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罪而行》 楔子 愚人节 2011年4月1日，可能是最让宣江人民难以忘记的愚人节。 对于刑侦科而言，一大清早同时接到三宗报案的这一天，愚人节三个字别有嘲讽的意味。 宣江三区警局同时接到报案电话，来电内容都是在商场发现凶杀案，报案的人都是服装店的店主，。他们都表示自己的服装店里出现了一具十分像假人模特的尸体。 电话接线生感觉事情严重，立即将信息传达至重案组。 当时带队的宣江市重案组一队大队长宋彩善站在凶案现场，隔着布满假花的落地玻璃，看着橱窗里被制成假人模特儿模样的尸体。 尸体妆容精致，甚至贴上了与假人一样的浮夸扇形假睫毛；穿着搭配潮流得当，头发上别着插有彩花的小高帽，灰白的肌肤用过白的粉底遮盖住，刻意模仿假人不自然的肌肤，咋看之下竟不能立即分辨出是尸体抑或假人。 在模仿假人的细节上，凶手几近可以拿到满分，为模仿假人可活动的关节，尸体数处被截断，腕部、胯部、肩膀均因截断而露出森森骨头，分离部分远看似是一道红线，一错眼便会以为这是关节松弛的假人模特。 在三处商场开门的同一时间被发现的三具尸体，同样残忍、变态的手法，同样可怖却又有着扭曲美感的尸体，警方已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然而由于商场清晨有活动，店主一声尖叫便有数人靠近，这样猎奇又可怖的，往往最能吸引群众的目光，尸体就这样展现在公众的面前。 竖着尸体的橱窗前有许多围观的群众，看到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画面的人，大多都会心生恐惧，只想远离这不详之地，却又好奇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时不时目光往事发现场探望。 但也有像这两个青年一样，用好奇又探究的目光紧盯着那具女尸。 一个鼻头轻动，闻到了女尸身上的诡异气味，另一个则是推了推眼镜，留意着女尸已经萎缩的切口。 在涌动的围观人群中，还有因为自己的作品展示在众人面前而露出兴奋笑容的少年。 这宗轰动全国又性质恶劣凶杀案，电视台连续数周追踪报道，连当时报案的服装店老板一天都接到十来家媒体的采访。 老板复述着见到尸体时的情景：“我刚要准备开门，就看到我们要上架的新衣服被穿到了模特上，我还以为是我老婆入了新的模特，我看这个新假人模特的质量还不错，走过去摸了摸，那个触感绝对不是假人，我一看居然是尸体，我就立马报警了！” 服装店老板惊魂未定复述现场的照片成了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新闻。 这宗模特假人案震撼了全家，宣城政&&府部门顶着莫大压力，却摸不到一点线索，在全城沸沸扬扬与争议的风波中，也只能暂时被以悬案搁置。 七年之后，曾经同聚于那具橱窗女尸前的三名少年，竟又再聚头。 第一章 向景行 夜间的宣江机场仍有大批粉丝为了看自己的偶像一眼而癫狂挥手，“沈明葳！沈明葳！”机场里彻响着粉丝们疯狂的声音。 男人戴着墨镜，拖着个黑色拖箱，穿着时下流行的深绿色配飘带风衣，侧带写着品牌名称的限量版中裤套着纯黑色的压缩裤，一双联名合作款的球鞋，拉风地出现在粉丝的视野里。 粉丝堆里炸开一浪接一浪的让人震耳欲聋的尖叫，“啊啊啊啊，是沈明葳！”、“天啊这身搭配太帅气了！” 听到群众的欢呼声，男人初时还以为林晟希给他搞这么大一个排场，知道他喜欢好看可爱的小姐姐，上来就整了一排啦啦队给他接机。 本来满脸得意，还跟她们招手示意，听到后头才听清楚敢情这群小姑娘喊的不是他的名字。不过无所谓，他向景行别的本事没有，脸皮是一等一的厚，继续回应着别人粉丝的呼喊。 终于走到栏杆门口了，还真有些粉丝人不清楚上来就要去堵他。 喧闹拥挤的粉丝群身后一个儒雅俊挺的男人看着他这没皮没脸的“蹭红毯”，终究没忍住迈步上来，揭穿这个“假明星”。 “行了，别装了向景行。”林晟希没好气地喊停装明星装得不亦乐乎的向景行。 向景行这才摘下那大得几近遮住整张脸的墨镜，露出本来一张不输明星的俊容，还是惹得粉丝们纷纷嘘声，“哪里来的野人冒充哥哥？”、“怎么那么不要脸还跟我们挥手。”当然还有人小声跟边上的人说：“虽然是个冒牌的但是还蛮帅的。”但因遭到白眼而立马闭嘴了。 向景行全然当没听到，大大咧咧上去就勾住林晟希的肩膀，抬着拳头就往林晟希胸口怼，“我还以为你请了一群啦啦队来欢迎我回来呢，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对于向景行臭不要脸的恶人先告状，林晟希熟练地接话：“这种希望你还是不要对我有的好。” “切。”向景行一脸不在意，一转腔就十分委屈地说了起来，“我这次回来时间好赶，16号就要去报道了，不行，我先得跟你讲讲，我在国外就真的没吃过一顿好的，全是热狗汉堡披萨，真的腻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它们了。” 向景行一张嘴就开始讲个不停，“阿希呀，你看我在国外瘦了超级多，你必须心疼一下我。” “说吧，想吃什么。”向景行什么德性，恐怕连他爹妈都没林晟希了解，单刀直入懒得再听他抱怨他的国外生活。 向景行闻言眼前一亮，“我要吃陈记的椰汁西米露，还要吃苏老板的鱼蛋仔。” “大哥，这两家快隔了半个宣江了，你怎么不说想去围洲吃沙冰啊。”围洲是宣江附近的海岛，平日里可以坐渡轮过海去到。 向景行上来就展现一个打蛇随棍上，“也行啊，不过那么晚了，没船过去了吧。” “……”斗没皮没脸这个事情上，饶是被向景行折腾习惯了那么多年的林晟希，还是不得不对向大爷说一句服。 绕完了大半个宣江给他买了糖水的林晟希都一时没想起来，今天已经是15号了。以至于陪着向景行谈天说地至夜深，吃饱喝足，容他连澡都没洗就睡在了自家的沙发上。 次日，向景行那换了好几台手机都依旧坚定选择的诡异铃声，“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刺破清晨的宁静。 向景行压根没听见，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有那细细的呼吸声证明这人还活着。 跟向景行这种熟睡时将声音全然隔绝的奇葩不同，无辜的林晟希朦朦胧胧被“叽里呱啦”吵醒，下意识就伸手要去把闹钟按掉，但还在他半醒半睡之间还记得，这不是闹钟，是向景行那个神经病的御用铃声。 看一眼睡得跟灵魂出窍一样的向景行，林晟希索性自己接了电话，电话那端劈头盖脸：“小向啊，你昨天不是回国了吗，今天要报道啊，都几点了，不过你现在也不用来局里了，早上来任务了，你直接去我发你的地址，现在、立刻、马上啊！“ 林晟希正要开口：“我不是向……“景行两个还没说出来，电话那头就剩下挂掉电话的忙音了。 第二章 原来是师兄啊 “快给我滚起来！”林晟希抬腿一个横踢，把向景行踹了个半睡半醒，真不是林晟希没使劲，是向景行睡得沉得跟昏迷似的。 林晟希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运动可能一半都用在揍向景行这厮身上了。 这死猪，林晟希心里吐槽着向景行，还是弯下腰来把向景行揪了起来，连续数轮前后摇晃。 睡梦中的向景行梦到自己在家里开着昏黄的浴室灯，坐着鱼缸里里随着泡着暖暖的热水澡，加了舒缓的香薰精油，空气满满都是适中的香气，舒适悠哉。 然后忽如其来狂风暴雨，风飘雨急，窗口泼进了雨来，凉凉的雨水泼了他一脸。 等等，他浴室哪里来的窗口？ 向景行睁开眼就见到林晟希提着冷水壶往他脸上倒水，他刚要张口说话，水哗啦啦下来就灌了他一嘴，满嘴的凉水，向景行嘴里的话只剩下听不清的呼噜噜声。“林晟希你也太狠了吧，我才回来你就这样叫我起床啊？” 林晟希语气寡淡，面无表情地说：“今天16号。“ “16号就16号呗，又怎……卧槽，今天居然16号了，啊对啊我忘记了，我买错机票所以迟了一天回来，完了完了。”向景行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顾不得被淋湿的头发和衣领，伸手捞起一边摆着的外套，见到手机拿在林晟希手上。“……别告诉我还有人打电话来了。” 林晟希翻了个白眼，“不仅打电话来，还让你直接出外勤，地址信息发你。“ “……不会吧。“向景行拿过手机，还真看到写了地址的信息，离这里还有点距离，打车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转眼看向林晟希。 “行了，快起来，我送你过去。”林晟希真的这么多年了，拿这厚脸皮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就知道小希希对我最好了。“ “你赶紧给我闭嘴。” 向景行用手比划了一下嘴唇，做了个拉链的动作，套上外套跟了出去。 也还好林晟希开的车，纵横街道里左拐接右拐的，向景行还真不知道这信息上写的地方在哪里。 终于拐到一条老街里去，陈旧的建筑，墙面广告牌灯光忽闪忽闪，印着“幸福招待所”灯箱上的图案剥落得看不出本来的图上美女是何模样，警察围在灯箱守着的狭窄楼梯口。 向景行下车十分艰辛地挤到警戒线前就被警员拦住了，“干什么的，警察办案，请保持在警戒线外。” 向景行也很苦，还没报道就让他出外勤，他哪里去变个证明出来，掏出个手机来要打电话找喊他来报道的领导，电话才拨出去就听到楼道传来铃声。 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从楼道里走出来，一直在看着文件夹上的东西，行动十分匆匆，为了腾出手来接电话，顺势把文件夹用手臂夹在腋下，正准备接电话呢，出来就对上了向景行的视线，他从口袋掏出了个工作证的东西看了眼，又看了看向景行。 “你就是向警官了吧，今天突然有新案子，我先去处理点事情，你先上去三楼，处理好这宗案子啊，哦对你的证件在我这，其他手续回警局带你办，你先上去三楼，快去快去。”男人连自我介绍都没有，一样是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完了，把刚才拿出来的证件塞到了向景行手里，扔下一脸蒙圈的向景行就跑了。 向景行张了张嘴还没吐出一个字来，对方就向警察的方向跑去了。 此时此刻的向景行脑里为这位领导配好了背景音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实在是太匆匆了，连说话都那么匆匆。 向景行拿着证件展示给看守警戒线的警员看，不过也不重要了，刚刚那两位警员已经看完了他表演的一整出“新兵目瞪口呆报道篇”，忍着笑说：“原来是师兄啊，早说嘛。” 向景行：…… 第三章 重案一队 向景行进了楼梯往上行，后留意到楼道里胡乱张贴着住宿、按摩、正骨等等广告，窄得只能容得下两个人通行的楼道里走不到一两步，就见到了招待所灯光昏暗的前台，有几名穿警服的同事在问话，前台正跟警员解释得一脸焦头烂额。 现在直接去问前台意义也不大，撑死就是登记了个身份证。向景行这样想着打算继续往上探探比较实际。 于是向景行继续往楼上走，楼道张贴的广告浮夸可笑，本来应该是住宿用的房间，居然有几间房间租出去当档口用了，房号的牌子直接拆掉了，贴了某某浴足、某某正骨的牌子。 空气里有着艾叶烧焦的气味，还有铁打酒的味道混杂其中，向景行皱了皱鼻子，好奇地往里投探了几眼，打算继续向上走好了。 结果被人叫住，“哎小哥哥，先别走，既然都来了，看看我们最新的浴足套餐呗，我们足底按摩，祖传手艺，保证按完浑身舒畅，疏经活络。”说话的是个长得挺年轻的女生，只是这妆化得略浓，劣质香水混杂着浴足店里的草药味，向景行闻着觉得不太舒服。 这些开店的也是胆子肥，明知现在能进来的都是警察，一样有人过来试图招揽生意。 可他向景行还真不是那种硬派警察，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传单，佯装在看传单上的夸张宣传，“看着还不错。” 小姑娘本来只是试探招揽一番，她本来还有点怂，但是见着这个看着就很潮很有钱，一点都不像警察的小帅哥，还是壮着胆子去拉客派传单了。没想到这警官还真的应话了，前面她曾大着胆子跟上楼路过的警官派传单，对方不予理睬全然当她透明。 得了向景行的应话，小姑娘笑得谄媚，“我们可是祖传的按摩手法，保证按到病除。“ “这么巧，其实我也有祖传的本事。”向景行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 小姑娘呆呆地回问，“什么本事？” “我懂预言，能看到未来，我看到你们店将来可能要因为妨碍警察办公关门大吉了。” 小姑娘反应过来，脸色立马一沉，露出一张苦兮兮的笑脸，“警察小哥哥，我良好市民，我们还有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健康证。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不打扰你了，这次出事在三楼，好像是搞那门子事搞出事了，我一大早就听到楼上尖叫，吓死个人了，后来听上面下来报警的人说……“ 小姑娘为了跟向景行“投诚”，简直就是知道了什么，倒豆子一样全倒出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是马上风。“说完还小声嘟囔了两声，“哪有什么年轻人还上这种招待所，多少都是夕阳红，发生这种事情也不奇怪了。“ 其实这些向景行上去问问伙计都能知道的，但是这种循例问话都是要的，他随便一说，这小姑娘就认真地知无不言。 向景行也没有真的要刁难人家的意思，宣江寸土寸金，混口饭吃又不容易，本意就是套套情况而已，松口就说：“其实预言这种事情嘛，不准的，我都是随口说说，别在意。“ 小姑娘尴尬地呵呵了一声，接过向景行递回来的传单，看着对方继续往上走，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心惊胆战不敢再乱拉客了。 三楼的人很多，向景行才走上到楼梯口，看着狭窄的楼道，警务人员略多，来往的人擦肩而过都要稍稍侧身方便对方通行，楼道更显得拥挤了。 向景行也知道自己的出现挺突兀的，往来的警员不少都对他投来奇怪的眼神。 立马就有个挂着证件的警员上来盘问他，“你是怎么上来的？这里已经被封锁了，无关人员请离开。” 前来问话的便衣警员身材颇为结实，语气严肃，很是正经的样子，有神的双目直直看着十分可疑的向景行，被盯着的人确实会产生压迫感。 表情作为警察来说很是不错，可惜他对着不苟言笑的林晟希久了，这种程度向景行是根本不为所动。 现在向景行终于可以表演自己曾经想象过无数次的这一幕，一甩风衣，亮证件，报上姓名然后进入现场。 可惜他一开始就失败了，他的风衣没有内袋，又忘记了自己证件放哪边口袋了，左掏掏右掏掏，终于找到自己新鲜出炉的证件。 虽过程有那么一点小尴尬，终究是亮出了自己的证件，重案一队向景行。 第四章 这队，还不能收 问话的警员皱着眉头捏着那证件看了又看，后退一步打量面前的这个人。虽然说便衣想怎么穿是个人自由，可是这么“自由”的，他还真第一次见。十分犹豫地重复一次：“你就是我们新头儿？” 被自己的新同事这么打量，向景行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没问题啊，很正常啊，潮兴的装束，怎么了？“啊是的，本来今天要来报道的，然后出了这事，上头就让我先过来这边了。现在先跟我说一下情况吧。” 向景行并不熟悉新同事，不过现在也不是上来一个个介绍的时候，要先了解一下现在案子是什么进度。 虽然警员对这位新上司略有怀疑，也还是立马反应过来开始说正事：“我叫黄力奇，大家都叫我阿力。上午九点二十七分接到报案，报案人陈二妹今年三十四岁，报案人称和死者自由恋爱，后二人在床上发生性行为时，死者突然开始抽搐、并口吐白沫，而后呼叫无反应。” 黄力奇一边说着一边给向景行带路，向景行一路走就一路感受到来往工作人员对他的目光。 走到拉好封锁的线进入现场，案发现场内有三名警员见到这么一个“打扮随性”的人进入，都用十分怀疑的眼光打量了向景行一番。 看来大家跟我反应都一样嘛，黄力奇暗自腹诽，敛下自己好笑的神色，“我跟大家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队长，向景行。” 于是向景行就看着那三位新同事用跟黄力奇刚才一模一样的眼神，跟扫描一样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又一遍，对方的眼神过于古怪，向景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昨晚忘了洗澡，可他自己都没觉着有什么异味呀。没理由他们这都能看出来吧，衣服也没哪里脏了啊，穿着也很整齐啊。 向景行正要问怎么都这么看着他，那三位警员倒是先一个个开口自我介绍了。 “叶莎。“先开口的是个十分英气的女生，穿着窄脚的军装裤，套着一件纯白的t恤，警牌挂在胸前，扎着高高的马尾，额前没有飘下多余的发丝，本人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向景行看向这个女生，鼻翼微动，洗衣液的清爽香气，没有多余的脂粉味，和她的打扮一样干练实在。 旁边捏着证物袋的精瘦高个男小心放置后证物后，也开腔了，“邓远坤，叫我阿坤就行了。”说完又继续转身去处理证物。 酒精和消毒液的气味，不过很淡，大概是个有洁癖的主，向景行习惯性地闻了闻，如此猜测。 最后一位自我介绍的是个中等身形的男生，穿得跟叶莎差不多，剃了个利落的平头，贲张结实的肌肉撑起了宽松t恤。“何海，何必的何，海洋的海。” 海洋香气的运动型沐浴乳香气还很重，恐怕是晨跑洗完澡就赶过来现场了。 向景行朝每个人都微微一笑，然后稍稍敛起了笑容，“现在案子进度如何？” “我已经跟系统核对过身份，死者现年六十七岁，法医初步查验过，报案者陈二妹口供暂无可疑之处，临床表现符合房事猝死的症状。”叶莎主动汇报，这话里基本都囊括了基本情况，“我们现在可以收队回局里等法医进一步查证。”就差再怼向景行一句你来晚了。 向景行倒是没在意叶莎语气里的不满和攻击性，注意力放到了并未完全闭合的招待所老旧生锈窗台上，鼻子动了动，似乎发现了什么。 向景行长腿几步迈到窗前，手用力一抬，最大程度地打开了面对着巷子的这扇窗，一股臭气如狂波浪卷冲击着他的鼻腔，向景行眉头一皱。“……这队，暂时还不能收。” 第五章 发现新尸体 “那咱们把报案人喊过来么，也就是跟死者发生性口口关系的那位。”何海接上向景行的话，这案子他们初步勘查过没有发现疑点，这位上司一来就说还不能收队，怕不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能一眼看出来这宗案子里他们没有发现的问题，这位新来的队长真的有两下子功夫嘛。 不止何海有这个想法，连叶莎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虽说这人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的模样，但干活的时候没有嬉皮笑脸这点让人感觉还算靠谱的。 哪知向景行摇了摇头，“可能要来新案子了，这宗马上风暂时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其他要等解剖结果出来才好确认，年纪大了有高血压、脑动脉硬化问题，激烈性&&交很危险的。“ 这话也很有道理，叶莎正要追问新案子是什么，话还没说出来，向景行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激情要趁早，身体要多保健，体检不能漏。“ 叶莎要追问案子的话梗在喉头，差点没喷出来，什么叫激情要趁早，瞧瞧这领导说的什么，这还像话吗，工作时间还开黄腔。 叶莎带着愤怒的神色，邓远坤放置好证物后转身过来眼神安抚了一下叶莎。 这时三个人从方才对这位新队长的好感瞬间拉得比初见还低，觉着这人穿着不单止穿着浮夸，说话也轻浮得很。 向景行虽然也察觉到了叶莎的不忿神色，但是现在事有轻重，团队建设先放一边，只是发了让他们暂时别收队的命令。 向景行想把头探出窗外，无奈这窗是朝下开的，难怪这味道是由下往上冲，他最多也只能用头抵着窗往下看。 这招待所靠着的边上，是条又脏又臭、污水横流的小巷子，窗户的正下方是一堆垃圾桶和脏兮兮的箩筐。 这股臭味是不会有错的，而迎进窗户里的除了诡异又熟悉的臭气，还有夹杂着垃圾的恶臭。 向景行“啪”地一下把窗带上，转过身就对他的队员们来了一句，“走吧，发现尸体了。” 别说何海，连邓远坤跟不满的叶莎都神色一紧，这怎么开窗看了看就发现尸体了。 向景行转身即将走出房间，见自家的队员还没动静，皱了皱眉，“走啦，还愣着干嘛呢。”说完向景行自己就先走出了案发现场的房间，快步像楼梯方向走去。 叶莎皱眉，这队长说发现尸体就发现尸体了，也太可疑了。 于是也几步过去窗边，再重新用力把窗推到最尽，头抵在窗上往下看，这不就几个垃圾桶嘛，隐约还看到有苍蝇盘旋，恶臭难当，多看了好几眼，额头都抵得有些发红了，也没发现任何能发现尸体的证据。 虽有怀疑，可毕竟对方再放荡不羁也还是自己领导，叶莎冷哼一声还是跟上向景行的步伐。 “你说他真的发现尸体了嘛？”邓远坤人瘦弱，说话也斯斯文文的，跟暴脾气的叶莎一站，简直像是性别倒转了似的。 “跟着去看不就知道了，莎莎也别气，可能就人轻浮点，指不定还有点本事呢。“黄力奇也轻声跟着安抚了两句。 毕竟莎莎跟之前的队长关系好，前队长怀孕转去了文职后推荐了莎莎，本来莎莎都准备面升级试了上头突然空降了个领导下来，还是国外学校交流回来的，也难免莎莎心里不服。 加上见着了向景行，看着就很不靠谱，都是大男人多的队里，有时打个黄腔也没什么，叶莎本来也不在意，这回向景行说了一句就来气了，是有点私怨在里头。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多说了，都一个队里的，有矛盾正常，多多理解就好，还需要时间跟队长熟络一下，指不定并不是看着的那么不靠谱呢。 可就现在向景行看了一下垃圾桶就说有尸体这个事情，队员们又难免觉得，新来的队长略略浮夸，就跟他那身行头似的。 第六章 尸臭与香水 向景行虽然也察觉到了叶莎的不忿神色，但是现在事有轻重，团队建设先放一边，只是发了让他们暂时别收队的命令。 向景行想把头探出窗外，无奈这窗是朝下开的，难怪这味道是由下往上冲，他最多也只能用头抵着窗往下看。 这招待所靠着的边上，是条又脏又臭、污水横流的小巷子，窗户的正下方是一堆垃圾桶和脏兮兮的箩筐。 这股臭味是不会有错的，而迎进窗户里的除了诡异又熟悉的臭气，还有夹杂着垃圾的恶臭。 向景行“啪”地一下把窗带上，转过身就对他的队员们来了一句，“走吧，发现尸体了。” 别说何海，连邓远坤跟不满的叶莎都神色一紧，这怎么开窗看了看就发现尸体了。 向景行转身即将走出房间，见自家的队员还没动静，皱了皱眉，“走啦，还愣着干嘛呢。”说完向景行自己就先走出了案发现场的房间，快步像楼梯方向走去。 叶莎皱眉，这队长说发现尸体就发现尸体了，也太可疑了。 于是也几步过去窗边，再重新用力把窗推到最尽，头抵在窗上往下看，这不就几个垃圾桶嘛，隐约还看到有苍蝇盘旋，恶臭难当，多看了好几眼，额头都抵得有些发红了，也没发现任何能发现尸体的证据。 虽有怀疑，可毕竟对方再放荡不羁也还是自己领导，叶莎冷哼一声还是跟上向景行的步伐。 “你说他真的发现尸体了嘛？”邓远坤人瘦弱，说话也斯斯文文的，跟暴脾气的叶莎一站，简直像是性别倒转了似的。 “跟着去看不就知道了，莎莎也别气，可能就人轻浮点，指不定还有点本事呢。“黄力奇也轻声跟着安抚了两句。 毕竟莎莎跟之前的队长关系好，前队长怀孕转去了文职后推荐了莎莎，本来莎莎都准备面升级试了上头突然空降了个领导下来，还是国外学校交流回来的，也难免莎莎心里不服。 加上见着了向景行，看着就很不靠谱，都是大男人多的队里，有时打个黄腔也没什么，叶莎本来也不在意，这回向景行说了一句就来气了，是有点私怨在里头。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多说了，都一个队里的，有矛盾正常，多多理解就好，还需要时间跟队长熟络一下，指不定并不是看着的那么不靠谱呢。 可就现在向景行看了一下垃圾桶就说有尸体这个事情，队员们又难免觉得，新来的队长略略浮夸，就跟他那身行头似的。 但是队员们总不能违抗队长的命令吧，跟着向景行就走到了垃圾桶边上。 扑鼻而来的恶臭，夹杂着腐烂瓜果的味道，还有一些药膏草药的气味，虽说边上垃圾箱的拖动痕迹可以看得出来有定期回收垃圾，然而这个时间显然不会频繁密集，任由垃圾细菌发酵散发恶臭。 大家都忍不住捂住鼻子，何海甚至准备回头找同事要几个口罩来减轻一下被臭气分子涌入鼻腔的厌恶。 向景行反而动了动鼻子，看着像是在细嗅这片恶臭，表情很是认真，反而无法让人吐槽他在垃圾堆倒像是在闻香水。 第七章 碎尸案 向景行正在细细分辨着恶臭中专属于尸体腐烂的气味，尸体的臭气并不算太大，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茶香，并不像真的茶，倒像是香薰茶的那种气味，和尸体的臭气相互混合，甚至有些被糜烂的垃圾臭气盖住了，可是仍然逃不过他的鼻子。 这个程度的尸体臭气很可疑，不应该只是这个程度的臭，轻得他有一瞬间以为尸臭不过是他的错觉，但是再在这臭气的层次中分辨一下，又能确认是尸体的臭气无误，只是臭的分量有点少，向景行心里有了个猜测。 向景行皱了皱鼻子确认了气味的来源是中间的这个垃圾桶，转身对队员们说：“有手套么，给我一个。” 邓远坤哦了一声，递过去两只橡胶手套，向景行啪啪两下把手套戴好，然后掀开了中间的垃圾桶的上盖。 站在不远处的邓远坤闻到一股浓郁的臭气，他小时候得过鼻炎，现在也是时不时鼻炎复发，尽管如此也闻出来了一股不像是寻常垃圾的味道。 “队长要咱们进去翻……”邓远坤还想说他们来翻一下，话还没说完，向景行已经就着旁边一个放到的箩筐当踏板，伸手去翻垃圾桶里面的东西了。 向景行翻动了几下后，动作停了下来，拍了拍手掌从箩筐上跳了下来，动作利索得很，配上他那件跟披风似的潮牌大风衣，还真有几分帅气。 “找到了尸体了，男性下肢。“向景行伸手指了指刚才翻动的垃圾箱。 叶莎看了一眼向景行，心里想着能有这么邪门吗，看个马上风的案子，还能发现碎尸案了？ 叶莎脾气暴，做事情也干脆，说话也是直来直往的，掏出橡胶手套，也不穿其他防护的衣服，穿着便服就顶了上去，学着向景行踩箩筐的模样，往垃圾箱里探了探头。 被截断的男性下肢，只有左边，截断的部位已经生了蛆。 靠，这人是柯南吗，怎么第一次外勤就遇到碎尸案了。叶莎心里忍不住吐槽，但吐槽归吐槽，从三楼就发现了尸体，还能精确到尸块的位置，这新上司肯定不是靠猜靠运气好的，是真的有本事。 “找伙计来拍照，喊鉴证科的人来帮忙看看了。”叶莎站在垃圾箱边上，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三楼就发现了这里有尸体。” 本来一脸正经的向景行一听，嘻嘻一笑，“警察雷达啊，我雷达一扫，方圆百里的尸源我都能察觉。” “……”叶莎差点憋不住一句你骗小孩呢，但是看他模样，又真不是凑巧的，他现在分明就是藏着掖着不让说，就算这人是有本事的，叶莎也不太高兴。 黄力奇对这本事就显得好奇很多了，“队长你说真的啊？” “怎么可能，我就说说。“向景行都惊了，他居然有那么淳朴纯真的下属，这种小孩都不信的鬼话，他还问一句真的吗，搞得他都有点愧疚了。“我在楼上发现了红头丽蝇，想想这里虽然是老城区，但是一般垃圾车都会两天天一次或者三天一次运送，这附近又没见到市场，招待所这里除了正骨就是按摩，并不会产出吸引红头丽蝇的垃圾。” 第八章 人不可貌相 向景行是很讲良心地给黄力奇讲解了一下，隐去了他闻到气味这一部分，过分锐利的嗅觉，可能会让人感觉到隐私被侵犯和不舒服，而且也不属于能被轻易理解的范畴，稍稍斟酌向景行还是决定隐瞒这部分好了。 “……你、你看到苍蝇就能辨别物种了？！“黄力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多玩点游戏，锻炼一下动态视力。“向景行意味深长地来一句之后拍了拍黄力奇的肩膀，“多多努力，你也可以的。” 等向景行走开了两步，黄力奇压低声音，小声地跟边上的何海说：“海哥，这真的假的。” 何海：“恐怕是真的。” 何海也喜欢糊弄一根筋的黄力奇，自然是不留余力地跟着调侃，边上邓远坤听着就偷笑，尸体伤口上才到长蛆的阶段，哪来的成虫，更不可能说苍蝇这么飞过去就能辨别了，显然这话是一本正经糊弄阿奇。 “新队长那么厉害的吗？”黄力奇小声嘟囔着，“人不可貌相啊。” 这小小声的碎碎念自然是逃不过边上站着的叶莎的耳朵，虽然听他这么一说，硬本事是真的有的，但是不服气，她也还是有的，皱了皱眉头，却还是不能当自己没听到。 倒是不作声的邓远坤想到自己刚刚观察到的事情，只是见向景行没主动说，他也不做声。不过这事依他自己的猜测，想想都觉得太夸张了，这事情可能搁电视剧里才有，还是那种科幻类型的电视剧，越想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终于等鉴证科的人都过了来，带着相机搬了个正儿八经的椅子拍了照，然后几个人小心翼翼把尸体残肢从恶臭的垃圾桶里抬了出来。 抬出来的时候无数飞虫盘旋在残肢的上方，密密麻麻如一片小乌云。 是一支被截断的左腿，从大腿根截断，腿上还有许多淤青的痕迹。 向景行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淤青恢复的程度不一，显然许多是生前造成的伤痕，而且伤痕形成的时间不一，看似长期被人虐待，才会有这样形成时间不一、恢复时间不一的伤痕。 但是这腿到脚的部分都显示出来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经历过苦力劳动，小腿肌肉不甚发达，甚至脚掌部分都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应该长期有穿袜子保护足部，从脚到腿都没有发现色差，应该长期穿着长裤。 而且他还发现这人的膝盖上有一道疤痕，不过这道疤痕并不算很明显，看不出来是怎么造成的，只是时间比较远了。 这么想着向景行就开始挂念起林晟希了，当初念的医科学了法医，结果因为政&&&府不招聘没进，换他一看，肯定看出来的端倪比他多，就等上头的批示下来，他们两兄弟就能并肩作战了。 向景行想想又来劲了，“先把尸块带回去吧，然后带队搜索一下这个街区的巷子的垃圾堆里有没有发现尸块，咱们先回局子里吧。” “好。”队员们也在一旁观摩着尸体，应了声。 第九章 老熟人 向景行是坐局里的车回去的，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两步迈上去就坐在了副驾驶上，动作很是豪气，也就只有大长腿才能做得到。 其他人倒是坐到了后排，叶莎看着他的上车动作，本来就看他不顺眼，越看越觉得向景行造作。 一路上气氛庄严肃穆仿佛刚刚参加完丧礼回来，向景行这趟车坐得也很沉重，方才见了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在愉快中猝死，另外一宗是情节较为严重的碎尸案，无论哪个明明都很有争议点，但是大家就是不说话。 向景行也不知道这个气氛该不该说话打诨，万一他的队员们平时见完命案回来都保持这样严肃认真的态度，他说话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不说话吧，又觉得这空气跟凝固了似的，他憋得难受。 “你们来新人了啊？“结果是司机先开的腔。 除了叶莎以外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终于有人先开口说话了，不是他们这四个人里的其中一个，不然谁先跟新领导搭话，下班之后莎莎肯定说他们不够兄弟，背叛阵营。 但是不搭话吧，对新领导满腔好奇没处说不算，总不能领导才来就孤立领导吧，这样不好，影响团队团结。 “对，咱们的新队长。“黄力奇经过方才一事，是第一个“倒戈”向景行的，当然这倒戈里还有何海一份唬人的功劳。 “这、这你们队长啊。”司机在刚刚向景行上车的时候就打量了他一番，还心想现在队里对服装没穿着要求，但是这么穿也未免太随意了些。 “这就我们队长，别看他穿这样，其实他还挺厉害的。“黄力奇逮住机会就一顿夸，说完叶莎悄悄咪咪就赏了他一记惊魂夺魄掐，疼得他：“哎哟我的姐。” 向景行又一次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衣服，“不是……其实我这身怎么了，我觉得我这身跟你们穿得没什么区别呀。” “没区别没区别，你这身咋看还以为哪里来的小明星呢。”司机大哥哈哈哈地笑着说。 向景行又表现他的厚着脸皮随棍上，“您可还别说，我回来在机场，戴着个墨镜，明星的小粉丝还以为我是那明星呢。” 叶莎小声：“臭不要脸。” 回到分局的时候向景行正准备去正式报个道，自个先进到一队办公室的门，迎面就见着了个大惊喜。 “小希希！“向景行惊喜地喊出了惊喜的名字。 林晟希径直伸手把他嘴巴给捂上，“你不给我好好解释清楚，明天你们队里办的就是你的案子。” “唔唔唔、唔唔唔。”我解释、我解释。 “给多你一次机会，好好叫我名字。“林晟希冷冷地盯着向景行，“不然明天你就可以用肉体感受解剖台的温度。” 向景行被捂着嘴呜呜咽咽，想说小希希真凶，又把字吞了回去，他要真说出来，他怕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林晟希平日里对谁都温柔和善，就只跟他逞凶斗狠的，可能因为是从小认识的关系，向景行总觉得他那温文儒雅的劲都是装的，对着不熟的人才有。 像他这样的老熟人，林晟希就没有给过一分面子。 后头的队员聊着天也跟上来了，林晟希见着要其他人才松开手，瞥了向景行一眼，转过身向其他人微微点头打招呼。 此时跟着林晟希后面出来的，正是那个又急又赶、来去匆匆的领导。 第十章 神特么很明显 “赵局。”队员们见着了领导出声打招呼，但好奇的眼神还是往林晟希身上放，端庄整齐的西装，高瘦的身型，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从外在就能看出这个人的内敛与严谨。 主要是往向景行身边一站，叶莎第一个就想问赵局，是不是向景行来报道错了，这位穿着一身西装正儿八经的才是新队长。 “哎，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一队的新队长向景行，而这位呢，是本局新请来的h大心理学专家林晟希，为我们团队提供专业的犯罪心理学技术支持，以后呢，大家就是好同事了，大家来互相打个招呼。“赵局一张和气的脸上满满都是友好和谐的笑容。 四位队员一时尬住，向景行笑嘻嘻就伸手要去搭林晟希的肩膀，还没搭上就被林教授一把拍开了。 “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林晟希面不改色微笑着朝众人点头。 林晟希看起来太一本正经，甚至有点不可亵渎的风情了，就是那种在酒吧都因为这人太正气凛然而无法上前搭讪的类型。 队员们连打招呼都打得有些颤巍巍，黄力奇都赶紧把腰板挺得直直的。 向景行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就是差别对待，穿一身西装就能带上办公查案的buff了吗？ 赵局是不会破坏自己赵匆匆的设定的，囫囵介绍两句就又要去忙了，来去都像一阵风，配合他稍显圆润的身型，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赵局离去的风里有一股淡得让人无法察觉的香甜气味，向景行动了动鼻子，悄悄往黄力奇那头靠了靠，“哎，跟你们八卦个事情，赵局结婚了吗？” “结了呀。“黄力奇奇怪地看了向景行一眼，这新领导还八卦大领导事情的。 “赵局夫人你们见过没。“ “见过呀，怎么了？” “是不是比赵局小挺多的，人也比较可爱，刚生小孩不久？“向景行小声地继续八卦。 黄力奇就奇了，“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赵局很熟吗？” “我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一大早他就去跑外勤了现在才回来局里，橙花气味香水在现今小女生里比较流行，断不可能跟赵局一个年龄段的，价钱也比较昂贵，留香时间不长，应该是从家里出来就带这个味道，所以现在还没散。”向景行小声继续，“这香水还混了点奶味，是两种不同的奶味应该是母乳奶粉混喂，那就很明显小朋友还不大。“ 队员们：……神特么很明显。 “你、你都说中了。”很好被糊弄的黄力奇惊了，新来的领导也太神奇了。 像叶莎、邓远坤这种更加善于观察的，自然也知道向景行是有本事的，叶莎就是看这个人过于轻浮，就算有本事也看他不顺眼，只是这本事她是真有那么点服气的。 “本事要用在需要用的地方。“林晟希一句话打住了黄力奇准备喷薄而出的崇拜话语，“新来的案子讲一下情况吧。“ 第十一章 涉猎甚广 林晟希说这话的时候，还瞪了向景行一眼，看似无害的眼神里写满了“等回去我就找你算账“，向景行回了个无辜的笑容。 “发现了一宗碎尸案，尸体残骸上有被长期虐打的痕迹，尸体已有幼虫，具体死亡时间等法医确认，矛盾的地方是尸体的足部保养比较好，肌肉也没有特别发达之处更像是常规都市人的肌肉。“向景行一敛起笑容，正色地跟林晟希陈述起来。“我们先看一下照片吧。” “尸体什么时候送到？”林晟希问。 “现在过去应该差不多了。”邓远坤看了看手表的时间，然后转身开始带路去法医室。 “走吧。”向景行跟上邓远坤，又想伸手去勾林晟希的背，林晟希眼都没带斜一下，把他手啪的一声拍开了。 后头几个人心里都想着，怎么向队这么自来熟的吗？这林教授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啊。 邓远坤带向景行和林晟希二人跟法医打了个招呼，介绍一下两位新来的，“许巧薇，向景行、林晟希。”这简单介绍确实很简洁。 法医是个短发的女生，身材颇为高挑，朝他们三人点头了一下之后，转身在电脑中打开了尸体各个部分的特写照片。 “死亡时间初步鉴定三天，尸体上有大量伤痕，恢复程度不一。“ 许巧薇陈述的同时，林晟希也翻阅了数张图片，“足部保养良好，指甲整齐无污垢，而脚背也有被虐打过的痕迹……” “跟我推断的一致。”向景行说，“这人足部的保养程度可以看得出对方鞋袜都挑选得不错，也没有运动和长时间步行的习惯，从设想他属于养尊处优型，又和他被长期虐待有所矛盾。“ 林晟希微微皱了皱眉头，向景行却清楚他每个小动作，“你发现了什么？” “他膝盖似乎动过手术。“林晟希用手指着显示屏里断肢里的膝盖，“应该有通过手术做过疤痕整容，但是仍然可以看得出来有手术痕迹。” 许巧薇听了这话也皱起了眉头，因为尸体搬来这边时间并不久，才刚到只做了初步检查邓远坤就带人来了。 这一时半会的她居然没有察觉到这点，林晟希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有点不相信，但是顺着林晟希手指指向的地方，确实能看到细微的手术痕迹。 “如果是膝关节置换手术，金属片应该有生产编码，可以通过生产编码序列号查询到医院，医院系统应该有记录植入者姓名。“林晟希推了推眼睛，站直了身子，“那就劳烦许法医了。” “许法医这个称呼也太奇怪了，叫我巧薇就好了。“许巧薇摆了摆手，“你是上头派来支援的法医专业教授？“ “不，我是心理学科的教授。”林晟希不缓不慢地说着。 “……林教授真是涉猎甚广啊。“许巧薇没想到居然被个心理学科的的人领先自己一步发现尸体的可疑之处，不得不服。 林晟希淡笑不语，旁边的向景行心知肚明，这人就是爱藏着掖着，明明他就是医科大学毕业，还拿了法医病理学学位，他不过出个国，这人又偷偷拿了心理学的学位，摇身一变doc还是doc，只是换了个专业。 “我们回去等消息吧，看看老街区还有没有搜索到其他尸体残肢，别打扰小薇薇干活。“ 邓远坤才觉得这林教授确实见多识广，甚至能通过手术痕迹来推断死者曾经动过的手术，普通的心理学教授真的会连病理学都懂吗，还在好奇中就又听到向景行自来熟的称呼。 想提醒一句向队别乱叫，许巧薇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称呼不错。“ 邓远坤吞下了梗在喉里阻拦的话，还好没说出口，说出来了岂不是自讨没趣。 向景行跟林晟希先往大队的办公室去，邓远坤随后要跟上，就听到许巧薇在后头说了一句，“你们队里新来的两个人蛮有趣的。“ ……何止有趣，简直神秘。 第十二章 眉来眼去 二人刚回到队里的办公室，何海就上来汇报方才查证到的消息，“老城街根据区域清扫，因为事发街区有旧城改造的业务，行驶不便，两个月前从一天改为三天回收一次巷道垃圾。“ “初步鉴定死亡时间三天前，跟清理垃圾时间对的上。“向景行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案发现场附近的摄像头有调出来查过吗？” “伙计去问过了，老城区对面都是私人店铺，没有摄像头对着马路这侧，附近也没有自动提款机之类带闭路电视的设备，旁边的城区也去问过了是摆设的摄像头。“ 许多老的工业大厦为了避免被偷窃，都会装置摄像头，又常有管理处因为维护费用过高而做这种空放摆设的事情，向景行也猜到了。 “去搜查附近街区的伙计有找到其他残肢吗？” 何海刚要回答说还在等消息就听到电话响了，接了电话的何海对着电话应了几声之后，转头过来跟向景行说，“找到了另外一边腿和上肢，在隔了两条街的巷道垃圾桶里，其他部位暂无收获，等收队再一起运回局里。“ ”嗯……“向景行虚应了一声，这样的分尸手法很奇怪，一般而言许多人分尸都是为了碎尸便于运输，也许多是因为病态心理驱动对尸体进行泄愤破坏，但这样一整节大腿留下来的分尸既不符合前者也不符合后者，又一个矛盾点诞生了。 “这样的分尸很诡异，你是不是在这样想。”林晟希打断了向景行的思绪。 向景行笑着去拍了拍林晟希的肩膀，这回林晟希没啪的一下拒绝跟他接触了，“所以我的林教授有什么看法没有。” 旁边一直静静听着他们分析案情的数人也在顺着向景行的话思考，听到这句的时候也很好奇这位教授有什么高见，不由得又认真了几分。 “你观察了切口了吗？“林晟希并不直接给出答案。 这种“我知道答案，但我就是要你好好思考一下”的教育式对话，向景行觉得很是久违了，也很乐意配合，“切口平齐工整，可以设想凶手下手时冷静凶狠，落刀干净利索，且力度惊人。“ “矛盾点呢？” “能冷静犯案，下手坚决的凶手，会产出这样的半成品尸体吗？“ “不错。“林晟希点点头，“这样可以预想这宗案子凶手可能还有同伙，等新的残肢送过来了，我想申请进去检查。” “我就知道你忍不住，哎呀我真……“了解你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林晟希瞪了他一眼把话吞了回去。 残肢能给到众人的线索十分有限，大家听着二人一来一回的分析，黄力奇靠过去何海那边，压低声音，“向队怎么看着跟林教授很熟。“ “不熟吧，你看林教授都不太喜欢向队动手动脚的。“ “哪不熟了，这不是还拍肩膀了吗？” “叽叽喳喳什么呢你们，还有案子的。”叶莎听了两句，抽起个文件夹就给了黄力奇一下，“好好工作。” “莎莎你不好奇吗？他们俩的关系。” “这两个人看起来就牛头不对马嘴，难不成他逮着谁自来熟，都要探究一下他们的关系吗？你聊这些是浪费纳税人的钱，给我认真工作。“叶莎冷冷地瞟了黄力奇一眼。 黄力奇很是委屈，他真的就觉得这两人很熟，刚刚一来一往的二人转不是很明显嘛。 第十三章 金属片 打趣的时候科室电话来了，点了免提电话就穿来清冷的女声，“林教授，从尸体的膝盖找到金属片了，已经交给鉴证科的人去联系厂商医院找来源了，根据胫骨成长推断成年男35岁左右。“ “真有你的。“向景行笑嘻嘻地伸手肘顶了林晟希一下。 林晟希从来就没有让他失望过，就算现在林晟希有点生他的气，可是他心知肚明，现在的林晟希是快乐的。 他太清楚林晟希了，跟他有着一样的抱负。 黄力奇听这电话还摸不着头，“什么金属片？” “死者膝关节有手术痕迹，小、林教授推测可能曾经做过关节手术，植入过金属片，而金属片上会有厂商编码，可以通过通过编码追溯到患者，也就是死者。“向景行一时得意差点就喊出来小希希三个字，幸好则车刹住了，不然怕是要在林晟希这火头上再加几把油。 案情终于有进展了。 此时向景行才发现，他还没有没去看过自己的办公桌呢，转头就去问黄力奇，“小奇奇，我的位置在哪里呀？” 小、小奇奇是什么奇怪称呼？“在这，林教授的在你旁边。”黄力奇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办公桌。 “谢啦。”从现场回来，向景行终于能坐下来了。 “谢谢。“林晟希礼貌地向黄力奇道谢。 看着这么正经的林晟希，再加上刚才向景行没头没脑的自来熟叫法，黄力奇也开始觉得自己觉得他们熟是不是错觉。 向景行打开电脑，桌面上放置着警局内网的登录账号跟密码，输入进去之后成功登陆，向景行想转头跟林晟希打个趣。 林晟希的座位相较简单，毕竟并不是常驻只是作为技术支持，向景行看着林晟希端坐在带滚轮的椅子上一把就把他的椅子拉了过来。 林晟希被转了个措不及防，刚想抽手给向皮皮来一下，电脑就显示鉴证科夏宜发来同步案情进度的信息。 “接受该金属片植入的患者叫曾东明，鉴证方面需要刑警队向其家人确认情况和完成血液取证工作。“ “筛选一下本市叫曾东明的人。“向景行向队员下达命令。 叶莎转过身就开始在系统里搜寻，何海跟黄力奇也转身认真查证了开去。 林晟希看了一眼叶莎，嘲弄地小声对向景行说，“没想到还有根本不吃你这套的人，没有眼神交流，吝于动作表示，眼神疏远，写到明面上的看你不爽，你还不赖嘛，才上岗多久就能惹到别人不高兴了。“ 向景行一脸讶异，“这就冤枉了，我可什么都没做。”这样说着怕说服力不够，还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满足要求的曾东明找到了，x投行的分析师，年轻有为，高薪阶层。“叶莎坐在座位就直接报出来了调查结果。“地址我已经发到你电脑上了。” “年轻有为、高薪阶层，工作稳定，但是又遭受长期虐待……“向景行揉着自己的下巴，”走，我们跑一趟。“ 何海跟黄力奇还没应声，就看到向景行迈着长腿出去了，林教授随后紧跟而上。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跟上？“叶莎站起来跟何海和黄力奇喊了一声，“阿坤在局里支援吧。” 邓远坤点了点头，看着叶莎跟何海、黄力奇三人追了出去。 追上向景行的时候，这厮已经坐上了林晟希的车，而且十分自觉坐在了副驾驶上，安全带扣得稳稳的。 刚好后头三个位置，叶莎三人也坐了上去。 “这是林教授的车？“黄力奇是个从来不藏话的好奇宝宝，有什么好奇就问什么，“我还以为会是队长开车呢，没想到林教授斯斯文文也喜欢这样狂野的车型。” “我也想开啊，可我这国内这不是没车嘛。“向景行叹了一口气，装作很可惜的样子，林晟希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根本一点都不可惜。 他都要怀疑向景行就是故意不买车，这样可以名正言顺蹭他车，写举荐信的原因里很可能就有以后都可以蹭他车。 林晟希推了推眼镜，懒得在他的下属面前揭开他的懒虫面纱，他在下属面前形象已经够差了，都不知道怎么做到一个上午就能达到这种成效。 第十四章 受害人 曾东明写的地址是本事曾经的地王，本市居住用地每平米价位最高的小区帝景豪苑，车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下来了，亮了整件保安才放人进去，除此以外还必须有个安保人员陪同，停好车之后上楼，光门禁刷卡就三重了。 黄力奇留下来去盘问保安对曾东明有什么印象与否，其他人继续跟着上去。 这样严密的安保，安保人员送他们上楼之后，何海小声地说，“这里这么多摄像头，那很可能拍到凶手了，安保还那么多重，等等我去保安室要案发时间的录像。” “不一定，帝景豪园大多是复式豪宅，单个单位200平米，一般来说是跟家人一起居住，死者身上有大量虐待痕迹，如果是在这样的豪宅里发生争执和持续虐待，很容易被留意和关注，我目前有个猜测，先进去盘问一下吧。“林晟希打住了何海的行动，敲响了曾东明所留地址的门铃。 开门是曾家的保姆，一脸惊讶又好奇地看着外面这一群人，“你们是来……找小少爷的？” “我们是警察，请问曾东明是你们家的哪位？”向景行抓紧一切拉风亮警章的机会。 “是我们大少爷的名字，我帮你们去喊太太……“保姆看到警章有些慌乱，搁着门口几个人转身就要回去找屋主。 转身走了两步一个青年男子走了出来，“谁啊？你怎么一脸慌慌张张的，做贼了？”男子不屑地看了保姆一眼，又把视野转向了门口的几个人，“这么多人是来干嘛？“ “他们、他们是警察。”保姆唯唯诺诺地应话。 “警察？警察来干嘛？“青年男子皱着眉，但是看着向景行还没放下来的警章，还是退几步，“进来吧，有什么事吗？我们都是一等良好市民，别搞错了。” “请问你和曾东明是什么关系？”向景行单刀直入。 “哦，你们是来找我哥的啊，不过他不在，你们找错地方了。“青年满不在乎地说，“他干嘛了，卷款逃跑了？还是被人告他骗钱了？” “现在有具尸体怀疑是曾东明，我们这次来希望一来需要跟你们提取dna作身份确认，另外需要跟你们了解一下关于曾东明的相关事情，譬如他有什么仇家之类。“ 青年听得一脸惊讶，沉默了片刻才出来一句，“他真的死了？” “我们是根据他膝盖里植入的金属编码，查到植入的病患是他，为了确保准确，请你配合警方调查。“向景行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缓缓说出这些话。 “他之前确实因为膝盖问题做过了手术，走路不能走快……“青年声音有些闷闷的，“我要怎么配合……等等我要打个电话给我妈。” “可以的，何海。”向景行给了何海一个眼神，让何海看着他打电话，再拿口腔刮片，何海点头上前接应。 “曾东明的房间是哪间？“向景行转身问保姆。 保姆估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人死了还有警察上门，嘴唇都吓得哆哆嗦嗦，倒也不难理解，“大少爷房间在二楼。” 保姆带着向景行一行人上楼，这样的复式，单层目测200平，还是双层，确实是富贵大家，这样出身的曾东明符合长期穿鞋穿袜，保养优良，那这虐待是怎么回事。 第十五章 强迫症 即便是上楼的时间，向景行也没有错过任何一个问话的好机会，“讲一下你对曾东明的印象吧。” “这……大少爷平时也不跟我们一起住，只有过节回来跟太太一起吃个饭，要说印象我……“保姆努力地想了想，眉头都皱了起来。“这就是大少爷的房间。” “你可以先下去了，我们自己看看就好了。”向景行推开保姆刚刚带到的门口，等保姆走开了，转身看向林晟希。 “她思考的时候皱了皱眉，还眨了眨眼睛，应该是集中记忆思考过，而导致眼部干燥所致达成的行为，是真的对曾东明这个大少爷没有什么印象，因为没有任何特别印象，也没有给我们提供任何有指向性的线索。“林晟希说出自己的分析，“但是也可以看得出来，曾东明确实很少过来这边，所以连他家的保姆对他都没有太大的印象，先搜搜看房间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既然都不怎么回来这边了，我们也要做好什么都搜不到的心理准备了。“向景行推开门环视了一圈这个有独卫和小厅的大房间，伸出手，用手指擦了擦展示柜的尘，然后几步走到办公桌前，“这边近期有用过，我先检查一下这边。” “可是这办公桌不是也有尘嘛……”何海伸手在办公桌的角落擦了擦，手指上立马沾上了灰尘。 “即便是正常使用的情况下，你手指碰到的边边角角都不属于正常使用能够时常接触到的区域，就算天天用边沿有尘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向景行应了声之后，打开抽屉继续检查。 “保姆对这个人没有印象，除了曾东明确实很少回来这边房子以外，也有一个原因是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接触，刚才展示柜上的灰尘可以看得出来曾东明并不想别人触碰到他的东西，所以保姆也没有进来打扫房间，连房间都没有打扫，那接触就更少了。“林晟希接上话，“而书桌上经常使用部分灰尘比较少，那就应该就是近期有回来过这边使用过办公桌，但是使用时间和接触面积都比较少，你们队长应该能分辨出来最近他回来的时候翻动过些什么。“ 向景行拉开抽屉，或新或旧的文件整齐堆叠，紧贴着抽屉的边缘，一丝不苟地对齐着。光看着这个抽屉，就能轻易感受到主人对“整齐”的苛刻与强迫。 不知道那些个有强迫症的人看来是如何，但是吧，就他家跟狗窝似的向景行看着就觉得挺难受的。 文件上散放着几支钢笔，向景行献宝一般拿了起来，“哟，林教授同款，好东西，大牌子加私人定制刻字，不便宜呀。” 不过这也很能对应得上曾东明本人的收入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这出厂刻字都是手工雕刻，价值不菲之余还需要vip身份才能定制，曾家大概也是个背景雄厚的。 再拉开第二个抽屉，大概是文件需要分类，都用文件袋包装好了，依旧是靠边堆叠，文件袋封口的线都一一对齐。 不过这文件袋旁边倒是放了个小铁盒，向景行拿出来那个铁盒打开一看，一排钥匙整齐排列，贴了纸条清晰地写着“公寓”、“抽屉”、“保险柜”等。 有时候这种条理清晰的强迫症，也是挺方便他们警方办案的。 “走吧，去问问死者的弟弟，知不知道他哥平时所住的地方在哪里。”向景行夹着那根备用钥匙挥了挥。“双排弹子边珠门，跟这边的单排防拔不同，不是这边的备用钥匙。” 这回向景行可是直接解释清楚了。 第十六章 兄弟情 向景行习惯观察自己身边的东西，刚刚进来的时候就顺带看了一眼这边锁，但是单排防拔防盗性很差，不过想想这边重重安保，怕是这些大门大户的人平日里不关门都无所谓，出门就至少三个摄像头对着。 虽然在到曾家跟保姆对话以后，向景行就知道了曾东明应该有其他外置物业，并且常住在外，不过没有比直接找到公寓钥匙更直接省事了。 向景行把钥匙递向了林晟希，“写着公寓钥匙，我觉得他某些方面跟你挺像的，你说这会是哪个物业的公寓钥匙啊？” 林晟希瞪了他一眼，“你再说一遍？” “我意思是你们对生活品质追求像，你专业对口分析分析。”向景行立马狗腿地补充。 向景行虽说话得不好听，但是确实也说得没错。 林晟希转头跟叶莎说，“打电话回去查一下他哪个是x行哪个分行，本市哪个区。” 叶莎应了声就去打电话了。 大概是留在警局的何远坤也是个干事情讲究效率的，直接就给电话这头的叶莎报了地址。 叶莎立马转头报给了林晟希。 林晟希稍稍一想，“查一下太阳城旗下的壹号公馆有没有业主叫曾东明的。” 叶莎点头之后对着电话重复了林晟希的话。 何海好奇问，“林教授你怎么知道不是对方租的房子啊？” “这样有洁癖强迫症的人，还是这样优越的家庭环境，断然不会选择租房。x行所在内环，房价高昂，租金大概也能抵外环小一平了，计算下来并不划算，既然是金融行业这点他应该比我更清楚。”林晟希说。 “至于怎么直接定位到物业的话，那是因为我们林教授也想买这样的单身公寓，换位思考分析这种事情我们林教授很在行的。”向景行依旧嬉皮笑脸。 向景行继续翻整抽屉，叹了口气，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最后在曾东明房间的独立卫生间里带了有可能提取dna的物品后，众人撤出房间，何海也表示跟曾东明的弟弟曾成鑫拿完口供了，但是曾东明的妈妈并不在本地，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之后跟警方配合再联系二人。 保姆送走他们关上门之后，邓远坤才开口，“曾成鑫在我们预计案发时间时不在国内，昨天才回国的，而且过两天又准备出国旅行，有必要申请禁制吗？“ “不用申请。”向景行简单就给了答案。 对上何海的不解，林晟希开口替向景行这解释，“可以看得出来两兄弟感情并不好，也不时常见面，开始他对曾东明没有一句好话，也可以理解。两个人性格差异颇大，从穿着上就能体现，弟弟虽然穿着放荡不羁，而保姆在开门给我们的时候甚至以为我们是来找弟弟的，看得出来弟弟的人际关系比较好，会有朋友上门来，又与家长一起住，跟家里关系起码不像曾东明一样僵硬。“ “再者呢，弟弟开口虽然没句好话，但是听到哥哥被害的消息脸上明显产生讶异而不是已经准备好的悲伤，你们现在再拍门进去大概就能看到他难过与不舍的表情了。”向景行接过话继续说，“他刚才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又被我们一连串审问，估计现在反应反应过来哥哥是真的没了。“ 何海听了还真想回头去敲门看看曾成鑫是不是真的难过得不行，向景行说得太铁齿，而他在曾成鑫说话的时候分明也在，但是确实看不出来他脸上流露的其他东西，甚至觉得曾成鑫对哥哥漠不关心。 第十七章 团队气氛 “曾成鑫动作举止比较浮夸，但是你们如果有留意的话，他初次听到曾东明被害的消息时，眼睑有轻微的上扬，眉毛也有轻微上扬，这是一个人对讶异的表现，虽然他震惊下嘴巴张开了但是很快就把表情收敛了起来，只是他动作和服装浮夸以至于你们错过了某些细节。“林晟希从微表情上分析曾成鑫，“而后面曾成鑫说话的时候语音有明显的压低和失落，这时候他已经开始对事实作出反应，从震惊中恢复到悲伤和压抑，这些内容你们在审问他的时候应该明显能发现。” 林晟希讲正事的时候严肃又认真，和在警局里温文儒雅打招呼的模样截然两人，这说教里带了几分教育的意味，一时之间队员几个人都感觉被教训了，虽说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只是这里面难免夹杂了一些对自己专业素养不够的失落。 叶莎更是抿住了唇了，没再言语。 “小希希你那么严肃干嘛，又不是每个人都学过这些的，但是很多时候他们自己会有直觉觉得这个人有没有撒谎，其实也是属于一种分析，只是没你说的那么玄乎而已，所以才问需不需要，而不是直接就申请禁制了，对吧小海海。”向景行笑嘻嘻地说着，压根就没把林晟希的话当一回事。 “……”何海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好，是吐槽说他不要这么叫自己好呢，还是吐槽别的。 等大伙们集合和黄力奇一起上了车之后，何海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队长，你们两是之前就认识的么？” “哇，何止认识，我们青梅竹马、情深……别别别，开车呢，小希希，冷静。“ 才集合来的黄力奇还想追问八卦，叶莎电话响了。 叶莎皱了皱眉，“注意交通安全，不要在驾驶时打闹。”这才接了电话，“e栋13楼，好，知道了，记下了。” 向景行耳朵尖得很，一听就知道了林晟希的猜测猜中了。“还真是壹号公馆呀，所以我就说小希希跟曾东明像。” 跟个有强迫症，显然性格和心理方面有问题的人相像，这跟骂人没什么区别了，也就向景行才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根据他性格猜测，还有尸体所表现出来的他的生活习惯推测出来的，和我像不像没有什么关系。”林晟希已经拿这厚脸皮没什么办法了，但也还是解释了一下。“死者膝盖动过手术，断然不可能日常行走大量路程，而他工作所在的地方开车时间较短环境较好的公寓，正好只有壹号公馆。只是我比较熟悉这一带，在这里长大，又正好曾经物色过公寓所以作出这样的推测。” 今天一路下来调查的进度尚算顺利，所以向景行现在嬉皮笑脸一些，大家也没觉得怎么样。 已经开始适应这样浮夸又有些搞笑的团队气氛了。 在向景行一路打趣下车开到了壹号公馆。 叶莎难得没摆什么不耐的神色，林晟希也只是偶尔接腔两句。 林晟希清楚得很，回向景行的话越多，越容易被他带进去，顺着他古怪的话题聊就很难抽出来了，而且这人太懂什么叫打蛇随棍上，再回两句怕是他就更没分寸了。 第十八章 怀念 壹号公馆整个外观格局都是loft风装修，甚至能看到一些较低楼层的屋内的景色，大落地玻璃窗，有些人也是大咧咧把窗帘敞开。 亮过证件之后有保安引导他们停车，再带他们上去曾东明的楼层。 进入电梯时向景行皱了皱眉，“你们摄像头是不是坏了？” “啊？没有，怎么会呢，我们这边的设施都是最新最好的，我们还有智能套间，从门锁在洗手间都是智能家居……” “不用说这些多余的。”看保安居然有推销起房子来的架势，叶莎冷声冷气打断了对方的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职业病。” 保安领数人到了门口以后，向景行戴好手套鞋套，拿在曾东明房间里的钥匙去开了门。 果然是此处的钥匙。 曾东明的个人住处和他在家里的房间一样，整洁，还有淡淡消毒水气味，对于这样的洁癖而言，倒是正常的。 向景行进门除了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还闻到了一股古龙水的香气，很淡。 “你闻到了什么？”林晟希站在向景行旁边，并没有错过他鼻子轻微一动的小动作。 “古龙香水，太淡了，分不清具体。”向景行说，二人说话的声量并不大，大家进了房子之后各自散开搜索，倒是没有其他人听到二人的对话。 向景行继续打量着房子，双层隔光窗帘，方才进来就有一种误入黑夜的感觉，他索性几步过去拉开了窗帘，下午的炎阳照进了房间，和房间几近全黑灰色调的家具显得有些突兀。 本来这样风格的装潢和阳光并不矛盾，只是这房子的主人选色也太深了，硬是凑出一种庄严严肃的氛围。 向景行咧嘴就笑了，“我觉得这里蛮像你新房子的。” “是吗？”林晟希淡淡应了一句，“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不然我也不会一回来就住你家了对不对。”向景行假装没听出林晟希话里的警告意味，顺着话继续说。 二人说话声音大了些，旁边队员似乎听到了什么惊讶的事情，不过现在办正事，黄力奇本来张口想过去八卦一下，看到严肃的叶莎乖乖闭上嘴。 “这么骚包的古龙水，倒是不像曾东明会用的。”向景行说道。“也不像是女性会用的，虽然很淡，但是应该是男香。” 向景行当即转头，“查一下曾东明的人际关系，他有没有交往的对象。” “可是住单身公寓……”黄力奇疑惑。 “现在很多情侣都趋向于购买小户型的单身公寓并不奇怪，只是曾东明的生活习惯表现并不像有对象。”向景行打量着房间里，书柜整齐地排列着书本。 这些书本并不崭新，多少能看过曾经被翻阅过数次的痕迹。 这样认真，甚至有点偏执的男人，是谁会以这样残忍的手法，将他置于死地后还连全尸都不留。 向景行拉开房间里的大衣柜，清一色的西装，统一用防尘罩包住，连抽屉都分隔仔细排好了领导，还有领带夹公正地别在盒子里。 林晟希也跟着走了过去，扫了一眼这衣柜，“选色单一，寡淡严肃，一来可能是生长环境的需要，二来是工作的必要，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这可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何以见得？”向景行问，虽说他也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这样一问一答的事情，太怀念了。 第十九章 生活痕迹 “他的贴身衣物选择紧束，窄身，还是光滑物料，不透气又紧逼，这样的贴身衣服，如果主人是某种不可言说的职业，倒是挺般配的。“林晟希淡淡地说，“选那么闷骚的贴身衣物作为日常使用，但是外在又是订做的正装西服……” “那骚包古龙水还蛮符合这种骚在骨子里的设定嘛。”向景行继续打量着衣柜，这衣服颜色跟外头家具色彩倒像是一套买下来的。 既然内敛地只选择“骚”在贴身衣物，那这古龙水也未免太诡异了。 “林教授你隔着个袋子都能看出来是这是订做的西服啊？“何海上下打量那个防尘罩，除了一件灰蒙蒙的西装，就没发现哪里有订做的痕迹了。 “领带上就缝有裁缝的刺绣签名，他家一般都是整套出售的，价格高昂。”向景行也学林晟希，走路没什么声响，站不好好站，靠在林晟希边上说道。“你们林教授这身就是同厂出品，一眼就知。” “……你是不是想我让伯父伯母把你那一柜子西装搬过来，让你只准穿正装上班？“林晟希忍无可忍，冷冷瞪了向景行一眼。 向景行缩了缩，“我就说说别在意。”嘴上是放肆不羁，但是搜查的功夫没有敢有丝毫怠慢。 在一套套防尘袋包好的衣服下，有一袋折叠好的衣服，向景行拎起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洗过。” 黄力奇好奇地追问了一句，“他该不会有狐臭吧。” 向景行差点笑出声，看着林晟希认真的面容，硬是把大大的笑容给吞了回去，“应该是准备拿去干洗的。”说完向景行把衣服拉了出来，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线索没有。 但向景行这人干事情就是毛糙得很，大概是动作太大，衣服翻出来的时候口袋里的东西也掉了出来，一张纸巾跟一张名片。 向景行把掉地上的名片捡起来，向着他们转了转。“你同行啊，小希希。“ 林晟希向前，一把抽过来那张向景行夹住的名片，然后顺势就给了他一个头槌，“好好喊人会不会？” 打归打，林晟希还是认真地看了一眼名片，钟敬敏，心理治疗师。“那看来这就是我们下一个要找的人了。” “这是曾东明看过的医生？“何海也看向那张名片。 “那可能还需要跟对方斟酌一下保密原则。“叶莎补充了一句。 向景行弹了一下那张名片，“这上面也没有古龙水的味道，那这留下古龙水味道的人，跟曾东明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除了这张名片，这间房子里似乎没有其他重要的线索了，也看不出来除了曾东明以外，还有其他人的生活痕迹。 其他人的物品没有，甚至连有人做客的痕迹都找不到。 时间过得飞快，窗外已经是落日斜阳的景色，黄力奇见到自己的队长跟来支援的林教授还认真地观察着死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报告的话梗住了。 向景行留意到后挠了挠头，“哦对，时间也差不多了，如果大家都没什么发现的话可以回局里了，搜查到的尸体其他部分应该也都送到局里来了，没什么其他事情咱们回局里就先散了吧。” 第二十章 南辕北辙 黄力奇看自己要说没说的额话对方都说完了，“向队也是读心理专业的吧，嘿嘿，先说明我可没有偷懒的意思哦。” “我肯定没有这个意思，本来还想说新人来请大家吃个饭的，不过一来就砸了个大案子，等这案子结了请大家吃顿好的，先收队了吧。”向景行一边说着一边徘徊在书柜前。 曾东明的书柜是开放式的，类似展示架甚至可以说是酒柜，既可以放书，又有装饰的用途，不得不说这次的死者确实是一个对生活很有品位的人。 但是这样的品位之处，这里总有不相衬的气味，有一股很淡的怪味，很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向景行记不起来，还有一阵泥土的气味。 然而向景行走遍全屋都没有发现种植植物的痕迹。 罢了，越纠结着想越会陷入思维的死胡同了，向景行索性收队，先回局里看看情况，今天也算是收获不少了。 依旧是林晟希的私车公用，车上各人都报告了自己检查的部分，但是也许是对方确实是个洁癖，连浴室都是干净得诡异。 连大厅都有消毒水的气味，自然卫生间只有更甚的消毒水气味，不过清洁程度跟曾东明在曾家的大房子一般，倒也不算什么可疑之处。 向景行一直皱着眉在脑子里分析自己所闻的，分别是什么的气味。 各种气味都有其独特之处，不少时候也能象征和说明许多内容，而他要搞懂气味的内容，就需要弄清楚自己闻到的气味具体是什么。 他总觉得，这个气味可能就是关键。 黄力奇终究是没忍住嘴，大家报告完案件，离警局的路程还有一大截的时候，他开口了。 “向队，你跟林教授是真的早就认识了啊？” “是啊，我不是说了嘛，我跟你们林教授，何止是早认识，从小玩到大，关系铁得很。”向景行全然无视林晟希冷漠的眼神。“我们两家人也是认识的，算是世交吧。” ……那你们这对世交，性格也差得南辕北辙了。黄力奇忍了忍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上司的私事是不好八卦太多的，被何海警醒一掐，黄力奇没再开口追问八卦下去，就这样一路到了警局。 “今天就先到这，大家今天辛苦了！”向景行终于说了句像领导会说的话。 客套两句人也散了。 剩下向景行跟林晟希两个人，局里省电过道的灯都没开全，本来警局窗户就少，采光不好，氛围本来就有没那么正大光的。 结果向景行走到队办公室，看着里头就一台电脑发着光，隐隐约约映出一张人脸。 “……坤哥，大晚上不开门，人吓人，吓死人。”那电脑前坐着的人正是留守的何远坤，他人本来就白皙，这一白光映得，向景行真被吓了一条。 “如果没什么需要支援调查的了，我就先回去了。”何远坤也不计较向景行的称呼，自己收尾也收拾完成了，今天估计也没什么新的进度了。 “嗯，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向景行说着就去开了队里的大灯。 第二十一章 往事 剩下向景行跟林晟希两个人，局里省电过道的灯都没开全，本来警局窗户就少，采光不好，氛围本来就有没那么正大光的。 结果向景行走到队办公室，看着里头就一台电脑发着光，隐隐约约映出一张人脸。 “……坤哥，大晚上不开门，人吓人，吓死人。”那电脑前坐着的人正是留守的何远坤，他人本来就白皙，这一白光映得，向景行真被吓了一条。 “如果没什么需要支援调查的了，我就先回去了。”何远坤也不计较向景行的称呼，自己收尾也收拾完成了，今天估计也没什么新的进度了。 “嗯，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向景行说着就去开了队里的大灯。 林晟希：“去看下下午运回来的新的尸体碎片吧。” 向景行摆摆手，“我们回来得完了，法医那边我刚看了灯都关完了，看来得等明天了。” 向景行坐下来顺手输入密码登入系统，发现许巧薇居然把照片给发过来了。 点开照片，向景行就皱了眉头，“这案子也太多矛盾的地方了吧，事情那么多东西没弄清楚，又多了一个矛盾点。” 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也就林晟希懂了，林晟希就站他后面，同样看到尸体的图片。 这次找到的尸体其他部分跟他们见到的残肢很不一样。 切口显然没有那么平整，看得出这次下刀下得十分犹豫，砍多了好几刀才砍完，也不知道是力度上的不足，还是其余的原因。 二人相视一眼，这单案子，可能有多人作案。 目前也不知道尸体上还有没有其他新的发现，想继续也没有后续内容。 向景行双眼是认真看着电脑，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叫声了。 “行了，先去吃饭吧。” “好嘞！不过小希希，我刚回来，还没什么现金。” “……你打秋风也打得太理直气壮了。”林晟希翻了个白眼，“走吧，拿东西，回去了。” 其实向景行说得并不多准确。 林晟希并没有像曾东明那样有强迫症和高强度的洁癖，只是比较爱干净罢了，偏生向景行就喜欢爱往夸张的方面说。 现在向景行拉着林晟希在路边大排档吃深井烧鹅，倒是决口不提说林晟希有洁癖的事情了。 也好在林晟希都懒得跟他计较了。 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多少年的兄弟了，这人坑了他无数次，现在还拖着他开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跑到另外一个区来吃烧鹅，要计较，谁也计较不完。 “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要把我拉过来的。”林晟希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向景行自然是懂的，手上撕着肥美的鹅腿，“你报法医没上的时候。” 林晟希夹菜的手顿了顿，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向景行还没出国，说到底也是自己太倒霉了，年年都缺的岗位偏生这一年不招。 而向景行也是这个时候考上了警察。 两兄弟目标分明一致，又怎么可以渐行渐远，林晟希不甘，又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多，所以转身去念了心理。 向景行也就出了国。 第二十二章 就是它! 没想到向景行这次回来，胆子肥了那么多，一直到他回来的这天，林晟希次日才收到院里领导的电话跟局长的电话，院长还叮嘱他不要迟到了去报道的事情，之前答应好的事情就要做好。 一脸莫名接完电话，林晟希才知道这来龙去脉，向景行为了让他来当警队的犯罪心理支援，甚至假冒他的身份答应了学校跟局里。 也不知道他是怕自己会拒绝，还是怕自己会犹豫，直到他回来，自己就收到了这样一份惊喜，突然就要去局里报道了。 “谢谢你。”林晟希僵住的手终于知道要往自己碗里夹菜了。 “一世人两兄弟，说这些干嘛呢，吃饭吃饭。”向景行说着就往林晟希的饭碗里夹烧鹅，“不过话说回来，我在曾东明房子里闻到的气味很复杂很奇怪，很熟悉，有点像胶又不太像，总觉得不应该是出现他房子里的东西。” “还有你记不住的味道？” “你真当我天才啊，我也就嗅觉好了点而已，这味道肯定不是我这几年闻过的，起码是我接触嗅觉训练之后就没有再闻到过的。”向景行撇撇嘴，“记忆太遥远了，我还有印象是不错了。“ 向景行继续撕着鹅腿，喷香的汁液往下滴，向景行四处扭头找纸巾没找到，求助的眼神投给了林晟希。 林晟希摊了摊手，“你手撕鹅腿之前也不看看有没有纸巾先吗？”说完还是指了指店里，“去店里跟老板要。” 两个人是坐在外面的座位，老板生意极好，老店虽然装潢老旧，但是手写的红底如春联一样的简易广告牌，区区数个菜名，对于他们这些老饕餮来说就是巨大的诱惑。 向景行无奈往里走去，瞧他狼狈的样子店员立刻就掏了包纸巾递给了他，店里的位置并不多，还腾空了一张出来放了几张红纸。 得了纸巾的向景行毫无形象一边吃一边好奇地看着，“你们这是打算手写新的广告牌吗？” “是啊，我们菜牌跟着季节来的，现在禁海了，很多海鲜没有了，之前的海鲜牌就要改掉了。“店员应声。 “哦……那纸巾你记一下我们账上，结账一起给，我们坐那桌。“向景行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就走回去了。 “明天去找跟那个心理医生聊一下，现在这些都市人啊，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疾病，不是抑郁症就是躁郁症，不严重的还好说，严重的……“向景行一坐下来感叹了一句。 林晟希：“说的你好像不是现在都市人一样，你原始森林来的？“ 向景行：“是啊，我是猴子你是泰山，怎么样。“ 林晟希：“滚。“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吃饭，向景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饿了几天，跟刚刚从牢里放出来一样，鹅腿鹅肉居然还吃到加多一碟，硬是从人多吃到店里人零零落落几个才吃完。 终于林晟希等到了向景行心满意足的表情，拿着钱包去结账，向景行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就在结账的时候，那股似胶非胶，还有一股淡淡的米味，伴随着店里饭菜烧味的香气撞入向景行的鼻腔之中。 “就是这个味道。”向景行露出惊喜的神色，转向那张被店员腾空出来写菜牌的桌子。 第二十三章 梦魇 桌面上摆着一个灰色的胶瓶，员工正往里蘸东西来涂抹到菜牌的背后。 “是浆糊！“ 那个他在曾东明家里闻到的味道就是浆糊，这样廉价但是实用的粘合用物断然不是曾东明这样的深度洁癖会使用的，看他生活用品里显然是昂贵且品质较好的，家里又没有其他人的使用痕迹。 这意味着浆糊的使用者很可能就是凶手！ “你怀疑曾东明家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林晟希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明天见完医生还得再去他家里看看，我有预感，我们会有更多的发现。”向景行露出自己招牌笑容，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灿烂。 把店员找回来的钱装好之后，林晟希白了他一眼，“你先给我把现金给兑出来再说，还真指望我包养你了？” “行行行，走走走，我心情好，取钱去。“向景行笑得愈发灿烂。 这个笑容林晟希很熟悉，以前二人都参加了过侦探社团的活动，每次会长辛苦设置的谜题被他一眼看穿时，他就露出这样的表情。 回来总归是个好的开始，林晟希想着。 向景行这次是清楚第二天要上班，还有要紧事要做，学乖了，回家先洗澡把衣服给换了。 洗完澡出来林晟希已经把地铺给他铺好了，打地铺还用床垫铺了两层，向景行伸手按了按软绵的床垫。 “小希希真贴心。“说完向景行理直气壮就拉上被子往上一躺，“再帮我关个灯呗。” 那么理直气壮使唤房子的主人，林晟希连吐槽都懒得，啪地关上灯。 大概今天向景行脑子是用得多了些，才下机第二天大早就起来，然后一整天都在烧脑，说不疲惫是不可能的。 隐约之间，向景行仿佛回到年少时。 那时候他还很喜欢买新款球鞋，有限定款一大早要排队他都要拖上林晟希一起去，这天发售的合作款他也不例外，每家门店限定一百双，十点才开门，他八点多就拉上林晟希出门。 商场九点钟开门，门口早已排满了人。 向景行兴奋地跟林晟希说着新款真的很好看，蓝白配色复古又潮爆。 记忆的颜色有些泛黄，林晟希无奈又配合的眼神依然清晰，他吐槽了些什么，向景行听不清了。 商场一开门，向景行就拖着林晟希冲了进去，连垂直电梯都不等了，径直就往扶手电梯那头跑。 鞋店在四楼，然而刚上到二楼女装服装层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尖叫。 向景行在空气中闻到一股突兀的香气，与香气混合的还有一股腐臭的味道，一层接一层，清晰不重复，各自都带着诡异的气息充斥满他的鼻腔、他的脑海。 他一转身拉着林晟希就往尖叫声发出的地方跑去---- 当向景行看到面前的事物时，他停住了。 记忆的画面突然开始鲜活起来，他看到橱窗里站着的“模特”。 那是人，是人的气味，却被处理成模特的模样。 画面开始清晰起来，那模特尸体的裙子上是黄色的向日葵，海蓝色的底色，活力又鲜艳的裙子衬得尸体有种诡异的美感。 尸体上甚至还喷上了香水的味道，活泼清新，仿佛一切都经过精心的搭配，这位少女似要进行一场甜美的约会。 画面突然开始扭曲，他试图伸手要把扭曲的画面恢复，却无法动弹，商场里刮起了风，一张张报纸飘了下来，铺天盖地都是悬案的报道，模特女尸的照片、警员的回应、相关部门的回应是报纸的头条，他想抓都抓不住。 第二十四章 记忆 面前的尸体开始迅速腐烂崩溃。 向景行想拦，却根本阻止不了，阻止不了旋转的纸张，阻止不了转变的尸体，组织不了大量的信息充斥侵蚀他的大脑。 他还没观察清楚，他可以看到更多，做到更多的。 猛地一阵光袭来，向景行睁开了眼，林晟希开了灯，站着看着他。 “你还在做那个梦。“林晟希说，话语里好夹杂了一丝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梦中骤然清醒的向景行木然了片刻才缓过来，扯了个勉强的笑容，“我都不记得我梦到什么了，你怎么起来了。“ 林晟希啪地又把灯关上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也不逼你跟我聊这个。“ 这一光一暗，向景行内心清醒无比，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他就是为了这个案子而来的，终有一天他会揭开案情的真相。 也不知道向景行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睡了多久，反正这天清晨也是被林晟希直接踢醒的。 昨天二人得到了新的线索，今天是势必要跑一趟受害者的公寓了，向景行终于换下了那身在垃圾堆里打滚过的衣服，临要扔进洗衣机的时候，林晟希一把揪住单独拎了出来，跟不要钱似的倒了气味清新珠跟洗衣液还有消毒水浸泡了起来。 向景行看着自己限量版的外套被林晟希这么糟蹋，憋着说不出话，只能祈求这些洗衣用品别起什么奇怪的化学反应。 在这份担忧里向景行上了林晟希的车，警局都没去，直接就开去了受害者的公寓。车上的时候向景行打电话通知其他队员在受害者公寓集合，还有几个人上班路上，改道就过来了。 向景行打开门之后就往展示架那头狂凑，那股似胶非胶的米糊味道，就是浆糊没错了。 也不能怪向景行想不起来，他上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是什么时候了呢，恐怕向景行还得打电话跟他爹妈确认一下，应该是很久之前回老家的时候，一边放鞭炮一边挂春联。 比起浆糊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的更多是炮仗燃点后的二氧化硫的气味，一者浓一者淡，加之时间久远，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昨天大排档那一闻，味道就对上了。 向景行仔细得观摩着展示柜，大概是凶手有蓄意清理过，可能是怕消毒水泡坏木质的展示架，所以用清水清洗的，虽然气味淡，也还是闻得到，如果真跟地板那样用消毒水清洗过，向景行可没这个本事闻得到。 林晟希也走到了向景行旁边观察起展示柜来，“你就是在这里闻到的么？” “除了浆糊，还有泥土的气味。“向景行指了指展示柜，“但是我看这头也没有种植物，很诡异，而且为什么会用到浆糊？” 向景行捏着下巴想着，一边想一边左右平移，仔细观察着展示柜查找自己缺漏的细节，他一定错过了某些东西，他的直觉是这么告诉她的。 “我看你这样是看不出来的了，找他们几个和痕迹监察的同志来，用仪器扫吧。“林晟希看了看手表的时间，“今天也应该去会一会死者的心理医生了。“ 第二十五章 发现 而林晟希并不会阻止他的调查，但是在他明显不会有进展的时候，林晟希会喊停他。 这算是二人之间的惯性互动了，太久没试过给林晟希打断了，这种心不甘情不愿又觉得对方更有道理，继而强迫自己去执行的感觉，也是蛮怀念的。 而这种非直观的强迫症和那场梦魇一样，都是当初目睹现场的后遗症。 这样想下去，零碎的回忆交错汇集，向景行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现在不是让自己回忆过去的时候。 “他们还多久到，到了咱们就先出发去找我们的钟医生。“向景行伸手拉过来林晟希戴手表的那只手。 正看着时间，黄力奇和何海到了，黄力奇还气喘吁吁的，“怎、怎么，是有新发现吗？” “找鉴定科来照照这展示柜，是不是有其他残留痕迹，我跟林教授先去会一下心理医生。”向景行说完就转身走去了，只留下他衣服上装饰带铁环相撞的声音。 黄力奇呆呆地给鉴证科打电话，也走到那展示柜前看了半天…… 向队是从这里发现了什么，这展示柜……有啥能残留的啊？ 何海翻了个白眼，“别看了，打电话通知鉴证科的来，这边可以划出来进行现场保护了，肯定是我们上次来漏了什么。” “老何，这怎么跟侦探片一样，发现了什么又不说，就光吊着人胃口，难不成还得悬崖边上揭开秘密才让我们知道他到底发现了啥么？”黄力奇被何海说很是委屈，嘴上吐槽归吐槽，手上还是按下了一串号码。 “喂，对对，来一趟这边，嗯嗯，我们队长有新发现，什么发现？我哪知道。“黄力奇自己也好奇得紧，既怨念向队跟他打哑谜，自己心里又好奇得不行想赶紧跟鉴证科揭开这哑谜，现在只能专心检查搜索面前的东西。 另外一边的向景行跟林晟希刚出电梯就遇到了在等电梯要上楼的叶莎。 “小莎莎，何海他们在楼上了，要不你跟我们走一转呗。“向景行笑眯眯地跟叶莎说。 叶莎忍了忍才没当场让他不要这么喊自己，“去哪里？” “去见心理医生。”林晟希接过话。 相较起总是略显轻浮的向队，林教授的话总能让叶莎更为信服，她点点头，就跟上了向景行二人。 走到了林晟希的车前，叶莎才想起，“我也开了车来……” “那麻烦你开车跟着我们了。“林晟希说。 “好。“叶莎点头，转身向自己的车位走去。 旁边向景行看着林晟希笑得特别鸡贼。 一上车关上车门，向景行就怪里怪气地“啧啧啧啧”，一边扣上安全带，“你看我们叶警官跟林教授您一说话，语气就不同了。” “你说我就算了，别乱说别人。“林晟希翻了个白眼，打火启动汽车。“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能才来两天就把全队好感败完。” “不对呀，我觉得力奇对我就很有好感。” “你还是闭嘴吧你。“ “唉～要是你对我像你对别的人这么温柔……”向景行嘴皮子就是闲不住。 “你是不是想自己打车滚过去。“林晟希最后警告。 向景行用手比着自己的嘴唇作了个拉链的动作，又比了个ok的手势，终于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 会面 极其难得的，向景行一路保持沉默直到车到了钟医生的楼下，在租金高昂的商区能开一间私人心理咨询诊所，无论旁人承认与否，钟医生的实力还是在的。 向景行二人在楼下抬头打量了这如巨兽般的高楼，心里都有了同样的共识。 上到钟医生的楼层开门就看到门口与招牌，前台小姐姐穿着制服，刚出电梯就看到前台朝二人礼貌的微笑，连前台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笑容的弧度仿佛量度过，多一分灿烂，少一分疏离，既不会让人感到极为亲近，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客套。 如果来的是一个社恐的患者，这样的距离倒是恰恰好，如果来的是其他患者也不会认为她热情不足继而怀疑被厌恶，而产生不良的情绪。 向景行与林晟希对视一笑，果然是有本事的，当然，没有本事的话也不可能在这片黄金土地上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前台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向景行直接掏出证件放到了桌面上，“我们是来找钟医生的。” 前台小姐姐看了看证件，脸上的笑容轻微地少了两分，仍旧十分礼貌地说：“好的，我现在拨打电话给钟医生。” 前台小姐姐按下了分机号码，“钟医生，有三位警官要找您。”语毕片刻，前台小姐姐朝向景行轻轻点了个下头，“稍等一下，我这就找人带几位警官进去。” 每一寸的动作都很得体，几近可以说是一个滴水不漏的前台，向景行脸上的神情愈发兴奋，好奇这钟敬敏医生是何许人也。 带路的护士小姐姐甚至帮忙推开了挂着钟敬敏铭牌的门，一个妆容精致，眉眼冷艳穿着白袍的医生坐在办公桌的后头，见着来开门的人比了比手势，“请坐。” 向景行随性地拉开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那钟医生，我就不客气啦。” “请问几位警官怎么称呼？” “向。“向景行说完比了比林晟希，“林。” “向警官你好，请问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钟敬敏脸上挂着寡淡的笑容，十分客套，眼神却在向景行与林晟希二人身上作出细微的打量。 可能旁的人无法察觉这样的观察，但是敏感如向景行，一眼就看出来了对方防备的态度，双手十指交叉立于前方，是一种思考与戒备的表现。 “钟医生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只是来循例问问。“向景行依旧是这样轻浮的语气，却是直接戳穿了钟敬敏隐藏的心思。 钟敬敏闻言倒是没什么特别表现，并不慌被说向景行这般说穿，顺势摊了摊手。“一般人见到警察，紧张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是做过亏心事的人见到警察，才会紧张吧，良好市民怕什么我们查呢是不是？”向景行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旁边的叶莎看到这样的笑容本想直接划到“连这个时候都那么轻浮”的差评分类里，却发现女医生的笑容更淡了几分，这样自信的笑容在查问里，并不只是轻浮那么简单。 第二十七章 医生 “如果是税务局、工商局过来，我可能还有点慌，不过随便查，不知道警察先生是想来问些什么呢？如果能帮到你们的话，我都尽量会帮。”钟敬敏也迎上那张别有用心的笑脸。 “哇，钟医生那么配合，那我们案子结束也尽量给钟医生颁发一个……良好市民奖，怎么样？“向景行夸张地说着，“我们想问关于你的病人曾东明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行的，是有签行保密条例的吧，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病人的私隐。” “特权的享有者已经死亡。”向景行收住了笑容，霎时间只留下严肃和认真的眼神。 钟敬敏眉头一皱，“这……？” “想请问钟医生三天前的日程是否方便透露呢？” 钟敬敏抿了抿唇，“我日常助理会有记录，可以交付给你，三天前我应邀去参加了一个学术研讨会，去了c市昨天下午飞机回到本市，机票信息相信几位都可以查到。“ 向景行：“我自然是相信钟医生的，我们这次来除了查问不在场证明以外，还需要钟医生提供曾东明这个人的其他相关信息。“ “好吧，个人病例和录音我可以请助理发送你一份备份。“钟敬敏接话。 “原来钟医生的治疗过程都是有录像的。“向景行恍然大悟道，“确实是很符合这里的专业设定呢。“ 话说到这里时，向景行显然话没说完，故意顿了顿话头，“那钟医生给曾东明安排的私人诊治，有没有录像呢？” 话音方才落地，钟敬敏修得一丝不苟的眉往下一沉，冷声跟门口负责带路的女生说：“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 待女生出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向景行、林晟希和坐在二人身后大沙发的叶莎。 “警官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向景行笑了笑，钟敬敏一句简单不过的话语里全是试探，不过这位钟医生说话确实是滴水不漏，跟这样的人谈话真好玩呀。 林晟希看着向景行脸上又缓缓露出自信得意的神色，这样熟悉的神色，必然是成竹在胸，忍不住自己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多年未变，仍然是那个会把情绪写在脸上，却让人摸不透的向景行。 “我自然是要为自己的话负责的。“向景行放松地往后一靠，”我想知道到底什么治疗，会用到穿胶衣、殴打、虐待……” 林晟希神色不变，他见到那紧身的贴身衣物和向景行闻西装时的皱眉细节，心头也已有了少许猜测。 倒是后面的叶莎听到向景行吐出来的一个又一个字，本想嫌弃一句龌蹉，没想到心理医生会跟自己的病人保持这种扭曲关系，谴责的话语还未出口…… “够了！“钟敬敏美艳的脸露出不悦，出声打断了向景行的话，“请不要用肮脏的思想来量度猜测我的治疗行为。“ “我可没有什么肮脏的思想。”向景行摊了摊手，一副随便你说的样子，“那么钟医生现在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吗？” “这在国内并不算是合法行为，我对警官你的态度持保留意见。”钟敬敏仍旧皱着眉。“但这确实我的治疗行为，而不是警官你所猜测的那些……“ 向景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摆了个请的手势。 第二十八章 隐瞒 钟敬敏依旧拧着眉头，并不清楚面前这个总是带着毫无恶意、毫无侵略性笑容的警官到底知道了多少，方才把控得体试探的话再难出口，“曾先生有严重焦虑障碍，无法舒缓加上长期精神紧张，而药物会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在拒绝我提出的药物治疗的建议后，他主动向我表示他有在国外了解一些类似病情的案例……“ ”钟医生，我不介意你因为个人利益原因试图隐瞒某些内容，但是不需要为谎言添加细节。“林晟希不咸不淡地打断了钟敬敏的话。 钟敬敏窒了窒。 “欸，林教授这话就说得过了，真真假假我们自己筛筛不就成了，钟医生喜欢编故事，我们也喜欢听故事嘛。”向景行这话说得十分怪里怪气。 听得钟敬敏浑身不舒服，猛的抬头看向了林晟希。 方才林晟希坐下的时候说话和主导的一直都是向景行，虽说看着有些眼熟，但是钟敬敏十分确认自己没有认识什么姓林的警官，虽说这脸跟大众也搭不上边，却也不好问对方很眼熟，你是谁。 可面前这位向警官一问，钟敬敏便一个激灵，想起来了。 “您是……林晟希林教授吗？“ 林晟希点了点头，向景行调侃的话刚要出口就被林晟希的眼神堵了回去。 向景行可不想自己打车回警局，“哟”的口型还没收回去，啪地先捂住了自己的嘴。 “还请钟医生继续。”林晟希不想这个时候跟钟敬敏客套些什么，不过他这一打断，钟敬敏倒是清醒了。 她知道林晟希是谁，详细分类的话她跟林晟希所深耕的分类并不一样，但是行业内林晟希的本事，她清楚得很。 本来打算半真半假讲述，撇清自己的利益相关的部分，现在看来倒是班门弄斧，惹人笑耳，断不可能以为对方可以轻易混淆过去。 叹了口气之后的钟敬敏再次开口了，“曾东明从其他病人的口中得知我这里能为病人提供特殊治疗，所以才来找的我。“ “详细说明。“向景行追问。 “我的病人基本属于社会上有头有面的成功人士，但是多少人都会有一定的心理问题，有些病人所承受的压力过大，这会驱使他们寻求一些舒缓压力的途径，譬如婴儿扮演，扮演无忧无虑的婴儿，再雇佣假保姆照顾自己，为自己的精神寻找一席逃避现实的空隙。”钟敬敏详尽地说着。 这次向景行和林晟希没有打断她，耐心地听她讲述。 “当然很多成人情色内容都有会累似的环节，尽管如此也不可否认这样的行为确实有舒缓精神压力的医学用途。“钟敬敏继续说，“我之前在国外执业，回国之后就发现国内不少人也同样需要这样的治疗，在无任何与性有关的行为情况下，我也倾力为我的病人提供相应的治疗。“ “而曾东明需要的则是紧缚与虐待的治疗。“向景行平淡地接话，语气里没有任何调侃，饶是这样擦边球的内容，也说出几分正经。 连后头的叶莎也认真倾听了起来，方才自己所误解的龌蹉遐思霎时清光。 第二十九章 不三不四 钟敬敏点了点头，“从他所讲述的经历和感受中，我得知他自幼生长在极其严厉的家庭环境中，家长对他生活中的一切都把控得不留一丝缝隙，林教授您这样家庭出生的可能比我更能体会曾东明的感受。“ 本来面无表情的林晟希深感莫名其妙，“抱歉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另外请继续你方才的话题。“ “他家可管的不严，是他对自己把控得比较严，别岔开话题，继续。“向景行不喜欢旁人给自己认识的人瞎套猜测，开始出言反驳了一番。 “抱歉……”钟敬敏没料到这向警官似乎跟林教授是旧识，而自己因为听闻过林晟希家庭背景而作出揣测居然与事实并不符合？不过她本意也无心发掘林教授的隐私，只是这么一提罢了。 钟敬敏本想拉近点距离，加深自己说法的理解，没想到被这位向警官打了回来，顿了回把话吞回去愣是不敢再扯开话题了。 “所以我根据病患的需求，提供了紧缚和施口虐的服务，我们所提供的治疗绝对没有涉及不法的性行为交易，这点我需要再三声明。“钟敬敏咬咬牙，“而在数次治疗后续内，进行测试和聊天中发现他病况确实在好转，之后便开始了定期的治疗，而我们所聘请的治疗师，在国外有过同样的执业经验，在尺度的把控上讲求绝对的安全。“ 钟敬敏说的话里，官腔很重，但是这也并不难理解。 向景行摸摸下巴，他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在搜查曾东明的公寓时，那套还没有拿去干洗的西装有很重的塑胶气味，如果只是衣袖等部位也就罢了，可能是双手双臂担抬或者接触到塑胶质地的物品，可这连其他位置分布很均匀，向景行就有了初步的怀疑。 向景行对这种不三不四的事物别有灵感，而林晟希也分析过这个人有严重的强迫症，不是每个强迫症的人都有精神问题，但显然这个人的强迫症已经超越正常人的范围。 再加上那条闷骚的贴身衣服，向景行硬是忍下了自己嘿嘿的猥琐笑声。 “所以他腿上的鞭痕也是你们的‘治疗过程’所留下的的？“向景行最后确认。 钟敬敏点了点头。 “你收拾一下把证物提交给警方吧。“ “这……”钟敬敏言有犹豫。 向景行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吃的就是名人大家这口饭，不然你们这诊所也开不了在这一环里，这事情我们除了报告不会扬出去的，但是你该配合的我们的，希望你心里也有点数。“ 看向景行一脸我也懂做，我也让步的表情，林晟希差点没忍住笑。 这厮心里早就有底了，其实知道就算带上对方也是徒增无用的功，这趟过来也是为了确认他的猜测和想法，压根就没有要搞这间诊所的意思，现在语气却是让步了很多，让钟敬敏在这个事情上更多配合。 很久以前向景行就是这样，算好了每一步，放好了圈套，等对方跳进来了，他再一脸很难做的样子。 对于旁的人心理上的把控，向景行这人若是有心，就能做到极致。 第三十章 把控 要是他对自己的心理状况也能把控到这个程度，哪怕只是一半，就好了。林晟希忍不住又想起这事来，赶紧把这些想法甩开，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眼前的案子。 “那我迟些安排人下去把这个事情，办妥之后给向警官送过去。”钟敬敏听了向景行的话松了口气。 “劳烦你现在就去拿吧，我们也还有其他别的事情要查问你的。“向景行不给对方拖延的时间，他可不想再跑这边一趟，其实刚才带路的小姐姐把他带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这里的房间有点少。 钟敬敏的房间在最里头，按道理说这里房间应该还能再多一两个，只是房间面积没有钟敬敏现在所处的大。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栋大楼的设计者和承建商奇葩，承重墙所在的位置不好拆分出房间，所以每间房间都大。 但是这一环里，这般没办事的肯定是拿不下这种大案子的，毕竟在环区里开公司的，有哪个是好惹的。 所以一路过来的时候，向景行就猜测这里会不会还有暗门，有藏起来的房间。 让钟敬敏现在去拿，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钟敬敏若是方才没有被向景行混乱思维，牵着鼻子带着走的话，定然能发现这点，可现在一个业界知名的林教授，一个心思缜密的向警官，钟敬敏被一再试探时，心理防线其实已经不堪一击。 听到这句话心下生出寒意，才反应过来冷汗浸得手湿漉漉的。 到底他是怎么知道的……知道治疗的地点就在这里，难道是有其他病人告诉他的？并不可能啊…… 钟敬敏慌乱之下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 “我说了我、只、要、相、关、证、物，其他的我不管。“向景行随手拿起钟敬敏桌上的一支笔，拿捏在手指上旋转了起来。 钟敬敏看着那支正在旋转的笔，心绪更乱。 她的客户关系网复杂，盘根交错，这是一把双刃剑，一面可以护她在这如巨兽虎口中一展拳脚，一面却也可以动辄让她万劫不复。钟敬敏害怕向警官再查出点其他什么来，她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去冒险。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如果我烦了，你猜猜我用什么理由端掉这里适合呢？“向景行唇角带笑，明亮的双眼直直看着钟敬敏。 钟敬敏叹了口气，这人她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只盼这件事不会惹到她的病人，不，应该说是客户。“我去拿给向警官，但是也希望向警官说话算话。”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也看了林教授一眼，才想起来自己业界的名声同样也岌岌可危，甚至无需复杂的手段，她就能从这云端落下。 从前不是没有警察上过门找她有事，譬如商业罪案部门需要她协助调查，可从没有人让她这样觉得自己被拿捏透了。 万分的不爽。 “你别看他了，林教授不是这么八卦的人，你只管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成。”向景行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钟敬敏，她那点小心思也太过于明显了。 这……算是保证吗？钟敬敏看了一眼向警官，威胁的话也梗在喉头，还是那句话。 除了相信，也就只有相信了。 第三十一章 生活建议 钟敬敏进了里面的房间，听到很轻微的推拉声音数次后，钟敬敏提着一个黑色的塑胶袋出了来。 “这袋是曾先生治疗用的器材。“ 向景行接过袋子也没往里看，“谢了，哦对了，还请钟医生配合一下我们的采证，还有需要钟医生请来为曾东明‘进行治疗’的医生来配合我们的调查。“说完向景行稍稍侧了侧头，跟听得认真的叶莎说。 叶莎一愣才反应过来，从背包里拿出采证的工具。 在叶莎对钟敬敏进行指纹采样的时候，钟敬敏抿了抿唇，“只采我的就行了。” 言下之意明显，她便是那个为曾东明提供治疗的医生。 当然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她这样看重自己的将来，哪会拿重要的东西交付于他人之手。向景行撇撇唇。 叶莎工作的同时，向景行也没闲下来，朝林晟希给了个眼神，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林晟希好笑，这人肯定也是知道要问什么的，但是就喜欢唱双簧，也想利用自己对钟敬敏的影响力，看能否挖出更重要的信息。 “除了这个治疗以外，你说一下关于曾东明的事情吧。“林晟希说，“包括对他的生活建议等等。” 曾东明这样严谨和强迫症，在接受治疗之后定然会对面前的这个心理治疗师保持放心和信赖的太多，这样的情况更容易听信于钟敬敏。 而钟敬敏的话语里，显然也对曾东明没有病患以外的其他情感，即便是听到死亡的信息也仅是皱了皱眉，二人应该确实不存在性关系，这点从微表情上推断钟敬敏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撒谎。 钟敬敏唾液和指纹都采样完毕了，转过身来，端坐着对上林晟希。“确实有，在定期接受治疗后他的病情有缓解，起码可以在面对我的前台时不再是绷紧神经，然后有强烈要摆正物品的冲动、发冷汗等，当然这些并非每个患者都会有，这里只谈论曾先生。“ “继续。“ “他从前在家庭的压力下，一直保持严重的高压精神状态，以至于后来工作上的社交，其实都不能放松，而是一种病态的应对太多。因此我建议他可以去一些可以进行放松社交的场合。“ “譬如？“ ”酒吧、或者一些音乐节，在这样的环境下能较大幅度地调动人的情绪，放下防备，而他从前没有接触过这些社交场合。“钟敬敏向林晟希讲解的时候表情严肃认真，又有一少许期待。 看得向景行心里默默忍笑，这钟医生刚来的时候，她冷艳得不行，端着架子，不过这是她职业和工作需要，呈现出来的形象讲求让人信服和专业。 中间查问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她对着林晟希一副诚恳讨教的模样…… 虽然知道她这是学术探讨，但是这对林晟希要压抑不住的崇拜，向景行很想问林晟希，你到底做了什么，让这笑容都带着客套、专业严肃的钟医生对你露出这么一副表情。 可他每每想张口，林晟希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带杀气的眼神就睇了过来。 这行为在钟敬敏眼里就像是林晟希要跟向景行打眼色一般。 第三十二章 新线索 “你的建议不错，你最后一次为他进行治疗是什么时候。”林晟希问。 “四天前，本来应该是前天接受的，但是因为我要去外地参加会议所以改期了。“钟敬敏说道。 四天前？！ 向景行皱了皱眉头。“也许你是除了凶手以外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 钟敬敏闻言也有些惊讶，口稍稍张了张，“这……” “当然你有不在场证明，我这话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 “我知道……”钟敬敏方才还觉得没什么，但向警官一句话，她忽然觉得死亡离她这样近，前一天还见到过的人，后一天就这样没了，这时候她才有些好奇想问，“那他……是怎么……” “还在调查阶段，其他不好透露，林教授还有其他想问的吗？“向景行看向了林晟希。 林晟希摇了摇头，“谢谢你的配合。”说完林晟希也跟着向景行要起身离开。 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钟敬敏突然出声喊停，“两位等等，我之前给曾先生推荐过酒吧和音乐节的信息。“ 林晟希转过头来，钟敬敏正直直看着他。 “希望能对案情有帮助。“钟敬敏说着，然后拿出了手机，“可以加一下即时聊天工具吗，我这是链接，这样比较好发。” 钟敬敏是对着林晟希说这话的。 向景行转过头去，背对着林晟希。 林晟希看着旁边这混球，肩膀微微耸口动颤抖，显然忍笑忍得很痛苦。 “如果不方便的话……“钟敬敏摸不清林晟希的反应，顿时有些涩然，可见这样只听闻过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时机和理由都十分不佳，她也难以压抑心中的崇拜之情。 “方便，方便，你发给林教授就好了，我们警方十分感谢你的配合与支持。“向景行转过来，十分友好地说。 林晟希拿出手机，打开了手机界面展示给钟敬敏，钟敬敏连忙输入，通过完成之后问：“那……这事情完了之后，以后有些其他心理学上的问题跟林教授讨论的话……林教授方便吗？” 向景行忍笑为了把笑容噎回去，喉头都在颤抖，脸上是波澜不兴，林晟希却没错过这个细节，他愈是把表情藏起来，愈是面无表情，他就知道这混球在笑。 但钟敬敏态度还是挺好的，方才分析和解释都说明她并非沽名钓誉之辈，这是这人也颇有手段，不宜加深交往。 心头叹了口气，“学术上的问题，可以探讨。”其余就免了，话不用说得太透，给女孩子家留些面子。 钟敬敏闻言并不难堪，主动去打开门，“我送你们出去吧。” “钟医生真是良好市民，十分配合。”向景行意味深长地说着。 林晟希：…… 这怪里怪气的话，虽说调侃的字句一个都没有，偏生林晟希就知道这厮话里调侃的意思，等下了楼再跟你算账。 钟敬敏带着他们一直走到电梯口，电梯还没到，钟敬敏微笑地朝着林晟希说，“希望下次能跟林教授有更多的交流机会。”说完伸出了手。 林晟希：…… 第三十三章 新线索2 沉默着与钟敬敏握了握手。 电梯刚好到了，向景行面无表情进了电梯之后，一直等到电梯门关上开始下行，正巧电梯里也没有其他人。 终于向景行放肆地狂笑了起来，“我真真没想到，小希希你那么受欢迎，快给我讲一下，你是做了什么，我说个林字，她就知道你是谁。” 说着向景行还伸手拍了拍林晟希僵硬的肩膀。 “叶莎，我等等载你回警局，这人就让他自己打车回去吧。”林晟希转过头跟叶莎说。 刚刚被向景行那狂野笑声，浮夸得不行的笑脸给震慑住的叶莎愣了愣才反应过，“哦好……” 向景行笑脸微微收敛，“我的林教授，你不要那么无情，我们工作跟生活要分清，现在工作时间对不对。” “可以，我搭你回警局，今晚你就流落街头吧。” “不！！！我错了，我的林教授，我的小希希，我错了！”向景行把林晟希掰正到正对着自己。 林晟希更加清晰看到他那张隐忍得十分辛苦的笑脸。 憋了会，林晟希吐出一个字。 “滚。” 最后向景行还是坐上了林晟希的车回警局，在副驾上的向景行十分得瑟地说：“哎呀，我们林教授就是嘴硬心软的。” 若不是林晟希为人遵纪守法，他现在就想给向景行来个急刹车，然后一脚把他踢下副驾驶。 叶莎后头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了笑，其实新上司，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糟。 --- 大概是真的很巧，回到警局以后，向景行买了一罐可乐，坐到椅子上时，何海就递过来了两个文件夹，打开里面的纸张还有打印机的温度，应该是刚打出来没多久，自己就回了来。 上面是三个人的资料，杨凡波、陆诗兰、瞿智阳。 杨凡波，职业是律师，还是在一所连向景行这样不甚涉猎相关行业也听说过名头的律所工作。 瞿智阳，本地知名豪车车行的儿子，有头有脸的富二代，长得也称得上潇洒英俊吧，向景行摸摸自己下巴，虽然还是没自己帅。 三个人里个人背景相对简单普通的就是这个叫陆诗兰的，三个人里唯一一个女生，长相清秀干净，在一家幼儿园工作，是一名幼师。 “这是干嘛？我今晚相亲对象？”向景行甩了甩文件夹。 “向队你还用得着相亲吗？”何海皱了皱眉头，他又不是个蠢的，看林教授跟向景行熟络，加上林教授说的话----他们的向队怕不是富二代，家里一柜子定制西装那种，那还用得着烦相亲的事情嘛。 不过这一天下来何海都习惯这位向队说话爱开玩笑，“男的也是你相亲对象啊？这是曾东明的弟弟打电话来提供的资料，说那天去查的时候，他还懵懵的，后来我们走了他才想起来要配合一下警方合作。” 这点还确实是被向队给说中了，哥哥死亡的消息对方难以消化，连悲伤都没有及时表现出来。 第三十四章 新发现3 “男的怎么就不能相亲了，你不准我还有姐姐妹妹啊。”向景行说，“所以这资料是曾东明有来往的朋友？” “是啊，但是曾东明的弟弟也说了，这些人是他唯一见过的几个他哥的朋友。”何海说，“然后他哥有跟家里挺久没联系的，自己买房之后也没带过朋友出来见过家里人……” 向景行恍然大悟，“意思是这些朋友可能不是他哥现在的朋友了，也可能很早之前就没再来往了，但是他只知道他哥的这部分人际关系。” “没错，全中。”何海忍住了没去吐槽自己上司的“男人也是他的相亲对象”，想想也知道向队这信口开河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大，逼自己说回正题。 “不过这也算是条新线索。”何海挠挠头说道。 “有没有去电讯公司查过这个人名下号码的通话记录，还有信息记录。”如果要从这个人的人际关系开始查起的话，通讯工具是不可漏掉的一环。 手机已经无迹可寻了，但是线上记录还是能查到的，只是现在这个年代，都用在线聊天工具记录的情况下，恐怕还是得去找信息安全科的人帮忙查一下。 “能查到最近的通话记录里面我们一一打过电话过去了，不是客户就是诈骗电话。”何海翻了个白眼，“还有个打过去自称自己是警察，让我们过去保释我儿子，我女朋友都没有没有哪里来的儿子啊？真是的专捅我伤口。” “……”向景行囧到了，伸手拍了拍何海的肩膀，“女朋友嘛，早晚会有的。” 何海也按了按向景行的手，“这电话打完了，时间点在案发时间的都有不在场证明，不过嘛……我们也顺便拿到了几个电话诈骗嫌疑犯的银行账号和电话号码，已经给其他伙计去追踪了。” “……”向景行再次被囧到了，这算什么，错有错着？ “现在的信息泄漏太严重了，所以总有……”何海还想继续分析一番现今信息泄漏情况和信息安全前景。 “那线上的聊天讯息呢，现在即时聊天都是绑定了身份证的，应该可以查到相关账号以及记录吧。”林晟希难得看到向景行也有被囧到一天，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个我们已经跟信息安全科的伙计说过了，但是进度上面还要等等，如果查到什么最新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向景行终于从囧囧有神神中缓了过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文档，“那现在的线索，就先去问问他的这几位同学吧。” “法医那边新找到的尸体有发现什么新线索吗？”林晟希问。 “哦对了，法医那边跟我们说了，你们回来之后就过去法医那边一趟。”何海说，“好像有新的发现，已经递交给了鉴证课了。” 林晟希跟向景行对了对眼神，起身想法医的科室走去。 推门就见到许巧薇坐在椅子上，她看到二人进来微笑着把桌面的文档直接递了过去。“尸体上的新发现，但是毕竟尸体已经在垃圾堆被污染过，所以我这里就只说筛选过的部分，像垃圾堆里会常有的，我就不提了。” 第三十五章 察觉 “现在监证科那边还有在检查我们发现的东西，所以你们就在这边等等吧。” “小薇薇好厉害，小薇薇好棒棒。”向景行十分的捧场，拉过来椅子把椅背朝向许巧薇，然后跨着椅子反着坐，双手撑在椅背上，一点形象不都讲究。 林晟希则是依旧端端正正站着，这一对比起来，向景行像是个不懂事爱打闹的弟弟，许巧薇看着就笑了出来。 “你们是旧识吗？” “我觉得法医小姐姐你除了当法医以外，还能往我们这个方向发展一下，来说说怎么看出来的。”向景行就算肯定了许巧薇的答案，也还是带上了没有恶意的调侃。 许巧薇笑了起来，“哇，被向队长你这么说，算不算是赞赏我呀。” 许巧薇的一声“哇”，软绵好听，跟她干练的女法医形象并不相符。 “你们队里那几个大老粗，除了阿奇还有趣点以外，其他都特别无聊，虽说我们确实也不需要这份有趣就是了。”许巧薇说着，“但是我还是喜欢有意思的人。” “所以法医小姐姐你是怎么发现的呢？”向景行笑着说。 他并没有故意隐瞒自己跟林晟希是旧识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觉得专门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更加不存在什么怕别人误会林晟希是因为自己才进来的。 林晟希的这个位置，没有本事根本没有办法可以走得到，他根本不害怕他的好兄弟会被质疑能力。 只是林晟希昨天刚来的时候大概是惊喜里带着两分傲娇，所以一直一上来并没有直接跟自己打招呼相认，只有一脸寡淡无情给自己。 想想向景行自己都觉得好委屈啊，不过他早就猜到了，擅作主张虽然他开心，但是……心情可能也会很复杂的。 不过林晟希也没有故意隐瞒的事情，每次跟自己互动那爱理不理的模样就是他的日常。 可哪怕他们两个人表现得十分明显，他的队友还停留在两个人外在的差距上，譬如林晟希看来就是端庄严肃的教授影响，和自己这样浑身潮牌吊儿郎当不一样----是的，向景行对自己什么德性也是有认知的。 可有认知归有认知，这就是他的审美嘛。 所以总结下来，他的队员们……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如果不敢作出大胆假设，停留在固有形象上，那对查案，并无益处呢。 不过这团队里还是有可塑之才的。 向景行一霎走神完毕，许巧薇才笑着双手护胸，“你们肢体和眼神互动，还有说话这么一唱一和的，故意在对方的专业范围留空隙让对方来做专业补充，我很难不怀疑这是你们以前就开始斗嘴到现在都养出默契了。” “全中。”向景行笑着打了个响指，“我们不仅是老相识，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含辛茹苦把他……” 话没说完林晟希面无表情就给了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别乱用成语。” 向景行撇了撇唇。 第三十六章 泥土 倒是惹得许巧薇哈哈大笑。 正巧这个时候监证科那边也来了信息，许巧薇点开了之后把电脑稍稍转向了他们俩的方向。 “我们在另外的残肢上除了一些垃圾桶会有的食物残渣等等之外，还发现了泥土的痕迹。”许巧薇说，“鉴证那边把整个垃圾桶都搬到局里来了，那边科室的房间臭了两天，比尸臭还臭，还好我只用管尸体。” 向景行：……还好你只用管尸体。 “我们在垃圾桶里没有找到花瓶之类的，也没有找到植物。”许巧薇说，“这是可疑的地方，现代都市人很少有闲心去养植物了，可能就两盆多肉意思意思一下。” 许巧薇说话直接干脆，带上自己的分析，向景行喜欢这样的同事，愈发地兴奋了。 “意思是这个土壤里面，还有化肥？”向景行从许巧薇的话里听懂了，找到的土壤跟普通家里会有的植物跟土壤不一样，所以也不会是家里种植植物的土壤。 “量很少，如果家庭使用化肥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倾倒泥土的话，倾倒那么少量，又都恰好沾附在尸体上，那就不是巧合了。”许巧薇顿了顿，收了收刚才略微轻浮的表情，认真地说，“可以合理怀疑……” “这些泥土是来自尸体本身的。”向景行接腔。 果然第一案发现场是曾东明的单身公寓，因为在公寓里他也闻到了泥土的气味，很淡，分量应该很少，但是曾东明家里并没有什么植物。 那样压抑的装修色彩，如果有一盘绿色的植物，那可以说是非常显眼了，在加上大家一群伙计地毯式搜索了那么久，没有听到谁提到有植物。 那么……这些泥土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是尸体上沾附的，从曾东明的衣着来看，就有走过有泥土的地方也不会沾附到衣服覆盖的地方。 “这是个很重要发现，因为曾东明家里并没有检查到泥土的痕迹。”向景行说道，只是他没有提到，他确实在曾东明家里闻到了泥土的气味。 毕竟能闻到气味是他一个的本事，这样的能力太浮夸了，甚至是没有办法往报告上写的，只是他的嗅觉得到了确认。 虽说他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嗅觉是错觉。 再年少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嗅觉方面异于常人，还略略觉得是错觉，那时候林晟希跟他为了确认是不是他的鼻子真的有那么神，还做了很多蠢得不行的实验。 “那他家应该不是案发现场了，听闻说鉴证科今天还听你命令去检查了他家……”许巧薇一脸“你也会出错哦”的表情。 向景行不以为然，“我有指定检查的地方，不过检查结果我还没拿到。” “哦对了，刚刚好像有一起发过来，我跟他们说了我约了你们来我科室，他们直接把鉴定结果也发了过来。”许巧薇突然想起，转身去点了几下鼠标，打开了文档之后念了一下，“硫酸、甘油、还有水杨酸……” 第三十七章 浆糊 “是浆糊。”向景行没等她继续念完成分就打断了，“果然找到了浆糊的痕迹。” “浆糊？浆糊怎么了。”许巧薇好奇地追问。 林晟希皱着眉头一直在思索，“泥土跟浆糊，这两个出现不合理的东西。” 零碎的线索交错混乱，向景行总觉得自己到了什么，却又摸不透。 “现在用浆糊的人是不是很少了。”向景行问了一句，这话其实是问许巧薇了，其实他也不怕承认，他跟林晟希两个人生活其实有些离地。 家境优渥，有好有坏，虽然能分辨出来事物的独特性，但是相对的，廉价与已经落后于社会主流的东西，他们接触的很少。 许巧薇眼珠一转，“新年蘸春联还有人用的，但是现在很多春联都是直接双面胶，不过老城区还是挺多店可以买到的。” 许巧薇的意思是，这浆糊并不具备独特性，没有办法再往下查了。 “浆糊的黏着能力除了用于纸张上和廉价以外，没有其余的优越性了吧。” “纸张上也会有一定渗透，如果用双面胶就不存在这种情况。”许巧薇接腔。 言下之意是，除了廉价以外，浆糊没有什么特别的优越性。 一时之间三人的思维都卡壳了。 “除了黏着以外还有其他的用途吗？尸体上有查到浆糊的痕迹么？”向景行追问，“不过浆糊这东西如果站在尸体上的话，应该挺好察觉的。” 许巧薇点了点头，“你说对了，尸体上没有浆糊的痕迹。” “你有什么想法吗？小希希~”向景行转过头去看着陷入思考，方才也一直在沉默的林晟希。 林晟希迎上了向景行的目光。 林晟希缓缓开口问道，“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你会做最差的选择。” 向景行闻言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眼底泛光。 “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我才会做出最差的选择。”向景行的回答强而有力。 兴许对于旁人这点上来说有些难以理解，甚至不清楚到底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可林晟希懂。 “所以是在杀人或者处理尸体的时候，迫于无奈只有一种选择，没有其他更好的代替品譬如胶水、双面胶等的选择下，凶手选择了浆糊。”向景行说出自己的猜测。 许巧薇被向景行的话稍稍启发了一下，突然想到一点，“浆糊比较其他两者，比较好清理吧，当然我这也是个人经验猜测，没有经过科学对比。” “现在收集到的尸块除了头颅以外都其余都在局里了，上面都没有浆糊的痕迹。”许巧薇说。 这样筛选下来，那就只有在处理尸体的时候用到浆糊了。 怎么样的处理尸体才会用上浆糊啊…… 虽然这点上还暂时想不明白，但是根据没有用更好的备选产品这一点，对方很可能是没有预谋的冲动杀人，这样来说应该还会留下更多的证据才是。 只是根据现场发现的证据，极其有限，明显是经过了凶手的仔细清理。 第三十八章 可塑之才 如果没有预谋的话，能处理至这样干净的程度，那凶手确实算得上心思缜密四个字了。向景行咬了咬后槽牙。 “我们先去查一下死者几个朋友的线索吧。”向景行说完就站了起来。 许巧薇笑着跟他挥了挥手，“那你们加油，我这边继续检查，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的话再来告诉你们，毕竟新找到的躯干还在运回来的路上，指定不定能找到致命伤。” “拜拜小薇薇，你也加油哦。”向景行跟许巧薇也挥了挥手。 转身正要出去的时候，门口就遇到了邓远坤。 邓远坤这人嘛，向景行觉得他的这支队伍里，现在能称得上可塑之才的，就是他了。 第一次在案发现场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便是一脸淡然的样子，其实心中都有数，什么该说该问该怀疑，向景行觉得这人心里是有底的。 第一次在案发现场时，向景行推开窗闻到尸体的气味时，有个习惯性的小动作，会动鼻子，但这也不算是惯性的小动作，毕竟他要确认味道，就需要吸入更多。 而当他在做这个小动作的时候，邓远坤明显留意到了，甚至还有点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开始向景行就有留意这个可以说是整个团队里最低调的人了。 在叶莎不快的时候，去安抚了叶莎的情绪，这些不经意小动作，向景行其实都是有留意到的。 包括何远坤在他发现尸体的时候，那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向景行敢说，坤哥绝对是有留意到他的嗅觉有问题，只是没有开口发问而已，这点倒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自己就没有提到自己是闻到了气味才发现的尸体，再说了，像这样过度灵敏的嗅觉，说出来都像科幻片，超能力的那种。 但向景行自己倒不觉得有多科幻，他在发现自己的嗅觉异于常人后，有尝试系统性去训练、锻炼自己的嗅觉。 当然，这也要建立在超能力般的嗅觉基础上才行。 向景行心中早有了盘算，上去就一手勾住了何远坤的脖子，“哎，坤哥，那么巧啊。” 何远坤被这勾肩搭背勾得是莫名其妙，还被吓了一跳，身子明显往上提了提，向景行这手搭他身上，何远坤这被吓了一跳的小动作，他可是全在眼里，手也感觉到何远坤整个人都往上提了。 向景行非常困难才忍住了自己在胸腔里澎拜的笑意。 向景行能感受到自己刚刚的搞笑举动，何远坤心里也是有数的，避免尴尬地推了推眼镜。“我是过来给许法医递文件的。“ “平时都你来递吗？“向景行逗趣地问，手上禁锢的动作仍未松开，说着挑眉看向了一脸看好戏的许巧薇。 “基本是我负责跟鉴证科和法医检验这边。“邓远坤搞不懂向景行这行为。 向景行也不多解释，抽走了他手上的文件，递给了许巧薇，“坤哥，我来这两天，你好像都不怎么出外勤啊。” “你报道那天我不是才出了外勤吗？”邓远坤皱着眉，实在不习惯向景行这般亲密的动作。 第三十九章 亮证件 “走，今天跟我走一趟，你还有什么要递交的吗，有的话我们楼下等你。“向景行莫名喜欢调戏这样低调寡言的队员。 邓远坤看向景行这一脸“你如果不来我就不罢休”的模样，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递交这份给许法医就好了。” “那现在小薇薇已经收到啦，你直接跟我们下去吧。“向景行朝着许巧薇挥挥手，作了个拜拜的动作。 许巧薇一边笑一边翻了翻文档，“走吧走吧，别在我这里吵了。“ “遵命！“向景行还向许巧薇敬了个礼，半“挟持”着邓远坤下楼。 中途几次邓远坤都向林晟希投过去求助的眼神，终于在电梯里，其他同事都看到这两个人诡异的姿势，斜视的目光扫到了林晟希身上。 林晟希终于伸出援手，一把把向景行的手给拽了开来，表情严肃地说：“不要在电梯里打闹。” 向景行被林晟希跟教小孩一样指责倒也不生气，还想伸手过去把林晟希的脖子给搂住了，刚把魔爪伸向了目标人物后，就被林晟希啪地伸手打断了动作。 那“啪”的一声在电梯里环绕。 自这天起向景行不靠谱的名头响彻了整个刑警队。 --- 邓远坤不止一次在车后座内心惶惶不安，又侥幸这车是靠谱的林教授在开，副驾座上的向队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终于邓远坤在担心自己名声会被怎么在警队里传开中，到达了目的地。 邓远坤没有出外勤，何海那边拿到了名字后，就是他跟叶莎负责去排查这个名字的主人，最后筛选出来符合曾东明弟弟所说的人。 三个人都是在同一所大学，现在所能查到的曾东明客户以外的朋友----杨凡波、陆诗兰、瞿智阳。 今天来见的是杨凡波。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受害者无论家庭还是个人工作都是颇有社会地位的，所以他相关的客户，甚至朋友都同样是“不着地气”的上层人士。 从上次找他的心理医生，上了一环的高楼大厦，又一次来到了律所，还好这次不是一环了，车都没那么堵了。 尽管比较起上午上班时间进入一环显得没有那么堵，但比起警队周围略微空旷又大多是环保出行的居民区，还是堵了不少，向景行一路上说了不下三次，大城市真可怕。 后头的邓远坤一直心想，这……这位向队，不是本地人吗？！那这碎碎念的内容是要干嘛…… 上到杨凡波的律所后，根据上次亮警徽经验，这次向景行这警徽亮地更加流畅了。 一甩外套，一抽证件，亮出来。 前台接待的小姐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上来就刑警队的，大概法律行业的更加清楚警察这方面的职能，前台小姐姐直接吓得打电话给了杨凡波，说话还有些小哆嗦。 林晟希看向景行把人吓成这样，白了他一眼。 向景行也没想到，自己不就、不久甩个风衣，亮个证件吗…… 等前台小姐姐哆哆嗦嗦打完电话之后，向景行特别温柔、缓和地跟前台的小姐姐说：“咱们只是让杨律师配合一下调查而已，不用太紧张哈。” 第四十章 网球社 那前台小姐姐连连点头，显然还没缓过来。 向景行见自己安慰并没有作用，也不知道是什么吓着了，正在犹豫着怎么劝慰前台小姑娘的时候杨凡波过来了。 杨凡波一过来居然不是先跟向景行数人打招呼，而是跟前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再跟向景行自我介绍。 当然杨凡波的动作很自然，点头的小动作也很轻微，只是向景行干哪行的，自然是一眼看到这个小动作。 “我就是杨凡波，请问几位找我有什么事？“杨凡波显然也一脸蒙圈，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招惹到了刑警，前台内线打过来的时候提了好几次刑警。 “你认识曾东明吗？“向景行也不说多余的话，警局里还有在车上时那张浮夸笑脸也收敛得找不着半点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客套，却有着威胁的笑容。 旁边的何远坤看得有些惊讶。 杨凡波皱了皱眉，“认识，出什么事了，你们来我房里谈吧。”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把人带到自己房里去。 向景行走着的时候就有在不经意地环扫周围的环境，想想这位杨律师也是分钟起跳算钱的，自己这调查，也是调查得蛮奢侈的了。 “曾东明被人杀了。“向景行拉开了椅子，一坐下就单刀直入。 别人的时间那么珍贵，他也不想浪费。 杨凡波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怎么回事？” “你最近跟曾东明联络是什么时候？“向景行问。 “我大概也有好几年没跟他联络了，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跟他联系过了，三年前吧，三年前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有一起吃过饭。“杨凡波说。 向景行迅速从这对话里找到了可疑的地方，“他是念金融做投行的，你现在是律师，大学应该是法学系的，同学聚会？还麻烦杨律师给我们说清楚一些。” “我们以前是一个社团的，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也是网球社的，我们好几个人经常一起打比赛，所以跟他关系还算不错吧，只是我们后来方向不一样，研究生念的学校也不一样，就开始淡了联系。“杨凡波说着，“警官，我可以问一下……这人……是怎么去的么？” “这个不方便透露，你做这一行的应该也知道规矩吧。“向景行淡淡地一句带过。 杨凡波顿了顿才发出了一声轻飘飘的“抱歉”，张了张嘴就闭上了。 向景行没错过这些细节，相比对方很想问被杀了是怎么回事，却又想起自己刚刚回过去的一句“知道规矩”，只得把话给吞下了。 要是这人就是凶手的话，那这些细节演技，他得给这人颁奖才行了。 向景行继续：“你的信息是曾东明的弟弟给我们提供的，说你是他哥带回家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只记得你们几个。“ “啊，小鑫啊，以前去阿明家里他不在，我跟小鑫玩过机会家用游戏机，想想也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杨凡波回答，语气也是淡淡，仿佛思绪飘到久远的时光。 第四十一章 杨凡波 “既然你跟曾东明以前都是网球社的，那你也认识瞿智阳跟陆诗兰吧。“毕竟前面杨凡波话里说是他们好几个人，言下之意就是除了除了他跟曾东明以外，他们的“网球小团体”还有其余的成员。 也许恰好就是曾东明弟弟所说提到的瞿智阳跟陆诗兰。 “认识，我们几个人以前都是网球社的。”杨凡波说，“我倒是跟智阳还有联系，毕业之后聚会见过阿明那次之后，我们还想喊他一起出来聚聚餐的，但是他一直很忙。“ “比你这个大律师还忙？“向景行在前台的时候看到了这律所的名片，在律所名字的下方写着三个人的姓名，排第二的就是杨凡波。 这杨凡波年纪也不大，能走到名字上挂牌律所的名片这样程度的，向景行可不觉得这样的人会跟他表现出来的温和从容全然一致。 杨凡波挠了挠头，“出来社会之后就很难有什么真心朋友了，客户跟你也不能说得上朋友对吧，反而会更加珍惜以前大学时候一起流过汗的朋友。” “我们可没有客户。”向景行笑着接了腔，“你对曾东明的印象是怎么样的？” 杨凡波思索了一下，“阿明是个很认真的人，不是那种只说生活态度上的，还有很多细节上都很认真。“ 向景行看他的表情显然感觉到重复用了两次“认真“这个词语，杨凡波对于曾东明形容已经词穷了。 但向景行觉得，杨凡波的形容，还是颇为精准的。 “举个例子。“ “就好像交女朋友吧，他一直没交，说觉得太随意了？我也没懂。”杨凡波随口说了起来，大概是回忆青春往事，杨凡波往后靠着椅背继续说了起来。“其他事情也差不多都是这样，他这人做事情都要做到最好，像打网球比赛就都要拿第一，我们陪他一起训练时候，有一点点不认真走神，他就生气。“ 向景行颇为趣味，“他是一个易怒的人吗？“ 杨凡波摇摇头，“恰恰相反，其实他也不是真的生气发怒，只是他觉得我们态度不认真，他会不高兴，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我们走神的时候他就会停下来，让我们休息一下，等我们状态好些了，他又会拉着我们一起训练。“ 说完杨凡波捏了捏自己的右手的上臂，“我这肌肉跟体魄啊，阿明是功不可没。“ “那他可以说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吗？“向景行总结了一下杨凡波的话。 “算是吧。”杨凡波说着。 “问一下你三天前的行程。”向景行停住了不再追问杨凡波关于曾东明的事情。 杨凡波哦了一声，身子开始坐直了，然后开始去翻自己的行程录，“那天白天都在公司，约见了两个客户，晚上的话，自己一个人在家。” “自己一个人在家吗？“向景行重复了一次，“家里没有其他人？” “没有。“杨凡波微微笑着应话。 “你妻子呢？“向景行指了指杨凡波的无名指。 第四十二章 杨凡波2 杨凡波右手的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因为杨凡波皮肤比普通人稍稍白皙一些，连晒痕也不甚明显。 杨凡波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手指，“她跟朋友出去旅游了。”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 “可我老婆在家的话，证词也需要度量吧。”杨凡波说得有点尴尬。 这尴尬大概是因为对上了向景行脸上诡异的笑容，仿佛被对方看透了自己所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向景行就这样挂着一个让杨凡波心虚的笑容，“总好过没有人证对吧。” “那是……“杨凡波被向景行的话梗了梗。 只见向景行的笑容愈发灿烂，“我很好奇像杨律师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夫人会是怎么样的人呢？” 杨凡波脸色有些难看，“就普通人家，人也比较可爱，家里人也互相认识。” “哦？”向景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向景行眼神如老鹰般锐利，对着他这样有压迫感的眼神，开庭面对法官好歹也算得上身经百战的杨凡波，居然难以压抑自己心头的惶恐与心虚。 “杨律师你作为律师，应该很清楚吧？”向景行敛了敛笑容，用认真的表情对着杨凡波，唇角勾着威胁的弧度。 旁边看着并且在写记录的邓远坤心头一凛，虽然他早就发现了这位新队长是有实力的，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吊儿郎当不靠谱。 可真要看到这位新队长认真的表情，居然觉得对方能对得上“凶狠”两个字，如果摆在听到他审问之前，邓远坤也是绝对料想不到的----向景行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看不懂。 杨凡波看着这个眼神，方才心虚的感觉更加深了，“清楚什么？” “清楚给警察做假口供的后果呀。“向景行的口气又从方才的威胁变成了满不在乎。 杨凡波是真的感受到了。 面前的这个警察是真的不会在乎他作了假口供之后的下场，而且一定会做到很绝，擦边球撒谎的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做。 这绝对是他最心虚的一次。 “我……“杨凡波犹豫着。 “我这可是为杨律师你好，你跟我们老实交代，警民合作，我也不会戳穿告诉贵妇人你出轨了你们可爱的小前台。“向景行用着极其不经意的语气说着让杨凡波内心震撼的内容。 邓远坤也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发现的，再微微侧头看了看林晟希。 发现林教授一点也没有震惊，大概是早就发现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邓远坤自问对人细节的观察已经是生活里的习惯，虽然方才也看到杨凡波给前台递了眼神，可就凭这点跟指了指那个戒指痕，怎么能这么自信的就说出来…… 说出来杨律师出轨对象是律所前台的小姐姐？ 杨凡波的表情僵住了，但是他吞噎口水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的心虚。 大概是想思索着如何从对方的怀疑指责中解脱出来，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第四十三章 缺德 向景行摆了摆手，出言打破了沉默，“你先不急着挣扎，利弊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问你也只是做个确认的用途而已。” 杨凡波面露难色，“是……我跟我老婆算得上是家族联姻，只是我不太有办法去忍受她对我所有事情都指指点点，我也是……” “停停停！我要听的是你那天晚上真实情况是跟谁在一起，不是要听你出轨的理由，何况这样缺德的事情，你觉得什么理由才说得过去呢，所以不用给我们找理由。“向景行打住了杨凡波的话。 “……是，我那天晚上跟文文在一起。“杨凡波语气略弱。 文文，前台的胸牌上写着的正是叶静文三个字。 何其亲昵的称呼。 “在哪里，还有其他的证人吗？”向景行语气倒是有点不耐烦了。“全部交代清楚，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我……那天跟文文去了一家酒吧，我们去的时间刚好是他们的happyhours，是最近一家人气比较高的网红酒吧，叫梭何。“杨凡波说，”你们可以去查一下这个酒吧，应该有录像可以证明的。“ 向景行冷哼一声，“我们会去查的，不劳烦杨律师费心。“说完向景行带着冷笑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招呼都不打就打算回去了。 杨凡波咬了咬唇，等向景行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之后，他喊住向景行，“那个……警官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你自己好之为止吧。“向景行不正面回复，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 向景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林晟希后头跟着，脸上倒是带着一丝丝笑意。 邓远坤出去前转头看了一下杨凡波。 他的表情只有怕被向景行揭穿的恐惧，却没有丝毫对自己所作所为羞愧的神色。 邓远坤缓缓摇了摇头，转身跟着向景行走了出去了，再经过那个前台小姐姐的时候，向景行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给那个女生。 --- 三人回到车上，准备去下一个目的地。 在车上的时候向景行问，“坤哥，说一下你的想法。” 在车后座刚刚扣好了安全带的何远坤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下电梯的时候有了个小猜测，向队此举显然是想探探他的底，于是何远坤大着胆子就开口了。“其实向队你是凭杨凡波给律所前台的眼神推测出来的是吗？前面一点点问他老婆跟戒指的事情，是为了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心里有了预测。” “不错嘛。“向景行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他身上有两种香水的味道，一种跟前台小姐姐身上的味道一样。” “……香水？” “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嘛，怎么，我现在就是给你肯定一下你的猜测。“向景行突然没头没脑地就说了这句话。 邓远坤第一个想法是，我发现了什么？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结结巴巴：“向队你……你的鼻子是不是有超能力……” 向景行没想到一向寡言的坤哥居然会用这么浮夸的词，噗地就笑出来了，“不是什么超能力，比较灵敏而已。” “所以你是也是真的闻到了他们两个的香水气味有混合？！“邓远坤瞪大眼，不可置信。 “嗯哼～“ 第四十四章 无辜? 林晟希淡淡地笑了笑，接了话，“你也是挺信任他的。” 向景行“哎呀”一声不多讲了。 邓远坤虽然为人沉默低调，但是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妥妥的，不同平日里孤冷的语气，话语里还有些兴奋，“这个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也算是你发现的秘密。“向景行说着，“当我们这行，多看多猜，也许你觉得浮夸不合理的巧合，就会是真相。“ 这话没点明，但是邓远坤还是清楚在这话里听到了赞扬的意味，自己的这位新任队长觉得自己爱观察是个优点。 向景行见着邓远坤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应了严肃的誓言。 好嘛，可塑之才，以后应该也不会让他失望吧。 林晟希脸上带着笑容，这一路比来的时候更轻松了些，一时之间被杨凡波膈应到的心情，都有所得到了缓解。 大概大家都碰巧想到了这个事情上，不像向景行和林晟希不语的默契，也知悉对方心中所想。 邓远坤就线开口问了，“这……其实也算我多事吧，向队你答应杨凡波那事情。” “欸欸欸，我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么，可别乱说话。”向景行连忙开口，仿佛真的遭到了污蔑似的。 “那这是？“邓远坤不解。 “你就别跟人小朋友打哑谜了。“当着柴可夫司机的林晟希摇了摇头，“事情还是要如实写到报告上的，你们向队答应他不说，可没答应你们不说。” 邓远坤闻言也摇了摇头，文字陷阱防不胜防。 可邓远坤还是笑了出来，言下之意，杨凡波出轨的事情，传到他老婆身上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若是好自为之现在就跟前台给断了关系，兴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只是邓远坤也观察到了，那前台娇弱无力的，说句实在话，这样慌慌张张的前台断然是不该出现在这样一家规模的律所里。 一家公司的前台，是一家公司的门面，更何况是律师事务所这样的地方，客户的信赖是最基本的事情，像她连前台都恐慌不止的，来的客人又怎么能放心把事情委托给这家律师事务所。 他这样一个小警察外行人都能观察到的事情，惹上官非的人对于这些更加敏感，客人暂且不说，名片上的其余合伙人定然也发现了这点。 那这前台还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是不是有人罩着就很明显了。 在得到向景行肯定的说法之后，邓远坤也仔细回想了那时，除了杨凡波给前台递过去安抚的眼神，前台其实也一直有意无意地往杨凡波来的方向看，那时候自己只留意了杨凡波。 想必在杨凡波递过去安抚眼神的之前，前台就给过他恐慌的神色了。 娇弱的女子总是惹人怜悯，一边惊慌又稳坐在自己没办法坐的位置上，看来这前台跟无辜二字也是挂不上边的。 想到这里邓远坤可笑地摇了摇头，当第三者的，又哪来的无辜呢。 第四十五章 瞿智阳 车一路到了资料上缩写的瞿智阳的住所，陆诗兰在资料上所显示的地址离这区稍远，瞿智阳住在内环，于是先去调查看看这位瞿智阳。 又是高档小区。 “这个案子跟看楼盘差不多了，个个都住在高档小区，死者住，死者家里人住，连死者的朋友也住，本市还有多少个高档小区，我们这几天能逛他个一半了吧。”车还没到小区门口，林晟希抬头比了比这个小区说就是这里的时候，向景行就忍不住开口吐槽了。 特别是现在又被保安拦在门口，示意三个人下车，或者掉头，还要三个人递交身份证。 莫名其妙被盘问了一顿之后，向景行终于又一次翻开自己的风衣，把自己的警察证件给递了过去，“警察办案。” 一个保安居然还应了向景行一句，“警察办案，那搜查的书面证明呢？我不能随随便便放你进去。” 向景行气极反笑，“行吧，你留个名字，文书到了我就来喊你。” 那保安还要说些什么，还好一个年纪大的保安看到了过来拦住了，不然还真不知道得浪费多少时间。 也不知道该说这保安是尽职尽责得太过了还是怎么的，放行之后，向景行还是去要了那个小保安的名字，周建华。 当三人没想到的是，这趟来找瞿智阳，还见到了陆诗兰。 是瞿智阳来开的门，一脸疑惑地问：“你们是谁？” 向景行正在亮出证件的时候，瞿智阳后面有个穿着围裙的女人好奇地靠了过来，看向了他的证件。 “你们就是凡波说的，要来问阿明事情的警察吧。“女人温柔地说着，伸手拍了拍瞿智阳的肩膀，“快请进来吧。” 这温柔似水的女人就是陆诗兰，眼角下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向景行笑了笑，然后还真的毫不客气跟着瞿智阳进去了。 房子的装潢色调偏暖，还有不少可爱的公仔放在屋子里的各处，确实可以说是一个很温馨的家了。 “杨凡波给你们打电话了？“向景行笑着问，“别在意，我们只是循例来问问，因为你们是我们现在所能联系到的，曾东明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所以不用紧张。”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温馨的房子，还有淡淡的饭菜的飘香，向景行的问话都显得温厚了些。 “嗯，才挂掉电话不久呢。“陆诗兰说，脸上的笑容客气又不疏远，温和力刚好，饶是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不会对这样的笑容上来就以恶意以待。 说着陆诗兰脸上的表情逐渐淡去，“不知道合不合规矩……可凡波电话里也没说清楚，阿明他是怎么了？” “你问这种恐怖的东西干嘛，人都走了。”瞿智阳走过来拍了拍陆诗兰的肩膀，比起陆诗兰表情上还有对曾经好友的惋惜和怀念，瞿智阳脸上只有疏远和……紧张？ 这表情有些复杂，看得向景行饶有趣味地笑了，摆了摆手，“不介意我们到处看看吧？” 第四十六章 陆诗兰 “不介意。”陆诗兰说着，然后又转过去拍了拍瞿智阳的手，“我不怕的，虽然跟阿明很久没联系了，但是如果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我们一定会帮。” “那我们的人就到处看看了，我继续跟你们聊。”向景行给林晟希跟邓远坤比了比手势，二人走开了去。 向景行又说，“你这娃娃挺有趣的啊，还有这些蕾丝花边。” “是啊，我有收集这样娃娃的兴趣呢。”陆诗兰说，“如果警官喜欢的话，我可以送您一个。” 向景行连连摆手，“这是行贿，这可不行。“ 这话逗得陆诗兰笑了笑，“警官真会说笑。“ --- 而那边的邓远坤进了主卧之后，一边看着这暖黄色蕾丝跟可爱的娃娃，一边说：“林教授，我可以请教你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 “我们过来这边，大概四五十分钟吧，这杨凡波那么急着给他们打电话，是不是有鬼祟。“邓远坤问出了自己心中所疑惑的问题。 林教授对于他的发问并不意外，“心虚紧张的时候，就会选择换一些其他话题通过与别人沟通来缓解自己紧张等不良情绪，不过他很聪明，知道现在不适合跟客人聊天，更加不适合打给自己所辜负的老婆，恐怕是他外遇的小前台来跟找他了，心虚之下说自己有重要电话要打，避免暴露自己跟前台出轨的事情已经被我们所知道的，去掉了所有的选项。” “所以就打给了另外两个跟他立场一样的人来讲这个事情。”邓远坤恍然大悟。 “这两个人跟他距离恰好，不太陌生，也不太熟悉，至少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联系了，也不像客户一样有利益勾连，可以理解。“林晟希说着。 不过林晟希也有不解的地方。 这房子好歹也有两百平了，装潢都那么统一是米黄色的温馨装修，可方才看男主人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会喜欢这些东西的性格。 也许他真很宠很爱陆诗兰吧，目前也只能这样猜测了。 回到向景行那边，向景行问起了曾东明的事情。 陆诗兰说话的时候，语速很缓慢，像是在讲故事一样，“我们也很久没跟阿明联系过了，上次见面好像凡波也在，我们网球社聚会。“ ”你印象里曾东明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很温和的一个人吧，也很靠谱，作为队长他每次事情都会安排得很好。“陆诗兰说着，”那时候这小混蛋总拉着我逃训练，他虽然生气也没怪我们，还帮我们签到了次数。“ 说着陆诗兰拍了一下瞿智阳。 ”那瞿先生你印象里曾东明是怎么样的人呢？“向景行好奇地看着瞿智阳。 瞿智阳皱了皱眉，张口想说点什么又吞了回去，“还算是个靠谱的队长，但是他这人……太严肃认真了……” 瞿智阳说着的时候，林晟希跟邓远坤检查完毕走了回来，才走近向景行几步，向景行就惊喜地转过头看向了他们俩。 后面瞿智阳说了什么，向景行都没太听清楚，因为他有了更大的发现。 第四十七章 瑕疵 卡拉布里亚佛手柑的清新，还有微苦橙油的中性低调，这个香味的独特之处是有生姜的一丝丝微辣。 是曾东明家里的古龙水香气！ 向景行皱了皱鼻子，是这个味道没错，而且比曾东明家里出现的浓多了，这样的带点苦涩的木质香气，确实有着几分贵族的文艺气息。 少有女性会选择，女性更多偏向于或清新、或甜润的香水气味，向景行没特别去看过香水品牌的男香女香分类，全然凭日常接触到的所有人与其使用的香水总结出来的结论。 而且在曾东明家里并没有查找到对应香水的包装，更何况，这样带着一丝丝生姜的微辣的独特香气，具有强而有力的入侵感。 无论是杨凡波口中的曾东明，或者是陆诗兰口中的曾东明，这个人都是一个态度温和，不会喜怒都写在脸上。 这倒是也能对应得上曾东明这个人，他有严重的强迫症，朋友对他的朋友却只是认真、温和，没有一丝丝暴怒。 以前向景行也遇到过强迫症严重的患者，日常生活里，正常交流中如果不特别留意，很容易激发对方出现攻击的意向。 那时候向景行都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就差点被打了，而且时而行为并不自然。 可这些人口中的曾东明，全然没有这样明显的感觉，而强迫症也只是人们口中的“对东西整齐有要求”程度的强迫症，而犯不到去到心理疾病的一种。 内敛、温和，这些都跟曾东明自幼所收到的教育有关，而他的教育里要求很多，他逐渐将心事埋藏心里，一直为了别人的希望而勉强自己去达到别人口中的人，一直压抑自己的欲望和想法。 而后来找到工作，也是这样一份高压力的工作，而杨凡波口里的曾东明追求完美，双重高压之下，他寻找到了合适的心理治疗方案，而治疗的过程中，他也没有想过要影响别人，所以能带给自己心理慰藉的紧缚衣物也仅仅选了最为隐秘的内裤。 重重推论下来，这样的香水气味更应该是有其他人带给他。 而现在他闻到的香水味…… 向景行笑着转过去拍了拍林晟希的肩膀，“你怎么去搜房子还喷了香水？” 林晟希皱眉低头闻了闻，气味来源于自己西装的袖子。 林晟希抬起头来看向向景行的时候，他已经懂了向景行的意思，向景行的怀疑，他心里已经大概有了个数。 “大概是搜衣柜的时候蹭到的，这香水倒也挺好闻的，你不说我都没留意。“林晟希说着。 “你要不要问问人家主人家，这香水是什么牌子的。“向景行用手指了指瞿智阳跟陆诗兰，“衣柜里还喷香水，挺讲究的啊。” 瞿智阳奇怪地看着向景行跟林晟希二人，“这是altlier的香水，只是这款香水，国内没有专柜，如果两位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这个牌子国外地址。“ “瞿先生那么奢侈，用这么昂贵的香水喷衣柜啊。“向景行这话说得简直像个仇富的年轻人，语气里酸气十分明显。 “诗兰喜欢我喷这个味道。“ “国内用这个香水的人多吗？“向景行装模作样抓起了林晟希袖子，又闻了闻，“确实很香，瞿先生这方面还是很有品味的。” “不清楚，没问过。“瞿智阳说话一直很有距离感，似乎不太喜欢跟警察深谈，也不愿意跟他们扯上关系，就差没明写在脸上“你们烦不烦赶紧滚”了。 向景行见他这样烦闷，反而更加得意。 语气变得闲话家常了起来，“话说回来了，两位结婚了吗？“ 陆诗兰闻言大方地笑了笑，“还没有，不过已经有打算了，还是要看他。“说着用手肘顶了顶瞿智阳，语气好不甜蜜。 瞿智阳方才一张板着的扑克脸这才松开了表情，伸手搂住了陆诗兰。 ”那就先预祝你们了，两位最后一次见到曾东明都是在很久之前跟杨凡波一起参加的网球社聚会是吗？“ “嗯……是这样没错，只是具体的年份，三四年前？我都记不太准了。“陆诗兰皱着眉头想了想，“后来我们就没有见过他了。” 陆诗兰回答得很自然。 向景行却对准了瞿智阳，“那瞿先生呢？” “……“被向景行死死盯着的瞿智阳一时之间居然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走神了还是怎么的。 陆诗兰也一脸疑惑地看着瞿智阳，“你在想什么呢？警官在问你话呀。” “……我在想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向景行唇角露出一丝丝玩味的笑容，“哦，那意思是，瞿先生除了那次聚会，还有见到过曾东明是吗？” “我在我家的车行见过他，跟他打了招呼，只是他反应很冷淡。“瞿智阳说道，表情也很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似乎刚刚是真的在回忆。 “具体再说说？“向景行不愿意就此放过。“车行是指？” “我家是开车行的，不过你们应该都调查过了吧。“瞿智阳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还问来干嘛，具体分店，东风路那家，你们自己去查。“ “具体时间呢？“ “一年前吧。“瞿智阳说，“我记得上了款我挺喜欢的新车……不过诗兰看了说像蟑螂，就没买了。” 后面林晟希一直在不突兀地留意着面前两个人的表情，瞿智阳从一来开始表情就很不自然，颇为不耐烦，到现在了也还是不太乐意。 不过这也是正常心理，谁乐意被上门查房子，又问这么多。 到现在回忆的时候也是表现得很正常，回忆时眼珠不自觉向左侧，并没有说谎而是真的在记忆里搜索具体的内容来回答。 而陆诗兰表情一直很温和，很亲切，也没什么不自然。 陆诗兰听到瞿智阳这话，恼怒地又给了瞿智阳一肘子，“你喜欢你就买嘛，而且你跟人家说这个干嘛……我还记得你说我不懂欣赏呢。“ 陆诗兰跟瞿智阳这样一系列的打情骂俏，让两个人的对话内容更加充实，越是充实就越是接近现实，意思是瞿智阳确实是在聚会之后又见过了曾东明。 只是他态度一直不太配合，所以前面向景行问的时候，他就爱理不理不想回答，全然让陆诗兰来回答了。 “既然那时候陆小姐也见过那车，陆小姐是一起去了车行，还是说从照片上见到车的呢？“向景行问。 “他很喜欢那车，就让我也去车行看。“陆诗兰说，”可是我没印象我有见到阿明……那时候我去的时候，阿明还在吗？“ 瞿智阳摇摇头，“你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跟他打了招呼，他也没理我。“ “你现在跟大学的时候差太多了，谁还认得你呀。“陆诗兰好笑地说。 看着陆诗兰跟瞿智阳两个人一来一回的打情骂俏，向景行觉得从他们嘴里继续往这方面套出信息并不太现实。 但是，他可以确认的是，这两个人没有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起码这样的小众又昂贵的香水，其独特性就可以说明这个点，瞿智阳一定是在最近有接触过曾东明，至少在那件西装被装好放到衣柜的之前，这衣服还没拿去干洗，证明应该在曾东明死前不久有接触过。 那么最近接触过曾东明的瞿智阳，为什么现在不敢提及这个事情？ 如果是现在怕麻烦的话，那刚刚为什么又提起来一年前见过曾东明的事情呢？ 向景行还是蛮气自己这点的。 毕竟气味他闻到了，却是他一个人闻到了，虽然是空气中的分子，却实在是不好捕捉，嗅觉灵敏，只能作为一个辅助的能力，能让他闻到真相的味道。 可是实际上……并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容易。 除了自己闻到的气味以外，还没有找到任何能把曾东明跟瞿智阳能衔接在一起的证据，看着瞿智阳愈发自然的撒谎。 他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向景行一摆手，“那今天就先这样吧，辛苦你们了，下次如果有需要的话，可能要请你们来警局来配合一趟。” 林晟希表情依旧，但是邓远坤已经皱了眉头，向景行不等陆诗兰继续跟他客套，自己就往门口走了过去。 看到一排展示鞋子的鞋架子。 跟这里豪华社区不一样的风格格格不入的是，陆诗兰的鞋子都是低跟、平底的鞋子，不少上面都沾上了泥土。 大概是他打量鞋子的表情明显，陆诗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因为我是幼师，今天收拾的阿姨没有来，最近跟小朋友们做作业活动，玩闹得比较脏，让你见笑了。“ “哦没事，我就好奇看看而已，陆小姐还真是很认真负责的幼师啊。“向景行笑着说，“我认识一家店洗鞋子蛮好的，要不我带陆小姐去呗。” “那不用了，平时阿姨会来清理的，谢谢警官。”陆诗兰很温柔地笑着。 “那我们先走了。”向景行说着，然后伸手把站在最远方写笔记的邓远坤扯了过来，这动作突然，邓远坤被拽了个踉跄，碰倒了陆诗兰的高跟鞋，身上还蹭到了鞋子上的泥块。 “……“邓远坤囧了囧。 第四十八章 回忆 邓远坤想伸手把泥块给拍了，但是又怕把土给沾到别人家里了，手就悬在空中，一时之间十分尴尬。 林晟希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递了过去，“用这个包住吧。” “还是林教授厉害，随身都带纸巾，都怪我，把你裤子弄脏了。”向景行十分愧疚地说着，语气里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邓远坤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裤上沾的泥土，猛地想到了什么。 抬头看向了还一脸不好意思的向景行。 捏住了包裹了泥土的纸巾，转过身去对着瞿智阳跟陆诗兰深感歉意地说：“抱歉，这我们出去再清理，谢谢两位的配 《逆罪而行》第四十八章 回忆 第四十九章 分析 那时候的林晟希就发现了，向景行开始有意无意地抗拒与别人进行更深的交往，本来跟谁都能谈得上话的自来熟，这么一瞬之间就变成了旁的人无法认识的模样。 再发生了许多事情的后来，向景行出了国，他在投递法医失败之后转攻心理学。 想想像向景行这么聪明人，肯定早已料到自己转方向的原因，可林晟希觉得，向景行肯定猜不到，自己还没大学就开始研究这个方向。 回归到现在来，终于林晟希又见到能信任其他人，能正常交流交心的向景行了，大概……办案也是一种心灵慰藉吧，只有不停地寻找真相，才能维持 《逆罪而行》第四十九章 分析 第五十章 线索 从警局出发，车水马龙中看着淡定开着一辆跟本人画风截然两样车辆的林晟希，踩着油门在被拍超速的边缘试探。 因为实在是太晚了吗，幼儿园都关门一个小时了，但是上网查过，这个幼儿园是寄宿的，即便是晚上也会有老师和宿管在照顾学生。 当然，小朋友们的睡觉时间跟大人是不一样的，不能混淆为之一谈，所以他们越早到幼儿园就越好。 车上除了林晟希和吊儿郎当的向景行以外，还有叶莎跟何远坤坤哥。 “现在幼儿园才几岁，就全寄宿，那么夸张的吗？”向景行看着夜幕已降，车灯霓虹闪烁在繁华 《逆罪而行》第五十章 线索 第五十一章 姑奶奶 陈老师闻言一笑，“这么说也没错，不过这是我们的带孩子们做的实验，观察蒸腾作用，哦，另外那些塑料刮风下雨的时候，我们老师会撑起来做个临时雨棚。” 陈老师说着的时候就走进了小花园里，陈老师穿换上雨靴，花坛的泥土坑坑洼洼，雨靴一深一浅踩下去，泥土就沾了半鞋。 向景行与林晟希互相对看了一眼，那泥土可能就是这样沾上的。 “干活。”向景行看了一眼邓远坤，邓远坤点点头走了上去，然后采了小块泥土装进了证物袋里。 陈老师看着邓远坤的动作有点恐慌，猛地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 《逆罪而行》第五十一章 姑奶奶 第五十二章 抓人 在陈老师哆嗦着把数目验算方式说了之后，大家查算了一次，确实是差了两块大的塑料薄膜。 至于这两块塑料薄膜去哪里了，向景行早就有了猜测，也可以说是定论了，确实是被怕得发抖的陈老师不幸言中，被拿去包裹尸体了。 准确来说，并不全算是包裹尸体，只是这话可不能在瑟瑟发抖的陈老师面前说，只是这一趟的幼儿园，大家心理都有个底了。 向景行拿出手机，电话直接打给了何海。 “你那边什么情况？”电话接通向景行就单刀直入说重点，不含糊事情，也不客套了。 何海：“我把录 《逆罪而行》第五十二章 抓人 第五十三章 认罪 这边向景行四个人打开了录像带，之前黄力奇跟何海都已经把有可疑的地方给单独挑了出来，虽说如此时间还是挺长的，就这么一排显示器几排几排在那里。 四个人伸长了脖子，认真盯着显示屏里的监控录像。 这酒吧是个清吧，看装潢也比较简约，北欧风的装潢，监控录像里出现的人大多都是穿着整洁干净。 不过这也是向景行料到的事情了，毕竟是钟敬敏推荐的，那钟敬敏呢，又是个讲究派头跟等级分明的，知道林晟希身份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是截然不同。 林晟希也算是见过世面，人心冷暖的事情见是真 《逆罪而行》第五十三章 认罪 第五十四 人头 “人是我杀的，头我丢到了城东的玉米地里，不关诗兰的事。”瞿智阳说。 向景行冷笑，“你说不关就不关了，哎你说你法官呢还是神呀，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我知道我的都说了。”瞿智阳平日里对着的人也真不算少了，对上向景行这般的，开始以为他跟自己是一类人，浑身散发一种纨绔的姿态，也不知道是哪里混来的队长的职位。 此时才觉得向景行向警官是真材实料的。 “你就知道你杀了人？”向景行玩弄着自己搭拉在大腿上的风衣的绳结，漫不经心地说，那两条长腿搭在审讯用的桌子上，一副我 《逆罪而行》第五十四 人头 第五十五章 臭豆腐 许巧薇出来的时候直接说了答案，“右侧头颅有骨裂，但是看出血痕迹应该是死后造成的伤痕，实际上是呼吸受阻窒息死亡，脸部有出血点，口唇黏膜有挫伤痕迹，应该是被捂死的。”许巧薇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拉开椅子，坐到了电脑前。 “这就是初步的尸检结果。”许巧薇说，“具体了我还要再去检查一下，不过你需要的是致命伤，那是这个无误了，所以现在先来跟你报告这个。” “小薇薇很懂啊！”向景行双眼闪闪发亮，神采奕奕，“是的，我就是要这个。” 一举推翻瞿智阳的口供， 《逆罪而行》第五十五章 臭豆腐 第五十六章 傀儡 认真回想一下，其实真的是二人独处吗。 还是其实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杨凡波的话里已经一个个证明了，他的记忆出错的地方太多了，也不是出错……是正确的记忆似乎被自己的错觉覆盖了。 瞿智阳是真的以为，自己跟陆诗兰大学的时候就相识相知，互诉真心，互通真情。 猛然被一棍打醒，原来…… 大二的时候，陆诗兰加入网球社不久，网球社里的小圈子分化严重，他跟曾东明还有杨凡波都是其中一员，杨凡波家庭也不是很好，只是他大学的时候订婚的人尽皆知。 老婆家世在本市也排的上 《逆罪而行》第五十六章 傀儡 第五十七章 瞿智阳 向景行甚至觉得自己有些鸡贼，趁着这个时候，趁着瞿智阳精神几近崩溃的模样，他问瞿智阳，“可这代她顶罪的事情，这时间太短，应该洗脑不了你吧。” 瞿智阳抬头看了看向景行，又垂下头去，哑口无声，心里一片瓦凉，“不是洗脑。” “所以是你自愿向她顶罪的。”向景行问。 瞿智阳点了点头，丧气得很。 “你讲讲吧。”向景行顿了顿，又说，“还是你觉得，她还有些什么值得维护，你现在才发现连你的回忆都是虚构的，这样的感情你还觉得值得你去维护吗？” 瞿智阳愣住了，却摇了 《逆罪而行》第五十七章 瞿智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