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穿成花月奴怎么破》 第1章 公子如玉 “月奴,以后江枫公子的饮食起居由你伺候。”冷冰冰却又轻柔地抛下一句话后,发令之人就飘然离去。 “是。”人虽远去,花月奴仍毕恭毕敬地回答。 过了良久,旁边的侍女才凑过身来,左顾右盼见四周无人,悄悄与她搭话,“月奴,这江公子是何人,居然能让大宫主和小宫主都悉心照料,你回来后可要跟我说说。” 花月奴拍拍胸脯,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星奴,这我可不敢,大宫主这架势,特别重视这人,你我还是乖乖当个吃瓜群众吧。” “吃瓜群众?”星奴疑惑。 “这……我也不知道哪蹦出来的词,大概是看热闹的意思吧。”花月奴挠挠头,对自己偶然说出的词也不甚了解。 绣玉谷移花宫,一个百花齐放宛若世外仙境的地方,却也为江湖人士人人提之胆寒的地方。移花宫虽全是女弟子,然无人赶轻视,大宫主邀月,小宫主怜星绝代风华,武功高深莫测,让人闻之丧胆。 花月奴自有记忆以来,已在这移花宫呆了3年了。三年前,她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浑浑噩噩地跟着星奴一起过日子,如今在移花宫也算是混开了。 告别了对她做表情暗示自求多福的星奴,花月奴回了她一个鄙视的手势后,来到被大小宫主厚爱的江公子的住所,咳嗽声自屋内传来。 “奴婢月奴,奉命前来照顾江公子起居。”花月奴乖乖在屋外行了个礼,在这种被宫主森森厚爱的人的屋子周边,保不住有上司的监视,小心为妙。 “咳咳……进来吧。”如玉石撞击的清脆声音传入花月奴的耳中。 这人声音真好听。花月奴这样想着,端着装有药汁的玉碗推门而入,合上门后,才去瞧声音的主人。 床上只披一件薄薄外衣的男子,脸色苍白也掩不住的风华绝代,是花月奴见到他后脑海闪过的唯一印象。 “江公子,这是药。”将药碗递过去。 花月奴心里暗暗赞叹,那些明星站在他面前,怕是都黯然失色,不过,明星是什么?花月奴再一次陷入对莫名冒出的词的纠结中。 “多谢姑娘。”江枫彬彬有礼道谢。 “不客气。”陷入沉思的花月奴反射性大大咧咧挥挥手。 江枫对眼前风格似乎与移花宫格格不入的女子略显诧异。 花月奴反应过来,正色直言:“江公子,刚刚您就当没看到。” 江枫:“……” 花月奴:“…………” 两人大眼瞪小眼,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中。 花月奴帘下眼眸,眼咕噜转了一圈,灵机一动,板直身躯,转移话题:“江公子,药快凉了,您快喝。”喝完她就滚蛋,今天的馅露的够多了,花月奴内心宽带泪。 两人的目光转向无辜的药汤。 江枫对手上这碗热气腾腾,略有烫手的药碗陷入了沉思。 好吧,她就不该图早死早脱身,这么早把药端来,还不吹凉。花月奴再一次懊恼,她现在恨不得回到过去把药先晾它个一炷香。 “月奴姑娘,邀月宫主她……?” “宫主她闭关去了。”说起这个她就开心,顶头喜怒无常的大上司闭关,剩下一个脾气比较好的小上司,她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以不用担心自己小命了。 江枫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情不自禁微微一笑。透过窗户的日光朦胧照在他如玉的脸上,皮肤玲珑剔透,倾城绝色不外如是。 又是一个被大宫主祸害过的可怜虫,花月奴深表同情,作为一条在霸气十足的大宫主下瑟瑟发抖的咸鱼,花月奴比起被重点关注的江枫,还是好上许多的。 “江公子,你是怎么到这来的?”花月奴是个闲不住的,眼下大宫主闭关,二宫主正在大殿,暂时没回来,她还得等江枫喝完药再走,自发开启了唠嗑模式。 “我吗?”江枫忆起他沦落至此的缘由,苦笑道,“说来话长。” “那就挑重点讲呗,我不介意的。”花月奴只知他是被大宫主捡回来的,她还是很好奇外面的风风雨雨的,她摆出一副专心致志听戏的架势。在这屋里,可比在外面安全多了。 江枫:“……”他有点跟不上这姑娘跳脱的话题了。 “江某受人追杀,身受重伤,幸为邀月宫主所救,感激不尽。” “嗯嗯,咱们移花宫不收男子,江公子你是唯一一片绿叶了。” “绿叶?” “没什么,江公子继续。”花月奴捂嘴。 “江湖险恶……” “嘘。”花月奴的第六感突然强烈报警,阻止了江枫的话,神色严肃,用嘴型无声说道,“有人来了。”随即垂头低眉,火速远离江枫走到门边,恨不得夺门而去,浑身上下都摆明了我就是个木的感情的工具人。 “咳咳…”江枫收到暗示,点点头。 怜星从大殿归来,隐藏住溢满心间的喜悦,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暴露了她的心思。她站在门前,平息下心情,故作镇定后才进到屋内。 “江公子,伤势可有好些?”收敛住内心深处的情丝,怜星柔声细语道。 江枫敛眸瞧着手中澄澈的液体,平静道:“多谢小宫主关心,江枫好多了。” 怜星忍住失落感,“那就好,姐姐近日闭关,江公子若能行动,可在宫内自行走动恢复。” “有劳小宫主代江某向大宫主问一声好。”江枫转头对怜星微微颔首。 “好,药快凉了,江公子尽早喝下吧,有事吩咐月奴就好。” 江枫听此,将药碗一饮而尽,对怜星笑道:“江某知晓了,小宫主也请保重身体。” 怜星心里一颤,“怜星还有要事,先走了。” 待怜星走后,江枫和花月奴齐齐松了一口气,颇有同病相连心心相惜之感。 花月奴:“原来你也觉得小宫主气势逼人啊。”小宫主脾气虽好,可也好不到哪去,对着大小宫主,她可压力山大。 江枫一本正经道:“两位宫主武艺高强,如星似月。” 花月奴暗自白眼,你就装吧,拿过已经喝尽的药碗,“我先走啦,等会再来找你。对了,你可别出卖我哦!”临走前,她郑重其事嘱托。 第2章 公子如玉 入夜的移花宫,星星点点光亮闪烁其间,两位宫主喜静,故而全宫上下寂静一片,唯有花香四溢。 花月奴回到弟子房,弟子房两人一间,说起来,她和星奴也在一起搭伙住了三年了。星奴轮班回来,收拾好衣物,这会儿正在整理床铺。 今日一见江枫,总觉得她似乎遗漏了什么……但一深思,脑海里又一片空白。 花星奴铺着被子,对着合上门站门边发呆的花月奴说笑道:“月奴,这传说中的江公子相貌如何啊,是不是一如传闻中那般倾倒众生啊?” 花月奴从神游中回来,算了,那些遗忘的东西应该暂时无关紧要。 “星奴,江公子嘛,能迷倒冰霜傲雪如大宫主,”说到顶头上司时,花月奴特意没出声只微动了下嘴唇,“自然是倾国倾城,人比花娇,温文尔雅,翩翩君子咯。” “噫,那月奴你怎么想?”星奴拉着月奴坐到床边,说悄悄话。 “我嘛,当他是个值班解闷的咯,顺便还能欣赏欣赏美人儿。”人家明显是被大宫主看上了,她就算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啊,还是小命要紧。 况且,三年前就一片空白的记忆,还有时不时会莫名冒出的新奇词句,总觉得自己的来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些谜题,压在她心里,蠢蠢欲动。 “好吧,羡慕你还能见见外人,我在这日复一日对着姐妹们的脸,怪闷的,等我武功在高点,说不定能和大管家一样去外面见见世面。”星奴托腮,目光投向窗外的虚空,脸上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之情。 “可别羡慕我了,以前我天天伺候大宫主,小命就跟悬在线上的蚂蚱似的,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还好新来的公子是个脾气好的。” 自她在这里安家,弄清楚处境后,拼命学习武艺为求自保,哪还顾得着外面的花花草草。在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前,她不会轻举妄动。 花月奴洗了把脸,擦了擦毛巾醒醒神,“星奴,待会我还要去给江公子打热水送换洗的衣服,你记得给我留灯哦。” “放心啦,顺便会给你留点我的洗脚水的,记得帮我倒了。” “你!坏星奴,我走啦!”花月奴抬手,做了个要打人的手势。 “慢走,不送。”花星奴挥挥手,目送这位看起来要一天九个时辰在江枫那里待命的苦逼娃子。 ………… 哗啦啦,最后一桶水倒入木桶中,花月奴拎着水桶,对坐在床上烛光下看书的江枫说道:“江公子,洗澡水好啦,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物。” “有劳月奴姑娘了。”江枫放下书,礼貌笑道,烛光下的他面目也柔和下来,笑容照亮了一室。 又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罪过,罪过。 花月奴君心似铁,毫不迟疑踏出门,将一切男色挡于门后,去找适合男子穿的衣服。 移花宫全是女子的地方,找件男装也不容易,花月奴东翻翻西找找,眉头一皱,没有,难不成让他穿旧衣服凑合,或者……让他穿个女装算了。不行,憋住,这里是严肃端庄的移花宫。 “月奴,这是宫主吩咐采买的男装。”怜星的手下送来了几套男装。 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怀着如释重负又略带恶趣味落空的心情,花月奴接过衣物,对她说道:“多谢,这就给江公子送去。” 屋内传来流水掉落的滴答声,花月奴捧着折叠整齐的衣服,隔着屏风,面前男子身影朦胧,“江公子,衣服我放架子上了。洗完后公子喊我,我在门口。” “好。” 花月奴合上门,静立于屏风之后,烛影摇曳,屋内仅剩温水流动的声音。 江枫听到门合上的声音,以为花月奴出去了,出水挡住重点部位,赤身去拿架子上的衣服,看到了等在屋内门边的花月奴,凝滞了。 好奇突然没声,抬头张望于是欣赏到某人身材的花月奴:“……” 似乎忘记跟他说,我会给他递衣服了,所以说,移花宫的摆设果然有问题。= =||| 江枫:“…………” 两人四目相对,花月奴欣赏完美男,吃完嫩豆腐后,若无其事道:“江公子,月奴这就转过身去,以后月奴会事先备好,江公子就不用出来拿了。”扛住,花月奴,厚脸皮你行的。 江枫:“………………………” 求此时江枫公子心理阴影面积。 一时之间似乎只剩下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花月奴以为自己要站到天荒地老的时候,身后传来略带尴尬的声音:“我换完了。” 花月奴憋住笑意,没想到还是个纯情男。 “月奴去收拾了,江公子自便。” “咳,好,多谢。” 即使此刻他恨不得遗忘刚刚的事,但君子如他,依然秉持着良好的礼仪教养向花月奴致谢。 “江公子,在和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呗。”瞧着他脸红耳热快羞死了,花月奴转移话题。 她不想在移花宫枯过一辈子,面对喜怒无常的邀月,怕是连安度晚年都难,以后等她武功练成,势必逃出去隐姓埋名,到时候天高任鸟飞,藏在市井里,邀月还能追杀她一个武功低微的蚂蚁一辈子不成。趁现在多套点八卦,省的出去就被人骗了。 “月奴姑娘从未出过这里吗?”江枫坐在小几边,目光追随着花月奴忙来走去的身影。 “是啊。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在这里了。”花月奴蹲下身擦拭着落在桶边的水迹。 “……” 花月奴分了个眼神给他,好吧,他又没话了。“所以还请公子你给我讲讲外面的花花世界啊。”花月奴笑嘻嘻道,“移花宫内不准说笑,公子心地善良,还请不要把我的事说出去。” 江枫抿抿嘴,“嗯。在下不会说的。” “如今的江湖,昆仑山有恶人谷,谷内有恶人……” 虫鸣渐起,玉盘高悬,烛泪滴落。 花月奴倒完水,拿好江枫换下的衣物,将要开门,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后天大宫主就要出关了。” “我知道了。” “更深露重,江公子早日歇息,明日月奴会继续来伺候公子。” “好。” 江枫坐在床上,俊俏的脸朝向微开的窗户。 “江公子,晚安。”不知何故,花月奴加了一句。 “嗯,晚安。” 第3章 公子如玉 清晨的露珠从移花宫柔美的花上滴落,天才蒙蒙亮,花月奴强忍住想要赖床的欲望,把自己从床上挖起来。 打了盆冷水,手撩起冰冰凉凉的水扑到脸上,神志瞬间就清醒了。昨晚听江枫讲江湖八卦,耽搁得有点晚,再回来洗漱就迟了,果然熬夜伤不起。 明天大宫主就要出关了,说起来,这回大宫主闭关的时间比以前短多了,甚至都不能称之为闭关。还是江枫魅力十足啊。 花月奴端着盆水走在去江枫所住处的路上,面上沉静如水,心里胡思乱想。 江枫靠坐在床上沉思,明日邀月就要出关了,闯荡江湖多年,他当然清楚自己的脸有多招女孩子喜欢。 “江公子,月奴可以进来吗?” 花月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进来。” 花月奴将水盆放下,看向江枫,他今日的面色比起昨日的苍白如纸,好上了一些。 “江公子,昨晚睡的可还习惯?” “多谢月奴姑娘关心,江枫好多了。” “不用客气。江公子可要来洗漱?”花月奴拿着毛巾,在水盆边等候。 “好。”江枫站起身来,走向花月奴。 跟温文尔雅公子搭话,整天姑娘来公子去的,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偏偏眼前的江公子被大宫主重视,还不能跟他显得过于亲近。花月奴啊花月奴,你可真是太难了。 江枫,邀月,怜星,这三个名字……… “月奴姑娘?” “啊?”花月奴抬起头,前方的江枫一脸疑惑地望着她,“江公子,毛巾。” 花月奴,你不对劲啊,这几天老是神思不宁,心飞天外,难不成跟遗失的记忆有关。 “江公子,你今日有何安排,需要什么吗?” “…宫中可有琴?” “有的,我去拿来,公子稍待片刻。” 这江公子倒是多才多艺,难不成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哥。 “有劳。” “江公子尽管吩咐便是,不用这么客气。”花月奴招招手,她快被“有劳,多谢,麻烦”给酸死了,可饶了她吧。 ……… 日光正耀,百花沐浴在暖阳下,开得娇艳,一名风姿绰约如鲜花般年华的女子从大殿走来,女子正是怜星。她穿的如霞云般的流云袖衫,笑靥如花,此刻心情明媚。 花月奴抱着玉琴,撞见了迎面而来的二宫主怜星,她连忙拘了一礼,“月奴拜见二宫主。” “月奴,你不是在照顾江公子吗?”见到是花月奴,怜星笑容一敛。 花月奴忙不迭回道:“禀二宫主,江公子今早想抚琴,月奴正给公子拿琴。” “带路。” “是。”花月奴恭敬道。 此时江枫正坐于小亭饮茶,落英缤纷,随风飘散,而他的脸却比这花还美,他远远瞧见月奴的身影,朝她一笑。 怜星见了,似要沉醉在这光华四散的幻梦中。 而花月奴心里却疯狂吐槽,扛住,花月奴,小宫主还在这呢,理智,理智,江枫就是个好看点的大猪蹄子。没错,就是这样,好的,今日份的自我催眠完毕。 “江公子,玉琴奴婢带来了。”把琴轻柔地放到亭中,退后一步,两步,直到远至亭外,仅能听到江枫的声音却看不清脸才止步,垂眉顺目,伺奉在旁。 爱生活,爱小命,在两位上司面前就要远离美人。 大猪蹄子江枫见到紧随花月奴其后的怜星,笑容不减,面不改色道:“是小宫主你来了啊。” “江公子,今日身体可好些?” “好多了,多谢小宫主,小宫主是否愿意听江某抚琴一曲?” “自然可以,江公子,请。”怜星身上难得出现了一股小女儿般的娇羞。 暖阳,微风,花香,琴曲,美人,构建出一幅醉人的风景。 及至怜星宫主离开时,已是日挂正空。 花月奴松了口气,当个人型木头还是很费力的。憋了一上午的话,她需要找个聊天的。 “江公子,你的琴弹的真好。”花月奴走进亭子,对着静坐于亭心喝茶的江枫称赞道。 “多谢谬赞,月奴姑娘也擅音律?”江枫放下茶盏问道。 “我?人家说我的音律是……”花月奴回忆了下她私下里和星奴偷偷学弹琴奏乐的血泪史,诶,往事不堪回首。 “什么?”江枫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鬼哭狼嚎,群魔乱舞,非世俗所能有。”她大概天生跟琴啊笛啊有仇,星奴吹弹起来是悦耳的曲子,轮到她来就是弹棉花吹哨子。 “……想不到月奴姑娘如此风趣幽默。” “才不是,我跟这些东西就是天生没缘分,它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们,要是碰上了,那就是两败俱伤。”花月奴情不自禁白了白眼,她早被星奴拉入了乐器班黑名单,永远不许出来的那种。 “呵呵。”江枫轻笑。 “江公子,打个商量怎么样?”花月奴凑近了点,声音维持在只有他们两个听到的大小。 “月奴姑娘有何事?” “江公子,私下里可不可以别加姑娘两个字了,直接叫我月奴就行了,不然我听着怪别扭的,等两位宫主来了,你在叫我月奴姑娘。”平日里宫里姐妹都直呼她的名字,突然来了个加姑娘两字的,可别扭死她了。 “月…奴……?”江枫迟疑道。 “对的对的。”花月奴连连点头,这样就好多了。虽然她觉得月奴这名字也实在不好,不过命不是自己的,凑合用吧。等她一个人跑了,就立刻改了这破名字。 “好。”江枫眉眼带笑应道。 “公子饿了吧,我去给你端饭。”亭外只留树下一点的阴影,提醒了花月奴,如今已是正午。 “月奴,下午可还要听我抚琴吗?” “好啊。移花宫难得有乐声。除了大小宫主心情好时会抚琴吹箫,就是我私下里听星奴偷偷弹的了,总觉得,江公子你的乐声和她们的都不一样。” “是吗……” “江公子,你在这里等会,我这就去端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目送花月奴远去的身影,江枫望向天际,似有所思。 第4章 公子如玉 “月奴,今日你只要过来给江公子送饭即可。” “是。”花月奴颔首低眉道,“月奴告退。” 她面前的女子白衣胜雪,长发如云,容貌远胜怜星宫主,却冷若冰霜,眼中似有万古不化的积雪,她就是移花宫的主人,大宫主邀月,一如她的名字,高贵不可侵犯。 缓步退出江枫的住所,花月奴心中长吁了一口气,苦逼的一天从见到邀月开始。江枫,你保重。 不过,今天一天她的时间多余许多,能得空练习练习移花接玉了。 “星奴,今日你来的比我早啊。”穿着练功服的花月奴朝花星奴招呼道。 “月奴,你今儿居然有空……对哦,大宫主出关了。”星奴在一边自问自答道。 “是啊,我好几天没练了,感觉生疏不少,不如我们二人来试试。”花月奴摆好架势,朝星奴招招手。 “来就来,你可别被我打哭了!”星奴笑道,突然发起一掌,击向花月奴。 花月奴以臂挡下这掌,反手回击,“喂喂喂,有你这样不打个招呼就来的吗?” 星奴轻松回闪,跳至花月奴身后,抬脚直踢花月奴膝盖后侧,“难不成你还指望别人偷袭你前,跟你问声好不成~” 花月奴翻身一跃,让花星奴的一脚落了空,两人再次拉开距离,“星奴师傅教导的是,月奴受教了。” “再来!” “好啊!” 两人不再言语,这回认真起来,彼此僵持了近百招。 “不行了不行了,停手。”花星奴比了个停手的手势,找了个台阶席地坐下,对着花月奴挥挥手,“没想到几日不练,你的武艺丝毫不减啊。” 花月奴脸不红气不喘,站到花星奴面前,抱胸而立,居高临下说道:“星奴,还不是你体力不支。” “我还体力不支,去你的吧,明明是你精力旺盛异于常人。”花星奴以手做扇,给自己扇风,驱散因练武产生的热意,“月奴,你怕是把你的艺术天赋全贡献给了武艺吧。” “为什么这么说?”花月奴没了对练的对手,独自在一旁练习基础招式。 “教你吹箫吹笛,你硬是能吹成一个调子,教你弹琴,棉花坊的棉棉都比你弹的好听;教你画画,你硬是能把雄鹰化成蛾子。”天知道这两样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她是怎么办到画成一起的。 “我不是还能跳舞吗,”花月奴不服,“你还夸我跳的不错!”再说,这能怪她么,墨水全一个色的,画来画去不都是黑的,她还觉得她画的挺好,不都俩翅膀嘛。 “你那是把跳舞当练武了吧。”花星奴无力道。 “额……知道你还说出来。”花月奴一时语塞。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花星奴托腮,面露失落。依凭她平庸的武学天赋,根本看不到能出去的希望。倒是月奴,天赋比她强多了。 “也许将来我们能出去说不定。”花月奴鼓励道。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一不留神就实现了呢。 “大概吧。”花星奴勉强笑笑。 “如果有可能,我一定带你出去!”花月奴郑重其事地做下承诺。 “好呀,约定了。”花星奴伸出小拇指。 “嗯,约定了!”花月奴停止练习,走过去勾住了它。 “那么,我去换衣服送饭了。”花月奴擦擦汗,向花星奴告别。 “月奴……你可别……”陷进去了。花星奴咽下去了后面的话,以月奴的个性,应该不会吧。 ………… 寂静的屋内,熏香袅袅,唯余黑白玉质棋子落在棋盘发出的脆响。移花宫内,宫主所用之物皆为玉制,奢侈华贵。 邀月落下一子,“江公子,轮到你了。” 这声音是多么清柔,娇美,摄人心魄,与命令花月奴时的冷如寒冰截然不同。 江枫专心于棋盘,深思片刻后,将棋子放下,“邀月宫主,请。” 邀月看着棋盘局势,落下一步,将盘中大半白子收进,笑道:“江公子,你输了。” 明明是站在冰峰上的仙子,此刻却能因区区一盘棋的胜出而喜悦,而自得。 江枫也不恼,淡然一笑,“是在下棋差一招。” “江公子,不如一起用饭。”邀月起身。 江枫放白子回棋盒,应道:“江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月奴,进来。” 花月奴早已依据邀月的习惯备好了饭菜,只是未曾想,邀月今日并未按往日的时辰用餐,饭菜略有了凉意,而这原因竟仅仅是因为一盘棋。 还好花月奴灵机一动,急催着厨房重新热着,时刻准备邀月的传唤。 “是。” “将饭菜传上来。”邀月吩咐。 “是。” 邀月站在江枫身边,她朝江枫轻柔一笑,“江公子,跟我来。” 即使江枫比她高,但任谁也不会忽视邀月,这是她与生俱来的骄傲气质。 第5章 公子如玉 夜凉如水,银白色的月华倾洒下来,幽蓝的天空繁星点缀其上。 “江公子,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明日我会来找你。”邀月放下棋子,朝对面的江枫说道。 “好,大宫主慢走。”江枫将邀月送到门口,致意。 “月奴,好好照顾江公子。”邀月冷冷道。 “是。”站在门口值班的花月奴答道。 邀月挥袖离开了。 邀月与江枫一起相处了整整一天,花月奴是傍晚时分过来值勤的,就等着邀月离开,她去伺候江枫,然后回去睡觉,一天就此结束。 花月奴进去时,江枫仍坐在棋盘边,神思恍惚。 花月奴走到他跟前,弯腰在他失去焦点的眼前挥了挥手,“江公子?” “啊?月奴?”江枫惊醒过来。 “对啊,你在想什么呢?居然连我进来都没发现,是不是想家了?”花月奴干脆坐在他对面,以手托腮。她可不介意当个知心姐姐,听听对面迷途少年的忧思。 “抑或是我们宫主对你太好,让你受宠若惊了。”花月奴取笑。 “……”江枫苦笑,“月奴可别笑我了。” “你下了一天棋,不闷吗?要是我,半天棋就可以逼退我了。”要说这江枫也着实惨,不是陪二宫主弹琴,就是陪大宫主下棋。虽然她这个邀月的丫鬟也没好到哪去就是了。 “不过是解闷之法罢了。” “你也觉得呆在宫里挺闷的啊,平日里我就星奴一个要好的,宫内实在无趣。”花月奴拣起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放回棋盒。 江枫帮着花月奴拣他那边的棋子,“平日里,月奴会做什么?” “我嘛,被星奴拒绝弹琴吹曲之后,又被画奴妹妹嫌弃画画不好,就只剩下自己跟自己下棋,或者听他们弹琴吹笛,我在一边伴伴舞。” “自己和自己下?” “是啊,不过不是你们下的那种,那种费脑子,是另一种,似乎整个移花宫就我一个这么下的。” 这句话引起了江枫的好奇心,手下一顿,“是怎么样的?” “你感兴趣啊,我教你啊。”花月奴兴奋了,星奴总嫌弃她的下法没脑子,可怜她找不到伴,只能自个玩了。 “好。”江枫含笑颔首。 半个时辰后。 “我又输了,江公子,你掌握的太快了!”花月奴瘪瘪嘴,这是她输的第三盘了,果然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除了第一把江枫不熟悉外,接下来就是她被杀的片甲不留了。 “那在下让你一步如何?”江枫嘴角弯了弯。 “不要不要,今天就这么结束吧,难得碰上一个不嫌弃我的。”花月奴收起棋子,笑吟吟道。 “天色已晚,江公子休息吧,你的伤还没好。我们改日再战,在下下次一定一雪前耻。”花月奴特意站起来,装作郑重其事地朝他做了个抱拳礼,还没做完,自己就憋不住笑了起来。 “嗯,在下一定扫榻相迎。”江枫也笑着站起来回了一礼。 “江公子,月奴告辞了。”花月奴拿着水盆,站在门前,朝江枫一笑。 “晚安,月奴。”江枫回以一笑。 “晚安,江公子。”花月奴轻轻合上了门。 这是那天以后他们两个的默契,不管是谁,总会有一人先道一声晚安。 ………… 一个月后…… “月奴,听人说,这一个多月以来,大宫主天天跟那位倾国倾城的江公子在一块儿,这事是真的吗?”一大早,花星奴从床上爬起来,凑到起床穿鞋的花月奴耳朵边上,悄声问道。 “是啊,他们两个日夜相伴,朝夕相处,如胶似漆。”花月奴漫不经心地朝花星奴回道。 “噫,有这么夸张吗?” “你说呢。”花月奴撇撇嘴,一脸不感冒。其实如胶似漆什么的是她瞎编的,不过前两个她可没胡扯,邀月她这段时间是天天到江枫那儿报道,比她这个照顾江枫的丫鬟还勤快。 “大宫主这是爱……”花星奴迟疑道。 “嘘,你不要命了啊!”花月奴赶紧捂住她的嘴。说什么不好说那个字。这种事情,现在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其余谁也不知就好了。 她们两个身为邀月怜星的丫鬟,知道的事情最多,但性命也最危险。在那层纸没捅破之前,她们俩可不能泄露一个字。 花星奴差点被捂断了气,推开花月奴的手,顺了顺气,“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这个月也是夜夜晚归,也是辛苦。” “谁让咳咳,那啥呢。”主子呆的晚,她做丫头的能怎么办呢,她都快习惯早出晚归的生活了。 倒是怜星宫主,自从邀月宫主出关以来,日日陪着江枫抚琴弄笛,下棋谈笑,她就没怎么去过江枫那了。 突然觉得江枫像是青楼……咳咳,花月奴你在想啥呢! “不过,这个月上午你日日有空练武,武艺精进不少,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诶,功夫在精进,小命也是捏在人家手里,迟早……”她要逃走。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 花月奴沉下脸来。 要让她呆着这个冷冰冰的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无趣的生活,面对冷漠无情的邀月,休想。 确实,邀月怜星给了她们衣食无忧的生活,她都铭记在心,若有机会,必会回报,但她并不想以被捆住一生,为奴为婢作为代价。 她总觉得,自己并不是一开始就生活在这里的,不论如何融入,她和这里……都格格不入。不管是为了缺失的记忆,还是为了她的未来,她都要离开。 “月奴?” “啊?”花月奴回过神来。 “你又走神!”花星奴指着她,生气道,“我刚刚说了什么你肯定没在听!” “我错了!我错了!好星奴,原谅我吧!”花月奴包住指向她的手指,晃了晃。 “哼!” “下次小人,肯定绝对一定,好好听星奴大人的话,一个字都不敢错过!”花月奴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行吧,原谅你!” “怜星宫主吩咐我,让我跟你说,江公子伤势快好了,他的药可以换一种了,记得去拿。” “遵命!星奴大人!”花月奴俏皮道。 第6章 公子如玉 桃花林中,晨雾缭绕,粉花翠叶,飞花漫天。 男子一袭白衣,手执一柄长剑腾转挪移,阳光下剑光闪闪。 也许是这桃林过于美好,男子的剑势平添几分柔情,明明刀剑无眼,冰冷又残酷,却偏偏又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一剑过去,剑气倏然凌厉起来,男子目光如炬,穿破花瓣,身形猛然跃起,剑如白虹,势如破竹,刺向虚空。 “江公子,该喝药了。”花月奴朝江枫吆喝道,走至亭中石桌,将药碗放下。 男子的气势一瞬间收拢了起来,毫无痕迹,如方才的一切都是虚的。 “月奴,你来了。”江枫收剑回鞘,回身笑道。 “是呀,江公子,你的伤好了大半,今日开始这药也就换了。”花月奴拿出帕子递给他,今天的江公子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如沐春风啊。 江枫在移花宫养伤已过了一个半月了,伤势在精心调养下,几近痊愈。如今天气正好,遂这几日天天来此练剑。 江枫一口喝完比之前相比,更加苦涩的药汁,就见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他面前来,手里放了几粒蜜饯。 “月奴?” “这是我偷偷托出去采买的姐妹带的,江公子你天天喝药,眉头皱地快起褶子了,来吃点甜的吧。”圆滚滚橙溜溜的蜜饯被放到了江枫的手心。 每个月她都托出去的姐妹带点吃的,上个月月初就被她吃完了。这个月的份刚拿回来,想了想苦逼的江枫,还是给他吧。除了茶就是饭菜,除了饭菜就是苦药,要是她,腻歪死了。 她天天端药看他一口干下去,眉头差不多能夹死苍蝇了。她是见识过喝药的滋味的,一辈子都不想体验系列,深刻怀疑大夫是不是每碗药里都加了黄莲。 “对了,蜜饯要过半个时辰才能吃,以免影响药效发挥。” 花月奴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迷你可爱的陶瓷小坛子,小坛子巴掌大小,放到桌上,“这一小坛子都是,就这么点,你可得省着点吃,这次的药还要喝上许久。” 她去药房打听过了,这次还要喝上起码半个月,滋补的药可比养伤的药要多多了。 “还有,不要让大宫主和小宫主知道我又做多余的事了,她会打死我的。”花月奴吐吐舌头。 “江枫知道。”江枫把手里一半的果脯递给花月奴,“分你一半,有福同享。” “我又没喝要苦死人的药,还是你吃吧。”花月奴把手推了回去。这玩意本来就不多,省着点吃吧。 “月奴,你将来……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吗?”江枫迟疑了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花月奴怔愣了下,眼眸颤了颤,敛起了笑意,“不,实不相瞒,江公子,以月奴的性子,绝不会甘心在这里枯过一生。” “月奴虽然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但……月奴不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浑浑噩噩,平淡如水,无情无爱,无亲无恨的活着。” 江枫没有答话,两人一时陷入沉闷之中。 “不说这个了,江公子,伤好之后,你有何打算?”花月奴很快又恢复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样子。 “江某会在移花宫内多打扰一段时日,还要月奴你多陪我一阵了。”江枫似乎如释重负。 “那好啊,月奴平日里也无事,有个一起闲聊解闷的人也好。”花月奴惊喜道。 还以为他马上就要走了,又要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和星奴虽住在一起,但二人值班时辰时常岔开,她一个人服侍邀月也不敢找人聊天,怪闷的。 “月奴,邀月宫主这几日……”江枫犹豫地问道。 “大宫主,她又去闭关了,这次闭关,她似乎会持续格外之久,但是,据代替我的人说,这次起码三个月以上。” “怜星宫主呢?” “小宫主的话,我也不清楚,不过说起来,我也许久未见到小宫主了。”花月奴摇摇头。 有大宫主在这儿,小宫主怎么会来呢。从她来到移花宫的那一日起,小宫主就没与大宫主争抢过,从来都是,大宫主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繁星怎敢与明月争辉? 如今邀月有了江枫这个相貌堂堂的小甜甜,哪会让怜星宫主过来染指,怕是连见上一面都不行吧。要不是邀月不把她放在眼里,江枫又需要人照顾,估摸着江枫就只能日日夜夜对着邀月一人咯。 不过小甜甜似乎对邀月宫主不感冒啊,相反还很忌讳她。一听她说要闭关许久,整个人都鲜活了,跟洒过了水的桃花似的。看来跟邀月宫主相伴的一个月里,小甜甜心里颇为清苦啊。 想到这里,花月奴不由地再一次向江枫投去了深表同情的目光。 江枫感受到不到花月奴复杂的心情,他只知道,邀月至少三个月内是不会过来了。邀月宫主虽是人间绝色,当得起世间第一美人这个名号,但与她相处的一个月以来,他早已看清了邀月,自我强势,唯我独尊。 “江公子,待你伤势一好,我们来比试比试啊。” “月奴会武?” “身为移花宫门下,虽然我只是一介丫头,但武功还是会点三脚猫的,江公子可要指点指点我。” “江枫武功低微,如何谈的上指教。移花接玉,江湖人士听之可是闻风丧胆。”江枫无奈道。 若不是武功低微,他也不会重伤躺在移花宫门前,然后被邀月怜星救回来。 “看来,移花宫在江湖上名声显赫啊。” “不错,江湖上有两个地方不能去,一个是昆仑山恶人谷,剩下一个,就是绣玉谷移花宫了。” “那我到时候逃跑……”花月奴捂住嘴,“江公子,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月奴,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江枫凝视着花月奴的明亮的双眼。 花月奴放下手,“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嘛,在江公子离开之前,月奴不会走的。”她走了,就剩下江枫一个人了。 “月奴,谢谢你。” 花月奴此时的心境,纷繁杂乱,她总觉得,这段时间,和江枫太过亲近了。可细想之下,又不算特别亲近,她和星奴可亲近多了。 第7章 公子如玉 “月奴,大宫主都闭关去了。这半个月来,你怎么还早出晚归的?”入夜,花星奴坐在镜前梳头,对着躺在床上呈死鱼状的花月奴说道。 按花月奴以往能回来就不多待的性子,她早该在邀月闭关的那一天,就欢欢喜喜偷懒晚走早归练武了。 “有吗?”花月奴有气无力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然有咯。” “大概是他也孤单单一个人,比我还惨,我至少还有你。反正我回来也没事干,你还在值班,两个人起码还能做个伴解解闷吧。”花月奴闭目养神。 “我还不了解你,哪有这么烂好心。”花星奴不以为然,顿了顿,心里产生了个不好的猜测,“月奴,你……” “怎么啦?吞吞吐吐。” “月奴,你不会喜欢上江公子了吧?”花星奴心一横,还是说了出来。与其让月奴越陷越深,不如让她做个恶人,中断这场没有结果的感情。 这么久以来,虽然她没见过那位江公子的庐山真面目,但月奴这段时间越发开朗的表现,还有与平常与众不同的行为,都指向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抢大宫主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即使是身为亲妹妹的怜星宫主,也只能避其锋芒,更遑论命如草芥的她们。这是她们的命,只怪她们命不好。 “是挺喜欢的啊,风度翩翩少年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喜欢,星奴,你是不是吃醋了?”花月奴呵呵笑道,“放心,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花星奴无力道。 “那是什么?”花月奴把头垫在手上。 花星奴从凳子上站起来,放下梳子,转过身来,神情严肃,“月奴,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花月奴拉起被子盖住脸,“你想多了,星奴。” “月奴你……诶。”花星奴扒拉了下她的被子,没拉下来,被子被花月奴在里面紧紧抓住了。 “……” “你好自为之。我知道你懂的。”花星奴无奈丢下一句话,吹灭了蜡烛。 “……” 黑暗下,花月奴的眼睛睁地大大的。她喜欢江枫吗?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怕细想下去就没有回头路了,现在这样,挺好。在江枫离开之前,就这样吧。她只是移花宫的花奴,他是被邀月另眼相待的人,她和他,没有可能的。 更何况,即使她喜欢他,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丫头呢,对她笑脸相迎,只不过是公子气度作祟罢了。 等江枫离开,她过阵子也就离开了,从此隐姓埋名,寻找她的过去。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呢。别做梦了。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星奴愿不愿意跟她离开,她们两个,说不定还能搭个伙,凑凑合合,出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 天空如洗,日照当空,移花宫的花开的依旧灿烂,开到盛级的花瓣一片片落下,春风吹拂,四散而去,偶有几点翠绿隐于其下。林中亭边,一男一女正打的激烈。 男子持剑,出招如雷霆万钧,势如破竹,误入的花瓣一触即剑锋,就四分五裂,飘然落地,化为花泥。 女子用掌,慢慢悠悠,如春日出游般悠闲自得,但触碰到男子的剑时,似沉睡之人突然睁眼,猛然精神抖擞,轻而易举将凌厉的剑招悉数反击回去。 若有不明之人误入此处,或许会以为这对男女产生了什么误解,竟然彼此下手毫不留情。可观及二人神色,皆面带笑意,互相凝视着对方,晶亮的眼眸中倒映出对方的身影,似再也装不下其他。 一掌一剑,你来我往,如此过了数十招。 在花月奴又一次成功击退了江枫后,两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这场切磋。 “江公子,月奴承让了。”花月奴抱拳,朝江枫娇俏道。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兴奋,这场切磋她打的尽兴多了,江枫的武艺比起最近一听她来练招就避之不及的星奴,可胜出不少。 自打她空闲下来苦练武功的那一个月过后,星奴就愈发不乐意与她对打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跟你对打,别了吧,单方面的揍人还差不多,她宁愿去找别人过招。听到这话的时候,花月奴郁闷了好一阵子。 “月奴,没想到你武艺精湛,远胜过江某。”江枫持剑回礼,眼中盛满了笑意,百花缭绕间,可谓人比花娇。 “哪里哪里,月奴不过是占了江公子重伤才痊愈的便宜罢了。”花月奴笑嘻嘻回道。 两人坐到亭中,花月奴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水,又拿出新一个月的蜜饯果脯零食。手捧着雾气氤氲缭绕的茶盏,花月奴说道:“今日开始,江公子就不用喝药啦。” 在艰难的喝了大半个月补药后,江枫在不久前终于脱离苦海,结束了每日喝药跟吃饭一样规律的生活。 这大半个月来,花月奴和江枫的关系也在两人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花月奴日日听江枫弹琴吹笛,看江枫练剑,陪他下棋,时而江枫看她练武,兴致一来,两人一琴一舞,相得益彰。 今日两人对练,正是因江枫的伤势彻底痊愈,趁着大好时光,来对招一次。 “是嘛。”江枫看着茶盏中澄澈透明,仍有些许晃动的茶水。风拂着他的发,掩住了他的神色。 “江公子,你不开心?”花月奴凑近了些,好奇地观察江枫的神情。 “不,开心。”江枫朝她笑了笑。 “那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花月奴拿了一个蜜饯扔进嘴里。 “月奴,”江枫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坚定道,“如果江枫走了,你愿意……跟江枫一起走吗?” 第8章 公子如玉 “若是江枫走了,你愿意……跟江枫一起走吗?” 花月奴听到这句话,惊得立马站了起来,脚磕到了石凳上,嘶,强忍住疼意,“江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枫也站了起来,平日带笑的眼中满是认真和执着,还带了丝微不可见的忐忑,他一字一句说道:“月奴,江枫心悦于你,不知月奴对江枫是何心意?” 风渐渐大了起来,发出丝丝的微响,带着落花和些许的凉意拂过两人的发,两人的手,两人的衣,长长的衣摆纠缠在一块,不分彼此。 花月奴呼吸急促了起来,垂下头,敛住眼眸,躲闪着江枫的眼,“月奴只是移花宫区区一个小花奴,怎么可能得到江公子的青睐,江公子,莫要同我开玩笑了!” 一定是她在做梦,这场梦太久了,呵呵呵呵呵,花月奴你丫的快醒啊!江枫可是邀月的囊中之物,邀月是啥性格,你懂的!果然是被臭星奴的话影响到了! “江公子,大宫主心悦于你,我……”话虽如此,花月奴心中却有不甘,可她即使再不甘心又能如何,人在江湖,命不由己。 “月奴,江枫很感激大宫主,但江枫只想问清楚,你的心意。”江枫走近一步,与花月奴只隔了半臂之距,彼此的一举一动清晰可见。 花月奴有点不适应这么近的距离,想要逃脱,“江公子……让月奴回去想想可好……” 她现在思绪紊乱,一面是喜怒无常的邀月宫主,一面是对她表明心迹的江枫。若是踏出了这一步,待到以自我为中心的邀月出关了,势必恼羞成怒,会找她和江枫来算账,以他们两人之力,根本抵挡不了功力高深的邀月。 白玉石桌上的茶碗早已被吹凉了,天空飘来一抹白云掩盖住了骄阳,落下一片晦暗的阴影。 “好,江枫等你。”语气带着点落寞,虽然江枫想要隐藏,却仍被花月奴感受到了。 “江公子,月奴……月奴先走了,晚上再来找你。”花月奴如今心思重重,魂不守舍。 邀月如影随形的身影如同一块随时能从悬崖塌落的巨石,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江枫的告白却又带给了她丝丝甜意。这些纷繁的情绪缠绕在一起,成了一团乱麻,偏偏剪不断理还乱。花月奴连放在桌上的茶盏都忘了收拾,转身就走。 …………… “我说月奴,你已经在这练了一下午基础招式了,不累吗?休息一下嘛。”花星奴坐在台阶上,托腮呆呆看着花月奴。 她从正午烈阳高挂就来到这儿了,从看到花月奴那一刻起,她就不停歇地在空地上练武,如今太阳都落下了大半,只剩下天边玫红的晚霞了,她还在练。 花月奴没有回话,此刻只有不停的练习才能让她的纷乱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宁。 “你今个儿是受什么刺激了?往常你不应该陪在那位倾国倾城花容月貌的江公子身边吗?”花星奴撇撇嘴。 花月奴有个毛病,心里有事就喜欢练武,非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没心思没力气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才行。 花月奴闻言,停了下来,失魂落魄地走到花星奴旁边,耷拉着脑袋抱膝而坐。 “你怎么了?难道江公子把你怎么了?”花星奴一脸茫然,花月奴今日的表现可真是太反常了。 花月奴踌躇间,牙一咬,问道:“星奴,若是有一个人,暂且称呼为甲吧,她与另一个人乙互相喜欢,但乙被甲的主人丙所喜欢,如果甲和乙跑了,丙肯定会报复甲和乙,但是乙义无反顾跟甲表白了,那么此刻,甲应该怎么办?” “……………”花星奴表情僵住了,什么玩意? “星奴,你怎么了?”花月奴摇摇她的手臂。 “………”别摇她,她并不想知道这狗血淋头的三角恋。她现在已经后悔问她了。 “星奴,你帮帮我嘛~” “月奴,你说的那个甲…到底是不是你?”花星奴转过头来,探究着花月奴因辛勤练武而透着薄红的脸,正色道。 “……不是,绝对不是!只是个假设,假设!”花月奴头摇成了铃铛。这种时候当然打死也不能承认了,谁承认谁就是大傻子。 “………行吧。”花星奴一言难尽,脸色复杂,你开心就好。大家都是揣着糊涂,心里可明白的很。 “如果我是甲,不会冒着两人的生命危险,答应乙,特别是在丙的实力远超于两人的情况下。但是,我的回答不重要,重要的是甲心里是怎么想的。” “………”花月奴默然不语。 “我不是甲,也不会是甲,我只希望,甲此时做的决定,能在日后无怨无悔。”虽然她知道这是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但月奴是她的姐妹,相互扶持三年,她对月奴的想法了然执掌,她劝也劝过了,如今木已成舟,她只希望她能对得起自己。 “………” 花星奴双手握住花月奴的肩膀,做下承诺,“月奴,若是……若是需要我帮忙,星奴不会拒绝的。我在这里比你久,知道这里有条密道能逃离移花宫。” “若是日后……星奴只希望你能快活些。”花星奴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只是,若是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她们以后或许再难相见。 “……星奴你……”花月奴喃喃道。 “星奴先走了。”花星奴站起来,居高临下道,“今天这件事星奴会当没听见,咱们今日只练习了移花接木,其余一概未谈。” 言罢,片刻也不停留地转身离开了。现在大宫主正是闭关的紧要关头,此刻正是出逃的最好时机。花月奴,花星奴人微言轻,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 “………”谢谢你,星奴。花月奴望着花星奴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消失。 ………… 暮色四合,烛光燃起,窗前倒映出男子静坐的身影。 叩叩,寂静的院落里响起了敲门声。 “江公子,是我,月奴。”花月奴低眉说道。 第9章 声明 看到大家对江枫花月奴这对普遍认为是背叛邀月的理解,以下是我的理解。 请大家区分某4s中某挖墙脚角色和花月奴的区别。 其实渣作不是很想提这本书emmmm,具体原因不明说。 首先,请明确江枫和邀月没有婚约,这点很重要,江枫是自由之身,并没有因为邀月的救命之恩卖身给邀月了,如果救了他就要娶她,那大夫医生可以开比皇帝还要牛逼的后宫了,所以江枫名义上喜欢谁都可以的,谁也管不着。 恩不是爱,请搞清楚这点。 邀月喜欢江枫,江枫迫于邀月的武力没有明着拒绝她,这是江枫的错,但这事放谁身上,一个武力值高于你n倍,还是唯我独尊惯了,性格阴晴不定的女人喜欢你,你敢拒绝吗?不怕她打死你吗? 花月奴在古代就是邀月的所有物,如同一个木偶一样被邀月摆布,差不多注定孤独终老,然后与江枫日久生情,进而鼓起勇气私奔。你们觉得拥有自我意思的人会甘心在遇到爱情后,仍在方寸之地呆着,受邀月摆布吗? 江枫充其量就是拐了邀月的丫头外加没有明着拒绝邀月,而邀月唯我独尊惯了,她觉得这是背叛,但是在江枫和花月奴看来这是逃离邀月的压迫,别忘了,花月奴虽然是奴婢,但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有思想有感情。 以及小天使们,你们不要从邀月的角度来看问题了!!!邀月的可怕性格你们还没从原著中体会到吗? 江枫和花月奴欠邀月的救命之恩已经用他们的命偿还了,干干净净,他们已经跟邀月没关系了,就这样。 文案里写明了主线,这些是本文勉强算是前奏的东西。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此文本身就是自娱自乐产物,当天码完当天更新的那种,渣作很喜欢这一对。 最后,渣作去码隔壁文了,以及今天开始就要上班了,大家的留言我可能会看不会回,或者直接在作话里回一些大家都有的疑问,希望大家体谅。鞠躬。 第10章 公子如玉 “江公子,你对月奴的心意,月奴心领了,现在月奴唯一的心愿是想找回三年前丢失的记忆。”犹豫再三,花月奴还是拒绝了江枫,她甚至不敢看江枫此刻的表情。她偏过头,望向窗外高悬的弯月,天外幽深,无一点星子。 “为什么?你对我……”江枫情不自禁问道,平日一贯维持的微笑也在他脸上消失无踪,仅剩下难以置信。 “我们没有可能的。”花月奴转过身,强忍住眼泪,想要离开。 她和江枫若是私奔,邀月不会放过他们的,一旦邀月出关,势必第一时间找她们算账,她和江枫若是被抓住,不会有好下场的。作为邀月的侍女,邀月的本性,她再清楚不过。拒绝江枫,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江枫,都是最好的选择。她不希望江枫死。这是一段没有活路的感情,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怪只怪她出身贫寒,武力低下,注定和他有缘无分。 “月奴,你是不是在意邀月宫主?”江枫追上去,抓住了她手臂。 “……”花月奴强颜欢笑,“不,只是月奴配不上江公子。” “大宫主对江公子一往情深,作为她的丫头,月奴理应祝福你和大宫主。” 花月奴,三年来多少苦头你都吃过了,这次只不过是比以往更难过一些而已,你能挺过去的。 江枫走到花月奴面前,看着花月奴的眼睛,一脸认真道:“大宫主救了我,江枫很感激,但江枫不喜欢她。” “……江公子,月奴知道有条密道能离开移花宫,若是你想离开,月奴可以带你离开。”花月奴转移话题,“大宫主不会放你走的,若是你想走,就趁此机会远走高飞吧。”邀月独占欲太强了,她不敢奢望江枫能毫发无损从邀月面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邀月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不得到江枫,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是江枫走了,从此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莫要再相见了。她会在他之后离开,分开逃跑,至少能让其中一个逃脱。对于一个叛逃的侍女,邀月大概率会去找她,取她性命,然后在去找江枫,这样,至少能给江枫争取逃跑的时间。 她已经想好了,出宫之后,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四海为家,去寻回她重要的记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段记忆至关重要。 三年以来,她的直觉已救了无数次她的小命,相信这回,也不会意外。 “……江枫,暂时不会离开的。”江枫涩声道,“月奴,若是你不走,江枫,也不会走的。” 江枫,你这是何苦呢。他们没有未来的。花月奴心道。“……江公子,时候不早,月奴告退了,你……早日歇息吧。” “月奴……” 花月奴挣脱了江枫的手,跑出了房门,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星奴的选择是对的,这段感情注定只能无疾而终,趁现在斩断它,还来得及。 ………… 故作镇定,面无表情地走回弟子房,关上房门,屋内空无一人,星奴今日还没值班回来。 挽起盆里遗留的水,一下一下扑在脸上,感受着一滴滴的小水珠从脸上滑落下来。 花月奴,与其在这里伤感难以释怀,不如多练几套掌法,以便日后行走江湖得以自保。 用帕子擦干净脸,擤了擤鼻子,花月奴出了房门,走向她平时练功的地方。 男人,影响她出掌的速度。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花月奴你快醒醒,别沉溺进去了。 温柔的月光下,移花宫的练功房内,蜡烛彻夜未熄。 透过模糊的窗纸,一个人影在不断重复的练习着掌法。 另一边,江枫的住所,灯火通明,一道人影彻夜未眠。 ………… 值班回来的星奴呆呆地望着漆黑一片,根本无人地弟子房,喃喃道:“应该不会吧。” 这都寅时了,月奴她居然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她猜的那样吧。 第11章 公子如玉 “啊啊啊啊啊啊!!!”声音的主人似乎顾及什么,又渐渐小了下去。 晨光熹微,移花宫弟子房内却一点也不平静,一大早就鸡飞狗跳。 “星奴,你大早上大呼小叫干什么啊?”花月奴睡眼惺忪道。 “月、月奴,你怎么在这?”花星奴抖着手指着躺在床上裹成一团的花月奴惊道。 花月奴在床上翻了个身,拉起被子盖住头以阻挡刺眼的白光,嘟囔道:“我不在这里,难不成还在江枫那里吗?” 花星奴爬上床,扯开花月奴的被子,使劲摇她,“你昨天怎么寅时还没回来?从实招来!” 花月奴朦朦胧胧,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半睁着眼找到眼前面目狰狞的花星奴,下意识地抖了抖,“我去练了一宿地移花接玉而已,方才才回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回来还没多久,刚陷入沉睡中,就被花星奴吵醒了。 花星奴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狐疑道:“大半夜去练武,你没疯吧?你和那位……”她下巴朝江枫所住的房间方向努了努,“到底啥情况啊?” 花月奴怔愣了下,又毫无波动地说道:“我和他能有什么?不就是他是客人,我是仆人吗。” 除此之外,他们莫要再有其他关系了,他是客,她是仆。日后,他们就是熟悉的路人罢了。 “……”花星奴瞅了瞅她,闷声不吭,他们俩的破事,她是弄不清楚了,“那你好自为之。” “……”花月奴这会也没有睡意了,目光呆滞地盯着除了被子上浅淡的花纹,一想到马上又要见到江枫,她就有再去练功房练一天武的冲动。想她花月奴三年以来一直没心没肺,如今不就遇上个容貌出众的大猪蹄子吗,怎么就起不来了呢。 花星奴掀起自己被子,打了个哈欠,又躺了回去,“月奴,我在睡会,晚上还要接着值夜班呢,晚上见。” 这回轮到花月奴去扒她被子了,花月奴摇了摇蚕宝宝状的花星奴,“要不,星奴你去替我给江公子送个饭吧。” 花星奴模糊的声音透过厚实的被子传了出来,“月奴,别开玩笑了。除了你,没大宫主的吩咐,谁敢去找江公子啊。你就乖乖起床去送饭吧,偷懒要不得。” “……”花月奴幽幽地叹了口气,人生啊,可真是太艰难了。伤春悲秋的事,这回怎么就轮到了她呢。 ………… 不管如何排斥,生活还是要继续,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花月奴从厨房墨迹墨迹,就是不肯踏出一步,直到被厨娘嫌碍眼,逐了出来。 端着晨食,迎着清风,走到江枫的屋前。空出一只手来扣了扣门,努力维持住平常的声音波动,“江公子,你起来了吗?” 等了半晌,屋内半天没有传出响声。 花月奴推门而入,屋内空无一人,显而易见,江枫不在此处,她不禁松了口气,转眼却又忧心忡忡。 笛声从花林中传来,带着丝丝伤情,以及不可名状的其他情绪,钻入到花月奴的耳中。 花月奴顿了下,端着还热乎乎的晨食出了房门。 吹笛之人正是江枫,他迎着初升的旭日,天边是红橙的朝霞,微暖的阳光照下,染红了两人的衣服。 花月奴在亭中放下盘子碟子,里面的早点被倒覆的碗盖起来,热度保持得很好。 走到他身后,没有发出声响,只静静等待他吹完。 一曲毕,花月奴不知是被乐声感怀还是其他,心中略有酸涩。 谁知江枫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又吹了一曲。 花月奴忍不住出声道:“江公子,用膳吧。”看江枫这样,她也不好受。他明明知道,她已经来了。方才她放盘子的时候,特意发出了点声音。 笛声终究还是停了,江枫回过身来,对花月奴展颜一笑,“月奴,你来了。”笑容一如往日,似乎并没有因昨晚的事收到影响。可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脸色却比昨日要差上少许。 花月奴明白,她还是多多少少伤了他的心。 花月奴勉强笑道:“江公子,用膳吧,你伤势刚好,要好好照顾自己。”保持住声音的平静,不想让他看出什么。不行,不能心软,花月奴,你一心软,会害了他们两个性命的。 “嗯,月奴,你昨夜……”江枫见到花月奴的脸愣了愣,只因花月奴此刻眼下带着一抹青黑,往日珠光白的脸上略显苍白,显然昨夜她与他一般并未睡好。 “没什么,昨日星奴练功受了伤,我照顾了她一宿。”花月奴摸了摸自己略显干涩的脸,笑着回答。 弟子房内因“练功受伤而在养伤”的花星奴:啊嚏,谁在骂我?莫不是有人想我了? “是嘛……”江枫应道。太假了,练功受伤,早不伤晚不伤,偏偏是这个时候,你编也该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啊。 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这个理由蠢透了。 “江公子,早点快凉了,用膳吧。” “嗯……” 花月奴带着江枫来到亭中,翻开倒覆的碗碟,里面是还冒着丝丝白雾的粥饭和糕点。 亭中两人,一站一坐,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 日子就在花月奴得过且过的鸵鸟心态下过去了,就在花月奴以为这样一段你我心知肚明,却彼此互不戳破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时,变卦却随之而来了。 一个月后,无月无星的夜晚,花星奴疾步跑进屋内,啪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惊得房内的花月奴松了手,手中的水盆应声落地,水洒了一地。 “星奴!你怎么了?”花月奴跺跺脚,她刚擦的地诶!现在全是水,白擦了!花月奴走向房门准备出去拿布擦一擦。 花星奴拉住她的手,“别走,我刚听到消息,大宫主快出关了!即使不在月内出关,也会在月初出关!” “什么?不是说……”花月奴失了声。 这才两个月不到,不是说邀月要闭关很长时间嘛,这离月末只有八天了。 花星奴凑近身,手堵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从现在守在大宫主门外的姐妹说的。” 花月奴镇定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第12章 公子如玉 “江公子,月末大宫主就要出关了。”花月奴趁着夜色,闯入江枫屋内,破口而出,“你…有…何…打算……” 声音渐渐停滞,花月奴啪地一下重重合上门,背靠在门上,显然受惊不小。 她……怎么又撞到江枫脱衣服了,以前他俩纯纯洁洁的,看了也就看了。可现在他俩虽说还是纯纯洁洁的,但是这次……必须避嫌! “月奴,你进来吧。”江枫温润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花月奴平复了下心情,再推门进去,江枫已经穿戴整齐了。 “江公子,大宫主不久就要出关了,你有何打算?”花月奴走到江枫身边,直奔主题。 “月奴,你呢?”江枫反问道。 “我……”花月奴犹豫,闭眼沉思片刻后,再睁眼时一片坚定,“江公子,若是你想走,月奴和你一起逃出去,各奔东西,宫主出关后,必会先来找放走了你的我算账,然后再去找你,到时江公子你可以抓紧时间逃走。” “不用担心我,我会改头换面,不会让大宫主找到的,只是江公子你……”不知是否愿意。此番触怒了大宫主,邀月在江湖上无人能敌,也不知江枫能否逃过这一劫。 江枫轻笑了声,“江枫好歹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让月奴只身涉险。” “那你……”花月奴眉心紧蹙。难不成江枫还想留下来,邀月闭关出来,他们可就走不了了。 江枫突然握住花月奴的手腕,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决,他说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江枫愿与你生死与共。” “你……”花月奴猛地抬头正视江枫的眼眸,眸子里印出了她震惊的容颜。 气氛一时凝滞起来。 花月奴回过神来,躲闪过江枫的目光,“不行,我们……” 静心,吸气,花月奴,别忘了,他们两个的命还捏在邀月手里,随时能被掐死。她不能…… “我大哥是名震江湖的燕南天,每年我们都会在固定时间相会一次,只要我们去找他,就不会有事的。”江枫安抚道。 花月奴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行,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拉开大宫主的注意力,你去找燕大侠。” “月奴,你在犹豫什么,你我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江枫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江枫是决不会离开你的。” 花月奴掩藏多时的眼泪夺眶而出,“不行,若是我们两个私奔,这样对不起邀月宫主的救命之恩。” 若是她不是移花宫的侍女,该多好。 “大宫主的救命之恩,江枫自会记在心中,另外报答。但江枫并不想因此失去自己心爱之人。”江枫一把将花月奴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江公子……”花月奴喃喃道。 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哎呀,你们两个别磨磨唧唧了,行不行?”花星奴啪的一下打开门,走了进来。 花月奴赶紧从江枫的怀里挣脱出来,走远几步,擦拭干净眼泪,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星奴,你怎么?”花月奴震惊道。她不是对偷偷摸摸来这里很抗拒嘛, “我怎么来了?”花星奴翻了白眼,“还不是为了你。” 她在花月奴疾跑过来时,就跟在后面了,看了半天的肉麻戏,我爱你你爱我但是我不能对不起爱你的她,再也坐不住了,这两个再磨磨唧唧下去,她都想直接把他们送入洞房了。 “这位是?”江枫警惕问道。 “我是花星奴,花月奴的好姐妹。”花星奴对玉树临风的江枫缓和了语气。 “你们要走,就赶紧走。月奴,既然你和这位江公子真心相爱,就不要再三拒绝了。我们移花宫的弟子,一辈子都没有爱情的,月奴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紧紧抓住,你是傻的啊!”花星奴恨铁不成钢。非得她一个外人来推一把,也是累得慌。 这句话下来,对面的两个人脸上齐齐染上了红霞,不敢抬眼看对方。 “你们两个连夜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莫要再回来了,我带你们去密道,那条道是离开移花宫的近路。” “星奴你呢?”花月奴惊道。 “我会帮你们遮掩一二,到时我自会离开。”花星奴满不在乎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星奴,你放我们走,大宫主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你和我们分开,大宫主只会找我们两个,不会来找你的。” “诶呀,别磨蹭了,再磨蹭下去,一个都别想走了。”花星奴推了推花月奴,“我冒死前来可不是为了和你们两个同生共死的。” “快跟我来,月奴,江公子。越拖越不安全。”花星奴率先走到门口。 “星奴姑娘救命之恩,江某日后必会答谢。”江枫抱拳道,然后拉起花月奴,紧紧跟在花星奴后面。 第13章 公子如玉 阴暗潮湿的地道里,微弱的风声从耳边穿过,带走微暖的温度,滴答滴答的水滴声隔一阵子就透过嶙峋的怪石传入耳中。 花星奴执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灯苗被风吹得摇摇欲熄,走在前方开路,她的另一只手被花月奴紧紧抓着。 “这条密道直通谷外,是我偶然发现的,连大小宫主可能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出谷后,就快跑吧,别回来。”花星奴呼吸急促,心跳比平日里快了许多,烛光照得她的脸明暗不定。 “那星奴你呢?”花月奴问道。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断不可能让花星奴一人承担。 “别管我了,我能自保的。”花星奴头也不回道,加快了脚步。 “星奴,不行,你也跑吧,有我们两个在,大宫主管不着你的。”花月奴紧了紧握住花星奴的那只手。星奴和她渴望了那么久的自由,这回终究可以实现了。 “不错,邀月宫主势必会来抓我和月奴。星奴姑娘,你可以趁此机会远走高飞。”江枫一路过来,都没有放开花月奴的手。 “你们放心吧,我会走的。”只不过不是现在,还要帮你们善善后。 “嗯。”花月奴放下心来,和江枫对视一眼,心里又酸涩又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欣喜向往,五味杂陈。 密道里又陷入寂静之中,只余下脚步踏在石地上的细碎声。 七拐八拐后,也不知走了多久,时间的流逝变得朦胧模糊,只知道紧随在花星奴的身后,牢牢地跟紧。 面前豁然开朗起来,三人快步走了出来,四下望去。还是一片漆黑的夜,没有星星与明月,夜晚的寒风吹拂过他们的衣裳,带给他们清爽的气息。 “我们这是出来了?”花月奴有点不敢置信,束缚了她三年的牢笼,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来了。 不管今后是生是死,她终究还是自由了。星奴她也自由了,虽然她们两个此生可能再难相见了,但她不后悔脱离邀月,脱离移花宫。邀月宫主,怜星宫主,花月奴欠你的,若有机会,定会相报,即使两位宫主可能并不需要她这个叛宫之人的回报。 “没错。月奴,我们出来了。”江枫如玉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与花月奴四目相对。这一天,他期盼已久。 花星奴朝左右看去,半夜里,万物寂静,还在睡梦中,偶有孤狼的嚎叫从远山传来,伴有鸮鸟的鸣叫。 “你们快走,邀月宫主她不知何时会出关,不过起码半年内不会出……来了……”花星奴回过身来,无语地看到这两个人又黏糊在一起了。 “什么?星奴你不是说……”花月奴结巴了。不是说这个月末就出来了吗,难不成星奴这次居然是骗她的不成。 “按你们俩纠结来纠结去,就是不走的速度,怕是给你们再多的时间,都能熬到大宫主出关咯。”花星奴翻了个白眼。她能不骗一骗试探下嘛,这一个月来花月奴难受,她也受罪啊。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推了他们一把吗,花月奴无言以对。她要顾虑的太多,若不是此次,她根本不会同意和江枫一同逃跑。 “……”江枫敛下眸子,颇为无奈。这下他欠花星奴的似乎更多了。 “你们连夜快走吧,现在不会有移花宫的人出来的,等天亮了,说不定就会有人来了。”花星奴朝他们指了指远处的路。 “星奴你呢?不和我们一块走?去山下的镇子再分开。”花月奴关切道,眉心一皱。星奴这是不打算同他们一块逃了吗? 花星奴摇摇头,“不行。不过我会在这个月末离开,你们两个离开的消息我要暂时瞒住,不能让怜星宫主知道。”知道了就容易功亏一篑,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花星奴推了花月奴一把,把她推向江枫的怀抱,“别管我了,等出来后我会飞鸽传书给你,你们两个再不走,就迟了,我有自保之法。” “不行的,你武功都不如我,怎么自保?”花月奴挣脱出来,试图拉住花星奴。 “你没我待的久,我从懂事以来就生活在这里了,能活到现在,你比不过我的。别担心我了,下月末,飞鸽传书所写地方见,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花星奴。”花星奴朝他们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转身回了密道。 “星奴…你等等…”花月奴想去追,被江枫拦住了。 “江公子,让开,我不能放着星奴一个人。”花月奴流着眼泪,她不能丢下星奴一个人,虽然星奴说有自保之法,但她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月奴,冷静下来。星奴姑娘肯定有自保之法,你比我了解她。”江枫搂住想要追赶花星奴的花月奴,劝慰道。 “星奴……”花月奴目无焦距,看着星奴远去,隐没在黑暗里。 ……………… 密道内。 花星奴走在回程的路上,独身一人,依然提着那站将灭未灭的灯笼。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和地下水流的滴答声。 “我已经把他们俩放走了,你我的约定是否可以兑现了?” “放心,八个月内邀月宫主不会出关的,她这次闭关格外的久。” “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目的,但月奴陪了我三年,希望你不要伤害她。江枫对她真心实意,我才答应你的。” 声音渐行渐远,花星奴的身影也渐渐消失。 花月奴,保重,你我此生,就再也不要相见了。 请原谅花星奴的私心,花星奴想要自由,祝你找回自己的记忆,还有,和江枫公子白头偕老。 第14章 公子如玉 平凡淳朴的小镇上,干净的石街,镇里唯一一家客栈里,镇子太小,客栈更小,小到连名字都是普普通通的客栈。 春末夏初的阳光,不那么热烈,投射进客栈开着南窗的客房里,落下一地灿金。 简陋的房间,陈旧的桌台,带了潮的帘布,因坐在桌前的一对男女而变得柔和。 男子玉树临风,正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玉郎江枫。女子天香国色,五官秀美,正是随江枫一起逃跑的移花宫花月奴。 距花月奴和江枫逃出移花宫,已过去十余天了。 “月奴,今日何事如此开心?” 江枫与花月奴面对面而坐,花月奴一改当日从移花宫逃离时,未能带离花星奴的沮丧之情,神色间满是喜悦。 她甩了甩一张小纸条,向江枫报喜。 “江公子,我昨夜收到星奴的飞鸽传信了,她很快就会离开移花宫,不过不会来见我们了,”说到此处时,花月奴有些黯然,但又很快打起精神来,“不过她说等她安顿下来,会给我们报平安。” 星奴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这样对她,还是对他们,都好。她在离去那日,就有所感应了。 这十几天来,江枫带着她日夜兼程赶路,走遍的各大小镇城楼,无法激起她心中一点一滴的熟悉感。她有些不安,却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 “既然是星奴姑娘的思量,我们尊重她便是,有缘自会相见,月奴不要过于忧心了。” “嗯,你说得对。江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花月奴回神问道。 现在她漫无目的,索性完全跟着江枫走,他去哪,她就去哪,说不定真的能找回记忆。 随手将纸条烧去,吹散残留的余烬,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我已经和我大哥燕南天飞鸽传书,约定下月初见面,我想……带你去见见大哥。”江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了点腼腆,说完后,白玉的脸上染了点点红霞。 对于父母双亡的他来说,带未过门的媳妇去见义兄,这无异于是带未过门的媳妇去见家人了。他计划在大哥的见证下,与心意相通之人成亲。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夫妻了。 “好啊,听你的。”花月奴仍没意识到什么,燕南天啊,她能见识一下当今武林第一大侠了,也不知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过能和玉郎江枫称兄道弟,定是高风亮节,极为好相处的。 “月奴,你可愿意在大哥的见证下,嫁给江枫?”红霞布满了江枫的脸颊。 虽然此刻此地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但他还是迫不及待说出口了,他亦想要得到一句承诺。 花月奴猝不及防收到了江枫的求娶之言,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早已丢到十万八千里外,哪有人求亲不打个招呼就直接就上的,让人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眼角余光瞥了下对面的江枫,撞上他直晃晃的目光,又随即收了回来,瓷白的脸上迅速飞上晕色,小声道:“我同你逃出移花宫,自然是跟定你了,此生与你,不再分离。”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更是轻如细蚊。 天知道,有朝一日她居然也会同人说出这酸溜溜的话来。要搁三个月前,花月奴可打死也不会信的。 “……” “……” 窄小的客房里一时陷入了无声之境,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一触即就分离开来,却又不舍得不看对方。 默不作声地纠缠良久,连客栈小二路过门口时,踩踏木板产生的哒哒声都影响不了他们。 “我们先回家里,离家许久,我还未回去看看呢。”江枫打破了沉默,并无师自通地掌握了转移话题这一技能。 “好,听你的。” 说起来,她也该开始缝嫁衣了。话本里,女子出嫁都是要缝嫁衣的。只是她在移花宫就没做过这档子事,到时候找擅女红的阿嬷来教,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等我们见过大哥,就趁邀月宫主未出关的时候,去游山玩水,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回你过去的记忆。” 江枫已将他们往后的行程都计划好了,眸子里一片明亮。此次受伤,虽然得罪了移花宫,但他也因祸得福,遇上了愿意守护一生的人。 “好。”花月奴眼里一片水润,柔和如春日湖水。 她越来越不后悔逃出移花宫了,星奴,希望她们能再次相遇,她还欠她一声谢。 “在邀月宫主出关前,我们在去投奔大哥,有大哥在,我们就不用怕了。” “好。” “等我们成亲,我带你去拜祭父母。” 他要告诉爹和娘亲,他们的儿子如今长大,成家立业了。 “好。” 那一日,没有江湖的刀光剑影,只有小镇的暖旭和阳。没有未来移花宫的紧追不舍,只有那时两人眼里独一无二的对方。 第15章 公子如玉 江府,今日格外热闹,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忙活,引得路人纷纷回头张望。 他们的主人江枫不久前归来了,还带了名娇滴滴的姑娘回来,他们要给两人接风洗尘。 照看门的老江所见所闻来说,那日,他们风姿卓越的主人江枫,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亲自挽着那位美貌的姑娘的手,满心满眼,寸目未移地将人一步步带进府中。若这姑娘不是将来的江家主母,他老江啊,就把脑袋割下来给人当球踢。 “不过还别说,这姑娘当真美貌,是我老江平生未见的。”老江抚着花白的胡子,感叹道,“她和少爷真真天造地设一对啊。”就是这外面的姑娘怕是要芳心碎成一地咯。他可是看着江枫长大的,自少爷还没成名,这媒婆就踏破了门槛,只是少爷一直没搭理罢了,不是他吹,少爷有才有貌,家财万贯,如今尘埃落地,她们可以死心咯。 “江伯伯,你说少爷这次离家这么久,该不会是因为这姑娘吧。”年轻的小仆大胆猜测道。 “年轻人的事,说不好咯。”老江呵呵一笑,带着长辈独有的随和。 ………… “嘶——”花月奴吮着被针扎破,流出殷红血珠的手指。苍天啊,她学武弄掌,也算是一流,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败在一根有小又细的针之下。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扎破自个儿的手指了,而距离她开始缝嫁衣,才过了不到一盏茶时间。 “花小姐,还是让老奴来缝制吧。”精通女工的阿嬷一脸纠结,一张老脸更是皱成了包子褶。她做了一辈子女红,教导过无数良家闺女,可也从未见过如此无可救药之人啊。 这是她来江家的第二天,昨日她就被江家少主招来,被安排帮这位花小姐缝嫁衣,奈何花小姐执意要自己亲手来。已经从昨日下午开始被针扎到现在了。进度嘛,几乎没有,可这手指头哦,看得她都心疼。 “江少爷。”阿嬷看到了静悄悄进来的江枫,赶紧起身行礼。 “江公子。”花月奴赶紧将无辜遭罪的手指头藏起来,冲他一笑。却忘了,她这么做,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没有任何区别。 江枫眉心一皱,抓过她藏在身后的手,将手指轻柔地展开来,粉嫩的手指头上一个个残留的红点暴露了出来。 “月奴,我不希望你受伤!”江枫难得说了句重话。 “江公子……”花月奴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江枫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只是希望他们两个有一场完美的婚礼,她想要穿着她亲手做的嫁衣,嫁给他。 花月奴不在挣扎,她抬头,看向他含情的双眼,“我只是想……跟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样,欢欢喜喜地嫁给你,跟你过一辈子。” 跟他一起,她很开心,开心到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不管她有没有过去都不重要了,她很期待,和他在一起的将来。那么好的人,会喜欢她,总觉得,如梦一般。 江枫拥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江枫不需要你像普通人家一样绣嫁衣,江枫只想与你共游江湖,恩爱一生。” 他不需要这些俗礼,也不需要她学习这些东西,她嫁给他,应当是他护她一生的。 “枫郎……”花月奴闭眼,环住了他的腰。 “你叫我什么?”江枫道,言语中隐藏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你什么都没听见。”原本是成亲后才会改的称呼,现在一不留神就喊了出来,噫,花月奴,你羞死人了! “我听见了,月奴。”江枫轻抚着她的脸,俊逸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花月奴老脸一红,亏她还是当初看某人大半裸着的身体脸不红心不跳的人,怎么现在这么容易害羞,花月奴,拿出你厚脸皮得气势来。 推着江枫的背,将他送到房门口,“我要继续跟阿嬷学女红了,放心,这次阿嬷主绣,我从旁辅助。我要抓紧时间了。” 合上门,平息下狂跳的心脏,想去找被当隐形人半天的阿嬷,“咦,阿嬷人呢?” 阿嬷早在两人谈情说爱之前就悄无声息地出去了,她老婆子吃了那么多年的盐,还是有点眼力见识的。 ………… 被关在门外的江枫放下了想要再次敲门的手,浅浅一笑,勾得路过的侍女红了脸,失了魂,被同伴撞上了后背。 江枫收起笑容,对着他们吩咐道:“好生照顾小姐。” 侍女这才回过神来,屈膝回道:“奴婢知道了,谨遵少爷吩咐。” 他也该去筹备筹备成亲要用的东西了,还有大哥,月初他也要来了。 第16章 公子如玉 月初,花月奴在阿嬷的帮助下,准确的说是,阿嬷艰难的在花月奴坚持不懈的捣乱并且拉低进度下,将成亲的嫁衣绣了出来。 花月奴的女红手艺,也有了长进,起码,不会一盏茶内就三次扎破自个儿的手指头了。 结束那天,阿嬷几乎要喜极而泣,掩面而逃,她再也不想教这位花小姐了。奈何在东家江枫江公子的笑容下,她只得全程夸赞花小姐极有天赋,违背良心连声赞许一番后,赶紧领着赏钱头也不回地跑了。 就在阿嬷离府后不久,一名身型高大的男子来到江府敞开的大门前。 他有两条泼墨般的浓眉,骨骼大于常人,身着一破旧衣裳。他面带喜意,似毫不在意自己的装扮与这富丽堂皇的江府格格不入。 守门的老江人虽老了,一双老眼却尖得很。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家少爷的好朋友,名满江湖的燕南天。 匆匆忙忙出去,将不拘小节的燕大侠迎进门来,领着去见江枫。 “燕大侠,请随老奴往这边来。” 穿过大堂,走过长廊,是秀丽的水,明媚的山,百花争艳,奇花斗胜。曲径深处的白石亭子中,是江枫同花月奴相视一笑,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身影。 老江在远处停下脚步,对着燕南天说道,“燕大侠,我家少爷就在前方的亭中,老奴就不过去了。” “多谢。”燕南天威武的面上,露出喜色。 他大步流星地快走过去,遥遥喊道,“二弟!” 江枫一惊,随即立马大喜地起身,拉起花月奴的手,牵着她就往亭外走去。 兄弟俩很快就在小道上相遇了,燕南天拍拍江枫的肩,笑道:“二弟,来信约我前来所为何事?”眼神余光瞥见紧随在江枫身旁的花月奴,“这位是?”话虽如此,心下却有几分猜测。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花月奴,此番小弟来信,就是想让大哥前来参加小弟的婚礼。” 花月奴小脸红彤彤地朝燕南天行了一礼,“大哥。” 燕南天闻言,不动声色地扫过两人紧紧握住,丝毫不放开的手,开怀一笑,“原来这是弟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大哥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大喜之日定在何时?” “定在这个月的初六,我和月奴的长辈都不在了,”江枫与花月奴对视一眼,“就要大哥你喝我们敬的茶了。” 他和月奴的成亲日子订的仓促了些,但该有的都有。只是他们两人没有什么亲朋好友,甚至月奴是跟着他逃出移花宫的,星奴姑娘也无法前来,这是唯一的遗憾了。 “好好好!二弟,我等着你们两个的喜酒!” ……………… 初六那天,天青如洗,一改前几日的绵绵阴雨,暖日驱散了沉绵的阴云,老天似乎也在为这对新人作美。 江府在那天张灯结彩,满府红绸,宴请百姓,附近的人都知道了这江府即将迎来他们的女主人。 不少对江枫痴心一片的少女芳心错付,暗地里不知扯坏了多少帕子,提起这素未蒙面,被江枫牢牢护住的新娘子就咬牙切齿,暗自嫉恨。 “吉时已到——!” 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江枫一身大红婚服,腰间扎条同色纹带,黑发束起,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风神俊朗,勾得在场的女子魂不守舍。今日他终将得偿所愿。 将头盖喜帕,身着霞帔的花月奴牵进江家的大门。她穿着流光溢彩的嫁衣,五彩斑斓的丝线,在光下耀出鲜艳的色泽,令人丝毫移不开视线,想要一窥这盖头下是如何倾城的容颜。 一步步踏上台阶,喜帕掩住了花月奴的红若娇桃的脸。 “一拜天地——!” 愿这天地能护佑她和枫郎恩爱一生。 “二拜高堂——!” 她无父无母,没有过去,但她仍衷心祈愿那不知身处何处的爹娘此刻能为她喜悦。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 从今以后,她和江枫就成了堂堂正正的夫妻了。 “好!好!好!”耳边传来燕南天的大笑声。 花月奴一直以来不安的心似乎也随着礼成的声音而渐渐落下,喧嚣声逐渐远去,她知道,她将走向他们的婚房。在那里,她等着他,而他,也会来找她。 ……………… 不知过了多久。 “月奴。” 耳边传来江枫温柔到心醉的声音, 喜帕被挑开,房间里只有江枫和花月奴两个人了。 缓缓抬起头来,对上他亮的惊人的眼睛,花月奴浅浅一笑,“枫郎。”回忆起与江枫初相识,到相知,在到相爱的过去,当真是阴差阳错。所幸,她没有错过,他也没有。 当时陌生客套的两人,或许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是暂居移花宫的贵公子,一个是微不足道的小丫鬟,这处境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有一天居然会鼓起勇气,几经波折,结成夫妻。 此刻,他是她一生的夫君;她是他一生的娘子,彼此再无他人。 第17章 公子如玉 绣玉谷移花宫 宫内弟子各个垂眸低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小命不保。 偌大的移花宫,气氛压抑凝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就连二宫主怜星都沉着一张脸,不作声。 只因她们前方唯一坐着的女子,绝代风华,连江湖第一美人都比不上的倾城姿色,如明月一般,无人敢与其争辉,她是移花宫的主人,邀月。 此次出关,邀月已将明玉功练到了第八层,实力愈加深不可测。 邀月脸上聚着浓浓的阴云,不言不语,不喜不悲。 不久前出关,她满心欢喜地去找江枫,却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房间,屋内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灰。连带着,她的侍女花月奴也不见了踪影。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们先下去吧。”怜星开口道,摒退几乎要瑟瑟发抖的众人。 “是。” 众人如释重负,却不敢流露出丝毫懈怠,毕恭毕敬地行礼下去了。 “姐姐……”怜星望向面无表情的邀月,犹豫道。 “好,好一个江枫,好一个花月奴,好,简直好极了,”邀月怒极反笑,“我是不是该佩服他们的勇气?” 他们两个的私逃无疑是在她脸上狠狠地打了两个巴掌。 怜星不敢在言语,忍下心中酸涩。她万万没想到,江枫居然对她们两个视若无睹,反而看上了移花宫中一个小小的花奴,微不足道的婢子,她哪点不如她。 尤其是在听到他们两个成亲的消息后,心中的嫉恨更是压抑不住的增长。 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她知道,此时她的姐姐邀月,骄傲如她,面对所爱之人竟然跟着她的丫头私奔,心中的仇恨更远胜于她,她甚至不敢想,她会对逃跑的两人做什么。 “江枫,花月奴,你们等着吧……”邀月望向远处,幽深的眼神似要将虚空撕碎。 ……………… 移花宫密道尽头,一如既往的半昏半明,此刻却立了个人在那。 那人一手抓着一只灰鸽子,娇嫩的脸上沉着冷静,将纸条塞进鸽子脚上的信筒,抛手掷飞。 鸽子乖乖地扑闪着翅膀滑向昏黄的天空,成了一个小点。 那人向外踏出几步,显露出真容来,此人正是至今还未离开移花宫的花星奴。 “这是最后一步了,你的要求我已经全部达成,该轮到兑现你对我的承诺了。” 随着话音的消失,移花宫弟子册上花星奴的名字渐渐消失殆尽,毫无痕迹。 为了验证某些东西,花星奴悄然回到移花宫,不敢让人看见,躲在石柱后面。 前方有一与她相交好的的女弟子,按照平常,这会儿,她应该来找她换班了。 哪知那名女弟子走着走着,忽然愣了神,呆呆地立了一会,喃喃自语道:“奇怪,我方才要去找谁换班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那名女弟子又驻足了会,“想起来了,我要去找秋和,该到她值班了。” 星奴靠在柱后,淌下两行清泪,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她又哭又笑,情难自制。 她自由了,而且不用担心性命之忧,因为移花宫全体上下已全然遗忘了这个人,似乎她从未存在过似的。 ……………… 月奴: 大宫主已然出关多日,务必小心躲好。不用惦念我,你和江公子的事我已听说了,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见字安好! 花星奴寄 细如凝脂的手将字条置于火上,火舌舔舐着白纸黑字,化为黑灰随风散去。 这是她逃离移花宫以来,收到的第二封星奴的信。星奴她到底有没有离开。她无从而知,但她既然能寄出信来,想必是平安的。 挺着大如西瓜的肚子,花月奴神思不属,双眉紧锁,一脸心事地急急向门外走去。 “枫郎。” 屋外的江枫一身粗布麻衣,令人难以想象这是当日光风霁月的玉郎江枫。他见到花月奴,赶紧迎上前去搀住,“月奴,何事如此着急?小心。” 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他们成亲那日仍旧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不久前,江枫便遣散众仆,散尽家财,只独留了个死也不走的书童江琴。 如今花月奴也有了身孕,随着日子过去,她的肚子吹了气似的,比平常的孕妇大上许多,令两个新晋父母小心翼翼。江枫更是不让她做任何重事,生怕磕着碰着。 “枫郎,我收到星奴来信,邀月宫主出关多日,怕是…要来找咱们了。”花月奴强装镇定,语气里却带了丝颤抖。 想要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邀月,花月奴就心惊胆寒。她现在怀着孩子,不是孤身一人,无法想象若是被邀月找到,会有如何后果。 江枫闻言,脸色变了一变,见到花月奴脸色略显苍白,安抚道,“我立即修书一封,让江琴快马加鞭去找大哥,有大哥在,我们就不必怕了。” “好。”花月奴按捺下心绪,自收到书信后就惴惴不安,危机感无时无刻不笼罩着她。总觉得,此行不会那么简单,“枫郎,你要快些,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但愿这次是她多虑了…… “月奴,安心,不会有事的。”江枫轻抚她的脸庞,面露坚毅,他不会让她和孩子受伤的。 第18章 公子如玉 清晨,成群的山雀用清脆的嗓音唤醒了附近的生灵。 明媚的天气却驱散不了花月奴的忧虑,一大早开始,她的眼皮子就跳的厉害。 难道此行另有波折……不会是…… “月奴,收拾好了吗?”江枫温柔似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花月奴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 他们两个定居在这小山村里也有段日子了,哪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花月奴扶着腰起身,面色如常,回道:“枫郎,我们走吧。快些去大哥那儿。” 她这肚子也八个多月了,只盼望里头的小东西能在路上安静些,让她和枫郎省点心。 花月奴走近木门,光粒落在花月奴的脸上,玉色的肤质越发柔和。 江枫担心地看了眼她的肚子,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愿让她受这舟车劳顿之苦的。只是这些日子,他已在这里发现了移花宫弟子活动的痕迹,他们不能再久住了。 “我已经派江琴快马加鞭去找大哥了,我们快走。”江枫搀住花月奴的手。 “好。”花月奴笑着点点头。 江枫扶着花月奴上了备好的马车,坐上车,驱着马儿,没有回头,离开了这处他们定居了几个月的地方。 烈阳高照,荒凉的道上野草肆意地生长。没有一丝风,空气被烤得扭曲变形,就连生命力顽强的荒草都伏倒而下,它们期盼着水。 车厢里特地垫了厚厚的软垫,减少了颠簸。 花月奴坐在车厢里,车里有些闷热,即使马车急驰,通过车窗带来了微风,也驱散不了热意。 江枫鞭挞着马儿,马儿嘶鸣着向前奔跑,快些,再快些。车后卷起滚滚的尘埃。 突然一声鸡鸣,打破了沉闷。 江枫脸色一变,眼神一凛,沿着声音望去。一只大公鸡站在路旁残枝的树干上,一动不动。 雄丽的鸡冠,五彩的翎羽,反射出耀眼的色彩,似在跟他耀武扬威。 江枫的脸色变得苍白,勒住了马匹。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里的花月奴自然也听到了这声尖锐的鸡啼,内心深处无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熟悉感,并着难以忽视的危机。 她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移花宫花奴,自然猜测到了,他们,怕是被盯上了。早上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一阵锥心的疼痛传来,她眩晕起来,脑袋疼痛难忍。捂住头,恨不得现在就晕死过去,忍住想要呻/吟的欲望,她靠在车厢上,不行,这个时候不能让枫郎发现,不能分心。 努力平复语气,她出口向外头停立的江枫问道:“枫郎,怎么了?” 拳头紧紧攥住,眉头深深皱起,脑子里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一涌而出。 江枫迟疑,想到月奴还怀着孩子,不能让她担心,苦笑道:“没有什么,只不过走错路了。” “好。”花月奴强撑住,“枫郎,快走吧。”但愿能把这群人甩开。 江枫调转马头,往回赶去,公鸡被远远的落在后面。 那鸡又鸣叫了一声,冷冷的,似在嘲笑着谁。 快别疼了,至少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求求你,花月奴靠在车厢上,气息紊乱。她闭着眼,喘着气,她快没力气了。 江枫沉着脸,更加急迫,可是没跑出几十丈,被一头猪拦住了去路。他的脸色愈加苍白,又一次勒住了马车。 花月奴脑子向后一碰,又被惯性一冲险些跌了下去。 这一撞也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打了开来。 她叫…花明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花明玉。 【恭喜编号10001:花明玉,顺利恢复记忆,回归正常。】 脑海里无情的机械声音随之响起。 是他?! [你居然还在?] 【宿主还在,系统自然就在。】 合着她是甩不掉了是吧。花明玉恼恨。 “月奴,你没事吧?”车厢外传来江枫焦急的问话,他显然听到了方才车内不大的碰撞声。 花明玉想起来如今的处境,嘴角抽抽,她居然在这成亲,现在连孩子都生了。 “我没事,枫郎。”花明玉答了一声。 江枫、花月奴、邀月、移花宫、刚才的鸡啼。这些组在一起,傻子都想到是什么了! 行吧,她是穿到这个世界了啊!还成了只在开头两章出现的杯具人物花月奴,而现在,她正和江枫去夫妻双双把便当领的路上。 必死之局怎么解?无解! [辣鸡系统!!你居然为了逼我就范,把我送到了这里?!] 【有用就行。】 花明玉噎住了,的确,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它成功了,成功用江枫绊住了她。 [等会再找你算帐!现在给我闭嘴吧!] 花明玉撂下一句话,注意力转移到现在的局面来。 后文跟原著相似,就看作话吧……虽然其实我挺想删了的。不过为了连贯性。 第19章 公子如玉 本应是荒无人烟的古道上,如今剑气凌厉、刀光血影,兵器相抵,令人牙酸的刺啦声不绝于耳。 江枫以一敌五,司晨客带着他的属下步步紧逼,肥如猪的黑面君在一边冷眼旁观。 江枫飞起一踢,踹向黄衣人的下腹,将他连连逼退,反手一档,格住司晨客的钢爪,又借力将身后试图偷袭的两人击退。脚踏过其中一人的肩上,冲出包围圈,一剑指向黑面君。 这几招真是险之又险,若是棋慢一招,即使不伤性命,也必会挂点彩头。 隔着半透的车帘,花明玉眼睛都不敢眨,牢牢盯着江枫的身影,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垫子,为她的枫郎捏了一把汗。 摸摸这似要临盆的肚子,得到肚子里孩子轻轻一踢的回应。她现在不能动,孩子不能生,生了就真凉凉了。她不能让他分心。 黑面君拧身避过一招,却也后怕,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武功比传言精进不少,“你们拦住这小子!”还击几招,待五人过来重新把江枫围住后,他快步走向车厢。 这车里的女人必是这小子的软肋,抓住了她,这小子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贼人!滚开!”江枫怒道,可那可恶的五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眼见江枫似乎要不顾向他要害袭来的钢爪,也要拦住黑面君,花明玉终究还是不得不出手了。 她掠出车厢,朝黑面君就是重重的一掌,将他击退,安然落地。 黑面君吐出一口血来,这娘们也是个习武的。定睛一瞧,花明玉挺着肚子略带憔悴的模样,反轻蔑道:“不过是个大肚婆,方才那掌是你爷爷让你的!现在…纳命来吧!” 随着话音,黑面君一拳击了出去,这速度,快又狠,直击她的肚子,与他肥肿的身体全然不符。 花明玉面色不变,只轻轻一引,四两拨千斤一般,将力道全部打了回去。 黑面君自讨苦吃,吃下了他这一拳的全部力道。伤上加伤,又吐出一口血来。 司晨客几人见状,收敛了蠢蠢欲动的心思,连围攻江枫的力道也缓了下来。 “移…移花接玉,神鬼莫测!”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黑面君顾不得伤势,反手抡起巴掌来。 花明玉拼尽最后一步力气,飞身上前,一掌拍向黑面君,将其重伤,厉色道:“留你一条狗命,滚吧!” 这次他们逃的更快,架起动弹不得的黑面君,眨眼就消失无踪。 江枫瞧见他们远去,神色一松,上前扶住花明玉,“月奴,你怎么样?” 花明玉怎么样,她现在很不好,肚子里的熊孩子开始闹腾了,她怀了这么久,疏于练武,方才出掌就略显生疏。 但她知道,她必须出手,不然等他们回来,形势会更加严峻,这会她不能生,趁着羊水还没破,他们要赶紧走。 现在她重伤了黑面君,至少等会打起来,少了一个人,他还能挡住那几个。 “快,枫郎,去找大哥!你约了大哥在哪里相见?”花明玉眉头紧簇,面无血色,万幸的是,许是月份不足,她也许还能拖些时间……吧。 若不出所料,邀月已经盯上他们了,为今之计,只能去找燕南天。 “三十里外的太白居。”江枫迟疑,她的脸色很不好,将她小心送入车内,“月奴,你的肚子。” “我没事,那江琴?” “我已派了他提前离开,去找大哥。” 太白居,对上了,若是无意外,燕南天应被江琴骗去三圣庙了。当务之急,只能赌上一把。 花明玉抓住江枫的手,“枫郎,去三圣庙,江琴有异心!”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有心对无心,前有移花宫邀月怜星,后有谋财害命伪君子真小人江琴。他们夫妇俩简直倒霉透顶了! “什么?”江枫怔了一怔。 “他包藏祸心,我们快走!”花明玉不能多说,捂着泛着剧烈疼痛的肚子。两个臭小子,现在不是你们出来的时候! “好。”江枫忙不迭驾车,时不时回头看两眼车里的花明玉。 【何必挣扎,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答应我的条件,包你们无事】 耳畔响起系统的声音,明明没有波动,硬是充满了幸灾乐祸。 [闭嘴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不想让她的两个倒霉孩子从小没了爹娘!长大还被邀月骗的团团转! 马车急驰在路上,离三圣庙越来越近,但对于花明玉来说,却是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羊水还是禁不住迫不及待提前出世的孩子,在路上破了。 花明玉感受到了湿意,只来得及叮嘱外头的江枫一声:“枫郎,我要生了!你快驾车,不可耽误!”痛呼一声,就陷入了生不如死的痛楚之中。 这回真成马车上独自生孩子第一人了!这坑爹剧情! “什么!”江枫脸色大变,这种情况,他如何能放心赶车?更何况这条古道并不平坦,马车颠簸,月奴怎么能生地下来! 将车停在路边,钻进车厢,见花月奴紧咬着唇,似要将它咬出血来,江枫手足无措,只得抹着汗,将手臂递过去,“月奴,别咬唇,咬我!” 花明玉躺在车上,双手抠住身下的软垫,早已失了神志,见到一物伸到眼前,立刻抬头狠狠咬住。 呜呜呜,江枫你个混蛋!老娘算是栽了! 江枫闷哼一声,抓着她的手劝慰道:“月奴,我在,我在……” 第20章 公子如玉 野草疯长的荒凉古道,一辆陈旧的马车内,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生了,是个男孩!”一道狂喜的声音随之响起。 花明玉大汗淋漓,喘着粗气,江枫的臂弯被她咬出了深深的两道凹痕。 “月奴,你怎么样?”江枫把新生的孩子用布擦净,裹上早已备好的小孩衣裳,放到花明玉的身边。 “还……还有……一个。”一阵剧痛卷土重来,花明玉顾不上身边的孩子,又陷入痛苦中。 “什么?!”江枫大惊失色。 大约数盏茶时间过去,双胞胎的第二个也在千呼万唤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月奴,也是个男孩。你辛苦了。”江枫兴奋道,他把弟弟擦干净,裹上衣服,放在他哥哥的身边。 两个孩子因早产,有些孱弱。一个握着小拳头小手一摆一摆,片刻都安静不下来。另一个倒是比他兄弟文静多了,乖乖在一边发呆。 花明玉没有任何力气了,她满脸的汗,头发湿哒哒的粘在脸上,“枫……枫郎,双……双鱼佩。” 双鱼佩是她在怀上孩子后特意让江枫买的,即使失去了记忆,但在看到那玉佩的瞬间,她的直觉告诉她,她需要。 江枫急急将玉佩拿出,“月奴,怎么了?” “分…分开它。”就当是做点无用的挣扎吧。 “好。”江枫将脆弱的玉小心地分成两半,递交给她。 花明玉半起身,把分成两半的玉佩一个孩子一个塞进襁褓之中,藏起来。 她生下他们已经花费太长时间了,邀月盯上她们了,现在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寄希望于邀月怜星在燕南天带走鱼儿之前,不要发现缺儿身上的玉佩。 但愿他们……能发现玉佩上隐藏的秘密。 “枫郎,快……快走。” 江枫一头钻出车厢,继续赶车,他一脸欣喜,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车厢内的花明玉却心事重重,握了握两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终是做下了决定。 [系统,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条件是必须带上我和江枫。]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 [答应我的条件,不然你另寻她人。] 花明玉压下心中的慌乱,能活自然是好的,不知道她的筹码能不能打动系统。 过了半晌,花明玉沉住气等着系统的回复。 【……可以,但是任务加倍。】 花明玉顿时松了口气,她赌赢了。 接下来,就是期望怜星宫主如原著一般,在邀月手里保下两个孩子了。 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江枫的马车被一行人阻挡,正是方才鼠蹿而逃的司晨客和黑面君及他们的属下,他们眼神冰冷,目露轻蔑。 黑面君更是深恶痛绝,不顾重伤,势必要把车里那个狐假虎威的女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你们还敢来?”江枫强作镇定。 司晨客讥讽道:“眼下该恐惧的怕不是江公子你们吧?” “里面的女人根本不是移花宫之人,她不过是逃跑的花奴,叛宫之人,移花宫两位宫主,想要的的是你们两个的命,不是我们的!” 江枫骤然变了脸色。 “江公子,你还装什么蒜?莫非真以为车里是什么移花宫宫主不成?”司晨客接着说道。 “何必跟姓江的废话,将死之人,不足挂齿!”黑面君上前几步,肥肉在他身上晃荡。 江枫身体一震,想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花明玉卧躺在车厢内,听到了方才的对话,毫无意外。想来,邀月已经找过他们了,不然一群东游西荡的劫匪怎么会连这等秘辛都能知道。 可她现在连坐起来都有心无力,更遑论去帮什么忙了。 前方拦路的恶徒是坚决要取他们夫妻两个的命了,还有他们刚出生的孩子。江枫目光坚定,不在犹疑,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江枫身子箭一般窜了出去,直指重伤在身的黑面君,却见刀光一闪,一把镶着钢刃的鸡爪从边上攻来,将他的攻击打歪。 江枫不避反迎,顺水推舟,反而转向那黄衣人的命脉,又被前来的花衣人用钢爪缠住。 江枫也不躲闪,擦着尖刀而过,砍向花衣人的手臂,将他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小子是拼上命了!留心!” 他们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自然知道要财的怕要命的,要命的怕拼命的。当下吃了苦头,也不硬接了,本着缠死就赢了的心思,四下游移起来,一时竟生生缠住了江枫。 黑面君阴着脸,死死盯着车厢,似要双眼的冷箭能将车厢射穿,夺取其中之人的性命。 里面有小孩啼哭的声音,这女人刚生下孩子,毫无还手之力,他对付起来绰绰有余。得亏邀月宫主给的良药啊。 一掌劈向车厢,黑面君迫不及待要找里面的人算算总帐了。 车厢禁不住这力道,碎片四溅。 花明玉侧身竭力护住孩子,苍白的脸上显露出愤怒。 江枫眼睁睁地看着这头又黑又肥的臭猪就要接近他的妻子和孩子,怒斥:“恶贼,休要碰她们!” 他不顾身后斩向他的钢刃,执剑一劈,就要冲向黑面君。 “枫郎!小心!”花明玉喊道。 利刃刺中了江枫,钢索缠住了他的四肢,鲜血奔涌而出。此刻的江枫,哪还有当初那个翩翩公子的模样,发髻已散,衣裳已乱,沾满了鲜血。 “你说女人啊,为什么要生孩子呢?”黑面君嘲笑道。 “与你何干!你也快死了吧?”花明玉挡在两个啼哭不止的孩子前,冷眼以对。 黑面君笑容一敛,“不过是个叛宫的奴仆,哪来的屁话,该死的是你们!好好感谢爷爷我,让你们一家四口去地府团聚啊。”说罢,就要一掌劈下。 花明玉用仅剩的力气一掌迎击而上,所幸那黑面君伤势严重,用的力气不算大。 两人一掌相击,花明玉另一只手掏出藏起来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胸口,可惜这肥猪肉太厚,功亏一篑,居然未没入心脏。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黑面君怒极,把匕首拔出,反手一掌将花明玉击下马车。 花明玉狠狠地摔倒在地,口中涌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月奴!”江枫吼道,这风流公子已然成了一头疯兽,他不顾全身的伤口,死也要到他妻子的身边去。 “枫郎!”面对江枫血迹斑斑的样子,花明玉痛恨万分。 就算她早知道了结果,但在亲身经历时,她依然不能接受。甚至痛恨起了自己,花明玉,你太弱小了。 黑面君故意一步一步慢慢地接近花明玉,如猫逗老鼠般,他要一点一点玩死这对让他吃了大亏的夫妻,以泄他心头之恨。 [系统,让我恢复体力!我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抱歉,系统暂不支持此类服务。】 [垃圾系统!] 【……系统已屏蔽你的消息】 可恨,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了!若不是万不得已,她本不想寄托于怜星宫主身上,但此刻,她巴不得怜星早点来。至少,这样她的孩子就安全了。 第21章 公子如玉 。。。。看作话吧,跟原文相似度有点高,为了过剧情囧,或者你们自己脑补主角领便当哈哈哈。 第22章 公子如玉 看作话吧,这几段固定领便当我都扔作话了。 第23章 番外·星与月之影 我叫花星奴,从小被移花宫收养,从八岁到十六岁,八年来,我从未踏出过移花宫一步,见到的永远是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人。至于更早的事,我不记得了,只有模糊地不能再模糊的印子。 原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无奇的一天天过去。 直到有一天,她们从门口捡回来一个人,一个明明身上没有伤口,却无故昏倒在移花宫宫门口的人。她们把她交给了我来照顾。 她第二天就醒来了,可是不幸的是却忘记了一切,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包括她的名字。 我把她带到了大宫主和二宫主面前,由两位宫主决定她的未来。 二宫主看了眼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她,对大宫主说道:“姐姐,既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留下来当个丫头吧。” 大宫主坐在上首,连看都没看一眼她们,只冷冷地说道:“那就取名叫花月奴。” 于是她就这么留了下来,和我居住在了一起,成了室友,我开始教导她怎么在移花宫做事。 她初时懵懂不安,却也明白,在这里,不做事是不行的,移花宫不养闲人。 她很争气,也很聪慧,很快就融入了我们,甚至表现出了远高于我们的武学天赋。 我有时会大胆的想象,若是她有资格学移花宫的内功心法,是否会如二宫主一样,可惜,没有如果。 渐渐地,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她在这里如鱼得水,成了大宫主邀月的贴身丫鬟,名副其实的月奴。遗憾的是,她的记忆始终没有回来。 我与她也在三年的朝夕相处中情同姐妹,这里要再一次感谢三年前那位捡到她的姐妹。 她有时会蹦出不一样的词来,我在想,她一定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不然这些词我怎么会一个也没听说过呢。 我们甚至拉勾相约,若有一日能走出移花宫,我们两个就踏遍千山万水,说不定还能顺道找回她丢失的记忆。 直到那一天,大宫主在外面救回来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容颜绝世,一笑倾城的男人,就连高傲冷漠的大宫主都无可避免的沦陷了。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我们两个命运的拐点,当初我们两个谁也没有想到,在未知的将来,我们会再难相见。 不久后,月奴便被安排去照顾重伤未愈的江公子。 刚开始,月奴还兴匆匆地跟我吐槽江公子和大宫主的二三事,一副围观群众的样子。 慢慢的,她变了,或许她自己未察觉出来,可与她同处了三年,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渐渐的早出晚归,回来时,会跟我说江公子的如何如何文采斐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不尽的好,她说话时,眼里闪着光,那是我与她相处三年来,从未见过的。 她甚至有了烦恼,会拼了命的习武,来忘记些什么。 她……怕是动心了。可那位江公子,是被邀月宫主所喜欢的人,跟邀月宫主争,无疑是死路一条,我要把她拉回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这是一场无望的爱恋。 再后来,我在执勤中遇到了一个不露面的神秘人,他教我撮合她和江枫,作为交换,他会放我自由,让我平安离开移花宫。 可他们两个若是在一起,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邀月宫主都不会放过他们的。我该怎么办? 那天,她讲了个甲乙丙的故事,原来那位江公子也喜欢她。怀着复杂的情绪,我跟她说出了我的感受,却又怀了点私心,告诉了她移花宫里有条密道。 花星奴啊花星奴,你终归还是对自由动了心,若是月奴知道,她会原谅你还是背弃你? 就这么相安无事,或者说是怀着某种鸵鸟心理的过了一段日子,在又一次听到能离宫的同门在偷偷畅谈外面的生活后,我做下了决定。 我骗她大宫主马上就要出关了,其实大宫主正在突破的重要关口,怎么会轻易出关呢。这一切不过是我骗她的罢了。 她很信任我,听到我的话,二话不说就去找他了。 我默默跟踪她,来到了那个……被邀月宫主牢牢“锁住”的地方,透过微敞的窗户,我看到了那个让邀月宫主动心,让月奴深爱的男人。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外如是,若是换做了我,或许也很难不喜欢这个人吧。 她已经泥足深陷,而我……却上去再推了她一把。 带着他们两个从密道离开后,我明白,此生我和她,再无相见之日了。 寂静的深夜里,我站在密道口,提着那盏飘忽不定的灯,看着他们两个携手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尽头。 花月奴,以后,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但愿……你不会后悔。 他们走后,我又在移花宫呆了许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甚至隐瞒了一段时间她和江枫逃走的消息。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被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知道了。 那天过后,移花宫连笑容都不存在了,成了一座更加坚实更加牢固更加名副其实的……牢笼。 而我的使命也完成了,我想要的也到手了,在通过神秘人提供的位置,将消息传给她后。 他或者说是它,神通广大,竟然能将移花宫人的记忆抹去,我想起来就瑟瑟发抖,内心的恐惧奔涌而出。它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偏偏是花月奴? 但是想这些又有何用呢?自从那天以后,它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仿佛它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我逃出了移花宫,所有人都忘记了我。改名换姓,找了个普通的小镇住了下来,跟普通人一般过日子。 茶馆热闹处,江枫夫妇遇害身亡的消息传了开来,甚至还有江枫宝藏的小道消息。月奴她还是…… 江枫的宝藏,当真可笑,他为了月奴散尽家财,又哪来的宝藏呢? 再之后,就是大侠燕南天只身带着一个婴儿身陷恶人谷的消息。我想,那个孩子,想必就是月奴和江枫的吧,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只希望月奴在天之灵,能保佑他活下来,哪怕希望渺茫…… “掌柜的,结账了!” “来了!”我起身,向那江湖人士打扮的食客走去。 月奴,若知今日,你是否会后悔……我想,你是不会的吧,你这个人,做下的决定,是断然无悔的,你的一生,注定不甘平凡,注定轰轰烈烈地来,轰轰烈烈地去。 只是遗憾,你我之约,再也不复践言了…… 第24章 番外·双鱼 昆仑山恶人谷唯一的药房内,常年草木药汁熬煮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使它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浓郁气息。 万春流搅动着药汁,水雾氤氲,扭曲了空气,他突然出声:“小鱼儿,你来了啊。” “我来寻找能治李大嘴叔叔馋人肉的毛病。”小鱼儿嬉皮笑脸道。 “就在老地方,你去拿吧。”万春流纹丝不动,继续凝神观察着正在煎熬的药汁。 “今日干了些什么?” “还不是那些个事儿,整他们太没意思了。”小鱼儿笑道。 药汁逐渐沸腾起来。 “拿着你手边的药汤,跟我来。”万春流站了起来,带上了他手边的熬好的药水。 万春流的大茅草屋后面是三个连着的小茅草屋,那是他的药房,恶人谷中,无人敢打扰在药房内医治病人的他。只因,没人想自己受伤治病的时候,被人打扰。 只有在这里,他和小鱼儿才能说些不该在恶人谷中说的小鱼儿不能知道的话。 一合上门,小鱼儿立马变了个脸,他急急走到角落的小床上,看望端坐在其上的燕南天。 “万叔叔,燕伯伯的伤势还没有起色么?” “不行,五年来,我试了无数种药材,可惜……都没有什么效果,我也是毫无它法啊。”万春流把手搭在燕南天的脉上,摇摇头,神情沮丧,似有放弃之意。 “万叔叔,请您千万不要放弃啊,燕伯伯至今还活着,不也意味着,他也没有放弃吗?”小鱼儿焦急地抓住万春流的手,说道。 “想不到你在恶人谷长大,居然没有学坏,不愧是名门之后。”万春流欣慰道。 小鱼儿看着十几年如一日昏迷不醒的燕南天,他红了眼眶。 “如今你也长大了,有了自保之力,有些东西是该交给你了。”万春流起身,从秘密之所拿出了一样东西,交给了他。 那是一枚只有一半的双鱼佩,在窗台下闪着细腻柔和的光,不用他人说明,都知道这是一枚价值连城的玉佩,可如今这枚玉佩,却只有一半。 “这是什么?”小鱼儿盯着手里这枚玉佩,问道。心里却已然有了猜测。 “这是在你襁褓的夹缝中发现的,我想,这半枚玉佩应该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 “我爹娘……”小鱼儿喃喃道,“为什么只有半枚?” “个中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你爹娘的仇人,除了那日掳走你的神秘人告诉你的移花宫以外,应该还有个叫江琴的人。那天,燕大侠带着你,闯进恶人谷,就是为了找他报仇。” “这半枚双鱼佩,我想……是你的双亲有什么想要告诉你的。” “如今,你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了,在你离开之前,我把这枚玉佩物归原主,好好保存它吧。” 小鱼儿紧紧握住它,他不会让它丢了的。 “这些事情,切不可让他们知道,不然我们三个……性命不保。”万春流指了指外头。 “我知道的。” “万神医,小鱼儿可在你那里~”屠娇娇柔媚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去吧,万事小心。”万春流变回往常油盐不进的冷漠无情万神医。 “我明白。”小鱼儿变回没心没肺古灵精怪的顽劣样。 *** 绣玉谷移花宫 怜星在房内怔愣地看着一个打开的盒子,神思恍惚,面上充满了矛盾。 盒中只孤零零的躺着半枚玉佩,玉佩被棉布细细护着,若是小鱼儿在这,定会惊讶的发现,这半枚若和他的合起来,恰好能拼成一个完整的双鱼佩。 她已望着这枚玉佩半个时辰了,每一次见到它,她既想毁去,又不舍得毁去。只因它是那人留下来的最后一件东西了,尽管不是留给她的。 那日听从姐姐的命令,抱走花无缺,她在襁褓中发现了它,她不敢让姐姐知道,只因一旦姐姐知道了,她就保不了了它了。 这枚玉佩,除她之外,整个移花宫无人知晓。 她想,她该恨的,她该毁掉它的,可每次在下定决心之后,却又反悔了。 这么多年来,她和姐姐的明玉功一直停在八层,毫无寸进。 她和姐姐的心从那天起,就再也静不下来了。 信鸽伴随着咕咕声从天际飞来,怜星阂上盒子,藏了起来,恢复成移花宫高高在上的二宫主模样。 江小鱼,出恶人谷了。 怜星踏出宫门,步向远方,那里有她冷若冰霜的姐姐。 这十几年来的恩怨,或许终究迎来了一个结局,也许惨烈,也许圆满。 姐姐她,是否会在此事之后放下呢? *** “无缺,江小鱼出谷了,也是你该下山的时候了。” “是,无缺必不负两位师父的苦心,手刃仇人江小鱼。”花无缺喜道。 对于两位从小抚养他长大的两位师父,他既崇敬又感激,却也有一丝敬畏。 “下去吧。”邀月挥挥手,甚至没看他一眼。 花无缺和江枫长得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是!无缺告退。” 怜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 “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快等到那一天了!” “江枫,花月奴,你们欠我的,终于到了偿还之日了!” “若是你们看到你们的两个孩子,手足相残,该是何种令人喜悦的神情啊!不过可惜啊,可惜,你们看不到了。” “我要让你们死了,也不得安宁!” 第25章 落笔惊风 一只翼翅斑斓的蝴蝶轻巧落在盛开的红花上,翅膀微微颤动,细又短的小脚努力攀着娇嫩的花瓣,狭长的触须时不时摆动,它在吮吸花里的蜜。 一名十余岁的小童,头发梳成了两个小丸子,圆乎乎带着红晕的小脸,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正盯着那只浑然不觉的蝴蝶,他蹑手蹑脚,企图对它发出进攻。 他双手蓄势待发,正要将那只可怜又无辜的蝴蝶拢在手里时,一块小石头凌空飞来,正中花枝,整朵花都被震得摇晃起来。 这下连那只专心吸蜜的蝴蝶也受了惊扰,忙不迭地振翅逃蹿,转眼就混入到它的同伴蝶群中,不知所踪。 小童呆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跺脚抓狂道:“啊——花!明!玉!你又坏我好事!!阴魂不散啊啊啊!” 而小童口中的花明玉则翻了个白眼,从小童身边,一棵枝繁叶茂的树背后走了出来。 “白英,这蝴蝶自个儿好好呆着,招你惹你了,你要去玩弄它。” 同样是十余岁的她头顶上方的头发以编盘方式梳起,后面扎了个低马尾,鬓角有一小撮调皮的碎发跑了出来。她即使穿着与小童同材质的麻衣粗布,也掩不了未长开的精致容颜。 “啊啊啊!一只蝴蝶而已,你还盯上我了不成!”名为白英的小童踩着重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来,本就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哎,”花明玉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不是无聊嘛,在诺大的蝴蝶谷里头,不管怎么数人头,加起来就只有你、我、胡青牛大叔三个人,青牛大叔不好玩,不就只剩下了你?” 言下之意,去掉沉迷医术的胡青牛,她就只能玩你了。 白英显然听出了她的心声,抬起小胖手指着她,你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对着她这张脸,还是说不出话来,只得憋足了气,气红了脸,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大丈夫不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哼! 花明玉也不追赶,只笑眯眯地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 等白英走得不见人影后,花明玉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对系统进行每日例行问候。 [辣鸡系统!] 【您的消息系统已屏蔽。】 [哼!] 花明玉怎么也想不通,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会答应系统,肯定是当时鬼迷心窍了! 戳了戳一直在她眼前晃悠,生怕她看不见的任务面板。 【编号10001:花明玉,当前任务:夺取倚天剑屠龙刀残片(0/2),任务状态:未完成。】 倚天剑屠龙刀,这到底什么玩意?她怎么知道! 花明玉冷冷一笑,尔有张良计,吾有过墙梯。咋的,你发布任务我就要去做?做梦呢!白打工?不存在的! 能拖一天就拖一天,大不了她就在这养老了!她花明玉无父无母,了无牵挂,单枪匹马还怕了你这狗逼系统不成。 [哎呀,毫无乐趣的一天又开始了。] 【完成我布置的任务,可以达成你的心愿。】 [哎呀,我无欲无求,哪来的心愿啊~] 【可以送你回原来的世界。】 花明玉心念一动,转眼却又恢复成漫不经心的样子。 [哎呀,我手无缚鸡之力,爱莫能助,还是在这里安心养老吧。] 【………】 辣鸡系统,想要她乖乖做任务,想得倒美。起码得从这辣鸡系统里掏出点值钱的来才行。 “花明玉!”去而复返的白英满脸的不情愿。 花明玉一惊,转眼笑道:“白英,难得啊,你居然会回来找我。” 这小子平日里可躲她躲得紧,唉,小孩玩多了,对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所幸他根本没注意到花明玉的异样,白英急着远离花明玉,哪会观察得那么仔细,恨不得说完话就远离,生怕这位小祖宗又想吃什么法子来折腾他。 “先生找你!我走了!”说完,白英也不等她回话,跟个兔子似的蹦哒远了。 花明玉也不着急走,而是仍留在原地。 她初到这个世界,一脸懵逼地被不知是谁的人托孤交给胡青牛,在这蝴蝶谷安营扎寨,也度过五个春秋了。 这蝴蝶谷四季如春,百花缭绕,彩蝶纷飞,着实是个风景胜地,可惜里面住了个不解风情的胡青牛,人迹罕至,除了他们三,无人欣赏。 晃晃悠悠地行至胡青牛所在的茅草屋,花明玉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先生,明玉来了。” “明玉,进来吧。”胡青牛在屋内翻着医书,时不时拿笔写着什么。 “先生,您找我何事?”花明玉虽在白英面前表现得放荡不羁,但面对庇佑了自己五年的胡青牛,该有的尊敬和感激她都有。 胡青牛抬眼看了一眼恭敬站于他面前的花明玉,不由感慨万分,谁能想到五年前被带到他面前,灰头土脸的女娃娃,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日后长大了出去,可不得迷死大批青年才俊。 “明玉,我要你去谷外不远处的悬崖上采一株石斛,此药不日就要成熟,你替我去取来,不可耽误。” “好的,先生。”花明玉转身就要离去,想起什么又回过神来,“先生,我能带上白英吗?” “这种事情就不要来问我了,爱带不带。”胡青牛摆摆手做驱逐状,“去吧去吧,莫错过时辰,记得带上东西,我可不想坏了药材,还多了个伤患。” 花明玉眉眼弯弯,接受了胡青牛别扭式的关怀,回道:“我会很快回来的!” 朝胡青牛拘了一礼,花明玉出去祸害白英去了。 胡青牛看着屋外阳光明媚,豆蔻年华的少女步履摇曳,黑亮的长发在腰后一甩一甩。 此女天资聪慧,武功穴道医书一点就通,怎么偏偏就对针灸一道一窍不通呢。胡青牛再次叹气,一个医者,怎么能不用针呢,当真是可惜了。 偏偏他胡青牛医术高超,武这一道却是不尽人意的,也没有什么武功能传给她,只粗粗教了点基础,生怕把她给教坏了。 第26章 落笔惊风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白英手拢成喇叭状,趴在崖顶,面朝整个人伏在山崖上的花明玉喊道。 碎石不断的滑落下来,混着泥沙,峭壁上能充当着力点的地方不是很多。 白英紧张地低头望着已降到中段的花明玉,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下来,这个高度,足够她摔下来后直接吊唁守灵上坟一条龙了。 日光照射下来,有些晃人眼睛,花明玉背着小药框,攀着绳索,眯着眼抬头仰望,回道:“你功夫还不如我,老实待在上面,帮我看绳子吧!别老咒我。” 那株石斛就在她下头几丈远的地方,鲜嫩翠绿的叶片在崖风吹拂下轻轻晃动。 花明玉又小心翼翼地下去,绕过它,脚踩在它附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药锄,刨它抓在崖石上的根系。 不远处一条浅褐色,背上两行深棕圆斑的黑尾巴蛇吐着红星子,歪歪扭扭的身躯悄无声息地游弋而来。 它的猎物还在毫无所觉的刨泥巴,它弓起身躯,它准备好了,它要给这个擅闯它领地的生物一个有来无回的教训。 花明玉没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吗?不,她注意到了。 跟着胡青牛住在蝴蝶谷这么多年,虽然没怎么去过外头,但在悬崖深山采药遇到的危险,都是她看过的,吃过的。经验,都是她一次次的危险学来的,教训,她受得够多了。 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这条白眉蝮蛇窜起来前,把小刀飞掷出去。它尖尖的头被刀身一穿而过,牢牢地钉在石头缝上,它再也离不开那里了。 花明玉没去管那条出来觅食却倒霉遇上她的蛇,继续拿着小药锄仔细地挖根,先生守了这株石斛这么久,可不能伤了。 等把整株石斛挖出来放进药框后,她挪动几步,将买一送一,送上门来死得透透的那条白眉取下来,也放了进去,拽拽绳子,示意上头的白英可以拉她上去了。 一阵忽如其来的怪风掠过,花明玉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就被强行脱离了绳索,掳到了半空中。 ?! 花明玉被风刮的差点睁不开眼,可她知道,来者不善,死前好歹也要做个明白鬼啊。 她睁眼一瞧。 掳走她的人削腮尖嘴,脸上灰扑扑没有半分血色,像个活着的死人。 花明玉见到这幅模样,又想到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你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青翼蝠王韦一笑?” “小丫头见识倒广,可惜落到我手上,命不久矣咯。”说完就要找花明玉的脖子下嘴。 花明玉也不慌,只道:“您不能杀我,我师父是蝶谷医仙胡青牛。” 胡青牛号称只医明教中人,这些年来从未违背过此言,势必与明教中人颇有渊源。 她未出谷,却也将明教中出名的几位给记住了,可惜胡青牛隐居在此,多余的信息她也得不到,至于江湖中来求医的,都被他扔出去了,她想知道点啥也没得问。 虽然她拖着辣鸡系统消极怠工,试图从这抠门系统中扒拉点东西出来好傍身,但关乎小命的事儿她从不耽搁。 她一直都清楚,这个世界,从未安全过,现在是有胡青牛庇佑,但她总有种不祥之感,且这几年来预感一年比一年强烈,这次回去,她要是不从这破系统里扣点什么出来,她就拖着它一起老死在这里了!真心的! 韦一笑一惊,“小丫头你是明教弟子?” 花明玉心里一愣,随即又释然了,先生既然号称非明教弟子不医,却又收养了她,并传授了她药理,可见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就已经是所谓的明教弟子了。 “胡先生是明教弟子,我自然也是。”花明玉见到他这副反应,心下一松,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小丫头,你可有证据?”韦一笑也不是轻易信人的。 “蝠王若是不信,您将我带到胡先生面前便是,胡先生就在距离这里不远处的蝴蝶谷内隐居。” “此番我和另一名叫白英的少年来谷外为先生采药,药框里的石斛便是先生要的。” “我观蝠王脸色发青,全身冰冷,乃是寒毒侵身之兆,或许我家先生能为您缓解这寒毒之苦。” 花明玉又想起来还在等她的白英,这傻孩子该不会先她一步被吃了吧。 “晚辈斗胆问一句,跟我一起的少年……他没事吧……” 韦一笑冷哼一声,“你这小娃娃自己的生死还没落定,倒关心起别人来了。” “在下相信,韦蝠王您身为明教中人,势必不会伤害同教门人的。” 若是他连同门都残害了,那就不会是四大法王之一了。别说其他江湖人,同教的人都容不下他。 “小娃娃,你倒是聪明得很。” *** 武当山 一名风姿绰约的少年浑身是伤出现在名震天下的武当派门前,他无知无觉,不知生死。 几名武当派弟子涉阶而下,他们在进行日常巡逻。 “师兄,快看,那里有个小孩!” “啊!你快去叫师叔,我去和平松先把他抬进去。” “哦!” 第27章 落笔惊风 蝴蝶谷 “老蝙蝠,你这病倒是几十年如一日啊。”胡青牛持针重重地插入韦一笑的穴道中,撵了撵。 “老臭牛,你也是几十年如一日在这里当乌龟啊!”韦一笑毫不客气地反驳,“倒是你,怎么收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徒弟啊?” “你说明玉?故人之托。”胡青牛又拔了根银针,在火上烤了烤,一扎。 “故人?”韦一笑身上扎满了针,像个刺猬似的。 “她爹娘为本教而死,如今就剩她一个了,诶,别动!死了可别怪我!”胡青牛制止了他,“你这是阴脉受损,我没办法根治,只能做到暂时缓解。” “这小姑娘根骨不错,是个学武的料子,而且聪慧过人,长大了可了不得,了不得啊。老臭牛,我看啊,她跟着你,真是暴殄天物啊。”韦一笑叹气,一副老臭牛你不行的神情。 “老蝙蝠,你可闭上你的臭嘴吧。迟早有一天你要吸人血吸死。”胡青牛臭着一张脸。 茅草屋外,夕阳染红了半壁江山,也染红了白英的半边脸。 “花明玉,这次我可不是故意弃你而去的哦,我是找先生来救你了,就是慌不择路走偏了。”白英别别扭扭道。 当时,他一看悬崖上勒着的绳子松了,心悬得很,先是一喜,这花明玉终于阴沟里翻船了,让她整天欺负他。 随后立即一慌,这么高,不死也残啊,他可不想她有事,好歹也算一起长大的,她要有事,不说先生饶不了他,他自己也过不去这道坎啊。 一想到这里,他赶紧去拉了拉绳子,确定人真不见了后,立刻去找先生救命了。 哪曾想,一慌,路就偏了那么一点点儿。 花明玉在清理她辛苦采摘的那株石斛上的泥土,闻言,回道:“是啊,也就偏了那么点儿,只不过是跟先生在的方向反一反而已。” “得亏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被人家吃了,一顿好找!”说起来就气,最后还是她把这个不知要跑哪去的人给揪回来的。 “……额,这不是我没看清方向嘛。”白英心虚地挠了挠发髻,心一横,眼一闭,“我随你处置一天!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只求她可别提什么过分要求了。各方神明,可要保佑您忠实的信徒白英啊! “嗯——”花明玉停了手上的活,拍拍手上沾染的尘泥,绕着白英走了几圈。 这可把白英搞得心惊胆战的,生怕姑奶奶一个不高兴把他发配了。 他打也打不过她,捉弄也永远被她识破,也就刚来一个月那会儿,他能欺负欺负她,虽说风水轮流转,可这风水就眷顾了他一个月,就一个月啊!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他对面的那个姑奶奶跑了,始乱终弃! 花明玉也欣赏够了白英这傻子一秒多变的神奇表情,手一挥放过了他,“你把我这七天的活承包了,我就原谅你。” 她要趁闲着的这段日子,从这抠门又坑人的系统那边扣出点什么,不然,呵呵……同归于尽吧! 想到此,花明玉又向系统提出了亲切的慰问。 [抠门辣鸡坑爹系统!] 【您的发言有违和谐,已被系统屏蔽!】 白英一呆,这么简单,“就这样吗?” “那你是要承包之后一个月的咯?” “不了不了!七天足矣!我去了!”说完,白英跟腿上安了轮子似的,飞一般的跑了。 “小屁孩。”花明玉稚嫩的脸上摆出了与她年纪极不相负的老成,还没多久脸就垮了下来。 花明玉啊花明玉,在这里呆久了,你的心态也越来越幼稚了。 走到谷内的小溪边上,洗了洗风干的泥手,环顾周边,连蝴蝶都少了许多,大概是都躲起来准备过夜了。 四周无人,胡青牛在帮韦一笑驱寒毒,白英现在躲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逃还来不及。 [辣鸡系统,我知道你听得见!] 【……】 [有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好歹支持一下你的合伙人啊!再不济,也给个新手大礼包啊。] 【……】 [不然咱们两个同归于尽吧!反正我死了你也凉,据我猜测,你可没能量再找其他的宿主了吧。] 不然,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动不动就消极怠工的咸鱼本鱼呢。 【……】 [说句话啊!] 【……系统只有交换,没有礼包。】 [你是说……交换?] 花明玉手托下巴,柔嫩雪白的小脚丫子浸在潺潺的溪水中泡着,傍晚的溪水,还留有被太阳晒温的热度,脚一下一下地拨着水,时不时荡起一波涟漪,偶有小鱼顺流而下,过来亲一下就跑。 蝴蝶谷中人少,连带着这些小动物都不怕人。 [系统,我丢失的记忆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无可奉告。】 [果然是有关系的吧!] 【……】 花明玉眼神一凛,这段记忆说不定还真就被她拿去交换什么东西了。难不成是缩小身体?不可能吧……她应该不会这么傻…… 花明玉陷入沉思,连脚丫子也不晃了。 一条胆肥的大鱼游上来,猝不及防地用宽厚的尾巴重重地拍了她一下,把花明玉惊醒过来。 啊啊啊,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来,不想了。 [喂,系统,接受预支贷款不?] 【??】 系统面板上出现两个又黑又大的问号。 [亏你还是比我那个时代更超前的发明,连预支交换物都不知,提前消费懂不?] 【……】 [你先给我点武功秘籍什么的,好歹让我能自保吧!这算你预支给我的货物,到时候你发布任务也不迟啊。] 花明玉开始了进一步讨价还价,想要提前拿到一些好处。 [你也看到了,今天要不是我机灵,你我可就一起凉凉了啊,到时候我挂了不要紧,可你没能量了,也找不到我这种优秀的合作伙伴,多亏啊!] 【……】 [算了,我今天就跳进这条河里,也省的日后因为武功太低,死在别人手里。] 花明玉说完,就手撑起身子要往小溪里跳。 【……可以。】 系统松了口。 【编号10001:花明玉,未接任务:?/?任务状态:未完成,奖励:《万花岐黄术》、《万花花间游心法》、《万花离经易道心法》。】 花明玉感到一阵晕眩,差点倒下去。 【武功秘籍已录入你脑中,除你之外无人可学。】 [谢啦,辣鸡系统!] 花明玉撑住身体,面露微笑,她想要的拿到了,也不需要再跟系统胡搅蛮缠了。 脚丫子又重新撩拨起了溪水,至于那条公然挑衅的大鱼,念在她今日心情好的份上,就不抓它炖鱼汤了。 【这条溪水只有半米深,你淹不死。】 [我知道啊,随便说说而已。你现在没用了,可以闭嘴了。] 【……】 “笔类攻击,点穴截脉,有意思,实在有意思……”还好不是针这玩意,她天生跟它有仇,有她没它。 “浮花浪蕊…吸收对手内力,这招式……真是深得我心啊!”这是什么神仙招式,打人先吸内力,让你空有招式而无内力,她喜欢! [系统,这武学可以!今天我就暂时不叫你辣鸡了!] 【……】 她要趁这悠闲悠哉的七日,把这些东西先记下来,招式一招一招慢慢练习,欲速则不达。 希望,给她的时间,能多些,再多些。 茅草屋门口,白英任苦任劳地洗干净石斛,收起白日晾晒的药材,他等会还要去先生的药田里,给那些娇生惯养的药材浇水施肥。 他嘴里念叨着:“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一个人干两人的活,哎,当初,我就不该认识这古灵精怪花明玉!” *** “师父,这孩子,他的伤怎么样了?”一名温和谦虚,外表随和的瘦长青年人恭敬地问道。 此人正是赫赫有名的武当七侠之首,宋远桥。 不久前,武当弟子在山下发现这位奄奄一息,伤痕累累,不知来历的孩子。若不及时施救,恐怕危在旦夕。他只得求助于师父他老人家保他性命。 “这孩子……”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张三丰皱了眉头,“全身上下都为利器所伤,最致命的就是胸口那处,也不知是何等高人,护住了他心脉,所以才让他能撑到这时。” “那他……”宋远桥顿了顿。 孩子只比他的孩子青书大上那么一点儿,本该无忧无虑,却经历了这等生死之境,他也颇为感慨。 “有救,有救,心脉未断,你下山去抓些药来,再让他每日泡半个时辰药浴,连续七日,他便可脱离生命危险。” “远桥这就去办。”宋远桥拿过药材清淡,抱拳拘礼告退。 随着房门再次合上。 张三丰眼光再次投向毫无知觉的孩子,即使昏迷不醒,他的眉目间依然凝重,似沉浸在什么痛苦之事当中,无法醒来。 此子容貌,当世所绝,此子经历,却又属世间难有,也不知这次救了你,是福是祸。 还有翠山那孩子,这几年来,你到底去了哪儿呢?是否也如这个孩子一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才无法回家来呢。 第28章 落笔惊风 “月奴!” 在一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里,武当派中,那个被救回来后依然不省人世的少年醒了过来。 而他重回于人世的第一句话,就是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负责临时看护他的武当派弟子在他醒了后,径直就去找师叔祖们禀告了,哪还顾得上他嘴上说的是谁。 安静了两三天的客房里,又围了人。 江枫还没从这陡然一变的环境中缓过神来,就被张三丰拿起了手,搭了脉。 “不错不错,你已性命无虞,接下来好些静养便可。” 江枫被这温和的声音拉回现实,他面前塌上坐着位慈眉善目,看似普通却又深藏不露的老者。边上围着几个身着同样服饰,一身正气的壮年男子。 他这是被人所救,可这门派服饰却又非属他所见过的任何门派,难不成是隐世高门。 江枫掀被起身,向他们拘礼道谢。 “晚辈江枫,多谢诸位前辈救命之恩。” 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声音不对,这是他少年时的声音。 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连同他的声音一般,缩小了至少八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月奴,月奴她会不会也…… 醒来的少年手足无措,眉目温润,又带着丝丝迫切。 张三丰道:“孩子,这里是武当,你就在这好好休养吧。” 武当……可是这里,并不是他所见过的武当。 江枫急急道:“敢问前辈,您是否见过与我一道的女子,她名唤花月奴,是晚辈至关重要之人,还有……还有两个婴儿……” “我们是在山下发现你的,发现你时,你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宋远桥说道。 江枫听到这话,心里一沉,若是月奴她……不,不会的。月奴她,一定也会在这世上的。他能死而复生,她也能。他要去找她。 “也许她也被人救走了。” “江小侠,你是得罪了谁,才遭此大难?”宋远桥问道。 他们派人下山搜查过,却一无所获,这孩子的来历,姓名,他们一无所知,江枫这个名字,更是与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无任何联系。 可这孩子,手有薄茧,肌腱强健,是习武之人,观其风度礼仪,非寻常百姓所能生养。可他却又籍籍无名,就跟凭空冒出来似的,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江枫苦笑一声,“遭移花宫所害,晚辈本以为九死无生,却不想峰回路转,侥幸捡回一命。”只是,为何他平白无故时光倒回,这……着实非人力所能及。 “移花宫?” “我和师弟们,并未听过移花宫的名号。”宋远桥与几位师弟面面相觑,均是摇了摇头,“师父,您可曾?” 兴许是江湖上的不出世的门派。 张三丰沉思片刻,“贫道也未曾听闻。” 江枫诧异,移花宫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在这里,却闻所未闻……难不成…… “孩子,你今后有何打算,可还有其他亲人?” “晚辈……只有月奴一个亲人了。” 月奴她,如今可否安好…… “孩子,你……” *** “花明玉!!!”蝴蝶谷中传出一声尖叫,惊起谷中一片飞鸟向外逃去。 白英像个木头人似的,以一种奇葩的姿势,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眼咕噜却随着花明玉的身影转过来转过去,他生怕这魔鬼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整他。 “你这是什么邪门功夫!我要告诉先生去!” 几天不见,她从哪儿学来的功夫,怎么就能把他定住了呢! “非也非也,这是医经上所说的点穴功夫,我说白英啊,你平日偷懒也就罢了,怎么先生让你看的医书也忘了呢?” 花明玉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摆了摆,脸上一片对他失望透顶的神色。 她右手拿着一支平平无奇的小狼毫笔,此物正是她拿来攻击的武器。 “额……”白英心虚,他看医书一向是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的,这会儿听花明玉说起,好像似乎也许大概,医书上可能有提到过的吧…… “所以,为了惩罚你,你要在这站上一个时辰。”顺便让她练练新学的几招,当他的小白鼠。 还别说,万花的芙蓉并蒂忒好用了,可惜只能对付白英这种菜的可以的咸鱼,遇上学过武功的,大概顶多只能制止一瞬吧。 “啊——不是吧。”白英哀嚎。 这小屁孩真好忽悠,花明玉笑眯眯地想。 刚好让她拿来试招,可惜那些攻击招式不能对他用。她怕白英这小身板,受不住啊。 “你定着也是定着,我来帮你补补课吧。” 这样也可算作她拿白英试招的报酬好了,省的白英日后出去了,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她花明玉生平不愿欠人,有进有出。白英你这傻小子,可得好好学。 “听好了,这是百会穴,若是别人点了你这穴道,你便会无法自控地倒地,不省人事。”花明玉指着白英在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联线的交点处,轻轻一点。 “哎呀!”白英应声倒地,半张脸埋在土里,痛却动不得,“明玉姑奶奶!你放了我吧!” “我还没用力呢,不会有事的,这是人体要害之一,若以后有人要害你,你可击他此穴自保。” “这是……” 一个时辰后…… 芙蓉并蒂的技能效果过去了,白英龇牙咧嘴,却没有起来。 花明玉坐在一块岩石上,托着下巴,懒洋洋说道:“白英,穴道已解,你可以起来了,别躺着了。” “明玉,我全身都麻了…”白英涕泗横流,呜咽道,“起不来。” 他再也不想体验这种感觉了,这么多穴道的效果,他怕是毕生,都不能忘怀了,刻骨铭心。 “………”花明玉感到一阵无力,白英啊白英,你到底是不是男子汉啊。 “好明玉,你饶了我吧。”白英吸了一口鼻涕。 花明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花明玉跳下石头,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尘,“你就好好歇息会吧,别忘了今天,你还要帮我把我的活给干了。” “啊——”白英哭丧着脸,他还有一堆活要干,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爬得起来,“明玉,你别走啊!”他看着花明玉渐行渐远的脚步,试图挽留一下她。 “放心,再过一柱香时间,你就生龙活虎了。”她点穴的时候给他套过春泥护花了,别看他要死要活,其实没什么大碍的。 “明玉………!” “别鬼哭狼嚎了,我还有事,你就躺着吧。”花明玉头也不回,只晃了晃手臂。 第29章 落笔惊风 一年后…… “看玄关,调真息,知斯二要修行毕。以元神,入气海,神气交融默默时,便得一玄真主宰……(注:来自《张三丰金丹诀》)” 江枫一身武当弟子服,与武当派的众弟子们一般无二,同他们在太极广场练剑。 可世上总有些人,即使混入人群,也是无法掩饰住他的光彩的。 宋远桥和余莲舟漫步走来,一眼就看到了江枫,姿势端正,剑锋有力。又看向弟子们凝神苦心练剑的姿态,连连点头。 待一套完整的剑招练下来,宋远桥挥退了众弟子。 “大师伯,师父,弟子向两位请安了。”江枫走上前,鞠躬向二人问候。 “枫儿,你的剑术又精进不少。”余莲舟赞许道。 “枫儿,你所说的那位花月奴姑娘,我们派人下山查过,但是…一无所获。” “也许她被民家所救,或是另有奇遇也说不定,枫儿莫要失去希望。” 江枫略低下头,失落了一瞬。 他怕她没有像他一样,过来这个世界,若是她不在,他一个人该当如何。可他不敢赌,他怕她在世上的某个地方等着他。等他有了自保之力,自当拜别恩师,下山寻她。 待下山寻到她之后,再回来为师父、诸位师伯还有师祖报答救命之恩。 “师父,师伯,弟子没事,不用担心弟子。我相信她一定在某个地方,安然无恙。”抬起头,扬起惯例的笑容,他不想要两位担心。 “枫儿有如此心境,我们也当是放心了。” 一名武当弟子急急奔来,带着喜意,喘着粗气。 “毛毛躁躁,是何要事?” “大师、师叔祖,二师叔祖,喜事,大喜事!五师叔祖回来了!” “你…你是说翠山他……他回来了?!”宋远桥颤声问道,“莲舟,我…我没听差吧。” “师兄,没错!五弟他回来了!” “枫儿,随我去见你五师伯!” *** “啧啧啧,老臭牛,前阵子武当派的张翠山,连带着鹰王的女儿,被那些个名门正派逼死了,就留下个叫张无忌的孩子,可怜哟,可怜哟。” 韦一笑翘着二郎腿,悠闲得很,若不看他扎成刺猬的上身,还当他在什么好地方自得其乐呢。 “老蝙蝠,这又干你何事呢。”胡青牛重重一扎,头都不带抬的。 “这些个自诩名门正派的人哦,为了一把屠龙刀,就原形毕露咯。”二郎腿抖啊抖。 “你谷里那小姑娘倒是越发水灵了,老臭牛,你不会打算一直拘着她吧……”话题逐渐歪曲。 “你再动下去,我可以直接送你上路了。” “哎,别啊,老臭牛,你可别公报私仇啊。”话虽如此,韦一笑还是乖乖静止不动了。 胡青牛茅草屋外,花明玉放缓了切药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偷听着韦一笑和胡青牛之间的对话。 张翠山,鹰王……白眉鹰王殷天正的女儿,还有他们的儿子张无忌。 不过能做出逼死别人的门派,还称得上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吗? 听韦一笑对他们的嘲讽之意,胡先生他们所在的阵营,大概率就是他们的反面,也就是所谓的邪魔歪道咯。 这个世界的名门正派,邪门歪道,可真有意思,正不一定是真的正,邪也不一定是真的邪。 也不知道明教在这里是什么位置。 “明玉,小姑娘家的,乖乖干活,别想些有的没的。”屋内胡青牛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先生。”糟糕,被他发现了,“明玉去药田了。” 不过,最重要的她也听到了,目的达成,也算是有所收获。 “去吧。” “你的这个小姑娘,心眼儿多着呢。”韦一笑眯着一只眼,另一只眼瞅着胡青牛。 “一个小孩子罢了,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胡青牛冷漠道。 “我倒不见得,这小姑娘,可不得了哦。” “你还跟她一般见识不成。” “算了算了。” *** 跑远了的花明玉拍拍胸,遥遥地回头看了茅草屋一眼,她功夫还是进展太慢了,快快长大吧,花明玉,你还是太小了。 胡青牛的药田,遍布整个蝴蝶谷,东一块,西一块,随草药习性而植,不同草药的成熟时间还不一致,因此收药的时候最是麻烦,需要东收一点西收一块。 这个时段,两边各有一部分草药正当成熟,需要她和白英分别去采。 不过说起来,白英这个憨憨,她今天似乎还没见过他,难不成他学聪明了?学会偷懒了?还是她这些日子欺负他欺负地太狠了,他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躲她了? 不太可能啊,这个榆木脑袋,让他学聪明还不如指望他多看些医书。 扛着药锄子背着药框,花明玉低着头胡思乱想中。 眼前不经意间闪过一道白影。 “?”什么东西。 花明玉抬起头望去,早已没了踪影。 这影子似乎朝东边去了,刚刚也没看过,但是可以肯定很小,不太可能是人影。 追追看,她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 草药田里,黄黄白白的小花开得正盛,成双成对,它名忍冬,一蒂双花,形影不离,又名鸳鸯藤。 可现在,它的花枝零落,雌雄分离,枝残叶碎,经受了颇为严重的摧残。 花明玉目瞪口呆,手上的药锄咔哒一声掉了下来,这……这是什么情况,要是胡先生知道了,非,非得暴跳如雷不可。 花明玉四处搜寻,她得找出罪魁祸首,不然这锅,可就得她来背了。 第30章 落笔惊风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啃完忍冬,啃远志,麻辣兔头烧起来。 “究竟……是谁放进来的兔子!!!”花明玉指着药园子里成群结伙的兔子,怒火中烧。 四五只白白软软,雪绒球似的兔子动着三瓣嘴,见人来了也不跑,就在草药丛里东跑西蹦,进行肆意破坏的进食活动,嘴里还衔着罪证,不一会儿就吞吃入腹,准备再来一个。 不怕人,明显是饲养的,可蝴蝶谷里还有周边根本就没兔子这玩意,这些兔子只能是外来的,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要是让她知道谁干的,非教训一顿不可! 这些药田一向都是她和白英收拾的,胡先生可不管! 花明玉越看这群兔子越不顺眼,把一二三四五,这伙犯罪分子全部兔赃俱获,扔进药框,框子封起来。 至于被摧残的七零八落的草药,她现在没心情整理,一肚子的火气。 走在回去的路上,背着一大筐子在里头瞎蹦跶的新晋预备粮,花明玉也冷静了下来。 这山谷里除了常客韦一笑,就剩下她们三个,还有偶尔会来求医,却永远被胡青牛打出去的江湖人士,或是不常来的明教弟子。 还有……那个跟胡先生是死对头的,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神秘人。 但是这么幼稚的报复,甚至只能说是恶作剧的行为,不太可能是江湖人士,思来想去,还是青翼蝠王韦一笑最为可疑。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报复回去呢? 还是先去找先生告状再说。 花明玉加快了脚步,耽误她修习加大她工作量的人,她可不轻饶。 “先生!”花明玉故作慌乱,步履匆匆地闯入胡青牛的草屋内。 白英也在,还战战兢兢地跪在胡青牛面前,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傻小子,该不会自己背锅了吧。 “明玉,什么事啊?”胡青牛靠在躺椅上,拿着把扇子扇啊扇的。 “先生,不知是哪个歹人,在咱们药园子放了一窝兔子,现在您的药园子被这窝兔子毁了一半。” “那你们可有的忙活了。”胡青牛眯着眼睛,望向天际,远方的白云被染的通红。 “特别是您等了许久的那株首乌,差点儿就被这窝兔子给啃完了。” 花明玉把药框掀了起来,露出里面扑腾不停,你叠我我叠你的兔子来。 “什么?!我的何首乌?!”胡青牛扇子也不扇了,蹭的站了起来,抖着手,不敢置信地问,“是那株年份最大的?” “正是您平日里珍而重之,日日去看,生怕少了片叶子的那株。” “它……它还好吗?!”胡青牛就差捂着心脏晕过去了。 “先生莫急,我发现的早,那株首乌还留着一半的叶子。”花明玉一脸庆幸,心道,都搬出这等杀手锏了,就不信先生你不爆炸。 不管是谁放的兔子,准备好承受先生的怒火吧。 “我的首乌,我给难姑的生辰之礼!”果不其然,胡青牛暴怒,冲着门外谷口吼道,“老蝙蝠,你以后别想再来我这里了!!” 声音惊起一片已归了巢的鸟儿,鸟群在空中盘桓了许久,才慢慢散开,各自归去。 难姑?听名字像个女人,这是谁,从没听先生说起过啊。而且,这株首乌居然是送给她的,肯定有问题,难不成先生铁树开花,大把年纪有了心上人?奇也怪也。 “怪不得他今天溜得这么快,原来、原来是做了亏心事,溜之大吉!” 胡青牛缓了老久的气儿,努力平心静气,对他们说道:“明玉,白英,你们去整理药田,我、我去看看那株首乌怎么样了。” “老蝙蝠,你给我等着!”胡青牛说这句话的时候,犹如是把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 “明玉,你那边的药田有兔子啊?”白英凑近问道,“我都没注意。” 她们正一株一株的,把遭了殃的草药扶正,洒上清水。 “……你没看到?” “没有。”白英眨巴着眼睛,“我看到药田被破坏了,就去找先生了。” 所以你就啥也不看,老老实实去当背锅侠了?花明玉无力。 “话本里都说了,好奇心害死人,那些个因为好奇,孤身去查探异状的人,最后都被藏在里面的人给杀死了。”白英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这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花明玉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若她不是确定那影子没什么危险,换作是她,也不会冒险去找的。 “明玉,那棵先生当宝贝的首乌,真被兔子啃了啊?” “废话,药园子都被啃了,他那棵在院子li最重视最突兀的,怎么能逃脱呢?”花明玉没抬头,把一株被兔子咬断了茎的可怜紫苏拔了出来,“这株,没救了,收起来。等明日天晴了,晒干。” 她才不会告诉别人,在回来的路上,她特意绕了几步,抓着几只兔子找那棵首乌的叶子啃了几口,务必要让先生深刻地知道,放兔子的人的可恶之处。 “那些兔子逃的逃抓的抓,去掉我抓的那几只,怕是还有许多藏起来的,若是不抓完的话,先生的药园子怕是不得安宁咯。” “那我们接下来岂不是要每天抓兔子?”白英□□一张脸,从头到脚都在拒绝。 “不过,也许是运气也说不定?”花明玉突然起身一跳,跃过药田,逮住了一只出来觅食的漏网之兔。 花明玉一手提着这只被抓住耳朵,死命挣扎四脚乱弹的兔子,一手拿着竹筐,把兔子扔进筐里,盖住,“第六只了。” “最近我们的伙食可以改善改善了。” “什么?你说兔子吗?” “韦蝠王送了这么多兔子给我们,不尝尝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美意?这样也算是苦中作乐吧。”一想到兔子可以做成各种美味,花明玉就口水直流。 “可是……”白英欲言又止。 “怎么了?难不成你不舍得?” “那倒不是……”白英挠挠头。 “那是什么?” “明玉,你……会做兔子吗?”平时他们都草草了事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做饭,他从没做过跟兔子有关的菜。 “这…倒是个好问题……”花明玉陷入了沉思,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似乎真的几乎…没有碰过厨房诶……… 平时给她和胡青牛做饭的,似乎都是白英。一想到这里,花明玉震惊了,顿时心生愧疚,郑重其事道:“白英,原来你这么重要,我以前看轻你了,真是抱歉!过往的事,就让它跟沙子一样,风吹就散吧!” 所以,你千万别在我的饭里放料,千万别在我饭里加料,不能轻易得罪做饭大厨!花明玉心中默念。至于以前的,就当它无事发生吧。 白英直愣愣地瞧着花明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显然被花明玉陡然扭转的态度给吓到了。 “啊哈……?” “所以,接下来的兔子大餐,白英大厨,这个重任……”花明玉神情凝重,宛如托付了什么至关重要之事,“白大厨,这个事关蝴蝶谷全员伙食的紧要任务,就交给你了,请不要推辞!” 趁他还傻,就要使劲忽悠。 “……………”白英彻底呆住了。 *** 武当派 一个九岁左右的孩子脸色青白,身子颤抖不已,双目紧闭地坐在床上,他背上印着一个青绿的掌印,五指清晰,看的人心里发凉。那是闻名江湖的玄冥二老的成名绝技,玄冥神掌。 “师父,无忌、他怎么样?”宋远桥忧心忡忡问道。 “不行,玄冥神掌太过阴毒,已侵入无忌五脏六腑,以为师之力,不能祛除,只能压制。”张三丰刚输完内力,一阵力竭,此伤就连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无忌,无忌岂不是……!”宋远桥几乎都站不稳了。 “大哥!”余莲舟等人走上前扶住他。 他五弟才含冤而死,尸骨未寒,可他却护不住他五弟唯一留下的孩子,无忌他还这么小,怎么能! “为今之计,为师只有去少林寺……” 略微敞开的门缝后,一个比房中孩子年龄略大些的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踮着脚歪着头正往里面偷瞧。 孩子眉清目秀,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青书师弟,偷窥偷听,可非正人君子所为。”碎玉般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宋青书一惊,吓得连忙转过身来,见到面前站着的是光风霁月、衣冠端庄的江枫,松了一口气,“江枫师兄,你吓死我了。” 又瞅了瞅房门,见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其他动静,挪远了几步,生怕惊动房内之人。 “江师兄,你知道他怎么了吗?”那个他,自然指的是如今性命垂危的张无忌。 “我并不清楚,但依师父师伯们的神色,恐怕凶大于吉。” “那他不是很可怜吗?”宋青书小脸一皱,他很同情这个年岁比他小的弟弟。 “是,但是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会转危为安的。而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不给他们添乱。” “哦……”宋青书似懂非懂。 第31章 落笔惊风 “明玉,今日谷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居然没被先生赶出去!”白英破天荒地主动来找花明玉,说了这么一个消息。 蝴蝶谷里花开得正艳,蝴蝶也是一簇一簇地翩然舞在花间,花明玉悠悠然地在花田里赏花吹风。 “那肯定是明教中人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花明玉怀里抱着一只软乎乎白绵绵的小兔子,顺毛摸。 手掌大的小兔子嘴巴不停,长耳朵一颤一颤,任由花明玉动手动脚,温顺得很。 两年前,自从韦一笑放了一堆兔子到谷里搞破坏后,这些兔子就被花明玉圈养了起来,等爆笼了就卖给山下。 虽说兔子名义上是花明玉在养,实际上白英是逃不了的,也被她逮着去照顾兔子,还要在兔子过多时拿去卖,谁叫胡青牛不让他们吃荤呢。 为了这事,花明玉暗地里可没少念叨明教的奇葩规定,跟和尚似的。等先生不拘着她了,她一定要出谷大吃一顿。 “可是有一个不是啊。”白英反驳,“而且先生居然在治那个不属于明教的人,那个明教的人反倒被先生扔外头的牛棚里自生自灭了。” 花明玉这才新奇地转过身来,说道:“居然有这种事情?” 十四岁的花明玉已出落得婷婷玉立了,脸也长开了不少,已初具当初在移花宫时那个天姿国色的妙龄少女模样。 一只不畏生的蝴蝶扇着翅膀过来,停留在她头顶的辫子上,翅膀微微摇摆,给花明玉当了一枝天然的发饰。 白英这两年来,每次看久了她,都会不由自主的脸红,这次也不例外。只见他的脸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 他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明、明玉,你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这个嘛,谷中日子也忒无趣,去见见也无妨。” 蝴蝶一惊,又重新飞了起来,在她身边转悠。 花明玉把兔子扔给白英,兔子不偏不倚地正巧落入白英怀中,“这只小兔子就麻烦你帮我放回兔笼吧,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花明玉便用起轻功,整个人飘然而去,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只留下一个呆愣愣的白英,他怅然若失,“啊……好、好吧。” 其实他想跟她一起去来着…… *** 草屋内,一名嘴唇发紫,面如白纸的少年裸着上身,把后背的青紫掌印给露了出来,身上不同穴位贴上了铜片。 他眉头紧促,明显承受了非人的痛楚,却为了不在胡青牛面前示弱,反而若无其事,与胡青牛谈笑风生。 花明玉来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她敲敲门,提醒胡青牛她来了,“先生。” “明玉,你怎么来了?”胡青牛一顿,看了她一眼。 花明玉笑嘻嘻道:“来看看先生,顺便问问先生你缺不缺个打下手的。” 胡青牛一言难尽,无奈地摇摇头。 花明玉见胡青牛也没反对,就踏进了屋子,状似无意地问道:“先生,他是谁?” “他啊?一个无关紧要的将死之人。” “这么说来,胡先生,你是救不了我了?”张无忌道。 “胡说!我既然决定救你,就没有我胡青牛救不活的人。”胡青牛冷冷道。 “先生,你认识他?他受了什么伤?很奇特吗?” 要知道,胡青牛可从不医治非明教之人的,要让他破例,除非……除非是有恩于他,亦或是他遇到疑难杂症,一时心痒难耐,再或者是外面那个躺着的明教弟子要求用他的一命换这小孩一命。 不过以胡青牛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还是前两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小子中了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玄冥神掌,若非有武当派掌门张三丰以内力续命,早已一命呜呼。”胡青牛冷笑道。 “哦~所以……先生你就见猎心喜,一时……”花明玉恍然大悟。 “去去,今日的任务可完成了?”胡青牛轻咳一声。 “先生!我可是早早完成了!” 花明玉可不吃这套,她看向刚才起就盯着她和胡青牛瞧的那个小孩,问道:“你是什么来历?居然会受这种稀罕的伤?” 张无忌听到眼前只比他大一些的漂亮女孩子突然朝他发问,不禁有些发怔。 “……怎么不回话?”花明玉见他一时没了反应,不禁有些郁闷。 张无忌反应过来,“我叫张无忌,你又是谁?” “你就是那个……张无忌啊。”花明玉了然,原来他就是韦一笑口中,那个被名门正派逼死父母的孩子,“你可以叫我……花姐姐。” 如今花明玉正值青春年少,身高比张无忌高了一截,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张无忌一时沉默下来。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被玄冥二老打伤,花……花姑娘,你能否救救外面的常遇春常大哥,他…他是明教弟子,为了救我才……!”张无忌开始病急乱投医,这位姑娘一看就是蝴蝶谷里的弟子,说不定、说不定能治常大哥的伤。 “你这小子,我可告诉你,求她没用!”胡青牛呵呵一笑。 花明玉不擅针灸,而常遇春的伤却恰恰要用针,她可救不了他。而这方圆两百里地,可没有一个正经大夫,全是只会看些头疼脑热小毛病的庸医。 “先生,你小瞧我!”花明玉这下可不服气了。 “你大可以一试。”他就不信向来不碰针的花明玉能为了个陌生人去拿针,针在她手头上就没听话的日子过。 “我先去看看再说。”花明玉道。 反正她热闹是瞧过了,张无忌的伤她也就只能看看,治不了,眼下也就去看看另一个,顺便打听下江湖近况了。 “啊,我也去!”张无忌急急道,他要去看看,常大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子,你命不要了?”胡青牛瞅着他身上的铜片,这里还没结束呢。难得一见的奇症,他可不能让他轻易死了。 “你就不必跟来了,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常大哥怎么样的。”花明玉手搭在门上,转过头说道。 花明玉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就闪身离开了,难得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 荒乱破旧、杂草丛生的牛棚里,一卷破席子在角落里铺开,上面躺着一个捂着胸口咳嗽不止的重伤大汉。 花明玉缓步走进牛棚,站到他面前,“你就是常遇春?” 常遇春一惊,抬头一看,问:“请问姑娘你是?” “我的名字是花明玉。你告诉我一些江湖上发生的大事,还有里面那小孩的事,我就帮你看看你的伤势,不过不保证治好哦,这笔交易你意下如何?” 常遇春先是一喜,但又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多谢姑娘好意,江湖上的大事我可以告诉你,但事关无忌小兄弟的事,常某并无权力告知给姑娘。还请姑娘自己去问他吧。” “……还真是奇怪的坚持。”花明玉点点脚,“那你先告诉我,江湖上的势力分布以及名人,还有现在的朝代……” “姑娘从未出过蝴蝶谷?” “这不是废话嘛!” “……既然姑娘想知道,常某也不隐藏。如今蒙古人霸占中原,残暴无性,弄得天下纷乱,百姓妻离子散,苦不堪言………”说道这里时,常遇春双手握拳,一脸痛恨。 他一路走来,蒙古人把中原百姓当成畜生一般对待,甚至杀伐暴虐,他恨不得喝蒙古兵的血吃蒙古兵的肉。 花明玉右手托腮,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臂上,陷入沉思。 蒙古人霸占中原,非汉人执政。原来这里是元朝,那下一个朝代便是明朝了,听常遇春说的话,天下已乱,也是该改朝换代了。 “那江湖中的势力呢?”花明玉再问。 “江湖门派众多,武当七子闻名天下,只可惜张翠山……”常遇春顿了顿,又转向别的话题,“峨眉派的灭绝师太………” “那明教呢?是什么处境?” 这话可扎了常遇春的心了,明教光明磊落,只因是从异域流传而来,却被那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视作邪教,群起而攻之,就差跟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一个待遇了。 “花姑娘……”常遇春一脸愤懑不平。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花明玉制止了他,这表情,什么话都别说,都写在脸上了。 这个邪教,意外的有点与众不同啊。 “我想知道的你已经告诉我了,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花明玉蹲下来,把手搭在他的脉上。 她眉心微蹙,有一股外来的阴寒之气在破坏他的五脏六腑,若不及时诊治,则会危及性命。 据先生所著的医书记载,需要施针,这伤,她还真下不去手。 花明玉收回手,立起身来,说道:“你这伤需要施针,若你能找来懂穴位懂针灸的人,我可以指导他下针为你疗伤。” 常遇春一喜,还没来得及道谢。 花明玉又出声,“不过,我要问张无忌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若他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一些后续疗法。” 昔日在韦一笑那里偷听来的消息,她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这跟她的任务有点关系。现在张翠山夫妇的孩子送上门来,她可不得抓着人好好盘问。 虽然有点趁火打劫、戳人伤疤的嫌疑,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大不了就当她欠他个人情算了。 “这……”常遇春收敛起了喜意,若是他能活是最好,但他也不愿为了自身而勉强张无忌啊。 “你要问什么?只要你能救常大哥,我愿意告诉你!”张无忌突然现身,冲着她说道。 “无忌小兄弟,你怎么来了?”常遇春又惊又喜,“你的伤势如何了?胡师伯可有救你?” “常大哥,我好多了。”张无忌朝他笑道,“花姐姐,你说你能救常大哥,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 张无忌抿抿干涩起皮的嘴唇,“那好,你问吧。” “你是武当派张翠山的儿子?” 张无忌点点头,垂下了眸子,眼里是对当日惨剧的悲痛。 “你父母为何而死?那些名门正派为什么要逼死你爹?”究竟是什么秘密,能让这些名门正派连外表的光鲜都维持不住了?为财,为武功还是其他什么? “无忌兄弟,若是你不愿,大可不必说出,我常遇春不会拖累兄弟你的!” “常大哥,我没事。” 花明玉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两人兄弟来兄弟去,搞的她好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让他们两人选择其中一个去死一样。 张无忌颤了颤身子,似回到了昔日父母惨死的那一日,他晦涩道:“当初,我爹娘带着我从冰火岛回到武当,在太师父的寿诞上,那些人为了我义父谢逊的下落,逼死了我爹娘。”他眼里闪过无数情绪,有痛恨有懊恼。 若是他当初没说义父未死,他爹娘是否不会就这样惨死,他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幅将死不死的局面。 “你义父谢逊?他可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金毛狮王谢逊?”花明玉抓住了重点。 金毛狮王谢逊已失踪多年,没想到居然是和张翠山夫妇一道去了,还认了他们的儿子作义子。 “……没错。” 可若是单单只有一个谢逊,那些个名门正派必不会如此简单就与武当撕破脸皮,公然在武当派掌门的寿诞酿成如此惨剧。这个谢逊身上,又有什么他们想要的呢? “你可知,他们为什么如此急于知道你义父的行踪?”花明玉探究地看向他。 “只因……我义父他拿到了屠龙刀。若是你……你也想要知道我义父的下落,就算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张无忌语气强烈起来,像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 原来任务要的屠龙刀在他义父身上,这下可真麻烦了。这娃子受了太多刺激了,还是别再刺激他了。不过,好歹也算起了个头。但是系统要的是残片,这是什么? “问问而已,别那么大惊小怪。”花明玉皱了皱眉头,“我对你义父的行踪没兴趣。”暂时没兴趣。 她练了系统给的万花武功也有三年多了,可惜平日里谷中根本没有跟她对练切磋的,练得再多也是纸上谈兵。 她无法得知自己的功夫在这个世界的水准,这种情况下,还是别暴露自己的目标为妙。毕竟,这个世界,可不是她所在的那个和平安稳的年代。 “……”张无忌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低下头去,“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可以救你的常大哥了。” 张无忌猛的抬头,眼眶泛红,喃喃道:“多谢。常大哥,你有救了!” “无忌兄弟,常遇春欠你一条命。”常遇春躺在席子上,勉强抬手对张无忌抱了下拳。 “先别谢我,要想救他,还要靠你。”花明玉后退一步,摆摆手。 “我?”张无忌疑惑。 “不错,你在七天内去先生的药房内把穴位背熟,到时我教你下针。你认得越快,你常大哥就好得越早。”让她下针,这辈子都别想了,她有种永远能扎歪针的天赋技能,看到针就头疼。 “好!”张无忌下定了决心,“常大哥,你等着我,无忌一定早日来替你疗伤。” “好兄弟,我等你!” *** 三日后,张无忌在花田里找到了在打坐练习养心诀的花明玉。 长长的茎叶托着各色的花。硕大的花朵高度到了花明玉的下颔,随着清风微微摇曳。有几朵花挨的近了些,几乎能贴上她白皙无暇的脸。 “花姐姐,”张无忌等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已经记熟人体穴道,请你帮忙救助常大哥吧。” 花明玉睁开眼睛,对着他笑了笑,“可记熟了?” 张无忌点点头,“记熟了。” “那走吧。”花明玉起身拍了拍衣服。 花明玉也不用轻功,而是迁就张无忌的速度,一步步走过去。 一靠近牛棚,张无忌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常大哥!我来替你疗伤了!” “无忌,好,好!” 这几日张无忌与常遇春夜夜一同宿在牛棚里,感情更是日益倍增。 花明玉姗姗来迟,比之刚才,手里多了一套钢针。 “这是钢针,比普通金针银针要硬上许多,张无忌,到时听我命令下针,记住,一步都不可出错,错一步你的常大哥就没了。” 常遇春拍拍张无忌的肩,“无忌,不要怕,无论如何,我常遇春都不会怪你的,快下针吧。” 张无忌低头看着这套针,紧了紧拳头,下定决心道:“常大哥,我不会让你死的。花姐姐,我准备好了。” “好,你分别在他紫宫、中庭、关元、天池四穴下针,此乃人体要害,不可用力过猛,需刺入半分,留半分在外。” “好。”张无忌听后,一一拔出钢针刺入穴道。 张无忌下针后,眼巴巴地看着常遇春,生怕他有何不测。 不久后,常遇春咳出几道黑血。 花明玉帮其诊脉,静默片刻后,“这伤勉强算是治了个半好,我给你一张方子,你按方子上的去抓药。” 不过,针灸一道,果然博大精深,力道难以捉摸,常遇春的伤与她预估的还是有所偏差,她还是有些托大了,只能希望,后续的影响不大吧。 傍晚时分,斜阳夕照。 花明玉来到胡青牛房门外,敲了敲门。 “先生,您在吗?” “明玉,何事找我?”胡青牛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先生,我未经您同意,擅自救治常遇春,您罚我吧。”能套出这么多消息,被罚一场也是值得的。 胡青牛轻哼一声,“你要治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不要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来找我。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话虽如此,胡青牛房中的灯依然亮着。 看来先生今日是不会见她了,不过,他也没生她的气,可喜可贺。 只是她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这是为何…… *** 武当派 江枫立于崖峰之上,衣衫随风扬起,远处是滚滚的云海,印着晚霞,红透了半边天。 他拔出了手中的剑,低头注视许久后,抬头看下远方,握剑的力道逐渐加强,他下定了决心。 他等不及了,他要下山去,寻找那个,他三年以来念念不忘,一直刻在心里的人。 第32章 落笔惊风 “你们是说,你们被这朵金花的主人所伤?而且她特意让你们特来蝴蝶谷求医?” 花明玉双手交叉,背在身后,在牛棚外面悠悠哉哉走来走去。 牛棚内,一群病状千奇百怪的江湖人士或坐或站,伤势凄惨,呻/吟声不绝于耳。 目标这么明确,明显是针对先生啊。 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没错,姑娘能否求你家先生救救我们,在下感激不尽!”说话之人双耳流血不止,他捂着耳朵恳求,就差双腿跪在地上了。 “不用我家先生,我也能救你们,不过,我们非亲非故,你们有什么理由非要让我救你们?” 鬼知道救了这群人后,那位吃饱了撑着的金花主人是不是给她们下套。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亲吧!”伤患中,一个小女孩跑了出来,冲到花明玉面前跪了下来。 “不悔妹妹,你怎么在这里,纪姑姑呢!”张无忌的声音从她身后的屋里传来,带着惊喜。 “无忌哥哥!” 两人久别重逢,喜不自胜,甚至连张无忌的一贯苍白的脸上,都带了抹红晕。 “无忌哥哥,你快帮我求求这个姐姐救救我娘亲吧!我娘也被那个老妖婆打伤了。”小女孩扯了扯张无忌的袖子,另一只手指向在牛棚里面色泛着青绿的纪晓芙。 “原来,你们三个认识啊。”花明玉看了半天狗血认亲记,冷不丁出声道。 “花姐姐,请你救救他们吧!” “是啊,姑娘行行好,救救我们吧!”牛棚后面的人跟找到主心骨似的,跟着张无忌求了起来。 “你们不用求我,事关我家先生的事儿,我没有权利做主。”花明玉伸出手掌挡在前面,“至于你们,可以先安置在这儿。你们也别想求白英,他就是个半吊子,医死人不偿命。” 花明玉走进茅屋前,回头说道:“张无忌,我家先生心善,你不要去求他,若能救他们,我自然会救。但若是危及我家先生性命,即使我家先生救了他们,我也会让他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家先生对张无忌可是另眼相待,连他亲自撰写的书都给了张无忌。虽然这里的书她从小就看遍了,但是,这几日她家先生可是对这小子态度好了不少。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金花的主人,没安好心。 她可不是张无忌这个铁憨憨,随随便便就发善心,没有足够的能力前,乱发善心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张无忌闭了嘴,拦住了还想上前一步的杨不悔,摇摇头,“不悔妹妹,我会想办法的。” 他这几天也看清了花明玉的脾气,说一不二,惹了她可讨不到好处,他会想办法救纪姑姑还有那些人的。 茅草屋内,胡青牛哼着小曲,他装病也有两三天了。这几天啊,明玉那丫头日日来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可美得他哟,恨不得再多装几天。 叩叩叩。 “先生,我进来了。”花明玉在门外敲门。 “明玉,别进来,我这病是会传染的!”胡青牛赶紧蒙头盖面,躺到床上,对门外吼道。 “先生,您可别倒腾了,明玉知道你没病。”花明玉忍不住在屋外翻了个白眼。 “瞎说八道,我是你先生,有病没病我能不知道!” 花明玉忍不住劈开了锁,破门而入。 “先生,明玉跟您说正事呢,您老人家和那朵金花的主人是否有什么过节?” “……没有的事。” 花明玉眯起眼睛,威胁道:“先生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把你院子里那株栽培了五年多的首乌拔了,去喂兔子!反正你现在也追不上我,奈何不了我。” 花明玉说完,装作要离开去拔草药的样子。 胡青牛一听,那还得了,哪还管的上莫须有的病,连忙起身拦在门外,急急道:“哎,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懂不懂尊师重道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韦一笑那家伙指点了这丫头几招,还是她天赋异禀,这几年她的轻功倒是越来越好了,他都赶不上她了。 “那先生你还不说实话吗?”花明玉正色道。 若是这不速之客是友还好,就怕是敌,她这几年根本没人练招,也不知系统给的武学功夫如何,心里没底极了。 “……其实吧,我跟金花婆婆,也就是这金花的主人………” 胡青牛把他和金花婆婆的那点破事,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个干净。 真是笔烂账。花明玉心中无语。 “……先生,这金花婆婆是想杀了你?她功夫如何?” “明教四大法王之一,武功高深,诡谲莫测啊。”胡青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花明玉陷入沉思。 这金花婆婆来着不善,不管先生救不救外面那些人,不论结果如何,她势必会来寻仇,现在人估计在蝴蝶谷外盯着他的小命,为今之计,只有…… “先生,你可能联系上韦蝠王?你助他压制寒毒多年,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有倒是有,但是就怕鞭长莫及啊。”胡青牛愁眉苦脸。 “先拖着吧,先生你去联系他,他轻功绝顶,打不过还能跑,现在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花明玉下了定论,她不能赌她的武功胜不胜得过金花婆婆,但也不能放任胡青牛被杀。 “至于外面那群江湖人,我不会让他们死的,武功差了点,好歹是群沙包,不是吗?” 有人拖着,总比单打独斗来的好。 “先生,我出去了,您尽快。”花明玉郑重其事道。 “唉。去吧去吧。”胡青牛叹了口气,挥手示意他明白的。 *** 牛棚中,这些被重伤的人还躺在地上哀嚎。 花明玉走到木屋外的木质长廊上,阳光明媚,晃得人有些眼花。 凝视着张无忌在众人之间忙里忙外的身影,花明玉心想,希望你们这些个人有点用,别白费了她的药材。 花明玉走到众人之间,看到这些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她,似又要说什么。 “要我救命,也不是不可以。”花明玉出声。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无忌哥哥,太好了!”杨不悔激动地说。 花明玉退后几步,“你们先别急着谢我,我可是有要求的。” “只要姑娘能救我等性命,我等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第33章 落笔惊风 “第一,一条人命50两银子,这是买药钱;第二,你们伤好后,各自找人拼尽全力对打,我要看你们切磋;第三,伤好后不许离开,既然金花婆婆来了,那你们就负责帮我阻挡一阵;第四,告诉我你们的来历。” “若是你们在场的有一个人说了谎话抑或是言而无信,我会让你们尝尝,什么叫追悔莫及,条件就这四个,答应就留,不答应……给我滚。” 冷冰冰的一句话落地,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颤了一颤,连连答应:“在下答应姑娘,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花明玉冷眼看着他们,这些人是善是恶,她无从所知。只是此事过后,她也该出谷了,蝴蝶谷终究还是不能呆了。 “张无忌,这是药方,这些人的症状疗法都在上面,他们交给你了。” “好,那花姐姐你……” “我自有要事,每日喝完药后,让他们来蝴蝶谷门口找我。”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万花秘籍附送的机关术,也不知能阻挡那个金花婆婆多久。 “啊,哦……花姐姐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必,你治好他们便是。”花明玉不在多言,转身去往蝴蝶谷出口方向。 远处依稀传来张无忌和杨不悔的谈话声。 “无忌哥哥,这位姐姐好冷……好凶哦。” “不悔妹妹,嘘,她人挺好的。” 花明玉站在崖边上,手里拿着炭笔描描画画。 蝴蝶谷的出口不宽,相反,还很窄。就像一个大葫芦的腰颈。 花明玉把蝴蝶谷入口的地势画了下来,逐步分析,这是她设置机关的地图,可惜本子里对五行八卦提及甚少,只略微涉及,不然,她还可以放些阵法来阻挡她。 “明玉,你在干什么啊!”崖下,白英手做喇叭状,朝花明玉大喊。 “……”花明玉向下望去,“你来找我何事?” 崖顶的风大,掀起花明玉的乌发和衣摆,随风向而四处摆动。 “没—什—么,先生—让—我—告—诉—你—半—月—内—!” “知道了。”花明玉朝他招招手。 半月内,这金花婆婆不是什么时候来,时间很紧啊。 *** 牛棚前一群伤势半好的武林人士在切磋技艺。 “停了吧,一群花架子。”花明玉摇头叹息,出手无力,下盘不稳,软趴趴的。果然不能对这群人抱有什么希望。也就张无忌的纪姑姑武功高点,可惜…… “这……花姑娘,咱们虽武功低微,但好歹混迹江湖多年!”他们不服气道。 花明玉利眼一扫,就这样还能混江湖,还不如她祸害了多年的白英呢! “今日的机关造完了?” “没……” “还不快去!”花明玉没好气地说。 “是……”一群人灰溜溜地走了。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这位花姑娘年纪小的很,可这帮子武林人士个个的偏偏对她畏惧有加。 “还有你,张无忌,愣着干嘛,去看药,又想煎错药嘛!” “……啊。” “明玉,你进来下。”胡青牛在屋内喊道。 “来了,先生。” 花明玉走进屋内,胡青牛的身边坐着一个中年妇人,而胡青牛在她旁边嘘寒问暖,就连那棵养了七八年的首乌也被他拔了来,放在桌上。 花明玉见此情景,心下已有了猜测,想必这妇人便是先生的红颜知己。 “先生,这位是?” “这位是我拙荆,姓王,闺名难姑。也难怪你在谷中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胡青牛把他和王难姑的相爱相杀史讲了出来。 “见过师娘!”花明玉朝她拘了一礼。 “师哥,你倒教出个好徒弟,竟然连我的迷药都奈何不了她。”王难姑黯然道。 “原来这几日下迷药的师娘。”花明玉恍然大悟,她就说这几日为什么这群武林人士晚上睡的跟猪似的,还有张无忌的药连连煎错,挨了她好一顿训。 至于她为什么没被迷晕,自然是她每晚都会给自己一个驱散啊,谷里出了那些个外人,她不得不防。 “师娘,眼下金花婆婆找上门了,无论先生治还是不治,她都不会饶过先生的。眼下只能寄希于韦蝠王了。” “师娘,你擅毒,可否拿些药给我。”刚好可以放在机关上。 *** 蝴蝶谷外的小镇客栈内。 “小二,麻烦来壶茶水。” 一名少年人身着武当道袍,腰佩长剑,在客栈落座。他虽然处在少年尴尬的变声期,声音却依然饶人心弦。 面如白玉的脸庞更是惹得少女们纷纷回头,久久不能自拔。 少年似无所觉,仍淡然自若地喝着茶。 他告别师门,寻人之旅才刚刚开始。 贝锦仪就坐在那少年的对面桌上,她直晃晃地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贝师妹,贝师妹?”丁敏君坐在她对面,朝她晃了晃手。 贝锦仪一惊,连忙低头,“没什么,丁师姐。” 丁敏君狐疑,想要扭头去看。 “敏君,走了,继续去找晓芙。”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