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龙也有春天(上)》 第一章 可怜的苏苏 来，介绍一下，我叫苏栩，大家都喊我苏苏，孤儿一个，一个很冷很冷专业的稍微大龄的女硕士生，近来有点花痴倾向。不能怨我，孤儿院的老院长成天在电话中苦口婆心地教导我说：“苏苏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老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会背‘锄禾日当午’了，你要抓紧时间，在学校里找一个男朋友，将来一起在北京工作……”老爹的训话都是从背“锄禾日当午”开始，然后开始描绘我的美好人生，一直描绘到买房生孩子，然后孩子上幼稚园上小学上高中上大学上研究生，最后娶了老婆我也死了为止。老爹的描述让我对人生产生了破灭感，但是对于男人……我想我不会放弃的，至于孩子吗，没有男人哪来孩子，万里长征先走出第一步再说。 我呢，除了名字有点女人，其他方面要勉强勉强联想一下才能觉得我是女人。最近找工作，到处碰壁，男朋友也没有一个，距离上次谈恋爱已经很多年了，对于恋爱这种事情没什么感觉了，就仿佛是在学校食堂啃过的鸡腿一样，吃的时候很满足，吃完了也就只剩下一根骨头，没什么留恋的。 喜欢看言情小说，看他人的爱情和悲欢离合是一种享受，让我不禁有学以致用的冲动，可惜总是找不到男朋友，于是理论总是脱离实践。大部分原因我想归根于我的体形，唉，窈窕淑女，于我远矣。暗自下了一个决心，再找不到男人要我就去做强盗，劫财劫色！或者做一个大好人，专门救人，让男人感动到以身相许……不过这些对一个头脑还不错的女硕士来说，好像也就是想想而已。 减肥是我的大事情，从运动减肥到节食法，从减肥药到按摩霜，这些年花在减肥上的钱足够我去非洲买一个男人回来了。可惜脂肪依旧在，几度更臃肿。最郁闷的是一减肥就瘦胸，一增肥就胖肚子，于是我的胸和我的体积总是不成正比。在这些事情之后，我终于含笑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只要不继续胖，就已经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大恩惠了。 今天下午阳光明媚，我雄赳赳地挺着肚子回到宿舍准备看小说，结果发现囤积的零食没了，上铺的小小吃完了我所有的零食！而且还没长胖！看着我愤怒的眼睛，小小突然妩媚地扑上前来，掀开我的发帘说：“苏苏啊，其实你是一个美人胚子呢！只可惜胖了一点！你在我心中永远最美！你要是在唐朝啊，一定是一个大美女！真的，我发誓！”说完之后打着饱嗝翩然而去。 我哭，我的零食……不过内心的虚荣让我不禁拿起来镜子仔细打量，嗯，该有的我都有，皮肤也还不错。只不过眉毛有点稀疏，需要改造；毛孔有点大，需要改造；鼻梁有点矮，需要改造……怎么所有的地方都需要改造？！我放下镜子，恨恨地打量了一下小小，不就是吃个零食么，需要这么拍我马屁么！我难道就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收到我的怨念的电波，小小抬起头来看看我，满脸堆笑地说：“苏苏最大方啦！不会跟我计较的！”那当然，反正你都吃到肚子里面了，难道还要你吐出来。我说：“小贱人，零食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今晚的晚饭你请我吃！我要两个鸡腿！”（小贱人是宿舍姐妹间的尊称和昵称，所以我是——苏贱人。）说完我就躺在床上，等待晚饭好时光，完全不理会小小幽怨的眼神…… 白天想论文，晚上想男人，这就是一个没有男朋友的女硕士的日常工作。我躺在床上，回味着晚饭的两个鸡腿，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心里喃喃地说：万能的主啊，请赐我一个男人！如果能有钱人长得也帅对我也很好还很专情就最好了！我的条件不高，有钱和对我很好就行，反正我也不美，他花心也没关系，反正男人有几个不花的……在漫无边际的幻想中，我昏睡过去。在梦中，我在思考一个很高深的哲学问题，到底是有了男朋友才会减肥，还是减肥之后才能找到男朋友？这个问题真是困扰了我很久，最后我决定，减肥我永不放弃，男人我永远追求，哇哈哈哈！为什么我会如此聪明呢？怪不得我是女硕士。 第二章 莫名的世界 春睡日迟迟，夏睡日昏昏，秋睡日沉沉，冬睡日懒懒。一年四季都是睡觉好时光。恍然醒来，俺伸出俺的藕臂（像藕一样粗的臂）做了一个驱赶蚊蝇的姿势，然后无意识说：“小贱人，现在几点了？”没有听见小小的回答，反倒听到一个豪气冲天的咆哮：“贱蹄子皮又痒了！还不快起床干活！”浑身一个哆嗦，俺睁开睡得很肿的眼睛。 不对不对，上铺的床怎么没了？被子咋那么脏？难道我在做梦？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胸，对啊，没错，就是那个size，再看一下胳膊，对啊，没错，就是那么粗。不对，我身上一个激灵，上身怎么裸着呢？我一向都穿睡衣睡觉的，为的是遮挡肚子上的肥肉，怎么今天这么开放？迅速地先将身上的肥肉藏在被子中，我坐了起来。眼前一群古装小丫头在稀里哗啦地穿衣服，还有一个妆红裹绿的中年大妈站在屋子中。大妈用刁难的眼神看着慢几拍的我（我敢确定那就是刁难的眼神，就像我去找学校的教务开成绩单的时候的眼神！），说：“就知道吃！你就知道吃！喝凉水你都长肉，除了吃你还会做什么？！今天不把厨房打扫干净你就别吃饭了！” 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不管周围的小丫头给我投来多少同情的目光，先起来再说。众目睽睽之下，我抓到手边的一件不好看的衣服开始穿起来，反正俺不会不好意思，那些小丫头看到我的肥肉的时候，眼中的同情目光加深了一层。早就料到如此了，看来这里不是唐朝，我叹了一口气。貌似现在是春末夏初或者是夏末秋初，天气不冷不热的，衣服也不用穿很多，否则，我岂不是会累死……刚才穿那几件没有扣子没有拉链的衣服，我都已经快崩溃了。 靠，真不习惯没有bra的日子，让我觉得胸部没有安全感。没有洗脸也没有刷牙，在人群的推搡中往厨房走去。途中路过一个洗脸盆，眯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脸，还是那么的圆，还是那么的大，头发还是那么的乱，眉毛还是那么的稀，于是有些恼羞成怒，发誓不照镜子。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真普通，看不出什么花样来，摸了一把，好像是棉布的，ohmygod，看来这是宋朝以后了。服装不民族，建筑很中国，周边几个小厮也没有大辫子，看来不是元朝也不是清朝，那么，到底是宋朝还是明朝？真郁闷，我对这俩朝代完全没有兴趣，一个国破山河在，一个太监舞长袖，乱七八糟，没有帅哥。 其实能走到厨房，完全是凭着鼻子的本能，空气中传过来了鱼的腥味和生肉的骚味！到了厨房，一个中年男子，比我胖两倍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袖着手，冷冷地看着空荡荡的厨房。不会吧，今天就我一个人打扫厨房？好大的厨房……比我宿舍还大……太夸张了。这是哪里？“苏苏啊，今天又是你一个人来打扫厨房了？”一个和蔼的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发誓，这么和蔼的声音如果再配上一张帅脸，我就嫁给他！环顾一下，一名厨子模样的老男人从门口进来，笑眯眯地看着我，心中立即凉了，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于是唯唯诺诺地开始找抹布。“老马，今天少爷胃口不佳，你给他做一些清淡的粥和菜，快一点，待会儿少爷就回来了！”那个胖胖的男子说话了，不严厉，但是很威严，被唤作老马的厨子马上点头说：“崔管家，您放心！我保证让少爷吃得舒舒服服！”崔管家似乎很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走出厨房，快要踏出门槛的那一刹那，他回头说：“老马你以后要早起床，不要以为你厨艺好就可以多睡一会儿。” 不会吧，这家人这么穷？就只有一个厨师？我傻傻地擦着厨具，和老马以及一个看起来还挺精神的小弟独处一室，那个小弟一看就未成年，所以可以忽略。一会儿有几个小厮进来，送来洗好的菜，淘好的米，然后又静静地退出去。老马一上厨台，整个人就专业了起来，娴熟地挥舞着手中的刀，那个小弟就负责烧火，打下手，不一会儿，厨房就飘出来香味，饿得老娘肚子咕噜作响。只是，这个家看起来也很大，为啥就做了那么一点饭？看起来也就三个人的分量，老马慈祥地看着我说：“饿了吧？”然后神秘地说：“等一会儿”，人就带着饭香走出了厨房。 我哭，无力地开始打扫厨房，我如此不下厨房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怎么打扫？而且还没有洗涤剂等清洁用品，那就只好用力地擦擦擦！擦了很久，才想到厨房里面还有一个烧火小弟，于是讪讪地和他搭话，看来这个小弟也是好色的人，他根本就不爱搭理我，没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凭借我女硕士的名誉，我发誓我一定要在今天把一切弄明白！首先，这是哪一个朝代；第二，这家是干吗的；第三，我的地位如何，不过这个问题好像不用问也知道；第四，我有无社会关系；第五，我放私房钱的地方在哪里；第六，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第七，我是一个什么人，不过这一点貌似也不用去查了，人可是会变的。好，那就从现在开始行动！当我野心勃勃地攥紧拳头的时候，头上挨了一下。 “哎哟！”我捂着头作痛苦无比状，回头却看见老马拿了一些饭菜给我吃，那个慈祥的眼神让我觉得老马最最亲，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嗯，老马的手艺真不错。老马在一边欣慰地说：“今天少爷不爱吃饭，剩下好多，你慢慢吃，吃完了赶紧干活去，免得被许老婆子看见！”然后回头朝烧火小弟说：“阿弟，我们去吃饭吧。”俺使劲咳嗽了几下，靠，不会吧，我吃的是人家剩下的……多恶心啊！另外，为啥我不能和这个老马一起吃饭？带着这个疑问俺继续吃着人家剩下的饭偷偷看着老马走去的方向，可惜老马他们转了个弯，于是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一天，在恍然和新鲜中度过。全身都是疑惑，我想到了我的毕业论文，现在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了。嗯，生活很好，就差一个男人。 第三章 胖苏的现实 晚上带着一身疲累和一肚子的剩饭，我要回去睡觉了，在厨房的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因为早上刚刚收拾完，厨房就要开始做午饭了，吃过午饭继续收拾，厨房又开始做晚饭了，等晚饭之后收拾，其他小姑娘们早就开始玩乐了。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到厨房干活是一项严厉的惩罚，所以早上那个许老婆子不是好人。 心里默默地想着，摸着黑往现在的宿舍走，那里住了许多小姑娘，都是下人，住的是通铺。对了，该走哪条路来着？我慌了，不会吧，难道今晚我要走一晚上的迷宫，然后累得昏倒？第二天有人路过，说快看，有个肥肥的小姑娘饿死在院子里了！这种状况太可怕了！ 安静，安静，我告诉自己，我苏苏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事难倒。我看了一下四方，看到几处有灯光，于是我向灯光的地方走去，摸过几个院子，看到还有几处灯红酒绿，笑语嘤嘤，于是我找一个石头坐下来。我就不信所有的小丫头都回去睡觉了，只要我在这里等着，哈哈，守株待兔，就可以跟着她们回去了，顺便还可以思考几个人生问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出来几个小丫环，其中一个一看到我就说：“这不是胖苏吗，怎么在这里啊？”得，感情我的外号叫作胖苏。我嘟起脸上的肥肉说：“是呀，我饿死了，想找点东西吃。”那几个丫环哧哧地笑起来，低声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个大眼睛的掏出一块点心给了我，我感激地接了过来。在她们身后默默地跟着，偷听她们的谈话，于是大概知道我们的府是天子脚下王府，不是王爷的府，而是姓王的人家的府。嗯，姓得还真普通啊。家里貌似只有一个少爷和老夫人，没有听到关于老爷的消息，估计不是挂了就是一个妻管严。少爷是一个官，所以今晚招待一些朋友喝酒。什么官就不知道了，应该不是宦官。 喊我胖苏的那个小丫头是负责酒水的，名字叫作小黍；给我点心的大眼睛是负责酒席卫生的，名字叫作小稻，还有小豆、小麦、小稷，我的天，感情拿着五谷杂粮给人起名呢，说老实话，小黍和小稷的名字还真难写。只是，我为什么叫作苏苏呢？按照我的推测，我可能叫作粟粟之类的，正在胡思乱想，到了休息的房间了。却看见小黍她们进了四人一间的房间，羡慕死……敢情在这个世界里面，我就是一个民工，而她们是本科生。 回到床上，不对，是通铺上面，我瞄了一下最大的那个床位，估计就是我的了，事实证明我对了。我趁夜摸遍了我的床头所有的行李，摸到了几个铜板，欣喜地拈起来就着月光看到上面几个大字：万历通宝。我靠，原来这里是明朝……而且是明朝中后期……太监乱世……我的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后来突然醒悟到，乱世不乱世，与我何关。我只不过是一个女下人，太监是不会找到我头上的。想到这里，觉得内心平静了很多，明朝的皇帝中朱元璋我最熟悉了，其次是崇祯，对了，还有燕王朱棣，至于著名的人物，比如陈圆圆，比如吴三桂……不过万历俺也很熟悉，因为当年写论文曾经被迫看过《万历十五年》，知道万历年间有张居正，皇帝喜欢炼丹药，恨不能三十年没理过朝政，还有什么东林党……呜呼，洒家生不逢时啊！权臣争斗下，岂有永远的赢家。只是，我所处的这家是不是权臣呢？如果哪天失势了，会不会被满门抄斩？男的世代为奴，女的世代为婢？想到这里，不禁一个哆嗦，生活好不易。 第四章 芭蕉叶事件 第四章芭蕉叶事件 许老婆子果然定时来清理人，今天一大早我一个鲤鱼打挺起来，震撼得整个床铺晃了很多下，摇摇欲坠，许老婆子果然又很不满，不过这一次派我去大厨房刷碗。大厨房？这是什么地方？ 人生啊，我感叹了一下。大厨房原来是下人们用饭的地方，之前老马那个厨房是少爷和夫人专用厨房，也就是vip。还好王府人并不多，吃饭的时候也不像韩国人那样盆盆碗碗一大堆，还算方便。吃饭时间是少爷吃完之后再开饭，我果然看到了老马和阿弟。洗碗只有一块抹布，老娘生平最讨厌手上有油腻腻的感觉，于是到院子里面寻找丝瓜瓤，看着一盆长相旺盛的大叶植物，看起来好像是美人蕉，或者是芭蕉，毫不犹豫地撕扯了一把叶子用来刷碗，记得家里都是用丝瓜瓤的，于是怀疑古代人不懂得如何利用老丝瓜。 刷了一下午，真是惬意，貌似事情已经做完了，其他小姑娘们有嘻嘻哈哈的，有补觉的，有发春绣花的，我没事情做，溜达了一下王府，发现其实不大，人丁果然不旺盛啊。综合打听来的信息和个人分析整理，整个布局如下：整个王府分为五个大院，一家之主兼绝对权威王大少及其书房在丰园，他尚未娶妻，是户部的一个官，可惜不是尚书或者侍郎；上层人士也就是王老太住在豫园，他家老公早些年就挂掉了；丫环们住在谷园；小厮伙计们住在镰园；至于饮食娱乐就在乐园，中间有一些假山相隔，碧水环绕，若想偷情，必须上山下水。老马是大厨，负责上层饮食，阿弟是他儿子，火头军，崔管家是王府总管，而许老婆子是丫环总管，我苏苏，是一个还没有被正式赐名的下等丫环，因为吃得太多，家里无力养活，于是托人走后门送到了王府，貌似今年芳龄十五岁，身体未发育。哼哼，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下梁很歪，估计上梁也不正。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丰园，豫园，谷园，镰园，乐园，再加上丫环们的名字，感觉这个王府不是书香世家，而是农民世家。 找了一个草地躺着，继续思索现在是万历初年还是那老头快要挂掉的乱世。恍惚中听到有男人喊我的名字，喊得是那么焦急，那么热切：“苏苏，苏苏，苏苏——”我不禁热血上涌，连忙爬起来，向着喊我的一个男人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那个男人跑过来，说老实话，他不是有钱人，因为穿的和我差不多，不过他一把逮着我就把我吃力地推到了乐园。一路上，我跑得气喘吁吁，可惜王府太小了，我还没来得及问明白怎么回事，我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小黑脸面前。 请恕我用了“小黑脸”这个词语，我偷偷地看了几下，这个男人穿着很不错，衣服一看就是丝绸的，看起来快三十岁了，保养得也不错，手指甲很干净，长得很……一般吧，不过五官比较端正，看上去不让人讨厌，可惜现在他不怎么白的脸上有着一股铁青色，让我不由得想起来下午刷的白瓷碗，上面蒙着一层猪油。 “说，这棵树上的叶子是不是你摘的？”小黑脸冷冷地问，声音还挺好听的，而且他尚未娶妻，说不定好男风，明朝时期男风甚盛，记得严嵩父子就特别好这口。可惜他人长得也不是很魁梧，不太像啊…… “你在想什么？”冷冷的声音把我拉回面前。眼睛从散漫状态恢复，我清理一下嗓子，还是第一次和主子说话呢，于是我像见我老板一样恭敬地回答：“是的，老爷。” 所有人都盯着我……大肚的崔管家在旁边狠狠地盯着许老婆子，许老婆子狠狠地盯着我：“不是说要叫少爷的吗？谁让你叫老爷的？啊？怎么一点规矩都学不会？”王大少厌烦地摆了一下手，许老婆子立即闭上嘴巴，用杀气十足的眼光看着我的眼睛，好像我的眼睛里面写着：许老婆子是恶婆娘。我立即恭敬地说：“少爷，是我摘的！” 只见许老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来给我的小肥脸赏了一个大耳刮子，打得我真是天旋地转，两滴泪珠乘势而下，还好体重基数在，身体晃了几下又站住了。“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这棵芭蕉树是少爷的心肝宝贝吗？你怎么就是不听话？”那位王大少竟然没出来训斥许老婆子，我哭，可见真够狠心的。王大少看了一会儿，脸色稍微平静了一下，说：“让她出府吧。”说完掉头就走，我的天，我还指望抱这个大粗腿呢，怎么，我的王府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少爷，少爷，您听我说啊！”我挣脱许魔鬼的怀抱，扑向我的救星，“少爷啊，一棵芭蕉而已，而且，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噢？怎么个迫不得已了？”看得出来这个王大少有想法了。“是这样的，少爷，”我脑筋迅速转动，一定非要扯芭蕉叶的理由不可，“少爷，是这样的，芭蕉树在南方可以长到四五米，对吧？”少爷略微点了一下头，很好，继续蒙，“为什么芭蕉在北方长不大呢？这是因为……”我心里不禁暗暗诅咒了一下，什么狗屁心肝宝贝芭蕉，真要是心肝宝贝干吗不随身带着？干吗不种在自己的园子里面？非要种在厨房旁边，活该它倒霉，“少爷，是这样的，南方阳光雨露充足，气候温暖，所以芭蕉长得很高。”应该是这样的理由。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北方干旱，且冬季寒冷，芭蕉极易冻死。我辛苦从南方带来的芭蕉，就只剩这一棵了，好不容易才长到这么大，你就敢把它的叶子给扯了，你是觉得很有趣还是想气死我？”少爷的脸又开始结冰了。 “呵呵，呵呵……少爷，事情是这样的。除了常浇水，常晒太阳，这个芭蕉啊，得定时清理叶子，否则它就长不高，就跟枣树一样，定时掐枝才能长得高，长得旺盛，结的枣子才会多。我就是帮少爷清理了一下叶子而已，而且我看这个叶子也没什么用，扔了怪可惜的，我就拿来刷碗了……”我努力把这番让人汗颜的理由说完之后，紧张地盯着王大少，希望他能相信。 “好吧，如果这个芭蕉没有长高的话，你就给我的芭蕉叶子陪葬吧。”王大少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话，潇洒地走了。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到底是什么社会啊，我之前许愿是让老天爷赐我一个好男人的，怎么会这样？早知道我就许愿变美女了，这样就有一堆一堆的男人来追求我了。 之后的几天，芭蕉树成了我的命根子，我把它伺候得很好。首先给它换盆，换一个大大的盆，这样才能增加营养，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为了不把它挪死，我狠着心把原先的美丽的花盆打碎，然后将这棵不到我腰部的芭蕉树挪到大花盆里面，大花盆是事先准备好的晒过的湖底淤泥和变作春泥更护花的花土，如果芭蕉树死了，呜呜呜，会不会让我赔花盆的钱啊；再次，给它添加营养，跟老马要了一堆猪下货，什么烂肠子烂肉的，再加上鸡蛋壳放在一个密封的罐子里面发酵，变成臭水，那叫一个臭啊，那天当我掀开盖子的时候，我整个人差点昏了过去，捏着鼻子浇到花盆里，后来发现花盆里面落了一层苍蝇！那天整个乐园成了一个臭园，所有人都恶心得吃不下饭，而我所到之处，臭味扑鼻，反倒我清闲了好几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芭蕉树终于长高了许多，我兴奋地让所有人来参观一下，大家全都露出厌恶但是又不得不忍受的表情，再后来，我从实习丫环成了花匠，名字从苏苏变成了小粟。 第五章 小粟，fighting! 花匠的任务就是照顾花，但是我不是普通的花匠，我是少爷专属的丰园的花匠。第一次走进丰园，我就有点失望，这里没有很多花，只有几种植物。不光是花草，还有蔬菜和谷物，觉得这里像一个科技试验田……事实证明，俺猜对了。 少爷是户部的官，户部掌握天下土地、赋税、户籍和财政收支等，而他们的赋税大多来自于农业税，怪不得少爷这么热衷于品种改良和引进，看来还算一个不错的官，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科技致富带头人吧。 自从俺变成科技人才之后，在王府的地位也大大提高了，还可以探听一些小道消息。我对老马始终感激，对许老婆子始终怀恨，总有一天，我要让许老婆子哭着来求我。这几日探听到一个非常大的八卦：少爷的名字叫做王飞龙，字耘耕。哇哈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其实探听到这个事情很简单，无意中看到有人来上拜帖求见王飞龙大人。如此不错的一个人咋会有这么俗的名字呢？而且还没娶老婆？ 恰巧对我还不错的小稻路过，被我抓了过来，小稻知道我对她没什么危害，就给我讲了一些历史故事：老爷是独生子，有两个夫人，大夫人未出，现在当家的是二夫人，是大夫人的陪嫁丫环，崔管家、许老婆子都是大夫人陪嫁过来的人。二夫人在怀孕的时候，梦见飞龙在天，结果生了少爷，就叫王飞龙（真是……让人无语啊，要是二夫人梦见老鼠呢……）。老爷很多年前死了，那个时候少爷正准备科举，听到噩耗，就没参加，回家办理丧事，耽误三年后再考科举，发到户部，结果突然大夫人和少爷的奶奶又去世了，少爷丁忧，于是又耽误三年，现在少爷虽然年轻有为，却官也不大，没有娶亲，就是被这些丧事累的。至于二夫人，她给少爷算了一卦，说少爷应远朝堂，亲乡野，方能长命百岁。少爷却不愿辞官，于是就把家里的名字都改了，以期能够亲乡野…… 俺快喷血了！古人的逻辑果然非我能理解，怪不得我读不懂古文。而少爷现在还不忙着娶亲，原因在于二夫人说要去一下晦气……为啥就不懂得以娶亲来去晦气呢？这个二夫人，不会有恋子情结吧……至于府里面的下人制度，由崔管家掌管，女十八，男二十可以自愿离府，成家立业，若不愿离府，则须在府内尽快成家，至于理由，许老婆子说：女十八会勾搭，男二十当有家。为了少爷的未来，王府此规定不能改，所以现在小稻小稷她们这些随着年龄增长的人，已经开始在思考未来了。不会吧，也就是说，再过三年，我要么结婚，要么滚蛋，可是，总得有人娶我才行吧。 不过，三年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趁我还没发育，我要从现在开始，改头换面，如果能变成美女最好，如果变不成美女，勾搭上那个飞龙也行，如果勾搭不上飞龙，嗯，那就勉为其难，就老马家的阿弟好了。一个宏观的计划在我脑海中铺开，苏苏，嗯不是，小粟，fighting！ 只是，小粟和小苏难道不一样吗？我还是喜欢小苏多一点。 第六章 分内之事 我的分内之事很简单，第一减肥，第二变成美女，第三，把少爷的花花草草照顾好。说老实话，那些是什么菜啊花的我也不认识，我只是很想找到一个机会和少爷说：少爷，用老丝瓜瓤刷碗比较干净又省力！ 那些花花草草大抵是引进品种，不知道少爷是出于兴趣还是另有所图，只是，按照我的臭水养殖法，营养方面至少不缺。少爷肯定有另外的收入来源，否则按照他现在的俸禄和开销，他早就饿死了，万历年间一个尚书年俸不过一百六十两银子，平均到每天不到五分银子，怎么养活一家老小……说不定这些花花草草就是少爷的政绩，或者是他的行贿物品。心里这么想着，我对手下的花花草草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只要你们长得好，老娘的幸福生活才能万年长啊！ 只是，要提高我在府中的地位，光做好这些分内的事情，是不够的，如何变成老夫人或者是少爷的心腹，才是俺金饭碗的保证。想俺作文水平如此之高，不做一个什么狗头军师的实在屈才，只不过，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献策要对症下药啊。当今红人是谁？张居正时代还是皇帝大权时代？我不知道，我问过几个小丫头关于对张居正的看法，看她们一脸茫然的样子，我都怀疑老北京对于政治的热爱是从“的哥”开始的。 虽然在丰园干活，但是我还是住在谷园，对于丰园的习惯大体了解了一点。每日早上五点左右少爷起床去上早朝，光路途上的时间就得很久，去了还得等，上朝时间其实不长。回来之后大约八点，老马奉上早饭给他和夫人，他吃完了就去户部办公，然后下人们开始吃饭。中午他一般不回来，等到下午差不多四五点的时候，他就回家，进书房不知道捣鼓些什么，然后巡查一下府里，晚上如果有邀约，另当别论；如果没有，他就和夫人吃个晚饭，然后又一头扎入书房。典型一个公务员的生活。无趣啊无趣，最重要的是，和公务员相比，他没有双休日，也没有假期。 所以我能见到少爷的时候，就是晚上了。夜晚啊，真是一个让人躁动的时刻。有多少风花雪月，赏月喝酒，就发生在晚上；又有多少豺狼虎豹，一夜孽情，也发生在晚上。然后珠胎暗结，生米煮成熟饭，本女人摇身一变成为凤凰，只不过不知道王大少这个枝头能否撑得起俺这个胖凤凰…… 遐想的时候，少爷回来了耶！今天回来得好早，不过现在还不到晚上。俺迅速地冲到少爷面前恭敬地说：“少爷，奴……婢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请教您。”清宫戏看多了，总想说奴才……少爷眉毛一抬，傲慢地说：“什么问题？你还有什么好问题？”跟在身后的球球崔总管只是看了我一眼，看不出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可怕……的感觉。清清嗓子，郑重地问：“请问少爷对张居正张大人怎么评价？”没想到一个这样严肃的问题会从一个长成这样的女人嘴中出来，少爷和崔总管全都愣了。少爷抿嘴良久，突然说：“你和张大人……是亲戚？”没想到少爷还挺有想象力的嘛。 “这个，少爷多虑了，我只是偶尔异想天开一下……”诺诺地解释了一下，没想到少爷还信了：“我也觉得你怎么可能会和张大人攀上亲戚……张大人乃湖北人氏，科举出身，现在可是当朝首辅，我觉得张大人……”少爷停顿了一下，“乃人中之龙，智勇双全，忠心为国，怪不得先皇指定张大人为三辅之一。张大人谋划全局，清除逆贼，未雨绸缪，岂是我等宵小之辈所能评价！”我缩缩舌头，看来现在是张居正时代，多事之秋啊。少爷深沉地看了我一眼，领着崔总管走了。我估计他一定对我产生了怀疑，说不定马上就派人查我家的身世呢！哈，查吧查吧，反正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不过能引起少爷的注意，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今天收获良多，根据《万历十五年》这本书的记载，张居正大人死于万历十年，而且是不到花甲就死了，据说死于痔疮发作，那么现在到底是万历几年啊！我怒！不过大体上知道就行了，反正具体哪一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哦，对了，这不是我的分内事情，还是乖乖地睡个美容觉实惠得多。 第七章 喜欢我身上肥肉 的请举手！最近府里的人很怪，都用惊讶和怀疑或者同情的眼神偷瞄我，估计少爷找崔管家问话的缘故，于是府里的人以为我闯祸要被赶出去了。昨儿在床上睡觉，乐园的几个小丫环以为我睡着了——不是所有的胖子都睡得很沉的——我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听说胖苏把她家吃穷了呢！”“多可怜啊，要是被赶出去，谁会收留她啊？”“谁让她那么笨手笨脚的，上次芭蕉叶子她那是走运，人啊，一辈子也就走一次狗屎运……”听不下去的我翻一个身，声音小了下去。 身上有肥肉怎么了，夏天出汗调节体温，冬天燃烧天然保暖。靠着当垫子，抱着当枕头，又舒服又松软。想我老祖宗北京人浑身体毛，天寒地冻，若无一点脂肪，必死无疑，所以优胜劣汰，活下来的必定是毛长的或者脂肪厚的，如今我继承老祖宗的优点，为啥没人欣赏呢？苦闷……不过，我自己也不欣赏…… 第二天黑着两个眼圈在丰园里面对着不知名的草草有节制地发泄怒气，以免不小心把它们弄死了，少爷对我发怒。实在闲得很无聊，每天对着这些花花草草，不晓得崔管家为啥不学点人力资源管理，将一个丫环当作俩儿来用。比如说管理酒的小黍小豆她们，其实只要派一个男的就够了，如果家里开宴会，则把老夫人房里的丫环调来就够用，真不晓得为啥要养这么多下人。 天气有点热了，看来现在是夏初。我一边寻思着一边找一片树荫准备去睡觉。朦胧中听见有人喊我胖胖……怒，醒来，看不到肇事者，怀疑自己恼怒的幻听。抚摸着身上的肉肉，真想把它们都切下来作烧烤。在现代，虽然俺很胖，可是不管多胖的人都会吵着要减肥，让俺觉得一点都不孤单，有一支减肥大军浩浩荡荡，如今，觉得一个人好可怜，好像是一个异类…… 想到这里，禁不住挤出了几滴眼泪，嘀答嘀答地落在……泥土上，如果你认为是泥土，你就错了，其实落在了肚子上，于是我更加烦躁……啪嗒啪嗒，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过来了几个男人。打头的是少爷，中间一个不认识的，再后面貌似是中间的那个人的随从，最后面跟着屁颠儿屁颠儿的崔管家。今天崔管家格外谨慎，满脸的微笑遮掩不住他内心的紧张。少爷恭敬而又礼貌地和中间的人不知道聊着什么。 俺一点都不紧张地站起来，擦干眼泪，吸了一下鼻涕，研讨会参加多了，这种场面难不倒我。少爷眉毛一抬看见我，想绕路已经不可能了，只好带着客人迎面而来，我福了一个身“少爷吉祥！”晕，看清宫戏果然看多了。少爷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说：“小苏，这不就是你崇拜的张大人吗？怎么还不过来见礼？” 张大人？什么张大人？我认识什么张大人？脑海中迅速走过一百个姓张的，张国荣张国立张学友张东健张信哲张艺谋……张居正！脑子一亮，不由自主地想晕倒，看到一张精明睿智慈祥两眼昏黄的脸……“奴婢苏栩见过张大人……张大人打理朝政，国家清明，百姓富足，国家长治久安，奴婢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张大人的名声四海远播，奴婢今日有幸得见大人真颜，何其荣幸！小人对张大人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请受小人一拜！”说完我就跪了下去。 没有及时被脸色很不错的张居正张首辅扶起来，我只好真的跪到地上，郁闷！当我的膝盖是铁打的啊。“呵呵呵，请起！没想到王大人家中还有一位如此的贤内助啊，果然是体贴入微！啊？怀孕有三个月了吧！赶紧起来，不要动了胎气！”张大人嘴里说着，手上却没动，大约是避嫌，王大少只好过来扶我一把。等等，怀孕三个月？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不就是有点胖么……嘴里还没说出口，王大少内心咬牙切齿脸部表情僵硬地拱手说：“张大人不要误会，在下尚未娶妻，这个女子只是下人而已。”张首辅心情很好地摆摆手说：“不用解释，老夫都明白，呵呵呵……”然后和王大少往书房走去，把我撇下在原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位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内心还沉浸在怀孕三个月的震撼中，最后面的崔管家扔下一束“倒霉了吧”的眼光，又不敢喘大气地跟上前去。 我！要！减！肥！ 番外苏苏的诉苦 穿越到古代真是一个嗷嗷可怕的事情。就让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王府的生活情况，可见古人的物质生活是多么得清贫，多么得让人同情。 1关于洗澡。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一个美女坐在大木桶里面，木桶里面飘满了花瓣，一个美人背对镜头，肤如凝脂，撩起水来慢慢地往头上洒，不像搓澡，倒像在自我欣赏，整个一自恋的主儿。洁白的胳膊，氤氲的水汽，构成一幅雾里看花的美景，实际上，在王府的第一次洗澡，简直就是一个噩梦。没有木桶，没有花瓣，没有洗发露和沐浴液……只看到一群洁白洁白的没怎么发育的身体，在一个封闭的王府专门的澡堂里面走来走去，这个澡堂仅晚上对丫头们开门，逢单日女用，逢双日男用，结构简单，一切物品自带，除了水，什么都不提供……其实澡堂上午是开门的，不过是高层管理人员使用，所以我没机会看到许老婆子的身体，我想，她们可能是出于自卑吧。我第一次去洗的时候，浑身的肥肉把人的眼睛都晃花了……好多人用眼角瞥着我的肥肉，低低地聊天，让我很不爽。尽快成为上层人士，是我的短期目标。 2关于马桶和茅厕。吃喝拉撒，人生大事。马桶和澡堂一样，是有级别的。晚上大家在屋子里面睡觉，茅厕离得远，只好用马桶，像我们的大屋子里面就只有一个而已！马桶做得还算不错，柞木的，扣上盖子就没什么味道，可是每当半夜听见嗯嗯啊啊或者哗啦啦的声音，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又一阵的臭气。拎马桶是排值日的，我在穿越而来的这段时间里，有幸被排过最多次，原因是太沉，她们拎不动。早上提着一个沉重的马桶奔向茅厕，简直是人生的噩梦！而上层人士，她们自己不用拎马桶，呜呜呜……我们好可怜。 3关于癸水的问题。首先，我发现我还没怎么发育，但是很明显我在青春期。对于身体的未知和可能会不告而来的朋友，我得有所准备。根据我对姐姐们的观察和假装羞涩的询问，我发现有如下两条途径：第一，用纸……啊，虽然自汉朝开始就有了纸，可是到了明朝，这个纸也不咋的；第二，某姐姐神秘地告诉我，用布……然后及时清洗；第三，某下层人士告诉我，用布裹着黄沙……妈呀，谁想出来的？！第四，某信佛人士告诉我，用布裹着炉灰或者香灰……有创意，只是到哪里找那么多的香灰啊！第五，用棉花，而且，还是重复使用的，当然，有钱人家用得多。所有的一切，在没有三角裤的年代，都离不开那个那个……唔，好可怕。我要自制一些物品，比如内裤，比如卫生……棉。 4bra问题。没有bra……只有类似兜兜一样的东西，可是我穿上去就跟一个粽子一样，而且跑动的时候巨有压力，就怕哪天胸部突然发育了一跑起来甩得心烦。终于明白为啥古人要裹胸了。不过这个不能算太大的问题，因为，我的胸部不大……至少到目前看起来为止，还是很悲观的。 5美容问题。胭脂什么的好贵，我目前没有多余的钱买。可是脸洗了之后好干，没有爽肤水……就跟老马要了一点蜂蜜，加上水调匀了，往脸上一涂，还真不错，下次可以试一试菜籽油。除了有一些虫子跟着我，我的脸看上去还是很洋溢的。至于头发，我已经明白了，想洗干净是不大可能了，那就让它油光光的吧，学会了使用一个叫做篦子的东西，据说除了可以篦下来虱子，还可以篦下来头皮屑。尖尖的齿刮的头皮颇为痛，索性不梳头！ 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为什么人家穿越的都好命，我怎么这么命苦！ 第八章 怀孕事件的后续 第八章怀孕事件的后续 两个时辰之后，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怀孕三个月了。所有的小丫环都用恭喜和谄媚以及嫉妒的眼神望着我，风言风语就更多了，我清楚地听见n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说：“原来少爷喜欢那种肥猪样的！”“我说少爷怎么不喜欢我……原来他审美有问题！”“人长得猪，怀孕也跟猪一样，真快啊！”“说不定她强迫少爷呢！”“你说，前几天少爷找我们问苏苏的事情是不是就是嫌弃她出身啊？”如此如此，不一一论述。许老婆子更是嗷嗷地喊府里的规矩要改了，女十八出府的日子提前了，应该改为16岁！省得什么狐狸精母猪精的来骚扰少爷。 我靠，我的名声啊，老娘还是黄花闺女咧！咋就没人想到保护我的清白呢？崔管家不是大嘴巴啊，到底这个事情怎么传出去的呢？闷闷地走着，迎头看到老马，老马带着阿弟笑嘻嘻地对我说：“闺女啊，你可熬出头了！”还挤眉弄眼了几下，无语中，懒得辩解……说不定俺此后可以得到精神赔偿费呢。 于是英姿飒爽地准备回寝睡一觉。路上突然出现几个丫环和中年妇女，速度之快差点让我以为是劫色的。为首的中年妇女我见过几次，大家都喊她兰嫂，她是伺候老夫人的主力。兰嫂厉声说：“小粟，老夫人要见你！跟我们来一下！”我差不多料到什么事情了，就默默地盯着地面，嗯，看不到脚尖呢！然后一群虎视眈眈的女人把我包围着往豫园走过去。 刚走进豫园，在院子里面，就听到许老婆子用一百分贝的声音对着一只飞到树上的鸡嗷嗷地叫着，手里还拿着一个扫帚挥舞：“这年头母猪都能上树了，你上树有什么稀奇！你以为飞到树上就变成凤凰了！”我不以为意地走过许老婆子，忍不住说：“你要上树啊，要不要我帮你？”许老婆子气得直瞪我，不过兰嫂在，她不好意思直接扑上来，我暂时很安全。 进到豫园的大厅，第一次看到这么古朴温馨的小居。完全是一个佛家信徒的归隐田园一般的古朴布置，却又透着那么一点点品味。红木的家具，两边两排桌椅凳，桌子上一些果子，椅子坐着的几个老女人谨慎地打量我；前头两个太师椅，其中一个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太太，估计是王老太了；中间挂着一幅画，落款龙飞凤舞，看不出来谁家的大作，地板很干净，空气中弥漫着香火味……打量完毕。 还没仔细思索王夫人的品位如何，感觉后背过来一股大力，让我踉跄了一下，不过没跪到地上。我回头狠狠地扫了一下伸手的人，她们脸上各自的表情让我没猜出来是谁干的。“跪下！”兰嫂正义凛然地喊了一声。 “慢！”把我打量够了脸上阴晴不定的王夫人发话了，缓慢却不失威严，她嘀嘀咕咕嘀嘀咕咕，旁边的老女人过来给我把脉，还捏了一下我的肚子……然后恭敬地说：“老夫人，她没有喜，只是有点胖而已。”老夫人说：“珍嫂，你再确认一下，别看错了。”“老夫人，没错，她的肚子软软的，您看过便知……”那个珍嫂满脸堆笑。 啊，该我上场了，我咕咚一下跪下（不跪不行了……），膝盖真疼……一天之内连着两次了，估计都青了。“老夫人，您给我做主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啊，也不知道谁说我怀孕三个月，还是少爷的，这怎么可能呢？我跟少爷说话都没超过三句，怎么可能怀孕呢？您看，这府里一片流言，就您知道肯给奴婢作主，当众还奴婢一个清白，只是，只是，以后奴婢还怎么有脸见父母大人，怎么有脸见列祖列宗啊？”挤出一大把的眼泪，我嚎叫着哭倒在地板上。 “你父母不是把你终生卖给我们王府了吗？你还回去干什么？让他们再卖一次？”许老婆子突然插了一句。不会吧……我不是临时丫环而是终生丫环啊，我那如狼似虎的爸妈啊！这不跟孤儿差不多吗？我岂不是死了都没人知道？那……那十八岁的时候我还能出府嫁人吗？还是要被王大少速配给小厮啊？ 王夫人缓缓地说：“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兰嫂，你下去跟下人们说一下，谁要是再传就直接赶出去；至于你，叫什么来着？……噢，小粟，今天的事情难为你了，我就说飞龙也不会这么随便，你以后好好干，做好分内之事就可；另外，无风不起浪，你也注意一下你平时的言辞举止。” 真是完美的解答啊。我就猜到王夫人本来以为能看到一个大美女的，结果一看到我这个模样，也就懒得再过问了。不过，我的清白还是毁了，怎么开口要点精神赔偿费呢？计上心来，我假装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地板好凉……一群女人的尖叫让我真想赶紧逃离这里，不行不行，假晕第一。 “夫人，这个小粟好像晕倒了，怎么办？”兰嫂紧急请示上司。 “把她抬回去，着大夫来给看看，可能是吓的吧。”王夫人一点都不着急，真怀疑她以前也用过昏倒这招。 “夫人，她太沉了，我们几个抬不动……”兰嫂诺诺地说。 靠！真没天理！以后老娘要是做管家，天天让你们练俯卧撑！！ 躺在地板上真不舒服，还不敢睁眼，忽然身体腾空了，一个男人的怀抱，好宽广啊！是谁呢？ “少爷，您怎么能抱丫环呢？”崔管家不爽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 “那你来抱？”少爷也很不爽，“你确信你能抱得动？” “嗯，那还是少爷来吧……” 原来抱我的人是少爷，哈哈，绯闻资本增加一条。只是他的胳膊有些抖，看来胳膊用力过多，现在已经无法承受了……颤抖的胳膊持续了没多久，我就被放到了一个床上，明显不是我的床，很软很舒服。 “兰嫂，先放到你这里吧，让大夫看看。”少爷的声音有点勉强，看来是肺活量不够，“我先去和母亲说一下这个事情。” 沉重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嗯，好好睡一觉！ 第九章 真的勇士，敢于 直面诱惑醒来，已经是天明，从来没有想象过我竟然饿着肚子舒服地睡了一晚……大约这个床铺太舒服了，让我忽略了胃部的不适。轻吸一口气，想象自己是大小姐，慵懒地转过脸，映入眼帘的是一屋子人！有女人，还有男人！揉揉眼，发现是个老男人，一张长得像药方子的脸，旁边还有球一样的崔管家！ 慌张地看了一下被窝里面的自己，衣服工整到不能再工整了，一看就没有人动过，叹息了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那个药方脸冲着崔管家拱手说：“崔管家，您看，睡一晚就好的，不用开药。”崔管家面带微笑让丫头带那个药方脸出去了，然后走到离床三米的地方说：“小粟，待会儿你到丰园我的房间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哇，我还有话想问你呢，你倒自己找上门了，“崔管家，”我镇静地开口了，所有人都看着我，“我能不能吃完饭再去找您？” 崔管家有点肉僵，不过管家就是管家，他默默地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晃着肥大的身躯走了。留下以兰嫂为代表的女人们用牛眼瞪着我。我干笑着起来，顺便把兰嫂的床铺整理了一遍。兰嫂咳嗽了一声，小丫头们哗啦啦地走了一片，难道都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看稀罕的？ 兰嫂说，去吧，吃饭去吧，挥挥手好像驱赶一个大苍蝇一样把我打发了。我摸摸鼻子，不会吧，一分钱也没给哎，好小气……使劲吸了一口气，小腹缩水不少，大喜，一松气，咚，肥肉弹在衣服上的声音还真好听！ 说吃饭，其实已经过了开饭时间了，我在大厨房站了几秒钟做出了一个结论：大厨房没有饭吃。于是奔向小厨房，老马不在，桌上果然有剩饭……有点埋怨自己命苦，少爷看上去还是很健康的，吃点他剩下的饭应该没什么问题。 吃饭的时候，心里很怡然，果然少爷剩下的凉饭都比我们的热饭好吃。吃完饭，溜达着去找崔管家。崔管家看似肥胖，与我一脉相承，内心深处应该也和我一样，很精明，否则他怎么可能从一个陪嫁小厮混到今天的总管，而且作为一个貌不出众的人，老天总会在其他方面给他点弥补吧。 两胖相斗，必有一伤。论吨位，他第一；论经验，他第一；论学识论阅历，哼哼，我自信不输给他。 “小粟，”崔总管今天带着和善的微笑跟我说话，“看你的卖身契，你今年十六了吧？” 啊？我还以为我十五呢！原来我发育太缓慢。“是的，总管，再有两年就得嫁人了。”我含蓄地说，“不过，府里这次传说怀孕，我以后还怎么嫁人！”然后作哽咽状。 崔总管倒没想到我问这个，挠挠头说：“这个事情只有我们府的人知道而已，对你的名声无损，倒是对少爷损伤很大啊，你知道不知道？” 我呸！怀孕这个事情是我说的吗？不就是因为那个张居正自以为是，被崔管家听到了吗！ “崔管家，您这话不对啊，这个谣不是我造的，说我怀孕的是张首辅，传这个话的是谁啊？现场就咱们几个人，是我？少爷？还是您？”有点生气了。 “这个，我可没说，我只是听到了跟老夫人汇报了一下，这也是我的分内职责，对吧？如果是真的，那少爷就得担这个责任，如果是假的，那咱就得辟谣。至于老夫人跟谁说了，说了什么，哪个丫头听去了，这个我就没辙了。”崔管家倒是不慌不忙，撇了个一干二净。 恨！“那崔管家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直奔主题而去。 “是这样的，”崔管家又挠挠头，“少爷也老大不小了，昨儿听到张大人说起来这个事情，倒是提醒了我，少爷身边也该有个丫头来伺候了。我和夫人一致觉得你很适合。” 不会吧！这么年轻力壮的人，也应该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来才行啊，干吗要找我？崔管家伸出两个指头：“每月二两银子哦，你考虑一下。”我立即答应。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找我？难道算定了少爷对我没兴趣？很安全？还是……可惜啊可惜，他们没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除了食物，我对少爷还是很有兴趣的！！ 临走之前，对崔管家说：“为啥王府没多少事情，还要养这么一堆像我这样的丫环小厮呢？”崔管家笑眯眯地不回答，却反问了一句：“为啥你会认为王府没事情呢？” 第二天，崔总管下令：全府进行扫除，庆祝立夏。 第十章 我这样的女人 尽管成了少爷的专属丫环，我还是得住在谷园，不过我成为上等丫环了……也就是意味着我住在四人间，以后可以上午洗澡了，眼球不禁感动得润湿起来。 很久没见到少爷了，自从他抱我那一天起之后两天我没看到他，听说少爷这几天病了。 大摇大摆地走进丰园，直奔……花圃？算了，直奔少爷书房吧。走近书房，却听见有人说话，放慢脚步，仔细听听，是崔管家和少爷在聊天。少爷在书房里面，让我颇惊诧了一把，还以为他坐班去了呢。 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会吧，难道里面两个男人在……我不敢相信。只听见少爷说：“老崔，这里，这里，好疼……轻一点。”然后又是崔管家的叹气声音：“少爷，您以后不要硬撑……”接着又是一阵衣服稀里哗啦的声音，听的我汗毛直竖，不会吧，这个少爷……那我岂不是没希望了？ 绝望中，听见少爷突然幽怨地说了一句：“为什么要给我一个丫头？”崔管家低声说：“少爷，您老大不小了，可是，再忍个两年吧。”少爷咬着牙说：“那为什么给我一个这么丑的？你知道，我也不小了，要是我有需要，我可以自己……”俺拼命竖着耳朵听，后面声音却越来越低，听得不甚清楚，一着急，不小心推门而入，连忙闭上眼睛，生怕看到一幕色情场景。半晌，睁开眼睛，看见崔管家在给少爷捏胳膊……两个人瞪着眼看着我。 尴尬地站起来说：“少爷好，崔管家好，奴婢刚才进门不小心，绊了一跤。”少爷挥手让崔管家先出去，然后静静地说：“坐。”我立刻恭敬地坐下。 “苏苏，苏栩，小粟啊，你到底是谁呢？”少爷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切，才看出来俺不是正常人啊，晚了三秋了吧。 “少爷，小的自幼家境贫寒，而且虽然是一个女的，少爷您也知道，我在家里微不足道，没人看管，所以经常在街上玩，而奴婢的邻居是一个饱学之士，所以奴婢偷偷地学了不少东西。至少现在能写不会画，勉强算得一些账目，至于苏栩这个名字……是奴婢随口起的。”不知道可以蒙过王大少不？ 王大少沉吟了一下：“你邻居不就是老马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他是一个饱学之士？”不会吧！怪不得老马对我还有点人性，原来我们是邻居啊…… “少爷，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是住在这条街上的街坊，奴婢简单称为邻居……”不信一条街上就没有一个会识字的！ “哦，”少爷好像迷糊了一下，“那你写几个字我瞧瞧。” 乖乖，老娘的钢笔字没的说，毛笔字却是一塌糊涂。提起少爷桌子上的中毛笔，就开始找纸，写出来几个毫无规则的大字：“多事之秋。”自己欣赏了一下，还挺满意的，至少没写错。从我拿笔到写字，少爷都很关注，他一定看得出来，我的字是有多烂，一看就像自学成才的。 “对一个丫头来说，小粟你写得真的很不错，那以后我喊你苏苏呢还是小粟？”真是受宠若惊啊，难道一个丫头还可以自己选择名字？我正在苦苦思索这俩名字有什么不同之处，少爷又开口说：“以后就喊你小胖苏吧，我觉得还挺顺口的。”不会吧，大少爷，小胖苏可是属于侮辱型绰号！在我猛烈地翻白眼下，少爷喜滋滋地说：“还挺符合你的。”快气得内伤了。在我抗议无效的情况下，少爷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母亲会让你来做我的专属丫环？” 想到刚才崔管家和少爷的谈话，我赶紧无辜地晃了一下脑袋：“回少爷，奴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少爷很不爽地说：“母亲应该知道我的品性的。”品性，你大少爷有什么品性？守身如玉？切…… 为了预测我勾引少爷成功的概率，我思索了一下说：“少爷，我能问一个您的喜好问题吗？”少爷大手一挥，作慷慨状，然后挥出去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貌似很痛的样子，“准你问了，不过只能问一个。” “少爷，您会娶一个很胖的娘子吗？比如，比奴婢还胖，或者，跟奴婢差不多胖？我只是打一个比方。”我很不要脸地问了这个问题。少爷听了这个诡异的问题，突然望着我说：“你是在勾引我吗？”然后又很自恋的摸着自己的脸说：“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不重要，呵呵呵呵。如果皇上的女儿是头肥猪，作肥猪的驸马爷也不错。”我脑海中升起一幅画面：一个女的猪八戒和一个男的嫦娥在一起，男嫦娥媚笑着……噢，好想吐………… 连忙把这个可怕的念头压下去，我看着正在自我陶醉的少爷，低声说：“少爷，没事我先下去了。”少爷立即转身过来说：“谁说没事的，那个，小胖苏啊，你帮我捏捏胳膊，我的胳膊好像昨晚睡觉压着了，有点酸。”得，我翻翻白眼，估计那天抱我的时候拉伤了…… 于是我走过去隔着衣服给他捏胳膊，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少爷一副很陶醉的表情：“这里，你轻一点……你捏痛我了……”突然门开了，一个人滚了进来，我和少爷瞪着眼睛看着在地上的兰嫂。“呵呵，少爷好，人老了，腿脚不利索了，刚才进门不小心，绊了一跤。没什么事情，过来看看，都挺好的，我回去和夫人禀报了……”爬起来的兰嫂一溜烟地走了，房间里面，只剩下我和少爷。冷……好冷…………不是快夏天了吗？ 第十一章 何以解忧 唯有胖苏少爷的胳膊不疼了，我的胳膊疼了一个晚上。 少爷最近一直没有去上朝，我在他吃饱之后看起来不会发怒的情况下问了一下，是不是少爷朝中不顺，被封杀了。少爷很不爽地看着我：“我像那么容易得罪人的吗？最近皇上要大婚了，礼部忙得很，其他各部没什么大事的就不用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我第二个问题：“少爷，我只是一个丫头而已，为什么少爷会告诉奴婢一些朝廷大事？”少爷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你不是很崇拜张大人吗？看得出来你很关心朝廷大事的。难得我府中有这样的奇丫环啊！”晕死，谁崇拜他了！只不过说几句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客套话而已…… “对了，小胖苏，你们家以前是干吗的？”少爷突然转换了一个话题，让我措手不及。我们家那么穷，都养不起我，应该是种地的吧。“回少爷，奴婢父母以租种土地为生，间或做一点小买卖。”“噢，”少爷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下，“那你们平常收入如何啊？”拜托，为什么非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怎么可能知道！“少爷，您知道奴婢家里子女众多，女孩子更不可能知道家里收入的。”我毕恭毕敬地瞎编了一通。不过少爷似乎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只是看起来很烦恼。 亲随丫环守则第一条（这个守则是我胳膊疼睡不着连夜编写出来的）：急少爷之所急，需少爷之所需，想少爷之所想。我热血沸腾，一个箭步冲到少爷的面前，就像饥饿的人扑到五花肉上一样，眼中热切地说：“少爷，您有什么事情就同奴婢商量吧，就算奴婢不懂，也可以给您分忧啊！”嗯，我想，那个时候我一定是活脱脱一个色中饿鬼的嘴脸。 少爷抬头看了我一下，有点忧伤地说：“说了你也不懂的，小胖苏，你不在朝堂如何能理解，就好比，你知道瘦子的忧伤吗？”晕，这，这都哪跟哪啊？不高兴了，我很不高兴地说：“少爷，奴婢不是没瘦过，刚生下来的时候我才有五斤而已！”少爷脸上有点扭曲，大概，他觉得我说的很好笑。 最终，在我的殷切的眼神下，少爷跟我说了他的烦恼……我当多大事呢。原来是少爷认为我崇拜的张大人想改革赋税，赋税呢是户部负责，所以少爷也就跟着牵扯进来了。户部的尚书和侍郎颇有不满，但又不敢拂逆当朝红人，就闪烁其词，百般推托向皇上上奏。前几天张大人特意前来拜访了少爷，就是想对于户部的官员进行游说，希望他们能在程序上让皇上同意赋税改革。事情完毕。总之一句话，就是少爷要跟张居正还是要跟户部尚书。 事情不是很明显吗？当然要跟张居正。等等，这个张大人的政策没过几年等他挂掉之后就立即被废除了耶！但是这个政策还是实行了。如何做到现在跟风将来保命，这是事情的关键所在。少爷呆呆地看着我脸色从白到红，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愁眉紧锁，一会儿喃喃自语……我想他可能认为我疯了，事实上，我想明白了。 我给少爷打了一个比方：“少爷，如果你今天给老夫人说一定要娶我，老夫人会怎么想？” 少爷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不可能的！” 我谄媚地笑着说：“只是假设而已！” 少爷想了一下说：“应该不同意吧，嗯，肯定不会同意。” “那少爷您是家里的独苗啊，您要是特别不高兴，而且非我不娶，要是不娶奴婢您就去死，老夫人会不会同意？” 少爷白了我一眼：“为啥我非要娶你？嗯？为啥我非要去死？” “我这不打一个比方嘛！那要不您娶许老婆子？” 少爷打了一个寒战，冷静地想了很久：“那还是娶你好了。” 怒，我和许老婆子之间还需要思考这么久吗？ “少爷您回答我，要是您寻死觅活的，老夫人会同意吗？” “那当然！”少爷拿出自己作为独子的骄傲和地位。 “所以啦，尽管奴婢不好看，但是只要您想要，什么都能行。而且，这个娶不娶啊，只是走一个过程，就算老夫人不同意，那也不代表不可以住一起……” 少爷听到这里，已经非常烦躁了：“胖苏，你到底想说什么？” 拜托，少爷的智商不会这么低吧，我可是为了他男人的自尊，才故意说得很隐晦的，难道他还没听懂？还是我说得太复杂？好吧，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少爷啊，张大人要做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他要改革，别人谁也管不了。户部尚书不高兴，他张大人还不高兴呢。张大人在朝廷里面随便找点户部的茬儿，户部就惨了，张大人现在算客气的，还没给你们找茬儿呢，这是给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好好把握啊少爷！不过您别出头，小心遭人嫉恨着。” 少爷陷入到深思熟虑之中。怪不得算命的说他要远朝堂，就他这水平，咋跟人家斗啊，不过现在有了我，算他前生有福。正在得意洋洋的时候，少爷抬起头来：“小胖苏，我现在有主意了。看来你还是很聪明的。”对于这个结论我不做评价，自从我背“锄禾日当午”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很聪明了。 “少爷，那您给奴婢什么奖励啊？” “奖励？嗯，该奖励。就奖励你做我的军师吧！” 嘎？军师？有没有搞错？“这个，奴婢不想做军师，奴婢有一个请求……” “那好吧，你说，只要不违背伦理道德，少爷就奖给你。” 我呸，跟我讲伦理道德。从成为花痴硕士起，我早就没有伦理道德了。 “少爷，奴婢的请求很简单，请少爷以后不要喊奴婢小胖苏，请把中间的胖字去掉吧。” 附录： 亲随丫环守则 第一条：急少爷之所急，需少爷之所需，想少爷之所想。 第二条：一切为了当少夫人而努力！ 第三条：必要的时候要牺牲色相！要牺牲膝盖！要牺牲眼泪！ 第四条：将自己改造成美女，如果改造不成，就改造少爷的审美观。 第五条：以上守则在本丫环面临生命危险时，均可失效。 第六条：本丫环有权修改上述任何一条，版权所有，不得翻录。 第十二章 改善生存环境 是第一要务今天阳光真明媚，少爷一早就出门去了，不知道去哪里，大概去施展抱负了。现在和我一个房的是几个高级丫环，小稷、小荞、小谷；隔壁住的是小豆、小黍、小麦和小稻。我们八个可是当今府中最年轻丫环中最高级的哦！我一直琢磨着我们八个人起一个响亮的行头。八仙过海？八大金刚？抑或……八大美女？ 她们七个人除了小稻对我还算和善，其他人都不太爱搭理我，尤其是在成为少爷的丫环之后，境况堪忧，甚至不在我面前讲八卦了。得改善这种状况啊！至少如果我不幸落在许老婆子的手上，也得有个给少爷通风报信的——我一直有预感许老婆子要教训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总偷偷地骂她而导致的心虚。 上午特别开心，因为刚出门就看到小稻惊喜地对我喊：“小苏你瘦了耶！你脖子都露出来了！”一语惊人，我立即引起其他人士的关注。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和脸上的笑容，暗自控制脚下的步伐，我急切地去寻找镜子。对着破青铜镜子搔首弄姿了半天，我真没看出来我哪里瘦了，可能是这个镜子做工太次了。 不过我心情巨好，于是帮着下级丫环们倒了马桶，帮着今天打扫厨房的一个小丫头刷碗，刷碗的时候又想起来芭蕉树，回头一看，发现空空如也，才想起来芭蕉树已经被我挪走了，不知道现在还活着不？我对那个小丫头说，去，找一个老丝瓜瓤来，我教你刷碗。不料那个小丫头把嘴一撇：“谁要你教！刷碗谁不会啊，而且现在哪来的老丝瓜！”态度很嚣张啊…… 不行不行，我得树立自己的权威，培养自己的亲信，恩威并济，将来才有可能母仪王府。打定主意，说干就干，我把碗一扔，不管后面那个小丫头如何咆哮，先到少爷的书房去拟定一个作战计划去。 风风火火地奔向少爷的书房，在途中却看到外出的少爷回来了。远远的一看他那满脸高兴样，就知道他办事情还挺顺利；他看到我之后，却收敛了神气，装出一副爱理不理的大少样子来：“小……苏啊，”在看到我的警告的眼神的时候，他及时把“胖”吞了下去，“你怎么走路这么难看？就不能慢点走？” 管得还挺宽。“少爷啊，螃蟹走路还横着呢，您能不能让它竖着走？” 少爷不爽地看我一眼：“你是螃蟹？” 不想跟他继续抬杠，我换了一个话题：“少爷，您看奴婢瘦了没？”然后在他面前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因为体积的关系，转得有点慢。 “嗯……你觉得你哪里瘦了呢？”少爷用很纯真的口气问我。 “这个，”我打量了一下自己，“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少爷继续装纯真。 彻底无语中，抛下俩扫帚眼给少爷，准备去构思我的作战计划。 “小苏啊，你不想听听少爷我今天做了什么吗？”少爷看我走，有点着急。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哦？我怎么会知道？”我也开始装纯真。 少爷彻底无语了，忽然剑眉扫过我的身材：“小苏，我觉得我另外给你赐个名比较好，我以后就喊你小肉吧。”听到这句话，直觉告诉我需要“卖笑”了。我立即挤出笑容，对少爷说：“少爷啊，您今天上午去干什么了呢？是不是很顺利啊？少爷讲给小苏听吧……” 于是少爷和我在他的书房里面兴致勃勃地讨论国家大事，中间不时有丫环过来送茶啦，送点心啦…… ……好困，少爷从他起床开始讲，滔滔不绝…… 还在意犹未尽的时候，崔管家过来找少爷商量什么事情，我赶紧逃了出来，空气真新鲜，阳光真灿烂，自由真美好……肥肉真烦恼。 走到丰园的花圃里面，看到了久违的芭蕉树，还活着。想起来作战计划，首先要知己知彼，划分敌我。数来数去，好像只搞定了少爷和老马，小稻勉强算半个，也就是说，我背后的靠山只有两个半……心寒一下。 突然想起来小小了，苏栩失踪了会怎么样呢？难不成宿舍的人会认为她去外地找工作了？我和小小关系很不错，我走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念我，或者霸占我的床。总在绝望的时候才会想起朋友，看来我这个人没救了。 算了，还是先想着如何在这里生存吧。饱暖思淫欲，我得一步一步来。从哪里下手呢？就今天上午那个不理我的刷碗丫头吧。我要让她知道虽然我是一个“大肚”的人，但是我还是会做出小肚鸡肠的事情。挡我者，死；逆我者，亡；挡我逆我比我强者，立即上升为偶像。 第十三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抓住女人的身体，要先抓住她的弱点。 前面那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后面那句话是我，苏苏说的。可惜我抓住女人的身体也没有用，而且，只要我想抓，直接扑过去压住就行。我想要的是少爷的身，丫环的心啊！！ 根据我细心的资料收集和偷听，包括装睡、追踪，我收集了府里人的说话资料，根据资料俺将分别建档整理出来他们的个性，至于档案所需的纸笔，由少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提供。 我挑了一个细细的笔，一张白白的纸，开始记录，中间有很多字不会写，决定以各项别字代替： 许老婆子：暴躁，只听夫人和少爷的话，估计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王府了……以教训丫头为乐。 崔管家：忠仆，谨慎，知道很多王府的事情，世（嗜）甜食 兰嫂：头脑单纯，如果跟她说老母猪上树了，她会毫不犹豫地拉着一帮人过来看热闹。 老马：我邻居，个性善良，随意，世（嗜）睡。 小计（稷）：掌管丫环日常生活秩序，不太有生活情趣，喜欢八卦。 小术（黍）：掌管宴会器皿管理，细心体贴，嘴上刻薄，喜欢零食。 小稻：掌管王府酒具等管理，大方随和，与世无争，对各项事物都很有兴趣。 其他人没有兴趣，对了，那天在厨房刷碗的叫小娟，曾经跟我睡过一个大房间的，不过我没印象了。这个小娟性格泼辣得很，在我成为高级丫环后，她成了许老婆子整人的首要对象。先拉拢这里面的谁呢？该用什么办法拉拢呢？ 用零食？我自己还不够吃；用美色？我没有；看来只能用智慧了！我现在穷得就只剩下这个了。看着这张乌七抹黑的纸，很满意，小心地浏览并不时标记着可能要用到的办法，没注意到书房门开了……少爷走了进来，赶紧把这张纸捏成一团。少爷探头说：“写什么呢？给我瞧瞧。”装作很不好意思地说：“少爷，练字呢……”少爷听后很高兴地夸奖说：“不错，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志气的丫环，只是你练字干吗用呢？” “练字，嗯，满足一下做读书人的虚荣心……” “对了，”少爷大度地挥挥手，“今晚张大人要过来吃个便饭，你一起去伺候吧！” 晴天霹雳！我真的不崇拜张大人！再说我去了能干吗啊？ 事实证明，我确实不能干吗。所谓的专属丫环，就是少爷坐着我站着，少爷吃着我看着，傻站着还得露出八颗牙齿作高兴状。张居正大人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刘大人。这位刘大人走路沉重，嗓门高亢，喜欢比划，总觉得这个大人可能有点甲亢。三位大人在一起，饮酒作乐，旁边有崔管家预先请的歌舞伎，哼哼哈哈，红袖招展。 站在那里无聊得很，体重让我的脚丫子已经快撑不住了，感觉脚掌又酸又疼，看见好多东西还不能吃，这才是对我最大的折磨。我心里决定说，酒席结束之后我一定要大吃一顿，这个念头成了我站在这里的唯一动力。酒席中间小稻她们过来送酒，看到我装着笑容站在酒席之外，丢给我一个可怜的眼神，让我心里暖和了一点。 张大人没有忘记我，眼神无意对上我的眼睛的时候，他就露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让我毛骨悚然。刘大人好像也是一名户部的官员，他自来熟地喊少爷小老弟，跟少爷互相敬酒，最后终于忍不住好奇问起我来。他说话很夸张，不知道是不是上过影视演员培训班。“王老弟，你找那个丫头站在那里，是不是怕我们喝醉了你抬不动啊？”少爷哈哈了几下，张大人却探过头去暧昧地笑着说：“刘大人，您别把人家吓坏了，没看见……”然后用眼神瞟了一下我的肚皮。刘大人一愣，立即心领神会地大笑起来。再后来，刘大人也开始学张居正对着我暧昧地笑，让我很想喊一句：“关门，放狗！”然后幻想着那只狗把刘大人的脸抓花了。 这种幻想持续了几秒钟，自己觉得很尴尬，勉强地笑了一个，我福一下身：“张大人，让您见笑了，奴婢身子不适，不能伺候您了，奴婢先告退一步。”张大人含笑点头，好像很明白一样。我努力让自己很正常地走出房间去，只是，走出房门的那一刹那，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我在芭蕉树下忍不住抽泣起来，看着远处的灯光，觉得自己生下来不是为了被别人嘲笑的。平常别人的冷嘲热讽，总会觉得她们是少见多怪，应该把她们送到菲律宾去看看那里的胖妞。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难受。 不知道哭了多久，抬起肿肿的眼，却发现少爷站在我前面，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我，让我颇不好意思。虽然平常总是想调戏他，可是如今在独处的黑夜里，总觉得……他好像要调戏我。少爷蹲下，打量着我：“苏苏，你怎么了？”听到这句话，本来被少爷的出现和浪漫的气氛有点感动的眼泪唰地一下回去了。我怎么了？我被人家嘲笑我能怎么样，难不成我要哈哈大笑，写张公告，昭告天下？一把怒火燃烧了，我猛地站起来，准备对着少爷怒吼，可惜，咚的一下，晕了过去……这次是真晕，我发誓。 第十四章 做了一天苏淑女 再次醒来，熟悉的地方，我的床。头上有点痛，摸了一下，包着纱布，不会毁容了吧；低头一看，穿着睡衣。 综上所述的第一个念头，我在百般挣扎后受伤然后失身了！不过好像不痛……仔细回想，好像是想指责少爷弃我于嘲笑而不顾，站得太着急就摔倒了。忍不住自嘲一下，我这样的丫头，可以算作三心丫头了，看着闹心，想着伤心，丢了放心。他偏偏带我出去见客，让我丢脸，在别人嘲笑我的时候，还不出来英雄救美，能不生气么。 挣扎着坐起来，肚子好饿，屋子里面没人。病了都没有人照顾，可怜的苏苏啊，我不禁摸着自己的脸，开始反省自己的为人。 门嘎的一声，开了，进来一个人，大喜，准备对第一个来看望我的人给予十分感谢的笑脸，结果却发现是许老婆子，于是笑容凝固一下，开始考虑她来的目的。许老婆子端着一个脸盆进来，不会给我送来了一盆粥吧！如果是，我立即改善同她的关系，喊她许嫂。 可惜……许老婆子进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把一盆水咣当一下放在架子上。若不是脑袋上有纱布裹着，估计这个老婆子会怀疑我了。长得这么结实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晕倒。 许老婆子盯着我，我也盯着她。宪哥兵法有云：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乱动。后来许老婆子悻悻地走了，我盯她盯得眼珠子都快抽筋了。她一走，赶紧开始乱转眼珠休息一下，顺便喘几口气来安慰我的小心脏。结果几个丫头又钻了进来，为首的是小稷。小稷显然比许老婆子热情得多，她非常感兴趣地把我按倒在床上，给我掖了一下被角，让我受宠若惊。 “小苏啊，为什么昨天少爷会抱着你回来啊？还有你头上怎么回事啊？” 小稷果然对八卦很有兴趣，那就满足你。 “嗯，我体质不好，不小心晕倒了，就把头磕破了，我是不是破相了？呜呜呜呜呜呜，怎么办啊？”女人最喜欢幸灾乐祸了，我装得越可怜，她就越开心。 果然，小稷一副很担忧的表情，嘴里说着：“不会留疤的，没关系的，真的，别难过。你们说是不是？”其他丫环猛摇头。 我假装抽泣了几下，说：“那昨天是少爷送我回来的吗？” 小稷点点头：“好可怕呢，昨晚突然听见有人有气无力地喊开门，听起来是少爷，我们还以为是流氓呢。一开门就看到少爷抱着你站在门口，你头上还流着血，后来他把你放下交代了几句就走了，然后大夫来给你包了头。我们还在猜你们是不是遇到强盗了还是怎么着。” 有点失望……“谁给我换的衣服啊？” “小稻喽，你衣服都脏了，就给你脱下来了。” “那你们都看到我身上的肉喽？”有点哀怨地问。 “没有没有，”小稷赶紧否认，“我们都吓死了，哪顾得上看你长什么样啊。”虽然这么说，我还是觉得她目光闪烁一定有鬼，她们肯定趁我昏过去且在正当理由脱我衣服的情况下，仔仔细细地把我观察了个够。我的清白啊！ “少爷呢？”顺便关心一下主子。 “今天病了，休息呢。” “怎么又病了？” “不知道，昨天你昏着，他把你抱进来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今天跟崔管家说病了。” ……不会是又拉伤了吧…… 因为受伤，吃到了少爷餐——也就是老马做的饭。也没人来喊我干活，头有点昏，在床上想着突然非常恨张居正和那个刘大人，决定报复他们俩。可惜不知道那个刘大人叫什么，于是决定报复张居正和少爷。头脑涌出来一个歪对子：张居正，长居高，弓不正；王飞龙，土飞天，一地龙。嗯，果然非常不押韵啊！ 在床上几乎待了一天，让我以为自己变成淑女了。真的好无聊，决定下床去看看少爷，顺便在府中造成轰动效果。 挑了一个最热闹的吃饭时间穿过乐园往丰园走去，裹着白布的脑袋分外显眼，我的路过，就如王妃出宫一样，立即造成了轰动。大家全都就我的脑袋进行讨论和观察，而小稷则以知情者的身份唾沫横飞有声有色对我进行免费宣传，从大家不住的点头中，我想小稷获得了满足感，而之后她想继续满足，就应该会对俺态度好一点，否则，就把八卦告诉别的丫头。 走到丰园，少爷不在书房，那就应该在卧房。还没去过他的卧房呢，踌躇了一下要不要进去，猛然觉得进去查探一下地形对将来也许会有帮助，于是果断地敲门。 “进来，”果然是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这少爷也太不防范了吧，谁敲门都可以进？那，以后作案岂不是很方便…… 进门一个小过道，转过去看到少爷懒洋洋地斜躺在床上，晃着他的两个胳膊。抬头一看是我，有点不好意思，可能他以为是崔管家或者别人。我雄赳赳地走过去，少爷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少爷昨晚睡觉是不是又不小心压着胳膊了？” 少爷有点献媚地对我笑着：“是啊，是啊，知我者，苏苏也。” 不理会他的马屁，丢下一句话：“那以后请少爷换一个睡姿睡觉吧。奴婢告退。”昂然走出去，想象着少爷现在目瞪口呆的样子，心情真好。 第十五章 一牛女人的诞生 昨天稍微报复了一下少爷，心情好得很，到了半夜听着她们均匀的呼吸声，我还是兴奋得睡不着，辗转了很久。 早上醒来，发现了一件苏苏目前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第一次……这应该表示着从此之后就具有生育能力了吧，激动得内心嗷嗷直叫，向正在睡觉的丫环们大声宣布，被她们白眼鄙视。 青春期啊，人生的美好时光，我开始盘算着，要多吃猛吃，才能长得高，长得壮，胸部发育才能好。越想越美，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一个杨柳腰的大胸美人来。 起床把头上的白布拆了，额头上稍微有一些血痕和淤青，开心地绕着花园走一圈，以期锻炼身体，偏偏胖人耳尖，听到后面有两个声音说：“快看，猪会走路唉！”“还是一个摔坏头的猪！” 立即转身，从今天起，我发誓要摆脱猪的称号。我脸上堆满虚假的笑容，趁着头上的血，一定很可怖。迅速地走到小丫头的旁边，她们俩立即装作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一样看着远方作闲聊状：“今天天气不错啊”“就是就是，好热啊！”我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天气好好……”然后仰头作看天状，同时在其中一个丫头的脚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脚突然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那个可怜的孩子尖叫起来，眼泪都出来了。我脚底搓了一下，然后连忙撒开脚丫，惶恐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没看见你的脚在这里，不要紧吧，我帮你看看。”作势就要抓她的脚，那个丫头迅速地跳开，哭着蹲在一旁，旁边那个丫头完全傻眼。 听见动静，许老婆子和小稷她们走了过来，我赶紧装作不知所措的样子捏着自己的衣角作内疚状。许老婆子不耐烦地说：“大清早的哭什么？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傻眼的小丫环诺诺地指着哭得泪人一样的丫环说：“她被踩了一脚。”许老婆子更加生气了：“踩一脚就哭成这样？你以为你是大小姐啊。”那个小丫环赶紧补充说：“是被苏苏踩的……” 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那个丫环的啜泣声。我连忙摆着小胖手：“许嫂，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心里说，当然不是故意的，我明明是有意的。许老婆子打量了我们几下，猜测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看着我可怖的脸，她最后说：“苏苏，你以后走路要注意。” 如是几番我走路很不小心之后，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猪”这个字了，连“胖”这个字都很少提。成功达到目的。 只是，某天我愉快地散步的时候，听到了如下谈话：“快看！那个……东西来了！“快点绕开她！”……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还是以德服人吧。 有点垂头丧气，却发现多日不见的少爷匆忙地飞奔过来，一改平日的装模作样，胳膊好像也不疼了，小脸上充满了诧异和激动。“苏苏，苏苏，你猜发生什么大事了？”我虽然对他不再生气了，但仍然没好气地翻了一下白眼：“死人了？” 少爷更加激动了：“聪明啊，苏苏，不枉我平日对你的关照。”拜托，他关照过我什么？吃？穿？ “那你猜，谁死了？”少爷谆谆诱导。 “他爹死了。”我简短而又有力地回答，其实只是想敷衍一下而已。 少爷已经从激动转向了震惊和盲目崇拜。他热切地喊着：“苏苏，你真是一个奇女子！你简直是大仙！今早上朝听说张大人的父亲仙逝了！” “哦？”终于激起了我的兴趣，这个姓张的，活该让你欺负我。只是，如果我没记错，朝廷要开始洗牌了。一个朦胧的美好前景在我面前展开了…… 第十六章 死也是一种契机 不过是我的拉着少爷，作卑躬屈膝状：“少爷，讲讲朝廷的事情给我听听吧！”没办法，没有报纸和电视，要想听新闻，就得口口相传了。少爷大约是想听一下专业人士的建议，也巴不得给我讲讲。 朝廷上的故事，大约也就这样，跟小孩过家家一样。张三和李四是亲戚，王五和赵六一个师门，可惜最有权力的职位就那么几个，不是你上就是我下。认真地记下了几个曝光率较高的名字。然后问少爷：“少爷，您看现在局势如何？张大人会怎么做？”少爷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丁忧了！” “那要是张大人不丁忧呢？”我试探性地问，想看看少爷的敏感度。 “为什么不丁忧啊？这与祖宗的规矩是不合的，而且张大人那么孝顺，他肯定会抛下一切回家守孝；我朝皇上也是一个至孝之人，必然会大力表彰和提倡的。”少爷的回答非常规矩，怪不得他当不上大官。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啊，少爷，张大人说不定成为这方面的典范呢！” “不会的，张大人要是自己不想走，可将成为天下人的骂柄！” “少爷，要是皇上坚持留下张大人呢？” 少爷呆了一下，他显然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不过，换作是我，我也想不到……所以我不怨我家少爷笨，看他呆呆地想事情，越发觉得他可爱，真想使劲蹂躏一下他的脸……或者拿着毛笔把他的脸画成小花猫…… “皇上会夺情吗？”少爷喃喃地说着，像是问我，又像在问自己。 我懒懒地翻着他桌子上的书，看不懂……不过实在很无聊，就纯粹地翻书，当作运动手指头。 少爷沉思起来，他一定想到了皇上才十五岁，还不懂朝政；不过皇上也一定想单飞了吧，毕竟有一个权臣不是什么好事情。看他还是很迷惘，我决定一语点醒梦中人，正所谓：小苏出马，一个当俩。 “少爷，张居正大人怎么做上首辅的啊？” “先皇驾崩，张大人和冯保太监联合辅政，高拱大人因政令不名回乡养老，所以张大人以帝王之师成为首辅。” “好厉害啊，那张大人出京一定是禁卫军守护了！” “那当然，还有一部分亲兵是冀州守备戚继光大人派的。” 冀州守备，好大的官啊，不就是北京军区卫戍司令吗，哇哇，民族英雄啊，教科书上的偶像啊！ “那，张大人、冯大人和戚大人关系很好喽？” “是啊，有传言说，戚大人给张大人送了一个美女呢！” “要是张大人回家丁忧去，冯大人和戚大人一定伤心死了！” 少爷没说话，两眼空洞，陪着木头疙瘩真无聊，我来回蹭了几下凳子，以示我的存在。少爷坐了半晌，决定和我打赌事态发展。两人唇枪舌剑来往几番，终于达成以下协议： 赌盘：张大人丁忧还是皇上夺情 赌注：如果张大人顺利丁忧，小苏每日绕王府跑十圈，并在众人面前向少爷每日三呼“少爷英明，威震王府”；如果皇上夺情成功，三天之内，少爷见到王府的下人，第一句话就要说，你怎么这么笨，好好跟小苏学习一下，看小苏多么聪明多么美貌。 好戏就要开幕喽！ 第十七章 王府有一个聪明 丫环，她的名字叫做小苏第一天，少爷喜气洋洋地跑来跟我说，张大人向皇上上折子提出要丁忧了，朝中大臣一片惋惜之声。少爷掩饰不住眼角的喜悦，我嗤之以鼻。 第二天，少爷得意洋洋地跑来跟我说，张大人没有来上朝，准备归家。然后给了我一个阴险的笑容，我从内心鄙视他。 第三天，少爷美得冒泡地跑来跟我说，张大人连续三天不上内阁，现在翰林院掌院学士王锡爵已经为内阁代首辅了，他笑得真的很开心，以至于笑纹都出来了，我为他感到悲哀。 从第三天开始，少爷在府中意气风发，看到亲近的人就忍不住说：“过几天有好事要发生了！”以至于府中都以为少爷要娶亲。 第四天，少爷忧心忡忡，皇上正式下达了夺情书，诏令云：张大人乃国之栋梁，皇上之左右臂，一刻都不得离，恳请张大人以国事为重，继续为官。少爷作忧郁状。府中人见状，纷纷谣言说少爷的婚事黄了，一定是提亲被拒。 第五天，一干翰林等上书皇上，劝说皇上收回诏令，其中以吴中行《谏止张居正夺情疏》最为恳切，朝中大臣纷纷附和。张大人自己上书再请丁忧。少爷喜不自禁，以为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府中人立即传言少爷的婚事可能有一线希望，估计是换了媒人。 第六天，皇上怒，驳吴中行之文，再次挽留张大人。少爷脸色阴晴不定。府中人人惶恐不知所云，皆传少爷在苦苦等待媒人结果出来。 第七天上午，翰林张瀚纠集一帮官员，静坐于午门，抗议皇上之决议。少爷同样遭到去静坐的邀请，少爷无法决定，跑来找我商量。俺作大义凛然状，斥责少爷不尊重皇上，食君之禄，不忠君之事。这次静坐的官员几乎无一好下场，绝不能让少爷去。我苦口婆心夸大张大人的功绩和对皇上的必要性，称赞皇上如何之英明，劝说少爷要以大局为重，要尊重皇上，尊重朝廷的决议。少爷在伦理道德和君令如山中苦苦挣扎，最终决定不参与朝臣的非法聚会。 第七天下午，皇上下令，张瀚革去官职，参与非法聚会的官员和弹劾张居正的官员视情节严重分别处以降职或罚月俸的处分。同时，吏部迅速提交一批新的替补官员名单。 第八天，张居正大人出现在朝堂上。少爷如梦还醒地上朝、退朝，精神恍惚了一天。府中全部惋惜少爷的婚事彻底无望。 第九天，少爷擢升户部左侍郎，全府大喜，弹冠相庆，少爷似有难言之隐。 当天晚上，我笑吟吟地找到少爷，“少爷，您得履行您说的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少爷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苏苏啊，可不可以不说这句话？” “嗯？”想反悔？没门！“少爷，您说呢？” 少爷继续装可怜：“苏苏，少爷我现在是户部左侍郎了哎！” “户部左侍郎哦！户部左侍郎就可以说话不算话吗？” 少爷彻底崩溃：“苏苏，那，我可以把‘多么美貌’这四个字去掉吗？” “嗯，好吧，少爷，遇到崔管家您可以把这四个字去掉！” 第十天，少爷退朝，磨蹭归来，面有难色。崔管家迎面而来，少爷忐忑地说：“你怎么这么笨，好好跟小苏学习一下，看小苏多么聪明！”崔管家手哆嗦了一下，不发一言。未几，许老婆子前来汇报少爷新官服的制作情况，说裁缝店要等几天，上面的花纹比较难绣。少爷慢吞吞地说：“你怎么这么笨，好好跟小苏学习一下，看小苏多么聪明！多么……美貌！”许老婆子目瞪口呆。 …… 第十四天，北京城传言新上任的户部左侍郎家有一个又聪明又美貌的丫环，名字叫：小苏。 第十八章 你轻轻地挥挥手 把胖苏留下来清早，睁眼的第一感觉是幸福。 想起来这几天的故事，忍不住笑得露出三颗大牙。想我苏苏虽然长成这样，却也是传说中的美貌与智慧并重，而且有实力迅速成为北京城绯闻榜上的第一名，如此奇女子将来花落谁家，恐怕也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吧。 满意得下床来晃动几下，做一下伸展运动。这几天没见少爷，心里还真是想念得紧啊。自从他开始履行诺言，就再也没脸见我，路都绕着走，真想看到他窘迫的小脸。 算了一下少爷快下朝了，立即收拾得当冲向大门附近，准备来一个不经意的巧遇。从路边杀将出来，却看到一个精神十足的官员，仔细一瞅，好像是从大长今里面走出来的没胡子的闵正浩……大红色的官袍，头上戴着一个乌纱帽，身上绣着一个长尾巴鸡，脸看上去很熟悉…… 那个少年闵大人红了脸：“小苏，你在干什么？挡着路了。”我放下心神，发现自己站在路中央，于是少爷便进退不得，赶紧装作恭敬地站在一边，笑眯眯地说：“少爷您穿这一身真是好看，犹如……天人下凡！”大概少爷经常收到这样的恭维，已经习惯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看来下次我得用一些特别的话语来称赞他，这样才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讨好地跟在少爷后面问他最近有什么事情，少爷沉吟了一下：“小苏，吃过饭你来我书房一下。”然后转身向豫园方向走去。 书房，又是书房！为什么每次少爷跟我谈话都是在书房发生，就不能在花前月下大家好好聊聊吗……将来有权了，我一定要把书房布置成花房！ 忐忑地等待了好一会儿，我迫不及待的来到丰园。少爷果然在书房等着我，这次少爷没有很多的局促，我觉得他的脸很有责任感……少爷内心踟蹰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了：“小苏，今天皇上下了圣旨，要派我去江南富饶之地环视一圈，张大人之前提出将赋税和劳役折合成银两一并征收，国库收入虽然增加，但是绩效不大，和张大人预期不符。皇上这次派我南下，就是要视察民情……所以，我想……小苏，你……” 惊喜地问了一句：“少爷，您是打算带我去吗？” “哦，不是，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对我有什么建议吗？” 我凉凉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玩，这是什么态度啊，这是求教的态度吗？就算不以身相许，也得三顾茅庐吧；就算不三顾茅庐，也得卑躬屈膝吧；就算不卑躬屈膝，也得牺牲色相吧；就算不带我出去，也得给我个甜头吧。 “少爷，小苏何德何能，能给户部左侍郎什么意见啊！” 少爷有点着急了：“小苏，现在朝廷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聪明，呃，美貌的丫环……” 继续翻白眼，看他会不会笼络人心。 少爷对我还没有利诱，也没有用美男计，就开始叹息：“小苏，你不要钱，你不要地位，你到底要什么呢？” 谁说我不要的？是你没问我好不好……这个少爷是不是在内心自我对话啊，还是幻听…… “少爷，您说，我帮您办了这么多事情，您给我过什么好处？” 少爷看了我一眼，深思着说：“虽然没有什么钱财奖赏，可是我对你很大度。” 彻底无语。 看着我的扫帚脸，少爷有点意兴阑珊：“算了，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自己考虑的，你下去吧。” 看来俺太拿乔，少爷有点不高兴了。俺得把丫环守则牢记在心间，以此规范自己的行为，以防弄巧成拙。 “少爷，跟您开玩笑啦。”我赶紧来给少爷堆砌一个台阶下，“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是女小人，您还没看出来吗？” 少爷有点啼笑皆非，大概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自己。 看到少爷高兴了，那就赶紧给他出点建议：“小苏认为，少爷这次南下……” 按照我日常写论文的规矩，首先，提出问题，然后分析问题，最后解决问题，三段论就是一个学术论文的老八股，又臭又长却很实用。 “第一，少爷您是去体察民情的，所以您要以民情为己任。什么是民情？如何体察民情呢？民情，就是民之生活，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对皇上政策的支持度，对官员的忠诚度，对现在的满意度，对未来的向往度。对百姓来说，首先要吃饱穿暖，然后娶个媳妇，生个儿子，这才是人间乐土啊。” “那么，该如何体察民情呢？”少爷用鼓励的眼神让我继续说下去。 “体察民情，就要深入到生活中去。光听汇报是不够的，还要亲自去考量一番，比如换上烂衣服到田间地头，到小巷子里面，到……茶馆去，到人多的地方去，到闲话多的地方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差点说出妓院来…… “然后，知道了民情，您要做的就是整理一下。把老百姓的话分分类，比如好听的；比如骂人的；比如对官员的；比如对政策的；比如有道理的；比如没道理的……最后您就先跟张大人汇报一下，再给皇上呈上去。” 少爷正频频点头呢，听到这句话诧异了一下：“为什么先给张大人？” “因为赋税政策可是张大人的得意之作啊！” “可是，那也得先给皇上啊，我是奉皇上之命……” “皇上今年多大？是谁出的主意去南方巡查的？” …… “那，苏苏言之有理……” 没错，我的话就是理。有理走天下，无理占三分，女小人也。 第十九章 不期而遇 张府。 张居正大人穿着素服，喝着茶，对大儿子——上届榜眼张嗣修说道：“嗣儿，如今你也要在朝为官了，该熟悉一下朝廷官员了。亲近一下该亲近的。”张嗣修恭敬地低着头听父亲的训示：“孩儿明白。只是，六部之中，孰亲孰远，孩儿……”张居正放下茶碗，轻轻地说：“为父最近刚刚举荐户部左侍郎南下巡查赋税情况，估计明日就要动身，你先去给他送行吧。”张嗣修点头称是。 户部左侍郎，就是那个家里有一个美貌且聪明的丫环的王家？刚才真应该问问父亲，张嗣修张大少一路沉吟，不知道那个丫环美到什么程度…… 张大少年少有为，先做了榜眼，如今也娶了妻室，其乐融融，现在父亲守孝在身，有些时候不方便出面，作为张家的长子，他义不容辞。想到这里，他把府里的刘管家叫来说：“刘管家，备一份礼物，我要去王侍郎家拜会。” 风和日丽，正是出游的好时机。 王府不亦乐乎地为少爷准备东西，其实也没的准备，就他和崔管家二人的东西而已，只是大家跑来跑去，显得很忙，显得很舍不得少爷出门。 少爷召集了所有的下人在乐园，说：“明日吉时，我和崔管家出发。我这一去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府里一切由许嫂负责，暂代总管之职，有什么事情，向许嫂通告；如若大事，向老夫人禀告；至于府里细琐小事，暂由小苏管理……”说完给我抛了一个媚眼，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府里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杀了过来。少爷继续说：“在此期间，如有人拜访，一律回绝，就说少爷不在府中，不敢擅自定夺，都记住了吗？” “是！少爷！”我回答得尤其欢快。 “少爷，张首辅家大公子张嗣修张大人来访！”门房一路小跑着过来。 哦？张大少？我思忖着，就是后来郁闷得自杀了的那个？不知道是何方人物，我心里涌起来怜惜之情。 “快，有请张大人。”少爷扔下我们，奔向大门，下人们没事干，一哄而散。 我呢，我要去少爷书房里面借点纸用用，写点上任声明，惩罚细则什么的，没想到少爷还真给我一个肥差啊，不愁没人巴结我。 来到少爷书房，我开始龙飞凤舞地草拟细则： 1?下人们每天卯时集合——看我多好，之前都寅时三刻就得起床的——然后围着王府跑三圈，提高身体素质，丫环免跑； 2?下人们每日要锻炼臂力，如果我苏苏再次晕倒，没有人抱该怎么办？就让他们做俯卧撑好了，每日五十个，丫环免练； 3?下人应该一团和气，互相帮助，不得起侮辱性绰号，比如胖什么的，猪什么的…… ……想不起来了……愁眉思索中。 突然想到少爷是要离开很久一段时间，我的靠山啊！这段时期要是他从江南带回来一个美人怎么办？嗯，如果真的带回来美人，带一个，砍一个；带两个，砍一双……这个方法好像不可行，突然计上心来，准备抓住远行的少爷的心。我要去向老马学做菜，在少爷临行之际吃到我做的美味，然后感动得要死，然后对我念念不忘！越想越美，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去找老马。 一路上，我在苦苦思索做什么菜好。黄豆猪蹄？不好，有讽刺少爷是猪的嫌疑；韭菜鸡蛋？不好，韭菜是壮阳的，少爷用不着；莲藕排骨？不错，藕断丝连，就像俺小苏的心……牵挂着少爷这个大排骨。 想得太入迷了，走上小桥都没看见，迎面过来两名男子，恍惚间一抬头——帅哥啊。 “啊！”其中一名男子被俺一撞，身子不稳，翻身倒入水中，姿势之优美，有如倒插葱，落水前他嘴里还啊啊地叫着，手在空中乱抓。 看着他进了水，我和另外一名男子在桥上目瞪口呆。桥上的那名男子是少爷。那么，翻下桥的是……他有那么弱不禁撞吗？ 立即跳水救人！这点小事有何难哉！想俺苏苏的本科学校，有一大湖，没有命名，水深1?6米，从湖中岛到岸边恰有两百米之长。此湖夏日杨柳青青，冬日冰雪皑皑，是狼豺女豹谈恋爱必经之地。学校领导深怕学生鸳鸯戏水，特规定凡本校学生必须过深水区游泳两百米。苏苏俺虽然胖了一点，可是游泳起来恰如深水鱼雷，威力势不可挡。 深吸一口气，却想起来不能脱衣服，还好现在已经初夏。少爷已经六神无主，俺如青蛙一样，直扑向水面……好疼……入水那一刹那怀疑自己的脸已经被水打破了，身上的衣服……真讨厌，蹬不开腿……我游向张大公子，他虽然不会游泳，可是他呼救的时候甩动的胳膊还真是强壮有力，把我打得头昏眼花，连连呛水。抓住张大公子的头，使劲k了几下，他才老实下来，俺携着他慢慢地游向岸边，顺便再喝了几口水。 还好王府比较穷，这个小湖也没俺学校的那个湖宽广，很快就到了岸边，少爷已经从桥上冲下来了。 张大少显然呛着了，要不要做人工呼吸呢？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不好吧，我的初吻哎，我还准备留给少爷呢……胡思乱想间，少爷则在旁边晃着他，嘴里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决定打量一下张大少，真的比少爷帅，这是总的结论。鼻子很挺，皮肤也很好，眼睛闭着但是能看出来是双眼皮，嗯，真不错的人，可惜将来死得很早，真是可怜啊。 张大少在少爷的猛烈晃动下还是没醒，他今天一定很郁闷，真是飞来的横祸。我在旁边为他悲惨的命运而感叹。 算了，还是救救他吧。 我让少爷屈膝蹲下，把张大少的腹部放在少爷的膝盖上，在他后背捶了两下，他哇的一声吐了，人半醒了过来。崔管家等已经冲了过来，少爷赶紧找人一起抬着到了少爷的卧室，去给他换洗衣服等，临走之前少爷不忘回头怒气冲冲地说：“小苏，待会儿你过来给张大人下跪道歉！要是张大人有什么闪失……”跺了一下脚，少爷气呼呼地走了。 他能有什么闪失？果然是命不同啊，有大少爷落水就有人管，有弱女子落水就没人理，我狼狈地起身，慨叹这个不公的社会。 第二十章 一见……穿心? 少爷一定也很郁闷，我心里暗暗想着，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却惹了这么一个不该发生的事情。我像一个落汤猪一样回去换衣服，一路遭到众人的目光，看来曲线太暴露了。低头一看自己的曲线，好像球曲线，没什么好看的。 换了衣服，我乖乖地去找少爷认罪。张大少躺在少爷的床上，旁边还是那个药方脸，也就是上次俺假晕过去说俺没事的那个大夫，在下笔有神地开药。少爷一直在旁边赔罪，张大少笑得很勉强，嘴里说没事。 少爷一回头，看到我在门边，立即板着脸：“小苏，过来给张大人赔罪！”我很不好意思地走过去，毕竟虽然救了他一命，可还是我把人家撞下去的。我过去给张大少跪下了，内心真的很郁闷：“张大人，奴婢莽撞，请您宽宏大量，饶奴婢一命！” 对这位差点惨死在我体重下的少爷，内心多少有点愧疚，不管他是谁家公子，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张大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确定地问少爷：“她叫小苏？” 少爷含怒点头：“管教下人不力，让张大人见笑了。” “这个小苏，嗯，北京城传言王大人家有一个又美貌又聪明的丫环，也叫小苏？” 少爷的脸从青到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替他回答吧：“张大人，奴婢就是传言中的小苏，不过又美貌又聪明，奴婢却从来没自封过。” “哦……”张大少怅然若失了一下。 我就那么跪着，没有人有让我站起来的意思……难道我这么大一个物体还被忽略了不成？ 崔管家轻轻地走进来：“少爷，药熬好了……” 少爷赶紧堆笑对着张大少说：“张大人，您看，药熬好了，您要不要起来……” 张大少一拱手：“有劳。” 谦虚个头啊，不就是喝个药么！我的酸葡萄心理骤然上升，忍不住给张大少丢了一个白眼。恰巧遇到张大少的目光过来，连忙把白眼换成媚眼，再附上一个恶心巴拉的笑容，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张大少打了一个哆嗦。 张大少喝完药，非常委婉地要走：“王大人明日远行，想必有许多话要对家里交代，在下就不叨扰了。” 少爷有点慌，就这样让人家回去？等着他回家向张首辅抱怨在王府发生的这些不堪？“这个，张大人，我已备好酒席，给大人压惊，用完午饭也不迟。”张大少有点勉强，但是不好意思推辞，于是少爷终于把我赶出门，说要更衣。 俺跪得腰酸背痛，最主要的还是膝盖和腿痛，差点没站起来，做着可怜兮兮状，心里却窃笑不已。这个张大少，回家哪好意思说自己被一个丫环撞到桥下啊。就随便上大街扯十个人，说，某大少爷被一个丫环撞到桥底了，估计十个人里面有九个摇头不信的，还有一个，摇两次头，感叹这年头说谎的太多了。当然，如果看到我的体形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还没走出一半，崔管家跑得气喘吁吁地过来喊我：“小苏，中午酒席，张大人命你伺候！”不会吧，和他爹一个德性？我就和他们张家这么有缘？老子来了要伺候，小的来了也要伺候…… 第二十一章 你来我往 仿佛回到那天夜里我痛哭并且昏倒的那个夜晚……我颇有点恨地看着少爷和张大少在饮酒。自从那个事之后，少爷的宴会我很少露面，大约是顾及我的自尊心了。今天中午，张大少虽然喝着酒，眼睛却不住地往我身上溜。这个张大少，没看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没看见过猪跑还没看见过苏苏跑？） “张大人，酒席仓促，未有歌舞，请莫见怪。” “哪里，哪里，不如我们做诗为乐？” “只是，只有我们两人，恐怕……” “哎，这不是还有一个小苏吗？” 打了一个哆嗦，比他爸还狠，这个张大少可是榜眼出身……他会的我可是不会，而且又不能背首唐诗宋词来唬人…… 张大少笑吟吟地说：“传闻小苏才情乃是上等，今日便想领教一下。” “嗯？”我向少爷抛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他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个，奴婢在榜眼面前，岂可胡乱造次，张大人博学多才，风华万代，又岂是奴婢快马加鞭可以追得上的。” 张大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难道是因为我让他出丑了，所以他也想让我出丑？他不说话了，喝了一杯酒。这一招很有效，少爷立即很不高兴地看着我，眼神很责备，又有点要挟我配合的意思，看来这个张大少很会把握局势啊。 “这个，那奴婢就献丑了。奴婢自幼没学过什么诗书，不知道打油诗可否？”反正打油诗么，只要押韵就行…… 出乎两位大人的意料，他们全都做出眉毛上挑的表情。 我于是清清嗓子，注视着酒桌开始作打油诗。 “桌椅板（木凳）腿，魑魅魍魉鬼。两个士大夫，叽里咕噜嘴。” 少爷差点喷出来，张大少思考良久，赞叹说：“好诗，好诗。”然后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好在哪里，俺不知道，不过俺也是喜欢卖弄一下文字水平的。 少爷却很郁闷，他大概在思考自己哪里叽里咕噜了。 “王大人有如此丫环，定能在仕途上有一番作为啊。”张大少作恭喜状。 俺也很想恭喜他说：“张大人有如此父亲，定能在仕途上大有作为啊。” 不过话到嘴边，俺说：“张大人在吏部为官，必定前途无量啊！”好歹吏部也算是现在的人事部组织部中纪委，权力大得很啊，和他关系搞好了，少爷将来提拔一下什么的就有内部消息了。 不料，少爷和张大人的目光全部刷了过来，看着张大少的目光我明白了目光如炬的意思。看着少爷的目光我明白了嫉恶如仇的含义。 少爷说：“小苏，不懂不要乱说，张大人现在翰林院……张大人，小苏一向大愚若智，口无遮拦，请您莫见怪……” 糟糕，以为他榜眼之后直接当官去了，感情现在是后备干部…… 张大少摆摆手：“无妨……” 酒宴在很欢庆的气氛下举行着，张大少临走的时候对少爷说：“张某在此愿王大人一路顺风，早日归来。”看着他那么完整地客套，我在心里默念：“祝愿张大人您在回府的路上，一路顺风，半路失踪；一路平安，四脚朝天。” 第二十二章 小管家崛起 第二天，睡得正香的时候，被许老婆子吵起来了。看一下外面，天还没亮，起这么早干吗？不会叫我起夜吧……睡眼惺忪，许老婆子恶狠狠地说，少爷马上就要出发了，还不赶紧去送行。 听到这话，衣服随便一套，脸也没洗我就往外跑。这个吉时，也太及时了吧。 走到大门口，果然看到一群人，以老夫人为首，少爷骑着马，还挺像个黑马王子的，崔管家也骑着马，只是比较像黑猪王子。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少爷就那样潇洒地走了，竟然没跟我特别交代，于是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少爷，记得写信啊！”所有人都忍不住回头看我，其中兰嫂忍不住说：“就一个月，写什么信，恐怕信还没到，人就先回来了……”我于是默默地幻想一下少爷突然改变主意带着我下江南，心里数着一、二、三，抬起头，发现鞭炮声中，少爷已经出发了…… 有点失落，决定回去补一觉。 张府。 张首辅张居正大人依旧穿着素服，刚刚同儿子张嗣修一起下朝归来的他，有一点心事。“刘管家，你把嗣儿给我叫来。”刘管家恭敬地不发一言走入内堂。 不久，换下朝服、戴着方巾的张嗣修来到父亲大人面前。张居正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儿子长得真像自己，一表人才。“嗣儿，最近吏部递交了一批官员候补名单，你可知晓？”张居正一本正经地问。 “孩儿知道，父亲您上次提过。”张嗣修在父亲面前非常小心。 “为父想了很久，刑部虽然是机要部门，可是你历练不够，资历尚浅，如果不妥，极易挑起和其他大人的纠纷。直接从翰林院到刑部，为父怕你不能胜任……昨日遇到冯公公，同他商量了一下此事，他也深觉不妥。于是仓促间将你从刑部名单上钩掉，改为推荐到吏部了。当时在宫中，没来得及同你商量，估计这几天任命就快下来了……”张居正拈着胡须，不紧不慢。 张嗣修内心震撼了一下，刑部也好，吏部也罢，他没有多大兴趣，只是，王府那个小丫头，为什么她就能恰巧说中吏部呢？ “对了，嗣儿，你到王侍郎家中去送行，可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张居正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提起来这个问题。 “回禀父亲，儿子在王府中未看到什么异样。王大人热情有加，不过，他府中有一个丫环倒是很有趣，不知道父亲大人前几次去王府可有见过？” “哦？什么丫环？” “嗯，体形颇胖的一个丫环，讲话倒也有趣。”张嗣修斟酌着自己的字句。 “有趣的胖丫环？”张居正陷入好奇，“胖丫头我倒是见过一个，眼睛贼溜溜地直瞅着她主子，一看就想飞上枝头那种，有趣……倒是没发现。” 张嗣修咳了一下：“父亲，我觉得那个丫环倒有些见识，我想再到王府去探探。” “去吧，有事情再向我禀报。” “刘管家，备一份礼物，我要到王大人府上去！” 补觉补得很不爽，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小苏负责琐碎管事第一天，于是神气地起床，准备去教训丫头们。 刚出门，兰嫂板着一个脸过来了：“小苏，夫人让你去一下。” 稀奇啊稀奇，夫人又要见我。 夫人仍旧那么慈祥和精明，上次那个摸我脉象和肚子的胖胖的珍嫂竟然又在。 “小苏啊，”夫人一脸关怀，“最近身体好吗？伺候少爷是不是很累啊？看你的脸都瘦了一圈，让珍嫂给你看看脉。” 我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真的瘦了吗？糊里糊涂地又让那个珍嫂摸了一把……真不爽……男人摸也就算了，让女人摸了算怎么回事…… 珍嫂摸完之后，喜滋滋地和夫人说：“身体很好，什么事情都没有。” 夫人也很高兴，我身体好，她那么高兴干吗？难道我是她私生女？忍不住脑子里面天马行空起来。 “小苏啊，以后府里有些事情就靠你了，飞龙走的时候把这些事情托付给你，你可要办好，别辜负了飞龙的一番心意。”夫人很官方地说了这些话。 我点点头，今天的会见就算结束了。正想说点什么显示自己是如何的忠心和全心全意为王府服务，门房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夫人，夫人，张首辅的大公子张嗣修大人来访！” 夫人不高兴地皱了一下眉头，“少爷临走前不是说来人一律不见吗？” 门房喘了一口气说：“张大人说，他是来见小苏……小管家的。”说完瞄了我一眼。我心里窃喜，少爷总算做了一点人事，小苏小管家听起来就是比小苏有气派！ 夫人扬了一下眉头，看了我一眼：“小苏你去吧，招呼好张大人。” “是。”我也颇为疑惑地行了一个礼，心里却在想，我要在哪里招呼张大人呢？少爷的书房？乐园的酒席？凉亭？桥边？……总不能带到我的卧房去吧，何况卧房还是四人间，一点隐私都没有…… 第二十三章 有那么点尴尬 走出豫园，让门房先带张大少去凉亭坐一下，让下人们上一些水果茶水，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可怜我这个小苏小管家，连一个专门的会客房间都没有，我得给自己争取一点福利。 到自己的房间去换一下衣服，无意路过假山，却听到两个女人在聊八卦：“夫人找小苏去干吗啊？”是八卦女小稷的声音。“听说夫人找珍嫂来看看小苏怀孕了没。”回答的是兰嫂。“啊？小苏怀孕了吗？”“没有啊，夫人就说奇怪怎么少爷会让小苏帮忙管家，怀疑是不是少爷对小苏做了什么事。”“这样哦！” 我心里一凉，老夫人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回去换了一身庄重朴素的衣服，显示出王府代理小管家的气派来，直奔凉亭而去。路过小桥，习惯性地看了一下桥上没人，这才敢安然走过。 远远看到凉亭里面一个男子，昂首挺胸，眺望远方，衣衫随风而起……惊为天人！只是穿得也太多了一点，也不嫌热，不禁想起来犬夜叉的哥哥杀生丸，一年到头毛皮大衣…… 笨拙地爬上凉亭，施了一个礼，抬头看到张大少的笑容，觉得没有少爷真诚。 “张大人，不知道今日您找小苏……” “呵呵，为了表达昨日小苏救命之恩，特来拜访，这点小礼物不成敬意。”张大少推过来一个小盒子，我没敢打开，心里悬悬的，胡扯吧你，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怨恨的，除非你是来复仇的。 “张大人的厚礼，奴婢怎敢接受。”赶紧把盒子还给他。 又推了过来：“小苏是嫌礼薄？” 再推回去：“我家大人不在，小苏岂敢轻易接受。” 再推回来：“即便王大人在，也一定会赞成你收下的。” 俺都快急得爆炸了，不推了，那就收下好了，我接过来放在自己面前。“那，恭敬不如从命，奴婢谢过张大人了。” 突然冷场了，两人无语，干瞪眼中。 好尴尬啊好尴尬，该怎么办呢？ “咳咳，”张大少打破了僵局，“小苏啊，你何时进入王府的？” 查户口的？ “回禀张大人，小苏去年刚刚进入王府，父母家穷，无奈出此下策。” “哦，小苏对朝政有所了解？” “张大人真是会开玩笑，不过奴婢在少爷身边待久了，自然会听说一些。” “哦！那，小苏为何昨日说本少爷是吏部的官员啊？” “这个，女人的直觉！” …… 再次冷场。 张大人最后只好艰难地说：“小苏，你的直觉很灵啊。” 我摸摸鼻子：“还好吧……” 张大少实在无话可说了，于是只好起身告辞。 我乐得他赶紧走。他身影一消失在我的视线内，我立即把礼物拿给小稷，让她帮我拆开。如果里面有什么诡异的东西，那就吓吓小稷好了。 好奇心强的小稷三下五除二就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块不错的绸布，除此之外，竟然没有别的东西……深感失望，还以为里面会有元宝之类的。于是打赏给小稷。 小稷第一次对我露出了真诚的微笑，于是不由得感叹：银子里面出尊严。 第二十四章 何日归家 少爷不在的日子里，还真是无聊。许老婆子给一些小丫头们放假了，至于我，我不想放假，因为我不知道我现在的爹妈住在何处，我也不认识他们，最好他们也不要来找我，大家一刀两断。 无聊之极，只好到少爷的书房里面，拿着我所发明的笔写字。其实那个笔，不过是削过的树枝而已，蘸着墨汁写字，很寒酸的样子，但是写出来颇像小楷。欣赏着自己写的字，想给少爷写封信，却发现不知道少爷的地址……想写点日记之类的无病呻吟一下，却发现不知道该写什么。 惘然。惆怅。我想我真的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只是如果我在他喜欢我之前先喜欢上了他，又或者是我在不知道他喜欢我的情况下以为他不喜欢我而我又喜欢上了他，岂不是很糟糕？最糟糕的是，我到底喜欢他吗？ 结论：我是吃饱了撑的。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门房，我现在记住他的名字了，叫作阿岩，又是一路嚎叫着过来通报消息，说老实话，我已经能逐渐开始适应他的大嗓门了。 “小苏小管家！”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吸入他跑步带起来的尘土，心情很不爽，心里暗暗地骂他：“跑这么快干吗？赶着投胎？” “小苏小管家……”阿岩举着手中的两封信，“少爷来信了！！” 被我一把抢过来，一封给夫人的，一封给我的，立即心里甜滋滋的，这就叫做特别待遇啊。 把给夫人的扔给阿岩：“赶紧去送给夫人！”阿岩听了，又一路投胎一样奔向豫园，中间还夹上他的嚎叫：“夫人……夫人！” 打开信，以为能看到什么情意绵绵，结果上来就是质问，全信如下： “小苏：见字如面。如你所言，一路体察民情，现将你所建议之方法列举，身心之惨痛，不复待言。待他日回京，一并结算。 五月初四：乔装乞丐探听民情。崔管家被真正乞丐抢至一空，二人被街头无赖殴打，少爷左眼挨一拳，特记之。 五月初五：养伤，无法答复地方官员眼伤之原因，颜面尽失。 五月初六：乔装书生至酒楼探听民情。遇无良酒楼老板敲诈，身上银两被抢，险遭殴打，幸地方官员路过乃得救，大惊一场，崔管家精神恍惚，再记之。 五月初七：传地方官员问话。虚与委蛇，未得任何资料，反搭上一桌酒席若干好茶好酒外加一个良宵美景。 五月初八：以路人身份下住民家。粗茶淡饭尚能忍，蚊虫叮咬至夜半，劈啪之声不绝于耳，翌日精神萎靡，三日不得歇。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怒气难忍，特修书一封，小苏在家自可反省耳！” 看完了信，开始可怜俺家少爷，有像崔管家那么胖还红光满面的乞丐吗？除非是饿得浮肿到眼睛都睁不开的虚胖；有探听民情非得到高级酒楼的吗？除非是有银子没地方花的冤大头。如此探听民情，恐怕民情不明，他先杀身成仁了…… 所以说，没带着我去，是他此次出行最大的失误；将这封血泪书郑重地收藏起来，以便将来敲诈户部左侍郎。至于算账么，人笨是自己的事情，和我小苏有关系吗？ 第二十五章 苏苏体察民情 为了验证教少爷的理论无误，苏苏，我亲自披挂上阵，准备来一个明朝中期北京考察报告。 至于会不会被劫财劫色，我已经想好主意。首先，我不带钱出去，这样即便有人来劫我，也劫不到财，如果他想劫色，那就……劫好了。苏苏我生平最恨色鬼，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找上过我；如果找上我，一定将他们暴扁一顿。 然后，明朝中期的女子们，作何打扮呢？迄今为止我未出过王府，不过以我等姿色，不管穿什么应该都会引起注意的，那就随便穿好了。 再次，会不会迷路呢？要不要带着一块馒头，一边走，一边扔馒头屑？抑或是带一根笔和简易地图，一路画标记和箭头？总之，我一定要回来赶上中午的午饭。 最后，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应该自己出去还是带着一个人出去？如果带一个小丫头出去，未免把她显得太美了；如果带一个小厮出去，我怕他嫌和我站在一起丢脸而装作不认识我；可是我自己一个人出去，真的丢了怎么办？真的被劫了怎么办？ 苦苦思索了大半夜，同卧房的那几个都睡得快流口水了，无聊，起来在她们每人嘴上画了几撇小胡子，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醒来是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开始的。注意到我嘴巴上没有小胡子，她们几个更加疯狂了。我只说了三句话：“请问各位我是第几个睡觉的？请问各位我是第几个起床的？请问各位我睡觉之后的姿态如何？” 她们不说话了，按照历史经验，我是第一个睡，最后一个起，而且一睡着就瘫成一团，完全不省人事。只是，嘻嘻，昨晚我偶尔失眠了。 这帮小丫头们又跑向许老婆子去告状，说有人半夜潜入上等丫环的房间，要求加强保全云云。我梳洗之后，找到门房阿岩让他给我画一个简易地图，要求王府方圆三里的地方必须画清楚，揣着地图我就出门探访民情去了。 出王府向右走，是一个胡同，穿过去不远就是一个商业街，两边有布店鞋店书店之类，间或还有一些小摊子；大街上的姑娘们跟我穿的有些不一样，虽然都是上襦下裙，但是人家穿着就合身，我穿着就硬是像偷来的衣服。 意料之外，对我没那么多惊奇的目光。在我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大街上和我一样身材的中年大妈还挺多的。这个让我很挫败。 走了一些路，没有探访什么民情，就只是在几家小摊上问了一些国计民生的问题，比如青菜多少钱一斤，比如大饼多少钱一个等等。渐渐觉得有点肚子饿了，于是决定在饿得走不动之前赶紧回去，以免倒在街上。 形色匆匆，无意间撞上一个人，直觉让我认为有一场惨案要发生。还好，那名男子只是被撞了一个趔趄，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心理准备。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张大少，于是非常内疚。连撞两次……不知道他会不会内伤而死。 张大少一身儒雅，如同文人骚客一样，没带小厮，带着一把扇子。 “张大人微服私访？”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呵呵，只是随意出来走走而已。小苏姑娘这是……” “哦，奴婢闲来无事，出门体察一下民情。”实话实说。 “小苏姑娘真是会说笑。嗯，差不多到了该用午饭的时间了，小苏姑娘如不嫌弃，我们到前面的酒家用过午饭如何？” 哇，蹭饭啊，当然好。不吃白不吃，反正我没带钱。于是装作犹豫和思考一下，然后矜持地答应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酒家，门上一个招牌：“三全楼”，不知道名字有什么含义。现在还不太到吃饭的时间，里面人稀稀落落，不过由于个人的生理反应，只要一进到酒家，俺内心就有一个声音在迫切地大喊：“点菜！点菜！” 不太懂明朝吃的都是什么，不过在王府还算经常吃到猪肉，所以不是很想吃肉类食品；而且在昨晚睡不着觉的时候，我打定主意最近要瘦一点，让少爷回来吓一跳。于是当张大少让我点菜的时候，我决然拒绝了，以免出丑。 张大少随意点了几个京酱肉丝排骨之类的，然后就我们两个人在一个桌子上坐着。我开始感叹张大少不一般，因为一个官员是不会和下人坐在一起用饭的，除非他特别平易近人，或者，他对这个奴才有什么想法。 “不知小苏姑娘对于民情体察有何看法啊？”张大少想起来了刚才的话题。 “奴婢探查的民情是小民的情，青菜多少钱啦之类的，哪能和大人相比，关心的是国家大事，风起云涌。” “你用的词语，还挺特别的……那你看最近国家大事有什么风起云涌？” “这个，张大少不要难为小人，不过，有一个地方肯定能有消息。” “哦？除了朝堂，还有其他地方？” “这个，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对，比如妓院。”我把对少爷不能说的就告诉张大少了，反正他成亲了，教唆他也没什么关系，说不定人家早就轻车熟路了。 “小苏何出此言？” “大凡长期去妓院的男子，不是有钱，就是有势。张大人不妨到京城著名的妓院转一转，说不定可以遇到好多同事呢，呵呵。” “我大明律规定：官员一律不得进妓院。”张大少颇义正词严，好像自己是大明律一样。 “大人，白天在朝堂上是官员，晚上换了衣服谁知道是干吗的。再何况，如果张大人去妓院被别的什么大人告发了，那岂不是等于那位大人也去过妓院？否则他如何得知？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好。”我很是不以为然，有些人啊，虽然夜夜笙歌，却还扭扭捏捏地要立一个牌坊，殊不知此地无银，还不如结伴相约同去妓院。 张大人没有回答我的话，他眼睛忽闪了几下，指着排骨说：“小苏，尝尝这个。” 午饭之后，回到王府。对于民情完全一无所获，同情一下远方的少爷。 第二十六章 我与小张大人 有个约会吃饱了溜达一下以便减肥，却见一群奴婢兴高采烈地说话，于是加入。小稷骄傲地站在人群中间说：“据说少爷在江南吃得好，喝得也好，天天有官员陪着。江南现在已经很热了，少爷还说要带一些绝好的绸子回来给我们做新衣服！”“真的假的？”一群小丫头都激动得……啥呀，我心里很不平，一件衣服你们就激动成这样，就把你们的身心都收买了？将来要是日本鬼子入侵，你们肯定第一个做汉奸。 小稷又说：“少爷信里说，江南风景如画，吴侬软语，这个意思啊，就是说南方的女孩子说话特别嗲，软嗒嗒的，据说特别能魅惑男人。你们说少爷会不会被江南的狐狸精迷住？”下面开始讨论起来江南的美女问题，我倒是诧异了，这是哪门子的少爷信？ “小稷，你都从哪里听说的啊？”为什么跟我信里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真的是一个人的生活吗？还是这个少爷精神分裂啊。 “夫人那里啊。”小稷讨好地过来跟我说，“上午夫人把少爷的信又看了好几遍，念给我们听来着。” “哦！”看来这个少爷还挺孝顺的，报喜不报忧。 “小苏小管家……”一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禁哆嗦两下。整个王府只有他这么喊我，虽然很威风，但是很没面子，因为所有的丫环都在哧哧地笑。 板起脸来努力装作很威风的样子：“阿岩你被火烧了屁股了？跑得猴急猴急的，成何体统？” 阿岩手里拿着一封信，晃来晃去。“少爷不是昨天刚写过信的么？怎么又一封？”嘴里不禁嘀咕起来，心里却很期待看他写了什么。 阿岩奔过来说：“是张首辅家……（喘了一口气）大公子张大人的信！”称呼真是啰嗦，我说：“阿岩，以后你不要这么报，如果是张嗣修大人的话，就喊他小张大人就行了，省得你前头一串一串的，吓得我以为张首辅来了呢。” 接过信来一看，是给我的，其他丫环全都瞪大了眼睛，恨不能眼睛是x光眼能透过信封。很威风地打开信，却是张大少约我晚上一起去体察民情…… 时间约在未时两刻，地点在今天上午的三全楼。诡异……难道约我一起逛妓院？于是心中开始暗自悲愤，如此龌龊小人，决定教训他一下。 不理会其他丫环的眼神，反正我现在是小管家，蓦然却瞥到了小娟，就是那个对我极端无礼的丫头，没想到她也来听八卦。于是我走过去假装亲热地说：“小娟，你跟我来一下。”小娟慑于我目前的地位，跟着我走过了几个院子，然后我装作很后悔的样子：“小娟，真不好意思，我忘记要跟你说什么了，你先回去吧。”小娟很莫名其妙地走了，我很满意。 算一下未时大约是下午四点左右，我出门去赴约，一脸的慷慨之情，想到要逛妓院，想到就很爽，去跟阿岩借男装，被拒，阿岩说：“小苏小管家，您要穿我的衣服，那我以后还怎么穿啊？肯定撑大了，要不然您去崔管家房里找找他的衣服？”不会吧，拿我和崔管家比？总要有一天我要整一下阿岩。 穿着女装，我稀里糊涂地出了门，寻觅了很久才找到中午的三全楼，估计已经迟到很久了，因为张大少看上去等得脖子都长了。 看到张大少，我义正词严地进行教育：“张大人，您要体察民情完全可以自己去，为何非要拉上我这样一个女子呢？妓院不是女人去的地方，张大人以后莫要开此类玩笑！”张大少有点摸不着头脑：“谁说要带你去妓院？” 难道我会错意了？郁闷……“那张大人您要怎么体察民情？” “跟你说话就是体察民情啊！我是官，你是民，难道不对吗？” 再次陷入郁闷。不过还好可以吃饭，让郁闷减轻了不少。 席间张大人风度翩翩地问我一些对于他父亲的看法，包括一条鞭法等，我嘴里咬着肉，死命地回忆历史书上的评价，含混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改革改革，必然是一部分受益，一部分受损，受益的是谁？老百姓，长远来看就是国家受益；受损的是谁？土财主类型的官员，长远来看也是国家受损。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呢？——总不能用马克思的阶级观来解释吧——产生这个问题在于，我当时含着一口肉很认真地和张大少说，钱，是挣不完的。 对于我的瞎扯，张大少都很认真地听着，直到我抹干嘴上的油准备走的时候，张大少很诚恳地约我第二日同样时间同样地点再探查民情。 这，这个，我的减肥大计岂不毁了？思考再三，决定隔日民情一次。 第二十七章 明明很清白的 回到府中，小娟第一个跑来迎我，不过是含着热泪哭得一树梨花一样。“小苏，今天你说找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小稷姐姐问我，我说实话，她们谁都不信，现在她们谁都不理我了，你说，是不是你害的我？” 我很无辜地打了一个饱嗝：“小娟，事情不能怨我。我确实忘记要说什么了，而且小稷她们误会你，是她们自己要误会的，你看，我就没误会你啊。”小娟嘴唇嚅动了两下，我赶紧安慰她说：“人啊，就是这样的，没事喜欢想一些事情出来，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她们非想得复杂不可，所以，还是得踏实做事情才好。”我的语重心长让小娟有找到知己的感觉，临走她竟然感激地望了我一眼。 从此之后我和张大少聚会多了一点，以民情为由，行吃饭之实。每日只需我动动嘴皮子，历数前人古今，笑骂朝廷官吏，张大少就有茅塞顿开之表情。而我则完全抛弃了王府小苏小管家的义务，成了张大少的说书人。每日吃饭完毕，我都和张大少溜达一下大街，看一下真正的老百姓的生活；只是偶尔有一天，我不小心看到他进到了妓院。我想，他应该是去探访民情的，要不然还是去慰问下层劳苦人民？ 北京的风貌渐渐给了我新奇，同我所处的年代不一样，这里的北京喧嚣得有秩序，有人情味，也更势利眼。 每日跑到少爷的书房捉着树枝写一些心得已经成了我的习惯，少爷没再来信，我的所谓的“北京浮生记”也渐渐厚起来。少爷该回来了吧。 在托腮遐想的时候，阿岩一路飞奔而来，这次他嘴里没有大呼小叫，只是小呼小叫了一下：“小苏小管家，不好了，许管家在夫人面前告你状了！我过来报信的，你赶紧准备一下！”然后又逃命一样无影无踪，我决定撤掉对阿岩的报复心理。 在我将心得藏好之后，许老婆子气势汹汹地过来喊我了。我就纳闷这个许老婆子是不是前生和我有仇，还是后世有怨，总之我乖乖地到了豫园，我晕……那个胖胖的专门看人怀孕的珍嫂依旧雷打不动地在。我于是恍惚我和夫人的三次见面都如有雷同，实属巧合。每次都是慈眉善目的夫人，胖胖的捏我肚子的珍嫂，怒目金刚一样的许老婆子…… 珍嫂在例行的捏肚子把脉之后例行地笑眯眯地对夫人说我很好，可怜的珍嫂，台词都不带换的，夫人也笑眯眯地说：“小苏，少爷既然把重任给你，你应该鞠躬尽瘁为王府辛勤工作，只是，最近你也太离谱了一些。”这时，只见许老婆子捧着一个本子出来，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某月某日，我苏苏和张大少一同出去，未在府中吃午饭或者吃晚饭，粗略一数，大概有十几条。 看着夫人不说话，我只好开口了：“奴婢擅离职守，理当该罚，只是这个张大人乃吏部官员，他若有说话，奴婢岂敢不从？论品级，张大人虽然不如少爷，可是论家世，张大人绝对得罪不起……” 夫人淡淡地说：“张大人若想找王家麻烦，也不会是因为你。”言下之意就是我是小角色喽？也就是说我以后可以尽情得罪张大少？感觉夫人的话很有玄机，这个女人，我得查查她干吗的，否则说不定还是个狠角色呢。 于是很恭敬地对夫人说：“奴婢知错了，请夫人责罚。” 夫人挥挥手：“算了，你以后自己把握分寸。” 许老婆子很生气，貌似因为夫人没惩罚我。我谢过夫人，沉重地出了豫园，我想，我得重新考虑一下我和张大少的安排。 第二十八章 少爷回来了 今天起来眼皮不停地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是我两个眼皮轮流跳，估计是没睡好。张大少又来约我，我也慷慨赴约了，至少把事情委婉地说明白一下，而且最主要的是，我感觉肚子里面没什么东西好说了，再说下去，就只能说到张家的灭门惨案了，果然是江郎才尽，苏苏词穷啊。 今天面对着肉，没有一点胃口，我谨慎地措了一下辞：“张大人，奴婢想大人以后没必要再找苏苏探查民情了。苏苏还有王府的事情要做，最近很忙，而且，小苏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事情了。” 张大少依旧不卑不亢的态度：“哦？果真如此？那也好。”风轻云淡，好像我们俩从来不曾一起吃过饭……至少表示一点留恋或者惋惜吧。事情好顺利，让我觉得不太正常。 一路想着，忐忑地回到王府，今天的王府静悄悄……平日阿岩都会热情地说：“小苏小管家，您探查民情回来了！”今天少了阿岩的声音，很诡异。 继续走，看到几个丫环，用畏惧的眼光看着我：“小苏，你可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在书房，等着见你，你赶紧去吧。” 少爷回来了？！靠，早知道就不和张大人出去了。 拽着俺的小肥腿，跨越重重困难，直奔书房，敲门进去，先吓了一跳。 少爷，黑了很多，也精干了很多，旁边的人，看了一眼，我差点晕倒。崔管家，球一样的崔管家，现在已经变成长方体了，他要是开一个减肥班，完全能挣大钱。等等，崔管家怎么那副哀怨的表情？少爷怎么那么怒气冲冲？ “小苏，你去干吗了？！啊？跟什么张大人出去了？啊？你说！说来我听听！”少爷出去一趟，脾气变坏了，有阿岩的作风……他拍着桌子吼了一通，完全不顾旁边崔管家虚弱的神经。 “我，我……少爷，您真是人比黄花瘦啊！”先转移焦点。 少爷看了我一眼：“是人比黄花菜凉吧……” 崔管家郁闷地说：“少爷，小苏找到了，那我可以走了吧？” 少爷白了他一眼：“走吧走吧，别让我看见你！”然后回头指着我咬牙切齿地说：“我让你代替许嫂做点事情，你倒好，成天出去和张大人探访什么民情，说来我听听，你都探到什么了？少爷我探访民情，又累又苦，你看你，除了长高了一点，长胖了一点，胆子倒是大了不止一点，来，说给我听听，你都干吗了？” 心里有点委屈，我又不是狼心狗肺满世界玩，我可是在牺牲色相，同张大人搞好关系，为什么怨我？低着头不说话。 “得，还不说话，不服气还是怎么着？我离开王府一个月，都反了！”少爷像一个蚂蚱一样蹦来蹦去，我看着他那小瘦脸，真想从自己身上割下来一块肉给他补上。 少爷蹦了两下，貌似舒服了很多：“你下去给我反省去吧！” 我默默地退出房间，又想哭又想笑，眼睛有一点迷到，眼泪挂在睫毛上。走路中看到兰嫂，兰嫂来给少爷送补品。兰嫂看到我就劈里啪啦地开始说：“小苏，你中午哪里去了？少爷一回来，大家都去看，就唯独少了你！你没看少爷气成那样，听阿岩说你又跟那个张大人出去了，少爷气得把府里所有的男的都赶出去找你了，说找不到你不让回来。崔管家刚刚回来，身子乏，所以没让他去……小苏，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眼睛，嗯，刚才迷了。” “别骗我了，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大家都是女人，唉。别怕，少爷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只是生气而已，气消了就没事了，少爷还是很好心的，别哭了。” 这，兰嫂真的是女人么…… 回到房里，虽然才下午，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听到阿岩凄惨地呼喊：“小苏小管家啊，你在哪里啊？ 第二十九章 有一点动心 再加一点动手从今天开始，我的小管家也到头了吧。我又恢复了原来，我还是小苏而已。只是这个小管家也没啥特别的地方，一点都不让人留恋。都说雁过拔毛，我这个小管家可是一点油水都没有。 晚饭的时候，少爷又出来巡视了一趟，看到他换了一身衣服，不过仍遮掩不住风尘之色。阿岩他们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听说我下午在卧房里面睡觉来着，他们一个个都咬牙切齿又不敢发作。 少爷和夫人用过晚饭，叫崔管家下去休息几天，然后自己跑到书房里面待着，让许老婆子去汇报工作，总结近况；许老婆子总结完了，估计就轮到我了。我得好好想想总结报告该如何凸现我的工作能力和优势。 门吱呀一响，许老婆子出来了，满脸倨傲……我就想不通，资格老有必要这么显摆吗？大家都是做下人的，应该相亲相爱才行。许老婆子下巴一抬：“少爷让你进去。” 进门一看，少爷脸色不善，估计许老婆子跟他说我的坏话了。立即远远地站着满脸堆笑向少爷开始汇报近日来的工作：“少爷，自您出府之后，小苏谨遵少爷教诲，采取休养生息政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府中上下一片祥和，大家无不盼少爷早日归来……”少爷抬了一下眉毛：“是吗？你给我坐下。” 少爷真体贴，难道知道我站累了？笑嘻嘻地坐下，少爷突然伸手出来，摸上了我的脸。速度太快了，我来不及反应，于是眼睁睁的地看着少爷的手在我眼前放大……不会吧，这也太快……快了吧！不过心里有一点窃喜，我不怕你摸不该摸的地方，就怕你不摸。 就在我又期待又花痴的时候，少爷突然用力一拧，就拧着我腮上的肉，原来，我误会了……只见少爷捏着我的脸，咆哮着说：“苏苏，枉我对你这么信任，你就这么对待我？嗯？”脸被他捏着，脸上的肥肉呈现不规则状态，我想此刻我的脸一定很狰狞，而且都没法说话了，口水差点流出来。 勉强摆脱了这双手，赶紧摸一下脸，以确定是否还存在。“少爷你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啊？奴婢做错什么了吗？” “嗯？你问我？满府里的人都说了，还有人亲眼看到，你和张大人一起在三全楼用饭。你知道少爷我过的什么生活吗？就是听了你的什么换上烂衣服到民间去，你看看，你看看……”少爷挽起袖子指着自己挠破的被蚊子叮咬的包，满脸悲愤的控诉。“对了，还有，眼睛被打青了，三天看东西都模糊；还有，一件衣服被扯破了，五两银子呢！”少爷回忆着悲惨往事，激动得口水四溅…… “那，少爷，您要小苏做些什么呢？”打断少爷的记忆，以免他滔滔不绝，跟诉苦会一样。 “嗯？”少爷有点傻眼，“我就是说说……让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 “哦，就说说哦……”只要不用让我赔钱就行了，“那，少爷我给您捶背吧！”赶紧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省得他抓着一个事情没完。 我捶背的技术可不是吹牛哦，宿舍的同学都说我如果将来硕士毕业找不到工作，可以蒙上眼睛到盲人按摩馆，绝对是红牌。一方面归功于我比较有力气，另一方面归功于我对人体生理学的研究。 少爷看了一下我的吨位，有点犹豫，估计怕我公报私仇，把他给捶死。后来他还是点了一下头，于是我捋起袖子，走到少爷身后，颇有一幅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意思。下手摸了一下少爷的肩膀的宽厚，照着肩窝的那两根筋就按起来，捏得少爷咬着牙坚持不吭声，小样儿，还挺有骨气的么。挥动着两个小肥手，抱起来对着他的背开始砸，少爷还是不吭声，满屋子里面只听见铿铿锵锵的打击声，好像……老马剁排骨的声音……不信今儿治不了你，虽然我胳膊很酸，但是仍然咬牙坚持下去。就在我感觉胳膊快要抬不起来的时候，少爷突然用很轻快的语调说：“小苏捶得真是不错，不过少爷我好像还有事情要办，小苏改天再帮我捶可好？” 我装作意犹未尽地说：“是的，少爷。”其实胳膊好酸的…… 退出房门的那一刹那听到少爷从内心发出了一声放松的叹息。 回到自己的卧房，我把胳膊好好浸冷水里面泡了一会儿，才觉得不是那么酸痛。晚上睡在床上，觉得俩胳膊不是自己的了，没想到少爷的背还真硬，迷迷糊糊中，睡过去了，梦中少爷抓着我的两个胳膊使劲晃我，好痛…… 第二天醒来，少爷上朝去了，下朝归来的他精神奕奕，看来昨晚睡得很好，一看到我，立即过来抓着我的两个胳膊使劲晃：“小苏，你捶背捶得太好啦，少爷我身上舒服多了！看来以后累了就得找你啊！”晃得我眼冒金星，你的幸福，我的痛苦，阿弥陀佛。 第三十章 小苏变成香饽饽 少爷把我晃完之后兴高采烈地说：“小苏啊，一会儿我们再去捶背好不好？”当然不好……我现在俩胳膊可是要断了，看来盲人按摩生活也不易啊。我思考了一下理由，对少爷委婉地说：“少爷，您还没吃饭呢。没吃饭就捶背容易伤身体的。”少爷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喜滋滋地说：“小苏，那你吃完饭记得来找我！对了，我还要跟你说一点重要的事情。” 这辈子，我和少爷就不能在床上发展一点恋情吗？为什么非得是书房？ 刚吃完饭我就奔到少爷书房去，因为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捶背，一捶还不全吐了。少爷果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开始跟我讨论这次南巡他所遇到的情况。 比如，浙江省某官员家里屯了很多地，但是隐瞒不报，或者以优替次；比如，江苏省某大地主隐瞒家里佃户数目；比如，某个皇亲逃税…… 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关键是要不要碰了。少爷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这样的事情啊，“少爷，那就一条一条写好了呈给张大人看吧，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可是这样好吗？苏苏，毕竟食君之禄……” “少爷，要是光凭他那个禄，您早饿死街头了，更别说养这么一群丫环了。” “咦？你怎么知道？”少爷迷惘了一下，他的工资貌似没给我看过。 “少爷，府里兰嫂她们每月三两银，我是二两银，再加上小稷她们每月一两，光这些人就得二十多两了，还得吃饭，还得穿衣，还有那些丫环们，您那些俸禄哪够啊！” 少爷没说话，不过我也不知道他银子从哪里来的，嗯，这个也要好好查查。我的小算盘上写着两件事情：1?查王夫人的底细；2?查少爷的资金来源，说不定是黑钱哦。 门突然响了一下。阿岩在门口瓮声瓮气地说：“少爷，小张大人来了，在凉亭候着呢！” “小张大人是谁？”少爷好奇地问了一句。 “啊，就是张嗣修张大人，他现在是吏部的文书。”我加了一个注解。 “哦，那我过去一下。”少爷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小苏你先下去忙吧。” 凉亭里面。张大少悠闲地喝着茶，王大少走了过去。 “王大人，呵呵，别来无恙？今日上朝仓促，未及同大人问好啊！”张大少首先客套起来。 “呵呵，张大人，您这话忒客气了，请坐。”少爷同样很虚伪。 “王大人啊，我这番拜访却是有一事相求。不知道王大人可否成全啊？” “张大人直说无妨，若是王某能帮得上忙，自当尽量。” “令府丫环小苏，甚是有趣，说话虽然时有粗鄙却不失理，我想同王大人讨得这个丫环，不知道大人方便不方便？” 少爷惊了一下，神色马上恢复：“这个，这个，张大人有孝在身，岂可……” “哦！我不是讨来做妾，就是想王府肯否割爱转给张府做丫环啊？” “这个，这个……这个不如问一下小苏的意思？”少爷有点犹豫。 …… 阿岩催命鬼一样找到了我，把我带到了现场。我真喜欢阿岩，他要是演电视剧，可以演勾魂使者了，速度又快，嗓门也够惊悚。 少爷简短地说了一下意思，然后紧张地看着我；张大少则委婉地利诱了我一下，比如到了张府可以不用做事情云云。 张大少条件固然诱人，但是未来张府好多人都是饿死的，而且好多人还被打，这个惨剧，发生在别人身上也就算了，发生在我身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 “张大人，奴婢惶恐，蒙大人错爱，只是，我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这个奴婢在进府前就早已在观音娘娘面前发誓要效劳王府终生，望张大人成全。” 少爷瞠目结舌，好像我嘴里吐出了象牙；张大少看了我良久，终于叹息了一声：“也罢，那将来张某有事，还望王大人多多提携了！” 张大少有点惆怅地走了，我倒挺喜欢他的个性的，喜欢就要，要不到就拉倒，多坦率啊，少爷要是能像他这样就好了。 番外少爷的自白 我的人生很平淡，但也不平淡。在父亲和祖母去世之后，母亲找一个高僧给我算了一卦，高僧说，我不适合朝廷，适合田野，而且二十八岁之前不能娶亲，否则有灭门之忧。二十八岁的光棍，这个世上还有几个？我苦苦地熬，苦苦地等，终于，今年我二十六岁了。想过去妓院，每每走到门口，想到母亲殷切的眼神，大明律上关于官员不得嫖妓的严厉规定，我就只好灰溜溜地回来。再有两年，我就正大光明地娶老婆，哼，一定要娶上一堆女人，然后生一堆孩子，这是我内心一个小小的愿望。 关于二十八岁娶亲这个事情，家里只有母亲和崔管家知道，其他人可能很不解，其实他们又怎能知道我的痛苦。 在我二十六岁这一年，事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一年不是本命年，好奇怪，为什么会让我的命有了一个大转折呢？我不太懂，星象看起来也很正常，气候也没什么突变，也没有什么高僧给我预言，就这样，一个女人走进了我的视线，哦，不对，是一个球一样的女人滚进了我的视线。 我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女人。我曾经有幻想过娶小稻，小稻有着大大的眼睛和女人的细心，只是每每走到小稻面前，看着她天真的脸，就丧失了男人对女人的欲望；而这个苏苏，我承认，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好比一个饥饿的狼狗看到了一个萝卜，就算再饿，我都不会去啃她。 第一次注意到苏苏，是她拿着我好不容易长大的芭蕉叶子来刷碗，训斥她的时候，她竟然找到了一些奇怪的理由来说服我。鉴于她的理由我无法验证对错，我决定相信她一次，给她几天的时间，看看我的芭蕉是否能如她所说，长大一些。她做了一些很奇怪的举动，比如说用很臭的水来浇花，看着她衣不解带地照顾那棵芭蕉树，我有点被她感动。如果朝廷上每个人都能像苏苏一样辛劳，我们的国家必定繁荣昌盛，长治久安。 芭蕉树长高了。苏苏的确有一些能耐，让我不禁刮目相看。我的这棵芭蕉树在被苏苏扯了叶子之前，已经三个月没长了。作为户部的一个小官员，我闲来无聊，虽然每日都去上朝，去户部衙门待着，其实大部分时间没有事情做，就是坐在那里看书。想起来自己的兴趣，在花园里面养了一些南方的作物，希望能在北方引进和扩大，那就交给苏苏好了。按照王府的规矩，我给她赐名叫做小粟，只是，我很不喜欢这个名字，还是苏苏好听，而且，她长得本来就很圆，喊她小粟，只怕喊得她越来越圆了。 这个苏苏给我生活带了一些乐趣。有一天她突然问我如何评价张首辅张大人，一个丫环竟然也能懂这个？虽然不太想理她，我还是说出了我的看法，其实也就是大家的看法。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小苏问我关于张大人的看法的第二天，张大人亲自来拜访了，让我受宠若惊。陪着张大人一起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小苏蹲在地上不知道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逗一逗她，于是带她见了张大人。可惜张大人不知道是不是老眼昏花还是人太幽默，竟然说小苏怀孕三个月了，还对着我挤眉弄眼，再后来，母亲知道了这个事情，就把小苏叫去查验了一番。母亲大人难道还不信任我选女人的眼光吗？——不过说不好，我还真的没选过女人。 那个小苏晕倒在母亲的庭院里面，所有的仆妇都抬不动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她，心里有一些冲动，就把她抱了起来，真重啊，就像是抬了四袋面粉一样，压得我胳膊抬不起来，只好把她抱到隔壁的兰嫂房间。因为这个事情，胳膊疼了很久。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苏，就觉得可以说一些心里话。往日在朝上的一些事情，我就像诉苦一样向她说了出来，没想到她想得井井有条，还给我出了一些主意，虽然这些出主意之后她有些讨价还价，可是她那狡黠的神色，让我觉得内心有一些激荡，我是怎么了呢？ 之后张大人携户部刘大人来访，我想，苏苏应该是崇拜张大人的，于是让她一起出席，没想到张大人和刘大人以苏苏的胖取乐，看着苏苏面色冷静地走出去，我就觉得大事不妙。待二位大人走后，我来到后院寻找苏苏，却发现她正在哭，怜惜地想说一些安慰的话，没想到话从嘴出却像是幸灾乐祸，苏苏猛地站起来想跟我说些什么，可是她又晕了过去，头上都磕破了。我想，她现在最难过的应该不是头磕破了，而是伤心了吧。 再次抱着苏苏，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沉了，有一种厚重的感觉，可是胳膊依然很酸。抱着她把她送往卧房，我静静地退了回去，我想有些地方我错了。之后的两天我想努力讨好她，为什么一个少爷要去讨好一个丑丫环？我没想这个问题。 张大人的父亲病逝了，这个消息震动了朝野，我兴奋地去跟苏苏分享这个话题，不料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让我有些沮丧，对她又有些崇拜。苏苏跟我讲了一些她的预言，在我听起来完全不可思议，于是我和她下了一个赌注，如果我赢了，她要臣服于我，如果我输了，我就要向世人宣扬她是美丽且聪明的。对这盘赌局，我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赌注比较有意思，我想我应该会赢，我想看到小苏很郁闷的认输的表情。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真的相信了这一句话。张大人竟然被皇上夺情了，我竟然升到了户部左侍郎，于是我开始后悔和苏苏的赌注。那三天我度日如年，恨不能家里的下人全都失踪了，可是他们却鬼使神差的总是碰到我。后来，我的夸赞让小苏成了京城著名丫环，好多大人跟我说，要来王府一睹小苏风姿，我苦笑。就在小苏鹊声四起的时候，皇上突然下了圣旨，着我去江南督察赋税改革情况，其实我也知道，肯定是张大人在后面起草的。到底带不带小苏去呢？我想了很久，没成亲带女眷出京比较惹人说闲话，还是乖乖地带崔管家去吧。后来，我想我后悔了。 走前的那一天，我和小苏讨教了一些体察民情的办法，她教了我很多，比如乔装等，非常有意思，我于是开始期待旅程了。不料此时苏苏竟然把前来为我送行的张府大公子撞到了水里，而她竟然又奇迹般地救了张公子。 这个小苏，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呢？ 我不想得罪张公子，那我就必须让小苏道歉，给张公子压惊的酒席上，苏苏作了一首打油诗，让我哭笑不得，她的个性啊，总是这么理直气壮。 走的那一天，我坐在马上，期待着能看到苏苏的身影来为我送行，结果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小苏，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吧。把府里的事务交给她，虽然不是完全放心，但是按照她的聪明，不会出差错的。 刚走到冀州，我就突然很想念苏苏，想着她有时候会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或者偷偷摸摸地写字，或者疑神疑鬼地跟我打探事情，心里越发后悔，真不该带长得那么胖的老崔出来的。如果说非要带一个胖子出来，其实苏苏会更瘦一些。 来到了江南，按照惯例给母亲大人写了一封信。在这里体察民情，想起来苏苏教的办法，于是好奇地拉着崔管家去扮乞丐，结果被人打了也被人抢了，苏苏的办法不灵了！用了其他的办法，也是一无所获，气得连夜给苏苏也写了一封信。发出去的那天，想象苏苏收到信，肯定会笑我，只是，来不及收回来了。 在江南的一月，无意欣赏美景，只想快快回到京城。偷得朝廷半日，提前归来，王府上下欢声笑语，只是却不见了苏苏，一问，却听说她和张府大公子出门体察民情去了。一盆冷水从头浇到顶，真是令人发指，于是发动全府男丁务必找到苏苏。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发现苏苏高了一些，瘦了一些，她仍旧嬉皮笑脸地和我说话，心里很痛。我一直思念着你，你却这么不思念我吗？ 找了一些借口想跟苏苏说说话，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真软，真细腻，真想再捏两下，可是她却不高兴了，跟我谈一些公事。苏苏啊，你明白我的心不？难道要我开口和你说么？只是，该怎么说出口？ 张府大公子又来了，这次却是要来苏苏的，我怕我不肯会伤到和气，情急之下，让苏苏来自己选择。我？还是张公子？内心一直在祈祷，苏苏你一定要留下，或许虔诚感动了天地，苏苏竟然毫不犹豫地留下了。当时，真的很想哭，我想我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如果现在不赶紧拥有，还将会有人发现她的好，会来跟我争，那么，不如，先下手为强。 第三十一章 先下手为强 晚饭之后再晚一些，少爷跟我谈话了，这次是针对我，苏苏的个人价值所作的讨论。由于张大少这么一闹，我想我在少爷心目中的地位和重要性大踏步地提高了。 “苏苏，没想到张大人会看上你……”少爷有点醋溜溜。 “少爷，您误会了，张大人只是喜欢苏苏的坦率而已。”澄清一下自己的清白，以免影响二人未来感情进展。不过少爷能吃醋真是一大进步。 “可是，我也喜欢苏苏的坦率啊。”少爷理直气壮。 感动一个:“对啊，所以少爷我就留下来了啊！奴婢这不没跟着张大人走吗？所以说啊，奴婢不是嫌贫爱富的主儿！” “苏苏，你这样做真不枉我平日对你的爱护啊！那，给我捶捶背？” 哭……努力去捶，不过胳膊还真的痛呢。怨妇一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给少爷按起脖子来。大约力气不太够，少爷都察觉出来了，他回头望了一眼：“怎么了？苏苏没吃饱？” 晕，还以为真的很了解我啊。“少爷啊，给您捶背我胳膊很痛好不好……” “要不要我给你捶捶？”少爷突然很殷勤，嗯，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由分说，少爷拿着我的胳膊帮我捏，眼睛正巧对上我的眼睛……唔，脸红了，是我的，真别扭，不自觉地把脸撇开一下，少爷的眼睛好黑，瞳孔好亮，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我掉下去就能淹死那种。 觉得尴尬，开始开玩笑：“少爷，这么晚了，孤男寡女，不太好啊。” “苏苏，你也这么认为么？你就这么想离我远点？” “少爷这么说，有勾引奴婢的嫌疑……” “那，就勾引如何？” 淡淡夜色，悠悠月光，各怀鬼胎，时不我待，那就……下手吧。 不管三七二十几了，先亲上去再说。 良久。 “少爷，你，会不会？” 王某人惭愧地低下头：“我还真的不太会。” “嗯，看出来了，其实……我也不会……” 呜呜呜，好歹俺也看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片片，听取了那么多“人之初”版面的教诲，为什么，为什么都用不上呢？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心到痒时方知难，只是，都已经开始脱了，总要继续下去吧……那就随便吧…… 只听得扑腾两下，劈哩啪啦，所谓闺房之乐，应该不是鸡飞狗跳吧。人生的第一次没有什么浪漫的音乐，调情的红酒，有的只是猴急猴急的两个男女，这…… 浓浓夜色，两个所谓的“狗男女”促膝长谈。 “为什么会跟我？我没张大人那样有情趣，也不像他那么有钱，除了比他黑一些，你不会就看上我的黑了吧！” 跟着你不会灭九族。不过这话还是不说为好，有时候实话实在太可怕了。“我就喜欢黑一些的……” “我真开心，苏苏，没想到你选择了我，我以后会好好待你。从今天起准许你喊我的名字，飞龙。” 好恶心……这种名字除了他妈还有谁能喊得出口。“我还是喊你少爷好了。”另外，“少爷，我没选择你啊，只是今晚跟你一起睡而已……” “什么？！”貌似守身如玉的少爷蹦跳起来，“你，你，你有没有廉耻？你的第一次……” “廉耻？我有啊，有脸有齿，而且都不小……再说，跟你睡觉不代表就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啊。” 少爷傻眼了，这个女人的逻辑肯定有问题。 “少爷，你看妓院的妓女和多少男人睡过觉啊，难道就要一定在一起吗？”我眨着无辜的眼神，忽闪忽闪的。 “可是，你不是妓女啊……”少爷喃喃自语。 “那你看，我有做妓女的潜质不？”抛下一个媚眼，手就摸了上去。 “嗯……哪家妓院买了你，肯定等着关门大吉。” …… “好多肉肉啊！” “哪里有肉？” “这里，这里，”一双大手在身上捏着，“小肚子好肥，哎呀，胸前还有两块肉！” “臭流氓，给我滚！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你喊我什么？嗯？”手已经摸到脸上的肉了。 “臭流氓，死流氓！” “那我就流氓给你看……” 今天晚上，好热闹啊，好热闹啊好热闹。 第三十二章 苏苏的臆想 早上醒来，浑身不对劲，腰酸痛酸痛的，胳膊也痛，最后发现浑身无一处不痛。闭上眼睛，开始想，这个时候该做点什么呢？按照电视剧的话，应该这样吧。 1韩国电视剧。只见女主角嗷的一声，低头看看被子下的裸体，然后大叫着把男主角踢下床去。然后两人背对着背开始协商以后的问题。 2日本电视剧。女主角静悄悄地起床，收拾东西，穿戴停当，静悄悄地离去；如果男主角不慎醒来，鞠躬说：“不好意思，把您吵醒了。” 3欧美电视剧。男主角醒来，亲一下女的，女的睁开眼看着男的，突然天雷地火，两人又开始翻滚起来。 4台湾电视剧。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一个被窝里面相拥而笑，说悄悄话。 5大陆古典电视剧。女的歇斯底里地连哭带骂，一边嘴里喊着“我的清白啊”之类的，一边让男的负责，男的就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6大陆现代电视剧。男的在被窝里面抽烟，也不怕火星子把床给点了；女的痴呆地望着天花板，好像两人是陌生人。 …… 我该选择哪一种呢？哭闹？还是……至少要一个名分吧。没想好，天有点亮了，我得赶紧走，否则崔管家得过来喊少爷起床了。抓起一件衣服胡乱一穿，拉开门，崔管家恰巧站在门口。好倒霉……原来刘若英姐姐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是这个意思。 我呆了一下，崔管家也呆了一下。“小苏，你怎么在这里？”“我来喊少爷起床。”“喊少爷起床不是在门口喊吗？”“我敲门没声音，我就进来看看……” 崔管家打量了我一下，突然用力把我一推，推进了少爷的房中。 少爷也醒了，呆呆地看着我们两个，突然恼羞成怒地对着我说：“苏苏，你怎么穿了我的衣服？！” 穿帮了……坏就坏在，可选择的衣服比平时多了一件…… 崔管家没说话，看了少爷一眼，先退了出去，我七手八脚地脱下身上的衣服，穿上我的；少爷也赶紧收拾床铺，看到床单的时候，他犹豫一下，把被子伸展了一下企图遮住床单，后来觉得不妥，就把床单什么的揉起来，直接扔到墙角；然后又觉得不妥，捡回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我直接拿过来说：“交给我吧，丫环们每个月都洗床单的…………”然后早少爷一步先溜出房间。 崔管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小苏，什么都不要乱说，待会儿收拾好了等少爷下朝，直接去找老夫人。” 胡乱答应着奔回自己的卧房，糟糕，她们在里面把门锁了。忍，等待，终于一个丫头披头散发地开门来上厕所，我赶紧溜进去，然后假装刚刚起来的样子。暂时没有引起怀疑，拿着床单直接端着去洗，途中遇到早起的小娟，看到我大清早的洗床单，不由得抿嘴一笑：“姐姐晚上睡觉又不小心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还真早熟，什么都知道。 想到癸水，也就是传说中的大姨妈，我赶紧算了一下日子，幸好是安全期……以前看电视剧或者小说，讲古代的皇帝们宠幸了一个不该宠幸的女人，然后就会有一个阴恻恻的老太监捧着一碗药给那个女人灌下去，那个女人就流着泪挣扎着……或者一个少爷的丫头不小心怀孕了，就会有一个恶毒的老女人，放声大笑地看着那个丫头喝了药，然后痛苦地流产……想起来就觉得太可怕了……一定不要自己怀孕！我不要年纪轻轻就要做妈！ 不知道老夫人会怎么对待我……想到面对她，突然觉得有点发愁。我对她一无所知，甚至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是否，我这样一个没有地位的丫环，她会不会视我如眼中钉，秘密让人把我乱棍打死，扔到荒冈，然后去官府报案说王府丢了一个丫头，然后……官府说，在城外荒郊野岭发现一具体型较大的女尸……太可怕了！失足少女，我，苏苏，决定以后要洁身自爱，只是，只是今天这一关，该怎么过呢？ 第三十三章 婆媳…主仆… 忐忑地抱着杀身成仁的态度来到豫园，貌似没看到少爷。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敢单独面对，其实主要是，如果被人灭口，总要有一个证人才好。 温暖的初夏，我的心情很冰凉，暂且把身上出的汗当作冷汗好了。伸出头往豫园一看，却看到一群女人出来，包括兰嫂，许老婆子等。不会是来抓我的吧？如果我一个打她们一群，很可能会当场挂掉。尽管曾经学过跆拳道，可是练了那么久，依然是一个白带而已，最大的成果就是“嘿！哈”地吓唬人。 很幸运，那群女人嘀嘀咕咕地全都走远了，园子里面空荡荡，我愈发地坚定了这是为作案现场做准备……我，难道真是天妒红颜？ “咳，咳”。背后一个人咳嗽了两下，惊得我来了一个迅速的回转，却看到是崔管家。“小苏你先进去一下吧，少爷马上就过来了。” “我等一下少爷……一起进去比较好。”心虚地回答。 “这个，你先进去吧，别让夫人等。”崔管家的脸上看不出来我的命运。 硬着头皮走进去，真盼望现在有一个无关的人走过，我跟他交代一下后事。 可惜除了崔管家，没有别人。 走到豫园，好空洞的园子啊，往日的丫环什么的全部都出去了。 战战兢兢地进去，夫人坐在椅子上正在沉思。 看夫人的个头，与我单挑是不占便宜的，不过如果加上一个崔管家，那就不好说了。 “咦，小苏先过来了，你坐吧。”夫人虽然表示惊讶，但是脸上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让我心里很害怕。 那个专门把脉的珍嫂，这次竟然不在。真诡异，往日没问题的时候她成天过来给我检查，现在有问题了，她反倒不来了。 “小苏，这个事情，崔管家已经跟我说了。不管孰对孰错，我想，总要对你有一个交代。”老夫人还挺知书达理嘛，不知道给我一个什么交代。 “夫人，少爷来了。”崔管家在门外禀告了一声。 “好，你和飞龙都进来坐吧，把园门关上，再检查一下。” 少爷进来了，看到我有一点脸红，我也有点不自在，尽量两人的眼光不对视。于是少爷的眼光就望着屋顶，我的眼光就望着地面。 “都到了？嗯，好。”夫人一副包青天审案的样子，现在原告被告证人都到了…… “小苏，飞龙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二十八岁之前不得成亲？”夫人开始问话了。 嘎？不会吧，我以为少爷守身如玉是只等我来采摘呢，感情是母命难违……认真地看了一下少爷，他脸有点红，挠了一下头皮。 回头转向夫人，缓缓地摇摇头，心里飞速地想，早知道就过两年再勾引少爷了，现在可怎么办好？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结果人家要吃油条…… “哦，”夫人长叹一下，“我家飞龙命中有劫数，二十八岁之前是不能成亲的。” 我鼓起勇气说：“那纳妾呢？”我心里存了一点希望，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吹吹打打，给我下个文书，我就能接受。只是，心里当然不痛快，凭我的才能，做一个闲妻良母绝对不成问题，可惜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家里给不起嫁妆…… “小苏，”夫人很委婉地说，“我们王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却也一直是书香门第，至于到了飞龙，祖宗有德，他年纪轻轻已经位列三品。我们王家的媳妇，至少也应该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这样才能传为佳话。若是未有妻先纳妾，显得我们王家也太没有礼数了。” 哦，明白了，意思呢就是说少爷二十八岁后会娶老婆，当然不是娶我，娶了老婆才会考虑我的问题。我其实早应该想到古人三妻四妾，而且大户人家玩弄一个丫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何况，这么丑的丫环，就算被少爷强xx了，也应该烧香感谢老天爷吧。 冷笑了一下，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要是把我的卖身契还给我，老娘笑傲江湖，踏遍天涯，然后把你整死……我又开始陷入幻想中……想得很爽，以后我得改改这个毛病，必须面对现实。 我回到现实中，谨慎地想了一下：“夫人打算如何处置小苏呢？” 夫人没有回答我，却看着少爷：“你打算如何处置小苏呢？” 少爷期期艾艾的，显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最后他很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小苏，你想怎么办呢？”又把皮球踢给我了。少爷真没种，如果是我欣赏的男人，应该要与封建老家长算卦老迷信相抗争，至少也做做样子。 至于我么，我想当凤凰……可惜目前这棵梧桐树还没长大。 夫人看了一眼崔管家：“要不，小苏你先留下来，以后还继续做少爷的丫环，不过，你们俩……不要再发生昨晚的事情。若是小苏不幸有了身孕，我们王家的颜面不保，对于将来飞龙的终身，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什么叫作不幸有了身孕啊……得，你们王家不就这么一个儿子吗，若是娶了我啊，我这么健康，膀大腰圆，一定能生一堆，给你们王家开枝散叶。夫人的眼光真短浅，英雄莫问出处，能打就行；老婆莫问身材，能生就行。 虽然大体上这个月我猜测我怀孕的概率为0?1％，不过我还是想逗一下这个老夫人：“要是我昨晚，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 少爷忍不住看了我一眼，一脸愧疚之色。 崔管家在后面嘀咕了一句：“一次就能怀孕？还真是像猪……” 夫人很沉稳地说：“如果有了，我来想办法。” 少爷突然说：“母亲，我想，让小苏做管家。” “什么？”崔管家和夫人都快要晕掉了，尤其是崔管家，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母亲，是这样的，”少爷解释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崔管家继续做管家，小苏做小管家。” 听起来好像是在补偿我。如果肉体和精神的损伤可以用金钱来补偿，我想我这辈子可能是一个亿万富翁。 “那许嫂呢？为什么你让小苏做，你得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夫人谆谆教诲。“那就崔管家做大管家，许嫂做二管家，小苏做三管家……”少爷非常地理直气壮。夫人听了一下，有点头痛，崔管家则从低谷中走出来，很开心地点头。 夫人想了一下说：“好吧，那就先这样，我再考虑一下。另外，崔管家你去重新安排一下小苏的日常起居，再拿二十两银子送到苏家去吧。” 我只好站起来为我那不知姓名的父母感谢一个。 我也得重新想想了，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第三十四章 苏小管家上任了 从豫园出来之后，开始慨叹世界都是一样的。人情冷漠，女人命贱如草，男人吃干抹净，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女子对于贞洁如何看待。要是看教科书嘛，说女人被别人看见脚丫子就得自杀；可是看金瓶梅嘛，发觉一个比一个淫荡。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这个世界的规则到底是什么？我快要疯了。最让我疯狂的还是少爷的态度，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怕他妈。 夫人召集府里所有的下人在乐园集合，一会儿二十几个人就到齐了，夫人郑重宣布增添两名管家，一名是许老婆子，一名是小苏，理由是少爷离家期间，我们俩人尽心照顾府中，才堪大用。所有的丫环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就小苏那种一天三趟往外跑也叫作尽心照顾？ 不过宣布一完毕，好多下人开始对我微笑，比之前的那个暂代许老婆子的时候风光多了。阿岩过来谄媚地说：“小苏小管家，恭喜你啊,以后可要多多照顾一下。” 我很满意的点头说，“小苏小管家这个名字太长了，你们换一个称呼吧。”旁边的一些丫环立即开始喊：“苏管家！”，“小苏管家！”，“苏小管家！”“苏三管家！”前面的称呼都马马虎虎，听到苏三管家的时候我差点晕倒，我还苏三起解呢。微笑地告诉丫环们，除了“苏三管家”这个称呼之外，其他均可。 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换房间了，崔管家告诉我，我以后不能住在乐园了，要到豫园去住。啊，岂不是和老夫人很近？为什么呢？有点迷茫，不过想到一个人住，刹那间觉得自己高贵了许多。只是这些高贵是用一夜情换来的，想着觉得自己亏大了。 于是想找找大明律看看，到底对于黄花闺女有什么保护措施。中午的时候我开始搬行李，内心窃喜，因为豫园的房间很大，高兴得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却发现这个大，是由于没有家具造成的。 努力让自己愉快起来，就到处走走，出门不远就是老夫人的主要活动场所，也就是经常接见我们的客厅。远远地却看到少爷走过来，本来想打一个招呼，不过再猜测估计不是来找我的。索性就偷听一下，因为发现院子里面没什么人。 蹑手蹑脚走到客厅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没什么东西，好像是客人等待见面时候的侯客厅，本来想学电视上的抠一个窟窿，不过觉得实在太猥琐，于是趴在窗户上静静地听一下。如果被发现了，就说，迷路了……顺路进来看看。 “飞龙，你真是让娘操心，就怕你管不住自己，特地找了一个丑丫头的，你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母亲，孩儿真的很喜欢小苏，虽然她不是很好看，可是她很聪明。” “聪明？小稻不聪明？小稷不聪明？” “母亲，孩儿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幸亏小苏是卖给咱们家的，而且还是在你屋里……要不然，哎，她要是一告，免不了麻烦，要是有些人对你不满，估计我们全家都得充军去了……你以后做事要谨慎，千万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让小苏到这里来住，也是想看着她。” “是，母亲。孩儿以后定会努力克制自己。” 我轻轻地把头拿回来，嗯？充军？这个是怎么回事？继续做贼一样赶在少爷出来之前回房间。 在房间屁股还没坐热，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少爷。 “少爷，您怎么过来了？”很惊吓地说，不过脸上装作很惊喜。 “我就过来看看你还习惯不。”少爷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假装看了一下环境。 呵呵。俺心里高兴了，看来少爷还是惦记我的。 “那，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先忙。”少爷很迅速地走了。 突然想起来，我是小管家了，不是贴身丫环，那以后，不知道该如何见到少爷。 第三十五章 回家 我这个管家具体分配什么职务，我还不是很清楚。按照我自己的逻辑，很有可能就是挂着管家的名义，干下人的活。 崔管家把我喊了过去。“小苏，今天我让人把银子给你家里送去了。你父母说，想见你一面，让你回去一下，有点事情要与你商量。今天吧，府里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去看看吧。” 不会吧，我怎么会知道我家在哪里？我家中有什么人我也不知道啊。 “谢谢崔管家，我待会儿就过去。” 出了崔管家的门，我立即开始思索怎么回家。对了，我和老马是邻居，这还是少爷说的呢。那，嘿嘿…… 老马正在休息，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一天就做三次饭就可以了。真佩服他给少爷做好吃的饭，自己却来吃这么难吃的下人的饭。不过想来也有道理，大饭店大酒店的服务员不也这样吗，成天端着好吃的饭菜，不过却是给别人吃的。 “马大叔！”我高兴的时候就喊他老马，不高兴的时候就喊他马伙头，自从知道他是我的邻居之后，有事请找他就喊他马大叔。 “马大叔，我家里给我信让我回去看看，我怕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心里特害怕，特着急，您能陪我一块回去吗？”我装作很忧虑的样子，心里却怕老马不答应。 “啊？出事了？别急，我收拾一下跟你一块回去看看。”老马很热心地说，让我觉得好感动。果然是远亲不如近邻啊。以后要是有权了，就把厨房采购交给老马吧，我心里开始安排人事了。 我收拾了一下最近几个月的银子，挣了不少哦，大概也有五、六两的样子。揣着，以备不测，不过崔管家刚刚给了二十两银子，应该，也够他们花了吧。 坐了一辆马车，看来我们家还挺远的，颠簸得我直想吐，眼睛都快晕了，小胖脸估计都是白的。老马安慰我说：“闺女，别难过，生老病死都很常见，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槛，啊，别难过了。” 我能不难过么……胃都翻江倒海了。 咬牙撑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停下来了。我软塌塌地从车上滚了下来，发现这里还是北京，也没看到什么一望无际的田野之类的，不过可以看出来，很荒凉……我的家，在哪里？ 老马扶着我，转过几个巷子，敲开一户人家，门口很低，房屋很破，我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门打开了，一个小男孩蹦出来，“马大叔！马大叔！”回头仔细看了我两眼：“大……姐！！” “元宝啊，家里出什么事情了？把你大姐叫回来？你看你姐吓得都不会说话了。”老马很好心地扶着我。 “我不知道，爹说有事情要跟姐姐说。”元宝看起来十岁的样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还挺灵巧的，我一看就喜欢上了，这样的小孩做我弟弟，认了。不过名字忒俗了，真难为我父母能给我起苏苏这么高雅女性的名字。 我进门坐下，老马也陪着我：“老苏，怎么了？” 爹娘两个字，我真的很难叫出口。我习惯了没有父母的日子了，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很关心我，其实他谁都关心，只是我内心固执地认为他关心我多一点。我总是喊他老爹，可是老爹除了跟我们聊天，每天两三次的见面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了。跟父母之间该做一些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上学的时候读到一个成语，叫做绕欢膝下，意思是说小孩子在父母跟前跑来跑去玩。我没见过这种情景，于是想象着自己是一个猫，在主人的膝盖上睡觉。如今，我对着名义上的亲生父母，我该如何处理呢？ 所谓的爹娘看起来都很沧桑，甚至长得有点像狼外婆，让我觉得很难过，比起王夫人来，他们实在显得很苍老。 “小苏，听说你做上管家了？”娘先开口问了，有点泪。 “嗯，”我点点头，“不过是最小的管家。” “那，你看能不能给爹和娘在王府找点事情做做？”爹也开口了。 嘎？不会吧，找我来就是走后门的啊，我以为多大的事情呢。 “这个，爹怎么想去王府做事情啊？”我先问了一下。 “是这样的，爹之前租种了张大户家的地，可是张大户上个月突然说，他们家没有那么多地，用不着这么多人，就把地给收回去了。听说啊，朝廷要报土地的数量来着。”爹努力地思索着。 哦，这不就是偷税漏税吗……张大人苦心营造的税收改革啊。 “哪，爹娘你们都会做点什么啊？”这样我也好引荐。 “这个，你不是什么也不会做吗？老马不照样引你去做丫头了？”爹有点诧异。 不会吧，我是老马介绍进府里的？那也不用让我做终身丫头吧。白了老马一眼。 “爹娘，是这样的，王府里面的丫头什么的都要年纪小的。”我想了一下。 老马突然插嘴说：“你跟大少爷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你爹租大少爷家的地来种。”嗯？大少爷家的地？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老马惊诧地说：“小苏，你不会做了管家了，都不知道大少爷家在城东有上百亩地吧？”对，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少爷家里是地主……怪不得可以养活那么多下人。 “那好，那我跟少爷说说。”我先答应吧，估计少爷看在一夜情的面子上会答应的，反正不是白吃白喝。 “还有啊，跟少爷说说，看看能不能让元宝去府里找一个差事。”娘又加了一句。 天啊，这么小的孩子，能用来干吗？我看了一下我弟弟，这不虐待童工吗？ “好。”我继续答应。 “那，苏苏啊，你走的时候就把元宝带着，省得还得回来一趟。” 无语。 第三十六章 元宝苦难开始 在马车上，我拎着元宝的小包袱，看着这个孩子。有点营养不良，不过在我的调教下，应该会长很胖的。幸好只有一个元宝，没有其他的孩子，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少爷开口。 还是很想吐……元宝很乖地过来说，“姐，你饿了吗？娘给放了一块饼。”微笑地摸了一下元宝，跟他说我不饿。 老马看了我一眼，感叹地说：“还是出来做丫头好，至少不会饿死。”我给他一个白眼，我像要饿死的人吗？老马苦口婆心地跟我说，“小苏，毕竟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刚才你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多伤人。以后常回来看看爹娘。你二妹死了之后，你爹娘也是不得已，不要怪他们。”听完这番话，我心里毛骨悚然，难道我还有一个饿死的二妹？回头看看元宝，问他说：“还记得你二姐吗？”元宝点点头：“村里的人说二姐的病很吓人，不让她埋在苏家的坟地里，就埋在后山了。”我不禁有点辛酸，我到底是来到了一个什么样子的家庭？！不过，如果知道了现在的情况，我不能坐视不理，至少也要让爹娘幸福吧。 忍不住有一点伤感，向窗外望去，却看到一个带着枷锁的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心里就想到充军了，于是问老马：“大叔，那个人犯了什么事情啊？”老马飞快地看了一眼，“谁知道什么事情。兴许杀人了。”于是装作很谦虚地问：“大叔，犯了什么罪能充军啊？”老马想了一下，“偷东西？杀人？谋反？”突然老马像想到什么一样，避开元宝在我耳边说：“私自进大闺女的房间！”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哦，原来这就是大明律为了保护未婚女性而作的规定，还真不错。可惜，可惜那天晚上是我，进了少爷的房间……心里立即懊悔起来。 又晃了半天，回到王府，我让老马先带着元宝去换一身衣服，我自己找少爷去。一路上头还是有点晕，我猜可能有点中暑。 到了少爷那里，少爷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小苏，你有什么事情吗？” 两人单独面对，我有很多话要说。 “少爷，我想问您一句，小苏在您心目中，是什么？” “小苏，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只是，我真得不能成亲……”少爷说完，立即作了解释，“给我算卦的那个人是一个高僧，算卦及其灵验，所以我们都深信不疑，而且他之前说的一些话，也都灵了。小苏，我真的不是说要推脱责任来骗你的……” “那就是说，以后我做我的管家，你娶你的老婆？” “我真的没想过要娶亲……是这样，我想过要娶亲，但是没想过要娶谁。总之，还有两年的时间，我想我会劝一下母亲的。你放心，母亲是不了解你的聪明，等她明白之后，她自然会赞同。”少爷说得好像很真诚。 “你说真的？那，少爷，要是两年后夫人不同意怎么办？”我非常想挑拨他们母子……“如果不同意，我，我就哭着闹着要娶你，不娶你我就死！”这句台词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了很久，想起来了，是我很久之前劝说少爷的时候举例子用的。嗯，孺子可教，至少，记忆力不错。 “那，少爷，我家里现在出了一点情况，少爷能不能帮点忙？” …… 少爷很无语，话题转变得有点突然，他还不是很适应。 我把我爹娘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一下，并且把我弟弟的情况也介绍了一遍。少爷很爽快地说：“你爹那个事情没有问题，我明天就让崔管家去办。至于元宝，你先带来给我看看。” 迅速把收拾好的元宝带过来。 “元宝你多大了？”少爷打量了一下。 元宝，你赶紧回答啊，我心里想，我又不知道你多大，说错了多不好啊。 “回少爷，元宝今年十二了！”回答得还算得体。只是真没看出来这小子十二。 “那你会做什么啊？会写字吗？”少爷又问了一句。 “元宝会干活，有力气，不认识字。” 少爷回头瞪我一眼，对啊，我认识字太多了，我赶紧跟少爷说：“我们邻居那个老先生搬家了……所以元宝没赶上好时候。” 少爷有点苦恼，不知道该让元宝干什么好。我灵机一动，现在少爷不是没有贴身丫环么，那就要一个贴身文盲书童吧。“少爷，您现在没有人伺候，不如让元宝做您的书童吧。” “我要书童干吗？我现在已经有了功名，不需要读什么书了。”少爷看来很不爱学习。 “那就一个贴身小厮，您带着出去体察民情也好，反正他勤快，能干活，比崔管家活动起来快，而且，扮乞丐也比较像！洗澡的时候他给搓背啦，出门的时候他给提东西啦……”我苦心思索我这个弟弟的用处，“而且少爷，他的工钱您也不用付，只要让他在这里能吃饱饭就行了，您看他这么瘦，也吃不了多少。少爷，要再不行，您就从小苏的工钱里面扣……” “行了。就让他在我这里做贴身小厮吧，每月工钱三钱银子，好吧？”少爷看了一下我，征求我的意见。我？当然没问题。 “对了，元宝，你有学名没有？”少爷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没有，爹都喊我元宝。”元宝老实地回答。 “嗯，这个名字不好听，小苏你说给他起一个什么名字好？” 总不能也叫小苏吧，那就，突然想到千古名人唐伯虎——华安，我不假思索地说：“叫苏安好了，平平安安。” “苏安？”少爷有点晕，“念快了就变成了”“酸，不好不好。” 也对，我好像没发现这个问题。“那少爷您看呢？” “嗯，我名字叫飞龙，要不叫苏飞，或者苏龙？”少爷好像很满意自己的名字。只是，苏飞？苏菲……我还洁婷安而乐七度空间呢……苏龙？也好土……读起来好像喉咙有痰一样……“少爷，这个名字您用着正好，元宝用起来不好听。” 苏健？不好，听起来像苏贱；苏康？不好，听起来像粗糠；苏元？不好，听起来和人民币是一个类型的；苏宝？苏宝很不错，只是这个名字有人用过了……（哈哈，看看蓉儿的老鸨日记啊……）苏东？苏东不好，像苏东坡，有东施效颦嫌疑，苏西？苏西也不好，让人什么都想不到；苏忠？苏诚？…… 最终，在元宝的傻眼中，在我和少爷的唇枪舌剑中，我们决定了，元宝以后叫做：苏旺。名字的意思是苏家也好，王府也罢，大家都兴旺发达。 只是，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呢？我想了一下，没想出来。 元宝一脸哀怨，这个名字，有点像狗叫…… 第三十七章 无聊小管家 第二天，我家元宝，啊，不对，是苏旺同学正式成为了王府的一员。 吃早饭的时候，只听见这个说：“元宝啊，你去帮我拿个碗”“元宝啊，你去帮我拿个盆”，我就纳闷，怎么大家都知道苏旺叫做元宝？这个时候，看见老马带着阿弟过来，阿弟看到元宝就亲热地搂过去，老马也很高兴地喊着“元宝，吃得好不好？”我恍然大悟，有这么一个邻居，果然是没有隐私。 昨日在少爷面前说我家元宝吃饭很少，今天一起吃饭，发现我果然说错了，这家伙果然是我弟弟。只见他连吃了三大海碗饭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怪不得我家里穷，有俩能吃的家伙，父母还真是不容易。 吃完饭我谆谆教导我家小弟：“元宝啊，你手脚灵快点，重要的是，不能小偷小摸，缺东西了告诉姐姐；另外，少爷和崔管家说话也好，自己说话也好，你都听着，别说话，回头告诉姐姐都说什么了；少爷要是问起来我的事情，一律就说不知道，不清楚，然后晚上跟我汇报一下。”元宝点点头，转身要走，我又把他叫住：“元宝，少爷要是去朝廷里办事情，不在家里，你就过来找我，我教你写字。”元宝点点头，很听话地去了丰园。 我呢？我干吗呢？好无聊。去找找崔管家和许老婆子请示一下吧。 来到崔管家办公的房间，看见他正在算账，看见我头也没抬就说：“你父母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他们明天开始就可以领到地。租子比其他佃户少两石。”这个，这个不是重点，我满脸堆笑：“崔管家，您看我干点什么事情好？”崔管家抬起头来说：“别给我惹事就好。”这都说的什么话啊。“崔管家，我不能不做事情啊，要不然，人家说闲话多不好……”“那你自己找点事情去吧。”于是把我自己酝酿已久的事情开始说出来：“崔管家，您看，我去整理一下府里的下人的资料可好？比如卖身契啦什么的。”崔管家想了一下：“也好，你可千万别丢了。虽然不是钱，却都是凭证，丢了很麻烦的。” 收到，心情大好。来到所谓的档案馆，发现有一些柜子，打开柜子，嗯，东西不是很多，但是却很乱，可恶…… 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将所有下人的材料都分类完毕，并自己造了一份花名册；花名册上按照入府时间和姓氏排序，在每个人的姓名下面，填好了每个人有的材料和简介，以备查询。整理完了之后，俺就要干正事了。首先打开崔管家的材料，崔管家，原名崔三宝，三十年前随柳家小姐嫁入王府，原来大夫人姓柳；打开许老婆子的档案，果然也是随柳家小姐嫁过来的；我翻一下看看有没有现在的二夫人的档案，找了半天，没找到，大约二夫人做了妾之后，就把自己的材料拿走了，抑或是，王府自己的人有自己的一套东西，比如家谱……最后打开俺的档案，很空，就一张卖身契和一个简介，写着父母以及所在地，连生辰八字都没有，好郁闷，将来我老了怎么做大寿啊。放下档案，到哪里查询柳小姐的底细呢？也没见过她娘家来人，真奇怪，是我没碰到呢，还是她娘家人不在了？二夫人原来是柳小姐的丫环，那么看来家庭也不怎样，而且从丫环变成今天的二夫人，跟我的飞上枝头计划很像……所以，我所作的，夫人曾经也做过一遍？有点头晕。看来要弄清楚这个事情，必须得和当年同为大夫人陪嫁的崔管家和许老婆子搞好关系。 差不多可以了，就出了档案馆，这，这也太清闲了吧……难道我效率太高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了元宝，元宝吃了四碗饭之后坐到我身边来：“姐，今天下午有人来拜访少爷。”“嗯？你怎么知道？是谁啊？”“我听少爷和崔管家说了一声，是什么张大人和丘大人。”“哦，好，做得好，你去忙吧。”得到我的夸奖，元宝很高兴地走了。有一个小弟真是好，心里暖洋洋的，准备下次给他准备几样好吃的。 下午的时候，阿岩活蹦乱跳地跑来跟我汇报：“苏管家，小张大人来访，还有一个丘大人！”“先把客人带进来，我去向少爷禀告。”不知道这个丘大人是何方神圣，一路思索和张家有关的姓丘的，只记得逼得张大少自杀的那位姓丘，应该此丘非彼丘吧。 走到丰园，敲门先。好熟悉的地方啊，可惜现在不属于我。“少爷，张嗣修张大人和丘大人来访。”里面元宝开了门，朝我眨了一下眼睛。少爷稍做整理，就出来了，带着元宝和我一起往乐园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步，我和元宝一起撞了上去……少爷差点飞出去。少爷整理一下衣襟：“这个，小苏，我和元宝过去就好，你去忙你的吧。” 是不想让别人嘲笑我吗？比如第一次见面的丘大人？我无所谓地往回走，反正有元宝在，这下倒省了我抛头露面的机会了。 第三十八章 受贿共谋犯 却说王大少领着元宝走到厅子里，看见张大人带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喝茶，看到王大少进门，立即站起来问好。 张大少笑容可掬地说：“王大人，许久未联络了，不知一切可好？这位是丘南镇大人，现在湖北为官，可是我的父母官啊，呵呵。”王大少立即抱拳：“久仰久仰。”张大少随便看了一下少爷的后面：“咦？怎么没看到小苏？换了一个啊。”少爷指着元宝说：“这个是我的随身小厮，叫做……苏旺，苏旺见过两位大人。”元宝赶紧行礼，张大少随口打趣说：“王大人和姓苏的果然有不解之缘啊！” 事后元宝跟我描述的时候，不解地问了一句：“姐，你和少爷有啥缘啊？”害得我差点呛死。 三个人闲扯了一下，张大少跟少爷说：“不如让小苏一起来坐？许久没见她，不知道又有什么新典故，好玩事。”少爷推脱说：“小苏最近刚刚升任管家，有许多杂务，不便过来应酬，还望张大人见谅。”张大少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最后，大家实在没什么话题的时候，元宝的腿快要僵掉的时候，张大少起身告辞，临行之际，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家父本想亲自过来拜访王大人，不料最近身染小疾，所以命小人前来，家父觉得丘大人才智双全，做一个地方官实在是委屈了啊！此等人才，不为朝廷所用，实乃我朝廷之憾！”少爷附和着说：“才智双全，朝廷之憾……” 送走了两位大人，少爷去看送来的礼物，元宝就抽空跑来跟我讲了这个事情。丘南镇？莫非就是以一副对联哄得张居正特高兴的那位？记得历史上有一个趣谈，说有一个阿谀之徒为求复官，以黄金制对联“日月并明，万国仰大明天子；丘山为岳，四方颂太岳相公。”送与张居中。价值不可考。张大人不会到处宣扬也不会挂在大门上的，估计少爷不知道这个典故。看来张大人心情甚好，开始帮这个丘大人了。只是最近他小疾？莫非，就是历史上描写的让他致命的痔疮？ 思考的时候，却看到少爷紧张地来到豫园，直奔他母亲的房间。同样，屏退其他下人。我得出一个规律，如果夫人来找少爷，必定是兴师问罪；少爷来找夫人，必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必定要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讨论。 偷听？不偷听？后来我决定，走错房间，然后在那个房间静坐一会儿，至于听到了一些什么东西，那就只能怨说话的人声音太大了。 “母亲，母亲，您看怎么办才好？”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不太高兴，出了事情竟然不第一个找我商量…… “龙儿，怎么了？这么慌张？” “母亲，刚才张首辅的大公子来过，还带了一个什么丘大人，留下了几张银票。” “两千两？” “母亲，您说，孩儿该如何处理？退回去吗还是……？” “给你送钱必定有求于你。他说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难道是投石问路？你暂且收着，看看情况变化再说……” 我心里说，这个当妈的还有点头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这么不通人情……笨死了，还做官呢，回家卖烤红薯吧。 出门溜达到门口，假装刚刚从外面返回来的样子，少爷低着头走过来，两人一下撞一起了。脑袋好痛，少爷则摸着下巴，龇牙咧嘴，两个人怒目相视。相视良久，突然很不好意思。我先笑出声来，少爷瞅了一下四下没人，拉着我奔向我的卧房。哈哈，太好了，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私自进大闺女卧房，判你充军到黑龙江。”等一下，我好像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这个，这个，不会是通奸吧……通奸要判什么罪？谁送我一本大明律就好了…… 少爷拉着我进门之后，迅速地插上门拉我坐下。“小苏，要是有人送你银子，你说为了什么？”为什么，刚才他妈不是说明白了吗……这头猪，作弄一下他。 “当然是喜欢我才会送我银子！” “喜欢？他应该不会喜欢我吧……那，小苏，还有什么理由？” “求你办事情呗！比如升官啦，发财啦……难道有人送你银子啊？” 少爷点点头：“你说，这个银子我该怎么办？” “收下！”我这等怕穷的人绝对不会为了什么名声不收的，更何况那也是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 “那我收下了岂不是要为人家办事？而且，要是哪天被株连出来，这个事情就大了，何况这个人第一次见面就送钱，可见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少爷殷勤地望着我。 于是我摸着头上撞出来的疙瘩开始喊疼：“啊，脑袋好疼，都不能想事情了。” 少爷一听，二话不说，给我揉脑袋。没错，有求于人的时候，揉脑袋也是必需的。 “少爷啊，人家来找你，说明这个人想在户部任职；今天张大人来了是吗？看张首辅的意思就是让你引荐呗，你要是不引荐，人家有其他的办法。张首辅要安排个官位，谁不给面子啊……你轻点揉，头都揉大了！……送你两千两算什么啊，看这样子，说不定给张大人送得更多。你就说你在南巡的时候觉得这个官员不错，就推荐一下就得了，不用推荐什么大官，随便一个什么小京官就完了；不用推荐什么肥差，就推荐个没什么实权让他不太好贪的职位。至于将来人家怎么发展，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心里嘀咕着，这种顺其自然的事情，就顺水推舟吧，至于将来，那就看少爷的造化了。 少爷慨叹了一声：“难道我真的要收下这个钱吗？” 突然敲门声响起，少爷迅速把放在我脑袋上的手抽回去，紧张地站起来，又坐下。我示意他安静下来，问：“是谁啊？” 门外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姐，是我！少爷不在，我过来找你！” 少爷看了我一眼，估计心里寻思着我们有什么密谋。毫无畏惧地给他回了一个白眼，对着门外轻声说：“元宝，我在屋里有点不太方便，有事情吃饭的时候再跟我说。赶紧回丰园去吧。”元宝答应了一声，走了。 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来跟我说什么话。看着少爷，对他说：“我弟弟来找我天经地义！你来找我有事吗？难不成今晚要住在这里？”少爷一听，立即站起来，夺门而出。 呸，我心里说，假正经。 第三十九章 姐姐的幸福 天明起床，照旧无事。吃早饭的时候元宝过来跟我汇报说少爷昨晚奋笔疾书了一晚上，眼眶和下巴都青了。现在早朝归来，饭也没吃，正在补觉。我瞅了一下元宝，才来没几天，感觉长高了一大块，重要的是，聪明如我，只是，熬夜怎么可能下巴会青，这小子缺乏人文常识。 想起来要教元宝写字，吃完早饭跟他一起去少爷书房写了几个大字：“元宝，苏旺”，本来想教他写少爷的名字的，那个龙的繁体字我实在不会写，飞也很麻烦，作罢。于是只教了一个王字。另外把我的亲随丫环守则改编了一下送给他作为勉励：第一条：急少爷之所急，需少爷之所需，想少爷之所想。第二条：一切为了姐姐的幸福而努力！第三条：少说多吃，少聊多听，少坐多动；第四条：当少爷和姐姐发生矛盾冲突时，将誓死站在姐姐一边。 元宝同学乖巧地问：“姐，你的幸福是啥啊？我怎么努力？” 我回答说：“姐的幸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有轿子，进门有伺候。” 元宝吐吐舌头：“好像是个残废……”被我在头上凿了一个栗子。 姐姐的幸福啊，其实就是想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可是，少爷是一个好男人吗？就算是一个好男人，他愿意娶我吗？就算是愿意娶我，他愿意这辈子只娶我一个吗？就算这辈子只娶我一个，他能让我终生快乐吗？我叹了一口气。现代社会其实真不错，至少妇女有名义上的法律保护着，起码，重婚是不行的。 跟元宝叮嘱了几句，走出书房，朝少爷的卧房瞄了一眼，开着窗户，却看不到什么东西，把眼睛眯起来聚一下光，还是看不到。这么一耽搁，迎面走来了许老婆子，无处可躲。以前总是绕着她走，这次只能正面迎敌了。硬着头皮笑盈盈地说：“许管家好！”可惜许管家不领我的情，冷着脸说：“小苏在丰园干什么？难道闲着没事做？”没错，我真的是闲得没事……“呵呵，府里有崔管家和许管家，小苏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啊，这不，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要不，许管家您给我找点事情做？”许老婆子思忖了很久，大约觉得什么事情都不能交给我做，一扭头，看到丰园的花草，说：“小苏你去把那些花啊草的收拾一下吧。”说完径自朝豫园方向走过去了。 我晃晃头，我真的是王府的管家吗？ 看到那棵久违的芭蕉了，叶子都长疯了，阳光充足，虽然下过几次雨，但是不太大，树下长了很多野草。蹲下来静静地拔草，突然发觉蹲下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好弓腰拔草，可惜弓不了一会儿，腰也很疼，只好站起来休息。看来，我还真的天生是做少奶奶的命……抚腰轻喘，香汗淋淋，蓦然回首，少爷却在窗前凝望着俺…… 扔下芭蕉不管，有点恼羞成怒地走到窗前与他对视。却一眼看到他的下巴果然青了一块，一定是昨天被我脑门撞的。不由得愉快起来，咧开大嘴，这下轮到少爷恼羞了，隔着窗户抓着我的腮往两边扯，嘴里说：“还笑，不就是你撞的，还好意思笑！让你笑的嘴巴合不上！快点给本少爷赔礼道歉顺便揉一下！”那就给你揉呗。不过我的手刚放上他的下巴，他就“哎呀哎呀”地叫起来，把我的手拨开，然后哼哼唧唧喊疼。 摸一下而已，有必要跟个贞洁烈妇一样吗……碰一下都嫌疼…… 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俺放开手，朝园子外走去，剩下一个男人在后面作委屈状。 阳光，真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第四十章 知己知彼 这几天我又闲了，闲的感觉真不好。于是继续琢磨关于夫人的事情。 找了一个时间，去找崔管家，他身材恢复得很快，南方之行带给他肉体的烙印已经没了，仔细看看，比南行之前更圆润了。看来崔管家的自我疗伤意识很强。 天气很热了，动不动就出汗，这里的日子我永远也记不住，只能随口问别人。看着阿岩在我眼前晃过去，叫住他：“阿岩，今儿多少号了？”阿岩歪着脑袋一算：“苏管家，今儿七月初十了！”初十？再过五天岂不是就是鬼节了？记得每当七月十五的时候，孤儿院外面的山上就有很多人来往，提着篮子香火什么的，说是拜祭。等我长大了，我问老爹，老爹说七月十五是鬼出动的日子，这天要给他们送一些纸钱来贿赂，不要出来闹事，然后，人们就会给自己的亲人祭奠一下，安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过几天，岂不是少爷要给死去的老爷和大夫人还有老爷的妈上香去？ 想起来这个线索，很是兴奋，扔下阿岩，一溜烟地去找崔管家。 “崔管家，过几天就鬼节了哎！！” “我知道，”崔管家头都没抬，“关小苏什么事情？” “呃……”对哦，“我是说少爷拜祭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啦，许嫂早就准备了。我们那天等少爷下朝后就去城东，顺便看看收成怎么样，你就在家里看好大院，一切有劳小苏啦。” 不会吧，这么排外？一看就没把我当自己人。 “崔管家哦，我想问问，夫人去吗？许嫂去吗？” “当然要去！老爷是夫人的老爷，许嫂是大夫人的丫环，按情理，都得去。” “那，夫人难道没有自己的父母要拜吗？我是说，少爷的外公外婆……还活着？为什么不见他们来往啊？” 崔管家放下手头的活：“柳府啊，自从老爷和大夫人去世之后，王柳两家就很少联系啦。也就过年的时候还走走。夫人和我们一样，都是苦命人，说起来，我比夫人还早入柳府呢！” “崔管家，崔大叔，讲给我听听嘛！我都当小管家了，什么都不知道多不好啊。” 崔管家看了我一眼：“你怎么当管家的我还不知道？你啊，说起来和夫人还真有点像。夫人啊，是自小被卖到柳府的，大小姐看她灵巧，就收了做贴身丫环，赐了姓柳。后来陪嫁到王府，被老爷看上了，就做了二房。总算熬出头了！” “那崔管家知不知道夫人的生辰啊？” 崔管家笑了，“小苏你还挺会巴结的啊！夫人生辰是正月初一。” “这个也太吉利了吧！”我惊呼了一下，这得多小的概率啊！ 崔管家补充说：“这个是夫人自己定的。她也忘记自己的生辰了，就选了一年的第一天当生日。” “那崔管家您和许嫂是哪一天生日啊？” “我们？我们做下人的不过这个。” “那少爷呢？” “少爷？少爷啊，就是七月十五生的。不过老爷在世的时候给改了，改成七月十六，怕不吉利。” 也对，生的那一天就遇到鬼节，这个少爷还真会挑时候。 “崔管家，谢谢您哦，您真是大好人，跟我讲了这么多典故！” “行，不用说好话了，别再惹麻烦就好了。”崔管家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打量了我一下，我猜，他也怕我将来变成第二个二夫人吧，所以现在对我不是那么苛责。而且，即便这些事情告诉了我，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我要知道，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可怜那许老婆子不知道我和少爷有一腿，还成天对我冷着脸，哈哈，等我哪天真的做了少夫人，真想看看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小苏，你在笑什么？”崔管家好奇的问我。 啊，难道我笑出声音来了？有点懊悔自己的得意。 “崔管家，您猜，少爷会不会娶我做夫人啊？” “得，那少爷真是活见鬼了！”崔管家扔下凉凉的一句话。我无所谓，道了一声谢，我要赶紧借某人的纸笔用一下，做一份王府大事年表。 只是我在走出门后，没有听见崔管家的一句自言自语：“莫非小苏就是鬼？” 第四十一章 王府大事 不管少爷在不在书房，我都要去他那里一次…… 推门而入，元宝哎呀一声，慌忙藏东西。看见是我，元宝这才站稳：“姐！你怎么进门不敲门！”“我是偷着来的，敲门干吗？让人家知道我来过？你在干吗？”“练字呢……”元宝举起来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他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苏栩。 “写得不错嘛！谁教的啊，这个‘栩’，你怎么知道的？” “少爷教的，我觉得吧，姐，你这个字更好写，木习习，比我的宝要好写多了。”元宝一脸天真。 我摸一下他的脑袋，嗯，有点费力了，不知道是我胳膊太沉还是他又长高了。 “元宝，你记得爹娘和你的生辰吗？还有你二姐的忌日？” “爹娘的？不知道。我是正月十五生的，姐你忘了？你每年都给我做花灯。二姐的忌日，好像是三月三。” “那你记得大姐的生日不？”我循循善诱。 “当然记得！七月十五鬼闹欢！不过爹说了，忌讳，不让过，说还不如没这个生日呢。你不老闹着说要去坟地过吗？” 我……和少爷真的很有缘，而且和鬼很有缘……说不定，我们前生是鬼夫妻，今生趁着鬼门关一开……想到这里我愈发地坚定我和少爷是很有缘分的。但求同月同日生，不求同月同日死啊。 拉着元宝在一边坐下，我列了一个清单，题头叫做——小苏之王府年历。 高兴日子： （柳）夫人生日：正月初一 元宝生日：正月十五 少爷和小苏的生日：七月十五 发工钱的日子：每个月的三十 崔管家和许嫂生日：待查 爹娘生日：待查 难过日子： 老爷忌日：待查 大夫人忌日：待查 老夫人忌日：待查 二妹忌日：三月初三 倒霉的日子：每个月初六－十一 写完之后，自我欣赏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那一夜，那天是几号来着？貌似过去很久了样子……好歹也是第一次啊……看来，还是每天写日记比较好。想起来之前少爷不在的时候我写的《北京浮生记》，应该就藏在少爷的桌子底下的，找了半天，却没发现。问元宝有没有见过一沓乱七八糟的纸，上面写的字有大有小，还有的地方墨水太多，字都洇过去了，可别给我当作废纸扔了…… 元宝想了一会：“姐，没看见过啊！”也是，就算他看见了，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上面可是写着我对北京风土人情衣物穿着的直观描写，期望哪天回到现代去出一本书轰动一下呢…… 算了，先不找了。跟元宝说一声我先走了，于是拿着我的大事记回去贴墙上，省得自己忘记了。然后我要准备王府的大事情了——少爷之生日。我想，总要给他一个与众不同，好让他想起来就觉得感激涕零，或者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否则又怎可能刻骨铭心？ 准备什么礼物好呢？跳舞？体型不符，只能跳癫痫类的；唱歌？五音不全，国歌倒是唱得不错；作画？从来未曾拿起过画笔，不过很会画太阳之类的东西；写诗？打油诗已经写过了，再写没意思；以身相许？许过一次了……再许也没啥意思，被抓了还倒霉。 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别的帮不上，这个可是独家新闻！ 一个礼物在我心里渐渐成形。 第四十二章 银子飞走了 七月十四日，我记得很牢靠。因为我的礼物快弄完了。 元宝也没来找我汇报事情，让我有些纳闷。走到前边去，看到许嫂正在命丫头们叠纸元宝，收拾黄纸，准备祭奠用的果子和酒等，忙忙碌碌。为了避免尴尬，我转个身继续往旁边走，却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兴奋地说：“小苏，管家，近来可好？”斜眼一看，却是张大少。慢慢地挪过去，看到少爷和元宝在屋子里，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体态富足，却一副精明状；见到我进来，少爷的脸由晴转阴，元宝却突然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而那个中年男子却立即换上一个笑脸，拱手说：“苏管家，久仰久仰！” 第一次看到有男子而且是官员见到我如此客气，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连忙也拱手说：“承让承让。”少爷不情愿地说：“小苏，这位是丘大人。”我施了一礼：“久仰丘大人文采非凡，博学多才，今日一见，荣幸之至。”转身又给张大少行了一个礼。 张大少自始至终笑意昂扬地看着我，好像一个多日不见的老友。“小苏升为管家，可喜可贺！刚刚王大人说小苏出门采购去了，还以为又遇不到了呢，呵呵，看来我俩心有灵犀啊！王大人，您说是不是？”少爷皮笑肉不笑地说：“张大人，您何必跟一个下人心有灵犀呢！这样可就低了您的身份了！”张大少摆摆手：“王大人，此言差矣！我朝太祖始于和尚，终究成就天下霸业。这小苏管家，虽是一下人，却让在下受益匪浅。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今天在场的可不止三位啊！”少爷有点不太高兴却一时也想不出来如何反驳，我赶紧打圆场说：“张大人和丘大人今日来，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那位丘大人说话了，“在下有幸蒙王大人引荐，从地方调任户部，与大人同朝为官，特来拜谢。区区一点谢礼，还望大人收下。”然后，他推过来一个小包裹，里面好像包着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 少爷脸色有点忧郁：“丘大人，您过谦了。以后我俩就是同僚，有许多地方还需大人多多提携，这个礼物，您就见外了。” 我心里嗤笑了一下，两千两银子都收了，这下算什么…… 丘大人愣了一下，张大少却谈笑风生：“王大人，只是一个见面礼而已，何必如此客气，丘大人之事，劳您辛苦啦。”少爷看了我一眼，我立即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说：“张大人，我家大人爱才惜才，才会举荐丘大人，全无私心，只想为朝廷多增加一个人才。这份心意，乃是为了朝廷，倘若丘大人万般感谢，岂不是辜负了我家大人的一片心意？不过，今天的礼物我家大人就先收下了，下次切莫再这般客气了。” 丘大人连连称是，张大少敛了刚才的笑容，深沉地看了我一眼，我毫无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然后做了一个鬼脸，张大少立即愕然。 两人走后，少爷不停地埋怨我，加上之前的两千两银子，对我喋喋不休，好像自己是中央电视台的廉政教育宣传工作者。少爷列举了无限可能，包括冯保太监掌握东厂，监视百官。只是冯保贪的也不少吧。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我跟少爷说：“现在收下礼物是给人家台阶下，你收下了，看张大人，肯定也收了很多。”少爷又搬出儒家的礼仪道德来感化我，这个人，没想到还这么胆小。被他唠叨得没办法，我给他出了一招：“明天不是七月十五么？张家老爷子去世不满三个月，肯定还在守丧。少爷把这些银子和今日收到的那个盒子一起包着，外加几样果品，给张嗣修大人送过去，算安慰老太爷在天之灵。张大人收到东西，内心自然明白。” 少爷赞许地点了一下头，我有点痛惜那些银子。 如果这些银子都给我，该多好啊……我就可以离开王府，然后买上一堆男人，享乐去了，像少爷这样的男人，应该还会有很多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多见，两条腿的男人，满世界都是吧 第四十三章 鬼节来了 鬼节到了，天气有点阴，非常配合气氛。一大早下朝后，少爷就开始和崔管家收拾东西，老夫人也破例站在院子里面看大家收拾。往马车上放一些吃的喝的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家都背着手站在那里看，想起来少爷要到城东巡查一下庄稼收成，我使了一个眼色把元宝叫过来：“少爷带你过去不？”元宝摇摇头。 让元宝把少爷叫过来。 “少爷，您今天出城去啊？”明知故问。 少爷点点头：“小苏，今天家里就靠你了，好好打理一下。” “少爷能不能带着元宝过去？一来他比较有力气，到了那里可以帮忙搬一下；二来我想元宝离家这么久了，顺便看一下爹娘。” 少爷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吧，反正带着他也不占什么地方。” 难道带着我要占很多地方？！ 在我和少爷简短地对话的时候，老夫人箭一样的目光射过来，恨不能自己的耳朵立马变长，听到我和少爷在说什么。看来，在老夫人面前，不能和少爷单独说话，于是我退开三步，站到元宝旁边。我交代了一下元宝，待会儿要麻利点，另外给他塞了二两银子让他带给爹娘，顺便提醒说：“记得，给你二姐烧点纸。” 一会儿，少爷、崔管家、老夫人和许老婆子外加元宝和一个马夫就上路了。待这个马车远离我的视线之后，我激动得胖手一挥：“阿岩，关门！”然后召集所有的下人，尤其是老夫人房中的一些丫头和兰嫂她们。“明天呢，是少爷的生日，可能会很忙，今天呢，是传统的鬼节，大家放假半日，下午未时二刻全部回来，未回或者迟到者，扣本个月十天的工钱！”大家欢呼了一下就散了。 大摇大摆地来到豫园，走到老夫人的房间晃一下，推卧房门，发现没锁，真是老天助我。打量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小案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发现卧房是两进的，还有一个小门，锁上了。隔着门的缝隙往里看，黑洞洞的，瞪得眼珠子都快失焦了，也没看出一个所以然，倒是身上出了一身臭汗。掀开老夫人的被褥下面，没有暗格；开始敲打墙壁，怎么听都是通通的声音，敲得手指关节有些疼；趴在地板上看有没有缝隙可以撬开，还是一无所获。 综上所述：老夫人不精于此道。 不死心地扒着小房间的门又看了一会儿，悻悻地出来了。 在豫园里面都没好好地走过，这次可以参观一下。转了几圈，想起来兰嫂和许老婆子的卧房也在旁边，要不要进去看看呢？犹豫很久，决定顺路参观一下。可惜，都是铁将军把门，看不到什么东西。 再走过去，是一间有香火味的屋子，纸灰味道很重，估计是王家的祠堂……里面应该都是王家的列祖列宗吧，决定不跟他们打招呼了，直接绕出去，到丰园，搜索一下我的《北京浮生记》。 书房里面继续翻，找到一些画啊线装书等等，连银票都没看见一张，怪不得不锁门……转到少爷卧房，竟然也没锁门……很简洁，照例先到床上去搜，搜得长头发若干……立即思索可能是谁留下的，小稻？小稷？后来终于恍然大悟，少爷自己就是长发。 转到床前的一个小桌上，看到一沓纸，随意一瞄，却是我的大作！抓起纸来看看，上面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字，可不就是我拿树枝写的么。有的字，一笔下去，还劈叉了，只是，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仔细看看，发现多了一些批注。比如我写的三全楼的来历：“传说中，三全楼指的是色全、香全、味全，故名三全。此种方法甚好，妓院应该更名四全院，吃喝嫖赌样样有。”旁边是端正的蝇头小楷，不过就写了两个字：可笑。 再往后翻，是我关于衣服的描述：“女子装束，上襦下裙，裙长而遮脚。街头不见大家闺秀，亦不见小脚女子，大抵小脚女子走不动路或不喜上街。”少爷旁边批注：可怜。 如是翻了几次，发现少爷喜欢以两个字作为批注，而且不是什么可笑可怜可悲可叹就是有趣有理有疑有误，翻完之后，不太甘心，又不想拿走书稿，让少爷知道我曾经来过，于是提笔在最后一页加了一句：“可耻。” 走出书房去，觉得天色也差不多了，回房休息一下，把身上的臭汗洗洗，嗯，今天疑点很多嘛，暂且整理一下，想到给少爷的礼物和他收到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 第四十四章 生日礼物 晚上少爷就回来了，有点疲惫的神态。元宝眼睛有点红，好像是哭过，老夫人崔管家和许老婆子也都一脸疲惫相，吃过晚饭，大家都各自休息去。 少爷回去不久，却让元宝把我叫了过去，也好，趁此机会，把送他的礼物带过去。揣在怀里，却发现少爷在书房。难道看到我题的字了？还是？少爷把我叫过去之后，很随意地问：“小苏，今天府里有什么人来过吗？”元宝站在一边，有点茫然。“回少爷，没有人来访。”“哦，那小苏你到书房来过吗？”死不承认：“回少爷，小苏今日一直待在豫园，没有来过。” “是吗？如果你来过，我不怪罪你的。”也对，看到了《北京浮生记》，少爷应该明白我是经常溜进来的，只是，话已经说出口，怎好更改。 硬撑着说：“少爷，小苏什么时候对您说过谎话？”好像，经常说谎…… 少爷想了一下：“没事，我只是觉得今天书房好像有人动过，东西都不是我搁置的地方了，我觉得奇怪。” 随口扯一下：“少爷，今儿不是鬼节么，说不定啊，今天阴风比较盛，所以把少爷的东西都给弄乱了。我们家以前，经常鬼节那天早上醒来，发现乱七八糟的，不信你问元宝。”说完给元宝使了一个眼色。 元宝拼命点头：“少爷，真的，不骗你，我们家屋子里面早晨经常乱七八糟的，我爹说一定是哪一个小鬼干的！”说完元宝给了我一个会心的眼神。嗯？这个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半夜里饿得起来翻东西吃？ 少爷有点半信半疑。不过没有丢什么东西，他也就懒得追究了。 我对少爷说：“少爷，我有些话想跟您单独说。能先让元宝出去一下吗？” 少爷镇定一下：“元宝，你出门去吧，别走远，要是崔管家或许嫂过来，你赶紧过来禀报一下。” 元宝不太高兴地噘嘴走了，大概觉得我有事瞒着他。 元宝一走，我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少爷。“少爷，听说明天是您的生辰，小苏诚心诚意的祝愿少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少爷有点诧异，拿过信封就要拆。“少爷，现在不能拆，明儿才是您生辰呢！” “这个，小苏，其实我……”我知道他要说其实今天才是他生日，不过，今儿拆了给谁看啊。多没意思。 “少爷，不如您明天上朝的时候带着，等到下朝的时候约一下张嗣修大人，您在他面前拆开如何？” “为什么我要给他看？”少爷一脸的不高兴。 “您就说，小苏献给您的生辰礼物，在张大人面前炫耀一下又何妨。” 不知道是不是少爷真的打算在张大少面前炫耀一把，他有点高兴，又带点好奇，我立即再三叮嘱：“一定要在张大人面前打开啊，您要是提前看了，小苏……小苏以后就，就，就不活了……” 少爷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保证绝对和张大人一起看。我敢保证，这份礼物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全都出自苏苏，虽然不是原创，却肯定会让收到礼物的人震撼一把，没齿难忘。 只是，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有谁会送我礼物？ 感伤的时候，少爷却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今天去城东，佃户们之前打了一头野猪，做了许多野猪肉干，好吃不腻，我想小苏说不定你会喜欢。”然后笑眯眯地给我拿出来一个油纸包的肉干。 欣喜地接过来，要热泪盈眶了……这个，也算是生日礼物吧。如果少爷把我叫过来是专门送我猪肉干的，或许，我会扑过去狠狠地亲他两口。不过，既然是顺便送的，诚意就大大降低了。 接过肉干，告辞，回房享受去…… 屋内，少爷很高兴地对元宝说：“元宝，你姐姐果然很爱吃肉干呢！” 第四十五章 关于这个礼物…… 下朝之后，路上，户部王侍郎喜形于色的叫住吏部张主事。 “张大人，张大人，现下可有时间一停？” “不知道王大人……” “呵呵，今日是不才生辰。小苏送我一个礼物，想与大人一同分享啊！” “哦？在下何其有幸，可以得见苏管家之礼物啊。王大人果然是深受下人拥戴啊！在下敬佩，敬佩。” 附近来往的一些官员也停住脚步，前来看热闹，包括刘大人、丘大人等，大家一同盯着户部王侍郎撕信封的纸，纸片过处，露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赫然几个大字：痔疮全攻略。现场的人的脸色都变了几变。 张大人从期待变为惊奇，王侍郎从兴奋转为颓败，其余的大人从好奇转为同情。 只见王侍郎气急败坏地翻开扉页，目录整齐如下：痔疮类型；痔疮症状；如何预防；如何治疗；附食谱若干。 王侍郎愤怒得手抖而不能自控，其他大人见状纷纷安慰：“王大人，这个不算什么的。”“十男九痔，大人宽心啊。”“王大人，下官知晓有一家医铺，医师医术高明，颇有研究。”王侍郎含着热泪跟众人解释：“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其他大人看完好戏，纷纷离去，顺便与同僚们一起聊聊痔疮，以及得痔疮的王大人。 王侍郎愤怒地把书推给张大人：“小苏让我同你分享，我分享完了，先走一步！”说完气冲冲地往家里奔去。 拿着书的张大人若有所思，翻开几页，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我正在计算少爷下朝回来的时间，突然大门砰的一声，不错，少爷今儿比之前提前回来了将近一刻，看来在路上赶得很急啊。 “小苏呢？小苏呢？”平日儒雅的少爷嗷嗷地叫着，比阿岩还有气势。 “苏管家在少爷书房等着您……说……”阿岩怯生生地回话，不过还没说完，少爷已经奔书房跑过去了。府里全都议论纷纷，今儿不是少爷生辰吗？崔管家还说少爷进门就要说恭喜的，这下可好，进门先找小苏，不过看表情，小苏要倒霉了。 “小苏，小苏！”我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悠闲地吃着东西，昨晚的野猪肉干。果然是野猪比家猪香啊，我不禁感叹。昨日的情况元宝还没跟我汇报，这小子，累得还没起床，还有许多话要问他呢。 少爷几乎破门而入，看到我，脸上一副“你干的好事”的表情，眼露凶光，啊，不对，是眼露郁闷之光，脸飙愤怒之色，嘴呈血口喷人状，手指犹如帕金森综合症，抖动不能自已，就差扑在地上打几个滚，使劲捶地了。 “小苏，小苏，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在众大人面前是如何地丢脸！你，你，枉我平日对你这般不错，出门一次还特地给你带肉干，你，你，你就这样……气死我了，你说怎么办？！” 嗯？特地带的肉干？人家也是特意编写的攻略好不好。“少爷，不要生气……我昨天说过，愿少爷健康百岁，所以特意苦心编造了这样一个小册子……就算没有，预防一下也很好。而且，而且说不定可以借给别的大人看看……而且就算现在不用，不代表将来用不到……” 少爷哭笑不得：“小苏，我要跟你说明白。第一，我根本用不到；第二，我将来应该也不会那么倒霉；第三，别的大人就算得了痔也不会献宝一样跟我说；第四，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非要我在张大人面前出丑？最后，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本书？” 哇，少爷第一次如此有条理有逻辑地跟我说话，好不容易啊，作赞赏状。 “少爷，奴婢决定认真地回答您。第一，少爷怎知自己将来用不到？您也不是天师；第二，这本书在少爷看来是丢丑，在其他有需要的人那里可是宝贝。少爷焉知今天在场的大人们没有此类隐疾？说不定啊，过几天就有大人来跟少爷索要呢；第三，少爷认为在张大人面前丢脸，是丢什么脸？怕张大人误会吗？最后，我要郑重地告诉少爷，这本书乃是小苏呕心沥血、苦苦思索、历尽民间疾苦，精心编制而成。” “小苏……莫非你得过痔？”少爷突然很小心地问。 “鬼啦！你才得过！”俺咆哮起来，跳起来追打某人，我想某人一定很郁闷，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反倒挨打，这，是为什么呢？ 第四十六章 完书归王 少爷的生辰，还是很开心的过，今天，关于某书，他没有再提起，让我怀疑是否他真的不生气了。中午大家都有加餐，少爷特地嘱咐老马给大家下厨作他拿手的红烧肉，光肉就用了五斤。老马右手有点脱臼，今天，他是唯一一个看上去不开心的人。 我抓来元宝问肉干的事情，元宝满嘴是肉很不清醒地说：“就少爷随口说起来爱吃的东西，我说我爱吃酱牛肉；少爷就问姐姐的口味，我就说姐姐喜欢吃肉干来着。”原来如此，算他有心。然后追问元宝那天去祭祀所看到的东西，比如墓碑上写着什么，比如少爷嘴里叨咕了什么，元宝沮丧地说：“墓碑上的字，我就认识一个王……少爷也没说什么。”然后元宝简单跟我讲了一下爹娘的事情，爹娘为了种地方便，已经把东西搬过去了，崔管家还给安排了一个小屋子，比较便利。 元宝办事还算让我放心。聊作安慰，苏家有子初长成。感叹完一看，他却仍然在狂吃肉，于是明白苏家就是这么没落的。 张府。张嗣修大人。一个医师。 张大人扔给这位医师一本小册子：“孙先生，麻烦您看看这本册子写的东西，可有新意或者特别之处？” 被唤作孙先生的人拿起小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痔疮全攻略。不由得眉头一皱，痔和疮在医学上本是两种术语，只是民间喜欢连读，故后来统称一起的，这一看，哎，不专业啊。翻开扉页，旁边有几行小字，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恭祝王飞龙大人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小苏敬上。看来这个小苏是作者了，孙先生沉吟了一下，不知道这个小苏是不是和这个王飞龙大人有仇，竟然祝他年年有痔……看了一下目录，翻开仔细阅读。 张大人在旁边不动声色，却看着眼前的这位京师著名医师孙先生眉飞色舞，神采飞扬，激动万分，手指颤抖，不由得惊问：“孙先生，这本书……” “绝叹啊！”贪婪地辨认着很烂的笔迹，还有一些奇怪的字，只能根据上下文来推断意思，孙先生很费力地说，“好专著！自古以来鲜有如此齐全的医书，其中用药简单大胆，甚至是以毒攻毒，有些是民间验方，有些却是闻所未闻，至于后面所附食谱，完全发挥食物本来之性，对身体有益无害，乍看毫无关联，细推则自愧技不如人；而前面之分类和症状，恕我直言，若没有多年观察和看诊，很难写得如此详细和精准。不知大人从何得来这本书？却又不知这本书为何是手抄而不是印刷？若能印之而散于各个医馆，实乃造福众生之事！” 张大人笑了一下：“这本书，乃一好友所有，多谢孙先生了。却不知家父乃属何种类型，当用哪种方法治疗最为有效？”孙先生侃侃而谈，脸上焕发出得见一知己而死无憾的表情。张嗣修传刘管家来：“刘管家，速召府中几名可以抄记的人来，将这本册子给我原样誊抄一份。” 下午，张府中多了几名手酸的人。 张大人携带一本小册子、一些礼物直奔王府而去。 “什么风又把张大人吹过来了啊？”少爷很讪讪。 “王大人寿辰，下官自然是前来祝贺！另外，王大人落在下官那里的苏管家的礼物，在下自然不敢私吞，特意送回来啊！” 旁边立即有崔管家等探头探脑看我送了什么礼物。少爷迅速拿过来藏在袖子中：“多谢张大人还挂记着！今日早上，多有失态，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王大人客气了！小苏，你这份礼物果然很有新意啊！不愧是王大人府中的管家啊，可敬可叹！若是我府中也有这等人才，可惜……” “张大人过谦了！张大人府上人才济济，谁人不知无人不晓……” 两人又开始假惺惺地这种对白，我最讨厌他们俩玩这种游戏，最郁闷的是，他俩总是乐此不疲。 好不容易张大少走了，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看我一眼，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结果一会兰嫂过来，笑吟吟地把我和少爷又抓过去了……为什么说又呢？我痛恨这个字。 第四十七章 可怜的周大人 我和少爷很不情愿地来到了豫园，不情愿的原因是同时被叫过去了，有被捉奸的感觉，不知道少爷怎么想。只见崔管家笑眯眯地站在一边，这个喜欢打小报告的死老头……我开始想日后如何捉弄他一下。 “兰嫂，许嫂，你们先下去，我想问飞龙点事情。”夫人发话了。尽管许老婆子很不开心，但是被忠心的兰嫂拽了下去。 “听崔管家说，小苏给少爷送了一份礼物？还是让张大人转交的？不知道可否让我瞧瞧？”夫人打量了一下我，让我很不自在，好像我没穿衣服一样。 我连忙施礼：“夫人，奴婢，嗯，只是听闻少爷生辰，随便小小地送了几页纸，不成敬意，承蒙少爷不弃……夫人，奴婢保证，绝无勾心斗角风花雪月男盗女娼怪力乱神之事……”夫人听到男盗女娼不由得皱了一下眉，目光转向少爷。 少爷皱眉说：“母亲，正如小苏所言，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几页纸而已。” “那，既然没什么特别的，飞龙可否介意给母亲过目一下？”夫人主动出击。 少爷有点难堪，不情愿地拿出那本小册子递过去。 夫人随手翻了几页，不由得连连叹气：“荒唐！真是荒唐！这，这，这都是什么？飞龙，难道你……崔管家，你可知少爷的日常起居？”把书重重往桌上一放。崔管家伸头看了一下，立即惭愧地拱手说：“夫人，小人有愧，未能照料好少爷，请夫人责罚！” 少爷低下头，瞟了我一眼，我晃晃头，这个，我什么都没说……这个，全是她们自己想的。 “母亲，孩儿未曾得痔……只是，只是，孩儿的同僚户部周侍郎最近得了这个，所以，所以，小苏才会……孩儿也是顾念同僚之谊，所以，所以……”少爷很结巴地说着谎话，我内心连连叹气，这个周侍郎，白白地为我背了黑锅啊。 也对，一个从未得过痔疮的人却突然收到一本治疗痔疮的书作为生日礼物，这，听上去太荒谬了……即便说实话，恐怕人家都不信。 夫人很是半信半疑：“周侍郎？周侍郎同你交情何时变的如此之好？连，连此事都说与你知道？而且，为何是张大人送来的？” 少爷听得汗都冒出来：“周侍郎，受此之苦，无意，无意酒醉之后说的。听者有心，这个，小苏，剩下的你同母亲禀报一下。” 这个，那我也只好顺下去了：“奴婢无意听到少爷提到周侍郎之病苦，恰巧小苏在乡里时听到过一些类似的偏方……就找来送给少爷，希望少爷转交周大人……不料，”我停顿一下，“不料送这些纸张给周大人的时候，送信人错听成张大人，故而……张大人又给退了回来，然后随口开了一个玩笑。” 啊，我说谎说得真好。听起来很合理，很圆满。夫人想了一下，大约相信了。随手把册子递给少爷：“那你这次莫要再送错了！”幸亏没看到我的亲笔题字，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我和少爷汗水涔涔地虚脱地晃出豫园……相对无言。周围没有人，突然少爷过来掐着我的脸低吼道：“苏苏，我快要疯了！”对他翻了一下白眼：“少爷，反正都是说谎，你刚才为啥不直接说你得了痔疮啊……还省事……”少爷继续掐着，恼怒地说：“你为啥不想想，你为什么要送我这样一个册子做什么生日礼物！”回过眼神，看见他有些恼，突然有些好笑，以快马加鞭的速度抱着他的额头亲了一下：“生日礼物！”说完，我迅速地走进豫园，走向我的房间，嗯，脸，有那么一点热。 第四十八章 翻身了…… 生辰过后几天，突然传兵部右侍郎梁梦龙前来拜访。 少爷大吃一惊，这个梁侍郎，虽然一直同朝为官，可是兵部户部两不来往，若要非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这个梁侍郎曾经也做过户部侍郎，只是，他来是为了什么呢？这个梁侍郎，在朝政议论上明显是张首辅一派的，也有传言说梁大人竭尽力气巴结张大人，才能仕途一帆风顺。 少爷心里想着，脚上却不敢停步。直奔前厅。 “梁大人，请坐，请坐！” “王大人，叨扰，叨扰。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这，梁大人，无功不受禄啊，不知梁大人此番前来，却有什么要紧事？” “呵呵，王大人，既然您这么说，在下不妨明言了。家父饱受痔疮之苦多年，今日闻言王大人府上有一秘笈，不知道王大人可否借给在下一看？” “秘笈？这个，不知道大人从何处听说？” “京城名医千金堂孙先生。孙先生说无意看到一本秘笈，上面写着王飞龙大人所有，思来想去，只有您这个王大人了，不知可否借在下一观？” “梁大人稍等片刻，且等我查看一下。” 少爷奔出客厅，往书房快步走去，那个小册子，写着王飞龙所有？少爷奇怪得要死，来到书房，突然脸上一红，大概想起来昨日被某人偷亲了一下。元宝后来跟我奇怪地说，少爷找那本痔疮手册的时候，一会儿自己笑，一会儿脸红红的，后来找到小册子，掀开看了一下，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就好像，很饥饿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牛肉，却发现长毛了一样。 嗤的一声，少爷把某张纸撕了下来，折叠好，放于桌子上。快步走向前厅。 “梁大人，不知道您所说的是否是这本书？” “正是正是！”梁侍郎大喜过望，“不知道该如何感谢王大人啊！” “这个，这个，不必客气，只是，这本书并不是在下所有，且仅此一本，不如，我让下人誊抄一份给大人送去？”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王大人了！”梁侍郎感激地一个长揖，“既是如此，那在下就不叨扰了，告辞！” 少爷惊喜地让元宝把我叫来，“小苏，没想到真的有人喜欢这本书！”说完脸有点红，看了我一下，顺便咳嗽了一声。元宝心里说，怎么这么一个大男人，这么爱脸红…… “少爷，您看小苏具有非凡的远见卓识吧！” “那，小苏，劳烦你再抄一份如何？刚才说过，要送与梁大人一份。” “少爷，小苏写字慢，而且丑，要抄完得何年何月啊！不如……”崔管家，我心里想，你不是成天闲着没事喜欢打小报告么，“不如让崔管家来抄如何？崔管家字体端正，速度又快，如果他不认识的字，小苏可以帮忙辨认一下。” 少爷想了一下：“也好，那就让崔管家去抄吧。” 我行了一个礼，拿着书往外走去，路过少爷，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不知小苏送的生日礼物，少爷可否满意？”不等他回答，俺迈着小肥腿离去。元宝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少爷的脸慢慢地变红，一副很气的样子。元宝撇撇嘴，心里充满鄙视。 笑眯眯地找到崔管家：“崔管家，少爷让您把这本小册子抄一份。” 崔管家一看：“这不是送给周大人的吗？” “对啊，因为写得太好了，兵部梁侍郎也要一份。”我心里快开心死了。 “什么？整本都让我抄？这个字，这个字我不认识……小苏，既然是你整理的，应该由你来抄才对，否则有了什么谬误，岂不是要害了梁大人？” “崔管家做管家这么多年，何曾出现过失误啊！更何况谬误了。来，崔管家，小苏给您磨墨，梁大人还等着看呢！” 夏日炎炎，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马不停蹄汗如雨下地抄写着什么，一个胖胖的年轻女子跷着脚，吃着零食，偶尔发出一两句：“这个字是韭菜的韭！”“我不是说了吗？崔管家您真爱忘事，这是韭菜的韭……” 谁说夏天很热的，我觉得，很凉爽，很惬意。 第四十九章 崔管家哭了 如是几天，崔管家变成了抄管家。四日之内连抄五份，白天汗如雨下，晚上泪如雨下；白日就着日光，晚上就着灯光，两个鼻孔被熏得乌黑，黑眼圈也出来了，大胖脸也瘦了一圈。谁见了谁吓一跳。 崔管家找到少爷求情：“少爷，这个抄法快要累死人了！” “崔管家，您就多多辛苦一下，整个府里就你能写会算，总不能让我亲自来抄吧。” “那，苏管家呢？” “她的字你也看到了，哪能送给大人们！岂不是要被看了笑话！崔管家，这几天你就多劳累一下，过几天估计就好了。” …… “崔管家，送给李大人的抄完了吗？今儿宫中御医魏大人命人前来索要一份，你先把写好的给宫里送过去吧……” “崔管家，李大人的抄完了吗？哦，没抄完啊，李大人昨日来的，今日再不送去恐怕不太好……” “崔管家，崔管家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崔管家晕过去了！” …… 崔管家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焦急的脸，是少爷，很欣慰地抓着少爷的手，“少爷，谢谢您来看我……”少爷很宽慰地说：“崔管家，大夫说你中暑了，而且火气比较大，养养就好了，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啊，李大人的我已经帮你抄完了。今儿梁大人过来……”崔管家一听到什么大人，两眼一转，又晕了过去。 少爷咕哝着说：“梁大人过来，夸你写的字好……还专门带礼物了呢……” 崔管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此时的崔管家，嘴唇干裂，满头大汗，脸色发青，看了真是可怜…… 少爷听说崔管家醒了，带了一行人过来看。“少爷，”崔管家颤颤地说，“还要抄书吗？”少爷握着崔管家的手：“崔叔啊，我和小苏商量了，不能再这么抄下去了，小苏决定干脆找一家书社排版后印刷出来，每个大人发一册！”崔管家喘了一口气，再次昏睡了过去，昏之前，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之前为什么不印刷！！！！！！”昏睡中的崔管家，眼角滴下了泪水。 许嫂指着崔管家跟少爷说：“少爷少爷，快看，崔管家他……” 少爷叹了一口气，“最近崔管家也太劳累了，也罢，许嫂最近你多照应一下，让崔管家歇歇吧。” 几日后，户部周侍郎有事拜访。崔管家看到周侍郎后，不满地看了一眼，有点冷。周侍郎很不解地问少爷：“王大人，崔管家有够个性！之前来都嘘寒问暖的，这次很是不同啊！”少爷解释说：“最近崔管家生了一场病，脾气变得有点古怪，纸和笔都不爱碰了。”“哦，原来如此，还真是可怜啊！”周侍郎连连点头。 一会儿，崔管家坐下，帮忙奉茶，阴阳怪气地问：“周大人最近身体可好了？”周侍郎点头：“还不错，多谢崔管家挂念着。” “我家大人为了周侍郎一句酒后之言，可是辛苦多日啊。” “嗯？这个是？”周侍郎转向少爷。 少爷咳嗽一下，轻声说：“周大人不必介怀，想必老崔最近累得有点糊涂，说话颠三倒四的，他指的是最近户部的黄河治理，我拉着他一起晚上讨论来着。” 周侍郎哦了一声，对崔管家说：“确实辛苦你家大人了，也辛苦崔管家你了。” 崔管家没说话，摆上茶就告退了，心里恨恨地想，要不是你那个痔疮，我家少爷也不用搜集材料编什么册子，也不用害得我老崔抄了这么多份。出门不远，却撞上了许老婆子，两人哎呀一声，各退三步。 “许嫂，没事吧，近日满脑子都是痔疮、韭菜，走路都恍惚了！” “老崔，你先歇着去吧，这几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辛苦你了。我找少爷有点事要说。” “少爷正在跟周侍郎谈事，恐怕不方便。” “哦，这样，那我待会儿再过去吧，老崔，你真的没事情吧？……老崔，你慢点走！” 第五十章 出书喽! 觉得对崔管家的惩罚太严厉了一些，俺，决定还是把这本书出版了好。既然是什么千金堂的孙先生推荐的，看来他还是很识货的，那就找他好了，然后写上一个孙什么、苏栩合著，一定很不错。 我把念头和少爷一说，少爷很支持：“崔管家生病了，还是印出来比较好，也是造福苍生。而且这个孙先生我也听说过，可是一个出名的大夫啊！” “少爷，小苏想听一下您的意见，毕竟这本书小苏已经送给您了……怎么处理它是您的事情……” “这个，反正我也不懂，都交给你去办吧。” 千金堂孙医师，打开一封信，看完之后开始吩咐：“乌骨，你看好药房，今天我不出诊了，有些事情要办；心莲，你帮我备一份益气养生丸；苍耳，你带上礼物随我去一下王府。” 王府。崔管家和少爷在一边站着，我和元宝站在另外一边，因为传说中的牛人孙医师来了。 孙医师快步走到少爷面前：“王大人，久仰久仰！”然后看看我和崔管家，思量了一下，很勉强地走到脸色黑黄的崔管家面前说：“这位就是小苏吧，呵呵，老朽相信，若是没有历年的经验，是无法编出这本册子的！”这个孙医师大约觉得如此胖的一个男人，名字叫作小苏，真是，品位与众不同…… 元宝扑哧一笑，崔管家脸更加黑了，少爷清一下嗓子：“这位是鄙府崔管家，”然后指着我说，“这个，叫作小苏……” 孙医师有点尴尬，很不好意思地冲着崔管家笑了一下，回头看到我，发现我长得如此年轻……当然，不甚美貌。拱拱手：“小苏姑娘，果然年轻有为……” 众人坐下，开始今天的对话。 “呵呵，在下孙川贝，草字连翘，现今乃千金堂的堂主。承蒙王大人不弃，约草民来谈这本书，荣幸之至啊。” 我忽然想到什么东西：“不知孙先生与药圣孙思邈什么关系？” “呵呵，呵呵，小苏姑娘果然心细如发！药圣乃草民先人，为了纪念先人，家父特地取先人之《千金方》为名，创下了这个千金堂。” “原来是圣人之后，怪不得孙先生威名远播啊！”我赶紧马屁先。 “小苏姑娘过奖了，却不知为何小苏姑娘如此年纪，却能编出如此之书？让草民费解啊！” “这个，却是小苏在日常中积攒而来的民间验方，让先生见笑了。” 我和孙先生一唱一和的，崔管家元宝和少爷却插不上话，于是脑袋晃来晃去，非常无聊的样子。赶紧加快进程，在大家都无聊之前结束。 “孙先生，此番我家大人请您前来，实在是冒昧，不过这个事不能不说和孙先生也有干系啊。” “哦，此话怎讲？” “孙先生对前来求医的人说我家大人这里有秘笈，我家大人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助人本是一件好事，现在可是不胜其扰……” 崔管家和少爷同时开始点头。 “所以，孙先生，我家大人的意思是，将这本书重新修订付梓，小苏才学疏浅，想请孙先生代为整理，不知先生可有此意？” “这是功德一件啊，孙某自当愿意效劳！” “那就太好了，孙先生，可否移步小厅，小苏同您细说一下？” “请！” 第五十一章 痔疮……王 我同孙先生仔细讨论了一下，我提议，书中的内容不变，其中字句修改由孙先生完成，全书再由孙先生加两章，分别是痔的成因和前人的药方，并列出这些药方的药效和不足之处。 孙先生完全同意。后来，他略微思考了一下，问我：“不知小苏姑娘对于痔的成因有何看法？”我想了一下，装作很内行的说：“气滞于下而血不畅，废血淤积而不能排，久之则生毒瘤，蓄废肌。摩擦而破，疼痛难忍，然后失精气，存血痂。日破三次，新肌不复再生，愈烂愈深，终酿憾事。”孙先生不住点头，目光中全是崇拜，估计，他在确认我是不是那个小苏。 谈好之后，孙先生起身告辞，约定修改好之后再来与我商议。 哼哼，区区痔疮，何足挂齿。啊，痔疮如果要挂齿也太恶心了……苏栩同学在大学和女硕士期间，经常做的活动就是黑灯瞎火摸黑夜谈或者躺在床上引吭高歌。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一窍不通，专门谈明星八卦，星运占卜，美容养颜，女人生孩子，男人得痔疮，哪个老师猥琐，哪个同学白痴，哪个超市打折，哪个饭店实惠。为了能有更多的夜晚的讨论内容，宿舍同学包括俺还有小小，经常在网上浏览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以获得谈资，没想到啊没想到，真用上了。 几天之后，孙先生又来找我。一看到他我就想到川贝枇杷膏，罪过罪过。他把我的错别字都修改了，还加了两章，其实这两章倒也不难写，就是得多翻点书，对于这样一个医学世家来说，又有何难。我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下样本，其实我不懂医理，然后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审阅通过了。然后就是出版的问题了。 “孙先生，这本书由令医馆出，自然是千金堂出品。” “好，这著者上……” “自然是先生为主……” “呵呵，老朽至今不知小苏姑娘芳名啊，所以，不知这个著者如何落款。” 我想了一下，苏栩？不好，不管再怎么说，我也不爱把苏栩这个雅名和痔疮联系起来，就写，苏旺吧。 “先生落款就以苏旺为名吧。” “苏旺？不错不错，小苏姑娘别具一格啊。那小苏姑娘觉得这本书名……是否有必要更改一下？” “不知孙先生高见？” “倘若小苏姑娘不反对，老朽忝颜，想用《千金堂痔书》这个书名……一来显得正式，二来可以宣传千金堂。当然，小苏姑娘若有疑虑，老朽可以更换。” “很好啊，真的很好，不用换了，孙先生客气了。” “那，小苏姑娘写一个序如何？” 谦虚了一下，后来觉得书名都给他家占去了，我不能再吃亏。想了一下，提笔写了几个难看的大字：“痔者千律，必有一识；痔己痔彼，百战不殆。——苏旺”，递给孙先生，他看了一下，大概这是他人生中见过最特别的序了。不太好说什么，他收下就告辞了。 再过几天，书真的出了。千金堂出品，著者孙川贝和苏旺。孙先生命人送来了很多成品，还有很多银子。少爷欣慰地说：“小苏很会挣钱呢！崔管家不如你写本减肥的书？”崔管家撇了一下嘴。少爷指着那些书说：“崔管家，麻烦你，往那些大人家送一下……” 银子少爷不肯要。外面的钱庄，如果存放银两什么的，不但不给利息，还得加收手续费，跟我们的银行完全两码事。于是我以元宝的名义暂存在少爷那里，数了一下，竟然有三百两。哇，好大一笔财产……不知道可不可以买我赎身了…… 书出版之后的几天，听说，北京城的大蒜和韭菜都涨价了，许多权贵之家都纷纷狂买；而海鲜和辣椒什么的价钱则创造了历史新低记录。于是我让老马这几天赶紧出门买海鲜改善大家生活，着实吃了一个过瘾。 又一次的下朝。许多官员纷纷靠近户部王侍郎。 “王大人，之前从您家得到的秘笈，真的是很有效啊！”“王大人，家父说一定要在下亲临贵府特地感谢啊！”“王大人如此不藏私，真乃百姓之福啊！”“王大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跟我们说一下，能帮得上忙的自当竭力效劳！” “王大人真不愧是痔疮王啊……” 王侍郎一直很高兴地谦虚着，听到最后一句，神色变了两下，抬头看时，却是不曾讨要过这本书的刘大人。看着王侍郎如此被前呼后拥，这位刘大人心里可是有点酸溜溜的。 “刘大人，”旁边的户部的丘主事很诚恳地说，“这个绰号太不雅了，可是有损王大人形象。” 其他大人也纷纷附和，刘大人讨了一个没趣，不过王侍郎心中可是留下了阴影。 回到家中，脱下官服的王侍郎，也就是少爷，哇呀呀地叫着：“痔疮苏，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 第五十二章 女人啊 痔疮事情暂告一个段落，小苏同学有了新的发展。那位川贝枇杷膏经常动不动地过来问候或者以请教问题为由来请小苏管家出去。少爷很不高兴，在某日少爷恫吓我说：“小苏，你是不是不想做这个苏管家，要做一个苏医师啊？”我想了一下：“那也不错，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少爷做良相，我来做良医，果然是天生一对！”大概少爷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有点承受不住，只是元宝在，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翻着白眼出去了。元宝凑过来说：“姐，你要和少爷成一对吗？那我以后岂不是成了他小舅子？”抬手给了元宝一个指头：“小屁孩子懂什么，再说这样的鬼话小心被崔管家听见了揪你耳朵，不给你肉吃！”元宝吐吐舌头，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看来我还会生存得很好嘛！心里很得意，俺，小苏，正在发挥俺的能量，可惜除了痔疮青春痘，别的病我就完全不懂了。尤其是中药上，雄黄和雌黄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被那个川贝继续问下去，我就抓瞎了。下次，俺要掌握话语主动权，一定要努力和他聊脸上的痘痘问题。 这次的钱让我小发一把，也让我在府中的地位急剧提高。川贝送来的礼物和什么补品，我很慷慨地分发给大家，反正我这么胖，也不需要补了。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崔管家和许老婆子，竟然破天荒地夸我懂事。 少爷的朋友明显增多了，都是通过这次痔疮认识的，尤其是其他部门的大人们，和少爷显得越发熟络，家里也热闹了许多。尤其到了晚上，一派莺歌燕舞的太平景象，经常有一些大人们过来同少爷把酒言欢。现在也快到中秋月圆了，走动的人尤其多，崔管家忙得几乎都看不到了，据说成天在库房里面写清单，今儿某某大人送了什么，回礼是什么；明儿要准备礼物，去某某大人家走走，感觉就像一个二手贩子，左手进了右手出。 我呢，每天就跑到乐园去，和丫头们喝喝茶，吃吃瓜子，天气开始日暖夜凉了，人懒懒地什么都不想动，胃口却特别好，吃起东西来仅有元宝可以相媲美。跟丫头们每天聊聊吃什么可以丰胸，吃什么可以皮肤好，大家都很认真地听着。只是当我说起来冬瓜、黄瓜之类的可以减肥的时候，小娟忍不住问我：“苏管家，前几天看您顿顿吃冬瓜和黄瓜，怎么没看出来瘦啊？”元宝正巧路过，忍不住过来插嘴说：“我姐一顿吃三斤黄瓜，三斤哎！能瘦吗？”我撇过脑袋去跟元宝说：“丫头们说话你插什么嘴，跟老马家的阿弟一边玩去！”赶走了元宝，看见小娟她们吃吃地笑，我严肃地说：“如果要减肥，一顿最多只能吃三根黄瓜！记住了，三根！不是三斤！” 可惜，第二天，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了我一顿三斤。刚开始还说我一顿三斤黄瓜，后来不知道怎么讹传就成了三斤海鲜，再后来，就成了三斤猪肉……连少爷见了我都忍不住说：“小苏你要这么吃下去，王府可就垮了。你以后干脆改名叫苏三斤算了。”跟少爷委屈地说：“少爷，您看我像一顿三斤的样子吗？”少爷不假思索地说：“像！别说你一顿三斤猪肉了，说你一顿吃三斤石头我都信！”气得我当场就跳起来追打少爷，可惜跑了没几步，气喘吁吁，没力气了，少爷早就跑得没影子了。大约这几天吃黄瓜吃的，总是感觉饿得慌，身上一点劲都没有，不禁坐在一边直喘粗气。 豫园内。兰嫂和夫人聊天。“夫人，跟您说一件特好玩的事情。”兰嫂乐滋滋地，“听说小苏最近一顿吃三斤猪肉！哈哈！”旁边的许老婆子她们都笑起来：“真的假的？太能吃了吧！”夫人却皱着眉头：“三斤？别有影没影地乱传。”兰嫂认真地说：“是真的，我听丫头们说的。”夫人想了一下，没有笑：“许嫂，你下去问问这个事到底真的假的，回来跟我说一下。” 不久，许老婆子回来了，也是笑嘻嘻的：“夫人，这个事情啊，兰嫂还真没说错，元宝亲口说的，一顿三斤，不过不是吃肉，是吃黄瓜呢！” 夫人掐了一下手指头，脸色沉重起来。这，不会是害喜了吧…… “兰嫂，你把小苏叫过来，顺道请珍嫂过来看看小苏是不是害了什么病。” “夫人，您对小苏可真是关心啊！” “兰嫂，我对你不关心吗？” “呵呵，夫人说笑了，夫人对我们可是亲得很。我这就去！夫人稍坐一会儿。” 第五十三章 减肥无罪 吃肉有理 我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又被抓到了豫园的客厅。从我的卧房到客厅，只有一点路，不过这次我是被从乐园叫过去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我正在口若悬河地讲解吃黄瓜的好处以及黄瓜应该怎么吃。兰嫂打断我的话题：“小苏啊，别说了，赶紧跟我走，夫人要见你，有好事哦！” 我急忙整理衣服，夫人找我，好像每次都没有好事。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鸡毛蒜皮异想天开。 来到豫园的客厅，脸色阴郁的夫人，等着看热闹的许老婆子和丫环们，拱着手很严肃的珍嫂……这是干什么？我吓一跳，不会是让我表演吃黄瓜吧。 半刻钟前。夫人和珍嫂单独在房内。 夫人说：“珍嫂，女子若怀孕两个月左右，是不是不能吃油腻？只能吃清淡蔬菜和生果？我记得我怀飞龙的时候，刚刚害喜那阵子，什么都吃不下去，总是反胃，想吐，女子害喜时应该都这样吧？” 珍嫂答：“是的，夫人，不过有些人害喜不严重，反胃就会少，吃肉也没问题，只要不是太油腻就好；可有些人却是连油烟味道都闻不得。” 夫人又问：“那女子害喜的时候，饭量是否会突然增大？” 珍嫂答：“夫人，这个倒是不清楚。孩子四个月之后，做母亲的自然是吃得多了，即便不爱吃饭，为着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多吃一点；可是害喜的时候，吃得很多的倒是没听说。” 夫人说：“珍嫂，待会儿你仔细检查一下小苏的情况，若是她真的有喜了，你且不要说，这个事情你也不要问。一定要再三检查清楚。明白了吗？” 看我体型不是那么臃肿，夫人恢复了一点神色，跟兰嫂许嫂她们说：“我们暂且都回避一下，让珍嫂替小苏检查一下罢。”大家都应着，出去了。留下我和珍嫂在房内。 珍嫂打量一下我：“这个月的月事正常吗？” 点点头：“上个月的很正常，这个月的……”我问了一下珍嫂，“今天几号了啊？” 珍嫂有点晕：“今儿八月初九了！”“哦，”我伸出手指头，“这个月的晚了三天了。”听到我这句话，珍嫂迅速地让我坐下，开始给我平脉，然后又问我最近吃了些什么，有没有呕吐的感觉。我很诚实地回答：“最近一直在吃青菜，身体吗，总是心里发慌，手心发凉，肚子很饿，却不能吃。呕吐吗，看着黄瓜就想吐。”珍嫂奇怪地打量了我一下，检查完毕。嗯，我心里猜测着，莫非，夫人又认为我怀孕了？我总不能哭着喊着到处跟人家说我没怀孕吧。 大家都进来了，珍嫂有点犹豫地说：“小苏最近可能是受凉了，导致肠胃不调，多休息一下多喝点热的东西，可能会好一点。”大家连连点头，就那样的吃黄瓜，肠胃能调吗？夫人脸色好看了一些，叮嘱了我几句，让大家都散了。 夫人留下了珍嫂，珍嫂郑重地说：“夫人，把脉也好，观察也好，都看不出来小苏是有喜了，肯定是没有喜脉；可是看那个症状，又觉得不正常，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不如再请一个大夫过来看看？”夫人脸色颇是复杂，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良久，她摆摆手：“珍嫂，你下去罢，今儿的事情谁都不要说，到崔管家那里领钱吧。” 我这刚走出豫园没多久，心里却是有点乐，这不是成天没事给夫人找事吗！ 却说这个川贝枇杷膏又来了，不过不是来找我的，而是给大人送了一些礼物。这个孙先生同少爷一样，颇为有趣。少爷以农作物命名丫环，他以中药名来命名学徒。据说连他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女儿生出来的时候他手头正有一味下火的穿心莲，于是女儿从此就叫做心莲。将来，我要是和少爷生个孩子，叫什么好呢？小豆小麦小黍小稷小稻的都用过了……小花生？小地瓜？小芋头？ 正想得美呢，兰嫂却带着孙先生和他家的苍耳找上来了，孙先生抚着胡子说：“小苏姑娘，刚才去给老夫人问安，夫人提到小苏姑娘最近身子不适，不如让老朽帮小苏姑娘把把脉？”那也好，反正这个事情早了早好。兰嫂在一边有趣地看着。孙先生认真地给我把了一下脉，看了一下舌苔，询问了一下最近吃的东西，然后笑着对兰嫂说：“小苏姑娘近来凉性东西吃得多了一点，体阴而虚寒，故而可能会手脚发冷，血气不旺，吃点滋补益气的食物就会好很多，不如我给小苏姑娘列一份食谱吃吃看看。” 之后几天，除了早饭，顿顿有肉。当归猪肉、山药排骨、红枣炖鸡、人参鸭块，夫人找老马做好了，让兰嫂亲眼看着我吃，简直是大补啊，别说什么血气不旺了，吃得天天早上起床直流鼻血。三天之内，小脸红扑扑的，嘴上油腻腻的，腿也有劲了，心里也不慌了，追打元宝也迅速了，每天精力过剩，在王府里面上蹿下跳，鸡犬不宁，比那个什么什么钙的广告中的老大爷老大妈的广告效应好多了。我想，夫人心里肯定特别堵，没事吃什么黄瓜…… 番外苏栩同学失踪之后 却说苏栩同学一觉醒来到了这个明朝，在她的宿舍她的学校她的社会，却是真正的轰动新闻。 宿舍同学除了小小，还有两个同学。为了保护这两名同学的隐私，我们暂且唤作她们一个叫小冷，一个叫小热。小冷和小热早就有了男友，在读硕士的时候，已经搬出去与男友双宿双飞了，只有偶尔和男朋友吵架或者临近考试之时，才会回来住。这马上就是放寒假的时间了，只不过一个晚上，苏栩却不见了。 十一点的时候才醒来的小小戳了一个指头：“贱人，我们去吃早午饭吧！”没听到小苏的回应，不由得往下探头一看，小苏床上空无一人。小小不由得怒骂：“好啊，竟然敢不等我就自己出去吃饭！小贱人，你等着吧，下午我也不等你！” 可怜这小小同学等了一个白天，却发现苏栩根本毫无踪迹。发短信：“小贱人，去哪里了？”“你去吃饭了吗？给我带一点！”没有回短信，打电话，关机。于是继续发短信。“苏苏，你去哪里啦？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小苏，你别吓我，不会是私奔了吧！”“小苏，我承认昨天吃你零食不对，你快回来吧，宿舍就我一个人！”“呜呜呜，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凤爪，苏苏大人赶紧回来吧。” 后来，觉得不太对劲的小小同学到苏苏这里观察了一下。被子没叠，手机就在床头，钱包也没拿，最可怕的是，她的衣服也都在床上！那，人去哪里了？难道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离家出走了？ 小小迅速给小冷和小热电话召集她们回来议事，并询问有无同她们联络。小冷和小热大吃一惊，连忙帮忙寻找。三个婆娘在宿舍商量了一晚，决定如果三日之内小苏没有回来也没有联系，就给学院报警。 三日之后，小小沮丧地去报警，学院非常重视，一名硕士生失踪，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我们学校可是著名的百年名校，一向以高素质的学生而闻名，如果被八卦记者报道了，对学校的名誉也有损，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来年的硕士招生。 于是不久公安局开始询问情况，尤其是小小，简直快被盘问疯了。 “苏栩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有没有特别表达过想去哪里？” “没有什么异常，她说最想去唐朝……” “苏栩平日有什么朋友？经常同谁通话？她有多少朋友？” “苏栩是孤儿，她经常和孤儿院的院长打电话，其余的朋友，我就不清楚了。” “喜欢上网？那你知道她的网友吗？” “网友这个是个人隐私，我不清楚。” “失踪前你们有没有什么争执？或者她最近有什么烦恼？” “我们没有什么争执，一向相处很好的。最近她比较烦毕业论文和找工作的事情。” “为什么失踪三天了才来报案？” “我们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失踪了，想先等三天再说，而且有时候她会自己突然决定出去旅游什么的。” “那天晚上都谁在？” “我和苏栩。” “你们宿舍不是四个人吗？” “那两个晚上没回来住。” “你什么时候发现苏栩不在的？” “第二天十一点。” “之前呢？为什么没发现？” “在睡觉来着……我们经常晚上夜谈，第二天起来吃午饭。” “那你们头天晚上几点睡的？” “好像是两点吧，记得不太清楚了。” …… 通过查询档案，电话给孤儿院。 “我们是公安局，请问苏栩最近有跟您联系过吗或者有到过那里吗？” “有啊，前几天还打电话来着。怎么了？” “很抱歉通知您，苏栩暂时失踪了，我请问一下，电话里面她说过什么吗？” “嗯，没说什么啊，就是我说让她赶紧找一个男朋友嫁了，她说让我等着。” “好的，谢谢您。如果您有什么线索，请尽快提供给我们。” 电视节目。 “最近全国著名的**大学，有一名女硕士不知下落，公安部门初步断定是离家出走。据悉，这个女硕士是一个孤儿，体型比较胖，目前还没有男朋友。但是她生性开朗，学习成绩非常优秀。而她们宿舍的同学有两位一直在外面租房子，所以只有两个人住。现在面临着大环境下的找工作压力和毕业论文的烦恼，许多同学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心理问题，尤其是女生，对自己的外貌和男女朋友上也有比较大的关注。这名女硕士到现在还没有下落，如果有知情人或者目击者，请电话*******。我们就此问题采访了这名女硕士的宿舍同学***（化名）。根据情况了解，现在的学生之间关系比较冷漠，生活作息个性化，没有规律，而且大家的隐私空间也比较多。目前有一份最新的统计数据，今年失踪的人口比例上，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占据了相当高的比例，为什么这些天之骄子们会出现这种让人痛心的情况，我们今天请到了**大学的著名教授***，来解释一下这个情况，说明一下您的看法……” 孤儿院院长看着节目，手中捏着一张很黄的纸条，那是二十多年前他在孤儿院门口拣到苏苏的时候，小包裹里面带着的，上面写着一行字：“农历七月十五生，苏。”院长拿着纸条，不禁又想起来苏苏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比如身子塞到栏杆里面结果因为太胖卡在那里，比如，比如曾经有一个来领养小孩的人，看到苏苏之后，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孩，命中注定得不到。” 得不到吗？院长有点伤感，不管苏苏在哪里，希望她永远开朗。 第五十四章 多事之秋 在我狂补几天之后，夫人终于停止了对我的肉攻。原因呢，也很简单，我100％地没怀孕；而且，中秋要来了，老马没功夫再伺候我了。这几天元宝也跟着有了口福，我吃不了的最后统统进了元宝的肚子。 夫人对下面传话说，府里的管家和厨师们一律留守，其余的下人自愿在这里过节的就留下，想回家的每人发一些过节费，回家团聚去。愿意在这里过节的，每人另外打赏。好多人包括小娟小稷她们都欢欢喜喜地收拾行李去了，倒是小稻，不想回去。我好奇地问了她一下，她很简单地说：“再过一年我就得出府了，到时候可天天在家里。” 不过小稷跟我私下里说，小稻家里好多姐姐妹妹的，只有一个弟弟被捧的不知道姓什么了，她爹总想让她在王府做满之后就到大户人家去做个妾。所以她回家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府里待着。我听着呆了一下，不是为别的，而是：“小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那是因为，”小稷很得意地说，“小稻的二姨的表妹嫁给了我一个表姑丈的弟弟！”这，这都行……“那小稻之前叫什么名字？还有你，你原先叫什么啊？”小稷很不好意思地说，“小稻叫做陈稻青，我，我叫做贾月月……”听到‘月月’这俩字，我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还是小稻和小稷好听…… 到了八月十四，许多人到崔管家那里领了钱喜滋滋地走了。我问元宝要不要回去，元宝想了一下，很懂事地说：“姐，反正前几天我也见过爹娘了，我在这里陪你吧。”好感动，结果他又补充了一句：“上次跟着少爷坐车去，多好，这次我一个人去，还怪害怕的。”我的感动立即飞走了。问他少爷最近有什么情况，元宝想了想说：“最近好像要治理黄河的，少爷晚上睡得很晚。”“在写东西吗？”“不是，在看书。”看书？……没想明白他看书干吗。不过既然他不来求我，那就让他自己解决好了，说不定，这不过是一个例行的工程而已。不过仔细想来，治理黄河这种事情，貌似由工部来负责，那户部干吗？赈灾？调拨银两？安置百姓？比起治理来，确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情。 阿岩也没有走，王府也的确需要一个看门的。何况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大呼小叫也很管用，有提神的功能。这不，今天他的嗓门给王府带来了一些欢快的气氛。“苏管家……”只要听到他喊我，估计就是小张大人来了，因为阿岩知道小张大人对我不错，所以他一向喜欢和我禀报，“小张大人来访！” 自从我和张大少说过我不会离开王府之后，他就对我冷淡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了自尊心，不过说话还是那么客气。 少爷带着元宝和我一同出席了今日的访谈，这次之所以带上我，是因为没有什么丫头在，只好让我去端茶水。张大少带的礼物非常适合季节，都是吃的，我瞄了一下，有一些熏肉什么的。在我乱瞄的同时，发现元宝也在偷偷地看，这小子，一点气度都没有。 “不知道王大人最近在忙些什么？” “张大人也知道，最近朝廷要修治黄河，这还是令尊张首辅的提议呢！户部无非是筹措银两，审核工部的预算，以及做好灾民的赈济，呵呵，全都是一些小事情啊。” “不知道这次治理黄河，派谁去会比较合适……” “这个是工部的事情，一般来说由工部尚书负责，户部可就管不着了。” “此言差矣。工部治水，户部可是大力配合的。若是派人不当，势必会造成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浪费，这对户部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倘若治水不力，户部损失无人来补，虽说都是国库的银两，这个筹措上，想必大人已经体会到辛苦了。” “这么来说，张大人可是有中意的人选？” “下官中意没有用啊，呵呵。家父为了治水，万分着急，这可是江山社稷大事啊。前几天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不知道王大人是否还有印象？就是以治水闻名现在赋闲的潘季驯大人。此人治水经验丰富，可惜得罪了一些人，被罢官在家，真是屈才啊。此番家父想保荐此人到黄河治水，只是从一介平民到工部为官，家父孤掌难鸣，怕众人不服，故而想寻求王大人一起保荐，不知大人可否助家父一臂之力？” “潘大人之才在下也是早有耳闻，这样，不妨让在下考虑一下，明日再给大人答复。” “好，好，有劳王大人了。那，下官就告辞了。”张大少起身，我连忙做出要送客的样子来，张大少微微一笑：“小苏姑娘聪慧，在下就不多言了。”少爷很别扭地看了一眼聪慧的我，我，我很无辜的……其实刚才一说，我反倒记得书中提过这个潘大人，不但治水丰富，而且人品很好，最主要的是，我记得他是工部尚书。 第五十五章 来者不善 送走了张大人，到了晚饭时分，阿岩紧张地过来找崔管家，递上拜帖：“崔管家，工部尚书乔大人，工部主事刘大人来访！”崔管家一听，迅速找到少爷，少爷一听，立即让崔管家去准备酒席，自己则带着元宝和我匆匆去见二位。为什么带我？大约，带上我他会安心一点。原来，现在的工部尚书姓乔，我心里想着，离调动不远啦。 甫一见面，我就吃了一惊。这个乔大人，浑身干瘦，好大的眼袋，面部有些浮肿，走路有些摇晃，感觉纵欲过度，而那个所谓的工部主事刘大人，竟然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就是曾经在户部待过和张居正大人一起嘲笑我导致我昏倒的刘大人。哼，此小苏已经非彼小苏了，如果今晚对我不客气，我让你好看。 那个乔大人看了我一眼，目光从欣赏一个女性的角度立即变为对待下人的态度，这个色鬼，我心里暗骂；而刘大人看我一眼之后，好像似曾相识的一副表情，少爷立即说：“这是鄙府管家小苏，今日府中丫环放假，招待不周之处，请大人多多见谅。”看到少爷对于那个刘大人不理的表情，我很高兴，少爷总算替我出头了。 乔大人打着哈哈说：“王大人不必客气，此番前来，是为了黄河治水的事情。这个事情嘛，由我们工部负责，户部呢，听说由王大人负责经费的问题，所以，今日特来拜访，今后还要多多合作啊！”少爷点头说：“那是自然。还得有劳乔大人多多费心了。天色已晚，不如大人在此用餐，我们边吃边谈？”“啊，那就有劳王大人破费了！” 摆上酒席之后，少爷起身道歉说：“大人此番前来，下官准备仓促，未有歌舞，请大人多多担待。”刘大人不太高兴：“我说王大人，你就让贵府这个苏管家陪我们啊？”我嘴角一撇，狐假虎威的家伙。少爷稍微一惊，却马上把元宝叫过来站旁边：“大人如嫌不够热闹，下官府中还有两名管家。” 乔大人摆摆手，“算了，算了，怎么未见王大人内眷列席？”不会吧，这个老色狼，女眷是不抛头露面的，他，他竟然连这个都想……少爷欠了一下身子：“在下尚未婚配。”刘大人喝了一口小酒：“王大人此次的那本什么什么痔疮的书很有名啊，却不知大人哪里得来的这些秘方？”我凉凉地插了一句话：“此乃民间流传的方子，搜集一下，举手之劳而已。大人也能做到。”刘大人看了我一眼，又有点讨好地看了一下乔大人，对我说：“看来苏管家对此颇有研究。却不知民间有无生子的秘方啊？”难道他不育？真好。先哄哄他再说：“不瞒刘大人，小苏对这个却也略知一二，只是因人而异，还望大人详细说明情况，小苏方能对症下药。” 只听得乔大人长叹一声：“王老弟，不瞒你，老哥我年近半百，膝下尤虚。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权势名利我都有了，可是我都不稀罕。老哥我已经娶了五房小妾了，谁料她们肚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刘大人说王大人对于一些偏方什么的颇有研究，所以今晚前来，公事私事一起请教王大人啦！” 少爷看了我一眼，眼睛全是怀疑，好像说：“你还懂生孩子的事？” 我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只要我是女人我就懂生孩子的事！”元宝给了我们俩一个不屑的眼神：“你们俩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成天不干正事偏要去弄什么痔疮生孩子？” 我跟乔大人说：“大人，得子之事，千万不能急。这可是一项大事，”我内心猜测了一下，估计是这个乔大人自己不行，“说来话长，这样，不如大人先以食补为主，固本培元，切莫多吃药性猛烈之物，比如那个，那个鹿血啊之类的，这些东西一时之猛，久服却只会伤身。若是大人觉得食补太慢，可先多食一些韭菜或者山药。”鹿血还好，其实想说鹿鞭的，怕少爷瞪我，说我不知羞耻。只见那个乔大人笑了一下，对刘大人说：“果然有些门道，和大夫说的有点像！” 第五十六章 弟妹 正说话间，小稻上来送酒，只见乔大人两眼放光，我心中暗叫不好。果然，乔老头喊住小稻，开心地问：“多大啦？叫什么名字？”小稻落落大方地行礼：“奴婢唤作小稻，今年十七。”乔老头色迷迷地抓起来小稻的手：“可曾许配人家？”少爷有点傻眼，他从来没想到，调戏女人是这么的容易和大方。元宝也有点直眼，他，估计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小稻有点犹豫，开始抽手，我赶紧站起来说：“乔大人，小稻已经许配人家了。”乔大人手一松，小稻立即把手拿回去，缩在一边不说话。我心里暗说好险。不料乔大人立即追问了一句：“看你这个发式，不像是过门了啊！”刘大人也在一边帮腔：“不知道许的是哪一家啊？既然没过门，就直接退了，跟乔大人吧。以后可是吃香的喝辣的，看乔大人对你的情意，这一辈子就不愁了！王大人，您说呢？” 小稻抬起头来，我看了少爷一眼，显然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何况我还撒了一个小谎，该怎么圆呢？反正小稻这么好的女孩子，绝对不能落在老色魔手里，我内心的正义感腾腾地燃烧起来。 “乔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这个小稻啊，真的许人了。”这个时候我要勇敢。 “许的是谁啊？一个丫环，还能许给什么样的人？倒是叫出来让本官瞧瞧。”乔大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 我咬咬牙，这会儿要说小稻的婆家不在这里，恐怕今晚就清白不保了，说谁好呢？少爷？不行，少爷是我的；崔管家，老马？太老了；阿岩？太胆小怕事，而且还没串词，要是露馅就坏了；阿发他们？配不上小稻。我环顾一下，看到元宝还在直愣着眼睛，嗯，就元宝了。元宝好歹也是我弟弟，配小稻虽然年龄差了一点，不过有我这个聪明的姐姐，面子上也算过得去。 “不瞒大人说，小稻与我家弟弟自小定的娃娃亲，如今一起在王府做事，元宝，过来见过大人！”我这么吼了一嗓子，少爷傻眼，小稻傻眼，元宝整个傻掉。我给了他一个眼色，你要是敢不出来，我让你活不过今晚。 元宝战战兢兢地走出来给大人们行礼，乔大人和刘大人同时皱眉：“这不是一个小孩吗？” 我笑着解释说：“大人，所谓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全家福。小稻自幼就许给我家元宝了，只是元宝还小，所以至今尚未，那个圆房。大人看中小稻，是小稻的福气，不过两人虽未圆房，但是，但是也差不多了。大人人中龙凤，何患无妾，小稻却是配不上大人，一女不能侍二夫啊。而且，恕小人直言，小稻腰细臀窄，此种体形，不好生养，对大人来说，一点用也没有；如今小稻乃是小人弟妹，大人可否看在王大人的面子上……” 我家少爷赶紧接了一句：“下官认为苏管家所言甚是！”乔大人大约觉得待会儿还要找王大人办事，没必要现在撕开脸面，沉吟了一下：“可惜啊可惜。”我赶紧回头对着小稻和元宝说：“如今连乔大人都赞同你们的婚事了，你们还不赶紧谢谢大人？”小稻连忙出来和元宝一起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一起退下了。看到他们俩安全地离开，我才惊觉，头上满是汗。 乔大人有点意兴索然，只见刘大人拿出几张纸来，放在桌子上：“王大人，这是工部对于这次治水的预算，请大人过目一下。希望明日在朝堂上，大人予以肯定啊。这个预算，呵呵，不瞒大人说，工部官员们的辛苦费和车马费一并算进去了，平日京官俸银微薄，全靠出京养家啦。如果大人愿意帮忙，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大人的一份。”听到这句话，我心里说了一句，没诚意。事成之后，事成之后是哪一天啊？这个事成了好处都是你们的，不成也没有少爷的好处。 少爷端了一下酒杯：“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王某自会对预算核算一下。” 乔大人和刘大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三个人一起喝酒。这个乔大人，未免把俺家少爷的操守看得太低了一点，我心里暗笑，送上门的银子他都不要，何况你们这种空头支票。 好容易乔大人喝得比较满足了，晃着离开了王府，走之前还神秘地说：“我今晚回去就吃韭菜和山药去！”打着酒嗝在刘大人的陪同下走了。 我和少爷送到门口，看见他们上了轿子离开之后，我们两人立即关上大门，有点瘫软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良久，我说了一句话：“少爷，您是选择潘大人还是乔大人？ 第五十七章 选择 我和少爷晃晃悠悠地往回走，想起来今晚乔大人那副嘴脸，浑身不舒服。尤其是小稻和元宝。我和少爷把元宝和小稻叫到书房，四个人进行了一场很严肃的讨论。不过我看看元宝，精神恍惚，如在梦中，小稻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我说：“今晚的事情就我们四个人知道，明早醒来，小稻是小稻，元宝是元宝，两个人没关系，今天的话纯粹是戏言，元宝和小稻不要当真。” 少爷赞许地看我一眼，身上有一些酒气，让我很想把他踢到湖里。我很真诚地对小稻说：“小稻，今晚上是我一时冲动，说你许配了人，那个乔大人已经有五房小妾了，我见你伶俐，真不忍心让你过去跟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倘若你有心跟这个乔大人，就让少爷明儿把你送到乔府去。”小稻悠悠地说：“跟着谁都一样……那个乔大人毛手毛脚，不跟也罢。”小稻说完却看了元宝一眼，元宝立即小脸通红。 这小子，在王府待久了，也不腼腆了，刚来的谨慎全没了，现在也没法叫元宝了，干脆改名叫活宝比较好。少爷清一下嗓子，声音颇为嘶哑地说：“小稻，元宝不过是个孩子，今晚说的话本是权宜之计，大家回去后谁也不要说了，好吧？”我看看元宝那美得冒泡的样子，不由得戳他一下：“你姐还没嫁呢你就在这想好事了！别做梦了！” 少爷大约有些头痛，就让大家散去睡了，自己找来刚才的账本去看看。我怕他喝醉酒待会儿直接倒地上，就留下来一起看账。账目写得非常简单，只有几个数字，具体的明细却没写，最后有一个总数，二百万两。少爷吃了一惊，跟我说：“小苏，我们户部做了一个小预算的，算出来一百万两就差不多，怎么跟他们的差这么多？车马费也不能这样开口吧。”说完有些头痛地抚着太阳穴。 我走到他身后，把他的头往后靠在我肥肥的小肚子上，帮他揉着头……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偶尔……也没人看见。我轻轻地问他：“你觉得这个乔大人怎么样？”少爷不快地答：“这个人，性好女色，公然贪国库的银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上尚书的！还有刘大人，之前同在户部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跋扈，真是，真是……”我有同感地点头：“少爷，那你对乔大人纳那么多妾有什么看法？”“纳妾？乔大人无子，纳妾是当然的。”“当然的吗？男人都是这么想的吗？”想到这里我很不快，手上加重力道，痛得少爷一个激灵：“小苏你要谋杀朝廷命官啊！” “少爷，我觉得，一个人若是有情有义对待发妻，又怎会以无嗣为由纳那么多妾，他的妾是用来干吗的？生孩子的？他又不是种猪，要那么多孩子干吗！” “养儿防老啊！小苏你说话真难听……” “难听怎么了？这个乔大人就是一个不下种的猪，娶那么多妾不过是因为他好色而已，还用这种理由来解释，这种人，就是贱人！” 少爷听到我的话哆嗦了一下，酒也醒了一大半：“小苏，你怎么了？那么激动？” 我咬牙切齿地看了少爷一眼，今晚对他的纳妾教育到此为止好了。“少爷，你是不是也看这个乔大人不顺眼？”少爷点点头。“那，少爷不如参他一本，把他弄下来，让潘大人上去！”少爷苦笑一下：“小苏，这个是御史监察的事情，我哪来的这个权力，何况只凭这个账册，也说明不了什么的。”那就……我脑子转了一下：“少爷去找张居正大人商量一下，我想他，也看这个乔大人不顺眼了。” 八月十五，早朝。年轻的小皇帝坐在朝堂上。 “工部预算是否已经通过？不知道何日开始动工？” “回禀皇上，工部已经将预算送往户部审核，户部尚未返回。” “禀皇上，户部将预算核查了一下，有些地方语焉不详，而且此次工部预算为二百万两白银，户部一时难以筹措，所以臣提请工部将预算详加注解，以备审查。” “那就这样吧，工部回去好好列一个清单出来，能省的地方就省一下。恰逢中秋佳节，而山东灾民无数，朕寝食难安，茶饭不香。此事刻不容缓，各位爱卿更要团结一心，出策出力，为朝廷分忧。” “皇上英明！” 下朝。户部王侍郎先奔向工部乔尚书。“乔大人，昨晚睡得可好？”“王大人，刚才朝堂一句话，我工部今天的中秋就过不了啦！怎么，老弟对我们的预算不满？”“下官不敢，只是户部此时紧张，真的一时半会儿凑不出那么多银子，而且，户部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着账目，还请大人稍微写得详细一点。”“就给老弟一个面子，下次，可莫要再让本官为难了。” 告辞之后，王侍郎奔向张居正父子：“张大人，下官有些事情想同大人禀报，不知大人是否方便？” 第五十八章 中秋之夜 王侍郎随张居正父子进了张府，屏退了下人之后，王侍郎拿出昨晚的账目和户部的预算给张大人看。张居正看过之后，脸色恼怒：“没想到这个乔耀祖竟然连灾民的钱都敢贪！这样下去，黄河还没修理，恐怕灾民都暴动了！”王侍郎苦着脸说：“大人所言甚是。下官非常为难，所以来找大人来商量。另外，为了朝廷社稷，下官愿意保荐潘大人到工部，只有潘大人这样的人才，才能造福百姓啊！” 张居正想了一下：“这个事情可轻可重……”王侍郎赶紧提醒说：“山东的灾民等不得啊，大人！” 张居正拿着账目，对王侍郎说：“我明白，给我一天的时间。王侍郎回去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这个事情有劳王侍郎了，若不是王侍郎提醒，老朽恐怕现在还不知情。”王侍郎犹豫了一下：“不光这个乔大人，与乔大人一同负责账务的还有工部的……刘驷骐刘大人……”“刘驷骐？好……这个，王大人且回吧，这个事情老朽有点眉目了。” 王侍郎一走，张嗣修提醒了一下：“父亲大人，这个乔耀祖若是如此敛财，恐怕会对治水多有阻碍；不过，刘驷骐他与父亲毕竟有师生之谊……”“师生？是谁保荐他去户部的？自从他去了户部之后有多久没来看我这个恩师了？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留之何用。备轿，我要到宫中去找一下冯公公。现在这种情形，来不及找大理寺了。”“是，父亲。” “对了，嗣修，上次你找大夫给开的偏方，为父用了感觉很不错，痛楚减轻了不少，辛苦嗣修如此用心了。”“为父亲分忧，本就是孩儿的责任！父亲大人的健康，就是孩儿的幸福！”“呵呵，好，你收拾一下，准备一份厚礼，随我一起进宫吧。” 王府。少爷回来了，崔管家他们都在忙活今晚过节的事情，我偷偷拉着少爷径直走进书房，把门一关：“怎么样？”少爷脸色不错，刚要说话，却看书房里面还有一个人，元宝傻愣愣地看着我们俩。少爷走过去说：“元宝，你在这里干吗？嗯？”元宝说：“练字……你们俩……干什么？”我走过去拎着元宝的耳朵把他拽到门外：“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掺和。给我们看着点门！有人来了就喊一声！”把他提出门外，少爷给我讲述了一下今天的事情，然后问我：“你猜会怎么样？”我才懒得猜我不知道的事情呢：“我怎么可能知道，反正今晚我要好好过中秋！” 元宝突然在门外低声喊了一句：“崔管家来啦！”我立即说：“元宝快进来！” 于是当崔管家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少爷坐在椅子上，旁边小苏恭敬地立着，元宝在磨墨，少爷在写字，崔管家过去一看，上面四个字：水调歌头。少爷看见崔管家不高兴地说：“今儿突然诗兴大发，就想写首词来着，你一来我的诗兴没了，不写了，不写了，你们先下去吧。崔叔什么事情？”我和元宝面无表情地退下去，崔管家很不好意思：“少爷，这个，我来是想问您一下，今晚安排在哪个园子赏月？”“就乐园吧。地方宽大，快去布置一下桌椅什么的。” 中秋之夜。 王府，所有在的人都聚到一起，大门一关，开始赏月吃月饼。少爷和夫人单独一个小桌，三位管家和兰嫂她们一个桌子，剩下的不多的丫头和下人们一个大桌子。少爷恰巧坐在我的对面，而元宝这家伙专门跑到小稻对面去坐。我得好好训一下元宝，十二岁的小孩哪能这么早熟。不经意地瞥到少爷那赏月的脸却是对着我，于是也趁别人不注意和少爷眉来眼去几下，弄得少爷脸红着低下头看桌子，俺可是玩得心花怒放。多么有诗意的夜晚啊。 乔府。乔家大人正搂着几名小妾喝着小酒，心情甚好，做首歪诗，调笑一下。桌子上摆满了韭菜鱿鱼、山药排骨之类的东西。 刘府。刘家大人狂饮滥喝，酒醉如泥，一片狼藉。 突然两家灯火通明，人喊马叫。一票趾高气扬的人闯进来：“东厂！奉命拿人！来人啊，一个都不留，全给抓起来！如有反抗者，立斩！” 哭声喊声吆喝声，声声入耳；泪光灯光刀剑光，光光要命。 好一个美丽的中秋夜。 第五十九章 朝廷真复杂 八月十六。早朝之前。 “怎么今儿工部的乔大人没来？不是说要给户部预算的吗？”“大人您还不知道啊，听说昨天晚上，乔大人给东厂，喀嚓了！”“啊？真的？为什么啊，什么罪名啊？”“不知道。东厂一向是冯公公负责，神出鬼没，昨儿可是突然袭击。”“嘘，张大人来了。” 早朝之上。 “众位爱卿，昨日朕接到东厂密报，工部尚书乔耀祖，工部主事刘驷骐，二人在灾情面前，不仅不为百姓设想，反而中饱私囊，之前二人为了一己之私，收受贿赂，现已供认不讳，东厂已提交刑部论罪。刑部，不知可有结果？” “禀皇上，刑部根据二人罪行，初步裁决如下：乔耀祖，判军棍五十，流放西北，家产充公，因其无子嗣，故乔府下人各自遣散，妻妾为官婢；刘驷骐，判军棍三十，革职为民，抄没家产。” “嗯，就这么办吧。” “皇上，工部尚书一职现已空缺，而黄河治水却急需工部解决，皇上是否暂派一名有经验的大臣驻守工部，负责治水？” “张大人提议甚好，不知派谁去比较好？” “皇上，”户部王侍郎站了出来，“臣认为前工部主事潘季驯大人治水经验丰富，且公正廉明，极得百姓之心。臣愿保荐潘大人到工部负责治水工程。” “臣赞同王大人之词。”“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哗啦啦站出来一帮人，张居正不紧不慢地说：“老臣认为此人可担当大任，只是他现在乃一介平民，恐怕难服众人之口。” 皇上马上决定：“灾情当前，唯有能者居之。就让他到工部负责治水吧。” “皇上圣明，只是治水大事，通常都是由工部尚书负责，此番潘大人若不以尚书之名而治水，恐怕名不正而言不顺，臣提请由潘大人暂代工部尚书，待水情稳定，再根据功绩过失进行职位确定。” “就按照张大人说的办吧。” 少爷回到府中喜气洋洋地说起来乔大人的事情，我心里叹了一下，这个张居正还真狠，五十军棍，就姓乔的那副身板，恐怕三下五下就去阎王那里报道了。郑重地跟少爷说：“张大人办事果然迅速，东厂实在名不虚传，少爷以后可要谨慎啊，要是人家想……就能做得到。”说到东厂，少爷脸色凝重了一下。一天就能让这个乔大人完结，东厂的手段可想而知。 走出门口看到小稻，有点兴奋地奔向小稻，跟她低声说：“幸亏你没去那个乔大人那里！据说他家的小妾们都充为官婢啦，他自己也被流放了！”小稻依然感情波动不大：“是吗？”我稍微有点失望，我还以为她会说：“啊？真的吗？幸亏我英明机智没跟这个色鬼，也多谢小苏姐姐当初帮忙。”不过她这样的表情，让我更加敬佩她了。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关心，还是已经看开了。 到了下午，阿岩却报潘大人来访。应该是来感谢少爷的吧，我对这个人很好奇，我跟少爷说我也要去看看。少爷不太乐意，轻轻跟我说：“崔管家在外面看着呢！”我才不管呢，崔管家，反正他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少爷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我和元宝出场。如果被崔管家看见我和少爷单独在一起，他一定又疑神疑鬼，所以带上元宝这个大灯泡，偶尔还有点用处。 潘大人已经在客厅里面坐着了，一看到他，觉得朝廷的希望就落在他身上了。他没有穿官袍，穿着很朴素，大概这几年在家赋闲的日子过得比较窘迫。衣服很旧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装饰，鞋子有点磨边，骨节粗大，脸部黝黑，让人一眼望过去，真想说，这是种地的吧。出门见客穿的衣服尚且如此，在家里还不定穿得多破呢。看他带来的礼物，没有包装，就用简单的纸张裹了一下。“让王大人见笑了，这是自家种的一些干野菜，不成敬意。”少爷也很感动地握住潘大人的手：“下官久仰潘大人多时，今日一见，荣幸之至！”潘大人坐下却只喝了一杯茶，对于推荐之事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句感谢之词，然后拿出一本挺厚的册子来，“这是工部的简单预算，本想通过公文正式传达，只是在下尚未正式上任，而预算之事又耽误不得，只好先送到府上让大人过目了。”少爷接过这本厚厚的账册，恳切地说：“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会连夜核算，明日给大人一个话。” 潘大人告辞之后，少爷赶紧说：“今儿谁也不见了，小苏、元宝，随我到书房去核一下。”我想了一下，对少爷说：“少爷，你不觉得奇怪吗？”少爷嗯了一声：“哪里奇怪了？”“这个潘大人尚未上任，怎么会知道预算没做好？怎么会这么快就做了恁厚的一本账册，难道他之前就准备好了？”少爷惊了一下。我揣测了一下：“莫非，他早就知道，他能做上工部的尚书？”那么……这件事情穿起来，乔大人下台是必然的，而张大人，想必早就准备好了，少爷的预算，不过是一个导火线而已。 第六十章 少爷真是一个好人 今天晚上我对少爷的认识上了一个台阶，从鄙视到有点景仰。他竟然会为了公事而挑灯夜读，而且还不让元宝睡觉。之前崔管家过来视察了一次，看见少爷在拿着毛笔算啊算啊，我在旁边加啊加啊，元宝呢，就在旁边打瞌睡。没有文化的人，真好。我很羡慕元宝不太识字，这样就不用进行艰苦的脑力活动了。可惜我的羡慕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崔管家委婉地把我赶走了，说让我回去睡觉，而让元宝留下伺候少爷，比如端茶啦，比如关窗啦，比如剪剪烛花，以免把少爷的桌子弄脏了。嗯，可怜的元宝，长身体的时候睡不好觉…… 我走了，心里说，王飞龙，全世界就你爱国爱民，你就熬夜吧，熬成近视眼，让你没眼镜带，痛苦死。话是这么说，心里对他却有了尊重，俺家少爷，优良品种，我看上的东西，品质就是不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巡视一下府上，没看到元宝，少爷早早去上朝了。问阿弟看见元宝没，说昨晚一晚上没回去。走到丰园的书房，推门进去，元宝正在椅子上睡得口水哈喇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剪烛花的大剪子，身上披着少爷的衣服。看那熟睡的样子，估计睡了挺长时间的。我把剪子从他手里硬掰出来，这小子，剪子都没了，手指头还比着拿剪子的姿势。我想把他抱回房中，不过看他的体积，我应该是抱不动的。喊了几下，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轻轻地退出去，把衣服给好好盖了一下，如果没推错，我估计这小子要得感冒。将近九月的天，晚上已经很凉了。 吃饭的时候看到了少爷归来，饭差点从嘴里喷出来。红色的官袍配上黑黑的脸黑黑的眼眶青的胡子渣，就跟马戏团的猴子做表演一样。少爷进了府里后明显不爱说话了，看见我和崔管家都不理，直接忽略，往丰园奔过去，估计要睡觉。 崔管家在后面紧跟着报告一下近况，玉米和花生都收了，佃户们最近可能会来送时鲜货给府里。少爷问了一句：“元宝呢？”我回答说：“在书房睡觉。”“怎么让他在书房睡觉？受凉了怎么办？”我耸耸肩：“奴婢又抱不动他……要是把他叫起来，估计得把嗓子喊哑了。”少爷对崔管家说了一句：“要是佃户们来送东西就清点一下数目，记在账里，你去打点吧，不用跟我说。”自己转身走进书房，喊元宝起来，元宝却是睡得死沉死沉，喊也不应，喊声音大了他就哼哼几声。少爷没办法，抱起元宝来，径直走向镰园，我则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托元宝的福，我这还是第一次到小厮们的住处来参观。这是第一次，我发誓，也是最后一次。臭啦吧唧的气味弥漫着，生存环境可真恶劣啊。 少爷放下元宝，我赶紧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快步跟上少爷。我在少爷背后轻轻地说：“少爷，这个，我和元宝，谁比较沉一点啊？”少爷哼了一声：“元宝就好比一个装满了面的大面袋，而你……”我接上去说：“难道是两个大面袋？”少爷摇摇头：“错，是装满了石头的两个大面袋！”靠，有那么重吗！自我安慰了一下：“那个石头一定是中空的……”突然想到被抱不是我一个人的专利，心里很不爽，至少，少爷这么随便就抱元宝，说不定什么小稻小稷崔管家许老婆子的他都抱过。脸上很臭地问少爷，“少爷经常这么抱着别人进人家的卧房吗？”少爷笑了一下：“是啊，元宝是第二个！” 心情刹那之间转好，决定今天不骚扰他，本来想对他进行纳妾的男人没有好下场的教育的，现在决定改在明天。少爷却突然说：“小苏哦，潘大人的那本账册，真是惊人。”我安静地听着。“花费开支预算精确到每个人的饭量饭钱，每一笔都让人心服口服，相形之下，户部的预算不堪一提，让我很是汗颜。”安慰他说：“少爷又不是治水的专家，不足为奇，要是让别人来做，也未必会能做得好。”少爷点点头：“工部有这样的人才，户部也跟着省却好多麻烦……我，现在要睡觉去了，跟崔管家说一声，来访的人就说我不在。”果然官大了，威严也出来了，啧啧，要是敢跟我摆架子，我就揭他的老底。 第六十一章 小苏之纳妾有罪理论 元宝睡觉，少爷也睡觉，我好无聊，难不成，我也要睡个觉配合一下？ 小稷她们休假都回来了，才放假一两天，小脸就明显胖了一圈。这些人虽然和我一样喜欢聊鸡毛蒜皮，只是她们传话传得总是特别夸张，传了三次再到我的耳朵里就完全走形，所以，不到万分无聊，我决定不和她们一起讲八卦，以免影响我的形象。 关于对少爷的纳妾的男人没有好下场的教育，纯粹是有感而发，正在搜集资料中，准备催化少爷成为不纳妾不重婚的好男人。为了说明纳妾的危害，我思考了两个具有典型代表意义的活生生的例子。 案例一，乔大人。纳妾五个，不但没有留下子嗣，而且丢官，甚至可能丢命，连老婆们都被逼做官婢。虽然丢官和纳妾无关，但是丢官的下场却让小妾们牵连很多。所以，如果乔大人只娶了一个老婆，那么受害的女子就只有元配了。因此从这个方面来说，纳妾，对妾是一种伤害，并不是爱护。不过我估计少爷听到后会反驳说，我像那么容易丢官的人吗？我是那种牵连九族的坏官吗？那么，就开始讲案例二。 案例二，好官海瑞大人。海瑞大人把自己的老婆休了，娶了不少妾，但是婆媳之间矛盾很严重，严重到后来婆婆一生气，把一个小妾给毒死了。因为海大人很孝顺，所以就说小妾暴病而亡，依仗着自己的名声把这个事情压了下去。女人多了自然很麻烦，麻烦该如何解决呢？在这种封建大家庭下，简单易行的解决办法就是家庭暴力！所以说，纳妾，是一个家庭不幸的根源。如果只有一个老婆，事情会容易很多，因为，海大人要摆平两个有名分有地位的女人，还是很简单的。如果少爷反驳说，我妈是那种不讲道理不遵守法纪的恶婆婆吗？那么，咱家就开始给少爷讲法。 自上古周朝就有规定，天子、诸侯皆可娶妾；卿大夫一般有一妻二妾，允许妻死再娶；士大夫，一妻一妾；至于庶民，只允许一夫一妻。妾的来源主要有人口拐卖、私通然后住一起的、抢亲、继承死亡的亲戚的遗产并老婆，近水楼台收了奴婢等手段。如果此时《金瓶梅》已经问世，应该强烈推荐少爷去读一下西门庆的私密生活。看看那里面的西门庆是如何弄到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妾的，看看那里面的老婆之间的斗争，看看他是怎么死在女人手里的，保证会刺激的他修身养性。且不说《金瓶梅》，《明刑部律例》有条文称：“民年四十以无子者，方可娶妾，违者笞四十。”也就是说一般的小老百姓只有在年纪大了还没有孩子的情况下才能娶妾。那么大人们娶妾是为了什么呢？按照律制，少爷也就娶一个妾，最多俩。如果多娶了，那是于礼不合，虽然现实社会中大家都一堆一堆地娶，可是那些人其实都是道德沦丧者。长远地想一下，少爷如果想娶上三个四个的妾，娶来干吗呢？我分析了一下娶妾的目的。 首先，说自己没有儿子，不孝，所以被逼无奈娶妾，可以理解；再次，和某个女人两情相悦，爱得死去活来，相逢恨晚，大势已去，只好委屈人家一下做小老婆；第三，家里老婆素质太低，没有共同语言，于是找一个有情趣的人；第四，兽性……大发，下半身的力量战胜了理智。 这样一个没有情调的木头，而且还是一个大龄男青年，浪漫的情怀差不多也快没了，而且还是研究农业问题的，成天见不到女人也就算了，即便见到了也不会一见钟情。何况我小苏文学素养不错，政治素质过硬，除了见了钱就想贪之外，偶尔克制一下还算是一个不错的贤内助；至于生养上，看我虎背熊腰的，生个十个八个的应该没什么问题。若是少爷要娶老婆，我这样的多好啊！ 哦，对了，发现我真不符合一个官太太的条件。俺家没嫁妆，没地位，门第上不登对。只是，老夫人也是丫环出身，咋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嗯，先不管了，现在做的就是要培养少爷的正确的婚姻理念。即便将来我享受不到一夫一妻的待遇，也希望能造福一下少爷身边的那个女人。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太伟大了……简直就是中国传统妇女善良母性宽容忍让美德集大成者，这样的人，少爷不自己收藏着自己用，还真是不识货。 第六十二章 爹娘来了 话说小苏同学正在热情洋溢地畅想着做正妻的前途和美梦，阿岩的破嗓门将我的心情彻底破坏。阿岩热情地说：“苏管家，崔管家让您过去一下，好像是您家人来了。对了，苏管家，您跟您爹娘长得还真不太像咧……”那当然，我长得多富态啊，一看将来就是做官太太的。上次见面是帮他们找工作，这次来却是为了哪般？难道是让我出嫁？胡思乱想间，来到乐园，远远看到崔管家指挥着下人们把一些箩筐搬到厨房去。 眼睛胡乱扫射寻找我爹娘的身影，上次跟他们在一起相处了不过两个时辰，脸面长得和全天下的穷苦父母一样，记忆中的脸都开始模糊了。还好崔管家旁边站着俩人，穿着粗布衣裳，应该就是了吧。 果然，爹娘看到我很高兴。“苏苏啊，没想到你还真的是苏管家！”“对啊，还不用干活，在屋里待着！”“比以前白了，也瘦了！”“怎么没看见元宝啊？”终于可以接话了：“元宝昨晚累着了，现在睡觉呢，我去把他叫起来吧。” 带着父母到我的房间等着，随口问了一下：“爹爹怎么会过来了？”“玉米都收啦，这不送点新鲜货来给少爷和夫人尝鲜。”“啊！爹爹怎么过来的？”“挑着箩筐，有点慢，不过走了两个时辰就到了！”走了两个时辰……我一阵心酸，现在白天太阳还是很毒的。“还没吃饭吧？”“不饿，路上啃了一点干粮。”“爹娘您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出了门，感叹了一下生活的不易，我跑到厨房让老马做点饭菜送我屋子里面，然后奔向元宝的卧房。敲敲门，没有人理，直接捏着鼻子闯进去，掀开被窝，发现元宝睡得还挺香，喊了几下不搭理，使出了最狠的一招：捏着鼻子捂着嘴巴。不消四秒钟，元宝挣扎着醒来。提着他就往我卧房走，懵懵懂懂得元宝一路不高兴，跟他说爹娘来了。元宝一听，撒脚丫子就跑，果然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元宝跟小孩一样和爹娘扭来扭去，我就在旁边看着他们吃饭和聊天，间或插上一两句。爹爹也比较高兴，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的生活啦，收成啦，然后问元宝好不好。元宝一噘嘴：“七月十五的时候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才一个月，哪有什么新鲜事。”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元宝喜滋滋地说：“爹，我跟你说，我有媳妇了！”听到这句话，我立即喝止：“元宝你没睡醒还是吃多了？”元宝看我一眼，不敢继续说，爹诧异地问一句：“什么媳妇？咱家可没给你定。”我解释了一下：“元宝老吵着最近要个媳妇，我随口答应了，他就美成这样。”爹笑了一下：“我家元宝长大哩……”元宝脸有点红，没吱声。 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夫人和几个人站在门口，扫视屋内的人，我和元宝赶紧站起来施礼，爹娘看到一个锦衣玉服的人，有点局促。“夫人，这是奴婢的父母，过来送东西来着。”爹娘一听是地主，赶紧过来行礼。夫人摆摆手：“起来吧。少爷呢？”回答说：“在房里睡觉。”“你怎么知道少爷在房里睡觉？”“……少爷睡觉前自己说的。”“哦，”夫人随意地说，“那不打搅你们继续说话了。” 许老婆子放慢脚步，对着我坚定地说：“豫园是夫人休息的地方，大声喧哗，成何体统。”我点了一下头，爹爹有点内疚地看了我一眼。等到许老婆子出去，爹爹搓着手说：“要不，苏苏，我们走吧。回去的时候不挑东西了，可能走得快一点，再不走晚上黑天就不好走了。”我点点头，让元宝去给他们收拾一些路上吃的饼。我先带着他们往府外走，路上又遇到崔管家，爹爹很客气地向崔管家问好。等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过来：“小苏，干吗呢？”定睛一看，少爷站在那里，连忙把我父母叫过来施礼。爹娘更加不知所措了：“少爷好！”少爷也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好，有点瞪眼：“要走了吗？”我点点头。少爷赶紧冲着门外喊：“老李，老李，先别走……”转身对着我说：“城东那么远，老李的马车正好在，让他送一下吧。”有点感激，不过，其实少爷不叫老李，我也会去找一个马车的，好歹也是一个小有积蓄的管家，怎么能看着父母在自己面前受罪呢，只是少爷替我做了，感觉他还是很有心的。 等着元宝把饼送来，送他们上车，然后目送父母离开，元宝又是一阵泪水涟涟，果然还是个孩子。少爷看着元宝的花脸，清清嗓子低声跟我说：“以前一直想，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你这样的人来，今日一见……”我补充上说：“很失望吧。我小苏可是天地造化，钟灵毓秀。”少爷一听，做了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我得意地把抽泣的元宝带离了这个让人伤感的现场。 第六十三章 大家都病了 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内疚，对这个父母不亲……可是真的不能怨我。元宝哭了那么几声之后，就要吃晚饭了，他立即把刚才的不快忘到了脑后，兴奋地嚷嚷：“今晚吃什么？有没有我爹带来的新玉米？”小稷抱着碗说：“你爹带来的新玉米，怎么着也要少爷和夫人吃第一口，你就等着吧。” 晚上吃完饭，有一点点冷了。我实在很闲，想起来在宿舍没事看小说，看韩剧，在这里倒好，别说看戏啦，没让人家看我的好戏就不错了。既然没什么事情，就去豫园的房间里面坐着吧，筹划筹划未来啦，想点挣钱良方啦，讨好讨好老夫人啦，再找本书看看，提升一下个人素质。走到豫园，却看到兰嫂急急忙忙地往外走，随口问一句：“兰嫂，这么着急啊，吃玉米噎着了？”兰嫂啐了我一口：“夫人这几天有点着凉，头也不舒服，还咳起来了，我去请一个大夫。”心里一动，这也好久没见到孙川贝了，还挺想的。“兰嫂，不如请千金堂的孙大夫？大家关系都很好，说不定还给个折扣呢！”兰嫂笑了一下：“小苏你是越发会占便宜了。” 孙先生来了之后，给夫人号了一下脉，看了一下。“夫人，这几天昼夜变化较大，若不及时添衣，很容易受寒着凉。夫人微恙，开几味药吃吃看。另外食物进补上，少食油腻，多吃些清凉去痰的。后日我再来看看。”提笔开了几味药，俨然列着川贝，俺会心一笑。 孙先生看我一笑，忍不住自嘲了一下：“家父以川贝为老朽取名，也是希望老朽平心静气，清心润肺啊！”孙先生出门的时候，跟我恳切地说：“小苏姑娘，最近天气干燥，火气极易上升；而昼暖夜凉，气血不顺，火气阻滞，于是病者一方面受凉头痛，一方面虚火旺盛，外凉而内热，气息不调。每每药堂开药，只可偏向一方，或者去火，或者压凉。若是两种药同时服用，药效相抵，对病者没什么用，故而见效甚慢，五六日方见转机。不知道小苏姑娘对此可有什么偏方？”我想了一下，好像不太懂，只记得感冒了喝感冒冲剂，不管用的时候就吃药片，实在不行就打点滴。我只得对孙先生说：“不瞒先生，小苏对此却没什么研究，这几日我先打探打探，再同先生叙叙。” 这个时候，却见兰嫂端着一个梨盅去给夫人，而少爷也匆忙赶过来了，给母亲问安吧。想起来我不是一个容易生病的主，好不容易感冒一次，就以生病为由，狂吃猛吃。总是想着要多吃一点保存体力，结果病好的时候，满脸油光，每次病好都要进行一次减肥活动。我感冒的时候，刚开始也是吃梨，却看不出来消痰，倒是啃了一个青萝卜之后，上下通气，畅快无比。寻思着这二者的比较，俺到床上休息去也。 翌日醒来，已经是早饭时间。头大如斗，比较不爽，自从不做少爷的贴身丫环之后，我就懒了很多，做一个成日无所事事的管家也不错，可惜没人给我钱花。起身梳妆打扮出门，一出门冻得一个哆嗦，昨夜刮了一点风雨，空气潮湿，冷就一个字。没有看到元宝，忍不住问一下阿弟，阿弟非常不屑地说：“跟一头猪一样，从昨晚到现在还没起来。果然不愧是苏管家的弟弟啊！”好像，这还是阿弟第一次和我这么正式地说话，第一次就得到这样的夸奖，真是汗颜。 问了一下他的卧室的其他人都不在，我就跑过去看他。闻到臭味每每发誓这次来都是最后一次，可是每每又得不得已地跑来喊他。果然还在被窝里面，直接扑过去蒙住脑袋，却发现他身子扭动了几下，觉得不太正常，掀开被子，摸了一下，脑袋上有点烫，大约是发烧了。可能昨天睡得不好，加上父母来又哭了一下，导致免疫力突然降低，于是就倒下了。给他盖好被子，去帮他叫大夫。 王府的下人的健康一向都是药方脸专人负责，只有少爷和夫人的病才会请一些高等的大夫，比如孙先生等。而下人的病也是看情况的，如果很严重，比如可能会有高度传染性啦，治不好啦，崔管家会委婉地付一笔钱，请他回家，这种状况我还没遇到过；如果是小病，那么治疗费用一般控制在一两银子之内。所以给下人们看病一般都会用很一般的药，药效也不会太明显，按照我的估计，下人们的病可能都是自己调节好的，而不是吃药吃的。 不管如何，先找大夫来再说，反正我们王府的下人，好歹也有一两银子的医疗保险，不花白不花。出门去看，却发现少爷脸色苍白得吓人，正在让崔管家扶着往里面走，赶紧走过去问少爷怎么回事，少爷有气无力地说：“今儿出门太早，衣服穿得单薄，好冷……”然后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鼻涕就有点流下来了。崔管家埋怨了一下：“元宝呢？还不赶快出来扶着少爷？”我幸灾乐祸地说：“元宝啊，病了，起不来了！我这不去找大夫吗！”“赶紧去！赶紧去！” 第六十四章 感冒不可怕 统计一下病人：夫人、少爷、元宝。应该都属于伤风感冒，不是病毒性的，所以休息几天估计就可以了。等我急急忙忙把大夫叫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有大半个时辰了。崔管家眼疾手快：“先给少爷看看！”我有点不满：“这是给下人看病的大夫，少爷哪稀罕啊！”崔管家不听我牢骚，拽着大夫就跑了。可怜的元宝哇，连生病都生的不是时候，大夫都有人和你抢……突然想到，如果发发汗，睡上一大觉应该就差不多了。 发的东西？酒？不行，未成年人还是不要用，容易有副作用；鹿肉？不行，第一吃不起，第二，好像那个是发炎的；芫荽（也就是香菜）？不错……好像可以发，记得一个同学得了水痘，医生建议吃一点这个玩意，据说催发体内毒素。这个东西还便宜，几文钱一大捆。 来到厨房，找到一小把芫荽，想拿给元宝吃，觉得这样太像兔子；于是扔到水里煮煮，看到旁边有姜，这个玩意儿也不错，切了几片扔进去。煮了一大锅水，上面漂着芫荽，绿汪汪的。不敢亲自尝试味道，把芫荽和姜捞出来扔了，直接端给元宝。慢慢扶着他起来，给他灌了一大肚子水，细声细语地问他饿不饿，他摇了一下头。对吃的都没有兴趣了，看来病得真的很严重。喝了水之后给他盖上被子，把旁边阿弟的被子也抱过来，给他盖上，又端了一大碗芫荽水放到床头，要是他渴了自己拿。我呢，我要去看看少爷先。 走到豫园，没能进去，夫人早就过来了，看他的宝贝儿子有没有事情。里里外外一圈丫环，大夫也一直不出来。我心里咒骂了几下，你家儿子就是宝，我家弟弟难道就是草？至少先出来给我弟弟看一下吧。 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大夫也没出来，倒是一会儿出来一个丫环，端一盆水进去了；一会儿又出来一个丫环，去厨房端一碗粥；不久又出来一个小厮，发狂一样拿着一张纸往外跑，估计是去拿药。小稻路过，好奇地问我干吗看着人家进进出出，我大体上说了一下元宝生病了的事情，跟她解释在等大夫出来。小稻于是自告奋勇地说要帮我照顾元宝。这，不太妥当吧。元宝一向活得很单纯，对小稻也没有什么兴趣，自从那晚之后，就开始处处留心这个跟他一晚夫妻的小稻的一举一动，以至于有单相思的嫌疑，才多大小孩就开始早恋，太不像话了。如果让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这不是遂了元宝的心愿吗？“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啊。”小稻扑哧一笑：“我就把他当个小孩，你还以为我要吃了他啊。”不是你吃了他，而是怕他吃了你……不过想来元宝应该还不懂。“那好吧，小稻你就去吧，要是他说什么胡话，你就敲他脑袋。” 等了一个上午，这个大夫也没出来，我差点怀疑这个大夫要长住在少爷房里了。午饭的时候，大夫终于出来了。我跺脚拉着大夫说：“大夫，我弟弟病了，麻烦大夫跟我一起去看看吧。”这个药方脸还算很有医德，二话不提吃午饭的事情，跟我来到镰园。急冲冲地来到元宝的房间，打开门，被子很凌乱的在床上，床头的水碗空了，吃惊了一下，跑过去，摸到床上湿乎乎的，不会尿床了吧。难道说，发现自己尿床之后觉得在小稻面前很丢人，就藏起来了？大夫问我：“苏管家的弟弟……”我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大夫，他好像出去了，既然能出去，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了，有劳大夫了。不知道我家少爷得了什么病？”“少爷没什么事情，可能操劳国事比较辛苦，加上今早出门穿得太单，所以得了伤风，稍微有点发热，吃点药，多休息几天就会好吧。” 既然没什么事情，就找到元宝再说。出门送走大夫，晃着找元宝，饿得肚子叽里咕噜，忍不住先去吃饭。刚进门，却看到元宝在和大家很开心得一起吃饭。脸色还是有点不好，可是精神不错，小稻就坐在他旁边。气得我跑过去抢下他的饭碗：“知不知道你姐连早饭都没吃啊？起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然后我就着他的饭碗迅速扒了几口，可惜几口之后就没了……“再来一碗！” 怒气冲冲地问罪，元宝委屈地说：“早上你过来我听见的，可是没力气起来。后来出了很多汗，很难受，而且，喝水喝多了，想上茅房……”“所以你就尿床啦？！”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元宝，都要娶媳妇的人了，丢人不丢人啊？”“我没有，我没有！真的！”元宝跳起来分辩，“我就去了茅房，后来，小稻姐姐就过来了，再后来，我们就一起过来吃饭了。”“那你床上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把水不小心撒床上了。”“我没有，那是我出的汗……”摸了一下额头，还真的不热了。嗯，老娘可以做王府的医生了，以后失业了，当一个江湖女郎中去。 第六十五章 小苏医者心 自从元宝退热之后，大家都传小苏不光对痔疮有一套，对治疗小病小痛也有一套。传说元宝吃了他姐姐的药，见效无比快，身上立刻发汗，不到三个时辰，已经能活蹦乱跳。有人问起来元宝吃的什么，元宝咂嘴想了半天：“那个水，挺清的，有点甜，又有点辣，喝了之后热乎乎的。”等于没说。 夫人屋里。夫人有点咳嗽地对崔管家说：“你从哪儿请来的大夫啊？怎么飞龙还没好？听说元宝也那个时候生病了，怎么现在元宝活蹦乱跳的，飞龙还这么蔫？”崔管家赔笑说：“夫人，少爷可是千金之躯，元宝皮糙肉厚，耐折腾。”夫人有点嘀咕：“我宁可我家飞龙皮糙肉厚，不得病！对了，吃了孙先生的药，也没好太多，孙先生什么时候过来啊？”“孙先生上次没说，如果来了，让他直接过来？”“要是来了，你先带着他去看看少爷的药方吧。” 孙先生来了之后，看过少爷的药方，加了一味金银花，端详了一下，嗯，这样就可以了。崔管家忍不住小声说了一下：“夫人的病也没多大好转，心情不太好。少爷也生病了，她就更急了，大夫，您可要多费心了。” 见到夫人之后，孙先生又给夫人把脉看了一下：“夫人，您这几天虚火旺盛，须重新开一份药方了。”提笔列了一个方子，与之前稍有变动，夫人很不痛快地说：“孙先生先下去吧。”崔管家跟着孙先生走出房间：“我说夫人心情不好吧。先生您多担待一下。”孙先生摆手说：“无妨无妨，病者心里难过，这是自然的。”正说话间，看到元宝呼啸而过，崔管家在后面不禁说了几句：“前几天倒床上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威风，好了伤疤忘了疼！”孙先生好奇地问了一下，崔管家就把小苏自己做了一份神秘的药汤之类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自己摇头说：“小苏又没学过药理，喝了出什么事怎么办啊。”孙先生不由地说：“我倒是想看看，小苏用什么做的药。” 孙先生在崔管家的陪伴下找到了无所事事的俺。问到元宝到底喝了什么，跟孙先生说：“芫荽和姜片熬成的水……”崔管家听了，对孙先生说：“你看，我就说小苏就是那种没事捣乱的，还好元宝是她弟弟，喝了出什么事情不用咱们负责。”孙先生却想了一下，把元宝又叫来问了一下元宝的反应。我连忙开始推销我的芫荽水：“你们看元宝那精神头，我这个水肯定没坏处，大不了就当作喝水喝下去了呗。就当作是煮排骨的时候，还没下排骨的那个白汤……”孙先生问我有什么道理没，我说：“可能是发汗……要不咱先熬一碗给少爷和夫人喝喝？”孙先生想了一下：“少爷喝一下倒是可以，只是夫人的话，夫人不发热，主要是有火气，还比较咳，喝这个只会让火气更大。” 来到厨房，大家都在围观看我是怎么熬神奇的药的。我就抓来一把芫荽，洗洗，切了一下扔到锅里，抓起来一块姜，洗一下，切成大片，又扔到锅里。一会儿，水开了，小苏之独门汤做好了，撇出那些叶子，盛了一碗，搞定。崔管家都快晕了：“这么简单？有用吗？小苏你不会忘了加什么东西吧！”“就这些啊……要不再加上一点大蒜？”“别了别了……就这么着吧。”“除了喝汤，还有一点重要的，就是捂汗。” 于是崔管家带着我来到少爷的卧房。少爷颇惊恐地看着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冲进来。先喝了一碗奇怪的水，然后被两床被子捂起来，床头还放了一盆水，说少爷如果出汗，就赶紧起来喝这个补充水分。给他盖被子的时候，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被蹂躏的人：“赶紧睡觉吧。”“睡不着……”“孙先生，麻烦您给他开点安神的药吃吃，说不定就睡着了。”“别开药了……我一会儿就能睡着，你们都出去，让我安静安静。” 出得门来，让元宝看着，少爷有吩咐随时通知。孙先生在门外说：“这个芫荽可是发物啊。”“对啊，”我点点头，“所以让少爷吃了发发汗。”“这，这个发是发炎的发，不是发汗的发啊……”“应该都差不多吧……”我心里有点没底了。“对了，夫人的咳嗽如何？”崔管家插话说：“这几日吃了许多冰糖梨子，不过见效不大。”“那吃点青萝卜吧……这个东西顺气，吃完了漱漱口，然后让夫人自己得一会儿就好。” “小苏姑娘，为何要吃萝卜呢？”孙先生颇不满意。 “我想夫人可能火气不畅通，所以需要先顺气，再治疗，心平气和而火降，这个时候再去痰，应该疗效会比较好。” 怂恿孙先生建议夫人吃青萝卜，我说了估计夫人不信。孙先生抱着信任我的态度去跟夫人说了一下，夫人果然很诧异，不过还是听从了建议。 孙先生暂且告辞了。这个下午，在小苏姑娘的幕后操作下，一个男人不停地喝水在被窝里面发汗，一个老女人吃着青萝卜然后不时郁闷地跑厕所。晚上的时候，这个男人有点憔悴地出来吃晚饭，身上一股汗臭，不过确实不发烧了；一个老女人说吃不下饭，老是打嗝，所以在屋子里面待着。萝卜是个好东西啊，我心里说，不过吃多了，容易放屁……可怜的夫人…… 第六十六章 民以食为天 翌日清晨，少爷又去早朝了，身体恢复得不错，这几天还挺热的，秋老虎了吧。早饭的时候看到少爷和夫人了，夫人竟然气色也很好，说自己饿坏了，连吃了两碗饭。之后多嘴的崔管家说了吃萝卜是我的馊主意，夫人竟然没怪罪我。闻讯而来的孙大夫也再次表示了一下惊诧，并谦虚地问我是否可以将这个方子的版权转送给他，他要收录在一本书中。大手一甩，送了！ 兰嫂照例在饭后炖上一盅白糖梨子，我看见了，不由得和孙大夫探讨起来：“孙先生，您说这个糖本来就甜腻腻的，把梨子的味道都给遮了，这能有用吗？吃那么多糖，还不把嗓子给腻歪了？”孙大夫点头说：“白糖润肺生津，有益气之功效，可是世人偏爱其味，往往就用多了。”我想了一下，“你说百合多好啊，本身吃起来就清甜，而且也有这方面的功效，也不会遮了梨子的味道。”其实我在学校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西芹百合，每当菜上来，我必定先把其中的百合挑着吃了，剩下一盘清炒芹菜。 孙先生思忖了一下：“听起来应该也是可以的。”吩咐苍耳去铺子拿一些百合来，嘻嘻，我要私吞一点，然后炒这个吃。和孙先生扯了好一阵子，苍耳回来了，我惊喜地拿过来一看，一把石头，满心欢喜成了泡沫：“孙先生，不是鲜百合啊？”“百合产于西北凉州一带，京城怎么会有鲜百合？”索然地扔在桌子上，“那我们给夫人炖梨吧。” 给夫人送去的百合梨，夫人吃了极为高兴，打赏了孙先生。据说她称赞这个甜而清香，香而不郁。我笑着同孙先生说：“看来孙先生以后不要开什么药铺了，还是开饭铺吧，不管吃什么药啊，还是得靠食补才行，何况这个药也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而饭啊，什么人都得吃，不过吃的有好有坏而已。”孙先生拱手说：“小苏姑娘所言甚是，老夫受教了。” 同孙先生扯的时候，崔管家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跟孙先生说：“先生，麻烦待会儿再去铺子拿点补品给我家少爷吃吃，比如人参啊什么的。”孙先生说：“伤风这种事情，慢慢修养自然会好，不必刻意吃一些什么补品。”崔管家挠挠头：“过两天少爷要和皇上一起去祭祀，要是不赶紧吃点补品，我怕那天少爷撑不住。”孙先生想了一下，很委婉地说：“王大人身体还没复原，现在吃一些大补的药只会有损无益，过犹不及，不如从食补开始吧，食药同源，药性缓和。”崔管家想了一下觉得好像很有道理：“那有劳大夫写个食谱吧，交给小苏就好。” 崔管家出去之后，孙先生想了一下，提笔列下几道菜：小米枸杞粥、莲子羹、山药牛肉、陈皮鸡汤、党参排骨。又跟我说：“不必每日如此丰富，不要太油腻，饭后饮两杯肉桂酒，多休息，应该会让体力恢复得较快。” 拿到药材之后，给了老马，告诉他药材洗干净了直接切切扔锅里就可以，不要弄得太复杂，不要加太多调料，以免药效不够。端去给少爷吃，少爷有点体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人的时间，我轻轻问少爷说：“祭祀什么啊？很累吗？”少爷看我一眼：“每一次祭祀回来，都累得脱了人形。真怕那天直接晕过去了。”“在哪里祭祀啊？天坛？”少爷笑了一下：“天坛当然是祭祀天的，这次是祭祀社稷啊。祈求谷物丰收，上苍保佑。”“哦，不是说谷物丰收之后才祭祀吗？”“那是九月份的秋报，这是社稷坛，正好差一个月呢。本来是仲秋上戊日祭祀的，可是上戊日是先帝忌辰，皇上一心不能二用，所以改到下戊日了。”什么上雾日下雾日的，听的我一头汗水，我倒是知道有一个雾月政变。 假装很懂的样子：“那少爷，祭祀也不是您负责，干吗会那么辛苦？”少爷苦笑了一下：“这次社稷坛乃是大祀，皇上亲自负责，各部官员尤其是户部责任重大，处于亲近位置。这种大祀，各个官员都要朝服端正，行进途中不得吐痰，不得咳嗽，步履沉重也不可，否则就会被纠察御史记录下来。不是跪着就是弓着，心情燥热无比，若是天气炎热，汗流浃背，苦不堪言。每每社稷坛祭祀上，都有一些官员腿跪到肿胀而不能走路，有一些年纪较大的官员昏厥过去更是常事。”少爷叹了一口气，“民以食为天啊，希望老天爷怜悯我大明，赐一个丰收年。” 看着少爷虔诚的表情，我心里嘟囔了一句：“如果祭祀有用的话，那还要你们这些官员干什么。” 第六十七章 祭祀大事 这几天礼部积极筹备祭祀的大事，少爷积极恢复强健身体的大事，虽然身子算不错了，但是脸色发白，还是有点虚。祭祀的前一天，他吃了一天素，晚上洗了一个香熏澡，书房全都点上了香，烟雾缭绕的。 为啥我知道他洗香熏澡？简单，因为我家元宝是伺候洗澡的，连他都被传染得浑身香喷喷的，从我面前走过，一阵香风吹过，极度厌恶地皱了皱鼻子，一个大男人香成这样，还让不让女人活了。 这几天白天天气比较热，坐着不动都出汗，没有一点风。崔管家着急，怕少爷会在大典上热昏过去，专门备了一些绿豆汤。 祭祀那天少爷很早就起来了，全府轰动了一大半，少爷要吃过饭再走，依旧吃素，然后喝了半碗绿豆汤，不敢多喝，怕如厕麻烦。吃饭完毕，开始换衣服，只见一层又一层，从里到外，一丝不苟，穿出来一看，内心赞叹了一句，好一个精神十足眉清目秀的少爷，就是脸有点黑。 少爷出门去了。我们在家闲着。崔管家很着急，忐忑不安，夫人到自己的房间去跪着上香念经去了。 我闲着很无聊，就逗元宝说话，元宝一脸不耐烦：“今天起得太早了，我要补一个回笼觉去，姐你别跟我说话，跟我说我也听不见。”又去逗崔管家说话，崔管家心不在焉，眼睛望着大门，嘴里嗯啊嗯啊答应着，一点诚意都没有。我讨了一个没趣，索性出门去……想了一下，去了千金堂。孙先生看到我来了，很是高兴，不过他忙得很，没工夫招呼我，于是俺就站在抓药的地方，看那秤药的小秤，可爱得很，心里一动，想偷一个回去玩……等一下，为什么是偷一个呢？好歹也是苏管家，正大光明地要一个，不算犯法吧。来到装中药的地方，看着那么一格格的小抽屉，觉得也很好玩，抓着拉环往外一拽，抓起其中的药草闻闻，嗯，不知道是什么药；于是不停地拉出来推进去，玩得也很爽，可惜玩了一会儿手就酸了，有点泄气。心莲也好，乌骨也好，也都很忙，给我泡了一壶菊花茶之后就再也不出现了。 无聊得很，还是回去等少爷吧，顺便问问今天倒下了几个。往门外走，看到一个大光头眼珠子乌黑的小学徒，长得特别惹人喜爱，忍不住上去摸着脑袋问：“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个小朋友很乖地说：“首乌！”我晕，没头发还首乌呢。“首乌啊，麻烦你跟你孙先生说一声，就说小苏有事情，先走了。”首乌点点头，扭头冲着屋里大喊了一声：“师傅！有一个胖姐姐让我告诉你，小苏有事情先走了！”听得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回到府中，差不多午饭了，少爷还没回来。元宝雷打不动地出现在饭桌上。一听吃饭，啥也不干，这是元宝的工作原则。 吃完了午饭，我和崔管家、元宝三个人坐在阴凉地儿等少爷回来。今天，真热。前几天怕冷穿得厚了一点，今天中午汗珠子啪啦啪啦往下掉。坐了一会儿，口渴，逼迫元宝给我倒水去。等得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元宝惊喜地喊了一句：“快看，少爷回来了！”睁眼一看，可不是吗。只是，脚步不稳，满脸苍白，进门歪了几下，崔管家赶紧过去扶着，少爷扶着墙突然呕吐起来，不过肚子里面也没什么可以吐的，呕了几下，无力地倒在地上。 崔管家吩咐阿岩去请医生，让我通知夫人少爷回来了，自己则同元宝一起抬着少爷进屋子。我连蹦带跳地跑了几步，觉得太阳好大，身上好热，气喘吁吁的，于是看到迎面过来的许嫂的时候，把通知夫人的事情交给了她。严肃地对她说：“少爷回来了，病得不轻，快去通知老夫人。”许嫂一听，二话不说，转身奔向夫人那里，难为她这么大年纪，竟然跑得比我还快。 转身去了丰园，少爷已经躺在床上了。问崔管家怎么回事，崔管家沉吟了一下：“有点像中暑……”中暑？八月的天了，中暑……好像，好像也并非不可以。我让元宝出去弄一点温水，里面放上一点盐；着崔管家给少爷扇扇子，咬了一下牙，扑过去开始扒少爷身上的衣服。后来元宝跟我形容说，那个时候我就像土里刨食一样，刨啊刨啊，就刨出来一个白花花的人。 啧啧，这家伙好像贞洁烈妇一样，身上穿了好几层，不过都被汗湿透了，我心里估摸着可能有点脱水。把上身衣服扒完了，拿着湿巾给他擦一下。一边擦一边打量，没有胸肌……这个时候夫人闯了进来，看见少爷上身光着，恼怒地一把把我推到一边，扑到少爷身上就开始悲切地喊：“龙儿，龙儿，你醒醒，娘来了！”切，我心里那叫一个鄙视，头发长，见识短，瞎嚷嚷啥，没病都嚷出病来了。 我果敢地过去抓住夫人，冷静地说：“夫人，请您出去一下！少爷需要安静。” 第六十八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夫人吓了一跳，崔管家却在关键时刻站在我这一边。“夫人，您先出去一下，少爷需要透气，而且少爷有点中暑，小苏脱掉少爷的衣服是正确的，夫人您别着急，我跟您说一下。”崔管家把夫人连哄带拉地弄出去了，朝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把元宝留下来，其余的人都赶走。先给少爷喝点盐水补充一下，然后等待大夫到来，崔管家把外面的夫人哄住了，进门查看一下。焦急地问为什么大夫还没来，崔管家抹着头上的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得，小苏我就卖弄一下好了……让崔管家派人去药铺拿一点藿香正气丸或者霍香正气水，实在没有这些玩意儿就弄点藿香木来自己熬；开窗开门，元宝负责扇扇子，俺呢，就现场来一段民间艺术。 说来话长，某年小苏曾经在七月份到重庆去玩，这里的天啊，是烤炉天，俺只觉得浑身的肥油吱吱作响，好像要被烤熟一样。且说小苏走着走着，在重庆路边突然天昏地暗，几欲昏倒，幸有好心人扶到路边，采用民间的揪痧，才幸免一死。有幸被揪，痛得龇牙咧嘴，虽然没用过，不过今天依样化葫芦，应该没什么问题。后来想了一下其中的科学道理，大约是刺激淋巴多的部位加快循环…… 问崔管家有没有铜板，我想刮痧。崔管家摸了半天，摸出来一块银子。给他一个白眼，决定放弃刮痧。先用凉水把手浸一下，拿过来少爷的胳膊，在肘部以两指揪着一块肉，往上提起，频率很快，一会儿就看到紫色的痧点，俺的汗也滴下来了，再换一个胳膊，继续揪，等痧都出来以后，让崔管家拿来一根针，点上蜡烛，烧烤一下，消消毒，然后一针下去，好痛……太紧张，扎到自己了……这还是第一次扎人呢……这次瞄准了，扎了一下，一滴血珠涌了出来，使劲挤了几下；然后来到少爷的脑袋前面，开始揪他的脖子，耳朵下边锁骨上边，痧点同样出来很多，不过不敢放血了。脖子上据说有一个什么大动脉的，我要一个不小心，在上面戳一个洞，少爷的血岂不会嗞嗞地喷出来？ 揪完这些，端详一下，少爷还是晕呼呼的，决定在少爷的脸上也来几下。太阳穴，印堂穴，都来上那么几下，再放放血。全套工作完毕，我已经汗流满面，少爷则面目全非，有点疼地喊了几声。印堂上那个红点，总让我想起印度女人来。 崔管家嗫嚅了几下，指着少爷的脖子说：“小苏，这个刮痧倒是有的，你这是弄的什么啊？”我喘一口气：“反正都是出痧点，怎么快怎么来。”外面说藿香拿来了，赶紧让他们去熬，问了一下为什么大夫还没有来，刚回来的阿发说大夫们都出诊去了，他就直接买了一块藿香。 夫人进门看看情况，看到少爷那副样子，人都快要疯了。“谁？谁把龙儿弄成这样的？”小苏俺挺身而出：“是崔管家——说少爷中暑了，我就给少爷刮痧来着。”床上的少爷虚弱地摆摆手：“母亲，我舒服多了。不要怪小苏。”赶紧脱身，让崔管家给少爷喂点藿香水，让厨房弄点小米熬粥。 孙先生终于来了。一看少爷的情况，很轻松地说：“夫人不必担心，少爷之前身体没有完全复原，今天又去参加祭祀大典，出汗过多，有些中暑。幸亏府上做了一些措施，没有性命大碍，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只是这个刮痧，怎么胳膊和脖子上会有痧点呢？”夫人没好气地说：“问小苏。”我缩缩脖子，反倒问了孙先生一句：“先生如何知道今天祭祀？又如何判断少爷是中暑呢？”孙先生笑了一下：“老夫之所以来晚，就是刚刚去了张府。张首辅也是中暑啊，脸色苍白，呕吐不止，老夫现用针灸才给他压下去的，颇费了一番力气。还好现在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各位，不妨出去一下说话，屋内嘈杂，对王大人不好。” 孙先生又开了几味药，看到藿香水，不由得称赞了俺一下，然后请教我是怎么刮痧的。我跟他说：“刚开始想用铜板来着，后来没有，只好用手……”孙先生颇吓了一跳：“刮痧本应用牛角或者玉板，方能寻经走穴，大显功效。”这个老迂腐，又开始了。“孙先生，不是人人家里都备有牛角的，总不能让我现在找头牛割下一块来吧，那样都晚了三秋了。再说这牛就这么听话？”孙先生讪讪地笑了一下。 到晚饭时分，夫人看到少爷虽然虚弱，但是可以勉强说出成句的话来，终于放下一点心，元宝则嘟囔着胳膊快要断了。我到房内给少爷扇了一会儿，少爷睡着了，身上盖了一个薄薄的被子，头上也一层薄薄的汗。找了一块毛巾，给他擦脸，再往下擦，擦到脖子，再往下擦擦……嗯，不由得诗兴大发：“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摸索。” 第六十九章 不出门的人 少爷连续三天称病没有上朝，因为身体很虚弱，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出门。按照他的逻辑，脸上没法见人。许嫂安慰说：“少爷小时候头痛，我们都是这么给少爷捏的，那时候捏出痧来还得意地出去给老爷看，说自己眉间有一颗大红痣呢！”少爷脸红了一下，夫人不高兴地说：“都哪辈子的事情了，还提。何况飞龙出门是去见皇上，哪能这么随便。” 这三天是少爷的休养生息天，有一些大人也陆续地过来看望少爷，少爷都很羞涩地躺在被窝里面不肯出来见客，让崔管家帮忙应付一下。药什么的都吃着，还有孙先生开的一些食补，就这样两三天之后，少爷的痧点渐渐地淡了。 这中间，孙先生也很殷勤地过来看望少爷，还和我讨论了一把刮痧应该用什么器具比较好的问题。我当时颇没有心情：“用硬东西比较好。”噎得孙先生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他补充了一句：“不但要硬，而且要薄，边缘不要太锋利……”看到老马给少爷端去了一碗莲子羹，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来。 “孙先生，这个北京城里，可有药膳？”“药膳？有啊，京城大酒家里面有一些这样的菜色，以一些稀罕的药材来做菜，主要以滋补为主，比如说金钱龟等，还有一些粥店，粥也做得非常有特色，虽然不用药材为佐料，但是熬的粥对人颇有益处。”“那有没有一家专门的酒家，里面的酒菜，全部都是补身子的？”“这个，老朽倒是没听说过。” “孙先生，中药之所以有效，就在于掌握各味药的寒热虚实，天人相应。那，您也说过，食药同源，不如，在您的千金堂旁边开一家药膳，如何？想要用饭的顾客由您来诊断一下体质，根据体质呢由小二给出推荐的菜单，既可以查探自己的病况，又可以吃到好吃而且有用的饭，岂不是一举两得？”“这个，老朽倒是没想过，何况，我们做大夫的人，就应一心治医，岂可经商。” “孙先生啊，我是说，您推出的是药膳，这也不算单纯的经商，是不是？何况您诊断在先，吃饭，就好比是治疗的一部分而已。经商，经商也不赖啊，好歹也是九流的人，这个医术再好，也不过是中九流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您要是开药膳的话，我也可以出一部分本金。”“其他的医馆从未有过这个举动啊……”“当然没有，要是他们有，钱不都让他们赚去了吗！” 孙先生俨然有一点心动：“可是那得多大规模啊？”“不用很大规模，一天就只做五桌，中午三桌，晚上两桌，吃不到的人拉倒。”“这是为何？”“假设一桌子人有十个人吃饭，五桌就是五十个人，您一天给五十个人简单地看一下身体状况，差不多了吧，再多您也照应不过来啊。” “那这个饭馆，岂不是一个小屋就够了？”“那可不行，普通人家谁吃得起这个玩意儿，要弄就弄好的，五个雅间，楠木桌椅，都点上檀香，茅厕也要弄得风花雪月。每个雅间三个丫头伺候，让他们觉得高人一等，花了银子不冤枉。要不就把您那千金堂的二楼收拾出来也行，看完了身体直接上楼，方便，也省得有人占便宜，不吃饭还愣要装大爷。”“那钱的问题……”“钱啊，孙先生有现成的地方，这部分钱就省了，算先生您的东。您再回去预算一下。我这里有三百两银子，您再贴一点，不够的话，我再找个大人出一部分做东家，您看如何？”“听起来倒是好，我怕没人来吃……”“不会，这方面您放心！保证每天都有人排队来占座！这个您交给小苏，只要您做得好吃，就不怕没人来！” 孙先生答应我回去做一个预算，我想拿着祖国传统的中医药旗号来赚钱，眼前不由得出现了白花花的银子……等我赚了大笔的银子，我就把他们兑换成金子。马克思老爷爷说，金银天然是货币。反正屯金子，到了哪里都适用。想起来一个事情，要不要拉少爷入股呢？思来想去，这个事情，还是不要他知道的好，否则让他知道我存了不少私房钱，而且他这样的官员，可能还会觉得经商是对文人的羞辱。还是有钱自己赚，吃亏再对他说吧。闲着没事，设计了一个雅间的草图，雅间走廊上放置檀香，进入房间，四角三角上摆放宁神的花草，旁边摆放清洗的盆子。十个靠背木椅，一张可转动的圆桌，成套的茶具和用具，嗯，差不多了。可转动的圆桌怎么做？一大一小两个圆木板放一起，中间放一个轴承，如果实在不会做，就参考磨盘的造型。对了，墙上再挂上两三幅字啊画的，显得很有格调。气质不是装出来的，可是有钱，就有了气质的可能。 第七十章 拉大旗，做虎皮 孙先生找到我，跟我讲，包括雇工，原料，装修，桌椅等等在内，大约需要一千两银子。嗯，一千两……我有三百两稿费，寄存在少爷那里，可以全部拿出来；四百两，孙先生可以出，还有三百两，到哪里去筹呢？仔细分析了一下预算，做了简单的人事安排：孙先生的女儿心莲上楼做账房，孙先生的学徒们，包括苍耳和乌骨等，一个做厨房监督员，负责配菜；一个做领班，负责领位。其余的丫头们另外买，由俺小苏进行初级培训；厨师去聘几个，大体上会做菜就行了，能做造型菜最好。近期就开始准备着，钱呢，明晚之前拿给孙先生；装修呢，马上就开始进行；菜谱呢，让孙先生初步草拟一个，我给改改。 按照孙先生的意思，人的体质分为气虚质、阳虚质、血虚质、阴虚质、气郁质、淤血质、痰湿质和阳盛质，并在这几种体质下面稍微列了一些对应的中药和食物。有点晕，对孙先生说，把食物的材质和功用都列举出来，我来起菜名。 至于另外的那个三百两银子，我打定主意，找张大少参股。之所以找他，首先是因为他交际广泛，父亲权倾朝野，他可以罩着咱们；再次，就凭他的“威望”，只要他是东家之一，就不怕没人来吃饭。只是，不知道他是肯也不肯。 递上孙先生的拜帖说要见张嗣修大人，心里却说，干吗不分家？弄得一家子有好几个张大人，说点私密话都只怕隔墙有耳。 却说张大少看到俺小苏在场，不由得抚掌一笑：“稀客啊稀客！不知道是什么风把小苏管家吹来了？”起来行礼，对张大少来了一个自认为很优雅的微笑：“张大人，小苏这番却是找大人来求救啦！”张大少眉毛一挑：“哦？还有小苏管家办不了的事情？难道王大人也有点麻烦？”心里越发谨慎，笑着说：“小苏近日偶有感想，这不，孙先生与小苏一拍即合，准备在千金堂旁边开一家药膳，只是，只是本金不够啊，所以，所以……”“哦。那怎么不去找王大人呢？莫非小苏想到张府来作管家了？”“大人开玩笑了……不瞒张大人，我家大人的银子全部是老夫人一手掌握，尤其是大项支出，更得亲自过问，这个，这个，小人区区一个下人，又怎能说动精明的夫人借给小人银子呢？”张大少点点头：“那你又怎会认为我会把银子借给你们呢？”孙先生在旁边有点着急，我不紧不慢地说：“大人，以小苏和孙先生的才智韬略，相信赚钱只是早晚的事情；而且大人交游广泛，手头的闲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所以小人坚信善良英明的张大人会借的。” 张大少笑了一下：“这个小苏，连我手头有闲钱也知道啊？”转过身去回房，“你们俩暂时坐一下，我去去就来。”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却带了文房四宝和一张银票。把银票给我：“还是立一个字据比较好。”我讪笑了一下：“大人，这个三百两银子，恐怕一时半刻也还不清。不如这样，以一千两为本金营业，我三，大人三，孙先生四。年底盈利也以三三四分账，这样如何？”张大少随意地喝了一口茶：“那要是亏了呢？”我笑着说：“不会亏的，如果真亏了，就将铺子押给张大人，您看如何？”孙先生有点着急，这不亏大了吗……我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别动。张大人想了一下，嗯，大约不亏本，于是三个人就开始签署协议，一份协议一式三份，每个人签三个名字，照旧签苏旺的……看着我歪歪扭扭的苏旺写上去，张大人不由得眉头一皱：“苏旺？苏旺是谁？”我笑嘻嘻地说，“苏旺是小人的弟弟，三百两银子也是他的，所以只好签他的名字了，不过有什么事情，就找小苏商量就好！” 收好协议，很满意地说：“张大人，以后您也是这里的东家了。宣传酒楼的事情就交给您了，就算大人再忙，找点时间来到酒楼坐坐就好。此外，能否请令尊张首辅大人给题写一个馆名？这可是大人的墨宝啊，如果张大人能亲笔题写，酒馆可是不胜荣幸啊！”这个张大少有点郁闷地看了我一眼，终于明白借钱是假，找靠山是真。“不知道酒楼叫做什么名字啊？” 嗯，想了一下，“千金楼如何？千金楼，千金楼，一掷千金，去忧解愁。别家酒楼肉与酒，千金楼下大夫走。他家医馆去看病，千金楼上美食有。若问千金何处去，且看药圣笑拱手。” 张大人和孙先生同时看着我。干吗？没见过人家念打油诗啊。 第七十一章 千金楼的菜谱 揣着协议我回了王府，少爷已经自由走动了，身体显然无大碍。找到少爷：“少爷，元宝放在您这里的三百两银子，我暂时要用一下，不知道少爷方便不方便？”少爷面无表情，怀疑是病得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了。“拿银子干吗？不是说要攒着给元宝娶媳妇吗？”“呵呵……他娶媳妇还早呢……主要是啊，我想拿这个银子和孙先生一起开个餐馆，他负责营业什么的，我呢，就负责出出馊主意。”“哦？那你拿出多少做本金？”“嗯……全部……”“全部？”少爷这下开始有了生动的表情，“你怎么能拿全部呢？要是亏了怎么办？至少也要给自己留一点吧。虽然这个钱不是我的，但是我决定只给你二百两，还有一百两我替你保管着！” “少爷……我们都说好了，您不会想让小苏作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你，你怎么事前不考虑清楚呢？怎么不跟我说一下呢？怎么就擅自主张……”“少爷您不是病着嘛，哪能跟您说啊。再说，真要全亏了，我就在府里继续做我的管家，少爷养我一辈子得了。”少爷无语中：“等你亏了别跪着来求我啊！” 凭借少爷的领单，顺利拿到三百两，等着孙先生过来取一下。孙先生把原始的菜单拿给我看，让我修改，顺口告诉他，千金楼虽然在千金堂的楼上，但是切不可一个门口，以免来吃饭的人心有芥蒂，一定要另造大门和楼梯。交代完了之后，回到房间开始看并修改菜单。 酒单：人参酒、枸杞酒、海马酒、肉桂酒、鹿茸酒、桂花酒、蝎子酒、米酒 茶水：绿茶、乌龙茶、茉莉茶、决明子茶、玫瑰花茶、五味子茶、菊花八宝茶。 汤菜类： 1气虚质适用： 乌凤繁枝：即人参玉竹乌鸡汤，补气血，滋润五脏。 元宝踏雪：即山药排骨，滋阴养肾，健脾补肺。为啥叫做元宝踏雪呢？这个猪排啊，一看就想到我家元宝肥头大耳的样子…… 清心珠玑：即莲子冰糖羹，顺气解腻，心平气和。 瓣瓣红花：即党参小牛肉，强身健体，补充体力。 阳虚质适用：我打了一个星号，想必很多男人都喜欢这个，一定要作为推荐重点，所以也得多弄一点代表性的菜。 雄鸡报春：即肉桂鲜芹鸡肉汤，滋肾提气。 蛟龙出海：即肉苁蓉鲤鱼汤，补肾补腰，壮气壮身。 三阳开泰：即核桃杜仲首乌炖羊肉，通命火，利三焦，温肺润肠，涩精固肾。 繁花盛开：即杜仲炒猪腰花，补肾。 丝丝缕缕：即鸡丝鱼翅，适合气虚、血虚各种劳虚。 上天入海：即海马炖乳鸽，海马治肾虚，乳鸽医无力。 直来直往：即葱烧海参，补肾益精，养血润燥。其实本来不想叫这个名字的，一杆大柴？一柱擎天？不过好像都太直白了…… 老当益壮：即冬虫夏草炖老鸭子，保肺肾，补精髓，益气止汗、爽身明目。 3血虚质适用：这个应该也还好吧，估计女人血虚的多一点。 甜甜蜜蜜：即阿胶蜜枣，山东东阿的阿胶，外加乐陵的小枣，补血良方。 红红火火：即枸杞猪肝汤，旺血补血，提气益神。 4阴虚质适用： 鸽舞升平：即鸽子麦冬汤，生津，清肺热，顺气。 乌合之众：即腌渍乌梅肉，酸甜生津，开胃助消食。 潜龙在渊：即黑豆狗肉汤，助肺部生长呼吸，补阳气，健身体。 百年好合：即百合猪肺，润肺止咳、清心安神。 5气郁质适用： 清清白白：即陈皮肉茸豆腐，健胃，化痰，下气。 长长久久：即韭黄炒鱿鱼，顺气，补虚，助力。 6淤血质适用： 藕断丝连：即桂花糖藕，润喉化痰解淤，通血脉。 春回大地：即山楂糕拌白菜心，健胃消食。 7痰湿质适用： 红运点点：即枸杞羊肉，润肺、清肝滋补肾气，益安睡。 富贵临门：即茯苓清蒸桂鱼，健脾利胃、利水渗湿、宁心安神，益气补血。 8阳盛质适用： 大肚能容：即薏米猪肚汤，消脂消肿，利胃去湿。 鲍甜天物：即陈皮鲍鱼汤，养阴清热，明目，平肝火，滋补养颜。 粥类：杏仁粥、栗子粥、竹笋粥、地骨皮粥（枸杞根）、枸杞子粥、苡米百合粥、苁蓉羊肾粥、花生红枣粥、皮蛋瘦肉粥等。 主食类：荞麦饼、枸杞饭、山药糕、萝卜糕等。 应该差不多了吧。想了一下，反正吃饭得按照时节来，现在秋冬，就得补，夏天的话，消暑什么的，貌似现在也不用想什么夏天的西瓜之类的。就这么着吧，想了一晚，头都大了…… 第七十二章 千金楼啊，开业了 在多方的筹备下，其实主要是孙先生忙，千金楼的小丫环们招齐了，小苏应邀欣然去给她们做了一个短期培训。看着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孩子们，首先，定做统一的制服，一定做大两号的，以免过了两个月就穿不上了。再次，要始终面带微笑，耳朵机灵一点，动作迅速一点，要是客人不满意，就发挥女性特有的温柔攻势，点头含泪做楚楚动人状。要是遇到客人摸个小手什么的，就委婉地抽手，如果不小心被摸到一次在账单上加一两银子，谁被摸了到时候归谁所得；如果摸到除手以外的地方，找个理由赶紧出去，禀报给外面领班的；就算不想被摸，也不许当场掀了桌子哭哭啼啼。若是有客人想收了当小妾，让他同孙先生讲去，丫环们一律不得私自同意。最后，请大家做好被摸的准备。 让孙先生准备五份精品菜谱，再做一些普通一点的菜谱，装订成册，名为千金楼食谱，和一些比较稀罕的药材放在一个盒子里，准备开业的时候发给每位大人一盒，纯属宣传。 千金楼开业的那一天，在我死皮赖脸地拽动下，少爷整装出席了，算给小苏捧场。不用说，张大少自然少不了，另外竟然还有好多大人过来，什么丘大人、梁大人，还有一些京城的富商大贾。阳光下，千金楼的招牌闪闪发光，众人纷纷赞叹张首辅的字写得遒劲有力，自成一家，书法界多了一种“张体”。感觉最嚣张的是，京城侍卫副统领竟然派了一队兵士做秩序维护，我偷偷地对张大少说：“张大人好大的面子，很是威风啊。”张大少漫不经心地说：“戚大人不能亲来，所以派了子弟兵而已。” 进到千金楼来，淡淡的香味，顿感安心，两排眉清目秀的小丫头们，脆生生地一溜喊着：“大人好。”真是赏心悦目。而这个孙先生也不愧是名家之后，光在闲谈之中，察言观色，已经看出了几位大人的体质，待上桌之后，孙先生在抚手上茶之中，已然胸有成竹，上菜的时候，孙先生谦虚地向大家推荐了几味菜。 我自是不会坐到桌上去的，我现在的身份不过是户部王侍郎家的管家而已。走在廊上，看着他们匆忙地上菜来往，望着楼下的芸芸众生，不仅大发感叹，这人跟人，还真是不一样。 找了一个小地方吃了一点饭，我又回到千金楼待着。看着楼口的两个笑靥如花的小丫头，心中却突然想起来了小稻。小稻那种神气，处变不惊，说不定在这里也是一个风云人物。 且说这五个雅间各自都有名字，分别叫做“朝日”“望月”“揽星”“随风”“探花”，今天开业，却只开了一个大间，就是“朝日”，今天的唯一任务就是把大人们伺候好，第二天正式对外开放。朝日厅里，喝的是桂花酒和人参酒，梁大人看着旁边的我挑出来最灵活的三个丫环，夸奖说：“这三个丫头还真勤快，倒酒也利落。”一个丫头伶俐地说：“谢大人夸奖，奴婢就是专门给大人倒酒的，拿一下手巾，摆一下筷子，大人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奴婢。”“你们不端菜？”“是，奴婢不管这个。”“你们不招呼其他客人？”“是，奴婢是专门伺候朝日厅的大人的。”梁大人很满意。 张大少却对转盘桌子很感兴趣，虽然他是东家，他却不知道还有这个东西。他不停地转着桌子玩，望着在座作陪的孙先生，“这个桌子甚是方便，谁做出来的巧玩意儿？改日也给我送一个吧。”大家都很有兴趣地看着孙先生，孙先生只好欠欠身子：“这个，是……王侍郎府上的苏……旺说的，说跟磨盘一样，中间弄一个转轴，这样大人们吃饭方便。大人若是喜欢，小人再去定做几个，送到府上。”张大少点点头说：“在座的大人们，每个府上都送一份吧。”其余的大人们拱手称谢，只有王侍郎，有点傻眼，苏旺？没搞错吧？ 终于到了晚上，我和孙先生碰了一下头。孙先生唉声叹气：“小苏啊，今天可是白花钱，一分都没收回来！光檀香灰就烧了三斤！得，还白搭上一堆桌子，今儿那些大人们，八九个呢！”这个孙先生啊，不懂情况，没有投资哪来收益。“这些大人都留下地址和名字了吧？”“留下了，要不怎么送桌子？”“你可得保管好，作一个名册吧，把那些大人的情况都写上去，后面补充上他们的身体状况。这样下次他们要是来吃饭，只要翻一下就行了。”“好，我明天找人做桌子去。”“不妨先到各个府上统计一下，喜欢楠木还是梨木，尺寸多大，桌腿要不要包金，最好每个大人家做的都不一样，这样比较好。”“那，要花很多钱吧……”“呵呵，孙先生，您就放心吧，钱不会白花的，亏了算我的。” 说话间看到一个小厮端着檀香灰要扔出去，我心念一转，想到慈禧太后了，这个女人可是会享受，传说马桶里面放的都是檀香灰，以免把她老人家臭着。“这个，这个，灰别扔了！把马桶刷干净，放马桶里面！”孙先生看我一眼：“香熏屁股？”“嘻嘻，孙先生，反正这个灰迟早要扔，不妨让它发挥一下功效啊！” 第七十三章 人的梦想 就在我们讨论今天的经验的时候，有一个短壮小厮进了门：“请问掌柜的在吗？”孙先生赶紧站起来：“这位是……”“孙掌柜是吗？我家老爷明儿要来千金楼请客，麻烦孙掌柜给定下朝日厅。”“不知道您家老爷是？要来多少位啊？”“我家老爷是永福绸缎庄的张老爷，总共五位客人，一定要朝日厅！孙掌柜您多费心，这儿是我家老爷的帖子。”孙先生接过来，跟我说：“小苏管家，有生意上门了！” 等这个小厮走了之后，俺把所有的小厮和丫头都叫到一起来训话，丫头们照旧要微笑和灵巧服务，小厮们上菜要快，领菜要快，嘴巴要甜，一个月之后，凭借表现给他们长薪水。最后，俺想了一下：“张嗣修大人若是来请客，一律不得收费，服务要格外好；王飞龙大人要是来请客，一律不得收费，服务要特别好。”交代完了之后，让孙先生多多费心，俺得回王府了，一天出门在外，不知道府里的人怎么想。 刚回到王府，却看见阿岩飘忽过来：“苏管家……我在门口盯了一晚上了……您可回来了……少爷要见您。”点点头，走出三步去，返回来：“少爷在哪里？” 根据阿岩的指向，来到书房，却看到元宝一脸委屈地站在那里。少爷看见我，凉凉地说：“王侍郎府上的苏旺，根据磨盘，会做圆桌，不简单啊；”讪讪地笑了一下：“女子无才便是德，奴婢怕显山露水的，有人眼红啊。”“我们家的小苏管家也怕人家眼红？啧啧，不知道是眼红哪里啊。”这少爷，酸溜溜的，羡慕我？嫉妒我？没理由啊，冲着他一个大白眼：“反正不是眼红俺有一身肥肉。”元宝怯怯地问了一句：“姐，你是不是拿着我的名字在外面做坏事？我，能不能明天就改名？”狠狠地瞪他一眼：“改，给你改，给你改成苏旺旺！”元宝缩回脑袋。 少爷义正词严地跟我说：“小苏管家，作为王府的人，我有必要提醒你，以后不要在外面乱惹是非，以免败坏王府的名声。”懒懒地咬了一下手指头：“少爷，您认为我是王府的管家吗？那您，也让我找点事情干。您要把我当管家看，我保证老老实实地在府里待着。”少爷哑然，元宝不敢吭气。 站起身来：“少爷要是没什么事情，小苏就告辞了，元宝，少爷该休息了。”元宝跟着我一起溜出了房间。出得房来，元宝轻轻地问：“姐，你得罪少爷了？还有磨盘是怎么回事啊？”“元宝，甭问了，记住一点，人不能总是满于现状，有钱不去挣是笨人，挣了钱不去花是傻人，人家给你钱就拿着是弱人，又想挣钱又想花钱又想拿钱，是女人。”“……姐，没听懂。”“不用懂，你要是懂了你就是一个强人，比你姐还强啦！” 第二日，少爷依旧早早地上朝去了，下朝之后吃了早饭就跑到户部办事情去了。我留在府里也是没事情，准备偷偷地溜出去到千金楼看看，其实心里还是很不放心的，孙先生还是有点急功近利，恨不能今天投的银子，明日就能收回来。心里一想，决定拉着小稻一起去看看。小稻一副出去走走也不错的表情，还想带上元宝出去见识一下，不过元宝是个大嘴巴，估计说梦话都能让全天下人知道，还是不带为好。 带上小稻来到了千金楼，不到中午，刚刚打开大门。上楼一看，孙先生正在紧张地调度药材之类的，问了一下今天中午有几桌，孙先生笑眯眯地说：“小苏管家，呵呵，中午三桌，晚上两桌，全部预定完了，而且啊……”他卖了一个关子，我放下心来，“而且，明天和后天的也全定完啦！”哦？我心里惊喜了一下，轻轻地问了一下孙先生：“这个菜价怎么定的？”孙先生也低声跟我说：“按照小苏管家您说的，原料的价格翻上四到八倍；当然，药材的品质都是最好的！”我点点头：“那桌子的事情你派人去问了吗？”孙先生又点点头：“估计快回来了吧。”完全放下心来，带着小稻参观了一下，炫耀了一下，再次叮嘱孙先生盯紧色狼顾客。 同小稻返回王府的路中，随意地问道：“小稻啊，你打算出府之后干吗啊？”“嫁人。”“嫁人？你想吗？”“不是我想不想，而是我爹想。”“那你甘心吗？”“无所谓甘心不甘心，小苏你将来也会这样的啊。”“……可是我觉得，比如说，我爹一怒之下不要我了，我就愿意嫁就嫁，不爱嫁拉倒。”“你爹干吗不要你？把你嫁出去还能换一笔聘礼呢。”聘礼？一头猪？一匹布？几十两银子？脑海中浮现一个等式：小苏＝一头猪＋一匹布＋几十两银子。太可怕了！严肃地对小稻说：“小稻，我一定要让娶我的人知道，我比他的家产值钱得多！” 第七十四章 闲不住的某人 回到府里，越发想让自己变成一个知性女人，智慧和金钱并重，只是面对体重，我不从容。正所谓天上掉下一个苏妹妹，砸扁了地上的王少爷。 饿了准备寻觅午饭，却看见崔管家笑眯眯地送走一个人。过去搭茬，崔管家抚着下巴说：“千金堂的孙先生说要送我们一个稀罕桌子，问少爷喜欢什么款式的。”“那少爷喜欢什么款式的？”“少爷不在，我问了一下夫人，夫人说要大大的圆圆的，梨木的，下面的腿要拱的，桌子边缘雕云纹，就这么简单。”简单？简单个头！我心里愤愤地想，女人啊，总会想一些不实用的东西。问崔管家少爷怎么还不回来，崔管家继续抚着下巴：“最近朝廷里面有些不安稳啊。” 朝廷，朝廷有安稳时候吗？安稳了就不叫朝廷改叫消停了。 午饭过后，少爷才姗姗归来，饿得装斯文，老马把饭菜热了一下端上去之后，少爷的斯文立即用来扫地。旁边伺候的元宝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到：“少爷，您慢点吃，没人跟您抢……”后来补充了一句：“少爷，您别吃得这么香，我都饿了……”“小苏呢？”“我姐啊，在房间里面吧。少爷，好歹我姐也是管家，怎么成天那么闲啊？”“放心，你姐马上就有事情干了！” 吃完饭，少爷、元宝、我、许嫂、崔管家一起到了夫人房里。“母亲，孩儿接到朝廷旨意，前往山东探察一下黄河治理和灾民情况，不日就要动身，所以，今次前来，安排一下离家事宜。”大家全都看着少爷。我心里说，走吧，王飞龙，距离产生美感，从灾区回来看到一个笑靥如花的小苏，一定让你感动到掉眼泪，现在对我挑三拣四的，我看你就是审美疲劳了。崔管家却着急了，“少爷，上次南方归来，我这身子到现在还没好哇！”大家看了一眼肥肥的崔管家，投出耻笑的目光。夫人严肃地说：“总不能让飞龙带女的出去吧！”崔管家指着元宝说：“这不，元宝，挺合适的……” 俺直觉地说了一句：“不行！”那当然，苏家的血脉啊，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交代？“为什么不行？”这句话是崔管家问的。扳着手指数不行的理由：“第一，元宝太小，力气不够；第二，元宝太笨，恐怕照顾不好少爷；第三，元宝从来没管过钱，也没出过远门，没经验；第四，元宝玩心太重，耽误正事。” 我的理由多好啊。不过少爷却想了一下：“元宝也不错，崔管家一路上哼哼唧唧，不如不去烦我，何况这次是官家出巡，没有什么太多要照顾的。”夫人也点点头：“崔管家府里也离不开你，就让元宝去好了。” 一锤定音。晚上的时候我单独奔到少爷的房间：“少爷，您怎么就带元宝出去呢？”“不会难为他的，好歹他也是我的半个亲信。小苏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是说照顾少爷您，我怕元宝自顾不暇……”“没有的事情，元宝比你想的聪明多了。何况，元宝贴身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王飞龙，我宁可我去，也不想让元宝去！”“你……你去干吗？抢灾民的粮食吃？”心中记仇。 “小苏，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少爷，我想告诉您……”停顿了一下，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给我带一些济南的特产回来吃吃。” 语塞，少爷艰难地说：“我记住了！小苏，没有别的话了吗？”“嗯……”仔细想了一下，“记得让元宝吃饱……” 少爷再次无语：“小苏，难道没有对我要说的什么话吗？比如写信啦，比如祝福啦，比如有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哦……”我停顿了一下，“少爷，这个我没想过，明天告诉您如何？”“你今天饿了明天再吃饭，可以吗？！”“我不会让我自己饿着的，少爷一百个放心。”“你你你……”“哎呀，少爷结巴了，要不要找人来看看？”少爷郁闷地站起来又坐下，“小苏你赶紧在我面前消失！我今晚不想看你第二眼！” 啦啦啦，成功地气到了他，心情很爽地迈出房门。不过，有什么要叮嘱他呢？今晚回去我又得仔细想想了，毕竟是我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两个男人。我不想看到他们有什么差错。 第七十五章 小苏先行 为什么少爷总是出差？按照道理来说，京官出差会很有钱的，地方官怎么还不会好好巴结一下，可惜这次去灾区，应该不会捞到什么油水。即便有油水，又哪好意思昧着良心拿人家的血汗，看来我家少爷注定是一个很穷的京官。 该注意什么呢？潘大人是个技术人才，反正该懂的他都搞定了，少爷无非是去公费旅游一下查看一下进度预测一下情况汇报一下成绩。想来潘大人根据这次治黄，做上工部尚书是肯定的。有什么要注意的呢？想得头都大了。脑子忽然闪出电视中常见的灾区画面：灾区人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眼露绿光，看到肥头大耳的元宝就开始滴滴答答地流口水……；或者满山遍野都是因为灾情不幸而失去家园的流离失所的人群，疫情蔓延，人们瘦骨嶙峋…… 少爷一定要把这些情况好好统计一下，让死者安息，让生者安定，去山东前多带上些治疗腹泻什么的药材，多带一些银子，大夫那边应该也不缺，就不带了；田地被淹情况统计一下，顺便提出一个建议，比如什么两年内减免赋税等等。对了，如果有许多无家的小孩子没人领养，就让少爷带回来，我全部给安排到千金楼去，这样也省了我们买丫头的钱了，真是两全其美。 却说第二日看到少爷，少爷和元宝正在收拾行李，元宝第一次出远门，整个人兴奋得不知道姓什么，看到我之后，语无伦次地抓着我说：“姐，我要坐船啦，你说我会不会晕船？对了，我们还要去河南去江苏，你说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坐船去？让元宝安静下来，坐个船就激动成这样。 “少爷，你们坐船去？”“是啊，从通州出发，走通济渠，很快就到济宁，再往南走，就到宿迁那边，顺便看看吧。”“不是说这次灾区在山东吗？”“在山东南边，开封北边，有一个地方决口了。先帝在位时，黄河改道，自江苏入海，河道不稳，下游经常决口，不能每次都缝缝补补，总要安定下来才好。”“少爷，黄河改道又不会事先给您来封信，您现在辛辛苦苦，它要是明年再改怎么办？”少爷呆了一下：“不能因为明年可能会改道就放着现在的百姓受苦吧。”真是一个憨厚的好人啊……不过记得黄河再次大改道是清朝末年的事情了，也罢，少爷爱怎么整就怎么整吧。 偷偷塞给元宝十两银子做零花钱，对他说：“少爷不管钱，不知道钱是好东西，姐给你一些零钱，买点好吃的，省着点花，剩下的给我拿回来。不过你得记得了，吃肉的时候记得给少爷留一口，喝水的时候不要让少爷喝冷茶，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给少爷铺被子，有人给少爷送钱你要站出来训那个人，有人给少爷送美女来你就把那个人赶出去，时不时催少爷写封家书，记得把你的情况也写写。还有，”我替元宝拽了一下衣服，“早去早回。” 跟少爷说我去药铺帮他拿一点日常用药，以免从船上到岸上来不及，少爷点点头。必然的，我来到了千金楼。门口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车水马龙，有点诧异，绕了一下进得千金堂去，发现生意不太好，估计人手不够，都到楼上帮忙去了。让那个贼胖贼胖的小光头首乌去喊孙先生，我坐坐等会儿。不一会儿，听到楼上喊来一声特清亮的声音：“师傅，就是上次那个大胖姐！”这孩子，真是没有礼貌。 孙先生人未到声先至：“小苏管家……呵呵呵呵。”我觑了他一眼：“生意很忙？”孙先生已经乐得不能闭嘴了，再乐下去恐怕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小苏管家，您不知道，嘿嘿，咱们的银子啊……”看得出来，投资是正确的，不过这个银子的一大半是冲着张家大人来的。 “孙先生，有没有什么动手动脚的毛躁客人？”“有！不过啊，”孙先生喜滋滋地说，“京城护卫所每天都会过来两个人巡查，咱们只要管点好酒好饭就行。昨天一个客人喝多了，非要带着姑娘走，一看见大人们，自己先灰溜溜地走了，还放下不少银子赔罪，我说啊，这个张大人真是厉害。”我点点头：“孙先生，那您也别忘了您的老本行啊，毕竟您还是大夫。这，有什么治疗呕吐啦、腹泻啦、中暑啦、晕船啦的药吗？要是药丸或者药酒最好，随身带方便的。” “这个啊，这个呕吐和腹泻也可能是很多情况引起的，这个不能随便吃的。”“那，比如说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引起的呕吐呢？”“不干净？哎呀我的小苏管家啊，这个病总要知道了才能医，对症下药，您这么凭空说，我，我也不知道该给您拿什么好。”也对，想了一下，“那先给我拿一些藿香木之类的吧。”趁着小厮包药，我又加了一句：“把账记在王府上面！” 第七十六章 小苏手中药，元宝身上医 等我回到府中，零零总总地收拾了一包所谓的随身药品，包括藿香、大蒜、姜等。少爷嫌沉，非要打开看看，不看则罢，一看生气。 “干吗带大蒜啊？路上炖鱼汤的？”“回少爷，大蒜生吃，有助于……”杀菌？明朝还没研究到细菌，有助于杀死肚子里面的小虫子？也不妥当，我想了一下：“生吃大蒜有助于缓解和减少少爷不小心吃到不新鲜的食物的时候引起的腹泻。”少爷想了一下：“就这点作用？”疑惑：“这点作用不小吧……”“那姜呢？”“伤风了可以熬汤，晕船了可以用它来治。”“那，还有其他的功用吗？”其他的功用——“吃鱼汤的时候可以切上一点，味道新鲜……”少爷很不爽地把姜和蒜都拿出来：“这些船上肯定有，不用带了。”我的脸有点垮，好歹也是我亲自挑选的，你看那大蒜，个大粒满，你看那生姜，张牙舞爪：“不要就不要，拿去喂猪！”元宝弱弱地插了一句：“姐，猪不吃这个……而且，咱府里也没养猪……”把气转到元宝身上，那包姜蒜塞到元宝怀里：“少爷不要，猪不吃，那你拿着吧。”说完掉头就走。 少女的心啊，是很脆弱的…… 自己在屋子里面生了半天闷气，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也是，大老远的谁爱带那些玩意儿，又不好意思找少爷去说，只好在屋里继续郁闷。倒是元宝过来看了一下：“姐，你怎么了？我已经把蒜和姜都放进去了！我和少爷说了，我们天天要喝姜片鱼汤。”觉得还是元宝疼人，心情好了起来，拉着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出行注意事项，如何辨别坏人，如何跟别人说谎等。总之，结论就是，出行在外，尽量不要说实话。 元宝坐了一会儿，问我要不要去和爹娘辞行。想了一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为好，一来怕他们担心，二来怕元宝耽误时间。元宝听完了，突然红着脸跟我说：“我要是不在啊，姐你帮我照顾一下小稻。”心底吐血！“你原先有照顾过小稻吗？！”“有啊，我经常帮她下酒窖拿东西。”“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要经常下酒窖是吗？”“姐姐要是愿意，也行，顺便活动一下筋骨。”完了，这小子将来一定重色轻姐。“你放心去吧，小稻我会好好照看的。”得到了我的保证，元宝这才喜滋滋地出去了。 门外，元宝遇到少爷，少爷着急地问：“元宝，你姐高兴了一点没有？”元宝点点头：“应该是不生气了。”少爷吁一口气：“那就好，那我现在去找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元宝翻翻白眼，这个少爷，太没气概了。 有人敲门，俺说：“请进！”继续敲门，大声说：“请进！”还是敲门，怒，高吼：“请进！！！”踌躇了几声，敲门声仍在继续，我愤怒地起来拉开门，却发现是少爷。少爷有点不好意思：“小苏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有话为啥不能进屋子？我往四周一看，哦，有一个丫头正在打扫院落，眼睛还不住地往这里瞄。 少爷诚恳地说：“小苏哦，家里的事情我都已经交给崔管家了，这一去，可能得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事情是这样的，如果我不在的日子里，母亲问你愿不愿意出府，你，能不能等我回来再说？”心里涌过一阵惊悚，难道这个夫人准备趁少爷不在把我卖了？点点头：“好的，少爷。”少爷比较宽慰，郑重地说：“你多多保重！”这，这是我最不爱听的话……能不能保佑我瘦一点啊…… 少爷说完，发现那个丫头还在扫地，匆匆地就走了。 少爷出发的时间定在早上的辰时二刻，据说皇历上写着今天宜出行。一众人马热泪盈眶地送走了少爷和元宝，少爷依旧沉默地没有说再见，只有元宝很热烈地向大家挥手，让我在一刹那间觉得元宝才是户部的侍郎。 翌日，我眼皮跳得很厉害，心里不禁想，谁在念叨我呢？是少爷还是元宝呢？ 船上。 元宝在呕吐，少爷拿出一头大蒜来：“元宝，幸亏我们带了这个。吃了它！”元宝挣扎着吃了，呕吐更加剧烈。少爷嫌弃地说：“满嘴臭味！来，试一试吃姜片！”元宝抱着一丝幻想吃了姜片，结局是吐得瘫软无力，倒在甲板上。少爷很疑惑地望着远方：“难道小苏骗我们？”后来，据说元宝精神萎靡了很久。 噢，对了，元宝，我忘记说了，晕船的时候要把姜捣碎了敷肚脐眼上，才会有效的。 第七十七章 小人小苏 元宝和少爷走了之后，我萎靡了很久。虽然说少爷在的日子里，每天也就看到一两次古板而正经的脸，也没什么稀罕，可是看不到了，就觉得这种古板也挺好看的，于是让崔管家板着脸给我看一下。 “崔管家，您别笑，来，严肃一点，把嘴闭上……您把下巴收一下……眼睛再睁大一点……腰再挺一点……肚子收回去，别挺肚子！……哎呀，崔管家，您还是先减肥吧！”“减肥？小苏你不看看自己，还说我！对了，怎么今天没出去？”“出去干吗啊？捡元宝去？”“少爷在的时候你是千方百计地要出门，怎么少爷一走，没人管了，你倒不出去了？”我，我容易吗，我这不小心翼翼地不让夫人抓把柄吗。“崔管家，少爷走了，小苏更要忠心耿耿地为王府办事情才行，哪能出去溜达啊，您说是不是？”崔管家赞许地说：“小苏大有进步！对了，后天是重阳节，夫人要去登高去，顺便上点香保佑一下少爷。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小苏你和许嫂陪着夫人去如何？”爬山？登高？不好，很不好。“崔管家，这个重阳是给老人过的，我去多不好啊……”“咳，又不是让你过节，让你陪夫人而已，而且你去比我方便，毕竟男女有别，有些事情上，我也做不来。”这里面会不会有阴谋啊，想起来少爷说的话，心里嗖嗖地凉，不会带我出去顺便解决了吧。不过，也好，出去看看夫人有什么花样。 “崔管家，那我去看看出门需要带什么药材不，我出府啦！”说完这句话，我就往外走。谁说我不出门的，我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 奔到千金楼去，一切照旧，有点厌烦这个了，挣个钱真不容易，还得操心，担惊受怕的。要是每天躲在屋里数银票该多好，或者，家里就是开银号的，成天印刷银票，高兴了就撒几张，不高兴了拿银票擦鼻涕，一定很威风。 孙先生照例对我很热心：“小苏管家，您来啦！”看到首乌在扒一些药材，不由得想作弄一下他，以报他喊我大胖姐的仇恨。“首乌在干吗呢？”“呵呵，跟着柴胡学辨认药草呢，有些药草长得像，不好好学一下，将来糊里糊涂的；还有一些药草，要看好坏，总有一些商人喜欢以次充好，上点颜色之后比真品还真，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我走过去一看，不认识的两种药草。“哦，那比如这两种东西，该怎么辨认呢？”孙先生一看，笑着解释说：“这是黄连和毛茛，虽然都是药草，但是鲜品长相非常不同。”我大喜，点点头，假装很亲切地摸着首乌的脑袋：“孙先生，古有神农尝百草，这味道却是很重要的，个人愚见，要认识一味药材，不光要看，要闻，更要尝尝其味道。这样才能更好的把握药性和特点，您说呢？”孙先生点点头：“是啊，药材分辛、甘、酸、苦、咸五味，以后要想做大夫，尝药材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我高兴地说：“来，首乌，尝尝这两种药草，跟先生说一下味道有什么不同。” 首乌的脸垮了下来，谁不知道黄连是苦的啊。俺压抑内心的笑容，装作很期盼的样子看着，孙先生也笑眯眯地望着首乌。这个孩子，不情愿地慢吞吞地拿起其中的一个药草，真的在嘴里嚼了几下，小脸皱成一团，吐了出来：“好苦，好苦……我要喝水！”然后张着嘴巴吐气，柴胡疼小师弟，早就准备了一杯凉水，这孩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然后又要了一杯。我心里得意地狂笑着，知道什么叫做苦了吧。柴胡连忙到后面找糖给首乌吃，首乌那眼泪，只要再晃一晃估计就流下来了。 孙先生笑着：“首乌，这可是一个大夫必须要做的事情啊，以后还要尝很多药的。”我也点头附和：“是啊，做大夫真的很不容易啊。”看着首乌往后面走了，我问了一下孙先生：“孙先生，敢问这个茱萸，长什么样子？之前很少去登高，都是父母采摘。后天重阳了，要出门去，怕不认识茱萸被人家耻笑，先生可要教我一下啊。”孙先生拉开一个抽屉，拿出其中的一样来给我看：“茱萸吗？这个是果子，如果不熟略有毒性，可以入药。树呢，皮是青绿色的，叶子很宽厚，青紫色，表面润滑，重阳佳节正值果实成熟，颜色赤红，味道辛烈，故又称越椒。很好认的，呵呵。” 好吧，那么，到时候就跟着人家摘吧……向先生告辞，这个时候首乌出来，看见我要走，大着舌头对师傅说：“师傅，胖姐姐要走了吗？”这个小鬼，不长记性，哼，改天请他吃——茱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