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把根留住》 第1章 第1章 荒霸吐诞生于一片粘稠的漆黑之中。 这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没有昼与夜的交替,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意义。 它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诞生,也不知道为何要呆在这里,身躯与黑暗融为一体,或者说它就是黑暗本身。 荒霸吐静静的躺在这片静谧的黑暗中。 某一天,这片黑暗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存在。 【谁在哪里?】孩子一般稚气的声音推开了黑暗。 于是它的世界有了声音。 有了声音之后,荒霸吐觉得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它地盘上的家伙相当聒噪,不停在它耳边发出声音。 【谁在哪里呀?】 【谁在哪里呀?】 【啦啦啦啦——】 【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 荒霸吐翻了个身,想把那个吵得它不能安静睡觉的声音隔绝在外。 沉寂的黑暗被搅动,形成漂移的漩涡,平静打破后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凶残而暴虐,不安的躁动着,所有试图靠近它的东西还来不及看清它的面目,便被肆虐的能量打碎。 【好疼——】 呼痛之后,黑暗又重新归于寂静。 荒霸吐继续安详的躺在黑暗里。 …… 它翻了个身。 它又翻了个身。 它再翻了个身。 …… 睡不着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片漆黑中,出现了两点暗红,荒霸吐睁开了眼睛,将四处散开的能量体收拢过来,扒拉扒拉塞在肚皮下。 它等了好久,久到快要重新习惯无声寂静。 【呼噜——呼噜——呼噜噜——】有节奏的呼噜声回答了它,还有鼻涕泡炸裂的声音。 荒霸吐:“……” 把别人吵醒然后自己心安理得的睡着了这是人干的事吗? 不行!必须把它也吵醒了! 【啦啦啦啦——】 【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 刚刚开启语言系统的荒霸吐模仿唯一能够学习的对象发出声音,在习惯之后立刻天赋异禀的自主开发了更多语言。黑暗中的荒霸吐颇为得意,无声的笑了笑又立刻严肃起来,准备用自己丰富的语言吵醒对方。 【呜啦呜啦呜啦!】 【啊呜啊呜啊呜!】 【啊啦啊啦啊啦!】 奇怪的声音回荡在无边的黑暗中,传的老远老远。 【你好吵啊——】恹恹的声音响起。 凶残的荒霸吐立刻停止了。 【你怎么不继续说话了?】 【因为没有回应,自说自话很奇怪啊。】 【你是谁?】 【我是树。你是谁】 【我是荒霸吐。】 为什么是荒霸吐,荒霸吐是谁,它不清楚,在被询问时,这个答案自动跳了出来,它就是荒霸吐。 自从多了位邻居,荒霸吐简单的生活阅历得到了飞一般的提高。 比如说知道了拥有亲密关系的两者,会在称呼上体现出来。 【荒荒】 【吐吐】 “你看你喜欢哪个?”邻居和蔼征求它的意见。 选名字中的一个字叠起来形成新的称呼,是关系亲密的表现。 荒霸吐一时不知道该拒绝亲密关系还是拒绝叠字称呼。 【少了一个。】 邻居树微妙的沉默了很久。 “你是说【霸霸】吗?” 荒霸吐有节奏的吐息着,不说话,默认了。 它感受到了【霸霸】这个称呼对邻居造成的奇异影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 “你一定要叫【霸霸】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邻居树慢吞吞的说,“只是这样我就必须改名了,以后我就叫【叶叶】了。我叫你【霸霸】的时候,你要叫我【叶叶】才行。” 虽然不明白【叶叶】是什么,但荒霸吐本能的察觉到了【叶叶】这个称呼下的巨大恶意,还有邻居树的险恶用心。 于是它选择了装睡。 【呼噜——呼噜噜——】 可能是因为对方也不喜欢【霸霸】这个称呼,用叠字称呼表达亲密关系这件事大家默契的没有再提。 邻居树很快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它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邻居树好像懂很多东西,荒霸吐在它的描绘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蓝的天,白的云,花朵的香味,蝴蝶颤动的翅膀。 是荒霸吐不曾见过的景象。 它不知道什么是天,也不知道什么是蓝,邻居树会慢慢解释,它们有漫长的时间,可以花几百年来描述什么是蓝天。 “……海水很咸,腐蚀了土地,我无法在大海扎根,所以我讨厌大海……” 邻居清脆明快的声音,随着流逝的时间变得温柔而低沉,荒霸吐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它的身体越来越大,在黑暗中不断延伸,已经不能轻易翻身了,再次醒来,周围一片安静。 邻居不见了。 它的身体还在,散发着树木的清香,偶尔摆动枝叶,但不再说话,荒霸吐知道邻居又不见了。 每隔一段时间,邻居就会消失一次。 明明它自己说过,树是不会移动的。 “你去哪了?” 邻居回来后,荒霸吐问到。 “你发现了呀?”邻居轻快的回答,“我把我的根埋到其他世界去了。” “为什么?” “因为只呆在一个世界的话,就没办法变得更高了。”邻居耐心的解释,“任何一种存在,能够从一个世界中获得的能量是有限的。就像花吸收了太多的水分会涝死,人类吃太多食物会发胖导致疾病,因为他们获得了超过世界允许他们获得的能量,世界会残酷的限制他们。” “我把根系埋到不同的世界,就能突破一个世界的限制,获得更多能量,就能长得更高了!” “为什么?你的本体就在这里,除了我,谁也看不见。” “有什么关系呢?吸收更多养分不断生长,是树木的本能。” 把根系埋到不同世界,看见了不同世界的风景,回来之后慢慢讲给它听。 荒霸吐对其他世界不感兴趣,只是习惯了在邻居描绘的世界里安睡。某次醒来后,所在的异空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半身体浸泡在湿冷的液体里,嗅到了腥咸湿润的气息。 海水。 邻居花了几百年向它形容过的东西,树木讨厌的海水。 荒霸吐立刻寻找它的邻居。 邻居树缩在它身体的中央,荒霸吐庞大的身躯形成了大坝,将海水挡在了一侧。 “啊,我放在那个世界的根长得过于快速了一点,不小心撕开空间让海水流过来了。”邻居树一边解释,一边摇晃着枝叶,让形状奇怪的果实落进海里,随着海水漂走。 “那是什么?” “是我在那个世界吸收的过多能量,这样就算还回去了。” 把过多能量还给异世界,成为了邻居树很长一段时间里的娱乐活动,荒霸吐也被迫加入进来,接受更直观的知识灌输。 “这个就是紫色,”树枝挂着满是螺旋的圆形紫色果实,送到荒霸吐面前晃了晃,“可能会有海上遇难的人捡到吃呢,我特意做成了好吃的味道。” 荒霸吐想知道什么是好吃的味道,邻居树开心的送了它一颗。 在尝到那个味道的时候,荒霸吐自动领悟了什么是难吃的味道。 “怎么样?很不错吧,混合了我喜欢的泥土,动物腐烂的身体化作养分,富含多种矿物质的污水,还有树叶和灰尘,都是帮助成长的好东西。” 看着混在海水里不断飘远的果实们,荒霸吐突然对那些即将在大海里捡到果实的遇难者充满了同情。 不过迫于邻居的热情,荒霸吐一边同情一边参加了这个活动,将果实捏成各种形状并对口味加以指导,两个非人类在不断挑战难吃极限的错误道路上越走越远。 多余吸收的能量归还得差不多了,邻居树失去了活力,变得懒洋洋。 这时异世界的第三者出现了。 “看,那边那条黄金蟒,金色的鳞片真好看啊。”邻居树小声的说,声音里充满了羡慕,看看自己褐色粗粝的树皮,再看看一团漆黑加两个红点的荒霸吐,树枝上瞬间长满了柠檬。 “等它爬过来,你跳起来压住它,我来扒它的鳞片!就扒两片,你一片我一片!” 邻居树对犯罪计划充满了雀跃,还对即将到手的赃物进行了公平分配。 荒霸吐不置可否,在邻居树眼里等同默认。 可能是察觉到潜在的危险,黄金蟒爬得慢吞吞,邻居树的叶子换了十几茬,黄金蟒只挪动了一点点。 “怎么还不爬过来?” “它好慢。” “等得我都困了,等它爬过来再叫醒我。” 身边传来呼噜声,荒霸吐暗红的眼睛盯着慢吞吞的黄金蟒,不知爬了多久,邻居树落下的树叶几乎将它全部掩埋,黄金蟒才游到了荒霸吐面前。 就是现在! 自从诞生以来几乎没怎么挪动过的荒霸吐突然急速收缩,代表着世界根源能量的庞大身躯不断压缩再压缩,异常灵活的一跃而起,将黄金蟒压住了。 慢吞吞爬过来的黄金蟒:……好像发生了点什么? 努力爬爬爬……动不了? ………… 救命!!!! 黄金蟒疯狂的扭动起来,粗壮的尾巴搅动了海水,抽打着压在身上的黑影,扭过头试图用锋利的牙齿吓退对方。 无论可怜的黄金蟒如何挣扎,荒霸吐轻而易举的镇压了它,缩小数十万倍后的身躯有着无法估算的重量,但它不是凭借这个镇压黄金蟒的。 它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做,如何操控身体中的力量,或者说它就是这股能量的集合体。 黄金蟒被压得动弹不得,荒霸吐静静等待着犯罪计划制定者兼参与者的行动。 …… 【呼噜——呼噜噜——】香甜熟睡中的树发出幸福的呼噜声。 荒霸吐:??? 躁动起来的黑暗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树干,树干上形状怪异的果实纷纷落入海中,高大的树抖动着枝叶下了一阵树叶雨,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迷茫的声音询问着。“荒霸吐你为什么要压着它?这条黄金蟒看上去好可怜啊。” 黄金蟒发出了无声的惨叫。 “唉,不要对一条无辜的蛇做这么残忍的事啊。” 荒霸吐此刻非常想把这么残忍的事对邻居树做一遍。 “不是你说要扒它的鳞片吗?”荒霸吐沉沉的说。 “我说过吗?”邻居树在黄金蟒的眼泪里无辜的反问,“啊,它爬得太慢我都忘记了。这么无聊的事你居然记了几百年,你也很无聊啊。” 荒霸吐:……突然很想做一点不那么无聊的事,比如把这个聒噪又不守信的家伙压成渣渣! 幸运从荒霸吐手中逃生的黄金蟒立刻缠到了树上。 “谢谢您。” 惊魂未定的声音从黄金蟒口中发出,荒霸吐动了动,吓得黄金蟒窜进了树枝里,可惜发出光芒的鳞片让她躲藏完全没有意义。 荒霸吐听到了完全不同的声音,与自己的不同,与邻居树的也不同。 “你是女性吗?” “是的,吾名田姬。” 田姬并不属于这个空间,她是在人间界诞生的,无意误入了这里。在漆黑暗沉的荒霸吐与温和的树之前,果断选择了树作为自己在此地的依仗。 荒霸吐每次沉睡后醒来,邻居树都在和田姬说话,没人搭理的它又沉沉睡去了,被压在肚皮底下的黑暗悄无声息的蔓延到树下,抓来了一根数根,偷偷塞到了肚皮底下。 直到平静被打破的那天。 有什么东西撕裂了空间,沉睡中的荒霸吐还未完全苏醒,便不由自主的被拖往外界。模糊中它听到了邻居树惊慌的呼喊,被带往外界的速度减慢了。 粗壮嶙峋的树根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紧紧捆住了它的身体,双方拉扯着它的身体。 被当做拔河道具的荒霸吐十分不耐,它一边翻身一边释放了身体中的能量。 咔嘣—— 它听到了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 哦,是树根啊。 被拖出异空间的荒霸吐后知后觉的想。 被突然重量增加的荒霸吐扯断树根的邻居树:……心好累,再也不想管这个憨批了:) 第2章 第2章 半夜起床喝水发现家里有奇怪声音,蹲守几天后终于发现家中隐藏的地下室,走下去打开门看见里面爬满了虫子,你妈正在里面拿着虫子生吃…… 这是什么恐怖片的开头啊混蛋!千山飞鸟差点把手里照明的手机给扔了。 “你在做什么啊?!”千山飞鸟要奔溃了,“为什么要生吃虫子?!” 田姬尴尬的扔掉了手里的虫子,“那个……半夜突然肚子饿,就起来找点东西吃……你知道的,半夜要是饿起来,只有调料包没有面饼的方便面也是能吃的!而且虫子其实是很有营养的,含有高蛋白……” “就不能烤一下再吃吗?!剥掉外壳刷点油撒点孜然粉叫我一起吃啊!”千山飞鸟愤愤不平,我也很饿啊! 田姬:“……”出现了!飞鸟的微妙重点! “你脚边是什么?” 田姬反射性的低头,踢了一脚虫堆里的东西,一根沾满虫子的木棍飞到了千鸟脚边,虫子惊慌的逃走,远远绕开飞鸟,爬回虫堆里瑟瑟发抖。 “老头子的拐杖?” 这不是名义上的爷爷间桐脏砚从不离身的拐杖吗? 飞鸟绝望的看向田姬。 田姬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 “我正饿呢,就吃了两条虫子,他突然冲过来打我,我不能不反抗啊,谁知道他的身体被打中之后就散成虫子了。我饿得头晕眼花,打架很消耗体力的,一冲动,就把那些虫子全给吃了。” 田姬捋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味道还很不错。” “虫堆里是不是还有个人?”飞鸟捕捉到飞快爬的虫堆里一抹亮丽的紫色,还有红色的发带。这不是继妹间桐樱吗?! “我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飞鸟斩钉截铁的说,“生吃虫子也就算了,你居然想吃人!我要报警了!” 飞鸟一边拨打报警电话一边振振有词:“我也是为你好,你还年轻,就算走到了犯罪道路上也还有回头的机会。在里面听政府的话好好改造,我有空会去看你的。” 一想到自己今后就要变成父亲失踪母亲入狱无依无靠的小可怜,千山飞鸟就忍不住悲从中来——几十亿美元的家产该怎么花呢?买一百个游戏机和两百个女仆吗?马桶要不要用纯金的? 唉,这种不用学习不用奋斗只能躺在钱堆里的无聊人生,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飞鸟,等一下!”田姬伸出尔康手,“我没有吃人!这是间桐脏砚做的!” 老头子做的?那没事了,早就看那个阴沉沉的老头不怀好意了。特别是在继父间桐鹤野喝酒不吃菜配头孢致死后,飞鸟就觉得老头子看母亲和自己的眼神更怪了。 如果是间桐脏砚的话,不管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觉得能够理解呢。 “你好,这里是冬木市三分区警署,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报警电话拨通了…… 田姬:“!!!!” 报假警是要被抓的! 田姬一阵眩晕,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拿着手机的飞鸟,她知道他冷静的表面下已经慌成狗了,舔舔嘴唇,要不就配合飞鸟吃个人?算起来好几百年没有吃人了。 飞鸟:“我的家庭作业被小狗吃掉了,”软乎乎的小奶音带着哭腔,“我要报警抓它!”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持续了好几分钟。 飞鸟:这批警察一定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 大笑得喘不过气的警察断断续续安慰了可怜少年,“小朋友,没办法,这里建议你再写一份。”说完又笑了一阵才挂掉电话。 搞定!飞鸟带着胜利的微笑收起了手机。 “我们是不是又要搬家了?” 按照母亲的一贯作风,该寻找第六任丈夫了,意味着飞鸟在穗群原学园短暂学习生涯就要结束了。 这真是……太让人高兴啦!在找到新的继父之前,不用上学写作业啦! “嗯,本来还担心老头子跟我争遗产,现在老头子也死了,间桐家就是我们的了。”田姬把昏迷的间桐樱从虫堆里提起来抖了抖,宛如下了一阵虫子雨。这孩子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被间桐脏砚扔在虫堆里,自己爬进来的时候把她吓晕了。 间桐樱就像一个装满了虫的容器,田姬抖了好一会还没抖干净,而且留在这孩子身体里的虫子似乎特别美味,她干脆捧着间桐樱的头伸出舌头从间桐樱的嘴里钻里进去,将留在她身体里不肯出来的虫子勾出来吃掉了。 飞鸟:瞳孔地震!母亲和继妹竟在自己眼前做这事!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把她带出去吧,”吃完了间桐樱身体里的美味虫子,田姬舔舔嘴,看着间桐家地下室里所剩无几的虫子,“我再吃两口。” 一夜好梦的间桐慎二醒来,家里做主的人已经换了。 在地下室找到了爷爷的拐杖,养在那里的刻印虫消失无踪,警方来调查后一无所获,慎二怀疑爷爷被虫子反噬吃掉了。 “这是你父亲和我签的婚前协议。”一张薄薄的纸扔到了他面前,“他死后全部遗产都留给我。” “不过我们是好兄弟嘛,”飞鸟拍拍慎二的肩膀,“我怎么会做出抢走你全部家产让你流落街头乞讨为生的事呢?我和母亲会搬走,间桐家的大宅和十分之一的遗产会留给你,恭喜你,慎二,以后你就是间桐家的家主了。” 间桐慎二低着头,拳头紧握。 飞鸟抓抓下巴,果然不行吧,这种有其他孩子的男人就是麻烦,前四任丈夫都没有其他继承人,死后遗产很顺利就落到田姬手里了。现在间桐家的两个小拖油瓶在,虽然只是高中生未成年,田姬想拿走全部遗产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怎么才能让慎二放弃家产呢? 飞鸟正思考着,手突然被慎二紧紧抓住了。 “慎二……你……你冷静一点!”再激动眼球要爆掉了! “飞鸟,”眼中满是红血丝的间桐慎二咬着牙,猛的将飞鸟搂进怀里:“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轻一点,骨头要断了! “我没想到,我能成为间桐家的家主。”间桐慎二热泪盈眶,“谢谢你。” 如果没有飞鸟,爷爷和父亲属意的继承人,本该是与间桐家毫无关系的养女间桐樱!自己在间桐家只不过是一个谁也看不见的透明人,只有飞鸟才会正视自己。 间桐慎二把头埋在飞鸟的脖间,流下了热泪,果然,这个冷漠的家里只有飞鸟你才能给我一点温暖。 “我们是永远的好兄弟!”失去了十分之九家产的间桐慎二感动的表示,“你不用搬出去,可以永远留在这里!我们的一切都可以共享!” 走开,我看你是想占我便宜。我比你有钱多了好吗?谁要跟你共享。千山飞鸟冷漠的想。 “飞鸟哥哥……”间桐樱怯怯的看着飞鸟,“那我呢?” 间桐樱的记忆还停留在阴暗的地下室爬进一条无比粗壮的金黄色蟒蛇,压着刻印虫游向她张开大口露出可怕的獠牙。再醒过就躺在自己床上了,飞鸟哥哥靠在床边睡着。 “没事了,伤害你的人已经不在了。”飞鸟哥哥微笑着对自己说。 是飞鸟哥哥救了自己吗?爷爷……是被飞鸟哥哥杀掉了吗?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情盈满胸口,终于有人抓住了她伸出去求救的手,不是父亲和母亲,不是姐姐,是飞鸟哥哥!间桐樱快要哭了,但是她坚强的忍住了。有关地下室和爷爷的消失,她决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间桐慎二眉头一挑,“哼,你本来就不是我们间桐家的人,滚回远坂家去!” 既然钱已经到手,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田姬带着飞鸟在最短时间里搬出了间桐家,在他们离开之前,间桐樱已经被慎二丢回了远坂家。 “飞鸟,为什么一定要走呢?”间桐慎二依依不舍的抓着飞鸟的手。 因为要去找第六个倒霉鬼啊不是,是田姬的第六任丈夫。 约定了每天通信,飞鸟告别了眼含热泪的慎二,带着一大笔遗产住进了卫宫宅。 “在找到第六任之前,就暂时住在这里吧。你也不用着急转学,可以继续在穗群原学园读书。”田姬安排得明明白白。 摸鱼一时爽,开学火葬场。 为了庆祝遗产继承,千山飞鸟拉着间桐慎二和卫宫士郎打了整个假期的游戏,作业本一片空白。 “士郎,我们一起写作业吧。”飞鸟恳切又真挚的邀请,“你不来没关系,把你作业留下就好。” “自己的作业要自己做啊,飞鸟。”扛着锄头和铁铲回家的卫宫切嗣微笑着说。 “爸爸,你回来了!”在庭院里练习弓道的卫宫士郎马上放下手里的弓箭,接过父亲手里的农具,“饭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卫宫家的家长卫宫切嗣,瘦弱的中年帅大叔,身体不好还总抽烟,靠近就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没有正经工作,在一个绿化公益组织担任委员。每天的工作就是扛着锄头去种树,不仅没有工资还常常倒贴钱,让家里负责做饭的卫宫士郎从小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飞鸟一直怀疑卫宫切嗣会成为田姬的丈夫,这两个人时不时就秘密会面,好像在搞什么py交易。特别是在发现卫宫切嗣的绿化公益组织最大撒币冤大头是田姬之后,飞鸟就更生气了。 这跟骗老男人的钱来养小白脸有什么区别 有一段时间飞鸟很讨厌卫宫切嗣,连带卫宫士郎也没有好脸色。 卫宫切嗣=田姬养的小白脸=会花掉田姬的钱=飞鸟躺在钱堆上虚度光阴的生活越来越远 不过在他向田姬确认的时候被坚定否定了。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看上卫宫切嗣。” 听完飞鸟的推论后,田姬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很久。 “我无偿支持绿化组织都是为了你好,飞鸟,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然后飞鸟就知道了田姬打算把继承来的所有遗产都用在植树造林上,除了卫宫切嗣的绿化组织外,还有其他几十个绿化组织,连并盛中学绿化委员会这种学生组织都包含在内,每个月勤勤恳恳打钱,风雨无阻! 就跟被传销洗脑了一样! 这不等于是说田姬一分钱也没打算给他留吗?! “飞鸟,金钱对你毫无用处,植树造林才是我给你最好的东西。” 胡说!电脑游戏机纸片人模型漫画焦糖布丁奥尔良烤翅雪花牛排大龙虾哪一样不要钱? “我的人生理想就是躺在钱堆里发呆。” “你还小,人生理想不是这么浅薄的东西。”卫宫切嗣摸了摸飞鸟的头,两人坐在回廊看卫宫士郎练习弓道。 “哪里浅薄了?多少人梦寐以求。”飞鸟甩甩头,把卫宫切嗣的手甩掉。 “说起来,切嗣的人生理想是什么?”飞鸟好奇的问。 “爸爸的理想是当正义的伙伴。”射完一组箭的卫宫士郎走过来,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正义的伙伴??? “切嗣,你这么大年纪了,中二病还没有痊愈吗?”飞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躺在钱堆里的理想浅薄,正义的伙伴这种重度中二症患者的臆想,才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吧? “少看漫画和轻小说,你这个年纪,该看点有营养的东西了。”飞鸟语重心长的说,“来,我给你推荐一个公众号,关注以后老师会免费帮你测身体。老师每天都发很多养生知识,很有用的。” 卫宫切嗣好奇的扫了一眼飞鸟的手机。 急急急!!!求扩散!!刚烧开的自来水千万不要直接喝!!! 腰酸肾虚黑眼圈,用一物轻松治!!给你一个健康家庭!!! 翘二郎腿等于慢性自杀!!你的坐姿正确吗? ……… 时代真的变了,卫宫切嗣木然的想。 “我现在的理想只是每天的树都能活,把冬木市重新绿化起来。” 十年前,冬木市发生了一场大火,几乎烧毁了整个城市。好在没有造成太多伤亡,但整个冬木市的树木一夜间全部枯死,重新种植的也很难存活。 “真是个朴实的理想,难怪能跟田姬做朋友。”飞鸟哼了一声,总之不给我留一分钱就对了! 卫宫切嗣看着少年,黑色碎发泛着鸦羽一般的光泽,手感蓬松又柔软,眼眸如同最上等的绿宝石,闪烁着纯澈无暇的光泽。笑起来会露出小小的虎牙,像一只无害可爱的小动物,平和纯净的气息让人不禁想靠近,最凶残的人面对他也生不出伤害他的心。 比去年见到的时候,又矮了一点。 卫宫切嗣点燃了一根烟,靠着柱子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缭绕的烟雾,仰着头注视天空,目光随着白云流转。 必须加快速度了,飞鸟的身体越来越小,记忆也完全消失,必须尽快找到‘根’。 不过如果忽略对身体的伤害,缩水后连心智也越来越像小孩子的飞鸟,真的很可爱,很想养起来。用钱给他堆个窝,看着他舒服的在里面打滚。 卫宫士郎发现父亲看飞鸟的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像一团吸满了水的海绵,无法承载更多,快要溢出来了。 糟……糟糕!卫宫士郎心中一慌,父亲不会对飞鸟有什么不道德的想法吧? 要提前替父亲联系好医院床位吗?亲眼目睹飞鸟一个人打退一群不良的卫宫士郎认真的考虑着。 第3章 第3章 “飞鸟,你不写作业吗?” 呵呵,写什么作业,等死吧! 收集太阳,种下樱桃炸/弹,红色的樱桃像吹了气一样膨胀,嘭的一声炸开,最后一只巨人僵尸摇晃着身子倒下,掉出一颗钻石。 又一次从僵尸的围攻下保护了自己的脑子,飞鸟扔下手机,生无可恋的倒在地板上,摸过镜子照了照,头顶一行血淋淋的大字。 死亡倒数99天。 “两天后就开学了,你的作业还有三分之一没有抄完。”卫宫士郎好心提醒,“会被罚站和打扫厕所的。” “作业已经不重要了,”飞鸟心情沉重的扔开镜子,“我去洗手间。” 洗手间里的镜子更大,那行字更清晰的映入了眼帘。 死亡倒数99天。 一大早起来就发现这么大的死亡预告顶在头上,谁还在乎什么作业啊! 到底是哪个狗逼弄的,按照一贯套路不是该冒出个系统来解释一下吗?是要去攻略女孩子用好感度续命,还是和其他人互相捅刀厮杀换积分,或者成为马猴烧酒拯救世界,至少告诉他为什么会死吧? 难道是要等死以后穿越到异界做龙傲天? 谁要放弃几十亿的家产去异世界啊?!没有电脑wifi游戏机jump的异世界跟地狱有什么两样! 千山飞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摇了摇头,镜子里血淋淋的大字也跟着一起晃动,他伸手按在正出水的水龙头上,滋了镜子一股水,好像这样就能把那行字冲洗掉。 真的有用! 透明的水柱洒在玻璃上变成了红色,汩汩留下来,宛如一个凶杀现场…… 这死亡预告还会褪色??万一下雨没带伞不全流我头上了吗?? 一想到无知的小朋友会指着他的脑袋说看那个哥哥的头来例假了,千山飞鸟就觉得全世界男性的尊严毁在了自己手上。 这特么什么伪劣假冒产品,也不带个说明书就敢放出来! 红色的水不断留下来,卫宫家的洗手间变得跟凶杀现场似的。 这水是不是流太多了?还有股腥甜的铁锈味,仔细一看不是他滋在镜子上的,是从天花板里渗出来的。 “士郎?你在上面洗红墨水瓶吗?还是在浴缸里杀鱼?漏水了!” 头顶窸窸窣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飞鸟拿过角落的拖把捅了捅天花板,卫宫家有些年头的天花板擦咔一下裂开,一个人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洗脸池里,顺便把水龙头砸断了。 “好疼!咳咳——”咬着烟的卫宫切嗣含糊的抱怨,从洗漱台上爬下来,浑身湿哒哒的沾满了红色液体,吐掉嘴里的半截烟,揉着尾椎骨。“被吓到了吗?飞鸟。抱歉,我在上面弄死了几只老鼠。” 重点不是这个! “切嗣,你为什么在家?” 呵呵,说什么把人生奉献给绿化事业,果然还是扯谎哄金主田姬打钱吧! “切嗣,你是不是会唱哄金主打钱的千层套路?”飞鸟和蔼亲切的说,“我们这么熟,你能换个人哄吗?不要再骗田姬那个傻女人的钱了。” 她的钱都是我的!!我的!!!全打给你们了我怎么办?? “唔,换个人哄吗?”卫宫切嗣将手放在失控的水龙头下冲刷,洗掉手上的红色后摸了摸飞鸟的头:“换成飞鸟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田姬有给我留下财产吗?”飞鸟立刻喜滋滋的问,这是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吗?十六岁就要拥有几十亿的零花钱了吗? 然后一抬头看到自己头顶的死亡倒计时,就像失去了水分的花朵立刻枯萎了。 “怎么了?”修长的手指扯开领带,卫宫切嗣扔掉了沾满血的外套,开始解衬衣扣子。 “我在思考,”飞鸟摸着下巴,“要怎么才能在九十九天内花光几十亿美元?” “投资环保组织?”扔掉了衬衣的卫宫切嗣开始解皮带。 “太蠢了。”飞鸟想都不想就否定了,神他妈投资环保组织,这种跟卖茶小妹一样的低端骗局以为我是傻逼吗? “我得去查一下。”飞鸟决定求助万能的互联网,看看有钱人是怎么快乐的。 “让士郎给我送套干净衣服,顺便把修理工具拿过来,换一下水管。”卫宫切嗣的声音从浴室传出。 卫宫士郎不仅在家务上是一把好手,修理各种物件也似乎具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他的魔术能够投影出各种工具,在切嗣的教导下技术熟练,是非常便利的能力。 ‘有钱人是怎么快乐的?’ 输入搜索内容后,很快就跳出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回答。 ‘去新宿歌舞伎町点一百个最贵的牛郎,开一个月的香槟。’ pass,歌舞伎町最贵的牛郎还没有切嗣帅,未成年为什么要给一群男人开香槟?我自己又不能喝。 ‘买一艘游轮环游世界。’ pass,我讨厌大海。 ‘买十辆劳斯莱斯幻影每辆违停一百次。’ ‘在银座竖立一座自己的黄金雕像,标语世界上最帅的有钱人。’ …… 飞鸟确信,这不是有钱人的快乐,是沙雕的快乐。 没有任何意义。 “有钱人最大的快乐?”被询问到的卫宫士郎思考了一下,“难道不是有钱吗?” 好……好有道理的回答!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没有钱。”卫宫士郎诚实的说。 飞鸟:感觉有被冒犯到!而且被冒犯得很厉害!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快乐呢?只能再活99天了都不能让我快乐一下吗? 于是飞鸟给外出相亲的田姬打了电话。 “我要死了,准备在死前快乐一下,打钱。” 田姬相亲到一半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你们看不见的,”飞鸟指指自己的头顶,“死亡倒计时99天。” 当晚飞鸟被卫宫切嗣折腾得很厉害。 “我并没有继承卫宫家的全部魔术,”一切结束后,卫宫切嗣坐在一边,从纸盒里咬出一根烟,银亮的打火机还是飞鸟送给他的礼物,夹着烟的手替飞鸟掖了掖被角,握着他搭在床边的手腕放进了被子里。“研究的大多是如何作战,其他辅助很少涉及。抱歉,没有检查出结果。” 把那些奇怪魔术刻印用在我身上折腾了一晚上你就给我说这个? 飞鸟恶狠狠的瞪着卫宫切嗣。 “别生气了,拿去快乐。”卫宫切嗣风轻云淡的掏出一张黑卡塞到飞鸟枕头下,“密码是六个七,不要让田姬知道。” “这是田姬的钱!” 一点也不快乐!更生气了好吗?!狗男人居然从田姬身上连黑卡都骗到了! 一想到自己只能快乐九十九天,而狗男人卫宫切嗣不知道拿着田姬的钱快乐了多久并且在自己死后还能继续快乐,飞鸟就暴躁的想实名辱骂两小时。 “别小看我啊,”卫宫切嗣微微一笑,屈指在飞鸟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我接两单生意,抵得上田姬嫁一个丈夫。” 好像一把长年放在剑鞘中的利剑短暂出鞘,那是属于曾经【魔术师杀手】的锐利。很快又变得柔软温和,带着薄茧的手指拂去了落在飞鸟发丝间的烟灰。 “我们死了以后让士郎照顾田姬吧?”飞鸟舔舔干燥的唇,虽然很不甘心,不过只要田姬高兴也只能接受了,切嗣很狗但是士郎很靠得住啊。 卫宫切嗣不敢置信的抖了一下,手里的烟掉了都毫无察觉。 “你记起来了吗?飞鸟。” “什么记起来?”飞鸟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掏出狗男人卫宫切嗣的黑卡,盘算着要怎么花。 “那你为什么要说‘我们’死了之后?”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田姬丈夫’这个百分百致死的荣誉称号啊! 田姬是真的无辜,继承几十亿财产的她也很痛苦的,她真的没有对成为她丈夫的人下毒手,为何每任丈夫都那么短命,飞鸟也很想知道。 “我死后你会和田姬结婚吧?一结婚你也很快会下来的,到时候士郎就是田姬的继子了,有他照顾田姬我很放心。切嗣你也放心吧,我会跟田姬说让她把士郎当做亲生儿子的。”飞鸟握着切嗣的手,“我们就放心的一起走吧。” 卫宫切嗣叹了口气,发泄似的把飞鸟一头黑发揉得乱蓬蓬。 “睡吧,你不会有事的。” 飞鸟抱着黑卡,眼皮撑不住了,半睡半醒间有人给他喂了水,闻到淡淡的烟草味。隐约听见田姬和切嗣在说话,什么种的树被烧了,受到死亡威胁又被切嗣折腾了一夜,他很快就睡过去了。 ******* “他妈的王八蛋,我要去把他们都吃了!”田姬恶狠狠的说,凶悍的气势破坏了她的美丽。花瓣一样的唇慢慢张大,嘴角往两侧裂开,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一张美丽的脸被裂开的嘴分成两半,露出口腔内部结构,整齐洁白的牙齿从牙龈中冒出,逐渐变得锋利,有几颗窜得特别快,长成了獠牙。属于人类的舌头逐渐变细,最后成为了红丝带一样狭窄灵活的蛇信,脸部白皙的肌肤下蹦出鳞片,瞳孔收缩成竖瞳泛着冰冷的光。 “今天进来的‘老鼠’尸体还在天花板上。”卫宫切嗣淡淡的说,面对田姬变成蛇首人身的怪物也依旧淡定。 “尽快找人把被烧掉的地方清理出来,重新把树种上。【木心】没有足够能量,飞鸟的身体会很快变小。” 贴身的裙子裂开,纤细笔直的双腿变成了硕长粗壮的蛇尾,高高抬起扯开了天花板,灵活的钻了进去,不断伸长,搜索着‘老鼠’的尸体。 “我已经安排人去了。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为了那块地不仅来家里暗杀,还在公园放火。”卫宫切嗣倒了一杯酒,“飞鸟头上看不见的死亡倒计时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田姬粗长的尾巴圈着‘老鼠’的尸体收回来。“你什么意思?” 被卫宫切嗣看废物一样的眼神刺激到,田姬暴躁的用尾巴把沙发抽成了两半。 “没什么意思。”卫宫切嗣打开衣柜,从最底下拿出了一个黑色手提箱,顺手拿出长风衣关上了衣柜门。“种树来不及了,直接买成株移栽过来,维持能量吸收供给。你那边【根】进展怎么样?” “确定是在横滨擂钵街。擂钵街的地形像个碗,装满了与【木心】相同的能量,如果能吸收回来,对飞鸟有很大帮助,说不定能让他恢复记忆。【根】一定在擂钵街出现过,我会很快找到它。” 将‘老鼠’的尸体吞下肚,田姬变回了人类模样,“不过擂钵街自那场大爆/炸后,就成了灰色地带,大大小小十几个势力,港口黑手党在那边也有生意,想要把地拿下来,比拿下大火后的冬木市要难。” “冬木市当时因为实际管理者远坂家家主远坂时臣在圣杯战争中死亡,政府拿不出灾后重建的钱,才让我们捡了便宜。现在多少人眼馋被改造成公园的市中心大块土地,拒绝合作后暗杀手段都用上了,甚至放火烧了公园。” 毁掉了能够为【木心】吸收能量的树木,让飞鸟看到了死亡倒计时。 卫宫切嗣仰头饮尽杯子里的烈酒,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穿上了风衣。 “今夜【魔术师杀手】要再次出现了吗?” “出去的时候穿好衣服,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卫宫切嗣没有多说,提起黑色手提箱离开。 田姬拉了拉身上快成破布的衣服,走了出去。 和来给飞鸟送早餐的卫宫士郎打了的照面…… 卫宫士郎:“…………” wtf?! 第4章 第4章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你了,”田姬深深吸了一口气,“飞鸟,你不是人。” 千山飞鸟:好好的为什么骂人?别人骂也就算了,凭我们的母子关系,我不是人你又是什么。 飞鸟只觉得一阵窒息,再次怀疑田姬被传销组织洗脑控制了,这智商都让他不好意思承认两人的母子关系了。 “飞鸟,你真的不是人。”卫宫切嗣说。 飞鸟:切嗣你个狗男人你再骂? 他气势汹汹的跳起来,飞起一脚踢在了卫宫切嗣的小腿上,然后被过分不合身的裤子绊倒摔了个嘴啃泥。 “摔疼了吧?”田姬立刻心疼的说,“我打电话叫人送地毯过来,把家里全铺满。” 卫宫切嗣将裹在宽大衣服中挣扎的飞鸟解救出来,忍着他又抓又挠不停乱动的手,把人抱在了怀里。 “啊,别乱动。”一手抱着人,一手扣住飞鸟的双手,“小心摔下去。” 哼,狗男人以为扣住我的手我就没办法了吗?扣住我的同时你也失去了防御啊!飞鸟冷笑一声,噗噗噗喷了切嗣一脸口水。 卫宫切嗣:……不止身体变小,心智也直线下降到马里亚纳海沟底部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卫宫士郎崩溃的问,“为什么飞鸟会缩小啊!” 跟他同在穗群原学园高中部二年级读书的飞鸟,此刻只有七八岁大小的样子,清隽俊秀的少年变成了张牙舞爪的熊孩子。 “因为飞鸟不是人。”卫宫切嗣没打算瞒着儿子。 “胡说!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飞鸟挣脱了手,揪着切嗣的头发气呼呼的说。 “不然你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变小?” 飞鸟用看傻逼的眼神鄙视的看了切嗣一眼,“这种问题,身为大人的你们都不知道,好意思来问我一个小孩子?” “要不再等等,等【木心】吸收足够能量让飞鸟变回来后再告诉他。”田姬说 “要等到什么时候?” 对上卫宫切嗣平静的眼神,田姬退缩了。 “飞鸟,你不是人。” 千山飞鸟,一个梦想继承家产躺在钱堆里度过无聊人生的普通高中生,在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里,知道了自己其实不是人。 是一棵树。 而且还是一颗断了根的树。 “树木无法吸收足够的能量给你,就会出现死亡倒计时,身体迅速变小。不及时补充能量的话,你会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我会死吗?”飞鸟终于安静下来,搂住切嗣的脖子靠在了他肩上。 卫宫切嗣抱着飞鸟,摸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也就顾不上了其他了,用‘那个’暂时缓解一下。 “那你还等什么?”飞鸟从切嗣怀里跳下来,“快去种树!” “那你呢?” “我拿着切嗣的黑卡去冷静一下。” 卫宫士郎木然的看着飞鸟拿父亲的黑卡刷了一大堆零食,搬空了大半个游戏店。 “你不知道吗?吃喝玩乐有助于缓解紧张情绪,”飞鸟拍拍士郎的肩膀,“我现在压力大得受不了,必须缓解一下!” “而且我这个样子就不能去上学了吧?”飞鸟摇摇头说,“唉,太爱学习的我都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了,不玩游戏分散一下注意力,我都害怕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卫宫士郎:……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脸上的笑收一收,都看到后槽牙了。 上学是不可能上学了,又不知道飞鸟什么时候能变回来,田姬找了个理由跟学校请了假。 “得腮腺炎了,会传染的那种。” 卫宫士郎去上学了,卫宫切嗣忙着种树,飞鸟无法无天的快乐了好几天,田姬终于忍不住了。 “飞鸟——” 田姬小心翼翼打开了马桶盖寻找。 今天的马桶里没有长出寒冰菇。 “飞鸟——” 田姬小心翼翼打开了冰箱门寻找。 今天的冰箱里没有长出豌豆射手。 “飞鸟——” 田姬小心翼翼打开了高压锅。 今天的高压锅里没有长出土豆地雷。 很好,田姬满意的盖上了锅盖,家里没有再出现可疑的植物,看来千山飞鸟对植物大战僵尸这个游戏终于失去兴趣了。 太他妈不容易了! 终于不用每天面对拥有各种奇怪功能的植物了。 不用担心马桶里的寒冰菇爆/炸把马桶冻裂,不用担心打开冰箱门被豌豆射手喷一脸豌豆,也不用担心锅里煮的土豆变成土豆地雷,当然最让人感动的是再也不用穿上橄榄球服扮演橄榄球僵尸面对玉米加农炮了!! 最让她难以承受的是,为什么卫宫切嗣只用带着一张报纸假装报纸僵尸而自己就是橄榄球僵尸?千山飞鸟这心偏得有点厉害了! 做个人真的好难啊! 这是田姬每天面对千山飞鸟的真实感受。 然而不管内心如何拒绝,田姬现在的每一个早晨都是由寻找千山飞鸟开始的。要找到能够变成任何植物的千山飞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不过今天是例外。 “飞鸟,今天的早餐你想吃什么?”田姬用颤抖的手端起她高价拍来的禁里样式有田烧,这个据说是江户时期皇室用过的珍贵瓷器,如今盛满了乌黑的泥土,掺杂着碎蛋壳烂菜叶,还略带潮湿。一只二十厘米高的小树人正伴随着音乐摇摆身体。 “i am groot。”小树人歪着头用低沉的嗓音说。 很明显,千山飞鸟今天的模仿对象是银河护卫队里的小树人格鲁特。 “没办法成为火箭浣熊听不懂你说什么真的是对不起了。”田姬诚恳的道歉,“早餐准备了牛奶和三明治,中午十二点会有家政上门打扫,请不要再吓她了。这已经是你今年吓走的第十二个家政了,不要在被所有家政公司拉黑的边缘试探了。要为卫宫想想,他一个人要打扫整个卫宫宅。他还是个孩子,已经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哪怕是非人类,田姬也要感叹一句,卫宫士郎真贤惠啊。穿着围裙做菜的样子真让人想娶回家。 “i am groot。”小树人继续有节奏的扭动身体,眨吧着黑漆漆的眼睛,捞起‘花盆’里的泥土送到田姬嘴边。 田姬抑制不住嘴角的抽搐,干笑着拒绝了。 小树人脸上纯洁无暇的微笑渐渐温柔起来,表情越来越像那个人,看得田姬心中一抖,不由自主的摊开手掌。 将包裹着碎蛋壳的潮湿泥土放到对方掌心后,小树人满意的收回手继续扭动,愉快的看着田姬,等待她将‘美味’吃掉。 以为逃过了扮演橄榄球僵尸就万无一失的田姬:……这个过家家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摔!卫宫切嗣这个狗男人拿着她的钱都在做什么,为什么飞鸟的心智越来越后退,现在跟幼稚园差不多了。天天逼着人跟他玩扮家家。 “那么我出门了!”田姬整理了一下头发。 “要给我找第六个父亲,也带我一起去看看嘛。”飞鸟伸长着手臂化作枝条,柔软的藤蔓长着绿叶,刷刷的向客厅爬去,熟练的打开抽屉,拿走游戏机。 “我不是单纯的去相亲。”田姬无奈的看着网瘾少年,毫无预兆的又变正常了一点点。 “是给你的九十亿找保镖吗?”小树人蹲在花盆里开始打游戏。“家里太无聊了,我也想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的二氧化碳。你知道吗?自从知道自己是棵树以后,我就觉得汽车尾气特别香。” 田姬:……行叭!你高兴就好! 然而迷恋银河火箭队小树人的千山飞鸟拒绝变成人形,站在价值连城的有田烧里假装自己只是个会动的手办。并模仿电影里的小树人摇摇晃晃的跳舞,然后突然暂停不动。 最后田姬还是端着花盆去相亲了。 “太逼真了!”就连司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您是在哪里买的手办,简直就像是从电影里把它偷出来的。不过您这花盆比电影里的好看。” “请注意看路。”一个小颠簸让后座上的花盆往外挪了一下,田姬及时扶住了盆边。 能不好看吗?这是花了近三千万日元拍来的有田烧啊!禁里样式的! “i am groot。”花盆里玩掌机的小树人仰起头咧嘴一笑。 “还会说话?!声音也一样!”司机又回头看了,“我女儿也特别喜欢。”惊叹中带着点点遗憾,如此逼真的手办,一定价格不菲,不是他一个司机能承受得起的。 将车在目的地停下,司机接过钱,仰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大楼,附近全是高档服装店与餐厅,能在这种地方消费的,非富即贵。 然而坐在订好的位置上等待田姬的男人,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穿着半旧的白袍,眼下有着淡淡的黑影,下巴上冒出了胡茬,黑发有些凌乱,神情憔悴,就像是从实验室里匆匆忙忙赶来,什么准备也没做。 这种状态出现在相亲场合,女方是可以直接走人的。 “啊啊抱歉,今天的工作实在太多了。”男人带着歉意的苦笑,“好在没有迟到。” “林太郎——”穿着红色小洋裙的金发小女孩抓着男人的衣摆,湖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爱丽丝想要那个groot。” “爱丽丝酱,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啊。”男人焦急的安抚小女孩,又不好意思的对田姬笑笑,“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可以卖给爱丽丝吗?”小女孩无视男人的无措,直接对田姬说。可爱的小女孩骄纵一点也没关系,大人们总是愿意对这个不染尘世的年纪多一些宽容,很少有人会拒绝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田姬放下手里的咖啡静静看了小女孩一会,“不可以。” 作为一条活成了传说的蛇,分辨生物与非生物这点最起码的能力还是有的。 “带着女儿来相亲,你的意思是主要是给女儿找个合心意的后妈吗?”千山飞鸟在花盆里刨了个坑,把电量耗尽的掌机安详的放了进去,盖上了土。 “说话了!”爱丽丝小小的惊呼起来,抱着毛熊玩具凑近了,趴在桌子上看着坐在花盆边上的小树人。“是活的!”她扭过头对男人说,“林太郎,我想要!” 千山飞鸟坐在花盆边上晃着腿,手撑着下巴,“如果你们两个结婚,我已经可以预见一场悲剧收尾的家庭伦理剧了。”他冲着男人微微一笑,“大叔,看剧吗?我给你推荐华国片《半路夫妻》啊,有字幕版的。” 第5章 第5章 “现在能暂时洗清我的嫌疑了吗?”千山飞鸟歪着头似笑非笑,纯然无辜的看着两名警察,头顶着干燥的毛巾,一头柔软的黑发被卫宫切嗣揉得乱糟糟。 比起白天在校长办公室里的游刃有余,现在的千山飞鸟更接近少年模样。 胖瘦两名警察异常尴尬,浴室里的成年男人和清瘦少年,两人同时在浴室一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不能怪他们思想太污浊,而是站在缭绕水雾中如同希腊神话中narcissus一样的少年太过引人遐想,他身后的男人又毫不掩饰自己对少年超出常人的关注。 做了几十年警察,见过的事情多了,联想到的东西也更加丰富。 不过这些不是今天的重点。 “千山同学,我们希望你能配合警方。”瘦警察说,脸上疲惫挥之不去,“又有新的失踪者出现了。你的同班同学木下游子,她的父母已经报案了。” 千山飞鸟不解的看向瘦警察:“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公民,我当然会尽量配合。我所知道的全部,在办公室里已经都告诉两位了。还需要我怎么配合呢?” 少年身上水汽还未散去,过于宽大的浴衣更显他的消瘦,整个人湿漉漉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漫着水雾,看上去可怜又无辜。 即使是从业几十年的警察,面对这样的少年,也不禁生出了凶手绝不会是他的强烈主观情绪。 “关于这些照片,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胖警察拿出了一叠照片。 千山飞鸟慢慢看了一会,嘴角微微挑了挑,“我还想请警察先生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些照片,我的生活受到了很大影响,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报警。两位警察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千山君觉得这些照片是巧合,还是故意呢?”太宰治勾着嘴角微笑,语气透着一股愉悦。 “这很明显吧,”千山飞鸟接过卫宫士郎递过来的牛奶,拧开盖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已经做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是巧合?” “那千山同学对拍下这些照片的人,有什么怀疑对象吗?虽然有点失礼,不过千山同学很受欢迎是事实,有没有可能是爱慕千山同学的人干的?” 千山飞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果然受欢迎也是一种罪啊,千山君真是个罪恶的男人。”太宰治单手撑了下巴,幽幽的感叹着。“真好,我也想拥有这样的罪恶啊。” 千山飞鸟柔和的笑了笑,“太宰先生何必这样说呢,”他顿了顿,抬眼注视了太宰治仅露在外的一只眼睛,“你本身就是个满身罪恶的人。” 太宰治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空白,又很快绽出一个笑容:“是吗?我在千山君眼里,是一个满身罪恶的人啊……” “我也希望警方能尽快将绑架杀人的凶手抓住,将其余受害人解救出来,还我一个清白。”千山飞鸟轻言慢语,柔婉的微笑如同最锋利的刀,转眼将两位警察身上的戒备卸得一干二净,卫宫士郎端上了最后一道菜,还拿出了酒。 脱下外套,松了领带,两杯清酒下肚,多日积压下的疲惫爆发出来,两位警官絮絮叨叨的说起难处。 “上面的人要限期破案,下面受害者的家属天天到警察局哭,还要面对数不清的媒体,累得跟狗一样。”瘦警察皱着眉喝了一口,“等抓到那个混蛋我一定让他好看!” 胖警察点头,“没错!移交之前一定要狠狠揍那混蛋一顿!” “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是警察请来的侦探吗?”卫宫士郎好奇的问。“以前在冬木市都没听说过。” “不是哦,我们是从横滨追过来的。”江户川乱步嗷呜一口咬掉半颗丸子,“因为我到九州去解决另一件案子,这些家伙就把犯人放跑了,侦探社没有我果然不行啊,为了侦探社的名声,只能跑到冬木来把那家伙抓住了。再来一碗!” “唉?可是我看太宰先生好像很聪明的样子啊?”千山飞鸟浅笑着看了太宰治一眼。 “太宰?完全不行啊,”江户川乱步撇撇嘴,“居然会在抓捕的时候被对方敲晕,太丢脸了。” “唉唉我也没想到对方会用棒球棍这么古朴的武器啊,”太宰治苦笑着摸摸后脑,“我对物理攻击完全没有办法啊。” “太宰先生见过凶手?”两名警察顿时来劲,“已经知道对方是用什么办法把受害者带走了吗?异能力者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就像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一个月了,失踪了这么多人,我们连凶手是怎么把人绑走的都还不知道。” “千山君要不要来猜一猜?”太宰治微笑着,卷曲的刘海随着歪头的动作遮住了眼睛,鸢色眼瞳闪烁着趣味的光芒。 “有奖励吗?”千山飞鸟把手里的筷子转了个花,被卫宫士郎不赞同的看了一眼,立刻回以一个抱歉的微笑,认真坐直了身子。 “奖励的话,”太宰治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竖起一根手指:“就以我们知道关于犯人的全部情报当做奖励怎么样?” 两名警察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有重大作案嫌疑的千山飞鸟是否会对警方掌握的情报感兴趣?来自横滨的武装侦探社又掌握了多少犯人的信息? “这样说出来没关系吗?”千山飞鸟撑着脸颊,“万一我就是犯人怎么办?拥有那种不用亲自到现场就能把人绑走的特殊异能力,”他看着两名警察不断变换的脸色忍不住轻笑出声,“拥有异能力就好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普通的推断完全靠不住。” “你是在怀疑名侦探的能力吗?”江户川乱步不满的说,“不管是什么样的异能力,都逃不过我的‘超推理’!再来一碗!” 卫宫士郎又心怀感激的给名侦探又添了一碗。 “其实乱步先生已经确定飞鸟不是犯人了吧?”卫宫士郎说。 “嗯?为什么这么说呢卫宫同学?”瘦警察好奇的问,迅速回想了一遍,根本想不出江户川乱步什么时候透露出千山飞鸟不是犯人的信息。 “因为刚刚乱步先生阻止了我之后,说过可以一起用晚餐。如果飞鸟有事的话,即使阻止了我,也没办法一起用晚餐的,对吧?” 卫宫士郎此时对江户川乱步的名侦探头衔已经没有丝毫怀疑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来猜一猜好了。”千山飞鸟说,“希望能帮上警察先生的忙。” 瘦警察嘿嘿笑了两声,被揭穿后也没有尴尬,“嘛,我们也想亲自抓住犯人啊,虽然说对方是异能力者,可是普通人不一定就会输给异能力者啊。所以就拜托千山同学了,如果千山同学猜中了,太宰先生可不要反悔呀。” “当然不会,”太宰治摆摆手,“野村警官真是相当尽职啊,即使知道犯人使用了超出你们能力所及的异能,也不放弃吗?千山君可要努力一点啊。”他意味深长的对千山飞鸟说。 “这种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吧?”千山飞鸟无奈的笑笑,“毕竟我对异能力也不是很了解,太宰先生让我猜,想必犯人的异能力不是凭空消失或者空间传送一类超出常规的能力,而是可以‘推断’出的方式。” 太宰治面带微笑的听着,既不认同,也不反驳。 “那么我就猜犯人带着被绑架的受害者需要像正常人一样离开案发地,这样要做到不被目睹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他就有可能是选择了一条不会被目睹的路线,天上?还是地下?” 两名警察面露惊讶,太宰治还是微笑不开口。 “看来是猜错了,”千山飞鸟遗憾的摇摇头,“既然不是出在路线上,”他想了想,“是时间?” 太宰治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多起失踪案发生后,大家的敏感度提高了,从家属察觉失踪到警察赶到现场要的大大缩短了。” “不错,”胖警察点头赞同,“最新失踪的木下游子,从父女分开,到她的父亲取车回来发现女儿失踪,只有五分钟的间隔。超市人流密集,我们在周围部署了很多巡逻的警察,赶到现场只花了十分钟不到。我们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考虑到可能是异能力者作案,动用了针对异能力者的搜索仪器,同样没有任何线索。”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避开巡逻的警察带走木下,还要做到不被任何人目睹不留下一丝线索,就算是异能力者,这么多起案件不留一丝痕迹,真的能做到吗?我想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瘦警察紧紧捏着手心里的酒杯。 “就是犯人根本没有把受害者带走。” 太宰治笑了出来,“千山果然很聪明啊,跟乱步先生推理的一样。” 江户川乱步哼了一声,“如果当时我在场,早就把犯人找出来了。” “乱步先生的推测是什么呢?”胖警察好奇的问。 “不如让千山把自己的猜想说完?”太宰治笑看着千山飞鸟。 “警察到场的时候,失踪者并没有被带离案发地,而是被犯人用某种能力藏了起来保证警方绝对发现不了,等警方离开,或者等下一个失踪者将警方的视线转移,再轻松把上一个失踪者转移走。” “警方会把更多的关注放在最新失踪者出现的地方,对于上一个或者上上一个的关注会减少,而发生了失踪案的地方普通民众会主动避开,这就方便犯人将受害者转移走。” “我看了一下横滨发生的绑架案,失踪了十三名受害者,发现了十一名受害者的遗体,还有两名失踪者下落不明。恐怕是被乱步先生识破了,就干脆的放弃了带走最后两名失踪者。” “也……也就是说……横滨的最后两名失踪者……”胖警察喉结滑动,额头渗出一颗颗冷汗。 “说不定,那两位受害者,至今还留在案发地,除了犯人,谁也发现不了她们。”千山飞鸟轻叹着说。 “这么说,现在我们应该关注的是上上一个失踪的早间!”瘦警察眼睛发光,“我立刻让人去暗中蹲守!” “要是这么简单我早就把人抓住了。”江户川乱步孩子气的嘟嘴,“那家伙的能力‘进化’了,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更方便把人带走的能力。” “犯人在横滨作案时留下了不少线索,让我们在没有乱步先生帮忙的情况下抓住了他的尾巴,可惜最后让他逃走了。”太宰治眯着眼,“而冬木市最近的几起案子,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千山君的推测只适用于犯人在横滨的时候,现在嘛,已经不行了。” “还有一种可能,现在在冬木作案的,与在横滨作案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你要不要再来猜一猜呢?千山君。”太宰治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对上了千山飞鸟翠绿色的眼眸。 第6章 第6章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我能猜测的范围了。”千山飞鸟浅笑着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对绑架凶杀案的全部了解来源于网络,如果真的要回答太宰先生的这个问题,那就真的只有‘猜’了。” “嗯,是这样啊,因为没有足够的情报,所以不能没有依据的胡乱猜测。”黑发青年单手撑着脸颊微笑,“千山对自己的言行都相当负责呢。不如这样,”他歪歪头,语气带着盎然的兴致,“我把情报全告诉你,你再来猜怎么样?” “太宰先生……”胖警察为难的开口,神色尴尬。 “没关系,毕竟千山刚刚已经猜中了犯人如何绕开其他人的视线将受害者带走,我也该遵守约定,将侦探社得到的情报告诉你们。”黑发青年笑眯眯的说,对两位警察的为难视而不见。 “不必了,”千山飞鸟温和的拒绝了,“既然我的嫌疑还没有洗清,”他看向松了口气的两位警察,“关于案子的事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可是千山之前猜对了呀,”太宰治困扰的说,“我可是一个相当守信用的大人啊。” “那我就把这个权力转让给两位警官好了,”千山飞鸟看着两位略显尴尬的警官说,给了一个安抚的笑容:“请太宰先生把有关绑架案的情报告诉两位警官就可以了。” 胖警官和瘦警官对视一眼,如此善解人意又温柔的少年,真的不想怀疑他是凶手啊! “唉?这样啊,”太宰治满脸写着遗憾,“我还想听千山更多关于绑架案的‘猜测’呢。为什么你的嫌疑还没有洗清呢?你看,刚刚发生绑架案的时候你有不在场证据啊。” “这不是要谢谢太宰先生吗?”千山飞鸟勾勾嘴角。“提出了犯人不止一人的猜测。托你的福,我的嫌疑更重了呢。” 太宰治轻笑一声:“好严厉的指控啊,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网络上爆出照片成为警方重点怀疑对象后,一直只有白天不在场证据的我马上就有了夜晚不在场证据,证人还是被太宰先生亲自带来的两位警察,就好像刻意洗清自己一样。反而更让人怀疑了,这跟太宰先生‘猜测’的横滨与冬木作案不是同一人符合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抱歉啊,千伤。”太宰治嘴上说着抱歉,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 “可是这么想的话,”千山飞鸟眨眨眼,“特意把两位警官带过来的太宰先生,也有同谋的嫌疑。” “这么想的确是呢,”太宰治慢条斯理的说,“我与千山就是同谋了。” 胖瘦两名警官只觉得头晕,这两个人你来我往,每个人说的都很有道理,但以多年经验又觉得这两个人都有说谎的成分,现在已经不知道怀疑谁比较好了。 “飞鸟,袖子。”一直坐在一侧安静喝酒的卫宫切嗣提醒。 千山飞鸟抬起手臂,发现浴衣的袖子不小心沾到了汤。 “这件浴衣是去年花火祭的时候一起订做的那件吧?”卫宫士郎递过来纸巾,“去年还很合身,现在宽大了好多啊,飞鸟你又瘦了。” “没有吧,可能是布料的问题,今年体检的时候我的数据都很正常。”千山飞鸟用纸巾吸掉袖口上的汤汁,青色布料上留下了一块深色油渍。“下个月就是冬木花火祭了,一起去重新订做一套吧。” “嗯,重新找一家店吧,去年那家太奇怪了。爸爸身上的这件也是上次一起定做的,还是很合身,飞鸟的却变形了。” “说起来,千山是借住在卫宫君家吗?”太宰治的目光从卫宫切嗣手上滑过,“你们关系好得让我羡慕呢。” “是啊,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卫宫士郎又给江户川乱步添了一碗。 “卫宫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呢?”太宰治随口问到。 “我吗?”卫宫切嗣温和的笑笑,“在一家绿化公司工作,每天的工作是植树。” “完全——不像啊!”太宰治惊叹,“这么和平的工作,跟卫宫先生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像呢。我以为卫宫先生的工作会更刺激一点,比如冷酷的杀手之类的。”说完后不等其他人反应就自顾自的笑起来。 “开个玩笑啊哈哈,只是真的想不到卫宫先生会跟绿化有关。” 太宰治嘴上说着开玩笑,但笑意完全没有渗入眼中,反而带着几分微妙的审视。 “啊!我想起来了!”瘦警察突然看向卫宫切嗣,“是您吧?今年三月份的时候,由冰室市长亲自颁发的冬木绿化之光锦旗的,就是卫宫先生吧?那场会议我刚好是我负责带队维持秩序。” “那还真是巧了。”卫宫切嗣脸上的微笑又加深了几分,比客套的寒暄多了几分温度。 “说起来,千山同学出了这样的事,他的家人……” “我的母亲因为工作的关系在国外,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千山飞鸟回答,“而且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我相信警方,”停顿了一下又加上了侦探社:“和乱步先生会很快抓到真正的凶手的。” 少年垂着眸子轻笑,语气真挚满是信任,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相信他们能抓到凶手。 “千山真了不起呢,”太宰治用十分浮夸的口吻夸赞到,“恐怕现在你已经被大多数人当做了绑架案的凶手,在你眼中居然只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份压力恐怕成年人都很难扛住。” “谢谢夸奖。”千山飞鸟坦然的接受了太宰治并不真心的夸赞,“因为我对警察先生和乱步先生很有信心。”湖绿色的眸子荡漾着醉人的涟漪,浅浅一抹绿色清澈见底,仿佛少年就是这样一个简单通透的人。 晚餐吃了很久,侦探社手里关于犯人的情报也透露了不少,两位可怜的警察还要回去写报告,满面愁苦的告辞了。 “多谢款待!”两名警察站在门口,“网上照片的事我们会及时跟进。后面大概还会再来打扰千山同学,请务必配合我们警方。” “当然,如果有线索的话,我会及时跟警方沟通的。”千山飞鸟微笑回答。“希望警方能尽快抓住犯人。” 胖警官叹了口气,脸上透着一股疲惫,听完武装侦探社与千山飞鸟关于犯人的推理后,他们对抓住犯人更没什么信心了。 全国有名的武装侦探社也就算了,甚至连普通的高二学生都比不过,两位警官受到的打击不小。 不,应该说能跟上武装侦探社思维的千山飞鸟跟‘普通’这两个字并不沾边才对。 “我们会尽力的。”即使如此,他还是挺直了腰,严肃认真的回答。“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要跟我一起吗?” “还是算了,跟警察坐同一辆车感觉很微妙呢。”太宰治摸着下巴,“总有一种自己会被直接带到局子里的错觉。”看向不远处的警车面带嫌弃。 “那我们就先走了,如果有犯人的消息,请务必通知我们,拜托了!” 警车的灯光彻底消失在黑暗里,江户川乱步抱着卫宫士郎作为感谢特意给他做的炸鸡块,塞一块进嘴里眯着眼幸福的嚼嚼嚼。太宰治双手插在衣兜里,与站在门内的千山飞鸟对视。 “千山君还没有给我答案,横滨作案的凶手,究竟是不是冬木作案的凶手呢?” “真是无聊的问题,”千山飞鸟嘴角扬了扬,“太宰先生早就有了答案,是故意欺负我吗?” “唉?有吗?我欺负千山君了吗?”太宰治满脸无辜的说。 “请慢走。”千山飞鸟笑而不答,往后退了一步手搭在了门上。 “我有预感,我还会再来拜访的。”太宰治的目光落在千山飞鸟身后的庭院里,“我还是觉得千山君家庭院里的那颗松树很适合上吊啊。”他遗憾的说,双手合十拜托:“下次来的时候,就把它借给我吧?” “当然可以。”千山飞鸟回头看了一眼大松树,转过头对太宰治微笑,“路上请小心。如果对方的异能力在‘进化’,说不定也不会再局限于女性,太宰先生很可能也会遇上绑架犯呢。” 卫宫家的门缓缓合上,太宰治上扬的嘴角渐渐拉平,门完全关上的瞬间,笑容也彻底消失在了他脸上,鸢色眼睛静静注视着关上了的门。 “你找到你想找的东西了吗?太宰。”江户川乱步吮了下手指,看看纸袋里越来越少的炸鸡块,内心挣扎得很厉害,究竟是现在吃完呢,还是留一点给明天,这真是比找到绑架犯还困难的抉择啊。 太宰治静默立在夜风中,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微卷的发丝在风里张牙舞爪,外套被风掀起,略显单薄的身影透着几分萧条。 太宰治垂着头,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在夜风里模糊不清,抬起头耙了一把糊在脸上的黑发,“找到了。” “真的吓到我了。”卫宫士郎把沾着泡沫的碗递给千山飞鸟,千山飞鸟负责在清水里洗干净后摆放好。“警察闯上去的时候我都想直接投影出武器阻止了,是乱步先生阻止了我。” “其实没那么严重,”千山飞鸟不甚在意,“大不了让他们看就好了。” “不行,晚上那个样子的你根本没有反抗能力,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有危险的,这个秘密一定要保护好。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在晚上和飞鸟聊天啊,以后都不会再受影响了吗?” “可能吧,”千山飞鸟将最后一个碗放好,低垂着眉眼柔和一笑:“如果事情进行顺利的话。”他细细看着水流冲洗下的双手,比起人类模样,他还是更喜欢夜晚的自己。 “嗯?什么事?”卫宫士郎问。 “没什么,今天只是碰巧而已,还要多谢切嗣,”想想又添上一句,“还有田姬。” 在千山飞鸟眼里,活着的人类是可爱的人类,是同学是朋友,被划分在不可食用一栏中。而死掉的人类,只是能够安抚他饥饿的养分。 卫宫切嗣坐在回廊,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缭绕烟雾。浴室里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不断重播着。 鲜红的血液浸泡着一地尸体,外翻的皮肉,狰狞的伤口,树人模样的飞鸟对此毫无情绪波动,只仰着头问:“可以吃吗?” 浴室里的血水眨眼间变得清澈,褐色树根隐隐泛红,浮现一层交错的经络,好像人类身体里的血管,将养分输送到身体各处。 吸收了血液后,少年脸上粗糙暗黑的树皮刹那间褪去,黑发中冒出的枝叶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枝条拧成的手臂又变成了普通人类的模样。 “我好饿。”身下盘绕着的藤蔓悄悄蔓延着,像护食的小孩一样紧紧抓着尸体,湿漉漉的眼神满是希冀的看着自己:“给我吃吧。” “饿得要死掉了,”树根潮水一样涌向卫宫切嗣,将上半身恢复人类模样的千山飞鸟送到卫宫切嗣身前。 少年吸吸鼻子,浑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息,“切嗣……”少年伸出藤蔓勾住他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口蹭着,软软的声音不停向他撒娇:“切嗣……给我吃吧。” 没有人能拒绝千山飞鸟。 “去吧。” 得到允许之后,盘根错节的根须转眼占领了整个浴室,将浴室里的尸体包裹了起来,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嫩绿的新叶,簇拥着少年。 藤蔓和根须蠕动着,少年闭目轻轻喘息着,嘴角带着餮足的笑意,赤身置身于交错的藤蔓间,宛如林间的精灵。 而这美丽炫目的一幕,是从根须掩埋住的尸体上开出来的花。 ****** 千山飞鸟端着切成小块的苹果来到回廊,将盘子放在了卫宫切嗣身边。 “士郎呢?” “他今天的化学作业还没有写完。” 卫宫切嗣弹掉了烟灰,“那两个侦探相当麻烦。要解决掉吗?” “了不起,能从切嗣这里得到‘相当麻烦’这个评价。”千山飞鸟笑了笑。“恐怕你的想法,早已被江户川乱步看穿了。”千山飞鸟感叹,“那是一个神人,你动手的话,他一定已经准备好在等你了。” “那家伙居然带来了这么麻烦的两个人。”卫宫切嗣皱着眉头。 “没关系,很快就要结束了。”千山飞鸟坐在回廊上晃动着双脚,“你会很快找到他的,对不对?”他歪着头看向卫宫切嗣。 “当然,我会很快找到他。”卫宫切嗣摸了摸千山飞鸟的头,“很快就能让你好起来了,飞鸟。” 第7章 第7章 “早上好。”千山飞鸟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向教室里的其他人打招呼。 今天教室死一般的寂静,连窃窃私语都没有了,每个人都低着头,不与千山飞鸟视线接触。 千山飞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桌椅完好,课本也没有丢失,他翻开课本,单手撑着脸颊,目光移向窗外,小小打了个哈欠。 还以为会被霸凌呢。 早该想到的,驱使人类霸凌的并不是‘正义’,而是‘强弱’啊,现在的千山飞鸟作为其他人眼中凶残的绑架案杀人犯,怎么敢来霸凌自己呢? 冬天的太阳没什么温度,像一件针距过大的毛衣,看着毛茸茸很温暖,其实四面漏风。千山飞鸟小小打了个呵欠,鼻子有些酸,眼睛浮出一层水汽,他又想睡觉了。 没办法,一到冬天他就没精神,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睡到天荒地老。心里默默感叹,让他大冬天早起来上学,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太阳被他看得躲进了薄薄的云层里,千山飞鸟收回目光,右侧的村田急急忙忙收起了偷拍的手机。 教室里其实并不安静,甚至比往日更加活跃,只不过聊天的场所从教室变成了网络,构建了一个将千山飞鸟隔绝在外的聊天环境。几乎每个人都垂着头,手指飞快的按着手机。 不能在当事人面前宣之于口的猜测,满满的恶意与嘲讽,都化作电波不断蔓延开。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真山兰抬起头朝千山飞鸟的背影看了一眼,藏在书本手的手机悄悄往上推,按下了拍照键后低下头飞快按动手机编辑。 【太可怕了!居然跟杀人凶手坐在同一间教室里!我好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这条信息在line发表后迅速获得了上百人点赞,还有留言安慰的,指责警察不作为的,还有猜想凶手动机的。 真山兰看着飞速增长的粉丝量,咬着下唇,又编辑了一条,犹豫着按下了发送。 【家庭残缺的人果然很容易心理变态!学校里跟他比较亲近的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没有父母,另一个只有父亲,还有两个关系好的女生也是没有父母的,这就是所谓的人以群分吧。】 【原来是这样啊……】 【建议警察连他的朋友一起抓起来调查!这样的人就是潜在的罪犯!说不定绑架就是他们合伙做的!】 与粉丝数量同步飞速上涨的,还有充满恶意的评论。 真山兰心虚的看着手机,其实她内心觉得千山飞鸟不是那种坏人,但是大环境就是这样嘛,其他人都在说只有你例外的话,会被判定不合群的。 这种时候说不定还会被怀疑跟绑架案扯上关系,隔壁班的远坂和一年级的间桐樱,就因为替千山飞鸟说了几句话,现在已经变成他的同谋了。 【就算是真山同学,这样说我的朋友我也是会生气的。】 最新一条留言让真山兰滑动手机屏幕的手顿住了,她颤巍巍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前方。 坐在窗边位置的千山飞鸟缓缓转过头,带着十分浅淡的笑容向她扬了扬手机,之前被女生们称作绿宝石的眼睛里没有了柔和的光,带着疏离与冷淡,静静的看着她。 真山兰呆滞半晌,突然惊叫一声打破了教室里的安静,手里的手机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千山飞鸟放下了手里的手机,微笑着重新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一想到自以为躲在网络背后就万无一失不用对自己言论负责的人们,发现当事人一直在默默看着他们,会有怎样好看的表情,千山飞鸟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又向上扬起了几分。 是什么时候加的千山飞鸟的line号?真山兰一点印象也没有。这个号躺在她的互相关注里很久了,偶尔互赞留言,居然是千山飞鸟?如果是在绑架案之前发现这件事,那简直可以让她高兴得疯掉! 关于千山飞鸟的line号,开口索要的人很多,得到的回答都是他温柔微笑着记下对方的号说回去之后会关注。 很多人把这句话当做了委婉的拒绝。 ……原来真的关注了吗? 真山兰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顺着共同好友找过去,发现几乎班上的朋友都和这个号互关了。 也就是说,她们在line上的动态,千山飞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恶心!】 【可怕!】 【抓起来!!】 【变态!】 在现实里沉默着的人,在网络世界中异常活跃,甚至当他们发现谈论绑架案嫌疑人千山飞鸟会涨关注的时候,不惜将最恶毒的词语加在不久前还是校园男神的千山飞鸟身上。 本以为可以肆无忌惮讨论的网络世界因为疑似当事人的出现安静了下去。陌生人的留言询问不断增加,但自称与千山飞鸟是同校同班的line号都沉寂了下去。 教室里有意无意投向千山飞鸟的目光在增加,有些偷偷删掉了自己发过的状态,试图当做无事发生。看着互关列表中疑似千山飞鸟的号,忐忑得不知如何是好。 偷偷摸摸转到了好友群,和相熟的朋友说起这件事。 【超害怕啊,他在我一条状态下留言‘请不要侮辱我的母亲。’虽然结尾用了句号但是我感觉他很愤怒啊!我只是写了他母亲可能是在红灯区生下他的,我都说只是可能啊!怎么办?!】 【我也是啊!他也在我的状态下面留言了,我猜他考试是靠作弊才得第一的。他不会真的是绑架犯吧?这样我们真的很危险了。】 【……这个时候,只有祈祷他真的是绑架犯了。】 【哈?什么意思?他是绑架犯知道我们在网络上这么说他,一定会对我们下手的!】 【所以啊,如果他真的是绑架犯,会被警察抓进去啊,也就没有人计较我们在网络上说的那些东西了。你们想想,如果千山飞鸟不是绑架犯,又知道了我们在网上说的那些,不是更糟糕吗?】 【啊,说的是呢。如果最后千山飞鸟是无辜的,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超级尴尬的。】 【……说起来,小林绘里奈失踪的时候,千山飞鸟其实没有在教室吧?】 【……我不记得了。】 【我也是,不记得了。】 【可是隔壁班的卫宫士郎每天都会来教室里找千山飞鸟一起回家。】 【因为是朋友啊,会替他隐瞒也是有可能的。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见到千山飞鸟啊。】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实话实说啊,我的确不记得了。】 【是啊是啊,记忆不好也没办法。】 【警察会来问我们吗?】 【不知道,如果会问就直接说好了。】 【嗯,可是学校里有监控呢,而且我和士郎一起回家乘坐的公交车上也有监控,这个你们准备要怎么办呢?】 ………… 教室里好多人同时把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宛如石化,连捡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千山飞鸟放下手机,翠绿的眼瞳慢慢眯起,看着窗外不禁轻笑出声。 真的太好笑了,人类果然是制造快乐的源泉。 走廊上越来越靠近的喧哗打破了教室里的寂静,女人的哭叫和男人的怒吼交织在一起,隐隐听见千山飞鸟恶魔凶手的字样。 千山飞鸟合上了书,遗憾的看了一眼窗外,升高的太阳刚把光芒打在窗边,差一点就能照到自己身上了。 真可惜啊,清晨的太阳。 虚掩着的教室门被重重推开,双目赤红的男人巡视着教室,最后落在千山飞鸟身上。他奋力甩开拉着他的保安,大步走到千山飞鸟身边,抬起粗壮的手臂,在对上少年平静柔和的微笑时停顿了片刻,而后五指张开伸向千山飞鸟的脖颈。 嘭—— 身高超过一米八体格健壮的中年男子,被柔弱温软的少年轻轻一压就被按在桌上动弹不得。 “先生,是找我有什么事吗?”千山飞鸟嘴角一挑,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轻声问到。 男子被突如其来的反转镇住了,呆滞片刻后挣扎起来:“是你!果然是你啊!凶手!把美叶还给我!” 面容憔悴的女人尖叫着扑过来:“放开我老公!你这个凶手!” 紧接着又涌进来好几个男女,都神情激愤的冲向千山飞鸟。 千山飞鸟皱了皱眉,怎么办?不直接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的话,这么多人很难一起控制住的。使用树藤的话太耗费能量了,最近晚上可能会有警察上门,还是保持人类形态毕竟好。 “拦住他们!千万不要让千山同学受伤!!” 哦,得救了,感谢校长先生,千山飞鸟勾起一个浅淡的微笑。 穗群园学院的校长刚年过五十,稀疏的头发已经遮不住光亮的脑门了。他踮着脚尖越过人头,看到千山飞鸟安然无恙后,松了一口气,掏出手帕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 校长先生的出现,让保卫科的人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拦住了冲向千山飞鸟的人群。 “不用着急,”千山飞鸟对快要哭出来的女人微微一笑,“我没有把他怎么样,只不过刚刚您先生看起来有点冲动,所以我给了他一点冷静时间,绝对没有伤害到他。先生,我现在松开手,请冷静一点好吗?” 千山飞鸟慢慢松开按住男人后脑勺的手,油腻的触感让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我已经跟各位解释过了,”校长挤进人堆里挡在千山飞鸟身前,“网络上的东西完全没有真实依据,如果是真的,警察早就来把人带走了。千山同学现在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学校,就是证明网上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根本不可信!” “我知道孩子的失踪大家都很难受,但是不能因为不确定的几张照片就说明千山同学是凶手啊!”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到……我只要绘里奈回来……把我的绘里奈还给我啊!”女人瘫坐在地,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女人们无助的哭嚎着,男人们红着眼强忍悲愤,千山飞鸟安静的站着,在扛着摄像机的记者闯进来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一抹浅笑。 “没事吧?飞鸟?”卫宫士郎担忧的问,“那些失踪者的家属,还有记者,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学校到底在干什么啊?”间桐慎二烦躁的踢飞了一颗小石头,“居然轻易就把那些家伙放进来了,还直接闯进了教室里,门卫都在干什么啊?” “没事。”千山飞鸟笑笑,“有事的话找来的就是警察了。” “对了,我听说你把在网络上造谣的那些人吓得半死,”间桐慎二恶劣的笑了起来,“高木那家伙把手机都摔下楼梯了。哈哈哈还一直装高冷,真恶心!飞鸟你真会玩,什么时候偷偷关注高木的?那家伙在网络上的发言相当卑鄙啊,每次考试输给你都要说一些内涵你的话,这次你出事他可高兴了。” 间桐慎二乐到一半,看到走过来的人,笑容马上消失在了脸上,环抱着手臂轻蔑的看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飞鸟哥哥,”间桐樱紧紧抓着书包,又小声的叫了一声慎二哥哥,间桐慎二自然没理她,换来了远坂凛的怒视。 “是樱和远坂啊,”千山飞鸟浅笑,“有什么事吗?” “飞鸟哥哥,你没事吧?”间桐樱怯怯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态度仿佛千山飞鸟脆弱得呵一口气就会化掉。 千山飞鸟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问?我看起来很不好吗?” 千山飞鸟还是千山飞鸟,清隽秀美的少年温柔微笑着,眉眼间一片坦然,眼眸依旧清澈干净,外界的纷杂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间桐樱呢喃着,“怎么可以那样说飞鸟哥哥?”少女红了眼眶,肩膀微微发抖,“太过分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飞鸟哥哥是什么样的人……” 比太阳还要耀眼还要温暖,是将她从泥沼中拯救出来的英雄啊…… “太过分了……”间桐樱紧紧握着拳。 “小樱,你不要太难过了。”远坂凛拉着妹妹的手,不满的瞪了千山飞鸟一眼,示意他快点安慰间桐樱。 “女人就是麻烦,”间桐慎二嗤笑一声,“你没看出来吗?飞鸟根本不在乎那些人说什么,你在这里伤什么心,远坂快点把你的麻烦妹妹带走。” “你!”远坂凛怒视间桐慎二,间桐慎二很怂的侧步站到了飞鸟身后,偏过头不看远坂凛。 “好了,都早点回家吧,最近不要出门。小樱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千山飞鸟安慰着。 “飞鸟哥哥也要小心。”间桐樱满眼担忧。 “我知道。”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间桐樱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背。“姐姐,你说,可以向圣杯许愿保护飞鸟哥哥吗?” 第8章 第8章 “哟,又见面了,千山。”满身灰尘的太宰治坐在马路边向千山飞鸟打招呼,柔软微卷的黑发沾满草屑,嘴角微微上扬。 “早上好,太宰先生。”千山飞鸟回以同样的微笑,“眼睛的伤已经好了吗?” 额头和眼睛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了,一双漂亮的鸢色眼眸明亮纯澈,英俊白皙的脸上一道会让女人心疼的伤口正冒着血珠。 “嗯,医生说已经没问题了,好可惜,受伤后我特意泡了水,还想试试会不会感染呢。”太宰治遗憾的摊手,“居然这么快就好了。” “那可真遗憾啊。”千山飞鸟随口附和,“乱步先生呢?” “乱步先生正在认真破案啊。” “那太宰先生呢?”千山飞鸟抬起头,看了一眼树枝上断开的塑料袋。 “我在这里等千山啊,”太宰治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发现了一根好可爱的树枝!这么可爱一定很适合用来上吊,又没准备绳子,只好用塑料袋来代替,结果断掉摔下来了。”黑发青年痛苦的说,“我应该随身准备绳子的。” 千山飞鸟盯着对方裹满绷带的脖颈看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为什么不试试用绷带呢?或者太宰先生可以把领结换成领带,这样就很方便了。”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盯着少年看了片刻,“真不愧是千山啊,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 “是啊,为什么呢?”千山飞鸟静静的与他对视,半晌后微笑着柔声说:“可能是因为太宰先生不想死吧。” “死亡啊,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存在一直自杀却死不掉的人,如果有,一定是他自杀的时候拼命呼救了。” “呼救就会有人来就他吗?”太宰治闻言轻笑出声,鸢色眼睛微微眯起,遮住眼底晦暗不明的光芒。 “不会哦,大家都是很忙的。”千山飞鸟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暖,勾起的薄唇看起来格外薄凉。 “那为什么他还是没死呢?”太宰治突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用十分好奇的语气发问。 千山飞鸟直视那双鸢色眼睛,微微笑了,漫不经心的说:“可能是他自己爬起来了自救了吧。” 太宰治沉默了几秒,忽然笑出声来。 “真是个有趣的答案啊哈哈哈!” “能娱乐到太宰先生就好。”千山飞鸟似笑非笑,“太宰先生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吗?” “啊,是特意来安慰你的,千山,不要难过啊。”太宰治收起了笑意,换了一个温柔的表情,声线也起了微妙的变化,低沉又掺杂着些许悲伤,目光柔软的看着千山飞鸟:“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些。” “我不明白太宰先生在说什么。”千山飞鸟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不喜欢被男人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着。 “还不知道吗?”太宰治用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柔和语气说,“这个啊。” 千山飞鸟接过太宰治从外套兜里掏出的纸团展开,占了整块版面的图片已经被糅得皱巴巴,人物有些走形。不过还是能看出,在一圈悲伤愤怒的人群里,微笑着的千山飞鸟异常醒目。 【微笑的天使or恶魔?】 千山飞鸟将褶皱抹平,细细看了片刻,神色平静的说:“拍得不好,这个角度显胖。” 太宰治笑出了眼泪,“果然,千山你的反应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啊。” “谢谢太宰先生,还有别的事吗?我要错过晨读了。” “今天怎么没有跟卫宫同学一起上学?” “士郎的一个朋友请他帮忙,他先走一步。” “不担心吗?”太宰治压低了声音:“绑架犯说不定正在看着你。” “看着我的人有很多。”千山飞鸟弹弹报纸,托这些媒体的福。 太宰治拿过报纸,伸长手臂拉开,由远及近,端详了一会占据一整页的图片。“好奇怪啊,”他带着点笑意轻声说,声音有些空洞,莫名让人后背发冷。“千山你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你感觉不到吗?这些人的悲伤。” 千山飞鸟回忆了一下,慢吞吞的说:“当时教室里有六七个媒体人在努力工作抢新闻,还有二十几个失踪者的同班同学在偷偷摸摸用手机拍摄,学校保卫科在围观,不伤心的人有很多。” 太宰治笑着点头,“不过只有千山比较倒霉,被拍到了。” “是啊,真倒霉。”千山飞鸟浅浅笑了,“太宰先生喜欢看书吗?” “喜欢啊,千山听说过《完全自杀手册》吗?是我最爱的一本书,已经读过好多遍了,里面写了的自杀方法我已经尝试过一半了!可惜这次没有带出来。”太宰治遗憾的说。“那真是一本有意思的书,我一直希望能出第二部,让我有更多的自杀方式可以尝试,说不定真的有一种能让我死掉呢。” “国外有一位我很喜欢的作家,我读过他一本杂感集。”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太宰治突然沉默了一下,而后笑了。 马路上穿着厚羽绒服的人戴着头套,拉锁拉到最高点用衣领遮住了大半张脸,长刘海挡住了眼睛,偷摸着看向这边。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目光都将隐晦的目光投向这边。 “我该上学去了,太宰先生,再见。” 走出几步后又被追上,一只手搭在了千山飞鸟肩上。 “其实我没有上过学。”太宰治突然严肃的说。 千山飞鸟脚步顿了一顿,从外形上看,温文俊朗的太宰先生和没上过学实在沾不上边。 “只是很小的时候有人教过我认字。我没读过多少书,不过觉得千山刚刚说的那位作家很有意思,能介绍给我吗?” 千山飞鸟瞥了太宰治一眼,对方收起了嬉笑,看上去十分严肃认真。 不过他还是觉得对方在说笑,于是拒绝了。 “唉,千山是嫌弃我吗?”太宰治瞪大了眼睛,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不,因为【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千山飞鸟看着太宰治。 黑发青年眸色渐深,脸上带着无法触及眼底的淡淡笑意,等待着千山飞鸟继续说。 “这句话再合适太宰先生不过了。不能对作家投入在书中的感情做出理解和回应,那这本书对于读者来说就是无用的。”千山飞鸟表情柔和,带着暖意的目光看着太宰治:“我觉得还是《完全自杀手册》这类工具书比较适合太宰先生。” “说的也是。”太宰治懒懒的回答。 “那么我先走了,再见。” “不如我送千山去上学?你现在的处境可是相当危险呢。”太宰治轻飘飘的用一种说今天天气真好的口吻说到。“不管是作为受害者还是绑架犯,都相当危险呢。” “谢谢,不过我想我不需要。” “别这么快拒绝嘛,就当是那天在卫宫君家被招待晚餐的报酬好了,味道真不错,乱步先生一直说想要再去吃一次呢。” “太宰先生在说谎。” “嗯?” “乱步先生的话,不存在‘想要去’,他想的话会直接上门。” “嘛,是这样没错,乱步先生虽然二十六岁了可是相当任性呢。不过啊,有一点千山君不知道,”太宰治神秘的说。 “什么?” “乱步先生不认识路哦,也不会坐电车,连在哪打车都不知道,也记不住卫宫家在什么地方。” “……听上去真可怜。”千山飞鸟沉默了一下。“那太宰先生让乱步先生独自去查案不是更危险吗?” “没关系,”太宰治笑眯眯的摆手,“我能找到乱步先生。说起来,事情都这么严重了,千山的母亲还不回来吗?” “工作嘛,不是能说放就放的,”千山飞鸟微微摇头,“这些事切嗣会处理的。而且不是还有警方和侦探社吗?我相信很快能抓到凶手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太宰先生不摸鱼的话。” “卫宫先生吗?看起来是相当危险的人物呢。”太宰治语调轻快,仿佛只是调侃:“比起植树造林,我还是觉得杀手这个职业更适合他。” 千山飞鸟静静看了太宰治一会,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太宰先生,你的‘觉得’对现实不会有任何帮助。就这样,希望太宰先生能早日抓到犯人。” 太宰治站在马路上,伸手接住一枚飘落的树叶,轻声呢喃:“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吗?”慢慢收紧掌心,将枯叶揉成了碎渣。 放学铃声响起,千山飞鸟一如既往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真的没问题吗?”卫宫士郎犹豫着,一脸忧心忡忡。“不然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回学校?慎二有事没来上课,爸爸又要加班,飞鸟你一个人回家真的没关系吗?” 千山飞鸟都快被气笑了。 “士郎是把我当做什么少女漫画的柔弱女主角了吗?” 卫宫士郎觉得飞鸟有点生气了,立刻摇头否认:“怎么会,我只是……” “我真的没那么弱好吗?”千山飞鸟无奈,“你忘记了我们在剑道场上的比试了吗?我赢了你多少次?赢了藤姐多少次?” “可是对方是绑架犯啊,说不定有很可怕的异能啊!”卫宫士郎揉揉额头,为什么在所有人都紧张的时候飞鸟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呢? “如果对方有异能,决定要对我下手的话,士郎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吧。”千山飞鸟诚实的说,“我会小心的,家里离学校也不是很远,今天早上一个人不是也顺利来到学校了吗?犯人要动手的话早上就动手了。” “那你把伞带上,”卫宫士郎抬头看天,阴云在不断加厚,”恐怕今天要下雨。” “还是你留着,我应该能在下雨之前赶回去。我去把被炉搬出来,可以派上用场了。” 与卫宫士郎告别后,千山飞鸟不紧不慢的往家走,被一家小报记者纠缠了一会,没能在下雨前赶回去。 雨来得又急又快,路上行人都匆匆忙忙,地面很快积了一层雨水。千山飞鸟低着头,一步一步踩进水洼里,溅起一串水珠打湿了裤脚。 “要进来避雨吗?”浅棕发色的青年温柔的问,“进书店来避避雨吧,应该不会下很久。” 第9章 第9章 书店在这条街上开了有些年头,年轻的店主却是第一次见。 “爷爷身体不好,刚好我在东京的工作告一段落,想休息一下,就回冬木来帮爷爷看店。”浅棕发色的青年抓抓蓬松的头发,“大概因为最近的绑架案,我又是生面孔,生意完全比不上爷爷经营的时候呢。”青年有些苦恼的说。 “我是连城三彦,你呢?” 千山飞鸟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店里增加了不少东西,比如让客人使用的沙发和茶几,主打的种类也从厚重的经典文学变成了学生们喜欢的轻小说和漫画,还要一些周边。门口一排雨伞是女孩子喜欢的半透明糖果色。 “没办法,要吃饭嘛。”青年端来一杯果汁,“要试试吗,刚到的果汁机,这是第一杯,免费的,不过味道可能不太好。”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前的书都退不回去了,我把它们放在了比较靠后的位置,找不到可以问我,我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连城三彦是个很健谈的人,对着初次见面的人也能侃侃而谈,毫不羞涩的说着自己在东京工作上犯错被开除,回到冬木后准备把爷爷经营的老式书店改成时下流行的书吧。 千山飞鸟捧着书微笑倾听,偶尔附和两句。连城三彦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两人已经认识了很久。 “我对千山君一见如故呢。”连城三彦笑着说,很快又意识到说错话了。“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青年脸微红,十分尴尬。 “没什么,”千山飞鸟侧头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小了。“现在冬木要是有人不认识我,我才觉得是故意的。” “我相信千山君一定不是那样的人,”连城三彦真挚的说,“千山君给我的感觉非常温暖。”他将双手放在胸口,歪着头浅浅微笑,那个笑容与千山飞鸟有六七分相似。“这样的千山君,是绝对不会做出绑架杀人那么可怕的事的。” “谢谢你,连城君,果汁很好喝。” “是吧是吧?其实我加了特制的蜂蜜,”连城三彦高兴的说,“虽然有些贵,不过这样一定能让书吧的生意好起来。” “当然,有连城君这么优秀的店主,生意一定会很好。”千山飞鸟垂眸,轻轻嗅了嗅果汁,浅浅喝了一口,微笑着抬头:“真的很好喝,有一股特别的味道。能让我看看连城君的特制蜂蜜吗?” “因为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果汁,所以想看看连城君是怎么做的,如果可以能不能卖给我一瓶蜂蜜,我想回家自己做。”注意到连城三彦神色有些为难,千山飞鸟立刻改口,“如果不方便就不用麻烦了。” “很抱歉啊千山君,因为是特制的,”连城三彦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只有我才能的蜂蜜,所以不能出售。能让千山君这么喜欢我真是太高兴了,千山君想喝的话,随时可以到店里来。”他凑近身子手挡在嘴边压低了声音,“给你打最低折。” 千山飞鸟侧头看了看窗外,雨势小了很多,他合上了手里的书,摆放回原来的位置。“多谢款待,我也该回去了。” “不能再留一会吗?”连城三彦黯淡的说,“我觉得跟千山君聊天特别开心啊。” “我也是,连城君和连城君的特征花蜜,我都非常喜欢啊。”千山飞鸟低着头,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已经空掉的杯子,给了连城三彦一个暖暖的笑容:“真想带走呢。我会再来拜访的。” 少年走后,连城三彦坐到了千山飞鸟刚刚坐过的位置,手轻轻在沙发上摩挲着,感受着残留的体温。 “真奇怪,”连城三彦喃喃自语着,拿起了桌上的杯子,低头在留下唇印的位置嗅了嗅,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明明是第一次见,为什么会有这种怀念的感觉呢?”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冰凉的液体从脸颊滑落,他好奇的用手碰了碰,含进嘴里尝到了苦涩的咸味。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在哭呢?” ***** 卫宫切嗣推开门,千山飞鸟正站在院子里淋雨,白色衬衫已经湿透,黏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漂亮的肩胛骨,听到开门声转头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欢迎回家,切嗣。” “我回来了。” 卫宫切嗣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院子里跟千山飞鸟站在一起,仰头看着天空缓缓移动的灰色云层。 “很舒服吧?”千山飞鸟歪着头问,嘴角带着笑意,沾满水珠的脸眉目清隽,乌黑发丝湿漉漉贴在脸颊鬓边。 冬季的雨水夹着冷风,少年苍白的脸颊上带着一抹红色,脸上的笑容十分愉悦,笑意深深渗进绿宝石般的眼眸里,在雨中闪闪发亮。 “没有夏天的时候舒服。”卫宫切嗣看了千山飞鸟一眼,神色柔和的替他将黏在眼角的发丝拂开。 “是啊,夏天的雨才舒服。”千山飞鸟舔走滑到唇边的水珠,“我好喜欢,跟淋浴泡澡完全不同,切嗣也喜欢吗?” 卫宫切嗣低低笑了,“说什么傻话呢?”他仔细替少年擦掉眉毛和眼睫上坠着的雨珠,“飞鸟喜欢的,我当然也喜欢。” “又有新伤口了。”千山飞鸟抓住卫宫切嗣的手,沾湿后黏在肌肤上的衣袖有些难拉扯,他仔细的剥开了卫宫切嗣的衣袖。 卫宫切嗣从外形上并不算精壮,但衣服下藏着一身紧实的肌肉,薄薄一层覆在骨骼上,极具爆发力。冰凉指尖轻轻触摸小臂上深深浅浅的伤口,有些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出痕迹,有的还很新,甚至因为主人不甚在意没有好好包扎,还在渗着血。 “切嗣答应过我会好好包扎伤口的。”千山飞鸟微微眯着眼,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 “抱歉,我忘记了。”卫宫切嗣低声回应。 “太过分了,”千山飞鸟停顿了一会,缓缓抬起头,掌心贴在卫宫切嗣的脸上轻轻摩挲着,指腹滑过男人浅浅的胡茬,“居然忘记了。”柔软的抱怨着。 “难道切嗣不知道吗?”薄薄两片唇贴在了卫宫切嗣腕间的伤口上,少年低声呢喃着,“闻见血腥气我会很饿啊。太过分了,我都这么努力忍耐了,切嗣居然轻易就忘记了……” 柔软的唇随着少年吐出的指责一张一合在伤口上轻轻触碰着,卫宫切嗣垂在另一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又慢慢松开,纷飞的雨丝模糊了他的神色,想说的话停在唇边几番涌动,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那就不要再忍耐了,”卫宫切嗣将手轻放在千山飞鸟湿漉漉的后脑上,“飞鸟很饿的话,随时可以吃掉。” 千山飞鸟顿了顿,仰起头看着卫宫切嗣,“真的可以吃掉吗?”绿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啊,当然可以。”卫宫切嗣带着粗茧的手拂过他的额头鬓角,很放松的回答:“我就是为了飞鸟而存在的啊。” 千山飞鸟抬起卫宫切嗣受伤的手臂,雨水冲刷后伤口边缘有些泛白,他注视着卫宫切嗣的眼睛,薄唇轻启含住了伤口。 口腔的温度驱走了寒意,卫宫切嗣觉得因为寒冷而麻木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柔软的舌在伤口处翻搅,粗粝的舌苔滑过肌肤,两排牙齿略微施压,让已经闭合的伤口再次绽开,涌出更多的血液,被一点一点吮吸走。 按在少年后脑的手控制不住加大了力道,千山飞鸟仰起头,嘴角带着一丝血色,略带担忧的问:“很疼吗?” 卫宫切嗣不知道如何跟眼神清澈的少年解释,那种与疼痛无关的感觉,即使是他这个心性坚定的魔术师杀手,也无法抵抗的感觉。 “没关系,如果能让飞鸟不再饿的话。”卫宫切嗣笑了笑。 千山飞鸟突然笑了,“切嗣吓到了吗?”眼中带着得意,“下次不会忘记把伤口包扎好了吧?”他放软了声音,“我怎么会舍得吃掉切嗣呢?‘活’的东西我才不吃呢。” 卫宫切嗣用拇指擦拭掉了少年唇角残留的血迹。 千山飞鸟低头一看,犹豫了一下,张口迅速含住了男人的拇指,吮走了淡红的血液,然后转过身催促,“快点进去包扎。” “我知道飞鸟不会吃掉我,只是血液的话没关系,飞鸟很饿的话,”卫宫切嗣抬着还在流血的手臂,低沉轻缓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诱惑着:“多吃一点也没关系。” 千山飞鸟拒绝,“不了,今天吃到了好东西,现在不是很饿。” “士郎应该快回来了,看到我们一起在院子里淋雨会很生气的吧,”卫宫切嗣拉下衣袖,遮挡住了伤口,“该进屋了,”想了想又补充到,“晚上士郎休息了我们再偷偷出来好了。” “对了,飞鸟所说的‘好东西’是什么?”卫宫切嗣将涂了药的伤口包扎好,“如果能让你不饿,我让士郎去买。” “是一种很好喝的蜂蜜,”千山飞鸟回忆着那股无比香甜的味道,“士郎买不到的,很好喝,暖暖的。” “买不到吗?”卫宫切嗣把泡了水的烟扔进垃圾桶,打开抽屉拿了一包新的撕开,咬出一根点上。“那我去拿。” “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啊,”千山飞鸟轻笑两声,舔了舔下唇,“我现在好犹豫,”他抿了抿唇,“家里缺柴烧,不把树砍回来冬天就要受冷。可是树上结的果子我也好喜欢,让树活着的话就能一直吃到好吃的果子,切嗣会怎么选呢?” 卫宫切嗣夹着烟想了片刻,“把树连根挖回来,冷了砍掉树枝取暖,也能吃到好吃的果子,只要根还在,不管树枝还是果子,都会再长的。” 千山飞鸟眨眨眼,“切嗣,你好聪明啊。” “那我就去把树给你挖回来。”卫宫切嗣将半截烟放进烟灰缸,接过千山飞鸟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 雨声中隐隐传来敲门声。 “是士郎忘记带钥匙了吗?”卫宫切嗣起身去开门。 门外来人不是卫宫切嗣,是不久前一起在卫宫家用过餐的一胖一瘦两名警察。他们身后停止十数辆警车,还有二三十实强核弹的警察,将卫宫家团团围住。 “你好,卫宫先生,”胖警察神情肃穆,“我们怀疑千山飞鸟与近期的失踪案有关,按照程序要请他回去协助调查,请问他现在在家吗?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卫宫切嗣扫视了一眼,不远处两名侦探倚靠着警车,太宰治对上他的视线,还高兴的抬手挥了挥。 第10章 第10章 “因为在最新一名受害者失踪点附近的垃圾箱里,发现了千山君的作业本,上面沾了失踪者的血迹。”太宰治耸耸肩,“我知道卫宫同学想说什么,是不太充分。所以千山君被带走也只是说协助调查,没有直接抓捕。” “最新一名受害者?” “对,也是穗群园学院的学生,高中三年级的坂本惠香。警察调查后发现,在坂本惠香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千山君没有不在场证明。”黑发青年揉揉头发,“千山君现在情况很不妙呢。” 卫宫士郎自责的低下头,卫宫切嗣拍了拍他的肩,“我们现在能见飞鸟吗?” “卫宫先生是他的监护人?” “不是。” “那就没有办法了,”太宰治苦恼的说,“现在绑架案几乎全国都在关注,甚至国外也有报道,警方好不容易抓到一点线索,管理很严,除非监护人亲自去,其他人都不行呢。” “乱步先生,真的没有办法吗?飞鸟绝对不会是犯人!”卫宫士郎焦急的看着进门后一言不发的江户川乱步。 抱着超大袋零食的江户川乱步沉默了一下,拉了低了帽子,“啊,千山飞鸟不会有事的。” “那飞鸟什么时候能回来?” “……总之不会有事的。”江户川乱步发泄似的咬了一大口粗点心,仓鼠一样把脸颊撑得鼓鼓的,看着太宰治哼了一声,低头嚼点心不说话了。 “所以还是让千山君的监护人尽快回来吧。” ****** “那段时间我在一家书店里避雨。”白炽灯照得人睁不开眼,千山飞鸟偏了偏头。 “我们已经去过你说的那家书店了,书店老板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不是你形容的年轻人,店主也不记得你有去过。附近也没有监控,”瘦警官叹了口气,伸手将白炽灯的亮度调低了,“千山飞鸟,你现在还有什么能够证明你当时不在场的证据吗?” 千山飞鸟想了一下,最后无奈的笑笑,“好像没有了。” “那再来说说这个,”瘦警官拎起一个塑封袋,里面是一本笔记本,“这是你的东西,我们向你的物理老师求证过,最后一次作业内容是前天的,昨天才回到学生手里,为什么会出现在坂本惠香失踪附近的垃圾箱里?” “我不知道,”千山飞鸟垂下眼帘,“我昨天并没有收到发还的笔记本。” “但是你们班上的物理课代表,负责发还作业的真山兰同学确定已经将这本作业本发还给你了。”胖警察敲敲桌子,“还有其他同学也作证真山兰有将笔记本放在你的桌上。” 千山飞鸟翘起了嘴角,“警官有看过我的手机吗?” “当然没有,”瘦警官严肃的说,“虽然你有重大嫌疑,但目前只是协助调查,我们不会搜查你的物品,收走只是因为规定不能让你跟外界联系。” “能将手机给我一下吗?里面有一些东西,或许能够证明为什么我没有收到笔记本。” 两名警官对视一眼,胖警官走了出去,很快拿着千山飞鸟的手机回来了。 千山飞鸟打开手机,翻出了一段聊天记录,调转手机推到了两名警官面前。 “这个聊天室后来很快就解散了,可能是大家都觉得很尴尬吧。”千山飞鸟淡淡的说,随即勾起一个妍丽的微笑,“好在我及时截图了。” 看完手机里的内容,两名警官沉默了一会。 “你的意思,是你的同学会因为被你知道他们在背后说传你的谣言,就决定一起污蔑你?” “没有这个可能吗?我的确没有收到这本作业本,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绑架案发生点附近。我想两位还是先调查清楚,你们得到证词的可信度。”千山飞鸟单手撑着下巴,轻笑着眯起眼。 “我们会去调查的,”胖警官说,“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啊。” “谁知道呢?”千山飞鸟歪歪头,“大概是觉得大家一起说谎或者做坏事都不要紧,因为别人也做了,所以自己做也不会有问题,抱着一种法不责众的心态吧。” “这些先不说,”瘦警官头疼的看着千山飞鸟,“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犯人啊,自然不用紧张。对了,你们去调查书店的时候,店里的果汁机还在吗?” “果汁机?”胖警官不知道千山飞鸟为什么提起这个,不过还是回忆了一下,“店里没有果汁机。” “这样啊,”千山飞鸟轻叹,“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表面上说协助调查,千山飞鸟在警局的待遇实际上与犯人差不多,为了防止他可能是隐藏的异能者,还动用了特殊关押房间,旁人不得轻易探视。 这个旁人不包括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 “千山君,现在有两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呢?”黑发青年坐在千山飞鸟对面,双手捧着下巴笑吟吟的说。 “既然都是好消息,先听哪一个都无妨。”千山飞鸟看着太宰治,似笑非笑的勾着唇。“太宰君好像很高兴?” “当然高兴,”太宰治重重的点了点头,甚至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鸢色眼眸弯成了新月,“这都是因为千山君啊。” “因为我?”千山飞鸟静静看着黑发青年,很不安分的坐在椅子上,像小孩子一样晃动着双脚,是真的很开心。 “千山在里面的这几天,外面又发生了好几起失踪事件,已经增加到每天两起了。”太宰治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脸颊,“幸运的是还没有第二名死者出现。这样千山身上的嫌疑就被洗掉了一大半。” 太宰治深深看着千山飞鸟,愉悦的气息不断溢出,“不过也有人说这是团伙作案,因为千山被抓了,在外面的同伙就开始疯狂报复。” “这是一个好消息吗?”千山飞鸟缓缓开口。 “好消息?不不不,这只是对外面情况的一个简单说明,”太宰治突然站起来,手肘撑在桌子上将身子凑到了千山面前,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这些其实是不能告诉你的,不过因为是千山嘛。”他有些孩子气的眨眨眼,“所以没关系。” 太宰治微笑着歪歪头,神态轻松,与千山飞鸟的绿眸对视着,两人甚至可以听到对方轻轻的呼吸声,“第一个好消息是,乱步先生已经抓到犯人的尾巴了,很快就能将绑架案真正的凶手逮捕归案。” “嗯,的确是个好消息,”千山飞鸟长长出了口气,微微一笑,“难怪太宰先生心情很好,侦探社又解决了一件重大案件。” “我高兴可不是因为这个,案件是乱步先生解决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的主要任务是把乱步先生带过来再领回去。”太宰治缓缓坐回了椅子上,自顾自玩着手指,不时笑出声。 千山飞鸟也带着安静的微笑,耐心十足的等待着。 “第二个好消息,”好一会,太宰治才再次开口,“千山你的母亲已经买了机票,很快就能回来了。” 千山飞鸟挑了挑眉,“既然乱步先生已经找到了犯人,我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我的母亲也就没必要回来了。” “别这么说呀,”太宰治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偏着头十分纯良的说:“你的母亲也是关心你。不管怎么说,现在千山君还是未成年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很需要亲人的安慰支持。” 千山飞鸟扯扯嘴角,“不,我觉得我不需要。” “总之你的母亲已经准备回来了,估计她回来时乱步先生已经把真正的犯人抓到了,到时候她就能直接来将千山带出去了,这难道不是好消息?” “是吗?”千山飞鸟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太宰治,“可是我怎么觉得,太宰先生好像并不是太高兴我出去。” 太宰治怔了一下,轻松愉悦的笑容消失了一瞬,鸢色眼眸展露出最真实的冷淡,很快又重新眯起,笑着否认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千山飞鸟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总觉得太宰先生很不喜欢我。” “嘛,千山想太多了,”太宰治目光深沉,嘴角笑意浅了几分,“毕竟我们只不过认识短短几天而已,喜欢或者不喜欢,都谈不上。” “的确是这样,”千山飞鸟点头,“因为每次见面太宰先生都很热情健谈,让我误会了呢。” “是吗?那真不好意思啊。”太宰治慢慢笑了起来,语气和善,周身洋溢的愉悦渐渐淡去,一股厚重的阴郁挤拥在狭小的房间,仿佛冷血的凶兽掀开伪装,露出了真实的一角。 太宰治来探视后的第二天,千山飞鸟就被放了出来,卫宫切嗣与卫宫士郎,还要间桐慎二以及远坂家的姐妹,都在门口来接他。 “飞鸟!”卫宫士郎上前一步紧紧拥抱了千山飞鸟,“你在里面没事吧?对不起!如果那天我跟你一起回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这都是我的错!” “我在里面很好啊,”千山飞鸟拍拍卫宫士郎的背,看了卫宫切嗣一眼,卫宫切嗣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协助调查而已,又不是犯人。现在不是出来了吗?真正的凶手抓到了吗?” 卫宫士郎松开千山飞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摇摇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警方发现了犯人,但没有抓到。” “没抓到?” “对,只找到了失踪的受害者,没有抓到犯人。乱步先生对太宰先生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在借住在我们家。” “根据受害人向警方提供的情报,绑架她们的是一个成年男性,单人作案,跟飞鸟你完全没有关系。” “太好了,”间桐樱十指交错,眼神湿润,“飞鸟哥哥没事真是太好了。” 千山飞鸟回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视线在对方光洁的手背上停顿了一下。“樱,你手背上的是什么东西?” 第11章 第11章 “我当时太着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帮助飞鸟哥哥,”间桐樱抚摸着自己手背上的咒痕,“想来想去,只想到圣杯这一个办法。如果我能赢得圣杯战争,就能向圣杯许愿救出飞鸟哥哥了。” 千山飞鸟叹了口气,又看向卫宫士郎。 卫宫士郎手背上有同样的东西。 “这是我们商量后的结果,”卫宫士郎平静的说,“远坂说圣杯战争是七名御主七名从者的战斗,只靠间桐同学的话成功率很低,于是我们都试了。” 间桐慎二不悦的哼了一声,脸色很臭。 间桐慎二身体里没有魔术回路,自然也没有成为魔术师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他的爷爷间桐脏砚甚至无视了他,从远坂家带回了远坂樱作为下一代家主来培养。 “我们三个身上都出现了‘预兆之痕’,”远坂凛抬起手展示手背上的痕迹。 “这样我们就有七分之三的胜算了。”间桐樱开心的说。 “而且为了再多一层保障,我还给伊莉雅写了信。”卫宫士郎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是妹妹却从来没有见过,还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不过伊莉雅回信说她也会帮助我们的。” “谢谢你们,”千山飞鸟绿眸闪着温柔的光,“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会小心的。” “谁……谁担心你了?!”远坂凛脸颊爆红,抱着双臂偏过头哼了一声,“我是担心小樱,她为了你这家伙坚持要参加圣杯战争,怎么劝都不听。” “飞鸟哥哥没事就好。”间桐樱摇摇头。 “现在你也没事了,你们两个就不用进行英灵召唤了。”远坂凛对妹妹和卫宫士郎说。“你们两个都没有进行过系统的魔术师训练,圣杯战争可是相当危险的。” 间桐樱抬眼怯怯看了姐姐一眼,“不,我要参战。” 想要获得能够保护飞鸟哥哥的力量…… 卫宫士郎也拒绝,“我想试试自己的实力。远坂你也说了,有危险可以交出咒令,应该不会有事。” “你们非要在我面前讨论这个吗?”间桐慎二气呼呼的说,“真是相当碍眼啊你们这些家伙!飞鸟你也跟我有同样的感觉对吧?” 千山飞鸟无言的拍拍间桐慎二的肩膀。 说起圣杯战争啊,千山飞鸟舔舔嘴唇,那些营养丰富的黑泥,真想再吃一次啊。 送走间桐慎二和远坂家的姐妹后,回来就看到一身英伦风的名侦探盘着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抱着卫宫士郎做的和果子,气呼呼的不断塞进嘴里。 “乱步先生,这次真是多谢了。”千山飞鸟给侦探倒了一杯水。 “不要!要果汁!”江户川乱步瞟了一眼立刻扭过头拒绝。 “好的,要什么口味的呢?”千山飞鸟打开冰箱。 “桃子口味的。”江户川乱步小声说。 “谢谢乱步先生帮了我。”千山飞鸟将桃子味的果汁放在青年手边。 “才不是为了帮你,”江户川乱步不高兴的嘟囔,“居然放跑了犯人!一定会被社长责备的!”江户川乱步蜷缩起身体抱着膝盖,闷闷不乐的说:“都是太宰那家伙的错!” “可是乱步先生找到了失踪的女性将她们救了出来,我相信侦探社的社长先生一定会表扬你的。” “真的吗?”江户川乱步抬起头,满脸写着不确定。“只有这一点啊,即使是名侦探也完全没有办法推理出来啊。” “当然会,比如那些被解救的女孩会给侦探社写感谢信,描述乱步先生是如何从绑架犯手里解救出她们,如果没有乱步先生,她们恐怕会像第一个被绑架的女孩一样凄惨的死掉。所以社长先生一定会表扬你的。” “这是个好主意!”江户川乱步顿时高兴起来,“那就由你去办好了,那些女孩你认识其中一半,记得要好好写出名侦探破案时的英姿!” 千山飞鸟轻笑了一声,“乱步先生就算不在破案也一样很英勇,我可是听士郎说了,居然在没有人带路的情况下找到了卫宫家,真了不起。” “我觉得你在嘲笑我。”江户川乱步板着脸不悦的说,“我不想告诉你了。” “哦?原来乱步先生已经猜到我想问什么了吗?”千山飞鸟柔婉一笑,往后靠在了沙发上。“初次见面的时候,乱步先生不是还说我是没有痕迹的人吗?” “你说得对,”江户川乱步又塞了一个和果子,“世界上不存在没有痕迹的人。虽然从你身上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但是可以从你身边的人身上来推理你,你能消除自己身上的痕迹,却无法消除你留着别人身上的痕迹。” 他略带得意的眯起眼,“这样就能推理出你的信息了,这世界上果然不存在名侦探无法推理的人!” “是的,”千山飞鸟认真赞同,“所以我想知道,太宰先生为什么会讨厌我?” “哪有什么为什么,”江户川乱步低头扒拉袋子里的零食,“你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吗谁都要喜欢你?否则你的同班同学为什么要做伪证想把你送进去。” 没有否认吗?千山飞鸟微微眯起眼,那么看来初次见面就察觉到太宰治的讨厌,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千山飞鸟很好奇,对于太宰治这种感情淡漠的人,究竟为什么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恶意。他想了很久,难道之前认识他吗? “网络上爆出照片之前他们可喜欢了,”千山飞鸟揉揉鼻子。“人类真是善变啊。” “对了,那位牵连了我的坂本惠香是不是还没有找到?”眉宇间有些忧愁,“送我出来的警官说我嫌疑还没有完全洗清,因为还有一名失踪者没有找到。”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江户川乱步撇撇嘴,拿起纸袋倒转过来晃了晃,最后一粒糖落进了他的掌心。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空纸袋团成一团后瞄准角落里的垃圾桶投了出去。 纸团砸在垃圾桶的边缘被弹开,骨碌碌滚到了门边,江户川乱步泄气的啧了一声。 “千山去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江户川乱步懒洋洋的命令。 “自己的垃圾要自己丢,这是幼稚园的小朋友都知道的事呢。”千山飞鸟微笑着拒绝。 江户川乱步闷闷的坐了一会,爬起来自己捡起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个少女,坂本惠香,其实是自己离家出走的吧。”千山飞鸟神态颇为无奈,“是想吓唬一下父母吗?趁绑架案发生,假装自己失踪了。” 至于同谋,自然是能轻易拿到千山飞鸟笔记本的同班同学真山兰。作为课代表没有将发还回来的作业本交给千自己,而是给了准备离家出走的坂本惠香。再由坂本惠香在笔记本上涂上自己的血,扔进没有监控的垃圾桶后离开。最后由千山飞鸟班上的其他同学做了伪证,成功陷害了千山飞鸟。 “这种小把戏,我想乱步先生一眼就能看穿了。” “那是当然了,我……”江户川乱步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缓缓抬起头,千山飞鸟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是啊,乱步先生可是名侦探呢,所以为什么,在我被带走时没有将真相说出来呢?要找到离家出走的坂本惠香对于乱步先生来说轻而易举吧。”千山飞鸟神色从容,故意做出恼怒的样子,嘴角带着笑意。“或者说,太宰先生要把我送进去的理由是什么?” 千山飞鸟伸手从江户川乱步怀里的零食堆里缓缓抽走一袋点心,名侦探鼓着腮帮子目光不善,很想阻止但在接触千山飞鸟的目光后就像破了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只能看着千山飞鸟将自己的点心拿走拆开,慢慢的嚼着。 气得他连续塞了两块和果子。 “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太宰先生讨厌我,想给我一个教训。所以用零食收买了已经找到真正犯人线索的乱步先生,把我送了进去。可是我后来认真想了想,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太宰先生不会拜托乱步先生,也不会是送进警察局关几天这么简单,太宰先生一定会亲自策划一个更可怕的教训。” “所以我想不通,太宰先生为什么要把我送进去?”千山飞鸟悠悠叹了口气,“乱步先生知道吗?” 江户川乱步抱起自己的零食准备跑。 “难道乱步先生就不生气?因为太宰先生而耽误了时间,让你没有抓到犯人,说不定回去会被社长先生责备呢。”千山飞鸟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准备跑路的江户川乱步僵住了。 “你不是说有感谢信吗?”名侦探弱弱的问。 “没有了,”千山飞鸟收起笑容,十分冷酷无情的说:“因为我不高兴,所以没有感谢信了。” “不行——”名侦探急了,“你说了要写感谢信向社长夸我的!” “对啊,我只是随便说说,乱步先生不要放在心上。”千山飞鸟嘴角微微勾起。 江户川乱步看上去十分矛盾,犹豫了好久,千山飞鸟就等着他决定。 “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写感谢信哦。”江户川乱步在被社长夸奖和被社长责备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太宰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乱步先生。”太宰治突然出现在门口,笑眯眯的问。 江户川乱步闭嘴了,抱着零食沉默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太宰先生,好久不见。”千山飞鸟低低叹息,“我怎么没有听见敲门声?” “卫宫君出门买东西,我顺便就进来了。”太宰治很自然的坐下,拿过桌上的魔方把玩着。 千山飞鸟垂下头,士郎出门买东西,那是好一会之前的事了。 “我是来恭喜千山的。”短短片刻,魔方在太宰治手中变成了颜色整齐的六面体,被失去了兴趣的男人随手放回了桌上。“失踪的坂本惠香已经在横滨找到了。她准备高中毕业后进入演艺圈,但父母不同意想让她继续读大学 ,于是就想利用绑架案让父母心软。” “也就是说坂本惠香没有失踪?” “嗯,”太宰治点点头,“她躲到了横滨一位初中同学的家里,昨天被监控拍到了。今天已经被父母带回来了,在警察局承认了自己只是离家出走。为了增加可信度,还从千山班上的物理课代表手里买了千山你的笔记本,沾上自己的血扔进垃圾桶误导警方。” 太宰治撑着下巴,“怎么评论呢?现在的孩子真是相当幼稚啊。”他摇摇头。 千山飞鸟深深看了太宰一眼,“幼稚的,恐怕不止是孩子。” 第12章 第12章 直到江户川乱步被太宰治带走,千山飞鸟也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咦?要回横滨了?”卫宫士郎惊诧,“犯人不是还没有抓到吗?” “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个犯人不会再出现了。”江户川乱步不高兴的瞪了太宰治一眼。 “被摆了一道呢,”太宰治遗憾的说,“被人抢先了一步。我会跟社长说都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江户川乱步气呼呼的说,“侦探社成立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失手啊太宰。” “嗨嗨,都是我的错。”太宰治诚恳认错。 “两年。”江户川乱步伸出两根手指,“粗点心无限供应,随时听候名侦探的吩咐。” “我知道了。”太宰治四处看看,“说起来,怎么不见卫宫先生?” “哦,爸爸公司里还有事。”卫宫士郎解释。 “真巧啊。”太宰治玩味的笑笑,“卫宫先生好像总是很忙,千山被带走的那几天,也很少见到他,是有什么事要做吗?他们感情应该很好吧,都能一起洗澡,卫宫先生不担心吗?” 卫宫士郎抓抓头,“爸爸那几天一直外出托人照顾飞鸟,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回家。” “连续好几天没有回家啊,”太宰治重复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卫宫先生的职业非常不简单呢。” “当然不简单,”千山飞鸟接过话头,让卫宫士郎去给即将离开的名侦探准备一份车上吃的便当。“毕竟是有关地球绿化的大事啊。” 太宰治轻笑了出来,笑得声音都有点发颤,换了一个更随意的坐姿,“有关地球绿化的大事,哈哈哈,真有意思。” “太宰先生今天就要走了吗?” “嗯,以后就见不到千山了呢。”他十分遗憾的说。 “见不到,”千山飞鸟一笑,“那不是很好吗?” 入夜,一场冬雨后气温骤降,千山飞鸟出门的时候穿上了厚厚的大衣,卫宫切嗣在门外等他,见他出来把自己的围巾取下给千山飞鸟围上了。 “还活着吗?”两人并肩走在路灯下,绑架犯没有被抓住,入夜后街上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风吹着白色塑料袋一路狂奔。 “还活着,没花多少力气就抓住了。” “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有不少。” 从卫宫家出门步行二十分钟,两人停在了一家老旧书店门口。 翻到屋,是一个很有名的异能者,他有一双巧手,看过的建筑都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模型。更有趣的是他的异能,能将模型变成一模一样的建筑,不仅自己能使用,将模型卖给别人也能使用。 唯一的限制是模型与实体呈倒影之势连接在一起,无法随意移动。使用模型的人能操控连接在一起的两座屋子,模型在上的时候真正的建筑就消失,如同翻倒埋在了地心里。也能随时将真正的建筑翻转回来,将模型藏匿起来,建筑里的人类不会察觉,能够自由活动。 不管是模型还是建筑,里面的人踏出门的瞬间会自动出现在地面门口,浑然不察自己发生了什么。 所以书店那位七十多岁的店主才会对千山飞鸟毫无印象,因为千山飞鸟的的确确没有进过他的书店里,而是进了翻到屋的模型建筑中,遇见了连城三彦。 千山飞鸟离开之后,翻到屋又翻了回去,警察去调查时,遇到的才是书店真正的主人。 但是在冬木,只要有一点时间,任何事都瞒不过卫宫切嗣。 树木的根须在泥土下延伸交错,织成细细密密的网,盘踞在整个冬木市的地下。这些树是卫宫切嗣十年来亲手种下的,就像是从他身体里分出去的细胞,勤勤恳恳的在为主人工作着。 “你来了?”连城三彦见到千山飞鸟,眼睛瞬间亮了,“你没事了吗?”他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惊喜,“早知道是你,我当初就不反抗了。” “要喝果汁吗?加了很多蜂蜜的那种。喜欢葡萄味吗?抱歉,这几天我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冰箱里只剩下葡萄了。” 连城三彦看了一眼窗外盘根节错的崎岖树根,那个男人没有限制他的行动,是因为离开房间马上就会被树根绞死。 整间屋子四面八方都被树根死死缠住,就连翻到屋的异能也无法发动。 “那些警察真是废物,居然会误会你是凶手。”连城三彦一边做果汁一边说,“千山君在里面没事吧?我知道你被警方带走后担心得不得了,一连绑了好几个女人回来,向警察证明千山君根本不是绑架案的犯人。现在知道千山君没事,我就放心了。” 连城三彦微笑着将淡紫色的葡萄汁放在桌子上,又从小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罐。 透明的玻璃罐里装满了明黄色的粘稠液体,拧开盖子后飘出缕缕清香,连城三彦用银质小勺舀起一勺,蜂蜜一样的液体拉出长长细丝。 小勺在葡萄汁里轻轻搅了两下,勺子上蜂蜜一样的东西迅速融进了水中,连城三彦又从冰箱里搜刮了一小段蔫蔫的薄荷做装点,推到了千山飞鸟面前。 “尝尝看,可惜材料都不新鲜了,不然一定能做得更好。”男人站得笔直,眼神有点像小狗,盯着千山飞鸟的一举一动,带着期盼,希望能获得肯定。 千山飞鸟伸出手,越过葡萄汁,伸向连城三彦手里的玻璃罐。 连城三彦本能的想退后,被卫宫切嗣的枪抵住了脑门,只能无奈的看着玻璃罐被拿走。 “好香,”千山飞鸟闻了闻,用小指蘸了一点送进嘴里,眼神都亮了。“比起混进果汁里的,我更喜欢这样吃。切嗣要试试吗?”他又蘸了一点送到卫宫切嗣嘴边。 卫宫切嗣低头慢慢吮了一下,看着千山飞鸟的眼睛:“是很好吃。” 千山飞鸟吃掉蜂蜜的时候连城三彦脸上是心疼,卫宫切嗣吃掉就是愤怒了。 “我劝你不要动,”卫宫切嗣冷了声音,“不管你的异能是什么。我手里的是指向性共振枪,专门对付异能者。音波会直击大脑,不用直接接触,普通的共振枪会让异能者一秒失去意识,十秒离开人世。我手里的这把,是改造加强过的,让你离开人世只需要五秒。” 连城三彦僵住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卫宫切嗣。 “现在能告诉我,这种‘蜂蜜’的做法吗?”千山飞鸟坐在上次的位置,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桌上,靠着软软的沙发舒服的蹭了蹭,抱着玻璃罐不松手,就像屯了满树洞食物的花栗鼠。 “如果你想知道,”视线转向千山飞鸟,连城三彦的目光瞬间柔和得能滴出水来。“我当然会告诉你。” “是我的异能力【花蜜】,我就像一只工蜂,采集花粉酿造出最好的花蜜,供给最敬爱的蜂后。”他看着千山飞鸟,眼神迷离,脸上的爱慕无法隐藏,甚至不顾抵在额头上的共振枪想移动过去。 卫宫切嗣抬起眼皮,黑眸注视着连城三彦,爆发出可怕的杀气,骇得连城三彦不敢再动。 “的确是最好的‘花蜜’。”千山飞鸟又吃了一口。 连城三彦脸上的心疼与欢喜混成一团,面色扭曲,既心疼自己辛苦酿造的花蜜被吃了,有欢喜吃掉花蜜的是千山飞鸟。 “我这是怎么了……”他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千山君啊?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啊……” “最好的‘花蜜’,需要最好的花粉,我能知道,酿造出这么好花蜜的花是什么样的呢?” “自然是最美丽的。”连城三彦微笑,“美丽的,娇嫩的,柔软的,香甜的……女孩子啊。” “千山君不这么认为吗?每个女人都是一朵美丽的花,无论是幼时的新蕾初绽,还是薄暮的残花离枝,都是值得认真欣赏的美。”连城彦三目光真挚,向千山飞鸟寻求认同。 “可是花朵总有凋谢的时候,”他略带悲伤的说,“【女人如花,拥有最动人的美丽,却无法掌控短暂而脆弱的生命。一切美好都将如花朵凋零,但,那一缕永远无法抹去的幽香,却是渺小生灵存在与尊严的完美诠释。】我所能做的,就是换一种方法让她们永远留下来,从花变成蜜。” “然后被你放在果汁里给别人喝?”千山飞鸟垂眸看着手里的玻璃罐,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 “这是一种循环。”连城三彦目光温暖,“这种果汁只会给女孩子喝,千山君是特例呢。” “我懂了,你是说喝了这种果汁的女孩,也一样是花朵,最终也会被你变成【蜜】对吧?” “没错!”连城三彦克制不住脸上的激动,死死盯着千山飞鸟,“我这么喜欢千山君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居然这么快就能理解我!这就是一种循环啊,经过我的异能,所有美丽的花朵都永久保留了下来!” “既然每个女孩都是花朵,那为什么最后都变成随意丢弃了女尸了呢?” “那个啊,”连城三彦古怪的说,“千山君为什么这么问?没用的东西丢掉不是很正常吗?她们美丽的灵魂已经变成了香甜的蜂蜜被储存起来,剩下的不过是很快就会腐烂的躯壳,丢到哪里都无所谓啊。” 千山飞鸟托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卫宫切嗣问,“要养起来吗?” 连城三彦的异能力【花蜜】,吸收年轻女性的精神与血液,通过异能力转化为蜂蜜一样的液体,蕴含了极大的能量,对现在的飞鸟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养分。 “感觉会很麻烦,”千山飞鸟犹豫不决,“切嗣觉得呢?” 卫宫切嗣沉默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扣下:“不要征求我的意见。” “到底是砍了树取暖,还是挖回去养起来,”千山飞鸟叹了口气,十分烦恼:“果然都很难选啊。” 第13章 第13章 “千山君?”连城三彦不明所以,目光在突然沉默的两人身上游移。“养起来……是说我吗?”他眨眨眼,突然裂开嘴笑了起来。 “我很高兴啊,被千山君养起来。”他激动得双目发红,拳头紧紧握着,“养我吧养我吧!我会带给千山君更多蜂蜜的。”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让男人吃我的蜂蜜,”连城彦三恶狠狠的瞪了卫宫切嗣一眼,“不过如果是千山君的话那就没问题了,不管千山君想吃多少,都可以拿走!工蜂的存在价值,就是将自己奉献给蜂后啊。” “闭嘴。”卫宫切嗣冷冷的说,“现在你最好不要开口,不然我会忍不住。” “还是算了吧,”千山飞鸟最后做了决定,“我觉得把他养起来太危险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连我一起暴露。”他遗憾的看了连城三彦一会,“为什么他不能像切嗣你一样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呢?” 卫宫切嗣慢慢扣下了扳机。 “等一下!”连城三彦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千山君!难道你没有跟我同样的感受吗?”他紧紧抓着自己胸口,“我为什么会来到冬木,在见到千山君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这是冥冥中的力量在指引着我啊,让我来到冬木,对千山君一见钟情。” “没有呢,”千山飞鸟朝连城三彦歉意的笑笑,“我没有这种感觉。不过连城君有一点说对了,冥冥中的确有一股力量在趋势着你寻找到我。” 他走到连城三彦身前,按下了卫宫切嗣持枪的手。“连城君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连城三彦呐呐的说,目光痴迷的在千山飞鸟脸上流连。 “因为连城君身体里有我的一件东西啊。”千山飞鸟伸出手,在触碰到连城三彦身体的瞬间,软白修长的手掌变成了褐色的树枝,拧出手掌的形状,缓缓没入了连城三彦的身体里。 连城三彦呆呆的低下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口别贯穿,却感受不到疼痛,也没有血流出来。仿佛……仿佛千山飞鸟探入的手,就是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亲密无间。 “找到了。”千山飞鸟轻声说,慢慢将手抽出来,离开连城三彦的身体,树枝构成的手掌又变成了人类模样,纤细白皙,摊开的手掌中,躺着一段黑色的……树根? 漆黑弯曲,表面覆着一层淡红,就像是在鲜血中浸泡过一样,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强大威压,让他移不开目光,以及……渴望着与它融为一体。 连城三彦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他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胸口处并没有留下伤痕,但他就是知道,自己身体里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被拿走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对千山飞鸟那来得莫名其妙的欢喜,身体里因千山飞鸟的靠近而汹涌翻腾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千山飞鸟将那根树根用同样的方式塞进了他自己的身体里。 “那是什么?”连城三彦此刻看起来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正常。 “是我的【根】,”千山飞鸟脸上带起一层浅浅的红,胸口起伏得厉害,半眯着眼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回来了。”他看向连城三彦,真诚的道谢:“谢谢你,你把它养得很好。【根】和【本体】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所以你会到冬木市来。接下来交给你了,切嗣,记得把【蜜】带回去。” 连城三彦抬起自己颤抖的双手,试图再次发动异能,发现自己的异能消失了。 “我明白了,”连城三彦往后一倒靠在柜子上,疲惫的闭上了眼:“原来我的异能是这么来的,他们把这东西放进了我的身体。哈哈,我还以为老天终于眷顾了我一次,没想到是人为的。” 千山飞鸟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卫宫切嗣放下了手里的共振枪。 “看来这件事还有我不知道的内情,”千山飞鸟柔声说,“不如我们坐下来谈一谈?”他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连城彦三,向他伸出了手。 ………… “原来如此,这样到更方便我回收了。”千山飞鸟竖起一根手指,缠绕在屋外的树根蜂拥而入,将连城彦三的尸体分食殆尽。 “横滨擂钵街吗?”他拉了拉围巾,“总觉得有些耳熟。等田姬回来让她去看看吧。说起来田姬在意大利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你让她回来的?” “不是呀,我没有联系过她。”千山飞鸟惊讶的看着卫宫切嗣,“我原本还以为是切嗣让她回来的。还奇怪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有事,为什么要让她赶回来。” “可能是田姬留在这边的人通知她的。”卫宫切嗣吐了一口烟,“你知道,她一直很紧张你。” “或许吧。”千山飞鸟手插在兜里,很随意的问:“切嗣为什么没有阻止士郎?你明知道圣杯的真相。” 连续几天下雨让太阳能路灯的光芒变得很微弱,风一吹就摇晃起来,连带着投下的两道影子也一起轻轻晃动着。 “是想见伊莉雅吗?”千山飞鸟了然。 “我背叛了爱因兹贝伦家,爱因兹贝伦的城堡从此再不对我开放,如果不是飞鸟你控制了城堡外的核桃树,让那片核桃林成为了传递书信的媒介,我恐怕再也见不到伊莉雅了。” 卫宫切嗣眼中含着深沉的悲伤,“圣杯战争不停下的话,爱因兹贝伦家就不会放弃参战,伊莉雅一定会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御主之一。”他扔掉手中的烟头重重踩灭,“这一次,我要终结圣杯战争。” 经历过冬木大火,卫宫切嗣已经彻底明白,不管向圣杯许任何愿望,这个愿望都不会以你所希望的方式实现,因为圣杯早已被污染,装满了此世之恶。它实现愿望的方式,只会让你悔恨终身。 “其实圣杯里流出来的黑泥还是很好吃的。”千山飞鸟咂下了嘴,“如果切嗣这次也要劈圣杯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呀。” 卫宫切嗣哭笑不得,揉了揉千山飞鸟的头,乌黑的发丝柔软细密,手感极好。“遇见飞鸟,真是太好了。” 千山飞鸟侧了侧头,“我当然知道,不过啊,”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卫宫切嗣也站住了。他柔柔的笑着说:“切嗣不要忘记,你现在是我的哦。” 卫宫切嗣怔了怔,然后捂住了嘴,弯起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飞鸟是吃醋了吗?” “你说什么呢?”千山飞鸟扯扯嘴角,勾着卫宫切嗣的领带,迫使他弯下了腰,两人四目相对:“我只是在提醒你啊,切嗣。” “我知道,”卫宫切嗣顺势揽住了身形单薄的少年,将他护在怀里,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连城三彦说得很对,工蜂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蜂后奉献一切。我是你的【木心】,我是你的。” “你知道就好。”千山飞鸟轻笑着。“这次的事,我觉得还没完。” “什么意思?” “连城三彦身体里有我的【根】,他不会做出有害于我的事。或许同源的力量让他出现在我附近,选择了跟我有过接触的女性作为目标,但他不是将照片放在网上的人。那么是谁最先将我与受害者同框的照片放到了网络上呢?” ****** “是我。” 立在阴影中的男人慢吞吞走了出来,微卷的黑发被夜风掀起,露出一双鸢色眼瞳。本该坐上特快列车返回横滨的太宰治微笑着,昏暗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外套衣摆飘扬着。 “好久不见啊,”他轻轻开口,嘴角上扬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漠然的看着前方刚从车上下来的华衣女子。“田姬姐姐。” 千山飞鸟名义上的母亲田姬,身材高挑的明艳美人,抬手制止了身后冲上来的保镖,眯着眼打量人的神态与千山飞鸟很像。 她将这个挡住她去路的青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丰满的红唇勾起:“长得还不错,就是瘦了点。你是哪个店里的?” 太宰治:“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垃圾发言?” “不是吗?”田姬遗憾的看了青年的脸一眼,“不是也没关系,”踩着细细的高跟摇曳生姿走到青年面前,带起一阵香风。涂着樱桃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抬起小青年的下巴:“特意到这里来等姐姐吗?可惜姐姐今晚有事,不如重新约个时间……” 两根手指夹着几张大面额钞票,还有一张名片,一起塞进了青年的口袋里,“下次可以打这个电话,别站在风里傻等了,怪冷的。” “几年不见,田姬你变成糟糕的女人了啊,”太宰治安静了片刻,嗤笑一声掏出了田姬塞进他衣兜里的钱和名片,垂眸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内容:“原来卫宫切嗣是在给你打工。” “你到底是谁?”田姬收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 “已经忘记了吗?”太宰治声音低沉,鸢色眼眸中翻涌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微微歪着头,“这可太让我伤心了。”神色一片荒凉,“我找了你们那么久啊。居然已经忘记了……” 田姬看着青年俊逸的五官,是个十分迷人的男人,唇角的笑意透着一股凉薄的味道。这个笑容让她莫名厌恶,记忆中隐隐有个小鬼就喜欢这么笑,笑着在飞鸟面前告自己状。 “……太宰?”田姬不确定的试探着。 青年拍了两下手,“真不容易,”给了田姬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微笑,“田姬姐姐终于想起来了啊。” “当初流着鼻涕的邋遢小鬼也长这么大了啊。”田姬抱着手臂,“不错嘛,居然找到了这里来。” “是花了不少功夫,不过要认真说,其实应该是缘分啊。”太宰治歪歪头,“我跟他之间特别的缘分啊。” “是吗?”田姬不甚在意,“那你想怎么样?” “告诉我,”太宰治往前走了一步,带着浅浅微笑的男人突然变得极具压迫力,不断向田姬逼近,“飞鸟在哪里?” 第14章 第14章 千山飞鸟和卫宫切嗣远远看到了卫宫家亮着灯。 “糟糕,”卫宫切嗣苦恼的说,“不会被士郎发现了吧?” “就说是切嗣非要带我出去吃东西。”千山飞鸟抱着一玻璃罐花蜜愉快的决定甩锅。 “好吧,”卫宫切嗣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 进门后发现等在客厅里的不是卫宫士郎,而是从意大利飞回来的田姬。 “飞鸟,你没事吧?”见到千山飞鸟的第一眼,田姬立刻迎了上来,抓着他的手臂上下看了又看,“宏田那个废物,居然让你在学校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看他这个校长是不想当了!” “其实校长已经很努力了,”回想起每次见到校长,那光亮的脑门上都缀满汗珠,千山飞鸟就忍不住笑起来,“别太为难校长了。” “我为什么让他当校长?”田姬振振有词,“就是让他照顾你,可是他呢?放任学生传你的谣言,放一批记者冲进学校,这校长是怎么当的?根本没有尽到照顾你的责任,不行,我要换一个!” “随你高兴好了。”千山飞鸟无奈的摇摇头,“意大利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 “找了那边一个叫‘热情’的组织帮忙,花了点钱处理得很顺利,以后我们的钱可以在意大利那边兑换然后再通过正规渠道转过来。只剩一点收尾工作,我交给其他人处理了,你这边比较重要。” 田姬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头问:“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谁让你回来的?” “不知道,”田姬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是个陌生的号码,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田姬拿出手机,照片是一张报纸,占据了整页版面的图片,是千山飞鸟在一群哭泣的受害者家属中间微笑的照片。 “我很担心,就打电话问了这边的情况,刚开始不是太严重我也没放在心上,只让这边每天把发生的事报告给我。直到接到飞鸟被警察带走的情报,我才急忙赶了回来。” “看来你是被有心人特意叫回来的。”千山飞鸟目光投向屋外,屈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回来之后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吗?” 田姬沉默了一下。 千山飞鸟兴趣立刻起来了。 田姬对他从来都是有问必答,从来不会试图隐瞒些什么,这次居然难得的迟疑了。 卫宫切嗣泡好了茶,也坐了过来,放在千山飞鸟面前的是从连城三彦那里带回来的【蜂蜜】。 “我碰见了太宰治。”田姬决心说出来,“他找上门来了。” 千山飞鸟与卫宫切嗣对视了一眼。 “是那个身上缠了很多绷带的太宰治吗?” 田姬点头,“你们认识?” “他白天还坐在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我被警察带进去,这位太宰先生功不可没。”千山飞鸟温温笑着。“田姬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嗯?”田姬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飞鸟你不记得第一次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事了啊,难怪呢。你不知道,他是我们第一次到这个世界时捡到的小鬼。” 田姬端起茶喝了一口,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并未过去多久,但对于她和飞鸟来说,已经不知道过去几百年了,自己还勉强记得个大概,飞鸟则因为身体消散重新生长,整段记忆全都不见了。 她回忆了一下,“应该跟了我们五六年,很小的时候就非常惹人讨厌的小鬼。后来荒霸吐在横滨暴走你去阻止,耗尽了能量后消散得只剩下木心,我带着你离开了这个世界,就把那小鬼丢下了。” 田姬回想起刚刚见过的太宰治,阴郁黑暗得连她这个非人类都觉得毛骨悚然,小声嘀咕着:“谁知道他居然记了这么久。” “上次你没说过这件事。”千山飞鸟撇了她一眼。 “我忘记了啊。”田姬理直气壮的说,“上次和上上次中间对于我们来说隔了好几百年了,忘记这么一件小事也很正常啊。”说完有点心虚,低下头玩指甲。 “不过太宰治好像把你当做你的儿子了,”安静了一会,田姬突然抬头,“他刚刚在门口堵我,问飞鸟在哪里。我还奇怪,他不是见过你了吗?原来是把现在的你,当成过去的你的儿子了。” 这关系略混乱,就连卫宫切嗣听了都皱起眉头。 千山飞鸟沉吟了一会,“这么看来,最开始把我和失踪女性同框的照片放到网上的应该就是太宰治了。” “他见到我之后,把我误会成曾经收养过他的千山飞鸟的儿子,又得到了你的情报,觉得可以从你嘴里问出曾经的我在哪里,就设计让我陷入困境,逼你从国外回来。” “从头到尾,什么绑架案的犯人,太宰治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回来。江户川乱步已经掌握了绑架案真正犯人的情报,被太宰治要求沉默,说不定那个离家出走嫁祸给我的女生也有他做推手,就是要将我送进警方手里,让田姬回来。” “所以在确定田姬会回来之后,江户川乱步就立刻找到了真正的犯人,可惜被切嗣先一步带走了连城三彦,只把被绑架的受害人留给了他。离家出走的坂本惠香也在横滨出现,洗清了我的嫌疑。” 千山飞鸟咬着食指关节,含糊的笑了,“太宰治,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要告诉他真相吗?”田姬犹豫着问,“我刚刚用借口打发了他,我认为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还会再来。” “不用,你就告诉他,曾经的千山飞鸟已经死了。让他的误会成为真相。” “这样好吗?”田姬有些心虚,“他找了你很久。” “可是我不记得了。”千山飞鸟无辜的说,“关于收养他的记忆,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记忆的我,是他想要找的人吗?还不如就让他记忆里的那个千山飞鸟直接死掉好了。” 田姬觉得有道理,“那我就这么告诉他了。” “嗯,顺便帮我问问,他为什么对千山飞鸟的儿子有那么大的恨意。按道理说,我的‘父亲’收养过他,我和他应该算‘兄弟’吧,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讨厌我呢?特别是我长了一张跟‘父亲’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点,我或许可以告诉你。”卫宫切嗣突然开口,“是因为嫉妒。” “嫉妒?”千山飞鸟不明白。 “嫉妒你能在‘父亲’身边长大,而他被抛弃了,甚至他会猜测,‘父亲’是为了找你才抛弃的他,所以他对你自然没有好感。” 从某种程度上,自己和太宰治的经历很相似,只要代入自己,就能猜出对方的想法。 “嗯,可是这个关系里,‘父亲’其实是不存在的。”田姬也有些混乱,“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千山飞鸟啊。” “是这样没错,”卫宫切嗣也笑了,“这才是真正有意思的地方啊。” 太宰治那个聪明得像怪物,一眼就能看透人心的男人,究竟能不能看穿这个真相呢? 相当好奇啊…… 第15章 第15章 “早上好。”千山飞鸟走进教室,一如既往微笑着和教室里的同学打招呼。 今天的教室依旧安静,所有人都低着头不出声,拒绝与千山飞鸟视线接触。 千山飞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打开书本,单手撑着下巴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连续几场阴雨后,难得的好天气,雨水洗过之后的天空蓝得很透明,狂吹了几天的风也收敛了,阳光一点一点爬上窗台,照着好心情的千山飞鸟。 人类的反应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用了什么办法?”午休一起在天台吃便当的时候,间桐慎二抖着手里的一叠报纸,“冬木所有能买到的报纸杂志都在向你道歉。” 不久前报道警方带走震惊全国绑架凶杀案的疑似凶手千山飞鸟也只用了一半版面,比起今天占了整份报纸的道歉差了不少。 今天的报纸杂志只有一个内容,就是向不久前被报道成凶手的千山飞鸟道歉。 “我可不相信他们会突然良心发现。”间桐慎二嗤笑一声。 “的确是这样没错。”千山飞鸟从间桐慎二手里的报纸抽出一张铺在水泥地上,盘腿坐下。“媒体的记忆比不上金鱼,就算你把反转后的事实塞到他面前,他也不会记起自己曾经报道过什么。道歉?不存在的。” “哦,”间桐慎二了然,“田姬夫人回来了?” 除了这个没有其他解释了。 虽然田姬做为间桐慎二继母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月,但对这位夫人‘用钱解决一切问题’的豪迈作风十分熟悉。 “你拿着的这些报纸杂志里,有一半的报社出版社昨天改姓千山了。”卫宫士郎打开便当盒,每天准备三人份的便当已经是他的日常了。“剩下的一半也被田姬夫人用钱砸软了。” “我劝过她的。”千山飞鸟垂着头,纤长的手指夹着一柄小刀,手腕轻轻翻动,削出了一个苹果,分成了三分。 “高木的日子就很难过了。”间桐慎二啃了一口苹果,幸灾乐祸的说:“被班上的人孤立了。桌子上被乱涂,课本也撕坏扔进了水池里,被关在洗手间泼了一身水哈哈!” 千山飞鸟柔柔笑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往后靠着铁丝网,侧过头看着楼下三五成群的学生,绑架案的阴影刚过去,学校很快就恢复了热闹。“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承认自己的错误。这种时候,他们就会找一个理由,将自己犯的错全归结到那个理由身上。” 不仅不觉得自己有错,还会觉得委屈。 【是高木的错,是他最先弄出那张纸误导我们的!】 【我是无心的。】 【我只不过附和了几句。】 甚至还有责怪受害人的。 【千山飞鸟为什么要留言啊?是故意的吗?想等到真相出来的时候让我们难堪吗?】 【是啊是啊,如果他不戳破,大家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所以我才觉得人类很有意思啊。”千山飞鸟眨眨眼,接过卫宫士郎递过来的便当。 “今天是烤鳗鱼寿司吗?士郎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千山飞鸟真心称赞着。 “但是也太老好人了。”间桐慎二皱着眉,“不管是谁,让他帮忙都不会拒绝,那些人现在连感谢都不会说了。你也自己反省一下啊,你根本就是被当做随意使唤的工具人啊!” “还好啦,”卫宫士郎抓抓头发,“我觉得帮助别人的感觉很好啊。不过慎二说的我会记住的。” 看得出,卫宫士郎对帮助他人这件事是真心觉得高兴。 便当吃到一半,天台虚掩着的门被推开,几个女孩子挤在门口,小声互相推诿着。 “小心,楼梯口很危险的。”千山飞鸟温和的看着她们,善意的提醒。仿佛被全校厌恶的时间被切除了,他还是那个温暖善良的校园男神。 大概是千山飞鸟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给了女孩子们靠近的勇气。 借着职务便利偷走千山飞鸟笔记本卖给坂本惠香的真山兰走在最前面。看着少年温和的笑容,她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安静了,生出莫大的勇气。 “对不起!”少女猛的弯下腰,死死低着头。“在网络上说了很多对千山君不好的话,还把千山君的笔记本给了别人,警察询问的时候说了谎……” 重复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真山兰羞耻得脸红得要滴血,她身后的女孩也垂下头,她们所做的也跟真山兰大同小异。 “我知道自己错了,非常对不起千山君,请原谅我!” 那么善良的千山君,总是很温柔微笑着的千山君,一定不会怪她们吧? “喂喂,你们还好意思出现啊?”间桐慎二都吃惊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就很无耻了,没想到比他无耻的人还这么多啊。 真山兰咬着下唇,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等待少年的宽恕。 “嗯,我知道了,真山同学和大家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真是太好了。”千山飞鸟静静听完,温软的嗓音不疾不徐,真山兰心头一松,果然千山同学会原谅大家啊! “既然你们都知道自己做错了,那么也能理解我的不原谅吧?”千山飞鸟轻笑着说,“我不是说过了嘛,即使是真山同学,污蔑我的朋友我也是会生气的,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第16章 第16章 大受打击的真山兰捂着脸哭着跑走了,留下一堆女生面面相觑。 一起来道歉的都是平时玩得好的,真山兰伤心离开,剩下的女孩用责备的目光看向千山飞鸟。他盘着腿靠在铁丝网上,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笑意,绿宝石一样的眸子里闪烁着柔和的光。 他用这样温柔的态度狠狠拒绝了真山兰的道歉。 不止是真山兰,也包括她们。 为什么啊?千山君不是一直都很温柔吗?对待女孩子格外宽容,就连面对不断纠缠他的女生也没有生过气。 “千山君,你太……”人群里与真山兰最要好的女孩站了出来,不赞同的皱着眉。 “嘘。”千山飞鸟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为什么?”女孩有些生气,千山君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很温柔宽容,为什么不原谅?大家之前都是被蒙蔽了,不知道真相才做出了那些过分的事,现在大家都知道错了,诚恳的来道歉了,为什么不原谅? 只是在网络上发表了一些言语不当的言论,现在大家都知道千山君是无辜的了,那些言论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要比起来,错误的把人抓进去的警察不是更应该道歉吗? “因为我现在代表了‘正确’。”千山飞鸟嘴角向上扬起,歪着头对女孩说:“我是‘无辜’的,我是‘善’。”他摸摸下唇,清澈的目光看着女孩,“你要成为我的对立面吗?” 女孩的脸刷一下变白了,惊恐的看着千山飞鸟,不敢置信又有些受伤,心目中温柔少年的形象轰然倒塌。 她明白千山飞鸟话里的意思,咬着下唇摇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也学着真山兰哭着跑掉了。 剩下的几个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匆匆鞠躬说了一句对不起,不等当事人回应就小跑离开了。 间桐慎二笑出了声。 “哈哈哈太好笑了,所以我才说这些人都是眼瞎吗?居然会觉得飞鸟你很温柔哈哈哈!!!” 卫宫士郎也忍俊不禁,实在是因为女孩们脸上的表情太精彩了,最后那大受打击好像整个人生都被欺骗了,明明是来道歉的最后还觉得自己被伤害了,让他也忍不住想笑了。 千山飞鸟咔擦咔擦啃着苹果,眉眼依旧含着柔软的笑意,但神态中的恣意张扬再无掩饰。 “难道不温柔吗?我都好心提醒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擦干净手,将果核和用过的纸巾装进废物袋,“要是让她继续说下去,她就要倒霉了。” “是啊,”间桐慎二把便当盒放好,“现在学校里,站在你对立面的人,可是很惨的。” “为什么大家会觉得只要找一个人出来被针对,自己犯下的错就会消失?”卫宫士郎不解,“这没什么用吧?就算他们现在去欺负飞鸟你讨厌的人,你也不会原谅他们吧?都犯了同样的错误,就是要指责,也轮不到他们吧?” “谁知道呢?”千山飞鸟闭上双目仰起头,让暖暖的阳光打在脸上,“所以我才觉得人类很有趣啊。” “对了,慎二,你早上又欺负小樱了吗?”千山飞鸟问到。 “切,她找你告状?”间桐慎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无聊,我没有。” “你对间桐好一点嘛,毕竟她也在间桐家住了十多年,叫了你十多年的哥哥。”卫宫士郎将三个便当盒整齐叠放好,用黑白方格的布包了起来。“慎二你对其他女生都还好,为什么总针对间桐呢?” “我要提醒你,”间桐慎二抱着胳膊,十分不耐的说:“她已经不是间桐家的人了,现在她是远坂樱。她在间桐家的十几年,就是提醒着我是一个连爷爷和父亲都看不上的没有魔术回路的废物,间桐家要靠一个养女来传承。” 间桐慎二垂着头,蓝色的发丝遮住眼睛,紧握着拳头,即使爷爷和父亲已经去世,间桐家也由他做主,他还是忘不了过去的屈辱。 “总之我就是讨厌她!”间桐慎二咬牙切齿的说,“不就是魔术回路吗?我也会有的!” 卫宫士郎张张口,准备说的话在舌尖上滚了个滚又吞回去了,慎二大概是气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如果魔术回路能说有就有,魔术师就不会是比异能者更稀有的存在了。 午休结束,千山飞鸟踏进教室,一本书飞到了他的脚边,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弯下腰捡起书,书页已经被撕散,写着用纤细的笔迹写着真山兰名字的封页摇摇欲坠。 真山兰红着眼坐在座位上,与周围的人之间有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真空地带,即使是一转身就能靠近的前后桌,现在也是她越不过去的鸿沟。 被霸凌了啊。 角落里站着的女孩目光闪烁,见千山飞鸟看过来,立刻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久前她还在天台上为真山兰打抱不平,现在也安静的沉默着,站到了真山兰的对立面。 千山飞鸟拿着书,在一片安静中走到了真山兰身边,“不要乱扔东西,会让负责值日的同学很辛苦的。”他将书放在真山兰的桌子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怎么会?!】 真山兰瞪着发红的眼睛。 【千山君明明看见了,是他们把我的书扔过去的!为什么?!】 千山飞鸟的举动被教室里的所有人揣摩着,猜想着,他对他们的作为究竟持什么样的态度? 【是可以的意思吧?是吧是吧?千山君没有阻止,就是可以的意思对吧?】 【谁让她惹千山君生气了呢?之前做过的事就算了,千山君刚回到学校她就找过去了,要不是栀子说,我们都不知道她又惹千山君生气了。】 【对啊,还好意思哭着跑掉,好像千山君欺负了她似的,明明就是她的错!】 【我们和她不一样!】 栀子,真山兰的好朋友,那个角落里的女孩,在众人的小声讨论里把头埋得更低了。 对不起,兰,我没有办法,如果天台上发生的事流传出去,我会和你受到同样的待遇。能拯救我的,就是我先画下界线,让我和大家在站在一起,对不起,只有让你一个人在线的那边了。 真是聪明的女孩,千山飞恩撑着下巴,懒洋洋的闭上了眼。这么快就理解了,还能抢先一步将自己摘出来。 小孩子还真是可爱啊。 放学的铃声响过之后,千山飞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绑架凶杀案渐渐平息,停顿了一段时间的社团活动又开始了。他原本是田径部的,还报名了下个月运动会的万米长跑,不过前段时间在鞋柜里发现了被退部通知,现在算是没有社团回家部了。 难得卫宫士郎没有被人叫走去帮忙,两人一起下了楼。楼道上有认识的人犹犹豫豫,想靠近说话又怕尴尬,千山飞鸟都回以一个得体的微笑。 “慎二呢?” “他中午请假,早走了,说有重要的事要去办。”卫宫士郎困惑的抓抓头,回忆着好友离开时那又迫切又得意的神色,“说明天要给我们一个大惊喜,神神秘秘的。” “那就等明天了。”千山飞鸟笑笑。 第二天他们没有见到大惊喜,连间桐慎二也没有见到。打手机无人接听,打电话到间桐家,接电话的是仆人,间桐慎二昨天没有回家,一夜未归。 间桐慎二失踪了。 “我不知道,”昨天与间桐慎二发生过争执的间桐樱摇摇头,“慎二哥哥说让我别太得意,他很快就会有魔术回路了。我听到他跟人打电话,提起要去横滨。” 横滨? 千山飞鸟眯了眯眼,这么巧,是横滨啊。 第17章 第17章 间桐慎二失踪是千山飞鸟报的警。 间桐慎二的父亲间桐鹤野在签署婚前财产分配协议的时候,这个被田姬迷住的男人为自己的儿子留了一条后路,他死后间桐慎二的监护权就落到了田姬手里。 田姬最近在横滨,间桐家没有别的人,报警的事就落到了千山飞鸟身上,一起的还有卫宫士郎,以及间桐樱和陪着妹妹的远坂凛。 “确定他是自己离开的对吧?”负责接待的警察细细盘问了提供线索的间桐樱,谨慎的重复每一个细节,安排人去调查冬木到横滨的乘客里有没有间桐慎二,又不放心的问了一遍。 间桐樱不太明白,疑惑的摇摇头,“我只听到慎二哥哥这么说,他是否是自己离开的我也不确定。” 脸色有些黑的警察捂着腮帮子嘶了一声,“女性连续失踪案才刚完结,不要再闹出个男性失踪案案才好。” “不管是为什么失踪都要认真对待吧?”远坂凛挑着眉。 “当然当然,我们会尽快调查的,最近大家对失踪案都特别敏感嘛。如果有消息我们会及时通知家属的。” “慎二哥哥不会有事吧?”间桐樱绞着手指,“如果我当时注意到慎二哥哥的反常就好了……”她低着头十分自责。 “小樱,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啊。”远坂凛拉着妹妹的手。 “嗯,小樱不要太自责了。”千山飞鸟眼中含着淡淡的忧虑,“我相信警察一定会找到慎二的。” 告别了远坂姐妹,千山飞鸟走了两步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奇怪的转身,“士郎?我们不去超市了吗?” 卫宫士郎低着头站在原地,没有回应。 千山飞鸟又走了回去。 “怎么了?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就不太对,还在担心慎二吗?警察已经接到报案了,一定会找到他的。” “飞鸟,”卫宫士郎声音比往常低了两分,透着一股凉气,他低着头,视线里是千山飞鸟雪白的运动鞋,和他的人一样,一尘不染干净得过分。“你真的相信警察能找到慎二吗?” 千山飞鸟想了一会,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很想说相信,但是警察其实真的很靠不住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卫宫士郎抬起头,盯着千山飞鸟的眼睛,似乎焦急的想确定些什么。 千山飞鸟在卫宫士郎期盼的眼神中摇了摇头,“我们能怎么办呢?所有的线索都已经告诉警察了,只能等结果了。” 卫宫士郎慢慢后退了两步,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千山飞鸟,“我以为我和慎二是不同的。” “嗯?”千山飞鸟不解的看着他。 “原来不是啊,我和慎二在飞鸟你心里,和其他人没有差别对吧?”卫宫士郎声音平静的问。 “怎么会呢?”千山飞鸟抬眼,惊讶的看着卫宫,“你和慎二是我的好朋友啊。当然和别人是不同的。” “是吗?那你担心慎二吗?” “我当然担心他啊。” “你还记得要去超市买草莓布丁。” 千山飞鸟顿了一下,无奈的扯起嘴角,“原来士郎在意的是这个啊。”他领悟了卫宫士郎异常的原因。 卫宫士郎深深看了千山飞鸟一眼,转头独自离开了。 千山飞鸟在原地站了一会,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切嗣,晚上我想吃草莓布丁还有梧桐路口第二家的关东煮。” …… “对了,记得带你自己的那份,士郎生我的气了,今晚不做晚饭了。 ” “士郎怎么了?”把草莓布丁和关东煮放在桌上,卫宫切嗣脱掉了外套,傍晚又下起小雨,外套有些湿了。 平常应该飘荡着锅碗瓢盆交响曲的卫宫家厨房,今天格外安静。 “士郎生气了,”千山飞鸟含着勺子趴在桌子身上,下半身塞在暖和的被炉里,“因为我要去超市买草莓布丁。”他无奈是说。 卫宫切嗣在他身边坐下,掀起被炉一角把泛着寒气的腿塞了进去。 “因为你表现得不够担心间桐慎二。”卫宫切嗣直白的说。 “我很努力了。”千山飞鸟把空掉的布丁盒投进垃圾桶,打开了关东煮盒子。 “切嗣,你说,人类为什么总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他恹恹的用筷子戳着盒子里软烂的萝卜。“为什么要那么贪心?慎二明明知道,他天生没有魔术回路。” “嘛,各种各样的原因吧。”卫宫切嗣学着千山飞鸟的样子往前趴着,下巴搁在桌子上,两人隔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四目相对。“人类是很复杂的。” 千山飞鸟脸上的柔和渐渐淡去,没有弧度的嘴角格外冷淡,绿眸中一片漠然。 “我讨厌人类。”低哑沉寂的声音轻声说。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隐隐听到屋外沙沙的雨声,关东煮凉透了也没吃一口。 “我喜欢过人类。” 柔软的微笑又回到千山飞鸟脸上,眼眸化做初春的湖水,泛着荡漾的光波。 “那时候我觉得人类很可爱。”千山飞鸟歪了歪搁在桌子上的下巴,伸长的手指拨弄着卫宫切嗣额前的碎发,带着点小小的鼻音,放低了声音像在说睡前故事。 卫宫切嗣合上眼皮,静静的听着。 “他们会在树下唱歌,跳舞,玩耍,我喜欢听他们在树下讲我去不到的地方,讲有趣的故事。我看着他们从年幼到垂老,我所有的感情,是从人类身上学到的。我真的很喜欢人类。” 千山飞鸟想了想,又举出一个极具说服力的例子。 “虽然我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但是你看太宰先生,看他现在的样子,就该知道他小时候绝不是讨人喜欢的类型。”千山飞鸟笃定的说,“我一定很喜欢人类,不然怎么会收养幼年太宰先生。” 卫宫切嗣回忆了一下太宰治,有点怀疑千山飞鸟的这个例子,毕竟太宰治的脸摆在那里,而且那个人吧,如果想讨谁喜欢,对他来说绝对轻而易举。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打断千山飞鸟。 “我很喜欢人类,”千山飞鸟又回到了主题。“所以人类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会帮助他们。” 每天带着孙子在树下讲故事的老人被上岛抢劫的海贼打伤,家里被洗劫一空没有钱看病。 “他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于是树上结出了一个金苹果,老人的孙子发现了,摘下来后换了钱治好了爷爷的病。 “他好了之后,就不讲故事了。” 只每日在树下,期待着结出下一个金苹果。 金苹果的事传了出去,聚集在树下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将树当做了神迹,不断的祈求诉说自己的困难,树就会结出一个金苹果。 “老人觉得树长在他家,结出的金苹果也应该是他的。” 他们在果树周围筑起了高高的围墙,树的世界只剩下了小小一块天空。 无法得到金苹果的其他人不甘心,终于在某天夜里,将火把扔进了高墙里。 失去了树的老人疯了,整日坐在枯焦的树干下,呢喃着我的金苹果。 卫宫切嗣满眼心疼,掌心抚过少年柔软的侧脸,“很疼吧?” 千山飞鸟歪了下头,将自己的半张脸埋进了卫宫切嗣的掌心,鼻尖被他衬衣的袖口刮得有些痒痒,他很自然的蹭了蹭,淡淡的烟草味道被吸进了肺里。 卫宫切嗣的掌心被蹭得有些发烫,带着茧的指腹缓缓抚摸着少年耳边的一小块柔软肌肤,五指分开擦着耳垂滑过,插/入了顺滑细腻的黑发,将垂到脸颊边的黑发往后熟,指尖细细摩挲着头皮。毛茸茸的像一只无害的小兽。 千山飞鸟闭上了眼,“不,我错了。那是我第一次将根埋到其他世界,第一次接触到人类这种可爱的生物,我不知道人类是不能不劳而获的。是我的错。” 少年没有再继续讲,长长的眼睫落下一小片阴影,闭着眼睛靠在卫宫切嗣的掌心里睡过去了。 “早上好,士郎。”千山飞鸟站楼梯口与卫宫士郎打招呼,笑容有些暗淡,垂下了眼眸。 卫宫士郎默默伸出手,将包好的便当盒递了过去。 千山飞鸟没有接,他低着头不说话,浑身散发着寂寥的气息。 卫宫士郎叹了口气,“我中午答应了一成到学生会帮忙制作运动会要用的标语牌,不能跟你一起吃午餐了。” “你不生气了吗?”千山飞鸟抬起头,绿眸看着卫宫士郎,轻声询问。 “我早就知道了,飞鸟你啊,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卫宫士郎敛下眼眸,挫败的握紧双拳,“你感受不到吧?其他人的痛苦悲伤,高兴欢喜,你都感受不到。所以慎二才会一直嘲笑学校里认为你很温柔的人,我们早就知道,飞鸟你感受不到。” “对不起。”千山飞鸟苦恼的皱眉,“我有努力过的。” 荒霸吐件事之后,人类的感情就再难让他产生共鸣了。 “是我该说对不起,”卫宫士郎摇摇头,“明知道你的病,还对你说了过分的话。” 他将便当盒郑重其事的放在了千山飞鸟手里,“不要放弃治疗啊飞鸟,我相信慎二一定会安全回来,也相信你的病一定能好!如果我抢到了圣杯,就用来许愿吧。” 四天过去,间桐慎二还是没有消息。 第四天的傍晚,一声银灰西服领带打得很工整的男人敲开了卫宫家的门。 “你好,我是佐藤,受间桐慎二先生委托,向千山飞鸟与卫宫士郎宣读他的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