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女装大佬》 第1章 第1章 第一章 深夜末班公交上不算挤,但人也不算少,座位都坐满了,还站着几个看起来才刚下班的年轻人,一脸疲惫地拉着拉环无神地看着窗外。 其中一个韩风装扮,一头浓密又直的长发,嘴上还蒙着个口罩的高个姑娘已经困倦到抱着杆子点头了,完全没注意她手上那造型夸张的大牛仔布艺包上的拉链已经被车上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给拉开了。 小孩的妈妈就在旁边坐着看了孩子一眼,不痛不痒地喊了一声就不再管,撑着头看戏。 小孩的手悄悄伸进大包外面的小口袋里摸,一边摸一边悄悄笑,而后面的乘客看见了也没个阻止的。 “向日葵路到了,请下车乘客往后走,开门请当心,下车请注意安全。” 边毅的座位离那个看戏的妈妈就隔了一排,看了一会儿,见那个当妈的确实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愿,并且那个小孩也没打算停手后,她站了起来,走过去,“啪”一巴掌把仍在姑娘包里掏东西的小孩的手打掉。 她没留手,打得挺重的。 小孩被打疼了大声一叫,把抱着杆子打瞌睡的姑娘给叫醒了。 后面的乘客也被那小孩吓了一跳,纷纷看向这边。 “我下一站就下了,你去后面坐吧。”边毅指着后面她的座位,跟那姑娘说。 那姑娘估计是没睡醒,露在口罩外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她,又看看她的座位,再抬头看看车头前的到站提醒。 “不……”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旁边的小孩开始踢边毅的裤子,不停打她。 边毅今天开会,特地穿的职业装,西裤颜色深,一低头裤子上就被印了四五个交错在一起的白灰脚印。 她看了眼那小孩,又看了眼那小孩的妈妈,指着孩子问:“你管吗?不管我就帮你管了。” 说着,就把小孩一把揪住扔到他妈怀里。 “嘿,你打了我家小孩,我还没说什么呢!”小孩妈妈一下不得了了,眼睛一瞪腰杆直起来,指着她张口高声开骂,“都看见了啊,刚刚是她先打的我家小孩……” 女人骂了起来。 这女人语速极快,噼里啪啦一通,带着方言口音,边毅都听不清她具体骂了什么。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哑,浑像高音的破锣,嚷嚷起来都盖过了车前头报站的声音:“玫瑰花站到了,请……” 边毅本来还想跟她对着来几句,但一看到站了,也懒得再耽搁时间跟这泼妇说什么,撂下一句:“行,那你就让你孩子继续当小偷吧,我看小小年纪扒人家包也扒得挺熟练的,不知道是练得多还是天赋异禀,当然也可能是你这个当妈的教的好吧。” 说罢,也不管那邋遢女人再怎么指着她大骂,转头下了车。 刚下车包里手机就响了,震个不停,她以为是田易泽的电话就没掏出来接。 之前两个小时里,她跟田易泽就“婚前财产协议”的事大吵了一架。 其实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婚前财产的问题她跟田易泽原本在谈恋爱前就沟通好了的,各算各的,只不过当时他们都想得太理想化,没想到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 从一年前开始考虑婚事,见了双方父母后,事情就变复杂了。 这次的大规模吵架也是因为田易泽的母亲来了他们家,不过一个月,她跟田易泽就已经吵到了分床睡的地步。 “嗡嗡。”手机又响了。 不,应该是快分手的地步。 想到这里,边毅的脚步慢了几分,她不太想回家,怕回去了又要吵。 今天已经够糟心了,不想更糟心了。 “嗡嗡。” 手机锲而不舍地响。 随着一阵凉风刮过,一片叶子从她眼前飞过。明明中秋都没到,这夜却已经开始凉了。 边毅把衬衣领子紧了紧,把手机掏出来。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田易泽的。还有一个,是边成强的,一小时前打的。以及一条未读短信。 【田易泽他妈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如果不把田易泽的名字写到房产证上就让你们分手,你自己看着办。我早跟你说过,田易泽没你想的那么单纯,如果你没钱你爹我没钱,你在他那里屁都不是。】 要是平时,她肯定会回复过去跟边成强发一顿火,让他少管闲事。他自己一个女人接一个女人地换,都不知道在女人身上栽了多少钱进去,有什么资格来管她。 不过今天她难得看着这条短信愣了好几秒,然后才把短信给删了。 刚删了短信,田易泽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了。 “边毅,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田易泽给边毅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火大得了得,在家里东踹一脚西踹一脚都解不了气,随便穿了双拖鞋就跑出来到住宅区外的必经大路上逮人。 果不其然,一逮一个准。 他怒气冲冲地大步走过来,步子里都带着风,冲到她面前责问她:“说啊,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本来他都跟他妈做好思想工作了,房子的事另说,让边毅下班后早点回家三个人再好好谈谈这事,把事情说开,但是边毅一句“没什么谈的,你想要房子我们可以另买,但是这是我爸给我的房子,不可能加你的名字”把他的话堵得死死的,没有丝毫圈转余地。 这也就罢了,刚好他妈也在旁边,还给开的免提,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山又爆发了。 他妈当即在旁边摔了个杯子,对着手机扯嗓子吆喝:“不写名字就别结这婚!一家人你非要说这种两家话,那就别成这个家!我还没见过这种人,婚都没结就开始想离婚以后财产分配的事,你这是诚心想过日子吗?我看算了,我儿子高攀不起你这种富贵人家!” 他还没来得及安抚他妈,就听边毅当时在电话里说:“行,那让你儿子找别的冤大头去吧,谁爱当冤大头谁当,反正我不想。” 于是,这吵架的就变成了他跟边毅。 吵到最后,他冲动之下吼了句“边毅你是不是想分手”。 这种分手的话,其实他跟边毅吵架的时候说过好几回了,每次也不是认真的,就是吵架时控制不住自己,非要拿这种狠话气人。说完以后每次都会后悔,可是每次都管不住自己。 好在边毅从来都不跟他计较,理也不理他的气话,不然他们早就分了好几回手了。 但这回不一样。 “你说话!”田易泽压着声音怒道,“你什么意思?” 边毅看旁边有人在看他们这边,不想丢人,边走边说:“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接。” 田易泽跨几步一把拉住她:“我问的是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话。” “之前我说什么了?”边毅甩开他的手,“别在路上丢人,有什么回去了再说。” “丢人?”田易泽气笑了,“你都要跟我分手了我管你丢不丢人,你不把话说清楚今晚就别回去了,咱们就在这路上好好丢人。” 边毅后槽牙咬了又咬,深吸一口气:“田易泽……” “你最好别跟我说分手的话,我不会当真的。” “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 他们俩同时开口。 说完以后有那么一两秒的沉默,然后就听到田易泽压努力抑着怒气、咬牙切齿的声音:“不合适?你现在跟我说不合适?” 边毅:“是。” “是?哈,是???”田易泽气得原地转了两圈,脸都红了,头上冒着青筋,一根指头指着她,努力克制自己的火气,“边毅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好,不合适。”田易泽哈哈笑了两声,笑中带怒的尬笑让周围路过的人投来八卦的目光。他点点头,“你说不合适,你很好,当初是你追的我,你现在跟我说不合适。” “是。” “我去你妈的不合适!”边毅话音刚落,田易泽一脚就踹上了旁边的垃圾桶,把拖鞋都给踹掉了。 垃圾桶虽然是固定好的,但也有些年头了,被他这么一踹,咯吱晃了两下。 “你嫌我不合适,你就没想过我嫌不嫌你?” 明明天气预报上说的最低温十八度,但边毅却觉得今晚有些凉,提着包的手是冰的,放在衣服兜里的手也是冰的,连着她的心也是冰的。 旁边已经有好几个人驻足在看他们吵架了,她有些后悔在这里激怒了田易泽,平白给这些闲人看了不少笑话。她说:“我们回去说行不行?” “行不行?不行!”田易泽是个暴脾气,一生气就控制不住情绪的那种人,尤其是看到边毅一脸冷静的样子,他更是气到无法自控,什么烂话都往出说。 “我知道你嫌我穷,嫌我没你能赚钱,你眼里就只有钱,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你以为我贪你的房子。”田易泽气得要死,也委屈得要死。他妈就是那种传统得要死的妇女,很多观念都还停留在农村阶段,他有心纠正但也纠正不过来,和事佬当了半天,结果里外不是人。 “你一直都嫌弃我,我知道。” “我没有。”边毅说。 “你有!”田易泽报复性地说,“你以为我不嫌你吗?整天比个男人还要强势,这个你说了算那个你说了算,不让我喝酒也不让我抽烟,出去兄弟朋友聚会你也让我别去,说他们都是狐朋狗友,低俗,呵,就你的朋友好,就你的朋友高尚,你当着我兄弟的面说家里的费用都是你出的的时候,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顾虑过我的面子吗?” 他东一句西一句,话都没什么逻辑,尽翻鸡毛蒜皮的旧账。 “我兄弟们背着我说你是个悍妇,说我根本就是倒插门到你家当小白脸的时候,你知道我什么感觉?” “我们每次出去,你给过我面子吗?” 边毅不想跟他就这些曾经吵了无数回的事情再吵一遍:“不要在这儿丢人,回去再说。” “丢人?你就想着丢人!”田易泽气死了,“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你这个样子像个女人吗?” 边毅已经看到周围有几个八卦的已经拿手机在拍他们了,她冷冷地朝那几人看过去,几人讪讪地把手机收了,推着旁边的人“走了走了”。 等人走了,她才看向已经气到转圈的田易泽:“我再说一遍,我们回去说。” 田易泽根本听不见她说话,他就想怎么能让边毅生气,怎么生气怎么来。 于是一把拉过一个路过的漂亮姑娘,指着那姑娘跟她吼:“看见没!哪个女人跟你一样,作为一个女人一点都不温柔不说,还不收拾不打扮,你看看你那个样子,再看看人家,比比!” 边毅毫无所动:“那你跟人家去呗。” 没把人气到,反倒搬石头砸自己脚。田易泽被她镇定的姿态气个仰倒:“去就去!我怕你啊?” 本来他是打算出来求和的,却没想到胡搅蛮缠一通后,这架越吵越凶,眼看已经到了要彻底崩盘的程度。 田易泽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样不行,但是负面情绪却掌控了他所有的理智,让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极为伤人。 一句吼完以后,他怄得眼眶都红了,而边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这是最最气人的,好像所有的事只有他一个人在乎一样。 曾经跟边毅吵架,每一次都是边毅来跟他说好话,来帮他整理情绪,分析吵架的矛盾点在哪里,利弊在哪里,接下来如何处理。这次也是,他尽可能的惹怒对方,然后等着边毅来收拾烂摊子,但边毅却不动了。 她似乎一点都没有被他的挑衅给激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神色既疲惫又无奈。她不解释也不回应,站在那跟个木头人一样,什么反应也不给他。 一时间田易泽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要怎么收场。 而一旁,莫名被硬拉过来看着两人吵了半天的燕凉更茫然。 他看了眼边毅,盯了半天,总觉得哪有点眼熟。眼睛往下一瞥,瞥到边毅西裤上的几个灰白色的脚印。 这不是刚刚公交车上的那个…… 他又转头看了看不住放狠话的那个身材高大但人却婆婆妈妈得不行的男人,突然起了善心。 边毅说:“你喜欢你就跟人家去,我不想跟你在这里丢人。” 田易泽怒道:“你以为我不敢去?” 燕凉听这大话放的,当即把口罩往下一拉,眉毛一挑,故意把本就清清楚楚听得到是男生的音色压得更粗:“真的要去吗大哥?” 听到他的声音,田易泽和边毅都是一愣,朝他看过去。 只见面前站着的分明就是边毅在车上遇到的那个抱着杆子打瞌睡的那姑娘:高领纯色t恤配高腰长裙,脚底下踩个鞋码不小的红色小高跟,肩上再背一个大到夸张的牛仔包,从身材上看,除了个高点略微骨架大点,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再看那张脸,确实漂亮得很英气。但再怎么英气,这感觉也不应该是…… 顶着两人难以置信的震惊眼神,燕凉笑了,朝着边毅挑逗地眨了一下贴着浓密睫毛的眼睛,给她飞过去一个俏皮的媚眼,作出一副小可爱的样子。 “但是,我是男生哦。” 田易泽:“……” 边毅冷笑:“去啊。” 第2章 第2章 第二章 “哈哈哈哈天呐,你可真行啊燕凉。” “我的大兄弟,你真就那么说了?” “昂,说了。”燕凉从床上翻下来,去卸妆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真穿着女装跟那男的说你鸡儿十五点五厘米啊,哈哈哈哈哈哈,妈呀,还精确到零点五,我的天燕子你是要笑死我吗?” “我们都不知道的机密数据,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告诉了别的男人,嘤嘤嘤,燕燕你太过分了……噗哈哈哈哈哈哈!” 燕凉翘着二郎腿,理都懒理手机里的那俩此起彼伏瞎叫唤的骚狗,一边对着镜子第二次卸妆。 这回买的这卸妆水真是劣质到不行,一个眼线擦了两遍都没擦掉,垃圾货。说好的是国外代购呢?这他妈还不如三十块的国货洗面奶好用。 燕凉拿那假卸妆水马马虎虎卸了两遍妆,没耐心地把皱成一团的化妆棉往堆得满是各种劣质瓶瓶罐罐的桌上一扔,给桌面垃圾堆添砖加瓦后,对着手机里那两个笑得差点颠过去的损友说:“我洗脸去了。” “先等等啊!把后续说完!”狗子深情呼唤。 燕凉一把脱了上衣,露出并不算太瘦弱的上半身,皮肤是有些白了,遗传的没办法。 脱了衣服后,他一手熟练地解着高腰裙上复杂的装饰束腰带,一手把桌上的手机拿起来,对着镜头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自己就算卸了妆也是个高质量美男以后,才漫不经心地抽空搭理起那两个疯子。 “后续?” “对啊后续!” “想知道?”裙子脱了。 “别瞎几把卖关子,赶紧的,后续!” 内裤脱了,进了浴室。燕凉把手机反扣到洗手台上,在吵吵嚷嚷的骂娘声中从洗漱台柜子里摸了个皮筋儿给头发圈上。 为了搞个直播,他把头发给留长了,这一把子头发可比他那一堆瓶瓶罐罐值钱,这可是他的饭票——他的直播间名字就叫“待我长发及腰”。 “狗燕子,燕狗子,人呢?吭声!” “后续等着呢!赶紧说完我还去赶一场炮呢!” 这俩人嘴上都没个把门儿的,虽然个个儿也就才二十出头,但社会大学上得早,羞涩内敛等于个鸟。一个赶一个流氓,一个赛一个无耻。 赶炮的那个叫庄飞,网吧打游戏认识的,才不过大燕凉两岁,高中肄业,刚刚买了个名牌大学的学位证,在家族企业里混日子,是个家里有钱脸长得好看的废物。 平日里看着只是个打扮潮流时尚喜欢在社交网络上晒自己珍藏名鞋,笑起来一排白牙的阳光暖男,实则是靠名鞋吊妹子,不以打炮为耻、反以把妹为荣的大渣男。 “哎飞哥,你还赶炮啊,一起啊,我今晚刚好也闲得蛋疼,开开荤。”另一个视频里头的戴帽子的张晓丸也跟着凑热闹。 这张晓丸是个街舞社的领舞,虽然也没读几天书,但是胜在脸皮厚脑子活,会来事儿,当初跟庄飞认识是因为酒吧把妹不小心给把到同一个头上了。 一个芯子里头肮脏,一个外头脸厚无耻,两人臭味相投,二见如故。提酒瓶干了一架以后,不打不相识,给打成了兄弟。 当然了,用张晓丸醉酒的话来说就是:妹子一抓一把,但有钱脑子又不好使的兄弟可不好找。 燕凉把淋浴开开放水,这破房子的热水器垃圾,放个热水都要两分钟才能出来。他拿了个脚盆接前面的凉水,可以拿来冲马桶。 手机里还在吵吵嚷嚷着:“呼叫狗燕子,狗燕子,狗燕子听到请回答!” 燕凉拿起手机:“然后,那女人跟她男人说‘比比’。” 猛地来这么一句,那头两个傻子还没反应过来。 “比什么?” 燕凉想到之前那女人的做法,弯着眼睛笑了:“比鸡儿长度。” 洗澡洗到一半突然没热水了,冷水出来把燕凉冰了个颤。身上是洗完了,但习惯了最后洗头的他头发还没来得及冲。 他裹了张浴巾跑去厨房去看,没气了。 操。 虽然还没有入冬,但是这天气也并不暖和,早晚温差得有十度的样子。顶着头带泡儿的湿头发,说不上冷,但是还是凉。 燕凉试图打了下灶上的火,意料之中的打不燃。又去看了看暖水瓶,两天前烧的水,早冷了。 早知道会有今天,之前就不应该为了省钱不买电热水壶的。要是让庄飞张晓丸知道他现在穷得连买个几十块的电热水壶都要三思一番的话,估计大牙都要笑掉了。 他叹了口气。那个劣质卸妆水,还是将就着用吧。 瞪了几秒水龙头后,他深吸一口气,把头塞进了水池子里。 “嘶。”这水可真冷啊。 他之前肯定是脑子抽抽了,才颠颠儿地跑去给燕安平送钱,还一送就送了五十万。就算燕小喜的宝贝儿新肾值个三十万,后续治疗十万,那也还有十万是不该给的。 他辛辛苦苦一天十来个小时搞直播,又是扮女人又是唱歌跳舞的,赚了整整两年才赚来的钱,说给人就给人了。就算那些人是他的亲人,说实话,也没这个理儿。 燕安平和赵秀芹养他的钱,可没花到这么多。也算还清了吧,以后……算了,没有以后了。 三年没个电话,来电话就是问他能不能给燕小喜给个肾。这种爸妈要不要也没差了。 “哔呷啦哔呷啦,啪啪啪啦啪,哔呷啦哔呷啦,啪啪啪啦哩啦……” 欢快的小女生声音响起,有人来电话了。 燕凉没理。这个时间点打电话不是神经病就是脑残。 电话来了三遍,都是打到自动挂断。 他皱着一张脸弄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又长又多,洗起来麻烦的要死,冷水冲得头皮都疼了仍然有泡沫,他本想差不多算了,又怕洗不干净长头皮屑,硬忍着又拿冷水冲了一遍。 好不容易把头发洗完了,脑壳也差不多冻成冰疙瘩了。 凉意是渗进头皮里的,不管拿毛巾怎么擦都擦不掉,有种不好的预感。 “啊……啊……啊……” 喷嚏没打出来,给蓄了一鼻子鼻水。 燕凉赶紧地拿吹风开暖风吹头,也不管什么吹风吹头会让头发毛躁之类的了,这要感冒了明天不能直播,损失的可更大。 吹了一会儿好了一点,长头发要吹好半天,他闲着也没事干,把手机拿起来看刚刚是哪个神经病给他半夜来电话。 未接来电1:燕安平。 未接来电2和3:谢菲娜。 他给谢菲娜拨了个电话回去,对面立马接通了:“喂凉哥……” 手机被他放到了一边,他继续吹头。电话通着,但是他吹着头根本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也不在意谢菲娜在说什么。 等着悠闲地吹完了,瞥一眼过去,谢菲娜还没挂电话。他把手机拿起来准备挂断,却听到谢菲娜一边哭一边吼:“你要是敢挂电话我明天就去你家堵你,找人把你家的门砸烂!” 燕凉权衡了一下这个利弊关系,想了想自己现在的经济条件应该是赔不起房东门也跟谢菲娜这种富二代打不起官司,于是接起电话。 “你想怎么样?” 谢菲娜是庄飞的表妹,高富帅的妹妹白富美。自从饭局上见了燕凉一次,就对他的美貌念念不忘,开始了狂热的追求,死缠烂打。 只可惜燕凉并不喜欢这一款的,有钱也不好使。 谢菲娜在那头哭:“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这么、这么喜欢你,我做错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啊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啊,我改啊。” 燕凉昧着良心安慰她:“你哪儿都挺好的。” 谢菲娜一听哭得更厉害了:“我哪儿都好,但是你不喜欢有什么用啊,你喜欢什么样你跟我说啊,我改成那样行不行啊?” 庄飞跟燕凉认识了三年,谢菲娜就追了燕凉三年,追得人尽皆知,还挨了不少家里人的收拾,也没把她这念想给断成了。后来她家里人看燕凉比他们还要烦谢菲娜,把燕凉找出去谈了一次后,也就懒得再说了。 都是社会上混了几十年的人,聊一聊就知道这个燕凉是个识相的。 “你不用改。”燕凉说。 “不,我要改,你跟我说好不好,好不好啊燕凉,我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燕凉无动于衷,靠着浴室门,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脸色不太好的自己,听着话筒里一直在央求他的谢菲娜哭,听了好一会儿,等着话筒那边不再说话,只有啜泣声时,他才开口。 “娜娜,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不可能像恋人那样喜欢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燕凉打了个寒颤,背心有点凉。摸了摸头,感觉不出来温度。 还是去买点药吧,以防万一。 “你说啊,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说啊混蛋燕凉!” 燕凉随便套了衣服裤子,穿了件冬天才穿的大衣,踩了双运动鞋就披头散发地出了门。楼道有些黑,楼灯也坏了几个,他不得不把手机电筒打起来小心地下楼。 这个小区是多少年的旧房区了,一共四栋筒子楼,不久也要拆了。 小区旁边是森林公园,森林公园里有一个富人小区,听说最近要扩建,他们那片小区已经被人买了,最迟后年就要开始拆迁重建,归到富人小区里头去。 刚刚在路上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两人,应该就是住在富人小区里头的,他看见那男人最后愤然离去后就进了那个小区。他也不是故意尾随,谁让他就住在街头的穷人一条街。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跟谢菲娜在一起的原因:明明只隔着一条街,却像隔着两个世界。 如果谢菲娜只是想跟他玩一玩,他当然乐意出卖肉|体享受几天好日子,但谢菲娜要跟他谈感情。 手机里谢菲娜又在哭了,估计是被他有一句没一句给气到了。 他经常这样,就是想让谢菲娜知难而退,不过这姑娘跟一般人不一样,她知难而上,非常让人困扰。 “喂。”燕凉叹了口气。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我、我在呢。”谢菲娜一边哭一边立马回他。 “娜娜,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燕凉走进二十四小时药店,叫醒趴在桌打盹的药剂师,问他要了个感冒药,在药剂师打着哈欠去拿药的时候,他对着电话里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晴天霹雳。 手机传出尖叫的声音,燕凉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滴,二十七,微信还是现金?” 他这才想起来,一摸口袋,没带钱。只能微信了,微信里还有一百多块钱。 “娜娜,我……” 他正要说等一会儿再说时,药店的门铃响了,进来一个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的女人。那女人还穿着单薄的衬衣西装,西裤上还印着脚印,公文包还提在手里。 她不是跟那男人回家了吗? 没回去? “取个感冒药。”女人的声音已经有些发哑了,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药剂师一问症状,拿了个跟燕凉手里一样的冲剂过来给她:“吃这个,一天三次,冲服,一次两包,二十七。” 女人摸遍包里所有袋子,也没摸出来一块钱。她说:“微信吧。” 药剂师说:“你俩都微信?” 女人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抬头看了燕凉一眼。看到燕凉头上那头与众不同的长头发和漂亮得不像个普通男生的相貌时,愣了愣,但很快就挪开眼神:“您扫我吗?” “对,我扫你。” 女人付了钱,拿了药准备走,走前也不知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燕凉,犹豫了两秒,问道:“这位先……您有什么事吗?” 燕凉一下子回过神:“嗯?” 女人问他:“我看您从我进来到现在一直在看我,请问您是有什么事吗?” 燕凉这才知道自己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看这个女人,连忙回过头:“没、没事。” “没事吗?” “嗯。”燕凉低头扫码。 女人好奇地打量了他两眼,似乎是没见过这么“奇特”的男生:“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燕凉连忙回头看她,只见她就像刚开始来得那么突然一样,消失得也突然,突然就没了影子。他连忙跨到门外左右看,看到她往右边走了。 “那个,先、先生,您的药。”药剂师也醒了,被燕凉那头长发和算得上是漂亮的长相惊了个呆。 “谢谢。” 燕凉拿了药连忙追出去,跟着那女人走了好一截路。他们回家是一个方向,要是被问起来倒是不怕被说是尾随。 尾随至那女人进了富人小区,他在门口看了两眼,门口的保安也看了他两眼,对他挥了两下手。并不是给他打招呼,而是让他赶紧滚。 走前他又朝着门里面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 快到家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谢菲娜的存在,连忙把手机拿起来看,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了,不知道是他不小心挂的还是谢菲娜挂的。 他皱了皱眉,还没想好要不要打过去把最后该说的话说完时,对面把电话打过来了。 “燕凉你这个大混蛋!!!” 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通骂,看来气得不轻。 燕凉很淡定,他静静地等对面发泄完了,这才停下脚步开口:“娜娜,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想听!你不要说!” 燕凉:“……”她不想听,其实他也没想好要怎么编。 应该编好了再打电话的。 想着想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刚刚那个穿职业装的老女人,能因为房子跟男人吵架的女人,黑眼圈还那么重,应该年纪不小了。 燕凉摸了摸下巴,想好了谎言。 “娜娜,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喜欢的是比我大的女人,我觉得这样会特别有安全感,只有成熟的女人才能让我一直漂泊的心安定下来,把我的孤独全部用爱填满。”燕凉瞎编乱造起来除了句子非主流一点以外,一点不卡壳不说给人的感觉还有点真实。 最真实的是,在手机对面已经震惊到连哭都忘了的时候,他还演戏演全套,用相当认真的口吻,为难又羞涩地吐出几个字。 “娜娜,其实,我恋母。” “……” 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 边毅的房子在森林公园里那片富人小区里的别墅区里,一栋三百来平的小别墅。那是前几年她让边成强买给她结婚用的,饶是那时候地价不贵,也花了近六百万,掏掉了边成强手里二分之一的现钱。 这两年附近的交通、学校、各种基础设施不断完善起来后,房子增值不少,算下来,就算这住了几年的旧房子现在贱卖,也能卖到七八百万的样子。 可是又怎么样呢。 不过是个房子而已。 当初买房的原因就是怕自己以后万一找到一个没钱的男人,不至于为了个住处吵来吵去。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房子或者说金钱并不是“百事哀”的根本原因。或者说,她跟田易泽走到尽头的根本原因,并不是田易泽嘴里说的“房子和钱”,而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本身出了问题。 再说直白点,也许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 边毅看着天边那轮淡得要命的月亮,她跟田易泽在一起前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天上就有这么一轮月亮。明明是淡淡的,可在那时候的她的眼里,却亮得不得了。 然而就在他们正式确定关系的那天,从那天开始,月亮就不再亮了。 到家楼下后,边毅看到二楼里卧室的灯都黑了,估计田易泽已经睡了。只有一楼的灯还亮着,光黯一些,应该只是开了门廊灯。 她按了密码开了门,进屋后把东西放下,开了客厅灯。 灯一开,她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田易泽站在客厅沙发边,看起来状态也不怎么好,眼眶有些红,应该是哭过的。 田易泽是个很容易哭的男人,每次吵完架被气哭的都是他。倒是边毅一个女人,无论是吵架冷战还是闹分手,从来都是冷静无比,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嗯。”边毅不知道说什么,在门口磨磨唧唧地换鞋,一边换一边想接下来要说什么。 之前吵架的时候两个人什么都敢往出说,现在冷静了,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只能没话找话:“你还没有睡?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这话问得很白痴,她又不是不知道田易泽是个多情绪化的人,心情好的时候从早到晚腻她,但心情稍微有一丁点不好了,那一整天都要给她找茬,他不高兴了她也别想消停。 不过今天比较特殊,听到她的问话田易泽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连讽带刺地拆她台子,他甚至还一板一眼地回她了:“明天有事,不营业。” 边毅愣了一下,她本来想问问为什么不营业,但直觉问了田易泽会不高兴,就只好干巴巴地回了个“哦,这样”。 一时间,空气中的尴尬浓郁了起来。 她知道这个时候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说点别的家常或者什么轻松点的话题,把这个尴尬的氛围给掩盖过去,然后两个人假装今天什么都没发生,把这一页就这样掀过去。 田易泽都已经主动示好了,她也应该努力努力才行,讲道理是这样。 但是…… “你买了什么?”田易泽问她。 “嗯?”边毅回过神,连忙把手上的袋子提起来举给他看,“感冒冲剂,回来的时候有点冷,好像感冒了。” “哦,那我给你烧水吃药。”说着田易泽就去了餐厅。 水要热个两分钟,田易泽接了水,把水壶电插好后就站在桌边上傻站着等,一动不动盯着那电热水壶,仿佛这是多么精细的活儿,必须要人小心察看着才行。 边毅看着他那低着头看壶的样子,心里越发地沉重了起来。 她想说不用烧,暖壶里还有她今早烧好的水,但怎么也开不了口。她哪里不知道田易泽在想什么,她就是太知道了,所以很多事就这样一拖再拖一拖再拖。 拖到现在。 两分钟短得要命,她看到水壶的开关按板“啪”跳上去时,田易泽明显惊了一下,接着才慢慢回过神来,倒了一碗水端过来。 “一次喝几包?”田易泽拿剪刀剪开一小袋冲剂,倒了进去。 “两包。” 田易泽脾气好的时候对她也很好,平时也很会照顾人,当初她看上田易泽就是因为他做了一手好饭,冲咖啡的样子很帅。他们刚认识时田易泽还是一家西餐厅的厨师,现在经营着一家小型的私人西餐厅。当然了,是边毅给他的钱投资的。 “应该不烫了。”田易泽拿勺子在碗里边吹边搅了几分钟,直到药水不烫了才把碗拿给她。 “谢谢。”边毅接过碗条件反射地说。 田易泽收拾桌上冲剂袋子的手一顿,隔了几秒,回了她一句:“不客气。” 喝完药,她准备把碗拿去冲了,刚站起身田易泽就叫她坐下。 “等会儿我去洗,先不管这个。”田易泽把碗从她手里取下来放到桌上,“我有事要跟你谈。 “谈什么?” 其实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边毅心里已经有了点数,只是她没想到,会是对方先开口。 田易泽看着她勉强笑了笑:“谈你想谈的事。” …… * 谈完她想谈的事的第二天一早,田易泽找了搬家公司来家里,将他所有的私人用品都搬了出去。 田易泽全程都很冷静,冷静得让边毅都觉得陌生。他站在一边不停地跟搬家公司的两个员工说哪个要拿哪个不拿,哪个得轻拿轻放,哪个需要打包。 全程边毅都在旁边当木头人看着,看着那两个陌生的人把他们卧室里属于田易泽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拿出去,原本被填得满满当当的空间一点点地被空出来。 吩咐完搬家工,田易泽又开始嘱咐她。 “不管工作再忙,记得要按时吃饭,你的胃不行,必须要规律饮食。” “不要吃太重口的东西,吃清淡点,要是叫外卖的话,可以去我给你的这个单子上的店里叫,这几家店我之前考察的时候去挨着吃过,后厨也看过,饭是稍微贵点,但卫生条件还不错,调料你让他们少放点就行。” “当然了,要是你不介意,我店里也可以接你的单,到时候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订就可以。” “冬天的衣服我昨晚已经给你拿出来了,最近天比较凉,你又感冒了,穿厚点吧。” “药按时吃,吃一顿不吃一顿没有效果。” 田易泽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说到最后没话了,这才停了下来。 他所有的私人用品不到一小时就连整理带装箱地搬完了,顺便还给边毅把家里的卫生做了。一切收拾妥帖后,他跟边毅告别。 “我这就走了。” 边毅点头,嗓子干涩得要命:“嗯。” 田易泽看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跟边毅说:“以后你再谈恋爱的时候,如果不喜欢了的话一定要早点跟对方说清楚,不要拖。” 边毅低着头:“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说的对,都是成年人了,分个手也不是什么大事。”田易泽笑了笑,上前短促地抱了抱她,然后退一步到不那么亲密的距离,拍拍她的肩,就像跟一个熟悉的朋友说话一样,“不过边大姐,我就算分了手也就才二十八,你可已经三十一了,来年就三十二了,要抓紧了啊。” 边毅抬头看他,看他坐进车里看着前方沉默了一会儿,启动了车子。车子开出一截后,速度放慢,车窗里伸出来一只手朝她挥了挥,算是最后的告别。 * “相亲?我很忙,去不了。”边毅戴上蓝牙耳机,她刚坐上车就接到了边成强的电话。 自从她跟田易泽分手,这一段时间边成强就完全变成了老妈子,整天给她自认为“不着痕迹”地给她介绍这个介绍那个,这个生意伙伴那个老总,有年轻的也有年纪大的,但这些人总体上都有个特色——有钱。 边成强的眼光怎么样边毅是最知道了,“有钱”在他看来就是个人能力的体现。 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个优秀的人度过一生,这不能怪边成强,毕竟他女儿在三十一岁这年又重回了单身。 三十一岁,对于他们二十一二就结婚生子的那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个年龄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认知的普通女人的婚育年龄。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放在现在的社会,边毅这个年龄的未婚女青年,在大环境下来看也仍旧不算多数群体了。就算不愿意,边毅也被社会的舆论划分到了“剩女”行列。 边成强的关心是出于父爱没错,但是边毅并不喜欢。 “你有多忙,前天你就已经出差回来了,今天周六你休息,有什么没时间的?”边成强不满道。 “我是休息,但是我想有点属于自己的时间,去按自己想要的方式去休息,不行吗?”边毅嫌他闲事管得宽,转移话题道,“你把你自己操心好吧,我昨天在饭局上听说边总你最近好像傍了个富婆?听说都同出同进同住了,连我老板都知道这事,跑来问我你最近是不是要有喜事了,而我这个当女儿的竟然没听到你提一个字,边总这回的操作真是牛逼,完全可以用‘不动声色’来形容了,地道战技术相当过硬。” 手机那头似乎被他揶揄地有些尴尬,咳嗽了好几下,隐约地,边毅听到那头有女人的笑声传过来。 她心里突地一阵烦躁。 边成强真是个种马,估计这辈子都要死在女人身上。 一个、两个、三个……到现在,这是第几个了她已经记不清了。不算那些只见过脸不知道名的,只按那些已经被边成强带到她面前给她过目的来算,已经六个了。 如果这个也带来给她过个目,那就是七个了。 她有时候想,如果她妈没死,边成强发了财以后还会不会像曾经那样对她妈好,他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又一个女人地换,给她妈带一堆绿帽子。 男人。婚姻。 边成强在那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本来想定得差不多了,再带给你看的。” 边毅说:“爸你不用带给我看,你自己觉得高兴就好,我不会管你找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我也只想你跟我一样,也别管我的生活。” “这怎么行,肯定要带给你看的,你庄阿姨也想见见你的。” 哦,这回这个姓庄。 边成强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高兴,根本没把边毅的话往心里去,自顾自地说:“你之前不就是嫌我给你介绍的人有钱是有钱但是没什么文化修养吗,这回给你介绍的这个,是你庄阿姨推荐的,留学海龟,博士后,跟你一样的岁数,人长得也好,是你喜欢的斯斯文文的类型,没结过婚,前些年忙着学业了,一直没管感情这方面,我前些天也见了一次,是真的不错,比你之前谈的那个田……” 边毅果断把电话挂了。 挂了还嫌不够,直接把边成强给拉黑了。 车开到快小区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心情极度糟糕,于是把车掉了个头停到路边,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一会儿。 今天早上刚起来董琪蕴就打电话找她出去玩,答应完正在收拾打扮的时候,她收到了田易泽的短信。 短信上说,他订婚了,昨晚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回老家去生活。 看到这条短信的之后,她有那么十几分钟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回复。 才不过分手一个月,就把婚订了。 在键盘上反反复复地打了半个小时的句子,最后只发过去四个字:“祝你幸福”。 发送成功后不到五秒,对方回复过来:“我会的,你也是。” 看着那六个字,边毅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一直到董琪蕴打来电话问她出门没,这才回过神。 手指在“删除”键上犹豫了许久,到最后她也没按下去。只是把短信应用退出,关了手机。 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也应该不会后悔,但是不可否认,在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有一个想法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如果,如果当初她再忍一次,会不会现在订婚的就是她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太久地停留。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让负面情绪占据思维的人,所以她告诉自己,想这个没用。 “边毅,加油。”她趴在方向盘上鼓励了自己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跟前面走过来准备看看她是不是怎么了的保安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启动了车。 打方向盘的时候,眼睛往一旁瞥了瞥,从后视镜瞥到一条蹲在她车后不动的小型白色狐狸狗。 “叭叭!”她打了两下方向盘。 狗站起来,不停地摇尾巴。 她又“叭叭”地打了两向下。 还是站在原地摇尾巴。 她没办法,把车停正,下车去看,刚走到狗面前,保安也过来了。 “不好意思啊,这条狗之前的主人搬走了,把它扔到这儿了,它前主人的车可能是白色的,所以每次见到白色的小车就不走。”说着,保安把小狗抱起来。 “没关系,这小狗长得还挺可爱的。”边毅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小狗也很高兴,不停地把头凑过来亲她的手心。 “它很喜欢你啊。”保安笑道。 边毅心情好了不少,也笑道:“好像是,这条狗现在是您在养吗?” “我偶尔喂一喂,我老婆怀二胎了,不让我养,而且这条狗已经很老了,眼睛都看不清了,我就算带回去估计也要花不少钱治病。”扯到钱,保安就止不住叹气。 孩子都养不起,哪儿有功夫养狗呢。 小狗身上的毛还是白白的,一点都看不出是个被遗弃的流浪狗,它不住地在边毅的手边又亲又舔,保安一把它放下来,尾巴就摇了起来。 保安说:“你看它真的很喜欢你,这尾巴摇的。” 边毅蹲下来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可惜我家里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我一个,我上班都是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在家,出差的话,十天半个月不在家也有可能,根本没有办法养狗,不然就带它回去了。” 保安叹了口气:“是啊,养狗就得闲才行,你们这样的养了狗没时间陪,狗孤单久了,也容易抑郁生病。” 边毅心说可不是,她一个人住了两个月,感觉都快抑郁了。 “我明天带它去看看病,如果可以的话,能帮它找到新主人就更好了。”边毅正说着,手机响了,是董琪蕴的电话。 她站起来跟保安说:“我得先走了,小狗先麻烦您了,明天我再过来带它去看病。” “好,您先去忙。”保安把狗抱起来,去门房开车栏杆。 上了车,边毅接起电话:“喂,琪蕴,我已经出门了。” 车慢慢开走。 一个捧着红薯一边吃一边正准备过路的女孩子看到她的车,后退几步回到路边上。 边毅开着车窗打着电话,根本没注意到路边的女孩子,但路边的女孩子却在无意间看了一眼后,停下了吃红薯的动作。 直到车开走,女孩才回过头。 “啊,是她啊。” 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大姐。 “哎,别跑啊,小白!”狐狸狗突然从保安怀里跳下来,去追车了。 小狗眼神不好使,追了一半,一头撞到了燕凉腿上。紧接着,还来不及逃窜,就被保安逮住了。 保安连声道:“不好意思啊小姐,这狗不咬人。” 燕凉看了眼那条狗,看到狗眼睛里有些发白,问:“这狗是不是得白内障了?” 保安:“……”哪里来的男人声音? 燕凉:“……”呃。 狗:“呜。” 日,忘了现在穿的女装了。 第4章 第4章 第四章 “我到你小区门外了,你人呢?”停了车,边毅给董琪蕴去了个电话,还没说两句电话就挂了,紧接着听到车外头有人敲窗户,抬头一瞧,一戴着墨镜扎了俩辫儿的姑娘。 开了门,人进来把门“砰”地一摔,墨镜儿往头上一推,朝着边毅露出八颗牙,活力四射地给她敬了个礼:“哟!” 边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回头启动车,道:“两三个月没见,时尚了不少。” 潮牌卫衣破洞裤,个性墨镜麻花辫,配上个活力少女的妆容,着实不像个已经三十二岁的人。 “两三个月没见,你还是老样子。”董琪蕴哈哈哈笑了几声,嚼着口香糖揪着边毅那身中规中矩的灰白运动服抖了抖,说,“边阿姨,你就没别的衣服了?” 边毅一把拍掉她的手,把车窗前头放着的那个小袋子扔到董琪蕴身上:“边阿姨祝你三十二岁生日快乐。” 这董琪蕴,明明比她还要大几个月,却一天没个正形就知道装嫩,还越装越嫩。 董琪蕴见了礼物就不见她的气,“啧”了一声后手就溜到袋子里去掏盒子了,掏出来一瞧,顿时嘴都快笑裂了:“两万块的手镯啊,真舍得买。” 舍得个屁,就知道你喜欢贵的。 “游乐场哪个方向?”边毅问。 “机场方向,你开个导航呗。”董琪蕴乐呵呵地把手镯戴上,“别说,贵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你看我穿这身儿配这镯子也好看。” 边毅忙着开导航,没兴趣瞅她,敷衍道:“嗯嗯嗯,你穿什么都好看。” 董琪蕴不乐意她冷淡的样子,在旁边发嗲:“你敷衍我,你都没有看。” “我忙着开车呢。” “看一眼废你多大的事,你看我嘛,看我看我。” “……看了,好看。” “你那叫看了吗?你那明明是翻了我一个白眼。”董琪蕴回她一个白眼,不满地嘟嘴抱怨了几句,回过头看到手上昂贵的镯子,立马又和颜悦色起来,“好了,看在你给我买了这么好看的手镯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敷衍我了。” 边毅:“嗯……生日快乐。” 董琪蕴看着镯子直乐:“非常快乐!” 今天是董琪蕴的生日,她要去游乐场玩。 边毅上一次去游乐场还是跟田易泽刚谈恋爱的时候,那时候游乐场才刚建了一半不到,项目就那么几个,没什么可玩的。现在三年过去,她连这地方都忘了在哪儿了。 刚好是周末,学生们都放了假,游乐场里挤满了成双成对成团的小年轻们,刚一开园就一窝蜂地奔进去排队刺激项目。 董琪蕴本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一看这场面就不得了了,拉着边毅一起奔。 “我们快点,晚了要排好半天呢!” 边毅还从来没坐过过山车,排了半天坐上座儿才问董琪蕴:“玩这个害怕吗?” 董琪蕴一愣:“你没玩过?” “没。” “你胆子大吗?” “还成。” “恐高吗?” “还成。” “有颈椎病吗?” “没。” “心脏病?” “没。” “高血压?” “……” 董琪蕴好奇地问边毅:“你跟田易泽以前来的时候,没玩过这个吗?” 边毅答非所问:“要开车了。” 田易泽的胆子比麻雀都小,他们当初来的时候什么刺激项目都没玩,就去几个电影院主题馆逛了逛,看看电影、开个碰碰车、打打电动、照个哈哈镜,就这样过了一整天。 最后田易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让边毅去玩了个海盗船,边毅一个人去,他就在下面等着给她拍照。 她跟田易泽总是那样,除了吃饭,感觉没有特别合拍的地方。连上床也不怎么合。 “你害怕你就叫出声啊。”董琪蕴跟边毅说。 车缓缓地上坡了。 “这样就不怕了?” “不是,我就想听听成熟冷静优雅的边女士崩溃尖叫的声音。” “……” 车上到顶峰了,还没有下落时,已经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董琪蕴兴奋得很,跟着嚎了一嗓子。 一秒后,车猛然坠落,一车子尖叫便整整齐齐了。随着上下左右地转动,尖叫声忽高忽低,董琪蕴在旁边嘶吼的声音还没有耳边的风声大。 下了车,董琪蕴脸都白了,眼睛红通通的。刚刚她叫了一路,声音都吼哑了。 边毅问她:“你吓哭了?” 董琪蕴呸了她一口,哑个嗓子:“哭个球。” “是吗。”边毅递给她一包纸,把地图拿出来看了看,兴致勃勃地指着激流勇进和跳楼机,问:“接下来你想玩哪个?” 董琪蕴带着哭腔,拿纸抹了把眼睛,哽咽着说:“都行。” 两人来得早,排队也是连跑带奔的,不到两小时就把所有刺激项目玩了个差不多。玩前董琪蕴都是一副“老子怕过谁”的叼样,上去后就又哭又喊,下来时还非要说是高空风大把她眼睛吹得疼。 最后一个大摆锤排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排上,上去以后甩到最高空时,董琪蕴大吼:“你个混蛋!” 边毅侧头看她,发现她眼睛又被风吹疼了。转过头,边毅张了张嘴,不过最后还是没开口,感觉自己的眼睛也被风吹得有点疼。 她们一直玩到晚上,把所有的项目都挨着玩了一遍才往回走。回去的时候,董琪蕴突然说要去酒吧。 “不吃个饭了再去?” “里面有饭。” 边毅当然知道酒吧有饭,但是,过生日去酒吧? 到了某个董琪蕴指定的酒吧,本来边毅是想要个不惹眼的雅座儿的,但是董寿星非要坐大厅。 “那就大厅吧,那桌儿,边毅你先去坐着。” 边毅过去坐着,董琪蕴在那边点单。 她把一天都没开机的手机拿出来开机,一开机嗡嗡嗡地一堆信息便传送了进来,还有两个未接来电,两个骚扰拦截。 一个同事的,一个老板的,被拦截的两个骚扰是边成强的。短信全是广告和淘宝推销,只有一条是老板的。 【你真的下定决定了?】 边毅叹了口气,回复过去:【确定,我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她准备辞职,自从上周递交了辞呈后她就一直在处理后续接手的工作,等到老板找到了接她班的人,交接好工作就准备彻底放手,但她老板一直在试图挽留她。 老板也知道她的脾气,挽留了几次都无果后,这次终于放弃了:【行,我尊重你的想法,最后这段时间也要辛苦你了。】 看着这条短信,边毅松了口气,回了个“不辛苦,谢谢您”。 短信刚发出,还准备回句什么来表示一下心意时,她看到屏幕最上头的通知栏上又多了一条骚扰拦截。 边成强的电话。 看到那三个字边毅就有些烦,但还是把边成强的名字从黑名单拖出来,刚拖出来,手机就开始震动了。她把电话接起来。 “你干嘛呢?”边成强问。 酒吧音乐还挺大的,对面说了好几句边毅都听不大清,刚想说要不先挂了,但又听到那头隐约说了个“中秋”二字,她迟疑两秒后叹了口气,跟端着一碗面一碗豌豆黄走过来的董琪蕴打了个招呼,掩着手机便转身去了外头安静点的走廊里。 外面没什么声儿,能听清电话了。 “爸。” “你在哪儿呢那么吵?” “酒吧呢。” 边成强奇道:“你还会去酒吧?” 边毅一个人的话当然不会,虽然有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爹,但她真是从小到大三好学生,学校里当干部,进企业当标兵,加班出差无怨无悔,不然她老板也不至于在收到她辞呈后惋惜多次。 “我跟董琪蕴来的,她今天过生日。” 边成强“哦”了一声,跟她聊了会儿有的没的。 边毅不喜欢跟他说话,没几句就不耐烦了,让他有事说事。 “你今年中秋不出差吧?” “不出。”边毅靠着墙,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爸,我准备辞职,后半年想休息休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笑道:“行,辞了也成,刚好我准备买几个铺面,到时候放到你名下,你就当个收租婆,悠悠闲闲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要是闲不住,多养几条狗,你之前不是就想养狗吗?可以买个两条遛。” 似乎是怕她不高兴,边成强在那头不太熟练地哄她。 边毅难得心软了下:“嗯,好。” “什么时候正式离职?” “不确定,快了半个月,慢了还得一个多月,我辞得太突然了,得等到人来接手才行。” “行,你自己处理好就行。”边成强一向不太管她工作上的事,他顿了顿,又问,“那下周的中秋节……” 在边氏爷俩眼里,除了除夕夜,别的时候都不算节日,从来没怎么过过。就算偶尔想起来想过过,也不是你忙就是我忙,不是这个出差就那个出差。以至于前几年的中秋,边毅都是跟田易泽这个男朋友一起过的。 现在男朋友没了,就想起爹了。 边毅说:“今年中秋一起过吧,你不是说要带那个庄阿姨给我看吗?” 打完电话回去的时候,董琪蕴叫的酒已经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空腹喝。”她看着那已经空了的面碗说。 “我为什么要空腹喝?空腹喝酒伤胃不是?”董琪蕴把啤的那杯推给她,“你酒品差,就喝这个。” 把另一杯鸡尾端到自己面前。 “就一杯?” 边毅有些惊讶。董琪蕴是个酒罐子,喝酒就没见她醉过,平时白酒都是拎瓶子上,还别说这种对她来说跟果酒一样的鸡尾。 董琪蕴把麻花辫拆了,捋开以后头发弯弯曲曲的披在肩上,还挺好看的。 “差不多喝点儿行了,今晚的目的不在于喝酒,而是……”董琪蕴头发一撩,冲着边毅意味深长地一笑,脑袋往前伸了点,压低声音道,“喝完这杯你就回去陪你的男朋友,我呢,我有别的安排了。” 说着,指了指刚刚过来送酒的那个高个子小哥。 边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瞧见那小哥跟董琪蕴眨眼,还眨的一只眼。 她顿时就皱了眉:“我记得……你不是有个男朋友了吗?之前叫你都叫不出来,还不让我看你男朋友长什么样。” “拆了。”董琪蕴喝了口酒,给那小哥回了个媚眼,回头道,“之前那个就是玩玩,当不得真。” 玩玩? 那今天玩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还真是被高空凉风刺痛了双眼? “那就是个小朋友。”见边毅一脸不信,董琪蕴跟她解释,“今年才刚刚二十五,青春活力大男孩。” “小七岁你也下得去手。” 董琪蕴笑道:“那小朋友长得帅活儿又好,还是你情我愿的,怎么下不去手。” 听这口气,倒不像是谈恋爱了。 “再说了,跟个小七岁的谈恋爱,我又不是傻,要像你男朋友一样只小你个三岁还好说,七岁,这个年龄差,不是我玩他就是他玩我。”董琪蕴端着酒站起来,跟边毅挤眉弄眼,“我过去跟小哥哥撩一会儿,你先喝着。” 边毅又看看那小哥哥,长得是挺好的,又瘦又高,但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这董琪蕴是啃嫩草啃上瘾了吧。 她回过头,喝了口酒,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她真是不爱喝酒,这又苦又涩的,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跟田易泽分手的事她并没有告诉董琪蕴,倒不是不想说,只是前段时间董琪蕴忙着跟那个人帅活儿好的小朋友打得火热,根本叫不出来。她又是个隐私感极重的人,也就一直憋着没吭声,除了边成强,还真没人知道她现在回归了光棍身份。 看董琪蕴撩哥撩得那么熟练,边毅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儿。三好学生的面具戴久了,差点都忘了自己本性是怎么样的人。 好学生?好员工?安守本分的女人?她从来都不是。 走前头一晚,田易泽跟她说:“我承认我不是好人,但是边毅,你也不是,你比我更混蛋。” 对于这个评价,边毅保持了沉默。 他们两个一个单纯想要钱,一个单纯想要陪伴。虽然没有明白地摊开说破,但从一开始,两个人就对对方的目的心知肚明,所以没有一个人对这段感情有信心,不安加上不安,能拖三年都已经是极限了。 想要从错误的开始中得到一个正确答案,真的太难了。 看着在一边已经跟小哥亲上了的董琪蕴,边毅深刻地反省了自己。过于她该跟洒脱的董阿姨一样,情归情,睡归睡,分开比较好。 “哎你怎么打人啊?!” 边毅正发着呆,听见董琪蕴的声音一下子醒了神。 定睛看去,一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黑t恤小帅哥正举着拳头对着之前跟董琪蕴亲嘴的那个小哥,董琪蕴拽着黑t小帅哥的胳膊,一边推推搡搡一边骂:“庄飞你个混蛋,让你住手,听见没!” 庄飞气死了:“你还让我住手,你跟这个奸夫亲嘴的时候我还没让你住口呢!这才分手一周,你他妈就忍不住找男人了?要脸吗老阿姨?” 一听这话,董琪蕴不得了了,一把推开庄飞咆哮道:“你他妈再叫一声阿姨试试?我还没说你呢,分手一周你就带你新马子来酒吧了,你要脸吗小兔崽子?” “新马子?你放狗屁呢?”庄飞一把拽过一旁穿女装的燕凉,抑扬顿挫道,“老阿姨睁开你那对儿贴了双眼皮贴的金鱼眼好好看看,这是女的吗?” 已经抵达战场的边毅看了眼庄飞身旁的人,帮腔道:“穿裙子,有胸。” 还黑色蕾丝长裙呢。 董琪蕴一口唾沫吐到庄飞黑t恤上:“你说谁金鱼眼呢?你当我瞎呢?穿裙子有胸的不是女的还能是男的啊?” 庄飞气得头冒金星:“他就男的! “你再放你的狗屁?” “你才放狗屁!” “呵呵,她男的,行啊,你把她的鸡儿给我拎出来遛遛。” 庄飞转头冲燕凉吼:“你把你鸡儿拎出来给她看看!” 燕凉:“……” 拎你大爷,这种狗也能泡妞? 他们这边儿吵吵得厉害,旁边没多久就围了一圈儿人,眼看着两人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马上就要发展成捉奸现场的社会娱乐新闻了,燕凉终于开了口:“这位小姐,我是男的。” “你说你是男的就是男的啊,我还说我是男的呢你信吗?”董琪蕴气昏了头,回头冷笑。 边毅在旁边拉了拉董琪蕴。 “他声音。”男人的声音。 董琪蕴根本没听到,继续骂:“庄飞我跟你说,分手是你提的,手机号是你说拉黑就拉黑的,我尊重你的做法,我们分手,既然已经分手了,我找男人有什么不对?我爱跟谁约会跟谁约会,爱亲谁就亲谁,你管得着吗?” 边毅看了眼庄飞,果然是帅哥。又看了一眼帅哥旁边的美女,想想刚刚听到的声音,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那个……”她企图再次提醒董琪蕴。 一旁的燕凉已经忍耐到了极点。他本来今晚要直播,结果被庄飞从家里强制拎出来非要让他陪他喝酒,而且还不准他换衣服,就穿女装。 他刚开始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到了酒吧见了人才知道,哦,是来会出轨前女友的。 不,不能算出轨,毕竟已经是前女友了。顶多算是来以暴制暴,以骚治骚。 而他,只是引战炮灰。 庄飞跟董琪蕴都快动上手了,当然是董琪蕴动手,她一边哭一边踢庄飞:“你他妈的给我滚!狗东西!滚啊!” 庄飞见她哭了,二话不说,把人搂怀里亲住了。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嘤嘤嘤”地在人怀里哭,一个好言好语地又亲又劝。 一时间,画风突转。 正准备拉架的边毅:“……” 燕凉“啧”了一声,低骂了一句:“操蛋。” 骂完转头要走,步子还没迈开又回了头,对这正盯着他愣神的边毅说:“大姐,留着当电灯泡啊?” 第5章 第5章 第五章 燕凉糟心,边毅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跟着燕凉出了酒吧,一路上盯着这人走路的姿势,五厘米小高跟踩得稳稳的,腰细腿直条子正,一头浓密又柔顺的长发及腰,除了个肩略宽骨架大,个头高得有些离谱外,从背影看没有哪里不像个女生。 再说了,这种大码美少女她也不是没见过。 比方说一个月前她碰到的那个“十五点五厘米”。 “大姐,我想问一下……”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 “女士优先。”燕凉绅士了一把。 边毅也没客气,盯着燕凉的胸看了好几眼,问:“你这个……怎么弄的?” “嗯?”燕凉一时没反应过来,按到自己胸前那两坨上,问,“这个?” 手按上去后,他反应过来了。 “咳咳。”燕凉干咳了几声,假装淡然地放下手,“这个啊,淘宝买的,五十块包邮。” 边毅条件反射地礼貌性接话:“哦,那还挺划算哈,物美价廉。” 燕凉摸摸脑袋:“啊,嗯,挺便宜。” 边毅:“……” 一瞬间气氛有些尴尬。 果然是那一大杯啤酒的过错,她竟然连这种没营养的问题都问出了口。其实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算了。 问了也没意思,更没用。 “你想问什么?”边毅问。 “没什么,不问了。”他本来想问董琪蕴跟庄飞的事,但又一想这事儿也不该他管。 又没话说了。 安静了几秒后,边毅指了指右手边,道:“我的车在那边停车场,我先去了,你……” “您能开车吗?” “嗯?” 燕凉皱眉:“您不是喝酒了吗?” 边毅想了下,好像是的。 * 上了车,系上安全带。 “对了,你带驾照了吗?”边毅这才想起来她跟这小子根本不认识,竟然就让人上了车,一瓶酒就把脑子灌晕了吗? 她正要解开安全带,眼睛下面就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拿着两个证件:身份证,驾驶证。 “大姐您不放心的话,拍个照发给您朋友或者给您朋友打个电话说一声。”燕凉边系安全带边说,“毕竟女人出门是该小心点,尤其是我们也不认识,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我现在下车,您另外叫代驾也行。” 边毅开了车灯,把证件拿起来看。 燕凉,二十三岁,本地人。 性别:男。 证件上的照片是素颜,长发马尾,相貌相当清俊,英气干净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喜欢戴假胸穿女装出门的变态。 边毅看了半天证件照,又转头看看驾驶座上的本人。 “变态”本人刚好转过头来看她,对着她眨了眨那双睫毛又浓又密的桃花眼:“大姐?” 简直是易容术。 “给你。”边毅拍了照,把照片发给董琪蕴后,她把证件还回去,“我家在……” “江南森林园。”燕凉去拿证件,“我知道您住在那儿。” 边毅一把将证件扯住,拧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燕凉愣了下,然后笑这松了手:“我以为大姐您认出我是谁了呢,看来是没认出来吗?还是忘了?” “什么?” “看来是忘了。”燕凉说,“证件您拿着吧,到了地方再给我。” “我们认识?”边毅问。 燕凉把车开出来,上了路开稳了以后才说:“只是碰到过一两面,忘了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重要?那怎么感觉声音里的热度都凉了几分? 跟田易泽在一起久了,边毅这种直女都已经被训练出了充分的察言观色能力和灵敏的听觉辨识能力。 她连着看了燕凉好几眼,燕凉都没理她,目不转睛地开车。 车的方向是对的,开得也很稳,拐了两个弯都没开错。她又低头看看证件,沉思了一会儿。 燕凉心里是不高兴的。 至于为什么不高兴,他也很清楚,就是因为这女人把他给忘了。 他长得有那么路人甲吗?这才过了一个月,就把他忘光光了。就算女装换了妆容认不出来,那男装时候的样子该见过吧?看证件照也没认出来? 这头长头发就这么不起眼吗?难道不应该见一次一辈子都难忘吗? 啧。 “哔呷啦哔呷啦,啪啪啪啪啦啪,哔呷啦哔呷啦,啪啪啪啪啦啪……” 正郁闷着,燕凉手提包里的手机响了。他开着车,不太好拿手机,跟边毅说:“大姐,您帮我拿下包里的手机,在前面那个包里。” 边毅“哦”了一声,拿过他那个一看就三四十块钱的劣质小皮包,拉开拉链在里面摸出手机拿给他。 燕凉拿起来一瞧,是庄飞那混球。 他接了电话,开了免提按到方向盘上,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庄飞在那头正哄着董琪蕴,哄得耐心都快没了,也没好气:“我给你微信发个视频请求,你接下。” “忙着呢,没法接。” “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接!不是过了今晚就绝交!” 燕凉冷笑一声:“那就绝交吧。” 碰上大十字路口九十秒红灯,停住了。刚好,庄飞的视频请求过来了。 边毅说:“接了吧,反正也红灯。” 燕凉看了她一眼,不情愿地接了视频请求。刚按完,就看到了庄飞那张塞满屏幕的脸。 “看见了看见了,你把手机拿正对着自己。”庄飞的声音传出来,手机晃了两下后,里面塞屏幕的脸一半变成了董琪蕴。 庄飞说:“我女人要亲口听你解释清楚你是男人,不然今晚她就不跟我上床。” 听到“上床”二字,边毅忍不住侧目,一眼就看见了视频里的董琪蕴。 嘶。 这个叫庄飞的小伙子不要脸,怎么董琪蕴也跟着不要脸了?私下也就罢了,人前头光明正大说这个? 燕凉跟她一个三观:“我解释个球。” 骂完就挂了。 边毅在一边默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燕凉说:“大姐您不如好好劝劝您那朋友。” “劝什么?” “庄飞心没定,您那朋友要吃亏。” 边毅瞥了他一眼,靠到窗边,等着红灯亮绿灯行车开了,说:“我不会管这些,我不掺和朋友的感情生活。” 燕凉没说话。 “董琪蕴不是那种听得进去话的人,她认定的事谁也改不了,而且……”边毅笑了下,“比起我朋友,我比较担心你那个叫庄飞的朋友。” 董琪蕴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她才三十二,堪堪读了个三本就白手起家混社会,混到现在身家千万。 不靠皮肉不犯法,一个女人能走到这个程度,想想也知道不是那个才不过二十五岁的小朋友能玩得过的。 况且董琪蕴也说了…… “到底是七岁的年龄差,这个分寸还是有的。”边毅看着车子驶入通往自家的那条干道,车子经过药店时,她看着那亮在黑夜里的灯牌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您是觉得您朋友更有分寸?”燕凉问。 燕凉是知道的,董琪蕴就是一个多月前,庄飞去赶的那场炮的对象,后来春宵得意,回来后恋恋不舍,又约了几回。 一回生二回熟,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所谓的男女朋友。 差七岁的男女朋友,光听这年龄差就觉得危险,再一追溯二人认识的方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只是玩玩。谁玩谁不重要,谁当真谁就真蠢了。 边毅没回答他的问题,突然问他:“你……一个月前是不是买过药?” 车到了小区大门口,值班的保安把车栏杆升起来。 “车……”他本来想说就把车停这,让边毅自己开进去,但是后面传来喇叭声,有别的住户要进。为了不耽误别人的时间,他把车开了进去。 “停哪儿?” 边毅给他指:“往这条路上开,开到头就是我家。” “开到您家门口?” “反正都开到这儿了,把我送到家门口好了。”边毅想起他是谁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太像之前那样提防了。 别墅区这边儿路又宽绿化又好,中间区域还有片小湖泊,边毅的房子就在湖泊后面那一排,离湖泊不远。 燕凉只是看了几眼,就知道这些房子肯定得贵得要死,差不多是他一辈子都别想妄想的水平。 在边毅的指挥下,他拐弯到里头,将车子停在一栋带花园的二层小楼下。 “我下车去开大门,你把车开进来。”边毅说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燕凉叫了她一声,她没听见。 燕凉没办法,只好按边毅说的,把车开进院子里,停进一楼的车库中。 熄火,正要下车时,边毅又上了车。 “不好意思,我今晚喝了些酒,脑子不太清楚。” “嗯?” “我是想说,你把我送进来,那你要怎么回去?你的家在?”边毅问。 昏暗的车灯下,燕凉觉得对面这女人看起来似乎跟不太一样了,没有一个多月前的冷漠和疲惫,也没有早上一瞥间见到的面无表情的生硬感。 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腮边、耳边、脖颈都如她所说,泛着酒后的红晕。 一张并不算多么出彩的脸上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眼睛也算不得多么好看,但里头却有足够吸引他的神秘。 就如初见时他看到的那样,冷漠、沉静、不动如山。她看着那男人时那种似爱非爱的眼神,让他沉迷。 “燕凉?”边毅见他不说话,叫了他一声。 声音也是属于成熟女人的提琴音,音调温和但音色清冷。 燕凉说:“我家离这儿不远,走回去就行了。” “要走多久?” “十分钟。” “十分钟?”边毅惊讶道,“你跟我住一个小区?” “那就二十分钟。”燕凉看了眼她,想了想,没把自己住在隔壁穷人一条街的事说出来。 说着,燕凉把灭了车灯,拔出车钥匙扔给她,提着自己的小包要去开车门。 “你那天晚上也感冒了吧,买的感冒冲剂。”车里头的边毅突然开口。 燕凉顿住了:“想起来了?” 柔和的车库壁灯灯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把燕凉的侧脸照得漂亮极了。 “想起来了,你那天晚上一直盯着我看,还是一头长头发,长得又好看,怎么可能忘了。”边毅笑了起来,“说实话,我还没见过留长头发能留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她轻笑的声音特别好听,像月色下潺潺流动的泉水。 燕凉的心猛地一跳,回过头看她。 只见边毅斜斜地靠在座椅上,弯着眼睛看他,轻声问他:“哎,十五点五厘米的大美女,你要不要进我屋里坐坐?” 燕凉的嗓子发干,手紧了紧:“你男朋友呢?” 这会儿不说“您”了。 夜色宁静得连他的心跳都如此明显,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响。 眼前的女人只稍稍向他倾斜了一寸,却像是离他只有一寸。 他听到对方像说悄悄话一样压低音量,话语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戏谑和半真半假的挑逗。 “因为你的十五点五厘米,我们已经……分手了。” 边毅得承认,她就是个坏女人。 第6章 第6章 第六章 前面还说董琪蕴啃嫩草啃上瘾了,转头边毅就感受到了嫩草的魅力。 嫩草抿嘴羞涩一笑:“那……坐坐就坐坐。” 羞涩的背后,是豺狼虎豹的胆子。 一夜春宵度了半宿,嫩草的精力都还旺盛如初,刚开始边毅还硬撑着不失优雅和体面,妄图掌控整个局面,谁知后来就彻底成了一条死狗,除了偶尔诈尸喊一声“够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场偶遇的燎原火一直持续到深夜才停了下来。 “还来吗?”嫩草问。 边毅瘫在床上挥挥手:“滚。” 嫩草笑眯了眼,低头亲她一口,然后哼着曲儿踮着脚飘去了浴室。 等他洗完系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边毅已经恢复了神志,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找外卖。她晚饭没吃灌了一肚子酒,回来又啃了半宿嫩草,早饿得头冒金星了。 看她一副虚弱的样子,燕凉凑过去看她:“怎么了姐?” 边毅现在看见他就是一肚子气,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这会儿也不好使了。她一巴掌把他脸推开,面无表情道:“没怎么,饿了。” “饿了?” 燕凉伸头一看她手机,可不,正点外卖呢。 “大半夜吃烧烤?”这都凌晨一两点了。 “除了烧烤也没别的了。”这小区里的餐馆最晚晚上十一点就停止营业了,而外面的,也就只剩烧烤为主的穷人一条街。 “别点烧烤了,那家店的烧烤都用的劣质炭,我吃一回拉一回肚子。”燕凉见边毅要付账了,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 他的肠胃向来不好,吃什么都不长肉,吃不好反应又大,跑肚拉稀肠胃炎,一天瘦三斤都不是梦。能经过他肠胃验证的食物都是健康食品,而那个烧烤一条街里,基本没有健康食品。 “饿。” 边毅颓得一比,有点理解那些男人为什么想事后一根烟了。 不抽根烟,估计都从床上爬不起来。 想想明天还要洗床单收拾今晚的这堆摊子,头一下子就大了。倒不是不能请家政,但是边毅的脸还没那么厚,让陌生人给收拾事后战场。 “你家里没吃的?”燕凉刚问完就觉得弱智了,有吃的怎么可能叫外卖。 顶着边毅看弱智的眼神,他讪讪一笑,说:“那家里没菜吗?可以自己做点吃嘛,外面的东西又不干净。” “有菜,不会做。”边毅打了个哈欠。 那菜都是备给家政的。每次家政来都会给她做够一天份的新鲜饭菜和一天可以将就吃吃的熟食,第三天可以吃外卖换换口味,三天一轮后,再叫家政过来做新的。 本来今天家政就要来的,但是因为跟董琪蕴出去玩了,就没让来。 燕凉本想说“下个面该会吧”,不过一看边毅的手指快速地按了付款密码,在他眼皮子下付了款,不到三秒店家就接单了,想想就把这话咽进了肚子里。 毕竟也就是一夜关系,说多了没意思。 “我洗澡去了,也点了你的份,吃不吃随你,但你得帮我守会儿电话,万一我洗澡的时候外卖电话来了,你帮着接一下。” 说着,边毅就从床上爬下来了。 燕凉默默地转过头。 边毅光着身子从他旁边过,顺手拍了拍他的头,含糊地笑了一声:“乖。” 边毅洗个澡向来慢,今天又累极了,冲了一会儿后干脆就躺下来泡了个澡。泡得舒服,便躺在浴缸里打起了盹儿。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田易泽在门外喊她吃饭了。 她困得不行身体又乏,便使懒说“不吃了”。一般这个时候田易泽都会识相地进来,给她擦干后把她抱出去,然后劝着她吃东西。 不过今天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进来,只是在外面固执地敲门叫她。 “姐,睡着了?” 燕凉在门外敲门,敲了几遍都没人应,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门突然从里面猛地打开了。 边毅裹着浴巾,湿着头发站在他面前,愣愣地看着他。 “姐?”燕凉叫了声。 只见边毅的神情恍惚地站好几秒才缓缓反应过来,转头关了门。隔了两秒,门里传来冷静的声音:“我穿个衣服头吹干就出去。” 燕凉对着门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刚刚那是……他挠挠头,看错了吧。这个大姐,怎么会。 燕凉没想到今夜会发生这样美妙的事情,什么准备都没做,也没带什么正常衣服,只好把蕾丝黑裙重新穿起来。那对儿劣质假胸穿着闷得慌,再说了大半夜路上也没人,他就懒得穿了。 妆早用边毅的卸妆水卸得干干净净了,贵的卸妆水就是不一样,眼线一擦就干干净净了,根本用不着擦两遍还要洗面奶洗两遍。 再看那些护肤品,都是网上一线明星代言的那些高端牌子。 一套四五千,饶是他现在一个月两三万收入,也没下得去手买这么贵的东西。消费观念是一方面,再就是……燕凉把视线从那堆昂贵的瓶瓶罐罐上挪开。 他会买得起的。 从现在开始,他就要为他自己着想了,欠人的他都给了,不欠的也给了,再也没什么不能乱花钱的理由了。 燕小喜的手术上个月就已经做了,燕安平给他发过一条短信跟他说过,也不知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应该不错吧,希望还不错。毕竟对于燕安平和赵秀芹来说,燕小喜的存在很重要,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赵秀芹应该又要进精神病院了。 【你真的是克这个家,你害死了你姐,气死了你爷爷奶奶,克我克你爸,现在又来克你妹妹,你怎么不去死啊,怎么不去死!】 他要死了,谁给燕小喜送做手术的钱? 燕凉笑了下,也许就像赵秀芹说的那样,他是真的克他们那一家吧。他一个人在外面,运气倒还一直挺好的。 大学四年一个人打工竟然也把学费生活费凑齐了,毕业做直播也做成了,两年赚了五十多万,偶然交上了两个不好不坏但关键时候也能拉他一把的损友。更不要说今天,他还…… “你要不要换个衣服?” 边毅已经换了家居服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套男式家居服。 “你男朋友的?”燕凉接过她手里的衣服看了看。 “不是,之前买穿上用品的时候,人家搞活动送的一套,吊牌都还没拆。”边毅怕他不信,把吊牌翻出来给他看。 燕凉一看吊牌,嗬,送的都是六百多一套。 “不穿了吧,谢谢。”燕凉把衣服放到一边,“我等下就回去了。” “回去?现在吗?现在已经很晚了,要不就留下来休息一晚,好几间卧室都是空的,床单被套都有,你我可以给你收拾一间出来睡。”边毅其实根本不想收拾,只是装模作样地客套客套。 “不了。”燕凉露出一排牙,笑了笑,“不麻烦你了。” 困乏成这样子了还不忘说场面话,这个大姐也是够能撑的。 “对了,你烧烤已经到了,我给你拿进来了,放在一楼餐厅呢,我怕凉了,就拿了个碟子盖着呢,你快下去吃吧。”燕凉说着去拿扔在椅子上的那对假胸,问边毅,“你这儿有袋子吗?我装个这个。” 边毅看看他手上的假胸,把假胸拿过来看了眼:“真丑。”隔了几秒,又补了句,“都下垂了。” 燕凉没忍住笑了出来,摸摸鼻子,指了指椅子背上挂着的那个同样劣质的文胸。 边毅顺着他的手看去,又回想了几秒之前看到燕凉脱衣服时的震惊,呆了两秒,也跟着笑了起来,从抽屉里给他拿了个不透明的布袋子,笑他:“真不知道你做什么的,穿成这个样子。” “我是职业需要。”燕凉也没瞒她,把他的东西装好。 “什么职业需要你男扮女装?” “嗯,我是直播间的主持人,因为女装女装的话打赏的人比较多。” “男人打赏?” 燕凉挑了挑眉:“你说呢?” 边毅看他卸了妆以后的脸,越看越顺眼,虽然穿着一身怪异的黑蕾丝裙,但依旧不影响他的好看。 倒不是那种格外女性化的长相,不化妆时还是明白看得出是个男生,只是有种英气十足的清秀。若有什么能让人误会性别的,可能就是他那双睫毛浓密的眼睛,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勾人极了。 她觉得好看,也就不吝惜夸奖:“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是男装,其实也会有很多人打赏的。” 燕凉最喜欢别人夸他的脸,一听这话就笑开了:“大姐夸得我心里真开心。” 边毅也不介意他一口一个“大姐”,谁让燕凉长得让她喜欢,声音也好听,就算叫声“大姐”也叫得亲亲热热欢欢喜喜,生生把这老土的称呼叫出了心肝宝贝儿的效果 尤其是滚着床单被这小朋友咬耳朵,凶猛的攻势下来上这么一声黏糊软糯的“大姐”,当时她的心就被叫酥了。也是因为这样,本来一遍就够了的生生给这小子缠着来了好几遍。 真是美色令人失智。 “那你就穿着这身儿回去?”边毅瞧了眼他身上那劣质黑蕾丝裙,心里竟觉得这小变态怪可爱的。 燕凉把头发往后一撩,用皮筋松垮垮地扎上:“晚上又没人看。” “也是。” “现在就走了?” “嗯,明天还有点事要忙一下。” “行吧。” 两人下了楼,边毅再次客套道:“真不吃点东西再走?” 燕凉又拒了一遍。到了门口,换上高跟。 边毅就靠在柜子边看他换鞋,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笑什么?”燕凉抬头瞧她。 “你会不会觉得亏了?”边毅问他。 “什么亏了?” “嗯……”边毅组织了一下措辞,道,“我毕竟比你大了八岁。” 燕凉穿鞋的手顿了下。他那高跟还是系带儿的,麻烦得要死。他一边系着鞋带一边说:“你朋友比庄飞也要大七岁,还不是一样的吗?也没见他俩算计谁亏没亏。” 边毅故意逗他:“我上大学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四年级呢,这么算算……你说你小不小。” 燕凉站起身来跟她对视,丝毫不怯场:“十五点五厘米都满足不了你了吗?女人。” 边毅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第7章 第7章 第七章 第二天一早,边毅是被董琪蕴的电话给叫醒了的。 “什么事。”边毅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睛问。 “你知不知道你爸找新对象的事儿?”董琪蕴问。 边毅还没回过神,根本没反应过来董琪蕴怎么知道的这事儿,随口应道:“知道,怎么?”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边毅眯着眼睛半天没听到声音,以为电话挂了,便把手机扣到一边继续睡,于是她并没有听到董琪蕴接下来的话。 “你爸那个新对象,好像是庄飞他妈。”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 “你跟谁打电话呢?”庄飞突然从被窝里伸出头来,睡眼惺忪地问。 董琪蕴低头一看他那鸡窝似的脑袋和眼角那两坨眼屎,心情烦躁,一把把他头按回被窝里:“睡你的吧。” 庄飞在被窝里不满地哼哼了两声,抱着她大腿继续睡了。听着跟死猪一样的打呼声,董琪蕴把庄飞的手机拿起来解了锁,看到了庄飞他妈发给庄飞的信息——一张合照和一句话。 【儿子,中秋我们一家人吃个饭。】 合照是:边毅她爸和庄飞他妈。 两人手拉手,动作亲昵。 董琪蕴看着那照片半天,又低头看了被窝里那坨人一眼,向来没心没肺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 昨晚就不该冲动,跟庄飞又睡了。 要是边毅她爸真跟庄飞他妈成了,那四舍五入,她岂不是玩了边毅的弟弟。这关系太乱了,也不应该。 董琪蕴盯着从被子里露出来的那几缕黄毛想,要不就算了吧,反正按这小子这样儿的玩法,他们也不可能有结果。 “飞飞。” “嗯?” “没事,你睡你的吧。” 有什么事,等人睡醒了再说。搅人清梦是缺德的。 边毅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床,起来后腰酸背痛脑子昏沉,肚子也不大舒服,估计是昨晚烧烤吃得不好。 她哈欠连天地洗漱完,又接了几个工作上的电话才慢慢地清醒过来。叫了个外卖吃完后,才勉强打起精神上楼收拾狼藉一片的卧室。 昨晚她是在沙发上睡的,因为实在受不了卧室里残存的味道。 开了一夜窗户,味道是没了,但狼藉还是狼藉。脱了的脏衣服还扔在地上,袜子、内衣、裤子,这儿一件那儿一件,光看扔衣服的位置,也大概能分析出他们昨晚的战况和路线。 边毅看了一眼就觉得没脸了,但想起昨夜的情形偏偏心又猛地蹦跶了两下,心底最深处划过一丝颇不知廉耻的念头:也许,该留个电话号码的。 可惜了。 为了平息内心的骚动,她罕见地勤快了一把,花了两小时时间把整栋房子上上下下地打扫了一遍。扫完以后腰痛加重,在床上又瘫了两小时,到了下午才醒。 她看着天花板发呆,任由杂念不着边际地游走,这时,一个加班电话进来打散了她所有的绮念。 “嗯,我现在闲着……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公司看看,到时候给您回电话。” 边毅挂了电话便进入了工作模式,她给几个员工打电话通知了一番事宜,处理了两封邮件,接着便雷厉风行地收拾完出了门。 她要开着车出门,一脚踏上车后,便感觉地上有个什么东西垫着脚了,低头一看,是个发卡。 蜷着身子把那发卡摸起来仔细看,是个半根小拇指大的黑色的塑料小蝴蝶结卡子,上面有些小白点。塑料蝴蝶结质量显然很差劲,就刚刚那一下便被她踩掉了一个小带子,不知道断到哪里去了。 她打着车灯低头找那一小截带子,但怎么也找不见。 “算了。”她把塑料蝴蝶结卡子放到自己的包里心说反正这个也不值钱,燕凉估计也不会要了。 要是哪天要,她就给他重新买一个好看点的还结实的。 她自然而然地想。 不过……应该不会见面了吧。 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还出乎意料地识相:识相地“听懂”了她的暗示,识相地共度了春宵,识相地什么都没询问,识相地没留下过夜,识相地维持住了陌生人的关系。 而且,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也丝毫没有越界。 想着想着,边毅突然笑了。这个叫燕凉的小朋友真是上道,她喜欢。 车开出小区大门的时候,保安突然叫住了她。她把车停下来。 “下午好啊女士!” 边毅头伸出去,笑着回打招呼:“您也好。” 保安跟她随便寒暄了几句后,直入主题:“那什么,您昨天不是说要带那小狗去看病吗,就是那个小白狗,您……” “哎呀,我给忘了。”边毅一下子给想起来了,她昨天还说今早带那只白狐狸狗去宠物医院看病呢。她连忙问:“那小狗呢?” 保安笑起来:“我正要跟您说这个好消息呢!” “什么好消息?” “小白有人要养了,已经抱走了。”保安感叹道,“那年轻人也不嫌弃小白老了,还说要给小白看病,现在还是好心人多啊。” 边毅有些可惜,她还挺喜欢那小狗的:“哦,被抱走了啊,要是能对小狗好也行,谁养都一样。” 保安笑道:“是啊,您是好心人,那年轻人也好心。”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意更深,“说起来那年轻人还真跟人不一样,又是穿女装又是留长头发的,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个变态来着,没想到……” “长发?女装?”边毅愣了一瞬,脑子里立马浮现出燕凉的身影。 “是啊,他……哎哎,后面有车来了,不说了,您赶紧把车开出去吧。”保安连忙道。 边毅看了眼后视镜,确实有车来了。她也不在这档口多说,跟保安挥了挥手说了声“回聊”便把车开走了。 一路上,边毅脑子里都是燕凉穿着黑蕾丝裙、踩着高跟,怀里抱着白狗不停撸毛的贵妇样子,想想笑了。过了会儿,想想又笑了。 这么奇怪的人,她这辈子也就只见了这么一个了。 之后的一星期,边毅忙成了狗。 接她手的人已经找到了,但要等着中秋节过来才来。她一边处理手上现有的几个单子,一边准备工作交接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再也没了饱暖思淫|欲的心思,把一周前的艳遇彻底地抛之脑后。 一直忙到中秋前夕,她才彻底忙完。 跟老板一起吃了顿散伙饭,说了不少知心话。当然了,是老板自己认为的知心。 老板跟她爸年纪差不多,比她爸还要大上两岁,平时除了工作并不交流什么,但今天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非要跟她推心置腹。 “边毅啊,我一直没问过,你跟你的男朋友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老板一口酒下去,豪迈道,“你要结婚的话,叔叔我一定给你随个大红包。” 边毅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但非常不巧地,老板哪壶不开提了哪壶。她并不太想提田易泽的事,可也并不想撒谎遮遮掩掩。 “我跟我男朋友……分手了。”边毅笑了笑说道,说话的同时看了眼老板,刚巧看到他脸上的“果然如此”。 老板连忙作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分了啊?” “嗯,分了有一段时间了。”你那高兴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这老行头还对她有想法不成? 边毅正暗忖着,就见老板露出可以说是“慈祥”的笑容,和颜悦色极了:“那,你有没有想过短期内……长期也行,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 边毅捧着杯子谨慎道:“这个事情得看缘分。” “缘分这个,你得要去认识认识新的人才能碰到嘛。”老板笑呵呵地给她灌鸡汤,“你要是守株待兔,当然碰上的几率就小啦,你刚好又辞了职,也有时间多出去碰碰缘分,这是件好事。” 听到这话,边毅的心稍微放下来了点。心说只要不是你这个秃头就行。 她附和道:“您说的是。” 老板一听,更高兴了,一副你走大运了的样子:“这不巧了,我手里刚好有个相当不错、难得一遇的缘分,不知道你想不想碰一碰?” 不想。 边毅虚伪地笑道:“什么缘分呀,能让黎总您夸成这样?” 老板连忙把手机拿出来凑到她面前,从照片里翻来翻去,翻到一张家庭合照。他把照片放大,指着一排脑袋里那颗长得最好的那个年轻人,说:“就是他。” 那是一个气质很儒雅的男人,光看着照片,似乎就能闻到男人身上的墨香。 “怎么样?” “他是……?” 边毅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欣赏,但欣赏的同时,她敏锐地注意到了男人旁边站着的那个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的大肚秃头,心里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转过头去,预感成真。 老板摸摸自己的大肚子,笑得跟弥勒佛一样,又骄傲又矜持地咧嘴:“这个,我儿子,黎松宁。” 边毅:“……”拒绝秃头基因。 * 回家的路上,边成强给边毅打了个电话:“明天出来一起吃个饭?” 边毅说:“我改主意了,不吃了。” 边成强叹气:“怎么呢?” 边毅也叹了口气:“我想了想,还是有点过不去那个坎儿,要不你们准备结婚的时候我再去吧。” 第8章 第8章 第八章 边毅小的时候总是在想,自己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成为边成强的女儿。 自从亲妈死后,一个后妈连着一个后妈,连喘口气缓缓的时间都没有,她不得不把一个又一个年纪或大或小的女人叫“妈”。 有的“妈”成了正式工,能叫上几年,有的成了临时工,叫上几天就换了。 即便她那时候才不过几岁,她也知道那些女人多是冲着她爸的钱来的。但她爸脑子长在裤|裆里,他对那些女人口里的“爱”深信不疑。 甚至有一次,她亲眼目睹其中一任“妈”公然勾引别的男人,回去把这事告诉她爸时,她爸都不信。 她跟她后妈吵起来,让他爸在其中二选一。 他爸怒吼着让她“滚”。 那一年,她离家出走了。之后整整四年大学生活,她一分钱都没要她爸的。 而走的那天,刚好是中秋。 “你这么跟你爸说,他肯定会很伤心啊。”董琪蕴给边毅倒了杯酒,为了安慰她,把自己剥好的几十颗瓜子忍痛割爱给了她,“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看他这些年对你掏心挖肺的那个样子,就算你现在说让他把所有资产都转给你估计他也不会说半句。” 边毅也挺无奈的:“我其实也不是记恨他,就是心里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什么?”董琪蕴手机响了,她看了下,“咱们叫的外卖到了,我下楼去取一下,你等着啊,回来了继续唠。” 说着就爬了起来,胸|罩都没穿就直接拎了件大衣披上下了楼。 边毅被她的豪放震惊了,把到口的“我去取”给咽了下去。 她拒了边成强的中秋聚餐邀请,边成强虽然没说她什么,但还是听得出来相当不快。毕竟这事儿之前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结果说不去的也是她。 本来以为今天要一个人过了,没想到董琪蕴竟然给她打了电话,说她的小男朋友跟家里人过中秋去了,她也一个人。 等了没一会儿,人就上来了,手里拎着俩包装精致的大盒子,盒子上画的螃蟹。 “你订的大闸蟹?不是楼下那家烧烤吗?” 董琪蕴挠挠头:“呃,这个……别管了,带嘴吃就行了” 说着乐颠颠儿地去把螃蟹蒸了。 唠了一会儿又来个电话,这回是烧烤的,这回边毅下去取了。 她等了十五分钟才等来外卖小哥,一问才知道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肉菜才刚刚烤上,只不过怕她磨叽不及时下来取,烧烤凉了不好吃,所以才提前给打电话, “不好意思啊,那个……” “放心吧,五星好评。”边毅相当理解地说。 中秋还干活,也是很不容易了。 进门的时候边毅听到董琪蕴在跟人打电话。 “我现在跟我朋友在一起,不方便过去……你过来?别了吧,也不方便。” “冷淡?有吗?” “我没有冷淡,你想多了。” 门没有关严实,董琪蕴冷淡的声音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通过内容她大概猜得到电话那头是谁,便没进屋。 等着里面终于没声音挂了电话,她才推门进去。 “哎呀,怎么那么久啊!”董琪蕴朝着她奔过来,取了烧烤就往客厅去了,几个闸蟹已经蒸好,就等着吃了。 “他们打电话让下楼的时候,东西才刚开始烤,可不慢么。”她小心地看了眼董琪蕴,发现她脸上什么异常都没有,看着烧烤眼睛都发光了。 这才是最异常的。 她们俩边吃边看电影,看了好几个电影的开头都不大好看,于是又去看电视。 “哎,这些老年歌舞表演真是土。” “啧,这些小孩儿脸怎么都长一样,整容整得都认不出来谁是谁了。” 董琪蕴一边看一边吐槽,边毅在旁边附和。 节目到高潮部分时,舞台上上来了一群打扮时髦的男孩子,男孩子们都个高腿长的,发型不一,脸上都画着偏女性的妆。 “瞧瞧这眼线画的,男孩子怎么还画这么浓的妆啊,真别扭。”董琪蕴又开始看不惯了,指着里面一个中长发、穿着带女性元素服装的男孩儿说,“这跟女人有什么区别?一点儿没有男子气概。” 边毅正专注地啃螃蟹腿,听到她的话顺带看了一眼。是挺像个女孩儿的。 “人家的爱好呗,跟咱又没关系。”她把螃蟹小腿里的肉用牙签挑出来,道,“你还不穿内衣娶外卖呢,我说你伤风败俗了吗?” 董琪蕴白她一眼:“打扮那么女人,肯定都是基佬。” 边毅撸串儿的动作停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哼笑了一声。 “不然你说,你看你都爷们儿成这德性了,也没见穿男装到处晃啊。”董琪蕴想想说,“我还是觉得男人还是要有点男人味儿的好,不然那叫什么男人,叫女人好啦,不,人妖还差不多……唔。” 边毅一个串儿塞她嘴边上:“吃你的吧,那么多话。” 董琪蕴哼哼唧唧地别她一眼,咬掉串儿上的肉囫囵地问:“我看你有不同意见?” “那天咱们在酒吧,就是你被捉奸的那天。”边毅被白了一眼,换了个说辞,“好吧,你跟你小男朋友旧情复燃的那天,你记不记得那个跟你男朋友一起的那个……” 董琪蕴一下子想起来了:“你说那个女装大佬?” 边毅边吃边看了她一眼。 “说起这个,对了,我关注了那女装大佬的直播间呢!”董琪蕴一下子来劲了,“那大佬老有意思了,咱看他讲段子唱歌跳舞都比看电视来劲。” 于是,边毅跟董琪蕴打开直播平台,输入房间号,进入了一个名为“待我长发及腰”的房间。 房间内今天可以说是爆满了,因为主播今天要挑几位粉丝送手工月饼。但非常不巧的是,他们进房间的时候,活动已经结束了。 “谢谢大家长久以来对大燕子的支持,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大家明天见哦~!” 董琪蕴一下趴到手机上狂按:“卧槽别啊,刚进来就完了?老娘给你送游艇啊,快开着游艇再表演个节目!” 边毅把脑袋伸过去一看,只见董琪蕴连着在里头刷了十个游艇,一个游艇一百块,十个就是一千。 再一看直播间里面的lo裙黑长直美女一愣,接着眼睛就笑眯了。 “谢谢‘家里没有草原的董小姐’赠送的游艇,谢谢你,中秋节快乐!” 大佬的声音还是变过声的,御姐音。 董琪蕴打字过去:再表演个节目。 “还要表演节目吗?”黑长直露出个为难的笑容,“但是我一会儿要去带狗狗看病哎,这个……” 给狗看病? 那小白狗生病了? “你把手机给我。”边毅把董琪蕴手机夺过来,在上面打字,“你的狗生什么病了?” “好啦,谢谢‘家里没有草原的董小姐’,今天晚上确实有点急事,我……狗狗的病吗?”黑长直看见那行字后,回道,“昨天给狗狗洗了个澡,毛没有完全吹干,今天早上起来狗狗就感冒了,打了一针没什么效果。” 说着,黑长直御姐露出担心的神色。 下面冒出许多留言,什么你的狗狗会好的,什么我家是开宠物店的,什么对狗狗负责的主播关注了没错…… 边毅一看,留言道:好的,那你去吧。 “哎哎哎哎?”董琪蕴连忙把手机抢过去,“我刷了十个游艇可不是让他带狗去看病的啊,节目呢?我要的节目呢?” 边毅拦住她:“人家要带狗去看病呢!” 董琪蕴气道:“表演个节目才几分钟的事嘛,我刷了一千块呢!” 边毅把手机掏出来,给她微信转了一千,说:“刚刚游艇当我刷的,我让他带狗去看病行不行?” “你干什么呀?”董琪蕴一看她那状态,直觉不对,“不对啊,你怎么帮人家说话啊?” “人家有事你就让人家先忙去,闹什么非得这一会儿?”边毅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也不看直播了,那手机自己捣鼓,去应用商店下了个那个直播平台。 “哎不不不,嘶,你这不对。”董琪蕴挪过来。 “什么不对?” 董琪蕴把手机拿起来,再把边毅的脸掰过来正对着手机:“你跟这女装大佬认识?” 边毅睨她一眼。 “别翻白眼,严肃!”董琪蕴眼睛四十五度朝上看了会儿天花板,灵光一现,“哎我想起来了,服务员说你那天跟这大佬一起离开的酒吧来着。” 边毅没吭声。 她那天根本没出声儿,也没有出现在视频里,董琪蕴顶多只能猜到这儿。 谁知董琪蕴跟个侦探似的继续摸摸下巴,翻来翻去看了看视频里的黑长直御姐,眼睛一抬嘴角一勾:“你那天喝了酒,怎么开车回的家?” “找人开的。”边毅镇定道。 “找的谁?”董琪蕴坏笑着爬到她面前。 “当然是找的代驾。”边毅面不改色。 董琪蕴看着她那毫无破绽的脸呵呵一笑:“庄飞给他朋友打电话的时候,才离你们离开不过十五分钟不到,你的代驾就找好了,而且已经开车上路了。” “什么意思?” 董琪蕴“嘁”了一声,得意道:“你当初买车,我可是跟你一起的,你那车说实在的还是我亲手挑的呢。” “继续。” “你以为我认不出来你车里的内饰?尤其是你车座上那史努比枕头。”董琪蕴蔑视地看着她,“还装吗?” “……” 一番深入交流后,边毅离开了董琪蕴家。 走的时候,董琪蕴还不怀好意地冲她嘿嘿直笑,笑得她头皮发麻:“你行了啊。” 董琪蕴一下子把笑收起来,下一秒又憋不住开始贱笑。 边毅:“……” 她脑子是有坑才会把一夜|情的事跟董琪蕴这八婆说了。 “你……” “我明白我了解我清楚!放心,这事儿只有咱姐俩知道。” “……” 边毅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选择离开。 回了家洗漱完,躺到床上后,边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之前下好的直播平台,搜出燕凉的直播间号,点了关注。 他的房间名是“待我长发及腰”,昵称是“大燕子”。 浏览了一下他的个人资料,除了主播等级和粉丝数以外,没什么别的。她又扫了眼燕凉的粉丝数,有二十来万人。 数目不算少,就是不知道是活人还是僵尸粉。 粉丝栏有个“真爱排行榜”,应该是按送礼数量排名的。她点进去,发现里面前十名里九个都是男人,只有一个是女人,牢牢占据第一名。 竟然还有女真爱粉。 边毅把那女真爱粉的资料点开,个人简介上写的是“一生挚爱我的燕子”,顿时想到了一件事。 听说这些搞直播的网红很多最后都跟粉丝在一起了,那这个燕凉……他会不会草粉呢? “……”搞不好会呢,毕竟都跟她这种阿姨约了。 边毅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来是什么,反正不是高兴就对了。不过想想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呢,她跟这燕凉又没多大的关系。 不过一夜|情对象而已。 边毅抿抿嘴,觉得自己之前给董琪蕴打一千块钱的事有点蠢,而现在的窥探行也很猥琐,心里不舒服,于是准备卸了这个软件。 正要关了页面,手机嗡嗡一震,最上边通知栏上提示:您关注的“大燕子”正在直播。 边毅:“……” 她的手指自动把直播点开了。 黑长直美女再一次出现在屏幕里。 “大家都睡了吗?” 还是御姐音。 燕凉已经换了一身,这回换成了睡衣,虽然妆还没卸但假胸已经卸了。胸前平坦坦的一片,脖颈前的胸膛露了一小部分在外面,看得到锁骨很漂亮。 他平时也并不是天天开假音,他就是靠“女装大佬”这个点火起来的,如果天天女装,反而没有卖点。所以他有时候会男装出现,或者像现在这样不戴假胸出现。 一上线就慢慢有人冒出来。 “燕子你的狗狗怎么样啦?” 燕凉对着话筒说:“我已经带狗狗去打了针,现在狗狗在它的窝里睡着了,我就悄悄过来直播啦。” “是你养的狗狗吗?”有新粉不知道他这只狗的历史。 “不是,是我捡的别人不要了的流浪狗。” “哇,大燕子好有爱心啊。” 燕凉对着屏幕抿嘴笑了笑,引得评论里有人开始刷礼物了:燕子笑起来简直太好看了!舔舔舔! 燕凉又是羞涩一笑。 “别上当啊喂。”边毅看着那一排“舔舔舔”,又看看燕凉那做作的“羞涩一笑”,脸上挂满了黑线。 那个“舔舔舔”显然是自愿上钩,又给燕凉刷了一堆礼物。 “姐姐我超喜欢你的!” 燕凉笑了,对着话筒说:“我是葛格不是姐姐哦~~” 御姐音。 边毅一排字打上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没发,回删了。 “舔舔舔”说:“这样吗,那我也喜欢葛格!” 边毅想,葛你妹啊。 “舔舔舔”继续说:“葛格还想要什么礼物,我刷给你啊!” 燕凉想了想:“不要礼物啦,今天中秋节,大家幸福快乐我就很高兴啦。” 真会说话啊。 边毅一边想,一边给燕凉刷了个游艇。 “谢谢‘边毅oa189’送的礼物,中秋节快乐!” 突然被点了真名,边毅吓了一跳,连忙把资料页翻出来看。 她之前注册的时候是直接拿微信号登陆的,微信号上是真名,于是这上面的账号昵称也成了真名加几个乱码数字。 她赶忙把名字给删了,就剩了个oa189。 燕凉收了礼物很高兴,准备唱首歌。 “我给大家唱一首《水调歌头》吧,好吗,当送给之前那位‘家里没有草原的董小姐’以及刚刚送我礼物的这两位粉丝的中秋礼物。” 说着,燕凉在这头清了清嗓子,正要唱时,屏幕上出现了个价值两百块的“豪华私人飞机”。 豪华私人飞机的主人是oa189,这位粉丝想请他用男声唱歌。金灿灿的“用男声”三个字稳固地出现在第一排,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燕凉一眼就认出来这个“oa189”就是之前的“边毅oa189”,他问:“哎?想听男声唱吗?但是我觉得女声会更好听一点哎。” oa189的回应很粗暴,又来了一架“豪华私人飞机”。 以及一个字:唱。 燕凉:“……” 这他妈哪儿来的霸道总裁? 第9章 第9章 第九章 像边毅这种老干部阿姨,虽然早就知道这几年流行起了直播,但本人却还从来没看过。一个是忙,再一个就是觉得浪费时间。 就算她再怎么说不歧视这些个突然冒起来的草根网红,但是在她心里,还是觉得这不是什么正当职业。 说难听点,她觉得都只是出卖色相,靠脸罢了。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燕凉关了变声器,对着话筒低低地“喂”了两声,好听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既然这位叫oa189的粉丝这么坚持,那我就用男声唱了。” 他说罢,调整了一下话筒的位置,起身去旁边拿了把吉他过来。 要弹唱? 评论区炸了,纷纷在刷屏感谢边毅这位霸总。 “啊啊啊啊谢谢乱码霸总!终于又可以听到燕子的真声弹唱啦!” “燕子你的手好了吗?啊啊啊好开心!” “大燕子的深夜真声弹唱啊,霸总再给燕子多刷点飞机啊!” 边毅想:怎么,这小子的弹唱很厉害吗?还有,为什么老让她刷,她那么像冤大头? 正想着,燕凉已经摆好姿势清好嗓了,手在吉他上拨了一下,看了一下评论区,笑了起来:“乱码霸总,这个称呼还挺形象的,惜字如金的样子是很酷了。” 夹杂在话语里的男声轻笑又让评论区疯了一波儿。 “好了,我开始唱了。” 燕凉看着屏幕眼睛弯弯的,明明还是一张化了妆的普通漂亮的女神脸,却因为开了真声突然变得违和起来。 这种违和感让边毅不自觉地盯着他看,看到他朝着屏幕微微勾嘴角,总觉得是在对自己笑。 她抿抿嘴,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吉他声响起,悠悠的伴奏。 边毅还从来没有听过男生弹吉他,她只在电视上看过,她当初上的学校是理工科大学,身边没有这样的文艺分子,后来毕业工作,因为工作性质就更遇不到这种文艺青年了。 所以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吉他能弹得这么好听。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燕凉的声音很适合这首歌,清清淡淡,音色不华丽,但却自带一种暖意。 刚开始边毅只是带着评估的心态想看看燕凉有什么本事能靠直播赚钱,但等人的声音出来以后,她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跟明星在录音棚里录出来的那种毫无瑕疵的歌的感觉不同,从直播软件里听到的燕凉的声音就像是在ktv听到的那样,唱歌的人仿佛在自己的身边。 一个字一个字轻轻地落在心上,连里面呼吸换气的小细节都能够捕捉到。 好像是真人堵在自己耳边深情地轻喃浅唱,只对着她一个人唱。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最后一个音淡淡地飘落下来,不像听过的其他版本那样,尾音拖得长长的,燕凉唱的这一版最后“婵娟”两个字轻得不像话。 听到最后,并没有从里面听到圆满的感觉,可正是这种似有似无的残缺感却让边毅在一瞬间产生了共鸣。 天下那么多人都幸福,为什么她就不行呢? 这种消极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便被边毅强行地按到了落灰的思维角落里。 “好!” 她打了一个字,然后又给燕凉刷了一个飞机。 燕凉笑了,对着话筒说:“谢谢oa189的飞机。” 边毅刚想说“不用谢”,字还没打出去,就听到燕凉继续说:“谢谢鲁鲁西的九十九朵玫瑰花,谢谢我是你的小阿狸的一大桶米酒,谢谢……” 他感谢了一长串,像个迎宾的礼仪小姐一样,人来了要挨着问好,人走了要挨着再见。 那种礼貌的样子跟边毅第一天见到他时张口就是“十五点五厘米”的张狂不一样,也跟后来酒吧碰见时跟个小孩子一样不高兴就骂娘的中二范儿不同,乖巧得不像同一个人。 而随着他的感谢,给他刷礼物的人会继续给他刷礼物,同一个名字会不断地在屏幕上反复出现。 “谢谢,谢谢晴天有你的飞机。” “谢谢……” 她有点明白了。 网红说好听点是草根明星,说白了就是赔笑哄人开心的服务业从业者。 在服务者那里,不存在你特不特殊,只看你肯不肯掏钱。你肯掏钱,你就是特殊的,你就可以被特殊对待。 你会得到他特殊的关注,听他在那么多观众的面前亲口念你的名字对你表达感谢之情,他会为你一个人唱歌,会回答你一个人提出的问题…… 总之,你在获得他的特殊对待的一瞬间,会有一种全班十几万同学,但独你一人考了第一名、佳丽三千但你就是被独取的那一瓢的感觉。 这种感觉,会让人产生一种膨胀的自信和满足。而这种被需要的满足感,会让人沉迷于其中。 原本还想着过节日多刷几个礼物让小朋友高兴高兴,但现在看来,她只不过是让他高兴的那么多人中的其中之一罢了。 今晚过去,他就不会再记得什么oa189。 “算了,再刷两个,给凑个一千整好了。”边毅并不想深究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感性是为什么。 “私人飞机一号要起飞了。” 她点开礼物单,选好飞机,正要按确定键时,看到屏幕上突然一阵刷屏。一个接一个的礼物,礼物是十块一支的纯金玫瑰,送纯金玫瑰的那个id叫“岁月平安”,非常土气而有年代感的一个昵称。 让边毅猜,这个名字的主人年纪应该不小了。 而送礼评论区上,却出现了跟玫瑰礼物并不和谐的言论。 岁月平安:变态怎么不去死,你死全家了 岁月平安:你妈把你生成人妖了吗?几把切了吗? 岁月平安:男人不当男人,出来装女人,勾引别的男人让你爽吗? 边毅光是草草地看过去,就看到了这么些不堪的言论。她愣了一秒,连忙看向视频里的燕凉。 之前一直挨着念名字感谢礼物的燕凉估计也看到那几条骂他的留言了,一下子脸上的笑就快消没了,但很快又挪开眼睛,重新扬起嘴角,对着屏幕尴尬地笑了笑,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那个“岁月平安”还在继续骂。 岁月平安:我老公给你刷的两万块用得爽吗男婊|子? 岁月平安:你出来又是扮女人又是卖弄风骚的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打啊,你拿去做变性手术,把你几把切了好好当女人 看到这边毅明白了,估计是哪个男人看直播把家里攒的血汗钱刷了,老婆受不了这气跑上来骂主播。 气可以理解,但是这骂得恶毒的劲儿,骂的对象没找对吧? 再一看燕凉,脸上连尴尬的笑都没有了,抿着嘴直直盯着屏幕,看样子,盯的还是评论区。 岁月平安:那么喜欢装女人勾引男人,祝你天天被男人搞 岁月平安:你妈要是早知道会生你这么个人妖,当初估计都不会想要你 怎么也没想到本该高兴的中秋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刚刚还高高兴兴的,转头就遇到这样的人。 这也不是燕凉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了,男人做女装直播本来就容易招闲话。 专门跑来关注他骂他是人妖的直男癌他见了不少,指着他说他变态恶心的女人也不是没有。但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样,让他连假笑都笑不出来。 他看着那些恶毒的评论沉默了几秒,勉强自己挪开眼不去看。低着头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对着屏幕说了句:“今天就到这里吧。” 平时为了赚钱忍了就忍了,但今天是中秋节,他不想让自己这么难受。 说完,抬手正要关直播的时候,突然耳机里也传出来布娃娃的音效,一看屏幕,有人在给他刷布娃娃,就是今晚出现的那个乱码总裁:oa189。 布娃娃不贵,一个二十块。 但一个布娃娃接一个布娃娃,一直刷的话还是有点贵。 礼物评论区的规则是贵的礼物的评论会压下去不那么贵的礼物评论,于是,布娃娃的礼物评论很快就将“岁月平安”的玫瑰评论压了下去。 “岁月平安”还在骂,但是奈何布娃娃就是针对她刷的,只要她发出评论,停留不到一秒就会立马被布娃娃压下去。 她消停一会儿,布娃娃也消停一会儿,她一评论,布娃娃又出现了。 最后“岁月平安”刷不下去了,留了句“傻逼玩意儿”就跑了。 这句“傻逼玩意儿”没被刷下去,金晃晃地摆在留言第一条。 燕凉看着那条愣了一会儿,刚想说什么,就见那个oa189发了条信息:你才傻逼。 后面跟着一串老土的原始发怒表情,生动而形象地表达出了“你才傻逼”四个字里蕴含的深刻情绪。 他一下子笑了起来。 “总裁,谢谢你啊。” * 直播完了以后,燕凉去洗了个澡,把脸上的妆擦得干干净净以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骂了一句:“变态。” 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震了两下,他拿起来看,是催他交话费的信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信息栏一片空白,来电显示也干干净净,只有一个月多前的一个来自燕安平的电话。 他那天没听见没接到,对方也就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好歹给送了五十万,就这样一个水漂都没打起来就沉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地犯什么贱。 他用毛巾把头发包起来,随便披了件浴巾拿着手机去了客厅,用针把手机卡片取出来,将其中一张拿出来,手一颠扔到了垃圾桶里。 “呜。”一直在睡觉的小白听到他的声音醒了过来,从茶几下面钻出来走到他面前,坐在他脚边抬头看他,时不时呜呜一声,像在跟他说话。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开心点。”燕凉摸摸小白的头。 “呜呜。”小白蹭了蹭他的手。 “你精神好点了啊,感觉不太烫了,鼻子也有点湿了。”狗狗的鼻子已经不是很干了。 之前那一针看起来还是有效果的,虽然贵是贵了点,但贵还是有贵的道理。 “明天再带你打一针去,等你好了,我给你喂鸡胸肉吃。”燕凉又跟小白说了一会儿话,他自顾自地说,小白时不时地呜呜一声回应他。 说了一会儿,感觉头发差不多干了,他起来去浴室把头发大致吹了吃,然后去卧室穿衣服,换了身男装出来后把垃圾袋系了系,又收拾了些不要的东西,下楼去扔垃圾。 小白跟着他到门口,抬头殷殷地看着他。 “我出去扔垃圾,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白看着他摇尾巴,往前走了一小步。 “进去。” “呜。” “……” 摇尾巴。 燕凉叹了口气,稍稍侧了下身子,小白立马从门缝钻了出去,往下跑了几阶楼梯然后回头看他,像是在催促他快点。 自从把小白带回去他就没怎么出过门,小白也跟着在家里宅了一周。 小白是条老狗了,被以前的主人训练地会听人话,也会在固定的地方拉屎,所以就算他不出门遛狗也不影响家里的卫生,每天只需要下楼扔个垃圾就可以了。 “那走吧,既然精神这么好,就带你出去散散步。” 顺便。 看看月亮。 刷完礼物,边毅准备继续看直播的时候,接了边成强一个电话。 电话里,边成强除了刚开始叫了一声“丫头”以后一句话都没说,边毅这头不知道他什么情况也没开口,就这样两人沉默了将近半分钟后,边成强挂了电话。 哎,她也不想气边成强的。 都老大不小的了,没必要因为这个生气。 事实上,她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以前她跟边成强也没怎么一起过过节,她都习惯了。本以为这回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中秋随便就过了,却没想到边成强给她来个不出声的电话,让她心里难受了半天。 这回该不会真的把边成强给怄着了吧? 她想来想去,最后给边成强发了条短信:爸,中秋节快乐。 边成强没回她。 得,是真生气了。 等她琢磨完边成强的事回过头去看,直播已经结束了。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差十五分钟。 今天是她辞职第一天,她早上和下午都在家睡觉,晚上就去董琪蕴那吃了顿,本来要留宿的,但是听之前董琪蕴接的那个电话,她又怕自己当了电灯泡,于是回了家。 回来又看了直播,到现在根本不困。 她没有刷手机的习惯,也不爱看什么电影电视剧,看书吧,又觉得对不起这个特殊的中秋夜,于是收拾收拾换了运动服,准备出门夜跑两圈,顺便看看月亮。 小区里是通夜有灯的,还有值夜班的门卫,她在小区里跑了两三圈,跑得有些累了才停下来。 但还是不想回家。 一个人的空楼,她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她决定去喝点小酒打发打发时间,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效仿董琪蕴来一场艳遇。 想到这儿,她脑子里自动蹦出来了燕凉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以及他仿佛在耳边的歌声。 “算了。” 艳一次就行了。克制是成年人的美德。 今晚值夜班的刚好是之前遇到的那个保安,边毅跟保安闲聊了一会儿。刚开始是讨论生活不易,后来说到小狗,再后来说着说着就顺理成章地说到了燕凉。 “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小伙子啊,虽然打扮奇怪了点,但是其实人很好的。”保安对燕凉的感官似乎很好,“八点的时候那个年轻人还把小白带到咱们小区的二十四小时宠物店里去打了针,花了两百块。” “是吗,那是挺上心的。” “可不。”保安感叹道,“刚开始我还以为……怎么说呢,这个,以貌取人还是不应该。” 边毅想了想燕凉女装时候的样子,笑着跟了句:“他女装也挺好看的。” 保安惊了:“哎?您这话……您也见过那小伙子?” 边毅想,不仅见过,还睡过。 她继续跟浑身泛着鸡汤香味的保安吹牛逼:“君子和而不同嘛,也没必要要求每个人都跟咱们一样普通,特别点也没什么,又没妨碍到咱们。” 鸡汤保安爱听这种话,连忙感叹道:“就是就是,和而不同,说的好啊。” 边毅:“……” 这保安人真好啊。 正感叹着,边毅突然感觉地下有什么白色的东西突然晃了过来,还没看清是什么,就听到了“汪”的一声。 “哎哟,小白啊!”保安高兴坏了,连忙蹲下把不断往他身上扒的小白接住。 边毅看了一眼,认出它就是那天遇到的小白色狐狸狗,也就是保安嘴里被奇怪但人好的女装小伙子收养的那条。 这条狗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它的主人。 边毅心里突地一跳。 随着这一跳,她听到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男生的声音:“小白。” 抬起头一看,可不,就是他。 似乎是看到她了,对方走过来的动作顿了一瞬。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夜床友见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尤其是不久前边毅还作为粉丝给对方砸了两三千的礼物。 简直像个猥琐阿姨。 边毅还没想好要怎么打招呼或者打不打招呼,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时,她看见那个绑着松垮垮的马尾的年轻男孩慢慢朝她走了过来,露出了笑容。 接着是自然到理所当然的招呼。 “晚上好啊,姐姐。” 心突然跳得有点快。 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 燕凉本来只是打算下楼扔个垃圾,带着小白随便逛逛就回去的。 因为小白老了,平时温温吞吞的不好动,疫苗也打全了,所以他这回出来就没给小白牵绳子。谁知道走到半路,买个口香糖的功夫,一不注意小白就没了影了。 他连忙从店里跑出来一瞧,小白正朝着前面江南森林圆小区的大门方向跑去,于是连忙追了上来。 没想到会这么巧,刚好碰见那位有过一夜关系的大姐。 他也有些尴尬。 但一看对方的神情好像比他更尴尬,站在那儿满脸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的样子,内心一下子就平衡了,隐隐地还有些好笑。 “晚上好。”他走了过去,凑到没反应的边毅跟前又打了个招呼,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边毅一惊,呼吸一窒,后退了一步。 “嗨?”燕凉笑眯眯地歪着头看她。 “……” “哈喽!” 边毅回过神来,咳了一声,稳住声音:“晚上好。” “什么晚上好啊,应该是中秋好!”保安蹲在地上,把小白的两只爪子握在手里晃来晃去,跟哄小孩儿似的跟狗说话,“你说是不是啊小白?” 小白被他晃得头晕,身子一抬,将爪子从他手里扯出来,然后小跑着钻到了燕凉腿中间。 “看看,才被你养了一周过点儿,就已经不认我了。”保安颇有种自家闺女跟野男人跑了的心酸,“我就算没跟它天天一起,但好歹也喂了它快一个月呢,转头就不认了。” 燕凉安慰他:“刚刚我去买口香糖,正结账呢,转头狗就没了,跑出来一瞧,它正往您这小区跑呢,怎么会不认,我看它是认得很,专门跑过来跟您过中秋呢。” 保安年近四十的样子,一张脸长得凶巴巴的,但人却意外地热心好哄。他一听这话就高兴了,又蹲下来跟狗说话:“是不是啊小白?” 边毅心说是个屁,那狗尾巴都夹着呢。 这保安逗狗的方式都是狗不喜欢的,小白被逗了两回就不乐意了,在燕凉两脚间钻来钻跟保安玩捉迷藏,但显然玩不过,一个不乐意就直接奔到边毅脚中间去了。 边毅毕竟是个女人,总不好在个女人脚底下抓来抓去地逗狗,于是保安就遗憾地停止了他邪恶的逗狗行为。 小白安全了。 燕凉稍稍松了口气。 “话说您二位这是认识吗?”保安没狗玩了,起身没话找话。 边毅:“呃……” 怎么说呢。 认不认识还真不好说。 “嗯,认识,之前有缘碰到过两三次。”燕凉大大方方地说。 “那你们还真是挺有缘了,刚才我还跟这大妹子说起你呢,上周的时候,也就是你把小白带回去的头一天,大妹子还说想带小白去看病呢,有心想养它,没想到最后给你养了。”保安笑呵呵地继续叨叨,“我们刚还说你这小伙子虽然打扮奇奇怪怪,但是人是个好人,心善……” 听到这话,燕凉看了眼边毅,笑着“哦”了一声。打扮奇奇怪怪……是吗? 边毅闭嘴不吭声,想把保安嘴给堵上。她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低头看狗。 小白在她脚边绕了两圈后闻出了她的味道,坐在她脚尖前面冲她摇尾巴,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时不时鼻子出一下粗气,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边毅也挺喜欢它乖巧的模样,蹲下来摸了摸狗头,刚把一只手伸到它面前,它就把一只爪子搭到了她手上,另外三只脚往前蹦跶蹦跶挪了挪,挪得离边毅更近了。 一颗毛茸茸的白色小脑袋在边毅运动服口袋边蹭过来蹭过去地闻。 “小白。”燕凉喊了一声。 “看来小白还挺喜欢你的。”保安说。 边毅从运动服兜里掏出一小袋没吃完的牛肉干:“它是喜欢这个。” 燕凉蹲下来,把小白抱离边毅的腿边,跟小白说:“你不能吃牛肉干,你前两天吃错东西拉肚子的事是不是忘了?” 是了,燕凉今天直播的时候还说狗狗病了。小狗跟了他一周,就病了一周,真是多灾多难。 在小白期待的眼神下,边毅把牛肉干装回兜里去,摸摸狗头:“等你病好了,给你买专门给狗狗吃的牛肉干。” 燕凉握着狗爪子晃了晃:“快说谢谢。” 边毅还没反应过来。 燕凉变了个童声,替狗感谢:“谢谢漂亮的大姐姐啦。” 边毅:“……” 漂、漂、漂亮什么的。 简直胡说八道,她都没化妆呢。 边毅在心中默念“甜言蜜语是□□”一百遍。 由于边大姐过于正经,聊天没一会儿就在她的努力和期待之下聊死了。各种仿佛熟人之间的话题结束的一瞬间,她暗暗舒了口气。 终于解脱了。 她连忙跟两人一人说了一遍“中秋快乐”,然后就准备告辞。 毕竟现在时间也确实不早,已经十一点半整了。就算是节日,也真的有点晚了。 “行,那大妹子就早点回去,我到十二点也要交班了。”保安打了个哈欠,“中秋节快乐啊。” “那再见了。”边毅跟保安告完别,又转过去对燕凉告别。 还没有开口,就听燕凉说:“我刚好也要去你们小区里的二十四小时宠物店里给小白买点吃的。” 于是他们就一起进了小区。 宠物店在小区北面的商业区,边毅家在南面的别墅区。一路无语,边毅不想说,燕凉也不开口,两人一起安安静静地走到分叉口,准备再次告别。 “再见。”边毅中规中矩地挥挥手告别,转头走了。 还没走两步,就听身后那男孩儿笑了起来:“哎,大姐你耳朵好红啊。” 边毅正走到一树坑边,听到他这话,手还没抬起来摸耳朵验证真假,脚上就乱了阵脚,直接一脚踩空给踩到砖沿边上了,接着往外一拐。 一声闷哼,摔了。 * 边毅最后是被燕凉扶着回了家的。 本来燕凉是想背她,但是她不肯,于是一个人扶着一个人跳着,靠着一只脚撑蹦蹦蹦,蹦跶了快二十分钟才蹦了回去。 到门口的时候,边毅冷着一张脸跟燕凉说“再见”,转头输开门密码。 进去后,要关门的时候燕凉拦住了她。 “对不起。”他又道了一遍歉。 “没事,我没生气。”边毅冷着脸说。 燕凉看似诚恳地道歉:“如果你没生气,那就请我进屋去坐坐。” 边毅脸更冷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我害你崴了脚……” “跟你没关系。” “好吧,我看着你崴了脚,总不能视而不见。”燕凉说着,稍微侧了下腿把小白给放进边毅的院子里。平时相当温吞稳重的小白今天也不知道怎么,非常活跃和配合。 边毅回头一看,小白狗已经自觉奔到她门口坐着了,尾巴一摇一摇地。 燕凉无辜地睁大眼:“我只是想帮你处理一下伤。” “我会处理。”边毅继续冷冷道。 “是吗,那你说说要怎么处理?”燕凉好奇地问。 “……” “嗯?” “没必要跟你说。” 边毅真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要缠着她,都拒绝地这么明白了,怎么这会儿又不识相了? 直接赶人吧,这一张好看又真诚的脸摆在面前,重话又说不出口,狗也在她院子里,不赶吧,她又实在尴尬得不行。 非常为难。 僵了一会儿,边毅还是放他进去了。怎么说自己都是三十一二的人了,没必要跟个二十出头的小孩儿钻牛角尖。 不就是睡了一回吗?这小东西都不害臊,她臊个什么劲儿。她安慰自己道。 燕凉扶她跳着去开门,进了屋,又跳着坐到沙发上。 “我看看。”燕凉也不跟她掰扯别的,扶她做好后就准备脱她的鞋。 “不用。”边毅连忙把腿拿开。她之前才跑了步,脚里都是汗。 只是随便瞥了一眼,燕凉就看到她袜子上面脚踝那截儿皮肤已经红了,他懒得跟边毅说太多,直接把她小腿抓住,给她把袜子脱了。 可不,这才二十分钟,该肿的地方已经肿老高了。都肿成这个样子了,刚刚一路上都没听到边毅吭一声,他还真以为不严重呢。 怪不得冷脸。 “这儿疼吗?”燕凉按了一下脚上一个压痛点,问。 没人吭声。 “这儿呢?”他又按了一个地方,手上的脚条件发射地缩了一下,同时头顶传来“嘶”的一声。 接着又按了几处,都没什么疼的反应,他放下心来。虽然看起来肿得厉害,但是没伤到骨头。 他把边毅的脚放下:“一楼卫生间里有可以敷脚的毛巾吗?我去给你拧个毛巾来冷敷一下。” 说话的同时站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他记得一楼的卫生间是在……对了,那边。 没等到边毅的回应,他还准备再问一遍,谁知低头一看,就愣住了。 只见边毅坐在沙发边上低着头,前两天理了头,把本来就短的头发又剪得短了一些,两侧的头发薄薄一层,根本遮不住耳朵上的红色,而且不仅是耳朵,侧脸,脖子,凡是露出来看得到的地方全都红了。 边毅延迟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回应他:“哦,有毛巾,在柜子下面,有几条新的备用毛巾,可以拿那个。” 听声音还是没有丝毫破绽的。 她抬起头,脸上绯红而不自知,对着他镇定又客气地笑了笑:“那麻烦你了。” “嗯,那你等等。” 燕凉转身去了洗手间。秋天的自来水已经很凉了,但还没到冰的程度,用来拧冷毛巾再合适不过。 他把毛巾搓了两遍拧完放在一边,洗了洗手。等着手凉了,然后把手放在自己脸颊边上冰了一会儿。 他叹着气想,这个大姐真的是太……太那什么了。 第11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燕凉去洗手间拧毛巾的时间里,边毅收到了中秋夜的最后一条短信。 短信是卡在十一点五十九分发的,内容没有别的,就四个字“中秋快乐”。看起来普普通通,但看到发信人时,边毅就没办法忽视了。 田易泽。 说不后悔是假的,说不在意也是假的。 在一起三年,朝夕相处两年多,再怎么说不爱,这个人也已经在她的生活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在田易泽发短信过来说他订婚了的那一天,随便找了个小朋友睡了。 对于向来什么事都喜欢稳在心里的她来说,平时真的很少生气,就算生气也是不动声色的,有时别说旁人,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生气了,跟边成强关系最差的那段时间她去找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告诉她,你要学会发泄自己的情绪。 田易泽也常常说她很可怕,什么事都不说,什么气都不生,但一旦生起气来,几乎就要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给人闷头一击。 可是她还是不怎么会发泄。 那天她陪着董琪蕴玩了一整天,哄对方开心,谁也不知道面上看起来轻轻松松的她心里是多压抑。 所以当她看到燕凉时,她就想,既然田易泽能分手一个多月就订婚,那她为什么不能再找别人。 于是,就找了。 很不应该,很不成熟的做法。 但田易泽比她更不成熟,任性。分手那天的冷静成熟只维持了一天,转头又成了老样子,明明……都已经订婚了。 她把手机放下,告诉自己别想了,想也没用。 也别回了,别把愧疚当爱情。 “脚抬起来放到这个小板凳上吧,我把毛巾裹到你脚腕上。”燕凉拿着毛巾回来,又去角落里拎了个小板凳。 小板凳刚好稍稍高于沙发,适合放脚。 边毅拦住他帮她放脚的动作,说了句:“我自己来就可以。” “我……”燕凉手里的毛巾也被边毅拿走了。 “我自己可以的。” 声音还是那么镇定,但总觉得哪儿不对。燕凉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大姐的脸上已经不红了。 脸不红,耳朵不红,脖子也不红了。真是比他用凉手冰脸还快。 燕凉没再坚持:“敷个十几二十分钟就要取下来,连续敷三四次,就能很大程度地消肿。” “你还知道这些。” 小白在屋里巡逻完了,跑过来坐到他们脚边定定地看他俩。 燕凉摸了摸小白的脖子,说:“我刚开始穿高跟的时候经常崴脚,又实在是讨厌医院,每次都是自己处理,多崴几次就知道了。” 边毅想问他为什么讨厌医院,但想了想这是属于私人问题,没必要问。 “你能不能帮我接一盆凉水?”她跟燕凉说,“等一下我自己拧毛巾就行,都已经这么晚了,继续耽搁你不太好。” 这话明摆着就是客气的赶人了。 燕凉当然听得懂。 正要起身开口告别,他手机响了。 “哔呷啦哔呷啦,啪啪啪啪啦啪,哔呷啦哔呷啦,啪啪啪啪啦啪……” 听到这欢快的儿童歌,边毅抬了下眼。心说小孩儿就是小孩儿,手机铃声都是小可爱。 燕凉倒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把手机拿出来一看,谢菲娜的电话。 看到那个等同于“麻烦”的名字,太阳穴条件反射地跳了一下,他把电话挂了。 “那我……” 手机又响了。 他再次按掉。 “我就先走了,那你……” “哔呷啦哔呷啦……” 燕凉叹了口气,坚持在吵闹的手机铃声中把话说完:“你记得多敷几次,敷一会儿要间隔一会儿,等不冷了再敷,这水还挺凉的,女生用冷水太多也不好。” 边毅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机:“不接吗?” 不想接,但是不接的话,恐怕要一直打到他关机为止。可是关了机也不能解决问题,总有开机的时候,为了躲谢菲娜,卡都换了几张了也没一点效果。 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这么意志坚定的追求者。 他跟边毅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边毅问:“什么忙?” 他在心里换了好几种说法,最后选择直白地说:“你能帮我跟电话那头的姑娘撒个谎吗?” 边毅挑眉。 “你就说,就说……”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看着地面,“就说我睡着了。” 边毅:“……” 这话这一听,边毅这种过来人就知道了,打电话的恐怕是燕凉的追求者。她把田易泽跟她说的话拿出来教育燕凉:“我觉得你还是直接拒绝比较好。” 燕凉无奈道:“我拒绝了她千万遍了,什么说法都用过了,但是她不听,就觉得我喜欢她。” “你怎么拒绝的?” 手机铃声响到了自动挂断,不到五秒,又开始响。 “你看,就是这样。”燕凉头疼地说,“我就算关机,她知道我家在哪里,我就算搬家,她哥跟我是朋友,能通过他哥找到我家里,我能怎么办,难道我要因为她换个城市?” “那不至于……” 燕凉郁闷得不行。 边毅问他:“她多大岁数?” “比我小两岁。” “丑吗?” “白富美。” “人不好吗?” “也还行。” 边毅奇道:“那你完全可以跟她试试啊?人家这么执着地追你,肯定是很喜欢你。” 燕凉道:“但是我不喜欢她。” 边毅看了一眼那个再一次响到挂断的手机:“我其实不太明白,既然什么都很好,那为什么不喜欢?” 燕凉不想说。 手机又响了,这回不是打电话,而是发的微信视频。 燕凉正准备再次挂断时,边毅跟他说:“你接吧。” “嗯?” “你不是要撒谎吗?”边毅笑道,“我帮你圆一次。” 燕凉一愣:“真、真的?” 边毅点点头。 燕凉把手机拿起来,像即将要做什么大事一样深吸一口气,然后接了视频。 视频那头出现了一张漂亮但愤怒到狰狞的小脸。 “燕凉你个大混蛋!!!” “……” “你在哪儿呢!我在你家门外等了半个小时了,你干什么去了啊?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有种永远别接啊混蛋!” “那我挂了。” “你挂了试试!”谢菲娜大概是怕他真挂了,又补了一句,“不准挂!你挂了我就找人把你门砸了,把你的直播工具给拿走,让你再也做不成直播!” 果然又是这种任性的言论。 燕凉给一旁的边毅递了个“你看吧”的眼神,然后这个眼神被视频那头的谢菲娜给注意到了。 “你看谁呢?你跟谁在一起呢?”谢菲娜这才注意到视频里的背景,不是庄飞家,不是张晓丸出租房,更不是什么娱乐场所。 这分明,是某人的家。 谢菲娜黑了脸:“燕凉,你现在在哪儿呢?” 燕凉又看了眼边毅,边毅一副看戏的样子。他回过头道:“我女朋友家里。” 边毅:“……” 手机里传来尖叫声。 燕凉继续火上浇油:“今晚中秋,我当然要跟我女朋友一起过了,我现在就在她家,今晚要在她家过夜,不回去。” 谢菲娜怒道:“是哪个野女人?!” 边毅:“……” 燕凉认真道:“她不是野女人,是我喜欢的人。” 谢菲娜:“我不信!” 燕凉说:“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怎么样,你要看她吗?她就在我旁边。” 谢菲娜闭上眼:“我不看!我不看不看不看!” 谢菲娜没想到,中秋这天燕凉会给她致命一击。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不想面对。 “好吧,那你要听她的声音吗?” 视频那头晃了两下,接着手机像是被另一个人拿在了手里,摄像头对着天花板,看不见人,但细小的女声传了出来,隐约在说什么“不要”,而燕凉在一旁喊什么“姐姐”。 姐姐?谁是姐姐?姐姐是什么鬼?! 谢菲娜要疯了。 紧接着她听到视频里有女人的声音传出来。 “咳咳……那个,你好。”女人的声音温和又稳重,像夜晚电台里跟人谈心的知心阿姨。 谢菲娜眼泪要流下来了。她还记着之前燕凉跟她说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喜欢的人比他大,是个三十好几的老姐姐。 “你好,我是燕凉的……女朋友。” 边毅说完这句就连忙把手机塞了回去,跟燕凉比嘴型小声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燕凉也跟她比嘴型:“一点也不过分。” 虽然对面看不见她,但是她是看见对面的姑娘了的,很漂亮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但是脸上的妆都已经哭花了,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招人怜爱。 继续比嘴型:“你还是跟她说实话吧。” 燕凉摇头,然后指了指手机。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把手机拿起来,作出一副遗憾的模样:“娜娜,你现在信了吧?我之前说的……” 信什么?边毅纠结地看向燕凉。 “我不信我不信!” “……” 谢菲娜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她把手机对着自己的嘴,在燕凉家的楼道里怒吼:“你不就是恋母吗?我迟早也有老的那一天,等我老了,你恋我不就行了吗?!” 空气瞬间安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边毅:“……恋母?” 燕凉:“……咳,这个。” 第12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燕凉发誓,这真是个乌龙。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之前为了应付谢菲娜灵机一动随口瞎编的理由不仅毫无障碍地通关了谢菲娜,还让这个灵感的源头——边毅也深信不疑。 他最后是直接被那位大姐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淡逼出门外的,即便那大姐从头到尾依旧是客气礼貌,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对他的兴趣似乎因为那句“恋母”一下子down到了地心。 到离开时,从她看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她对他的定位已经完全从“异性”变成了“晚辈”。 “已经不太早了,路上小心。”边毅单腿蹦到家门口,欢送他回家。 “嗯。”燕凉抱起小白,“那我走了。” 边毅对着他挥挥手。 燕凉转身,脚还没迈开,转了回来。 “呜。”又见到大姐姐了,小白高兴起来,毛绒绒的小脑袋不停往前伸,想去蹭边毅的手。 边毅笑着摸了摸小白的头,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燕凉抿抿嘴:“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边毅挑了下眉,没吭声。 燕凉看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又问:“不能吗?” 边毅靠着门口,歪着头笑了下,像长辈一样拍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跟他说:“好了,快回去吧。” “……” “下次有机会再告诉你。” …… 燕凉抱着头躺在床上回忆完跟大姐告别时的情景后,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闭上眼。 不想说就不想说,还说什么“下次有机会”。 * 中秋节过后,边毅去公司正式交接工作的时候又被老板拉去私聊了。 “小毅啊,别急着走嘛,反正你现在也闲了,再坐坐。”黎老板完全没了平时的威严,笑得跟弥勒佛一样,又是给她倒茶,又是给她递小零食,“来来来,吃块儿巧克力,这是我儿子专门从国外给带回来的,味道跟国内的不一样,里面有干果粒,挺好吃的,我尝了一回都想二回,还有这个,法式奶糖,也好吃。” 殷勤的那模样,把旁边那向来八卦的男秘书都看直眼儿了,心里立马开始瞎琢磨。 “黎叔,您把东西放着,我自己来自己来。”边毅一边赔笑一边斜着眼瞪了男秘书一眼。 “小张啊,你先出去忙吧,我这儿暂时用不着你处理什么事儿了。”注意到边毅的眼神,黎老板立马赶人。 “好的黎总。”小张听话地走了。转头就在想,这老黎跟边毅单人单间儿的,还这么热情,是想干什么呢? 关了门,摸摸下巴。 潜规则?不可能。边毅那老爷们儿,毅哥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新合作?也不太可能。那诡异的热情样子,不像谈生意。 不是潜规则又不是新合作,那能是什么呢? 聪明的小张想起了前段时间黎总让他去机场接那位黎大公子——单身英俊又博学的钻石王老五,黎松宁先生。 黎总现在的妻子是二婚,黎松宁是跟前妻的孩子。他跟前妻早年离婚,前妻带着儿子出国再婚,黎松宁也就在国外长大,是位学历极高,研究能力极强的学者。 也不知道是不是书读多了给读傻了,黎松宁不太喜欢与人交流,见谁都是一张冷漠的高傲脸,从他接到黎松宁到他把人送到家,一路上黎松宁只说了三句话。 “你好,我是黎松宁。”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说话。” “谢谢你送我回家,再见。” 虽然用的都是敬语,但是这位黎大公子说“谢谢”的时候,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赶紧滚”。 亏得他小张是个见多识广的,一点儿没把这些往心里去。 不过大半夜爬起来去接人还得个这么个脸色,他心里也不爽。不由腹诽这黎大公子,怪不得三十岁了还未婚,就这一幅德性,谁能受得住? 再一想想黎总刚那殷勤样,想想同样三十未婚的边毅,哦了。 敢情黎总这是要以暴制暴,以毒攻毒啊。 高,实在是高。 “嘿,有戏看了。” “黎叔,这个事……” “小毅啊,黎叔其实也没强迫你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多个机会。”黎老板笑眯眯地给她灌鸡汤,“机会啊,很重要,打开心胸去拥抱机会,你会发现很多不一样的新世界,也许这个世界里,就有你想要的生活……和人,你说是吗?” 边毅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但是……” 黎老板这回没打断她,慈祥地笑着等她说“但是”。 边毅叹了口气,倒说不出口了。 “刚刚听您说了那么多,大致也能了解到您的儿子黎松宁先生是个很优秀很出色的男人……” 上回吹牛逼说要给她个好缘分,当时她就觉得不靠谱,果不其然。 “不不不,不优秀。”黎老板连连摆手,“我也跟你说了,他只有学术做得不错,其他方面跟你是万万都不能比的,尤其是他的性格,简直糟糕得一塌糊涂。” 孤僻,冷漠,不谙世事。 三十一的人,连有些未成年人的情商都比不上。 他跟前妻离婚时,儿子才不过三岁,从三岁到三十岁,他跟儿子见面的次数也不过堪堪十来次,平均一下也就两年一次。对儿子的大多数了解他几乎都是从前妻那里听来的,寥寥几句,也没有太多信息。 他只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在前妻的养育之下很优秀很独立,进了世界一流的大学,成了一流的学者。 当初跟前妻离婚时龃龉太多,以至于他对这个优秀的儿子都不愿意太过关注,见面时吃一顿饭,孩子跟他不亲从来不叫他爸爸他也不怎么介意,只觉得是没有相处过造成的必然结果。 后来,黎松宁成人了,他对他的关注就更少了。突然想起这个大儿子,还是因为自己二婚妻子的大女儿要结婚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大儿子还是个光棍。 算一算,还是个三十一岁的光棍。 这下不得了,赶忙联系前妻,前妻对此并不关心,说黎松宁是不婚主义。 黎老板是个传统人,在他的观念里,结婚生子成家是人生的必经之路,一听这话还得了,就觉得是前妻把孩子给教坏了,连忙飞出国去跟老光棍儿子谈心,明面上是让他回国报效祖国,私心里是想给他做做思想教育,纠正这种“不婚不育”的歪门邪道思想。 本以为黎松宁不会同意,没想到一说就点了头,回国。 这不,他就为黎松宁的婚事愁上了。 边毅更愁:“我只是觉得,听您的叙述,我跟黎松宁的性格可能不会很合适,万一相不成……” “相不成就相不成。”黎老板苦笑着叹气,“回国这段时间,他见了七八个,没几个姑娘愿意跟他二次来往的,就有那么一两个,他也直说看不上,我想想,这也不是那些姑娘的原因,主要是他,他性格太不好了。” 边毅心说这一切罪恶的源头还不是你这个渣爹,面上温和地安抚道:“也许只是见得人太少了,多试试,或许有合适的呢?” 黎老板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所以我就想到了你啊。” 边毅:“……” 黎老板语重心长地说:“我也不求你能跟他真的谈出个什么,甚至说谈不谈都可以,我只是想你跟他多交流交流,你向来沟通能力强,能跟他多说几句就多说几句,让他好好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书本学术还有别的更美好的东西。” “比如女人?” “没错。” 边毅指着自己,问:“您确定我是个……正常女人吗?” 黎老板笑了:“怎么不正常了,不就是工作能力强了点吗?其他方面,我看哪哪儿都是个好姑娘。” 边毅哑口无言。 于是,被黎老板一通忽悠,边毅同意了去见黎松宁。 因为黎松宁活得非常与世隔绝,所以除了手机号,他什么都没有,任何社交软件对于这位学术达人来说都是浪费时间。 她回去就跟黎松宁通了电话,果然如黎老板所说,黎松宁是个极简主义者。 “您好,我是边毅。” “你好,下周五下午第二节课下我有时间,可以约会。” “好的,那地方……。” “学校旁边的‘绿意’咖啡厅,下午四点半我会准时到那里。”黎松宁操着一口略微生硬的普通话,但由于说话人毫无波澜的语调,所以即使发音不准也不会让人觉得滑稽搞笑,而他的声音真的跟他的名字一样,像冬天无人的松林,冷得让人提不起丝毫兴趣。 他顿了顿,继续说,“另外,我不喜欢别人迟到。” “好的,我会准时到。” “那就这样,再见。” “再见。” 一个明明是确定约会时间地点的电话,却讲得跟领导跟下属通知开会日程一样。 真是说不出的乏味。 挂了电话,边毅揉了揉眉心,心想这种类型的人,如果不是平时生意上必须接触,她一般都不会花心思去应付。 不过这次介于黎老板的面子,她决定还是去走走过场。 把这个当做日程记录在册后,边毅便把这事儿忘在了脑后。 订好机票,出去旅游了一周。 本来是邀请董琪蕴了的,但是董琪蕴说她回老家看爹妈去了。 边毅还想着董琪蕴这人平时过年都不稀得回家看一眼,怎么这回长了良心了,元旦都没到就回去,后来才知道她那段时间并不是想回去,而是因为跟庄飞再次闹翻了,庄飞天天缠她,她到处躲躲得心烦,干脆回了老家。 不过这时的边毅还什么都不知道,她高高兴兴去旅了游,单机一个人玩了几天,一个艳遇都没有。 回来的时候倒是在飞机上认识了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她坐的二等舱没满,有幸运乘客被升了舱,那个小姑娘就是被升舱的那个,刚好坐她旁边儿。 “那个……” 边毅玩累了,一上飞机就眯上眼打盹,提前跟空姐打好招呼,让吃饭喝水都别叫她,只想一觉睡到下飞机。 谁知刚睡着,就被人给戳醒了。 她拧着眉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眼睛发亮的男孩子,他头发短短的格外精神,五官清秀但皮肤有些黑,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气质非常质朴。 男孩子见她醒后,局促极了:“那个、那个、那个……” 边毅见他有些紧张,安抚他:“没关系,有什么就说吧。” 男孩子咽了口口水:“姐姐,我能不能跟你换个位置?” 边毅坐起身,刚想说可以,就见他摸了摸脖子,低声地有些羞涩地说:“我没坐过飞机,我想看看天上的云。” 边毅同意了,换了个座位继续睡,但一路上没睡成,旁边那男孩儿一直在“哇”,“好漂亮”,“哇”,“好棒”,她被吵得完全没办法休息,而前前后后也有不少人被这男孩儿的惊叹声吸引着转过头来看。 她没办法,只好强打精神吃了顿干瘪无味的飞机餐。 中途,男孩儿热情地跟她聊天。 “姐姐,你也是到花城吗?好巧啊。” “……这趟飞机上的人都是到花城的。” 这孩子年纪估计不大,声音还没完全变过来,还有些女生腔。 “姐姐是去花城干什么呀?”不等她回答,男孩儿继续说,“我是去花城投靠我兄弟的。” “投靠?” “嗯,我师傅的武馆倒闭了,说养不起我,让我去投靠我兄弟。” 边毅忍不住转头看了那男孩一眼:“你是习武的?” 男孩笑得牙全露出来:“是啊,我练了十八年的武功了,自从我被师傅捡回去,就开始练武了,现在我都二十一了。” 真实诚啊这孩子,两句话把自己身世全交代清楚了。 男孩继续说:“而且,师傅说我现在已经到合法结婚年龄了,让我去找我兄弟,我兄弟以前说过等他以后发达了,会娶我回家。” “等等……” 娶? 边毅连忙又看了他一眼,打扮气质哪里都像男生,但是声音确实像女生,五官也是,她有些不确定,问道:“你是……女生?” 男孩,不,状似男孩的女孩挠挠头,嘿嘿一笑:“是啊,不然我兄弟怎么娶我?” 一瞬间,边毅想到了那个一副女生面孔,但却实际上是个男人的家伙。 燕凉。 * 燕凉最近有些失眠,半夜睡不着爬起来直播。也没几个粉丝,但他就一个人开着麦对着话筒唱歌,什么歌悲唱什么,从头到尾苦情慢摇。 唱着唱着,耳机里响起飞机起飞的声音。 有人给他送飞机了。 定睛一看,竟然是久违了的oa189。他记得,那个在中秋节那天,一直给他刷礼物帮他把骂人的人气走的乱码总裁。 他有些高兴:“好久不见啊总裁,你想听什么歌,我唱给你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