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莎·斯塔克[综英美]》 第1章 第1章 美国佛罗里达州,肯尼迪航天中心。 晚上八点多,正是夏令营的自由活动时间。 营地前方为学生们专门准备的一排公用电话亭依旧少有人问津,毕竟没有哪个青春期的孩子乐意让自己的父母打扰自己的夏令营之行。 不过总有意外情况,比如那个留着一头现在看起来稍显过时的披头士锅盖头的男孩,正甜甜腻腻地对着电话听筒说: “你的宝贝小肉丸已经知道啦,晚安,妈~” 甜言蜜语的余音尚未散去,手里的动作却毫不含糊。 霍华德·沃勒维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挂掉电话,然后一脸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他走到公共电话后边的空地上,那里站着他的好朋友莱纳德·霍夫斯塔特和另一个好朋友彼得的表哥谢尔顿·库伯。 他一边走一边习惯性地提着自己的裤子,不得不说他整个人实在是太瘦小了,皮带扣已经扣到了最里面那个洞,可这对他来说显然还是不够。 蓝色的格子衬衫和黄色的紧身裤一起紧紧贴在他细细长条的身体上,搭配他那一头蓬松又柔顺的棕色锅盖头,霍华德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根盖着假发的彩色木棍。 他开口试图给自己挽尊:“老实说,如果我妈哪天没有打电话给她的‘宝贝小肉丸’,我想肯定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一头爆炸卷的莱纳德,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手里的杂志上,正满脸向往地看着杂志内页关于斯塔克工业的报道。 听到这话,他只是随口应道:“我知道,我们已经习惯了。要是我妈哪天专门打电话给我,一定是因为我惹上了什么大麻烦。” 然后他口气一变,期待地说:“你觉得我们以后可以进斯塔克工业实习吗?” “噢,斯塔克工业,呵呵。”一旁谢尔顿刻薄的声音毫无意外地响起。 与他的两个同伴不同,他的每一丝头毛都用足量的发胶固定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显示着它们主人对它们产量的十分自信。 “什么麻省理工毕业,说到底就是个工程师。” 谢尔顿一脸鄙夷,甚至没有抽空把自己的眼睛从手里捧着的《量子理论》上挪开。 瞧,这就是为什么莱纳德是霍华德的“好朋友”,而谢尔顿只是“彼得的表哥”。 莱纳德和霍华德对视一眼,选择闭嘴。 虽然谢尔顿只比他们大两三岁,可他们还在读中学,他都快拿到他第一个大学学位了。 谢尔顿晃着脑袋,自信满满地说:“很明显,理论物理才是这个星球的未来。” 啊,又来。 在谢尔顿说出更多讨人厌的话出来之前,莱纳德很高兴自己听见了内德的声音。 “嘿!兄弟们。”内德拖着笨重的身躯,气喘吁吁地向他们跑过来,手里提着一本翻开的杂志。 霍华德问道:“你去哪了?” 短短的路程对内德来说也是个大挑战。他微微弯着腰,两只手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最……新的,” 后面那个词他懒得再说了,只是把手里的杂志甩到兄弟们眼前。 “托尼·斯塔克在缅甸被绑架?”莱纳德疑惑地念出文章标题,不可置信地说:“不能吧!” 然后他把杂志合上看了看封面:“号角周刊。内德,你认真的?” “绝对是真的,”内德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呼吸,立刻说,“这可是麻瓜界的《唱唱反调》!” “噢得了吧内德,”莱纳德毫不留情地戳穿,“你觉得这是唱唱反调只是因为这里头有一期星座运势说你那周有爱情运,然后你在学校被女排队姑娘的排球打到了头。” 内德补充:“你忘了说她们把我带去了校医室,而且六个女孩儿一起围着我嘘寒问暖!” 霍华德十分感兴趣地追问:“真的吗?有这等好事?” “那是因为她们以为内德的鼻子断了。”莱纳德翻白眼,“这就是一本胡说八道的杂志。斯塔克先生这时候应该在长岛度假才对。” 内德不满地拿回自己的杂志:“真理绝对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他说着环顾四周,“彼得人呢?” 莱纳德对着一个电话亭抬了抬下巴:“在那呢,电话还没打完。” “不是吧他今天电话怎么打这么久。”内德抬手看了眼手表,“都快九点了,彼得搞什么飞机。明天我们还要看火箭发射呢。” 霍华德说:“我听说汤普森他们想趁乱钻到火箭里去,跟着一起上天。” 一直没有动静的谢尔顿终于从书本里抬起头,像一只发现敌袭的土拨鼠。 “汤普森?谁是汤普森?他有办法进入发射区域吗?他搞到门禁卡了?” 霍华德、莱纳德和内德都一脸呆滞地看着他。 内德首先反应过来,好心解答道:“汤普森是我们学校橄榄球队的。” 言下之意不必多说,橄榄球队队员的智商一向……拔群。 “你不会也想跟着火箭上天吧,谢尔顿?”莱纳德的心很累,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变形成致力于戳破别人幻想气球的一根针,“我们不可能有机会走到火箭里头去的。” 谢尔顿一脸小鹿受惊的表情。 “我可没说要进去。”他说。 “最好是这样。”内德说,“现在我们去看看彼得到底在干嘛。” 彼得已经在这个电话亭里待了快半小时了。在他的朋友们走过来找他的时候,他还在按重拨键。 可惜无论重拨多少次,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令人绝望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彼得?”内德敲了敲电话亭的塑料罩子,然后做了个疑问的手势。 “没有人接电话,”彼得忧心忡忡地说,“我不明白梅为什么不接电话。” 内德说:“也许她正在忙?” 彼得舔了舔嘴唇:“可是她明明和我约好了今天晚上打电话的。” “不会有事的,”霍华德尝试安慰,“虽然我妈每天都来烦我,但是她也有需要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更别说梅是在外面旅游了。你知道,旅游嘛。” 莱纳德对这个例子明显不信:“什么时候?” 霍华德对这样的问题十分敏感。他立刻拔高声音回答说:“洗澡的时候,行了吗?” 过了会儿,他又心虚地补充道:“虽然有时候她还会喊我进去帮她搓背。” 其余四人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我不理解人类为什么要去新的地方旅游。” 谢尔顿皱着眉头说,那表情仿佛碰到了比理论物理未来发展的方向还要让人难解的谜题。 “我讨厌改变。外出唯一能让人感到振奋的就是火车,可去东南亚得坐飞机。”他说。 没人搭他的话。 莱纳德建议道:“要不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试试?” 看起来只能这样了。彼得一行五人返回宿舍,在路过公共水房的时候,碰到了那位英国来的奇怪的同学。 夏洛克·福尔摩斯正在用演绎法推算他的洗发水去了哪里。 他有一头卷而柔顺的棕发,由于洗发水莫名丢失,现在一头卷发油腻腻地挂在他宝贵的脑袋上,让他的心情十分不爽。 鉴于在这个金鱼云集的夏令营里,有不少傻瓜金鱼因为嫉妒他的智商而看他不顺眼,寻找嫌疑人的过程变得特别漫长。 但是经过他的演绎法推算,夏洛克相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起码三分之一的金鱼都参与了这项行动。 看到夏洛克的那一刻,彼得鬼使神差地开口道:“福尔摩斯……” 一开口彼得就愣住了。可是福尔摩斯已经看过来了,更何况他也确实很担心梅的安危。彼得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好听听福尔摩斯对于梅不接电话这件事的看法。 霍华德和莱纳德早在彼得开口的那一刻就惊呆了。 这个可是比谢尔顿还要难缠的福尔摩斯!彼得居然拿这种问题去问他! 他们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闭眼等待着夏洛克·福尔摩斯对他们智商的嘲笑。 至于内德……内德早就拿号角周刊遮住脸,站到一边假装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了。 出人意料的是,夏洛克并没有嘲笑他们,反而露出了很感兴趣的表情。 他开口问道:“你说电话那头关机了。你的姨妈平时注意时刻保持手机满电吗?” 彼得似乎理解了福尔摩斯的思路。他十分肯定地回答说:“是的,梅喜欢未雨绸缪。而且她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失约。” “那么按照你的意思,就算她的手机被偷了,也会用公共电话给你打过来。” 彼得点了点头。 夏洛克抓了抓下巴,把一只虫子从那里赶跑。然后他干巴巴地说: “排除所有的可能,剩下的就是不可能的也会成为可能。结合我来之前在迈克尔桌案上看到的材料来看——顺带一提,迈克尔是个政府要员,如果你们怀疑材料可信度的话——金三角地区失踪有极大可能是被贩卖人口的组织抓走了。” 随口一问,居然得出这样的结论! 彼得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他孩子也被这回答搞得目瞪口呆。 内德手里的杂志掉在了地上。他赶忙把杂志捡起来,瞪大眼睛看着翻开的内页,“缅甸”、“失踪”、“绑架”几个词在他眼里自动加黑加粗。 “果然是唱唱反调……”他喃喃地说。 第2章 第2章 纽约曼哈顿,某栋公寓楼内。 佩普·伯茨急匆匆地打开了公寓大门,侧身将门外的两个男人迎了进来。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 她手机上和史密斯探员的通话界面尚没有关闭,他们就已经抵达了她家。 面对如此突然的到访,她只来得及在睡衣外面套上一件外套,然后把茶几上摊着的《号角周刊》踢到沙发底下。 刚关上门,佩普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刚刚在电话里说有关于托尼的消息了,是真的吗?” “很抱歉临时造访,伯茨小姐。” 史密斯探员对她礼节性地点了点头,一边示意同事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在桌上打开。 “准确地说,我们现在只是怀疑这和斯塔克先生失踪的案子有关,有些问题需要你的帮助。” 佩普拢了拢外套。她看着电脑屏幕上打开的视频文件,问道:“那是什么?” 史密斯探员只是说:“也许你需要坐下来,伯茨小姐。接下来的观看可能会引起不适。” 史密斯的警告是对的。 视频从一阵让人不安的白噪音和莫名闪现的花纹开始。接着画面定格在一幅图案上,那是十个圆环连在一起串成的一个大圈,大圈中央是两把交叉成x形的长刀。 很快,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显示器中央。摄像头几乎是怼着她的脸拍的——她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双眼迷离瞳孔失焦,需要有人从后面扯住她的头发才能保持这样清晰的脸部特写。 佩普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看清楚了吗?” 电脑扬声器里出来的是让人心寒的机械音,镜头随着这句话开始拉远,露出了被抓住的女人和她身边环境的全貌。 七个荷枪实弹的蒙面人站在女人身后,其中一个正用力扯着这个女人漂亮的棕色长发。 “两千万美金,账户另外通知你。”机械音继续道,“我们知道她是什么人。西西里人不是号称最爱护家人了吗?” 接下去是一阵瘆人的大笑声。 “别想着报警,我们不怕警察。如果不照办,那么她的下场就会和这美丽的头发一样。” 扯住女人头发的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剪刀,咔嚓几下把那长发剪掉了一大截。 “静候佳音。”机械音最后说。 视频以开头那幅诡异的圆圈图案结束。 “这到底是什么?”佩普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有些哆嗦地说:“这太可怕了。” 史密斯探究地看着她:“你会认识这个女人吗?有没有任何印象?” 佩普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问这个?她和托尼失踪有什么关联吗?” “这段视频是在,”史密斯探员抬手看了下表,“昨天晚上的十一点十一分,发送到卡尔·布莱恩的电子邮箱的。由于某些原因,这段视频先被送到了拉斯维加斯的刑侦实验室,做了技术鉴定。” “当然结局一无所获。视频被处理得十分干净,发送视频的电子邮箱也是盗取的账号。” 佩普迷茫地说:“我不明白。她是谁?” 史密斯探员打开了手机记事本。 “梅丽莎·库伯,纽约中城中学芭蕾舞老师,业余作家,经济状况良好无负债。家庭情况是和失去父母的外甥帕克一起生活在皇后区,住在亡故的帕克夫妇留下来的房子里。另外在得克萨斯州还有一个哥哥,嫂子和三个侄子女。” “暑假把外甥和侄子送去了夏令营,然后选择了独自一人前去东南亚旅游。”史密斯探员撇了撇嘴,“最后一次被监控拍到是在柬埔寨的酒店。” 佩普敏感地注意到这个地名。 “柬埔寨?” “是的,和斯塔克最后出现的地点直线距离在五公里以内。”史密斯探员说,“这也是我们怀疑这两个失踪案有关联的原因。” 他说着伸手指着电脑屏幕上暂停的画面:“看到这十个圈圈的图案了吗?这是十戒帮的旗帜。十戒帮是个恐怖组织,在很多地方都有据点。一般他们会在全球范围内宣布对某项恐怖袭击事件负责,不过这次绑架他们选择以私人方式处理。” “等等,”佩普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你是说托尼也被这个叫十戒帮的组织抓走了?” “这还只是怀疑。”史密斯探员的回答很保守,“东南亚的形势不太好,当地的势力也不止十戒帮一家。” “所以我们才在寻找这位库伯小姐和斯塔克之间是否有别的关联。你确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吗?” “等一下。你说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梅丽莎·库伯。” “梅丽莎·库伯……” 佩普按了按太阳穴。 “我想起来了。大概两三年之前,托尼让我帮他买过一本书,那本书的作者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噢。”史密斯在手机上打了一串字符。 “那很奇怪,因为那本书是本儿童读物。所以我才会有这么深的印象……”佩普挠头思索,“好像是讲一个孩子和他会说话的袜子一起探险的故事……” 史密斯探员挑了挑眉。 “了解,”他打断了佩普的话,继续问道:“那斯塔克先生和她有除了读者与作者这种关系之外的关系吗?” “就我所知,是没有。至少托尼从来没提起过。” 佩普的声音有些迟疑,“但是我也只是近十年才开始做托尼的秘书,在此之前他们是否认识我就不知道了。” 史密斯探员也抓了抓脑袋。 “看来我们是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了。”他说着点开了新收到的短信,又补充道:“关于这位库伯小姐被绑架的消息,我们希望你能保持沉默。” “什么?”佩普不可置信地说,“托尼失踪你们让我不要声张,说会暗中调查,说什么不能打草惊蛇——我信了你们的鬼话,对外宣布他去小岛度假——那这位可怜的女士呢?嫌疑人都这么确定了,你们还准备置之不理吗?!” 佩普越说越激动,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起来。她挥舞着胳膊,用一种压抑又凶狠的声音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在担心斯塔克工业的股价。马上又要总统大选了,布朗德还想连任是吗?股市大跌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伯茨小姐。”史密斯探员厉声道,“请你谨言慎行。隐瞒斯塔克失踪的情况完全是为了你们考虑,万一斯塔克工业董事会的那帮人发现斯塔克失踪了,我想以你这个私人秘书的身份,是无法为斯塔克先生守下这份家业的。” 佩普感觉自己的脑袋钝钝的痛着,鼻子里喷出的全是怒火。她的鼻翼因剧烈喘息而扇动着,强忍着憋屈感,硬邦邦地说: “那这个库伯小姐的事呢?” “布莱恩家族已经决定支付赎金了。”史密斯探员淡淡地说,“这事闹大了只会对库伯小姐的人身安全不利。” “那么,就不打扰了。” 史密斯对她点了点头,和同事一起径直开门离开了。 佩普对着关上的大门做了个粗鲁的手势。 “去你妈的fbi!” 然后她把那本《号角周刊》从沙发底下捞出来,看着里面关于托尼的报道,越想越气。她掏出手机,给男友哈皮打了个泄愤电话。 哈皮·霍根被电话铃从睡梦中吵醒。 “你到哪找的蠢货写的报道?” 电话里的女友仿佛一头正在喷火的巨龙,哈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看了眼床头的日历,好确定今天并不是她的生理期。 “地址是柬埔寨,怎么写成了缅甸?!还有绑架——谁允许他自由发挥写这种东西!”佩普的声音响亮又急躁,“他明明就只是失踪了!” “嘿,镇定些,我的首席秘书。”哈皮好脾气地说,“发生什么了?” 佩普叽里咕噜把史密斯来过的事情说了一通。 “嗯哼。”哈皮提醒道,“听起来这个叫布莱恩的很值得深入查看下。” “你说得对。”发泄过后的佩普镇静下来,“我刚刚太崩溃了。托尼已经失踪两个月了,他们就只知道压着消息,什么动作都没有。有时候我都怀疑这是故意的。” 哈皮耐心地说:“所以我们俩才要采取行动。十戒帮和这个布莱恩是个突破口……亲爱的,我马上开车到你那去。” 男友温柔的回应让佩普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哈皮,是我太急躁了。” “说什么呢我的小傻瓜?”哈皮一边套衣服,一边笑着说,“我永远是你的情绪沙袋。” 挂掉电话的佩普思路清晰许多。她在google搜索框里打上了“布莱恩”,想了想又加上了“拉斯维加斯”这个关键字。 排名第一的网站是一条新闻。 ——一代黑帮巨头加里·布莱恩在拉斯维加斯遇刺,警方将全力追捕凶手。 第3章 第3章 金三角某个隐蔽的山洞。 大铁门“砰”的一声,被粗鲁地打开了。 山洞内,早已听见外面动静的托尼和伊森两人,乖乖地高举双手站成一排。 一个光头男人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小弟。 让托尼和伊森吃惊的是,不止这些——他们还带来了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站得东倒西歪、明显神志不清的女人。 光头男人的眼神从他们身上扫过,然后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开口道: “我听说你们的工作快要完成了。” “不,还有点问题。”托尼狡猾地说。 当他看到光头男人的表情阴沉下来,立刻改口强调:“只是一点小问题。你知道,你们这儿的工作环境不太好,设备不太齐全。” 光头男人目光狠戾:“最好是这样。” 他对后面的小弟挥了挥手,那小弟便把手里押着的女人扔到了地板上。 “给你们带了个好东西。”光头男人不怀好意地说,“别玩死了就行。” 梅丽莎一路混混沌沌,行尸走肉般挪动着,直到此刻被人推倒在地。 双膝直接着地并没有让她有太多的反应,只是…… 她好想吐啊。 刚有这个想法,梅丽莎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大铁桶。 “呕——” 她毫不犹豫地抱着铁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你还好吗女士?” 一个温柔的男声在和她说话。 梅丽莎勉强抬起头,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不太好。”她说,“有水……” 黑影把一杯水递到了她面前。 “……吗。”梅丽莎话说一半半被迫收回,舌头有点打结,“射射你。” 然后咕咚咕咚把水喝了个精光。 体内麻醉剂的药效终于稍稍减缓,虽然人还是有点轻飘飘的,至少眼神终于好使了。 梅丽莎又仔细看了眼给自己递水的身影,那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美大叔,戴着眼镜。 眼镜大叔旁边还有一个人。 梅丽莎定睛一看…… 托尼·斯塔克双手抱胸,拽拽地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巧啊。” 可恶,被他抢先了!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梅丽莎努力捋清舌头。她装作环顾四周,但是立刻真的环顾四周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里明显是个山洞,四周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破铜烂铁。角落里好像有几张小破床,还有些看起来像是厨具的东西;房间中央有一张工作台,台面上堆满了杂物,还有图纸。 托尼的笑容仿佛迎接第一批客人的百货商店销售员:“欢迎来到十戒帮。” “十戒帮?”梅丽莎吃惊地张大了嘴,确认道:“你是说那个恐怖组织十戒帮?” 托尼皱了皱眉。 “怎么,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兴奋的样子?” “我只在google上看到过一些简单的资料。”梅丽莎尝试在山洞里走动,满脸好奇,“我还没见过他们真正的内部构造。” 托尼扶住了额头。 “让我猜猜……给新书查资料的时候?” 梅丽莎立刻回头看他:“你偷看我写的书了?” “我光明正大买回来看。”托尼仰着下巴说。“但是十戒帮和儿童文学差得有点远吧?” 梅丽莎不服气:“谁说我一辈子都只能写儿童故事了?” 旁观的伊森抬起双手摆出一个中止的手势:“等等,所以你们两个认识?” “准确地说,我认识那个出入高档会所,身边永远左拥右抱,现在这个时节应该在长岛度假的尊贵的斯塔克工业ceo安东尼·斯塔克先生。” 梅丽莎很高兴自己的舌头恢复了正常,说长句没有给她丢份。 “没必要那么生疏嘛,梅。”托尼吊儿郎当地说,“叫我托尼。顺带一提,我现在不在长岛度假了,我更喜欢贴近大自然。” 山洞不知道哪个角落突然响起一声蛙鸣。 “那是我来自大自然的朋友,你也认识的,叫青蛙王子。”托尼厚着脸皮说。 梅丽莎毒舌道:“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伊森看得津津有味。 “我已经快六个月没有看过电视剧了。”他说,“这比情景喜剧还要好看。你们继续。” 托尼拿自己大大的棕色眼睛瞪他。 伊森歪了歪脑袋,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 梅丽莎倒是无所谓。她又不认识这个大叔。 她只是很高兴自己又发现了华点:“你胸口那蓝蓝的东西是怎么回事?cos超人?” 托尼像被侵犯了一样双手捂胸。他回敬道:“你那长短不一的头发又是怎么回事?cos布鲁克林流浪汉?” “什么头发?” 这下梅丽莎是真的遇到了盲点。 伊森默默地送上一面镜子。 “fuck!”梅丽莎看着镜子里的头发,怒火中烧:“我那么努力保养的头发!要知道我的同龄人都开始为秃头烦恼了只有我拥有这头美丽的秀发!” 伊森摸了摸自己微秃的脑袋,感觉有被冒犯到。 托尼撅了撅嘴。他问道:“所以你搞清楚头发是怎么搞成那样子的没有?” “没有。”梅丽莎还在揪自己的头发,试图看到后脑勺的情况,“我在柬埔寨逛夜市来着,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谁知道这十戒帮居然是一群喜欢剪女人头发的变态?” “搞不好正经杀手都是喜欢揪女人头发的变态呢。”托尼说,“说不定还要闻一闻味道之类的。” 伊森一脸嫌弃地看着托尼,仿佛他就是那个变态。 “嘿!这样看我干嘛?”托尼叫道,“那是电影里的一个梗!” “是啊,我知道。《霹雳娇娃》嘛,thin man。”梅丽莎终于放弃了看镜子,她反问道:“那你是怎么沦落到在这么贴近大自然的地方度假的呢?” “哦,这个,”托尼撸了撸头发,自得道:“和这座星球上所有其他生物一样,十戒帮也被我的才华吸引了。” 梅丽莎翻了个白眼:“麻烦去掉自吹自擂的前缀,直奔主题好么?” “我记得你不喜欢直奔主题来着。”托尼一脸正经地说。 梅丽莎瞪大了和托尼一样的棕色的眼珠。她立刻转头去看这里唯一的第三人。就算这个人她不认识,但是这个暗示实在是! 伊森抬起双手捂住了耳朵,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梅丽莎捂住了脸。 托尼终于戏弄够了。他退让道:“好了,不说废话……他们把我抓来造导弹。” 梅丽莎精神起来。 “是吗?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来造导弹的。”她围着托尼走了一圈,点评道:“配合你胸口这个看起来像能量块的玩意,我比较倾向于你要把自己武装成导弹。” 托尼是真的大吃一惊! “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的物理成绩居然已经达到了及格线以上了。”他说。 在他们进行深入交流之前,伊森默默地打断了他们的进度。他对托尼使了个眼色,提醒道:“虽然老友相聚很美好,但是我建议你们保持距离。” 梅丽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 “别忘了我们现在都还是砧板上的鱼呢。”伊森说。 第4章 第4章 看见摄像头的那一瞬,梅丽莎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她伏低了身体,眼珠左右乱转,鬼鬼祟祟地用气音说:“现在该怎么办?我该装作不认识你吗?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伊森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懂她在搞什么鬼。 但是托尼也立刻配合地伏低了身体,用气音回答说:“是的,太晚了,他们马上就会从那扇门进来把你拉走。” 梅丽莎摇晃着身体,往托尼的方向蹑手蹑脚地走了两步。她的脸凑到了托尼旁边,微微眯着眼睛,作出凶狠的表情尝试威慑他:“你在骗我,对不对?”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托尼脸上,更别说那表情与其说是凶狠,倒不如说是可爱了。托尼有一丝丝恍神,记忆不受控制地回到了许多年前。 他凝视着梅丽莎的脸。 就算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就算在现在这样糟糕的情境下,那张脸也和记忆中一样生动而美丽。 可惜旖旎而微妙的气氛只存在于托尼这边。梅丽莎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他胸口那散发着莹莹蓝光的东西吸引了。 之前离得远看得不太真切,这回凑近了看,梅丽莎觉出点不对味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梅丽莎皱着眉,嘴巴也微微撅了起来,不过她还是记得把声音压低:“它好像被嵌在你的身体里了。” 她说着试图伸手去碰它。 她的手被托尼握住了。 托尼仍然注视着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眉眼。他低声说:“嘘,这是个秘密武器。” “为什么你们要像这样讲话,”伊森也用气音加入了他们,他真的非常迷惑:“这里又没有窃听器。” 梅丽莎转过头看他。她的表情懵懵的,这让伊森意识到她可能还在遭受麻药的副作用。 这样的话这一切都能解释得清了。 梅丽莎没有说话。她的脸突然皱成了一团。 她从托尼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用手掌按住自己的后脑勺,那里正密密麻麻地刺痛着。那刺痛使得她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这感觉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人毫不客气地扯过她的头发。 梅丽莎直起了腰。她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为什么我的头皮这么痛?”她问。 “因为你被绑架了。很不幸,我不是来度假的,你也不是来度假的,库伯小姐。” 托尼也站直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到底给你用了什么麻药,你进来之后一直表现得像喝了一整瓶威士忌。” 他的声音非常无奈。 “嗯?” 梅丽莎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头皮。然后她猛地转头看向四周,如梦初醒。 “fuck!我被绑架了!” 托尼给她鼓了鼓掌。 “恭喜你终于恢复清醒,认清了形势。”他说着对伊森点了点头,“现在,伊森,你有什么正经话想跟她交待的,可以说了。” 伊森扶住了额头。 逐渐恢复理智的梅丽莎裹着伊森递给她的“安慰破毛毯”,手里捧着一杯水,老老实实坐在一张小破床上。 外面虽然已经是天气炎热的六月,山洞里却很凉快。 而且她的内心也拔凉拔凉的。 伊森坐在稍远的一张床上,观察着这位新加入的小姐。 除了这一头被剪得乱糟糟的头发,还有沾了泥点、稍显破烂的裙角,她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像一般被绑架的女人们那样糟糕。 十戒帮的麻醉剂在她身体里导致的类似醉酒的反应,显然替这位库伯小姐挡住了大部分被绑架可能会遭受的惊惶。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还真是幸运。 伊森看了眼斯塔克,他正上下抛接着一个螺母,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指望他先开口显然是不能了,明明之前他整个人都处于那样奇怪的亢奋状态。跟他一起在山洞里过了两个月,伊森还是头一回看见那个世人熟悉的、玩世不恭的斯塔克重新问世。 伊森开口道:“你确定自己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了吗,库伯小姐?” 梅丽莎摇了摇头。除了麻醉剂导致的脑袋昏沉之外,她觉得自己全身并没有发生别的什么意外。 噢,也许除了这条红裙子。 她扯了扯自己变得破破烂烂的裙角,嘟嚷了一句“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裙子”,然后垂头丧气地看着地面,默不作声了好一会,直到慢慢接受现实。 “我不明白。”梅丽莎丧气地说,“抓我干什么呀。” “我知道十戒帮还有做人口贩卖的买卖。”伊森斟酌着说,“但是我也搞不懂,因为被贩卖的妇女不会被关到这里来。” 托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皱眉望着他:“你之前没告诉过我这个。” 顿了会儿,他又对梅丽莎问道:“你对之前发生的事还有什么印象吗?” “就在柬埔寨逛夜市啊……”梅丽莎把杯子放下,双手抱头,语气崩溃:“天啊,我到底晕了多久?我还答应要给彼得打电话的。他肯定着急死了。” “彼得。”托尼了然地点了点头,“玛丽的儿子?” “对。” “关于玛丽的事,节哀。” “谢谢。都过去了。”梅丽莎抹了把脸,振作道:“现在我们准备怎么办?” 她张大眼睛看着托尼,托尼也张大眼睛看她。 “噢得了,”她说,“别装模作样。我才不信你会在这里等死。” 托尼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倒是挺有把握。”他说着用下巴点了点山洞中央那张大桌子,“如你所见,我正给他们造导弹呢。” 梅丽莎怀疑地看着他。她拢了拢毛毯,站起身去查看那张桌子上的东西。 桌上的几张图纸很快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几张画在硫酸纸上的图样。 虽然这几张图纸分开来看,好像都是些梅丽莎看不懂的机械零件,看起来托尼是真的在造什么导弹—— 但是这绝对不对劲。 梅丽莎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图纸上的这种构造。 她尝试着把薄而透明的硫酸纸叠放在一起,使那些图样透过纸张重叠在一起。 这过程有点像另类的拼图,但是梅丽莎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拼图完成时,在梅丽莎眼前展现出来的图像,和记忆中某几张麦当劳餐厅纸巾上的图样重合起来。 梅丽莎停住了手。她飞快地把硫酸纸重新打乱,然后低头望着桌面,沉声说:“你在造马克盔甲。”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名字。”托尼说。 “等等,”伊森惊讶地看着托尼,迷惑地说:“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你们?” 托尼没有理会伊森的疑惑。他专注地看着梅丽莎,可惜梅丽莎一直盯着桌面,没有回应他的眼神。 “所以你找到适合的能量源了。” 梅丽莎边说边从桌子旁走开,重新坐回了那张小破床上。 托尼微微笑了笑,抬手敲了敲胸口。 “一个微型等离子弧反应堆可以让这个大家伙运作二十分钟。” “而这就是你的计划。你觉得它能成功吗?” “它必须能。”托尼说。 “那好吧。”梅丽莎耸了耸肩,“希望那帮人还没发现你胸口的这玩意。” “我很小心。”托尼说,“他们来的时候我都有穿外套。而且,就算被看到了,他们也只会以为这个是……” “是什么?” “没什么。总之这一点不用担心。”托尼说。 第5章 第5章 如果不去思考可能面对的人身安全威胁,梅丽莎觉得山洞里的生活还蛮有意思的。 有点像小时候爸爸妈妈带着她和乔治、玛丽一起出门野营的感觉。 不过梅丽莎绝对不承认,是因为有托尼·斯塔克和她关在一起的缘故。 “他的存在使得她对危险的感官功能降低了”这件事完全不成立。 绝对不成立! 噢,她是说,瞧瞧托尼那副邋遢样—— 再看看伊森! 伊森完美演绎了一个人外出度假应该有的闲适风度! 更何况伊森还拥有着除了推销会员卡之外,一个造型师托尼老师应该有的所有理发技能。 梅丽莎看着镜子里自己新鲜出炉的俏皮短发,忍不住对伊森大加赞赏。 “伊森,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你简直挽救了我的头发!” 伊森绅士地回应她的赞美:“这是因为你本身的美貌就能胜任任何造型。” “呕——” 在桌子那边辛勤工作的托尼做了个夸张的呕吐动作。 梅丽莎翻了个白眼。 “他的头也是你剪的吧?”她对伊森说,“怪不得他在山洞里关了一个月还能保持这样骚包的造型。” “嘿!”托尼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不服气地说:“那也是因为我的帅气多金能支撑起任何造型!你难道不觉得我穿着工字背心也很性感吗?” 是的,确实很性感,但是梅丽莎绝对不会说。 她装作没听见,拿着镜子左瞧右看,继续欣赏自己的新造型。 伊森抿嘴笑了。 他看着娇俏可爱的梅丽莎,思绪飘远。他想起了他的女儿,小安娜最喜欢他帮她理短发。 “对了,”梅丽莎突然放下了镜子,她想到了一件事:“为什么一个军火巨头被绑架这件事,没有被一家媒体报道?” 她抬头看向托尼,皱着眉:“要是我有看到你在柬埔寨被绑架的新闻,我说什么也不会选择到这里来旅游。” 托尼头也不抬,随意说道:“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我说严肃的呢。” “我很严肃。”托尼戴上了电焊帽。在把面罩盖下来之前,他补了一句:“很快又要大选了。” 梅丽莎立刻就懂了。 “噢,该死的布朗德。”她说。 “不管怎么样,美国方面一定会暗中寻找斯塔克。”伊森把手里的剪刀收好,继续道:“但是就算他们知道斯塔克在这里,也会很难展开行动。” 梅丽莎不解道:“为什么?” 伊森对她扯了个苦笑。 “国际政治。这里地处缅中边境,地界过于敏感了。”他说,“不得不说十戒帮对政治.局势的把握很精准。” 所以他们只能靠自己。 托尼就是他们的希望。 但是在托尼的逃跑计划里,梅丽莎并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正如托尼之前嘲讽的那样,她从小物理成绩就一直艰难地在及格线上徘徊,即使有一个物理天才男友帮忙辅导功课也没有用。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给他们三个煮粥好填饱肚子。 剩下的时间,她会坐在一边看托尼和伊森忙忙碌碌。 然后,她要么开始走神构思自己的下一部作品,好避免思考他们失败的可能性;要么看着看着,就开始双眼模糊,被困意侵袭。 ……真的不是她心大,听着托尼那规律的打铁声,看着他有节奏地挥舞着手臂,真的很容易睡着嘛。 这么干的后果就是她突然从梦里惊醒的时候,伊森和托尼都还在睡觉。 ……在这个不大的山洞里,居然也产生了时差。 梅丽莎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想去舀点米粥填填肚子。她发誓她没有搞出什么大动静,但是伊森还是醒了。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梅丽莎压低嗓音说。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这么说话。” 伊森往托尼那边看了一眼,托尼正轻轻地打着呼噜。 “斯塔克不会被吵醒的。”他说。 梅丽莎不明白。 伊森爬坐起来,用手指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他用一个问题代替了回答:“知道他胸口的东西为什么是直接嵌在肉里的吗?” 这是个梅丽莎一直想问清楚,但是总是被托尼插科打诨糊弄过去的问题。 “我不知道。”梅丽莎说,“为什么?” “简单地说,斯塔克遇袭那天受了很重的伤。他的胸口残留了许多弹片碎片,我已经替他做过手术,但是以现在的手术条件,我只能取出其中绝大部分。” 伊森顿了顿,继续说道:“残留的碎片每时每刻都在不断靠近心脏。我一开始替他做了个电磁铁设备放在胸腔里,好避免他被这些碎片杀死——后来斯塔克升级了我的设备,换成了这个叫微型等离子弧反应堆的东西。” 这回伊森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些,好让梅丽莎消化这个消息。 一片寂静中,托尼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不用紧张。”伊森的声音淡淡的,他伸手阻止了梅丽莎前去查看的意图:“这是正常现象。” 梅丽莎张大了嘴巴。 “你在开玩笑吗?”她不可置信地说,“他看起来很痛苦。”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伊森平静地说,“这个反应堆是嵌在他的身体里的。为了给反应堆腾空间,二号到五号肋骨都被砍断了,现在完全靠植入的简易支架衔接——简而言之,断了四根肋骨,切除了部分错位肌肉还有部分肺叶,就为了能把反应堆装进去——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伊森说的内容是如此直观而残忍,这使得梅丽莎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伊森看着她摇了摇头。 “也许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可是总得有人知道他在遭受什么。他非常坚强——可以说是十分坚强。” 他说着叹了口气。 “但是命运的考验还不止这些。就算他能成功从这个地方逃脱,以后他也可能还会面对室速、室颤的症状,植入部分还会挤压原本的血管造成血管错位,引发栓塞。” 伊森又看了托尼一眼。托尼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已经再次陷入沉睡。 直到这时候,伊森才终于回答了梅丽莎最开始的问题。 “他现在要依靠止痛药和安眠药才能睡着。所以我说,不必那么小声说话,他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梅丽莎像个木头人一般定在原地。 过了很久,她觉得自己脸颊凉凉的。她胡乱用手擦了擦,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托尼的床边。 她完全无法抑制自己想要看着托尼的欲望。 在这一刻,梅丽莎没有办法和托尼计较以前的所有,她只想默默地坐在这,趁着他尚在睡眠中,肆无忌惮地凝视他的脸。 梅丽莎的目光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流连。 和年少时相比,托尼脸上的皱纹加深了许多,额头、眼角、嘴角,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可是梅丽莎知道他那双眼睛还和以前一样,狡黠、灵动,像夜空中最亮的星,闪着耀眼的光芒。 视线往下,梅丽莎看到了他胸口的蓝色发光体。 断掉四根肋骨,在胸膛上挖开一个洞,就为了塞进这么一块东西。 梅丽莎想要伸手触摸它,却又忍住了。 她害怕哪怕是自己手指轻微的重量,都会让托尼残破的胸膛不堪重负。 她也无法想象托尼是怎么承受这种痛苦的,他甚至毫无异常地举着榔头打铁造盔甲! 梅丽莎不忍心再看,她的视线又回到托尼的脸上。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用比一片羽毛还要轻柔的力度,沿着那坚毅的轮廓轻抚过去。 ——她的手突然被握住了。 托尼睁开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迷登登的。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还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只是按着梅丽莎的手不让她离开,好让自己的脸颊能在那柔软的掌心磨蹭。 在梅丽莎要抽出手掌之前,托尼哑着嗓子开口道:“我肋骨断了?” 几乎是瞬间,梅丽莎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年少时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梅丽莎知道托尼一定是梦到他跟人打赌,结果打橄榄球被撞断肋骨的往事了。 “是的。” 梅丽莎也哑着嗓子说。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 托尼看见了她的眼泪。 他问道:“我伤得很厉害吗?你怎么这副表情……” 梅丽莎哽咽着,一时说不出话。 “等等,这好奇怪。” 托尼上下打量着梅丽莎,声音很疑惑:“我是在做梦吗?梅,你怎么看起来老了好多。” “……” 梅丽莎板起脸,甩开了他的手。 “噗!”托尼笑出了声。 啊啊啊!她就知道!可恶的托尼·斯塔克! 梅丽莎气鼓鼓地别过脸,觉得自己超级丢人! 托尼的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笑意:“你在想什么呢?” 梅丽莎才不想告诉他她在想什么。她随口道:“我在想当初要是听了我朋友的话,直接去中国旅游就好了。娜塔莎说云南的景色和金三角差不多,可是安全系数却高很多。” “娜塔莎?”托尼挑眉,“你的新朋友?这名字听起来是个异域风情的美女。” 梅丽莎没好气地说:“怎么,还不许我有点新朋友啦?” 第6章 第6章 梅丽莎提到的那位朋友娜塔莎·拉什曼,此刻正在瑞士苏黎世享受和男友共度的美好时光。 当然,鉴于她本人特殊的身份,以及她那一年到头都在北极忙着挖掘寻找失踪七十年好基友的男友的身份,一起出任务已经是娜塔莎能争取到的最浪漫的暑假之旅了。 “我开始怀念你脑子还不好使的时候了。” 娜塔莎一边咬着手中的热狗,一边调戏男友。 “至少那时候你眼里心里都只有我。” “我们谈过这个问题了,小娜。” 男人的声音是与他壮硕的体格和野兽派——或者有人把这称作艺术家风格——的狂野发型丝毫不符的腼腆,“我没办法丢下史蒂夫。既然我们能活到现在,那么史蒂夫一定也能。” 这话倒是没错。 七十年过去了,娜塔莎和男友詹姆斯·巴恩斯的外貌还一如往昔。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他们被注射的美国队长血清。 “保持外貌是那玩意让我唯一感到满意的副作用。就这点来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我呢。” 娜塔莎的声音有些讽刺。她伸手将最后一口热狗塞进自家男友嘴里,这一举动没能让他皱哪怕一点眉头。 詹姆斯从很久以前就习惯了娜塔莎的一切。他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手帕递了过去。 娜塔莎用它擦了嘴,手帕上留下了鲜艳的口红印。 “你这个新习惯真是非常老派。” 娜塔莎的评价仿佛在说绕口令。 詹姆斯将弄脏的手帕仔细叠好塞回口袋。 “你不知道现在北极有多少垃圾。”詹姆斯说,声音有些忧郁,“与其说我是在北极找史蒂夫,不如说我是在北极做垃圾清理工作。有时候我都害怕史蒂夫会像那些海豹一样,被人类丢进大海的塑料垃圾缠住脱不了身。” 娜塔莎安慰他:“不会的,别想太多,亲爱的。” 他们双手交握,直到娜塔莎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 “有事?”娜塔莎的应答言简意赅。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欠揍:“我有打扰到什么吗?” “没有。有事直说。” “好吧,好吧。还记得你那个芭蕾舞老师假身份认识的朋友梅丽莎·库伯吗?” 娜塔莎皱起了眉头。“她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被十戒帮绑架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你上次说在她手表里装了定位,我就是来问问这个。” “马上把定位发给你。”说完这句,娜塔莎快速挂断了电话。她点开手机里的监视程序,属于梅丽莎的那个小点正在缅甸的边境一闪一闪。 “任务进度得加快了,”娜塔莎铁着脸,“我朋友有麻烦了。” …… 当彼得连续一周都无法联系上梅姨妈时,他知道事情真的大条了。 可惜好像除了他和福尔摩斯,没人把这当回事。 可恶的内德还老拿那本唱唱反调,啊不,是那本胡说八道的号角周刊,用斯塔克先生也在金三角被绑架的假消息来挑动他脆弱的神经。 真是交友不慎。 在向夏令营的领队老师报告情况无果之后,彼得把求助的目光锁定了自己高中的校长热线。 内德惊呆:“不是吧彼得?为这种事打校长热线?” 彼得不管。 果然中城中学就是超级靠谱的! 科尔森校长不光接了他的电话,在了解情况之后他还说会向警察局报案! 他甚至帮忙联系了彼得的舅舅乔治·库伯,也就是谢尔顿的爸爸,通过大人间的对话让乔治提前将他们从夏令营接走! 彼得发誓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他们校长的头号粉丝。 对于能提前逃离“充斥着一群可怕的荷尔蒙爆棚的未开化的未成年猴子的地方”(这是谢尔顿的原话),谢尔顿也很高兴。 反正他也上不了火箭,没法离开地球回氪星。 不过莱纳德、霍华德和内德就不太高兴了。 一旁路过的夏洛克则在盘算什么样的情况下,他哥迈克尔才会把他从美国召唤回去。 看着谢尔顿嘴角的迷之微笑,彼得无语:“拜托,梅失踪了,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谢尔顿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小狗一般的哼唧声。 这是他在尝试用普通人类的方式掩饰自己的笑容。他刚刚学会这个技能没多久,为此他对自己很满意。 妈妈一定会为他骄傲的。 彼得:“……” 要不是一早了解了他表兄的为人,彼得搞不好真的会把谢尔顿暴揍一顿。 当然暂且先别考虑彼得到底能不能揍得动,更多的可能性是他们两个弱鸡菜鸡互啄,互相发射脑死亡光波。 乔治和梅一样是个中学老师,不过是教体育的。在接到外甥学校校长的电话之后,他不得不坐飞机从得克萨斯州赶到佛罗里达州。 上帝,赶这么远的路,就因为外甥觉得梅失踪了! 原本乔治提议将他们两个都先带回得克萨斯州,但是彼得坚决不同意。 谢尔顿在见到假期充裕的、居然有空来接他们的乔治之后突然意识到,如果跟着他回家必然会面对那两个在家过暑假的可怕的小怪物(其实就是他的哥哥小乔治和他的双胞胎妹妹米茜),这让他想起了他为什么会同意跟着表弟去夏令营—— 于是他也表示不同意。 乔治无奈地妥协道:“好吧,那你们俩想去哪?” “我就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去。”彼得说,“这样一有梅的消息我就能知道——或者她一回来,我就能看到她。” “嘿,”乔治试图讲道理,“听我说,梅不会有事的。她人在国外,你知道,外国嘛,信号不太好是常有的事。你们把这事儿搞得太大了,没这么复杂……你们校长也真是小题大做……” 认为校长没事找事的乔治到底还是扛不住两个孩子的软磨硬泡。 但是当他们抵达纽约,坐着出租车到达位于皇后区的梅的家门口时,他发出了一声响亮的: “——握草!” 家门口的院子里停了一辆黑车。 是的,是黑车,不是警车,车身上还印着一个美国秃鹰的标志,上面写着“shield”六个字母。 虽然乔治不知道这个听起来像个保安公司的神盾局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上次看见长得差不多样子的黑车,车身印着fbi的标志,是他的小儿子谢尔顿尝试在网上用他的信用卡购买铀的时候。 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那个核反应要用的铀。 ……所以这次是又搞了什么大事,需要出动这种黑车…… 乔治心里惴惴不安,领着两个孩子下了车。 如果不是在自家院子里看到这种动作片里经常出现的黑车,彼得一定会叫一声“酷!”还要合影留念! 但是车子就停在他家的院子里,他酷不出来。 他急匆匆地越过乔治和谢尔顿,往大门跑去。 听到外面车辆熄火的声音,娜塔莎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和正往里面跑的彼得撞了个满怀。 ……啊,什么东西好软…… 彼得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大踏步后退,差点从门前的台阶上摔下来。他结结巴巴地叫道:“拉、拉什曼老师。” 乔治也被这个从他妹妹家大门出来的风情万种的红发女郎惊到了。 这女人居然是个老师?他们学校怎么就没有身材这么曼妙的女老师…… “下午好,彼得。” 娜塔莎是天然的烟嗓,声音沙哑而性感。 不用彼得开口发问,她就已经善解人意地解释道:“科尔森校长委派我来这儿看看情况。” 说完她对乔治和谢尔顿点了点头,招呼道:“先进去再说。” 乔治觉得哪里不对,这明明是他妹子的房子,妹子不在的时候,他才是主人。 “对,我们先进去再说……” 他给自己挽尊,但是院子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第7章 第7章 房子里除了莫名喧宾夺主的“拉什曼老师”,还有外面那辆黑车带来的两位客人。 那两个西装革履的、自称来自一个隐藏的政府机构“神盾局”的探员,正在房子里进行彻底搜查。 这样的阵势让乔治也不由得内心惶惶起来。他犹豫道:“为什么我妹妹失踪需要,呃,这种隐秘的政府机构到家里做调查?” 他看看黑衣探员,又看看拉什曼,小心翼翼地说:“我妹妹没犯什么事,对吧?” 拉什曼只对他做了个不知道的手势。 “只是例行检查,库伯先生。” 那个叫西特维尔的探员正在查看梅的个人电脑,他盯着电脑屏幕,没有分给乔治任何眼神。 “不用过于担心。”他嘴上这么说着,手指却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按个没完。 ……你用这副模样说这样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啊! 乔治苦着脸,对拉什曼尴尬地笑笑,宽大的手掌安慰性地拍了拍彼得僵硬的肩膀。 彼得的心脏狂跳。他的视线从西特维尔探员身上转移到另一个黑衣探员身上,那人正在客厅里翻箱倒柜。彼得试图搞清楚:“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不过没人回答他。 眼看着另一个黑衣探员就要走进梅丽莎的卧室的时候,彼得立刻跟上前去,像一个忠诚的士兵一般,叫嚷道:“梅不喜欢别人进她卧室翻她东西!” 乔治赶忙跟上外甥的步伐,只有谢尔顿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跟上啊谢利?” 乔治回头招呼他。 谢尔顿没有动。他的脸色很差,眉头也紧紧皱着。 他喃喃道:“梅姑妈真的失踪了。” 这会儿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彼得的猜测可能并不是小题大做;而那个福尔摩斯也许并非胡言乱语。 谢尔顿这副样子让乔治的心也往下一沉。他看了眼彼得,那孩子正紧紧围绕着那个探员,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乔治知道,那是彼得紧张焦虑时的表现。 他又转回头来看谢尔顿,他的儿子这会儿同样陷入了困境,只不过表现方式有所不同。 “谢利,过来。” 乔治走过去搂住了儿子的肩膀,几乎是用胳膊夹着他一同进了卧室。然后他把还在喋喋不休叫嚷着“这个应该放回这儿”的外甥也拉到了自己怀里。 现在儿子和外甥都被揽到了自己宽大的怀里,乔治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一只老母鸡,翅膀底下护着两只还在打哆嗦的小鸡。 乔治弯下腰,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们的头,三个人凑在一起。 “听我说。”他舔了舔嘴唇。“梅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一个成年人的承诺总算还起到了点作用。 彼得虽然还是忍不住前去把所有被检查过的东西归于原位,至少这会儿他不会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了。 谢尔顿也参与了这项行动——但乔治觉得他们俩可能只是想让自己有点事做,好不要有那么多胡思乱想。 就好比他现在看着那个黑衣探员检查梅的书架,就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那探员几乎把书架上每本书都翻了一遍,这给了乔治一种很奇怪的错觉,似乎他在寻找藏在哪本书里的暗格似的。 乔治甩了甩脑袋,把过多的电影情节从自己脑海里挥开。 黑衣探员终于发现了什么。 他从一本名叫《终结者:你不知道的施瓦辛格》的电影幕后花絮书里,翻出了几张餐巾纸。 “那是什么?”乔治问道。 孩子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望着他。 探员没有说话。他把那几张餐巾纸平铺到五斗橱上,稍作调整,拼出了一个完整的图案。 乔治三人凑了过去。 “这看起来像个高达。”彼得说。 不知道为什么,乔治那几十年以来从来没有多么好使的脑袋突然开了窍,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把焦点从这几张纸上挪开。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如果这叫他的老婆玛丽知道的话,一定会说这是上帝的指引。 “这应该就是吃饭的时候随手涂的玩意,”乔治摸了摸鼻子,“看起来像个机器人。也许我妹妹下一本书想写一个关于机器人的童话,你知道,就像《剪刀手爱德华》一样。” 一旁的谢尔顿下意识反驳道:“剪刀手爱德华不是童话。” “管他的。”乔治伸出胖胖的手指,指着那餐巾纸边缘的污渍,继续道:“你瞧,这里还有沾上的芝士。如果我没记错,麦当劳的芝士汉堡是我妹的最爱。”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黑衣探员。他丢开了这些纸巾,转身去了别的房间。 终于走了。乔治摸了摸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走了,谢利。” 谢尔顿没反应。 他回头叫道:“谢利?” 谢尔顿还在五斗橱那里看那几张餐巾纸。 “这不是随手的涂鸦。” 他仔细分辨着纸巾上的线条,因为年代久远,圆珠笔墨油和纸巾也都不是什么适合图像保存的载体,他看得有些吃力。 但是他还是肯定地说:“这是个机械铠甲的草图,是可以被制造出来的,你瞧,这里还有——唔——” 乔治以不合体态的身手,矫健地跨步过去捂住了儿子的嘴巴。 “嘘,”他轻声在儿子耳边说,“你还想不想梅姑妈回来啦?”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谢尔顿点了点头,放弃了挣扎。 在接下去的搜查中,他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其他房间的搜查都乏善可陈,他们最后还是回到了客厅。 西特维尔针对电脑的搜查还在继续,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电子产品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巨大了。 “有什么发现吗?”西特维尔问自己的同事。 另一个探员摇了摇头:“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西特维尔突然开口道:“这个男人是谁,你们会知道吗?” 他说着把电脑屏幕转过来面对乔治。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不光有梅,她身边还站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乔治凑上前仔细瞧了瞧,摇头。 “我知道!”彼得突然开口,一脸终于发现线索的兴奋:“他是梅的粉丝,他说他孙女很喜欢看梅写的书。我们是在愚人节那天碰到他的,他在中央公园那边认出了梅。我记得很清楚。” 彼得挠了挠脑袋,又补充道:“我记得他说他叫加里。”说完他渴望地看着西特维尔:“梅失踪是跟他有关吗?这样能找到梅吗?” “我们还不确定。” 西特维尔和另一个探员对视一眼,说:“感谢你们的配合,这张照片我们需要拷贝带走。” 乔治连忙点头道:“有需要就带走吧,只要能帮忙找到梅,带走什么都行。” 西特维尔把电脑交给了同事。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上的褶皱。 这通常是一个人要正式发言之前的动作,所以乔治三人都专注地看着他。 “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消息,梅丽莎·库伯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设备里,是位于柬埔寨的酒店。很可惜柬埔寨街头tv监控不够普及,她后面去了哪里以及如何被带走,我们还在调查。有新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说完西特维尔礼貌地对他们点了点头,和他的同事一起离开了。 在神盾局的两位探员走后,娜塔莎·拉什曼也很快离开了库伯家。 在乔治送走她、关上大门的那一瞬,谢尔顿深吸一口气,然后没有任何停顿地开口道:“……这里还有装备武器的预留位置,所有的活动节点全部被标注出来了,铠甲比例也是完全适配人体的,总而言之,这是个完全可以被制造出来的铠甲。” 谢尔顿心里终于舒坦了。 他的强迫症不允许他没有说完任何一句话。 乔治深感头痛地捂住了脑袋。 “只除了一个问题。”谢尔顿继续道。 彼得听得入了迷。他立刻追问道:“什么问题?” “没有合适的供电装置。”谢尔顿晃了下脑袋,“这个铠甲被造出来之后根本用不了。” 他发出了一声滑稽的笑声。 …… 在离开梅丽莎的家之后,娜塔莎毫不意外地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早就说过梅丽莎和布莱恩家族有关系。布莱恩家族近年来局势动荡,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她的手表里装了定位。虽然我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用上。” 娜塔莎顿了顿,继续道:“你这样坚持让西特维尔再来检查一次,让我很有理由怀疑你们在寻找别的东西。不然的话这根本说不通——什么时候你开始不信任我带回来的情报了,局长?” “不要想太多,罗曼诺夫探员。”电话那头的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声音没有丝毫异样,“我们只是需要更多信息,毕竟当事人和所有知情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8章 第8章 随着马克盔甲各个部位的零部件逐渐完工,焊接盔甲外壳的工作提上了日程。 而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暗渡陈仓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巨大的战甲外壳无论他们怎么隐藏,都随时有着被十戒帮发现的危险。 梅丽莎开始失眠了。 在伊森和托尼熟睡的时候,她就那么看着山洞的大铁门,眼睛一眨也不眨。 无论是构思新小说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法让她从这样紧张的心情中解脱出来。 她就那样盯着那扇门,盯的时间是那么久,久到双目干涩,眼前出现了奇怪的黑点也不愿闭眼。 “别看了。” 身后突然发出的声音把梅丽莎吓了一大跳。 是托尼。 他正仰面躺在自己的行军床上,没有看她。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在最糟糕的时候总能遇到你。”他的声音很平静,“那时候我的父母突然出意外去世,我整日里放浪形骸,你打我的那一巴掌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转过头看着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可惜你没有打醒我。我把你推开了。” 梅丽莎抿了抿嘴。 “都是以前的事了。”她硬邦邦地说。 托尼又笑了,笑容里有些特别的意味。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在我被恐怖组织绑架的时候,还是能遇到你。” 梅丽莎故意刺他:“我可不会感激这样的‘好’运气。” 托尼摇了摇头,并没有接她的话。显然他今天并不想和她斗嘴。 这叫梅丽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最近常常反思,斯塔克工业走贩卖军火这条路是不是错了。” 托尼看着她的表情很认真,让梅丽莎有种被他目光烫到的无措感。她避开了他的眼睛,只盯着托尼胸口的反应堆看。 托尼还在说:“虽然公司所有订单都需要我签字,就算我平时没有分神留意订单内容,但我相信佩普会帮我安排好一切。更何况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生产的武器几乎全部都是直供给政府部门和军方。可是这里,十戒帮,他们还是买到了我的武器。” “这不是你的错。”梅丽莎皱着眉,下意识反驳道:“就算有人用你设计的武器做了错事,这也并不是你的责任。不过斯塔克工业需要清理门户倒是真的,这中间肯定有人捣鬼。” 梅丽莎脱口而出的维护使得托尼宽慰地笑了笑。 但是他还是坚定地继续道:“这就是我的错。我自以为我设计出来的武器是为了维护和平,但实际上武器这种东西被制造出来就是破坏世界的。斯塔克工业明明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我不应该还在贩卖军火的道路上一条路走到黑。” 梅丽莎抱着自己的膝盖,没有回应。 关于武器这个议题一向都是个悖论,托尼这个想法也并非毫无道理。 托尼当然没有指望这时候就能把这些都搞明白。 “这些都要等到我们平安逃出去以后再说啦。”他语气轻松地说,“放心,我们肯定可以逃出去的。” 梅丽莎勉强笑了笑。 外面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一些蛙鸣。 这样听着可真是个宁静的夏夜啊——这种宁静使得梅丽莎突然想到了别的——她坐直了身体,严肃地看着托尼,肯定地说: “你今天没有吃安眠药。” 托尼发出一声长叹。 “我就知道伊森肯定背着我偷偷摸摸和你说了什么。” 梅丽莎有些紧张地追问道:“是安眠药用完了吗?那止疼药呢?” 托尼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梅丽莎,两人四目相对。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和那双棕色的眼眸成功对视。 有那么一瞬间,托尼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第一次在校庆的芭蕾舞汇演上看见梅丽莎的时候。 那时候他虽然与父亲关系不虞,但是无可否认,他在老斯塔克的光环下过得很好。他不用担心任何事,不用为任何东西负责。 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托尼清了清嗓子,把脑中那些不合时宜的回忆挥开。 “看来伊森告诉你的还挺多。那么你应该也要知道,我不可能一辈子靠安眠药和止疼药活着。”他的表情非常严肃,“我迟早要习惯这些。”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必须要习惯这些。” 梅丽莎怔怔地看着他。 记忆里托尼的形象已经渐渐模糊,这些天来朝夕相处的、崭新的托尼·斯塔克的形象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型。 “对不起。”她说。 “不需要为这种事道歉。”托尼说,“在我这里,你不需要为任何事道歉。” 梅丽莎的嘴唇抖动着,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意识到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古怪,托尼转移话题道:“你知道我从这儿出去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吗?” “嗯?”梅丽莎看着他,开始胡说八道:“好好洗个澡?然后找几个封面女郎来一个火热的夜晚?” 托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认真的吗?”他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形象?” 梅丽莎也笑了。 “芝士汉堡、薯条和樱桃派。”她说。 “bingo!”托尼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梅丽莎也笑眯眯地看着他,直到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怎么……” “嘘。”托尼示意她噤声,他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走路的声响。 “这不对劲。”伊森也猛地坐了起来,“这个时间,这不对劲。” 已经没有时间计较伊森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了。他们全部从床上跳了起来,而大门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打开的。 十戒帮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被关在这里快两周了——一直在山洞里,梅丽莎没法知道具体的时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外人从那扇大铁门外闯进来。 毕竟上一次她被带进来的时候几乎是毫无意识。 光头男人带着小弟们来势汹汹。他一进来就让小弟们举着一排枪指着他们三个,这让梅丽莎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胃里。 而当他掀开挂着盔甲的铁架子上遮着的油布时,梅丽莎知道他们全完了。 “搞小动作,哈?” 光头男人怒极反笑,扭曲的笑容显得他整个人更加阴森可怖。他抬手让两个手下一左一右挟制住托尼,然后用枪托狠狠地给了托尼的肚子一下,打得托尼整个人都无法自控地蜷缩起了身体。 “跟我玩小动作是吧?”他冷笑着,狠戾的眼神从梅丽莎和伊森脸上扫过,抬手又给了托尼肚子一下,“以为全世界就你最聪明对吧?” 梅丽莎全身发抖。眼见着光头就要把枪托往托尼脆弱的胸口捅去时,她终于崩溃地叫道: “不要!” 光头停住了手。他的目光在梅丽莎和托尼脸上转了一圈,哈哈大笑起来。 他嘲讽道:“怎么,这么快就动感情了吗?真不愧是花花公子斯塔克,泡妞真的好手段。” 然后他毫不留情地往托尼胸口捅了一下,托尼咬牙发出了一声闷哼,眼珠也发红了。 “不!” 梅丽莎仿佛能听见托尼的肋骨重新断裂的声音,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别哭啊美人儿。” 光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长长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脸。 “何必跟着斯塔克自找苦吃呢?”他说着收紧手心,血珠从梅丽莎脸上滑下来,“当然,不管怎样,你总是可以活着出去的。” 梅丽莎不懂他在说什么。事实上,她的大脑发热,浑身颤抖,突如其来的耳鸣让她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当人类对现状束手无策时,往往会开始寻求超自然的力量,甚至开始幻想一些漫画或电影里的情节。 如果真的有上帝,上帝能来救他们就好了,如果她拥有万磁王的力量,能控制钢珠穿过他们的喉咙…… ——一声枪响过后,光头男人扑通一声倒在了梅丽莎面前。 第9章 第9章 这突如其来的一枪让山洞里所有人都懵了。 梅丽莎尤其懵逼得厉害——脑子里胡乱的想法都没成型,温热的血液就已经撒到了她的脸上。 浓烈的血腥味惹得她有些想吐,不过每个月都会来的好亲戚使得女人对血腥的接受度明显有所提高。 整个山洞之中,最为不知所措的是那位枪支莫名走火的小弟;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机枪。 在他的弟兄们把手里的枪全都对准他之前,他先一步回神,忙不迭把手中的机枪扔到了地上。 “我什么都没做!”他大叫着,“不是我干的!” 不过这时候说这话已经晚了。十戒帮显然不会听他的这种废话,一阵枪响之后,他已经被打成了地上的一滩肉泥。 这下梅丽莎忍不住干呕起来。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站出来主持工作。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看住他们,”他指派了几个人留守,又点了另外的人说:“你们,跟我出去叫人。” 说着他对着地上的尸体啐了一口,凶狠道:“妈的,居然有奸细。” 趁着他们被这起突然的内鬼事件分心的时候,托尼对伊森使了个眼色。 虽然托尼生性随心所欲,但他并非没有对这样的事情做好应急预案。门口的杂物之中早已安排好炸.药,而按钮控制器就在桌子上。 逃跑的机会来得如此突然,他们必须要抓住。 伊森是他们三个中距离桌子最近的那个,他立刻就理解了托尼的意思。 是时候行动了,他们没有时间了。 但是上天似乎还要送给他们更多惊喜——不知道从哪里又放出了一枪冷枪,要不是大胡子现在已经有了警惕心,身手敏捷地抓过一旁的小弟给自己挡子弹,他差点也要一命呜呼。 “是谁?!”大胡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山洞大门外后退,一边四处观察:“是谁躲躲藏藏不出来见人?” 十戒帮成员们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惊慌。 托尼也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时机的判断。他悄悄扯过梅丽莎的手,带着她一同慢慢后退,和疑神疑鬼的十戒帮成员拉开距离。 门外已经响起了跑步声和喊叫声,想来是十戒帮的人从监控视频里发现了不对,派来了增援。 当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时候,托尼低声吼道:“就是现在!” 伊森按下了爆炸按钮。 剧烈的爆炸震得整个山洞都摇摇欲坠。大铁门处的地板上歪七扭八地瘫着一群破碎的残肢,托尼按住了梅丽莎想要扭转的脑袋。 “别看。”他说。 梅丽莎听话地保持不动了。 “你觉得我们来得及吗?”伊森手里动作不停,他正忙着把挂着的盔甲连上一台老旧的电脑,那是十戒帮为了方便他们制造导弹提供的。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托尼伸手从行军床底下掏出来一个小瓶子,“但是我知道我现在需要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梅丽莎·库伯。” 他旋开盖子,把瓶子递到梅丽莎嘴边,直截了当道:“喝!” 一股子刺鼻的廉价酒精味道充斥了梅丽莎的鼻腔。 梅丽莎的脑子乱糟糟的。 谁也不能苛责一个从来没有真正直面过危险的人,在现在这样的情境下能有多么勇敢果断的反应。 尽管外人可能会觉得她境遇凄惨、倍受磨炼,可实际上,与伊森和托尼不同,梅丽莎从被抓到现在从来没有真正面对过死亡的威胁。 而这靠的就是她这遇到酒精就犯浑的特殊体质。 她一团糟的大脑此刻受惊过度,压根没法思考,十分顺从地喝下了那辣得呛喉咙的酒。 “你从哪儿找来的酒?”伊森一边替托尼套上盔甲,一边问。 托尼皱着眉头把盔甲接上胸口反应堆的电源:“你给我做手术剩下的。” 伊森不可思议道:“你疯了?那是医用酒精!” “我已经做过勾兑了。而且也没剩多少,我想只需要一点点她就能——” 托尼的话被打断了。梅丽莎满面红光地看着他们,搭配她脸上还没擦干净的鲜血,简直可以直接去恐怖片拍摄现场。 她语气激动地说:“我们今天就要上天了吗?” “——就能变成这种鬼样子。我第一次带她出去喝酒的时候她还没成年,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让她喝那么多酒。” 想到当时酒吧的惨状托尼就想叹气。他转头望向伊森,对梅丽莎做出隆重介绍的手势: “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孤星州之子,梅丽莎·库伯。” 梅丽莎豪气冲天地开口,喷了托尼一脸酒气:“永远不要质疑一个得克萨斯人!” “……”伊森一时无语凝噎。 有了这个精神百倍的“得克萨斯人”帮忙,马克盔甲各部位的组装速度果然变快很多。托尼看着一脸兴奋忙前忙后的梅丽莎,心里隐隐有点说不上来的愧疚。 伊森十分敏感地洞察了他这种想法。 “等她的酒劲儿过了,又会变成刚被抓来没多久那时候那副过分紧张、特别容易受到惊吓的样子了吧。” “……”托尼没法反驳,因为真相就是如此。 “有趣。”伊森说。 他回头望了望已经被炸开的大门,门外隐约又有十戒帮的援兵抵达的声音;他又看了眼那台破旧的电脑,盔甲系统安装进度才只有百分之五十六。 伊森从地上捡起了一把枪。 “伊森!”托尼叫道,“你想干嘛?” “时间不够,我去帮你们争取一点时间。”伊森说着抬脚就要往外面走。 “等等我,我也去。”梅丽莎也从地上捡起一把枪,满脸豪情壮志:“是时候让他们瞧瞧一个得克萨斯人的枪法了!” “什么?!!”托尼被套在盔甲里动弹不得,他强烈反对:“你们都不许去,我还做了点手榴弹——” “你不许去!”伊森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库伯小姐,斯塔克需要你。” “叫我梅嘛。”梅丽莎脸上笑嘻嘻的,一点也没有身处危机时刻的自觉。她望了托尼一眼,原本想说托尼不需要帮助,但是当她从这个角度看到马克盔甲的全貌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梅丽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看起来好像一个银灰色的消防栓啊哈哈哈哈哈!” “……” 托尼觉得自己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还不如被吓坏了站着发呆的梅丽莎呢,至少那个梅丽莎温顺又听话,不会嘲笑他的造型,也不会拿着枪说要出去秀枪法! 耳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伊森无奈地说:“算了,我们防守为主。” 他说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用一种交待遗言的口吻道:“很高兴认识你们。” 他们推倒了山洞中央那张沉重的大桌子,拿它做掩体躲在后面。托尼是准备了手榴弹没错,但是伊森没有说的是,如果十戒帮带来的是手持火箭筒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百分之六十五了,”托尼被吊在盔甲里,从这个角度看电脑屏幕有些艰难,他瞪大眼睛盯着进度条,“再坚持一下,百分之六十六了……” “这桌子有个洞。”梅丽莎稀奇地说,她把脸贴过去好从那个洞里往外看,“我可以看见外面,注意听我指令。” “好。”伊森说,“只要有人出现我就把手榴弹丢过去。” 听到这话,正静静地躺在大门口,假装自己是一架被人丢在地上的机枪的迷乱瑟瑟发抖。 虽然手榴弹对塞伯坦人来说是个杀伤力极为低下的武器,可是它还只是个孩子!刚刚的炸.药已经让它不太舒服了,塞伯坦的火种源啊,它明明只是个间谍,为什么都要干这些冲锋陷阵的战士的活? 这样还不如自己出去,杀那帮愚蠢的碳基生物一个措手不及呢。 想到这里,迷乱哧溜一下恢复原型,咔嚓咔嚓像一只巨型金属蜘蛛一般窜出门去。 这一幕被梅丽莎看了个正着。 “是终结者!”梅丽莎两眼放光,“绝对是终结者。” 伊森和托尼:“?” 第10章 第10章 伊森快速地伸出脑袋往大门方向看了一眼,但是什么也没看见。 “你在胡说什么?”托尼忙着关注电脑进度条,同样什么也没看见:“已经百分之七十了。” “终结者啊!”梅丽莎理所当然地开口道,“我打赌那肯定是t-x型号的,只有这个型号的终结者可以把自身的一部分转化为武器。” 托尼电脑屏幕也不看了,他怀疑高浓度的酒精让梅丽莎的大脑出了问题:“你到底在说什么?伊森,你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你才发烧了呢!”梅丽莎的眼睛亮晶晶的,神气活现地说着,还伸出一只胳膊比了个样子:“那肯定是t-x型终结者的一只胳膊。就是它变成了一把机枪帮我们打死了臭光头。它刚刚又变形跑出去找它的躯干了,绝对是这样。” 伊森手里紧紧抓着一个自制手榴弹,此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果我的脑袋还在顺利工作的话,我记得那只是一个系列电影。而且就我所知,如今的科技还没能发展到那个程度。” “别理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给她喝医用酒精。”托尼满心后悔,“现在先别管什么终结者的事情了——你们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吗?” 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太诡异了,”伊森说,“明明刚刚脚步声已经快到这儿了。” “我还以为t-x型号的全是坏人呢。”梅丽莎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想到这个居然还不赖。” 说着她又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惹得托尼和伊森都神情紧张地望着她,伊森差点手抖把手榴弹的插销拔掉。 托尼问道:“又怎么了?” “是你!”梅丽莎小小声,一脸鬼鬼祟祟爆大料的表情:“你设计出了人类反抗军用的马克盔甲,终结者从未来回来的目标是你!” 托尼深感头痛,并再次在心里斥责自己为什么要给梅丽莎喝酒精。 “你这句话逻辑有问题。”他叹着气说,“如果终结者的目标是我,他刚刚就不该插手帮我们打死十戒帮的人,还挑起他们内乱。他直接照着我的脑袋来一枪就行了。” “是哦。”梅丽莎不解地摸了摸后脑勺,“难道她被修改了目标程序?” “已经百分之八十了。”托尼瞥了眼电脑,“待会儿我在前面开路,你们在后面小心点。等我们出去看看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就算托尼终于成功穿着巨大的马克盔甲,走出了这个原本安装着大铁门的地方,他们还是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所处的小山洞“套间”外,是个巨大的山洞迷宫。他们顺着迷宫里弯弯曲曲的小路走着,一路上都是十戒帮的尸体。伊森弯腰查看了其中几具,无一不是被铁丝割喉的死法。 “看起来,这里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朋友。”伊森说。 “我说了是终结者。”梅丽莎兴奋地手舞足蹈,“娇小的体型直接从后背出其不意,一击必杀!毕竟它只是一只机械胳膊。我真好奇胳膊的主人在哪。” “我竟然开始觉得梅说得有点道理。”穿着盔甲的托尼脚步声特别沉重,“你们看这条路上根本没有什么掩体可以藏人。可是这里竟然一点弹痕也没有,我们在里头也没听见枪声。这说明一切来得太意外了,这些死人甚至连枪都来不及开。” 梅丽莎满意道:“是吧!我说得没错。” “也许是什么顶级杀手。”伊森说,“我听说冷战时期前苏联有个杀手改造计划。” 托尼一边把面前挡路的尸体踢到角落,一边说:“如果你说的是换了个名字的超级士兵计划,我得说美国也有。就这点来说美苏并没有什么不同。” 刚说完这句话,托尼就忍不住咳嗽一声,对自己能说出这种话感到莫名嫌弃:“瞧瞧,我这话说得像我那死鬼老爸的死鬼朋友,真是糟糕。” 梅丽莎的思路很清晰,她太了解托尼了。她笑道:“你是说美国队长?” “是啊,有些人虽然死了,但还是在跟活人抢关注度。要不是年龄对不上,我都怀疑他才是我爸的亲儿子。” 托尼说着停下脚步,对他们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这一段已经没有死人了,说明我们快出山洞了。你们先待着别动,我出去吸引火力。” “真的不需要我也出去吗?”梅丽莎颠了颠自己手里的枪,“我的枪法真的很准。” “不了谢谢你你给我在这里蹲好。”托尼禁不住翻了个白眼,“伊森你把她看住别让她乱跑。老天,我真的不该给你喝酒。” “至少她这回喝醉没老想着和你呛声。”伊森开玩笑道,“这让我丧失了许多看情景喜剧的乐趣呢。” 托尼闻言挑了挑眉。 “我也少了许多乐趣。”他说着火力全开,哐哐哐地冲到了山洞外头。 “说的是人话吗?”梅丽莎在原地跳脚,朝着托尼的背影怒道:“别以为你现在长得像消防栓,就真把自己当灭火器了!” 托尼早溜了,留下伊森一脸慈爱地看着梅丽莎。 梅丽莎恨恨道:“有的人真是一点好也不能给,非得拿小鞭子抽抽才开心。” 伊森摇摇头,深沉道:“承认爱与被爱,都是不容易的事啊。” 山洞外头,马克盔甲在十戒帮营地的战斗几乎是碾压性的。 山洞内的监控摄像头在爆炸中损毁,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而所有进去增援的十戒帮成员,都被某个不知名的“杀手”悄无声息地干掉了,没人能传出任何信号出来。 所以当托尼穿着马克盔甲出现在这个遍布了东南亚特色竹制房屋的营地,真可谓纽约城进了哥斯拉——十戒帮要倒大霉了。 毕竟竹子和茅草,可都是易燃物呢。 所有打到托尼盔甲身上的子弹都是无用功,而随便几个炮弹就能让整个营地着起火来。倒是有聪明人想到要去武器库拿火箭筒,但是一切太突然了,还没走到半路就被托尼的炮弹炸上了天。 “罪恶,我真是罪恶。”嘴里这么说着,托尼又从右手臂处发射了一枚炮弹,把十戒帮的瞭望台炸掉了。 “希望别引起森林大火。”他看着营地周边茂密的森林说,“十戒帮真会选地方。” “滴滴滴——” 左手手臂的电量显示装备发出了电量低的提示音。 “……啊哦。” 都怪敌方太无能,托尼轰炸得太爽了忘记自己胸口的电池电量是有限的。 托尼哐哐哐地又往回跑,半路又解决掉一个躲在角落打电话的男人。脚步好沉重,这个腿部传感器太差了,步履根本没法轻快起来。 他对着山洞里头叫道:“快出来,我们得走了!” 梅丽莎和伊森迅速出现在山洞口,接着伊森动作麻利地用麻绳把梅丽莎捆在托尼身上。 “我们这就要上天了吗?”梅丽莎的口气还有点小激动,不过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我们要往哪飞?” “往北飞。”伊森说,“飞过缅中边境就有救了。” 他看着拴在托尼身上的梅丽莎,皱着眉,不确定地说:“斯塔克,你落地姿势一定要小心点,不然你知道她一定会被你这个盔甲的铁块压成肉泥。” “知道了长官,我想我的降落装置加上边境的参天大树做缓冲,应该没问题。”托尼右手拢住怀里的梅丽莎,对着伊森伸出左手:“你也快点上来啊?” 伊森摇了摇头。 “这个盔甲的能耗比预想的要高,我担心它没有办法带着三个人一起飞过边境。” “噢别废话了。”托尼说,“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谁知道森林之中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十戒帮营地?我刚就看见一个人在往外头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在搬救兵。”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伊森说,“你们需要人帮忙打掩护。” “我们不需要你掩护。”托尼说,“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在怀疑一个斯塔克的能力。难道你觉得,相比在云南摔成肉泥,在这里被乱枪打死的死法更体面一些?” 梅丽莎的动作更直接:“如果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她已然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绳子。 “好吧,好吧……”伊森摇着脑袋,一脸无可奈何地给自己也绑上了绳子。 第11章 第11章 每年的618,都是中国人的网购狂欢日。狂欢过后,自然要靠快递行业加班加点,起早贪黑,才能把爆仓的包裹早日送到消费者手中。 即使是在中国云南的这个边陲小镇上,一到每年的这时候,也都会由镇上唯一的快递员小耿,起个大早,摸黑开着面包车,运回从上一级分装点分出来的包裹。 小耿开的那辆面包车,说起来大有来头。那其实是一位来自外太空塞伯坦星球的汽车人战士,爵士。 他已经化身五菱宏光在这里运快递运了一年多了。 想当初爵士一头扎到小耿家后院的竹林里,车生地不熟的,全靠小耿给他科普地球知识,比如建国后不许成精啦,比如幸好他赶了个好时代不然会被抓去炼钢啦之类的。 小耿就是个普通的农村青年,最大的优点就是遇事兜得住,嘴巴严,要不然爵士早就被拉走做研究了。爵士也很上道,跟着小耿后面学会了低调,变形成一辆最普通的小面包跟着小耿送快递。 爵士很感激有小耿这样的三好青年教会他唱最炫民族风和忐忑,但是俗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爵士掐指一算,啊不,是接收到了来自南边缅甸发来的熟悉的塞伯坦星信号。 虽然信号好像是一个霸天虎发出来的,但是问题不大。 总之,爵士觉得今天就是他离开的日子。 不能帮小耿再运一次快递真是对不起了,但是爵士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报答他。 爵士带走了村里那两个老是来找小耿麻烦的混混。 其实这真的不怪他,是那两个混混自己送上门来的。 ——想偷你爵士爷爷,先吃俺老孙一棒! 爵士最喜欢地球流行文化了,他深谙在这个上下五千年的国家里,最长盛不衰的男神之一就是那个身上长着毛、头上戴着鸟毛的碳基生物。 总而言之,爵士带着这两个偷车贼上演了一版现实的速度与激情。 爵士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他们不要尿裤子,不然清理起来有点麻烦。 …… 在中国云南的一个边陲小镇上,一辆在中华大地上最常见的货运好帮手五菱宏光面包车,正以一种不常见的速度飞驰着。 面包车驾驶座上的胡老二早已被失控的汽车吓得哇哇大叫:“我操!!!这车有鬼啊!!!” 面包车副驾上的周老三紧紧揪着车门上的把手,对胡老二吼道:“你他妈的倒是踩刹车啊!!!” 胡老二尖叫:“我踩了啊它失灵了啊!!!”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周老三喊着:“方向盘,打方向盘,刮着路障让它减速停下来啊!” 胡老二欲哭无泪:“不行啊,方向盘也坏了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周老三又道:“跳车,开锁跳车啊!” “开不了啊老哥,这车门锁死了打不开啊!!!” 在两人的尖叫声中,面包车竟然越过马路,直直的往树林里开了! 它一路从低矮的植被上压过,然后在树木茂盛的森林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继续往前冲,硬是把五菱宏光开出了战斗机的架势! 车上的两个乘客早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上下颠簸着,在这种极度的惊险刺激中差点昏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疯狂的五菱宏光终于停了下来。 胡老二和周老三强撑着从车里爬出来——车门不知道怎么的,又能打开了——然后两个人立刻吐了一地。 等他们终于从呕吐中解脱出来,环顾四周,发现天色已亮,而自己正身处参天大树的包围中。 胡老二首先发难:“都怪你非要偷这个车,真他妈邪门!我就知道这车不干净,正常的五菱宏光怎么会是这种鬼脸一般的标志?” 周老三“呸”了一声,道:“还不是他妈的你把钱都赌光了,操!” 胡老二理亏,哼哼唧唧的没出声。他抽了抽鼻子,疑惑地说:“这里怎么一股烧焦的味道?” 周老三说:“你把车开到原始森林里,他妈的当然有烧焦的味道!不光有烧焦的味道呢,以后几天都走不出去我还要把你胳膊卸下来烤了吃!” 胡老二大声道:“都说了车子不是我开的,是自己动的!怪不得这车今天没锁院子里停路边,肯定是小耿给我们下套呢!真他妈邪门……” 他说着看见周老三正四处走动,问道:“老三你干嘛呢?” “我不走两步我站这儿等死啊?”周老三没好气地说,“我看见那边好像有点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 胡老二也跟了过来,待他看清楚眼前的东西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妈呀,那是两个死尸!” “什么两个,那边还有一个!”周老三硬把他扯起来,拉着他往回走,“少管闲事。快点看看这破车能修不能修,再晚了等着在这被大虫叼走啊?!” 可是还没等到他们伸手开门,就被突然打开的车门弹得摔了个狗啃屎。 不是,等下,这车门啥时候关上的? 周老三和胡老二对视一眼。 胡老二颤巍巍地开口道:“车爷爷,你这是要救那两个死尸,啊不,那两个人的意思?” 周老三伸手给了胡老二一脑瓜子。 “你发什么癫呢跟车说话?” 面包车的推拉门自动打开了。 周老三:“……” 胡老二咽了口唾沫。 “车爷爷说要救人。”他小心翼翼地说。 “妈的偷个车真是倒了血霉。” 周老三一边搬人一边啐了口唾沫。 “这几个看起来还是老外,怎么会死在这地方。” 胡老二说:“你说他们不会是间谍吧。就这两天我还收到10086给我发的短信,叫我们反间谍呢。” 周老三转了转眼珠:“老二,你说我们把他俩送去警察局,说不定能将功补过。” “有道理,车爷爷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是吧车爷爷?” “车爷爷”没有动静。 胡老二皱起了眉头:“老三,你有没有闻到……” 周老三不耐烦地说:“又闻到啥?” “火.药……味。” 扑通一声,胡老二丢开了手里搬的人腿。 “老二你干……嘛。” 又是扑通一声,周老三丢开了抓着的手臂。 从周围的树林里,冒出了一群荷枪实弹的、穿着迷彩服的阿兵哥。 两人抖抖索索地举起了双手。 “长官,跟我们没关系啊!我们在林子里发现他们的!” “对对,我们是想救他们来着!” “对,长官,他们可能是外国来的间谍!” “闭嘴!” 为首的长官对后面挥了挥手。一个小兵立刻快步上前查看地上三个人的情况:“报告连长,还活着。” 另一个士兵从树丛里钻出来,大声道:“报告,前面发现掉落的碎片,应该就是被检测到入境的不明物体。” 连长中气十足道:“全部带走!” 爵士纹丝不动,假装自己就是一辆五菱宏光。 这大概就是小耿说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吧。 第12章 第12章 托尼只觉得自己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梦里,有人从他的胸口挖出了他的心脏,他看见那心脏忽闪忽闪地亮着纯粹的蓝光。 把它还给我…… 托尼挣扎着,呐喊着,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也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颗蓝色的心脏离他越来越远,被人扔进了山涧里,发出“叮咚”一声声响。 “——呱。” 是青蛙在叫。 青蛙王子一口把他的心脏吞掉了。 完了,他要死了。 这算什么王子啊,明明就是动画片越狱兔里的列宁格勒吧?! 托尼大口喘息着,大脑因为室颤反应一片模糊。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人在说:“你这个消防栓怎么不出水呢?” 什么出水?出什么水? 那个声音又说:“我来给你修一修。” 这回托尼想起来了,这是梅的声音。可是等等,梅的应用物理能力仅限于搭个积木,再说她拿着机枪要怎么修消防栓? 得克萨斯人的暴力破解法吗? 托尼的思维在不受控制的一顿胡乱漂浮后,掉进了无边的黑暗里,直到胸腔中再次有热流涌动。 “托尼!” 有人在叫他。 “托尼·斯塔克!” 可是他太累了,根本无法撑开眼皮看看到底是谁。 托尼再次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 “吴医生?” 梅丽莎双手紧握着轮椅扶手,既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吴医生。 伊森见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吴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微微笑着对她和伊森点了点头。 “手术很成功。”他说,“再住院观察一周就能出院了,术后注意清淡饮食,恢复行动也要循序渐进。” 梅丽莎吊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感激道:“真是太感谢你了,吴医生。” “哪里的话。”吴医生客气地说,“要不是伊森脑震荡还没恢复完全,这台手术完全可以他来做。” “吴,你又在恭维我了。”伊森笑道,“你们中国人就是过于谦虚。” 托尼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梅丽莎推着轮椅,紧紧跟在他旁边。 梅丽莎从来没有对中国有如此大的好感。 和许多美国人一样,她对中国的了解仅限于唐人街美食和大红色的春节,而在布朗德总统上任后,国家关系一直处于比较紧张的状态,新闻媒体自然对中国不会有多少好话能讲。 可是这次多亏了中国,托尼才捡回来一条命。 那天,托尼那冲天一飞直接带着她和伊森飞过了缅中边境,直到盔甲因为燃料不足从空中坠落下来。 及时放开的简陋降落伞,和云南边境茂密的树林都起到了极大的缓冲作用,托尼在原有的基础上断了一只胳膊,她也只是摔断了一根肋骨和一条腿而已。 而伊森就更幸运了,他只是有点脑震荡。 据说他们三个一降落就被当地驻扎的边防军发现了——不过梅丽莎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因为她昏过去了——然后他们就被部队的人带走了。 托尼因为胸腔受损严重,一直没有醒;而梅丽莎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躺在云南飞北京的专机上了。 这还得感谢托尼·斯塔克在全球范围内的显赫名声,以及伊森认识的北京朋友吴。这两者给了他们时间和解释的机会,不然梅丽莎怀疑他们真的会被当成外国间谍秘密关押起来。 中国方面帮他们联系了大使馆,美国大使西科拉先生亲自到北京的医院里探访了托尼,只不过托尼那时候还没醒。 而她也终于在失踪快半个月之后,重新和国内的家人取得了联系。 望着病床上安睡的托尼,梅丽莎轻声道: “感谢上帝。” 感谢上帝,感谢中国,感谢伊森——托尼终于再次拥有了一颗正常的心脏。 …… 托尼从麻药劲儿里缓过来,终于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边坐着的梅丽莎。 她正睁着大大的、与自己相似的棕色眼珠看着自己,表情有些讷讷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梅……发生了什么?” 托尼的声音很微弱。 “天呐,上帝,你醒了!” 梅丽莎激动地握住了托尼的一只胳膊,惹得托尼发出一声痛呼。 “噢对不起,我忘了这个。”她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托尼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胳膊:“……我的手?” “断了,不过很快就能好起来。”梅丽莎立刻说。 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好心情,声音轻松又愉快。 托尼皱着眉,眼神又扫向梅丽莎屁股下的轮椅。 “我腿也断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事。” 梅丽莎脸上笑嘻嘻的,一点也没有断腿的伤感。 “我觉得哪里不对劲。”托尼一脸疑惑,“你是喝酒了吗?我们这是在哪?” “我才没喝酒呢,说到这个我还没找你算账。” 梅丽莎决定暂时先不跟病人一般计较,叽叽喳喳地解释道:“我们在北京。我们成功抵达云南之后,被中国人救了。他们把我们送来了北京,因为北京的吴医生和伊森认识,而且他正好是胸外科手术专家。手术很成功,……” “等一下。”托尼打断了她的话,“什么手术?” “你胸口那个大洞的手术呀。” 被梅丽莎这么一提醒,托尼才想起自己的胸口来。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被纱布包扎得好好的,但是已经没有属于反应堆的那种金属棱角的手感了。 他开口问道:“伊森呢?” “伊森可能在和吴医生叙旧。”梅丽莎说,“他们是在医学学术大会上认识的,关系一直很好。听说吴医生和你也有过一面之缘呢,不过我想你肯定一点印象也没有。” “伊森也说以前见过我。”托尼大言不惭地说,“毕竟我可是个名人。” 梅丽莎不客气地更正他:“毕竟你也是个酗酒的、经常醉成一滩烂泥的名人。” 醒过来的托尼有很多事情要做。 中国方面还有问题需要问他,十戒帮牵扯到他们严厉打击的贩毒和人口贩卖团伙,而斯塔克工业涉嫌给恐怖分子提供武器,他们需要托尼提供更多信息,可能还需要和美国警方联合执法。 美国方面也急于知道托尼这两个月来的遭遇,并且对托尼是如何从恐怖组织大本营逃出来这一点非常感兴趣。 托尼皮笑肉不笑地送走了大使馆的代表。他完全明白美国政府和军方在打什么主意。 但是托尼有这个自信,就算他的反应堆被他们拿去了,没有他,他们也不可能造出第二个反应堆。 何况,那个旧反应堆的能量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坚持不了多久了。 最后来的是他的主治医生吴医生。 吴医生是个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他一进来就笑眯眯地问道:“想喝点什么吗?” 这简直点到了托尼的死穴。 托尼对梅丽莎挑了挑眉,喟叹道:“总算有个明白人了。” 伊森面容平和地站在吴医生旁边,心里和明镜一样,但是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托尼对着吴医生伸出了那只完好的手,期待着他的酒精老朋友。 ——一盒牛奶被放在了托尼手心。 托尼:??? 说好的明白人呢? 吴医生用中文道:“每天一盒奶,强壮中国人。” 在看到托尼和梅丽莎疑惑的表情之后,低低地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被魔性广告洗脑导致的失言。 “斯塔克先生,您近期都不可以喝酒。多喝点牛奶对你有好处。”他一本正经地说。 托尼:“……” 梅丽莎憋着笑,点头附和:“吴医生说得没错。” 在为托尼做完基础检查之后,吴医生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白色医用胶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球。 “这是做手术时从你胸口取出来的。” 吴医生把球递给托尼,继续说道:“它一直在发光所以我不得不把它封起来。我告诉他们这只是一个帮你稳定住弹片的电磁铁设备,我当然知道它的作用绝不仅仅是这些——但是我想这东西只属于你。” 托尼惊讶地看着他。这倒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 “谢谢。”他真诚地说。 第13章 第13章 佩普在接到美国驻中国大使馆的跨洋来电之后,马不停蹄地从曼哈顿赶到了北京! 她那失踪两个月的老板终于又可以生龙活虎地在她面前作妖了,她真的好开心! ——但是她没想到老板的作妖来得这么快。 现在她有点希望时间倒流到她充满欣喜地坐在美国飞北京的飞机上的时候,并且希望这趟航班永远没有尽头。 事情是这样的。 她的老板,托尼·斯塔克,失踪两个月的时间里,美国各大报纸上什么新闻也没有(当然这里面也有她隐瞒不报的一份“功劳”),只有一些不入流的花边小报,比如《号角周刊》上报道了这个被大众认为是胡编乱造的“小道消息”(这里也有她的功劳……)。 而现在,托尼刚刚得到了中国人民的帮助,感受到了社会主义的温暖,在北京成功做好了手术,取出了身体里所有残余的弹片之后(这一段佩普听完不得不喝了口牛奶压压惊)。 纽约时报上赫然出现了“中国政府非法扣押美国最大军火商,或为反击贸易战之举”的消息。 她的老板不高兴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托尼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的,托尼终于想起来斯塔克工业有帮他运营一个官方推特号了。 他决定模仿布朗德总统,通过推特舌战群儒! 事情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只能算个辟谣假消息的常规操作。 关键是她的老板从她这里拿到了推特密码之后(毕竟她就是那个传说中掌握斯塔克所有密码的女人),不光转发辟谣了纽约时报的假新闻,还发了一条足以震惊全球的公告! 托尼·斯塔克发推特说,他宣布关闭斯塔克工业武器制造部门,立刻,马上! 为了显示这不是演习,他还特地录了视频发布。 ……但是老板,你这样让纽约时报的假新闻看起来更像真的了。 要不是男友哈皮及时扶住她,佩普感觉自己立刻会昏倒在地。 为此佩普简直愁白了头。她不敢接董事会那些老狐狸打过来的越洋电话,也不敢去查斯塔克工业的股价。 虽说她也看不惯布朗德总统并且暗搓搓地期待他下台,但是斯塔克工业有一个不着调的父亲已经够惨了,她这个保姆还是真心爱着这个孩子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老板居然还好意思说他暂时不想回国,因为“来都来了”,怎么可以不去长城? 他要在北京好好玩一玩。 佩普分辨不出她的老板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她知道托尼不肯回去,那她也不要回去。 她不要一个人去面对董事会和所有媒体记者,还有军方代表,国会代表,搞不好还有总统本人。 佩普实在是被老板这顿操作弄得焦头烂额,以至于直到老板身边的短发美女好心安慰她时,她才突然意识到—— “你是那个梅丽莎·库伯?” …… 梅丽莎非常震惊。 当然不是因为托尼宣布关闭斯塔克工业武器部。 托尼早在山洞里就向她吐露了内心的矛盾,所以这件事虽然突然了一点、方式奇葩了一点,但完全在意料之中。 梅丽莎震惊的是,十戒帮绑架她居然是为了赎金,而这个她一点也不了解的拉斯维加斯黑帮巨鳄布莱恩家族,居然真的为了保障她的安全付了高达两千万美金的赎金! ……话说回来,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值钱。 托尼的评价也一针见血:“认识你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有钱的亲戚?” “我也不知道。” 在这一点上,梅丽莎没法跟他斗嘴。 托尼摸了摸下巴,肯定道:“我估计那个什么卡尔·布莱恩就是你从未露面的爸爸。” 佩普插嘴道:“老板,卡尔·布莱恩和你年龄差不多。” ……为何有种被内涵的感觉。 托尼继续胡乱猜测:“那那个卡尔说不准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 这下梅丽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能不能不要猜测得这么随意?” “可是只有这样能说得通啊。” 托尼一脸“我就是对的”的表情,理直气壮地分析: “十戒帮直接把绑架视频发给了布莱恩而不是库伯家,你之前和乔治通电话时也丝毫没听乔治提起过赎金的事情,很显然库伯家什么消息也没得到。” “老板说得对。”佩普望着梅丽莎补充道:“就我从fbi那边得到的消息,除了布莱恩和拉斯维加斯的一个犯罪实验室,再没有别人知道你被绑架的消息了。” 托尼又道:“乔治虽然比你大了十几岁,但是泰德和珍妮特不见得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他顿了顿,“更别提泰德他们也是意外离世,根本什么都来不及交待。” 泰德和珍妮特是梅丽莎的母亲奥莉薇娅的哥哥和嫂子。 梅丽莎几乎一出生就被亲生母亲丢给了他们照顾,在她心里,泰德和珍妮特就是她的父母。 “也许只有回国之后,亲自去一次拉斯维加斯才能弄明白了。”梅丽莎说。 第14章 第14章 托尼说不回去倒也只是逗弄佩普的气话。 不光梅丽莎急需回国探寻布莱恩的秘密,他也迫切地想要回到位于他自己别墅地下室的工作间里,升级他的马克盔甲。 这次被绑架的事件到底还是给他留下了阴影。 在中国稍作休养,办完了所有应该办的手续,并且获得吴医生对他们身体状况已经适合飞行的许可之后,他们踏上了回国的路途。 伊森的家人都在战火中离世了,早已无家可归,这回受到托尼的强力邀请,跟着他一起回斯塔克大宅。 在临走之前,托尼还有一件东西要处理。 他拿着那颗报废的反应堆,看着面前四个颜色不一的垃圾桶,陷入沉思。 谁能告诉他,报废的反应堆属于什么垃圾? 伊森看着他,很意外地说:“我以为你会把这玩意带回去做个纪念的。” “这玩意留着能干嘛?”托尼撇了撇嘴,“你也太不了解我了,伊森。我有很多品质,但怀旧绝对不是其中一种。” 梅丽莎忽略了自己心中那一点点异样。她笑着揶揄道:“那这到底算什么垃圾呢?” “好问题。”托尼扶着自己的胳膊往回走,“我得去向吴医生借点工具把它拆掉。我想这中间一部分是可回收垃圾,一部分是有害垃圾。” 梅丽莎不解道:“有害垃圾?” 托尼什么也没说,只有伊森露出了了然的目光。 …… 一个斯塔克要回国,坐的当然是私人飞机。全程vip通道——这能从最大限度上避免被媒体骚扰。 不过梅丽莎可不需要这样的特殊待遇。 事实上,她尽量避免让媒体把自己和托尼联系在一块。在这一点上,托尼倒是很有默契地和她达成了共识。 所以梅丽莎是拿着大使馆补办的证件,通过普通人的方式坐飞机回家的。她婉拒了伯茨小姐想要与她同行照顾她的想法,免得到家的下一秒发现自己和“斯塔克工业首席秘书”一起出现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乔治、彼得和谢尔顿收到梅丽莎的消息,一早就在机场等她回来。 彼得一看见她就像一只小猴般窜了过来,但是在靠近梅丽莎之后又放缓了速度。 看着他一脸想抱她又怕弄痛她的纠结表情,梅丽莎把拐杖丢给旁边满面笑容的乔治,给了彼得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好想你啊,梅。” 彼得抽着鼻子,把脸埋在梅丽莎肩膀上。 “我也想你,彼得。” 梅丽莎摸了摸彼得毛茸茸的头发。然后她看向一直扭扭捏捏站在一边不出声的谢尔顿,对他伸出了一只手。 “过来,”她说话很有技巧,“赏你的好姑妈一个拥抱吧,谢利。” 谢尔顿抿了抿嘴,身体僵硬地凑了过来,和梅姑妈拥抱在一起。他的脸别向一边,看见他爸爸正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似乎有点不妙的趋势。 “别过来。” 谢尔顿想要阻止乔治过来来一个四人拥抱的想法,但是失败了。他被紧紧地夹在梅姑妈、彼得和爸爸之间,只得发出一声嫌弃的呻.吟。 可是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欢迎回来,梅。”乔治拍了拍她的后背,“新发型很适合你。” 乔治开来的是梅丽莎的那辆奶黄色的福特车。 谢尔顿坐在副驾,那是他最喜欢的位置,既可以在有需要时和全车人闲聊,还不用和别人有太多身体接触。 他觉得今天的亲情份额已经远远超标了。 彼得则紧紧贴着梅丽莎坐在后排,一路上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 他从自己在夏令营时及时发现不对开始说起,一直讲到一个叫神盾局的组织到家里检查。梅获救后和乔治的电话里并没有说太多,所以她是第一次听说这些。 “神盾局?”梅丽莎皱眉道,“这是什么组织?” 趁着红灯,乔治从驾驶座探过头来,对她解释道:“他们自己说是政府下面的一个隐藏组织。老实讲我不太明白他们干嘛来家里翻东西,好像在找什么一样。” 梅丽莎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翻到了一张铠甲设计图纸。”谢尔顿突然插嘴说,“不过他们以为那只是随手涂鸦。” 他又发出了一声标志性的滑稽笑声,脸上满是对低智商探员的嘲笑。 梅丽莎倒是知道谢尔顿说的是什么。不过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她的失踪同时引来了fbi和这个神盾局。 她试探地开口道:“你们有听说绑架吗?” “你是说托尼·斯塔克被绑架吗?”彼得激动地接话,“新闻里全是这事儿。他和你一样在柬埔寨失踪了,而且最终都是从中国回来的……” 彼得越说越觉得不对劲。他有种联想—— “嘿!看,我们到家了。” 梅丽莎一脸兴奋地打断了彼得的话。 家里还有惊喜等着她。 她的嫂子玛丽带着她另外两个侄子小乔治和米茜,提前从得克萨斯州赶了过来,还给她准备了欢迎会。 除此之外,她在中城中学的同事兼好友娜塔莎·拉什曼居然也带着男朋友出现在她家! 梅丽莎还是第一次见到娜塔莎的男朋友。 他留着半长的头发,模样看起来有点阴沉,可全身洋溢的那股子酷劲儿正是青春期的男孩子无法抵抗的。小乔治和彼得早就围在他身边,就连谢尔顿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梅丽莎给了娜塔莎一个拥抱。 她笑着说:“终于舍得把男朋友带出来了?” “跟你说过他平时都在北极搞环境保护工作。”娜塔莎亲昵地捶了下她的肩膀,“这次正好回来休假,又遇到你这事儿。你还好吗,梅?” “没什么大事。”梅丽莎笑着说,“有惊无险。” “那就好。”娜塔莎看着她的新造型,赞赏道:“你很适合剪短发。” 梅丽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也这么觉得。而且短发还很方便呢,适合夏天。” 说话间,她的嫂子玛丽·库伯走到她身旁,对娜塔莎抱歉道:“不好意思,借这位美丽的小姐一用。” 玛丽把梅丽莎拉到了卧室。她认真地把门关好,然后从五斗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梅丽莎不记得那个地方有这样一个盒子。 盒子里是一条串着一颗黑钻石的项链。 不,那宝石与其说是黑钻石,不如说像雕着花纹的某种合成金属,只不过颜色是黑色的。 梅丽莎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你亲生父亲留给你的。”玛丽说着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它一直呆在我家阁楼上,和乔治他爸妈的其他遗物摆在一起。我是这次听说你出事了,才想起这东西来……” 她当时想的是,就算梅真的不幸去了天堂,这东西也该和她合葬在一起。 这句话现在当然不适合再说出来。 梅丽莎戴上了那条项链。 “它很配你。”玛丽夸赞道,“虽然我不赞同你亲生父母养育孩子的方式,但是他们总算给你留了点好东西。” 哪里是养育孩子的方式…… 他们根本没有养育过她。 “它很特别。” 梅丽莎说着下意识摸了摸那黑色宝石菱形的尖角。 “不过我已经过了需要亲生父母肯定的年纪了。” 如果说她的亲生父母有对她的生活起到什么影响的话,大概就是让青春期的她为自己不是泰德和珍妮特的孩子苦恼时,碰到了和她一样有父母问题的托尼。 不对,现在还要加上两千万赎金的事。 梅丽莎试探道:“你有听珍妮特说起过我亲生父亲是谁吗?” “噢,这倒没有。”玛丽一脸遗憾,“老实说我怀疑他们也不知道你父亲到底是谁。奥莉薇娅的离经叛道实在是伤透了泰德的心。” 她说着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十字,“希望上帝能原谅她,阿门。” “谢谢你,玛丽。”梅丽莎知道不可能再从她这里打听到什么消息了,“谢谢你给我送来这个。” “别说胡话,亲爱的。我们是一家人。”玛丽给了她一个拥抱,“现在,我们出去好好庆祝一下。” 第15章 第15章 远远地就能听见客厅里乔治的说话声。妹妹梅丽莎平安归来,他的嗓门又恢复到了和他胖胖的体态以及校橄榄球队教练身份相符的水准。 换句话说,就是中气十足。 “我说詹姆斯,这都六月份了,你怎么还在室内穿外套?这可没有年轻小伙该有的朝气。” 他老气横秋地评价着,其实心里酸溜溜的,说不准是不是两个儿子还有外甥都被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吸引目光的原因。 不过其实准确点说,被吸引的只有小乔治和彼得,谢尔顿那副样子完全是被吓的。 很多时候谢尔顿都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动物直觉。 更让乔治觉得可恶的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嬉皮士臭小子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那女朋友正和他的小女儿米茜聊化妆聊得正酣。 整个客厅就他最多余。 “噢乔治,闭嘴。”玛丽急忙杀过去好阻止更多蠢话从他嘴里冒出来。 “没关系,库伯夫人。”詹姆斯好脾气地说。他伸出了一直插在上衣口袋里的左手,在灯光下晃了晃,好让他们看清楚一些。 那只手是金属做的,在灯光下是亮眼的银色。 在他解释之前,沙发那头的娜塔莎先开了口。 “詹姆斯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胳膊。” “是的,我的左手是义肢。”詹姆斯温柔地说。 玛丽拿围裙狠狠地抽了下乔治的脑袋。 “很抱歉又让你们解释一遍。”她不好意思地说。 娜塔莎他们刚来的时候,她也好心建议詹姆斯把外套脱了免得太热来着。不过她那时是小声和娜塔莎建议的,没把动静搞得这么大。 “哇,酷。”小乔治眼里的星星快要跳出来,“我能摸摸吗?” 他立刻得到了和自己老爸一样的待遇。 “小乔治!”玛丽严厉地说,“现在,给我坐到餐桌那边去!” 然后她又转过来,一脸和蔼可亲地邀请其他人也坐到餐桌那边去。 他们一一落座,乔治和詹姆斯分别坐在长长的餐桌两头。从乔治左手边下来是玛丽、小乔治、米茜和娜塔莎,而詹姆斯左手开始是梅丽莎、彼得和谢尔顿。 为了让小乔治老老实实地坐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而不是硬凑在詹姆斯身边,玛丽又发挥了围裙攻势。 “现在,让我们来祷告吧。”玛丽牵起了乔治和小乔治的手。 玛丽是个虔诚的基督教教徒,所以只要餐桌上有她,他们必定会进行餐前祷告。 “这不是强制性的。”她笑眯眯地看着詹姆斯和娜塔莎说,“我尊重不一样的宗教信仰。” “不,这没什么。”娜塔莎也牵起了米茜的手,然后对詹姆斯点头示意。 詹姆斯略微犹豫了下,把左手递给了梅丽莎。 “很好。”玛丽满意地看着这一整张桌子的圆环,接着垂首祷告道:“感谢主的保佑,让梅平安归来。感谢主赐予我们健康的身体和丰盛的食物……” 梅丽莎低着头,左手握着彼得温热的手掌,右手轻轻触碰着詹姆斯冰凉的手指。虽然她并不像自己的嫂子那般虔诚地信仰上帝,但是这次她心里也有一堆事情想要祷告。 感谢上帝再次赐予托尼自由健康的身体,感谢上帝让她拥有这么一大家子温暖的亲朋,希望今后每一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平安喜乐…… 詹姆斯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他不习惯除娜塔莎之外的任何人触碰他的金属臂。 梅丽莎顿了顿。 她误解了詹姆斯的这个动作。 ……希望詹姆斯的义肢能更灵活一些,就像是他本身的肢体一样。 “好啦。”玛丽抬起头,宣布祷告结束。“尽情地吃吧,小伙子们姑娘们。” 她俏皮地看了眼丈夫,补充道:“还有老家伙们。” 尽管玛丽平时为了餐桌和谐,要求吃饭的时候不能有太多闲谈,但今天情况特殊,大家都很兴奋。 不过在乔治询问梅丽莎在柬埔寨的细节时,他还是得到了自家老婆一个凶狠眼神。 “放过可怜的梅吧,谁会想一遍又一遍重复不幸的往事呢?”玛丽满脸慈爱地说,“只要人平安回来就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瞧瞧这话说的…… 乔治哼哧哼哧切着牛排,再次觉得自己是这个餐桌上最多余的人。 “还是不喝酒吗,梅?”玛丽给梅丽莎倒上橙汁,“要我说你这样可一点也不像得克萨斯人。” “这话说得不错。”乔治点点头,故意卖关子道:“你们知道得克萨斯就等于四个b吗?” 这话果然引起了娜塔莎的兴趣。她追问道:“哪四个b?” “牛肉(beef),啤酒(beer),烧烤(barbecue),还有,”乔治伸出手做了个开枪的姿势,“bang!” 娜塔莎捧场地惊叹道:“哇哦!” 谢尔顿可没有因为说话的是他老爸就给什么面子。他认真地说:“这四个b明明就是你自己编的。” “对,是我说的,可是我说的又没错。”乔治挑眉,“我们梅虽然和第二个b处不来,但是我得告诉你们,她特别擅长最后一个b。” 他说着对娜塔莎眨了眨左眼。 这回娜塔莎是真情实意地“哇哦”了一声。 梅丽莎不好意思地开口:“都是以前的事了。说实在的,我现在对放宽武器管制心怀疑虑。” 乔治惊讶道:“梅,你说这话可一点也不得克萨斯。” 梅说的话提醒了彼得。 “托尼·斯塔克宣布关闭斯塔克工业武器部门了。”他还记着这件事没有忘,“新闻都说他被中国人洗脑了。” “噢,中国人嘛。”玛丽说着摆了摆手。 别看玛丽看起来温和友善,她其实相当排外。不过她的优点在于,她从来不会强迫别人和她拥有一致的想法,用她的话说,她尊重所有人的自由。 也正是这样的包容,让她的小儿子谢尔顿这样平常人眼中的“怪胎”能健康快乐地长大。 “我倒觉得那些新闻媒体都在编些鬼话。” 提到这个,乔治又来了劲。 “自从布朗德上台之后,整个社会都一团糟。朝令夕改、反反复复的,什么东西都跟儿戏一样。” 然后他用下巴点了点长桌对面的詹姆斯,用一种“是男人都喜欢谈政治”的语气寻求共鸣:“你说是吧,詹姆斯?” 詹姆斯僵硬地拿着刀叉。 他觉得自己的金属臂有点不对劲,不过他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所以他一直没注意听他们说话,正静心感受自己的手。 在娜塔莎给他救场之前,他及时想起了自己的好基友史蒂夫以前常说的话。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库伯先生。”他用一种沧桑而沉痛的语气说,“无论再过去多少年,政府都是这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乔治响亮地拍了下手掌。 “说得太好了,詹姆斯!”他一脸遇到知己的表情,满面红光地说:“请叫我乔治。” “……嗯。” 詹姆斯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 “那斯塔克要破产了吗?” 小乔治说话时口水四溅,惹得一旁的米茜急忙把盘子往娜塔莎那边挪了挪。 他明显对斯塔克工业的财富更感兴趣,两眼放光、幸灾乐祸地说:“斯塔克一定要破产了。斯塔克工业说不准也要倒闭。” 谢尔顿难得赞同自己这个笨蛋哥哥的言论。 在他看来,斯塔克就是一个战争投机商,他一直很不服气外界把那么多“创新者”、“开拓者”的荣誉加在斯塔克身上。 明明史蒂芬·霍金才配得上这些嘉奖! 不过他一句话也不说,他才不要让小乔治知道这一点。 “斯塔克工业才不会倒闭!” 炸毛的是彼得,他和他的朋友们一样是托尼·斯塔克的狂热崇拜者,做梦都想进斯塔克工业实习。 谢尔顿暗自翻了个白眼。 他这个表弟什么都好,就是不讲卫生臭袜子乱丢和智商上的些微纰漏拉低了整个水平。 不过彼得那还算灵光的脑袋也许只适合当个工程师了。 害,工程师。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拥有足够的远见,认识到理论物理的绝对统治地位的。 彼得还在对小乔治怒目而视: “斯塔克先生只是在调整经营方向,我相信他一定能找到比贩卖武器更正确的道路!” “好了,得了——”玛丽伸手制止道,“不许再说这个了。我就知道饭桌上闲谈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小乔治故意对彼得做了个鬼脸,搞得彼得气呼呼地戳着盘子里的牛肉。 梅丽莎安抚地拍了拍彼得的后背,然后说:“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就我所知,中国人非常友善。” “没错。”乔治刚把嘴里的食物勉强咽下去就开口道:“梅也是被中国人救回来的。他们在打击犯罪上还是有一套。” 然后饭桌上的话题开始转向最近频繁发生的校园枪击案、警察破案效率低之类的东西。 米茜小姑娘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正是爱打扮的年纪,最喜欢谈论的是穿衣搭配、彩妆、首饰和指甲油的颜色。 所以当梅丽莎脖子里的项链随着她的动作从领口跳出来时,米茜立刻就发现了。 “我也想要一条项链。”米茜对玛丽撒娇道,“妈妈,我是个大姑娘了,我应该要有一件首饰。” 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梅丽莎的脖子上。 “噢,那是爷爷奶奶留给梅姑妈的。”玛丽不想给孩子们解释奥莉薇娅是怎么回事,便把所有都记在了泰德和珍妮特头上,“亲爱的茜茜,我保证你以后也会有属于你自己的项链。” “项链很好看。”娜塔莎叉了口沙拉,随意地问道:“而且看起来很特别。那是什么宝石?” “哦,我说不准。”梅丽莎低头摸了摸那块黑色的宝石,“也许是黑曜石,或者黑钻石,或者只是一块稀有金属。” “从技术上来说,所有的珠宝首饰都是人类强加进去的价值。”谢尔顿一本正经地说,“它们本来只是自然界最普通的化学成分罢了。” “谢谢你谢利,”梅丽莎笑着点头,“你说的没错。就算它99.98%的成分都是最微不足道的碳元素,但它是我爸妈留给我的,这一点就足以让它待在我的脖子上了。” “没错,你懂我的点了。”谢尔顿心满意足地说。 第16章 第16章 这一天的晚餐注定不会平静收尾。 差不多快结束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哐当声,仿佛谁把梅丽莎家的车库砸掉了一样。 在座的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詹姆斯的反应尤其剧烈,他几乎是在外头发出响动的同一时间“唰”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右手还以一种攻击性的姿势握着餐刀——然后他被娜塔莎扯住了胳膊。 对这张桌子上的其他人来说,这个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詹姆斯比外头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动静还要吓人。 “哈,哈。” 作为整张桌子上剩下的唯一一个成年男性,乔治尴尬地笑了两声,拿起餐巾擦了擦头上的汗。他内心狂叫着这人真邪门,可脸上还是努力作出赞赏的表情道:“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反应力就是比我们这些普通人要强啊。” 詹姆斯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他的金属手掌紧握成拳,十分克制地说:“我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然后他对其他人微微点了点头,在离开前把餐刀放回了桌面上。 “我也出去看看。” 梅丽莎站起来,伸手去够她的拐杖。作为房子的主人,她应该要出去看看。 回过神的彼得制止了她:“不,我去看吧,你坐着别动。” 他说完一溜小跑追了出去。 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气氛虽然因为詹姆斯的怪异举动有点尴尬,不过娜塔莎依旧镇定自若地挖着布丁吃。她的赞美也很真诚,听不出任何异样。 “布丁真的很好吃,库伯夫人。”她说。 在这场无形的battle中,玛丽居然也表现出了良好的素养。她一脸厨艺被人肯定的高兴:“你喜欢就好。” 梅丽莎没吱声。 剩下的孩子们都很安静,就算是最调皮的小乔治也只是低头玩着自己手里的叉子。 詹姆斯和彼得很快就从外头回来了。 “外面什么也没有。”彼得的声音有点莫名其妙,他挠了挠脑袋,说:“院子里都好好的,车也好好的停在车库里。” 詹姆斯没说话,只是对娜塔莎微微点头,确认外面一切正常。 乔治揉着手里的餐巾,猜测道:“也许是什么路过的垃圾车发出的声音。可能撞到了什么东西。” “可能吧,也有可能并不是我们这里的声音,也许是其他地方传过来的。”彼得说,“我听说有些地方的打雷声就和打铁声一样响。” “哦,那是你运气好,在得克萨斯州的时候都没遇上极端天气。”玛丽一脸无奈地连连摆手,“我们那每年都会来那么几下,全家都得躲在浴缸里。” 玛丽喝了口酒压压惊,然后把酒杯往梅丽莎那个方向举了举,继续道:“问问梅就知道了,我记得梅以前也在得克萨斯州住过不少时候。” 梅丽莎点头道:“没错,在读大学之前我一直都住在那里。那风大得,没把屋顶吹跑都算幸运的了。每次飓风结束外面全是倒掉的大树,我们得花上整整一星期来整理被风摧残的院子。” 谢尔顿对这个也有发言权。他向彼得解释道:“这就跟暴风女使用超能力似的。” 他这个形容非常年轻又非常贴切,与他一样痴迷漫画英雄的彼得一下就明白了。 彼得一脸稀奇地说:“酷!” 米茜不甘示弱,她也想像谢尔顿那样被人评价为“酷”:“我们那时候得用床垫把卫生间的窗户封起来,全家都躲在里面。对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们用的是小乔治的床垫,因为大小正合适。” 小乔治不高兴了,他也不玩叉子了:“你们就知道欺负我的床,老是在我刚铺好床的时候把我床垫拿去填窟窿。” “那是你自己运气不好!”米茜哈哈大笑,“你几百年才自己整理一次床铺,可是每回都遇到飓风!” 谢天谢地,大家都被得克萨斯州的飓风吸引了注意力,没人再想起詹姆斯那让人尴尬又害怕的反应了。 梅丽莎觉得詹姆斯似乎患有严重的ptsd,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很多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都被这种毛病困扰。 想来詹姆斯现在选择在北极做环境保护工作,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心灵能更平静些吧。 梅丽莎只希望这不会对娜塔莎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不过小娜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女性,应该能处理好这些。 这个晚上显然比所有人预计的都要更热闹。当门铃响起,外面传来“联邦快递!”的喊话声时,乔治不可思议道:“纽约人工作都这么勤快的吗,都快九点了还出来送快递?” 自告奋勇前去开门的彼得回来时手里拿了个小盒子。他一边走回座位,一边看着纸盒外头贴的快递单。 “是你的快递,梅。”他把盒子递给梅丽莎,说:“上面写着发件人叫托尼·贾维斯。” 听见这名字的娜塔莎被口中的食物呛了一下,但是这反应被乔治发出的更大的动静掩盖了。他嘴里的一口酒直接全部喷了出来。 “托尼·贾维斯?” 他顾不上帮他收拾的玛丽,一脸震惊地望着梅丽莎,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不是你高中时候的男朋友吗?后来无缘无故消失的那个?” 这话叫桌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连谢尔顿脸上都露出了探究的神情。 不过与所有其他人的关注点都不同,谢尔顿只是突然意识到他喜欢的梅姑妈也是一个可能会结婚的女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梅姑妈的对象能够是个有脑子的男人,比如像质子教授那样就很不错,当然得是年轻时候的质子教授……当然,埃隆·马斯克那样的也可以,这样他说不定能有机会坐火箭上天…… 被全桌人灼灼的目光注视着,梅丽莎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特别是,这个“托尼·贾维斯”是个假名,她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这个托尼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托尼·斯塔克。 不然情况就真的难以掌控了,真的。 “嗯……”梅丽莎犹豫着说,“我们之前偶遇了……这个,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现在算是朋友……” 回过神的娜塔莎满脸兴味地说:“我们为什么不把包裹拆开,好瞧瞧这位……前男友‘托尼’,到底寄了什么过来呢?” 让人意外的是,乔治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语气是少有的坚决:“不行。不可以。我不允许。” “我觉得那是梅的快递,应该由她自己,而不是由你说了算。”玛丽皱眉说。 但乔治指的不仅仅是快递。 “我永远记得他的不告而别给我最小的妹妹带来了多少伤害。我最后悔的就是从来没有跟这个贾维斯正面打过交道——最后我想过去找到他把他暴打一顿的时候,算他小子运气好,已经离开得州了。” 梅丽莎吃惊地看着乔治。她这个哥哥从小就是个叛逆头子,年纪又比她大许多,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和姐姐关系更亲密些。 她从来都不知道乔治心里会有这些想法。 她开口安慰道:“没事的乔治,我现在没关系了。” 乔治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他的脸和脖子都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虽然今天有孩子和外人在场,可是他真的不吐不快。 “有关系。”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已经失去一个妹妹了,我不能让我另一个妹妹再受到伤害。也许我没办法对抗什么恐怖分子,但是我起码得保证我妹妹不在同一个人身上跌倒第二次。” “没那么严重啦,乔治。” 梅丽莎把快递丢在桌上,站起身,拒绝了彼得的搀扶。她扶着椅背慢慢走到乔治身边,俯身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脖子。 “谢谢你,哥哥。你看,我平安回来了,而且我和那个贾维斯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 这亲热的动作让乔治不太习惯。他还从没有和这个小妹妹如此亲密过——他别扭地扭过头看向另一边,玛丽正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似乎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似的。 哦,该死,他应该要憋住的。现在他都不好意思去看两位客人和孩子们的脸了。 把乔治从这样既羞耻又有点隐秘的幸福感状态下解救出来的,是那个讨厌的“贾维斯”寄来的快递。 九点整,小纸箱里突然传出了劲爆的摇滚乐:“街上所有女人/都需要一个男人/但是你们不知道走哪条路/在哪里转弯……” 是ac/dc的shoot to thrill。 歌词成功让乔治涨红的脸变黑了。 小纸箱里还在唱:“……我是那个能让你燃烧的男人/我会带你缠绵下沉/下沉到快乐的深渊……” 彼得不知所措地把那纸盒传递过去,玛丽则贴心地拿来了剪刀。 梅丽莎拆开了快递盒。盒子里是个粉黄粉黄的手机,而这首歌居然是个闹铃。 乔治黑脸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都已经九点了,孩子们该洗洗上床了。”玛丽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17章 第17章 在“热情欢送”了娜塔莎和詹姆斯之后,这个名义上属于帕克、实际上现在被一群库伯占领的一层小平房里,逐渐暴露出一个事实: 那就是,玛丽才是这里真正的掌权者。 众人在玛丽的安排下分头行动,除了梅丽莎这个病人以外,没有人能提出反驳;不过梅丽莎也并没有什么需要反驳的地方。 乔治带着小乔治睡在原本属于帕克夫妇的卧室里,谢尔顿则被安排和彼得睡在一起。虽然他对彼得稍显凌乱的卧室心有微词,但是他亲爱的妈妈已经帮他换上了干净的新被套。 再说,相比其他人而言,彼得已经算非常照顾他感受的了,而且他们晚上还可以一起玩上次没有猜完的克林贡字谜。 啊,感谢彼得的工程师智商。 帕克家的房子只有三个卧室,原本就只为了帕克一家三口和前来纽约读大学的梅丽莎准备的。所以,剩下的三位女士只能挤在梅丽莎的卧室里,而为了照顾梅丽莎尚未痊愈的腿,米茜必须在地上打地铺。 米茜小姑娘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女明星。与她那个纯粹在做梦的哥哥小乔治不同,米茜觉得自己是真的拥有一个超级巨星的全部品质,特别是她这头柔顺的金发。 她每天都要用梳子梳她的宝贝头发一百下。 在被安置在地板上睡觉之后,米茜就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对着床头柜上的小镜子顾影自怜。梳着梳着,她就开始一脸哀伤地给自己加戏:“也许我应该睡在厨房的火炉边,这样我就是一个真正的灰姑娘了。” 正铺床的玛丽无语道:“别说傻话,而且容我提醒你一下,厨房里没有火炉,也不会有煤灰给你涂脸。” 米茜依旧灰姑娘附体,十分哀愁地叹了口气。但是她很快想起了什么,又恢复本性,叽叽喳喳道:“妈妈,我们这回既然都已经出门了,可以去好莱坞看看吗?反正我们暑假时间还有很长,现在六月都还没过完呢。” 玛丽皱眉道:“好莱坞在哪里?” 刚从浴室挪进房间的梅丽莎贴心回答道:“在加利福尼亚。” “加利福尼亚?”玛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一票否决:“太远了,不去。” “啊——” 米茜失望地嚎叫着,裹着小毯子在地板上打了两圈滚,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毯子里,说话的声音嗡嗡的: “好不容易从得州乡下出来一次嘛——” “我觉得米茜的提议也并不过分,你们难得出来嘛。”梅丽莎替侄女说话,“而且迪士尼乐园也在洛杉矶,你和乔治可以带孩子们去玩玩。” “迪士尼!” 米茜尖叫一声,一把把遮住脸的小毯子掀开,脸上的笑容灿烂又渴望。她四肢并用爬到梅丽莎身边,用最可怜无助的表情对玛丽撒娇:“妈妈~妈妈?” 梅丽莎也做出了同样的表情。 被这样的两双眼睛盯住的玛丽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但是她脑中还有些理智。家里只有乔治一个人上班,她虽然在教堂兼职做些事情,但是三个孩子都还在上学,经济问题…… 梅丽莎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击掌道:“正好谢尔顿一直想去加州理工看一看,我记得他说过从德州大学毕业之后想去加州理工继续深造。” “有吗?他说过这个?” 玛丽脸上既有为小儿子的聪敏感到的骄傲,又隐含着对谢尔顿想要离开得州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的担心。但是能同时让三个孩子都高兴的事情还是值得做一做,只是…… “我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呢?” “我的腿很快就会痊愈的,再说你们留在家里也并不会让我恢复的更快呀。”梅丽莎说,“孩子们难得放暑假,彼得和谢尔顿已经因为我提前从夏令营里回来了,我又没什么大事,不能让他们接下去一整个月都跟我一样闷在屋子里吧?” 玛丽终于松口了。她说:“那我明天和乔治商量一下。” “啊!!!”米茜兴奋尖叫,她在房间里蹦跶着绕圈:“我要去迪士尼了!还有好莱坞!星光大道!” “闭嘴,不许大叫!”玛丽故作凶狠地说,“如果你不在五分钟之内躺好睡着,你就别想着去什么迪士尼了!” 米茜几乎在一瞬间就跳进了被窝里。她躺好闭上眼睛,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睡着了,妈你不能反悔……” 毕竟是个孩子,闭着眼睛装睡很快就变成了真睡。她和小乔治还有玛丽是今天才赶到纽约的,早就精疲力竭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玛丽也很快打起了呼噜。 黑暗中,梅丽莎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过了会儿,在确认米茜和玛丽都陷入沉睡之后,她从床头柜上拿起了那部托尼寄来的手机。 真见鬼,怎么有种背着爸妈偷偷搞事的感觉。 梅丽莎把造成这种感觉的原因归咎于“托尼·贾维斯”这个假名,以及远在拉斯维加斯的某个帮她付了两千万美金的布莱恩。 她得抽空去下拉斯维加斯,乔治他们一直在这里的话就很不方便。她不想把乔治他们扯到这些事情里来。 正思索着,手机界面突然亮了,是一条短信。 还好在经过闹钟唱歌那事儿之后,梅丽莎已经十分明智地把手机开成了静音。 短信毫无意外是托尼发来的。他说: 「不开灯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梅丽莎:“……” 没等她想到要回复什么,信息又来了。 「不用费劲思索要用什么话才能打败我,因为你知道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梅丽莎:“……” 开不开灯关你屁事! 只恨打字速度不够快,对面短信又抢先一步: 「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我想这不算一句感谢吧?ps:手机全球限量只有两台,斯塔克工业出品,专为你定制的漂亮颜色。」 下一条消息几乎是在瞬间跟着上一条过来的: 「我发现你名下的汽车也是这个颜色的。」 调查还挺仔细。 梅丽莎无奈摇头,删掉了之前已经打的字,回复道:「很晚了,不睡觉吗?」 「你不是想查那个布莱恩?」 托尼对睡觉这事儿避而不谈,只是说: 「这部手机联通了斯塔克工业的卫星和资料库。」 接下来发过来的是一句恐吓。 「和军方共用。所以当心!手机丢了会以叛国罪论处。」 梅丽莎的眼睛还盯在「叛国罪」三个字上,完全没注意到玛丽什么时候醒了。即使已经是超低音量的低语,也像炸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开,惊出了她一身冷汗。 玛丽了然地说:“是那个矮个子?” 梅丽莎懵懵地转过头,“啊?”了一声。 “乔治说曾经远远地见过那个贾维斯一回,说他弱得像个小鸡仔。” 玛丽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不知是怕这个形容伤了梅丽莎的心,还是因为接下去的话叫她自己也觉得害臊: “叫我说感情这种事情嘛只有你自己明白。我还不是结婚六个月就生了小乔治嘛。” 这话其实有些没头没脑的,但是梅丽莎知道玛丽可是一个虔诚的福音派基督徒,按照教规,是不可以婚前同居的。 然而她还是未婚先孕有了小乔治。 “总而言之,你喜欢就去争取。”玛丽草草总结道,她翻了个身背对梅丽莎,准备重新入睡。在睡觉之前,她又说了最后一句话:“不要管乔治的意见,他们男人就是不懂。” 我和托尼真的没什么关系了呀…… 梅丽莎想这么说,可是又说不出口。托尼是她年少时的梦,在她心上留下了最深的印记。原本她也可以把这印痕深深掩藏,可是命运让他们又相遇了。 梅丽莎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逗你玩的,他们想以叛国罪逮捕我,简直小瞧了我斯塔克。」 「不早了,身为患者应该早点休息,布莱恩的资料不会在一个晚上消失,拉斯维加斯也不会一夜之间重新被沙漠覆盖。」 接下去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洛杉矶是个不错的地方。」 梅丽莎禁不住微笑起来。 第18章 第18章 嘴上哄着妹子要早睡的托尼,实际上自己都还在拉着伊森熬夜。国防部要求他近期不能离开纽约,哼,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拦住他,这一点还正合他意呢。 正好他可以宅家里好好研究下马克盔甲,把它升级升级。 一个斯塔克的别墅最不缺的就是地下实验室,只不过位于纽约长岛的这个稍微老旧了一点而已。 毕竟这个别墅还是他爹霍华德建造的。 “这次的腿部传感器总该正常了吧。” 托尼双腿套着新鲜出炉的机械装甲,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头发上还挂着灭火器里的干粉。 伊森可不像他这么乐观。 果然,托尼再次摔了个屁股朝天,然后又再一次被他的机器人小笨手喷了一身干粉。 托尼无奈抹脸:“……伊森,我是不是应该把灭火的权限交给你比较正确?” “是的。”伊森说着瞥了眼小笨手,果不其然看到它垂下了脑袋,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但是我觉得你更需要的是正常作息。” 他抬手看了眼表,继续说道:“距离你和梅丽莎说晚安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而你还在这里精神抖擞地进行腿部传感试验。” “我以为这不是常规操作吗?”托尼颇为费劲地把腿部装甲脱下来,心里暗暗记下这种穿脱方式也急需改进,“我看现在的潮流就是说完晚安之后各自刷推,毕竟从说完晚安的那一刻开始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 伊森冷漠地戳穿他:“第一,这个规律是属于情侣的,你和梅丽莎现在还不是情侣。第二,这个规律是属于年轻的小情侣的,你的年纪太大了。第三,这个规律说的是看手机这种几乎不费体力也不怎么需要脑子的眼力活动,而你是在进行激烈的体力活动。” 托尼没想到他居然能洋洋洒洒说这么一堆:“……还有吗?” “有。第四,这个规律里没有说还要拉第三个人一起熬夜,特别是这个人已经是个半只脚踏进黄土的老人了。” 伊森顿了顿,又瞥了眼小笨手。 “还有第五,你不光折磨老人家,还雇佣童工并且超时工作。” ? 托尼满脸疑惑地看了看小笨手,伊森管这个叫童工? “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能说会道,伊森,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伊森轻哼一声:“都已经是鬼门关走过多少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值得遮遮掩掩的。你不也是吗,新晋叛国者斯塔克?” “哼。”托尼撅嘴,“他们就是对中国有偏见,而且还想找我的茬。斯塔克是这么容易被掌控的人吗?这帮人还妄想得到我的技术,简直是白日做梦。” “但是你昨天让伯茨小姐去对接中方的fast工程(注:即中国天眼)了。”伊森语气有些忧虑,“他们不会让斯塔克工业的卫星连上一个中国人制造出来的设备的,就算那是世界上最大的球面射电望远镜也不行。” “谁在乎他们的想法?”托尼毫不在意地说,“我又不是在共享武器制造图纸。斯塔克工业养的那群律师会帮我打理好一切的。” 伊森问道:“所以斯塔克工业的发展前景开始转向外太空研究了吗?” “准确地说,是清洁能源和航天工程。”托尼纠正他,“不得不说在展望未来上,马斯克这个家伙还是够有眼光。” …… 第二天一早,玛丽就在米茜的催促下,在早餐时间把前往加利福尼亚洛杉矶旅行的事情和乔治商量了一番。 其实在餐桌上这么大张旗鼓说出来叫所有人都知道了,又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呢。 米茜和小乔治简直乐疯了。梅丽莎看得出谢尔顿对这种安排也很满意,只是彼得看起来有些纠结。 她果然没白疼这孩子呀。 出行时间被安排在国庆节的前一天,也就是7月3日,因为大家都很好奇迪士尼会怎么庆祝国庆。 早餐过后,乔治开车带着三个男孩出门去纽约的各大纪念馆转转。米茜拒绝了乔治的邀请,她说她不想和一群臭男孩呆在一起,而且她对这些毫无兴趣。 但是她没想到待在家里的结果就是被玛丽拎过去做家务—— “那还不如跟着他们出去玩呢。”米茜气鼓鼓地往洗衣机里扔脏衣服,“要是洗衣机能自己收集脏衣服,然后洗晾晒一条龙服务就好了。” 梅丽莎被她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在餐桌旁打开了电脑。虽然托尼给她提供了能连接斯塔克工业数据库的手机,但是她觉得暂时还没有使用那种内部资料的必要。 她决定先从谷歌上看看能搜到什么。 内华达最富盛名的家族之一——布莱恩家族,是最早移民美国的意大利家族之一。 和很多最初的意裔移民一样,他们以黑道手段发家,至今网络上都还有关于他们黑道时期的传说。一位署名“山德斯”的作家甚至以布莱恩家族为模板,写了一本黑道小说。 不过和所有成功洗白的黑道家族一样,这些传说都成为了虚无缥缈的坊间传言。现在的布莱恩家族几乎垄断了拉斯维加斯当地的博.彩业和房地产业,在好莱坞也拥有一家制片公司。 除了掌门人之一加里·布莱恩上半年在自家地盘上被人刺杀成功之外,这个家族现在看起来就和众多的曼哈顿富人一样平平无奇。 ……等等,加里·布莱恩? 这份关于加里·布莱恩去世的讣告上使用的照片,还是他最为年富力强时期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看起来风流倜傥,神似好莱坞意裔演员阿尔·帕西诺。 但是让梅丽莎觉得不太对劲的并不是他的美貌。 她双手撑着头,闭眼按压着太阳穴,试图从脑海里翻出点有效信息。 可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梅丽莎不得不暂时放弃,重新触摸触摸板,好继续浏览网页。 一张来自电脑系统相册的照片突然跳到了屏幕中央。 梅丽莎发誓她压根没去点开相册! 但是等等…… “加里·布莱恩……加里……”梅丽莎看着那照片中的白发老人,激动地拍桌道:“加里·布莱恩!” 她拍桌的响动是那么大,搞得电脑屏幕都震动了下。 玛丽从通往后院的小门处探进头来,关心地问:“梅,发生什么事了?” 梅丽莎赶紧回答:“噢,没什么事。不好意思。” 但是她心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天呐,这个加里居然在四月份来过纽约,并且和她拥有一张合照! 联系一下之后发生的刺杀,按照电影情节发展,这不就明显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最后来看她一眼? 梅丽莎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胸口的项链。 搞不好托尼的胡说八道真的说到了点子上,这个加里·布莱恩说不准真的是她的生父。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梅丽莎觉得照片中的自己竟然越看越有这个加里的影子。 梅丽莎自觉快要摸到事情的真相了,现在只差等乔治他们出发之后,亲自去一趟拉斯维加斯。 “不,梅,你听见了吗?好像是谁在敲门。”玛丽一脸疑惑地从外头走进来,站到厨房门口往客厅张望。 这下梅丽莎也听见了敲门声。 梅丽莎还不知道自己今年怎么会如此吸引政府部门的注意。在常规的fbi和不常见的神盾局之后,她家里又迎来了军方代表。 就算是面对态度强硬的军官,玛丽也丝毫不惧。她把女儿米茜和现在是病号的小姑子梅丽莎都护在身后,不卑不亢地问道:“不好意思,我不理解您来这儿是想查什么?” 那位自称上尉的军官回答说:“我们有理由怀疑这里存在某种感染源。” 梅丽莎追问道:“什么感染源?” “伽马射线。”上尉简单地说,“昨晚我们监测到这一区域的伽马指数严重异常。” 他对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那几个士兵便拿着便携式伽马射线检测仪进了屋子。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搜寻无果之后,他们把视线又转向了车库。 检测仪一进车库就滴滴滴报起了警,当举着它的士兵走到车库的西南角落里的时候,报警的滴滴声太过频繁甚至直接拉成了一条长长的“滴——”线。 让检测仪疯狂报警的是一个方方正正,边长大概十厘米的小铁块。 “我不记得我家里有这个东西。”梅丽莎说。 上尉抬手示意大家后退。 一位士兵套上了防护服,带上了防护手套,全副武装地走过去,试图把铁块搬走却失败了。 见鬼,这块东西简直重得不可思议! 不信邪的上尉亲自上阵,同样失败而归。 最后他们不得不动用铲车把这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带走。 就在离家不远的街道上,乔治被驾驶室里不知道谁新挂上的黄色小挂饰晃得眼睛发花。 “谢尔顿,帮我把这玩意拿下来。”他指挥谢尔顿道,“我记得昨天车上明明没有这个小玩意。” “这是个毛茸茸的小蜜蜂玩偶。”谢尔顿说。 第19章 第19章 在梅丽莎家车库发现的未知方块被立刻送往了最近的军方实验室。罗斯将军也早已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从加州的伯克利军方大本营赶到了纽约。 罗斯将军最近一直焦头烂额。就在差不多一个月之前,有未知入侵者通过军方的网络系统连接了军用卫星,还从资料库里调取了欧洲皇室的资料片。 可是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别说入侵者姓甚名谁了,他们连对方是怎么接上伯克利大本营的服务器的都搞不清楚。 没有虚拟ip,没有任何可追查的媒介,对方似乎是直接在大本营的服务器上搜寻的资料。他们已经把营地监控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内鬼的影子。 罗斯将军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被蒙在鼓里。他承认这个国家有着太多的秘密,就像他一直秘密追捕着布鲁斯·班纳一样,一定有另外的机构在做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任何人都别想挡着他的道。 罗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抓捕绿巨人浩克的机会,而伽马射线就是抓捕浩克的风向标。 一到纽约实验室,罗斯将军就言简意赅地要求道:“向我汇报情况。” 实验室的研究员一脸兴奋地汇报工作:“这个不明物体是个边长12厘米的正方体,非常、非常完美的正方体。鉴于它的质量有1.62吨,所以它的密度非常大……” 罗斯怀疑自己听错了:“1.6吨?” “是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继续道:“因为密度实在是太大了,通过x射线根本看不出什么。我们不敢直接实施切割工作,所以先从表面刮下了一部分样本进行研究,结果……” 罗斯暴躁地说:“如果你说话再吞吞吐吐的,我就把你头拧掉。” 干什么嘛,都不许人卖个关子。这个罗斯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脾气火爆。 研究员干咽了口口水。 他干巴巴地说:“表面样本的研究结果是,这个物体大部分成分是铁,还有少量橡胶和融化的玻璃,另外可能含有部分皮革和纺织品。我们又对它进行了放射性物质实验,发现伽马射线并不是它本身放射出来的,比较大的可能性是通过直接接触导致的辐射残留。” “说重点。”罗斯不耐地说,“我不想听过程,我要知道结果。” 研究员飞快地总结道:“这个方块是被一个拥有巨大的伽马辐射的东西压缩出来的,至于它原本是个什么,我们的猜测比较倾向于这是一辆汽车。” 罗斯将军神色凝重。 浩克所拥有的能量比预想中的更大,而且对力量的掌控度也比想象中更强。谁能想象之前还只会无差别攻击胡乱砸东西的浩克,现在居然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把一辆车压成标准的方块? 他必须尽快把浩克抓回来。 罗斯命令道:“这东西在哪里发现的?给我调那附近的所有监控,立刻马上!” 此刻正在巴西福德港当汽水装罐工人的布鲁斯·班纳,对纽约这里发生的导致罗斯将军偏移调查方向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他正享受自己难得平静的普通工人生活呢。 …… 到了7月2号晚上,梅丽莎家里简直是鸡飞狗跳。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得坐飞机前往洛杉矶,可是孩子们的行李还没有收拾好,而且他们一个个兴奋得很,根本不睡觉。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遇到了太多奇怪的事情了,所以当车库里又响起汽车报警器的声音时,大伙都淡定得很。 前去车库检查的乔治什么也没有看见,最后这个问题被归咎于哪里路过的野猫。 但是等等……让我们把时间往前调转二十分钟。 天空中划过一道流星,那流星直直的往皇后区的某个小区飞了过去,最后以一种潇洒的姿势降落在梅丽莎家的院子里! 马克二号,成功着陆! 是的,这道流星就是穿着马克二号盔甲的托尼·斯塔克。他终于成功改进了缅甸山洞里造出来的简陋的马克一号,现在他要来寻找除了伊森之外的另一个观众。 梅丽莎的房子里人影攒动,不时发出点小孩子的吵闹声。 ……啊哦,他忘了今天是7月2日,库伯一家和那个叫彼得的小鬼头还没有出发。 托尼蹑手蹑脚地穿过草坪,翻窗进了梅丽莎家的车库。车库这种地方他最熟悉了,他自己的地下实验室也是和车库连在一起的。车库里的各种工具,比如扳手,螺丝刀,都是他熟悉的好伙伴。 托尼正在梅丽莎的车库里东瞧瞧西看看,顺带思考着是发消息叫梅丽莎来车库里呢,还是趁她洗澡的时候突袭卫生间的窗户。 后一个方案毫无疑问地打败了前一个。就在他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托尼突然感到全身发毛,而盔甲内的智能系统已经将他身后的影像显示在他眼前。 托尼决定收回那句车库他最熟悉的话。 这个车库里为什么会有个比穿着盔甲的自己还要大的机器人? 托尼不敢轻举妄动。他十分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在脑袋后面也装了微型摄像头,现在在背对着那个大家伙的情况下也能观察到它的一举一动。 那个巨大的机器人有一个黄澄澄的脑袋。它那两颗蓝色玻璃珠一般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注视着托尼的背影,样子看起来还挺萌。 不过话说回来,这熟悉的颜色……它站着的地方,原来是什么来着?不是梅丽莎那辆奶黄奶黄的福特小汽车吗?!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它背上戳着的两个小翅膀不就是车门吗?!它的那两块胸大肌不就是车子的前挡泥板吗?!两条腿边挂着的不是车轮又是什么! 托尼简直震惊了!这个合理的推断——黄色小汽车——机器人——汽车——人——汽车人! 然后那个大家伙居然张嘴说话了,说话的内容让托尼不知道是继续震惊好,还是先为自己的机智自恋三秒比较好! 它用深沉的男声开口(?)道:“你是哪个汽车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然后它又伸手(?)戳了戳托尼的盔甲,继续道:“你的个子怎么比爵士还小?” ?!?!?! 托尼满脑子全是震惊的问号。 从这个黄色汽车人的话里可以明显推断出,他们这个种族(?)明显不止他一个,起码还有个叫爵士的!而且他还把自己也看错成汽车人了,所以这个种族应当全是铁甲勇士…… 托尼十分缓慢地转过身。 ……大大的橙黄色脑袋几乎隔着盔甲贴到他脸上。 “你的眼睛呢?”大黄蜂疑惑地转动着蓝色大眼球,他上下打量着马克二号,“你的汽车人标志呢?” 托尼在心里衡量了一番。最终他选择弹开面罩,露出自己一看就是人类的脸。 “我不是汽车人。”他说。 大黄蜂被托尼吓得连退几步,差点把车库捅出一个大窟窿。 托尼:? 这个大家伙的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差? 大黄蜂缩在墙角看了托尼半晌。 “我认得你!”他低声道,“那个男孩看的杂志里有你的专访!” “哦?” 这个所谓的汽车人看起来如此呆萌,智商好像和他庞大的身体完全不一致。这让托尼不禁有了点别的想法,比如把他骗回斯塔克大宅…… “你是说彼得吗?那孩子崇拜我。”托尼循序渐进,先拉拉关系摸清情况再说:“你看,我这身盔甲也是自己设计的,很厉害吧?” 大黄蜂老老实实地说:“在碳基生物里,你确实挺厉害的。” 碳基生物是什么鬼啦! 托尼决定不和他一般计较。 “我造出这个盔甲,是为了一个目标。我的目标是保护自己,并且让自己有能力保护世界和平——”托尼诱惑性地说,“那么你变形成一辆福特汽车待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大黄蜂的回答依旧很老实:“我也有要保护的人。” “是吧!”托尼的语调有些兴奋,“就我观察,你左前臂的变形应该不太顺畅,因为这一会儿你摸了那边起码十次了。让我猜猜,是受过伤,卡住了对吗?” 大黄蜂点了点头。 托尼简直要激动地搓手了:“你看,我能造出这种程度的盔甲,让你甚至误以为我和你是同类——那我肯定也可以帮你把那点小问题修好,你觉得呢?” 大黄蜂继续点头,大大的眼珠子里蓝色的光芒更甚了。 “那你跟我回去怎么样?我所有修理工具都在斯塔克大宅。”托尼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至于梅丽莎这里,我可以帮她换一辆更好的车,绝对不会亏待她。” 没想到大黄蜂这时候竟然拼命摇头! “我哪儿也不去!”他的声音很坚定,“我就要待在这里!” 托尼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导致的诱拐失败。 “等修好了你还是可以回来的嘛。”他说,“到时候你再取代那辆车——” “——等等。”托尼突然住嘴。 原来那辆真正的汽车·福特呢?为什么这个大家伙可以变形成和原本那辆福特一模一样的汽车?就他现在的本体形态来说,这个黄色和梅丽莎那辆福特的黄色明显是有区别的。 托尼感觉自己又摸到了汽车人种族的一个秘密。 “我哪儿也不去。”大黄蜂说。 托尼居然从他这句低沉的男性电子音里听出了气呼呼的感觉。他还想开口再劝,没想到这个汽车人直接釜底抽薪——它又变回了奶黄色的福特车,静悄悄地停在车库里,一动也不动! 难道他要开个拖车过来把它硬拖走么…… 这个想法在托尼脑海里没能存续五秒,因为福特车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绝,真绝。 眼看着房子里很快就会有人来车库查看情况,托尼恨恨的戴上面罩,从原路返回,飞回了空中。 至于托尼原本过来的目的? 不好意思,他已经完全忘记了。 还记得玛丽那话怎么说的吗?乔治看球,托尼看机器——除此之外,「他们男人就是不懂」嘛。 第20章 第20章 第二天早上,梅丽莎刚送走哥哥一家和彼得,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要不要出门兜个风?」 噢,真贴心。她确实很久没出门了。 但是她早该想到不能对托尼说的任何东西反应太早,因为又一条短信紧接着发了过来: 「可以开你的车出来吗?」 hello?有事儿吗?谁还记得她断了一条腿? 梅丽莎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果然她还是去收拾收拾行李,准备一下去拉斯维加斯吧。 在长岛别墅里的托尼一直没有等到梅丽莎的回复。 “这说不通。”托尼非常疑惑,“她已经在家憋了半个月,不可能不想出门兜风。埃德温,再检查下我的短信,是真的没有回复吗?” 托尼的人工智能管家埃德温用十分平稳的男声确认道:“库伯小姐没有任何回复。sir,需要我拨电话过去吗?” “不用。” 托尼觉得要不然直接上门去好了。根据他的经验,女人都喜欢惊喜。 只有伊森察觉了不对。他对人类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发展一直心存疑虑,和史蒂芬·霍金一样,他认为尽管人工智能的短期影响取决于控制它的人,但长期影响却取决于它究竟是否能被控制。 且不说后一点,光是让人工智能准确理解指令而不产生误读,伊森觉得这一点就很难保证。 所以他开口问道:“埃德温,可以把之前的对话内容给我看看么?” 埃德温听从指令,将短信内容投放在屏幕上。 这下托尼和伊森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托尼简直气到失语:“不好意思,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衰退的话,我记得我说的是,问她能不能开她的车出去。” 埃德温平静地回答道:“是的,您让我问问能不能开她的车出去。您的记忆力完好,如果您有需要,我还可以调取当时的监控来确认您的记忆力没有出任何差错。” 托尼:“……”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埃德温?!” “讽刺,指用比喻、夸张等手法对人或事进行揭露、批评。根据字典上的解释来看,我没有任何讽刺您的意思,sir。” 托尼快被气糊涂了。他语无伦次地说:“算了,不提什么讽刺不讽刺。我让你问她能不能开她的车的意思是让你问问-我-能不能-去-开她的车带她兜风,重点是开车的人是我,是我,你明白吗?” 埃德温表示很委屈:“sir,您向我下达指令时,主语模糊不清。我只是转达了您说的话。” 托尼:“……” 合着这都是他的错了。 伊森笑着摇了摇头。 “我看你还是赶紧给梅丽莎打个电话吧。”他说,“让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开车出门,可真有你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恶!托尼气呼呼地往车库走去,决定立刻去把梅丽莎接过来! 伊森跟在他后面:“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执着于要去开梅丽莎的车。” “等我研究清楚了再告诉你。”托尼坐上了他的奥迪超跑,“回见。” 话音未落,引擎轰鸣,托尼已经消失在车道尽头。 …… 梅丽莎开门看见这个穿着花衬衫,头发四处乱翘,晃着腿还不停从墨镜上头往外看的人的时候,还真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呢。 她往院子里张望了下,没有看到他的座驾。 “怎么,大富豪是坐地铁光临寒舍的吗?” “噢,你说这个。”托尼摸了摸鼻子,“我把车开到你家车库里去了。你家车库还挺大,停两辆车绰绰有余嘛。” 梅丽莎挑了挑眉。 “这样哦。”她没什么诚意地说,“那你是要进来坐坐吗?” “那倒不必。”托尼终于把墨镜摘掉了,露出了长期熬夜导致的熊猫眼。“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开车出去兜个风,然后去我那吃个午饭。” 梅丽莎倚门抱胸道:“既然你这么着急,怎么还把车停到车库里去?” “这个嘛,” 托尼的腿抖得更快了,他眼神四处游移,在看到邻居老爷爷往这里投来好奇目光时迅速回头,并且伸手握住了梅丽莎的肩膀。 梅丽莎被他吓一跳:“你干嘛?” 托尼棕色的双眼十分真诚地看着她,说:“你隔壁邻居正看着我们呢。” “噢,那是李先生。” 梅丽莎推开了托尼的手,神态自然地伸手和隔壁那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打了个招呼。 “你知道越掩饰,越是会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吧?表现自然一点。” 托尼又把墨镜戴上了。 “所以说我换车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你不是不想被媒体拍到和我在一块么?用我的车兜风实在是太显眼了。” 这个理由还算过得去。 梅丽莎揶揄他:“你开车?” 托尼十分自觉地回答:“我开车。库伯小姐,请。” 他托尼·斯塔克终于坐到了这个汽车人的身体里!这下他倒要看看这个汽车人能拿他怎么样! ——等一下,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不管了,总之现在这个汽车人尽在掌控,因为他握着方向盘呢。 “我们先去哪儿转转?”托尼建议道,“不然我们把三大桥都转转吧?” 梅丽莎颇感怪异地看了看他:“你今天怎么这么空闲?看你那黑眼圈和红血丝的严重程度,这半个月都没好好睡觉吧?” 托尼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他总不能告诉梅丽莎这兜风也是他实验的一部分——他想看看这个汽车人变形出来的汽车各方面性能到底怎样,是会和变身的汽车品牌性能完全相符呢,还是会因为汽车人这种特殊的种族体质加持,而导致什么不一样的结果? “我确实忙活了半个月,”托尼决定说一半保留一半,捡着能说的点拼命发挥:“准确地说,我和伊森一起忙活了半个月。我们把之前的马克盔甲升级了,待会你就能看见——彻底升级,绝对顺滑的降落过程,不会有任何意外。” 这些基本都在梅丽莎的预料之中。 “所以这就是你以后的研究方向了吗?马克盔甲?政府和军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防御力量的,如果配备足够先进的武器,马克盔甲在战场上会所向披靡。” “什么?不,”托尼急忙否认,“我说过我不会再给政府提供武器了。马克盔甲只属于我。” 梅丽莎有些爱怜地看着他。 “有时候,你有一种和你的身份十分不匹配的天真。”她感慨道。 托尼皱眉:“伊森也说过这话。但是我不管这叫「天真」,我想更合适的形容词应该是……” “「自大」?” 托尼无奈地说:“如果你非得往这个意思上靠的话,我想改成「自信」。” “酷。”梅丽莎看向窗外,随意道:“「盲目自信」。虽然美国人总是讽刺某些社会主义国家,批判他们没有健全的财产私有制——但是你等着瞧吧,在马克盔甲这种东西上面,他们才不会管什么私有不私有的。” 她说着转回头,“哦,当然,当然还是私有,谁说不是呢?只是拥有者要换个名字,比如布朗德或者山姆大叔?” “那种情况不会发生的。”托尼十分自信,“我有一整个法务部门为我办事,而且我是托尼·斯塔克。” 梅丽莎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来点音乐?” “可以。”托尼边说边打开了收音机。 轻快明朗的《i can see clearly now》从收音机里传出:“空中细雨已不再/我已一切明了/前路上的那些障碍/已被上帝撤去……” “歌曲还挺应景,”托尼的手指随着音乐节奏击打着方向盘,等待着前面的红灯,“我也看清了斯塔克工业发展的前路了。” “托尼?!”一个惊讶又兴奋的女声从敞开着的车窗外传来,紧接着探进头来的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女人:“托尼!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那金发女人全神贯注地看着托尼,仿佛她面前的梅丽莎是个空气。 “呃……”托尼茫然道:“你是——?” “我是克莉丝汀,《名利场》的记者克莉丝汀呀。”金发女人娇滴滴地说,“五月份我才刚刚给您做过专访,就在您家里……” 她说着暗示性地把领口扯开了些。 梅丽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她已经完全明白这个克莉丝汀是个什么来路了——不过这金发姑娘也没什么可指责的,要怪还是得怪始作俑者花花公子托尼·斯塔克。 托尼的笑容十分尴尬。他也想起来这姑娘是谁了。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姑娘以为和他睡过一次之后就能有什么后续发展——但是现在梅丽莎就坐在副驾驶座上,而这个该死的收音机突然开始放《careless whisper》。 别跟他说这是巧合,明明前面那首歌都还没放完呢! 而且它直接跳过了前奏,开始唱高.潮部分了! “……尽管欺骗并不困难/但我知道你早已看穿/我早应知道欺骗是愚蠢的……” 啊啊啊!托尼想把这个该死的汽车人拆了卖废铁! 绿灯亮起的那一瞬,他立刻踩下了油门——但是车子没动。 见鬼!于是他只好在梅丽莎看好戏的目光中,被迫接受了那个一点眼力劲也没有的金发姑娘递过来的电话号码。 名片上头还有个新鲜出炉的唇印。 然后,在他没有踩油门的情况下,车子启动了,自动驾驶十分稳健,一点也没有让梅丽莎感到不舒服。 托尼发誓他一定会把这个汽车人拆掉卖废铁的。 第21章 第21章 “你知道就算你不伸手接她的东西,她也会把名片丢进车里吧?” 梅丽莎一边对托尼的做派指指点点,一边仔细打量手中的名片。字体是烫金的,扇一扇风还能闻到那位克莉丝汀小姐用的香水味。 “要不是需要我伸手接名片,我怀疑在她眼里我就是个隐形人。唔,这个口红色号还挺好看。” 嘴里说着色号好看,心里却越想越气。 “把那玩意扔掉。”托尼的内心也很烦躁。 他想穿上马克二号和这个该死的汽车人大战三百回合。 就算早就知道离开她以后托尼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梅丽莎也无法抑制自己心里那种说不上来的无名之火。 嫉妒是原罪——也许这就是上帝给女人的惩罚。 她没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一点也不客气地开口说道:“你要是真不想接,可以把车窗关上的。” 说完她就后悔了,真见鬼,她现在真像一个怨妇。 ——见鬼,他有想关窗户,但是这该死的汽车人根本不听他使唤! 托尼的头很大。梅丽莎就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车这么邪门的吗?这个汽车人一直待在她身边,难道她就是昨晚汽车人说的想要保护的人? 两人各自为自己心中的事情烦恼着,满心被汽车人占据的托尼压根没想起来这是个调戏梅丽莎的好时机。 而汽车收音机十分体贴地切了另一首歌。 是gloria gaynor的《i will survive》。 “一开始我很害怕/我被吓呆了/一直想着你不在我身边/我要怎么活下去/但是一夜一夜/想着你对我那么狠心/我开始变得强大起来……” 托尼:“……” 梅丽莎:“……” 这下梅丽莎自己也觉得尴尬起来。 但是她不想说什么诸如“这个收音机是坏了么”之类的话,她感觉这种话说出来仿佛在掩耳盗铃,不光无益于现在尴尬的局面,还会把刚刚那种不体面的嫉妒心态暴露无遗。 手里拿着的名片也变得有点烫手。她打开了汽车副驾座位前方的储物柜,把名片扔了进去。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储物柜里头还躺着一只毛绒玩具。她把那玩具从里面拿出来,是一只黄色的小蜜蜂。 真可爱。大概是米茜丢在这里的。 女人总是对这种可爱的东西无法抗拒。梅丽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蜜蜂毛毡做的翅膀,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 看到一切的大黄蜂心情激动地让收音机又换了首歌。 “在朝阳中/我懂你的眼神/在倾盆大雨中/我感受到你的触碰/当你在远方流浪的时刻/我想要你再次回到我的怀中/你在夏日的微风中向我走来/让我在你的爱中感受温暖……” 是bee gees的《how deep is your love》。 曲调轻松又甜美,配合从车窗外缓缓吹进来的微风,让人的心情都不禁愉悦起来。 托尼诧异地挑眉。这是个什么情况? 梅丽莎转头看向窗外,明天就是国庆节了,街道上到处都插满了星条旗。形形色色的行人在路边或快或慢地走着,漂亮的商店橱窗和偶尔飘过的食物香气,组合成一幅美妙的夏日画卷。 但是这种美丽的景色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车子前进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车子一慢,鼻腔里便开始充斥着尾气的味道。 就算是一向都很习惯机油和金属味道的托尼也忍不住清了清喉咙。 “清洁能源。”他斩钉截铁地说,“必须要发展清洁能源。” 梅丽莎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了窗户。 “前面好像有什么游.行。”她缩回来的时候说,“看不太清楚,让我上推特查查。” 大黄蜂怎么会让梅丽莎做那么麻烦的事呢?他立刻把收音机换台到纽约新闻频道,那里正在播放关于布里克街游.行示威活动的报道。 “是关于抵制恋.童.癖的示威。”托尼总结道,“看来我们得换条路了。” 梅丽莎对“恋.童.癖”这三个字有着生理性厌恶。她无法想象如果有人伤害她的彼得、谢利、米茜或者小乔治,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说起来这倒提醒了我,”托尼突然开口道,“伊森说过十戒帮也有做人口贩卖的买卖。那中间必然也有儿童。” “那真恶心。”梅丽莎的眉头深深地拧成了一团,“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能对付他们吗?” “事实上,我们不光在研究升级马克盔甲,我们还在搜寻十戒帮各个据点的位置。” 托尼说着抓住机会跟着前面的车一起掉了头。 “不过这种事情急不得,我们得有个计划。” 梅丽莎奇怪道:“我以为你做事从来不需要计划呢。” “我本来是不需要,不过我现在有军师了。”托尼开玩笑道,“你根本没法对一个曾经救你于危难之际的救命恩人说什么拒绝的话。” 梅丽莎才不信他这种鬼话。她的脸再次转向窗外,但是这回却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路边,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男人正在对她行注目礼。 梅丽莎确定她并不认识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而且她有种感觉,这男人看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胸口的那条项链。 难道他认识自己的父母? “停车。”梅丽莎立刻叫道,“靠边停车。” 不用托尼踩刹车,大黄蜂就已经十分听话地停在了路边。 托尼觉得刚上车时以为握住方向盘就是掌控了汽车人的自己像个傻子。 但是他还是神态自然地问道:“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等我一下。” 梅丽莎打开车门,一瘸一拐地往刚刚见到那男人的地方跑去。按理说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黑人在人群中应当相当显眼,可是她到处也没找到那个男人。 “你疯了?” 托尼也从汽车座位上跳下来,临走前把梅丽莎落在副驾的红色披肩裹在了自己脸上。 唔,味道真好闻。他的声音从披肩底下传出来,有些嗡嗡的:“你腿还没好全,跑这么快以后不想继续跳芭蕾了?” 梅丽莎迷茫地看着四周。 “那人不见了。” “什么人?” 她转过头,看见带着墨镜、用红披风蒙面、穿着花衬衫的托尼,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没什么,瞧你这样子……我们回去再说吧。” 参与游.行示威活动的群众越来越多,托尼和梅丽莎决定提前结束兜风,直接往长岛的斯塔克别墅开去。 这是梅丽莎第一次去托尼家里。她知道托尼有很多房产,但是长岛的这一处绝对是最特别的——因为他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从外表来看,这个别墅就像电影里蝙蝠侠的韦恩大宅。 “确实是仿照影视作品里的韦恩大宅建造的。”托尼一脸无所谓地说,“老头子是超级英雄漫画爱好者,不光追星,还自己造星。” 车子直接从车道开进了地下车库。 “造了个穿星条旗制服跳健美操的老家伙。” 梅丽莎无奈摇头:“你那是偏见。美国队长是很多人心目中的英雄。” 车子停好了。托尼转过头来,棕色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她:“也是你的吗?” 梅丽莎抿了抿嘴。 “他不是。”她的声音很平静,“你才是我的英雄。”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沉默着。如果谢尔顿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以为他们的眼睛里有除了角膜和虹膜以外的东西,才值得让他们对视这么久。 最后托尼解开了安全带。 他挪开了眼神,随意地说:“哄我的吧?” “嗯,哄你的,被你发现了。”梅丽莎也转过头解开安全带,“伊森呢?” “他这个点应该是在厨房。”托尼说着打开车门,“他喜欢……哎哟!” “嗯?” 梅丽莎转回头来看他,虽然托尼立刻扶着车门站起来并且摆了个很骚的姿势来挽救颜面,她还是看见了他之前摔趴在地的样子。 “你是三岁小孩吗,下车也能摔地上?” 托尼发誓他刚刚是被座椅弹出来的!这绝对又是汽车人搞的鬼! 但是还没等他想到话来圆场,这个已经熄火的汽车收音机又开始发出“呲啦呲啦”接收信号的声响,最后定格在一个宠物频道。 “……如果您因为腰长腿短大屁股的身材就想要饲养一头威尔士柯基犬的话,我得提醒您,正是它们这种看起来萌萌的身材导致柯基犬有着天生的缺陷。它们天生腰椎不好,很容易腰间盘突出,另外还得尽量避免让柯基犬爬楼梯,因为它们很容易摔倒并且扭伤腰……” 梅丽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广播的声音,在托尼的腰、屁股和腿之间游移。 托尼:“……” 他要拆了这个汽车人,立刻,马上! 梅丽莎眼疾手快地关掉了收音机。 “这个收音机好像坏掉了。”她试图转移话题。 不过这个收音机今天确实有点不太对劲,梅丽莎怀疑是不是彼得和谢尔顿又背着她做了什么,比如在车载程序里植入了什么关键字匹配系统之类的。 “没事,”托尼咬牙切齿地说,“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一会儿帮你拆开来修一下。” 第22章 第22章 梅丽莎没有花太多精力在自己的车子上纠结。 当你拥有两个头脑发达并且行动力也超强的晚辈,仿佛是现实版本的飞哥和小佛,你就会不由自主地对自己身边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情降低敏感度。 谢尔顿六岁就造出了一个他称之为「电脑断层扫描仪」的东西,相比这个名字,他们更愿意把它叫做「自动点火扫描仪」,因为这玩意成功烧死了米茜养的豚鼠。 而彼得八岁的时候女红就比他们家族中的所有女性都更厉害了,在那年的万圣节之前,他给自己缝了个蝙蝠侠连体套装,衣服里还设计了小机关——他穿着这套衣服出去要糖果的时候,突然射出来的蝙蝠镖差点把隔壁李先生的眼睛戳瞎。 所以,只是车子的收音机出了点问题,这在梅丽莎眼里根本不是问题。 他们从车库离开,到达了隔壁的地下实验室。 新的马克二号正被锁链挂在半空,可以明显看出比之前山洞里急急忙忙造出来的马克一号要先进许多。 梅丽莎不懂机械知识,但是她知道一条基本的定理:就像流线越顺滑的汽车价格越贵一样,现在眼前的这个盔甲线条优美流畅,各处接头缝隙都处理得很完美,相信风阻会比之前小得多,速度自然也会快得多。 “我准备把它换个颜色。”托尼说,“这个灰扑扑的钢铁本色实在是太不斯塔克了。” “让我猜猜……亮眼的土豪金?” “唔,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太过于暴发户了。”托尼摸了摸下巴,“再加点比金色深沉些但又不会过于低调的颜色比较好,但是一定记得要热烈一点,「激情」,对,「激情」一点……” 彼得曾经碎碎念的话在梅丽莎耳边响起。 「斯塔克先生如果去霍格沃茨上学,肯定是一个格兰芬多。虽然他的大脑可以让他拿到拉文克劳的通行证,但是他绝对是个格兰芬多。」 彼得是个哈利波特迷,他一直对自己选择哪所学院摇摆不定,但是对自己的偶像斯塔克先生的特质倒是十分了解。 “红色。”梅丽莎说,“金红相间,奢华尊贵,又很有激情。” 托尼击掌叫好:“我就知道我们俩还是有点默契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嗯,果然是个格兰芬多。 “埃德温?” 埃德温立刻回答道:“我在。先生,您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记下来,叫佩普送点金色和红色的喷漆过来。要航天品质的那种。” “好的先生,我马上安排。” “等等,叫她明天送来。” “好的先生。” 梅丽莎四处打量,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这个名字也很让她诧异:“埃德温?那不是贾维斯先生的名字吗?” 当初就是老斯塔克的管家埃德温·贾维斯先生带着托尼到得州避风头的,梅丽莎还见过他,是个彬彬有礼的英国人。 “对……不过现在埃德温是我的人工智能管家。我叫习惯了……希望那个埃德温别找我要版权费。”托尼说。 梅丽莎本以为这样仿古的别墅款式,就算拥有一个人工智能管家,就算地下实验室因为托尼要用会被稍作整改,变得摩登一些,但是从地下室通往楼上的楼梯应当和电影里的古堡一样,弯弯曲曲的石头阶梯,石壁上摇摇曳曳的黄色烛光之类的…… 但是托尼直接把她带进了一个电梯。 对不起,是她想太多了。 在精神集中没有汽车人干扰的时候,托尼的观察力还是挺敏锐的,更别说电梯四面都是光滑锃亮的镜面,他可以很容易地看到梅丽莎脸上的表情:“你看起来有点失望。为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这个别墅这么年轻而已。” 托尼对梅丽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浪漫主义情怀十分了然,但是不太理解,毕竟他一直是个实用主义者:“你想爬楼梯?如果你的腿受得住的话,等我们吃完午饭,你有的是时间到处看看。” 虽然不理解,但是太棒了!原本他还在想,要用伊森把梅丽莎绊住,好让他一个人在下面好好研究下那个汽车人呢——现在简直是瞌睡有人递枕头,感谢老头子把这别墅修得这么复古风,梅丽莎想把这整个别墅转完,得花上不少时间呢! 伊森不愧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在山洞里,他就一直照顾着托尼的起居,还要帮忙打铁造盔甲;从十戒帮逃出来了,他还是在照顾托尼的起居,继续帮忙升级盔甲,现在还能帮忙招待客人转移注意力。 梅丽莎是在厨房里看到伊森的。就算腰间围着围裙,他的样子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似乎无论在哪里,他都是这样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 一见面他们俩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我从窗户看见你们的车了,”伊森抱歉地说,“但是那时候牛肉正炖在锅里,我走不开。”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样的话吗?” 梅丽莎轻轻捶了下他的肩,然后把头伸到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炖锅上,深深吸了一口。“真香。这种感觉真好。能看见你真好。” 虽然今天把梅丽莎骗出来,有大部分权重是为了好好研究下那个奇怪的汽车人,但是这不代表托尼不在乎梅丽莎。所以现在听见她说这种话,托尼心里就有点怪怪的。 「看见我就不好么。」 他想说这话,但是又觉得鉴于他现在和梅丽莎之间不尴不尬的关系,说了就更奇怪了。于是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道:“什么时候开饭?我快饿死了。” 梅丽莎奇怪地问:“你今天早上有做什么吗这么饿?” “当司机很累的好不好,”其实主要是心累,但是这一点托尼也不好说,“提到这个,我想起来哈皮的工资可以再高一点。” 哈皮·霍根曾经是托尼的司机兼保镖,后来升职在斯塔克工业当了安全部门主任。他也是托尼的秘书佩普·伯茨小姐的男朋友。 在伊森出现之前,他们俩一起组成了给托尼擦屁股的专业团队。 梅丽莎打趣道:“现在你应该给伊森多付点工资才对。” “嗯?”托尼大言不惭地说,“能有机会近距离观察马克盔甲的诞生和制作升级过程,就这一点,全世界得有多少人花钱都买不到这样的机会呢。” 伊森笑着捧场道:“确实如此,托尼给我开的工资是精神上的。”他说着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里,晃一晃全是金钱的声音。” 闻言托尼得意地冲梅丽莎挑了挑眉。 “你就惯着他吧伊森。”梅丽莎摇着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摇她的裙角。 她转过身,看见一只机械手——与詹姆斯的仿生机械手不同,这就是一个最普通的作业用机械臂——正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个装满碎冰的铁桶,里面放着一瓶香槟。 “哦,那是小笨手。”伊森解释说,“我刚刚让它去拿点饮料过来。” 他说着往下一看,头疼道:“我记得我好像说的是拿点橙汁……” 小笨手委委屈屈地垂下了手臂,托盘随着它的动作一起倾斜,早有预料的托尼一把拎住了香槟的瓶子。 哐当——哗啦啦,铁桶冰块掉了一地。有些冰块弹到了梅丽莎腿上,突如其来的凉意惹得她哆嗦了一下。 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小笨手,看起来更沮丧了。 “很抱歉让你看见我最失败的作品。”托尼抱着香槟瓶子说,“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它捐给大学。” 小笨手沮丧到简直要把自己埋进地里。 它这样拟人化的表达让梅丽莎觉得很有意思:“我还以为你只有埃德温一个人工智能呢。” “人工智能?哦不,”托尼否定道,“小笨手只能算一个试验品。它能听得懂最基础的指令——虽然现在我有点怀疑这点——它并不能对问题进行处理计算,而埃德温是用更高级的算法设计出来的,目标是能像人类一样思考,甚至在某些时候,我期望他能比人类思考得更全面。” “根据埃德温今天早上的表现,我觉得你这条路还有得走。”伊森打断了他的话,“开饭了伙计们。” 梅丽莎帮忙端着沙拉盘子。她好奇道:“早上什么表现?” 托尼可不想暴露所有短信都是埃德温帮他发出去的这一事实。他抢先道:“你对人工智能的发展前途太悲观了,伊森。” “我觉得我的担心不无道理。”伊森把炖锅在桌上放好,脱掉了手套,开始摆盘子和刀叉。 “如果你们说的是人类无法控制人工智能的话,我记得好莱坞已经拍过不少这种主题的片子了。”梅丽莎说,“从《终结者》的t-800,到《x战警》的哨兵,讲的都是这个。” “哦,伊森,那只是你的恐怖谷效应在作祟。”托尼摇了摇手里的香槟,“你应该让你的思维更开阔些。准备好了吗?” 他顿了顿,“啵——”的一声,软木塞从瓶口弹向了空中。 “庆祝这值得庆祝的一天。当然,我想我最好还是去给你拿点别的饮料。” 第23章 第23章 人们都说,老友相聚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 但是梅丽莎觉得这顿午饭的时间未免也太短了一些。 她和伊森目瞪口呆地看着托尼风卷残云般扫荡了盘子里的食物,连「为美好的相聚举杯畅饮」看起来都更像「为我的莽撞自罚三杯」。 她不禁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吗?” “什么?哦,不,我只是,呃,”托尼喝了口香槟好把嘴巴里塞满的食物顺进喉咙,“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对,好点子。我得赶紧去试一下,对,我要做个实验。” 梅丽莎怀疑地看着他:“你知道你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吧,托尼?” “因为一个斯塔克的骄傲自信让他只需要勇敢做自己就可以了么?”伊森开口问道,不过这问句听起来更像是对梅丽莎所说之话的补充说明。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胡说什么呢?”托尼像乖宝宝一样坐直了身体,正色道:“我确实有个想法要去试验一下。待会吃完了伊森你可以带梅在这别墅里转转,老头子的别墅造得还是很有意思的,除了蝙蝠洞不太符合斯塔克的审美,被他摒弃了。” 托尼说着手指像弹琴一样敲击着桌面,嘀咕着说:“啊,还有什么呢……对了,布鲁斯·韦恩有个英国管家,我们以前也有,梅你是见过的。这房子不少地方的装修还是埃德温的手笔。” “啊,后院还有露天泳池,如果你想进去洗个澡也可以。我吃饱了,那我先下去了,鉴于一个工程师的工作是如此的枯燥无味,我想你们还是就待在上头好好逛逛,伊森,抽空你还可以和她下个棋。” 说完这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托尼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准备离席——然后他又看见了一旁托着冰镇可乐的小笨手。 “好好招呼客人,小笨手。将功赎过的话我可以考虑把你留在斯塔克大宅。” 看着托尼的背影潇洒地消失在餐厅门外,梅丽莎有些呆滞地看了眼自己的腿。 “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叫我去露天泳池洗个澡?” “唔。”伊森保守地说,“这确实是托尼投入工作时的激情状态。之前我被他在十戒帮山洞时候的样子蒙蔽了,那时候虽然我们被关在山洞里分不清昼夜,但是作息却比现在要规律得多。” “这倒是,托尼的黑眼圈比以前还要严重。”梅丽莎点头,“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让人感觉他回来以后这半个月都根本没怎么睡觉。” 伊森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和托尼朝夕相处,他看到的、感受到的要比梅丽莎深入得多。 “怎么说呢……他只承认自己对研制升级马克盔甲有很大的兴趣,却对他现在那种病态的心理状态视而不见。我感觉他既想要断掉斯塔克工业的武器贩卖路子,与此同时又想要通过武装自己来保护所有人……这两种想法本身就是有些矛盾的。再说,个人英雄主义一开始看起来是很酷,但是随之而来的巨大责任迟早会把他拖垮的。” “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为了坚定托尼活下去的信念,对他说了那么多鼓舞的话了……他确实是个斯塔克,聪明绝顶,可以做到很多一般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到的事,可以通过他的努力改变世界;可是归根结底,他只是个人,并不是神。如果他硬要以神的规格要求自己,那结局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伊森总是能让梅丽莎看到托尼在她面前努力隐藏的另一面。在她面前,托尼是个亿万富翁,是个发明家,是个工程师也是个花花公子,就算有些小毛病,也都无伤大雅。 除了他们在山洞里呆的最后那一夜,托尼从来没有推心置腹地跟她说过什么。 这让梅丽莎有种很强烈的挫败感。 往好处想,这是托尼对她的保护;可更多的,这是一种十分见外的做法,明明他们共同拥有着年少轻狂时的记忆,也再次创造了共同的缅甸回忆,托尼的世界和她似乎还是隔着一层膜。 “托尼他……”梅丽莎顿了顿,语气伤感又落寞:“他是个独行侠。一直都是。他从来不承认自己需要陪伴,他总是会让爱他的人觉得「能够爱他」也是他大发慈悲给的施舍。” 「独行侠」托尼让楼上的两位好友为之神伤,可他自己却对这些一无所知。如果伊森和梅丽莎的对话叫他听见的话,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一个斯塔克不需要别人同情也不太需要别人陪伴,他的所作所为也不一定需要别人为他欢呼叫好——当然有人捧场更好,出风头谁不爱呢,但是没有也无所谓——他追求的不过是他心中的「真理」而已。 也许这想法一如既往的会让许多人觉得他狂妄自大,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用衡量一个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一个斯塔克,这本就是绝无必要的。 同样,不管托尼承不承认,他都完美继承了父亲霍华德·斯塔克的某些品质,至于差别,就在于他能不能像父亲那样幸运——在追求真理的路上先后与各个好友闹掰之后,他的母亲玛丽亚总是站在父亲霍华德的身边,到死都没有离开。 此刻托尼眼前的真理探索之路除了马克盔甲,就是面前这辆静悄悄地停在他地下车库的豪车群里,假装自己是个福特的汽车人。 托尼有种强烈的感觉,一旦他把这个汽车人的秘密解开,他将会走进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世界。 ……不过一切都需要这个汽车人先动一动。 “我说兄弟,咱们是不是该出来算个账了?” 大黄蜂倒也没有推三阻四,十分爽快地变回了原型。 他说话也很直接:“人类,你想要什么?” “人类”这个称呼让托尼觉得哪里有点怪。 “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但是我不叫「碳基生物」,也不叫「人类」,我有名字,我的名字叫托尼·斯塔克。” “哦,我尊重你们的社交方式。”大黄蜂右腿后退一步,左腿略微弯曲,右手在面前稍一招呼,摆了个十分古典的问好动作:“我叫大黄蜂。” 托尼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但是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比较良好的跨物种交流开头,至少比上次在梅丽莎家的车库里要好得多——于是他也敷衍地屈腿甩了甩手。 甩完就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个蠢蛋。 “你昨晚说过你有要保护的人,如果我没猜错,是梅丽莎?” 大黄蜂点了点头,蓝色的眼珠因为提到梅丽莎而变得更亮了些。 “但是梅似乎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托尼说。 “公主不需要知道骑士在哪里,她只需要知道骑士永远在她身边就够了。” 这种话从一个巨大的汽车人嘴里说出来真的十分诡异。托尼看着大黄蜂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熟悉的毛绒小玩具——就是梅丽莎在车里抓着看的那一只——蓝色的大眼珠突然变得水润水润的,充满了柔情。 见鬼,那不是两个车灯么,为什么两个车灯会让他有这种感觉啦?! 托尼抖了抖,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以她有什么隐藏的身份?她也是个汽车人?”他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梅丽莎不能是汽车人吧,这不可能。” “人类对生命的理解太局限了。”大黄蜂小心翼翼地把小蜜蜂玩偶放回胸口的罩子里,十分肯定地说:“在你眼里,一定认为我就是一个你们称为「机器人」或者「人工智能」的东西。” 托尼挑了挑眉,他确实有偏向于这方面的想法。但是同时他也知道,以目前地球科技的发展水平,汽车人这种东西只有可能是从外太空来的。 “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生命。”大黄蜂严肃地说,“我来自塞伯坦星球,那里全部的生命都和我一样。在我们眼里,地球人才是更低级的生命形式,年轻、易碎、原始又野蛮。” “不是,等等。”托尼打断了他的话,“「年轻」和「易碎」我勉强能理解,皮肉和金属比起来当然是脆弱得很;但是「原始」和「野蛮」是怎么回事?” “你们的生产力发展太过缓慢,即使接受过塞伯坦人的帮助,还是过于原始了。至于野蛮……”大黄蜂有些哀伤地叹了口气,“我们没有资格说你们野蛮。也许这是刻在所有生命骨子里的东西,所有的生命穷尽一生都在掠夺资源,不分高低贵贱。” 听起来像是在说战争。 托尼皱了皱眉:“你说我们接受过塞伯坦人的帮助。” “不然你以为在生产力那么低下的时代,金字塔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托尼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你们的人那么早就已经在地球上出现过了?” “不,还要更早。”大黄蜂说,“不过那些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了。在很久以前,塞伯坦人肩负着一个使命。我们的祖先在宇宙中穿行,寻找存在生命的星球,帮助他们迈出从生命到智慧体的第一步。” “用更容易让你们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充当伊甸园里的那一颗苹果。” “只是后来,我们自己的星球也陷入了掠夺资源和权力的怪圈……战争让塞伯坦星满目疮痍。我们被迫离开故土,分散到宇宙的各个角落,期待着能有一天重建家园。” 第24章 第24章 “等等。” 先略过那段让人感到迷惑的「帮助他们从生命进化成智慧体」发言部分不提,因为那一段实在是太过挑战一个斯塔克的认知了,毕竟他一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科学党,坚定的进化论支持者,从来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 但是除去这一点,大黄蜂说的话还是让托尼发现了一个盲点。 “你说你们被迫分散在宇宙的各个角落,期待有一天能重建家园,可是在此之前,你曾说过你要保护梅丽莎——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梅丽莎和重建家园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托尼专注的眼神直直盯着大黄蜂那两颗蓝色玻璃球一般的大眼珠,嘴上玩笑道: “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无意中来到地球,降落到梅丽莎家的车库里,随便看她长得漂亮就要保护她吧?好莱坞无脑恋爱喜剧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大黄蜂蹲下了身,好和托尼平视。 “谢谢,这样我感觉舒服多了。”托尼抬手揉了揉后脖颈。 “梅丽莎是关键。她是那一把钥匙。”大黄蜂说。 托尼追问道:“是怎样的关键?又是去做什么的钥匙?” “我不太确定该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是看起来你和梅丽莎的关系很亲近。而且,也许我们也会需要人类的帮助……”大黄蜂的声音有些犹豫,如果他有眉毛的话,眉毛一定皱得很紧。 要是擎天柱也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根据这段时间大黄蜂对人类世界的观察,这位斯塔克应当算是个比较好的合作伙伴。首先,斯塔克本人就是权威的挑战者,蔑视政府和军方,应当不会做把汽车人出卖的事情;其次,斯塔克对梅丽莎似乎有种人类称之为「爱情」的感情,这算是一种双重保险。 大黄蜂小小的脑袋瓜只能想到这些了。他真怀念汽车人领袖擎天柱啊,哪怕爵士或者救护车在这也可以。 托尼一直耐心地等待着大黄蜂的回答。他明白这一定牵扯到塞伯坦的安危,而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汽车人未必会信任他。 好在大黄蜂在一阵思量后还是开口了。 “这关乎到一段历史,那段历史被有心人抹去了,我们只能从口口相传中找到蛛丝马迹。”他说。 “首先你要明白,塞伯坦星球的生命都是由火种源赋予的。但是火种源赋予的生命在最初是没有正邪之分的,甚至基于生存所需要的利己本性,他们缺乏道德,更偏向于邪恶一方;所以,正如人类需要一个耶和华、释加牟尼,又或者是现代教育和法律来引领人们向善一样,我们也需要一个引导者来让火种源的力量正向发挥。” “你一定在开玩笑。”先撇开火种源是个什么东西不提,托尼不太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这种联想,“梅丽莎今年才三十出头,怎么也不会和你们所谓的引导者有什么关系。” 大黄蜂眨巴着双眼:“她是很年轻,但如果我们的判断没有出错的话,她也是最古老的血脉传承人之一。” 这种答案让托尼的联想更惊悚了:“你先等一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人类的遗传是以染色体为基础的,如果你所说的那个「引导者」真的存在,那他或者她应当和你的模样差不多,也就是说,是机械形态,没有血液也不会有染色体,这种情况怎么会产生所谓的「血脉」?” 大黄蜂把托尼说给伊森的话送还给了他:“你应该让你的思维更开阔些。” ……这句话托尼常常对别人说,被人要求开阔思维还是头一遭。 “我觉得我现在还没有发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思维就已经很开阔了。”托尼吐槽道。 大黄蜂还是没有直接回答,他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听说人类的物理研究领域已经拓展到了量子物理领域?” 托尼有些摸不着头脑,回道:“是这样没错。” “方向是对的,但你们的研究成果还很落后。”大黄蜂说着站起身来,“所有的生命体最终都能以量子形态存在。当然,大部分智慧生命体在活着的时候都无法做到这一点,汽车人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引导者可以完全掌控这种变化。” 托尼努力消化着这段话的内容。他摸着下巴沉思着,试图以现有的物理理论理解大黄蜂的话:“所以你的意思是,所谓的「引导者」既是波又是粒子,而粒子重聚可以变成任何形态,包括人类?” 大黄蜂点了点头。 “然后这位「引导者」来到地球,以人类的形态和人类产生了后代,而梅丽莎就是拥有这种血脉的后代之一?” 大黄蜂继续点头。 “这简直是疯了。”托尼双手抱头在车库里来回走动,嘴里喃喃自语,“简直是疯球了。” 大黄蜂老神在在地说:“如果你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毕竟就如我之前所说,地球人还是一种年轻的生命形式。” 嘴里说着别人「年轻」,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看托尼车库里那一群豪车的款式。 地球人造车的审美还是挺不错的。 托尼在车库里绕了好几圈才平静下来。他撸了撸头发,又抹了把脸,才继续说道:“所以你需要梅丽莎做什么?拿着那个叫火种源的东西给你们施法,然后你们的塞伯坦星就「嘭——」的一下重新焕发光芒了么?” 他说着比了个爆炸的手势,“还有,那个火种源到底是什么?那玩意也在地球上?” 大黄蜂老老实实地说:“我的任务是找到血脉传承人,并且保护好她。火种源应该是在这里,但是我们还没找到。在梅丽莎激活血脉能量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 “比如,她要逐步发掘自己本身的力量,必要时可以寻求一些老朋友的帮助。” “嗯?”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让一个还没有学会走路的婴儿去拿一把枪,是非常危险的事。”大黄蜂好奇地敲了敲隔壁阿斯顿马丁的车盖,“就算我们已经找到了火种源,现在也不是梅丽莎接触它的好时机。” …… 那边托尼在车库里接受灵魂的洗礼,楼上的梅丽莎和伊森在吃完午饭之后,果然开始了斯塔克别墅半日游。 虽然托尼的心理状态牵动着梅丽莎的心,但是伊森建议要再给托尼一点自我消化的时间——鬼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只是按照托尼的吩咐办事,把梅丽莎拖在楼上不让她下去而已。 伊森也很好奇托尼到底在忙活什么。在昨天之前,托尼的所有研究在自己面前几乎都是公开透明的,他就是研究的参与者;但是自从昨晚穿着马克二号出去兜风回来之后,托尼整个人就怪怪的。 尽管如此,伊森还是尽心尽力地帮托尼遮掩着。他带着梅丽莎慢慢地参观整个斯塔克大宅,渐渐地,他自己也被这座大宅深厚的艺术气息吸引了。 不得不说,老斯塔克夫妇和那位贾维斯先生的品味真的很不错。 当然,伊森怀疑这些艺术品在托尼眼里,就只是单纯的值钱的藏品而已。 托尼每年只在夏天的几个月在长岛的这座别墅里度假。难得过来的结果就是这里的大部分设施都保留着原本的风味,唯一被做过大改动的大概就是整座别墅的安保系统,以及后来加装的电梯。 整座别墅定期有保洁公司前来清理打扫,当然地下室的实验室和车库绝对是只属于斯塔克的禁地。地方很大,但钱不是问题——保洁公司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大的单子,每一处都擦得干干净净,连穹顶上的壁画和吊灯都没有蒙尘。 所以当他们走上西边的阁楼,看见满地的灰尘和蜘蛛网时,心里的讶异可想而知。 “这种感觉很诡异。”梅丽莎看着楼梯尽头上锁的木门,皱眉道:“所有的房间门都没有上锁,除了这一扇——有种穿越到蓝胡子故事里的感觉。” “蓝胡子应该不至于,我想就算是一夜情的女郎也都在托尼身上捞够了好处。”伊森弯腰在地上摸了一把,搓了搓手指上的灰,判断道:“起码得有十几年没人来过这里了。” 这个年份让梅丽莎有了点想法。她摇头道:“我们还是走吧,大门关着总是有原因的。” “有道理。”伊森说,“只是托尼的心理状况看来比我预想的还要糟一点。” 他们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地板一阵剧烈的震动,伴随着从楼下传来的巨大的冲撞声——梅丽莎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 伊森赶紧过来护住她,这样的震动又来了好几次。 当震动终于消停时,梅丽莎灰头土脸地抬起头,问道:“是地震了吗?” “咳,我觉得不太像。”扬起的灰尘惹得伊森连连咳嗽,“我比较倾向于托尼又在实验室搞什么东西了。” 果不其然,托尼的电话已经拨了过来:“下面没什么,只是出了点小问题——你们继续玩,不用管我。” 梅丽莎用手捂住嘴巴好挡住扬尘:“不管怎样,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 他们没能走成。 “哐当”一声,那扇年久失修、无人保养的木门从门框上脱落,直直地倒了下来——值得庆幸的是,是往房间里头倒的,没有砸到他们头上。 梅丽莎和伊森对视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谋而合。 他们走进了那个数十年无人问津的阁楼房间。 第25章 第25章 几乎每个家庭都会有这样一个堆放着家中杂物和长辈遗物的房间。和普通人家的比起来,斯塔克家的阁楼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房间中央是个废弃的大书桌,虽然布满灰尘但是不难看出木质精良,想来当初也有个相当不错的价格。书桌四周歪七扭八地堆了些破烂凳子和看起来像笔记本手稿之类的东西,角落里甚至还有一架旧钢琴。 但这房间又处处都是不同——至少没有几户人家阁楼房间里会有标记着「战略科学军团」或者「s.s.r」的身份名牌,更不会有哪户人家家里会有美国队长的盾牌! 梅丽莎把盾牌从旧钢琴凳上立起来,将表面的灰稍稍擦了擦,露出了被灰尘掩盖许久仍然鲜艳的星条旗配色。她屈指敲了敲,盾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伊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 “我想是的。”梅丽莎也很意外。 “真不愧是斯塔克。”伊森感慨道,“连这种东西都能随随便便丢在阁楼上,一丢就是这么多年。” “我知道托尼的父亲霍华德·斯塔克先生和美国队长是好朋友。”梅丽莎把盾牌放回钢琴凳上,在房间里四处观察着,“但是我也没想到美国队长失踪之后,这个盾牌居然被斯塔克先生收在这里。” “不,应该说,是被托尼收在这里。” 伊森从房间中央的大书桌上拿起了一副相框,用袖子擦了擦表面的灰尘。照片里面是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很明显这是老斯塔克的书桌——你认识这张照片里面的人吗?” 托尼的父亲霍华德其实很容易认出来。 年轻的他和托尼一样留着标志性的小胡子,下巴扬起,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他穿着条纹衬衫和西装背带裤,两只手都扯着自己的背带裤带子。 即使是在褪色的照片里,也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浪荡子的不羁感。 照片中唯一的女士站在两位男士中间,有一头深色的半长卷发,肤白貌美大红唇,穿着二战时期的女款军装。 比起冷艳的外表,更令梅丽莎惊讶的,是她那股子发自心底的坚韧和自信的表情——考虑到照片中托尼父亲的年龄然后推算下她所处的时代,能用这样的表情站在霍华德身边且毫不逊色的女人,绝对是个非常优秀的女性。 伊森问道:“那是他妈妈吗?” “我想不是。”梅丽莎说,“我记得他妈妈是金发。” 另一边站着的男人身材挺拔壮实,金发碧眼,相貌英俊,符合所有美国人对力与美的幻想。他那身强壮的腱子肉似乎要冲破那件薄薄的t恤的束缚,但是他的表情却意外地憨厚,笑容也傻乎乎的。 虽然这种感觉似乎有些莫名,但梅丽莎以她女性细腻的第六感发誓,这个男人脸上的傻笑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旁边的女士才会出现的。 伊森伸手使劲擦了擦这个金发帅哥脖子那一块。那里挂着一个铭牌。 “他是个士兵。”伊森说。 一个和霍华德·斯塔克一起拍照的士兵,身材完美——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更何况现在他的脸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们一下没能和照片里的男人对应起来而已。 “他是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梅丽莎说,她按了按太阳穴,试图回忆出什么来:“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这位女士。也许也是在二战纪念馆里……” “这样的照片不该在这里蒙尘。”伊森说。 说完他又想起了托尼的心理问题,叹了口气。“看起来这个房间锁着的,就是关于托尼父母的阴影。” “托尼对他父亲对他的态度还是耿耿于怀。” 梅丽莎放弃了搜寻回忆,她看着四周的物品,伤感地说:“他把属于他父亲的东西全部锁在这里,他在否定自己属于霍华德·斯塔克的那一部分血脉,他还在和他父亲怄气——既然霍华德从来没有肯定过他,那他也不要承认霍华德的一切。” “托尼·斯塔克,一个拥有一切的同时,也一无所有的男人。”伊森叹道,“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我不相信霍华德一点也不在乎托尼这个儿子。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在预感到会有意外的时候,提前把儿子送到遥远的得克萨斯州避难的男人。” 梅丽莎望着那些属于霍华德·斯塔克的遗物,不甘心地说:“一定会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证明霍华德是在意他的——” “就算有那么个东西,我们也没法替托尼找出来再送到他面前。”伊森说,“我们闯进这个房间已经是意外,我们没有权力再去大肆翻找——这里所有的东西只属于托尼。” 伊森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除了托尼,没人有资格再去翻这些东西。 梅丽莎心里存着这事,心有不甘地和伊森一起离开了阁楼。但很快他们就被别的事情招去了心神:在他们下到地下室的一路上,别墅的情况都惨不忍睹。 刚刚剧烈的震动造成的破坏不仅仅是让阁楼上上锁的房门脱落——走廊墙上挂着的名画被震歪了,漂亮的中国瓷器也掉在地上碎了好几个。 伊森痛心疾首地说:“看见自己的家乡被炮.弹轰炸夷为平地已经够痛苦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看到美丽的东西被毁掉。” 梅丽莎对托尼的实验造成的如此巨大的杀伤力也很震惊:“托尼到底在搞什么鬼?” 奇怪的是,地下实验室里相比上面,损毁情况倒不是很严重。梅丽莎和伊森走进实验室时,托尼正一本正经地站在工作台前面,脑袋上戴着电焊帽,聚精会神地焊接着马克盔甲的一只手。 ——但是等等,她记得这盔甲之前还好好的用铁链挂在那,崭新锃亮的等待被上色;现在这只手臂上头坑坑洼洼的缺口是怎么回事? 梅丽莎开门见山道:“发生什么了?你穿着盔甲出去打架了?” 托尼装傻:“什么发生什么?谁打架?” 在看到梅丽莎怀疑的眼神和伊森莫名其妙的责备目光后,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掀开了电焊帽的面罩。 “唔,就像我说的,发生了一点小问题。” “楼上看起来像是发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伊森不客气地说,“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一点小问题。” “这话说得就有点夸张了。”托尼还在装傻充愣,“如果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们可不会安安全全地站在这儿。” 梅丽莎早就料到托尼嘴里不会那么快有什么实话。相比等托尼嘴炮完再交待情况,她更倾向于自己去寻找真相。 就她所知,地下室可不止实验室这一部分。如果托尼真的穿着盔甲干了什么,必定会经过车库。 眼看梅丽莎抬脚就要往车库走,托尼终于淡定不了了:“你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梅?现在还不到四点半。我们晚上还可以一起吃个晚餐,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看来自己方向找对了。 梅丽莎故意停下了脚步,戏弄道:“那样的话,伊森实在是太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托尼心里盘算着维修小队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到,嘴里胡乱应着:“不麻烦伊森了,晚餐我来做。” 梅丽莎“噗嗤”笑出了声:“那我倒是很好奇斯塔克工业的大老板会做出什么样的晚餐来……是叫外卖吗?麦当劳还是必胜客?” 托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们可以不追究你在做什么,托尼。”伊森到底还是心软,依旧按照原计划在帮托尼打掩护,可有些东西他不得不说:“但是你得为楼上被你的「小问题」毁掉的艺术品负责。” “噢,”托尼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就说要让佩普把这房子里的那些没用的东西都拿到仓库里去,她非说摆在外面才能显出斯塔克的品味。” 伊森严肃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以斯塔克的财富,再来几套与这栋别墅里的藏品等价的珍藏都轻而易举;但对那些藏品来说,它们就是这世界上的唯一。” 就如同他那在战火中消失的家乡格米拉一样。 托尼收了脸上的笑。他站直了身体,郑重地说道:“我明白。” 到最后,直到梅丽莎在这里吃完和伊森一起做的晚餐,要打道回府的时候,才走进地下车库。 偌大的车库里,竟只剩下她那一辆福特汽车。 梅丽莎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新鲜的水泥石灰味儿。 “你的车呢?”她不解地问,“那些豪车去哪了?” “它们太碍事了。” 托尼心里感到阵阵肉痛,毕竟一个再有钱的男人也是十分爱惜自己的车子的,可面上他还得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让人把它们都拖走了。我的马克三号需要更宽阔的试验场。” 梅丽莎将信将疑。她和伊森道别,然后由托尼开车再把她送回皇后区的家中;这次路上倒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两人一车都相安无事。 梅丽莎一直想和托尼深入地谈一谈,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在看着她走进房门之后,托尼从车库开走了属于自己的那辆奥迪超跑。 啊,这辆硕果仅存的奥迪。 他就不该在地下车库和一个汽车人打架。 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冒名顶替了一个中国富豪的豪车通过跨国运输入境,然后又绕过重重安保和监控换了个造型上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找到梅丽莎家的爵士,刚在车库里处理掉那辆真正的奥迪,突然就被一个穿花衬衫的小胡子开走了……? 他是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