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弥亘》 第1章 chapter01 ——凌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荣耀的职业选手。 在她的认知中，摆在她面前的人生之路无非就是两条——一条是以她哥哥为典型代表的“非凡”之路，另一条是她姐姐亲身试验走过的“平凡”之路。 凌云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一对龙凤胎的姐姐和哥哥，哥哥凌宇从小被冠以天才之名，顺风顺水的作为“别人家的孩子”，以埋头苦干的缄默姿态，一路贯彻着自己的理想，随后不断走向人生的巅峰；姐姐凌雪虽然总是被当作和天才比较的对象，但也始终能够沉下心按照自己的步调，以寻常人最为常见的普通姿态一路拼搏过来，最终也是收获了她想要的平淡人生。 这两种人生之路并没有好坏之分，多年来见证着他们两个的凌云心中早有成熟的见地，不是“非凡”就优于“平凡”，她也常看到凌宇整日表情紧绷愁眉苦脸，而凌雪总是眉飞色舞乐乐呵呵。 所以说，到底哪个才更好，真的很难做到高下立判。 于是在被这两人随口询问将来想走哪条路的时候，家中年纪最小、但思想却已然成熟到令其他人震惊的女孩，凌云完全没有任何苦恼的样子，反而眉目舒展着平静的回答道—— “没必要做出抉择啊，这两条路我一起走不就好了。” 女孩的回答确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但是，和被哥哥凌宇说作是异想天开不同，姐姐凌雪却是更为好奇她这话里的深层含义。 “你们俩也没什么矛盾的地方啊，都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哥希望成就瞩目光宗耀祖，姐渴望人生平淡自己开心——这点，你们不是也一直都心知肚明、互相尊重的吗……而我想要的，是既能像姐这样让自己开心，又能像哥这样可以让爸妈脸上有光的人生。” 也说不清这番话到底预示着什么，但就在凌云轻巧的把这句话说出口的两个月之后，她潜意识中一直坚信的人生之路，开始发生了毁天灭地的偏差。 那是期末考试的前夕，复习得头昏脑涨的女孩刚偷偷摸上游戏，正准备放松一下去混野团下个副本，结果在野外就被人莫名其妙的围攻了。 凌云从抽屉里拿出的账号卡，其实最初是由凌雪所建，名为“雪舞凌天”女性战斗法师，光从名字就能看出是谁的杰作，而往日也一直是由她姐姐操作的角色，无论是装备属性还是竞技场胜率都很不起眼，实在是没理由会被人直接在野外找上pk。 ——难道是姐她和什么人结了仇？ 但现在已经没有空余的时间给她思考这些了，围上来的几个明显都是有备而来，抢先出手的是个弹药专家，一来就扔出烟丨雾丨弹扰乱了她的视野，随后一连串炸开的烟花，顷刻间吞没了雪舞凌天的身影，凌云连忙操纵角色走位，试图避开那些还贴着身在炸的烟花。 厚重的光影遮蔽了大半个屏幕，其中还不时火上浇油的砸落个熔岩烧瓶，同时元素法师的远程攻击也不落后，但好在所处的这片地图凌云很是熟悉，哪边有掩体能助她脱困，就算看不到女孩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血线在不断下降，但总算还是维持在了安全的区域，一番挣扎后雪舞凌天逃出了那片光影，而凌云现下只觉得莫名其妙，根本没有反击的心思，光想着赶紧逃离这一边的围杀，只不过对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还没等她突出重围就又被追上，随后和前一刻如出一辙的战局再起。 在对方看来，被他们围困的战斗法师本就毫无胜算，只是操作还算灵活的在四处逃窜着，这会儿就希望她能被逼到绝境，然后就地拼死反击一把，可谁料，本还在躲闪的女性战法突然停下了动作，硬生生的挨下了所有的攻击，角色立马进入了红血状态。 “怎么回事！下线遁了？” 光影后传来一阵震惊的声音，所有的攻击也同时停下，随着屏幕上的烟雾消散恢复如初，几个头顶着百花谷名字的角色也彻底显露了出来。 “这次的是正主吗？我看怎么也不像说的那么高手啊，除了逃来逃去没见她干别的了。” “估计是正主了，开始的几个走位躲避的很好，没以前那么猪了，就是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下线了，原本的血线还撑得住啊，蓝也是满的……” 几人围成一圈，也没人想再去给操作者已经下线的雪舞凌天最后一击，光顾着在这边研究讨论，这到底是不是他们最近蹲着在等的人了。 “张佳乐，你怎么看啊？” 被点到名的弹药专家动了动，却没有立刻回答，屏幕上的视野甚至还朝雪舞凌天原本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而就在其他人以为他装深沉是琢磨出了点什么的时候，张佳乐突然说道—— “我怎么知道！这谁出的馊主意，把人家女孩子吓的都直接下线了！下次还是别偷袭，直接走上去约个竞技场！” 而另一边，相较于网游中平和的商讨谈论，身处现实世界的凌云这边，真的可谓是一片人仰马翻。 ——她的下线遁，并不是被围攻逼到绝路的退却，而是因为她正面临着真正意义上的某种绝路。 “喂，小云，你没在家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吧！” “真不巧，正在干……” 打电话来的是她姐姐凌雪，今天她应该是在他们母亲的花店里帮忙看店，而这时候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凌云多年来也是早就习惯了，所以手下操作不停的女孩当即领悟。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三分钟前，老妈没说理由就说要回趟家，刚刚骑上小毛驴已经出发了，你自己小心着点啊！” “知道了，别担心，不会让老妈看见的。” 说着，凌云又操纵角色避过了一颗手丨雷，她的视线没有离开屏幕，却已经抬手摘掉了耳机，张口喊着在自己房间里瘫着的凌宇。 “哥！赶紧出来掩护我！” 就像凌云对她姐姐的通风报信已是司空见惯，凌宇对自家妹妹的这一要求也早就是习以为常。 从房里出来的男孩还打了个哈欠，但走过来看到自家妹妹已经离开座位蹦到了窗前，正贴着玻璃在朝外张望，凌宇即便是习以为常也不免面上露出了几分吃惊，但他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顺势坐在了女孩刚才的位置上，熟练的强制退出后拔出账号卡，关掉游戏界面接着随手打开了个网页。 “老妈还有多久回来？” “估计还有不到两分钟。” 说完，凌云闪身冲进了书房，捧起一本没收起来的英语书，装模作样的埋下头去，假充是在认真的背单词。 而在女孩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不久，电梯抵达该层的声响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接着不到十五秒的时间后，屋子的大门就从外面被打开，并且伴随着这兄妹三人都十分熟悉的套路—— “小云还有小宇！妈妈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上面似乎提过，凌云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其实不然，从心智上来说，他们的妈可能更小，估计只有六岁吧。 而在照例被无视之后，他们的母亲也是毫不在意的自己进到了屋里，一路心情愉悦的迈着步子，只是在途经书房时，娇滴滴的夸了一句正在“勤奋学习”的小女儿。 这倒不是在这个家里重女轻男，只是和马上就要迎接高一期末考试的凌云不同，今年即将大四毕业、并出色的完成了毕业论文、且已经拿到名校保研资格的凌宇，早就是无论谁都无法苛责的存在了。 ——也就是说，无论他是出门放飞自我，还是在家发霉装死，甚至闲的没事干帮妹妹做作业，都不会受到任何不满的对待……呃，最后那个大概不行，所以真的要做的话还是要隐蔽一点。 就在他们母亲的身影消失在衣帽间的门后，凌云从书房探出头来和她的哥哥交换了个眼神。 “今天的警报真是小意思，和平时不到最后一刻不停下的你真是天差地别，怎么了，为什么这会儿收手这么快？” 凌宇回想着以往的情况，哪次不是他紧张的趴在门板上给她望风，一边注意着屋外的动静，一边听着自家妹妹开麦要来队伍的指挥权，果断精炼的指挥伴着键盘鼠标的噼里啪啦声，在安静的室内错杂成一片兵荒马乱的鼓点，而在凌云最后一刻推开键盘飞身蹿进书房后，留在屏幕上的结果是好是坏，就只能由天来决定了。 “因为不想打了，也不知道姐得罪了什么人，一上线就被一帮人围攻。” 凌云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茫然的看着为了掩饰而变换过内容的显示屏，但完全没有理解其中缘由的女孩，今天也如往常一般的，为避开她母亲的耳目而费尽心思。 第2章 chapter02 让凌家兄妹三人不惜合力应对他们母亲的原因，并非通常所认为的家长管束严格不许打游戏，而是更为幼稚、更加让人无语的理由。 老凌家的阶级构成非常奇妙——一言以蔽之，这个家就是围绕着他们的妈转的。 他们的母亲齐惠英齐女士，就是他们家的小公主，上至一家之主的凌科长，下至本该备受宠爱的幺女凌云，都拿她毫无办法的要全心哄着；而他们的父亲凌峰——也就是刚刚提到的凌科长，在外是某机关单位的中层管理者，如今已升至科长级别的中年男人，回到家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妻奴，别说在孩子们面前立威，要是被他的部下看到绝对会很幻灭。 再说到老凌家的下一辈，长姐凌雪虽头脑、成绩都平平无奇，但在对付齐女士的事情上却非常有一套，一度是凌云记忆中超级英雄一般的存在；而夹在中间的凌宇成绩是优秀，但非常遗憾的，他却多年如一日的沦落为这个家食物链的最底层，并且还出人意料的带有点妹控属性；至于凌云，她一向觉得自己是这个家唯一的正常人…… ——这世间正所谓是一物降一物，但放到老凌家，却还真不清楚到底是哪一物降了哪一物。 而回过头来，说到上面他们拉响警报的原因，其实单纯的只是因为，齐女士不喜欢荣耀这个游戏而已。 曾几何时，凌雪也是她母亲心头的小棉袄，三两句就能把齐女士哄得服服帖帖的，可是，在荣耀横空出世之后，这家长姐的魂就被这游戏勾了去了，整日茶饭不思、废寝忘食，俨然是个病入膏肓的网瘾少女，但这些都不是让齐女士不满的地方，她无法接受的，就仅仅是自己的女儿不再喜欢搭理自己罢了。 从此之后，齐女士憎恨、厌恶、排斥这个游戏，她看见荣耀这两个字就双目疼痛头脑发胀，她听到荣耀这两个字就浑身不舒服，她指天誓日的赌咒自己绝不和这游戏同处一室，要是老凌家再出现这游戏，她就立马收拾东西回娘家。 所以，这家里多年来才会不断重演那样的场景，而这一点，从凌云被她姐姐带入坑开始就越发不可收拾。 “哥，账号卡你藏好了吗？” “藏好了，抽屉最下层，上面盖着我的论文资料，老妈不会翻的。” 看着齐女士装扮完毕出门后，凌云溜出书房凑到她哥面前，率先关心的自然还是她的游戏，而在获得了稳妥的回答之后，女孩才算是完全放下了心。 当晚睡前，凌云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登录游戏被围攻的事情，转头跑进了她姐的房间想要彻底问个究竟。 “啊？他们真找上你了啊？” 听到咬着勺子吃雪糕的凌雪如此回答，凌云立马领会到今天的这一茬还并非偶然。 “他们是来找你的吧，我之前登的几次也都遇上了，但是三两下对面就停下操作问我是不是本人，我没回答，他们也就不搭理我了。” “哦，能理解，毕竟姐你真的水平太菜了，一看就知道不值得浪费时间。” “你说什么呢死丫头!” 凌雪嗔怪了一声，而后盘腿坐在椅子上继续说道：“我看了，那些都是百花谷的人，应该是你之前帮我代打的两次成绩太惊人了吧，然后成功的引起了这种战队公会的注意力，他们这么做是想拉你出道打职业？” “哈？别说的这么简单啊，你以为出道是这么容易的吗？就我这样的也行？” 凌雪所说的之前两次代打，分别是半年前的圣诞节活动，和上个月完成的神之领域任务。 圣诞节那次，由于凌雪应聘单位的入职考试放在了当天，抽不出时间的女孩只好去拜托自家妹妹，而凌云虽然说着“居然把入职考试安排在圣诞节，这么让人倒胃口的公司不去也罢”，但还是把自己的作业放在一边，一口气给她姐打了近一天一夜的游戏。 而后来的神之领域任务，在凌雪前前后后摸索了三四个月之后，她还是不得不拉下脸来去求凌云帮忙，而后者，只在看到雪舞凌天竞技场那可怜的不到10%的胜率，以及她姐不知道第多少次因为下副本当了搅屎棍，而被踢出公会的现状后，就义不容辞的接下了这一委托。 “明明自己菜的一逼，却还热衷pvp，而且现在连公会都没有了，失去属性守护的加成还要更难打吧……不管了，先找个公会加一下。” “你要加哪个啊？照我这胜率，大的公会恐怕……百花谷？小云你疯了吧！这种战队背后的公会怎么可能……” “或许吧，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就随便点的……诶？通过了。” “什么？！” 面对如此出人意料的发展，电脑前的姐妹俩面面相觑、相对无言，但凌云率先反应过来，现在绝不是在这边浪费时间的时候。 “别管了，可能是管理员手滑了吧……姐，我现在就帮你过这神之领域的任务，你给我去店里好好看着老妈。” 而在当晚凌雪回来的时候，自家妹妹已经完成了她的嘱托，不仅成功通过了神之领域的挑战，还把她难看的竞技场胜率，刷到了凌雪本人从未企及的高度。 “超过50%了……你到底今天打了多少场啊！” “不知道，打到我现在看见竞技场的界面就想吐，我可能今后三年都不会再想打pvp了吧。” 这或许就是一切的起因，但是，在凌雪的眼中，自家妹妹也就仅仅是“有点厉害”而已，并没有瞩目到会被职业战队拉拢，而身为本人，凌云似乎也没有这样的自觉，至少在张佳乐亲自开麦出现在她面前之前，她姐姐的推断，女孩是半个字都没有相信过。 然而，这个时刻的到来也没有隔很久，期末考结束的当天晚上，只有凌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因为一时的侥幸心理再度登录了游戏，而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一个添加好友的请求，疑惑着顺手通过后，对方立刻向她约了竞技场。 欣然同意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好奇，凌云找到房间进入后，就看到场内站着头顶百花谷名字的弹药专家。 【在开打之前，我能先问个问题吗？】 没有开麦而是选择输入文字，凌云气定神闲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糖来，随后拿起一个剥掉塑料纸塞进嘴里，接着，在听到对方直接语音回复她“可以”之后，女孩再度双手置于键盘上快速敲击着。 毫无疑问，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以及早就进入房间围观的几个，就是前不久偷袭她的人，凌云自认没有在网游中和人结过仇，那么排除掉她自身的原因，剩下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请问，你们是脑子有病吗？】 态度诚挚恳切，措辞拘谨有礼，就是内容很让人不悦就对了，凌云并不知道对方电脑前的反应，但想必也是一时气结的准备和她对喷。 只不过，可能是马上想清楚了之前的偷袭是自己理亏，对面的弹药专家在安静了片刻后，直接开口说道：“对不起，之前的偷袭是我们不好，我们也就是想试试你的实力。” 获得了这样的回答之后，凌云罕见的选择了沉默，她虽然不相信凌雪的推断，但并不代表她没有把姐姐的猜测放在心上，女孩低头撑着下巴想了会儿，接着舞动起在键盘上的手指继续回复。 【你们是百花谷的人？试我实力想干什么？拉我进百花战队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是凌云大概也会心动吧。 百花战队是这赛季新成立的战队，一经亮相就是本年度毫无疑问的黑马，繁花血景一路破开壁障纵横常规赛，除了嘉世的叶秋无人能敌，就算季后赛惜败给霸图止步四强，他们也是被众多荣耀粉看好的一支战队。 况且，这支战队位于k市当地，俱乐部就在距离齐女士的花店步行十分钟的地方，凌云多次饭后散步途径还会驻足片刻，感情深厚到前阵子下意识的就加了百花谷。 而就在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之时，对方的声音已经通过耳机传入她耳中，带动鼓膜震动留下的，竟然是肯定的回答。 ——凌云觉得她可能遇到骗子了。 她直白的把这一意思通过文字传达了过去，接着不给对方任何机会的在频道里打了个“gg”，转头立马就准备退出房间想下线。 “你给我等等！” 对方可能是被她动不动就下线遁给弄怕了，阻止的声音慌张而急切，甚至提高的音调最后都有点破了音。 “怎么回事啊你！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 可能也是气急，凌云听到那人还忍不住爆了句粗，但这也并不能影响什么，屏幕上雪舞凌天的身影顿了下，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后依旧什么都没说。 “我是张佳乐，这样你能信了吗！” 此话一出，凌云本还是不信的，但围观的人也都一个应和着一个的骂那人怎么自爆了身份，看到这一幕，女孩才不由得有点松动。 【你真的是张佳乐？】 “还不信？要我开百花缭乱来才信吗！” 那端估计是都快气到砸键盘了，凌云歪着头一口咬碎了嘴里的水果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直接在键盘上敲下了这样的语句—— 【不用，我明天会亲自来确认的。】 第3章 chapter03 张佳乐绝对想不到，那女孩所说的亲自确认，会是她直接跑到百花俱乐部来找他。 他是被大门口的动静吸引过去的，然后就看到了经年之后，也依旧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百花战队这赛季刚刚成立，硬件设施都还算不上完备，先说眼前这大门，就一度让他担心会因大风袭击而轰然倒塌，更何况现在围绕着那扇脆弱的大门，正展开着一场不知是何起因的拉锯战。 “小妹妹，这里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想见选手，下赛季比赛买票去现场见啊！” “大叔，我说过好几次了，我是和张佳乐约好的，不是什么疯狂粉丝。” 正隔着大铁门对峙着的，是他们百花的保安，和一个满身学生气的女孩……手里牵着的狗。 保安大叔死守在大铁门前，生怕那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犬会暴起扑翻大门强行闯入，同时却也是对那不知性情的动物颇有忌惮，不敢采取更加强硬的手段驱赶。 说出来可能有点丢人，但张佳乐在看到那前肢扑在铁门栏杆上的大狗时，顿时身体一僵，心下一怂立马预备回头跑路。 “啊……张佳乐就在那儿，大叔，你问他一下就知道了。” ——只不过在成功逃走之前，就被那大狗的主人先发现了踪迹。 保安大叔一听，立马转头和张佳乐求证，而后者也是一头雾水，他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女孩，当然也完全不想认识，会牵着这么一只乍看就很有攻击性的犬类的女孩。 “哦，忘了说了……”女孩在张佳乐开口否认后，突然恍然大悟的以拳眼撞掌心，“雪舞凌天，就是我。” 女孩用手指指着自己，一脸平静的注视着张佳乐，而在她赤丨裸裸的目光下，后者不出多时，就如她所料的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张佳乐首先是惊讶她居然找上门来了，而后才是因为确认了雪舞凌天真是个女孩子而惊喜——毕竟昨天她全程都不开麦，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个人妖号。 而在霎时的惊异之后，张佳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跨前了两步，但还是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的，开始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孩—— 身着一条浅色连衣裙的女孩个子不算高，手脚纤细到让人不禁产生她是怎么牵住那条大狗的疑问，清秀的相貌中还透着几分稚气的可爱，只是被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黑框眼镜掩去了不少，而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却相当澄澈，和她耳后那两条发丝飞扬的双马尾，相互映衬出一种难得的青春之气。 ——张佳乐在那一瞬间觉得，他如果有妹妹的话，一定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边稍微说点题外话吧，在后来的某次专访中，他和孙哲平被记者问过这样的一个问题：“你们有羡慕的对象吗？” 对于这个问题，职业圈以“狂”著称的孙哲平嗤之以鼻，想都没想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而反观张佳乐，他却是不假思索的说出了个让记者一时发懵的名字：“羡慕啊，我倒是一直蛮羡慕凌宇的。” 而就在记者想追问那是谁的时候，孙哲平一手按在了张佳乐的头顶上，毫不留情面的嗤笑道：“就你这出息！” 再回到当下，等凌云把她妈的第二个儿子——那只阿拉斯加犬拴牢在百花的院子里之后，张佳乐才领着她进到夏休期刚开始、却已经人去楼空的百花俱乐部。 “小妹啊，你叫什么名字？亏你还真就这么过来了？” “哦，我叫凌云，壮志凌云的那个‘凌云’……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遛狗途中想起了这件事。” 张佳乐想起那只狗刚刚看他的眼神就后脊一凉，接着也顾不上再找话题聊天，直接利用职务之便把凌云带到了训练室里。 “你先坐这儿等会儿，我去喊个人过来。” “喊谁？孙队吗？” 这大概是张佳乐头一回在女孩的眼神中看到热度，因为从门口见面开始，凌云就一直维持着一种略带生硬感的表情，说的夸张点，好似天崩地裂都很难让她皱一下眉。 但是，女孩却在此时出人意料的表现出了几分热切。 ——难道她其实是大孙的粉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佳乐的猜测是正确的——站在凌云自身的角度来看，自己的父亲在外是个混吃等死的公务员，在家是个毫无主见的妻奴，而自己的哥哥虽然成绩卓著、头脑优秀，但不可避免的带着几分书呆子的气质，抛开学业来看更是个只会窝在家里的死宅。 ——也就是说，凌云到现在活了十几年，就没见过孙哲平这么纯粹的爷们儿，所以说是一见倾心也不为过。 片刻之后，张佳乐真的给她喊来了孙哲平，而后者似乎已经知道了女孩的来历，见到她后直接问她带没带账号卡，下一刻，在看到凌云从口袋里掏出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喊她上机登游戏。 “诶？孙队和我打？” “不然呢，你如果要张佳乐来，等下一把就换他。” 说着，孙哲平已经登录游戏建好了房间，操纵着他的狂剑小号在房间正中央等着。 而意识到事态如今的发展，凌云顿时也不敢含糊了，立马顺着孙哲平报上的房间号点了进去。 “先试探一下，看看她到底什么水平。” “不用你说。” 张佳乐拖了张椅子坐到孙哲平旁边，想要从对战者的视角领略一下凌云的实力，但最终的结果却让他相当失望——这场pk耗时不到20秒，孙哲平的狂剑士没掉一滴血就取得了胜利。 一时间，训练室安静得有几分尴尬，孙哲平像是没反应过来，刚想转头质问张佳乐这哪里是什么高手，就被后者抬手一巴掌扇上了后脑勺。 “谁让你一上来就火力全开的，20秒直接打死了还试探个屁啊！” 说完这些，张佳乐立马站了起来，想要去喊对面电脑前的女孩再来一把，可是，在他探头过去的同时，抬头看向这边的女孩，也是一脸的茫然怔愣。 他只看到凌云右手举着棒棒糖、嘴里还咬着包装纸，键盘上的左手，也依旧维持着僵直的状态停在半空。 “孙队，我还没准备好呢……” 敢情刚才她是一边手嘴并用的在拆包装，只用上了一只左手在操纵角色的吗！ 见此情形，张佳乐哭笑不得，孙哲平却有点不耐烦的怪她竞技场pk太磨蹭，但始终气定神闲的女孩完全没有在意，她把棒棒糖塞进嘴里后重新提议道：“我们不要打竞技场了，去下副本吧，比起pvp，我更喜欢pve。” 放眼整个荣耀圈，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要他们两个陪着一起下副本了吧。 对此，孙哲平朝张佳乐投去了个不满的眼神，而后者也不认怂，立马朝他反瞪了回去。 这俩眼神交流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你这在网游里捡到了个什么宝！】 【这能怪我？！】 然而，孙哲平自然是不会听凭女孩的意愿、任由事态继续朝着她的预期发展的，他没有搭理凌云的提议，立马重新发送了个竞技场的邀请：“要下副本也可以，先给我好好打一场，不说赢，别输得太难看就行。” 听闻他如此说道，女孩蓦地安静了下来，始终表情平和的面庞染上了几分困惑：“我其实很不理解，张佳乐说试探我实力是想拉我出道，为什么呢？是什么给你们造成了，我值得你们浪费时间来一试的错觉？” 这是凌云发自真心的感到疑惑，而从她纯粹透彻的双瞳中明晰了这一点的张佳乐，当即显露出了半分不输给女孩的迷惑。 “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呢？之前的几次……” “如果你是说，前阵子雪舞凌天很出风头的两次，那我可以解释——” 打断了正欲开口的张佳乐，女孩在电脑前正襟危坐着，视线越过显示屏看向对面的两人。 “圣诞活动，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发现了一个游戏的bug，然后顺利的在官方修复前钻了空子，这才一口气获得大量积分一路领跑的，而等当天打完比赛的职业选手涌入后，雪舞凌天不就沉寂下去了吗；后来的神之领域任务也是偶然，我是从我姐姐留下的8.9%的胜率为起点，打了几百场才最终刷到了53.4%，但是，想想也知道，这么垃圾的胜率能匹配到的，肯定也差不多是垃圾吧，连胜几百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作为普通玩家，能发现活动bug、以及一天内一口气连胜几百场，也已经算得上是厉害了…… 女孩的回答只让这两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他们却开始对凌云为什么会抱持着这样的自我定位感到好奇。 “你……荣耀玩多久了？平时都和谁一起玩？” “多久啊，一区开服半年左右开始的吧，到现在也有快三年了，但平时这账号都是我姐在用，除了她假期回家到我手里，一般我都用的很少，上游戏大部分的时间，也就是混野团下副本吧。” 话题变得轻松后，凌云也不再挺直腰背，放松下来的女孩随意的倚靠着椅背，含着棒棒糖的回答显得混糊不清。 “那你平时也不打竞技场？也不和同学之类的切磋？” “是啊，我觉得下副本比竞技场有趣多了，同学的话，我是听过他们聚众讨论荣耀，但是我并没有参加过，大概他们也不知道我在玩这个游戏吧。” ——好了，真相大白了，凌云对自己缺乏足够的认知，完全是由她的闭关自守造成的。 第4章 chapter04 明白了原因之后，张佳乐和孙哲平还能像这样放任下去吗？ ——当然是不能啊！ 两人旧话重提，再次拿陪她下副本作为筹码，要求凌云拿出所有的本事，痛痛快快的在竞技场和他们一决胜负。 原本预备先观战的张佳乐，甚至还按捺不住的和他的搭档进行了一番争抢，最后却是因为猜拳输了，才只好继续乖乖的坐在一边围观。 而待到他们这边准备就绪，两人只看到略显得不情愿的女孩，朝他们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就像是在说“堂堂大神这么小气，下个副本还要磨磨唧唧的讲条件”。 两边都在场内准备完毕，孙哲平让凌云选地图，女孩想都没想就选了随机，最后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个荒凉的山间谷地，萧飒的秋风卷起一阵飞沙，四周死气沉沉的挺立着连绵的嶙峋石峰，放眼望去，垂暮的夕阳是整张地图唯一的暖色调。 两人的角色分立在地图的两端，随着系统倒数结束，胜负正式开始，两边都是不做战术迂回的直取中路，而片刻后，狂剑士和战斗法师，于如血的残阳下正面相遇了。 雪舞凌天率先出招，一击龙牙刺出，被孙哲平用重剑挡下，同时后者脚下横移错开身位，还敬给凌云一击倒斩，女孩也不示弱，立即调整视角正面迎上，激烈的交锋下，两边因攻击的反冲力拉开距离，但两人均没有停顿迟疑，稳住脚步的下一秒，重剑与长矛的冲撞再度交汇。 张佳乐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看着飞沙走石间这两人的一来一往，重剑的锋芒压下了矛尖的锐利，飞溅的血花却也被炸裂的炫纹击破，两边血线和法力都在同步降低，但山谷间的激斗却愈发酣畅。 这场对决最终结束在三分五十六秒之后，狂剑以31%的血量站立在一片狼藉的山谷间，但张佳乐看的出来，孙哲平基本上没怎么放水，而凌云也应该是已经全力以赴了。 “最后那怎么回事？我打出地裂斩的时候，故意绕到了我背后，还用幻影龙牙对付我，想学叶秋那一招？” “是啊，但是彻底失败了，果然那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两人都收手摘掉了耳机，对于孙哲平的质疑，凌云承认得很爽快，但语气中却并没有过多的遗憾或不甘。 “已经不错了，绕到背后那里反应很快，操作得也很果断，意识和手速都还可以，这你怎么练的？” “嗯……大概是靠我妈吧，从电梯抵达我家那层楼开始，到我妈用钥匙打开门为止，中间这十五秒左右的时间里，怎么才能抢出更多的操作，是我这些年来一直不断深入钻研的课题。” 虽然没有明白凌云到底在说什么，但这似乎就是她独有的训练方式，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干的不错啊，小妹，下一把换我来！” 张佳乐欣喜的在一边帮腔，同时连忙起身催促孙哲平，想把他赶去一边自己再来试探一下，但对面的女孩却已经不想干了。 “不打了，说好的下副本啊，我这把输的也不算很难看吧。” 好吧，今天能有这样的结果他们已是满足，张佳乐虽心里感到不痛快，但还是一挥手说了句“算了”，而后跑到旁边重开了台电脑登录，一边随口问着凌云想下哪个副本。 保守起见凌云选了个五人副本，而等三人顺利集结在副本入口时，前一刻还显出迫切之意的女孩，却突然开口让他们先等一等：“让我剥一下包装纸，你们等等再进。” ——这妹子……到底是有多爱吃糖啊？从坐下开始就没停过吧！ 面对两人眉目皱起紧盯着自己的样子，抬起头的凌云呆愣了片刻，接着后知后觉的，从口袋里又掏出两根棒棒糖，拿在手里朝他们晃了晃：“你们……也想吃？” 女孩的话音落下，只见这两人在一瞬间的错愕后，把眉头皱的更紧了，凌云正感到莫名其妙，孙哲平却突然开了口：“我不要，你给张佳乐来一根吧。” 最终，这两人被凌云拖着连下了好几次副本，从第一局女孩全程划水，看着他们暴力输出技术碾压，到她慢慢进入状态，甚至还能和他们两个打出些配合，短短的两个小时下来，张佳乐和孙哲平感觉又刷新了点对凌云的认知。 “最后那里，你怎么注意到的？boss马上红血暴走的关键时候，你还分心看别的地方？是不是最后又在划水了！” “划没划水你自己看啊，输出统计上清清楚楚的。” 最后一次副本出来，张佳乐扯下耳机当即撑着桌面站起来，他根本无法相信刚刚那一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为了节省时间，三人没有彻底击杀前面的二号boss，而是由张佳乐一路把他引到湖边，孙哲平仗剑立于桥头，看准时机一剑落下，把唯一衔接两岸的木桥砍断，让被仇恨牵引着的boss只能站在湖对面，一边对着这边咆哮，一边狂躁的刨着湖岸上的土。 争取到了时间的三人，马不停蹄的奔赴最终boss的所在，这回先由凌云开怪，随后另外两人再跟上，而就在三人配合得当、节奏完美的连贯输出至boss即将红血的时候，雪舞凌天却突然从战局中抽身，头也不回的奔向相反的方位。 此时boss已是濒临暴走，而他们本来就是全输出的阵容，没有治疗就意味着没有退路，成败在此一举的关键时刻，谁都不能掉链子，可凌云竟然直接甩手了？ “你干什么去！回来啊！” “被他过来了，这边要先解决。” 伴随着女孩冷静至极的回答，张佳乐忍不住回了下头，而他只看到女性战法犀利的几个走位后，一击龙牙再接上圆舞棍，把好不容易爬上岸的二号boss，又一次扔回了湖里。 “张佳乐！你也别给我分心！要暴走了！” 孙哲平的声音把他的视线拉回，而后，好在这两人的实力足够强悍，愣是顶住了最终boss暴走的巨大威压，成功等到了雪舞凌天的归队。 最后，这趟副本算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但他俩都对女孩是怎么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抱有很大的疑惑。 “就是单纯的看到了啊，我可能是已经习惯了，打游戏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吧。”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但在被他们更为深入的追问后，始终面容平静、思绪清醒的女孩，隐约泄露出了几分难以启齿的困扰之态。 “大概又是我妈的功劳吧，她看不得我们姐妹俩玩荣耀，平时又思维脱线、行为怪异，时不时在开店时间回家溜一圈，或者走后还突然杀个回马枪，总之，我这些年都是这么偷偷摸摸过来的，早练就了一心二用下副本的本事了。” 听闻女孩如此回答道，他们两个还有什么话可说呢，真要说的话大概也就只有一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厉害的是你妈啊……” ——难道不是吗？到底是有怎样的妈，才能在不经意间培养出这么优秀的洞察力，而且之前她还说意识、手速也是得益于她妈，这么厉害的妈，应该请她出山来指导一下吧！ “胡说八道，我妈和荣耀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这是要她死还是要我死。” 面对张佳乐随口开的玩笑，凌云却是以非常认真的态度提出了拒绝，可她平淡的语气下似乎也没把这话当真。 “先不说你妈的事情了，你怎么样？百花马上也要开训练营了，你要不要来试试？” 孙哲平一句话把话题掰回了正道上，明明这才是他们的目的，但却推迟到现在才被正式提出——事情的起因确实如凌雪所料，凌云在圣诞活动异军突起，一时抢眼到多家公会都在注意她，但活动后期沉寂太快，之后似乎也就无人问津了，直到那天她向百花谷发送了入会申请。 那天的公会管理员看到id的第一眼，就想起了雪舞凌天的事迹，但也还是抱着几分怀疑的点击了通过，而后，他始终紧盯着这个女性战法的动向，一天下来，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雪舞凌天竞技场连胜了几百场，随后立马向战队方面汇报了这件事。 那时候这赛季的比赛还在进行，选手自然没有时间蹲点盯着某个玩家，而由公会精英负责的这项事务，也一直到张佳乐那天一时兴起说来看看才有所进展，然后，事情就发展到了现在的状况。 孙哲平基本已经有了主意，这姑娘是个好苗子，在经过规范的训练和打磨后，必定可以有在职业赛场上一战的余地——前提是她有兴趣、且能够坚持的话，但现在看来，凌云并没有他所知道的荣耀玩家对出道的热情。 ——真有热情就不该无视他的邀请，而在和张佳乐争论棒棒糖到底哪个口味更好吃！ “哦，来训练营啊，那恐怕不行。” 在被孙哲平训斥之后——其实主要被训的是张佳乐，凌云一边收好账号卡，一边以和刚刚如出一辙的认真表情，再度提出了拒绝。 “家里父母的原因？” “是啊，我妈会掀了我家房顶的。” 原因很直白浅显，但却是很难解决的一点，作为过来人的两个怎么会不知道，这短短的几个字，是多么难以填平的沟壑。 “算了，这个下次再说，你有空再来玩吧，我们这个夏休期都在这里。” 即便嘴上说着放弃的话语，但也还是留了回转的余地，在当天送走女孩的时候，挥着她送的棒棒糖的张佳乐，也和他的搭档一样，心中还期待着这事日后会有转机。 第5章 chapter05 张佳乐让她有空再来玩，结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凌云还真往这边跑的特别勤。 一整个暑假下来——除了台风暴雨下冰雹，她是雷打不动的晚饭后出门遛狗，然后揣着张账号卡，跑来这边摸两个小时游戏，以至于这一来二去的，张佳乐都和她家的狗混熟了。 “我说……小云啊，你家的狗……是你妈根据她喜欢的女歌手起的名？” 某次送女孩出门的时候，张佳乐蹲下身摸了摸已经和他很亲近的阿拉斯加犬，随口问了凌云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是啊，这名字是我起的，当时我正在喝奶茶。” 没错，她家的狗名叫coco，不仅和他们父母那年代的某个女歌手同名，还和某家全国知名的连锁奶茶店铺同名，所以张佳乐乍一听，还真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糟糕品味。 在八月中旬到来之前，凌云每天的日程安排，就是先和孙哲平或张佳乐竞技场pk，连着打到这两个满意为止，再三人一起组队去下副本，而临近夏休期末尾，在战队其他成员也归队之后，和凌云竞技场pk的阵容，一度壮大到百花的全部主力。 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新学期的开始，但即将升入高二的女孩，面临的却不是死线赶暑假作业的痛苦，而是自她出现在百花俱乐部之后，所经历的最大规模的车轮战。 “开玩笑的吧，百花战队全员？” “当然是认真的，全部竞技场走一遍，如果表现的还不错，等下大孙请你吃蛋糕！” 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张佳乐已经大概摸清了凌云的脾性，甜食控这一条，简直是能把她随意拿捏的最佳弱点。 但即便有这一buff的加持，连续对战了20分钟后，女孩最终还是一场都没赢下，就算是队内的替补，结果也是一样。 最后一把和张佳乐的对阵结束，凌云摘掉耳机后抬起眼皮，越过面前的显示屏朝对方看过去，而在接收到张佳乐分明的视线闪躲之后，女孩心里也基本上有了数，她转过头来，看着明显是有话要说的孙哲平推了推眼镜，默默的等待着他开口。 “感觉怎么样？” “嗯……游戏体验极差。” 凌云说完，就听到她身后的人群中传来偷笑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笑孙哲平的明知故问，还是在笑凌云的直言不讳。 “喂！” 一声压低的提示止住了那阵窃笑，而后也不知道是谁，轻咳了一声作为开演的信号，意在表明说好的戏码即将开始，然后一人故意扯着嗓子，造作的高声探问道—— “大孙，乐乐，你们俩陪练了一个夏休期就这水准？不应该吧，是不是看不起我们，都没认真打啊？” 这人说的或许有几分是真的，毕竟到最后一把和张佳乐的对战，凌云手下的操作简直敷衍得他们都没眼看，可被阴阳怪气的挖苦了一把的女孩，却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她放开键盘鼠标，身体后仰伸了个懒腰，接着朝那边站着的几人翻了个白眼。 可能是因为女孩子看着就很可爱吧，除了先接触到的孙哲平和张佳乐，百花其他成员对凌云的出现也是相当欢迎，所以即便认识了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双方也已经算得上是相熟了，然而，这个平日里被他们觉得十分可爱的女孩，此刻却回过头来，眼神幽怨的说道—— “不是我不认真，是你们太认真了，怎么好意思的，一个个都卯足了劲的把我当叶秋在打。” ——事实证明，要想让凌云燃起斗志，激将法是最没用的，还不如物质上的激励来的有效果。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边也都是心知肚明了，这番试探，不是已经持续了两个月的、只当是玩乐的小打小闹，而是百花上下、全员目标一致的有意为之。 “说吧，今天这是想干什么？准备打到我怀疑人生、删号退游？” “怎么可能！不如说正好相反，这是为了让你认清自己现在的不足！” 张佳乐直接出声打断了她，同时朝他的其他队友扫了一眼，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显露出了鄙夷，像是在说“除了狠狠虐她一顿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就还是那个事，训练营，你来不来？前阵子，我和大孙跟经理也说清楚了你的事情，俱乐部方面很欢迎的，可以出面和你爸妈沟通，怎么样，再考虑一下吧？” 说到前阵子的那件事，其实是某日凌云过来的时候，正巧被俱乐部经理撞见，目测年纪在三十左右的男人，打量着坐在训练室里的女孩，半晌后疑惑的询问她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谁的妹妹被带过来了。 虽然俱乐部成立之初大部分都是制度松散，像是战队队长、副队长之流更是直接目无法纪，但正好拿了饮料返回训练室看到这一幕的张佳乐，条件反射的顺口承认了凌云是他妹妹，坦陈是看他夏休期都没回家就过来看看他。 ——虽然在经理走后被凌云强烈谴责了趁机占她便宜，但张佳乐还是觉得，他皮了这一下真的很开心。 然而现在，他不仅自打脸的去经理那边坦白了实情，还反过来说服了俱乐部高层，能为了她去给她父母做思想工作，这不管怎么看包含的诚意都太过到位了。 “哦，谢谢你们啊，但是还是不行，我不可能来的，你们往外看看，我每天往这边跑的幌子还在院里拴着呢。” 即便他们的诚意感人至此，凌云还是面不改色的提出了拒绝，语气平淡的不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但其中的决议却已然清晰得不容驳斥。 “到底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才可以帮你解决啊！” “这里面困难太大了，为了我们一家上下的安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说着这番话的女孩，以一种超然的姿态面对着张佳乐的追问，但后者似乎并没有因此放弃，正想再开口说什么，却被他的搭档按住肩膀阻止了。 “别的先不说，我就问你，你这两个月来都把这里当什么了？” 从椅子上起身的孙哲平跨出两步，高大的身躯站立在坐着的凌云面前，投落下的阴影充满了巨大的压迫感。 可是，女孩却像是丝毫未受其影响，依旧气定神闲的端坐着，在孙哲平问话完结后顿了顿，慢慢的开口回答道：“当成什么……免费的网吧？” ——可不是吗？每天两小时上网不但不收费，有时候还会倒贴张佳乐私藏的冰淇淋，这简直是比免费的网吧更吸引人的地方啊！ “靠！你就这种想法？！” 女孩话音未落，那之中的五个字就把张佳乐惹得炸毛了，他无法容忍凌云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当即推开孙哲平窜到她面前，开始带她回忆过去一路忆苦思甜。 “小云，你很喜欢来这里的吧，不然也不会几乎每天都来了啊！你想想看，你这个暑假是不是很开心？和我们一起玩荣耀是不是很开心？” “下副本是很开心，大混战抢boss也可以算开心，但是竞技场一点都不开心，两个月一次都没赢过有什么开心的。” 早前就说过，相较于pvp，凌云更热衷pve，而难得的几次被喊去一起帮公会抢boss也很刺激——她甚至还和嘉王朝某个疑似叶秋小号的战法打过照面，但是，说到竞技场pk，她基本就是被那两个人按在地上打了一暑假啊！ 张佳乐本想靠情怀感染取胜，但被当众拆了台后，他最终还是无以坚持的不了了之，他懊丧的看了眼身旁的孙哲平，两人一阵眼神交流后，也只好接受现实的准备放弃。 凌云当天离开的时候，百花内部的氛围显得很是低迷，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因放走了一个荣耀的好苗子而遗憾，还是在为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不再来串门而难过。 “你们下赛季继续加油啊，我会一场都不落的关注你们的比赛的。” 临走前，一只手扯着狗链的女孩半面回首，朝着门口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影如此说道。 那一刻已经入夜，百花俱乐部大楼里的灯光很是柔和，映照着一张张意气风发的脸庞，好似给他们笼上了一层夺目的光辉——但等下一秒凌云定了定神，她就发现那完全是她的错觉，因为这些人明明还处于一种错失了什么的悲痛之中。 ——不过，那又怎样呢？从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与她无关了才对…… k市的那一晚无风无月，有的只是安分贴在腿边的大狗的低声呜咽，但于她而言，无论是身体所接触到的这个世界，还是内心所坚定的命途轨迹，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可是，凌云还是止住了脚下的步伐。 女孩低着头略一沉思，而后回身朝他们走了过去：“你们能给我签个名吗？” 是很稀松平常的请求，但却引起了其他人一片小小的震惊：“签名？大孙和乐乐没给你签过？” 凌云点头承认，孙哲平和张佳乐也后知后觉的想起——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凌云从来没有提过这种请求，每天来都是麻利的直接刷卡上游戏，结束后又利落的收拾东西走人。 当百花全员的签名送到凌云手里的时候，张佳乐还贴心的想要补上给女孩的署名，却在下笔前被她阻止了—— “别写‘凌云’，不是给我的，这是给我姐姐要的，署名写‘凌雪’，雪花的‘雪’。” 第6章 chapter06 ——凌云问他们要这签名，自然是有她的意图的。 当晚女孩一回到家，就准备充分的进了她姐姐的房间，悄无声息的站到正坐在镜子前卸妆的凌雪身后，一副面目肃整的样子，而她深层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 “姐，你能不能把雪舞凌天给我？” 凌云的这一请求着实太过突然，使得正专注卸妆的凌雪一个怔忡，手里的化妆棉飘落在地都没察觉，然而，她只在短暂的愣神后就明白了自家妹妹的意思，整个人猛地回转过身来，当即摆明态度坚守阵地绝不退让。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我含辛茹苦把这账号卡拉扯到满级容易吗！为了买装备我是省吃俭用的存着零花钱，氪金氪到差点动邪念去偷小宇的课堂笔记本卖钱，现在叫我就这么白送人？就算你是我亲妹妹也不行！” 口中滔滔不绝的凌雪表情气愤、眉毛倒竖，现已晋升为普通社畜、正往精英社畜之路前进的女孩，刚刚逃离领导的魔掌加班结束，回到家就遭遇了要被横刀夺卡的凄惨事态，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的坐以待毙。 如此表明了立场之后，凌雪的情绪已然激动了起来，但凌云却没有对此做出回应，她背着手低下头抿紧着嘴唇，紧绷的眉目下像是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其实只是她姐姐刚刚卸了半边眉毛的样子有点搞笑，但她现在决计是不敢笑出声的，否则她的下场绝对比死还惨！ 而在经过了一番努力平复下情绪之后，凌云才终于是敢抬头面对她姐姐引人发笑的模样，放缓吐字试图让自己显得更为平静：“我知道，拿走雪舞凌天等于是割你的肉，君子不应该夺人所好，但是，我……我确实也有我的理由，要是你实在舍不得，我把之前拿到的奖学金给你，就当是我和你买的账号卡吧。” 听自家妹妹说完这些，凌雪已经完全愣住了，原本的火气蓦地消了不少，视线也在凌云的脸上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但后者眉目舒展、表情平和，脸部每一根线条的弧度，都充满了她读不懂的信息。 然后，她没给自家妹妹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而越过了现在的情况往前翻起了旧账：“小云，你最近很奇怪啊，不对，你这个暑假开始就很奇怪，以前你有这么喜欢coco的吗？现在每天带它出门散步？而且遛狗还带着账号卡！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发现好几次了!” 连珠炮似的说了不少，凌雪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一样，猛地站起来按住了凌云的肩膀：“小云，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在外面交了什么不好的朋友？” “啊？不好的朋友？” “你是不是偷偷去网吧了？在那里认识了什么人？他们撺掇你干什么了吗？” 秉承着一家长姐的威严，凌雪自认为有责任、有义务管教一下自己还未成年的妹妹，即便这个妹妹打小开始就特别懂事，考虑事情周全得让她这个姐姐都自愧不如。 自觉再不把事情说清楚，只会让凌雪加深误会产生更为不好的联想，凌云只好一股脑儿的把这两个月的事情全数坦白，然后，她把刚刚要来的签名作为证明呈了上去，意料之中的换来了自家姐姐惊喜到差点窒息的表现。 “这、这这这……我不是在做梦吧！百花真的要拉你出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顺利了，凌雪误会了自家妹妹来要账号卡的意图，直接把雪舞凌天托付给了她后，也没有接受凌云当做是交换的奖学金。 “奖学金是你的，你自己规划着用嘛，你只要以后进了职业圈，帮我多要几个大神的签名就好了。” “诶？姐，不是的，我已经拒绝了他们，不会去百花战队的啊。” 凌云坦诚的回答道，可这让凌雪一时犯起了糊涂，刚刚喘上来的一口气憋在中途，呛得她不自觉的弯腰一阵猛咳。 “你说你不去？那你要账号卡干什么！” “这个啊，因为我突然想好好玩这个游戏了，然后……我其实也说不清，就是似乎有点……还想和他们一起玩……” * 在职业联盟创立的第三个年头开始之际，这一赛季的常规赛也是如火如荼的拉开了帷幕，荣耀不断壮大的声势席卷了大街小巷，让凌云感到一夜之间，自己周围的人似乎都在谈论这个游戏——当然这最后一点，可能主要得益于她的新同桌。 高二开学重新分班后，凌云遇到了她的新同桌。 新同桌名叫成语，是个总是很有活力的短发姑娘，开学头一天，她就因看到凌云书包上挂着的双花周边——那是张佳乐送给她的，而立刻把她引为了同好知己，但探讨下来，她们其实并非同担。 ——没错，虽然常住k市，也去看过几次百花主场的比赛，但成语其实是叶秋的粉丝。 而接下来，在得知凌云游戏中的角色是个战斗法师后，成语对她的好感更是因叶秋的缘故一度飙升到极致，甚至当场就想把家里珍藏着众多手办的柜子钥匙在哪里都告诉她。 ——看吧，即便是让齐女士深恶痛绝、即便是让凌云姐妹俩多年来提心吊胆，荣耀还是有坚持下去的意义的，起码就现阶段来看，它让凌云交到了个知心的朋友。 话虽如此，可凌云的生活步调较之从前，却也依旧没有多大改变，顶多就是会在骑自行车上学的途中，经过百花俱乐部时下意识的停下看个几秒钟，然后再当做无事发生的继续前进。 ——但是，怎么可能是无事发生！自从不再去那边开始，凌云就总是会陷入莫名的惆怅之中。 成语每周都会热情的邀请凌云到家里做客，然后就是两个女孩子窝在房间里上机玩荣耀，有时沉迷的太过分，甚至还会让她忘记回家的时间，只能在偷偷踏进家门的时候，不停的和她妈掰扯着各种借口。 然而，即便是在副本里一往无前的把怪杀得片甲不留，即便是竞技场里把对面同班的一帮人打得嗷嗷直叫，即便是让成语钦佩的一个劲瞎吹她的实力可以与叶秋一战，凌云每次回到家却还是打不起精神来，眉目间的低落情绪一眼可见，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蔫白菜。 而在被凌雪问起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凌云下意识的握紧了口袋里的账号卡，看向自家姐姐时不由得紧抿起嘴唇，像是怕泄露了什么不该表现出来的情绪：“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没劲。” 后来，成语也曾拿着好不容易买到的门票，喊她一起去现场看比赛，但凌云却总是用“家里不会放她晚上出门”做借口推脱，然后当晚拿着屏幕只有4.7英寸的手机，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默默的盯着比赛的直播。 某次百花主场对战临海的比赛就是如此，这场比赛其实并无悬念，虽然对方这赛季出道的气功师新人实力不错，但对上配合更加默契的双花还是显得很吃力，于是，在团队赛进行到半途的时候，繁花血景绚烂得引起了现场的阵阵高呼，但凌云却只觉得不想看下去的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从床上下来找到拖鞋，接着就这么趿拉着走出房间拐进厨房，凌云打开冰箱拿了瓶饮料，可在低头拧开瓶盖的同时，无意识的吐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没料想到的话—— “光看着太不过瘾了……” 是的，“没劲”、“不过瘾”，但是，到底为什么会这样！pk胜利了没劲，难道被单方面的血虐就有劲？支持的战队大胜一场不过瘾，难道看他们输了才过瘾？ 其实，这些都不该用问句的，因为凌云早在这些心绪刚冒出来的时候，就隐约知道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个月、一个暑假，从时间跨度来说真的很短，就算有高涨的情绪感染推动，使得这段时光在感知上延长了不少，但最终的结果，是这一难得的体验，仍旧经由她自己的手被彻底掐断。 凌云本以为这段经历只是她行色匆匆间，偶然在道路旁瞥见的惊艳之花，却不料这花并没有随春故去而谢落，反而以燎原之势蹿得漫山遍野。 ——那么，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揪着头发一个人烦恼不是她的风格，于是，在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两个多月后，11月11日，一大早，凌云赶在百花的训练开始之前直接杀了进来，并且还意义不明的在手里提着个大蛋糕。 “大清早的，你这玩的是哪一出？” 眼看着凌云如入无人之境的进到他们食堂，将里面环视了一圈后锁定了目标，紧接着，在还来不及感受到惊讶的时间内，女孩就已经在距离他们咫尺的地方站定了。 ——但是，刚一站定她就后悔了。 要她对着这帮人倾吐心声，她是打死也说不出的，难道要她软声软气的和他们说，自己这段时间很不对劲，脑子里尽想着要来找他们玩了吗？！ 于是，把提在手里的蛋糕搁到了桌上后，女孩虚抹了把汗轻吐出一口气，无视了震惊得目瞪口呆的张佳乐，侧头看向前一刻出声的孙哲平，故作平静的回答道：“哦，没什么，就是逢年过节来走动走动。” “你是我们这里谁的亲戚吗？！” 陷入沉默的隔壁桌，在此刻适时的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吐槽，但这却没有达到吐槽本该有的效果，因为之后立刻就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偷偷的交流起类似“她难道真的是张佳乐的妹妹”、“光棍节居然还算需要走动的节日”等重点错误的话题。 “对哦，今天还是光棍节来着，那先祝你们……光棍节快乐？” “你一大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第7章 chapter07 如果再这么放任下去大概会没完没了，而且今天本就是周六，晚上可还是有比赛的，现在根本就不存在能够浪费的时间才对，于是，在被简单粗暴的终止了当下的谈论后，凌云这才不得不赶紧切入正题。 “就是我今天过生日，想着好久没来了，拖欠的上网费也该来结清了……总之，这个蛋糕就当是抵上网费了吧。” 虽然听她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就算没有看到凌云注视着蛋糕的眼神热切到足以将它融化，他们也不可能把她的这番鬼话当真。 “瞎扯，百花还没穷到差你那点上网费！” “就是说啊！想来一起过生日就直说，我们都那么熟了还害什么羞！” 张佳乐说着已经开始拆起了包装，也不顾旁边孙哲平“一大早就吃蛋糕，你是想腻死吗”的控诉，三两下就把结构复杂的包装盒给拆解了，结果却在下刀切分前遍地都找不到生日蜡烛。 “哦，我没要蜡烛，因为不太想就这么暴露年龄。” “今年9月才开始念的高二，你说你能有几岁！” 伴随着一大早就无休止的吐槽，当下的气氛很快便进入了轻松愉快的打闹时间，彼时已经分到了最大块蛋糕的凌云，正面带着罕见的幸福微笑，低着头咀嚼顾不上去搭理，却又能在张佳乐准备恶作剧时突然抬头，用眼神警告这帮人不许浪费食物把蛋糕抹人脸上。 “对了，我能许个生日愿望吗？” 虽然最后还是没有能点上蜡烛，完整的蛋糕现在也已经被瓜分殆尽，但面对女孩此刻诚心诚意的请求，这帮大老爷们怎么忍心拒绝？ “我的愿望是——我以后还想来这边玩，这样可以吗？” 很简单朴实的愿望，也没有故弄玄虚的整出些无谓的仪式感，凌云很直白的就这么说了出来，结果却是引得另一边的几个不禁失笑。 “那你来啊，今天你一路走进来有人拦着你了吗？” 孙哲平先发了话，而张佳乐也很快接上：“来来来，你想来就来，还巴不得你过来呢！” 没想到会如此爽快的就获得了许可，凌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几秒后，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出声反问道：“真的可以？我不会影响到你们训练吗？” “笑话！就凭你也能影响我们？那百花战队干脆就地解散了吧！” 听孙哲平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纷纷赞同的应和着，而后，在现场所有人略带惊讶的目光中，凌云的嘴角边悄然扬起了一个极为罕见、却如假包换的开心笑容。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把甜食摆在她面前，才引出的幸福得如沐春风的模样，他们在女孩脸上所目睹到的表情变化极少，就算是在竞技场陷入了苦战，她面上的样子，也仅仅是略微绷紧了点唇线而已，而现在，这可以说是第一次，看到她在他们面前展露出纯粹的笑容。 ——虽然这笑容因为稀有而显得格外璀璨，但也是稍纵即逝得让他们差点误以为是幻觉。 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凌云在那之后就和他们辞行准备回家，这时候张佳乐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张门票，二话不说直接塞到了女孩的手里，叫她晚上一定要到现场来看比赛。 “现场啊……还是算了吧，我怕被气氛感染的头脑发热，然后一不小心就答应来百花了。” 似乎还没从刚刚的喜悦中脱身，明明是如往常一样的郑重拒绝，此刻从女孩的口中说出来，却多了几分轻松的玩笑意味，而被拒绝的张佳乐也没有失落，在短暂的怔愣后，他又叮嘱凌云今晚一定要认真的看这场比赛的直播。 虽然很疑惑他这番嘱托的原因，但凌云当晚回到家还是乖乖照做了，趁着齐女士出门和发小约看电影的间隙，她抛弃了手里屏幕只有4.7英寸的手机，堂而皇之的在客厅那60英寸的大电视机上看起了比赛直播。 ——然而，直到团队赛的最后，她才终于是明白了张佳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次百花主场对战皇风的比赛，已经进行到了团队赛的最后，现在场上只剩下三个角色——落花狼藉、百花缭乱，还有对方的扫地焚香。 从牌面上来看，百花无疑是占据了绝大的优势，而且留在场上的这两个，还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组合，现在只要双花再加把劲，就能很快定下胜负，一口气把比赛结束。 然而，预料之中的双花合力却没有出现，在落花狼藉发起猛烈攻势的同时，百花缭乱突然回撤，独自奔向了地图中央的钟塔，随后在对方选手、现场解说、以及所有观众全员懵逼的注视下，他动作利落的一路爬到了塔顶上，接着旁若无人的放了好一阵烟花，直到塔下落花狼藉收割完扫地焚香的最后一滴血。 除了凌云还有百花战队的成员之外，大概没有人知道张佳乐这一出是想干什么，电视机前的女孩也是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她听着解说尴尬的做出了“这是张佳乐提前庆祝比赛获胜而放的礼花”的猜测，心下却是纷乱得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第二天，当被张佳乐问起看到那生日烟花心情如何时，已然把紊乱的心绪全数抹平的女孩，仰着头微微蹙起了眉，一开口说出的却是立场成迷的尖锐数落—— “你们忘记了吗，上赛季的季后赛是怎么在霸图那儿翻车的？二对一还被韩文清翻盘，这回情况这么相似，张佳乐，你还有心思一个人跑塔顶上给我放烟花？” 很久以后，张佳乐才明白过来，那时候的凌云非但没有被感动、还反过来教训他们的这种行为，其实只是她掩饰害羞的一种方式，殊不知前一晚比赛结束后，她坐在电视前故作镇定、却时不时吃吃的笑出声的样子，愣是把加班回到家的凌雪吓得不轻。 而现在，对她这种回应颇有不满的张佳乐，不仅没有从女孩这边得到精神上的鼓舞，还被其他队友落井下石的讥笑说“你挖空心思搞的名堂，结果人家妹子根本不领情”，气的他一甩头跑出了训练室。 “他怎么走了？那今天谁来陪我玩啊？” 之前经过协商，双方约定了每周日傍晚作为凌云可以安心跑来的时间，一来她周末不上学有空，再者这是比赛日后一天，一般战队也是作为休息日给选手自由支配的。 而此刻，在本来说好要陪她玩的张佳乐被气走了之后，凌云一下子没了有空带她的人，转头问其他人，也都一个个的以各种理由推脱。 “你先自己一个人转转，等张佳乐冷静下来，他就会自己跑回来了。” 孙哲平手下在做着日常的训练，连眼皮都没往这边抬的直接随口一说，可他却在话音落下之时，注意到凌云已经撇下了面前的游戏，默默地走过来站到了他身后。 “干什么？我可没空陪你玩，你还是等张佳乐回来吧。” “不是，就是这个训练软件，能不能也让我试试？” 等张佳乐耐不住寂寞，一个人又灰溜溜的摸回来的时候，凌云已经彻底和这训练软件卯上了。 只是职业选手很平常的跳跃练习，但对于从没接受过正规训练、至今全靠天赋和习惯死磕到底的凌云来说，要想和他们一样圆满的完成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原来如此，昨天张佳乐爬那钟塔，就是靠这种练出来的吗？这还真挺难……啊，又失败了，再来一次。” 好像已经是很多次的反复了，以至于其他的几个也都放下了自己的训练，转而凑过来看起了凌云的接连尝试，但是，这些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只看热闹不插话，都默默的观摩着女孩在不断挣扎、不断重复。 “搞什么啊？小云，你不想去下副本了吗？还有你们，看她一次次掉下来，都不吱个声指导一下，怎么忍心的啊！” “你别多事，待一边看着吧，她马上就能摸到门道了。” 孙哲平打断了张佳乐，后者一脸莫名的把视线转回到屏幕上，却只看到雪舞凌天再一次没踩稳的失足落下。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那天凌云直到离开的时候，才好不容易完成了一次，但她心里的满足感，却像是比竞技场连胜、又行云流水的下完三次副本还要高。 “对了，刚刚可能说的有点过了，张佳乐，你别生气，我其实超开心的，谢谢你们。” ——如果她在这时候能够笑一下，或许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吧…… 而确实的满足感充溢心头，一时间将她内心的别扭彻底驱散，凌云坦诚的向他们道了谢，同时也把她昨天的一些观后感做了简单的说明—— “虽然我刚刚说，和上赛季被韩文清打脸很相似，但你们是吸取了教训的——落花狼藉在输出扫地焚香的同时，也有意识的在把他往百花缭乱的射程内推，而张佳乐也不是得意忘形的只管放烟花，一等到被推进射程内，就开始同步远程输出，一直到最后没蓝了为止——这些我也都看的很清楚，所以不能冤枉了你们。” 听女孩说完这些，张佳乐顿时心情显得很复杂，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明明是想用这种方式给她个惊喜，可凌云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惊喜”上，从这点来看确实是非常遗憾，但她能够把比赛看得这么认真，也让他无法从中找出该被指责的地方。 第8章 chapter08 临近这赛季末尾，在大街小巷到处都高呼着“魔术师”的名号之时——就连被横刀夺卡的凌雪，她新建的账号卡，也在转职时随大流的选择了魔道学者，凌云和她的同桌成语，却还在为一叶之秋和繁花血景，到底哪方将更胜一筹而争论不休。 “凌云我和你讲，不吹不黑，按照我们叶神现在的势头，这赛季嘉世再度问鼎总冠军绝对没问题！” 成语关掉了之前嘉世对战微草的比赛，把手机关机后在书包里藏好，接着难掩兴奋的转过头来，和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凌云说道。 “这可不好说。” 听到她同桌盲目自信的大言不惭，凌云忍不住抬起头朝她翻了个白眼。 “这赛季风起云涌的态势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就不提今年磨合得更好的百花了，免得你又说我粉丝滤镜太厚。就说你刚刚在看的微草，‘魔术师’，你当是一群hp迷乱起的称号吗？根本就是超级难缠；另外，上赛季得了亚军的霸图，这种‘绝对不怂就是要正面刚’的气势，也是不好对付；还有……” “你什么时候都研究得这么透了啊！你还是那个心无旁骛、一天不吹百花就浑身难受的凌云吗？！” 因为被成语一不小心抖出了不得了的黑历史，凌云一时语塞的表情一僵，接着立刻偏过头开口将自己撇清：“我才没研究，都是听别人说的。” “那是听谁说的？感觉还蛮专业啊！” “呃……” ——难道要她说是听百花战队的人说的吗？还是在旁听他们复盘的时候默默记下的？ 凌云想起这阵子的经历，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虚。 临近季后赛，女孩本打算休息一阵别去打扰他们——其实这段时间，她除了偶尔会缠着他们陪下副本，一大半的时间都是自己在和各式各样的训练软件较劲，所以，实在也说不上是有多打扰。 可能就是知道了这一点，在她路上偶遇到他们经理的时候，对方才会像她家的远方亲戚一样，一如既往热情的邀请她来玩。 掰着手指数数，凌云到这边串门也快有一年的时间了，早就是和俱乐部上上下下都混熟了，而面前的这位陆经理，更是对她格外的热忱——凌云觉得，这八成是因为他们还没放弃拉她来打职业。 “小云啊，你上周怎么没过来啊，我还纳闷是不是那几个小混蛋欺负了你。” “哦，不是的，小陆哥，我是想季后赛快到了，别再让他们分心了比较好。” ——虽然确实是被欺负得蛮惨的，在竞技场里…… 凌云很自然的随百花其他人一样喊着他“小陆哥”，但心里其实膈应得不行——我和你很熟吗？我应该和你很熟吗？你为什么可以和我这么熟？ 张佳乐曾经和她科普过，喊经理“小陆哥”，是因为他是老板的弟弟，而在只有孙哲平才会喊“老陆”的老板的对比下，他也就只有被叫做“小陆”的份了。 ——顺便一提，其实整个百花俱乐部，上上下下那么多部门、那么多人员之中，有不少都是和老板沾亲带故的亲友，就说和凌云第一个打上照面的保安大叔，他其实是老板的亲大舅。 当时听闻这些情况的女孩，很自然的接了句“原来你们百花俱乐部还是个家族企业啊”，但这恰好证明了她对此并没有过多的兴趣，意兴全无的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上面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说明一件事，凌云渐渐感到自己所处的境况很是尴尬——她明明是打定了主意不会来打职业的，但现在百花俱乐部的所有人，好像都把她当自己人看待了。 俱乐部的大门可以自由进出，训练室的设备可以随便使用，连技术部这种机密重地都放她进去过，更别说闲暇时参观会议室、队员宿舍了，甚至有次来得太早，他们复盘还没结束，她就坐在旁边听完了全程。 ——怎么想都觉得，他们对她太过宽容了吧，宽容得简直可以说是纵容，而这份纵容，或许正在潜移默化的动摇着凌云。 促成质变的催化剂很快来临，这一赛季确实如凌云转述给成语的那样，嘉世、百花、微草、霸图分列常规赛前四位，而百花最终是连克第七位的呼啸和第三位的微草，成功的在总决赛与叶秋领衔的嘉世会师。 “怎么样？凌云，要不要来赌一把？输了的要请客吃冰淇淋！” “不赌，安静点看比赛吧。” 荣耀职业联赛第三赛季的总决赛，此刻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团队赛，听成语的口气也知道现在是嘉世占优——百花如果没能拿下这场团队赛，那么嘉世将成就三连冠的霸业，创造一代辉煌瞩目的成就。 彼时凌云正借宿在成语家，两个姑娘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盯着电视上的直播，而相较于成语的兴奋，凌云明显更为紧张，精神绷紧的她顺手摸到旁边的一团东西，下意识的往怀里塞的时候，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叶之秋的抱枕，当即冷着脸又扔了回去。 而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战局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张佳乐的百花式打法被叶秋看穿，他来不及等到落花狼藉的回援，被气冲云水用推云掌直接拍向了一叶之秋。 接下来，浮空的百花缭乱被动的承受着一叶之秋的连续攻击，落花狼藉虽冲破了气冲云水的阻拦成功近身，但所有的技能斩击均被叶秋识破，没有给一叶之秋造成任何干扰，而陷入混乱僵局的百花战队，自然没能拦截嘉世三连冠的步伐，功败垂成的仅仅收获了一个亚军。 比赛结束，凌云本没心思看颁奖典礼，但被成语反过来小心翼翼的劝慰了一通之后，她倒是莫名的平静了很多，只是，似乎有什么被压抑在心底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的等待勃发。 第二天，周日，是以前约定过的日子，而由于种种考虑已经缺席了快一个月之后，凌云终于是在今天做好准备再度造访。 不比自己家那点距离，成语家和百花俱乐部远隔五六个公交站，凌云踏着她的自行车，一路沉默着从这一头赶往那一头。 但是脚下每踩一次踏板，她就会想起一次，一叶之秋最终站立在赛场上的身姿——那是成就嘉世三连冠的王者，那是荣耀现在的巅峰，那是横亘在所有其他战队夺冠之路上的高墙。 “是哦，输了，百花输了……” 在成语面前不想有所表现，所以感觉她是到现在才最终接受这个结果，凌云开始在脑海中反复重演那场团队赛，种种细节都不肯放过，一丝一毫、抽丝剥茧的寻找着，这场比赛百花最终没能获胜的原因。 “是，叶秋是很强没错，但不至于……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才对！嘉世其他人也不弱，是的，不弱……那么串联起来这一切的是……是气冲云水，是吴雪峰。” 拐过一个转角，离百花俱乐部还有两个路口，凌云一心二用的骑行着，脚下踩踏板的频率越来越高，自行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硬是把自行车那两个轮子踏成了风火轮。 “繁花血景很厉害，双花配合得很出色，那么……百花的其他人呢？他们也不弱啊，但是百花这边，也有能够串联起全队配合的人吗？” 混乱的思绪到这里为止，已经抵达百花门口的凌云突然握紧了刹车，倾斜的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声响，而在她连人带车因惯性侧滑进百花的大门后，女孩顾不上更多，扔开车把从车上跳下，接着在保安大叔惊恐的目光下，头也不抬的直冲了进去。 穿过一楼的走廊，直冲到尽头拐上楼梯，再一级级踩着台阶往上跑，但也不知道是奔跑导致的脑部缺氧，还是百花这楼梯设计得让人头晕，凌云愣是在已经很熟的楼里跑过了头，而后，她扶着膝盖喘了两口气，就又接着沿楼梯往下，目标直冲三楼的会议室。 凌云几乎是扑开会议室的门滚进去的，而当她整个人趴在地板上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却是完全无关紧要的东西。 ——要是让总盯着她跑圈的体育老师，看到她这么卖力的跑步，他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的吧。 但此时，被她这一突然出场惊到的百花众选手，在短暂的失神发愣后也很快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一片兵荒马乱，过来扶她的扶她，搬椅子的搬椅子，倒水的倒水，完全看不出一点痛失总冠军的灰心丧气。 “我去！怎么回事啊！跑成这样，后面有什么在追你吗，小云？” 凌云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哪里还分得出空闲去回答，她只是一个劲的摇着手，表示现在先什么都不要问她，谁想这帮人和她根本毫无默契，不仅还追问个不停，甚至有人准备抄家伙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到凌云平复下来顺了气，她先看到坐在她旁边的张佳乐，还一言不发的皱着张脸。 “总决赛，我看到了，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先是看着张佳乐，然后又把视线投向坐在对面的孙哲平，但在众人都保持沉默的关头，凌云的话有如雷鸣一般在会议室内回荡。 “我说不明白，但是你们肯定比我清楚，百花输在了哪里？和嘉世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都结束了……而且真要我说，你能来百花，我们就是冠军了，你信不信？” 这还是张佳乐从回来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但这明显是他一时冲动的意气之言，话语中赌气的成分居多，再配合他还皱得一高一低的两道眉毛，怎么看都像是在活跃气氛。 但是，凌云却好像是当真了，本来还眉目舒展、沉着平静的看着他们的女孩，在张佳乐说出这句话之后，突然推开身后的椅子站了起来—— “胡说八道，要真靠我得冠军，你们干脆就地解散了吧。” 把之前孙哲平说给她听的话原样还了回去，他们明显看到凌云现在的模样和平时有所不同——因剧烈奔跑双马尾松散的不成形，泛红的双颊下，拉平的唇线显得异常紧绷，连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也没有了平日里的透彻平和，此刻正微微漾着浓郁深沉的光。 而后，尚未反应过来的他们，听到了女孩还带着急促气音的的下一句话—— “但是，如果你刚刚说的，有百分之一是认真的话，那么，我来……” 第9章 chapter09 在凌云把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所有人陷入了长达五秒钟的沉默，整个会议室安静得像半夜没活人出没的殡仪馆。 但紧接着，寂静就被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的喧闹取代，所有人在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后，立刻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要来了是不是！” “哇靠！总算是松口了！等得我们的百花都要谢了！” “那个谁！听见没有，小云答应了！愿赌服输，赶紧认命请吃饭吧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所有人中似乎只有孙哲平是清醒的，他并没有因为凌云好不容易的松口而得意忘形，当即突兀的在手舞足蹈的一帮人中站了出来，陡然提高了音量追问道：“你说要来了？那你原本的问题解决了？” “不，还没有……”凌云当即否认，同时她的肩膀似乎瑟缩了一下，而后女孩渐渐皱起了眉头，视线也开始四下里游移起来，“其实，我刚刚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结果就这么……” “不是吧你！就算是这样也不准反悔了！说了要来就一定要来！” 张佳乐一听立马不淡定了，他想起之前凌云的态度，就领会到了这个存在的问题是多么严峻，但这一问题，却是至今都没有解决的放在那边，而且按照女孩的性子，就算是立马反悔她也绝对做得出来。 “那你有想到什么办法吗？要帮忙的话尽管说！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会帮你的！” “你们别吵，我正在想啊！” “现在才开始想？！” 一帮人就这么看着凌云的神色逐渐慌张了起来，女孩眉头紧蹙、咬着下唇来回踱步的无措模样，是他们从没有在她身上见过的慌乱，这让他们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是有多么的棘手。 最终的结果是凌云打下包票说自己来解决，只要他们安心等待她的好消息，虽然给出的理由听着让人莫名的有点不爽—— “我们家的情况很复杂，不知道详情的人随便插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所以你们就别来添乱了。” 于是夏休期开始之后，孙哲平和张佳乐二人，仍旧同去年一般的留守战队，除了刻苦加训之外，就是耐心的等着凌云来消息。 ——女孩第一次打来电话汇报是在三天之后。 “我认真的考虑了战略，也写了很详细的计划书……算了，这些都先不多说了，真要概括的话，这个战略其实就是四个字——逐个击破。” 接起电话的是孙哲平，但就待在旁边的张佳乐哪里等的了，刚接通他就立马扑过来抢下手机，放到桌上后打开了免提，而在听到凌云这毫无意义的开场白后，前者当即不耐烦的催促她赶紧说正事。 “我先下手的是我姐和我哥，我姐好说话，而且她早就料到了事情会变成这样，所以很支持我，就是我哥不太好搞。” 正在攻读研究生的凌宇其实很忙，上个暑假还没正式入学，就已经被提前介绍认识的教授看中，带着做起了什么课题研究，因此错过了自家妹妹那一暑假不寻常的表现，而现在，难得有假期回家的凌宇，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么个重磅消息。 “我觉得这事不行。” 头脑优秀、思想也很成熟的老凌家的骄傲，在这时第一个投出了反对票。 之前虽然说过凌宇有妹控属性，但他却有别于一般意义上的妹控——凌宇不会对妹妹唯命是从，他会以一个好哥哥的姿态，耐心的倾听妹妹的愿望，然后经过自己的权衡考量，从而给妹妹指出最为适合她的道路，十几年来都是如此，所以凌云依靠她哥的指点一路走来，也说得上是顺风顺水。 “小云，你有认真考虑过吗，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走竞技这条路？” 之后，凌宇简明扼要的阐述了他的观点——他不推荐自家妹妹从事竞技相关的职业，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凌云其实并没有很强的求胜心。 确实，凌宇说的是对的，凌云自小形成的性格特征就是毫无锐气，不争不抢、不急不躁的平静待事，但作为本人，女孩当然是对此心知肚明，而也算是有所预料她哥会以此为突破口，所以，凌云立刻摆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试图以此来说服她哥—— “我知道，这是我的缺点，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他们也还是认真的向我发出了邀请，所以我也想回应他们，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我想成为的到底是怎样的人？按部就班、满足现状就好吗？或许，我并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有人告诉我，人的这一生，就是在打破陈旧的自己和塑造全新的自我，一直以来我的人生都太过顺遂了，所以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不争不抢也没关系，但是，这是不对的吧，这样的人生是不完美的，所以，我也想去体验一下友情、努力和胜利。”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听凌云转述完这些，孙哲平早就是忍不住的吼出了声，张佳乐则更像是没有理解一样的还愣在原地，但这边气急败坏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下面凌云依然气定神闲的解释。 “怎么了吗？这是我彻夜研读完我哥床头的所有漫画和轻小说，最后浓缩精炼出的完美回答，不是说男人不管几岁都是中二的吗？所以只要我哥吃这一套就够了。顺便一说，他听完之后很是赞同我的观点，也转变态度支持我了，现在我是拿到了两张赞成票。” 凌云的说明更是让他们觉得无力吐槽，张佳乐已经在旁边笑到快滚桌子底下去了，孙哲平还勉强维持着一点硬汉形象，一手死撑着桌面，打算再挽救一下气氛。 “你其实只要说你喜欢荣耀不就好了吗？” “那太羞耻了，我觉得我说不出口。” “明明就是你现在说的东西更羞耻吧！” 而后，可能是这一前哨战胜得太过莫名其妙，以至于孙哲平和张佳乐非但没有因此放下点心，反而在后来的几天里陷入了更为深重的忧虑之中。 “你说……没问题吧？” “闭嘴，我说没问题就能没问题吗！” 这几日，这样的对话一直在重复进行，扰的这俩是日常的训练都没心思，整日守着个电话在等凌云打来。 ——而两天之后，第二次战果汇报的电话也来了。 “这次的目标是我爸，因为拉了我姐和我哥做帮手，本来是还挺顺利的，不过……” 一听这话还有转折，张佳乐猛的一拍大腿，心里暗道一声“要死”，好在旁边的孙哲平还算沉得住气，连忙制止了他的搭档，让凌云只管说下去。 凌云经过慎重的考虑，最终是选在了工作日跑到她爸的单位说这件事，为此还特地让凌雪也请了两小时的假同行。 究其原因，其实也是碰运气，他们三人一致认为，在机关单位这种理应严肃沉稳的气氛下，外加有她爸的一帮部下在外面待机，凌科长就算是装也该装的理性一点，不至于太过感情用事吧。 但是，事情一开始就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想发展，在看到自家三个孩子突然出现的时候，凌科长差点原形毕露的直接张开双臂迎了上去，而要不是他们三个脸上的嫌弃一个比一个明显，那会儿估计就不是“差点”，肯定是她爸本性的完全败露。 然后，凌云也没有心思再铺垫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他们跑这一趟的用意，而等她说完，还算是端着领导架子的凌科长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端坐在办公桌前、十指交叉撑着下颌的男人，以罕见的严肃表情默默吐出了口气，接着又用慈爱得过分的目光看向提出请求的小女儿—— “坦白说，小云，爸爸现在其实很高兴。” 说着，凌科长站了起来，离开办公桌的男人，径直走向了坐在会客沙发上的凌云。 “这是小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爸爸面前说出自己的愿望，以前总感觉小云没什么主见，随波逐流是常态，问你要什么生日礼物，就说和姐姐一样，问你想上哪个高中，就说和哥哥一样……” ——其实不是没自己的想法，只是我的想法正好是这样而已啊…… 虽然凌云很想开口这么辩驳，但意识到现在的氛围很有利于事态朝她的预期发展，所以她才按捺下没有出声的继续听着。 “所以，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我是很支持小云的，虽然我并不是很懂你要去做的事情，但是连小雪和小宇都认同了，那爸爸也没什么理由反对了。” 凌云在那一瞬间很是震惊，她爸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情真意切，俨然是一个疼爱、理解女儿的慈父形象，但这正是她无法理解的地方。 前面已经提过老凌家的阶级情况，因此，在这对极不靠谱的父母面前，凌云很难怀有一般孩子对父母的敬意，在她孩童时代的所有记忆中，对她起着教导指引作用的，都是她的姐姐和哥哥。 因此，凌云也一直对凌雪和凌宇，他们是怎么成长为优秀的大人的这一点，抱有很深的疑惑。 ——是的，她的哥哥姐姐都很优秀。 凌宇的优秀一眼可见，她到现在还记得她哥高考后风光无限，以及送他去上大学时那乡里乡亲万人空巷的场景；而凌雪相较之下是很平凡，她的优秀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能把那么难弄的齐女士都搞定的本事，现在在她走上社会之后依旧发挥着作用。 ——简单点来说吧，凌宇是智商超越常人的优秀，凌雪则是情商达到巅峰的出众。 正是因为如此，一直以来，在这样两个优秀的哥哥姐姐的庇护下，凌云才能够像这样顺遂的成长起来，也正因为如此，凌科长才会说出“连小雪和小宇都认同了”这样的话。 明白了她爸的支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对凌宇和凌雪的信任，女孩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情况逆转却在下一刻突然出现。 就在他们兄妹三人以为能够顺利通关的时候，前一刻还满目慈爱之色的凌科长猛地话锋一转，沉下来的面目是无与伦比的认真—— “但是，如果这件事会在情感上伤害到妈妈，那我一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好吧，他们怎么忘记了，在凌科长成为一个慈父之前，他早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妻奴了，就算他能够在情理上做出正确的抉择，但在情感上，他永远是偏向他们的妈的。 明白了这点之后，不久前还差点被感动的凌云第一个站了起来，连一个眼神都不准备再施舍的转头就走。 “姐，哥，我们赶紧走，回去想想怎么说服老妈才是关键，别在这边浪费时间了。” “是啊，我早就说来这里是白跑一趟，你们当初怎么就不相信呢！” 看着刚刚还包围着自己的三个儿女一一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凌科长突然感受到了阵阵来自至亲骨肉的无情寒意，使得被独自抛下的中年男人，顿时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第10章 chapter10 “事情就是这样，不过，这本来就是我预料中的结果，毕竟我爸一直就那德行，所以现在还不用太过担心。” 在和孙哲平、张佳乐叙述完这一段经过之后，从话语中已经显出几分疲惫之态的凌云，却依旧以寻常的平和语调如此总结陈词道。 而另一边的两人却出奇的安静了下来，有了第一次那完全不着调的说服方式，他们已经做好了继续被刷新三观的准备，可相较之下，这一次真的可以说是出奇的正常了。 然后，要面临的就是最终boss了，他们早就对这关底boss的难缠有所耳闻，这还一度让张佳乐想起了当初他准备出道时家里的腥风血雨，那被爸妈一路追着男女混合双打的经历，时至今日还让他心有余悸。 于是，在张佳乐战战兢兢、孙哲平不断嫌他烦的日常中，又三天过去了，凌云打来电话的时候，前者紧张得连话都快说不清了，颠三倒四的好一阵子才把关键问题摆出来。 “先说结果吧，感觉你们紧张得血压都要升高了……” 没有准备继续卖什么关子，凌云一接通就先跳过了冗长的叙述，直截了当的把进度提到了最终关卡口，而后，他们两个屏息等待着的结果，就这么被女孩轻松的说了出来—— “欢呼吧，我妈同意了。” 他们起码有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接着，凌云也没听见听筒那边有多大动静，只有这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吐息声——好似所有的欢欣鼓舞全部压在了心底，亦或是他们早就对这一结果的到来相当笃定。 “你妈怎么同意的啊？你这次又用了什么招数？” 解决了心头大患之后，连日来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不少，使得张佳乐当即捞起桌上的手机，笑意盈盈的打探着这次的幕后故事。 可是，被他这么追问的凌云却突然噤了声，在很是莫名的一阵安静之后，听筒那端传来了女孩并不平静的声音—— “你们别问了，我只能说……这是我出卖尊严换来的，给我好好珍惜！” 虽然凌云本人并不想和他们透露这段经历，但为了更好的了解她在这件事情上的决绝意志，这边还是简单的叙述一下过程吧。 在他们一家人围着饭桌，好一阵使眼色、撞手肘、踢小腿的互动后，凌云最终是选在了饭后散步前，把齐女士叫到了全家人集结的客厅里。 在全员到齐之后，整个客厅的气氛，缄默得不亚于当年凌雪凌宇高考前的动员大会，而凌云愣是顶住了这份不知来自哪里的压力，开口说出了她预先准备好的说辞。 “等等！小云你为什么要提那两个字！我都说了我不想听到啊——” “不是的，妈，你先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要听啊——” 就是这样，凌云才刚刚开口说了没几个字，就被她妈不讲道理的打断了，而紧接着，齐女士的嚎叫声使场面一度失控，她根本没办法按照剧本继续推动发展。 “妈，你先冷静点，听小云讲完再说。”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控场的是凌宇，她哥自从当年光宗耀祖了一把之后，在家里的话语权直线上升，要是放在以前，他妈保证是甩都不甩他。 然后，在她哥的帮助下，凌云姑且算是把这次家庭会议的中心思想表达了出来，但是，被迫听完这些的齐女士却显得很是反常，没有如刚才一般的出声抗议批驳，只是一脸不高兴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气得脸颊鼓鼓的像只河豚，两只眼睛却像兔子一样开始泛红。 这让凌云一时犯了难，她本来就不擅长对付齐女士，现下在她闭口不说、只是死盯着自己的关头，女孩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转头去寻求凌雪的帮助。 “妈，我觉得这事没有什么坏处的。” 接收到自家妹妹求助眼神的凌雪心领神会，立马起身挤到齐女士的旁边，讨好的搂住她妈的肩膀轻轻晃着。 “我们从三个方面来考虑，小云她自己，老妈你，还有我们这个家——小云现在去训练营，以后正式职业出道，钱赚得盆满钵满的就不说了，就说我们小云这么可爱，那人气肯定是没话说的，绝对会风光无限，让你、让我们家脸上都有光！” 虽然感觉她姐好像对职业出道有什么误解，但相较之下，知道自己是没法子忽悠的凌云，在这时只能选择乖乖闭嘴的任她姐自由发挥。 “再说，如果老妈你是担心小云高中文凭以后没出路，那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小云是谁啊？她有多能干你不知道吗？以后做什么做不好！退役了直接申请大学继续读也可以，或者就让她回来继承你的花店，好让你早点退休在家颐养天年啊！” 凌云表示她对她妈的花店一点兴趣都没有，与其回家继承那永远濒临倒闭的花店，她还不如努力点去钓个金龟婿——当然，在这个说什么都容易错的时候，女孩唯有保持沉默的看她姐继续胡说八道。 “还有啊，百花俱乐部就在离我们家很近的地方，你要是想小云了，可以直接打电话喊她回来，或者跑过去到里面看看她也行，和在家里没什么两样的，这点你尽管放心。” ——这根本就不是忽悠，已经是欺诈了吧！职业选手哪里是这么闲的啊！ 但现在已经说嗨了的凌雪，根本就不是凌云能拦住的了，她只好抛弃那点不现实的小心思，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她姐还能瞎扯到什么程度。 “妈，你觉得怎么样？我认为没什么理由反对的，完全没有坏处只有好处啊！” 凌雪一个劲的说了一大堆，同时也在观察齐女士的脸色，然而，虽然和起初那气成河豚的样子不同，但盘旋在她妈眉目间的忧愁之色并没有退却，反倒是放大到更为严重的像是要立马哭出来的模样。 “小雪，先别说了！” 目睹到事态如今的发展，始终在一旁保持静默的凌科长坐不住了，他抬手制止了大女儿之后，赶紧起身来到了齐女士的另一边，握住了他们妈妈的手，皱着眉朝凌雪又摇了摇头。 “爸爸呢？爸爸也觉得要让小云去吗？” 凌科长还来不及用眼神谴责一下大女儿太过急躁，就被齐女士反握住手拉了一把，同时听到已经带上了点哭腔的妻子如此问道。 “这……我虽然是很想支持一下小云难得的主见，但是，妈妈如果不答应，我肯定是也不会答应的。” 听完这句话，齐女士转头看向了凌云，从凌科长这以退为进的说法中，她当然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家除了她，所有人都已经是同一阵营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莫名的难过。 然后，虽然常被说成是心智只有六岁、但实际上已是奔五年纪的中年女性，突然眼一红、嘴一憋，像个真正的六岁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慌了手脚，一个个的都连忙凑过去哄她，但是各种好话都说尽了，齐女士也没有一点平复下来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的抽泣个不停。 这发展让凌云一时间蒙了，而多年来的惯性思维，只让她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于是也赶紧蹲到她妈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发誓会立刻放弃这个念头以后再也不提。 “不是的！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心思！” 齐女士忿忿的推开了周围所有人，唯独把蹲着的小女儿一把拉起抱紧在怀里：“什么脸上有光！光宗耀祖已经有小宇了！我也没想小云为我、为这个家做什么贡献，连传宗接代都不能指望她，我还会指望什么啊！” ——虽然感觉她妈下面像是要说什么不得了的话题，但这个开头说实话真的有点伤人啊！ 被齐女士死死抱住、感觉自己都快窒息的凌云如是想到。 “你们、你们为什么都没有为小云想呢！为什么……为什么小云现在就要去工作！她还没满18岁……而且，那个什么电竞什么职业，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会不会累，会不会很辛苦？她一个女孩子去那里，会不会被别人欺负？要是她在那里受了什么委屈，回家也硬撑着不说出来，那我要怎么办嘛！呜呜呜呜一想到这些，我就想哭！” 一时间，整个客厅除了她妈的哭嚎，其余人均是像电脑死机了一样，满脸错愕到无法动弹——所有人，包括一直都能把她妈的思维摸得一清二楚、堪称是齐女士肚子里的蛔虫的凌雪，也没有料到竟是这样的理由。 “不会的，妈，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不会觉得辛苦的。” 片刻后，由这家里头脑最为清醒的凌宇先打破了僵局，他看着自家妹妹好不容易从她妈的怀里挣脱，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就又被齐女士挽过手臂抱住，不由得轻笑着给齐女士做出了保证。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小云会被欺负，我到时候会亲自送她过去，先去敲打敲打那帮电竞宅男，让他们看看，敢欺负我们小云会是什么下场。” 虽然凌宇的心意很是令人感动，但他妹妹觉得，就算是他亲自护送也没什么用，毕竟就算只是孙哲平一个人，应该也能纯物理意义上的吊打她哥那豆芽菜。 但在凌云没有把实情戳穿的此刻，齐女士似乎是接受了凌宇的说法，已经止住了抽泣声把目光转向凌云。 “既然这样的话，小云，你求妈妈一次，妈妈就同意你去怎么样？从小你就不喜欢亲近我，妈妈其实一直超伤心的！” “哈啊？” 所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说到底，凌云所说的出卖尊严，其实也就是被迫向她妈撒了个娇而已。 听上去很简单，对吧？不就是和自己的亲妈撒个娇嘛，又不是多么高难度的事情，一下子就说出来了，不是吗？ ——但是，“撒娇”这个词，对于凌云来说，就像是外星语一样。 『什么？要我撒娇？要我和我那个时不时像脑子里开了个洞一样的妈撒娇？！』 如果是其他类似生死关头一般严肃的事情，凌云发誓绝对会把家人亲情放在首位，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毫无负担的做出不符合她人设的事情。 在那一刻，一向平和冷静、淡然自若的女孩，出奇的陷入了浑身僵硬、无法言语的窘境之中，她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她姐，却只看到凌雪不知何意的朝她比了个大拇指，而另一边的凌宇，看似是不忍直视下来发展的移开了目光，实则却是带着几分期待的在不停偷瞄。 因此，孤立无援的女孩别无他法，咬着牙迎上齐女士微笑的面庞时，没人发现她还微妙的全身瑟缩了一下。 “妈~~~” 脑中回忆着齐女士平时撒娇的样子，凌云伸手触上了她妈的手臂，轻轻扯了扯之后，照葫芦画瓢的开口叫了一声，顿时觉得自己像只没吃饱的小奶猫。 ——但是，没有退路，只能继续！ “妈~~~你就答应让~我~去~吧~~~” 事已至此，凌云才不会说，她其实差点把刚刚吃的晚饭给吐出来。 第11章 chapter11 事情基本上就算是解决了，凌云正式的进入了百花俱乐部，不过由于现在还时处夏休期，选手们大多都在享受难得的休假，这使得她的状态倒也没多大改变，除了比去年更多了白天来训练室的时间，其他的和往常一样照旧进行，竞技场、副本、训练软件一个个接连上阵。 像这样过了没几天，孙哲平和张佳乐突然把她带到了老板面前，进去一看才发现俱乐部的陆经理也在场，而这一像极了学校三方会谈的场景，意图达到的目的倒也是差不多—— “小云，俱乐部想让你下赛季直接出道。” 由俱乐部陆老板亲自开口宣读的决定，在一片深重的静默中突兀的被抛了出来，而后，一旁的孙哲平在女孩错愣的注视下，开始给她一点点解释—— 由于百花这赛季有两个首发退役，导致现在队伍的战力不足，然后训练营观察下来，暂时也没有实力足够提拔上来的新生力量，同时，对外想要引进选手转会谈的也不是很成功，所以，即便各方面都认为凌云还不算完全准备好，孙哲平还是在经过慎重的考虑后，向管理层提出了这个建议，而后者也在参考了多方的想法后，冒险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哦，如果你们觉得我可以，那我就没问题，只不过这样的话，就必须要去学校办理退学了，我本来是打算兼顾学业和训练营，等到还有一年高中毕业再说的。” 凌云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她一边这么对他们说着，一边在琢磨怎么和家里说清现在的情况变化。 “……对，就是这样，简单的说，就是我跳过实习期直接入职了，其他也没什么变化，然后，经理这两天大概会带正式的协议到家里……” 看着走廊尽头正打着电话通知家里的凌云的背影，张佳乐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略带忧郁的表情，好像对俱乐部的这个决定仍旧怀有不满。 “别担心，你看着吧，她可以的。” 站在他身后的孙哲平，也同样注视着那个方位，随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带笑音的如此说道。 说点题外话吧，几个赛季之后，当凌云终于能够独当一面的站在赛场上，以无愧于“黄金一代”之一的实力，在联盟内占据一席之地时，那时候已经不再陪在她身边、反而是站到了她对立面的张佳乐，用着莫名欣慰的口吻，和他那时的队友这么说过—— “老实说，当初我在网游里和她搭话的时候，也就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不得不说，孙哲平的眼光是真的毒，他能在一团混战中瞅准我做得了他的搭档，也敢在小云刚起了点苗头的时候，就大胆的把她直接推到了赛场上。” 然而，职业出道的波折还没结束，八月下旬，就在凌云准备去学校办理退学的时候，又横生了别的枝节出来。 “我先问一下，不退学影响出道吗？” 那天凌云请了个假去学校，在和她的班主任长谈了一整天之后，返回俱乐部的女孩表情紧绷，一开口就抛出了一个听上去很不妙的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其实早在凌云被告知要出道的时候，她就联系过她的班主任，那时候他们已经针对这一事情展开过探讨，最终凌云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没有被动摇，但是现在—— “我今天被老师叫去的主要原因，是学校不同意我的退学申请，因为在此之前，我们学校的百年校史中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如果有中途退学的学生，会认为是给学校留下了污点。” 听她说完，这两人都傻眼了——这种情况简直闻所未闻，虽然联盟初期确实是要求选手出道必须成年，但发展到现在第四赛季即将开幕，这一点要求也不再是那么严格，那也就意味着选手没有高中毕业是很正常的，更何况，现在联盟中多的是中途退学参加训练营的选手。 “你这什么学校？这么奇葩！学生连退学的自由都没有，当你们还在义务教育期间啊！” 被如此反过来吐了一通槽，凌云虽因着点母校情结略有不爽，但还是忽视了这话里后面的一长串，只挑了最开始的问题做了回答，然后下一刻，和一脸平淡之色的孙哲平不同，作为本地人的张佳乐，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云，你说你是那所高中的……那所全是学霸、只培养精英中的精英的学校？！” 这绝对是个天大的新闻，在张佳乐不顾形象的大惊失色之后，他立马转头给孙哲平大肆科普了起来，而后者虽然没有他那么夸张的反应，却也是不太敢相信的看向凌云，毫不掩饰脸上的质疑之色。 “所以说，其实在这之前，我在你们的眼里，一直就是个傻的？” 凌云说出这句话时明显带上了几分恼火之意，她并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惊讶什么，就算她确实就读于k市当地出了名的精英私立高中，这也并不妨碍她打荣耀啊。 “没有没有，怎么会觉得你傻呢！我们都知道你超机灵的，就是一时不太能接受，印象中能进那所学校的，应该都是些只会埋头读书的书呆子啊。” “你这哪里来的偏见？我代表我们全校近五百名学生，实名谴责你的不良发言，并且我已经以事实证明给你们看了，我们非但不是书呆子，还都荣耀玩得溜着呢。” 为自己以及诸多同窗蒙受的不白之冤辩驳了一番后，凌云立马恢复到了她一贯冷静的状态，接着，女孩思路清晰的开始和他俩说明自己现在的想法—— “现在想想，当初答应出道是真的欠考虑，但我不可能一直头脑发热下去，我知道，打职业是没几年的事情，等到退役了，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然后老师今天和我说，我如果以后退役了想直接申请大学，那么母校的推荐至关重要，所以我不能现在退学和学校撕破脸……” 一直以来，凌云在性格上就更多的偏向她哥，不光是因为到目前为止的求学之路，她始终紧跟着凌宇的步伐，还有思考方式的养成上，她也一直在她哥的引导下，逐渐学着克制感性注重理性，所以，女孩才会在还没出道的当下，就在想退役之后的事情了。 “总之就是这样，我会尽量的兼顾两边，反正还就是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你们不让我出场也没关系，俱乐部要重新签协议也没关系，当然，你们要是觉得我怎么事情那么多、简直太麻烦了不想要我了，我也……没关系。” “闭嘴！都这时候了还能放你走？” 孙哲平明显是听不过去了，虽然他面上依旧是不为所动的坐在椅子上，但开口打断凌云的话语中，已满是磨着后槽牙的愤慨。 “云儿，你听好了，要你这赛季就出道，除了是因为队里有点青黄不接选手接不上，还有就是你——你的意识、判断都不错，现在欠缺的就是经验，直面正式赛场的打磨是最好的方式，所以，你要是敢还抱着前两年那样来玩玩的心态，现在你就滚回去读你的书、考你的大学！” 这还是孙哲平第一次用上这么严厉的态度，不说凌云，连一旁的张佳乐都吓得没敢说话，然而，即便是在没人出声打断的关头，孙哲平也还是在经历了一番努力之后，让自己快速的平复了下来。 “我就问你，你想来百花吗？想来当职业选手吗？” “想的啊，不然我也不会花那么大的劲，去搞定我们全家了。” 凌云仰着头，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而那近乎于秒答的速度，或许正是对她这句话中心含义的最佳佐证。 “那就没问题了，同时兼顾两个方面，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像是被什么拂开了遮蔽在眼前的尘翳，凌云在那一瞬间豁然开朗，重见明阳的双眼顿时绽开了夺目的神采—— “对哦，这两边并不是不可调合的，老师也和我说，只要保证最低出勤率、成绩别下滑得太过分就好了……那我还在担心什么，毕竟一心二用，我最擅长了。” 想通了这点之后，女孩顿时恢复到了以往的温吞模样，只是嘴角的弧度有别于一贯的谨小慎微，反而在此刻的情绪翻涌中裹挟进了更深的笑意。 虚惊一场之后，在座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张佳乐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拉着凌云赶紧去训练室加训，嘴里还一个劲的说着诸如“离新赛季开始没几天了”、“打听到这赛季有不少强力新人”、“你要是输给他们百花还有没有明天”这类听着只会给人增加不必要的压力的话。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以这句乍一听就很不详的话作为打断张佳乐的开始，而后，凌云笔直的视线在这两人狐疑的脸上来回转了一圈，那双逐渐瞪大的眼睛，再配合她嘴角僵硬的弧度，这一切怎么看都觉得很不妙。 “我以为，我铁定是不会回去上学了，所以我……” 话语中途微妙的停顿，让他们心头那不祥的预感更甚，张佳乐屏息等待着凌云的下文，脚下还无意识的走前两步向她靠近。 紧接着，他听到了从凌云口中说出的下文，那扑面而来的阴森恐怖，让他感同身受得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当年。 “所以我，暑假作业一个字都没写……” 多于学生党来说，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了，而现在正身负这一角色、以及曾经担任着这一角色的凌云他们三个，在想清楚今天是几号的时候，当即体会到了不亚于上赛季最后与总冠军失之交臂的绝望。 “这怎么来得及？还只有不到三天了啊！赶紧把所有人都叫来，都来帮小云赶作业吧！” “别瞎扯淡了，她的作业你看得懂？” 孙哲平的清醒，在这时候更进一步的加深了绝望，但是，与张佳乐的茫然无措相比，作为当事人的凌云却显得平静得多。 “你们慌什么？等着，我有办法。” 他们两人就这么看着凌云掏出手机，而后听她拨通电话后直接开口道：“成语，暑假作业做完了吗？做完了就借我抄吧……” ——这个办法也太简单粗暴了吧！而且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抄作业真的好吗！ 没有顾及这边两人此起彼伏的内心活动，凌云正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和电话那头的谈判中—— “要多少？当然是全部啊，因为我一个字都没做……为什么？因为我以为我要职业出道去打荣耀了，没想到我还要回来上学，所以就……你也别和我谈什么条件，等下赛季开始，我让张佳乐去给你要叶秋的签名，怎么样？” 无视了张佳乐“为什么要我去”的背景音，凌云很顺利的和成语谈妥了交易，随后挂了电话就往外跑。 “我去一趟我同学家拿作业，你们赶紧召集人过来，马上开始帮我一起抄。” “什……喂！百花什么时候开始你说的算了！还没打出成绩呢，就会使唤人了！” 于是，就在百花上上下下的一片鸡飞狗跳之中，群魔乱舞、神仙打架的第四赛季，即将于几天后正式揭开序幕。 第12章 extra01 ——这是发生在某次夏休期间的事情。 当时正值黄少天的生日前夕，按照往年的惯例，蓝雨的其他队员，都会在那天迫于这寿星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的言语攻势，从而选择提早结束休假返回俱乐部为他庆生。 只不过，今年有些特殊，在黄少天如法炮制、预备把所有人都召集回来开派对的时候，他最想见到的、不久前刚刚接受他告白的凌云，却油盐不进的死都不肯过来。 ——理由很简单，8月份的g市简直热到人都要变形，谁都别想让她在这时候离开四季如春的k市！ 于是，一个人生着闷气的黄少天，当即抛下了所有被他喊回来的队友，二话不说订了最近的机票直接飞到了k市。 从机场出来，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凌云家，一路上，经过一番伪装的黄少天坐立难安，一边想着等会儿要怎么和凌云发牢骚，一边却觉得不如当做无事发生，直接改变策略今年就在这边过生日算了。 然而，在他接连按了好几下门铃都没人来开门之后，一向不缺乏耐心的黄少天，立马扯下口罩，嘴里骂骂咧咧的开始狂敲门，也没去想自己这样没头没脑的跑来会不会扑个空。 但好在，没过多久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止住话音的黄少天瞪着门前面露震惊的女孩，鼓起的双颊正表达着他内心的不愉快。 “你怎么在这里？” “靠，你还敢问我怎么在这里！要不是你不肯过来我会自己跑来吗？我不管我不管，今天是我的生日，就算在k市也一样可以庆祝，你今天必须陪我一整天，从吃饭到看电影到唱k到逛游乐场、动物园、水族馆、公园、商场全部都要！” “现在都下午了，哪里来得及全部走一遍啊。” 听到凌云完全重点错误的吐槽，黄少天觉得自己都快气炸了，但还没等他发作，女孩就赶紧把他拉进屋子关上了门，这时候他才发现这家里只有凌云一个人在。 ——其实，如果能两个人独处的话，就算只是坐一起看比赛视频，他好像也可以接受。 可就在他以为凌云也是如此打算的时候，女孩却自顾自的撇下他一个人走向了卫生间，黄少天立马出声追问，凌云这才举起手里的刷子想到给他解释：“你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等我一会儿吧，我要先给我家狗洗澡。” 与凌云平淡至极的解释截然相反，黄少天只觉得，自己今天不被气晕过去，绝对是自己的心理素质过硬，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轻描淡写的接受这种说法然后乖乖坐好。 “你说什么！本剑圣千里迢迢的过来找你你居然不理我，不理我就算了居然还说要去给狗洗澡，本剑圣的魅力难道还不如你家的狗吗！我倒要看看你家狗是什么品种能这么讨你喜欢！” “我也不想给它洗澡啊，还不是我妈……” 黄少天没有看到凌云在说这句话时满脸的疲惫之色，就径直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而他身后，女孩那股子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生无可恋，摆明了“给狗洗澡”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噩梦。 “哇，居然是阿拉斯加！快快快赶紧过来让我摸两把！哈哈哈，凌云你知道吗！阿拉斯加被叫做雪橇三傻中的大傻，虽然主要是因为体型最大的缘故，但你别看它那么大的个头，事实上却是个玻璃心，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丢狗的脸啊！” 也不知道黄少天为什么突然情绪高涨了起来，但在凌云看来，现在在她面前的，就像是两个同物种的小动物在嬉戏打闹，虽然具体品种来说可能稍有差别——她还在纠结黄少天是像哈士奇多一点，还是像柯基多一点。 然而，在看到黄少天他只用了几分钟，就达到了张佳乐花费一暑假才和coco建立起的亲密关系，凌云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一个能拯救她脱离苦海的方法蓦地印在了脑海中，紧接着，女孩蹲下身来凑了过去—— “黄少……不对，少天，能帮我个忙吗？” 在女孩罕见的灼灼目光下，黄少天难得的忘记了言语，只是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接着示意凌云继续说下去。 然而，片刻之后—— “什么！你居然想到叫我来洗？！不干不干不干不干！我是来找你玩的，不是来找你家狗玩的！再说为什么一定要现在给它洗澡啊，我们明明计划充实到根本没时间可以浪费，你还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摆在第一！” “急是不急，但这是我妈的指令，要是没做好我就完了。” “那也不能就这样牺牲我啊，我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你……” “那就用你最喜欢的方式来决定吧。” 在这个世界上，能打断黄少天说话的人屈指可数，不过凌云正好是其中的一个，她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起身离开去了书房，回来时，她食指与中指间夹着张账号卡。 “用你最喜欢的方式，竞技场pk吧，一局定胜负，谁赢了听谁的，怎么样？” 这不仅是黄少天最喜欢的方式，或许也是最适合他们的方式，抛开所有其他的情谊关系，在赛场上用角色正面较量，大概是职业选手之间，唯一能让对方心服口服的方式。 “哈哈，凌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不能反悔不许耍赖必须愿赌服输的听我的啊！还有先说好，本剑圣自出道以来就坚持着极高的职业素养，所以放水什么的，是绝对不存在的，你到时候别抱怨我欺负你啊哈哈哈！” 已经坐在电脑前跃跃欲试的黄少天，自然是嘴上没一刻闲的下来，然而，他刚刚拿出账号卡准备登录，对面的凌云却绕过了桌子径直朝他走来。 “先别急，pk放水是不需要的，不过机会难得，要不要来玩点新鲜的？” “新鲜的？什么新鲜的？怎么玩新鲜的啊？” 说着，他看到凌云靠近过来，拿着账号卡的手朝他伸出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从他这边抽走了他的账号卡。 “就是这样，来交换账号卡吧，你来用雪舞凌天，然后我来用夜雨声烦。” 众所周知，在网游中用职业账号卡登录，会引起怎么样的骚动，更别说同时登录的还是最近很有话题的这俩，于是，在夜雨声烦和雪舞凌天登录后都直奔竞技场的现在，察觉到这一动向的，无论是普通玩家，还是夏休期来网游休闲的职业选手，都纷纷跑来了围观。 本来大家还搞不懂这俩怎么突然想来pk了，可默默地看了一阵子，才发现人家似乎没想认真比试，充其量也就是在闹着玩而已，接着就有不少看热闹的玩家直接退了出去。 ——然而，留下的职业选手中，有不少慢慢的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哇靠！你们看清楚那些文字泡，不是夜雨声烦头上跳出来的，是雪舞凌天啊！” 不知道被谁提醒了一句，紧接着所有围观群众都注意到了，今天的夜雨声烦出奇的安静，但雪舞凌天却是一刻不得清闲的说个不停。 ——敢情这俩切磋还换账号卡？这是哪门子的新型秀恩爱方式啊！ 在场的所有人均对此很是不满，忿忿不平的指责着他们不给联盟单身狗活路，但场下的两个，却是丝毫不受影响的激战至酣畅——当然，如果没有文字泡挡视线的话，或许场上的气氛会更加热火朝天吧。 【喂喂喂不是吧！剑影步才4个！出去别说认识我啊！好歹也是职业选手也是黄金一代，就和普通玩家一样怎么行！丢人太丢人了！】 【我去！我和你讲三段斩不是这么用的！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冲过头了吧！要不是我站在这儿你就直接撞树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连突刺倒是用得不错，但凌云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用的是剑客啊！剑比矛短啊，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个攻击距离你是打不中我的！】 留下的围观群众们满头黑线，他们心里一个劲的在猜测，黄少天是不是竞技场pk垃圾话放习惯了，也不考虑一下现在是什么场合、对面和他在打的是谁、等下结束了他还能不能好好活着，就和平时一样满场垃圾话飙个不停。 因此，现场越来越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都来劲了，一半在苦闷的抱怨“为什么黄少天这种人也会有女朋友”，另一半热切的关照着凌云千万别心软，同时不失嘲讽的对她喊着“这种男朋友不分手还留着过年吗”。 而这时候，竞技场中的夜雨声烦一个走位失误，被雪舞凌天的一击龙牙加天击命中浮空，但是，他的浮空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就以一招银光落刃简单的化解了，并且在受身落地后突然来了句—— “刚刚那像是弹棉花一样的操作，莫非是浮空四连刺？” 垃圾话谁不会说呢？只是和寻常认知中的垃圾话有所不同，凌云的口吻中没有一点嘲讽的意味，彻彻底底的以疑问语气来表述的效果，反而使得这更像垃圾话了。 听到凌云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整个竞技场宛若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所有人此刻都立场一致的在声援着凌云，这让刚刚还失误出了个丑的黄少天一下子更为尴尬了。 但是，就在他重整旗鼓预备再起新一轮攻势时，对面的凌云却突然后撤至竞技场边缘，同时直接出声让他稍等片刻。 “机会难得，我还想试试幻影无形剑，你先等我一下。” “我靠你在说什么东西！竞技场pk呢你认真点严肃点好不好！幻影无形剑这种大招你就准备站场边对空气放了啊！你有没有搞错啊你！” “要是觉得不公平，等下我也让你对着空气打伏龙翔天好了，龙抬头不想试试看吗？” 说着，夜雨声烦已经开始了动作，幻影无形剑是完全依靠操作进行连击的技能，不说凌云，就算是黄少天，也很好奇她能做到什么地步，职业圈曾经普遍认同的极限是13剑，不知道第一次尝试的凌云能达到什么程度。 最后凌云还是只做到了10剑的水准，但作为交换，让黄少天尝试的龙抬头他也没成功，虽然后者在失败后还一路骂骂咧咧的，抱怨他为什么要用叶修创的招式，学他打龙抬头简直是掉价掉到没脸见人。 但与此同时，夜雨声烦已经悄悄来到了雪舞凌天的身边，还没等黄少天骂完躺枪的叶修，就见前者的头上冒出个文字泡，里面只有两个字。 【抱歉……】 众所周知，伏龙翔天收招之后的僵直时间很长，而此刻，在黄少天察觉到夜雨声烦近身的同时，凌云已经把技能树上没在cd的技能，一股脑儿的全往雪舞凌天身上招呼过去了。 “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凌云你是跟谁学坏了！趁着僵直搞偷袭要不要这样啊！而且这还是你自己的账号卡，我说你怎么下得去手的啊！不行不行不行，刚刚的不算再来一把！” “说好的一局定胜负，你别耍赖啊。” “明明就是你先耍赖的！” 以这句简洁到与他风格不符的发言作为信号，黄少天已经从座位上起身窜到了凌云面前，一把按住女孩正欲拔出账号卡的手，机关枪似的强烈要求着再来比试一局。 “不来了，你就愿赌服输，帮我去洗吧，男朋友。” 凌云笑盈盈的说着，面上流转着气定神闲的余裕，好似刚刚在万千观众雪亮的双眼下作弊并非是她的所为，而与之相对的，因为一时的精神松懈而着了道才获此惨败的黄少天，当下就像只炸毛的野猫一样在女孩的面前上蹿下跳。 “我说了刚刚的不算！本剑圣不服不服不服！哪有你这样的，骗我使出伏龙翔天还趁着僵直偷袭我，为了赢我一把至于这样吗？你要想赢以后我每次pk都让着你行了吧，但是今天这把真的不能算！输了要给狗洗澡，说出去我还要不要面子了啊！再怎么说唔……” 刚刚说过，凌云是极少数能打断黄少天说话的人，除了之前那样用正规套路，也就是找准时机直切空隙之外，还有一个她独有的手段，那就是—— 在黄少天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一边还一个劲的围着她团团转的时候，凌云突然朝他跨出一大步，在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的瞬间，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的同时自己仰头将嘴唇送了上去。 “怎么样？这样能让你把嘴闭上赶紧去洗了吗？” 唇上那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凌云很快便退了开来，平淡舒展的眉目下没有一点女孩该有的羞怯，反而是多了几分不知来由的浅淡的无奈。 再看黄少天这边，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震惊之后，他就保持着那种呆愣的状态好几秒，而后他又蓦地笑了起来，弯起的嘴角衬着露出的小虎牙，闪耀的弧度让他更添了几分溢于言表的欢欣之意。 “不够！这哪里够！” 黄少天伸手环住了凌云的肩膀，略一施力就将她完全的圈在了怀里，在彼此鼻尖相触的距离下，他毫不犹豫的再度吻了上去。 这一次直至两人都开始气息紊乱才结束，而黄少天更是在凌云开口之前，就像是怕她怪罪一般的立马跳脱开来，一溜烟儿的跑进了卫生间。 而不多时，站在外面的凌云，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惨烈呼号—— “我靠你大爷的！赶紧给我乖乖坐好，不然回头不给你饭吃！” “别、别别别别别别甩！混蛋，居然敢甩本剑圣一身水，看来不用点手段你还真不知道我们人类的厉害！” “我去！给我站住！我就不信了……凌云！你赶快进来！想办法管管你家的狗啊！” 第13章 chapter12 虽然是怀着一片雄心壮志准备迎接出道首秀，但其实，凌云并没有参加百花的第一轮常规赛，她甚至是连现场都没去。 从上赛季开始，战队除了正规渠道申请之外，还增加了通过挑战赛争夺联盟入场券的规则，然后上赛季的亚军将会在下一赛季的首战，接受通过这一途径加入联盟的战队的挑战。 而在这一场说不上激烈、充其量也就是仪式感更足的比赛进行之时，凌云正身陷茫茫无边的学海，彻夜艰苦的独自摇着船。 “怎么了？假期结束，学校会安排摸底考不是常识吗？” ——对，这就是她的理由。 这场全市统考的高三摸底测试，正是让凌云放弃参赛的原因，即便这让百花的人个个都有苦难言，表情像是在饭碗里吃到了苍蝇一样，但俱乐部方面，最终还是网开一面的放她去考试了。 ——什么？你问之前的暑假作业后来怎么样了？当然是仅凭凌云她一个人就全部抄完了，她可不敢把一大堆笔迹如此变幻莫测的作业交上去。 ——鬼知道那两天她都经历了什么…… 暂且先不提这些了，总而言之，凌云真正的出道战，应该是常规赛第二轮的客场对战蓝雨。 9月的g市还是燥热得让人受不了，所以，即使从下榻酒店开往比赛现场的大巴打着空调，凌云还是一路没停过的喊着热。 “好热啊……小陆哥，求你了，让我把头发扎起来吧，像张佳乐那样后面绑一下就好了……” “忍忍，等到了场馆里就好了。” 听到坐在最前面的经理如此说道，和凌云隔着条过道、正打算伸手把发圈给她的张佳乐，只好又默默的把手缩了回去。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在凌云摸底考回来后，陆经理就以女孩子要更加注意形象为由，对凌云的日常装扮进行了稍许改造，并且要求她，以后只要是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就要保持他所要求的形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刚刚出酒店上大巴之前，她的样子才会让队友们一个个都惊得像是要掉了下巴。 “小云你怎么回事！眼镜呢？双马尾呢？你全身上下唯二的萌点呢？” 是的，虽然表面上是听话的换了隐形眼镜，还散开了双马尾直接把长发披在身后，但凌云内心却一直没有真正的服气，当下也是恨不得直接把心底的咒骂宣泄出来。 “双马尾眼镜妹已经过时了，现在流行黑长直女神范儿，知道吗？所以，小云你以后不能打扮得那么土了，相信我的审美准没错！” 试问，哪个女孩子听到这种话还能心平气和，凌云也是几经深呼吸才按捺下来，没让自己当场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错事，但事实上，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声音，正一道道的在将他们的小陆哥凌迟。 ——你的什么审美？三十二岁还没有固定女朋友的直男审美吗？就是这种审美让你平均三个月就要被女孩子甩一次的吧！ 而后来，在车上得知了不得了的真相的凌云，甚至一度想跳车和他们的经理同归于尽。 “其实黑长直大概是小陆哥他自己的偏好，他的前几任女朋友都是这种类型的。” 揭露这一无情真相的正是张佳乐，而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凌云，怕是他们这一车人，今天都别想安全的到场馆打比赛了。 “我想问一句，我现在可以骂人吗？” “省点力气吧，有什么怨气，等下到赛场上好好发泄。” 全程一言不发的孙哲平，在这时候突然插话道，他顶着满脸的不耐烦，对这帮毫无紧张感的队友也是束手无策，而在这之后，众人才都消停了下来，凌云也乖乖的坐好，手指圈绕着一束长发，脸上却还是掩不住嫌弃的神色。 顺便一说，不光是陆经理，凌云觉得整个百花的审美都有点问题。 最早是雪舞凌天的装备，决定出道之后，她的账号卡就交给了技术部来打磨，但最终回到她手里的雪舞凌天，那模样别说凌云了，恐怕是作为创建者的凌雪来了也不认识。 “这这这这到底是谁干的！这配色……你们是眼睛有毛病还是脑子有毛病？我从没见过有人会用红白蓝来搭配的，你们当雪舞凌天是裹了法国国旗，还是想让她去当理发店门前的那根柱子？” 这件事后来由于俱乐部高层的介入才迎来转机，陆老板义正言辞的以“将来小云打出了名气，角色出了手办，因此影响到销量就不好了”作为理由，勉为其难的让技术部对装备配色做出了修改，虽然最后的成品也只是去掉了蓝色，还是被凌云吐槽像个精灵球。 另外一件事其实算由来已久，在凌云还没来到百花俱乐部之前，她就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了。 “为什么……队服是粉红色的？你们都是些大老爷们儿，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啊……都不用说话，就算是用头发丝想，我也知道这肯定是张佳乐的主意。” “是我定的怎么了？大孙也同意的啊！” 被批驳的张佳乐立马把锅分了一半给他的搭档，但即便孙哲平不说话，凌云也猜得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其中一人的品味确实奇怪，另一个却觉得队服的品味根本无关紧要，对打比赛不影响也就随便他了吧。 女孩的胡思乱想一路到这里，大巴车才终于是到达了场馆门前，看着鱼贯而出的队友们一一从车上下去，回过神来的凌云，这才有了点自己马上就要出场比赛的恍惚感觉。 而作为凌云的出道首秀，他们这次的对手，是位于g市的蓝雨战队，这个第一赛季就成立的战队，虽然上赛季由于老队长的退役战绩不佳，但这回打出的新生双核旗号，赛季还没开始就在对外造势，让其他战队都铆足了劲的想要多打探点虚实。 这点百花也不例外，早在赛前战术会议上就在着重讨论了，但作为双核体系的开创者，孙哲平和张佳乐对此一点都不虚，反而还劲头十足的等着这两个后辈的挑战。 同样的，蓝雨这边，喻文州和黄少天对这次的比赛也是相当期待，作为新老双核的首次正式较量，他们是作为后辈、是作为挑战者出现的，但是他们（主要是黄少天）内心底气十足，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输。 这不，刚刚听说百花战队已经到达了会场，黄少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跑到那边先去露个面。 “你悠着点，别太兴奋了，影响等下的比赛。” “我就是去打个招呼又不是去真人pk，队长你也担心的太多了吧，而且说不定还能打探到点情报，反正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你们就等着我吧！” 说完，黄少天已经跑了出去，还想说点什么的喻文州站在原地苦笑着，可是在仔细一想之后，他觉得，就这么放黄少天过去实在不妥当，从礼节上来说，怎么也该让他这个当队长的一起去吧。 心下这么想着，然而，还没等他和队友们打过招呼，刚刚跑出去的黄少天又跑了回来，慌张的脸上竟带着一丝震惊的表情。 “我靠！你们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我居然看到百花的队伍里有个妹子！” “你说什么！” 说到妹子，那大概是蓝雨的一大痛处，由于众所周知，所以这里就不多说了，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本来只是打算在赛前去聊几句的黄少天，在看到迎面走来的百花战队清一色的男性中多了个妹子之后，当即转头跑回来和队友们报告这一重大军情了。 “没记错的话，上一轮没看到百花有妹子啊，你别是看错了，那绑辫子的是张佳乐啊。” “滚滚滚滚滚滚！我连张佳乐是男的还是女的都能搞错啊！那绝对、肯定、一定、百分百是个妹子，不信你们来看啊！” 百花的休息室就在蓝雨的对面，所以这帮人只要把门开一条缝，然后保持暗中观察.jpg的状态，就能把百花所有人走进去时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 “来了来了来了，看到没？走在张佳乐旁边的那个，现在被孙哲平挡住了，出来了出来了！就是那个，绝对是个妹子吧！靠，之前就已经打听到这赛季嘉世和烟雨有妹子，怎么百花也不声不响的招到妹子了，我们蓝雨不服啊！” 没有凑这个热闹的喻文州淡定的站在门后，他看着黄少天气到跳脚的样子，知道自己刚刚让他别太兴奋的嘱托，是完全被他当做耳旁风了。 “少天，你先出去散几圈步吧，精神太过亢奋，我怕你等下比赛收不住，那就不好了。” 于是，未来的剑圣就这么被他的搭档赶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对面百花战队的休息室内，当下的情势也是不容乐观，甚至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命悬一线。 “你刚刚在说什么东西？你再给我说一遍！” 张佳乐高八度的质问声回荡在安静的室内，其余人此刻却都是吓到无法言语的左顾右盼着，同行的陆经理则是一把拖住了像是要冲上去打人的孙哲平，根本腾不出手来处理现在的情况。 “就是……我找不到账号卡了，我应该是放在这个口袋里的啊。” ——还有比开赛前找不到账号卡更绝望的事情吗？这绝望性简直是远超开学前两天还没做完暑假作业啊！ “你们都先冷静，让小云再想想，然后大家一起找，还有点时间。” “是啊，让我先想想，你们慌什么。” “你给我慌一点！关键时候掉链子的是你！别像个没事人一样！” 面对着两手插兜、抬头望着天花板回忆的女孩，作为一队之长的孙哲平，挣开了经理的阻拦后大步跨过来，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张佳乐，然后指着凌云的鼻尖直接骂道。 “别、别紧张啊，我记得我上车之后还拿出来看过一次，要掉也就是在车上，或者是从场馆门口到这里的路上……” “那还不赶紧去找！来个人，谁陪她一起去？” 或许是被孙哲平现在的气势吓到了，凌云当即扔下一句“我自己去就好”，接着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屋子里被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无奈苦笑了一阵后渐渐聚拢起来，一个个的开始阐发自己对这一发展的看法。 “小云平时看上去挺靠谱的，怎么这种时候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可能是紧张吧，别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今天出道首秀，还是第一个上场，也难免会这样。” “喂，大孙，你刚刚也……太凶了点吧，说话的方式就不能委婉点吗！” “还有脸说我，你刚刚喊得都破音了你自己知道吗？” 而凌云这边，独自跑出去的女孩低着头，一路走过一路在地上来回扫视着，想着这场馆地板这么干净，那么大一张账号卡应该很容易看到才对。 可是，一直到她都快走到门口了，她才看到她要找的东西——彼时那张账号卡就躺在距她不足五米的地上，但也就在距她不足五米的地方，有个人和她一样看到了脚边的东西，而且已经先她一步蹲下了身预备捡起来。 凌云赶紧跑了上去，在那人跟前停住脚步后弯下了腰，接着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那个……是我的，可以还给我吗？” 第14章 chapter13 “你好，那个……是我的，可以还给我吗？” 黄少天当时正在被迫出来散步的途中，心中还难免有点忿忿不平的少年，却在低头看到地上的账号卡时，一瞬间忘记了自己不高兴的原因，立马蹲下身去捡了起来。 然后，就出现了上述的场景，只不过，当时黄少天还没反应过来，他现在捡起在手里的账号卡，和身后拍他肩膀的人有什么联系。 而在他转头认出和他搭话的，正是刚刚在百花队伍里看到妹子后，黄少天随即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心中难以置信的惊讶翻江倒海的涌起，立刻扑翻压倒了他的全部理智，使得他登时从地上弹了起来，然后开始立场不明的教训起人来了。 “我说你有没有搞错啊妹子！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是账、号、卡啊！是对职业选手来说至关重要的账、号、卡啊！看你穿着百花的队服肯定也是正式队员了吧，你难道不知道账号卡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没有账号卡就像是被砍掉了双手，这样还要怎么打比赛啊！” 听完这一长串的尖声数落，凌云当场就愣住了——这密不透风、毫无空隙的言语攻势，简直比刚刚她队长那副要打人的样子更恐怖，这不由得让她小退了半步，心下正想着下来该怎么应对，对方却在她开口之前，猝然又上前了一步，把账号卡强硬的塞到了她手里，接着又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给你给你，快快快赶紧收好收好收好！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知道要小心点，这事要放在我们蓝雨，我肯定要把犯这个错的混蛋先扔到竞技场好好虐一顿，再用副队长的权限罚他扫三个月厕所！” 听到黄少天的话，凌云想笑却也不敢笑出声了，她心下想着张佳乐应该不至于会罚她扫厕所，但她这时候也确实是意识到了，自己这回是真的闯了大祸，孙哲平会发那么大的火也是无可厚非，而等下的比赛她要是还打得不好，那可就真的是罪加一等，竞技场虐一顿都算是轻的了。 和黄少天简单道谢后，内心发怯的凌云拿着账号卡就往回走了，但没想到，那少年后脚就又跟了上来。 “哎，我说妹子，你叫什么名字啊？也是这赛季出道的吧，话说上一场百花的比赛我怎么没看到你啊？你用什么职业的啊，今天会不会上场？是上个人赛还是团队赛啊？” 凌云侧头看了他一眼，虽然面上并没有显露什么情绪，但其实，她还真不是很擅长应对这种……表达欲望特别旺盛的类型。 “哦，我叫凌云，用的是战斗法师，等下应该……会让我上场的吧……” 女孩的口吻并不确定，原因自然是她刚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也不知道决定出场名单的孙哲平是不是还在生气，会不会因此把她从出场阵容中除名。 “那你……” “小云！” 黄少天还想再问点东西出来，不料被一声喊着凌云名字的声音打断，他一抬头，这才看到迎面走来的两队人。 入场时间将近，两队虽还都人未到齐，但也估摸着该进场准备了，结果就在通道里撞了个正着，顺路同行到中途，也就遇上了正欲返回休息室的这两个。 “账号卡找到了吗？那就好，等下出场顺序不变，你还是第一个上。” 各自归队后，逃过一劫获得原谅的凌云立马紧跟上队伍，她握紧了手里的账号卡没有说话，只想让自己赶紧平静下来进入状态。 而另一边，黄少天在归队打招呼的时候，本来想再报告一下情况，但他的队友们都个个冷淡的不搭理他，等到赛前双方友好握手结束后，才有人开口表达他们为何心怀不满。 “什么！你们居然说我一不留神就跑去勾搭妹子？喂喂喂你们搞搞清楚好不好！我那是勾搭吗？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去勾搭了？我那明明是去打探情报了！” “那你都打探到什么了？” “哎呀，我还没来得及多问你们就出现了，也就问出了她的名字和职业，今天出不出场似乎也还没确定的样子……反正要是再多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问出更多东西，都怪刚刚喊那一声的人！你们看到是谁了吗？是不是张佳乐？我听着声音就像是张佳乐！” 明明只是喻文州作为敷衍的随口一问，愣是又把黄少天的表达欲给勾了出来，与话题无关的内容说了一大堆之后，他才被比赛正式开始的信号打断，而紧接着，他就又被他的队友们无情的嘲笑了一番。 “哈哈哈哈哈哈哈，黄少你快看，你打探到的情报根本就没用，这些现在已经都打在大屏幕上，现场和在看直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哈哈哈哈！” 是的，现在大屏幕上，已经公布了个人赛第一场的出场选手，百花这边上场的正是凌云，职业战斗法师，角色名雪舞凌天，而蓝雨方面，上场的也是这赛季的新人郑轩，职业弹药专家，角色名枪淋弹雨。 “弹药专家啊，对小云来说应该问题不大吧？” “别掉以轻心，记得多看地图，按你擅长的来。” 孙哲平否却了张佳乐不负责任的发言，随后转头叮嘱凌云道，但此刻已经全身心都沉下来的女孩，那与往日一般的冷静模样，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让他们担心的地方了。 事实确实如此，从踏上比赛台开始，到比赛结束回到队伍里，凌云始终保持着平静如水的状态，好似刚刚并没有发生丢失账号卡这类重大的事故一样。 而现在，下场走回这边的女孩，却是在沉默的看了他们一会儿之后突然歪了歪头，开口发出了难以置信的疑问：“我赢了？” “是的，你赢了。” 获得了确切肯定的回答后，低头看着手中账号卡的凌云，才像是触到了胜利实感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我还在想，要是真输了，是不是你们也要罚我扫厕所……” 并不了解这一前情的百花众人，自然是不明白凌云现在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梗，只是都一脸懵逼的看着，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的女孩。 ——暂且来简单回顾一下这场比赛吧。 比赛开场后，对战的双方都没有贸然上前直接接触，而是默契的选择了利用地图进行迂回，但不多时，雪舞凌天率先发现了枪淋弹雨的踪迹，随后借助地图的掩护成功近身，并掀起了这场比赛的第一波小高潮，但紧接着，枪淋弹雨就依靠弹药专家连续的技能释放脱了身，却又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时候，转头给雪舞凌天杀了个回马枪。 这样的你来我往在这一局中总共出现了三次，但自始至终，三次都没有出现哪方彻底压制另一方的场面，而最后的胜负也是在这样不温不火的交锋中尘埃落定，在比赛开始近四分钟后，雪舞凌天最终是以微弱的血量取胜，为百花先拿下了1分。 蓝雨这边，第一个出战的郑轩在下场之后，就迎上了急不可待想要追问他感受的黄少天，倍感压力的少年，一时间除了干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她蛮会看地图的，虽然是我们主场选的图，但是被她利用的机会，一场下来倒是比郑轩还多。” 代替略显沮丧的郑轩回答的喻文州，视线却并没有看着这边的任何人，正直直的穿过了比赛台，去往了另一边的百花阵营之中。 虽然这一场常规赛靠凌云打了个开门红，但后面的两场个人赛，百花再没拿下任何一场，而一直到擂台赛，百花向来坚持的双保险阵容，最终也是差点翻了车。 张佳乐首发登场后，他一直打到蓝雨的守擂大将黄少天面前，最后还是以5.8%的残血带走了夜雨声烦近10%的血量，而百花擂台的第二位明显是不敌，很快败下阵后落花狼藉交换入场，此时夜雨声烦还有75%的血量。 最后，擂台赛虽说还是由百花拿下了，但孙哲平一度感受到，那来自夜雨声烦手中幽蓝光剑的强势威慑力，配合操作者完美的攻击时机和攻击节奏，以及公共频道里从不间断的垃圾话攻势，这些都让他在比赛中途，好几次吐露出“这小子不简单”的评价。 而这场常规赛真正的重头戏，应该是最后的团队赛才对——连当天转播比赛的现场解说都是如此定义的，毕竟这是新老双核的首次正式交锋，看点应该有很多才对。 凌云是在场下认真的看完了团队赛，前半程确实可以说得上是精彩，蓝雨的战术部署精妙，隐没在敌后的夜雨声烦又总是能做到出其不意，几度将比赛带入蓝雨的节奏中，但在进行到比赛中途，在双花决定合力强杀索克萨尔、并成功的将其一波带走之后，整场比赛就像是走过了至关重要的拐点，后半程，就算是夜雨声烦力挽狂澜，漂亮的将百花的治疗清出了场，蓝雨也还是没能再次创造出胜机。 胜负已出，最终，百花以8：2的比分力克蓝雨，拿下了这场常规赛的胜利。 客场获胜并没有过多的庆贺欢呼，但基本礼节上的鼓掌致意还是充斥了整个场馆，凌云还是头一回置身于这样的气氛之下，竟不由得感到了些许振奋。 两队都走下了场，在场边整队集合后准备退场，即便比赛的结果负于百花，蓝雨队长喻文州还是很有风度的走上前来，微笑着和孙哲平握手，谦虚的说着多谢前辈指教，倒是他们的副队长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对了，之前你出去找账号卡，怎么是和蓝雨那小子一起回来的？” 一直到回了休息室，张佳乐才又想到这一茬来，随口一问的同时，又想起刚刚黄少天不管场上还是场下、一刻都不消停的话痨。 “哦，是他捡到了我的账号卡，然后还给了我，虽然从这方面来看，他应该是个好人，但是……” 说到这里，众人眼中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呃不是，账号卡失于前而色不改的凌云，也在这时候面露罕见的难色，两道眉毛当下正紧紧扭在了一起—— “那家伙是加特林成精了吗？话怎么会那么多。” 第15章 chapter14 即便比赛是这样的结果，赛后双方的气氛还是相当和谐，喻文州更是向百花提出了邀请，想请他们去蓝雨的食堂吃夜宵，顺便想向孙哲平、张佳乐两位前辈讨教一下，关于双核之间搭档磨合的一些经验。 对此，百花这边是欣然应邀，接着，这一众人就浩浩荡荡的走进了蓝雨的食堂，在东道主的一番“款待”之后，都是同道中人的一帮少年少女们，也都各自分散开随便闲聊了起来。 然而，不知是何原因，两队正副队长的那一桌，自始至终除了他们四个之外，愣是没有其他人过去掺和一脚。 “哎哎哎我说啊，你们百花有妹子怎么也不提前放点消息出来啊？联盟内部男女比例那么悬殊，有了妹子就该早点互相知会一声，也好让我们这种没有妹子的做好点心理准备，你说是不是啊队长！” 在结束了正儿八经的经验交流之后，因为喻文州一时没看好黄少天让他开了口，结果这四人之间的话题导向，一下子就偏到西伯利亚去了。 “知会什么啊！我们的妹子关你屁事！你们就是羡慕也没用！” “羡慕你妹啊！张佳乐你很膨胀嘛！我警告你啊，有本事等下竞技场见，我们再通宵战个痛快！” “不来！你这是对前辈该有的态度吗，好好和你们队长学学！” 虽然这还是他们正式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但张佳乐和黄少天的合拍程度，却是让他们各自的搭档都感到吃惊，而在另外较为沉稳的两人均没有阻拦之意的现在，这俩是打嘴仗打的愈发激烈了。 “你别得意啊张佳乐！我现在就去找凌云，问她愿不愿意转会来蓝雨！要是她不愿意，我就每天缠着她说服她，直到她点头同意了为止！” “呵呵，你有这本事倒是去啊！” 也不知道张佳乐是哪里来的自信，面对黄少天的挑衅，他只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而后挥手随便他去了，只不过，在后者当真采取行动站起来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喻文州，却是先一步按住了他。 “少天，你先别急，现在离转会期还早，而且那个姑娘到底怎么样，还需要再好好观察一阵子。” 喻文州清醒的判断，立马也让黄少天冷静了下来，他又看了眼和他们隔了两桌、正走来走去不知在忙活什么的女孩，然后回过头来没有再说话。 “你们就别想了，到转会期也没用，那可是张佳乐在网游里捡到的宝，我们会就这么拱手让人？” 一直没帮腔的孙哲平在这时候开了口，这一句话不仅声援了他的搭档，更是把黄少天意图挖墙脚的这条路完全堵死了。 而就在他们大肆谈论这些的时候，话题中心的凌云，却是在另一边毫无所觉的游走于各张桌子之间，苦心孤诣的进行着她自己的战斗。 “我说……前辈啊，你如果不吃的话，能不能把你的双皮奶给我？” ——这是此刻从凌云口中说出的真挚请求，这请求无关敌友，在今晚也是几次三番出现了。 而现在她所请求的对象，正是坐在她旁边的，百花上赛季出道的选手张伟。 张伟所用的角色是魔道学者森罗，在百花算不上是主力角色，而上赛季更是被横空出世的魔术师抢走了所有的风头，所以，即便当赛季他的表现还不错，却至今仍是个无人问津的小透明，再加上今天个人赛失利、团队赛出现了一次失误，他正一个人埋头郁闷着，没想到凌云会突然过来和他搭话。 “啊？哦，你要吃就给你了，不过你好像已经吃过三个了吧？算了……对了，你怎么开始叫我‘前辈’了，以前明明除了队长之外，对我们都是直呼其名的吧。” “现在不一样了啊，正式出道成为职业选手了，应该要对前辈尊敬一点。” 说着，凌云已经把张伟的那份双皮奶端到了自己的面前，随后赶紧挖起一勺送进嘴里，紧接着，她的脸上立马显出了幸福得无以伦比的表情。 既然这边说到称呼，就提个小插曲吧—— 正如张伟所说，凌云以前除了以“孙队”来称呼孙哲平之外，其余人都是连名带姓一起叫，而最近，她突然改用“前辈”来称呼他们的时候，所有人都一下子很不适应。 这边着重提一下张佳乐吧——他好似习惯了凌云一直以来用名字来称呼他，某天被她叫了声“副队长”后就浑身不舒服，回头立马跑到了女孩的面前，一脸严肃的和她说道—— “副队长什么的，也太生疏了吧！我们百花是个轻松活泼的群体，所以，你以后还是叫我‘乐哥’之类的就好了。” “哦，好的，张佳乐。” 当时捧着本书坐在他面前的凌云，闻声后仰起头来，然后面无表情的如是回答道。 以出道首秀来说，凌云的表现并没有在荣耀粉中引起热议，顶多也就是百花战队的粉丝，对支持的战队出现了个女选手稍微多谈论了几句而已。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安然无事的回到学校，然后再像以往一样平静的上课考试。 虽然因为俱乐部经理要求她改变形象出镜的指示，阴差阳错让她没有在学校里引来过多的关注，但同班要好的几个肯定是瞒不过去的。 “嗯？你们看到了啊？还一眼就认出我了？” “你当我们是白痴吗！” 因成语的缘故，凌云现在在班级里也多了好几个同玩荣耀的朋友，而在事先没有通知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在观看比赛的第一时间就确定了——那个百花的新人凌云，绝对不是和他们的朋友同名同姓的人。 “首先，名字叫凌云，还用的是雪舞凌天，这就足够证明了，其次，赛后记者会，你回答的那句‘会赢可能是因为我已经习惯和弹药专家对战了’，那种欠揍的语气除了你还有谁！” “就是说啊，而且你要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光是摘掉眼镜换个发型能有什么用，除非你也和叶秋一样不露面！” 被朋友们半真不假的埋怨了一通后，凌云也是抹不开情面的答应下，以后会给他们要各个大神的签名，这一点虽然她自己是无所谓，因为大概会全部拜托给张佳乐吧，但由于在教室里太过吵闹，倒是招致了他们班主任的不满。 结束了一天劳心劳力的学校生活后，凌云照例放学后骑着自行车回家——不，现在是回百花的俱乐部了。 从这赛季开始后，她就正式的搬进了战队宿舍，开始了三过家门而不入的生活，而今天，她在路过齐女士的花店时，被她妈叫住嘘寒问暖了一番，走之前还硬塞了一盒鲜花饼给她，接着，凌云就在她妈哭哭啼啼的送别声中，头也不回的骑车冲进了俱乐部。 到了俱乐部之后，凌云就开始争分夺秒，先是回宿舍，在晚饭前把大部分的作业完成，完不成的部分，她会挑选一些重要的明天一早去学校抄——这个基本已经成了包括老师在内所有人都默许的事情了——接着到点了就去食堂解决晚饭，结束后立刻赶到训练室开始训练。 为了照顾凌云的时间安排，这赛季开始，百花的团队配合训练改到了晚饭后，等这一部分结束，就是她自己的基础训练时间，这一部分的时长由凌云自己控制，但是生怕她逞强过头打疲劳战，孙哲平和张佳乐会轮流在晚上11点时，过来查看训练室里的情况。 这样紧凑的时间安排大概占了每周的一半，临近比赛的另一半时间，凌云已经和学校达成了共识会长时间缺勤，主场她就专心训练等待周末的比赛，客场她就做好准备随队去往比赛现场。 ——总之，这样的日子，真的是比她预想中的还要累，虽然凌云的嘴上是一个字都没说过。 她的这种状态也一度让其他人很是担心。 齐女士几乎每周都会来看她，或者让凌雪带各种甜食过来给她补充营养，远在b市读研的凌宇也总是百忙之中电话、视频不间断，以成语为首的她在学校里的朋友，每次看她课上趴着睡着了，也都自觉的给她打起了掩护。 而最担心她的还是百花俱乐部这边，张佳乐每次看她一个人在训练室里待到深夜，都会纠结好久要不要去打断她，转头和孙哲平商量了一番之后，想要给她酌情减少训练量的决定，却也被凌云本人驳了回去。 “你们想干什么？和你们相比，我已经训练量少多了，再减下去，我下一轮还能不能出场了？你们别担心，就是刚开始还需要点时间适应这种生活节奏，等习惯就好了，而且我说过的，一心二用我最擅长了啊。” 凌云的这番话，虽然说得轻飘飘的，但莫名的让他们放心了不少——一直以来，他们总有种担心，万一凌云失去了干劲，而主动放弃了荣耀要怎么办，但是现在，至少面对眼前这个拼劲十足的女孩，他们还不能想象那一天的到来。 “再说了，如果我哪天真的撑不下去了，要做出让步的也不会是这边，虽然我两边都不想放弃就是了……” 凌云放开了手中的鼠标，身体后仰轻靠在电竞椅的椅背上，头侧转过一点角度微微仰视着他们俩，然后以无比认真严肃的神情，一字一句的宣读着自己此刻不容有疑的决心。 然而，就在他俩从中清楚了女孩的意志、以为是自己多此一举的时候，凌云却维持着前一刻的平直语调，又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最近在尝试一边训练一边背书，如果能成功，那又可以省下大把的时间用来训练，这样学校的课业也能少耽误很多，毕竟，我还想在下次月考的时候，好好打一打那帮嘲讽我出道是鬼迷心窍的傻逼的脸。” 第16章 chapter15 这赛季接下来的几轮，由于都是主场作战，也算是给凌云减轻了点压力，而比赛安排上，还都是几个名额队水平的战队，于是在百花全胜的基础上，凌云在个人赛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暂时还没有尝到败绩。 “喂，你别因为到现在连胜就飘了啊，这周客场打嘉世呢，给我拿出点气势来！” “你看我像飘的样子吗？” 此时正专注于基础训练的凌云，面对在她耳边谆谆叮嘱的张佳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随口回答道。 就这么被她敷衍了过去，张佳乐也突然觉得很没趣，他随便拖了张椅子坐到凌云旁边后，就开始一个人无聊的拿出手机玩，结果正好看到职业选手大群里，黄少天又在刷屏要找人竞技场pk。 张佳乐一时没忍住回怼了几句，没想到就被他缠上了，两人就话题又拉扯了几个回合后，对方见他是宁死不屈，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转换了话题。 “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啊，张佳乐，你是不是忘记把你们这赛季出道的妹子拉进这群里了啊？我刚刚想把她拉进我们的四期群，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说说看，妹子这么稀缺的资源，都还这么不放心上，你们是不是不应该啊！” 被黄少天这么一提醒，张佳乐才想起来，当即打开好友列表想把凌云拉到大群里。 “你手机带着了吗？我等下把你拉群里，你出声打个招呼就好了。” “嗯？什么群？” “职业选手大群啊，有百多号人呢，退役的没退役都在，你象征性的问声好就行了。” 听到张佳乐这么说，凌云百忙之中投来了个鄙夷的视线，紧接着，她就又专注到了电脑屏幕上，咬着棒棒糖的口中含糊说道：“手机在外套口袋里，外套在我身后椅背上，你自己摸一下……解锁密码是4个1，你就装作是我打个招呼吧，我现在正忙着呢。” “啊？让我装作你？这不合适吧！” 张佳乐手里拿着凌云的手机哭笑不得，看着群里已经沸腾起来的壮观景象，一片质问妹子怎么不说话的消息框刷得飞快。 ——他有点恨自己刚刚干嘛手速这么快，在凌云还没说完之前就已经把她拉进群了。 “算了，这次我替你，以后这种人际关系啊，你还是要自己好好经营的。” 张佳乐一边说着，一边发了个“大家好”，之后在各路人马不知底细的各种探问间，他努力琢磨着凌云的说话方式，一一做出简单的回复，紧接着，他很快就找了个“要去洗澡”的借口下线退出了。 “经营什么？反正，以后都是该结仇的结仇，该结怨的结怨。” “喂！你别把职业圈想得这么黑暗啊，我们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很单纯的，脑子里除了荣耀就没别的东西了。” 听见凌云突然口出暴言，张佳乐立马开口反驳，但等他站到了女孩身后才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做出如此不负责任的发言。 “又失败了？今天状态不行啊……什么叫是我在旁边影响了你！唉，算了算了，今天就到这里，你收拾一下回去休息吧。”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凌云一边叹着气，一边着手关电脑准备离开，而之后，气顺了不少的女孩，也在走出训练室时跟上了张佳乐的脚步，声线平稳服帖的继续着前一刻的话题—— “说真的，我不信你们之间真没仇，嘉世和霸图的新仇旧恨，全荣耀圈都知道吧。” “那算什么结仇！说起来也都是隔着电脑屏幕，反正就是网线一拔、恩怨去他妈的类型！” 十月，百花迎来了第四赛季的常规赛第六轮，客场对战嘉世。 说起来，百花与嘉世的恩怨也算是由来已久，而在历经了上赛季的夺冠之仇后，这一恩怨更是达到了空前的地步，所以在百花战队里，除了这赛季出道的凌云外，其他人赛前都是一副同仇敌忾、斗志激昂的模样。 “小云，你只要记住一点——叶秋他不要脸，这就够了！” 于是，在凌云问了句“叶秋是个怎么样的人”时，张佳乐才会如此激愤的总结概括道，并在之后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应声附和。 “还说没仇？这还叫网线一拔、恩怨去他妈……不过，你概括得也太抽象了，这让我怎么辨别谁是叶秋啊？” 明明是那么认真的在问他们，结果就听到孙哲平哼了一声，张佳乐回答得咬牙切齿还莫名其妙，凌云忍不住朝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叹了一口气后，凌云没去搭理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的开始解释说明了起来—— 今天本是出发去h市的日子，但凌云为了参加月考回了趟学校，然后在考试完预备赶去机场的时候，被她的同桌成语拖住了，目的自然是提醒她别忘了叶秋的签名，而凌云这下才想到，自己确实还欠着她一份借抄作业的人情。 “就是这样，张佳乐不是不愿意帮我去要吗？那我只好自己去了，但是我不认识叶秋啊。” 凌云的这一番话逻辑清晰、理由充沛，但就算是这样，让这帮词汇量匮乏的电竞宅男们，能够特点鲜明、重点明确的概括出一个人的外貌来，其难度不亚于让黄少天安静的闭上嘴半天。 百花战队抵达h市时已将近半夜，等到了下榻的酒店，各自分配好房间后，刚刚被月考像压路机一样来回碾压的凌云，却没有赶紧回房间好好休息，而是一转头，跑来敲响了隔壁孙哲平和张佳乐的房间门。 “还是关于叶秋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不露面啊？是这样的，成语仗着她对我有恩，还得寸进尺的要我拍个叶秋的照片回去，我觉得，他要是真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我偷拍传播会不会不太好？” 这问题可把那俩都难倒了，虽然认识也算有段时间，但潜心荣耀的这帮人，似乎都没真的去在意过，叶秋不肯露面的原因。 “这样啊，那算了，我还是别拍了，毕竟这也算是人家的隐私。” 说着，凌云打了个呵欠，晃晃悠悠的回转过身的同时，还穿着校服的女孩，顺手扯掉了绑着双马尾的发圈，一边嘴里还没精打采的在念叨着：“其实，我还有点羡慕叶秋，早知道就和他一样不露面了，最近，走在学校里已经开始被人认出来了，真麻烦。” 女孩苦恼的样子落在张佳乐的眼里，却换来了后者幸灾乐祸的嘲笑声：“当初是谁说，能隐藏身份也不错，就听小陆哥的话的？现在知道没用了吧！所以还是回头是岸，双马尾多可爱啊，真的，黑长直不适合你！” 听到这话，拆了一边马尾的凌云当即回过头来斜睨着张佳乐，自己的外貌多次被人评头论足的怨气，在这时候再也不可控制的当场宣泄了出来—— “你干嘛这么在意我的双马尾？这么执着你干嘛不自己梳？是不会吗？我可以来帮你啊！” 言至于此，一旁置身事外的孙哲平冷笑了一声，而被正面挖苦的张佳乐，当即恼羞成怒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门大声的让凌云赶紧滚回自己的房间去。 比赛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对于这一战，百花早就是企盼多时，跃跃欲试的想要快点打个翻身仗，可结果，这一轮的开场就很不妙——凌云这次排在了个人赛的第三位，而在她之前，前两场都负于嘉世没能得分。 “没事的，你管好你自己打，别有压力。” 获得了这样的开导后，本来没怎么紧张的凌云，反倒是因为意识到了现状的严峻，而莫名的开始出现了点焦虑。 可即便如此，女孩表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她从孙哲平手里接过账号卡——因为有了对战蓝雨那次的前车之鉴，自那以后，她的账号卡都是由别人保管，临比赛了才会交给她——接着，女孩脚步稳健的朝着比赛台走去。 但是，才刚刚转过身去，凌云就愣住了——不，应该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叶秋会跑去打个人赛？” ——这是什么戏剧性的发展？刚刚出新手村就遇上了大boss？还是看她之前几场太顺，现在要来好好教她做人了？ 退回来的凌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的反问道，而与她相对而立的几人，反应也是与她颇为相似，一时间全部怔住的说不出话来。 “怕什么？不就是个叶秋吗？！” ——第一个恢复过来的张佳乐，还在那外强中干的虚张声势。 “叶秋又怎么了，随……随机应变！” ——孙哲平绝对不会承认，他刚刚差点把“随便打打”给说了出来，如果他真在比赛现场这么说出来，那绝对是队长失格！ 但不能否认，这发展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怎么想叶秋都应该是去守擂的，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跑到个人赛里来彰显存在感！ 眼见这两人都是这种反应，凌云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一场比赛还没开打，结果就已经出来了，没有人对她能够获胜抱有期待，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 换做是其他人，如果知道队友们是这样的感想，那必然会在心理上大受打击，但是，凌云却完全相反，她知道没有人对自己抱有期待后反而是轻松了很多，因为从另一种意义上来看，这场比赛已经是毫无压力了，根本就不需要紧张。 “哦，我懂了。” 如此表态之后，凌云立马解除了全身僵硬的状态，随后脚步轻快的跑上了比赛台，徒留下面露疑惑的百花众人。 “她懂什么了？她知不知道叶秋该怎么打？有谁和她讲过以前的经验吗？” “你先把嘴闭上，看着吧，她的脑袋瓜子可比你好使多了！” 然后，他们的疑问很快就获得了解答，面对叶秋，凌云到底会怎么应对，那就是—— “她怎么直接就和叶秋正面刚了啊？！” 这一场的胜负毋庸置疑，虽然可以说是被叶秋单方面的压制到结束，但走下场的凌云却不见一点颓唐，反倒是神清气爽得像是刚刚补充过她最爱的糖分。 “真痛快，不去想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直接用自己的全力去拼一把，这真的太痛快了。” ——这就是败给叶秋后，凌云说的第一句话。 接下来，因为叶秋跑去了个人赛，嘉世的擂台赛出战阵容明显不敌百花，轻松拿下了这2分后，现在的总比分变成了3：2，嘉世暂时领先。 而后面，这场团队赛的开场，要比大多数人预想的更为激烈。 嘉世这赛季多了个和一叶之秋配合相当默契的枪炮师，这次也是选了有利于远程策应的地图，而这点对百花也是如此，两个枪系远程，在开场就为了抢夺地图制高点而激烈交火，各自的近战搭档，也是自相遇开始就互不相让，这令比赛刚开场就是高潮迭起。 这场团队赛的转折，是从落花狼藉没能拦截一叶之秋，被后者突破防线和沐雨橙风会师，两人合力击退百花缭乱开始的，而最终，面对嘉世的集火反攻，百花终究是不敌，就这么输掉了团队赛，也输掉了这场常规赛。 第17章 chapter16 比赛结束后的当晚，已经偷偷回了俱乐部的叶秋，还是在q丨q上，被张佳乐的一通狂轰滥炸给又叫了出来。 “老叶你好意思吗？来你们这边打比赛，输了就算了，还要我们请你吃夜宵！” 在这几个人集聚路边摊撸串的时候，凌云才终于是见到了堂堂荣耀教科书的真面目。 由于叶秋太过神出鬼没，导致凌云都没有在后台休息室逮到他本人，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张佳乐才在赛后出了这么个主意，他怂恿孙哲平自掏腰包叫人出来吃夜宵，顺便让凌云向叶秋要个签名回去好交差。 ——顺便一说，虽然这顿夜宵是由孙哲平买的单，但他因为嫌丢人并没有亲临，于是只有张佳乐一个人，大晚上的陪着凌云出了门。 “这不是你们求我出来的吗？要不乐意，那我现在就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这周的野图boss刷新呢。” 看到面前张佳乐吃瘪的样子，凌云只是一脸呆愣的眨了眨眼睛，好像很是诧异这荣耀第一人的画风，怎么会和她自己想象中的差那么多，但她还来不及对此做出更多的反应，目光就不由得被坐在叶秋身旁的女孩吸引过去了。 ——是苏沐橙，她正安静的掩着嘴在笑，而在注意到凌云看向自己的目光后，又立刻微微笑着朝她看了过来。 虽然美人是很养眼，但凌云并没有忘记，他们百花忍辱负重请叶秋出来吃夜宵的目的，然后她猛地回过神来，手脚利落的把预先准备好的签名板给拿了出来。 “不好意思，前辈，能请你给我签个名吗？” 凌云这一突兀的插话，立时引得正在对话的双方都看向了她，只不过，投向她的两道目光中，蕴含的情绪却是截然不同。 “我靠！小云你干嘛对他态度这么好！” “呵呵，张佳乐，你们这新人妹子不错啊，虽然百花的上梁不太行，但下梁看上去还是很正的。” 说着，叶秋接过了女孩手里的签名板，欣然的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随口问了句凌云是不是因为粉他才玩的战斗法师。 “哦，那倒不是，我玩战法，大概是因为雪舞凌天正好是战法吧，而且我也不是你的粉丝，这签名是给别人要的，毕竟我欠了份很大的人情嘛。” 听到凌云当场打了叶秋的脸，张佳乐忍不住痛快的笑出了声，而当事人的叶秋却好像并不在意，只是没有做声的摇头轻笑了一声。 “张佳乐，我想喝奶茶，你先借我点钱吧。” “大晚上的，还喝什么奶茶啊？” “大晚上的，怎么就不能喝奶茶了？” 解决了一桩心事后，凌云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不少，当下只想着赶紧补充点自己最爱的糖分，而在被张佳乐如此狠狠地质疑了之后，内心不肯退让的女孩，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即刻反问道。 最终，是苏沐橙陪她去马路对面买了奶茶，两个妹子在途中闲聊了几句后，就因一系列的共识建立了别样的友情。 “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想吃的时候就吃呢？虽然有的时候，没钱是不可抗力……” “是啊，说的没错。” 接下店主手里的奶茶后，面对如此说道的凌云，走在一旁的苏沐橙，浅浅笑着做出了简单的附和。 “话说，你怎么会和叶秋前辈一起来？你们关系很好吗？” “挺好的吧，不过，我是听到有夜宵吃才来的。” “不是吧，我还以为你这样的美女，不会对夜宵有兴趣才对。” 凌云的回复并没有给苏沐橙造成什么影响，但后者还是在穿过马路的时候，针对自己刚刚的说法做出了更正—— “夜宵虽然是目的之一，但其实，我是觉得张佳乐前辈应该会带你一起来，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下你。” “认识我？为什么？” 凌云对自己居然会受到女神的青睐而感到受宠若惊，当即面露惊讶的追问起缘由来，反倒是苏沐橙本人显得非常淡定，回答的语气中还多了几分俏皮的可爱。 “大概是因为，四期里只有你，大家还很陌生吧，我们大多是训练营出身，所以早在出道前就基本都认识了，而且不光是我，大家都对你有点好奇。” “对我好奇？没必要啊，我其实很普通，会来职业出道也是偶然，要不是张佳乐在网游里和我搭话，你们都不会认识我。” “这样的吗？不过大家似乎并不觉得你普通，蓝雨的黄少天之前还不小心，把你赛前丢了账号卡的事情说了出来，说你当时一点都看不出紧张，反倒是把他急出了一身汗。” 获得了这样的内幕后，凌云顿觉一阵黑历史被抖露出来的窘迫，她因为屏蔽了职业群和四期群而错过了这一段，现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给这帮同期留下了什么错误的印象。 但是，凌云此刻还没来得及表态给苏沐橙修正印象，她们就因靠近那方的声源，而再度听到了，张佳乐他今晚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气到炸毛的声音。 “卧槽！老叶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盲狙第三位还真准了？你干嘛也盯着我们的妹子！” 虽然没有听到他们之前的谈论，但联系上下文，凌云基本也能猜到了，张佳乐是在问叶秋今天怎么跑去打了个人赛。 而后，买完奶茶回来的女孩们，就听到了背对着她们的叶秋，从他口中发出了一阵轻笑声，手中夹着烟的青年意态随性，在烟头明灭的微光闪烁中带出的话音，还搀着几分懒散的意味—— “你当时也在场，应该是知道的吧，之前夏休期，网游里有好几次抢boss，百花谷阵营里，一个id叫做雪舞凌天的女性战法，可没少给我们嘉王朝添乱，今天啊，算是被我逮着机会了，还不好好报个仇？” “叶秋你大爷的！有种就都冲我来！欺负个新人算什么斗神！” “那可不行，说实话，这报仇其实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趁着她还嫩，先狠狠的打压一下，那时候就能给我添乱了，要等她以后长成了还得了？” 此时此刻，在叶秋身后耳闻目睹了全程的凌云表情木然，接着她默默的走上前去，在张佳乐身边坐定后，也没去看对面叶秋的样子，只是淡然的侧过头去，恍然大悟一般的对张佳乐说道—— “我明白你那时候为什么那么说了，真的让人很难相信，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而相对的，被当场抓包的叶秋脸色毫无异常，仍旧泰然自若的浅笑着抽了口烟，然后这又引发了张佳乐新一轮的强烈谴责。 “不过，说真的，前辈，你觉得我今天发挥得怎么样？”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凌云此刻非但没有助纣为虐的继续声援张佳乐的谴责，反而是以一种虔诚到令人不禁怀疑她是否有什么阴谋的态度，认真严肃的叩问着这位战法前辈的意见。 气氛一瞬间多了几分莫名的尴尬，张佳乐虽然对凌云的态度很是不满，但内心却也是对叶秋的评价颇为在意，因此才忍下那点小情绪安静的等待着，而嘉世这边，苏沐橙刚开始也是对此展开感到吃惊，但很快，她就接受了这样的发展，索性也凑上去探听了起来，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帮着凌云多说一句。 “总体来说，发挥的还行吧，上来就敢和我正面刚，勇气可嘉，不过，有些地方是真的太乱来了——中间那里，空中战矛斜出迫使转体，再拿落花掌当飞枪用来破浮空？哎，真亏你想得出来！” “可是那边如果不破浮空，就是被你遮影步输出到死吧，所以我情急之下，也不管能不能成功了，想着先试试看再说。” 对于凌云的说辞，其余三人均是不知如何回复的保持着沉默，但好在，做出这般让人难以接话的回答的凌云本人，就立马又怀揣着如适才一般的虔诚态度，再度追问起叶秋其他方面的意见。 “哎我说，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立场了，我们好歹也是对手，我没理由帮对手提意见进步吧。” “堂堂斗神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再说了，你今天压根儿就没把我放眼里，就算我真的因为你的意见，日后有了什么突飞猛进的提升，那和你相比，肯定还是差了一大截的，前辈你难道觉得，我这样的，都能对你构成威胁？” “喂！小云你干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老叶你也别得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总有一天能赢你的！” 张佳乐终于是坐不住的奋起反抗了，但是，他这番意气激昂的陈词，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没受到影响，凌云还一脸肃然诚恳的等着叶秋的回答，叶秋也是一副意兴懒散的继续低头抽着烟。 “说真的，张佳乐，这姑娘，你们是打算以后用在团队赛里的吧，不过从现在的状态来看，她是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样子，还要再好好磨炼一阵子。” 叶秋此刻以万般确凿的态度所做出的定论，作为其中心的凌云本人却是对此一无所知，她疑惑的转头去看张佳乐，但后者，那承下两道不同深意的目光、却完全不显动摇的样子中，甚至还夹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成竹在胸。 “这不是你说的吗？繁花血景看了几十遍了，已经够烦了，所以，这赛季我们给你来点变化。” 有关于这句话深层次的渊源，是出自上赛季嘉世夺得三连冠后的一次采访，那天，从不露面的嘉世队长叶秋，前所未有的在q丨q上接受了一次采访，并针对名噪一时的繁花血景，发表了影响深远的一句评价—— “一套打法用个几遍就够了，往几十遍上用，烦不烦啊？” 这个仇自然是被百花给记下了，而此时此刻，张佳乐在叶秋毫无压力的把这一推测说出口后，他当即扯着凌云的胳膊，把还是满脸茫然的女孩拉到了叶秋的面前，然后伸手指着她，故作高深的说道—— “你看着吧，老叶，她——就是百花的变化！” 第18章 chapter17 在叶秋面前夸下海口之后，凌云才从张佳乐这边得知了完整的来龙去脉。 简单点来说吧，百花战队自建队以来，就一直是以繁花血景为核心，依靠这一攻势强劲的双核打法，在团队赛直捣黄龙的摧毁对方的配合，而后把比赛完全带入百花的节奏中。 但是，没有一种打法是完全无敌的。 即便迄今为止，繁花血景鲜少有被轻松突破的时候，可去年总决赛输给了叶秋，这是不争的事实，外加今年整个联盟呈现出的新局面——蓝雨在索克萨尔独木难支的情势下引入双核体系，嘉世在吴雪峰退役后立马补上沐雨橙风策应一叶之秋的进攻，微草王杰希封印魔术师打法后全力融入团队完善配合…… 是的，其他的战队都在改变，百花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虽然现在的繁花血景少有敌手，但是，引入变化后的繁花血景，又会具有怎么样的威慑力，这一点，在它确实的来临之前，谁都说不准。 “所以说，你们是想靠我……把繁花血景打出新意？” 虽然是在从路边摊回酒店的路上就知悉了全部，但是，直到从h市返回了百花俱乐部，在所有人开会对嘉世的这场比赛进行复盘时，凌云才把这个问题正式的提了出来。 有别于初次听说时的茫然，现在的凌云，更多的却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以及……不愿轻易接受的苦恼纠结。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凭你的头脑，早就看出来我们是这么想的了。” “也不能这么说，从这些日子给我布置的训练计划来看，我确实是早就猜到了，你们想让我尽快在团队赛里发挥作用，当然，我也是以要好好配合辅助为目的，在进行着日常训练的，但我没想到的是，你们居然想动核心的繁花血景，这个不是百花的立队之本吗？为什么……总之，这让我一下子觉得很意外。” 像是半分都没有理解到她的队友们的苦心，凌云正兀自苦恼着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不是对自己被当成了转变的关键而惶恐，她所难于接受的，竟然是战队整体战略制定的改变，但是，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她的想法而终止。 没有闲心去安抚钻错了牛角尖的凌云，百花上下一致认为，让她切身体会到这点的必行性，唯有通过正式赛场上的实战。 于是，在进入11月后，常规赛第10轮，主场迎战霸图的这一场比赛，被选为了凌云首次出战团队赛的试炼之战。 不过，在开赛前，百花的休息室内，就先经历了一番与之前颇为相似的场面。 “韩文清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么可怕吗？” “你先把心思放到比赛上行不行！老韩人到底怎么样和你没关系！你这次又不用去要签名！” 顶着此等严厉的批评，凌云不出所料的一个怔忪，而后，她却还是不为所动的，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了棒棒糖。 拆着包装的女孩好似没有了打探到底的兴致，坐到了一旁乖乖的闭上了嘴，同时，她也没有半点赛前该有的紧张感，像是忘了前一刻还被自家队长板着脸骂，一转头就加入了其他队友关于夜宵菜单的讨论中。 时间来到了晚上八点半，走上赛场的两支队伍，按照惯例整队依次握手意表友好，只不过，就在百花所有人都以为，赛前那一茬已经揭过去的时候，排在队伍末端的凌云，却在象征性的握手结束后，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韩文清的面前。 凌云就这么仰着头看着韩文清，脸上还带着十足的兴致，引得对方皱起眉“嗯？”了一声，她却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干了什么，依旧岿然不动的站在那里，这使得她和前面的队友之间，硬是拉开了一个人的距离。 很久以前曾经提过一次，由于家里阴盛阳衰的现状，导致凌云对纯爷们儿的硬汉很是有好感，而说到联盟中这类的典型，她的队长孙哲平是其中的一个，另外，荣耀圈与之战斗风格颇为相似的韩文清也是一个。 凌云赛前随口打探的事情，也正是出于心中的这么点好奇，而没有从前辈口中获得具体的回复，她也只好亲力亲为的，在赛前直接当面观察本人了。 “嚯……” 因着女孩这一声无意义的感慨，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之后双方全员——不仅是百花这边，霸图的选手也是同样，都不由得陷入了震惊的旋涡，心中卷起的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众所周知，韩文清由于相貌酷似黑社会，在部分荣耀粉中颇受忌惮，甚至霸图的一些新入队员，在第一次见到队长时也是如此，别说正面直视了，那是连大气都不敢出，说起话来也一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样子。 ——可是现在，百花的这个新人妹子，不仅敢抬着头和韩文清对视，更是坚持了长达七秒钟之久。 这无异于是在找死边缘试探的行为，让排在她旁边的张伟吓出了一头汗，他赶紧往女孩那边横跨出一步，猫下身子刚想伸手把她拉过来，却在上身挨过去的同时，看到凌云非但没有丝毫的退缩，竟然还朝韩文清笑了一下！ 在文字难以描述的可怖氛围之中，凌云就这么泰然自若的扬起了嘴角，随即还开口和对方打起了招呼—— “前辈好，等下还请多指教了。” “嗯，好说。” ——令人意外的是，韩文清竟然还回她了！ 这清清淡淡的几个字中，就算仔细的去品味一番，似乎也没能悟出生气的意思在里面，于是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想当做无事发生的赶紧结束握手仪式。 结果，凌云却在将手伸向下一个人时，意想不到的又出了岔子。 “呃……前辈？” 可能是因为那人虽然在盯着她看，但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这让面对韩文清都没有丝毫退却之意的凌云，反而莫名的生发出了几分紧张感，于是，她下意识的脑袋一歪，疑惑的语气下是试探性的反问。 “错了。”而对方只回了她两个字，接着顶着她疑惑的目光，那人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我和你一样，是这赛季出道的选手，我叫张新杰。” “啊？哦，不好意思，我搞错了。” 凌云小退了半步朝张新杰道了歉，实则却是完全没有把这放在心上，要不是解散后被队中几个前辈接连埋怨，她还没有理解，没认出张新杰是多么严重的过错。 “你刚刚怎么回事！还管人张新杰叫前辈？是不是之前开战术会议的时候在打瞌睡！” 是的，相较于她不怕死的和韩文清搭话，在她的队友们看来，认错了张新杰是更加不可原谅的事情，毕竟—— “之前开会时，全程都是把石不转当做重点在讨论，你居然到现在还会把张新杰搞错？” 所以说，和韩文清搭话就算了，认错了张新杰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咳咳，因为太严重了，所以这边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打瞌睡啊，开会时我很认真的，就是刚刚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但是，被一帮大老爷们围在中间的凌云，却还是气定神闲的如是辩解道，而后，在这放到大街上绝对会被路人侧目而立马报警的场面下，女孩还是以她自己的步调悠悠的继续说道：“再说了，战术会议也没我什么事啊，你们不是让我第一次上团队赛随便放飞吗？” “我们才没有这么说吧！” 当初的会议上，百花所作出的战略决策，大方向确实是先杀牧师，但头一回作为第六人参与团队赛的凌云，在她谨慎的询问孙哲平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她的队长却只是让她到场上自己判断。 “你们真的是胆子太大了吧，出道赛季第一次打团队赛，还是在配合训练仍有很大漏洞的现在，就敢让我自己来判断，我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凌云苦笑着说出的无奈之语中，所透露出的她被给予的自由与机会不言而喻，而同样的，百花的其他人也是在期待着，凌云能以场上最精彩的表现，作为他们赋予她信任的回报，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 “请问孙队，百花这次在自家主场、而且是在占据了极大优势的情况下，依旧在最后被霸图翻盘了，对于这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场比赛的比分最终定格为6：4，百花没能在自家主场抓住胜机，于团队赛最后的时刻败给了霸图，而赛后记者会上，孙哲平和张佳乐刚刚在台上坐下，下面的记者们，就针对这场比赛百花出人意料的败北，开始迫不及待的发问了。 “没什么可说的，比赛嘛，输赢都很正常，这次输了下次就再赢回来！” 孙哲平没有理会记者话中带刺的重点，轻描淡写的把这问题一句话带过了，但是，这番回答并没能让记者们满意，随后，立即就有人把针对的对象，更进一步的挑明了—— “两位，你们觉得今天新人选手凌云的表现怎么样？有说法认为，正是她的判断失误，导致百花输了这场比赛，你们对此怎么看？” 听到有记者这么直白的把责任推到了凌云的头上，张佳乐先是一愣，而后火气立马冒了起来，正想开口为她辩驳几句，一旁的孙哲平却抢在了他前面—— “她今天表现的挺好啊，哪里失误了？个人赛，她识破了刺客季冷的全部偷袭，可以说是打得特别稳，还把地图的优势利用到位了；团队赛，进场先选择击杀石不转，也是很正确的判断，还配合百花缭乱，一举带走了对方的元素法师，那段打得很精彩……真要说这场比赛输的原因，那也是我的错，没在关键时候拦住韩队，才有霸图最后的拼死反扑。” 听到孙哲平把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张佳乐也和记者们一样目瞪口呆，但很快，作为默契的搭档，他立马就明白了孙哲平的意思，转而拍着他的肩膀开口声援。 然而，像是没有理解他的心思，孙哲平却在这时突然侧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的同时，压低声音痛斥道—— “装什么没事人，突破了我后你也没拦住，错也有你的一份！” 第19章 chapter18 凌云是在休息室看完的赛后采访，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她全程都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纹丝不动，连周遭的空气都好似同她一般的凝固住了，这使得百花的其他队员，即便个个都心怀疑惑或忧虑，却愣是没有谁敢这时候近她身。 而在孙哲平、张佳乐两人结束采访回来的时候，像是整个人都入定了一样的凌云，当即站起来朝他们走了过去。 “队长，我的判断是错的吗？” 女孩此番急切的追问中，既没有做错了事的怯懦与瑟缩，也没有被误解的不甘与不服，此时此刻，她只是单纯的询问着，刚刚在记者面前力挺她的队长，所说的那些是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你没有错！别听那帮记者瞎说！” 这回孙哲平还没来得及出声，反倒是张佳乐先忍不住的开了口，他还心怀着刚刚采访中受到的那股子怨气，没好气的否却了凌云的说法，可惜的是，女孩并没有接受他的宽慰，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孙哲平，等着他来回答。 “你先说说，你那会儿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孙哲平顺手脱下队服外套甩在了椅背上，长腿一迈坐上了椅子后不答反问，这一时间引得其他人也都围拢了上来，想要听听凌云她自己的想法。 “我是怎么想的……等等，让我整理一下。” 女孩低下头朝他伸出五指作势一推，意指现在先稍微给她点时间，而在片刻后，凌云才是梳理好了思路，抬起头来的目光中，那无波无澜的平静，就和她往日的状态一样。 “在我进场之前，你们已经打过了一波高潮，双方的第六人几乎是同时入场的，但我到的更快，然后，当时我所面对的，是己方牧师被刺客和元素法师合力围攻的局面，以及面前一个半血没蓝、且周围只有一个脆皮元素法师在的石不转…… “当时傲风残花被季冷不断骚扰，但是身在附近的森罗很快回援，那一招熔岩烧瓶封走位封得漂亮，而作为一个刺客，对魔道学者本来就不算太具优势，外加元素在我入场直奔向石不转后也立马转火了，所以我判断，那时候我完全可以不用去救援傲风残花。 “当然，后面我发现，要一口气击杀石不转没那么简单，而百花缭乱看我敌不过，也只好转火支援我，从而导致大漠孤烟有机可乘，突破了落花狼藉的封锁援救成功，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如果我能以一己之力，在拖住元素的同时再击杀石不转，可能赢的就是我们了吧。” 一口气说了很多，凌云基本上是把这场团战的关键都点到了——没错，这场团战的中心，就是双方都想先把治疗清出场，而靠着百花缭乱的及时转火支援，凌云才能先一步打死石不转，并且在石不转还尸骨未寒的时候，再接再厉的又将对方的元素法师也击杀。 至此，赛场上的情势，怎么看百花都是要赢的，可最终的结果，却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 “这不就得了，你说的很有道理，分析判断的也没问题，我刚刚在记者面前也说了，这场输了是我的错，要是我拦住了老韩，那就全倒过来了，他们肯定夸你那时候判断得漂亮！” 孙哲平的回应和他刚刚采访时说的一样，可见他完全没有偏袒自家新人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过度夸赞的嫌疑，因为他后面紧接着就跟了这么一句—— “在赛场上能多观察、多思考是好事，但也别太小看了别人，你以为治疗都好打？那个张新杰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我也没小看他啊，就是……算了，这点我已经充分了解了，我明白，我依然有很大的不足，所以这场输了，我还是有责任的，毕竟实力不济就是最大的错。” “我怎么感觉你连我也一起骂进去了！你是想说，自身实力最终敌不过老韩，这是我的错对吧！” 既然总结反思后发现问题还是在硬性实力上，那么凌云自然也就只能对症下药的加强训练了，而这时候，她之前曾经提议过的一个方案，终于在她的一番潜心苦练之后成真了。 第一个亲眼目睹的是张伟，他本来只是好奇，凌云她一个人在训练室里瞎念叨什么，可等他靠近了才发现，那丫头，竟然真的做到了一边训练一边背书！ 手下进行的是平常的跳跃练习和卡位练习，口中在背诵的，也只是平常的高中语文必背篇目，但是，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很惊悚了，而更可怕的是，对着屏幕的凌云本人，还面无表情的在一路继续着，背诵的速度配合上敲击键盘的节奏，给人一种像是在听她唱快板的错觉。 等到一遍练习顺利通过，她口中背诵的文言文也差不多告一段落，凌云顺势摘下耳机的时候，才注意到门口扶着门框的张伟，投去视线刚想问他有什么事，就见后者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转头狂奔出训练室的同时，还大喊着疑似“你们快来看啊，凌云修炼成妖了”，这种让她感到很是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这样的一心二用神奇得突破天际，甚至还给队内的其他人带来了些许恐慌，但最终，凌云还是力排众议的践行了下去，即便中间有过好几次，因为队友的不满而被迫中止。 有一次，她刚刚坐下来打开训练软件，还没有过去几分钟，端着杯水从她身后走过的张佳乐就打断了她。 “你这嘴里念的是什么啊！” “《出师表》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也高中毕业的好不好！”张佳乐气愤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弯腰开了凌云隔壁的那台电脑，“你换一个，这听上去太不吉利了！” 正专注的凌云也没去想张佳乐说的不吉利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他今天似乎本来就心情不太好，她也就不高兴再去触他的霉头，在脑中思考了一番他的口味后，女孩就从善如流的换了篇继续背诵——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卧槽！你他妈是故意的吧！谢什么谢啊！我们百花常开不败！” 多年之后，等到凌云模模糊糊的又想起这些的时候，心下感慨万千，冥冥中她只觉得，百花这一路走来的历程，好像都是她在那时候立的g。 再说回到现在，转眼第四赛季即将过半，在年末的最后一场比赛来临之前，凌云被她的班主任找去谈了一次话。 “这周要去b市打微草啊？” 凌云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很严肃的师生间的学业交流会，但没想到，她那已年过40的班主任，一开口说出的竟然是这个——实在是难以想象，她会特地为了一个学生，去把联赛的赛程了解得那么清楚。 ——好吧，凌云还没来得及感动一把，她的班主任下一句就解释了，这是从她那个荣耀迷的儿子那边知道的。 “今天找你也没别的事，就这个，你先看看吧。” 班主任给她看的，是一张她最近几次考试成绩的数据表，另外还附上了班级内排名的折线图，可以说是非常直观的，把他们下来要说的话题挑明了。 “总的来说，成绩稍有下滑，但不明显，看来你这几个月作业抄的不错啊！” “还行吧，我是本来基础就扎实，而且，就算是抄作业，我也是过脑子抄的，还发现过好几次成语粗心的错误。” “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的班主任却是一点都不见怪罪的意思，反而一只手伸过来揉着凌云的脑袋，一边还狂放的笑出了声。 而凌云这边，虽然很想回一句“明明就是你先夸我的，我为什么还要谦虚”，但因为脑袋上那揉搓的力道实在过于惊人，她真的害怕，要是再说出什么刺激性很大的话，会不会被她的班主任心怀报复的揉秃了。 “怪不得最近班上有不少人，都对你咬牙切齿的，课比他们少上一半，作业也少做很多，还能牢牢占据班级前十的位置，是蛮拉仇恨的。” “拉仇恨？怎么会，我明明一直就很低调啊。” “你的成绩单可是一点都不低调啊！” “那也无所谓，反正对我没什么影响，说实话，我其实也蛮享受他们那种……看不惯我还考不过我的样子的。” 可能是因为她的班主任在性格上和凌雪有几分相似，所以凌云常常会不知不觉间，就放下了师生之间的地位差异，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一样，于是也就口无遮拦的信口胡说了起来。 当然，这只是凌云单方面的误认为，她的班主任并不会有相同的感觉，因此，在象征性的批评了凌云其实性格很恶劣之后，作为师长的中年女性突然安静了下来，双手环着胸的默默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老实说，我当初用那么严厉的态度，告诉你不准退学的时候，确实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的，继续学业会让你有更稳妥的出路，毕竟电竞不是那么靠谱的事情，但现在啊……” 一语至此微微停顿，她的班主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同时松开了环在胸前的手，朝凌云伸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而仍旧端坐着的女孩，还没理解这是要干什么，就听到了她班主任的后续—— “你既然想干就好好干！不在荣耀里打出名堂来，以后走出去不许说是我的学生！” 凌云敢保证，她的班主任对荣耀的认知，一半来自她儿子，一半来自她学生——也就是凌云本人，可现在却像是个多年铁粉一样气势十足。 老实说，她班主任现在这幅热血沸腾的模样，不同于平时上课敲着黑板叮嘱他们哪里是重点的苦口婆心，也有别于节假日超市偶遇她拖着儿子买菜的市井气息，这反差大到让凌云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也经历过一个有故事的青少年时代。 “嗯，我知道了。” 抛开所有与此刻氛围不相适的念头，凌云在充分冷静后如是说道，以嘴角那抹浅淡相宜的弧度，回应着她老师的期待—— “虽然不敢保证能打出多好的成绩，但是，我一定会做到，即便是很多年以后，也不让自己后悔当初的地步。” 第20章 chapter19 跨年之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百花战队即将踏上首都的大地，迎战本赛季王牌改变打法后，变得更加难对付的微草战队。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更加牵动人心的事情，那就是全明星周末的投票。 从截止投票后呈现的结果来看，今年24名入选的全明星中，本赛季的新秀所占比例出奇之高——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席位，都被当前赛季出道的新人所占据，而百花方面，虽然是正副队长双双入选的完美结局，但他们似乎还是有点不太满意。 “还算……可以吧，有排到30名呢，明年再多努力一把，你就也能入选了。” “不是这样的吧，我觉得这个名次，是代入了性别优势的结果，和我自身的努力没多大关系，而且，就算是入选了，感觉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会发表出如此淡泊名利的言论的，自然也就只有当时正一心专注在训练上的凌云了，而她之所以对全明星周末提不起干劲，很大的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这活动正好在她的期末考试前夕，还默默的在和班级中部分同学较劲的女孩，可能需要拖一箱子复习资料去现场。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先说今年，你好像没报名新秀挑战赛？” “嗯，没报，我和叶秋都一对一打过了，还报名干什么？要不是和苏沐橙约了游q市，我其实都有点不想去现场，毕竟冬天还要往北方跑也太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自从天气冷下来了之后，本来就不怎么热血的女孩，反而变得比以往更丧了，这一度让他们很是担心她比赛时的状态——虽然最后的结果证明，这只是他们在杞人忧天。 不过在这之前，就是在当下这么个微妙的时刻，根据常规赛的赛程安排，他们将要跨越大半个中国，跑到b市去打比赛，并且，还是在那儿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之后。 “阿嚏——” 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刚刚把口罩摘下来的凌云，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感冒了？我不是早就和你说b市很冷，要注意保暖的吗？” ——坐在她对面、正伸手给她递纸巾的，是已经许久未露面的凌宇。 他早在得知百花要到b市打比赛的前几日，就打电话来叮嘱了凌云许多注意点，活像是个第一次送孩子出远门的老妈子，然后，他又在昨晚比赛结束后立刻询问了他们回去的时间，一听他们预订的是第二天下午的航班，凌宇当即把自家妹妹约了出来，说是中午要带她一起去吃心心念念的海底捞。 “没事，小感冒而已……” 凌云擤了下鼻涕，随即抬头接过了贴心的服务员送来的热水，她轻声道谢后也没真的喝，就捧在手里暖手了，而听到她哥紧跟着就开始追问原因，女孩低头吸了吸鼻子，开口慢慢解释道—— “还不是前天落地后看到那厚厚的积雪，一帮南方人一时兴奋就先打了场雪仗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张佳乐先动的手……哎，你也别怪他，昨天比赛前看到我感冒了，他差点跪在我面前想以死谢罪，最后我也就是，让他用接下来三个月的饭后甜点作为给我的补偿，就大度的原谅他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确实，才三个月，真的是便宜他了。” 凌宇一边嘴上认真的支持着自家妹妹，一边已经伸手在平板上挑选着菜品了，他完成这项作业，大概也就是在三四句话的时间里，其熟练程度简直令人咋舌，而最后上齐的配菜，还全是凌云喜欢吃的，这点就更令人钦佩了。 ——这就是妹控的实力，一般人做得到吗！ 言归正传，凌宇喊她吃这顿饭的原因，充其量也就是想面对面瞧一瞧，自己这个阔别了几个月的妹妹，以及互相交流一下近况，分享开心经历的同时，也能顺便一起骂两句连带的糟心事。 “小云，你能先别看手机了吗？这些都煮好了，再不吃就凉了。” “哦，马上吃，等我回复完这一条。” “你在和谁聊天？” “和苏沐橙，她问我，全明星周末有没有报名新秀挑战赛。” “我猜你没报，这类说穿了就是表演赛，你估计是没什么兴趣的。” 点着头的凌云没有回话，而在以职业选手级别的手速回复完成后，把手机放到桌角上的女孩，立马心满意足的低下头去，结果被自己碗里堆得像座小山一样的食物给震惊了。 “哥，你……喂猪吗？这么多我怎么吃的掉？” “少废话！赶紧给我吃！你看看你现在，才几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不，这不可能，我明明吃了比以前还多的甜食，怎么可能会瘦？” “那是因为你光吃甜食，都没有好好吃正餐吧！” 凌宇说的言之凿凿，就像是他真的亲眼目睹到了他妹妹这几个月来的生活一样，而凌云也在那之后老实坦白，自己这几个月确实嗑糖嗑得有些过分，不过，这都是为了训练、为了比赛，为了让糖分刺激大脑皮层，使自己时刻保持兴奋。 ——她才不会说是因为终于没人管她了呢！ “闭嘴，少在我面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忘了我本科和研究生的专业都是生物学了吗！” 厉声打断了她后，凌宇终于开始往自己的碗里添食物了，同时，他收敛了点适才的严厉态度，又变成了往日温柔的好哥哥：“我知道你时间紧张，但是不好好吃饭怎么行？我还没告诉老妈这件事，你要是再不听话，我等会儿就打个电话回去，让她就近来监督你好好吃三餐！” “哥，我不是魔鬼你才是魔鬼吧！话说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谁在帮你监视我？” “什么监视啊！我不就刚刚在酒店大堂等你的时候，和张佳乐稍微聊了几句吗！” 远在酒店房间收拾行李的张佳乐，此刻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凌宇给出卖了，而获悉了如此惊天内幕的凌云，当即义愤填膺的开始控诉了起来—— “张佳乐……他怎么是这种人啊！完了，不能和他做好闺蜜了，居然敢偷偷打小报告。” “咳、咳咳咳咳咳……” ——这是因为听到了某些不得了的内容，而差点把口中的饮料喷出来的凌宇。 “等等，闺蜜是什么鬼？虽然他的名字是有点像个妹子，但张佳乐好歹也是个男人，小云你……” “那又怎么了？我觉得，用‘闺蜜’来形容我和张佳乐正合适……举个例子吧，哥，我曾有过好几次冲动，想和张佳乐一起手挽手上厕所，然后，他也有过几次大晚上的时候，毫不顾忌的跑我房间来。” “你先给我慢着！” 凌宇觉得他一向强韧无比的神经，在那一瞬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但是，他还是在神经绷断的前一刻，抑制住了自己拍案而起的冲动，转而用足以徒手拗断两双筷子的力道，死死扒着桌面不让自己瘫倒在地—— “你刚刚说什么？你想做什么？！张佳乐又做了什么？！” “你这么激动干嘛，我们不就是赛前时间紧迫，顺路一起到了厕所门口，然后一个往左走，一个往右走吗？” “那他晚上到你房间是什么意思！他干什么来了！” “还不是你给我寄了太多的零食，都把张佳乐引过来搜刮了！不过你别担心，我只给了他我不怎么喜欢吃的那一部分，他要是敢动我喜欢的，我绝对要拔光他头发。” 警报就此解除，凌宇惊魂甫定的拍了拍胸口，随后松了一口气的重新拿起筷子：“你倒是一开始就给我说清楚啊，小云！吓死我了……不过也是，那小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埋着头吃菜的凌云只顾着好好咀嚼口中的食物，丝毫没有去深究她哥话中的隐含意思，而在两人气氛平和的过了一阵之后，就在女孩好不容易吃完碗里那小山、伸手从凌宇面前拿走饮料的时候，又从锅里捞出一块牛肉，预备放到她空出的碗里的青年，眼尖的注意到了自家妹妹手腕上的某样东西。 “你戴着了啊，这手链，喜欢吗？” “嗯？你说这个啊，还行吧，你眼光还不错，款式简约大方，我是看它不影响操作才戴上的。” ——他们现在所说的，是上个月凌云18岁生日时，她哥寄来给她的成年礼物。 今年凌云的生日是在周日，正好在主场对战轮回的后一天，那天，女孩在她妈的感召下，久违的回家吃了顿午饭，席间收到了所有家庭成员给她的成年礼物，包括她爸妈合送的、在她姐指导下购买的高配置台式机，以及凌雪站在成年女孩子角度，为她精心挑选的、不过可能永远没机会穿的高跟鞋，另外，还有这一条凌宇从遥远首都寄来的手链。 顺便一说，那天的重头戏，其实是晚上回了俱乐部后，她的队友给她开的生日派对，有别于去年张佳乐那场临时起意的、让她哭笑不得的赛场礼花，今年的庆贺活动是所有人正儿八经筹划的。 ——而让凌云当天最为激动的，莫过于俱乐部方面送给她的礼物了。 “你自己来看吧，雪舞凌天的全套银装，属性是按照你之前的要求加的，这几个月，技术部的所有工作都在这里，他们是加班加点、公会也是不遗余力的刷材料，这才赶上了今天，最终完成了这套为你量身定做的装备。” 此前由于她出道决定得突然，以及俱乐部也摸不准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所以雪舞凌天身上的装备，也就两三件是银字的，大部分——包括武器在内，都还是网游中得来的顶级橙装，而现在的发展，除了是庆贺她的成年礼，或许更是在表明百花俱乐部的态度。 “不是吧……队伍里除了双花是全套的银装，其他人都还没有的这个待遇，真的要先给我吗？” 没错，除了战队核心的落花狼藉和百花缭乱，其余角色身上平均也就八丨九件银装，和霸图、微草之类的战队相比，他们是远远落后的，而现在，让凌云不敢相信的是，她的雪舞凌天将成为百花第三个全身银装的角色。 真的是可喜的发展，而要不是凌云骨子里的感性，早就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被日益消磨殆尽，她绝对会在这个关头喜极而泣吧。 ——而孙哲平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她罕见的彻底沸腾了起来。 “其实，银武也在给你做了，但升级方案和材料上还欠缺了一点，估计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到你手里。” “什么？银武……不会吧，你们是骗我的吧！” 第21章 chapter20 “什么？银武……不会吧，你们是骗我的吧！” 此刻的凌云，已经不再是刚才那般的难以置信，反而是在更深层次的质疑着俱乐部的决定。 这其实是很不应该的事情，就像是百花俱乐部一片赤诚捧出的真心，兜头就被她泼了一大盆冷水一样。 不过现在，她所表现出的如此激烈的反应，对于她的队友们来说，反倒是种新奇的体验——试问，谁不想看看，总是平静而从容的凌云，情绪失控起来是什么样子？ “你们先等一下，现在的我，难道已经算准备好了吗？我……值得你们，倾注这么多在我身上吗？还是说，这和之前骗我来出道时一样，你们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彻底把心思定下来？没必要啊，我现在，就是死心塌地的在为百花效力，你们来这一出，是想叫我下半辈子也都奉献给百花吗……” “你先给我把嘴闭上！” 越听越不爽的孙哲平突然拍案而起，紧皱起的眉头衬着他愈发冷硬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要开口教训人的征兆——这不，凌云的预感下一秒就应验了。 “云儿，你是怎么回事！你不相信的，是这么提出建议的、你的队长我，还是做出这个决定的俱乐部，还是、你根本就不相信你自己！” “就是！本来是很高兴的事情，现在你这莫名其妙的态度，真的是让人超级不爽！看来不打你一顿，你是不知道前辈们的苦心了！” 本来还有点兴致看热闹的其他人，此刻也在正副队长的联合斥责中收了心思，转而纷纷附和着他们，一起对女孩发出声声诘问。 那天最后的结果，是筹划多日的生日派对被临时取消，作为代替，百花战队全员开小号在网游里大闹了一番——准确的说，是其他人在网游里追杀围剿了凌云一晚上。 孙哲平给她设的条件是，只要她成功的在野外把每个人都击杀一次，他们就继续开派对切蛋糕吃，否则这场大逃杀就继续下去直到天亮。 当然，作为前辈，他们也不会对后辈太狠，还丢了个牧师给她组队，虽然这位奶妈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全程除了在她被打死后把她复活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干。 似乎是因着凌宇挑起的话题让她又想到了这件事，凌云不禁心情变得有些复杂，她扯着嘴角晃了下脑袋，试图让自己从回忆中脱身，而等她彻底回神、预备继续消灭碗里的食物时，女孩的目光，突然被门口的某个身影吸引了过去。 凌云几乎是一眼就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人应该和她是同行，而且八成是微草的职业选手。 这家海底捞就在百花下榻的酒店附近，而为了比赛方便，他们预订的也是靠近微草场馆的酒店，所以，这一问题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凌云看着那人又是眼镜、又是口罩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和男孩，让她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无法判断出这具体是谁。 于是，她就不自觉的往那边多看了几眼，而对方，也在店内环顾了一圈后，锁定了他们斜对角的一张空桌。 那是店堂里的角落位置，算得上是隐蔽了，不过问题在于，要想走到那桌子前，就势必会经过凌云他们那一桌，也因此，那人在途径凌云身侧时，还微不可见的驻足了片刻，扯下口罩朝她点了点头，算作是打了个招呼。 但是，那一刻完全愣住的凌云，却是没能及时回礼的任由他们走了过去。 “刚刚那个人……哥你看到了吗？那人、是王杰希？是微草的队长……王杰希吗？” “嗯？你说哪里……哦，应该是的吧，他现在摘掉了口罩。不过你那么惊讶干什么？微草俱乐部离这儿不远，他来吃火锅不是很正常吗？” “我不是惊讶这个，我是没想到……王队他怎么会记得我？” 昨晚的比赛，是凌云第一次见到王杰希本人，虽然久仰魔术师的大名，但女孩并没有做出类似上次打霸图时那么引人注目的行为，因此，在她的自我认知中，微草的队长应该不会特地腾出点脑容量，来记下她这个百花的新人才对。 “不会吧，肯定记得你的啊，昨天赛后的记者会，他还当众夸了你呢，你没看到？” “昨天我不是感冒吗？有点头晕就先回了酒店，队长他们也没和我说什么……话说，王队都夸我什么了？” “夸了不少，像是……实时战局解读能力很强、洞察力和判断力在职业选手中都算得上是出色、还点了你曾经在团队赛中的两次精彩预判……总之，感觉他好像很看好你的样子。” 听凌宇说完这些，女孩脑中只觉得这发展并不合常理——她自家的队长都没这么露骨的表扬过她，常常是夸一句后面要跟着骂两句，张佳乐的夸奖，也总是给人一种是在敷衍她的感觉，所以凌云基本上是不信的。 ——而现在，王杰希竟然当众肯定一个别家的新人！ “他真、真这么说？不会吧，我昨天的表现不算好啊，比赛结束，队长还说我是不是感冒影响了发挥——个人赛上来就输给了他们队的柔道，对方也是这赛季的新人，团队赛，更是直接被王队用扫把拍飞出去，浮空了好一阵子，一下就被削了近三分之一的血！” “那我就不知道了，昨天是有记者叫他评价下他们队的李亦辉，王杰希稍微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夸你了，也搞不懂他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是吗……那我倒要好好谢谢他了，等下走之前也去打个招呼吧。” 打定了主意之后，凌云当真在她哥去结账的时候，独自跑到了王杰希那桌前，本意是想来解释一下自己刚刚的失礼，可谁料，还没等她站定开口，坐在王杰希对面的小女孩——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妹妹，就先走出位子把她拉了过去。 “姐姐，你来这边坐！” 虽然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脸很具有杀伤力，但她还没心大到会随便介入别人的家庭聚会中，于是，左右为难的凌云，只好用眼神去寻求，还在淡定的往锅里下丸子的王杰希的意见。 “你先坐着吧，站着太引人注目了。”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特赦令，但同时也提醒了凌云——相较于她这种小透明，眼前这位b市的土著大神，难免会被粉丝认出来，所以她立马乖巧的坐好在王家小妹的旁边。 “王队，刚刚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是在和我打招呼。” “嗯？哦，那不碍事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还有……王队昨天在记者会上说的，非常谢谢，谢谢你这么看好我。” “那是你自己用赛场上的表现换来的，我并没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里面。” 简单的两轮对谈后，凌云止住了话头，她看着置身于火锅店这种满是烟火气的场合、却依然秉持着超凡脱俗的高深气场的王杰希，突然觉得自己这番特意的搭话，实在太过多余了。 可是，现在的处境让她想不出合适的退场说辞，因为放眼看过去，和那个小男孩一样坐在她对面、同她隔着腾腾热气的王杰希，大有叫服务员再填副碗筷、然后把锅里煮好的丸子也捞几个给她的意思。 “王队，我……” “你刚刚和你朋友吃饱了吗？要不要就坐着，再一起吃点？” ——你真是这么想的啊！为什么！我看上去很能吃吗！ 凌云其实不太能理解，明明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为什么要邀请她这个外人，而更可怕的是，王家小妹在那之后还甜甜的开口帮她哥的腔，好似这张桌子上除了她之外，就没一个能读懂现在气氛的人了。 “不用了，王队，刚刚那个是我哥，他应该还在等我……对了，我哥是微草的粉丝，能请王队您帮我哥签个名吗？” 凌宇当然不可能是微草的粉丝，这只是凌云情急之中瞎扯出来，想转移话题别再继续谈火锅的托词，而从其中一些细节也能看的出，她其实已经被吓得不轻了，对着王杰希连敬语都用出来了。 “你哥哥……粉微草？他不该支持妹妹所在的百花战队吗？” 王杰希立刻就发现了女孩话中的破绽，当即指出来倒也不是想让她下不来台，充其量也就是一时兴起随便开的玩笑，不过凌云的反应很快，马上又给自己铺好了台阶：“百花他也支持的，毕竟我哥是生物学专业，平日里就喜欢花花草草。” 凌云回答得很是认真，而在那之后，王杰希微妙的侧过了头，这让她不禁怀疑，这位看着仙风道骨的王队长是不是在偷笑。 “好吧，你要签在哪里？” “就签……签在这条围巾上吧。” 凌云将她搭在椅背上的围巾取下递了上去，那本就是凌宇的东西，是她哥来接她的时候，看她穿的太过单薄才给她围上的，而现在，这条浅灰的纯色羊毛围巾，就这么被凌云当成了签名板来用。 对此，王杰希像是见惯了风浪的未加评价，淡然的接下后招手叫来服务员，询问有没有签名用的马克笔。 不多时，服务员小姐姐就送来了马克笔，并且还神通广大的找来了一支绿色的，同时亲切礼貌的询问王队，能不能顺带也给她签一个。 ——不愧是坊间传闻中无所不能的海底捞，这应变能力也太出色了吧！ 凌云不无钦佩的如此感叹道，却在这时候看到，也有一块签名板递到了她的面前。 “凌小姐，能请您也给我签个名吗？” “啊？你说……我吗？” 也怪不得凌云会如此错愕，因为当下，她是把自己放在和服务员小姐姐同等位置看待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热切的注视着王杰希大神的小粉丝，而且说实话，凌云除了在学校里给同学签着玩的那些，还真没有正儿八经的给粉丝签过名。 “是啊，百花战队的凌云选手，昨天的比赛我有看，作为团队赛第六人的表现非常不错，是吧，王队？” 小姐姐称赞完，还不忘征求一下王杰希的意见增加底气，但这边的凌云却显得有点在神游，乍一看以为她是被夸得飘飘然了，实则，她是在担心自己的签名能不能拿的出手。 “还好之前和成语闹着玩设计过签名，不然现在这种场合我该怎么办啊！” 自己小声的嘀咕了几句，硬着头皮接下签名板后，凌云当即注意到，小姐姐递给她的马克笔是玫红色的。 ——不愧是坊间传闻中无所不能的海底捞，服务态度也太严谨了吧，连应援色都不带搞错的！ 等结束了这些独自走出火锅店的时候，凌云基本上已经安抚下了自己的情绪波动，如往常一般淡定的，走向了路边在等出租车的凌宇。 “哥，围巾还给你，拿回去好好保存吧。” “你戴着回去啊，感冒了还不注意保暖？” “不是……这围巾，我现在要是戴回去，他们肯定会骂我通敌叛国的……” 听自家妹妹这么一说，凌宇才看到自己围巾上那醒目的签名，而后很快就理解了，为什么凌云会在店里停留那么久。 “这围巾我很喜欢的啊，你居然……这样吧，我回去送给我微草粉的室友，换他打扫寝室到毕业……算了，就到这学年结束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第22章 chapter21 新年的第一个周末，是全体荣耀粉的盛会，全明星周末自去年在嘉世的主办下大获成功后，就被联盟的管理层高度重视了起来，而今年，第二届的全明星周末，作为主办方的霸图，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精心筹划了。 说实话，凌云觉得，这回的全明星周末和她没多大关系，第一她没有入围人气投票的前24位，第二她没有报名理应参加的新秀挑战赛，而在抵达q市当天接到苏沐橙的电话，得知她不幸感冒只能取消游玩计划后，这次的出行就真的和她彻底没有关系了。 “好可惜啊，我都做好攻略了，结果却输给了感冒。” “哦，没事的，下次还有机会，其实我也感冒刚刚好，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复发。” “你之前也感冒了？那看来，我的这场感冒，是你传染给我的啊。” 隔着听筒，凌云只觉得，苏沐橙的声音听着有几分病态的沙哑，可最后的玩笑却显得她好似精神还不错的样子，这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多劝她注意休息。 “嗯，可能是吧，是我顺着网线传染给你的。” 凌云也顺势开了个玩笑，随后换来了对方一连串咯咯的轻笑声，她也没去说话打断，直等到苏沐橙笑够了，她才又听到那边传来了咳嗽声，以及一句对她来说很是莫名的评价。 “小云，你真可爱！” 即便内心并不认同苏沐橙的评价，但嘴上懒得反驳她的凌云，只是礼尚往来的回了一句“你也是啊”，接着就顺理成章的结束了对话，而等她收好手机，同在现场的她们，就听到了本场活动开始的信号。 第一天晚上的活动是新秀挑战赛，和去年一样的活动安排，凌云还记得当时自己是在家看的网络直播，还记得叶秋一场被挑战七次的盛况，但这一精彩的看点今年却并未延续。 可能是活动方的刻意控制，今年被挑战的对象很是分散，前有蓝雨的郑轩打头阵，挑战同是弹药专家的张佳乐，后有苏沐橙作为压轴，代表嘉世挑战东道主韩文清，当然叶秋也没有被放过，中间就有以黄少天为首的三人，接连向他发起了车轮战。 虽说新秀挑战赛一般是表演的性质居多，但也有例外，尤其是牵扯上叶秋这一号人物的时候。 就拿黄少天挑战的这一场来说，从开始到结束，两人都是铆足了劲，全程都是动真格的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之间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两个近战职业的贴身快打，引得现场的气氛是一浪高过一浪。 在夜雨声烦倒下的时候，凌云特意关注了一下这场两人的apm曲线，一路走高的趋势看得她是心惊肉跳，设身处地的自我带入之后，女孩只觉得自己的手从手腕一路发麻到指尖。 “喂，你想什么呢？回神啦，小云！” 被坐在身边的张佳乐提醒了一声，凌云才从那阵恍惚中抽离出来，而后，嘴角泛出苦涩笑意的女孩，目睹着从舞台上下场的黄少天，幽幽的说了句：“我在想哦，虽然我知道，之前的个人赛叶秋肯定是放我水的，但现在看来，那次的叶秋，根本就是在开闸泄洪啊。” 随后，第一天的活动，就在凌云乏善可陈的一点小感想中结束了，毕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论是两个弹药专家一起炸显卡、顺便引爆观众的视网膜，还是剑客那番用垃圾话刷屏的攻势、在战矛出击的同时被一句简单的嘲讽终结，亦或是拳法家以双拳击退炮火、后被某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粉丝抨击不懂怜香惜玉…… ——这些其实都和她没什么关系，除了默默的从中汲取经验之外，现在的凌云，已经无法获得一般粉丝所怀有的那种畅快的心情了。 紧接着活动第二天，在秉烛待旦复习功课、白天撑不住午睡了片刻后，原本都不打算亲临的凌云，最终还是被队友们拖着来到了现场。 第二天的活动都是与观众的互动，这是今年的新活动，是全明星周末在上一届大获成功后，联盟为答谢粉丝而特地新设的福利环节，先前放出消息时就已经是广受热议与好评，而现在置身于现场，出席的职业选手们，更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观众对今天活动的热情。 说是互动，其实也就是随机挑选一些观众，和选手们同台竞技玩些小游戏，由于张佳乐被邀请了作为互动的选手上台，因此凌云开场前就知道了这一流程，而且还知道了除他之外，微草的王杰希也被邀请了，当然，霸图作为主办方，队长韩文清是必然要上场的。 这晚的活动没有什么惊喜之处，要说让凌云比较意外的，大概是有个被张佳乐选上去的女粉丝，一上台就情绪失控的冲过去死抱住他不放，这使得当天的活动场面一度失控，还差点出动了现场的保安上来维持秩序。 “那家伙竟然有女友粉？原来张佳乐还挺受女孩子欢迎的啊！” “哈哈哈哈，我突然心里平衡了，一会儿等张佳乐下台了，我一定要把小云的这句话原样复述给他！” 眼看着台上正高度紧张的张佳乐，那对着女粉丝退避三舍的的模样，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而台下他的队友们，此刻却是在毫无同情心的奚落着他。 然后第三天，活动的最后一天，延续自去年的24全明星分组对抗赛即将上演，再度被队友们强拖来的凌云半瘫在座椅上仰起头，朝马上要上场的孙哲平和张佳乐挥了挥手，却只听到后者依旧在抱怨“今年这帮人肯定又要坑我们来打团队赛”。 结果确实是如此，繁花血景作为百花的招牌、又是配合打法中精彩的一大噱头，怎么可能把他们拆开来打单人？ 等到最后的团队赛地图和角色都已刷新入场，凌云终于是直起了点身子来，打算着也该认真起来，好好观摩下这场阵容难得一见的团战了，可是不出多时，她就再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百花式打法的炫目光影，间或裹挟着几枚纷飞的炮弹，搭配魔术师奇妙诡谲的飞行轨迹，外加元素法师大范围的冰火雷法术攻击，以及牧师开大招时的大片刺眼白光。 ——可能不只是她，在场的观众都快瞎了吧！这伙人还真的是怎么炫怎么打啊！ 拜这场精彩的全明星赛所赐，凌云本来无精打采的状态已经荡然无存，转而是在活动结束后，当即精神奕奕的立于选手通道口，等待直接从后台下场的孙哲平和张佳乐。 到这里，这一届的全明星周末就算是落下帷幕了，观众已经从其他的出口陆续退场，选手们基本也都是以战队为单位先行集合，而后再根据各自的安排自由活动。 百花的队伍里，女孩就走在正副队长的中间，突然张佳乐转过头来，和凌云说起了他们下面的安排：“微草的方士谦，刚刚在后台说组织了二期和三期的联合聚餐，据说还是强占了隔壁霸图的俱乐部食堂，准备大伙儿一起来吃烧烤，我们几个等下都去，你呢？要不要凑活着一起来？” “算了吧，在场的都是前辈，我哪里好意思来蹭吃蹭喝，还是一个人先回酒店吧。” “怕什么？叶秋也没人请他，还不是死乞白赖的说也要去！” 凌云的推辞因孙哲平的一句话显得苍白无力，可就在她心思稍微松动了那么点的时候，女孩突然听到从身后传来喊她的声音。 “我去！你们怎么走那么快啊！明明看台位置就在我们蓝雨的隔壁，谁想到一回头你们百花的人都跑没影了，也不知道你们是搞什么这么急着走，还害我一路跑上来追到这里！” 应声回头的女孩，只看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黄少天，所幸还没有中间断气的在那儿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而不等凌云开口回应他些什么，他就又立马调整好了气息，径直说起了自己的目的—— “你是不是没看群啊，凌云！大家早就说好的，全明星周末结束后的同期聚会，我们都连着好几天在刷屏讨论了，你一次都没出现冒泡，就知道你肯定是把群屏蔽了！怎么样，四期第一次集体线下面基啊，你该不会不想去吧！” 被黄少天这么一说，凌云隐约想起苏沐橙之前提过，不过当时是她一边刷着题，一边开免提打的电话，根本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呃，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沐橙通知过我的。” 说着，凌云回过头去，以一种欠缺热度的寡淡语气，朝身侧的另外两人征询道：“我忘了我这边也有聚会了，然后，我能去这边吗？” 面对凌云的发问，孙哲平和张佳乐都是不由得一愣，而就在两人没有回话的几秒钟空白里，耳闻目睹这一发展的黄少天，当即难以置信的叫嚷了起来—— “不是吧！有没有搞错啊，你们百花这么严格的吗！队员出去和同期聚个会还要经过正副队长的同意？还是因为凌云是妹子所以你们就要管控得这么紧啊！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们该不会连她的交友圈都要插手吧！” “喂！我们说什么了吗！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瞎叫唤个不停！” 孙哲平掷地有声的将黄少天打断后，大手一挥让凌云自己决定去向，可不料，刚刚还在怂恿女孩同行的张佳乐，这会儿却没有和他的搭档一样放任，反而是还有话要说的把凌云拦了下来：“黄少天，你们要去哪儿聚会？离这边远不远？” “就在离这儿不远的一家商场，走过去十几分钟吧，张新杰已经提前预定好了ktv的大包厢，其他人都先过去了，苏妹子看我们蓝雨看台位置挨着百花，就叫我来喊上凌云一起去，谁想到你们像赶着投胎一样的走那么快！” 将黄少天回答中无意义的抱怨筛去后，张佳乐提取到的信息让他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外面现在风挺大吧，走十几分钟的路不要紧吗？你感冒才刚刚好啊，回头要是复发了，凌宇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没事的吧，我哪有这么脆弱？再说别让他知道不就好了，你干嘛这么怕他？” “那是你不知道，上周他后来找上我都说了什么！你哥看着弱不禁风，生起气来超恐怖的你知不知道！” 凌云回想起那次她哥送她回了酒店，遇上张佳乐后直接勾着他脖子拉到了一边，美其名曰是交流一下感情，可谁知道他们暗地里是怎么交流的，而现在听张佳乐如此说道，大概确实是交流得比较激烈吧。 而后，听张佳乐和凌云两个人又扯皮了几句，受不住这般磨蹭的黄少天立马跳了出来，在孙哲平已经甩手不管独自远去的关头，赶紧截断了这两人的拉扯试图速战速决—— “张佳乐你是她妈吗！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罗里吧嗦的！好了好了好了，我和你保证行了吧，我现在怎么带她走的，等下就怎么把她送回来，这样你能放心了吧！” 第23章 chapter22 “哎，凌云你过来走里面，对对对，就贴着墙走，我走外面给你挡挡风，省的等下真吹感冒了，回头张佳乐还都赖在我头上。” 就在两人同行走出场馆的那一刻，凌云因为一时的精神不集中，被一阵强劲的妖风给整个掀回了建筑物里，其难以言说的让人忍俊不禁的画面感，引得目睹了全过程的黄少天哈哈大笑了好一阵子，可是之后，少年又以轻松明快的语调，做出了以上的这番叮嘱。 凌云本想客气客气稍微推辞一下，但想到前一刻黄少天那没有掩饰之意的嘲笑后，女孩当即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了他的一番好意。 不过，一路听着他天马行空的瞎侃，凌云倒也没觉得这段顶着寒风前行的路途有多遥远。 从登机前g市的天气，到他们入住的酒店设施，再到这次全明星周末的活动，洋洋洒洒的叙说占满了这十几分钟的路途，而还没等凌云理清楚，黄少天这一路激情阐述的逻辑关系，两人就已经到达了包厢的门口。 然后，她只见黄少天推门进去后，嚷着“居然都不等我们就先开始了”，接着，少年的身影就立刻蹿到了点唱机前，和另一人争抢起了麦克风。 “等等，黄……” ——你别就这么丢下我啊，这里的人我基本上都不熟！ 话虽这么说，但就在凌云呆立在门口的关头，已经有好几个注意到这边的人，很是随性的挥手和她打了招呼——尽管凌云一时之间还都无法叫出他们的名字，而紧接着，本来坐在包厢一角的苏沐橙，也越过人堆径直朝她走来，然后拉着她回到了那个角落。 “还以为你一心沉迷学习，不打算来参加聚会了呢。” “我也没那么爱学习啊，倒是你，感冒还没好吗，在室内还戴着口罩。” 在两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后，一曲唱罢归来的楚云秀也挤到了女生的小团队里，她坐下后把一头带卷的长发朝身后一撩，接着探身凑过来，无所顾忌的问她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就问问小云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对啊，你都在干什么？白天人都看不见，是和谁一起出去玩了？” 面对楚云秀这一开口就很熟稔的态度，凌云不由得一怔，在她的印象中，和这位联盟第一位女队长的交集，也就是之前客场打烟雨时的赛前握手，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了。 当时，礼节性的仪式结束后，凌云就缩回了手预备退场，不料楚云秀顺势靠了过来，一路和她同行至场下，期间还开口问了她，平时用的是什么洗发水、护肤品之类的，凌云那时候也没多想，老实的回答了她几个小女生的问题，随后就看到对方一副被勾起了兴致的样子。 但紧接着，在她们的步伐跟上了走在前面的百花正副队后，楚云秀就立马恢复到了一队之长的模样，走上前去和不远处的孙哲平搭话了，而等比赛结束，两人也因为各种原因，没能继续之前话题的交谈。 “我就待在酒店啊，也没去哪里，楚队……” “楚队？哇，吓死我了，这么见外的称呼！小云你私下是这么刻板的人吗？” “哈哈，秀秀你别当真，小云和你开玩笑的。” 凌云顿时不敢说话了，她本以为，即便是同期，保持尊敬也应该是最基本的礼貌，那么称呼上还是别太随意的好，可谁知会换来楚云秀这样的反应，而接下来给她解围的苏沐橙，好似是更加彻底的曲解了她的意思。 ——感觉再说什么也是越描越黑，于是凌云干脆就闭嘴默认了。 而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凌云就处在这样的氛围中鲜少主动发言，只是顺着她们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期间也有其他人路过介入插上几句，但这些似乎都没能让她彻底融入进现下的氛围中。 ——倒也不是她在刻意和人保持距离不愿深交，只不过凌云由于一点个人的原因，一边和她们聊天的同时，一边还在打量这间包厢里的其他人。 根据刚刚黄少天在途中提供的情报来看，这赛季出道的新人基本上都出席了这场聚会，而放眼望去，这十几号人里，凌云能叫出名字的还真没有几个。 现在霸占着麦克风的，就是带她进来的黄少天，然后坐在点唱机前笑得略带无奈的，似乎是他的队长喻文州——这点在前者一曲终结后，挥手喊了声“队长下来帮我点首xxx”可以确定，而紧接着，离点唱机不远，凑在一块儿讨论的，是两个戴眼镜的少年。 『戴眼镜的话……里面有个是霸图的张新杰吧，我记得很清楚，之前认错的时候，他是推着眼镜指出来的，不过，还有一个是谁？』 然后，凌云又把目光投向了包厢的深处，一个身形特别高大魁梧的人占据了长沙发的大半位置，而在那虎背熊腰的模样对比下，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人就显得格外娇小了——而刚刚路过时，她隐约听到这两人在用口音浓郁的京腔交谈着。 前者凌云倒是知道叫田森，皇风战队扫地焚香的继承人，毕竟那样的体型在电竞选手中太稀有了，想要对他印象不深刻都难，可旁边的另一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大概推测也是b市人，不知道是不是微草的选手。 接着，凌云继续偏转打量的视线，一路去到靠近门口的那一侧，有三名少年正聚在一堆，似乎是对正在引吭高歌的黄少天有什么意见，时不时的摇头晃脑指点一番，可没说几句就又拍着大腿笑个不停。 或许是因为凌云盯着他们略久了些，那边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本来坐在门边的三人，其中之一突然站起了身，从容不迫的从桌上端了两杯饮料走了过来。 “凌云想喝饮料吗？想喝直说就好了，我们都是同期出道的，就和同学一样嘛，你不用表现得那么拘谨。” “啊……我也不是拘谨，就是……” ——就是我还没办法，把你们每个的名字和人都对上号啊！ 没有真正吐露的真实原因，正在凌云内心深处无限回旋着，并且由于实在是难以启齿，这才更进一步的加深了她的窘迫。 “哎，你这也太没眼力见了吧，轩哥，我们三个人呢，就两杯饮料怎么分？” 可还没等凌云斟酌好合适的措辞，一边的楚云秀就先针对来人的行为提了意见，而那人也不多废话，很好说话的返回去又拿了一杯过来。 『刚刚楚云秀叫他轩哥……那么他是蓝雨的郑轩？等等，我记得虚空的队长好像……也叫什么轩？』 凌云慢慢的举起手里的杯子，低下头浅浅的抿了一口之后，只觉得自己变得更加混乱了，她努力的回想着这半年赛程下来，每次赛前战术会议上提到的本赛季新人的名字，却还是没办法好好的把这些人一一对应上。 ——为什么现实中不能和网游一样，每个人头顶上都挂上自己的id呢！ “好了好了，黄少天你赶快别唱了吧，今天不是来听你开演唱会的，赶紧趁着还没到新杰回去睡觉的时间，大家一起玩几把游戏增进一下感情吧！” 此刻高声提出倡议的，正是刚刚来给凌云她们送饮料的那人，随后，分布在包厢各处的少年少女们也都纷纷响应，喻文州更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果断的切了歌，并且上前夺下了黄少天手里的麦克风。 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下，黄少天的反抗被完全镇压了，同时，其他人也顾不上搭理他的阵阵抗议，很快就商讨决定了接下来要玩的游戏。 ——竟然是很俗套的国王游戏！ 顺便一说，为了达成这一共识，在场的人都于正式开局前先约法三章—— 一、“命令”仅限于是在这个空间内可以完成的，不得跨出这道门，把职业选手的脸丢在外面；二、“命令”不能提的太过分，太过分了只会徒生尴尬，免得大家日后在江湖上都不好再相见；三、不论“命令”让人多么糗，都不许录音不许照相不许拍视频，只能让它永远的留在这包厢里。 “国王游戏大家都知道怎么玩吧，我们总共有12个人，刚好这边找到了一副扑克牌。” 发出号召的是其中一位眼镜少年，他等所有人围坐成圈后开始洗牌，却又像是在担心有人不清楚玩法，一边还把规则做了简单的说明。 活动就这么顺畅的发展了下去，但事实上，在他们提议玩国王游戏的时候，凌云的内心是拒绝的，可是为了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还是随大流的加入了这个无聊的游戏。 ——第一局抽中了国王牌的是喻文州。 凌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然而，眼见着他笑眯眯的在全场扫视了一圈之后，其余人纷纷紧握住自己手里的牌，表示第一把还是先悠着点别太狠了。 “嗯，说的没错，第一局简单点，就当做是热下场吧——就选1号吧，按照抽到的号码，把这边所有人的名字、职业以及角色id对应着说一遍。” 所有人听完，都觉得这“命令”简直太小儿科了，而且这根本就毫无意义，这边的人谁还不认识谁啊！ 当然，凌云并不能归属在这之列，在她带着惊异回过神来的时候，目光不由得对准了已经指示全场亮牌的喻文州。 ——这家伙……难道察觉到了吗？ 当下，她虽然不能立刻就确定喻文州此番的用意，但要是真如她所想的话，那么，这个从她进包厢开始，就还没正式接触过的人，怎么会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窘迫情状？ “就这样吗？那从我开始，我是1号，张新杰，牧师石不转，2号是李亦辉，柔道沾衣乱飞，3号是肖时钦，机械师生灵灭，4号是郑轩，弹药专家枪淋弹雨，5号是方明华，牧师笑歌自若……” 等他一圈说完坐下，几乎所有人都呈现出一种索然无趣的态势，不等作为“国王”的喻文州再说什么，就有人立马叫着赶紧开始新的一轮。 现场只有凌云还在埋头琢磨着，她并不知道，喻文州是不是真的察觉到了她的烦恼，却隐约觉得，刚刚在张新杰说到8号——也就是她手里的号码时，对面那一直微笑着的少年，随之注目过来的视线别有深意。 第24章 chapter23 关于喻文州的事情很快就被凌云抛诸脑后，因为从第二局开始就是正式的比拼，而随着真刀实枪的“惩罚”游戏继续进行，整个现场的气氛都为之一变，提心吊胆的让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就这么进行了五六轮之后，整个包厢内的氛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以前基本上只在网游和比赛中有过交情的少年少女们，通过这段时间里各种花样百出的“命令”，使得他们之间的情谊发展得更为稳固，同时也变得更为错综复杂了。 “我靠！怎么中招的又是我！” 这是游戏开始后的第七轮，而截至目前已第五次中招的，赫然就是最初提议玩游戏的那个少年——通过第一轮张新杰的介绍，凌云已经知道了，他是虚空战队的队长李轩。 提到张新杰，这边顺便一说，因为个人的作息习惯，他已经在第二轮游戏结束后就提前退场了，对此，除了黄少天叽叽歪歪了几句之外，其他人也都是见怪不怪的和他平静的告别了。 李轩绝对是今晚最悲催的那一个，而且一开始提议玩游戏的就是他，但从现在的发展来看，这无疑就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此时，他正有苦难言的瞪着这轮的“国王”黄少天，在后者一副“我就是要搞事”的笑容中自暴自弃的哀叹了一声，随后愤然的咬牙回过头去，于一阵无声的垂泪掩面后，单膝跪在了一脸生无可恋的方明华面前。 “哈哈哈哈哈这一把我是国王！都到了第七轮了，才终于轮到我！让我好好想想好好考虑一下，要来个什么刺激的‘命令’呢……有了！等下呢大家围成一个圈，8号要在圆圈中间单膝下跪，情真意切的向10号求婚，然后10号再用一句最冷酷的话来拒绝8号！” 那一刻，手握8号牌的李轩面色惨白，心里恨不得把黄少天骂个千百遍，但行动上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暂且不论和黄少天对骂他能占得几分优势，就说前面几轮的惩罚对他身心上的摧残，也让他现在完全没有力气再去反抗。 ——毕竟前面，李轩他已经被要求匍匐在地、对着摆出女王姿态的楚云秀唱征服，一口气喝下由肖时钦将桌上果汁、饮品混合调制成的极品饮料，以及和郑轩两人一起配合、在所有人围观下做了全套广播体操…… 而这一轮，他拿着黄少天刚刚百度来的“浪漫求婚词”，嘴角抽搐着，仰头看向皮笑肉不笑的方明华。 “别看了，李轩，赶紧开始吧，早死早超生啊！” 在方明华透着绝望的鼓舞中，李轩开口念起了那一长串过分矫情、又酸到掉牙的誓词，然后，就在他快抑制不住晕倒在地的前一刻，被迫接受他告白的方明华上前一步，按照要求郑重的说出了他的拒绝—— “对不起，我喜欢的是女孩子。” 这一轮惩罚自然是又引来了全场的哄堂大笑，而身处其中的凌云也是象征性的拍了几下手，以示自己确实是在参与其中而不是在神游摸鱼。 “你们是不是都串通好了？一帮训练营出身的，欺负我一个非训练营出身的是不是！” 挑战赛出身的李轩表示不服，他的控诉可以说是声泪俱下，在场的人听得都觉得他愈发可怜，只不过，真实情况就是他今天特别的倒霉，这还真不能赖别人。 “本来就是你今天运气差，怎么还怪到我们头上了！再说了，这边又不是就你一个非训练营出身，凌云她也不是啊，你看她还不是一路都平安无事！” 没错，凌云今晚特别幸运，目前为止，无论是“国王”，还是被惩罚的人，都没有点到她的号码，她也就维持着半透明的状态直到现在。 “对哦，凌云是网游里直接出来的……”被别人这么一提，李轩这才意识到这一点，当即起身凑过来，挤走了本坐在凌云旁边的苏沐橙，“凌云啊，你看到了吗？看看这帮训练营出身的丑恶嘴脸，这边只有我们是同盟了，我们必须要团结一致联合抗敌啊！”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们俩就能算是同盟，也不懂国王游戏里到底要怎么联合起来一致抗敌，但凌云还是很听话的“哦”了一声作为回应。 接下来，由于时间已经临近半夜，众人说好再玩最后一把就各自解散回酒店，而就是这最后的关头，被坑了一晚上的李轩，终于扬眉吐气的抽到了一次国王牌。 “诸君，你们感受到我现在的心情了吗？都给我把牌藏好了啊！到时候可别说我刻意报复谁！” 李轩的表情正介于小人得志和喜极而泣之间，此刻也是一副恨不得叉着腰仰天长啸的状态，而在场的人不得不一遍遍的提醒他那约法三章，好让他别太过得意忘形，况且他也有可能会因此坑了自己。 此时，还坐在李轩旁边的凌云，默默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牌——是9号，接着淡定的握紧藏到了身后，于一片喧闹嘈杂中开始祈祷，希望幸运之神能够一直眷顾她到最后，可谁想到—— “就6号抱着9号……原地转个五六圈吧，然后，像云秀看的那种狗血偶像剧一样大声告白，最后9号再残酷的拒绝6号！” ——这是什么猪队友！刚刚还说好的我们是同盟啊！ “喂！轩哥，你说谁看的剧狗血啦！” 不过在凌云有所发作之前，题干中被点到名的楚云秀就先炸了一波，也不知道她是单纯的抱怨被质疑了品味，还是不幸中招后在释放烟丨雾丨弹。 “喂喂喂！李轩你这个题目，是不是有一半在抄袭我上一轮的啊？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了！而且要是9号是田森怎么办？在场的人谁能把他抱起来！如果6号还是个妹子就更不行了，还能男女对调的吗！” 紧接着，黄少天也发出了抗议，不过之前每次“国王”说出“命令”后他都要逼逼几句，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把他当回事了。 “那就6号和9号可以视情况对调，总之就这样，其他条件不能让步了，你们赶紧亮牌吧！” 空气好似停滞了一秒钟，凌云一个愣神没有跟上大部队的节奏亮出手牌，却眼尖的看到了那张6号牌被人甩出，划过一道无精打采的抛物线，随后安稳的落在了台面上。 凌云紧盯着那个数字6，继而抬起视线去追寻扔出它的人，结果就看到了—— “真的是黄少天！哈哈哈哈哈哈大仇得报啊！来来来，云秀，赶紧用你博览群剧的知识面写段告白词，就让黄少天照着那个声情并茂的念出来！” “没问题，看我结合黄少天的特色，写一段能把人感动哭的台词！” “黄少天的特色？那可不行！太长了我们都要睡着的，还是短小精悍点就好了！” 看到前一轮把他坑惨了的黄少天果真中招，李轩当即毫不掩饰心情的欢欣叫嚷着，而紧接着他的脚步，其他几个也开口嘲弄起来，整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黄少天是什么万恶之源，一下子得罪了那么多人。 “哈哈，每轮亮牌前你都有话要说，这回总算是真中招了吧！黄少天啊黄少天，你也有今天！” “诶？黄少你怎么不说话了？在担心自己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抱不动？没事的黄少，我给你看好了，田森不是9号！” 先有上一轮连带被坑的方明华发言，后有他的队友郑轩进行补充，余下的众人——除了因队友情不忍落井下石的喻文州之外，其他人一时间都开始了起哄，完全忘了去看到底谁是真正的9号。 “你们这帮人就是针对我！刚刚几轮也没见你们话这么多，怎么到了我就个个连着开嘲讽了啊？我严肃的警告你们，以后别让我抓到机会，不然，看我不一个个的把你们报复回来！你们都等着吧……话说到底谁是9号啊！” 虽然，黄少天表面上气愤至极，像是炸毛了一样的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一边嘴里还一刻不消停的进行着言语反击，但实际上，他眼下也是一刻没停，全程目光紧锁着，在一堆牌中寻找那张影响他命运的9号牌。 “哦，不好意思，9号是我。” 凌云看着这几个像是斗鸡一样的嘴上不饶人，简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时间竟完全插不进话来，于是，她只好等到此刻，黄少天高声询问的关头才得以公布自己的号码。 然而，和她平静冷淡的将手牌揭示出来的情状大相径庭的是，在场部分人的反应可谓是精彩万分。 作为事件中心人物的黄少天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微妙的显出了几分得意之色，逆转的情势，让他觉得这已经不再是“惩罚”；出了这一馊主意的李轩脸色瞬间一白，看来是也没有忘记，几分钟前他还自称是凌云唯一的同盟；已经着手开始写台词的楚云秀抬头一愣，但紧接着就低下头去继续工作，在手机上敲打的指尖高速飞舞着，残影之中隐约透露着丝丝愉悦。 而刚刚起哄的几人也没因此偃旗息鼓，在看到凌云摊出9号牌后，一转头又继续幸灾乐祸的关照起黄少天，像是——机会难得啊等下可要好好表现啊、千万别太激动了影响到发挥啊、要是在这边失了手不仅自己丢脸还让妹子的面子也挂不住就不好了啊——之类的。 “等一下，你们的意思是……觉得黄少天不行？” 对于以上这些众人发来的亲切慰问，站起身来的凌云好似完全没有理解其中的重点，一开口就做出了令人意外的发言，而下一刻，满目纯粹之色的女孩，甚至还为了不让黄少天难堪，特意关切的提出了她的想法—— “那需要角色对调一下吗？我觉得，我来抱他也是可以的，别看我这样，其实还算蛮有力气的，我家里有只总爱撒丫子狂奔的阿拉斯加，那样子的我都能一把拽住……” “这怎么可能！” 话题中心的少年突然叫嚷了起来，令人不快的说法使黄少天再也顾不上其他，当即跳出来尖声反驳道—— “喂喂喂凌云你这话很有问题啊，什么叫做我不行？我怎么就不行了！老实说就你这样的，刚刚一阵风就能直接吹回房子里，我肯定一只手就能把你拎起来你信不信！” 为了男人的尊严，黄少天一边高声批判着，一边大踏步的离开座位朝凌云走去，却见看着他走来的女孩一脸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让黄少天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伸手直接把她拉了过去。 “等等！台词还没看呢！记得按照这上面来啊，黄少天！” 楚云秀及时的送上了临时编写好的台词，黄少天没好气的劈手夺过一目十行，期间他的表情几经变化，嘴唇翕动不止了好几次，却最终还是不像他风格的忍住了没吐槽。 “台词我不用看吗？这样我不知道要怎么配合啊。” “凌云不用看，你只要最后用最残酷的方式拒绝就好了！” 获得这般回应的凌云，正死瞪着已经将台词传阅开的众人，想要从他们的反应中推测下来会是什么展开，可最终还是只能毫无所获的，把视线转回到对面已经快被气得冒烟的黄少天。 第25章 chapter24 可是，等黄少天真准备上手抱了，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立着没有言语，凌云双臂摊开示意黄少天赶紧，可后者却是一时进退不得的犯了难，他显出几分烦躁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即侧头去问作为出题者的李轩—— “李轩，你倒是说清楚啊，这规不规定什么姿势？还是我怎么来都行？” “随便吧，要不就公主抱，给你一次体验的机会！” 李轩随口一说，黄少天也没多话就想直接上手，不料，对面的凌云却在此刻缩回手后退了一步：“公主抱的话，还是算了吧，那个好像需要用到比较多的腰背力量，等下万一不小心，让黄少天闪到了腰，蓝雨不会放过我的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凌云还偷偷的瞄了一眼喻文州，可没等她看清角落里的蓝雨队长是什么表情，那边的一堆人已经是又一次的笑得人仰马翻了。 “喂喂喂！凌云你到底怎么回事！一次两次的，总是说我不行不行不行！还有你们，就这么喜欢看我笑话吗？一个个的都等着，回去后都给我竞技场排好队了，我要用我手里的冰雨，让你们知道花儿到底为什么那么红！” 说完，黄少天又转过去面向凌云，眼神坚定的要求着就用公主抱的姿势，不过，好在这时候喻文州从人堆里走了出来，笑着伸手阻止了他。 “少天，别这样，还是听凌云的吧，要是你等下真失手没抱稳把她摔了，我想，百花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队长，你怎么也……” 最终黄少天只能选择妥协，放弃了公主抱，改为双手环住凌云的腰把她向上托举起来。 这样一来的话，万一黄少天真的失手，凌云还能双脚着地，避免了一定的风险，同时，凌云也能把手撑在黄少天的肩上，从而达到分散身体重量的效果，真可谓是万无一失的绝佳策略，除了让黄少天丢了点脸之外，其他丝毫没有会出纰漏的地方。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就转了哦！” “准备好了，你转……” 最后的“吧”字还没有说出口，凌云就感觉自己受到了离心力与向心力的拉回拉扯，并且在双脚腾空的影响下，身体更多了几分上下起伏的失重感，而这些感觉混杂在一起，使得女孩本来清明的意识，也随之摇晃成了一团浆糊。 ——这家伙难道是陀螺吗？！还是在记恨我刚刚说他不行，现在才故意这样的！ 一阵天旋地转后，终于双脚落地的凌云，混乱一片的大脑中只有这么一句话在回旋，而紧接着，她就感受到黄少天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着，可她愣是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只有因头昏脑涨而产生的阵阵轰鸣。 可是，最终等她恢复清醒的时候，黄少天的告白已经结束了。 “凌云，拒绝啊，赶紧！” “啊？哦……” 被李轩催促后凌云还愣了一下，接着，女孩扶了下依旧有几分混沌的脑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随便的借用了前面方明华的话—— “对不起，其实我也喜欢女孩子。” 随着这场闹剧的落幕，今晚的聚会也到了结束的时候，只不过凌云没想到的是，张佳乐和孙哲平会真的亲自过来接她。 “我们怎么来了？刚刚张新杰先回霸图俱乐部的时候，我们正好遇到了他，就问了你们是在哪里聚会，他把地址一路详细的报到了包厢号，所以我们这才找上来了啊。”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们，还真就这么不放心吗！我们又没有欺负凌云，还要特地跑一趟来审查？护短也不是这么护的吧！” 黄少天因着张佳乐的这番话顿时不爽了起来，原来承诺会护送到底的少年，深深地感受到了他们对自己的不信任，于是当即抛开了一切顾念高声争辩起来，而这边的两人完全没有去理会他咋咋呼呼的叫嚷，张佳乐只推说百花的其他人还在楼下寒风中等着，过来叫上了凌云就准备先走一步。 “等等，我刚刚好像惹黄少天生气了，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不过是不是……我还是去道个歉比较好？” 走了几步之后，跟在后头的女孩突然这么说道，而等凌云当真回头追上去，认真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后，反倒是黄少天呈现出了一脸懵逼的样子。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说刚刚啊……我没生气啊！我生什么气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玩个游戏吗？倒是你，我看你后来脸色就一直不太好，是不是我没掌握好速度，把你给转晕了啊？” 那会儿凌云还不是很了解他这个人，所以她也不知道，这是黄少天本来的性格使然，还是审时度势后看她有家长在场——毕竟孙哲平和张佳乐就站在她两侧，这才改变了态度还反过来关心她。 不过这些心理活动要是被黄少天知道，他肯定会当场就被气到炸毛，然后用他独有的高语速和凌云据理力争吧。 “对了，还有那个，喻……文州？” 解释清楚了黄少天这边的问题后，凌云顺势看向了站在他侧后方的人。 和正微笑着耐心等待的喻文州对上视线后，凌云在称呼上稍一斟酌，随后还是开口以名字叫住了对方，她在心里揣摩着，是不是应该对刚刚的解围表示一下谢意，却又有点担心，那会不会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刚刚……谢谢你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凌云还是将致谢说出了口，紧接着，她就收到了喻文州心领神会的回应，反倒是一旁的黄少天显得很是莫名其妙，分道扬镳后，凌云还能听见他在不停的追问。 到头来也就是以这样的结果作为收场，第二天，各家战队都做好休整离开了q市，马不停蹄的赶回俱乐部，开始为下周的常规赛做准备。 临近年关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好似全明星周末还没过去多久，农历的新年就已经在眼前了，百花战队也在又经历了或有输赢的四轮常规赛后，最后是以总分排名第四的成绩，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冬休期。 对凌云来说，整个冬休期过得并不是很惬意，虽然是挤出时间参加了学校的期末考试、且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在更应心思专注的赛场上，她的表现，已经无法让她自己心安理得的在假期碌碌度日了。 和上半个赛季相比，最近的几场比赛，她在个人赛的胜率很低，连带着团队赛也打得不是很顺畅，即便这些对百花整体的影响不大，也没有谁开口指责过她，但凌云还是对此很是介怀。 倒也不是她训练有懈怠、比赛状态差，只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开始出现了，而且，现在有这烦恼的绝对不是就她一个人，恐怕和她同期、特别是那些在上半赛季表现得更加亮眼的几个，这个问题将会是更加亟待解决的事情——那就是新秀墙。 而为了适时调整、积极应对这一问题，即使是在各回各家团圆的冬休期，凌云也没有放松训练，甚至还在网络上，拖着孙哲平和张佳乐和她一起加训。 诚然，新秀墙是此刻急需面对的问题，但也不能过于急躁，还是要慢慢寻求方法摸索着平稳过度，这是双花二人作为前辈给凌云的建议。 秉承着这一点，百花战队在开年后的比赛，也没有在战术上做出什么调整，完全是一如以往的，全副信任的交给凌云自己解决，然后就这样，他们迎来了三月中旬的主场迎战嘉世。 老实说，凌云总觉得其他人对嘉世——或者说是对叶秋，都太过在意了，以至于每次打嘉世前全队的紧张度，都要比平时的赛前氛围高好几个级别。 ——应该说不愧是叶秋吗，这仇恨拉得实在是太稳了…… 就在凌云这么想着的时候，终于，所有人都准时抵达了会议室，而在对昨天的比赛进行了一遍复盘之后，关掉了投影仪坐回位子上的孙哲平扫视了一圈，在无人开口说话的关头，他的视线更是把本来就紧张的气氛，推到了接近于让人窒息的地步。 “我先有话要说。” 于这种压抑到神经都要绷断的滞涩氛围中，张佳乐像是没有任何压力的突然将右手高举过头，而后顶着所有人汇聚而来的目光，提声示意自己有要在会议开始前先说的话。 “我想，让小云在这一场的团队赛首发上场。”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包括凌云在内，都不免在面上露出了几分惊异，倒也不是对她被排上首发有何不满，只是张佳乐这主张提出得毫无征兆，在此之前也没有透露出任何的端倪，而且以百花现在的团战搭配来看，也没出什么漏洞需要马上做出改变。 “理由？” 孙哲平维持着适才的紧绷状态，瞥了一眼也很惊诧的凌云后，视线再度投向了自己的搭档，随之以淡薄无澜的口吻问道。 “因为……我之前在老叶面前吹过牛逼了！” 张佳乐开口时还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他随即立马放平了心态，索性以理直气壮的口吻来虚张声势，将他完全摆不上台面的理由说得让人无言以对。 可是，他自以为应该和自己默契得亲密无间的搭档，却是毫不留情面的拆了他的台—— “这理由不通过，你吹破的牛逼，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云儿她现在打第六人正合适，这点我不会调整的。” 孙哲平的这番话得到了其他人的广泛认同，他们从这半个多赛季也看出来了，凌云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出色，作为中途入场的第六人，能够很快的认清场上的局势，从而做出那一刻最应采取的行动——这一点，她一直以来都践行得很好，还好几次趁势打出一波爆发，直接扭转了原本场上的情势。 “我知道啊，她第六人是打得不错，不过，都没有试过让她首发，你怎么知道她就不行？你说是吧，小云！” “啊？” 张佳乐突然把话头抛过来的举动，只换来了处于话题中心的女孩这一声不在状态的回应，但很快，凌云就意识到了现在的问题，紧接着，她很是乖巧的看向坐在首位的正副队长，慢悠悠的开口回复道—— “我其实都可以，你们让我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服从领导的安排。”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不由得在心里暗叹——怎么连凌云都学会捣糨糊了，而再去看另一边，孙哲平倒是漠然的哼笑了一声，以一种无声的姿态，显示着自己在这场分歧中稳操胜券，可反观张佳乐现在的架势，却也不像是会放弃的样子。 ——难道要就这么僵持下去浪费时间？ “其实吧，我觉得乐乐说的也不是不行……” 眼看着这两人间的对峙还在继续，坐在会议桌末尾的一人突然出声，一时间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 第26章 chapter25 “其实吧，我觉得乐乐说的也不是不行……” 此刻出声的是百花战队的牧师，傲风残花的操作者徐添趣，他和孙哲平、张佳乐一样，都是百花建队时一起出道的元老级战队成员，因此在这时候发声说话，也会比其他人更多点分量。 ——不过也是，治疗的话一般都会听的吧，谁要是敢不听，当心爸爸在场上放生你哦！ “老徐，还是你有主意！英雄所见略同啊！” 别看张佳乐现在态度那么端正，要不是此刻他被众人孤立的情势所致，他才不会开口喊什么“老徐”——其实他平时都叫徐添趣“趣多多”，私下里，其他人还把他们两个组过组合，组合名字就叫做“乐趣多多”。 咳咳，扯远了，先说回到当前，下一刻，在座的其他人都紧紧的围绕在了治疗爸爸的身边，顾不上搭理张佳乐的无脑吹捧，孙哲平更是直接，按下张佳乐的脑袋让他闭嘴后，径直追问起了徐添趣的具体想法。 “很简单啊，因为小云一直是第六人，突然把她排到首发不是很出人意料吗？比赛要来点意外才更有趣嘛！” 众人一听，这怎么也是个不着调的——张佳乐是为了挽回牛逼吹破的面子，徐添趣竟然完全是为了比赛有趣？有趣有什么用？有趣我们就能打赢嘉世了吗！ ——不过也能理解，徐添趣，顾名思义就是增添乐趣嘛，这种希望比赛能更有趣一点的思路，倒是很符合这位百花开国治疗的风格。 “那么，如果真的把她排上了，要替换掉谁？” “我啊，团战不带治疗，够刺激吧，就算是叶秋也想不到！” 还没等其他人回过神来，徐添趣再度语出惊人，说出了一个让人始料未及的提案，这下，就连原本主张凌云首发的张佳乐都愣住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战术构想确实是太过冒险了，还必须得从长计议才行，但是，低头沉吟的孙哲平没有第一时间否却，其背后的含义，或许就已经是有大半的可能被接受了吧。 而在当晚，等全队的团队配合训练结束后，孙哲平叫住了正想起身出去的凌云，扬眉沉声问道—— “如果要你来缠住苏沐橙，你能做到吗？” 孙哲平突然间抛出的这个问题，使得凌云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女孩瞪大了镜片后的眼睛，接着又茫然的眨了好几下：“队长，你什么意思？真的打算把我排到首发？” 凌云没顾得上正面去回答，而是先把这问题背后的潜台词读取了出来，但是，就站在她对面的孙哲平没有否认，深邃的眸光沉了沉，之后招手把她喊到了自己的电脑前。 “这是嘉世上一场打微草的团队赛，你看一下王不留行的飞行轨迹，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避开了沐雨橙风的重火力攻击，最终达到了近身的目的。” “嗯，看得出来，沐橙的打法已经被王队看穿了，而这边，她急于改变，结果反倒是打乱了自己的节奏……唉，太难受了，我看的都觉得很烦躁，换我上去肯定是键盘一顿乱按。” “你也就是现在说说，上一场打呼啸，团队赛中突破不了唐三打的时候，也没见你哪里慌了啊。” “队长你别提了好吗？林敬言前辈那走位选的，每次都卡在让我难受的地方，真的是……新秀墙太讨厌了！” 反复回看了这一段视频几次后，凌云也是言之确凿的回应了孙哲平的说法，随后又对着她的队长发了几句半真不假的牢骚，而紧接着，在从外面返回的张佳乐循声走来之时，他们同时听到了百花队长下定决心的声音—— “这场打嘉世，我们就采取老徐的方案，然后，你的任务，就是近身缠住沐雨橙风，让她无法像平时一样策应全场。” * “喂，大孙，你这样安排……会不会给小云的压力太大了？” “你又来了！刚开始，说要让她首发的就是你，现在，瞻前顾后担心她的也是你，你到底烦不烦啊！” 隔天周一的一大早，在一片人声鼎沸的俱乐部食堂里，面对面坐着吃早饭的百花正副队长，正面色沉重的进行着昨晚那番决议的后续探讨。 可是，还没等他们将这话题继续推进，就看到他们所谈论的女孩，以和一贯的淡定平静迥然不同的匆忙状态，风风火火的冲到了他们那一桌前。 “你们两个……先在这上面签名！两个人都要签啊！” 将一张签名板拍到他们面前后，凌云立马转头跑到了窗口前挑选早餐，而在以一阵风卷残云般的势头，把早饭拿齐返回到他们面前后，她看着那还是空白的签名板又再度叫了起来—— “怎么还没签？赶紧啊，我昨天比赛录像看得太晚睡过头了，忘了今天正好轮到我值日，刚刚打电话给劳动委员求她代劳，她直接开口问我要你们俩的签名。” 凌云手里麻利的将早餐打包好，同时还不忘给那两人解释清楚，而后，在她一边抬手调整着脑后两边马尾的高度，一边看着签名板发出的连声催促中，孙哲平和张佳乐都显出几分不耐烦的签上了名字。 “在她的名字下面再写句话吧，就写……繁花血景一万年，因为她是你们俩的cp粉来着。” “要求怎么这么多！不写了，你就这么拿着去吧！晚上的训练别迟到啊，今天有特训任务！” 孙哲平把笔一扔没好气的说道，而凌云也很是识趣的不再多话，拿上了签名板和早饭后，就赶紧闪身跑出了食堂。 “喂，你也别太急了！骑车路上要注意安全啊，小云！” 望着女孩跑远的身影，张佳乐站起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凌云到底听没听见。 ——只不过，等到那天下午的时候，张佳乐真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就怪自己，为什么要一大早乌鸦嘴的说这个。 那是选手们下午训练间隙休整的时候，张佳乐去拿了瓶饮料走回来时，不经意间看到了孙哲平眉头紧皱的瞪着手机，随后疑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搞什么啊，这会儿还没到她放学的时间吧。” 张佳乐顺势凑了过去，看到屏幕上是凌云发来的消息，说她现在就在俱乐部的门口，让孙哲平看到消息后就出来一趟。 抬头一看现在的时间才三点，张佳乐心下也是纳着闷，可还没等他插上话，孙哲平已经打开了拨号界面，手指一划一点给凌云回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张佳乐没有言语的等在一边，而在那两人间难以构成猜想的三言两语的对话后，他只见他的搭档表情一怔，随即挂断了电话，扔下一句“出事了”，就赶紧跑了出去。 张佳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后也立马放下饮料随之追了上去，一路跑到俱乐部外面的大门前，却和先他一步抵达的孙哲平一样，好一阵左顾右盼也没看到凌云的身影。 就在这时，路边一辆黑色的雪佛兰鸣了两下笛，两人很自然的被吸引过去了视线，接着，他们看到那半拉下的车玻璃后，探出头的凌云朝他们招了招手。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张佳乐满心疑惑着，刚想把心理活动朝着那边开口喊出来，他就先见到从驾驶座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快步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后打开车门，伸手小心翼翼的把凌云抱了下来。 虽然对此情况是一头雾水，但他们还是赶紧上前而去，不料，在他们焦急的开口发问之前，却是先听到了凌云淡定的给那男人做着介绍：“爸爸，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我的直属领导，你可以叫他们孙队和张副队。” 女孩的话音刚落，在她身侧扶着她的中年男人就恍然的点了下头，转过来的视线里含着和蔼的光芒，抬起头似乎真打算和他们打招呼，还是张佳乐快一步明白过来，先喊了声“叔叔”阻止了凌科长，紧接着，一直盯着凌云的孙哲平也赶忙招呼了一声，但不出一秒钟就又转向了凌云切入正题。 “电话里你说被车撞了？到底怎么回事！伤哪儿了？” “啊，队长你先别急，没出什么大事，你看，我的手完全没事，就右手手肘这边擦破了点皮，血都没流一滴……” 从孙哲平加快的语速中分明的体悟到了几分焦躁，凌云当即把两手的袖子给捋了起来，将对职业选手来说最重要的手展示出来给她的队长看。 “除了手呢？你到底伤哪里了！” “是不是伤到腿了？刚刚你都不能自己下车！” 和已经在电话里知道了点情况的孙哲平相比，张佳乐才是真真正正的完全不知情，所以乍一听到凌云被车撞了，他登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分不出精神去思考，嘴里下意识的追问了情况，好在孙哲平还保持着几分冷静，回想了一下两分钟前的画面，他就察觉到了问题。 “比较严重的是腿不错，不过也就是擦伤的面积有点大，没有伤到骨头……其实吧，我是被车门撞了——就是那车停在路边，司机下车时打着电话没看后方，我又正巧以高于平时的速度骑车经过了那车旁，于是，就这么在反应过来之前被车门撞了出去，然后我摔下去的时候，下意识的保护住了手没敢撑地，所以就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导致两条腿现在全是擦伤。” 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前因后果，止住声的凌云，抬头正视着孙哲平线条紧绷的面容。 凌云看着孙哲平那双原本抖动着焦急火苗的眼睛，随着自己的老实陈述一点点的冷却了下去，而在眼见着她的队长隐约显出发怒征兆的紧迫关头，女孩不由得脚下退却了半步，陡然心虚起来的视线朝旁边侧开了几分，想去寻求常护着她的张佳乐的解围。 “事情就是这样，两位领导啊，小云今天也蛮累的了，医院学校两头跑到现在，想能不能请个假，就让她回家去吧。” 就在这时候，凌科长走上前拍了拍女孩的脑袋，温和笑着的摆出了低敛妥帖的姿态，好似真把他们这两个毛头小子，当成了什么高级别的人物。 “哦，队长你别担心，我不是要翘掉训练，也是因祸得福，我靠着车祸和学校请了长假，然后从明天开始，我就能全天都到俱乐部训练了，不过，我要申请晚上回家住，因为换药、洗澡什么的，我一个人都不太方便。” 凌云提出的也是情理之中的请求，孙哲平皱着眉头沉默了几秒钟，也没有找到不同意她这些申请的理由，而后，压力重重的他就像泄了气一般，挥开手做主放女孩和她爸爸回了家。 “现在怎么办？小云这周六的比赛能上吗？” “她说手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等明天她来了再说吧。” 此刻，怀着对自家新人临到关键时候就要掉链子的深刻忧虑，孙哲平在自己的搭档面前，毫不掩饰心情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第27章 chapter26 凌云受伤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陆经理的耳中，他在找来孙哲平问询了一番之后，立马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紧张，当晚就亲自造访女孩家中了解情况。 “她自己是说没事，我看问题应该也不大，想让她明天来俱乐部再看看。” 笔直的站立在凌云家门前的陆经理，脑中回顾了一下孙哲平的说法，而后怀揣着希望一切事态都能平安无事的祈祷，抬手轻轻叩响了眼前的大门。 然而，在年轻的经理人目睹到来开门的齐女士，她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以及说话间还一停一顿的抽噎时，他登时一个哆嗦的赶紧扶住了门框。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啊！说的夸张点，都感觉是她女儿已经英年早逝了吧！ 陆经理立马甩了甩头，想要把这不详的联想从脑袋里驱逐出去，好在还抽泣着的齐女士记得来人是谁，没多话就先让满脸都是忧愁之色的男人进了屋。 然后，他就看到了以一种半死不活的咸鱼状态瘫在沙发上的凌云，而且在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后，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掀起了点眼皮，随后很快又恢复原样的专注着手机上的游戏。 ——完了！怎么这副死样啊！不会真的伤得很严重吧！ 后来，陆经理才了解清楚，凌云的这种样子，并不是因为身体的伤痛，而是来自这几小时里，她妈对她进行的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以全身粉碎性骨折为标准的看护，真的是让人很难泰然处之。 “我已经说了几百遍了，我手没受伤，所以不用喂我吃饭也不需要帮我换衣服！可我妈就是不听，像是为了弥补小时候的遗憾，硬是在把我当洋娃娃玩过家家，这换了谁能忍？” “那你妈刚刚那样……哭的那么厉害是怎么回事？”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一不小心没控制好情绪骂……不是，说了她两句，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反正我是认输，等我姐回家解决吧。” “……” 陆经理没有停留很久，在了解完了事情的始末后，就拿走了凌云的所有诊断书和身体检查报告，马不停蹄的返回俱乐部找到队医，让专业人士看过之后才终于是放下了心。 确定了现状无须担心后，陆经理又找了孙哲平商议，并且结合凌云自身的意愿，最终做出了决定——虽然感觉很不人道，但他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把凌云排在了下场比赛至关重要的位置上。 ——话虽如此，沉默点头的孙哲平还是恨不得，把无故给事态增加压力的凌云给吊起来打一顿。 而第二天，看到坐在轮椅上——因为担心再引发什么二次伤害，所以凌云选择了这种稳妥的出行方式，出现在训练室的女孩精神奕奕的和自己打了招呼，孙哲平只觉得那阵无声的压力化作了难以平复的眩晕，扰的他一时间不知道是顺应本心先骂她几句，还是当做无事发生的赶紧开始原计划的特训。 ——不过，他也只能按压下内心的剧烈波动，最后选择原谅她吧…… “本来应该是昨晚进行的特训，结果你又关键时候出了岔子——你看好了，对面那个枪炮师，现在是张佳乐在操作，当然不可能完全还原苏沐橙的打法，不过本质上也差不了多少，然后，看清楚我现在的走位，以及出手的时机……” 看着屏幕上还没开始对练，就在场地里乱跳乱动的枪炮师，孙哲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而后顾不上开口阻止，直接切入了正题，心下却是对张佳乐这种，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新玩具一样，一刻不肯停歇的表现很是不满。 而与之相对的，坐到了电竞椅上的凌云，却是正襟危坐着一动都不敢动。 昨天那被车门撞飞出去的意外，造成的伤势最为严重的就是臀部和膝盖——摔下自行车时首当其冲的就是臀部，而不敢用手撑地的后果，那就是想要停下在地面上的翻滚，只有依靠膝盖去发力，因此，她现在是膝盖疼得完全使不上力，只好以轮椅代步，但是坐下时间太长屁股又会超痛。 不过眼下，孙哲平队长的手把手教学这么难得，凌云实在是不敢分心去在意自身的伤势，而在真正全身心都专注过去后，所有的疼痛就好像都不存在了一样。 “差不多就是这样，只是你的战矛比葬花攻速高多了，要好好学着控制住……就这样吧，你先上手试试，等适应之后，让张佳乐换百花缭乱加快节奏。” 给凌云布置好了训练任务，孙哲平又抬头和对面的张佳乐交代了几句，接着起身站到了女孩的身后实地观摩。 “小云，准备好了吗？我开始了哦！” 对面的张佳乐已经是跃跃欲试了，开口之时也不免带上了兴奋的意味，反观凌云却还是平常的状态。 “嗯，来吧。” 这一周基本就是在这样的基调中度过的，训练时间和张佳乐捉对练习，打完枪炮师的炮弹再打弹药专家的手丨雷，要是最后能成功的近身，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一阵，那天的饭后甜点就答应给她加个布丁。 而后，就算是休息时间也不得空，凌云那边还堆着5个多g的沐雨橙风的精彩比赛剪辑，既包括俱乐部工作人员以技术分析为主的一部分，又有她从网上直接下载下来的粉丝向自配乐mad，这些珍贵的资料不看个四遍以上，就算她的队友放心，凌云自己也不能放心。 于是，在经过了五天艰苦卓绝的专项训练后，比赛的日子如期而至，百花全队上下又是带着满腔的激昂斗志，绷紧了神经的在自家主场准备迎战嘉世。 “小云，听好了，你这回可不能像上次那样，也不要求你在场上一对一的掰倒叶秋，至少场下的时候，在语言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凌云应声仰头，斜睨了一眼如此关照她的张佳乐，很想吐槽“你都站在我会输给叶秋的前提下了，还要我怎么不输气势”，可是，置身于那种热血却又紧绷的氛围中的女孩，最终还是很懂事的没有开口抬杠。 然而，让人比较意外的，大概是在休息室门前就先遇到了叶秋吧。 “哟，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把烟叼在嘴里还没来得及点上的叶秋缓步走来，百花战队的众人才像是反应过来他在说的是什么。 ——毕竟现在他们簇拥着的女孩，不仅安安稳稳的坐在轮椅上，而且她那队服短裙下的双腿，还密不透风的裹着厚厚的纱布。 凌云受伤的事情，百花俱乐部并没有对外公开，一来是这周备战任务紧张，她白天俱乐部训练、晚上回家换药休整，两点一线的生活根本没什么机会曝光，二来百花方面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凌云自己都坚称没伤到手，对比赛一点影响都没有，那又有什么话题性可言。 “老叶啊，没什么事情，就……” “是不是因为嘴太欠，然后被人把腿给打折了？” “靠！你怎么说话呢！” 张佳乐原本还打算开口解释一下，谁想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叶秋打断，被打断就算了，这不要脸的到底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怎么可能啊，因为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只会发生在前辈你的身上吧。” 恼怒的张佳乐，因凌云的一句话立时平复了下来，而后动作夸张的转过头去，忍俊不禁的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直夸她干得漂亮。 “哎，还当真了？不是吧，我就是看你们整个队伍都太沉闷了，给你们缓解一下紧张气氛的，真以为我这么没节操，瞅着人小姑娘伤了还幸灾乐祸的看笑话？” “滚吧你，不用你操心我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等下到了场上有你好看的！” “一会儿凌云也上场的吧，那我还是酌情留点手，不然最后输得太难看，你们还拿伤员当挡箭牌，那小姑娘也太可怜了。” “为什么需要留手？荣耀又不是拿脚打的，我伤得再重也不碍事啊……哦，要是前辈你觉得自己可以用脚打荣耀，那就当我没说。” 谁能想到，刚刚被叮嘱要有气势的凌云发挥异常出色，二度出击就达到了双重暴击的效果，饶是叶秋也被她的发言再度击沉，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而就在这略显尴尬的时候，循声而来的苏沐橙从叶秋身后探出了头，本想顺势加入话题也聊个几句，却在看到凌云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后，心下一急直接扑了上去追问起来。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情况，苏沐橙是放下心来的呼出一口气，可她身旁的叶秋，却因为“被车门撞飞”这个梗，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笑了好几次。 不去管叶秋的嘲笑，径直回到休息室的众人，立马收起了前一刻的嬉笑怒骂，很有专业素养的，开始把精神集中到即将开场的比赛中。 而就在两队选手一一走上舞台，以准备万全的姿态等待着开赛的哨声吹响时，凌云看着现场的布置，后知后觉的扯住张佳乐的衣角问：“我们这场是要现场转播的吗？怎么之前都没有人和我说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都有评论说我们这一场会是总决赛的水准，不过又不是第一次现场转播，你在莫名其妙的慌什么？” “这不是让全国的荣耀观众都看到了吗，我这副坐在轮椅上出场的鬼样子！” 凌云就这么坐在轮椅上被推入了场，而她提高嗓音的惊异之语，下一刻就被来自观众席如潮水般的呼喊声淹没，百花主场的浩大声势果然不同凡响，呐喊加油声连绵起伏，然后，这片声浪却在百花战队上场之时微妙的顿住了片刻，期间还夹杂着不少参差不齐的交头接耳。 ——明显是在讨论凌云怎么会坐在轮椅上的事情啊！ 不过，眼下已经不是去在意现场直播、观众讨论的时候了，凌云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恨场馆的设计者，到底为什么，要在舞台和平地之间设计三步台阶那么高的水平落差啊！ 以凌云现在的状态，要她平稳的跨上台阶无疑是相当艰难的过程，而眼看着对面嘉世的选手已经列队完毕，他们却还在慢吞吞的帮受伤的新人跨台阶，就算是仗着自家主场能得到粉丝的宽容，凌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料，就在这股焦躁涌上她心头的瞬间，凌云突然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双脚离地停在了半空，且在她来不及感到惊讶的时间内，她已经被人拉住了手臂，完成了那艰难的三步跨越，成功的站上了舞台。 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凌云只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张佳乐，两只手还握在她的双臂上，像是以防她摔倒一般的施力拉扯着，而走上台阶立于她身后的孙哲平，将双手收回往身体两侧一放，同时开口催促她赶紧过去。 凌云终于是明白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当下恨不得挣开张佳乐直接一头撞到墙上去。 ——完蛋了，这下不光是被看到她身残志坚仍要上场打拼的样子，连她被她的队长在现场举高高的画面都全国同步直播了啊！ 第28章 chapter27 ——啊，怎么办……好想回家啊！ 此时此刻，凌云满心的羞愤之意，几乎可以比肩当初她被迫向她妈撒娇的水准，也因此，在个人赛第一个上场时，心态上还没完全缓过来的女孩，手下的操作极其凶残，攻势强硬到让人不得不深刻的怀疑——今天的雪舞凌天莫非是孙哲平代打的？ 不过，为了不暴露身份而稳坐后台等待比赛开始的叶秋，他并不知道现场的这些发展，也因此，在他看到凌云今天一开场的惊人表现后，当即眼睛一亮的疑惑着自言自语起来。 “嗯？这妹子今天是怎么了？上来不先兜几圈看看风景，而是直接正面杀过来了？” 之前也提到过不少，各家的新人在新秀墙面前，自身的一些打法习惯，早就都被这些前辈们摸得一清二楚了，而对于凌云，叶秋在嘉世队内会议上做出过这样子的评价。 ——她很擅长借着地图的地势周旋迂回，不过正面强打时的攻击性不高，所以在和对手正面相遇的时候，她看上去还是心态很平的在稳扎稳打的过招，实际上啊，暗地里已经在琢磨怎么耍小聪明、来点对手意想不到的骚操作了，而她这种稳中带皮的打法，还总是喜欢带着四五个炫纹，但是，一旦破坏了炫纹的连续性，她的节奏就容易被打乱，可这种情况，通常就是她猛地来一波爆发的时候了。 这一通评价可以说是相当正确客观，不过让凌云知道了的话，她肯定是要辩驳个几句的——正因为强打不行才选择迂回的啊，要是被对方打乱了节奏，就只好以牙还牙的再去打乱对方的节奏了，至于喜欢炫纹不间断的缘故，那是因为五彩炫纹绕身而飞的视觉效果，很具有百花特色不是吗——诸如此类的吧。 再回到现场的比赛，看到凌云以迅捷猛烈的气势，很快就拿下了第一场的胜利下来之后，无论是嘉世阵营还是现场观众，抑或是百花他们自己人这边，都在感叹着凌云今天的惊人发挥，就连当天电视转播的解说也是如此。 “看来，就算是一向打得比较冷静的凌云，也会在对战嘉世时被队友们同化，爆发出不常有的攻击性啊。” 这就是解说面对这别开生面的首场胜利时说的话，但事实就只是非常单纯的，凌云想赶紧打完这场回家装鸵鸟忘记被举高高的事情！ 接下来，百花又乘胜追击的胜了一场个人赛，却在擂台上不敌守擂的叶秋，最终以2：3的劣势，进入了至关重要的团队赛。 上场前，百花全队照例是在休息室做了最后的战术确定，并且也是一如既往的以“干翻叶秋”为口号，高喊出声作为鼓舞士气的手段，而对此，凌云虽然不想参加，却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细数百花一路走到今天的历程——第二赛季，繁花血景横空出世，双花组合风头正盛，结果被叶秋所破；然后，第三赛季，历经一整年的磨合，繁花血景已是达到了顶峰，结果被叶秋所破；而到了现在第四赛季，不气馁的双花卷土重来，结果还是被叶秋所破。 真的，不管怎么想都太憋屈了，而这份疾叶如仇的憋屈早就化作了一腔热血，满满的充斥着所有人的大脑，让他们为了终有一日能扬眉吐气而时刻准备着。 话虽如此，打比赛还是需要足够冷静才行，至少早前制定好的可谓是铤而走险的战术，在比赛进入第一波高潮前，也就是本该作为第六人的雪舞凌天，突然从百花式打法的光影中笔直冲出时，除了百花战队这边的几个人之外，谁都没有料想到比赛会出现这样的发展。 “雪舞凌天现在出现在了地图中央，她是什么时候和傲风残花进行了交换，我们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不过我们可以看到，百花换下牧师后确实准备借此强攻一波，连雪舞凌天也是在现身之后，就立马朝着沐雨橙风直奔过去……” 解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点评着，而比赛场上的局势却是刻不容缓的发生着变化，凌云在正面迎上沐雨橙风的重火力轰炸时，立时察觉到了对面的枪炮师有不一样的地方。 ——很明显，在他们针对苏沐橙进行研究的同时，嘉世当然也是把凌云有几斤几两给摸透了，雪舞凌天到底该怎么打，作为同职业的叶秋，怕是没人会比他更有发言权了吧。 这种家长斗法、孩子遭殃的既视感，让已然正面相对而上的凌云和苏沐橙，都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 虽说现在苏沐橙的打法发生了些许变化，但也不是说凌云那5个多g的视频就白看了，深层次的习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况且凌云也不是完全不知变通的菜鸟小白。 凌云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她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行，其实就只是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孙哲平站在她身后说的最多的那三字箴言——不许退！ 事实上，凌云这一周可真的是一点都不好过，队长亲自监督指导的训练，副队长也完全不留情的捉对厮杀，以至于她午夜梦回还在走位避开手丨雷，耳畔也不断萦绕着的诸如“别退”、“冲上”、“不对重来”、“不许退后”、“再退打断你的腿”这一类的，来自联盟第一狂剑士的强硬鞭策。 凌云知道，她的队长对她所抱有的期待，可能都没有近身缠住沐雨橙风那样的高度，只是要她做到毫不退让的顶着炮火前进，以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凛然气势，给苏沐橙造成心理上的压力，从而对她进行牵制。 ——那么，到底该怎么做，凌云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如果现在切换到苏沐橙的视角，那么就可以清晰的看到，雪舞凌天在火力线覆盖的地图中央，毫无惧意的迎着各种炮弹，朝向沐雨橙风的正面千里奔袭而来，双手挥舞着战矛的战斗法师，不断地在地形间走位闪避，不断地以攻速加成至堪比光剑的战矛击飞炮火，绕身而飞的五彩炫纹，也在此起彼伏的闪光中穿梭不止。 雪舞凌天的血线在慢慢下降，但是凌云确确实实的达到了孙哲平的要求，不曾后退半步的给苏沐橙施加着压力，而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影响到了心态，苏沐橙做出了一个平常来看无可厚非、但面对凌云却是重大失误的技能选择。 ——爆缩式手丨雷。 这是今天银武手炮吞日上的打制技能，这一弹药专家的技能具有强大的冲击力，足以让枪炮师在被近身缠斗时全身而退，但是，如果现在即将奔赴而至的不是雪舞凌天的话，那这一下无疑是个非常准确而漂亮的操作。 对于凌云而言，尤其是经过了那么多天和张佳乐捉对练习的凌云，这时候沐雨橙风扔出的这个爆缩式手丨雷，简直就亲切得像是看到了她家的狗朝她飞奔而来，甚至是另一边被双花夹攻的叶秋，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赶紧往团队频道发了个“别扔手丨雷”的指令。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凌云第一时间认出手丨雷后，心下立马有了对策，手下操作着雪舞凌天，径直往手丨雷飞来的方向一跳。 这一跳，让本该立于手丨雷落点后的雪舞凌天，来到了落点之前，于是，在身后引爆的手丨雷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把雪舞凌天直接推到了沐雨橙风的面前。 眼见情势如此发展，苏沐橙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在雪舞凌天跳起落地的同时，就操作着角色将吞日的炮口朝下，意图暂且以飞炮撤退重整旗鼓，却不料，受冲击力推动扑来的雪舞凌天，当即以一招暗夜斗篷把她兜头抓了回来。 ——近身成功了！ 近身后该怎么打枪炮师，凌云几乎是没怎么经过思考，龙牙后接天击先打出浮空，再一步步乘胜追击的削低对手的血线，总之先把自己刚刚为了近身而卖出去的血换回来再说。 不得不说，凌云这一部分的表现非常出色，即便后来，她还是几乎以一比一换血的方式，和苏沐橙差不了多少时间就相继退场，但是，她留给队友们的影响，绝不仅仅是一个人头的优势。 连平时完全热血不起来的小云，今天都打得那么有气势了，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儿怎么能输给她！还不赶紧打起精神来，一起来干翻叶秋啊！ ——大概就是这样的效果吧。 而没有让最早退场的凌云失望，百花战队在历经了半个多小时的艰苦鏖战之后，最终是气势如虹的拿下了这场团队战的胜利——即便他们最后站在场上的，就只有残血的百花缭乱这一个角色而已。 这场常规赛的胜负尘埃落定，整个场馆爆发出了经久不息的欢呼，本就是百花主场作战，外加今天全队的惊人爆发，粉丝们更是将这场胜利，看作是堪比总决赛的精彩一役。 观众席上的粉丝尚且是如此，从比赛席出来的选手们也是激动不已，振奋得互相击掌拥抱了一轮之后，一群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本场团队赛的大功臣好像还没出来。 “小云，不好意思啊，赢了比赛太开心了，把你忘记在这里了，来，把手伸过来，我们扶你出来列队！” 张佳乐第一个跑了上来，他后面又立马跟着来了好几个，然后，围上来的众人第一眼就看到了，还坐着的凌云垂首呼出一口气之后，浅笑着仰头看向了站在比赛席外的他们。 女孩此刻睁开的眼睛像是浸润在雾气中，但其中凝聚的欣喜之意却十分明显，她没有言语的就这么看着他们好几秒，而后，又为了缓解刚刚高强度操作下积累的疲劳，她再度低下头去活动着两下双手的手腕，好似一时间并没有回应他们的意思。 而下一刻，在外面一顺排开的队友们眼前，凌云终于是带着如释重负一般的微笑，笔直的朝着他们伸出了手来。 第29章 chapter28 比赛结束，喧嚣的场馆却没能重归平静，情绪激动的粉丝们不少还逗留在场馆外，这让本想走选手通道出去，到路边等她爸来接她回家的凌云，不得不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回来。 几分钟前，除了去出席记者会的正副队长之外，百花战队的其他选手，因为头一回在团队赛中赢了嘉世而格外兴奋，纷纷嚷着夜宵不想吃俱乐部食堂，要出去找地方搓一顿庆贺一番。 而还有伤在身的凌云，声称她爸已经出发，要来这边接她回家，因此拒绝了队友们的提议，独自离开了场馆，可谁料她还没有移动到路边，就被不远处几个粉丝的高声讨论给吓了回去。 于是乎，女孩只好调转方向，谨慎的移动着轮椅返回到通道门前，结果，谁想那笨重的弹簧门向外推开容易，要想从外面把门拉开进去却无比艰难，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凌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同时拉着门把操作轮椅往后退。 就在她费了不少劲却还是进不去的时候，有个好心人走过来给她拉开了门，凌云刚想转头说声谢谢，却发现，站在她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外面抽烟回来的叶秋。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百花其他人连个伤员都看不好，把你丢外面了还没察觉？” “不是啊，他们都去夜宵地点踩点了，说是要好好庆祝一下，我不去，等下就直接回家了。” 说话间，叶秋不动声色的移到了凌云的身后，施以援手的把她也一起推了进来，可在听到她说百花其他人要出去庆祝的时候，目视着前方的青年当即低头嗤笑了一声：“还真有出息啊，就赢了一场常规赛，用得着这么得意吗？” “是啊，队长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除了他反对、我弃权之外，其他人是全票一致的通过了出去吃夜宵这个提案。” 两人简单的几句交流后，叶秋已经把凌云推到了百花的休息室门前，等两人都进了门，他好似也没有出去的意思，顺势找了张椅子坐下后，就和女孩继续聊了下去。 “哎，你今天怎么不问我了，在场上表现得怎么样之类的问题？” “这个啊，因为我今天就算不问，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很好啊。” “你这小姑娘还真不谦虚，不过我说啊，团队赛上你打的那一套，都是老孙教你的吧，还真把自己也当狂剑了，卖起血来眼睛眨都不眨，连我看着都觉得佩服。” “那沐橙今天的打法也是你教的吧，用技能封锁我的移动空间，还故意诱导我的走位，要不是最近队长对我进行过特殊训练，我可能一时间还真是没办法了。” 就刚刚的比赛进行了战略性的相关探讨后，凌云见叶秋不接话也没起身离开的意思，就习惯性的摸出了手机，预备玩玩手游来打发时间：“前辈，你还不回去吗？输的队伍先采访，所以，你们嘉世的记者会应该差不多结束了……” “嘿，你一定要再提一次是吧？知道你们百花今天是打了场翻身仗了，不过也不用这么寒碜人吧。” “哦，抱歉，前辈，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待在我们的休息室里不走。” “你们这边没人安静啊，我正好趁现在，先脑内简单复盘一下今天的比赛。” 叶秋说这些的时候，低头捣鼓手机的凌云，正好把手游给打开了，顿时，游戏启动的背景音公放了出来，使得本来安静的休息室多了几分欢腾的热闹。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的对吧，我刚说这边安静，你就给我整出点声音来……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你我也管不了，但那种手游，你还是少玩点好。” “为什么？” “手游占用的时间多，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正常训练，而且那什么抽卡机制啊，也太影响人情绪了，上次我们一小队员，赛前抽到个什么……ssr？结果那场比赛亢奋得全程放飞，我是拉都拉不回来，只能看着他冲上去送人头。” “哦，你说的是现在流行的那些要肝要氪的看脸游戏吧，别担心，我玩的不是这种游戏，是一种叫做rhythm master的很古早的游戏，可以练手速和反应力的，我也就是近来伤了行动不便，一个人的零碎时间变多了，才又下了玩的。” 背靠着椅子的叶秋原本好像很不屑的样子，但听到凌云说能练手速和反应力，他顿时也来了点兴致，嘴上一边继续打探，一边晃着身子凑到了凌云旁边。 “这游戏怎么玩的？你先玩一把给我看看。” “你没听说过吗？以前这游戏好像还蛮火的……你不用手机？！前辈你是活在什么年代的人？上世纪吗？” 凌云不敢相信的侧头去看他，却只瞧见叶秋毫无反应、只专注的盯着她手机屏幕的样子。 “就看准了上面的图标，点击或者根据箭头方向移动……比如这样，然后是这样的，再这样……” 顺着叶秋的目光，凌云很自然的开口做起了介绍，却在一局打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现在的奇妙状况，当即按下了屏幕上的暂停，以手扶额的侧头咕哝着：“见鬼了，我居然在教堂堂荣耀教科书怎么玩rhythm master，这东西，和荣耀网游比起来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 “你还别说，这游戏可比打地鼠有技术含量，看着好像还更有趣点……打地鼠？哦，就是这个。” 叶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迷你打地鼠机，说他就是靠这个自己改良过的小玩具练手速的，看凌云一副好奇的样子，还递到了她手边让她也来试试。 “这东西……还挺厉害的啊，那前辈，你要不要试试玩一把rhythm master，你应该能给我破个记录什么的。” “成啊，手机给我……喂，别以为我没看见啊，你这是调了速度吧？好家伙！还都给我调到最高了，新手教程都没有的吗？” “对你来说哪里需要新手教程啊，直接来选曲吧，你要哪个……野蜂飞舞？这其实还有点难度的……” 凌云刚刚准备点下开始键，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来，而后响起了张佳乐拉高声调的惊呼：“老叶？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听说你们要出去庆祝吗？就想来蹭一顿夜宵，等下也带上我们呗。” “你能不能要点脸！” 第二天，百花主场爆发战胜嘉世的报导，占据了各类电竞期刊和网站论坛的头版头条，其中，也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提及了凌云带伤上场的事迹，不过赛后记者会上，孙哲平给出的“只是出了场小的交通事故，一点儿没影响到她今天比赛的发挥”的回应，使得这一点小插曲并没有发展成什么大新闻。 ——然而，这在职业选手群里倒是惊起了点波澜。 全明星周末后，凌云解除了两个职业群的屏蔽状态，闲来无事时也会打开看看这些人都在聊些什么，但多日来一直开群99+的状态，让她内心很是一番挣扎，最后还是忍耐住了没有再一次把群屏蔽。 那天，职业选手大群照例也是如此，只不过软件跳出了好几个有人@了她的提示，凌云简单的扫了几眼，也就是问她交通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伤得究竟严不严重之类的。 距离她被提及刚刚过去了一会儿，她本打算打个招呼回答一声，结果群里刷屏速度超快，她无精打采的下拉着进度条，发现张佳乐已经替她解释过了，可问起的几人却也不就此买账。 凌云赶紧跟进解释了事故的全部真相，不想，紧跟在她后面出现的叶秋，还好心的把她“被车门撞飞”的这个重点给划了出来，并且就这一点表达了他的沉痛心情。 ——虽然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叶秋是出于内心的一点良知，但那种用词怎么看都像是在嘲讽她！ 脑补了一下叶秋语气的凌云顿时心下不快，完全不想去理睬这边的随手关了群，然后发现隔壁四期群里，也跳出了她被提及的系统提示。 凌云一点开群，就看到了黄少天一个人的专场脱口秀，他连续@了三遍雪舞凌天后开始追着发问，并且严肃的指责了凌云对他们同期间的关切问候漠不关心，四期群里刷屏到现在都不出现回应一下。 好在苏沐橙后来跳出来给她说了几句好话，不久其他人也都纷纷冒泡，数人围攻黄少天一人的情况下，这才把话题给引到了其他的地方。 见此情况，凌云虽说是松了一口气，但也对黄少天所指出的第一点深以为然，于是在窥屏了几句众人的交流后，突兀的在群聊中发了句“我真的没什么事，谢谢大家关心！”。 一石惊起千层浪，凌云的突然出现立马把话题又引了回去，于是，围绕着她的伤势，四期群中展开了为时近半小时的讨论。 其中不乏有好几个是真情实感的关心，比如黄少天洋洋洒洒长达几百字、但找不到实质中心思想的嘱托（其实是太长凌云没仔细看），肖时钦细致的提供了不少擦伤在日常生活中的注意点，张新杰又推荐了几款效果比较好的祛疤药膏，苏沐橙和楚云秀更是动作迅速，一转头就一人网购了一支直接邮寄了过来。 当然，类似于李轩那种对当事人没什么具体帮助，只是夸张的宣扬自己听闻事故后的无措心情、并且以挚友身份自居来表达同情的戏精表现，凌云只能无语的表示自己无法坦然接受。 ——算了，就当他是在搞笑来逗我开心的吧。 群里洋溢着的这种气氛，一直从线上延伸到了线下，隔了一周烟雨过来打客场时，楚云秀一见坐在轮椅上的凌云就直接抱了上去不肯撒手，引得后面推着她进来的张佳乐在一旁“噫”个没完。 “你们怎么橘里橘气的啊！” 听到被这么评价，楚云秀大笑着放开了凌云，转头拍着张佳乐的肩膀说道：“没想到你还很懂嘛，张佳乐前辈。” 能够在伤势最为严重的两周都主场作战真是万分幸运，而等到第三周客场去打虚空时，凌云基本上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下地走路已经完全不碍事，然而，在场馆见着她的李轩，还是满脸紧张的嘘寒问暖。 ——这戏精怎么还没完了！ 事情当然还没完，后来，不只是同期之间，这对她伤势过分重视的现象甚至蔓延到了整个联盟，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引领舆论趋势，好像在赛前问候一下凌云的伤势成了当季的潮流。 “这可不是我干的！你别这么看着我啊！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是这种时候先怀疑老叶准没错！” 在训练室里听到凌云抱怨的张佳乐当即把自己撇清，还相当不负责任的，把脏水泼向了面上百分百无辜的叶秋。 第30章 chapter29 置身于那种莫名兴起的风潮中的凌云，就这样不知所以的又度过了一周。 这周末，在微草战队来到k市客场作战之时，李亦辉出于同期之间的交情、也可能同样是在赶联盟内的潮流，他特地在赛前跑到了百花的队伍里来打听凌云的情况，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入场时在通道里交谈的这两人，被走在队伍后面的王杰希队长逮了个正着。 态度自然的介入了他们俩交谈中的王杰希也没多说什么，就很平常的询问了她几个关于伤势的问题，凌云却是不知来由的怀着一种拘谨的态度，顺着对面的提问一五一十的回答着。 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看着眼前王杰希这泰然自若的态势，凌云心下却是不止一次的冒汗发憷。 ——总感觉，王队他下一秒就会从口袋里拿出纸笔来，然后详详细细的给我写一副中药方子啊！ 这一股不知为何盛行起来的潮流，一直持续到凌云伤势痊愈准备回学校的那一周。 某一天，在职业选手大群里，看到她“被车门撞飞”的这个梗又被挖出来鞭尸的时候，凌云虽说不上心里有多不爽，但私底下还是斟酌了半天的措辞，在输入框里删删改改了好多次，最后是极尽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此等小事实在是不足挂齿，大家就让这件事平静的过去吧！ 然而这个时候，很少参与这一例行活动的喻文州却突然冒了泡—— “明白了，下周我们过来打比赛的时候绝对不提[微笑.jpg]。” 喻文州的这一条消息很快就被其他的消息淹没，但他句子末尾的微笑表情，却像是别有深意一般的，留在了凌云的视网膜上没有消退，而就在女孩盯着屏幕陷入诧异之时，喻文州又跟进了一条新的消息—— “我会提前把少天的嘴封住的。” 此话一出，紧接着就是黄少天的无止境刷屏，而没去关注他们蓝雨内部后续的自相残杀，看着群聊界面的凌云轻轻的“嗯？”了一声后，一脸莫名所以的自言自语起来。 以她现阶段对喻文州的了解，这位蓝雨战队的队长是个温和有礼的人，在联盟中的人缘相当得好，之前全明星周末的时候，自己就受过他的关照，后来她受伤被人调侃时，喻文州还出现给她打过圆场，当然，凌云她也犯不着把一些玩笑话放在心上，只不过，这些确实都让她觉得对方是个性子沉稳的人。 “这个喻文州，也是那种会突然皮一下的类型吗……等等！他刚刚这话的意思，莫非之前把我受伤的事情广为传播的，就是黄少天？” 即便凌云内心产生了这样的猜疑，但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她也不好公然找人对质，也就只好任凭事件的影响随时间自然淡去。 在周末主场迎战蓝雨之前，凌云拗不过俱乐部陆经理的苦口婆心，在他的陪同下又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回来的路上还偶遇了她的班主任，就她什么时候结束病假返校磋商了几句。 “要是没问题的话，就下周吧，前阵子的一模你错过了，现在赶紧回来，还能赶上个二模。” ——这活像是个无情压榨劳动力的包工头所说出的言论，给适才还因伤势痊愈而满心欢喜的凌云，陡然增加了不少生理和心理上的压力。 也因此，当晚的比赛刚刚打完，以礼尚往来为由强赖在他们百花食堂的蓝雨众人，在夜宵时间持续了许久之后，才看到比赛一结束就没了人影、实际上是跑去临时抱佛脚复习、直到此刻感觉身体被掏空的凌云出现。 “你们怎么还没吃完走人？” 也不要怪凌云她此刻语气如此不善、完全没有礼貌，在一场消耗极大的比赛后，还要一头扎进书堆里复习至天明，换了谁都不会态度好的吧。 这也在客观上反应出了，经过近一个赛季的磨合，蓝雨的双核已经达到了让双花都感到棘手的地步，只不过，这一场比赛最后还是百花获胜，其制胜的关键点，就在于赛前明明还在为考试焦虑、上了场却意外的发挥超常的凌云。 “凌云你可算来了！要打你几次电话才肯出来啊！快快快，赶紧过来坐这里，我有问题要好好问问你！” 眼见女孩揉着眼睛晃进了食堂大门，注意到她的黄少天当即站起来朝她招手，同时把原本坐在他对面的张佳乐赶走，没好气的要给凌云腾出位置来。 “我问你啊，你到底是怎么看到我的？我那个位置明明就是你的视线死角，而且我在看到你移动进场的时候，还特地在草丛里多蹲了一会儿，就是为了避开你去偷袭张佳乐，你怎么转头就截住我了呢！” 黄少天说到的这个，是发生在团队赛中段的时候，当时百花这边先出局一人，凌云作为第六人入场时，团队频道给她的指示是立即支援保护己方牧师，但是，看似心无旁骛的奔向傲风残花的雪舞凌天，却在移动到距离自家治疗还有不到15个身位格的时候突然转向。 从上帝视角来看，雪舞凌天的这一转向非常突兀，却也非常果断，而就在解说和观众都开始琢磨她这一下是何用意的时候，另一头的草丛里，隐忍多时的夜雨声烦突然窜出，剑锋直指背对着他的百花缭乱。 ——但是，黄少天的偷袭没有得逞，莫名转向的雪舞凌天，成功的将那招拔刀斩拦截了下来。 那一瞬间，黄少天是愣住的，但是他的反应足够快，立刻放弃了对百花缭乱的攻击，转而选择了先对付离他最近的雪舞凌天，不过，凌云的这一拦截争取到的时机，也让张佳乐得以重新调整，下一刻，成团的烟雾光影就覆盖了过来，掩护雪舞凌天成功逃脱的同时，也趁势拉低了一波夜雨声烦的血线。 “哦，你说那里啊，你就当是我运气好吧。” “你给我认真点回答！” 眼见黄少天还揪着凌云不放，知道她是过来找甜食补充能量、于是已经先一步去给她拿了个布丁来的张佳乐挺身而出，以无懈可击的强硬姿态，顺利的插入到了他们的对话之中：“黄少天，你还有完没完？这是我们的技术机密，怎么能就这么告诉你，有本事自己研究……” “其实是声音吧。” 可是，没想到他的挑衅之言还没说完，同张桌子上坐着的喻文州突然出了声，简单的几个字就瞬间打了他的脸。 “雪舞凌天入场的路线中，离夜雨声烦藏身之地最近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五个身位格，那时候，少天你是不是发出了什么动静，让凌云察觉到了？” “真的吗？我好像是动了一下……不会吧，怎么可能啊，当时场上的情况那么复杂，你还能在打得那么激烈的时候，听到我跨出了一步的声音？这也太可怕了吧！” “嗯，确实是声音提示了我，但是，你其实还有其他的破绽……别的不多说了，你们回去复盘的时候，切到我的视角多看几次，要多注意那一块的地形，我们这次主场选的地图，其实还是有点玄机的，回去多看几遍那一部分，这样你应该就能知道了。” 凌云不甚在意的如此说道，而后拿上了张佳乐带给她的夜宵布丁，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食堂回到宿舍。 “你们也别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了，因为就算是我们，有时候也搞不太懂她。” 目睹着女孩逐渐远去的背影，一旁没怎么加入讨论的孙哲平蓦地出声，明明脸上已经显出了几分“你们为什么还不回去”的不耐烦，嘴上说出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正经言论—— “就算是到了现在，作为一个需要扛伤害的近战，她正面强打的攻击性还是一塌糊涂——上次打嘉世是意外，那还是老叶仇恨拉得稳，不过，她的特殊才能，我们也是很早就发现了，那种其他人会忽视的细枝末节的东西，就算当时的场面再混乱，她都能很好的注意到，所以别的先不说，要是能保持这一点，就是她现在在队伍中发挥的最大作用了。” 虽然无法确切的辨明，孙哲平的这番话中夸奖和批评哪方占据主导，但是，在第二天从队友那边听闻到的凌云，还是很理想化的把这些当做是夸奖来接受了。 ——然而，让人乐极生悲的是，隔了几天返校直接参加了二模考试的凌云，却在原本还算稳定的学业上遭受了重创。 “一下子掉了近二十名，这……这也不能怪我吧，一个多月没碰过书本了，想要靠着几个晚上的突击，就保持住原本的名次，我又不是什么神仙？” “好啦，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倒不如说，你居然这样都还不是班级中垫底的那个，这点就足够让我惊讶了！” 在凌云忍不住发起牢骚的时候，她的好同桌成语，还在尽职尽责的顺着她的毛撸：“不过说真的，你等下到了老班的面前可不能这样，姿态放得低一点，态度要诚恳一点，懂吗？” 话虽如此，可把状态调整好后踏进办公室大门的凌云，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等着她过来的班主任连眼皮都没抬，就先问了她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为了这场考试通宵了几天啊？” “啊？也……也没通宵，我有保证每天六小时睡眠的。” “骗谁呢？考试的时候都睡过去了吧，没有一张卷子是做完的……让你打游戏倒是有精神，我听说，你最近几周的比赛都表现得很好啊？” 这几天瞒着队里熬夜复习的凌云，就是一副因睡眠不足而头昏脑涨的状态，可在听到她班主任这不知喜怒的讲话后，她滞涨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过来，女孩当即小退了半步，低头打量着专注研究她成绩单的中年女性。 可是，就在她沉默着考虑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对面的女人扬手把她的成绩单往办公桌上一扔，抬头突兀的朝女孩扯起了嘴角：“算了，就这样吧，你以后不用来学校了。” 第31章 chapter30 “算了，就这样吧，你以后不用来学校了。” 明明是和谈论今天天气一样的平淡语调，却在一时之间，让凌云像是没有明白她的老师到底在说什么，只能是说不出话来还一脸蠢样的瞪大了眼睛，任由一阵凝重而尴尬的沉默占据着这一空间。 而目睹了凌云当下的反应后，她的班主任不住地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侧转过身来，以正面迎接女孩茫然不解的目光。 “你现在应该也清楚了，自己所选择的是怎么样的一条道路，而在这段时间里面，看着你的样子，我也是彻底的了解了你的决心，所以接下来，我不再勉强你，学校你可以不用来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面前中年女性的这番话一说出口，就让姿态放低、端正了态度的凌云再次愣住，她仿佛是觉得自己幻听了一样，即刻开口追问起来：“我不用来了？行吗？学校方面不会有什么……” “你别担心了，任何问题都有我给你兜着，现在都快五月了，硬逼着你也没什么意义……不过，高考你能来吗？也不是要你考多少，可以的话，就来体验一下那种氛围吧。” “按照赛程，那几天是常规赛结束后的休整期，正好是空出来的，但是，我不知道队里会不会安排封闭式特训，要是可以，我会来……等等，真的没问题吗？我接下来继续旷课的话，会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凌云还是不太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慢慢冷静下来的女孩，又再度以质疑的口吻追问着，结果只换来对面中年女性稍显出不耐烦的回答。 “我说没事就没事啦，你怎么还在那儿婆婆妈妈的……真的，到目前为止，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凌云。” 耳畔响过她的老师那温柔得有几分失真的声音，那一瞬间，凌云似乎感到有什么柔和的情绪阻塞在她的心头，却又在下一刻，像是被阳光轻抚后消散的雾气一般无迹可寻，但毫无疑问的是，她的老师最后的那句赞赏之词，确确实实的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会给她的决心灌注更为坚实的力量。 “我知道了，谢谢您，老师……” 意外获得如此特赦的凌云，没有等到当天放学，就立刻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校，可等她走出学校大门的那一刻，内心却没有那种，原本她以为会存在的巨大的欣喜，反而生发出了一种，像是遗失了什么一般的失落感。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又像是得到了什么，但很快她就想清楚了，如果将这两者放在天平上衡量的话，那么，指针究竟会向哪一方倾斜，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自始至终，女孩的心底都没有丝毫名为“后悔”的情绪，此刻她所怀揣着的，也只是将某物牢牢握于掌心的满足感。 稳定下情绪后，凌云当即向队里通报了这里的情况，而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张佳乐反馈给她的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抵达了校门口来接她了。 因为这次事故的前车之鉴，今天早上，张佳乐是死活都不放凌云一个人骑车上学，硬是和俱乐部工作人员借了辆小电瓶送她，然后他又怕被人认出来引起围观，于是，在距离她学校还有两个路口的拐角处，他就鬼鬼祟祟的放下了她。 而现在，顶着k市四月柔和的阳光，立于校门口耐心等待的凌云，不期然间看到了马路对面坐在电瓶车上的张佳乐，他那戴着个粉红色头盔、还用一副黑墨镜挡脸的样子，不伦不类得显得有几分好笑，而下一刻，朝她抛来另一个头盔的她的副队长，还故作潇洒的翘起大拇指，举止粗放的指了指车后座，一努嘴示意她赶紧上来。 见此情景，凌云刚刚心里那阵失落与满足顿时烟消云散，只有一股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的无力—— “你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电影啊，张佳乐？你听我说，你现在骑的只是一辆小电瓶，不是大片里那种很酷炫的机车，所以你现在这种动作，根本不会让你变帅，只会显得你更沙雕。” “你给我闭嘴！老子都逃了训练亲自来接你了，怎么还废话那么多！” * 联盟的第四赛季，对凌云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一年，她在这一年正式出道成为了职业选手，也是在这一年彻底扭转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但是，这样的转变并未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无论她现在选择的是哪一条路，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朝前迈进。 但是，这一年对百花战队而言却非常遗憾，赛季结束时，他们还是没有达到理想中的结果。 以常规赛第四的成绩挺进季后赛——这对比前面两个赛季的名次已经是退步了，而在首轮艰难的胜过了排名第五的蓝雨后，在四强赛又遭遇了常规赛排名仍旧是第一的嘉世，最终像是重演了去年的历史一样，他们依然是不敌的就此止步，结果，今年百花是连进入总决赛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夏天结束的时候，在和队友们不甘心的围成圆阵高喊“下赛季再来”之后，凌云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回学校参加了她的高中毕业典礼。 她最终还是抽空去参加了高考，成绩已经是不在乎了，至少，也是为自己的高中生涯画下个完美的句点，随后，在毕业典礼落幕后的班级聚餐中，她的同学们——不管是一直支持她的、还是曾经出言嘲讽过她的，所有人都还是由衷的祝福她，能够在另一条道路上顺利前行。 ——哦，对了，忘记提那个赛季的总决赛了。 这场在联盟历史上为人津津乐道的总决赛，其很大的价值，应该是在于霸图成功中断了嘉世的连冠，成为联盟第二个冠军战队吧。 而说到这场总决赛最为精彩的一幕，莫过于团队赛中，霸图战队的刺客季冷，以一招出其不意的舍命一击，将一叶之秋成功带走。 凌云那天是在家里看的比赛直播，时值炎热的夏季，抱着半个西瓜、盘腿坐在齐女士新买的布艺沙发上的女孩，在那招舍命一击成功之时，对着电视机一下子就愣住了神，甚至在好不容易回神了之后，还手忙脚乱的把西瓜汁打翻在了沙发上，使得她大叫着让她哥来救她命的喊声，几乎可以比肩现场霸图粉丝的狂呼。 新晋冠军登台领奖之时，看着队长韩文清一脸严肃的接过奖杯，在凌云耳边响起的电话里，还不断传出张佳乐不知是激动还是生气的喊叫，那毫无逻辑性的长篇大论，逼得她恨不得当场就挂了他的电话。 “小云，你还在听吗？你对这场比赛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想吗！” “感想啊？大概也就是‘荣耀真有意思啊’……这样子的吧，不过我是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舍命一击真的能把一叶之秋一波带走。” “就没有更具体的吗！算了，你也差不多就这样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总决赛是我们和霸图打，那招舍命一击，你能避开吗？” 听到张佳乐终于是正经了几分，凌云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她脑内回顾了一下当时赛场上的情势，然后，女孩还是很保守的没有做出确切的回答—— “我也说不清，但是，要真是我们打这一场，季冷的舍命一击，肯定不会留着对付我吧。” 随着总决赛的落幕，第四赛季完美收官，各个奖项也一一颁出，各家战队的收获不一而足，对于百花战队这边来说，全队本赛季四强的名次，以及凌云“最佳第六人”的称号，就是他们今年全部的结果了。 只不过，就在凌云以为她可以安心计划她的夏休期的时候，却突然的接到了俱乐部方面的通知，陆经理打来电话告知她，两天后，她被召集到b市参加荣耀宣传片的拍摄。 随着联盟商业化的程度不断加深，选手除了打比赛之外，参加商业活动、接广告代言也不是罕见的事情，而凌云因为个人的特殊情况，同时还要兼顾学业的女孩，在她的出道赛季，俱乐部并未让她接触这些事务。 “前几天，联盟主席亲自打电话来，他敦促我们要好好向嘉世、烟雨学习，手下有了出色的选手资源，就要懂得合理利用，适当的去参加一些商业活动，不仅有助于我们自己俱乐部的经营，也能给整个联盟带来正面的影响。” ——其潜台词大概就是，你们明明和嘉世、烟雨一样有各方面都不错的女选手，为什么要藏着掖着都不肯放出来，别说广告代言了，连赛后记者会都不带她出席，赶紧趁这个机会拉出来给联盟撑一下门面，再给荣耀好好吸一波路人粉！ 于是，在迎接职业联盟即将成立五周年之际，由联盟总部亲自策划的宣传活动，邀请了上赛季表现出色的一众新人，于夏休期正式开始前，集聚b市拍摄荣耀宣传片，而凌云也在其应邀之列。 “喻文州、肖时钦、李轩、楚云秀、田森，这些都已经是一个战队的队长了，然后，黄少天、苏沐橙、李亦辉，他们这个赛季下来，无疑也都是本职业的第一人了吧，还有张新杰，新晋冠军，他还是本赛季的最佳新人呢，嗯……每个都无可挑剔，所以你们难道不觉得，我的名字放在这一堆人里面显得有点不协调吗？” 拿着那份受邀名单看了半晌，凌云还是觉得无法说服自己——现在的她，既不是一个战队的绝对核心，也不是所使用职业的首席之人（叶秋 is watching you），能获得如此殊荣，实在是有点受之有愧。 “啊，我懂了。” 可还没等她的疑问得到旁边人的回答，凌云立马就自己做出了反应，以双手在胸前轻轻击掌的颇为孩子气的动作为信号，下一秒，女孩就很肯定的说出了她的想法—— “其实，联盟就是叫我去调节男女比例的吧，你们看，这名单的男女比例有7：3呢，远远高于联盟内部的男女比例啊。” 这边，凌云还在无所顾忌的进行着她不着调的猜测，殊不知，她手里的这份名单，就是日后被荣耀粉丝们津津乐道的黄金一代的雏形。 第32章 chapter31 这次的拍摄说不上有多难，只需要选手在棚里拍几张照片，再收录几句台词，后期会进行配乐剪辑制作成最终的宣传片，而这些照片也会集结成一本随之发行的写真集，其上同步刊登该选手的个人采访问答，这在宣传荣耀和联盟的同时，也是对选手自身人气的一种推广。 对于第一次接触这类事务的凌云来说，算是个不错的新手任务，就连刚开始还颇为担心、非要陪同随行的陆经理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在送她去摄影棚的那天早上多叮嘱了她一句，个人采访的时候要稍微注意点措辞。 然而，一整天的工作下来，上午那个陆经理略有担心的采访，凌云倒是没出什么差错——毕竟是要刊登在写真集上的，策划方也不会问什么尖锐的问题，可下午那本以为万无一失的拍摄环节，却让她耗费了比其他人更多的时间。 “凌云选手，可以……笑一下吗？” “我在笑啊，这样子不行？” “当然不行啊！麻烦你笑得开心一点好吗？不不不，这还不够！我们这拍的不是证件照啊！” “嗯……可是我真的笑不出来，也想不出什么能笑起来的事情，要不，你当我就是这种风格，随便拍一下得了？” 伴随着以上这番对话，凌云就这样被摄像师无情的赶了出来去酝酿情绪，走出来的女孩耷拉着脑袋，一边通知着排在她后面的楚云秀先进去拍摄，一边不服气的在心里腹诽着：“你有本事，也去叫张新杰这么笑着拍照啊！” 就在她坐到了外面的休息区，一个人冥思苦想着到底有什么事能让自己笑出来的时候，被安排在另一个摄影棚的黄少天，已经拍摄结束出来了。 “凌云你已经拍完了？不会吧，怎么会那么快！居然比我这边拍的还快！” 听到黄少天的惊呼，正苦恼着的凌云一下子抬起了头，连忙摆着手和他解释。 “搞什么啊，就这样？你不用担心，看我的！我来讲笑话给你听吧，我可是有一肚子的笑话，保准你听完后笑到停不下来哈哈哈哈！” 听闻了她的遭遇后，黄少天当即驻足，并且热心的表达了自己想要为她排忧解难的意思，而对此，凌云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于是顺着他的意思正襟危坐着应了下来，垂首恭敬的等待着黄少天的冷笑话现场演绎。 然而，经过了一段时间后—— “我靠！黄少天你干嘛！这架势……你是要和凌云打架吗？！” 下一个拍摄结束出来的李轩，好死不死的撞见了这边的场景——只见黄少天满脸煞气的双手叉着腰，两眼发红的瞪着坐在椅子上的凌云，他手里的队服外套已经落在了脚边的地面上，双手的袖子也高高的捋起露出前臂，而他的对面，凌云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尴尬，停在黄少天脸上的眼神也很难定义，真要说的话，那大概可以称之为是“关爱智障的眼神”。 “你为什么就是不笑！我已经把我压箱底的笑话都拿出来说了啊，你你你……别说大声笑出来了，你居然全程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这怎么可能，也让我太没有成就感了，你到底会不会笑啊凌云！” 黄少天气愤的用手指着表情诡异的凌云，双唇翻飞着开始了他长篇大论的抗议，这让偶然路过造成了误解、正欲上前拔刀相助的李轩，吓得只好知难而退。 “呃……谢谢你黄少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想笑也没办法啊……算了，我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人能帮上忙吧。” 而后来，眼看着其他人的拍摄一一杀青，还是没有找到解决之道的凌云越发焦虑，无奈之下她才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喂，哥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笑出来？” ——没错，在凌云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中，走投无路之际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去求助她哥了。 接下来，也不知道在电话里和她哥说了什么，不出三分钟，原本还满面愁容的凌云，立马露出了如沐春风的明朗笑容。 趁热打铁跑回摄影棚的凌云，自然是没有听到外面目睹了全过程的黄少天和李轩的讨论，当然，他们也不会知道凌云获此转变的契机究竟是什么。 ——其实，也就是凌宇告诉她，她经常光顾的蛋糕店最近在搞店庆，全场七五折的优惠力度下，他已经给自家妹妹买了很多存放在家里的冰箱里了。 是的，虽然以现在凌云银行账户里的存款来看，她别说是买蛋糕了，买下一整家蛋糕店都不成问题，但是，她还是会因为她哥哥的这么一句话开心起来。 ——有时候，快乐就是这么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一天的采访和拍摄终于结束后，难得聚在一起的年轻人们，当即讨论起了晚上的聚餐地点，结果，他们却在摄影棚门口遇到了，并不在本次受邀拍摄名单里的王杰希。 “王杰希？你怎么会来这里！这次拍摄荣耀的宣传片没有你啊，你该不会是来接李亦辉回去的吧！不是吧，你这队长当得也太尽职尽责了，还担心他会在你们自己的主场走丢吗？” 没有理会第一个跳起来围着他问个不停的黄少天，王杰希在走出来的一群人中扫视了一圈之后，直接开口问道：“凌云呢？她已经先走了吗？” 此话一出，就算是嘴上一刻没得消停的黄少天也蓦地安静了下来，在场的职业选手们面面相觑，好一阵子无声的眼神交流的背后，是他们领悟到了王杰希这话的深意，并在心底产生了非常统一的猜测。 “队长，凌云在后面，她还没出来呢。” 原本混在人堆里的李亦辉走了出来，给王杰希说明了一下情况后，又在自家队长的眼神询问中老实交代：“我还没和她说，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嗯，没事，我来找她谈。” 而在最后结束拍摄的凌云匆忙赶来之时，抵达门口的女孩所面对的，就是在场全员动作一致的转头看向她的样子。 ——一时间，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投来注目礼的场面，吓得凌云登时脚下一软，一连往后退了十步有余才停下来。 “我就直说了吧——凌云，你有没有兴趣来微草？” 重新回到休息区之后，凌云才刚刚在椅子上坐下，就听到了随她而来的王杰希发问的声音，没有经过任何雕刻的遣词造句，所表达出的也是最为直白的字面意思，却毫不意外的让女孩陷入了迷惑不解的状态。 “我来微草？为什么？” “因为现阶段的微草，需要一个能在团队赛中担任攻坚手的近战职业，然后我们观察下来，觉得你很合适。” “呃……我打攻坚手的位置？王队你搞错了吧，我不行的，真的，我们队长还一直批评我，说我正面强打没什么攻击性，担不起攻坚手的职责什么的……” “如果是以孙哲平前辈为比较对象的话，那对你这样评价是客观的，不过，那样的水平线恐怕也太高了点，全联盟能达到这个标准的，估计也没几个。” 王杰希似乎对凌云的顾虑早有预料，在她把以上言辞吞吞吐吐的说出口之际，他就一派成竹在胸的给予了否定的回答，并且还试图去打消女孩那些不必要的疑虑，其背后意图拉拢她的意味不言而喻。 “可就算是这样，我想，我应该也不会考虑转会的……抱歉，王队，我暂时还没有离开百花的意愿。” 然而，不等王杰希进入下一阶段的开导工作，凌云当即以如常的平淡语调，再一次郑重的提出了拒绝。 “为什么？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百花战队的核心是繁花血景，并且这样的战术布置短时间内不会改变，你和孙哲平、张佳乐两位前辈的职业巅峰期几乎是重合的，你如果继续留在百花，只会沦为繁花血景的附庸、双花的陪衬。” “这些我也知道啊，可是……” 王杰希并不清楚凌云欲言又止背后的心情，下意识的以为她是抹不开情面，不知道该如何去和俱乐部方面摊牌，因此，比她早一年出道、现如今在情绪控制的修炼上，已然要高她好几个段位的王杰希队长，立马又准备好了下面的措辞。 “整个第四赛季下来，我们也看的出，百花是打算培养你的，全套银装的待遇就说明了俱乐部的态度，但是，一直到赛季结束，雪舞凌天也没有换上银武……我提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我可以承诺你，只要你来微草，我们的技术部会立刻为你打造你的银武。” 耐心规劝时的语调平缓而有力，许以重诺之时却又多了几分令人信服的庄重从容，可即便是面对如此说道的王杰希，凌云还是没有丝毫动摇的冷静的回答道—— “谢谢你，王队，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明白——百花不会给我核心的地位，银武的话、其实是早就在做了，但是，好像因为材料欠缺到现在都没做好，所以才…… “我就直说了吧，王队，我是怀着自己的理想来到百花的，所以在这个理想实现之前，我不会有一点想要转会的想法，而且，恕我直言，就算我转会到了微草，恐怕，也只是当王不留行的陪衬吧。” 说实在的，微草会邀请她转会真的让她太过意外，因此，刚开始内心受到了巨大冲击的凌云，即便当下已经基本冷静了下来，但也没有心思去仔细体会，在自己的这句话说出口后，为什么会换来对面王杰希毫不掩饰的失望眼神。 “这样吧，你回去再考虑考虑，今天转会窗口才刚刚打开，后面还有很多时间。” 最后，王杰希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而在他先一步离去后，还没怎么缓过神来的凌云，突然看到本该在酒店等她的陆经理，火急火燎的朝自己奔来。 “王杰希是不是和你谈过转会了！他开了什么条件给你？你没答应吧！” “没有，我告诉他了，我是不会转会的。”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凌云赶紧开口否认，她一边安抚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陆经理，一边把视线投向了微草队长渐行渐远的背影，却在不期然间，又想起了他刚刚那满是失望之色的眼神。 “还好还好，没答应就好……你是不知道，我早上送你到了这里，就接到了微草余老板的电话，说是要请我去喝茶，结果谁想到就是个鸿门宴，他一上来就直接开口说想要买你……” 后来在回去的路上，凌云还在兀自思考着，王杰希对她的那股子失望究竟是从何而来——那并不像是被拒绝了之后败兴而归的意思，感觉是更深层次的，在对她为什么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不理解。 不过怎么样都好，这些评价，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和王杰希本人改变打法融入团队的性质相似，凌云也只是做出了自己认为值得的选择罢了。 而在凌云回到k市踏进俱乐部大门之时，早就听闻了这件事的孙哲平、张佳乐都候在了门口，他们还不等女孩拖着行李箱安顿好，就把她给拦截了下来，追问她这件事情的后续结果。 “当然是彻底拒绝了啊，我怎么可能答应！百花对我多好啊，就连食堂师傅，都特地为了我去学了西式甜点……” “你不会就是因为甜食吧！情怀呢！感情呢！你别良心被狗吃了！” “说什么呢，不走当然是因为我舍不得百花啊……好了，你们别担心，只要你们还在百花，我就哪里都不去。” 最后的那句话，凌云说得很慢，但缓慢的吐字中却充满了深沉的力量，那一改她往日散漫状态的话语，是女孩凝结在其中的坚如磐石的决意。 第33章 chapter32 凌云从b市回来的那天，也就是这赛季夏休期的开始，但是，于她而言，名为休假的时光却和休息完全无缘，是个名不符实的多事之秋。 久违的住回了家中的凌云，摸着电脑桌上快蒙尘的荣耀登录器，不由得感到思绪万千。 遥想当年，在她还被齐女士严加管控、只能每天傍晚拿coco做幌子、跑去百花俱乐部偷偷摸摸打游戏的日子，还真的是恍如隔世，而现如今，凌云以“这是在工作”为由，为自己争取到了在家玩荣耀的权限，并且连凌雪也跟着沾了光，因此，在她姐姐没有威逼只有利诱的耐心规劝下，凌云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拖着还没打开的行李箱准备直接回家。 而在凌雪说下班顺路会来接她的时候，已经快走到大楼门口的女孩，却被网游公会的会长给叫住了，他言辞间的意思，也就是问问她夏休期能不能来网游里帮忙，这段时间为了给她打造银武，稀有材料耗损严重，现在仓库的库存真的是岌岌可危。 “哦，当然没问题，毕竟是为了给我造银武嘛。” 凌云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而在看到会长递上的一早就准备好的战法小号之时，她眉梢斜挑、语带戏谑的追问了一句：“id是花将离？大花，你最近在玩什么别的游戏吗？” 被叫做大花的青年——这是取他账号卡id“花开堪折”的第一个字起的绰号，尽管整个百花的账号卡里有‘花’的多如牛毛，却只有他一个人被这么喊，凌云虽然对此很不理解，但也就跟风这么叫了——他原本笑着的脸上表情登时一僵，紧接着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解释道：“不不不，别误会，我的眼里只有荣耀啊，其他游戏就是随便打发时间，都没氪过金，自然也没有付出过真心，一直都是白嫖的！” ——这大概就是已经准备把荣耀当做终身职业来干的公会成员的觉悟吧，就连被人追问是不是玩了别的游戏，都像是被抓到了出轨一样紧张。 “你慌什么，我这么问你，肯定是我也在玩别的游戏啊……咳咳，别声张，我和你一样，也是白嫖。” 获得了这样的回复后，大花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接着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道：“凌云你也知道的，公会创建的账号卡id都要带‘花’，我们这帮人是脑汁都要被榨干了，这才不得已，想去看看别的游戏嘛……” “哦，说到这个，我一直有个疑问，这id要带‘花’是谁定下的传统吗？感觉毫无意义啊，难道集齐一百个带‘花’的账号卡，我们就能召唤冠军奖杯？” 面对凌云此刻认真的发问，大花只能像条濒死的鱼一样，瞪着无光的眼睛，嘴唇开开合合地翕动了好几次，却也找不到任何能够回答她的话语。 因着在这边多聊了几句花了点时间，等凌云出来的时候，她就看到明显是已经等了有好一会儿的凌雪，正脊背挺得笔直、态度完美周全的在和保安大叔攀谈着，而在转头看到她的时候，原本脸上挂着公式化职业笑容的女性，立马一派神采飞扬的朝她挥着手。 ——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而这一预感，在她回家吃过晚饭后就应验了，她姐姐在一阵殷勤的端茶倒水切水果后，突然双手捧着她现在的账号卡，挨到了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妹妹身边，和当年如出一辙的请求凌云，能不能帮她过一下神之领域的任务。 凌云虽然面上是毫不留情面的朝她姐翻了个白眼，嘴上还是好说话的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在她拿着凌雪现在id叫做“凝霜雪”的魔道学者登录后，看向电脑屏幕的女孩当即以手扶额，满脸哭笑不得的哀叹道—— “意料之中的还是没有公会，竞技场胜率竟然才6.8%，比当初雪舞凌天还要低诶我的亲姐姐！” ——顺便一提，就算是现在，雪舞凌天的竞技场胜率也就只有36%，放眼当今所有的职业账号卡，也是绝无仅有的奇观。 无奈之下，凌云q丨q上和大花打了个招呼，开后门放凝霜雪加了百花谷，然后在家里同时开着两台电脑，一边心不在焉的给她姐过着神之领域繁琐的挑战任务，一边随时听候着公会里的传唤，一旦有野图boss刷新就要奔赴过去出份力。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表面上是闲赋在家的凌云接到了成语的电话，她的好同桌很高兴的告诉她，自己被s市的一所中美合作的民办大学录取了，想要趁着暑假先去实地考察一下地理环境，顺便邀请她一起到祖国的东部沿海地区环游一圈。 ——已经因随队比赛而满中国飞了快一年的凌云，显然对旅游是完全提不起兴趣，但最终，她还是为了友情答应了下来。 出发前，凌云并不知道成语肚子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而在她们参观过了大学校园预备离开s市时，发现后者手里的两张高铁票是去往h市的，凌云当即醒悟过来，自己的好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被摆了一道的凌云，恨不得把成语直接扔下自己回k市去，然而，在她的同桌当真跪到地上抱住她大腿求她的时候，无论是碍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好再拒绝了。 “你就带我去见一次叶神吧！这是我毕生的愿望！你就满足我吧！” 不同于成语，她可以毫不顾忌在高铁站这种公共场合肆意撒泼，已经算小有名气的凌云，要是因此被认出来遭到了围观，恐怕当晚她就会接到陆经理找她谈心的电话。 于是乎，凌云只能在7月炙烤的阳光下，不辞辛劳的前往h市，虽然她在高铁上通过q丨q和叶秋进行了长时间的谈判，却还是在抵达嘉世俱乐部门口时，被那疑似是从霸图挖来的一脸凶相的保安大叔，当成了是慕名而来的粉丝，因而毫无商量余地的，把她们给关在了大门外。 “总觉得这样的场景非常熟悉啊，想当年，我第一次去百花俱乐部的时候，也是这样被拒之门外的……唉，我果然是太高估自己了，出了k市根本就没人认识我嘛……”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凌云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我都快晒得中暑了呜呜呜……” “要不是沐橙正巧这几天去找云秀玩了，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哦，她把座机号码发我了，沐橙说叶秋这个时间肯定在的，要我直接打电话把他喊出来。” 凌云一边和成语说明着情况，一边拨通了那一串号码，果不其然，在电话接通之后没几秒，叶秋听着像是咬着烟头而显得含糊的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 凌云把他们的现况告知了叶秋，而后者明显是忘了她们这个时间会过来的事情，当即以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轻笑着说出了听上去毫无诚意的致歉之言。 “不过，也不能你叫我出来见人，我就出来见人吧，那我多没面子啊。” 就在凌云以为她们终于可以进去享受空调的清凉之时，叶秋的话锋一转，依旧没有来门口迎接她们的打算。 这下凌云不能忍了！ ——你自己躲在里面吹空调，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在外面晒太阳？而且你居然还和我讲面子？你平时连脸都不要，现在还要什么面子？！ “前辈，你再不放我们进去，我就报警说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现在迷路了找不到朋友，然后把你的信息告诉警察，让警察带我们来找你。” “哎哟喂，我的祖宗啊，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么点事情，还想到去麻烦人警察叔叔……行吧，你们再等等，我这就出来。” 凌云随口说的玩笑话效果拔群，没一会儿，叶秋就顶着一头乱毛走了出来，和保安大叔打了个招呼，把凌云他们两个带进了俱乐部大楼里。 一进到里面，和成语终于见到了偶像的兴奋不同，凌云只有“空调真是救了我的狗命”的庆幸，而紧接着，还不等前者在叶秋面前表演完当场去世的戏码，认真回应完粉丝热情的青年，已经态度自然的叫住了正想往沙发那边走去的凌云—— “来都来了，凌云你帮我抢个boss再走吧。” 身上的暑意还没被彻底驱散的女孩，当即以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回瞪着叶秋，不过，惊异的女孩在下一刻就冷静了下来。 ——能用像是在说“来都来了，吃个晚饭再走吧”一样的语气，要求她来打白工的这种事情，确实也就只有叶秋才做得出来。 “你……你怎么开得了口的，前辈，我劝你，做人还是要善良一点。” “废什么话，赶紧来！我这边已经给你登录好了战法的号了，快来，boss抢到了，就带你们去吃晚饭哈！” ——不过，面对boss的叶秋是没有良心的，这点对凌云来说倒也不算太过意外。 以说不清是痛快还是沉重的心情，结束了这一趟旅行回到家的凌云，本想在最后半个月的夏休期稍微放松一点，只在网游里帮公会抢抢boss算了——当然，要是没有在抢boss的时候遇到叶秋，那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在她一脚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整个屋子里环绕的微妙气氛，就预示着她理想中的平静生活是不可能的了。 其实，要说的话也很简单，就是齐女士某天偶然间发现，自己的儿子正瞒着家里所有人在申请出国留学。 “我其实是能理解小宇的，他是怕万一事情没成会在我们面前丢脸，所以想等全部搞定了再告诉我们……我知道的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才的自尊心，不过我并不觉得这事会黄，是小宇的话，他完全有能力搞定一切的，可老妈并不这么想，她只觉得，自己的儿子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是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个妈。” 听完凌雪讲述的前因后果，凌云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这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大事，他们的妈又不是第一次，为了一点小事情在家里乱发脾气，而且，听她姐的口气，根本就是已经想好了安抚齐女士的方法了。 “哥，事情我都听说了……”凌云找到了还在和她妈冷战而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凌宇，想要说的，也无非就是自己会全力支持他的话，“你放心，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老妈那儿你也别担心，姐她肯定可以搞定的。” “我知道，小雪已经来通报过好几次敌情了，我也就是在等老妈气过了。” 看着自家哥哥还能眉目舒展的开玩笑，凌云也是彻底放松了下来，随她哥一起席地而坐后，心下思索了一阵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女孩，当即将手置于心口的挺起胸膛，以近乎骄傲的口吻对她哥说道—— “哥，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不过，你要是以后有资金方面的需要，尽管和我说，你妹妹我，现在已经是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富婆了！” 话音刚落，凌云就听到了一声轻笑，随后，凌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以漫不经心的语调回复道—— “好啊，小富婆，以后，就靠你打比赛养我了。” 第34章 chapter33 临近夏休期结束，百花的所有队员也都是整装待发，预备回归到以往的战队生活中，可不巧的是，通知全队集合的那天，恰逢k市那一片区的电力检修。 和前两年不同，这次的夏休期无人留守在俱乐部，连孙哲平都说有事要回b市老家，一直到集合当天下午才飞回k市来。 孙哲平一进门就听说了停电的事情，但得知电力检修只到傍晚为止、晚上这一片就会恢复供电后，他也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随后，回宿舍收拾完了行李，想着等下战队会议内容的百花队长，径直就走进了楼下的会议室里。 “哦，大孙，你来了啊。” 听到有人进来，坐在门口沙发上的张佳乐抬了抬眼皮，将举在手上的扇子随意一挥，就当是打了个招呼，而在他旁边，拖了张靠背椅过来的凌云，却是背向着这头的反身跨坐着，还把脸埋进了交叠的双臂间，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无精打采的气息，因此她是迟了好几秒，才抬头喊了他一声“队长”。 ——无论是哪一个，都要比孙哲平预想中的还要没精神。 他随口回应了一句，在反手把门关上的同时，看到又低下头去的张佳乐，正专心的翻阅着一本像是杂志的东西，手里的扇子也保持着自己这边扇五下、凌云脑袋旁边扇五下的频率，两头来回移动的忙活着，看上去并不想给他解释，这沉闷的氛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搞什么啊？一个两个都有气无力的，很热吗？现在天气预报才报25度，就算到太阳底下晒着，撑死了也不会超过30度吧。” “在k市30度就是极端高温了！队长，你来这边那么多年了，难道连这一点都还不知道吗！” 也不清楚是他话里的哪个点触动到了凌云，本来埋着头不愿搭理人的女孩，当即以一种痛心疾首的语调，朝着完全没理解情况的孙哲平质问道。 “大孙你别理她，她就是在周边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一家开着的冰淇淋店，所以才一个人在闹别扭的！顺便一说，我是在家里吃了个爽才过来的嘿嘿~” “所以你为什么不给我带一个来呢！” “怎么带？我又不像你，家离得那么近，就算真带来了，也早化成一滩水了！” “那就去你家里吃！走！我们现在就出发！” 孙哲平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站在一旁，完全不打算介入那边两个小学生一般的幼稚讨论，而就在他低头准备打开手机上的q丨q群，问下其他队员现在的情况时，终于结束了有关于冰淇淋这一话题的凌云，问出了一个他从进门开始就在意着的问题—— “话说张佳乐，从刚才开始，你就专心的在看什么啊？” “你说这个？就是你夏休期前去b市拍的写真集，我刚刚在小陆哥那边看到就拿来了。” 凌云听他说起这个，不由得脑海中泛起了一些回忆，可还不等她把冒出来的这一系列场景梳理完一遍，张佳乐就突然的把整本写真集举到了她眼前，指着其上的一串文字，语带惊异的问道：“你这问题都回答了什么啊？是你真这么说的？还是他们在瞎写！” “什么啊？我看看……「——对于自己，你期望未来的你能成为怎么样的选手？——我想成为嘉世吴雪峰前辈那样的选手，将来也能够辅助双花，为百花夺得冠军」……没错啊，我就是这么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凌云顺势凑了上去，疑惑不解的读了一遍他所指的问题和回答，在点头确认无误后，又再度疑惑不解的看向已是一脸惊诧的张佳乐，好似并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纠结这个问题。 “为什么是吴雪峰？你是战斗法师，怎么想都应该是叶秋吧！” “你们怎么都这么说啊，当时我这么回答之后，问我的人也是这个反应……简单点来说吧，如果以嘉世来类比我们，那么叶秋就是你们两个，而我，只需要在繁花血景的背后，尽我所能的完成辅助的工作，做一个合格的帮手就好了，这不就是你们给我的定位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总感觉有点不爽……喂，你就不能回答得更有斗志一点吗？你叫‘凌云’啊！是壮志凌云的那个‘凌云’啊！” “你们要我怎么有斗志？难道还等着我谋权篡位吗？总之，我对现在的定位很满意，所以也不希望改变什么，而且我觉得，按照现在这样的部署和配置，再加把劲，我们这赛季会得冠军的——这样算不算有斗志？” 凌云回答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愣是让张佳乐憋着的一股气彻底泄了个干净，而与此同时，他们两个都没有看到，站在门边、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却像是雕塑一样保持着这个动作的孙哲平。 “对了，大孙，这整个的夏休期，大家都在公会帮忙刷材料，可我好像都没怎么看到你登游戏啊？” 像是被张佳乐的这句话惊醒了一样，猛地回过神来的孙哲平，以一种他自己都看不过去的别扭状态转向他们，而后回身将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故作漫不经心的掩饰道—— “家里有点事，我就是回去处理那事的，烦得都没顾得上游戏。” “啊？出了什么大事吗？” 张佳乐当即把手里的写真集扔到了一边，满是担忧的追问起孙哲平，可后者就是绷着张脸，显露出一种完全无意去解释的态势，脸上也是一副“烦死了，都别来问我”的表情。 “队长，你该不会……是被家里逼着去相亲了吧……” 然而，凌云根本没有看懂他的表情，仍旧以那稀松平常的语调问出了口，而且，说的还是个完全不知道来由的猜测。 ——相亲？她在说什么玩意儿？ 前天8月17日刚刚过完21岁生日的孙哲平，对于凌云的追查方向完全摸不着头脑，正想敲着她的脑袋瓜子，问问她这思路到底是哪里来的，旁边因着女孩适才的发问而愣住了神的张佳乐，终于在这时候恢复了过来，当即不看气氛的也跳出来掺了一脚—— “什么？大孙你回老家相亲了？真的假的！” “没有！你们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一茬的？我有提过半个字吗！” “因为队长你刚才的表情，和我姐前阵子被逼着去相亲的时候一模一样，所以我想当然的就这么以为了。” 孙哲平瞪着他们两个好半晌，最后却是没做任何的解释，甚至连内心原本旺盛的怒火，也在一瞬间化成了无语的梗塞，然后下一刻，他就直接将门拉开走了出去。 那时候，孙哲平已然显露出了些许异样，不过，无论是凌云还是张佳乐都没去在意，而接下来的几天，战队恢复了常规的训练后，即便团队配合训练时，他们都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还是没有确实的发现，他们的队长出了问题。 “大孙，我怎么感觉，你这两天训练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啊。” “啊？我哪里心不在焉了？” “也说不上是心不在焉吧，就是觉得……你好像都、都没怎么使劲，不太像你的风格。” 某天吃晚饭的时候，张佳乐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连日来的困惑，可在具体描述异状时，却因找不到恰当的措辞而显得有几分嗫嚅，不过，这些都只是换来了孙哲平敷衍的回应。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会在第二天，触发他们之间少有的一场争执。 那天一早，凌云和平时一样的掐着时间前往训练室，可还没等她靠近那边，女孩就看到了比她更早到的几个队友，正兜兜转转的聚集在训练室的门口，她心下疑惑着走近了过去，随后就听到了一系列不知所谓的谈论—— “完了完了，怎么回事！虽然他们闲着没事时也会拌几句嘴，但我还没见他们有吵过这么凶的时候！” “我从来百花的第一天起，就没遇到过这种场面，谁来想想办法啊，马上新赛季了，万一他们这时候闹掰了，这赛季我们还打不打了！” “闹掰应该不会吧，不过你们听里面这动静，该不会还要打起来吧？不行不行不行，来个人进去劝劝架吧，如果真打起来了，误伤了谁都要命啊！” 四面接收着队友们——或者说是吃瓜群众们的纷纷议论，凌云穿梭在那虽都满面愁容、却无一行动的人群中，一时之间也无从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好随手拉住离她最近的一人询问道—— “趣多多前辈，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大家都不进去啊？” “哎哟，小云你来的正好！大孙和乐乐在里面吵架呢，你赶紧进去劝劝他们！” 紧接着，凌云就被这位本该救死扶伤的奶妈一把推进了训练室，而后，在她还来不及将对现况的分析传达至大脑——以至于她都还不知道，自己是被推入了怎么样的一个修罗场，无辜的女孩就不得不独自去面对，眼前这任谁来恐怕都难以应付的场景。 “现在，你们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了吗？那就来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要闹成这样？” 几分钟后，凌云双手托腮，以一派淡定从容的口吻说道，好似不久前还像只青蛙一样，急不可待的跳进那修罗场的人不是她一样。 真要说的话也不能怪凌云，眼看着张佳乐一手拽住了孙哲平的领口，另一只手已是攥紧成拳的预备挥出，她怎么可能还保持得住一贯的冷静。 不过，她慢条斯理的问话最终还是石沉大海，无论是谁，都不愿在此时开口回答她一句。 “干什么嘛，莫名其妙的，你们不说叫我怎么调解？” “不用调解，我们之间没什么问题，就正常的一点小摩擦而已。” 听闻张佳乐如此说道的凌云当即坐直了身子，用一种不明就里的眼神，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逡巡了好几遍，以无声的方式，表达着“你们觉得我是瞎了还是聋了”的这一隐含的反问意味。 而就在女孩打算换个方式继续追问时，一路沉默着的孙哲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抬手接起来后大概只过了两秒钟，就以一句“知道了”作为回复立马挂断，接着，他“刷”的站起身来，收起手机侧头看向凌云，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弱的弧度。 “云儿，走吧，带上账号卡去技术部，你的银武刚刚完成了最终调试，现在叫你赶紧去看看。” 第35章 chapter34 此刻，百花战队技术部的工作场所内，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屏幕上那杆缓缓旋转着的银色战矛。 ——逐芒，这是系统所生成的这把银武的名字。 通体银白的长矛线条流畅、棱角锐利，其上镶嵌着一缕缕细致的红色纹路，像是细长的藤蔓一般缠绕着矛身，而随着长矛的转动，这一整体正折射出红白相间的光晕，和雪舞凌天本体精灵球一般的装备配色，在视觉上倒是显得相得益彰。 “看着还不错吧。” 站在凌云身边的技术部部长不无骄傲的开口道，而在看似充耳不闻的女孩会心的点了点头之后，她立马就将战矛从装备编辑器中取出，想要赶紧试试看新武器趁不趁手，因而，凌云直接操纵着角色凭空挥舞了几下，没想到一时间，战矛周身流光四溢，煞是好看。 “这视觉效果……也太具有百花特色了吧。” 凌云喃喃的吐了句槽，不料那位部长还把这当成了表扬，一边夸耀着他们在武器外观上花的心思，一边更为自豪的展示着战矛逐芒极具特色的附加属性。 逐芒的基本属性和大多数战矛相似，物理攻击较高于法术攻击，比较特殊的是本身重量偏轻，因而基础攻速就有4，外加有光属性的增益，最终能达到远超其他同类武器的高攻速。 此外，逐芒具有的物理暴击率和光、火双属性炫纹等阶加成，也都是按照凌云的要求打制的，是依据她本身的风格特征、以及衡量了她在团队中所发挥的作用后确定的，因此，即便银武本身在攻击和力量上有所欠缺，但在实战中，如果技能配合运用得当的话，作为近战输出的能力仍是不可小觑的。 然而，这些都不是那位部长展示的重点，战矛逐芒最可怕的一个附加属性，也是耗费了整个技术部大量人力物力，才最终做成的这个附加属性，是在以战矛主体对角色产生物理伤害时，有5%的概率触发2秒僵直叠加。 ——这一附加属性可怕在哪里？ 真要说的话，可怕就可怕在“叠加”这两个字上。 这意味着，如果是以龙牙这类本就会触发僵直的技能击中对方，那就能在原先僵直的基础上再叠加2秒，而以百花现在的团队配置，若是在这时候配合流氓的锁喉降低对手防御，再来一波适时的全员集火，脆皮职业还真的有可能被一波带走。 当然，这只是最为理想化的结果，但也确实的体现出了这一附加属性的价值所在。 “这个好，这个比那些花里胡哨的花纹图案都好，来来来，你们两个，谁先和我打一把，试试这附加属性？” 顾不上理会旁边技术部部长，那在听到她对花纹的嫌弃后露出的失落模样，凌云当即回过头去，转向跟随她一起过来看银武的孙哲平和张佳乐，笑意盈盈的询问着他们的意向。 而这边，立于她身后的两人，听到女孩的邀战后视线对上了一秒，紧接着，张佳乐赶在孙哲平开口前，闷着头直接掏出账号卡坐了上去。 说是对战，可为了试验那附加属性，百花缭乱基本上就是去当个活靶子被捅的，因此在成功触发出僵直叠加后，这场不正经的比试也就在中途宣告结束，不过凌云当下的样子，却是罕见的喜上眉梢，扬起的嘴角，把她充溢心头的欢欣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武器还满意吧，看你用着，都还不肯放手了。” “嗯，还不错吧，不过接下来几天，我还是要抓紧时间，再多磨合磨合的。” 凌云愉快的将账号卡收了起来，站起转身之时，也还是刚才那般笑逐颜开的样子，孙哲平眼看着她兴奋得就差搓搓手了，立时也是语带笑音的如此问道，而在得到女孩的回复后，他看了眼跟在后面不言不语的张佳乐，放在裤兜里的左手默默的攥紧了几分。 “要不，等下你来和他们说？” 待一派欢喜的女孩一步一跳的走远后，孙哲平即刻停下了脚步，侧转过身挡在了埋首前进的张佳乐面前，明明还是早上吵架时梗着脖子不低头的模样，但他此刻说出的话，却已然带上了几分退缩的意味。 “靠！凭什么！你瞒我瞒到今天，现在还指望我来给你善后？” “小声点，云儿好不容易把我们吵架的事情忘记了，你别又把她给招回来了！” 听到孙哲平如此说道，张佳乐也蓦地噤声安静了下来，前一刻还气得倒竖的眉毛被尽数抚平，只余下他双眸中，那难以释怀的忧虑迟迟不见消散。 今天一大早，在被经理叫去的时候，他还对当下的危急情势毫无所觉，直到小陆哥将以后战队方面的种种调整方案全部摆到台面上，并且一一遵嘱他接下来要做好带头的工作、担起副队长的职责时，张佳乐才在恍惚间领悟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当即跑回去找到孙哲平，质问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而是要等到现在，他都已经和俱乐部方面商量停当了，陆经理是以通知的形式来向他传达的时候，才让他这个搭档知道。 “你也别怪我，我想了很久，张佳乐，这事儿没法和你说。” 这句话就是让质问发展成争执的导丨火丨索，而好在，凌云适时的出现，使得这火丨药桶没有真的得以引爆，还让张佳乐在被迫冷静后深刻的反省了过来。 在被凌云追问缘由的第一时刻，原本满腔怒火的张佳乐，像是被人一头按进了水池里，头脑登时就清醒了过来，并且设身处地的理解了他的搭档——确实是没法说啊，在这种时候，到底要怎么开口把这事讲清楚。 接着，等到这两人各怀心思的回到训练室，那头刚刚拿到银武心情正好的凌云，已经面带谜之微笑的在这边杀过三人了。 耳闻目睹着室内毫无异样的欢欣激昂，张佳乐眉头间的忧郁不由得更多了几分，这引得同他一道走进来的孙哲平，又不自觉的驻足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这俩又是好一阵旁人看不懂的眼神交流，直到张佳乐逐渐恢复到往常的模样才作罢。 ——然而，在这一系列交锋发生时，除当事人的这两个之外，所有人都专注在那头凌云的新银武上。 “怎么样？新武器用起来还趁手吧？” “嗯，很趁手，回头我要去好好感谢一下技术部，给我造出了那么棒的银武。” 等到和张佳乐用眼神交流沟通妥当，孙哲平顺势挤到了人堆里，长身直立的站在凌云身旁观摩了一阵后，才开口向女孩发起问话，并在获得了她回应的下一刻，就故作不经意的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看你今天高兴的，要不要揭幕战的时候，放你到擂台赛上闯一闯？” 孙哲平的话音刚落，原本受了感染也都莫名兴奋着的其他人，一瞬间就恢复到了最初他们三人缺席时的安静如鸡的状态，所有人都隐约察觉到了，他们百花内部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从今早双花罕见的争执不休，到此刻队长突兀的改变阵容部署，都让他们有着不好的预感。 这一点，凌云也是如此，她猛的转过头来，看向孙哲平的脸上唇线、眉梢全数绷紧，完全没有一点适才的欢喜雀跃。 “要我打擂台？好啊。” 女孩将置于键盘鼠标上的双手收回，接着微微侧转过身，以正面对上孙哲平俯视而下的目光，口中随性应下的同时，脸上的表情却不见一丝笑意：“不过，为什么？揭幕战打烟雨，要把我排上擂台第二位练练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真的有必要这样安排吗？” “不，不是让你打第二位，现在的设想是擂台你先发，张佳乐守擂，我这次只打团队赛。” 如果说刚刚四周还是安静的话，那么现在，训练室内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死寂，而这无人接话的诡异氛围，也一直持续到张佳乐走到他搭档的身边，将右手搭在孙哲平的肩膀上，慢慢的开口为他解释为止。 只不过，所有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的目光，并没有因为张佳乐的解释说明而显得柔和，反而在真相被不断吐露的过程中，变得更为深沉忧虑。 一周后的揭幕战很顺利，百花战队气势如虹，势如破竹的夺下了本赛季的首场胜利，而首次站上擂台的凌云，也是不负众望的以一挑二的战绩，一直打到守擂的楚云秀面前，最终在仅剩0.8%的残血时打出gg，把舞台留给擂台第二位的张伟后，看似潇洒的下场离去。 赛后，非要留宿在他们百花俱乐部、晚上和凌云挤在一个被窝里的楚云秀，入夜了还一个劲的向她打听，他们百花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个个怎么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对此，凌云也只能是持敷衍的态度，毕竟俱乐部方面都决定将这事暂且按下，她又怎么能违背命令，擅自泄露这么重大的内部机密？ 那天后来，在双花解释完毕现状之后，陆经理亲自召开了战队会议说明情况，意在稳定军心和鼓舞士气，这一点，在座的所有人都确实的接收到了，这才有了这一场精彩纷呈的揭幕战。 陆经理说，孙哲平的手伤始于上赛季的季后赛末期，当时由于并不严重，所以就没过多在意，他们队长本人也只想着要竭尽全力的打完这个赛季，于是就耽误了一段时间。 等到夏休期，孙哲平回了b市才开始接受治疗，而到现在，他的伤势已算是基本复原，适当的参加比赛不成问题，医生的建议也是要他懂得节制，适度用手，不可过度消耗。 因此，为了给孙哲平减少负担，百花才会做出这般新的排兵布阵，并且，凌云后面也随之一同排上了团队赛首发，为的就是给落花狼藉减轻攻坚的压力。 当然，对于这样的安排，不光是楚云秀，赛后发布会上的记者们也是万分好奇，头一个就针对这点连番发问。 “也该多给她点机会了，要是还像上赛季那样，她准要被别的战队挖走。” 孙哲平的回答，轻描淡写的把这一问题给揭了过去，却也因此引发了更深程度上的追问，在场的记者们由此发散开来，往回翻旧账问起了之前转会期，网传的微草出价500万邀请凌云转会的消息。 这件事，百花和微草都没有公开，而这时候听有记者提到，其他人似乎才想起了之前的传闻。 但作为凌云本人而言，她在明确的拒绝了王杰希之后，就没再关注这件事情了，后续的处理都是俱乐部出面，所以，她并不知道微草的出价是500万还是600万，也不知道后面双方的管理层又经过了多少时间的拉扯。 她只知道，当初她表明决心、绝不动摇之时，所有人都放下心来的样子中，陆经理和孙哲平队长面上的情状，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几分和平时不太相像的异常。 第36章 chapter35 自揭幕战结束又过了一个月，经历了外部人员依旧不知的重大变故——不过，某些后来被称为四大心脏的战术大师们，现在或许都已经各自有了相关的揣测，百花战队在那之后，非但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是延续了对战烟雨时的那股气势，至今仍在常规赛的积分榜上一路领跑着。 然而，百花当前的这种表现，虽然看上去是相当强势，却仍旧无法让人彻底安心下来。 要说他们现在这股势头背后的信念来源，孙哲平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因而这段时间，他虽然在自己的训练强度上有所减轻，但对于战队的关注却是没有丝毫的放松，不仅每日都要亲自审查队员们的训练数据，还会根据每个人的情况，不断的给他们进行训练方案的调整，就是为了能在比赛时达到战队整体的最大发挥，从而在这赛季完成他们百花的夺冠之梦。 ——而这其中，他对于凌云的关注，可以说是最多的了。 “还是不行。” 某一日傍晚，晚餐后的休息时间明明还没过去，尽职尽责的百花队长，却俨然像是扎根在了训练室里一样，已经开着面前的电脑，将近期队员们的分组训练视频看过几遍了。 “什么不行？” 张佳乐进来时，正巧听到了他们队长的那句自言自语，他当即扔了手里的空牛奶盒，也一头凑到了屏幕前，却见孙哲平在仔细反复研究的，正是他下午训练的视频。 “你来得正好，看这里，这个地方分明就应该抢攻，为什么她非但不打，还要连着后退到这个位置？” “呃……” 张佳乐脸上的表情登时一僵，他本以为孙哲平要批评的人是他，谁知道说的，居然是最近常被安排和自己配合练习的凌云，不过看着孙哲平那双臂环胸、一脸板结的模样，他也着实是为马上就要抵达这边的女孩捏了一把汗，于是乎，秉持着内心那么点小小的担忧，张佳乐作死一般的开口为凌云辩驳了一句—— “这边也不是她的问题，我的站位不小心靠前了点，小云可能以为是我想打，所以才退开让我的。” “是啊，你一个枪系，干嘛这么靠前，攻坚是你的活吗？她一个近战输出职业，还要你个远程在前面给她扛伤害？” ——张佳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句话会产生ot的效果，一瞬间就把孙哲平的仇恨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他并不想就此沉默认栽，下一刻，他便挺直腰背做好了负隅顽抗的打算，可是，就在张佳乐预备拍案而起为自己争辩之时，有阵子没见到人的陆经理，一脸倦容的从外面晃了进来，眼神虚浮的往里扫了一圈后，慢吞吞的开口问道：“你们两个，看到小云了吗？” “她去门口拿外卖了，你找她什么事啊，小陆哥？” 把“拍案而起”这一动作进行到一半的张佳乐，被打断之后就也随着陆经理的问话顺势转向，在那鼓胀的气势被中断的情况下，他只好遥遥虚指着俱乐部大门的方向，语带沮丧的如是回答道。 “这时候你找她干嘛，过会儿我还要逮她来特训呢。” 接着张佳乐的回复，孙哲平也在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后，随即侧转过头，朝着从门边向他们走来的男人发问，目光却不由得聚焦在了他手里的几张文件上。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广告代言找了上来，我想让她自己先看一下。” “又拍广告？不是这赛季开始前两天才拍过吗？” 虽说是孙哲平挑起的这个话题，可先一步做出激烈反应的却是张佳乐，他才刚刚整理好情绪坐下没几秒钟，就又像是被椅子烫到了屁股一般跳了起来—— “小陆哥，我们这是要打算学嘉世了吗？要我说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小云她又不是苏沐橙那种女神级别的选手，我们也没有叶秋这样不配合宣传的人，有必要给她排那么密集的代言吗？要是还因此拖累了她的训练，不就更加得不偿失了吗！” “你激动什么啊，张佳乐？我们要真想学嘉世，那我现在，就是拿着签好的合同来通知她了……而且啊，这事情你们说的不算，小云她自己说的也不算，就是我，说的也不一定能算，懂了吗？” 其实早在夏休期前夕，百花的外宣部，就针对下赛季俱乐部的商业活动发展问题开会商议过，当时与会的俱乐部高层做出了决定，准备从下赛季开始，要将现在以双花为核心的广告代言、商业活动，都逐渐向凌云倾斜一部分，争取在成功效仿嘉世的同时，又不失我们百花原本的特色。 基于此条决议，俱乐部给凌云接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条广告，是以前双花代言的键鼠同品牌新上市的笔记本电脑，因为双方的合作由来已久，私底下两边也算是相当熟识，所以，这一段倒是没什么波澜的平安度过了。 但是现在，鉴于对凌云本人的些微不放心，张佳乐在陆经理无奈的反问之后，也是当即就安静了下来，随后低下头去，默默的开始思考起来。 ——这边稍微提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吧，虽然陆经理此刻像是完全站在了他们对立面的样子，但他的内心深处，却对张佳乐的说法深以为然。 就在外宣部开会商讨该怎么包装凌云的时候，他们也曾经异想天开的试图给她艹个人设出来——放观联盟现在靠女选手吸睛最多的两个战队，烟雨给楚云秀走的是霸气御姐路线，而嘉世这边，苏沐橙则是以完美女神的形象行走于荣耀圈，所以，他们也是如法炮制，想当然的预备在凌云身上也这么来，最后，还是对凌云更为了解的陆经理，及时出面阻止了他们的计划。 “算了吧，要是硬给她艹个人设出来，没准她分分钟就给我们ooc了，到时候处理起来，恐怕会更困难吧。” 一直到很后来，在俱乐部的默许下任其自由发展的凌云，反倒是依靠这一点积聚了些另类的人气，不少粉丝都还戏称她其实有点“电波系”，这让头一回听说这词汇的女孩，一时间很是摸不着头脑。 “张佳乐，‘电波系’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你可爱的意思。” “哦……” 怀揣着对张佳乐这敷衍态度的不满，凌云最终还是半信半疑的接受了这一回答。 闲话到此为止，将画面调转到当下的时刻，被陆经理点拨了之后，张佳乐又兀自低头思考了一阵，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般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而后，他无视了旁边还想继续看视频的孙哲平那不悦的眼神，当即揪着自己的头发陷入了莫名苦恼的情状。 “不对劲啊，小陆哥，为什么我现在想象小云的样子，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还是当年，她第一次来俱乐部时牵着她家大狗的样子啊！” “你们在说我什么？” 张佳乐匪夷所思的疑问未能获得解答，站立在门口的凌云就出声提示了自己的存在，从外面回来的女孩一手捧着纸盒，一手拿着已经被她咬成“c”型的甜甜圈，满脸迷茫的朝他们发问道。 “哦，我外卖叫了甜甜圈，你们有没有谁要吃的啊？” 然而，她没有过多的在意他们先前的谈论，就径直举着那纸盒，兜售起了她新被种草的网红甜甜圈。 “你先别过来！” 可谁知，这时候，从里面传来了张佳乐莫名其妙的一声断喝，吓得凌云差点把手里的甜甜圈给掉在了地上。 “干什么啊？” “我叫你别过来，就站那儿别动……手上的甜甜圈也放下，还有，嘴边的糖霜擦一擦，对，然后笑一下……” “张佳乐，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刚刚一只脚踏入训练室的凌云，对故事的前情自然是毫无所知，即便张佳乐此刻的要求充满怪异，她也还是一一照做了下来，直到最后，那对于女孩而言可谓是冒犯的要求说出口时——天知道，凌云有多讨厌在怎么笑这件事情上被人指手画脚——她才有如抢白一般的开口反抗。 只不过，其他几人均对凌云由此生发的不悦情绪视若无睹，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张佳乐，甚至还勇敢的顶着女孩冰冷至极的目光，细细的打量起了她现在的样子。 ——和两年多前初见时的模样相差不大，真要说的话，现在的女孩，较之当时更像是长开了一般。 之前一整年比赛学业并重的生活，让她在体重上清减了不少——即使凌云从未放弃过在甜食上的追求，这也成了个困扰他人多年的未解之谜——只是她本来就不胖，而且这段时间似乎还长了点个儿，所以整体上倒也看不出多大差别，就是原本那还有点婴儿肥的两颊，现在是彻底消失了个干净，只露出个尖尖的下巴，外加她摘了眼镜后显露出的瞪得又大又圆的眼睛，在两边眼尾处那细长上挑的弧度的衬托下，蓦然间给人一种气势锋利的错觉。 仿佛是被那似有若无的锋利感给惊醒了，张佳乐立时收回了目光，随后故作淡定的轻咳了一声，转头向着陆经理比了个大拇指：“小陆哥，收回前言，我觉得她可以！” “可不可以还要你说？老板早就说她可以了！” 眼看着这两人在短时间内达成了心灵互通的场面，自认为还是个正经人的孙哲平，只能在自己忍不住把气叹出口之前，朝还是一头雾水的凌云投去无力的一瞥。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有没有人来给我解释一下。” “没你什么事儿，吃你的甜甜圈去吧！” 而在无人出面说明现状的当下，就连她发自内心的询问也被无情驳回，凌云只能面露不爽的撇了撇嘴，不料，女孩正打算绕开他们，走向自己的位子继续训练，刚刚还敷衍着打发她的陆经理，一转头，就态度前后矛盾的又叫住了她—— “等等，把手里的东西给我！你还是少吃点，过段时间又要去拍广告了，知不知道！” 第37章 chapter36 ——把手里的东西给我。 对于凌云而言，从陆经理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其恐怖程度简直堪比某种夺命咒语，惊得她立刻把手里的半个甜甜圈塞进了嘴中，随后像是母鸡护崽一般的双手捧起纸盒抱在怀里，同时嘴里还在“姆咕姆咕”的咀嚼着拼命摇头，从她的表情，依稀可以读取出“抢我甜甜圈者死”的威胁意味。 “小、小云，你冷静……你没必要这样，没人和你抢，就是叫你晚上别吃太多，留着点明天再吃吧……” 面对凌云此刻的模样，算是已经习惯了的双花一阵无言以对，而陆经理更像是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当即态度软了下来开始好言相劝——不然还能怎么着，难道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和个孩子一般见识？ 一直把凌云当成孩子的陆经理——没错，除了张佳乐之外，他们的小陆哥，潜意识中对凌云的认知，也一直停留在第二赛季那会儿——在安抚好了面前的女孩之后，才把话题引回到了正事上。 翻开手中的协议，陆经理将这次代言的相关事宜一一说明交代，但是，关于代言的大部分重要因素——包括代言商品、拍摄细节和合作搭档等在内的诸多内容，作为当事人的凌云似乎都没听进去，她唯一在说明告一段落时插话重提的，就只有那像是印刷出错了一般的代言费。 “不过也不能说小云大惊小怪，代言费这么高的广告，小陆哥你真牛逼，亏你接得到啊！” “咳咳，虽然我很想接受张佳乐的这句夸奖，可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其实呢，这是轮回那边先接到的代言。”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这次的代言是一个手表品牌的代言，是轮回俱乐部费了不少力气，才给他们这赛季首推的新人争取到的，而赞助商那方提供的广告创意中，希望再加一位联盟内的女选手，能够作为搭档合作出演广告。 “当时，赞助商第一个考虑的是苏沐橙，可嘉世那边说实在是排不出档期，忍痛拒绝后向他们推荐了你，赞助商这才来联系了我们……说到这个就来气，你们是没有和那赞助商通过视频电话，那、那那那说的是人话吗！为什么我们小云就是他们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小云，你自己也觉得很不甘心吧！”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个……不太应该出现在电竞选手身上的词啊！档期？小陆哥，嘉世居然还要给沐橙排档期？他们老板想钱想疯了吧！”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鸡同鸭讲，比起自己的境遇被人同情，凌云似乎更想为自己的好友鸣不平。 “小云你……你现在先把你和苏沐橙的友情放一边，然后好好的来考虑一下这代言，要是你觉得委屈，我出面去和老板说不接，我们百花，也是有骨气的！怎么会为了这么区区……呃，区区七位数的代言费而折腰呢！” “不委屈啊，这有什么委屈的？再说了，他们出了这么高的代言费，叫我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啊。” ——你为什么这么想得开？这孩子也太好说话了一点吧！ 当前的情况下，一旁的双花已经放弃介入讨论，只是端坐着静静围观事态的发展，而凌云却好似还对代言协议这几页纸背后，那盘根错杂的利益纠纷（可能还掺入了百花和嘉世的私人恩怨）不甚了解，仍旧是一派淡然的回应着陆经理的问话。 不过，在紧接着沉寂下来的几秒钟里，在陆经理略显凝重的阴沉视线中，连刚刚还精神十足的搭了句腔的张佳乐都安静了之后，凌云也倏然间收敛起了脸上的闲散神情，随后以镇定自若的口吻再度表态：“嗯……我其实有点搞不懂这种事情，不过，我都听俱乐部的，俱乐部让我去我就去。” 这话乍一听像是没有主见的窝囊之言，但是，对于如今的状况、如今的地位关系，凌云的态度，着实是让陆经理感到欣慰不已。 “小云你真这么想的……你、你这孩子，难道是天使吗！也太让我省心了吧！” 后来，在多方面的商谈拉扯中，百花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广告代言，而在定下了拍摄时间与地点之后，跑到训练室通知凌云的陆经理，心怀着万般的忐忑，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还夸过她“省心”。 “是这样的，拍摄的那几天啊，我有点事情不能随行，到时候，我找个外宣部的工作人员，陪你去s市拍广告。” 陆经理的担心倒也不是杞人忧天，凌云这才是第二次拍广告，上一次还是和他们相熟的赞助商，可以说是自己人，就算是闹笑话也无关紧要，可这回不一样了，要去s市拍摄，那里可是轮回的地盘啊，怎么能让她在外人面前丢脸。 “不需要啊，我又不是第一次拍广告，而且s市也去过好多回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不出所料，凌云非但对她本身的麻烦体质毫无自觉，对陆经理的内心惶惶更是不以为意，而在年轻的经理人不再有所顾虑、直言不讳其忧虑后，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异—— “小陆哥，你想太多了吧，我这么靠谱的人，怎么会捅娄子？你就放心吧……” “呵……” 凌云话音未落，就听到不远处，她的队长那边传来了一声嗤笑，那气音短促却有力，其隐含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孙哲平活动着手腕转过头，目光也随之而来的盯着凌云，同时，一直在旁边听着整个过程的张佳乐，也像是为了支持自己的搭档一样，屁股不离椅子的直接移动了过来。 “没错，你特靠谱，靠谱到会在出道首秀前20分钟丢了账号卡。” “说得对，没人比你靠谱了！后来，在打嘉世这么重要的比赛前，还让自己被车门撞伤到不能下地走路。” “还有，第一次去b市的时候，不顾隔天就是比赛日，打雪仗打到自己重感冒的人是谁？” “那是张佳乐的错吧！” 在双花犹如讲对口相声般一唱一和的嘲讽声中，凌云毫无惧色的顶着压力插话为自己辩驳，而在成功的把张佳乐也拖下水之时，后者立时便破罐子破摔的继续高声说道—— “那你还在赛前，被老韩的盛世美颜迷住了心智，结果转头就认错了张新杰呢！” “呃……” ——由于这番描述太具有冲击性，惊得他们几个都不由得虎躯一震，因此所有人一时间都忘了做出反应。 “你们说的这些都不算，都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我还是靠谱的。” “你还想造成什么后果！这些给我们身心带来了多少压力，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为了证明自己早就是今时不同往日，凌云最后还是坚定的拒绝了陆经理的安排，固执的坚持要独自飞往s市拍摄广告。 只不过，抵达机场的第一时间，她没有找到事前联系过要来接机的轮回经理，反而是看见了不知为何会身在此地的成语。 “凌云求你了！让我去看一眼周泽楷吧！这是我毕生的愿望！” “你到底有几个毕生的愿望啊！” 成语也不知道是从什么途径获得了凌云要来拍广告的情报，早在几天前就旁敲侧击的打探到了好友的航班时间，故而计划周全的预备在机场守株待兔，只不过，她这回的请求，倒是让凌云莫名其妙了好一阵子。 “你这么快就背叛叶秋了？” “怎么可能啊！我可是叶神的死忠粉，不过最近发展成了周队的颜粉！凌云你不知道吗？周泽楷真的好帅哦！就和那些偶像明星一样！” ——周泽楷啊…… 之前谈代言的时候，由于关注点全在代言费、以及和嘉世的新仇旧恨上，她倒是没去在意这次合作的对象，不过同是一个职业圈子里的人，而且是轮回战队这赛季甫一出道就继任队长、接手核心账号卡的新人选手，凌云怎么可能对周泽楷毫无耳闻？ “我当然知道他，不过也就是听说，传闻他不仅长得好看，还操作水平很高，长相和技术都足以撑得起整个联盟的门面，冯主席当场就落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 成语听到凌云开始瞎扯了起来，就知道自己的好友，肯定是对现在所谈论的对象没有兴趣，然而她并不理解，能和周泽楷搭档拍广告这种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为何还是激不起凌云的兴致来。 没等到成语把这一疑问说出口，因路上堵车而来迟的轮回经理，也终于是在此时赶到了机场，接到了她们之后，就直接把人送去了预订的酒店。 成语自称是百花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这次会全程陪同凌云参与广告的拍摄，路上和对方经理攀谈时的社会人模样，倒是看不出丝毫的破绽，这让自认为很了解她的凌云，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起来，凌云和我们小周接触过吗？这赛季还没跟百花交过手，不知道你们私下，有没有约过竞技场之类的？” 坐在副驾上的轮回经理，突然把话头引到了一路安静的女孩身上，这不免让还在震惊的凌云愣了一下，但好在她反应及时，没有显出失礼的样子—— “竞技场是没有打过，但是，我有听烟雨的楚队讲过一些周队的事情。” 早在上赛季中间的时候，楚云秀就心血来潮的建了个联盟女选手专用群，里面集聚了联盟所有在役或退役的女选手，这个群里通常谈论的，都是些诸如美食、美容、肥皂剧这一类与荣耀无关的话题，当然，偶尔也会涉及一点联盟内部的八卦。 ——周泽楷就曾经成为过她们的话题。 当时正值轮回与烟雨的比赛结束，楚云秀首先在名为“同性深夜交流群”（这是某个知名不具的甜食控，根据该群的特点随口起的名字，却不知何故的沿用了下来）的群组中挑起话题，其他几人随之也紧跟其后的聊了起来。 事实上，凌云在那群聊中所获得的关于周泽楷的情报，也就是长得好看、操作犀利、却寡言少语这些，故而结合以上浅显的信息，再加上出道即为战队核心和队长的印象加成，她脑子里所形成的轮回新人队长的形象，应该是个孤僻不好接近的高冷美少年才对。 然而，第二天，凌云在拍摄现场见到周泽楷本人时，特别是在迎上她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后，那略显紧张的抿着嘴唇低下视线的样子，同时还开口轻轻的说了一句“前辈好”。 ——是谁在外面传播的谣言！这分明就是个乖巧又腼腆的孩子啊！ 第38章 chapter37 这是凌云第一次见到周泽楷本人，却在顷刻间推翻了她此前所有的内心猜测，唯有“萌萌哒”这三个字，像是弹幕一般的在她的脑中无限刷屏。 然而没有过多久，在时隔三周——也就是这赛季百花和轮回正式交手之后，擂台赛上在周泽楷手中败阵下来的凌云，走出比赛席的那一刻，内心弹幕就只余下了“萌萌哒个屁哦”、“云秀诚不欺我”、“反差萌原来是真的存在的吗”等这一系列内容。 话虽如此，至少现在在凌云的眼中，周泽楷还是一个腼腆乖巧的可爱后辈。 凌云在那个时刻，是真真正正的感到高兴，毕竟他们百花这赛季出道的新人牧师——她的直系后辈莫楚辰，仗着自己的年纪比她还大了两个月，硬是不肯开口叫她一声“前辈”，而一想到自己刚刚慢了一拍才回复的“你好周队”，凌云顿时又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周泽楷叫的那声“前辈”，简直太没有作为前辈的余裕和气势了。 “我觉得那是你的正常表现啊，以刚刚那种情况，你已经发挥出了你应有的水平了。” “是吗？那我倒觉得你是发挥超常了，居然没有一上来就对着人家帅哥发花痴？” “我这可是为了你啊，我的好姐妹！我现在是百花的工作人员，怎么能当众给你丢脸呢！” 等候在化妆间的凌云正和成语闲聊着，言语间互相拆台的意味倒是尽显塑料姐妹情，但后者顶着自己好友冷漠的视线，却还能毫无压力的继续说着风凉话：“你就是之前不了解周队！现在应该感受到了吧，自己接下这广告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亏你昨晚，还能那样气定神闲的看广告剧本！” 听成语说起这次的广告剧本，凌云突然之间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胃部灼烧感。 这次广告展示的，是该品牌最近即将上市的一款对表，广告创意也是以此为中心来展开的——创意讲述的是久别重逢的两人，偶然重遇时已是物是人非，伤心惆怅之余，发现两人手上还戴着当初的对表，而在两块表的表面因意外发生相碰之时，时光竟倒转回到了当初分道扬镳之前的时刻，一切幸运的得以从头再来。 “哇哦……我怀疑这剧本是云秀写的，看似深情、其实狗血。” 在将剧本一遍翻阅完毕后，凌云就非常坦诚的显露出了自己对这情节发展的鄙夷态度，可是，就在她抬头呼出一口气之后，女孩立马又释然的接受了这一结果—— “不过，看在代言费的份上，我还算是勉强可以接受吧。” “你为什么不是看在周泽楷的份上呢！” 当晚和她在酒店同住一个房间的成语，立时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高喊出了她的心声。 一路回忆到这里，女孩的思绪被推门进来的周泽楷打断，抬头看到他已经在现场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换好了服装，凌云立马自觉的站起身来，朝着向她招手的工作人员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了明显下来要有所动作的成语一句—— “记得适可而止，别太过分了哦。” “我知道啦，你就放心好了！” 成语蒙混进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追个星，凌云其实对自己好友的人品还是相当放心的，这才会默许她这一路的自作主张，而此刻的叮嘱，与其说是表达忧虑，更多的是在告诉她——“你要追星，就趁现在要个签名合个影得了，等下不要再给我搞出别的事情了，知道吗”。 然而，等凌云换完衣服返回化妆间，却在推门而入之时，看到了还在和周泽楷谈笑风生的成语。 ——等等，和周泽楷谈笑风生？好像有哪里不对吧！ 面上闪过惊诧之色的凌云，终是承受住了迎面而来的冲击，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的女孩定睛看去，才发现在“谈笑”的就只有成语一个人而已，而对面的周泽楷跟“风生”也没什么关系，真要说的话，也许是占到了常跟在“风生”后面的那个“水起”——因为凌云再不来，他可能快要哭出来了。 不善言辞的轮回队长，此时虽然还维持着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但本质上已经显出了几分不知所措的慌乱——这在他看到凌云回来之时，从他眼睛里闪过的光芒便可窥见一二。 ——收回前言，我就不该相信那家伙的人品！成语你到底在对人家周队做什么啊！ 凌云二话不说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成语咯咯笑得轻颤着的肩膀，在后者还没回过神来之前把她拉到了一边：“你还在这边啊，外、宣、部、的、小、姐、姐！” 被凌云如此称呼之后，成语好似才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设定，她当即收起了脸上那面对偶像时的痴笑，随之在自己好姐妹“和善的眼神.jpg”的无声威慑中立马入戏：“你回来了啊，凌云……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我刚刚去问过了，拍摄估计傍晚五点能结束，你现在就去订飞g市的机票，九点前后的航班绝对赶得上，然后，问一下能不能再安排车子送我们去机场，明天晚上就是比赛，我还是连夜赶过去比较好。” 凌云一本正经的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期间几次无视了成语欲言又止的滑稽模样，就像真的是把她当成了百花俱乐部跟来打杂的工作人员一样使唤。 而在凌云毫无商量余地的态势下，成语唯有把所有的抱怨都咽回肚子里，面上好脾气的一一答应照做，而且在离开化妆间之前，她还仪态自然周全的和周泽楷告了别，谁知她下一秒转过头，就朝凌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几个月不见都学会精分了啊！你还真是好棒棒哦！ 目送成语离开后，凌云浅浅的叹出了一口气，明明还没开始正式的拍摄，可她却已是身心俱疲到站立不稳，接着，女孩挨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伸手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拿出了她备着补充能量的一包彩色糖果，动作娴熟自然的连着往嘴里塞了两颗。 这对凌云来说，或许是和呼吸吃饭一样平常的事情，但是，在她这散漫不拘的行为背后，立刻引来了周泽楷，那像是看到了世界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一般的惊异眼神。 ——为什么，她能吃糖？ 已经在饮食上被严格管控着的周泽楷队长，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这次搭档合作的女孩子，不仅能毫无管束的无限制吃甜食，她甚至还敢从他们经理的手里抢来吃！ 这混杂着疑惑、惊诧、委屈的视线，就这么直勾勾的向着凌云而去，而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的接收到了这怨念电波的女孩，不出一秒钟就将其中的含义误会了个彻底—— “周队，你也要吃吗？” 面对凌云伸手递来的两颗色彩鲜艳的糖果，周泽楷最终是将视线收了回去，低头注目了一会儿后缓缓摇了摇头：“经理，不让吃。” 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由得怔住的凌云顿时心生怜悯，本来想收回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而回想起刚才面前那腼腆的少年，湿漉漉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热切渴盼（凌云视角），她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猛地站了起来。 ——看看！都把这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凌云以一种悲天悯人的庄严姿态走了过去，然后郑重的将一把糖果塞到了周泽楷的手中，接着，又以前辈该有的温厚和蔼的口吻语重心长地（凌云自认为）说道：“如果你真想吃的话，那就吃吧，前辈会来帮你想办法的！” 随后，在周泽楷还没反应过来的关头，凌云已经快速的移动到了化妆间的门前，小心翼翼的趴在门板上，透过一条狭窄的门缝朝外窥探着—— “别怕，我帮你望着风，你们经理没过来，趁现在赶紧吃！” 那一刻，手捧着糖果的周泽楷陷入了万分迷茫的境地，他盯着门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凌云，完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心里那几颗颜色各异的糖果，一番难以言说的天人交战之后，少年带着几分做了错事一般的紧张感拿起其中之一，仔细的剥了糖纸后送进了嘴里，而下一刻，他原本怯生生的紧绷状态，立马化为了肉眼可见的平静与幸福。 “嗯……好吃。” 就是这样，虽然正式开始拍摄之前，无论是周泽楷还是凌云，都呈现出了一副很自在轻松的状态，可是，一旦等工作开始了，刚刚还围绕那彩色糖果的口味，而进行过一阵灵魂对话的两人，现在都如出一辙的摆着一张皱着眉头的苦瓜脸。 倒也不是拍摄的内容有多复杂，这广告时长总计不到一分钟，全程没有台词——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两个一起欢呼雀跃了，情绪的波动起伏基本靠bgm来烘托，再加上后期的剪辑效果，来形成情感的冲突和时空的对立，所以他们要拍摄的镜头其实并不多。 只不过，除去一些人物的侧面、背影，以及必不可少的手部与手腕上手表的特写外——不得不说，职业选手的手部特写是真的好看，随便拍拍就能媲美专业手模的标准——他们还有两个面部表情的特写至关重要。 其中一个是相逢重遇时，从显而易见的震惊，到带着一丝慌乱的悲戚，最终定格为难以言说的苦楚，这个转变的过程会被一帧一帧的完整的记录下来；而另一个，则是结尾处发现时光倒转之后显露的无言的惊喜之色，那失而复得的怅惘、还隐约透着几分庆幸的微笑，会被镜头定格下足足三秒钟。 ——这么细致的表情刻画谁做得到啊！我们又不是正经的演员！ 在现场导演如此给他们俩讲解的时候，凌云看似认真倾听的表象下，内心早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抱怨吐槽了，只不过她向来只会把这些放在心里，而周泽楷……难道还能指望周泽楷吐槽？ 于是，他们就只能沉默的接下了这个难题，而后各自蹲在角落里，苦着张脸去慢慢摸索琢磨。 第39章 chapter38 然而，接下来连番的ng足以证明，不是他们本职的活还真干不好，要是换成让他俩操作一枪穿云和雪舞凌天来拍这广告，整体的拍摄进度或许还能更快点吧。 开玩笑的，这当然不可能，只是也不能把问题就这么搁置着不去解决。 于是，广告拍摄经验相当丰富的导演，在现场目睹了这俩新人的状态后，当即殷切的给予了他们一些建议和提示，还很有耐心的给他们时间去寻找感觉，最终，这支广告才算是有惊无险的拍摄完毕了。 “终于收工了！你们两个，都辛苦了！” 等两个人回到休息室，成语第一个迎出来送上她的慰问，而待到他们收拾完毕准备离开时，女孩突发奇想的问了凌云和周泽楷一个问题：“我来采访一下，就是那两个关键的特写镜头，ng了少说也有十几遍吧，最后你们是想着什么过的啊？导演都直夸你们两个‘想做还是能做到的嘛’！” 关于这点，导演给出的提示是，前者就去想一件你万万不敢相信会发生的事情，而且一旦发生，你会觉得像是天塌了一样的难过，而后者，就是前面想的这件事情最终并没有发生。 “就是……刚刚我吃了糖，然后被经理发现了。” 让人意外的是，先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周泽楷，他目光纯粹、言语也很直白，只是回复的时候却看向了凌云，好似是在对她很有先见之明的，给他提供了现成的案例表示感谢，不过，就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却像是还没有出戏一般的毫无反应。 “那凌云呢？你想了什么？” “嗯？” 给出这般不在状态的回应的女孩，茫然的视线在成语和周泽楷之间兜了两圈后，才算是恢复正常的点了点头，却在下一秒又像是心虚一般的移开了视线—— “你问这个啊，就是……算了，回头再说吧，我们现在赶时间！” 凌云扫了一眼当下的时间后如此说道，而这明显是转移话题的行为，她也顾不上行不行得通，当即拉着成语就和周泽楷告别：“周队，不好意思，我们要先走了，明天就是比赛日，我要连夜飞g市休整准备。” 很明显的异常，成语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但即便如此，凌云也没有办法就这么继续话题，在周泽楷面前——不，不只是周泽楷，这是个面对谁都无法坦诚说出的事情。 在导演做出那样的提示后，凌云恍恍惚惚的想了起来，自己两周前才刚刚经历过这样的情感变化——那天她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了她的队长，梦到俱乐部在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正式对外宣布，孙哲平因为手伤复发预备退役。 梦中的她是直到那一刻才知晓的，而感觉好似世界末日来临一般的她，当即去质问张佳乐、去质问陆经理，结果没有一个人给她回应。 她还记得梦中的自己所承受的情绪波动，正如导演讲述要求的那般，而在醒来的那一刻，她也确实的因为这只是个梦而庆幸不已，不过，这梦的来由到底是什么，直到今天，她都不敢深入的去想。 ——或许是她自己近来不断加重的特训任务，或许是孙哲平越发热衷在训练时立于她身后亲身指点，或许是团队练习时她和张佳乐配合训练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是，凌云好似觉得只要不问清楚，她的猜想就不会成真一样，一直都只是沉默的接受着这样的安排。 “凌云，你刚刚怎么了？预订的是8：55的机票，时间上绰绰有余啊……” 成语出声发问时，凌云正出神的望着车窗外s市的街景，一手托着脸颊、手肘还撑在车窗上的样子，是怎么看怎么的心不在焉。 “我没怎么啊……对了，你要不要等下就别回去了，再多买张机票和我一起去g市得了。” 成语显然是还想追问先前她的异常，但好在凌云现下已恢复到了冷静自若的状态，不消等她的好友说完，女孩就以游刃有余的态势，在成语的满腹疑惑中轻巧的转变了话题。 “啊？你要带我去g市？” “对啊，我介绍黄少天给你认识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聊吗？和周泽楷聊天多没意思，去和黄少天一次性聊个够吧。” 嘴里这么说着的同时，凌云收回手来低头拿出手机，一边在微信上和已抵达g市的陆经理联络，确认等下的航班和需要来接机的时间，一边漫不经心的和成语说着以上满是挖苦意味的话。 而成语似乎没有体悟到好友话中的反讽之意，一个怔愣后她当即扑过来拉住了凌云的手，激动的模样差点吓得凌云扔了手里的手机：“你是说真的吗？好啊好啊！我也很想见见黄少的！” 眼看着成语就差高举双手、大声喊出“我全都要”的模样，凌云只能是满腔难以置信的瞪着她，脑中整理了半天的思路，结果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切入。 可是，就在凌云陷入了是直接摇着成语肩膀让她清醒一点，还是打电话给她的爸妈、举报她沉迷追星不好好学习的万难抉择中时，后者突然叹着气坐直坐正了回去，接着，双腿交叠着呈现出疲态的成语，以难得一见的平和慵懒的神情，瞥向旁边一时间怔愣到失语的凌云——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g市我就不去了，当代大学生可是很忙的，而且这次我特地请了两天假来陪你拍广告，回去怎么样也得趁着周末把落下的课补一补吧。” 凌云对于好友这神一般的状态切换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在对方的话语中提取到了几个理应在意的词句。 “特地请假陪我？为什么！” “你不是对一个人来s市拍广告感到很不安吗？我知道的啦，别看你面上稳如老狗，其实内心慌得一批，关键时候还是需要我这个挚友来给你壮壮胆！” “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想见周泽楷！” 正儿八经的交谈还没说上两个回合，半个身子又挨了过来的成语就被一巴掌推了回去，凌云对自己好友这正经不过三秒钟的品性倒也清楚，于是乎，稍微反驳了一句之后，她就打算不理睬的继续低头在微信说正事。 “好了，和你说实话吧，我就是觉得你这半个月的状态很奇怪，具体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明明比赛发挥得不错，和你打电话也很正常……我觉得吧，你可能就是压力太大了，所以我就想来陪陪你，不过可能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啊？我看上去状态很奇怪？” 自己轻声咕哝了一句，凌云微微一怔，而后带着几分阴郁的垂下了眼帘——她突然有点害怕，难道自己内心潜藏的那点不安，已经明显到连每周只在比赛直播中见她一次的成语都察觉到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在队友们眼中早就是昭然若揭？ “就是现在这表情！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这赛季，战队给你的负担太重了？” “没事的，你别多想，上赛季那么累我都挺过来了，现在还能有什么？” 面对好友的关心，凌云很难说出当下是什么感受，要说一点感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而这让她无法说明原因，然后再去爽快表达谢意的感受，一直持续到她机场过安检时，看到成语不知何时放在她行李中一罐曲奇饼。 一个漂亮到让人不忍心拆封的罐子，上面还附了彩色便签纸，解释这是之前她提过的网红手工曲奇，其上让她吃了之后要打起精神来的字样，着实是让凌云百感交集到不知说什么好。 然后，坐在候机室里等待登机的女孩，看着那罐包装精美的曲奇饼干，心里稍稍打算后低头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沐橙？我有点事情想问问……就是嘉世前不久发售的一叶之秋纪念手办，你们内部还有剩的吗？对，我想买一个……” 对于给成语的回报，还没等凌云从苏沐橙那边获得准确的答复，第二天，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她却被看上去忧心忡忡的陆经理叫到了休息室外的过道里，而对方一副想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模样，让她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 不过，陆经理并没有一上来就问她成语的事情，还兜兜转转的和她扯了不少这次拍广告的经过，其中不乏轮回那边对她这次表现的夸赞。 这发展也能理解，毕竟是赛前的关键时候，陆经理在把人叫出来之后就后悔了，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这回呢，赞助商和合作方都夸你干的不错，回去之后可以酌情给你点奖励，想吃什么到时候尽管说……” 笑着给她拍肩鼓劲的陆经理一派慈祥之色，凌云也很是受用的点头回应着，结果就在她被夸得有点飘飘然的时候，年轻的经理人突然挑明了话题—— “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来陪你拍广告的女孩子是谁啊？” ——哦豁，完蛋！ 就知道这是个绕不过去的坎，早在来的路上就开始琢磨应对措施的凌云，当即态度诚恳的低下头去，毫不掩饰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对不起，小陆哥，是我不好，当初我就不该装逼……” 鉴于她的认错态度太过端正且迅速，陆经理一个没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顿时失掉了准备前来兴师问罪的领导的气势。 “我不该逞能坚持一个人去s市的，当时我落了地，整个人都慌成球了，但想着也不能给俱乐部丢脸，所以，我喊了我朋友来陪我。” 说完这些，凌云面上罕见的显出了几分踟蹰，她把头抬起了一点，想要通过观察陆经理的脸色，来判断自己需不需要更深刻的检讨反省，然后，她看到了对面陆经理，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下一刻就指着她开始数落—— “这……这叫什么事啊？害怕你就直说啊，没人会嘲笑你的，要是……” 凌云原以为这会是一场漫长的说教，心底里都在盘算着自己能熬多久了，要不要偷偷给在一墙之隔的休息室里的张佳乐发个消息求助，然而，令她意外的是仅仅说了不到三句话，陆经理的声音就被截断了。 从走廊尽头拐角另一端传来的高声谈论，不光是陆经理，也清晰的传到了凌云的耳中，所以，女孩立时就明白了他突然噤声的原因，而在来人转过拐角现身之时，他们正巧看到了揉着凌云脑袋、让她先好好比赛再说的陆经理转身离开。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该不会又把账号卡丢了吧！这回我可没捡到啊，不过帮你一起找还是可以的，是吧，队长！” 与凌云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相反，最后关头出现的黄少天，只听到他们百花经理半句语气不善的叮嘱，他立马就断章取义的误以为凌云又重蹈了上赛季的覆辙。 “没有没有，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及时出现救了我一命。” 凌云摇着头否却了他的猜测，口中说着道谢之言的同时，头一抬看到了和黄少天同行而来的喻文州。 “文州，今天比赛完还能去你们蓝雨食堂吃夜宵吗？” “当然，非常欢迎。” 看着绕过了他已经说上话的两人，黄少天登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而在另外两人毫无障碍的将约夜宵的话题继续了下去之后，被无视的少年立马跳了起来——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第40章 chapter39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面对眼前的情景，黄少天瞠目结舌，本可以洋洋洒洒的摆出少说一则微博长度的质问，最后，却只发挥出了不到原本十分之一的实力。 若真要认真回顾的话，那么，从上赛季初，他在这个场馆里捡到凌云的账号卡开始，到全明星周末，四期线下面基时的游戏互动，再到夏休期的宣传拍摄，他出于好心给凌云讲笑话排忧解难——这怎么看都是他先来的啊！为什么现在，会有种被人抢先了一步的感觉！ 稍微等等，或许有必要说明一下，最开始的那句话，他其实是对着喻文州说的，而他所有不满与怨怼的来源，通俗点来讲，就是自己的好朋友突然有了新的朋友，可是他却完全不知情，从而产生的一点小别扭。 不过，谈到凌云是怎么和喻文州熟识起来的，还真的是说来话长。 赛后，当所有人像去年那样集聚蓝雨食堂时，还对这一茬耿耿于怀的黄少天再次发起了疑问。 “啊，是因为那个吧，就是那个！小云之前还被小陆哥批评的那个！” 正端着碗艇仔粥吃得不亦乐乎的张佳乐“那个”了半天，也没有明确的回答出黄少天的疑问所在，最后还是喻文州觉得玩够了，才开口把事情的缘由给说了出来。 “是微博上的互动。” “微博互动？” 黄少天吞下一个虾饺后眨了眨眼睛，视线移向对面已经吃完了双皮奶、正想伸手去拿个流沙包过来的凌云，那副完全沉醉于美食中无法自拔的模样，似乎对他们在谈论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 ——事情还是从头说起吧。 这赛季刚开始的某一天，凌云从俱乐部工作人员那里拿到了一个以她的身份开通的微博账号，并且接到了一个乍看十分寻常的任务——外宣部要求她每周至少微博营业两次和粉丝互动，但是，平日里并不热衷使用社交app的女孩，实在是不知道该分享些什么内容才好。 “这有什么难的？你就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发，要是在粉丝里引起了共鸣，他们自然就会和你互动了。” 大概就是因为张佳乐这一句无心的点拨，才造就了后来那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吧，以至于等陆经理反应过来想要去纠正她的时候，变得开始乐在其中的凌云，已经彻底的走上了深夜报社的道路。 “你……你你你，谁让你每天没事干就在个人微博上发吃的啊！开始还让你每周至少发两次，现在看来，两次根本无法满足你的分享欲望是不是！恨不得天天发，还都是在半夜发！你的百万粉丝里，有多少人知道你其实是个职业选手啊！” “又不是就我发吃的，蓝雨的喻文州、还有霸图的张新杰也发的啊……” “是啊，你们三个现在都被并称为‘荣耀圈三大美食博主’了，你是不是还很骄傲、很自豪啊！” 和凌云的微博只专攻甜食系不同，这边提到的另外两位可谓是涉猎广泛。 张新杰似乎对营养学很有研究，从日常主食到闲暇点心，从传统菜系到西式餐肴，他都有非常仔细透彻的钻研，如何将一样食物烹调得既营养又美味，那是他微博主页上除部分霸图相关内容外的唯一课题，而且，自从他最近开始往分子料理的领域进军之后，每日他发出的食物照片是越发的精致诱人了。 再说喻文州，身为g市人的他应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每日光是早茶和夜宵的分享，就够让人垂涎三尺的了，外加他们有个享誉整个荣耀圈的蓝雨食堂，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粉丝，在蹲着他直播他们蓝雨的三餐，不过，要说到他的成名作，肯定是当年的一篇《关于白斩鸡最佳的做法总结》，时至今日还被他挂在微博置顶上，而下面热评的第一条，则是张新杰写的一些个人建议。 ——顺便一说，和喻文州有着同等条件的黄少天，他之所以没有入围美食博主的提名，是因为他本身的微博基数太大，粉丝们基本上都没有耐心，在他成堆的微博中，寻找那占比极小的几条美食分享微博。 而说到这三个报社势力合流的契机，那是在凌云改了她微博置顶之后的事情。 【置顶】凌云-百花战队v：诚邀全国热心网友推荐各地的美味甜品，无论是名噪一时的网红店铺，还是名不见经传的私房小店，我全部都可以！ps.位置坐落于各战队所在地的最佳，如果你安利了我心仪的甜品，那我们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了！ 虽然此条置顶一经发出就遭到了陆经理的严酷批评，但凌云最终还是顶住了压力没有把它撤下，并且在后来的几日里，她收到了粉丝们相当热烈的反馈，而其中有一条评论是这样的—— 香芒布甸酥挞：小云小云，除了甜品店还可以安利你别的吗？我有一大堆想安利的店啊！立志吃穿地心的资深吃货永不为奴！ 当晚，日常报社（1/1）完成后，凌云转发并回复了这个id就很吸引她的网友的评论—— 凌云-百花战队v：别的也行，不过请先去投稿给霸图张副队，等他品鉴通过后我会再去尝试的。//@香芒布甸酥挞：小云小云，除了甜品店还可以安利你别的吗？我有一大堆想安利的店啊！立志吃穿地心的资深吃货永不为奴！ 就是这么一条普通的微博——凌云甚至都忘记了@张新杰本人，达成了他们的首度会师，张新杰面对由凌云引来的源源不断的安利投稿，还真的挑了好几家去实地尝试并做了测评，空余时间还认真不苟的写了一条又一条长微博——不过，霸图张副队真的是很严格，不好的店批评起来，也是一点不留情面。 而等到喻文州混在一堆粉丝里、也跑到凌云那条置顶下留评安利时，距离此条微博发出已经过了有段时间了，不过他推荐的位于g市的甜品店，看着都非常贴合她的心意，外加先一步去尝试过的张新杰也加入了讨论，引得凌云和围观的粉丝们都心动不已。 “我去！队长你怎么可以这样，都不知道来带上我的吗！早点告诉我你们是在扎堆谈吃的的话，我也能加入进来一起讨论了啊，对于美食我可是很有发言权的……喂喂喂不是吧，凌云我刚刚看了眼微博关注，为什么我们之间是单箭头？你居然没有回关我！你四期的都回关了，为什么就没有我！重点是你连从没发过一条微博的叶秋都关注了，结果就是不关注我？快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啊？没有吗……真的诶，可能是漏了吧，不好意思啊。” 虽然面上是很从善如流的道歉并立刻点了关注，但凌云始终不肯把手里的食物放下的样子，显得她像极了是在敷衍黄少天。 “对了，之前你们到q市比赛时，和新杰一起去了那家吃松饼的店吧，觉得怎么样？” 就在黄少天即将爆发出长篇大论来抗议的关键时候，应对经验属于全联盟第一的喻文州，简单的一句话就强行转变了话题，不料这却引起了另一边张佳乐不爽的抱怨声。 “还说呢！虽然那松饼吃起来味道是不错，但是和张新杰一起吃的心理体验太差了！为什么他吃个东西还能那么龟毛！” 获得此般回应的喻文州不由得一愣，继而回想起了那次凌云发在微博上的照片。 距离镜头最近的，是女孩手中捧着的餐盘，盘中淋上了糖浆的松饼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衬着后方她面上带着的幸福微笑，使得那食物看上去越发美味，而在她的对面，张新杰端起杯中红茶低头轻呷的样子，优雅得宛如中世纪的英伦贵族，只是张佳乐在镜头抓拍下的那一刻显得有些狼狈，来不及吞下的食物把他的两颊撑得鼓鼓的，好似一只贪吃的松鼠。 或许是被张佳乐当时的模样逗笑了，喻文州追问照片背后详情时的模样，隐约还能看出他的几分笑意来。 暂且把时间倒回到三周前，地点是q市某家开在狭窄巷子里的小店——当时凌云拿着地址去向张新杰打听时，严谨的少年当即表示这地方很难找，可能需要他亲自为他们带路。 “这家店的松饼，在吃法上稍微有点讲究。” 在让凌云慕名而来的松饼终于上桌之后，张新杰作为已经来尝试过几次的经验者，率先出声做出了提示，而后，凌云才把集中在松饼上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并且摆出了一副诚挚谦恭的模样，等待着张新杰的指导。 “怎么个讲究法？” “首先，店里提供的枫糖浆量太多了，全部倒下去会破坏松饼原本的味道，我的建议是倒入九分之七就够了。” “哇哦……” 伴随着凌云一声不知何谓的惊叹，她和张新杰都不由得看向了旁边的张佳乐——就在张新杰开始讲解的时候，他已经动作迅速的拿起了装糖浆的小瓷杯，且在张新杰讲解的关键数值说出前，他就是一个杯底朝天的全部倒了下去。 “啊？九分之七？” “另外，这松饼是会塌陷的，倒下糖浆后最好等待片刻……”没有理会张佳乐像是故意拆台一样的行为，张新杰推了推眼镜后，继续淡定的说道，“要等糖浆渗透下去部分，一般来说，最佳的等候时间是45秒……” “唔——咳咳咳……” 不等张新杰说完，旁边就传来了张佳乐被噎住的声音，紧接着，他拿起茶杯灌下一口红茶之后，又被呛到猛咳不止。 和张新杰像是看智障一样的无语状态不同，现下对着美食心情正好的凌云，一边感谢着张新杰亲身示范吃法的同时，一边还出于队友情谊的在给张佳乐拍着背顺气。 “反、反正最后都是要吃到肚子里的，那么麻烦干什么！”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张佳乐，在最后还不忘虚张声势的撑一下场面，结果谁想风水轮流转，他一个不注意，就被隔壁的凌云开口拆了自己的台。 “原来如此，真的是学习到了，那么，新杰你能先教我，九分之七这个数字该怎么衡量吗？” “你也别相信他！” 第41章 chapter40 当以上这些在q市的经历被讲述完后，围坐在一起的这几个人，却是心怀着南辕北辙一般的奇妙感想。 ——张佳乐还对张新杰当时的样子记忆犹新，他镜片上一闪而过的白光，想起来就让他头皮发麻；凌云却是对此丝毫没有在意，倒不如说，她对张新杰的信任和崇拜，还因此更高了一个层次；而喻文州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当下的他，也只是不打算说什么的笑了笑，内心却在打趣着，希望此刻远在q市的张新杰别喷嚏打个不停。 “那这回呢？你们都来了g市了，要不要趁此机会也去几家店试试啊？反正明天我和队长都有空，大家一起去好了！” 这时，黄少天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顺着原先的话题兴致高昂的提议道，而凌云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接着看向了今晚话出奇得少的孙哲平—— “队长，我想……” “不，你不想。” 一整晚都没说几句话的孙哲平，一开口就毫无商量余地的把凌云的话打断，而后，他顶着女孩撇着嘴的可怜模样，一点压力都没有的继续说道—— “看我干嘛？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你不知道？前面为了拍广告少训练两天了，你还想留在g市吃东西？赶紧回去补上！” “哦……” 拖长的声调是怎么听怎么的委屈，但凌云也不是主次不分的人，在明白了孙哲平的用意之后，她也就释怀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对了对了，凌云，听说你去和周泽楷合作拍广告了是吧！怎么样？拍摄过程顺利吗？和周泽楷合作愉快吗？哎呀，我其实就想问问，你们合作的时候是怎么交流的，上次我们去s市打客场，赛后想和他聊几句简直要憋死我！他一句话连主谓宾补都说不全，像我这么会聊天的人，都能被他不到三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 黄少天一个劲的在抱怨自己与周泽楷的相性极差，本是想从凌云这边寻找到一点共鸣，可谁知，面前的女孩听完他的控诉后，却是无法苟同的发表了反对的意见。 “我觉得还好吧，周队是个好孩子，相处起来挺容易的。” “好孩子？容易相处？不会吧！凌云你怎么会这么想？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周泽楷他区别对待啊，和妹子能说，和我就没话说？他怎么……” “行了，黄少，我听方明华说那天打完比赛，小周回到宿舍就一个人闷着头陷入了自闭，你都给人家造成了什么心理创伤，现在还反过来怪人家对你区别对待？” “我靠！郑轩你是哪边的啊，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我警告你啊，话说出口两分钟内可以撤回，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路过这边的郑轩其实并没有听到全部，但比赛后身心俱疲的少年，看着自己的队友还精神十足的样子，习惯性的就凑上去吐了他的槽，而接下来自然是黄少天转火到他的头上了。 “话说，为什么郑轩是叫‘黄少’啊？这是你们当地的特色叫法吗？” 可能是看到单纯路过的郑轩有几分可怜——虽然他应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凌云秉持着一点人道主义，尝试着上前去吸引黄少天的仇恨。 “哦，没什么，就是这叫法好像一些电视剧里也出现过，有种tvb武侠风的感觉，还挺帅的。” ——不过，在被其他人集体注目后，随便换了个话题的女孩，就又自然的瞎扯了一句。 “好像也没有什么原因吧，很多人都这么叫……不过对我个人而言，可能是少喊一个‘天’还能节约点能量？” “你是懒到什么程度了！” “难道不是因为‘天’被聊死了？” 在郑轩的回答再次激怒了黄少天之时，突然想抖个机灵的张佳乐张口就来了个冷笑话，一阵刺骨的冷意似乎还挟着寒风，顿时就把黄少天的怒火给熄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佳乐，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不过说到称呼，我也知道的，你们百花内部都叫你‘乐乐’对吧，乍一听真像是个妹子的名字，就算不是，退一步也可以做宠物的名字！” “是的呀，之前趣多多前辈还说，等他退役了去养只萨摩耶，就取名叫‘乐乐’，然后到傍晚，和我家的coco一起牵出去散步，正好可以组成‘乐扣乐扣’cp。” 前有郑轩大义灭亲的揭发了黄少天，后又有凌云一派赞同的支持着黄少天，反正就是在这“今晚我们都是二五仔”的情况下，最终的受害者张佳乐，在一股无处发泄怨气的憋屈中，转头直指角落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徐添趣—— “徐添趣！你给老子过来！等下回去竞技场见听到没有……是奶又怎样？奶也照打！” 等到基本把如何解决内部矛盾谈判妥当后，百花众人也差不多时候该回酒店休息了，而在门口送他们离开时，喻文州说着官方套话和孙哲平握了手，结束后他本想再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摇着头和他们挥手告了别。 “队长队长队长，快用你那无敌的脑袋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我们蓝雨下赛季……下赛季可能来不及了，下下赛季能有女选手！你看他们百花的氛围多好啊，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有女选手的战队，一顺排开就已经像是人生赢家了！” 看着百花战队的人走远，黄少天突然拉住了正欲转身回去的喻文州，然后头都没回的如此高声说道。 倒也不是真的非常渴望，只是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黄少天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走在孙哲平旁边的张佳乐，不知道听他搭档说了什么，特地慢下脚步等着凌云走上前来，然后抬手揉着女孩的脑袋，低头在她耳边讲了几句，接着女孩就一把推开了他，加快速度跑到了孙哲平身边，看样子像是在告张佳乐的状。 “怎么？蓝雨哪里委屈你了？” 喻文州倒也没有直接回复黄少天，他随意的丢了句话出来，不咸不淡的语调，就像是刚才在食堂的闲聊一样，不过，不知为何，这反而是让黄少天登时一个激灵。 “不不不，蓝雨怎么会委屈我！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过，队长你也知道的，我一向嘴比脑子快，刚才就是中邪了才乱说的！我们蓝雨是宇宙第一战队，我们才不需要刻意的去吸纳女选手！” * “这是怎么了啊！！” 从g市回来之后，凌云就马不停蹄的投入到了孙哲平给她安排的特训中，而作为训练间隙的调剂，女孩也是不愿浪费时间的一边做手操，一边打开视频，研究接下来百花要迎战的对手。 联盟第五赛季第15轮常规赛，百花战队将于本周六在k市主场迎战呼啸战队，只不过，正看着上一轮呼啸打雷霆的团战视频的凌云，却是在不顾形象的痛心疾首的哀嚎着。 “虽然前面就听他们说过，林队这赛季转变了风格，可是……变得也太多了吧，那个正面强打的唐三打呢？我不是说猥琐流有问题，就是……唉，这还是我认识的林老师吗？” 这边解释一下——林老师的称呼来历，是上赛季他们去n市比赛时，凌云刚刚被月考折磨得有点精神恍惚，然后在场馆里偶遇林敬言时，由于他本人那谦和有礼的气质，像极了一个为人师表的教师，这让当时想打招呼的凌云一个嘴滑，脱口而出的叫了声“林老师好”，然后她被同行的队友们笑了好几个礼拜。 “老林这也是为了配合他们这赛季出道的方锐，你还别说，他们那什么‘犯罪组合’，前面还真难倒了有一批人，猥琐流有时候还真的是很难对付。” “都怪方锐！方锐出来挨打！” 这头还有人在认真的解释说明，那边的女孩已经是在喊口号一样的振臂高呼了，殊不知孙哲平在听到了训练室的动静后，已经一步步的走到了她的身后。 “你现在先别急着吼上，这次比赛就派你全程盯着方锐了，看好他，别让他在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这真的是相当明智的人员安排，周六的比赛结果足以证明这一点。 都说明骚易躲、暗贱难防，猥琐流的真谛大概也莫过于此了吧，毕竟凌云从以前开始，就经常会在比赛中注意到一些别人没有察觉的东西，而这常常被队友们指责是注意力不集中的特质，在当下的比赛——或者说是在对付某个特定的对象时，真的非常有用。 比如在一片混乱的团战中，鬼迷神疑不动声色的设了个陷阱扣，几乎是同一时间，凌云就在队内频道里报出了具体坐标；比如擂台赛时，方锐开了潜行意图绕背偷袭，而凌云早就依靠地形、声音等判断出了他的位置，从而顺利的化解了一次危机；再比如为了给搭档制造机会，唐三打态势强硬的冲上牵制住了雪舞凌天，而凌云却能在正面迎击的状态下，同步提示队友鬼迷神疑当时的诡异走位。 “这不科学啊！难道雪舞凌天是背后长了眼睛？凌云她到底是能一心二用到什么程度啊！” 方锐自然也在赛后苦闷的发过这样的牢骚，而事实上，一心二用确实是凌云的本事，但背后长眼睛纯属是瞎扯，联盟比赛的系统非常完美，不可能出现bug给哪个角色开天眼。 无奈接受这一结果的方锐，私下还去问过凌云她是怎么做到的，女孩没有任何介怀的给出了“当然是靠眼睛看和耳朵听”的回答，这让方锐不明觉厉的半晌没发出声音来——而更骚的是，凌云有次为了依靠声音准确判断他的位置，还闭着眼睛三秒多来集中精神去听，这在后来的某次采访中，她也曾当着方锐的面坦白过。 当然，也不是说遇上了凌云方锐就被完克，但不可否认，猥琐流的成效，在她的面前确实是大打折扣，这在以后好几年的赛场交锋中得以看出，而作为方锐本人，他的态度也是从一开始的不服气，宣称自己绝对要在凌云的眼皮子底下，成功的设下一个陷阱，到后来逐渐释怀，面对记者的追问，他甚至还能游刃有余的调侃—— “整场比赛，凌姐姐全程就专注的盯着我一个人看了，其他人有这种待遇吗！” 而下了记者会遇上的时候，凌云对方锐的这种态度也是不以为意，没有生气也没有指责，反倒是还配合的反问了他一句—— “是啊，全程盯着你都累死我了，你感不感动啊？” “不敢动不敢动，被凌姐姐这么关注着，我哪里还敢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12月中旬的这场比赛，其实并没有想象得那么轻松，虽然百花最后是获得了胜利，但仅仅也就是“主场险胜”的程度而已。 ——就在团战进行到百花预备集火攻坚之时，孙哲平突然在操作上出现了一个重大的失误。 虽然这次的危机，最后是依靠张佳乐强大的配合操作、和凌云及时的回援挽救了过来，但等到比赛结束回顾之时，那个让人心有余悸的失误，冥冥之中似乎是在向他们昭示着什么。 取胜之后，所有人从比赛席里出来，凌云立马就想过去孙哲平那边询问情况，却在迈出脚步前被后者狠狠的瞪了一眼，像是在警告她现在不许轻举妄动。 凌云不由得吓了一跳，她努力定了定神，还想再去分辨一下那眼神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却被张佳乐先一步走了上去，一侧身挡在了他们的中间。 ——那一刹那，凌云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第42章 chapter41 隔天一早的百花俱乐部，本是不对队员们做硬性安排的周日上午，此刻训练室里却和平日一样聚集了不少人——凌云自然也在其列。 昨天的比赛中，孙哲平那个莫名其妙的失误，确实是在百花内部稍微惊起了点波澜，不然也不会有第二天一大早，他们都紧张兮兮的集体开早会了，但对于外部而言，也就是在记者会上被追问了一声“对于这个失误有什么解释”，结果被孙哲平的一句“我们不是照样赢了吗”给怼了回去，事后也没见在其他平台上引起什么讨论——不过，是不是真的无人在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凌云进入训练室的时候，里面还就只有张伟和莫楚辰两个人，之后才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而眼看着最关键的正副队长迟迟没有出现，到场的人都隐隐生出了几分躁动与不安，好似完全忘记了，今天本就是作为休息日的礼拜天，就算一觉睡到中午也不会被苛责，顶多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你们聚在这里干嘛呢，都来加训啊，这么积极？” 徐添趣出现的时候还眼带泪光的打着呵欠，而在明白了其他人的意图后，这位战队元老级的前辈，才正经了几分的开口道：“你们别等了，都回去吧，大孙和乐乐……还有小陆哥一起去医院了，估计回来也得要下午了吧。” 说实话，孙哲平昨天的那个失误，如果不是赛场上的切身经历，恐怕谁也不会真当回事，比赛时失误多正常啊，就算是张新杰也做不到完全零失误，但是，从他们百花自身的角度出发，作为搭档的张佳乐、作为辅助攻坚的凌云、以及当时正专注治疗双花的徐添趣，他们都察觉到了——这个失误并不正常，而其他队员即便毫无所觉，自然也在赛后队伍的怪异氛围中，察言观色到了这一点。 等到了下午三点，按照惯例应该是战队开会复盘的时间，所有人都像是往常那样准点到了会议室，本来还担心孙哲平他们会不会没能赶得回来，结果在他们人还没来齐之前，就看到他们队长和平时一样的走了进来。 一见孙哲平出现，众队员立时围了上去关切询问，他们的队长还算是坦诚，直言是手伤有复发的迹象，只是今天检查得不全面，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想等过几天再去看个专家门诊。 众人听后，虽心下还是无法平静以待，但看孙哲平仍旧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倒也没有在心理上增加多少负担。 等给这边的一堆人解释完毕，孙哲平才正式召集全员开始复盘。 和平常一样的打开机器设备，和平常一样的站到投影屏旁，和平时一样的批评过迟到了五分钟的张佳乐，然后，孙哲平开始了针对昨晚比赛的分析。 个人赛逐一点评过后接着说擂台赛，再到最后的团队赛，都和平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在复盘到那个失误时，孙哲平反反复复的看了足足有五遍，然后，他没有评价一个字的把视频继续播放了下去。 复盘结束，孙哲平关掉了投影，随之扫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后，他将目光收回，接着语气略带生硬的继续着会议—— “这赛季到这里大家表现得都不错，积分榜上我们还是第一，但必须要保持到最后，知道吗！” 言语上的激励并非孙哲平擅长的事情，他向来喜欢以自身的行动来带动队伍的士气，但此时此刻，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没有半点是在做困扰之事的神态，那凝聚在他面上的冷硬表情下的坚决，显得他比昨天记者会上的样子还要镇定可靠。 这番发展，一时间让众人皆不知如何回应，只能任由沉默在这空间内堆积，有人或许是看气氛太过沉闷，便随意搭了几句腔，接着孙哲平又说了一些不像他风格的话，然后突然点了下面一个人的名字—— “云儿。” 前面复盘结束后，凌云就在偷偷观察今天异常沉默的张佳乐——不，确切的说是从他进门开始就在关注了，因为现在的他是显而易见的不对劲，以至于在她自己被叫到名字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才猛地抬头。 在她看到孙哲平板着张脸朝向这边时，以为是自己走神被发现了的凌云，立刻堆出了满脸真挚的歉意，态度诚恳的等待着对自己的批评降临，却不料—— “下一场比赛，我不再上场了，团队赛攻坚手的空缺，由你来填补。” 这番话的语气既不迫切、也不强硬，她的队长就是如此告知她的，可是，面对着孙哲平此刻难以言说的表情，凌云恍惚间觉得，他说的不再上场的，指的好像不是“下一场比赛”，而是在说“以后的比赛”。 那一刻，如鲠在喉的女孩张皇失措般的站了起来，却又在下一秒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反应过于强烈，凌云四下搜索着此刻可以作为回应的词句而不得，只好在无法蒙混过去的最后时刻，硬是从喉咙里挤出了艰难的几个字—— “不再上场……是什么意思？” 从这赛季开始，凌云被孙哲平排入了团队赛首发，为的就是采用这类似于影子战法的战术——和影子战法那样一般采用同职业角色来配合的方式不同，百花的王牌攻坚手是狂剑士，但作为辅助的却是战斗法师，所以雪舞凌天在赛场上的作用，就是作为落花狼藉的“影子”来拾漏补遗。 可是现在，她的队长所说出的字字句句，就像是在告诉她——接下来你将不再是“影子”了，你要成为主导比赛的那道光。 这让凌云一时间很难接受，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仅仅是一次失误而已，就不让他上场比赛了？就算是位于队伍最末尾的队员，也不会有如此严苛的对待，更何况是一路带领他们的队长？莫非，还真如自己刚刚脑子里冒出来的可怕猜测一样，她的队长已经无法继续站在比赛场上了？ ——难道那个噩梦……要成真了？ “还问什么意思？别装，你懂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待到女孩的话音落下，位于会议桌首位的孙哲平闻言，不动声色的挑起了一侧的眉梢，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别有深意的笑音，结果没等他说完，就被对面站着的女孩冷冰冰的打断—— “我懂什么了？我是一个标点符号都听不懂！” 会议室内的空气陡然凝固住了，这句话像是一道打破了窗子的利箭一样尖锐，所有人在那一刻都愣住了神，谁也想不到，总是平和淡定、时而还会犯点迷糊的凌云，会如此剑拔弩张的和孙哲平对峙着。 ——怎么回事！平日里就没见这丫头发过脾气，现在这是怎么了？迟来的叛逆期吗！ 而与被完全震住的其他人颇为相似，凌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的一个哆嗦，在这一刻确实的来临之前，她绝对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在会议上公然和孙哲平叫板。 然而，在凌云罕见的拔高声调的感情宣泄后，那头的孙哲平却没有开口回应，他无声的沉默着，而后看向了这边，眼中现出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刚刚关了投影仪后还握在手里的遥控器，就这么被他“啪”的一声扔在了桌面上，这顿时在安静得过分的会议室里，达到了犹如惊堂木一般的效果。 而就在那声足以震慑所有人的响声中，女孩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蹲下身躲到了桌子底下—— “对不起我错了！” ——呃……这怎么说呢？好吧，看来并不会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结果，真是可喜可贺啊！ 本来凝滞到即将爆炸的氛围一下子烟消云散，好在凌云那迟来的叛逆期只持续了三秒，由此被惹恼的孙哲平，也因女孩这摸不着头脑的举动忍不住笑出了声，再加上其他人也冒出来插科打诨了一会儿，百花战队内部的这次危机才算是平安度过了。 “呵，看你这秒怂的样子……算了，就这样吧，具体的战术磨合，明天训练的时候再说，今天就先散了。” 正如这次会议上说的那样，孙哲平没有在下一次的比赛中出场，不过幸运的是，对手是现在积分榜排名垫底的一个战队，对上占据第一位的百花，毫无疑问是被10：0横扫的局面。 也因此，赛后记者会被问到队长怎么没有上场时，孙哲平所给出的“都10：0了还有我上场的必要吗”的回答，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下场比赛要是还不出场……哦，下周就到全明星周末了，正好停赛一周给他们争取到了时间。 ——一切的真相都还隐藏在暗处，是毁灭还是往生，距离将其公之于众的时间，或许也不会等待太久。 今年的全明星周末由微草承办，然后顺理成章的引发了凌云又一次“为什么冬天一定要往北方跑”的抱怨，只不过这回她连翘掉活动的立场都没有——因为凌云正巧搭上了末班车，以22位的成绩入选了全明星的名单。 对于百花入选了三人的结果，陆经理很是满意，随队前往b市的这一路上更是容光焕发，倒是同行的其他人都显得精神不振，连平时算得上活泼的张佳乐，一路上都很是安静的不愿开口多说话。 一直到活动第一天的开场，按照流程，会有个以战队为单位的24位全明星选手的亮相，从东道主的微草战队开始，然后根据事先安排好的顺序依次排队上台。 “下一个，百花战队准备。” 听到工作人员的声音后，百花三人齐齐的走上前来，可在安排如何站位时，孙哲平却侧开一步把凌云拉了过去：“你站中间，我和张佳乐站两边。” “啊？我站中间？这不合适吧……” 眼看着前面上台的几个战队，无一不是队长站c位，现在他们百花来这么一出，是想把她预备谋权篡位的野心昭告天下吗？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案啊！ “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赶紧站好要上台了！” 孙哲平说着，伸手在凌云背上一拍，而被轻轻推了这一下的女孩，不由得上身倾前朝着舞台迈出了两步。 “我还是觉得不好，就应该是队长你……” 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的凌云，本还打算再反抗一句，结果却在回头之际正面对上了她的队长，那无与伦比的认真眼神：“往前走，不许回头！” 可能是那道目光中还包含着她读不懂的隐含意味，凌云在一阵难以名状的忧伤蓦地涌上心头之时，下意识的将视线移向了另一侧的张佳乐，想要开口问他“这样安排真的好吗”，可在那之前，也同样注目着她的张佳乐，心感释然一般的先做出了回答—— “往前走吧，轮到我们了。” 凌云立刻明白了过来，这场全明星周末的开场秀，对于他们百花而言，或许还有着另一重含义。 ——“往前走，不许回头！” ——“往前走吧，轮到我们了。” 『你们都要我往前走，可是，究竟是要我走到哪里去呢？为什么不能回头？而轮到上场的“我们”，到底又是指代的谁呢？』 就这样，怀抱着这些的凌云，终是以一种悲壮而凛然的态势踏上了舞台，却又能在站到了舞台中央、抬头沐浴着闪耀灯光之时，摆出往常那副泰然自若的姿态，漫不经心的和台下的粉丝们挥手致意。 ——啊，早有预料的噩梦，真的要来临了…… 第43章 chapter42 每年的全明星周末基本都是差不多的流程，虽然对于荣耀粉来说，这是一年一度的盛大狂欢，但在职业选手中，能提得起兴致的估计不多，更不用说是处于那种心情下的凌云了。 头一晚的新秀挑战赛很是平淡，大概也就是周泽楷挑战叶秋的那一场，现场的气氛才稍微高涨了一点，其余六场都是没什么爆点的表演赛。 而第二天白天的行程，因为看凌云莫名的情绪有些低落，于是苏沐橙、楚云秀约了她隔天同游b市，姑且也算是去散个心。 凌云本来其实有打算过，想趁着这次来b市去看看凌宇的，但早先联系的时候，她哥濒临崩溃般的掰着手指给她数，自己还有多少实验要做、还有多少文献要看、还有多少论文要写——他的导师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他毕业出国前，再好好的压榨他一波。 打消了去看望凌宇的念头后，凌云应下了同期两位好友的邀约，只不过她似乎有点太小看那两人的战斗力了，以至于白天她们三人一不小心玩得太过尽兴，到了晚上硬是踩着点才赶到了活动现场。 “还好还好，没有回来晚，我今天还要上台和粉丝互动呢。” 三人迟于其他人进场时，楚云秀看了一眼时间后庆幸的说道，却在入口处被现场记者逮了个正着，那记者小哥一看和她同行的正是四期另两名女选手，当即拦住了她们要拍个合照。 “三位一起合个影吧，难得聚在一起，现在粉丝们都称四期是‘黄金一代’，三位小姐姐可是名副其实的荣耀‘三朵金花’啊！” 记者一边恭维着一边举起了相机，却不料他的马屁根本全拍在了马腿上。 “三朵金花？什么鬼，听起来很俗诶！” ——这是对此称呼毫不掩饰嫌弃表情的楚云秀。 “你们不知道吗？这赛季初就传出来的呀！” ——这是并不在意、甚至还有点事不关己的苏沐橙。 “这听上去好像个民乐组合啊，你们想学山歌吗？我稍微会两句的。” ——这是完全在状态之外、已经开始胡说八道的凌云。 记者同志有点尴尬，但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把她们三人都拍得美美的，而就在他想挽留她们再拍一张时，三个女孩子的身后突然又冒出来个脑袋。 “记者小哥再来一张，给我和三个姐姐也一起照张合影吧，发布的标题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人生赢家方小锐’，怎么样！” “哎呦喂！还真是美得你哦！” 不待记者做出回应，楚云秀先转头瞪了一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方锐，然后长发一撩先一步走向了选手席，而紧接着，凌云和苏沐橙也一人一句“你想得美”，然后从方锐眼前迤迤然的离开了。 即便是这样接二连三的被当众甩了脸色，方锐也没有显出一点难堪或尴尬，反倒是表演欲十足的一手捂着心口，低头哀叹了一声：“哎，这座城，多了个伤心的人……” 一直到这天的活动落下帷幕，随队回到酒店的凌云都没有见到孙哲平，转头去问了张佳乐才知道，他们队长今天一天都是脱队的状态。 “他和家里人一起去看医生了，不过也是，要真想治好，在b市肯定比在k市希望大。” 听张佳乐说着这些的女孩，其实很想问问他，接下来他们的百花会怎么样，但是到最后，她也没有鼓起勇气说出口，而张佳乐，似乎也和她颇为默契的选择闭口不谈。 或许是因为胸口一直憋着这股气难以排解，凌云从张佳乐这边离开后，没有回隔壁自己的房间，反而是上楼找了也住在这酒店的楚云秀——但是也没有待多久，她就因为吐槽了好友看的剧而被赶了出来。 第三天的24位全明星分组对抗赛，凌云是头一回经历，所以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无论是圈内多大的神，互相推诿起来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百花被分在了a组，同组的还有霸图、蓝雨、雷霆、呼啸等，于是，关于谁打单人、谁打团战就先展开了一波争论，后又针对团队赛谁负责指挥扯皮了一阵，这婆婆妈妈的架势看的凌云都快睡着了。 最后敲定下来霸图两人、蓝雨两人、百花再出两人打团队赛，团战的场上指挥由喻文州负责，而其余人则抽签来决定是打个人赛还是擂台赛。 这样的安排，明显是为了凑出繁花血景和剑与诅咒同场上阵，但是孙哲平却提出了他不想打团队赛，想让凌云代替他来和张佳乐配合。 不过他的这一主张，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的搭档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 “什么意思！苦差事扔给我们你自己轻松了？小云就打单人，你来给我上团队赛！等下到了场上，要摸鱼还是要划水都随便你，老子肯定罩得住你！” 面对张佳乐难得的强硬态度，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愣住了，只有孙哲平在那之后很快做出回应，他摇着头嗤笑了一声说道：“你今天是比我还狂啊。” 凌云自然知道张佳乐那么坚决的理由，因为——这或许是繁花血景最后一次在赛场上出现了。 这三天凌云其实都有点浑浑噩噩的，以至于等到活动结束后，她才得知这次微草俱乐部相当的贴心，清楚职业选手们线下聚会有诸多不便，尤其是在全明星周末后，于是特地大手笔的包下了附近的一个小型娱丨乐丨城。 说是娱丨乐丨城可能有点不太准确，事实上那地方是方士谦朋友开的，总共三层楼，包含了类似ktv、电影放映厅、音乐茶座、桌游室等设施，不过等他们到的时候，凌云才发现，除此之外好像还有点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娱丨乐丨城听着好成人向啊，可是为什么里面还会有鬼屋、密室逃脱这种项目……好吧，这些其实也不算什么，但是百万海洋球池、蹦床乐园是什么东西！给小学生玩的吗？这地方的目标群体难道是全年龄向的吗？” 和她同行的自然是孙哲平、张佳乐两人，然后他们又在门口导视牌前偶遇了独自一人的韩文清，但是，面对她犀利的吐槽，秉持着微笑服务原则的工作人员，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要说是他们老板比较随心所欲吗！ “我们这边的项目是比较齐全，主要是鼓励一大家子一起来的……不过对于各位大神，我们还是比较推荐ktv、桌游之类的，鬼屋什么的就……” “那就鬼屋吧，去看看开在ktv楼上的鬼屋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连里面放的恐怖音效都省了。” 令人吃惊的是，孙哲平似乎很有兴趣的下了决定，他用手指点着导视牌上的“鬼屋”字样，转头询问其他人时，张佳乐立刻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凌云也是同样震惊的看着他，而后郑重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嗯，我没问题，一起去看看吧。” 更令人吃惊的是，怎么看都不可能对这种娱乐项目感兴趣的韩文清，竟然欣然同意了孙哲平的提案，然后他们两个不顾旁人目光的径直走向了楼梯。 ——这两人一起去鬼屋？那最后到底是谁吓谁啊！ 就这么被撇下的张佳乐和凌云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朝着距离最近的桌游室走了进去，结果刚刚进门，她们就被从里面窜出来的黄少天给拦截住了。 “凌云你来的正好！我们在玩剧本杀缺个人，你也过来一起玩吧！你看，我和队长还有肖时钦早就都准备好了，但就是逮不到第四个人来一起玩，所以到现在都没办法开局，真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 凌云对剧本杀倒也不是完全没兴趣，但是听到一起玩的是这三个人后，她当场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并且给黄少天推荐了她身后的张佳乐。 ——开玩笑的吧，想在喻文州和肖时钦的双重洞察力下瞒天过海？还是想在黄少天强烈的表达欲望中抢到机会给自己申辩？这种劳心劳神的事情还是让张佳乐去应付吧。 在凌云把张佳乐推出去了之后，没走几步她就被隔了张桌子的李轩叫住了，而等她闻声凑近了一看，才发现他正在和对面的人……下飞行棋？ 看得出来，虽然李轩似乎还蛮沉迷其中的，但被迫和他对弈的人——凌云认出那人是和他同队的、这赛季刚刚出道的吴羽策，明显很不想玩这种游戏，看到凌云走过来立马就想落跑。 “你们玩吧，方锐发我消息说找到了个台球桌，叫我和周泽楷一起去打台球。”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总之吴羽策是趁机跑路了，但凌云摆明了也不想接替他继续和李轩下飞行棋。 “轩哥，飞行棋等下再玩吧，我现在有个烦恼的事情要思考一下。” “烦恼？对哦，我看你这几天整个人都恹恹的，是不太对劲，到底怎么了？” 这一下可把凌云给问住了，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推心置腹的拿出来谈，而她现在最烦恼的，不就是孙哲平的手伤吗？可这怎么想都不是能随便说出去的事情啊。 然而，就在她万分困扰之时，方士谦突然从外面推门而入，好巧不巧的给她争取到了找借口的时间。 方士谦一进门就热情洋溢的问候着众人，一副东道主模样的招呼着他们吃好喝好玩好，结果他眼神一瞟，看到了角落里一个人坐着的林敬言，一副好似很孤单的样子，他二话不说当即走了过去，勾肩搭背的要拖他去楼上ktv包厢听杨聪唱《洋葱》。 而等方士谦这一茬过去，桌游室内又重新归于平静，只剩下黄少天“肯定是仇杀”、“不会是情杀”、“反正不是我杀的”这一类背景音在回荡，而凌云也终于是想到了托辞—— “轩哥，我好像惹云秀生气了，你说我该怎么求得她的原谅？” 之后，凌云把她昨晚吐槽了剧情被楚云秀赶出来的事情、刚刚在擂台赛上被风城烟雨狂轰的事情、以及楚云秀今天都没和她说过话的事情一一摆了出来，但是这些好像都没有引起李轩的重视。 “嗯，今天的云秀好像是比平时狂躁一点……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别慌，可能就是你们女孩子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吧。” “不，问题很大，要慌！轩哥，你这时候怎么一点求生欲都没有啊！” 看凌云好像很在意的样子，但李轩真没觉得这问题有多严重，他抬头瞪着天花板半晌后，站起身走到隔壁桌前，把刚刚结束一局剧本杀的肖时钦拉了过来。 “来，还是咨询你肖哥吧，这可是咱们四期的点子王，细碎的小主意特别多，你看他排兵布阵的团战就知道了，私下里其实还……” 就这样，李轩面不改色的吹了一大通彩虹屁，直夸得肖时钦想捂住他的嘴：“哪有你这样当着本人面吹的啊，要是凌云……” “肖哥，救救孩子啊！” 其实说她惹了楚云秀生气，也就是凌云不想泄密的权宜之计，但现在看李轩都认真对待了，她倒有点不好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可肖时钦在听完她的说法后，也和李轩一样持着相同的意见。 既然是二对一的局面，那自然也没什么争议了，凌云本想顺势结束这个话题，却不料这时候，楚云秀本人就这么走了进来。 活动结束后，先和苏沐橙、以及叶秋、王杰希这两个本地土著一起去买夜宵的楚云秀，直到现在才姗姗来迟，然后她一进门，看到凌云就立马冲了上来：“小云，你昨天的吐槽说的太对了！那个垃圾编剧，竟然把我最喜欢的男二写死了！简直是猝不及防，气得我到现在都胃疼！” 面对楚云秀的这番说辞，知晓前因后果的李轩和肖时钦两人，步调一致的拍着凌云的肩膀宽慰道：“好了，现在破案了，别放在心上，已经没事了。” 第44章 chapter43 就在所有战队远赴b市参加全明星周末时，百花俱乐部的公关部门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研讨对策方针。 事实上，打从一开始孙哲平的手伤就不算完全治愈，而在经过了这近半个赛季的高强度比赛之后，现在他的伤势更是再次复发恶化，不光是隔天一早在k市进行的即时诊断，全明星周末期间，他到b市的专科医院检查也是同样的结果，而医生也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他立刻停赛全面接受治疗。 对于这些，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但也不能随便的公开，其他队员的心态、赞助商们的想法、粉丝们的情绪，这些无一不是俱乐部要考虑的事情，不过，好在有全明星周末缓冲一下，可以让他们有时间准备好更为稳妥的措施。 等到百花全员回到了k市，俱乐部内部就立马召集了相关人员开会，公关部的意见是对外宣称孙哲平身体不适，将会缺席百花这赛季接下来的比赛，但孙哲平本人却表示反对，他觉得即便现在隐瞒了手伤的事情，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医生也说了，要治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俱乐部难道还能留着我，等到我完全恢复？就算你们同意，我还不答应呢！” 即使这是在座的人均心知肚明的事情，可他们还是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愁恼，坐在首位的陆老板端看着孙哲平，沉默不语了许久后还是开了口：“那你说，现在怎么处理最合适？” “如实公开我的情况吧，然后把战队的调整方案也一起公开，只要云儿接下来的表现不出问题就好……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战队的成绩保持平稳，那么我停赛的影响就会慢慢淡化，不会引发圈子内外的巨大震动。” “那如果凌云表现得不好呢？至少现在说她能顶替落花狼藉的位置，是没有多少人会相信的吧。” 公关部部长在这时提出了异议，但这似乎也是其他人心照不宣的一点，除了他旁边的张佳乐脸色难看了几分外，所有人都还是如常的沉默等待着。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她绝对可以做到的，所以，在没有找到能够接手落花狼藉的狂剑选手之前，百花团队赛的攻坚手，就由雪舞凌天来担任吧。” 出了会议室，知道等下就要去向队员们传达这些决定，闷声不响的走在后面的张佳乐，心口就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一般难受，而这时，他的搭档却突然转身回来拦下了他：“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有什么气，就现在在这里都撒出来，一会儿下去了别这样子。” “我……”张佳乐怀疑自己是不是红了眼眶，一开口只觉得哽咽的哭腔都快出来了，“我没有心里不舒服，就是……我有点担心小云，你也知道的啊，她根本就不喜欢像你这样打！” 张佳乐抬起头，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而后只见孙哲平的眉目紧紧的皱起，那双乌黑的瞳仁中，似乎正氤氲着一道沉甸甸的的光芒：“张佳乐，你不觉得你现在说的这句话很搞笑吗？” 定格在他身上的视线没有半分动摇，毫无笑意的双眸中，也只有令他不敢发声的压迫感，而不等张佳乐反应过来，孙哲平垂下眼眸冷静的继续说道：“现在联盟里面，除了我就找不出一个像样的狂剑，然后全明星周末前，我们俩去训练营考察的时候，也没有一个玩狂剑的是你看得上的，所以你说，现在不靠她还能怎么办？” 无以反驳，张佳乐只能就此接受——接受孙哲平将无法继续驰骋在赛场之上，接受自己即将在此失去那个配合默契的搭档，接受他们百花不会再有一个可靠而强硬的攻坚手。 在他们将这些向队员们传达完毕之后，队伍里面出奇得平静，却又让人隐约觉得，那只是海啸来临前的风平浪静，即将掀起的排空巨浪，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而这其中，凌云表现得更加冷静——她可以说是基本没什么反应，面前的孙哲平和她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张佳乐在旁边开口补充的时候，她就抬眼看过去，等他说完，就又把视线转回到孙哲平身上。 接下来的三周时间里，在较于平常沉闷得多的氛围中，百花战队又连赢了三场比赛，无一不是能够大肆鼓舞士气的精彩胜利。 本来在记者会上公开孙哲平手伤停赛的消息时，粉丝群体中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外界似乎都觉得，本赛季百花的强势表现该到此为止了，各方面对于百花战队该何去何从的揣测也是层出不穷，但是，依旧留在赛场上的其他人，用同样精彩的表现让粉丝们重燃了希望，也让大唱哀歌的各路人马乖乖闭了嘴。 但以上的看法都只是些外行——或者顶多是些荣耀方面的半吊子，他们从表面的胜利中所看到的假象，孙哲平的停赛对百花战队到底意味着什么，在一部分选手中已是初见端倪了。 某天傍晚，一个名为“玩战术的心都脏”的讨论组里，久违的有人冒了个泡—— 一叶之秋：有没有在的啊？在就别装死了，饭后一起讨论讨论百花最近的表现吧。 职业选手之间存在着大大小小各种不同的社交群组，有聊八卦的、有约饭的，有按地域划分的、有按出道赛季分组的，总之就是种类繁多、不胜枚举，而现在首先由叶秋挑起话题的，是他和另外三人所组成的四人讨论组。 生灵灭：前辈有什么高见？先来说说看吧。 一叶之秋：我能说什么？摆明了情况很糟糕啊，老孙手伤复发停赛，对他们的影响是真的很大。 索克萨尔：确实，虽然百花整体的攻势看上去还是很强硬，这也是他们有两场，一开始就让对手乱了阵脚的原因，但不能否认，他们百花自己的节奏其实也挺乱的。 石不转：我觉得这一点，肖队的体会应该更深，上一场比赛，雷霆的团战最终没能拿下，就是被百花缭乱的突然爆发给打乱了节奏。 生灵灭：是啊，上一场感觉张佳乐前辈打得特别急躁，百花式打法的光影铺得特别开，外加他们的主场优势，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一叶之秋：哎，你们注意到凌云了吗？这几场还真不知道该说她表现得好还是不好，输出是比以前效率高了，可好几次，明显的操作不流畅啊。 索克萨尔：很显然，她在刻意的向孙队的打法靠拢，但又无法完全克服自己的习惯性打法，所以才时而出现那些有失水准的操作断层。 生灵灭：上一场总的来说，就是张佳乐前辈先乱来，然后凌云也跟着一起乱来，这让人怎么应对？ 石不转：不好对付，变数太大了反而不是好事，说起来下一场按照赛程，是蓝雨客场对战百花吧，喻队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索克萨尔：呵呵，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反正也是年后的事情了，大家还是先好好享受假期吧，蓝雨的比赛，就不劳大家一起操心了。 一叶之秋：哎，文州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现在是在集思广益啊，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接着你们的下一场，就是我们嘉世打百花了，说不定还能够有所借鉴呢。 生灵灭：看到我们雷霆的前车之鉴了吗？你们可别重蹈覆辙啊！ 石不转：我不认为百花会坚持现状不改变，现在他们的打法明显存在着很大的漏洞，他们要是想这赛季继续保持领先，整体的节奏问题是必定要解决的。 一叶之秋：这就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儿了，别忘了老孙还在呢，他不会看不到问题是出在谁的身上，再说，张佳乐或许会心软，但老孙，他就不一定了…… 虽然各方面都很关注现阶段的百花战队，但就像喻文州所说的，冬休已经近在眼前了，那些都是过完年之后的事情，暂且就先放一放吧。 到了除夕当天下午，百花这边，凌云和其他队友一一告别后，最后一个离开俱乐部回家，可是她才刚刚一只脚踏进家门，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接到了张佳乐声泪俱下的控诉电话—— “小云，你能想象吗？我那么久没回家，一回去居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冰箱上的一张便利贴，告诉我他们出去旅游了，因为我爸在公司年会上，抽到了海岛四天三夜双人游……我靠！我这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凌云闻言，转头看了眼自家热闹非凡的场面，突然觉得张佳乐的这番遭遇确实值得同情，于是也没去征求家里人的意见，直接开口邀请了他过来一起吃年夜饭。 张佳乐自然是没有答应，但没过几天，大年初三的早上，他就自打脸的出现在了凌云的家门前，并且，身后还跟着个怎么想也不应该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 “新年好啊，凌云！是不是看到我很意外啊？快快快先不说其他了，赶紧让我们进去里面吧，外面走了这么久都快冻死我了！不是说你们k市是四季如春的吗？怎么也会这么冷啊！和g市根本没法比，明明都在差不多纬度，怎么会差别那么大！” 凌云顾不上搭理这头絮絮叨叨的在抱怨天气的黄少天，转头朝向另一边的张佳乐，在他那满是难言之意的苦笑中，递出一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眼神。 “简单来说，就是我在群里抱怨了一声只能一个人过年，然后这家伙二话不说直接订了机票飞来陪我了。” “喂喂喂！张佳乐你这说法很有问题啊！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想待在家里才来的，你非要断章取义自作多情搬弄是非胡说八道是不是！” 面对此情此景，凌云陡然想起了前阵子去g市比赛时，黄少天看着她和喻文州熟稔交谈时的质问，接着后知后觉的张口吐出了和他当时如出一辙的问话—— “你们关系原来这么好的吗？我都不知道诶……” “谁和他关系好了！” 只不过，和那次她与喻文州同时忽略的情况不同，此刻凌云倒是收获了面前两人异口同声的否认，结果这恰恰证明了他们的关系确实不错，回答得超级有默契啊！ “好吧，那你们来我家干什么？从张佳乐家到这边，起码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吧，你们一大早的到底是想干嘛？” “还不是这家伙，非说要出来玩！我都说了这种节假日出门超危险的，他不听，说来k市那么多次了都还没好好玩过，一定要趁这次机会彻底玩一玩……” 老实说，这个假期由于种种原因，凌云始终提不起什么精神，外加今年冬天k市比往年都要冷得多，所以她就连自家年年进行的走亲访友都懒得参加——这倒是阴差阳错的等到了他们，没让这两人过来跑了个空。 所以，听到张佳乐如此回复之时，她只希望，他并没有把她也列入到陪同游玩的名单中。 “那你就带他去玩啊，有旅游攻略吗？我们这边的话……想去滇池还是石林？或者远一点，去大理古城？丽江？香格里拉？” “是啊，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这家伙说，我们两个男的一起行动，不管做什么都显得gay里gay气的，所以我们就想过来拖你一起了。” “我拒绝，你们别妄想了，今天我是不会出这家门半步的。” 当心中的猜测果真坐实之时，靠在沙发上的凌云立刻抬起了头，双手抱着臂做出了抗拒的姿态，而后不假思索的提出了拒绝。 第45章 chapter44 ——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事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刚刚还说着死也不要出门的凌云，架不住另外两人苦口婆心的劝说，最终只好妥协的被拖了出来，但他们还是放弃了大冬天去各大知名景点的想法，转而实在的选择了去就近的一个商场逛逛。 出门前，这三个人有意识的稍微乔装改扮了一番，张佳乐和黄少天一致选择了帽子和口罩的搭配，不过凌云她倒是有一套自己用来伪装的行头，而等她换完衣服走出来时，前者看都没看她一眼，还嫌弃了她一声动作太磨蹭，反倒是后者一时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凌云你你你你……” 像是不知道用什么辞藻来表达一样，黄少天难得的陷入了不知如何言语的境地，而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冲击的，正是面前恢复到高中阶段那双马尾戴眼镜模样的凌云。 虽然蓝雨没有女选手——甚至连女性工作人员都很少，但黄少天本人还是情商比较高的，他深知在女孩子面前公然谈论外貌是很失礼的行为，所以他在上了出租车后，连忙拿出手机和张佳乐在q丨q上偷偷谈论。 夜雨声烦：卧槽槽槽槽！凌云私下是这种风格的吗？还是她故意用这种反差极大的装扮作为出门的伪装？ 百花缭乱：你反应这么大干嘛！哦，你没见过她这样。她以前上学时都这样啊，我们都习惯了，反而是一开始经理给她定的黑长直的形象，让我们超级不习惯。 夜雨声烦：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们百花的人居然都没说过！我靠！ 百花缭乱：这很重要吗？还是双马尾也戳你萌点了？ 两人全程无交流的在后座并排坐着，但一刻都没停下过在q丨q上的你来我往，张佳乐意带嘲讽的反问了一句后，在对方飞速打字想用长篇大论反驳之时，他低头用手指轻点了几下屏幕，然后调出了一张照片，伸到了黄少天面前，当即让他猛吸一口气顿住了动作。 那是凌云毕业典礼那天，在校门口和张佳乐还有孙哲平的合影，对面给他们拍照的人是成语，而照片上的凌云就是现在这装扮，身上还穿着私立高中的英伦风校服，白衬衫、小领花、百褶裙，意态闲散的站在两人中间的她，正面带着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右手还比了个v字，凸显出了几分难得的俏皮，看得出当时她的心情是相当不错。 ——是和赛场上黄少天见到的凌云差距甚大的模样，真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大漠孤烟到沐雨橙风的差距吧。 但还不等黄少天发表出任何的感想，他们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从车上下来后，本身浑然不知的凌云，狐疑的看了眼明显异常的两人后，无声的用眼神询问着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但求生欲让他们选择了乖乖闭嘴继续装傻。 由于到达时已临近饭点，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毫无障碍的达成了统一意见去吃火锅。 “果然火锅才是全国的通用语言，全国……不，全世界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火锅吧！” “喂！等等等等等等！你们怎么就自顾自的点单了啊，一点都不考虑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的想法的吗？这锅底我不能接受！要鸳鸯的啊，一定要鸳鸯！还有这蘸酱，张佳乐你都加了些什么啊？不行不行不行，我要自己重新调！” 一顿火锅吃的心满意足，但黄少天始终没有停下眼神中流露出的惊恐，好似今天是他第一天认识面前的这两个人一样。 “张佳乐，你们两个也太可怕了吧，这一大锅都快吃完了还面不改色的，我网上看到有段子说，k市人可以空口干了一碗毛血旺，这是不是真的！话说凌云啊，我只知道你喜欢吃甜食，原来还很能吃辣的吗？你这人设很矛盾诶！” “嗯？有什么矛盾的？甜的、辣的我都吃啊，说实话，我对食物的接受度还蛮广的。” “你在开玩笑吗！她是k市本地人，怎么会不能吃辣？就你这弱鸡才一点辣都碰不了！” 完全没明白黄少天这个完全吃不得辣的g市人到底在惊讶什么，张佳乐把一块肥牛从像血一样的汤底里捞了出来，再在旁边火红的蘸酱中滚了两圈后塞进了嘴里，头都没抬的随意应了一声。 从火锅店出来后，他们路过了隔壁麦当劳的甜品站，然后刚刚还说着“再也吃不下”的凌云，当即走不动路的停在了原地。 “第二个半价……嗯，那没办法了，你们一人一个，我就勉为其难的吃两个吧。” 凌云一边用着惋惜的语气说着，一边埋头在菜单上挑选着心仪的口味，然后毫不意外的换来了身后张佳乐的反驳—— “勉为其难你个头啊！只能吃一个啊，刚刚吃过火锅，吃两个你肯定要拉肚子的！” “那怎么办？浪费一个吗？” “我说你们两个有点出息好不好！就买三个啊，又不是一定要占那个半价的便宜！” 突然介入话题的黄少天，立刻收到了另两人的注目，他自然没有退缩回避视线的想法，只是不明白，他们当下的这个反应是几个意思。 “就你有出息？是啊，你是不在乎这么点小便宜，毕竟你一场比赛要几十万上下了啊！” “你们没有？怎么可能！百花给的待遇这么差的吗！” 无意和黄少天就薪水待遇问题展开深入讨论，张佳乐和凌云人手一个的吃着甜筒（最后是黄少天请的客），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起了下面的行程安排。 要是就地解散还不到两点，说各回各家怎么想都为时过早了，而面对着人流量越来越大的商场，姑且还算是比较瞩目的三人，最后只好选择去看场电影消磨时间。 ——然而，这三人却在选片上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张佳乐你怎么回事！这大过年的，当然是要看热热闹闹的贺岁片啊！而且你看，这电影的票房那么高，口碑也都很不错，主演还都是实力派的演员，怎么想都应该选这部吧！” “有你在还不够热闹吗？都吵了我一整天了，就不能看个安静的文艺片，让我好好放松一下吗？” 眼看着这两人谁都不肯相让，凌云生怕再吵下去会引来路人的围观，只好跨出一步把他们分开，然后指着排片表对他们说道——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们就折中一下，看……嗯，你们选的两部的中间这个吧，科幻片，感觉蛮有意思的，也是最近票房很高的电影，就这个吧？” “不看！” 结果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电影没看成，还险些被一旁买爆米花的顾客认出了真身，而后三人为了避开危险，灵机一动的拐进了隔壁的ktv。 “要去ktv啊……张佳乐你还真敢说？好吧，黄少，我提醒你一下，接下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黄少天一开始还搞不懂，凌云为什么要一脸认真的如此叮嘱他，直到他们歌过三巡之后，自认为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少年，已经有点受不住的想逃出去了，但在他真的实施行动之前，凌云先一步挨到了他身旁来，捂着脸凑到了他的耳边，像是在忍着笑一样的说道—— “没错，就是你听到的这样，但是张佳乐本人，似乎对自己在唱歌天赋上的欠缺毫无所知，哦，这还有个专有名词的，我们私下称之为‘百花式唱法’，什么意思你懂的吧。” “百花式打法”的精髓是什么？ ——好炫，但是没打中！ 所以衍生过来，“百花式唱法”的意思就是——好有气势，但是没有一个字是在调上的。 事实上，这三人一起来ktv，真可谓是“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黄少天唱k经验相当丰富，是话筒在手、谁与争锋的那种类型，但在本质话痨属性的影响下，往往会不自觉的节奏过快，连rap部分都能比原唱快个半拍，愣是在原本的伴奏中，唱出了原唱的1.5倍速的效果；而凌云本身并不热衷这一类活动，虽说自身的音色不错，音准也尚可，但她是个容易忽视情绪、唱起来完全莫得感情的类型，无论歌曲本身多么激越昂扬、多么哀婉缠绵，她都能唱出每周升旗仪式上，台下齐唱国歌时的寡淡无趣；至于最后的张佳乐，就像上面说的那样，气势十足、却惨不忍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谁想出来的？真是个人才啊，也太贴切了吧，我都要笑死了！不过按你们这么说，下次我一定要找王杰希一起去ktv，看看是不是还有‘魔术师唱法’！” ——“魔术师唱法”是什么？《忐忑》那样忽高忽低、节奏多变的吗？ 凌云暗暗腹诽了一句，只觉得黄少天的这个联想很是莫名，但也没发表意见的原路坐了回去，而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去把歌切了、让张佳乐赶紧停下他的魔音输出时，黄少天却反过来坐到了她这边—— “我还以为k市人都很擅长唱歌的呢，不是说少数民族都是能歌善舞的吗？结果真实情况就是这样的啊！对了，你们两个是少数民族吗？” “我不是，我是汉族，高考都不加分，张佳乐的话，据我所知是混血，他妈妈是彝族人，可是他连彝族话都不会说……” 没等凌云这边把话说完，原本震耳欲聋的伴奏突然戛然而止，按下暂停的张佳乐，回头瞅着还在说悄悄话的两人，他拿着话筒的手一挥，包厢里立刻划过了一道刺耳的声响。 “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我都连唱三首了，你们一句都没听是不是！” 两小时的包段时间结束后，迟一步从里面出来的凌云，却只看见黄少天一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徘徊着，且在看到她出来的同时，立马走上前拉着她躲到了楼梯间里。 等凌云问清楚情况，才知道是他们一出ktv，就被门口偶遇的女粉丝认了出来——其实是只认出了张佳乐，毕竟于情于理，这时候黄少天都不太可能出现在k市，而当下的那个时刻，黄少天相当机灵的装成了路人，接着淡定自若的走远了，然后眼看着张佳乐被粉丝们围住，又在逃出去之后被继续狂追。 ——也就是说，你是把他扔下了，然后自己躲起来了？ 话虽如此，黄少天内心还是很担心张佳乐的，和凌云交代完前因后果之后，就立马开始埋头打电话。 凌云在一旁听着他们通话的内容，似乎是张佳乐好不容易脱困躲进了男厕所，但那几个女粉丝却也不肯轻言放弃，至今仍在男厕所门口蹲守着，一点都不在意，那些进进出出的男性朋友们或疑惑、或惶恐的视线。 “那个，张佳乐，你没事吧？” 凌云问黄少天要过来手机，按照常规操作先这么一问，在获得了肯定的回答后，继续深入的询问了下一句：“那……你的贞操，也没事吗？” “没事！我靠！能不能别再提这个了啊！” 这一声吼完，张佳乐就挂断了电话，凌云把手机还给黄少天时，还一脸“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表情，而见他满脸疑问的看着自己，凌云又开口给他解释了张佳乐反应这么大的原因。 这还要说到上一次的全明星周末，张佳乐在台上被那个女粉丝强抱时，据他所说，那妹子还趁乱捏了一把他的腰，这对他来说等同于是非礼的行为，从此给张佳乐留下了心理阴影，令他对女粉丝们忌惮不已，生怕哪一天悲剧重演，会让他从此贞操不保。 而以上这说不好到底该指责谁的行为，同样的也让黄少天不知要如何评论，两人只好耐心的待在楼梯间里，等张佳乐脱离危险来和他们汇合。 第46章 chapter45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不过有黄少天在，这两人之间倒也不会出现冷场的情况，只是今天穿了双带跟小短靴的凌云，在楼梯间站着那么长时间后，终于还是在耳边一个连一个的话题中，揉着脚踝席地坐到了楼梯台阶上。 “凌云你站累了啊？我去，怎么都过了那么久了！张佳乐该不会还困在男厕所里吧，要不要我去刺探一下敌情，也好赶紧把他给捞出来？” 凌云仰头看着如此提议的黄少天，略一衡量后摆着手阻止了他：“还是别去了吧，说不定你没把他捞出来，最后连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说完这些，凌云再度给张佳乐打了个电话，可是听着里面传出的欲哭无泪的声音，她连和他开玩笑的心情都没了，只好送上一句“你自求多福吧”的祝愿，接着，她听到对面长叹了一口气后把电话挂断了。 凌云看着手机上通话结束的界面好一会儿，才像是认命了一般的收了起来，同时却也没有真的放弃去营救，依然皱着眉头在想办法。 “感觉你和张佳乐的关系很好啊，就像……对，有点像老叶和苏妹子那样，你们也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吗？” 被打断了思路的凌云应声抬头，眼神莫名的看向了发问的黄少天，只见对方双手交叠着放在脑后斜倚在墙面上，微微侧头打量着她的神情中，似乎还带着几分饶有兴致的打探。 关于叶秋与苏沐橙的关系，凌云很早以前就在苏沐橙的口中有所耳闻，可是以她的理解，这怎么也没办法类比过来，放在她和张佳乐的身上吧！ “没有他们俩认识的时间那么长，我第一次见到张佳乐，是第二赛季刚结束的时候……” 凌云一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膝盖上开始了回忆，随后，她就把她是怎么来到百花俱乐部的、是怎么一步步出道的事情慢慢说了出来，而耐心的听着这些故事的黄少天，在得知了其中的一些细节后，竟意外的疯狂点头，还露出了感同身受的雀跃模样。 “老实说，我还蛮感激张佳乐的，要不是那时候他在游戏里找上我，我也不可能会有今天，只凭我自己的话，是肯定不会想到去打职业的吧。” “听你这么说，我发现我们的经历很像啊！” 凌云在讲述那段过去后的总结陈词，也立马引起了黄少天巨大的共鸣，兴奋起来的少年当即站直身子走了过来，没跨出几步的时间里，他就也和凌云一样坐到了台阶上，手臂挥舞着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你知道吗，我也是被魏老大在游戏里抓住才会出道的，那时候我偷偷混进了蓝溪阁，准备趁机抢他们的boss……呃，这段黑历史还是不提了吧，总之，就是魏老大在游戏里一眼相中了我，后来把我带到了蓝雨的青训营，这才给了我成为职业选手的机会！其实我最近也时常会想，如果当初魏老大没有把我带到蓝雨，现在的我会是怎么样的，虽然我觉得，凭我自己可能也会想到出道吧……” “不，我想我们是不一样的。” 本以为这是两人间难得的共同话题，所以黄少天还特意凑了过来说得情绪激昂，可是，就在他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中时，他没有察觉到，原本还眉目舒展着听他说话的女孩，慢慢的收敛起了周身那散漫的状态，转而用汇聚着浓沉阴影的视线看着他，同时开口将他的话打断。 黄少天并不理解，凌云这突转的态度是何成因，于是被截断了话头之后，他整个人也就愣在了原地，而随着接下来女孩突然起身移开视线的动作，他也不自觉的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且心直口快的追问了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和你说一点应该也没事吧，感觉你虽然表达欲望很强烈，但却是个很懂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人，所以，你应该会帮我保密的吧。” 在决定要继续多打探一点的时候，黄少天就对凌云的态度——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他都有了心理准备，但他着实没有想到，面露迟疑之色的凌云，会以这番话作为开场白，特别是其中夸他的那句，还尤其合他的心意。 “从哪里开始讲呢……哦，上赛季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就是我头一回和叶秋交手的那次，赛后回去我被队长骂得狗血淋头的，因为那一次我在上场之前，心里就已经认定了自己会输的结果，所以，即便那次我是彻底的发挥了全力，队长还是非常严厉的批评了我的态度。” “你先等等！我们现在的这个话题和老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老叶啊？你是想说，那次的比赛让你对老叶心有余悸了？不会吧，要真的是这样……哎呀，我说你怕个鸟的叶秋啊，他又不是从来没输过，谁也不可能一直都赢吧，你说是不是！” 黄少天似乎因为凌云提到了叶秋，从而引出了什么令人不快的回忆，所以，他连女孩为什么提这件事的原因都来不及去深入思考，就条件反射的先针对叶秋情绪亢奋的炸了一波。 “你先别激动，我想说的不一样就在这里——黄少，我问你，你有在上场前就已经认输的情况吗？” “当然没有啊！没打过怎么知道谁会输谁会赢啊，而且就算打过了，一次的输赢也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吧！” 之后，黄少天便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旁征博引，从他自己在训练营时期的经历开始——其中他还费了不少口舌，用来讲述喻文州从吊车尾逆袭的励志故事，到出道后他对上叶秋、韩文清、王杰希等人的每场比赛，洋洋洒洒的叙述之间信息量超大，但都是为了支撑他上面提出的那个观点，只不过，率先说起这个话题的凌云却保持着沉默。 “凌云你怎么都不说话了！刚刚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面对黄少天冷不丁冒出的反问，凌云好似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被他带偏的话题是什么，于是，她又不动声色的把话题给引了回去—— “我听着呢，嗯，你说的这些都对，现在的我非常认同，但是，两年前的我大概不是这样的吧。” 说出口的话语并不显得沉重，反而还有着几分释然了一般的轻松，凌云一手搭在楼梯间的扶手上，双眼却是静静地注视着窗外并不晴朗的天空。 “其实在我正式决定出道之前，我一刻也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成为一名职业选手，因为我对自己的本性很清楚，从事竞技职业所需的求胜心，是我所欠缺的，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在百花出道，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想要的，就只是能和大家一起开心的玩荣耀而已。” 第三赛季总决赛结束后的那一天，也就是百花输给嘉世得了亚军的第二天，凌云推翻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或许也有一时冲动的因素在里面，因为那天的大家——张佳乐也好，孙哲平也好，所有人都很不开心，而凌云也是同样的…… “那时候我心里想着，和大家一起玩荣耀很开心，但是输了比赛就不会开心了，所以，如果我在获胜这件事情上能够帮上忙的话，如果我真的像他们所说的、是能够发挥作用的话，那么，即使现在的我求胜欲还很淡薄，我应该也是可以为了开心的玩荣耀，而和他们一起到那个舞台上拼搏的吧。” 黄少天就这么愣愣的听完了凌云的这些话，女孩的每字每句他都听得很清楚，然而，当下的他，却好似并不习惯被当做倾听者一般，一时之间根本无以做出像样的回应，结果就在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关头，突然转过了身正面看着他的凌云，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很清楚，和你们相比，和所有怀抱着夺冠之梦的职业选手相比，我从一开始就缺了点重要的东西，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我只是怀着这样半吊子的觉悟，面对现在的情况，以后我也不会再退缩了。” 最后凌云自顾自下定的决心，乍一听显得没头没尾的，但黄少天还是听懂了，百花现在是什么情况，就算他自己不去深入的细想，光是和喻文州闲聊时做出的猜测，也让他明白了不少，所以，这些因素前后一联系，他才算是完全搞明白了，现在的凌云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啊，不好意思，一下子说的太多了点……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 “你是不是想的太复杂了！” 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凌云抬手抓着额前的刘海懊恼的说道，可却不等她给自己打个漂亮的圆场，已然理清楚思路的黄少天，突然出声拦截下了她将要说出的自白。 “哪里来那么多适不适合、觉不觉悟的，张佳乐喜欢胡思乱想，你怎么也和他一个样啊！在我看来，你没有任何的问题！你或许有时候，是会在心里先一步就认输了，但是你也没有真的放弃啊，你说的那场比赛我看过，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示弱，一直在和老叶正面对抗不是吗！还有啊，你说你没有多少求胜心？开什么玩笑！你一路走到今天都是在玩的吗？占着一个战队主力之一的位置还说这种话，我就没见过有谁，到了比赛场上是不想赢的！” 一大通也不知会不会有实际效果的开导，就这么接连不断的从黄少天的嘴里蹦了出来，他自知不是个懂得如何规劝安慰的人，所以，他也只是在依靠本能的，去指出凌云的问题后再加以自己的观点来说服。 “哪有那么麻烦啊！你要是还觉得很纠结，那等下回去了和我竞技场pk！没有什么是打一把竞技场解决不了的，要是不行，就两把、三把、四把，反正打到心里痛快了为止！你放心，不管你想打多少，我都会奉陪到底的！” “啊？不用了吧，其实我也不是很纠结，我基本已经自己想通了……” 凌云觉得有点跟不上黄少天的思路了，一开始不就是他追问的他们哪里不一样吗？虽然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多说了点不该说的东西，可是，最后怎么就扯到要约竞技场pk了？ “那也没关系啊，竞技场pk还有很多别的功能，像是打发时间啊、切磋技术啊、交流感情啊，说起来，凌云你和我除了正式比赛交手，还没私下切磋过吧，这不是正好嘛，今天回去就约个竞技场怎么样！” “不！我不要！你别过来！” 凌云想都没想就直接扔出了拒绝三连，而后顶着黄少天不解且不悦的目光，她小声的开始解释道：“我听他们说过的，说你一旦开始pk就没完没了的，我、我可没这闲工夫陪你！” 黄少天哪里是那种会轻言放弃的人，于是，等张佳乐好不容易脱险找到了他们，那两个还处于这争执之中，浑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出现。 “你干嘛不来！我那么诚心的邀请你诶！今天晚上，我先去开好房间等你，不会很久的，我都听你的怎么样？总之你一定要来啊！” “我不要，你找别人去。” 张佳乐远远的听着那两人的对话，一时间被吓得目瞪口呆，这过大的冲击，让他当即头脑发热的冲了上去—— “黄少天！你这个禽兽！你想对小云做什么！” 第47章 chapter46 虽然是当着面就被冷酷的拒绝了，但黄少天当下也没彻底放弃，回去后就在q丨q上连番轰炸要找凌云pk。 “今天不打了吧，反正也没几天就是正式比赛了，到时候，赛场上我们再战个痛快怎么样？” 凌云为了推脱给出了这么个理由，而接下来，又像是为了让这一点更加可信一般，她恰似随意的说出了下一场，他们主场迎战蓝雨的擂台赛的排兵布阵。 “黄少你除了难得的有几场是擂台首发，那是为了冲击一挑三吧，平时基本都是守擂的，那我下一场，也去向队长申请守擂吧，正好之前张佳乐说他守擂都打烦了，想和我换换来着——她是这么说的，队长你觉得可信吗？到底可不可信啊！” 短暂的冬休结束后，年初八就是早前安排好的比赛日，而战前会议上，黄少天如实的转述了他从凌云那边打听来的情报，并且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真心诚意的咨询着喻文州的意见。 其实他还隐瞒了部分后续的信息，在他紧接着“真的假的？”、“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说的真的是真的吗？”的三连追问中，忍无可忍的凌云直接发了个语音过来—— “你好烦啊！” 仅仅是四个字的回复，却让黄少天在短时间内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嫌他烦的人数不胜数，但是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直白的嫌弃过了，所以凌云的这几个字，倒是让他有了种别样的感受（？）。 而在凌云满是“你爱信就信、不信就滚”的不耐烦的语气中，黄少天后面的所有追问，自然是没有获得任何的回复了。 但只是听闻了前半部分内容的喻文州，他低头沉吟了片刻后，倒也像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凌云是这么说的吗？呵呵，那还真是……道理很简单，少天，就像猜拳之前，对方说会出剪刀一样，这本来就是没什么意义的事情，每种情况发生的概率还是一样的。” “那队长你的意思是说，凌云是在和我玩心理战？不会吧，她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啊。” 谁都没去管黄少天一个人的无谓纠结，而后，很快就到了比赛的那一天，三场个人赛刚一结束，坐在选手席里的黄少天，就伸长了脖子的在往百花那边看。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人堆里唯一的女孩站起了身，凌云手里拿着账号卡，和一旁的孙哲平确认了什么之后，转身迈步走向了比赛席。 “靠！凌云你还真的在驴我啊！说好的要和我在擂台赛上痛快的打一场的呢！” 黄少天突然蹦起来的样子，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连已经踏上台阶的凌云，都不由得停下步子回了头，而后，女孩朝他投来了一个茫然的眼神，就好似在说“你居然还真的信了？”一样。 这是什么无形的垃圾话吗？黄少天登时一惊，紧接着心里还冒起了点火来，他也顾不得两边选手已经进了比赛席，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还站在原地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 “凌云我真的是看错你了！你是不是和叶秋学的这满嘴跑火车的本事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全联盟的战斗法师都准备拜入叶秋门下了吗！学他的打法不算，还要去学他的个人作风！真的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 他的这番抱怨一直持续到他第三位上场，而凌云在打下一个半人头后就下场了，没能和他正面相遇就算了，偏偏守擂的还是张佳乐这个老面孔，而且上场后就和他不死不休的打起了持久战。 最终是百花以微弱的血量优势拿下了擂台赛，随后整场比赛也进入了中间的休息时间，两边战队都回到了各自的休息室，进行着最后团队赛的战术确认。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定要先击杀索克萨尔，要果断、强硬、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你别光顾着去注意夜雨声烦，他要绕背就让他绕，他想打伏击就让他打，其他人会去拦截他的。” 孙哲平在凌云耳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话，凌云也是一遍遍的点着头表示知道了，可后来的发展，简直是要把孙哲平气到爆炸。 集火攻坚的关键时刻，百花加快了输出的节奏，为的就是能一波带走索克萨尔，但是，就是在这么个节骨眼上，雪舞凌天突兀的退了一步，而就是这一步，使得百花团队配合脱节、整体的节奏被打乱，然后被蓝雨抓住了这个机会，夜雨声烦强势回援，力挽狂澜的打出了反转。 在自家主场输了团队赛，还输的那么难看，任谁都不好受，但凌云从比赛席出来的时候，却面色如常的埋着头，亦步亦趋的走在张佳乐的旁边，明显一副还没从刚刚的激战中回神的样子。 她正在脑内重演刚刚的比赛，想着要是那里没有退会怎么样，会不会就能推翻现在的结果走向胜利，可还不等她理清楚思路推导出来，凌云刚一抬起头，就被在场下等着他们的孙哲平，一个冰冷的眼神瞪得全身麻痹，随后立马条件反射的躲到了张佳乐的身后。 “孙哲平！你冷静点啊，这还没下场呢，所有人都还看着呢！” 场边的蓝雨众人还处在胜利的喜悦中，却突然听到另一头百花这边，张佳乐发出了一声慌张的大喝，他们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张佳乐正像是母鸡护崽一般的挡在凌云面前，并且满脸警惕的盯着对面的孙哲平。 众目睽睽之下确实不好表现出来，孙哲平自然也知道这点，于是在结束了赛后握手、感谢指教的环节后，百花这边就急不可待的互相拉扯着下了台，徒留今晚获胜的蓝雨战队还站在场边。 黄少天一看他们百花这诡异的气氛，本来还想拉住张佳乐说点什么，却被喻文州先一步阻止了，他摇着头示意黄少天别跟上去，还对他轻轻说了句“没事的，孙队会处理好的”。 而等到了休息室，原本心头火冒三丈的孙哲平，已经基本冷静了下来，但是，一看到张佳乐还维持着那护崽的姿态、拉着凌云站得离他远远的，他就登时又气不打一处来了。 “过来。” 孙哲平进门后就一屁股坐到靠背椅上，抬起的阴沉眼神越过了张佳乐，直接的看向了他身后一动不动的凌云。 “我叫你过来！” 第二次重复时已经明显带上了怒气，而凌云也不敢一直躲在张佳乐身后，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她挺起了胸、抬起了头，故作镇定的迈出了步子。 “我赛前怎么和你说的？” “你说，先杀索克萨尔，要果断、强硬、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还有呢？” “夜雨声烦让他浪，我不用管，别人会去拦他……” 凌云一一回答，语调平静淡定、态度不卑不亢，可她这样子，却惹得孙哲平突然站了起来，以身高优势一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上，恨铁不成钢的痛骂脱口而出：“对啊！我是这么说的，你自己也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呢！你比赛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等等队长，好痛、痛痛痛……头、头要掉了，你再不放手我头就要被你拧下来了！” 变故一下子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凌云都开始高声喊痛了，在场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的上前阻拦—— “孙哲平你干什么！那边是我没掩护好，你教训她干嘛！有火气你就冲我发啊！” 张佳乐的反应最快，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孙哲平的右手手肘，结果反手就被他挥了开来：“你还护着她？都这时候了，你他妈还护着她！” 眼看着孙哲平是真的要发火了，其他人也纷纷上来拉着劝说，而凌云也不再是沉默不语的看着，赶紧走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不起，是我的错，队长，你别生气了。” “那你说你错哪儿了？” 凌云整个人一僵，这怎么还带反问的？她承认，是自己的退却才让队伍乱了节奏，才被蓝雨有机可乘的拿下了胜利，但是，直到现在，她也没觉得那时候退的那一步，完全是自己的决策失误。 “我……我可能错在、没有按照队长你说的打？” “还要继续胡说八道是吧？就看你那样儿，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不管怎么样，反正先道歉了再说’，还有‘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孙哲平一手叉着腰的坐了回去，随之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两只眼睛虽还瞪着凌云，但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平和了不少：“说说看吧，你那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嗯……我就是觉得有点太顺利了，总觉得，好像不是我们在主导局面，反而有点被蓝雨诱导了的感觉，而且索克萨尔今天的银武打制技能，到那时候为止都没有暴露，我一直很在意这一点。” “你关键时刻退回到弹药的光影里，是怕喻文州有什么后招？” “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 凌云就是想说，即便顺利的出现了他们希望看到的局面，蓝雨也像是有什么后招一样，她莫名觉得这样的状态很不妙，但是，她凭借直觉做出的判断——这还无法现在就断定是对是错，她所采取的突兀的行动，打乱了整体的节奏是事实，毕竟比赛的结果就摆在那里，这是她必须承认的错误。 “你觉得，我是因为你临场改变战略在怪你？” 孙哲平听完，毫无感情色彩的冷哼了一声，随后挑起了眉梢沉声反问道。 “不是这样的吗？” “还不承认！你以为你藏得很好？你躲到了百花缭乱的光影范围内之后，足足有两秒钟没有任何操作，那时候，难道是你中了什么技能僵直了？比赛的时候还敢走神，也不知道是谁惯得你！” 犯的大错被直接的点了出来，凌云立马心虚的移开了视线，连带着一旁有意为她背锅的张佳乐，也不知该说什么的抬头看天花板。 “呃……其实吧，是我那时候还注意到了，夜雨声烦回援的走位有点奇怪，明明是关键的时刻，他却好像……不这么着急赶回来？” 凌云继续为自己辩驳着，但众人觉得此刻再多说也无益，于是这个话题便就此打住了，预备留到明天复盘的时候再继续深入讨论，但凌云本人还是非常在意，于是当天晚上，她就毫不避嫌的打去电话直接问了喻文州。 在得知索克萨尔今天的银武打制技能，是盗贼的火焰陷阱后，凌云可以说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她那千钧一发之际的直觉是准确的，这技能要是中了，不仅瞬时的伤害高，而且还是持续性的伤害，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雪舞凌天退的那一步，还让喻文州颇为惋惜。 而凌云也立刻思考起来，如果自己不退硬挨下来，最后会是怎么样的，可还不等她边思考、边和喻文州讨论出结果，那头的电话就被黄少天抢了过去。 他先是控诉了凌云前面驴了他的事情，而后，又对她下了场有没有被孙哲平揍的问题表示了一下好奇和关心，最后旧话重提的问她什么时候能接受他的竞技场pk邀请。 凌云忽略了他一上来的控诉，而后态度严肃的为她的队长正了名——虽然孙哲平是联盟内出了名的暴脾气，基本可以和霸图的韩文清平分秋色，但是对她，他们队长还是非常和蔼可亲的。 即便隐瞒了自己差点被拧掉头的事迹，黄少天也是一点都不相信，甚至还直言，他觉得“和蔼可亲”这个词出现在孙哲平身上很恶心。 “我求你闭嘴吧，被队长知道了，他可能真的会揍你诶……” “要我闭嘴也可以啊，来和我pk吧，打竞技场的时候我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我还真的是信了你的邪！ 可能是想试验一下，如果硬挨下火焰陷阱将索克萨尔击杀后，立马迎击回援的夜雨声烦自己会有多大的胜率，也可能是单纯的被黄少天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打动…… 总之，当时鬼迷心窍的真答应了黄少天pk请求的凌云，现在的内心世界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第48章 chapter47 “我宣布，第一届百花杯选手线下技术交流会，现在正式开始！” 在那难以描述的诡异氛围中，只见徐添趣旁若无人的展现着自己的沙雕精神，而无语的感受着他那高昂兴致的凌云，当下只想翻个白眼然后转身就走。 此刻是晚上近11点，地点是百花俱乐部的食堂，而亲身参与这一交流会的人员，除了主办者的徐添趣、被夜宵勾引来的凌云外，还有这会儿把头埋得根本看不见脸的莫楚辰，另外，还有个也在邀请名单里的张佳乐，但他似乎是对这展开早有预料，因此是打死都不肯过来。 “你们的反应怎么一点都不热烈啊……算了，直接开始正题吧，我们今天的主题是——如何在大片闪瞎人眼的光影中，准确地奶到百花缭乱，希望大家不要拘束，尽管畅所欲言……” “等一下！” 莫名其妙被坑来的凌云，本来就因为场面过度沙雕而不想继续待着了，现在又听到了这奇怪的话题走向，当即不明所以的开口发问：“趣多多前辈，这不是你们治疗之间的话题吗？为什么要找我来啊？” 原来在今天下午的复盘会议上，除了凌云因为比赛时走神被大批了一顿之外，这场的治疗——莫楚辰同学也因为找不准百花缭乱的位置，关键时刻一个希望祷言打偏了，结果影响到了张佳乐后面的技能铺开，因而也被孙哲平批评了两句。 在散会后，小莫同学还是心里有着疙瘩，他想去找他的师父请教一下，不成想，徐添趣没直接回答他，反而是聚集了几人开了这么个交流会。 “这也怪不得小莫，我们百花的奶是真的惨啊，一个狂剑一个弹药！狂剑卖血，我到底要不要奶，弹药遮蔽，我到哪里去奶！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即便是作为开国治疗的徐添趣，也在这时候痛苦的抱怨起来，一旁的凌云很是同情的附和了他一声，转而想到了去年全明星周末后，有幸也奶过一次双花的微草治疗方士谦，和他们家奶妈在私底下的亲切交谈。 “老徐，你是什么神仙啊！能兢兢业业的奶好老孙和乐乐，要是换了我，一场比赛下来都要自闭了！” “不不不，老方，要说有能耐那必须是你啊，王队那魔术师打法，放眼全联盟，能奶上的也就你了，我是看一回晕一回，看第二回都得吐了。” 虽说这里面肯定有他们同期之间商业互吹的成分在，但也不难看出，玩好百花战队的治疗角色是多么的不易，而现在这个简陋的交流会，其主要目的估计也就是为了解决莫楚辰的问题。 ——哇，我自己现在问题大着呢，你们居然还敢来找我取经？ 如是想着的凌云哪里有心思跟着他们胡闹，直接转头拍了拍隔壁徐添趣的肩膀，状似随意的说道：“前辈你都奶了这么些年了，把你的经验告诉小莫不就好了，你又多留了一年再退役，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是的，第二赛季出道的徐添趣，本打算上赛季结束就退役的，但收的徒弟看着还不太靠谱，他就又留了一个赛季想再带带，可是现在，他也只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这才想到来求助于看上去很有心得的凌云。 “我能有什么心得？都是凭感觉罢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是啊，我也一直就是凭感觉，随便瞎奶了这些年而已。” “求你们两个认真点吧，特地一起来耍我有意思吗？” 绝望的莫楚辰朝那两人投来了死亡凝视，形容枯槁的脸上满是心如死灰的情态，这倒是让那头两个不负责任的前辈，终于有点认真起来了。 “问我怎么判断的……首先是声音，张佳乐没事干就喜欢换弹夹，像多动症一样，还有光影流动消散的速度和方向，基本可以从这判断出，百花缭乱的移动速度和方向——不过这些都不是很稳妥，其他技能的声音和其他角色的干扰，有时候都很难排除。” 凌云托着腮一脸懒散的表情，好像也没觉得自己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仅仅是这么一段话，就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都震惊了。 “你原来还真的是有依据的啊？我一直以为，你都是靠什么不为人知的超能力，在百花式打法的光影里穿来穿去的！” 徐添趣在一旁打趣着凌云，那话里不着调的嘲讽意味，她这些年也是早就习惯了的，当下也就是转头不去搭理他，而虚心的好学宝宝，我们的小莫同学终是忍不住的追问了起来。 “还有别的吗？” 眼看着凌云开始赌气不说话了，平白惹出这些事的徐添趣，也只好拿出最后一点为人师者的样子，来稍微说说自己的一点经验—— “我的话，有时候会从整体的布局来看，张佳乐大多数时候的工作是策应掩护，那么，站在哪个位置能有最佳的掩护效果，就基本可以确定他的站位了……” “说那么多，也都是纸上谈兵，去把他拉起来实地操练一下看看吧，我来叫他，看他还敢说不来！” 说着，凌云就站了起来开始打张佳乐的电话，而那头的莫楚辰，此刻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救世的女神一样：“凌云，我以前以为，你应该挺看不上我的，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好人！” “别乱给我发好人卡，只要你以后都叫我前辈就够了。” “好的，凌云前辈，要是副队肯陪我练出成果来，以后要我反过来叫你爸爸都行！” “好啊，那就叫爸爸吧！” 转眼就到了下一轮常规赛，为了检验莫楚辰练习的成果，徐添趣拒绝了孙哲平想安排他上场的稳妥提议，转而把拉着张佳乐努力练习了一周的徒弟给推了出去。 然而，即便莫楚辰这边已经有所进步，至少整场下来没有出现大的纰漏，可客场迎战嘉世的难打程度众人皆知，战术容错率低得令人发指，因而，还是带不好整体节奏的凌云，最终也没有发挥出最佳的实力，被叶秋一直压制到比赛结束。 记者会结束后，百花这边的休息室里，气氛压抑到让人都快无法呼吸了。 算上上周输给蓝雨，已经连输了两轮的百花战队，常规赛的排名一下子掉到了第二，落后反超上来的微草战队三分，不过好在，这回没有谁犯下不该犯的错误，孙哲平还能心平气和的坐着骂人。 “你这突然变节奏的毛病哪里来的？能不能改一改，没有人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大家跟不上你！” “哪里来的……大概还是前些年被我妈训练的，她突然要杀回来我肯定要加快节奏，她不在我就放心的慢慢打嘛……” “别还想甩锅给你妈，都多少年前的老梗了！叫你配合着打的时候不是蛮好的吗？你会跟节奏，怎么就不能自己掌握好了呢？还有，炫纹断了就爆发的毛病也要改，这次一下子就被叶秋抓住了破绽。” 孙哲平都等不到回去复盘了，直接就当场点出了凌云这场的问题，但是，以往总是沉默着接受的女孩，今天却出人意料的开口反驳了—— “队长，我觉得，你不能指望我现在，就能做到和你一样吧。” 是她一贯的平和淡定的口吻，并没有前阵子在会议上，公然反呛孙哲平那一瞬间的锋芒毕露，就只是普通的在陈述着自己的观点一样。 而就这么无声的顶着众人怔忪的目光，凌云一句话说完后，自己又加了一句：“可能我这辈子，都做不到和你一样吧。” 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休息室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凌云，然而也就是在这时候，他们好像才意识到这个重大的问题——在孙哲平停赛后的这段时间里，更换了攻坚手的这几场比赛，他们的团队赛几乎没有做出多少改变，基本还是照着原先的战略方针在执行。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大孙，小云她有她自己的打法和节奏，这一下子要她填补你的空当，还不作出比较大的战略调整，肯定是行不通的，你看吧，还没几场就都被摸清套路了。” 张佳乐也在这时候站了出来，相当中肯的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但还不等其他人对他的说法做出反应，门口那边就响起了一阵突兀的敲门声—— “你们好，哎呀……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就是想找下小云，你之前要的东西我给你弄到了，现在能跟我去拿吗？” 来敲门的是苏沐橙，她所说的东西，就是之前凌云问过的一叶之秋的手办，而凌云也是立马领会过来，和队友们打过招呼之后，就跟着苏沐橙去了嘉世的俱乐部。 苏沐橙领着凌云进了会客室，可刚坐下来她才想到，手办被她放宿舍了没拿过来，于是只好又让凌云在这等她，自己跑到宿舍去取。 结果，苏沐橙刚走还不满半分钟，叼着根烟正准备点上的叶秋就路过了门口，见着凌云坐在这里还有点惊讶，而抬眼看到他走来的女孩，一时间就保持着看向他的姿态没有出声。 “哎哟，这么瞪着我干嘛？刚刚输了还不服气啊？” “没有啊，我就是隐形眼镜戴久了，现在眼睛干得难受。” 凌云顺势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而反观站在门口的叶秋，倒是没什么顾及，直接走进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前辈，你觉得，我们百花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却不料，叶秋这屁股还没坐稳呢，凌云就一点都不客气的拿他当起了免费的咨询，和前几次一样，逮着了机会就赶紧开始问话。 “嚯，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得了了，这回直接来咨询我战队整体的问题了，你这么相信自己的对手，老孙他知道吗？” “我也就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叶秋本还打算逗逗她，就习惯性的反讽了一句，但凌云还是这么不经逗，才一句话就立马退缩了，这让叶秋一个劲的摇着头，直呼“你这小姑娘真没意思”。 “小姑娘，你这态度不行啊，求人的基本法知道吗？” “前辈，是你别太过分了，我之前还教过你rhythm master，礼尚往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不算什么吧。” “哎，还敢说？你是不是忘记了，全明星周末后，你还来请教了我遮影步的事情，那次我就还清了。” “你那算教我了？‘掌控视角是关键’、‘判断力很重要’、‘最重要的还是经验’……这就是你说的吧？试问谁不知道啊，你就会随便糊弄我。” 凌云也清楚，想要从叶秋嘴里打探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不先东拉西扯、插科打诨上一会儿是不可能的，于是乎她很配合的进行了几个回合，随后，再度问起先前那个问题的女孩，总算是如她所愿的获得了叶秋的回复。 “你现在是不是体会到了，荣耀这个游戏有多难玩了？其实要我说啊，老孙的决策一点错都没有，在没有其他狂剑可用的情况下，想要最大程度上不改变整个队伍的打法，拿战斗法师来代替狂剑士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说？” “战法和狂剑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相通的，都能当做强势的近战攻坚职业，可以打得很猛，但背后的计算是一点都不能少——老孙是算血量，我们呢，大多数时候是在算炫纹、算连击，但是，这里的相通、可替代，都是根据职业本身的游戏设定来说的，由于每个选手的风格习惯不同，怎么样也不可能达到完全替代。” 听叶秋把这一大段说完，凌云面目严肃的沉吟了一阵，之后才在对面青年慵懒的目光中接口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我不可能像队长那样打，私下里我也和张佳乐商量磨合过，但结果差强人意，之前就有几次，比赛时我打不出强势的输出效果，逼得张佳乐放弃掩护，直接爆发来当主力输出了。” 听到这里，叶秋突然笑了一声，莫名所以的凌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刚想出声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结果把烟收了起来的青年直起身先开了口—— “我刚刚说老孙没错，但可能还是有点问题的——现在这样，是他要你这么打的？” “倒也没真的这么说，可能就是我自己觉得，学着队长的打法会不会好一点，我本来就是代替队长来充当攻坚手的……” “那我问你个问题好了，要是百花接下来，还是找不到合适的狂剑选手，要你转型使用狂剑士，接手落花狼藉，你准备怎么办？” 第49章 chapter48 “要是百花接下来，还是找不到合适的狂剑选手，要你转型使用狂剑士，接手落花狼藉，你准备怎么办？” 面对叶秋这一匪夷所思的假设，凌云像是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来，怔愣了许久之后才稍稍回了神，而后凭借着本能，先表达了自己的怀疑：“啊？不会吧，我哪里有这本事……” 女孩的这个反应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不知为何，叶秋总觉得——可能联盟中有一部分人也和他有同感，凌云似乎一直都对自己的评价很低，平时看着也是一副斗志不足、毫无锐气的样子，可是，经过了这一个多赛季的训练与打磨，实际上的她，早就不再是刚出道时的那般稚嫩，已经有了不少令人眼前一亮的精彩表现。 看似对自己没有什么期待，还很容易就示弱服输，可一旦到了赛场上，却会变得非常难缠，因为自我期待很低，所以心态特别好，发挥稳得很难让人找出破绽——这类选手，在联盟里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凌云是不是也会成为这样的选手，叶秋此刻正在内心暗暗琢磨着。 “你先别急着说不会……凌云你看啊，现在联盟内，根本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狂剑选手，我想百花的训练营里八成也差不多吧，不然你们早就提上来好好培养了，然后就是我们刚刚说的，你是和狂剑有着相通之处的战法，俱乐部直接让你转型，就能完美的解决问题了，所以为什么不可能呢？” 叶秋一一的把这些道理讲给她听，而后，他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凌云面露震惊的模样，随后，她偏转开的视线，开始在地面上不停的打着转，原本端坐着的姿态也逐渐变形，最终呈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坐立不安的情状。 “可就算你这么说，我……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要我用狂剑，怎么可能？因为我……总之我就是觉得不可能。” 看着凌云表情纠结的样子，叶秋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他是没想到，自己随便抛出的一个假设，会让面前的女孩伤脑筋到这个地步。 “那我们先不讨论可能性，就说如果，要是真的变成这样了，你换不换职业？” “我不换。” 虽然在叶秋提出俱乐部可能会让她转型时觉得很头疼，但凌云本身却不是个会举棋不定、优柔寡断的人，如果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那么，她就也会有自己想坚持的意志，并且绝不会轻易妥协。 “为什么不换？” “我不想换。” 叶秋本人也开始觉得，自己这会儿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怎么看都挺恶劣的，不过，他就是莫名的突然很感兴趣，毕竟放眼现在职业联盟内的战斗法师，凌云绝对是他不能忽视的选手之一。 “害，你这小姑娘啊……真的不换？” “不换！” “随便怎么样都不换？” “我已经重复三遍了。” “那，就算俱乐部给你施加压力，说百花只需要狂剑、不需要战法，你也不换？”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转会来嘉世，接手你的一叶之秋吧！” 凌云这话一说出来，本还在心里暗笑的叶秋，也不得不端正自己的态度了。 他承认，他之前确实是带着几分玩笑意味的，在对着凌云进行心理上的步步紧逼，但是，女孩此番所给出的、在他看来十分荒诞的回答，正是在明确的告诉他——你前面的假设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百花会逼着我转型的可能性，就和嘉世换下你、要我来操作一叶之秋的可能性一样低。 明白了这点之后，叶秋不知所谓的叹了口气，打量着面前女孩的眼中不见了笑意，但他还是在下一刻微微的扯起了嘴角。 “嗯，头够铁的，看来是第二个吴羽策，能够这样坚持自我，前辈我听了是相当欣慰啊！” “这个和坚持自我关系不大吧，因为我恐怕，当不成第二个王杰希……” 个性耿直不屈的吴羽策，出道前就敢和战队管理层对着干，咬死了不肯换职业的光辉事迹，早已是在联盟中广为流传了，故而面对叶秋的这句调侃，凌云几乎是以秒答的速度进行了反驳，但是，她却在脱口而出这句话的同时，蓦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前辈你……前面说了那么多，该不会，就是想对我说这个吧？你拐了个山路十八弯，核心思想，就是希望我能继续坚持自我？” “我说什么了？这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我前面那些啊，就是在动摇你！是你自己意志足够坚定，这才抵挡住了我的攻势，让我的一片险恶用心，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装出一脸惋惜表情的叶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自己摘了出去，他也没去理会凌云接下来的追问，转而没什么精神的随口换了话题—— “不过，还真看不出来，你其实对战法这个职业这么钟情？还敢说不是我的粉丝！” “我应该已经说了快一百八十遍了，绝、对、不、是！虽然我确实挺喜欢战斗法师的。” “哦？为什么？” 面对叶秋紧随其后的打探，凌云稍显不悦的拧起了眉头，这种对她的内心世界刨根问底的行为，要是换做平时，她估计是连睬都不会睬他，甚至还会反过来呛他几句，但是现在——姑且就当成是在回报他刚刚拐弯抹角的“关心”吧。 “因为，战斗法师是个越战越强的职业，雪舞凌天曾给过我人生头一回，那种连指尖都在颤抖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一旦开了口倒也没什么顾虑了，凌云就这么直接的做出了回答，但好似又不愿和叶秋说过多的细节一样，就仅仅是说了简单的一句话便不再继续了，只留下很长的空白，给对面的青年自己去理解。 凌云一开始接触荣耀这个游戏，说实话，就是拿来打发时间的，她都没有特意去练一个自己的账号，就只是拿着她姐姐凌雪的角色，随意的闯荡在荣耀网游中，直到某次，她上线了没急着去下副本，想先随便走走看看风景，结果独自闲逛时，误入了新开放的练级区。 副本外的练级区向来野怪众多，而凌云就只有一个人，且她所在的还是跨等级的练级区，看着当时还停留在50级的雪舞凌天，她估计自己是难以全身而退的，就算一上来还杀得游刃有余，可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在野怪的围攻中捉襟见肘吧。 但那回，她坚持得比自己预料的长久多了，这主要得益于战斗法师的50级技能——斗者意志，这一被动技能会通过打出的连击，来使角色的战斗状态不断进化提升，而凌云当时就是在没有失误的连击下，一直把斗者意志这一技能堆到了满阶，最后，她是在难以完全控制住的超高攻速下，一记战矛捅歪了才被迫停止的。 凌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次，随着斗者意志的堆叠，不断加快的攻速与移动速度，还有角色不断暴涨的属性加成，从不甚习惯、到逐渐掌握、再到差点失误、最后难以控制，她只记得自己那不断集中的注意力、那不断运转大脑去计算的过程，一直到自己无法继续的停下了为止——整场战斗，真的是酣畅淋漓到热血沸腾。 想必这些，同为战斗法师的叶秋，也是能感同身受的吧，因此，故意留白没有全部告知的凌云，在那之后，果然看到了对面的青年，那了然于心的勾唇笑了起来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越战越强的战斗法师，是荣耀最强的职业。” “我可没这么说啊，前辈你还真不怕被打？” ——虽然是感同身受，但凌云还是太过天真了，毕竟叶秋在不要脸的程度上，要远比她高好几个层次。 一直到苏沐橙拿了一叶之秋的手办回来，凌云还没从对叶秋的厚颜无耻的惊叹中抽身而出，女孩再次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一言难尽的前辈，然后向苏沐橙真诚的道了谢，接着独自离开了嘉世俱乐部。 而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仍旧留在原地的两人之间，还有着以下这番对话—— “你都和小云说什么了呀？看上去，你们好像聊得挺开心的样子。” “还不是你折腾的，一个破手办，带去比赛现场给了不就完了？还特意把她给带回来，我只好，来尽些前辈的义务，稍微开导一下后辈了，不过凌云比我想得要脑子清楚，开导起来倒也不算太累。” “我怎么折腾了？我可什么都没做，这些明明都是你自愿的啊！” 虽然，在叶秋的自我定义中，那些话题是他对后辈的开导，可要是让凌云知道了，她估计会把一叶之秋的手办，直接往叶秋的脑门上扔吧。 不过，就像叶秋说的那样，凌云在经历了前面数场比赛的挫败后，早已经是靠自己就想明白了不少东西，哪里还需要他来多此一举的开导，所以从h市回来后的第二天，战队的复盘会议刚结束，她就主动找上了张佳乐。 “我正好也要找你，你看是先去吃饭，还是先在这儿聊聊？” 结果，还不等她开口说正事，张佳乐就先提出了和她同样的想法，然后，这两人一拍即合的选择了一边吃饭一边聊。 “你先回答我，上周打蓝雨的那场，停下操作的那2秒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以在正面迎击唐三打的同时，看清楚鬼迷神疑设下的陷阱在哪里，别告诉我你看个夜雨声烦的走位，要停下操作2秒钟！” 刚刚把饭碗给端起来，就听到张佳乐情绪激动的如此问道，而在这一刻，凌云深刻的感到了后悔，同时也在心里狠狠的谴责着张佳乐，为什么要一开始就说这个让她吃不下饭的话题。 她开始装作没听见，接着又在张佳乐重复了一遍后想要蒙混敷衍过去，但是最后，凌云还是在他锲而不舍的深入探究中，彻底放弃了逃避，握紧了手里的汤勺开始认真回答—— “因为自己的习惯，下意识退后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队长比赛前说的话，觉得要是现在在场上的是他，估计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会选择后退的吧，然后，我就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为什么会是我？站在百花缭乱身边的，为什么会是我呢？” 凌云说这句话时还带着几分心虚，因此也没敢去看张佳乐的表情，后者也没有立马就回应她——她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这样，这根本就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而且还是在比赛的时候走神胡思乱想，也难怪孙哲平会气得要拧掉她的头了。 而凌云在说完后等了好一阵，还是没有听到张佳乐的回应，她这才不由得转头看过去。 凌云也知道她的那种表现很不应该，即便那状态已经是“当时”了，她后来也一再的检讨过自己，发誓永远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就连孙哲平都冷着张脸接受了她的忏悔，张佳乐该不会还不肯原谅她吧？ “喂，你干嘛啊？我早就知道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行了，我没怎么样，还是赶紧来说正事吧——前面的两场比赛，你也看到了，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改变打法……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先听听看？” 只是，张佳乐却样子反常的直接岔开了话题，没有一丁点要去正面回应凌云的意思。 第50章 chapter49 “那你先说说看，到底有什么想法？” 对于张佳乐岔开话题的行为，凌云略显不满的撇了撇嘴，然而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还是收敛起了多余的情绪，好整以暇的托腮看向他，同时顺着他前面说的话如此反问道。 但是，张佳乐却对凌云的此般反应视若无睹，一个人在一阵无声的心理建设后，自顾自的开启了下面的话题——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顶着凌云莫名所以的目光，张佳乐以仰角45°略带忧伤的模样说出了这句台词，而在那写作文艺读作沙雕的情状下，他眼神热切的凝望着的对象，是完全没有领会到他深意的，转头就以一副平淡无奇的口吻拆了他的台—— “哦，是在俱乐部门口，你差点被coco吓尿的那次吗？” “不是！你说什么呢，谁被吓尿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讲啊……我是指，在网游里偷袭你的那一次，那明明是我们头一回遇上吧，但是，却被你从光影里轻易逃脱了，说实话，我那会儿是真的有点被惊到。” “你还敢提这件事？” 要不是现在身处的环境不太适宜，凌云可能会当场拍着桌子骂人，而张佳乐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坦然，这件事之于他，就像网游里抢boss之于黄少天，都是他们荣耀生涯中不可多提的黑历史！ “不过你说的那回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那片地形我很熟，而且你当时，其实也没怎么把我放在眼里吧，所以也不是很有防备，这才被我逃掉的……” 没去理会凌云后续到底说了什么，张佳乐已经是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的主张摆出来，所以，不等女孩把当初的缘由解释清楚，他就双手撑着桌面提声打断了她—— “你不觉得你还蛮会配合我的吗？之前徐添趣也这么说过！然后，我刚刚问了大孙，他也认为可以尝试一下，所以，你要不要试试看，我来主导、你配合我的打法？” “你主导……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你来带节奏？” 话音刚落，凌云就看到张佳乐眼神坚定的点了头，而她在领会到了这一点之后，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吃惊的表情——倒不是对张佳乐的提议感到震惊，而是他的想法竟和自己的不谋而合。 “我其实刚刚找你，想说的也差不多——刚刚复盘的这场对嘉世的比赛，你对叶秋和沐橙的配合有什么看法？” “叶秋和苏沐橙……你是说炮飞矛？” “炮飞矛”，这个词出自于上赛季的某篇电竞评论，指的是叶秋与苏沐橙之间，罕见的以枪炮师为主导的一种打法，这是为了枪炮师能够在战斗法师的掩护下，最终达成近距离火力攻击的目的，而凌云在这时候提到这一打法，自然是想以此为基础，来打造战斗法师和弹药专家配合的版本。 “说不定真的可以……你说输出？要我主输出都没问题！谁说的百花式打法打不中的？那是我没想打中好不好！”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但是也不能全扔给你吧，不然你的负担太重了，又要掩护又要攻坚的。” “那我们，可以用最基本的里外战术啊，我和你交替输出……” 这两个是旁若无人的越说越来劲了，连孙哲平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在他们隔壁桌坐下了都没察觉到，而后者安静的听了一阵他们的对话后，还是忍不住的插了一句嘴：“呵，哪有那么简单？” 他这一出声，才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而张佳乐在听了这话后，猛地回过头去问他这是什么意思，连凌云都不禁带着几分迟疑与不安的开了口：“队长，你是觉得……我们这样子行不通？” “里外战术？交替输出？想的是很好，结果呢，你们两个人一起退开留出了空档，这种情况，之前也有过好几次吧。” 孙哲平摆出的事实真可谓是当头一棒，敲得张佳乐立马头脑清醒了过来，他当即急赤白脸的想要开口反驳，却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怎么也找不到站得住脚的说辞，于是乎他又立马转了回去，想拖着凌云现在就去练习。 “听到了吗？队长他说没那么简单！走，我们现在就去上机练习配合！” “啊？好的，我马上……” “急什么？先坐下把饭吃了，你不饿，云儿她还饿着呢！” 凌云刚放下碗筷想跟上张佳乐，就被孙哲平的一个眼神阻止了，她即刻反应了过来，配合的坐下后再次端起饭碗：“对，我好饿啊，我快饿死了，张佳乐先来吃饭！” 被两人连番拦下的张佳乐，眼看着似乎还有点不服气，但冷静下来一想，他们说的是一点毛病都没有，这才又乖乖的坐了下来。 “感觉你最近躁得很，不管是平时还是比赛，你到底在急什么！” 三人一起走出食堂的时候，孙哲平从身后拍了一下张佳乐的肩膀，然后将他压在心里好几天的话给说了出来，与此同时，走在旁边听到了这句问话的凌云，不由得把视线转到了孙哲平的身上——她不是很明白，她的队长为什么要这样子明知故问。 “没什么，你别管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张佳乐以一句没好气的回答中断了这个话题，但孙哲平似乎也没有真的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在那之后就又自顾自的给出了一声叮嘱：“好好专注比赛，别胡思乱想了。” 十二个字的叮嘱，凌云竟然在那之中听出了几分语重心长的味道，但没等她判断清楚这一点是不是她的错觉，孙哲平就又转头看向了她这边，另外加了沉重的五个字：“还有你也是！” 凌云连忙点头答应着，然后目送着孙哲平独自离开，自己跟上张佳乐往训练室的方向走去。 “我在急什么？当然是因为时间不多了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孙哲平的背影，张佳乐才一个人咕哝着回答了先前的问题，而站在他身侧的凌云自然是听到了，并且也很快就领悟了其中的隐含意思——第五赛季是百花最后的机会，是最后一次，他们能够一起站上领奖台、一起捧起冠军奖杯的机会。 “走吧，没时间了，再晚天都黑了。” 他们都很清楚，孙哲平是不会留下了，这赛季结束他就会退役离开百花，但是实际上，他们本来以为的这些，却是到最后都没能实现。 在决定改变打法后，百花的其他人，也在练习着跟上张佳乐和凌云的步伐，由百花缭乱带领攻坚、雪舞凌天负责统筹配合，虽然刚开始还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团队赛中的其他人一时间也还习惯不了，但在经过了几周的重新适应磨合后，他们逐渐形成了新的团队战术与节奏配合，并且开始有了不错的比赛成绩。 常规赛第29轮，百花主场迎战三零一，面对刺客与骑士的组合打法，百花光影要比平时铺展得更厚更广，借此才成功阻断了两者的联系配合，而在一时难以分辨清楚周遭的晕头转向中，最后，风景杀和潮汐，被穿梭在烟花掩护中的雪舞凌天逐个击杀。 常规赛第30轮，百花客场对阵烟雨，在地形不利的情况下，张佳乐仍以一人之力拉扯开了烟雨的阵型，而在战局脱离对方的控制后，百花打起了多点抓人的游击战，接着在开场20分钟的时候，凭借着没有失误的交替输出，他们将风城烟雨成功清出了场。 常规赛第31轮，百花主场迎战轮回，依靠没有任何起伏与掩护的平原地图，逼得轮回只能选择正面对抗，而一开场，张佳乐就一波爆发将轮回的配合打乱，百花其他人还贴着光影的边缘不停纠缠，这使得一直无法重新组织起配合的轮回，最终也没能翻盘找到胜机。 至此，百花战队连胜三局，重回到常规赛积分榜的榜首，但是，他们并没有能为之松口气的感觉，毕竟常规赛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其他确保入围季后赛的战队都开始轮替，只有他们还在磨合新的打法和战术。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更让人无法安心的事情发生了——孙哲平说他不久之后就会离队，要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国接受治疗。 他是在复盘会议后告知所有人的，自己将在五月中旬离开k市，而这一消息一经公布，即便孙哲平说得很慢很平淡，这仍旧像是一道惊雷猛然落下在他们面前，让人一时间无法言语又难以接受——其中，张佳乐的表现尤为明显。 整个会议室，当场就陷入了狰狞又恐怖的死寂，而在这无人接话题的要命时刻，眼看着张佳乐的模样已然是濒临爆发，因此，赶在他无法忍耐的开口质问之前，连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凌云，就又被几个前辈给推了出去。 “怎么又是我！你们……不是，队长，我、我是想说……为什么这么急呢？不能等到这赛季打完了再走吗？” 在场的人无非就是想说这个，却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足够的魄力去打破沉寂问出口，而凌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又被推出去当替死鬼了，就和上次双花吵架的时候一样。 ——说真的，你们有没有一点队友爱啊？为什么每次都是推我出来当炮灰！ 而接下来，孙哲平给出的回答也非常官方，这番不痛不痒的解释，根本无法让人彻底接受，至少还面色不善的张佳乐、和因开了口而变得显眼的凌云，都是一副皱着眉头的纠结表情。 “哦，我明白了，队长你是想早点去，尽快治好了再回来，是吧……” 俱乐部在几天后紧急筹办了一场内部的送别会，虽然这场送别会的各方面都很简单，但出席的人员倒是非常齐全，连陆老板都推了其他的应酬及时赶了回来。 “你……你要走就好好的走啊，干嘛要订那天的机票，那天我们都在x市打比赛啊！” “这样最好，当面告别的话，我怕你会哭！” “放屁！老子是纯爷们儿，怎么可能会哭？要哭也是小云哭吧！” 张佳乐终于还是放过了自己，不再摆出那副堵着气不说话的样子，转而开始死死的逼问着他的搭档，但孙哲平的回答，也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有几分认真，反正张佳乐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并且他的第一反应，是甩锅给已经多次中枪的凌云。 “少赖在我头上啊，我也觉得，还是张佳乐你更有可能会哭出来。” 而凌云她并不想接下这个锅，还冷淡至极的又丢回给了张佳乐，但是，此刻的他们却很默契的都没有再去深究，那时候追问孙哲平是否还会回来时，他的沉默应对，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就像计划的那样，常规赛第36轮，百花远赴x市与虚空交战，而在差不多的时间，孙哲平做好了最后的交接，和俱乐部确认了后续的所有事宜后，他拒绝了陆经理送他去机场的提议，一个人离开了他效力了近四年的百花俱乐部。 整场比赛，从个人赛到团队赛，百花的每个人都打得很积极，个人赛拿下两场，擂台赛凌云一挑两个半后，守擂的张佳乐都没机会出场，再到团队赛，明明是虚空的主场，他们却被百花压制得根本无法展开原定的战术。 地图是一个适合鬼剑士发挥的地形，是以双鬼拍阵来打阵地战的绝佳地图，有很多障碍物和视线死角，但是，本该是谨慎行事的客场作战，百花缭乱却在一开场就开着炸屏的光影、带着雪舞凌天冲上前来，这波又急又猛的攻势，直接打乱了虚空的后续部署。 后来的发展也不轻松，在光影的遮蔽下，雪舞凌天好不容易近身缠住了鬼刻，而飞在空中的魔道学者森罗，因为很少受到鬼阵的影响，所以负责骚扰纠缠着逢山鬼泣，百花缭乱还时不时的配合着扔个手丨雷过来，及时打断李轩的鬼阵吟唱。 这逼得虚空只好放弃原计划，转而就近去抓百花的治疗，但牧师傲风残花在流氓德里罗的保护下，且战且退的也没让对方得逞，反而是虚空的守护天使，在一片混乱中，被不知何时潜伏过来的雪舞凌天，用落花掌直接推到了百花缭乱的射程之内，平白失了大半的血量，这才导致了后来急转直下的战局变化。 这一轮毫无疑问又是大获全胜，但是，赛后记者会上，独自出席的张佳乐，以及坐在休息室里的百花其他人，都是一副面目沉重、毫无喜色的的模样。 第51章 chapter50 在第38轮常规赛落下帷幕之时，这赛季的八强名额便已尘埃落定，冲出重围的这八个战队，将于几日后进入你死我活的季后赛阶段。 百花战队终是保住了第一的名次，然后按照比赛规则，他们首先将对阵第八位的雷霆战队。 主客两场比赛的战况都异常艰难，肖时钦的战术琐碎又精细，本就让一众豪门强队都不敢掉以轻心，而百花依靠着近两个多月才磨合出的新打法，自然是无法与对方已达到巅峰的团队配合相提并论的，当他们对上了以战术执行力出众而闻名的雷霆战队，更是要时时小心步步谨慎，最后能赢，还要亏得张佳乐在危急时刻足够强悍，硬是在雷霆蓄谋已久的一波集火中，以最低的消耗，成功逃脱和队友汇合。 比赛的安排非常紧凑，赢下雷霆后，还不等选手们休息够，没多久就是第二轮的比赛，百花这轮的对手是排名第四位的霸图，他们也是刚刚击败呼啸挺进了半决赛。 先进行的客场比赛结果是百花惜败，最直观的原因，就是双方主攻手的绝对实力差——韩文清自身的实力毋庸置疑，而放眼当下的整个职业圈，恐怕也没人敢公然叫嚣，会比他更懂怎么打战斗法师了，因此，凌云在团队赛中打得很是被动；等到了百花主场，这一情况因特殊的选图被大大改善，而百花的整体战术，也在最大程度上避开了与大漠孤烟的正面冲突，同时依靠地形引导霸图的阵型收束，并且有意识的隔绝开石不转，最终，百花以微弱的优势翻盘赢下胜利。 至此，整体来说仍旧不够完美的百花，还是在种种艰难中成功的打进了总决赛，与另一边淘汰了烟雨和嘉世的微草会师，接下来将共同争夺这赛季的冠军奖杯。 时近7月，今年的b市热得惊人，即便知道赛前需要更多的注意饮食，凌云还是没能忍得住，一个人跑到场馆外买了根冰棍来吃，然后，在她叼着根冰棍走回休息室的时候，很凑巧的看到了在过道里狭路相逢的张佳乐和方士谦，而此刻，这两人正在进行着不为人知的私下交谈。 不，这或许并不是场普通的交谈，而是一场战况火爆的赛前垃圾话对决——一步步走近他们的凌云，是在靠近到不足两米的时候，才从他们的言辞中察觉到这一事实的。 全联盟登记在册的职业选手有百多号人，其中，根据每位选手的个人技术实力，经过多年来游戏玩家们的讨论分析、数据比较、成绩排名（当然还有粉丝撕逼），荣耀论坛上已经有了个大众基本认可的梯队划分，而撇开那些硬核的技术实力，论垃圾话的水平，则又能将这些选手分出个三六九等。 要说张佳乐的垃圾话水平，顶多算是在联盟中游偏上一点的位置，这还是他近年来勤加练习、有所进步后的结果，但是和对面的方士谦一比，那可就有点不够看了，毕竟排名位于联盟前列的方士谦，是微草垃圾话的最高水平，是他们全队难以企及的天花板，他以一人之力，拉高了微草垃圾话的平均水准，所以，区区一个张佳乐，他对付起来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凌云现在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就是面前的这副场景，张佳乐本就实力不足，在方士谦面前放的垃圾话质量很是一般，同时，他抵抗垃圾话的能力更一般，因此，还没进行几轮对决就败下了阵，这让旁观了后半程的凌云很是失望。 “哎哟，凌妹妹也来了啊，怎么在吃冰棍呢，比赛前当心别吃坏了肚子啊！” 方士谦的这番话说得还蛮诚恳，一时间让人分辨不出这是不是他真心的慰问，但是，他开头的那个称呼，就已经让凌云很不舒服了，以至于她完全没可能，还心怀感激的接受他的好意。 ——这个人叫我凌妹妹，那个方锐叫我凌姐姐，你们姓方的都是怎么回事啊！ “今天天这么热，应该不会一根冰棍就吃坏肚子吧……” 凌云三两下解决了半根冰棍，往垃圾桶里扔掉了手里的木棍子，同时嘴里咕哝了一句，而后看向了欺负够了张佳乐、因而暂时转火到她头上的方士谦，突然话锋一转，以恍然大悟状开口说道：“哦，除非是被人下毒了，这是刚刚在外面遇到王队他给买的，难道说……” 凌云立马面露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看看方士谦又看看张佳乐，而后者当即接收到了她的暗示，立刻进入状态预备配合她：“你吃了王杰希买的冰棍？！要死啊，在敌人的地盘上吃敌人给的东西，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赶紧去想办法吐出来啊！” “行了，你们俩……凌妹妹你别怕，王杰希是不可能下毒的，他顶多给你下王不留行，那个对你身体没害，反而还有不少好处。” 说完，方士谦仰天长笑着拍拍屁股走人了，徒留下张佳乐和凌云还站在原地，两人花了好几秒钟才缓过神来，而后面面相觑着开始了互相推诿。 “你有毛病啊？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吗，就跑去和方副队比垃圾话？” “那你还跑来掺和什么？白送上来给老方占便宜啊，我们这一击双杀也太惨了吧！” 总决赛前的这番前哨战，虽然很不入流、很不像样，但等到正式开赛之后的双方，还是鼓足气势的严阵以待，个人赛、擂台赛都打得气势如虹，在团队赛开始之前，现场就已经掀起了好几波高潮。 团队赛开场后双方很快接触，几个来回下来也是势均力敌，没有哪一方更具优势，只不过，这个平衡在开赛10分钟后被打破了。 与百花缭乱配合着夹攻王不留行的雪舞凌天，没有在对方飘忽不定的走位中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一击怒龙穿心未能准确打中王不留行，反而是对方那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落花掌，把她从百花的团队阵型中分离了出来。 落花掌具有很强的吹飞效果，即便不是本职业的技能，王杰希没有加满技能点，但还是很好的将雪舞凌天带离了队伍，并且他还立马乘胜追击，熔岩烧瓶封走位，驱散粉、寒冰粉去增益加伤害，魔法射线、酸雨干冰集中输出，立马打掉了雪舞凌天大半的血条。 这一变故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在王杰希一波强力输出的同时，张佳乐已经在队内频道里下达了营救雪舞凌天的指令，但是当前的情势下，还真的没有人能脱身去救她。 【撑住！等我来！】 这句话冒出来的下一刻，百花缭乱已经高高跃起，准备飞枪来救援雪舞凌天，但是微草这边也是早有准备，神枪手远程干扰、骑士占据地形封堵走位，逼得百花缭乱只能进退不得的被困在原地。 到此时，百花这边终于反应了过来，微草早就按照计划进行着战术分割，王不留行负责将雪舞凌天带离百花的战术体系，并且始终在全力输出着，想将她首个击杀清出场外，同时，微草的其他人也在努力奋战，阻断她被队友营救的可能性。 【摆脱！汇合！】 眼看其他人救援无望，张佳乐立刻调整策略给凌云下达了指令，但是这指令根本难以施展，要是凌云现在还能腾出手来打字，肯定要先骂他一句“就会站着扯淡不腰疼”！ 是的，她现在根本没有余力去做别的事情，刚刚那波集中输出结束后，她就一直在不停的走位和释放些小技能，试图摆脱王不留行的贴身骚扰，可这非但没有成功，还在让她不断的耗血，这使得雪舞凌天本就危险的血条，更加岌岌可危了。 凌云自然也知道自己是被针对了，这常见的box-1战术，此刻被用在了自己身上，还是由王杰希亲自来执行，她真的不知道，是该说他们真看得起她，还是真看不起她。 血量和法力在同时消耗，但情况并未改变，张佳乐终于等不下去了，他一阵手丨雷齐发扰乱了神枪手的视野，并且将骑士锁在了烟雾中一顿猛打，走位、跳跃、换弹夹、扔手丨雷，此时此刻的百花缭乱，带着无人可挡的疯狂与一往无前的气势，不计后果般的冲锋陷阵在地图中央地带，只为了破开阻扰去到雪舞凌天身边。 而就在张佳乐令人震惊的突然爆发中，在他成功的冲破了骑士的封堵之后，谁也没想到，会有一道神圣之火精准的打了下来。 “方士谦你大爷的！” 即便知道正式比赛不开语音，比赛席内的张佳乐还是忍不住的骂出了声，这神圣之火的三秒技能封印效果，对依靠技能光影来开路的百花缭乱来说，简直是致命一击。 情势再次陷入被动，张佳乐暂且退回，在队内频道指挥其他人援救，但微草这边紧盯不放，谁都无法轻易脱身，去往雪舞凌天那头。 【别慌】 突然之间，队内频道跳出了这简单的两个字，夹在张佳乐的一条条指挥中很是显眼，而让它更为显眼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两个字，出自当下怎么看都抽不出空档的雪舞凌天。 ——你现在还能分的出心思打字啊！ 来不及让人多想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激烈对决着的战场那一头，在王不留行的纠缠骚扰中，始终无法逃脱的雪舞凌天，突然强势的一个转身向前挺进，一击270°的霸碎朝着王不留行横扫而来。 “哟，这击霸碎不错啊！” 场上两边打得正酣，台下观众席中，职业选手簇拥着的区域里，他们中的某一人突然开口点评道。 这一击确实不错——霸碎，战斗法师高阶技能，判定极强，饶是王杰希也不得不在这里退开一步，但是，这先退后进之间的转换非常之快，王不留行那让人捉摸不透的奇妙走位，快到让人根本把握不住这其中逃脱的时机。 “唉，可惜，这击霸碎本来是可以打开局面的，可谁让凌云她面对的是王杰希呢！” 先前称赞了凌云这一招的叶秋，在旁边一众职业选手们的追问中再度开了口，只是这一回，他发表的却是带着遗憾的惋惜之语。 然而，就在他这么评价的同时，场上雪舞凌天的行动再次超出了旁人的预料，她不再为了摆脱王不留行而重复走位，而是在刚刚那击霸碎之后，紧接着发动了大招豪龙破军，直接朝着王不留行冲撞而上。 “既然逃不掉，不如正面硬刚……这倒是挺像小云会做的选择。” 坐在叶秋旁边的苏沐橙也开口说了一句，只是道出这话的语气一点都不轻松，正如她深知，现在在场上奋战的好友压力会有多大。 ——与魔术师正面交锋是开玩笑的吗？ 凌云没有半分的松懈，所有神经都绷紧了在和王杰希过招，她从未自大的觉得，自己可以轻松的扛下对方的攻势，她现在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力撑住，等到百花缭乱重整旗鼓来救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这边的对峙还没结束，快速的攻防转换间，凌云被王杰希带起了手速，冲破350的apm是她平时少有的，身体和精神都开始感到疲累，但是，她还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撑着等到了百花缭乱的营救。 这一场的结果，还是百花不敌微草的最终落败，主要败因，是雪舞凌天和百花缭乱在这一部分的消耗过大，后续治疗救不回来，队友们便再也撑不起那无法挽救的局势。 赛后记者会上，张佳乐表面平静的坦诚道，是自己强行营救雪舞凌天的决策失误，这才导致了百花团队赛的这一败局，而微草这边，却也没有过多谈及己方的胜利，王杰希反而还对凌云当时的应对，略微表示了几分赞赏。 第52章 chapter51 赛后第二天的一大早，百花全队差点没能赶得上返程的飞机。 “怎么搞的？亏你在输了比赛之后，还能睡得像头死猪一样！” 登机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凌云向乘务员要了条毯子，眼看着她一副还想继续补觉的样子，坐在她旁边的张佳乐，立马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声。 “我好累啊，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养好了精神才能回去复盘。” 话虽如此，可实际上，她昨晚回到酒店就找了比赛视频来看，从雪舞凌天被王不留行带离队伍开始，凌云把这一部分颠来倒去的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并且在一遍遍的重复中，努力寻找着足以改变局面的突破口。 ——但是没有，不论她重复多少次，都找不到从王不留行手下逃脱的办法。 这一悲哀的认知让她越想越气，无路可走的惊诧、束手无策的不甘心、感到胜利渺茫的心烦意乱，让本就看视频看到一点多的凌云，一度失眠到了凌晨四点多，而她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结果就睡了两个小时，七点都还不到的时候，被在酒店大堂等得不耐烦的张佳乐来拍门叫醒了。 凌云没有老实交代她睡过头的原因，只推说了一句自己昨天那场比赛下来太累，而联系她以一人之力和王杰希正面抗衡了那么久，消耗过大引发的身体疲劳倒也说得过去，于是张佳乐便也闭嘴不再说什么了，还一脸别扭的帮她把身上的毯子盖盖好。 回到俱乐部，百花全员便马不停蹄的准备开会复盘，现在已没有时间再去深究输了是谁的过错，所有人都在为下面主场的比赛积极准备着。 “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要解决，不能排除下一场，王队他还会继续针对我的可能性吧，那么到时候，我要是还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该怎么办？” 凌云举手示意的时候，接手主持复盘的张佳乐，把录像暂停在了雪舞凌天被王不留行的落花掌打中，直接倒飞出去的那个时刻，而后，他看了一阵投影屏上的那副场景，又回头问了在座的其他人几句，只是没有一人能给出有用的建议。 “要是队长还在就好了，话说他还在b市吧，昨天的比赛他会不会到了现场？” 在无人言语的微妙时刻，下面传来了这一句小声的嘀咕，而发言者立马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其中，站在会议桌首位的张佳乐反应最大，猛地朝这边投来的视线，暗沉得没有一点光彩。 作为在场辈分最小的新人，莫楚辰只是无心的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声，根本没想到会把情况变成这样，他当即捂住了嘴巴，朝前辈们投去抱歉的视线，只是坐在他旁边的徐添趣，还是恨铁不成钢的撞了他一肘子。 “你这倒霉孩子，现在是提大孙的时候吗！” 徐添趣凑到莫楚辰的耳边，正想好好教育他多看看气氛，别这时候继续ky了，可还不等他说完自己的谆谆教导，那头张佳乐却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昨天的比赛……哪里有脸给他看到啊！” 张佳乐回过头，把录像继续播了下去，他只是两眼紧盯着投影屏，回答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他的本意或许是想就这么把这敏感的话题带过，但是，他身后的队友中，就是有不肯遂他意的人。 “我给队长打过电话了……” 突然说话的当然是凌云，而她也在继莫楚辰之后，成了第二个被全员注目的对象，可是她并不像新人小莫一样秒怂，反倒是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平静的继续说了下去：“我打了好几个，但是，一个都没打通，队长他一直关着机。” 这个结果，与其说是让人得以松口气，不如说是让情况更为雪上加霜，也说不清这种心情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不想从孙哲平那边听到他对这场比赛的评价，但是，无法联络上他本人的现状，或许会更加让人无法安心。 “我们还是继续讨论我刚刚提的问题吧，我其实有个对策，只是执行起来可能有点难，张佳乐，你要不要听听看？”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孙哲平的问题，那么，还是来解决现在可以解决的事情吧——凌云所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而后，她便将自己所想的对策，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到了主场比赛的那天，凌云一早就收到了家里人发来的信息，她姐姐凌雪晒出了四张总决赛的门票，说是今晚会全家一起来现场给她加油，除此之外，她还在现场看到了不少职业选手，楚云秀和苏沐橙，还特地到后台休息室来和她打了招呼。 晚上八点半，整个赛季最受人瞩目的比赛正式打响。 个人赛、擂台赛和上一场类似，虽耗时不长，但全程精彩不断，最后也是百花、微草双方各有胜负，所以，本赛季冠军奖杯最终花落谁家，就看接下来的团队赛了。 团战一开始，此次占据客场的微草战队，还保持着稳健的试探性战术走位，但是百花这边，可能是自己有主场优势所致，也可能是整个队伍现在都憋着一股气——憋着一股要为孙哲平打下这个冠军的气，地图一刷新，全队就迅速的往中央地区冲去。 两队一接触就是一场激烈的碰撞，百花缭乱的弹药光影扑面而来，其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一举打乱微草的阵型，而微草这边也不甘示弱，队内频道中，王杰希不慌不忙的指挥着，只见柔道沾衣乱飞和骑士独活一左一右分开，分别从光影的侧翼绕了过去，同时，飞在空中的王不留行走位拉高，看着像是要直切光影中央的百花缭乱。 百花这边也很快做出应对，张佳乐继续强势的将光影掩护向前推进，流氓德里罗和战法雪舞凌天从两翼拦截，光影中央，守在牧师傲风残花身前的魔道学者森罗，也在看到队内频道的指挥后，开始一路护着治疗向前挺进。 战势激烈又焦灼，而随着两队的核心王牌——百花缭乱和王不留行正式交上手，战场上的情势也逐渐分明，两边的阵型都被撕扯开来，左翼的柔道和流氓，这两个格斗系职业还在缠斗中，而右翼，本来负责截住对方骑士的雪舞凌天，已经和将牧师带到百花缭乱身边的森罗达成了换防，依靠脚下踩着的无属性炫纹加成的机动性，趁机从空档朝着微草的治疗杀去。 本场比赛方士谦用的是守护天使防风，虽说没有像牧师那般不经打，但在落单的情况下仍旧非常危险，眼看着马上要被对方抓住强杀，微草这边，距离最近的骑士立马返身来救，但是百花也是早有准备，百花缭乱加大输出范围，森罗也立刻加快攻势将其拖住。 这是百花计划之中的情况，所以执行起来并不艰难，但是却也没有达到他们意想之中的成果，就在雪舞凌天和防风接触后的几秒钟，王不留行强硬的摆脱了百花缭乱，硬吃了不少伤害冲出光影，转头就朝着自家的治疗飞身救援而去。 关键时刻打开局面的还是王杰希——也只可能是王杰希了，他成功甩掉百花缭乱、斜飞避过德里罗的中途拦截、正面迎击雪舞凌天解救防风，同时还在这一波混乱中，镇定自若的指挥着即将绕背成功的神枪手，从背后偷袭百花的治疗。 被王不留行摆脱后，原本还预备继续追击的百花缭乱子弹与手丨雷齐发，霎时间就将那片地图化作了烟火交织的战场，但还不等他透过硝烟把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的魔术师抓回来，队内频道就传来了己方牧师求援的消息。 一瞬间情势倒转，变成了百花这边开始救援治疗，距离牧师最近的百花缭乱立即转火，同时张佳乐指挥其他人改变站位，而接到指示的凌云也很快决断，一击圆舞棍让防风强制倒地后，随即带着个暗属性炫纹赶去救援。 可是这时候，已经救下了治疗的王不留行，却一个螺旋般的转向落在了她的面前。 就像是上一场比赛的重演，但是这一回，即便是几天前刚刚惨败过，凌云此刻也没有任何的慌乱，她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集中注意力的去看清对面的技能，沉着镇定的和王杰希一一过着招。 “哎呀呀呀，怎么又来！上一场就这么打，这一场还这么打，王杰希他是尝到甜头了还是怎么着，上一次输了凌云肯定会想对策的吧，怎么可能还像之前那样被他压着打……哎哟我去！凌云她好像跟得上老王的节奏了！她接下来了是不是，队长你快看啊！” 台下的选手观赛席中，本就没怎么停过嘴的黄少天，在看到王不留行从雪舞凌天头顶掠过将其拦下之时，便再也按捺不住的开始大肆评说起来，一边还拉扯着身旁想专心看比赛的喻文州。 “是跟上了，但是应该持续不了多久……啊，果然，乱了，凌云她、可能现在还是差了点。” 不动声色的将黄少天安抚了下来，喻文州目光不离赛场的慢慢说道：“前面是勉强抵挡了一阵，可现在，凌云她又被王队带跑了节奏，要是想不出办法破解，百花或许，就要重蹈上一场的覆辙了。” 而就在台下喻文州如此下定论之时，于一道手丨雷炸裂的炫目闪光之中，雪舞凌天已经脱离了王不留行，并且成功的和百花缭乱汇合，一同来到了傲风残花的治疗范围之内。 “刚刚是怎么回事！队长你看清了吗？张佳乐扔了个爆缩式手丨雷，把王不留行吹飞就算了，同队技能效果豁免的情况下，雪舞凌天怎么也飞出去了啊！” “莫非凌云她……” 喻文州没有正面回答黄少天，他隐隐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这仅仅只是个猜测，他暂且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将这一猜想说出口。 此时此刻，比赛还在激烈的进行着，能搞清楚这一技能配合的原理、并且明白其背后技术含量的人，大概没有几个吧，这可是凌云想出来的、和张佳乐配合练习到她快瞎了，才最终练成的必杀技。 “嗯，大概是组合技能，爆缩式手丨雷和……瞬间移动？” 听到隔了两个座位的叶秋发言，喻文州应声投去了略带惊异的视线，同时他也露出了赞同的会心一笑，只是刚刚出声的叶秋并没有看向他，后者那上扬的尾音，转头便把问话抛向了苏沐橙旁边的楚云秀。 “是的，瞬间移动，小云今天的银武打制技能，虽然只有一阶，但配合爆缩式手丨雷，是差不多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对于本职业的技能——元素法师的逃命大招瞬间移动，楚云秀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因而，她能在叶秋说出想法之时予以确认。 或许大多数粉丝现在还就是看个热闹，但是，在座的部分职业选手们，已经大概清楚这技能配合的难度了。 这一组合技能，对于配合双方的要求都极高，凌云要在王不留行无法退开的时机下发出信号，张佳乐在接收到信号后，要找准角度扔出爆缩式手丨雷，接着凌云要在手丨雷落地的同时，发动瞬间移动的技能。 ——简单来说，就是时机、角度、意识、反应，缺一不可。 可想而知，他们俩练习的时候自相残杀过多少次，同队的情况下，技能伤害可以豁免，但是视觉伤害却无法豁免，因此刚开始，凌云痛苦之余喊的最多的就是—— “别扔我正面，我要瞎了！” 而张佳乐也对她选择的时机和走位有着颇多抱怨，连续的失败后不免有点心浮气躁，大手一挥指着屏幕开始无理取闹：“那就想办法让王杰希别乱动啊，你有本事先打个僵直出来！” “我还真没本事，你行你先来发僵直弹啊！” ——然而，练习时有着诸多的磕磕绊绊，结果比赛时却能一次成功，这还真的是个奇迹！ 但是，比赛终究不会因为这一小小的转折而结束，百花缭乱与雪舞凌天汇合后，合力击杀了微草的神枪手救下傲风残花，可与此同时，本来负责牵制沾衣乱飞和独活的德里罗、森罗，在防风的到位辅助下逐渐趋于劣势，因此，在微草的第六人入场之前，百花几乎是同时失了那两个人头。 3对4，百花不利，即便等到双方的第六人到场仍旧是不利，外加刚刚的几波下来，百花缭乱的法力消耗太大，雪舞凌天的血量也不容乐观，和微草全员的状态一对比，这简直可以说是绝望。 玩消耗肯定玩不起，况且现在微草的阵型更为稳固，百花退无可退，在等到第六人会师后，张佳乐果断的发起了猛攻，意图趁其不备打乱节奏，从而探取到胜机。 然而，后续的发展没有那么简单，微草在那猛烈的攻势下寸步不让，无奈之下，雪舞凌天留下了一句“别奶我，去奶乐”后，冲出了傲风残花的治疗范围，并且以她少有的惊人气势重创对方骑士，再拼着最后一丝血带走了沾衣乱飞。 而凌云这好似献祭一般的做法，立马点燃了张佳乐的斗志，百花光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一路的烟花，就是一路的血腥冲杀。 一直到赛场上只剩下两个角色，百花缭乱被王不留行贴身近战，职业设定不利的情势下，张佳乐也没有半分退缩，手丨雷刚扔出就开枪打爆，神枪手的膝撞、滑铲等体术技能也一一用出。 攻防交换、技能冷却、法力血量，这些都在张佳乐的脑子里飞速掠过，决死的正面交锋持续多久了，他已经无法依靠感知去估量，他好似觉得自己根本不会累，他好似觉得自己可以就这么一直继续下去，而此刻的他无法停下、也不能停下，因为冠军就在眼前了啊！ 但是，绚烂至极的光影终会消散，本来有规律的攻防转换，突然因王杰希的一个避让被打破，张佳乐一时防范不及，中了一击清扫被浮空，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王不留行不遗余力的猛烈输出。 在血条清零、角色视野陷入黑白之时，仍旧残留在张佳乐眼底的，只有灭绝星辰尾部抖落下的点点银光。 第53章 chapter52 “大家先回去吧，今天也都累了，等下张佳乐和我去记者会就行了。” 颁奖典礼结束后，面对眼前情绪低落的百花队员们，陆经理原本肚子里准备了一大堆的话，可最后，却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只能草草的把后面的安排交代了一下。 这番总结陈词说完后，陆经理一一打量过这些刚从赛场上下来的选手们，虽然他们此刻的姿态神情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沉默着点头接受了他的安排，只有坐在椅子上的凌云，没有即刻做出该有的回应。 女孩的双手松松交握着置于胸前，同样也是一言不发的低垂着脑袋，而在听到了陆经理的安排后，她才缓缓的抬起头来，那原本略显茫然的视线，在和前者交汇之后停顿了好几秒，接着才又重新聚起光彩，而下一刻，她的视线就移开朝着门边而去，投向了已经做好出席记者会准备的张佳乐。 “等下记者会的流程还记得吧，那发言稿要是忘了，拿出来照着读也行，今天没人会和你计较这些细节的。” 随后，陆经理也顺着凌云的视线，看向了站在门口仰着头默不作声的张佳乐，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张佳乐的肩膀，想要宽慰他几句，可又怕因此刺激到他的情绪，最后，只好挑些无关紧要的叮嘱又啰嗦了一遍。 就这么静静地目送着那两人先走一步，接着，预备整队先回俱乐部的选手之中，凌云突兀的站了出来，她言辞简单的和队友们说了几句，随即便跟上了前脚走出去的那两人。 凌云一路跟着他们到了记者会的现场，然后身姿笔直的站在了通道的入口处，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也就是站在那里，看着张佳乐和陆经理走上台落座，看着台下记者们开始一一举手提问。 毕竟是总决赛，可以预见下面的反响会有多热烈，事实也确实如此，从张佳乐本人现在的感想、到让他分析此次百花的败因、再到对微草本场比赛的评价——还有追问张佳乐两度折戟总决赛的感受、以及公然打探孙哲平现在情况的发问，这些问题密密匝匝的一股脑儿的袭来，而被这般围攻着的张佳乐，即便话不多，但姑且还算是能正常的回答。 这对凌云来说倒是挺新奇的场景，因为以前的记者会，正儿八经回答的都是孙哲平，张佳乐虽说也一直随同出席，但他更多的就是做些补充和……调节气氛，而现在，要他端端正正的接受提问并回答，感觉还真的是有点强人所难。 “已经开始十五分钟了，他们到底还要问到什么时候……” 站在选手自身的角度，赛后的记者会绝对是胜者更乐于参加，而记者们则不同，哪边有料可挖，哪边就会获得他们更多的青睐，于是乎，现在的情况，就是眼看着张佳乐已经回答得越发敷衍了，下面的记者们还在不知疲倦的继续追问着。 所以，连凌云都开始不耐烦的自言自语了起来，那边却还是没有结束的意思，而就在女孩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她听到从身后传来了喊她名字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转头一看，竟然是应该已经回了俱乐部的莫楚辰。 “凌云，师父叫我来喊你回去，刚刚公会那边来说，网游里现在已经打起来了，俱乐部怕闹得太大，最后公会这边撑不住，叫我们职业选手里来个人，下场去控制一下局面。” 网游里玩家大规模的起冲突，基本上也是每年总决赛后的固定戏码了，凌云也不知道俱乐部为什么要如此紧张，再对比面前莫楚辰这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反倒是她听了后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那随便去个人好了，没必要非让我去吧？” “不是啊，这……凌云前辈，凌云爸爸！你仔细的想一想，现在除了你，还有谁能去？” 莫楚辰的话不无道理，就百花的战队构成来看，其核心毋庸置疑是双花，但是现在，孙哲平已经离开、张佳乐还在记者会上，而接下来，其他的选手论资排辈，按理说应该是同为建队元老的徐添趣，可他是个大混战中派不上用场的治疗，所以，这差事还真的只能落到凌云的头上了。 “啧，怎么还有这么个麻烦事！不过，要职业选手下场，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不会有事的，小莫，你就回去这么告诉大家，因为马上……就没人还有心思去闹了。” 就在凌云如此冷静的说出定论之时，在莫楚辰还未能反应过来之前，从那边的台上清晰的传来了陆经理的声音，其职业发言人的语气，在此刻冷硬得有几分可怕—— “下面，百花俱乐部还有一个消息，要借这个机会告诉大家，是关于我们的队长孙哲平的……” 就像孙哲平走之前交代的那样，俱乐部没有特地给他召开退役发布会，只是借着赛后的记者会通知了这个事情，同时也没有给台下记者过多的提问机会，孙哲平正式退役的消息一经宣布，紧接着就是继任队长的张佳乐发言，他只是很简单的说了几句——其数量还不足事先写好的发言稿的一半，然后百花这边就匆匆的结束了记者会。 一下场，他们两人就看到了堵在通道口的凌云和莫楚辰，相较于凌云那副沉静坦然的模样，反而是莫楚辰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般还愣在那里。 “你们没先回去啊？” “嗯，我稍微有点事情，就留下来了。” 陆经理的问话明显是针对他们两个人的，但后面回答的，却只有第一时间看向了张佳乐的凌云，而在接收到了经理投来的询问的目光后，莫楚辰立刻解释了网游里的冲突，以及他是被派来求援的事情。 “小云说得对，现在打估计是打不起来了，但可能还有另一场腥风血雨，我得回去盯着公关部好好加班！” 陆经理边打着电话边赶了回去，莫楚辰也急着回去向其他人汇报情况，所以没过多久，整个通道里就只剩下凌云和张佳乐两个人了。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在两人无声的对视了几秒钟后，张佳乐不自在的低头咳嗽了两声，继而又造作的重重吐出了一口气，他随意的朝女孩招了招手，扯起嘴角故作轻松的喊凌云一道回去—— “走了，我们也回去吧，别难过，没事的！” “是你别难过才对。” 突兀的躲开了张佳乐想要来摸她头的手，凌云神色冷淡的后退了一步，同时抬起头来正视着他，她睁得大大的眼睛中，此刻正倒映着张佳乐那令人恼火的表情。 “你在说什……” “哦，对了，我今晚想回家住，明天一早再回来，可以吗？” 自己的疑问不知何故的被打断，并且还伴随着突转的话题导向，这让张佳乐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顺着凌云的意思提出了浅显的不解之意—— “啊？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家了？” “因为我今晚大概会哭，还是回家住比较方便，所以，我要是明天肿着眼睛回来，你不许嘲笑我啊。” 按照常理推断，女孩的这句话应该只是在开玩笑，那么，他只要和平时一样负责吐槽就好了，但此刻的凌云说得非常认真，她眉目舒展着、唇线也拉平了，完全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再结合她不曾移开的视线中，那深不可测的浓郁光影，竟让张佳乐一时间陷入了彷徨无措的境地。 “然后同样的，如果你明天也眼睛肿着，我也不会嘲笑你的。” 凌云前后的这两句话间隔了有近十秒钟，而她后面的这句一说出来，张佳乐才从无止境的怔忪中回过了神，然后，他又立马生发出了一种受了委屈还无处申辩的无力感。 “你又在脑补我什么？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像我这种纯爷们儿是不会哭的！” “好，那你就别哭了，你的那一份，我会帮你哭回来的！” 张佳乐鼓起了十足的气势来反驳，但是他没有想到，凌云竟然还能以压过他一头的气势，把他的此刻虚张声势的宣言给怼了回去：“笑不出就别笑，你觉得你表现得很好？在我看来，你现在就是在哭啊！” ——即便没有真的流下眼泪，但张佳乐现在的模样，无疑就是在哭泣。 “别压在心里，难过是正常的，不过也没有关系，这赛季结束了，下赛季，我们还可以再来。” 凌云的这句话，就像是落入湖泊的一枚石子，水花骤然绽开的瞬间，那份冲击就足够让人清醒了，而犹如层层漾开的涟漪般紊乱的心绪，最终也会慢慢的重新归于平静。 “这还用得着你来说？我当然知道了，下赛季我们再来！” * 总决赛结束，这赛季也正式落下了帷幕，作为最晚放假的战队之一，百花这边也在做好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后，向选手们宣布了夏休期的正式开始。 “小云啊，来来来，上回和你说的广告，拍摄初步定在了七月，所以，你要是有旅游的计划的话，就安排在八月吧……” 拖着行李箱离开前，凌云被突然冒出来的陆经理给拦住了，很是负责的陆经理，手里拿着一叠广告代言的合同，认认真真的在给女孩讲解着一些款项，而偶然路过的张佳乐，却非常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并且立马不问青红皂白的开始发难—— “什么广告？她又要去拍广告？小陆哥，俱乐部是不是太……” “等等！我要先澄清一下！这回可不是俱乐部给她接的广告，是她、自、己、招、来、的巧克力广告。” 这还真的是说来话长，要一直追溯到去年，凌云因缘巧合下发的一条微博的事情。 自从开始亲自打理微博之后，跻身为真·美食博主的凌云，随着手机里库存的食物美图不断消耗，她逐渐陷入了无图可发的尴尬境地，再加上她平时的训练任务不断加重，导致她出去吃喝玩乐的机会日益减少，近几个月来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产出，全靠吃老本在维持更新。 而在某一周的周日晚上，凌云突然惊觉，自己这周的微博营业指标还没完成，可当下，她手头又没有合适的更新素材，求助了她的小伙伴们（也就是另外两位荣耀美食博主）也无济于事，所以不得已之下，她去外面便利店买了盒巧克力，随便发了个微博完成任务。 谁知道，就是这么一条作为应急手段的微博，居然成功的引起了赞助商的注意，促使他们开始认真的考虑用电竞选手做下一期的代言人。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网友们都在评论里@巧克力的官博，要他们“进来结一下广告费”，或是直接要求“广告代言安排一下”，凌云几百万的粉丝数量啊，赞助商怎么可能还继续充耳不闻的装死。 广告代言被最终敲定，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由于起源是凌云的那条微博，那她被率先定下也是毫无疑问的，至于另外一位代言人，由于该巧克力公司的中国总部设在g市，本着要支持当地战队的质朴想法，赞助商还是希望能采用两边合作的方式，从本地的蓝雨战队挑选另一位代言人。 “那蓝雨那边挑的谁？喻文州还是黄少天？” “暂时好像还没决定，不知道赞助商是出于什么考虑，到现在都还在挣扎。” 陆经理两手一摊表达了自己的不解，接着，提问的张佳乐又转向了还在研究合同条款的凌云，随口问了她一句，有没有去蓝雨那边打探一下情报。 “我没去问，不过谁都可以啦，只要最后能给我巧克力就行了！” 第54章 chapter53 广告的拍摄最终定在了半个月之后，而蓝雨那边的人选，经过赞助商的审慎考虑，最后是选择了黄少天。 不过相较于这个，凌云对于时间选在了七月中旬，还要在g市拍外景这一点怨言颇多，要不是看在巧克力的面子上，她还真的有可能……呃，临时毁约倒也不会，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还是懂的，今年就要满20岁的凌云，自诩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了。 “你离成熟稳重还差得远呢，小孩子才会把巧克力一直挂在嘴边吧……话说，蓝雨的黄少天，看着也不像是成熟稳重的样子，这回让你们两个搭档没问题吧！” 在飞往g市的客机上，这回总算是腾出了时间陪同随行的陆经理，一边开着携带的笔记本处理着公务，一边还在担心着身旁自我认识极其不清的凌云。 “这能有什么问题？赞助商要是怕出问题，当初就选喻文州了。” “那是因为啊，赞助商觉得你和黄少天比较有cp感。” 陆经理刚说完这句话，机上就响起了飞机即将降落的广播，他随即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也因此没听到凌云口中泄露出的一声不以为然的“嘁”。 cp感这玩意儿啊，还真的是挺玄乎的，因为凌云曾深受其害，所以现在她听到这个词，就会露出相当微妙的表情。 俗话说，“一千个粉丝眼中就有一千对cp可以组”，去年她和周泽楷拍的那支广告一经亮相，就有不少粉丝夸他们两个其实很有cp感，并且在这之后引起了一系列同人创作的热潮，只可惜，由于身为正主的这两个人在私下里毫无互动，即便是共同出席活动的时候——比如全明星周末，两人都完全没有同过框，这让当时很上头的cp粉们，纷纷指着屏幕破口大骂主办方，为什么要把他们俩的站位安排得隔了十万八千里。 种种的这类事件可谓是不少，这硬是让不少太太心灰意冷到含泪退圈，而这对cp也逐渐成为了无人敢入的极地冷cp，但是坚持留下来的粉丝们，依旧盲目乐观的高喊着“我们搞我们的cp，关人家正主什么事”，然后至今还在自割腿肉、或者极圈裸游。 虽然不知道周泽楷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是，要说凌云有什么困扰的话，大概就是那段时间暴涨的微博私信了。 其中还算好的方面，有卑微的cp粉跪求正主发点糖，毕竟他们的要求极低，同框即发糖、对视即拜堂、互动一句子孙满堂啊，可是，就算是这么低的要求，对凌云来说也是强人所难，因为他们私下里根本就不熟，而她一遍遍的看着嫌烦，就很公式化的回过一句【很抱歉，代言协议里没有这条要求】，然后还被恼羞成怒的粉丝挂过。 当然，也有特别坏的方面，某些周泽楷的女友粉，公然指责她蹭了他们楷楷的热度，并且严辞警告她要安分守己，就应该克己奉公的好好打比赛，同时要求凌云去约束好她的粉丝别来撕逼，后面甚至还有人跑来她这边掐cp的，而这些已经有粉圈趋势的言论，看得凌云是满头的问号，最后基本上是瞟到就直接无视了。 所以啊，现在还和她说什么cp感，凌云只觉得是下一场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不过话虽如此，即便前一刻还觉得压力很大，等她正式到达了现场，看到正被黄少天围着转的现场导演时，凌云还是觉得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也许人消除压力的方式，就是找出一个比自己更惨的人吧。 可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不知为何，凌云又感觉现状有些不妙，虽然那边两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的吵得热火朝天，但他们全程都是在用粤语交谈着，她压根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于是，凌云没有第一时间过去那边打招呼，反而是先等在门口，随手拉住了个看着像是实习生的工作人员，然后躲到角落里偷偷的向他打听了起来。 原来，是黄少天在向导演表达他对这回广告剧本的不满，据那个被凌云拖住的工作人员所说，他从到达现场开始就抓着导演不放，且在那一遍遍的重复着自己的诉求，希望导演能把剧本中的感情线去掉，让这个剧本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友情向冒险故事。 “我们这是巧克力广告，怎么能没有甜甜的恋爱！就很童话风的谈个恋爱啊，靓仔，你还觉得是你吃亏了？” “这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主要是这剧本也太……啊啊啊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导演你过来看，这里，要求我要对女主角一见钟情，怎么才叫一见钟情？先是‘一见’，然后再是‘钟情’对吧，可是我和凌云都认识那么久了，这‘一见’就已经不成立了，还要‘钟情’，到底要怎么……” “导演，还有一位也到了哦！” 这头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是一名拿着道具过来的工作人员，他还真的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他这一喊，不光让在角落里偷偷摸摸打听的凌云整个人一僵，连那边叉着腰在和导演据理力争的黄少天也立时表情凝固。 由于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因此这两人很默契的都闭口不谈了，随便的就把这一尴尬给揭了过去，然后凌云态度自然的走向了他们，和导演以及黄少天打了声招呼，结果还没多说几句，就被在现场等候多时的造型师给拉走了。 这回的广告，在演员造型上可谓是下了不少功夫，黄少天倒还好，稍微脸上抹抹修修、扒拉了几下头发，就让他换好衣服出去了，可反观凌云就没那么简单了，不说那繁复的公主裙穿起来有多麻烦，还要穿上那怎么看怎么不方便行动的裙撑，然后坐下来就被人按着化了全套的妆容，头发也是又拉又卷的，不知道要做个什么造型出来，完了还要戴各种首饰，从头到脚没一样遗漏的，折腾得凌云还没开始拍就觉得累得想躺平。 “坐好了别乱动，裙子都要被你弄皱了！” “把眼睛闭上，再乱看，眼线笔戳眼睛里我可不管啊！” “怎么没打耳洞呢？快，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耳夹！” “你自己的手链也太朴素了，先拿下来，然后把这个换上去。” 诸如此类的对话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然后，从头到脚都被造型师改造过一遍的凌云，终于得以踩着不习惯的高跟鞋走出化妆间来到了外面。 哦，好像还没说过这次广告的拍摄内容，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很尴尬、且不能深究逻辑的警示类教育故事。 ——好吧，上面是开玩笑的，其实这剧本的定义，是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如果说上次和周泽楷合作的手表广告，走的是奢华唯美的文艺风，那么这次的巧克力广告，走的就是不折不扣的浪漫甜蜜的童话风。 剧本讲述的是某个旅行者的故事，他于旅行途中误入了一座神秘的花园，并在其中邂逅了一位美丽孤独的少女，旅行者对寂寞无助的少女一见钟情，而在得知她自出生起从未离开过这花园后，他当即下定了决心，最后终于成功的带着少女离开了这里，并且一路拉着少女的手，继续着这一场旅行。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这样，而在这之中，作为故事关键因素的巧克力，则担负着打动少女芳心的重要职责，也就是说，旅行者是靠着巧克力才换来少女心甘情愿的伸手，才有了最后他成功将少女从她家拐走的结局。 “这故事，不就是小时候爸妈经常教育我们的吗？陌生人给你糖吃千万别拿哦，还有，绝对不能因为给你吃的就跟陌生人走哦……这少女还真的是个反面教材啊，我要演的就是这么一个智障吗？她知不知道，没头没脑的跟陌生人走会有什么后果！” “呵呵，你真牛逼，这么一个好好的故事，三句话就被你给彻底毁了，快说，你是不是经常给小孩子讲黑丨童丨话！” ——在他们出发去g市前，有幸也拜读过那剧本的张佳乐，除了心直口快的吐槽了一顿之外，还在心里为要和凌云搭档拍这广告的黄少天默哀了三秒钟。 事实上，张佳乐对黄少天的心疼根本没有必要，凌云只不过是足够理性，才透过表象看到了这故事本质中的残酷现实意义，而黄少天则是还拘泥于这故事本身，时至今日仍无法去接受这么一个尴尬甜腻的童话。 ——也就是说，他还没放弃让导演把这剧本掰成一个热血冒险故事，最好是把最后的私奔改成两人在夕阳下的奔跑，让他再去体验一把他可能已经逝去的青春。 “你就是担心自己演不出那一见钟情是吧？这还没开始拍呢，你着什么急！等着吧，一会儿女主角走出来了，保证让你眼前一亮！” 听到导演如此态度敷衍的打发他，黄少天仍旧是在一旁喋喋不休的争辩着，说到底他其实就是害怕，万一到时候做不到那种一见钟情的惊喜感，弄得凌云面子上很过不去怎么办，他们本来私下里关系还算不错，要是因为这一茬产生了隔阂，那多不好啊！ ——但黄少天似乎没有想过，他这么不情愿保留感情线，就已经让女主角很没面子了。 所以，在他今天第二次看到凌云站在不远处，明显是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的样子后，我们的剑圣大大立马显出了肉眼可见的慌乱。 “凌云你都听到了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我解释！我不是嫌弃你的魅力不够、不足以让人一见钟情，也不是觉得你演不好这么个神秘美少女的形象，就是我们真的真的真的太熟了，我们一起吃过饭一起逛过街一起唱过ktv，还一起打过很多很多次竞技场，要我突然代入到这么一个角色设定中，真的太难了……” “黄少，你其实不用说哇啊啊啊——” 看着黄少天语无伦次的解释个不停，对他想要表达出来的心情很是理解的凌云，本意只是想走过去给予他一点宽慰，让他知道这些都是无需多言的，因为她自己也早就是心知肚明，可谁想，她才刚走出两步就脚下一崴，即将跌倒在地的恐慌，让她罕见的失声尖叫起来。 好在立于她身旁的造型师及时出手拉住了她，不然她现在，可能就是五体投地的给黄少天行了个大礼，就像是要当场给所有人拜个早年一样。 “姐姐，我就说不行吧！这7厘米的细高跟，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刚刚那下居然没有扭到脚，真的是奇迹！” 凌云甫一站直身子，就转头朝着救了她一命的造型师哭诉，而此刻距离她两米多远的黄少天，也在刚刚眼看着她就要摔倒的紧要关头，条件反射般的冲上前来，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她。 见凌云现在还平安无事的站立着，黄少天这才收回手拍了拍自己惊魂甫定的胸口，而也正是因为这一意外事端，让他没能顾得上去好好看一眼，导演口中会让他“眼前一亮”的女主角。 第55章 chapter54 即便已经有过几次拍摄广告的经验，凌云仍然对现在的状况很是困扰。 她早在看到剧本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会是段很一言难尽的经历，但是现在市面上的电视广告，可以说有80%以上都很尬，那么，这个情节发展很误导孩子的童话故事，相比之下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我接下这代言的时候，还真没多关注剧本，我就是为了巧克力来的。” “我其实也差不多，听经理说是跟你合作，我连剧本都没提前看一眼就来了！” 正式开拍之前，身处在室外实景中的花架秋千下，提着裙摆的凌云一边在踩着高跟鞋练习行走，一边还分出心思来和黄少天闲聊着，而在接收到后者那句听着有些微妙的回答后，她不由得脚步一顿，随之便停了下来稳住身形抬起头，斜挑眉梢看向了旁边一手撑着秋千架的黄少天。 “我本来在想，我们私下里玩得那么好那么熟，想必拍广告也不用多磨合，应该就能搭档得很默契吧，可谁知道这竟然是个谈恋爱的剧本，这这这……这平时越是熟悉，现在反而是越尴尬吧，我真怕我等下会看着你笑场！” 黄少天似乎并没注意到凌云投来的目光，还是脸上带着几分懊恼情绪的在径自说着，直到听了他的解释后打消了前一刻的疑惑、此刻才真正和他相互理解的女孩出声道—— “嗯，你说的对，越熟悉越尴尬，还真的是谁来谁知道。” 凌云之所以能如此言之凿凿，自然是她已经亲身经历过这种窘境了。 这里又要cue一下无辜的周泽楷了，由于那次手表广告他们两个的表现都非常出色，出色到圈内众多职业选手都不敢相信——这两人怎么会有如此精湛的演技？那对视的眼神里、露出的表情里可全都是戏啊！明明平时一个无口一个电波，怎么放一起还真碰撞出火花了？ 为了解开这一疑惑，凌云的队友们曾私下里起哄过，要她当场重演一遍那场景，当时张佳乐还自告奋勇的说要来给她搭戏，结果，自然是完全进行不下去，凌云瞪了半晌张佳乐的那张脸，就是死活入不了戏，而看着凌云那模样的张佳乐，也是从开始笑到结束，根本停不下来。 就是这样，因为不熟，所以可以和周泽楷一眼万年，然后因为太熟，到了张佳乐这里，就是全程像被点了笑穴。 然而，g真的不能随便立，等到了开拍，黄少天真的是如他之前所说的频频笑场，以至于这广告是完全拍不下去了，他本人也被导演拎到了角落里骂得狗血淋头。 一开始其实还算好，剧本中的旅行者阳光乐观、充满活力，可以说是黄少天的本色出演，发现自己误入花园时的那种疑惑、好奇的表情，以及斗志满满的要探索一番的神情，他都表现得很到位，但剧情推进到两人花架下邂逅的这一幕，坐在秋千上的凌云一转头，在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黄少天就忍不住笑场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再来一次，我保证下一条绝对过！” ——然后这句话被黄少天重复了18遍。 凌云掰着手指给他一一数着，起初的四次是因为笑场，而在被狠狠的收了一把骨头之后，耷拉着脑袋的黄少天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然而他接下来的十四次ng，全部都是导演所指出的表情和眼神不到位。 “你那眼神，不像是看到了让自己心动的妹子，反而像是看到了很多年没联系的好兄弟，感觉下一秒，你就要走上去拉她一起去喝一杯！” 现场导演是个土生土长的g市人，他对本地的蓝雨战队可谓是掏心窝子的喜欢，所以，即使黄少天从一开始就在和他胡搅蛮缠改剧本，他也没有一点动过气，始终是发自内心的在好言相劝着，可是，再好的脾气，也顶不住他这一个镜头连续ng了18遍啊，这得多耽误事情，难道要现场这么多人陪着他耗到天黑？他们租这场地可就只租了今天一天啊！ “这样不行，大家都先休息一会儿吧，靓仔啊，你到一边去调整一下，好好找一找感觉！” 黄少天满脸的沮丧情绪，刚想拉住准备掉头走开的导演再讨教几句，结果还不等伸出手来，反而是他被人从身后扣住了肩膀，他一回头，只看到凌云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 可以看得出来，凌云现在的心情绝对说不上好，她妆容精致的脸上，此刻所有线条都绷得紧紧的，那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里，也漾着深不可测的光，这让黄少天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出言不逊的斥责自己。 事实上倒也没有被她痛骂，凌云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后，顺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接着，她下巴往旁边化妆室的方向一抬：“到里面休息一下吧，顺便我们聊聊该怎么办。” 眼看着凌云小心翼翼的转身走开，黄少天当即回过神来，立马跟上了她那可以说是蹒跚的脚步，而后谨慎的和她保持着三步的距离，生怕她会像之前那样踩不稳高跟鞋摔倒在地。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化妆间，空无一人的室内，比太阳直射的室外要舒爽得多，黄少天反手把门关上的同时，也不禁惬意至极的呼出一口气，却不料，他这口气才刚刚吐到一半，就见背对着自己的凌云，猝然间一个猛地回身，继而气势凌厉的朝他杀了回来。 黄少天面上一惊，本能的脚步后退至门前，整个人都贴着门板不敢动弹，可结果是，凌云在急躁之下没走稳，才跨出两步就被自己绊了一跤，她立时一慌，但也没办法，只能任自己朝前栽倒。 电光火石之间，作为职业选手的黄少天，那极强的反应能力终于派上了用场，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跨出了一步，同时伸手拉住了凌云的两只手臂，成功的阻止了她以头抢地的悲剧。 “要死要死要死！凌云你还好吧，这都今天第二回了，要不是有我和造型师小姐姐把你拉住，你还不知道今天要摔几次，等下还是和导演说说鞋子的问题吧，你这样回头真把自己摔了……” “闭嘴！” 凌云猛地抬起了头，因着脚下高跟鞋的加持，几乎可以和黄少天平视的女孩，正瞪大了眼睛低声喝止道，同时，她两手一甩挣脱了黄少天的拉扯，站稳脚步后冷冷的看了他几秒钟，接着出手将他一推堵到了门前，两手还“嘭”的一声撑在门板上。 ——这、这什么情况！传说中的壁咚吗？是不是性别搞反了啊！ 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的黄少天，只能保持着僵直的状态，怯生生的回视着凌云，他只觉得，此刻一瞬不瞬的瞪着他的凌云有几分可怕，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极近，连呼出的气息都暧昧的交缠在一起。 “呜呜……” 就在黄少天寻思着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前一秒还气势凛然不催的女孩，突然发出了一声像是委屈至极的呜咽，黄少天不由得一愣，他下意识的垂下视线去看她，只见把头埋下的凌云，像是在抵着自己的肩膀哭。 不过这只是他的错觉，因为下一刻，黄少天就被她抓住了肩膀，剧烈的摇晃下，他好似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被晃掉了。 “黄少啊，你想想办法好不好！18遍了，ng了18遍了……今天g市外面地表的温度超过40度了吧，我都能闻到那巧克力融化的味道了！还有，那巧克力，就在离我不到五步的地方啊，可我却只能看着不能吃，这到底是什么酷刑！” 要说有什么能让凌云情绪崩溃的事情，一个是天气，太冷或者太热都会令她烦躁，她曾被队友们打趣过，这辈子大概只能生活在k市了，而另一个自然就是甜食了，不给她补充糖分，她可能会直接当场暴走。 ——而现在，在这两者均无法满足的debuff的叠加效果下，凌云已经被逼迫得快有点神志不清了。 “是是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凌云你先冷静点，快快快，过来这边坐着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找点解暑的东西，你先坐在这里别动，等我啊！” 等黄少天问工作人员借来了手持风扇，还拿到了冰镇过的矿泉水回来后，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趴在化妆台上的凌云，才勉为其难的抬头朝他瞥了一眼。 又是好一顿的安抚之后，这两人才开始正儿八经的商量对策，凌云一边对着镜子调整着被她弄散的头饰，一边在试探性的给黄少天打开思路：“黄少，你谈过恋爱吗？” 凌云的这一提问立刻换来了黄少天的否认，他直言自己还没读完高一就退学参加了蓝雨的训练营，浸淫在荣耀里勤勤恳恳了这么些年，也根本没能分的出心思去谈恋爱啊。 “那曾经有过好感的女生，这总有的吧，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就算是幼儿园的时候也行，或者偶像明星也行，总之，想一个出来，然后，把我当成她。” 黄少天觉得凌云这出的真就是个馊主意，且不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个令他心动过的妹子，就算真的有，这还可以随便替代过来的吗？把眼前之人看作是心中之人，这真的是怎么听怎么渣，他黄少天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但他还未来得及对此提出异议，就被敲门进来的造型师给请了出去，而在凌云补妆的间隙，觉得她这办法完全不靠谱的黄少天，也不得不赶紧自己想个办法出来。 一般意义上来说，一见钟情，“钟”的就是脸吧，而论颜值的话，这个还真不好衡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审美，情感因素也会影响对颜值的评估，当然还有素颜和妆后的效果问题，总之就是很难去评判。 想到这里，黄少天盯着化妆室的门，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不得不承认，以他的眼光来看，凌云的长相，虽比不上苏沐橙，但也能打个中等偏上的分了，而她今天这与平时迥异的妆容和造型也足够漂亮，可他就是没有一丁点眼前一亮到会怦然心动的感觉……等等，眼前一亮的感觉？ 对了，他突然想到了，过年那会儿张佳乐给他看的，那张凌云高中毕业典礼上的照片，当时他猛地倒吸一口气的样子，算不算是眼前一亮呢？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那应该只是因为太过震惊了吧，换成是张佳乐穿着白衬衫、百褶裙，他八成也会是那个反应。 兜了一圈还是毫无头绪，而那边，凌云已经提着裙子一步一顿的走出来了，黄少天当即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一名工作人员上前拦住了向这边走来的凌云，手里拿着个平板也不知道在和她说什么，只是没说几句话的时间里，本来还表情冷淡、眉间带着愁绪的女孩，倏地牵起唇角展颜笑了起来。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黄少天觉得似乎听到了，从他的胸腔内传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言辞或许很难形容这一微笑，那看似云淡风轻的弧度下，却能品味到盛满在其中的欣悦情绪，嘴角的线条柔和温软，舒展的眉目也恬淡相宜，而那双被欢愉浸染的眼眸，此刻却璀璨得似星火在闪耀。 亲眼目睹着那一笑容从初见端倪、到最终成型，黄少天只觉得自己怎么也无法移开视线，他恍惚之间想起了去年夏休期，联盟召集四期选手拍宣传照的时候，自己还因为凌云拍照笑不出来给她讲了一堆冷笑话，而那次，她全程的冷淡脸真的是伤透了他的心。 而再细细的回想一下，他们相识到现在快两年了，凌云几乎没有在他面前像这样笑过，他只有从她微博的自拍、或是一些活动和采访中看到过，但是现在，黄少天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当面受到这微笑攻势的巨大冲击，以至于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不断盘旋着—— 【这个笑容由我来守护！】 “啊呸！我在想什么东西！难道是我最近夏休期太闲了，一些弹幕视频网站逛得太多了吗！” 第56章 chapter55 虽然可以说是毫无根据，但黄少天陡然间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异常。 在那一瞬间，他所感受到的内心悸动，像极了他认知中的一见钟情，但是，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的吧！前提条件的“一见”就已经不满足了，再说他们现在的这个处境，为了接下来的顺利拍摄，凌云刚刚还一脸冷漠的对着他，甚至还强行要求他想个可替代的工具人妹子出来，简直就是无情无义到了极点，这哪里是会让人“钟情”的情况啊！ 可是，即便抱着这样的成见，黄少天也不得不承认，发自内心展露笑颜的凌云，当下真的可以说是明艳动人。 都说不爱笑的人笑起来会很好看，其中缘由，或许是这笑容来之不易，故而显得格外珍贵、格外惊艳，抑或是，这难得的笑容要更为纯粹、更为真挚，因为能让不爱笑的人真正笑出来的，一定是一件令人高兴到无以复加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才会让她如此高兴呢？ 在遏制住自己不合时宜的联想后，黄少天不由得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边还在和工作人员交谈着的凌云身上，只见适才她那让自己心砰砰直跳的笑容，现在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光影斑驳之下又加深了几分，此刻正明媚得胜过了一切绚丽的朝晖夕照。 “这这这这这……啊呀，我到底是怎么了！果然是因为单身太久了，所以看什么都觉得眉清目秀、分外可爱吗！” 就在至今还是母胎solo的少年——黄少天想拍着脑门让自己清醒点的时候，那边正好结束了交谈的凌云，抬头就见黄少天一脸呆愣的杵着看向她，于是乎，凌云蓦地收起了方才还欣悦万分的恬淡笑靥，转而一手叉着腰的开口喊了他一声，随后慢慢的向他走了过去，提醒了他马上要继续拍摄的事情。 “黄少，有过好感的妹子，你想到了没啊？等下如果还重复ng，不光是我，所有人都要生气了！” 凌云这前后突转的表现反差之大，立时给他造成了精神上的巨大冲击，而这冲击，算是让他暂时按捺下了，那阵似潮水般前赴后继的动荡心绪，紧接着，黄少天当即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说是，即便他脑子里现在还是一片恍惚，但也不敢再开口去和凌云抬一句杠。 然而，等到拍摄重开，现场导演一声令下，黄少天才猛地从那阵恍惚中清醒过来，可他立马就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平时反应极快的大脑已经明白了现状，同时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现在全无准备，接下来该怎么应对，黄少天根本就是束手无策啊！ 他的这些心理活动，就发生在导演示意拍摄开始、到凌云扯着秋千绳索转头的不足两秒钟的时间内，而和他一样，有着职业级的超群反应力的女孩，凌云在与之目光相接之时就领悟到了，刚刚还点着头向自己保证的少年，可能还是没办法一次就完美的做到。 清楚了这一点后，凌云的心底隐隐生出了几分无奈，但随之便又很快就释怀了，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偏了偏头，以毫无阴霾的清澄目光看着黄少天，同时轻轻抿着唇扬起了嘴角的弧度，开口问他：“你是谁？” 这是凌云即兴加的台词，具体缘由，就算问她本人估计也说不清楚，她或许只是想寄希望于这一点意外，能激发出黄少天的一点变化来，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因着这句临时起意加的台词，那头黄少天所给出的回应堪称绝妙，以至于在导演喊出“过”的时候，现场的工作人员竟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折磨了他们近20遍的这个镜头终于顺利通过了，现场一片奇妙的击掌庆贺之声，弄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们已经杀青了，但反观事态中心的两位主角，凌云随大流的跟着一道鼓起了掌，谁也没听到她还暗自嘀咕了一句“白月光的力量原来这么强大的吗”，而黄少天，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懵逼的状态。 在意识到拍摄已经开始后，他确实是慌了，因为，不管是凌云出的那个精神替代法的馊主意，还是他自己钻研了半天、才分析得出的“一见钟情”的内核，现在都完全帮不上忙，而且在经历了刚刚那一出情绪波动之后，他现在的状态，恐怕都还不及休息前的，这样下去不把事情搞砸才怪啊！ “你是谁？” 有声音蓦地响起，带着些微笑意，以及几分好奇，却好似让黄少天的思维顿了半刻，而后，他的目光便猝不及防的跌入了那抹微笑之中，并且，像是旧日的影像在重映一样，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几分钟前，那个扰得他心绪紊乱的笑容。 即便对那让她高兴成这样的事情毫无所知，黄少天还是能从中体悟到她当时愉悦、乃至幸福的心情，而这份幸福的感染力，仿佛已经满溢了出来，随着她笑容的弧度渗透到了周遭的空气中，使得这作为背景的整座花园都黯然失色，可他却又在下一刻，恍惚间看到了另一幅，以女孩为中心的百花齐放的盛景。 就在黄少天陷入了这般不切实际的浮想联翩之际，这个耗费了他们一个多小时、重复达到了第19遍的镜头终于通过了，但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很好奇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表情，才诠释出了导演心中的“一见钟情”。 现场拍摄继续，虽然仍旧心有不解，但好在是跨过了一道坎，黄少天总的来说还是松了口气，因此后续的拍摄便也顺利了不少，再也没有出现反复ng的情况，然后，一直进行到这支广告的关键镜头，也就是女主角收下巧克力品尝的那部分，全程还没有出过错的凌云，在这里头一回被导演喊了停。 “这里不对哦，剧本写得很清楚，是掰下一块，然后咬一小口，你怎么一块都吞了呢！” 导演指着剧本如此说道，而被指教的凌云，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一边面带歉意的用手势道着歉，一边嘴里还在“姆咕姆咕”的咀嚼着巧克力。 在这个过程中，黄少天没有靠近，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从她跑到导演身旁虚心的接受批评，到她承认错误诚恳的道着歉，再到她一脸认真的返回原位，调整好状态等待第二遍的拍摄……嗯？等等！这怎么还带偷吃的啊！ 黄少天几乎是以为自己看错了，明明接受指教的态度那么良好、低头道歉的样子也很真诚，可是现在，趁着没人注意到这边，她竟然偷偷的又掰了块巧克力来吃？！ 考虑到凌云对甜食的执念，黄少天也不再大惊小怪，况且她也不是完全不顾及形象，毕竟她这一偷吃的行为做得足够隐蔽，还特意拿着巧克力挪到了工作人员的视线死角里，也就是从刚才开始、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视线的黄少天才会注意到。 不过，凌云也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暴露，她在和黄少天对上视线的瞬间，目光中显而易见的闪过了一丝慌乱，但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镇定自若的回望着他，就像是在和他确认什么一样，而不多时，见黄少天也没有别的反应，凌云谨慎的把巧克力藏在了身后，接着小心翼翼的走向了他。 凌云在距离黄少天只有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借着少年身体的掩护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安全后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而那原本为了掩人耳目才捂住了嘴巴的手，也在此刻慢慢的放了开来，并转化成了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的状态，然后，伴着几分从她眼角末梢泄露出的促狭笑意，一声抓挠着他耳膜、轻灼着他耳廓的“嘘”，传至了黄少天的耳畔。 黄少天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炸了，并且思维也开始不受他的控制——他竟然觉得，凌云刚刚那模样……太过可爱了吧！可爱到让他觉得，像是在混乱的团战里中了一击怒龙穿心！ 但这还没完，不等黄少天压下自己的异常重整好状态，和自己距离极其靠近的女孩，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双颊，在迫使他低头张嘴的同时，她动作迅速的塞了一块巧克力进来。 ——这一下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生命危在旦夕之际，黄少天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当即推开了凌云，自己捂着嘴弯腰猛咳起来，而他的这一动静，自然引起了附近工作人员的注意，那人定睛看着他嘴角的巧克力印记，心领神会后立马笑着打趣道—— “黄少这么喜欢我们的巧克力吗？我们知道的啦，虽然这广告里没有你来吃的部分，但是也不用这么着急嘛，你看那边，那些巧克力都是你的，等下我们会直接派车送到蓝雨俱乐部的！” 黄少天被巧克力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凌云，倒是一脸做错了事情的紧张表情，她想解释，自己只是看他很想吃才塞给他的，但目睹着还在咳嗽的黄少天一而再的远离自己，她最后只是留下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接着就转身坐回到了秋千上。 由于前面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后半部分的拍摄安排得十分紧凑，而这紧赶慢赶的，他们才终于是在原定计划的时间，进行到了最后一幕的拍摄。 最后一幕，就是旅行者拉着少女的手私奔的情景，而在开始之前，黄少天还做了好一阵的心理建设——他才不会说，是因为要牵手在紧张呢！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迎来自己20岁生日的黄少天，其实是个活到现在都没主动拉过女孩子手的纯情小男生，而且，现在要他去牵手的对象，不久之前还惹得他心神不宁、神思恍惚的，这……这让他怎么还能毫无芥蒂的下手啊！ 所以，在胡乱的做完了心理建设、最后基本也就是破罐子破摔的情况下，他一咬牙抓住了凌云的手，直接就拉着她跑了起来，结果还没跑出几步的距离，本以为曙光就在眼前、革命即将胜利的凌云，心下一个大意的又被自己给绊倒了。 过一过二不过三，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就是个隐患，前两次还有人及时搭救，可这第三次，就只能无力的让悲剧发生了，且因为黄少天手上抓得太紧，凌云摔倒的时候，顺势就把他也给拉下水了。 第57章 chapter56 一时间，拍摄现场乱成了一锅粥，那两人这一下摔得动静极大，就算身下是质地柔软的草坪，也还是让他们两个都痛到龇牙咧嘴、嗷嗷直叫。 事情发生得突然而紧急，所以还不等导演喊停，就有工作人员反应过来冲上前去，他们一边小心的把两人搀扶起来，预备带到旁边的休息区检查伤势，一边紧张的不停询问着他们各自的状况——要知道，这俩可都是各自战队的主力选手啊，如果不慎在这里伤着碰着了，他们真的是难辞其咎！ “我没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摔下去是屁股先着地的，现在也就是屁股还有点疼，其他地方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哎呀，你们都快去看看凌云怎么样了吧，她是直接身体往前扑下摔倒的，手脚受伤的几率比我大多了好不好！” 黄少天刚被工作人员按着坐下来，就因为触及到了臀部的伤处，疼得他不顾形象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他一边揉着屁股在朝凌云那边探头探脑的张望，一边还不忘嘱托其他人赶紧去看看凌云的情况。 此刻的黄少天是发自内心的着急了，刚刚两人摔下去的一瞬间，他其实是有所反应的，甚至脑子里还闪过了回身去接住凌云的念头，但他终究还是没能赶得上，最后非但没有救下凌云，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而坐在离这边不远的凌云，和黄少天的反应也差不多，她一个劲的声称自己没事，还不停的催促工作人员，快点去问问黄少天怎么样了。 “我没有受伤，黄少关键时刻扯了我一把，我基本上是扑在他身上摔下去的，所以，应该是他那边的情况比较不好才对。” 话虽如此，想去亲自看看黄少天的凌云，站起来时的样子有着明显的异常，一旁的工作人员看在眼里，再次追问她是伤到了腿还是扭到了脚，可她仍旧坚称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工作人员也没办法，又不能直接去掀她的裙子。 “你……真没事？” “对对对，我没事没事没事，我好得不得了！我现在头脑清醒、手脚灵活、腰背不疼腿脚也不疼，全身上下哪里都好得很！只要你没受伤，那我就真的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回到现场，在凌云急不可待的追问下，黄少天蹦蹦跳跳、手舞足蹈着自证没有受伤，实际上是一点都不想透露给她知道，自己那难以启齿的伤处在哪里，而在确认了凌云也没有受伤之后，他才算是默默的安下了心。 于是，自称没事的两人一致谢绝了导演休息片刻的提议，还都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要求广告的拍摄赶紧继续，只不过，在仔细衡量过利益得失后，导演还是发话要暂停一小会儿，随即便让人去给凌云重新找一双合脚的鞋来。 “这个，没有怪你的意思哦，是我们考虑得不周到，要穿着这高跟鞋在草坪上跑，确实也不太容易……哎呀，中途换鞋虽然会影响到一点画面的效果，但是啊，如果在这里受伤就更得不偿失了，对吧！你放心好了，靓女，等下跑起来的镜头，摄像机不会拍到脚的，然后你们也努力一点，尽量一遍过吧！” 在导演说出换鞋的时候，凌云本还在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表现让他不满意了，可听到导演这样的解释，她虽说是稍稍放心了一点，不过，也还是对自己无法自如的驾驭高跟鞋，因而拖累了整体的拍摄感到过意不去。 等待造型师另找鞋子的间隙，本还在兀自消沉着的凌云，也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她提着裙摆站起来晃了一圈，然后闲来无事想去黄少天那边，问问他知不知道拍摄结束后的安排——她其实在来g市之前联系过喻文州，还商量制定了拍摄结束后夜游g市的行程，只是她并不清楚，这些是不是也已经传达给黄少天了。 她正心下暗自忖度着，可因着前车之鉴，脚下也还是走得很小心，而就在她低头“跋涉”过草坪，终于到达位于休息区的黄少天近前时，抬起头朝那边望过去的凌云，碰巧看到了那头的少年，正抬着左手手臂在反复弯曲活动着。 看到这情景，凌云顿时一惊，她连忙几步跑了过去，连不习惯的高跟鞋都没能阻碍她的脚步。 “怎么了？是刚刚伤到手了吗？” “啊？没、没啊，我就随便活动一下……” 她这夸张的闪现也吓了黄少天一跳，他本来是觉得自己完全没事——除了那不想说出口的地方还有点痛之外，可刚刚为了向凌云证明这点，他表现得似乎有点卖力过头了，以至于他现在隐约觉得，自己的左手手肘好像也有点痛。 这当然不是什么重伤，黄少天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就算不去看也知道，那痛感顶多就是擦破了点皮，根本就不是什么需要着急的事情，可宛如惊弓之鸟的凌云明显不这么认为，黄少天还来不及开口澄清说明，她就已经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把手给我，让我看一下。” 黄少天一时间没搞明白她想干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云解开了他袖口的纽扣，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把他衬衫的袖管捋了起来，他登时一怔，当即想要缩回手却没能成功，还被已经上手在摸来摸去的女孩瞪了一眼。 “你别乱动了，要是真的伤到手了怎么办！” ——陡然提高的音调中，是凌云毫不掩饰的惊慌情绪。 这份惊惧与惶恐并不是毫无来由的——纵观整个荣耀圈，恐怕都找不出还有谁，会比百花战队的人更忌惮这个了，黄少天自然也对这点心知肚明，可是，即便他知道凌云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格外紧张，他也还是在心底不可控的产生着一些别的联想。 ——她好像很担心我的样子，对哦，我似乎也没见过她，紧张到眉头紧皱的模样，而且，还是因为我…… “看样子是就擦破了点皮，不过也可能有伤到神经，我来看一下……这样会痛吗？” 凌云的指尖在他的手臂上细细摸索着，在找到了一个落点后加重了力道按压下去，同时她仰起了头如是问道，见黄少天愣愣的摇了摇头才低下继续。 “那这边呢？也不痛啊……这下痛不痛？那再用力点呢？也不觉得痛吗……” 这种类似中医的治疗方式，黄少天之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不过，可能是凌云的手法并不专业，明明只是很普通的检查一下，却莫名其妙的摸得他心猿意马了起来，后续凌云问了什么他也搞不清楚，就只是胡乱的摇头、点头，很是随便的回应着。 ——不行不行不行！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脑子里想的东西都不受我自己控制了！救命啊！！ “嗯……那应该是没问题，但也不能保证，我也就是之前因为队长的手伤去了解过一点，肯定是不够专业的，等下这边的拍摄结束，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保险……” 见黄少天的手好像真的没事，凌云暂且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她便放开了他，同时还贴心的给他放下了袖子，并重新扣好了纽扣。 她本是低着头的，完成这些后就退开了一步，动作自然的抬起头来和他说话，却在下一刻注意到黄少天那投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蓦地一怔：“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怎么了吗？” 完全没有体会到对方心情的凌云，只是以纯粹无暇的目光与之对视着，她下意识的摊开双手四下打量了一下周身，还是没有理解黄少天那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没有！不是啦，我就是……就是看你头上的头饰快掉了，你快点自己调整一下啊，那个头饰感觉很贵的样子，要是掉下来摔坏了多不好意思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在胡扯什么，却看到听了他的话之后，凌云真的毫不怀疑的抬手去调整了，结果，那个本来好好的戴在她头上的头饰，反而被她弄得越来越松散，现在已经到达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算了算了算了，你自己看不到，还是我来帮你吧。” ——然后，黄少天发现他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说为了方便他上手，凌云特地跨前一步半蹲下来，以至于此刻他们之间的站位，那高度、那距离，让他觉得，只要自己稍微低个头就能亲到她额头了；再者，今天到目前为止的他的心理状态，根本就不能让他冷静的去做好调整头饰这种精细活，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他也越弄越糟，还被拿着鞋子过来的造型师臭骂了一顿。 经历了好一番波折，广告的拍摄总算是杀青了，这折腾了一整天的结果，虽然还远看不到最后的成片，但从导演的表情来揣摩，应该还是比较满意的吧，心下意识到这点的凌云，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舒心的浅笑。 ——当然，此刻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黄少天，那定格在她身上许久却又仓皇移开的视线。 第58章 chapter57 待到现场的拍摄收工，凌云在进去卸妆换衣服之前，还煞有其事的拉住了黄少天，叮嘱他一定要在外面等她出来一起走。 因着凌云说这话时的表情非常严肃，这让黄少天顿时有几分受宠若惊，然后又立马感到茫然无措了起来。 他以为凌云是还有什么事情要找他，或者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单独和他说，但等他心神不宁的把自己收拾好了出来后，心底里正怀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小期待的黄少天，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儿站着三个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那边三个写作“熟人”、读作“电灯泡”的，分别是他的队长喻文州，以及他们两家战队的经理，其中喻文州率先看到了他，还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还有队长？你怎么也过来了？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家里嘛？之前你也没说会来探班啊，等等，是不是接下来赞助商那边还有什么幺蛾子啊！” 黄少天脑子转得很快，早上是他们经理送他来这里的，说好结束后等他联系了再来接他，他估计凌云那边也是这样的，所以，两家的经理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可是，喻文州应该不会闲到特地从家里跑过来吧，除非是有什么让他不得不来的事情，黄少天觉得，除了是赞助商的要求之外，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面对喻文州模棱两可的回答，黄少天一脸的迷惑不解，他刚想开口再追问清楚，就又有不合时宜的动静自他身后传来。 从里面出来的凌云朝周围看了一圈，随即便找准了他们的位置，然后脚下匆匆忙忙的就跑了起来，可还不等她跑到他们这边来，本还在和对方经理谈笑的陆经理，眸光随意的朝她瞥了一眼过去，当即眼尖的看到了自家孩子的不对—— “这是怎么了？膝盖上这么大一块淤青！” 卸完妆换下了拍摄的公主裙后，凌云穿回了自己的t恤和牛仔短裤，因此，刚刚还能藏一藏的淤青，这下自然是彻底的暴露了。 “哦，就刚刚拍摄的时候摔了一跤，没事的啦，小陆哥，这和去年要坐轮椅的那次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事，你看我现在，不光能好好的走路，还能跑、还能跳……” 凌云明显是怕陆经理会怪罪她，开口就把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摆了出来，一边还模仿着黄少天刚刚活蹦乱跳的样子给自己证明，这使得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少年的表情变化。 “你这叫没事？你这明明就比我严重多了！还说我要去医院，是你比我更需要去医院吧！” “什么？少天，你也摔了！” ——一旁的蓝雨经理当即也叫嚷了起来。 蓝雨的经理姓程，是个典型的g市人，他外表上看着和陆经理差不多年纪，但不知道是不是平时操心得更多，明明才三十多岁，发际线却已经岌岌可危了，而他听到黄少天这么说，立时也是心下一急，连忙追问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黄少天赶紧把这过程给说明清楚，这才让紧张的众人心里有底的松了口气，但凌云还是一再的强调着，黄少天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手。 即便黄少天一个劲的坚称，自己也就是擦破了点皮，一点都没有伤到筋动到骨，而顶着当事人的极力反抗，喻文州也还是提议了去医院看看再说，黄少天眼看程经理也点着头赞成了，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就改口要求，凌云也得一起去处理一下伤势。 “这倒是难办了，刚刚赞助商那边来电话，说晚上安排了吃饭啊。” 这时候，陆经理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来了一句，而凌云听闻这消息后立马瞪大了眼睛，她随即一声不响的侧步移到了陆经理的身边，扯着他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陆经理在接收到后不免露出了一抹苦笑——他还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吗？ “这样吧，也不管到底严不严重，你们两个，都去医院一趟吧，老程，等下吃饭就我们去，和赞助商说清楚就行了。” “也行吧……要不这样，文州一起来吃饭，少天带着凌云去医院看看。” 程经理捻着下巴考虑了一下，目光在自家战队的两位核心身上转了一圈，点着头表示赞成的同时，又退一步的提出了他的主张，只是他的意见，还是被陆经理给驳了回去。 “不用不用，就让他们一起去吧，区区一个赞助商，有我和你在，还搞不定吗！” 说着，他给身旁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凌云回了个眼神，没有任何掩饰的促狭目光中，是直白的示意着她等下就放心去玩吧，赞助商这边会有他来处理。 而等到他们各自分拨上车往不同的方向离开，这边负责开车的喻文州才又笑着开了口：“还需要去医院吗？我都吃不准了，你们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啊？文州你说什么……哎呀，还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这当然是真的啊！总之，我们先前的计划要放一放了，黄少他需要马上去医院！” 坐在后座的凌云万万没想到，喻文州——这么看的话，可能还包括刚刚努力给她打掩护的陆经理，他们全部都觉得，她是在假借去医院来逃掉和赞助商吃饭。 ——虽然这确实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但她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去拿黄少天的手说事吧！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东西？什么真的假的？什么先前的计划？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啊！” 真心诚意的和凌云道过歉的喻文州，已经从女孩的话中明白了前因后果，他随后一边安抚着坐在副驾的黄少天，免得他一时情绪太过激动，引发什么不必要的交通事故，一边把他和凌云事前联系过，还制定了夜游计划的事情告诉他。 在这之前对此全然无知的黄少天，如此听闻后登时心情复杂了起来，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换作平时，他估计也就抱怨一声“你们怎么都不早点告诉我”，可是现在，他却莫名觉得，仿佛是有什么梗塞在他的心口，连带着本该倾倒而出的埋怨，也像是噎在了他的嗓子眼，吐都吐不出来。 他们到达医院时将近六点，门诊那边已经下班了，本就不情不愿的黄少天见状忙说：“算了不看了，我们赶紧回去吧，那个什么夜游计划啊，赶紧照常实施啊！这下子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再不走连晚饭都吃不到了啊！” 但是，他到底还是拗不过另外两人，就这么被推着去挂了急诊，最后的检查结果确实如他所说，是完全没有问题，他只觉得这多余的检查，纯粹就是在浪费医疗资源。 而这下，在外面等着他出来的喻文州和凌云是放心了，可他却被那坐诊的医生，以一句“就擦破点皮都要来挂急诊哦”，给活活嘲笑了近一个小时。 黄少天委屈巴巴的诉说着这一段经历，而膝盖上顶着一大块淤青的凌云却没有搭腔，她庆幸自己刚刚坚守住了己见，没有被黄少天拖着一起去挂急诊，不然，她也得收获一份“就一点淤青都要来挂急诊哦”的嘲笑。 从医院出来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原本做的计划自然是无法成行了，但早就肚子都饿扁了的三人，还是决定去一趟原定的那家餐厅，这个点赶过去应该还不至于打烊。 “那是粉丝在微博上推荐我的，她强推这家店的双重内馅酥皮泡芙，真的是光看图片就超有食欲啊，吃起来肯定超级满足！还有，她说其他的菜品也都不错，这边列举的几样都是店里的招牌……” 一路上，凌云兴致高昂的在介绍着这家店，只不过，本应专注开车的喻文州，倒还简单的回应了她几句，而平时根本就管不住嘴的黄少天，这会儿却意外的沉默寡言了起来。 喻文州自然察觉到了自己搭档的异状，随即，他便用着调侃的语气问了他一句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广告拍摄很累，还是刚刚在医院被嘲笑打击到了自尊心？ 都像这样故意把话题抛给他了，可即便如此，黄少天也没有借此发挥，来好好说一说今天的拍摄，反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岔开了话题。 喻文州虽有不解，但也没有多问，他当下还想不明白，为什么黄少天这么不想谈广告的事情，直到他们一行抵达了目的地，下车时凌云偷偷告诉了他那ng了18遍的事情，他才懂了黄少天是不想提这让人尴尬的经历。 当下的时间将近八点，店里的用餐情况已经有所缓解，黄少天进门后，鬼鬼祟祟的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意图是想在摘掉了那掩人耳目的口罩帽子后，作为在g市颇有点知名度的他和喻文州两个，也不要在周围引起什么不该有的骚动。 然而，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进门之后先去了趟洗手间的凌云，等她出来时，还是看到了那意料之中的场面——两个女生正站在他们那桌前，情绪激动的在和那两人说着什么，还拿出手机打开了相机想求合影。 她的第一反应是暂时别靠近，这种情况太常见了，她不信那两人会处理不好，眼下她装成路人不去打扰，才是最有利于他们解决问题的方针，但是，见她走来就立马控制不住抬眼看去的黄少天，那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视线，立马就把她给暴露了。 凌云顶着几道齐刷刷的视线，也没有现出任何的窘迫，当即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和表情，还故作淡定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粉丝对吧，你们继续好了，不用管我。” 那两个女粉在转头看到还有一人时明显一愣，这使得她们面上那本还激动万分的模样，陡然间显出了几许尴尬：“她是……好眼熟哦，也是职业选手吧？可蓝雨不是没有女选手吗？” “她是百花战队的凌云啊！对对对，我们是同期出道的，她这次是有事情才来的g市，然后我们同期之间就约出来一起吃饭了……” 黄少天当即拍案而起开始解释，他起初还担心，凌云会因为没被认出来而觉得难堪，就急不可待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不过，他没敢把广告合作的事情讲出来，后面也就含糊其辞的说明了凌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而反观凌云本人，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今天这样没被认出来也很正常，鼻梁上架着的笨重的黑框眼镜，就已经把她和平时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凌云区分开来了，外加刚刚发型拆下后来不及多梳理、因而显得又乱又杂的那头长发，现在也就是被她随便的束了个高马尾。 ——这些确实让她看上去，和平时的自己很是不同，也不怪人家会认不出来。 两个粉丝合完影要了签名后，就礼貌的和他们挥手告别了，途径凌云的时候，还很客气的向她道了歉，凌云淡淡的给出了回应，看着她们的背影走远后，才如释重负的走上前来落座。 “你们都点了什么啊？让我看看。” 紧接着，这么说着的凌云，在黄少天飘忽不定的目光中，神态自然、动作更自然地，坐到了喻文州旁边的位子上。 第59章 chapter58 ——你为什么要坐在那边！ 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尖锐的袭击突然降临，顷刻间便将黄少天隐没在心底的，那不堪一击的小期待彻底粉碎，而伴随着他那些小情绪的灰飞烟灭，上面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差点就被他脱口而出。 但好在下一刻，他回笼的理智便压制住了不可理喻的情感，让他硬是把这句跑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不过因为其操作起来的难度不低，且因为当事人向来心直口快、肆意直言，此前也几乎没有什么话到嘴边还硬吞回去的经验，这使得黄少天猝不及防的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嘶……” 黄少天连忙捂住了嘴，这痛得他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是，对此情状完全不明所以的喻文州和凌云，压根就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曲折的情绪变化，只不过，那两人虽然对此很是疑惑，但也就是帮他喊来服务员倒了杯水。 默默喝着水的黄少天，眼巴巴的看向对面并排坐着的两人，他们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着菜单指指点点，虽说时不时也会问一句他的意见，但那完全没有任何异常之处的样子，逐渐让他觉得，自己刚刚那样简直就像个傻逼。 在这过程中，黄少天一个人也想通了，刚才要是他真把那质问说出口，就真的可以说是无理取闹了——从凌云走来的方向看，她会就近选择喻文州旁边的座位也是无可厚非，再说那时候菜单就拿在喻文州的手里，她想知道他们点了什么，坐到喻文州身边询问才是最正常的事情。 可是，他还是不可遏制的产生了不该有的情绪，就像刚刚在车上，听到他们事前联系还制定了出游计划一样，他突然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我到底什么毛病！怎么现在听什么、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还是g市好啊，好吃的实在是太多了！粉丝给我推荐了许多这边的店，我发一份整理好的清单给你们吧，你们没事的时候可以去聚聚餐。” 等待上菜的间隙，凌云整个人都洋溢着美滋滋的愉悦气息，她嘴上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已经拿起了手机，手指轻点了几下就把清单给发送了出去。 “羡慕你也可以常来啊，从k市过来飞机也就两个小时，你要是愿意来这边啊，来回路费都给你报销了也没问题！” 在这期间，黄少天已经深刻的反省了自己的失常，而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这会儿他接上话题的速度可谓是非常的快，他好似已经忘了刚刚咬到舌头的痛了，开口就是一连串不切实际的信口雌黄，引得对面没说话的喻文州，频频朝他投去意味深长的视线。 只不过，正研究着眼前这杯饮料口味的凌云，对黄少天的极力讨好，也就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端起造型精致的玻璃杯仔细品味着，同时还分出了一点点心思去回答他—— “哪有空啊，平时的训练、比赛那么忙，就算是到了夏休期，也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和云秀、沐橙早就约了要一起旅游，结果到现在都没去成。” 说着这些，他们等来了上菜的服务员，接着，三人就一边吃着美食一边闲聊，整个气氛显得很是轻松惬意。 喻文州接着上面的话题，顺势问了问她们都在忙些什么，凌云坦言自己算是比较闲的，也就拍这一个广告，还有就是八月中旬的时候，百花全队有一场商业表演赛，可说到楚云秀和苏沐橙，前者不仅七月要出国去拍摄一组杂志硬照，还要在自己的生日当天，也就是8月3日办个粉丝见面会，而后者，嘉世俱乐部竟然大手笔的，在夏休期给苏沐橙接了个为期半个月的真人秀的拍摄。 “沐橙那个真人秀的节目，据说要在深山老林里待半个月，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我听着还有点担心她……不过，她是和周泽楷一起去参加的，不说能多聊聊天解闷吧，姑且也算是有个熟人，可以互相照应。” 结合凌云现在口述的情况，以及这几天各个职业群中，与苏沐橙相关几人的某些言辞，同桌另外两人也慢慢的琢磨出了，最近苏沐橙在社交平台上所发的那些动态的隐含深意——看来这确实不是个轻松的工作，对此，黄少天无比直接的进行了批判，喻文州则是苦笑着没有说话。 “云秀那天在女选手群里吐槽说——上帝才有怜悯之心，但俱乐部明显没有，休假都不给我们好好休！不过沐橙倒是很想得开，她只希望真人秀拍摄顺利，然后播出时收视率能高一点……” 说到这里，凌云停顿了一下，她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随手撩了一把背后垂下的马尾辫，而后，说出下文的语调也显得轻快随意了不少—— “我觉得，收视率估计会蛮高的吧，毕竟是沐橙和周泽楷啊，然后……虽然这么想不太厚道，但是，这下子总算能让那些嗑我和周泽楷cp的粉丝们清醒过来了吧！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啊，那边的才叫金童玉女、珠联璧合，就不要再追着我求发糖，也不要再来骂我蹭热度了！” 要说这cp事件的余波，给凌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充其量也就是有点烦人而已，她遵从俱乐部的要求对此置之不理之后，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了，而现在说起这个话题，也不是为了宣泄怨念，顶多就是同期之间随便开个玩笑。 “这个事情倒是听说过，是去年那支广告引起的吧，那么说不定，这次你和少天的广告播出后，就会有新的cp诞生了……” 喻文州从容不迫的接过了话题，且同样带着玩笑意味的说着上面的话，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对面就传来了金属餐具掉落在盘子上所发出的刺耳的声响，与此同时，作为这一噪声的始作俑者，黄少天连气息都没调整好就开始语无伦次的反驳，以至于他的嘴里还没蹦出几个字就因此岔了气—— “队长你在胡说什么！谁、谁谁谁和谁的cp啊咳咳咳……” “开个玩笑而已，少天你别激动啊。” 喻文州似乎对黄少天这么激烈的反应已有预料，他气定神闲的做着回答，同时还贴心的给他递上了纸巾，而一旁的凌云对此也没有大惊小怪，她慢慢悠悠的抿了抿面前的饮料，之后随口说道—— “我觉得，我和黄少的cp，应该不太可能炒的起来吧。” “为什么不可能！凭什么我们两个就不能组cp了！” 好不容易顺了气的黄少天，听到她这话立马又炸了，他一手握拳锤着桌面，同时探出身子，冲着凌云那边即刻发难，因此他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前面矛盾的态度和说辞，已经引来了喻文州几次三番的疑惑目光。 “因为喻黄cp实在是太能打了……” 但是，就在凌云毫无异常、同样毫不在意氛围的，将这句回答吐露出来后，别说黄少天当场愣住了——他整张脸上的肌肉都陷入了僵硬，看上去还有点搞笑，连喻文州都微微瞪大了眼睛，随之机械般的转过头，看向了做出这番回答的女孩。 这突然安静的空气，也迫使凌云不得不停下进食，去好好思考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她来回打量着光是看着她都不说话的两人，紧接着下一刻就知道自己的失误在哪里了——这种cp的话题怎么能随便提啊，又不是在和苏沐橙、楚云秀聊天，况且现在还是在本人的面前，他们没当场甩脸子都是因为脾气好！ “不是……对不起，当我什么都没说！” “凌云你刚刚说了什么东西！你好像说了个我很陌生的词啊！那是什么意思？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意思吧！快点快点快点，快点把具体的情况都给我说清楚！” “也是，你就说说看吧，我们……愿闻其详。” 凌云本是想就这么把话题带过去的，结果两个当事人都这么说，面对气得眉毛倒竖的黄少天、以及嘴角轻扬可眼中毫无笑意的喻文州，她只好摆着一副“是你们非要我说”的纠结模样，开始讲述起了，她了解联盟内部各种cp的经过。 ——这件事，还要从去年她因cp事件深受其害的那时候说起。 当时，凌云因为一时的好奇，好奇她和周泽楷之间到底有什么好嗑的，于是乎，她披了个马甲匿名混迹在粉丝群体中，冒充刚入圈的小萌新求安利，然后，她收获了一个据说是镇圈神作的链接。 等她彻夜拜读完那篇神作，整个人都陷入了即将升华的感天动地之中——那真的是一场触动她灵魂的神仙爱情啊！ 这文的笔触细腻流畅、情感真挚动人，篇幅不长，但情节甜虐相间、张弛有度，评论区更是一片的阿伟乱葬岗，直呼这粮太过好吃，隔壁圈的太太都快馋哭了，就连平时不爱看这类小说的凌云，也必须承认这是篇世间少有的佳作，唯一的缺陷，可能就是这文的女主竟然是她自己，她实在是觉得，自己不配在这绝美爱情里拥有姓名啊！ 接下来，在她跑回论坛和安利她的姐妹交流感想时，凌云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她觉得这个“凌云”似乎有点ooc了，是不是作者带的滤镜太厚、以至于艺术加工过度了？ 她本来还担心，自己的这句话会冒犯到对方，因此在遣词造句上格外注意，可没想到的是，对方非但没有生气，还坚持不懈的继续给她安利—— 【你是凌云的粉丝吧，所以才对她的形象特别在意？可能bg向的，有点美化女主了，就是不知道你bl向的吃不吃，吃的话，我给你推个双花的文吧，是以凌云的视角写的，那篇的凌云特别真实！】 凌云：嗯？！ 这段话的要素实在是过多了，饶是平时冷静如凌云，都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她把鼠标放在回复的按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然而，就在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不觉就让自己放空了的时候，这层楼下面已经涌现了不少围观路人的回复—— 【哈哈哈哈哈哈作为双花粉头的凌云当然是最真实的！】 【明人不说暗话，姐妹，你说的粮到底在哪里啊15555551】 【是那种有车的粮吗！我有个朋友特别想看！】 凌云：嗯嗯嗯嗯嗯——？？？！！！ 第60章 chapter59 就在凌云驻足于新世界大门前彷徨无措的这几分钟里，类似上面求粮吃的回复又多了几条，而原本那位热心的姐妹，也是禁不住群众们的热情，早已将那链接甩了出来，还贴心的附上了文章的排雷指示。 ——怎么讲呢，这对于凌云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链接就在那里放着，凌云只要移动鼠标轻轻一点，就能够满足自己此刻所有的好奇心，而且真要说的话，她觉得，这时候还不去点开来，简直就是违背了人类的天性！ 当然，她也确实遵从了这一人类的本性，仅仅是犹豫了几秒钟，随后就伸手握紧鼠标移了过去。 只不过，求知欲让她将手伸向了鼠标，求生欲却又让她像是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同时，她还下意识的回过头去，警惕的观察着自己的周围。 当下，凌云正独自坐在宿舍的电脑桌前，而这整个房间里，也确实没有除她之外的第二个人，现在四下里安静得，都能听清电脑主机运转的声音，但是，她却不知为何的完全无法让自己放松下来，生怕在她打开网页的时候会有人推门而入。 于是，她慢慢的站了起来，几步一跨去到门边，动作利落的把门给反锁了。 能够勇于面对且接受新世界的冲击的凌云，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或许是因为她很清楚，要是被那两个人知道了她去看这种东西，孙哲平真的有可能会把她的头给拧下来，然后好好的晃荡几下，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而张佳乐，起码要拿着刀追杀她个三天三夜吧（不是在游戏里，而是在现实世界中），假如真被他逮到，怕是连她的骨灰都能被他给扬了。 这下算是万无一失了，凌云长呼出一口气后，终于点开了链接，然后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她的脑内弹幕全部都是“怎么会有这种神奇的操作”、“这句话还可以这样解读啊”、“我的天哪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凌云连晚饭都没去吃，愣是一口气看完了全文，随后她满怀着惊惧与犹疑的关闭了网页，在电脑桌前深深的埋下头去，开始整理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 倒不是说她真的有多么难以接受，孙哲平和张佳乐之间存在着除友情之外的其他感情，而是因为这小说的情节发展、细节描写、人物语言，都太过真实了！ “这文基本就是一些日常琐事，特殊之处，大概只有行文是以第一人称来写的这一点，没错，那个‘我’就是‘凌云’，‘凌云’见证着双花所有的故事，可是啊，这个‘凌云’应该不是我吧，因为相比之下，现实世界里的我，绝对就是只龙虾，真的是又聋又瞎。” 从这个刁钻的角度来看，凌云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欺骗，她是为了见识一下那个据说很真实的她，才去点开这篇文来看的——她绝对不是为了看双花，顶多也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但是，这文里的她哪里真实了，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吧！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这个‘凌云’的思考模式相当的匪夷所思，为什么她从头到尾都会带着奇怪的滤镜在看人看事，我是非常的难以理解，但她记录下来的种种事件，我怎么都有点似有若无、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文该不会是我人格分裂的时候写的吧？而且最后，我看着看着，都快要相信双花是真的了！” 由于内心受到的震撼太过强烈，凌云急需找人倾诉发泄一番，然后，她转头就把链接分享到了联盟女选手群中，而她并未多做考虑就发过来的这篇文，阴差阳错的起到了抛砖引玉的效果。 活跃在群里的她可爱的姐妹们，似乎都没有get到她要表达的点，在大肆嘲笑了她真是图样图森破之后，还给她进行了各式各样不同cp的文包安利，其好比排列组合一般罗列出的cp名字，看得凌云是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做何评价。 “我本来以为小云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了，欢迎加入我们啊，以后有粮一起吃、有糖一起嗑！” “年纪轻轻的嗑什么双花啊，这些双花文，十篇里面八篇是刀，八篇刀还一篇比一篇凄美，难得撒点糖都能把我给看哭了！” “对对对，来和我一起嗑喻黄吧，喻黄真是360°无死角的甜！甜到我猛男落泪、甜到我死去活来！” “干脆给你推荐个app吧，在这个平台上啊，不光有长文，还有很多段子、美图，是训练间隙打发时间的绝佳选择！姐妹们都要去下载啊，说真的，这里的太太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的！” 一个个新世界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因着好奇才刚踏进来一只脚的凌云，一下子就被这风给吹蒙了，以至于她都搞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但这里被强烈安利的app，她倒是乖乖的去下载了。 “我刚刚为什么说喻黄很能打，你们看这app里的tag数量就知道了，简直就是压倒性的第一啊，超过第二名好多，我看到的时候都震惊了！” 凌云以略带惊异的口吻如此说道，同时打开app递出来给他们看，离她较近的喻文州率先接过翻了翻，可他还没看下来多少内容，对面的黄少天就等不及的站起来劈手夺过，他的视线随之聚焦在屏幕上上下来回着，嘴里还一刻不停的说个没完。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隐约知道粉丝里面有这种乱拉郎的势头，凌云你怎么也跟风去听他们胡说八道呢！我和队长清清白白的，除了队友情谊其他什么都没有啊！我去，你们这些妹子，居然还组了个小群体随意散播，以后到底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打荣耀了！啊啊啊天哪，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我要去买一双没看过这些鬼东西的眼睛！” 黄少天表情狰狞的把手机还了回去，猛地坐下后才感觉到自己被气得脑壳都疼了，当即不管不顾的把手边的一杯水拿起来灌了下去。 “怪不得都说，女生是想象力丰富的生物，只不过，这想象力，好像丰富得有点可怕了。” 喻文州接过手机后又简单的浏览了几眼，随后也是以手扶额的扯出了一抹泛着苦意的浅笑，那犹如无奈叹息一般的口吻中，满是说不清来由的疲惫之感。 “真的吗？虽然我也是个女生，但我好像并没有获得这一性别特质……” 凌云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手机，同时耷拉下嘴角如此回复道，虽说心中对他们俩会遭受到的冲击早有预料，但她仍不免在心底暗自懊悔着，还偷偷说了句“刚刚就该坚持什么都不说”。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赶紧吃吧，菜都凉了。” 该说不愧是喻文州吗？即便前一刻内心还处于震荡之中难以平复，这会儿就已经恢复到气定神闲的模样了，这让本还在绞尽脑汁想该如何改变气氛的凌云，除了由衷敬佩再没有别的话可说。 这顿饭的后续总体还算平静，除了凌云直到快吃完才想起自己没有拍照、让她平白失去了这周发微博的素材、因此大为懊恼之外，其他都可以说的上是完美了。 吃完饭，喻文州先开车送凌云回了酒店，完了之后一看时间，已经临近晚上十点了，余下的他们两个为了方便，直接驱车回了比较近的蓝雨俱乐部。 这一路上，黄少天还沉浸在某种奇怪的情绪中，因着凌云对他和喻文州可能存有的不切实际的妄想，当下的他简直气愤得难以自制，甚至想就这么大笑出声，同时却又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丝慌张，以至于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中，他整个人就没静下来过。 “凌云她不是认真的吧！她要是真敢这么想我们，我……我现在就去张佳乐面前告发她！怎么可能啊这种事情！这也太奇怪了吧，你说是不是啊队长！” “是太奇怪了，我也觉得很荒谬。” 要怎么应付黄少天的絮索念叨，喻文州可以说是驾轻就熟，而且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说一句黄少天最少要接五句，他随便嗯嗯啊啊敷衍过去了，黄少天都还能再自由发挥出三句的日常，只不过，黄少天现在死揪着不放的话题，他只觉得是无稽之谈，根本没有继续讨论的必要。 于是，在下一个红灯前停下后，单手掌控着方向盘的喻文州，稍稍放松了肩膀将身体后仰，同时侧过头来，以与平时无差的温和目光，瞥了副驾上的黄少天一眼：“所以，少天，你能不能快点忘了这个话题？” 不了解的人可能察觉不到，但黄少天当即领悟出了，喻文州的这眼神、这语气，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在警告了，于是，他立马收回停在半空中乱舞的双手抓紧安全带，同时赶紧抬头挺胸目视前方乖巧的坐好。 回到俱乐部，黄少天抛出一句“今天累死了，我要赶紧洗洗去睡了”，随后就一路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被独自扔下的喻文州应了一声也没多问——目睹了一整晚黄少天的异常表现，就算没有确切的证据，直觉也在不断的告诉他，今天在广告片场肯定发生了什么。 对此，喻文州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过多的在意，黄少天表面上看似毛毛躁躁的不够沉稳，实则心思细腻且头脑灵活，这点小事相信他一定能自己处理好的。 然而，他的搭档并没有如他所想的独自将问题解决，反而是完全的辜负了他的期待，还在几个小时后狂敲他的房间门来求助。 彼时已经是凌晨两点过半了，当喻文州在深度睡眠中被吵醒，然后极不情愿的爬起来给黄少天开门时，他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天凉了，剑与诅咒该散伙了。 “队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来吵你的，实在是我……我我我我觉得我要是不弄清楚，今天铁定是别想睡了！你就看在我们深厚的队友情谊的份上，用你无敌聪明、无敌强大的头脑帮我分析一下吧！” 在躺到了床上之后，毫无睡意的黄少天，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今天两度被喻文州中断的话题，然后他就这么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没理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还把自己弄得越来越清醒了。 冷静下来想想应该明白，这种拉郎组cp就是粉丝们在自嗨，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是不会相信的，所以就如喻文州所想的，这根本就没有纠结的必要，可是，他怎么就那么怕凌云会当真呢？ ——等等，我到底是在介意自己被按头和队长组cp，还是在介意凌云她竟然看我们两个的cp文啊！ 莫名其妙拐了个弯又钻进了新的牛角尖，然后不知不觉的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在这期间——黄少天都不敢承认，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全部都是凌云的样子。 花架旁的、秋千上的、化妆室里的，安静笑着的、低头说着话的、默默思考着的，仰着头不悦的瞪着他的、用食指抵着嘴唇朝他笑着的、拉着他的手臂仔细检查着的…… 这些画面完全不受他控制的，在他的脑海中纷纷涌现出来，黄少天只觉得自己内心阵阵鼓噪着，怎么也压制不住的心跳声在不断折腾着他，这让他烦躁得都快抓狂了。 他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是那个“一见钟情”，是那个该死的、理论上根本就不可能成真的“一见钟情”，可是，真要从他现在的状况来看的话—— “该不会真的是‘钟情’了吧……” 这一猜测蓦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黄少天突然感到有什么猛地一震，把他心底的某个东西震得分崩离析、支离破碎，他伸手想要去捡拾、想要去抓住，但最后回到他手里的东西，却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为什么会感到陌生？他好似明白，又好似很茫然，下一刻，他突然鲤鱼打挺一般的坐了起来，然后翻身下床，疾步跑到了隔壁的门前开始敲门。 在睡眼惺忪的喻文州面前坐下，黄少天深呼吸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接着一点都不敢隐瞒的，把今天片场的事情、凌云的种种表现、自己奇怪的心情全部说了出来，可是，被迫听完这些的喻文州却一脸的迷茫，那完全不像是他该有的迟钝模样，让黄少天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队长你没听明白？那我就从头再说一遍……” “不用了。” 这句话回答得倒是很快，喻文州打了个呵欠，抬手阻止了黄少天，接着，他托腮想了几秒钟，然后态度自然的反问道：“你就是想说，你喜欢上凌云了？” 即便自己也是这么怀疑的，但当某个字眼如此直白的被表述出来之后，黄少天脆弱的神经还是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而此刻，明显因着缺乏睡眠而耐心欠佳的喻文州，看都没看对面自己搭档逐渐涨红的脸，只想着速战速决，赶紧把话说完把人赶走—— “这个事情你就算问我，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为你解答啊……不过，我记得这次的广告剧本，是个讲一见钟情的童话故事吧？” 黄少天立马点头回应，嘴里还飞快的把那剧本的梗概给说了一遍——这个“一见钟情”确实是所有异常的源头，他刚才也就是提了一下，而喻文州现在特意再问，一定是想从这里下手挖掘出什么！ “那么，也就是说，是这个源头引发了你的异常，而你现在的这种心情，到底是入戏太深还没出戏，还是一不小心假戏真做了？” 喻文州不动声色的把问题抛了回去，然后趁着黄少天处在怔愣中没有回神，当即采取行动把他从房间里推了出去。 关门之前，喻文州以一种爱莫能助的语气告诉黄少天，这个问题只能靠他自己想清楚，任何人都帮不了他，然后只留下黄少天一人，在凌晨三点的月光下独自凌乱。 第61章 chapter60 “万万没想到，我也会有不想看到巧克力的那一天……” “啊？你说什么？不想看到什么？” 接到凌云电话的时候，张佳乐正坐在一家饮食店的角落里，津津有味的吸溜着他面前的大碗米线，那副专注的享受着美食的模样，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把女孩的烦恼给听进去。 距离之前拍广告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而在满怀着期盼等待了那么长时间之后，凌云终于在今天收到了快递送达的消息，然而，面对着眼前这极具视觉冲击的景象，她成功的知道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你能想象吗？纸箱装的巧克力，三大箱！” “啥？三大箱？巧克力？！” “对啊，工作人员问我有什么偏爱的口味，他看我一时之间难以抉择，就说干脆每种口味都给我寄点来——你知道我当时高兴成什么样了吗？结果啊，我和我哥今天跑了三次，才把这些都搬回到家里来。” “那不是很好吗？多么合你心意啊，哈哈哈哈哈哈……” 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张佳乐拿过纸巾抹着嘴的同时，还不忘趁机嘲笑凌云一番，只是还不等他笑完，那头的女孩就不留情面的喷了回去。 “好个屁，不说今天外面有多热了，就这三大箱，现在放在我家客厅里，都快没地方下脚走了……啊！coco快放下！狗吃了巧克力会死的！” 张佳乐听着那头一片兵荒马乱的骚动，也不忍心继续幸灾乐祸了，他等到凌云处理完了她家狗子的事情，才算是良心发现的问了一句：“那你准备怎么解决？” “我也不知道啊，总之……先拍照发个微博吧。” 几分钟后，凌云的个人微博更新了一条动态，其一经发布，就吸引了不少粉丝前来点赞评论转发，其中也包括今天闲得蛋疼的张佳乐。 就像她刚刚电话里所说的，三大纸箱的巧克力，光从这描述来看就已经很惊人了，而凌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还把这些全部拿出来摆拍，里面这些盒装的巧克力统统垒起来，能垒个超过她身高的整整三摞，而要是杂乱的放在地上，凌云盘腿坐在巧克力堆的中央，看着都能把她整个人给淹没了。 这两张照片实在是太具震撼力了，张佳乐刚刚可能还对“三大箱”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但是现在，他才是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凌云把这些一箱箱搬回家时的绝望，然后，他手速极快的抢到了首评，还先笑为敬的“哈”了五行半。 然而，几乎是在他发出去的同时，知道他肯定会来评论的凌云，就已经简短的回复了他—— 【很好，你的份没了！】 张佳乐一看，凌云竟然只回了7个字，所谓字数越少、事情越大，他当即心下就怂了，赶紧连发6个“我错了”表示忏悔，心里还真的有点担心，凌云会记下这仇，不给他留一份。 他们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已经进行了两轮的言语交锋，完全没有给其他网友活路的显示了职业选手的手速优势，但这幼稚如小学生的交锋也就到此为止了，凌云没有对张佳乐的认错表态，反而是在过去了十几分钟后又发了条微博。 凌云-百花战队v：鉴于某人的不当言论，导致我们的友情破裂，现拿出原本想分给他的那份巧克力抽奖！转发此微博，两周后的七夕节当天，在转发里抽一位粉丝送巧克力，外加我个人收藏的百花缭乱手办一个！ 凌云这条微博刚刚点下发布，比大批量的转发更先到来的，是张佳乐一通气急败坏的电话。 “你这个无情的女人！居然把我的那份拿去抽奖，还打算送掉百花缭乱的手办！你你你……算了，没关系，不管抽到谁，我到时候打电话过去，用雪舞凌天的手办和你的签名写真集换回来！” 凌云理都没理他，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切回到微博的界面，气定神闲的加入到了粉丝群体中，自己也去转了刚刚那条抽奖的微博。 凌云-百花战队v：再加一条，张佳乐本人承诺，他还会在七夕当天给中奖者送上电话问候哦！心不心动？心动就赶紧转发吧！//@凌云-百花战队v：鉴于某人的不当言论，导致我们的友情破裂，现拿出原本想分给他的那份巧克力抽奖！转发此微博，七夕节当天在转发里抽一个送巧克力，外加我个人收藏的百花缭乱手办一个！ 这份追加的福利，一下子就激起了粉丝们更为狂热的转发，而且，随后有众多职业选手也参与到了其中，他们纷纷表示抽中了就送粉丝，气得张佳乐是眉毛倒竖、眼眶发红，最后还不得不咬着牙去转发澄清。 张佳乐-百花战队v：我没这么说过！//@凌云-百花战队v：再加一条，张佳乐本人承诺，他会在七夕当天给中奖者送上电话问候哦！心不心动？心动就赶紧转发吧！//@凌云-百花战队v：鉴于某人的不当言论，导致我们的友情破裂，现拿出原本想分给他的那份巧克力抽奖！转发此微博，七夕节当天在转发里抽一个送巧克力，外加我个人收藏的百花缭乱手办一个！ 这边稍微说点题外话，就在凌云的这条抽奖微博热度高涨之时，远在g市的黄少天，姑且算是跨过了那晚的心理纠结，心中坦然的怀揣着那点暧昧的情感，也动手转了这条微博，而在被喻文州反问他还要巧克力干嘛的时候，堪称是逻辑鬼才的少年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这不一样啊队长，你说要是真的抽到了我，那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是凌云在七夕送了我巧克力吗！” 喻文州自认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他并不会被黄少天的诡辩给绕进去，依旧头脑清醒、思路清晰的追问了他一句—— “可是，你自己也收到了一大箱，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回到这边，张佳乐转完那条微博，就锁了桌面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紧接着，他就带着满腔说不清来由的忿忿不平，直接开车跑到了凌云家楼下。 从这里到凌云家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换做平时，张佳乐吃饱了没事干都懒得去，这会儿会头脑发热的直接杀过去，除了是因为那么点小情绪上头之外，还有就是，他刚刚考到驾照提到新车，现在正手痒着，想上路开车想得不行！ 完美的停稳了他的新座驾，张佳乐一脸的嘚瑟样，嘴里念叨着“我都直接过来了，还怕你不给我？大不了就明抢”，然后走到凌云家门前伸手按响了门铃。 然而，在看到来开门的是凌宇之后，他熊熊燃烧着的嚣张气焰，像是一下子被泼了一桶干涩的沙子，顷刻间就熄灭得无声无息、不留痕迹。 “你来干嘛？” “没、没什么啊，哥……” “谁是你哥！” 凌云就站在门内客厅的中央，张佳乐全程的表情变化她都看得很清楚，心下自然是已经猜到了他跑来这边的目的，于是，在劝下了她哥别再为难人之后，凌云神色轻松的把张佳乐带了进来，紧接着就打开了微信界面给他解释。 就在刚刚他们微博斗了那两句嘴之后，外宣部部长立马找上了凌云，要她借这个机会抽奖送粉丝巧克力，就当是义务性的给赞助商打个前哨广告，而凌云自然是听话的照做了。 “急什么？三大箱还不够你吃？我该分的全分了，还能余下不少吧。” 然后，被安抚好的张佳乐，就这么一脸傲娇的站在一边看凌云分巧克力，但是凌云那套“姐姐一盒我一盒，哥哥一盒我一盒，妈妈一盒我一盒”的分法，直叫他无言以对，只能在心底发出“不愧是你”的无奈赞叹。 “对了，你开车来的吧，那分给俱乐部的这一大箱，你就帮我直接送过去吧，省得放在我家里占地方。” 在听到张佳乐炫耀起他新买的车之后，凌云态度自然的支使起了他来，一点都没有刚刚还惹得他不快的负罪感。 百花俱乐部最近在逐步进行着搬迁，以前建队之初选址落成的基地，已经无法满足俱乐部日益壮大的需要，于是在第五赛季初期，管理层就做出了要搬迁的决定，而这一决定的准备工作，现在已经陆续完成，第六赛季开始，整个俱乐部将正式入驻新基地。 “哦，新的俱乐部有点远了……你就叫我送去？你不一起去看看吗，看看新的训练室、宿舍怎么样？” “我现在要去成语家里，她说要给我做巧克力蛋糕吃，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点亮这个技能的！” 凌云心里难免也对新俱乐部怀着些许好奇，而让她心甘情愿的放弃这个机会的原因，自然是有更为吸引她的事情。 几个小时后，将巧克力送到、还把整个新俱乐部逛完一圈的张佳乐，一刷微博看到凌云又发了动态。 这回的照片，是一个卖相很不错的蛋糕，要是撇开背景中还没收拾的制作用具和原材料，这确实像是个专业烘焙博主的摆拍作品。 张佳乐看到这条的时候，离凌云发布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他看到她还回复了几十个粉丝的评论，这良好的营业态度，看得出凌云本人是心情极好了。 【是闺蜜做的，我有帮忙稍微打打下手。】 【我参与了多少？哈哈，其实我就操作了下烤箱诶嘿~】 【超好吃的！本美食博主亲自认证！】 【这边统一回复——蛋糕不卖，闺蜜更不卖！你们就死心吧！】 当晚，捧着个本子坐在床上写写划划的凌云，正在埋头统计着，还有多少巧克力需要邮寄出去。 “沐橙一份，云秀一份，李轩居然也说要一份，让他找黄少天要去吧，对了，新杰要给他寄一份，他说过喜欢黑巧克力，其他的话……” 她的动作在这里顿住了，凌云盯着列在最顶上的孙哲平的名字，片刻之后，还是提笔将其轻轻划去了。 自孙哲平离开俱乐部之后，他就处于完全失联的状态，任谁都联系不上他，凌云就算想寄巧克力过去，也根本就不知道收件地址该填什么。 想到孙哲平就莫名觉得伤感，凌云很想克制，却完全没有办法，她内心其实有点埋怨孙哲平，为什么退役了就不和所有人联系了，其他人也就算了，居然连张佳乐都说打不通电话，难道是还在怪他们上赛季没夺下冠军？ 凌云正胡思乱想着，连房间里进来了人都没察觉到，等她回过神来，凌雪已经挨到了床沿边，正眼巴巴的看着她，而站在房门口的凌宇，不等这家的长姐开口，就先直切主题的说道—— “小云，凌雪想从你这边多要份巧克力送人，你千万别答应她！” “多要一份送人？要给谁啊？” 面对凌云顺势抛出的疑惑反问，凌雪所给出的回应，是她一手捧着脸颊垂下眼眸的娇羞模样，这让凌云不禁露出了“你这是被鬼附身了吗”的惊异眼神。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的姐姐啊，她又恋爱了，而且这回啊，还是最不靠谱的网恋！” 凌宇紧跟其后的替凌雪做了回答，丝毫没有给她说谎找借口的机会，而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不满意味，立即引得凌云也同仇敌忾的叫嚷了起来—— “什么？网恋？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第62章 chapter61 “什么？网恋？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要问凌云为何会在全然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口出暴言，那自然是因为，她曾多次被凌雪的恋情连累，回顾那些不忍直视的历历往事，她甚至可以说是深受其害。 “姐，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一谈恋爱，我就没好日子过！” 凌雪的初恋，是在她本人刚升入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她为了早恋不被发现，可没少拿自己的亲妹妹当幌子。 凌云记忆犹新的一次，是那年情人节的时候，凌雪为了能溜出家门去见小男友，要凌云在她们爸妈的面前装病，她好以此为借口送妹妹去医院出门，结果在和小男友接头成功后，她就抛弃了自家才9岁的妹妹，和小男友甜蜜蜜的过情人节去了，而凌云顶着寒风一路走回家后真的生病了。 “我那次，明明说了要带着你的，是你死都不肯和我们一起去玩，非要先回家才变成那样的吧！” “开什么玩笑！谁要去当你们的电灯泡！亏你说得出口！” 年少无知的初恋没有持续很久，在彻底结束且恢复冷静之后，凌雪倒是乖乖学习了好一阵子，然后，她的第二段恋爱是她上大学之后的事情。 凌雪大二那年，在校学生会认识了个高她一级的学长，两人刚刚进入热恋期就遭遇暑假，苦逼兮兮的异地恋了一个月之后，她实在是耐不住心底的思念，偷了自家妹妹存下的零花钱，一个人上了去往北方的火车，当时，发现自己无端遭窃的凌云，还气呼呼的给她姐发过一条短信——你俩本无缘，全靠偷我钱，偷钱来续缘，迟早遭天谴！ 说句题外话，后来那个学长毕业了要出国，两人因此被迫分手的结局，确实是印证了凌云的这段话。 “偷什么钱？这么难听！谈恋爱的事情，能算偷吗？而且我后来，不是一分不少的都还你了嘛！” “你拆东墙补西墙，问哥借了钱来还我，谁知道你后来有没有把钱还给哥！” “我印象中是没有，不过我当年也不在乎，现在过了这么久，自然是更不想和她计较了，那点小钱，就当施舍给她了。” 从小就包揽了大大小小各项奖学金的凌宇如是说道，其财大气粗的震撼发言，气得凌雪这个在场唯一的穷鬼，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你们两个，真要气死我啊……不对啊，我想起来，小宇也就算了，小云，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立场不同意！这红线还是你给牵的呢！” 被气昏头的凌雪猛地坐起来一拍床垫，她终于是想起了自己还有握在手里的筹码，下一刻她就一把甩了出来，想借此挑拨离间这一个鼻孔出气的两兄妹。 “哈啊？姐，你在瞎说什么？我不是我没有这不关我的事啊！” 看到凌宇投来了怀疑的目光，凌云赶紧张口给自己辩解道，她直到刚刚才得知她姐恋爱的事情，说什么她在这中间拉过红线，这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你忘了吗？夏休期回来的第一天，你为了帮我报仇，在游戏里杀了一个弹药专家，还爆了他的橙武。” 被她这么一提，凌云才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当时她才刚刚一只脚踏进家门，她姐就哭丧着脸来求她帮忙报仇，理由是对方在前几日爆了她最喜欢的一条紫装项链，那天晚上，她上线后偶然遇上了那个人，一气之下就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和人理论想把项链给要回来，对方趁机提出了竞技场开赌局的条件，然后她姐就华丽丽的连输了36场。 “你以为我会同情你吗？我他妈差点都笑出声了！” 神之领域，自古以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是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的世界，在这里，有着更广阔的地图，以及更吸引人的装备和材料，当然，这里的民风也更为开放，杀人越货、偷鸡摸狗，这些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咳咳，说得有点过分了，这边想要表达的是，以凌雪的水平，要不是有自家妹妹的帮忙，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踏足这个世界，所以，当魔道学者凝霜雪，顶着那惨不忍睹的竞技场胜率、以及氪金折腾出的炫目装备，独自出现在野外时，那副天真烂漫、毫无防备的样子，在其他游戏玩家眼中，无疑就是个人傻钱多的菜鸡来送装备了。 凌雪都没好意思说，在这之前她就已经被爆过斗篷、靴子、帽子等不同的装备了，但是，这回的紫装项链她特别喜欢，说什么都要拿回来，所以才一路追着那人来到了竞技场。 “一条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项链，就算爆出来了，人家肯定还觉得郁闷呢，现在八成就是开个赌局在耍你玩。” “我不管，你帮我把项链赢回来再说！” 话虽如此，可答应帮忙的凌云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id，对方就直言连赢36局太没意思了，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之后就直接退出了竞技场。 凌雪哪里肯放过他，连忙叫自家妹妹也退出竞技场追上去，凌云当时本来就没什么兴致，于是动作慢吞吞的操作着角色，所以等她把人拦下来时，他们已经出了主城到野外了，她这才看清对方是个弹药专家，id叫做“花未眠”。 看这职业、这id，凌云不得不怀疑会不会是自己人，她赶紧看了下对方的公会，还真的是百花谷，不过是三分会的，只是现在，她哪里还管得了这是不是自己人，旁边已经快气疯了的凌雪，一个劲的指手画脚着，要她赶紧把人杀了，把项链给爆回来。 奉旨办事的凌云三两下就把人给杀了，可惜的是没能拿回凌雪心心念念的项链，反倒是把对方的武器给爆了出来。 “我的妈呀！橙武！橙武的自动手丨枪！这波血赚啊！” 事情发展到这里，凌云都还能理解，可是，现在凌雪告诉她，这个花未眠就是她网恋的对象？这可把凌云给难住了，谁来告诉她，这里面的逻辑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啊，风水轮流转，变成他追着我要回武器了，我让他拿项链来换，他居然说已经卖了，气得我差点就把那橙武也给卖了，再后来，他不知道怎么查到了我在k市，就威胁我说要来当面讨还他的武器……你们看看，气焰这么嚣张，我还能忍？这件事，明明从一开始错的就是他吧，我实在是气不过，就放话约在了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看他敢不敢来……” “你先等一下！你们私下见过面了？” 在凌宇眼神冰冷、语气更冰冷的质问之下，凌雪当即捂着脸现出了追悔莫及的模样，看来她在此之前还没有完全交代情况，现在则是一不小心的，把刻意隐瞒的部分给说漏嘴了。 “见、见了啊，那又怎么了！” 但是，凌雪立时拿出了她作为一家长姐的气势，挺胸昂首、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解道。 “你真的是昏了头了！一个人去见在游戏里结过仇的陌生男性，万一出点事情该怎么办！” “你现在吼我干什么，这不是没出事吗？况且当初，小云一个人跑到百花俱乐部去，你那时候都没说她什么，她那会儿才16岁，我现在都26岁了！” “我怎么一个人了？我当年可是带着coco防身才去的！” 随后，就个人安全防范意识的问题，这兄妹三人足足争辩了十几分钟，之后才又回到正题上，继续探究凌雪的恋爱问题。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看着像约架的会面，最后竟然变成了约会，从凌雪没有条理的阐述上来分析，原因大概也就只有一见钟情了吧，虽然凌云本人并不能理解这种奇妙的现象。 “我真的是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姐，你就和那个人见过一次面，在游戏里满打满算的，也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吧，就确定恋爱关系了？” “犹豫就会败北，你连这都不懂吗……” “那你怎么确定，你果断了就不会是白给呢！” 凌雪摆出一副给妹妹答疑解惑的亲切表情，正想清清嗓子，让自己说得更语重心长一点，却不料被另一边的凌宇给轻易的拆了台。 “白给是不可能白给的！我有预感，这回我是遇到真爱了！” “那你还想拿我的巧克力借花献佛？看来真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可是，她刚刚怼完不成器的弟弟，因着自己的疏漏没有看好的妹妹，紧随其后也开口反驳了她的话，这连番不断的言语攻势，一时间把她气得全身发抖、头昏脑涨。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和你们两个说了！一个钢铁直男、一个钢铁直女，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弟弟和妹妹！” ——出现了，传说中的无能狂怒！ 虽说凌雪一般都很会控制情绪，但——可能是基因遗传的原因，她也有现在这样被怒火吞噬了理智，而后逮着人就随便发泄的时候，那副样子，可以说是和他们的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小宇你就比我小几分钟，到现在恋爱经历还是空白，在你眼里，女孩子还没有培养皿里的细胞可爱吧！小云也是的，你但凡有一点点恋爱头脑，去年拍广告的时候，都能直接攻略下周泽楷了！” “呵呵，姐啊，你但凡多吃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现在这样……” 凌云这时候还不怕死的回了一句，但好在她姐已经被愤怒蒙蔽了双耳并没有听到，只在自己宣泄完后头一甩就走出了房间。 而被留下的这两个面面相觑着，当下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对这件事情的担忧程度，他们都清楚的表露在脸上。 “唉……放心吧，哥，这件事就交给我，我来处理，你没几天就要出国了，到时候，你还能把手伸过太平洋来管吗？” 第63章 chapter62 这样在她哥面前打下包票的凌云，当机立断的在隔天晚上就采取了行动，她趁着睡前凌雪洗澡的间隙，成功的潜入到她房间把账号卡偷了出来。 虽说这手段并不光彩，但现在哪里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得手之后的凌云动作利落的插卡登录了游戏，然后立马打开好友列表找花未眠，她的视线从上到下一扫而过，正巧看到对方这时候也在线上。 确定了这一点后，凌云手下的动作停了几秒钟，她托着腮的思考了一阵等下的说辞，而后就开门见山的发了个消息过去—— 【你在哪？】 【斯奇城，怎么了？】 对方几乎可以说是秒回，凌云自然是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但她暂且还没心思去仔细忖度这细节背后的含义，接着，她就直接了当的告诉他待在那里等她过去。 花未眠为了照顾她，还特地选了个主城外比较显眼的地方作为碰面地点，但凌云已经许久没有认真打过网游了，因此一路跋涉过去还差点迷了路，等她好不容易在众多玩家中找到了人，那一刻，她的全部注意力却都在别的地方。 ——这人的装备搭配风格，也太像百花缭乱了吧！莫非是张佳乐的铁粉？ “出什么事了吗，阿雪？感觉你今天好严肃哦！” ——卧槽！阿雪？！ 走神的凌云立时被这称呼拉回了注意力，而这说不清具体来由、却大得超出她意料的冲击，让她本来准备好的说辞，也说得毫无气势、万分扭捏。 “那个……我不是阿雪，我、我是她妹妹。” 此话一出，周遭的气氛当即冷了下来，而在两人都不再有反应的当下，耳机里就只能听到一些游戏的音效，屏幕上所面对着的对方角色的系统脸，也是毫无表情的显出了瘆人的冷漠。 “上次就是你、爆了我的橙武？” 经久的沉默过去之后，对方才说出这一句难以置信的反问，但是，可能是此刻面对面的两人之间，存在着比较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在花未眠说出这话的语气中，明显能够体会到他在刻意的抑制情绪，也是这份来之不易的理智，才让他硬生生的压下了想直接开口喷人的欲望。 “那什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从耳机里传出了一声绵长的叹息之后，对方语气略带不耐的向她发问道，凌云估计这人的内心还在纠结着，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比较好，不过这样一来，她反而是轻松了一点，至少这人不是一上来就想讨好她，要真是这样的话，她可能会先入为主的给这人贴上舔狗的标签。 “没事，我就是好奇，想来找你随便聊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许衡阳，‘许诺’的‘许’，‘衡阳雁去无留意’的‘衡阳’。” “哦，还蛮好听的……” 要说现在的这个情况，也确实是蛮尴尬的，凌云本来是打算和人当面谈谈，从而了解一下，自家姐姐现在的恋爱对象是否靠谱——其实要她来做这件事就很不靠谱了，她一个社会经验极端缺乏的小姑娘，如果真的遇上了坏人，肯定是比凌雪还好骗吧，所以，也不知道凌宇为什么会同意她的主动请缨。 而事实上，凌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聊，才能达到了解对方的目的，毕竟从刚刚的几句对话来看，这人对她的态度还挺微妙的。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那把橙武？我听我姐说，你还特地从隔壁y市跑到了k市来？” 凌云都有点后悔了，为什么要把这活揽到自己身上，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于是就随便找了个话题，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个话题，竟一下子就让许衡阳卸下了对她的防备。 “妹妹，你是k市人，也玩荣耀，该不会不知道吧，橙武自动手丨枪弑心，是猎寻打造出来之前，乐神一直使用的武器啊！” ——抱歉，我还真不知道。 这也不能怪凌云，她对张佳乐的了解，是从他出道之后开始的，网游里那轰轰烈烈的开荒时代，当时尚且年幼的她并没参与过，后续也没有想过去了解他们的那段经历。 “乐神？是说张佳乐吗？你是他的粉丝？” “当然啦！” ——看吧，果然是这样！ 就说他这职业、这装备、这id，特别是这文艺到让人觉得有几分尴尬的id，除了张佳乐的粉丝，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凌云差点笑出了声，她都快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了，毕竟她的本意，可不是来网游里微服私访套粉丝话的，不过啊，至少到目前为止，许衡阳应该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否则也不会用这种态度和她聊张佳乐了。 然而，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无论凌云挑起什么话题，最后七拐八绕的都能扯到百花、扯到张佳乐，她等于是被迫听许衡阳引经据典的吹了半小时的张佳乐，而经历了一番精神洗礼后心情复杂的凌云，倒也不是完全没在听那些彩虹屁，她还稍微记下些对方说的辉煌事迹，打算回头和张佳乐本人求证一下，看看他的粉籍到底是真是假。 而那头的青年浑然不知与自己交谈的对象是谁，只顾着兴奋的和人分享着自家偶像的光辉历史，直到他们因站在城外纯聊天被别的玩家误以为是挂机，想趁机偷袭他们爆点装备出来。 在许衡阳的眼中，对面换了操作者的女性魔道，前一刻明明还在和自己说着话，下一刻突然转身扫把一甩，就把预备从身后偷袭她的角色给浮空了，紧接着，凝霜雪就骑上扫把追击了过去，他还没怎么看清楚她的走位和发招，那卑鄙的偷袭者三两下就被反杀了。 这副场景何其熟悉，只是那时候自己死得太快没有意识到，这回他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所以才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这操作，好像有点帅啊……不，是超级帅！帅得让他差点都发出鸡叫了啊！ “妹妹，你这……你这不是一般的厉害啊，这水平，我也说不上来，该不会，你也是职业级……” “喂！你个死丫头在干什么！敢趁我洗澡偷我账号卡，谁给你勇气这么做的！” 若不是凌雪时机恰好的冲了进来，把偷账号卡的凌云抓了个人赃俱获，那头已经起了点疑心的许衡阳，也就会早几个月知道自己当初是死在了现役职业选手的手中，他也就能早日洗去被凝霜雪这菜鸡啄死的污名，从而挺直腰杆的在几个兄弟面前扬眉吐气一把。 ——但是现在，他还需要先等凌雪把眼前的事端给摆平。 “衡阳啊，我要去处理点家务事，回头和你说！” 这件事在凌云她哥介入后才被平息，而夹在俩姐妹中间的凌宇，带着明显偏颇的态度将凌雪制住之后，当即询问凌云她前去打探了解到的结果。 “我觉得，那人应该还算可以的吧，毕竟是张佳乐的铁粉，正所谓粉随正主，他要坏也坏不到哪里去，除了一点，他可能是个gay，要警惕他是不是骗婚。” 她的惊人发言一经说出，立刻引来了凌雪的咆哮和凌宇的追问，而凌云一副根本没把她姐放在眼里的架势，依旧神情严肃的回答着她哥的疑问—— “这个也不用太担心，我下次找张佳乐来试试他就知道了，要真的是，我们就要去请老妈来管管这事了。”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经验，这家兄妹三人，到现在都默契的将这事隐瞒下来不让父母知道，而也是多年来的经验，他们三个都很清楚，他们的母亲——齐女士是可以作为最后的杀手锏，起到非常显著的威慑作用的，所以凌云才会在这关头摆出这样的说辞。 “试什么试！他不可能是gay的！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啊！” 要是任由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可能就会影响到他们三人的感情了，但好在，凌宇在那之后没几天，就为了自己的学业飞去美国深造了，凌云也因为俱乐部接下的商业表演赛而被提前召回。 总而言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了管束的凌雪，总算是可以开心的自由谈恋爱了。 而说到这场商业表演赛，那是夏休期开始前就定下的安排，所以，百花战队上赛季总决赛的主力五人——除了已经退役的徐添趣之外——外加这赛季正式列入首发的莫楚辰，都在活动的前一天就响应号召回到了俱乐部。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入住新宿舍的头一晚，连行李都还没收拾妥当，外宣部就给他们派下了一个任务，那就是要他们一起出镜拍个vlog，来展示一下新基地的内部格局。 以前的俱乐部基地由于场地限制，所有的职能部门都在一栋楼里，虽然按照陆经理的说法，这样是为了节省时间，都在一起还能团结聚气，但时间长了，确实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现在好了，整个基地的占地面积扩大，行政部门和战队公会可以分开，内部人员的工作区和生活区也各占一处，总体来说是舒适了不少，而且还增加了以前没有的健身房等设施，这使得百花俱乐部整体都显得高大上了很多。 “哇，这样看下来的话，我们现在也像个豪门战队了！” “什么叫像？我们本来就是！联盟有几个战队，是从建队开始，就一次不落的都进季后赛的！” 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拍完了vlog之后，张佳乐在群里喊人出来集合开个短会，因为不是什么正式的会议，就把地点定在了那装修得像个小咖啡厅一样的茶水间，而等众人全部抵达一一坐下后，在座辈分最小的莫楚辰，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的说了这么一句，而下一刻，他就被从他们身后走来的张佳乐敲了记脑壳。 没错，或许建队之初的百花条件一般，陆老板也没有其他几家豪门战队的老板那么资金雄厚，但是现在，建队四年，四进季后赛，两度打进总决赛——虽然没有拿到过冠军是一大遗憾，谁还敢说百花不是豪门战队？ “明天的表演赛大概就是这样，然后……哦，这赛季还会有两个新人要出道，之前因为一点事情决定得比较晚，所以这两天还在签协议准备注册，应该过两天就能正式和大家见面了。” 把准备要说的正事说完后，张佳乐突然话锋一转，明明是很重要的战队人员增补问题，但他却是语气、表情都很平淡的简单交代了一下，而他在说着这段话的同时，还一心两用的接住了张伟扔过来的听装可乐，然后转头先给了朝他伸出手的凌云。 “是怎么样的两个新人？” 接下可乐后，凌云代表其他人问出了这个他们关心的问题，她因此没怎么去注意手里的可乐，以至于她一掰拉环先被喷了一脸，故而在获得张佳乐的回答之前，她先成为了队友们今天的快乐源泉。 ——靠，张佳乐，你是不是有意谋害我！ “好了，都别笑了，说正题吧，噗嗤……咳咳，这其中一个是召唤师，联盟里现在召唤师很少，他训练营的考核结果不错，我观察了一阵，也觉得还行，还有一个……是狂剑，接落花狼藉的。” 听张佳乐这么说，大家的注意力自然都被那个狂剑选手给吸引了过去，而后所有人七嘴八舌的，纷纷打探着那孩子的情报，从操作水平到战斗风格到性格习惯无一遗漏。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他和大孙很不一样。” 被好几个人围攻的张佳乐，一个战术后仰先退出了包围圈，随后还朝他们抛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但他嘴上还是乖乖的说出了其他人想知道的信息—— “那孩子啊，性格一点都不张扬，看着还特别老实，是属于勤勉努力那一挂的，现在的水平嘛，算是训练营里最好的几个，但还是嫩了点，这些等回头一起训练了，你们就知道了。” 第64章 chapter63 等他们真正见到那个名叫“孟津”的少年，已经是那场表演赛过去一周之后的事情了，并且，和这“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劲头相衬的是，这个孩子的头一回当众亮相，竟是由陆经理亲自带到训练室的。 在百花，预备出道的新人，除了第二赛季建队元老的那几个之外，基本上有三种不同的初登场模式—— 其一，是最普通的在训练营或网游中脱颖而出，然后新人会有一段时间的紧密观察，在考核合格俱乐部同意出道之后，才会由训练营负责人或公会会长介绍过来，这一类是最常见的，比如说第三赛季出道的张伟（网游出身）以及这赛季另一个出道的朱效平（训练营出身）。 其二，是在训练营里被现役职业选手一眼相中，而后直接作为接班人悉心培养着，这类新人在出道前就已经被内定，早早的跟在队伍里接受着前辈的亲身指导，常规赛期间也会随队去现场观赛，而这类的典型，自然是第五赛季出道的莫楚辰，当年徐添趣可没少把他带进带出的。 其三，是最不走寻常路的一类，没有经过训练营正规路子的培训，要说她是在网游里横空出世的亮眼逸才，倒也没有获得任何相关人员的直接引荐，但要说她是毛遂自荐似乎也不太准确，反正就是前后过度得相当顺理成章，出道前和出道后也没什么区别……没错，这说的当然就是凌云。 但是现在，这个少年是在他们训练的时间，被陆经理亲自带到训练室的，陆经理还亲自开口向所有人介绍了他的情况，而这不同于其他人的特殊待遇，其背后所隐含的深意也是昭然若揭。 事实上，这并不是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至少对凌云来说是这样子的，毕竟这个孩子是来接手落花狼藉的，那是他们百花战队无可取代的核心角色，那么，给予他足够的礼遇和重视，也就无可厚非了，况且—— “我看到当时，就是小陆哥拍着他肩膀给他鼓劲的时候，小孟明显哆嗦了一下，还有他从进门开始，就一脸不自然的表情，唉……出道就接手核心账号卡，压力可是很大的啊，但愿那孩子的内心足够强大，别在精神上先倒下了。” “你还有心情担心别人？先想想你自己怎么办吧！” “我有什么问题吗？” 揭幕战前夜，为了鼓舞战队的士气，张佳乐提出倡议，要在新解锁的宿舍天台上，大家一起办一场露天烧烤派对，而负责前期准备工作的凌云和莫楚辰，一边搬运着找食堂热心大叔处理好的食材，一边还围绕着他们队内的新人在闲聊着。 “还什么问题？你该不会没想过吧，小陆哥什么时候带过新人进训练室了？这代表了上面的什么意思，别说你看不出来！” 莫楚辰的语气中不无着急的意味，而他一副紧张过头的模样，反倒是在凌云异常淡定的表现之下，硬生生的把他衬托得像个铁憨憨。 “虽然啊，我们一直推崇的是弹药配合狂剑的打法，但是现在，百花的攻坚手是你啊，这可是孙队留下的遗诏……” “啊呸，遗什么诏啊，莫楚辰，你会不会说话！” 放下一大盆新鲜的食材，凌云刚直起身来，就叉着腰朝莫楚辰骂出了口，而她这般重点全错的表现，也是让对方一脸的哭笑不得。 “小莫，让你去买饮料，你就买了这个？” 这时候，张伟扛着一箱饮料打开了天台的门，他虽然在踏足到这一领域之时，就察觉到了面前这两个似乎发生了口角，但他此刻真的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吐槽的欲望—— “我只见过有人吃烧烤配啤酒的，再不济也是可乐之类的碳酸饮料吧，你倒好，准备等下让我们人手一罐旺仔牛奶？” “不行吗？因为我看到旺仔牛奶促销，就买了一箱回来。” “那你也可以买点其他的啊！” 被这么一说，莫楚辰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他当即放下了手里的活，打算再去一次超市买些别的饮料。 “小莫，酒就算了，还是都买碳酸饮料吧，明天比赛呢，喝了酒，谁知道会不会怎么样。” “对，特别是你不许喝！去年打烟雨那回还记得吗？s城特色小吃桂花甜酒酿，你说着好吃连喝了两大碗，然后就人事不省了，是孙队一路背你回酒店的，期间有好几次，我都感觉他想把你扔路边花坛里。” 考虑完后果的凌云这边刚一开口，已经走到门口的莫楚辰猛地回头，然后直言不讳的揭露了她的黑历史，这使得凌云立马又咬着牙把他赶走了。 而后，趁着其他人还没过来，张伟小心翼翼的问了凌云，在他来之前她在和莫楚辰争吵什么，女孩无奈的摊着手，简单的说了一下前因后果，然后很自然的追问了面前这个前辈的想法。 “小莫他是在担心，俱乐部会为了捧孟津而雪藏你？我觉得这不太可能，赞助商第一个不同意吧，而且，张佳乐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我也这么认为，而且我觉得，就算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百花，本来就是狂剑和弹药的百花，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好好训练、好好打比赛就够了，只要比赛能赢，我可以听话的接受任何安排。” “你还真的是……” 张伟似乎有点被她口中平淡的论调给惊到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好在这时候有其他人介入了这里，这一不合时宜的话题，因而被这样模糊的带过了。 当时凌云的内心想法，就和她嘴上说的一样简单，因为在此之前，夏休期还未结束的时候，凌宇就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我原本以为你就是去玩两年，可现在看来，你是认真的还想继续打下去，对吧？那么然后呢，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在凌云仰起头顺势反问了之后，她哥语重心长的发表了一长串即兴演讲，虽然这番别开生面的说辞，和他平时懒得讲一堆的作风迥然相异，但凌云还是认真的全部记在了心里，并且同样以她罕见的严肃表情，做出了令她哥都诧异的回答—— “你自己可能没多大的野心，但你所处的位置，和你的想法并不是挂钩的，就像现在，孙哲平退役前把你推到了现在的位置，而其他人因为他的关系，暂且也认同了这一点，可是，接下来呢？ “我作为你的亲哥，肯定是相信你的实力的，但其他人不一定，你接下来或许会受到不公的待遇，比如被实力不如你的人顶替，也或许会被不了解你的人、纯粹带着恶意的人非议和中伤…… “前面的两年还算顺利吧，但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你现在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要进要退，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而且，你一旦在那个高度站稳后，就不会有人能一直护着你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自己承受。” “嗯，我知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当初答应出道，就只是想帮上他们的忙而已，所以，只要是为了获胜，以后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凌云或许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无法把新来的孟津当做假想敌，甚至还对他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怜悯，还总是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想和他处好关系的样子。 她可能是在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该做的，有时候还会特别的想多照顾一点新人，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和她在精神上相通，反倒是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孟津对她的态度都非常的微妙。 “你有没有觉得……小孟好像对我特别客气？那个样子，也说不上是讨厌我吧，就态度很疏离的那种……” “可能是你在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吧，你最近的状态很好，然后，就反衬出他之前表现得有多不好了。” 某天吃早饭的时候，凌云特地找上了最近一直在和孟津配合练习的张佳乐，然后偷偷摸摸的问出了这个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而张佳乐好似也早就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不等凌云说完就给出了他自己的看法。 “问题是从揭幕战开始的，那天你临时被喊去出席个活动，后来不是被堵在路上赶不回来吗？他算是危急关头顶上救你场的，但是团队赛里，他根本就跟不上我的节奏，打得非常难看……那场后来，就是靠我们的硬实力强行碾压，战术、章法什么的完全没有啊，后面我就再也没安排他打团战了，到现在为止，我们不都一直是上赛季后半的阵容吗？” 即便会心软、会担忧，可一旦涉及到比赛的输赢，这些就都被搁置在一边了——至少在这点上，张佳乐和凌云的想法是一致的，要排除一切不安定的因素确保获胜才行，所以，在一次糟糕的表现后，就一直没有出赛机会的孟津，已经在这段时间里积累了不少的压力。 “那时候他才跟着你练了几天啊，怎么自己还想不开了呢？这样不行，我要拿出点前辈的样子，好好的去关心他一下了。” 一鼓作气的凌云说到做到，当天训练的时候，她就继续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孟津的冷屁股……呃，不是，是拿出她最为亲切的态度，去关心自家可爱的新人。 ——而她能想到的和人处好关系的第一步，自然是把她爱吃的糖分给对方啦！ 凌云每次进行训练的时候，桌上就会放满各式各样不同的糖果，这里的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有时候还会主动要个来尝尝味道，但是，面对她此刻罕见的慷慨态势，突然显出几分局促的少年，却是毫不迟疑的就说出了拒绝—— “不用了，谢谢前辈。” “别啊，小孟，相信我，适时的补充糖分，会让人焕发出更好的竞技状态。” 被拒绝了的凌云还不死心，继续一脸认真的胡说八道着，她想要在送出那甜蜜的棒棒糖的同时，也让这个孩子更深刻的体会到，她想要和他友好相处的真心。 “前辈，你别把我当成小孩子啊，还给我棒棒糖吃什么的……” 二度被拒绝后，凌云也只好悻悻的收回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已经放弃了，因为她在那之后，就转头朝张佳乐那边喊了一声—— “张佳乐，棒棒糖吃不吃？” “来一根，不要薄荷味的！” 获得这番快速的回应后，凌云手一扬，直接扔了一根棒棒糖过去，而和她隔着过道的张佳乐，连头都没抬就成功的接住了，那熟练到让人震惊的场景，着实是把还未亲眼见过这一幕的孟津给吓了一跳。 于是乎，怔愣踟蹰着的少年，在他再度对上前辈那饱含着热忱光芒的视线时，最终还是满腹为难的伸出了手，接下了那好似有点烫手的棒棒糖。 第65章 chapter64 俱乐部到底对孟津持着什么样的态度，张佳乐自然是选手中最清楚的那一个。 在他把孟津的名字从训练营名单中挑出来的时候，上面就非常直接的给他下达过指示——新赛季开始后，要在保证比赛胜率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给孟津一些机会。 可能也觉得这指示有点不近人情，负责转达的陆经理说完后，又一脸难色的在后面加了一句，他希望张佳乐同时也要照顾好凌云的情绪，别到时候搞得她和孟津的关系太僵，影响到整个队伍的团结与和谐。 对此，张佳乐无语的表示——他真的是太难了！ 处理人际关系本就不是他擅长的事情，再说他们百花以前也没出现过这问题，队员们私下里难免会起点冲突，可孙哲平当队长时也没见他协调过，那万一接下来真发生了，他该怎么办才好？ 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张佳乐暂时把这事放到了一边，因为新赛季开始后，头上连着的几场比赛都容不得他大意。 除了揭幕战打再一次从挑战赛复活的诛仙——第四赛季百花揭幕战打的也是诛仙，那是他们第一次从挑战赛复活，恰好遇上前一赛季得了亚军的百花，而这回又是如历史重演般的情景，还真的是how old are you！接下来就是上次夺了他们冠军的微草，完了是再上一次夺他们冠军的嘉世，这两场真可谓是新仇旧恨一起报，虽说百花这边是有输有赢，但在张佳乐的感知里，热血上头之后，他确实是打得酣畅淋漓。 这两轮的恩怨之战过去后，接着就是雷霆、烟雨、虚空，这三家都是一个轻敌就会被吃掉得分的队伍，而在之前两场表现得过于热血的张佳乐，还被某个喜欢靠旁门左道吸睛的电竞刊物，发文质疑了作为队长的团队统率力，这让他更是绞尽脑汁的排兵布阵想战术，一度头秃到没心思去亲自过问，此前被陆经理提醒的队内人际关系，即便他已经在训练时察觉到了孟津的小情绪。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凌云主动跑来向他咨询，而在凌云直接开口问他的时候，张佳乐虽表面一派与他不符的深沉之色，实则他的内心早已是狂喜至极。 ——不愧是好闺……呸！不愧是好队友，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烦恼，还想着来为我分忧吗？小云你真的是天使啊！ 领会到了这点之后，张佳乐算是放任了凌云去处理孟津的问题，而他自己则是全副精力的投入到了比赛中，毕竟到十月近半、常规赛六轮结束时，他们百花在积分榜的排名仅是第五，这并不是个让他满意的成绩。 然而与此同时，高层又一次的向他提出了，让孟津尽快出赛的要求。 按照他本来的想法，孟津还没成熟到能够上场，那孩子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到这赛季结束都不一定能达到他的要求，但揭幕战的意外让他不得不改变初衷——要是阴谋论一点，他甚至怀疑俱乐部那次是故意让凌云去出席那活动的——而后来几场实在是因为对手太强大，他必须以百花现阶段最强的阵容迎战。 考虑到后面的赛程没有那么紧迫，俱乐部这时候插进来旧话重提也能理解，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张佳乐真的敢让孟津上场，他可没有孙哲平当年那种对凌云说放就放的魄力。 连续几天在训练时着重观察了孟津的表现后，张佳乐还是拿不定主意，他想找人商量看看，可一一排除下来又不知道该找谁，最后无奈之下，他还是找了牵涉其中的当事人之一，也就是可能会因此失去攻坚手位置的凌云。 “我觉得可以啊，小孟好像已经对我打开心扉了，这两天感觉他纠结的情绪缓解了不少，个人训练的成绩也好多了，上场应该没问题吧。” 张佳乐不信凌云没听懂他的话外音，虽不至于将她彻底换下场，但为了给人腾出位置，难免要给她另做安排，而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要被这么对待，她真的会甘心吗？ “虽然很谢谢你的宽宏大量，但我总觉得还是有点不爽……你就不能表现得更失落一点吗！” “我这时候闹别扭，对你有什么好处？再说了，我也不是故意在让他啊，只是因为俱乐部发话了，要给他个表现的机会，所以，省得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就接受好了。” 张佳乐一时间无言以对，他觉得有些愧疚，又觉得很无力，他痛恨自己做不到孙哲平那样的硬气，假如他也能有孙哲平那样在俱乐部里说一不二的本事，至少现在，就不需要凌云像这样退让了。 “是我不好，我……” “不过呢，还是觉得有点心理落差，我刚出道那会儿，俱乐部好像也是这么看重我的，我知道的，那都是队长的功劳……现在换成小孟了，但这还是队长的功劳吧。” 像是没有听到张佳乐即将脱口而出的歉疚之语，双手插兜、仰头望着天花板的凌云，兀自开口打断了他的后话。 即便孙哲平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但他的影响仍旧在这里久久停驻着，孟津为什么会那么受重视，因为他是接手落花狼藉的狂剑选手，而俱乐部一次次的直接插手战队事务，说到底就是因为那放不下的情怀、那割舍不断的执念。 ——繁花血景，就是百花最大、最深的执念！ “对了，你要是真不放心让小孟上场，那去和别的战队约个友谊赛怎么样？” 可能是怕由此引起的愁绪一发不可收拾，凌云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原点，而她的话也给张佳乐打开了新的思路，他在那之后就找上了他的同期好伙伴林敬言，打算在近期和呼啸约一场友谊赛。 本以为这是解决了一个难题，可等这些兜了一圈反馈回到凌云这里时，事态又已经发展得超出了她的预料。 “友谊赛，要打两场，一场直播用、一场练习用，小云，直播那场还得你首发。” 两家战队约个友谊赛，本来也不是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因此呼啸那边很快就被管理层知道了，而呼啸最近刚和某个直播平台签了合作协议，百花的邀约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呼啸经理一高兴，直接跳过战队自己去联系了百花的高层。 而百花这边觉得反正他们也不亏，当即一拍即合的答应了下来，于是两边的外宣部马上开始合作宣传，两家的官博同时发预告搞噱头，这一下子就把张佳乐原本的计划给打乱了。 既然是打出预告的直播，自然要保证看点多多、爆点密集，那么，两家战队的明星选手肯定都要出场，而为了能让粉丝们看到更为与众不同的比赛，他们私下里商量的赛制还和平时不一样，毕竟正儿八经的比赛一周一次已经很饱和了，难得的友谊赛，就打打二对二、三对三、随机抽签什么的吧。 然后，终于到了友谊赛当天晚上，准时在竞技场碰头后，两边根据国际惯例的外交礼仪，队长之间先问候着说两句，然后副队长也跟着聊聊，不过，鉴于百花在张佳乐升职后没有提人上来，所以方锐顺理成章的跑去和凌云打了招呼。 “凌姐姐，晚上好啊！” “嗯，晚上好。” 方锐听着倒是精神不错的样子，只是凌云因今晚这愁人的展开有点漫不经心，而被这么敷衍的方锐也没有就此打住，反倒是越发兴致高昂的想和她攀谈，可凌云明显不太想搭理方锐，每次开口也就随便答几个字，这又让方锐三番两次的吐槽她今天很周泽楷。 “和凌云说什么呢？叫你也不回我一声，比赛都要开始了。” “啊，林老师好！” 林敬言和张佳乐聊完后就过来喊方锐了，而凌云听到耳机里传来了林敬言的声音，立时精神一振的和他打了招呼，然后，再一次被内心泛着酸的方锐吐槽她区别对待太明显。 友谊赛马上开始，而直播间早已爆满，弹幕一条条刷得飞快，粉丝们都在猜，等下会有怎么样难得一见的组合出现，可很不巧的是，在二对二、三对三的组队赛中，备受瞩目的凌云正好抽签轮了空，这一结果摆明了会遭到百花粉的不满，最后，凌云是在粉丝们的呼声中，负责了组队赛的解说才算放她过了关。 随后，接着要进行的团队赛也和平时不一样，是没有第六人入替的6v6的团战，而为了线上直播的视觉效果，两边开场就都把看家本领发挥到了极致，但这之中，操作最骚的还要数方锐，身扛品如衣柜还能脚下生风，猥琐得连他们呼啸自家的粉都在骂。 “靠，方锐他有完没完啊！不行，要挫一挫他的锐气，这样太破坏我们的节奏了！” “那我去和方锐玩一会儿吧，你们要顶住啊！” 说话间，只见踩上炫纹的雪舞凌天已经离队，她简单的避过了对面元素法师的几个远程攻击后，战矛斜出横扫过旁边齐腰高的草丛，竟真把猫着腰躲在里面的鬼迷神疑给捞了出来。 凌云这一甩可是用了圆舞棍这一技能的，在强制倒地的效果下鬼迷神疑又受了一击，但方锐没有给凌云第三次机会，他一看没被打出僵直就赶紧操作闪避，完了立马放个陷阱出来转身就跑，而躲开陷阱的凌云也是毫不迟疑的当即追上。 然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赛场上出现了一幕让人忍俊不禁的场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这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的，居然还愉快的聊起了天—— “凌姐姐，你别追我了，快看啊，小莫莫腹背受敌都快挂了！” “没事，不用管莫楚辰，我就问你啊，我这普通的走位闪避，和你这要在地上滚一圈的闪避，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个啊，这三两句的还真说不清楚，凌姐姐，你要自己亲身试验一下才知道！” 方锐此话一出，弹幕的反应比凌云的回答还快，且一个个都是痛心疾首、撕心裂肺的劝阻着，劝阻凌云千万别一时糊涂的着了方锐的道。 【不要啊！雪舞凌天也要走猥琐流？这也太辣眼睛了！】 【草！我tm脑子里竟然有那个画面了！快拿掉快拿掉！】 【小云儿你别听他的！方锐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诸如此类的弹幕源源不断，但好在，凌云下一秒就做出了让他们安心的回答—— “可以尝试，但没必要，因为我就算用最土的打法，也能把你直接打死！” 说完，雪舞凌天长袖一挥，暗夜斗篷飞出，直接把鬼迷神疑给抓了回来，而方锐眼见情势不妙，干脆也放弃了挣扎，回身和雪舞凌天展开了正面强打，不过，他这天倒还想继续聊下去。 “啥？最土的打法？这又是什么梗！” “你不知道吗？就上赛季全明星周末，大家聚在后台一起骂……不是，一起谈论叶秋的时候，王队说的‘一叶之秋的打法是最土的打法’。” “哈哈哈，王杰希他自己的打法花里胡哨的，就敢说别人的打法土啊！” 这头他们两个是打得难舍难分，一副完全不想管队友们的架势，但团战到底还是团战，凌云自然时刻都在关注着张佳乐他们那边，一旦他们没能挡下呼啸的攻势，她就要立刻飞身回援。 “喂，你们俩干嘛呢！跳二人转啊！小云赶紧回来！” 只是没想到，不是她等到他们撑不住了赶去救援，而是他们那边先没眼看下去了，另一个打法花里胡哨的人在那头高声喊道，这摆明了是不想看她继续和方锐纠缠下去。 第66章 chapter65 那天的两场友谊赛，百花和呼啸最后的战绩都是一胜一负——百花胜的是直播的那一场，而呼啸，则赢下了后面的那场练习赛。 后面的那场，早在张佳乐去找林敬言约友谊赛的时候，他就和对方打过了招呼，所以，见到百花替换下凌云让她打第六人、再把孟津安排在首发的位置，呼啸那边也没有任何的惊讶，反而是他们一开始就对此做足了准备。 以犯罪组合为核心，呼啸采取了目的明显的针对性打法，时刻紧盯着百花的进攻漏洞，一路穷追不舍、乘胜追击，不消多久就彻底击溃了百花还不够成熟的狂剑与弹药的配合，即便后来百花分割战力意图打游击，也还是被气势高昂的呼啸逐个击破，让对方一举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在那之后，凭借着这有力的事实论据，张佳乐总算是逼着自己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挺直了腰杆的去应对上面那些不计后果的瞎指示，同时，他也不忘去安抚鼓励孟津，努力做好新人的思想工作。 终于，张佳乐以一个像样的队长姿态，坚持住了现存的团队赛人员配置，这在最大程度上，是稳定了百花接下来比赛的前景。 转眼时间进入了11月，但常规赛的积分榜上，百花的名次仍然排在第五的位置，这种不温不火的状态，在选手们看来都不觉得乐观，而外界的评价，在高度赞扬张佳乐势头强劲、一个人就打出了繁花血景的气势的同时，也开始有声音批评起了作为主攻手的凌云，说她在赛场上没有冲劲、只会躲在百花式打法的光影里，更有甚者说她是“全联盟最没有存在感的攻坚手”。 这种评价，凌云本人自然不可能是毫无耳闻，但她也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而就在她寻思着，自己到底该从哪里下手再加强时，她突然接到了赞助商要在她生日那天，给她办线下粉丝庆祝活动的通知。 “这也是没办法，前面苏沐橙和楚云秀都办了，赞助商觉得，我们百花不能被嘉世和烟雨比下去，也不能让小云你在这里输了排面啊！” ——谁想和他们在这种方面别苗头了！好好比赛拿到冠军，就是把全联盟都比下去了，那样岂不是更好！ 凌云垮着张脸暗暗腹诽着，而陆经理明显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故而直接拿赞助商出来开始劝说她，这才换来了凌云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粉丝见面会这种麻烦事，果然是谁都逃不掉的，凌云想到之前两位好友在群里诉苦的时候，她还不咸不淡的说过风凉话，这下，还真的是报应到她自己身上了。 凌云今年的生日在周三，正好是个举办线下活动也不会影响比赛的日子，俱乐部正是看准了这点，才趁势多方面同步宣传，而对此活动，粉丝们的反响也是热烈喜人，官博上那条抽奖送门票的微博，发布出来没多少时间就转发过了万。 然而，虽说俱乐部和粉丝们，在这面前是整个的都乐成了一团，但因此必须更改计划、提前回去和家人一起过生日的凌云，在被凌雪打趣她已然是今非昔比、身上的商业价值着实不菲之时，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她用着显而易见的的消沉语气，沮丧地回答道—— “你以为我会高兴吗？我是接受了，但这并不代表，我是真的乐意啊！” 即便没有亲自去调查，凌雪对自家妹妹最近在队内的境遇也是早有耳闻，新人狂剑在出道的第一场比赛就团战首发的事实，使得百花战队打算重组双核体系，故而要把凌云边缘化的消息不胫而走，但现在让人觉得矛盾的是，俱乐部要凌云参加的商业活动反而还变多了。 “百花现在是又要情怀又想恰饭？呵，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社会经验已经相当丰富的凌雪，那是心如明镜般的透彻敞亮，她一下子就猜出了他们百花内部的那些弯弯绕绕，但在她直截了当的戳破了这一点后，却没换来凌云任何的反驳或偏袒之语，只有她甩过来的满是阴沉之色的哀怨一瞥。 “咳咳，那什么……小云啊，老妈之前听到你说生日当天不回来，整个人沮丧得都快哭出来了，还好你识相，知道调整日程提前回来过生日，所以等下老妈买菜回来了，你记得多去哄哄她啊。” 凌雪见自家妹妹的样子，摆明了是不想继续谈论刚刚的事情，而作为会体贴人的长姐，她立马心领神会的换了个话题。 “哄老妈开心，不一直都是你的活吗……对了，姐，你网恋的事情，爸妈知道了吗？” 这回变成凌云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但她一看到她姐那躲闪的目光，就知道凌雪铁定是还瞒着她们爸妈这件事。 “还没，我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啊……” 果然是这样，凌云当即摆出了一张无动于衷的冷漠脸，对着她姐开始了她无情的鞭挞数落—— “姐啊，我现在怀疑，是你在玩弄人家的感情吧！这都快半年了，你还想保持地下恋情到什么时候？” “你好烦啊！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对了，要不择日不如撞日，趁着爸妈今天给你过生日高兴，我就浑水摸鱼的坦白从宽了？” “不行！你挑个我不在家的日子，别让老妈的怒气牵连到我头上！” 就在凌云阖家欢乐庆祝她20岁生日的时候，百花俱乐部的官博公布了先前抽奖的结果，同时也开启了活动的抢票通道，除了被抽中的八个幸运儿之外，其余想要到活动现场的粉丝，都在凭各自的手速和网速战斗着。 然而，被幸运之神眷顾的八分之一的某个个体，此刻正沉浸在人生难得的高光时刻中不知所措着。 看到微博私信通知中奖的时候，黄少天整个人都是蒙的，还记得那天，他预备凑个热闹也去转发抽奖，却在伸出手指的那一瞬间，产生了些许完全不该有的羞赧之意，紧接着，他莫名其妙的关掉了原本的转发界面，一贯灵活的大脑宕机了一小会儿后，他还内心戏很多的把微博账号切换到了小号，然后才做贼心虚的按下了那个转发键。 结果，这个小号难得是天选之子吗！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日常的互动，也没有任何的点赞评论，现在竟然还被抽中了！这不是命运又是什么！ 在那之后，黄少天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天人交战之中，这使得他很久都没有去回复那条私信。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去，要以什么理由？现在已经进行到赛季中期了，凌云恐怕不会相信，他闲到坐两小时飞机跑k市去，只为了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吧；那要是不去，黄少天又觉得很不甘心，抽中门票这么低概率的事情都发生了，这会不会是什么的征兆？他要是不顺从天意，以后会不会遭天谴啊！ 于是，经过半个晚上的深思熟虑，黄少天终于拿起了手机，开始谨慎的回复那条私信——他接受了门票和活动的邀请，但是拒绝了上台互动的福利。 等到了第二天午休，黄少天瞅准了喻文州一个人在的空档，打好了腹稿就赶紧跑上去，准备给他的计划事先请个假。 “队长，我申请下周三周四外出两天……不，一天半，我会争取在周四中午前回来的！” 黄少天的这些话刚一说出口，本来低着头在战术笔记本上圈圈画画的喻文州动作一顿，紧接着，他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了黄少天一眼，但很快又重新低下头去，继续回到先前的战术思考中。 “申请驳回，你觉得，我会放你去做那毫无意义的事？” 喻文州的回应，云淡风轻到像是在说他们蓝雨今天食堂的菜色，但落到黄少天的耳中却不啻于一道霹雳惊雷。 “队长你知道我要去干嘛！你是怎么知道的？哦，你也看到那条抽奖微博了是吧？可是不对啊，队长你既然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为什么还要阻拦我呢！你之前给我分析的时候，也没看到你对这事有什么意见啊！还有，队长你为什么说那是毫无意义的？那怎么就成毫无意义了？那可能会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啊！” “你是打算去告白了？” 在黄少天的喋喋不休中，喻文州放下了手中的笔，也彻底的放下了手头在研究的战术笔记，他慢吞吞的转过身来，平静的正视着因他的问话而陷入怔愣的黄少天，半晌后垂下眸无声的叹了口气。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要去告白，以我个人的观点，我不认为现在是个合适的时机。” 说完，喻文州就起身离开了现场，可能是搭档之间的默契，他知道自己无需多言，黄少天肯定能够理解他的意思，至于之后黄少天会采取什么行动，那都是他自己审慎衡量后的结果，而他的建议，说到这个地步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等到11月11日当天早上，看到黄少天没出现在蓝雨的训练室里时，喻文州虽嘴角淡淡的泛着苦笑，心里却还是对他的搭档道了声加油。 第67章 chapter66 两人作为搭档也好几年了，但在黄少天的认知中，喻文州一直堪称是料事如神、多智近妖，然而，这回他的猜测却略有失误，因为黄少天并不是抱着告白的目的来和他请假的。 ——当然，他也不是一丁点告白的想法都没有。 在那个让剑与诅咒濒临解散的夜晚过去后，在一切都回到往常状态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黄少天时不时的就会去怀疑，他的那种心情，到底是不是喻文州所说的“还未出戏”，因而，他在那之后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荣耀中，且刻意的让自己不去想凌云的事情。 但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份“刻意”根本就毫无意义，他自己，不仅平日里视奸她微博的次数越来越多，每周的常规赛后，他还会忍不住的去找百花的比赛来看——种种的这些，恐怕都在显示着他的不对劲。 所以，被抽中了门票之后，黄少天仔细思考了很久，最后才下定决心要去参加，因为他想再去确认一次，通过面对面的交谈来确认，自己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不是真的，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决定要不要告白。 见机行事、伺机而动，这才是他——机会主义者黄少天的本色。 活动是下午两点开始，黄少天起了个大早去赶飞机，才算是在开始前到达了现场，因为他是抽奖获得的门票，除了随门票附赠的签名周边外，还有现场第一排的vip坐席、上台参与游戏互动等福利，但为了不在众目睽睽下暴露身份，他不仅口罩帽子的全副武装着，还整个人安静的缩在座位里，装出和他完全不沾边的高冷。 直到现场工作人员过来找上他，要和他进行最后的活动确认，他才开口说了今天他踏进这里的第一句话。 “您好，您就是微博id叫做……呃，小黄小黄从来不慌？” “对对对，是我是我就是我！” 但这一开口，就立马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紧张，他这副生怕自己被人给认出来的样子，当即就引来了工作人员惊疑的目光，但因他的装扮本就是一眼可见的可疑，这倒也没有引发工作人员更进一步的打探。 “哦……是这样的，您之前反馈过说不想上台，这边想再和您确认一下，您真的要放弃这次机会吗？” 粉丝上台互动是去干些什么？黄少天早就打听过了，中奖的八人会根据抽签分为两组，其中四人能和凌云组队下副本，另外四人则可以和凌云切磋，打一把竞技场。 这些对黄少天来说真的没什么吸引力，而且他要是一起去下副本，或是去竞技场pk，保准他一不留神的就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然后就前功尽弃的把自己彻底暴露，所以他当然要全力拒绝了，而在他再度点头确认后，那个工作人员又看了他好一阵，还笑着多问了他一句—— “那个，不好意思，再冒昧地问一下，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所以才拒绝了等下上台互动？” “啊？对！是的！咳咳咳咳咳，我最近是老毛病犯了……当然，这病是不传染的，我就坐下面看，不碍事的！” “是吗？那还真的是要好好感谢您了，带病都要来参加我们的活动，看来您是真的很喜欢凌云啊！” 黄少天本来是在装咳嗽，结果这话吓得他一下子岔了气，真的忍不住猛咳了起来，而他这样子好似真把人给唬住了，那工作人员又和他客套了几句，就转身走开了。 黄少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抬手摘下了头上的棒球帽，抹了把刚刚吓出来的虚汗，同时还不忘警惕着周围的形势，但好在这会儿入场的粉丝还不多，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种种不自然的行为。 这样身体和精神都紧绷着的状态，黄少天一直到活动开场后才解除，而伴随着凌云的正式登台，所有现场粉丝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台上，他总算是能偷偷的拉下口罩喘几口气了。 暗自稍作完休整，黄少天的目光再度回到台上，而后，隔着舞台到观众席之间不到六米的距离，他看到了今天扮相和他预想的稍有不同的凌云。 怎么说呢，不同于拍广告那次完全偏离她本人的风格，也有别于比赛时穿着队服略显严肃的气场，真要拿什么对照的话，现在的凌云，比较接近过年和他一起逛商场那会儿的样子，也就是说，这应该是她私下里最为本真的模样。 即便这样的装扮风格显得平易近人，但凌云整体的状态，语言、动作、表情等等方面，都显得不是很自然——虽然主持人一再的说着让她别紧张，可这结果，黄少天猜测多半不是紧张造成的。 台上的凌云，还在照着流程和主持人对话，而随着交谈的进行，她的状态终于是慢慢打开了，只是她脸上随之显露出来的得体的微笑，却不是黄少天想看到的样子，至少说着“很高兴大家能来”时的凌云的表情，虽然完美适宜、且恰到好处，但这绝对不是真正的开心。 “切，职业假笑！” 黄少天这声不满，针对的自然是逼迫凌云做到这种程度的百花俱乐部，他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出来，她被按在镜子前一遍遍练习怎么笑的场景——她之前明明那么讨厌被人指点这种事情。 这一认知生发于心头之时，黄少天曾在心底堆积下的那些情愫，此刻非但没有获得他期待的释放，反而越发的膨胀开来，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马上就要炸了。 但他确实也无法插手去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是他们百花自家的商业活动，他这个外人，又有什么说闲话的余地呢？ 而在他胡思乱想的空档里，台上的流程已经进行到吹蜡烛许愿了，从黄少天所在的角度望过去，恰好看到了凌云隐在暗处的嘴角蓦地一扯，随之摆出了一张标准的嫌弃脸，不过她很快就交握起双手做出许愿状，简单的把这一表情掩饰了过去。 虽然这表情出现的时长不足半秒，快到能让人误以为是错觉，但黄少天还是很确信这是真的，且进一步的体会到了凌云本人的心情——可能只有撤下蛋糕时那个留恋的眼神，才是她发自内心的渴望吧。 明白了凌云的辛酸后，黄少天已经完全没有热情了，但他绝不能提前离场，非但不能，他还要最后一个走——这下怎么着，也得等结束了去和凌云说几句话吧，一年才一次的生日，当然要让她开心一点才行啊！ 黄少天内心这样打定了主意，而现场的活动流程，在这时候又推进到了下一个，正是让粉丝们激动万分的互动环节。 本来这环节的名额，早在抽奖结果出来时便已尘埃落定，可黄少天放弃参与后空出了一个名额，因此主持人当场宣布，由于其中一位身体不适不能参加，所以将会从现场直接抽取一名粉丝补上，这立马引发了全场的欢呼尖叫。 然而，在这一片控制不住的热烈喧嚣中，看似淡定如常的凌云，突然开口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等一下，有位粉丝要放弃啊？那太可惜了，他在哪里，我去慰问他一下吧。” 这炸弹炸的当然是那位放弃福利的粉丝，也就是台下本来还在径自神游的黄少天，而凌云的这一举动明显也是临时起意，连旁边经过专业训练的主持人，都职业素养全无的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赶紧跟上已经自己走下台的凌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黄少天都来不及绕背躲避，就已经被凌云逼近至身前，他手忙脚乱了一阵后才想到起身，还尽量压低了帽檐不想被人给认出来。 “你好，请问你怎么称呼？” “你好你好，我姓黄……” 凌云的第一个问题，就让黄少天恨不得咬舌自尽，这怎么开口第一句话就自爆了啊！ “嗯？是姓王，还是黄？” 不过，可能是因为隔着口罩声音不清晰，也可能是黄少天故意压了声线，凌云一副并没有听清楚的样子，她顺理成章的这么追问了一声，然后黄少天一个激灵，赶紧顺着她的话回答道—— “王！王杰希的王！” 话一出口，黄少天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这某种意义上算是二度自爆不说，偏偏他还要去提什么王杰希，这感觉，不就像是自己改名跟了王杰希的姓一样吗，真的是太屈辱了！ “哦，是王杰希的王，不是黄少天的黄？” 凌云又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这话语中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黄少天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还忍不住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之后才忙不迭的沉默点头表示肯定。 “总之，谢谢你今天能过来，祝你早日康复。” 凌云倒没有再继续为难他，且莫名的带着几分肃然起敬的意味，和他握了手后还把这句话留给了他，接着她就转身回到了舞台上，可坐回到位置上的黄少天，在一阵毁天灭地、摧枯拉朽的自我厌弃后，反而是在另一种意义上彻底松了口气。 ——这下肯定是已经暴露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百无聊赖的旁观完了整场活动，最后是混在粉丝中离开的会场，只是，还不等他站定想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已经响了起来。 “你没走吧？” 电话那头的凌云开门见山地问道，黄少天自然也不会再扭扭捏捏的东躲西藏，而是在内心重重的叹了口气后，同样直接的回答了她—— “当然没走啊，我现在就在会场的外面，不过我感觉我再不走就要被认出来了，不好，那边几个妹子一直在往我这边看，还指指点点的，怎么办怎么办，凌云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凭你的脸就能再进来，我还要再收拾一下，然后就带你去吃晚饭。” 第68章 chapter67 果然和电话里说的一样，黄少天刚摘下口罩，门口的保安就放他进去了，只不过在他真正见到凌云之前，她的一条信息，要比她本人更先一步送达—— 【等下少说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信息不长，就这几个字，但拼凑在一起，却给人一种要出大事的感觉，特别是后半部分的要求，什么叫看她眼色行事？眼色是多么抽象的东西啊，这是要他靠自己，在无攻略的情况下打通什么高难副本吗！ 黄少天对于自己能否仅凭凌云的一个眼神，就知道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倍感怀疑，但现下的情况，他也只能乖乖地等她过来再说了，起码前半部分……他忍一忍还是能做到的。 很快，凌云就和他们百花的陆经理一道出现了，女孩看到他后朝他招了招手，说了一声“走吧”，就直接带着他一起去了地下车库，紧接着三人便各自开门上车，全程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什么情况？这两个人的眼色，我是一个都看不懂啊！ 直到车子驶离会场开上主路，这空间内依旧没人开口说话，黄少天用余光睨着自上车后就摆出“乖巧.jpg”般坐姿的凌云，更是一头雾水得不敢随便出声，可等他再也受不住这沉重的气氛、想偷偷问问凌云怎么回事时，前排驾驶座上的陆经理，冷不丁的哼笑了一声，随即便开始了他的抱怨—— “以后这种活动还是要少办，每次都能把我整得神经衰弱，再这样下去，我至少要减寿三到五年！你说说你啊，开场前十分钟，给我把奶茶洒衣服上了？一般人会有这种事吗！不对，一般人会在活动前喝奶茶吗！” “小陆哥，你别生气，我知道我错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凌云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端正，承认错误的速度没有最快、只有更快，且下一秒就准备好了可供转移的话题，一看就是个寻常惯犯，这一套组合技早已是熟能生巧了：“对了，下次你干脆和赞助商说，别给我办了，给张佳乐办吧，他明年2月份生日，时间间隔刚刚好！” “他和你也就半斤八两，说了让他最后来露个脸炒下气氛，结果呢，看时间差不多了，打他电话，他说他午觉睡过头，已经来不及过来了！” “那肯定是他在骗你，我敢打包票！” “快闭嘴，你们两个，也就比赛的时候靠谱一点，其余时间，总能让我一个头比三个还大！” 平心而论，置身于这种情形下的黄少天，除了继续保持安静如鸡的状态，也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不过，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没多久，已经骂人骂到头脑发热的陆经理，突然话锋一转把他给逮住了。 “还有你，黄少天，你跑来干嘛？是不是和凌云私下串通好的？那时候如果你当场暴露了，谁知道现场会起怎么样的骚乱！” 这要是换了平时，黄少天肯定张嘴就反驳了，这会儿他却想到先侧头去确认下凌云的眼色，而他也是看到凌云朝他点了点头，才把事情老老实实的说清楚（当然隐去了部分他的内心纠结），只是等他长篇大论的说完了，还在怀疑的陆经理又转向了凌云，问她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到了台上才看到他的，他样子这么可疑，想看不到都难吧，然后我想起之前和我说过，有个粉丝拒绝了上台互动，所以我肯定，这是来了个熟人啊，至于是谁，我还是走下去之后才确定的。” 眼看双方的供词都没什么问题，陆经理虽没有态度严厉地继续指责，可也不是就此选择原谅了结，还是一路吧啦吧啦地说个没完，直到他途中接起了个电话，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他回去处理，因此，他把他们俩送到餐厅门口，就直接掉头回俱乐部去了。 看到陆经理开着车绝尘而去，凌云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她也不给黄少天询问详情的机会，一边嘴上嚷着“饿死了”，一边拉着他径直往餐厅里面走。 等他们打开包厢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紧张到压抑的空气，里面的人早就得到了凌云的通风报信，故而一个个都不敢言语地正襟危坐着，对于黄少天的到场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只是对不见陆经理的身影感到有些疑惑。 “小陆哥人呢？” “有事走了，这饭就我们吃。” “欧耶~~~” 这气氛一下子就活络开了，特别是因睡过头没能到现场的张佳乐，更是显出了逃过一劫、绝处逢生的欣喜若狂，当即蹦跳着跑了过来，要拉站在门口的他们两个赶紧入席开饭。 因为桌上只有年龄相近的职业选手们，所以这顿饭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地足足吃了三个小时，他们成群结队走的时候，餐厅服务员还偷偷嘀咕着，明明都没喝酒，怎么这帮人一个比一个兴奋。 ——可不是吗，公款吃喝，还不用拘束着，简直就像在做梦！ 吃饭的餐厅，离百花今年新搬迁的俱乐部不远，因此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散步消食回去，只有扛不住家中老母的电话骚扰，故而请了假要回家的凌云走了反方向，想到路边打个车回去。 走在她后面的黄少天一听这话，当即赶上前去抓牢了这个机会，他自称他预订的酒店，就在他们百花俱乐部旧址附近，早先叫好的网约车是顺路的，正好可以送凌云回家。 这些话，至少在逻辑上挑不出毛病，所以凌云便也欣然同意了黄少天的提议，和他一起上了他叫的网约车。 导航显示到达目的地只需20多分钟，黄少天要在这段时间里有所成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来时的情形让他不敢在车上说话，后来进了包厢里，大家都闹作一团，根本就没法好好说话，所以他能争取到的，也就现在这么点时间了。 “哦，对了，我还没有把生日礼物给你吧，差点就忘记了！来来来，赶紧收下吧，凌云，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礼物，生日快乐！” “还有礼物啊？先谢谢你了……这个是、护手霜？” 虽然生日礼物送支护手霜很奇怪，但这是黄少天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东西，他之前头疼于该送些什么好，还很直男的去百度上搜索过“女生生日该送什么礼物”，然而广大网友们给出的建议，他都觉得不是很妥当。 ——鲜花？不如送她鲜花饼！香水？不如送她快乐肥宅水！化妆品？不如送她限量网红甜品！名牌包包？不如送她个零食大礼包！ “对对对，护手霜，这个很好用的，我经过多方比较和测评，才选了这一款！你可以打开试试，先闻下味道吧，看看你喜不喜欢？” 对于他们职业选手而言，护手霜可谓是生活必需品，每天每日都会用到，把这个送给凌云，在实用性上绝对是最佳的。 这里有句话，黄少天没敢当面说出来，其实凌云手里的那支护手霜，和他自己所用的是同一款。 虽然这样确实有点难为情，但……害，还不就是心底里那么点小情绪在作祟，总觉得这样子的话，是不是能够在心理上拉近一些距离，或者说是能产生某种特殊的满足感？ “嗯，感觉还不错，这个味道我也喜欢，谢谢你啊，黄少。” 凌云顺口说出这句话时，一边还在仔细研究着包装上的文字，因此她并没有看到，身旁黄少天的脸上，原本紧绷着的期待之色，在那一刻逐渐褪了下去，他的眉眼转而便舒展了开来，形成了一个健气活泼的笑容。 “那就好，不用这么客气，只要能让你高兴起来就好了！” 只是他的这一句话音刚落，凌云却不知何故地顿住了动作，随之又侧过头眉梢斜挑着看向他，而下一秒她开口的语气中，竟带着几分颓丧的自嘲意味：“你看出来了啊？真失败，我还以为，我已经把职业假笑修炼到炉火纯青了。”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偶然间泄露出来的情绪并不合时宜，凌云很快便收敛起了那些无谓的心情，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迫使自己赶紧回归到先前的状态中。 “和你说实话吧，我今天本来是不太开心的，最近比赛上不算顺利，生日还要被迫营业，换谁都高兴不起来吧，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时兴起下台戏弄了你一下，突然就觉得有点开心了……哦，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啊，要是惹你生气了，我先道歉。” 以上这些，细细品味的话，里面的信息量着实不少，可凌云最后的那句致歉，其中隐含的狡黠之感，简单的就将她先前阐述中渗透出的低沉郁闷给冲淡了，明明是那般生硬的转折，却也能觉出她现在的心情，已然是舒畅了不少。 ——这样就足够了，其余的，暂且就先搁置在一边吧。 * “所以说，你翘了训练、还特地跑了趟k市，最后什么成果都没有取得？” “怎么能说是没有成果呢！凌云不是说她开心一点了吗？那我去这一趟就是有意义的！对了，还有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妈妈给了我很多新鲜的野生菌，我已经拿到食堂去了，晚上叫大家一起来喝汤吧！” 黄少天最终是如他所说的在周四下午前赶了回来，他一进门就声音辽远高亢的和所有人问候了一遍，而且在那之后的整个下午，他喋喋不休的程度，要比平时还高了10个百分点。 在知道事情所有来龙去脉的喻文州看来，销假回归的黄少天，简直是心情好到要飞起来了，怎么想他都应该已经达成了什么成就才对，可还不等他得空去好好开口盘问一番，他的搭档就已经主动跑来坦白了全部，然后就有了上面的对话。 可是，在为自己争辩了一通之后，黄少天画风突转的蓦地收了声，他慢慢地趴下在那桌子上，两只手臂在面前交叠着，埋下头后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里面氤氲着的眸光，已不再是刚才那般透彻。 “我知道，队长，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我会等，直到那个最佳的时机到来，你别忘了，我可是最有耐心的！” 许久之后，看到喻文州那浅笑中透着的怜悯之意，黄少天郑重而笃然地如是说道。 第69章 chapter68 那一晚，黄少天把凌云安全地送回到了齐女士的花店门口，他因此受到了她妈的热情问候和诚挚感激，还被赠予了不少他们当地特产的野生菌作为谢礼，只是在那之后，被她妈挽着手亲亲热热一起回家的凌云，生日当天的营业任务还远没有完成。 一直以来的惯例，是俱乐部官博会在活动结束后发微博答谢粉丝们的到场，同时附上一些现场返图作为活动的收尾，而凌云要做的，就是转发这条微博，然后再写些自己的心情和感想。 在这点上，外宣部生怕给她造成负担，一早就为她准备好了文案，可凌云觉得，就算她办见面会是被逼的，但到场的粉丝们的心意可都是真的，真情实意不该被如此敷衍，因此她拒绝了外宣部的好意，转而自己一个人待到房间里，抓着手机写写删删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才逐字逐句地斟酌出了这篇小作文。 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感激小作文，凌云自然要比平时发微博更为在意下面粉丝的评价，虽说因为时间关系她无法一一回复，但她确实是每一条评论都看过的，而后，她在众多祝福中看到了稍有不同的一条—— 【祝前辈生日快乐，今天正好也是我的生日，能和前辈同天生日，让我倍感荣幸啊，十分期待两周后和百花的比赛！】 这种必定是需要回复的，同是圈内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不熟，面上打好关系也没坏处，只是凌云在看了这条评论的id后，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是谁。 “贺武的……江波涛？这名字倒是蛮有意思的。” 贺武战队是个在联盟内处于中游的战队，平日里和百花素来没有什么交情，选手之间私下也没有多的来往，故而凌云对江波涛全无印象也属正常，可人家态度如此端正的摆在那里了，她作为前辈，当然也要礼貌的回复他一句—— 【谢谢，也祝你生日快乐。】 本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论是凌云还是江波涛，都很快就抛诸脑后了，可是两周后，百花客场对战贺武的赛前交流时刻，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不过，在那小插曲发生之前，有一件凌云早有预料的麻烦事先找上了门，而且这麻烦事，某种程度上算是诱发了那个小插曲。 当凌雪不看情况、大半夜还打来电话的时候，凌云正在为第二天出门打客场收拾着行李，听到铃声的女孩从床上捞过手机接起后，立马就拦截了自家姐姐寒暄讲废话的意图，直言限她5分钟内把她要说的事情说完。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小云啊，你也知道的，老爸他根本靠不住，小宇又和我们隔着太平洋，所以，现在这家里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帮我啊！” 其实就是她网恋的事情，上次凌云也已经提醒过她坦白要趁早，而近来，她的这段恋情发展趋势日益见好，与许衡阳的关系是低开高走、震荡上行着，因此，在两厢间的你侬我侬、浓情蜜意之下，她逐渐起了要将其公之于众的心思，但她终究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先使出了一招“无中生友”，假托“我有个朋友最近网恋了”，想借此探探齐女士的口风。 从凌雪半夜时分就等不及来求助的情况看，就知道她试探出的齐女士的态度，有多么的不尽如人意了，所以，她眼看着瞒天过海即将失败，便想到了一个声东击西的妙招，这才先来和自家妹妹商议着里应外合，希望她到时候搞点事情出来，好转移齐女士的注意力，别让她们的妈棒打鸳鸯，逼得她就此失了真爱。 “我最近，能有什么足以盖过你这茬的大事啊？” “要不然你说你也恋爱了？你还是初恋，老妈肯定先紧张你！” “我恋爱？我找谁恋爱去？平时接触多的，就队里的这几个，老妈肯定不信，要我到外面去找，理由怎么说，我嫌丢人！” 这提议后来自然是不了了之了，之后凌云又被凌雪拖着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她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第二天她还要早起赶飞机，故而用一句“放心吧，我会再想办法的”打发了她姐。 就因为这个凌雪留给她的家庭作业，导致凌云的头一直疼到了第二天走上赛场前。 虽说坚实的职业素养足以让她收住心思，不至于让人担心会影响到马上开始的比赛，但是，原本还正常的上前列队握手的女孩，却在结束下场后，莫名其妙地拐到了贺武那边，然后还神态自若地和他们的新人搭了话。 凌云突如其来的这一出，让两边的人都始料未及的噎住了一口气，却也都因难以理解现下的情况而无一人敢有所动作。 “你是这赛季出道的新人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个冒然被她搭话的少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愣了愣，接着下意识的往周遭里打量了一圈，好似是在确认凌云是不是在和他说话，但紧接着，他依靠自身良好的个人修养维持住了矜持的态势，随后立马礼貌的转过身来正对着凌云，以分寸恰好的态度回答道—— “你好，凌云前辈，我叫江波涛。” “哦，你就是那个和我同天生日的江波涛啊……” 赛前并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两个回合下来凌云就止住了话头，只问了江波涛赛后有没有时间，她有件事想和他当面谈一谈，后者乍一听就整个人愣在了当场，虽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可江波涛还是姿态妥帖的应承了下来。 俗话说得好，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等凌云像是无事发生一般自然地走回自家队里后，贺武那边当即把江波涛拉到中间团团围住，也顾不上个人赛首发的选手场上情况如何，赶紧半是劝诱半是威吓的盘问着江波涛，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别队的妹子攀上了关系。 而百花这边则显得游刃有余得多，所有人震惊了几秒后就很快恢复平静，为首的张佳乐，那狐疑的眼神往那边一转，随后便慢悠悠的回到了凌云身上，眼角带着几分戏谑的挑起了半边眉毛，还语气不咸不淡的问她“怎么回事啊？那新人有什么特殊的？”，连张伟都在一旁笑着说了句“凌云乱搭讪的毛病又犯了，仿佛让人梦回第四赛季啊”。 而这出意外的中心人物，被无辜卷入的江波涛一头雾水，凌云却嘴角噙着弧度，笑而不语的没有搭理。 这场比赛可谓是风驰云卷，百花势头迅猛起来贺武哪里顶得住，最终悲惨地打出了个1比9的得分，而那1分恰好还是个人赛里江波涛拿下的，因此，联系到赛后他被凌云单独约谈的情况，贺武这边开始出现了意见分歧，一半人猜是百花看上了江波涛准备挖角，另一半人则说是凌云自己看上了江波涛准备告白。 而作为本人的江波涛，自视尚清的他自然不会如此盲目猜测，至少后面一半的猜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他确实也很好奇凌云要找他说什么，今天是他们初次见面，之前的交集也就是交换过生日祝福，他实在是想不出这里面的门道。 所以，他准时准点的到了约好的地方，却见凌云早已经等在了那里，身旁还有个倚着扶手低头在玩手机的张佳乐。 ——看这阵势就不像是告白，那该不会，真的是百花要挖我吧！ 在那一瞬间，江波涛脑子里飞快的过滤了一遍百花的基本情报，包括建队历史、发展过程、当下困局、未来前景等等，却完全找不到百花需要招揽他的理由，毕竟现阶段的百花，最需要的应该是个狂剑士，而不是他这个魔剑士，就算只有一字之差，区别也还是很大的。 怀着满心的好奇与一丁点不安，他走上前去和他们打了招呼，凌云闻声先挥手回应了他，而后张佳乐也看了过来，简单的朝他点了下头。 “叫你来，是我有个问题想请问你一下。” 没有多少虚头巴脑的寒暄，凌云见到他就直奔了主题，却又在这样的开场白后，整个人显得迟疑了起来，但紧接着，她直接上前拍了拍江波涛的肩膀，表情格外严肃的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江波涛其实很想顺着玩梗回答她一句“我是职业选手，我不会怕”，但当下的气氛、以及他内心的好奇压过了这一欲望，他只是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再用眼神示意着凌云只管说下去。 “那么，冒昧地请问你一下，你是你爸妈亲生的吗？” “你这问题也太冒昧了吧！” 不等被直接冒犯的江波涛有所发作，一旁纯粹只是来凑个热闹的张佳乐反倒先叫了起来，前一刻他还被凌云的问题吓得手机都脱手掉落，现下却没有急着去捡起确认手机的生死存亡，转而先开了口，扯着嗓子实实在在的敲打了凌云一番。 “抱歉啊，我不是很明白，凌云前辈，你的意思是……” 诚然，就算江波涛为人再懂礼节、知进退，这时候，也不得不装作没听明白地再问一遍——他也确实是没听明白，即便这里的每个字他都懂，可连成了一句话，却像是道猜不透的哑谜一样。 “我是想说，你有没有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弟弟啊，你看，你和我同天生日，不是吗？” “不是，前辈你搞错了，只是同一天，我正正好好比你小两岁。” 江波涛很顺畅的澄清了事实，但凌云却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皱着眉头又把江波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两遍，随即转头拉住了在场的第三人询问他的想法。 “你看着，也不像是比我小啊，张佳乐，你说是吧！” 对此，张佳乐无话可说，他似乎还沉浸在凌云前一刻所言的冲击中难以脱身，而这边的江波涛，此刻只是略显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内心也没把凌云荒谬的说辞当真。 “我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要是前辈你执意想调查的话，那我先回家去问问我爸妈吧。” “好的，那麻烦你了，不过，希望你尽量委婉一点，我并没有要破坏你现在生活的意思。” 被无故怀疑出身的江波涛那边，后续的情况暂且还不得而知，但凌云在随同张佳乐回到酒店后，就被后者提溜进了一楼的餐厅，折腾了一通已经有点饿了的张佳乐，只想一边吃宵夜一边好好的审问清楚，凌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个双胞胎弟弟的。 “其实啊，我一直有个……唔，很薛定谔的弟弟。” “等等，很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很薛定谔，就是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 说完这句，还不等张佳乐领悟透彻其中的玄妙含义，凌云偶然间一抬头，便看到张伟和莫楚辰也来了这里，因此，她很理所当然的喊了他们过来拼桌。 “什么存在、不存在的，你接下来，是要给我们讲个鬼故事吗？” 本来人多了之后就不像是审问了，反而更像是个亲友茶话会，外加入夜后餐厅里的灯光调得色调暗沉，这使得整个氛围真的像是他们凑在一起讲鬼故事。 “不是鬼故事，你们先听我说完啊！事情是这样的——在我读初中以前，我一直知道我有个双胞胎弟弟，只是他并不在我身边……” “停一下停一下！你这……还说不是鬼故事，这分明就是个标准的鬼故事的开头啊！不行不行，听不下去了，我等明天白天再来听你讲！” 第70章 chapter69 张佳乐不敢听，可迟来的两人已经被勾起了兴致，他们眼看着张佳乐站起来作势就要走的样子，非但没有出言挽留他，而且还摆出热烈欢送的态度和他道了“晚安”，是一点作为队长的面子都不给他。 而无故被排挤的张佳乐眼见情势如此，满是愤懑的冷哼了一声甩头就走，却在走出不足五米的地方停下了步子，随后又梗着脖子闷声不响的坐了回来。 也不去管他这番出尔反尔是为哪般，所有人都一脸正色的等待着凌云的这则睡前故事。 这事可能要追溯到凌云上学前，打从她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自己有个叫“凌波”的双胞胎弟弟，而关于这个弟弟的事情，她妈当初描述得是有鼻子有脸的，说是因为超生不敢放家里养，只好送到了她们家一个远亲那边，说等问题处理好了就会接回家里来。 “你们俩，一个是‘凌云壮志’的‘凌云’，一个是‘凌波微步’的‘凌波’，可以，这听着就很武侠，是我们百花的风格！” ——这边莫楚辰打了个岔，不过在场无一人搭理他，他只好拿起杯子抿了口水，权当自己给自己挽了尊。 凌云那时候哪里搞得清十几年前的计生政策，很轻易的就相信了齐女士的话，还对他们家为了少罚款、为了她爸爸免于被撤职所做出的无奈决定颇为理解，同时，她也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弟弟挂心不已，时不时就会追着爸妈打听她波波弟弟的现状。 “我爸妈那些年啊，一直会和我讲弟弟的事情，什么长得比我高了、文化考试没我考得好、但体育成绩非常棒、课余最喜欢踢足球了，反正是说得绘声绘色的，我还真一点都没怀疑过。” 可随着年岁的增长，凌云逐渐察觉到了这事的不对劲，按照齐女士的说辞，她的波波弟弟在医院出生后就被送走了，连他们家的大门都没进过，所以，那时还小的凌雪与凌宇不记得也正常，可为何他们家常来往的那些亲戚，都没人知道他们家的第二胎也是双胞胎。 “在那之后，我渐渐产生了他们是在逗我玩的怀疑，因为这事实在是漏洞百出啊，你们想，龙凤胎那么稀罕的事情，而且还是连着两胎，亲戚间不可能一点都没听说吧，所以，我那会儿私下里展开了一些调查。” 那时候的凌云也还年幼，各方面的思虑都不成熟，而且对弄清楚真相的心情也很迫切，因此，她什么战术都没有的选择了直接去问，但为了防止他们互相影响、不过脑子的随声附和，凌云针对他们每个人都采取了单独询问的方式，但她所获得的他们各自的回答，真的是众说纷纭、花样百出。 先说齐女士，她乍一听闻，当即摆出了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她一边痛诉自己是如何艰难的生下了两个孩子，一边对凌云随意怀疑她的行为表现得非常失望、难过；再看凌科长，他也秉持了一贯没主见就会和稀泥的本色，随口说着“你妈妈说有那肯定就有，你怎么能不相信妈妈呢”，根本没把这当回事的敷衍了凌云。 至于这家和她同辈的两个，凌雪说，她的印象中他们家是没有老四的，但有也无所谓，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他们爸妈去找回来，所以有或无都没什么区别；而凌宇，则是从生物学出发给她分析了可能性，他说在自然受孕的情况下，一对夫妇生下龙凤胎的几率本身就很低，那么，连着两胎都是龙凤胎的几率就更低了，所以基本上是不可能有的。 “我们大概是听明白了，可你这都说大半天了，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种种现实和理智都告诉我，我这个弟弟九成九是不存在的，但这是我人生前十几年一直坚信的事情，怎么可能有朝一日说推翻就推翻？况且也没有确实的证据来证明这点，所以，我必须还要再挣扎一次去求证！” 或许是出于他们这些年深厚的队友情谊，也可能是他们对凌云在情感上产生了莫名的同情，在场的另外三人，即便都深知她这回的折腾八成是无用功，却都没有去戳破她过于美好的幻想，而在他们透过暗淡的灯光互相交换完眼神后，才派张佳乐来提出他们心里统一的疑问—— “那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江波涛就是你弟弟呢？” “是直觉，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适合当我弟弟，然后想到他还和我同天生日，最关键的是，他叫‘江波涛’，不就是我的‘波波弟弟’吗！”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伟觉得，可能是自己世面还见得太少，前一刻凌云不还在饱含深情的呼唤着弟弟，这会儿，她怎么就抛出了这般不靠谱的理由，她真的不是在耍他们吗！ “不，在这点上，我倒是很能理解小云，因为当年我第一眼看到小云的时候，也觉得她很适合当我妹妹！” ——然而，张佳乐却在这时候，发出了令人大惑不解的声援。 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这是张佳乐幼年时期不曾断绝的渴望，但等他逐渐长大后，他才明白了“命里有妹终须有，命里无妹莫强求”的真谛，虽然是万般无奈，但他也只能放下这一愿望，直到那个初夏的午后，一个牵着条攻击性十足的大狗的女孩，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即便多年后，他再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那狗子看着他的眼神，要比那时的任何事物都更深入他心，因为那眼神虽足够热忱，却立时让他脊背生寒。 “你在想屁吃呢，张佳乐，你就等着我哥回来弄死你吧！” ——而他在此刻获得的反馈，也是多年如一日的冰冷刺骨，使得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哀叹着，“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无情”！ 凌云本打算等江波涛那边有回音了再知会家里一声，同时，她也想把这事先备着，作为帮凌雪声东击西的筹码，只是她没有料到，她姐那边的事态会急转直下，以至于发展到让她措手不及的地步。 凌云等了整整三周，江波涛那边还是毫无音信，这让她不禁开始怀疑，是江波涛没把事情放心上径自懈怠了，还是他有所行动后查明的事实太过惊人，使得他都没有心力来和她说明了。 ——而齐女士那通致命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过来的。 据当时的目击者——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孟姓同学所言，那是一大早发生在训练室里的事情，他由于自身的种种原因，经常是很早就到训练室来训练了，但他的凌云前辈则不然，她一向是踩着点进训练室的，他也一直很好奇，凌云前辈是如何精准把握住时间的。 这一点暂且不深究，总之，他抵达现场的时候，凌云前辈已经在里面了，且像只鹌鹑一样的蹲在角落里打着电话，他好奇的走了过去，然后听到她耳边的电话里，正在不间断的传出可疑的啜泣声。 凌云前辈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她蓦地抬起头来的脸上，不知为何露出了一副见鬼了一般的表情，她特意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随后立马站起身来，身形略显仓皇的跑了出去。 后续又发生了什么，小孟同学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那天，一向很会踩点的凌云前辈训练迟到了，而且姗姗来迟的女孩，这一整天都很不在状态，简直就像是被人在竞技场里狠狠虐过了一样。 凌云她确实是被狠虐了一把，不过虐她的那个人对荣耀一窍不通，甚至还曾视之为死敌，发誓绝不与之同室而居。 凌云并不清楚，她姐网恋的这件事情，到底是以怎样糟糕至极的方式暴露的，以至于她姐都来不及和她通个气，反倒是被齐女士捷足先登，把她给逮了个正着。 被她妈从睡梦中抓起来的凌云，生怕宿舍隔音不好吵到别人，更怕自己被老母亲痛斥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所以她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完了自己后，就快速的转移出了宿舍。 等她到达空无一人的训练室时，她已经听齐女士骂完了凌雪如何胆大包天、不知好歹，并且开始转火教训起她来了，什么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什么知情不报、罪加一等，骂得还挺朗朗上口的。 凌云从来都不知道，她妈肚子里原来还装了本成语大全，骂起人来都显得特别有文化，所以这听着听着，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敢笑！你现在和你姐一个鼻孔出气，你们都不要妈妈了是吧！” “没有啊，妈，你先别哭了……我不知道姐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我觉得，她的那个男朋友人还不错的，你别听到网恋就一棍子打死啊……” “什么男朋友？我和爸爸承认了吗！小云你怎么也开始帮外人说话了！那好，妈妈问你，你老实回答，那男的今年几岁了，家住在哪里，从事什么工作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呃，这些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一问三不知，你还敢说那男的人不错？哪里不错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被如此严厉的质问，饶是凌云也一下子凌乱了，她当初到底是基于什么判断许衡阳还不错的，她一开始，好像和齐女士现在的态度是一致的，那她到底是被什么因素策反的啊？ 这不去想倒还好，一想连她都开始动摇了，这会儿又恰好看到孟津进了训练室，所以凌云赶紧转移阵地跑到了楼道里。 “哦，我想起来了，是在游戏里，我和那人接触了一下，发现他很喜欢张佳乐，也很喜欢荣耀，所以我判断……” “这种理由怎么可能靠得住，小云你现在满脑子都是荣耀，是不是都已经不清醒了！” 后来，为了防止齐女士借题发挥翻旧账，又要拿当年她出道前的事情磋磨她，凌云赶紧借口训练时间要到了想溜之大吉，不过却遭到了她妈新一轮的数落，最后，她还是在她妈“都这时候了还训什么练”的无理取闹中，心一横、牙一咬立马挂断了电话。 但是，几乎在她按下挂机键的同时，凌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而已经挨完骂的凌云只觉得头痛欲裂，恨不得把这电话也给挂了。 “小云啊，出大事了，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已经冷静了，现在是你比较需要冷静。” 她们姐妹俩立马就此事展开了紧急磋商，凌雪如实的汇报了她的情况，凌云也坦白了江波涛的事情，询问她姐声东击西之计现在是否还有必要，而一直很善于应对齐女士的凌雪，这回也真的是身陷局中、无计可施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的选择按原计划进行。 于是乎，这周六晚上主场迎战蓝雨的比赛刚结束，凌云连一刻都没多待，就立马赶回了家中。 ——她觉得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但愿这能让齐女士的怒火平息吧。 然而，就在凌云仰面迎向家中这未知的风暴的同时，比赛结束后特意登门拜访的喻文州和黄少天两人，已经抵达了百花俱乐部的新址，且和张佳乐碰上头了。 “凌云呢凌云呢？她怎么都不在啊，她去哪里了，比赛完想找她就没找到，我们特地跑一趟都还逮不到她！” “行了，黄少天，刚打完这么激烈的一场比赛，你怎么还那么有精神啊……” 张佳乐一副不想接待他们的表情，要不是黄少天有喻文州随行，他保证在他们进来之前，就会让保安大叔把大门死死关上，省的黄少天大晚上的还跑来扰民。 “你们有什么事情，小云她最近家里有点乱，没什么事的话，最好别去惹她！” 为了速战速决，张佳乐赶紧掌握住了话语主动权，也不去管黄少天有什么反应，只盯着旁边的喻文州问话。 “是这样的，前辈，全明星周末马上到了，你也知道的，今年是我们蓝雨主办，所以，我们想来邀请凌云参加第二天的粉丝互动。” 第71章 chapter70 时光轮转，又到了一年的初始之时，万众瞩目的全明星周末，又将在大批荣耀粉的翘首期盼中拉开帷幕。 这已经是联盟第四届全明星周末了，活动的各项筹划都渐趋成熟，在新老荣耀粉中也是广受好评，而这回的主办方蓝雨，也是继嘉世、霸图、微草之后，联盟第四个承办该活动的俱乐部了，有了过往的经验与榜样，这一回，他们各方面的工作也都非常顺利。 1号当天，从k市起飞的航班准时降落在了白云机场，这一路两小时顺遂的航程，让百花众人都在飞机上养足了精神，而在双脚踏上g市土地的第一时间，他们没有谈论活动安排、也没有商量游玩计划，却是先由衷的赞美了一番今天的天气。 ——毫无疑问，这赞美，当然是凌云起了头、其他人一致附和的结果。 不同于前两年，他们远赴北方需经受的酷冷严寒，今年g市元旦当天的平均气温足有20度，且室外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实在是惬意得让人只想搬个躺椅出来晒太阳。 不过，凌云的这番赞美，充其量只是个季节限定的赞美，再过几个月，她就会把这些抛之脑后，转而对着那太阳狠狠地咒骂，比如前年季后赛来打客场的那一次，她就曾在机场指着那火辣辣的太阳，说了句把张佳乐的魂都快吓掉了的话—— “这鬼天气真要命，晒得我都要融化了，我现在，只想手持‘吞日’对着那太阳来一炮……” “来、来什么？你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啊？我说什么了吗？” 同样热到快中暑的张佳乐，并没有听清楚凌云的上下文，而他断章取义的批判，只换来后者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再说回到当下，等他们百花一行人抵达下榻的酒店时，早就有另一队人先到了一步，已经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了。 张佳乐一马当先地走在了最前面，故而最先看清楚那些是三零一的人，接着，他便抛下了他的队友们，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上前去，精神奕奕的挤到了杨聪旁边和他打招呼。 “哟，老杨，你们来得挺早嘛，t市过来要3个多小时吧……” 眼看着张佳乐和杨聪说上了话，心领神会的凌云和百花其他人一样，都自觉地原地解散开来，各自去领房卡办入住，因为他们知道，张佳乐估计还要说上好一会儿。 张佳乐曾在某次真心话大冒险中公开宣称，三期里面，他最讨厌的是王杰希（什么原因大家都懂），最喜欢的是杨聪。 要问他最喜欢杨聪什么？ ——他最喜欢和杨聪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机缘巧合，原本没什么交集的这两人突然熟络了起来，张佳乐甚至还get到了杨聪的“萌点”，他觉得和杨聪说话特别有意思，就算杨聪坚称自己没学过相声，他也觉得，只要杨聪一开口，就有内个味儿了。 ——毕竟t市人民人均相声表演艺术家啊！ 托百花战队到现在就只有她一个女生的福，凌云获得了独享一整个房间的福利，而在收拾完了她自己的私人物品之后，闲下来的女孩渐渐感到了无聊。 活动要到晚上八点才开始，而根据通知，入选的24位全明星选手，需提前半小时到场，进行一个简单的亮相彩排，但现在才刚过四点，算上晚饭和路上的时间，她应该还能在这房间里待一个小时。 ——可一个小时能干什么呢？最多拿出手机刷刷微博，或者打听打听其他人的情况吧。 凌云发消息问了说好同行的张佳乐什么打算，可等了他十几分钟都还没有回音，她不由得猜测，张佳乐是不是和杨聪聊嗨了，然后直接就跟着他走了，已经把她给忘了？ 联想到刚才在大堂里的情景，以及张佳乐本身不太靠谱的品性，凌云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越想越气的女孩穿上外套，就径直出门找他算账去了。 到隔壁扑了个空后，凌云独自走到了电梯前，心下却在盘算着，要是张佳乐真把她抛下一个人先走了，那她该找谁一起去场馆那边，同住这家酒店的，除了他们百花，和前台处遇见的三零一之外，另外还有轮回和微草两个战队。 ——周泽楷？王杰希？不好不好，这两个都和我有点“过节”啊！ 就在她闷头纠结着的时候，电梯恰好到了这个楼层，“叮”的一声门打开后，应声抬头的凌云，一眼就看到了里面那两个她认识的人，但她第一时间去深入思考的，却是他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好巧啊，前辈，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其中之一先和她打了招呼，这人虽不及身旁之人在外形上抢眼，但自身那独特的明朗清爽的气质，却也让他在初次见面时就抓住了凌云的注意力，使得她一头热的跟了上去，只想着把人拉过来给她当弟弟。 “是挺巧的，我虽然听说了轮回也住在这里，可是……小江，你怎么会和周队在一起啊？” 出现在凌云面前的两人，正是江波涛和周泽楷，她走进电梯之后，当即瞅着他们俩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哦，是这样的，我转会去轮回了，之前一段时间就是在忙转会，所以，前辈你上次交代我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去查清楚，都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听江波涛解释完，凌云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周泽楷，后者抿着唇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可周泽楷打完了招呼也没有移开视线，那饱含着不解之意的目光，依旧投落在凌云和江波涛的身上。 但是，还没等到凌云开口说些什么，他们乘坐的电梯就抵达了一楼，于是，他们三人就近在大堂找了个地方，准备坐下来慢慢聊。 “前辈，你应该也明白的，那事实在是难以启齿，所以我是偷偷展开的调查，我在家中抽屉里，翻到了我的出生证明、疫苗接种证、独生子女证等等证件，还有我从出生起拍的照片，我妈都保存得很好……” 江波涛语调平和、言辞清晰的一一说明着，期间还在不断地观察着凌云的神情，只希望她也能冷静的接受他所说的这些，毕竟上一次，她突然问他是否是亲生的神展开，带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总之，我觉得，我应该是我爸妈亲生的，前辈你要是还心存怀疑，那我只能偷偷采血去做亲子鉴定了……” 此情此景之下，江波涛不动声色的收敛了适才流转在面上的严肃表情，嘴角处随之扬起的弧度中，还透露着三分无奈七分促狭的浅淡笑意，至于和他并排坐着的另一人，不小心误入这出家庭伦理剧的他，只觉得自己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周泽楷：黑人问号.jpg “不，那大可不必，我已经明白了，我和你，确实没有当姐弟的缘分……” 而凌云，她也在江波涛话音落下之时，就痛快的给出了她的回答。 其实，早在江波涛开口汇报之前，凌云就已经知道了这结果，两周前，在她打完比赛赶回家助她姐一臂之力的那天，在这件事被她搬出来当成是拯救凌雪的筹码的时候，十几年来一直口风不改的齐女士，总算是被逼迫得说出了实话。 ——原来是小时候，有一次，她姐和她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吵到最后为了胜过妹妹一筹，凌雪嘲讽她“我有弟弟，你有吗？”，惹得当时还年幼的凌云大哭不止，齐女士是为了哄好小女儿，才捏造出了“凌波”这个弟弟。 那一刻，凌云觉得家里房子都快塌了，即便她早就怀疑过这个弟弟的真实性，但也凭借着没有确凿的证据，一直死不相信的负隅顽抗着，可是现在，好好的弟弟说没就没了，她怎么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接受？ 一直以来，凌云都是真情实感的思念着这个弟弟，要不然，她也不会给齐女士当儿子养的狗子取名叫coco了，bobo & coco，这两个名字，不管是听着还是看着，都很像兄弟不是吗？ 因着江波涛的情况说明，凌云又想起了那一晚的情景，又想起了齐女士和凌科长口径一致的坦白，这再一次触到了她的伤心事，使得她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就难过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前辈，你也不用失落成这样，虽然很遗憾，我并不是你的弟弟，但我觉得肯定能找到的，只要再多花点时间……” 江波涛一向觉得自己智商不低、情商也时刻在线，适才告知真相之时，也是斟酌过词句才开始说明的，但这会儿，他平稳温和的语调中，还是在不经意间，泄露出了几分无能为力的伤感。 “没事没事，小江你不用放在心上，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了，接下来我会……” “其实，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在你家弟弟找到之前，你也可以把我当弟弟看。” “什么？你是说真的吗！” 可以这么说吧，在江波涛抛出这提议的当下，凌云那目瞪口呆的反应，和当初他被问到是否是亲生时的如出一辙——不太厚道的说一句，江波涛对这天道好轮回般的发展很是满意，但再往后的话，就能看出他们的区别了，到底还是多吃了两年饭（？）的凌云更出类拔萃一点。 “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拜把子，正好周队也在这里，可以为我们做个见证！” ——周泽楷：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jpg 顶着凌云热忱而殷切的目光，以及周泽楷连手脚都无处安放的窘迫神色，江波涛“噗嗤”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不是……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咳咳，我是想说，倒也不用这么正式，就从今天开始，我改口叫你姐姐，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那我能不能叫你‘波波’啊？不瞒你说，我家的弟弟就叫‘凌波’，我一直都是喊他‘波波’的。” 双方就这么达成了共识，凌云当即笑吟吟的站起来张开了双臂，看着像是要去拥抱什么一般，但她只是神采飞扬的原地转了一圈，随后便脚步一提，径直凑到了江波涛的面前——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姐姐我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要不就……啊，有了，送你个巧克力棒意思意思吧！” 说着，她就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个巧克力棒，然后拉过江波涛的手臂，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但紧接着，她就注意到了一旁周泽楷的视线，未加深究的女孩，立马又掏出一个递了过去。 “周队也要吗？那也给你一个吧，以后，还要拜托你们轮回多多关照我家弟弟了！” ——周泽楷：对这个世界稍微有些迷茫.jpg 虽说事出突然，但好在结局是个可喜可贺的happy ending，凌云重新拥有了弟弟，江波涛也收获了快乐，而周泽楷……他可能会因为久违地又吃到了凌云投喂的甜食而感到开心吧。 这喜气洋洋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张佳乐循声找了过来，他看到凌云的消息后就去隔壁敲了门，见没有回应才琢磨着下楼来找找，结果正好看到了周泽楷和江波涛人手一个巧克力棒，这等于是把凌云和他们“私相授受”的事情当场抓获了。 凌云看到张佳乐找了过来也没多想，就很自然的和那两人告了别，她一边挥着手，一边小跑着来到了张佳乐这边，心情好到已经忘记了先前还想找他算账的事情。 然而，在她走后，全程参与、却全程无话可说的周泽楷，看着握在手里的巧克力棒，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江，不觉得……匪夷所思？” “嗯……还好吧，毕竟第一次见面，她就问我是不是爸妈亲生的，那样的大场面我都见识过了，再有什么也都能很轻松的接受了，凌云前辈她……不对，是姐姐，她真的是很有意思啊！” 第72章 chapter71 ——张佳乐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而这万分不妙的预感，是在他亲眼目睹到凌云与周泽楷、江波涛热络交谈之时悄然生发的，但他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一个劲的兀自埋头纠结着。 凌云并不知道，导致张佳乐此刻即便满腹怀疑、却只能噤若寒蝉的根本原因，是前几天来自凌宇的一通跨洋电话。 凌雪的事情在这边闹得沸沸扬扬，百花战队上上下下都知道不少，就连陆经理对此都有所耳闻，而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这风声就漂洋过海去到了大洋彼岸，现在已经引起了正在美国深造的凌宇的注意。 接到凌宇电话的张佳乐着实是吓了一跳，虽说他一开始还抱着不去掺和的心态坚持一问三不知，但是，以张佳乐和凌宇的智商差异，被套出实话来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在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之后，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全部坦白了。 这通秘密电话的最后，获悉了他所需情报的凌宇，只是像平时一样的叮嘱了张佳乐，要他在日常中关照好自家妹妹，然而，就在张佳乐预备结束这段煎熬的通话时，凌宇突然又出声补了一句嘱托—— “小云也差不多到那年纪了，现在她姐做了个坏榜样，你要负责看好她，千万不能让她步凌雪的后尘！” 凌宇此话一出，电话这头的张佳乐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是翻译一下，那句话的大概意思就是——我家妹妹要是也有了恋爱的迹象，那么，把它扼杀在摇篮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是人干的事吗？为什么要他来承受这重担！ 于是乎，在他看到面前的凌云这副神采飞扬的模样时，凌宇的谆谆叮嘱，又蓦地在他耳边回响了起来，这使得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想着过会儿去尝试打探一下虚实。 “对了，张佳乐，我要告诉你个喜讯——江波涛愿意当我弟弟了！” 只是在张佳乐开口之前，适才还快乐得忘乎所以的凌云，现在终于是冷静了下来，她把全部经过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随后，换来了张佳乐反应极大的后跳了三大步。 凌云的这番说明，语调虽然如微风流水般平坦，但落在张佳乐的耳中，却像是隐藏在暗潮汹涌下的炫耀之语，激得他当即忿忿的哼出了声，一只手还平举着指向了凌云，却只能干瞪着她摊开双手的轻松姿态，嘴里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以他们俩塑料闺蜜间的默契来推测，凌云确实也能够猜到，张佳乐估计是在嫉妒她，凭什么她想要弟弟就能真实的拥有，而他这些年明里暗里多次提示，都听不到她喊他一声“哥哥”。 “你别得意的太早，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怎么可能呢……说不定，是江波涛对你别有居心！” “他能有什么居心？你就不能把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想得单纯一点吗？” 凌云反驳的声音中是一派的天真烂漫，她压根就没明白张佳乐想表达什么，也完全没去细想他做此发言的深层原因，而先前已经被气到的张佳乐，那些原本不该说的话，当下已是口无遮拦的脱口而出了—— “万一是江波涛看上你了，那怎么办？” “无稽之谈！你要是看上了哪个妹子，会想去给她当弟弟吗？” 凌云的论据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是一丝一毫的破绽都没留，同时，她也没把张佳乐的说辞当回事，还在察觉出了他话中微妙的违和后反过来追问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想到儿女情长上去。 张佳乐这会儿哪里敢供出凌宇来，他立马开动脑筋、发散思维，才堪堪想出了及时的应对之策，接着，他便摇头晃脑的随口胡扯了起来：“其实是我前阵子夜观天象，算到你最近可能会有桃花运！” 这番荒谬的托词自然不可能被接受，凌云甚至还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直接开口讽刺道：“你要是真有这技能，为什么不去算算，这赛季我们是不是冠军呢！” “可耻！冠军是算出来的吗？冠军是靠我们、靠大家一场一场比赛赢下来的！” 张佳乐义正言辞的如此说道，可他那故作严肃的正经表情，非但没有让他的话变得更为可信，反倒是将他彻底引上了搞笑的沙雕之路。 “你以为喊句热血的口号就能敷衍过去了？这背后绝对有问题，还不赶紧给我从实招来！” 关于这一疑点，凌云是一路追问着直到活动后台，可张佳乐还是咬死了不肯说，而他眼见着当下的情势越发紧迫，也不管迎面走来的那是谁，只想着赶紧拉住来人，给他当挡箭牌。 只可惜被他拖住的那人，非但和他自己不太熟，反而算得上是凌云的亲友，而无辜被牵扯进来的肖时钦，他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被凌云和张佳乐东拉西扯得头都晕了。 “对了，黄少天好像找你们有事，他一到现场，就在四处打听百花的人来没来……” 为了顺利脱身，肖时钦随即转移了话题，但事实上，他也没必要这么做，因为在他话音落地的下一刻，黄少天本人就风风火火的出现了，且伴随着他独有的高语速、高音调的连续发问。 总结一下他的长篇大论吧，黄少天要问的也就是之前提过的，活动第二天凌云上台和粉丝互动的事情，那晚，张佳乐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打发掉黄少天，当然，也是考虑过了凌云和喻文州的私交不错，因而他直接替凌云答应了下来，这中间并没有经过她本人的同意。 “哦，我知道这件事，打飞碟是吧，我没问题啊……只是这么点小事，还要你这个副队长亲自关心？” 黄少天他哪里是为了打飞碟的事情，他就是借着这个由头想来找凌云说话，可当下这情况，还不等他接上去回答，突然冒出来的苏沐橙和楚云秀，就一人一边、动作亲密的把凌云直接拉走了，徒留下黄少天在原地龇牙咧嘴的“靠”个没完。 由于活动安排的时间紧迫，主办方并没有给后台的职业选手们多少闲聊时间，于是，他们的插科打诨很快就被集合彩排的号召打断，而后便齐齐进入到了正儿八经的开场彩排中。 几遍舞台走位彩排完后，没多久就是活动正式开场，和往年一样，24位全明星选手以战队为单位登场，最后再在舞台上来一个全员集体亮相。 百花的顺序排在比较靠后，默默等待在队伍里的凌云，此刻还在心底怄着气，丝毫不愿意和站在她左侧的张佳乐说话，而在她为了避开张佳乐投来的目光，下意识的转过身去朝向右侧方位时，那在神思恍惚之下转瞬即逝的光景，竟莫名的和去年今日的场景重合了。 ——只是，现在她的右侧空无一人，再也没有那催促她向前的声音了。 “我怎么好像……有点想队长了。” 喃喃的低语跳脱出了惦念的心情，就这么被凌云直白的说了出来，而接收到了这一点、且早已是感同身受的张佳乐，却在短暂的怔愣后低下头咬紧了牙关，随后磨出了一句满带悲愤的口是心非—— “闭嘴，现在、不许提他！” 孙哲平自退役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他们只知道他去了国外接受治疗，却对他的其他情况一无所知。 手机欠费停机，q丨q、微信等社交软件，发去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半年下来是一丁点回音都没有，这让张佳乐不止一次的对着手机破口骂娘。 “你别乱想了，马上就登台了，注意你的表情管理！” “你现在明明比我管理得还要差！” 忽略了张佳乐话语中那悲凉的愤慨，凌云直言不讳的戳穿了他此刻的心绪，只不过，掩盖在这杠言杠语之下的那难以言说的情愫，他们俩在本质上应该都是一样的。 带着这般不合时宜的情绪，他们俩下台后直接入座选手席开始了观赛。 第一天的新秀挑战赛也不算别开生面了，百花这赛季的新人也有参加，使用召唤师风刻的朱效平第一个上场，他是在张佳乐的怂恿下报的名，打算挑战和百花上赛季有夺冠之仇的王杰希——当然，报仇是不指望的，就当是让新人上场锻炼锻炼吧。 而紧接着登台的则是他们微草的新人，使用神枪手的新人妹子柳非刚上来似乎有点紧张，但说到她要挑战同一职业的周泽楷时，却又显出了元气满满的少女本色，反倒是接受挑战的周泽楷有些无所适从了。 ——这里说明一下，上赛季出道的周泽楷，现在也就是个二年级生，但他一个多赛季以来惊艳绝尘的个人表现，几乎已经让人忘记了他还算是个新人的身份，主办方便也默许了柳非的挑战申请。 接下来，第三个上场挑战的江波涛，转会后开始效力于轮回的他，因缘巧合下让这次的挑战赛形成了一个循环，只是他将要挑战的是叶秋，他所带领的嘉世这回并没有新人参加，因此，这个循环就只能到此结束了。 顺便一说，江波涛在去后台候场的途中，经过百花的坐席时还特地来和凌云打了招呼，而凌云在得知他要挑战的是叶秋后，当即拍着他的肩膀给他鼓了劲，直言对付叶秋根本无须礼让，只管往死里打就行了。 说实话，凌云她还蛮期待江波涛这一场的，但可惜的是，在比赛开始还不到两分钟的时候，她意外的接到了齐女士打来的电话。 由于现场的气氛热烈非凡，外加她妈情绪激动、语无伦次，还没说几句就激愤的挂断了电话，凌云全程听下来是云里雾里的，而坐在她旁边的张佳乐，也被她全程“嗯？”、“啊？”、“啥？”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 “你妈说什么呢？看你这眉头啊，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我也不太明白……我妈好像说，我姐和人私奔了？” 是的，凌云没有听错，齐女士确实用了“私奔”这样的字眼，只是她所有的前因后果一概模糊略过，换了谁来都不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去外面通道里给我姐打个电话吧，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和张佳乐报备完，凌云立马起身从侧边的阶梯离开，一个人跑到了安全通道里，靠着墙壁给她姐打了电话，可是，这种时候，凌雪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不祥的预感瞬间冲上了脑门，凌云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在挂断后又连打了几个，可对方还是关机，她又给她姐发了数条微信，让她看到了赶紧回电话，却等了十几分钟也没回音。 虽然直觉上并不这么认为，但凌云，她已经对齐女士的说法，产生了些许动摇。 现下完全无能为力的凌云咬着下唇，满脸懊丧的猛一跺脚，算是发泄了一点情绪，她一边在通道里来回踱着步，一边埋头思考着接下来可以采取的行动，却不料还没想出点眉目来，就被突然闯入这里的孟津打断了思路。 “前辈你快回去，有新人要挑战你！” “哈啊？你说什么？” 第73章 chapter72 通常来说，新人在选择挑战对象时会遵循三大原则。 其一，也是最常见的，会选择自己本职业的首席，比如柳非那样的情况，其二，是从战队的恩怨角度出发，来场快意恩仇的复仇战，比如这回的朱效平，比如往年都想挑战一下韩文清的嘉世新人们，而这些因素都不考虑的话，那就挑个业内德高望重（？）的前辈，比如当年被迫一夜七次（划掉）的叶秋。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今年这第六个上场的新人选手，来自被戏称为“复活之王”的诛仙战队，所用角色是个战斗法师的少年，并没有按照寻常的套路那样去挑战叶秋，而是一上来，就开口说要挑战百花战队的凌云，这把本还翘着二郎腿在悠闲地抖腿的张佳乐，惊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那战法我揭幕战交过手，也就一般新人的水平，所以你悠着点打，保持在略胜一筹的程度就行了啊！” 眼见孟津匆匆忙忙的把凌云带了回来，张佳乐当下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立马冲上前拖住凌云的手臂，语速飞快的交代着该注意的事宜，完了立马就把她往舞台的方向推了出去。 可在那之后，凌云慌慌张张的跑出几步就又折了回来，原来是张佳乐手忙脚乱之下，拿错账号卡给了她百花缭乱。 等到凌云总算站到了舞台上，已经耽搁了好一会儿了，她在站定后理了理额前跑乱的刘海，视线略过讲着串场词控制场面的主持人，自然的投到了声称要挑战她的少年身上，可那少年，却在与她对视了几秒钟后，脸上带着羞赧笑意的把头给低了下去。 ——不是，大兄弟，你这反应是几个意思啊？ 心怀着这样的疑惑，凌云顺了顺小跑后紊乱的气息，随之便抬头挺胸的走前了一步，瞥了眼大屏幕上少年的名字后开口道—— “在开始之前，我想先问个问题……顾震是吧，你为什么想要挑战我啊？” 无视了主持人宣布开始的声音，凌云径直拿过了话筒朝那少年发问道，而那少年闻言后，整个人似乎僵住了一瞬，但他很快又恢复如初，嘴角处浮着温和笑意的看向了凌云，接着便像是在背稿子一样，说出了诸如“想向前辈讨教”、“希望得到前辈指导”的套话。 “那你为什么不去挑战叶秋？以他的实力和人品，肯定能够给你如春风般无微不至的指导！” 暂且不去计较叶秋的指导会不会如春风般无微不至，或许会完全相反的如凛冬鹅毛大雪般冷酷无情，总之，凌云似乎是在潜意识中认定了，比起她本人，叶秋更具有挑战的价值，因此当下更是二话不说，转头就要帮那新人去把叶秋叫来打这场。 “等一下，凌云，你现在这样，不合活动的规矩啊……” “怎么不合规矩了？有规定说，新人不能到了场上临时更换挑战目标吗？” “不，我不想挑战叶秋，就……嗯，是的，我要挑战的是你，非你不可！” 作为蓝雨主场的主持人，在如何把控时间、推动活动进程上，定然是比其他同行有过更多的实战训练，但现下，从这个诛仙的新人上台说要挑战凌云开始，这活动进度就拖拖拉拉的丝毫进行不下去，要不是凌云本身与蓝雨两位当家选手的关系都不错，使得她在他们蓝雨的主场也算有点人气，现场的粉丝才没有当场闹起来，可这并不能改变他头都已经大了的事实。 好在这时候，这位新人选手拿出了果断强硬的态度来，成功的坚持住了自己原先的立场，即便他后面的那半句话，说出来的语气语调都有点不太对劲，但现在根本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已经耽误挺长时间了，那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开始这一场……” “非我不可？好奇怪啊，你这说法……我是以前和你结过仇吗？所以你非要找我打这一场？” 要说前面追问他原因，可能只是凌云一般般的好奇，但顾震的这句话一冒出来，她立时在直觉上感到了违和，却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他包含在那四个字中的炽烈情感源自何处，只当是他以前和自己结过什么仇怨。 就这样，顺从内心的凌云一脸认真的持续追问着，此刻她的眉头因着不解而微微蹙起，然后又以食指点着下颚的歪过了脑袋，可见她包含在其中的迷惑没有半分的虚假，而正是她这思索时下意识的动作，引得对面的少年一个愣神，而后在不经意间蓦地感慨出了声—— “真可爱啊……” 顾震的这句感叹很是小声，连同在场上的主持人都没听清，但他对面的凌云却隐约听进了耳朵里，只是自他口中冒出的这几个字并非寻常，她当下还眨巴了两下眼睛，明显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咳咳，并不是结仇的关系……但真要说理由的话，那要追溯到第四赛季的第二轮常规赛，对，就是百花客场对战蓝雨的那次，那是你的出道首秀，恰好也是在现在的这个场馆里……” ——等等，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插入回忆杀？ 维持着前一刻那万分不解的态势，凌云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已经旁若无人的开始了他的讲述。 在顾震的眼中，凌云在出道首秀那一场的表现，堪称是令万千新人心向往之的超神发挥，上场前镇定自若的模样简直气势逼人，比赛开始后又能一往无前的大杀四方，那英姿飒爽的身姿风范又有几人可比，而赛后记者会上，直言对手实力不足的那份坦率真诚，更是耀眼得让他彻底折服。 ——等等等等，我们经历的是同一场比赛吗！镇定自若？一往无前？坦率真诚？是在说我吗？ 要是凌云没记错的话——当然，这黑历史她也不可能记错，那一次，她距离被孙哲平当场暴打就差那么一点点，因为她在开场前20分钟丢了账号卡，当时她心里真的是害怕极了啊！而且那场比赛，明明是一场打得很缠绵煎熬的持久战，说她大杀四方后取得了胜利，人家郑轩不要面子的吗？这可还是在蓝雨的地盘上呢！至于直言坦率就更搞不懂了，她都忘了，那次记者会上她到底说过什么！ “嗯，你说的这些，我大概是听懂了，可我并不是很明白，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待到顾震一口气讲述完毕，未能解开疑惑——或者说疑惑更进一步加深的凌云，完全不顾主持人死活的继续抛出了问题。 现在站在场上的三人，凌云正以一副不搞明白誓不罢休的姿态笔直的站立着，顾震则是始终笑意盈盈的端看着她，好似愿意无条件的陪她胡闹到地老天荒，只有站在他们中间的主持人，已经被折磨得快瘫倒在地了。 现场最惨的无疑就是本场的主持人了，耳麦里催促他赶紧让他们开打的指示接连不断，可这一个两个的都不配合，现场也已经隐约传来了不满的声音，他绝望得都想当场撂担子不干了。 “可能是一下子说的太多了，我也没有刻意去精简重点什么的……那就简单点来说吧——那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我是为了见你，才来到这个舞台上的！” 紧接着，顾震深情款款的话音刚落，前面撂担子没撂成的主持人，已经当场石化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啊？你们、你们今天就是在为难我，都在逼我下了班马上辞职对吗！ 和主持人的反应颇为相似，现场的观众——既包括粉丝、也包括职业选手们，也是在第一时间完全愣住，现场陷入了长达五秒钟的沉默死寂，但紧接着，人潮中就稀稀拉拉的传出了议论声，而这分布甚广的阵阵议论也很快交汇，然后形成了满是八卦意味的喧嚣吵嚷。 可仔细辨别的话，会发现这喧嚣声实则错综复杂，胡乱起哄的声音四处都是，在批判这成何体统的也大有人在，但更多的，应该都是些事不关己、单纯吃瓜的路人。 然而，在现场鱼龙混杂的人群中，有两个人表现得异常不淡定，而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也相差无几——一个是蓝雨坐席里的黄少天，一个是还站在舞台通道口的张佳乐。 “我靠！那混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婆婆妈妈的纠缠到现在都不开打，这会儿又莫名其妙的在说些什么东西！这种话放到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觉得很能感动人心？放屁！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居心！他是想道德绑架吗？是想逼凌云给他回应吗？我呸！本剑圣都还没来得及告白呢，哪里轮得着他啊！” 当场从座位上弹起来的黄少天，先是指着场上的少年大骂出声，同时还气愤地把座椅扶手拍得啪啪作响，但紧接着又觉得这样不够解气，他“腾”地站了起来，直冲到坐席边缘的栏杆前继续骂，旁边的喻文州想拉都拉不住，而他那上蹿下跳不肯停歇的样子，是完全不见冷静下来的迹象，以至于他马上就不小心的说漏了嘴。 虽然此刻的场馆内，大概没人会注意他骂骂咧咧的在说些什么，可是，就坐在他身后的自家队友们，怎么可能听不到黄少天的惊人之语。 “黄少，你刚刚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一时间，黄少天猛地捂嘴收声，随后懊丧的看向了半站起的喻文州，而喻文州，他本是想提醒一下黄少天，现在却只能叹着气的坐了回去，皮笑肉不笑的朝着自己的搭档投去同情的一瞥。 再来看那一头的张佳乐，他正被闻声赶来的百花其他人死死拖住，以至于脚下连半步都无法前行，他手里还握着百花缭乱的账号卡，目标直指舞台上刚刚表完白的少年，口中还在高喊着“小云你别管他，这该死的小混蛋，放着让我来”！ “你们都别拉着我！那臭小子敢说出这种话，看我不上去打爆他！你妈的，他分明是想害我！波士顿和这里多少时差啊，凌宇该不会在看直播吧，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打电话来了！卧槽，我就是随口说的桃花运，台上那王八蛋害死老子了！” 是的，场上这无法掌控的局面，已经让张佳乐焦虑得要当场痛哭了，但他却连挡在凌云前面补救一下都做不到。 而反观凌云本人，她要比现场的大多数人都淡定得多，虽说她一开始也和其他人一样，一时间陷入了无法言语、无法思考的目瞪口呆的境地，但随即回过神来的女孩，她的第一反应竟是去找到张佳乐在哪里，然后鄙夷的朝他翻个白眼，甚至考虑要不要再狠狠地淬他一口。 不过，由于当众翻白眼会影响形象，也会在下场后引来陆经理的唠叨，因此凌云及时理智回笼的刹住了车，且为了掩盖这一不良的趋势，她还低下头以手扶额的挡住了半张脸，但她内心对张佳乐的埋怨却没能扼制住—— 『你他妈给我算了个什么桃花运？就这？』 凌云万万没有想到，顾震对她异常执着的原因，竟不是结仇，而是他单方面的情感纠葛，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现下，凌云以一种“现场的喧嚣都与我无关”的态势，在各方人马种种奇妙的表现下，兀自进入了她自己的世界。 说实话，顾震突如其来的告白，相比起惊喜与冲击，带给凌云更多的是不爽和郁闷。 他说“一见钟情”，可最近两次接触到这个词，都让凌云完全开心不起来。 一次是夏休期的广告，为了这“一见钟情”的效果，大太阳暴晒下的拍摄ng了将近20遍，搞得她身心俱疲、险些中暑；还有一次就是凌雪线下面基，因为对许衡阳“一见钟情”，从此开始了她鸡飞狗跳的网恋，这不，到现在她本人还下落不明呢！ ——所以，去他妈的一见钟情！ 再说后面那句，听着情真意切的“我是为了见你”，顾震这投过来的直球，差点没把凌云当场引爆。 她前脚还在和张佳乐感伤孙哲平的被迫离去，感伤那些心怀荣耀却无法继续走下去的人，现在倒好，站立在舞台上的这个少年，他明明拥有着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资格，却在堂而皇之的说什么是“为了她”？ ——很好，一句话连踩两个雷，这炸不死也差不多残废了。 想到这里，凌云走出了自己的世界，回到了众人的目光下，她垂下的右手不自觉地攥住了裙边，同时她慢慢地抬起眼来，目光平静的看向了正翘首期盼着她的反应的顾震，接着，她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淡漠至极的几个字—— “哦，这样啊。” 说完，凌云立马转向了已经欲哭无泪的主持人，语气平和如常的继续说道：“不好意思啊，把活动搞成现在这样了……我们要不先打吧，有什么话等结束了再说。” 凌云此话一出，主持人如蒙大赦，也不去管告白被无视的顾震的颜面问题，当即宣布了第六场新秀挑战赛的开始。 然而，还不等他下台多喘上几口气，他甚至连脑门上的冷汗都没擦干净，场上的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历时43秒，从开始到结束，顾震在凌云难得的强硬攻势下节节败退，一次像样的回击都没有做到，而从比赛席出来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连凌云说完了前辈寄语，主持人问他还有什么话想说时，他都没能做出适当的回答。 顾震想，他也确实是没话可说了，因为他旷日持久的暗恋，还没获得回应就已经迎来了be。 第74章 chapter73 虽说只是全明星周末期间的一场新秀挑战赛，但直到多年后凌云退役，纵观她的整个职业生涯，这也是极为罕见的一场比赛。 各自进入比赛席后，双方都在静待比赛的开始，而随机选择的地图不算复杂，视野较为开阔、障碍物也很少，因此，对角刷新的双方角色，也都没做战术迂回，皆是直取中路的相对而来。 开局就有所动作，这对凌云来说已非寻常，而等对方战法进入到她的视野后，众人只见一路奔袭而来的雪舞凌天，二话不说先发动了她今天的银武打制技能——瞬间移动，一口气拉近了双方的距离，接着，凌云又奢侈的把战法最强物伤技能——豪龙破军当成了移动技能来用，以豪龙破军强劲的冲势击向一旁的障碍物，然后借着反向推动力完成了最终的近身。 凌云的这一系列操作，快得让人猝不及防，在顾震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雪舞凌天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凌云立马以战法最基础的操作——龙牙加天击，顺利的打出了僵直与浮空。 至此，这场比赛才过去了不到15秒，而在接下来20多秒的时间里，顾震根本束手无策，即便在龙牙的僵直效果解除后，他也找不到一点反击的机会，只能不断的在半空中翻滚着，眼看着自己的血线在飞速下降。 其实不是顾震找不到机会，而是凌云压根就没想给他机会。 顾震是个今年刚出道的新人，荣耀的经验和意识都还很欠缺，故而他根本就无法判断出，自己现在是被什么招式折腾得那么惨。 “喂喂，你们快看，那个是遮影步吧，凌云也会遮影步了？” 是的，场上的雪舞凌天现在所使出的，赫然就是荣耀中极需经验与意识的高端技巧——遮影步，只不过，凌云还是头一回当众使用这招，她自认为以她的水平，也就能对付顾震这种纯粹的新人。 之后的发展就像大家所见的那样，无力还击的顾震只能狼狈的挣扎，反观凌云倒是一派的气定神闲，眼看把对方的血量削得差不多了，就以浮空四连刺再度打出僵直，而连突击中同一部位造成的出血效果，又更快一步的加速了她的胜利，最后，凌云用落花掌把对方战法吹飞出去，再以伏龙翔天作为收招，法力凝聚成的巨龙咆哮而出，转瞬间将对方的血条完全清空。 实在是这一套打得太过强势又顺畅，凌云从比赛席出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四下里不少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诸如“百花的凌云是这种风格的选手吗”、“平时比赛怎么不见她打得这么猛”、“遮影步用得那么娴熟的战法，我差点要错认成是一叶之秋了”的议论。 连刚刚还暴跳如雷的张佳乐，现下都叉着腰的仰天狂笑着，嘴里还在高喊着：“我怎么忘了，她有一半算是孙哲平教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认怂！” 这一通打完后，凌云本人也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因此，按照流程该由她来说些前辈寄语的时候，情绪已然冷静下来的女孩，摆起了一本正经的前辈姿态，语气平和沉稳的开口指点道—— “还需要多努力啊，一些基础的操作都没练好……” 说着，凌云抬起了头，端看着面前表情显得滞愣的顾震，微微顿了片刻后，她又接着之前的话音继续说了下去：“荣耀，一心二用是打不好的。” ——这句话，想必不仅是对顾震说的，也是凌云想以此来告诫自己。 说完这些，凌云就踩着坚实的步伐转身下了台，已经没有再继续说什么的必要了，刚刚那43秒的精彩发挥，以及再简单不过的这两句话，已经把她所要表达的内心想法，全部都展现出来了。 ——该死的桃花运快走开，别来耽误老娘搞事业！ 就这么走下了台，抬头迎向目光中一片赞赏的张佳乐，凌云倒是不忘先自我忏悔：“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没忍住，就认真打了，不过应该……也没事吧？” “没事！倒不如说干得好！这臭小子，你不出手，我也想上去把他狠狠打一顿！” 此时张佳乐已经收起了狂笑声，转而朝走来的凌云竖起了大拇指，一派豪气干云地称赞她道，但见着他这副帅气中混着沙雕的模样，凌云当即摆出了一张嫌弃脸，随后委婉的提出了她要先走一步的意思。 得知凌雪现在还处于行踪不明的紧急状态，张佳乐立马同意了凌云的申请，还派了莫楚辰和孟津陪她一起先回去，他自己则表示要留下来到最后，一些事情还需要他来做好善后工作。 等到张佳乐解决了赛后想抓凌云来接受采访的记者，还在电话里给陆经理完整解释了一通现场的情况，回到酒店房间已经深夜十点多了，但他推门而入的第一时间，却被凌云和孟津一左一右的死死拖住。 “你终于回来了，快，把百花缭乱的账号卡给我！” “队长，你赶紧让她回自己的房间去，我想洗澡睡觉了啊！” 事情是这样的，凌云回到酒店后先联系了她爸，从还算冷静的凌科长那边得知，凌雪今天一早就出了门，是为了去给她那吸血鬼一般的领导加班，但她抵达公司没多久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去人事那边请了五天的假。 这些信息，至少证明了凌雪不是如她妈所说的私奔——打算好了五天后还会回来上班怎么能叫私奔？然后，就是她突然离开后的去向问题，凌云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去找了许衡阳，可她没有许衡阳的联系方式，唯一能够找到他的途径就是网游。 因此，凌云灵机一动，想到了用百花缭乱来引诱许衡阳上钩，但她当即跑到隔壁坐等张佳乐的行为，着实是苦了和张佳乐同住一屋的孟津，心思敏感的青春期少年，哪里受得住这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刺激，去上个厕所都恨不得把门反锁三圈，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而现在，刚进门的张佳乐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凌云抢过账号卡登录了游戏，她也不去管，看到百花缭乱登录后世界频道高潮迭起的场景，直接打开了搜索栏开始搜索。 花未眠，现在不在线，但这并不能让凌云放弃，她立马发了个好友申请过去，然后双手撑着下颌的紧紧盯着屏幕，她就不信了，看到百花缭乱加自己好友，许衡阳还能无动于衷，除非他是个假粉丝。 于是，当晚的游戏里是一片百花缭乱为何突然上线的讨论，微博上则是针对凌云新秀赛上搞出的大新闻的热议，而在这两边都沸反盈天的空前盛况下，张佳乐就这么一边刷着微博，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凌云等了一个多小时。 “我说，你打算就这么等一晚上？” “嗯？已经这么晚了啊，那再等10分钟，他要是还不上线，我就马上订机票回k市，明天上台互动的事就交给你了。” 这么回答着的凌云别说转身了，连头都没动一下，所以坐在她身后的张佳乐也不知道，她这番说辞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张佳乐默默地打了个呵欠，刚想去推醒坐在椅子上已然快睡着的孟津，桌边的手机就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捞起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当即像是烫到了手一般，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你干嘛？操作习惯了，手机都能当手丨雷扔了？” “不、不不不是，是你哥啊！” 被扔出的手机直接落到了凌云面前，女孩拿起来看了一眼，立刻敏感的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你们什么时候暗通款曲了！” “有什么问题再说好吗，求你了，先接电话吧！” 其实，凌云早就怀疑她身边有人在给她哥做内应，但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她先要搞清楚，凌宇这个突如其来的跨洋电话的目的，可电话刚一接通，凌云只开口说了个“喂”，就换来了那头凌宇无比激动的质问声—— “你这大半夜的，怎么还和张佳乐在一起！” 因为这声质问太具穿透力（不止穿透空间，更能穿透灵魂），就算没开免提，也被旁边的张佳乐听到了，而嗅到了死亡g 气息的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立即抢过手机开始疯狂解释，还摇醒了孟津来给他证明清白。 而生怕张佳乐漏出凌雪失踪的消息引起麻烦，凌云立马又把手机抢了回来，只推说这边的时间不早了，让凌宇有事说事，她好赶紧挂了电话去睡觉。 “新秀挑战赛上的事情，你就没什么想和你哥我说的？” “这和我无关啊，我事先也不知道会这样……” “不是怪你，我就随便提一下……其实，在刚刚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我找了个在美国认识的熟人，去调查了一下那个叫顾震……” 凌云虽然很想吐槽“你不顾时差打跨洋电话，打的还是张佳乐的电话，就是想和我随便提一下？”，但等凌宇说完了后续的情报，她已经把想吐槽的事情给忘了。 根据凌宇托人调查来的结果显示，顾震是x市人，家里小有资产，也算是个富二代，之前在虚空的训练营里待过近一年，但由于本身资质一般，最终没能通过训练营的层层考核，在最后一轮惨遭淘汰。 眼看着在这边出道无望，顾震当机立断的离开了x市，又辗转报名了几家战队的训练营，但都没有翻出什么浪花来，直到这赛季开始前，他爸投资了复活成功的诛仙战队一笔钱，他才获得了注册出道的机会。 “哦，那他为了能像今天这样站到我面前，一直以来都还挺努力的。” “你别这么简单就被感动了啊！” “那倒不至于，职业圈子里的人谁不努力啊，我看小孟就要比他努力十倍。” 以这般冷酷无情的发言作为结束，凌云在宣告完了自身想法的同时，也让电话那头的凌宇逐渐放下了心，而后，在张佳乐一脸“总算是逃过一劫”的庆幸表现中，凌云挂了电话把手机递还给他。 “呼……还好没事了，说真的，我觉得你哥越来越可怕了！哎对了，你怎么不提你姐的事情啊，说不定凌宇他有什么办法呢，比如说，他那个在美国认识的熟人？” “你知道个屁，现在这事还不清不楚的，要是我哥知道了，只会让他干着急！” 张佳乐知道，碰到困难的凌云一向有个原则——遇事不决，先找凌雪，她姐没辙，再找她哥，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提出了这样的疑惑，但凌云那异常果断的否决，却更进一步的加深了他的疑惑。 “你是不是觉得我哥是个妹控，对我盯得特别紧？可你别忘了，在我出生之前的六年时间里，他们两个才是形影不离、朝夕相伴的，我哥他为了照顾我姐的感受，还曾经两次放弃了跳级的机会……” 满面愁容的凌云如是解释道，同时她俯身退出了游戏，将百花缭乱的账号卡归还给张佳乐后，她就背朝着他们俩挥了挥手，自己离开了这房间。 而与此同时，蓝雨俱乐部内，准确的说是黄少天的宿舍里，当下正聚集着除喻文州之外的所有蓝雨队员。 因着在现场抓住了黄少天话里的破绽，回到俱乐部后，所有人都统一的挤到了他房间里来打听八卦，结果他们连严刑逼供都还没用上，光是稍微来了点不入流的激将法，就把黄少天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全都给套了出来。 随后，在场的蓝雨队员们分成了两派，以“大心脏”宋晓为首的激进派，他们认为“情敌都跑到你家门口耀武扬威了，你还按兵不动是不是傻”，一个劲的劝说着黄少天及早采取行动，而以日常斗志不足的郑轩为首的保守派，他们审时度势后觉得，万万不可现在就采取行动，在没有摸清楚凌云本人的想法之前表白，保不准就落得个和前面那炮灰一样的下场。 这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大有要在这里battle一整晚的架势，逼得夹在中间的当事人黄少天脑浆都要沸腾了，他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扔去竞技场，哪边组队打赢了他就听哪边的。 “这种时候，还是要队长来一锤定音啊，话说队长去哪儿了？怎么一回来就不见他人影啊！” 像是为了附和于锋的这句问话，和经理谈完事情回来的喻文州，时机恰好的在这时候敲门而入，可喻文州听他们说完了前情提要，却没有直接的给出他的意见，而是告诉了黄少天一个关于凌云的最新情报—— “我刚刚接到了凌云的电话，她说感到非常抱歉，因为她不能参加明天的活动了。” 第75章 chapter74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喻文州此话一出，黄少天只觉得万念俱灰，他们这帮人之前争得面红耳赤的，可若是凌云提前离场再不回来，那他不就两头都无法施展了吗？敢情他们前面争了半天，都白忙活了啊！ “是因为那个混蛋新人吗！肯定是！凌云她有什么错，凭什么她……” “你先别急，凌云她只说是家里出了点事情，会在后天晚上活动前赶回来的。” 凌云在电话告知喻文州的时候，自然是事无巨细全部说明清楚的，然而，因为喻文州在中途喘了口气没说完，就惹得黄少天瞬间思维发散，一发不可收拾的胡思乱想了不少，从而搞错了这事的主观因素与客观成因。 “大概就是这样，凌云她也不容易，要一早去赶飞机，隔天还要再赶回来，所以拜托我帮她安排一下车子……” 把凌云的情况大致交待明白后，喻文州看向稍许安心了一点的黄少天，而后竟生发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同情，可还不等他斟酌好措辞去开导他一番，就有人直接抛出了在喻文州进门前，他们已经大吵过三百回合的问题，现在，就等着他们的队长来做出最终裁定了。 被委以重托的喻文州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不禁感到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跑来这里，现在还被他们推选出来当这个莫名其妙的裁定者。 “我也认为，在这件事上，凌云的想法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少天，你觉得凌云喜欢你吗？” 沉吟片刻后，喻文州如是说道，而面对他这番沉着如水的问话，盘腿坐在床上的黄少天登时一愣。 就算黄少天内心多么不情愿，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也不会是他期望的那样，他甚至觉得，现阶段凌云心目中的最爱，绝对是荣耀女神——话说谁能不爱荣耀女神呢？谁都不能！只不过，他都还没针对这点心疼完自己，队友们的无情奚落，就隐约从他身后传了出来—— “这好像……不太可能吧……” “是啊，凌云又不是哪里想不开！” “要真的这样，那会是因为什么？图他吵，图他闹，图他pk呱呱叫？” “我靠，刚刚是谁在说话！一个个都反了是吧，是你们飘了，还是老子拿不动刀了！” 为了阻止他们从口头battle上升到物理battle，喻文州只好再次挺身而出及时控场，这才把话题又重新拉回到了正轨上：“这是根源性的问题，所以少天，你还是要从这里着手，首先要让凌云……也不说喜欢吧，至少能对你更多点好感。” 此时，以为喻文州是要为他指点迷津的黄少天，当即放弃了去揪出适才还在嘲讽他的队友，转而怀抱着“果然只有队长才是我的亲亲好队长”的无限感慨，朝喻文州伸出了他孤立无援的双手，然而，这时候喻文州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动作自然的侧身躲了过去。 ——等等，队长！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都散了回去睡觉吧，少天也是，别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 话虽如此，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被突然冒出来的情敌打乱了计划，使得他再度举棋不定的黄少天是这样，同样的，心里装着凌雪之事、还要早起赶飞机的凌云也是这样。 但凌云倒是很快就解决了这失眠的问题，在她关了灯躺到床上没多久，也就是在她一边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边想着怎么从偌大的y市找出许衡阳的时候，得到凌雪消息的凌科长，第一时间就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他们确认了凌雪此刻安然无恙，只是因为许衡阳那边出了点事情，凌雪听闻后一个着慌就跑了过去，都没注意手机的电量，这才没来得及早点和家里说。 由于时间不早了，凌科长也没在电话里详细说出了什么事，只是让凌云别再担心，只管安心去睡觉，也不用特地再回k市来了，但凌云看了眼时间，又想了想这几个小时里的鸡飞狗跳，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没事，我照样回来一趟吧，到时我早点去机场，给老妈挑些礼物哄哄她。” 凌科长本想劝她退了机票别折腾这一通了，但看凌云态度坚决，想着她妈为了凌雪的事哭了大半夜，看到小女儿回家或许能开心一点，就也松口了，挂电话前他还嘱咐凌云，登机前记得说一声，他好早点来机场接她。 于是，今年全明星周末的第二天，前一天还引发了话题的凌云全然不知所踪，被迫顶替她上台互动的张佳乐也满面愁容，他在上场前还垂死挣扎了一番，死乞白赖的说应该四期出个人来，好好发挥一下同期爱给凌云救这个场，但结果自然是没人理他。 然后第三天一早，凌科长送完凌云到机场，就带着齐女士直接改道去了y市——这夫妇俩说到底还是心疼女儿，隔天就不再计较凌雪的过失了，反倒是想着去给她搭把手出点力，而凌云也总算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在晚上活动开场前回到了现场。 老实说，凌云还真怕会赶不上，航班晚点将近两个小时，降落在g市正好碰上晚高峰，好在今天仍处于国定假期间，道路情况还不算太糟，她怕回酒店多耽搁又出岔子，索性让司机直接送她到了现场。 向不辞辛劳接送她的司机郑重道完谢，接着，一路奔波的女孩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直接向着后台的休息室而去，然而，在踏进休息室的那一刻，凌云就先听到了一阵刺耳的高谈阔论。 ——简单点来讲，就是她听到有人在说她的坏话。 “不得不说，43秒，21连击，太狠了，对付个新人而已，实在是太狠了，毫无前辈风度啊！” 背对着休息室的大门，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的李轩，此刻对凌云的到来毫无所觉，正摇头晃脑的如是评价着。 而第一个注意到凌云进来的，是站在门边、拿着瓶矿泉水准备喝的吴羽策，他虽有心提醒一句自己的搭档，但鉴于距离太远，他也只好沉默着让李轩自生自灭了。 接着看到凌云站在门口的，是侧对着大门的张新杰、苏沐橙和林敬言。 作为最早到场的张新杰，占据了里面唯一一个单人沙发的他，可能是因为身处的环境相当舒适，他仅仅是抬眼推了推眼镜——凌云倒也知道，这就算是和她打过招呼了——便没有了更进一步的反应，而后面两个则是演技超群，那眼神明显是已经看到了凌云的出现，却还能不动如山的继续端坐着，甚至都还能带着谜之微笑，继续诱导着李轩说下去。 “凌姐姐狠起来真是没话说，不过网上现在都在传，说那天的雪舞凌天其实是叶秋代打的，证据就是那娴熟过头的遮影步……哎，老叶你快说说看啊，这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由于知情人士的未加阻止，更有甚者还推波助澜了一把，在场第二个不明现实的方锐，接着李轩的点评也开始了他的发言，而被他话里cue到的叶秋，只是笑而不语的定定的看着他们俩的身后。 于是乎，这游戏到这里就玩不下去了，而终结这一切的叶秋，他本就是正对着大门坐着，在吴羽策之后就看到凌云进来了，但他连眼神都不曾显露半分端倪，而这会儿故意拆穿，只是因为他不想搭理方锐的那个玩笑。 面对李轩、方锐二人转身投来的目光，凌云面上也不见生气的意思，只是以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轻笑了一声，随后双手一摊，把这段下文说得很是无奈。 “叶秋代打啊？这都被他们看出来了，网络上这一个个的，真是些不得了的人才啊！” 这会儿看着李轩和方锐或惶恐或尴尬的模样，凌云倒是一派神清气定，脸上还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严肃，可她下面说出的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是在信口开河。 “没错，那就是叶秋前辈代我打的，我那天匆匆忙忙的走进比赛席，一眼就看到他先坐在了那里，然后想着他来都来了，就让他帮我打这场吧……你说是不是，前辈？” 一边说着，凌云一边朝着叶秋走了过去，期间还顺手拖了张椅子坐到了他旁边，而等到她一口气说完了上面那些胡言乱语，凌云还一本正经的侧头征询了叶秋一句。 “呵，你还真敢说啊，小姑娘！” 而听闻以上这些的叶秋，情不自禁的先发出了一声嗤笑，可其中似乎也没有嘲讽的意味，反而像是在由衷的赞叹她勇气可嘉。 “那天我原本稳坐后台，结果发现身上居然没带烟，搞得我是浑身难受、坐立难安，然后，就在这依稀之间，我仿佛听见有人在说我牛逼……” ——此处传来了一阵画外音：方锐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句“老叶你的脸呢！” “……还听到了要挑战一叶之秋的字眼，我一时头脑不太清醒，就趁人不注意开潜行摸上了台，可在比赛席里坐了会儿，我才搞清楚人不是要挑战我，谁想凌云这小姑娘非要我来打，那好吧，我作为大前辈，也不能多推辞啊，就接了账号卡，先花了一秒钟，看清了雪舞凌天的技能加点和银武属性，又速战速决，只花了43秒就赢下了比赛，完了之后，我又立马靠着影分身回到后台，全程没被任何人注意到，嗯，真不愧是我啊！” 待到叶秋绘声绘色的描述应声落下，整个休息室陷入了想骂人却不知道从何骂起的缄默，而在苏沐橙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后，其他人才又松泛开来纷纷拿他们吐槽—— “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战法之间的传承属实精妙！这胡说八道，都不需要事先串一下口供的？” 这话题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既然大家都是在开玩笑，凌云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可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活动开场的时间越来越近，凌云却迟迟不见张佳乐出现。 “你他妈不回酒店直接到现场也不和我说一声，害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房间里等你到现在！” 这是踩点到达的张佳乐，瞅准了凌云的所在后冲上来说的第一句话，而因着凌云这点疏忽导致的他的心情不佳，还一直持续到了赛前分组商量出战顺序的时候。 “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年，还有什么借口来坑我打团队赛！” 话虽如此，但看着张佳乐抛出这句话时的神情，完全不见愠怒之色，反而还吊着眉梢显出了几分愉悦，凌云怀疑他前面冲她发火就是在演戏，就是为了这一茬早早的在打铺垫。 “要是前辈真不想上的话，那让凌云来打团队赛？你们百花总要出一个的吧。” “我其实也不是很想打，打一场团队赛多累啊……” 喻文州作为他们这组的队长兼场上指挥，倒是很好说话的接受了张佳乐的意见，可他紧接着退一步提议的对象，也是直言不讳的就拒绝了他。 “喂，我说啊，你们两个都别逃了，我们都上团队赛怎么样，正好可以凑个‘风花雪月’组合！” “哈啊？等等！风城烟雨、百花缭乱、雪舞凌天……‘月’呢？哪里有‘月’！” “因为‘月有阴晴圆缺’，所以缺了‘月’啊！” 先一步敲定来打团队赛的楚云秀，眼看这一年一度的推诿扯皮大赛又将开始，就先一步挤到了凌云和张佳乐的中间，一边一个的拍着他们的肩膀劝说道，只是她用以规劝的冷笑话，着实是把搭她腔的张佳乐冻了个透心凉。 “你给我等下啊楚云秀，你把我和队长放在眼里了吗？怎么就你们三个组合出道了！这里还是我们蓝雨的主场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黄少天今晚起码要比平时安静了30%以上，而这时候猝然跳出来怒怼楚云秀的样子，才像是正常的黄少天的样子，可还不等楚云秀反过来拿他调侃几句，凌云就先插出来一句较之前面更冷的冷笑话—— “那要不你们三个打吧，恰好能凑出个‘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把自己给摘出去了！” 这句古诗可谓是家喻户晓，但这是拿来给你们凑团队赛名单的吗？！在场完全不受冷笑话影响的黄少天，再一次气呼呼的跳了出来，他可还想着能不能在团队赛里，趁机和凌云碰撞出什么火花呢！ 后续这几个又掰扯了好几句，但紧接着，他们猛然间察觉到，自楚云秀提起“风花雪月”开始，负责点兵点将的队长喻文州，好像就再也没有发出过什么声音了。 他们四个突然默契的停下了扯皮，又默契的转头去看那边不再说话的喻文州。 只见那头也在看着他们的喻文州，明明还是在笑着，可嘴角的弧度却显得很是僵硬。 ——喻文州：我常常因为账号卡id不够古风而感到和你们格格不入.jpg 第76章 chapter75 “好了，冷笑话到此为止，赶紧决定出场阵容吧。” 由于喻文州被账号卡的问题打击得再起不能（？），所以在场的另一位战术大师——张新杰就顺势接过了话题。 张新杰前面一直没有加入他们的扯皮，这会儿一发声就直切问题的核心，半句废话都没有的提出了他的主张—— “团队赛，我负责治疗，喻文州负责控场，云秀是个远程职业，黄少天喜欢打伏击，那配置上，明显还少了个正面的近战攻坚手，所以凌云，你上场是当仁不让。” 该说不愧是张新杰吗？这个时候，他还能够考虑得如此面面俱到，但他这番滴水不漏的说辞，并没能说服已经打定了主意的凌云—— “等等，新杰，我最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累死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听到凌云的三连反问，张新杰顺着她的话音投去目光，眼神中却毫不掩饰那份困惑与不屑：“这样就累了？体力这么差劲，那最近的餐厅测评可以停一停了，反正你也没有精力每家都去。” “新杰？！” 伴随着这声因惊异而高了好几度的呼唤，旁边已经有人忍不住的对她笑出了声，但凌云这会儿根本无暇顾及，当即左顾右盼着在周围的人里寻找突破口。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张新杰身后，一手插在口袋里站得笔直的韩文清。 “慢着，正面攻坚手不是还有韩队吗？你们把韩队放在眼里了吗！” 那一头，听到自己无端被提及，本不打算介入争端的韩文清话还没说，就先转头找准了喻文州的所在，问他：“赛前说过的我来守擂，现在是要做出变更？” “不做变更，我们还是这样安排的。” 对此，喻文州从容应答，而从他的这份悠然余裕中，凌云似乎看出了一点不太对劲的东西。 ——这帮人里的某几个，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py交易！ “嗯，没变就行，还有，我得提醒你们一句，这个出场阵容的问题，你们已经争了快15分钟了。” “对不起韩队，让你久等了！不用讨论了，我接受新杰的意见，我来打团队赛！” 要是知道韩文清说话这么好使，他们铁定一开始就让他来分配，不过，也是他们错估了凌云对纯爷们硬汉的抵抗力。 “嗯，这样的职业搭配很稳固了，所以，张佳乐前辈就显得……可有可无了，你就在个人赛里，随意挑个想打的顺位吧。” 见凌云答应了下来，张新杰不动声色的和喻文州交换了个眼神，而后，他侧头向那边拍着凌云肩膀准备奚落她的张佳乐看去，抬头推了推眼镜的同时，不咸不淡的朝张佳乐甩出了一句，而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如他心中所想的一幕—— “我靠！可有可无？我怎么就成可有可无的了，出道这么些年了，老子就没受过这委屈！楚云秀你靠后，远程我来负责了！” 像这样完美的定下了团战阵容，喻文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在众人散开各自坐下后，他掩着唇，状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什么，接着，他隔壁座位的张新杰也轻声回应了一句，就这样达成了心脏之间心照不宣的一次简单交流—— “那激将法用的不错。” “过奖了。” 喻文州也是为这全明星赛的看点操碎了心，除了要保证活动的进展妥当不出差错，还要确保整场比赛足够精彩吸引人，他可没少在赛前各方周旋部署，力求事态发展的万无一失——虽然这也算是他擅长的事情，总之，就是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而一直等到这场擂台赛的最后，双方的守擂大将尽数登场的时刻，凌云才确认，这些都是喻文州的刻意安排。 a队这边排了韩文清守擂，她是早已知晓的，但谁也没想到，b队会派叶秋出来迎战，这要说是个巧合，连鬼都不信。 就连张佳乐也终于是看出了点名堂，他赶紧凑到凌云旁边和她嘀嘀咕咕的，义愤填膺的控诉着那几个，就是在联合起来坑他们百花。 “他们摆明了是事先商量好的，就我们俩被蒙在鼓里啊！好家伙，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没错，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们现场划水了！” 同仇敌忾的两人说着，还整齐划一的一起转了头，瞪着始作俑者的蓝雨两人，却只看到喻文州坦然的微笑应对，反而是黄少天心虚的扶额低下了头。 虽然凌云上面的报复宣言听着很小学鸡，但等她上了场，当真是说到做到，这不，在开赛两分钟后，于地图中央的石峰下和王不留行狭路相逢时，a队的队内频道，赫然跳出了雪舞凌天的求援信息。 【遇敌，危！】 见此消息，a队的选手和所有的观众，纷纷无言以对的苦笑了起来。 ——开场才两分钟，还没交上手呢，就“危”？“危”你个大头鬼啊！ 这次团战最后上场的阵容，基本是在喻文州的掌握之中，a队出了蓝雨两人、百花两人，带张新杰这个治疗，外加第六人楚云秀，而b队这边，叶秋守擂后，肖时钦担下了战术指挥之责，选定了微草两人和虚空两人，最后还有方锐，但第六人却是李轩来打。 而他们在开场后的阵型也出奇的相似，两边的法师系职业——战斗法师和魔道学者在最前，双方也各有一人——夜雨声烦和鬼迷神疑离队隐藏了起来，准备适时的打一波伏击，两队的后方则都由枪系——百花缭乱和生灵灭掩护各自的治疗，也就索克萨尔和鬼刻的站位有点差异，索克萨尔始终和石不转并肩，鬼刻却是紧跟在王不留行后方。 开场后两边的前锋率先交手，只是看得出来，凌云打得并不积极，始终在和王杰希绕着圈子，而紧随王不留行赶到的鬼刻刚想出手，也立马就被百花缭乱用烟雾阻断了攻势。 张佳乐一边掩护张新杰一边纠缠吴羽策，一时之间顾不上给正在施法的喻文州帮下手，于是，隐藏起来的黄少天选择了回援，只不过，刷着大段垃圾话赶回的他刚刚有所动作，他们的队内频道里就又跳出了雪舞凌天的消息—— 【黄少。】 看到这两个字的黄少天陡然一愣，但他手下的操作并未停下，当然也没停下继续打字说废话，只是他疯狂刷屏的地方，从公共频道换成了他们的队内频道。 但可以见得，面对王杰希的凌云此刻并不轻松，她在叫完黄少天后，隔过了足足两秒钟，才把下文发了出来——自然，这样的下文，也就和她最初发的“黄少”二字隔过万水千山了。 【来换我。】 【我不要和王杰希打！】 面对此情此景，黄少天还能怎么办呢？他脑子里经过了一瞬间的权衡，紧接着便很快做出了决定，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向着那还在石峰下缠斗的两人冲去。 【凌云你怕什么王杰希啊别着急我马上就过来了等着我来解救你吧还有队长你自己先撑着点啊我去去就回不不不我短时间内可能是赶不回来了你等别人来掩护你吧还有等下比赛完了你可千万别怪我无情无义啊】 全文不加一个标点，黄少天已经交代完了他的意思，然后，只见夜雨声烦舞着光剑一路狂奔，那如匹练的剑光屡屡破开壁障，没多久已然迫近雪舞凌天身后，而下一瞬间，隐没在草丛中的剑客，其手中的冰雨悄然绽放出幽蓝之光，黄少天擦着雪舞凌天的身侧出手，如霜剑气下是一记出其不意的拔刀斩。 而与此同时，凌云也早有准备，雪舞凌天通过走位完全跳出了夜雨声烦的剑气范围，也在黄少天成功补位接下王杰希的攻势后闪身逃出，但她在脱离战局的下一刻，立马就掉头奔向了索克萨尔的所在。 没有掩护的情况下，索克萨尔的吟唱多次被打断，好在和黄少天换防后的凌云及时赶到，配合着喻文州完成了这次的咒术施放。 眼看着a队配合稳固、形势占优，b队这边也不能够坐以待毙，肖时钦一边策应着吴羽策，一边有条不紊的做出了指挥，紧接着，躲藏在暗处的方锐立即采取了行动，只可惜，他小心翼翼的突然袭击，还没挨到索克萨尔袍子的衣角，就被凌云先一步识破化解了。 荣耀论坛上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统计排名，类似张新杰失误率最低这种，凌云也占着一个最低的头衔，那就是中偷袭的概率最低，所以，方锐这次偷袭失败也不能全怪他，可接下来出乎他意料的是，掉头来追打鬼迷神疑的雪舞凌天，却是攻势强硬得仿佛换了一个人。 【哎哟喂我的凌姐姐，你怎么打王杰希那么温柔，打我就这么暴力了啊！你是不是还在气我刚才说错了话，那的确是我不好，等比赛结束了，我马上来给你磕头赔罪，这会儿还是先消消气吧！】 【不用，我没生气，我今儿个心情好着呢！】 众人看到公共频道里，方锐在匆忙奔逃之际还能够卖乖讨好，而凌云竟然还破天荒的配合了他，可见凌云今天着实是心情不错——要是忽略她现在强势过头的攻击的话。 【那你也不能把锅都扣我头上啊，明明是李轩他先挑起的，是他诱导我犯错的！】 【我知道，所以先打你，打死了你，就换他进来再死一遍。】 但是，心情好也改变不了凌云要方锐死的决心，她甚至还要李轩等下进来了和方锐一样死，这不免让那些不知前情的群众们好奇不已，而坐在第六人席位上的李轩，此刻正瑟瑟发抖的等待着入替。 场上，伴随着凌云的这番豪言壮语，喻文州适时的做出了阵型收束、集火方锐的指示，这使得前一刻还苟得不错的方锐，这会儿只能各处碰壁般的四下逃窜着，不是这边被打了个六星光牢，就是那边被扔了个手丨雷，那模样，还换来了忙着应对王杰希的黄少天的一阵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看啊，方锐现在的走位，像极了一个撞上了桌腿的扫地机器人哈哈哈哈哈哈！】 方锐第一个被清出场后，这场团战的后续，依旧保持着混乱的局面。 李轩替换入场，凌云说杀就绝对要去杀，雪舞凌天与索克萨尔再度联手，和双剑合璧的虚空双鬼正面对抗，还算是势均力敌吧，同时，那头的王不留行，硬拖着夜雨声烦还成功救下了屡遭骚扰的防风，但加入战局的百花缭乱突然暴发，一举将生灵灭、王不留行、防风困在了烟尘中，最后还以一换一带走了b队的治疗。 张佳乐最后在队内频道里留下了一句“同志们，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我先下去歇着了啊”，宣告了他划水完毕、正式告退，而a队的第六人楚云秀刚交换入场，还不等她移动抵达战场，雪舞凌天在成功击杀逢山鬼泣之后，以残血护着索克萨尔与夜雨声烦会合，随后很快就也功成身退，甩手将这残局留给了剩下的队友们。 这场比赛的结果，还是a队靠着保住了治疗挺到最后，不过这只是一场全明星赛，是输是赢也就那么回事，对观众来说全程有看点就行，就是选手们下了场难免要交流几句。 比如下场就来骂李轩把他害惨了的方锐，比如拖住张佳乐笑他为了交换死得真是迫不及待的楚云秀，比如走上来和喻文州不说结果先研讨战术的肖时钦。 而在这里面，方士谦神气活现的站在过道里，翘首四观寻找着某个人影，随后便上前拨开了层层人潮，谁都不抓先逮着了凌云，怀着一脸的慈爱（？）来和她搭话：“凌妹妹，听说你上赛季被王杰希打出心理阴影了，今天在场上遇到王不留行就要换防？” 这话的潜台词一听就听出来了，不就是说凌云她怕王杰希吗？ ——这怎么可能！出道之初，她就敢正面硬刚叶秋，就敢仰面直视韩文清，怎么可能会怕王杰希？他算哪块小饼干！ 对此，凌云她理都不想理方士谦，随意的抛下一句“怎么可能”，接着转头就要走，但方士谦哪里肯放过这个戏弄她的机会，后面还一个劲的跟着她说个没完。 好在苏沐橙及时出现把她带走了，和她一道出现的叶秋也引开了方士谦的仇恨，凌云才能愉快的和苏沐橙手拉手……一起去了洗手间。 男生可能不太理解女孩子为何会喜欢相约去洗手间，但这确实是女生之间交流情感、维持友谊的途径之一……好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后先一步从洗手间出来的凌云，好巧不巧的在门口撞上了一个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77章 chapter76 说撞其实也没撞上，凌云的反应够快，很及时的退了开来，只不过还是被眼前的顾震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女厕所，男厕所在那边！” 抚着胸口的凌云还好心地给他指了路，可眼见自己的意图又被误会了个彻底，顾震当即顾不上其他地往前了一步，坚决地拦住了凌云的去路：“不，我是来找你的，我有……” “等一下！你……先退后三步，退到走道中间再和我说话。” 凌云就站在门框中央，一手平举起来用食指指着顾震，保持着“就算只是厕所外的洗手池，但你只要敢再踏前一步，我就立马报警了”的姿态和他对视着。 “好……好，我不过来，我就想和你再说几句话，给我几分钟就好。” “我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凌云实在想不通，她都当众暴打他、让他丢脸到那程度了，顾震怎么还不放弃，还要在这时候冒出来，于是，她因着一时的疑惑又生发出了几分烦躁，下一刻，便抛出了一句极其冷淡的反问。 但还不等对面的顾震回话，苏沐橙突然从凌云身后探出了头，她一出来就听到了凌云在和谁说话，那语气冷冰冰的，都不像是平常的她，而等她看到顾震后，才理解了凌云那样子的成因，随即靠过去拉着她和她并肩而立。 “沐橙你出来了啊……那个啥，我们接下来还有事，恐怕没时间听你说了，不好意思啊！” 凌云说着就要走，可没想到，顾震脚下侧移了一步，顺势便又挡在了她们面前，根本就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苏沐橙见状，轻轻扯了扯凌云把她拉到身后，自己却踏前了一步，冷下面目抬头和顾震对峙：“你这是想干什么？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们还赶时间，请你让一让！” 不料顾震看都没看苏沐橙，只对着凌云更进一步的逼近，但他的语气，已经放软到近乎是在哀求了：“凌云，就说几句话，很快的，好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说了……” “沐橙！” 苏沐橙正欲拉着凌云强行突破，没想到反被凌云扯住了手臂，她不解地回过头去，只见好友朝她轻微地摇了摇头，后又侧目瞟了一眼顾震：“不要紧的，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苏沐橙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听话地走了，但看她一步三回头的不放心样，凌云心下也知晓她在担心什么，因此，她朝着四下里快速打量了一眼，然后目光又回到了原处，接着便出声招呼顾震跟她走：“找个地方说话吧，你难道想就站在女厕所门口聊天？” 凌云带着人也没走远，只走过了一个拐角就站定回了身：“好了，就这儿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顾震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必须把握住，但当他看到凌云此刻的眼神时，原先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忘了个干净。 ——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所以，凌云才会露出那毫无感情色彩的眼神，因为她对他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我……我知道，我选了个错误的时机和错误的场合，给你造成了巨大的困扰，我先向你道歉。” “巨大的困扰？那倒也说不上吧，就是稍微有点麻烦。” 凌云确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她这两天全身心地投入在她姐的事情上，要不是顾震这时候突然冒出来，她还以为这茬都已经过去了。 “如果你想道歉的话，那我接受了，也希望你以后做事之前多想一想后果，还是少给人添这种麻烦比较好。” 听着凌云这会儿恰似规劝的语气还算冷静平稳，顾震不由得也安心了一点，故而接下来他的说辞也更大胆了一些：“我确实不该在活动现场当众……当众表白的，那样子，感觉像是在逼迫你答应似的……” ——自信点，把“感觉像”去掉，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在那种情况下告白，总有道德绑架的嫌疑，虽然这对我没什么用。 就算上面的这些话没说出口，可凌云的不以为然，也立马就通过她脸上的微表情泄露了出来，她不自觉下扯着嘴角表达出的不满，当即被顾震看在了眼里，惊得他连忙开口为自己解释—— “我当时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一时情急才……我明白，你现在对我的印象肯定差到极点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一点……” “行了，你先听我说两句吧，可以吗？” 凌云见他颠三倒四的，就那一个话题在绕来绕去，当下忍不住直接打断了他：“你是不是以为，我不待见你，是因为你当众说了一见钟情这种话？” 看到对面的人愣神后又茫然的点了头，凌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其中竟还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虽然这也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还是别的原因。” 顶着顾震狐疑的眼神，凌云反倒是完全放松了姿态，把双手一摊顺势背到了身后，接着状似随意的问他道：“你今年几岁了？21了啊，那比我还大点，是大学中途休学去参加的训练营？” 顾震说他19岁对凌云一见钟情开始，就去学校办了休学投身荣耀事业（凌云内心os：怪不得没能够正常出道，这尴尬的年龄已经摆在那儿了），辗转到今天才抓住机会来到她面前，他这一路都是为了她才坚持下来的吧啦吧啦。 虽然这番诉说又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但凌云再次抗住了他的深情告白，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她的发问—— “也就是说，你原先根本就没想过要出道，你本来一直在做着自己想做、且该做的事情，但你却为了我，硬生生的抛下了那些你应该去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凌云向他投去的探究眼神越发冷峻，这使得顾震一时间竟无法言语，只能任由她继续说了下去——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可你不觉得，这三个字太过沉重了吗？我恐怕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是啊，你不用这么想，这和你无关，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对啊，这确实是你擅自决定的，你嘴上也说了和我无关，可你的行为，却是想把我也牵扯进去吧。” 要说讲道理，感情上的事情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所以凌云充分发挥了偷换概念、混淆逻辑等手段，总之就是成功的把顾震给绕晕了，而现下的顾震，脸上满是“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一时间竟无法反驳”的迷茫。 “要说的应该也差不多了，我总结一下吧！委婉点说，你有你该去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该去做的事情，我们都应该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互不干涉，对吧；然后，直白点说的话，那就是——我不喜欢你，请你放弃吧！” 好了，快刀斩乱麻，解决得干脆利落，凌云说完这些转头就走，可是，她心下的那阵畅慰之感还没完全抒发，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臂，并且被那股强劲的拉力牢牢拖住。 凌云当即一惊，刚刚稳住脚步站定，就立刻回头狠狠地瞪着顾震。 ——是谁借你的狗胆，让你敢直接上手的！ “你还想干什么？我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你放手！” 凌云沉下声来说道，那眉目间的森寒着实是吓到了他，但顾震仅仅犹豫了片刻，就又像是为了坚定决心一般，再度收紧五指牢牢的抓住。 “你刚刚说的那些，我无法认同，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看到顾震不退反进，凌云的脾气也上来了——还真当我是个软柿子好拿捏啊，这青天白日的，你要是敢继续纠缠，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顾震，我警告你，再纠缠下去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给我松手，放开……” 凌云一边放着狠话，一边试图抽回手来，但她动作也不敢太过激烈，生怕一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手。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持的阶段，顾震固执地抓着不放，凌云也不肯松口给他机会，而就在这令她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救她出水火的人猝然间降临了。 只见那人如闪现一般突然从她身后冒出，双手分别抓住了两人的手腕，然后硬是把顾震的手扯了下去，还不等顾震反应过来，又反手把他推了个趔趄，同时，那人拉着凌云的手腕将她护到了自己身后，俨然摆出了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呃……黄少？” 苏沐橙人是走了，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抛下凌云不管，她想都没想凌云故意把她支走的意图，立马就跑了回去想找人来帮忙。 她原想回到后台找叶秋，叶秋怕暴露身份铁定还没走，只是她半路上先遇到了喻文州和黄少天二人，他们见她一脸慌张的神色，当即拦住她询问出了什么事。 “你们来得正好，快去帮帮小云吧，她被那个诛仙的新人缠住了！” 苏沐橙快速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可还不等她说完，黄少天就立即朝着她手指的方向冲了出去，那样子看得苏沐橙整个人都愣住了。 所以，黄少天才能在那危急时刻及时赶到，才能在那个最佳时机，强势而又可靠地出现在凌云面前。 出现得相当突兀的黄少天，救下了凌云后便牢牢地护在了她身前，同时还一声不响的死死瞪着顾震，脸上满是“你敢再动一下就死定了”的威胁意味，但下一刻，转身面对凌云的黄少天瞬间变脸，又恢复到了他一贯的健气活泼样——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说好的一起去聚会地点的，他们早就都过去了，再不走就留你一个人了啊，等下你找得到去的路吗？快点跟我走跟我走！” 眼看黄少天旁若无人的拉着凌云就走，顾震才从刚刚受到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继而又故技重施，再度上前拉住了凌云的手臂：“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别走……或者，你留个号码给我，回头我再和你联……” “你还有完没完了！” 没给顾震说完的机会，黄少天又一次上去推开了他，这回比刚刚那下推得还狠，直逼得顾震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你没看到凌云她很不情愿吗？还一个劲的死缠烂打追着不放，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黄少天前辈，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吧，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和我无关？你还真敢说啊！” 这修罗场形成得莫名其妙，凌云还没从黄少天的突兀登场中回过神来，就见他已经和顾震正面起了争执，而看到黄少天骂骂咧咧的捋起袖子，完全是一副要冲上去打人的样子，受到了惊吓的凌云，当即冲上去想拉住他，谁知正好一个错身没能拉住。 “我刚刚好不容易忍住了没骂你，你现在是伸长了脖子凑上来让我骂是吧！天哪，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要求！那好，我现在就来满足你这个愿望，今天不骂到你崩溃我就不叫黄少天！” ——好在，黄少天向来坚持君子动口不动手，也深知自己靠言语就能杀敌制胜，根本就无须使用拳头。 可是，顾震当下哪有心思理会黄少天，他一心只希望能留住凌云，于是，在那烦不胜烦的情况下，脑子里只想着让黄少天闭嘴闪一边去的他，竟鬼使神差地朝着黄少天的面门伸出了手。 只不过，前一刻没能拉住黄少天的凌云，这会儿刚刚调整过来，就看到了顾震那危险的动作，她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随即便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开双臂挡在了黄少天前面—— “你想干嘛！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假若说刚刚被直接拒绝时，顾震还是黯然惆怅、愁眉锁眼，那么现在，面对凌云那冰冷的目光、尖锐的质问，他只觉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也是在这样无以复加的打击下，他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做了什么。 “顾震，你要是没听明白我刚刚说的，那我就再说一次——我不谈恋爱，谁来都不谈！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怒气上头的凌云此话一出，面前本就脸色煞白的顾震更是雪上加霜，脚下还似没站稳一般向后连退了两步，他看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是张开嘴唇翕动了几下，愣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而趁着顾震还没从打击中缓过神，凌云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转过身赶紧拉着黄少天就想跑，可不知怎么的硬是没拉动他，还被那反作用力扯得差点摔倒。 凌云咬着牙蓦地一抬头，却看到此时黄少天的脸色，竟和顾震的如出一辙，可她一时间顾不上去深究，只想着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在一番手忙脚乱之下，凌云想都来不及细想，直接跳起来抱住了黄少天的手臂，像拖麻袋一般强硬地拖着他就走。 第78章 chapter77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黄少天的心情乱七八糟的，喜怒哀乐全都搅和在了一起。 ——他为凌云对顾震全无好脸色而喜，为自己受到了凌云的维护而乐，为顾震的死皮赖脸、纠缠不休而怒，也为自己没能宣之于口的愿望而哀。 也不知道被凌云拖着走出了多远，一直到女孩松开了他的手臂，抛下他又径直往前走了好几步，他才恍恍惚惚地回了神，可脑子里，她的那句“我不谈恋爱，谁来都不谈！”依旧在盘旋。 ——靠！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就是！不对，我还没出师啊，我在去报名参军的路上，就已经被流弹打死了！ 黄少天气愤地咬紧了牙关，胸口也被一股炽腾而起的怒火灼得发疼，可是，在他抬眼看到凌云双手插着腰、仰起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后，他的满腔悲愤突然就发不出来了。 “什么东西！” 凌云无缘无故地痛骂了一声，随即猛地转过身来，紧皱起眉头的用手指着黄少天：“黄少天你……” ——你跑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啊！ 本意是想这么说的，可在转头看到黄少天那双晶亮的眼睛，以及紧抿嘴唇显得委屈巴巴的表情后，凌云一下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然后，她保持着指着他的姿势顿了几秒，突然万分懊丧的把手往外一甩—— “啧，你不该来的啊，我就是怕发展成这样，才故意把沐橙给支走的！” 说完这些的凌云已是满脸的郁闷，可看到黄少天还是一副懵懂不自知的模样，她登时就又气不打一处来了：“你知不知道，选手私底下发生肢体冲突是大忌，万一他恶人先告状去举报你，你是要被停赛接受调查的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 黄少天终于明白凌云在紧张什么了，说到底，她就是怕这件事牵扯到别人，生怕那人也连带着被针对，可是，她怎么能因为这个就不顾自己了呢！ “可就算知道，我也还是会来救你的！刚才我要是不来，你就要吃大亏了啊，那混蛋，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了，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就算他去举报那又怎么样，我都不带怕的！况且本来就是他先动手的……” 听着黄少天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凌云脚下不自觉地小退了半步，她内心隐约感到了有什么“不太对劲”，而这股子“不太对劲”似乎还有点熟悉，貌似近期就曾经体会到过一次。 不过，她还来不及去体悟出那是什么，找了他们一大圈的喻文州和苏沐橙总算是赶到了，姗姗来迟的喻文州仔细询问了事情经过，苏沐橙则是紧张地拉着凌云上看下看，生怕好友在她走后出什么事。 还原事件全貌自然交给黄少天去讲述了，凌云只能在旁边纠正一些他添油加醋的部分，而听完了黄少天个人情绪明显的陈述，喻文州也在征求了凌云的意思后，做出了“最好不要再追究这件事”的提议，对此，除了黄少天还略有不满，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 就因为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突发事件，害得他们成了最后到达聚会地点的几个，而一进门，他们就被里面的某几个看出了点端倪，比如楚云秀，就直接拉着凌云和苏沐橙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喻文州给这次四期聚会选择的地点是一家酒吧，准确的说，是一家主打精神品质与情调氛围的清吧，据他所说，这里是他闲暇时常造访的秘密基地，需要安静地想些事情的时候他就会来这里，然后点上一杯无酒精的鸡尾酒慢慢思考。（黄少天：队长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内涵我！） “虽然，酒吧是个和职业选手很不搭的地方，但这里的环境和气氛，总觉得和喻文州本人很搭，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先到的那一拨人，知道喻文州今天特地包了场，早就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连这里的菜单都好好研究过了，这会儿只等喻文州这个东道主过来，给他们做些推荐。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本想着聚会就要来好好闹腾一番的几个，在进了门后也被那优美舒缓的轻音乐感染，入乡随俗地选择了坐在吧台前看调酒师调酒，或者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放松，总之，看上去都很享受这万分难得的体验。 见大家似乎都挺满意的样子，作为策划者的喻文州也放了心，他随即收回了往四下里观察的目光，转过头却看到黄少天正盯着桌上的杯子，没有聚焦的眼神显示着他正在发呆。 “还在想刚刚的事情？放心吧，那个顾震不会有机会了，凌云已经在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可见心里对他是半分好感都没有了。” 听到喻文州的声音，黄少天才回了神，他看了眼正在关心他的喻文州，随后就又移开了视线，怔怔地数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看它们一颗颗地滑落到桌面上——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凌云根本就没把那个混蛋放在眼里，可是，可是……凌云刚刚拒绝他的时候，说她不谈恋爱，谁来都不谈！我我我、我都还没告白就被拒绝了，还有谁会比我更惨！” 说到这个就又很来气，但黄少天自己也搞不清楚，他现在怎么跟个气球似的，一会儿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一会儿又什么气都没了，只能像这样自顾自的闷闷不乐。 “凌云她真的这么说？可这并不能说明你没机会了，她这一棍子全打死，反而算是给了所有人机会，至少现在也没别人能抢先一步，所有人——包括你，全都在一条起跑线上。” 喻文州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自从黄少天恋爱意识觉醒了之后，好像连带着他自己都变得不太一样了，至少他开始觉得，自己那为人称道的七窍玲珑心都快不够用了，整天帮着黄少天猜凌云的想法，猜得他都感到头秃心累。 而就在喻文州耐心开导黄少天的同时，另一边，在苏沐橙去到吧台前欣赏调酒师精妙的手法后，只剩下凌云和楚云秀两个人的那一桌，前者撑着下巴想了好一阵，突然开口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云秀，你觉不觉得，黄少天有时候会对人特别……怎么说呢？对别人特别得好？好得很莫名其妙的那种？” “嗯？黄少天？” 楚云秀已经在刚才知道了顾震的行径，也知道了黄少天见义勇为的事迹，当然她也已经从刚才骂到现在了，还一心责怪自己，怎么就没和她们两个一起去洗手间呢！ “黄少天啊，他刚刚救了你是吧？哎呀，小云你听我说啊，虽然他的话痨已经病入膏肓了，平日里听他瞎逼逼总能烦死个人，但他这个人确实很讲义气，作为朋友也算可靠，所以，你也不用对他今天的行为感到奇怪。” “嗯……对哦，你说得没错，因为黄少天本质上是个好人嘛！” 同样是开导，可楚云秀却是在不了解情况的基础上，凭借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彻底的将其深层内涵给曲解了，而更可惜的是，凌云对此还毫不怀疑的相信了。 她们俩还没多聊几句，苏沐橙就已经拿着调酒师为她特别调制的鸡尾酒回来了，可她的心思似乎没在那色泽艳丽的饮品上，反而是一落座就凑过来和凌云咬耳朵—— “小云，你要不要再去和黄少天谈谈？我刚刚路过，听到了一点他和喻文州的对话，他好像还是挺担心刚才的事情的……” 说着，苏沐橙朝那边使了个眼色，而凌云听了不由得一愣，然后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就站起来走了过去。 凌云过去后就直接坐了下来，先大概地把苏沐橙的话转述了一遍，也没在意这两人还一致地探头看了眼苏沐橙，只是迫不及待地把她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虽然根据文州的分析，顾震应该不会去举报，可是，万一他特别丧心病狂呢？他可以不在乎，但我们不行，常规赛马上进入下半程了，任何事情都耽搁不起，所以，假如真的发生了，我会力证这是针对我的，和黄少无关，他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果要提供证据的话，刚刚那个地方有监控，我当时特意带着他走到了摄像头下面……对了文州，回头你能不能去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把全程都拍下来了？” 凌云说着又担心了起来，万一那个摄像头是坏的，那她前面所做的不就是白费功夫了吗？于是，她谨慎地提出了这点，而喻文州为了让她放心，更是当场起身说现在就去，即便凌云摆着手说大可不必马上去，他也还是留下他们自己先离开了。 喻文州走后，凌云本想回去女子组那桌，可刚站起来，见着黄少天独自一人很是孤单的样子，她倒也不好意思抛下他了，就又坐了回去。 为了掩饰那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尴尬，凌云假借面前的这杯饮料，顺利地和黄少天重开了话题，而黄少天看她对那蓝紫色调的鸡尾酒很感兴趣，就立马回头也给她叫了一杯。 和黄少天面对面永远不会冷场，因为他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而他也在这过程中慢慢理解了，喻文州当场就要去查看监控的用意，就是为了给他创造机会啊，他走了凌云才会继续坐在这里！ 于是，黄少天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始发挥他的特长没话找话，总之在喻文州回来之前，他绝不会放凌云离开这里。 “对了，你刚刚说，不管是谁来，都不谈恋爱，是真的吗？” 黄少天不知疲倦地絮絮说着，可能是觉得前面铺垫得差不多了，他突然话锋一转抛出了这个问题——果然，他还是跨不过这个坎，憋着不问清楚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而凌云面上像是在认真听他说，可有一半的心思却放在了别处，比如她手里的这杯鸡尾酒。 “嗯？你怎么突然八卦了起来！” 这鸡尾酒还真的是又好看又好喝，凌云早就拍了照，存下了这周的微博营业素材，而现在，她一边听黄少天说话，一边时不时地抿上一口，可抿着抿着，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见了底，于是她转头又自己追加了一杯，之后才想到去回答黄少天—— “什么真的假的？这不就是……唉，这事很难说的，你看，就算是我想谈恋爱，客观条件也不允许啊！现阶段的我啊，光是专注于荣耀，就已经耗尽全部精力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儿女情长嘛？” 调酒师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又送上了同样的一杯，凌云说着谢谢，伸手去接了过来，因此，她并没有看到黄少天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没有想到去照顾他此刻的心情，而是全程不带一点停顿地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现在这样还不够啊，还想再进一步、再进一步，还想做得更好，还想离冠军更近一点……可冠军只有一个，不全力以赴怎么行！” “你这些说得都没错，可是……” “所以，在百花没有拿到冠军之前，我是不会考虑谈恋爱的！” “不行，因为冠军绝对是蓝雨的！” 可能是久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可能是对自己动不动就情绪失控感到不满，总之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时，黄少天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这该死的胜负心啊！黄少天你个傻x，非要现在来争这个吗！ 然而，听到黄少天这句宣言的凌云却笑了，她歪着头，唇角微微上挑，可垂下的双眸，却并未将眼神聚焦在他身上，这使得她的这一微笑，落在黄少天的眼里，竟显出了几分不真实的迷离。 ——等等，不真实的迷离？ “你看，你也是这样想的吧……是啊，职业选手都应该是这样的，早上睁眼的第一时间想的是训练，晚上闭眼睡着之前想的是比赛……不像那个顾震，他居然说，他打职业是为了我？亏他说得出口！” 黄少天此刻正深陷于自己适才体悟到的违和之中，故而他没能够挤出多余的神志，去思考凌云这会儿为什么又提到顾震，也就只能任由她晃晃悠悠地撑桌站起，抬手将杯中剩下的鸡尾酒一饮而尽，然后再接着前文继续骂下去—— “他都站到这个舞台上了，多少人都没他这么幸运，就算不情愿、就算还想打，也只能被迫离开这里……可他却说是为了我？听听他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简直放屁！ “——给我为了战队、为了冠军、为了荣耀啊！” 第79章 chapter78 面对凌云这豪情万丈的掷杯高呼，距离她最近的黄少天当场就被吓住了，还被吓出了个“你正常点，我害怕.jpg”的经典表情。 当然，被惊到的不止黄少天一个，那动静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可就在他们纷纷投来惊异目光的同时，前一刻还拍案而起、仰头痛骂的凌云，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原地摇晃了两下，然后就看她扶着额头往后倒了下去。 这一时间吓坏了所有人，与凌云隔着张桌子的黄少天离得最近，也反应最快，他当即离开座位跨出一大步，伸出手拉住了凌云的手肘，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她，可也因为这一情急之举的惯性，让受他拉扯的凌云没有往下头抢地，而是一个反身直接正面扑向了他。 ——卧槽！要不要这样！别这时候来考验我好不好！ 黄少天当场就僵住了，他现在的处境可谓是进退两难，顺势将人抱紧虽合他心意，但不对场合，可他又怕松开了手，会把凌云再一次摔了。 “怎么了？凌云她这是怎么了！” 好在其他人下一刻就围拢了上来，苏沐橙更是第一时间把凌云给接了过去，随后楚云秀也挤着到了前面来，两人一左一右的把凌云扶到了椅子上。 “我、我也不知道啊，就和她说着说着话，突然她就兴奋了起来，然后就像那样倒下去了……哦对了，肯定是那鸡尾酒，凌云她说好喝就连着喝了两杯，那东西该不会是含酒精的吧，你们看她现在这样子，明显就是喝醉了啊！” 调酒师在这样的骚动下，也早就是挤了过来，他坦陈，调制的时候是加入了少量的蓝橙酒，可那么点酒精应该不至于让人醉到站不稳，除非是完全碰不得酒精的体质。 听他这么一说，楚云秀懊悔地猛一跺脚，说凌云就是这样的体质，去年到他们烟雨的食堂，连喝了两大碗桂花甜酒酿的时候，也是像这般直接栽倒在了桌上，“咚”的一声，当时把她吓得差点心脏停跳。 “不、不是，我没喝醉……“ 凌云现在已然是坐都坐不稳了，只能挨着一旁的苏沐橙半靠着说话：“这感觉，绝对不会错的……是野生菌，是误食野生菌中毒的感觉，快、快叫救护车啊！” 众人听到凌云的这种说法，当下更为确定她绝对是喝醉了，可酒精上头的女孩哪里肯就此消停，还一个劲地挥舞着手臂，对着那空杯子指指点点的—— “这里的人，没有谁会比我更了解，野生菌中毒是什么感觉了，现在还只是头晕，我马上就会看到幻觉……奇怪，已经开始了吗，怎么这回的幻觉好写实啊，没有跳舞的小人和乱飘的彩云，我只看到三个黄少天……不好，感觉更可怕了……” 话说到此，凌云已经在苏沐橙的怀里断绝了意识，楚云秀作为这里唯一见识过她喝醉后什么情况的人，当下也只能是扶着额头叹气，建议先找个地方让凌云躺着休息。 “哎呀，有没有谁来帮个忙，把小云抱到里面的沙发上去？” 这时候，苏沐橙一边轻抚着凌云的背，一边笑意盈盈地随口问了句，而在众人愣着没有回应的片刻后，黄少天突然像小学生上课抢答一样，立刻“我我我，让我来让我来”的举起了手。 但下一刻，看到苏沐橙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嘴角还带着一抹好似蔫着坏的笑意，他脑子里登时反应了过来，当即张口找托辞解释，说他是还记着前年国王游戏的仇，今天准备一雪前耻证明给他们看。 “行了，赶紧来吧，都这时候了话还那么多！” 楚云秀听不得黄少天这般罗里吧嗦，立马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但也是靠着她这临门一脚的刺激，才让黄少天暂时摆脱了纠结扭捏的心态，果断地走上前把凌云抱了起来。 而一直到把人放下了，他的那股子心潮动荡才又回笼，黄少天怔怔地看着醉得迷迷糊糊的凌云，又看了看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适才想给她理一理糊在脸上的头发而伸出的手，这会儿却是在回神后惊得猛然间缩了回来，他就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从而做出更为不合适的举动。 后面跟着进来的苏沐橙也看到了这一幕，却只是站在那头掩着嘴，唇角微微勾起笑得高深莫测，而晚了几步才进来的楚云秀，先前只顾着去给凌云拿解酒的果汁，压根儿没注意到发生在这空间内的隐秘之事。 “来，沐橙，去把小云扶起来，让她喝了这果汁解解酒。” 楚云秀已经是第二次见到凌云这样了，也知道她喝多了之后不吵不闹，反而会比平时更乖更软，因此，现在她也是直接就走上去叫她，然后一声声地哄着她把果汁喝了，然而，她这不甚纯熟的喂果汁手法，却是把凌云生生地给呛醒了。 “喂，楚云秀，你能不能小心点，有你这样抓着人就灌的吗？你看看你都把凌云呛到了……你还来？快停下！先让她缓一缓行不行啊！哎，我说你会不会照顾人啊，她都要被你灌的吐了……” “吵死了，黄少天你怎么还在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了，赶紧给我出去！” 黄少天本还想还嘴，正巧这时候响起了手机铃声，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地互相打量了一番，随即意识到是凌云的手机响了，苏沐橙赶紧从她外套口袋里摸了出来，一看是张佳乐打来的电话。 被呛醒的凌云虽然还是头晕目眩，但好在意识已经恢复了不少，她半睁着眼地轻轻晃了晃头，然后从苏沐橙那边拿过了手机，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喂……” “喂，你那边结束了没？我这儿一帮人刚闹腾完觉得饿了，他们又商量着换个地方续摊吃宵夜，过会儿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回去？” “宵夜啊，不用了，你还是先来把我带回去吧……” 说完这些，凌云就又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只留下电话那端的张佳乐一头问号，还在一个劲地不停追问。 而接下来，在楚云秀接过手机代为说明、苏沐橙动作迅速地发去定位后，没多久，张佳乐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现场，同他一道进门的，还有和他在门口偶遇的喻文州。 “你们……谁先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佳乐一眼就看见了凌云此刻的样子，顿时，一阵哭笑不得的无力感涌上了心头，而在他问完话后，苏沐橙、楚云秀更是动作整齐划一，两人的眼神直指已经躲到了喻文州身后的黄少天。 “你们都看我干嘛！这和我没关系啊！不是我……” 张佳乐也没去听黄少天的辩解，就在路过他身边时横眼瞪了他一下，之后便径直走到了凌云面前，他蹲下身来拍了拍她，想把她叫醒，可几番尝试之后看她依旧毫无反应，他也只能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伸手把她给扯了起来，拉到背上背了就走。 面对此情此景，黄少天不知为何有点心慌，可他短时间内也分辨不清，这心慌的感觉是什么缘故，只是潜意识中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拦下他们—— “等等！张佳乐你就这么带着她走了？！” 被拦住的张佳乐满脸困惑，他并不明白，这为什么会引起黄少天如此剧烈的反应，于是顺势反问了一句：“怎么了？不是她自己叫我来带她回去的吗？” 黄少天也是一时情急才有此行为，而被张佳乐理所当然的这么一问，他才隐隐约约地回味了过来，自己究竟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明明他刚刚触碰凌云时还瞻前顾后了半天，为什么张佳乐这背起人来的动作会如此娴熟，全套的动作堪称是行云流水，不带一丁点犹豫的。 ——这怎么能忍！他们的关系，难道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话说他们私底下该不会还有点别的什么吧！ 黄少天已经无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甚至开始怀疑凌云前面那些话的真实性，而再看到他面前的张佳乐，那副浑然不知的迷惑表情，他立马就又被气到口不择言了—— “凌云她、她她她她她现在意识不清，怎么能让你就这样把她带走呢！” 张佳乐闻言当即愣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黄少天好一会儿，才隐约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心里也忍不住冒了火：“黄少天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你居然觉得我会对小云做什么？你是不是也喝醉酒昏了头了！” 一时间这场面有些难看，黄少天已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但话说出口也是收不回来了，还好喻文州及时出来打了圆场，赶紧把黄少天安抚下来，也让张佳乐带走了凌云。 “啊呀，小云的手机还在我这里，张佳乐你等等啊！” 张佳乐背着凌云离开后不久，楚云秀发现凌云的手机还在自己这里，赶紧喊着人追了上去，一旁的苏沐橙，也在看了眼黄少天后跟了出去，所以现在，这里就只剩下黄少天和喻文州两个人了。 “队长我觉得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我的情敌，不是顾震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混蛋，而是张佳乐吧，怎么看都是张佳乐更有可能成为我的情敌吧！” “少天，你冷静点！这其实挺正常的，你别乱想，我看着不像是……至少现阶段，张佳乐前辈还不会是你的情敌……” 暂且不去管喻文州要如何劝服黄少天，背着凌云离开后的张佳乐，他并没有忽略刚才黄少天那怪异的样子，那家伙无端说出的那些话，虽然神经兮兮的，可也在依稀间透露出了某种异样的暗示。 张佳乐正埋头苦思着那些话的隐义，背后的女孩却突然动了起来，这让他一时不备差点脱手摔了人，可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刚想转头骂她喝多了还不安分，却被凌云的一招强人锁男差点勒断了脖子。 “我靠……我好心好意来带你回去，你就这么报答我啊，还有没有良心！” 凌云此刻哪里有心思理他，从张佳乐背上跳下来后，她立马冲向路边花坛吐了起来，等到好不容易吐完了，她人也清醒了不少，然后连头都没抬就张嘴骂道：“张佳乐，要你有什么用，背个人都背不好，都把我给颠吐了！” 张佳乐一边装模作样地揉着受伤的脖子，一边斜眼瞅着她席地而坐的样子，看到她也算是满身的狼狈，就也不好意思和她一般见识了：“行了，是我的错，还要谢谢你，危急时刻没吐在我身上。” 说完这句，张佳乐转头看到了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他叮嘱了凌云一句“你就在这儿不要动”，接着就往那边走了过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瓶矿泉水，还是拧开了瓶盖后才递到凌云手边。 “上次这样，还是去年打烟雨的时候吧……” 坐在花坛边吹了阵夜风，凌云的酒也已经醒了大半，她仰头喝了一口水，也不管站在她旁边的张佳乐是什么想法，就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好想队长啊，起码他背我的时候稳多了，关键时刻就是比你可靠。” “喂，你……凌云同志，说实话，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要是再动不动就提孙哲平，当心我和你翻脸啊！” 现在整个百花，估计也就凌云敢无所顾忌地说起孙哲平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就都不想提到他，每当凌云念叨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都会感到一阵从嗓子眼蔓延到左胸腔的酸楚，而这股酸楚之感，也会随之蔓延到其他人的五脏六腑，代替他们来倾诉与想念。 “好了，张佳乐，你也别这副表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用的是我……我现在这种样子啊，队长要是回来了，头一个骂的，绝对是我……” 第80章 chapter79 凌云这一番酒后的直言不讳，真可谓是让张佳乐百般纠结、万分矛盾。 真要说的话，那些被凌云挑起的回忆，确实是他今生至此最美好的时光，但是，却也是他再也无法挽回的过去，张佳乐既想小心呵护着，等到未来的某个时刻，可以再拿出来细细回味，甚至是能够与谁共赏，然而当下，他又常常近乡情怯般地不忍去触碰。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张佳乐内心的苦涩，正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摇晃涌动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凌云总能轻而易举地说出那些话，那些他要在心底酝酿半天、出口前又会在喉头翻滚好几回、最后还是默默咽了回去的话。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使性子发脾气，虽说是恨不得把凌云扔这里自己走掉，可他却也心怀着些微的感激，感激她能够说出这些他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因此，满怀着忍辱负重、愧天怍人的哀伤，张佳乐再度朝着凌云伸出了手—— “清醒了没有啊你？要是能自己走回去，我就不背你了，免得还要被你抱怨！” 这么说着的时候，张佳乐不经意间注意到，那头的几个路人似乎在打量他们这边，而且看神情还不是普通的多看一眼，八成是已经认出了他们两个的身份，于是，不等坐在地上的女孩伸过手来，他当即一个激灵地把她拉起，动作迅速地背上她拔腿就跑。 当然，张佳乐这样“负重奔跑”的后果，就是凌云一回到酒店就直接扑进卫生间，又抱着马桶吐了好一阵，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才算完。 “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故意的！就因为我刚刚那些话又惹你不高兴了？报仇手段如此高杆，张佳乐，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张佳乐这会儿是一句都不敢抬杠，这事本就是他不好，而现在这内心的愧疚，更是让他几次欲言又止。 他就这么手足无措地看着凌云吐完了，又看着她扶着洗脸池边沿，很是艰难地站起来打开水龙头，他下意识地就想要上前去给她搭把手，可他的脑子里，却蓦地印出了黄少天那句很是莫名的质问。 张佳乐心里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别扭，而后，他把刚刚踏出半步的脚又收了回来。 “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我洗个澡就睡了。” “啊？你这样子还能洗澡？别啊，要是在卫生间里摔倒了怎么办！今天就先忍一忍，直接睡觉吧！” 凌云哪里肯听他的，虽说现下还是觉得头重脚轻的，可她的意识已经十分清醒了，她绝不能忍受自己带着身上这味道就直接钻进被窝里。 “那……那你先坐这儿别动，我去找个人来帮你！” 张佳乐自知拗不过她，也只能由着她来，他叮嘱完凌云坐在椅子上别动后，就一个闪身赶紧跑了出去，同时还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喂，老王啊，我张佳乐，有个事想找你帮下忙……” “嗯？你说要找谁来帮忙？张佳乐你疯了？！” 凌云只隐约听到了张佳乐飘散在走廊上的尾音，可她确确实实地抓住了他话里提到的某个称呼，如果这真是她所想到的那个人，那么当下的这种情况，或许不是张佳乐疯了，而是她自己已经疯了！ 可急着去找人的张佳乐并没有回头，只留下凌云一个人在房间里，战战兢兢地扒拉着椅子扶手，双眼还直勾勾地瞪着门口，生怕张佳乐真把王杰希给找来。 而没过多久，张佳乐的声音再度从外面传来，由远而近地听到他在给人说明情况，但凌云却一直没有听到应答的声音，这让她那颗吊着的心也一直都没能够放下。 “好的，我明白了，张队，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伴随着这一道活泼的少女声音，凌云才看到张佳乐领着来的是谁，那绑着个丸子头的可爱妹子，正是微草这赛季出道的新人柳非——怪不得张佳乐刚才要给王杰希打电话，原来是去跟微草那边借人了啊。 “情况还好吧？需不需要去给她弄点解酒茶来？” 可是，凌云这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紧跟着柳非出现在门口的，赫然就是她刚刚想歪了的那个人，于是乎，顶着门口三人同步而至的三道目光，衣衫不整、蓬头散发、脸色苍白的女孩，一个慌神没能扒拉住扶手，就直接从椅子滑到了地上，还形成了一个非常少女的鸭子坐的姿态。 张佳乐确实是在电话里说了要借他们微草的妹子，但王杰希是个事必躬亲、认真负责的好队长，他不仅是去询问了柳非本人的意见后才答应了张佳乐，还亲自把人护送了过来，且寸步不离、全程陪同，这让作为队长却没看好队员、以至于造成了当下这种情况、自己还无力解决、要求助于别队的张佳乐无比羞愧。 这事的后续是柳非反应机敏，直接跳进房里反手关上了门，这才没有让王杰希（相比之下张佳乐已经见多了）看到凌云更为丢人的一面，只是对于凌云来说，这时候挽救也是于事无补了，她今晚早就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那仅剩的一点面皮，现在全靠她强大的心理素质在支撑着。 把凌云这边安排妥当、又谢完王杰希把他送走后，张佳乐叹着气地走向了隔壁他的房间，却在拿出房卡预备开门之时，突然感到了一阵无法安心的踯躅。 于是他又把房卡收了回来，转身抬脚向着电梯而去，进到电梯后直接按下了顶层的数字，同时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你丫的现在人在哪儿啊？赶紧给我死出来！” 张佳乐是在一个小时后见到的黄少天，他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还紧紧地拉起了外套的帽子，不光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整个人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一上到天台来就先四下环顾了一圈，见只有张佳乐一个人在这里，当即冲着他痛骂道—— “张佳乐你是不是有病，这大半夜的还把我叫出来……你看看现在都过零点了！还敢骗我是吧，你说凌云要见我，那她现在人呢！” 因着前面张佳乐在电话里上来就口吐芬芳，莫名挨了骂的黄少天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打起精神来和他隔空对线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张佳乐略施小计，才把他成功地骗了出来。 “行了，黄少天，大晚上的，我也不想跟你在天台上吹冷风，就不和你再绕弯子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小云？” 张佳乐不可能猜不到，他本就因为凌宇的叮嘱，像是头顶着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敏感，而且还有顾震的前车之鉴在提醒着他，再说了，黄少天刚刚的那反应确实太过反常，张佳乐还首当其冲地遭到了他的诘难，他怎么可能对此忽视不在意。 因此，把黄少天叫出来的第一时间，张佳乐就开门见山地发问了，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黄少天只是短暂地愣住了一瞬，然后就动作利索地点了头，承认得十分干脆。 “不是吧，你、你怎么……你怎么也……” ——我就是胡说的桃花运啊，这怎么还一朵接着一朵没完了！ 张佳乐万分郁闷，可是，这回他却没办法以相同的态度来处理，因为顾震和他非亲非故，甚至在全明星周末之前，他都不记得有这号人，然而黄少天不一样，他是他的朋友，这一点，就算张佳乐面上傲娇从不承认，可他心里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张佳乐转念一想，他和黄少天是朋友，那他和凌云还是亲密无间的闺……呸，队友呢，再怎么说，他也是要站在凌云这一边的，所以，如果从凌云的角度去考虑的话…… ——好了，这事已经没有他操心的余地了。 因为在张佳乐的眼里，凌云简直就是个铁板上钉着钉的钢铁直女，她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恋爱线这个选项，这样的桃花来再多，都只会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下场。 想通了这些，张佳乐再看黄少天都觉得他可怜，于是，在内心默默地为好友鞠了把同情的眼泪后，他开始琢磨起来，要怎么抚慰黄少天即将千疮百孔的心灵—— “那啥，你也知道的吧，小云这个人啊，要想追她，这难度，堪比你现在去单挑70级野图boss，而且一不小心还会弄巧成拙，所以……啧，就算是兄弟求你了，你现在就放弃吧，好不好？” 张佳乐虽有安抚劝慰之心，可行的却是火上浇油之事，这不，他的这句话刚说完，黄少天立马就炸了：“放弃？你他妈居然叫我放弃？！你先听听你自己说的这是人话吗！” “不是人话我也要说！” 张佳乐其实很难，一方面他清楚凌云的性子，知道黄少天的这场暗恋只会无疾而终，现在收手还能及时止损，不然他就是下一个顾震，成为一阵飞扬在风中的炮灰，同时，他也确实同情黄少天的遭遇，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他瞎了眼看上凌云。 “黄少天，我现在就把话摆这儿了，这事不行，绝对不行，你赶紧死了这条心！” 张佳乐一改前面好言相劝的态度，这会儿突然变得强势了起来，他此刻心里只想着，要是能让黄少天现在就退却，就算要他来做这个坏人也没关系，总好过让凌云亲自出面回绝他，这不仅尴尬而且麻烦，要是不小心把事情闹大了，这让他们以后怎么在一个圈子里混！ 但是，黄少天完全没有理解张佳乐的苦心，其实，早在他亲眼见到张佳乐能自然熟练地把凌云背起之时，他的心头就生发出了那不可言说的微妙预感，而现在，再听到张佳乐这般态度强硬的要求，他的那些预感，已经控制不住地要被他敲上实锤了—— “不行？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你说不行就不行啊！张佳乐，你也给我说明白了，你……你是不是，也对凌云有这意思？” 第81章 chapter80 “张佳乐，你也给我说明白了，你……你是不是，也对凌云有这意思？” “嘎？” 黄少天的这番发问，只把张佳乐逼出了一个震惊的音节，而且，正因为内心的震动太过强烈，导致他在发声之时岔了一口气，这一音节也因此变调成了一声鸭子叫。 ——不过，当下的氛围倒是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实在是黄少天的问题太过匪夷所思了。 张佳乐在那一刻瞠目结舌、无言以对，他只觉得黄少天的所问荒唐至极、荒谬绝伦，脑子里没个三斤水的人，是绝对问不出这种问题的，可他居然还能这样一脸严肃地说出口，这顿时让张佳乐陷入到了一种奇妙的境地，他那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模样，是怎么看怎么的滑稽。 然而很快，张佳乐的思维已然从对黄少天的嘲笑，转移到了自身的性命安危之上。 ——卧槽！这人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就你妈离谱才会这么想吧！要命了！这话万一被她哥听到，我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几乎是在转念之间，张佳乐就已经想象出了凌宇的样子，而宛如被命运掐住了后颈皮一般的他，登时浑身一凛地打了个寒颤，也正是这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的可怕预感，使得他一下子乱了表情管理，甚至连言行举止也变得不受控制。 “你、你你你别乱讲啊！什么有意思？有什么意思啊！我……我要是真有这意思，还轮得到你们吗？一个两个的，净给老子瞎添乱！” 很显然，张佳乐只是多年来深受凌宇的压迫，才会在第一时间这般惊慌失措地急于撇清，但他的这些言行举止，在黄少天看来，却像是有意遮掩的欲盖弥彰。 而张佳乐的这段话里，真正刺激到黄少天的，单独抠出来也就是那几个字。 ——还轮得到你们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这么有自信！该不会是私底下，他们真的有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关系吧！ 其实张佳乐的本意很简单，比起他们这些别队的外人，他作为凌云的队友，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他所处的就是个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绝佳地理位置，而换个角度来看的话，只要他愿意，谨遵她哥的叮嘱在凌云身边看得紧点，那么，这也是个谁都别想有可乘之机的绝佳防守位置，那些烂桃花，真的可以来一朵掐一朵。 但黄少天的脑电波和张佳乐的并不一致，甚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还出现了更大的分歧，而这两个人里却一个都没察觉到，依旧继续着这令人哭笑不得的跨服聊天。 趁着张佳乐整理情绪、稳定心神的当口，黄少天也在心里做着下一步的打算——这事还不能到这里就完了，他现在不单单是在怀疑张佳乐，甚至觉得凌云之前说的也不可信了，所以，他今天非要把这件事搞清楚才行。 这么想着，黄少天先是来了个战术迂回，把顾震在全明星赛后跑来堵凌云的事情完整地讲述了一遍，这马上就让张佳乐前面为了冷静情绪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接着，在听完张佳乐“竟然还有这种事，那混蛋果然是社会的毒打挨得太少了”的气愤至极的痛骂后，黄少天立马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原来的正题上—— “张佳乐，你也老实告诉我，凌云那么激烈地拒绝顾震，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因为他觉得，能让张佳乐对自己如此有底气，怎么想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凌云并不像她嘴上说的那样，她心里其实是装着别人的，而这个别人就是张佳乐，并且张佳乐也知道这一点。 “什么别的缘故？” “就比方说，她是不是，因为某个人才不接受告白的？” 黄少天看张佳乐前面那么坚决的否认，这会儿他也不敢直接挑明，于是就用了“某个人”这样暧昧不清的字眼。 他本以为张佳乐会继续否认的，可是，只见张佳乐表情一怔，而后冷不丁地浑身一抖，下一刻就明显地移开了视线：“算、算是吧，可就算没那人的话，小云她应该也不会接受的吧，她一向自己就很有主张啊。” ——开玩笑！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忌惮她哥！小云就算不怕被追求者死缠烂打，也一定怕凌宇的跨洋夺命连环call! 嗯，这就是张佳乐的意思，但黄少天听着就不是这样了，他在那一刻背上汗毛炸起，随即在脑子里开始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是这样的吧”的自我催眠，最后，他还是靠着意志力顽强地继续抵抗着—— “那人对她来说很重要吗？凌云她干嘛那么听他的话！” “能不听吗？他是把小云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小云就算谁都不听，也不会不听他的话！” ——卧槽！你们原来真的是还没捅破窗户纸的两情相悦啊？现在只是迫于职场恋情的压力，才没开始正式交往的是吧！ 光是这个结论在大脑中成型，就差不多要了黄少天半条命，他急切地想再说点什么，可因为前一刻遭受的打击过大，使得他引以为傲的语言表达能力也大打折扣，现下连舌头都变得不灵活了，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 而巧合的是，就在这时候，张佳乐突然接到了个电话，他起初还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分辨来电号码是谁，然后才背过身去接了起来—— “喂，你好？” 这个电话正好给了黄少天调整的时间，可还不等他稳定好情绪把状态恢复过来，那头张佳乐的下一句话，就把他的注意力又拉了过去—— “啧，你又怎么了？不是说洗完澡就去睡了吗！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说这话时的张佳乐一手叉着腰，梗着脖子的样子像是十足的不满，可那话中的语气说埋怨不像埋怨，说宠溺又不像宠溺，只是其中的关切之意，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点都没有掩饰。 即便张佳乐没有在言语间透露出来电的人是谁，黄少天也立马就产生了那是凌云的猜测，于是下一刻，他就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过去，伸长了脖子地想去探听一二。 “手机？哦，手机是在我这里，刚刚楚云秀追出来还，她直接就揣我兜里了……怪不得是拿酒店座机打的，不过啊，亏你还能记住我的手机号，连我妈都背不出来这号码。” 在看到凌云的手机被掏出来的那一刻，黄少天之前的猜测就已经被坐实了，可张佳乐的那句“亏你能记住我的手机号”，却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现在这个时代，手机号码能脱口而出的对象，除了至亲之外，恐怕也不会有几个了吧？ 想到这里，黄少天又情不自禁地开始打量张佳乐，且再一次地对张佳乐和凌云的关系进行了咀嚼琢磨。 “行吧，我一会儿给你送去……” 张佳乐一边在电话里应着，一边晃着身子转过头来，却在转身站定之际，看到黄少天正用那诡异的眼神瞪着他。 一时间，张佳乐被黄少天的样子惊得后退了一步，还不知缘由地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虚，他随即故作镇定地站稳了脚步，嘴里却不自觉地改了应承的话—— “还是不了吧，现在时间太晚了，就先放我这里保管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再还给你……闹钟？我来给你当闹钟行了吧！明天一早我来喊你起床，你现在赶紧去睡觉，一大早的飞机，爬不起来就把你扔g市了！” ——还“我来给你当闹钟”？一开口就是老亚萨西了啊！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顺口，平时一定没少说吧！ 别问，问就是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至少黄少天现在已经理智渐失，开始趋向于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了。 张佳乐说完这些就挂了电话，而后他才慢慢地抬起眼来，略有些发虚地对上了黄少天的视线，虽然他不是很明白，黄少天此刻的眼神为何会复杂到这个地步，却也在这时候隐约间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过于咄咄逼人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也是没办法……这样吧，现在很晚了，你回去自己好好想一想，冷静下来把这事想清楚了，或者也可以去找喻文州聊一下——对了，喻文州他知道这事的吧，他难道都没有劝劝你？” “队长是劝过我了，可那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是能控制得住的吗？我又不是你，有些情绪我根本就藏不住！就算知道凌云她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不喜欢她！” “那你想怎么样？你总不见得指望我会拱手让白菜吧！” 张佳乐恨不得哭给黄少天看，他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让自己坚定立场，但是，他也无法抹消心底还残存着的一点良心：“黄少天，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我也有我的难处啊，我能够装作完全不知道、任你自由发挥就是最大的仁慈了，不过那样的后果，就是小云亲自来拒绝你，你觉得你能受得住吗？” 黄少天就这么怔在了原地，他当然知道，如果他贸然告白会是怎样的后果，但是，自张佳乐口中笃定说出的那些话，此刻带给他的感触却不是一般的深，他只觉得，这其中仍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去好好思量。 “而且啊，除了小云的主观情感之外，你们这客观条件也很困难吧，g市到k市有1000多公里，你们一年到头能见几次面？每天的训练又安排得那么紧凑，你们从早到晚能挤出多少时间说话？” 到这里，张佳乐的规劝可谓是苦口婆心，要说他是怕凌宇因此来找他麻烦，他反而更担心黄少天没头没脑的追求，最终会影响到凌云的竞技状态。 ——这算什么？你嘴上说是为了爱情，结果平白折损了我一员大将，你是蓝雨那边派来的奸细吗！要是因此让百花夺冠无望，黄少天你是打算以死谢罪吗！ 确实，这事已经触动到了张佳乐最敏感的神经，那就是比赛、冠军和荣耀，但黄少天不明白，他只觉得，张佳乐是在向他展示自己正宫的余裕和得天独厚的优势。 黄少天现在的状态就是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对，笑是心下戚然的自嘲冷笑，mmp却是内心真情实感的mmp，因为这处境于他而言实在是太憋屈了。 咬牙做着最后的挣扎抵抗，许久之后，黄少天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随后便很快又睁开眼来，目视着张佳乐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去告白的，但是，我不是因为你前面说的那么多话，我只是不想让凌云讨厌我而已……” 第82章 chapter81 黄少天一路晃荡着回到了俱乐部，动作熟练地从他之前溜出来的后门原样又摸了进去，然而，他这时候却没有赶紧撤离作案现场，反倒是还装模作样地双手插着兜，仰头看了好一会儿天上的月亮。 这一看就又过去了十几分钟，黄少天这才收起那些令人烦躁的情绪，随后踏着满地凄冷的月光，转身走了进去。 时间早过了半夜，通往宿舍的走廊灯已经熄灭，黄少天只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可那点渺小又昏暗的光束，只够照亮他跟前这一小段距离。 他最终靠着习惯走到了自己宿舍门前，刚低下头想掏钥匙来开门，隔壁房门却突然打开了一条缝，漏出的刺目灯光一下子晃了他的眼。 “呃……队长？你怎么还没睡！是我回来的动静把你吵醒了？对不起啊队长……” “没，我就是在等你……” 这样说着，喻文州还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同时，他侧身让开了门前的地方，很明显是在叫黄少天进来说话：“你刚刚那样跑出去，有见到凌云吗？” 前面张佳乐打来电话的时候，黄少天就坐在喻文州面前听着他的开导，而现在，两人的站位瞧着像是又回到了那时的场景，再去看黄少天的脸色，恐怕实际的情形，相比当时也没有多少改变。 看到黄少天眉目紧皱着摇了头，喻文州也一脸“果然是这样”地叹了气：“那张佳乐前辈是什么意思？他又对你说了什么吗？” “和你一样的意思啊，他话虽然说得难听，但道理确实还是那些道理……” 黄少天下意识地隐去了他分析猜得的部分，也就是张佳乐和凌云有可能是还没捅破窗户纸的两情相悦，其余的，包括他在张佳乐面前做的保证，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一告诉了喻文州。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喜欢凌云这件事是错的，这样子搞得我很没信心啊……队长你说，我是不是就该这样放弃才好！” 从拍广告那次对自己的心意产生怀疑，再到凌云生日那天他跑去k市最终确认，黄少天那时候就说过了，耐心他有的是，他会等待最合适的时机，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恐怕是等不到那个时机了。 虽然黄少天话里是在征询喻文州的意思，但他在动作举止上却是相反地把头埋得更低了，因此，他并没有看到喻文州眉间的褶皱，在他话音落下后显得更深更凝重了。 可能在黄少天的心里，他的队长向来八面玲珑，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可他忘记了，喻文州也和他一样母胎solo至今，所以，别说熟练地进行恋爱实战分析了，他前面的那些论调，根本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于是，接收到又一难题的喻文州当场语塞，本就是不放心黄少天才硬撑着熬到现在，此刻更是在身体的困乏之上，又加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累，他扶着额头思考了一会儿，又好像只是在走神什么都没想，然后下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的他，莫名其妙地念出了一段话—— “感情里的对错，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界定的，不过，要是这感情，已经让你感到痛苦了的话，那么趁早了断了也好。” “队长你说什么！” 听到喻文州的这句话，原本还只是在赌气的黄少天，当即一脸诧异地抬头看向他，不过黄少天并不知道，以上这些并不是喻文州的原创。 ——那是全明星赛间隙，个人赛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楚云秀，忙里偷闲刷微博刷到的偶像剧截图，大概是男二安慰女主时说的话，偶然看到的喻文州不知何故地记了下来，这会儿居然还能够应景地脱口而出。 “不，这不是……” “你也是这么想的啊，你原来也是这么想的！” 虽说是喻文州无意间歪打正着的引用，但对于黄少天来说，这话确实给了他更进一步的刺激，他很快就收起了前一刻的诧异表情，转而又神色颓唐地低下了头，嘴角泛起的自嘲弧度里满是苦涩—— “我也想赶紧了断的啊，我都和张佳乐这样保证了，但是队长，我果然还是觉得不甘心……” 喻文州没能够及时解释，而黄少天当下这情绪低落得不像他的状态，也让他选择了放弃去解释，转而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听他压抑着心绪地继续说下去—— “队长你应该也知道的，按照我的性格，我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憋屈的忍着——我喜欢她，我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但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凌云她不喜欢这样！我如果真的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了，那就是在伤害她，凌云她一定会因此讨厌我的…… “队长，你那时候来得晚没有看到，前面凌云拒绝顾震时的眼神，那么冰冷、那么陌生……我只要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凌云也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都觉得我要窒息了！我害怕她那样的眼神，我也不希望她露出那样的眼神，我只是想看她笑啊！” 黄少天其实已经想通了，他对顾震所表现出的震怒，并非是自己的恋情受到了威胁——那根本就不足以构成威胁，更多的，是他无法原谅有人伤害了凌云，所以，他现在怎么能明知故犯地也去伤害她呢！ 有句话说，在爱情里，先动心的人就已经输了，现在的黄少天深以为然，因为在凌云的心情面前，他根本寸步难行，早已是一败涂地了。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回到原点吧，以普通的朋友、以及棘手的对手来看待凌云，先好好打完下半程的常规赛。” 任由静默在室内蔓延了一阵后，喻文州沉声缓缓说道，而他的手掌落在黄少天肩上的力道，却不似此般沉重，反而更多了几分宽慰之意。 * 隔天一早，机场候机室里，面对张佳乐和凌云两人如出一辙的咸鱼瘫，百花的其他人，都带着两分疑惑、三分好奇、五分嫌弃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两个昨晚……竞技场通宵了？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张伟在众多猜测中选取了比较有可能的一个问出了口，却只换来了凌云垂死病中惊坐起般的回应：“求你们小声点，好不好，我这是宿醉，吵得我头都疼死了……宿醉什么感觉，你们懂吗？哦，你们不懂！” 凌云说完又原样瘫了回去，而疑惑更深的众人，随之把目光投到了旁边的张佳乐身上，然后，在多道焦灼而殷切的注目礼之下，备受煎熬的张佳乐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朝凌云伸出虚指向她，说出口的是苦闷至极的控诉—— “我这……这还不都是被她给害的，同期聚会能喝醉到走不回来？真是出息啊！” 张佳乐没有具体细说缘由，只是随便地糊弄了一下，也顺便扯开了这个话题。 他在得到了黄少天的保证后是放心了，但他也不见得有哪里高兴，这使得他的心理负担陡然加重，昨晚整夜都被可怕的梦魇所困，一会儿是黄少天一句话都不说地冷冷瞪着他，一会儿是凌宇在身后追魂索命般地追着他跑，这才导致他现在睡眠不足、精神衰弱。 也因为这个，他前晚应下的话被彻底打脸，别说是早起去给凌云当闹钟了，连他自己都是靠孟津拖起来的。 “你还敢说我害你？明明是你害我！我问你，为什么要把王杰希带来，还嫌我不够丢人是吗！” 说到这个，凌云可就头也不疼、人也不困了，就算昨晚其他的种种她都记不清了，她也没忘记，张佳乐把王杰希带了过来的事情。 方士谦之前说，她是上赛季被王杰希打出心理阴影了，虽然凌云嘴上不以为然，但她心里却也不否认，自己确实对王杰希有种高山仰止般的敬佩——其实就是上赛季总决赛被他打服气了，故而这种普通等级的丢人，在王杰希面前，她都觉得是接近社会性死亡了。 “昨天你是在同期的聚会上喝醉的，那帮人什么德行你不清楚？你觉得，在我来之前，你的脸还能保住多少？” 张佳乐这话倒是提醒了她，凌云登时紧张了起来，连忙找手机开始打电话，可是，先是苏沐橙说着“没什么事啊”，下一秒却咯咯笑得意味不明，后面她再去求证楚云秀，她正在忙着收拾行李赶航班，全程嗯嗯啊啊回答的超敷衍。 没有获得有效情报的凌云欲哭无泪，她在满心懊丧之下突然想起来，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是在和黄少天说话。 “对了，黄少天，黄少天当时就在我身边，他肯定知道什么！” “等一下！你不准给黄少天打电话！” 听到“黄少天”这三个字，张佳乐也彻底不困了，他鲤鱼打挺般地坐了起来，侧身飞扑过去想阻止凌云，而下一刻，对上凌云万分困惑的目光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条件反射显得太奇怪了。 “不是，你看啊，现在这时间，还那么早，黄少天他肯定还在睡，你打电话过去，不是吵醒他了吗！” 听到张佳乐说这话，凌云刚想开口讥讽他什么时候对黄少天这么好了，可这时候，她却突然接到了成语的电话。 或许是塑料姐妹间的心电感应，凌云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因此在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将手机从耳边移开了十几公分。 “喂你什么情况啊！在我期末闭关复习写论文的这几天里，你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月老牵了红线？” ——果不其然，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成语的网络延迟了不是一点半点，但她现在正处于货真价实的情绪高昂时刻，透过听筒传出的声音和开了免提差不多，因此不光是凌云，她的队友们也都清楚地听到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凌云身上，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女孩看得连连叹气。 “求你别提了，我那明明是被红线勒住了脖子啊姐姐！” 凌云接着电话逐渐走远了，其他人也因此收回了目光，回到了各自原本的话题上，而张佳乐，却没有加入到任何一方的聊天中。 他独自瘫在座椅上想继续睡会儿，却被“月老的红线”这几个字扰的，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疼了，而四周队友们的闲聊，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到他耳朵里，嗡嗡嗡的，也是吵得他想睡都睡不了。 “唉，回去就马上开始训练吧，前几场比赛我连续失误，队长还都帮我背了锅，要是再不努力点，我真是心里难安连饭都要吃不下……” “暗恋？谁在说暗恋？！暗什么恋啊！” 那头的莫楚辰在和孟津说着悄悄话，刚刚说到心酸忏悔之处，他话中提到的队长突然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嘴里还在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 “江波涛说，周泽楷全程一句话都没讲，他和轮回经理都以为周泽楷不同意，谁知道最后时刻，他才吐出了一个‘好’字……你看看，差点就把这快敲定的转会给搞掰了……” “告白！哪里有告白？！不会有这种事的，我都已经把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了！” 不成想，莫楚辰这边的乌龙还没搞清楚，另一头，在分享同期聚会趣事的朱效平，也收到了张佳乐相同的问候方式。 “队长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没睡醒？怎么还在说那些梦话？” 早上耗尽心力才把张佳乐拖出被窝的孟津见怪不怪，他早就听张佳乐在梦里反复说了好几次类似的话，只是他怎么也猜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他们的队长。 连着两场乌龙下来，张佳乐这时候也差不多清醒了，他马上打哈哈把这茬蒙混了过去，心下却在暗自庆幸。 ——还好小云走远了不在场，否则，这会儿真的就要露馅了啊…… 第83章 chapter82 全明星周末过后没几周就是新年了，本来是和往年没什么两样的节日，可今年，因为要在家里招待一位新客人，凌云感觉，他们全家这几天的氛围，要比平时显得更加喜气洋洋。 凌云是在一周前知道的，许衡阳将以凌雪男朋友的身份，于除夕当天来他们家登门拜访。 这其实是凌云她姐特地邀请的，此前，凌雪的私奔事件，最终在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迎来了让所有人都唏嘘不已的结局。 那天，许衡阳原本和凌雪约好了，想趁着元旦假期来k市看她，可眼看着两人约定的时间临近，凌雪却迟迟联络不上他，后来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却得到了他奶奶出了车祸在抢救的消息。 凌雪知道一点许衡阳的家庭情况，在他年幼的时候，他那供职于同一家化工厂的父母，就在一起爆炸事故中双双去世，他一直是由祖父母抚养长大的，而在他高中时祖父又因病去世后，他就只能和仅剩的祖母相依为命，但最终，他连这唯一的亲人也不幸失去了。 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凌雪立刻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请完假就直接赶去了y市，后来，凌科长和齐女士也因为放心不下，怀着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的心态，隔过一天也驱车跑了过去。 凌云并不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她爸妈回来后那一声声的“可怜孩子”，她也难免对这未曾谋面的准姐夫产生了点同情，而这次全家一致邀请许衡阳来过年的决定，想必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至少是不希望他在这个特殊的春节过得太凄凉。 “我知道了，但是啊，姐，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征求同意的语气来告诉我？” 凌云其实并不明白凌雪的用意，虽然前人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就算是立足于人道主义的悲悯情怀，她也不至于公然表示反对吧！ “其实呢，是另外的一点小事，到时候你帮我圆一下呗！” 早在上个夏休期，凌云和许衡阳在游戏里直接接触后，后者就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也曾模棱两可地问过凌雪，但那时候，凌雪怕她的这份真爱中掺入不必要的杂质，想都没想就一口否认了许衡阳的猜测，再到后来两人相处得越来越好，她是完全沉浸在了甜蜜美好的爱情中，根本就没想起这不值一提的小事。 ——杂质？你就是这么看待我这妹妹的？不过，这也确实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吧，你怎么现在还拿它当回事了？ “行吧，到时候他问起，就说是我让你瞒着的，这样可以吗？” 时间很快就到了除夕那天，准备妥当、只等凌科长来俱乐部接她的凌云，正坐在床上和没法回来过年的凌宇视频聊天。 凌宇那边由于时差还在前一天的半夜，且因为最近实验、报告、课程安排得过于密集，屏幕上显示的她哥的脸色明显很不好，而且仔细看的话，他那发际线也隐隐有着退后的征兆…… 凌云见此陡然一惊，大量年轻人熬夜猝死的新闻在她脑子里接踵闪过，吓得她什么都不敢说了，赶紧连声催促她哥去睡觉。 结束了这边的通话后，凌云顺势倒在了床上，整个人顿时散发出了一阵百无赖聊的气息，可恰好就在这时，也还没回家的张佳乐，莫名其妙地喊她到训练室来一趟。 今天已经是除夕了，该回家的早就都回了家，训练室里本应是空空如也的，难道这大过年的，张佳乐还要拖她来加个训再放她走？这也太没人性了吧！ 凌云一路上心里都装着这样的怀疑，等走到了训练室门口，她一把推开大门往里一看，却瞧见里面平时她待的那个位置上，现在正坐着一个眼生的少年，张佳乐自然也在，他还一手叉着腰地站在那少年身后，一手指着电脑屏幕地在说着什么。 “来啦！快快快过来，我要给你介绍个人！” 看到凌云走了进来，张佳乐当即扬手喊她，而这动静同样也引起了那少年的注意。 “介绍一下，他叫邹远，是我前几天，去青训营闲逛时一眼相中的！” 张佳乐这番介绍言简意赅，却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兴奋得意，凌云听了，不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被叫做邹远的少年立马站了起来，他一时间目光飘移不定，显得手足无措，整个人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小远你别紧张啊，她又不会吃了你！” “队长，这不太好吧，青训营的学员，直接进选手训练室什么的……” 张佳乐浑然不知邹远在介意什么，还以为他是被凌云突然出现给吓的，而在听了邹远袒露的担忧后，他当即笑着指向一旁环胸站着的女孩，一点不留情面地开始揭她的黑历史—— “没事，你面前的这个凌云姐姐啊，当初牵着条狗遛弯的时候，就敢硬闯俱乐部跑训练室打网游，你现在这又算得了什么啊？” 张佳乐这一波漂亮的“拉踩”，成功地换来了凌云眼底飞出的一道冷光，可前者对女孩的这份不悦全然未觉，语气中照样充斥着洋洋自得的愉悦—— “小云你也别站着啊，他第一次来这里紧张，你也紧张啊？趁着你爸还没来接你，赶快坐下来打一盘，试试看他怎么样？” 凌云懒得和张佳乐争辩，转身绕过他想去用对面的电脑，可侧身时看到了邹远屏幕上的角色，她不禁疑惑地问出了声：“弹药？” “对啊，弹药专家，小远他很有灵气的，这可是本弹药首席钦点的！” ——灵气又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看什么选人的啊！ 看到前面张佳乐给予邹远的特殊对待，凌云本来还以为他使用的会是狂剑士，因为现在的百花，摆明了正亟需一个出众的狂剑选手，不过，这暂时还不是凌云她需要关心的事情。 “那……凌姐？请多指教了。” 不用张佳乐提点凌云也知道，现在叫她过来，八成是想让她给邹远打一场指导赛——张佳乐前面已经打过了，刚刚他就是在给邹远复盘那一场，但对凌云而言，此刻就像是她当年的情景置换，头一回走进训练室的孩子，全神贯注地和前辈进行对战，她蓦然间还觉得有点怀念。 没多久一场打完，胜负悬殊，邹远倒也没有因此受到打击，反而是不再紧张了，还显出了几分兴奋来。 “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刻意模仿你的痕迹太明显了，有些时候显得太过矫揉造作。” “嗯，有些操作看着是变扭了点，小远啊，你凌姐说的都听到了吗？改天有空啊，我再来好好教教你！” 张佳乐这话就像是随口一说，但邹远却因此备受鼓舞，立马就把刚刚那一场的录像打开来反复看。 看这孩子都不用他操心的乖巧模样，张佳乐隐隐收起了他那意气飞扬的态势，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背上突然被凌云轻轻撞了一肘子。 他当即接收到了凌云的暗示，又看了眼邹远后，悄悄跟着她到旁边轻声交流了起来—— “你去挑了个弹药来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张佳乐顺口就反驳了，而后才觉察到凌云话中的隐义，随即一五一十地和她说明清楚：“你别乱想啊，我少说还能再打个五六年呢，也没想过要开始培养接班人，我就是看这孩子不错，觉得应该给他个机会，至于他以后愿不愿意留在百花，就都看他自己了。” 反正这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凌云也不去管张佳乐到底有什么打算，只是回头再看邹远时，她的眉目间稍稍带着几分惆怅，也不知道是在慨叹这孩子日后若留在百花的艰难，还是在伤感职业圈里选手们故去新来的无奈。 “对了，还有个事情，你之前不是拿百花缭乱加了个好友吗，现在来把这后续问题解决一下吧。” 倒也没有给凌云多少伤春悲秋的空闲，张佳乐趁着这空档已经在游戏里隐身登录了账号，然后，直接打开了某个好友的聊天界面给她看。 凌云满怀着好奇地坐了下来，入目的果然是许衡阳的账号，但短短数周时间，这花未眠单方面发的消息也太多了点吧！ 她快速地上下浏览了一遍，可以看见的是，在通过好友申请之后，除了刚开始“百花缭乱？高仿号？我没看错吧！”、“卧槽！真的是百花缭乱！”、“乐神！是你吗乐神！你怎么会加我好友？”这类无意义的疑惑和惊叹之外，下面便开始了大段大段的内心独白。 独白的内容涉及过去、现在、未来，有单纯叙事的，也有阐述心路历程的，而且许衡阳的文字表述能力还不错，小作文写得绘声绘色又真挚感人，张佳乐没敢说，他头一回是在半夜看到的，差点把他给看哭了，他还情绪激动之下回了一大段内容，最后，觉得不太好意思就全删了没发。 “他这是……把你当树洞了？” 联系实际的话，许衡阳近期确实处于人生的低谷，想找个树洞袒露心声、宣泄压力也情有可原，但是，成为树洞的前提，应该是现实中不会接触到的人，这样才能保证他的秘密不泄露啊——虽然就现阶段的许衡阳而言，张佳乐的确还是个遥不可及的偶像。 张佳乐也很无奈，他坦言自己也不是不愿意给粉丝当当树洞，但这账号的主人，里面的关系七拐八绕的，说不定以后还真能够见上面，那到时候该怎么办啊，他又不是故意去窥探别人隐私的。 凌云会意地点了点头，握着鼠标移到输入框点下时，她的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没错，这确实是百花缭乱。】 【但是加你好友、以及现在回复你的并不是张佳乐。】 【你也不用着急，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有话我们当面说。】 就这样发送了出去，但想必许衡阳今天是没空登录游戏了，凌云也不在意，又陪着张佳乐和邹远在游戏里逛了几圈，等到凌科长人来了就和他们告了别。 凌云料想中的许衡阳，今天大概会在见到她的时候先大吃一惊，然后立马想通了这平白送上门的树洞是怎么回事，继而生发出一阵恨不得转身就跑的尴尬，这时候她再说明真相，并许诺张佳乐会为泄露了他树洞的秘密亲自来向他道歉（当然，张佳乐没许诺过，这是她先斩后奏的），想必这短短数分钟的经历，会跌宕起伏得让他永生难忘吧。 当然，凌云并没有捉弄他的意思，一切都是那般的阴差阳错，实在不是她的问题啊！ 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料，傍晚时分，提着礼物上门的许衡阳，在凌雪的引导下略显拘谨地到了他们家，进门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玩手游的女孩，登时一个惊慌失措的大跨步退后之后，事情就按照上面凌云的猜想，一点也不差地发展了下去，而走完了上面这一波流程，也顺便解决了凌雪之前担忧的小事，一家人才得以坐下来和和美美地过除夕。 不过，这中间也发生了一些小插曲，比如齐女士因为思念没法回国的儿子，非要把ipad架在桌上和凌宇视频通话，美其名曰，就像是小宇也在这张桌子上吃年夜饭一样。 “妈呀求你了别这样！先不说哥那边现在是一大早他起没起来，你这大过年的，让他的正脸出现在一个这么大的边框里，还要摆在一桌子酒菜的前面，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再比如酒足饭饱后，齐女士提议今年大家一起守岁，可凌云嫌春晚太无聊，又看客厅里（她爸妈）和阳台上（她姐和准姐夫）两对各自腻歪着，她实在是觉得自己的存在太过多余，一心只想回房间里去打游戏，结果被家里这几人连番怼了回去—— “又要去打游戏！一年到头都在打游戏，妈妈不高兴了，你都不来哄哄妈妈！” “我、我这也算是工作之一，妈你体谅我一下好吗？” “诶，今天是除夕，是国定假，你这加班给你三倍工资吗？要是不给你的话，爸爸去帮你申请劳动仲裁！” “不，倒也不用这么认真吧，我就是想去游戏里打个活动……算了，我不打游戏了，我还是去遛狗吧……” “大晚上的遛什么狗啊，外面那么冷，你愿意出门，coco还不愿意呢，是吧coco，姐姐说的对不对啊！” 眼看着coco从凌雪手里挣脱跑向自己这边，凌云满是辛酸地伸手撸了把狗头，她看着狗子那湿漉漉的可怜眼神，突然觉得这个屋子里，恐怕只有coco才和她是统一战线的。 ——也是哦，她们一个单身一个……不是，一只狗，加起来，正好就是无人问津的单身狗嘛！ 第84章 chapter83 等忙活完了拜年这类过年的常规事宜，时间就已经到年初四了，许衡阳也打算在这天和他们辞行回家。 于是，空闲的假日午后，凌雪跟着男朋友去了车站送行，齐女士和凌科长也一起继续探亲，整个家里，现在就只剩下了凌云一个人。 屋外那轮冬日暖融融的挂着，阳光一寸寸的斜照进来，好不惬意，而现下，屋里连个会打扰她的人都没有，难得可以自由放飞的女孩，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去打游戏，因为平时有人在家时——特别是她妈在家时，总会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小事，非要凌云先把游戏“暂停一下”来搭理她。 ——神他妈“暂停一下”！可能全天下的父母都觉得，只要是游戏，就都可以“暂停一下”吧…… 也正因为如此，凌云才会万分珍惜当下的美好时光，于是她赶紧拿出了她的网游小号——也就是当初公会会长给她的，让她来帮忙抢boss用的花将离。 拿着账号卡的凌云忙不迭地想去登录游戏，可她当即意识到，难得有个机会能好好玩网游，自然是要去下她心心念念的副本啊——谁还记得，她曾立g说三年不打pvp，结果那后来的三年，她几乎每天都在打各式各样的pvp！ 凌云想到这里，立马去打开了百花战队的选手群，想问问有没有人能来和她组队下个副本，结果五分钟过去了，得到的回复，无一不是叫她自个儿去好好玩。 【对了，刚刚小远也来问过我，你干脆去找他一起玩吧，顺便也能带着教一教他。】 ——教一教？让我教什么？他不是你张佳乐新收的徒弟吗！ 没有理会张佳乐顺带加上的要求，凌云表面上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等到张佳乐居中协调好了见面的地点，她才刷卡登录了游戏，同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邹远那天的表现，简单地估摸了一下就他们两个人下副本的可能性。 而这头的网游里，花将离突然上了线，虽然是隐身登录，但作为百花谷会长的花开堪折，还是第一时间就在好友列表中注意到了，他马上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还特意跑来和她打了招呼，凌云说她也就是来随便玩玩，让他不用在意，接着忙他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凌云就在约定地点找到了邹远的角色，是一个id叫做“花下候君”的弹药专家，她走过去简单地招呼了一声，接着转动视角向着周围打量了一番——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啊？” “就在打春节的活动任务，其实还挺无聊的。” 春节的活动任务，一向以难度不高、但奖励丰厚为特点，毕竟还是想让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年的，所以，对普通玩家来说都很简单的任务，对已经具有训练营出色学员水准的邹远来说，确实可以说是打起来有点无聊了。 “那要不，我们去下副本？” “副本？就我们两个吗，会不会有点困难？” 双方的角色都是系统脸，因此凌云看不到邹远的表情，邹远也是一样，但他向来个性谨慎谦和，生怕自己的话会引起凌云的误会，前言刚说完就立即补充：“不……我的意思是，我怕我会拖凌姐你的后腿。” “那我们先去打打野怪，让我看看你到底什么水平，那天你紧张地根本没打好吧。” 可凌云好似全然不在意——既不在意自己的提议被否却，也不在意邹远言语中的自视甚低，语气很是轻松地改了主意，而在征得了邹远的同意后，她就直接带着他往回走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一片区域等级太低，等级压制下击杀的野怪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两人一起回了主城，靠传送阵到了70级的区域，想着要去城外野怪密集的练级区，可凌云并不熟悉这一片，带错了路还搞反了方向，饶了好大一圈才到了想去的地方。 这一通折腾又花了不少功夫，好在凌云用的是个小号，邹远的账号也不起眼，故而他们这一路上都很平静，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却不知道他们刚出了主城，就被一些人注意到了踪迹。 黄少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凌云，他只是在家无聊想上游戏打发会儿时间，遇上公会的人来打招呼，想着自己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一起去下了几趟副本，结果这一次刚从副本出来，他就偶然地看到了这场景——一个女性战法和一个男性弹药，正在副本外兜兜转转地边走边聊。 ——什么情况！大过年的她也跑游戏里来了？她还带了个谁一起来的？还就两个人单独在游戏里闲逛？ 花将离是凌云用过的小号，这是各公会间心知肚明的秘密，黄少天自然也是知道的，但跟在她身旁的弹药专家却很是陌生，赶紧让公会的人去查了一下，也只查到他是百花谷的普通玩家，根本就查不到其余有用的情报。 “那个会不会是张佳乐的小号？” 这是个很自然的猜想，但对于黄少天来说，要真是这样问题就大了，那状态，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约会啊！他们这是在现实中不敢捅破窗户纸去约会，就偷偷跑游戏里来闪瞎人眼啊？你看看连小号的id都像是情侣名！ 谁都无法窥探到黄少天此刻的内心世界，但要是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话，绝对会狠狠地吐槽他——“带花就是情侣id，那百花谷上上下下可以凑出上百对情侣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因为你戴了粉红色的眼镜看到的才是粉红色的吧”！ “谁知道那是不是张佳乐，不过我只要去交下手就一清二楚了，你们都待在这里别动，看我去把他好好杀一杀！” 搞偷袭，黄少天是专业的，而他此刻也被自己的胡乱猜想惹生气了（？），当即一个犀利的走位闪身藏了起来，他悄悄地一路追击过去，等到了一个距离适当的位置后，立刻以银光落刃作为起手技能，直接攻向了那懵然不知的弹药专家。 “小心！” 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凌云也发现了这偷袭，立即出声提示邹远却已来不及了，范围技的冲击波，不仅让花下候君即刻倒地，就算是有所察觉的凌云，也没能做出最佳的防范，一下子被冲击波逼退开来。 黄少天马上转向，针对花下候君乘胜追击，拔刀斩、连突刺、三段斩紧接着招呼上来，这连击的速度极快、角度又刁钻，邹远都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应对。 “奇怪，你不是张佳乐啊？” 这生涩的招架太过明显，黄少天当场就判断出了这弹药专家的身份，可他的这句疑问刚说出口，一道战矛的寒光就逼近至眼前了。 花将离一击龙牙笔直刺出，黄少天训练有素地走位躲避，算是避开了没被打出僵直，紧接着，他又敏捷地躲开了朝着他面门甩出的一击圆舞棍，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接连而至的落花掌猝然轰出，登时就将他推出了老远。 “你怎么上来就欺负我们家小孩啊，黄少？” 这话说的，黄少天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邹远先听得小脸一红，他看到屏幕上隐约倒映出的自己那纠结的表情，口中不禁重复起了那声“我们家小孩”，莫名的有点害羞又有点高兴。 凌云上面那话说得轻松又熟稔，让双方间的战意顷刻间消散无踪，而黄少天默默品味了好一阵子，别的意思没能够体会出来，首先想到的，竟是他们百花内部的选手存续问题：“这是张佳乐找的接班人？他想要退役了？” “没有，你别乱说……就先培养着，后续怎么安排，我其实也不清楚。” 这是个在邹远和黄少天面前都不好多谈论的问题，所以凌云简单地用一句话糊弄了过去，而后，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她在故意转移话题，但只有她知道，这才是她发自心底的愿望：“黄少，你也来网游里玩啊，你们现在有几个人？要不要一起去下副本？” 一时间，黄少天和邹远都愣住了，而不远处走上前的蓝溪阁成员，也一字不差地听到了凌云的邀请，不由得偷偷围在一起吐槽了起来：“我们和百花怎么说也算是对手吧，怎么还能这么和谐地手拉手一起下副本呢！” “玩个网游不用这么认真吧，荣耀不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吗？” ——也不知道凌云是怎么听到的他们的吐槽，她还一本正经地走过去劝说他们，可见，她是有多么的想去下副本啊…… 黄少天对此完全没有意见，他反而可以说是求之不得，总之在他心里，只要凌云开心就好，区区和敌人联手下个副本又算什么呢！ 可最后还是没能打成，他们刚刚一同商量完毕，凌云依靠丝毫不逊于当年的敏锐度，提前15秒就感应到了她爸妈回来的动静。 果不其然，15秒过后，齐女士豪迈地推门而入，隔着老远就在客厅里喊她先暂停一下游戏，快过来看看三叔公送的新年礼物。 不得已和他们忍痛告别的凌云，下线之前还不忘把邹远托付给了黄少天，她声音尽显悲痛地求他“带带我们家小孩吧”，气得黄少天想拒绝又说不出，最后只好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转眼春节假期也就差不多结束了，按照传统，每年初七联盟都会安排比赛，而且每年都立志要搞点事情出来，比如，嘉世打霸图就是每年这时候的固定节目，而今年，百花被安排了在这天客场对战微草。 面对去年抢了他们冠军奖杯的微草，百花应该秉持着复仇心理打得势如破竹才对，可这一场，百花可以说是打得奇差无比，也不知道是过年放了个假选手们都懈怠了，还是因为他们从k市十几度温暖的初春气候，来到了突然降温的b市再历寒冬，无法适应那零度以下的干冷天气，总之从单人赛三场全灭，擂台赛首发的凌云只打下0.7个人头开始，张佳乐就觉得今天不妙了。 最后就算他耗尽全力、发挥神猛，擂台赛上还是输给了那剩半血的王不留行，而中途休整的鼓劲打气也没有任何效果，后面的团队赛到底也没能赢下，以至于这开年第一场比赛就是个尴尬的10：0，他们百花在常规赛积分榜上的排名，更是直接往下掉了一位。 这都要把张佳乐给气笑了，偏偏方士谦还半真不假地跑来嘘寒问暖，言之切切地关心他们是不是到b市冻傻了，这让张佳乐想反击都没话可以讲，平白遭受了对手好一番奚落。 张佳乐倒也不是真的生气，选手的个人状态有所起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主力全员一起起、一起伏就不正常了吧，就算一个个都顺着方士谦的话甩锅给天气，他也要摆出队长的姿态来，指着他们的鼻子好好骂两句。 但相反的，回去后的复盘，他是特别的好声好气，对谁都特别仔细，生怕前面骂狠了伤了自尊，接下来让他们的队友情无以挽回。 ——太难了，当队长怎么这么难，日常怀念孙哲平，他是怎么做到骂完了人还没有心理负担的！ 而这边，让人心累的复盘刚一结束，等候在会议室门外的陆经理就进来找上了张佳乐，谈的是过几天他生日会进行线上直播的事情。 去年凌云的生日搞了次线下见面会，表面上看似活动很顺利，实际上也经历了好几次心惊肉跳，一个处理不好，恐怕都要引起不得了的公关危机，于是这回，百花俱乐部放弃了这一劳民伤财的计划，改成了相对保险一点的线上直播的形式。 不过就算是这样，张佳乐也还是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整个人有气无力地站在那儿，任陆经理说什么都苦着张脸。 所以，到了2月24号晚上七点多，距离直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却完全找不到他人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猜，张佳乐是不是因为不愿意直播，从而不负责任地临阵脱逃了。 第85章 chapter84 “张佳乐不见了？” 等找到凌云这儿来的时候，那工作人员都已经快急哭了，而在听到凌云说她下午训练完就没再见过张佳乐后，她立马绝望地拉着凌云开始大倒苦水。 这场直播安排在晚上八点开始，本来说好的提前一小时准备，结果眼看着时间到了七点，却完全不见张佳乐的身影出现，陆经理当场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可愣是一个都没人接。 他们猜张佳乐会不会是临时有事出了门，于是赶紧去问了门口保安，可保安也说没看到他，而且还言之凿凿地保证，今天都没有选手走出过俱乐部。 “到现在，俱乐部上上下下找了快半小时了，也没找到他人，再这样下去，就要赶不上八点的直播了……他不会逃走了吧，本来就看他对直播不怎么上心……” “不，那不会。” 凌云对此推论断然否定，认识这么些年了，她还是很相信张佳乐的，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但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还是要赶快找到他本人才行。 待工作人员欲哭无泪地走后，加训因故被打断的凌云也没了心思，她摘下耳机、推开键盘，以手支着前额低头思索起来，而随着手指轻点桌面的节奏，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会被遗漏的地方，然后她就立马关了训练系统，拔了账号卡也跟着跑出了训练室。 自从俱乐部搬迁之后，各职能部门都更加规范化，不光行政部门和战队公会实现了分离，青训营那边也有了独立的一片区域，但那片区域和基地主体隔了一小段距离，选手们基本上很少会过去，因此极有可能会被人遗忘。 凌云其实也只是猜测，她想到张佳乐最近对邹远很是关注，说不定会去那边亲身指导什么的，就抱着侥幸的心态找了过去。 她这找过去的一路上还遇到了几个小学员，那些孩子见到她均是一脸的好奇，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身影还都停下行注目礼，凌云就顺势拦住他们问了几句，在看到他们满是讶异地表示“队长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这边”之后，凌云又转换了思路，问他们知不知道邹远现在在哪里。 等到凌云一路狂奔地直冲进青训营的训练室时，她那四下搜寻的视线，立马就锁定了那头正围在一起的四五个少年——他们似乎正在围观一场紧张的pk。 整个训练室沉浸在屏息凝神的安静中，而那被四五人围观着的对战双方，此刻都聚精会神地紧盯着屏幕，指下的操作迅疾如雨点鼓噪，凌云扶着门框顺了顺跑乱的气息，随后垫起脚、探出头，这才看到了人群里面的场景，只见那坐在里面、打得正欢的其中一人正是张佳乐，他颈后那招摇的小辫子还在一甩一甩的，是怎么看怎么得意。 “张佳乐！” 凌云突兀地在门口喊了一声，吓得里面站着围观的几人纷纷捂着心口转身，可坐在电脑前的两个还是无一抬头，依旧沉浸在对战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凌姐……” 也是围观之一的邹远刚想走出一步，就见凌云气势汹汹地冲着张佳乐而去，没有给其他人反应的时机，她左手拍键盘、右手扯耳机，凭着这一通粗暴的操作，硬是把那激烈的战斗给打断了—— “你快给我看看现在几点了！” “什么几点……卧槽！” 张佳乐揉着被震痛的耳膜，回头看到了墙上的挂钟，下一秒就惊得跳了起来——看来他并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任务。 “完了完了完了，要被小陆哥骂……哈哈哈哈哈哈臭小子，最后这把还是你输哦，快自己看看吧，小云她随便拍拍键盘都能弄死你！” 明明前一秒还在担心自己会被责骂，可下一秒，看到屏幕上最终pk结果的张佳乐，立马指着对面的少年叉腰狂笑起来，而在他犹如一阵风般消失之前，好似找回了童心的百花队长还不忘扒着门框，冲着里面咬牙切齿的少年继续高喊道—— “你明天训练完了别走啊，我们再接着打，看我来好好地教你做人！” ——竟然还马上约好了明天？这小孩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领略到了张佳乐对这孩子的感兴趣程度，凌云也不免被勾起了好奇心，她转身打量起那刚刚和张佳乐对战过的少年，却见那少年也正一脸不快地死死瞪着她。 ——等等，我是哪里招惹你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凶的瞪着我！ 可能是被张佳乐那句“随便拍拍键盘都能弄死你”刺激的吧，事实上，在凌云到这里的时候，那少年就只剩下一层血皮了，只需一个平a就能把他血量清空，而现在，他不得不背上这么一口无名大锅，还无处申诉自己的冤屈。 “凌姐你怎么找过来了？队长他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邹远是个性格温和的好孩子，他敏锐地注意到了上面那不和谐的一幕，因此马上走出来挡在凌云面前，想就此转移话题、调节气氛。 “张佳乐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都能打的忘记八点的生日会直播了？” 凌云不去理会那道不甚友善的目光，移开视线看向邹远不答反问，而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恍然大悟地想了起来—— “对哦，今天有直播的！队长他五点左右来的，说是散散步来随便看看，然后被唐昊拉着打到现在……” “被我拉着？分明是他想和我打！” 凌云不由得又看了眼那个被叫做唐昊的少年，虽然没说话，但她那饱含深意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她径直上前拉开了刚刚张佳乐坐过的椅子，自己也稳稳当当地坐到了电脑前：“张佳乐陪着打了两个小时？那我倒要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好苗子。” 对面的唐昊闻言明显一愣，继而又壮志踌躇地摩拳擦掌起来，而其余围观的少年也都一脸的惊诧和羡慕，可是，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凌云摸着口袋的动作顿了片刻，接着抬头就给大家浇了一盆冷水：“我没带账号卡出来，那就算了吧，以后有机会再说。” 都到这份上了，唐昊哪里还肯放过她，他随即往旁边围观的一个少年眼睛一横，用命令式的语气对他说道：“喂，把你的卡借她！” 那少年倒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忙不迭地拿出自己的账号卡，还带着几分受宠若惊的双手奉上。 凌云见此情形，不禁浅叹着伸手去接过，她面上也没表现出什么，只随意地正反翻看了几下，然后顺势和那少年聊了起来—— “你也是玩战斗法师的？矛法还是杖法？” “和你一样，玩的矛法。” “哦，那是因为喜欢叶秋吧，现在联盟里几乎全是矛法……” “你还打不打了？磨磨蹭蹭的，是不敢打了吗！” 凌云这边还没和人聊上两句，就被对面准备完毕的唐昊打断，那话里不无讥讽的意味，但凌云并没有被他激怒的迹象，还了账号卡后转过头看着他反问道—— “你都连着打了两个小时了，手不累？张佳乐他能悠哉悠哉地遛你玩，你难道不是这两小时都在全力以赴？” 说完，凌云站了起来，身形一晃走到了唐昊旁边，直接把他的手从键盘上拉了起来：“还是休息一下吧，好好去做做手操，不要仗着年轻就不在意，等落下了毛病，有你哭的了。” 凌云语气和蔼（她自认为）、笑容慈祥（她想象中）地说道，却不料她施予关怀的对象非但没有领情，反而还态度极差地手一甩挣了开来—— “哼！” ——你这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但俗话说得好，只要我不觉得尴尬，那尴尬就是别人的，于是，凌云假装没看到唐昊的无礼态度，转而回头问起了其他几个：“你们都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带你们去选手食堂吃吧。” 青训营有自己的食堂，所以这是他们（除了邹远）第一次过来，几个少年本来还对选手食堂充满了期待，可看到那没什么两样的菜式，面上浮出的喜色顿时就挂不住了。 在场只有两边来回过的邹远有发言权，他说这个点已经没晚饭了，现在他们吃的是夜宵，看着是两边都一样，但他上次来吃的晚饭，还是比青训营那边好点的。 听邹远认真地解释完，围着他的几个少年还想再问，正巧凌云拿着吃的回来了，她不明就里地打量着突然噤声的少年，也没去深究他们在搞什么名堂，直接坐到了邹远的旁边，问他那天后来蓝雨的人有没有欺负他。 邹远是个实诚的孩子，他直言除了黄少天的话痨攻势之外，其他都还挺开心的，凌云听了一点也不觉意外，还宽慰他这是出道后迟早要面对的事情，能有机会早点开始适应也好。 除却某个还在闹别扭的孩子之外，这顿介于晚餐和夜宵之间的饭，他们都吃得很是轻松惬意，期间有个少年拿出手机打开了张佳乐的直播，其他人索性也都同他一样挤进了直播间，看他们百花的队长是怎么抽粉丝来炫技虐菜的。 “打这么狠？我要是这粉丝，下了直播我就脱粉回踩了。” 看着张佳乐打完了这最后一把，凑在邹远旁边和他同看一部手机的凌云一脸平静地说着风凉话，丝毫没去在意周围几个少年“你之前全明星周末也差不多吧”的无语表情。 “啊啊，最后的抽奖了，我好想要那个百花缭乱的签名手办！” “手办就抽一个太难了！其他周边也可以，我只要有队长的签名就够了！” “我也是我也是，海报数量抽的比较多，能不能有我……已经开始抽了！” 虽然愿望很美好，但事实证明，这里的无一不是非洲人，抽奖结果出来后全都在鬼哭狼嚎。 “你们很想要签名吗？那刚刚张佳乐就在你们面前，怎么不直接去问他要？” 虽然很想说是pk太好看导致他们都忘记了，但他们还都顾忌着全程臭着张脸的唐昊，毕竟他本人绝不会承认那两小时的pk是好看的。 “那我等下帮你们去找他签吧，回头把要签名的东西给我，不过一人只能签一个，多了我就不帮了。” 少年们万万没想到凌云会这么好说话，当即一个个雀跃地蹦了起来，而其中那个玩战法的少年，欣喜之余还是小心翼翼地多问了句，他能不能把这个机会保留着，换凌云给他签一下雪舞凌天的手办。 凌云对此没有意见，还说自己的签名可以附赠，张佳乐的也照样能给他要来，这更是让其他几个少年纷纷效仿，都说要他们两个人的签名才行。 眼看着四五个少年呼啦啦地一团跑走，凌云满脸诧异地呆坐在原地，她正纳闷怎么连邹远也这样的时候，却转头看到还有一个也和她一样没动。 “你不想要张佳乐的签名吗？” 独自留下的唐昊没理凌云的问话，反而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让凌云百思不得其解，今天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这个少年为什么总对她充满敌意。 “你什么时候有空，补上刚刚欠我的那一场？” 就在凌云放空大脑思考的间隙，唐昊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一句，可这只徒增了她脑门上的问号而已。 “补上什么？” “竞技场！你说了要和我打的！” 凌云其实对唐昊的这份执着很是不解，有张佳乐一个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想着拖她也下水？ 不过，他后面那句咬着牙说出的话，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能显得他更凶神恶煞，至少在凌云的眼里，这莫名的还有点像是在……撒娇？ “我就算了吧，张佳乐会来陪你玩的。” “那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哦，你是觉得，张佳乐你暂时还赢不了，我的话你就能轻松赢下了？” ——没想到你这小混蛋还挺嚣张啊！ 内心吐槽归吐槽，但凌云是真没把唐昊放心上，她一向不喜无谓的争强好胜，更何况是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故而她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罢了，谁想眼前的少年还就蹬鼻子上脸了—— “是啊，我一定会证明，我比你强！” “哦，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最近没空，下次一定啊！” 然而，凌云这不以为意的态度，又把唐昊气得当场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