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来去》 第一章天脉山 第一章天脉山 天脉山神州大陆的极北之地,绵延千里纵入云霄,仿佛山与天相连,亦或是山支撑起这万古的天穹,巍峨伫立故而得名。因是在神州极北之地,本已严寒,山脉之地更是终年积雪,寒冷至此,杳无人烟。 相传天脉山乃是天上仙山,至于何时,因何原因才会陷落在此处已无从知晓,就连世代生活在山下的原居民也已经记不得。山里的人不曾出去,而外面的人也不曾来过。历经数万年似乎早已经被人们遗忘。 天脉山以北据说是北冥之海,世人又称之为北海,阴灵于不愿往生的魂魄所归之处,极尽恐怖,倒也只是传说,没有人真正的到过那里。 天脉山纵横交错的山脉中有一个小村子叫离魂村,只是世代相传的名字,早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由来。山中终年积雪,但是再这片村落处却仍能见错落有致的茅草屋,和围绕草屋扎起的篱笆院子。村里民风淳朴,家家户户都会狩猎,这也是其谋生的手段。村里人人尚武,不论是七八十的老人还是顽皮淘气的孩童,都能打一套自己的拳脚,和一些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法,这些自是由村中长老传授,在这冰天雪地里生活自不会是太艰难。村中以中年人居多,很少有老人,而当下年轻一代,孩童却也是少的可怜。 村子往北大约二三里地,穿过松树林就是祭坛了,整个祭坛用黑褐色的石头砌成,祭坛四周分别坐落着一只凶神恶煞的雕像,大约千年前就已经在这里,看起来有些斑驳。沿黑石路往上走就是村中长老居住之地,也是村中禁地只有族长和长老允许进入,因为村里人本来就少,多少年相安无事,倒也没有人把守此处。 “姬平,坐在这里发什么呆啊”少年愣了一下然后收回了看向远方的目光,慢慢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刚才听隔壁的爷爷讲故事,他说外面有一个和这里不一样的世界,我们问怎么个不一样,爷爷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听祖辈的人都这么说的,我刚才在想,外面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人很多,是不是也和我们这里一样冰冷冰冷的” “别乱说”后面的少女急忙打断了说话“你知道外面都是不允许讲的,其实我何尝不是和你一样。。。但是族中有禁令我们是不能离开这片山谷的,这么多年难道就没人尝试走出去吗,有的,只是他们都在途中冻成了冰雕,人们说这是神对不服从旨意者的惩罚,很多年都没人提起了,也都慢慢的忘了”说话的男孩叫姬平,人如其名,长相平常,身材瘦削,个子也不高,眼神略有迟缓,偶尔也会闪现出异乎寻常的光芒。女孩叫离歌,瓜子脸乌黑的长发,粗布的衣服包裹着有些瘦小的身材显得有些寒酸,却挡不住自小就是美人胚子的潜质。 说话间,天上已经飘了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呼啸的北风夹杂的呜呜的声响吹动着漫天的风雪,如翩翩起舞的白衣少女,活泼的跃动着。天阴沉沉的,乌云慢慢的聚集,越来越密,仿佛快要承受不住这重量随时都能掉下来砸向地面。 “离歌,你有没有感觉到天越来越冷了,而且雪越来越大”姬平看向这阴云密布的天空有些不寻常的问道 “恩早就感觉到了,而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像这样的天我都无法在屋外走动了。村子里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只能躲在屋子里,靠着火堆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说了你也无法理解,只是不知道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好” “那你有没有去找大巫师看过,他怎么说” “去过了,大巫师只是连胜的叹气,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但是又不想让我们知道,这《素经》《灵枢》我都已经看过好多遍,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方法” “可能.....”姬平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却又无法确定,对离歌说:“在这等我一会,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大巫师,去去就回” 说着便出门,已经忘了外面的寒冷。 等姬平到了了祭坛却发现这里好像与平时有些不太一样,除了祭坛之上有士兵把守之外,他分明的感觉到有一丝丝的燥热。越是靠近祭坛这种感觉越是真实。 “巫师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入” 还没等靠近便有卫兵阻止。姬平知道,肯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但是这里又是祭坛圣地,自己是绝对不敢在这里造次的,但是心中的疑惑确实是让他感到难安。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此时却是越发的强烈,以至于让他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念头。 临近傍晚了,山里的风刮得更是猛烈了许多,衣服上雪已经是凝结成冰,山风吹过,寒冷刺骨,又直入心扉。不知过了多久,从洞里有人出来向姬平点了点头道:“少年,巫师有请” 姬平跟在引路的人后面沿着漆黑的山洞往前走着,四周没有光亮但能依稀的看到有些模糊的石像在路的两边,个个都是面目狰狞。再往洞穴的深处走,渐渐的温度开始高了起来,身上冰雪开始融化成水滴,滴在黑褐色的岩石上。静的可怕,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呼吸声,和滴滴答答的水声。 转过一个弯道四周突然开始亮了起来。姬平抬起头揉了揉被光亮刺痛眼睛,只见一块青色的有拇指大小的石头悬浮在青石台的中间,发出柔和的光芒。在石头下面的青石台上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忽亮忽暗,细看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流动。眼前诡异的一幕,心中自是惊诧万分。 “孩子”声音慈祥,却有些微弱 听到声音姬平突然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随即嗯了一声,循着声音望去却见在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黑色的袍子包裹住了他的全身,硕大的斗篷也几乎将脸全部遮住,但是姬平从熟悉的声音就知道那是大巫师,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声音苍老了许多。 “孩子靠前,让爷爷好好看看” 声音中已经没有往日的威严,反而是多了一份眷恋。 姬平随即走上前去,眼前的大巫师已经不能用活人来形容。已经干枯的身躯蜷缩在很大的斗篷里,脸上已经没有一点活人的气色,眼窝深陷,只能从还略带一丝神采的眼中看出人还活着。姬平双腿一软扑通的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这个老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孩子,不要难过。我已知天命,死亡都是我们最后的归宿啊。只是心愿未了还有所不甘,你可知道为何独带你来此地吗?” 姬平缓缓摇了摇头道:“姬平不知,”这也是我族中最大的秘密了 “远古之时此地叫做冰雪之眼,乃流放死囚之地,千年前第十四任大巫师乃天纵英才,却不知为何带领族人来到此地,从此以后就没有离开过,这连年的寒冷族人们越来越少,如果我能带大家离开就好了。”说着大巫师突然低下头去,嘴角有暗黑色的血液流出,姬平刚要上前,大巫师缓缓的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让我把话说完。祭坛上面的乃是青帝魂石历经千年能量也在慢慢变弱,再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不足以撑起这一片空间,你走后带着离歌离开吧,或许。。。。”只是长叹从身后一声,拿出一册古卷,又道,也不知道这外面是否还会有我们的族人,此乃我族之密,只在历代大巫师之间相传,现在我将此卷传于你,你便是下一任大巫师,我教中无上心法也是从此卷中领悟而来。姬平附身拜倒,双手接过古卷,只是这古卷对他来说太过于沉重。 “孩子走吧,带离歌离开这里,青帝魂石过不多久将会失去能量冰雪将会冻结此地”说着大巫师用最后的一丝力气走向中央的祭坛,慢慢的取下青帝魂石,交到姬平手中。 姬平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大家不和我们一块离开呢”大巫师摇了摇头仿佛又苍老了一分,无奈的道“魂石的能量已经耗尽,在魂石取下的时候这片由魂石和聚魂阵撑起的空间就已经崩塌,快带离歌离开吧,再不走就真的没时间了,说着大巫师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决然走向了聚魂阵,血液顺着那古朴的符文缓缓的流动更加明亮了,原本快要冰封的空间稳定了下来。姬平含泪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洞外狂风呼啸,整个天地已经是一片白色,原本在祭坛边上的石像已经被冰雪覆盖,姬平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离歌哪里飞奔而去。 第二章 逃离 茫茫雪山,皑皑白雪,姬平和离歌已经走了几天,但是仍没有看到一点人烟,也不知道自己正去向何处。天已入夜,四周一片静寂,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姬平抬起头望着这万古的苍穹,更古不变。空中星光闪烁,他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到底将要去向何处。 青帝冥石发着幽幽的白光,忽明忽暗。仿佛可能一下子就要熄灭。姬平和离歌在山脚下找到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捡了些树枝,然后生气了火堆。火光跳跃,映红了姬平和离歌的脸庞。姬平从口袋里拿出干粮,然后分成了两份,每份却都是少的可怜。干粮已经分好,但是谁都没有先动手,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最后的食物了。已经在这片雪山里走了不知道有多少天,但仍旧没有找到出去正确的路,甚至都没有方向。开始的希望都在这漫长的时间和路途中消磨殆尽。两个人也整整的瘦了一圈,眼窝深陷已没有当初的样子。姬平知道,如果在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可能走出这片雪海,甚至不能等的到天明。姬平看了看在身旁的离歌,恰巧离歌也转过头看向姬平,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手足无措。姬平轻咳了一下道“如果我们能走出这片学海你最想做的是什么事情?” 离歌若有所思过了一会道 “看一看这天下之大吧,一直只有在书中才看到的天下自己总想去走一走,不过现在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注定无法离开这里,那姬平你带我看看一外面的世界吧”离歌想要继续往下说,姬平打断了他的说话 “会出去的还有我呢”说着握紧了那颗青帝冥石,仿佛只有这发着微微光亮的石头才能最后能照亮走下去的路。姬平记得大巫师临终前的嘱托,也肯定大巫师最后给自己的东西一定有他用武之地。 夜已深,火光扔在微微的跳动这,姬平看着离歌这几天奔波中满脸倦容的脸庞略微有点出神,仔细想想如果没有这么多未知的变故,平静的生活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算哪里的环境已经恶劣到了那种程度,但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是谁的心在火光中不安的跳动! 夜尽天明 四周仿佛有风袭来,带着呜呜的声音,如噎如泣,就好像是有人在哭诉这什么。这种声音让姬平心里有些莫名的悲伤,是对过去的不舍或是对前路的未知而感到的恐惧也可能是两者皆有吧。姬平现在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离歌也从睡梦种醒来,听到这令人心里发麻的声音若有所思 “这是离魂的声音” 姬平摇了摇头表示不懂,离歌解释说“我从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所谓离魂就是人的一魂强行被抽离了身体,然后在空间中游荡。离魂并非是凶魂,也非恶灵,只是带有人的各种情绪,只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离魂存在呢? “书上记载这片雪山的周围就有一座离魂大阵,我想一定是大阵已经溃散了,而这些被困在阵中魂魄也将成为天地间的游魂” 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已经近在耳边,这时姬平胸口处的青帝冥石也越来越亮,明亮的光芒让所有的离魂都不敢靠近,姬平拉起离歌的手快速向山下跑去,那些已经失去大阵束缚的离魂若即若离的跟着不敢靠近也不肯放弃。一直向前跑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后面的离魂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才停下来。姬平长长的喘了口气,终于摆脱这些东西的纠缠了,但是再看向离歌,离歌并没有脱困的欣喜,双眼直直的看着雪山的高处,姬平不解的想上看去,只见山顶处的雪在慢慢的向下聚集,耳边传来隆隆的声音。 不过多时便汇聚成一条白色的巨龙向着山下他们所在的地方呼啸而来,姬平看着着惶惶天威,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竟忘了要逃走,离歌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猛的拽着姬平向山下跑去。冰雪夹杂这山石轰鸣而来,越来越近,在冰雪花化作的白色巨龙还没有到达的时候,巨大的气浪就将前方的树木拦腰截断,而在更远处强大的气流吹的衣猎作响。 姬平感觉手上一沉,回过头发现离歌停了下来蹲在地上,离歌向着姬平大喊,赶紧走,但是刚开口声音就已经消失在滚滚气浪和巨大的轰鸣声中。姬平折回去想要抱起离歌,却被离歌挡开了,这时离歌知道如果姬平带着她无疑是送死,根本没有可能躲过这呼啸而来的雪崩。而姬平一个人却有活下去的可能,但是再看到姬平坚决的眼神,却浑身无处用力,还是认姬平抱了起来。 还没有跑出多远,滚滚气浪已经袭来,姬平感觉像是有千斤巨石从背后撞击,将姬平离歌轰然抛了出去,只是一瞬间姬平仅仅的抱住了离歌,气浪连连一直被抛出十几丈远才停了下来,但是落地时的撞击仍然将姬平和离歌分开,姬平努力的站起来,突然一口鲜血止不住的喷出,身上疼痛万分,估计骨头已经断了七七八八,但是也顾不得疼痛想要向离歌处扑去,当他看到离歌所在的位置,却忽然笑了。刚才落地分开的有一瞬间,连续的气浪撞来将离歌抛到了冰川的另一边,一道冰川将他们分割两边,也是生死的两边,眼看滚滚洪流就要到来,姬平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爬到冰川的另一侧,他抬头微笑的看着被撞的昏迷不醒的离歌,用力的看着,仿佛要将眼前的这个女子看进心里知道灵魂一样、口中喃喃自语道如果可以请代替我活下去,去看看我们从未看到过的世界。 姬平一脸平静,就这样看着离歌。 如果可能就这样一直看下去,也不会厌倦,可是....... 雪崩已到,将姬平卷入其中,瞬间消失。 天空阴沉,有风袭来。 第三章 险死还生 夜总是如此的漫长,像过了很久很久,一直走在无尽的黑暗中,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姬平回过头,发现是离歌站在不远处,向自己大声的呼喊“姬平,回来吧不要再挣扎了,我们一起回到那个小村子,哪里没有痛苦。。。”姬平用力的点了点头,朝着离离歌走去。而另一边,大巫师出现在自己面前,仍旧带着慈祥的笑容,一直注视着自己,仿佛在说,孩子你做的很好。姬平看这大巫师,突然跪倒在地, “姬平无能,没有能完场您的嘱托” “没关系孩子,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姬平低下头,而当在抬起头却看见大巫师那枯瘦身体伏在祭坛上,祭坛上有鲜红的血液再缓缓的流动,就和那一夜的场景一模一样,而又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夜静如水,姬平猛然的睁开眼睛,恍如隔世。 四周一片漆黑,只感觉自己好像是睡在一张石床上周围有茫茫的雾气升腾,姬平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幽暝魂之地?心有恐惧,随即就释然了,离歌起码应该还活着,这道也好。 姬平试着动了动手脚,却有锥心之痛传来,顿时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缓缓的滑落。他努力的向着自己的手脚看去,发现都还在,只是都被绑在一根根笔直的木头上,这是姬平才反应过来,原来我还没有死,原来我还活着。只是比较惨。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自己还活着太高兴了,还是用力过猛扯到了伤口,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姬平忍不住大声的啊了一声。然后只能默默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听到喊声,这时石门缓缓的打开了,两队身穿黑袍的人快步跑了进来,站到了石室的两旁,随后一身穿青衫的中年人阔步走了进来,步态从容,背手站在床前,青衣人身后站了一位身穿蓝袍的老者,看上去对青衣人很恭敬的样子。 这时青衣人看了看躺在石床上的姬平,然后对身后的老者道,“无神力波动,你自己看着处理吧。”说完青衣人头也不回的走出石室,随后那两排身穿黑袍的人也潮水一般的散去,跟随青衣人离开。屋内那恐怖的压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室内只剩下两个人,老者走到石床边,仔细的打量着姬平道 “既然已经醒了,那就睁开眼吧”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姬平睁开眼也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老者,一身蓝色的长衫,头发和眉毛都应经花白,不知道是不是石室内太黑的缘故,姬平竟然看不清楚老者的脸庞。 “是您救了我?”姬平强忍着疼痛试探性的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是你自己命大,幽冥地府都不肯收你,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的骨头都已经碎的没有多少是好的了,幸好我还存有怜悯之心”老者长叹一声仿佛对救人这件事情感到有些后悔。 “对了,那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小丫头,和我一般大,身材不高,有些瘦的样子” “难道还有人和你一样惨,在那种雪崩之下你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了,就算是活着,恐怕也会被活活冻死的” 姬平听了有些心急,恨不能立刻离开这里去找离歌,但是苦于身上的伤势,恐怕连站起来都是问题。 老者知道姬平伤势很重,刚才说了很多话,脸色开始泛白,便道“好好休息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等你伤好以后再来找我”说罢快速的向石室外走去,口中喃喃道“山中三十载,没想到还有怜悯之心。。。”声音渐远,也渐不可闻。石室的门也轰然的关上了,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姬平睁着双眼,努力的在回想自己失去知觉前的事情,那是离歌被抛到了冰川的另一边,没有被雪崩击中,应该会没事的,但是又想到那冰天雪地里的场景,突然感到一阵的怅然。 姬平现在感到很无助,恐惧于天地之威,竟能在一瞬间定人生死。人在天地力量的面前是多么的无力,又是那么的渺小。姬平突然开始有些恨意,恨这片天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时间流失,转眼已过去一月有余。姬平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可以下地慢慢走动了。期间蓝袍老者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查看一下姬平的伤势,然后问一问姬平的来处,也没有太多的话,就走了。其间有另一年轻人负责送药送饭。 这一天,姬平感觉身上的伤已经大好,想出去走走,便早早的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石门沿着甬道向慢慢的向外面走去。来这里三十余日,恍如三年之久。连屋子都没有出去过。 外面阳光有些刺眼,照在身上有洋洋暖意。 当姬平走出石室看见眼前的情景,目光便立刻被吸引住了。只见头上是蔚蓝的苍穹,白云从身边飘过,触手就可及。脚下是绿油油的草地,在石室的旁边有三四间茅草屋,屋顶正冒着袅袅的炊烟,空气中传来诱人的香气。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向山下。姬平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美的景色,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这时一个粗壮的少年向这边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道“你就是师傅从雪山救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姬平听到有人问忙回过神点点了点头,只见一身穿蓝色长袍的汉子站在面前,看起来很是憨厚的样子,身体孔武有力,黝黑的脸庞带这些略有喜悦的光芒。青衣男子走到一旁拿了一张藤椅示意姬平坐下,然后自己站到了一边仔细打量着他。而此时的姬平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急于想知道答案,便忍不住开口道 “请问您贵姓?” 那憨厚的汉子摸了摸头笑道“我姓莫,名大牛,你就叫我大牛好了,师傅平时都是这么叫我” “那我就叫你莫大哥好了” “也好”大牛憨厚的点了点头 。。。。。。。。。 白云苍狗,在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傍晚时分,火红的夕阳带着对这世间的眷恋,最终还是落下去了。 第四章 万魂宗 入夜 姬平回到石室。躺在石床上却久久的无法入眠! 从莫大哥口中得知,此处乃是万魂宗总坛,位于九州西北之地。昆仑山脉的一分支。万魂宗山顶为铸剑峰一系,乃炼制兵器之所在,传说可借助于日月之精华有成神器之能。山腹中央乃曲曲折折的通道就石总坛,山下是镜水湖,湖边而居多女弟子。而今修魂宗派有两处,万魂宗乃是其一,九州之南丛林烟瘴之地有幽冥殿亦是修魂之地。千年前神魂之战,魂教溃败,神门大肆追杀,所以才不得已逃入此地,隐忍至今,意图卷土重来。然教内高手大多战死,魂决总纲不知所综。传承亦有所中断。即使历代宗主有经天纬地只能,终是后继乏力。 而今之世,神道大昌,修神之人亦多如牛毛。天机门,雪神教,凤舞阁,历经千年的积淀已然是神门的三大派阀。另有佛道二教,以各自功法强神秘著称于世,并无对外之争。 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多的纷争,道法不和便刀兵相向,取人性命。姬平心中有些烦闷,这颠覆了他在雪山之地所有的价值观。姬平想到了过往的种种,想到了离开当晚大祭司的嘱托,这时姬平才忽然想起,当晚大祭司给过自己一古卷,当时疲于奔命,后又重伤,也没有时间仔细的看过。 姬平从腰间掏出那古卷,展开平放在石床上,之见在古卷的表面若隐若现的有一层淡清色的光芒在缓缓的流转,也无从所只古卷用什么材料制成,历经千年竟然毫无破损之处。 姬平附身向古卷看去,那古拙苍劲的气息迎面而来。之见开篇卷首赫然写着魂决总纲几个字,姬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不敢相信魂教苦苦找寻的总章竟然在自己的手中。而为什么这古卷会出现在雪山之地。有些欣喜,也有些不安。 继续往下看去,通篇讲乃聚魂修炼之法,并无强大无匹的法术,只是最后的摄魂,御魂之法让姬平有些心惊,感觉并非良善之物。写到“摄生人之魂,成杀生之阵”,即使如此,卷中所述内容精妙无比,仍是把姬平深深的吸引住了。卷中让看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便依卷中所述,修炼起来。只是难免会有晦涩难明之处,却无从请教。 流水落花,转眼半年已过,姬平身上的伤已经全部好了。并成为万魂宗的正式弟子。原因是听莫师兄说,只有万魂宗的正式弟子,才可以习得万魂宗道法。而之前有难明之处,自然需要融会贯通。恰巧,铸剑峰一系,只有四人,缺少弟子,便留了下来。姬平到此半年有余,却只见过两人,蓝衣老者,,和莫师兄。而另外两位师兄仍是没有见过。只是听说他们唯一的兴趣就是铸造兵器。是两个怪人。既然如此姬平也不太好去问候打扰。 第五章偷窥 山中数月,每天都重复的坐着相同的事情,姬平除了每天的打坐修炼,剩下的时间都是在铸剑庐处帮一些忙,无非就是一些简单的粗活,刚开始时到有些吃力,随着功法的精进,魂力越发的强大,自然也就轻松了下来。除了这些,偶尔的机会也会下山去寻找一些铸剑所需要的材料。而每当下山姬平都会显得尤为的兴奋。山中苦修与铸剑这样的日子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确实是有些枯燥乏味,而且姬平对铸剑之事确实也不感兴趣。 离上次下山,已经过去数月有余,最令姬平难忘的就是镜水湖的美景了。沿着下山的羊肠小路,经过祭坛和演武场,直到山脚下就到了镜水湖畔,镜水湖很大,目力所及亦看不到边际。离岸边远处会有薄雾,朦朦胧胧,如仙境一般。岸边湖水清澈见底,一颗颗鹅卵石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清晰。还有鱼儿在水中肆意的游荡。 姬平想到此处,心里便有些发痒,上次是在白天看到的镜水湖,而且只是路过,没有仔细的欣赏,总有些意犹未尽,出雪山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色。而且这次是晚上。姬平抬起头看了看,明月挂在空中并没有被乌云遮盖,漫天的繁星闪烁。心想晚上的景色也一定很美吧。姬平静悄悄的出了房门向山下走去。 一路无人,很快便到了镜水湖畔,月光明亮皎洁,照在水面上,周围的一切显得格外的清晰。有风徐来,水面缓缓的波动,很是美丽。姬平向远处看去,只见在月光下好像有人在舞剑、看起来像是个女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在湖边呢”姬平想到,便慢慢的向着那边走去。等到近了才看的真切,是一身穿黑色纱衣的长发女子,在月光下舞动着长剑,时徐时急,有风来,吹的裙带也在翩翩起舞、。姬平一时间竟然看呆了,久久的站在那里,没有上前,也没有发出声音。 那黑衣女子,大概是舞剑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长剑放在身边,褪去了身上的衣服,慢慢的走入水中。因为湖边不远处就是女弟子所居之处,而深夜也很少有人来此地,便放松了警惕。竟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竟然有人。 姬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感觉有些热血上涌。站在原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样都会发出声音被女子听到,到时候不论如何都是说不清楚的。姬平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念叨道非礼勿视。但真的能做到吗、 女子仿佛也有所察觉,突然转过头,四目相对!!!这时姬平才看清楚黑衣女子的脸,细眉大眼樱桃般的小嘴,雪白的皮肤,只是两边脸颊连同后面修长的脖颈整个都红透了。从娇羞中回神过来,女子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看着姬平,“你。。。。。你。。。。。”很久又从嘴里憋出几个字姬平听得很清楚是淫贼。 姬平想要上前解释,可是刚向前迈了一步,女子着急的大喊你不要过来啊,姬平也觉得上前确实有些不妥,便背过身,解释道“姑娘,我并非有意偷看你洗澡的,只是白天看着湖边景色太美,才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实属无意。” 一阵窸窣的声音,那黑衣女子迅速穿好了衣服。然后大喊道,淫贼受死。 剑未至,破空声便传来,姬平心想,自己看也看了,无话可说,死就死吧。但还是觉得有些委屈,又不是自己主动要求看的。一瞬间百转千回,思虑万千,最后还是决定不能轻易就这么冤死了。眼看剑已经到身前,而那女子好像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姬平闪身急退,间不容发间躲过了这一剑。黑衣女子咬牙切齿道淫贼还敢躲,说着黑色长剑上有黑色的雾气聚集。身形也飘忽起来如鬼魅一般,忽左忽右,速度极快。 长剑破空,黑色的雾气已然到了身前,而那柄黑色的长剑就藏在那些黑色的雾气中。姬平知道此乃魂决身法篇中的烟罗迷障,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是无法知道对方会从哪个方向攻来的,而如今也只能赌一赌了,姬平猛的向前扑去,没有任何的身法,也没有任何的潇洒可言,姿势极为难堪的扑到地上,并向前滚了出去。就在姬平向前扑出去的一瞬间,在原来姬平所在的地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魂力所及之处,走石飞沙,刮起的石子,打的姬平脸上生疼。黑衣女子咦了一声,显然是不太相信姬平能躲这过这一剑。 还没等姬平从地上爬起来,黑衣女子的长剑已追随而至,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几分,姬平前力以竭,后力未至,已无再躲闪的可能。眼看黑色雾气将要触及身体要害,这时突然从旁边闪出一人,右手的食指中指连弹,准确的击中了黑雾中的长剑,只听见叮的一声,长剑从姬平身体的右侧擦身而过。 姬平惊魂未定,擦地滚出好远发现黑衣女子没继续追赶才了停下来。 第六章淫贼 不知不觉间周围已经来了很多人,大多都是身穿黑衣服的女子,她们听到打斗声便寻了过来。姬平看着周围这么多黑衣女子,心想这下可完蛋了,就算不死,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 姬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过头,只见刚才追杀自己的黑衣女子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穿黑衣女子,只是这位黑衣女子,脸上蒙着黑纱,并不能看见她的容貌,也无法知道年龄。 姬平双手抱拳,腰略向前弯曲,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怎么称呼” “淫贼也配知道我师父的名号”刚才追杀姬平的还黑衣女子怒视这姬平道,但是这句话刚说口便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刚要想解释,但是看到了周围的人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便无奈的低下了头。姬平也是一脸无奈,本来可以说谎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晚了。 姬平见那黑衣女子没有回应便有道“晚辈姬平,铸剑峰四弟子,拜见前辈” 那黑衣女子哼了一声嘲讽道道“铸剑峰的弟子不都是只会铸剑吗,” 姬平点了点头,竟然无言以对,那黑衣女子继续讽刺说道“哼哼,想不到那死老头子的弟子到是有出息了,不去铸剑竟然做起了淫贼” 话刚说完周围女子轰然笑了起来,而刚才追杀姬平的黑衣女子,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已经没有刚才的傲气,只是头更低了。 姬平刚要解释,蒙面的黑衣女子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你不用解释,我们并非寻常女子,修道之人自不会拘束这些小节。至于你怎么处理”蒙面女子想了又道“你先去祭坛向幽魄冥魂忏悔三日,三日后通知你师尊来领人,如若不来,便砍去手脚扔到山里喂野兽”说完一拂袖道“舞霓我们走”转身离去 姬平领罚自是不敢怠慢,随即离开朝着祭坛方向走去。后面嘈杂嬉笑的议论声,让他羞愧难当,恨不能从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也幸好是在晚上,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转念一想明天或许所有人都知道了。真是一朝成名谁不知啊 此处的祭坛,要比雪山上里的祭坛大上很多,也气派很多,但是姬平总感觉此处的祭坛仿佛是少了一些什么东西。四只巨大的凶兽蹲坐在祭坛的四周,祭坛中心处密密麻麻的刻满了线条,只是细看起来,那些线条并不连贯,而是中间少了一部分。姬平突然想通了刚才自己的疑虑关键所在,原来祭坛上少的那一部分正式整个祭坛的力量威势所在。所以这只是一座无法被驱动的祭坛。 祭坛往里走的山洞就是幽冥殿了,神殿凿空山体而建,入口极小紧容一人通过,上方留有透气孔,因而即是神殿,又是最后的坚守之地。殿内供奉幽魂冥王。相传幽魂冥王为掌控魂魄的神。凡有过错之人,都要诚心的想幽冥忏悔,否则死后被剥去魂魄,永堕地狱而不得轮回。忏悔之人在神殿内少则三五日,多则数十年。更有甚者终生不出幽冥神殿。 神殿很大,可容纳上百之人,正中靠山体的一侧有一尊巨大的石像,生有四臂,持怪异兵器,怒目圆睁的看着前方,两侧各有四座稍小的雕像,或长舌,或巨耳,或无心,或无头。看上去着实阴森可怖。 姬平来到大殿,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下。此时正值深夜,本来神殿处便鲜少有人出入,而现在更是只有姬平一人。月光透过顶上的小孔照进神殿,洒落在地面上。姬平借着月光,拿出魂决古卷认真的观看起来,期间卷中有生涩处亦多有领悟,而在当姬平拿开古卷时却发现在地上月光照射处有几行小字,如果没有月光照在此处,漆黑的神殿内是很难被发现的。姬平拂去地上的灰尘,仔细看去,只见上面写道,余生至此,寿数有终,吾已知天命。。。。神魂之役末,吾得意保得残躯,据此以宗,名曰万魂。。。。吾生有三大憾事,其一卷宗遗失,亦无可复回之理,终不可忘。其二魂教离散,有众数之人无可寻觅。其三役之初始,拘万魂于魂石,无轮回之望,今思极难忍,忘有缘之人,得魂石放其归去。吾将于此,致死以悔之。后面还有一首小诗, 离别苦相聚难 纵使千行泪已残 不知明月照何处,无以寄相思。 ——望烟云 姬平读完,感觉有些哀婉。 第七章教训 姬平一遍一遍的默念这这首小诗,心想道,在此留下刻字的这位前辈一定就是万魂宗的第一位宗主了,但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因为万魂宗的宗史自己是看过的,书中所记载并没有哪一位宗主是在幽冥圣殿中忏悔而终老的,而第一位宗主沈渊更是幽冥境界的高手,据记载寿二百有八而终。 “离别苦,相聚难”又是何等的苦楚。看来这也是一位痴情之人,只是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让另一个人致死都念念不忘!姬平知道凭自己这样胡乱的猜想始终是没有头绪的。但隐约觉得可能在那宗史中隐瞒了一些东西,那些最血腥最残忍的东西,是不愿意被外人看到的。 虽然这位前辈作恶颇多,但是最后终是忏悔终老于此,想到这些姬平对这位前辈有些敬重起来,如果是换作自己,有生之年常伴神殿于此,想来自己是做不到的。更何况是罪身忏悔之人,只怕恨不得一死了之了。想来确实可怖。诗中所述的相思和离别,也不知道前辈,所思所想的那个人是谁,是朋友亦或是所爱之人,只怕是长居于此,分别后连最后一面都不曾相见吧。 姬平自是有心之人,从怀中拿出青帝魂石,放在那些刻字上面,嘴里轻轻道,魂石之力已经耗尽,所拘魂魄已经自行离去,前辈罪过亦赎,还是早些归于九幽吧。片刻青帝魂石和那些文字竟如听懂了他的话一般竟然同时亮了起来,忽明忽暗,相互相应,像是许久不见的恋人,轻轻的在耳边低诉着些什么。继而,有风吹过,温柔的拂过脸颊,那些文字也在轻风吹过后失去了光彩,暗淡下来,恢复了他原来的面貌。姬平躬身拜了三拜,捡起青帝魂石,然后离开了那个角落。 天色将明,东方已经泛白,姬平跪在大殿中间,望着那高大的狰狞的冥王神像,满心的苦楚,却有无可奈何,禁足思过于此,更是不能离开大殿一步。 路上的教众渐渐多了起来,议论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何,竟在一夜之间传的宗内人尽皆知,而且更有甚者添油加醋出现了不同的版本,每次有人提到“姬平”二字都是嗤之以鼻,冠以淫贼之称,刚开始听到时还有些愤愤难平,但是听得太多也就习惯了。只是不知为何忽然间听见人们的议论声如此的清晰,仿佛就像是在耳边说一样。但是回过头却发现他们相去甚远。姬平有些惊讶,有些欣喜,这说明自己聚魂之境已有所成。不断强大的魂魄开始汲取自然之力。那些嘈杂的说话声脚步声,就连露水从树叶上低落的声音都是如此的清晰。 正当姬平沉浸在这天地感知的时候突然背后有问道“你就是姬平?”声音冰冷寒彻骨髓姬平忙转过身,看着对方,眼神中满是戒备。只见对面之人身穿一身黑衣,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进去。脸上带着的也是一张黑色的面具。而唯一有不是黑色的,只是袖口处有一团红色的火焰图腾,随着风吹在缓缓的跳动。姬平的第一反应是此人好强,竟如鬼魅一般靠近自己,如果对方痛下杀手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姬平看不出来人的善恶只能点了点头道“是” “请问阁下是?” “沈离” “受人之托,前来讨教”声音依旧冰冷“只是你境界太低,功法之弱远非我对手”说着长叹一声“无奈受人之托” 姬平知道,讨教只是谦辞,而对方应该是来教训自己的,如果接受自己肯定不是沈离的对手,如果不接受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姬平想通此节思量再三还是答应下来。 姬平试探的问道“阁下应该为昨晚之事而来?”只是昨晚之事并非我意,但既已发生,无论如何我当接受” 沈离看着姬平,冰冷的眼神中有光芒闪过,点了点头道“此处乃是圣地,不便相斗,三日后清风坪”说完沈离转身而去,如青烟一般飘散,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是刚才的对话却不曾消失。 沈离走后大殿内又陷入了沉寂,姬平此时却有些懊恼自己一念之间就答应下来,自己拿什么去应对修为之高的沈离呢。实力于此,也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姬平第一次渴望自己有强大的实力。 既然现实已经注定,那跪着生,倒不如站着死。想到最坏的结果,姬平的心反而定了下来,而现在所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到时候可以死的不用太过于难堪。 姬平定下心思,魂经中的每一段话都在脑海中浮现出。经脉百转,不断有自然之力化为魂,慢慢聚集在魂海之中,而胸前的那青帝魂石也仿佛受到感应一般不安分起来,疯狂的开始聚集自然之力。 第八章蜕变 磅礴汹涌的自然之力,在青帝魂石的驱使之下疯狂的向姬平体内涌来,仅有很少的一部分转化为魂力,凝聚于魂海之中,而更多的自然之力却是在体内游荡,如潮水一般冲击着奇经八脉。 此时的姬平已经无暇他顾,剧烈的疼痛已经使他几乎要晕厥过去,只是凭着自己心中的倔强和不甘心,苦苦的坚持着。汗水一遍遍的浸透了姬平的衣服又一遍遍的被蒸干,而姬平本来白净的皮肤像被灼烧过一样,透露出一股妖艳的红色。自然之力流转,不断的冲击着经脉,在自然力量之下,姬平的经脉慢慢的出现裂痕,如蛛网一般慢慢的向身体扩张,鲜红的血液也透过这些裂痕一点点的渗了出来。经脉在不断的扩张着,已经不起强大力量的冲刷,眼看就要碎裂,然而这股强大的力量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剧烈的疼痛已经使身体麻木,不受控制。但是意识却因为剧烈的疼痛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姬平知道,经脉一旦碎裂,就会命毙当场,最好的情况也是永远的残废,不论是哪一种结果,自己都不会甘心。只是自己却技无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这是怎样的一种残忍。 洞外有噪杂的脚步声,姬平意识仍在,马上警觉起来。只听有人说道,“老大,偷窥舞霓师姐的淫贼就在大殿中,刚才我还听见有人在和他说话” “很好,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偷窥老子的女人,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是天意”话音刚落一帮人迅速涌入大殿。虽然姬平身子不能动,但从眼角的余光中还是看见有数十人人鱼贯而入,为首的一人,身穿白色衣衫,衣衫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形状各异的飞禽走兽,腰间挂一翠绿色青龙玉佩,显得异常的华丽。其余众人皆为一袭黑衫,与宗内其他弟子并无二致。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万魂宗七大长老之一的刑烨的独子邢道,邢烨乃是万魂宗七大长老之首,主掌刑罚,向来严苛,,颇受宗主重视,并委以重任,权力颇大。老年得一子名邢道,也是希望其子能在修炼魂道一途中有所出息,然而邢道对魂道修炼并无兴趣,整天游手好闲,率领一帮人无恶不作,屡次杀生却因邢烨庇护而逃于责罚。邢道一直以来都觊觎舞霓的美色,因忌惮舞霓师傅在宗中的权威迟迟不敢下手,而听说有人偷窥自己的女人大发雷霆,纠结一帮随从至此处。 邢道瞥了一眼不懈的问道“你就是姬平” 姬平盘坐在地上,苦于自然之力冲击这身体动弹不得,心中暗自叹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送走了凶神,又来了恶煞。只是姬平自信,没有人敢在圣殿之中动手,就连沈离这样的高手也不得不退去另寻机会。想到此处姬平心中稍定。 但是让姬平没有想到的是邢道对此并无顾忌。 邢道见姬平并没有理睬自己,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心想就连一个小小的铸剑峰弟子都可以如此对自己视而不见吗,平时嚣张跋扈惯了,那见的有人如此对自己,此时的怒火更是无法压抑,不由分说,运起魂力朝姬平肩上拍去。 身后那些黑衣人就这么幸灾乐祸的看着,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们知道,这看似轻轻的一掌,并无森然之威,只是因为所有魂力内敛的缘故,击中姬平,就算不死也筋脉寸断会形同废人。而在下一个瞬间他们幸灾乐祸的表情消失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恐。他们看到击中姬平的肩膀后,姬平只是肩膀晃了晃,并没有向前倾倒,反而是邢道重重的向后摔了出去。落地的瞬间,鲜血从七窍中流出,邢道周围的砖石已经寸寸皲裂。众人惊恐,可见这一击之威。 众人从震惊中惊醒,迅速涌上去,探了一下还有鼻息,便立刻抬起邢道,冲出大殿,临走狠狠的看了姬平一眼,并无一人留下,不知是因为救人匆忙,还是震慑于姬平刚才之威。 姬平已无暇顾及他人生死。那一击之后姬平感觉身体的疼痛减少了很多,那些多余的自然之力已经不在无限制的冲击经脉,而是在经脉之中缓缓的流动。那将要破裂的经脉也停止了扩张,自我修复起来。姬平运起魂决总纲中功法,将多余自然之力散于体外,只是经脉尚未完全修复,运转功法便如火烧一样的疼痛。 青帝冥石失去了聚集的自然之力,也顿时失去了光芒。 此时的姬平已是死里逃生,满身疲惫,更没有了刚才的意志,将要睡去,只是睡意模糊之时仿佛看到有人向自己这边走来,口中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姬平想要努力的去看清楚那人的面孔,却总是像是隔了一层雾看不真实。但那声音姬平却听的真切,一直在耳边萦绕“心如日月,意如潮汐,魂聚魂散,周而复始”姬平不解,想要去问何意,那人像是没有看到姬平一般从身边走过,任姬平怎么呼喊,仍是口中喃喃自语的这一句话。姬平想要去追赶,却发现全身无力,沉沉睡去。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朦胧之中听到的那句话“心如日月,意如潮汐”依然在耳边回响,只是如梦,如幻,却有如此的真实。 第九章比斗 约定之日已到。 清晨,姬平早早的来到了事先与沈离约定的地点,青鸾峰。 青鸾峰乃万魂宗后山所在之地,海拔比前山铸剑峰要低上许多,但地势较为险恶,多陡峭之地。前山铸剑峰如一柄利剑一样直插地脉因而得名,而青鸾峰一样,由远及近犹如飞舞中的青鸾,故而取名青鸾峰。与前山铸剑峰不同的是青鸾峰上人迹罕至,山下山腰到处都是茂密的深林,长满了参天的巨树,亦有众多的奇花异草,只有快到了山顶巨树才逐渐的稀少了起来。山顶上有一方巨石断裂削成的平台,平台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剑痕,经年累月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但是仍旧能感受到当初打斗时的纵横剑意。 姬平来到山顶,沈离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但是让姬平感到意外的是除了沈离仍旧来了不少的万魂宗弟子,姬平知道这些人一定是特意来看自己笑话的,也只能自嘲的摇了摇头快步的向前走去。 到了近前,姬平才发现沈离旁边仍然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包裹这纤细的身材,在黑衣的映衬下露在外面的皮肤显得雪白,长长的头发直垂腰际,黑的面纱遮住脸颊,露出大大的眼睛,只是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让姬平感觉到浑身的发冷。不过姬平从那似曾相识的眼神中还是能认出来,这就是前几天误会自己的少女舞霓。舞霓发现姬平在看自己,伸出手举了举手中的长剑,咬牙切齿的说道,“淫贼”。 而此时远处也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淫贼受死” “淫贼无耻人人得而诛之” 更有人大喊“兄弟好色胆,乃我辈之榜样”“请师兄教习淫贼之术” 回过神来的姬平感到大囧,恨不能现在就挖个洞钻进去,抬头看向舞霓,山顶的微风吹过舞霓黑色的面纱,露出脸颊雪白的皮肤,带着些许的嫣红,映照在初升的阳光之下,那画面太美,以至于在以后的很多年姬平扔能想起当时的情景。 “哼,坏人坯子,怎么也改不了淫贼的本性” “你先出手吧,等我出手定不会留情”说着沈离缓缓的从身后抽出长剑,又道“此剑名追魂,有噬魂夺魄之能,乃魂宗五圣器之一,生死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一向冰冷的沈离竟然说了如此多的话,自己都感觉有点多余,不像平时的自己。但是姬平却暗暗心惊道,沈离年纪轻轻就可以持宗内圣器,定有过人之能。不过看此人行止亦如如师傅所言乃是心正之人。 姬平抬起头,看向沈离手中的长剑,只见剑体黝黑,如有一层黑色的雾气笼罩,在阳光下都没有泛起什么光芒,却也看不到有什么锋利的地方。姬平也毫不犹豫从身后拿出了自己的长剑,这把长剑并没有特殊的地方,只是姬平随手找来的一把兵刃,比普通的长剑锋利许多罢了。 姬平毫不犹豫率先出手,他自己知道,沈离刚才所说的一点也没有夸张,如果沈离先动手自己也只有眼睁睁看着的份了。 寒光乍现,剑意森然,姬平手持长剑如密密麻麻的网一般向沈离身上罩去,他的身影在黑雾的笼罩下飘忽不定,只有明晃晃的剑身在阳光下发出绚烂夺目的光芒。 沈离将追魂抱在胸前,并没有要立刻出手的意思,只是等剑光靠近,随意的将抱在身前的长剑举了起来,只听见铛的一声,金戈交鸣,震耳欲聋,姬平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四分五裂,而人也跟着倒飞出去。 姬平眼中满是惊骇和不可思议,不曾想过自己和沈离之间竟有如此的实力差距。更让姬平难以接受的是,沈离自始至终就没有移动过,只是举起手中的长剑,而自己在此过程中却是用出了自己全部的所学。差距太大,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超越的,而正是这份差距,轻描淡写的招式,把姬平的信心从云端打到了谷底。 朝阳初升,和煦的阳光照在姬平的脸上,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头发有些凌乱,嘴角也露出了些许的血迹。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沈离。沈离自始至终都在观察着姬平,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仍是将剑抱在胸前的站在原地,万年冰山一般的脸山没有任何的表情,既没有胜者高傲不屑,也没有对弱者卑微的怜悯。 沈离看到姬平艰难的站起来,却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他弯下身将手中的长剑放在一边,对姬平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我并不想占别人的便宜”说罢,身形微微的晃动,如青烟一般向姬平飘去。魂力呼啸,吹得姬平的衣衫猎猎作响,地上已是飞沙走石。姬平努力的站直了身体,凝聚起所有的魂力,目不转睛的看着青烟飘来的方向,心想,宁可死,也要站着。只是忽然有一瞬间姬平有些迷茫,以沈离的修为,无声息间就可以置自己于死地,为何却要有如此的声势?只是一晃神的功夫,那道青烟已经到了眼前,青烟散去露出了沈离的身形,而身形之前,沈离单手如山,挟千钧之势向姬平拍来。姬平下意识的向后疾退但不知为何身体却不听指挥,被死死的定在原地,姬平无奈,看样躲是躲不过,只得硬接了。间不容发,姬平奋起全部的魂力对上了那挟千钧之力拍来的手掌。刹那间那些飞沙走石陡然的静止下来,然后迅速向的四周激散出去,而随之飞出去的还有姬平的身体。 黑烟与飞沙散尽,沈离仍然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动过,只是低下头慢慢的看向脚下那块巨石,只见巨石上有一条细小的裂缝一直伸向姬平被击飞的位置。而自己的脚下地面上的石头却已经尽数皲裂。 沈离看着慢慢挣扎着爬起来的姬平,赞许道“很好,只是没想到你魂力凝聚的会如此的坚实”接着又道“受舞霓所托,今日之事以了,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而旁边的舞霓,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始终什么也没有说,跟着沈离山下而去。 此时的姬平,能够站起来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接住沈离那一击的那双手臂已经断了,只是比较庆幸的是五脏六腑皆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他想离开,顿时从身体各处传来如锥心一般的疼痛。姬平放松了身体,任凭轻柔的山风吹拂着。 第十章 夜谈 日升日落,转眼已是夜幕降临。徐来的清风吹过镜水湖水面,荡起阵阵涟漪,在皎洁的月光下煞是好看。 镜水湖畔,舞霓和沈离在湖边慢慢的向前走着,黑色的长袍遮住了舞霓娇小的身材。此刻的舞霓已经褪去了面纱,如玉般的脸颊上升起淡淡的绯红,更是增添了几分柔美之色。身边的沈离,面容冷峻,身材挺拔,英姿勃发,宛若一对璧人。 不过多时两人便停了下来,沈离走到一块相对平整的青石前弯下腰用衣袖拂去了上面的灰尘,示意舞霓坐下。舞霓愣了一下,但还是慢慢的在青石的一边坐了下来。在这柔美的夜色下,不知为何舞霓的脸颊又红了几分。 沈离仍是负手站在原地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相对无言,只是静静的欣赏着这月下湖边的美景。片刻舞霓开口打断了这份沉默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如此吗?”沈离一愣似乎是没明白舞霓所指为何。 “你是说白天姬平之事?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沈离的声音有一些清冷,而刚才用衣袖拂去上灰青石上灰尘的动作又是如此的温柔。这让舞霓心中甜蜜的同时总有一些忽远忽近的距离。 舞霓抬起头看着沈离那英俊的如刀削般的脸颊,却发现沈离抬头看着远处的湖面,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刚才的话。心中有些许的懊恼,暗道:“真是呆子”,但是嘴上却解释道:“只是不想让他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死了罢了”沈离清冷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天已转暖天脉山附近已经有冰雪开始融化,每年的这个时候宗内会派出大批的弟子前往天脉山”不等沈离说完舞霓抢着道“我知道此次的天脉山之行一定会有那臭小子的名字,以刑烨长老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趁此将那小子除掉” 提到刑烨的名字沈离的脸色慢慢的有阴沉了下来思索了一会道:“近几年来,宗主几乎把宗内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刑烨和封冥二位长老长老处理,而宗主自己说是闭关修炼,但是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宗主的消息了,你知道的刑烨封冥二位长老,在宗内明争暗斗已经几十年早已是水火不容之势,只是宗主在时他们有所顾忌,而现如今宗主已经多年没有现身,众长老更是依附其麾下,他们在宗内争劝夺利更是肆无忌惮。况且二位长老都是主战派,将来等宗主魂归幽冥,二人无论是谁执掌万魂宗,都将会率众弟子南下进攻神门,讨回千年前的血债,到时神州将永无宁日。 舞霓暗暗的吃了一惊,她知道刑烨封冥二位长老一直有野心光复魂教,却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占领整个神州。沈离顿了顿又道“宗主没有闭关之前,每当二位长老提起南下之事,宗主都已时机不成熟为由给压了下来,而如今宗主已经闭关很久,宗内也已经渐渐没有了反对的声音,大势所趋,就算是你我有不同意见,但是人微言轻又有什么用呢?”沈离自嘲苦笑继而又是满脸的忧虑之色。 舞霓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没有完整的魂决心法和青帝魂石就算是挥师南下也肯定不是神门的对手,这些他们应该想的到的” 沈离无奈摇了摇头“恐怕,魂族之秘很快就会解开,找到心法和青帝魂石也就是数年的时间的事” “怎么可能,我们宗内苦苦追寻了数百年都没有找到一丝线索。。”舞霓满脸的不可思议 沈离接着道“还记得数月之前铸剑峰长老为寻找千年寒冰去过一次天脉山吗?就是那一次天脉山腹地变化剧烈,那里的风雪相比以前小了很多,部分地方已经开始坍塌,露出了本来应有的面貌,刑烨推断一定是天脉山处的法阵已经开始消失,后来宗内高手轮番去过几次,并且在山中发现了布置阵法留下的聚魂石残片,但苦于阵法残存余威仍在,死伤数人之后也就离开了。 舞霓的心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欢喜过后又是无尽的忧虑,欢喜的是万魂宗数百年的复兴大业眼看成功在即,而忧虑是以后无尽的厮杀和生灵涂炭 “神门那边知道这个消息吗?”舞霓想了想还是问道 “应该是也知道,铸剑峰长老说过当时也有神门的人在场,而且还救走了一个姑娘”沈离慢慢的敛去了忧虑的神色,恢复了往常的清冷跟平静,然后淡淡的道“顺其自然吧,天意如此不是我等众生能够决定的” 舞霓仍然意犹未尽,但是已经看出沈离已经不想再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便戏谑的问道:“你一次说了这么多话,是不是感觉自己很没面子?”沈离没有回答,反问道:“那你又是为何费尽心机的去救那个人呢?” 舞霓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忙解释道:“我我只是不想他因为我的事枉送了自己的性命”说完舞霓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时间咬牙切齿,而后脸颊又变得绯红。舞霓抬起头偷偷的瞥了沈离一眼,发现沈离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失态,才放下心来,但转而一想心里又暗暗道“真是呆子” 沈离抬起头望向空中皎皎明月,发现月已过半,便道:“天色已晚,还是早生歇息吧”舞霓仿佛有些意犹未尽,但仍是嗯了一声站起身来。随后两人沿湖边来时的路离去。 铸剑峰 躺在石床上的姬平,靠着墙壁慢慢的坐直了身子,身上的刺骨之痛让他的脸看上去有些苍白。姬平努力的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想着当沈离黑雾散尽,双手向自己拍来的那一瞬间,转而又是想到了舞霓咬牙切起的样子,不由得傻傻的笑了。此时石门应声而开,蓝衣老者向石床边走了过来,借着透过石门照进来的月光,姬平看清了来人正是师傅,只是一瞬间姬平好像感觉师傅的面容又苍老了几分。 “师傅”姬平沙哑着嗓子道 蓝衣老者摆了摆手示意让姬平躺下 “你的伤我已经看过了,沈离很有分寸,只是一些外伤没什么大碍”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放在床前接着又道“每日一颗,数月定可康复,等你伤好以后你一定要多谢舞霓和沈离”姬平满脑子的疑惑问道:“为何要谢他们?”蓝衣老者仿佛是不想将事情说透便道:“他们都是有心之人,以后你自会知晓的”说罢便要离去,只是蓝衣老者思索了一会又回过头叮嘱道:“无论是谁问起你以前之事,你都回答已经记不得了,还有你的随身物品也不要让外人看见” 姬平还有许多疑惑想问清楚,但是蓝衣老者好像并不想在这里过多的停留,头也不会的走出石室,随后石室的门也轰然一下关上了。 蓝衣老者离开后并没有走远,站在石室的不远处望着深邃的苍穹口中喃喃自语道“造化弄人啊,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十一章 后山探秘(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过去一月有余,前往天脉山探寻的众人早已经出发,有伤在身的姬平最终没能跟随前往。 姬平山中的日子过的也算是充实,白天,除了每天大师兄前来探望一次倒也没有其他人前来打扰,剩余的时间就是抱着总纲读那些艰难晦涩的文字,虽然那些文字早已经熟记在心,但仍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读,也许他是希望通过这种方法对魂决有一些更深的了解,但无奈事与愿违。午夜时分,姬平也时长梦回自己童年成长的那个村子,梦见小时候的玩伴,梦见离歌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梦见那个奇异古怪的阵法闪动着暗红色的光芒,而骨瘦如柴满脸是血的大巫师站在祭台前嘴里念着繁杂的咒语。每当至此姬平总会从睡梦中惊醒。 这日,姬平仍和往常一样反复的理解书中的文字,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正要起身前往查看究竟,一群黑衣人便鱼贯而入。 “你就是姬平”为首的黑衣人冷冷的道 “我是”姬平回答 那人不由分说便抓起了姬平的右手,姬平只感觉一股寒气,顺着手臂直冲心脉而来,大惊之下,本能想要调动魂力抵抗,却发现自己如坠冰窟,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片刻,那人放开了姬平的手满脸的疑惑自言自语道:“确无半分神力波动,而且魂力微弱,怎么可能将刑道击成废人?” 姬平木然的站在原地,身上的寒意也随着那黑衣人的手放开渐渐消失,但心理的惧意仍在,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们什么人?” 听到姬平的话,黑衣人从思索中回过神来道:“奉长老之命,罚铸剑峰弟子姬平,前往后山思过,监督执行,收拾东西跟我来吧” 姬平心中大感疑惑,自己在神殿面前已经思过,为何还要去后山?想到此处便多了几分警惕道:“各位稍等,我先讲此时告知师尊,免得他老人家寻我不见” 黑衣人仿佛是已经预料道姬平会如此,道:“自会有人传达,现在你必须跟我们走”,说着上前一步逼近,身后的众人也都围了上来。姬平眼看逃走无望,也只得应允。 所谓后山,是指铸剑峰的后山,与青鸾峰相连。因其地势较低,且在两峰之间,故终年有薄薄的白色雾气,在铸剑峰与青鸾峰之间有一条很深的峡谷,两端以木桥相连,因年深日久之故,木桥已经残破不堪。山中林深树茂,亦有猛兽出没,其嘶吼之声,时而震天裂地,时而又哀怨缠绵。、 进入后山之地不久,黑衣人便相继离开。姬平感觉自从进入这里之后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诡异起来。白色的雾气虽然很薄,却看不清远方的东西,视线只能被聚集在很小的范围内。当他站在原地回望来时的路,却惊奇的发现却发现路已经不见了。而此处却也是难以别别方向,姬平心惊不已,心下也变得慌乱起来。 片刻,姬平努力的平复了心神,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心想:“既然是自己走过的路,肯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在说,刚才的那几个黑衣人可以安然出去,那就肯定有是我现在还没有发现的什么东西指引。”想到此处,更是坚信自己肯定能够找到出去的办法。只是片刻之后他就开始失望了。不知为何,地面上干净的很,竟然找不到一个脚印,也找不到一处似曾相识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就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但是姬平仍然不死心,不停的走,不停的寻找出去的方向。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透过薄雾的最后一束光也消失了,整个树林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远处不时传来野兽的嘶鸣声,在这个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此时的姬平早已经筋疲力尽,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袖。清冷的山风吹来,更是增加了些许的凉意。姬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背靠着一颗参天古树坐了下来,随之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阵阵睡意袭上心头。 “沙沙……沙……嘶” 睡意朦胧的姬平飞快的站起山来,迅速掏出怀中的火折,点燃了身前干枯的落叶。微弱的火光,欢快的跳动起来。 借着这微弱的火光,姬平看清楚了眼前的的东西。只见密密麻麻的蛇,如潮水一般向这里涌过来。姬平下意识的想要向后跑,当他转过身,却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是蛇山蛇海,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逃跑的道路。 无奈与绝望更能激起一个人求生的斗志。姬平迅速的将身边的枯叶全部点燃,顿时熊熊的火光,照的四周一片通明,迎面扑来滚滚的热浪,也瞬间蒸发掉了姬平汗水打湿的衣衫。 四周的蛇在火墙面前停了下来,露出细小尖锐的獠牙,吐着猩红的舌头,发出“嘶嘶”的声音。身上那五彩斑斓的花纹,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妖艳。蛇身后倾,像是已经拉满的弓箭,保持着随时冲锋的姿态。 姬平背靠古树,身上长剑早已取下,露出寒意凛凛的剑身,紧紧的握在略微有些发抖的手中。 “——嘶——嘶——”刺耳的响声从远处传来,姬平听得清楚。地上刚才还在火墙外的蛇如离弦的箭一般,越过火墙前赴后继疯狂的向姬平冲来。 姬平手中长剑飞舞,将周身包的密不透风,长剑寒光所及之处,便有蛇被斩做两半掉落在地上。只是片刻,身前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蛇的尸体。姬平心下焦急,自己平日所学功法对人尚还可以,但是对于成千上万的毒蛇这悍不畏死的战术,却着实一点办法也没有。况且人力有尽时,难道自己终将葬身这蛇腹之中?不甘!不愿! “——嘶——”远处又是刺耳的声音传来,群蛇顿时停下了进攻,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就是此刻!姬平长剑飞舞,迅速将身前的火墙击飞出去,熊熊的火焰落在蛇群之中,又将地上的枯叶引燃,再次燃烧起来,群蛇纷纷躲避,一时间骚乱起来。 姬平早已没有开始时的惊恐,长啸一声纵身而起,周身黑气渐盛,烟罗迷障身法施展开来,身形如轻烟一般向前越出数十丈,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姬平早已忘记身上的疼痛,爬起身,仍是按照此法,再次跃起,跌倒,如此数十次。姬平感觉自己已经离开蛇群很远才停了下来。 停下来的姬平纵身跃上一棵有丈余粗的古树,此时已经身心俱疲。 第十二章后山探秘(二)巨蟒 夜色幽黑,不见一丝光亮。只能隐约的看见有白色的雾气缓缓涌动。 姬平斜靠在一支粗壮的树干之上,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虽然连夜的奔逃已经是身心疲惫,但是姬平紧绷的神经却是一刻也未曾放松过。 “起风了吗?”姬平暗自说道。但是转念又一想又感觉哪里不对,后山乃是山谷之地,地势如此之低,且四周皆有险山环绕怎么会有风吹的进来。想通此处的姬平神情又紧张了几分,目不转睛的盯着感觉有风吹来的方向。只见身前本来是缓缓涌动的雾气突然之间变得狂躁起来,拼命一般向自己的身后涌去。片刻,姬平隐约的发现,远处有两点红色的光亮正在向自己这边靠近。还没等姬平仔细去思考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沙沙的声音。 姬平的第一反应就是跑,他敏捷的从树上跳下,发足向前狂奔而去。远处那东西仿佛也不想放过眼前的快要到嘴的猎物,发疯一般向前疾驰,追赶,只是速度比姬平要快上几分。 狂奔中的姬平,已经顾不得回头去看那怪物的模样,心中惊骇无比,到底会是怎么的妖兽有这么大的能量,竟可以搅动这山林中雾气?转而又想到那红色的光亮,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中产生,难道那是眼睛?想到此处姬平已经是心神俱裂。 渐渐的身后沙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响,甚至,都可以闻到那腥臭刺鼻的味道。姬平知道,那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如果再这样跑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的。心思百转,最后决定,不如搏一搏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不在犹豫!姬平停了下来,找到一颗粗壮的古树,纵身一跃便跳了上去,抽出背后的长剑,静静的等待着怪物的到来。 那怪物在树下停了下来,姬平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数十丈长的身躯,腰身粗壮看起来比那些古树还要粗一些,身躯密密麻麻的鳞片上布满了古怪而且色彩艳丽的花纹,一双猩红眼睛,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嘴中獠牙尖利,并且不时的吐出阵阵的青烟,腥臭刺鼻难当。 “赤练巨蟒!”姬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没想到,世间竟然真的有这种上古遗留下来的妖兽,但是传说这种上古妖兽只在北海之滨出现过,怎么会在此地? 思索中的姬平,突然感觉有一股刺鼻的恶臭迎面扑来,他不假思索便迅速用衣袖遮住了口鼻,尽管如此仍然是感觉到头晕目眩,腹中升起阵阵的恶心之感。身上的皮肤如火烧过一般火辣辣的疼痛。姬平收回心神,往树下看去,只见那赤练巨蟒,高高的昂起蛇头,张开的血盆大嘴显得格外的狰狞,两只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姬平也很无奈,此时身在古树之上,根本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对于那些有毒而且腥臭的雾气,自己也只能默默的承受。 那赤练巨蟒见自己口中的毒雾对眼前的猎物没有奏效,便停了下来,巨大的身躯,围着古树转了几圈,突然的蛇尾横扫,击向古树,“轰”的一声,古树应声而断!幸亏姬平反应够快,匆忙从树上跃下,向前冲出很远才站稳。心下骇然,没想到这畜生的一击之力竟然恐怖如斯。没等姬平细想,耳边已经风声猎猎,有破空之声传来,姬平头也没回,狼狈的向前翻滚出去。 又是“轰”的一声,地动山摇。 姬平向前翻滚,还未等站定,那排山蹈海的呼啸声音已到耳边,姬平下意识的将长剑护在胸前,聚集自己已经残存不多魂力于长剑之上,黑色的雾气在长剑之上聚集环绕。间不容发,似乎已经容不得犹豫。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关乎到生死。 一声尖锐的巨响,夹杂着金戈交鸣的声音,姬平手中长剑应声而断,人也随之倒飞出去。 姬平躺在地上,久久才睁开眼睛。手中仍然握着那半截残剑,口中鲜血不停的向外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服。他本能的想要去移动,浑身却是剧痛难当。 姬平强忍这身上的剧痛,神情惨然的笑了喃喃道“没想到终将还是葬身蛇腹”说完嘴中又是涌出一大片的鲜血。在这已经无力反抗的生死关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经不重要了。脑中急速的闪过从前的种种,是爱恨情仇?是对生的渴望! 仿佛是过去了很长时间,姬平扔没有等到那畜生的最后一击,心中暗自纳闷想“难道那畜生也会有人性,看我如此凄惨不忍心下手,又或是不愿让自己这么痛快的死去,捉回去慢慢折磨?”但马上摇摇头,又否定了。他艰难的转过身,看向那畜生,却意外的发现,在身前不远处有自己曾经熟悉的东西——一条暗红色的线慢慢的亮了起来,闪动着诡异的光芒。那畜生显得十分的不安,张开血盆大嘴不停的咆哮着,却始终都没有越过那条红线。 姬平知道也熟悉,这一定是魂族中厉害的阵法,那么,那暗红色的线是——血! 一时之间姬平也无法想明白,为何此处有会有如此厉害的禁制,而自己有为何又会在这禁制之内安然无恙。但忽然神情欣喜,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他艰难的从怀中掏出青帝魂石,那原本能量已经耗尽,再无色彩可言的石头,却发出清幽的光芒,只是经过了姬平鲜血的沾染,那清幽的光芒中带着一丝妖艳的红色。 已是将要天明时分,林中浓雾慢慢的散去,只剩下一层薄雾笼罩。不知何时,天空中开始下起蒙蒙细雨,细小的雨丝穿过薄雾,打在树叶上啪啪的作响。赤练巨蟒在不甘中嘶吼着离去,那股腥臭刺鼻的味道也在这细雨中被冲淡,消失。 雨水打在姬平的身上,有丝丝的凉意,这也让姬平本来疼痛,残破不堪的身体舒服一些,他抬起头,望向雨水打来的方向,仿佛这雨水能够冲刷掉身体的疼痛。 天色渐明,不远处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姬平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一片低矮的山脚之下,而眼前的丝丝红线正是从山的那边延伸过来,。姬平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直了身体,握着手中的短剑一步步的朝山那边走去。 姬平越是往前走越是心惊,因为眼前的红线越来越密集起来,到了小山的近前,红线更是密密麻麻细不可分,在青帝魂石散发出清幽色光的映照下显得更是恐怖,宛如地狱一般。 第十三章后山探秘(三)壁画 走到山前,姬平用断剑支撑着身体,一步步的向前移动.突然手中的青帝魂石如受到感应一般,清幽色的光芒剧烈的跳动起来,姬平也感到了青帝魂石的异样,便停下了脚步,只见四周空旷,唯有眼前有一片石壁,观察片刻,也并无什么异样的地方。但是姬平仍然相信,这古怪的石头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这样异样的情况,而极有可能这里已经接近整个阵法的中心。 姬平强忍着剧痛,艰难的弯下身子,却听到有呜呜的响声,像是什么人在哭泣,忽近忽远飘忽不定。他伸手向石壁上抹去,但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他的手并没有触碰到石壁,而是直接穿了过去,大惊之下,姬平匆忙的把手伸了回来。片刻后又将手伸了进去。如此反复多次,仍是无法明白其中缘由。心中暗想道“事已至此,不若进去看一看,此路行来,自己纵使再小心谨慎,有也重重险恶,该来的也总会来的,即便是拼上性命,二十年后岂不又是一条好汉”姬平已经暗下决心,也不在犹豫,径直向石壁走去。 走进石壁,没有想象中的万分凶险,眼前出现了一条漆黑的石洞,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挂在石洞的墙壁上,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到过此处了。迎面不知从何处吹来阵阵彻骨寒冷的阴风,呜呜作响,并没有什么异常,便放下心来。他回过头,凝视刚才穿过的石壁,外面的景色一切如故。凝神看去,才在石洞的四周发现有几颗灰色的晶石。姬平思索了片刻,仿佛是想起来什么,悠悠的笑了起来,自语道:“海滨有奇宝,可望神仙城。原来这就是东海之滨的幻幽石,想必是能量也即将耗尽”想通此处便不再停留转身向洞内走去。 虽然洞内幽黑,借助青帝魂石发出的幽幽光亮,姬平仍能看清楚四周的一切。只是越往深处走,却越是心惊。只见石洞通往前方道路的边上堆积这秘密麻麻的尸骨,足有数十具之多,尸骨上面已经是结满蛛网,有硕大的蜘蛛若隐若现。而路的另一边,却是整齐的摆放着许多的酒坛,想必也是空的。 姬平没有停留,仿佛是受到什么召唤一般,不再留意周围的情况,一直向前走。只因为越往前走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终于,幽黑的山洞走到了尽头,前方也变得开阔起来。 “祭坛”姬平在内心惊呼,同时无数的记忆扑面而来, 是那漫天风雪的村庄 是那清秀面容的女孩 是那踽踽独行,瘦骨嶙峋的老人,佝偻的身躯爬在祭台上的。 是那雪山上的雪崩,携天地之威,扑面而来。 姬平猛然间警醒,方才眼前的画面也彻底消失了,只有手中的青帝魂石仍然发出清幽的光亮。借着清幽的光亮,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此处和雪山上的祭坛的布置几乎一样,只是经年累月,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姬平走到祭台前,将青帝魂石恭敬的放到祭台之上,随之那些暗红色的纹路慢慢的亮了起来,青红色的光亮相应,也照亮了整个大殿。石墙边上的那具骸骨和那些有着鲜艳色彩的壁画也出现在眼前。 姬平走到石壁边上,用残破的衣袖,抹去上面的灰尘。虽然那些壁画年深日久,色彩已经不再艳丽,但仍旧是栩栩如生。 开始是一个身被长剑的白衣年轻人在向一个老者跪拜,在壁画的下方刻着两个字,远行。第二幅壁画看起来人很多,也很杂乱,但是仍旧能看清楚在人群中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而在白衣年轻人的不远处,有一身穿黑色衣服的少女,那黑衣少女的刻画,用了太多的笔画,以至于可以看清楚她的面容,显然是经精心雕琢过。在壁画的下方仍刻有两个字——相遇。第三幅壁画,上面只有两个人,仍旧是穿白衣的少年和在上幅壁画中出现的少女,只是那少女换了一身蓝色的裙裳。他们牵手坐在河边,白衣男子右手举过头,好像在说些什么,而旁边的蓝衣女子则是满脸的笑容。姬平看向壁画的下方,奇怪的是这幅壁画下面却没有刻字。便继续向后看。第四幅壁画上也只有两个人,两人手中各拿着一本书,好像是在说着什么,仔细看去,只见那两本书上赫然写着“魂决”“天道”姬平心惊不已,这可是魂族与神门的各自的修炼功法难道……。不及多想,第五幅壁画却是画风突变,画中人很多,像是厮杀的场面,整幅画都被涂成了红色。姬平暗自心想:“难道这是千年前魂族与神门之间大战的场景?”j姬平带着满心的疑惑,继续看下去。第六幅又变回了只有两个人,白衣男子的剑穿过了黑衣女子的身体。第七幅壁画已经看不清楚,因为壁画上刻满了杂乱的剑痕,只能依稀的看见有一个人。以后的壁画也全都是如此。 姬平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将石壁上的壁画全部看完。也大概能猜出壁画上的意思,而第三幅壁画上的字,却是作画之人永远无法写出的两个字。脑海中仍是不停地闪过壁画上的场景,一时间竟是难以自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幽幽转醒过来,长叹一声:“你也是可怜人” 姬平俯下身,将那具骸骨收敛起来,放入坛子中。却赫然发现在骸骨依靠的石壁上仍有许多小字,由于有骸骨遮挡,不收敛骸骨是绝对没法发现的。只见上面写道“吾于此地五十载,有负先妻之情,亦无以为报师门养育之恩,,愿有缘人将吾之骸骨送还天门山,葬于山脚之下,吾将所创神魂二道合一功法裂天决,与魂族阵法离魂阵奉上,已报送还之恩,神魂之役,众长老皆诛,再无人可复刻此阵——天机门不肖弟子姬云飞 姬平匆匆将裂天决看完,发现确是无一能够理解。也只能将先行强记于心。而离魂之阵,更是杀意重重,有强行摄人一魂之威。姬平收敛完骸骨,将刻有姬云飞三个字的令牌放入衣袖之中站起身。 “我一心想要救人,要这杀人之法有何用” 第十四章 无耻之徒 三月之后,寒山城。 寒山城,地处西北之地,是由神州中都进入西北的最后一座城池。以寒山城为界,以南乃神州中都,沃野千里,物阜民丰。聚集着神州大部分的人口。以北则是苦寒之所,皑皑白雪,苍茫雪山绵延千里。山城西北亦不毛之处,无边无际的戈壁与沙漠互相交替,鲜有绿洲。故有“一入山城遍地花,一出山城遍地沙”之说。 寒山城因其地缘优势,商业尤为发达,神州中都的华丽丝绸与茶叶,北部雪山的珍贵药材,西北荒漠的各色奇珍异宝在次进行交换买卖,因此城中更是聚集了众多商贾名流之士。 千年之前,神魂之役,魂族惨败,被迫逃往西北荒漠之地。寒山城亦为神门之人镇守,但是近百年来,魂族势力不断壮大,而神门之地据此尚有千里之遥,影响已渐乎其微。此消彼长,几番争斗之后魂族逐渐占据上风,取得了此地的控制权。因此山城中到处可见身穿魂族服饰之人行走于大街之上,而此地少有的神门弟子,却不敢如此的嚣张。 “臭叫花子,滚出去,别扫了我家公子的雅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够来的?”一彪形大汉对门前身穿破烂黑色衣服,怀中抱着一酒坛子的年轻人喊道。那年轻人抬起头扫视了一下那彪形大汉,又迅速的把头低下,低声道:“我不是叫花子是来吃饭的”。那彪形大汉一阵大笑,随后又恢复了那恶狠的面容,不耐烦的道:“不想找死就滚远点”这时屋内的几人也仿佛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聚集了过来。 那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后山得以侥幸活下来的姬平。原本整洁的黑袍,也在与赤练蛇妖的争斗中被打的破碎不堪,穿过荒漠与戈壁皮肤被晒的幽黑,满脸的泥土,难怪被人当做叫花子。 一月之前姬平的伤势已经复原,在山洞中犹豫了很久,才决定下山。既然已经习得那人功法,便是答应那人将他的尸骨送回天门山,埋于山脚之下。承君此诺,必守一生。况且宗内已无容身之地,更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唯独放心不下那个救他,疼他的师父。 决定下山之后,便离开山洞,通过木桥,进入青鸾峰然后由青鸾峰的另一侧下山。穿过荒漠因缺水差点丢掉性命,幸亏遇一支经商的驼队,才跟随来到寒山城。随后又被人当成叫花子。 随着又聚集过数个彪形大汉,姬平的头又低下了几分。倒不是因为害怕他们,只是不愿意争斗,让更多的人来围观,恐怕会有人会认出自己,毕竟淫贼的称号在宗内也是很有声望的。 姬平低下头后退了几步,这时,突然从侧面伸出一只沾满油腥的大手将他拽到了一边上。姬平猛的抬起头,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中年男子,满脸的灰尘,下巴处一撮不算长的胡须,泛着油光,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 “兄弟,行啊要饭都要到迎客斋来了,很有眼光,这里的烧鸡做的可是一绝”说着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猥琐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嘴角好像是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欲要滴落? 姬平后退一步没有想搭理他,那猥琐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善罢甘休,瞅了一眼姬平手中的酒坛子,惊讶道:“后生可畏啊!你不但要饭吃,还想要酒喝!”说完又上前一步附在姬平耳边耳边悄声道:“这里的熊鞭酒可是大补,有壮阳……” 没等那猥琐的中年道士说完,姬平转身就走。只是一瞬间,那道士脸上猥琐的笑容不见了,神情严肃起来,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姿态,道:“万魂宗弟子,在此处可从来都是横河走的” 听到“万魂宗”三个字姬平猛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双眼直直的盯着那道士。“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万魂宗弟子” 那道士脸色严肃正色道:“本仙人世间游历多年,自然是能掐会算,你应该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吧?” 姬平一时有些为难,既不想和这道士说话,扯上任何关系,却又不知道该不该离开。那道士仿佛看穿了姬平的姬平的心思装模作样的算了一会,沉思道:“你可叫姬平?”。听到自己的名字姬平更是惊讶了,心中暗叹:“世间竟会有如此高人”想罢,微微一拜道:“在下失礼了” 那道士看到姬平如此认真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抬起右手,只见上面挂着一块玉简,赫然写着“万魂宗姬平” 姬平看到那道士脸上又恢复了方才那猥琐的表情,一时气愤难当。自己堂堂七尺男儿,何时糟人如此羞辱,魂力暗生,欲要出手。那道士更是眼疾手快,后退一步威胁到:“你动手我就要喊了,万魂宗弟子姬平在此” 姬平无奈,强忍着将心中怒气压下,但牙齿仍是咬的咯咯作响。 那道士应该是也感觉到自己做的有点欺人太甚,话语也软了下来:“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这顿饭我请,就在这迎客斋吃,咱进去就吃,吃完就走,看谁敢阻拦”说着率先向屋内走去。姬平瞪了他一眼暗道“吹吧”无奈把柄在他人之手,也只得跟了过去。 到了迎客斋近前,那道士嚣张的扬了扬手中刻有万魂宗姬平名字的玉简,大步走了进去,姬平看到此情景,顿时热血上涌,浑身不停的颤抖,很有想骂人的冲动。但片刻冷静下来,低下头暗暗的祈祷,希望没有人能知道姬平这个名字吧。 方已坐定,那道士把玉简往桌上狠狠的一拍喊道:“好酒好肉赶紧上,晚了老子拆了你们的店”说完转过头,盯着姬平很无耻的笑了。 不过多时,酒肉均已上齐,那道士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烧鸡就啃,一边嚼着一边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道:“吃啊,你也吃,奥别忘了走的时候把你的酒坛也灌满” 姬平很想知道怎么有人会如此的无耻,强行平复了一下心情,笑着问道:“相识半日,还不知道尊驾大名” 那道士自顾自的吃着,头也没抬,从牙缝中崩出几个字“吴剑仁” 姬平一愣,顿时乐了,心中怒火也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暗道:“这个名字倒是与你挺配” 第十五章 那道士见姬平迟迟没有动手吃饭感到奇怪,便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姬平面露笑意,顿时也就明白了。他用力将嘴里的饭咽下,轻咳了一声道:“是吴剑仁,剑客的剑,仁义的仁,不是吾贱人”姬平也只是终于忍不住笑意,连连点头:“是贱人,不是剑仁”。吴剑仁非常无奈,便不再与他争辩,自顾自的吃起来。 姬平见吴剑仁如此囧的样子,心头终于出了一口恶气,食欲也振作起来,将手中的坛子放到地上,抓起眼前的烧鸡使劲的往嘴里塞,塞完之后,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喝完酒之后的姬平,话也慢慢开始多了起来。 “贱人兄,你真的是道士?”姬平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是当然,没看见我道袍还穿在身吗?”吴剑仁一边说着,一遍将沾满油腥的双手使劲的往道袍上擦了擦,然后又是拿起酒猛灌一通。 姬平摇了摇头道:“不像,真的不像,道教中人不都是讲究清修的吗,你看你肉也吃了,酒也喝了,哪有一点清修的样子” 吴剑仁仿佛是被姬平的话说道了痛处,脸色开始涨红起来,由于满脸的灰尘,看上去并不是很明显。“和尚尚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难道就不允许道士有酒肉穿肠过,三清心中留。况且,道教中人也分很多种,有清修的道士,有游方道士,而我就属于游方道士” 这一番话说下来也着实让姬平无言以对。自此姬平对吴剑仁脸皮的厚度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你们谁是姬平?”几个彪形大汉不知何时走到桌子前,其中一个扯着嗓子喊道 “他是”吴剑仁眼疾手快,伸手指着已经喝的有些微醉的姬平喊道。 那彪形大汉,迅速给店小二使了一个眼色,店小二上前战战兢兢的指着吴剑仁道;“刚才就是他手持玉简进来的”说完一溜烟跑了。 彪形大汉打量了一眼姬平,又看向吴剑仁道:“休想欺骗老子,那小叫花子虽然满脸的灰尘,但看上去还算正经,再看看你,贼眉鼠目的,满脸猥琐样,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身后一大汉及时插话道:“那姬平,可是好色无耻之徒,不就你是这幅模样吗,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公子有请” 吴剑仁被人当众如此羞辱,也不恼怒,反而更加无耻起来,他将一支脚放到凳子上,大大咧咧的道:“你们公子是谁啊” 此话一出,众大汉轰然而笑:“连我们公子都不知道,出去打听打听,寒山城方家,方大公子” “没听说过,我要是不去呢”“那我们只能用拳头请了”说罢众大汉齐齐扑上。 在众大汉与吴剑仁打斗之际,不远处的桌子前坐着的身穿锦瑟华服的公子和一黑衣的老者,正津津有味的看着。 “公子,看来我们真的是找错人了”黑衣老者恭敬的道 “何以见得”锦瑟华服的年轻公子目光盯着打斗的众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此人身法看上去左支右绌,处处都在躲闪,十分拙劣的样子,实则不然,你看众人之拳看似是打在他身上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那应该只是摸到了他的衣袖,我估计那衣袖也是故意让他们摸到的,此人脚下看似凌乱,实则每一步都是按北斗七星方位踏出,应该是道家功法,只是佛道二家久不出世,老朽也无法确定。不如老朽去会会他” 锦瑟华服公子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随着黑衣老者站起身子,周身的黑色雾气浓郁起来,整个屋内都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息,继而黑衣老者在原地骤然消失,接着一股黑色的雾气出现在半空中,径直向吴剑仁后背奔去,吴剑仁正和众大汉打的不可开交,头也没回,随手向背后挥出,一黑一白两条鱼出现在空中,不停的旋转,随后和黑色雾气轰然相撞。 轰的巨响过后,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细微的咔嚓咔嚓的声音,片刻桌椅全部碎裂开来,散落一地。唯有姬平熟睡所在的桌椅安然无恙。 黑色雾气消失,黑衣老者的身形,也随之出现,猛的向后倒退几步才站定。 吴剑仁猥琐的笑容已经消失,满脸严肃正色道:“凝而不结,华而不实,魂决之力也不过如此。蝼蚁之力,岂敢和日月争辉。” 说罢,走到桌前,将玉简放入怀中,一手拎起熟睡的姬平,一手拿着酒坛,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街角处。 黑衣老者作势欲追,锦瑟华服少年摇了摇头,脸色阴沉道:“不必了,此道教中人,我们万不是其对手,你火速赶往万魂宗,告诉刑长老,姬平在寒山城出现,对了,也顺便告诉其他长老,就说姬平在寒山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让他们自己来清理门户”黑衣老者接令便匆忙离开。 锦瑟华服少年说完走上前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众大汉冷冷道:“死了吗?没死都给我起来”众大汉听完,强忍这剧痛,慌忙从地上爬起。 “没用的东西,净在这丢人现眼,还不赶紧滚回去” 片刻人去楼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姬平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他睁开眼,一个猥琐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他一边向后缩,一边用力的裹紧身上的衣服,怯生生道“我是男的” 眼前之人正是吴剑仁,他看姬平很长时间没有醒过来,有点放心不下,便凑近跟前看看情况,不料这时恰逢姬平睁开眼。 “放心,对你不感兴趣,看你抱那么大一酒坛,以为你挺能喝呢,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喝了这么一点酒就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听到酒坛,姬平猛地问道:“我的酒坛呢”吴剑仁指了指地上,姬平看到酒坛仍在这才放下心来。对于昨天之事,只是依稀的记得众大汉在殴打吴剑仁,之后的事不记得了,便关心的问道:“你昨天没受伤吧” “就那帮臭鱼烂虾还不够本道爷塞牙缝的呢”吴剑仁不屑的回答 姬平没有再追着这个问题问下去,对于吴剑仁自吹自擂的风格已经司空见惯。站起身,扫视了一下周围“这是什么地方?” “山寒寺,这里屋子多,反正那帮和尚也住不过来,咱借宿几晚应该不是问题” 伴随着阵阵钟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洒在姬平身上。 第十六章 心意 万魂宗,镜水湖畔。 “师傅,弟子愿意虽众师兄师姐下山,诛杀恶贼姬平,为师门清理门户”舞霓快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的黑衣女子。 “不必了,刚才在众人面前我已经说过,这次由你常倩师姐负责此事”黑衣女子表情严肃,语气坚定的说道 黑衣女子身后的常倩使劲的给舞霓打眼色,示意不要说下去,但是舞霓仿佛是没有看到一般继续道“师傅……” 黑衣女子打断了她的话,厉声道:“不必再说了,任你花言巧语,这次绝不允许你下山”说完,狠狠的甩了甩衣袖,不再理睬舞霓,大步向前走去。 扑通,舞霓双腿一弯,用力的跪在地上,“如果你不答应弟子,弟子就在此长跪不起”黑衣女子仍是不加理睬,继续往前走,但是没走出几步便又停了下来。转过身,脸上严肃的表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疼惜。她长叹一声:“唉!都怪我平日里太宠你了”说着,伸手将跪在地上的舞霓扶了起来。 “你可是不相信姬平那小子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嗯”舞霓点了点头 “傻丫头,方才你在众人面前替那小子说话为师就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分别呢,只不过是此事给刑烨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谁如果阻止就是公然和刑烨为敌。说起来,铸剑峰上那位也不是等闲之人,能保那小子至今未死已属不易。为师不让你下山,只是不想让我们都卷入这权利斗争的漩涡中去,况且刑烨之子刑道即将于寒山城方家结成百年之好,此时我们更不宜插手此事。”说完叹了口气,又接着道:“你本性善良将此事归咎于因自己而起,感觉心里难过,为师可以理解,但是在这世间,善良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实力的善良不过是让人以为你软弱可欺而已” “还是我来开导开导师妹吧”常倩适时的接过话道 “也好” 黑衣女子走后只剩下舞霓和常倩两人 “师傅平日里最疼你,难道你忍心看着师傅为难”常倩开口说道 舞霓低着头不停的揉搓着衣角“我也不是想要师傅为难,只是” “只是什么,是心里放不下那个人吧”常倩嬉笑着说道 舞霓一时间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当他听说那个人被送往后山之时,是心惊的绝望,而又得知那个人出现在寒山城又是满心的欢喜。至于那人无恶不作之事,自己是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常倩见舞霓沉默很久,便收起了嬉笑的表情,又问道:“你为何刚才不惜顶撞师傅也要为那个人辩解?”舞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一时冲动吧,反正当时想做便做了” “傻师妹,我看你是喜欢上那人了,只是你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那人有什么好的呢?难道比沈离师兄还要优秀?” 舞霓低下头思索片刻,的确没有发现那人有什么优秀的地方,功法不强,长相也不算英俊,甚至还有些木讷。所见也仅仅只有数面之缘但是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深深的印在脑海里。确是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当然不比沈师兄优秀,我说不上他哪里好,但也说不上他那里不好,我所做之事,也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罢了”舞霓想了很久,终于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那人如今已是满身脏水,宗内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你想过以后你们将如何相处没有?即使他能洗清自己,刑长老会放过他吗?” 舞霓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后的事情还太遥远还来不及思考。但眼前之事。舞霓已经暗暗下定决心。 寒山城 姬平自上次醉酒,便一直窝在山寒寺中一间常年无人居住的客房内,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听那铛铛铛钟声,和和尚永无休止的敲打木鱼的声音,听得姬平异常烦躁,脑子都快炸裂了。反观同住的吴剑仁,却是十分的悠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不分昼夜的睡觉,甚至不知从何处弄来几坛酒,把自己灌的不省人事。以此连续数日,姬平终究是忍无可忍便离开山寒寺,来到这繁华的街头,而吴剑仁恰好也从宿醉中清醒,便也跟了过来。 “让开,滚远点” 随着几声大喝本来熙熙攘攘的人群迅速的让出了一条路 姬平认出了吆喝的几个大汉,回过头对吴剑仁道:“这不是前几日酒楼的那伙人?” 吴剑仁虽然已经清醒,但仍旧有几分酒意,大着舌头道:“你是说寒山城方家”“方家?”姬平挠了挠头,思索了一会,满脸的疑惑。 “你竟然连寒山城最大的世家都不知道”吴剑仁一脸鄙夷的道“这方家说起来可不简单,数百年前,寒山城尚有神门掌控之时方家依附神门,到是出了数名修道高手,近百年来,神门逐渐撤出寒山城,这方家又做起了魂教的走狗,可谓是左右逢源,近来听说,方家大小姐方萍要嫁给万魂宗长老刑烨之子,攀上这等高枝更是了不得” 姬平听到刑烨的名字脸色微变:“刑烨之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换做是平常人家,估计早已经死了,但那是刑烨啊,可是号称通晓魂族千年历史之人,我教典籍中曾有记载,千年前就有魂族中人,以至阴之魂强行为将死之人续命,你作为魂教中人难道会不知?” 姬平思索片刻道:“我确实不知,也从没听说过有此等法术” “也是,这种恶毒的法术怎么会让一个普通弟子所知晓”吴剑仁道 “救人的法术怎么会恶毒呢”姬平不解的看着吴剑仁, 吴剑仁收起了酒态,神色凝重道:“所谓至阴之魂,便是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之人满心怨恨死后的魂魄,本来阴魂已经难找,满心怨恨的阴魂更是不可得,如若怨恨不够深,则也为能成效。而最快的方法便是——杀生” 姬平本能的打了一个寒颤,本来魂决总纲中的摄魂御魂之法已经算是恶毒,但是和这至阴之魂相比却有些小巫见大巫。 姬平突然想什么道:“难道刑烨和寒山城方家的这次联姻会是……” 没等姬平说完,吴剑仁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遇舞霓 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动在这繁华的长街之上。行人们步履轻盈,神色悠然,不时的讨论着什么,发出咯咯的笑声。几个顽皮孩童在互相打闹追赶,穿梭在行人当中。路边的小贩在不停地吆喝着招揽顾客,仿佛从来都不知道疲倦。不远处的铁匠铺,几个大汉在叮叮当当的敲打着,虽然空中已经不是炎炎烈日,但仍汗流浃背。酒楼里不时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应该是又有酒鬼喝多了。 姬平久久的伫立在这长街之上,任由身边的行人擦身而过,却始终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好像在思考这什么,许久身体也未曾移动半分。一直跟在身后的吴剑仁,此刻已经不见人影,估计是跑到旁边酒楼喝酒了。 姬平的内心在痛苦的挣扎着,是冰与火不断地交替,是良知与生命的不停对抗。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是就当这里的事情从未发生过,永远的离开这里。去天机山,安葬下姬云飞便去浪迹天涯。但是姬平却痛苦的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内心的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这一切灾难的开始都是因为误伤刑道而起,这种灾难产生的痛苦更不应该由别人来承担。第二条路就是阻止刑烨找到至阴之魂。然而这条路却是九死一生之路。虽然自己不在意生死,但是想到大祭司临终时的眼神,想到自己对那已死千年之人的承诺还没有完成,又怎么舍得自己去死呢?在道义与生命面前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已是临近傍晚时分,姬平仍然没有想到一个两全的答案。不知何时,天空之中已经不再是艳阳高照,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这片大地,乌黑浓密的云层压的很低仿佛要把整座城池压塌。街上的游人看着这种天气,也都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突然,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长空,将已经阴沉的大地照的通明,随即便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片刻,斗大的雨滴,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扑上大地。 寒冷的雨水让姬平清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回头去找吴剑仁,去发现吴剑仁早已不在身边。 “傻小子,还不过来?”吴剑仁悠闲的坐在酒楼喝着酒,对着街上的姬平说道 姬平听到呼唤,便快步走了过去。走到桌前,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端起酒坛猛喝一阵,放下酒坛,又是一阵咳嗽。 “道长,我有一事不明,还望道长指教” “好说,好说,只要有酒什么都好说”吴剑仁一脸不在意说道 姬平犹豫了一会,还是慢慢的说道:“刑道之事因我而起,事已至此,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吴剑仁不可思议的看了姬平一眼,慢慢收起了戏谑的表情,神情变得庄重而严肃,宛若游走世间的世外高人,然后用手指了指心脏位置道:“你得问他,不论善恶,遵从本心就是了。” 姬平在桌前坐了下来,:“如若我知道自己的心,也就不会来麻烦道长了” 吴剑仁笑了笑,站起身道:“其实你得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或许这个答案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如若不然,你也不会如此的痛苦难以抉择” “只是以我个人绵薄之力却实是难以不知大师可否……”不等姬平说完吴剑仁打断道:“我道家中人,向来不参与魂族与神门之间的斗争,千年之前就有此约定,凡道家中弟子必须遵守”说完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况且此地乃是魂宗地界,刑道更是魂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就算是我出手也没有胜算”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做恶?”姬平一时有些气急难耐,有些面红耳赤的说道 吴剑仁看了姬平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在说话只是一个人不停的喝着酒。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耀眼的闪电,和隆隆的雷声。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 姬平已经有些醉了,伏身在桌子上,但仍是不停的喝着。反观吴剑仁确是和平日里一样,看不出有些许的醉意。 “好啊,都这样了竟然还有胆在这里喝酒。”声音婉转明亮,听起来又有些怨愤。 睡眼朦胧的姬平抬起头,只见一身穿紫色长衫的女子,面带薄怒的瞪着自己,姬平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姬平咧嘴傻笑道:“姑娘可是在何处见过?”说完便又低下了头,伏在桌子上。 那紫衣女子听到姬平这么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提高了嗓门,刚要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看周围的人,便又压低声音似笑非笑的对着已经低下头的姬平道:“淫贼,你再好好想想”姬平听到“淫贼”二字,顿时清醒了几分,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紫色的裙裳,身材苗条,容色绝丽,肤白胜雪,长发披向后背,用一根黑色的丝带轻轻挽住。 “舞……霓……” 姬平终于还是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俏丽的女子。倒有些难为情起来结结巴巴道:“前几…几…次见你都…都…是带着…黑…黑色面纱的,没…没…想到你……你这么漂亮”说完后才发现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妥,便有伏身在桌子上。 舞霓听到姬平这么说,笑的更加灿烂了。“你是觉得我漂亮了?” “……是……不是……”姬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最后只得点了点头 一旁的吴剑仁再也看不下去,插话道:“当我这大活人不存在啊,” 舞霓将长剑往桌子上一拍提高声音:“有你什么事啊” 姬平赶紧接过话介绍:“这是道教弟子,吴剑仁”舞霓强忍住笑意道:“这个名字倒是挺适合你的”然后又道:“小女子舞霓,姬平的师姐” 吴剑仁见此二人如此亲密,闲聊几句便离开。 第十八章 情动 一时间相对而坐的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姬平率先开口,打破这相对无言的尴尬,道:“你怎么会下山到这寒山城来” “还不是因为你”听到姬平如此问舞霓的火气瞬间就被点燃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姬平身边,用手指着道:“你说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怎么会又在寒山城出现,你来寒山城就算了,又在迎客斋惹事,难道你不知道整个寒山城全是魂宗眼线?惹事也行,你偏偏惹的是寒山城方家,你这不是自己往死路上走吗” 舞霓说了一阵,感觉有些失态,便又坐了下来,声音小了一些继续道:“宗内弟子已经下山,要清理门户,刑烨更是想诛你而后快,估计这几日就到达,你说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嫌弃自己命大是吧” 姬平没有解释,任由舞霓把话说完,他低下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坚定道:“我不能走”舞霓听到姬平这样回答,怒火又被点燃,但很快便压了下去,刚要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来,道:“为何不能离开这里” “我不想让无辜的人因为我而惨死” 姬平沉下声音,将吴剑仁的推测说了一遍。舞霓越听下去越是心惊,当听到姬平讲述极阴之魂是如何炼制的时候竟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难道你不怕死?”舞霓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没有人会不怕死,但我更害怕就这么内疚的活着”姬平喝了口酒,又接着道:“我生于山中,长于山中,因山中一场灾难,无奈来到这神州之地。我本想游历这世间,看看繁华的神州之地,却糊里糊涂的加入万魂宗,而后误伤刑道,惹来这么多的麻烦。我无意去招惹任何人,所经之事也皆非我本意,我不想安排命运,却走到如此的地步,而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姬平叹息道 舞霓看着略微有些沮丧的姬平,心中有些莫名的难受,那些早就早就已经想好劝姬平离开这是非之地的话,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舞霓沉默了良久,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这眼前的可怜人,但是转而细想又觉得有些得意,命运的百般嘲弄并没有让眼前的人失去应该有的责任之心,也正是这份责任之心让他明知不敌还是要勇于送死。一时之间柔肠百结,不知道是该劝说他英勇的赴死还是苟且的活着。 舞霓终于还是开口道:“我能理解你的苦楚,人生在世也不过数百年,这数百年的光阴中又有谁能做到无欲无求,不被命运捉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流传了千年万年的之久的话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同样,自古至今,也只有强者去支配弱者,从来没有弱者去支配强者的道理。如果你感觉命运对你不公,让你如此之难的抉择,那你去看一看这城中那些疾苦的百姓,纵使疾病缠身,仍旧坚强的活着。你不想被命运玩弄那你就必须做一个强者。强者都是自己去支配命运的,你看看刑烨长老,在宗内可谓是呼风唤雨,又有谁敢违逆他的意思。而弱者也只能被命运支配,如现在的你,只能算是一个弱者。但是你是一个不怕死的弱者。如果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能阻挡你的脚步呢?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天生的强者,他们也在弱者那个行列中挣扎过,然后一步步的变强。姬平你要相信自己,不要被这所谓的命运支配,答应我好吗?” 舞霓越说思绪越是纷乱,到后来自己竟然也分出清楚自己想表达的是那一种思想。 姬平沉默很久没有回答,但是眉角舒张开,脸色也缓和下来,不再是那么低沉。虽然对以后的生死仍然不确定,但是舞霓的一番话却让他心中那久违的温暖中带有希望的光渐渐的闪耀了起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如此的期望,无论是在天脉山还是万魂宗,都没有人期望他成为一个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姬平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活着!。尽管姬平已经下定决心,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去做的。 姬平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向门外走了出去,舞霓见他东倒西歪的模样,放心不下,便也跟了过去。 出门雨势渐小。十里长街,已经是华灯初上。 姬平和舞霓在这长街上慢慢的向前走着,彼此都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身边路过三三两两的男女,打着青花色的油纸伞,低头交谈着什么,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样子十分的亲昵。 舞霓见姬平仍是东倒西歪连路都走不直的的模样,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便快速上前几步搀住姬平的胳膊,另一只手上已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油纸伞,轻柔的打开遮在两人头上。细雨微微,轻抚着油纸伞,少许的也拂过两个人的面颊。 清冷的雨水让姬平的酒意渐消,清醒过来。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舞霓,只见舞霓微红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长街上打着油纸伞行走的男女。姬平没有说话,仍如方才一般继续的向前走着,只是感觉手臂上又紧了几分,一副柔软的身体慢慢的靠了上来,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体上传来的温度。姬平心惊不已,但随即嗅到熟悉的阵阵幽香又让他很快的平复下来。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却不时的能听到路上行人们的低语声 “你看前面的情侣,多么恩爱,你就不会如此的疼惜我” “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把你的双眼抠下来,老娘长得哪点不如那个狐狸精。” 舞霓心中泛起了丝丝的甜意,心中暗道,如果能这么一直走下去,那该有多好。 “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姬平抽了抽被舞霓挽住的手臂,却没能够抽出来。舞霓感觉到姬平的动作,也从憧憬中清醒过来,放开了姬平的手臂,娇羞的问道:“你住在哪里?” “山寒寺”姬平回答 “客店都已经住满,我没有地方住,我也去哪里将就一下好了”舞霓有些难为情的道 “那可是寺庙,里面全是和尚,你一女子怎么可以住那里”姬平有些不可思议的回答 “那你忍心看我露宿街头” 第十九章 姬平看着舞霓那略显可怜的表情,最终还是无奈的答应了,反正寺中空闲的房间多的是。他回头瞟了舞霓一眼,心中有些意外“这还是那个在山中肆意妄为呼风唤雨的师姐吗” 回到寺中,已经是半夜时分,床上的吴剑仁正在大睡,不时的发出呼呼的鼾声。任由再大的响动都无法将他吵醒,又或是他意识中根本就不愿意醒来。 姬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终究是难以入睡。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那许多曾经过往的画面就不时的从脑中闪过,哪怕是自己不去想,但那些画面总是能浮现在眼前。是佝偻的身躯,是鲜红的法阵,更是那携天地之威的雪崩。姬平的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汗如雨下,不多时已经浸湿了衣衫。不知为何,却又想到了舞霓,初见时的蛮横,如今互相依偎时的娇羞。舞霓的画面越来越多的出现在眼前。这让姬平感到十分的诧异,以前可从未出现过这样画面。更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身体的颤抖慢慢开始平复下来,痛苦也很快消失了。 如此的经历,确如大病一场。姬平无奈,不知这种痛苦会何时开始,又会何时结束。而每一次发作,都要比前一次更甚。 窗外狂风呼啸,如有人在低声的哭泣,呜呜作响。姬平忽然惊觉,推开窗子,随即又放松下来,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树摇摆的影子” 推开窗子,呜咽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仔细听去,这声音中也不止是风吹得呜咽声,而其中竟夹杂着几分凄厉的嘶吼。姬平忽然的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回头看了看,仍鼾声不止的吴剑仁,想了片刻,还是越窗而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片刻,旁边的一扇窗子也打开,一女子温柔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始终还是过不去的”,随即也越窗而去。 越墙而出,继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风吹得树梢呜呜作响,尽管如此姬平仍是能清楚的听见,那凄厉的声音是从树林的深处传来,他不在耽搁,小心的向树林深处走去。 往树林深处走,风声渐小,而那凄厉的嘶吼声却是越来越清晰,如在耳边。 不知过了多久,姬平停了下来,眼前已经没有茂密树林,空旷的草地上赫然伫立着一座庭院,只是年深日久,看上去有些残破。庭院内没有光亮,凄厉的声音正是从那庭院中传出,显得格外的恐怖诡异。 姬平翻身越上墙头,向下望去,只见院中已经是荒草丛生,并无生气。而在荒草之中横七竖八的摆着十几口残破的棺材。屋内隐约的有人影晃动,借着呜呜的风声,姬平悄悄的向前略去,依稀的可以听见两人的交谈,但仍是不敢靠的太近。 “邢长老不日即将到达寒山城,不知道材料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说道 “已准备妥当,就等着长老大驾光临” “很好,到时极阴之魂练成,长老会给你记一大功” “那先谢过邢长老了,不知长老答应我的法宝……”“拿着吧,还有姬平那小子可曾有什么消息” “就在山寒寺,因为是佛门之地,身边有一道士,道法神通,我们更不是对手,便没有贸然动手。” “做的对,不要打草惊蛇,等长老到来一块取他小命” 墙上的姬平冷汗听到此处直冒冷汗,却不知自己早已经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谁,给我出来”那阴沉的声音突然大声说道 躲在墙上的姬平自知已经暴露,再无逃走的可能,正待翻身下墙,这时从阴暗的角落走出一个人,步履轻盈,虽然看不清模样,姬平仍能知道这是一女子,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原来是张师叔在此啊,舞霓冒昧,不知师叔已经来到寒山城。” “是舞霓师侄,如果我没记错,宗内弟子应该还没有到寒山城才是,不知师侄为何已经独自一人先到”那男子的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阴冷,而变得柔和了许多。 “师傅命我先行离开,探一探寒山城的情况,难道不可以吗”舞霓回答道,当说到离开二字时语气却加重了几分。 “我们刚才的谈话舞霓师侄已经听到了吧?” “我说没听到你们会信吗” “当然不会,山中有你那老古董的师父庇护,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现在,我看现在谁还能护着你,你猜我会把你怎么样?”说着那人眼中透露出一股淫邪的目光。 舞霓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正色说道:“师父已经来到寒山城,你敢伤我,定让你碎尸万段。” “呵呵不要骗我了,叶蓁那老家伙是不可能来的,长老另有要事让她去做。如果想把我碎尸万段那也得有人知道是我做的,你看现在还有第三个人吗”说着突然一只手毫无征兆的向身旁那人挥出,等把手收回,那人已经倒地毙命。 舞霓见他功法之高,做事如此的狠辣决绝,便知已无后路可退。 “既然师叔不念旧情,那也只有我先死了,放心你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说话轻柔但长剑已然在手,向脖颈划去。 姬平心急,大声说道:“还有我呢,怎么没有第三个知道”纵身来到舞霓身旁 “有趣,既然有人来送死,那我成全你,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吧,等我杀了你们,正好可以把他的死归咎在你们身上,我还为宗内清理了叛徒,岂不又是大功一件,真是一举多得,你说我应不应该高兴呢”那人指了指旁边的尸体不急不缓的说道。 舞霓仿佛是没有听见那人说话,扭过头,嗔怪的瞥了姬平一眼,温柔的道:“不是暗示你离开了吗,难道你没有听懂我的暗示?” 姬平摇了摇头,“蝼蚁尚且不能苟且偷生何况是我,你如此待我,我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说完是一声苦笑,继而轻轻的牵起舞霓的一只手,紧紧的握在手中。 没有多余的语言,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意,这一刻天地间突然都安静下来,没有风的呼啸声,没有凄厉的呐喊声,有的只是听见彼此的心跳,呼吸的声音。 “好一对郎情妾意,看着真是羡煞旁人,要说情话也不急在一时,可以到幽冥地府慢慢说” 第二十章 邪术 两人虽然是情意缠绵但是却丝毫也没有放松警惕,姬平心中更是思量再三,如此近的距离两人想要逃走自是不可能,如果是分开走或许还能够逃走一个,但是谁又愿意苟活于世呢?那也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拼命。或许合两人之力拼命一搏也未可知。 舞霓手持长剑凌空而立,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轻松的表情。狂风中长发飞舞,衣袂飘飘,宛如九幽圣女一般。手中长剑已经殓去森森的寒意,有浓密的黑雾在上面翻腾,如两条黑龙一般在不停的缠绕。 姬平无奈,自己本身并无一件像样的法宝,就连自己唯一的一柄长剑也早已经折断。思来想去,身上也只有离开时师傅所赠送一把玉箫。生死关头,已经顾不得其他。拿出玉箫握在手,却总是感觉有些别扭。那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长箫上有一层淡淡的流光在闪动,黑夜之中特别的光彩夺目。 那姓张的长老看二人已经准备好,也并未着急出手。似是已经胜券在握。他目光贪婪的看着二人,思索了片刻问道;“舞霓师侄手中拿的可是流光?”见舞霓没有回答随后又自言自语道:“取昆仑之石,凝九幽之水,聚天地精华,千年方成。其形静若寒冰,动如黑龙。我说的曾有误?当然这也只是传说,知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长箫看起来也并非凡品……” “少废话”姬平大声的呵斥道 “我总该让你们死个明白才好,我叫张道一,你们死后化为厉鬼记得来找我,不对,你们的魂魄也是我的”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面黑的的令旗,展开之后却是陡然变大。 舞霓大惊失色,喊道“招魂” 姬平并没有听说过招魂这法宝,但是却能感觉他阴冷的威力。 天地间呼啸的狂风突然的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寒彻心脉的阵阵阴风,周围变得更加漆黑,不时有阵阵的红光闪动。万千凄厉的叫声在耳边回荡,仿佛是幽怨之人在诉说着他的痛苦。姬平心下寒冷如坠入九幽地狱。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喊道:“放弃吧,死了就不会痛苦了,放下这世间的一切,到我这里来” 姬平感觉眼皮沉重,模模糊糊中仿佛看见了神色慈祥的大巫师张开双臂在欢迎他回家。此刻再也忍住不心中的万般思念,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是梦境?还是现实?再也分不清楚,有的只是心中的那一份执念。多少时日中魂牵梦绕的地方就在眼前。 一步,一步。 一道光亮缓缓的升起,划破了这浓浓的夜色。这光亮虽然十分的微弱,但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却显得格外的光彩夺目。姬平猛然间惊醒,停下了脚步。眼前大巫师那慈祥的面容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副破旧的棺材平放在那里,自己的一只手已经把棺盖打开。刹那间,冷汗顺着额头不断地流了下来。冷静下来的姬平转身看向身边的舞霓,更是惊恐万分,她长剑自刎在脖颈之上,口中默默念到;“但求同死,请师尊成全”。 姬平大骇,连忙将她手中长剑打落。 幽幽的光亮仍在闪动,驱散了周围这梦魇一般的黑夜。耳边凄厉的嘶喊声也渐渐的小了下来。借着这光亮可以隐约的看见周围有影子飘荡在空中。那些影子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敢向前,只是在周围来回的晃动。 “厉害厉害,没想到这凶灵幻境竟然困不死你,我很奇怪你身上的东西是什么,竟然能让着数万凶灵都不敢近身。你们也不要的意,好戏还在后头” 黑色令旗凭空出现,无风自动,飘摇开来。随即又消失不见了。 姬平伸手拉住舞霓,凝神观察着四周,却始终不见张道一影子。 “别费心了,你找不到我的”那声音飘忽,仿佛是近在眼前,又好像是远在天边。 “嚓嚓”“嚓嚓”接连不断的声音响起,似是有什么东西摩擦木头的声音,并且越来越响。 “是哪些棺材”舞霓提醒姬平道。 姬平此时也已经注意到那些棺木,但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心下便有些发虚。因为始终都没有看到吴道一的影子,更不知道他会何时出手偷袭,也只能凝神戒备,不敢妄动。 突然那些棺材开始碎裂开来,一个个人形的怪物从中站起。姬平看的清楚,那些人形怪物的眼忽然全部睁开,发出绿油油的光亮。而同时阵阵的恶臭扑面而来。 舞霓强忍着心中的呕吐,低声向姬平说道:“是尸魅”。她毕竟是长于万魂宗之人,眼界与见识自是非常人可比。即使是没见过如此的场面,但是从宗内典籍所述,仍然能够知道这东西的厉害。随后又提醒道:“尸魅虽然行动迟缓,但尸体有毒,沾之毙命”叮嘱完姬平,又大声向空中喊道:“吴道一,你真是天良丧尽,竟然修炼如此歹毒的法术,也不怕被天下修道之士追杀” 一声冷笑“天良,天良与我何干,凡是能用来杀人的法术便是好法术,这万千凶灵,便是杀人夺魄而来,那又如何。舞霓师侄你还是太天真,千年以来总纲已失,心法难成,也只有这恶毒的法术能取人性命,如果我不去修炼,也只能如现在的你们认人宰割。” “难道教规你也不打算遵守了吗?”舞霓有些不甘心,仍然希望可以获得一丝的生机 “可笑,难道你不知道法不责众吗?”吴道一轻蔑的说道 “法不责众,法不责众”舞霓喃喃的说了好几遍,心如死灰。 说话间,尸魅已经全部站起,悍不畏死一般逼上前来,只是行动迟缓却也能躲闪的过。姬平凝聚魂力于玉笛之上,全力打下,那尸魅也只是后退了几步,又继续向前逼近。舞霓长剑挥舞,一向无坚不摧的流光在那些尸魅身上也只是留下淡淡的剑痕。 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只能在众尸魅中间闪赚腾挪。 只是撇了一眼,姬平忽然看到远处的墙角下有一口棺木始终是没有打开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还没来得及细想,只是一个失神,衣服便已经被划破,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到皮肉。舞霓见此情形,也逐渐向姬平靠拢过来。 尸魅力大无穷,并且永远也不知道疲倦,就这样不停的进攻。而人力终有时尽,躲闪之间已经耗尽很多力气。行动已经不如方才敏捷,不多时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许多。 击退一波尸魅,两人背靠背喘息。舞霓忽然抓起姬平的手又猛的放开了,姬平心领神会一般,猛的向尸魅中间冲去。 第二十一章 入魔 姬平冲入尸魅中间,顿时吸引了众多的尸魅来攻。只是一瞬间,舞霓腾空而起,手中流光剑上黑雾尽散,露出了他本来的模样,耀眼的白光带着丝丝的寒意照亮了整片黑暗的虚空。 没有停留,也没有犹豫。舞霓手持流光奋起全力向上方虚空之中斩去。 “咔嚓” 一束光,从黑暗的虚空中照射进来,如昆仑天光一般贯穿天地。在黑暗中如此的刺眼,又如此的温暖。那些原本攻向姬平的尸魅顿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中的幽幽绿光渐渐额暗淡,直到消失再也没有半分的生气。半空中的凶灵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纷纷避让。 慢慢的,慢慢的,黑暗中虚空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两束光,三束光,直到完全裂开,崩塌。 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照亮了整片的庭院。 “精彩,精彩” 话音刚落,虚空中又有黑色的雾气聚集,黑雾中渐渐显露出人的影子。 “在这黑夜中你竟然也能知道破绽所在,实在是令我没有想到。不过也没关系,本想拿你们的魂魄祭这招魂幡,现在法宝已毁,看来也只能我自己亲自动手了。”张道一阴森森的道,虽然话语仍是淡定,但语气中已经没有了方才时的从容。接着又自言自语道:“只是有件事情我始终也没想明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宝物,竟能够驱散我这万千的凶灵,镇魂石?不对,他只能定魂,却无驱魂之能。桀桀,我真的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宝物” 姬平没有说话,只是凝神看着远处的张道一,只见他身型方动便又消失在黑色雾气之中,而后黑色雾气一份为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两人奔来。速度之快,姬平下意识的躲闪,但是那股黑色的雾气如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而且有越来越快之势。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早晚是要躲不过去的。拼了!大不了二十年后还是好汉一条”姬平心道,暗暗将所剩无几的魂力凝聚于玉箫之上。 近了,近了,姬平身形猛然的停了下来,扬起玉箫奋力向黑雾中打去。只是这奋力的一击并没有如自己所料一般碰上什么东西,反而是那团黑雾,绕过玉箫已近身来。 一击未中,心下自是不敢大意,只是这黑雾的古怪却如何也无从知晓。待要退去之时却发现自己身体已经被黑雾紧紧的缠绕,钉在原地不能移动半分。姬平大惊,奋力挣扎,却终究无济于事。随后黑雾中出现一只苍老的手,看起来上面只剩下骨头和突出的青筋。那手在空中比划几下,冗长的咒语也随之吟唱起来。 “搜魂”舞霓听到那冗长的咒语后张口大喊,但却已经为时已晚。 咒语在耳边不停的萦绕,如恶鬼哭泣一般时而低沉,时而低诉,又时而尖锐。姬平感觉脑中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一样,疼痛难当,浑身的气血也像要是涌出体外。回忆纷至沓来所经之事一幕幕涌上眼前。只是灵魂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似是吟唱一段艰难晦涩的咒语。 舞霓已经顾不得其他,形如鬼魅迅速向姬平出奔去,流光雪亮,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刺入黑雾中。嗤,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鲜红的血。 舞霓没有想到如此容易就能得手,心中有疑惑,但此时已经顾不得细想,关切的看向姬平,这一看之下心中更是惊骇。;踉跄后退跌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姬平长发已经散开飘在身后,如一般,脸色煞白,眉间隐隐的有黑气升起,而且口中在不停的说这什么,话语低沉,又是如此的艰难,以至于每说一句嘴角都有鲜血涌出。 舞霓不顾一切的想要冲上去抱住姬平,只是无形之中仿佛有什么力量将他硬生生的隔绝开来。接连数次,伸出的双手却没能够前进半分。绝望!万分的绝望!因为她深知这搜魂一旦开始是很难停下来的,而被搜魂之人即便是不死,也将被清空所有的记忆。 突然,姬平双眼猛地睁开,眼中的黑色已然消失,那诡异妖艳的红色光芒瞬间亮了起来。 “哈哈……哈……哈”一声长笑,听上去是如此的压抑,仿佛是已经沉寂千年之久,又是如此的张狂。 舞霓虽然听得出这笑声是从姬平口中发出,但是这声音阴沉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活人的声音,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的吼叫。 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张道一猛然的向后飞出,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他脸色苍白,已无一点的血色,只是神情却显得异常的兴奋,甚至有些疯狂,已然忘记身上的痛处。“魂决总卷是不是在你身上,青帝魂石呢?哈哈哈哈,魂石出,天地殁,看来这句流传了数千年的话是要应验了。苍天终还是不负我魂教。过不多久魂教中兴将指日可待。”说完,如是下了决心一般伸出右手将左臂硬生生的撕下,顿时血雾弥漫,身形转眼也在这血雾中消失。 姬平眼中红芒闪动,并没有在意张道一的动作,好像是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段冗长咒语的最后一个字终于还是脱口而出,瞬间,天地色变。本来是阳光大好,却突然间黑雾弥漫开来,遮天蔽日。就连太阳的光束也无法穿透这片漆黑的浓雾。阴风又起,比招魂幡之下更加的阴冷彻骨,灵魂仿佛都将要被冻住。凄厉的声音从四周传来。舞霓看的清楚,是凶灵!无数的凶灵不知为何去而复返,疯狂的向这片黑雾中涌来,凄厉的哀嚎声中仿佛透漏着隐隐的兴奋。 “想逃?” 姬平右手为掌,向空中挥出,看似随意,但空间中的恐怖波动却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随即不远处传来凄惨的哀嚎声。 张道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衣衫已经尽碎,七窍中鲜血不停的涌出。但仍是哈哈大笑道 “你以凡人之躯强行催动这噬魂血咒可知有什么后果?杀戮成魔,也不比死好到哪去,终有一天生灵涂炭,不过这美丽的画面我是看不到了” 第二十二章 说完口中又是重重的咳出一口血,他仍是在笑,仿佛一点也没有对死亡的惧意,反而是隐隐的兴奋。 姬平神色平静,看不出有分毫的怜悯之意,显然已经迷失心智。但是不远处的舞霓却看得清清楚楚,重伤之下的张道一看起来并不是十分的虚弱,原本如死灰一般的脸上竟然隐隐的泛起了一丝红光,根本不像是重伤之人,不知为何舞霓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忽然,地上有一道红色的身影冲天而起,冲破这浓浓的黑雾,将张道一笼罩在其中。舞霓知道这就是刚才心中那一丝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向张道一看去,这一看之下也是心惊无比。眼前的这个人原本有些红润的脸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身体也在瞬间苍老,仿佛只剩下一绝骸骨,已经看不出有一丝的生机。只有嘴还在不停的动着,声音很低,却无比的凝重。 血色的身影越来越亮,浓浓的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中,那血色妖艳的影子不停的挣扎,形体也越来越真实,仿佛要从这脆弱的空间中挣脱出来。一点一点,仍然在聚集。 “九幽之魂,此身为祭,奉我之血,成此厉咒”他嘴中不停的念着,声音越来越低,每说一句,血色的影子便妖艳几分, 张道一双眼突然的睁开,眼中已经全是白色,恶狠狠的看向姬平。空中的血色身影已经凝结,在空中张牙舞爪。随着张道一的话音落下便挣脱开来猛地扑向姬平。 “不要!” 舞霓拼了命的向姬平身前扑去,试图用身体挡住那血色的身影。冥冥之中仿佛是自有天意一般,在这刹那间,心中已经没有任何人,甚至是自己,唯有眼前的少年,这个熟悉又陌生却一直牵挂的人。 但终究还是未能来的及,落地的一瞬间,她看的清楚,那血色的影子如狰狞的恶魔一般穿过了姬平的身体,瞬间便化作尘埃随风飘散,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而姬平,身体如僵住一般,始终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舞霓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靠近姬平,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森然寒意。她抓起姬平的手摇了几下,出乎意料却没有的道任何的回应,只是触手所及之处一片冰冷,没有一丝的暖意。 “快走” 声音低沉有些沙哑。但是舞霓仍然能听出那是姬平的声音,但是声音中透露着无尽的伤痛与折磨,又让她感到有些疑惑。 “走!” 那个声音仿佛是来自九幽地狱,沙哑着嘶吼道 这次舞霓听得清楚,也明白他的意思。 乌黑的秀发已经凌乱,泛白的嘴唇带着点点的鲜血显得格外的妖艳,明眸皓齿轻咬朱唇,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来不及有半分的伤痛,坚定决绝的抱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任凭他如何的痛苦的挣扎,如何的纷乱狂野,双手紧握,就像是他始终也不曾离开一样。 挣扎,嘶吼,片刻的平静,再挣扎,时而熟悉又时而陌生。 慢慢的,慢慢的姬平的身体停止了挣扎,眼中血红之色也随之褪去。那冷如凝冰的身体也逐渐的温暖起来。沉沉的昏睡去。 黑雾渐消,幽魂散尽,阳光重新普照大地,原来是如此的温暖。 舞霓轻轻将抱着的姬平放在地上,检查一番,身上虽有伤痕但并无致命的外伤,心下稍稍有些放松,只是当看他到胸前那鲜艳斑驳的血迹,再想到方才那鬼厉般的身形和那些艰难晦涩的咒语,心下又开始紧张起来,莫名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舞霓小心的坐了下来,将姬平的头部缓缓的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抚着他的面颊,将鲜红的血迹全部擦拭干净,轻轻喊着:“姬平。。。”。半晌也没有回应,但仍是不放弃自言自语道:“姬平,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好。在镜水湖畔,你偷看我洗澡,看到你极力辩解时那窘迫的样子我就已经心软了,但是我仍是咽不下这口气,才想打你一顿,以解我心头只恨。后来我找到沈离师兄让他帮我教训于你,本以为你会退缩,没想到你却竟然欣然应战,也着实让我佩服。再后来听说你被放逐到后山,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我的心就开始难过起来,不知为何,只是数面之缘却我让我于你有如此的牵挂。也许是真的如此,有些人相处了很长时间却难以走进心里,而有些人只是短短的数面之缘,却犹如一辈子,第一眼认定,便不会改变了。而后你又在寒山城出现,而且还是大摇大摆的闯祸,我心下欢喜,却又恼怒,难道你不知道整个万魂宗都在追杀于你,还如此的招摇,我恨不能立刻来到你身边痛揍你一顿。最后我还是不顾师命下山找你,即便如此我也不曾后悔,只是希望日后师傅能够原谅于我,任何的责罚我也愿意承担”舞霓就这样自言自语的说着,两行清泪不知何时已经从脸颊悄悄的滑落。又滴落在姬平的脸上。 日升日落,灿烂的霞光将庭院照的彤红,如情人娇羞的脸颊,艳丽无比。往日沉重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虽然残破却有勃勃生机。 “咚。。咚。。” 远处山寒寺中传来悠远的鼓声,安静而祥和。舞霓纷乱的思绪也在这鼓声中平静下来。 断壁残垣中两人就这么依偎着。转眼已经过去三日,舞霓清瘦了许多,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秀发凌乱的贴着脸颊,已经是十分的疲惫,但却依然没有睡去。三日之中姬平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已经没有往日的苍白。梦中几次呓语,说了一些断断续续杂乱的话,又沉沉的睡去,舞霓听得清楚,说的最多的就是雪山,大巫师,只是断断续续难明其中的意思。舞霓心中明白,他始终放不下那些从前的过往,正因为如此也不愿意从睡梦中醒来。 第二十三章 解惑 姬平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几天之后。沉闷的鼓声再次响起,原来已经回到了山寒寺。他挣扎着坐起身子,隐约间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不过他听得清楚,是舞霓和吴剑仁。只听见舞霓急切的问道:“大师已经探查过他的身体,不知有何异样”吴剑仁更是压低了声音沉吟道:“其他并无异样只是。。。” 舞霓急不可耐的道:“只是什么” “功法尽除,已无再次修炼的可能” 舞霓“啊”的一声半晌没有说话。姬平听道此处,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他醒来之后试着凝聚魂力,体内却是空空如也,根本提不起半丝的力气。只是不知为何,他此时的心情却是异常的平静,并没有半点的沮丧和恐惧。 他挣扎着下床,推开门,只见舞霓和吴剑仁就这么相对而立,沉默着。 舞霓见到姬平出现,顿时高兴起来,她走上前搀扶住姬平,随即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虑。因为她感觉到姬平身体的虚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吧”舞霓试探的问道。 姬平点了点头。 “外面风大,我们进屋说吧”吴剑仁适时的道。 三人进入室内,各自坐定,半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有什么事情,你们大可不必瞒着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姬平开口道 吴剑仁戏谑的说道:“你的命是这傻丫头捡回来的,除了这傻丫头,谁会在意你的生死”。 舞霓却没有吴剑仁这般的轻松,他看到姬平说这话时表情平静,仿佛是在说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脸上的忧虑之色更加的凝重了。 姬平道:“大师可曾听说过有魂魄分裂之人” 吴剑仁思索片刻得意道:“当然,本道长博古通今上知千年,有什么奇闻异事是我不知道的” “那个人最后如何”姬平双目凌厉紧接着问道 吴剑仁收起戏谑的表情,严肃的道:“死了” “如何死的?” 吴剑仁摇了摇头,“千年前之事,流传下来的典籍记载本来就少,又有谁会去深究呢”片刻,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的问道:“你为何会有此疑问?” 姬平低下头,将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见有任何的表情,没有继续追问,他看的出吴剑仁有些犹豫,似乎是不愿意说起这一段故事,便道:“只是有些好奇” “魂魄错乱而亡”吴剑仁声音低沉的说道。他目光如刀一般的看着姬平。 舞霓一直没有说话,她一直自盯着姬平的脸,直到姬平将脸隐藏进黑暗中才转向吴剑仁,她在等吴剑仁的答案,当吴剑仁说出“魂魄错乱而亡”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吴剑仁的表情变得阴沉无比,她能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慢慢的靠近。 “阿弥陀佛,善恶自在人心,施主又何必固执呢” 吴剑仁猛然间站起身来,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无奈的笑了笑又马上坐下了。 “老衲无意偷听实在是失礼失礼”说完门打开了,一僧人迈步而入。 姬平仔细打量那人,他身穿粗布僧衣,面容慈祥,眉角已经斑白。脖颈上挂着一串古朴的念珠,月光之下闪着幽黑的光芒。 姬平站起身拱手道:“借宿贵地,却无告知,请大师见谅” 那僧人将三人打量一番道:“无妨,佛讲有缘之人,三位既然来到鄙寺那定是有缘。”说完又看向舞霓和吴剑仁道:“二位身怀道法,看来定然不是泛泛之辈,只是这位施主我却是看不透”他又看向姬平,目光锐利,仿佛是要将姬平穿透一般,“刚才三位施主所讲的魂魄错乱想必就是这位施主了” 姬平猛然一惊,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常人无异,并没有发作时疯狂的症状,而他竟然一眼就能够认定是谁,可见这位大师的学识也功法均是深不可测。 姬平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犹豫半天仍是没有回答。那老僧见姬平有些犹豫开口道:“无妨,我佛教中人向来不涉及魂教与神门之间的争端,施主大可放心”姬平沉思片刻,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是将其中涉及心法咒语之事隐藏了下来。 那老僧听完,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纷乱的世道,灾祸避之犹恐不及,施主却能挺身而出,能有如此的侠义心肠实在是令老僧佩服,” 一旁的舞霓见二人说话如此拖沓便直接的问道:“不知道大师可以有解救之法?” 那老僧看了吴剑仁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道“罢了,罢了,前世之因,必有后世之果,因果循环,岂是我等凡人能够左右的”接着又悠悠的讲述道:“此症名为离魂,只是在千年之前的一位高人身上出现过,事情久远,缘何而起已不可知。当时魂教大兴,自不是如今万魂宗等小门小派可比。世人惧生畏死,以求长生,纷纷拜入魂教之下,这其中就有一惊才绝艳之人。他仅用十数载光阴便将魂教所有功法修至大乘,又十年闭关再出山之时世间已无人能够匹敌,风头一时无两,和神门姬云飞并称为神魂双绝。可惜世道艰难,魂族与神门之间的矛盾已不可调和,争斗厮杀已经是在所难免,也正是此时离魂之症出现。此症初始之时发作缓慢,而越往后发作越是频繁,此症发作之时功法虽然强大,但是弊端却很明显,发作之时万分痛苦,神志迷失,甚至大肆杀戮,也只有传说中的镇魂石可以将其压制” 舞霓听到此处,急不可耐的问道:“请问大师,如何才能找到镇魂石?” 老僧接着又道:“女施主莫急,镇魂石乃是天地奇物,传说是九幽之渊所生,用来震慑亿万恶灵,非有缘之人不可得,那人也曾多次下过九幽之渊,但最终却是无功而返” 姬平没有说话,思索片刻道:“大师所说的九幽之渊可是北冥之海的九幽?” “不错,但是此后的近千年以来,再也没有人到过那里” “为何” “因为没有人可以走过天脉山那片迷魂之地” 第二十四章 传道 姬平怔在原地良久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但内心却如经过狂风骇浪一般,难以平静,他害怕自己的表情出卖内心深处隐藏已久的秘密。而迷魂之地离他的秘密已经很近了。他不能确认他们说的迷魂之地是否就是冰雪之眼,但是这冰雪之眼中的大阵却是存在的,也正是这大阵阻隔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姬平突然想到难道冰雪之眼就是北冥之海的入口?这个想法也太过荒谬,怎会如此的巧合,随即又否定了。但还是忐忑的问道 “你是说北冥之海在离魂之地以北?” 老僧看向姬平,似是看透了他的秘密,眼中似有精芒闪过,随即又消失了。 “佛门中人不打诳语,这也仅仅是寺中典籍所载,而真正的北冥之海谁也没有去过,更不用说是九幽之渊,不过可以肯定那里定当是凶险无比。”他顿了顿又道:“老衲所知也尽是如此,天色已晚,我看这位小施主有伤在身,也不便过久打扰,这就告辞”说完便向门外走去,忽然却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姬平似有深意的道:“如若他日施主得凌云之势,可否乘老僧今日告知之情,对天下苍生往开一面” 姬平对他的话难以理解,问道:“前辈有何指教还请明说”那老僧双手合十高深莫测道“天机难测,多年以后施主自会明了”老僧不便明说,姬平也就没有多问,还是应允下来。 “老衲先替天下苍生谢过施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窗外又传来那老僧意犹未尽的声音“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孰是孰非又怎能够轻易说的清楚” 吴剑仁,长叹一声,似是决定了什么,随即也离开了。 月已中天,将室内照的通明。也照在姬平那眉头紧促的脸上。舞霓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姬平身边,将他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不管怎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舞霓话语温柔,却异常坚定。 姬平没有去看舞霓,怔怔的看着窗外,只是如回应一般将手握的更紧了。 夜色沉静,但是姬平心中却如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不断地翻滚,撞击着内心的最深处,迷魂之地,离魂村,北冥之海,九幽之渊,连同那老僧的一席话语不断地从姬平脑海中闪过。他深知此去北海之地定然是艰险重重,单是雪山中的雪崩已经是煌煌天威,生死难知了,更不用说那神秘莫测的北冥之海和九幽之渊,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功法尽失的废人更是难于登天。难道要忍心看着舞霓和自己一起去送死?不能,不能如此的自私! 姬平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向舞霓,月光之下,是一张温柔的脸,目中含情,柳眉如画。这本应该是在宗内受人追捧,如仙女一般的人物。而如今却要和自己去那苦寒之地,心下更是不忍。他却没有说出口。多日以来的种种,姬平感觉的到,舞霓外表看似温柔,其实内心却是十分的执着。 舞霓的温柔与执着让姬平感到万分的羞愧,经此之事,姬平本应该对她坦承相见,但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也太过于惊世骇俗,随时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自己纵然身死也无足轻重,但是但是那本魂决总纲呢?难道也要跟随自己从此长眠地下,那又怎能对的气大巫师当日授予之情?他突然想到了舞霓,那个善良温柔的女子,那个自己无能为力保护的人。 沉默片刻,姬平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对舞霓道:“此去北海,生死未知,我本应与你坦承相见,但我身负秘密却见不得天日,希望你能谅解” 舞霓撇了他一眼,假装有些生气,嗔怪道:“与张道一斗法那日我便已经知道,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姬平听舞霓说话的语气似乎是有些生气,便站起身想要将她揽入怀中,但是舞霓却机智的后退一步,似笑非笑的道:“找打,想仗着夜黑风高占我便宜,门都没有” 姬平无语,本来如此深情的场面却让她说的如此龌龊不堪,一时好气又好笑。也许是用力过猛的缘故,竟然低声的咳嗽起来。 舞霓攥紧了小拳头在姬平面前扬了扬,笑语盈盈道:“休想骗我过去”,但是说完却发现姬平仍然是咳嗽不止,并不像假装,一时又紧张起来,便上前一步搀扶住姬平,却又马上后悔了。 姬平见舞霓上前,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猛然间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任凭舞霓拳打脚踢,始终不曾放开。片刻舞霓停止了挣扎低声的问道,值得吗? “值得”姬平深吸一口气,坚定道。 夜静如水,月光照进室内,温柔的撒在他们身上。如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温柔的夜风带着一丝清冷,拂过二人面颊。 姬平低头看向怀中的舞霓,月光下一张带着盈盈笑意羞红的脸,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微微的颤动,眉黛青颦,乌黑的长发融入这漆黑的夜色,微风吹过,有缕缕飞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姬平终于是放开舞霓,但仍是盯着舞霓那俊俏的脸庞,郑重的道:“有些东西我总是要去弄明白的,否则就算是我苟活着也不会心安”。 舞霓伸出纤纤玉手,挡在了姬平嘴上,示意不要说下去,“我明白,我也说过,不论怎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姬平仿佛是早已猜到会是这样,但还是长叹了一声说:“我明白,但我说的并不是这个”姬平说完便眉头紧促起来,继而又舒展开。 舞霓不会知道这片刻姬平内心的挣扎,也不会知道姬平内心到底做了一个多么冒险的决定。她只是看的见姬平脸上的表情,似是愧疚,似难过,还带有半分的犹豫。 姬平道:“我无意间在宗内典籍中发现一段口诀,在修习中发现这段口诀与魂决有隐隐的相合之意” 舞霓见姬平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心下也是高兴,道:“是哪段口诀,说出来听听,宗内典籍我基本上都看过,还能有我不知道的”脸上似有得意之色。 姬平说完也有些后悔,他知道这个借口确实有点拙劣,自己也太过于草率,但话已经说出口便再无收回的余地,况且他平素之时并不善于言辞,更别说去撒谎。他强压下内心的慌张,装作平静的道:“你得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 舞霓看姬平如此的重视,又如此的神秘感觉有些好笑,说:“好,我对天发誓,”说着四指并拢正要发誓,姬平摁下她的手缓缓道:“我说,你记。如若不懂,先强行记住” 姬平一字一句的说完口诀,只是将最后的一些恶毒的法门隐藏了下来。 姬平花了数个时辰才让舞霓完全记住了这段口诀,起初之时,舞霓很容易就能记住,但是越往后却越是晦涩,以至于这仅仅数百字的口诀竟然花了很长时间。舞霓不知道这数百字的口诀就是失传很久的魂决总纲。 姬平思虑了很久才下定这个决心。起初之时姬平有些犹豫,这毕竟是自己从雪山深处带出来的秘密,但是想到巫师与长老拼劲最后的生命也要自己将这份口诀带出来,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意义。而此去北海,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也不愿意将这份前人的心血跟随自己一起埋葬。 第二十五章 北海之行(一) 飞雪飘零,寒风瑟瑟,凌冽的北风吹的窗子呜呜作响。在这空天旷野之地,如鬼哭狼嚎一般分外的恐怖。伴着这呜呜的响声,哪一扇窗子仿佛已经经受不住这寒风的敲打,将要碎裂下来。 老式的双合门,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风霜雨雪的侵袭,看起来格外的破旧,仅有的一条门栓将两扇门仅仅的连在一起,不时咣当咣当的响着。虽然如此,却也是将大部分的寒意挡在了门外。 偶尔有有不长眼的雪花从窗子和门的缝隙中飘落下来,落在桌子上,不过也很快的消失了,只留下点点的水印。相比屋内的人也不会在意。 此处正是一家旅店。旅店前排的房子看起来还算是高大一些,供那些旅途劳顿之人吃饭喝酒之用,在这座还是高大的房子后面是一片低矮的茅草屋围成的院落,足有十几间之多。尽管如此,在这漫天风雪的夜晚看起来也格外的单薄。 此处已经是天脉山脚下,虽说是在山脚,却也是寒冷异常,风雪的天气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这荒无人烟之地,平日里素来很少有行人路过,只有三三两两的采药人想要进入这天脉山中之时,遇到极端恶劣的天气才在此处歇息几日。而如今这寒风飞雪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这小小的旅店中却显得格外的热闹。 旅店不大,店内错乱的摆放着七八张桌子,虽然看起来已经很是破旧,却也算是干净。正中央的柜台上点着一灯,火苗已经微弱,不断的跳动着,昏黄的灯光难以将屋内全部照亮。尽管声音嘈杂,掌柜的却已经靠在柜台边瞌睡连连。只有勤快的店小二在不停的忙碌着。 屋内正中的几桌,坐着的是五六个身形强壮的大汉,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却仍是不停的哈气搓手。几人不断的推杯换盏,天南地北不停的闲谈着。而紧临的一桌,坐着的是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青素的衣着,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无二致,但是那单薄的衣衫在这寒夜里却显得格外的不寻常。其中两男一女在不停的低语着,不时传来那女子欢快的笑声,而女子旁边的那位却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换,看上去仿佛比这寒夜更冷上几分。在屋内西北的角落处,那昏黄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也坐着一个年轻人,身上的衣装比那几个大汉的更厚一些。他将身影完全隐藏在墙角的黑暗中默默的喝着酒。 这人正是姬平,伤势痊愈的他,将寒山城中之事交代给吴道仁代为周旋之后便一个人偷偷的离开了。为了防止舞霓追赶,绕了很远的路,才敢正直向天脉山前进。只是这段路走的却无比艰难,本应十日的路程,却足足走了一月之久。靠近山脚更是风雪交加,难以前行。傍晚时分,才循着火光来到此处。 “听说最近这天脉山中有些奇怪,张出许多的奇珍异草,我们村出来采药的许多人都见到过”正中那桌上几个大汉不停的在交谈着。 “确实是有些奇怪,以前还不到山腰就已经找不到路,现在却还能往深处走很远”另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附和着说。 “不瞒你们说,我前几次来在山中捡到许多五颜六色的石头,后来有位高人看到,说是什么石,那可是神仙掉落的东西,就高价收走了” 姬平虽然是坐在阴暗的墙角,但是那几个人说的话却全部听在耳中。他正自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让那几个人带路到捡到五色石头的地方看一看,却见旁边那桌的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径直向那说话的几个人走去。 “你捡的石头在哪?”声音冰冷,完全没有刚才谈笑是的那副模样,满脸不屑的问道。 说话的那几个大汉听到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又自顾的说起来。 那年轻人见他们没有回答,满脸的怒色,眼看就要发作,这时另一个年轻人又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将他拉住,和气的说:“刚才多有打扰请几位不要见怪” 那满脸胡须的大汉点了点头说:“这话道还中听”便示意让他坐下。 “我等也是听说这天脉山中有奇石,只是无缘得见,才想到这山中来碰一碰运气,刚才听到几位谈起,更是情不能自禁,还请几位能详细的说一下” 那几个大汉见着年轻人生的文弱,说话又如此的彬彬有礼,顿时气消,又侃侃而谈起来。“往年我也曾多次来到这天脉山,主要为了采集一些雪莲之类的药草,进入这山中不远便再不能前行,但是最近这几次突然间就出现道路了,虽然也是十分的难走。我就顺着路一直向里走,大概是走了两天吧,就看见远处有一些东西闪闪发光,我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草,就走过,原来是几颗石头,不过这颜色怪异的石头倒也罕见,就带了回来。前几日有高人看过,高价收走几颗,自己留下一颗”说着便从口袋中拿出一颗闪着青光的石头。 “幻灵石”几个年轻人同时脱口而出,就连那美丽清冷的女子,也不禁的站了起来,向着大汉那桌走去。 那大汉听到幻灵石几个字连忙点头,对,对,前几日那收走石头的高人也是这么说。 那清冷的女子陡然一惊,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说的那位高人还问了你什么?” “也就是让我说了说着石头具体是在哪里找到的,其余的也没有多问”那大汉仿佛是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何这清冷的女子会如此的发问,但见着女子虽然清冷,却也是绝美之姿,便毫不犹豫的回答了。 年轻男子和那清冷的女子对视一眼低声道:“想必那人就是镇守此地的雪神教中人了” 阴暗处的姬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也向那石头看去,心下却一惊,曾几何时,自己也见过那种石头,还和离歌争抢着玩耍,看来发现石头的地方与自己日思夜想的村子已经不远了。孩童时的一幕幕情景又出现在眼,是四邻关切的眼神,是离歌那稚嫩的笑容,忽然又是那流动的血阵和大巫师那瘦骨嶙峋的身躯。周围的一切已经不再重要,只有心底的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呐喊,回家! 第二十六章 狭路 思念一朝起,哪管五更寒! 天色未亮,风雪已经渐停。姬平重新裹上厚厚的衣服,向着雪山深处走去。 这高纵入云的雪山,地势极为险峻。陡峭之处,忽而拔地而起直插云霄,而低谷之地则是皑皑白雪,看不到边际。而前几日的那场大雪之后更是危机四伏,许多原本显露出来的沟壑,因为这一场大雪而被掩埋。表面平静的白雪之下或许就是万丈的深渊。深渊的四壁已经凝成寒冰,一旦失足掉落,那狭窄的空间纵然有法器也无法御使,就连修真者也未敢轻视。况且是一介凡人。这些沟壑四通八达,最终也不知道伸向何方。 姬平沿着雪山低谷之处艰难的向前走着,每走一步都极为的小心。日落日升,又日落日升,在这苍茫的雪山中已经行走了两日,却仍然看不到一点自己熟悉的影子。出了白雪再也看不到一点生气。没有雪崩,也没有万丈深渊,有的是无尽的失望,有时甚至是绝望,它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实的在这雪山深处生活过。 一步,一步,伴随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努力的向前走着,绝望过后又重新出发,只是寄希望于翻过这片雪丘就能看到自己熟悉的那片村子。 姬平突然的停下了脚步,那金戈交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空旷的雪山之地显得格外的刺耳。他爬上雪丘向下面望去。这声音正是从这下面的平缓之地传来。 场中的十数人姬平也是颇为熟悉,居中身穿青衣的四人正是前几日旅店中的年轻人,虽然其他人印象已经模糊,但是那清丽冰冷女子的绝美容颜,姬平却是记得清楚。他们四人被围困在中间。而围困他们的人身穿黑衣黑袍,举手投足之间黑气环绕,那正是万魂宗之人。 那数名黑衣人分站八角,只是将他们团团困住,却并不急于进攻。而在这八人之外另有两人,同样是一身黑袍,不过衣袖见却是多出数道金丝,在万魂宗中,那是长老的服饰。那名黑衣长老没有出手只是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场中数人,大有胜券在握的样子。 那四名年轻人显然是已经落了下风,被八个身穿黑袍的人围在中间,那些黑衣人不知用的什么道法,竟将他们四人死死的困住,挣脱不得。被捆住的四人看起来对这个阵法颇为忌惮,手中的仙剑均以出鞘,脚下步伐不断的变换,只是凝神戒备着。 突然,寒光乍现,阵中四人不再防守,竟是同时向外围的黑衣人冲去,,四柄仙剑携风雷之势直扑四名黑衣人,眼看就要得逞,只是那四名黑衣人脚下步伐诡异身影飘忽不定,忽而从原地消失,身形随即又出现在不远处,而那四柄仙剑所指之处隐隐有红光闪动,那红光如丝丝的细线,微弱的亮起然后又消失了,四柄仙剑一触红光便倒飞而回,重新回到四人手中。一击未中,那清冷的女子冷哼一声,手持剑诀,默念心法,手中仙剑迸发出耀眼的寒光,寒光中凝聚着无数的剑气在空中来回的游动。突然无数的剑气如游龙一般冲天而起。红光又是隐隐的闪动,无数的剑气撞击丝丝的红芒上竟然只是发出声声的闷响,然后便消失了。四人皆有惊骇之色,谁曾想到这细小的红忙竟将这漫天的剑气硬生生的压了下来。不过更令四人惊骇的是,此时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张无形的网,已经他们罩在其中。而这张网也只有触碰之时才会微微的泛起起诡异的红光。 四人对视一眼,突然漫天的剑气从空中收回凝于剑身之上。四柄仙剑剑芒暴涨,发出夺目的光芒,手持剑诀,猛的向四面挥出。地上的积雪被震飞起来,飘在空中久久不能落地,那四道寒光凝成光柱夹杂的飞舞的雪花重重的撞击再网上。瞬间网上红芒连成一片亮了起来。一阵的摇晃,很快便又稳定下来。周围的黑衣人脸上泛起煞白之色。四人见这一击奏效,便以此法疯狂的向网上攻击,片刻红芒逐渐的暗淡下来,摇晃也随之更加的剧烈。八名黑衣人脸色更是越发的苍白。 突然八名黑衣人齐齐的向后退去,毫无征兆的一口鲜血喷出撒在网上,网上的红芒重新亮了起来,这不知是何法宝的无形巨网如是吸饱了鲜血一般,不再隐藏,继而显露出妖艳的红色,这红色犹如血液一般竟然在缓缓的流动。 姬平站在远处死死的盯着那重新亮起的红忙,这一切是那么熟悉,曾几何时自己也见过这样的情景,缓缓流动的血液照着那惨白的脸,佝偻的身躯伏在祭坛之上,这故人也会经常入梦而来。一股冰凉的气息再次漫布全身,他握紧衣袖中的拳头,紧咬的嘴唇已经有血缓缓的流出,却不自知。 片刻在看向场中之人,却是情形陡变。网中红芒缓缓的流动,慢慢的收拢起来,如是来自九幽的恶魔已经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口。眼看着就要将四人吞没。但是那四名年轻人并不慌乱,同时默念口诀,手中仙剑剑芒大涨,向中间汇聚而去,在半空之中凝聚成一柄四色光剑。剑身之上四色不停的变换。 一声齐喝,四色光剑冲天而起带着沛不可当之势狠狠的撞击在流动的红芒之上,发出轰然巨响,这声巨响在四面的雪山中回荡,良久才消失。流动的红忙瞬间被这四色巨剑冲散。 方才负手而立谈笑风声的两个黑衣人见此情形,表情错愕,谁曾想到这四人的合击之法竟是神力倍增。随即便腾空而起,半空中却又停了下来。方才那一剑之威已然已将将阵法破去,想要去加固法也是徒劳。 “只怪这八人功法不济,纵然身死也怨不得他人,只是可惜了我这法宝”说完身影飘忽从原地消失,不远处有黑雾腾起直扑四人而去。 那清丽的女子眼疾手快,见黑雾转瞬及至,不假思索手上法决变换,身前瞬间凝成一道光墙,将四人遮住。光墙之上流光闪动,白色的符文忽明忽暗。半空中,黑气的前端突然的亮起,出现一段三尺长的森森白骨,白骨的顶端闪着妖异的红芒,径直击在光墙之上。光墙上的阵法瞬间亮起,又在瞬间破碎,就连那面白色的光墙也随即消散。四人齐齐倒飞出去,跌到在雪地之中地。那撑起光墙的清冷女子,受伤尤为之重,鲜血已经流出嘴角。 那股黑烟因为这光墙的一阻,也随即退去,森森的白骨也倒飞而回重新隐没入黑雾之中消失不见。那黑雾中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显露出身形。 四人皆是满脸的骇然之色,这黑雾中人看似普通的一击竟然有如此之威,仅此一人也远非他们所能及,更不用说站在不远处那气定神闲仍未出手的年轻人。 黑雾中人冷哼一声,身上的黑雾又时浓重了几分,那柄白骨的法宝又是亮了起来。 “轰隆,轰隆” 那仍未出手的年轻人突然脸色大变,大声的喊道:“有雪崩,正事要紧”说完化作一团黑雾腾空而起,向前方飞走了。黑雾中人听此,略有不甘的犹豫,随即也紧跟随而去。修道中人,虽道法有成,可引动天地之力,却也不及这煌煌天威之万一。 只剩下四人仍然愣在原地,雪山之上,滚滚白雪,如一条银龙,直扑而下,他们何曾见过这等天威,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从一开始姬平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一时竟不知有何异样之处,直到那黑衣人喊出雪崩,他才恍然大悟。他抬头向向四面雪山看去,往事历历在目,纵然经历过也不禁胆寒。隆隆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声响越来越大,这三面雪山之上竟然同时出现白雪堆成的洪流直冲而下,这能威势恐怕是要将这低谷之处埋葬。 姬平发足狂奔,心中那回家的念头却是愈发的强烈。前面是否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乡?那个只在梦中出现过的地方。他一面狂奔一面向前面四人大声喊道:“快跑”但这声大喊在这四周轰鸣的雪崩声中已变得几不可闻。 四人如梦初醒,御剑而起,但此时,雪山洪流已近,滚滚气浪携沛不可当之势将四人硬生生的从仙剑之上拍打下来。而同时,姬平后背如遭重击将他狠狠的抛了起来。半空之中仍能听见隆隆的轰鸣声,气浪如刀,割的脸庞生疼,周身上下被巨力挤压的就要炸裂开来。他忽然瞄见有四道身影也被抛到空中。心中苦笑,却已经身不由己。 下坠,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姬平猛然醒悟,这气浪一抛之下竟将自己抛入这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中。睁开看,凝结成冰的石壁上倒影的是自己嘴角渗出鲜血的苍白面容。他猛地从腰间抽出长箫,奋力的向石壁中插去。这石壁上的寒冰已经不知道凝结了多少年,早已是坚硬无比,这长箫虽非凡品,但却无锋无刃终究是难以破入这冰壁分毫。 身体仍在下坠。不知撞断了多少冰锥。意识也逐渐模糊,只是模糊中他仿佛看见有一只芊芊玉手向自己伸来。 第二十七章 箫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姬平终于醒来。睁开眼,所见之处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湖面之上飘着袅袅的白雾。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幽地府?不对!姬平心中暗自问道,只是身体方移动,全身就像散了架一般,一阵阵的剧痛直刺心脉。这如此真实的感觉瞬间将他拉回到现实之中,看来还有命在,也是暗自亲幸,不过这周身的疼痛却并不比死了好过。摸向身边,玉箫仍在,这才放下心来。 片刻,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之处,正是在那片碧绿的湖水的岸边,四周的石壁上不知是何种怪异的石头,发出盈盈的光亮。蒸腾的水汽,让这片空间显得格外的潮湿,却也并不阴冷,反而感觉很是舒服。这沟壑也不知道有多深,抬头望去,湛蓝的天空只剩下一条蓝线。仅有的一束光,透入着沟壑之中,照在生气袅袅白雾德湖面,又宛如仙境一般。 “你醒了?”是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 姬平愣了一下,没曾想此地竟然有人,他艰难的站起身子,循声望去,在不远处站着一女子,身材娇小,容颜秀丽,神情中略带一丝英气。这正是前几日旅店中所见那女子,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雪崩竟也将这女子卷入这深不可测的深渊之中。 “好看吗?”那女子突然柔声的问道。 姬平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话已经说出口又感觉不对,顿时脸涨的通红。再看那女子却已经笑的花枝乱颤,神情中又增添了几分的妩媚。 姬平记得,在自己意识模糊之前曾经有一双温柔的手向自己伸来,再看看眼前的女子连忙道:“多谢姑娘相救。” 片刻,那女子终于是忍住了笑意说:“算你自己命大,从这数千丈高的地方掉下了竟然没摔死你,不过你也不用谢我,是我师姐从这水潭中将你捞上来的,要不你非淹死在这水中” 姬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道:“难道还有其他人从上面摔下来?” 那女子轻轻的哼了一声道:“我们可都是飞下来,只有你这凡人才是摔下来的呢” 姬平想要分辨,却时一时语塞,我我我了半天,竟是没有想出更好的理由,脸色涨的更红了。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师兄师姐还在前面等着呢”那姑娘见姬平如此的狼狈,心下窃喜的说,然后拉着姬平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走去。 柔软细长的手抓着姬平的胳膊向山洞中走去,本来姬平胳膊上的伤颇为严重,但是此刻心猿意马之下,这疼痛竟然减轻了几分。 穿过乱石堆成的洞口,便进入洞中,入口之处低矮,但是进入洞中却别有一番洞天。洞中还算宽广,三四丈之高,数十条锥形的怪石,倒挂在洞顶之上,发出盈盈的光亮,因此洞中光线还算是充足。洞中的一侧是一片的水潭,洞顶上的水滴,落入水潭之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水潭中隐隐中有白色雾气腾起,却又看不太真实。 “师姐,你从水中救上来的那个笨蛋我给你带过了了”那女子方进洞口,便大声地喊道,声音清脆,在这洞中环绕许久才停歇。 被称作师姐的那个女子瞪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秀眉紧蹙。旁边一男子赶忙开口道:“方才他昏迷时我已经探查过,此人身上并无功法,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姬平这才看清楚,眼前之人正是前几日旅店中的那清冷女子,如今,容貌虽然仍是清丽,但是脸上却是煞白之色,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偶有几缕贴在脸颊上,显得有些凌乱。 “笨蛋你叫什么名字?”方才把姬平领进洞中的娇小女子问道,但是旁边的那男子瞪了她一眼,温和说:“我看你也有伤在身,还是坐下说吧” 姬平道过谢,找了一处还算是干净的岩石坐了下来,随手将玉箫放在了身侧。低声说:“我叫姬平。” 姬平说完心中有些后悔,他在雪山中就听说过世间人心险恶,如此初来,随便将自己的真是姓名告知他人,也不知是好是坏。 那男子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一直是在那枝玉箫之上,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欣喜说:“我们乃是天玑山弟子,我叫宋明,”然后压低了声音又说:“那边那个冰美人是我们二师姐明海楠”说完向那女子瞥了一眼,见那冰冷的女子没有发怒这才放下心来。“四师弟张青云,这古灵精怪的是五师妹甄宁” 姬平一一点头示意,对方却是没有回应。在修道中人眼中区区一个凡人又怎么值得他们另眼相看,况且他们是出自中洲神门正统天玑门。姬平苦笑,但是看这位宋明的男子如此坦承,却不觉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我看你这玉箫到是十分精美,你也是通晓音律之人?” 姬平不知道宋明为何如此问,便还是老实的回答:“我并不通晓音律” 宋明接着又问道:“那不知可否将此物转让于我,我有位师兄精通音律,自是喜爱这等器乐之物,我可以用法宝与你等价交换” 姬平愣了一下,这支玉箫对他来说并非寻常之物,便回绝道:“此物承蒙一位前辈所赠,恕不转赠” 宋明感到可惜,长叹一声便没有说话。而另一侧的张青云却是开口“我们乃修仙正派天玑门下弟子,看中此物乃是你的福分,说吧你想要多少钱才肯转让” 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声音却有些刺耳,心中暗道:“如果四人心存歹意,就算是明抢,自己也是毫无办法”他心念急转说:“听说天玑门乃是名门正派,难道想要明抢不 “明抢又如何!” “住口,这位公子放心,我天玑山门乃是神修大派,领衔正道数千年,我等断然不会做如此龌龊之事,如若不然,那与魂教中人又有何异”宋明大声呵斥道。 此言一出,姬平心下稍安,再看此人,眉宇间正气凛然,断然不会是这种见利起意之徒。 姬平谢过几人的相救之情,见众人也不在说话,便默默的站起身来,走到石洞的角落处趟了下来。 方才躺下,身上的伤痛便一阵阵的袭来,加之已经湿透的衣服裹在身上更是难受至极。他身体不停的在这石头上翻来覆去,却无法入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终于是模糊起来。 “平哥平哥,醒醒,醒醒,不好了,四叔正满村子找你呢,他昨天上山打的野猪,今天早上发现少了两只腿,是不是被你偷吃了”离歌正满脸怒容的站在床前 “不好,我先去祭坛那里躲一躲,好离歌,待会四叔问起,你就说没见过我” “哼我才不要,你说说我都替你说了多少次慌了,上次三婶家的鸡,大上次大伯家的羊,还有大大上次,你说哪次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平儿天越来越冷了,三婶给你做了件棉衣你穿穿合适不合适”大雪中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走来 “尽管吃,就当大伯这里是你的家” “你们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法阵中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和那具佝偻的身躯。 姬平惊醒,猛然间做了起来,已经是大汗淋漓。衣服仍然是湿的也不知道那是湖水还是汗水。 “我看你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睡着,是不是伤势严重,这是断续丹,有接骨生肌之效,不肖几天便会痊愈” 姬平闻声转过身,自是那眉宇间正气凛然的宋明。 “多谢”姬平没有推辞,将药接过,放入口中。 “我能看看你的那只玉箫吗?”那宋明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可以”姬平说完将玉箫递入宋明手中。宋明双手接过玉箫,放在手中仔细的观察,这似石非石,似玉非玉之物在这黑暗中竟然发出幽幽的光亮,便情不自禁的吹奏起来。 箫声响起,声音不算明亮,反而却是无比的低沉,如泣如诉,像是一个人在低声的说着他悲惨的往事。片刻箫声急转,曲调高昂有直入苍穹之势,以便将满心的愤懑都在这箫声之中倾泻而出,最后才趋于平静,没有一丝的悲喜,将所有心事娓娓道来。 一曲停歇,姬平仍然沉浸箫声之中,那曲调所表达的分明就是一个人所有的情思。过了良久,才从曲调中清醒过了,不知为何眼眶竟然已经湿润。他连忙用手拂去挂在眼角的泪水,以免让其他人看到。一曲奏罢,当他抬起头,却发现无一人喝彩,他们都低头沉默着,竟是满脸的忧伤,就连那清冷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女子脸上也是沉痛之色。 姬平看完众人,开口说:“我对音律一向不通,却也能听出其中的意境,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宋明没有抬头低声说:“这是我大师兄所作,五年之前,被众人寄予厚望的他因为修习功法走火入魔,筋脉尽断,从此之后便只能与这乐器与草药为伍。虽然他一如往常,和众师弟师妹谈笑风生,但我们却是能看出他的悲痛,所以我们师弟师妹几人便经常下山与他作伴,他也愿意教授我们一些乐理,天长日久便也学会了。”宋明说完,低头看了看那只玉箫,还是递给了姬平。姬平略有迟疑,还是伸手接了过了。不知是被这曲调感染还是对明天的去路未知,众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坐着。 这一晚过得也着实漫长,儿时的画面和这幽怨的箫声不停的眼前与耳边略过,久久不能散去。在这安静的山洞滴水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竟是一夜未能成眠。 第二十八章 鲲鱼 半睡半醒间是那惊人相似的梦境,姬平在梦中曾经无数次的回到那个小村子,见到了那些心心念念的人。猛然惊醒,冷汗已经浸透衣衫。他坐直身子,拂去了额头上的汗水,环视着洞内,却没有发现其余四人的身影,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便走出石洞。 洞外的深渊,清晨的阳光穿过这悬崖峭壁摄入山涧之中有说不出的温暖。潭水碧绿,水中升起淡淡的白雾。那女子弯腰蹲在水潭边上,乌黑浓密的长发已经散开披在身后。她挽起衣袖,捧起一汪清水,轻轻的拍打在脸上。水中倒影的是她清冷的绝世容颜。姬平站在石洞外没有作声,安静的看着水池边的女子竟然有些失神。 片刻三人陆续回到了这里。 “海楠师姐,这悬崖峭壁是在是太高,凭我们御剑根本无法上去,刚才我们去探查过,这条缝隙一直向前方延伸,也不知道有多远,到是也没有岔路,不过就在不远处我们发现一样东西,看样子并非石自然之物,倒像是有人刻制” 明海楠听了神情微变,还是道:“我的伤不要紧,还是先想办法离开此地,你说的那东西在哪?我们去看看,或许能找到出路” 沿着深渊下的石壁一直向前。他们四人没有理睬姬平,姬平也没有说话只是跟在阿门身后。过了不久前面几人停了下来,宋明指着地上的一块怪石道:“就是那块石头。” 四人围了上去,姬平此时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那怪石看去,心中却是陡然一惊。 那石头只有断裂的一角,上面刻满了古朴的脉络,脉络上呈现暗红之色,这分明就是村子里洞中那祭坛的一角,上面的暗红色也就是已经风干的血。 姬平心神激荡,失神的走上前,用手抚摸这那些暗红色的脉络,这些无数次在梦中亮起的脉络已经如刀刻一般深深的印在心里。他抬起头向上看去,微微晨光下仍是只有一线的蓝天。原来自己魂牵梦绕的地方就在自己的头顶之上,不过却有无可飞跃的千丈之遥。 “你认得此物?”明海楠冷冷的道。这声音打断了姬平的思绪,他这才回神想起自己已然失态,急忙掩去了脸上的悲伤的神情道:“不认识,只是看这石头有些好奇,这自然真是鬼斧神工,竟能雕刻出如此奇异的的花纹。” 明海楠不在理会向前走去,宋明走到姬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一笑。姬平仍然是走在最后,他恋恋不舍的看向那块石头,低下头,咬紧了牙,然后猛的转身,不在回头向前走去。 前面的路似乎是平坦了许多,不久这深谷便走到了尽头。这尽头处是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再无一座山峰,平整的就如一张白纸,在远处与莹莹的蓝天相接。 突然在这湛蓝天空之上两道白光疾驰而下,落在不远处,两股黑气紧随其后随即也落下,显露出身形。 白光中的两名男子刚一落地便祭出仙剑,剑气所及,无数的冰锥,发出夺目的寒光疾射向两名黑衣人。两名黑衣人方一落地,身形未稳,眼看无数冰锥袭来倒也并未慌张,其中一人宽大的黑衣袖口一张,手中兀自出现一把巨斧,斧头之上瞬间弥漫起黑色的雾气,竟将这无数的冰锥全部挡下,随后抡起巨斧猛的向前劈下,这一劈简直有开天裂地之威。巨斧上的滚滚黑气凝成一条细小的黑线奔向那名白衣男子,瞬间即至。白衣男子仙剑橫于胸前,凝结成一面冰墙,冰墙上符文瞬间亮起与黑气轰然相撞。冰墙破碎,又化成漫天的冰锥,白衣男子急退,才堪堪躲过。 黑衣男子愣了一下,他没有去看那名白衣男子,口中“咦”了一声便盯着地面。这一斧已经是极尽自己的修为,简直有开天裂地之威,却只在这地面上留下一条浅浅的印痕,不及细想第二斧已经抡起。 突然间狂风呼啸,在这半空中竟然已经凝成了一条巨大的雪龙,带着狂风卷起的积雪直奔那名黑衣人面门而去。 那名黑衣人手中巨斧调转方向,奋力向凝成的雪龙辟出,黑雾弥漫,这一斧比方才更要重上几分。半空之中这黒斧上的雾气竟将这雪龙硬生生的劈成两半,但是还没等黑衣人高兴,地上的积雪再次向空中聚集,另一条新的雪龙出现在半空之中,竟比第一条大上许多,其中所含威势也不可同日而与。 不知何时这半空中出现一团黑雾,那根鬼气森森的白骨再次亮起,白骨之上脉络清晰,流动着诡异的红芒。另一名黑衣人已然出手,这次不是击向雪龙,而是另一个在操纵雪龙的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仿佛是早就已经料到,白光闪过,竟是向后瞬间飞出十丈之远。 这一击无功而返,半空的雪龙已然凝成。 远处在看着场中激斗的天玑门四人对望一眼,眼中流露出惊骇之色。 “没想到这雪神教中年轻人竟然有如此修为,恐怕已经跨入御神境,想要一统神门……” “张师弟切勿妄言,宗门之事自然有掌门定夺”宋明打断了张青云的话,但是眼中的惊骇担忧之色更浓了。说罢看向姬平客气的道:“还请姬兄弟照顾明师姐,纵然他们是雪神教众人,但是我们同属神门,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姬平点了点头,“你们放心” 三人御剑而起,长剑凌空直奔前方战场杀去。 天际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姬平抬头看去,这黑云来的竟是极快,不多时这天空中已经是阴云密布,再也看不见一点蔚蓝之色,只有刹那间出现的闪电刺破黑云照亮在大地之上犹如白昼一般。黑云厚重,雷电交加越发的密集,却没有一片雪花飘落。 三人御剑已然抵达战场,他们不敢大意,半空之中已成三人之阵,有合击之势。三剑合一光芒大盛,比这天际的闪电也不逊色几分。凝成的巨剑之上三色光芒流转,猛然间脱手而出,刺破长空,直奔那手持白骨的黑衣人而去。 那黑人不闪不避竟然是迎着三色巨剑而上,半空中硬逼出一口鲜血碰洒在白骨之上,顿时那白骨顶端猩红色的脉络大亮。 同时第三斧已经辟出,黑气大盛如九幽深处的恶鬼张开了血盆大口扑向雪龙。 轰的巨响,这响声压过了天际的惊雷。众人倒飞而回,谁也没有占的半分便宜。 咔嚓咔嚓,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但这声音却是从地底下传来。紧接着地面之上竟然出现一道道的裂痕,随之开始摇晃起来。 雷声轰鸣,黑云深处,天际之间兀自出现数道闪电,划破长空,贯穿这天地之间,携毁天灭地之势轰击在地面之上,火花四溅。亮如烈日,众人一时之间竟无法睁开眼睛。 地面剧烈颤抖,裂缝也越来越宽,冰凉的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洒在身上,寒彻骨髓。众人纷纷驱动法宝,飞到半空中方才醒悟,原来一直是行走在冰面之上,由于这厚厚的积雪覆盖,竟是谁也没有发现。 冰面之上只剩下姬平和受伤不能御剑的明海楠二人。姬平心中狂喜,有一个声音在心中大喊北冥之海,原来这北冥之海竟然是藏在这冰面之下。也难怪被世人称为最神秘的海。多少能人志士穷尽一生也未能找到。 轰的一声巨响,冰面彻底碎裂开来,海水翻涌而出,同时海水中有一巨物,冲天而起。 雷声大作,数道闪电径直轰击在这巨物之上。这巨物竟是如此的不可一世,不闪不避迎着数道闪电冲天而起。 乌云压顶,却是亮如白昼。众人方才看清楚,这怪物足有数百丈之长,形似鸟,生有两翼。雷霆之下威风凛凛。 随着这巨物出水,冰面碎裂,竟然将姬平和明海楠推到同一块很小的冰面上,就这样漂浮在这海水之中。巨浪翻涌也不知道将他们推向何处。姬平抽出玉箫挡在胸前,同时将明海楠挡在身后。这玉箫不知何时竟然亮了起来,发出碧绿的光芒,细听之下似是有海浪一般的声响。 雷声渐渐小了下来,闪电也消失在天际。黑云来的快,退的也快,仿佛是只为了迎接这怪物的出世。片刻便又恢复了湛蓝的天空。那怪物双翼展开漂浮在众人头顶天空之上,它俯视着地面,有睥睨天下之姿。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鲲鱼”。众人听在耳中脸色巨变纷纷逃离,当然是离这怪物越远越好。 宋明御剑而飞,却见仍漂浮在水面的姬平和明海楠,海水不停的拍打着浮冰,眼看便要倾覆。 他半空中折返身形,朝二人飞去。恰在此时,鲲鱼震动双翼,这海面之上竟然形成一道飓风,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将宋明和众人向后推出。 鲲鱼再次震动双翼,向下疾驰,猛的钻入海水之中,消失不见了。众人这才松下一口气。但是突然又是海水翻涌,鲲鱼再次跃出水面。 姬平明海楠二人脚下的浮冰应声而碎,这一撞之力竟是如此恐怖,将二人高高的抛起。姬平感觉自己五脏六腑仿佛都已经移位一般,疼痛胸闷难当。他用力抓紧手中玉箫玉箫,玉箫中传来的海浪声越来越清晰。在这一瞬间,姬平有些失神,他仿佛听见这海浪声中夹杂这若隐若现的箫声。胸口处,泛起了冰凉之意,瞬间弥漫全身,他强忍着疼痛,奋起最后一丝力气,抓向那温柔中略带一丝冰冷的手。曾几何时这两双手也曾紧紧的握在一起。 第二十九章 鱼腹 最后一竟刻二人竟同时跌多在鲲鱼脊背之上。鲲鱼双翅大展,扶摇而上直奔九天而去。 苍穹浩瀚,白云渺渺。无数的云朵从脚底下穿行而过,蔚蓝的天空,竟是干净的一尘不染。姬平手握玉箫负手站在鲲鱼宽广的背上,天风猎猎吹的衣服呼呼作响。他久久的望向天脉上方向,却已经是渐行渐远,只剩下纵入云霄的顶峰依稀可见,但随后也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雪山之中的那个家终究是没能回去,而传说中北冥之海边上的九幽之渊也没能够到达,以后魂魄分裂之苦又如何去承受?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的失落。 “这是哪里?”清冷微弱的声音正是明海楠,不知何时她已经醒来,旧伤未愈新伤又起,此刻更加的虚弱了。 姬平没有回头说:“云霄之上。” 片刻的安静,姬平能够感觉她微微一怔,似有疑惑羞恼之意,便转过身解释道:“我们此刻正在鲲鱼的背上。也不知道他要飞向何处” 明海楠如梦初醒一般,挣扎着坐了起来。九天之上,天风寒冷刺骨,她的衣衫本就单薄,加之伤势严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起来。 姬平看在看在眼中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入山之前他准备倒也充足,虽然是一介凡人但是厚厚的棉衣足可以抵御山中的寒冷。而明海楠他们四人自恃是修道中人不用棉衣御寒,但是此刻,她重伤在身竟是不如一介凡人。 姬平转过身看向明海楠如是下了决心一般将身上的棉衣脱下盖在明海楠身上。 “多谢”苍白清冷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这一笑如温柔的春风,抵住了所有的寒意。这清冷如冰的女子竟然也有如此明媚的一面。明海楠意识到有些失态,转而又恢复了以往清冷的神色。但是她的心中仍是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天脉山中?”明海楠问道。 “因为那里有我的家”姬平不假思索的回答。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想好了数个答案,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女子他却无法说谎。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凌厉如刀一般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明海楠仍是不死心,此时此地也只有他们二人,如果不寻根追底自己终究是难以放下戒备,而自己已经太累了。便继续问道:“天脉山中天寒地冻,怎会有人居住” 姬平咬了咬牙,终究是不能说出自己的秘密,便敷衍道:“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雪山中,时间久了这寒冷也就习惯了” 这一番话说得也到是真实,却有好似什么也没说。明海楠见他如此遮掩也不在追问,径自的盘坐调息起来。 有朝一日乘风起,踏破云河万里天。日落日出,苍穹之上也不知道飞出多远,气温竟是渐渐的升高起来,白色积雪覆盖下的寒冰与湛蓝的海水在远方海面之上交际成一条线,然后又伸向远方与天相接。 天气已然和暖。鲲鱼也越飞越低,嘴里有时会发出呜呜的声响,听上去自是十分的欢喜。姬平站在鲲鱼背上看着远方,原来此处离岸边已然不远,甚至能够看清楚岸边的村落。这鲲鱼貌似是玩心大起,急转直下,竟是从海面略过,双翼扑打海面拍起层层的水花撒向空中,如是下了一场大雨,二人身上的衣服又一次尽数湿透。姬平到是无所谓,只是没想到这庞然大物竟然也有如此调皮的一面。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明海楠,不知为何这女子脸色虽然仍是苍白,却已经没有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向远处的岸边,眼眸之中竟是带着深深的眷恋。 突然鲲鱼半空中收起双翼,直直的向海水中钻去。如水的瞬间海面之上波涛汹涌。 方一入水姬平顿时慌了手脚,自小便生活在雪山之中哪里见过大海的威势。他越是挣扎却越是往下沉。接连喝了几口海水,满嘴的海腥与苦涩竟是让他头昏欲涨。正待绝望之时,突然眼前又出现了那双温柔的手,将他带出了水面。 方已露出水面,姬平便大口的穿着粗气,现在才发现原来空气是如此的鲜美,即使有淡淡的腥味。他回过头,只见明海楠只有头露在水面之上,秀发已经被海水浸透贴在脸颊。绝美的容颜,表情竟是如此的淡定。姬平没有说话,报以微笑以示感谢。 笑容未尽,这海水竟是急速的流动起来。明海楠神色惊恐焦急大声的道:“不好,是海底漩涡”。姬平看见明海的楠的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便知其中利害。可是在这水中他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漩涡越来越大,不消片刻已经将二人卷入其中,身体也随着这漩涡中的海水一圈一圈不停的旋转着。姬平在这漩涡中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的海水,只感觉天旋地转,这水中仿佛是有一股巨力将他们拽向这漩涡的深处。 渐渐的眼前黑了下来,只听见有无数的海水在耳边咆哮。胸中的最后一口气终于用尽了,意识也飘离了身体沉入黑暗之中。模糊中仿佛远处有人在向他招手,但是无论如何始终是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箫声响起,姬平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好像是在是什么地方听到过,却又想不起来。他努力的挣扎着向前想要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但是背后的那一双手却紧紧的将他抓住,那双手是如此的温柔,竟让他停止了向前的挣扎。 啪,一股巨力涌来。竟是将他平直直的拍在石壁之上,随后那柔软的身体撞在他后被上。姬平瞬间清醒了过来,眼前的画面也随之消失了。庆幸那双温柔的手仍在身后。姬平一只手紧紧的抓住石壁上凸起的岩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任凭水流如何冲击始终不肯放开。另一只手握紧背后的那双手,只觉得那双手略有挣扎,但始终是没有挣脱。 水流一波波涌来,拍打着两人,但是这水来的开退的也快,不消片刻便消失了。姬平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靠墙瘫坐下来。 “松开”冰冷的声音就在耳边。姬平愣了一下,挠了挠头看向明海楠。 “把手松开!”明海楠说完姬平这才明白,原来那只温柔的手还被自己紧紧的握在手中。姬平赶忙松开手,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问:“这是哪里?” 明海楠苍白的脸上泛起点点的红晕,但是这黑暗中却是没人看见,冷冷的道:“鲲鱼腹中” “啊”的一声,姬平似是不敢相信,难道刚才自己抓到的不是石头?他再次向石壁抹去,确定是一面巨大的石壁,心下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这鲲鱼本是上古时期的灵兽,已经不知道存活了多少万年,吞吐间有流沙堆积,经年累月,腹内已经被渐渐的石化。 明海楠不在理会姬平,站起身,沿着石壁,一步步向前走去。姬平自嘲的叹了口气,也只能紧随其后。 第三十章 前世 石壁曲折,蜿蜒向前,潮湿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腥味。越往深处走越是安静,渐渐的连海水激荡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不多时便走到了石壁的尽头,石壁的另一面,头顶的上方竟是亮起了无数的光点,将这一片空间照的明亮。 突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箫郎,也不知道这只鲲兽能不能带你飞去九幽之渊,但我会一直在那里等你,直到你找到我”声音温柔,但是其中却有说不出的凄苦。 姬平心中一紧,衣袖中的手已经握在玉箫之上暗道,难道此处竟然还有人,但是放眼望去,这片空间并不算大,一眼便可以看清全部,但是却是空无一人。心下骇然。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姬平压低了声音问道,生恐惊到这洞中的人。 明海楠转过身看了姬平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冷冷的的道:“没有”说完便继续向前走去。 石洞中异常的明亮,那个女子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而前面的明海楠却没有听到,他开始以为这是幻觉,但又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可以感觉到声音中饱含的凄苦。又仿佛如此的熟悉。他下意识的伸手拉住明海楠,但是这一拉之下竟是没有拉动,反而将他带着向前走去。 深处又亮了几分,已经不在潮湿异常,海水的腥味也消失了,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的飘散在空气中。 姬平又用力拽了几下明海楠的衣袖,却仍是没有回应,他感到有些不对劲,便上前两步挡在明海楠身前。却见明海楠面带微笑指着前面说:“萧郎,前面就是我的闺房了”姬平大惊,冷汗瞬间留了下来,这声音温柔中有些哀怨,并无清冷之意,这分明就是自己刚才听到的那女子的声音。而明海楠本来应该冷若冰霜的脸上竟然是笑意盈盈。 转过身,果然是一处女子的闺房。 闺房之中布置极为简单,白玉一般的石床之上挂着蓝色的帷幔,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却依旧如新。白玉床边上是一张石桌,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些玉简和一面古铜色的镜子。 还没等姬平看清楚这闺房的全貌,那只有些冰凉的手又轻轻的将他的手拉住,径直的拉到石床前做了下来。自己竟然没有半点抵抗之意。 此处竟然是如此的熟悉,难道曾经在哪里见过?却是如何也记不起来。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姬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知何时明海楠已经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神情。眼中的怒火仿佛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 姬平无辜的摸了摸生疼的脸颊,有些生气的道:“为何打我?”不过这争辩却是如此的无力。 “活该”明海楠冷冷道。 姬平见她如此无礼,也不在理会径直的向外走去,转身的一刻,他突然看到桌子上面的铜镜,铜镜之上映照的是一张明眸皓齿,笑意盈盈的脸,与方才的明海楠竟是一模一样,他猛的转过身,看向明海楠,见她冷冰冰的看向镜中,神情竟是完全不同。然后他又从镜中看向自己,居然是意识模糊中看到的那个人。 姬平指着铜镜“这……这……铜镜有古怪。” 明海楠听到姬平惊异的声音,也向镜中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便冷冷的道:“莫名其妙。” 桌上的玉简不知何时突然的亮了起来,明海楠上前拿起那枚深蓝色的玉简,顿时蓝光大盛,玉简之上浮现出三个字“尹芊芊”玉简的背面赫然刻着水族。她赶紧拿起另一块,上面刻着阴阳,箫天青。明海楠愣了片刻,喃喃的说:“原来那个传说竟然是真的。” 姬平听到她这么说便好奇的问道:“什么传说?” 明海楠似乎是对刚才的冲动有些歉意,言语之间已不似那般冷淡便耐心的说道:“相传天地初开之时,天灾不断,大神女娲以神力结成五色之石,以补天缺,天已补完仍剩余一块五色之石,落入凡间。自此,阴阳与五族并行于世,诸多法门也便是源于这五色之石。这五色石自是有逆天的神力——长生。不过这千万年以来却没有人真正的做到过。后来不知是何原因五色石碎裂开来,分为三块各异的奇石,一块可镇压万千凶魂,名为镇魂石,一块可映照往世三生,被称为三生石,还有一块被五族青帝所得,故名青帝魂石” 听到“青帝魂石”四个字姬平猛然间倒退了几步,他伸手摸向胸口处,青帝魂石仍在。那青帝魂石就像是受到感应一般,发出淡淡的凉意。 突然姬平心下一惊,那女子的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耳边,像是自说自话“我去过天玑山了,她的确很美,也一定很爱你吧”“一百年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每天都在这海边吹奏你最爱的曲子,不知何时你才能回来见我一面”“又是一百年过去了,岸边的桃花开的美丽,我却已经老了,我想你一定不愿意看到我现在样子,不等了,还是离开吧” 姬平怔怔的站在原地,任由这声音在耳边回荡,仿佛自己就是那女子要等的人,他深情的看着明海楠,有将眼前这个清冷的女子揽入怀中的冲动。 微微了凉意再次游走遍全身,姬平猛然间清醒过来,那女子酸楚的声音也渐渐飘远了。他摇了摇头见明海楠脸色苍白便道:“此地太过诡异,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明海楠嗯了一声说;“我们四处找找或许有别的出路,这里离岸边不远,即使无法御剑我们也可以游到岸边。” 二人离开那女子的闺房,沿着周边寻找。这四周皆是坚硬的石壁,石壁粗糙,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四周都找遍,除了来时的路再也没有别的出口。反复数次,仍是没有一点办法。二人对视一眼,摇头表示无奈,便顺着墙壁坐了下来。 进入这鲲鱼腹内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的时间,这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仿佛这万古以来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唯一有的就只剩下二人的饥饿和无尽的绝望。 姬平仍是不死心沿着石壁再次寻找,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寻找,便格外的认真,他用手一寸寸的摸着石壁,慢慢的向前移动。突然停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刚才摸过的地方,然后用衣袖拂去上面的尘土,尘土拂去,露出一点的蔚蓝之色,似是一块玉石和这黑乎乎的石壁大不一样。 姬平大喜,连忙喊道:“这是什么?” 明海楠闻言,走了过来,打量片刻,伸手向那似是蓝色玉石的地方抹去,她指尖触到蓝色玉石的一刻,瞬间蓝光大盛。随后这片石壁竟是出现一道道的裂痕,上面的浮石开始一点点剥落下来。 明海楠用力握住那蓝色的玉石向外抽出,一瞬间,漫天蓝光压住了所有的光亮,将这一片空间映照成了如海水一般的湛蓝之色。 竟然是一把蓝色的剑,剑身古朴细长,一看便知是女子所用之物。剑身之上发出嗡嗡的鸣响,似是有些欢呼雀跃。 剑已拔出石壁表面轰然碎裂,陡然间亮起数道青光,墙面之上出现一行行青色的字,竟有冲天而起之势。“阴阳相济,五行合一,是以永生”又是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姬平继续往下看去,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熟悉,甚至有些怀疑这些字就是自己所写。 “不可能,谬论,阴阳本是相对,非阴即阳,非阳即阴,又何来相济之说!”明海楠痴痴的看着石壁上的文字,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姬平听到明海楠的话也是大感疑虑,他对魂教至高心法早已经是烂熟于心,而此处的文字竟然隐隐的有和魂教心法想通的地方,却也有诸多背道而驰之处。况且字里行间竟是充斥着一种桀骜不驯,甚至是与天争命的狂态,让人惧怕。更何况天道轮回,又怎么会容得下逆天之人。 虽然如此,但是这篇文字却是关于长生之术,千万年间这长生终究只是一个缥缈的传说,究竟如何才能够长生却是谁也不知道。这等孤傲的秘术异法却指明了长生之路,不论对错其神秘之处自然是旷古绝今。 片刻,姬平摇了摇头闭上眼不再去看那些字,心中暗想,即便他真能让人长生,但我要这长生又有何用呢?我想要的不过是回到那个村子,见到我想见到的人,难道这个愿望比长生更难吗? 虽然他已经不再去想那些字,但是那些字却是如漂浮的精灵一般一直在眼前环绕。姬平再次睁开眼睛墙上的字竟然消失了,却出现了那女子的身影。那女子身旁还站着另外一个男子,这男子便是如镜中的自己一般模样。 姬平“啊”的一声,后退几步,看向身旁,却见明海楠仍是如痴如醉的盯着石壁,眼中神情似是忧伤,原来她和石壁中映射出来的那个女子也是如此的相像。 “萧郎,我们离开这里吧,不在去理会这世间的纷扰,哪怕去海角天边我也会陪着你”石壁中那女子深情的望着那男子低声的说道。 那男子负手立在石壁一侧,低着头良久没有说话,仿佛是内心之中在苦苦的挣扎。过了片刻,那男子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决绝之色,道:“芊芊,此生我终究是有负于你,我若不娶她,阴阳两相争斗,到时教内大乱,祸及苍生,幽冥之下我又怎么对得起他们的托付” 那女子后退两步眼中含泪,突然大笑起来。 “天下苍生,好,好,好”竟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方才停下,泪水已经流出眼角。 “你走吧,此生不必再见” 那男子一愣,神情暗淡,瞬间便又恢复如常,竟是用手指在石壁之上刻画起来,鲜血在石壁上留下一个个的桀骜不逊的字。 “当初你我共修长生之术,现我将阴阳之法刻于这石壁之上,如若你能修的长生,还请善待阴阳教” 说完从身上抽出玉箫,放到那女子身前,说:“当初你送我之物,归还于你,保重!”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女子低着头始终都没有在看那男子一眼,那男子走后许久,才站起身来,脸上泪痕已干,喃喃自语道:“萧郎,没有你我要这长生又有何用” 片刻画面闪动,如威风吹过的湖面,荡起阵阵的涟漪,消失不见了。 姬平长叹一声,顿觉心中苦涩,原来他们竟是痴情之人。转身看向明海楠,见她还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面墙壁,眼角挂着一滴泪珠。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声音缥缈,却不知是从何处传来,声音越来越小,似是已经远去了。 声音方才消失,石壁轰然倒塌,坚硬的岩石竟然化为齑粉。伴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散落在地上。 哪来的风? 姬平如梦初醒一般,向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那里竟然出现了一个洞口,望去,可以看得见蓝天白云。 第三十一章 桃花林 “原来这里真的有一片桃花林”姬平望着这漫山遍野的桃花兀自间想起来那女子话。 明海楠在前面走着,她不时的弯腰低头,避开桃树的枝叶。微风吹过,枝叶晃动,如是那娇羞的少女舞动着纤细的腰肢,漫天的桃花飘落,落在她乌黑的秀发上。 “今年的桃花开的特别茂盛”明海楠没有回头轻柔的说。 姬平愣了一下,有些大感意外,这冷若冰霜的女子说话间总是带着一种寒意,方才的话听上去却是异常的明媚。 姬平没有说话,他早已经被这漫山的桃花所吸引,只是跟在后面,沿着小路在这桃林中穿梭。小路曲折,但是明海楠对这里的路却是异常熟悉,只是片刻便到了山顶之上。从山顶往下望去,满眼的桃花,在风中飞舞,俨然就是一片花的海洋。 明海楠在山顶的一块看似光滑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将散乱的秀发拂到身后,不经意的说:“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明海楠的言语间已经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自然好相处了许多。 “这里?天玑山在神州腹地,应该离这里很远吧?”姬平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这里是我的故乡,岸边的那片渔村就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明海楠说着看向远处的那片村落,眼神中似有眷恋,又有些许的伤悲。接着又说:“我十岁之前便是在这里生活,每当这个季节,他们都出海捕鱼去了,我便独自一人来到这山头上,看漫山遍野的桃花,也看着这海边上一艘艘的渔船驶入大海,又返回。” 姬平知道,明海楠口中说道他们应该就是她父母了。姬平甚至想到了事情的结局,但是他始终不明白,这样一个冷艳傲气的女子为何会突然间变的如此平凡。甚至是将心上的那扇窗开了一条缝。或许是近乡情更怯?又或许是鲲鱼腹中的那一幕让她有所感触?其实就连明海楠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相识不过数日的人说这么多的话。只是自从鲲鱼腹中逃生便对此人有隐隐的亲近之感。 “那你为何又会在天玑门中呢”姬平说完便有些后悔。 明海楠眼中恨意陡然间升起,身上的那把蓝色长剑似乎是感应到一般竟是嗡嗡的颤动起来。她牙关紧咬,一字一句的说:“因为魂教妖人杀害我父亲,我母亲也因为相思成疾随后跟着离去” 惧意在眼中一瞬间闪过,魂教二字猛然间在脑海之中炸开,姬平不自觉的向后退,却又突然想到他已经不是魂教中人,只是在潜意识中却是难以分辨的清楚。他突然间想到那日雪山中明海楠四人与魂教中人激斗的情景,原来她对魂教中人恨意如此之深,才会在生死关头一步也不后退。 明海楠看见姬平眼中有惧意闪过,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似乎是有些自嘲道:“那年我才五岁,是师傅经过那里,看我可怜才收留我。自此以后天玑门玉衡山上便是我的家。如果不是今日来到这里,山中十数年苦修,我早就已经忘记了。” 姬平本就不是巧言善辩之人,又因为自己曾经是魂教中弟子更是心有愧意,不知该怎么说话,更不用说是安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安静的陪着,听着。 时间如斯,夕阳无限好,转眼已是近黄昏。 姬平跟在明海楠身后向山下走去,夕阳拉长了她的背影,看上去是如此的落寞。姬平脑中有数次闪过鲲鱼腹中那女子的身影,是不是她每天也会坐在这片山坡上等她的心上人?她终究是没能等到,是不是神情也和她一样的落寞? “这里就是桃花镇了,我们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海楠回过头说。 姬平这才从沉思中惊醒,抬起头,只见前面赫然立着一块木匾,上面刻着三个字“桃花镇”字体清秀,一看便知道是女子所写。此处一面背水,三面环山,桃花镇这个名字却是再适合不过。 越往镇上走,人也就越多起来。华灯初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大街两旁点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五颜六色格外的好看。不远处的河面之上闪着点点的灯光,如夜空中的繁星。将幽黑的河水照亮。数条游船穿行在河面之上,船上有素衣少女,有锦衣贵妇,有孩童,也有老者,他们将点燃的花灯放到水中。花灯顺水漂流,映照的河面色彩斑斓。花灯渐远,灯光渐暗,不久之后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姬平站在人群中,不知为何却想起来舞霓,或许是今夜的情景和寒山城那晚有些相似? 明海楠向前走出不远又折回,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个并蒂莲模样的花灯。她看着不知在想什么入神的姬平声音有些温柔说: “今晚是中元夜,这里的习俗便是放花灯” 姬平回过神,也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只是连忙的“嗯”了一声。明海楠继续说:“传说人死后便会成为天上的一刻星星,人们放花灯是为了缅怀先人,也是为了让天上的先人们能够看得见这地上人此世的太平。” 明海楠说完将一个花灯递给姬平,向河边走去。姬平接过花灯,想到了雪山中村子里的亲人,他抬起头这漫天繁星,到底哪一颗才是他们呢?他们是不是也能够看得见我?转而又想到了离歌,她现在又在何处? 花灯离开岸边顺着水流徐徐的向河中央飘去。两盏荷花模样的花灯映照在幽黑的水面上,竟是如真的莲花一样散发着清雅高洁的气息。花开并蒂,始终是没有分开。花灯的光越来越弱,灯已飘远,再也看不见了。 河面之上游船已经靠岸,船工下船将绳索困在岸边的一根木桩上。随后门帘掀开,两个手持折扇的年轻人相继下船。他们身穿锦衣华服一看便知应是大富大贵之家。其中一人道:“王兄已经拜入长生堂门下,自然是前途无量,到时还请王兄举荐” “朱兄过奖了,这有何须举荐,我长生堂广收门徒,即便是普通百姓,只要有长生之念,便可入我长生门。单是这东海之滨就有三千教众之人。更有众多的散修甘愿入我长生堂门下,以求长生之法。那神门与魂教不过是没日的余晖罢了”那个被称作是王兄的人一脸的自得之色,对于他人的夸奖也是十分的受用。 岸边的姬平无意间听他们二人的对话,心中大感好笑。“长生”二字有岂是说说那么容易。古往今来,有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都没有看破长生,几个普通人竟然将长生说的如此轻易,仿佛是随手可得一般。突然他想到了石壁上的那句话,心中又起犹疑,难道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够做的到阴阳相济,五行合一?他转头看向明海楠,却见她眉头紧促脸上似有愠怒。姬平知道明海楠是为那没日余晖所气恼,只是他不知道,明海楠在意的是那三千之众。如若真是如此,这长生堂蛊惑人心,以后必为大祸。 “二位留步!”明海楠上前一步挡在二人身前。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二人脸色微变,当他们看到明海楠那冷艳绝美的脸庞时竟是呆立在原地,痴痴的笑了起来。 明海楠见二人这副模样,心中厌恶,冷哼一声“真的有长生之法?” 声音冰冷,但是二人浑然没有在意,如梦初醒一般连忙回答:“有,有,据说我们堂主便活了一千多年”那王姓公子赶忙回答,但是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眨一下一直盯着明海楠的脸。 明海楠心中恼怒,但是表情已然平静:“就连天玑门这样的亘古巨派都没听说过有长生这门法诀,你们有怎么会有? “亘古巨派?”那姓王的公子表情轻蔑的说:“如果是亘古巨派又怎会连统一神门都做不到” 明海楠表情微变心中却是大惊,这样的一番话自是不像一个普通人所说的,这些神门密事就连天玑门内弟子都很少有人知道,自己也是无意中听师傅谈过,谈及此事也都是讳莫如深。 明海楠接着问:“你们堂主是谁?现在何处?”这个问题倒是把他们难住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们也只是听说,究竟什么样子估计也只有堂内的几个长老见过,至于何处,他老人家那等高人自然不会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混在一块。” 这番回答倒也在明海楠的意料之中,但是心中仍有不甘心:“你们真有三千教众?” “当然,只是这东海之滨就有三千多人,别的地方更不用说”那王姓公子抢着说,竟是满脸的自豪。 “姑娘能否赏光……”话说到一半突然蓝光乍起,明海楠手中长剑只是稍微离开剑鞘便是剑意森然,俏丽的脸上像是凝起了寒霜。 她将手中长剑立在胸前冷冷的说:“他不同意!” 二人大惊,没想到眼前这女子会有如此脾气,说翻脸就翻脸。但是他们看到明海楠手中长剑上的蓝光,便知这并非寻常的剑,而人也并非是凡人。 “你……你……等着,我们这就叫人去”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跑了。一旁的姬平仿佛是也感受到了她的寒意,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第三十二章 阴阳 天玑门 中洲腹地,物阜民丰,平原广阔,沃野千里。聚集了神州一半以上的人口。广袤的平原之上又有山脉连绵,横贯东西。 山脉之中灵气浓郁,吸引众多修真之人。而其中以北斗七山最负盛名。 北斗七山对应苍穹中北斗七星,其山势排列也与七星排列一般无二。以天枢山为首,依次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神修大派天玑门便是以天玑山命名。 万年之前阴阳教正值鼎盛之时,教主萧天青更是修道奇才,他途径此处感觉天地异象,细查之下原来此处七山与苍穹中的北斗七星呼应,乃是修道之人绝好之地。便举教迁址于此。并命名为北斗七山。其后的数千年间,阴阳内乱,互不相容。以修炼魂魄之力的修阴者一怒之下离开此处,另寻他处。自此北斗七山之中只剩下以修凝神之力的修阳之人。只是修阳之人众多,这北斗七山上更是大小派别林立。争斗抢夺山头之事更是时有发生。 过了数千年,当初离开的修阴者的后人之中之中出了一位不世奇才名为万枯,文武韬略皆是异于常人,短短数年便将魂决功法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地步,又数十年,将修阴诸派统一,命名为魂教。 统一之后的魂教励精图治,不断壮大,随之野心也不断膨胀,由此便想起千年前丢失的北斗七山之地。万枯便率领魂教众人意图夺回北斗七山。 修阳之人虽是人数众多,但是门派也众多。门派只见钩心斗角,如一盘散沙,自是不愿意应战。魂教一举南下,竟是毫不费力便打到了北斗七山脚下。自此神州大半领土便轻易落入魂教手中。但是这北斗七山却是久攻不下。因为当初阴阳教迁之此处之时,教主萧天青便根据北斗七星与七山相对应之位设下七星阵。这七星阵阵势虽大,将七山笼罩其中,却并非大杀之阵,反而是一座防御法阵。也正因为于此,才让修阳者众人挡住了魂教一次又一次的疯狂的进攻,也将战争拖至相持阶段,这一拖便是数年。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或许是这份屈辱激起了修阳者的斗志。北斗七山的天玑山上一无名小派中出现一位天纵奇才的少年,自称原苏。原苏功法亦是高绝,尤擅长权谋与星辰之相。他游说北斗七山中各门各派,或是劝服,或是斩杀,短短数年竟将七山中各门派统一,称为神门。定殿堂于天玑山,并分封于其他六山。 自此神门团结,令出一统。几次大战,竟是将魂教节节逼退,夺回一些地域。无奈此前的数年中魂教发展过于迅速,修魂之人众多。因此也只得罢手。自此神魂互相对峙的局面便产生。直到千年之前,青帝魂石现世,长生之法再次勾起了人们贪婪的欲望。烽烟又起,大战一触即发。 神魂决战于青阳,魂教大败,分向南北逃窜。神门分两路追杀万里,直至将他们赶入茫茫荒漠,或是烟瘴丛林之地方才罢手。为防止魂族卷土重来,更是派摇光,开阳二山众人镇守烟瘴丛林边缘,天枢天璇众人阻断荒漠中的魂教余孽。 百余年过后原苏掌门作古,新任掌门欲要召回四山众人,但是百年之间产生无数的变数,旧人已去,新人又起,这号令却是再也难以遵从。偌大的一神门七山,仅剩下天玑,天权,玉衡,三山。神门辉煌不复,也只得称为天玑门。后数年,原摇光开阳二山之众自立门户称为凤舞阁。建派凤梧山。北面的天枢天璇化身为雪神教。从此三足并立,问鼎神州。而一统神门,再现神门辉煌也成为天玑历代掌门的遗愿。 一道蓝光划破长空,落到天玑山山门之前。蓝光消散,出现明海楠的身影。此时已经是明海楠与姬平分别的四日之后。 守门的二人见有人见有人落地,欲上前询问,但当他们看清楚是明海楠之后心中大喜,快步上前,大喊道道:“明师姐回来了!” 明海楠心中挂念师兄妹三人的安慰,上前行礼问:“宋师兄他们回来了吗?” “宋师兄他们三人早在数日之前便已经回山,你的情况掌门真人已经知晓,若是你再晚些回来,门中该派人去寻找了了”那人满脸的笑意,脸色泛红竟是有些羞涩。 “多谢挂怀”明海楠淡淡的说完,便欲要往前走,那人又赶忙说:“我先通知掌门”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道符咒,说了几句话,随手抛向空中,符咒瞬间燃尽。那人行了一礼说:“明师姐先不要急着回玉衡山。掌门有令,你回来令你马上去天玑山捧月殿。” “多谢告知”明海楠说完便向天玑山而去。 捧月殿,有众星捧月之意,自是显示天玑山在北斗七山中的地位。 捧月殿内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数十人,皆是三山首尊,或是门中主事之人。 掌门卓阳真人站在大殿最里端的中间,他一身灰色的衣袍,与普通人一般无二,眉角与胡须都已经泛白,他脸色凝重,很少苟于言笑,让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大殿的两侧各有三张檀木大椅,看上去已经十分破旧,但异常的干净没有一点的尘埃。六张椅子上却仅仅坐了两人。其余四张却是空着。在坐的,其中一中年美妇见明海楠走入殿内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明海楠走入殿中见有如此多的长老却也是惊讶。一小小的弟子自然是不会有如此规格的礼遇。她行了一礼:“明海楠拜见掌门,师傅,师伯,及各位长老。” 大殿之上众人的眼光自明海楠进入殿中便一直望向她,眼神中有说不出的迫切和希望。 掌门卓阳真人轻咳一声,大殿之上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不在说话,表情严肃。 卓阳真人步履从容的走到明海楠面前:“回来就好,听你宋明说你在北海受伤,可曾痊愈?” “已经痊愈,多谢掌门真人挂怀”明海楠又是行礼。 卓阳掌门又大步的走回了大殿中央:“此去北海,路途遥远,也着实险恶,你们能够安然回来,也算是上天庇佑。”、 他说着环视了众人,最后看向明海楠,神色陡然严峻道:“北海之事宋明已经说过,你切详说一下鲲鱼以后之事。” 明海楠不敢隐瞒,将鲲鱼腹中所见之事说了一遍,她突然想到了石洞映射出的画面中那男子离开时决绝的身影,心中一酸,声音也随之低沉下来,那男子所刻在石壁上的狂悖之言,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也只得隐瞒下来。即便如此,仅仅是石壁上映射出的画面就是令众人大吃一惊,更不用说那是万年前的阴阳教主萧天青。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是对明海楠话有些疑虑,因为不可思议之处实在是太多。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嘈杂。 卓阳真人又是一声轻咳,便瞬间安静下来。他看向右手边坐着的那中年美妇道:“秋水师妹,明海楠是你的弟子,你对她的话有何解释?” 那中年美妇,站起身走到明海楠身边怜爱的看了她一眼。 “楠儿心地醇厚,做事情知道轻重,自然是不会说谎。这神州万事万物,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她越说语气越重,话语间竟是有一丝隐隐的不快。 卓阳真人赶忙道:“我们并没有不相信的意思,只是这事情太过诡异”他沉吟片刻看向左手边坐着的一中年男子,道:“明阳师弟你的意思呢” 明阳真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脸上胡须浓密,乍看之下竟是一彪形大汉。但是他却是天权山的首尊。总管一山之事,除了功法超绝,心中自是有丘壑。 “明海楠师侄的话自是信的过,秋水师妹不要着急,就事论事,只要找到那个叫姬平的小子一问便知。”说着他看向卓阳真人,二人眼神交错,一瞬而过。他又转过身道:“如果明师侄所言不虚,能让人在石壁中看到如此长时间过往的意象那也只有……” “只有什么?” 第三十三章 定计 “三生石” 话音落地,大殿之上一片哗然,只有卓阳真人静静的站在大殿上首的中央。他脸色凝重,眉头微蹙,似是在思索这什么。 片刻之后众人停止了讨论,突然间大殿上静的可怕,众人仿佛是不约而同一般看向明海楠。 众目睽睽之下,众多质疑的眼光中,明海楠面容沉静如水,她将身后的长剑取下,横放在胸前,一字一句坚定的道:“未见过又三生石,只有这把长剑” 卓阳真人身体未动,单手一挥,瞬间长剑悠然而起,落入他手中。“哐啷”长剑出鞘,漫天蓝光。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被吸引而去。 “好,好”卓阳真人连说两个好字,又将长剑重新插入剑鞘之中。道:“这等不世神物竟然落入我门中人手中,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门的”他随手一抛,长剑飘离,重新落入明海楠手中。“这等奇缘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如果那三生石真的在附近那他们看到的就不仅仅是那几个断断续续的画面,而应该是前世三生。我想应该是那鲲鱼在某个时刻靠近过三生石,才会将那些画面记忆在石壁上。”说着着他慢慢的走下来,走到空着的那几张檀木椅子旁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眼中满是坚毅之色。 “一千年了,他们也该回来了”卓阳真人声音低沉,一声叹息,似是在自言自语,但是他望向大殿之外的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 “千年之前青帝魂石现世,我神门大展神威一举将魂族打入蛮荒之地,但是我神门也是四分五裂之态,其后千年,历代先辈苦心孤诣想要一统神门,重现千年前之威望,遗憾的是少了那么一些的机缘。天道轮回,如今看来五色石之一的三生石已经有现世之相,魂教余孽又在蛮荒之地蠢蠢欲动,这也正是我们统一神门的大好时机。在做众位都是我天玑门的主事之人,你们有何看法?”卓阳真人说完环视了众人,却无一人作声,他又看向明阳真人“明阳师弟,你的意思呢” 明阳真人思忖片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身材高大威武不像是有谋略之人,但是心思却是异常缜密道:“师兄英明,苍天庇佑,看来我神门统一大业将在师兄此任完成”他站起身走到众人身前又道:“雪神教与凤舞阁本是我天枢天璇,开阳摇光四山中人,奈何千年之前他们不听从七星令的召回竟然自立门户,妄自称神门中人,再说魂教已经蠢蠢欲动,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崛起已经是必然之事,到时魂教将各门各派个个击破,我们也只能被困守在北斗七山之地,如若这样还不如将我神门一统,即完成先辈们的遗愿,又可震慑住魂教余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这也是大势所趋。” 这一番话说完众人纷纷跨出一步道:“掌门英明” 卓阳真人长叹了一声道:“天枢天璇,开阳摇光四山也应该重见天日了”片刻他正色道:“范长老齐长老,刘长老李长老,即刻起你们总领天枢天璇开阳摇光四山,广收有资质的弟子,做我天玑门后备力量,通知所有天玑门在外弟子,务必要找到那个叫姬平的年轻人,将他带回天玑门。” “领掌门令”众人齐声道。 “明阳师弟秋水师妹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卓阳真人说完挥了挥手,众人纷纷散去,只有明海楠站在原地未动。 “还有何事?” “禀掌门,弟子路过东海之滨时,曾经听说那里兴起了一个新的门派名叫长生堂,已经聚集数千之众。” 卓阳真人冷哼一声,道:“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你切回去休息吧。” 卓阳真人慢慢走了下来,他边走边说道:“魂教余孽蠢蠢欲动,似是有崛起之势,不知道二位有什么高见?” 明海楠走后,大殿之上只剩下三人,也随意了许多。明阳真人看了秋水一眼,见她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站起身笑道:“可是师兄心中早有主意?” “我想听听你们的意思?”卓阳真人反问道。 “保存实力,按兵不动方为上策,如今魂教余孽开始兴风作浪,不过想要崛起也并非易事,西南边陲之地有凤舞阁,西北蛮荒有雪神教,魂教如是崛起势必先扫除这两处障碍,两相争斗,我们可借势将他们收回。看来至少还要五年的时间,这五年时间也足够我们准备的了。” 卓阳真人微笑这点头,又看向秋水。 “秋水师妹的意思呢?” “我已经多年不问门内事务,就连玉衡山上也是楠儿在打理。一切还请掌门师兄定夺。” 明阳真人听到此话冷冷的道:“秋水师妹难道是连这一山之尊也不要了?” 秋水站起身,看向明阳真人:“明阳师兄好计谋,三言两语就将这等大事某定,还用我们这些寻常人有何用。再说了,师兄山门中人才辈出,随便几人就能够将魂教余孽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摇旗助威也就算了” 明阳真人有些气急败坏:“秋水师妹,我们可是就事论事,你不要含沙射影。” “也是,你山门弟子珍贵,有怎么让他们去轻易涉险?” “你……”明阳真人半天没说话,他自是有谋略,但是辩论之法却并非他所长。 “好了,都是多年旧事了,秋水师妹,我知道你心中怨气颇深,但是你也应该为大局想一想啊”卓阳真人适时的站出来道。 “大局?我门中弟子筋脉寸断,受反噬之苦时没人看的见,而有的人功法不畅便要耗尽天才地宝,同人不同命啊” 说完她站起身,竟是不再理会二人,径直向门外走去。片刻,大殿内传来一声长叹:“没想到此事竟让他如此耿耿于怀。” 明阳真人也是长叹一声,但是脸上并没有有一丝悔意,反而是神色更加的坚定道:“机会当然是留给更有把握的人,当初他阴气入体,阳气逆行,而至受此荼毒之苦,就算我们喂他服下那枚丹药,也至多免去他的痛苦,却终究只是废人一个。师兄可不要有妇人之仁。”卓阳真人再没有说话,低头径自的走向了殿外。 明海楠走后的数日,姬平也踏上了行程。他要完成当初在石洞中那个早已坐化多年的前辈的遗愿。将那位前辈的骸骨埋葬于天玑山上。算是落叶归根。 越往南走天气愈发的炎热起来,一路之上繁华似锦自是不必说。沃野千里的农田长满翠绿的青苗,人们在田野间不停的忙碌着,不时传来传来一曲欢歌。不知觉间姬平已经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竟是满心愉悦。 姬平坐在一架马车上看着路边的风景。这是一个商贾的车队,足有十几人之多,为首驾车的是一名叫老马的老汉,他坐在马车上嘴里哼这不知是何处的小调,听上去异常的难听,他却满不在乎,悠然自得,并且不时的甩一下长鞭,催促马儿快走。老马身后坐着他的孙女,十五六岁的模样,头上扎着两只羊角小辫,细长的秀眉下,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偶尔会跳下马车,采上几朵野花。然后又飞快的跳上车,炫耀一般的拿在手中。跟在最后面的是八九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马师傅,这里离映月城还有多远?”其中一个年轻人,耐不住寂寞的问道。 “快了,快了”老马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下一次就该你们自己来了,我已经是老胳膊老腿,经不起这么远的折腾了。” “那是当然,这一路上也没见有劫匪什么的,到是很安全” 老马一听劫匪二字顿时有些恼怒:“小兔崽子,胡说什么,这山里可是住着神仙,又怎么会有劫匪,这话如果是让老神仙听见了是要怪罪的。” 那人连忙说是是是。 老马目光转向姬平,“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已经知天命之年的他眼光自是非几个毛头小伙子所能比的。 一路之上,姬平并未与他们过深的交流,也一直掩饰这自己内心的恐慌,或许因为自己曾经是万魂宗中人,或多或少的都带着点魂教中人的气息,来到天玑山这神门重地,内心自然有些忐忑,他不愿意与其他人有过多的接触,也不愿意让人了解自己。 姬平正自暗自出神,听到老马的话还是点了点头。 “来拜师的?这最近赶往天玑山的十有八九都是来拜师的。听说天玑山的神仙们现在正广收门徒,但凡是有一点修道资质的都可以拜入天玑门下。我活了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听说天玑山广收门徒。难得,难得”老马一边说着一边抽打了一下鞭子。马儿吃痛,速度快了几分。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试一试?”后面的一个年轻人听到神仙要收徒弟,满脸的崇拜之意。随后的几人也一起跟着起哄起来。 老马不屑的回头撇了他们一眼:“你们?还是算了吧,你们只是空有一身力气罢了,想要修仙练道看的是灵性,道是这位小兄弟,颇具灵性” 众人哄然大笑,“马师傅什么时候会看面相了,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我……我……当年……算了老夫不提当年勇”老马说完众人又是哄笑起来。他不再理会众人,转头看向姬平:“老夫早些年间学过一些道法,你将手伸过来我给你看一看。” 姬平讪讪的笑了笑,反而是将缩回到胸前:“不麻烦马老了” 老马双手伸出,向前一探,还没等姬平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他的手抓在手中。片刻,老马“咦”的一声,皱起眉头。喃喃道;“奇怪,奇怪,你身无功法,经脉却是极其宽广,好像有一丝……” 姬平迅速将手抽了回来:“不劳马老关心”便转过头不在理会。但是心中却有一丝的异样,尽管自己体内的魂力已经消散,但是难免不会在体内留下曾经的印记,他心中更是惊奇,连天玑山弟子都没有发现的异样,竟然被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老人发现了,顿时又有一种恐惧绕上心头。 一路无话,只有马蹄滴滴答答的声音。 马车顺着大路继续往前走,渐渐的路上行人多了起来。老马指着前方道:“前方就是映月城了” 话音刚落,后面马车上的几个年轻人本已经是昏昏欲睡之态,听到这话都兴奋起来,纷纷挥动长鞭。 日落时分便到了城下。姬平道了声谢便下车离开,走出没多远只听身后老马的声音传来,我就住在桃花镇,你随时可以来来找我。 姬平怔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映月城,也是通往天玑山的最后一座城池,再往南便是天玑山门了。 映月城不愧是中洲大城,气势宏伟,青石砌城的城墙足有数十丈之高,城墙的正中,城门上方赫然龙飞凤舞的写着映月城三个大字。落日的余晖之下显得格外的古朴苍茫。自古中洲之地富庶,映月城内的繁华自然不是偏远的寒山城所能比拟的。 进入城中姬平更是大感羞愧,这中洲之地的教化风俗竟然与西北大不相同。西北繁华的寒山城中富贵之人仍是貂衣裘皮,而这映月城城中的女子却已经是轻衣罗裳,曼妙的身材可见一斑。姬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破烂的可怜的衣服,顿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不经意间他看到一个人,那人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穿的衣服是何其的相像,都是一样的破烂不堪,也难怪自己能够注意到此人,只是因为这身衣服在众多的锦衣华服里面是如此的刺眼。突然他感觉到这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自从自己下山以来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熟悉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像这样不拘于形态,放浪形骸的也仅仅只有吴剑仁一人。 “他怎么回来到这映月城?” 脑中的想法一闪而过,正待想要上前去追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大哥哥,你看我的风车漂亮吗”小男孩有些稚气未脱,奶声奶气的问道。 还未等姬平回答,旁边一个锦衣少妇快步上前将小男孩一把抱起,似有责备的低声说:“宝宝以后离叫花子远些,听到了没” 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姬平仍然能够听得清楚,哑然一笑,心中自嘲道“也确实如此。”只是片刻,当他再看向前方,茫茫人海哪里还有吴剑仁的身影。 夜色已深,姬平躺在床上始终难以入睡。明天便去天玑山将姬云飞的骸骨埋葬,也算是了了他生前的一桩心愿。然后呢?自己要去哪里?姬平心中不禁的自己问自己。仔细想来,这神州之大竟然没有一处可以歇息的地方。蓦然他又想到了姬云飞,那个身死铸剑峰后山石洞,却一心想要回到天玑山的人。“天玑山一定就是他的家吧,也难怪在他死后还想要回到这里。”姬平似是有些羡慕,在心中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