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灭屑大师》 第1章 第一章 【做个人吧，土御门见名。】 安倍晴明一脸复杂地看着容貌昳丽的少年，在犹豫了半天之后终于开口。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正专心地看着面前的事物，眉头微锁，一双金眸流光婉转，在黄昏的此刻中显得更加的妖异。 在土御门见名面前的三个方位，依次是天枢，玉衡，摇光三位式神，穿着仿汉朝的服饰，皆面色漠然地坐在见名的对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晴明居然从面无表情的式神脸上看到了如临大敌般的紧张感。见名没有回他的话，他就继续说道，【你让我给你的式神陪你打麻将就算了，用你的那双眼睛来作弊读牌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土御门见名，无声地盯着他们的主人。 接收到式神们面无表情的谴责，见名手中只是微微一顿，眼睛中的金色渐渐消退，露出了原本的黑色眼眸。他将手中的牌倒扣下来，仿佛无事发生一般，“那今天就暂且到这里吧。” 话音落下，面前的牌桌化为白色的光点消散，式神们也起身朝他一礼，落在了见名的掌心中，变作了纸片人。见名将手中的小纸人小心翼翼地放好，转过身对着晴明露出了笑容。 “老师。” 安倍晴明有些头疼的用折扇支撑着额头，他当年教过不少学生，甚至还有麻仓叶王那种类型的天才，但是没有一个比土御门见名难搞。 有着精妙绝伦的天赋，还有那双继承于他的金瞳，连仪态都十分完美，拥有着一切成为优秀阴阳师的条件…… 只可惜是个怕麻烦的咸鱼。 如果不是因为哥哥意外去世，必须要承担起责任照顾哥哥留下的女儿，见名连家主之位都不会去争取。 毕竟是因为怕麻烦，所以一直将那双眼睛隐藏起来的人。 ——那是同土御门的先祖，安倍晴明如出一辙的眼睛，能看穿虚假的真实之瞳。 而在安倍晴明离世之后，这双眼睛在再也没有出现过。时隔千年终于出现的天才，让晴明再也沉静不下，主动现身，说要收见名当弟子。 教导天才的过程是十分愉快的，无论多么复杂的咒术，只要一遍就能上手。 当然也会出现意外，比如他们如今会出现在这片森林中，就是一个意外。涉及到时间和空间的术法总是十分玄妙的，一不小心就会出差错。 见名按照晴明的指导布下了阵法，本想回到五个月之前来阻止兄长去世的，结果居然来到了一百年前。 晴明说暂时没有办法回去，失去了动力的土御门见名被按捺了半年的咸鱼之心终于重新占据了上风。 不仅浪费灵力召唤出式神陪他打麻将，还用眼睛作弊赢了一下午。 要知道在神秘消失的现代，拥有灵力的人越来越少，能召唤出式神的都算是天资聪颖了，更多的人连见鬼都难。 一次能召唤出三个式神的见名绝对是天才中的顶级水平。那双继承于妖狐的眼眸绝不只「真实」这一个属性，而见名如今居然只用它来打麻将，也难怪晴明说他暴殄天物。 晴明也知道这些日子他拼命过头，看他主动示弱，也不再说些什么谴责的话了。他叹了口气，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在脸旁扇动着，【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那边应该有城镇，最好在天黑之前安顿下来。】 见名用手在额头搭了一个凉棚，看着远处渐渐下沉的太阳。森林被夕阳染成了红色，正如晴明说的那样，他确实不能在这个地方过夜。 夕阳西下，正是逢魔之时。 “那好吧，我们离开这里。”见名将身上的狩衣重新整理了一遍，确定没有一丝疏忽，才朝着晴明指引的方向走去。 现代人只要有手机和社保卡就可以走遍天下，见名这两样东西都带了，但这种物事对于一百多年前的世界来说完全没有任何用处。而且就算他身上有钞票，印着守礼门的纸币在这里也用不上。 所以他正是身无分文的状态，如果能遇到寺院或者神社的话就最好了，没有的话只能先找和善的人家借宿…… 当他终于看到大规模的房屋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小镇进入了夜晚。这个年代已经有了电灯，有光的话就可以继续工作，所以即使是夜晚，镇子上也不是完全黑暗的。 也许是见名运气好，在他向镇民询问附近有没有神社的时候，得到了相当热情的回应。 “这里哪有什么神社，不过在西边有一个寺庙，那里的主人是位大善人……您是想借宿吧？请不要犹豫地去拜托圣子大人吧，圣子一定会留下您的。” 见名向他道了谢，在镇民离开之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么狂热的态度，有些可疑啊。】晴明飘在他身边，举起折扇抵住了下巴，他对着见名微微一笑，【要去吗？】 “当然了，听他说的话，那个圣子是个好人对吧？”见名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何况我现在无处可去，就算是类似传销的邪教组织，只要能让我过夜，我肯定是要去的。” 晴明并不在意他做了什么选择，比起可能会遇见的危险，他反而希望土御门见名能真的陷入险境。 在现代的时候，土御门见名的修炼就像满级大号刷新手村，毫无挑战性。遇见过的最厉害的妖怪，还是他的同班同学兼好友，关东的魑魅魍魉之主，滑头鬼。 能力要不停的训练才可以提高，晴明对见名的期望绝不只是现在这样的程度。他希望见名能够遇到更难缠的对手，不要让这孩子感到无聊，然后才能变得更强。 走在前面的见名忽然敏锐的回过头，看着晴明表情有些复杂，“老师，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感觉像是被狐狸盯上的兔子一样。” 【我母亲本就是妖狐，你的感觉倒也没错。】晴明弯起眼睛露出了微笑，看的土御门见名打了个哆嗦。 “……随便你吧。”见名摸了摸后颈，将晴明的视线努力无视掉。 镇民指的寺庙并不远，他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与周围门户紧闭的民居相比，大开着的院门显得十分亲切。 即使开着门，见名也并没有直接进去，他站在门口，扣响了这里的木门，同时朝着里面询问道，“有人吗？” 很快，一位少女走了过来，询问他有什么事。他表达了借宿的意愿之后，少女点点头，完全没有通报主人的意思，直接让见名跟着他进去。 “这样可以吗？”见名询问道，他微微侧过脸，“不通报主人的话，会让你难做吗？” 白衣黑发的漂亮少年，还有那双妖异的金瞳，就像山中的精怪一般。少女微微红了脸，但还是清晰地说道，“圣子大人说过，借宿的客人可以不用通传，直接带进来的。” “果然和那位大叔说的一样，圣子是位好人啊。”见名十分感慨，笑了起来，“难道不怕遇见心怀不轨之徒吗？” “有圣子大人在，不会发生这种事的。”说起那位圣子，少女的表情也狂热了起来，“圣子大人是神带来的奇迹，只要能让我一直侍奉圣子……” 少女忽然停住了话，恭敬地朝着前面的方向鞠躬，一言不发地退下去了。 见名顺着看过去，在古典的日式连廊上，坐着一位金发的青年。月光洒在了他的身上，映在了他的眼中，他的眼眸是流光溢彩的七彩色，仿佛真的是神降之子一般。 “这个味道……”看到他的时候，青年露出了有些迷醉的表情。他将自己手中举着的杯子朝着见名的方向微微倾斜，杯中澄澈的液体缓缓地落到了地上，散发出了酒的香气。 “来我这边，小猫咪。” 有着七彩瞳色的年轻圣子向见名发出了邀请。 第2章 第二章 小猫咪见名被这称呼惊地差点原地炸毛，瞳孔剧烈地震。晴明仗着没人听得到，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 见名深呼吸了两次，忽然看到了什么东西在草丛里。院子里面杂草肆意生长着，在彩虹瞳的圣子的脚下，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闪着光。 童磨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皎白的月光下，镶嵌着宝石的银制发钗反射出了微弱的光。 是眼熟的发饰……刚刚差点要吃掉的女孩子的头发上，好像就戴了这样一个东西。因为闻到了更香的味道，所以把她暂且弄晕过去了。 童磨的记忆力极好，无论是只见了一面的女孩子，还是曾经遇见过的信徒。甚至在他变成鬼之前，还是人类时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错，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对童磨来说，做人做鬼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还是万世极乐教的圣子大人，依旧有着狂热的信徒，他可以随意决定人的生死…… 不，还是做鬼要好一点。 人类的器官，根本无法体会，面前的这个少年，他的味道到底有多香。童磨也吃过不少拥有稀血的少女，但从未对一个人类如此垂涎过，而且还是个男性。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童磨觉得，他可以为这孩子破例一次，有着这样的味道，是男是女都已经无所谓了吧。 有着见名在眼前，童磨十分随意地看了地上的珠钗一眼，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大概是哪位信徒掉下来的珠花吧，一会我会叫人收起来的。” 【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晴明凑近看了看童磨，对见名说道，语气有些迟疑，【不过这个感觉更像……馋了？】 见名觉得自己长这么好看，却不能去做演员的最大阻碍就是安倍晴明。有他在旁边不停地单口相声，实在是太考验他的演技了。 日常最大的休闲娱乐就是躺在榻榻米上晒太阳的见名如是想道。 见名用很大的力气阻止了自己对晴明翻白眼，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尊师重道，才终于又露出了笑脸，对面前的圣子说道，“您就是圣子大人吧？我刚刚还在想，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亲自来感谢您……” “你是来借宿的吧。”童磨从腰间抽出小扇子打开，神情稍微正经了一些，语气也不复刚刚的亲昵，只是视线还粘在见名的领口移不下来，“举手之劳而已。帮助困窘之人，也是……” 【如果眼神能吃人，你现在已经没有了。】晴明感慨地说道，【那个黑头发的绷带狂魔也经常说你好看，倒也没有要吃了你的程度。】 “别说了！”见名听到晴明提太宰治，一股冷汗从背后就爬了上来，被坑了太多次，他都快ptsd了。 晴明果然不再说话，十分端庄优雅地坐在了一旁，微笑着看着他。 旁边的童磨也下意识地闭了嘴，他明明只是普普通通地安利一下他们万世极乐教，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忽然就被凶了。 语气不禁有些委屈，“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我实在太感动了，再听下去我担心我会哭出来，在您面前失礼可就不好了。”见名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的表情有可怕，童磨突然不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语气自然地转移话题，“我看你的打扮，并不像无家可归的样子，怎么会来这里借宿呢？” “是。”见名挺直了后背，身姿也端正起来，晴明这段时间并不只是教了他阴阳术，“我是一个正在修行中的阴阳师，如果有什么非自然事件发生的话，请尽管交给我吧。” “阴阳师？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种人吗？我还以为战国的时候就消失了呢。”童磨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见名坐在他的身边，“你会些什么呢？” “灭鬼吧。”见名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地说道。 “……” 童磨一时语塞，但对方的话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阴阳师不就是做这种事的人吗？ “好恐怖啊——没有什么比较好表演的项目吗？” 即使对方把阴阳术说的像文艺汇演一样，见名也完全没有生气，反而认真的思考起来，“我是一个十分传统的日本阴阳师。” “嗯，所以呢？” “所以我最擅长的东西，是塔罗占卜。” “……那可真是太传统了。 ” * “童磨先生是个好人呢。”见名一边从客房的柜子里拿出被褥铺床，一边对晴明说道，“还要帮我介绍工作。” 【想要吃了你的好人吗？】晴明坐在一旁，看着见名铺好了床，将外衣整齐地叠在床头。 “不能人种歧视啊，老师。”见名坐进被子里，软绵蓬松的被子带来了极大的幸福感。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只猫一样伸展了身体，“虽然童磨先生不是人类，但他连名字都告诉我了，这么傻……天真的好人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很难见到了。”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晴明扶着额头叹了口气，用扇子隔空点了点他，提醒道，【名字是咒，但也要确定是他的真名才行。】 “我确认过了，确实是他的真名。”见名翻了个身，从放在一旁的衣服里摸出来一张符咒，在食指和拇指中轻轻一捻，抬手扔了出去。 那张符咒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完全不受地吸引力的控制，顺着见名的力道朝着上飞，贴在了纸门的门缝上，发出了微弱的金色光芒之后，消失了。 晴明听到他的话之后微微一愣，他仔细回忆了见名和童磨的聊天过程，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见名做了什么。学生能瞒过他的眼睛，做了小动作这件事让他有些欣慰，还是提醒了一句，【记得修行是好事，还有布阵需要的材料……】 “我会努力的。”见名用符咒封好门之后又躺平了，看着天花板上的横梁，“别的倒还好说，青色彼岸花土御门家的存货也只有那一株……” 【如果你足够强的话，就不需要那株花了。】晴明看着学生闭上了眼睛，忍不住说道，【只是介质而已，那并不是必要的材料。】 “下次满月的时候我会试试的。”见名说道，脸在枕头上蹭了蹭，“现在还是先去工作，争取赚点钱吧。” 果然他不是为了修行能力才主动要求工作的。 晴明有点头疼，但还是安慰自己，像土御门见名这样的人，愿意去做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不要苛求他是为了多么积极的理由了。 “老师。”见名忽然睁开眼睛，叫了他一声。 【嗯？】晴明低下头，见名黑色的长发被绑成麻花辫放在肩膀的一侧，眼睛已经变回了黑色。少年眼角有些下垂，显得清纯又无辜。 “晚安哦。”见名对晴明露出一个笑容，说完这句话好像才安下心来，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晴明的表情也变得温柔起来，虽然见名有时候咸鱼到气人的程度，但正是因为他是个这样的好孩子，他才愿意一直待在他身边。 【做个好梦。】 第3章 第三章 大概是前天赶路太辛苦了，见名一直到很晚才醒过来。他的睡相不太好，前一晚上整整齐齐绑起来的头发完全散开来了，散在白色的床褥上的黑发就像绸缎一样光滑柔顺。 晴明坐在窗前，看着庭院里的矮树，听到这话，回过头看向无意识地顺着头发的见名，【说的好像你平时起的很早一样。】 “早起是人类进步最大的阻碍。”见名理直气壮地说道，“想过衣来伸手的精致生活有什么错？” 晴明不想对他进行评价，他还记得之前翻出来的土御门见名国小时的作业本，老师布置了「我的梦想」这篇作文。 同班的同学大多写的是成为医生，警察之类的职业，也有会写想当魔法少女，巨大机器人之类的可爱梦想。 土御门见名则是写的想要变成猫，理由也很简单，当猫咪的话会很自由，每天只要悠闲地躺着睡觉就好了。 老师的评语就算拿到现在来看，也依旧是十分精妙绝伦的批语：做个人吧。 能在国小就定下这样远大的咸鱼目标，不想起床好像根本算不上什么很大的问题了。 “……对了，我之前听说时之政府那边正在招审神者，我还挺有兴趣的。”见名一边系腰带，一边说道，“我之前就有听别人安利过，那边的刀剑付丧神有几位特别爱操心……叫什么来着，废审养成？好羡慕啊。” 【？】晴明看着满脸写着想去当废审的见名，冷漠地说道，【天枢他们会哭的。】 天枢是晴明交付给见名的式神之一，有着北斗的英名，至今也没有参与过什么战斗。重新现世之后，经历过最激烈的事情，大概就是土御门见名组织举办的麻将比赛了。 “哎呀，时间不早了，要去见童磨先生了。”见名轻轻抬起左手，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腕上的珠串。 确认过自己的穿着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之后，他将封锁的门打开，灿烂的阳光穿过空气，照耀在他身上。 在不远处有位仆从打扮的人，见他开了门，迎了上来，态度和善地说道，“童磨大人正在面见信徒，大人说如果您起身了直接过去见他就行。” 见名没想到童磨居然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不由得十分钦佩，跟着那位仆从到了童磨面见信徒的地方。 那人带着他穿过了几个院落，终于到了正院，在外面的一进之地，有着数十个村民打扮的人。他们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不怎么在意，十分虔诚地闭目祈祷着。 带路的人这时停了下来，对见名说道，“接下来请您自己进去吧，教主大人在最里面的房间里。” 见名对他道谢，没什么犹豫地就走了进去。 那人说的最里面的房间绝对是写实，房间里面十分的阴暗，还有许多影影重重的帷幕挂在高处，外面的光线一丝也透不进来。 见名抬手掀开最后一重帷帘时，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教主大人，我的女儿究竟能不能回来……”一个穿着深色和服的妇女手中捏着手帕，十分伤心地哭诉着，“千夏明明是个那么胆小的孩子，一晚上都没有回家……” “我记得你的女儿，是个很虔诚的教徒。”童磨坐在最中间的蒲团上，头上戴着有些奇怪的尖角帽子，房间里倒是很明亮，还熏了香。 童磨说话的时候眼睛直视着那位女性，眼神十分温柔，就像感同身受她失去女儿的痛苦一样。语气也很轻柔，说出的话仿佛有魔力一般，“你说你的女儿是忽然消失不见的，对于这种事我也无能为力。” 听到童磨都说没有办法的时候，那名女性似乎终于绷不住了，短促地叫了一声，差点就要昏过去了。 “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童磨的笑容扩大了一些，扇子在手中合上，指向了站在那边看了许久的见名。 见名眨了眨眼，有些迷惑的回看过去。 “你面前的这孩子，可是安倍晴明的直系。像这样的神秘事件，交给阴阳师肯定没错。”童磨弯起眼睛看着见名，虽然见名没跟他说过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稍微夸大一点，“是吧，土御门君？” 女人就像重新重新有了主心骨一样，转过身抓住见名衣服的下摆，泪眼斑驳地望着他，“请帮帮我。” “我会尽全力的。”见名伸出手扶起来那位女性，露出了一个微笑，“赌上安倍晴明的名字。” 一旁的晴明：？ 童磨对于这件事可以说是乐见其成，他平时虽然浪，在关键时刻还是可靠的，对于可能会出现的威胁他并不会小觑。 突然出现的见名闻起来好吃到让他愿意破例吃男性，但对方的自称是阴阳师的事还是让他提高了警惕。阴阳师这样神秘的身份，有什么底牌也不奇怪。童磨会主动帮他介绍工作，也算是试探一下他究竟有什么能力。 虚有其表的话，就这样吃掉也不可惜了。 童磨换了只手支撑着脸，充满期待地对打算离开的见名说道，“不要让我失望啊，见名。” 穿着白色狩衣的少年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着他。暗金的眼眸显得有些妖异，即使在暗处也十分清晰。被这双眼睛盯上的童磨忽然感到有些窘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见名没有说话，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刚刚的危机感仿佛是错觉，又变得无害起来。 沉浸在那双眼眸中，童磨握住了自己的手，他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 露出爪牙的猎物才有趣，追逐起来，才不会让他感到无聊。 看着童磨被瞪了反而逐渐扩大的笑容，见名觉得对方有点变态，忍不住说道，“童磨先生，老是待在这种幽暗的地方容易产生心理疾病。偶尔还是要晒晒太阳才好。” 被告知应该去晒晒太阳的童磨的兴奋瞬间消失了。 第4章 第四章 那位夫人在出门之后，就擦干了眼泪。见名这才打量起她，从穿着还有气质来看，这位上岛夫人的家境应该不错。 她的头发上别了一枚发簪，上面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光。 见名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刚来这世界不久，见过的人也只有童磨。 见名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晴明一眼，晴明似乎在走神，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对他笑了笑。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依照见名对晴明的了解，一看就知道他在装傻。 “先生？”上岛夫人发现见名没有跟上来，有些担心地问道。她虽然对这年轻漂亮的男孩子有些怀疑，但毕竟是童磨大人推荐的人选，她还是决定相信他。 “您叫我的名字就好了。”见名在外人面前还是很会装模作样的，纵使他年纪小，沉稳的气场还是很能唬人的。 他们很快就到了上岛家，这是一居不小的和式庭院，装潢十分典雅，在这个年代应该是很时髦的装修了。上岛夫人一边引着见名去正厅，一边给他介绍着家里的情况。 “家里的主人只有我和我丈夫，帮佣我都已经问过了，没有人见过她。千夏是个乖巧的孩子，除了去教会，几乎都不会出门。所以一晚上没有回来的情况，绝对是不可能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上岛夫人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她发觉自己的失态，抬起袖子微微挡了挡脸，“失礼了。” “我理解您的心情。”见名十分温和地说道，食指和中指并拢，捏出一个手决，“太过心急的话会忽视掉很多重要的事情，还请您冷静一点。” 上岛夫人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泉水扑在了自己的面上，她伸手摸了摸，脸上依旧十分干燥，但她确实感到清醒了许多。 即使只是一点点小技巧，在见识到了土御门见名确实有不同于常人的能力之后，上岛夫人对他更加恭敬了。如果说童磨的引荐让她信任，见名表现出来的能力让她稍微安心了下来。 上岛家并不小，两人走了一小会儿才到了待客用的正厅。但是他们好像来晚了一点，待客室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请您一定要帮我找回千夏，我的裕太已经没有了，我不能再失去千夏了。”是个男人的声音，他的语气隐忍而痛苦。 “我会尽全力的。”回答他的是一个清越爽朗的少年的声音，少年的声音十分坚定，听上去就让人十分信服。 “夫君？”上岛夫人有些疑惑地开口，里面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见到自己的妻子之后终于露出来笑容，虽然有些勉强，还是尽力的打起精神来了。 “雅子，你回来了……这位是？”上岛先生疑惑地看向她身后一身雪白狩衣的见名，礼貌地问道。 “是教主大人推荐给我的阴阳师，有土御门先生在，一定能找回千夏的。”上岛夫人见到丈夫之后，心情一下舒缓了起来，仿佛有了主心骨，对丈夫说道。 “你又去那个什么神教，你也是，千夏也是，都魔怔了一样！我觉得千夏的失踪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没想到上岛先生忽然生气了起来，抬高了声音对上岛夫人说道。 “教主大人是神明之子……我跟你说不清楚！”上岛夫人也被他激起了脾气，反驳道。 “我总是说你不听……”上岛先生见妻子生气，声音明显地弱了下来，“给我留点面子，雅子，还在客人面前……” “你在客人面前跟我大声，现在知道面子了？”上岛夫人冷哼一声，“和我去隔壁说。” 上岛先生看了一眼身材纤弱的见名，又看了看自己的客人，十分信任地对他道歉，和自己的妻子去了隔壁房间了。 夫人也对见名歉意地笑了笑，请他先入席。 这对夫妻还挺有趣的。 见名心想道，坐在了桌子旁边，顺势打量起坐在对面的那位少年。 对方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穿着黑色的某种制服，腰上还挂着一振日本刀，身上有火焰纹饰的披风被暂且脱下来放在了一旁。 那人的发色很特别，通体是十分耀眼的金色，只有发尾是红色，就像燃烧着的火焰一般。但是更让见名注意的是他的眼睛，金红色的眼眸里有着一圈一圈的纹路，看上去像猫头鹰一样。 “好可爱……”见名不经意地发出了喟叹，面前这个人几乎是照着他的萌点长的，他现在特别想给这个人投食。 【咳咳。】晴明提醒了他一声，【自重。】 “嗯？”猫头鹰少年听到他的声音，看向了他，嘴角一直挂着微笑，有种威风凛凛的神气感。 “我是土御门见名。”见名对他笑了笑，虽然心中已经想要上手rua他的头发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高冷阴阳师。 猫头鹰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虽然并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但他十分友好地对见名点了点头，“我是炼狱杏寿郎，你好。” 炼狱杏寿郎说话的时候，头顶的呆毛会微微颤动，毛绒控见名的心都快要化了。就在他差点绷不住人设想要上手摸杏寿郎的头发时，上岛夫妇两个人终于出来了。 见名蠢蠢欲动的手终于被按了下去，夫妻二人像是达成了一致，上岛先生还来对见名道歉，为他刚刚失礼的行为。 “并不是什么大事，宗教信仰自由嘛。”见名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你们不要因为这种事吵架就好了。” 上岛先生似乎对他有所改观，表情也温和了起来。对着见名说道，“因为我和雅子之前并没有商量过，造成了同时拜托了二位同一个委托的结果……真是十分抱歉。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仍然能接下这个委托，寻找我的女儿。” “我正是为此而来的。”见名答应下来，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旁的杏寿郎的头发，表情严肃起来，“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诶？” 大家都不太明白见名要做什么，原本打算去寻找线索的炼狱杏寿郎也停下了脚步，想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做。 这时候的见名看上去与往日咸鱼的样子完全不同，金眸熠熠生辉，瞳孔拉长成了竖形，看上去十分妖异。 见名从怀中抽出来一张符咒，双手合十夹在掌中，正面对着上岛夫妻二人，念出了言灵，“归命！” 两枚白色的光点从夫妻二人的额中飞了出来，在空中交缠成一个光球，围绕着见名旋转了几圈，没入了他手中的符咒里。 见到这样超出常识的神秘的几个人都有些惊讶，上岛先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妻子的额头，什么也没感觉到。 见名捏着符咒的上端，举高到了眼前，看清上面的纹路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对两人说道： “令嫒还活着。” 上岛先生愣住了，他这才知道这个少年在做什么，虽然他并不相信那个万世极乐教的教主推荐来的人，但是他说的话确实让他安心了许多。 有着直系亲属在，查找血缘者的状况并不是很难的阴阳术，也本不必搞这么大的阵势。与刚刚帮上岛夫人清心的小术法一样，他只是为了取信于人。 “太好了……”上岛夫人捂着嘴倚靠在丈夫身上，她本来就信任见名，现在有了他的保证，更安心了许多，仿佛女儿很快就能找回来了。 “说起来。”见名冷不丁地转移了话题，“上岛夫人的簪子很特别呢。” 上岛夫人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发髻，抬手取了下来。因为只是用来装饰的发饰，头发并没有因此而乱掉。 发饰上的宝石微微闪着光芒，上岛先生主动说道，“这是裕太……就是我死去的儿子，之前出去做生意，给她们带的礼物。千夏也有一个差不多的，是西洋产的宝石。” 见名终于想起来这个发簪为何如此眼熟了，但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又提出来了新的要求，“我能去令嫒的房间看看吗？” 见名从千夏的房间拿了一块手帕之后，就和炼狱杏寿郎一同离开了上岛家。炼狱杏寿郎似乎对他展露出的阴阳术很感兴趣，主动和他搭话。 “现在这个年代还有阴阳师的存在吗？”炼狱杏寿郎好奇地问道，态度十分诚恳而谦虚。 “只要有异常的存在，阴阳师就不会消失。”见名对杏寿郎很有好感，连话也多了起来，“像是卜卦、灭鬼、去除污秽，这样的工作，都是阴阳师分内的事。” “原来如此。”炼狱杏寿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也没有继续问那些专业的术语，“不过你为什么会在那个神教里？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并不是一个体系吧。” “因为我正在修行中。”见名十分温柔地解答着他的提问，一旁的晴明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我现在无家可归，只是在那边借宿。” “如果没有地方住的话，不如来我这里。”杏寿郎忽然停下了脚步，对着见名说道。 “我……可以吗？我好像很可疑吧？”见名愣了愣，不确定地问道。 “不，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很好的孩子。”炼狱杏寿郎露出了十分治愈的爽朗笑容，伸手拍了拍见名的肩膀，“我的直觉向来很准确，我相信你。如果没有地方去，就来我这里吧。” 见名的「眼睛」还开着，他从那可以看透一切真实的双目中，只看到了杏寿郎全然的真诚。接着他又为自己用「眼睛」窥探他人的内心而感到一丝愧疚，脸上微微染上了红晕。 “等找到千夏小姐，我就去向童磨先生请辞。” * 到了黄昏时分，见名终于又回到了他寄住的寺庙。太阳在慢慢落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了整片大地上。 昨天晚上在童磨身边粗略的看到的发钗，加上千夏教徒的身份，犯人的指向性已经很强了。 见名知道童磨并不是人类，但他见过的非人类并不只有童磨一个，他并不想先入为主的给他打上罪名。 “……先找到她吧。”见名不去想别的事情，打算先做正事。 他将上午在上岛家拿到的手帕取了出来，托在左手中。右手的食指在嘴里用力咬了一口，挤出来几滴鲜红的血。他将自己的血滴在了手帕上，血滴瞬间渗透了布料。 他用有伤口的手指在手帕上方画了一个桔梗印，光芒没入了手帕中，出现了一个指向。 见名看着指示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朝那里走了过去。他推开了一扇门，幽暗的房间深处好像有什么存在着。他借着外面的光亮看着里面的构造，忽然，光灭了。 身后的门怦然合上，见名警惕起来，但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忽然被人从身后拥住了。 右手食指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包裹住，几缕金发落到了他的面前。 见名叹了口气，他对于被袭击倒是没什么怒气，只是觉得有些麻烦罢了。 “童磨先生，您是变态吗？” 第5章 第五章 童磨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好像在认真思考「是不是变态」这个问题，抱着见名的手更收紧了一些，语带笑意地反问道，“在见名君心中，什么程度才算变态呢？” “这样算吗？”他正手抓住见名的手腕，轻轻舔了一下少年的指尖，柔软潮湿的触感让见名抖了抖，感觉自己就像被蛇纠缠上的猎物。 童磨并不止于此，他的脸贴上了见名脖颈的动脉处，露出来尖利的牙齿，在薄薄的皮肤上厮磨着，“这样呢？” “算，你就是变态。”几乎整个人都被童磨包裹住的见名和平常一样的冷静，好像童磨对他并不难造成什么样的威胁。 “不害怕吗？我会吃掉你的。”童磨对他如此冷静的原因产生了好奇，询问道。 “……我还未成年，这是犯罪。”见名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下意识地回头，却被阻挡住了，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继续说道，“准确来说我两个月之后才满十五周岁，这是道德问题。”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啊。”童磨露出了有些无语的表情，“是吃掉，把你吞到胃里，就像吃掉千夏一样把你吃掉。” “她还活着，你在说谎。”见名果断地说道，随之他用一种「不用解释了我都理解」的语气说道，“你平时一定遭受过很多误解吧？” “那是因为看到你了，所以才姑且放过她。”童磨被他的态度弄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啊，有灵力的人确实会要特别一点，之前陆生也说过我的血很好闻。”见名点点头，空着的左手轻轻拍了拍揽着他的童磨的胳膊，似乎是在安抚他。 “其实我并不是人类。”童磨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想要吃掉的人安慰。 “我早就知道了。”见名轻描淡写地说道，“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人类了。” “我会吃人的。”童磨的语气变得有些奇怪，手上也有些无力，“我还会吃掉信徒。” “吃掉信徒？”见名似乎是不确定，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嗯，他们向我祈求极乐，我就给予他们极乐。”童磨理所当然地说道，人类都是这样的生物，他吃了他们也是为了满足信徒的愿望。 “我并没有对你许愿。”见名抿了抿嘴，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童磨这才觉得事情的走向正常了起来，见名这样态度才是一个正常人类面对异常的表现。之前的对话绝对有哪里不对劲，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想方设法来证明自己确实是个坏人。 “可我很喜欢你。”终于到了熟悉的环节，童磨的话语也流畅了起来，“你对活下去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期待吧，不要急着反驳，我能感觉的到。既然如此，满足一下我的口腹之欲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吧？” “……我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你未免太无赖了。”见名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道。 “哈哈哈。”童磨终于愉快地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对方已经放弃了挣扎，转而换了一个更暧昧的姿势，抬起了见名的下巴，语气轻佻地说道，“这么漂亮的孩子，就这么吃掉还真的有点可惜。” “童磨。” 被叫到名字的鬼下意识地看向声源，直直地撞入了一片金色，他感到一阵眩晕，情知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看向土御门见名的眼睛的动作。 “禁。” 忽然间，他的身体就无法动弹了。 “这就是你的能力吗？”童磨饶有兴趣地问道，即使到现在，他也没有任何紧张感。 “我可没有给敌人解说招式的习惯。”见名终于重新得到了自由，态度冷淡地说道，整理着因为童磨的动作变皱的衣服，“但是有一点我要纠正你。” 童磨看着他，等待着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见名从地上捡起了手帕，刚刚因为被突然袭击而掉落在地上，重新捏在手中，说道，“觉得活着很无聊，并不意味着我就想死。再痛苦也要努力地活下去，所以我和太宰治三观不合。” 最后说到的好像是谁的名字，见名也似乎不是对着童磨说的，而是转头看向了旁边什么都没有的空气。 “我们可以商量嘛。”童磨完全没有处于下风的自觉，还笑着说道，“愿意留在我身边的话，我可以一直奉养着你的。” “奉养？” “嗯……大概就是通常意义上的供养吧，我会帮你准备一切，想要出门的话也无所谓，只要别逃跑，我会一直爱着你的。”童磨被禁锢住的动作有些滑稽，笑容的弧度仍然没有变化，“如果偶尔愿意让我尝尝味道就更好了。” 晴明微微挑了挑眉，看向了自己的学生。 童磨说的话对别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对见名可以说是极大的诱惑了。 和想象的不同，听到这话之后，见名反而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是特别的，没想到你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见名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十分粗暴地「啪」在了童磨的额头上。 晴明一瞬间有些迷茫，但向来高深莫测的他绝不会主动询问，干脆夸奖了学生刚刚的行为，【嗯，谨慎很好。】 “你们都只喜欢我的脸。”见名重重地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刻意。 童磨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不，其实我是喜欢你的身体……” 这是怎样的渣男发言啊。晴明用扇子抵住了额头。 “我觉得这没有区别。”见名也对他的人渣发言表示了极大的震惊，捂住了胸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柔弱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必须要摸摸之前遇见的那只大猫头鹰才能好。” 晴明：……你行的。 见名抬起手，手中的手帕燃烧了起来，化为一小团火焰。光源围着他转了两圈，停在了角落里。 少年阴阳师没有迟疑地走到了那里，将遮挡在最上面的布料掀开之后，露出了少女安静的睡颜。 “就是她了。” 见名放下心来，袖中飞出一张剪成纸人的小纸片，落到地上的瞬间出现了一圈圈咒印，在光芒暗下之后，出现了一位黑发的青年男子。 他身上并不是传统的和服，而是更偏向蓬莱风格的仿汉服饰，规格也不是很齐整，比起规矩的装扮，似乎更在意好看一点。 “天枢，拜托你把她送回家里。”见名叫了他的名字，脸上有着红色咒文的青年干脆地答应下来，伸手将少女抱了起来。 正要离开时，又被见名叫住了。 “你的那个东西，借我用一用可以吗？”见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微微歪头看向他，眼睛闪亮亮的，让天枢完全无法拒绝。 立刻的，一根黑色的长棍就出现在了见名的手中，这是天枢的武器。 天枢虽然知道这位主人十有八九是不会做什么正经事的，但只要自己跑的够快，就看不见土御门见名怎么乱用他的武器了。 见名掂量了一下长棍，对着看向他的童磨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童磨的眼前一黑，就被一块布从头上罩住了，土御门见名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他仍然是完全无法动弹的状态，甚至反应也有点迟钝。 鬼的身体素质比人类要强的太多，直到第二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麻袋砸闷棍了。 ……说是砸闷棍其实并不准确，他很清楚的知道，在外面打他的人就是那个自称柔弱的不行的土御门见名。力气倒不是很大，而且完全避开了重要位置。就算是普通人类被打这么一顿，也顶多是卧床三天就能休息回来的程度。 “再随便袭击普通人的话，就不止是这样了。”见名欺负完童磨之后，蹲在他的身边，伸手戳了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童磨，说道。 “是你的话，不算袭击普通人吧。”童磨忽然开口问道。 “做的到的话，尽管来。”见名挑了挑眉，并没有否认，“既然上岛小姐也回到自己家里了，我也就此告别了。童磨先生要改过自新，做个亲人派的好鬼啊。” 见名也没有解除童磨身上的禁锢，直接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了，见名似乎对自己的处理十分满意，主动去询问晴明，“老师，你觉得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回去彻底灭掉那个鬼。】晴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至于吧。”见名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看已经没有影子的寺庙，“我觉得他还是有改过自新的潜力的。” 【你能控制住他是因为他没有防备，加上看到了你的眼睛，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晴明提醒他道。 见名陷入了沉思，最终还是摇摇头，不再想这件事，“都已经离开了，到此为止吧。” 晴明也并不坚持，十分尊重见名的意见，忽然笑了笑，【你看那里。】 见名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看过去，穿着有火焰花纹披风的炼狱杏寿郎站在那里，像是正在等人的样子。他身材高大，正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年纪，看起来十分帅气。 “你来了。”炼狱杏寿郎也看到了见名，主动和他搭话。 “炼狱先生，在等我吗？”见名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说了要带你走，就绝不会食言的。”炼狱杏寿郎对他笑了笑，“你没有行李吗？” “我有我自己就够了。”见名立刻说道。 “真不错。”炼狱杏寿郎像是鼓励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在回去之前，能和我先去一个地方吗？我有个朋友拜托我帮个忙，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先把你送回去……” “让我和你一起吧。”见名下定了决心，充满期待地看着炼狱杏寿郎，“我想跟你一起。” “我知道了。”炼狱杏寿郎松了口气，对着见名笑了起来，“你知道鬼杀队吗？我们现在要去见的人，就是这一代的水柱。” 第6章 第六章 炼狱杏寿郎给见名介绍了一下鬼杀队，简单来说就是一群以灭鬼为己任的年轻人，组成的民间组织。 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经验积累，他们总结了一整套灭杀恶鬼的方式，日轮刀，呼吸法，紫藤花。他们一直在暗处当着无名的英雄，尽他们所能拯救着呗鬼侵袭的普通人。 “你说的，是鬼？”见名的表情有些茫然，这和他认知中的鬼完全是两种概念。 土御门是阴阳师世家，无论有没有天赋的孩子，从小都要学习相关的知识。所以即使是从小装作天资平庸来逃脱学习的见名，也不得不打下了很坚实的基础。 他的叔叔土御门泽世，说是叔叔，实际上与他哥土御门利世同岁，但是比起一起长大的哥哥要更在意他一些。即使见名总是装作什么都学不会的样子，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敦促他。 见名信任小叔叔就像信任他亲哥一样，所以在意外到了异世界之后，他也并不是特别着急回去。小叔叔处理起家族事务来比他强的多，虽然也有点担心侄女，但是有小叔叔在那里他也很放心。 说起鬼这种异常，通常来讲和妖怪是不会区分的特别细的。具体来区分的话，鬼一般是由人类变成的，枉死或者有怨气的灵魂无法成佛，化作的怨鬼，这种类型的异常一般并不难解决，属于低端入门级别的类型。 妖就不一样了，妖怪多数是天生的精怪，有点大妖甚至能成为神明。但凭良心讲，山林出身淳朴的妖怪们，处理起来并不比弱些的鬼怪困难，如果运气好的话，几句话就可以「治退」了。 当然，异常并不能简单的这样划分。具体来说，强大的鬼也有可能会转变为妖物，这种时候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见名没法判断童磨是怎样的鬼，比普通的鬼要强大，但是仍然具有「理性」，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恶意。即使是用了眼睛，看到的他也是全然的真挚。 在提到「吃人」的时候，童磨的内心一丝愉悦都没有。与他见过的，真正会杀人的异常完全不同，反而充满了悲悯与宽容。 就像是故意说出来欺骗他的一样。 见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即使内心感受到了违和感，最终也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力量。 「眼睛」是不可能出错的。 但是从炼狱杏寿郎口中所描述的鬼，并不是他了解的任何一种。 阴阳师对这种异常天生就具有克制性，所谓术业有专攻，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往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帮忙。”见名思考了一下，对炼狱杏寿郎说道。他没有说什么包在他身上之类的话，而且打算先观察看看。 炼狱杏寿郎看着他笑了笑，并没有应下来，而是很温柔地询问道，“如果累了的话，就告诉我，我背你。” 因为他和水柱约好的时间正是夜晚，但是又答应了带上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炼狱杏寿郎有些担心见名的身体承受不住。 忽然得到如此真诚的好意，见名没站稳，退后了小半步，脸颊染上了红晕。他向来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类型的好人，被热情对待之后反而会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可以的。” “嗯。”炼狱杏寿郎也不强求，就当做是少年的自尊心，答应了下来。 晴明跟在一旁若有所思，平时走一会儿就嫌累的见名，此时完全没有露出疲态，甚至还很有精神的跟大猫头鹰聊天。 晴明在心中默默记下来，有关土御门见名极限的数据可以再酌情增加一到两倍了。 有人同行的路途总要愉快的多，他们很快就到了炼狱杏寿郎和水柱约定的地点。 有晴明的提醒，见名很远就看到了站在一棵杉树下的人影。那人穿着白色的斗篷，将整个人拢在了里面，头上带着斗笠，脸也被盖的严严实实的。 直到一只黑色的渡鸦盘旋着落在了他的手臂上，从斗篷中露出了一截花色奇特的宽袖。 那人立刻转过身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一直到了他们的面前，才终于摘下来头上的斗笠，对着炼狱杏寿郎笑了起来，“辛苦你这么远跑来了。” “毕竟可能是上弦的消息，而且你并不怎么向其他人求助。”炼狱杏寿郎十分熟稔地说道，两个人像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好久不见了，锖兔。” 肉色头发的少年闻言笑地更开心了，一双灰瞳十分温柔，他看向一旁的见名，“这孩子是……” “是位阴阳师，我邀请他同行的。”炼狱杏寿郎说道，仿佛是和见名认识了很久一样。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的继子，心想，未免有些太……瘦小了。”锖兔说的十分委婉，穿着白衣的见名看上去很飘逸很俊秀，但是反衬地有些瘦弱。他看向见名，对他笑了笑，“我的名字是锖兔。” “我是土御门见名。”温柔类型的锖兔同样是见名不擅长应付的类型，他尽量的使自己看上去谦逊一些，显得招人喜欢一点。 面前的人看起来和炼狱杏寿郎一般年纪，是个十分标志的帅哥，性格看上去也很温柔。因为名字里有个「兔」，见名也忍不住脑补了一直粉色的大兔子出来。 见两人交换过名字了，炼狱杏寿郎才问道，“富冈义勇呢？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义勇正在盯梢，我出来接你们。”提起了好友，锖兔有些无奈，“真不知道他的社恐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原来是社恐吗？”炼狱杏寿郎相当惊讶地反问道，“我还以为富冈他讨厌和我说话呢。” “没有，他不被人讨厌就不错了。”锖兔毫不留情地吐槽义勇，“如果没有我这个搭档的话，可能他沟通能力会上升一点吗？” “哈哈哈，毕竟他还在跟你实训呢，等他能独当一面了，到时候不得不锻炼了。”杏寿郎爽朗地笑出来声音来。 “义勇似乎有些过于依赖我了，当年选拔赛的时候，我筋疲力尽差点被鬼吃掉的时候，是义勇救下了我。”锖兔长叹了口气，“后来我成为了水柱，他当了我的继子，我觉得他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嘛，心结这种事可不是轻易抹的平的。”炼狱杏寿郎宽慰他道，“我之前听说他开发出了水之呼吸的新招式？如果你想要试试的话，用这个借口劝他也可以。” “……是个好主意呢。”向来爽朗的炼狱杏寿郎忽然提出了个有些不符合性格特点的主意，让锖兔感到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提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一起往有人烟的地方走去，即使有着突然加进来的见名，锖兔也完全没有任何对他不信任的举动，十分自然地跟他们讲着这几天的发现。 “不久之前，我们得到了消息，这边的花街总是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原本应该是由身为音柱的宇髄天元君来探查的，但他前几天不小心扭伤了脚，于是就拜托给了正在蝶屋的我跟义勇。” “经过我们几天的探查，确定了这里绝对是存在着「吃人的鬼」的，而且对方的能力绝对超过了普通下弦，即使是在我和义勇的面前，都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已经消失了。” 说到这里，锖兔的情绪不禁有些激动，他握紧了拳头，走在他身边的见名听见了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正好你在附近，我就自作主张叫你过来了。”锖兔深吸了一口气，将愤怒的情绪压下去。 “我明白了，如果是上弦的话，你的警惕确实很有必要。”炼狱杏寿郎神情认真地点点头。 但是两个人忽然同时想到了什么一样，一齐看向了见名。 被大猫头鹰和大兔子同时看着的见名，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咳。”炼狱杏寿郎清了清嗓子，有些为难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你这个年纪来这种地方不太合适。” “是这样，不如土御门君先去我和义勇租住的旅店住下吧？我们天亮就会回来了。”锖兔也这样提议道。 “也可……”见名刚想答应，忽然被一旁很久没有出声的晴明打断了。 【要想成为真正风雅的阴阳师，去吉原也是一门必修课。】晴明刷地甩开扇子，挡在了面前，露出一双细长妩媚的桃花眼，语带笑意，【你要去。】 见名：认真的吗？我总感觉你在耍我。 即使没有说出口，晴明也从见名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想法，弯了弯眼睛，说道，【当然。有足够的风流逸事让人们口耳相传也是应当的，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有红袖添香了……虽然这只是个传言罢了。】 觉得更不可靠了的见名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轻轻扶着额摇了摇头，还是对面前的二人说道，“请放心吧，我能应付的来。” 锖兔还有些犹豫，有些担心地说道，“接下来可能会遇见鬼，真的没问题吗？” “我可是阴阳师，如果连我都有问题，那你们估计也没什么办法了。”见名笑了起来，如果这里的人能够看到晴明的话，就会发现此时他的神态与晴明几乎是一致的，“相信我吧。” 他的话好像有种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锖兔看了看杏寿郎，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他也舒了口气，应了下来，“好。” “既然这样，就先把富冈叫回来吧，重新制订一下计划。”炼狱杏寿郎提议道。 “是，应该这样的。”锖兔点点头，忽然顿住了，眼神在两个人中间来回地移动，“义勇正在京极屋，现在还没到我们交接的时间。” “？” “如果是男人来叫他回家，会显得很可疑。” “所以……” “谁去？”指女装。 “……” 一室寂静。 第7章 第七章 吉原，充斥着罪恶与爱意的不夜之地，即使在深夜的此刻，也依旧灯火通明。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来到吉原，都逃脱不了沉湎于此的结果。被家人卖掉的幼女，孤独无依的少女，虽说是笼中鸟一般被囚禁于此，但若是有造化，也会有客人彻底买下她们，嫁入豪门一步登天。 为了防止游女逃跑，整个吉原只有一个出口，而且有专人把守，像是普通的柔弱女子，是根本不可能在几十人的看守下离开的。 除非是有男性客人亲自带着她们离开，但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少了。普通的平民和武士没有足够的钱，有钱的贵族又不怎么看得上这里的普通游女，到了花魁的级别，就连贵族想要拿出赎买花魁的钱财，也是要慎重思考过才行的了。 这里对女孩子来说，是个只进不出的牢笼。 但是同样的，他们对于要进入吉原的少女也是要进行盘问的，防止误入，也算是最后的良心。在这一天，看守吉原大门的守卫拦下了一位少女。 “请止步。”守卫伸手拦住了少女，少女抬起头看向他，露出了让守卫都为止惊愕的美丽容颜。 “……”少女穿着浅蓝色的和服，头发披在后背，简单地梳了个发髻，一双金色眼眸熠熠生辉，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询问原因。 守卫一眼便看出这是良家女孩，虽然年纪小，但若是长成，定是不输于鲤夏花魁的美人。 来来往往见过那么多人，但是对于这样的少女，守卫还是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劝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回家吧。” 少女对他微微颔首，开口说道，“我是来找我哥哥的，请问京极屋应该怎么走？” 少女的声音清亮温柔，有些雌雄莫辨。守卫稍微放了心，像这样来找家人的女子也是有的。他只是不太忍心看这样的女孩子沦落风尘，既然她只是来寻人，应当没什么问题了。 他指着从吉原大门进去正对着的一条街，说道，“直走，一直到尽头，倒数第三家就是。” “多谢你了。” 少女对他笑了笑，守卫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眸有些眩晕，迷迷糊糊地与少女道别，忽然清醒了过来，“……我刚刚在跟谁说话？” 【真是位美人啊。】晴明轻轻摇着折扇，语气有些调笑地看着那位「少女」，【不愧是我的传人。】 少女，不，土御门见名不想理睬他，昂着头朝着前面走去。 他们在讨论要委托谁去将吉原的富冈义勇叫回来时，说到了最好是由女性来做这件事。锖兔和炼狱杏寿郎都是身材高大的男子，唯有见名年纪小，甚至连长相都没有破绽，这件事，几乎是很理所当然地落在了他身上。 虽然他并不认识那位富冈义勇，但他们连信物都准备好了。穿女装而已，还是和服，见名实际上并没有特别排斥。 尤其是在炼狱杏寿郎说可以摸之后。 不过就是简单的去找个人而已，完全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利用式神，但式神不能开口说话，会显得有些可疑。 见名很快就找到了那家京极屋，这家店在吉原里也算是比较高级的类型了。他一路走来的路上，悄悄放出了十几只纸鹤，这时已经将消息逐渐地传回来他这里了。 他会帮炼狱他们，除了私心之外，还有着一丝好奇，这里的鬼究竟是什么。 像他们这样的阴阳师，凡事都要讲究因果，他会来到这个世界，绝不只是偶然，这里必定有什么需要他去做的事。而且，就算什么都没有，能见到新奇的异常也是一种趣事。 一路上他已经跟晴明交流过了，晴明也从未听说过这种鬼，无法见阳光，以人类为食，简直就像专门针对于人类的恶意一样。 见名站在京极屋的正门前，作为最近几年刚刚兴起的大店，京极屋有着自己的花魁，堕姬。培养一个花魁要耗费极大的资金，但同样的，也能赚取十分多的钱。 孤身一人的少女在吉原本就惹人注意，见她此刻停留在了京极屋的门前，也终于有人对里面的妈妈通报了。 京极屋的老板娘三津从外间的茶屋出来，看到见名时眼前一亮，软言细语地问道，“小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我哥哥。”见名轻轻咳了一声，压着嗓子说道，“长得和我很像的男人，也是黑发。” 三津做这行业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见过寻亲的，虽然有些可惜并不是来投身的，但还是很和蔼地将见名迎了进来。 “这里的客人很多，我也认不出哪个是你兄长。”三津叫了一个游女过来，“玲子，你带她悄悄在门口认认人。” “是。”一个看起来才十岁的小女孩站了出来，从打扮来看，这应该是侍奉花魁的“秃”。 “你最好不要在客人前露面……如果客人想做什么，连我也没有办法。”三津最后对见名叮嘱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吉原虽然是这样的一个牢笼，但是这里的人对于未曾沦落此地的人，都有一种远见式的关怀。仿佛是不忍心般，用着训诫的口吻警示着外面的人。 三津离开之后，叫玲子的小姑娘终于松了口气，十分欢快的说道，“跟我过来吧。” 见名跟上玲子，随着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寻找着富冈义勇。玲子看了他几眼，似乎想跟他搭话，但又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你一直在看我啊。”见名忽然停下了脚步，笑着看向了玲子，“有什么事吗？” “姐姐长得真好看，和堕姬姐姐比也不差。”玲子看了他一会，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 “堕姬？就是这里的花魁吗？”见名露出了十分感兴趣的表情，和这女孩子搭话，“不要叫我姐姐了，我的名字是鹤见。” 见名干脆用了侄女的名字，一点破绽都没有地对玲子说道。 “嗯。”玲子小声地说，“我是堕姬姐姐的「秃」，堕姬姐姐的脾气不是很好，我们不要说她了。” “原来是这样。”见名点点头，也不再逼问这位小游女，反而转移了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我来这里两个月了。”玲子说道，她露出一个笑容，“本来轮不到我这样的新人去服侍堕姬姐姐的，但是之前的秃失踪了，才只能让我顶上。” 听到失踪的时候，见名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睛。花魁身边侍奉的游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她们往往是下任花魁的候选人之一，比起普通的游女，从小耳濡目染跟姐姐见客人，也会更成熟。 普通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因为没人，而随便让人顶上的。 除非，是真的没人可用了。 “鹤见，还没有看到你哥哥吗？再往前就只有堕姬姐姐的房间了。”玲子打断了他的思考，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你哥哥不会在堕姬姐姐那里吧？” 见名没有见过富冈义勇，但锖兔十分有自信他能一眼认出来义勇到底什么样子。 “黑头发，看起来很凶，但是说话很可爱。”锖兔是这样描述的，单从描述来看，感觉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非要说的话，义勇的眼睛很好看。”锖兔笑了笑，说道，“特别纯净的眼神，让人实在无法对他生气啊。” 见过炼狱杏寿郎和锖兔这样的好人，见名对于鬼杀队成员的素质十分的信赖。听了锖兔的描述之后，虽然还没有见过富冈义勇，见名还是在心中描绘了一个温柔可靠的形象，对义勇充满了期待。 “如果是堕姬姐姐那里，我可不敢带你过去。”玲子的神情有些害怕，“她会生气的。” “就是前面那个房间吗？”见名也不想为难小女孩，指着前面的房间问道，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他点点头，对玲子说道，“没关系，你先离开吧，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 “……还是不要了吧？堕姬姐姐生起气来真的很可怕。”玲子抱着自己的肩膀，小心地说道。 “不，我一定要找到我哥哥。”见名的表情变得悲伤起来，他用袖子遮住脸，语气悲切地说道，“姐姐刚生了孩子，他居然就来吉原……我今天一定要带他回去。” 玲子变得愤慨起来，但仍然不敢过去，只能给见名鼓劲，“那你一定要小心……你哥哥真是个渣男。” 见名在心中对风评被害的义勇道了个歉，送走了玲子之后，看向紧紧封闭着的房间门。 他在京极屋外面的时候，就“看”到了这里冲天的鬼气。见名认识的上一个鬼是童磨，就算按照他所说的，吃了不少人的说法来看，在万世极乐教的据点周围，不仅没有死者的怨念，甚至因为信仰虔诚的原因，还隐隐散布着功德。 这里的鬼，就算不是很强，也必然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 见名谨慎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在手上缠了一圈，嘴唇微动念了句什么，符咒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手上了。 将一切都检查过后，他靠近了那扇门，但他还没有做任何动作的时候，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了。穿着华贵的少女满眼热情地看着他，语气似乎有些压抑。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鬼气的源头就是面前的这位少女了。见名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对方露出的眼神和当初童磨第一次见到他时十分相似，只不过要更露骨一点。她微微张着嘴，连尖利的牙齿都忍不住露了出来。 左眼写着想吃，右眼写着想要，感觉她的口水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见名绕过面前的堕姬，一直看向屋子里面，黑发的少年面露惊愕地看着他，整个身体都僵直了，手不自觉地伸向了腰边挂着刀的位置。 如同锖兔所说的一样，他在见到富冈义勇之时就认出了他，少年有着十分清澈的蓝色眼眸，在看到见名的时候，眼中写满了担忧。 见名十分轻巧地绕过了堕姬，冲上去抱住了义勇的胳膊，义勇敏锐地感觉到他并没有恶意，就没有躲闪，尤其是房间里还有着他可能无法独自处理的上弦之鬼…… “哥哥！”见名将脸埋在义勇的怀里感情充沛地叫了一声，原本身体紧绷的义勇居然瞬间放松了下来。 见名反而感到疑惑了，他捏着在袖子里层绣着的紫藤花纹饰陷入了思考。 他……还没给他看信物吧？他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第8章 第八章 虽然对义勇的莫名其妙的放心保持迷惑的态度，见名还是在堕姬看不到的地方将袖子里的花纹露了出来，看到了紫藤花刺绣的义勇明显更松了口气。 真是个怪人。 听到见名叫哥哥之后，本来因为被无视而有些生气的堕姬的表情忽然平静了下来，她直视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露出来有些怀念的表情。 “小红？”义勇明白过来见名是他的援兵，虽然两人从未见过面，但是义勇对他们的默契有着莫名其妙的信心。 见名：小红个头！ “哥，你是我亲哥。你不觉得小红这个名字未免有点太土了吗？”见名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义勇帅气的脸在他心中忽然多了一丝憨厚。 “原来是您的妹妹吗？”堕姬稍微收敛了一点对见名的垂涎，在两人的对面坐下来，笑着说道，“您二位真是像，一看就是亲兄妹。” 见名看了看义勇，除了黑发完全没有相同的地方，也不知道堕姬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义勇也在心里琢磨着如今的情况。刚刚见名扑在他怀里时，他摸到了对方的手腕，柔软又没力气的细小的手腕，加上有些凌乱的呼吸，让他确信这孩子绝对没有练过呼吸法。 今天轮到他来盯梢，结果正巧就见到了堕姬。他和锖兔两人轮流守了一个星期，堕姬并不怎么见客，偏偏是今天，他们打算重新制订计划的时候堕姬见了他。 义勇在见到堕姬的瞬间，就知道对方是鬼了。而且那样强大的气息，绝对不是普通的下弦的程度，果然那个消息是准确的，花街果然有着十二鬼月的上弦之鬼。 堕姬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他是鬼杀队的人，一直在劝他喝酒。义勇对自己的力量并不是很有自信，如果不能一击必杀，让上弦跑了的话，下次再想找到她可就很难了。 而且堕姬对他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就算是想要吃他，那个有点敷衍的态度也好像只是勉强凑合吃吃看的样子，尤其是和刚进来的孩子做对比。 堕姬恨不得整个人贴在见名身上，十分柔弱地靠着见名，给他倒酒，温温柔柔地问道，“可以喝吗？” 见名接过酒杯，稍微盯着看了一会儿，十分果断地仰头喝了下去。 “真不错呀。”堕姬十分高兴，语气带着一分娇憨，又给见名倒上了一杯酒，“比你哥哥要爽快多了。” 未成年禁止饮酒的铁律大概只有在幸福的家庭才会被严格执行。见名跟奴良陆生当了这么多年的幼驯染，对方十三岁就开始与别的妖怪喝交杯酒，有这样的朋友，见名会饮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而且他酒量还相当的好，毕竟是跟着初代滑头鬼练出来的酒量，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喝醉酒的记录。 且不提朋友的影响，他家里的小叔叔，是个十分热情的红酒爱好者，热衷于收集各种有名的红酒，加上有钱，家里的藏酒十分的丰富。 意识有些发散，忽然想起自己面前还有个未知的危险，见名赶紧回了神。 身边的堕姬双颊酡红地捧着脸看着见名，一脸梦幻地说道，“其实我，很喜欢女孩子的。” 她抱住了见名的一只胳膊，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人身上的味道，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为什么这么香的孩子，身上会有童磨的味道？ 堕姬的脑袋不太能支持她思考太复杂的问题，虽然童磨是引导她成为了鬼的大人物，但是既然没有吃掉这孩子，就说明她可以下手。 她的眼睛隐隐约约露出了字的印记，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太好闻了，真的太香了，真的好想要把这孩子直接吃下去。 “……”扮成女孩子的见名被表白之后，心情十分的复杂，“其实，我是男的。” 他不再压着嗓子说话，露出来本来的音色。少年的声音清越而清透，但能肯定的是，这的确是个男孩子。 “什么？”x2 义勇也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见名十分不可思议，居然连他也没看出来吗？明明刚刚都贴的那么近了。 “那不是更好吗！”堕姬笑着说道，眨眨眼看着见名，忽然反应过来，指着义勇问道，“你不是他妹……弟弟吗？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是啊，为什么呢。”见名沉默了几个瞬息，说道。 【你说你喜欢男生。】晴明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给见名出主意，【所以才假扮女孩子。】 “因为我喜欢男生，所以才假扮成女孩子和富冈先生交往，他也不知道我是男的。”见名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说法，干脆就按照晴明的主意说了出来。 晴明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并没有在嘲笑他。 “原来是这样。”堕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这人有你了还要来吉原找别的女人，明显就是个渣男。我还有个哥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在今夜第二次被打成渣男的义勇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诶？”见名也没能理解堕姬清奇的脑回路，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 “那就当你是答应了。”堕姬露出来十分甜美的笑容，站了起来，离着两人稍微远了一点，站在了房间中央。 见名看着她，忽然眼睛一痛，浓郁的鬼的气息熏的他的眼睛十分的不舒服。这时如果有人看着他的眼睛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瞳孔变得像强光下的猫一样，形成了竖瞳。 义勇的反应也十分迅速，立刻起身，将见名挡在了身后，做出了拔刀的起手式，面对着堕姬。 堕姬身上的鬼气愈发浓郁，她华丽的和服也被撕裂，变成了十分后现代主义的装扮，梳起的发髻也散开来，长发落在了身上，看上去十分妖异。 “哥哥！快点，出来啊，哥哥！”堕姬大声叫了起来，就像正在撒娇的小孩子，似乎有些赌气的成分，“再不出来，我就不要你了！” 别人也许看不到，有着那双眼睛的见名十分清晰地看到了，堕姬身上的气息逐渐的汇集成一团，接着，从她的身体里，直接分裂出了一个人。 浑身都是印记的男人抱住了堕姬，语气有些不耐，但是动作十分的温柔，“你又想干什么了？” 没想到堕姬已经彻底不再隐瞒自己是鬼的事情，也没想到这吉原居然有两个鬼。义勇抽出了日轮刀，挡在了见名身前。 “待会我来拦住他们，你赶紧去找锖兔。”义勇低声对见名说道，“炎柱也来了吗？你去通知他们来支援我。找到机会就赶紧跑。” 见名没有说话，盯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兄妹，微微皱着眉。 “你听到了吗？”义勇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问道，“快点跑。” “想跑吗？”新出现的哥哥鬼忽然转过头来，两只眼中清清楚楚地浮现出了「陆」。与漂亮的妹妹不太一样，他的长相有些恐怖，连眼睛都是眼白占据的要多一些，显得十分′凶狠。 “我是妓夫太郎，这家伙的亲哥哥。”妓夫太郎抬起一边嘴角，笑得十分敷衍，“你们一定在想，我这种人，怎么会有这样漂亮的妹妹吧？” 他松开了抱着妹妹的手，转过身来，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两个人，继续地说道，“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确实是她亲生的哥哥。虽然这家伙总是任性地要命，但是我啊，还是无法忍受别人欺负她。” “我觉得你误会了，我们还没来得及欺负她呢……”见名为己方辩解道，下意识看向了堕姬。 接收到见名视线的堕姬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下意识地为见名他们解释了起来，“是的，哥哥，他们没欺负我。” “嗯？”妓夫太郎挑高了一边眉毛，身边漂浮着的布条也开始满天飞舞，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我这妹妹脑子不好使，你们居然玩弄她……不可饶恕……” “不是这样啦，哥哥。”见妓夫太郎越想越歪，堕姬连忙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喜欢那个孩子，但是旁边的那个人是他的恋人。” “这点事你就把我叫出来？你杀了他不就是了。”妓夫太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是在他的脸上，连这样的表情都显得十分狰狞，“你认真的吗？” “但是那孩子只喜欢男人，我想他喜欢哥哥也是一样的。”堕姬对着哥哥有些恐怖的面孔毫无感觉的撒娇，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张脸有多么恐怖。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妓夫太郎的脑电波终于和妹妹链接上了，他看向见名，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至少我从未闻到过如此好闻的味道……也难怪，我的妹妹——堕姬你会对他如此在意。” “对吧？快点杀了那边的男人，我们把那个孩子占为己有吧。”堕姬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拍着手说道，指着义勇说道，“杀了他，他是鬼杀队的人！” “鬼杀队啊啊啊——”妓夫太郎露出了有些兴奋的表情，比起来看起来很好吃的见名，他更想跟义勇来碰一碰，“你是柱吗？可不要太弱了啊。我之前杀死过七个柱，要是你连接下我一击的力量都没有，我可是会很生气的。” 见名忽然听不到义勇的呼吸声了，他转过头看向义勇，义勇英气都变得有些狰狞，眉头紧皱，露出了十分愤怒的表情。 愤怒的时候反而会更沉稳吗？ 见名有些惊讶，按照锖兔说的，义勇的实力其实已经足够成为柱，但是因为一些心事，仍然不愿意单独行动。 “记住我刚刚的话，找机会就回去报信。”义勇说道，神情未变。他的气息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如果不是发出声音，见名都要不知道身边还有一个人了。 “破。”见名对着义勇弯了弯眼睛，食指与中指竖在了面前，念出一字言灵，他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圈咒印，闪过之后消失了下去。 “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原本就在吉原门口接应，有我的式神带路，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能赶来了。”见名说道，对着义勇笑了笑，“我很强的。” 义勇愣了愣，似乎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术法，但还是很快就相信了他，说道，“堕姬交给你，我去对付妓夫太郎。” 突如其来的这么多信任让见名愣了愣，但他很快就答应下来，“好，交给我吧。” 义勇看了他一眼，率先朝妓夫太郎攻去，几招下来，本来就是木制的房子瞬间就塌了一边，两个人的战场挪到了更宽广的外面。 发现了有这样超出人类想象的家伙在战斗，吉原的人都惊慌失措的，开始到处奔波起来，想尽办法朝外面跑去。整个吉原都乱做了一团，见名很快看到有人摔倒了，他眉头微微一皱，立刻扔了一个咒过去。 那人没有被人踩踏到，很快就站了起来，继续随着人群朝外跑去。 这样不行。 见名看到这样混乱的场景，干脆的从怀中掏出了式神纸人，将纸人抛了出去，召唤出了他的式神。 七位式神立刻各自归位，并且因为晴明赠送给他的这七位式神，本身就是代表着北斗，当七人一齐出现的时候，法则的秩序立刻开始发挥了作用，人群立刻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 见名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堕姬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笑着看着他。直到他全部做完了，才开口说道，“你还挺有趣的。” “谢谢？”见名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夸奖，只能按照常规来回答。 堕姬看向那边打的激烈的义勇和妓夫太郎，妓夫太郎的布条神出鬼没，虽然义勇也十分谨慎细微，但还是无法完全避开那样的攻势。几番来回之后，义勇也受了些伤。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伤到妓夫太郎，但妓夫太郎是鬼，只要没攻击到他的死穴，就算断手断脚都很快就能回复成原来的样子。 这就是人类与鬼的战斗，无法修复自己的人类是占据绝对下风的。 “这就是……鬼吗？”见名自言自语道，看着被砍断手之后，又重新长出手的妓夫太郎。 “是呀，是不是很好？”堕姬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你很特别，哥哥好像也很喜欢你……我想把你引荐给那位大人，他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要成为鬼吗？”堕姬笑容灿烂地问道，她的脸上有些斑纹，看上去十分的妖媚，但这个笑容十分的甜美，好像一个可爱的普通女孩子一样。 第9章 第九章 “我拒绝。” 见名想都没想直接干脆的拒绝了堕姬，速度快的让堕姬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喂……成为鬼不好吗？永远的不老不死，不会受伤，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堕姬不敢想象居然有人会拒绝她的提议，毕竟在她看来，没有比成为鬼更好的事情了。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见名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当然是真话了！”堕姬大声说道。 “唔，理由就是，成为鬼不能晒太阳吧？”见名托着下巴，说道，“我人生的最大乐趣就在于在太阳下睡午觉，成为鬼连我唯一的爱好都要剥夺吗？” “……那假话呢？”堕姬不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因为喜欢晒太阳而不愿意永生的人，忍不住追问了假话。 “我现在除了不能永生之外，本来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成为鬼好像没有什么必要。”见名一边安抚着堕姬，一边观察着义勇那边的战场，想着一定要找机会加入那个战场。 义勇落于下风了。 “总之就是这样……我还有点事，我们回见？”见名搪塞完堕姬，正要扔出符咒来帮助义勇，忽然堕姬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准打扰我哥哥。”堕姬一字一句的说道，看向见名的眼神也逐渐凶狠起来，“既然如此，我还是直接吃掉你吧。” “生！”见名有些匆忙地扔下了一个防护，堕姬的攻势有些突然，让他差点没躲开。如今真的已经分割成两个战场了，他自顾且不暇，也没法关注义勇那边了。 他平时驱鬼除魔使用的阴阳术都是偏向远程的，并且强大的攻击术更需要长时间的吟唱。 对面的堕姬身上的绸带飞舞着，似乎也是使用偏向远程的攻击，但她并不需要做什么别的蓄力准备，只要直接攻击就可以了。 情况有些危机，晴明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学生，他并不会轻易的介入他的战斗，这样才能让他成长。并且，他不能也没有力量来帮助他，他只是安倍晴明的意识，完全无法影响到活人的世界。 学生并没有让他失望，毫不慌张抬手一张符咒扔到了面前的鬼的额头上，堕姬的动作停滞了半秒，但已经足够见名接上下一个术式了。 他双手合十，周身无风而衣袂自起，大部分头发被束了起来，但是脸旁细碎的发丝有些凌乱地飞了起来。见名低声吐出言灵，“临、兵、斗、者……” 堕姬身上片刻的麻痹已经消散，他想要再次对见名进行攻击时，银蓝色的电光出现在了半空中，在晴朗的夏夜中霹雳作响。 天空中的雷闪愈加迅猛，他的手指重新捏出结印，念出了术式的名字： “雷电召来！” 银色的雷龙在空中长吟一声，盘旋了几个来回，直直地冲向了堕姬，堕姬还被刚刚的麻痹弄得有些反应迟钝，没有来得及躲开，就被雷龙攻击到了个正着。 堕姬发出痛苦的□□声，一旁的妓夫太郎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立刻想要脱战来帮他的妹妹。但是义勇绝对不会让他得逞，借着妓夫太郎走神的这个片刻，更猛烈的攻势朝妓夫太郎招呼了过去。 妓夫太郎脱离不开，只能回身认真的对付起义勇。最开始的他可能有些轻敌，但现在他完全认真起来了，义勇被他打伤了一只胳膊，疼的抬不起手来。 差了一点。 晴明摇摇头，对见名的攻击做了评价。雷之术确实属于吟唱短且威力大的术法，选择雷之术绝对是正确的选择，而且见名的灵力强，用出的雷击也是比一般人要强很多的。 但是还不够，对付这样的鬼，这种程度还不够。 晴明看向远处还在维持法则的北斗式神，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失策，应当早点教他召唤式神的术法的，只有天枢他们几个，好像还不够用。 果然，正如晴明想的一样，雷击虽然给堕姬造成了伤害，但也只是外伤，根本无法全面的「治退」她。堕姬很快站了起来，仅仅是皮肤和头发有些焦黑。 “你都做了什么……”堕姬捧起了自己的长发，被烧短了一半，散发出了烧焦的蛋白质的味道，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恶狠狠地看向见名。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堕姬大发雷霆，身边的绸缎无风自起，伴随着她的怒气，她大喊道，“你居然敢烧我的头发！” 堕姬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包括头发，虽然身为鬼的她很快就能重新长出新的秀发，但还是气的不行。 她开始无差别的攻击着周边，吉原的人|流量太大了，即使有着北斗式神的协助，也没法在几分钟之内全部撤离。 见名不能收回保护民众的式神，只能暂且躲避着堕姬的攻击。 而另一边，义勇终于找到了妓夫太郎的空隙，用尽了全力，砍下来妓夫太郎的头。但还没等他感到放松，妓夫太郎又将头重新接上了。 他的反应很快，哥哥和妹妹的眼睛里都有「陆」，所以他们应该同时是上弦之六。既然砍掉头都不会死，那么…… “小红！我们必须要一起砍掉他们两个人的头！”义勇冲着见名喊道。 “你才是小红呢！”见名一边躲着堕姬的攻击，有些无力地反驳了回去，他感觉被叫了小红之后，整个名都没力气了。 “而且我不会用刀啊！”见名喊了回去。 【见名。】晴明忽然开口了，原本打算一直沉默下去的他看着有些狼狈的学生，叫了他的名字。 “什么？”见名一边躲闪着堕姬的攻势，他不喜欢任何会出汗的运动，相比起强大的阴阳术，他的体力实在是有些弱。 他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将手中的符咒不要钱似的扔出去。 虽说用起来浪费，但其实他心里一直在数着他还剩下多少符咒。有符咒可以省去吟唱的时间直接发动阴阳术，但他这次带出来的符咒，几乎已经快见底了。 【我现在要教给你一个新的术。】晴明的语气很沉稳，说道，【没能提前预想到北斗无法使用是我的错，所以现在我要教你如何召唤出式神。】 “召唤式神……不是……很麻烦……的吗？”见名说话断断续续的，但是仍能一心二用的听晴明讲话。 【所以这并不是完全形态的式神召唤，只能算是临时性的，借助某个人的力量而已。】晴明说道，【虽然只是临时性的，式神可能不够稳定，并不能存在很长时间。并且也不能指定人选，只能碰运气。】 “告诉我，老师。”见名侧身躲过堕姬的一击，转身绕到已经成了废墟的一块石堆后面，稍微平复了一会儿呼吸，对晴明说道。 【确实不够稳定，也没办法长期依存于你，甚至只能从和你有缘的灵中选择……】晴明继续说道，语气有些沉寂。 “没时间犹豫了，教我。”见名身后的掩体被打破，他又继续开始跑。女士和服有些碍手碍脚的，他借着弯腰的动作，将和服下摆直接撕开了。 “只会躲吗？”堕姬冷哼一声，抬起手，发出了更加强势的攻击，见名一时没躲过，肩膀上挨了一击。 晴明还在犹豫，见名说道，“这样下去我等不到炼狱和锖兔了，老师！” 【好吧。】晴明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摆脱了什么一样，【你叫我一声老师，我自然是要尽我所能的教导你的。】 晴明说道，他看向见名，少年的眼神坚毅又认真，他已经很少见到土御门见名这样的态度了。 而且，像这样在紧急的战场之上，敢现场学习新的阴阳术，并且确信自己一定能成功的，也只有土御门见名了。 这个学生，是天才。 晴明简单的将如何使用这个临时的术法说了一遍，即使有的地方说的并不是很详细，但见名也能依据自己的天赋将其全部理解。 “我明白了。”见名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召唤的过程，抽出最后十张符咒，一齐扔了出去。 “言灵·固！” 符咒纷纷扬扬的飞了出去，却没有乱飞，整齐地在见名身边围了一个圈，画地为圆，形成了一个十分坚固的结界。 虽然并不能支撑多久，但至少能支撑到他召唤出愿意和他签订临时契约的式神。 堕姬发现自己无法攻击到见名了，接着更激烈的发出攻击，结界纹丝不动，就好像龟甲一般。 只是看起来牢固而已，如果管用的话，他早就用了。只要能支撑到炼狱杏寿郎还有锖兔赶到就可以。但是比起信任别人，还是依靠自己更为可靠。 “总之就像抽卡一样吧？”见名双手交叉活动了一下手指，双手合十，提前许愿到，“不求多么稀有，至少给我个攻击型的。” 【许愿没有用的。】晴明看着他搞玄学，觉得如果不是现在没有网络，这人一定以及拿出某go老黄历开始查阅，朝哪个方向抽卡……不是，召唤式神比较合适了。 差点被土御门见名带歪。 见名不敢迟疑，立刻照着晴明教给他的术捏住了手决，同时开始念了全部的言灵。 “谨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缚鬼伏邪！百鬼消除！” 当他开始吟念言灵时，身边开始散发着有些奇异的金光，光点一个个漂浮在他的身边，随着他的话语，开始规律性地转动。 “北斗为愿！诸此奉请！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奉请守护诸神！加护慈悲！” 光点逐渐汇聚成漩涡，见名的脚下也出现了以六芒星为基础的法阵，逐渐扩散开来。 见名睁开眼睛，金眸变得十分的亮，仿佛里面进去了星星一样，他展开结印，念出结词： “急急如律令！” 面前的金色漩涡发出了巨大的光，在黑夜中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就好像是天亮了一般。 发出巨大亮光的时候，堕姬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为鬼她对这样的光有些畏惧。但发现完全对她起不了什么伤害，也逐渐不害怕了。 一旁的妓夫太郎和义勇也看向了这边，妓夫太郎眼神阴晦地看着见名召唤出来的巨大光团。他好像有些失策，比起这边不是第一次见到的呼吸术来说，即使面前的这个剑士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柱都要坚毅、强大，但也比不上那边那个完全没见过的家伙。 那个少年不仅特别的好闻，而且还有很多奇特的力量，那边，似乎才是更大的威胁。和有套路可寻的鬼杀队剑士比起来，未知更让人忧心。 见名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光球，刺眼的光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伤害，他现在十分地想知道到底召唤出了什么式神出来。 和他有缘的灵……这么一想似乎有些让人兴奋啊。 晴明看着见名难得一见的孩子气的表现，终于又露出了笑容。这是他的学生，无论是什么都能一遍就学会的天才，虽然不够努力，偶尔甚至过于颓废，但仍然是个很好的孩子。 当光芒渐渐地散去，从里面露出了一个有些娇小的人型。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开始警觉地观察着外界。 橘色头发的青年很快就注意到了见名，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噗嗤一笑，双手插|在口袋里，对着见名吹了一声口哨，“哟。” “我这是……抽到ssr了！”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那个人并没有因为他的调笑而愤怒，反而露出了相当高兴的表情，冲上去抱住了他，“中也，你是神明吗？太好了！” “等、等等！”中原中也本想直接躲过去的，但是忽然注意到见名身上的伤口，啧了一声任凭他干嘛了，“这是哪？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土御门家终于破产了？那你要不要来port mafia？我作为干部好歹有内部推免名额……” “这个说来话长……”见名忽然想起来自己穿的奇奇怪怪的，觉得自己大阴阳师的脸都要在小伙伴面前丢光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指着对面的堕姬还有不远处的妓夫太郎，说道，“他们欺负我。” 中也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见名和他认识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我叔从我一岁生日起，每年都会送我的红酒，一会儿我给你个地址，你去随便拿。” “就这？”中原中也明显不满足，说道，“红酒而已，我有很多。” “……太宰治十三岁的中二日记一则，我就那一张纸了。”见名挣扎了一会儿，十分心痛地说道。 “我要那个干嘛！你要恶心死我吗？”中原中也露出了十分明显的厌恶的表情，“你自己留着吧。” “……我实在没有什么了。”见名看着中也，表情变的很奇怪，看上去有点可怜。 “咔嚓！” 忽然，面前的灯一闪，见名反应过来就看见中也手中拿着一个手机，刚刚的灯明显就是闪光灯和快门的声音。 中原中也终于有些满意了，他收起手机，“这就够了，拿去还能坑太宰那混蛋一笔。还有一会儿别忘把你酒窖钥匙给我。” “……” 向来重视自己形象，出门都要照半小时镜子的精致优雅的阴阳师土御门见名，留下了衣衫不整的女装照片。 “我干脆死在这个世界吧……时光机呢？有时光机吗？”见名捂住额头，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没救了，认命吧。】晴明十分优雅地站在见名身边，一举一动都充斥着极大的魅力，【本质都是因为你太弱了，不如从明天开始增加体质修行内容，成为一天做二百个引体向上的超强阴阳师吧！】 “……你无情冷酷无理取闹。”见名看向晴明，指责道。 【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晴明优雅地颔首，说道。 “我没在夸你。”见名有些无语，不继续和晴明斗嘴，专心地看着中也那边。 中也在拍到了见名的黑历史之后，心情就变得十分愉快，面对有些奇怪的敌人时态度居然也不错。 “就是你们吗？”中也的视线在妓夫太郎和堕姬身上一一略过，“不过如此嘛，居然能把那家伙逼到那种程度。” “哼。”妓夫太郎露出了一个冷笑，站在高处看着戴着礼帽的中原中也，“我也不曾想到，刚刚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居然召唤出了这么一个——” 妓夫太郎用视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中原中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出现后，那边完全的放下心来，并且一点也不慌张了。但他无论怎么看，这个人都只是一个身体素质不错的普通人类而已。 “矮子。” “……他说出来了？”见名努力把幸灾乐祸的表情往同情上转变，但是实在是太困难了，他只能学着晴明拿出折扇挡住脸，遮挡住自己的笑意，“真可怜。” port mafia的重力使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看着站在房顶的妓夫太郎，冷笑了一声。 “你，刚刚说了什么？” 在现场的土御门先生事后表示，当时的场景太过血腥，建议标注年龄限制21n。 而在后来赶到的炼狱杏寿郎和锖兔看到这个场景时都愣在了原地，一时搞不清楚，到底哪边才是反派。 那边被凄惨暴打的，是鬼吗？ 第10章 第十章 中原中也很强。 见名一直都很清楚这件事，但是亲眼看到，和单纯知道中也很强是两种概念。 那边和妓夫太郎鏖战了很久的富冈义勇绝对可以说是个强者，但是中也的强是超越人类极限的，仿佛开了外挂一样bug般的存在。 “太强了……”见名情不自禁地说道。看中原中也战斗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动作流畅又漂亮，而且是单方面的暴打妓夫太郎兄妹两个。 鬼的复原能力很强，从科学角度来讲，是他们细胞分裂的速度要比人类快的多。但是在中也的高速攻势下，鬼复生的速度甚至赶不上中也的攻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轻轻松松解决了上弦之六的兄妹两个，中也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毕竟他都没有用手，将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看向见名： “这样就结束了吧。” “啊，是的，辛苦了。”见名说道，对中也笑了笑，“不愧是中也，真是太迅速了。” “啧，比起来这个，我对你居然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对手受伤更惊奇。”中原中也看上去就像是刚从便利店买夜宵回来，刚刚的战斗似乎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见名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刚刚被堕姬击中的地方后知后觉的有些疼，他摆摆手，“我很弱的，我对自己的定位向来是辅助。” “现在可以解释了吧，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这是什么地方？”中原中也挑了挑眉，不可置否，他的视线扫过旁边扶着受了伤的义勇的锖兔和杏寿郎，最终落在了见名身上。 “如果不介意的话，先离开这里吧。”锖兔开口说道，在接到纸鹤的消息之后他们立刻就往来赶了，但是逆人群而行的难度很大，他们最后还是上了屋顶，才能尽量的赶来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是他预计错误，没想到义勇他们会直接跟上弦对上，如果他们也在暗中跟着一起来就好了。 “土御门君身上的伤口，也需要进快的处理才好。”锖兔说道，他的嘴角有一道很长的伤疤，但完全不显的凶恶，无论是语气还是性格，都是十分温柔的人。 就算是中原中也都没办法说什么，大家一致通过了这个提议，随着人群朝吉原之外走去。一行人重新回到了有着紫藤花标识的旅店，拒绝了要帮忙上药的婆婆之后，见名和中也单独坐在了房间里。 重新恢复了精致优雅的阴阳师形象的见名，看着坐在对面的中原中也，有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半年前，我就联系不上你了。”中也十分贴心地提示道，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子上茶杯的边缘，“简单点，从那时候开始说吧。” 半年前…… 见名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垂下了眼，轻描淡写说道，“我哥哥不是去世了吗，我在想办法救他。” 中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有些语塞。见名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基本上是他哥哥土御门利世当爸当妈又当哥带大的。在见名失联之后他自然也去查过，在得知土御门利世自杀的事之后，他也就不再去关注这件事了。 “见名，死去的人是没办法复活的。”中原中也看向坐在对面的见名，说道，“我知道你难过，但不要这样为难自己。” 见名抿了抿嘴唇，他和中也认识很多年，很清楚对方能说出这种肉麻的话来有多不容易，但是事情并不是如此。 “就算是因为什么都好，哥哥他绝对不可能自杀的。”见名对中也笑了笑，打算终止这个话题，“总之，我因为失误，到了这个地方……目前还在找回去的方法。” “失误……”中也略微沉默了片刻，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稍微用点心啊！” 看着坚硬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痕，见名的呼吸停滞了片刻，十分怀疑如果不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这掌八成要落在他自己头上。 “……但是不用担心，天亮的时候你就可以回到之前的世界了。”见名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说道。 “有什么话要我带吗？”中也懒得理他，也顺着他说下去了。 “那就拜托你和叔叔……”见名说道，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晴明打断了。 【你叔叔知道的话，会担心吧。】晴明右手握着折扇，轻轻敲击着左手，【也不是没有你彻底回不去的可能性，暂且先不要告诉他了。】 晴明的提议有些突然，但见名还是照他说的去做了，“先和我家里人保密吧，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中也答应下来。 以土御门见名的脑子，应该不会做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在这方面，中原中也还是有信心的。既然见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呼——”见名舒了口气，稍微伸展了下身体，笑着说道，“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吧？这个世界真是很神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物种的存在呢。” “我难得来这里一次，你就让我陪你在这里干坐着吗？”中原中也看着他，故意问道。 “啊……这个啊……”见名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似乎在仔细思考着什么，“之前的上岛家给了我很多钱，如果花街还在的话，我倒是可以可以请你去喝酒，但是……” “咳。”中也咳嗽了一声，正经地说道，“没控制住力气。” “我来这里也没多久，这里有什么娱乐方式也不是很清楚。”见名笑了起来，起身到了一旁的柜子边上，“理论上应该会有的，我看看……” 他逐个打开柜子，在开到第二个的时候，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哦！没错，果然有！” “什么啊……”中也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你说的没错，中也你来这里一次不容易，虽然我也算不上什么东道主，但还是要略表心意的。”见名将手中的东西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说道，“总不能让你感到无聊。” “哈？”中也越发猜不到是什么了，但根据他这么多年对土御门见名的了解，但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他威胁性地说道，“你要是敢拿一副扑克牌出来，说抽鬼牌的话，我就抽你。” “怎么会呢！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无聊的人吗？”见名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十分高兴地说道，“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中原中也露出了有些复杂的表情，用商量的语气询问道，“不然还是抽鬼牌吧。” 第11章 第十一章 当第一缕阳光照入房间的时候，中也就像迪士尼动画片里的魔法特效一样，逐渐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了。 熬了一整晚的见名，到了这个时间已经完全不想睡觉了。脑子仍然有点昏，但是打开门呼吸到清晨的空气时，整个人又清醒了。 锖兔正在晨练，手中拿着木刀在进行挥刀练习。 见名虽然不太喜欢早起，但是之前那段时间精神状况不太好，早上很早就醒了。没有什么事要做，他就起来到处转，经常能看到邻居家的大明星风雨无阻的做挥刀练习。 虽然钦佩他们武者的毅力，但见名还是选择拒绝。他不喜欢一切会出汗的运动，怎样省力就怎样来，把攻击性极强的土御门阴阳术练成家政魔法的他也是头一人了。 “早。就你一个人吗？”锖兔看到了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笑着询问他道。 虽然昨天都没来得及出手，并且看着穿着有些奇怪的男人暴打上弦都看楞了，但锖兔内心对见名已经有点亲近了。也算是……共同对敌过吧？ “嗯，他已经回去了。”见名走了过去，昨天只顾着和中也解释现状，还没有和他们几个人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斟酌了一下字句，说道，“昨天晚上……” “你们都起来了啊？”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从外面回来的炼狱杏寿郎，他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声音十分爽朗，“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是啊，今天是个艳阳天。”锖兔笑着应了下来，转过来继续询问见名，“你刚刚想说什么？” “昨天晚上的事。”见名等着炼狱杏寿郎也走近了之后才继续说道，“昨天中也好像破坏了很多建筑，赔偿的话……” “这个鬼杀队有专门的拨款资金来处理的。”炼狱杏寿郎并没有在意这个事，“况且如果不是鬼的话，那些建筑也不可能被破坏，所以这并不是他的错。” “义勇受了伤，但是在人流量那么大的吉原，在上弦手下居然没有任何伤亡，真是多亏了你们。”锖兔也这样说道，“所以请不要有负担。” “话虽如此，但是我并不是鬼杀队的成员，让你们来善后总感觉有些奇怪。”见名沉吟片刻，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加入鬼杀队如何？”炼狱杏寿郎看向他，十分直接的询问道，“我还没有继子，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学习炎之呼吸，我会用心培养你的。” “我不太擅长运动……”见名立刻想到了每天被迫早起的未来，委婉但坚定的拒绝了他。他又想了想，“鬼杀队的目标只有鬼吗？如果没有要求必须要用刀来灭鬼的话，我觉得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虽然不想学什么呼吸法和刀术，但是见名对于加入鬼杀队这个提议还是心动的。毕竟是在异世界，有个看起来靠谱又正义的组织愿意邀请他加入，实在是很好的选择。 他感觉鬼杀队的人都很不错，至少目前见到的三个人，包括叫了他两次小红的富冈义勇，都是很好的人。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锖兔有点迟疑地说道，“目前为止，有不会使用呼吸法的队员，但是不会用刀的队员，应该是没有的。或者成为「隐」部队的成员，主要是担任后勤工作……对你来说，有点大材小用了。” “想要斩杀鬼的话，就得用日轮刀才行。”炼狱杏寿郎略微沉思了片刻，忽然想起来什么，“我记得蝴蝶也不是靠斩首来行动的，这种事没必要麻烦主公，不如直接去问蝴蝶吧。” “义勇的左手在昨天的时候断掉了，我们原本就打算去蝶屋。”锖兔看了看闭着的房间门，说道，“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信，本来这次我就打算把义勇扔在那里自己跑掉的。” “不过我记得，见名你也受伤了吧？”杏寿郎一如既往的情绪饱满，看向了见名，“严重的话就一起去蝶屋治疗吧。” “我并没有什么问题，或者说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见名摆手拒绝道，他的伤本来就不严重，加上十分奢侈地用灵力养了一晚上，除了还有点痕迹之外，已经完全没事来。 “既然这样，我们就按照原来的计划，你跟我一起回家吧。”炼狱杏寿郎说道，看着见名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他站在见名前面，忽然微微弯下了腰，金色的眼睛十分真诚的看着见名。 “炼狱先生？”没能明白炼狱杏寿郎的意思的见名有些迷惑地反问，看着毛茸茸的杏寿郎忍不住身后蹭了蹭自己的手。 “之前答应过你的，随便摸吧。”炼狱杏寿郎的动作保持不变，十分流畅自然地说道。 “唔。”见名愣了愣，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在去吉原之前随口说的，想要摸一下炼狱杏寿郎的头发的事情。 金红色的大猫头鹰就在他的面前，只要伸手就能摸到，但是因为对方坦然的态度，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名伸手抱住了炼狱杏寿郎的脖子，手在他柔软的金发上轻轻顺了两下，笑了起来，“您真是太可爱了，炼狱先生。” * 义勇浑然不知小伙伴已经做好了把他扔下回去奶小师弟的打算，十分快乐的和昨天刚认识的见名道别。 “你这样打扮还挺顺眼的。”义勇看着正常打扮的见名说道，语气略微有点可惜，“真的是我妹妹就好了。” 义勇的思维有些跳跃性，见名一时之间没找到其中的联系，干脆放弃了寻找逻辑的行为，强调道，“我的名字是土御门见名，富冈先生。” “我会记住的。”义勇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十分郑重其事地说道。 反而让见名觉得自己有点凶，好像在欺负人一样。尤其是义勇的胳膊被绷带吊在胸前，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怜。 和锖兔他们分开之后，见名跟着炼狱杏寿郎一同踏上了归程。不过也并不是直接回去，据说中途也会路过几个城镇，他们也要根据这里的情报，来确定一下，是否有鬼作恶。 如果有的话，身为炎柱的炼狱杏寿郎自然当仁不让的要去解决，没有的话，就继续他们的旅程。 虽然还没有收到锖兔给的蝴蝶忍的回信，炼狱杏寿郎已经开始给见名讲解呼吸法了。 见名拒绝的态度还是很坚决的，但是炼狱杏寿郎只是笑了笑，说道，“呼吸法对付鬼是有很大的效果的，你多了解一些也好。” 见名对这里的鬼确实一片空白，听到炼狱这样讲，也十分赞同他的说法，认真的听炼狱讲课。 当晴明发现自己家学什么都能一遍过的天才学生，已经开始无意识的调整呼吸节奏的时候，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那只心机大猫头鹰。 【见名，我教给你一个新的术吧。】 “诶？好。” 一场战争，其中一方甚至不知道还有对手的存在，在此拉开了序幕。 第12章 第十二章 几天之后，他们两个人到了横滨。一百多年前的横滨和现代的横滨有很大的差距，但城市布局之类的已经初步有了雏形。虽然不太清楚这个年代的横滨有没有黑手党的存在，但是港口城市确实要比他们之前经过的所有地方都要繁华。 和炼狱杏寿郎相处是件很愉快的事，或者说，热情的人就是很好相处。无论是多小的事，炼狱杏寿郎都能表达出积极的状态，而这样的积极是很能影响别人的。 在连本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见名已经连续早起好几天了。本来对杏寿郎有些吃味的晴明，发现见名的作息被带的正常了起来，也终于不再对杏寿郎抢学生的事说什么了。 只是可惜他不能和别人说话，要不他还是挺愿意跟炼狱杏寿郎交流一下自家学生有多天才的。他教过的弟子并不算少，这一条（咸鱼）除了不够勤勉之外哪里都好。 晴明嘴上不承认，但他还是挺喜欢见名的。不过这话绝对不能跟他本人说，本来小孩就傲，听了这话不得飘到天上去。 像是横滨这样的大城市，驻守的鬼杀队队员也会要多一点。但就像有着义警蝙蝠侠和他的罗宾小鸟们整夜的巡逻，也没有降低哥谭的犯罪率一样，有着这么多队士的横滨，还是经常会发生鬼吃人的事件。 炼狱杏寿郎他们回程的路实际上并不经过横滨，是接到求助之后特地赶过来的。他们昨天傍晚时分到了这座城市，按照之前的惯例，今天应该会先与这座城市常驻的鬼杀队队员见面。 见名目前还不是鬼杀队的成员，杏寿郎已经接到了蝶屋的虫柱蝴蝶忍的来信。回信的意义很明确，主公曾经说过，即使不会剑技，能斩杀鬼的人永远受到鬼杀队的欢迎。 蝴蝶忍还带来了富冈义勇的消息，她说锖兔在半夜的时候扔下义勇悄悄跑掉了。发现了这件事的义勇露出了令人难忘的有意思的表情，伤好了之后也独自踏上了旅程。 说到底，日轮刀也只是一种手段而已。在和杏寿郎的旅途中，见名也曾独自面对过突然出现的鬼。事实证明，既然他们叫做鬼，那么用传统的，老祖宗留下的方式，也能消灭他们。 今年的入队选拔已经结束了，要想正式加入鬼杀队，就要等到明年的春末夏初时分。虽然见名觉得，到那时候他肯定都已经能回家了，不过现在将目标订成加入鬼杀队也没什么大问题。 之前遇见的堕姬兄妹，似乎在鬼中也算是强大的存在。之后再遇见的鬼，都弱的要命，甚至撑不过一张符咒。 炼狱杏寿郎是个相当会照顾人的大哥哥型人物，在确定见名有意加入鬼杀队之后，重新遇见鬼的时候，都会让见名来动手。如果见名处理不了，他才会帮忙。但是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补刀的机会。 横滨这边的驻守跟他们说，最近总是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派去调查的鬼杀队成员被发现死在了小巷里。本来就要上报总部了，好在接到了炎柱要途径此处的消息。 目前为止，连对方的长相和位置都不清楚。失踪的人最后出现的地方也很分散，上一个在码头，下一个就在偏远的市中了，甚至还有在自己的家里失踪的。 因为惧怕阳光，白天的时候，鬼是不会出现的。但是这次和以往都不同，已经有人在白天消失了。 消失的人的时间地点都是随机的，但都有一个共同性，其中年纪最大的，只有十四岁。或者说，只有孩子消失了。 两个人走访了几家有孩子失踪的人家，尝试从中得到一点情报。之前「隐」的人实际上已经造访过了，但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在离开最后一家时，这家的女主人在送别他们的时候，哭着向他们请求道，“请一定要救救阿宽，他才七岁，什么都不知道啊……” 炼狱杏寿郎十分耐心的宽慰了她几句，虽然他心里清楚，如果是被鬼抓去了，这孩子已经凶多吉少了。转过头来，就看到见名一脸的若有所思。 不等杏寿郎问，见名主动分享起自己的发现，“刚刚的那位夫人，是个美貌的人啊。” “……先不提她已经结婚了，你们的年纪差的也有点多了。”炼狱杏寿郎沉默了片刻，义正辞严的说道，“这不是武士的道。” “您想哪去了！”见名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话有些惹人误会，轻轻扶了扶额头，解释道，“刚刚见过的几家人，看起来都是很优秀，很有教养的家庭。” “是这样。”炼狱杏寿郎听到他的话，也回想了一下，点头应了下来。忽然脑中的某根弦仿佛被触动了一样，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是说……” “嗯，失踪的应该都是家庭富裕长相漂亮的孩子吧。”见名的食指轻轻点着下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所以犯人应当不是鬼，至少不全是鬼。” * 最近的横滨因为孩子们的失踪事件闹得有些人心惶惶，不仅夜晚，现在甚至连白天都很难见到小孩子在街上玩耍。 所以当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漂亮男孩子独自出现在街上的时候，十分地惹人注意。就像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富家少爷，对街上的一切都相当的感兴趣，看看这个，又去摸摸另个。 “那个……”站在街角正在等待工作的男人忽然开口，他身材瘦弱，衣服上打了不少补丁，但整体看来还是很干净的。 “赶快回家去吧，最近不安全。”他的语气有些担忧，看着那位少年。 少年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脸看向他，粗略地打量了一遍那个男人，似乎是不屑于和他说话一样，直接转身走了。 那个男人原本是好心，被那高傲的少年一瞥，气的想追上去和他打一架。被旁边的朋友劝了下来，“扇谷，冷静点。反正这样的家伙，迟早都要被盯上。自己找死，可怪不得别人。” “但是毕竟是人命啊……”扇谷露出了不忍心的表情，有些沮丧，“如果我稍微体面一点，说的话应该会被更多人听到吧。” “你就是太善良了，那种有钱人可用不着我们来同情。”身边的朋友冷笑一声，安慰他道，“你放心，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唉……”扇谷十分低落，有些难过的说道，“看来今天也没有什么工作，我就先回去了。” 朋友知道扇谷自尊心强，这会儿正难过，赶紧说道，“最近活就是难找，我再等会儿，有合适的工作我会推荐你的。” “嗯，谢谢你。”扇谷对朋友露出了有些勉强的微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街头，朝着自己家走去。 见扇谷走远了，朋友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扇谷他就是太心善了……” “是这样吗？” 忽然不知道是谁接了一句他的话，顺着声音看过去，居然是那个在扇谷之前就离开的小少爷。 穿着一看就十分名贵的和服的少年站在路边，似乎在沉思一般，见朋友终于看到他，抬起手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嗨？” “你你你！你不是离开了吗？”朋友露出了有些惊恐的表情，那少年有双金色的眼睛，在夕阳余晖下，显得十分妖异。 “还没有呢。”少年对他弯了弯眼睛，完全不见刚刚高傲的神情，“刚刚那个人是叫扇谷君吗？” “你想做什么？”朋友的表情十分警觉，他看着那少年，说道，“我警告你，你可不要想什么不该想的事。” “唔。”少年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下巴，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我只是想问问扇谷君住在什么地方罢了，不要这么紧张。” “你居心……”朋友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的语气也变得和善起来，“他就在旁边的那条街上，在贫民窟，一个房顶被漆成蓝色的房子里。” “多谢了，您真是个善良的人。”少年十分有礼貌的对他道谢，伸出手指在青年的胸前隔空画了一个桔梗印，金色的桔梗印没入了青年的胸口消失了，“这是谢礼。” 朋友精神恍惚了一下，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我刚刚好像在和谁说话……扇谷……哦，他先回去了，应该是他吧。” 少年得到了情报，隐藏在了角落里。这少年正是钓鱼执法的见名，没有穿会显得成熟的狩衣，长发也被绑成了高马尾，看上去有些新奇。 【你不先跟炼狱君汇报吗？】晴明在他身边，看着明显打算一个人前往调查的见名问道。 “为了防止情报有误。”见名理直气壮地说道，“而且我才转了这么一会儿，就遇见了身上有着这么明显的鬼气的人，看上去就像特意在那里引我过去的一样。” 见名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似乎在想什么，“如果是我的话，像这样的靶子至少要有三个。每一个都要更不显眼一点，但是一定要露出破绽来，诱敌深入，然后暗中再派一个人动手。” 【还是不要把大多数人想得像你一样心机深沉比较好。】晴明说道。 “这哪里算什么心机深沉。”见名挑了挑眉，不再跟晴明说话，“我要去了。” 见名独身进入了这里的贫民窟，他并没有隐藏身形，这里的人表情都十分木然，看着出现在这里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见名，也没有丝毫好奇。 见名迫使自己不去看周边的人，就算感到难过，他也没办法救他们，只能让自己不去看。 他走了五六分钟的路程，就看到了那名青年说的蓝色房顶的房子。和想象中宫崎骏画风一般浪漫的蓝色房顶不一样，这是个十分破旧又脏乱的蓝色，几乎认不出来的样子。 找到了目标，见名拿出了符咒贴在了自己的身上，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这个房子里并不是只有扇谷一人在住，但是其他的人，即使迎面与见名撞见，也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他一样，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见名将灵力集中在眼睛上，有个用木板隔开的房间泄露出十分明显的鬼的气息。紫色的雾气逐渐地向外扩散着，缠绕在了这里的人的身上，唯独见名身边什么都没有，像是特意绕过了他一样。 “就是这里了。”见名轻轻地合了一下掌，确定地说道，“接下来就是验证他究竟是哪一步的「饵」了。” 【你要怎么做？】晴明有些感兴趣地看向他，询问道。 “嗯哼。”见名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进去。 叫扇谷的年轻人站在房间的中央，地板上画了一个看上去就十分令人不适的法阵，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见名直接的走到他身后，从袖中抖出一把匕首，抵住了扇谷的后腰。 “在做什么呢，扇谷君。”见名语气温柔地问道，就像多年的老友一般熟稔。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的扇谷感受到了腰间的威胁，浑身抖了一下，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猜猜看吧。”见名说道，从怀中取出来天枢的式神纸人，甩了出去。 “我……我不认识你。”扇谷紧张兮兮地说道，他从没听过这个声音。 “不认识就对了。” 天枢出现之后，见名十分自然地与天枢交换了位置，顺手将符咒贴在了扇谷的额头上，封上了他的视觉。 “但是我有问题想问你。”见名走到了他的前面，忽然间什么都看不见的扇谷露出了害怕的神情，“那些孩子去哪里了？” “什么孩子！我不知道！”扇谷的声音变得十分尖利，他就像被戳穿了什么一样，很轻易的暴露了自己。 “唉。”见名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失望的样子，“那么我换一个问题吧。” “你在为谁工作。”见名的声音十分的轻柔，就像是耳语一般，“你们在哪里接头。” “……”扇谷紧紧闭着嘴，似乎是下定决心什么都不说一样。 “不想说吗？”见名点点头，夸奖道，“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呢，既然这样，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扇谷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那个魔鬼般的声音继续了下去。 “——如果是我威胁你说出来的话，就不算是背叛了吧？” “这样吧，我数到三，你不说的话，我就剁掉你的一根手指。还不肯说的话，就砍断右手。” “不……”扇谷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他开口说道，却被什么冰凉的东西制止住了。 “如果你说些没用的话，我就直接杀掉你。”见名声音明朗的说道，即使什么都看不见，扇谷依然能感受都他似乎在笑。 “那么开始了哦！” “一、二……” 扇谷的大脑几乎停止运转了，他甚至感觉这人数的速度比秒针还要快。想到对方之前威胁他说的话，扇谷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对方迟迟没有数到三，扇谷的心脏越跳越快，他几乎要失去意识了，忽然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祈祷呢？” 这是魔鬼吧？ 第13章 第十三章 见名十分的不解，为什么同样的一段话，太宰治用的时候，被审讯的人就是痛哭流涕坦白从宽，生怕自己说的不够多。到了他这里，被威胁的扇谷害怕浑身发抖，但还是坚持住了什么都没说。 最后还是用了老办法，直接控制了本人，扇谷到底隐瞒了什么事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和见名猜想的差不多，扇谷确实是在为鬼做奸细。他本身就是一个很不起眼的普通人，加上没有固定的工作，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去和没有戒心的孩子们搭话，然后用提前说好的方法把那些孩子送到鬼的身边。 在被控制的情况下，人会说出许多正常的情况下，不愿意承认的事。扇谷就是这样的，被朋友们一致评价为善良的老好人的他，实际上是个嫉妒心很重的人。 一次意外，让扇谷遇见了那只鬼。他看到鬼的时候，鬼正在啃食一位少女。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扇谷，却并没有被吃掉，不知道看中了他什么，那个鬼告诉他，只要按时将人类送来，就放过他。 扇谷自然是十分果断的答应了下来，他本身就是无业游民，每天在市场上等待着临时的短工，经常连饭都吃不上。为鬼做事之后，他的生活都有所改善了。 叫做彦长的鬼将自己的一部分能力借给了他，只要能将食物带来，并不过问扇谷会怎样使用。 扇谷的家里也曾富裕过，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从锦衣玉食的少爷成为平民窟的混混，让扇谷心有不甘。之所以会选择那些孩子，完全是出于令人恶心的报复心。 他并不会将所有的孩子都送走，也会模仿成绑架案，向孩子的原生家庭索取钱财，但最后仍旧会选择撕票。 即便如此，他也仍旧认为自己是清白的。 等他攒够了去京都过好日子的钱，就将这个鬼的存在说出去。只要彦长死了，就没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了。 “真是个人渣。”见名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拥有嫉妒心是人之常情，但是会因此杀死无辜的人，已经不配被人同情了。 见名拿出纸鹤式神传话给炼狱杏寿郎，将鬼所在的位置告诉了他，但是对于扇谷的处理有些犹豫。 就算对方是个人渣，他也没有什么权力去处置他。但也不可能就这样让他离开，他也应当得到惩罚。 【你……就没考虑过交给警察吗？】晴明的语气十分微妙，见学生沉思了半天都没有想到最简单的方法，莫名的有点心塞。 “……对哦。”见名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深刻怀疑自己已经被奇怪的人带坏了。 重新清醒过来的扇谷，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正拿着从被他绑走的孩子们身上取下的贵重物品，坐在了横滨警察局里。 扇谷：我仍未知道那天我到底怎么到警局然后就这样被判了死刑。 将扇谷送到了警察局之后，见名也赶去了炼狱杏寿郎那边。扇谷会在横滨的各种地方游荡，但是和彦长约定好的地方只有一个。 当见名赶到山手附近的神社的时候，从正门中，有一个什么东西被扔了出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炼狱杏寿郎握着他那把漂亮的日轮刀，从房间中追了出来。看到见名的时候冲他挑了挑眉毛，没有丝毫犹豫地挥刀斩向了倒在地上的人。 见名猜测，地上的这个人，大概就是那个叫彦长的鬼了。 他的左眼里有着「肆」这样的数字，样貌倒是周正，只是他脸色惨白，眼周都是凸起的青筋，显得他面目有些狰狞。 彦长十分狼狈的躲着杏寿郎的攻击，看到了独自站在那里的见名，便想利用他来威胁那边鬼杀队的家伙。 彦长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如今已不是留手的时候，他眼中的数字飞快地转动了起来，将血鬼术发动到最强。他咬紧牙关露出凶狠的表情，手臂也暴露出了青筋，猛然朝见名扑了过去。 见名没有躲避，甚至连防御的姿势都没有做出来，毫无防备的站在那里。 彦长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那少年有些妖异的金瞳在黑夜中十分明显，让他居然感到有些害怕。但他也无路可退了，只能咬牙继续攻上去。 他就要触碰到那个少年了，但是被忽然出现的，拿着长棍的青年挡了下来。他被轻易的击落出很远，那穿着怪异的青年并没有追上了，像护卫一样站在少年的身边。 炼狱杏寿郎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做出攻击的姿势，“炎之呼吸。” 虽然有些不明确，但是彦长确实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顾不上可能下一秒就能杀了他的杏寿郎，冲着见名喊到，“你身上有扇谷的味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杏寿郎不会给他时间，继续挥动手中刀刃向前突进，恍然间，仿佛有一条火龙出现在了他的刀上。 “肆之型，盛炎之漩涡！” 火龙直直的冲向了倒在地上的彦长，他没有等到见名的回答，就被火龙斩下了头颅。 “扇谷……” 鬼的生命力是相当顽强的，即使被日轮刀斩下了头，已经注定会死，但仍然是有意识的。见名走到他身边，低下头询问道，“扇谷做了太多坏事，被我送到了警局。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会被处刑了。” 彦长似乎没有理解他的话，还是在喃喃地叫着那个名字，他的身体逐渐开始消散，像熄灭的灰烬一样，一点点消散着。 “扇谷是你什么人？”见名叹了口气，又问了一句。从扇谷说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对劲，按照这几天跟着杏寿郎了解的，鬼应当不是这样会有善心，放过到手的食物的人，他只能往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那边猜测。 “弟弟……”只剩下半张脸的彦长，忽然从眼中落下了泪水。 “……”见名叹了口气，从手腕上取下了珠串，捏在手中，在原地为彦长念起了往生咒。 【鬼是无法转世的。】晴明站在他身边，知道他想到了自己，对他说道。 “无妨。”见名对着被风吹散的彦长双手合十，转身走到了杏寿郎身边。 炼狱杏寿郎见惯了这种场景，对见名说道，“他吃了很多人。” “只是顺手的事，我没有同情他。”见名笑了笑，说道。 “那就好。”杏寿郎松了口气，他担心见名年纪小，会为鬼感到难过。看到见名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也另起了话题，跟他说道，“最近运气好像错，这也是十二鬼月，加上前几天的堕姬，已经遇上了两个了。” “十二鬼月？”见名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名字好中二啊，是有十二个人吗？” “是鬼舞辻无惨的十二个手下，要比普通的鬼强很多。”杏寿郎笑了笑，为他解释道，“像是前几天遇见的堕姬，她的眼中有两个「陆」，意味着她是上弦之六。今天的这个鬼，只有一只眼睛里有「肆」，则他是下弦之四。” “原来不是所有的鬼眼睛里都有数字吗？”见名露出了惊奇的表情，“我之前还在思考数字选择的意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之前遇见过两只眼睛里都有「贰」的男人。” 第14章 第十四章 炼狱杏寿郎对见名的话十分重视，忽然联想到自己认识见名以来，遇上了比过去一年都要多的鬼。大概，土御门见名就是那种事故体质吧。 “还记得上岛小姐吗？她当时就是童磨抓走的。”见名说道，明明只是几天前的事，却好像是过去很久了，他沉思了片刻，“我去寻找上岛小姐的时候，虽然有些难缠，但看上去并不是那种无恶不作的人。” “他在之前那个镇上？”炼狱杏寿郎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之前离上弦这么近，居然就这样错过了。 “如果眼睛里有数字的人，那么就是他了。”见名略一思考，不太确定的说道，“也会存在不吃人的鬼吧？” “不可能。人类的食物对于鬼来说毫无营养，不吃人的鬼是无法成为上弦的。”炼狱杏寿郎十分果断的否决了见名，“吃的人越多，鬼也就越强。能成为上弦的家伙，手上的人命少说也得几百条了。” 见名抬起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有些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作为一个阴阳师，他经常要和满嘴谎言的魑魅魍魉打交道。对于这类的存在，他向来都是十分相信他用「眼睛」看到的事物。而且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失误过。 从头到尾，童磨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即使是在听到上岛夫人的哭诉时，也是从内心深处表达出了悲悯的情绪。 炼狱杏寿郎注意到见名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暂且把上弦之二的事按下不提，尽量语气温和的劝导见名道，“你能从上弦手中全身而退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不要有过多的心理负担。” “但是……”见名抬起头看着杏寿郎，墨色的瞳中印入了杏寿郎和月亮的影子，看上去比平时都要脆弱一些。 “而且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那个人就是上弦之二。上弦几百年都没有变动过，鬼杀队对上弦的了解太少了。”炼狱杏寿郎宽慰他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看来必须去一趟鬼杀队的总部了。” “去总部？”见名顺着他的话问道，他还记得之前炼狱杏寿郎和锖兔的谈话，尽量不去打扰主公，怎么突然就要去总部了？ “别的上弦几乎没有消息，但是上弦之二和别人又不太一样。前任花柱曾经遇见过上弦之二，受了重伤，但还是保住了性命。”炼狱杏寿郎解释道，揽着见名的肩膀和他慢慢往回走去，“但是她如今没法继续战斗，就留在总部调养身体。” 炼狱杏寿郎没有说的特别仔细，毕竟鬼杀队的主公身体不好这件事并不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花柱蝴蝶香奈惠留在鬼杀队总部，更多的是为了照顾鬼杀队的当主，产屋敷耀哉的身体。 产屋敷耀哉的祖上，与鬼王鬼舞辻无惨同出一脉，因为无惨的恶行，导致他们一族都受到了诅咒。香奈惠从前线退下后，因为医术的原因，留在了总部照料当主，将柱的责任，连同蝶屋一起交给了她的妹妹，蝴蝶忍继承。 他们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在横滨的落脚点，门口有着紫藤花纹饰的装饰，都是鬼杀队的产业。 炼狱杏寿郎并不觉得见名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认为见名能从上弦手中逃离已经足够幸运了。 在花街的上弦之六，按照排名来说应当是上弦中最弱的存在，过去的一百年里，死在她手中的柱就有七人。连义勇对上她都受了重伤，如果不是土御门见名开挂……叫了他的式神出来，这绝对是一场苦战。 杏寿郎亲自送见名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在离开之前又劝了他两句，“不要沉湎于过去，心有不甘的话就去改变他。” 见名答应了下来，炼狱杏寿郎步履匆匆的离开了。身为柱他还有别的事要做，比如派「隐」部的人去先前的那个镇子调查，还有联系主公那边，确定两人该怎么去见他。 杏寿郎离开之后，见名将门锁上，有些没力气的趴在了房间里的矮桌上。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杯子，抬起头看到的是天枢冷淡的表情。 “谢谢。”见名接过了茶杯，抱在手心里，并没有要喝的意思。他有些失神的看着上面漂浮的茶叶，问在他旁边正坐的天枢，“我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天枢神像般冷漠的表情微微松动了一秒，他看着他的主人黑色的眸子，大概是平时总是一副尽在掌握中的形象，像这样孩子气的状态有些罕见。 尤其是今天为了调查故意打扮的显小了些，说到底还是个没满十五岁的小孩。 天枢伸出手揉乱了见名的刘海，看着主人震惊的表情，天枢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并没有等见名有什么别的反应，自己主动解除了附身，从半空中缓缓飘落下一张纸片人。 【就像炼狱说的，你没必要为此感到内疚。】晴明直到现在才开口说话，月光从窗子外照映进来，坐在窗前的阴阳师并没有留下一丝影子，看上去就像遗世独立的仙人一般。 “我应该早点想清楚的，他的话矛盾的地方太多了。”见名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忧郁地说道，“当初老师您也劝过我……” 【善良是件值得骄傲的事，见名。】晴明将折扇握在手中，十分严肃地对他说道，【你能对异类拥有同情心并不是件坏事。就连我也未曾见过这样的鬼，叫你出手不过是经验性的警惕罢了。】 “但是我连这样的警惕都没有。”见名鼓起了脸，看着手中的茶杯。 【你还小呢。】晴明的语气轻快了起来，他站了起来，走到了见名身边的位置，【所以我才会出现在你身边。】 【我会将你培养成出色的阴阳师的。】晴明微微侧过脸，看到了见名手中的茶杯，【看，茶梗立起来了。】 “我明白了。”见名看着漂浮在杯中的茶叶梗，据说泡茶的时候，茶梗立起来代表着吉兆。本身他就是偏向玄学的阴阳师，看到这样的吉兆当然也会感到高兴。 晴明说的话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他举起茶杯，一口气将杯中的茶喝了下去，把杯子往桌上一扣，信心满满的说道，“我去找炼狱先生告别，明天我就去找童磨。” 晴明：？ “炼狱先生说的没错，沉湎于过去是没用的，我要去改正我的错误。”见名解释道，他找出之前拜托旅店的人准备的符纸和朱砂，开始为见童磨做准备了。 【还是我个人的建议，你还是跟着炼狱一起行动比较好。】晴明看着见名行云流水的画着符咒，也难免骄傲了一秒钟，他的学生连符篆都学的这么好。 “也是，他可能已经不在那里了。”见名停下了动作，手中捏着毛笔抵着下巴，微微仰起头，觉得自己已经充分理解了老师的用心良苦，了然的说道，“您是觉得跟着炼狱先生能更快的找到童磨吗？” 【只是单纯觉得你打不过他而已。】晴明冷酷无情的说道。 见名：“？” 【眼睛本身就要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使用，他如今对你的能力有所了解了，想要再困住他并不简单。】晴明冷静的分析道，十分不留情面，【你的术并不够强，之前甚至无法对堕姬造成伤害。除非你能叫出一个比中原中也还要强的外挂，否则你对上童磨不过是千里送人头罢了。】 感觉到十分扎心见名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学习能力一直都很强，无论学什么一遍就够了，也因此是个自矜于天分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尤其是阴阳术是他认真对待的事物。 【阴阳师的能力本就是有限的。】晴明轻轻摇了摇头，微微翘起嘴角，【有关我的，最有名的传说是什么？】 “嗯……和源博雅的轶事？”见名略一犹豫，不太确定的问道。 【我生吃了你。】晴明微笑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笑容满面的说出了十分恶毒的话。 被生吃的土御门见名举手投降，老实地回答道，“是驭使式神。” 【没错。】晴明点点头，继续说道，【阴阳师的强大，是基于他能召唤出的式神的强度，只要你能驱使足够强大的式神，你的能力也会随之提高。】 “上次能意外的召唤出中也完全是我运气好……”见名若有所思，仔细思考起晴明的话来，他眼神发亮地抬起头看着晴明，问道，“我可以召唤出我自己的式神吗？”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晴明确定的说道，指点道，【可以先从付丧神尝试看看，超过百年的古物，老旧的山林，应该都能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我明白了。”见名胸有成竹的应了下来，刚要继续说些什么，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他将手中的毛笔暂且立在笔架上，去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炼狱杏寿郎。 “还没有休息吗？”杏寿郎看他穿戴整齐，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之前的符咒差不多用完了，我要重新画几张。”见名微微侧过身，准备让炼狱杏寿郎进去。 杏寿郎摆摆手拒绝了他，似乎只打算站在外面把话说完。 “我刚刚收到了总部的通知，主公说想要见见你。”杏寿郎说道，不禁笑了起来，“我的信还没发出去呢，主公的信就过来了。” “鬼杀队的当主吗？”见名有些惊讶，问道，“我应该还有点可疑吧？这样去见他真的好吗？” “既然主公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没有问题。”杏寿郎爽朗的笑了起来，看上去十分信任那位当家的决断。 “明天可能要赶路，今天早点休息吧。”他拍了拍见名的肩膀，仔细观察了一下见名的脸色，见他已经恢复精神了才放下心来。 “这样就好。”他说道。 第15章 第十五章 炼狱杏寿郎说的赶路，实际上也不能算是赶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穿着鬼杀队制服蒙着脸的「隐」部队队员出现在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见名被分到了一块黑色的布条。「隐」部的队员指指布条，又指指自己的眼睛，然后看着对面漂亮的男孩子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那少年张开手掌抬高了那块布条，举在了眼前，轻轻吹了一口气，「隐」部的队员忽然感觉自己的眼前好像忽然被拉上了帘子一样，一片漆黑。 忽然“失明”让他愣住了，过了几秒之后才听见炎柱说话，语气似乎有点无奈，“不要闹了。” 炎柱话音落下之后，他的面前又恢复了光明。队员松了口气，看着对面笑容有些腼腆的少年，明知是对方的恶作剧，但是看着他的脸却无法生气。 “请将这个蒙在眼睛上，一会儿我会负责背你到本家。”队员有些无奈的开口了，这样说道。 “抱歉，毕竟还要一起赶路，我想我们可以先熟悉一下。”见名对刚刚的玩笑道歉，笑了笑。 “不必在意。”队员好脾气摇摇头，十分老实地说道，“到了下一段路会换成别的队员来带你。” “保密措施真好啊。”见名顿了顿，将那根布条双手捧在手中，然后那块布凭空飞了起来，自动的在他脑后系好了结。 在对面的「隐」部队员看的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好像理解了一点，为什么当主要见这个少年的事了。 一个合格的阴阳师，一定要学会利用各种方式给自己刷时髦值。 将隐身的式神收回宽大的袖口中，见名温文尔雅的对着鬼杀队队员轻轻点了点头。炼狱杏寿郎倒是见怪不怪，还嘱托那位队员照顾一下见名。 柱在鬼杀队里是仅次于主公的地位，能这么亲切的跟柱交流，那位队员也十分激动，好像不论炎柱说什么，他都会全力去做的。 和队员简单的说完之后，炼狱杏寿郎转过来对见名说道，“我会走另一条路，应该是比你要早些到那里，你不要担心。” “我知道了。”被人这样关心的感觉让见名很受用，他十分乖巧的答应下来。炼狱杏寿郎动作娴熟的摸了摸他的额发，好像这样做过许多次一样。 他们很快就各自离开了，见名被那位队员背在后背上，虽然有些不习惯和陌生人身体接触，但还是尽量和那位队员闲聊了起来，缓解一下他的紧张感。 见名有着那样的眼睛，无论那根布条是否存在都没有什么意义。他的眼睛不会被虚假蒙蔽，这也是当初认定童磨实际上是个好人的基准，童磨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在为自己的教徒着想，即使是他的眼睛也没办法看透这种连自己都骗过去的人。 虽然这样，出于礼貌，他还是将眼睛彻底关上了。在完全清醒的时候陷入黑暗，这样的感觉让他感觉很没有安全感，但有个人聊天还是挺不错的。 在一旁的晴明，围观了那位「隐」部队员和见名聊天的全过程。从横滨开始，一直到和同伴交班，短短的两个小时里，彻底被见名收买了。 虽然只是闲聊，但也许是那位队员很热情的原因，见名甚至连他小时候养的叫大饼的猫，喜欢跟隔壁家的狗子一起玩的事都知道了。 大概换了六个人，见名终被通知，已经到了鬼杀队了。他一个被背着赶路的人都觉得累，也难怪炼狱杏寿郎前一天让他早点休息了。 他将蒙在眼上的布条摘了下来，在黑暗中困了太久，重见光明的时候让他忍不住用袖子遮住了眼睛。 当眼睛终于适应了光亮之后，见名开始观察他被放下的这个院子。这是一个十分古典的日式府邸，院子里铺了鹅卵石，庭院的装饰也十分的古朴至雅。 土御门家也是和式庭院，占地面积也不小，但这个院子和他家里比起来，显得更大气一些。土御门家是精致的贵族作风，这个院子也很风雅，但更有着一种不羁的豪气。 因为没有得到允许，见名也只是在他被放下的地方到处观察了一番，坐在了走廊的台阶上欣赏着这边的院子。 见名的爱好其实还是挺老人家的，除了在温暖的太阳下睡午觉之外，他还喜欢喝着茶看风景。除了自家庭院之外，滑头鬼家那个四季长春的枝垂樱也深得他心。 所以在来到鬼杀队的总部之后，他现在很希望手边能多一壶茶出来，如果有配套的茶点就更好了。 “要吃吗？” 见名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半瓶子星星样子的金平糖。拿着瓶子的手是双细嫩幼小的手，见名顺着手看过去，是一个黑色头发的女孩子。 “不了。”见名对萝莉笑了笑，女孩子看起来和他小侄女差不多年纪，可是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我不太喜欢甜食。” “甜的东西很好吃，父亲大人也很喜欢。”看上去没什么表情的萝莉有些遗憾的说道，将金平糖塞到了自己和服的腰带里。 见名看到他就想到了自己幼年失祜的小侄女，有些移情心理的产生了怜爱，语气温柔的说道，“我还是很会做甜点的，有机会的话请你吃蛋糕好不好？” “承蒙关照。”小萝莉并不畏生，很得体的答应下来，歪了歪头思考了片刻，对见名说道，“杏寿郎说你是个好人，果然没有错。” “诶？”见名愣了愣，能这样称呼炼狱杏寿郎，而且还在这里自由行动的人，难道他就是…… “我只是想来见见你。”也许是他的视线的意味太过明显，小萝莉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父亲大人正等着你呢，还有香奈惠小姐，从这里过去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得知面前的孩子并不是鬼杀队的当主之后，见名稍微松了口气。 他没有立刻离开，半蹲下身子，和萝莉平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辉利哉。” “是男孩子？”见名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因为穿着女装，他还以为辉利哉是个女孩。 “嗯。”辉利哉没有什么波动，安静的看着见名微笑。 见名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咒，用食指在上面随便画了几下，拿给辉利哉看，“是这样拼写吗？” 得到了肯定之后，他将那张符纸叠成了小块，从袖中取出来一个御守放了进去，递给了辉利哉。 “是祈求安康的结缘御守，神社里卖的也是一样的，不过没有我的祝福。”见名对辉利哉wink了一下，紧接着十分有大阴阳师气质的微微颔首，“诸事如意。” 告别了愣在原地的辉利哉，见名朝着他指示的方向前去，在拐角的地方看到了阳光自信的炼狱杏寿郎。 杏寿郎好像是专门在那里等着他一样，见到他就迎了上来，“主公和花柱已经在等你了，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放心的过去吧。” 见名答应了下来，问了一句，“我刚刚见到一个男孩子，是主公的子嗣吗？” “你见到他了啊。”杏寿郎笑了笑，“是的，他特意来找我问了你的事，果然去见你了啊。” “突然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说我的了。”见名说道。 “总之是在夸你。”杏寿郎弯了弯眼睛，拍了拍见名催促道，“赶快过去吧，别让主公久等。说不定你可以破格加入鬼杀队呢。” 见名点点头，越过了杏寿郎按照他指引的方向走去，那扇门打开着，很直接的就看到了房间里坐着的年轻男人。他旁边是位紫色头发的温柔女性，看到见名的时候，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鬼杀队的当主年轻的让见名有些惊讶，但是他身上缠绕着很强的诅咒气息，虽然外表十分年少，但身体已经垂垂老矣。 辉利哉的身上也有相同的诅咒，但是并没有眼前的这个男人强烈。见名只以为是小孩子贪玩，碰见了不该碰的东西，所以才给了他那个御守。见到这位当主，见名终于明白了，在辉利哉身上的一丝违和感，是来源于血脉的。 产屋敷耀哉看到见名时，相当客气的站起来亲自迎接他，见名避开了用自己左手触碰他，十分有礼貌的向他问好。 “杏寿郎说你是个漂亮的孩子，果然没有夸张。”产屋敷耀哉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东西，但是他的声音十分温和，让听的人舒服极了。 “您过奖了。”面对这样的人，见名也自然而然的放缓了心情，应道。 “我都听杏寿郎说了，他说你曾遇见过上弦之二？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们他的特征吗？”产屋敷耀哉轻声问道。 “特征啊……”见名略一思考，说道，“他的长相一会儿的话我可以画出来，金发的年轻男人。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自称为万世极乐教的教主，那个镇上有很多他的信徒。” 虽然不太想在产屋敷耀哉这样的人面前说奇怪的话，但是都已经提到童磨了，见名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是个变态。” 产屋敷耀哉没忍住笑了起来，他的手挡在唇边，轻笑了一声，说道，“香奈惠也是这样说的。” 坐在他身边的长发美女也笑了起来，说道，“看来那就是上弦之二了。” “真是很感谢你提供的消息。”产屋敷耀哉稍微正色起来，说道，“对鬼的了解越多，我们战胜他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这样说反而让见名有些尴尬，他连连摆手，说道，“我原本……您这样说让我受之有愧。” 产屋敷耀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虽然见到你的时间不长，我这样说可能没有什么说服力。” “你的心跳十分平缓，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好孩子。”产屋敷耀哉笑着说道，“不要被过去所牵绊，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更好的。” 听了产屋敷耀哉的话，见名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鬼杀队的人都如此的信赖面前这个男人。 产屋敷耀哉稍微顿了顿，重新起了一个话题，面容看起来比刚刚更敦肃了一些，“其实我想见你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上弦之二。杏寿郎最开始给我写信，说见到了一个「阴阳师」的时候，我就很想要与你见一面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见名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的表情，等着鬼杀队的当主继续说下去。 “说起灭杀，一般人想到的都会是专业的阴阳师和驱魔师之类的吧。”产屋敷耀哉的声音轻柔又让人感到舒适。见名感觉，有这样温柔的声音，就算这个人去当数学老师，也不会有学生讨厌他的。 “迄今为止，我还未能见过另外的阴阳师。”见名说道，他顺着这个方向思考了下去，“也没有阴阳师协会，我以为是这里的力量体制不同造成的。” “四百年前，一位横空出世的天才创造了呼吸术，鬼杀队从此之后，才有了可以跟鬼对抗的实力。”产屋敷耀哉缓缓道来，他看着见名说道，“在那之前，鬼杀队一直是与常世的阴阳师合作的。但是在战国的时候……” 见名忽然想起了童磨遇见他时说的话。 “阴阳师，我还以为战国的时候就消失了。” 正如他猜想的，产屋敷耀哉继续说道，“消亡了。” 见名抿了抿嘴，问道，“连后人也没有了吗？” “当初是有幸存者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未曾有愿意以阴阳师身份站出来的人。”产屋敷耀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四百年前最后一位阴阳师大人离世之前，曾经留下过预言。” “希望仍在。” “所以我就是你们的希望？”见名问道。 “你的出现确实是一件让我们人心振奋的事，但是消灭鬼是鬼杀队自己的责任。”产屋敷耀哉笑着说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嗯。”见名并不奇怪产屋敷知道这件事这位当主虽然年轻，但是看起来就像无所不知一样，就现在产屋敷耀哉拿出纸笔来给他推导切比雪夫大数定律，他都不会觉得哪里有问题。 “把希望寄托于预言是懦弱的行为，如果以预言作为行动纲领，鬼杀队也不会维持千年之久了。”产屋敷耀哉的语气十分坚定，转而又对见名笑了起来，“但我仍旧选择了与你见面，孤身在异世也许会有很多不便，如果可以的话，请向鬼杀队求助吧。” 产屋敷耀哉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对着见名微微弯下腰，坐在他身侧的蝴蝶香奈惠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这是我个人的请求，可以的话，请在我的这些孩子们陷入危机的时候，帮助他们。” 对方的态度十分坦诚，没有任何的弯弯绕绕，语气也很诚恳。见名轻轻扶了一下年轻的当主，说道，“除恶消秽本就是我的责任，请放心吧。” 产屋敷耀哉轻轻摇了摇头，“本就是我们提出了无理的要求，我绝不能让你置身险境。如果可以的话，请给他们祝福吧。” 鬼杀队的态度如此诚恳，见名也钦佩他们千年来的努力，略一思考，说道，“我有一个提议。” 产屋敷耀哉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回到原来的世界需要一点媒介才可以，但是其中有一样东西不太好找，我想拜托你们帮我注意一下。”见名翘了翘嘴角，说道，“在那之前，我想加入鬼杀队。” “是什么？”产屋敷耀哉问道。 “青色彼岸花。” * 和性格温柔的聪明人说话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在跟鬼杀队达成了共识之后，见名跟产屋敷聊起来了别的事。 产屋敷耀哉很喜欢听他说他与妖怪之间的事，但是他人生的前十四年几乎都是个死宅，认真修行也是近一年内的事，没多久，他的存货就快用光了。 为了避免出现无话可说的尴尬局面，见名率先改了话题。 “有点失礼，您是不是曾经碰见过不好的东西。”见名问道，他的神情也认真起来，“我刚刚在外面也遇见了辉利哉，你们的身上好像有着……诅咒？” “呼……”产屋敷耀哉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这也是我们的宿命。我们家族的人向来短寿，因为怕夭折，所以只能把辉利哉当成女孩子养。即使成年了，也难以活到三十岁。” “虽然没有把握，但是能让我看一下吗？”见名顿了顿，问道，“我对诅咒这方面，稍微有点了解。” “您愿意的话，感激不尽。”产屋敷耀哉没有犹豫的点了头，十分信任见名的样子。 见名将左手上套着的珠串取下，捏在手中，他重新睁开眼睛，金色的异瞳侵占了原有的黑色。产屋敷耀哉看着这双金瞳，有种被完全看穿了的感觉。 “整个人已经被诅咒侵蚀了，如果再早一点兴许还有办法。事到如今，除非将诅咒的源头消灭，我也不能彻底解决这个。” 见名眯了眯眼睛，似乎有点不舒服。产屋敷耀哉身上的诅咒十分霸道，他尝试着去触碰，反而让他有点难受。 “不瞒你说，我与那些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同出一脉，因为他，我们的血脉才会受到诅咒。”产屋敷耀哉苦笑道，“所以诅咒的源头，就是他。这也是我们与他纠缠了千年的宿命。” 连上弦的消息都如此的匮乏，鬼舞辻无惨估计更难找了。 见名略一思考，说道，“我可以帮你净化一点诅咒，不过我净化术并不是很精通，也只能帮你减轻一点痛苦。想要诅咒彻底消除的话，还是要灭掉源头才行。” “会很麻烦吗？”产屋敷耀哉问道。 “很简单的术。不过你被诅咒纠缠的太久，如今祛除诅咒就像是伤害你自己，稍微有点痛吧？”见名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还可能会昏迷。” “就这样做吧，我如今，还不能死。”产屋敷耀哉说道。 他似乎一直在隐忍着痛苦，他的额头上被诅咒侵蚀，遍布着有些狰狞的伤疤，仅仅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都已经面露疲色。 “我知道了。”见名点了点头，对他笑了笑，“可能会稍微有点痛。” 产屋敷耀哉毫不犹豫的点头，露出来坚毅的表情。 见名将珠串在手上缠了几圈，正如他说的，这确实是很简单的术法。他手上的珠子，是十分圣洁的神降之物，他一开始避免用这只手触碰产屋敷也是因为这个。 “除垢！清净！如诸金刚！一切清净！” 见名捏出手决，迅速又准确的将咒术印在了产屋敷耀哉的心口处。年轻的鬼杀队当主额上密布了汗珠，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如今已不是见名需要特地开眼来看的程度了，即使是完全没有灵视的普通人，也能看到产屋敷耀哉身上往外飘散的黑雾。 他额上的伤疤逐渐褪去，露出来他本来英俊温柔的长相出来。 见名收了术，产屋敷耀哉并没有晕过去，反而是见名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感觉如何？”见名抬起袖子拭了拭额上的汗水，询问道。 他也曾应对过诅咒，奴良家的诅咒也是来源于血脉，但本身来源负面的诅咒，以纯粹的神之力对抗，并不是那么难对付。 但是产屋敷家的诅咒不同，这个诅咒更偏向于报应，就像是世界带来的恶意，加上已经一千多年过去了，更深的植入了灵魂。 “我能看见了。”年轻的当主声音有点激动，他的眼睛亮而有神，原先仿佛蒙了灰的玻璃，如今就像宝石一样，十分有精神的看着见名。 “太好了，主公。”在一旁的蝴蝶香奈惠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她对见名露出了微笑，“真的十分感谢您……主公？” 她的话音未落，一旁的产屋敷耀哉忽然直直的倒了下去，她连忙扶住了他。 “主公他……”香奈惠扶着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关系，他能坚持到现在才晕过去已经是意志很坚定的人了。”见名说道，他声音温和的说道，“真不愧是鬼杀队的当主。” “那就好。”香奈惠也是医生出身，她仔细看了看产屋敷，确定他真的只是累了，对见名说道，“麻烦您帮把手，那边的门后有临时休憩的房间，请帮我开一下门。” 原本以为要他帮忙扶着产屋敷耀哉的见名愣住了，看着那位娇小温柔的少女，十分轻松的将成年男子产屋敷公主抱了起来。 见名：卧槽。 他扪心自问，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叫出式神来帮忙，他自己肯定是抱不动这样的成年男性的。 而且不是说这位蝴蝶小姐是因为身体不好才退下前线的吗！这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吗！ 虽然见名被香奈惠这一手惊的愣住了，他还是没有忘记去帮忙开门，主动帮忙铺了床。 “这件事得告诉夫人……”香奈惠将产屋敷放在床上，说道，“我……” “放心我的话，让我在这里守一会儿吧。”见名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医术也是阴阳师必备的功课之一。” “那就交给您了，我很快就回来。”蝴蝶香奈惠松了口气，温柔的说道。 见名目送她离开，十分规范地坐在了床边。晴明知道应对这样的诅咒会很累，也不打扰他，坐在门口守着门。 【有人过来了。】晴明提醒他道。 见名轻轻拍了拍额头，转了个身，面朝门外坐着。 “主公，您……”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在门口单膝行礼，他说到后面的时候顺势抬起了头，与茫然的见名对上了眼。 “主公呢？”他的眼睛上有些奇怪的妆，打扮就像时代剧里的忍者一样，用头巾将头发包了起来。 “在里面……”见名回答道，那个人没有理会他，直接朝里走去。见名感觉到他是真的在担心，不想用暴力方式来对付他，只能自己去拦，“等等……” 你是谁？ “医生怎么说？” 新出现的男人脸上满是担忧，跪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产屋敷耀哉，语气有些沉重的问道。 见名闻言四下环视了一周，这房间里除了意识不清的产屋敷耀哉，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看向晴明，后者点了点头，说道，【别看了，就是你。】 被拜托临时照看一下病人的见名露出了有点挣扎的表情，面对着一无所知的事情，冷静的说出了他的答案： “doctor。”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这个尴尬的局面一直到蝴蝶香奈惠带着天音夫人回来之后才打破，还有在路上遇见的炼狱杏寿郎，看到认识的人之后见名稍微放松下来，跑到杏寿郎身边站好。 杏寿郎看着见名松了口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迎着宇髄天元的目光，说道，“我就先离开了。” 宇髄天元的目光在见名和杏寿郎身上来回移动，没有说什么了。旁边仪态端庄的天音夫人微微颔首，默许了他的告退。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走开了差不多看不到他们了，见名终于问道。 “那是音柱，宇髄天元。”杏寿郎目不斜视的走在前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对见名解释道，“他是个性格直爽的人，如果说了什么……” “我觉得他才是没听懂的那方。”见名摆摆手，回想起那位一脸茫然，但以为是什么医学上专业术语，想问又不敢问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嗯？”炼狱杏寿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反问了一声。 “没什么，下次见面的话我得向他道歉才行。”见名收敛了表情，正色说道。 “和主公聊的投机吗？”见名不提，杏寿郎也不追问，另起一事说道。 “嗯，那真是个好人啊。”见名欣然道，他回想了和产屋敷耀哉的对话，“他同意我加入鬼杀队了。” “既然加入了鬼杀队，不学呼吸术总说不过去吧。”杏寿郎也十分高兴，张口就来，习惯性的劝说道，“也不用学特别精通，强身健体也行啊。” 然而我并不想强身健体…… 虽然这样想着，见名还是暂且答应下来了。杏寿郎这样认真的人，甚至说出了“不必特别精通”这样的话，让见名实在无法拒绝了。 “我尽量试试吧，我这人很没毅力的。”见名这样说道。 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劝动了他，杏寿郎笑了起来，说道，“毅力是一方面，天赋也很重要。你一定可以的。” “是……”见名有些无奈的说道。 见名听见安倍晴明在他身后阴森森的对他说道，【如果我的美少年学生变成肌肉男，我就酱油沾你。】 额头上一滴具现化的巨大汗滴落了下来，见名有时候觉得，他家老师在一些奇怪的方面真的十分坚持，像是什么仪态，阴阳师尊严之类的。 但是在别的方面，蘸酱油确实要比生吃要好吃一点。 “您是不是寂寞了？我给您烧点本子？c96的，最新的那种。”见名趁炼狱杏寿郎没注意，小声对晴明说道。 晴明：【我今天必须把你放烤箱里叮一叮。】 一时口嗨的结果，就是当天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在哄这个明明年纪不小了，但是越来越幼稚的大朋友。 因为要观察产屋敷耀哉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见名他们在鬼杀队的总部又留了些日子。他本身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而且平日里和辉利哉居然玩的很投机。 虽然不喜欢甜食，见名对制作甜点却有着十足的天分。无论是对火候的掌握，还是味道的把控，他都是一流的。借了鬼杀队的厨房，他去做了之前跟辉利哉说好的甜点，不仅主公家的孩子们，连杏寿郎都对他赞不绝口，一连说了十六个「好吃」。 似乎是得知主公身体好转，这几天里，见名见到了几乎所有的柱。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身为水柱的锖兔正在狭雾山，在训练新师弟的关键时刻。这是关系到水之呼吸传承的大事，他实在脱不开身。但是拜托了同门的富冈义勇代替他前来探望主公。 富冈义勇的能力实际上已经够了柱的水平，但是之前一直跟在水柱身边，没怎么能表现出自己的能力。 也许富冈义勇本身就是能轻易遇见重要随机事件的特殊体质，跟锖兔分开不久，他就遇见了一个下弦。 独身干掉了下弦的富冈义勇已经达到成为柱的标准了，虽然水柱已经有锖兔，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得等锖兔退休，他这次来总部，主公应该会有所表示才对。 但是义勇内心充满了拒绝，他觉得自己并不擅长与人交际，成为柱之后，人际交往就要扩大一圈，然后还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找他…… 生活不易，义勇叹气。 因为见名减弱了产屋敷耀哉身上的诅咒，虽然没能彻底消除，但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代的产屋敷耀哉，应该会是他们一脉活的最久的后嗣。 加上神秘的阴阳师身份，这个年代，虽然已经没有阴阳师的存在了，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听过安倍晴明源赖光这样的传说的，对他产生好奇也是很正常的。 大家都对他十分和颜悦色，即使是看上去脾气不太好的不死川实弥，态度也十分客气。 产屋敷耀哉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在刚刚被做完法之后昏睡了一整天，醒来之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似乎终于体会到了正常人的日常。 他又重新去找了见名，对他表示感谢。 “这是阴阳师的职责，您不必如此。”见名十分推让。 “请让我表达我的谢意吧。”产屋敷耀哉微微一笑，说道，“青色彼岸花我已经通知到每个鬼杀队的成员那里了，大家都会替你留意的。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能找到青色彼岸花就足够了。”见名无所谓的说道，“别的没有什么了。” “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如果是有其他需要的话……”产屋敷耀哉补充道。 “唔……”身为善解人意的优秀阴阳师，见名努力思考了一会儿，还真的让他想到了什么。 “那样的话，我可以去后面那座山上吗？”见名询问道，他眼睛亮晶晶的，“应该很有意思的。” * 鬼杀队总部的位置十分玄妙，背靠着一座大山。地图上没有这个地方，普通人也找不到这里来。 后面的这座山，可以说是基本上没有被人类的足迹侵染过的荒山。见名是独自一人过来的，鬼杀队那边认为这座山没什么危险性，加上见名本身也不是没有攻击力的弱者，也十分放心他自己过来。 但是在临行前，还是给他了一枚信号弹，说道，“山里容易迷路，上次有人在里面迷路了三天才出来，如果找不到路就点燃这个，我们会派人去找你的。” 见名道了谢，转身进入了山林之中。往山顶的路只有一条通道，他们的目标虽然不是山顶，但见名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进山的时候，就开了眼。 会在这样仅有一条通道的地方迷路，大约是碰上了鬼打墙。对于专业的阴阳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焦虑加上心急，会一直迷路到绝望也是正常的。 晴明指点他取出罗盘，在山里寻找着可以成为式神的「物」。 明明只是实训课，但现在他们就像在野外考察一样，对着这块石头敲敲碰碰，对着那朵小花吹吹摸摸的。 【你可是我的弟子，自行收服的第一个式神，难道要选连智力都没有的石头人吗？】 在见名又捡起一块充满了灵气的石头时，晴明说道，见名只能又将石头放回原地。 他们出来这半天，晴明没提出什么意见来，倒是对他选的对象颇有不满，不是「没智商的石头人」就是「连火都怕的花」，让见名怀疑，晴明他绝对是在记恨他之前说给他烧本子的事。 【我是那种气量狭小的人吗？】晴明用扇子挡住半张脸，眼睛弯弯地看向见名。 “……我可什么都没说。”见名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都写在脸上了。】晴明说道，看着见名立刻板起了脸，本来就精致的少年看起来充满了冷漠的神秘感，晴明满意的点了点头，【身为阴阳师，神秘感是绝不能少的，不禁是退治的对象，还是委托人，都要让他们捉摸不透才行。】 见名十分做作的凹了一个忧郁的pose，问道，“这样可以吗？” 【还行。】晴明勉强给他过关了。 “……哦。”见名沉默了片刻，深刻感觉晴明就是在折腾他，他见晴明稍微开心点了，才问道，“您觉得，什么样的式神比较好呢？” 【这样说吧。】晴明矜持的说道，【我的第一个式神是白藏主。】 “……这个年代你让我上哪去找这样的大妖啊！”见名将手里的罗盘假意往地上一摔——毕竟是传家宝，不能真的摔坏了——十分愤怒，“你现在给我找酒吞童子出来！我也可以！”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晴明轻描淡写的说道，【以后你不需要媒介也能穿越时空了，你也可以到平安时代绑了酒吞童子当式神。】 见名相当无话可说，他能无介质的穿越时空，那几乎已经算是成神了，况且神明也做不到，晴明说的未免太轻巧了。 “我就算了，那样高调的式神不适合我。座敷童子就够了……不过这种深山里不会有座敷童子吧？”见名随手用灵力催生了路边的小野花，看着那朵花因为沐浴灵力，而绽放与其他野花不同的生机，稍微开心了点。 “目标我大概清楚了，继续往里面走吧，说不定山林深处会有更有趣的东西。”见名说道，将罗盘摆正，观察了一会儿，终于选定了方向。 深山里到处都是树，同品种的树如果不是每天都在熟人的话，很难分辨出区别，这也是很多人都会在森林里迷路的原因。 见名有那样的眼睛，倒不会担心迷失方向，但看着重复率极高的场景，已经有些疲惫了。 【等一下。】晴明忽然叫住了他，指了指路边，【有点不对劲。】 见名低头看去，一朵比周围的其余植物都要精神昂扬的野花随风轻轻摇摆着，这正是他刚刚随手催开的野花。 “我又走回来了？”见名微微蹙眉，他的眼睛能看穿一切虚假，按照常理说，不应该会遇见这种事才对。 【小心，连你的眼睛都能瞒过，对方可不是普通就能对付的。】晴明说道。 见名思考了片刻，对晴明说道，“您在这里等着我，我再绕一圈试试。” 晴明看了看他，答应下来，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说出口的只有几个字，【你去吧。】 见名朝着选定的方向前去，一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十分警惕的将灵力集中在眼睛周围，朝着前方走去。 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他还没有绕回刚刚的地方。他心想大概是刚刚走路的时候跟晴明聊天，显得时间都不是那么明显了，干脆继续走了下去。 中间都没有休息，一直行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仍然没有看到他的老师，也在也没见过那朵小花了。 他心觉有些不对，但是转身的时候，来时的路变成了一个参天大树，两三个人抱不住它的树干，路已经被彻底挡住了。 发生了异常之后，见名反而松了口气。他并不畏惧这样表现直接的异常，会产生这样的怪异，说明背后一定有驱使它的人。他只要将幕后黑手抓出来，就能让异常消失了。 虽然以往也是独自处理灵异事件，但是晴明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着他。这次算是第一次他完全独立的行动，让他稍微有点兴奋。 硬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学霸面对考试的心态。见名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幕后之人，越强越好，然后就可以回去证明给晴明看，自己的能力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态有些不稳，做了几次深呼吸，继续朝前走去。 向后退的话，会被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拦住退路，大树已经不稀奇了，像是巨大的石头，湍急的溪流，甚至还有一只颇为肥硕的猛虎躺着路中间睡觉。 看到大猫猫的见名手都痒了，已经很久没有摸过毛茸茸的他十分果断的召唤出式神，按住那只猛虎，自由地揉搓了一会儿。 猛虎被揉完之后，脑袋上甚至炸起了一撮毛，清楚的了解两人之间的武力值，只能屈辱的离开了这里，狼狈地就像被恶霸调戏的良家一样。 见名只是想吸吸大猫而已，根本没打算原路返回，他继续前行着，但是再之后用来挡路的东西，就是很没新意的巨石。 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走到了森林的尽头。他从森林里走出来，看到的是一间十分普通的民居，是稻草和木头盖起来的，平民人家的小房子，甚至有些简陋。 见名走到了房子的正面，门紧闭着，但能看到院子里的样子。院子里也没什么东西，空荡荡的，就像没有人住一样。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见名上前去敲响了门，一边喊道，“有人在吗？” 他敲了半天，但是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见名休息了一下，换了只手继续敲，但是刚碰到门的时候，那扇门直接朝里打开了。 站在见名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武士打扮，黑发的发尾有着红色的过度，长发被高高束成了马尾。腰间挂着一振日本刀，眼睛微微垂下看着见名。 见名后退了一步，终于看清了那个剑士的面容，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给人一种十分温柔的感觉。大概是整个人是暖色调的原因，即使他的额头上有着稍显怪异的斑纹，也并不让人害怕。 “你来错地方了。” 这是那个人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和长相一样温柔，但是语气充满了抗拒的意味。 “是你把我引到这里的。”见名说道。 “是吗？”青年剑士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表露出了惊讶的意味，“那对不起了，请你快点离开这里吧。” “你让我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多没面子。”见名并不理睬他，想要绕过他朝院子里走去，“况且什么都没找到，我怎么好意思回去见老师。” “是这样吗？”年轻的剑士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 他说着话，突然开始脱起了衣服。 “等等！您等一下！”见名被这发展惊呆了，连忙要制止他，但是那位剑士也只是将外面的羽织脱了下来就停手了。 “不介意的话，请收下吧。”剑士说道，他的语气没什么变化，“这件羽织是我哥哥送给我的，他很有钱，应该是好的材料。” 欺负过老虎又来抢人东西的见名沉默了，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拿了什么流氓恶霸的剧本。 “我不要你的衣服。”见名拒绝道，将托着衣服的手推了回去。 “但是我……”剑士在身上又摸了半天，又想去取腰间的刀。 “我不要你的东西。”见名十分明确的拒绝了他，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单纯的异常，单纯到了可爱的地步。 剑士有些茫然的看向见名，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看起来居然有点呆萌。 “我要你。”见名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说道。 “……什么？” 第18章 第十八章 剑士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似乎在认真考虑他的提议。 “我本身也没有什么值得的，原本你开口了，跟你走也可以。但是我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剑士说道，语气十分平静，“我被困在这里已经四百年了。” “被执念困住了吗。”见名若有所思，他围着那位剑士转了两圈，“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在剑士开口前，见名补充道，“我是阴阳师，知道你的名字之后可以对你这样那样做很多事的，你最好斟酌一下。” “当然我是很希望你直接告诉我真名的，但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要事先告知你这件事的。”见名看着缘一，面前这位单纯的青年，完全不忍心用以往的办法对待他。 “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剑士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见名，“我的名字是继国缘一，我希望你能直接叫我的名字。” 是真名。 “缘一先生。”面对这样纯真的人，见名彻底打消了想收服他当式神的想法。 缘一的存在方式他也清楚的看明白了，灵魂被执念束缚在大地上，无法转世。同样因为这份强大的执念，他的「灵」被束缚在这一片土地上，无法离开。 大概是他生前就很强，这座山上也因为鬼杀队的原因，最强的缘一在这里，几乎已经是山神一般的存在了，所以才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见名带到他面前。 不过距离成神，还缺了最重要的供奉。如果有人信奉他的话，就完全可以称他为山神了。但是目前，只能说是毕竟强大的地缚灵。 见名已经做好了白来一次，做慈善的准备了，他将自己的结论告诉了缘一。 “如果你想要成神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给你立个神社。”见名说道，他拍了拍地板，“我会记得每年给你供奉的。成为了神明之后会比现在要自由一些，虽然也不能离开山里太远，但毕竟是神明大人了。” 缘一摇了摇头，他们两个坐在他身处的简陋的小房子里，对面的少年一身白衣，看起来与这间屋子格格不入。 对方在认真的为他考虑，眉头微微蹙起，十分谨慎的样子。 “我不想成为神明。”缘一说道。 见名见过追着他问怎样才能成神的小妖怪，还见过想要永生的式灵，还是第一次见到缘一这样，可以成神但是拒绝的人。 但是考虑到缘一表现出来的性格，他似乎又有些理解了，不愿偏安一隅。缘一看起来是向往自由的性格，将他困在这座山里确实是有些残忍。 “确实，成为神明也没什么好的。连百年以上的器物都可能生出付丧神，而且神明陨落的概率也很大。”见名立刻为他找好了理由，并且由衷的觉得缘一这样的选择很适合他。 能善良到把自己最好的羽织送给闯入者的人，怎么可能会贪图成神呢？ 见名又思考了片刻，问道，“你的身上没有业障，虽然被执念困囿，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去转世。” 见名想到缘一说自己被困了四百年的时候，眼神似乎有些落寞的样子，觉得这真是一个很好的提议。 “我很专业的，有什么投胎方面的要求，我可以帮你写封介绍信，虽然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见名越想越觉得不错，说道。 缘一仍旧摇了摇头，似乎也不是很想答应这个建议。 见名有些为难，对他说道，“你总不能继续保持这个状态，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大概是因为你的力量，你的形态还比较稳定。再久一点，不超过一百年，你可能就会彻底消散了。” “你之前说，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缘一完全没有在意可能会彻底消失这件事，问了见名另一个问题。 “我想来这里找一个合适的式神……不行，你不行。”见名看着缘一微微提起了一点兴趣，果断的拒绝道。 “你刚刚还说想要我……”缘一的语气居然有点委屈，说道，“我很强的。” “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这是原则。”见名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身份立场好像反过来了，理论上应该是他花言巧语骗缘一当他的式神才对。 “那就让我在这里消散吧。”缘一的脸微微鼓了起来，有些赌气的感觉。 “你为什么想要成为我的式神？”见名有些无奈，但是该哄还是要哄一下的，反正不会有人比安倍晴明更难哄了，“当式神并不自由的，和你现在相比，除了能离开这座山之外，没有别的好处了。” “那就已经足够了。”缘一听到这句话，抬起脸来认真的看着见名，“你之前问我有什么执念，我的执念就在外面的世界里，如果一直留在这里，我是绝对没办法转世的。” “我的使命，我的宿命，我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完全都是为了杀掉那个男人。” “鬼舞辻无惨。” * 晴明独自留在了森林的一隅，内心稍微有些着急。见名许久不回来，原因他大概是知道的，他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才故意留在原地的。 他不担心见名的能力，除非是上弦程度的鬼，见名甚至不会占据下风。而且这里是鬼杀队的总部附近，绝对不会有鬼出现的。 身为人师，他清楚的知道一定要放开手去让学生自己成长，但是成长归成长，担心他漂亮的小弟子会不会受伤之类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晴明稍微有些不安，他特别希望自己能有实体，至少在焦虑的时候，还能拔两根周围的草。可是他没有，他只能拔自己的头发。 所以他忍耐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能听到很多类似于「安倍晴明这个秃子」这样的话，但是身为一位风雅精致的阴阳师，他是绝不会让那些人如愿的。 晴明是依托于见名的力量现世的，当见名靠近他时，他立刻就感觉到了。他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让自己显得十分自然，坐在那里，等着见名的到来。 看到完好无缺的学生十分有精神的归来，晴明终于放下了心，笑着说道，【收获不错？】 “嗯。”见名将一张有着太阳标记小纸人扔了出去，念了言灵将缘一召唤了出来。 身姿挺拔的青年剑士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一枚蓄势待发的箭，充满了锐气。 晴明身为千年前的大阴阳师，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缘一的不对之处。他抬了抬眼，问道，【好像有些虚弱？】 “唔，因为我强行斩断了他和土地的联系，然后气息就有些不稳。”见名虚心求教，说道，“我试了试用血凝固他的灵魂，但是还是有些不对劲。” 【地缚灵总是有这样的问题的，这并不是你的错。】晴明看了看缘一，指点道，【你找个器物让他稳定一段时间，两个月左右，就能彻底稳定下来了。】 见名立刻被点醒，在身上摸了摸，干脆将手上的念珠取了下来，对缘一说，“辛苦你再待一段时间了。” 缘一点点头，似乎是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做一样，直接附身到了见名手上的珠串上。 晴明面带微笑的看着见名的动作，说道，【我没能一起去似乎是件可惜的事。】 “嗯，挺可惜的。路上遇见的那只大猫咪，真的好可爱。”见名十分同意他的说法，遗憾的说道，“我感觉它似乎也很喜欢我，离开的时候三步一回头，很舍不得的样子。” 晴明感觉事情的真相绝对不是见名说的那样，他沉默片刻，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今天早上炼狱说要你明天跟他一起晨练，你怎么想。】 “……我不是很想。” * 产屋敷耀哉的身体恢复的很好，连同整个鬼杀队的工作热情都提升了一大截。 见名后来又被找了一次，说了一下寻找青色彼岸花的进度。 “这些天，下面的消息已经基本上传回来了。我们这里没有人听说过青色彼岸花的消息，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继续寻找了。”产屋敷耀哉说道，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还有康复的可能。 虽然按照见名说的，这并不是完全的恢复，但是能够摆脱病痛，即使是他也会感到喜悦的。 见名倒是没什么落差，青色彼岸花如果是好找的东西，他也不必特意拜托人脉比较广的鬼杀队了。 “这件事拜托给您真是太让人放心了。”见名说道，露出了微笑，“如果只有我自己在找，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我会继续想办法的。”产屋敷耀哉向他保证道，忽然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询问道，“你是打算跟杏寿郎一起回去吧？” “是。”见名微微颔首，笑着说道，“本来早就应该到了，中途总是遇到别的事。” 产屋敷耀哉自然也是看过杏寿郎写的汇报的，也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轻轻抿嘴，说道，“炎柱是世袭的居住在那里，杏寿郎的父亲正是上任炎柱。我记得杏寿郎说过想让你成为他的继子吧？” 见名微微后仰，皱起眉说道，“饶了我吧，让我每天早起去锻炼跑步，简直是自杀。” 产屋敷耀哉被他逗笑了，劝道，“杏寿郎还有一个弟弟，他之前说过想让弟弟来继承他的位置，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可惜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继承人。” 见名瞬间了悟，似乎有了新的目标。 产屋敷耀哉笑着摇了摇头，见名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询问道，“您之前答应过我可以加入鬼杀队，我听说加入鬼杀队是要通过一项试炼的，如果我不用日轮刀的话，通过试炼，也算数吗？” “并不拘于形式……”产屋敷耀哉回答，又略微的思考了片刻，才说道，“我身为鬼杀队的当主，也不会任何剑术。况且你的实力我们是清楚的，我可以聘任你直接在鬼杀队任职。” “我还是走一下流程吧，对于这个世界的鬼，我想更多的了解一下他们。”见名摇摇头，说道，“从鬼众中来，到鬼众中去。” 虽然说的是歪理，但是还是将产屋敷逗笑了，他应允道，“既然你愿意参加，那么就去做吧。” * 离开了鬼杀队总部，见名和炼狱杏寿郎重新一起踏上了旅途。他来鬼杀队之后，最大的收获就是正在他的珠串里沉睡修养生息的缘一，还有得到了鬼杀队的信任。 和其他的柱依旧只是互相眼熟的程度，因为他救治了主公而对他礼遇有加，但是也仅是客气而已。 见名也理解，毕竟没有相互了解过，上来就自来熟的认定他是一生的挚友的人才比较可怕一点。 除了杏寿郎，他那几天跟义勇的交流也比较多，义勇已经成为了柱，虽然同样是使用水之呼吸，但是水柱已经是锖兔了。 原本想要借这个名义推掉柱的身份，但是主公十分坚持，从义勇自创的水之呼吸招式中，提取出了「凪」这个字，然后就成了凪柱。 这次他们的旅程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炎之呼吸继承人世代居住的镇子上。 这是见名来到的第二个小镇，之前去过的横滨已然是大都市的模样，这座小镇看上去十分宁静，居住的人家并不是很多，但是大家看上去都十分温和。 一路上有不少人与杏寿郎打招呼，杏寿郎都精神满满的答应下来，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还能跟他们说几句家常。 终于经过了人多的区域，杏寿郎看着好像在观察他的见名，笑了起来，“怎么这样看着我？” “感觉你很受欢迎，好厉害。”见名十分感慨地说道，“大家好像都很尊敬你。” “在炎之呼吸被创造出来之前，炼狱家就在这里居住了。”杏寿郎耐心的给见名讲解道，“后来有了炎之呼吸，这个镇子上的人都被炼狱家庇护着，未曾遭到过鬼的袭击。” 他顿了顿，笑着说道，“而且大家都很热情啊。” “那也得是你有让他们尊敬的地方啊。”见名说道，回想起自己的过去，小声说道，“我也当过家主，分家的人对我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害怕的不行，好像我是什么怪物一样。” 一旁听了全程的晴明看着他，终于忍不住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怕你吗？】 见名转过脸来看着他，金色的眼睛与晴明过去的记忆重合了。 那是不久前的事情，在兄长的葬礼结束后，身材瘦弱的少年穿着白色的和服，长发散落在后背上，表情淡漠地跪在祠堂里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在祠堂外是追着让他退位让贤的土御门分家，他们在门外喋喋不休，用刺人的语气说着敬语，让这个刚刚失去兄长的孩子雪上加霜。 与兄长相依为命的土御门见名，在兄长意外去世之后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下一任家主，但从小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被当做是天资差的他，并没有服众的能力。 少年并不在意外间的吵闹，他心无旁骛地跪在那里，嘴唇嗫喏着念着什么，晴明看出这是安魂咒的口型，一遍终了，少年终于站了起来。 他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将他的眼神全部隐藏了起来，转身面朝向吵闹不休的分家人。见他终于给了反应，分家人本想抱怨两句，但看到他的脸色时，分家的人忽然对这个孩子产生了畏惧。 “怎么不继续了？”少年睁开眼睛，直视向他们，所有人都露出了骇然的表情，是见到不应出现之物时，本能的逃避。 少年迈开步子，朝他们的方向走了两步，所有人纷纷往后退，甚至有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倒了。 他终于露出了在兄长去世后的第一个笑容，表情有些嘲讽，金色的眼眸显得妖异又奇魅，他的瞳孔竖成了一条细线，语气轻柔地说道，“至于我为什么可以当家主，这双眼睛够了吗？” 回忆终了。 晴明有些感慨，见名平时性格懒散万事不过心，突然严肃起来还是很唬人的。不过那段时间他性情大变，对自己十分严苛，也不怎么笑了，直到到了这个世界，才好像慢慢放松下来了。 从这方面来看，出了点错误来到这个世界，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怎么会呢。”杏寿郎弯起眼睛对他笑，原本就是看上去很温暖的人，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他温柔的说道，“你就像光，他们只是不敢靠近你。如果他们像我一样大胆的话，就会知道，你有多么好。” 见名感觉耳朵轰鸣起来，心脏也砰砰砰的乱跳。他被说话过于直接了当的炼狱杏寿郎夸的面红耳赤，几乎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有些沉淀的气氛忽然被小少年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一个金发的穿着和服男孩子朝着这边飞奔而来，直接抱住了杏寿郎的腰，“哥哥！” “千寿郎。”杏寿郎笑着用力揉了揉小少年的头发，说道，“这里还有人呢。” 小少年从哥哥怀里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见名，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可爱的不行。 千寿郎和杏寿郎长得十分相像，如出一辙的头发颜色，同样的圈圈眼，还有头顶翘起来的呆毛。 看到见名之后，他立刻站直了，对见名微微鞠躬，说道，“您好，我是炼狱千寿郎。” 见名看着千寿郎有些愣住了，反应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是土御门见名。” 哦呼，小猫头鹰。 真可爱。 第19章 第十九章 而后见到了杏寿郎他们的父亲，见名不仅感慨起遗传基因的强大，看外表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见名原以为杏寿郎的父亲应该和他儿子一样，是个热情的人，然而炼狱槙寿郎却是个究极冷漠的人。 千寿郎特地去告诉他兄长回来的消息，他连头都懒得回，随便的应了一声。就在门外的杏寿郎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已经习惯了父亲冷漠的态度一样。 “我回来了，父亲。”杏寿郎在半开着的门外正坐，对着里面的人恭敬的说道，里面的男人完全不在意他，将手中的酒壶举了起来，朝嘴里灌了进去。 “这位少年是我在外面认识的，目前正在跟着我学习。” 杏寿郎低着头说道，语气仍旧很认真。 “我是土御门见名，初次见面。”见提到了自己，见名立刻回神，说道。 炼狱槙寿郎对新出现的见名的兴趣，都要比自己许久未见的长子大，他转过脸来，露出了和儿子们极为相似的面孔，仔细打量了见名一番。 “哦，你想学习炎之呼吸吗？” 炼狱槙寿郎抬起一边的嘴角，语气有些嘲讽地说道，“剑术是很考验天赋的事，世界上的天才只是极少数的人，剩下的全是不三不四的废物。没有天赋的人，无法保护重要的人，甚至连自己小命都保不住。” 他自顾自的说道，完全不在意别人看法。杏寿郎觉得他说的有点太过分了，看了见名一眼，，少年的表情被刘海的阴影挡住了，看不清他的脸。 “父亲，这样说太过分了……”杏寿郎劝了一句，在披风的遮挡下抓住了见名的手。 “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炼狱槙寿郎并不在意长子说了什么，自顾自地说道，端起酒瓶，又朝嘴里灌了几口酒。 “我不同意。”见名抬起头来，语气十分镇静，说道，“将失败的人生推诿给天赋，这样的行为太软弱了。” “你这小子，你说什么……！”炼狱槙寿郎有些恼羞成怒，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沉湎于过去，为了曾经的错误惩罚自己，伤害亲人，您难道只会喝酒吗？” 炼狱父亲对儿子们的态度见名看在眼里，虽然别人家的事轮不到他来说三道四，但是被针对的人是杏寿郎，肯定不是杏寿郎的错。 似乎是被见名的话戳中了什么，炼狱槙寿郎涨红了脸，倒是还记得见名身体孱弱，没有对他动手，也找不到别的话来应对，硬着头皮说道，“你就这样跟我说话，你父亲没教导过你要尊敬长辈吗？” “我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是哥哥带大的。”见名平静的说道，“我哥哥不久前也去世了。” “……哼。”听到这话的槙寿郎明显的对自己的失言有些后悔，他紧紧闭着嘴，不再应声。 “这和教导无关。”见名松开了杏寿郎的手，也站了起来，语气淡然地说道，“况且我有没有天赋不是你说的算，没有努力过就随随便便放弃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见名转身离开了这里，杏寿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轻轻叹了口气，对着炼狱槙寿郎轻轻一礼，转身去追见名了。 槙寿郎的手微微颤抖着，“砰”地将手里的酒壶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还没离开的千寿郎被吓的抖了一下，怯怯地看了父亲一眼，没想到父亲也正在看他，他冲父亲鞠了一躬，也离开了这个房间。 槙寿郎缓缓地坐在了地上，用手支持着额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 杏寿郎很快就追上见名了，见名第一次来炼狱家，也不知道自己要朝哪个方向走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 “见名……”杏寿郎追上了他，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的见名，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反而是见名先开口了，他语气有些惴惴，问道，“我刚刚好像有些太失礼了……你父亲他没问题吧？我看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的样子。” 他一开口杏寿郎就知道他没事了，他稍微放心了点，说道，“父亲以前也是柱，应该不会那么脆弱。” “那就好，我真担心他一气之下把我赶走了。我也不好意思去鬼杀队，大概只能去找义勇先生了。”见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安心住下来吧，有我在呢。”杏寿郎失笑，伸手摸了摸见名的头发。 他明明没有摸过几次大猫头鹰，自己倒被摸过好几次了。但是考虑到对杏寿郎本人的好感度，见名大度的不去在意这些事了，他说道，“你有跟炼狱先生聊过吗？” “我试过，父亲不太愿意跟我说话。”杏寿郎摇了摇头，对见名说道，“我还要出一趟门，晚点才能回来……千寿郎，你带着见名稍微参观一下。” 杏寿郎看到了在一旁的弟弟，十分自然的嘱托道。千寿郎立刻答应下来，说道，“是，我知道了。” 目送着杏寿郎离开之后，千寿郎对见名笑了笑，说道，“请跟我来吧。” 千寿郎看上去比见名还要小几岁，和他哥哥相比，要更文静些，但是性格也很好。很难相信，这样的兄弟两个，为什么会有这么暴躁的一个老爹。 “父亲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千寿郎抬起头，看着天空，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他仿佛在回忆过去，“父亲以前是个热情爽朗的人，在我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笑着的。” 想起了幼年时的趣事，千寿郎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当时我还没有刀高，但是缠着他非要学剑术，父亲特地跑到山上去砍树，给我亲自削了一振木刀。不过我那时候年纪太小，挥了没几下，就累了。躺着地上耍赖，最后居然睡着了，还是父亲把我背回去的。” 见名挑了挑眉，听千寿郎继续说下去。 “后来……大概是母亲去世之后不久，父亲就开始酗酒了。”千寿郎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了，“父亲他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原来是这样。”见名明了的点了点头，对千寿郎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尝试和他交流一下吧。明明是家人，因为误会而生疏就太可惜了。” “……我会去试试的。”千寿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带着见名走到了一个屋子门口，说道，“这是你的房间，我和哥哥的屋子在隔壁不远，有什么事就叫我吧。” “好的，多谢你了。”见名对他说道，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跟你年纪差不了多少，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不要用敬语了。” “唔，那见名你不是也在用敬语吗？”千寿郎顿了顿，才说道。 “诶？”见名自己也没反应过来，“我可能是……习惯了。” “那我也习惯了。”千寿郎露出了一个有点狡黠的笑容，对见名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不要这么客气了。”见名抬起一边嘴角，终于将手伸向了千寿郎的金毛，“我们来做好朋友吧，千寿郎君。” 揉到了小猫头鹰的见名心满意足的与千寿郎互道晚安，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很典型的和式居室，大概是晚上的原因，床已经铺好了。 见名在床沿处坐了下来，忽然看到了床头有一个盒子。 是给他的吗？ 见名将盒子拿了起来，放在了膝盖上，上面放了一支紫色的风信子。 身为见多识广的杂学家阴阳师，见名立刻从记忆中找出了风信子的花语，是道歉的含义。那么这个东西是谁送来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十分精致的和果子，他抓了抓头发，稍微有些苦恼。 【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啊。】晴明看着见名手中的盒子说道。 “嗯，果然是杏寿郎的亲生父亲。”见名意味不明的说道，叹了口气，又站了起来。 【你打算去找他？】晴明看到见名正在翻找着什么，与他的思绪打成了一致，询问道。 “试一试吧。我原先还以为他是听不进话的那种人，既然能交流，还是要努努力的。” 见名翻了半天，终于在钱包深处找到了自己之前刚学封印术时，随手封印了他家小叔叔新买的红酒用的那张符咒。 感谢曾经是个熊孩子的自己，才不至于现在空着手上门。 见名拎着那瓶红酒，敲开了炼狱槙寿郎的房门，里面并没有应答，他干脆直接推门进去了。 果不其然，炼狱槙寿郎坐在走廊上，十分呆滞地给自己灌酒。 “炼狱先生，晚上好。”见名相当自来熟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笑容满面地说道，“我带了红酒过来，要不要尝尝看？” 本来就对自己的失言有些尴尬的槙寿郎，一时没有拒绝他，错误的让见名留了下来，然后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后果。 * 杏寿郎回到家里的时候，先去见了自家弟弟，许久未见的兄弟两个叙了会旧，本来就感情很好，最后干脆决定一起睡了。 本来想问问见名习不习惯的杏寿郎也暂且歇了这个心思，并愉快的决定了第二天叫见名一起去晨练，在弟弟旁边，安心的睡下了。 向来生物钟很准的杏寿郎，在太阳刚刚升起时就睁开了眼，他没有懒床的习惯，醒来就立刻起床了。虽然已经尽量小声，但还是将千寿郎吵醒了。 千寿郎干脆也一同起床了，在征求过兄长的同意之后，他决定跟他们一起晨练，顺便还能看看，兄长很看好的土御门君，到底是什么水平的人。 杏寿郎跟弟弟一起，跑去敲响了见名房间的门，“该起来了，见名。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哦。” 但是叫了半天，都没有任何人应答，长相相似的兄弟俩对视一眼，杏寿郎说道，“我要进来了。” 说着，他推开了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床铺十分整齐，就像根本没人住过一样。千寿郎过去摸了摸被子里的温度，对兄长说道，“是凉的。” “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起这么早。”杏寿郎十分了解见名，确信地说。他思考片刻，对弟弟说，“我们分头去找他吧。” 千寿郎答应下来，两个人一南一北，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了。 炼狱杏寿郎顺着这边的屋子一个个找下去，一直找到了自己父亲的房间。房门是开着的，散发出来巨大的酒味。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杏寿郎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去询问了。 “父亲，见名他……” 杏寿郎的声音消失了，他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睡着了的失踪者，身上甚至还盖着他爹的羽织外套。 他看着一屋子的酒瓶，数量多到有些夸张，有些哑口无言，“父亲？” 炼狱先生清了清嗓子，面对长子勉力提起了身为父亲的尊严，说道，“是我拉着他喝酒的，不要怪他。” 杏寿郎：“？” 炼狱先生不去看长子脸上的[猫头鹰疑惑.jpg]，将头扭到一边，有些别扭地说道，“你这次收学生的眼光倒是不错，昨天我跟见名老弟彻夜长谈……” “这些年，我确实有些地方做的不对。”炼狱先生对着长子低下了头，说道，“对不起，杏寿郎。” 杏寿郎有些懵，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还有千寿郎……是我的错，见名老弟说的有道理，我会在以后，努力做个好父亲的。”炼狱先生十分感慨地说道。 明明应该是很感人的破镜重圆剧情，却在满屋子酒气的房间里发生了。 不该如此，至少不该在这里。 但是杏寿郎心中却有一个更大的问号： “父亲，见名他，应该是我的弟子吧。” 炼狱先生：“……啊？” 杏寿郎见父亲完全没有自觉，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恼羞成怒的发怒，反而有些尴尬地拽了拽衣角，十分无奈地转开了头。 落入视线中的，是正在熟睡的少年漂亮精致的侧颜，杏寿郎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真是谢谢你了，见名。 第20章 第二十章 见名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换了睡衣，头发也被解开了，睡得极为舒适。 他缓慢的坐起来，认真思考着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听到这边的动静，坐在那边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杏寿郎将手中的书倒扣在桌子上，转过来看见名，笑着说道，“你终于醒了，再睡下去的话连晚饭都要错过了。” 大概是在家里的缘故，杏寿郎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穿着鬼杀队的制服，而是十分居家的穿着黑色的和服，坐在灯下读书的样子也很温柔。 “嗯……晚上好？”刚睡醒的见名看上去有点呆，似乎反应了一会才说话。 “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吗？”杏寿郎挪动到了他的床边，嘴角微微翘起，“喝了多久酒？” 见名半仰起头，思考了一会儿，语气有些不平地说道，“我又没醉，当然不会忘了做了什么事情了。” 杏寿郎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了一张纸出来，递给了见名，说道，“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做了一个学习计划，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从明天开始进行吧。” 见名有些疑惑地接过了那张纸，“什么学习计划……淦。” 【要处变不惊，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哇，厉害。】晴明听到见名忽然崩人设，说了他一句，然而当他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之后，也忍不住感叹道，【这是你一辈子的运动量吗？】 显然，见名也十分好奇这件事，他问道，“……这是全部的计划吗？” “嗯，初期的每日计划是这样，以后要根据你的个人状况来改变。”杏寿郎爽快地说道，并且相当民主，“你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吗？” 虽然这个运动量大到，见名每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在掉san的程度，毕竟是杏寿郎的苦心，见名还是硬着头皮拿了出来，仔细读了一遍。 不得不说，杏寿郎真的是个很认真的人，这是一个很仔细的日程规划，除了巨大到恐怖的练习量之外，从早上起床的时间，到用餐和午睡都有规划。 见名捏着其中一条，将那张纸反过来给杏寿郎看，“我觉得除了这条之外，别的都可以取消掉。” 杏寿郎低头看了一眼，只有「午睡两小时」这一条被他保留了。 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完全不惊讶呢。 杏寿郎沉静地露出一个微笑，“如果你能成功逃课的话，也算是证明你的能力了。” 见名：……他突然好恐怖哦。 看着杏寿郎势在必得的表情，见名觉得，自己今后的日子大概会有些艰难了。 对此，晴明表示乐见其成。虽然心机猫头鹰有跟他抢学生的嫌疑，但是能看到土御门见名吃瘪还是十分难得的场景。 “老师！您就这样看着我逃跑吗？”见名十分沉痛，在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的时候，说道。 【逃课这种事，你不是轻车熟路了吗。】晴明完全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又不是打卡签完到就可以挂机的网课，杏寿郎先生是会真的在后面抓我的！”见名虚虚地擦了擦汗，说道，“这几天的运动量，顶的上我过去一年了。” 【嘛，偶尔锻炼一下身体也不错。】晴明幸灾乐祸地用扇子挡住控制不住抬高的嘴角，【就当是人生对你的磨难吧。】 “您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见名有些幽怨，从腰间拿出折扇，“啪嗒”打开，模仿着晴明的神态和语气，轻快地说道，“身为阴阳师最重要的就是优雅，站在后方掌控全局才是关键。” 确实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见名模仿的很像，语气悠然，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晴明觉得如果见名日常也能这样，大概就是他心中最想要的学生的样子了。 倒不是他自恋，土御门见名只要能稍微正经起来，就是他的理想型小可爱。 【这个嘛……】晴明略微顿了顿，还是提出有用的建议，【我记得你前几天遇见的那位，身上带着刀吧？既然你不想学，给他换个人教好了。】 “！”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缘一的状态也基本上稳定了下来。他的个人欲求低到了几乎没有的程度，尤其是在成为了见名的式神之后，只依靠见名的灵力来支持活动，完全没有任何需求。 不喜欢说话，也不怎么爱动，偶尔被见名放出来望风的时候，更喜欢和见名坐在一起发呆。 在见名拜托他代课时，缘一摸了摸耳垂，还是像往常一样答应了他。 见名注意到他的动作，仔细看了看缘一的耳垂，说道，“你原来是戴耳饰的吗？” “嗯。”缘一点点头，“后来送给别人了。” “原来是这样。”见名想了想，说道，“那我之后送你新的。” 缘一伸出手摸了摸见名的头发，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好。” 并不喜欢被顺毛的见名，面对这样的笑容也没法生气，干脆随他去了。 “作为一位阴阳师，我主要是驱使式神来战斗的。”见名主动找上了杏寿郎，表达了希望改变教学方针的希冀。 杏寿郎不为所动，在他和见名斗智斗勇的这些日子，也是胜利过几次的。不得不进行学习的见名，表露出的剑术天分，让他绝对不想放弃。 只要是当老师的人，就不会不喜欢能一点就通举一反三的学生的，即使见名一直在强调自己身体素质不好，不擅长运动，但是这明显就是托词。 看过见名的练习成果之后，杏寿郎更坚定了这样的想法，他就是单纯的懒而已。 “这没问题。”杏寿郎表现的十分通情达理，说道，“让式神来学习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对方的资质，一定要比你好才可以。如果是式神的话，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绝对比我好太多了。”见名说道，向杏寿郎介绍坐在他身边的缘一，“这是缘一先生，他很厉害的。” 将缘一介绍给了杏寿郎的见名，感觉自己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并且完全不担心缘一会被退货，愉快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了，缘一先生就拜托您了。” “等等……” “杏寿郎先生，我土御门见名有个梦想。” “梦想？” “实现这个梦想需要我从现在就开始努力……希望您能和缘一先生相处愉快，我也要去努力了。” 回去努力午睡的见名自然也不知道，在简单的切磋之后，最终成为教导者的，是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