是金子轩看不起江小姐,要和她退婚,魏无羡在给他师姐抱不平呢。” 江厌离听到这话,也是被伤了心,她背过身假装给魏无羡理了理头发,掩饰住自己的情绪:“阿羡,我们回家。” 等着魏无羡和江厌离走后,鹿栩栩盯着嘴角泛红破裂的金子轩,想着阿羡没打错,她冷笑着朝金子轩走过去:“金公子不是自诩最看不上不知礼之人吗,怎么还在背后如此议论别人。” 说着,就要动手揍金子轩,吓得众人又是一顿慌乱,还好蓝忘机及时制止了鹿栩栩:“栩栩,不可。” “既然金公子这么不满意这门婚事,还不如让你们金氏趁早解除这门婚约,免得祸害我们江姐姐,你这种人才配不上我们江姐姐呢!”说完,鹿栩栩挣脱开蓝忘机的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江姐姐这般好的人,是金子轩没眼光,让他以后后悔去吧! 第8章 第八章:别离 第八章:别离 有幸时光交错轨迹,让她遇见了魏无羡。 打架的后续,就是魏无羡被罚跪。而且这件事事关重大,蓝启仁便将江枫眠与金光善一同请来商量此事。 “蓝湛,你说这婚约是不是要解除了?”鹿栩栩刚刚路过时,刚好遇到蓝忘机出来,听闻了此消息。 “不知。”蓝湛一派雅正的模样,与鹿栩栩并排走着。他顿了顿,问道,“你很希望他们解除婚约?” 鹿栩栩一想到昨晚金子轩那派作为,就一阵来气:“金子轩才配不上江姐姐呢,解除婚约也好,会有比金子轩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如意郎君来娶江姐姐的。昨晚,你就不该拦我,让我揍死他!” “不拦着你,今日罚跪的就不止魏婴一人了。”蓝忘机昨晚拦着鹿栩栩就是怕她被罚跪,蓝氏罚跪起码要跪上两个时辰,那样对膝盖不好。 “还好吧,我以前在烟阳经常逃课,随时都被罚跪。”鹿栩栩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还乐呵呵的。她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拿起来向蓝忘机晃了晃,“看,这是我给阿羡准备的好东西。” 蓝忘机斜着看了鹿栩栩一眼,脸色冰冷而严肃,脚下走路的步伐更快了。 “诶,等等我呀,蓝湛!” 两人来到魏无羡罚跪的地方,看见魏无羡跪在那里,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好像是因为被罚跪而哭了一样。 蓝忘机还是第一次看见魏无羡哭了的样子,想着魏婴应该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悔过,难得走过去试图安慰魏无羡:“魏婴,你既知悔过,又何必当初。” 跟在后面的鹿栩栩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感叹着蓝忘机的天真。魏无羡脸皮这么厚的人,怎么可能后悔,说不定他还在庆幸金子轩那张俊秀的面容被他打得肿痛淤青。 “诶,蓝湛。”魏无羡举起他手中的树枝展示给蓝忘机看,上面还爬着许多蚂蚁,还指着他膝盖前的蚂蚁洞,“蓝湛你看,好多蚂蚁,黑漆漆的一片,快看快看。” 蓝忘机以为魏无羡在哭,却没想到这人是因为玩蚂蚁洞在笑,他冷眉一凝,说:“叫你思过罚跪,你却有心思同蚂蚁玩耍。” “朽木不可雕也。”蓝忘机一挥袖离去,不再理会魏无羡。 “诶,可是蚂蚁们多......”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离去,收回了话,又伸出手指去戳了戳树枝上的蚂蚁,“蚂蚁们多可爱呀。” 鹿栩栩来到魏无羡身边,看着他无奈道:“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也就你还能这样无忧无虑还在玩。” “诶,栩栩。”魏无羡一看到鹿栩栩就特别开心,可是现下自己被罚跪这狼狈尴尬模样实在不想让鹿栩栩看见。 “把膝盖抬一下。”鹿栩栩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在魏无羡抬起膝盖时,将自己手上的东西塞在魏无羡膝盖底下。 魏无羡再次跪下的时候,膝盖底下跪到的地方一阵柔软,触及到的不再是一片坚硬硌肉的小石子,而是一个鹿栩栩为他准备的软绵的膝垫。 魏无羡眸底淌落几分温柔的笑意,膝下的柔软顺着鹿栩栩的心意蔓延至心田,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栩栩,昨天你送了我剑穗和星铃,今天我把自己从小佩戴到大的清心铃给你。”魏无羡拿出一枚古朴的小铃铛,银色的铃身刻着云梦江氏的家纹九瓣莲,“清心铃有定神清明之效,我送予你也有同星铃一样的含义。” 鹿栩栩将代表少年郎心意的清心铃收下,那是代表少年郎最赤诚的相待。 这是她的,少年郎啊。 “你呀,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和江姐姐担心。”鹿栩栩伸手轻轻点了点魏无羡的额头,操心说道。一想到昨晚金子轩差点把魏无羡打伤,魏无羡那悲愤委屈的模样,鹿栩栩就一阵心疼。 “可是,我昨晚还差点打到你。”魏无羡甚是自责失落道。昨晚鹿栩栩硬生生挡在他面前,如果不是他及时收手,恐怕早已打到了鹿栩栩。 他家姑娘,谁也不能动她一根汗毛,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对呀,你差点打到我。就你这么笨,也只有我敢要你。”鹿栩栩调笑着说,但其实,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望着魏无羡的眼中展现着无尽的执着,视线半刻也不愿移开,浅浅说道,“无所谓打不打到我,只要你好好的,那就足矣了。” 那顺着耳廓的带着温柔的低喃,似电流般的窜到魏无羡心尖上,魏无羡眸底淌落无尽宠溺,望着自家姑娘温声道:“栩栩,等我回云梦之后,我去恳请江叔叔去烟阳提亲。” 这般美好的姑娘,他想要把她娶回家,想要一辈子将她珍藏在心底,带她阅尽山川万里的风华。 我发誓,这辈子,我都会好好保护你,只心悦于你一人。 永远保护你。 只喜欢你一人。 “好。” 鹿栩栩的回答虽简单,但是坚定而勇敢。 鹿栩栩看过魏无羡之后,就回房间陪江厌离一会儿。 她看见江厌离一脸惆怅坐在房内,一定是昨晚金子轩的所作所为伤了江厌离的心,江厌离表面看似毫不在意,但其实心里也是非常失落的。她对金子轩这个未婚夫,并不是没有一点儿感情,在她知道自己与金子轩的婚约时,心里也是非常欣喜的。金子轩在世家子弟中也是佼佼者,容貌俊美无双,修为更是了得,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另一半这么耀眼。 “江姐姐。”为了转移江厌离的注意力,鹿栩栩便说道,“之前你教我的莲藕排骨汤我已经学会了,今天还特地做了一份,我去热热让你尝尝。” 还未等江厌离说什么,鹿栩栩就兴奋地去旁边的小厨房热莲藕排骨汤,生怕江厌离婉拒。 看着鹿栩栩试图转移她注意力的可爱模样,江厌离也开心了一些。当是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他们家阿羡。 等着鹿栩栩烧完火等待汤热好的时间,她出来说再陪江厌离聊会天,结果就看见罚完跪的魏无羡在窗口偷偷往里看。 “鬼鬼祟祟的,怎么不进去。”鹿栩栩知道魏无羡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毕竟他让他师姐不开心了。 谁知魏无羡朝她嘘一声,鹿栩栩疑惑往里看去,只见一个纸张小人翻山越岭般来到江厌离面前,非常可爱得像江厌离作揖。就像当初他俩刚认识时,魏无羡用灵符做出的那个可爱作揖的纸张小人一样。 江厌离将小人捧在手中,笑着说:“阿羡,我知道是你。” 魏无羡连忙将小人收回来,一阵慌忙地想要逃走。他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江厌离,毕竟这件事也有他的不对,更何况,他知道了要将婚约取消的事。 “阿羡!”江厌离出来叫住想要逃走的魏无羡,来到他面前,不是指责而是首先担心魏无羡的膝盖,“跪了那么久,你有没有事?膝盖怎么样,让我看看。” 魏无羡连忙扶起了江厌离给他看膝盖的手,虽然后面栩栩给他拿了膝垫,但因为前面跪了一个时辰,膝盖还是有些红肿胀痛,他怕江厌离担心。 “栩栩给了我一个膝垫,我的膝盖不痛。”魏无羡让江厌离放心,后他一脸愧疚向江厌离道歉,“师姐,都是我不好,要不你骂我两句吧,这样我会好受些。” 然而江厌离怎么舍得骂魏无羡呢,只是安慰魏无羡,也是在安慰自己:“阿羡,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多想。缘分的事,也强求不来。” “师姐,你今后啊一定会嫁给一个比他强一千倍一万倍的如意郎君。” “对对对,我们江姐姐一定会嫁给一个比他还好的如意郎君,就让他后悔去吧。”鹿栩栩连忙配合魏无羡话一起安慰江厌离。 江厌离看着两人努力配合安慰她的耍宝模样,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啊,我的汤。”鹿栩栩突然想起她的汤还在热,已经热了好久,一声惊呼慌忙跑去小厨房看自己的汤。 “那我们阿羡将来也一定会娶一位才色双绝的仙子。”江厌离看着鹿栩栩离去的背影,又带有深意微笑着伸手摸了摸魏无羡的头发。 魏无羡听到这话,他双天生含笑的桃花眼不自觉紧紧的注视着鹿栩栩离去的方向,温柔中带着真挚,那专注的模样在看生命中的最重要之人。 “一定会的。”语气中满是坚定的回答。 他一定,会娶他的姑娘回家。 一定。 …… “蓝湛!”特地来辞行却姗姗来迟的鹿栩栩错过时间,但看见蓝湛刚好离去的背影,便喊到。 蓝忘机一回头,看见的,是这样一个画面。 倾国倾城的绝世仙子站在灿烂阳光下,纤细白嫩的小手正抬起向他挥舞着,亮晶晶的眼眸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惊喜色彩,那双闪亮的眸,就像黑夜天上闪烁着的耀眼星星。 瞧到她兴奋的模样,蓝忘机嘴角也不自觉上扬了微弱的一个弧度,他看着鹿栩栩带着满天的光彩朝他走来。 “明天我就要回烟阳了,特地来向你辞行。”鹿栩栩远远见着蓝忘机好像笑了一下,可是走进了看到的还是蓝忘机一派冰冷的模样。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回去路上小心。”蓝忘机看似简简单单甚至有点像敷衍了事的一句话,其实带着他慢满满的担心与真挚。 鹿栩栩笑着回答,甚是乖巧:“知道啦!”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们呢?”鹿栩栩有些失落难过道。听学完了之后,他们这些同窗应该很少有机会再见了。 看着鹿栩栩失落难过的样子,蓝忘机第一次有些慌,他道:“一定会有机会的。” 难过了一小阵,被蓝忘机这么一说,鹿栩栩又是快乐的模样,回应道:“对,一定有机会的,那我走了。” 蓝忘机目送着鹿栩栩离开,但没想到走到不远处时鹿栩栩又回过头,扬起灿烂的笑容又向蓝忘机挥挥手:“蓝二哥哥,再见咯!” 说完,鹿栩栩就蹦蹦跳跳离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鹿栩栩的背影,蓝忘机才喃喃地回了一句:“再见。” …… 听学明日就要结束,她也要回去烟阳了。这段时光太过快乐,快乐得她都要忘了烟阳才是自己的家。因为太快乐,所以能让她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画面。 在这里,她遇到了很多人,有清冷谪仙的蓝忘机,有口是心非的江澄,有温柔体贴的江厌离,还有很多性情活泼的同窗。 还有,占满她整颗心的少年郎。 可是如果回烟阳了,她就要与魏无羡别离了,那她要何时才能再见到魏无羡呢。 鹿栩栩一望旁边悠闲逗着兔子,好不快乐的魏无羡,觉得自己真的是白忧愁了许久。某些人就要跟她分别了,却压根不觉得难过。 她一个人在旁边嘟着嘴生着闷气,手中的兔子毛都要被她扯秃掉了。 “诶,栩栩,毛都要给你扯秃了!”魏无羡惊呼一声,连忙从鹿栩栩手里拯救可怜的小兔兔。 鹿栩栩手一僵,不看魏无羡继续生闷气。 察觉到鹿栩栩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魏无羡凑到鹿栩栩身边,笑到:“栩栩,怎么啦?” 不理他。 “这位才色双绝的仙子,怎么啦?” 继续不理,坚持就是胜利。 “是不是羡羡做错了什么,我改还不行嘛...” “!!!!!!” 就是这撒娇卖萌的非常手段,让鹿栩栩彻底破了功,鹿栩栩回过头恶狠狠盯着魏无羡:“明天我就要回烟阳了,你就...没有什么表示的吗?!” “我明天也要回云梦呀!” 我恨他是块木头!!! 鹿栩栩面无表情看着魏无羡,而魏无羡很快就忍不住,收回调囍戏鹿栩栩的表情:“要不,有机会你来云梦吧,云梦特别好玩,我带你去我长大的地方看看。” 其实最浪漫的情话不过如此,‘带你去我长大的地方看看’这句话更加触动鹿栩栩的心。 “阿羡,我很不开心。” 看着魏无羡深深专注于她的眼神,鹿栩栩鼓起勇气上前紧紧抱住魏无羡:“阿羡,我回烟阳后一定会想你的,那你也一定要想我哦。” 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期待,甚至有些颤抖,鹿栩栩心下生怕魏无羡说不会想她。 而鹿栩栩的话在魏无羡心底撩起一阵阵波浪巨大的涟漪,柔软了他的整颗心。 他的姑娘是个什么绝世宝贝儿啊! 他是有多幸运才能遇见她呀! “一定会想栩栩的,早上想,中午想,晚上也想,时时刻刻都会想你。”怕自家姑娘乱想,魏无羡收紧了抱着鹿栩栩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回答道。 参天大树下,清冷的阳光透过枝桠,斑驳陆离的光影照射在两人身上,温暖了时光。 有幸时光交错轨迹,让她遇见了魏无羡。 鹿栩栩想。 而此刻的别离,更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第9章 第九章:烟阳 第九章:烟阳 他特别好。 烟阳鹿氏。 百年隐世家族,以强大的灵力及复活之术为名,家族流传的《烟雨录》更是闻名于世。当年,便是因为这强大的复活之术而隐世,以免世人争夺故。 烟阳鹿氏隐世于阳羡溪山,山周围建立有独家隐门,非烟阳鹿氏家族独有摇铃不得开启,隐门周围树林更是有秘制毒障,吸入者活不过七日。 这也便是鹿氏隐世多年以来,世人不敢接近的原因。 而烟阳鹿氏的宗主——麒屿君鹿邑城,更是年少有为,于十二岁起便担任烟阳鹿氏宗主,将烟阳鹿氏管理得井井有条。 烟阳鹿氏极少收入门生与客卿,更多的是亲传子弟及旁系子弟,所以,能够进入烟阳鹿氏成为门生及客卿也是一种殊荣。 环抱于山水之中的烟阳阳羡溪山,一年四季都有它的独特魅力。 天气入暑,宽绰澄净的阳羡湖,如清凉碧玉镶嵌在青山之中。从山上俯瞰整个烟阳,云雾缭绕,如隐隐轻纱,起伏的远山延伸至遥远的天际,呈现出一片世间难寻的人间仙境。 眼见即清风明月,耳听有蛙声蝉鸣,扑鼻是花草芬芳,满心满眼都是惬意空明的心境。极目远眺,青山隐隐,林荫秀色。其婉转勾勒出的天地之大美,呈现的是“亭隐林木秀,山蕴流云中”的悠远意境。 在阳羡溪山内的动物都是自由成长的,而传闻独有于烟阳鹿氏的灵物麋鹿之血,可以使人修为倍长,受伤极重之人便可以恢复伤口。 “小西瓜!我回来啦!”鹿栩栩进入鹿氏境内马上就到懿灵园中看望她的小宝贝们。 懿灵园之中,以石叠山,以水拟湖,飞檐翘角倒映在澄碧的水面,意趣盎然,满是写意之境。 园中之内的灵物们都朝鹿栩栩奔来,把鹿栩栩围得紧紧的,一个个都非常亲昵凑到鹿栩栩身边。 “哎呀,小橘子你别挤了。”鹿栩栩被围得水泄不通,走都走不动了,旁边的麋鹿小橘子一直蹭着她的衣服。 “你还知道回来呀!” 来人一袭大红丝裙,她衣衫飘动,身法轻盈,只见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细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 她,正是烟阳鹿氏大师姐——橼曦。 此时,她正笑着看鹿栩栩,佯装有些生气的样子。 “师姐!”橼曦高兴地向橼曦招招手。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橼曦走向鹿栩栩,在她接近的时候,鹿栩栩周围的灵物全部哆哆嗦嗦逃走了,弄得她莫名其妙,“我有那么可怕吗?” 鹿栩栩咽了咽口水,无语道:“如果不是你从小在它们面前说要炖了它们,说不定...” “好吧。”橼曦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攀上鹿栩栩的肩膀,说,“你还不回来的话,说不定你哥就亲自去找你了。” “......”此时已经有些瑟瑟发抖的鹿栩栩。 …… 坐在主位的男子慢慢拿起一杯茶慢慢抿着,虽是微笑着,但笑意并没有深入眼底。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坐落在那直立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 “这么久,你去哪了。”烟阳鹿氏宗主麒屿君——鹿邑城将茶杯轻轻磕在桌案上淡淡问道,可鹿栩栩从茶杯磕出的轻响中悟出了一丝危险。 鹿栩栩结结巴巴说道:“我...去了姑苏蓝氏...听学...” “难怪我说,拜帖怎么不见了呢,原来是你拿走了。”鹿邑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看向鹿栩栩。 “哈哈哈哈...”鹿栩栩尴尬干笑了几声,随后哭丧着脸说,“哥,你就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鹿邑城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个妹妹是他宠大的,他自然不敢重罚她。但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居然一个人跑出烟阳,到世外那危险的地方。万一出什么事,他这个兄长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还好,前不久在他已经准备出门的时候,蓝先生寄来了封感谢信,感谢烟阳鹿氏今年参与听学,而他也知道了鹿栩栩的行踪。不然,他怎么可能放任鹿栩栩在外。 “这次到蓝氏听学,你应该在蓝先生那学习到了不少东西,那就把你学到的东西都抄出来,七天之后我检查。” 虽然人是平平安安回来了,但精神上的责罚一定不能少了。鹿栩栩平时最怕抄书,这个责罚最适合不过了。 “啊?!”鹿栩栩顿失瞪大了眼睛,惊掉了下巴,一脸不可置信。 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她就被蓝湛守着抄了不知多少蓝氏家规。没想到啊,回烟阳还要抄在蓝氏学到的东西,天要亡她啊! 鹿邑城看着鹿栩栩的反应,挑了挑眉,假装很贴心的问道:“没有学到的吗?那......” “不不不,没有没有!学的可多了,可多了......”鹿栩栩知道如果她反抗的话,那可能惩罚会比抄书更加壮烈。 鹿栩栩望了望房檐顶,感叹了一声。 蓝湛,突然想你了..... 她现在觉得,蓝氏家规真的没多少...... …… “唉。” 这已经不知道是鹿栩栩第几次叹气了,她眼神放空,手中的毛笔不停的戳着墨汁,就是写不出什么来。 随后,她盯着眼下的一张纸,原本该写着字的纸张上画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 她拿起毛笔本想在魏无羡俊美的脸上乱涂乱画,可看着那张脸后,怎么都下不去手。她将毛笔丢在一旁,双手拿起这张画一声哀怨:“阿羡,你来帮我写好不好?” 然而无人回应她。 “我好想你,你想我吗?”鹿栩栩继续问道,问完之后还装作魏无羡真的回答了她,而点了点头。 明明分开了才没几天,可鹿栩栩觉得好像已经跟魏无羡分开了好几年了一样。越见不到,她就越想念,甚至回来这几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了魏无羡。 这大概就是爱情话本中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小鹿,我能进来吗?”门外传来橼曦的声音。 鹿栩栩一阵慌乱,手抖中差点把画给撕了,她急急忙忙把画压在了书本下。理了理衣服,说:“进来吧师姐。” 橼曦推门而入,手中还端来了一盘玫瑰饼,她将玫瑰饼放在鹿栩栩面前的书案上,说:“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写学习心得,我特地给你做了玫瑰饼。” “谢谢师姐!”鹿栩栩连忙拿起一块玫瑰饼吃着,一脸幸福说,“我在姑苏超级想念师姐做的玫瑰饼呢!嗷,对了,云梦江氏的江姐姐做的莲藕排骨汤也特别好喝,我还学了的。” “看来你这次听学,交到了不少朋友。”橼曦明白鹿栩栩为何此次违背了鹿邑城的话去听学,也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鹿栩栩从未离开过烟阳,修为在烟阳也是顶尖者,除了她就没有其他朋友了。 鹿栩栩吃完一块玫瑰饼后,舔了舔手指上的渣碎,说:“对啊,我交到了特别多的朋友,他们都很好。” 橼曦想能让鹿栩栩说很好的人,品行肯定是不错的。 “叫你写学习心得,居然还有闲心画画,你真不怕宗主另外惩罚你呀!”橼曦眼尖,看到了鹿栩栩用书盖住的画,或许是太着急没仔细盖好,露出了一小部分。 “别!”鹿栩栩伸出双手阻止,然而,已经来不及。 橼曦瞪大眼睛看着画上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她以为鹿栩栩画的是什么风景画,可压根没想到鹿栩栩画的是一个非常俊美的少年。她抬头带着审视在鹿栩栩与画之间来回扫荡,说:“这...是谁啊?” “他是云梦江氏的魏无羡。”见已经瞒不住,鹿栩栩只好说实话。 橼曦对魏无羡这个人略有耳闻,点点头继续问:“你喜欢他?” 橼曦的直觉一向很准,而且都是女儿家的心事,她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鹿栩栩对这个魏无羡不一般。不然,怎么会将一男子画下来。 “嗯。”鹿栩栩一想到魏无羡就忍不住笑,斩钉截铁说道,“他特别好。” 因为他特别好,所以我才喜欢他。 橼曦终于了解到鹿栩栩有多喜欢这个魏无羡了,刚刚说朋友的时候形容的是‘很好’,而现在单独说到魏无羡的时候,用的却是‘特别’二字。是有多喜欢,才会觉得他特别好呀。 “我们小鹿,真是长大了。”橼曦亲昵点了点鹿栩栩的额头,说,“给师姐讲讲你们之间的事吧。” 鹿栩栩一提到魏无羡就有讲不完的话,她给橼曦讲了很多她与魏无羡之间的事,这故事长得讲不完。 …… 回烟阳的日子,真是无聊又枯燥。 以前在烟阳的时候,鹿栩栩总是能找到无数有趣的事情,可现在一切在她眼里,都提不上什么兴趣。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喂灵物们,好像就没有什么事了,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魏无羡可是经常带她去玩呢。 直到今天,她收到了来自江厌离的信。 “江姐姐叫我去云梦...做客...”鹿栩栩呆愣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她兴奋得大叫一声,在原地蹦蹦跳跳的。 那叫声,把懿灵园的灵物们都吓了一大跳。 说起风就是雨,收到信的第二天,鹿栩栩就收拾包袱出发去云梦了。 烟阳离云梦不远,两三天的时间就到了。 一望无际的荷塘里长着田田红莲,碧绿的叶子,粉红的花瓣;采莲姑娘们架着船儿来回忙碌,傍晚时刻船儿都满载而归,载着肥硕的莲实,载着姑娘们的欢声笑语,载着无限温馨。 真是日日采莲去,洲长多暮归。 船刚靠近码头时,鹿栩栩就看见江厌离在码头边等待自己,她高兴地挥挥手大喊到:“江姐姐!” “江姐姐我好想你呀!”一上岸鹿栩栩就冲过去抱住了江厌离。 “你就跟阿羡一样,总是爱撒娇。”江厌离被鹿栩栩的拥抱差点跌了个趔趄,但她也没怪鹿栩栩,反而扶住鹿栩栩怕她绊倒。 鹿栩栩乖巧得笑了一下,接着朝四周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她的兴致一下就消退了许多。 江厌离一看鹿栩栩的神情,就知道鹿栩栩希望谁来,她拉住鹿栩栩的手带着她会江家,边走边说:“阿羡他们大概是出去夜猎去了,可能还要过几天才回来。” “他去哪关我什么事,我才不想他。”鹿栩栩十分不高兴魏无羡去夜猎居然没告诉她,于是也不愿在江厌离面前承认她想魏无羡了。 江厌离笑着摇摇头,小女孩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懂呢,鹿栩栩不过是在傲娇罢了。 鹿栩栩作为客人来到云梦江氏,首先先去拜访了江宗主及虞夫人。鹿栩栩没想到,虞夫人居然是她母亲的闺中密友。而虞夫人虽是性情冷清了些,却也是非常关心她,时常关注她的吃穿住是否妥当。这让鹿栩栩,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鹿栩栩就在云梦江氏住了下来,每天都跟采莲姑娘们去摘莲蓬,回来了就跟江厌离一起学女红及糕点,过得好不快活。 只是,少了魏无羡。 …… 魏无羡和江澄在这天终于回到了莲花坞,云梦的人热情,一看到两人回来后都问候着。 “诶,二位公子回来了,可许久没看到你们了。”一旁摆摊买莲蓬的大叔看见魏无羡和江澄一阵惊喜,连忙问候到。 “对啊,阿叔,近日生意可好?”魏无羡可是经常来这位大叔这里买莲蓬,可熟了。 “挺好挺好。” 魏无羡弯下身拿了一片莲蓬看了一眼,想着今年收成挺好,又问道:“对了阿叔,最近云梦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别的到没有,就是多了些陌生面孔,听说啊这周围的小仙家想来投奔江宗主的。”大叔仔细回答着魏无羡的问题,又笑着说,“对了,还来了一位倾国倾城的仙子,人美又心善,我们云梦还没有见过这么标致的姑娘呢。哦,我这些莲蓬啊,就是她帮忙摘的。” “哦?那阿叔你知道她叫什么吗?”魏无羡听着这描述,隐隐约约猜到了点,期待并且兴奋问道。 “我记得她好像是......烟阳鹿氏的灼华仙子,叫鹿栩栩。” 魏无羡听到准确答案,心里甚是高兴,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挡不住。他的栩栩,居然来找他了。 不行,他得赶快回去见她才是。 魏无羡将手中的莲蓬放回去,急切地奔跑想快点回江家,买莲蓬的大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能拉着江澄塞了一包莲蓬给他。 此时鹿栩栩还在跟采莲姑娘们一起摘莲蓬,她摘了好多又大又漂亮的莲蓬,等会可以拿回去跟江厌离学做莲子粥。 她正摘着,便听见才来的一位采莲姑娘说:“刚刚我看见江公子和魏公子回来了。” “真的吗?!” “哎呀,早知道我也跟你一起去了!” 闻此言好多采莲姑娘都停下手中的活惊呼到,鹿栩栩诧异得抬起身看着这些姑娘。这些就开始讨论魏无羡江澄两人,恨不得扑倒两人的思春模样,鹿栩栩差点把手中的莲蓬杆折断。 看来魏无羡的爱慕者不少嘛! 不对,刚刚她们说什么? 魏无羡,回来了?! 鹿栩栩脑子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时,连忙提起一小袋自己摘的莲蓬,就开始朝江家的方向狂奔回去。 奔跑过程中,还不忘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发型。 鹿栩栩到的时候,魏无羡、江澄、江厌离及江枫眠都在。 “阿羡!”鹿栩栩语气中是止不住的欣喜若狂。 此刻她的眼中,似乎只容下了魏无羡一人。 欣喜满含着思念的声音入耳,魏无羡听闻转过头,就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像是带着满天光彩般朝他奔来。他的心脏好似坏掉般扑通扑通极速跳动着,如丝滑的柔软点点熨上心房。 鹿栩栩本是伸开了双臂朝魏无羡奔来,抑制不住想念,想要先给魏无羡一个拥抱,可就在一瞬间,她看见了江枫眠站在魏无羡身后那深邃的眼神。 她一瞬间,就怂了。 鹿栩栩僵硬般突然止住了脚步,收回了双臂,两只手极不自然搅在一起做小动作。 呆萌可爱的小动作像是最旖旎的风景,在此刻有些不安尴尬的气氛下,显露着几分无辜的纯真。 在长辈面前,她始终要保持矜持的嘛,不能当着长辈的面供他们家白菜嘛。 鹿栩栩迈着小碎步,来到四人面前,乖巧叫了一声“江叔叔”,然后向江澄和江厌离打了声招呼。 就是,没有喊魏无羡。 魏无羡挑了挑眉,故意凑到鹿栩栩跟前说:“栩栩,怎么你只看见江叔叔、江澄和师姐,你还没有叫我呢!” “我刚刚叫你了呀!”鹿栩栩马上反驳,明明她就是怕江枫眠发现出什么,毕竟在长辈面前她也是要面子的。 “好了好了,你们肯定饿了,我们先吃饭吧。”江枫眠说道。 看着江枫眠江澄和江厌离走在前面,鹿栩栩转过头调皮地朝魏无羡吐了吐舌头,便大摇大摆跟上前面三人的步伐。 魏无羡笑着看鹿栩栩的调皮举动,只是觉得很可爱。 这丫头! 第10章 第十章:与他 第十章:与他 魏无羡能看见满天的星光,都是鹿栩栩给予他的。 饭桌上的气氛很奇怪,自从虞夫人来了之后。 虞夫人似乎很不喜欢魏无羡,总是出口挤兑魏无羡,鹿栩栩本想帮魏无羡说几句话,结果被魏无羡一把拉住阻止她起身。 “虞夫人,先吃点菜吧。”鹿栩栩也是想要缓和一下这冰冷到极点的气氛,便给虞夫人夹了菜。 “还是栩栩乖,看你一天天跟着魏无羡能做些什么事!修为比不过,夜猎比不过。”虞紫鸢有些恨铁不成钢指责着江澄。 鹿栩栩看着江澄的表情一下就僵硬了,眼眸中的失落不止的溺出。鹿栩栩简直想敲一下自己的脑袋,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好了,吃饭吧。”这时江枫眠开口道。 “怎么,还不让我说了吗。”虞紫鸢不满意江枫眠的态度,说。 “额,江叔叔是担心虞夫人饿了,所以叫您先吃饭呢。”鹿栩栩继续开解着紧张的气氛。 “哼。”虞紫鸢冷冷嘲讽一声,说,“他心里肯定希望我不来吃饭了,才对。” 鹿栩栩在风中一阵迷茫,她太难了。 “阿娘,我们真的要亲自去听训吗?”似乎看出鹿栩栩的窘迫,江澄开口转移话题道。 “问你爹。”看着江枫眠悠闲喝茶的样子,虞紫鸢就一阵没好气说道。 江枫眠闻言将头抬起来看了一眼,放下茶杯说:“是这样的,想必你们在清河时已经听说了,岐山温氏派特使来了云梦,限各家在七日内每家都要派遣家族子弟赴往岐山,由他们派人亲自教化。阿澄阿羡,我正要与你们说明,这几天你们就准备准备出发吧。” “亲自教化,这岐山温氏就这么说的,也太厚颜无耻了!”江澄一向不满岐山温氏傲视众生的态度,不满道。 “慎言,用饭。”江枫眠道。 然而这顿饭,吃得并不开心,最后以虞夫人怒言离去成结局。由于刚刚虞夫人说出‘家仆’二字,鹿栩栩怕魏无羡不开心,便紧紧握住他的手。 吃过饭后,鹿栩栩跟魏无羡去散步。 “有没有想我呀?”鹿栩栩将魏无羡拉住面向自己,温柔问道。 “当然想。”听到鹿栩栩软软糯糯的声音,魏无羡刚刚有些不开心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鹿栩栩伸手理了理魏无羡的发丝,撒娇般说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我可是等了好久呢!” 虽是像指责的话语,但语气中的关心不可至于。 “抱歉。”魏无羡伸手将鹿栩栩抱紧怀里,“以后,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等我的。” “别不开心了,虞夫人只是嘴硬心软,也许并不是讨厌你。”鹿栩栩轻轻拍着魏无羡的背,说出了今天话题所在。 魏无羡其实一直都知道虞夫人其实挺好,但他实在不希望因为他,让江叔叔与虞夫人之间的关系再恶化,于是每次都努力去迎合。可是,效果并不好。 “我知道,只是不希望他们之间有隔阂。”魏无羡道。 “那你要开心起来呀,不然我会很担心。”在鹿栩栩眼中,天生就是一张笑脸的魏无羡并不适合难过的情绪,她的男孩,应该是永远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才对。 魏无羡收紧抱着鹿栩栩的双手,像是要把怀中的姑娘揉入骨髓里,回答道:“好。” 爱情就是这般,希望对方永远开开心心的,所以才想要用尽所有办法去哄他开心。 …… 马上要去岐山听训了,听说听训第一项就是射箭比赛,魏无羡与江澄两人就开始练习射箭。而鹿栩栩,便每天准备好吃的点心,给两人送过去。 “你跟魏公子是什么关系啊?”正在鹿栩栩去送点心的途中,有一个姑娘拦住了鹿栩栩,一开口语气中就充满了不善。 “我...只是在江家做客。”鹿栩栩开口道。这不仅仅是对双方名声的围护,而且对她来说,她与魏无羡什么关系并不需要旁人知晓。 这姑娘名叫顾清,是云梦旁一小世家的小姐,她心悦于魏无羡,听说魏无羡经常在这练射箭,她便每次来偶遇。可每次都能看到有一女子与她心悦的魏公子甚是亲密,她气不过,便来堵鹿栩栩。 “你是哪个小世家的,魏公子那般好的人,也是你配得上。”顾清眼中带着满满的蔑视,上下打量着鹿栩栩。 鹿栩栩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子,她并不想与她争论什么,只是说道:“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说完,鹿栩栩便提起木篮绕过顾清离去。可顾清哪受过这般无视,追上鹿栩栩就使劲力气推了鹿栩栩一把。 旁边是一处荷塘,被顾清这么突然的一推,鹿栩栩失去支力向一旁荷塘倒去,惊呼一声落入荷塘绽起一大片水花。 鹿栩栩落入水中后,意识一片模糊,她扑腾了几下眼下雾雾浓浓望着眼前湖底的碧绿色,她的记忆一下回到了她五岁那年。 —————— 从鹿栩栩记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爹娘之间的关系很不好。 她爹鹿云是一个非常向往自由的人,与她娘许央之间的婚姻不过是两家之间的婚约。鹿云非常不喜欢这让他不自由的婚姻,在对待许央的态度上就非常恶劣,跟许央相处后更是不喜欢她的性格。许央其实是喜欢鹿云的,但她是个女人,自当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这般对待自己,脾气本就火爆的她就天天找鹿云的茬。两人之间不止一次吵架,吵多了之后就开始动手。 每一次鹿栩栩都会躲在门旁,悄悄看他们,给她留下的记忆中,就只有无尽的争吵。 直到有一次,鹿云将一位小世家的仙子带回家,然后让许央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两人吵架吵得厉害,许央一个气极将鹿云带回来的那位仙子刺伤,鹿云气极直接一剑刺穿了许央的心口。 那鲜血澎湃溅起的场面,吓坏了鹿栩栩,她小小后退一步,就仰头倒进身后的水池里。 当时,也是一样冰冷的水,也是一样离死亡边缘的窒息感。 鹿栩栩被救起醒来后,只知道烟阳鹿氏再也没有鹿云及许央这两人。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鹿栩栩都怕别人靠近,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了太多阴影。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是承载了父母的爱取的,却没想到,不过是随意一取,甚至没有字。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去喜欢一个人,去相信爱情。但是就像命中注定般,她遇见了魏无羡,他就像明媚的阳光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想,如果是他的话,她愿意去喜欢,去相信爱。 只是因为他。 —————— 这个梦有点长,鹿栩栩梦回了她的整个黑暗的童年,以及魏无羡渐渐离她而去的背影。 “阿羡!”鹿栩栩被惊醒,口中呼出的是魏无羡的名字。 “栩栩!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难受?!”江厌离听到鹿栩栩醒来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床边,拉着鹿栩栩的手担心道。 鹿栩栩的脑袋有些昏沉,她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江厌离:“江姐姐,我在哪啊?” “我们在家里了,你落水可把我们吓坏了!多亏阿羡他们听到了声音,把你救了上来。”江厌离拿起旁边盆里的洗脸帕,轻柔擦了擦鹿栩栩额上的虚汗。江厌离故意不提那个把鹿栩栩推下去的人,她怕鹿栩栩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鹿栩栩这才想起,她被那个姑娘推了一把,掉下了荷塘。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后怕,她无法想象如果不是被救起来了,她是不是......那样,她就再也看不到魏无羡了。 “江姐姐,我想见阿羡。”鹿栩栩扬起一丝勉强的微笑说道。 江厌离明白鹿栩栩此刻想见的心情,便起身去找魏无羡。 鹿栩栩努力在床上坐起,静静等着魏无羡过来。 “栩栩!”魏无羡急切破门而入,喊叫着鹿栩栩的名字。 当是他还在练射箭,听到一声惊呼,那熟悉的声音让魏无羡连忙丢下箭弓,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知道鹿栩栩落水的那一刻,魏无羡的心焦急到发慌,连忙跳下水去救他的姑娘。他已经记不得那时候是什么心情,他只是怕鹿栩栩离开他。 在魏无羡入目的瞬间,鹿栩栩直接红了眼眶,在江厌离面前强做的坚强瞬间就破裂,下一秒,泪刷的一下就掉了出来。 “阿...羡...” 魏无羡见自家姑娘竟哭了,心中满是心疼,上前将鹿栩栩抱进怀中。 “阿羡...呜......”见到魏无羡,无助又害怕的呜咽声,自鹿栩栩唇中不断溺出。 鹿栩栩哭得很伤心,像似止不住的泉,呜咽声中夹杂着不知所措的茫然与痛楚,甚至后怕。 “没事没事,已经没事了,那人已经受到惩罚了。栩栩不哭,不哭...”魏无羡一遍遍的轻抚着怀中姑娘的后背,一遍遍耐心哄着。 魏无羡从未见过鹿栩栩哭得如此伤心。 在魏无羡与鹿栩栩相处这么久的时光里,他印象中的姑娘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为了他会出声抵制蓝启仁,就像一只温润又高傲的小兔子般扬起头。就算心疼他当时被罚戒尺,也是静悄悄抽泣了几声,还从未如此伤心。 魏无羡想,一定是被吓惨了。 魏无羡的心都被软化了,摸着怀中人的脑袋,安慰道:“栩栩不哭了,没事了,别怕。” “我差点...呜...以为...我见不到你了......”鹿栩栩边抽咽边说道。离死亡边缘那般近的时候,她脑海里想到的,不止是曾经那血腥的一幕,还有她的阿羡。 “......我这不是在这吗?别怕...” 魏无羡没想到鹿栩栩怕的是这个,不是怕死亡,而是怕再也见不到他。他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好的姑娘如此对待。 “唔,我的脸没有哭肿吧!”鹿栩栩脑子一抽突然止住了哭声,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问道,她可不能哭肿了脸来面对魏无羡。 魏无羡一下就被逗笑了,万万没想到自家姑娘的注意力这么快就转换了,关注点还特别不一样,他笑道:“没有。” “你笑什么呀?!”鹿栩栩本是认真的问问题,被魏无羡这一笑,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双手叉腰扬起气嘟嘟的样子说道。 “我们栩栩可真是太可爱了!”魏无羡为了让鹿栩栩消气,哈哈大笑着将鹿栩栩再次拥进怀。 不在意怀里姑娘锤他报仇的小手,在意的却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姑娘。 …… 由于醒来后鹿栩栩的状态都不是特别好,于是魏无羡想着带鹿栩栩出去玩,轻松一下。 他在虞夫人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鹿栩栩小时候的事,这次落水的经历,怕是让她想起了从前不好的回忆。 “我们去看看那个。”魏无羡紧紧牵着鹿栩栩的手不放开,指着前方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 “老板,有什么好推荐啊?”魏无羡其实不太能去品味姑娘家的胭脂水粉,这在他眼中都差不多,但毕竟是送给他家姑娘的,肯定要最好的。 那小摊贩一看是魏无羡,便熟喏道:“是魏公子呀,可好久没看见你了。买胭脂送给这位姑娘吧,我觉得这个颜色姑娘涂上绝对好看,这是我这的精品好货呀!” 魏无羡拿起小摊贩推荐的胭脂,装胭脂的盒子也是精致非凡,便拿出银子买了下来。 小摊贩喜笑颜开收下银子,嘴里还碎碎念对着鹿栩栩说:“这位姑娘可真好看,你是不知道,魏公子从前经常来我......” 魏无羡一听就觉得不是什么好话,连忙将鹿栩栩的双耳盖住,以防她听到。 鹿栩栩本是认真听着老板说话,忽然被魏无羡盖上双耳后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疑惑侧头看着魏无羡。 “魏公子从前经常来我这里买胭脂的。”那小摊贩似乎没有注意自己的话有深层含义,这意思不就是魏无羡经常买胭脂送别的姑娘呗。 而魏无羡表示,虽然他买了很多胭脂水粉,但从来没有送过哪个姑娘,倒是送了一个给师姐。不仅仅是觉得好玩,而且是觉得以后他总会用的到的,嗯,送给自己的心悦之人。 魏无羡阴森森瞅了小摊贩一眼,等他说完这才放下捂着鹿栩栩耳朵的手,拉着鹿栩栩就走了。 这个地方,不适合待,差点被人坏了好事。 鹿栩栩拿着魏无羡送的胭脂,抬头望了一眼拉着她手的魏无羡,轻轻勾起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丝笑容。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接着,两人来到了云梦最受欢迎的一颗许愿树下,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心愿带,代表着许多男男女女最诚挚的心愿。 魏无羡买来了两个心愿带,并写上了他们两个的名字。 鹿栩栩拿着心愿带认认真真闭着眼许愿,她的愿望还是和上次放灯的愿望一样,希望她的阿羡无忧无虑无悲无痛,恣意如少年。什么心愿,都不如让她的阿羡好。 许完愿,鹿栩栩将许愿带丢了上去,许愿带一下就挂在树上,摇摇晃晃与其他的许愿带荡出唯美的一幕。 两人许完愿正准备回去,突然一只狗窜了出来,朝两人吼叫着。鹿栩栩经常与烟阳灵物呆在一起,总会沾染一些上等灵物的灵气,而在普通动物的敏感嗅觉中,就成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还未等鹿栩栩有什么反应,魏无羡就惨叫一声直径爬上了树,哆哆嗦嗦的不敢往下看。 鹿栩栩知道魏无羡怕狗,之前江厌离告诉过她,魏无羡因为小时候流落在外因为跟狗抢过吃食而被狗追过,留下了阴影。当时鹿栩栩还难过心疼了好久,她没想到阿羡那般开朗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心酸的经历。 鹿栩栩将那只狗赶走,赶得远远的,直到看不见。 她回到树底下抬头望着树上魏无羡哆哆嗦嗦的身影,心里有着无法言喻的难受。 “阿羡,下来吧,狗已经被我赶走了。”鹿栩栩温柔说道。 魏无羡闻言朝树下看了几眼,确认那只狗不在了才松了一口气。他的脸色被吓得有些苍白,脑子清醒后看着鹿栩栩一阵懊悔,他这么狼狈的一面居然在自家姑娘面前这么表现出来了。 “对不起啊栩栩,我......”魏无羡道歉,却不知该怎么说自己怕狗这种事。 “阿羡别怕,我会帮你赶一辈子狗的。”在鹿栩栩眼中,这并不是魏无羡懦弱的一面,而是最真实展露的一面。 鹿栩栩真挚的承诺充斥着魏无羡的脑海里,魏无羡愣愣看着树下姑娘扬起的笑容,只这一瞬间,魏无羡竟想到了一辈子。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却在魏无羡心里跌宕出无数波澜,那起伏的感觉是永恒。 他们之间就像是彼此的救赎,无法割舍对方给予的温暖。 这一刻,魏无羡能看见满天的星光,都是鹿栩栩给予他的。 第11章 第十一章:教化 第十一章:教化 蓝湛的腿啊。 鹿栩栩在要去岐山温氏教化前临时回了趟烟阳,却没想到兄长居然让她去云深不知处。 “为何要我去蓝氏?” “岐山温氏以帮姑苏蓝氏清理门户为由,火烧了云深不知处,更是将蓝氏最为宝贵的藏书阁烧得一干二净。蓝启仁身负重伤,蓝曦臣带着古籍逃离了姑苏,而蓝忘机则被温氏带回岐山。”鹿邑城首先说明了蓝氏的情况,他的手尖一直在书案上一磕一磕的,发出清脆却隐含沉重的声音。 鹿栩栩狠狠皱了一下眉,担心道:“蓝湛没事吧?” 她之前听魏无羡说过他和蓝忘机一起去找寻阴铁却被温氏捷足先登的事,而蓝忘机身上也有一块阴铁,这温氏应该是因为蓝忘机手上的这枚阴铁而去蓝氏。这温氏,是真的想一家独大。 “听说蓝忘机被打断了一只腿。”鹿邑城沉声道。 鹿栩栩的眉头皱得更紧,拿桃夭剑的手也不自觉捏紧了些。生生打断一只腿,该有多痛,而且蓝湛已经被带去岐山,怕那残忍的温氏也不会给他用药医治。 鹿邑城继续给鹿栩栩分析:“最近温氏动作是真的大了些,如果哪个世家稍微去惹一下,怕会落得与蓝氏一样的下场。我们烟阳鹿氏一直都处于隐世状态,又有独家隐门与毒瘴,所以温氏还没办法骑到我们头上。” “鹿氏向来与蓝氏交好,蓝氏出了这样的事,鹿氏理应去慰问慰问。所以,我才叫你去。” “栩栩曾受蓝先生教导,理应去看看。可是兄长,温氏让各世家都派直系子弟去岐山教化,怕不是会各种为难,而这些直系子弟也不是会吃亏的人,就算是小小的一件事温氏也可能拿来做理由去为难人,所以......”鹿栩栩怕,怕云梦江氏会出事。 魏无羡什么性格她是知道的,且不说会惹怒像温晁这样气度小的人,爱行侠仗义的他肯定会帮别人出头。到那时,如果温氏真的找到理由去云梦江氏,那该怎么办? 鹿邑城抬头看了鹿栩栩一眼,鹿栩栩担忧的样子不由得让他想起前几日橼曦不经意间说的话。他不是觉得魏无羡出身不好,而是觉得姑苏双壁中的蓝忘机似乎更适合鹿栩栩。 “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最好别管其他事。如果你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鹿邑城最了解自家妹妹,认定什么便是什么,即便会受伤也会坚持下去。可他只有这一个亲人了,他不能失去这唯一的一个亲人。 鹿栩栩沉默了,她心中的纠结就像被缠绕的丝线,不知道该怎么去平衡。哥哥很重要,可阿羡一样重要。 她只能说一声:“栩栩,明白了。” 有些事,她无法控制。 但有些人,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守护。 …… 当鹿栩栩来到云深不知处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曾经的云深不知处气势磅礴,无法形容它那宏伟壮丽的气势,云深不知处有着云雾缭绕、宛若神秘仙境的景象,雨后的云深不知处比晴天更仙境。每当雨过之后,云雾升起,环绕在山间,随风飘荡,如梦如幻,无踪迹可寻,如仙境一般。 而现在的云深不知处,只是一片废墟,经过灾难的云深不知处仿佛已经失去它宏伟壮丽的气势,已经没有如梦如幻的仙境。 鹿栩栩去看望了蓝启仁,蓝启仁现在身负重伤昏迷,鹿栩栩便拿出了效果不错的伤药给蓝氏子弟,让他们好好照顾蓝启仁。 鹿栩栩去藏书阁看了看,那个承载她美妙回忆的藏书阁也成了一片废墟。自己的家被烧成这样,蓝湛心里该有多么难过,鹿栩栩可想而知。 可作为朋友,她却帮不了什么忙,心中也有一丝酸酸涩涩的难过。 探望过蓝氏,鹿栩栩便马上赶往了岐山。鹿邑城告诉过她,探望完蓝氏就要马上回烟阳,可她不放心他们在岐山,也只能违背鹿邑城的意思。 “蓝湛!”鹿栩栩被温氏的人带到听训之地,看见了一身白衣飘飘站姿挺立的蓝忘机,便快速来到蓝忘机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蓝忘机见到鹿栩栩出现在这一阵惊讶,一想到鹿栩栩来这可能会受到伤害,来到岐山后一直平平淡淡的表情一下就蹦不住,皱着眉便厉声问:“你来干什么?” “我不放心你们,你的腿有没有上药?”鹿栩栩坚持问着蓝忘机的伤势。 “无事。”蓝忘机收起失控的表情,恢复一派清冷的模样,回答道。他并不想在鹿栩栩面前太狼狈,况且他不想把鹿栩栩拉进这些事中。 鹿栩栩知道蓝忘机是在逞强,现在也不好多说,想着只能趁等会将药给蓝忘机。 “栩栩,你来这干嘛?”一旁的江澄问道。 鹿栩栩凑近江澄,悄悄说道:“这温氏教化的事本就是带有目的的,我怕你们出事。还记得蓝湛身上的阴铁吗,温氏需要阴铁,便以帮蓝氏清理门户之名火烧云深不知处。你也知道阿羡有多爱惹事,所以一定要看好他,不然我怕温氏抓住机会对付江氏。” 江澄听后沉重点点头,这消息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阿羡呢?”鹿栩栩从来之后就没见过魏无羡的身影,便问江澄。 江澄也很担心魏无羡,但在温氏像是人质的他们压根做不了什么,更何况还没有佩剑,他说:“他,昨天被温晁带走了。” 鹿栩栩心想大事不妙,温晁可不是什么好人,魏无羡被带走肯定会被教训。 这时魏无羡被带来了教化司大殿,鹿栩栩能看见魏无羡那满身带血的伤口和凌乱的发丝,苍白的脸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阿羡,你......”鹿栩栩手指颤抖着抚上魏无羡的伤口,轻轻一碰便疼得魏无羡龇牙咧嘴,吓得鹿栩栩连忙把手移开。 “栩栩,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魏无羡扯着鹿栩栩想让她走,经过一夜的折磨他真的怕鹿栩栩出事。 鹿栩栩拉住魏无羡,看着魏无羡额上冒出的阵阵冷汗,抬起手拿衣袖轻轻擦去魏无羡额上的冷汗,说:“我担心你,阿羡。” 一旁的蓝忘机听到这句话,不动声色皱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怎么搞的,他们把你怎么了?”江澄看着魏无羡的样子也是一阵皱眉担心道。 可魏无羡却故作轻松,还和江澄逗趣,江澄还揣了一个馒头递给魏无羡,这让魏无羡心里甚是温暖。身边有他的姑娘和最好的兄弟,这些伤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时,温晁来到大殿上,一开口便提到了鹿栩栩:“灼华仙子能来温氏是我们有失远迎,但规矩是规矩,灼华仙子还是将自己的佩剑交出来吧。” 温晁知道鹿栩栩的修为甚高,可是烟阳还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便只能假装客气道。虽然这鹿栩栩容貌倾国倾城,但他也不愿惹一些没必要的是非。 鹿栩栩轻轻笑了一下,直接将佩剑交给跟前来收佩剑的人。这温晁怕不是傻,难道不知道鹿氏佩剑的剑灵是不可能被束缚的。 温晁看着鹿栩栩爽快的交出佩剑,心情也是一阵大好,继而宣布云深不知处已经被岐山管辖了,聂氏因为不服管教视为大不敬,已经下令去镇压了。兰陵金氏还算识大体,所以只要金氏不造次就会没事。 接着温晁又讽刺道:“如今五大世家只剩云梦江氏,可惜江枫眠胆小怕事,只敢躲在他的云梦不敢出来。” 这些话气得魏无羡江澄大怒欲发作,鹿栩栩见状只能将两人拉住向他们摇了摇头,两人都只能强忍着不吱声。 听到温晁的话,鹿栩栩这才反应过来,温晁的意思怕是说,不要以为江枫眠不出来就没事了。恐怕江氏不惹事,温氏都会找各种理由将云梦归为自己所用。 接着有人来报称:“暮溪山近日异动频繁,此乃妖兽聚集之地,普通人根本无法入内,即使修仙之人也很难全身而退。派人前去镇压,却不料去的门生死伤惨重。” 温晁听闻此言打算亲自出马,并且带着魏无羡等众家弟子一起前去当人肉盾牌。其实,温晁只是虚荣,想要让众家子弟去解决,再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罢了。 温晁和温氏的王灵娇一起共乘一骑前往,前面浩浩荡荡走得都是各世家的弟子们,温晁则在众人后和王灵娇骑在马背上打情骂俏。 这时,鹿栩栩趁着众人四处搜寻的时候,来到蓝忘机身边,说:“蓝湛,要不你坐下休息会儿。” 虽然这被温晁看见恐怕又要生出事端,但鹿栩栩实在担心蓝忘机的腿再走的话可能会废了。 “不必。”蓝忘机依旧很倔强回绝了鹿栩栩。 看着蓝忘机始终不听劝,她只能强行将蓝忘机拉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让他坐下,撩起他的裤脚。 “你干什么?!”见状,蓝忘机一阵羞愤,厉声道。 “你的腿再不上药都要废了,你有事的话,还怎么回云深不知处!”鹿栩栩见蓝忘机总是不拿命当回事,也是气极。 她将特地带的一瓶药拿出来,轻柔涂在蓝忘机受伤的腿部。 少女柔软的双手在他腿上轻轻得上药,那酥麻的触感让蓝忘机一阵失神,只能撇过头不去看。 “好啦,以后不要逞强了,蓝氏还需要你呢!将药拿着,多用点。”鹿栩栩将蓝忘机的裤脚整理好,把药塞进蓝忘机手里,“我们快出去吧,不然温晁看见会很麻烦。” 蓝忘机愣愣看着鹿栩栩离去,手中被塞入的药在此刻却是让他的心增添了一丝温暖。他的思绪又回到刚刚鹿栩栩给他上药时那温热的触感,反应过来后不自然将头转向一边,耳根已经红透。 王灵娇一路上狗仗人势,总是对大家颐指气使,命令所有人寻找妖洞入口,这让江澄等人非常不满。魏无羡一个灵符过去,让山中云雾退山洞入口显露出来,温晁一路带人来到山上寻找妖兽,找到了一处洞口,温晁突然一脚将魏无羡踹下去。 “阿羡!”鹿栩栩惊呼一声也跟着运起灵力下去。鹿栩栩到底下将滚落下来的魏无羡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沾染的灰尘,问:“怎么样?” “没事。”魏无羡扶了扶自己滚下来被磕痛的胸口回道,不得不说,温晁这一脚力道可不轻。 而这时,蓝湛、江澄、金子轩等人也都抛下绳子迅速来找两人。 温晁在上面嗷嗷大叫,让众人发声说一下下面的情况,没有人理会温晁,无奈之下温晁只好带人下来。 “公子,没路了。”王灵娇说。 温晁说:“肯定有其他路,去搜,仔细搜。你们几个,找几个人放点血,引出妖兽。” 王灵娇早已看绵绵不爽,提出放绵绵的血,可温晁有些犹豫着不同意,惹得王灵娇醋意萌生,质问:“为什么啊?难道你觉得她长得好看?” 温晁被美色吸引,哪还在意绵绵,慌忙否认,并且让王灵娇做主。 听闻此言,金子轩执意护着绵绵的举动惹得温晁大怒,斥责金子轩倘若不交出绵绵其余几家人都不要活着回去了。 “不得不说这金子轩还有这般胆量。”一向跟金子轩是对头的魏无羡,这时看着金子轩极力护着绵绵的样子,也忍不住赞叹道。 “虽是世家子弟,但也没有温晁那么坏的本性。”鹿栩栩也非常认同,这温晁灵力低微,若不是温家二公子的身份,恐怕在这世间难以生存。 “那...我在你眼中跟金子轩比哪个好?”魏无羡也不管周围紧张的气氛,笑嘻嘻得凑到鹿栩栩旁边问道。 鹿栩栩奇怪得看了魏无羡一眼,回道:“你是不是傻?我怎么可能拿你跟金子轩比呢,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呀!” 魏无羡听到这些话,心中的甜蜜不自觉溺出,傻兮兮笑着。 金子轩那贪生怕死的属下见状就准备上前杀了绵绵,被蓝湛一火把打飞,魏无羡也认为大家都不可能再独善其身了,也群起反抗。一时间双方都开始动手,交战在一起。 此时,剑灵夭夭依靠着气味寻到了鹿栩栩,化成剑来到鹿栩栩身边。 鹿栩栩笑着将剑抓住:“夭夭,来得正好。” “好你个鹿栩栩,你的剑怎么在这?”温晁看着鹿栩栩的佩剑居然在她手中,而他明明看见鹿栩栩上交了佩剑。 “温公子怕不是书读少了,鹿氏的佩剑都是有剑灵的。”鹿栩栩嘲笑着温晁。 “你...像你们这种为非作歹之徒,仗势欺人者通通该杀!”温晁被鹿栩栩嘲笑,瞬间看这帮人不顺眼,便扬言要杀了他们。 魏无羡挡在鹿栩栩面前护着她,并大声诵读温家的家训,凡仗势欺人者都要被斩首,遭万人唾骂,讽刺着温晁一派做法。温晁并不知道这是温家的家训,反倒骂此人是信口胡说。魏无羡说这是温氏祖先温卯的话,讽刺温晁居然骂了自己祖宗,让温晁的脸一阵白一阵绿的。 鹿栩栩也忍不住偷笑了下,论打嘴仗,可谁都不如魏无羡。不过温氏出了温晁这样一个后辈,温卯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魏无羡趁着温晁跟鹿栩栩讲话不注意抓住了他,飞到水中的一座小石岛上。 岂料,魏无羡和温晁站立的地方是妖兽的背上,妖兽动弹得厉害吓得二人面色大变,温晁差点叫出了声,还好魏无羡一把捂住他的嘴。 那妖兽的视力似乎有些不好,只能听声音来辨别位置,于是蓝湛开口:“噤声,它视力不好,不出声就不会攻击我们。” 妖兽慢慢凑近自己背上两人打量着,温晁这个蠢货怕极趁魏无羡不注意拉开他的手大声喊叫,魏无羡一脚把温晁踢下去。 “阿羡!”鹿栩栩看着妖兽发怒怕它伤害魏无羡,于是将手中的桃夭剑丢出去割伤妖兽脖颈的一小处,吸开了妖兽的注意。 这下,惹怒了妖兽,妖兽将岸上的温氏人咬住一把甩开。 众人纷纷对战妖兽的时候,而这边王灵娇却命人抓着绵绵,欲用烙铁将其毁容。魏无羡一箭射过去伤了王灵娇手臂,王灵娇见没成功直接将烙铁向绵绵甩过去,魏无羡看见便飞身过去想要救绵绵。 眼看着烙铁要烫在魏无羡身上,鹿栩栩赶忙飞身过去一剑挑开了那烙铁,绵绵似乎受到了惊吓鹿栩栩将绵绵拉到一个角落让她隐藏一下。 烙铁落在一旁地上,王灵娇眼疾手快将那烙铁重新拿在手中,不依不饶朝刚刚坏她好事的魏无羡下手。 鹿栩栩转过头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直接飞扑过去为魏无羡挡下了烙铁,背后被烙铁烫得皮肉都翻了起来,疼痛感鹿栩栩一下子失了力气倒在魏无羡身上。 “栩栩!”魏无羡没料到鹿栩栩居然冲过来直接挡在了他面前,那肉被烧焦的味道一下就传了过来。他急红了眼,伸手直接握住王灵娇手中的烙铁,也不管自己的手被烫伤,一发力将王灵娇甩了出去。 第12章 第十二章:血色 第十二章:血色 用尽所有力气,却还是没能抓住她的手。 魏无羡忙忙抱住身上的鹿栩栩,他看了看鹿栩栩背后被烫焦而露出血丝的烙印,颤抖着喊道:“栩栩......” 王灵娇下手的力道是真的重,鹿栩栩已经被疼得脸色苍白冒出了阵阵冷汗,背后的疼痛让她无处□□,现下意识有些模模糊糊的,隐隐约约听见魏无羡在叫他,开口回道:“阿羡...” “你干嘛过来挡啊!我是男的留下伤疤无所谓,可你...不能...”魏无羡有些恼怒鹿栩栩过来挡烙铁的行为,却也不忍心直接斥责。一女子如果留下了疤痕,该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 “阿羡...别怕,我保护你...”其实鹿栩栩已经有些听不清楚魏无羡在说什么了,只能口齿不清安慰着魏无羡。 魏无羡紧紧将鹿栩栩抱在怀着,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鹿栩栩的额头,包含着满心的疼惜和感动。 魏无羡往周围看了看,想找温情,却发现没有了温家人身影,便抱起鹿栩栩朝洞口走去:“我带你回去找温情。” 到洞口时,却看见绳索已经被砍断,石头也封住了洞口。 这时,所有人也想赶快逃跑,也发现洞口被填了,一下子众人议论纷纷。 “栩栩怎么了?!”江澄看着鹿栩栩脸色苍白直冒冷汗,急切问道。 “被王灵娇印了烙铁。”魏无羡淡淡说道,此刻,他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考虑其他事情,他只想快点找到快点出去的方法,栩栩的伤等不了了。 江澄皱着眉厉声呵斥:“那女人真是恶毒!” “对不起!”绵绵本就心生愧疚,见两个人都为她受了伤,此时已经压抑不住眼泪道着歉。 “绵绵....你...别哭呀,我们没怪你的意思。”鹿栩栩现在稍微清醒了些,虚弱得安慰着绵绵。 魏无羡见鹿栩栩说话,便问道:“栩栩,你怎么样?” “没事的。”鹿栩栩不想让魏无羡担心,便强忍背后的疼痛。 这时蓝忘机过来看到鹿栩栩的样子,默默皱了下眉,说:“回潭,有办法离开。” “什么办法!”魏无羡道。 “潭中有枫叶。” “这说明潭底与外界相连,有洞口才能飘来枫叶。”魏无羡分析道,便想着去一个人看看潭底是否有出口。 魏无羡发现神兽对火把比较感兴趣,就点燃一个火把扔过去,吸引神兽的注意,江澄趁此机会进入后面探查洞口,发现果真是有几个洞口。魏无羡用符咒点燃更大一堆火吸引神兽,一行人趁机从洞里溜走。 魏无羡将怀中的鹿栩栩递给江澄,嘱咐道:“你带栩栩出去,帮我照顾好她。” 江澄沉重点点头,带着鹿栩栩离开。 “阿羡...”鹿栩栩根本不想离开魏无羡,她想要拉住魏无羡的手,却被魏无羡狠狠拉开。鹿栩栩被江澄一直扶到潭中时,她不停回过头盯着魏无羡。 不,她不能走。 “江澄,你先走吧,我要留下。”鹿栩栩脱离江澄扶着她的手。 “你说什么呢?!你不走等着死吗?”江澄瞪大眼睛看着鹿栩栩,手上留下的余温让他的心有些冰冷。对,眼前的人喜欢魏无羡,宁愿陷入危险也不愿离开魏无羡半步。 鹿栩栩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不敢看江澄,开口道:“我不能丢下他。” 一句‘我不能丢下他’把江澄的心刮了个稀巴烂。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而绵绵却因为过河时候不小心跌倒了,手被蹭破皮血流入水中,吸引妖兽来追赶。鹿栩栩看见妖兽朝着他们这边方向张开了血盆大口,她连忙将腰间的月铃扯下,双手交叉运转灵力操控月铃抵挡在妖兽面前,为所有人空出了逃离时间。 “江澄你快走。”鹿栩栩偏过头看向江澄,“带人来救我们,我们会等你的。” 江澄虽然也想带鹿栩栩一块走,但他不是不识大局之人,如果现在他不走的话,就辜负了鹿栩栩救他们的心意。他深深看了鹿栩栩几眼,转身离去。 看到江澄走了,鹿栩栩这才放心下来,被抵挡住的妖兽的头猛然撞向月铃的禁制,鹿栩栩没注意便被这凶猛的力道打飞回岸上。她抓住月铃一看,发现月铃上多了一条裂痕,鹿栩栩的灵力受到冲击,硬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 妖兽在这时爬上岸来朝鹿栩栩走去,长起血盆大口,而这时蓝忘机迅速过来挡住妖兽的嘴,却不慎腿被妖兽咬伤,魏无羡和蓝忘机连忙将鹿栩栩扶起来,躲进了狭窄的石洞后,那妖兽硕大的头颅无法探过石洞,只好又重新回到水中。 “蓝湛,你腿怎么样?”鹿栩栩坐在蓝忘机身边,看了看他腿上的伤。本来只是打断了,却没想到给她挡妖兽直接被撕咬了一大块皮肉,血流不止。 魏无羡找来了一薄荷树枝帮他把腿绑住,鹿栩栩看没有绑的东西,一瞄到蓝忘机头上的抹额,便伸手去扯。 “干什么?!”蓝忘机反应极快抓住鹿栩栩的手。 “拿来绑你的腿,我知道你们蓝家抹额很重要,但现在是什么时候,腿还要不要了!”鹿栩栩不依不饶扯下蓝忘机的抹额递给魏无羡。 蓝忘机眼神微微闪了闪,眉头紧皱看着鹿栩栩。 鹿栩栩的眼前突然一片恍惚的黑,坚持了好一些,她止不住慢慢朝蓝忘机倒去,失去知觉。 蓝忘机一阵僵硬,他感受到鹿栩栩身上传来的炙热温度,另一边的手探了探鹿栩栩额上的温度:“她发烧了。” 魏无羡帮蓝忘机弄好伤口,听到蓝忘机的话这才抬头看到已经晕倒的鹿栩栩,他将鹿栩栩扶到一旁靠着,探了探温度,接着双手满满解开鹿栩栩湿透的衣服。 “魏婴!你不能轻慢于她!”蓝忘机死盯着魏无羡的动作,厉声呵斥道。 “她身上的衣服湿了,穿着会更加重病情。而且她是我的姑娘,我自然是会去她的,倒是蓝二公子,是不是该回避下。”魏无羡再看不出来蓝忘机对鹿栩栩有着不一样的心思,他就是真的瞎。 “你...!!!噗......”蓝忘机心中一阵郁结,怒上心头被逼出了一大口淤血。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吐出淤血也是松了一口气,继续帮鹿栩栩脱下衣服,他尽量不去看鹿栩栩,手下触碰到的姑娘的肌肤让他心神不宁。而蓝忘机目视到那一片雪白的肌肤时,连忙将头转向一遍,蓝家礼仪所在,他不会去这般轻慢于她。 终于把湿衣服都脱下,魏无羡又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鹿栩栩身上。他自然不会轻慢于鹿栩栩,在未成亲之前,他都不会占任何便宜。 魏无羡慢慢烤着湿衣服,又看了看鹿栩栩后背的伤,皱眉道:“怎么办,伤口化脓了。哦,对了,还有温宁给我的...” 魏无羡掏出补气丹一看,只剩一点点了。算了,一点点也行,喂了鹿栩栩一颗,将另一颗给了蓝忘机。 “她后背的伤...”蓝忘机想要询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去问。 “为我挡的。”一提到这个,魏无羡的脸色就有些暗沉下去,他无法言喻内心的那种难受,嘲笑着说,“我说过要保护好她,却每次都没有保护好。” 蓝忘机抿抿嘴,伸手按了一下魏无羡手上的伤口,说:“说这些话,还不如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免得让她担心。” “痛啊蓝湛!”魏无羡被按了伤口,一阵龇牙咧嘴,刚想跟蓝忘机来一场嘴炮,“你......” 却没想到一看过去,蓝忘机居然已经睡着了,他这才知道是亥时了,他惊叹着蓝家令人发指的作息时间居然派上用场了。 “阿羡...别丢下我...”鹿栩栩突然发出一句梦呓,她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冷汗直冒。 魏无羡连忙将鹿栩栩揽进自己怀中,拉着她的手给予她安慰,鹿栩栩感受到安心也渐渐冷静下来。 魏无羡将拉着鹿栩栩手的手握得更紧,抓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心中难以平复依旧难喻的心情。 …… 在抵挡妖兽时,鹿栩栩灵力被波动至极,修养了很久才好一些。她被一阵诡异的声音惊醒,听着外面的响动,她连忙出去。 只见魏无羡牢牢抓住插在妖兽一把剑,被妖兽的脖子甩来甩去,他的意识逐渐被手中的剑吞噬,一阵头痛,手上的血不停渗出来,他控制不住的开始邪笑起来。 “阿羡!”鹿栩栩向魏无羡飞身过去,硬生生扳开他的手,从刚刚看来这把剑似乎很邪,怕魏无羡彻底被吞噬意识,只能她冒险来对付这妖兽,她将魏无羡扯回到岸上。 她再次将月铃拿出抵挡在她与妖兽之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一定要将这妖兽解决。 在月铃前绽现出一朵淡粉光的桃花,鹿栩栩驱动月铃最后一层禁制,月铃最后一层禁制有着强大灵力,那灵力是鹿氏先祖为后辈设计,在紧急时刻可以拿来保命,但需要使用者的以灵力为媒介,否则很容易招到反噬。 她望了望魏无羡才清醒的样子和蓝忘机即使双手被割破也还是努力战斗的样子,她的脸上是坚定与想要守护的信念。 魏无羡疯了一般朝鹿栩栩爬去,想要阻止,刚刚那充满邪恶的剑吞噬他的意识,将他的灵力绞个天翻地覆,此刻他没有任何力气能够站起来。 禁制慢慢发出炙烤般的光芒,被禁制灼伤到的妖兽惨叫一声,倒回水中渐渐没了生息。 鹿栩栩被禁制反噬,这层禁制以她的灵力还不够承受住,于是一大口血从口中吐出,血珠从她体内奔涌而出染红了白色纱衣,那朵淡粉光的桃花瞬间惊裂,似雪地红梅般绽放星星点点撒入潭中。 她闭上双眼没了意识,但还好,她守护住了想要守护的人。 那凄婉带着血色的身影缓缓落下,跌入潭中,崩出一大片水花。 “不!!!”魏无羡望着鹿栩栩缓缓落下的身影,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 那一大片血色刺痛了他的眼,他崩溃的叫喊着,他狼狈的大哭着,脑海回荡的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姑娘自空中坠落,却无能为力的画面。 温热的血,就像是直接溅在他的脸上,像灼进心脏般的疼痛,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慢慢陷入漆黑一片。那是他的整个世界,整个希望。 “栩栩,栩栩......”魏无羡喃喃着鹿栩栩的名字,叫着心中最爱。他用尽全身力气向鹿栩栩爬去,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紧紧抓住她的手。 还离得好远,魏无羡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伸出的手只触碰到一片泥泞。 用尽所有力气,却还是没能抓住她的手。 第13章 第十三章:求你 第十三章:求你 如果他们不在了,阿羡会心疼。 鹿栩栩苏醒时已经在烟阳了。 她慢慢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 “咳咳...”鹿栩栩轻轻咳了几声,望了望周围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烟阳,这是自己的房间。 那阿羡呢?! 鹿栩栩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跌跌撞撞朝门口跑去,一个不支力直接倒在地上。 这时橼曦刚好推门而入,看见鹿栩栩已经醒来倒在地上,忙忙去扶,语气满含担忧与气愤,说:“你才刚好就下床,不要命了?...不对,你是差点没命!” 鹿栩栩知道橼曦是在关心自己,但她此刻却无法去在意其他的事,她无视掉橼曦的话,抓住橼曦的臂膀急切问道:“师姐,阿羡呢?” “......”橼曦一听到鹿栩栩问魏无羡,眼神微微躲闪,脸上的表情更是犹犹豫豫。 她不说话,只是想着将鹿栩栩扶起来。可鹿栩栩坚决想要从橼曦口中知道魏无羡的消息,于是拉着橼曦的臂膀不肯起来。 橼曦没办法,慢慢说道:“他在山洞里昏倒了,半个月前我们去救你时,他被带回江氏了。只是......” 她有些说不出口,她知道鹿栩栩心中有多喜欢魏无羡,听到那样的消息,指不定又要去以身犯险。 去接鹿栩栩时她与鹿邑城被吓掉了半条命,鹿栩栩身上全是血痕,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为了救魏无羡她连月铃的最后一层禁制都打开了,不担保听到那样的事,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说啊!”橼曦的反应让鹿栩栩心底甚是不安,她使劲摇着橼曦吼道。 “两天前,温晁带人血洗莲花坞,江氏宗主与夫人皆惨死在温氏手下,而江氏姐弟与魏无羡不知行踪。” 橼曦说的这些话每个字都硬生生戳在鹿栩栩的心上,戳出一大块空洞的血窟般,她愣愣望着橼曦,颤抖着身躯说道:“血洗...莲花坞...” 鹿栩栩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莲花坞,莲花坞还是她去时候的模样,一望无际的荷塘里长着田田红莲,碧绿的叶子,粉红的花瓣,采莲姑娘们架着船儿来回忙碌,傍晚时刻船儿都满载而归,载着肥硕的莲实,载着姑娘们的欢声笑语,载着无限温馨。 在那里她每天都很开心,因为那里有江叔叔虞夫人,有江澄江姐姐,还有她最爱的阿羡,有他们陪着她,她就很快乐很幸福。 就在那个时候,她的少年郎曾笑着在她身边描绘美好的未来,说等从岐山回来之后就请求江叔叔代他来烟阳提亲。那个少年郎怀揣着小心翼翼构画的未来拉住她的手说,会永远保护她,永远爱她。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眼前那般美好的莲花坞突然变成一片黑红,血流得到处都是,弥漫了她整个视线。她甚至看见江叔叔和虞夫人躺在一片血污中,血滴滴答答从他俩身上掉落下染红了纯净的莲花坞。那一片暗色渲染着鹿栩栩整个快要支离破碎的心,还有她此刻彻底一片空白的大脑。 她推开橼曦忽的站起身,疯了一般想要冲出去。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把她的阿羡找回来。 “栩栩!”橼曦被鹿栩栩使劲推开跌落在地上,看着鹿栩栩跑出去的身影惊慌喊着,连忙站起身去追鹿栩栩。 她无法想象,真的无法想象,一向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鹿栩栩,居然会为了魏无羡像个疯子一般去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鹿栩栩跌跌撞撞不顾满身才好的伤拼了命的跑着,就在她快要跑到门口时,忽然被人牵制住了双手。 “放开我!放开!!”鹿栩栩用尽全力挣扎着鹿邑城的牵制,她的发丝凌乱,脸上是大病初愈的苍白,布满血丝的双眼张示着她此刻急切到疯狂的心。 鹿邑城不顾鹿栩栩的挣扎,将疯魔般的人紧紧的圈在了怀中,阻止她想冲出去救魏无羡的心。 外面的世道因为温氏一系列的动作变得人心惶惶,混乱不堪,他断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再陷入危险,陷入江氏的恩怨中。 要恨,就恨我吧。 被禁锢住的鹿栩栩挣扎着,她拼命的推挤撕打着鹿邑城的胸口,疯狂吼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阿羡,阿羡,啊啊啊——!!!” 鹿栩栩卑微到无助的请求似乎一点儿用都没有,但鹿邑城和橼曦都看在眼里,他俩都的双眼都开始朦胧着。 说不心疼鹿栩栩,都是假的。 鹿邑城与橼曦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鹿栩栩的痛苦,她的绝望,感受到她心中的害怕恐惧及崩溃,鹿邑城将鹿栩栩紧紧抱在怀中,眼眸里的温热缓缓滑落。 …… 鹿栩栩失魂般靠在床头,眼神空洞着,不言不语也不进食。 橼曦进来看到的还是这一幕,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坐在床边将鹿栩栩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说道:“昨天我收到消息,温晁将江氏夫妇的尸体挂在江氏门口,以来警示世人不要挑战温氏的威严。” 鹿栩栩表面不动声色,但双手已经紧紧嵌入手心皮肉中。人都死了,还要如此侮辱,温晁真该死! 橼曦感受到握着的鹿栩栩的手正在使劲握成拳,她连忙扳开鹿栩栩的手,看到的全是指甲嵌进皮肉的血痕,她责备道:“你干嘛这么对待自己!” “求你。” 橼曦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盯着鹿栩栩带着祈求的双眼。鹿栩栩已经好久不开口说话,但一说话却是这样的话。 “师姐,我求求你,你帮我把江叔叔虞夫人的遗体带回来好不好?”鹿栩栩抓住橼曦的手说道。 “你难道...”似乎是猜对了鹿栩栩想要做什么,她面上一凝,甩开鹿栩栩的手就准备出去,严词拒绝道,“不行!” “师姐!”仿佛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鹿栩栩连忙喊住橼曦。 橼曦身形一僵,停住了脚步,她轻声说道:“这样你会死的。” 可鹿栩栩眼眸微微垂到地上,听着橼曦的话只是坚持说着:“求你。” 橼曦深深呼了口气,回头望向鹿栩栩带着强烈祈求和微微希望的双眸,回道:“好。” “这是你的月铃,已经修复好了。”橼曦从怀中拿出鹿栩栩的月铃放在她床边,就走了出去。那天,她捡到了鹿栩栩的摇铃,却不料摇铃已经只剩月铃,不用想也知道星铃给了谁。 橼曦想,鹿栩栩比她更有勇气把星铃送出去,她却不敢。而鹿栩栩说出的每一句‘求你’,都是为了魏无羡。 橼曦出发去云梦了,而鹿栩栩则让夭夭拿着月铃去找魏无羡,待在他身边保护他,遇到危险时回来找她。 橼曦在几日后带回了江枫眠虞紫鸢的遗体,放入一房内的冰棺中,以免尸体腐烂。 鹿栩栩正要去懿灵园选一只麋鹿就可以准备复活江枫眠虞紫鸢。到达懿灵园门口时,鹿栩栩才发现懿灵园被鹿邑城派人围了起来,他在等自己。 “为什么要救他们。”鹿邑城来到鹿栩栩面前,问道。 鹿栩栩抬头盯着鹿邑城望着她那复杂的眼神,说:“如果他们不在了,阿羡会心疼。” 江枫眠把流浪的阿羡带回了云梦,莲花坞就是阿羡的家,江枫眠虞紫鸢江澄江厌离他们就是阿羡的家人,任何一个人出了事,阿羡都会伤心。更何况,江澄和江姐姐也不能没有爹娘,他们不能像她一样没有爹娘,那只会痛苦。 鹿邑城努力不让自己发脾气,只能让步说:“那找两个人来复活他们。” 世人皆想得到烟阳鹿氏那传说中的复活之术,却不知这鹿氏的复活之术,是以命换命。 烟阳鹿氏复活之术,说是复活之术,其实还是以命换命。以人血为基练就精血,混合于鹿氏独有的灵物麋鹿之血,一天一滴精血注入人体内,三年便可使人复活。平常人便是一命换一命,而作为烟阳鹿氏血脉,一人之血可换三人复活,但无灵力者不能使用复活之术。烟阳鹿氏血脉要是使用复活之术复活两人,灵力将在三年时间内慢慢衰竭而死。 “我不能找别人来送死,他们都是有家人的。”鹿栩栩拒绝鹿邑城的提议,她万不能害了别人来复活江枫眠虞紫鸢。 “那你就没有家人吗!难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吗!你有没有想过我!”鹿邑城双眼充满怒火大声质问着鹿栩栩。鹿邑城和鹿栩栩一样,因为爹娘的原因,心中都格外害怕失去。他不敢去相信,鹿栩栩居然为了外人要丢下他这个兄长。 “......”鹿栩栩听到这些话,心中忍不住一颤,不说话。 “不行,反正没有这麋鹿之血你也复活不了他们。”鹿邑城背手而去,不再看鹿栩栩一眼。 接下来的几天,鹿栩栩在鹿邑城房门口一直跪着,也不回去睡觉,鹿栩栩连着几天暴晒,今晚却下了大雨。 她任由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浸湿了全身,也不愿离开依旧跪着。 “你就这么不惜命,要救他们。”鹿邑城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来见鹿栩栩。其实他心下一直很担心,他以为跪上几日鹿栩栩就会放弃,但没想到鹿栩栩竟如此固执,从未有过的固执。就像那天,她非要去找魏无羡一样。 鹿栩栩俯下身脑袋重重朝地上一磕,颤声说道:“求你。” 一声卑微的祈求将鹿邑城的心打得支零破碎,他挥袖离去,只留下一句‘随你’。 第二天鹿栩栩就去懿灵园寻一只最好的麋鹿,只有身含灵力多的灵物之血才能让复活之术更成功。小西瓜身上的灵气比其他灵物都多,鹿栩栩便选了它,小西瓜是跟鹿栩栩一起出生的,一直陪在鹿栩栩身边。 鹿栩栩摸了摸小西瓜的头,满含愧疚说:“小西瓜,对不起。” “我必须这么做,他们都那么好,我只能牺牲我和你。对不起......”鹿栩栩抱住小西瓜默默哭着,而小西瓜依旧亲昵蹭着鹿栩栩的脖颈,丝毫不知道死亡慢慢向它逼近。 复活之术正式开始,第一步是要取人之血。 鹿栩栩闭上眼,静静等着橼曦给她放血。烟阳鹿氏血脉灵力异于常人,所以放血过程是最为痛苦的,硬生生将血抽走伴随着刺骨的疼痛。 疼,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感受,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充斥着上脑的疼。 鹿栩栩皱着眉强忍了好一会儿,就在放完血的瞬间,鹿栩栩失去力气跌落在地上,她费力地微动了一下唇,下一秒,她眼前仿佛出现了魏无羡。魏无羡站在那依旧扬起无忧无虑的笑容对着她笑,鹿栩栩嘴里喃喃着‘阿羡’两字,努力伸出双手想要去拉住魏无羡,可在刹那的剧痛中,彻底陷入了黑暗。 她不后悔,只要能救回江叔叔和虞夫人,她绝不会后悔。 因为他们不在了,江澄会伤心,江姐姐会伤心阿羡...会伤心。他们不在了,江姐姐江澄阿羡就没有家了。 阿羡,栩栩不疼。 …… 鹿栩栩醒来后一直躺在床上,她想去找魏无羡,可鹿邑城将她禁在房内,派了很多人看守她。 她将头靠在红木床柱上,望了望窗外因枯萎而萧瑟掉落的繁叶。 “值得吗?”鹿邑城看着鹿栩栩落寞的样子,那样子就好像桃花凋谢枯萎一样,不再艳丽。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只要是阿羡,她都愿意,不问后果。 鹿邑城拿出一幅信放在鹿栩栩跟前,说:“这是你从岐山回来后,云梦送来的提亲信,江枫眠本想从眉山虞氏回来后,就来烟阳代魏无羡提亲。” 他早已看过信,江枫眠大篇幅夸赞了魏无羡,也描写了魏无羡对鹿栩栩的一片真诚的心意,但在他看来,魏无羡这个人不是良人。可如今自己妹妹为了他付出了一切,甚至是生命,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鹿栩栩知道这事的权利。 他已经派人去寻找魏无羡的行踪,希望能带魏无羡烟阳,就算了了鹿栩栩一件心事。 他做不了恶人,只能希望在鹿栩栩接下来有限的生命里,魏无羡能好好对待鹿栩栩。 鹿栩栩垂眸望了那信良久,接着才颤抖着手将信拿起,轻轻塞入怀中心口上,一滴滴泪止不住就这样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晕开在绣满傲梅的锦被上。 哭得狼狈又欣喜,更多的,是心酸。 原来阿羡真的做到了他说的话,去请求江叔叔代他向烟阳提亲。可现在,物是人非,只留下了一封信。 这封信,诉说着魏无羡满满的爱意和期盼。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是真的,爱我...... 第14章 第十四章:双思 第十四章:双思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栩栩!”魏无羡从梦中惊醒,额上的冷汗遍布满脸。 回想着又在梦中出现的血红的一幕,他难受的揉了揉眉眼,让自己打起精神继续看着面前的一堆书籍。 连着多日的变化与奔波,魏无羡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也因为江澄失去金丹的原因,魏无羡连着几天没闭眼不停翻动着各种书籍,只想找到如何让江澄重新结丹的方法。江澄不能失去金丹,不仅仅是因为以后江澄要报仇,兴复云梦江氏成为一门宗主,也是因为他知道江澄性格要强,不能接受从此成为平凡人的事实。江澄失去金丹成为普通人的话,这辈子都完了,所以,他必须找到方法。 魏无羡不吃不喝,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看医术,江澄虽然伤势好了,但是也是不吃不睡,江厌离担心江澄就让温情用金针刺穴使得江澄睡过去。江厌离又给魏无羡做了饭,让温情给送去,温情劝说魏无羡去看看江厌离,不要让她在担心了,魏无羡这才走出房间去看看江厌离。 江厌离本身就大病未愈一直照顾江澄,看到魏无羡憔悴的样子,江厌离很心疼,说:“阿羡,你累了。” “不,我不累。”魏无羡不想让师姐担心,便摇摇头,逞强的露出一丝笑容说,“我还要看书,书里一定有记载重新结丹的方法。只是这里的书实在太少了,要是在云深不知处就好了。” “不对,云深不知处被烧了,古籍都没了,还有谁能帮我?对了,蓝湛,蓝湛一定会帮我的,师姐!”魏无羡忽然想起蓝湛可以帮忙,便升起一丝希望,起身想要去找蓝湛。 江厌离急忙拉住魏无羡,不想让他因此劳累过度,更不希望她唯一的两个亲人都离开她。江厌离脸色有些苍白,经历过家庭变故双亲身亡的她,实在只能靠着意志坚持下去。她真的,只剩下阿澄和阿羡了。 “师姐,也许真的都是我的错。”魏无羡看着江厌离这模样,突然很自责,认为虞紫鸢说得对,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听说,江叔叔虞夫人的遗体被温晁挂在江氏大门口警示后人,却在夜晚时突然不见的事。他害了江叔叔虞夫人,更是不能将他们好好安葬。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江厌离此刻再也止不住落泪,哭诉着江澄病了,父母已经走了,而魏无羡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绝对不能再失去魏无羡。 “不止是江叔叔虞夫人,就连栩栩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非要和温晁作对,我们就不会留在那洞里,栩栩就不会为了救我而受伤。师姐,我怕,怕再也见不到她。”魏无羡蹲下身握着江厌离的手默默落泪,陷入深深自责中。 杀屠戮玄武的那一幕依旧深刻在他的脑海,始终忘不了。那暗红的血色,鹿栩栩萧条落入水中的身影,都让他的心感觉像是掉入深潭般不断痛苦不断挣扎。 他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非常想知道,迫切想知道她现在如何,即使之前麒屿君因为江叔叔的提亲信回了一封说明栩栩无事的信,他也无法将心安定下来。 前不久,怀中揣着的星铃传出一阵炙热的疼痛。栩栩说过,月铃与星铃能让他们俩之间感受到对方的一切,所以他知道栩栩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陪在她身边。 他怕,真的怕再也见不到她。 “栩栩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所以阿羡,你要好好休息,然后去找她。就当是为了栩栩,你也要好好休息。”江厌离伸手轻轻摸了摸魏无羡的发丝,希望提到鹿栩栩能让魏无羡振作起来,去好好休息。 魏无羡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留下一串温润的泪痕,灼烧着他焦急的心。 温情也一直帮着魏无羡翻找医书,希望能找出医治江澄的办法,魏无羡端来了江厌离做的早点,劝说温情也吃一些,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 “听说,灼华仙子已经好了,只是被麒屿君软禁在烟阳。”温情出门的时候恰巧听到世人在谈论,想着魏无羡应该很担心鹿栩栩,便说道。 魏无羡眼眸中闪烁着一瞬间的光亮,随之暗淡下来,竟只是淡淡一笑:“这样也好,她就不会受伤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让鹿栩栩留在岐山。 从一开始,一切都是错的。 没有他,也许她现在会活得更好。 以后,就不要再有交集了吧,最好不要有。 温情看着魏无羡怅然若失的模样,不再说话,她知道魏无羡在意的,就像她想要保护的人都为了她受伤一样。 终于,魏无羡在一本杂学书中找到了一个偏门的方法。 将他自己的金丹刨给江澄。 就算以后他失去所有修为,成为一个碌碌无为之人也好,也无所谓。就当,是他报答江家的吧。 求了温情许久,才让她答应换丹之事。魏无羡隐隐松了口气,才渐渐放松下来。想好接下来的路之后,他开始慢慢思念着鹿栩栩。 “栩栩......”魏无羡坐在树下石桌旁,手握星铃遥望着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 星铃忽然闪烁着淡粉色耀眼的光芒,魏无羡透过星铃仿佛能看见鹿栩栩的模样,他的心口蓦地一疼,这感觉就像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刺洞穿了连心的指尖。 他想她。 [阿羡。] [阿羡!] [阿羡......] 鹿栩栩呼喊着他名字的声音一般般回荡在魏无羡耳边,每一次呼喊魏无羡都能看见鹿栩栩真挚的眼里只有一个他。悲哀绝望叫着他时宛若刀刀凌迟的害怕眼神,都将他已经疲惫得血肉模糊的心脏切割的支离破碎。 以后,我就没有金丹了。 变成普通人的我以后终是只有碌碌无为的一生。 这样的我,如何配得上你。 你值得更好的那一个,但终究非我。 无尽的泪珠自眶中颗颗滚落,砸落在魏无羡手上,现已一无所有的人缓缓地闭上眼,张着不停颤抖的唇,他喃喃道:“你是不是......也在想念着我...” 我也好想你,好想。 …… “阿羡......”鹿栩栩将之前画的魏无羡的画像拿在手中,指尖细细临摹魏无羡的脸庞的轮廓,就像魏无羡就在她面前一般。 如今她被软禁在烟阳,无法去找魏无羡,更不能在他最难过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原来,爱情竟是这般磨人。 魏无羡三个字,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次唇齿之间的磨合,却深深刻在她心底的最深处。要怎么感谢才好,他出现的刚刚好,乘坐着风降临在她的世界。 可如今,物是人非。 “主人,我回来了。”夭夭从窗户的角落爬进来,来到鹿栩栩面前。 看着夭夭回来后,鹿栩栩难得露出了一丝欣喜若狂的情绪,她忙忙问到:“找到阿羡了,对不对!” “我找到了魏公子,跟在他们身边。”夭夭说完后就不再继续说,它有些犹豫瞅了瞅鹿栩栩难得高兴的神情,不愿说出它看到的一切。 “他怎么样了?!”鹿栩栩很是焦急,直接将夭夭抓在手中使劲摇晃。 “......”夭夭没办法,静了一下神之后缓缓说出魏无羡几人的经历。包括江澄为了魏无羡失去金丹,几人被温情救下,魏无羡要将自己的金丹换给江澄的事。 鹿栩栩愣了愣,将使劲抓着夭夭的手松开,无力坐在椅子上将眼睛闭上。她深呼吸一下,无法咽下口中郁结的那一口气,说道:“把金丹换给江澄,那他怎么办......” 魏无羡灵力充沛,天资聪颖,如是未来肯定能有一番作为。可如今,他要将金丹换给江澄,那以后他该怎么办,该如何成为一个普通人在世上生存。 “不行,我要去找他。”鹿栩栩起身走到房门口,刚伸出手时,门就被外面的人打开。 橼曦端着饭,诧异看着站在门口的鹿栩栩,随后她对守门的人说:“你们去休息吧,她有我看着。” “可是...”守门的人犹豫着,毕竟宗主叫他们要寸守不离的看着鹿栩栩。 “我还能让她跑了不成,放心,我会好好守着她的。”橼曦轻轻瞥了守门的人几眼,严声招呼着。 守门的人被橼曦的眼神看得一颤,而后一想,橼曦不可能把人放走,便离开了。 橼曦进屋将门关上,把饭放在桌子上,说道:“多少也要吃点,你哥哥很担心你。” 鹿栩栩因为魏无羡和鹿邑城将她软禁的事,经常没有什么胃口,吃的饭自然也少,所以鹿邑城非常担心鹿栩栩的身体状况。 “师姐,你放我走吧。”鹿栩栩拉着橼曦的手哀求着,眼中的焦急与希望破灭而出。鹿栩栩因为魏无羡已经求过鹿邑城橼曦很多次,她知道,她不该任性去要求他们,可是她更不能失去阿羡。 橼曦叹了一口气,拉着鹿栩栩坐下,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才有力气去找魏无羡。” 鹿栩栩其实并不觉得橼曦会放她走,只是抱着渺小的希望试一试,却不曾想到橼曦会这样说。鹿栩栩突然泪眼朦胧望着橼曦,口中带着无限感动呼喊着:“师姐...” 橼曦伸手摸了摸鹿栩栩的头顶,说道:“我知道,不让你去的话,你心里一定不好受。所以,我把那些守卫都支走,你等会就从后门走吧。” “好。”鹿栩栩点头答应。 “记住,万事不能冲动,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联系我们。”橼曦不厌其烦的嘱咐着鹿栩栩。 橼曦记忆中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如今惊才绝艳的灼华仙子,鹿栩栩能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断没有去阻止的权利。 鹿栩栩吃过饭后,便从后门逃了出去,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的鹿邑城橼曦两人。 “这就是你所说的方法,让她去送死?”鹿邑城将手背在背后,神情冷漠看了一眼鹿栩栩离开的方向。 “如果不让她去找魏无羡,她会不开心的。”橼曦不理会鹿邑城口中有些指责她的话语,淡然说道。不是让鹿栩栩去送死,而是她发现,鹿栩栩已经很久没有笑了。 鹿邑城仿佛也是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但双唇依旧抿得死紧。 橼曦转过头望着鹿邑城坚毅俊美的脸庞,努力鼓起勇气开口缓缓说道:“如果,我喜欢你......” 如果,我喜欢你。 你会不会,也喜欢我? 我希望我们之间,不止有师兄妹的关系。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可不可以也看看你身边的我。 鹿邑城眼神闪烁,睫毛扑腾扑腾眨着,像不停飞舞的蝴蝶一样,他转过头对上橼曦带着满眼笑意的眼眸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鹿邑城和橼曦相识十五年,从七岁开始两人就是师兄妹,这样的关系似乎只有亲情而已,至少鹿邑城是这样以为的。朝夕相处的情感看似并无变质,但在漫漫的岁月里,橼曦爱上鹿邑城谁都不知道。 鹿栩栩对待爱情的勇气让橼曦突然领悟,原来爱情不止是默默守护,更重要的,是有勇气去追求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所以,你会喜欢我吗? …… 鹿栩栩连夜赶到夷陵镇上,拿着魏无羡的画像到处询问,每一个回答都让鹿栩栩的心凉透几分,直到在一家客栈里问到了魏无羡的踪影。 “你确定他真的来过这?”鹿栩栩问着客栈小二,拿着画像在小二面前让他仔细看看。 “是的,那位公子好像惹到了温氏的人,刚进来就被温氏二公子抓住,当着我们的面把这位公子打了一顿,那公子毫无还手之力。没过多久,温氏就带着这位公子不知去哪了。”小二说着那天发生的事。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位公子被打得可惨了,可他们做小本生意也不敢去得罪温氏的二公子。 鹿栩栩向小二道谢,收起了画像,将眉头皱得紧紧的。 小二用毫无还手之力来形容魏无羡,怕是魏无羡已经没了金丹,不然温晁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被温晁抓走了,温晁会怎么对他,鹿栩栩不敢想象。 “栩栩?!” 就在鹿栩栩沉思间,她背后忽的出现一声呼喊,叫着她的名字,鹿栩栩听闻一转身就看见许久未见的江澄和蓝忘机。 “江澄...蓝湛。”鹿栩栩诧异看着结伴而行的两人,“你们?” 江澄几步跨到鹿栩栩面前,伸手握住鹿栩栩的肩膀,有些欣喜与惊讶问道:“你的伤都好了?” 那天他急忙带着人去救魏无羡三人,其实他心里明白,他不止是急着救魏无羡,而是不希望鹿栩栩受伤。可当他看见鹿栩栩受伤的惨状时,他忽的有些自责,当时他就应该不顾一切将她带走,不管她愿不愿意陪在他身边。 后来,江澄也终于明白,一次错过便是终生错过。 鹿栩栩缓缓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探向江澄的脉,感受到的是灵力充沛的脉搏,而且这灵力夹杂着魏无羡的气息。 “你的金丹...”鹿栩栩垂着眸盯着江澄丹田的位置,心中愕然难受起来。她知道,这是魏无羡的选择,既然他想隐瞒着江澄,鹿栩栩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已经没事了。”江澄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接着一笑而过仿佛所有事都过眼云烟般。他想,鹿栩栩应该是知道了,所以才问他,这是不是代表她是在关心他? 这时,一直沉默的蓝湛上前拉起鹿栩栩的手,探向她的脉,盯着鹿栩栩苍白的面容皱着眉问道:“你的灵力......” 蓝忘机从看见鹿栩栩开始就注意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像是大病一场还未好。可屠戮玄武一事已过去将近两个月,按烟阳鹿氏的医术,鹿栩栩的身体早该好了才对。可一探脉,蓝忘机又发现鹿栩栩的灵力似乎有些紊乱且似乎有些消退。 “啊?我的灵力...之前消耗了许多,还没恢复......”鹿栩栩慌张躲闪着蓝忘机的注视,结结巴巴回道。 她找了个理由罢了,之前使用复活之术放血后,灵力已经出现紊乱有些消退的现象,再过不久,灵力会恢复正常,只是会在三年内一点点的消散直至死亡。 有些事情没必要说出来,说出来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蓝忘机听后松开鹿栩栩的手,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也慢慢放心下来。 他回姑苏之后才知道鹿栩栩来过姑苏探望,那时的他燃出一丝希望已经准备去求姑父向烟阳提亲,可还没动作,江枫眠替魏无羡写出提亲信的事就已经传遍整个世家间。 他压抑住内心火热的渴望,熄灭了最后一丝冲动,他甚至回忆起鹿栩栩望向魏无羡时眼中藏匿不住的爱意与温柔。有些人,抓不住的,他更不能让她难做,他应该默默守护才是。 “你们,为何会来这?”鹿栩栩问道。 “清河聂氏联合云梦江氏、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一起商讨起义伐温,我们正要去清河,路过夷陵便过来再来找找魏无羡。之前他说在这个客栈等我,可我只看见过温氏来过这,却不见他踪影。”江澄说道。 鹿栩栩急切说道:“他被温晁带走了!” “什么?!”江澄与蓝忘机瞪大了瞳孔对视一眼。 “现下局势动荡,伐温才是你们最重要的事,所以就由我去找阿羡。”鹿栩栩说道。 说完她又对着江澄一笑,继续说:“放心,我一定会将阿羡带回来的,毕竟他还要回云梦。” 她一定会找到阿羡。 并且,要带他回莲花坞。 等江叔叔和虞夫人复活后,那一定也是曾经的莲花坞。 第15章 第十五章:苍白 第十五章:苍白 他不似从前。 夷陵,乱葬岗。 鹿栩栩在月铃的指引下,来到了夷陵乱葬岗。 乱葬岗是一座尸山,原先是古战场的遗址,一铲子下去就能挖出一具尸体,乱葬岗中到处都是怨气。乱葬岗的天空阴森森的,底下怪石嶙峋,还有很多厉鬼怨气和更多不知名的东西。对于正常人来说,是大凶之地,对仙门世家来说,也是有去无回。 一个怨气深重到数百仙门古往今来都清除不了的地方,而已经没有了金丹护体的魏无羡此时更是和普通人无疑了,怕是想要活着都是奢望。 鹿栩栩无法想象,魏无羡被丢入乱葬岗时该有多绝望。 她毅然决然飞身下去,她不在乎乱葬岗有多么可怕,也不在乎是不是有去无回,她只是想找到她的少年郎。 古战场,遍地白骨,常年被戾气所围绕,可以称为人间炼狱。 当鹿栩栩落地后,她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差点被绊倒。 她抬起头往旁边一看,周边黑暗恐怖,到处都是坟头,鹿栩栩听到无数声音在凄凉吼着,一遍遍诉说着自己死前的痛苦。鹿栩栩的头被吵得很痛,她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用还未恢复的灵力化出一面脆弱的护盾,一步一步在乱葬岗内寻找起魏无羡来。 “阿羡。”鹿栩栩试探性的轻喊一声,却突然被身后呼啸而来的鬼影重重一撞,直径朝前跪去,就在双膝要碰地的瞬间,她幸好的扶住了冰冷的石墙。 鹿栩栩颤抖着剧烈哆嗦的身体,艰难的站起身,扶着寒入骨髓的凉,步步前行。 “阿羡!”鹿栩栩继续叫喊着,可附近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没有人回答。 慢慢的,鹿栩栩周围开始聚集起来很多的鬼影与怨气,他们围着鹿栩栩用阴森恐怖的声音喊着鹿栩栩的名字,鹿栩栩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心里开始害怕恐惧起来。 “阿羡......”鹿栩栩的声音开始带着浅浅的哭腔,颤抖着呼喊着魏无羡,希望她的少年郎可以来保护她,“阿羡,你在哪啊......?” 鹿栩栩面前一充满强烈怨气的鬼影突然朝她冲过来,直接撞碎了鹿栩栩的护盾,鹿栩栩被撞倒在地,那鬼影的怨气开始慢慢潜入鹿栩栩的脑海侵蚀她的意识。 “这灵力看似挺厉害,却如此不堪一击,这种人来这不是找死吗。” “别的不管,只要我们吞噬了她的灵力,说不定就可以离开这,嘿嘿嘿......” 那些怨气围在鹿栩栩身边说道,鹿栩栩的灵力还未恢复,在这么多充满怨气的鬼影面前,这些灵力还不够看,只能抵挡一些怨气还微弱的邪祟。 “阿羡...”鹿栩栩被百鬼缠绕着,但她依旧努力提起精神向前方爬着,不顾身下碰到的白骨森森,她只有想找到魏无羡的心。 鹿栩栩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她痛苦的昏倒在地上,在闭上眼前一秒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子,她轻声唤道:“阿羡......” 魏无羡吹动笛子赶走了鹿栩栩身边的 邪祟,快步走上前将鹿栩栩抱入怀中,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眼中是深深的眷恋之色。 他隐隐听到有鹿栩栩的声音唤自己,本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谁没事会来乱葬岗,可他周围的那些鬼物都朝一个方向聚集,那一刻,他狂奔过来。 他的姑娘不顾这是乱葬岗,而来到这里找他,得此良人,他已不负此生。他虽然心中甚是思念鹿栩栩,可他也不愿她陷入如此危险中。 他将笛子别于腰间,抱起鹿栩栩走入伏魔洞。 …… 一直守于床边的魏无羡见床上昏迷已久的人双睫抖动,缓缓的张开了紧合的眸。 魏无羡低哑着声说道:“栩栩,你醒了?” 耳边熟悉的音色让鹿栩栩全身忍不住一僵,缓缓的侧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魏无羡,却又不像魏无羡。 她记忆中的少年郎分明是一个神采飞扬、明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从来不肯好好走路。而这个人,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俊美却苍白,笑意中尽是森然。 鹿栩栩没有说话,缓缓地将眼神移向对方紧握住自己左手的那只有温度的手上,心中满溢的悲痛震得鹿栩栩的每根肋骨都在颤抖着,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心可以疼的这般剧烈,在看到魏无羡的这一刻,宛如天地彻底崩塌。 她的阿羡,在这里受了多少苦才会变成如此模样,不再扬起曾经肆意的笑。 鹿栩栩起身猛然抱住魏无羡,眼眶源源不断涌出着的泪水湿透了魏无羡的肩头,鹿栩栩紧贴着魏无羡白皙的脖颈,用黯哑泛着颤抖的声音喊道:“阿羡......” 伏于魏无羡肩头的鹿栩栩一遍遍呢喃着魏无羡的名字,像是要将思念已久的人刻在心头:“阿羡...阿羡......阿羡...” 魏无羡不说话只是伸出双手将鹿栩栩抱紧,嘴唇抿紧痛苦的闭上眼,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紧攥浸于冰冷的霜雪间,任由那无法呼吸的疼痛漫溺全身。 魏无羡被温晁打得再痛也未哭过,在乱葬岗受尽折磨也未哭过,可在见到哭得如此凄惨的鹿栩栩时,忍不住红了眼。 可即便如此,他却不敢表现出自己的负面情绪,甚至连呼吸都是轻微微,怕惊扰到怀中难过失控的鹿栩栩。 “阿羡,对不起...”鹿栩栩抽抽噎噎说道,温热的泪不断涌出,染湿长长的羽睫。 她后悔了。 后悔没有早点离开烟阳,后悔没有在魏无羡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陪在他身边,所以,她才错过了一切,错过了帮助魏无羡的机会。 在她的心里,她的少年郎应该是永远无忧无虑无悲无痛,恣意如少年的。 而不是,充满仇恨,失去最初的心性。 乱葬岗里,群魔乱舞,鬼哭狼嚎,魏无羡的身心必然遭受了重大折磨。他活下来了,可是眼睛里在没有当初明亮的色彩。 “傻瓜,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魏无羡轻柔摸了摸鹿栩栩的头发,于人耳畔轻声细语道。 鹿栩栩从来就没有什么对不起他,反而是他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才是。但他的姑娘,所有的心思只是为了他,所有的伤也只是为了他。 鹿栩栩将脸埋进魏无羡肩窝,平复心情后,伸手轻轻拍着魏无羡的背脊,安慰说道:“阿羡,我来晚了,别怕。” 阿羡,别怕。 乱葬岗那么恐怖,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但是别怕,现在有我陪在你身边,有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我见过你张扬肆意潇洒不羁的模样,却没有保护好它,真是遗憾。 所以阿羡,你别怕。 有我在。 “我不怕。”魏无羡轻声回答道,眼中的温柔快要蹦涌而出,嘴角勾出一丝难得释怀的浅笑。 他算是知道了,他与鹿栩栩之间,是宁愿深深羁绊到死也不愿放弃对方。 如此,也好。 他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鹿栩栩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狼狈的泪痕,退出魏无羡的怀抱,拉着魏无羡转了转想要看他全身是否有伤。可魏无羡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她担心道:“阿羡,你没有金丹是怎么保护自己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金丹...”魏无羡有些诧异与慌张,这件事本就只有他与温情温宁知道,但鹿栩栩却知道了,这让他如何面对鹿栩栩。 “之前我没有办法来找你,只能让夭夭带着月铃出来找你,可夭夭的能力有限,不能帮你...”鹿栩栩心情低落的垂下了头,她是遗憾与悔恨的,如果她再早一点来找魏无羡,也许一切事情都还有转机。 魏无羡用双手捧起鹿栩栩的脸,指尖摩挲着鹿栩栩柔嫩的肌肤,双眼带着笑意说:“我知道栩栩已经尽力了,但没事,我没有了金丹还可以修其他道。” 鹿栩栩依恋着蹭了蹭魏无羡的手,那手间的温度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魏无羡练剑形成的茧子微微摩擦着她的脸,这茧子让鹿栩栩甚是遗憾,没有金丹,魏无羡以后就再也不能练剑。 “其他道?”鹿栩栩疑惑问道。 “还记得我在云深不知处所说的怨气可以为人所用吗?” 鹿栩栩点点头,她怎么可能不记得,那堂课可是将蓝启仁气了个半死,给她的映像深刻。她诧异望着魏无羡周身阴郁之气,难道... “我这些时日研究了怨气如何为我所用,借鉴蓝氏的音律吹动笛子来控制怨气及凶尸。”魏无羡直到鹿栩栩已经猜到了,便将腰间的陈情抽出放在鹿栩栩面前给她看。 鹿栩栩皱着眉头,说:“阿羡,此道毁心性。” “可如今我没有其他路可以走。”魏无羡听到鹿栩栩的话,以为是她不支持自己,看不起他如今修诡道,他脸色漠然说道,“你曾经说过,无论如何也会站在我这边的。” 鹿栩栩眼眸微闪,回忆起曾经在云深不知处的那时。 —————— “如果我真的修它道,你怎么想?” “你怎么可能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去修那种歪门邪道呢?” “如果,你真的去修它道,我也会站在你身边的。” —————— 对,无论魏无羡变成什么样,她都会站在他身边。她看的从来不是正邪两道,她知道魏无羡为人正义善良,就算修其它道也会锄强扶弱。 可此道非常,百门世家断不会放过魏无羡。 “如果你修此道,便会被世家认定是歪门邪道,他们断不会放过你的。我只是怕,会失去你。”鹿栩栩紧紧拽紧魏无羡的手,担心道。这世间的人心太过冷漠,那些人肯定会找各种理由对付阿羡,她在的话,定能护阿羡无恙,可如今她的灵力会慢慢消散直至死亡,到那时,谁来护他。 魏无羡明白鹿栩栩所担心的事,可如今局势所迫,他必须修诡道去报仇。谁都不会放着好好的阳光大道,去走一条不归路,可他没法。 魏无羡眼神坚定望着鹿栩栩,说道:“栩栩,我不会有事的,信我。” 魏无羡的一句信我,足矣击破鹿栩栩所有的心防,无奈在心中纠结了许久,只能点点头。 她是相信魏无羡的,一直都信他,既然魏无羡已决定走这条路,她只能支持。但她发誓,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就一定会陪在魏无羡身边护他安好。 “就算以后真的回不了头了,我也要痛痛快快的,邀你与我比肩走,我会跟你一起走下去,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鹿栩栩的承诺仿佛是世间最珍贵的情话,撞在魏无羡心口微痒,这是他的姑娘给他的承诺,是一颗毫无保留的真心。 魏无羡忽然觉得这么多日的痛苦与绝望都无所谓了,因为就算他变成歪门邪道,他的姑娘也会毫不在意的永远陪在他身边。 这样,已经够了。 “阿羡,你在乱葬岗的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鹿栩栩询问着,但这句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样问不就是在揭他伤疤吗?她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这乱葬岗不是谁都能承受的痛苦,更何况魏无羡当时没有金丹。 魏无羡沉默着,想了想自己来乱葬岗后不愉快的经历。 乱葬岗可怕的鬼物让他恐惧,魏无羡似乎听到很多人在叫他的名字,叫大师兄、魏婴、魏无羡、魏公子等等。他睁开眼,四周都被黑气笼罩,风不停地刮着,哀嚎声响成一片。还有声音询问魏无羡是否想报仇,是否想留下,有声音要求魏无羡留下来,两种声音交织,回荡在耳边的那些阴森森的话让他头昏脑涨。他将那把充满怨气的剑□□,那是在屠戮玄武时他拿过的那把剑。 他靠着坚强的毅力活了下来,开始修炼如何控制怨气凶尸的术法。 那群凶物依旧纠缠着他,在躲避过程中,他找到了伏魔洞,凶物喜欢呆在阴暗的地方,伏魔洞里面有一些凶尸藏在里面。 面对晚上的危机,他必须拿下这个可能是唯一存在了一丝生机的伏魔洞。他用生命冒险,吸引凶物走出伏魔洞,又在等等凶险中躲避凶尸返回伏魔洞,然后封住伏魔洞口。在伏魔洞时也不敢休息,害怕凶尸在晚上撞进来,必须时刻提高警惕,精神在那时高度紧张下已然崩溃。 有金丹的人可以通过修炼来抵饿,可魏无羡没有,躲过了晚上,可是躲不过肚子饥饿、饥渴。等到了第二天白天又出来食用一些不知名的野果,也可能连野果也没找到,食用一些乌鸦等之内的动物,和一些不知名的水沟或水潭的水,水可能还带着暗红,混着血,泡着尸块。 慢慢的,他在与凶尸搏斗的过程中逐渐学会了控制凶尸之法,才渐渐的在乱葬岗有了喘息的机会。 整整一个月,昼夜不分的修炼,只因来到乱葬岗后,他的内心早已一片漆黑。 黑夜本就一无所有,更无法给他安慰。 可唯独鹿栩栩,是他心中最深处的柔软。 每次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将依旧保护得很好的星铃拿出来看一看,看到星铃的魏无羡就会想起鹿栩栩,心里就会得到安慰,才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 他想,栩栩一定还在等他回去,所以,他不能就这么倒下。 “一切都过去了。”魏无羡浅笑着说道,好像真的已经释怀了一样。 可哪有那么容易释怀。 他只是不想让鹿栩栩担心,不想分享如此痛苦的事给鹿栩栩,他不能让这般充满绝望的情绪传给鹿栩栩。 鹿栩栩听到这话后脸色一片煞白,她隐然已经懂得这句话背后的寓意。 在鹿栩栩的视线中,魏无羡望着她的眸色干净如初,只是没有了曾经的肆意潇洒。 他不似从前。 可鹿栩栩,依旧爱他。 鹿栩栩将一切负面情绪全部按压心底,扬起着灿烂的笑容,将魏无羡已经裂开的袖子拿在手中,说道:“阿羡,你的衣袖破裂了,我来帮你补补吧。”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这破裂的衣袖还可以补回来。 等江叔叔虞夫人回来后,莲花坞还会像以前一样,阿羡也会像从前一样快乐。 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他人欺辱你。 第16章 第十六章:陈情 第十六章:陈情 只要他好。 许是想要魏无羡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鹿栩栩每天都会用尽各种办法逗魏无羡开心,让他的生活变得充实,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 魏无羡每天都会闭关修炼诡道,鹿栩栩能够感受到魏无羡并不愉快的情绪,就算遇到了什么难处,却什么也不愿意给鹿栩栩倾诉,一个人承受所有痛苦。 由于魏无羡必须要吃食物,鹿栩栩每天都会出去给魏无羡摘果子。 摘果子的地方并不远,就在伏魔洞外几米外的地方,伏魔洞外被魏无羡设置了禁制,以防那些鬼物靠近。 “啊!”今日鹿栩栩刚摘了果子,就被一鬼物抓住了手,捧着的果子一个个都掉到了地上,轱辘辘滚了好远。 似乎是那禁制有稍许松懈,让鬼物有机可乘。 那鬼物与鹿栩栩纠缠着,鹿栩栩被钳住双手不得动弹,还未恢复的灵力还不够对付这些鬼物。鹿栩栩惊慌脱口而出:“阿羡!” 那鬼物幻化出一双黑漆漆带着尖利指甲的手,迅速朝鹿栩栩的眼睛戳去,眼见着就要碰到鹿栩栩。 吱吱吱吱—— 就在这危险的瞬间,鹿栩栩听到一阵急促刺耳的笛声传来,那鬼物似乎是怕极了,惨叫一声慌忙逃走。 鹿栩栩被这变故吓得精神恍惚,整个人力气全无虚脱向后倒去,鹿栩栩只感觉有一只强手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进怀中,那只宽厚的大手,按于脑后,让她的整张脸都埋于他胸前。 魏无羡原本修诡道遇到了难处,导致所设禁制有些松懈,听到鹿栩栩一声惊呼后,魏无羡忙忙跑出来制止那鬼物。 看见那鬼物幻化的尖利手指快碰到鹿栩栩时,魏无羡瞳孔剧烈收缩,心里恐慌如剔透的冰。 这几天的日子是他这么久以来过得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光,有最爱的人陪伴,魏无羡不会再感受到孤独或难过,只想加急修炼回去报仇。他自信自己可护鹿栩栩周全,但他原以为的自信在这刻彻底崩塌,本来以为不会出事的。 如果他再晚一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魏无羡不能去想象如果鹿栩栩出了事,他会变成什么疯狂的模样,心中顿时是欣喜与后怕夹杂于心中。 被揽进怀里的同时,鹿栩栩也感受到了那近在耳畔砰砰的心跳与那句带着抚慰与喘息声的话。 “别怕......” 鹿栩栩抬头望去,是魏无羡阴郁苍白的一张脸,喉中想要张口喊出魏无羡的名字,却好像被堵住一般怎么都叫不出口。 心中,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 她知道魏无羡心里肯定是难过甚至绝望的,但她陪在魏无羡身边这几天时,魏无羡从来都是笑脸相迎,从不叙述自己的痛苦。 她的阿羡啊,本质上就是这么一个只想带给他人光明与温柔,把所有黑暗与苦都自己咽下去的一个人。 这是,她的阿羡啊... 这一刻,所有的苦涩、痛苦与绝望彻底覆灭鹿栩栩所有感觉。 那些开心的、幸福的记忆混着无数纷杂与零碎快速于脑海中翻腾,无数有关他的记忆齐齐涌现。 —————— “阿羡,为什么要来看星星呀?”鹿栩栩和魏无羡并排坐在房顶上,她侧过身疑惑道。 今晚姑苏的星星甚是美丽闪耀,天上的星星明亮又密集,倒映在远处湖中就像一条美丽的银河一般。 “这几日听学辛苦了,出来轻松一下...”魏无羡随后望向鹿栩栩,又说到,“其实,我是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魏无羡望着鹿栩栩的眼睛中有着腻人的柔情,鹿栩栩在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她喜欢的人望着她时,眼里的深情与温柔将她的心一点点攻略。 “我...也喜欢和你一起看星星......”说完这句话的鹿栩栩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羞红了脸颊抬头假装看星星。她明亮的眼睛看着星星,仿佛是因为爱的人而变得更加耀眼。 魏无羡听到也是愣愣看着鹿栩栩,在月亮星星的照耀下,他能清楚看见鹿栩栩红透了的脸颊,可爱至极。 她的眼里,好像盛满了星星。 那时候,他是沦陷的。 —————— “栩栩,这汤什么时候才能好呀?!”魏无羡非要跟着鹿栩栩来厨房看着她煮汤,此刻也是上蹿下跳围在鹿栩栩身边,像是等待投喂的小兔子般。 “你别急,应该马上好了。”鹿栩栩虽是叫魏无羡别急,但她却是有些急切了。这汤煮了挺久,她可不想少年郎一直等着她。 鹿栩栩拿起抹布盖在煮汤用的瓷锅盖子上,轻轻将盖子掀起来,炙热的水汽喷涌而出,直接烫到了鹿栩栩的手。 “啊!”鹿栩栩被烫得一个激灵,手不自觉松开,瓷盖一下就被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片。 瓷盖清脆的破碎声音充斥在魏无羡耳边,魏无羡看着鹿栩栩捂住手皱着眉的样子,快步走来:“怎么了?” 鹿栩栩捂着手红了眼眶,掉起了眼泪:“好疼。” “我看看。”魏无羡听到鹿栩栩的痛呼,连忙将鹿栩栩的手执起来仔细看了起来。 鹿栩栩如白玉般的手此刻竟被烫得绯红,食指指尖因为刚刚碰到了炙烫的瓷盖,瞬间起了好几个小水泡,看起来触目又惊心。 魏无羡有些心痛看着鹿栩栩受伤的手指尖,一阵懊悔,早知道就不催着要喝汤了。 望见少女因为疼痛而掉下的眼泪,魏无羡轻轻拭去鹿栩栩脸上的泪水,安抚的柔声道:“栩栩不哭。” 鹿栩栩看着魏无羡疼惜自责的眼神,展开双手抽抽噎噎着撒娇道:“要阿羡抱抱才能好。” 魏无羡的心都要被融化了,对面姑娘软软糯糯撒娇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响,荡出一阵涟漪。 魏无羡展开双手迎上面前的姑娘,将手轻轻的放到人的头上,学着小时模糊的记忆里阿娘安慰他的样子,说:“阿羡抱抱,痛痛飞飞。” 他的姑娘受一点伤,他都是会心疼的。 “阿羡,汤好了。”鹿栩栩突然想起锅里炖着的莲藕排骨汤,这可是她向江厌离学习了好久的成果呢。 魏无羡伸出食指点了点鹿栩栩的额头,假装责怪道:“手都成这样了,还管汤。” 接着魏无羡就带鹿栩栩去上药了,歇了火的莲藕排骨汤独自在厨房冒着腾腾热气。 —————— 鹿栩栩一向都很受欢迎。 在云深不知处每次听课结束后,那些世家子弟总会凑到鹿栩栩身边,争取想要在灼华仙子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 “灼华仙子,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糕点!” “送糕点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仙子,你看我的夜明珠绝对是珍品!” 面对这些世家子弟,鹿栩栩只是略带疏离的回绝,不去接受任何人的礼物。 魏无羡看着鹿栩栩身边那些围着的世家子弟,不满的撇了撇嘴:“这些人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还敢出来吓人!” “别人长得吓人,那你呢?”江澄看着鹿栩栩渐渐离去的背影,回过头来看着魏无羡。 “我当然是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呀!”魏无羡不屑的拨弄着自己的发丝,一脸骄傲对着江澄挑了挑眉。 江澄一脸嫌弃盯了魏无羡一眼,说:“就你?有几个人喜欢你呀?!” 魏无羡回道:“当然了,世家子弟们都很喜欢我,个个都舍不得我。” “喜欢你带着他们到处玩,去打山鸡去喝酒而已,别自恋了。”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转身就走了。 魏无羡眼神幽怨看了一眼鹿栩栩离去的方向,心中的醋意喷涌而出不发克制。 反正栩栩只会喜欢他一个人,那些人,就别肖想不该肖想的人。 虽说魏无羡是听过鹿栩栩当面的告白说喜欢他,可心中,还是会有强烈的危机感,他的姑娘这么受欢迎,他可不能让他人钻了空子。 “阿羡,等听学结束后,你有没有什么打算?”鹿栩栩拿起水瓢给盆栽浇水,边浇边问道。 可是,却没有等到身后人的回答。 鹿栩栩放下水瓢转过身来到魏无羡面前,试探着喊道:“阿羡?” “栩栩,我不喜欢他们离你那么近。”魏无羡努了努嘴,委屈巴巴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魏无羡明显毫无底气。 其实那些世家子弟也没做错什么,毕竟他和鹿栩栩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明出来,而且他俩也没有婚约,其他人也有追求鹿栩栩的机会。 他只是希望,这么好的姑娘只是他一个人的。 魏无羡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让鹿栩栩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直接扑上去蹂囍躏着他俊美的脸。 魏无羡伸手接住鹿栩栩的身子,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乱扯:“栩栩,你倒是说句话呀!” 现在他继续鹿栩栩对这件事表态,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鹿栩栩松开手,捂着嘴偷笑道:“阿羡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在鹿栩栩眼里,吃醋的魏无羡甚是可爱,明明已经很委屈了,却还是希望她说一句话来哄他。就像一个被欺负的小孩子一样,找最在意的那个人寻求安慰。 在魏无羡愈渐幽怨的眼神中,鹿栩栩笑弯了眼认真说道:“我只喜欢阿羡一人,身边也只会有阿羡一人。” 直白的话语让魏无羡害羞起来,他低着头抿了下唇,看着鹿栩栩傻傻笑着。 在之后,云深不知处就会看见灼华仙子身旁经常一起走的是云梦江氏的魏无羡,一个翩翩少年郎。 —————— 记忆中的魏无羡还是潇洒不羁的翩翩少年郎,可如今... 颤抖着唇,鹿栩栩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动了动唇,却发现心脏好似被破开的大洞,嗓间像似被什么堵住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栩栩?”看着鹿栩栩失神的模样,魏无羡担心叫喊着。 “阿羡......”鹿栩栩眼神聚焦在魏无羡脸上,仔细描绘着魏无羡的轮廓。 “嗯?”魏无羡温柔回应到,他的语气轻浅,生怕刺激到面前脆弱的姑娘。 鹿栩栩侧脸埋进魏无羡的胸膛,不愿让眼前人看见自己快要蹦不住的狼狈神情,浅声说道:“阿羡,有我在,你不用逞强。” 在我面前,不用逞强。 在我面前,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倾诉。 不要将所有都憋在心里,不要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 魏无羡身形一僵,短短的一句话直直刺中内心,他轻轻闭上眼,睫毛剧烈的颤抖,温热的泪水不自觉从眼缝中滑落下来,他哑了声回应到。 “好。” 被丢入乱葬岗后的自己好似只剩破败的灵魂,无人问津,无人倾诉,无人帮助,只剩下一个人的孤单与绝望。 我以为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便好,可却忽略了你,你是宁愿与我共生死也不愿自私自利逃走的人,我不该让你担心的。 一生都如此不堪的我,连自己都差点放弃,可你却从未想过放开我的手,我是该笑你傻,还是笑自己太愚蠢。 但你不是傻,那是你爱我的表现。 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 或许是说开之后,魏无羡再也没有独自一人承受一切痛苦,而是每天与鹿栩栩分享自己修炼的成果,就像是在炫耀自己优秀的孩子一般。 等到魏无羡控制凶尸越来越得心应手,彻底修成诡道后,已有两个月时间。 明日他们就要离开乱葬岗,去找温晁报仇。 “阿羡,我给你做了笛穗。”鹿栩栩将笛穗递给魏无羡,她想着魏无羡以后再也用不了剑,就让这新的笛穗来代表新的开始吧。 笛穗上有一颗白玉雕刻而成的莲花,莲花下是较小的檀松香莲花,檀松香有安神静心之效,再下面是长长的红色流苏,随风而飘扬。最上面,还有一颗红色小珠子和三颗白色小珠子,这四颗珠子是烟阳特产的衍珠,代表着相思之意。 魏无羡看着上面的两朵莲花,轻轻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有一丝失神,眼中闪过怀念的神情,转瞬即逝。 他将笛穗寄在黑笛上,笑着说:“栩栩,我很喜欢。” 鹿栩栩看着魏无羡手中系上笛穗的漆黑笛子,问道:“阿羡,这笛子取了名字没有?” “还没有。”魏无羡手尖继续摩挲了一下笛身,继续说,“要不,你帮它取一个。” 鹿栩栩思索了一下,说:“要不,就叫陈情。” 陈情,陈诉衷情。 在她看来,魏无羡吹笛御尸其实是一种特殊的和鬼交流的方式。他能在某种程度上感知亡魂的思想和情感,能听到他们的诉说,通过笛子诉说着他们的故事。 为什么要叫陈情呢?大概是陈世间难以言说之情。 无论生前是富贵还是贫瘠,无论是十方恶霸还是菩萨心肠,每个人都或多少有难以言喻的无奈。这些无奈憋在心中无人诉说,死后化为怨。突然有人能听懂他们的话,能与其交流,还能陈述他们心中的苦和情,无需特别的力量就能将他们收归旗下。 可阿羡自己的情与她的情,都无法诉说一二。 陈情,本身就是一种无法言说。 那就让所有的情都咽入口中吧,珍惜当下才是她最该努力的。 只要他好。 就算未来会被千夫所指,也无悔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何妨 第十七章:何妨 如果能护他无恙,身处无间地狱又何妨。 鹿栩栩跟着魏无羡连夜奔波,离开乱葬岗找到了温晁所在地,开始了漫长的折磨。 一下子解决温晁让他太痛快,魏无羡想让他在惊恐与绝望中挣扎徘徊,让他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女鬼红袖是他们在途中遇到的,当时的她正被厉鬼欺负,魏无羡和鹿栩栩便救下了她。红袖是岐山的一个舞女,身姿曼妙,容貌秀丽,是当地有名的美人。听说温晁逼迫她嫁给他,因为红袖不从便被温晁杀害。她恨意太重不肯重新投胎,鹿栩栩见她可怜,便让她跟着他们去找温晁报仇,等她戾气消散之后再度化她。 这温晁,真不是人。 前几天他们去到温晁藏身的监察寮,先是折磨王灵娇,再去慢慢折磨温晁。王灵娇最宝贵她那张脸,便让她自己毁了她自己的脸,最后叫她上吊算是便宜她了。 而温晁必须慢慢折磨,本是先让红袖报仇,将温晁的头发扯掉留下零星几根,刮着他那张油腻的脸,那张脸上遍布着不均匀的疤痕,狰狞而丑陋。 可在鹿栩栩看来,这点痛苦远及不上魏无羡被丢入乱葬岗的绝望。 最后温逐流把温晁救走了,可是,他们逃得了吗? 他们一路跟着温晁和温逐流,魏无羡有时会吹出一些刺耳的笛声,像是死亡的奏鸣曲一样,温晁慢慢在这种恐怖的氛围中精神彻底崩溃。 可这还不够。 每过一地,他们都会解决掉身穿炎阳烈焰袍的温家修士,全部死状凄厉,死法花样繁多,且都被曝尸于人潮汹涌之处。 有什么比温狗更邪,这些温家修士皆跟着温晁做尽坏事,这都是报应,他们就是要让天下人看见这报应。 今晚,他们来到温晁藏身的驿站,要彻底解决掉温晁和温逐流。 鹿栩栩看了看身旁紧皱着眉满身阴郁之气的魏无羡,伸出她的手握住魏无羡紧攥着的手,想要给予他温暖的安慰,笑着说:“阿羡,今晚就结束这一切吧,等解决了温晁,我们就回莲花坞。” 鹿栩栩不希望魏无羡总是陷入在仇恨中,他应该回莲花坞,回到他的家中。因为那样的他,才是快乐无忧的。 感受到鹿栩栩掌心传来的阵阵温暖,魏无羡忽的放松下来,他的视线对上鹿栩栩那双漆黑又明亮的双眸。 那澄净温柔的双眸中,好似世间的污秽与不堪都能被净化。 魏无羡的心在这双眸的注视下软了下来,他缓和着严肃阴郁的面容,尽量将自己面上放的柔和些,生怕吓到了鹿栩栩。 “好。”魏无羡浅声回应道,等报了仇,他就带他最心爱的姑娘回莲花坞。但在这之前,魏无羡又说道,“但是你要在这下面等我,别上来,等我解决了就回来找你。” 那场面太过血腥恐怖,他怎能让这般污秽的一幕染了她的眼,绝不能。所以,这么久以来,他都是让鹿栩栩回避的。 鹿栩栩点点头,目送着魏无羡进入温晁所在的楼房。 她能明白魏无羡的用心,不希望她看到不好的东西,也不希望她看见他太过冷冽森然的一面。 她该如何,才能让她的阿羡回到曾经。 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魏无羡走进房内的那条路,就好像是一条不归路,好似黑到看不见前方何时会迎来光明。 这就是代价吧。 如果要修行此道,必定会有代价的。 “栩栩。”鹿栩栩身后突然出现一身穿的女子,来人依旧是耀眼的大红丝裙,曾经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如今却剩下几分疲惫。 “师姐?!你怎么找到我的?”鹿栩栩回头诧异看着身后出现于此的橼曦。 橼曦慢慢走进鹿栩栩,站立在她面前微微笑了笑,说道:“我自然是有办法的,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 “什么...决定?”鹿栩栩不明白。 “被禁足那段时间你有多不开心,甚至很久都没有笑过了,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向你哥哥提议放你去找魏无羡,不然,你怎么会如此顺利离开烟阳。”橼曦说道。 那样的鹿栩栩是她从未看过的,橼曦知道,与其将鹿栩栩禁足保护她,不如让她去找魏无羡,那样的话,鹿栩栩是会开心幸福的。 “师姐......”听此,鹿栩栩的心是既感动又愧疚,感动兄长与师姐默默的成全,愧疚于她一直以来的任性。 她就是仗着他们的爱,做出了很多不懂事的决定,一直让他们理解自己,可她却从未想过去考虑他们的心情。 他们一定是很担心她的,在她离家这么久后。 鹿栩栩上前拥住了橼曦,想要给她一个并不算坚实的拥抱,她哽咽叫道:“师姐......” “怎么啦?”橼曦也是听到了鹿栩栩语气中的哭腔,却不去拆穿她。 “没什么...”鹿栩栩摇了摇头,安静得抱住橼曦。有些话说出来,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就让那些不开心的事就此别过吧。 等到心情平复了些,鹿栩栩松开橼曦浅浅笑道:“师姐,等我和阿羡回莲花坞看看之后,就带他回烟阳见你们。” 魏无羡是她这辈子认定的那个人,她自然是像带魏无羡去她成长的地方看看,去见见她的家人,以后,也会是他的家和家人。 “好。”橼曦点点头,忽而想起此行自己来的目的,问道,“不过,你有告诉他江宗主虞夫人的事吗?” “这件事情告诉他们是没问题,可到底人多眼杂,如若不小心被谁听去传出去,说不定会给江氏和鹿氏带来坏处。如今局势动荡,虽说各世家想要起义推翻温氏,但如果温氏知晓江叔叔虞夫人要复活,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来。”鹿栩栩仔细思考后,分析了一下后果,最后说到,“所以,还是等一切安定下来再说吧。” 嘭———— 一声巨大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俩齐刷刷望向声源处。 那是阿羡,所在的楼房发出的声响。 鹿栩栩瞬间急切起来,慌忙说道:“师姐,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吧!” 话还未说完,鹿栩栩已经抬步急忙朝房内奔去。 橼曦静静望着鹿栩栩离去的背影,将手中被还回来的星铃紧紧嵌入手中,随后,转身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 鹿栩栩闯入房内的时候,看见不知从哪来的江澄用紫电锁住了温逐流的脖子,生生勒死了温逐流,那凄惨恐怖的模样吓到了鹿栩栩,她轻叫一声:“啊!” 魏无羡也是惊于蓝忘机江澄的突然出现,见状,他快速反应过来将陈情收回藏于背后,来到鹿栩栩身边扶住鹿栩栩的又担心又有些责怪道:“不是叫你在下面等我吗?” “刚刚在外面听到了好大的声响,我担心你。”鹿栩栩将视线从温逐流那移开,在魏无羡全身上下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 “没有下一次了,你还不相信我吗?”魏无羡严厉责怪道。 可鹿栩栩丝毫不在意魏无羡责怪她,甚至扬起笑脸笑嘻嘻盯着魏无羡,撒娇般说道:“我当然相信你呀,可我就是不希望你受伤嘛。” 鹿栩栩可爱的模样看得魏无羡心头一痒,只能捏了捏鹿栩栩的俏鼻,无奈道:“你呀!” 一旁的蓝忘机与江澄看着两人之间亲密得让人打扰不进去的氛围,心里都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但也只能将这种情绪收敛于心间。 蓝忘机收紧了拿着避尘的手,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江澄抿了下唇将身上一直带着的随便还给魏无羡,魏无羡伸手接过随便,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剑身,眼中闪烁着不明的色彩。 拿住剑的这一刻,魏无羡只感觉世界的空气被瞬间抽离,被刨丹的痛苦,被丢下乱葬岗的痛苦瞬间都袭入脑海,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这时,鹿栩栩伸手拉住魏无羡的另一只手,面露担心看着他。 现在随便算是魏无羡心中的一根刺,因为这只会提醒着他,他已经没有金丹了,已经再也用不了剑了,曾经能挽出漂亮剑花的少年郎终究是不在了。 魏无羡抬头看见鹿栩栩表露出的担心之色,将心中的酸涩压下,捏了捏鹿栩栩柔软的手表示自己没事。他望着随便露出有一丝怀念的淡笑,假装淡定道:“谢了。” “臭小子,你这三个月都跑哪去了?!”江澄走过来狠狠捶了一下魏无羡胸口,好似要发泄这三月以来的郁闷情绪。他的话略带责怪之意,可这话深层含义中却隐含着默默担心。 魏无羡没有灵力已经承受不了江澄这狠狠的一拳,他差点被捶倒,魏无羡努力稳定了身形扶了扶自己被打的胸口。 江澄的问题让他想起了这三个月过得非人的日子,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神色憔悴说着:“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一切苦难都过去了,如今大仇也得报,他也没必要将那些事情说出来,可那些事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此时只能说一句一言难尽。 鹿栩栩抬眼望向魏无羡坚毅的侧脸,听到那句‘一言难尽’她瞬间惨白了脸,心里颤抖得难受。 这可不是一言难尽吗? 那些苦,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更何况,她是亲眼看见过魏无羡修炼诡道的过程。只是遗憾,没有在魏无羡最痛苦难过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蓝忘机看着这一切,瞟见鹿栩栩瞬间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 江澄嘴上怪魏无羡消失了三个月,行动上却已经将魏无羡抱在怀里。魏无羡什么都不说,可江澄知道魏无羡这三个月肯定过得不容易。 没关系,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变得越来越好。 已经,没事了。 江澄虽然什么都不说,却一直担心可能再也见不到魏无羡,之前去不夜天教化司听闻魏无羡被扔进了乱葬岗。 魏无羡轻轻嘲弄一声,逃避着不敢直视江澄的眼睛,坐到一旁的书案上,说:“我要是被丢进乱葬岗的话,我还能活着儿坐在这?” 江澄想想也是,乱葬岗那个地方进去了是出不来的,他又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澄总觉得几个月不见,魏无羡变得太多,明明以前总爱耍嘴皮子,一见人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可现在神色疲惫满脸阴郁之气,话都不多说一句。 魏无羡一愣,似乎不认同江澄的话,反问道:“是吗?我变了吗?” 魏无羡笑了笑谎称自己没有被扔进乱葬岗,只是掉进另一个山洞里,遇到了世外高人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武功,江澄就知道魏无羡又是一通瞎编,魏无羡笑言以后再告诉他。 但也许这些事,魏无羡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栩栩,你怎么...和魏无羡在一起?”江澄转头问一旁的鹿栩栩。 “我找阿羡的途中,遇到了他。”鹿栩栩编了个话回答道,她撇头望向魏无羡,看到魏无羡此刻也看着她,眼睛中是隐隐担忧,在她说完话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蓝忘机此时才开口叫了魏婴,询问是否是魏无羡一路追杀温氏门生,并且询问魏无羡是用了什么方法杀了那些人,为何弃了剑道改修别的?魏无羡撒娇,责怪蓝湛一点都不惦记他,一见面就问这些,魏无羡声称暂时也说不清楚。 蓝忘机要求魏无羡鹿栩栩跟着他回姑苏,到时候详细说清楚,魏无羡却表示自己喜欢云梦不喜欢姑苏。 接着,魏无羡在蓝忘机面前将鹿栩栩拉着,继续盯着蓝忘机,带着一丝挑衅,说:“还有,栩栩更不会去。” 魏无羡不傻,他知道蓝忘机喜欢鹿栩栩,也知道蓝忘机的所有心思。就算他当蓝忘机是知己,但也不是将心爱之人当物品推出去的理由。 他不是圣人,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姑娘拱手让人。 蓝忘机警告着魏无羡,说:“魏婴,修习邪道终归会付出代价,古往今来无一例外,此道损身,更损心性。鹿栩栩跟着你,也会有影响,不要害了她。” “蓝二公子,你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魏无羡暗嘲一声,继续说自己用的是符道,习得是音律,从来没有吸取别人的灵识,也不算是邪道,而这一切他都心中有数。 蓝忘机责怪魏无羡如此下去是自己难控制的。 魏无羡却恼怒,质问蓝忘机是谁?姑苏蓝氏又算什么?江澄也向着魏无羡,认为魏无羡无论是跟着谁走也不会跟着他走,并且责怪蓝湛把手伸的太长了。 两人紧紧对视,之间气氛过于紧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鹿栩栩直接挡在两人面前,有些慌张说道:“阿羡,蓝湛,你们别吵了。” 看着鹿栩栩挡在两人中间,魏无羡与蓝湛各自收回死盯住对方的视线。魏无羡伸手亲昵弹了弹鹿栩栩的额头,说:“你总是这么冲动,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可是你们那样子都要打起来了,大家都是朋友,和和气气说话不行吗?!”鹿栩栩摸了摸自己被弹痛的额头,嘟着嘴佯装生气说道。 “好好好,我好好跟蓝湛说。”魏无羡见鹿栩栩生气了,忙忙去哄着她。 蓝忘机捏紧双手沉默着,鹿栩栩与魏无羡短短的几句对话间,透着无比亲密,旁人怎么都囍插囍不进去,这猝不及防间令蓝忘机的心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不仅仅限于此。 此时,温晁醒来,一直求饶,江澄声称接下来是江氏的家事,让蓝忘机先离开。 蓝湛掉头离开,魏无羡看着蓝湛的背影叹气。也许,他们俩终究走上不同的道路,曾经以为蓝忘机是他的毕生知己,可蓝忘机却终究不如鹿栩栩懂他。 “栩栩,你先下去等我。”魏无羡看了一眼温晁,说道。他不希望鹿栩栩看到下面可能更加血腥的一幕,毕竟,他和江澄对这个人的仇恨远大于那些温家门生。 鹿栩栩点点头,便转身下楼。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还未走的蓝忘机正在回望着楼房。 “蓝湛。”鹿栩栩叫住蓝忘机,快步来到他面前。蓝忘机背脊挺直,依旧是一副雅正模样,即使是跟魏无羡争吵,可连一句重话或者过分的话都没说。 鹿栩栩带着歉意代魏无羡向蓝忘机道歉,说道:“蓝湛,阿羡他...并没有其他意思,你别介意。” 蓝忘机想起刚才和魏无羡的争执心中颇为难过,但只是瞬间,这种情绪就因为鹿栩栩在面前不敢迸发出来。 “魏婴修此道必定毁心毁身,到时各世家也不会放过他。”蓝忘机说着魏无羡修邪道的后果,也许在他这么多年蓝氏对他的教导中,他应该立刻铲除魏无羡才是。可他与魏无羡的情分不允许他这么做,更何况那样的话,鹿栩栩会心疼的。 他唯一能为鹿栩栩做的,就是为魏无羡着想,跟她一起保护魏无羡。 蓝忘机说的,鹿栩栩都明白。 可是...... 鹿栩栩笑意带着一丝苍凉,她缓缓摇了下头,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蓝湛,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他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了......” 如果不是失去金丹,如果不是没有任何办法,谁会丢下阳关大道,去走一条漆黑的不归路。 魏无羡不会想放弃金丹修为的,可他也知道江澄比他更不能失去金丹,毕竟江澄是未来云梦江氏的宗主。 “可你跟着他,也会受到伤害。”蓝忘机眼中迸发出隐藏太久的爱意与担心,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堵在喉中。 你跟我回姑苏,我...保护你。 后面的这句话是蓝忘机想说却无法说出口的,他明白鹿栩栩不会离开魏无羡,更不会跟他回姑苏。因为,鹿栩栩爱的不是他。 鹿栩栩明白蓝忘机的意思,呆在魏无羡身边确实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以后说不定世人会将魏无羡身边的她也认作是邪道。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认定了魏无羡,她就算是付出所有,也会永远保护他。 鹿栩栩淡淡一笑,说道:“如果能护他无恙,我就算身处于这无间地狱又何妨呢。” !!!!!! 蓝忘机这么久以来,怀揣着隐藏的爱意以及无尽的小心翼翼,希望鹿栩栩能看他一眼。现在一颗滚烫的真心,仅仅因为鹿栩栩的一句话,就感受到了多年都没有过的心酸与难受,而上一次是因为再也不来开门的母亲。 鹿栩栩的一句话不仅惊讶住蓝忘机,更是惊住了刚刚从楼内出来的魏无羡江澄两人。 魏无羡瞪大了眼睛望着鹿栩栩纤细并不算坚实的背影,可这个背影却给了他一种真诚的信念。 那句话于耳畔响起,如锋利的刀刃般,在魏无羡伤痕累累的心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染着蜜的甜却是无法抹除烙印的痛。 报完仇的这刻,他忽的明白了什么。 或许,最爱你的那个人,她小心翼翼地珍藏着你每一个细微的点滴,她可以不顾任何人的想法依旧相信你。她是这个世界上,惟一愿意为了你去死,为你付出所有的人。 这一刻,魏无羡湿润了眼眶,一滴滴泪不自觉溺出。 何妨。 我何尝亦不是。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算被说成歪门邪道又何妨呢。 第18章 第十八章:兔子 第十八章:兔子 即便,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的心意。 直到蓝忘机回到云深不知处,他的心情依旧不能平复。 鹿栩栩的话深深刻在他的脑海,就像魔咒般缠绕着他,久久不能消散。 蓝忘机坐于床边,望了望床案处一直放置着的天灯,垂眸凝视间不自觉伸手将天灯执起来。 天灯因为存放得当和蓝忘机的细心呵护,这么久以来从未见有丝毫损坏,灯纸上画得惟妙惟肖的头戴抹额的兔子依旧散发着它独特的光彩。 蓝忘机用指尖在兔子抹额处细细摩挲着,神色中透着不明的晦暗,嘴角也紧紧抿着。 “忘机可在?”门外,蓝曦臣敲了敲门,问道。 蓝忘机回过神将天灯仔细放置好,拂了拂根本不存在的灰,这才起身去开门,他行了行礼喊:“兄长。” 蓝曦臣一脸优雅的笑意,询问说:“听说你遇到了鹿姑娘和魏公子,他们可好?” “......应该,是好的。”蓝忘机默默顿了顿才说到,其实鹿栩栩和魏无羡两人的状态是不好的,毕竟魏无羡修习了他道,似乎性情也变了不少。可是,两人之间相处的默契与温情却是无与伦比。 “忘机是想让鹿姑娘和魏公子来云深不知处。”蓝曦臣看出了蓝忘机心底所想,看着弟弟表面沉默不语的清冷模样,却知道他心里早已乱了,蓝曦臣不知道蓝忘机这幅性子究竟是坏是好。 “......”蓝忘机听后犹豫了一下,有些失落说道,“可她...不愿。” 蓝曦臣倒是诧异了,虽然他明白自家弟弟内心所想,但见忘机如此痛快承认的还是第一次。 这回答的语气中,有遗憾失落和隐忍的难过。 蓝忘机虽是自己弟弟,但蓝曦臣也不会故意偏袒他,也只是秉着中间人的看法提出见解:“既是鹿姑娘不愿,也不可强求。有些缘分,可能还差一些。” 蓝忘机垂下眸无言,他与鹿栩栩的缘分可能差得不是一点儿,在无形之间,他俩之间已经隔了一条万丈深渊。 缘分两字,说的从来都不是他和鹿栩栩,而是魏无羡与鹿栩栩。 “那只兔子,倒是活泼得很。”蓝曦臣忽然开口道,想要转移蓝忘机的注意力。 蓝忘机闻言抬头,看见一只头戴抹额的黑色兔子跑到他静室门口,还一直在此处滚来滚去好不快活。他快步向前去,将这只黑色兔子捧起抱在怀中,好像抱着生命最珍惜。 “我记得这只黑色兔子是最活泼的那只,和一只比较安静的白色兔子经常在一起,那另一只呢?”蓝曦臣看着蓝忘机抱着兔子的模样,了然于心。 “快来了。”养了这些兔子很多时日的蓝忘机很是了解这两只兔子之间的互动,他话音刚落,就见一旁草丛中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只头戴抹额的白色兔子钻了出来,朝着蓝忘机的方向过来,停于蓝忘机面前便安静不动了。 蓝忘机轻柔得将手中的黑色兔子放回地面,黑色兔子连忙跑到白色兔子身边,围着白色兔子转圈圈,白色兔子却是安静不动呆在原地。 蓝曦臣笑着说:“这两只兔子性情完全不同,却还能玩到一起,还真是有缘分。” 蓝曦臣的这句话包含着很深的含义,也是提醒蓝忘机,两人性情爱好甚至家世都不同还能在一起的,那是当真的缘分,可鹿栩栩和蓝忘机这什么地方都完全相配却没在一起的,是真的有缘无分,强求实属不易。 蓝曦臣也是希望蓝忘机能看明白,不要强求一段看不到结果的爱情。 蓝忘机不语,静静盯着两只玩闹的兔子,背在身后挡住的双手已经紧紧握在一起,甚至爆出几根青筋。 “这两只兔子,应该有名字吧?”蓝曦臣也不在意蓝忘机的回答,只要蓝忘机自己想明白就好。 蓝忘机的手不自觉松开,想到两只兔子的名字,回忆起临近听学结束离别时,少女的抱着兔子的娇俏模样。 那天,少女背着包袱,手中抱着两只兔子站在静室门口等着他。 在看见他出来后,笑盈盈望着他说:“蓝湛,这两只兔子你帮我养着好不好?” 少女的笑容实在灿烂,笑眼弯弯如月,笑意是纯粹的干净,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终于倒映的全部都是他的影子,泛起的阵阵涟漪能荡进心田里。 蓝忘机视线停留在少女如玉白的双手中捧着的一黑一白的兔子,默默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后,少女直接将两只兔子塞进他怀中,蓝忘机忙忙伸出双手接住,唯恐没有接住兔子。 抱着兔子后的蓝忘机身姿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少女看见后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望着蓝忘机的眼中全是笑意:“我觉得这两只兔子呀特别像你和阿羡,我又不能将它们带回烟阳,所以就想着让你帮我照顾。你一定要好好养着哦,到时候我会回来看它们的。” 接着少女自顾自继续非常兴奋说道:“我还给它们取了名字呢,这只黑兔子呢,就叫羡羡,这只白兔子,就叫湛湛哈哈哈......” 少女说完就掩住带着笑意的嘴偷笑,发出叮铃的笑声,她容貌精致展现着灼灼其华的风姿,眸眼间蕴含着清冽的无瑕之色。 回过神的蓝忘机嘴里仔细默默念着两只兔子的名字,当念到‘湛湛’时刻意放慢了速度,就像研磨在口中的糖一样甜蜜。 自从遇见鹿栩栩的那一刻,大概他就已经无法自拔了。 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即便,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的心意。 …… 鹿栩栩没有跟着魏无羡和江澄一起走,而是先回了烟阳。 离别前,鹿栩栩特地嘱咐了魏无羡。 “阿羡,去了清河后你就不要佩剑了,说不定那会有人找你切磋......嗯,可是你不佩剑,那些心思狭隘之人肯定又会说你狂妄自大......”鹿栩栩忧心忡忡为魏无羡考虑各方面的事,嘴一刻都不停歇说着话。 魏无羡弹了弹鹿栩栩的脑门,说:“你就别操心啦,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什么叫操心,我这是担心你好不......”鹿栩栩反驳的话还未说完,只感到一阵风抚过,她已被魏无羡揽进怀中。 她能够听到耳边隔着魏无羡胸膛传来的砰砰心跳声,附着着鲜活的明朗色彩,这是鹿栩栩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他们还活着,心还在跳动。 魏无羡将头埋在眼前姑娘绯红的玉颈边,颤着胸膛,低低笑出了声。 怀中的这个姑娘真的是可爱到他的心坎上,也只有她才会心疼他,为他考虑各方面的事。 魏无羡拥有了太多,几岁时被云梦江氏收为首席大弟子,再也不用在大街上跟狗抢吃的,长大后天资聪颖修为了得,却不会有人知道魏无羡被丢入过乱葬岗,身边只有鹿栩栩一人陪着他从黑暗走向光明。 耳边,魏无羡的笑声低沉,若弹奏的瑶琴般,让人醉到心尖底。彼此靠近的距离将魏无羡醇厚如美酒的声音数倍放大,这刻听在鹿栩栩的耳中,让她心跳快了几拍。 而后,鹿栩栩回抱住魏无羡精干的腰身,似是安慰道:“阿羡,我们还活着。” 能活着走出乱葬岗,是幸运的。 当两人走出乱葬岗看见的第一束光时,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是希望的曙光,能让他们看到活下去的希望,但其实,魏无羡的希望一直都在他自己身边。 听到这句话后,魏无羡心间满是对怀中姑娘的怜惜与满溢的甜蜜,这几乎将魏无羡整个人彻底淹没。 对啊,我们还活着。 当我只有满眼黑暗与绝望的时候,是你带来了光亮与希望,让我知道原来还有人可以为了我深陷如此的无间地狱,让我知道原来还有人再等我回去。 所以栩栩,别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 鹿栩栩回到烟阳的时候,第一时间去看了江枫眠虞紫鸢两人的情况。 鹿氏的复活之术并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假如换成是一个普通人或无灵力者加上灵气少的麋鹿,那这复活之术成功的几率便会大大减少,甚至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 这也是鹿栩栩坚持自己来的其中一个原因。 “两人的情况其实是很好的,这次的复活之术很成功,相信不出三年他们就能醒来。”作为烟阳最好的女医师——拂弦对鹿栩栩说道。 “那,挺好的。”鹿栩栩微笑着说。 心下宛如放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鹿栩栩想,只要江叔叔虞夫人复活,云梦江氏的一切痛苦都会过去的,莲花坞也会回到从前,阿羡也不会再愧疚下去。 拂弦将手中的医书放下,说:“小姐,虽说烟阳亲传血脉之血可以复活三人,但这第三人你可再也不能去复活了,如果你复活了第三人,不出两天灵力就会提前消散直至死亡。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了少爷想想,他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剩下的三年你们好好相处下吧。” 鹿栩栩沉默不语,垂手捏住自己的衣衫。 烟阳鹿氏宗主麒屿君是个十足的妹控,在鹿栩栩的衣食住行方面从来都舍得花钱,用的东西都是上上品。可自从鹿栩栩不顾他反对拿自己生命为代价复活江氏夫妇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的妹妹说话了。 其实麒屿君很气愤,也很想念鹿栩栩,知道鹿栩栩回来了,恨不得马上冲过去见自己的妹妹,可就是拉不下脸。 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来回到处走,思考着自己该如何是好。 正在鹿邑城苦恼时,就听见鹿栩栩来敲门的声音:“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鹿邑城听到后马上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理了理凌乱衣摆和发丝,执起一杯茶优雅抿一口,沉声说道:“进来。” 鹿栩栩推门而入,看见许久未见的兄长挺直着腰背还在处理事务,眼下是一圈青黑的黑眼圈,透出着深深疲惫。 鹿栩栩心里很是难受,她不该如此任性的,兄长平时已经很辛苦了,可之前为了她更是操了许多的心。 鹿邑城:?????? 鹿邑城表示最近压根并没什么心情去处理事务,是因为鹿栩栩很久没回来,鹿邑城以为她忘了他这个哥哥,而伤心到失眠,所以才有了很重的黑眼圈。 鹿栩栩来到鹿邑城面前蹲下,将头亲昵得靠在鹿邑城的膝上,轻声说道:“哥哥,之前的事,栩栩很抱歉。” “我不该让哥哥伤心,不该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固执的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别人的复活。” “可是哥哥,栩栩不后悔。”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一个人,他很特别,很好。当我睁开眼时,他就和朝阳一起存在,好似所有的光都藏入眼帘。” “江叔叔和虞夫人对他来说是恩人也是家人,所以我舍不得他伤心。即便我付出了多么沉重的代价,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哥哥,我希望在剩下的三年里,栩栩能陪在哥哥身边,陪着阿羡身边,那样,一定是栩栩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 “哥哥,栩栩是爱你的。” 鹿栩栩一句话一句话慢慢说着直到对鹿邑城说道那句‘爱你’时,她忍不住流下晶莹的泪水。 当所有人都盼着我长大时,却只有你希望我永远都像小孩子一样,因为那样的我才是最快乐最无忧的。 鹿邑城听完鹿栩栩的话后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前对鹿栩栩生的所有的气,在这刻,飘得了无云烟。 他伸手摸了摸靠在自己膝上的鹿栩栩的柔软发丝,像是给予鹿栩栩一个安慰与疼惜,说道:“有机会,将魏无羡带回来给哥哥看看。既然他要娶你,我就要看看他有没有能力保护你!” 鹿栩栩呆愣着抬起头,慢慢的她露出一丝微笑回应道:“好。” 这是她最亲的人啊,无论她做出了什么让他伤心的事,他最爱的依旧还是她这个妹妹,从来不舍得真的生气。 哥哥,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对了,我回来怎么没看见师姐呢?”鹿栩栩疑惑问道,平常师姐都会在兄长处理事务时常伴身旁,给兄长磨墨倒茶,可今日却也不在。 鹿邑城呆滞了一下,眼神闪烁不明的色彩,犹豫着回答道:“我不知。” “那就奇怪了,之前我和阿羡追杀温晁时,师姐居然找到了我,我跟她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我以为她回烟阳了,可我却一直没见着她。” “她去找你了!!!”鹿邑城突然提高了音量,站起身大声道。 鹿栩栩被鹿邑城吓了一跳,也跟着站起身点头回应。 这一刻的鹿邑城再也绷不住似乎毫不在意的情感,他急匆匆抬起步子往外疾步走去,双手背在身后紧握着。 他突然想起那人小心翼翼拿着星铃递给他的模样,橼曦从来都是优雅至极、淡定从容,但那时的她却有着一丝颤抖,甚至羞红了脸。 他可以想象出,当她看到被还回去的星铃时,该有多么失落与伤心。 他的本意本不是如此,可却未想过橼曦竟只身一人离开了烟阳。 他要,去把她找回来。 …… 果然不出鹿栩栩所料,聂明玦设宴欢迎魏无羡加入伐温队伍里时,各世家子弟见魏无羡没有配剑,都开始言辞之中讽刺魏无羡不配剑,私底下大家也议论纷纷,称魏无羡修习的是下三滥的手法,符咒都透着邪门,把温晁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 魏无羡听闻此也只是露出一丝冷笑并不在意,却有着一丝感叹,果然世间最难的便是人心。 夜晚时江厌离为魏无羡拿来了莲藕排骨汤,并且询问魏无羡消失的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魏无羡沉默不语,江厌离也没有追问,而是让魏无羡想要说的时候再说。魏无羡故作调皮“埋怨”江厌离偏心,给江澄留的汤比他的多,还称赞这个汤着实好喝。 江厌离温柔看着魏无羡,认为这个才是她认识的魏无羡,她又问道:“阿羡,怎么不见栩栩呢?听阿澄说,是她找到你的。” “她回烟阳了...师姐,我想娶栩栩回家。”魏无羡犹豫了一下才说到。 其实他考虑了很久,原本他以为自己这样的人和鹿栩栩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可看到鹿栩栩只身一人闯入乱葬岗找他时,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要,娶他的姑娘回家。 报完仇后,他再也无欲无求,只想要拥有一个有鹿栩栩的幸福的家。 之前有江叔叔帮他提亲,而现在江厌离是他和江澄唯一的亲人,理应将这想法告诉江厌离,让江厌离代他像烟阳鹿氏提亲。 “我们阿羡能娶到栩栩这样绝色的仙子,是非常幸福的,放心吧,师姐会帮你的。”江厌离摸了摸魏无羡的头发,说道。她个人是明白并且非常支持魏无羡与鹿栩栩之间的感情的,魏无羡小时候过得太苦,能有一女子如此真心对待魏无羡,江厌离是开心的。 “师姐,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喜欢一个人,在我眼中,栩栩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可是师姐,我的出身太低微,麒屿君会不会觉得我配不上栩栩呀?”魏无羡还是介意的,他知道这么多年来外界都道他是家仆之子,他本就随心所欲不在乎他人想法,可如果是娶栩栩的话,他希望自己是配得上她的。 江厌离轻轻握住魏无羡的手,安慰道:“阿羡,曾经金家公子看不起我时,我记得你是气愤的,说我怎么就配不上金家公子。在阿羡眼里,也许我是很好的,可我也会觉得自己似乎是配不上金家公子。” “阿羡,爱情是使人卑微的,但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只有爱自己的那个人才看得见。” “所以阿羡,这世界没有配不配得上,只要相爱,这世界就没有任何能阻挡你们的理由。” 魏无羡将放在心口的星铃轻轻拿出来,深深凝望着,指尖摩挲着星铃凹凸花纹的纹路。 师姐说的对,这世界没有配不配得上,是他自己想得太多,想要把世界最美好的事物都送给他心爱的姑娘而已。 只要鹿栩栩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嘲己 第十九章:嘲己 嘲人嘲己,无愧于心。 鹿栩栩一向都很受欢迎。 灼华仙子之所以能名流天下,自然是因为绝世的容貌气质与不可多得的才情。 而‘灼华’两字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久而久之,就连鹿栩栩也默认了这个称号。其实,当初鹿邑城也有叫她自己取一个称号,只是她自己懒得取罢了。 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每次听课结束,那些世家子弟总会凑到鹿栩栩身边,送出自己准备的礼物,争取想要在灼华仙子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如今,也是如此。 鹿栩栩刚到清河,就被不知从哪得到灼华仙子来到清河的消息的世家子弟给围住了,每个人都想来目睹灼华仙子的一面风采。 “诶,你们别挤!” “明明是你在挤,你装什么?!” 在云深不知处虽然也会有人围着自己,但那些听学的世家子弟更懂得与女修保持距离,从不敢对鹿栩栩有半分逾越。可现下围在鹿栩栩身边的人都未考虑与鹿栩栩距离的问题,一个个争先恐后想要在前排目睹灼华仙子的真容,恨不得直接挨着鹿栩栩。 鹿栩栩说着让他们让开,可周围人一个比一个声音还大,压根没人听到鹿栩栩开口说的话。 一时间,鹿栩栩难以脱困。 “都让开!!!”一声语含严厉的冷然大吼在人群外围响起,语气中隐含着浅浅怒气。 众世家子弟都是家中宠惯出来的,哪里受过他人这般吼叫与使唤,于是一个个望向声音来源处一脸不耐烦得说:“你谁......” 结果看清来人后,每个世家子弟话都没说完就嘘了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只见江澄站立在外围处,他细眉杏目,相貌是一种锐利的俊美,此刻江澄的目光沉炽,神色如弦上利剑正冷冰冰看着一群世家子弟们,连体态都透着一股傲慢自负。 “江宗主,你...你怎么在这?”一个世家子弟勉强拿出了一点儿勇气问道,问的时候哆哆嗦嗦还带着一点儿小结巴。 其实这些没用的世家子弟都怕极了江澄。 “今日赤峰尊特邀灼华仙子来清河做客,岂容你们在此轻待于灼华仙子!”江澄严厉呵斥道,一双眼睛里带着狠厉的神色扫过每一个世家子弟的脸,不知是在警告他们还是对于他们围在鹿栩栩身边而表示不满。 江澄的话小心而谨慎,即使他跟鹿栩栩很熟,但在这些没脑子的世家子弟面前直呼鹿栩栩闺名,实属不利于鹿栩栩的名声。 接着又被教训了几句的世家子弟们一下子焉了不少,在江澄教训完后,一个个跟逃命一样跑得风快,一瞬间就没影了。 鹿栩栩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浅笑着说:“看来最近世家间传出来的‘三毒圣手’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以后云梦的弟子怕不是会很辛苦。” 江澄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他轻咳一声说道:“既然要成为云梦弟子,自然不能过于松懈他们自己的修炼。” “云梦一定会越变越好的,刚刚,也谢谢你替我解围。”鹿栩栩非常认真回应道,即使江澄不说,鹿栩栩也知道刚刚江澄的用心。 江澄因突然的道谢差点被口水呛到,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他撇过脸掩饰着脸上的淡淡红晕,假装毫不在意道:“这没什么,我不过是看不惯他们那模样罢了。” 江澄视线紧盯着鹿栩栩,仔细描绘着鹿栩栩精致的轮廓。明明他们分别也没几天,可江澄却觉得已经很久没看到鹿栩栩一样,思念之情仿佛是剪不断的一直缠绕于江澄心中,纠结又强烈。 江澄也知道鹿栩栩与魏无羡应该是互相心悦的,自己明明心底清清楚楚明白一切,可等到想要放弃时又舍不得,也偏偏抱着卑微的奢求与希望。 鹿栩栩的眼中从来都没有他。 “阿羡呢?”鹿栩栩问道。 “他?之前赤峰尊摆宴欢迎他加入伐温的队伍里,可那些世家以他不配剑为由讽刺他修炼邪道。魏无羡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看法,自然也不想与那些人为伍,最近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江澄为魏无羡的事操碎了心,那些世家宗主皆对魏无羡表示不满,向他这个宗主指责着魏无羡太过目中无人。 他虽偏袒魏无羡,但也抵不过这么多世家宗主的杂言碎语,言行最为重要,被人落下话柄实属对魏无羡不易。 “我也猜到了,可是如果他佩剑了,那些人......”肯定会找他切磋。 话没说话鹿栩栩就马上止住了声,她偷偷看了江澄一眼,发现江澄一直注视着自己,现下有些心虚。这些话说出来肯定会惹人怀疑,可能江澄就知道魏无羡没有灵力的事了,不论说不说,对魏无羡都没有好处。 不说,那些人就会觉得魏无羡修炼邪道太过狂妄自大,连剑都不配在身。说,就会刺痛魏无羡的自尊与骄傲,当众揭开了血淋淋的伤疤。 “那些人什么?”江澄问道,听鹿栩栩这句话,似乎背后有什么隐情。 鹿栩栩摇了摇头说:“没什么,那些人不管你做什么他都能挑刺,他们不过是忌惮阿羡的能力,更是嫉妒。” 人心最为不可猜测,加在一起,就会变成杀人的利剑。 鹿栩栩随江澄来到议事厅,厅内已经有许多人到了,聂明玦、蓝曦臣、蓝忘机、聂怀桑、金子轩及金子轩都在场。 蓝忘机在看到鹿栩栩的时候瞳孔紧缩,闪过一丝惊讶,他竟不知鹿栩栩会来清河。想起鹿栩栩说的那句深刻在他心底的话,蓝忘机抿着唇将手中的避尘握得死紧。 鹿栩栩是那般维护魏无羡,甚至不在意他修了诡道,她将魏无羡放在心底最深处,小心翼翼得护着他,可他蓝忘机能在她心底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 或许,什么都不是。 “忘机,可有不适?”许是察觉到蓝忘机的情绪不对,蓝曦臣询问到。 蓝忘机沉默着摇了摇头,脸色微沉,闭口不语。 “烟阳鹿氏鹿栩栩见过赤锋尊。”鹿栩栩抬手向赤峰尊执礼。 “灼华仙子免礼,鹿氏能加入我们是我们的荣幸。”聂明玦虚扶了一下鹿栩栩,说道。 确实,烟阳鹿氏身为百年隐世家族有着强大的灵力与闻名于世的复活之术和烟雨录,而且不是任何人都能成为鹿氏的门生和客卿。鹿氏未隐世前便是世家中受人敬仰的存在,如果鹿氏没有隐世,这仙督便不可能是温若寒来做,温氏更不可能如此嚣张跋扈。 所以,鹿氏能出一份微薄之力,都能让他们偷着笑。 “对呀对呀,鹿氏能出力是我们的荣幸。” “灼华仙子年少有为,能来助力,是我等占了大便宜。” “有鹿氏帮忙,这场仗我们肯定会赢的!” “这一切,都是鹿氏的功劳呀!” 有了聂明玦开头,旁边的金子勋就开始喋喋不休捧杀鹿栩栩,将鹿栩栩夸得天花乱坠。这些话让鹿栩栩轻轻皱了一下眉,只是片刻便微笑着回应。 “如若这场仗能赢,自然是大家功劳,栩栩只是出了份微薄之力罢了。” “是灼华仙子谦虚了!” 鹿栩栩知道再怎么说,这个人也都是那难看的嘴脸。人啊,总是贪恋权力与钱财,就像谁的地位高谁就是他祖宗一样,自己没能力还自视清高看不起那些有实力没地位的人,或者,嫉妒能力高的人。 “那我们也不必浪费时间了,现在就由赤锋尊来组织商议征讨温家的事吧。”鹿栩栩说道。 聂明玦点点头说道:“那我们现在就来商量商量该如何讨伐温氏。” “赤锋尊是不是忘了,魏无羡还没来呢。”金子勋说道。 聂明玦召开各世家会议商议征讨温家的事情,现下只有魏无羡一人没有到场,这让金子勋非常不满,认为即便魏无羡斩杀温晁有功也不该让大家等着。江澄为魏无羡辩解,声称魏无羡刚到这里,且身上还有重伤,话音未落就遭到了别人的反驳,指责江澄管束不利,纵容魏无羡修炼邪门法术。 “赤锋尊,容我说几句。”看着金子勋都在指责贬低魏无羡,鹿栩栩一股愤懑之气堵在心口,忍不住开口道。 在聂明玦点头后,鹿栩栩冷着脸说道:“按照金公子所说,魏公子让你们等久了,你们就有所不满?” “他仗着自己杀了温晁,就目中无人,现在又缺席会议,难道我们不该有所不满吗?”金子勋说得义愤填膺,像真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一样。 鹿栩栩历目望向金子勋,嘲笑着说:“难道你们先来了,就能商讨出什么计策了吗?如果大家觉得魏公子杀了温晁不能有一点特权,那你们怎么不去杀温晁!” “这......” 这下子,这贪生怕死坐收渔翁之利的金子勋,一下子嘘了声。 “既然赤锋尊希望有实力之人加入伐温,那就不该容忍他们如此诋毁。”鹿栩栩最寒心的便是这人心,现在魏无羡有利用价值,他们只敢说说闲话,那等魏无羡没有价值了,他们会做什么。 “是我考虑不周,还望灼华仙子见谅。”聂明玦向来处于高位,如今被人当众数落,还有些丢面子。但鹿栩栩的话确实没有任何错误,如果这些闲言碎语让魏无羡离了心,这伐温恐怕要少一员大将了。 “难道不是吗?这魏无羡修炼邪道,抛弃正道,本就不该来这里。”金子勋依旧不服输说道。 “照你这样说,他修炼邪道就不是正道了,那他为什么不帮温氏,而是来帮你们伐温。” “如果他真去帮温氏,那仙门百家就留他不得了。” “谁规定的他必须帮你们,修炼邪道就不是正道了,那你们那些修炼正道却心思歹毒之人该如何处置呢?” “你...你这是...助纣为虐,我没想到灼华仙子竟是这般人!”金子勋气愤道,一张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硬生生气得挤在了一堆。 “赤锋尊,我看这里好像并不欢迎我,鹿氏是否要帮忙的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鹿栩栩从来不是拿家世来压人的人,但这些人如此顽固不化,更是拿自己放在心坎上的人说事,这是鹿栩栩不能容忍的。 聂明玦阻止了双方争吵,训斥众人应当齐心协力攻打温家,蓝曦臣也站出来说话,让大家都不要纠结这件事,让江澄转达今天会议内容就行。 这些人中,唯独蓝湛面露担忧之色却也是一言不发。 鹿栩栩当众维护魏无羡的心,他是知道的。但他怕这些人,到处传播灼华仙子维护魏无羡的事,这对鹿栩栩的名声不好。 “灼华仙子,确实是我管理不当,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我一定会处理好给你一个满意的回话。”聂明玦说道。 鹿栩栩刚刚那些话不过是气话,她肯定会帮忙伐温的,只有温家覆灭了,江家的仇才算真正报完了。 —————— 听到人说,魏无羡回来了,鹿栩栩慌忙赶过去。 走到半路,鹿栩栩远远看见蓝忘机在前面的路口站立着,似乎是在等她。 “蓝湛。”鹿栩栩主动打了招呼,却不见蓝忘机回应,只见蓝忘机眼中含有深深的复杂之色。 “你......”蓝忘机犹豫着不知该怎样开口说,或者不知道他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来关心鹿栩栩。 他没有任何资格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鹿栩栩身边,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指责鹿栩栩的做法是否对错。 鹿栩栩看着蓝忘机一脸纠结,好笑着说:“蓝湛,我记得你不是这种犹犹豫豫的人。” 蓝忘机,蓝二公子,永远是最冷静最果断,甚至能把事情解决到很好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顾虑重重。 “蓝湛,你向来是世家子弟的典范,应当受人敬仰。不论未来会怎样,你都要记住,离我和阿羡越远越好。” 鹿栩栩知道蓝忘机是为了那份同窗之情罢,所以才会如此为他俩考虑。可魏无羡修诡道总会落人话柄,她与魏无羡一起也会被人说些杂言碎语,他们不能把蓝忘机牵扯进来,不能把任何人牵扯进来去承受惹人非议的话语。 蓝忘机一生光明磊落,前途似锦,不应该有任何污点。 “蓝二公子从小就端方雅正一尘不染,小时候是仙门楷模,长大后是仙门名士。我眼中的蓝湛是有匪君子,就像泽世明珠一样景行含光,侠义肝胆,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知行合一,坚守本心。”鹿栩栩细数着蓝忘机所有的优点,最后也只是总结到一句,“所以蓝湛,跟我们走近了,没有好处。” 蓝忘机见人说出的话有与他远离的想法,指尖蓦地收紧,不动声色说道:“你不该如此贬低自己。” 在他心里,鹿栩栩是最美好的存在。即使她选择和魏无羡一起共进退也好,即使是她对他从未上过心也好,他都不希望鹿栩栩如此贬低自己。 “嘲人嘲己,终是无愧于心。”鹿栩栩抿了抿唇,“认清我和阿羡现在的处境,我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世间变化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鹿栩栩考虑过很多种设想,她要为她和阿羡的未来做好各种准备才行。 “蓝湛,是不是终有一天,我们会站在不同的对立面刀锋相见?”黯哑的艰难自鹿栩栩嘴中说出,她抬起眼与蓝湛对视。 四目相对间,蓝湛能看见鹿栩栩浓密的睫毛轻颤,眼眸湿辘辘尽显水光。 蓝湛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他与鹿栩栩站立着面对面,两人的佩剑都指着对方,面色冰冷不给对方任何退路,下面是各家修士,他们厮杀着,满地都是荆棘的血红。 身体内所有的血液因眼前这幻想的画面急剧冻结,仿佛将跳动着的心脏紧攥着,挤压的窒息感覆灭了所有的理智。 蓝忘机慢慢抬起手向鹿栩栩伸去。 他想抛弃他从小学习的礼仪,抛弃世俗的目光,将眼前的姑娘抱紧怀里。 告诉她—— 不会的。 我不会将剑指向你。 我不会和你成为敌人。 我想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 蓝忘机的手僵硬在半空,瞳孔紧缩望着一只手臂自后方伸来将鹿栩栩勾得后退了一步,鹿栩栩直接跌进了后方少年郎宽厚的胸膛。 入手肌肤细腻如玉,骨骼纤弱的如一折就断,魏无羡警惕着望向蓝忘机。他不敢想象,如果蓝忘机碰了鹿栩栩,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羡?!”鹿栩栩回头看到是魏无羡,惊喜喊道,因为魏无羡的出现眸中闪着耀眼的光采。 “蓝二公子,孤男寡女在一起影响不好,我带栩栩先走了。”魏无羡未回应鹿栩栩,而是冷冷看了蓝忘机一眼,转身拉着鹿栩栩离去。 这时,又传来蓝忘机说的话:“你拉着她,也会有影响。” 魏无羡停下步子,没有回头似是有些挑衅说道:“那可不一样啊蓝二公子,我和栩栩,是互相心悦。” 说完,魏无羡拉着鹿栩栩离开。 蓝忘机听到魏无羡的话后,感觉到自己在抖,从心脏到身体,乃至每根骨头,全身都在剧烈的发抖。 互相心悦。 多么讽刺的字眼。 讽刺着蓝忘机的多余,讽刺着鹿栩栩永远也不会喜欢他的事实。 他注定,不能成为她心上某一人。 “阿羡,你怎么了?”察觉到少年郎愤懑的情绪,鹿栩栩询问道。 “......”魏无羡不语,他不想将自己不好的情绪分享给鹿栩栩,停下转过身直接抱住鹿栩栩,眼中尽是憔悴、忧虑与沧桑。 他紧紧抱住鹿栩栩,只要一见到鹿栩栩,好似近期所有不开心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鹿栩栩能感受到魏无羡似乎很累,她忽然回忆起魏无羡昔日在学堂上巧舌如簧的场景,她感到恍如隔世。那个灵动活泼的少年,似乎不复存在,如今的魏无羡,凝重沧桑,再也没有那份无忧无虑的神采。 原来,所有的曾经已经变了这么多。 鹿栩栩死死的咬住下唇,用尽全部的力气让此刻的自己不要狼狈的掉泪,可眼角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红。 察觉到鹿栩栩全身僵硬着的身体,魏无羡侧头吻了吻怀中姑娘的小脸,低哑着嗓音疑惑道:“栩栩?” 松开鹿栩栩的魏无羡怔了一瞬,他看见少女那双被晶莹溢满的眼眸中,是满满的忧伤。 魏无羡蓦地想到了当初少女笑容灿烂的模样,他心情瞬间低落,他是不是不该让栩栩留下来陪他,他似乎总是让栩栩伤心:“栩栩,我......” “阿羡。”鹿栩栩打断了魏无羡的话,带着希冀的目光凝望着魏无羡,“阿羡,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将所有不好的情绪收敛住,把人小心翼翼地揽进怀中,魏无羡闭眼道:“好。” 鹿栩栩安静待在魏无羡怀里,她只希望此刻岁月静好。 第20章 第二十章:射日 第二十章:射日 两人心心相悦那才是最好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还互相看不顺眼的魏无羡蓝忘机两人,第二天就和好了,气氛之融洽。 鹿栩栩问道:“阿羡,你和蓝湛和好了?” 鹿栩栩倒是特别希望两人和好,毕竟曾是同窗,大家现在又是朋友,不应该为了一点儿小事闹到要绝交的地步。 魏无羡想了想昨晚与蓝忘机的谈心,笑着回道:“嗯,算是说通了吧。” “那就好了,我可不希望你们两个绝交。”鹿栩栩放心道。 魏无羡默默瞥了鹿栩栩一眼,神色不明,开口试探道:“你觉得蓝湛,如何?” 其实不怪魏无羡多想,陷入爱情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许自卑,更何况情敌那么优秀,心里总会有些介意和害怕。 他相信鹿栩栩。 却不相信自己。 “蓝湛?”鹿栩栩不明白魏无羡为何突然这样问,但想着最近两人的关系,想着可能是魏无羡怕蓝忘机不接受他修诡道吧。于是回答道,“蓝湛很好啊,从小就端方雅正一尘不染,小时候是仙门楷模,长大后是仙门名士。能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也是一种对自己的帮助。” “那你......会喜欢蓝湛吗?”魏无羡带着无尽的小心翼翼继续问道,生怕会得到自己不愿意得到的答案。 鹿栩栩望着魏无羡脸上是无法掩饰住的紧张,连手都不自觉微微颤抖,就好像她说出了什么伤人的话般。 鹿栩栩算是知道魏无羡为什么问她蓝湛如何了。 她的阿羡,是吃醋了。 鹿栩栩缓步来到魏无羡面前,在魏无羡惊诧的眼光中,踮起脚紧紧抱住魏无羡,安慰似的拍着魏无羡的背脊,调笑着说:“真是我的傻阿羡。” 魏无羡似乎被鹿栩栩的举动震懵了,愣了半响才低头看向鹿栩栩,眼前姑娘的双手紧紧拥抱着他,力度是不愿放弃的深情。 被心爱的姑娘说傻,魏无羡心里一阵委屈,闷声闷气嘟囔道:“我一点儿也不傻...” 听着魏无羡撒娇又委屈的语气,鹿栩栩松开他,敲了敲他的额头,说:“我跟蓝湛就是好朋友,我虽然非常欣赏蓝湛的为人,但也没有达到喜欢的程度。” “谁知道呢?”魏无羡摸了摸额头,心里微微庆幸着,面上却还是故意撇了下嘴不依不饶说道。 “得寸进尺是吧?”鹿栩栩实在无语,笑意盈盈捏住魏无羡的脸,使劲扯了扯。 魏无羡也不敢挣扎,任由鹿栩栩扯着他的脸:“栩栩,我......” “阿羡,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一点。” 鹿栩栩说道。鹿栩栩心目中的魏无羡应该是骄傲自信的,如若是以前,魏无羡绝不可能问这样子的问题。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是不喜欢你跟他离太近!”魏无羡微愣了一下,接着将鹿栩栩整个人圈进怀中,下巴低靠在鹿栩栩肩膀上,撒泼似的撒着娇。 魏无羡是知道鹿栩栩为何这般问,他的性子因为各种事已经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为了不让鹿栩栩担心,他便要以从前一样的性子来掩饰自己。 鹿栩栩丝毫没有察觉到魏无羡的掩饰,轻笑一声说:“好好好,以后呀我只跟阿羡走得近。” 只要你好好的,我怎么样都可以。 只要你好,都行。 —————— 在聂明玦的带领下,各世家聚集攻克岐山不夜天,此战称为“射日之征”。 “射日之征”中,魏无羡于战场之上,手持陈情,横笛一支吹彻长夜,操纵千军万马的凶尸向温氏复仇,魏无羡的名气于射日之征中渐渐响彻起来。 战争中,鹿栩栩除了为之出谋划策之外,并不能上战场帮上什么忙,于是便在营地里帮忙烧火做饭,希望劳碌的大家回来后有一碗温暖可口的饭菜。 “江姐姐,你每天都给金子轩端去一碗莲藕汤,却什么都不说。他白白吃了这么久你的汤,怎么样都该让他知道,让他好好感谢你,让他后悔错过我们江姐姐这么好的姑娘。”鹿栩栩看着江厌离为了煮汤忙得满额头的汗,顿时心里就对金子轩不满起来。 可江厌离只微微一笑,说:“我也是想着大家都辛苦了,给一碗汤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没必要说出来。” “那为什么江姐姐只给金子轩送呀,蓝湛和泽芜君他们也很辛苦呀!”鹿栩栩将手中的面团放下,调笑着说。 江厌离因着这话,脸颊慢慢变得绯红,像是染透了樱桃红艳艳的汁水一般,她眉眼含羞将手中的汤盖子盖好,转身对鹿栩栩说:“我刚刚听人说阿羡马上回来了,你不是想给他做玫瑰饼吃吗,还不快点做?” “啊!那我得马上做好才是!”鹿栩栩一下被江厌离转移了注意力,忙忙过去继续做玫瑰饼。 江厌离看着鹿栩栩忙碌起来的身影笑了笑,视线转移到自己手中的汤碗上黯自神伤。明明两个人的目的都一样,可是她却不能当面送出这些吃食。 等鹿栩栩终于把玫瑰饼做好时,绵绵神色慌张跑进来喊道:“鹿姑娘,不好了,江姑娘她...” “江姐姐怎么了?!”鹿栩栩心里咯噔一下,吓得不轻。 “鹿姑娘还是随我亲自去看看的好。”绵绵也实在不好说出事情经过来,只能急切来请鹿栩栩过去。 鹿栩栩跟着绵绵匆忙跑过去,只见江厌离梨花带雨的模样站在营帐里,旁边还站着冷若冰霜的金子轩,魏无羡也在旁追问究竟发生了何事,金子轩不吱声,江厌离也是什么不说拉着魏无羡就要走。 “江姐姐你怎么了?”鹿栩栩来到江厌离面前拉住她的手,轻声询问。 江厌离怎么也不愿说发生了什么,看到魏无羡和鹿栩栩都来了,心里不想让他们俩与金子轩起冲突,便急切想拉两人走,说到:“没事,我们走吧。” “师姐你别怕,说出来,发生了什么?!”魏无羡十分担心江厌离,问着。 看到江厌离这副模样,肯定是受什么委屈了,鹿栩栩心里一阵气闷,想着刚刚江厌离做好了汤端来,肯定是金子轩说了什么才惹江厌离哭了。接着让夭夭化成桃夭剑,直径朝金子轩走过去,厉声呵斥着:“金子轩,肯定是你欺负江姐姐!” 众人看着鹿栩栩拿着剑向金子轩走去,忙忙拦着,绵绵挡在鹿栩栩面前说:“鹿姑娘,魏公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的?绵绵你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魏无羡看了一眼金子轩说道。 绵绵稍微有些为难,回头望了眼金子轩,金子轩一副我有理的样子说:“你说吧,有什么不能说的,反倒像是我们金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 “你!” 魏无羡和鹿栩栩一人拿着陈情一人拿着桃夭,听到金子轩的话皆是气得向前一步,被江厌离和绵绵拉住了。 绵绵也解释到,因为江厌离医治病患的时候都是多熬出三碗汤来给江澄、魏无羡和金子轩,可是由于江厌离不好意思给金子轩就拜托阿鸢转交,一开始找的是绵绵,可绵绵觉得这样不好便托给了阿鸢。 金子轩听到一阵诧异,直言明明是阿鸢送来的汤。 “她是不是满脸羞涩,含糊不清的否认。”魏无羡斩钉截铁说道,虽是问着金子轩,却是不可否认的语气。 金子轩听到,沉默了。 “明明是江姐姐亲手做的莲藕汤,怎么就成别人做的了!我倒是不知道这位阿鸢姑娘这么做,是不是想让金公子对她另眼相看,好当上金夫人呀!金公子平时也算是头脑清晰,怎么在这些事上就被蒙蔽了双眼呢!”鹿栩栩言语中全是对阿鸢的嘲讽,也暗自嘲讽着金子轩识人不清。 接着绵绵说当江厌离再次为金子轩送汤的时候,被金子轩撞见,误会江厌离效仿阿鸢,当众将江厌离讽刺挖苦一番,认为江厌离是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的人,江厌离被当众被羞辱泣不成声。 闻听此言的魏无羡大怒,上前说道:“自重?!金子轩,你凭什么让我师姐自重!” “魏公子,其实我们家公子什么都没做,这都是误会。” “对啊,这都是误会。” “对啊。” 后面的金氏子弟开始为金子轩说话,掩盖了金子轩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鹿栩栩轻笑一声,大声说道:“误会?!一句误会就可以掩盖金子轩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吗?!什么品性高尚,明明就是一个想往上爬的小人,就她也配跟我们江姐姐比?!金公子还是处理好自己的身边人再来评论到底是谁品行高尚,又是谁在践踏别人的心意!” 魏无羡气不过直接一掌打在金子轩胸口,将金子轩打倒在地,后面的金氏子弟见状纷纷拔剑,魏无羡吹奏陈情击倒金氏子弟。转身走进站起身的金子轩,又是一拳揍上去,整个人都气得微微颤抖。 鹿栩栩见魏无羡的模样,似乎要失控了,忙过去拉住魏无羡的一只手,说:“阿羡!冷静!” “魏婴,冷静。”此时,蓝忘机进到营帐来,拉住魏无羡的另一只手和鹿栩栩同时说到。 魏无羡开始慢慢放松下来,平复了心情,看了鹿栩栩和蓝忘机一眼,接着转身离开,江厌离担心魏无羡也跟着走了。 鹿栩栩回头看着金子轩被揍伤的嘴角,说道:“我知道金公子一向觉得江姐姐配不上你,可在我看来,是金公子配不上江姐姐才对。也希望金公子不要拿你那所谓的骄傲,来践踏别人的纯真,所有的人与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说完,鹿栩栩就转身离开,金子轩留在原地沉默着。 “蓝湛,你怎么会来?”鹿栩栩与蓝忘机一同出来,鹿栩栩问道。 “听到了江姑娘的事,怕出事情,便跟着魏婴来了。”蓝忘机回道。 “噢,这样呀,最近还好吗?”鹿栩栩客气询问着。 蓝忘机面不改色回道:“挺好。” “那就好。”鹿栩栩笑了笑,看到江厌离和魏无羡就在前方,便向蓝忘机打了声招呼,就朝魏无羡江厌离那跑去。 蓝忘机站在原地,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再见,就只能看见鹿栩栩的背影。 蓝忘机垂下眼眸,身姿依旧挺拔,转过身朝着与鹿栩栩相反的方向离去。 “师姐,以后不准给金子轩送汤了!” 还没等鹿栩栩走近,就听到魏无羡这么说到,于是她也跑过去双手叉着腰,说道:“对啊对啊!江姐姐你以后不要给金子轩送汤了,他才不配喝江姐姐的汤!” “对啊!栩栩说得没错!”魏无羡与鹿栩栩一排站立在江厌离面前,同样双手叉着腰附和着。 江厌离好笑得看着眼前一模一样叉着腰盯着她的魏无羡鹿栩栩两人,无奈安慰道:“好,以后我不去送汤了。” 经历过这一次,她算是彻底没任何期待了。不过,倒是让她清楚明白,应该珍惜身边对自己好的人才对,应该珍惜自己最亲的人才是。 “江姐姐,我的玫瑰饼做好了,我把所有玫瑰饼都给你吃,不要难过了。”鹿栩栩拉着江厌离的胳膊,朝她们的小厨房走去。 “那个玫瑰饼不是你特地做给阿羡的吗。”江厌离说道。 特地给他做的?! 身后的魏无羡听到这,是一阵难以掩饰的惊喜,刚要说话,却听见鹿栩栩说。 “哎呀,那才不是特地给阿羡做的,阿羡少吃一顿没关系,不给阿羡吃。” 一听这个,魏无羡不干了,忙忙跑过去扯着大嗓门说:“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特地给我做的,却不给我吃!” 本来是想转移江厌离注意力,把玫瑰饼给江厌离吃的鹿栩栩红着脸回复道:“才不是给你的,就是给江姐姐的!” “是吗?我才不信,就是给我做的。” “不信就不信!” “诶,栩栩你脸红了!” “闭嘴,我才没有!” “哎呀,别这样嘛栩栩!” “魏无羡,你别扯我!” 而江厌离在一旁偷笑着,她想,自己要的爱情应该就像魏无羡和鹿栩栩这样,两人心心相悦那才是最好的。 —————— 射日之征很快落下了帷幕,各世家战胜了温家,取得了胜利。 射日一役中孟瑶刺杀温若寒有功被金家认回,改名“金光瑶”。金光瑶声名大噪,并且和赤峰尊聂明玦、择芜君蓝涣并列三尊,称其为敛芳尊。 而江澄也继任云梦江氏宗主,和魏无羡江厌离一起回到了莲花坞。 鹿栩栩想,太阳陨落了,世家间真的就会一直安宁下去吗?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云梦 第二十一章:云梦 对我而言,重要的是阿羡,而不是怎样的阿羡。 鹿栩栩听闻金光善和聂明玦在处理温氏余孽,便赶来看看。 刚到,就听见金光善聂明玦和蓝曦臣在争辩温氏余孽该如何处置。 听金光善那赶尽杀绝的方法,鹿栩栩轻笑一声,说:“金宗主的办法还真是赶尽杀绝呢。” “灼华仙子可说笑了,这可不是赶尽杀绝,而是以除后患。”金光善丝毫不介意鹿栩栩话中隐藏的嘲讽,笑嘻嘻回道。 “难道这些老弱妇孺还能有将众世家扳倒的可能?即使诸位担心,也没必要,金宗主未免太小心眼了点。” 即使听了这些贬低的话,金光善依旧保持着微笑说:“小心眼虽然不是很好的评价,但总比拿世家未来的安危来打赌好得多,我既然成为了仙督,自然,要为大家考虑。” “金宗主这仙督可来得真轻松,射日之征不见你出来出个力,现在居然还大大方方坐上这仙督之位,按我说,论功劳也应当由赤烽尊泽芜君两人来当。”鹿栩栩可不是会怕金光善的人,毕竟她从小到大就众星捧月,从来没怕过什么事情。 金光善的脸色稍微变了变,又重新挂上虚伪的笑容说道:“虽我并没有出什么功劳,但温若寒毕竟是我金氏的人杀死的,这也理应当金氏的人来当这仙督。” 鹿栩栩心中暗嘲,这金光善脸可真大,谁不知道当初他亲自下令让人把孟瑶踢下金陵台,不过是见风使舵,看孟瑶杀温若寒有功,便趁机马上认回孟瑶。 金陵台那么长的阶梯,滚下来,得有多痛啊! 当初蓝氏听学时,孟瑶还是聂家客卿,是个能力非常棒的人,但身世总归会被人议论瞧不起,她当时不过是帮孟瑶说过话,孟瑶却记在心里,不浮不躁。 这样的人是金光善之子,也是可惜了。 “噢......难怪金宗主会认回孟瑶,看来这仙督之位着实是非常吸引人啊!”鹿栩栩假装惊叹着,仿佛是不知世事的一句话,却也是暗藏着无尽嘲意。 次次被鹿栩栩当众人的面落了面子,金光善心中已经是非常不喜,要是平常有人如此非议,金光善定当不放过。可鹿栩栩毕竟是鹿氏的人,就算是仙督也不敢轻易得罪鹿氏,这口气还得硬生生咽下去。 一时间,气氛甚是尴尬。 此时,金光瑶带着温氏家眷过来,蓝涣询问金光瑶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金光瑶认为这些人都不会功法,而且审问也没有人知道阴铁的下落,建议把这些人关押在岐山一处隐秘所在不许出去就可以了。 “看来,总还是有一个人保持着善心,愿意善待这些老弱妇孺,也希望金公子遵守自己的建议好好善待他们。”鹿栩栩想这金光瑶虽已经回到金家,但心还是如从前般,心下放心,便离开了。 —————— 夜晚,各宗门都齐聚一堂庆功。 想着这不过是场鸿门宴,宴会肯定是世家间各种吹捧,肯定无聊,鹿栩栩便找理由晚去一会儿。 “阿羡,你怎么在这呀?” 鹿栩栩慢悠悠走到宴会厅门口,便在阶梯处见到了魏无羡,只见魏无羡一个人坐在那喝着酒。 “栩栩!”见到鹿栩栩,魏无羡本来倚靠在阶梯的不羁的姿势一下就改成了端正坐起的姿势,略带风雅的姿态,笑着说,“你怎么才来呀?我太无聊了。” 魏无羡撒着娇,眉宇间充斥着的都是潇洒之意,就好像真的是宴会太无聊了一样。 可鹿栩栩怎会不明白他此时为什么会身处于此,自然,是不想与那些人交谈。 “无聊吗?那我陪你看星星。”鹿栩栩不拆穿魏无羡,于他身旁坐下,望着不夜天的夜色。 不得不说,不夜天的夜景是极为美丽的,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银白色的月色眷恋星星的陪伴,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存,在这寂静中沉沦。 “还记得上一次我们看星空,是在听学的时候。”鹿栩栩回想着之前那些美好的时光,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都是对曾经的向往。 魏无羡抬头望去时,能看见一片明亮的星空。 接着,他望向鹿栩栩,回忆定格在听学时,鹿栩栩温柔清冷的侧脸如那时一样没变过,就好像一切痛苦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依旧在云深不知处听学。 原来,他内心如此渴望从前。 “我记得栩栩说,也想和我一起看星星。”魏无羡低头轻笑着,“那个时候,有你在我身旁,如今,也是你。” 最无忧无虑的时候,有你,最难受无助的时候,有你,最绝望崩溃的时候,还是你。每时每刻,你都在我身旁,不离不弃。 他的栩栩,真是全天下最傻的姑娘。 独自一个人,为他做了太多事。 他魏无羡啊,这辈子都还不清。 “星空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璀璨在黑夜里。一颗星星独自发光,会很孤独,但是在黑暗中,会有其它星星陪着它一起发光发热,一起看见光明。”鹿栩栩伸手牵住魏无羡的手,紧紧握住,坚定着说。 “所以我会陪在阿羡身边,阿羡就不会孤单,无论前方的路有多黑,我都会陪着你走下去。阿羡,你要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下去。” 鹿栩栩面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一如当初初遇时,带着的那抹惊艳与羞涩。 魏无羡回握着鹿栩栩的手,他眼中的鹿栩栩亦如从前那般纯粹,带着无尽的光与希望于他眼前,而他收下的是鹿栩栩毫不保留的爱意。 我会好好保护你,也答应你,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下去。 魏无羡将人揽于自己怀里,将鹿栩栩的手若珍宝般的放到唇边,轻柔的啄吻了一下,轻浅回答道。 “好。” 如若知道出来会看到这幅场景,蓝忘机绝不会出来。 看着两人相依偎着的背影,蓝忘机强忍着紊乱的呼吸声,抬手抚上仿佛撕裂般疼痛的心脏,心脏几乎在这瞬间停止。 此时,一向冷静的蓝忘机像疯了似的红着目,有一种冲动在他脑海疯狂碰撞,叫他上去推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撕碎两人之间温情的爱意。 蓝忘机前进不了一步,理智终是压抑住了这种奇怪的冲动。 他以为,他可以默默的守在鹿栩栩背后,即使在她眼中自己永远都是挚友也无所谓,可到头来,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大气。 鹿栩栩与魏无羡并肩回到大殿中,只听见金光善在大殿里提起了江厌离和金子轩的婚事,口口声声以照顾故人之友挂在嘴边,当众询问江澄的意见。 江澄犹豫不决,认为江厌离虽然对花孔雀金子轩并未忘情,可这桩婚事早已作罢,如果他此时答应不免让人说江家攀附。 江澄还未回话,魏无羡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金宗主的美意,我们心领了!” 魏无羡从大殿外走进来,作了揖说道:“金宗主,这事关婚姻大事,理应先问过我师姐,你说是不是啊江澄!” 江澄也起身表示赞同,金光善只好转头去问江厌离。 江厌离起身声称自己是江家的后人,应该回到莲花坞重建江家,而此时也不宜谈婚论嫁。 “我倒是不知道金宗主什么时候喜欢当这红娘了,当初这婚约可是两家宗主亲自答应作废的。”鹿栩栩照样是看不起金光善刚坐上仙督之位就想拉拢江家的行为,说道。 金光善脸上无光,看着鹿栩栩的眼中稍显恨意,说道:“这是江家的家事,我倒是不知道灼华仙子是以什么身份来参与江家的事。” 这问题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望向鹿栩栩,他们可不是傻子,看不出鹿栩栩与这魏无羡之间有猫腻。先不说之前鹿栩栩几次当众维护魏无羡,他们也几次看到两人来往亲密。 鹿栩栩侧头望了望魏无羡,只见魏无羡担忧得望着她。 魏无羡也知道,他与鹿栩栩之间太过亲密会惹人非议,他无所谓,可鹿栩栩的名声是为重要。之前江叔叔为他像烟阳鹿氏寄出了提亲信,可这信并未得到鹿氏宗主同意,所以他与鹿栩栩还差一个名正言顺。 在魏无羡刚要开口为鹿栩栩辩解时,鹿栩栩伸手拉住魏无羡,开口道。 “我与魏无羡。”鹿栩栩眼神带着无尽温柔与魏无羡对望,坚定说道,“两情相悦。” 此言一出,大殿里的人瞬间哄闹起来,就连江澄与江厌离也震惊看着两人,刚进门的蓝忘机也被震惊在原地。 魏无羡愣了一下后,低头轻声笑了,嘴角上扬带着宠溺。 他的姑娘啊,真是随时都能带给他惊喜。 鹿栩栩当然不惧任何流言蜚语,既然金光善这么问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回答。 “江枫眠江宗主曾给鹿氏寄过一封提亲信,家兄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我与魏无羡就是未婚夫妻,自然也是江家的人,所以我也理应当为江姐姐说理。”鹿栩栩接着说道,“不知金宗主,您觉得这个理由可行吗。” 金光善尴尬一笑,只能说:“既然如此,肯定是可行的。” 金光善已经被鹿栩栩这一番言辞惊到了,没想到鹿栩栩会当众承认与魏无羡的关系,当初世家都知道江枫眠代魏无羡寄出提亲信,大家都想魏无羡身为家仆之子,应该得不到鹿氏宗主的赏识,结果没想到...... 灼华仙子与云梦江氏魏无羡已有婚约这个消息传遍整个世家间,大家都为这件事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甚至有人觉得是假的。 直到鹿栩栩跟着魏无羡回到了云梦江氏,大家这才肯定,是真的。 —————— 终于,回到了云梦。 莲花坞到处都充满了回忆,但是当看到带有太阳的图案,魏无羡攥紧了手中的竹笛,丝丝黑气冒出来,江澄一个紫电挥舞过去,将牌匾打碎。 看着如今的莲花坞,鹿栩栩还是带着遗憾的,如果当初她醒得再快一些,会不会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大家一如从前,阿羡也还是从前那个翩翩少年郎。 江氏重建,仿佛回到从前,又仿佛少了些什么。 鹿栩栩想,只要江叔叔虞夫人回来了,莲花坞才是真正重建了,可最近她收到拂弦的来信,说复活之术有了点变数。 本来鹿栩栩想告诉他们,江叔叔虞夫人复活的事,复活之术难有变数,怕给了他们希望却是一场空,鹿栩栩还是决定等江叔叔虞夫人真正复活时,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江澄每日训练弟子们练功,魏无羡就每日跑出去喝酒,这让江澄非常生气,江厌离从中调和却也不能从根本解决事情。 “江姐姐,虽然阿羡近日行为都有些难以理解,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与考量,我觉得你与阿羡、江澄三个人要好好聊一聊才行。”鹿栩栩说道。 魏无羡没有了金丹,这该如何辅佐江澄兴建江氏,他苦恼于此。 江厌离知道魏无羡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但却不知该如何去调节,看着鹿栩栩近日没日没夜的学习刺绣,也是心疼得抓住了鹿栩栩的手,说:“我从未怪过阿羡,我倒是觉得你最近有点累,阿羡的生辰还有几日,你可以慢慢来做刺绣,你看看你的手,都被刺破多少次了?” 只见鹿栩栩的十指指尖各有几个针眼,鹿栩栩不在意道:“我没事的江姐姐,你也知道我第一次做刺绣,这针线总是绣错,我想早点绣好送给阿羡。” “你对阿羡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可那天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出那样的话,对未出嫁姑娘的名声实属不易。” “我知道。”鹿栩栩停下刺绣,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指尖的针眼,说,“可是我就是想要和阿羡在一起,只要一想到是阿羡,那些繁礼缛节我都不在乎了。” 鹿栩栩想,只要是她能为魏无羡做的,她都会去做,不会的,她就去学。 因为,她想要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送给魏无羡。 几日后,到了魏无羡生辰这天,鹿栩栩终于把刺绣绣好了。 她开心的去前厅找魏无羡,只看见江澄轻轻一推,魏无羡就直接倒在地愣住了。 如果是从前,魏无羡怎么可能被轻轻一推就倒在地,因为他没有了金丹,所以才扛不住江澄的力道。 魏无羡心里不说,鹿栩栩也知道他非常在意自己没有了金丹。 “阿羡。”鹿栩栩快步走过去蹲在魏无羡面前,双手捧住魏无羡呆滞的脸,“没事吧?” “我不过是轻轻一推,我看就是魏无羡酒喝多了,灵力都稀释了,还说辅佐我振兴江氏。”江澄看着鹿栩栩与魏无羡的亲昵,撇撇嘴说道,虽嘴里得不饶人,但还是想伸手抚魏无羡起来。 谁知魏无羡反应过激,拿着陈情隔绝江澄伸过来的手:“别过来!” 魏无羡紧捏住陈情的手骨节分明,透着一股好不甘心、绝望的心。 “你什么意思,这是要动手吗?”江澄道。 魏无羡心情稍稍平复下来,放下陈情,摇摇晃晃自己站起身:“我累了,要打明天打。” 鹿栩栩跟在魏无羡身后,一句话不说。 走到半路,魏无羡忽的转过身用双手环抱住鹿栩栩,下巴靠于鹿栩栩颈窝,闷闷不乐轻声说道:“栩栩,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鹿栩栩伸手轻拍魏无羡的后背,安慰着:“才没有呢!我的阿羡最厉害了!” “可是刚刚江澄轻轻一推,我就倒在地上......”魏无羡还是闷闷不乐,直起身望着鹿栩栩,眼里全是委屈,语气里都是对自己的自我否定,整个人跟焉了的大白菜一样。 鹿栩栩从怀里拿出一个三角平安福,一面绣着‘羡’字,一面绣着一朵九瓣莲,伸手执起魏无羡的手,将平安福放进魏无羡的手心中。 “阿羡,今年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辰,这是我亲自绣的平安福,生辰快乐!” 魏无羡呆呆盯了平安福好久,一点儿也不在意九瓣莲和‘羡’字绣得歪歪斜斜,用两只手小心翼翼拿着平安福傻笑着,暂时忘记了刚刚到不愉快,说道:“谢谢栩栩,我很喜欢。” 他今天倒是没记起是自己的生辰,没想到栩栩一直记得他的生辰。 魏无羡眼尖,瞥见鹿栩栩的手指尖不对劲,拿起鹿栩栩的手摊开来,鹿栩栩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魏无羡执起手来。 “你的手......”魏无羡低喃着,看着鹿栩栩十指尖分布不均的小针眼,眼中瞬间有了丝雾气。 “哎呀,我没事,我第一次刺绣,笨手笨脚的,这很正常。”鹿栩栩眼见着魏无羡心情又低落下去,都急死了。 魏无羡小心翼翼捧起鹿栩栩双手于嘴边,温柔地轻吹受伤的指尖,低落道:“果然我还是没用,总让你受伤。” 鹿栩栩轻笑一声说道:“对我而言,重要的是阿羡,而不是怎样的阿羡。只要是你,怎样都好。” 是啊,就如他心里想的一样。 就算鹿栩栩绣得平安福有多丑,他都会把平安福当珍宝一般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栩栩别怕,阿羡吹一吹就不痛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百凤 第二十二章:百凤 芍药,意为...结情之约。 金家邀请各世家秋季到金麟台举办百凤山围猎大会,各世家都如期而至。 鹿栩栩刚进围猎场,听到了在一旁姚家宗主与一位中年修士谈论着这次金氏举办的围猎大会。 “此处就是百凤山?兰陵金氏办的这围猎排场不小啊,今日看来能好好尽兴了!”姚宗主说道。 那位中年修士回道:“是啊,射日之征一役折损了我们多少人,如今总算拨开阴云见晴天了!” “如今温狗尽除,各家弟子都卯足了劲儿准备好好表现呢!”姚宗主继续说道。 中年修士说:“诶,姚宗主有所不知,还有几只温狗躲在甘泉呢!听说还是...江家那个魏公子的熟人呢!” 鹿栩栩停下前进的脚步,撇过头望着说话的中年修士。 那姚宗主不屑哼声道:“哼,这位魏无羡还真是离经叛道!” “听说那魏无羡今日也跟着云梦江氏来参加围猎了,还有兰陵的子轩公子,姑苏的蓝氏双璧,个个好皮相,我看观猎台那些女眷,手里的花都不够她们扔咯!”中年修士说道。 “听说灼华仙子也来了,而且是跟着云梦江氏来的,还未成婚就天天待在云梦江氏,我看这灼华仙子也不过如此!”姚宗主没看见鹿栩栩,继续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中年修士眼一瞥竟看见了鹿栩栩在不远处盯着他们俩,那神情冷漠,眼睛仿佛是飞驰的利剑般向他们刺来,中年修士吓得一哆嗦,忙拉住姚宗主,道:“别说了...你看那是灼华仙子吗?!” 姚宗主也随着中年修士的方向望过去,也看见了鹿栩栩,谈论别人还被当事人听见,姚宗主一阵尴尬,脸色极不自然结结巴巴道:“是又怎样?我们还怕这等弱女子吗?!” 鹿·‘弱女子’·栩栩嘲讽着轻笑一声,便离去了。 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尽挑刺。 鹿栩栩走上观猎台,来到江厌离身边坐下,见江厌离一旁桌上有一篓各种各样的花,好奇问道:“江姐姐,这些花是干什么的呀?” “一般这样的大会,各家女眷都会准备各种各样的花,等到参赛世家子弟进场时,丢给自己心仪的公子,向郎君表意。”江厌离解释道。 鹿栩栩还是第一次知道大会还有这样的形式,朝周围一看,果然每个女眷旁都有一篓花。 鹿栩栩了然于心,笑着对江厌离说道:“那江姐姐是要把这花丢给谁呀?!” “我可没有要丢花的人,这些花都是我给你准备的。”江厌离拿起花篮放于鹿栩栩手中。 鹿栩栩疑惑道:“为什么给我准备呀?” “当然是让你将花丢给阿羡啊,那样阿羡一定会很开心的。”江厌离微笑着说。 听到这花是要丢给魏无羡的,鹿栩栩瞬间觉得手中的花篮有些烫手了,她脸颊绯红反驳道:“谁...谁要给他丢呀?!” “我...我才不给他丢呢!”好像是要肯定自己不会丢给魏无羡,鹿栩栩斩钉截铁补了一句。 “灼华仙子可别这么说,魏公子要是收到了你的花,一定会非常高兴的。”鹿栩栩一旁的女眷说道。 接着好几个女眷都围着鹿栩栩说话。 “灼华仙子与魏公子这么般配,何时准备成亲呢?” “我看呀,灼华仙子是不好意思当众给魏公子丢花!” “我们这花都要丢给自己心仪的公子,魏公子与灼华仙子已有婚约,我们自然不会给魏公子丢花,到时候魏公子一朵花都没有收到,该有多么失望呀!” “要不,我们帮灼华仙子扔花给魏公子吧?” 鹿栩栩被女眷围了个团团转,听到了很多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听到她们要给魏无羡丢花,鹿栩栩急得站起身,满含醋意吼道:“才不要你们给阿羡丢花呢!只有我能给阿羡丢花,阿羡只会收我的花!” “那就这么说好了,灼华仙子等会可要把这些花都丢给魏公子,其他的公子就交给我们了。” “是呀是呀!” 那些女眷听到鹿栩栩这般说,急忙附和着,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鹿栩栩愣愣坐回位置上没反应过来。 所以,她们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阿羡了?! 总感觉,被套路了。 鹿栩栩怎么也没想明白,叹了口气在花篮里选择等会儿要丢哪朵花。 最后,鹿栩栩选择了一朵粉色芍药花。 古有“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的记栽,男女以芍药相赠,表达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故又称‘将离草’。 鹿栩栩捏着芍药花的花柄,默默念着:“结情之约啊......” 围猎大会正式开始,各世家参加的人员已经要陆续出场,在观猎台的女眷们都哄闹着站在台口边等着给心仪的公子。 “巴陵欧阳氏骑阵入场。” “舟山昭氏骑阵入场。” “姑苏蓝氏骑阵入场。” 终于听到有自己熟悉的世家了,鹿栩栩本想探出身看看,结果被周围的喊叫声吓得缩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泽芜君!” “啊啊啊啊啊啊啊含光君!” “泽芜君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含光君!!!” 鹿栩栩都被吓懵了,震惊于蓝曦臣与蓝忘机受欢迎的程度,想着蓝曦臣与蓝忘机都是世家公子榜的佼佼者,也不算很稀奇,于是继续探出身去凑热闹。 只见女眷们疯狂扔出自己的花,花在空中凌乱下坠着,就像一场‘花雨’一般,可这场面依旧不能撼动蓝曦臣与蓝忘机。 蓝曦臣依旧保持着自己温和的笑容,蓝忘机面无表情,眼睛看都不看观猎台一眼,坐在马上挺拔着身姿。 “啊啊啊泽芜君!!!” “啊啊啊啊含光君!!!” 泽芜君是蓝曦臣,鹿栩栩是知道的,可这含光君...... 听闻前不久蓝忘机有了道名,这含光君应该是蓝忘机没错了。 可这‘含光’二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好像有一次她当蓝忘机面赞论本人时,提到过‘含光’二字,鹿栩栩点着头,果然当只有蓝忘机配得上‘景行含光’四字。 蓝忘机突然拉马停住,侧头望向鹿栩栩所在位置,这一举动引得女眷们叫声更大,直言蓝忘机看得是她自己。 鹿栩栩见蓝忘机望过来,便笑着向蓝忘机招手。 蓝忘机看见鹿栩栩欢快对着他招手,心情大好,嘴角翘起一丝不明显的笑,刚刚冷漠的脸庞此刻柔和了许多。 “忘机,怎么了?”蓝曦臣见蓝忘机停下,以为有什么事,问道。 “无事。”蓝忘机淡定回道,继续骑马离去。 “云梦江氏骑阵入场。” 接着便是云梦江氏入场了,鹿栩栩心扑通扑通的跳,紧张到不行。 “啊啊啊是魏公子!” “是魏无羡来了!” “江宗主!!!” “啊啊啊江宗主!!!” 那些女眷尖叫着丢花,大家都知道魏无羡有未婚妻了,所以这花都是丢给江澄的。 鹿栩栩看见魏无羡骑着马过来,笑容恣意,一如年少时的模样,就像骑着马要带她浪迹江湖一样。 魏无羡看着女眷们丢下的花,都没有去接,只是礼貌笑道:“谢谢各位姑娘啊!” “魏无羡你可要点脸吧,你看旁边有几个姑娘叫你名字的,很明显这些花不是丢给你的......咳,这什么香味啊?!有毒吧!”江澄实在受不了各种花混在一起的香味,嫌弃道。 “你怎么这样啊江澄,这可都是那些姑娘给你的心意,就你这样,打一辈子光棍吧!”魏无羡毒舌道。 “哼!”江澄冷哼一声不理魏无羡,他可不想要这些花,他只想要...那个人的花。 “诶,江澄你看是师姐和栩栩!”魏无羡一眼就看见了鹿栩栩和江厌离两人,开心的招招手,还特地停下来向鹿栩栩讨东西,“栩栩,你有没有给我准备花呀!” 还未等鹿栩栩开口,旁边的女眷都争先恐后帮着鹿栩栩回答。 “灼华仙子当然给魏公子准备了花呀!” “这花可是灼华仙子特地准备的。” “对呀,我可看着灼华仙子挑选了好久呢!” “是嘛!”魏无羡听着这些话,心里十分期待着,盯着鹿栩栩的眼睛都亮闪闪的。 鹿栩栩的脸颊红透了,慢慢将拿着芍药花的手伸出去,试探着说道:“阿羡...嗯...要花花吗?” 魏无羡好笑听着鹿栩栩奶声奶气说的花花两字,大声说道:“要!当然要!只要是栩栩给的我都要!” 鹿栩栩盯着魏无羡满怀期待的样子,鼓起勇气将粉色的芍药花丢了出去。 魏无羡快速伸手将鹿栩栩丢来的芍药花接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一下芍药花,接着便小心翼翼将芍药花别在了心口,说道:“谢谢栩栩,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所有女眷都被魏无羡的举动惊得尖叫起来,鹿栩栩红透着脸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但是心里却很是甜蜜。 “好了,看你那发囍骚囍样,还不快点走!”江澄看着魏无羡的样子一阵来气,催促道。 “哎呀你就是羡慕我收到了一朵花,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可是拿到了师姐的花!”魏无羡依旧一副欠揍样说道。 江澄深呼吸一口气,踢了魏无羡一脚:“就你话多,快走!” “江澄你可太暴力了!” “忘机,又怎么了?”蓝曦臣看蓝忘机又停了下来,问道。 “无事。”蓝忘机回过头不再看观猎台那边的情况,冷着一张脸回道,刚刚还柔和了的气质一下子又冷冽起来了,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蓝曦臣:为什么都是‘无事’两字,他却觉得后面的‘无事’更咬牙切齿呢?看来,忘机很喜欢花呀! 围猎场上,金光瑶当众宣布了规则,面前的一排靶子是入场券,只要能射中方才有进入围猎的资格,七个靶子对应的是七条不同的路。 随后,金光瑶命人押出了温氏的俘虏,让他们站在靶子前面制造难度。 魏无羡怒不可遏欲站出来,江澄忙给他递眼色,魏无羡强压怒火后退一步。 鹿栩栩皱着眉看着被押上场的温氏俘虏,随即看到金光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她原以为就算孟瑶回到了金家,也应该和从前一样,但似乎好像变了,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金子轩率先站出来,认为这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拿着弓箭飞身而起,绕过俘虏头顶射中了靶心。 金家可是非常嚣张,认为无人能战胜金子轩,箭不是金子勋射的,可金子勋却嚣张得很,说道:“还有谁不服,尽管上来挑战,我到要看看,还有谁比我堂弟射得更好!” 无人出来应战,魏无羡倒是想浇浇金家嚣张的气焰,他对蓝忘机说道:“蓝湛,帮我个忙。” “何事?”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回道。 “借你抹额一用。”魏无羡提出要求,露出讨好一笑。 蓝忘机微微皱眉不理会魏无羡,沉默着拒绝魏无羡的要求。 在蓝忘机看来,你都有花了,还对他笑得这么灿烂,是来向他炫耀的吗? 魏无羡料到蓝忘机会拒绝他的要求,也不在意,直径朝观猎台走来,向鹿栩栩说道:“栩栩,把我的腕带给我。” 听到魏无羡的话,众人都将视线转移到鹿栩栩身上,只见鹿栩栩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腕间却绕着一副不符合衣着的黑色腕带。 大家不说话,却心想这灼华仙子可真大胆,还未成婚,就随身带着魏无羡私人物品,虽然只是腕带,但也算挺亲密的。 可鹿栩栩完全不是想带着魏无羡的私人物品,她只是觉得带着腕带似乎更有侠气,看起来更威风,于是拿了魏无羡的腕带玩玩罢了。 鹿栩栩听言取下手上的黑色腕带递给魏无羡,她低声问到:“阿羡,你要去射箭吗?” “对呀,栩栩觉得我能成功吗?”魏无羡明明心里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箭术肯定会射中靶心,却还是想问问鹿栩栩。 “阿羡当然会成功,我相信你!”鹿栩栩语言中充满了对魏无羡的信任,没有丝毫犹豫。 魏无羡心里一暖,接过腕带调皮说道:“栩栩对我如此信任,阿羡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鹿栩栩看着魏无羡英姿挺拔的身躯,心想魏无羡当然不会让她失望,因为在她眼里,无论魏无羡怎样,都是最厉害的。 “栩栩跟魏无羡的感情似乎很好?”江厌离一旁的金夫人开口问道。 “当然。”金夫人和自己母亲也是闺中好友,见是金夫人问自己,鹿栩栩也就乖巧回答道。 金夫人在心里惋惜着鹿栩栩居然跟魏无羡这样的人在一起,更是有了婚约。 魏无羡径直走到射箭处,用黑色腕带蒙着眼睛齐射三箭越过人群直入靶心,在场的人无不鼓掌欢呼。 “阿羡好厉害!”鹿栩栩兴奋得蹦蹦跳跳,为魏无羡欢呼,简直比自己在鹿氏考试时拿满分很高兴,接着拉着江厌离的手灿烂笑着,“江姐姐,阿羡好厉害!” “对,阿羡最厉害了。”江厌离也开心附和道,心里为魏无羡高兴着。 魏无羡取下腕带回到队列中,看着鹿栩栩笑眼弯弯为他高兴的样子,对着鹿栩栩露出宠溺一笑。 许是魏无羡蒙眼三箭齐中靶心,金家面上无光,金光瑶转而声称这只是一场开场箭,给大家热身弯弯而已,所有人其实都具备入场资格,并请诸位人围猎场。 金子勋挑衅魏无羡,让他有本事在围猎场整场都蒙着眼睛,魏无羡一笑淡定道:“好啊。” 魏无羡就这样用腕带蒙着眼出发了,旁边的修士都讨论着。 “诶,魏无羡就这样进山啦?!” “他也没骑马啊,就这么参加围猎啊?” “怎么还蒙着眼?” “你管他呢,进山吧。” 鹿栩栩听到那些修士的议论,实在有些担心魏无羡,于是向江厌离说了一声,也要跟着进山。 路上,鹿栩栩遇到了金光瑶,金光瑶向她执礼,鹿栩栩秉着礼貌也回了礼。 “灼华仙子这是要进山?”金光瑶问到。 “嗯。”鹿栩栩的回应稍微冷淡了些,一想到刚刚温氏俘虏站在箭靶前的场面,鹿栩栩心有余悸。 金光瑶并没有在意鹿栩栩的冷谈,关心道:“这山中还挺危险的,灼华仙子灵力虽也是佼佼者,但还是要小心。” 鹿栩栩看得出来金光瑶眼中的关心之意并不是假的,略带好语气说:“这山中再危险,也不如人心来得危险。” 金光瑶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凝。 “我以为你会善待那些温氏的人,看来是我想错了。从蓝氏听学时,我就觉得你虽然家世不如那些人,但品行与善心都是远远高于那些人的。我知道我不该干预你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无辜的人拉进来。”鹿栩栩深深看了金光瑶一眼,绕过他离去。 金光瑶站在原地不动,心里是微微的遗憾。 想起蓝氏听学时,鹿栩栩不惧任何蜚语流言帮他说话,而且从未看轻他的出身,那是除了蓝曦臣之外唯一一个没看轻他的人。 而如今,他是不是要失去鹿栩栩这样的朋友了。 金光瑶嘲讽自己一声,想什么呢?他和鹿栩栩从来就没当过朋友,何谈失去二字。 在围猎场上,魏无羡只是静静坐着吹曲子,所有猎物就好像被人控制一般都跑进了江家的范围内。 “阿羡。”鹿栩栩老远就看见魏无羡蒙着眼坐在树下,好不悠闲。 魏无羡听到鹿栩栩的声音,一下将腕带扯下,看见鹿栩栩真的就站在他眼前,笑着问:“栩栩,你怎么在这?” “我也来山里看看,我还从未参加过这种围猎大会呢!”鹿栩栩才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担心魏无羡,才来山里的,说出来,不又要被魏无羡嘲笑死。 魏无羡以为鹿栩栩是真的好奇才来的,他将鹿栩栩拉到身边坐下,调皮的用肩靠了靠鹿栩栩,说:“我看呀,是栩栩想我了,就来了!” “不知羞耻!”鹿栩栩被魏无羡撩得面红耳赤,赌气般背对着魏无羡。 “栩栩?生气啦?别不理阿羡了,阿羡错了嘛!”魏无羡拍了拍鹿栩栩的肩膀,看着娇小可人的姑娘耳朵通红不理他,任由魏无羡怎么说好话,都不肯转过身来。 于是,魏无羡说道:“既然栩栩是来看看围猎,那我就亲自去猎几头走尸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好呀!”鹿栩栩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还在生魏无羡的闷气,转过身兴奋着想要看看魏无羡猎走尸。 “你就坐在这等我吧,我很快回来。” “那你把腕带给我。”鹿栩栩伸手要魏无羡的腕带。 魏无羡好笑地将腕带取下给鹿栩栩:“怎么,怕想我吗?” “才不是,我是想试试看,你刚刚蒙住眼射箭的感觉,阿羡射箭的时候超级厉害。”鹿栩栩嘟着嘴反驳魏无羡,学着魏无羡用黑色腕带蒙住眼。 “好,那乖乖等我回来。” 鹿栩栩乖巧回应到: “好” 鹿栩栩乖乖回应后,魏无羡才放心离去,这附近没有什么人和走尸,他也不用担心有人伤害鹿栩栩。 鹿栩栩悠闲靠坐在大树旁,微风拂过的舒适感让鹿栩栩的脑袋昏昏沉沉想要睡一觉。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鹿栩栩以为是魏无羡回来了,想要扯下腕带,却被‘魏无羡’一把拉住手腕。鹿栩栩疑惑喊道:“阿羡?” ‘魏无羡’不说话,只是捏着鹿栩栩的手的手劲加大了些,鹿栩栩被捏着疼了,委委屈屈撒着娇:“阿羡,我疼!” 鹿栩栩感觉到‘魏无羡’的手劲小了些,又问道:“阿羡,你怎么回来啦,走尸呢?” ‘魏无羡’依旧不说话,只是喘息声更重了些,鹿栩栩疑惑着‘魏无羡’怎么了,刚要再开口,就被‘魏无羡’吻住双唇。 “唔......” ‘魏无羡’强硬的撬开姑娘的齿关,卷着她的小舌轻囍吮囍纠囍缠,带着疯狂的意味,两只手更是强硬抓住鹿栩栩的手腕不让她乱动。 虚无霸道的感觉让鹿栩栩禁不住伸出舌囍头轻轻试探,‘魏无羡’一愣,带着更加急促的呼吸吻着心爱的姑娘。 赤红着如墨的瞳,眸中的复杂、愤怒、不甘,所有情绪交织着,心里是无比的痛楚。 为什么要给他丢花。 为什么要拿着他的腕带。 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他。 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他的心里满是后悔与不甘,明明想要好好对待姑娘,到最后失控到过于粗暴。 不过,是为了一‘情’字。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邪魔 第二十三章:邪魔 阿羡不是邪魔歪道。 鹿栩栩被吻得迷迷糊糊,脑袋放空就这么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腕带已经被解开放于她手中,周围不见魏无羡。 鹿栩栩看着手中的腕带,轻轻抿唇,羞涩的笑着。 “栩栩!我回来了!”魏无羡大老远就扯着大嗓门吼着,拿着陈情在远处挥着手。 鹿栩栩起身跑向魏无羡,直接撞进魏无羡怀里,双手环抱着魏无羡的腰,头埋于魏无羡胸前。 “怎么了?栩栩是想我了?!”看着姑娘急切跑过来抱住她,魏无羡调笑着。 “你还说我,明明是你......”鹿栩栩说到一半不好意思说下去,只能娇羞着抱怨,“阿羡,你怎么这样啊!” 魏无羡不明所以,疑惑道:“我怎么了?” 鹿栩栩看魏无羡还装傻,只能抬头指了指自己的唇,示意着魏无羡。 魏无羡此刻才发现不对,他看见鹿栩栩的嘴唇轻微红肿,再联想到鹿栩栩羞涩的模样,魏无羡不难想到鹿栩栩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魏无羡心中气闷到疯狂,紧攥着双手,想着到底是哪个混蛋,趁他不在玷囍污他心爱的姑娘。 “阿羡?”鹿栩栩见魏无羡不说话,甚至皱着眉面无表情,有些担心喊着。 魏无羡被鹿栩栩一喊,这才反应过来。他不能让栩栩知道那个人不是他,不然鹿栩栩该有多难过,等到他知道那个人是谁,或者那个人敢到处说出玷囍污鹿栩栩的话,他一定要把他丢进乱葬岗,折磨死他。 掩盖住自己失控的情绪,魏无羡依旧肆意一笑,向鹿栩栩讨奖励:“栩栩,我可是为你抓来了走尸,要不要奖励我一下。” 鹿栩栩慌张得低头,抱怨道:“刚刚明明...” “不要嘛,羡羡想要奖励!”魏无羡不依不饶想要奖励,嘟着嘴卖萌。 “我......”鹿栩栩是无法拒绝魏无羡的,她鼓起勇气,飞快的亲了魏无羡一口,接着埋着头当乌龟一般缩着,满脸通红。 魏无羡一愣,接着抬起鹿栩栩红扑扑的小脸,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带着无比的疼惜与温柔。 最后,终于控制不住控制,借着气氛刚好吻上那让他朝思暮念,而此刻让他气愤不已的嘴唇,仿似被蛊惑,又仿似自甘的沉沦,抛开了所有杂念,心里只有他的姑娘。 蓝忘机藏于树后,懊恼不已。 他不该,如此轻待于她。 他也如此恨,为何他总是鼓不起勇气,抛不开身为蓝氏的束缚。 他,不如魏无羡有勇气。 魏无羡松开鹿栩栩,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相视一笑。 “你抓的走尸呢,我看看。”鹿栩栩实在害羞到不行,慌张转移了话题。 “在那呢,你看。”魏无羡指着另外一面,却见指的地方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什么走尸。 “魏无羡,你骗我!”鹿栩栩看哪有什么走尸呀,觉得自己被魏无羡戏耍了,叉着腰瞪着魏无羡。 魏无羡可慌了,这走尸怎么不见了呀,忙忙哄着鹿栩栩。 树后的蓝忘机收回避尘,淡定站立在原地。 此时,忽然听到有脚步声,魏无羡慌忙拉着鹿栩栩藏起来,看到金子轩和江厌离过来了。 “我就知道,金夫人肯定要把金子轩和我师姐凑到一起。”魏无羡一副我早已了然的表情,一脸不爽看着金子轩。 “在观猎台的时候,金夫人也是一直让江姐姐和她坐一块。”鹿栩栩突然想起在观猎台的时候,金夫人对江厌离可好了,嘘寒问暖的。 金子轩跟江厌离大谈兰陵金氏的围猎场如何好,且还讲述了量人蛇,金子轩希望江厌离也能来他们的私人围猎场看看。 江厌离并没有答应,这让金子轩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又立刻表现的丝毫不在乎,还声称这次也不是他请江厌离来的。 江厌离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无奈掉头就要离开,金子轩扬声叫住江厌离,想伸手去抓她。 “岂有此理!”魏无羡早就听不下去了,飞身出来打了金子轩一掌。 “阿羡!”鹿栩栩和江厌离惊呼。 “魏无羡,怎么又是你?”金子轩诧异道。 “我特么还没说,怎么又是你?”魏无羡没好语气回道。 金子轩揉了揉自己疼痛的胸口,吼着:“无故出手你疯了吗!” “打的就是你,什么无故出手,你恼羞成怒抓我师姐是想干什么!”魏无羡继续过去跟金子轩打架。 “我不抓住她,难道让她一个人在山里乱走吗?!你再不出手,别怪我不客气了。”金子轩也出剑抵挡着魏无羡的攻击。 此时,只见一身白衣的蓝忘机拔出避尘,飞身出来隔开了金子轩刺向魏无羡的剑。 “含光君?”金子轩诧异。 “师姐,你先站到后面去。”魏无羡将鹿栩栩和江厌离拉到自己身后。 江厌离想制止魏无羡,喊道:“阿羡,你......” 此时,好多人看见剑光,便赶了过来。 金夫人也在此时过来,训斥金子轩欺负江厌离,魏无羡立刻要带着江厌离离开,并声称他们双方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魏无羡,我伯母好歹是你长辈,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太过狂妄!”金子勋不满魏无羡说话态度,指责道。 “我并非针对金夫人,你堂弟三番两次对我师姐恶语相向,我云梦江氏若还能容忍便妄称世家,狂妄在何处。”魏无羡说道。 “在何处?你何处不狂妄了?今天这百家围猎的大日子,你可出风头得很啊,三成的猎物都叫你一个人占了,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啊!”金子勋指责魏无羡破坏规矩,用笛子引动物离开,“你全然不顾旁人,只顾自己,难道还不够狂妄!” “三成猎物?”蓝忘机微微皱眉。 一旁修士见蓝忘机疑惑,便开口道:“含光君,你还不知道吧,方才我们在百凤山里围猎,可这猎场里,竟然一只凶尸怨灵都没有了。” “敛芳尊派人来告知,开猎后不到半个时辰,百凤山里传来一阵笛声,然后,几乎所有凶尸怨灵都一个接一个走到云梦江氏的阵营里去自投罗网了。” “百凤山就三大类猎物,妖类、怪类和鬼类,鬼类已经全部被魏无羡一个人召走了。” 鹿栩栩看着说话的几个修士,开口道:“那也是魏无羡靠自己本事猎来的猎物,有本事你们自己去猎呀,在这里指责别人有意思嘛!” “不是,灼华仙子......”一修士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人拉住,摇摇头让他别再说了。 “哦,我懂了。不是你说的吗,开场箭算什么,有本事围猎场上见真章。”魏无羡算是听明白金子勋的话。 “你靠的不过是邪魔歪道,又不是凭真本事,吹两声笛子而已,算什么真章!” “我又没使阴谋诡计,为何不算,你也可以吹两声笛子,看看有没有凶尸怨灵肯跟你走啊。”魏无羡笑言让金子勋也试试看,是否吹笛子能带走东西。 金子勋继续指责着魏无羡,魏无羡不理会金子勋,转身给蓝忘机道谢:“蓝湛,谢谢你刚刚帮我挡了金子轩一剑。” 见魏无羡不理自己,金子勋直言讽刺云梦江氏培养出了没有家教一个邪门歪道。 鹿栩栩听见金子勋如此侮辱魏无羡,气得攥紧双手,但心想此时不能给魏无羡惹事,于是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家教?邪魔歪道?”金子勋的话气得魏无羡大发雷霆,他看着在场的人说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佩剑吗?告诉你们也无妨,因为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即便是不用剑,单凭你们口中的‘邪魔歪道’,也能一骑绝尘,让你们望尘莫及!” “魏无羡!不过一个家仆之子,你也太猖狂了!”金子勋继续出言侮辱魏无羡,就连在场的修士都暗自纷纷议论起来。 魏无羡攥紧笛子要失控,蓝湛慌忙过去握着魏无羡的手腕,提醒魏无羡凝神,魏无羡咬紧牙关不吱声。 见此情形江厌离忙过去握住了魏无羡的手,让魏无羡凝神静气,魏无羡这才渐渐收起怒气。 鹿栩栩看着魏无羡委屈的模样,终于还是控制不住,拔出一旁一修士的剑冲上前比着金子勋的脖子。 鹿栩栩这一举动惊到了在场所有人,皆是叫呼着让鹿栩栩放下剑。 “栩栩!”江厌离与蓝忘机一同喊着鹿栩栩,一阵慌忙。 “栩栩......”魏无羡喃喃道。 “灼华仙子,我跟你无冤无仇,干嘛用剑比着我。”金子勋此时被吓得全身发抖,轻声说道,唯恐鹿栩栩一个手抖,自己就没命了。 鹿栩栩看着金子勋那令人作呕的样子就犯恶心,她拿着剑又比近金子勋一步:“就是你,你三番两次针对阿羡,出口侮辱他,你怎么这么恶心!” “栩栩,这是小事,快放下剑。”金夫人在旁惊慌失措,怕鹿栩栩失手杀了金子勋。 鹿栩栩闻言反问金夫人:“如果是有人出口侮辱金子轩,金夫人你觉得还是小事吗?!” 金夫人也自知理亏,沉默不说话。 “栩栩,你先放下剑,有话好好说。”蓝忘机担心鹿栩栩,上前想要制止。 “蓝湛你别过来!你刚才也听见了这些人有多过分,自己猎不到猎物就怪阿羡,不是还剩三分之二的猎物吗,怎么不见你们抓到那三分之二的猎物呢!”鹿栩栩越说越激动,手里的剑也越来越抖,在金子勋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还有他,出口就是‘邪魔歪道’‘家仆之子’这些话,我竟不知兰陵金氏这么大的世家,还会养出这样的人空口侮辱别人!” 鹿栩栩一想到金子勋大声侮辱魏无羡时魏无羡的模样,她心中的疼痛就深一分,她小心翼翼保护着的阿羡,被人这么戳着脊梁骨侮辱,她怎么能平下心来好好跟人说话。 鹿栩栩原本清澈漂亮的眸中,被无尽的晶莹所填满,温热的泪不自觉溢出眼眶,她强忍着不哭出声,不想让魏无羡担心。 “栩栩。”魏无羡轻声唤道。 鹿栩栩听见魏无羡叫她,她缓缓转过头看着魏无羡向她伸出一只手。 “栩栩,到阿羡这来。”魏无羡见姑娘转过头来那伤心哭泣的模样,心都要碎了,他温柔唤着鹿栩栩,带着无尽的绵柔情意。 鹿栩栩看着魏无羡像是安慰着魏无羡,又像是在强调什么事实般,喃喃道:“阿羡不是邪魔歪道。” “对,阿羡不是邪魔歪道。”魏无羡顺着鹿栩栩的话附和着,见鹿栩栩如此维护自己,魏无羡喉咙泛酸也红了眼。 “阿羡不是邪魔歪道!”鹿栩栩小脸煞白一片,放下剑转身扑进魏无羡的怀里,像是被逼入绝境,在魏无羡怀中剧烈颤抖着,唇中发出一声声呜咽,不停强调着,“阿羡不是邪魔歪道,阿羡不是邪魔歪道,阿羡不是!” “对,阿羡不是邪魔歪道,栩栩不哭,我没事。”魏无羡轻抚着鹿栩栩的后背,轻声哄着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姑娘。 鹿栩栩有些失控,她想要努力的止住自己的哭声,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抽抽噎噎着说:“阿羡,栩栩不哭。” 魏无羡看着鹿栩栩想要止住哭声又控制不住哭泣的模样,心疼不已,只能叹息一声在鹿栩栩头顶落下轻柔的吻,温柔安慰着:“好,栩栩不哭,没事了,阿羡在这陪着你。” 蓝忘机在一旁无言,他的几句话,还不如魏无羡叫她一声名字。 实在,是可笑。 有些人见鹿栩栩哭了,有些不好意思,金子勋更是脸上无光,他居然气哭了一个姑娘,这要是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他! “灼华仙子,我本来就没说错,魏无羡这人不配做你夫君。”金子勋好像还没得到教训,更是开口直言魏无羡不配鹿栩栩。 此时,江厌离径直来到金子勋面前,声称自己从未听说过还有人能控制动物,如果真如金子勋所言她代替魏无羡道歉。但是从来就没有规矩说不可以捕猎太多,别人捕捉不到猎物不是魏无羡的错,只能说魏无羡修炼了别人不会的本领而已。 “围猎是围猎,又为何拿家教说事?阿羡是我云梦江氏子弟,同我姐弟二人一齐长大,情逾手足,以‘家仆之子’一词辱他,恕我不能接受。因此还希望金子勋公子,能向我云梦江氏的魏无羡,道歉!”江厌离厉声指责金子勋,不允许有人那么污蔑魏无羡。 金夫人慌忙从中说和:“阿离,你这么认真做什么,那是小事,可别生气啊。” “夫人,阿羡是我弟弟,旁人辱他于我而言,不是小事。”江厌离斩钉截铁说道,“更何况,栩栩是我云梦江氏魏无羡未过门的未婚妻,配不配得上当由他们俩自己决断,而不是旁人来判断他们配不配。” 此时,金光瑶和蓝曦臣过来,金夫人只能将怒火转移到了金光瑶身上,责怪他办事不利,金子勋也因为面子过不去气愤离开。 这场闹剧算是这么过去了。 “阿羡,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鹿栩栩平静下来后,后悔自己刚刚那么冲动。 “哪有?刚刚栩栩很厉害。”魏无羡笑着赞扬鹿栩栩刚刚的表现。 鹿栩栩见魏无羡没有生气还赞扬她,犹豫道:“是吗?” “当然啦,阿羡怎么会骗你。”魏无羡看着鹿栩栩平静下来后眼睛还有些红血丝,鼻尖通红,心疼宠溺地伸手刮了一下鹿栩栩的鼻子,“你看你,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才没有,我是担心阿羡。”鹿栩栩弱弱反驳着魏无羡。 魏无羡附和着:“好,栩栩才没有哭成小花猫,等师姐跟金夫人道别后我们就回去。” “好。” 江厌离向金夫人道别,金夫人希望江厌离能跟着去观猎台,江厌离却拒绝了,说要陪魏无羡鹿栩栩回去。 金夫人想让金子轩送江厌离,江厌离说不要勉强金公子,魏无羡见状便过去说不麻烦金公子,带着江厌离鹿栩栩就要离去。 眼看着江厌离就要离开,金子轩情急之下叫住了江厌离:“江姑娘!” 江厌离停下脚步却未回头。 金子轩只能放声说到:“不是的江姑娘!不是我母亲!不是她的意思!不勉强!我一点儿都不勉强!!是我!是我自己想要你来的!” 金子轩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诧异:“金公子这是...当众表白?” 江厌离回头看向金子轩,心里是无比震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样子的话,金子轩红透了脸,害羞地跑掉了。 “这个蠢货!你跑什么!”金夫人极其败坏,看着金子轩表了态就直接跑了,直骂着金子轩。 “金子轩居然......”鹿栩栩也没想到金子轩居然会放下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当面说了那些话。 魏无羡不以为然:“切,别以为一两句话,就想把我师姐骗走!” 金夫人再次挽留江厌离,江厌离心一软就点头答应了,魏无羡也只好答应拜托金夫人照顾江厌离。 魏无羡心情不是很好,想要去兰陵城逛逛,就告辞蓝湛和刚来的江澄离开了围猎场,并让鹿栩栩留下来。 “阿羡。”鹿栩栩拉住魏无羡不肯让魏无羡一个人走。 “栩栩乖,阿羡想一个人去走走,你先跟蓝湛江澄在一起好不好。蓝湛,江澄,麻烦帮我照顾一下栩栩。”魏无羡不想鹿栩栩一直担心他,所以便让她留下,并拜托蓝湛照顾江澄鹿栩栩。 鹿栩栩没再挽留,只能看着魏无羡离去,蓝忘机走过来问道:“栩栩,我们聊聊?” 鹿栩栩点头答应,跟着蓝忘机离开围猎场。 “今天......”蓝忘机想起了今天自己做的荒唐事,实在愧对于鹿栩栩,可要是说出来,她还会理自己吗? “今天怎么了?”鹿栩栩看蓝忘机一直没开口,问道。 蓝忘机平息了一下心情,开口说了另外的事:“今日你和魏婴不该如此冲动。” “我也知道,可是这世上有太多事不能平平静静就能解决了,他们本来就不占理却对阿羡恶言相向,难道阿羡就只能接受吗?”鹿栩栩也是意难平。 “阿羡修他道,本就惹人非议,这点我是知道的。阿羡太厉害会挡了他们的路,说不定下一秒就能借着各种事的理由要了阿羡的命。当初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我和阿羡的婚约,不过是希望他们顾忌着鹿氏的能力不敢动阿羡,我也只能靠着鹿氏来保护阿羡,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鹿栩栩知道自己来公布婚约,始终对一个女儿家不太好,可有什么比阿羡的命重要呢? “魏婴很好,你也很好。”蓝忘机最后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他看着鹿栩栩就在眼前,却始终提不起勇气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谢谢你蓝湛,我和阿羡,有你这样的朋友知己,真好。”鹿栩栩开口感谢蓝忘机,“对了,我去找江姐姐,就不劳烦你照顾我了。” 蓝忘机看着鹿栩栩离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蓝曦臣来了,也只是呆呆看着远方。 “忘机,灼华仙子呢?”蓝曦臣看蓝忘机一个人待着,问道。 “她走了。”蓝忘机回道。 接着蓝忘机又说:“兄长,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 “回云深不知处?”蓝曦臣疑惑。 “带回去,藏起来。” 这样,他就可以保护她了,她就不会被世俗所污染了。 蓝曦臣想着蓝忘机果然和他们的父亲一样,把最喜欢的人藏起来保护她,蓝曦臣也猜到了那个人是谁,只是开导这蓝忘机,说:“只是怕那人不愿吧。” 蓝忘机眼眸晦暗不明,心想着,对啊,她不会愿意的,也许当朋友知己,已经很好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诀别 第二十四章:诀别 阿羡,别丢下我。 鹿栩栩来到江厌离的房间,看见金夫人正和江厌离说着家常话。 “金夫人,江姐姐。”鹿栩栩行着礼。 “栩栩来了,快坐。”金夫人看着鹿栩栩的到来,笑脸盈盈拉着鹿栩栩于身旁坐下。 “栩栩,阿羡呢?”江厌离问道。 鹿栩栩回道:“阿羡想一个人去兰陵城走走,所以我就回来了。” 金夫人本就对魏无羡有意见,此刻看鹿栩栩一个人回来更是不满意:“这魏无羡,也不知道陪陪你。” “阿羡心里一定很难过,所以才想一个人散散心。”说到这,鹿栩栩一脸惆怅,又想起今日魏无羡受到的委屈。 见鹿栩栩似乎又要止不住哭,金夫人有些慌张:“栩栩,我看魏无羡强大着呢,别担心了。” “是啊栩栩,阿羡平时多开朗一个人啊,等会他就回来了。”江厌离拉住鹿栩栩的手开导着。 可金夫人跟江厌离怎会明白鹿栩栩的担忧呢,她看过魏无羡的肆意开朗,也看过魏无羡的绝望忧郁,如今历经沧桑的魏无羡万不能与以前的魏无羡相提并论。 “阿羡应该等会就回来了,我就在这等他吧。”鹿栩栩为了不让金夫人江厌离担心,努力做出一副开心的模样说道。 “对了栩栩,你大婚时准备穿怎样的礼服?” 就这样,鹿栩栩有一句没一句跟金夫人江厌离聊着天,她心里想着魏无羡,完全无法就这么放心的跟金夫人聊家常。 “栩栩?栩栩?”金夫人叫了几遍鹿栩栩,鹿栩栩都没有回应,单手撑着脸发着呆。 “栩栩?”江厌离伸手拍了拍鹿栩栩的肩膀,喊道。 “嗯?怎么了江姐姐?”被江厌离拍了一下的鹿栩栩终于有了反应。 江厌离看鹿栩栩状态很不好,于是说:“你看你,明明还是很担心阿羡,却什么也不说。刚刚金夫人叫了你几次,你都没有回应。” “啊?不好意思啊金夫人。”鹿栩栩好不意思挠挠头,向金夫人致以歉意。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担心魏无羡,难得有你这么好的姑娘为他担心,这是他千百年修来的福分。”金夫人拉着鹿栩栩的手似安慰般拍了拍。 鹿栩栩却摇摇头笑着回答:“是我有幸遇见阿羡才对。” 要有多么幸运,她才会遇上像魏无羡这般美好的人,所以,她才会倾尽所有去保护魏无羡的恣意。 金夫人和江厌离能看到鹿栩栩说出这句话后,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整个人都变得温柔宁静起来。 看来,魏无羡对鹿栩栩的影响是真的非常大。 她,是有多爱魏无羡啊? “夫人,不好了!”来了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魏无羡魏公子在花宴上说金子勋公子的部下残害了温氏的温宁,前来逼出金子勋公子说出温宁在哪?魏公子说现在的金氏虐待温氏的族人和以前的温氏没有任何区别,指责金氏还想玩连坐那一套,现在魏公子已经走了。” “这魏无羡怎么回事!怎么三番两次闹事!”金夫人拍桌而起,怒斥道。 鹿栩栩听到消息时,拿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在了白色的衣裙上,茶杯直接在地上碎成一片。 “栩栩?没事吧?”江厌离本也着急魏无羡,见鹿栩栩呆滞在原地,问道。 此刻鹿栩栩已经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听不到江厌离在叫她。 听学时她与温宁相处甚少,但也知道温宁和他姐姐温情不是温氏那样的人,温宁更是帮助过魏无羡,于魏无羡有恩,金氏的子弟如此残暴本就有错,魏无羡想帮温宁也没错。 可是...... 如果魏无羡真的帮了温宁,在大家眼中他就是离经叛道,助纣为虐,到那时不会有人放过他的。她知道她应该支持魏无羡的做法,可是她万万不能失去魏无羡。 “温氏的人死了就死了,他跑出来凑什么热闹!”金夫人说道。 “温宁是个很好的人,他和他姐姐的双手上从未沾染过血腥,他们也帮过阿羡,于情于理阿羡都没有错。”鹿栩栩站起身认真对金夫人说道。 金夫人也知道自己过激了,居然在鹿栩栩面前这样说她喜欢的人,她继续说:“那他也不能帮温氏,帮温氏没有好处的。” “我知道...我...我要去找阿羡。”鹿栩栩眼睛一瞟而过桌面上放着的一套嫁衣,目光闪烁逃离,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 鹿栩栩飞快在金家内奔跑着,呼啸而过的明明是秋天的清爽与温和,可鹿栩栩却感受到了冬日的寒冷刺骨。 等到她到金氏宴厅时,宴会已经结束,人基本上都走完了。 “如今的魏公子,确实已心性大变。” 鹿栩栩刚踏进宴厅,就听到蓝曦臣说了这样子的一句话,她立刻反驳道:“阿羡没有变!” 见所有人都看着她,鹿栩栩好不怯弱,站立在蓝曦臣身前说道:“阿羡还是以前的阿羡,从来就没有变过。泽芜君,我敬你是蓝家宗主,但你的话我并不认同,请您好好仔细想想,这件事难道不是金家的错吗?” 蓝曦臣沉思着并未开口,倒是一旁的金光瑶急不可耐开口:“灼华仙子,泽芜君并无......” 他话未说完,就看见鹿栩栩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那目光似要把他看透,让他的话一下子哽在喉里。 “你不说话,在我心里还有孟瑶的一丝残影,你要是非要在这么多人的面诋毁阿羡,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鹿栩栩皱着眉给金光瑶留下了一分薄面,她不是会把话说绝的人,但金光瑶总是挑战她的底线。 一时间,气氛之尴尬。 “希望泽芜君好好考虑我说的话。”鹿栩栩说完转身就想离开去找魏无羡。 刚走几步就被江澄拦下,江澄满脸怒气说道:“鹿栩栩,魏无羡做出这样的事,你还帮他!你看他给江氏惹了多少事!江家的颜面都被他丢光了!” 鹿栩栩本以为江澄做了宗主后会明事理,会成熟点,但看江澄这幅被人蒙蔽的样子,鹿栩栩真的一点好语气都不想给江澄留。 “你了解所有事的前因后果吗?你只会听别人口中的阿羡,你有真正了解过现在的阿羡吗?就在今天,阿羡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是‘邪魔歪道’‘家仆之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心里有多难过,他想保护江姐姐想守护整个江家的时候,你只会在乎那点面子。”鹿栩栩一步步逼近江澄,盯着江澄的眼中满是失望。 “难道这么多年你们亲情和兄弟情,还比不上一个面子?” 鹿栩栩深深看了江澄一眼,绕过他离去。 江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情绪起伏极大难以平复,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他狠狠捶向一旁的桌案,发出巨大的声响。 —————— 鹿栩栩慌张出来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魏无羡在哪,怎么去找他。 “栩栩。”蓝忘机急忙追上鹿栩栩。 “蓝湛,你怎么来了?”鹿栩栩见到蓝忘机也是疑惑。 蓝忘机的双眸盯着鹿栩栩,沉声道:“魏婴应该去穷奇道了,我们走吧。” “你要跟我一起去找阿羡?”鹿栩栩问道。 见蓝忘机点头,鹿栩栩反而不太同意:“蓝湛,这件事你不要牵扯进来,如果阿羡真的救了温氏的人,大家都不会放过他,如果你牵扯进来,他们会以为你是阿羡的同伙的。” “那你呢?”蓝忘机继续前进,没有因为鹿栩栩的话就停下脚步。 “我?” 此刻蓝忘机才停下脚步,面对着鹿栩栩,认真说到:“如果魏无羡真的要救温氏的人,你会帮他吗?” “我...”鹿栩栩还真的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犹豫着摇摇头,“我不知道,阿羡要救温氏的人本没有错,如果是他决定的,我一定会和他一起。可是...可是我不希望他被人添上离经叛道的罪名,那样的话他就很难回头了。” 添上离经叛道的罪名,魏无羡就难以回到正道的途中,虽然正道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魏无羡就算不走正道也心存狭义,但世人不会容忍魏无羡,世家也不会容忍魏无羡不为他们所用。 这选择,真的太难选。 蓝忘机的一只手搭上鹿栩栩的肩膀,说:“魏婴一向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能做的是帮他。” 鹿栩栩看向蓝忘机坚定的眼神,也点头回应。 他们于穷奇道找了很久,也没有魏无羡的踪影,直到在来到一处坟场,看到从里面逃出来很多人,拦住一个询问,得知里面已经大开杀戮了,鹿栩栩与蓝湛慌忙赶进去。 坟场没有魏无羡的身影,也没有温氏的人,问一个奄奄一息的金氏看守才知道,魏无羡骑走所有的马,带着温氏的人走了。 “阿羡是要离开?”鹿栩栩本来只想到魏无羡会救温氏的人,却万万没想到魏无羡要带着温氏的人离开。 看来,魏无羡已经做好决定了。 而且,还抛下了她。 看着鹿栩栩很是难过,蓝忘机说道:“他们没走多久,我们去拦截他们。” 穷奇道出口有两条,鹿栩栩和蓝忘机分开各走一条路。 此时,天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雨中,蓝忘机拿着一把伞站在那里,等着魏无羡。 其实他是刻意引开鹿栩栩的,故意让鹿栩栩走了另外一条路,他不忍心,有私心,不想鹿栩栩看见魏无羡,不想鹿栩栩难过,不想鹿栩栩跟魏无羡走。 魏无羡骑马出来看见油纸伞下的蓝忘机,停滞不前,蓝湛看看身后重伤昏迷不醒的温宁和温情不语。 魏无羡以为蓝湛是来阻拦他的,说:“蓝湛,你来阻我?” “魏婴,你要去哪儿?”蓝忘机问。 “不知道,不过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你要想好,此一去,便是真正的离经叛道,不容回头。” 魏无羡含泪询问蓝湛:“离经叛道,离哪本经,叛何方道!蓝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一起许下的诺言。” 魏无羡和蓝湛当初许下诺言要一生锄强扶弱,魏无羡声称也后悔当初在金氏围猎的时候没有阻止他们拿生人当诱饵,这样也就不会错过救温宁,这次他是绝对不会再次放弃救人的机会。 魏无羡举起竹笛告诉蓝蓝忘机如果他和那帮人之间必定有一次战争,他希望是和蓝忘机决一死战,死也要死在蓝忘机手中。 “那栩栩呢?你让她怎么办?”蓝忘机说出鹿栩栩的名字,以为魏无羡会为了鹿栩栩回头。 “栩栩......”魏无羡犹豫了,他做了天大的决定,却没有考虑到栩栩。 魏无羡希望鹿栩栩能陪着他,可魏无羡不想让鹿栩栩跟他走这条路,也不希望别人认为灼华仙子也离经叛道,让鹿栩栩也受世人谩骂。 于是,魏无羡深呼一口气说:“至于栩栩,蓝湛,拜托你帮我照顾她。” 蓝忘机知道魏无羡已经做好决定了,他沉默不语,默默让到路边,魏无羡准备率众策马离去,而此时,远处传来鹿栩栩的呼喊。 “阿羡!!!” 那叫喊声中夹杂着撕心裂肺,仿佛穿透了时间,传送到魏无羡耳中,令魏无羡全身一怔。 这一刻,他的眼睛定定望着远处的鹿栩栩,鹿栩栩淋着狂风暴雨,任凭冰冷的雨打湿全身,快速奔跑着向他跑来。 就像那年他回到云梦时,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像是带着满天光彩般朝他奔来,他的心脏好似坏掉般扑通扑通极速跳动着,如丝滑的柔软点点熨上心房。 而如今,看着鹿栩栩满身狼狈,带着绝望痛苦朝他奔来,魏无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抓住狠心挤压般的疼痛,甚至无法呼吸。 “阿羡...”鹿栩栩看着魏无羡骑着马,身后跟着温氏的人,她算是知道魏无羡是真的要走了。她来到魏无羡身边,小心翼翼拉住魏无羡的手,颤抖着哭腔,卑微祈求道:“阿羡,你别走,我求求你,你别走!” 看着鹿栩栩这般的祈求,魏无羡已经要心软了,可是一想到温宁,魏无羡只能压住想要回头的心,说:“我一定要救温宁。”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羡你救温宁没有错,可是你不能走,你走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鹿栩栩继续祈求着,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只见曾经明亮得像星星的眼睛此刻已布满血丝。 魏无羡深呼一口气,装作讨厌鹿栩栩的样子,说:“原来灼华仙子也是向着金家,也讨厌我这种邪魔歪道。” “没有,我没有,阿羡我不是....阿羡我们回家好不好?今天金夫人给我看了一套嫁衣,我很喜欢,我们回去成亲好不好?”听到魏无羡这么想她,鹿栩栩哑着声音连忙摇头否认,说出回去成亲的话,希望魏无羡能心软。 魏无羡想起曾经,他那么期盼鹿栩栩能嫁给他,那么期盼有一个属于他俩的家,还在鹿栩栩身边幻想过他们的未来。 魏无羡闭了一下眼,脑海中的思绪一片混乱,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可转眼一想,他都要走了,不能耽误鹿栩栩,必须断了鹿栩栩的念想才是。 魏无羡狠着心大力挥开鹿栩栩抓住他的手,发出咆哮声:“走开!!” 鹿栩栩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魏无羡的力道一挥,整个人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手被地上的尖石划过一道口子,流出鲜红的血。 鹿栩栩和魏无羡都愣了,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蓝忘机瞳孔一缩,丢开伞连忙过来扶住鹿栩栩,拿出锦帕盖住鹿栩栩流血的伤口。 鹿栩栩倒在地没动,愣愣低头盯着手上流血的伤口,泪水止不住流淌,无力张了张唇说着泛着颤的话。 “阿羡,我疼。” 阿羡,我好疼。 阿羡,你安慰安慰栩栩好不好。 你安慰安慰栩栩,栩栩就不怪你了。 阿羡。 阿羡...... 魏无羡想去拥抱住鹿栩栩,想去安慰鹿栩栩,想说上一声对不起,可他不能。 他哆嗦着抓紧马绳,脑海中闪过无尽的黑暗情绪,终于狠下心驾着马离开,魏无羡在心中一遍遍的重复着‘栩栩’两字,让自己坚定不要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鹿栩栩没有等到魏无羡的安慰,等到的却是魏无羡驾着马离开毫不留情的身影。 鹿栩栩急了,不顾跌倒在地的疼痛,不顾手上疼痛的伤口,努力站起来提起裙摆去追魏无羡。 “栩栩!”蓝忘机没料到鹿栩栩如此坚强站起身去追魏无羡,他也起身去追鹿栩栩。 “阿羡!!” “阿羡啊!!!” 鹿栩栩一边跑一边嘶声力竭的叫喊着魏无羡的名字,渴望魏无羡听见她的叫喊,下一秒就转身回头来接她。 可任由鹿栩栩怎么呼喊,怎么追赶,也没盼到魏无羡回头,也没能追上魏无羡。 “啊!”鹿栩栩没注意间就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在地,她趴在地上手下触及到一片泥泞,触及到的是一片冰冷。 鹿栩栩抬起头只看见魏无羡离得越来越远的身影,面色瞬间一片惨白,无数泪珠唰唰而落,接着她难过地低下头,额头埋在臂膀处无声低泣。 [在下云梦江氏魏婴,字无羡,姑娘你叫什么呀?] [我叫鹿栩栩。] [你几岁啦,幼不幼稚啊!] [羡羡,三岁啦!] [你如此待我,魏婴也定会以同样的心来待你。以后每年的七夕,我都会陪你过。] [我信你。] [栩栩,等我回云梦之后,我去恳请江叔叔去烟阳提亲。] [好。] “阿羡......” 阿羡,别丢下我。 阿羡,别丢下栩栩。 阿羡...... 鹿栩栩澄澈如星的眸一点点黯淡无光,随之发出一阵绝望崩溃的悲鸣。 “阿羡啊啊啊啊!!!” 蓝忘机停下脚步,站在鹿栩栩不远处,看着悲痛到全身颤抖的姑娘,眸底浮出千千万万的痛苦,眼泪不知不觉滑落脸颊,任凭雨水冲刷自己。 魏婴说的没错,当初坚持的锄强扶弱他未能坚持。 看着心爱的人如此痛苦,却无法安慰她。 魏婴,栩栩由你来照顾,才是最好的。 魏婴,回来吧。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蚀骨 第二十五章:蚀骨 你不护他,有我护着他,我会永远护着他。 鹿栩栩醒来已是两天后。 她睁开眼一动不动盯着床沿顶棚,随后她又闭上眼静默了几秒,又睁开眼来,喉咙满是酸涩,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原来是真的。 阿羡,是真的走了。 魏无羡离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就像逃脱不了的噩梦般,在鹿栩栩脑海中回荡。 她多么希望这确实是一场噩梦,醒来了,阿羡会在旁边陪着她。 “栩栩,你醒了!”江厌离坐在床沿,伸手探了探鹿栩栩的额头,发现没在发热后松了口气。 看着鹿栩栩没回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上方,江厌离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阿羡...带着温氏的人去了乱葬岗,设下了结界,没有人能进去。现在,所有的人都在针对阿羡的所作所为,栩栩,你......” 还未等江厌离说完,鹿栩栩终于开口了:“江姐姐,我...想回烟阳。” 也许回到烟阳,她就会忘了魏无羡,就会忘了这段情。 从此以后,灼华仙子与魏无羡就再无瓜葛。 鹿栩栩回到了烟阳,整日都把自己关在房内,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进去,鹿邑城知道了魏无羡抛弃他妹妹,也是暗骂着魏无羡。 “听世人传言,魏无羡非要救温氏的人,离经叛道,可世人传言不一定是真的。我知道你心疼栩栩,但这件事只有栩栩自己清楚,也只有她自己能想清楚。”橼曦将披风披在鹿邑城身上,看着鹿栩栩紧闭的房门,说道。 “你说的对,等她想明白了,自然会出来的。”鹿邑城拍了拍橼曦搭在他臂膀的手,叹了口气说道。 鹿栩栩将纸张摊开,磨了墨开始写诗,她只有给自己找事情做,让自己没有闲下来的时间,才不会去想魏无羡。 等鹿栩栩回过神,才发现,她本来要写诗的纸张上。 写满了魏无羡的名字。 鹿栩栩皱着眉把这张纸揉成团,用力的丢在地上,放下笔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 她也不知道是在气魏无羡丢下自己,还是气自己忘不掉他。 那就来喝酒吧,世人都说,一醉解千愁,要忘掉一个人,喝醉了就不会想他了。 鹿栩栩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天子笑,仰起头直接干了,酒很烈,烈到鹿栩栩开始猛烈咳嗽。 “咳咳咳......”鹿栩栩呛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用衣袖猛擦脸上的泪水。 看着桌上的天子笑,想起了初遇那晚,少年郎拿着天子笑从墙外偷偷翻进来,爽朗笑着分给她一坛天子笑。 这是他,喜欢的天子笑啊... 自己明明不会喝酒,还偏要喝。她是想喝醉忘掉魏无羡,还是想尝一尝他喝过的酒呢? 鹿栩栩突然伸手把桌上的酒坛酒杯都扫在地上,酒坛酒杯碎了一地,散发着浓烈的酒香味。 鹿栩栩倒在桌案上,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流出。 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魏无羡在她眼前,看见阿羡露出灿烂的笑,向她伸手。 她想她是真的醉了,不然怎么会看见魏无羡呢? “阿羡...”鹿栩栩喃喃着伸手想要抓住魏无羡的手,可刚碰到,魏无羡就不见了。 鹿栩栩失望得垂下眸,抬起的手默默收回来,将身上披着的披风裹得更加紧,明明屋内很暖和,可她就是觉得好冷。 魏无羡不在鹿栩栩身边,可鹿栩栩的生活里却总是见得到魏无羡的幻影,连鹿栩栩都觉得自己要魔怔了。 吃饭时,鹿栩栩能见到魏无羡坐在她对面,笑着给她夹菜。 睡觉时,鹿栩栩能见到魏无羡在身旁,笑着哄着她入睡。 写字时,鹿栩栩能见到魏无羡在身旁捣蛋,非要在她脸上点上墨汁。 弹琴时,鹿栩栩能见到魏无羡在旁边吹着陈情给她伴奏。 在河边散步时,鹿栩栩能见到魏无羡载着小舟来接她。 给烟阳灵物喂食时,鹿栩栩能见到魏无羡吃醋也要她喂零嘴。 可转眼间,幻影就转瞬即逝,留给鹿栩栩的,全是失望。 世间情动,从来就最蚀骨。 魏无羡仿佛是刻进了她的骨子里,让她的心疼痛到无法呼吸。 橼曦看鹿栩栩愿意出房门,本来是很高兴的,结果看到鹿栩栩时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橼曦觉得魏无羡带给鹿栩栩的影响实在太大。 橼曦还是决定带鹿栩栩出去走走,散散心。 橼曦带着鹿栩栩走到寺庙拜拜菩萨,希望她能静下心来。 “来上柱香吧。”递给她几炷香。 鹿栩栩拿着香虔诚的向菩萨祈祷,拜了后将香插囍进香炉里,接着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继续祷念。 菩萨,我的心里有一个人。 他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人,我想忘掉他,想忘记这段情,却没有办法忘记。 我还是希望他好好的,希望他无限好,栩栩想要用一生一世的相遇,换他在身边的一幕朝夕。 鹿栩栩慢慢睁开眼,一动不动盯着香炉思考良久。 “走吧。”橼曦上完香说道。 鹿栩栩提起裙摆起身,刚走几步,就听见铃铛掉在地上的声音,回过身低头只见她身上的清心铃掉落在地上。 鹿栩栩慌忙把清心铃捡起来,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轻轻擦拭清心铃沾染的微微尘土。 [栩栩,昨天你送了我剑穗和星铃,今天我把自己从小佩戴到大的清心铃给你。清心铃有定神清明之效,我送予你也有同星铃一样的含义。] [星铃,是星星的星,就证明心悦之人就像星星一样耀眼。星如同心,铃动,情动铃响,代表情深。] “星如同...心,铃动,情动铃响,代表...情深。”鹿栩栩喃喃道。 就在这一刻,她似乎,都想明白了。 第二天一大早,鹿栩栩就收拾好包袱准备去乱葬岗找魏无羡。 “栩栩。”橼曦叫住鹿栩栩,看着鹿栩栩背着包袱的样子,就像看到了当初江家覆灭后鹿栩栩毅然决然去找魏无羡的样子。 橼曦淡淡一笑,问道:“已经决定了?” “师姐,我要去找阿羡,栩栩要告诉他,栩栩什么都不怕,只想待在他身边。”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话一样,如果能护你无恙,我就算身处于这无间地狱又何妨呢。 就算以后真的回不了头了,我也要痛痛快快的,邀你与我比肩走,我会跟你一起走下去,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阿羡,这世界有千万种爱情,最好的那一种是你给我的信仰。 未来是妄想,过去是杂念,有勇气去爱和被爱的都是幸福的。 阿羡,等我。 —————— 其实魏无羡在乱葬岗,也不好过。 他也总是发呆,除开必须要做的事之外,都在发呆。 魏无羡将鹿栩栩的画像摊开在石桌上,指尖放于鹿栩栩脸上,细细摩挲着,就好像真的触碰到这个人一样。 魏无羡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昨晚失眠后怎么也睡不着,魔怔般就画了鹿栩栩的画像。 他暗嘲自己,魏无羡啊魏无羡,是你自己要放弃人家,叫人家走开的,现在怎么这么矫情呢。 “羡哥哥!陪阿苑玩,陪阿苑玩!”温情的侄子温苑跑过来直接抱住魏无羡大腿,摇晃着要魏无羡陪他玩。 魏无羡无奈说道:“阿苑,羡哥哥没有心情玩,你自己玩吧。” “羡哥哥,她是谁呀?好漂亮呀!”温苑瞟见石桌上鹿栩栩的画像,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放开了魏无羡的大腿,趴在石桌上看着鹿栩栩的画像。 “漂亮吧。”听见温苑夸鹿栩栩漂亮,魏无羡勾起嘴角向温苑炫耀,“知道她是谁吗?她是羡哥哥最爱的人。” 温苑还小,并不能理解爱情,但他想大概是像他一样爱姑姑爱父亲母亲那样吧,他又问:“那她为什么没和羡哥哥在一起呢?” 魏无羡嘴角一僵,揉了揉温苑的脑袋,失落道:“羡哥哥...把她弄丢了。” “啊?那还能找回来吗?”温苑天真的说道。 “应该能吧。”魏无羡回道。 就算他想把鹿栩栩找回来,也不可能了吧,鹿栩栩一定恨透了他,他与她之间,已经有了一条邪魔歪道的隔河。 “诶,是小花花!”温苑见石桌上还放着一朵漂亮的小花花,便伸手要去抓。 “阿苑!”魏无羡大吼一声,挥开温苑的小手,急忙将石桌上的芍药花拿在手上。 “呜呜呜啊啊啊!!”魏无羡的行为可把温苑吓坏了,温苑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温苑的哭声引来了温情,温情进来看温苑哭了,忙忙把温苑抱紧怀里,安慰着:“阿苑,怎么了?没事没事,不哭了啊。” “魏无羡!怎么回事?!”温情质问着魏无羡。 魏无羡反应过来时,也是愧疚不已,他失落的道着歉:“对不起。” 可能是发现魏无羡并不是故意惹温苑哭泣,温情让温四叔带温苑回房间去了。 回头发现魏无羡拿着一朵芍药花,一言不发坐在那。 “到底怎么回事?”温情问道。 “阿苑想拿这朵花,当时我太急了,就......”魏无羡耸拉着脑袋说道,他的视线不曾从芍药花上移开。 温情这才发现魏无羡手中的芍药花,想起这朵花每天都别在他心口上,明明已经快焉了,却怎么也不肯丢,她问道:“这花,对你很重要?” “这是她围猎那天丢给我的。”魏无羡回想起围猎那天的场景,鹿栩栩满脸羞涩却还是鼓起勇气给他丢花。 温情知道魏无羡口中的她是灼华仙子,也知道像围猎这样的活动中姑娘丢花,都是在像郎君表意,也难怪魏无羡如此重视这朵花。 “其实你那天不该那样对她。”温情那天醒来后听温四叔说了她昏迷后发生的事,也提到了鹿栩栩。 “可是不那样,她就会跟着我,我不希望她跟着我流浪,明明是众人敬仰的灼华仙子,却只能跟我这样的邪魔歪道在一起。” 魏无羡实在是别无他法,那样子对鹿栩栩难道他自己心里不痛吗?是痛的,就像曾经他掉入乱葬岗时的绝望与哀痛。 “这只是你的一己之见,你应该问问她的想法。”温情觉得鹿栩栩并不是那样追求名利的人,说不定她是愿意陪魏无羡流浪的,她看着魏无羡手中的芍药花继续说,“她都送这样的花给你了,足以证明她有多爱你。” 见魏无羡一脸茫然,温情说:“古有‘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的记栽,男女以芍药相赠,表达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故又称‘将离草’。” “结情...和将离啊......”魏无羡喃喃低语道。 这芍药仿佛在说他和鹿栩栩,从此结情,却奈何将离。 —————— 鹿栩栩连日赶路,终于到达了乱葬岗,这道路她很熟悉,走起来也不怕迷路,就算是魏无羡设下的结界,鹿栩栩的直接通过。 魏无羡的结界从来就没有将她禁在外面,如今,也是。 鹿栩栩靠近伏魔洞的地方,于远处就看见了一座座草房和稀少的人烟,看来阿羡和温氏的人过得很好,她也算放心了。 鹿栩栩刚走进去,就看见一个小朋友拿着可爱的布老虎朝她跑来。 “咦,你是羡哥哥画上的漂亮姐姐!”温苑的记忆极好,一眼就认出了鹿栩栩和魏无羡画像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你认得我?”鹿栩栩看温苑特别可爱,蹲下身问道。 温苑乖巧点点头,回道:“嗯,我看过羡哥哥画的画,上面的人和你长得一样。”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鹿栩栩看温苑这毫无防备心的样子有些担心,询问着。 可温苑摇摇头说:“羡哥哥说你是他最爱的人,羡哥哥喜欢的人肯定不是坏人。” 见小朋友如此信任阿羡,鹿栩栩心中浮现出无限感动。果然最天真还是小朋友,不像那些人巴不得阿羡死。 “阿苑!”这时,温情发现温苑不见了,出来寻找,跑过来才看见温苑和鹿栩栩待在一起,“灼华仙子?” “温姑娘。”鹿栩栩颔首施礼。 “你来找魏无羡。”温情一想就明白鹿栩栩为何在此处,“魏无羡知道你来了,一定很高兴。” 鹿栩栩跟着温情进到里面,说:“温宁可还好?” “情况还算稳定,倒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害得你和魏无羡......”温情实在对魏无羡和鹿栩栩很是抱歉,因为他们这些温氏余孽,魏无羡算是公然跟四大家族对抗,也间接拆散了魏无羡和鹿栩栩这对有情人。 “不关你们的事,阿羡侠肝义胆,就算不是你和温宁,他也会出手相救。阿羡手握阴虎符,本就令世家忌惮,他们肯定会找各种理由对付阿羡。”鹿栩栩停下脚步面对温情说,“总的来说,阿羡能远离那些人,也许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抓住阿羡的错误不放。” 温情听言也淡淡一笑。 突然,伏魔洞里传出争吵声,温情连忙跑过去,鹿栩栩也过去站立在洞口听着。 那是魏无羡...和江澄的声音.... 江澄来到这里找魏无羡,鹿栩栩是料到的,最近各世家全都因为魏无羡的事去莲花坞朝江澄讨说法,呵! 江澄也许还是想护住魏无羡的吧,不然也不会到此,为了保护魏无羡他也算是想做个坏人。 魏无羡让温情放心,接着温情就出来了。 “鹿姑娘,这种情况你为什么还会来这?”温情算是知道江澄来这的原因了,可现下这种情况,鹿栩栩是为什么来呢? “我想告诉阿羡,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只要他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鹿栩栩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清心铃,说,“就算以后真的回不了头了,我也会和他一起走下去,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温情实在是很佩服鹿栩栩,不畏蜚语流言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承诺,魏无羡有这样的人爱着,真是太幸福了。 “我刚刚没有告诉魏无羡你来了,我想等会你亲自去见他。”温情非常善解人意说道,说完后就去另一处了,把这里的空间留给他们。 鹿栩栩点头表示感谢,接着就听到伏魔洞内传出的争吵声。 “魏无羡,一定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如果你一定要保温氏的人,我便保不住你!”江澄的咆哮声从里传来,鹿栩栩却能感受到他隐藏在怒气下的悲痛。 “保不住,就弃了吧。”魏无羡的声音很坚定却又略有颤抖。 曾经关系那般好的兄弟,怎么就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了呢?两个人都是宁愿自己苦,也不愿说出来的人,一个明明很想护住他,一个明明很想回莲花坞。 鹿栩栩愣神间,江澄就红着眼怒气冲冲走了出来,看见洞口的鹿栩栩后一愣:“你......” “我送送你。”鹿栩栩说道。 两人一路上都无言,等到走到禁制口,鹿栩栩才开口道:“我就送到这了,你回去吧。” “你不回去?”江澄看鹿栩栩背着的包袱,问道。 “江澄,我来这不是为了让阿羡把温氏的人交出去的。”鹿栩栩首先说出了自己与他不同的目的,“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不要听信其他人说的话,他们忌惮阿羡手里有阴虎符,不会放任阿羡不为他们所用,所以才会说那么多话来离间你们。” “我知道你是为阿羡好,可你的做法从来就不是阿羡想要的,有时候说话不要那么极端,将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大家才知道你是想为他好。阿羡虽然说要离开江家,但他是不想连累你们罢了,并不是真的想和你们绝交,莲花坞是他的家,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莲花坞好。” 最后鹿栩栩从包袱里拿出一把梳子,是很久以前江澄送的那把,她把梳子放进江澄的手中,说:“之前不知道送梳子的寓意就贸然收下,现在,就物归原主吧。” 江澄盯着手中的梳子,心里一阵酸涩,但当着鹿栩栩的面他不能懦弱,于是强忍着。 “江澄,你不护他,有我护着他,我会永远护着他。”鹿栩栩坚定着声线说道。 这句话不止是让江澄放心,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鹿栩栩说完转身,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不知何时来到的魏无羡。 两人遥遥相望,就像是一眼万年,明明也才几天不见罢了,却好像很多年没见了。 魏无羡是匆忙跑下来的,温情告诉他鹿栩栩来了的时候,他是不敢相信的,但他愣了一下就疯狂的跑下来追她。明明他之前那么对她,可她还来找自己,直到这一刻魏无羡再也狠不下心,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找她。 魏无羡到时刚好听到鹿栩栩的那句话,忽的他心口一疼,那是极致蚀骨的痛,又是裹着蜜糖的甜腻,让魏无羡的心复杂到火热。 掩藏住所有不安痛苦的情绪,魏无羡扬起灿烂一笑走进鹿栩栩,伸手接过她的包袱自己背上,说:“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你来了,要不是温情跟我说,我又要错过你了。” 之前已经错过了一次,这次还好没有错过。 “我想给你惊喜呀!你还说呢,我可是听小朋友说你画了我的画像呢!”鹿栩栩揽过魏无羡的臂膀和他并肩一起回家,她知道她选择了什么,但她不会后悔。 “哪个小朋友给你说的?肯定是阿苑对不对?!看我不回去抽他屁股!”魏无羡假装狠心道。 “阿苑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呀!” 两个人亲密靠在一起慢慢走出江澄的视线,江澄又低头看了手中梳子一眼,接着随手一丢,丢在一旁草丛中。 没走几步,江澄就快速回头,在草丛里寻找起梳子来。 拍了拍梳子上的尘土,江澄将它放进自己怀里,踏着步伐走了。 就这样吧,他放弃了,毕竟他最重要的任务是复兴江氏。 儿女情长,他江宗主不需要。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独木 第二十六章:独木 没关系,还有我。 江澄与魏无羡约战,约战后宣布魏无羡叛逃被逐出云梦江氏。 “阿羡,你不会后悔吧?”鹿栩栩叹着气给魏无羡包扎被江澄刺伤的伤口。 云梦对于魏无羡而言,那么重要,魏无羡肯定不想与云梦划清界限,不想和江澄绝交,更不想离开江厌离。 可他如今的处境,无益于江氏,他只能如此。 “我都这样了,再反悔回去,那我面子多过不去啊!”魏无羡黯自神伤了一下,随即嘟着嘴装作不在意道,又接着问鹿栩栩,“我看你才想反悔呢!你说,是不是后悔来乱葬岗找我了!” 看着魏无羡龇牙咧嘴威胁她的模样,再感伤,鹿栩栩也是忍不住笑了。 “我先后两次来乱葬岗找你,我像是会后悔的人吗?!”鹿栩栩将温情的医药箱收拾好,站起身准备去还给温情。 当鹿栩栩走到洞口时,不回头说道:“阿羡,你眼中的我,可以毫不相识。但我眼中的你,一定要无限好。” 就算那天晚上你对我做了多狠心的事,我都不在意,只要你无限的好,我就开心了。 更何况,我不相信自己,但我相信你。你对我的好,对我的承诺,我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 魏无羡听到鹿栩栩的话后,一阵失神。接着穿好衣服,将放于石桌上的星铃剑穗重新藏进衣服心胸处。 他又温暖又感动微笑着,手放于心胸处感受着怦怦的心跳声。 就算被人认为是邪魔歪道又如何,只有你,才能如此轻易地左右我的心。 “温情,你的医药箱。”鹿栩栩走进温情屋内,将医药箱放于石桌上。 “魏无羡没事吧?”温情收拾着温苑刚干的衣服,问道。 “给他包扎了,但这伤口刺得可不深,还得持续上药才行。”鹿栩栩说完后,眼前黑了一下,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急忙扶住了墙壁。 “你怎么了?”见鹿栩栩状态不好,温情忙过来扶住鹿栩栩,将她安置在石凳上,把上了鹿栩栩的脉,“我给你把把脉。” 鹿栩栩惊慌失措想收回手,却被温情强硬按着手不让逃离。 温情一探便知,她看着鹿栩栩犹豫着说:“你的...灵力?” “因为一些事情,所以灵力会消逝一段时间,之后灵力会慢慢恢复正常,没问题的。”鹿栩栩见掩藏不住,于是说出了一半事实。 前不久回烟阳时,拂弦告诉鹿栩栩,复活之术成功了一半,但因为灵鹿之血出现反噬,需要鹿栩栩的血来镇压。 于是,鹿栩栩又抽了些血来,导致灵力又溃散了。 之前灵力还会恢复正常,再随着时间慢慢消逝,但这次灵力能恢复的最多三分之二,而且消逝的速度会加快些,最多只剩下两年的时间。 鹿栩栩向温情恳求道:“温情,你不要告诉阿羡,好吗?” 鹿栩栩实在怕魏无羡知道了这件事,会深究,到时候就瞒不住了。 “我不会告诉魏无羡的。”温情只当鹿栩栩怕魏无羡担心,再者鹿栩栩也说了灵力会恢复正常,所以便没有多言。 鹿栩栩住了有几日,跟温氏的人相处的这几天,鹿栩栩发现大家真的很友好,他们很感激魏无羡救了他们,也对于她表示愧疚。 大家现在都很努力重新生活,每天辛勤劳动开荒地来种食物。 鹿栩栩刚走进,就看见魏无羡陪着温苑玩,居然把温苑种进土地里去了。 “那就种个小朋友咯,今天种一个小朋友,明天就能收获一大堆小朋友了。”魏无羡忽悠着温苑,还调皮得抓了些土堆在温苑身边。 “我要两个小哥哥,三个小姐姐。”温苑天真说着,自己还抓了些土放在自己衣服上。 鹿栩栩无奈得走过去,将温苑从土里抱起来,拍了拍温苑衣服上的泥土,说:“阿苑怎么坐土里去了,你看衣服都脏了。” “羡哥哥说把阿苑种土里,明日就可以种出来许多小朋友陪阿苑玩。”温苑十分信任魏无羡,也非常相信他的胡话。 鹿栩栩转过头去看了魏无羡一眼,只见魏无羡心虚得刮了刮自己的鼻子,撇过头去不敢看她。 “羡哥哥胡说,土里不能种小朋友。”鹿栩栩向温苑解释道。 “不能种小朋友,那我种小鹿姐姐,是不是就有很多小鹿姐姐陪阿苑玩了?”温苑听到不能种小朋友,又拐了弯想要种鹿栩栩,比起小朋友,他更喜欢小鹿姐姐陪他玩。 听到这魏无羡可不愿意了,转过头来对温苑说:“小鹿姐姐是独一无二的,不能种在土里。” 温苑很遗憾,但想想后直接扑到鹿栩栩身上抱着她,说:“那我有一个小鹿姐姐就够了,羡哥哥你把小鹿姐姐让给我吧。” “小鹿姐姐已经是我的媳妇了,阿苑以后自己娶个媳妇陪你玩。”魏无羡不乐意把温苑从鹿栩栩身上拉下来,撇着嘴跟温苑争风吃醋。 “阿羡!”鹿栩栩听到魏无羡的话,脸一红将温苑的耳朵捂住,说道,“当着小朋友的面你说什么呢?” 魏无羡委屈得把头靠在鹿栩栩肩膀上,撒着娇:“我说得没错呀,而且栩栩是我一个人的,阿苑没份!” “你跟小孩子吃什么醋,我看你就跟个小孩子一样。”鹿栩栩无奈拍了拍魏无羡的头。 “我就是小孩子,羡羡才三岁呢!”魏无羡可没皮没脸,顺着鹿栩栩的话说下去。 被鹿栩栩捂着耳朵的温苑歪了歪头,不知道小鹿姐姐和羡哥哥在说些什么。 江澄宣布魏无羡出逃后,魏无羡被世人冠以‘夷陵老祖’的封号,更是编织了一些魏无羡的不实的消息,比如夷陵老祖作恶多端拿死人当做傀儡等等谎话,导致所有的人都以为魏无羡是个邪魔歪道。 世人更是传出灼华仙子也跟着夷陵老祖在乱葬岗作乱,还传两人还未成婚就已经有了孩子,皆是叹息着灼华仙子也堕落了。 今日,鹿栩栩到夷陵街上准备买些便宜蔬果回去,顺便带温苑上街玩玩。 “阿苑,今天想吃什么呀?”鹿栩栩拉着阿苑的小手,边看街边的小摊边问道。 温苑一想到吃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说:“阿苑什么都想吃!” “阿苑什么都想吃呀!”鹿栩栩转而又问,“那阿苑喜欢吃羡哥哥煮的粥吗?” 前几日,魏无羡带回来一包上好小米,说要一展身手给大家做一顿好喝的粥。粥到是做出来了,可是却味道清奇,非常的辣,辣到大家满脸通红集体流泪,连声音都哑了好几天。 之后,大家再也不敢让魏无羡下厨了。 温苑也想起魏无羡那天做的粥,非常不给面子摇头,把头都摇成拨浪鼓了,说:“阿苑不喜欢羡哥哥的粥,阿苑喜欢小鹿姐姐做的饭。” “那今天晚上给阿苑做土豆烧鸡怎么样?”鹿栩栩说道。 “好!”温苑开心得不得了,扬声回答道。 就在鹿栩栩挑着土豆跟小贩讨价还价的时候,却发现温苑不见了,鹿栩栩连忙放下土豆去找温苑。 蓝忘机听说鹿栩栩去找魏无羡了,本来他不该再打扰鹿栩栩的,但夜猎时,还是忍不住来了夷陵。 在茶楼里,他收拾了几个嚼舌根说鹿栩栩的人,出来没走多久,就被一个小孩子抱住了大腿,而且怎么说也不肯放开。 温苑抱着蓝忘机哭泣,口口声声叫他是爹,大街上围观了很多人,都纷纷议论认为蓝忘机是初次当爹没有经验,孩子哭了也不知道如何去哄,把他围着指指点点。 蓝忘机从小众星捧月,还从未受过如此的指责,脸上有些尴尬,但也没办法对小孩子动粗。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蓝湛!” 鹿栩栩找了温苑好久,结果老远就看见蓝忘机被人围住,温苑抱住了他的腿,鹿栩栩大声喊了一声朝蓝忘机走过去。 蓝忘机看着鹿栩栩朝他走来,就像曾经蓝氏听学完后来跟他道别时一样,像是带着满天的光彩。 倾国倾城的绝世仙子露出灿烂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眸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惊喜色彩,那双闪亮的眸,就像黑夜天上闪烁着的耀眼星星。 蓝忘机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微弱的一个弧度,心情似好了很多。 没想到,他还能见到鹿栩栩。 鹿栩栩帮蓝忘机解了围,蹲下身把温苑从蓝忘机腿上拉下来,理了理温苑皱皱的衣服,说道:“阿苑,下次可不能一个人乱跑了,小鹿姐姐都快吓死了。” “不要小鹿姐姐死,阿苑下次不会乱跑了!”温苑听到死这个字有些惊慌,忙抱住鹿栩栩摇头说道。 旁边一刚刚看热闹的大姐看着三人,笑着说:“这是你孩子吧,你可真有福气,有如此好看的郎君,但你这郎君不太会照顾孩子呀!” 鹿栩栩听到这话笑了,站起身问蓝忘机:“蓝湛,你怎么在这?” “夜猎到此。”蓝忘机的耳朵因为刚刚大姐的话有些红,不自然说完看了眼温苑,询问道:“他是谁?” 鹿栩栩想着刚刚大姐的话,调皮道:“我生的。” 她到是希望未来有一个像阿苑一样可爱的孩子,和魏无羡的。 “事关你的名节,不可故作玩笑!”蓝忘机看着鹿栩栩在笑,就知道鹿栩栩在说笑,心里在庆幸之余,还有似气愤,皱着眉说。 蓝忘机不希望鹿栩栩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见蓝忘机冷峻的面容和斥责,鹿栩栩想着蓝忘机太小题大做了。 可转眼一下,蓝忘机本就是这种性格和严谨的作风,说这话也是为她好。 “好啦,我不开玩笑了,她是温情和温宁的侄子。”鹿栩栩正经道。 蓝忘机的脸色稍微好了些,面部也柔和了些,冷静下来后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鹿姐姐,那边有玩具,阿苑想看看。”温苑指着一旁的小摊说。 鹿栩栩想温苑除了一只布老虎的玩具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玩具,想着也难得到街上,便拉着温苑去看玩具。 鹿栩栩看了看,拿着一只草编制的小蝴蝶给温苑,问:“阿苑,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温苑兴奋看着小蝴蝶说道。 鹿栩栩正准备掏出没多少钱的钱袋买下,结果一旁的蓝忘机直接给了小贩一银子,抢先给了钱。 “蓝湛?”鹿栩栩不解。 “他喜欢,我买来送他,这银子还可以选其他的。”蓝湛说道,随后极其不自然问温苑还要什么。 鹿栩栩看着蓝忘机,忽的笑了,对温苑说:“阿苑快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温苑乖巧说道。 蓝忘机的一银子带给温苑许多新玩具,温苑爱不释手,直接抱上了蓝忘机的大腿。 “阿苑很喜欢你啊蓝湛,他喜欢一个人就会抱他大腿,怎么也不肯松手,在家里他就随时抱我和阿羡的腿。”鹿栩栩见温苑如此喜欢蓝忘机,也是有些惊奇。 温苑最喜欢抱她和魏无羡的腿,这还是第一次抱除他们以外人的腿呢。 “好不容易才见到,蓝湛,我们去吃顿饭吧。”鹿栩栩提议到。 鹿栩栩给温苑点了一碗莲子粥,温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莲子粥呢,于是狼吞虎咽着,想着好吃的要分享,于是舀了一瓢莲子粥给鹿栩栩:“小鹿姐姐。” 鹿栩栩笑着吃了,摸了摸温苑的脑袋,说:“好吃,阿苑你自己吃吧。” “食不言,吃饭不要讲话。”蓝忘机谨记着蓝氏家规,此刻也不忘提醒温苑。 温苑很听蓝忘机的话,马上低头吃莲子粥不再说话。 “阿苑也太听你的话了,阿羡跟他说几句,他都不会听的。”鹿栩栩又再次感叹着。 蓝忘机喝了一口茶,开口问:“你最近,如何?” “我最近?很好啊,虽然生活上开销很拮据,但每天都过得很开心。”鹿栩栩回到。 其实无关于钱财,鹿栩栩觉得只要魏无羡在身边,就算去卖菜也是开心的。 看着鹿栩栩过得开心,蓝忘机也就放心了,过多的事他也不会多问,他继续说:“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即将联姻。” “江姐姐和...金子轩?”鹿栩栩一下就想到是哪两人成亲,她真的为江厌离开心,虽然她对金子轩有些意见,但至少江厌离嫁给了她喜欢的人。 “阿羡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可惜,我跟他应该去不了婚礼现场了。”鹿栩栩惋惜道。 “你,要一直跟着魏无羡?”在蓝忘机看来不仅是因为私心,更是因为鹿栩栩会有很好的未来,如今外界蜚语流言说着鹿栩栩的不好,她跟着魏无羡没有好处。 他不会指责鹿栩栩的做法不对,但还是忍不住问。 “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蓝湛,要不要去看看我们住的地方?”鹿栩栩笑着没有回答,起身一手牵着温苑,一手拿起先前蓝湛出钱买到的各种小菜,转移了话题。 蓝湛点头答应,跟在鹿栩栩身后。 两人才刚到,就看见温宁冲破了符咒墙跑出来无人能阻拦,魏无羡冲上去想要拦住也被温宁打飞,此时蓝湛飞身上石壁弹奏一曲,温宁逐渐稳定下来 ,魏无羡趁此机会飞身过去在温宁身上各处贴上符咒,蓝湛一曲清心咒结束,温宁也逐渐平静下来慢慢睁开眼睛认出了魏无羡和温情,这让大家大为欣喜。 “阿羡,怎么样?”鹿栩栩刚刚一直护着温苑,所以便没有帮上忙,此时过来扶住魏无羡问。 “我没事,蓝湛怎么来了?”魏无羡询问。 “我在街上遇到蓝湛,他非要给阿苑买玩具,还买了好多小菜,我就说让他上来坐坐,吃顿饭再走。”鹿栩栩提起手中的小菜晃了晃。 魏无羡调笑着蓝忘机,说:“蓝湛还真大方。” 魏无羡带着蓝忘机去伏魔洞叙旧,而鹿栩栩就在外面跟大家一起洗菜。 “让他们两人待在一起,没事吗?”虽说刚刚蓝忘机救了温宁,但毕竟是正道之人,温情有些担心。 “蓝湛他,跟那些人不一样。”鹿栩栩开口帮蓝忘机撇清关系。 温苑拿着蓝忘机买的玩具跑过来,奶声奶气说:“小鹿姐姐,我刚刚听大家说,今晚有好多好吃的呢!” “那今晚阿苑可有好多好吃的呢!”鹿栩栩附和道,想着蓝忘机买了那么多菜,今晚这餐肯定很丰富。 而温情可在旁边吓坏了,急忙让温苑到旁边玩,见鹿栩栩没怀疑什么,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魏无羡和蓝忘机就出来了,鹿栩栩过去说道:“蓝湛,留下来吃饭吧,大家准备了好吃的。” “不了,还有事。”蓝忘机婉拒道。 他想留下来再看看鹿栩栩,但又怕见到鹿栩栩和魏无羡待在一起的画面。 见实在挽留不住蓝忘机,鹿栩栩和魏无羡只能送蓝湛离开。 “魏婴,我想和你说几句。”在要分别时,蓝忘机说道,随后看了鹿栩栩一眼。 见蓝忘机看自己,鹿栩栩就明白他要和魏无羡单独说话,于是,鹿栩栩稍微离了远了些,在那等着。 “几日后,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即将联姻。”蓝忘机首先说了第一件事,他觉得魏无羡应该知道这件事。 “你是说,我师......江姑娘和金子轩?”魏无羡又震惊又开心,想叫师姐,但又想到自己和云梦江氏没关系了,转口说。 魏无羡遗憾着:“我这种身份肯定去不成了,不能看见她出嫁的场面了。” “没关系,你还有...栩栩。”蓝忘机看了眼鹿栩栩说道。 “对啊,还好有她陪着我。”魏无羡庆幸道,望向鹿栩栩的眼中满是幸福。 “没有人给我一条阳光道走,也没有一条不用修诡道术法不用阴虎符就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路。”魏无羡想到今日与蓝忘机谈论的的话,说道。 魏无羡露出一丝微笑坚信着:“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我想我一定控制得住,也一定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蓝忘机也愿意相信魏无羡,他只说一句:“保护好她。” 他没有办法说服鹿栩栩,也知道鹿栩栩不会跟他回蓝家,只能你保护好她。 魏无羡转头看着鹿栩栩还在等他,于是说了声好,便向鹿栩栩走去。 “蓝湛真的不留下来吃饭吗?”鹿栩栩问,蓝忘机今天不仅帮了她,也让她知道还是有人站在她和魏无羡这边的,所以鹿栩栩挺希望蓝忘机留下来吃顿饭。 魏无羡摇摇头表示蓝忘机不留下来。 蓝忘机不愿,鹿栩栩也不便强求。不过,之前蓝忘机问她的问题...... “蓝湛。”蓝湛准备告辞离开,而鹿栩栩走过去叫住了蓝忘机,笑着看他,缓缓说道,“这条路,太难走,我不能留他一人独自走到黑。” 这句话回答了之前蓝忘机问的问题,她之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如今,她得出了答案。 蓝忘机定定看着鹿栩栩,眼中一闪而过失望的神色,一言不发。 鹿栩栩转身走回到魏无羡身边,魏无羡好奇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鹿栩栩娇俏地歪头,说:“不告诉你!” “好好好,不告诉就不告诉,要不要背你回去呀?”魏无羡宠溺得说,想着鹿栩栩今天应该走累了,便向背她回去。 “好呀。”鹿栩栩答应道。 魏无羡笑着蹲下身,等鹿栩栩趴他背上后,站起身背着鹿栩栩朝他们的家走回去。 蓝湛远远看着蓝湛和鹿栩栩亲昵着远去的背影,站了许久之后默默离开了。 “管他熙熙攘攘阳关道,我偏要一条独木走到黑!”魏无羡大声喊道。 无论是阳光道还是什么道,他不在乎了,既然没有阳光道,那他就一条独木桥走到黑,有鹿栩栩的陪伴,也算不错。 “没关系,还有我。”鹿栩栩将头靠在魏无羡背上,轻声说道。 只要有我在,一定会护你周全,一定不会留你一人独自走下去。即便天下都容不下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魏无羡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着将背上的鹿栩栩抱得更紧。 即使前方荆棘遍布,我也愿越过所有荆棘去拥抱你,永远不会放开你,只要有你在身旁,便好。 阿羡,当微风吹散清晨的雾,当阳光照亮远方的路,我能看见,原来我们的未来还那么长。 这世界有太多的蜚语流言,但那些我都不在意,我只想要成为能够支撑你的力量。 阿羡,信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永远。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不羡 第二十七章:不羡 愿我的阿羡,无忧无虑,无悲无痛,恣意如少年。 魏无羡背着鹿栩栩慢慢走回家,一步一步踏过一个个阶梯,就在这瞬间,魏无羡想到了永恒。 “你说,我们能一直走下去吗?”魏无羡觉得世间变化无常,现在他和鹿栩栩还能无忧无虑避世,可谁能知道未来会怎样呢? “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走到最后,但是我相信我们经历的每一个现在,我都会陪着你。”鹿栩栩回答道。 说完之后,鹿栩栩环住魏无羡脖颈的双手揽得更加紧,想让魏无羡感受到自己的真诚。可鹿栩栩揽的力度稍微大了些,直接卡住了魏无羡的脖子,吓得魏无羡够呛。 “咳咳咳....你要谋杀亲夫呀!”魏无羡干咳了几声,假装抱怨着。 “我又不是故意的,还有,我们还没成亲呢!你还不是我相公!”鹿栩栩嘴上得理不饶人,但双手的力度却是松了些。 魏无羡显然不是很满意他现在无名无实的身份,于是提议道:“师姐都要成亲了,那,我们也选个好日子成亲?” “美得你!婚礼要用到的钱很多,你看你现在多穷呀,办的了一场婚礼吗?”鹿栩栩不是很同意现在成亲,乱葬岗那么多人都要养活,现在他们的经济情况并不乐观,还是等以后富裕了再成亲也不迟。 婚礼是一生一次的大事,肯定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 “这么说,只要我有钱了,你就嫁给我了!”魏无羡的重点显然和鹿栩栩不一样,他的脑子里只在想怎么才能娶他的姑娘回家。 “那可不一定,毕竟你现在还是没钱哥哥。”鹿栩栩心中特别想和魏无羡成亲,可是她才不愿意说出口呢。 “那你等着,我努力赚钱娶你回家,给你一场最繁华的婚礼!”魏无羡非常激情澎湃说道。 他已经想好了,要给鹿栩栩一场繁华盛大的婚礼,他已经想到了他与鹿栩栩成亲的美好场面。 魏无羡和鹿栩栩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都挂满了红灯笼,屋子里坐着所有人,魏无羡没想到大家都没有吃饭也一直等着他回来。 温情郑重倒了一杯酒给魏无羡,并声称大家都想跟魏无羡道谢,很想跟他吃一顿饭,但是每天看着他上蹦下跳的,再不就是把自己关在附魔洞里不出来,还都以为魏无羡不愿和别人说话,所以也都不敢和他说话,魏无羡心中很是感动。 温宁做饭弄了一脸灰,温情为温宁擦拭脸上的灰尘,魏无羡不由看出神了,想起江厌离对自己的各种照顾,苦笑一声。 “想江姐姐了?”鹿栩栩低声问道。 魏无羡转眼就笑脸盈盈,否定说:“没有!” “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江姐姐和金子轩的婚礼你不能在现场,但你可以看看江姐姐穿嫁衣的样子就足够了,等过几天我们悄悄去找江姐姐。”鹿栩栩出谋划策,江厌离出嫁他们不可能不送出祝福与礼物,既然不能去现场,就悄悄去找江姐姐吧。 “好!”魏无羡点头答应,但心里还是很难受,觉得自己居然没用到这种地步,姐姐的婚礼都参加不了。 魏无羡招呼大家一起喝酒,直到把大家都灌得趴下,魏无羡还揪着要喝酒。 鹿栩栩见魏无羡醉成这样,便去厨房煮醒酒汤,以免魏无羡宿醉后头疼。 看见温宁站在厨房门口唯唯诺诺的,鹿栩栩问道:“温宁你怎么了?” “我是来谢谢鹿姑娘的,谢谢你救了我和我姐姐,还有我们的家人。”温宁鼓起勇气向鹿栩栩鞠了一躬。 “救你们的,是阿羡。”鹿栩栩说道。 可温宁却摇摇头说:“我听四叔他们说了,你不像那些人一样对温氏恨之入骨,甚至愿意来乱葬岗找公子,陪着他照顾我们,所以也算是鹿姑娘救了我们。” “我来这是因为阿羡,再者,其实温宁你很好,不必把自己的位置放得那么低,要好好生活照顾你姐姐。”鹿栩栩笑着拍了拍温宁的肩。 温宁看着这般温柔的鹿栩栩,心中很是亲切,于是说:“鹿姑娘你要煮醒酒汤吗?我来帮你。” 魏无羡又闹着向温情要酒喝,温情拗不过他还是倒了一碗,也劝说魏无羡该戒酒了,他喝酒太猛了。 魏无羡发现鹿栩栩不见了,口中念着一直念叨着鹿栩栩的名字。 魏无羡脑海里又想起了穷奇道那晚鹿栩栩狼狈的身影,他把鹿栩栩手弄伤了,也没有心软去安慰她,可谁想到鹿栩栩居然来乱葬岗找他了。魏无羡越想越难过,带着醉意间脑袋一片糊涂,就以为鹿栩栩反悔了,不想留在乱葬岗,已经走了。 接着魏无羡就开始闹腾起来,发着酒疯,旁边人拦都拦不住,温情只能去找鹿栩栩。 温宁端着醒酒汤和鹿栩栩准备回去,在路上看到温情跑过来,焦急说道:“栩栩你快去看看,魏无羡喝醉了酒,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还差点把酒往自己身上倒。我实在不能拦住他。” 鹿栩栩狂奔过去,她到的时候,刚好魏无羡要拿着一壶酒往自己头上倒,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夺走了魏无羡手中的酒。 醉酒中的魏无羡手里的酒壶没有了,他歪着头盯了盯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抬头就想看看是谁夺走了他的酒。鹿栩栩焦急看着他的脸映入他的眼帘,他眨巴眨巴眼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栩...栩栩?” “对啊,是栩栩来了......”因为怕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魏无羡又被刺激到,温情轻言轻语说道。可她,完全忽略了一个喝醉酒的人的想法,是独特的。 这些话在魏无羡耳中却变了另一种意思,就是鹿栩栩永远不会来了,她早就走了。 魏无羡本来安静下来,听错话后又瞬间挣扎起来,让旁边劝酒的温宁防不胜防被魏无羡乱甩的手砸中脸,他痛得后退几步看着魏无羡吼着:“你说她走了不回来了,你们骗人,我要去找栩栩!” “阿羡,是我,我没有走。”鹿栩栩蹲在魏无羡面前,捧起他的脸让魏无羡注视着自己,温柔说道。 魏无羡安静下来一直盯着鹿栩栩看了又看,然后疑惑一句:“栩...栩?” “是,是我。”鹿栩栩边说边拿丝巾,替魏无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喝醉酒的魏无羡遇到鹿栩栩后,终于安静下来。他的脸红彤彤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鹿栩栩,好像很怕鹿栩栩消失一样,问着许多问题。 “你没有走吗?” “没有。” “那你会走吗?” “不会。” 魏无羡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仿佛安心下来慢慢昏睡过去,就这样拉着鹿栩栩的手靠在了鹿栩栩身上。 鹿栩栩试着将自己的手从魏无羡手中拿出来,可醉倒的魏无羡却将鹿栩栩的手拉得紧紧的,有一种打死都不放手的决心。 鹿栩栩架着高大的魏无羡艰难回到他放假,两人凑得很近,而现在鹿栩栩的手放在魏无羡身上,碰到的地方都让鹿栩栩的手开始燥热起来,她的耳边都是魏无羡带着酒香的浅浅呼吸。 鹿栩栩好不容易把魏无羡带到床边,小心翼翼把魏无羡放在床上。 睡了的魏无羡很乖巧,安安静静的。鹿栩栩坐在魏无羡旁边,伸出手从魏无羡的眉心画过高挺的鼻梁,再到,棱角分明的薄唇。 这人怎么这么傻,怎么会觉得她会离开呢?不是说好要成亲吗,我怎么可能会离你而去。 “嗯...栩栩...” 魏无羡突然□□一声,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手在床上到处寻找鹿栩栩。 鹿栩栩轻轻牵住了魏无羡的手,轻声说道:“我在。” 魏无羡微微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却很认真注视着鹿栩栩,好似在确定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牵住鹿栩栩的右手,将手摊开,轻轻摸上手心处的浅浅痕迹,闷闷不乐说:“栩栩...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呀?”鹿栩栩问。 “因为我把栩栩弄受伤了,栩栩一定很痛。”就像自己受伤了一样,魏无羡却疼在心里,他的眼角流出一滴泪。 鹿栩栩轻轻擦去魏无羡眼角的泪,安慰着:“没事的,栩栩都好了,栩栩不会怪阿羡。” 原来魏无羡如此愧疚,愧疚弄伤了她,明明自己说好要保护她,却也总是自己伤了她。 “栩栩...对不起...”魏无羡迷迷糊糊又要睡着了,嘴里还不停嘟啷道着歉。 鹿栩栩将魏无羡的鞋子脱下,准备给魏无羡盖上被子。 “栩栩,你不走了,那谁代替你走呀?”魏无羡突然又睁开眼睛,问。 “有一只小鹿帮我走了。”鹿栩栩就像在哄小孩一样,告诉了魏无羡一个安心的答案,魏无羡一会儿就不说话了,应该是放下心了。 鹿栩栩叹了一口气,贴心得给魏无羡仔细盖上被子,在要转身离开时,突然被魏无羡拉住了手,只听见魏无羡说:“栩栩,小鹿一只鹿安不安全啊?如果它御剑,它没有灵力,四条腿也放不下......” 魏无羡再说了一句话就沉沉睡过去,但他这句话将鹿栩栩萌得心颤。 喝醉了的人,果然很可爱。 看到魏无羡紧锁着眉头,鹿栩栩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魏无羡眉心,浅声说道:“愿我的阿羡,无忧无虑,无悲无痛,恣意如少年。” 这是我很久以前许下的愿望,带着那顶画着你的画像的天灯,而如今,我的愿望还是这个。 阿羡,希望你永远如年少时那样潇洒恣意。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坐了一会儿后,鹿栩栩便起身出去,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魏无羡的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水,眼睫忍不住微微颤抖。 —————— 烟阳鹿氏派了拂弦来夷陵看望鹿栩栩,于是鹿栩栩约在了夷陵茶楼。 “宗主很担心你,于是让我带了很多银两和烟阳特产来。”拂弦将一旁满鼓鼓的包袱递给鹿栩栩。 鹿栩栩看着满鼓鼓的包袱,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伤心,她想要不是这包袱就这么大,她哥哥一定还会装更多的东西吧。 “你回去代我向哥哥说声谢谢,还有栩栩实在有愧于哥哥的好,自私得自己去找魏无羡了。”鹿栩栩垂下眸,心里酸涩着。 “宗主从来没有怪小姐,只是小姐有时间的话,就回去看看宗主和大师姐。”拂弦安慰道。 鹿栩栩也觉得自己矫情了,如果想念的话就回烟阳不就好了,反正烟阳一直是她的家,也会一直有哥哥等她回家。 鹿栩栩正了正脸色,问道:“对了,复活之术进行得如何?” “复活之术一直有序进行着,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小姐你只剩下两年的生命了,有没有想过跟魏公子成亲?”拂弦惋惜着鹿栩栩余下不多的生命。 想着鹿栩栩为了魏无羡做了这么多事,甚至连命都不要了,魏无羡如何都要娶鹿栩栩回家才行。 这样,鹿栩栩也算如愿以偿了。 “我们当然会成亲,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了,你帮我带一些烟阳特制的蚕丝,我想自己做一套成亲的礼服。” 鹿栩栩已经想好了,自己给自己做一套嫁衣,也亲手为魏无羡做一套礼服,这是件多么有意义的事啊! “知道了。”拂弦应答着。 “对了,我在这里给你准备一间客房,到时候我会在这里来做礼服,我想给阿羡一个惊喜。”鹿栩栩说道。 “我可是夷陵老祖的徒弟,这些符咒可都是我师傅做的。”鹿栩栩突然听到有人这么说道,她顺着声源望到楼下,看见有两个人正在争吵。 现下世家间都在议论乱葬岗夷陵老祖魏无羡住的地方,并且疯传温宁现如今还能行动自如的傀儡,号称鬼将军,比之前温家的人不知强了多少倍。甚至魏无羡创立的诡道也受到大家的追捧,各种符咒被人争相称颂,有很多人去投入到魏无羡的门下。 大街上也更是有人冒充夷陵老祖的徒弟,在大街上开始兜售魏无羡创办的符篆和法器,而现下这两个就是冒充魏无羡徒弟的人,居然当街争吵了起来。 鹿栩栩不以为然,那些人扮得一点儿也不像魏无羡,也没有魏无羡的真才实干,就是跳梁小丑罢了。 “好了,坐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鹿栩栩还想着回去给阿苑做好吃的。 拂弦目送着鹿栩栩离开,接着叹了一口气。 她家小姐原本就是世家仙子榜第一名,受众人敬仰,以后嫁的也应该是含光君这样的世家公子。 可是却爱上了魏无羡,受了很多伤,现在还要跟着魏无羡吃苦,以后更是连命都没有了,世上怎会有她家小姐这么痴情的人啊! 希望魏无羡不要辜负了她家小姐。 鹿栩栩走在路上,忽然看到了温宁,温宁正站在一处房屋门口,手里端了一碗汤。 “温宁,你不是跟着阿羡出来卖萝卜吗?阿羡呢?”鹿栩栩走过去问道。 “鹿姑娘,云梦江氏的江姑娘和江宗主来了,公子和他们正在里面呢。”温宁说道,手里端着江厌离给他莲藕排骨汤,不舍得喝,想端回去给温苑。 鹿栩栩听到江厌离来了非常高兴,便急忙推门而入,只看见江厌离穿着一身非常漂亮的火红嫁衣。 “江姐姐!”鹿栩栩看着久未见面的江厌离,心中甚是想念,过去拉住江厌离的手,看了看她身上的嫁衣,说,“江姐姐,你怎么穿着嫁衣呀?” “我要成亲了,但你们来不了,我就穿着嫁衣来给你们看看。”江厌离看着鹿栩栩红了眼眶要流泪了,忙忙安慰,“好了,别哭了,我这可是大喜日子,栩栩应该笑才对。” “对,我不能哭。”鹿栩栩用衣袖擦了一下快流出的泪水,故作生气说道,“阿羡居然不告诉我江姐姐来了,还好我看见温宁在门口,要不然我就看不见江姐姐穿嫁衣的样子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栩栩不能怪我。”魏无羡嘟着嘴说道。 “谁叫你非要留在乱葬岗,要不是姐想到这个办法,你连面都没见不到。”江澄在一旁毒舌道。 江厌离拉着鹿栩栩在石桌旁坐下,给鹿栩栩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说:“我给你们带了莲藕排骨汤,快趁热喝。” 鹿栩栩端起碗喝了口汤,说:“还是江姐姐做的莲藕排骨汤最好喝。” “对了,阿羡,给你未来的外甥取个字吧。”江厌离说道。 鹿栩栩和魏无羡都很是吃惊,一般字都是父母取的,而江厌离要魏无羡来取,可见她有多爱魏无羡这个弟弟。 魏无羡思索了半天,才说道:“金氏下一辈是如字辈,那就叫如兰。” “君子如兰,是好字。”鹿栩栩非常喜欢‘如兰’这字,赞扬道。 江厌离也非常喜欢魏无羡取的字。 时间过得很快,要到离别的时候了,江澄有些不舍,提醒魏无羡此一去他熟悉的人就很难再见了。 魏无羡看着门口的温宁和身边的鹿栩栩,声称自己回去也是要见熟悉的人。 愿下次相见还是如今温暖的场面,鹿栩栩想到。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喜事 第二十八章:喜事 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不知不觉,大家都在乱葬岗生活一年多了。 这一年过得到是平平无奇,只是最近有两大件喜事。 第一件,是江厌离生了个小公子,并且为小公子取名金凌字如兰。 第二件,是鹿栩栩和魏无羡要成亲了。 日子定在了七夕那天,因为七夕对于他俩而言,是很重要的日子。魏无羡曾经说过,每年的七夕他都会陪鹿栩栩过。 “你这嫁衣也太好看了。”温情看着鹿栩栩成亲的礼服,感叹道。 “好看吧,这可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做好的。”鹿栩栩很是骄傲说道。 这一年,她为了这两件礼服花了很多心思和时间,有时候为了做礼服,都没有时间陪魏无羡,所以魏无羡经常抱怨。 温情细细摸了摸嫁衣的布料和上面用金丝绣着的纹路,说:“这布料和金丝都是上等好货,用的是哪个地方的丝线?” “这是烟阳特制的蚕丝和金丝,我特地让家里人给我带的。”鹿栩栩将两件礼服装进箱内,并且锁好。 “我看魏无羡最近一直在准备礼服,你没有告诉他你已经做好了吗?”温情想起魏无羡最近因为成亲的事忙东忙西,其中也在准备礼服,于是问鹿栩栩。 鹿栩栩不好意思笑着说:“我想给阿羡一个惊喜,等成亲那天再告诉他。” “这样也好,其实成亲需要的各种东西都准备好了,可魏无羡还觉得不够,天天想还要准备什么,连准备好的东西都要每天仔细检查好几遍,他是不是太紧张了?”温情忍不住吐槽。 魏无羡这几天确实很紧张,前不久鹿栩栩跟他说“我们成亲吧。”这句话后,魏无羡就开始紧张了。 疯狂准备各种成亲需要的东西,怕准备的东西有什么损坏,每天都要检查好几遍,只是礼服方面还在参考中。 礼服多重要呀,他肯定要准备最好的嫁衣给他的姑娘,成亲一辈子就一次,这场婚宴必须给鹿栩栩最好的。 “他最近确实是神经紧绷了些,我会去安慰安慰他的。”鹿栩栩想着为了做礼服,确实有点忽略了魏无羡,就想着去找魏无羡聊聊。 刚走进,就看见魏无羡东走西走忙碌的身影,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 “阿羡,成亲的东西大家都准备得很好,你不用天天检查的。”鹿栩栩将剪好的喜字花贴放在石桌上。 魏无羡回头看见鹿栩栩进来,一阵慌忙把手中东西藏好,说:“我就是想把这场婚宴弄到最完美,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魏无羡觉得鹿栩栩跟着自己来乱葬岗吃了很多苦,所以一直以来想尽可能给鹿栩栩最好的。 “能和阿羡成亲,就是我最想要的了,快来看看,我剪的喜字如何?”鹿栩栩笑着把魏无羡拉到石桌旁坐下,将喜字摊开来给魏无羡看。 魏无羡看着桌上的喜字贴,扬着笑脸,嘴像是吃了蜜一样甜,说:“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觉得很好看。” “对了,如兰的满月酒过几天就到了,有没有想好准备什么礼物送去?”鹿栩栩说。 今天蓝忘机送了封信来,邀请魏无羡和鹿栩栩去参加金凌的满月酒,这可把魏无羡高兴坏了,急急忙忙向温情要了钱,准备明天去街上买礼物。 “其实我已经提前半个月做出来了,是一个法器,用莲子串成的串珠,一般的妖魔外道都休想能近金凌的身,就连温宁也不能轻易碰触。”魏无羡不眠不休半个月精心做好了礼物,明天要买的只是些供金凌玩耍的小玩意。 “难怪看你每天不睡觉在那做东西,我看呀,如兰的礼物比我们的婚宴还重要。”鹿栩栩假意吃醋道。 魏无羡慌了,以为鹿栩栩生气了,于是说道:“我们的婚宴我也有好好准备呀,我已经写好了请柬,请了师姐江澄还有蓝湛,你那边呢请了兄长和橼曦师姐,你看如何?” 魏无羡的讨好样看得鹿栩栩心里很是满足,但她还是说到:“既然这场婚宴如此重要,今晚就给我好好睡觉,七夕那天当一个最好看的新郎官。” “好好好,我听媳妇的!” “魏无羡你是真的不害臊!” —————— 就在鹿栩栩以为一切都顺利的时候,却没想到一场变故改变了她和魏无羡的命运。 今天拂弦特地来到乱葬岗为鹿栩栩操办婚宴的事情。 “婚宴的事我已经跟宗主说了,他说当天他一定会早早来的。”拂弦说。 “那就好,我成亲哥哥一定是要来的。”鹿栩栩开心的说,因为最近喜事多,所以鹿栩栩每天心情都是极好的。 忽然,鹿栩栩腰间佩戴的月铃发出一阵阵炙热的红光,鹿栩栩感受到一阵急促而疯狂的冲动。 “阿羡出事了...”通过月铃,鹿栩栩能发现魏无羡的心情此刻跌宕起伏,“夭夭,能感知到阿羡的位置吗?” 剑灵夭夭闭眼感知了一下,说:“姑爷现在的位置,在穷奇道。” 等到鹿栩栩赶到穷奇道的时候,看见魏无羡吹奏陈情想召唤凶尸,可温宁却失控一掌穿过金子轩的身体,流出一片刺眼的红色。 鹿栩栩的瞳孔紧缩,晃了晃身子差点摔倒,还好拂弦扶住了鹿栩栩。 鹿栩栩靠着拂弦,正了正心神,说:“拂弦,把金子轩的身体带到夷陵荒废的一个寺庙,准备好复活之术的东西,灵鹿之血我会让夭夭回去取。” “你是想...不行,复活第三个人,你的灵力就会快速消逝,你会提前死的!”拂弦一眼就看穿了鹿栩栩想做什么,于是极力想阻止鹿栩栩。 “听我的话!金子轩死了,金氏不会放过阿羡和温宁的!唯有我去金氏交换条件,才可能有一线转机。”鹿栩栩不理会拂弦的阻止,继续说,“你先将金子轩带走,不要让任何人找到,等我和金光善谈了条件,就会过来。” 拂弦点点头,答应下。 鹿栩栩看了看暗下来要下雨的天,心中是无限的惊慌与悲凉。 金子轩被魏无羡和温宁杀死了,这个消息传遍世家间。 鹿栩栩到金氏与金光善谈条件,只要金氏不追究魏无羡和温宁的责任,那鹿氏便会用复活之术复活金子轩。 金光善刚开始死活不答应,认为该让魏无羡和温宁来请罪,以命换命。 听到鹿栩栩说愿意用鹿氏的复活之术复活金子轩,便勉强答应了条件,为了保险起见,必须让温宁来金氏做俘虏。 鹿栩栩暂时假意答应了金光善的条件,但交出温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鹿栩栩谈好条件出来的时候,却看见了温情和温宁,所有温氏的人都来了金陵台。 “你们来干什么?!”鹿栩栩看着温情温宁,一阵诧异。 “金子轩是温宁杀的,所以我带着所有人来请罪。”温情知道鹿栩栩是来谈条件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已经欠魏无羡和鹿栩栩很多了,这一次不能再连累他们了。 “回去!”鹿栩栩侧过身不看他们,皱着眉怒目而斥。 温宁深知自己做错了事,说道:“鹿姑娘,这件事是温宁做错了,就让我们来承担所有吧。” “你们以为自己扛了责任,那些人就会放过阿羡吗?我现在谈的条件可以让他们暂时不会轻举妄动,现在你们来就是送死的。”鹿栩栩有些生气温情温宁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 “没想到,温氏的人来请罪了,这可如何是好?鹿姑娘,你我的条件已经谈好了,温氏其他人我可以不追究,但温宁必须留下来当俘虏,不然就一个都别想走。”金光善得知温氏人来请罪的消息,也赶来了。 金光善的话虽然不清晰,但温宁也明白了,只要他留下来当俘虏,姐姐和大家都不会有事,于是他说:“鹿姑娘,就让我一个人留下来吧,为了公子,为了大家,温宁愿意当这俘虏。”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留下来!”温情紧抓住温宁的手,摇着头不同意。 温宁知道温情的顾虑与担心,他握着温情的手,说:“姐姐,从小到大我都很懦弱,而如今我也能为大家做一件事了,我很骄傲,因为我做错了事没有退缩,而是勇敢承担。温宁一辈子,也足够了。” 鹿栩栩看向温宁脸上露出的微笑,想起了以前的温宁。 从前的温宁胆怯、自卑,但他善良知恩,众人皆只知道鬼将军,可谁识白衣温琼林呢? 最后在温宁的坚持下,温情和温氏的人得救了,鹿栩栩想,有金子轩这个筹码在,不怕金氏对温宁做什么,等金子轩复活后,她就接温宁回乱葬岗。 金子轩死了,金凌满月的好日子却成了金子轩的死祭。 让温情和温氏的人回乱葬岗后,鹿栩栩去看望了江厌离。 鹿栩栩到江厌离房间时,看江厌离正呆坐在金凌的摇篮旁,脸色苍白一片,眼神空洞。 鹿栩栩的眼睛湿润了,他们真的很对不起江厌离和金凌,江厌离没了丈夫,刚出生没多久的金凌没了父亲。但没事,金子轩复活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姐姐。”鹿栩栩轻声喊道。 “栩栩?”江厌离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看见鹿栩栩站在房门外。 “江姐姐!”鹿栩栩奔跑到江厌离身边,蹲下身抱住了江厌离。 江厌离摸了摸鹿栩栩的头,声音有些沙哑,说:“怎么有空来找我?” 听到江厌离如此温柔的说话声,鹿栩栩控制不住哭出声。 她的江姐姐如此温柔,就算知道一切真相,也没舍得对他们发脾气。 “江姐姐,你别怪阿羡,他不是故意的,你别怪阿羡...”其实鹿栩栩不期盼江厌离能原谅他们,但是鹿栩栩不希望江厌离因为此事不再认魏无羡这个弟弟。 江厌离此时还能说什么呢?说她真的不怪阿羡?这般违心的话,她真的说不出口,但她无法拒绝鹿栩栩。 “江姐姐,没事的,你知道鹿氏有复活之术吧!我会拼尽全力复活金子轩,会让如兰有父亲,会让你们一家人好好的......”鹿栩栩想弥补江厌离,想弥补这一切。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魏无羡因为要来金凌的满月宴特别高兴,他们也要成亲了,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是老天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不想让魏无羡好过。 “栩栩,不要哭。”江厌离温柔轻唤着,她慢慢扶起鹿栩栩,拿出手绢擦了擦鹿栩栩的泪水,“我们栩栩明天就要成为新娘了,要开心才对。” 鹿栩栩抓着江厌离的手紧了紧,不知该说些什么。 “快过来看看如兰。”江厌离转移鹿栩栩的视线。 鹿栩栩看向摇篮里的金凌,他还在咿咿呀呀的叫唤着,伸着小手想要抓什么东西,鹿栩栩将食指伸过去,被金凌一把抓住。 鹿栩栩心一下就软了,她笑着晃了晃金凌的小手,金凌也开心得乐呵呵笑着。 原来生命如此奇妙,那她和魏无羡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一个宝宝? 应该不会有了。 鹿栩栩看望完江厌离后,去了与拂弦约定好的地方,开始复活金子轩。 今日之后,她的灵力就会慢慢消逝直至灵力耗尽而死,大概只能坚持到明天的七夕了。 七夕,是她与阿羡成亲的日子。 她想完成这个婚宴,嫁给魏无羡,魏无羡准备那么久,她准备了那么久,她一定要穿上她亲手做的礼服,嫁给魏无羡,了却一桩心事。 可她该如何告诉魏无羡,她也不想离开阿羡。 她不想走。 她希望能陪在魏无羡身边,保护他。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风动 第二十九章:风动 我会穿着嫁衣,在这等着阿羡来娶我回家。 鹿栩栩让拂弦带金子轩的身体回烟阳,交代了一系列事情之后,才道了别。 回到乱葬岗时,看见魏无羡和大家都在门口等她回来。 她想,这是要守护的人,她不会后悔的。 “栩栩。”魏无羡已经听温情说了鹿栩栩去找金光善谈条件的事,他一直在家门口等鹿栩栩回来,想要在鹿栩栩回来时,给她一个并不算坚实的拥抱。 “阿羡...”鹿栩栩看着魏无羡泛红的眼角和苍白的脸色,眼里全是对她的担忧和自责,她伸出手轻轻抚上魏无羡侧脸,心中是泛颤的疼惜。 她的阿羡啊,心里该有多自责,该有多后悔。她要怎样,才能守护心中的少年郎,守护他一直潇洒恣意下去。 其实她早该明白的,世间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魏无羡手中的阴虎符,想要将阴虎符占为己有,所以魏无羡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她该早就明白的... 魏无羡倾身向前双手直接抱住鹿栩栩,他早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告诉鹿栩栩别为他担心,他不会有事。 可在这一刻,他竟什么都说不出口,张张嘴,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胸腔中的痛淹没了他所有感官。 魏无羡紧咬住干涩的下嘴唇,强忍住没流泪,勉强说出一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我去了金家? 为什么要来乱葬岗? 我一点儿都不好,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如今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把自己困在乱葬岗,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你跟着我,受尽了委屈和苦痛,为什么还一直不放开我的手,魏婴真的给不了你幸福...... 所有曾经温情的画面倾覆了魏无羡的感知,就连他曾经说过永远的‘保护’,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 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去保护自己的姑娘。 鹿栩栩感受着魏无羡身躯的微微颤抖,在魏无羡问出为什么时,她没有回答。 因为你是阿羡。 那一年,我遇见了一个少年郎,当我睁开眼时,他和朝阳一起存在,好似所有的光都藏入眼帘。 因为你是我的光,指引着方向让我前进,所以我也要成为你的光,陪着你走那条黑到见不到底的路。 如果能护你无恙,我身处无间地狱又何妨。 阿羡,好好活下去,我这辈子就足矣了。 “阿羡,我们成亲吧。” 鹿栩栩侧脸靠在魏无羡的肩膀处,轻轻说到。 栩栩此刻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和你成亲,和你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好,我们成亲。”魏无羡怀揣着所有的爱意和对未来的希望将怀中的鹿栩栩拥得更紧,像是要把鹿栩栩揉进骨髓里。 翌日,所有的人都为鹿栩栩和魏无羡的婚宴忙碌着,乱葬岗装扮得红红火火,增添了一丝生气。 鹿栩栩仔仔细细将她剪的喜字贴在墙上,将床上换上一套龙凤呈祥的红色锦被,接着小心翼翼将礼服箱子放在石桌上,等魏无羡等会儿来时,给他一个惊喜。 “阿羡!”见魏无羡走进来,鹿栩栩过去迎他,并没有发现魏无羡的不寻常。 拉着魏无羡来到石桌前,神神秘秘说道:“你猜我为你准备什么?” “栩栩。”魏无羡喊了一声后,他说到,“成亲前,我想先去看看师姐。” 鹿栩栩想,因为最近发生的事,他们与金氏的关系岌岌可危,金氏根本不可能让江厌离来参加他们的婚宴,因此他们的婚宴只有乱葬岗上的人。 江厌离是魏无羡的亲人,魏无羡理应当在成亲之前去看看江厌离。 “那你先去看江姐姐,但是一定要早点回来。”鹿栩栩笑着同意了魏无羡去看江厌离,压根没发现异常。 “等我回来,娶你回家。”魏无羡摸了摸鹿栩栩的发丝,说道。 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了。 鹿栩栩将魏无羡送到门口,看着魏无羡离去的背影,又忍不住喊住魏无羡,见魏无羡回头,鹿栩栩浅浅一笑说。 “我会穿着嫁衣,在这等着阿羡来娶我回家。” 魏无羡看见鹿栩栩扬着如从前一般纯真的笑颜,在那站着乖巧得不行,风吹起她的裙摆和发丝,带着一丝飘逸的美。 魏无羡也微微一笑向鹿栩栩挥挥手,转身离开,在转身的这刻,刚刚露出的笑容瞬间熄灭,只留下满脸愁容。 其实,他不是去看江厌离。 各世家在岐山不夜天召开誓师大会,他明白这件事始终都要有一个了结,他不能让鹿栩栩一个人代他面对。 但他没想到,七夕这天居然是他和鹿栩栩的天人永隔。 —————— 不夜天誓师大会,由金光善牵头为那些死去的“英烈”们祷祝,金光善宣布今天要铲除夷陵老祖魏无羡,众世家都齐声大叫好。 大殿房顶忽然传来哈哈大笑之声,魏无羡就坐在上面拿着自己的竹笛,众人没有想到魏无羡会出现在这里,魏无羡声称自己一个人就曾经单挑五千人,更何况现在区区三千人更是不在话下。 “还有,听说金宗主跟鹿栩栩做了条件,我就奇了怪了,到底她跟金宗主做了什么条件。这人啊,就是傻!还以为她为我做了什么事,结果还是要我自己来承担。”魏无羡故意透露出金光善与鹿栩栩的交易,并且一脸不屑指责着鹿栩栩。 他能为鹿栩栩做的就只有这些,只要让大家认为鹿栩栩是受他胁迫,鹿栩栩就不会背上与夷陵老祖为伍的骂名。 此言一出,大家果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讨论着魏无羡和鹿栩栩的关系。 “难道去乱葬岗并非灼华仙子所愿?” “魏无羡做了那么多坏事,说不定灼华仙子就是被他胁迫,才去乱葬岗的。” “我看呀,灼华仙子并非自己想去乱葬岗。” “那我们都误会灼华仙子了。” “灼华仙子可太可怜了,居然被魏无羡这么利用。” 在场的蓝忘机眉头微微一皱,不理解魏无羡为什么说这些话。 金光善眼睛一眯,看着魏无羡的神情,打量着魏无羡这话的意思,他说:“灼华仙子与你不是未婚夫妻吗?怎么......” “那也是曾经是未婚夫妻,我魏无羡要的是鲜衣怒马,而不是儿女情长,她对我有益,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灼华仙子可是烟阳鹿氏血脉。”魏无羡毫不留情继续说着准备好的无情的话。 “灼华仙子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就这般无情,我可听说你们要成亲了。”金光善还是不肯相信魏无羡这般绝情。 魏无羡嗤笑一声,说:“她要为我做事是她心甘情愿,至于成亲,不过是骗骗她罢了。” 他唯一骗过鹿栩栩的事,大概就是隐瞒了这次誓师大会吧。 其实他来誓师大会就没想过要回去,可他的姑娘那么期盼今日成亲之事,而且还在等他回去娶她回家。 终究,是情义两难全。 不过,只要她好好活下去,就足够了。 如此,大家算是知道了,灼华仙子是被夷陵老祖胁迫的,之前说过鹿栩栩闲话的人都觉得鹿栩栩很可怜。 “灼华仙子可真可怜,摊上魏无羡这么个邪魔歪道。” “也怪她自己眼瞎,世家那么多正直的公子,随便一个都比魏无羡厉害。” “我看魏无羡这个邪魔歪道迟早会害了大家!” 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将所有的不对都丢给了魏无羡。 魏无羡听着底下那些人的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 笑过之后,眼里露出悲凉的色彩,他的手缓缓移向心胸处,那里藏着星铃剑穗,隔着衣服感受着仅有的暖意。 —————— 鹿栩栩还在乱葬岗等着魏无羡回来,她已经穿好了嫁衣,被温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等着新郎官回来。 一袭红色嫁衣映着鹿栩栩桃花般的容颜,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的光彩,头戴的步摇和身上点缀的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鹿栩栩站在大门口,紧紧盯着下面的阶梯,期盼下一秒魏无羡就映入眼帘,大声说一句“栩栩,我回来了!”。 眼见着天都要完全暗下来了,鹿栩栩手指紧紧拽着嫁衣,捏出一堆皱褶。 她的灵力已经在大大的流逝着,就算不成亲也好,她只是想死之前再见魏无羡一面。 鲜红盖头下,能盖住的是泪千行,盖不住的是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悲伤。 “栩栩,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晓。”温情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来到鹿栩栩面前,说。 “温情,有什么事后面再说吧,我先等阿羡回来。”鹿栩栩视线依旧盯着阶梯远方。 “他今天不会回来了。”温情强硬得扳着鹿栩栩的肩膀面对自己,说,“今晚各世家在岐山不夜天召开誓师大会,目的就是要铲除魏无羡,所以他今晚不是去看江姑娘,而是去不夜天了!” 鹿栩栩的脑袋一阵混乱,她结结巴巴的说:“可是...我...跟金光善说好......” 鹿栩栩这才明白,她做的一切都不能帮到魏无羡,整个世界都容不下魏无羡,就算她跟金光善谈了条件又如何,金光善大可以反悔。 “阿羡......” 鹿栩栩喃喃一声,提起嫁衣裙摆向乱葬岗下跑去,她快速奔跑着,迎面而来的风吹刮着她的发丝,步摇也跟随着摇摆,发出叮铃的响声。 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去面对。 说好的,这条路我们一起走下去。 阿羡,我想见你,我好想你。 鹿栩栩到达不夜天时,不夜天已经开始厮杀,在场有太多人,十分混乱,鹿栩栩压根看不见魏无羡在哪。 “阿羡!” 鹿栩栩大喊着在战场中寻找魏无羡的身影,刀光剑影下,鹿栩栩看见了残忍的厮杀,却怎么也不见魏无羡。 鹿栩栩的灵力正在快速消散,金丹处是阵阵灼热与刺痛,她受不住停下来捂住金丹处。 “栩栩!” 鹿栩栩以为是魏无羡在叫自己,抬头一看,是蓝忘机。 “你怎么会到此?!”蓝忘机看到鹿栩栩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结果凑近一看果然是鹿栩栩,他眉头紧锁,脸上浮现的是担忧与紧张。 像是抓到救命的稻草般,鹿栩栩抓住蓝忘机的臂膀,焦急的问:“蓝湛,你知道阿羡在哪吗?!” 还没等到蓝忘机回答,鹿栩栩已经看见了魏无羡,他就在不远处跪着,他的面前是脸色苍白的江厌离,和扶着江厌离的江澄。 鹿栩栩正赶过去时,看见魏无羡身后有一个年轻修士,举起剑朝着魏无羡一步步走去,满脸都是恨意。 “阿羡———!!!” 第30章 第三十章:花落 第三十章:花落 抛弃了所有,却谁也没能护住。 “阿羡———!!!” 在一声熟悉的惊呼中,魏无羡侧过头望向鹿栩栩出现的方向,她穿着一身艳丽红火的嫁衣向他狂奔过来,在不远处呼喊他的名字。在一片泪眼朦胧中,他看见鹿栩栩瞪大了眼睛,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惊慌失措,甚至害怕。 栩栩...... 她怎么在这?! 魏无羡本来就不希望鹿栩栩来这,所以才没有告诉她,众世家在不夜天城誓师讨伐夷陵老祖。因为他知道,鹿栩栩肯定会当众护着他,他怎能让鹿栩栩背上与夷陵老祖为伍的骂名呢,在他心里,鹿栩栩应当是那个永远被人敬仰的灼华仙子。 现在不夜天闹到这样血腥混乱的场面,魏无羡甚是担心会有人伤害到鹿栩栩,就像他害了师姐一样。 魏无羡眼中,就像是曾经的鹿栩栩扬着笑脸朝他跑来一样,那时还是那般美好。一时间,魏无羡陷入幻想中,没注意到身后朝他一步步走来的修士。 鹿栩栩在奔跑途中将腰间的月铃向魏无羡身后扔去,抵住了想要暗杀魏无羡的一名修士,她瞬间挡在魏无羡面前双手交叉运转月铃来抵挡这名修士的剑。 她的灵力已经消散到无法使用月铃来抵挡伤害,只是瞬间的时间,那个修士的剑击碎了月铃。修士的剑带满了仇恨,快如闪电,鹿栩栩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剑刺穿了身体。 噗嗤—— 温热的血伴随着刀剑入肉声在空中溅起,溅在了魏无羡的脸上,回过神时他只能愣愣看着鹿栩栩被剑刺穿而缓缓倒下的身体。 因为这突然的变故,魏无羡的整个世界仿佛都慢了下来,滴滴落下的血红诉说着无比的凄凉。 “我叫鹿栩栩。” “你呀,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和江姐姐担心。” “我会帮你赶一辈子狗的。” “阿羡,别怕。” “阿羡,你的衣袖破裂了,我来帮你补补吧。” “阿羡,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没关系,还有我。” “阿羡,我们成亲吧!” 许多画面如走马灯花般闪现在魏无羡眼前,那温馨美好的场面让魏无羡已经疲惫不堪的心加剧着痛苦与绝望。 被击碎的月铃沾上了几滴鲜红的血,变成一块块碎片,掉落在地上发出叮铃的声响,再也拼不起来。 他愕然想起,曾经在云深不知处兰室她也是站在他面前将他护在身后,为他挡着那锋利的剑。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鹿栩栩都会勇敢屹然得保护着他。她每次保护他都成功了,而他承诺永远保护她,却每次都无法实现。 魏无羡急红了双眼,忽的抬眼恶狠狠盯着那个修士,他冲过去一手掐住了修士的脖子,手下收紧力度像是要捏碎他。 “阿羡...”鹿栩栩低声呼喊着,她能够感受到她的灵力在慢慢溃散,她的生命随着灵力的溃散而慢慢枯萎。 她想在死之前,多看一看阿羡,再和他说几句话。 魏无羡听到鹿栩栩在呼喊他,急忙松开手中脖颈已歪的修士,不理会其他人的杂言碎语,转过身跪在鹿栩栩身旁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抱着他的全世界,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嘴唇发白甚至有些颤抖说道:“我在,我在这...” 垂目所见的刹那,他看见鲜血的颜色浸湿鹿栩栩艳丽灼华的锦纱嫁衣,鲜活喜庆的嫁衣红色与象征离去的血红混在一起,刺痛他的眼。那般鲜红,就像桃花凋零般的颜色。鹿栩栩躺着的地上早已是暗色满布的淋漓,伤口处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根本止不住。 魏无羡原以为世间最痛苦的事,不过是莲花坞被毁,自己放弃金丹修为,甚至离经叛道。可曾经无数的悲惨绝望,也抵不过现在视线内触及到的满目暗红。 魏无羡疯了似的捂住她那深不可测的伤口,想要阻止那不断涌出的血,他慌张颤抖着:“我要怎么救你...我找谁来救你...我给你渡灵力...不对,我没有灵力......怎么办,怎么办...” 无助充斥魏无羡整个心胸间,他原以为他可以控制住一切,可以解决好这一切。然而他没有控制好温宁,害死了金子轩,害得师姐失去了丈夫和刚出生的侄子失去了父亲,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情温宁去金鳞台请罪。 没有控制住凶尸害得师姐被抓伤倒在地上,师姐被染上尘土的衣衫就如那天金子轩倒下脸上染上尘土一样,都是他害的。 如今,他又害了自己最爱的姑娘。 鹿栩栩努力抬眼看向魏无羡,她看到一直很坚强的魏无羡,此刻竟狼狈不堪的在哭。那个就算被人丢进乱葬岗受尽折磨也从来不说自己苦的魏无羡,此刻竟抱着她在哭。 那模样,充满了绝望。 鹿栩栩忽然回忆起在多年前他们俩初遇时,那个侠肝义胆阳光开朗的翩翩少年郎。 那年,她遇见了一个少年郎,他就像太阳一样照耀了她整个世界。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愿移开眼,眼中只有他一人。 世人皆说诡道毁心性,都说魏无羡是邪魔外道终会自食其恶果,都说夷陵老祖配不上灼华仙子,蓝忘机、江澄和哥哥师姐都劝她放弃不要以身试险。 可她知道,魏无羡从来没有变过,只可惜造化弄人,让他从云梦少年变成了现在的夷陵老祖。他配得上自己,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唯有他一人配得上。 看着眼前已经崩溃泪目的少年郎,鹿栩栩慢慢伸手去触摸魏无羡侧脸,温柔拭去魏无羡脸上的泪珠:“阿羡不哭。” “阿羡...我是不是要死了?”鹿栩栩能够清楚感受到灵力在慢慢流逝,只要灵力消散,她便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的。”魏无羡急忙摇头回应。 “阿羡...咳咳咳......”鹿栩栩的灵力已经彻底消散,她感受到来自伤口的极致疼痛,腥甜的血从鹿栩栩口中吐出,从她的嘴角划过侧脸,那血红与苍白形成鲜明的对比,“阿羡...我不想死。” 鹿栩栩有些卑微的祈求实属有些搞笑,她明明从很早之前就知道,她终会死去。她一直看得很开,可偏偏看到如此的魏无羡,她忽然舍不得了。 如果她死了,阿羡怎么办? 如果她不在了,谁来护着阿羡? 魏无羡见鹿栩栩吐出的血染红了她白净的脸,更是慌张伸手想要擦去那象征即将离开的血红,但是始终擦不干净。 “不会死的,不会的,你放心...” 少年快似疯癫的状态让鹿栩栩更加舍不得,她口中混着血哭着说:“我死了...你怎么办......我不能留阿羡一人在这世上。一个人活着会很痛苦的,我不能...不能...死...” 魏无羡嘶声力竭道:“你不会死的,我还要娶你回家呢!你忘了吗?” 对啊,她还要嫁给阿羡,今天她穿上了嫁衣要嫁给她的少年郎。阿羡,还没有看到她穿嫁衣的样子。 鹿栩栩努力展露出一丝笑容,问道:“阿羡,我穿嫁衣的样子好不好看?” “好看,真好看。”魏无羡紧紧抓住鹿栩栩的手,颤声道。 少年时的他总是扬言着要娶他的姑娘回家,而现在,他本来可以真的娶她回家的。他总是幻想着鹿栩栩穿起嫁衣的模样,但没想到,是在这样子的情况下,看见鹿栩栩穿嫁衣的美丽模样。 穿着嫁衣的鹿栩栩窈华灼灼,如那明艳的盛开的桃花,美丽到不可方物。艳丽的红色如绚烂的火花般绽放,带着凄凉破碎的美,仿佛将他们带回那年最快乐最幸福的云深不知处。 那里有潇洒不羁的少年郎,那里有灼灼其华的姑娘,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初见是最美好的天意。 “这是我为阿羡穿的,我会在家等着阿羡来娶我......” “阿羡,我想回家......” 鹿栩栩苍白一片的小脸上努力露出那年初见般灿烂的笑颜,眸眼干净依旧如当年天真无邪的纯真少女。 “阿羡,我们回家吧。” 回我们的家,我们两个人的家。不要再管那些人,他们都是坏人,想要欺负我的阿羡。只要回家了,我一定会保护好阿羡。只要回家了,我就能嫁给阿羡了。 鹿栩栩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这句话,明亮的眼眸已经在一点点的黯淡,纤长的睫毛已经在一点点缓缓垂落。 魏无羡紧紧把鹿栩栩抱在怀着,下巴搁在鹿栩栩头顶,低头亲了亲鹿栩栩的发顶,温柔回应着:“好,我们回家。” 鹿栩栩微笑着低声的呼唤着那个少年郎,她心悦之人的名字,她想要把少年郎的名字深刻在心上,放在最深处,藏起来。 “阿羡......阿羡...” 阿羡,对不起。 以后,要独留你一人在这世上。 阿羡,我不想死。 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能独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一个人在世上会很痛苦,我不能让阿羡伤心。我说过会永远护着你、陪着你,我不能食言。 我还想跟阿羡一起过七夕,还想跟阿羡一起回莲花坞,还要跟阿羡一起照顾阿苑,还要跟阿羡一起锄强扶弱,浪迹江湖。 我还等着,阿羡娶我回家...... 然而,话已经说不出口,魏无羡怀中的她在用尽全身力气看了一眼魏无羡的面容后就闭上了染满泪珠的眸,手臂无力的垂落。 她总算来得及,在离开之前,再看他一眼。 阿羡,别哭,栩栩不痛。 [就算以后真的回不了头了,我也要痛痛快快的,邀你与我比肩走,我会跟你一起走下去,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如果能护他无恙,我就算身处于这无间地狱又何妨呢。] [你不护他,有我护着他,我会永远护着他。] [愿我的阿羡,无忧无虑,无悲无痛,恣意如少年。] [阿羡,你眼中的我,可以毫不相识。但我眼中的你,一定要无限好。] [对我而言,重要的是阿羡,而不是怎样的阿羡。] [我喜欢阿羡,好喜欢。] [阿羡,我们成亲吧!] [我会穿着嫁衣,在这等着阿羡来娶我回家。] 魏无羡看着那只手垂落下去,他僵硬地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已经紧闭上眼。 “栩栩?栩栩?!”魏无羡呼喊怀中之人的名字,颤抖着手抚上鹿栩栩的脸。渴望着她只是开了个玩笑,下一秒她就睁开眼来嘲笑他笨,她只是在骗自己而已。 然而,再无一人回应魏无羡的呼喊。下一刻,魏无羡再也蹦不住,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滴在鹿栩栩苍白的脸上,道:“你别闹了,快起来好不好?!栩栩,别离开我,别......” 江厌离躺在江澄的怀中,和江澄一样都震惊看着已无声息的鹿栩栩和已然崩溃的魏无羡,江厌离忍不住哭出了声,无发忍受这悲惨离别的场面。 她已经失去了丈夫,现在又失去了最好的妹妹。 原来分别,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远处与凶尸争斗的蓝忘机也是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幕,整个世界,都被这暗色充斥着。他不敢相信,在夷陵那天,还笑盈盈对着他讲话的鹿栩栩,就这样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还没有告诉她,那几只兔子被他照顾得很好。 他还没有告诉她,他心悦于她。 “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你醒来,我们就回家,我娶你回家好不好?你别走,别走......”魏无羡一直不断的在绝望中卑微祈求,但怀中人渐渐下降的温度将魏无羡的心分割的支离破碎。 魏无羡意识到鹿栩栩是真的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以后不会再有人叫他阿羡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护着他了,以后也不再会有人等着他回家。 魏无羡以为只要她能陪在他身边,他便不会后悔走这条路。 可现在,他后悔了。 他错了。 大错特错。 他不该让他的一意孤行,害了她。他不该让她陷入,和他一起被世人唾弃的境地中。他不该修诡道,不该来不夜天,不该让她陪自己走这条黑到看不见未来的路。 他不要了,修为、未来、那个家,他都不要了,只要她平安无事,只要她能活下去,哪怕被百鬼反噬,哪怕被百家围剿,他都不在乎了。 只要她能回来。 求你,栩栩。 求求你,求求你回来...... “啊——!!!!”魏无羡发出痛苦崩溃的咆哮声,他将鹿栩栩紧紧抱进怀里,抱住彻底崩溃的全世界。 他抛弃了所有,却谁也没能护住。 栩栩。 别走。 别丢下我。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子归 第三十一章:子归 日日盼君归。 血洗不夜天,传言夷陵老祖魏无羡以一人之力,屠杀当夜誓师大会在场三千名修士,更是拿出阴虎符让他实力大增。 而事实是,魏无羡拿出阴虎符扔出去,引得众人纷纷争夺,大部分人是为了抢夺阴虎符各世家死伤无数。 还有灼华仙子陨落一事也有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灼华仙子对夷陵老祖情深,来不夜天找魏无羡,没想到被魏无羡操控的凶尸杀死了。 也有人说灼华仙子被夷陵老祖操控,以身挡住了想要刺杀他的一名修士,导致灼华仙子陨落。 人云亦云,在众人的眼中,魏无羡就是一个辜负了灼华仙子的邪魔歪道,就算你灼华仙子死了,他也不会有影响。 可谁能想到,那晚最绝望心痛的,就是他们口中的邪魔歪道。 绝望到,要跳崖去陪他的姑娘。 魏无羡依稀记得,那天是七夕,是他与鹿栩栩成亲的日子。 那天,他告诉她,等他回来,他们就成亲,他要娶他的栩栩回家。他的姑娘笑着说,会穿着嫁衣等他回来娶她回家。 可最后,他没有回去,她再也回不来,他们俩再也没有回家。 他想,他再也不想回到那天。即便岁月静好时,他也无法忘记那血淋淋的场面,那已然崩溃的全世界。 “栩栩!” 魏无羡被噩梦吓醒了,他喘着气,冷汗直冒。 他又梦见鹿栩栩了,他的栩栩,他的整个世界曾经就死在他的怀里,鲜血的颜色浸湿鹿栩栩艳丽灼华的锦纱嫁衣,那般鲜红的血刺痛他的眼。 那一幕仿佛永远都是他的梦魇。 魏无羡神智清醒后,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地方,是有些熟悉的风格。 偶然一瞥他看到床头的天灯,忽然想起这是好多年前蓝氏听学时,他和鹿栩栩做来送给了蓝忘机。 那这,是姑苏蓝氏? “吱呀。”开门的声音响起,只见蓝忘机推门而入,一如既往的雅正,连白色的衣服都一尘不染。 “蓝湛?”魏无羡看到蓝忘机才确定这里真的是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这...是你的房间?” “嗯。”蓝忘机回道。 “没想到,我还活着!”魏无羡感慨着,梦做得太久,都忘记了自己已经被献舍了。 蓝忘机说:“当年你掉落悬崖,江澄不相信你已经......他坚持下去看,却只见森森白骨。” 所以,他们都没想过魏无羡会回来,本来以为魏无羡会夺舍,但魏无羡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 即使明白魏无羡不会回来,可鹿栩栩一直坚持着等他。 魏无羡询问蓝忘机:“那你有没有去看过?” 蓝忘机说:“三年后我去看过。” “为何是三年后?”魏无羡追问。 蓝忘机手指微微颤抖,并没有回答,有些事情他不会说,也不必说。 魏无羡见蓝忘机不回答,似自嘲一声说:“这十六年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处,蓝湛信不信?” 蓝忘机立刻表示自己相信。 可魏无羡苦笑,质疑蓝忘机当年并不相信他,蓝忘机低头不语。 “栩栩呢?”魏无羡起身穿好鞋子,拿起一旁的面具带上。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后山。”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还是说出鹿栩栩的位置。 鹿栩栩在云深不知处住了十一年,蓝忘机很了解她一天的行踪,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鹿栩栩了。 魏无羡正要打开门,手停在门把上愣了一下,继而又问道:“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他无法想象,复活的鹿栩栩知道他身陨后是怎样的绝望,那大概就像鹿栩栩曾经死在他怀里,是同等的崩溃与绝望。 “不好。”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的背影说道。 蓝忘机不会撒谎,他更不会让魏无羡有一丝一毫的庆幸,觉得鹿栩栩过得还好,他要让魏无羡知道鹿栩栩为了他吃尽了苦头。 而鹿栩栩的这些年也只能用不好两字来形容,她的苦痛与绝望不能单单用词语描绘出来。 这些年,鹿栩栩表面上看起来是无事,但只有蓝忘机知道,鹿栩栩每晚都会拿着魏无羡的清心铃躲在房内哭泣。 鹿栩栩已经算很坚强了,因为她要坚强活着等魏无羡回来,即使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蓝忘机的喉口翻滚一下,开口道:“魏婴,她过得,很不好。” 魏无羡的身形晃了下,紧紧抓住门把的手骨节微起,青筋暴起。 就算蓝忘机不说,他也该明白的。 那个姑娘那么爱他,为他做了那么事,做了那么多难以抉择的决定,而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坚定着陪在他身边。 他不欠任何人,唯一亏欠的只有鹿栩栩,而欠下的都是无法偿还的。 魏无羡独自一人走出静室,看着和当初听学时毫无差别的云深不知处,心里是微微苦涩。 这里有魏无羡很多的回忆,当初他就是在这遇见了鹿栩栩,当初也在这里被罚了很多次,身边还有很多的好友,那时候还经常和江澄斗嘴,江厌离一直对他维护有加。 想起了很多曾经的画面,魏无羡脸上浮现出笑容。 魏无羡来到后山找鹿栩栩,看见鹿栩栩坐在那,呆呆的盯着手中的清心铃。 “栩栩。”魏无羡心中一阵绞痛,轻声喊道。 鹿栩栩的名字像是甜腻的糖,又像是苦辣的酸,是遥远的年岁,又是近在咫尺的再次相见。 她手中拿着的是曾经他送给她的清心铃,没想到,她将清心铃保存的那么好。 可是,她送的星铃已在十六年前,随着他坠入深渊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鹿栩栩猛的抬起头,接着又失落得垂下头,苦笑了一下。 这十三年来,她总是如此,耳边总是会响起魏无羡的声音,还总是看见魏无羡的幻影。 在鹿栩栩脑海中,昨天就像是一场梦,就好像魏无羡还没回来一样。 她不敢相信,怕到头来,和从前一样都是一场空。 手里攒着清心铃,大拇指细细摩挲着精致的纹路,能寄托她思念的,也只有这清心铃了。 就在鹿栩栩继续发呆时,又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栩栩...”那声音夹杂着无尽的思念和悔恨,既虚幻又真实。 鹿栩栩转头向旁边发声处看去,只见一个带着面具,身着玄衣,头系红色发带的男人站在那。 即使他带着面具,鹿栩栩也知道他是魏无羡,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魏无羡了。全世界都有可能认错他,唯独她不会认错。 魏无羡站在阳光洒落的地方,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就像曾经那个开朗恣意的翩翩少年郎。 鹿栩栩站起身,缓步走过去站立在魏无羡面前,眼眶微红紧紧注视着眼前的少年郎,手臂缓缓轻抬,双手触碰着魏无羡的脸侧细细摩挲着,感受到的是真实的温热。 鹿栩栩含着泪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喉中酸涩着哽咽着说:“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我多怕你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明明知道你回来的希望微薄,却还是每天都在期盼着,即便遥遥无期,我也在等下去。 日日盼君归,教人想断肠。 我年年日日,都盼着你归来,花开了又谢,不留片刻痕迹。 魏无羡眼中也忍不住起了雾,他伸手轻柔抚去鹿栩栩脸上流出的泪水,哑着声说:“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再也不走了。 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小鹿姐姐。”蓝景仪来找鹿栩栩,却没想到看见‘莫玄羽’这个死疯子居然在摸鹿栩栩,鹿栩栩可是他心里除含光君之外最尊敬的人,也是最喜欢的姐姐。 看到‘莫玄羽’如此亵渎鹿栩栩,蓝景仪一阵气愤,扬起他的大嗓门吼着:“你个死疯子怎么在摸小鹿姐姐,我告诉你,小鹿姐姐不是你可以染指的人,你离她远点!” 蓝景仪跑过去使劲将魏无羡扯开,双手张开挡在鹿栩栩面前,不让魏无羡有靠过来的可能性。 凑近一看,还看见鹿栩栩眼角泛红,泪眼朦胧,一时间更气愤,拔出剑指着魏无羡说:“你居然还把小鹿姐姐惹哭了,我今天就要赶你离开这!” “我可记得你们蓝家可是禁止斗殴的,你想犯禁吗?!”魏无羡见蓝景仪这个小屁孩大吼大叫跑过来挡在他和鹿栩栩之间,又拿剑比着自己,感叹着蓝氏居然还有这样的亲传子弟,简直可以跟当年的自己媲美。 “景仪。”鹿栩栩看着蓝景仪如此护着自己,也不生气他用力推了魏无羡,她拉着蓝景仪抬起的拿剑的手,解释道,“他没有欺负我,他于我而言,是很久没见故人,所以我有些激动罢了。” “他怎么可能是小鹿姐姐的故人呢?他可是莫玄羽啊?”蓝景仪将剑收回剑鞘里,不解道。 鹿栩栩笑着点了点蓝景仪的额头,说:“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吗?” 蓝景仪从小就很调皮,经常因为违反家规而被罚抄家规,他谁的话都不听,却很听鹿栩栩的话。 蓝景仪把鹿栩栩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小时候鹿栩栩保护他教导他,他长大了自然就应该保护鹿栩栩,所以,谁也不能欺负染指鹿栩栩。 “小鹿姐姐的话我当然听呀!”虽然委屈鹿栩栩居然护着‘莫玄羽’,但蓝景仪还是会听鹿栩栩的话的。 “我就知道景仪最听话了,你来找我,有事吗?”鹿栩栩问。 蓝景仪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急切着说:“蓝先生在冥室招灵失控了,含光君也在里面抑制那剑灵,可那剑灵戾气太重,所以思追叫我过来喊你。” 鹿栩栩想起之前莫家庄的那个沾有阴虎符之气的剑灵,皱了下眉,和蓝景仪魏无羡慌忙赶去了冥室。 几人刚到冥室,就看见蓝思追被打了出来。 “思追!”鹿栩栩惊呼一声,忙过去扶起蓝思追,询问着,“怎么样?” “我没事小鹿姐姐,只是那剑灵太过厉害,含光君在里面许久了也没能抑制住,而我们的门生都进不去。”蓝思追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看着冥室一脸忧愁和担心。 鹿栩栩正要进去帮忙,却被魏无羡一把拉住,她回头看向魏无羡。 “这种事交给我吧。”魏无羡说道,他不希望鹿栩栩受一点儿伤,这剑灵戾气太重,居然还有阴虎符的气息,还是他来解决比较好。 魏无羡读着符咒想要打开冥室的大门,后面的蓝景仪一脸嫌弃不满,嘲笑着魏无羡的不自量力:“蓝氏的冥室之门可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 蓝景仪话音刚落,冥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众人皆是愣愣看着魏无羡走进冥室,被光速打脸的蓝景仪吃惊得长大嘴巴,结结巴巴道:“他...他...他怎么......” 大概是没想到‘莫玄羽’还有这能耐吧,毕竟在他们年轻一辈中,都知道‘莫玄羽’没有灵力。 鹿栩栩轻声笑了一下,她抬了抬蓝景仪的下巴,说道:“好啦,他进去,大家就不用担心那剑灵了。” “小鹿姐姐就这么相信那个死疯子啊?”蓝景仪对鹿栩栩如此相信‘莫玄羽’的态度有些惊讶,虽然刚刚那一下‘莫玄羽’确实有点小厉害,但嘴里还是不想承认。 “景仪,不可无礼,莫前辈是真的厉害,别忘了之前在莫家庄大梵山莫前辈都救过我们。”蓝思追恪守蓝氏家规,非常有礼,也是打心里佩服魏无羡。 “思追,连你都向着他。” “我只是就事论事。” 鹿栩栩看着两小孩斗嘴,笑笑没有说话,回头望着冥室,将手中的清心铃握紧。 这无关于相不相信魏无羡,而是她知道魏无羡有这个本事,被所有人不认可的本事。 剑灵被控制住了,可蓝启仁因此受了伤。晚上,众人都围着蓝启仁,蓝启仁不管是施针还是丹药都无效,大家都猜测是夷陵老祖夺舍重现江湖了,蓝忘机命令众人不许多嘴,并且让众人回去休息。 “阴虎符早在多年前就被阿羡毁掉了,可剑灵却沾染了阴虎符的气息,我觉得不一定是阴虎符,说不定是有人找到了阴铁重新复制了一个阴虎符。”鹿栩栩对蓝忘机说道。 “薛洋有可能是复制的人。”蓝忘机分析道。 鹿栩栩点头,接着又说:“不管如何,这个人应该都是冲着阿羡来的,最近发生的事都太过于巧合,我认为那个人应该是想利用阿羡来做些什么事。” “......”蓝忘机沉默不语,左手背在背后捏紧了拳头。 他已经感觉到了鹿栩栩的不一样,自从魏无羡回来后,她心情变好了,张口闭嘴都是魏无羡的名字。 蓝忘机隐藏自己不安的情绪,说:“他回来了,你以后怎么办?” 蓝忘机知道鹿栩栩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这,她可以以来疗伤的名义留在这,但永远不可能以蓝二夫人的名义留下来。 他陪了鹿栩栩这么多年,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心意,也没有打破两人之间的友谊,他怕鹿栩栩为难,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也知道在鹿栩栩心里魏无羡有多重要。 本来就想这样子,陪在她身边就足够了,但魏无羡回来了,鹿栩栩身旁的位置也不需要有他。 鹿栩栩没想到蓝忘机会如此问,这么多年,蓝忘机从来都没有说过魏无羡三个字,怕她难过伤心。 他问灵多年,把阿苑带回蓝家,被罚了戒鞭,烙下了和她一样的太阳纹,为她做了太多太多的事。 这么重的情,她还不起,也无力偿还。 她怕伤害蓝忘机,但这么多年她也算在伤害他,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世人从来就容不下阿羡,所以他回来的消息不能告诉任何人,等剑灵的事情调查清楚,我会跟他一起回乱葬岗。”如此说道,也算是告诉蓝忘机一个答案。 蓝忘机这么多年以来,怀揣着隐藏的爱意以及无尽的小心翼翼,以为只要他努力,鹿栩栩总会忘记魏无羡,可一颗滚烫的真心和相伴的这十一年终究抵不过魏无羡回来的这几天。 鹿栩栩垂下眸转身离去,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就被蓝忘机拉住了手腕。 蓝忘机想说些什么,但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所有的念想都哽在了喉里,最后蓝忘机还是慢慢放开了鹿栩栩的手腕。 如果你不记得魏无羡,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鹿栩栩算是落荒而逃,刚出门,就看见蓝思追和魏无羡正在说着什么,这一幕让鹿栩栩好像看见了从前在乱葬岗的画面。 那时候,魏无羡总会逗着阿苑玩,不富裕但很快乐。 乱葬岗早在十六年前就被围剿,当时她救下的温情及温氏所有人都不在了,温宁也不知所踪,还好阿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等鹿栩栩缓过神来,蓝思追已经走了,魏无羡在远处朝她挥着手。 鹿栩栩走过去问:“你和思追在说什么?” “这小孩以为是自己的错招来了剑灵,我见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所有基本功都很扎实,不愧是蓝氏教导的孩子啊!”魏无羡感叹着蓝思追的聪慧。 “他从小就跟着我和阿湛,什么都是我和阿湛亲自教导,自然是最棒的。”鹿栩栩看见蓝思追能成才也是很高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你呆在蓝家有多久啊?”魏无羡有些吃味,毕竟鹿栩栩在蓝氏会跟蓝忘机天天见面朝夕相处,虽然蓝忘机是他的知己,但对于爱情魏无羡是不会讲情面的。 鹿栩栩细细算了一下,说:“大概有十一年多了吧。” “你为什么会留在蓝氏啊?”魏无羡问道。 “......”鹿栩栩知道魏无羡有多敏感,说不清楚的话他就会深究下去,她说道,“复活之后我的身体不太好,刚好蓝氏的冷泉可以抑制住。” 听到这话,魏无羡有些着急问道:“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怎么身体就好了?” “只是身体有些虚弱罢了,阿羡你不用担心。”鹿栩栩回道。 见魏无羡没有再问下去,鹿栩栩隐隐松了口气。 有些苦有些痛,她一个人承受知晓便可,她实在不希望魏无羡知道,不愿魏无羡自责,他俩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那些往事与苦痛就该随着时间消逝才对。 鹿栩栩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脉搏,那里感受不到任何灵力的存在。 她无法用灵力,以后魏无羡肯定会知道的,到那时,她该如何解释?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念念 第三十二章:念念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通过剑灵,魏无羡和蓝忘机推测出剑灵所来的方向,还有操控它那个人的所在之地,二人打算出发去寻找。 “你们不打算带我去吗?”见魏无羡蓝忘机两人压根没有带她去的意思,鹿栩栩嘟着嘴哀怨道。 “此去凶险,不容小看。”蓝忘机板着一张严肃的脸,说道。 鹿栩栩跟蓝忘机相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于蓝忘机的独断,他总是怕她会受伤,所以很多危险的事从未让她参与过。 所以,刚刚那句话其实是对魏无羡说的。 鹿栩栩看向魏无羡,希望他能带着自己一起去调查剑灵的事。 见鹿栩栩看自己,魏无羡一惊,说:“别看我,我和蓝湛是一个想法,你留在这才是最安全的。” 就像蓝忘机说的,此行肯定是凶险的,魏无羡算是怕了,他可不想让鹿栩栩有一丝一毫可能陷入危险的可能,那样血痛的教训一次就够了。 见两边都不肯松口,鹿栩栩也就放弃了,她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吧。” “马上就到日子了,你留下来比较好。”蓝忘机见鹿栩栩有些失望,只能这样说道,并且非常含蓄,当着魏无羡的面没有说出事因。 “什么日子?”魏无羡疑惑道。 鹿栩栩心一慌,忙说到:“阿湛是说,因为我身体不好,需要每月疗养的日子。” 魏无羡点点头,接着抬手摸了摸鹿栩栩的头,说:“那你更要留在这了,你的身体最重要。” “知道了知道了,不准摸我头。”鹿栩栩瘪着嘴将魏无羡的手从头上拉下来。 魏无羡可不乐意了,不甘心继续伸手去摸鹿栩栩的头,说:“摸下头怎么了,以前我也是这样摸你头的呀!” 鹿栩栩极力阻止着魏无羡的爪子,反驳着:“那我以前也一样不让你摸头呀!” 魏无羡跟鹿栩栩折腾了好一阵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只能收回自己的爪子,假装不满着:“哎呀!栩栩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不可爱!” 听到魏无羡这样的话,鹿栩栩真是满肚子的气,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魏无羡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说道:“她...这是生气了?” “算是。”蓝忘机淡定回答道。 接着他也转身离去,就在快踏出门时停了下来,沉声说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这十一年来,鹿栩栩从未和谁闹过情绪,也从未和谁这样拌过嘴,蓝忘机想,鹿栩栩应该只在魏无羡面前这样。 这样的鹿栩栩让蓝忘机回忆起初遇时那个明媚灼华的女孩,鹿栩栩终于如从前一样,却不是因为他。 蓝忘机的话,魏无羡怎会不明白。 他与鹿栩栩错过了十六年,十六年啊,以前只要与鹿栩栩分开几天,他都会觉得难耐,更何况是这十六年。 十六年就像一条鸿沟,隔开了他与鹿栩栩,隔开了他们所有的美好。 如果他们没有错过十六年,该有多好...... 魏无羡慌忙去找鹿栩栩,却怎么也不见鹿栩栩的身影。 蓝思追这时路过,朝魏无羡行了一礼,喊道:“莫前辈。” “你知道栩栩去哪了吗?”魏无羡见蓝思追来了,想蓝思追应该知道鹿栩栩去了哪里,便问道。 “小鹿姐姐的闺名岂是你能喊的!”一旁的蓝景仪生气指责着魏无羡。 蓝思追见蓝景仪如此不礼貌,忙制止道:“景仪!” 蓝思追出口果然很有用,蓝景仪瘪瘪嘴一下就不说话,只能用眼神恨了魏无羡一眼。 魏无羡也是好笑,他怎么就招惹到这个小孩儿了。 “我刚刚看小鹿姐姐下山去了,应该是去姑苏城里一座名叫寒山寺的寺庙里。”蓝思追说道,他知道鹿栩栩没事就会去那座寺庙,因为一个人。 蓝景仪这时又说到:“小鹿姐姐还是忘不了他。” 魏无羡隐约猜到蓝景仪口中的他应该就是‘魏无羡’,他自己本人,不知为何,这句很平常的话让魏无羡满是心酸。 他倒是,情愿鹿栩栩忘了他,至少这样,鹿栩栩也不会痛苦孤独十六年。 魏无羡赶到寒山寺,找到鹿栩栩时,看见她坐在那在写着什么。 “栩栩!”他走到鹿栩栩背后,大声一喊猛的吓鹿栩栩一跳。 鹿栩栩被吓得懵了,熟悉的声音让她反应极速,飞快将桌上正写着的功德簿盖上,朝后一看只见魏无羡嬉皮笑脸的。 一看这个笑容,就是想讨好自己,鹿栩栩可记仇了,才不会忘记刚刚魏无羡说她不可爱,她故作高冷的样子,假装不知说道:“干嘛?!” “栩栩,羡羡知道错了。”魏无羡见鹿栩栩真的生气,于是伸手拽住鹿栩栩的衣角扯了扯,撒着娇。 魏无羡撒娇一向是鹿栩栩的软肋,从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少年郎长了一副好样貌,如初遇般的意气风发,一双笑眼看着你时,根本生不了气。 鹿栩栩将衣袖一扯,脱离魏无羡的手,有些不自然朝一旁移了移,手中的功德簿也移了移。 其实她只是有些心虚罢了,她不想魏无羡看见她在功德簿上写了什么。 魏无羡可太了解鹿栩栩的小动作了,见鹿栩栩如此宝贝手中的功德簿,嘴角上扬趁着鹿栩栩没注意快速抢到了功德簿。 “把它还给我!”鹿栩栩一下就急了,忙忙站起身去抢魏无羡手中的功德簿,可奈何魏无羡仗着身高优势将功德簿举得高高的,鹿栩栩跳了好几下也够不到。 “这么紧张干嘛,让我看看你写了什么。”魏无羡双手举着功德簿摊开,只见功德簿上写着大大的魏无羡三个字,下面还有年份。 魏无羡愣住了,他看了鹿栩栩一眼,只见鹿栩栩回避着他的视线。 魏无羡收回手翻阅着功德簿,只见这本功德簿连着十一年写了魏无羡的名字,每一年都没有落下。 魏无羡像是被堵住了喉咙般,微微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他的指尖慢慢抚上纸面,轻轻抚摸鹿栩栩留下的字迹。 鹿栩栩的字迹无一不透露着她对魏无羡的思念,思念到将他写进功德簿,为他祈愿。 即使他不在了,鹿栩栩也依旧牵挂着他,明明知道他回不来了,却还是用这般的方法盼望着他回来。 魏无羡的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泪水一滴一滴滴在了功德簿上,将某一处的字迹晕染开来。 “阿羡...”见魏无羡突然留下了眼泪,鹿栩栩急了,她正要去安慰魏无羡时,被魏无羡抱了个满怀。 魏无羡手一松,功德簿落下地上,发出轻响,就像那天鹿栩栩的月铃被击碎,掉落在地上一样。 “栩栩...栩栩......”魏无羡将鹿栩栩抱得很近,嘴里喃喃着鹿栩栩的名字,就好像在呼唤着什么。 对不起,我来的太迟了。 我的栩栩是世界上最可爱,也是最爱魏婴的人,我的姑娘啊,让你等久了。 鹿栩栩侧脸埋在魏无羡胸前,感受着魏无羡砰砰的心跳,双手紧拽着魏无羡的衣服。 她刚来姑苏那年,无意间经过了寒山寺,不自觉走进来拜了菩萨,在功德簿写上魏无羡的名字为他祈福,希望他回来,就算回不来了,也希望他能一切都好。 来这里,仿佛成了她的习惯,习惯为魏无羡祈福,习惯每年在功德簿上写上他的名字。 她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只要她时时思念着魏无羡,菩萨一定能知晓她心中所想,将她的少年郎送回到她身边。 今天她来,也是想告诉菩萨,她心中思念的那个人真的回来了。 是真的,回来了。 —————— 魏无羡和蓝忘机出发了,鹿栩栩留在云深不知处,她将藏了多年的,已经积了一层灰的箱子搬了出来。 她用抹布仔细擦干净箱子上的灰,接着轻轻打开了箱子,藏在箱子内多年的东西终于重见天日。 那是非常红火做工细致的一套婚服,如从前一般的明艳光彩,可见主人对它们保护得之好。婚服上还放着一枚崭新的烟阳星铃,这是复活后鹿栩栩亲手制作的,她希望有一天能将这枚星铃重新送给魏无羡。 鹿栩栩将婚服和星铃拿出来,盯着婚服的眼神中是怀念也有遗憾。 十六年前魏无羡身陨后,众世家不放心,怕夷陵老祖夺舍,便围剿夷陵老祖的老巢乱葬岗,温情及温家人皆惨死在乱葬岗。 复活后,鹿栩栩回到乱葬岗,只见曾经中了许多萝卜的田地,建好的房屋,都被毁得一干二净,回忆里,只剩下一些温情暖意的画面。 她在伏魔洞中找到了还完整无损的,属于魏无羡的婚服,那天,她抱着婚服哭得撕心裂肺,泪水像是止不住的泉。 明明复活后她很少哭,可就在看见婚服的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她和她的少年郎早就成亲了。 她的少年郎啊,到死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件婚服,也没机会穿上一次。 就在鹿栩栩陷入回忆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是蓝思追的声音:“小鹿姐姐,你在吗?” 鹿栩栩回过神,轻轻将婚服星铃放回箱内,在仔细盖上,便去开门。 “思追,怎么了?”鹿栩栩问道。 “我看小鹿姐姐今天都没怎么吃饭,便煮了莲藕排骨汤。”蓝思追乖巧说着话,手中端着一碗汤。 莲藕排骨汤是鹿栩栩教给蓝思追,因为他很喜欢莲藕排骨汤,总感觉以前有人喂过自己,鹿栩栩知道,温宁喂过阿苑。 “进来吧。”鹿栩栩让蓝思追进来,坐在桌案旁。 蓝思追将汤放在桌案上,细心备好汤:“小鹿姐姐可不能因为含光君不在,就不吃东西。” “你怎么跟阿湛一样啰嗦,长大了就敢管你小鹿姐姐了。”鹿栩栩假装生气道。 “小鹿姐姐一直是思追尊敬的人,也是思追的亲人,思追自然要照顾好小鹿姐姐的身体呀。”蓝思追一本正经说着,眉眼中有着几分蓝忘机的气质。 鹿栩栩低头笑着,摸了摸蓝思追的脑袋,说道:“我当然知道阿苑关心我。” “小鹿姐姐已经很久没有叫我阿苑了!”蓝思追依稀记得鹿栩栩唯一一次叫他阿苑,是在他俩第一次见面时,之后鹿栩栩只叫过他思追。 鹿栩栩愣了一下,没想到蓝思追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的,当年她再次来到云深不知处,却看见了阿苑,当时她特别激动就抱住了阿苑。 后来才知道,是蓝忘机去乱葬岗带阿苑回了蓝家,并让阿苑成为蓝氏的亲传子弟,阿苑因为发烧太久失去了三岁前的记忆,成为了蓝愿,蓝思追。 那也是鹿栩栩唯一一次叫蓝思追为阿苑。 其实她是怕的,阿苑于她和魏无羡有太多相关的美好回忆,她怕叫一声阿苑,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魏无羡。 “小鹿姐姐?”见鹿栩栩一言不发出了神,蓝思追试探着喊道。 鹿栩栩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她转移了话题:“听说景仪又被阿湛罚抄家规了?” 不知什么原因,蓝忘机在走之前,特地惩罚了蓝景仪。 “大概是因为景仪最近因为莫前辈而犯下了许多家规,所以才罚了景仪抄家规。”蓝思追也不明白蓝忘机为什么罚蓝景仪,只能推理到。 而已经走了的蓝忘机表示,本来最近心情就不好,蓝景仪这臭小子还天天跑他跟前说魏无羡如何如何纠缠鹿栩栩,不罚他罚谁。 鹿栩栩表示虽然现在蓝氏家规已有四千条,但也难不倒蓝景仪,毕竟蓝景仪是从小到大抄家规长大的。 正常抄家规,倒立抄家规,单手倒立抄家规,各种抄家规新姿势蓝景仪都做过。 蓝氏无论是子弟还是门生客卿,皆是雅正端庄,当年蓝氏听学中,也单单只有魏无羡一个例外,可蓝景仪作为蓝氏亲传子弟,却一点儿也不雅正端庄,性格正义耿直,直言快语,调皮捣蛋,因而经常被罚抄写家规。 蓝家四千多条家规都束缚不了蓝景仪,在云深不知处乱跑还边喊着禁止疾行。 可偏偏是这样的性格,让鹿栩栩觉得,他很像魏无羡。 有时候,鹿栩栩还以为是魏无羡回来了。 “他啊,从小就这样,四千条家规都管不住。”鹿栩栩无奈道。 “景仪也只是不喜欢莫前辈,但是莫前辈总会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明明他从未见过莫玄羽,但‘莫玄羽’却给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曾经他们很亲密一样。 鹿栩栩并不奇怪,毕竟蓝思追三岁前除了温情温宁外,最亲近的便是她和魏无羡,就算没有了记忆,也会对披着莫玄羽身份的魏无羡有莫名的亲近。 “也许等你记起三岁之前的事,你就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了。”鹿栩栩说道。 “三岁前?所以说莫前辈真的和我有关!”蓝思追震惊道。 “当然。”鹿栩栩不多说,如果蓝思追有幸恢复记忆的话,自然明白一切。 如果一切能回到从前,该有多好。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醉酒 第三十三章:醉酒 我心悦你。 今日是月圆之夜,鹿栩栩已经在冷泉呆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鹿栩栩要忍受冷泉的冰冷刺骨,也要忍受锥心之痛。 鹿栩栩因为修练烟雨录而导致锥心之痛,唯有在姑苏蓝氏灵气聚集之地或冷泉才能减轻痛苦。 可有谁知道,冷泉冰冷,却不如她心冷。 鹿栩栩所修炼的《烟雨录》是由烟阳鹿氏开门祖宗鹿姜所创,用于烟阳鹿氏血脉灵力所废所枯者修炼。 修炼者必抛却灵力,以血脉代表花种为媒介练就妖力,眉心会出现一朵代表花种的花钿。 副作用就是修炼者每到月圆之夜必将尝受锥心之痛一个时辰。修炼妖力者,外貌不会随时间改变,会一直保持开始修炼时的年龄及容貌。修炼妖力后,修炼者再也不能使用除烟雨录以外的法术。 刚开始,鹿栩栩完全承受不住锥心之痛,每次都是硬生生扛过的。后来鹿邑城知道蓝氏冷泉可以减轻这锥心之痛,便带鹿栩栩来到蓝氏,一待就是十一年。 而现在,锥心之痛于鹿栩栩而言,就像是一件平常事,不会再痛到打滚,甚至无法呼吸。 这点痛,哪里比得上失去魏无羡的痛。 鹿栩栩换好衣服离开冷泉准备回房间,却在院子里看见正在赏月的蓝曦臣。 “泽芜君怎么在赏月?”鹿栩栩实在好奇,问道。 “今晚月圆之夜,忘机担心你,走之前特地来找过我。”蓝曦臣淡淡一笑,毫不隐瞒回答道。 鹿栩栩身子一僵,接着也坐了下来,看着黑夜中那耀眼的圆月。 “每次月圆之夜,阿湛都会在这等我回来,可惜栩栩心中只有感动却没有爱。”鹿栩栩怅然道。 蓝忘机每到月圆之夜,都会坐在这个地方等她,蓝忘机付出了太多太多,鹿栩栩是感动的,但因为忘不了魏无羡,所以蓝忘机做再多事,鹿栩栩也没有爱上他。 以至于,鹿栩栩心中满是愧疚。 “鹿姑娘没有错,只可惜造化弄人。忘机一直希望鹿姑娘能像从前那般活着,却还是不如魏公子的影响来的深远。”蓝曦臣并不是不讲理之人,虽然不希望自己弟弟受情苦,但也不会为难弟弟喜欢的人,“鹿姑娘没有颓废下去,便是忘机最开心的事。” 鹿栩栩刚来姑苏时,状态并不好。 也可以说,至从复活后,她的状态就一直不好。 修炼完《烟雨录》后,鹿栩栩仿佛失去了目标般,没有任何事情能吸引她,没有一点儿生气,总是在发呆,别人和她说话,她也不去理会,越来越不喜欢跟人接触,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夜里经常因为做梦被惊起,她梦见世家指责魏无羡的场景,梦见魏无羡掉入悬崖摔得血肉模糊的样子,梦见他俩...正在乱葬岗举行婚礼。 没有魏无羡的世界,一点儿都没意思。 魏无羡带走了鹿栩栩的魂,带走了她整颗心,让鹿栩栩像具走尸般在生活着。 她没有希望,却有悔恨,她没有保护好她的少年郎,没有守护好他们的家。 鹿栩栩来到云深不知处后依旧如此,时常在后山发着呆,手里拿着清心铃,眼神空洞,仿若失魂般的人,没有了初见时淡然的灼华,反而像是一朵即将凋谢的鲜花。 “她这种状态恐怕没有谁能改变。”蓝曦臣甚至鹿栩栩对魏无羡的情意,除了魏无羡,恐怕无人能救赎鹿栩栩。 蓝忘机眼中闪过疼惜与后悔,紧紧捏着手中的避尘。 如果当初他站在她那边,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他就能保护她,那样她就不会死在魏无羡怀里。 他后悔,他不该放任鹿栩栩陪魏无羡走那条路,他应该带她走。 蓝忘机走过去蹲立在鹿栩栩面前,眼中深深注视着鹿栩栩的容貌,他抬起手握住鹿栩栩的手,却发现鹿栩栩的手很是冰凉,像剔透的冰一般。 他随手将避尘放在一旁,温热的掌心包裹住鹿栩栩冰凉的手,希望能让鹿栩栩暖和一点儿。 等到鹿栩栩双手稍稍温暖一点儿,蓝忘机才暗暗放下心来。 “栩栩。”蓝忘机轻声喊着鹿栩栩的名字,语气中是炙热的情意,“别怕。” 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会是一个人,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你知道吗? 阿苑还活着。 我将阿苑带回了蓝家,让他成为蓝氏的亲传子弟,虽然他失去了三岁之前的记忆,但他现在活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对了,他现在叫蓝思追。 思追,思念追随,思卿不可追。 你要好起来,去看看他。 还有,那年你托我照顾的两只兔子,我照顾得很好。 如果你不相信,我等你来检查。 栩栩,回来吧,回到以前的样子。 栩栩,我该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你才能回来? 无论蓝忘机说什么话,鹿栩栩都没有任何反应。 雅正如蓝忘机,从不外露自己情绪的蓝忘机,在这一刻,竟再也绷不住。 他缓缓俯下身,将侧脸靠在他与鹿栩栩相交的手上,眼中缓缓流出一滴晶莹的泪水。 之后的每一天,蓝忘机都会陪伴在鹿栩栩身边,带着她散心,一向寡言的含光君却在鹿栩栩面前说了太多话,希望鹿栩栩能好起来。 可就算蓝忘机付出再多,说了很多话也好,鹿栩栩依旧没有丝毫起色,依旧是呆呆的样子。 蓝忘机没有想过放弃,他永远不会放弃鹿栩栩。 而蓝曦臣不忍看弟弟失望伤心,便趁着蓝忘机去抓走尸,见了鹿栩栩一面。 “我知道鹿姑娘听得见,我今日来,不是想指责鹿姑娘,我只是希望鹿姑娘看在忘机的面子上,也看看他的付出。”蓝曦臣不拐弯抹角,说道。 见鹿栩栩依旧不为所动,蓝曦臣也不介意,继续说:“不夜天一战后,世家联合围剿乱葬岗,乱葬岗上,忘机独排众议,惹出了不少乱子,叔父大怒,将忘机带回云深不知处,罚戒鞭三百,寒潭洞面壁思过,三年不得出后山一步。” “那三年他不停歇问灵,想知道你在哪,可惜始终问不到你,他一直在等你,就像你在等魏公子一样。” “被罚戒鞭时,他唯一顶撞叔父的话居然是,孰正孰邪,孰黑孰白。” 在听到蓝曦臣这句话时,鹿栩栩一下就僵了身体,她记得,这句话是她曾经说过的。 这样的认知倾覆了鹿栩栩所有的感官,一直以来毫无波澜的心竟在此刻,遍布起密密麻麻的疼。 “忘机从小就很执拗,小时候我们一个月只能见一次母亲,忘机每个月都很期待那天,直到后来母亲去世,他依旧跪在门前等着母亲开门。” “小时候,他等着一扇永远不会开的门,长大后,他等着一个可能永远回不来的你。” “忘机希望你好起来,好好活下去。” 鹿栩栩攥紧了双手,一直冰封着的心里翻涌起狂风暴雨,错愕与疼痛将她整个人都吞没,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看到鹿栩栩滑落的一滴泪时,蓝曦臣吓了一跳,同时也庆幸着,鹿栩栩终于回来了,因为蓝忘机。 蓝忘机回来并没有看见鹿栩栩,他慌张地到处寻找起来,翻遍了整个云深不知处,也没见着鹿栩栩。 “你在找鹿姑娘,她去彩衣镇了。”蓝曦臣不是第一次看见蓝忘机如此慌张失措,非常淡定说道。 “她一个人吗?她怎么一个人出去了?!”蓝忘机非常担心。 蓝曦臣说:“我叫了女修陪她,你大可放心,等她回来,你就知道了。” 鹿栩栩终于不再封闭自己,可以说,蓝忘机做的那些事触动了她。 她不知道,蓝忘机竟为了她做出了那么多事,可他一句话也没向她提过。 她也不知道,她一直引为知己的蓝忘机,喜欢她,可他埋藏心意什么也不说。 鹿栩栩走在彩衣镇中,路过了一个小摊子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走过去,定定看着摊上摆放整齐的剑穗和剑穗材料,脸上神色怅然,那年听学时,她也是在这个摊子买了线,做了剑穗送给魏无羡。 而如今,剑穗与人都不在了。 “姑娘要些什么?”摊主问道,她仔细看着鹿栩栩,发现鹿栩栩有些眼熟,“姑娘你是不是在我这儿买过东西?” “当年在姐姐这买过做剑穗的线。”鹿栩栩回道。 摊主恍然大悟,笑说道:“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想给心上人编剑穗的姑娘,这次,是不是想给郎君重新编一个剑穗呀!” 摊主可不是记性好,最主要是鹿栩栩长得过于漂亮,气质与谈吐也非常独特,所以摊主才能记起来。 鹿栩栩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她说道:“不是。” “那姑娘想要什么,我这东西可还多,总有你喜欢的!”摊主没发觉鹿栩栩的不对劲,继续推销自己的东西。 鹿栩栩执起一旁蓝色与白色的线,久久不移眼,脑海中浮现的是蓝忘机的样子。 这颜色,很适合蓝忘机,雅正淡然。 鹿栩栩回到云深不知处时,发现院内很是热闹。 蓝曦臣站在那对着蓝启仁正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语气昂然,一脸兴奋。 蓝启仁皱着眉斥责两人居然误喝了酒,拦都拦不住蓝曦臣发疯。 而蓝忘机倒在石桌上晕倒了,鹿栩栩知道蓝家人从不喝酒,却没想到蓝忘机的酒量这么差。 “叔父,你看见我的裂冰了吗?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蓝曦臣说道。 蓝启仁实在无语,说道:“你不是一直拿在手上吗!” “是吗?这就是所谓的一叶障目吧!”蓝曦臣抬起手,看见裂冰果然在自己手上,分析的头头是道,接着向蓝启仁致谢,“多谢叔父教诲,曦臣受益匪浅!” 鹿栩栩想,这怕不是喝了假酒吧,这样的泽芜君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蓝氏双壁醉酒,居然是一杯疯和一杯倒。 蓝启仁还想说什么时,蓝曦臣却一跃而上又上了房顶,还吹起了箫。 这时蓝忘机醒来了,他迷迷糊糊看着蓝启仁,喊道:“......叔父。” “忘机,你醒了...来人,送醒酒茶来。”蓝启仁说道。 蓝忘机一脸淡然,又略带隐隐的嫌弃,拒绝道:“不喝。” 听到这话蓝启仁气极了:“什么?!反了你们!” 蓝曦臣下来了,走到蓝忘机身边,手搭着他肩膀,询问:“弟弟,你怎么了?不要消沉!我们一起下山为民除害吧!” 蓝忘机继续拒绝:“不去。” “为何?!” “想要......” “想要什么?枇杷吗?我这就下山去给你买两筐!” “......栩栩。”蓝忘机歪头时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鹿栩栩,他喃喃着。 “鹿姑娘?她下山还没回来,这可棘手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蓝曦臣恍然大悟。 “我看谁都没有你们俩棘手!”蓝启仁已经被气疯了。 鹿栩栩在听到蓝忘机叫她时,走了过来,蹲在蓝忘机面前,说:“阿湛,你醉了,回去休息吧。” 蓝忘机的手抓住了鹿栩栩的衣袖,带着一丝委屈与祈求:“你别走。” “我不走,我带你回房吧。”说着,她去扶蓝忘机,可蓝忘机不要她扶,即使醉酒也站得直挺挺的,左手紧紧抓住鹿栩栩衣袖不放。 路过蓝启仁时,鹿栩栩秉着礼仪,向蓝启仁行了礼,但蓝启仁撇过头冷哼一声,并不领她的情。 不过鹿栩栩也没放心上,蓝启仁最疼爱蓝忘机,把蓝忘机培养得如此优秀,却为了她屡次破例,还把温苑带回了蓝家。 回到静室时,蓝忘机也不肯放开鹿栩栩的衣袖。 “你坐在这,我去给你倒杯茶。”可蓝忘机不放开鹿栩栩,鹿栩栩无法走开去倒茶。 无奈下,鹿栩栩只能暂时不离开,她让蓝忘机躺在床上,给他脱了鞋子盖好了被子,但蓝忘机却不睡。 “睡觉吧。”鹿栩栩哄着他。 “睡了,你就不见了,那晚也是。”蓝忘机低声说道。 不夜天那晚,你就不见了,我再也找不到你,我怕放了手,你又不见了。 “我不会不见。” “骗人......” “我没有骗人。” 蓝忘机突然坐起身,他将头上带着的蓝氏抹额取下来,放到了鹿栩栩手中,说:“抹额乃重要之物,非父母妻儿不可触碰,命定之人、倾心之人才能拥有,你拿着,我就能找到你。” 抹额在鹿栩栩手心里,明明很轻的一块布,可鹿栩栩却觉得很沉重,她喉中像是被哽住了一般,说不出话。 “栩栩。”蓝忘机喊着心悦之人的名字,眼神迷离,忽的说道:“我有悔。” “什么悔?”鹿栩栩不解。 “夷陵那天,没带你走,没和你们站在一块。”蓝忘机说道,眼中是满满的后悔之色。 鹿栩栩垂眸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因为那时的鹿栩栩根本不可能跟蓝忘机走,就算蓝忘机想和他们站在一面,鹿栩栩也不会同意。 见蓝忘机不再说话躺了下去,鹿栩栩重新给蓝忘机盖上被子,被蓝忘机一把抓住了手,他喃喃着:“栩栩。” 蓝忘机眼睛看着鹿栩栩,神色间是无比的认真与诚意,他说:“我心悦你,忘机心悦你。” 我心悦你好久了。 一直没敢收出口,直到你死的时候,也没机会说出来。 我怕你为难,我怕听到拒绝。 忘机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你远离我。 “幸好,你回来了。” 幸好你回来了。 幸好...... 说完这句话,蓝忘机就松开鹿栩栩的手,闭上眼睛安静睡了过去。 鹿栩栩将蓝忘机的抹额重新系回他头上,坐在床边静静看了蓝忘机许久,接着从怀中拿出编了一些的蓝白剑穗,指尖发颤。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山河 第三十四章:山河 万里山河不及你。 第二天,蓝忘机醒来时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话。 他只知道,鹿栩栩终于回来了。 他很高兴。 虽然鹿栩栩不再像以前那般,但至少她回来了。 之后,鹿栩栩就呆在云深不知处,她与蓝忘机之间从未点破任何事,蓝忘机不会勉强她,鹿栩栩不想给蓝忘机无谓的希望。 有时候,她也会想,要不去试试爱蓝忘机。 可她脑海中,总会想起魏无羡,最后鹿栩栩就放弃了。 鹿栩栩想,如果她不记得魏无羡,说不定真的会爱上蓝忘机。 不过,这世界没有如果。 翌日,鹿栩栩收到一封信,没有署名是谁写的,但是信中提到了义庄这个地方。 鹿栩栩有一丝恍然,多年前她需要采一味奇草来抑制狂躁的妖力,于是她去到栎阳城。 在那里,她遇见了魏无羡的小师叔,世称明月清风的晓星尘。 “道长,为什么要给他买糖呀,他那么坏,不给他糖吃!”女孩的声音清丽又俏皮,是单纯天真的模样。 对着身旁男子这般撒娇的小女生姿态,不禁让鹿栩栩想起曾经她向魏无羡撒娇的画面,魏无羡也是像这男子一般宠溺回答着话。 “阿箐,一颗糖罢了,我答应过每天都会给你们一颗糖,不能食言。”男子温润尔雅,就像一阵清风拂过般的清爽。 鹿栩栩好奇看向说话的人,只见这位道长仿佛一抹月光,臂挽拂尘、背负长剑,身长玉立,衣袂剑穗飘飘,但双目前却蒙着白布,似乎是眼盲。 鹿栩栩这才想起他是谁,她曾偶然见过晓星尘一面,印象不算深刻,最主要是后面知道他师承抱山散人,算是魏无羡的小师叔。 “小师叔。”鹿栩栩走过去叫了一声晓星尘。 晓星尘稍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姑娘可是认错了人?” “鹿栩栩见过小师叔。”鹿栩栩自报姓名向晓星尘行了一礼,即使他看不见。 “原来是灼华仙子。”晓星尘知道鹿栩栩和魏无羡的关系,听过很多的蜚语流言,但晓星尘并不觉得魏无羡和鹿栩栩是世人传言的那般。 鹿栩栩微微笑了笑,虽然她与晓星尘并不熟悉了解,但至少冲着他与魏无羡的关系,她也不会觉得陌生。 只要是与魏无羡三字沾边的,她都如此敏感。 “小师叔怎么会在栎阳?”问别人为何变成现在这样很不合适,鹿栩栩更不会戳别人痛楚,只能如此问道。 晓星尘回答着:“我现住在义庄,来栎阳城是想买点东西。” “道长,这位姐姐是谁呀?”晓星尘旁边的女孩扯了扯晓星尘的衣袖,眼神望向却不是晓星尘的方向。 鹿栩栩看着女孩手中的拐杖,心中划过一丝了然。 “她...算是我的故人。”晓星尘回答着女孩的话,这时晓星尘能想到的最好的回答。 他不可能在鹿栩栩面前提起魏无羡,当年不夜天一战远近闻名,夷陵老祖更是死得非常凄惨,连尸身都没有,如若他提起魏无羡,不是在鹿栩栩伤口上撒盐吗? “噢噢,姐姐好,我叫阿箐!”阿箐假装自己看不见的样子,随便向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她偷偷看了鹿栩栩一眼,只觉得这位姐姐好生漂亮。 鹿栩栩应道:“阿箐好。” “灼华仙子来这所为何事?不知我能否帮上忙?”晓星尘想鹿栩栩毕竟是自己师侄的爱人,他能帮上忙的话,自然义不容辞。 “不麻烦小师叔了,只是栩栩暂时还没有找到住处。”鹿栩栩说道。 晓星尘还未开口,阿箐便兴奋说道:“那姐姐跟我们一起住吧,姐姐一个人在外多不安全,有道长在,肯定会保护好我和你的!” 阿箐提到晓星尘的模样骄傲又自豪,看来阿箐很信赖晓星尘。 阿箐的想法也正是晓星尘的想法,她说道:“阿箐说的对,你一个人在外并不安全,就跟我们去义庄吧。” 鹿栩栩想了想,便答应了跟着晓星尘去义庄。 在回去途中,阿箐嘴张个不停,一直不显疲惫充满着活力向鹿栩栩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比如她是怎么遇到的晓星尘,比如跟他们生活的还有一个人,阿箐有点讨厌他。 鹿栩栩一直安静听着阿箐讲话,并不会觉得厌烦,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身边碎碎叨叨说话了。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义庄。 “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快饿死了!”刚走进去,就听见屋内传出一声抱怨,说话的男子也走了出来。 来人有着一张年轻而讨人喜欢的面孔,可以说是英俊的,他口中虽抱怨着,但却是面上含笑,一笑时露出的一对虎牙显得有些稚气。 光听这声音和口气,好一个邻家少年郎、活泼小师弟,很难想象,这是阿箐口中的讨厌鬼。 鹿栩栩不知道薛洋的事,也未见过薛洋,自然不知道他稚气的脸庞下是怎样的狠毒残忍。 “这谁呀?”薛洋自然也看见了鹿栩栩,他自然知道这是名传世家的灼华仙子,但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便装作不认识鹿栩栩。 “这是我的故人,名为鹿栩栩。”晓星尘也是以为薛洋不认识鹿栩栩,鹿栩栩的身份没必要说出来,便只说了名字。 薛洋扬起灿烂的笑容,对于能看见他的人来说,他的笑容极具欺骗性,自然也是为了让鹿栩栩放下戒心。 他就站在放门口,朝鹿栩栩招了招手,扬声说道:“鹿姑娘好啊!” 恍惚间,鹿栩栩以为她看见了魏无羡,她的少年郎也是这般的潇洒恣意,不拘于小节。 回过神来,鹿栩栩无言只向薛洋回以一礼。 薛洋在鹿栩栩恍神间看见了她的眼神,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他暗嘲一声,什么人也敢把他当做别人。 可以说,薛洋对鹿栩栩的印象并不好。 就这样,鹿栩栩跟着晓星尘三人在义庄住了多日。 “鹿姑娘,你给我买糖好不好?!”薛洋跟着鹿栩栩出来买菜,提出了跟阿箐一样的要求,他有些撒娇的语气像真的一个要糖的小孩子一般。 鹿栩栩将买到的菜放进篮子,听到薛洋的话,说到:“你和阿箐每天吃那么多糖,不怕长虫牙吗?” “阿箐那小丫头才是小孩子,我可不一样,我这么大了怎么可能长虫牙!”薛洋瘪瘪嘴反驳着鹿栩栩。 “你像小孩子一样要糖,在我眼里自然是小孩子。”鹿栩栩不以为然回道。 薛洋无法反驳鹿栩栩的话,堵着一口闷气,双手环抱于胸前说:“小孩子才不会陪你买菜呢,我回去了!” 说着,薛洋真的转身就走了,鹿栩栩好笑的摇摇头。 这么容易生气,还说不是小孩子。 说归说,鹿栩栩最后还是去买了两包糖,她已经采到了奇草,明日就要回姑苏了,这两包糖就当是离别礼物吧。 “老板,你这卖糖的还卖剑穗?”鹿栩栩看到小摊旁还摆了剑穗的小玩意。 “今日是七夕,有很多修士都会买剑穗送给自己的心上人,这么好的日子,能多赚点就赚点。”老板说道。 听到老板的话,鹿栩栩愣了一下,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喃喃道:“今日...是七夕啊......” 中午吃完饭,鹿栩栩坐于义庄门口的大树下,编制着剑穗,她将早已制作好的星铃编制于剑穗中。 那年,她也是将星铃编制于剑穗中,在七夕那天送给了魏无羡,少年郎怕把剑穗弄脏,最后,将剑穗放在自己怀中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你如此待我,魏婴也定会以同样的心来待你。以后每年的七夕,我都会陪你过。” “我信你。” 想起记忆中恍如隔世的那句话,鹿栩栩不禁红了眼,将手中的星铃紧抓住。 可惜,之后的七夕都是不愉快的回忆,以至于现在每年的七夕,都是鹿栩栩一个人过,身边在没有那个满眼满心都是她的少年郎。 七夕这个日子是嗜蜜的甜,又是锥心的苦,是他们定情的日子,是他们未成亲的日子,是魏无羡离去的日子。 鹿栩栩低头将腰间的月铃解开,双手捧住星铃和月铃,这两个本就是一对,但如今也分隔离夕。 如此回忆,也只是徒增感伤,逃也逃离不掉。 “小鹿姐姐,你在干什么?”阿箐是被薛洋推出来的,他看鹿栩栩今天好似和平常不一样,便让她来问问。 鹿栩栩见阿箐过来,便起身扶她于身旁坐下,说:“我在想一个人。” “是谁呀?!”阿箐好奇问道。 “是我的心上人。”鹿栩栩难得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阿箐继续问:“那他怎么不陪小鹿姐姐一起出来啊?” 鹿栩栩一愣,像是很平常不过的回到:“他已经不在了。” “对不去啊小鹿姐姐,我不知道...”阿箐知道自己说的话触到了鹿栩栩的伤心事,很是歉疚的道歉。 “没事。”鹿栩栩没有在意,毕竟这是她已经接受的事实,她坚定喃喃道,“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阿箐趁鹿栩栩没注意,偷偷看了鹿栩栩一眼,她的小鹿姐姐如此美丽温柔,却失去了最爱的人,世间真不公平。 两人之间没有说话,等阿箐再看向鹿栩栩时,鹿栩栩已经靠在树边睡着了,阿箐见鹿栩栩睡着,就想着回去给鹿栩栩带一件衣服盖上。 “诶,怎么样?”见阿箐终于回来,薛洋急忙问道。 不过他可不是关心鹿栩栩,只是怕她一个心情不好就不煮饭了。 “哎呀,都怪你叫我去问小鹿姐姐,结果触碰到小鹿姐姐的伤心事了。”阿箐对薛洋可没好脸色,抱怨后直径回屋了。 “啧。”薛洋不满啧了一声,随即自己出门去看鹿栩栩。 只见鹿栩栩侧靠在树上闭着眼,一身飘逸的白衣随着风微微飘荡,薛洋走近一看竟愣了一下,鹿栩栩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到鼻尖,划出一道泪痕。 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能如此伤心,睡着了都在哭。 不过转眼一下,能让灼华仙子如此伤心的,便只有已经身陨多年的夷陵老祖魏无羡了吧。 薛洋百思不得其解,魏无羡有什么好的,让鹿栩栩这般喜欢他,喜欢到魏无羡不在这么多年依旧还爱着他。 薛洋最不懂的,就是这些感情之事,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爱过他,而且他薛洋可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晚上,鹿栩栩正在收拾东西,听到有敲门声。 “鹿姑娘,在吗?”是晓星尘的声音。 鹿栩栩把门打开,说:“小师叔,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明天要走了,便来看看。”晓星尘温润有礼,直立立站在门口,与鹿栩栩保持着一定距离。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与人总会分别的,不是吗?”鹿栩栩浅浅一笑,说道。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晓星尘心中为鹿栩栩感到一丝心酸。 人与人总会分别,但鹿栩栩与魏无羡之前却是生死离别,天下之大,他们总还会与鹿栩栩相见,而鹿栩栩再也见不到魏无羡了。 “你要这样一直等下去吗?”晓星尘不禁问道。 鹿栩栩抿了一下嘴,垂眸坚定说道:“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听说你们烟阳有复活之术,为何不用这复活之术?”烟阳以复活之术闻名,晓星尘是知道的,而且听说早已逝去的江枫眠虞紫鸢和金子轩都是鹿栩栩用复活之术复活过来的,可为何不复活魏无羡? “世人只知鹿氏有复活之术,却不知这复活之术,是以命换命。”鹿栩栩转过身坐在板凳上,继续收拾着包袱。 晓星尘听到这话甚是震惊,他跟随着鹿栩栩走进房内,说:“那之前你复活了三人......” 不就是三条人命!! 鹿栩栩摇摇头说道:“鹿氏亲传血脉可复活三人,那三人都是我复活的,不夜天那日就算我不帮阿羡挡剑,也会死的。” “复活之术需要有灵力者才能施行,而我已经没有灵力了。”鹿栩栩最无能为力的便是这个,她没有灵力去复活魏无羡,也不能害了别人,更何况魏无羡的遗体没有人能找到。 “为何你没有灵力了?”晓星尘问。 鹿栩栩给收拾好的包袱打了一个结,说:“鹿氏亲传血脉能复活三个人,并非没有代价,复活一个人不会有事,复活第二个人后灵力会慢慢消逝致死,最多只活三年,复活第三个人的第二天就会灵力全失致死。复活之术也并非易事,难恐有变数,江叔叔虞夫人和金子轩都能复活,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晓星尘十分明白鹿栩栩为何这么做,就像他赔了子琛一双眼睛,他说:“为了他,你宁愿牺牲自己。” “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他,陪他走下去,就算是无间地狱也无妨。”鹿栩栩从不会食言,说到的她都会做到。 “你倒是看得很开。” 鹿栩栩似嘲讽般摇摇头,说:“不,我看不开。可是已经有很多人为了我受伤了,我不能就这么白白辜负他们的付出。” 不管是复活她的哥哥,还是为她做过太多事的蓝忘机,她都不能继续颓废下去。 人生就像旅途,不必在意目的地,在意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 爱情最美的不一定是终点,旅途一起走过,已经不负一生。 但她想,她还是愿意与魏无羡相守一生到老。 薛洋在外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他以前并不明白什么是感情,为何人与人之间会有相濡以沫的感情。 直到遇到晓星尘,被他的温柔所折服,贪恋着那一丝丝温暖。 对于薛洋来说,遇到晓星尘,像是遇见了光明,照亮了整个黑暗的世界。 从未享受过温暖的人,才会如此渴望阳光。 如今,他佩服鹿栩栩的勇气,而他不过是趁着晓星尘眼睛看不见罢了,他一开始目的就不单纯。 薛洋嘲笑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有这么多顾虑了。 第二天,鹿栩栩准备走了。 “小鹿姐姐,你不留下来吗?”阿箐问道。 鹿栩栩回答:“不了,我这次出来很久了,还是要早点回去才行。” 再不回去,蓝忘机恐怕会到处去找她。 “小鹿姐姐,我会想你的。”阿箐实在舍不得鹿栩栩。 鹿栩栩笑着将准备好的糖拿出来,给阿箐和薛洋一人一包,说:“知道你们喜欢糖,但也不要贪吃。” “嗯嗯。”阿箐乖巧点头。 薛洋看了手中的糖许久,才极不自然说了句:“知道了。” “小师叔,这次能遇见你们我很高兴,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如果有什么难事,就到姑苏找我吧。”鹿栩栩说道。 “要好好活着。”晓星尘昨日听鹿栩栩说的话,明白鹿栩栩真的是爱惨了魏无羡,他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说这么一句话。 鹿栩栩笑了笑,说:“栩栩这些年,看过大好山河,却还是不想了解世间的事,也不能理解,但是我知道,万里山河却不及一个他。” 就算看过大好山河又如何,就算这世间有太多不能理解的事又如何,我在乎的不过就一个他。 千万人的指责,千万人的眼盲心盲,她也只希望走上前和他一席并肩,觊觎这山河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