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五零被抢亲[穿书]》 第1章 序 “祭水鬼,神婆快把祭品丢下去!” “丢下去!丢下去!” “水鬼显灵,水鬼显灵,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八方来财……” 喧闹的嘈杂声中,被用麻绳捆绑着丢在地上的小孩儿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细细密密的雨丝形成雨帘将视线遮蔽,西南风呼呼的吹,吹的雨滴落的又急又快,砸在脸上有些生疼。偶有几滴雨水落入眼中,又冰又涩,眼球被刺.激到的生理泪水混着雨水从眼角滑落。 模糊的视线中,黑黄的泥屋草舍影影幢幢,带着旧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念的意识还有些懵懵懂懂,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晃晃脑袋,除了她的身周隔出一块两米多直径的空地,周围围满了人。有些穿着蓑衣戴斗笠,有些头上就顶着一张大叶子,看不清神色,但从行为举止上,而耳边模糊不清的激动声响中可以听出,这些人激动异常。 双手被从身后捆缚着,头脑发热,身体冰凉的颤抖。 挣扎着坐起来,就像是耗光了身上最后一口气,胸口闷痛,只能无力的将脑袋靠在膝盖上。 视野中,她倒着的地面坑坑洼洼,仿佛她家庄园雨后的果园般泥泞不堪。白嫩嫩的大脚趾从破破烂烂的单薄布鞋中戳出来,不仅仅只是脚趾和鞋面,就连鞋子里都灌满了硌脚的泥水。 打着补丁的黑色裤子被洗的发旧,肥大的裤管子略短,露出细瘦的脚踝和一小节小腿。布料被雨水沾湿,冰凉的黏在皮肤上。 冷,好冷…… 她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跟舅姥爷练手时,舅姥爷的雷系异能一时失控,一道惊雷劈开了空间,仿若打开时空隧道,狂风席卷,将她卷入空间裂缝之中。 现在…… 现在该是仍旧在梦中吧,否则,否则她怎么会看到,自己变成了个短胳膊短腿,都不知道有没有五岁大的孩子。 她打了个哆嗦,想要动用水系异能,排除体表外的水分,顺便治愈一下自己应该是正在高烧的身体。但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弱,还是在梦中的原因,异能感应似有若无。 只试探了一番,便让她耗费了所有力气。 “砰!” 突然,身后有一人跑上来,狠狠一脚蹬在她后背上,猝不及防之下被踢到,顾念软绵绵的身体向前一冲,原本是蹲坐着的姿势,在巨大的惯力之下翻了个滚,一头撞在地面的石头上。 剧痛让她脑子更加不清晰,只听的周围一阵惊呼声,有人将她的后领提起来,那应该是一个壮年男人,轻轻松松便把顾念提到半空中,头上套着一个看起来像蛇的面具头套,看不到面具后的面容。 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似乎隔着头套在打量她,手上还晃了晃,一道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染红了视线。 脑子里嗡嗡的响,离得近,才能隐约听清他说了句什么话:“还好,没死。” 说完,毫不留情的将她往布满大小石子的地面上一丢,溅起一地泥水。 疼…… 顾念在姥姥的庇护下,从未受过这样的痛苦,痛到极致,让她的身体像虾子一样蜷缩起来。 也让她终于明白过来,她是真的被那道时空洪流给席卷到了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这种古老的祭祀仪式,应该只有那些未开化的封闭小村庄才可能有。 顾念侧躺着,看到周围的人群。 人群中一个戴着斗笠的七八岁小男孩被他身边的长辈狠狠呵斥,拍打背部,一边指指躺在地上的顾念说着什么。 她反应过来,刚才对她下黑脚的,可能就是这个男孩儿,因为脚掌不大,能感觉是下了死力气,但却只是把她踢的前倾,显然不是成年人。 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的视野中,留下了那男孩儿身后一个小姑娘诡异的笑容…… 第2章 001傻子原男主 暴雨过后的秋季,正是河水上涨,河流湍急之时。 在这里,祭水鬼,需要用一对八岁以下的童男童女作为祭品。童男是个看起来颇为精致漂亮的小男孩儿,只是跟晕过去显得老老实实的顾念不同,男孩儿不仅被捆绑着,还是被跟一块大石头一起绑着。 他看起来害怕极了,不停挣扎哭喊着,但周围没有一个人给予同情,有的只是一部分大人脸上来不及收回的庆幸。 庆幸这次选中的不是自家孩子。 头上套着蛇头套,上半身□□的用一块蛇皮包裹住重点部位的神婆发出诡异的嘶嘶声,抓着男孩儿的人仿佛得了什么命令,将男孩儿往河里一丢。 然后方才抓着顾念的那个成年男人,像是拖死狗一样将人拖起来,随手一甩,将人一起甩入水中。 河面沉沉浮浮,岸上传来欢喜的尖叫和祈福。 冰冷的河水中汹涌而来,似有若无的异能缓缓从体内滋生,一点一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的修复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与此同时,不属于顾念的记忆如走马灯般不停在脑海中盘旋不去,一段短暂的,属于孩子的两三年记忆。 原身没有名字,因为家中老二,所以大家都叫她‘二丫’。 二丫有个双胞胎姐姐,双胞胎姐姐从出生便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长的白净、漂亮又聪明,五月能言,八月能走,不足一岁,便因她的提醒,使得林家避开灾祸。 林家是那个封建落后并迷信遍地的贫穷村落的普通人家,和其他人家一样,林家也重男轻女,本来双胞胎生了两个女娃,林家打算丢掉或者送人,但送人没人要,要丢,还没来得及,双胞胎姐姐便展现出了她的不同凡响,原主也沾光能留在林家。 姐姐从此成为林家的宝贝疙瘩,只要有姐姐在,林家后面的河里时不时会出现一两条送上网的大肥鱼,在全村都吃不饱的时候,林家却能凭借每天送上门来的这几条鱼堪堪支撑下来。 而妹妹,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完全没有姐姐那种神奇之处的她,便沦为了小丫鬟,专门伺候她姐姐,供她姐姐撒气的那种,还要做家务,照顾刚出生的弟弟等。 在那个家里,就算是狗,都比妹妹有地位。 其实,正常来说,作为同胞姐妹,妹妹就算没有姐姐长的漂亮,但如果姐姐愿意庇护,原主并不会过的那么惨。 就算姐姐不愿意庇护,作为林家宝贝疙瘩的双胞胎妹妹,至少能让林家稍微注重一些,毕竟是亲姐妹,妹妹过的不好,姐姐也不好看不是。 可是,姐姐却并不愿意让这个妹妹沾自己的光,不仅不愿意,经常怂恿外人欺负妹妹,把家里的东西打碎,黑锅丢给妹妹。 妹妹年纪小,不懂那么多,家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时间一长,便真以为自己脑子有病,自己做过的事情经常不记得。 村里有个传统,三年祭一次水鬼,今年正好是第三年。 神婆原本看中的并不是原主,而是长的白净漂亮又透露着一股子机灵劲儿的姐姐。封建迷信这种事儿,时间一长,很难瞒的过聪明人。 尤其是像原主姐姐那种,日后必定会成为神婆的威胁。 可惜,原主姐姐根本不是普通人,她是原文女主,更重要的身份,她的前世,是一条鲤鱼精。作为在河里修炼数百年的鲤鱼精,就算没有接受过人类教育,懂得却也比一般孩子多。 原女主说服了林家人,又哄骗了原主,林家便跟神婆谈条件,不知道谈了什么,竟然让神婆同意,临时换祭品,把原女主换成了原主。 原主信以为真,去一次就能被家人喜爱,傻乎乎的一声不吭,被人绑上绳索,当成祭品抬了出去。 原本知道祭品是原女主的人便不多,原主又不吵不闹,根本没有人知道其中内情。 甚至,在原主的刻意引导下,村里其实不少人都挺讨厌原主,看到原主成为祭品,没有人同情,有的只是庆幸和漠然。 记忆接收完毕,身体也被修复了少许,她有了些力气,被河水托上了河面。 这时,她才看到,先一步丢下去的男童,此时被河面上的一块石头给阻拦了去路,他死死蜷缩着身体,想要用身体抱住礁石,但只坚持了一会儿,礁石表面太滑,河流太过湍急,没一会儿,他就坚持不住,哭着被水冲走。 这个时候,顾念可以选择视而不见。 毕竟恢复的这么一点异能,把她一个人送回岸边已是勉强,想要救人,却是为难。 顾念看了会儿,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被河水吞没,看着看着,她吐出两个字国骂,灵活的解开身后打着死结的绳索,钻入河水中,让河水将她带到那孩子身边。 她从背后半拖半拽的缠住孩子的脖子和腰,水流带着二人缓缓涌向岸边。 男孩儿身上有石头,还绑着绳索,顾念怕自己的异能支撑不了这么久,只能选择先将人往岸上推。男孩儿挣扎上岸,咳嗽着吐了好几口河水,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得救了,赶紧回身。 他被绑着,只能伸脚,大喊:“快,咳咳咳,抓……抓住我的脚!” 声音已经因为之前的哭喊而变得嘶哑。 但顾念无论是力气还是异能都已经耗尽,湍急的河流将她席卷,男孩儿瞪大眼,眼睁睁的看着救了自己的女孩儿被河流卷着撞向之前拦住他的那块礁石。 女孩儿浮起,额头脸上大片的血迹。 一个浪花,将浮起的女孩儿吞没,再也看不到丝毫踪迹。 小江舸慌乱无措的大哭起来:“救命!有人落水了,有没有人,救命啊!” 可是,周围静悄悄一片,入目所及之处,连一个茅草房都看不见。 他喊的声音都哑了,都没有人出现,惊慌、绝望、无力,和长时间在冰冷河水的浸泡,男孩儿终于忍不住,晕倒在岸边。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男孩儿昏迷中,精致苍白的面上都是泪水,口中依旧喃喃着。 如果顾念能够听见,她会告诉小孩儿,因为不救,他死,她活着。而救了他,他能活,顾念自己也死不了。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 两天后—— 顾念的意识再次恢复,她的身体很疼,应该是这两天在河水里撞到礁石的缘故。 她动不了,只能让水流将自己送到了岸边,等待力气回复后,再爬上岸。 可是,人刚到岸边,她就感觉自己漂在水中的头发被一双冰凉的小手一把抓住,狠狠往上拽去:“哇,好大一条鱼啊!” 原本就还没修复的身体,在这剧痛之下,再次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又两天后。 顾念是在争吵声中醒过来的。 睁开眼睛前,脑海中回忆起穿越后发生的一切,她就忍不住想骂人。 穿越前出生在世界首富之家,姥姥是首富,还是世间唯二的异能者和傀儡师。舅姥爷便是那第二个异能者,拥有强大的雷系异能。 她姥姥怕舅姥爷出去作乱,将舅姥爷拘在庄园里,天天给庄园和度假村提供电量。 而她一出生,便成为了世界上第三个异能者——水系异能者,且和姥姥一样,有另一重天赋——驭兽师。 父母恩爱,祖辈长寿,长辈教育开明,生活环境单纯。 一路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活到了十四岁,然后在一次跟舅姥爷对练中,被舅姥爷无意中劈开的一道时空缝隙给送到了这个比姥姥出生时还要落后的年代——五零年。 前世她就是天道的亲闺女,谁都不敢惹,各种金手指和好东西自己往身上送。 穿越后,她穿成了一本小说中的恶毒女配,日后会被未来丈夫休弃,成为白莲花女主,也就是原身姐姐的陪衬,最后下场凄惨收场。 从老天亲闺女,穿越后就成了个锤子。 谁都能拎起来当个玩意儿捶两下。 顾念艰难的睁开双眼,右脸到额头,以及头顶火辣辣的疼,她捂着头顶坐起来,摸了下,还好,头发还在,没秃。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伤口,虽然看不到,但从结痂的伤口长度和宽度可以得出伤口很深的结论。 看看周围的环境,听着外面的争吵,和孩子开心的拍手叫好声,回忆了一下原剧情。 要是剧情没有走偏的话,她应该是被未来男主给救了。 即将成为给这个家当牛做马,以后还会嫁给未来男主的童养媳。 为啥霸总男主小时候有童养媳,就得问男主他爸妈了。 问问他爸为什么老婆都快生了,还要跑去赌场赌博。 或者问问他妈,为什么孩子都要出生了,还忍着阵痛跑去赌场抓男人,结果出了点意外,导致男主出生时因为窒息缺氧,直接给成了个傻子。 家中不富裕,儿子长的再好看,那也是傻子,傻子要讨到老婆,可能付出再多的金钱,都换不到老婆。现在有了个现成的,不用去跟人贩子买,还能捏着救命之恩多了个干活的女仆,多好的事儿。 只是这剧情不好说。 顾念再次摸摸自己脸上到额头的伤疤——毕竟原文中,原主并没有毁容。 第3章 002驭兽术 手上凭空凝结出几滴水珠来,如果有人这时候推门进来,就能看到顾念的面前,几滴水珠悬浮在半空中,要掉不掉。 姥姥告诉过她,五行属性中的异能,要比其它稀有异能要更好,甚至比杀伤力强大的雷系异能更好。 因为五属性异能的异能者都是流氓无赖,可以借跟其它兄弟姐妹们借异能,有借无还的那种。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木属性和水属性异能者,都具有治愈力。 那便是它们向空气中衍生的光系借用的治愈能力。 木系和水系与光系最为亲近,因此能够比别的异能借用的更多,能治愈自己,也能治愈他人。而金、火、土能借用的少,因此只能治愈自己,且治愈效果不佳。 脸上的伤口有些深,虽然现在异能恢复的较少,但如果想要治疗的话,不到五分钟,就能将脸上的伤口治愈一半。而就算不治疗,水系异能者强大的身体自愈能力,也能让脸上的伤疤,在半年内消失殆尽。 姥姥总说顾念一出生,天赋点就点在了武力值和异能上,脑子没能同步。 倒不是说她笨,只是她的智力,只能算是比普通人稍微聪明一点。但在智商上,跟别的天生异能者的根本不能比。 她想了想,记忆中,原主的脸其实长的还算不错,原文中提过,长大后的原主,尽管没上过学读过书,但也能算是本村村花了。 在本身就不安全的情况下,如果现在治好了这张脸,因为长的还不错而碰上什么阴谋诡计,以她的脑子,说不定还对付不过这里的聪明人。 姥姥说了,不要小看穷山村的人。 世界上多少有名有才的历史人物,有不少都是泥腿子出身。 包括姥姥小时候,也是泥腿子出身,后来还不是白手起家,超越了多少自诩为百年名门的大家族。 曾经是世界首富的唯一外孙女,钱多的可以当草稿纸的顾念,如今身无分文,还要为了能够暂时安稳寄住在别人家,在智商上自我唾弃,然后默默忍着疼,放弃了自我治疗。 她安慰自己:我就是想好好活下来,万一日后还能回去,还能当一个挥金如土的千金大小姐。万一嗝屁了,却回不去,那不是完球了!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顾念听不清楚,干脆下地,穿着地面上潮乎乎的鞋子,走到门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躺了这么多天还不醒,你们拖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管,赶紧给我丢出去,万一死在咱家,多晦气!” 孩子声:“对,晦气晦气,丢出去,丢出去!” “别闹了,你看看聪子,外面人都怎么说他的,都说他是傻子,傻子以后怎么娶媳妇儿?” “可也不能讨个这么丑的媳妇儿给咱家聪子啊!” “胡说,她就是毁容了,只有一边脸丑,你要是见不得她那边,以后就让她把一边头发给放下来,挡住伤疤。你想想,其实挡住伤疤的话,其实小姑娘长的还挺好看不是?再说了,难不成你还想以后花好多钱去别的地方买个女娃娃吗?” 女人不说话了。 男人继续劝:“你想想,现在这个女娃娃在咱家,咱们只要吃饭吃剩下来的残羹冷饭丢给她,就跟喂狗似的,狗只能帮忙看家,那女娃娃可比□□用,能看家,能做家务,能照顾聪子,以后还能给咱聪子生娃,多好!” 女人听不得自家男人夸奖别的女人,尽管那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女娃娃:“我觉得还是□□用,狗养熟了怎么都打不走,万一那丫头是个白眼狼,以后反咬我们一口怎么办!” 闻言,顾念气的瞪眼睛,两条小短眉毛倒竖:啊呸,明明我就比狗更管用! 顾念气的在房间里踱步。 她虽然没有那么聪明,但姥姥说了,一力降十会,她虽然不比别人聪明,但在遇到危险,有人想要伤害她的时候,谁都挡不住她,还伤不了她分毫。 外面那对狗男女应该感谢这是个法治社会,否则她吸干那两个人身上的水分,让他们变成人干! 忽然,外面不说话了,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念耳朵一抖,迅速跳到铺着稻草的床上,闭着眼睛装昏迷。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只有一个脚步声进入门内。 脚步声略有些沉重,但带着虚浮,应该是个亚健康壮年男子。 男子伸出手轻轻抚摸顾念完好的那一面脸颊,可惜的摇摇头:“要是这张皮子完好,说不定我还能把你卖给村头癞痢头,他手里头门路多,卖出去的钱,够我去赌坊堵它个十回八回了。” 顾念被恶心的打了个哆嗦。 男子眼睛一眯。 “唔……” 顾念装作刚被吵醒,颤悠悠的睁开眼睛,无辜又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怯弱弱的问:“这是哪里,你是谁?” 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顾念目光懵懂澄澈,如初生的稚儿一眼就能看透。 看来刚才是真的没听见。 程建民没想到一个六岁女娃的身体里住着十四五岁小少女的灵魂,撒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这么被蒙过去了。 虽然程建民的老婆刘阿琴百般不情愿,但一家之主都已经开口了,她只能皱着眉头,把才刚清醒过来的小姑娘给拖出来,指指院子旁边的那间柴房:“既然留在咱们程家了,你就住在柴房吧,救了你,给吃给住,平日里就麻利点干活,没的让人说我刘阿琴刻薄,” 外面还下着雨,说完话的刘阿琴忽然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将瘦弱的,脸上还带着伤疤的孩子给推了出去,转身门一关,什么东西都没给。 作为一个水系异能者,怎么可能会被雨给淋湿,她如今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水系异能大概恢复到了一级的状态,不能干啥大事,却能够保持站在小雨中不被雨淋湿的状态。 就是……有点冷。 顾念仔细考虑了一下,程家不是一个久留之地,她那么爱美的一个姑娘,也不能让她一直带着这丑陋的疤痕过一辈子。 只是还没找好下家,就只能先住在这里。 否则她一个小姑娘,武力值再高,只要异能没有恢复,别说几个男人了,就是一个成年壮汉,她都可能打不过。 去外面找个破茅草房什么的,太危险。 她点点头,确定自己这一步走的很正确,于是按捺下转身想要踢爆程家屋门的暴躁脾气,哒哒哒跑到刚才刘阿琴指的那间柴房前。 看着挂在柴房门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顾念终于知道,刚才刘阿琴那恶意的笑是什么意思了。 就这么一个破柴房,大小才不到二十平米,绕着走一圈,就能看到好几个破风的漏洞。 从漏洞里看进去,里面除了有些潮湿的柴火,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锁这么严实做什么。 她看看四周,见没人,小声吹了个口哨。 几秒钟后,柴房的一角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一只灰扑扑的,耳朵大的出奇,体型堪比大猫的大老鼠从角落里钻出来,诧异又好奇的看着顾念,捧着两只爪子,歪头。 顾念蹲下来,小声说:“嘿,大兄弟,能不能帮我在隐蔽的地方挖个洞,我想进去。” 隐蔽? 大老鼠眼睛一亮,点头。 在隐蔽之处挖洞,这简直就是它们鼠族的强项,虽然它只是一只金丝鼠,但它早年没找到同类,跟母老鼠生下了无数子子孙孙们,那可都是老鼠啊! 金丝鼠早年怕被当成异类,便一直自称自己是老鼠,时间一长,有时候不刻意想,它都想不起来自己都品种。 金丝鼠自己不知道,前世没见过几次龙猫的顾念便更想不起来了。在她看来,就是那只大老鼠吱吱两声,大老鼠身后,陆陆续续蹿出数百只老鼠大军。 在大老鼠的指挥下,它们在院墙角落的地方开始打洞,泥土和稻草屑翻飞。 顾念是水系异能者,同样还是一个驭兽师。 低级驭兽师,只能让她指定的动物对象听懂她的话,用商量的方法请求动物的帮忙,无法像高级驭兽师那样,即使是猛兽,也只能听从高级驭兽师下达的命令行事。 大老鼠带着自家兄弟姐妹们挖完洞,一点都不害怕都从老鼠群中跑出来,直立的站着,伸出两个爪子,一副讨食的模样。 非亲非故,不交出来一点报酬,咱能帮你挖个狗洞,也能趁你不注意把这柴房啃塌了! 顾念前世就是从低级驭兽师过来的,知道这些成了精的动物根本不好糊弄,只能跟它打商量:“我现在自己都没东西吃呢,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后天我再给你食物?” 老鼠精眼睛一眯,一脸怀疑不信。 “你见过人类中有我这样,能跟你们交流的吗?我能跟你交流,就代表我能跟别的动物交流,还愁找不到食物给你?” 老鼠精歪头想想,也是,它活了上百年,人类中像这个女娃娃一样能跟自己交流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以前也只见过有人类跟狗交流的,都是鸡同鸭讲,各讲各的。 它勉强点点头,行叭,欠着就欠着吧,一个五六岁的人类小女娃,给她天大的胆,也不敢赖它老鼠大王的账! 第4章 003突发状况 世间成精的动物不多,至少在前世,身为驭兽师的顾念遇到的精怪还不到十个数。大多数都是像老鼠精这种,说它是精怪,都是抬举它了。 这只老鼠王,说到底只是比别的老鼠多活了几十年罢了,还不到真正成精的程度,能听得懂人类说话,却无法开口说人类的语言。 更重要的是,它不会化成人形。 据顾念所知,世间唯一一个从精怪转化成人形的,恐怕只有原文女主林雪彤。 而林雪彤的转化,也不是正常转化,而是前世被雷劈中,死后带着记忆投胎投成人类,并拥有前世一部分能力,比如可以夺人气运,加之己身。 就是投胎成人之后就没有成为精怪时那么大的能力,无法一次性夺走别人气运,因此原女主明明那么讨厌原身,恨不得折磨死她,却一直将原主留在身边。 一是为了折磨人,并且有人能够伺候自己。 二则是原主气运较高。 气运这玩意儿,也就是书中看到过。 如果她姥姥在,姥姥的能力来之神秘,阅历丰富,说不定能够凭借什么手段查看到那些虚无缥缈的‘气运’,比如姥姥的‘流氓教学’,可以借助周围的什么能量来办到。 可顾念年纪小,学到的知识也仅仅只是姥姥学识的冰山一角。 看气运这事儿,在顾念这边,就有点超纲了。 顾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书中世界,她不是天才类型,无法猜测到穿越大神的用意,便只能在原文中寻找轨迹。 原文中,原女主依靠自己的能力,从出生地这个新手村开始,到后来的全世界,夺走了所有人的气运,最后和原文男主一起,站在世界之巅,成为地球主宰。 书中最后的结局,是原文男女主多次试图联系外星,并获得了外星人的神秘信号,二人即将踏上星际征程。 这是一个开放性结局,未来他们或许会成为星际主宰,或许会成为外星侵略地球的历史性罪人。 而全文中,唯一能够对男女主造成威胁和阻碍的,是一个叫做楚乾一的男配。 唯一一个没有拜倒在女主石榴裙下的重要男配。 可惜,他是个超级大反派。 如果说原文男女主的目的是成为世界主宰,那么楚乾一的目的,却是毁灭全人类。 相比较前者来说,作为人类的读者们,当然更讨厌后者。于是,明明男女主做的也不怎么样,但男女主一直在跟超级大反派对抗,便显得男女主可亲可爱起来。 如果穿越大神让顾念穿书的目的,是为了世界和谐…… emmm…… 那么,她得阻止女主成为世界主宰,并阻止楚乾一毁灭全人类。 啊,女主……女主现在在哪里,顾念也不知道,书中也没记录过女主所在的村庄叫什么名字。原主的记忆中,就没有出过村子,大多数都待在家里做家务,懵懵懂懂的,就更加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乾一…… 楚乾一是剧情进行到了一半,才出现的,那时候他就已经是非常可怕的大boss了。 大反派boss来历更加神秘,书中只描写过他的变态,关于他的来历,只一笔带过小时候很悲惨,也没有描写过他的家人、生活,一出现反正就是杀杀杀,或者进行恐怖活动,导致这里炸一块,那里炸一块,这里死十几个人,那里死几十个人等等。 顾念:……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伸手,异能只凝结出两三地水来,力气连踹柴门进去休息休息都做不到…… 哎呀妈呀,还是先好好长大,好好修炼,等大boss出现的时候,她估计也修炼出强大的异能来了,到时候随便比划几下,就能把大boss抽干水分变成人干。 然后召唤出一大群猛兽来,天天守在女主门外,让她出不去,也就无法夺人气运,让所有人变得倒霉,天之骄子们成为废柴。 嗯,就这么决定了,先把自己好好拉扯大再说! 顾念钻进柴房中。 柴房很脏,到处都是灰尘和水洼,风呼啦啦的从四面八方的裂缝吹进来,从头顶看出去,隐约能看到稻草屋顶缝隙中的光线。 雨水汇聚起来,从屋顶各处裂缝中滴滴答答而下。 一滴水滴答一声,落在没防备的顾念额头上,不知道已经有几天没有吃东西,肚子饿的开始抗议,发出荡气回肠的咕噜声。 “咔嚓” “咔嚓咔嚓” 顾念放下摸着肚子的手,转头,低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正是那只成年大猫体型的大老鼠。 大老鼠斜躺在湿乎乎的稻草上,两只小爪子里抱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颗栗子,大门牙咔嚓咔嚓,利落的将栗子外面坚硬的外壳剥下,圆滚滚的栗子在手里转着,换着方位的啃外壳。 见人类小孩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大老鼠手中动作一顿,表情很为难的皱在一起,像是思考了好久,才勉强说服自己,慢吞吞的伸出爪子,把那颗剥了一半的栗子递到她面前,侧着鼠头心痛的不行。 有点心动,并且蠢蠢欲动…… 顾念咽咽口水,制止住自己没出息要伸出去的手:“算了,你还是自己吃吧。” 她是个有原则的人,坚决不吃老鼠啃过的栗子! 吃老鼠啃过的栗子,太丢世界首富外孙女的脸了,这种事情,她是坚决做不出来的! 十分钟后—— 顾念将手中栗子的外壳和里面棕色的衣剥干净,堆放在大老鼠面前木板上的栗子堆中,然后揣着怀里那十几颗栗子认真的跟大老鼠商量: “你看,我给你剥了六颗栗子。你这么龟毛的一只老鼠,吃个栗子还得剥的干干净净,连一点栗子衣都不能留,剥一颗就得剥半天,剥坏了还不肯吃。剥完六颗栗子,天都快黑了。” “别看我给你剥的速度快,几分钟就够了,但这在我们人类那里被成为‘技术’。我有,而你没有的技术。” “在人类生活中,这种我有你没有,并且还非常急需的技术,分分钟就能收你上万元……嗯,一千万或一亿颗栗子,也就是一千一万个‘一万颗’栗子,我现在就只收你十几颗栗子,算是偿还了你之前帮忙打洞的报酬,是不是很够朋友?” 大老鼠:“……???” 活了几十年的老鼠王,也耐不住它没学过数学。 它坐在地上,伸出两只前爪,抬起两条后肢,前爪加起来八个趾头,后爪加起来十个趾头,掰了半天也算不了这笔账。 它觉得哪里不对,但想想一个人类小孩儿,比它几个子子孙孙还穷,量她也不敢骗自己,于是点头。 给……给了就给了吧…… 于是这一天下午,饿了不知道有四天还是五天的顾念,终于吃上了穿到这具身体后的第一餐。 虽然就这么十几颗小小的栗子,连吃个半饱都做不到,但能吃个两三分饱,维持一□□力,才能谋划明天…… 唉,还是好饿。 顾念看看啃栗子啃的正香的大老鼠,暗暗猜测大老鼠的库存到底有多少。 “阿嚏!” 大老鼠打了个喷嚏,警惕的抬头看了人类小姑娘一眼,抱紧自己的栗子,转身趴地上,肥大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对着她。 顾念:“……” 哼,小气,她像是那种会觊觎一只老鼠食物的人吗? “咕噜~~~” 顾念摸摸大唱空城计的肚子,面无表情:……对,我是! 身体刚恢复一些,还需要足够的休息,吃完栗子还饿,顾念便准备睡一会儿,在睡梦中把这饿劲儿挨过去,等醒过来后,看看晚上能不能在程家弄点东西吃。 顾念躺在地上,她心思单纯,也不爱思考太多事情,一般睡觉只需要两个步骤—— 一、躺下 二、闭眼 然后等两分钟,就能收获一只睡着后雷打不动的猪。 顾念睡觉很少做梦,白天睡觉更是从来没有做过梦。 这一次,大白天的,顾念睡着后,罕见的做起了梦。 她梦见自己只是被小舅姥爷的雷给劈晕过去,穿书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场荒诞离奇的梦。睡醒后,大舅姥爷和姥爷坐在她的窗前,姥姥在她室内的桌上让人摆了十几道她最爱吃的菜。 爷爷和林舅姥爷在外面下象棋,听到她醒来后立马赶过来,奶奶和姥姥抱着她一边安慰,一边把毛手毛脚的小舅姥爷给数落了一顿。 顾念迫不及待的冲到桌前,抱起烤鸡啃的满嘴流油。 姥姥笑眯眯的摸着她的脑袋:“慢点吃,慢点吃,小心噎着。” 顾念好不容易把口中的鸡肉咽进去,擦擦嘴,看向姥姥,忽然大哭起来:“姥姥,姥姥我做了个噩梦,呜呜呜,不想你了,姥姥,呜呜呜……” “乖……只是个噩梦,姥姥在这里呢,姥姥在,看谁敢欺负姥姥的乖外孙女。来,吃鸡腿。今天你姥爷亲自下厨,还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蒜香龙虾。” “呜呜呜……” 平摊的稻草堆上,瘦得皮包骨的小姑娘蜷缩在上面,埋着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姥姥……想你了……” 看着原本虎里虎气的小姑娘睡着后哭的那么可怜,大老鼠顿时觉得自己的栗子都不香了。 看着怪可怜的。 大老鼠想了想,抱着那颗吃了一半的栗子蹿到人类小姑娘脑袋边,伸出手—— “哗啦!” 一股突然出现的水流将大老鼠浇了个透心凉。 它被惊得躲进小姑娘怀里,把一身水甩掉,看向外面,忽然瞪大那双黑豆小眼,爪子里的那半颗栗子掉到地上,骨碌碌滚到里稻草堆外…… 第5章 004自救 柴房仿佛变成了沉入海底的船舱,无数水流从各个裂缝缝隙中蜂拥而至,无声无息的落在柴火上,然后顺着柴火落在地面,少部分落在顾念身上,从顾念和大老鼠身上冲刷而过。 大老鼠被冻得直哆嗦,但周围都是深半米多的水,它不会游泳,无法逃离。而神奇的是,顾念身周仿佛变成真空地带,水流甚至都挨不到她,并且还有不少水从她和大老鼠身上流出去。 它只能选择跟这个奇怪的人类小姑娘靠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取暖。 这些浑浊的污水向中间汇拢,带走一地尘埃,从挖出来的狗洞中汇流而出。 几分钟后,大老鼠感觉身上越来越暖和,湿漉漉的毛发都变得干爽顺滑起来。 哆哆嗦嗦的弹出鼠头一看,哟呵,地面干燥、纤尘不染,头顶,柴房空气中的灰尘都不见了踪影,绣上去都是一股水洗以后的清冽气息。 方才看到的突然出现的大水,就跟做梦似的。 睡梦中的顾念似乎也感觉舒坦起来,身体微微展开,眼角的湿意消失,嘴角露出傻乎乎的笑来。 大老鼠记忆中,自己鼠族中接触到的成了精怪的动物只有它这么一只,就连它的祖祖辈辈,和子子孙孙,都没有一只像它一样有灵性的。 而鼠族在其它动物种族中通常被看不起,也没有其它精怪愿意搭理自己,就算有,也没有交心的,因此这种奇怪景象,大老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它稀奇的看着顾念,想看看这小姑娘是长了三个脑袋,还是六只胳膊。 饥饿使人梦中惊醒。 顾念迷迷糊糊被饿醒,就看到大老鼠那黑漆漆的小豆豆眼近在咫尺。 “嚯!” 顾念脑袋后仰,一个鲤鱼打挺…… 太饿,没打起来。 “你做什么离我这么近!” 顾念揉揉自己差点扭到的老腰,翻个白眼坐起来。 谁知之前还一副天老大地老二鼠老三的大老鼠,竟然转身蹿出去,钻进一个稻草堆窝窝里,然后…… 骨碌骨碌……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九个……十九个……三十九个…… 圆滚滚的小栗子从那窝窝洞里一个接一个的滚出来。 顾念接住这些乱滚的小栗子,迷惑:“你干啥呢?” 睡觉前为了从大老鼠那边骗几个栗子,都跟从它身上割了几块肉似的心疼不已,现在什么都没干,就主动送上来这么多栗子…… 其中有诈! 天上掉下来的就算是馅饼,那也是夹着屎的馅饼。 大老鼠从窝窝洞里爬出来,一边爬,一边两只前爪还骨碌骨碌滚雪球似的把最后一颗小栗子滚出来,讨好的捧起来递到顾念面前。 顾念:“干啥?” 大老鼠连忙将那颗栗子放到地上,两只爪子跟人类拜年似的拜了拜,黑豆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想跟我混?” 大老鼠连连点头。 顾念有些好笑,有些臭屁,又有些奇怪。 好笑是因为现在的场景,臭屁是因为她穿越前也才是个十四岁的略中二少女,奇怪是因为她不是天才,但也不是傻子,脑子没被老鼠给吃了。 “你突然这样,想干什么,你不说,我可不敢跟你混。”毕竟能成精的大老鼠,少说也有五六十、六七十年的鼠生阅历,不是她一个前后也就活了十几年的小丫头能够比的。 大老鼠不会说话,只能拍拍顾念的膝盖,指指柴房内的地面,又指指柴房上方,急的吱吱叫唤。 顾念看去,原来,柴房地面变得干干净净,而原本漏风的四面墙和屋顶被包了一层水膜,别人看不见,但能挡风挡雨。 此时正是十月中旬,如果身上干燥了,住的房子又不漏风也不潮湿,躺在干燥的稻草堆上,除了扎人的厉害,倒没有多冷。 “又来了。” 顾念嘟囔一声,却没展露出多惊奇的神情。 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据说她刚出生的时候,因为意外,是在河边生出来的。她妈是部队军人,当时正跟一伙匪徒正面刚上,前面是被挟持的无辜群众,尽管已经即将临盆,她还是从车上下来,要求让匪徒交换人质。 而那个替换的人质,便是她妈白杳杳。 后来大概是匪徒良心未泯,看她妈一个快要生产的孕妇,带着不方便,万一真出事了,就染上了人命,于是将她妈丢在河边。 受到长时间颠簸,她妈就算身体再好,也撑不住,在一个河边,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就提前把顾念给生下来了。 那时候,也是像前几天顾念因为祭祀被丢进河里一样的天气,下着雨,河流湍急,白杳杳身体虚弱,孩子刚出生本来就滑溜溜的,一个不小心,白杳杳摔了一跤,顾念就直接被丢进了大河里。 即使后来回忆起多次,白杳杳都脸色发白。 一个刚出声的婴儿,大冷天光溜溜被丢进湍急的大河里,正常来说,都必死无疑。 当时白杳杳几乎疯了,差点跳进河里,结果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掉进河里的小婴儿不仅没有被沉没淹死,也没被冻死,而是被一只前所未见的大乌龟给驼了起来。水流冲刷过婴儿红彤彤的皮肤,每刷过一次,皮肤就变得光滑一点。 丢进去的时候还是个红扑扑的小老头儿,被大乌龟驼到岸边以后,就还给了她妈一个白胖胖的小婴儿。 要不是当时刚出生时额头上那块乌青位置没变,只是变淡了许多,而且眉眼间谁也不像,活脱脱就是她姥爷的翻版,白杳杳差点以为自己的孩子被妖怪给调包了。 说来也好笑,从那时候开始,姥姥才告诉白杳杳关于异能的事情,带领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白杳杳差点以为姥姥疯了。 她姥姥说了,天生异能者,那都是老天爷的孩子,只要能够出生,无论异能多低,在遇到有关生死危险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潜在的强大异能进行自救。 顾念刚出生,自己的异能就救了自己一回。 后来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因此顾念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识过。 现在,倒是见识到了姥姥口中所说的天生异能者的‘自救’。 只是…… 她就是睡了一觉,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也没到需要异能爆发‘自救’的地步吧??? 第6章 005隔壁小孩儿 顾念当然不知道,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身体刚刚恢复了一点,但也只是恢复了一点而已。 这副躯壳在顾念进入之前,受过多少虐打,早已遍体鳞伤,体虚的厉害。 这种时候,顾念躺在一个湿乎乎的环境中,身上衣服也潮乎乎的,冷风一再的吹,不用半天时间,顾念就可以再死一回了。 于是才在异能只有零星一点的情况下,就爆发了如此强大的异能,自救般的把她所处的环境给尽量打理成不会使她病情更加严重的模式。 话说回来,大老鼠应该是被刚才自己的异能突然爆发给吓到,这才想着要跟自己混。 顾念眼珠一转,装作很勉强的点头:“行吧,你这是来对时间了,你看我这么厉害,多少精怪都盼着能抱抱我的金大腿我都不让抱的。这次是我虎妞……”一时放松,把自己的小名给报了出来,赶紧圆回去,“虎……虎落平阳,强龙搁在了浅滩上,才勉强能收下你当小弟。” “仅此一次,可别告诉别鼠啊!” 大老鼠连连点头,幸福的快要冒泡。 哎呀没想到,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人类小丫头,竟然还是个潜在的大佬,还好它赶在大佬困难时期出手相助,这叫什么来着……叫雪中送……送啥来着。 哎呀,不管送啥,反正现在它是帮到了大佬,以后大佬发达起来,就算是想要什么上送什么花什么的,恐怕大佬都不会瞧在眼里。 一人一鼠心中各自打量,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捧着自己激动都热乎乎都心脏美滋滋。 原文的书中背景世界,只是借用了五十年代的背景,其实里面很多发展都不同,甚至有的城市在真实地图上根本就不存在,类似于架空的真实世界,或者说是真正五十年代的平行世界。 更重要都是,原文中有个别一部分人,拥有一种非常神秘的,相比较异能也不遑多让的力量。 这种力量,跟异能类似,又有所不同,更像是精神类的控制。 这种精神类的控制,可以做到一句话,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去死。 而这种力量,原文女主并没有。 但那些人并不知道,一旦女主夺走了这些拥有神秘力量的人的所有气运,那么这些人的这种力量,也会随之消失。 让全世界的人都变成普通人,只有原文女主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按照原文女主的原话来说,应该是‘帮助全人类走回历史正轨’。 小说的最后,女主也的确‘帮助’全人类走回了历史的‘正轨’。 只是,作者却设了一个开放式结局,男女主试图联系外星人,并得到了外星人的回应。 那么,当全人类都只是普通人的情况下,一旦外星的科技比地球发达数百数千年,在处于极为劣势的情况下,地球人又该何去何从。 总之,原文女主的三观和做法,前世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看不过去。 身为一个二零后,还是个十四岁的,平日里除了学习正常知识之外,还得跟着姥姥偷偷学习如何驾驭异能,如何使用驭兽术,学历一些姥姥会的个别本领,甚至还得明面上学习几门防身术,方便日后因为家里有钱而被绑架时,明面上能有个说得过去的她能够从绑匪手中逃跑的本事。 能挥霍的时间都不多,看过的小说,除了一些老师要求的对文化课有益的名著外,就真的只有那本《锦鲤精的五零年代》了。 九十年代和零零年代的事情都了解的不透彻,更何况是四五六十年代的事情了。 她只知道,书中现在的世界是四九年十月下旬,无论是真实历史,还是书中历史,都是新种花国刚成立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其余历史,应该是谬之千里。 因为顾念看这本书的时候,被她爷爷顾衣看到了。顾清源翻了翻,就气哼哼的丢下书:“简直是胡说八道,跟真实历史符合的事件都找不到几件。” 说完,就不让她再看了。 尽管她早已经看完了,只是做错事情被爸爸关禁闭时,闲着无聊随便翻翻打发时间罢了。 刘阿琴把顾念打发出来后,便锁紧了门,也不知道这大白天的和她男人在里面偷吃什么好东西,连让新来的小‘丫鬟’干活都来不及,更不管她是死是活。 反正院门开着,万一顾念要是进不去柴房,自己离开程家了,刘阿琴怕是要高兴极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看顾念这么不顺眼。 大灰灰…… 哦,就是顾念给大老鼠取得名字。 不怪这名字这么挫,取小名的本事,那是跟家里一脉相承的。 大灰灰给的栗子放的时间可以久一些,顾念现在急需一些米饭来填饱肚子。她从柴房那个新打出来的狗洞钻出去,厨房在屋子里,外面菜地上的菜看起来营养不良似的。 没有米饭,大白菜也能填填肚子。 顾念跑出去,拔起一棵大白菜,用雨水把白菜叶子随便洗了洗,放进口中。 饥饿使她唾液腺分泌,疯狂发出进食的信号。但已经被养刁的舌头却觉得又苦又涩无法下咽。 不过顾念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她爸怕自己被姥姥给养娇气了,每年寒暑假都会有一段时间不顾家里反对,把她丢进军营里受训,跟军士们同吃一锅,同住一窝。 她爸根本不知道,他所认为的温柔和善的老太太,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温柔。那些连他都没有去过几次的黑市,她姥姥带着她经常去,已经是常客了。 姥姥甚至经常带她去看□□拳,让她自己琢磨,如果自己是那个被打的,应该如何做出应对方法,回去后就着这个思考方向去练习。 顾念是驭兽师,让顾念跟动物对打,别说她打不打得过,那些动物本能就不敢跟她动手,或者本能的亲近于她。但姥姥是满级木系异能者,还是个傀儡师,庄园里别人眼中普普通通的树,其实有不少都是姥姥炼化后的傀儡树。 顾念常常在练习过程中被傀儡树们抽的满身是伤。 所有人都觉得姥姥对她无节制的宠溺,却不知道,所有宠爱她的长辈中,她姥姥对她其实最为严厉。 在这样的教育下,顾念娇气,却也能吃苦,只是不爱吃罢了。 顾念费劲儿的把那棵大白菜吞进肚子里,才缓解里胃中焦灼的痛苦。 她抹抹嘴巴,嘟囔:“真是比特训时的‘营养餐’还要难吃。” “病秧子,快要死的病秧子,病秧子,没有用的病秧子!” 这时,一个熟悉的孩子声嬉笑的叫唤,隐约还传来挣扎声。 大灰灰爱看热闹,发现声源是在隔壁院子,立马从老鼠洞里钻过去看情况。 “吱吱~”虎妞,小傻子在打病秧子呢! 顾念站起来,从开着的大门出去,转到隔壁大门。 小傻子说的自然是这程家原文小男主程方遒,小名聪子。 病秧子说的是谁? 原文中对男主小时候的事情并没有多提,主要是在提起作为恶毒女配的原主时,才一带而过。因此,顾念并不知道小男主小时候隔壁住的是什么人。 她推开门进去,发现胖乎乎的小傻子正坐在一个瘦弱小孩儿的身上,揪着小孩儿的头发和耳朵嘿嘿笑,口中还说着类似打油诗一样的话。 顾念从会走路起,每年都要去军营好几回,就算不是军人,也早就沾染了那点气性,看不得有人欺负弱小,尽管欺负人的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 不过顾念不知直接跑出去,不然被小傻子看到,告诉刘阿琴,刘阿琴本来就想赶她走,到时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脚尖轻轻碰了下身边蹲坐着的大老鼠:“大灰灰,你去把人吓唬走。” 大老鼠活了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发善心,也就在顾念身上,还从来没有帮助过顾念之外的,会对它们老鼠一族喊打喊杀的人类。 它有些不情愿,不过现在自己跟着顾念混,便只能听顾念的话,于是磨磨蹭蹭来到小傻子身边,忽然直立而起,两只前爪搭着小傻子的手臂,还拍了拍。 要知道,那可是一只成猫大小的老鼠。 小傻子吃的再敦实,那也是个才八岁的小孩儿,看到这么大一只老鼠,吓得嗷呜一声,跑回去找妈妈去了。 大灰灰也被他吓了一跳,鼠毛竖起,刚刚还拍拍胸脯说要保护顾念的大老鼠,立马就丢下顾念逃没了影。 顾念:“……” 还好她也没指望过这只大老鼠。 小孩儿被打得趴在泥水里,浑身脏兮兮的,除了不怎么明显的呼吸起伏,一动不动。 顾念上前,来到小孩儿身边。 小孩儿那张小脸被泥水糊的看不清模样,嘴唇发白,看起来的确身体很不好的样子。可惜顾念现在的异能等级,治不了这种病。 “嘿,醒醒,小孩儿,醒醒!” 顾念戳戳小孩的脸,没反应。 人家的屋子就在前面几步远,这雨下着,淋在身上,本来就是个病秧子,说不准还得被淋出病来。 顾念上前,瘦弱的小身体费力的从小孩儿身后拖拽住他同样瘦小的身体。 一步,两步,刚拖到屋檐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怀里忽然有了动静。 小孩儿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立马抓住顾念环在他胸口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下去,尖利的牙齿还在手臂肉上磨了磨,一点也没有留力气,那力气,简直是把顾念当成了血海深仇的死敌,没两秒的功夫,唇齿间就流出不少红色血液来。 天可怜见的,穿书前顾念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啊,就算在军营里训练,以及跟傀儡术对练,喂招的对手那都是有分寸的,会弄疼她,但不会疼的顾念炸毛。 “哇啊!!!” 顾念嗷的一声就疼哭了。 大概是声音比较陌生,小孩儿一愣,口中松了点力气,顾念连忙将人甩下,看到手臂上那点子外翻的肉和哗啦啦不要钱一样往下.流的血,顾念就觉得本来就已经不能忍受的疼,变成了割肉削骨般痛彻心扉。 顾念红着眼睛,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恨恨瞪了小孩儿一眼,哒哒哒冲出了院子。 奶奶的,这梁子结大了!!! 顾念摔的那下有点狠,直接把小孩儿给摔清醒了。 小孩儿趴在冰凉的地面上,看看路面的拖痕,又抬头看遮风避雨的屋檐,咬唇,费力爬起来,看向空无一人的院门,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疑惑。 第7章 006顾念死了 雨越下越大,又是一场暴雨。 暴雨击打着屋顶瓦片和植物叶子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刘阿琴把门窗都关了,在隔壁发出的动静,那里面不知道在干啥,一点也没听见。 小傻子哭着喊着妈妈跑出去,结果也没听见进隔壁院子的声音,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找妈妈了。 顾念钻进狗洞,坐在稻草堆上,手臂上还在淌血,本来就营养不良的身体,更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浑身发冷,头晕目眩。 手边没有药物,顾念捂着伤口,微弱的肉眼不可见的蓝色光点缓缓从掌心渗入狰狞的伤口之中,才不过两分钟,她便力竭,晕倒在稻草堆上,右手手臂伤口才堪堪止血。 大灰灰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探出头来,看顾念已经晕过去来,这才跑到顾念脑袋边上,心虚的黑豆眼都不敢看人,搓搓爪子,抓耳挠腮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办。 对了! 黑豆眼眼睛一亮。 看虎妞那样子就知道气虚,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流了那么多血。 人类不是都说,流血多了,要吃肉才能补回来么! 大灰灰跑出去,想办法去程家钻进程家厨房里找肉去。 大灰灰还没回来,程家的屋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了,刘阿琴懒洋洋的从里面出来,看到柴房,才想起还有那小丫头的事情。 柴房门锁着,小丫头也进不去,院门开着,应该是跑走了吧。 “呸,真是救了个白眼狼!” 刘阿琴吐了口唾沫。 “还是个命大的白眼狼!” 顾念被从水中捞出来后,被醉酒后的程建民带了回来。那时候顾念头发黏在脸上,伤口都被泡的发白,根本没看清这么大个伤口,只觉得还有气,又长的眉清目秀,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结果带回来,丢在房间里一整天,次日酒醒,就把人给忘了。 刘阿琴刚从娘家回来,还不知道家里带回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直到顾念被从水里捞起来的第三天,刘阿琴从娘家回来的第二天,程家儿子跑进房间玩,程建民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进去一看,捋开头发,脸都毁成那样了,又担心这人会不会死在自个儿家中,这才发生了顾念刚醒来那会儿听到的争吵声。 也就是说,从被捞出冰冷的河里,没给换掉湿漉漉的衣服,湿淋淋的被丢在床上,没盖被子,没吃药,蘑菇都要长毛了,偏偏顾念没折腾死,反而醒过来了,身体看起来也恢复了一些,刚下床就能来去自由,不需要搀扶任何东西。 这不是命大还是什么? 刘阿琴充满恶念:“或许是命硬!” 她不放心,围着柴房转了一圈,刚要放下心来,结果在院墙角落的位置,竟然被开出了一个狗洞! 刘阿琴瞪大眼,不敢置信。 快步走到狗洞前,狗洞不大,她一个成年女人钻不进去,从狗洞看进去,到处都是稻草遮掩了视线,也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刘阿琴赶紧回卧室,拿了柴房钥匙。 程建民没穿衣服的躺在床上,披着一件外套盖住了重点部位。 卧室里烟雾缭绕,熏的刘阿琴直咳嗽。 不过她像是已经习惯了,没对此发出任何抗议。 程建民吐了口烟,神色慵懒:“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呢……” 刘阿琴气急败坏:“还能做什么,肯定是你带回来的那死丫头搞的鬼!” 程建民一动不想动,除了干那事儿,赌钱和吃酒、吃饭以外,做任何事情,他都打不起精神来。 “咔” “咔咔” 柴房带着锈迹的大铁锁被打开,刘阿琴打开柴房门,看到稻草堆里果然躺着那丫头,叉腰就要怒骂,结果发现不对劲儿。 那丫头躺在稻草堆上,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反应,手搁在稻草堆外,深深的外翻的伤口触目惊心。 那小小的,又深可见骨的牙印,一看就是小孩子干的。 一般情况下来说,这周围能有力气把手臂上的肉咬成这样的,除了程家胖儿子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刘阿琴手中一个哆嗦,钥匙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稻草堆上的小丫头,依旧毫无动静,仿若死去多时。 “死……死人了!!!” 刘阿琴踉踉跄跄的冲进卧室,扯住程建民的手腕往外拽。 “干什么,干什么呢,我衣服都没穿,你得会儿,让我把衣服穿上!!!” “死人了,死人了你懂不懂,还穿什么衣服!” 话虽是这么说,刘阿琴还是让男人穿好裤子,才拽着人往柴房冲。 “什么死人了?” 程建民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也开始慌张起来。 如果是程家外面死人,按照他婆娘那凉薄的性子,只会拉着他兴奋的去看好戏。也就是说,死人的,应该是在程家。 程家也就四个人。 他和婆娘好好的,儿子要是死了,婆娘早就哭天抢地起来,这么慌张,但不难过,应该是那丫头! 夫妻俩慌慌张张的冲到柴房门口,却双双停在门口,不敢进去瞧个究竟。 柴房门之前被害怕外人发现的刘阿琴给合上,现在谁也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二人拉拉扯扯半天,最终还是让刘阿琴上。 刘阿琴深呼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摸上了柴房门…… 第8章 007回击 “你们干什么呢?” 女娃稚嫩的声线在身后响起,熟悉的,清冽的让夫妻二人汗毛竖起,惊声尖叫。 “啊啊啊,鬼啊!!!” 顾念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他们,手上还按着伤口。 除了脸色依旧苍白的厉害,大白天的站在柴房外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鬼。 方才刘阿琴惊慌逃跑,昏迷中的顾念终于被吵醒,迷迷糊糊醒来。 柴房门已经被关上,顾念不知道那被打开过,便从狗洞里爬出来。 因为伤口原因,爬的比较慢,等她好不容易从里面爬出来,就见程家夫妇慌里慌张的挤在柴房门口,脸都快贴到门上去了,却还在争执谁推门。 听到她的声音,女人尖锐的惨叫响起,顾念被唬了一跳,终于理解了之前大灰灰把自己抛下一只鼠逃跑的感觉。 是有点吓人。 “有病啊!”这世界上哪里有鬼! “你……你你……”刘阿琴声音颤抖,“你不是……死……死了吗?” 顾念皱眉,要不是要在程家借住几天,顾念这暴脾气,早就一鞋底板子砸刘阿琴嘴上了。 现在只能压着脾气,颇为不耐烦:“我什么时候死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刘阿琴愣在原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的确,从头到尾,她就没有靠近过人,没有确定过她是不是真的死了就跑回去找程建民。 难……难道,人还真没死?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落在了顾念的手臂捂着的地方。 顾念翻白眼:“我在河里飘了这么久都没死,就被咬了一口手臂,又不是脖子,怎么就得死了?” 又不是被丧尸咬的,也不是被得了狂犬病的狗咬的,不管是末日小说里的丧尸,还是狂犬病,也没死的这么快的。 程建民松了口气,闹了半天,原来是个乌龙。 既然不是鬼,而且看起来命的确硬的很,刘阿琴也就不害怕了,这才有心思打量仿若焕然一新的柴房。 刘阿琴跟顾念没眼缘,见之生恶,加之今天闹的乌龙让她很没面子,还在这丫头面前被男人说了一顿。为了出口气,柴房也不让顾念住了。 程家养了几只鸡,鸡窝潮湿,母鸡都不爱下蛋了。 这么干净又干燥的柴房,还不漏雨,给一个啥都干不了,现在右手还受伤这么严重的小丫头住,太浪费了。 顾念被赶出柴房,程建民也没说什么。 反正跟他也没关系,要不是看顾念长的眉清目秀,觉得她脸上的伤口或许自己会消除,以后或许能卖个好价钱。或者好不了也没关系,可以当童养媳养着。否则这么她现在右手受伤严重,已经变成一个不能给家里干活的东西,他早就赶出去了。 “那我睡在哪里?” 顾念皱眉,心想,或者跟这群母鸡一起睡,也没关系,她可以让它们去外面拉撒,柴房里不会有什么臭味。 不过顾念太天真。 “你就睡堂屋里吧,那那些长板凳拼一拼,凑合一下。” 刘阿琴当然不会让顾念睡在柴房里,万一要是把那群下蛋的母鸡给吓到不生蛋了怎么办? 顾念:…… 有点生气! 晚上,睡在堂屋的长板凳上,顾念咬手指。 别生气别生气。 程家将自己从河里捞出来(虽然也不需要他们捞),她就给程家柴房打扫的干干净净不漏水,让母鸡有个干燥温暖的地方生蛋。 这算是还人情了,她其它的活也没给程家干,程家还给堂屋睡,虽然觉得很不爽,但的确不得不承认,现在能有这么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算是她盛了程家的情。 顾念躺在窄窄的长板凳上,小心的翻了个身。 就是……大半夜的有点冷。 而且……还有点饿。 程家说她没给程家干过活,给住的地方就是仁至义尽了,所以一口吃的也没给她。 第二天一早,刘阿琴起来,让顾念去河边拎水。 外面的大雨还没停,她的手伤也没恢复,刘阿琴还不给遮雨的东西…… 顾念让自己别生气,拎了水,就有早餐吃了。 大雨天出来拎水的,也就她这么一个傻子。 顾念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把水缸装满,都没有在外面碰见一个人,村子里异常冷清。 为了不让人怀疑,顾念让雨水痛痛快快的淋湿了全身,把水桶放下,她拧了拧还在滴水的衣角,走到程家屋檐下,里面的一家三口正在吃东西,她推开门,就要进去,却被刘阿琴瞪眼叫住:“你干什么呢你干什么呢,浑身湿哒哒的,谁让你进来的!” 顾念:“……我饿了,要吃早饭。” “谁说给你吃早饭了,你在我家白住,也不干活,还想吃饭,做什么美梦呢!” 顾念回头,看看满当当的水缸,怀疑刘阿琴是不是提前几十年患了阿尔默海兹症。 “你刚刚让我去拎水,我把水缸都放满了。” 刘阿琴瞪眼:“那是你自愿的,我又没逼你去,你不乐意去就不去好了,谁说让你干这么点活,就给你早餐吃了。”说着,她似乎觉得很好笑,还跟丈夫程建民说道,“你说她是不是个傻子,还别说,真的比养一条狗还要听话。” 小傻子程方遒不知道妈妈在笑什么,见妈妈笑,他就跟着拍手笑:“哈哈,比狗听话,比狗听话!” 程建民嘿嘿乐,似乎也觉得有意思。 顾念一个个看过去,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她走到水缸前,捧了几口水喝着。 刘阿琴似乎想要看她热闹,捧着个红薯就跑出来。 “咔嚓……” “咔嚓嚓……” “什么声音?” 刘阿琴一愣,看向声源处。 只见院子角落里的那个柴房,似乎忽然支撑不了重量,在一瞬间轰然倒塌,震耳的倒塌声中,传来程家那仅有的两只母鸡的凄惨叫声。 “哎呀我的天呐,我的母鸡,我的两只母鸡,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巨大的坍塌声将屋里的程建民和小傻子程方遒给惊了出来,程建民跑过去跟刘阿琴站在一处,看着柴房直嚷着心疼。 顾念转身,看着那片废墟,发出低低的笑声:“哦豁,塌了。” 小傻子站在顾念身边,听到顾念的声音,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拍手:“哦豁,塌了!哦豁,塌了!” 柴房的坍塌,当然不能怪在顾念身上。 顾念没住在那里面,住在里面的是两只母鸡。 当时顾念距离柴房那么远,正在水缸面前喝水,那是屋里都能看得见的事情,不可能跑去柴房。 最重要的一点是,顾念这么瘦小的个头,怎么着,也做不到弄塌柴房这么大的事情。 可不妨碍刘阿琴回过神来,想要找顾念撒气。 一回头,顾念似乎知道她想干什么,撒腿就跑。 她儿子觉得好玩,蹦蹦跳跳的跟在顾念身后跑出去。 气……哎哟要气死老娘了!!! 虽然不想动,可柴房坍塌,刘阿琴一个女人也搬不动,程建民不想动,也只能撸袖子上了。毕竟柴房下面还压着两只惨死的老母鸡,煲汤能吃好几天呢。 想到老母鸡的美味,程建民立刻觉得自己多了动力。 在搬动那些残垣断壁的过程中,程建民发现了柴房墙面底下有好多被什么动物啃过的痕迹。 “老婆,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刘阿琴有气无力,还在心疼她在下蛋的老母鸡,无精打采的走到程建民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了几眼,又几眼,忽然眼中喷火。 “这群该死的老鼠,这是老鼠啃的,啊啊啊,我要去买敌.敌.畏,我要毒死这群该死的杀千刀的老鼠!!!” 也不知道怎么的,柴房墙根下,竟然被围着啃了一圈,整整啃了三面墙根,难怪会坍塌! …… “吱吱~”虎妞别不开心,我带着徒子徒孙给你找回了场子! 巨大的大老鼠跟着顾念的脚步往山上走,一边说着刚才它的丰功伟绩。 原来,就在顾念被奚落出去的时候,大灰灰就接到了顾念的指示。 大灰灰召集了数万只老鼠闪电般钻进柴房,用它们那大门牙咔嚓咔嚓啃着原本就因为时间太久变得格外脆弱的薄木板墙根。 数万只老鼠一起出场,那是何等壮观的事情,想要啃掉墙根,又是何等容易的事情。 在墙根被啃的摇摇欲坠时,所有老鼠沿着原路逃跑,大灰灰用它那硕大肥胖的身体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跳跃蹬腿,撞了几下,柴房就撑不住,直接塌了。 但顾念现在看起来却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当然不开心。 穿书后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让她仿佛是隔着一层膜观察着这个世界,一切显得有些奇幻和不真实,仿佛受到的不公平对待都是一场戏。 所以一开始被刘阿琴鄙视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多生气的念头。 直到刚才站在程家屋门口,看着程家人在里面吃饭,刘阿琴让人听着格外不顺耳的侮辱言语,终于让她清醒过来。 她是真的穿书了。 是真的回不到过去。 天堂和地狱的落差,让顾念格外沮丧。 第9章 008有仇报仇 雨哗哗下着,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似乎都没怎么停过。 前几天刚漂过来都时候,能感觉到自己都身体接触到都位置还在河边都石板之下,现在河面的水都已经涨到了石板之上好几公分。 顾念捡起一块石头,砸进水里,溅了一身水花。 大灰灰哒哒哒跟在顾念腿边,也沾了一身水,爪子抹掉脸上的水: “吱吱”咋滴了? 顾念却迈开腿,走到河滩边上,一条鱼从河里翻着白肚皮飘了起来,她伸出小手划拉两圈,那鱼就冲着她这边漂过来。 “吱吱!!!”哎哟我去,虎妞你还有这能耐! 顾念捧起那条鱼,鱼很大,捧起来以后就得抱在怀里。 那条鱼还没死,顾念现在异能弱,无法控制鱼自己过来,只能利用自己微弱的水系异能,让水流将离的最近的一条大肥鱼拱上来。 在距离她一定范围内的水中,顾念可以精准的知道那些动物的位置和行动,再利用巧劲,找到鱼头部位用石头将鱼暂时性敲晕。 就这么简单。 如果再过两岁,以她的力气,也不至于只是让鱼被敲晕这么简单。 河滩边有那种尖锐的,被河流冲刷的干干净净的石头,顾念当成刀片,把鱼处理干净后,准备找个地方烤烤。 老鼠是杂食性动物,一般人吃什么,老鼠就能吃什么,于是有人的地方,一般都有老鼠。 看到这么大一条鱼,它现在可是跟顾念混的,哪里没能它的份。 大灰灰高兴的直立起来,昨天它想要去程家给顾念弄点肉吃,结果程家穷的连米都见底了,大多数吃的都是红薯土豆和耐储存的干粮,肉也都好几天没吃过了,只能无功而返。 人类吃鱼,大多数都需要用火,偷不到肉,难道还偷不到火柴么。 村里有个破庙,就在距离程家不远的地方,也是顾念给自己找的,如果程家待不下去,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暂时居住之处。 庙早已荒废多年,也没有人清理,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 顾念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大灰灰已经让一只小老鼠弄了一盒火柴过来,也不知道谁家这么倒霉,被这只小老鼠给选中。 大灰灰和小老鼠搓着爪子,一脸垂涎的蹲坐在旁边。 顾念一边烤鱼,一边看向小老鼠:“大灰灰,这只小老鼠跟你是什么关系?” 看大灰灰这么扣扣索索的模样,能让那小老鼠干完活以后,还留下来分一杯羹,可见这只小老鼠对大灰灰来说意义不同。 “吱~”我第四十八代孙子呀。 大灰灰表示,这个孙子出生就懵懵懂懂有些智慧,是老鼠一族中,除了大灰灰以外,最聪明的一只。于是大灰灰怀疑,如果幸运的话,这个后代很有可能会在未来十几年间转化成如自己一样的精怪。 普通动物化为精怪并不容易,以前大灰灰也遇到过几只这样的小老鼠,不是因为饿死,就是因为被人类打死,或者淹死等等没能成功。 顾念也觉得不容易,鱼烤好以后,掰成两面,其中一面给了大灰灰和它第四十几代来着的子孙,另一面又分成三份,其中一份拿来填肚子,一份切成肉条随身放着,剩下那一份,则交给大灰灰,让小老鼠带着大灰灰和鱼肉,以及那盒用了一根的火柴还给火柴的主人。 对顾念来说,想弄点肉食并不难,蔬菜也只要在山里弄点野菜就成,就是米面这些,很难,想要拿肉食跟人换也不方便,谁也不会相信这是自己弄到的,说不定还会报警。 大灰灰舍不得,磨蹭着不肯离开:“吱吱~” “不行。” “吱吱~” 顾念依旧铁面无私:“我说不行就不行,现在这火柴应该挺贵,你们偷来的这盒火柴,捏着有点软,应该是买来好几个月了,有点受潮。一盒这么久才用了不到一半,说明对这户人家来说火柴并不是随便可买的物件。人家无缘无故被我们拿了这么珍贵的火柴,不还礼,下一次还怎么借?” 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吱吱”行叭。 烤鱼其实并不好吃,没有调料,也没有葱姜蒜和酒去腥,更没有油烤制,烤出来的鱼又干又硬,还腥的很。 不过鱼肉也是肉,加上刺不多,吃了三分之一,她终于有了七分饱的感觉,人也热腾腾了起来。 那边,大灰灰和小老鼠去还火柴,小老鼠忍不住,想要在那鱼肉上啃一口,但被大灰灰义正言辞的阻止了。 大灰灰:想要成为精怪,一定要学会人类那一套! 小老鼠:嗯嗯! 大灰灰: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虎妞让我们还回去这些,我们就不能打折扣,给虎妞丢脸! 小老鼠:嗯嗯! “当啷!” 不好,碰翻了一个搪瓷杯! 大灰灰和小老鼠立刻也顾不上把火柴和鱼肉放回原位,把这两样东西丢在砧板上就溜之大吉。 屋内,小孩听见响动,木着脸推开厨房门,右手还放在背后,手里死死捏着一个小锄头。 这是村里的寡妇家,家里只有孤儿寡母二人,大人人称何婶或何寡妇,小孩大家都称呼为‘小哑巴’或‘病秧子’。 孤儿寡母,在这个时代别说想要把日子过好了,就是想要活下去,都相当艰难。 家中已经断粮好几天,何寡妇把最后一点干粮留给了儿子,跟男人一样,参加村里的开山队伍,去山里开山去了,直到今天还没有回来。 本来干粮能撑到昨天,但昨天最后一点,也被隔壁那傻子溜进家里祸祸了。 也就是说,小孩已经饿了两天时间,本来身体就弱,昨天还被打了一顿,今天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吃点东西,等何寡妇回来,只能为她儿子收尸了。 现在就算家里进了贼,其实也找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也找不到一颗米粒或半个窝窝头。 他饿的手软脚软,能抓紧手上的小锄头就尽力了,更不用说用来防御。 小孩儿眼睛扫过厨房各个角落,最终停在灶台边的砧板上,上面落了一大块鱼肉和一个火柴盒。 砧板上方是打开的窗户,厨房空荡荡的,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丢掉手里的小锄头,拿了个小凳子跑到砧板边上,踩在小凳子上面,才能轻松将鱼和火柴拿出来。 火柴打开一看,看起来应该没少。 那鱼肉,一看就是用火烤的,烤的很干,上面只落了一点雨水,应该是鱼腹的位置,只有几根大刺,其它都是白色的肉。 烤鱼的香味传来,有点腥,但对已经饿了两天的小孩儿来说,却不亚于任何珍馐美食。 小孩儿定定的看着,却没上手碰那鱼,而是捏着火柴盒,重新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藏起来。 饥饿使小孩儿胃部绞痛,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神情漠然的跑到屋门口,坐在门槛上,等着妈妈回来。 如果可以,顾念很想暂时先住在这个小破庙里,不过想到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陌生人来,据说这个年代很多人家都穷,最穷都甚至还有可能吃人肉。万一她遇到好几个这样的人,还打不过来。 晚上,顾念跑回程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干活,刘阿琴和程建民对她在程家住着并没有意见,自顾自的喝着香喷喷的鸡汤,吃着软软烂烂的大鸡腿,十分自在自得。 只在吃完饭以后,让她把桌上的残羹给打扫干净,顺便把碗也给洗干净,烧一锅热水,他们等会儿要泡泡脚。 刘阿琴本来还想让顾念当洗脚婢给她洗脚,可惜才刚说出这话,主卧就传来噼里啪啦声,跑进去一看,发现是一个陶瓷瓶打碎了,好多碎屑从桌面飞溅在床上,光是弄这些碎屑,都忙了大半夜,哪里还有心情折腾她。 次日,小傻子大概是在村里没有找到能陪自己玩的人,又去找了隔壁小孩儿晦气。 刘阿琴去了娘家,程建民拿着家里的钱,哼着小曲儿去赌坊了。 家里就顾念和小傻子两个,刘阿琴再三叮嘱顾念,让顾念照顾好小傻子。 家里没人,这周围也就几户人家,也没见人出来过,顾念不需要那么小心,叼着一根鱼干啃着,听到隔壁再次传来打闹声,不急不缓的走到隔壁大门口一看。 也不算是殴打,小傻子力气贼大,把那小孩压在地上当小马骑,小孩儿似乎没有力气,无法反抗,因此倒是没有挨打,只在小傻子大喊‘驾’的时候,会拍一下小孩儿的脑袋。 顾念小心眼,还记着之前被咬的愁。 不过她的心智是十四岁,从小的教育无法让她对一个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小孩下黑手,不报仇都算是好的了,更不用提会出手帮忙,因此只是冷艳看着,确保死不了人就成。 小孩儿饿的已经没了多少力气,从半长的头发缝隙看出去,看到门口斜倚着的陌生小姑娘,卷起衣袖的右手手臂上,有个深深的咬痕。 他想起来了,昨天应该就是她把自己拖回屋檐下,结果被他当成是恶作剧升级的小傻子给咬哭了。 小孩看向女孩儿的脸,右边额头到脸颊的位置有一条丑陋的疤痕,仿佛是攀爬在脸上扭曲怪异的粉色肉蜈蚣。 而她的嘴里,正叼着一根肉干,看颜色,应该是鱼肉。 顾念觉得身上冷飕飕的,打了个激灵,拔腿就要离开,不过想想,万一真闹出人命来也不好,转身便对那小傻子喊:“聪子,我这里有好东西,快过来!” 小傻子其实很好糊弄,只要别表现出拒绝和冷漠的姿态,并尽量顺着他的意思来,就不会跟你闹。 小傻子就爱玩,闻言,眼睛一亮,立马放弃来底下这匹无趣的小马驹,颠颠的跟上顾念,傻呵呵的笑:“好啊姐姐,好东西在哪里,聪子想看!” 小傻子今年八岁,比顾念现在的身体还大两岁,但顾念的灵魂已经14岁,听小傻子喊‘姐姐’,听的倒是心安理得。 顾念把小傻子带走后,小孩儿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半晌,才艰难的爬起来,坐在湿漉漉的地面。 天空还未放晴,但也不再下雨,只有一点冷风吹的人身体冰凉。 小孩儿垂眸看着地面,良久,才站起来,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的走进厨房,爬上小凳子,把放在那里一天的烤鱼给取下来,小小的手指捏了一点肉放进口中,垂下眸子,没有一点表情。 第10章 009蛇 孩子总是容易饿一点。 顾念剩下来来一点鱼肉都吃完了,程家也不肯给一点食物,只愿意提供住宿,以住宿来换她为程家干活。 这一大早,顾念洗完碗打扫完卫生,便带着大灰灰偷溜出去。 她决定去村里看看情况,以便随时脱离程家。 顺便再弄一条鱼吃。 村口有个村碑,刻有‘安河村’三个大字。 村中也不是没有人,只是之前下着大雨,很少有人出来,她路过一些人家的时候,还能听到孩子的笑声,或者打骂调皮捣蛋的孩子的声音。 从门口看过去,看到的大多数都是一些老人或者妇孺,目前来说,除了程建民这一个之外,顾念就没有见过其他壮年男人了。 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顾念见没什么收获,便又去弄了一条鱼,小老鼠‘借’了一根火柴后,她照例让大灰灰和小老鼠把火柴和鱼肉还回去。 没想到,小老鼠可着同一只羊薅毛,不过这次它们很小心,悄咪咪的把东西都放下后原路返回。 距离上次送鱼肉已经过去了四天,鱼肉再省吃俭用,在没有其它食物的情况下,还是在昨天半夜吃完。今天早上肚子变已经饿的咕咕叫,到下午为止,小孩儿已经饿了两餐了。 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饥饿,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进厨房,想要弄点水,压一压空荡荡的胃,却再一次在砧板上看到了一块鱼肉。 这一次,砧板上除了鱼肉之外,并没有火柴。 小孩儿跑去藏火柴的地方,火柴盒虽然放回了原位,但小孩儿能看得出,位置动过了。 小孩儿有点强迫症,放东西一定要放的板板正正,正面朝上,且周围距离一定要一模一样。 现在这火柴盒不仅斜放,还竖起来了,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猫腻。 他想到了院门口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再看看为了防盗被钉了无数木条的厨房窗户,小小的眉头微蹙。 他抱着那块烤鱼,烤鱼身上还留有微微的余热。走到屋门口的门槛上时,小孩儿犹豫了一下,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这几天他第一次主动离开屋门,迈着小短腿,走到了院门口。 顾念今天在村子里依旧一无所获,还被一个老爷子当成小偷小摸的流浪儿,举着鞋底板追了几十米。 她有些沮丧,慢吞吞的回了程家。 还没到程家门口,远远的便察觉到两道视线正紧紧盯着自己。 顾念猛的转头看去,却见程家隔壁那狗崽子家的院门‘砰’的一声关上。 不知内情的顾念瞪眼,嗨呀好气呀,她一个被咬的这么惨的人还没摔门呢,那个不是好人心的狗崽子竟然还敢摔门! 气! 想骂人! 顾念穿书前,双系异能等级已经达到五级,如今重修,不用浪费时间仔细琢磨,加上异能前期升级比较容易,因此修炼速度很快,这一段时间,她的双系异能等级均达到2级。 2级异能能干什么? 水系1级可凝水,2级便开始初级控水。 也就是说,可以控制水的形状,并且可以使用那些水来托物体。 驭兽术2级,比之只能跟动物交流的1级,2级可对交流的动物产生一定的蛊惑力,影响被交流动物的判断。类似于催眠。 使用这种能力,不需要用石头击打,只要她站在河边,便能依靠两种异能的混合使用,让想吃的鱼乖乖游进自己掌心。 这天晚上,顾念躺在程家堂屋的板凳上,叼着根鱼刺想着事情。 目前还不知道安河村有没有没有孩子的人家,如果有,到时候挑个人品不错的,自己主动送上门给人家当娃,省得以后被卖到什么地方给人当童养媳去。 想着想着,白天那种被人紧盯的感觉再次出现。 “呸” 顾念翻身坐起,吐掉口中的鱼刺,跳下长板凳看过去。 屋外缝隙处,一双眼睛一闪而过,着实吓人。 至少顾念是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又惊又疑。 难不成这书中世界不仅有精怪,还有鬼怪??? 不,不对,书中没有这茬呀! 她推开门,外面连个鬼影都没有,院子里下着毛毛雨,今晚没有月亮,外面黑漆漆一片,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双眼睛这么明显。 难不成那还是一双卡姿兰大眼睛? 然而,不止这一天,连续好几天,她还没睡着,便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某个角落偷偷盯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盯得她头皮发麻,背后白毛汗乍起。 顾念搓搓脸,决定今晚不睡觉,一定要看看是哪个小贼盯上了自己! 然而,今天晚上,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刘阿琴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回来的时候就跟程建民大吵一架,被程建民甩了一巴掌后,便不敢吭声。 等程建民骂骂咧咧的去了卧室睡觉,刘阿琴便把一肚子气都发在了顾念身上。 “看什么看,你这个丑八怪!” 顾念:……行叭,我不看。 谁知刘阿琴大怒:“什么意思,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我长的这么辣眼睛,让你都看不下去了?!” 顾念:……??? 刘阿琴:“对,我是不好看,没有隔壁何寡妇好看,连大吉坊那些伺候人的贱人都能压老娘一头!”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咬牙切齿,眼中冒火。 大概,这就是今天晚上刘阿琴找程建民吵架,还挨了一巴掌的原因了。 只是这‘大吉坊’,听着也不像是青楼,再说今天程建民不是一大早出门,就念念叨叨着要把昨天输掉的钱给赢回来,应该是去了赌坊呀。 赌坊,也有特殊服务人员吗? 刘阿琴气的睡不着,就折腾顾念,要坐在那里看顾念大扫除,看她扫地拖地,一边还挑刺儿。 “这里,这个角落里你不知道擦干净的吗,快点,给我用手擦!” 那是主卧门内角落,程建民和刘阿琴的房间。 那角落里有个圆圈印子,应该是长期有个桶放在那里。一靠近就嗅到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不用猜,都知道那是放什么东西的地方了。 顾念睡在这里,算是借助了程家,程家让干活,只要不要过分,并嘴巴放干净一点,她挺乐意以工换宿,心里也踏实,不会让她觉得欠着别人人情。 前提是只要不过分。 刘阿琴今天晚上,明显是想要通过折辱顾念,来达到让自己消气的目的。 顾念捏了捏手上抹布,看着刘阿琴:“你确定?” 刘阿琴抱胸不耐烦:“什么确定不确定的,赶紧的,老娘还要睡觉。” “嘿,这娘们。” 顾念舔了舔上牙,口中嘟囔了一句。 “你在那边磨磨蹭蹭干什么,赶紧……” 刘阿琴叉腰,正要抖抖威风,吓唬吓唬顾念,结果听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那声音,就在她的脚边。 是一条碧绿小蛇。 天可怜见,顾念想要召唤距离最近的鼠族前来,但这驭兽术初级在没有看到某种动物时,是无法指定某种动物前来。 她以为距离最近的应该是大灰灰它们,没想到,竟然是这条碧绿小蛇! 大灰灰就在院子附近,也就是说,这条小蛇,原本就在这房子里的某个地方窝着,只是受到驭使,这才窜了出来。 “啊啊啊!建民,建民,蛇,蛇啊!!!” 刘阿琴想要逃跑,本来她不动还好,蛇就在她腿边,她这惊慌的动作,立马被这条小蛇视作挑衅,噌的一下蹿到刘阿琴小腿上,在她裸露的脚踝上咬了一口。 “啊!” 程建民被吓得从床上连滚带爬跑下来,看到媳妇儿被一条颜色鲜艳的碧绿小蛇咬住,吓得魂都快飞了。 很多人都知道,动物界越漂亮的动物,往往都具有毒性。 比如蘑菇,比如蜘蛛,比如蛇。 “毒……毒蛇!” 刘阿琴显然也看到了那条碧绿小蛇,嚎了起来:“完了,怎么办,我要死了,这蛇一定有毒,我要死了,要死了啊!” 小傻子什么都不懂,看他爹妈那夸张的模样,还以为是在逗自己玩,高兴的直拍手:“哈哈,好玩,好玩,再咬一口,爸爸也再咬一口!” 小孩子的嘴,大概都是开过光的。 程建民额头冒汗,找了跟晾衣服的杆子想要把蛇挑掉,忽然,脚边冰凉滑过,有些痒。 他的关注点都在刘阿琴脚踝上的那条小蛇,并没有关注自己脚下,左脚还提起来想要在右脚上蹭一下,结果曾到了鼓鼓囊囊的冰凉鳞片。 如果说,之前那条小蛇只有食指粗,是个小娃娃,现在正一圈一圈在程建民脚边缠绕的便是爸爸,足有胳膊那么粗! 程建民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但他得挺住。 一坐下去,万一坐上了蟒蛇,他还不得被一口给吞了! 他缓缓提起被圈在中心的脚,想要挪开。 不动还好,本来蛇身还没贴上他的皮肤,他一动,蟒蛇就紧张了,一下子紧紧圈住了他的小腿。 “嘶~” 蟒蛇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看看顾念,想着自己表现应该不错,说不定也能跟那只死老鼠说的这个大佬一起混。 顾念:“……???”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除了召唤附近小动物,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干…… 第11章 010报应来得快 别看这条蟒蛇个头那么吓人,其实是无毒的。 或者说,就是因为无毒,这么大的蛇才被称之为蟒蛇。 蟒蛇的危险性在于它们的绞杀力和容易吞噬活物,比如说孩子,甚至大一点的,还能吞噬成人。 这条蟒蛇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现,长达三四米,不是那种体型特别吓人的,应该只能算是那种年纪比较小的那种。 就这样,还是把程建民吓得尿了裤子。 或者说,这世界上,除非是一些本来就跟蛇有关的职业,和原本就喜欢蛇类的人群,其余就没有多少人不害怕蛇的。 程建民和刘阿琴哭天抢地,一个劲儿的嚷嚷着让顾念去叫人过来帮忙。 小蟒蛇身上被滴了几滴尿液,嫌弃的扭了扭身子。 原本便是缠绕在程建民腿上,现下这么扭动几下,便缠绕的更紧,程建民只觉得他的右腿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顾念现在就算去叫人,村里都是一些老人和妇孺,谁能来帮忙。她自然会不会去的,毕竟这两条蛇,就没有一条是有毒的。 杀伤力比较大的那条小蟒蛇,看起来应该距离成为精怪要不了多久时间了,机灵的很,竟然一边缠绕着人的小腿,一边转头看着自己,看那意思,是正在邀功 。 行……行叭。 顾念跑出去找了一根晾衣杆,作势去赶蛇,小蟒蛇机灵的很,立马装作被惊吓到的模样,嗖的一下就给溜走了。而碧绿小蛇见蟒蛇跑走,自己这么一条没有毒的小蛇也不敢单独待着,否则今晚很有可能被剖去蛇胆做成蛇羹。 两条蛇都跑了,程建民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溅起一地黄色尿液。 小蛇跑了,刘阿琴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尖利起来,指着顾念吼:“你个扫把星,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村里叫赤脚医生!” 顾念双眼无辜:“我对村子不熟,赤脚医生在哪里?” “东边,往东边走,大杨树拐弯向北走五十米,就是赤脚医生家!” “对不起刘婶,东边是哪儿?北边是哪儿?五十米是多少?哪个是大杨树?” 刘阿琴快气晕过去,啥啥都不懂,条理倒是很清楚。 顾念不肯出去找人,况且这孩子的确到村里没多久,人生地不熟,六岁的小姑娘不敢离开程家太远,也不是没有道理。 程建民缓过来,换了条裤子,背着刘阿琴去找了赤脚医生。 村里的赤脚医生看不了大病,听说是一条没见过的,颜色碧绿碧绿的小蛇咬的,便不敢确定刘阿琴是否有中毒。加上刘阿琴大概是心理因素,直说头晕眼花心跳加速喘不过气,感觉随时都能断气似的,赤脚医生检查来检查去都没检查出有毒来,但听了她的话,便不确定了,怕真是什么罕见的蛇毒,让他担上人命,只能去找了村长,一辆牛车连夜将人送进医院。 一通检查,花了不少钱,结果查出,压根就没中毒。 “什……什么?” 程建民不敢相信,花了这么多钱,结果得出来的结论根本就是没有中毒,那这些钱不就白花了吗? “都没中毒,那还收我们这么多钱,不行,退钱,赶紧退钱,你们这简直就是讹钱!” “我们小老百姓挣钱不容易啊,你们这是欺负我们穷苦百姓,欺负中下贫农,要被拉去和那些地主一样枪毙的!” 刘阿琴也加入吵嚷行列,毕竟这钱是花在自己身上,她深知自家男人的性格,刚才是一时着急没反应过来,回家后一旦想起来这冤枉钱是因为她花的,也是她吵嚷着一定中毒了,要去医院里瞧病,才浪费了这么多钱,按照他的臭脾气,刘阿琴估计得挨一顿打。 两夫妻的胡搅蛮缠,最终也没能成功。 这里是什么地方,正规大医院,像他们这样的人见的多了,来几个就赖钱不给,医院哪里还开的下去。 二人垂头丧气的离开医院,结果村里赶牛车的以为刘阿琴是真的中了蛇毒,少说得住院两三天,便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早早回去了。 这大半夜,县城里铺面早都关了,黑漆漆一片,刚才因为在医院闹,门口门卫大爷也不让他们进,只能找个避风避雨的屋檐下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凌晨一点多,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深秋的夜里的冷风夹着细雨,吹的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妈的,老子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这几天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程建民唾骂一声,踹了下这户人家的门槛,双手不停的搓着胳膊。 因为情况紧急,出来的时候他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刘阿琴穿的也不多,虽然都是长袖,但非常轻薄,虽然不露肉,但也不防风。 刘阿琴眼神一闪,嘴巴紧闭,不敢说什么,生怕让他想起来然后把自己揍一顿。 “真他妈晦气!” 程建民气不过,又骂了一句。 这几天又是柴房塌了,又是被蛇袭击,还进医院花了这么多钱,结果什么病都没有,医生还说刘阿琴都身体健康极了,反而程建民都身体有些虚。 最后还因为撒泼被赶出医院,没有地方落脚。 招待所距离医院有好几站的路,这大晚上的,摸黑走路,也不知道走多久才能到。 最关键的是,他们身上的钱都花完了,也没钱住招待所。 刘阿琴蹲在地上,冷的发抖,忽然想到现在家里只有他们儿子和那水里捞起来的小丫头在,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都没有心情去关注儿子,不知道儿子怎么样了。 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以前经常回到娘家,一连两三天不回来。 那时候程建民也会在县城赌坊里耍钱,连着几天不回家,儿子一个人也过的挺好,没缺胳膊断腿的。 说白了,就是傻子一个,刘阿琴有心再生个孩子,对聪子根本没有多少怜爱之心。 程建民亦如是。 想到那小丫头,刘阿琴眼神一闪。 “建民……” “干啥!” 程建民语气很冲。 刘阿琴声音弱弱:“你有没有发现,自从……” “嘿,还有赌坊,我怎么给忘了!” 刘阿琴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建民打断:“赌坊离医院不远,比招待所还近,我在那里有熟人,可以跟朋友借钱,再去招待所住一晚上!” 刘阿琴早就冷的受不了了,听到程建民这个建议,眼睛一亮。 是啊,可以让程建民去赌坊找熟人借钱,到时候就可以去招待所睡觉了。 夫妻二人摸着黑,迎着细雨一路往赌坊快步走去。 …… 安河村 程家傻儿子果然一点也不担心自家父母的安危,他早就习惯被爹妈丢在家里的日子,见人都走光了,兴奋了一阵子,就开始打哈欠,门也没关,噔噔噔跑去自己房间,往床上一摔,就睡死过去。 顾念丢下手里的抹布,跑到院子里的水缸前,恶劣的笑了笑,直接将带着馊臭味和油腻的手往水缸里伸。 为了拎水,水缸下面被她放了一个小木板凳,她踩在小木凳上,悠闲的用干净的水清洗着小手,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呀……” “嘶嘶~” “吱吱~” “吱~” “嘶~” 身后,两种动物的叫声不断,她转头看去,果然,小蟒蛇带着碧绿小蛇和大灰灰带着小(曾x n)孙孙泾渭分明的站在两边。 蛇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老鼠瑟瑟发抖向顾念求助。 哦,对了,蛇好像是吃老鼠的来着。 第12章 011狗崽子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顾念没有碰上杀人放火,倒是碰上了个小绑架犯。 那是蛇出现的第二天晚上,白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程建民夫妇都没有回家,村里一大早就热闹的很,天放晴了,窝在家里很久的老弱妇孺,在村长的带领下在村口迎接着什么。 孩子们高兴的蹦蹦跳跳,就连隔壁那不合群的小狗崽子,都早早的去了村口,站在人群外,眼神阴森森的看着前方。 到了半上午的时候,远远的,一个孩子打头冲出去,口中用这边方言喊着“阿爹”。 “阿爹!是阿爹回来了!阿娘,快看,是阿爹回来了!” “我儿子,我儿子回来了,慧英,你看看,我怎么瞧着我儿子瘦了许多,是不是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 “巧大娘,您看您说的,开山队是去挖山搬石头的,都半个多月了,能不瘦吗。” 顾念在后面听着,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村里的开山队挖山回来了,家里的顶梁柱们回来,难怪全村都出动了,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一起回来的,还有隔壁狗崽子的娘。 全队里,就她这么一个女性。 只是大家都落的跟难民似的,连脸都不怎么看得清了,乍一看根本分不清队伍中谁是男谁是女,也不知道那群老太太都是怎么分辨出来哪个是自己儿子,哪个是自己孙子的。 狗崽子他娘回来,狗崽子面上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脸依旧臭的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要不是眼睛亮了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迎接仇人。 程家小傻子看谁家都有爹妈,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家爹妈不在,顿时不干了,嚷嚷着要爹要妈。 周围大人没几个有同情心的,还有一个刚回来的壮年汉子用脏兮兮的手指在小傻子白胖胖的脸上抹了一下,留下两道黑印子。 “你爹妈要生弟弟妹妹,不要聪子了。” 小傻子一听,哭闹的更起劲儿了,倒在地上翻来翻去,嚎的人耳朵疼:“不,我不要弟弟妹妹,我要爹妈,我要爹妈,不要弟弟妹妹,呜哇哇!” “长山,你怎么还欺负一个小孩子,赶紧回家扶着你妈,咱回家去!” 长山叔嘿嘿一乐,上去就扶着巧大娘:“妈诶,我出去这段时间,可想死你了!” 重民大爷敲了下儿子的头:“都是做爷爷的人了,还没个正经。” “诶,是是是……诶?”长山叔忽然反应过来,“阿爹你说啥?” 文林正窝在自家媳妇儿身边,悄咪咪的趁着别人不注意,摸摸媳妇儿的手:“慧英,这段时间我不在家里,辛苦你照顾我娘和爷奶了。” 慧英眼眶一红,连忙抹掉眼角的湿意:“你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我这个做儿媳和孙媳应该做的事情,你和爹才辛苦,有没有受伤?” “没没没……我身体强壮着……”文山挠头,正说着,耳边听到阿爷说的话,愣了愣,呆呆的看着媳妇儿,顿时瞪大眼睛,声音颤抖,“媳……媳妇儿?” 慧英脸颊一红,小声说:“估摸着两个多月了,上次我那个没来,但不敢确定,所以没说。” “我要做爹了?”文山顿时惊喜交加,“哈哈哈哈,我要做爹了,我终于也要做爹了,哈哈哈哈!” “文山恭喜啊,媳妇怀孕了,你也要做爹了。” “嘿嘿嘿,哈哈哈,同喜同喜!”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从顾念身边经过,每个经过她的人,都要侧目看她一回。 “这是谁家亲戚?” “不知道……” “听说是个流浪儿,这两天一直在村子里,也是可怜。” “自己都吃不饱了,有什么可怜的……” “回去回去,妈给你们包了肉饺子,肉馅足足的。” “真的啊,还是妈对我们最好!” …… 顾念舔舔嘴唇,她也想吃肉饺子了。 人群散去,只留下顾念四人。 顾念和小傻子离得远,小傻子见没人理自己,似是没趣,自顾自爬起来,巴巴的跟在那户说要吃饺子的人家后面,怎么赶都赶不走。 顾念看了热闹,见人群散了,便也离开此地,不然看到那狗崽子,她就想起昔日‘仇恨’,忍不住牙根痒痒。 “巢巢,妈回来了,给妈抱抱,这段时间妈想死你了。” 何寡妇蹲下来,抱住脑袋歪着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儿子。 狗崽子,也就是巢巢闻声,转过头,抿唇一声不吭,只是落在两侧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妈妈腰间的衣服上。 无论是开山回来的母亲,还是一声不吭的孩子,都瘦的让人心酸。 母子俩回到家,何寡妇把大门关上,这才把藏的严实的一块包着的手帕拿出来,手帕解开,上面放了十几个硬币,压低着的声音略显激动: “巢巢看,咱们有钱了,妈妈赚了好多钱,明天就能给巢巢买肉吃。” 其实也没有几个钱。 现在市面上使用的货币是银元、铜元和铜币。 由于发行的银元大小不同,一个银元可以兑换一千到一千三百个铜钱。 一个铜元可以兑换八个铜钱。 手帕里包着的硬币,没有一个是银元,就连铜元,都不到五个,其余都是铜币。 巢巢定定的看着妈妈,不点头,也不摇头。 何寡妇看着这样的儿子,忽然眼眶一红,拳头捏紧,硬币搁的掌心疼。她勉强笑笑,伸手想要摸摸儿子的脸,可儿子却后退一步,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之前在外面,可能是母子分离太久,巢巢想妈妈了,才会让她抱了那么一会儿。 现在反应过来,却是不让碰了。 何寡妇连忙收回手:“对不起,巢巢,妈妈忘记了,妈妈这就给你去做饭,这就去。” 说着,冲进厨房,双手撑在灶台上,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何寡妇不是这里人,前几年战争还没平息下来,她挺着一个大肚子混在难民群众一路向南逃,路上在好心人的帮忙下,生下了孩子,因为某些原因,取名‘巢巢’。 何寡妇长的漂亮,这一路上,她怕孩子被抢走当口粮,又怕自己被流氓看上给祸害了,担惊受怕之下,还要找粮食喂饱自己和孩子,每天累的闭上眼睛就怕再也睁不开,便没顾得上孩子,也没跟孩子怎么交流过,让孩子在她背后背了三年。 直到逃亡到安河村,在老村长的帮忙下在这里安家。 这里很安宁,老村长看她们孤儿寡母可怜,在村民们不善的目光中,将这间早年逃亡出去,主人家早已杳无音讯的房子暂时给了她住。 不要租金,但这房子算是村里的资产,何寡妇不能卖掉,日后若是主人家回来,想要要回房子,何寡妇也必须归还主人家。 何寡妇很感激老村长,逃难两三年的她,当时就想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当她东奔西跑的讨好了村里几个长老和村长老婆,终于觉得在村里站稳脚的那天晚上,她咬牙在街上买了二两猪肉,跑回家准备给孩子做个白菜猪肉馅的玉米饼子庆祝。 然而,任她怎么喊,孩子都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只有将食物递到孩子面前,孩子才会跟个木偶似的张嘴,机械的吃下去,被噎到小脸涨红,都一声不吭。 那一刻,仿若晴天霹雳。 在逃难的那两三年中,何寡妇不是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儿过,只是当时她的全副心思都在怎么活命上,每天提心吊胆怕在哪个晚上被拉走当成人.肉吃,一天的睡觉时间还不到四个小时。 加上长时间处于饥饿吃不饱的状态,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因此一开始孩子哭的时候,她还会紧张的捂住孩子的嘴巴,又是严厉又是哀求,让孩子安静一点,千万别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来二去,渐渐的,孩子越来越安静,有时候趴在她的背上,一连好几天,都可能一动不动。 当时她没多想,疲惫之中,只觉得孩子甚是乖巧懂事,知道妈妈的辛苦。 几十万到几百万的难民中,何寡妇能护着自己和孩子走到安河村,已经是奇迹,再奢求别的也不现实。 可怎么也没想到,她拿命保护着的儿子,竟然变成了木偶,除了偶尔会眨一下眼睛,几乎没有任何人气。 甚至连走路都不会。 后来的四年时间,何寡妇带着儿子,让他慢慢学会爬行,蹒跚走路,直到如今,他会走了,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甚至渐渐转变成不让人触碰。 好几个夜里,看着这样的儿子,何寡妇都差点想要放弃,她实在是太累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她现在的生活不会这么糟糕,甚至现在还可能是个在女子学校教书的女先生。 衣食无忧,家人在旁。 可是,看着那张肖似自己,又肖似那个男人的脸,她就狠不下心来。 于是每每想到自己曾经好几次有过抛弃孩子的年头,就觉得那样的自己好可怕,可怕到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可是,背井离乡的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外面讨生活,若是能看到希望还好。 可在巢巢身上,何寡妇看不到希望。 正是因此,她才感觉那么疲惫。 巢巢站在厨房外,冷漠的看着妈妈压抑的痛哭着,放在两侧的小手,轻轻动了下。 如果不是生活如此贫穷,能够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孩子,或许何寡妇便能发现,在努力想要回应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 第13章 012套麻袋 何寡妇哭够了,便赶紧抹抹眼泪。 巢巢已经离开,她并没有发现儿子来过。 她看看厨房,厨房里干干净净,连一个土豆都看不见。这才想起,她离开的时候,虽然把所有口粮都给孩子留下了,甚至还跟村里人借了一小袋红薯,可也只是杯水车薪。 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离开,就是半个多月。 半个多月的时间,那么点东西,早就应该吃完了! 何寡妇心惊,跑出去,想要抱住孩子,可又不敢伸手,只能用眼睛上上下下巡视着孩子的身体。 按理说应该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但孩子看起来还挺精神,甚至两颊还长出了一点点肉来。 她舒了口气,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轻声说道:“巢巢,妈妈出去买东西,还要把之前在巧奶奶家借的粮食还给他们,巢巢在家里等妈妈好不好?” 预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何寡妇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自己,拿着几个硬币匆匆离开家中。 她没看见的是,她所以为的冷漠的儿子,此刻正抓着院门,露出一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像个害怕被母亲丢掉的小狼崽子。 因为要还粮食,加上还得购买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吃的口粮,手中钱不够,原本想给孩子弄点带肉的面食,最后还是因为手头拮据而无奈放弃。 回来后,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除了她的儿子…… 何寡妇发现,这次回来,儿子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以前总是坐在院子里发呆,或者坐在屋子里发呆,除了她离开的久了会出门去接她,其余时候,是怎么喊,都不会踏出院子一步的。 今天她却发现儿子吃完午饭,就哒哒哒迈着小短腿跑到院子的门槛上坐下,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外面,不知道在盯什么。 何寡妇把这次出去穿坏的衣服都拿出来,坐在院子里,偶尔抬头看看儿子,手中不停的给破衣服打补丁。 忽然,巢巢站起来,噔噔噔跑回院子内,把院门合上,却没有完全合上,留了一条缝。 然后站在门缝后,一动不动。 何寡妇好奇,放下衣服,悄悄走到儿子身后,从门缝中看出去,能看到一个上午在村口见过的陌生小姑娘,从山脚下走出来,脚边还奇怪的跟着一只大老鼠。 大老鼠似乎跟小姑娘很熟,一点也不怕,时不时仰头,时不时又蹦跳几下,偶尔踩到小姑娘的脚,小姑娘也没把大老鼠赶走。 现在村里村民多,见到有人出现,大老鼠就会躲起来。 何寡妇小时候见过跟鸟雀非常亲近的人,那人只要站在原地,经过的鸟儿就会将他当成移动的树杈立在他头上。他伸出手,就会有鸟儿飞到他手指上。 这种奇人异事她见过几个,现在又看到有个小孩如此,虽然觉得好奇,但并不惊讶或觉得难以置信。 倒是小姑娘那张脸,从做脸额头到脸颊有一条丑陋的棕色疤痕,伤口上结了薄薄一层疤,应该是手上刚结疤没多久的缘故。 从另一边脸看,是个挺清秀精致的小姑娘,可惜了那张脸,这么大一条疤,长大后即使可以痊愈,也必定会留下丑陋的痕迹。 这张脸,应是毁了。 只是…… 这些都跟何寡妇没有关系,她奇怪的是,向来对外界没有多少反应的儿子,竟然会去偷看一个陌生小姑娘? 小孩儿的目光太过直白,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顾念发现这边看过来的视线,并没有搭理。 她正在发愁。 程家夫妻俩没回来,程家小傻子也就跟小野人似的到处乱逛,渴了就去喝河里的水,饿了就跑别人家混口吃的。不管别人家给什么都吃,就算被翻白眼,被嫌弃也不放在心上。 或者说,身为小傻子,他也压根没有脑容量去忧愁有的没的。 只要不饿肚子就成。 程家夫妻俩不在期间,这小傻子要是出什么事情,那对夫妻还不得找自己。她又不能杀人,以后不得麻烦的很。 在怕麻烦这方面,她跟她姥简直一个德行。 好在这天傍晚,程家夫妻还是回来了,只是这对夫妻回来的时候,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程建民脸上和脖子上有几道带血的挠痕,刘阿琴脸颊上带着红红的手指印,两边脸颊都像是被用巴掌给扇红了。 这两个人,凌晨原本是想去找赌坊里的熟人借点钱,去招待所住一晚上回家。 前面流程没错,只是程建民手里一有钱,就开始心痒,死活不肯离开赌坊,非得来两把,把今天借到的钱给赢回来,省得下次还要掏自己的口袋还。 然后,差点把裤子都输掉。 要不是刘阿琴撒泼打滚,程建民赌的眼红,差点就要把房子也给抵押掉。 虽然后果是被要面子的程建民打得脸都肿了,可对刘阿琴来说是值得的,至少她的家是保住了,不会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筋疲力竭的刘阿琴也没心思找茬,只是看向顾念的眼神阴森森的,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似的。 顾念心中一个咯噔,想着这个程家,她大概是待不住了。 现在程家缺钱的很,刘阿琴原本想要把这个能干活的丑丫头留给自家傻孩子当童养媳。 但傻儿子今年也才八岁,距离成年讨老婆还远着呢,现在程家最紧要的关头先度过再说,比如先把刚欠下的巨额赌债给还了。 今天欠下的钱,夫妻俩不吃不喝干活一年都还不完,如果能把这丫头给卖了,就算因为丑卖不了太多,但也能填补一些空缺了。 明天,明天一大早,她就去找村里那赖子商量丑丫头的价钱。 极度疲惫之下,刘阿琴想着想着,便入了梦乡。 顾念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着心事。 窗外再次出现那双眼睛,这几天她已经被盯习惯了,仍旧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思考明天她要离开这个村庄的事情。 但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顾念被套麻袋了。 套她麻袋的正是隔壁那狗崽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或许今天晚上程家那堂屋门根本就没有拴上。 顾念发现是他,便装作睡着的模样,想要看看这小孩儿到底是想干什么,结果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套她麻袋。 小孩儿大概是因为身体弱的原因,力气不大,拖动顾念很费劲儿。 顾念为了少吃苦,遇到有坎的地方,趁着小孩儿埋头往前拖的时候,稍微曲身配合了一下。 饶是如此,小孩儿将她从堂屋里拖到院子外的时间,都花了半个多小时,那时也已经气喘吁吁。 躲在暗处的大灰灰、小灰灰,以及新加入的被命名为碎玉的小蟒蛇、命名为翡翠的碧绿小蛇在暗处观察。 除了前方专心于拖麻袋的小孩儿没发现,其余四只旁观动物早就发现了顾念的配合行动。既然人清醒着,又没有让它们帮忙,它们便不需要出手,只要暗中观察便可。 …… 次日清早,何寡妇一觉醒来,做了早餐,以前每天都会早早起来坐在门槛上看天的儿子依旧在房间一动不动。 她敲了敲门:“巢巢,起来吃早饭了。” 房间内,小孩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无神的看着头顶上方带着蜘蛛网的房梁。 瘦弱的四肢累的已经没有了知觉,人也有点微微的发热。 不过他很高兴,第一次有了负面情绪以外的情绪。 巢巢其实能听得懂大人的话,只是反应有些迟钝罢了。何寡妇经常会在他耳边叨叨,说着以后要给他讨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有时候又会因为他的怪异之处,抹着眼泪,咬牙决定要给他找个勤劳能干,温柔贤惠的媳妇儿,这样能照顾好他。有时候又会说,还是找个勤劳能干,但泼辣凶悍的媳妇儿,这样能保护他。 媳妇儿是什么,隔壁那傻子说,媳妇儿就是陪他玩,和他一起睡觉,跟他一起吃饭,还会给他洗衣服,亲亲他脸的女娃娃。 想到媳妇儿要亲自己的脸,巢巢的心情就会变得极度抑郁。 他不想跟别人睡觉,也不想被别人亲脸。 不过,如果是隔壁那个小仙女的话,他可以考虑,让小仙女睡在自己旁边,他保证,一定会把自己的被子分给小仙女一半! 巢巢很高兴,脑袋费力的转到一边,看着前方房间角落的衣柜。 衣柜门紧闭,上面还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 里面锁着他的小仙女。 啊,不对,现在已经是他小媳妇儿了。 他的小媳妇儿,谁也不给看! 顾念啃着大拇指,躺在黑乎乎的衣柜中。 别人或许会有幽闭恐惧症,但顾念不会。这衣柜还挺大,底下放着棉布衣服,坐着还软软的,空间对她一个营养不良的六岁女孩儿来说也着实不小,衣柜角落还有个被老鼠啃破的洞,原本不足拳头大的洞,经过大灰灰和小灰灰它们的努力,现在已经变成皮球那么大。 过于肥胖的大灰灰硬挤也能挤进来。 此时大小灰灰正窝在她怀里,三只一起啃着鱼干,一点儿也不饿,还挺暖和。就是等会儿要是想上厕所,比较麻烦一点。 大小灰灰虽然说是老鼠,但它们身上的绒毛很是柔软,也非常干净,脸看起来短,耳朵又圆又大,占据整个脑袋将近一半,长的又胖。由于两只前肢较短,比起四肢行走,更喜欢直立蹦跳。 看上去和正常老鼠其实不太一样,反而有点像是龙猫。 一只成年橘猫那么大的龙猫。 这也就是为什么,顾念一开始看到一只大老鼠,并没有厌恶,反而挺有亲切感的。 顾念戳戳大灰灰肥乎乎的屁股,小声问:“大灰灰,你是不是龙猫?” 大灰灰抬头,不解的歪头:“叽~”龙猫是啥东西,人家是金耗子。 顾念忍不住再次摸了把大灰灰的屁股,金耗子啊,那就没错了,金耗子,又名毛丝鼠、美洲栗鼠,都是龙猫的别称。不过据说原产自南美洲,没想到这么早就出现在种花国。 又或许是原本种花国也有,只是没人发现罢了。 前世顾念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几次,没怎么放在心上,所以一开始见到大灰灰时,顾念便没料到人家的品种。 第14章 013出事 房间里偶尔传来窸窸窣的声响,小孩儿早已经习惯,那是老鼠在啃家具的声音。 小孩儿没把房间里的声音放心上,因为额头有些发热,昏睡过去。 何寡妇也没把今天儿子没起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进房间里敲了敲,见儿子睡的胸脯起伏,看起来很是香甜的模样,不仅不担心,反而觉得高兴,高兴自家孩子也能像正常小孩儿那样赖床。 难得赖床一次,何寡妇也没把孩子叫醒,自己拿着锄头去田间干活。 于是,小孩儿在床上一睡就睡到了上午十一点。 顾念听着外面熟睡的小呼噜声,吃东西更加大胆了些。 到了十点多的时候,老鼠大军们终于刨出了一个大洞,并且将衣柜后面薄薄的木板给啃出了狗洞大小。想上厕所了,就爬出去到后院上个厕所,然后再钻进衣柜里睡觉。 在这个衣柜中,顾念难得睡了穿越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顾念不见了,就在刘阿琴想要将人卖给村里癞痢头的时候。 刘阿琴有时候晚上睡觉有说梦话的习惯,她怕是昨晚上睡觉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那小丫头给听了去,又紧张又恼火,却一点儿也不敢声张。 癞痢头是个人贩子,大概是这里风水好,养人,每隔几年村里总能生出几个比较标志的小男孩或小女孩,拐子最喜欢漂亮小孩儿了,因此早年村里就有几个孩子被拐卖,村民们可谓是讨厌死了人贩子。 癞痢头家住在村尾,因为祖上对村里做出过贡献,导致村民们讨厌癞痢头,也只是跟癞痢头家互不往来,也没把人给赶出去。 如果是刘阿琴就不一样了。 程建民是个赌徒,赌徒一般来说都不会受多少人喜欢。 如果再曝出刘阿琴想要贩卖流浪儿给癞痢头,癞痢头可能没什么事儿,她刘阿琴恐怕就别想在安河村住下去了。 说不定村里还会有看不惯她的人跑去报案,正在衙门和警局交替的当口,没人管她,她住在到处都是鱼龙混杂的牢房中,怕是得被折腾掉半条命。 那小丫头人跑了,万一是听到了昨天晚上她的梦话,到外面胡咧咧,虽然说可能找不到证据,她也得惹一身骚。 刘阿琴在家里待了半上午,心神不宁。 程建民本来就跟刘阿琴吵了一架,加上欠了那么多钱,一早上就跑出去,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就怕到时候会有赌坊的人上门来催债。 他还不起钱,别看平日里赌坊里的人一个个跟他称兄道弟的,真要翻脸的时候,比翻书还快。 上一个欠钱不还的,早就被剁成几块丢进河里喂大鱼了。 赌坊老板有后台,他可没有。 刘阿琴不知道程建民跑了,连儿子都没带。 她只当男人是去外面散散心,从昨天医疗费,加上那丫头失踪的事情,桩桩件件加起来让她心惊胆战,根本没有余力去想些别的。 刘阿琴想来想去没有想到多少办法,咬咬牙,便出了门。 何寡妇在田里干活,她跟村里好些女人关系还不错。 其实寡妇门前是非多,但何寡妇为了跟这些村里人搞好关系,特意跟村里很多男人拉开距离,让女人们能够放心。且村里很多人其实挺淳朴,有时候就算避不开,遇上想癞痢头那样的混子,村里女人们也会彪悍的帮她把人骂走。 几个女人聊着天,就听不远处传来尖利的笑声。 何寡妇已经知道那破了相的小姑娘暂时住在程家,这会儿听着刘阿琴在那边说着什么,不管有几分真假,都算是了解了一些内情。 原来那姑娘是之前程家在河里捞出来的,说是救了人家小姑娘一命。 程家都是好人,看那个小姑娘可怜,给吃给住,住了一段时间,小姑娘说是想要去找家人,刘阿琴怎么拦都拦不住,只能给了她几天都口粮,让她离开了。 总之说来说去,刘阿琴就一个意思。 很多人都知道最近来村里的一个流浪儿住在程家,现在那小姑娘不见了,不关程家的事情,她是自己想要找爹娘,所以跑了。 可不是程家卖掉的。 刘阿琴这话说了没多久,程家就来人了。 果然如程建民所料,是赌坊的。 之前欠下赌坊八个银元,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利滚利的翻到了十二个银元。 再这么翻下去,就算程建民有心偿还,十几年都还不完。 赌坊的人跑到程家来找人,没找到程建民,就找到程家那傻儿子。 于是那些人就把傻儿子给绑了,让人带话给程建民,要儿子,就带着钱去赌坊赎人。 村里人一听,一片哗然。 “程建民家的,赶紧去把你男人找回来,不然你儿子可就没了!” 村里有人喊刘阿琴。 刘阿琴眼神闪烁。 傻儿子和男人比起来,对刘阿琴来说,还是男人更重要。只要有她男人在,她想要再生几个儿子都没问题。反正那个傻儿子,她早就想换了,被抓走就抓走吧,一个傻子,赌坊也不能拿傻子做什么。 她不肯去,可看着村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只能假模假样的尖叫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此时,程家门口乱成一片。 村里青壮年都回来了,有些人看不惯,帮忙拦下那些赌坊的人,又不敢得罪人家,只能劝说,让他们去找正主,不要拿孩子出奇,孩子只是个傻子,赌坊带走也没有用。 潜意词便是卖不出去,得赔在手里。 赌坊带头的人看看被手下抓着的男孩子,看起来壮实,以后个头也肯定不会小。只是看那样子,被一个陌生壮汉抓在手里,不仅不害怕,还扒在壮汉手臂上当秋千耍。 的确不是个聪明的。 推己及人,如果自己生了这么个玩意儿,恐怕宁愿跑路,也不要为了这么个儿子赔上那么多钱。 他手上没有沾过多少血,尤其是小孩儿的血。但赌坊里却着实有那么几个,心肠是黑透了的,这小男孩儿虽然傻不愣登,但长的还挺好看…… 那人一时心软,就让手下把人放了。 “那就给大家伙一个面子,今天我老六把孩子放了,只是还要请大家帮忙向程家人打个招呼,人跑了也没关系,还有房子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万一程建民真的不要老婆儿子就跑了,那这房子,我们赌坊就只能收了。” “应该的,应该的。” 赌坊的人走了,程家门口,只留下一些看情况的村民和被丢在地上,掰着手指看掌纹的程家傻儿子。 没有人发现,那程家傻儿子,低垂的眸子,时而懵懂,时而清明。 巧大娘叹了口气,上前将坐在地上的聪子拉拔起来,给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傻孩子,赶紧回家里收拾一下东西去吧,你阿爹他……唉……” 她也不能肯定程建民还会不会回来,只想让孩子做好心理准备。 可说到后面,才想起来程家这儿子,是个傻子,说这么多,这傻孩子能明白什么呢。 巧大娘唤了一声自家孙子裘文林把聪子带回程家。 正在这时,田埂里干活的几个人嚷嚷着,抬着什么东西往这边跑过来,凑近一看,抬着的东西,竟然是程建民媳妇儿刘阿琴。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晕过去了?” “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是担心她儿子,一下子就撅过去了。” “快快快,抬进去,先抬进去再说。” 程家主卧中,刘阿琴被几个女人放到床上,聪子坐在床上,看到妈妈怎么叫都叫不起来,终于急了,掐着他妈的手臂大声嚎哭起来。 “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妈妈!” 小孩儿家大人懒,已经很久没给剪指甲了,聪子的指甲很新,掐着他妈的手臂掐出了血痕,他抹抹眼泪,离得近,只有他看到,他妈的眼珠子动了动,手臂也不着痕迹的往里面缩。 聪子一顿,放下手,好奇的凑近去看他妈:“妈妈?” 刘阿琴身体一僵。 眼珠子动的愈发频繁。 聪子是傻子,但不是瞎子。 他高兴的凑过去:“妈妈,你在跟我玩吗,你明明早就醒了,你不睁开眼睛,聪子就挠你胳肢窝啦!” 说着,也不等人反应,伸手就去挠痒。 还没挠到,忽然被一只手猛的一扇,“啪”的一声,聪子的脖子被甩了一巴掌,整个人也由于刘阿琴怒极之下的大力而给掀翻下床。 “砰” 主人家主卧不好随便进入,女人们在把人放上床以后,就退出了房间,一群人在房间外面商量着什么,正要离开,见到里面发生的事情,因为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家那傻儿子,不知什么情况被程建民媳妇儿给推下了床。 还是背对着倒地,正好后脑勺撞在地面。 那脑壳跟地面相互碰撞的巨大声音,让人光是听着,就觉得头皮一紧。 村民们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把孩子抬起来,放上床,看着床上的程建民媳妇儿,依旧没醒,估计是晕着晕着就睡着了,不小心把儿子给推下去了。 赤脚大夫正巧来了这里,原本是来给程建民媳妇儿看病,结果变成了给程家傻儿子看病。 卧室里很暗,有些看不清楚,但赤脚大夫但鼻子灵,忽然大惊,听到村民们叽叽喳喳的叙述,忙让人打灯。 主卧的灯在里面,一个女人凑近了,把灯点亮,顿时,房间里传出一阵阵抽气声。 血…… 大片的血…… 第15章 014执拗 程家傻儿子枕着的暗红色枕头上,蔓延出大片大片的血迹。由于枕头被打湿,枕巾上显现出比暗红色更加深的黑红色来,一路从枕头,蔓延至床铺,又从床单一点一点往下滴,滴到了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女人鞋面上。 不仅仅是鞋面,帮忙打灯的女人膝盖、小腿的裤子都红成了一片。 “啊——” 程方遒很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微睁着眼睛无神的看着头顶,耳边是安河村村民们的尖叫声,就在他的身旁,躺着刚才将他推下去的亲生母亲,此刻,听着周围的惊惶尖叫声,女人似乎很害怕,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明明儿子都要被自己亲手害死了,她还是很能忍的躺着,假装仍在昏迷中,一动不动。 程方遒嘴角无力的勾起笑容。 顾念听到隔壁传来动静,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按照原著剧情,根据男主回忆,似乎小时候因为男主爸爸欠下巨额赌债不还逃跑,导致赌坊的人要债要到家中。 因为意外,男主摔伤脑袋,反而摔聪明了。于是她妈带着男主和原主一起趁夜逃离村里,和男主爸汇合后,去了另一个城市居住。 现在应该走剧情走到男主摔伤脑袋变聪明阶段。 顾念不想看这热闹,她现在是被人‘关’在衣柜里,外面发生的事情都不管她的事情,到了中午,小孩儿还记得开个衣柜门,扒在衣柜外面,递给她一个窝窝头,跟看猴子似的看着她吃饭,也不管她吃完要不要上厕所。 大概在小孩儿心中,小仙女是不需要拉屎撒尿的。 顾念总觉得狗崽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渗人,她感觉自己这猴子应该有点珍贵,是那种金子做的标本猴。 当天夜里,刘阿琴带着小男主连夜逃跑,等第二天赌坊的人发现后,也没追,直接将房子给拉拔到赌坊名下。 纸还是保不住火的,次日一早,何寡妇敲门,儿子依旧没开门,她便觉得不对,推开门一瞧,便瞧见自家儿子正在给衣柜开锁。 见她忽然闯进来,小孩儿板着一张脸,又迅速将锁挂上。 钥匙用绳子挂着,小孩儿看起来很珍惜的样子,将钥匙挂在脖子上。 何寡妇皱眉,看看儿子,又看看衣柜,什么都没说。 中午,狗崽子吃完午饭,去床上睡午觉。他对何寡妇很信任,根本没想到妈妈会进来偷他钥匙。等他听见动静醒来时,他妈已经把锁打开。 小孩儿一惊,鞋子都没穿就立马跳下床,想要去推门,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何寡妇已经将衣柜门打开,和衣柜里面的小姑娘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 何寡妇自家儿子都养不起了,并不想再养一个流浪儿。 虽然觉得顾念可怜,可何寡妇觉得比起顾念,自己更可怜,于是人家妈妈毫不留情的把顾念小盆友给赶出了这个家,院门关上。 “啪啪啪!” “啪啪啪!” 一阵密集的敲门声响起,何寡妇不耐烦的转头,正要让顾念不要再敲了,却发现拍门的不是顾念,而是她儿子! 何寡妇:“……?!!” “啪啪啪!啪啪啪!” “巢巢,巢巢你怎么了,别拍了!”何寡妇上前,想要把儿子拉开,儿子却往边上一躲,踮起脚想要去够木栓。 人矮,木栓够不到,他便冲进房子里,抱着小矮凳跑出来,踩在小矮凳上去摸木栓。 木栓往上一举,就撑不住了,眼看着木头往下掉,何寡妇终于站不住了,连忙将木栓接住,放到一边。 小孩儿一声不吭,把门打开,跑出去外面找,可此时,哪里还有顾念的身影。 顾念算是理解何寡妇,但她也是有小脾气的,堂堂世界首富外孙女,被人说赶就赶出来,多没面子。 小孩儿站在院子外,看了一圈没看见人,眼眶立马就红了。 抿着小嘴迈着小短腿就要出去找人。 何寡妇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由惊转喜。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家儿子反应这么大,这说明,有那小姑娘在身边,儿子的病情可能会好转! 这下,何寡妇也不管再养一个孩子费不费钱了,把人养在家里,两个小孩儿作伴,她也不用担心自己出去干活的时候,孩子一个人会饿死。 看那小姑娘,虽然瘦弱,但能跑能跳,活跃的很,说不定能带着儿子也变得开朗一些。 比起养孩子的辛苦,何寡妇更害怕的是没有希望的未来。 如果,她含辛茹苦的把孩子养大,孩子依旧是现在这个样子,以后她年纪大了,儿子又怎么照顾他自己,又何论能照顾她了。 顾念坐在河边,丧着一张小脸:“大灰灰,万一我真的找不到领养我的人,我们就进深山里去吧。” 去深山里,有水有果实,以她的本事,还能抓兔子抓野猪抓鱼,足够把自己拉拔成年了。 但这是下下策。 顾念的性格,最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离群而居。 让她一个人在深山里住上个十二年,她怕是会疯了。 大灰灰啃着一个杏仁,吧唧吧唧吃着,没有一点烦恼。 小孙孙站在大灰灰旁边,学着祖爷爷的模样,抱着个小杏仁果啃的吃力。 “吭哧吭哧” “唉” “吭哧吭哧” 顾念:“……” 她斜眼看着旁边两只吃货:“你们说说,我养着你们能干什么?” 大灰灰吧唧吧唧嘴,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 意思是这两天是它大灰灰养活了被‘关’在衣柜里的顾念。 顾念:“……行叭。” 忽然,大灰灰两只大耳朵抖了一下,它迅速转头看向身后,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然后立马抱起小孙孙逃离河边,闪进边上的草丛之中。 顾念坐了一会儿,果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把手上的石头丢掉,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看向前方。 来人正是何寡妇。 顾念本来不想搭理这个阿姨,谁知何寡妇提出,可以暂时收留顾念在她家,不办收养手续,顾念一到成年,就要离开何寡妇家。 何寡妇唯一的要求,是顾念住在她家的这些年中,必须要守在她儿子身边,帮助他逐渐转变成一个正常人。 在别人眼中堪称苛刻的条条款款,却甚是合她心意。 守在狗崽子身边,帮助狗崽子变成正常人什么的,顾念也觉得没什么,等过几年,她异能等级高了,能给治愈的病症都给通通治愈,天天带着狗崽子跑跑跳跳练习武术,每天累的跟狗似的,每天沾枕头就能睡着,她就不相信狗崽子还能忧郁的起来。 顾念回到何寡妇家,何寡妇站在顾念身后,仔细的观察着自家儿子的反应。 果然,儿子在看到小姑娘时,眼睛亮了一瞬,从院子里冲出来,抓着顾念的衣摆就往家里面拽。 何寡妇有点欣慰,又有点吃味。 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跟自己不亲,反而跟一个野丫头亲近,怎么想心里怎么不舒服。 狗崽子抓着顾念的衣摆,就往自己房间里拽,走到房间,他一只爪子抓着衣摆不放,另一只狗爪子去开衣柜门。其后赶上来的何寡妇连忙轻轻合上衣柜门:“巢巢,不可以这样!” 狗崽子抿唇瞪着他妈,小眉头皱的紧紧的,脸上能够比较轻易的看出他现在的烦躁和不开心。 他很焦急,很害怕,有一种想要把什么东西藏起来,藏到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的焦躁感。仿佛不藏起来,属于他的十分珍贵的东西,就会消失不见。 何寡妇蹲下来,耐心的跟儿子讲道理:“巢巢,顾念是到咱们家暂住的,你不可以对客人这个样子,没有礼貌。” 狗崽子:“……” 道理讲不通,何寡妇就威胁:“你要是这样对顾念,顾念不高兴,自己走了,妈妈拦也拦不住,你就再也见不到顾念了。” 闻言,狗崽子立马跟触电似的松了手。 何寡妇:“……” 她想不通自家儿子为什么会对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小姑娘这么好,如果是看脸,顾念的脸已经毁容,还没有村里几个被家里精心养着的小姑娘胖乎可爱。 何寡妇想不通,顾念更想不通。 她们俩当然不知道,巢巢不止见过顾念一次。 第一次是因为巢巢咬了帮忙的顾念,当时不算是正式见面,因为巢巢只看见了顾念哭着跑走的一个背影。 第二次才是真正的见面,他被隔壁程家小傻子坐在地上打,顾念背靠着他家院门,口中叼着一根鱼干,看表情,悠闲急了,没有同情心,也没有被咬出血的报复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顾念,就深深的刻进了小孩儿的心里。 这些年,何寡妇一直想要将孩子往正常人方面□□,巢巢努力过,可很多时候,依旧做不到。他渴望,渴望自己能够像个正常人,又厌恶,厌恶自己变成和别人一样的人。 这时,不一样的顾念闯入了他的视线。 她跟有些人一样,会帮助弱小的他。可她也跟有些人不一样,记仇,却没有报复心。 不是无能为力才没有报复心,是纯粹嘴上发狠,眼神中却根本看不出一点怨气。 也不是因为被咬了没有报复心而像个烂好人,因为她就站在眼前,事不关己,任他挨揍。 其实也不能这么剖析,这么剖析起来很奇怪,好像巢巢是个抖m,对他好,他不在乎,对他爱答不理,他就沾上甩不掉。 这村里,对他爱答不理的人多了去了,其中也有一些小女孩儿。 可巢巢就是莫名的,只看顾念顺眼。 觉得这么活着的顾念,特别开心自在。即使愁着没人领养的时候,也只是表面愁,仿佛真的没有人领养,对她来说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她活着,活的自信张扬,活出了巢巢最想要的样子。 巢巢越看这样的顾念越顺眼,就越想多看几眼。 看着看着,巢巢就想把人弄回家,弄到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才好。 第16章 015报复 安河村最近出了两桩事儿。 第一桩,程建民家还不起赌债,全家逃离,不知去向; 第二桩,村里那个出了名的最穷困的何寡妇家,收养了一个小闺女,就是之前住在程建民家的那个流浪儿。 之前,刘阿琴还在村里说程家对流浪儿有多好,流浪儿为了去找爹娘才离开的,现在看到还留在村里的顾念,村民们哪里能不明白刘阿琴的心思。 大家都说何寡妇收养一个毁了容的闺女,是因为她家儿子跟程家儿子一样都是个傻子,一个傻的热闹,一个傻的安静。何寡妇怕这样的儿子讨不到老婆,为了传宗接代,连个毁了容的流浪儿都要收去当童养媳。 听着这种流言,何寡妇面上依旧跟大家好脾气的笑笑,心里面却格外不舒服。 她儿子不是傻子,他只是有时候反应比较慢。 顾念住到何寡妇家的那几天,比住在程家舒坦。 何寡妇不怎么喜欢顾念,但仍旧给她在她儿子房间里搭了个小床,中间隔了一块布挡着。 何寡妇一边铺床,一边说:“你们俩现在还小,住在一起有个照应,等再大几岁了再分开睡。” 顾念没意见,巢巢就更没意见了。 因着流浪儿住进何寡妇家,这天早上,村里癞痢头敲响了何寡妇家院门。 何寡妇收拾收拾手上的东西,站起来去开门,还没见着人,脸上就先带上了三分笑。 “早上好啊,何寡妇。” 癞痢头冲何寡妇嘿嘿一乐。 何寡妇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村里头,要说何寡妇最不待见哪个,就属眼前的癞痢头了。可以说,家里有孩子的,有哪个能待见一个靠买卖孩子为业的人呢。 “是……是曾兄弟啊,曾兄弟这一大早来我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癞痢头姓曾,村里人经常叫他绰号,导致很多人都忘记了他都本名。可何寡妇不敢得罪村里都任何一个人,尤其是眼前这个癞痢头,生怕哪天他不高兴了,把她孩子弄去卖了。她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本村人,到时候哭都没有地方哭去,因此特地打听了他的姓氏。 别人叫他癞痢头,何寡妇一般都是‘曾兄弟’的喊。 癞痢头摸摸自己的脑袋:“瞧嫂子说的,我能过来干什么,不就是听说你家来了个小姑娘么,你说我是不是没赶巧,前两天正好有事情没看见,倒是让人进了你们家。” 何寡妇面色微变。 “嫂子家啥情况兄弟我心里都清楚,这孩子进了你们家,给嫂子添了多大负担。” 癞痢头眼珠一转,“这么着吧,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你家情况不好,不如嫂子把小姑娘交给兄弟我,我负责给她找个家,保证家庭富裕,爹疼娘喜欢,也不会受罪,嫂子您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心里话差点脱口而出,何寡妇只能跟人赔笑脸:“曾兄弟,你这不是来晚了么,到底是处了好几天,有了感情,我现在看那丫头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像我亲闺女,就不劳烦曾兄弟你了。” 癞痢头眯眼:“哦?这么几天,你们感情就很深了,就跟亲母女一样了?” “对对对。” “我咋这么不信呢?” 何寡妇两手搁在前面,闻言,紧张的左手掐着右手手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姨,我回来啦,哎哟,这谁啊,这么大个子杵在咱家门口,还让不让人进啦!” 这时,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小捆干柴,拍拍癞痢头的腿,扬起脑袋不满的看着他:“叔,你让让,有啥事儿进家里说,杵门口多不好啊,不知道的以为叔有多不让人待见呢!” 癞痢头一哽,低头看去,只见小丫头仰着的小脸完全露出来,露出那条非常明显又吓人的蜈蚣伤疤来。 “嫂子,这就是你家那丫头?” 何寡妇连忙将顾念拉进来,把她藏在身后:“对对对,是我家那丫头,小丫头不懂事,曾兄弟别跟她一般见识。” 癞痢头摇头:“哪里,小丫头挺有鲜活气,招人喜欢,就是那张脸,啧,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是是是,这丫头长的丑,我还怕她吓到曾兄弟。” 癞痢头:“呵。” 癞痢头回来的时候,听说村里来了个流浪儿,是个六岁的小姑娘,现在住在何寡妇家,心里就开始打算盘。村民们看见她,便说那孩子被毁了容,不好看,他还当那些人是怕他打人家主意这才故意这般说。 眼见为实,敢情还真被人毁容了。 但是,他自己不要是一回事,何寡妇这个外村人,几次三番拒绝他的‘好意’,也着实让人恼火。 不识好歹! 送走癞痢头,何寡妇连忙将门关上,转头压低声音训斥顾念:“下次不准再这么跟人说话,尤其是刚才那个人,惹恼了他,他搅得我们一家在安河村住不下去,听见没!” 顾念撇撇嘴:“知道了。” 说着,她把木柴放到柴房。 门口传来动静,这会儿巢巢才和顾念一样,搬着东西走进院门。同样是上山捡柴火,顾念额头一滴汗都没有,巢巢却累的气喘吁吁,满身是汗。 何寡妇心疼儿子,这丫头一到她家,根本就坐不住,每天除了睡觉时间以外,其它有大半时间都待在外面,不是上山捡柴、采野菜,就是下河摸鱼,根本闲不下来。 巢巢自从有了这么个小伙伴后,便不愿意待在家里,顾念上哪儿,他都要跟着。从来都是在家里坐着或者躺着,这段时间天天爬山搬东西,每天累的沾枕头就睡。 要不是短短五六天时间,原本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些血色,何寡妇早就阻止顾念带着儿子四处跑了。 何寡妇之前跟癞痢头说的话半真半假,这些天的相处,他们的确和顾念混熟了,就连她身边那只神出鬼没的大老鼠,都不那么避着他们了。 何寡妇一开始挺嫌弃那只大老鼠,跟顾念三申五令要求她不许让大老鼠靠近儿子,也不许闯进屋里,没想到有一天在院子里看见它,这才发现,它的皮毛,可比人要干净多了。 丝滑的跟绸缎似的。 而且,除了大的跟猫似的,那长相,着实不像老鼠。 何寡妇家穷,她在村里没有属于自己的田地,只能去帮别人干活,拿点粮食,或者参加村里的开山队,拿到的报酬更多一些。 靠她一个人干活养活母子俩已经十分困难,有时候生个病,又是一笔多余的开销。 为此,何寡妇在村里零零总总欠下了一百多个铜板。 这家十几个,那家二十几个。 其中巧大娘家的最多,三十多个铜板,欠下的时间也最长,有两年多了,但每次赚到的钱都不多,只够自家吃的,如果还了钱,自家就得饿死。 因此,何寡妇才更加不愿意得罪村里人,因为她底气不足。 这笔债务,还是在几天后,被顾念发现的。 倒不是顾念有意窥探别人隐私,这天她带着狗崽子出去跑步,跑了两圈回来,还没靠近家,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其中夹杂着何寡妇的声音。 她凑近一瞧,原来是村里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她儿子堵在何寡妇家哭天喊地,闹着要钱,说的话很难听。 “何寡妇,我今天这话就给你撂在这里了,这钱,你是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做人总得要点脸的吧,你这钱都已经欠了三个月了,怎么,现在有钱吃饭,没钱还我们是吧!” “没有,董大娘,您误会了,我家的情况大家也是知道的,这点钱连糊口都不够,现在是真的没钱还给您,您看能不能再宽限几个月,我攒够钱了,一定还给你。” “呸!” 董大娘吐了口唾沫再何寡妇脚边,何寡妇连退都不敢退,在这么多人面前,又觉得难堪不已。 “谁不知道你前段时间还收养了个闺女,那闺女不吃饭还是不穿衣服,你没钱怎么收养人家,明明就是不想还钱!我跟你说何寡妇,你今天不把钱还给我,我就住你们家不走了!” 董大娘捏了一把自家儿子:“儿子,走,跟我进去!” “董大娘,人家何寡妇家也没个男人,你让你儿子进去,不太好吧,有什么事情在外面说清楚,要么去我家。” “就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别太绝了。” 围观人群终于有看不下去的了,实在是何寡妇的模样太可怜,董大娘又太嚣张。这也便罢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要让一个未婚男人走进一个没男人的寡妇家,这不是埋汰人吗! 董大娘叉腰:“要你们管,你们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家的事情管不过来,还管我。你们同情她是吧,同情她就帮她把钱还给我!” “多少钱?”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董大娘昂起下巴:“二十四个铜板!” “这两条鱼够不够还你的钱?” 顾念从人群中走出来,举起手,露出两条胳膊长的大鱼来。 如果是两三斤的鱼,或许不够,但这两条鱼,加起来恐怕有八、九斤了,用来还董大娘的钱,绰绰有余。 董大娘是个精明的,估算了一下,发现还有余,眼睛一亮。可是想起什么,又咬咬牙:“不行,我就要现钱,谁知道这鱼有没有什么病,不然能被你一个小娃娃能到手?今天谁说都没有用,不给我现钱,我就带我儿子进你们家门了!” 顾念觉得她这态度有些奇怪,疑惑的歪歪头,巢巢站在她身后,皱了下眉头,看向人群,目光转了一圈,定在了人群外看热闹的癞痢头身上。 小小的他天生就有感知别人情绪的天赋,对周围人的情绪感知越明显,就越厌世。 也许因为年纪小,很多东西他都不懂,但他能够从这么多人中,找到唯一一个对何寡妇拥有恶意情绪的人——癞痢头。 而对何寡妇步步紧逼的董大娘身上,他却只嗅到了贪婪的气息。 巢巢扯扯顾念的袖子。 “干嘛?” 顾念在心里骂了一通董大娘,不耐烦的看向狗崽子。 狗崽子目光却没有看着她,顾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癞痢头。 这个时候,帮你娘要紧,看什么无关人士! 顾念正要转回头,灵光一闪,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瞪大眼看向癞痢头,不敢置信。 卧槽? 不是吧,这么小气?! 顾念退出人群,看到一户人家的院墙下露出半个看热闹的蛇脑袋,她磨磨牙,打了个呼哨…… 第17章 016编故事 小蟒蛇碎玉吐着长长的蛇信,接到信号,鬼鬼祟祟从洞内钻了出来。 它胆子有点小,还不如细小如筷子的翡翠胆子大。前面人群那么多,它有些怂,怂恿翡翠跟自己一起出去。 翡翠想想,主人有很特别的能力,经常待在她身边,自己的意识就会越来越清晰。说不定这次讨好了主人,主人能让它待在身边也说不定。 嗯,划算! 翡翠点头。 一蟒一蛇达成交易,冲向人群。 蛇的出现炸了围观人群,如果只是小蛇也就算了,偏偏这两条,一条有成人胳膊粗,体长将近三米左右,一条色泽艳丽,看上去就毒性很大的样子,谁也不敢上前。 刚才叫嚣的最厉害的董大娘,抓着自家儿子的手跑的飞快,跟躲瘟疫似的躲着何寡妇家,生怕这两条蛇见何寡妇家这院子更近,就蹿进去,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就有意思了。 好在这两条蛇似乎都被什么吸引了视线,根本没搭理他们,而是将焦距纷纷投向了原本在人群外围的癞痢头。 翡翠最凶,癞痢头跑的快,都不如它蹿的快,速度如闪电般,就蹿上了癞痢头的腿。 癞痢头慌,但他胆子比程建民大,也凶狠,身边没有树枝,只能咬咬牙,伸手掐向小蛇的七寸。 “嘶嘶~”我~来~啦~ 小蟒蛇游向癞痢头,一尾巴抽过去,就把癞痢头的手给抽开了,手背上顿时出现红色印记,且越来越红。 “妈.的畜牲!” 癞痢头连连后退,小蟒蛇要的却是速战速决,蛇类爬行的速度非常快,如果盯上了一个人,许多人都跑不过蛇。 碎玉冲上去,缠住了癞痢头的脖子,翡翠盘行到癞痢头的大腿上,抬起头,对着癞痢头的大腿内侧‘哼哧’一下咬下去。 “啊——”凄惨的叫声在这片上空盘旋。 小蟒蛇原本是想吓唬吓唬这个据说是人贩子的人类的,没想到翡翠那么狠,顿时觉得自己下肢一凉。 何寡妇反应过来,忙拉着两个孩子跑进院子里,关上院门。 村里几个胆子大的男人从家里或者附近弄了棍子或铁锹就冲出来,看到这一幕,纷纷下腹收紧。 “嘶嘶~” 小蟒蛇觉得这教训够了,招呼翡翠快跑,翡翠是只愤世嫉俗的蛇,最看不得人类中贩卖孩子为生的败类,听到碎玉招呼,也不嫌恶心,还要来个回头一枪,把人淡淡叮上一口,打个标记,遛的飞快。 原本癞痢头都已经疼晕过去了,被这一下咬,又给疼醒过来。 可此时,那两条罪魁祸蛇早已经离开现场,逃之夭夭。 “蛇跑了,安全了!” “癞痢头怎么了,是不是被咬了?” 没看见刚才那一幕的人纷纷问那些出来的男人,男人们却目光复杂,似是同情,又似是幸灾乐祸。 那蛇,就算是没毒的,这癞痢头,也废了。 裘文山小声跟他妈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妈一惊,又告诉身边人,这消息立马扩散出去,不少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奇怪的表情。 巧大娘小声叨叨:“该,咬的好!” 作为村长,董家乐不能站在一边看好戏,万一真有毒,可就大发了,虽然这癞痢头死有余辜,但该他做的事情,程序一样都不能少,否则到时候他就会落得个失职的罪名。 被咬了那块地方,都可以省了赤脚大夫那个环节,癞痢头哭叫着被牛车送去了县城医院。 也不知道会不会还在路上,癞痢头可能就已经痛死或者被毒死。 顾念呲牙,莫名觉得幻.肢疼。 她甩甩脑袋,拎着那两条大鱼问董大娘:“董奶奶,您还要不要这钱了!” 董大娘反应过来。 那癞痢头已经没用了,说不定说好的报酬也会飞了,既然这样,那还是要这两条鱼划算,转卖出去,还能多赚几个铜板。 “我……” “算了,人家董大娘要现钱,念丫头,这两条鱼就卖给我家吧,我给你现钱。” 董大娘傻眼,可刚才要现钱也是她自己说的,现在癞痢头出事了,她就反口要鱼了,难免不会有人想到什么,只能臭着一张脸,看着裘家那小子拿了三十多个铜板,买了那两条鱼。 “嘿,这鱼可真肥,正好我媳妇儿怀孕,我爷奶也年纪大了,我想给他们弄点鱼补补身体,这么着还是我赚了呢,谢谢啊!” 顾念也不懂行情,觉得这个叫裘文山的男人看着顺眼,冲他一乐:“文山叔下次想吃跟我说,我别的不会,就会抓鱼。” 说着,还别有深意的加了一句:“都是家传的,跟我姐学的,她就是个抓鱼好手。” “真的啊,这么厉害?”裘文山以为顾念抓到这两条鱼只是运气,没想到还真是家传的本事。 “你这么说,叔可真这么信了,下次来找你买,你可别糊弄叔。” “一定一定。”说着她还踮起脚,小声在裘文山耳边说,“下次叔过来,我跟您便宜一点!” 裘文山一乐:“真是鬼精鬼精的小丫头,行,那叔就走了!” “哎,慢走!” 顾念这话,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只觉得她是运气好,但也没有人出言反驳,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赶着回去聊聊呢,哪里有闲工夫听一个小丫头胡扯。 顾念走到董大娘面前,数出二十四个铜板。 董大娘看见钱,眼睛就不动了,伸出手就要来抢,顾念后退两步:“等一下!” 董大娘不耐烦:“干什么!” 顾念转头:“何姨,您跟董奶奶借钱,有写借条吗?” 何寡妇一愣,讷讷道:“有是有……可是……” 顾念自己抓来的鱼,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样赚钱的机会了。无亲无故的,之前她让人家住在自己家里,说话也不好听,人家也没有必要帮自家还钱。 “何姨您跟我客气什么,您忘了吗,您可是我妈的闺蜜。” 周围正要散去的人听到顾念这么说,立马停下来。 “念丫头,你不是流浪儿吗,程家媳妇儿说你是被他们从河里捞起来的,怎么就跟何寡妇有关系了?” 顾念抹抹眼角,叹了口气:“唉,我家乡遭灾,家里吃不起饭,我爸就想把我给卖了,我妈不忍心,就给我一点钱,想让我去投奔她嫁人前最好的闺蜜,也就是何姨。谁知道半路上掉进河里,被冲到了这里,然后被程家人救下。” “我帮程家干活,程家就让我住几天,但我还是想去找何姨,住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 这便跟程建民媳妇儿说的话对上了。 程建民媳妇儿说顾念是被他们从河里捞上来的,住了几天后想要去找亲人,又离开了。 “那你咋又去了何寡妇家?” 有人问道。 “笨,念丫头不是说了吗,何寡妇就是她妈的闺蜜。” “那也太巧了吧,她来找亲人,被程家救了,结果亲人就在程家隔壁?” “这世界上的巧合事情多了去了,你看董大娘家,她跟她男人都姓董,你说巧不巧?” 那人:“……” 还能这么算的吗? 失敬失敬。 董大娘斜眼看何寡妇:“何寡妇,真的假的啊?” 何寡妇呆了呆,看向顾念。 顾念用手捂着脸,手指缝打开,露出一双眼睛。 大眼睛冲何寡妇眨了眨,意思不言而喻。 何寡妇连忙点头:“对,对,就是这样,顾念那丫头她妈是我……我闺蜜来着。” 一开始还有些心虚结巴,但谎话说着说着,就越来越顺,“我就是看在她妈是我出嫁前最好的闺蜜,看不得她闺女被卖掉,虽然我家艰难,但咬咬牙,勒紧裤腰带,自己吃多少苦,都不能把孩子给丢了不是。” 村里人都知道顾念是个流浪儿,这消息传到外面去,等她脸修复好了,保不准哪天会出现什么人哭着喊着叫她闺女,让她回家。 顾念跟何寡妇认亲,就是为了断绝这种可能。 现在,大家都知道顾念她妈和何寡妇是出嫁前的好闺蜜,万一哪天来个不认识的女人说是她妈,要带走她,只要何寡妇咬定不认识那人,那些人就带不走她。 明着来不行,暗着抢,当然更不行。 明着她就跟你玩阳谋,你暗地里来抢,不管来几个,都得被她踩在鞋底下摩擦。 事情点到为止,剩下来的可以让大家自己想象,在吃瓜群众的想象中,那些被她缺漏的,都会被吃瓜群众们自动补齐。 她就这么点小聪明,让她编个完整的,她还真做不到。 “董奶奶,都快晌午了,您赶紧把何姨写给您的借条拿出来,咱们当着大家的面,一手交钱,一手撕条,债务还的干干净净,你说多好呀!” 顾念捧着那些钱,在董大娘眼前晃晃。 董大娘顿时觉得顾念脸上的笑可恶的很。 “三柱,把我放在床头的何寡妇借条拿给我!” 董三柱不乐意动:“娘!”冲她使使眼色。 “娘个屁,赶紧的!” 董大娘咬牙,这个没眼色的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搞不清楚形势,真是一点都不像她,难怪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讨不到媳妇儿,根本就没脑子! 董三柱不情不愿:“哦。” 磨磨蹭蹭从家里找来借条,交到董大娘手上。 董大娘:“先交钱!” 顾念不跟她争:“行嘞,董奶奶,您数好了啊!” 董大娘眼神闪了闪。 顾念用外套衣摆兜着那些铜板,从衣摆里掏出一个放到董大娘手上:“一个。” 董大娘大怒,以为她想赖账:“什么意思,借条上明明白白说是二十四个铜板,你就还我一个,想赖账?大家快来看啊,这顾念根本就是个小泼皮,果然外村来的,跟我们村就不是一条心的!” “董奶奶您别急呀,”顾念又掏出一个铜板在她眼前晃晃:“我不都说了让您数好了吗,喏,这是第二个,拿着吧。” 董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