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曦曦还在找爸爸》 第1章 第1章 断横山呈南北走向，横贯云省，雪峰和温坡间的巨大温差，为动植物划分出了不同的生存空间，使整座山变得多姿多彩，富于层次。 夕阳西下，天边的余晖穿过山间朦胧升起的薄雾，笼罩着依山而建的古旧庵堂。 多年不曾修缮，庵堂残破不堪，再加上少有人打扫，院子里到处长满了藤蔓和花儿，它们交相缠绕，花叶互映，倒也让这断墙残桓的古旧庵堂多了几分野趣。 整座庵堂唯二能住人的房间，分别住着一大一小两个尼姑，大的四十多岁叫慧悟，小的四五岁大小叫曦曦。 ‘曦曦’是小尼姑长到三岁左右自己取的名字，慧悟脾气暴躁，对曦曦动辄打骂、呵斥，又哪来的耐心给她取名。 曦曦刚会爬那会儿，对慧悟多有依恋，总喜欢往她身边凑，慧悟通常不是踢上一脚，便是动手驱赶：“滚。” 久而久之，“滚”字便成了慧悟对曦曦的称呼。 曦曦懂事后，每每见慧悟一脸嫌弃地唤自己“滚来”或是“滚开”，自知这不是什么好名，便日也想夜也想，一心一意要给自己起个亮堂的名字，摆脱被踢打翻滚的命运。 不知算不算心有所想，夜有所梦，某天夜里，曦曦于梦中，遇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那男子一边于她面前写着‘曦’字，一边絮叨地念道：“‘曦’为阳光，亦代表了‘初使’和‘希望’……” 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曦曦喜欢这个‘曦’字，心中便想，一个阳光照不暖她的生活，那便比别人多一个吧。 虽然曦曦自个给自己改了名字，两年来却一直没能得到慧悟的承认，在这断横山的深处，在这小小庵堂，与她相依为命，却也对她呵斥打骂的慧悟，口中仍是一口一个“滚来”“滚开”的朝她怒吼。 生活若是照旧便也罢了，曦曦对于慧悟的不认同，虽会伤心遗憾，也不是不能忍受。然而曦曦昨日做梦，梦见慧悟将会于两日后一睡不起。 别看曦曦年龄不大，智商却是不低，再加上以往遇上慧悟心情不好，不给饭吃时，跑到山里寻摸吃的，哪一年不是几经生死，早已明白了这世间的残酷。故而对慧悟的死，并没有多少伤感和不舍。 她只是想让慧悟于最后的日子里，摸着她的头，叫她一声“曦曦”，师徒二人放下过往，温馨地渡过余下两日，就此一别两宽，阴阳不见。 然而没想到是，她不过是刚开了个头，慧悟便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将她踢飞数米，倒在门口。 要知道，自从年初，又认得了几种能吃的水果和野菜菌子，曦曦便处处小心地避开慧悟，已半年没有挨打了。 这一次真是猝不及防。 眼角余光对上院内菩萨那双慈爱的目光，曦曦突然想流泪，为什么小猴子有爸妈，山鼠有爸妈，就连松果都有抚育它长大的母亲……自己没有？ 便是想要一个名字，想要一个抚摸也这么艰难。 “曦曦，不痛哦。”四五岁大的孩子捂着被踹疼的肚子，觑了眼丢掉酒瓶歪头睡去的慧悟，压着喉间的哽咽，轻念着自己的名字自我安慰道。 又静等了会儿，待听到慧悟连串的鼾声于屋内响起，曦曦方抹了把眼角的泪，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打翻的肉罐头，蹒跚着迈过门槛，轻轻地掩上门，步下台阶，绕过廓沿下低垂的藤蔓，走到水池边。 舀水冲去肉片上的泥污，闻着上面散发的肉香味，曦曦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捻着肉片的手不觉往嘴边送去。 待双唇沾到肉片上的水渍，冰凉的触感印在唇上，曦曦方陡然一惊回过神来，蔚蓝的双眸慌张地朝丢弃在一旁的菩萨看去。 菩萨身染泥垢，头上开着野花，肩上长了草，平托的手里窝着只叽喳的翠鸟，慈祥的双眸似那天上的恒星，不曾有过丝毫变化。 曦曦曾多次想给她净身，怎奈身高有限，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给她拔拔脚下的野草，用抹布给她擦擦双脚和小腿。 弯腰躬身一礼，曦曦飞速将剩下的肉片洗好，装进罐头瓶里合上盖子，放进塌了半边的厨房。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曦曦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暗忖：“又过去了一天。” 数了数墙脚上的划痕，“1，2，还有两天，再挺两天，师太就会一睡不起，再也不会打曦曦了。” 常年无人对话，曦曦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起身拍了拍小手，曦曦撩起破烂的灰布短衫，伸出食指轻轻按了按肚皮上浮起的青紫脚印，止不住地倒吸了口冷气。好在，她自小被慧悟踢打惯了，承受能力比较强，倒还忍得住。 解开脚上裹着的厚叶子烂布头，爬上木板床，移开藏在被子里的残破学习机，扯了灰扑扑的陈旧被子盖在身上，蜷缩着小小的身子阖了眼。 对曦曦来说，睡觉是最好的止痛药，睡着了，身上就不痛了。 轻微的呼吸声响起，曦曦进入了梦乡。 *** 伸手挡了下头顶刺目的阳光，瞅了眼脚下一路蔓延而下的山路，曦曦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其实说来，长这么大，曦曦也就做过两个梦。 两年前第一次做梦，她飘在空中飞了好远，然后降落在一个璀璨似星河的城市，于一个干净洁白的房间里，遇到了那位戴着黑框眼镜，身着白大褂的男子，从他口中认识了‘曦’字，并让这个字成为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次做梦是在前天，她梦到了师太一睡不起，几天后，身子鼓胀，散发着臭味，白色的虫子从中钻出攀爬。 这种情况她见过，森林里有魔芋花生长的地方，根下必然有一只死去的动物，在成为肥料前，它们的皮毛骨肉里都会有大量的白色虫子钻进钻出，然后腐烂，魔芋花的种子在它上面生根发芽。 慧悟如此，曦曦拧着眉头想了两天，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在她死后，将她丢进山林，身上洒下魔芋花金色的种子，借以达到经文中所说的另一种‘生’。 魔芋花虽然臭了些，也不怎么讨人喜欢，可也总比师太死后下地狱强吧。毕竟从她往日翻来覆去的咒骂里，曦曦可是听出了诸多罪恶，比如拐卖小孩，再比如贩卖`器官…… “唉！”曦曦轻叹着迈动脚步往山下走去，她心里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也是师太拐来的小孩。 师太醉酒后，她曾小心地试探地问过一次，怎奈师太心里的自我防备太强，那次不但没问出什么，还差一点打草惊蛇被抓住马脚挨上一顿打。 断横山下是个巨大的山谷，谷中生活着十几个少数民俗，小小的村落依山而建，谷地间开着田地，养着牛羊。 谷前奔流着一条连绵300多公里的江流，高山、峡谷、狂暴的江水形成了难以逾越的屏障，数百年来，人们一直靠着简单的绳索和金属吊钩，飞跃峡谷急流，到达对面或是赶集，或是乘车奔向外界。 虽然是在梦中，曦曦却也是第一次下山，第一次看到慧悟和黑框眼镜男子外的其他人类，站在架设的江索道前，她好奇地看着妇人将山羊绑在身前的索道上，一手执铁勾，一手推着山羊飞跃江流向对面滑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人亦从另一条索道上滑了过来。 “一个，两个……”人真多，曦曦数了数足有63人，看他们过来后聚在一起叽喳个不停，想必是一起的。 随人一起过来的还有各式行李和仪器，江边很快被各种类型的箱子占满，然后又在他人的组织下，摞了起来。 曦曦凑进人群，好奇地看着女孩子们漂亮的衣裙，闪亮的指甲，勾起的红唇。 “张导抱歉，我真的抽不出档期……” 一道清冽的嗓音穿过嘈杂的人群，清晰地掠过曦曦耳边。 曦曦寻声看去，面江而立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侧颜笼罩在金色的光晕里，柔和了眉尾的凌厉，唇边的不耐。 几千里外的帝都，睡梦中的方旭心间陡然一悸，似感觉到了什么，忙引导着梦境中的自己转过头来。 身后光鲜亮丽的人群里，突兀地站着个衣衫褴褛大头细脖子的瘦弱孩子，那孩子看着四五岁大小，光溜溜的脑袋上寸草不生，阳光下锃亮锃亮的，蔚蓝的双眸似闪烁着星辰的天空一样透彻：“曦曦……” 曦曦长长的眼睫猛然一颤，淡粉的双唇轻启，不敢置信地指向自己：“你……叫我？” 惊喜要不要来得太快，睡前她还百般渴望着有人能叫自己一声“曦曦”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曦曦傻笑着挠了挠头，衣袖于腕间滑落，露出了爬树摘果子留下的划痕和青紫。 方旭心间一痛，握着的手机“咔嚓”一声轻脆，碎成两半。 曦曦惊得倒退了两步。 方旭呼吸一窒，瞬间放平了语气，柔化了情绪，眉眼间一片暖色：“用得久了，就不结实了。” 说罢，丢下手机的残片，缓缓蹲下，冲曦曦招了招手：“曦曦，过来,让爸爸看看。” “爸爸！”曦曦瞪着溜圆的双眸，确认道，“你是我爸爸？” 哦，天哪！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被师太踹飞在门口的那一刻，她还羡慕动物们都有爸妈，独她没有呢，哈哈……一入梦，菩萨就给她送了个爸爸过来。 曦曦越想越乐，双手捂着小嘴，看着方旭笑弯了眼。 第2章 第2章 方旭深吸一口气，压下将女儿揉进怀里的冲动，轻轻点了点头：“对，我是你爸爸—方旭。” 曦曦放下捂在嘴上的手，不好意思地背在身后扭了扭身子，眼神飘忽道：“方旭爸爸，我叫曦曦。” 方旭学过儿童心理学，知道这是孩子心怀期待而又不安的一种表现，心里又酸又涩。 张开双臂，方旭声音暗哑中透着一丝哽咽：“曦曦——来，让爸爸抱抱。” “抱抱？”曦曦从没被人拥抱在怀里过，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暖吗？ 曦曦渴望一切温暖的东西，比如此刻照在身上的暖阳，林间动物身上那温暖的皮毛，冬日的棉被与火焰…… 余光扫过他眉间的柔色，曦曦抿唇羞涩地笑了下，怯怯地抬起脚试探地朝他迈了一步，再一步…… 距离一点点缩短，曦曦忐忑不安，期待又彷徨，犹如一只饥饿的蚂蚁遇到了一点甜食，满心渴望，却又深怕眼前的一切只是昙花一现，全是幻象。 方旭耐心地等着，缓缓地合拢双臂将曦曦拥入怀中，身子相贴的那一刻，温暖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曦曦脸上一滞，大大的杏眼里写满了无措与惊慌，几乎是在一个大写的红色数字“15”出现在两人之间时，下意识地挣扎而逃。 “曦曦——”方旭心里一急，大叫着从梦中惊坐而起，前伸的双手做着抓握的动作，指尖好似还残留着粗布衣料摩擦的触感。 “曦曦……”低低地念了声，方旭狠狠揉了把脸，掀被下床赤脚踏过地板，飞快进了书房，打开电脑输入峡谷、江流、索道。 一条条旅游信息出现在页面上。 方旭点开一个个页面，双眸迅速地扫过一张张照片，环境不对，溪长不对，索道的颜色不对…… 一夜过去，天际露出了鱼肚白，方旭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茬，面对着一无所获的结果，他虽然焦虑却也亢奋，有了地点，他不怕找不到人。 推开椅子，方旭闭了闭眼，转身拿起画板调出颜料，将梦中的人、物、景一笔笔画了出来。 放下笔，方旭的指尖虚虚抚过曦曦的面颊，目光低垂，眼里暗色翻涌。这是他亲手培育的孩子，身上拥有这世间最优秀的基因，亦装载了他初次试验的血脉反应预知器。 当年培育液出现了问题，上面决定将那批还没出生的幼儿·安乐，冒着事业尽毁的风险，他连夜将她从人造子·宫里取出，抱着逃出实验室。 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黑市高悬，他遭到了黑衣人的追杀，万般无奈之下仓皇地将她放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重伤晕迷三日后醒来，他拖着虚弱的身体翻便了那一片区域的所有垃圾桶和整个城市的垃圾站，小小的婴儿犹如掉落在大海的一粒金子，就此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早产、还极有可能因为基因液的问题而带有残缺的孩子，理智上，他知道，这孩子存活的几率不大。 可他不甘心就此放弃，当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基因学院，刚一毕业就被导师推荐进了实验室，接了这个项目。 为此，三年间他走遍了十几个国家，甄选了五百多位优秀人士，择出了最优秀的基因，倾尽了所有的精力培育出了这个孩子…… 她身体里不但有他的血脉，还有他的倾情付出和感情寄托。 大量的金钱洒出，夜以续夜的寻找，三年间没有一丝消息，正当他不得不说服自己要放弃时，他感应到了小家伙心里的一丝渴望，她想要一个名字。 那一刻他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小家伙出现在他梦中，小小的一团，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小鸡崽，软软的黄黄的一点发茬覆在头上，乌黑的小脸几乎看不出模样，唯一出彩的是那双蔚蓝的眸子，清辙而又纯净，不染一点世间尘埃。 凭着她满脸的脏污和身上粗造的衣着，他猜测小家伙极有可能生活在偏远地区的孤儿院，因为要是有人收养，身上不该是这种常期无人打理的模样。 他的视线从盲目的寻找，改为对全国孤儿院的全力搜寻。 “两年了！”方旭轻叹，他的目光扫过画中曦曦光光的脑袋和身上的灰布短衫，“看来我又错了。” 这副模样哪像是生活在孤儿院的孩子，现在的孤儿院因为国家的大力扶持，孩子们的生活早己得到了改善。再加上他近几年全方位的宣传和钱财上的捐赠，带动得半个娱乐圈的艺人跟风捐献，便是偏远地区的孤儿院也已达到了吃穿不愁，病能就医，学有人教。 经纪人赵星严拎着早餐过来，觑到书房亮着的灯光，放下食盒，信步推开半掩的门走到了画布前，笑晲了憔悴的方旭一眼：“这么好的兴致啊，夜里不睡，跑起来画画。” “啧，这小尼姑画得不错,太生动了，好像下一刻就要从画里走出来一般，倒趁得她身后一群光鲜亮丽的人暗然无光。可以啊，画技又长进了。” 方旭讶然：“你说她是小尼姑？” “光头，灰色僧衣，还有脚上的破烂草鞋，不是小尼姑是什么？”赵星严目光一扬，看到画中的某人不由惊道，“咦，这不是公司新进的小花吗？” “哪个？” “这个，”赵星严点点人群里一位身穿粉红运动衫的靓丽女子，“卫视前段时间不是举办了场大型的真人秀吗，这位凭着高挑的身材，漂亮的脸蛋，被宋明初那家伙挑中签在了手下。” “怎么？”赵星严凤眸轻挑，打趣道，“看上人家了。” 方旭懒得理他的不正经，直接问道：“叫什么？另外帮我问问，她最近接了什么戏或是综艺。” 赵星严身子一转到了书桌后，慢条斯理地往椅子上一坐，打开电脑点开公司的官网，念道：“钟凝，凤城戏剧院大三的学生，今年22岁，身高一米七二，体重55，三围分别是90、63、93，性格开朗活泼。” “啧啧，”赵星严扭头嫌弃地扫了眼黑脸的方旭，“配你这种闷·骚·型的男人，可惜了。” 方旭瞪他，随之抛了个手机给他：“打电话。”官网上不会写艺人的行程，想要知道钟凝最新的情况，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直接打电话问她的经纪人，要么问她本人。 “喂，大哥，”赵星严接住飞来的手机，夸张地身子往后一仰，倒在椅子上怪叫道，“搞清楚好不好，咱俩倒底是谁要追女朋友啊……” 方旭不耐地抬脚朝他踢去。 赵星严双脚一蹬地面，身下的椅子朝后滑去，顺利地躲开方旭。 知道再说就过了，赵星严识趣地按下一串号码：“喂，宋明初，问你件事，你们家钟凝最近接了什么戏或是综艺吗？” 宋明初陪着手下的艺人刚从外地回来，闻之随口答道：“接了个都市戏，《爱你三年又三年》。” 赵星严开了外放，依在桌边的方旭听得一清二楚。 探身接过赵星严手里的手机，方旭问道：“导演是谁？” “李成宏，李导。” “谢了。”方旭挂断电话，打开电话簿找出李成宏的电话拨出。 电话接通，对面诧异道，“小方！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 “嗯，”方旭不欲多言，直接问道，“听说李导有一部戏叫《爱你三年又三年》，不知什么时候开拍？取景可有山区、江流、索道这些？” 李成宏不觉坐直了身子，笑道：“下月中旬开拍，都市片，没有回忆穿插，主角也不出门旅游，自然也就没有你说的什么山区、江流、索道了。怎么，小方有兴趣参演？” 合作过一次，李成宏对方旭的性子不说摸了个十成准，也了解得差不多，这家伙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日常就是拍戏、做慈善。打电话过来，多半是有意了。 想到他做慈善每月往里头洒的钱，李成宏不觉又问了句：“是手头缺钱了吗？”要不然，以方旭的咖位，哪需要接拍这种商业片。 不等方旭回答，李成宏又道：“小方，若是缺钱了，说一声，我这里不说多吧，一两百万还是能给你凑出来的。《爱你三年又三年》咱就别参演了，虽说我是这部戏的导演，可是说句实话，那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商业片，真不适合你。” 这部戏是尚耀出钱拍的，从主角到配角，启用的全是自家公司的新人，便是有一两个别的公司的艺人，也是条件交换插进来的。 尚耀自家的影帝影后流量小生小花都不往里头凑，也不知道方旭怎么就想不开，看上它了，这不是成心给人当垫脚石吗。 “你要是真想拍，左老那里有一个综艺，我觉得倒是不错，叫《走近森林，了解自然万物》，是上面指定要拍的。” 说到这里，李成宏压低了声音，带着对小辈的爱护，殷切切地道：“这个综艺好像有些内幕，左老没有深说，不过对明星的发展来说，我觉得它就是一个基石，一道护防。” “谢谢李导，我等会儿就打电话给左老。”光听综艺的名字，方旭心里就多了份希望，再次真诚地道谢后，挂了电话。 赵星严拎了双拖鞋丢给他，又拧开一瓶矿泉水塞到他手里，“左老的《走进森林，了解自然万物》不能接。” 方旭眉尾一挑，声音清凉：“原因？” “我表哥宋晏月前带队去云省的山区探查什么异动，前两天传来消息，他们整支小队，全体失踪。” “什么？”方旭陡然一惊，洒了半瓶水在身上。 赵星严忙抽了纸巾给他擦试，一边擦一边絮叨地念道：“我说你这么激动干嘛，宋宴是我表哥，又不是你亲人，至于吗？” “失踪耶！”方旭略带夸张地掩饰道，“能不让人吃惊吗？” 那家伙是特殊部队的特战人员，身上按有定位器，说失踪，不过是掩耳盗铃的一种官方说法。 你说，他能不心慌吗？曦曦身上可是有宋晏百分之五十五的基因，若是有一天，曦曦跟他要另一个爸爸怎么办，他可没有将死人变活的法术。 第3章 第3章 “怎么回事？” 方旭敛去夸张的表情，肃容道，“山区有什么异动能让一支特战队，集体丧了性命？”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赵星严推他，“快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去餐厅吃早餐。” 方旭站着稳丝不动，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用罢饭，我们还要去见张导呢。”赵星严无奈道，“《不羁》今天选角，你不一起过去看看？” 《不羁》是部风靡网络的星际小说，它早年由辰域买下版权，因为各种原因一再延迟拍摄，直至今年年初，公司老总亲自上门请了擅长拍摄大型玄幻场景的张导，才定下了半月后的开机时间，方旭作为辰域的一哥，都不用他这个经纪人出面，上面就把男主角给了方旭。 “推掉，我近段时间没心思拍戏。”方旭长眉入鬓，眼尾微微上挑，一双标准的桃花眼，原是一笑便让一众女友粉心神荡漾，这会儿却带了抹料峭的凌厉：“赵星严，你以为山区的异动不会蔓延，不会影响你我或是……” 赵星严心里咯噔一下，急急打断他的话，失声叫道：“你什么意思？” 方旭双手抱臂，斜依在桌前，看着他的目光幽暗如潭。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赵星严颤声道。 “我知道安全区从五年前就开始动工建设了。”五年前，黑市高悬，明面上看是因为他抱走了曦曦，但他知道那不是主因，真正的原因是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赵星严踉跄了下，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你怎么知道的？”有关安全区的消息，他也是听到表哥失踪后匆忙回家，从舅舅和姥爷的谈话中得知的。 方旭不比他，身后有家族可靠。 高考那年，方旭的父母就出车祸死了，叔伯姨舅又因为他父母留下的遗产跟他反目成仇，断了来往。 便是照顾他的导师也因为五年前，方旭于实验中的违规操作，而厌弃了他。 赵星严想不明白，这么个形单影只一心做慈善的方旭，哪来的消息渠道？ “鼠有鼠道，猫有猫路，我哪来的消息你不用管。山区的情况，你知道多少，说！” 赵星严噎了噎，半晌无奈地抹了把脸：“你就是吃定了我。” “我知道的也不多。”赵星严平息了下情绪，缓缓说道，“卫星拍到了云省断横山深处的植物有异动……” 方旭急道：“怎么个异动法？” “我看了视频，”想到视频上的画面，赵星严激灵灵打了个颤噤，脸上的血色尽褪，眼里全是惧色，“就是一棵本来长得好好的杜娟树，一只长尾猴刚一跳落在它的枝杆上，便被它陡然舞动的树枝串成了筛子，瞬间吸食了血肉，成了一具骨髅掉落于地，碎成了粉末。”说是挫骨扬灰也不为过。 比当年预测的还要严重，方旭眼尾低垂，敛去眼底的锋芒：“还有呢？” 赵星严摇了摇头：“我就看了这些。”画面刚一播完，他就抱着垃圾桶吐了个昏天暗地。 为此还被姥爷狠狠训了一顿，说什么不该让他进入娱乐圈，当什么经纪人，应该一毕业就把他丢进部队，好好地打磨一番。 “方旭，真有那么严重吗？”变异植物、安全区，咋整得跟电影里的末世似的？ 方旭担心地收回落在画上看向曦曦的目光：“你家人怎么说？” “让我尽快辞职回家。”赵星严丧气道。 “嗯。”方旭轻应了声，将风干的画取下摊在桌上，“帮我看看，里面你还认识谁？” 他要尽快找到曦曦。 *** 曦曦醒来，双手捂着脸在被子里滚了几滚，咯咯笑道：“我有爸了，嘻嘻……我有爸爸了……” 山里清晨寒凉，曦曦一钻出被窝，露在灰布衣衫外的胳膊立马起了层鸡皮疙瘩。 搓了搓胳膊将衣袖拉下，曦曦侧耳倾听了下外面的动静。 待长长的呼噜声从隔壁传来，曦曦捂着嘴，像个偷吃了香油的小老鼠般嘻嘻一笑，钻进被子里掏出学习机，按下开关。 一道极低的清朗童音从里面传来：“今天是2025年的5月5号，又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 放下学习机，曦曦掀被下床，捡起用来包脚的厚叶子烂布头，重新裹在脚上系好。 不等洗漱，曦曦就寻了块小小的石子，一边听着学习机里传来的声音，一边蹲在墙前画起了竖线，想到出现在她和爸爸中间的红色数字，曦曦一连划了15道才停手：“再有15天，方旭爸爸就会来看曦曦了。” 托着下巴，曦曦想了想，又在竖道后面画了个小房子，和一大一小两个手牵手的火柴人：“大的是方旭爸爸，小的是曦曦。” 小松鼠每晚都会跟它的爸妈回家，那只窝在菩萨手里的翠鸟也是，她也想……跟着方旭爸爸回家。 不知爸爸的家在哪？什么样子？是跟她们现在住的一样有房有床呢，还是像小松鼠一样住在树洞里，或像翠鸟一样住在鸟巢里…… 片刻，学习机“吱”的一声长鸣，没电了。 曦曦丢下石子，拍了拍手，关上学习机，抱着它出门，绕过院子里的碎石烂砖和荒草，钻进了林子。 古旧的清心庵建在高黎山热带丛林向干冷雪峰的过渡带，曦曦抱着学习机一路向南，很快便出现在了高黎山的热带丛林里。 现下正是春夏之交，一颗颗高达30余米高的杜鹃树开满了杜鹃花，火红的颜色遍布山野，吸引着山林中独有的热带鸟儿——太阳鸟来此定居。 湿润的空气使得树上地下长满了真菌，亦滋生了各类飞虫，蜜蜂更是其中一类。 曦曦抱着学习机一脚踏进这片地界，鼻间便被花蜜香甜的气息包围了。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曦曦仰起小脸望向杜鹃树上高悬的蜂巢，舔了舔唇。 收回目光，曦曦放下学习机，熟练地捡了些掉落在地上的杜鹃花，吸了吸里面残留的一点花蜜。 一连吸了数朵，略略解了解馋，曦曦重新抱起学习机，又向前走了千米，在一片空旷的地方停下。 拆下学习机的后盖，露出里面的太阳能电池。 曦曦惦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它背朝上地放在一块洒满了阳光的巨石上——充电。 离石块百米远的地方，有一条小小的溪流。 曦曦观察了下四周，见暂时没有动物出现，放下学习机的后盖，朝溪流走去。 到了溪前，踩着块方石蹲下，曦曦洗了手脸，又在附近找了丛薄荷，扯了两片叶子含在嘴里嚼嚼吐出，捧着溪水漱了漱口，然后摘了把拇指大的奶果子吃。 吃完，曦曦又认真地洗了洗手，对着溪水理了理衣服，找了个木棍，盘膝坐在放有学习机旁的巨石旁，敲着个鸵鸟般大小的圆石做起了早课。 慧悟不是一个合格的尼姑，养的曦曦也不知道，一个正常的尼姑，一天都该做些什么？ 她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放在石头上充电的学习机。 学习机被慧悟摔砸过三次，一天只有早晚，才会响起不同的两道声音。它们分别是，一道清朗的童声和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 童声会讲小故事、教识字，男声会讲佛经。 听了几年，曦曦知道学习机里的男人虽然跟她一样光头，却是个和尚，跟她和师太是不同的。 所以他每日的作息，不能照搬。 删删减减，再比照着自己的情况略一改进，曦曦便于每天的早饭后做一次工课，时长随意，剩下的时间便用来寻摸吃的。 抑扬顿挫地背了篇经文，曦曦丢下小木棍，爬上巨石，在学习机旁躺下，打了个哈欠睡了，梦里她希望能再次见到方旭爸爸，嘻嘻…… 千米外的东方，杜鹃树的边界处，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若细看，脚下的腐叶上斑斑点点地洒落着暗色的血迹和军装碎片、武器零件。 被杜鹃树的枝杈卷着双脚倒吊在半空的聂小飞，拔出匕首荡着双腿一使劲，身子翻转而上砍向脚上的主杆。 杜鹃枝极有灵性地飞速一抖，丢下他，朝上伸去。 措不及防，聂小飞整个人摔在地上，闷哼了声，身上覆了层残红的花雨。 另一边，宋晏一匕首扎在枝杆上，痛得杜鹃树猛然一甩，将他丢飞在了几十米外的地上，砸得地上的腐叶荡起两米多高，又纷扬而下落在他身上，形成了个小鼓包。 夏依白一个翻滚躲开杜鹃抽来的枝条，几个飞窜到了宋晏身前，扒开腐叶架起他，冲聂小飞吼了声“走”，然后架着宋晏躲过一根根飞来的杜鹃花枝，朝外冲去。 聂小飞一路或翻滚或跳跃地避过疯狂抽来的枝条，追上两人：“方才，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个念经的童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管什么念经的童声。”夏依白气急败坏地对他吼道，“还不去前面开路。” “我真听到念经的声音了。”聂小飞朝西一指，“就在那，离此千米的距离。” “老大，”他凑近受伤的宋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不行!”不等宋宴回答，夏依白就叫道，“整个断横山只有一座早已破败的旧庵堂，据地志记载，已有百年不曾住人了。深山老林里，你便是真的听到念经的声音，也绝不是人类。” “再说，往里再走千米，就是杜鹃林的中心地带，边界的杜鹃树我们都应付不了，去那里，不等走近就死在了杜鹃的枝条中了。” 第4章 第4章 “老大你看他，满脑子的妖魔鬼怪。”聂小飞不服地嘟囔道，“还是国防大的高材生呢，这么迷信，推荐你跟来的王政委知道吗？” 隔着宋晏，夏依白冰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进山之前，便是看了视频，你能相信杜鹃树会吸食血肉，攻击动物、人类吗？” “那能一样？”聂小飞怪叫道，“杜鹃树就算变异也不会说话念经啊。” “刚才，我真的听到了小女孩念经的声音。”没开发的原始森林，突兀地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过了最初的震惊后，聂小飞自己心里也有些打鼓，口里虽然还在强调自己没有说谎，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来，余音呐呐都落在了风里。 聂小飞的双耳是进入这片森林后的第三天出现的变异，时灵时不灵，宋晏对他话里的内容暂不做评价，抹去嘴角的血渍，冷静道：“先出去再说。” 夏依白和聂小飞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小心！”余光瞥见身侧横扫而来的粗壮花枝，聂小飞一把推开离得最近的宋晏，拔枪扣动了板机。 金色的子弹拖着长长的曳光，“砰”的一声，击在枝条上炸裂开来。 “吱~”杜鹃树尖锐的叫声，刺破苍穹，高昂的声波一浪高过一浪向四面八方传去，惹得整个杜鹃林都跟着舞动尖叫了起来。 三人被激得头皮一麻，温热的液体从双耳流出。 夏依白气得想骂娘，被宋晏强撑着一口气扯着冲出杜鹃林，抬脚就踹向了聂小飞：“丫的找死呢，谁让你开枪的。” 为了躲避季明宇等人的追杀，他们好不容易取出了身上的定位器，丫的倒好，一枪就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聂小飞慌忙去扶倒下的宋晏，硬生生地挨了一脚，“老大，老大，你怎么样？” 夏依白愣了下，顾不得再生气，忙解下身上的急救包推开聂小飞跪在了宋晏身前。 扒开宋晏的衣服，胸前裹着的雪白纱布已被鲜血浸透。 夏依白双眸一暗，飞快地解开纱布，重新缝合伤口、包扎。 “走!先离开这里。”处理了地上的纱布和血迹，绑好医药包，夏依白扶起宋晏。 聂小飞忙蹲在宋晏身前，将人背起。 他们离开不久，一支十人的队伍循声赶来，随之双手握枪，将李明宇护在中间，警惕地看向四周。 侦察兵江元疾走几步蹲下，仔细地辩认了下地上的脚印和荒草折断的痕迹，招手唤道：“副队……” 闻启山小心地觑了眼季明宇黑沉的脸色，斥道：“叫什么副队，叫季队，明宇现在就是咱们的大队队长，诸位可别再叫错了。” 说罢，闻启山严厉地扫了身后的三人一眼。 陈涵亮回身瞪着闻启山，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周御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喝道：“家人你不要了。” 陈涵亮攥了攥拳，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双目一片赤红，后牙槽咬得咯咯作响：“难道真要跟着他们把队长杀了……” “你不是已经朝队长开了一枪。”旁边的文景浩见此，讽刺一笑，眼里带了不屑，“开枪时也没见你手软，这会儿还给自己立什么忠贞牌坊。” “你以为我想吗？”陈涵亮低吼道，“若不是我爸妈在他们手里……” 做了就做了，有什么好辩解的，文景浩苍凉地笑了笑，对自己对眼前的诸人，恶心得反胃。 李明宇对身后的动静听而不闻，真要没有怨恨愤懑，他才要担心呢，毕竟他们都是宋晏亲自选拔，一手带出的队员，枪林弹雨中宋晏哪个没为他们挡过子弹，闯了祸哪次又不是宋晏顶在他们前面，给他们善后。 说实话，要不是宋晏太过出色，一次次挡了他升迁的机会，他也不会接受元傅士的招揽，对宋晏出手。 转动着手里的望远镜，季明宇看向几百米外的杜鹃林，林中血迹斑斑却已了无人影。 放下望远镜，李明宇信步走到江元身旁：“他们还剩几人，往哪个方向逃了。” “3人，”江元平静道，“朝4点钟方向去了。” 李明宇手一挥，对众人命令道：“追！” *** 曦曦被杜鹃尖厉的叫声惊醒，捂耳坐起，茫然地看着一只只美丽的太阳鸟被杜鹃枝卷食，纷扬的彩色羽毛伴着火红的杜鹃花于林中旋转飘落，似下了场幻丽的花雨，残忍血腥而又凄美。 曦曦被这场大屠·杀吓到了，呆坐半晌，曦曦双臂一张往后一倒，闭眼呐呐道：“这是梦，是梦……” 似知道吓到了巨石上的曦曦，杜鹃树的根部一阵翻涌，将地上的腐叶、散落的血渍、羽毛、残花卷入地下，使得地面焕然一新。随之它们或是左右挪动或是前进后退，似一位位站在阅兵场上的战士，排列成队。 正午的烈阳照在身上，热意升起，汗湿额发，曦曦抹了把头上的汗，翻身坐起朝杜鹃林看了一眼，复又倒在了巨石上：“还在梦中呢，再睡会儿。” “咕噜噜”肚中传来一阵轻响，捂着肚子，曦曦翻身趴在巨石上，纳闷道：“做梦还会饿啊？” “唔……好饿，好饿……”她好想吃早上的奶果子，还想吃杜鹃花里的那点香甜的蜂蜜。 舔了舔唇，曦曦认命地跳下巨石，在溪水边的灌木丛里找了找，摸了几颗还没成熟的奶果子。 吃了一嘴涩味，小肚肚越发饿了。 想到来时遇到的蜂巢，曦曦犹豫地看向杜鹃林：“去，还是不去呢？” 她真怕一入林，就被杜鹃枝卷起吞食，可转念一想，这是在梦中，梦中便是死了也没事，醒来还是好好的。 试探地朝林中丢了个土疙瘩，没见有何异动，曦曦拍拍胸口，长出了口气：“没事呢。” 林间刚翻起的新土十分松软，曦曦一走一个脚印。 曦曦回头看向身后那长长的一串，觉得好玩极了，不由心里一松，“咯咯”笑了起来。 杜鹃林中的蜂巢不少，只是个个都挂在粗大的杜鹃树上，离地面极高。曦曦伸开双臂都环不住树身，更遑论爬上去摘蜂巢了。 一阵风扬起，杜鹃树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番，很快从远处移来一株幼苗，然后一棵棵杜鹃树扯下自己身上的蜂巢，探身朝它身上挂去，“咔嚓”一声脆响，幼苗压断了腰，伏趴在地。 曦曦闻声看去，一棵棵杜鹃树忙收回自己的枝杈，乖乖地站好，忐忑而又期待地一眼又一眼的觑向地上的曦曦。 蜂巢上只有幼虫，成年蜜蜂早在杜鹃树攻击太阳鸟时就纷纷逃跑了。 曦曦捡起一个，舔了口蜂蜜乐眯了眼：“好甜哦！” 嘴中蜂蜜香甜的滋味太过幸福，让曦曦下意识地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啊——好痛！”这一刻，曦曦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了。 “哇！曦曦真的有了这么多蜂蜜！”曦曦蔚蓝的双眸兴奋地弯成了月牙，双手张开划了个大大的圆，“好幸福哦！方旭爸爸来前，曦曦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 她从没吃过糖，尝到的甜味除了花心里残留的一点蜜，就是每年秋天那掉落于地的柿果和枣子。抱着蜂巢，曦曦像拥有了全世界。 五月，来自印度洋的季风，温暖而又湿润地沿着又深又窄的峡谷直接吹向云省的北部，给断横山带来了充沛的降雨。 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便是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曦曦急得抱起一个又一个蜂巢，直累得吭哧作声，小脸通红，一走一掉，最后也没抱住几个。 第5章 第5章 雨来得又急又快，大颗大颗地砸在曦曦锃亮的光头上，溅起的细碎水花打湿了纤长的睫毛，迷了双眼。 曦曦丢下蜂巢，扯起衣袖抹了把脸，迈着小短腿慌乱地爬上巨石捞了学习机抱在怀里，擦去上面的水渍。 巨石下有一个凹洞，曦曦将学习机放进去，回身一趟一趟地捡起蜂巢送进凹洞。 不一会儿，小小的凹洞被塞满，她也衣服尽湿，小脸冻得青白，轻颤间米牙磕磕作响。 与之相反，杜鹃树好似被雨水唤醒了潜能，枝叶舒展，根系于地下生长蔓延，身量一寸寸向上拔高，瞬间就长高了半米。 “轰隆隆……”浓墨的乌云之下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雷鸣，随之风雨大作，天地陡然一亮，“咔嚓”一道疾雷直击而下，临到半空一分为四，依曦曦为圆心，劈向了千米外，东南西北四棵杜鹃树。 “轰——”世界为之一静，杜鹃树齐齐往土下钻去，霎那矮了10米左右。 曦曦心悸地抬头看向四个方向相继升起的黑烟，片刻似想到什么，小身子一扭，踉跄地奔到溪边，扯了三片大叶子，两片甩去水份，一个包了学习机，一个包了个蜂巢。 将学习机和蜂巢背在身上，曦曦举着剩下的大叶子顶在头上，几步一摔地朝庵堂跑去。 唔……方旭爸爸，森林太危险了！ *** 雨点落下的那一刻，宋晏醒了。 待眼里的昏眩散去，宋晏抬头辨了下前进的方向，立马喝道：“掉头！” 聂小飞轻喘了声，背着他往上送了送：“老大醒了。不能往回走，季明宇那帮家伙追上来了。” 夏依白明白宋晏的意思，再往前走五公里，便是他们这几天暂住的山洞，里面有他们受伤的战友，宋晏是怕他们将危险带回，伤了战友的性命。 “除了我们住的山洞，这一片山区没有避雨的地方。”夏依白丢了个多功能护目镜给他，一指远远被他们抛在身后的杜鹃林，“你看它们在雨中是不是在一寸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 宋晏心中一凛，接住护目镜，拍拍聂小飞的肩：“放我下来。” “别，”夏依白阻止道，“你胸前的防护服破了，还是让聂小飞背着吧。雨水里不知道蕴含了什么能量，我们还是防范些的好。” 宋晏看了眼夏依白和聂小飞被雨水打湿的头脸，又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水渍，晒然一笑：“我们现下头脸都打湿了，雨水里真要有什么，你以为还能防范得了吗？” 夏依白面上一僵，呐呐道：“是我考虑不周，今早出来查看杜鹃林异动时，应该带三顶防护帽。” 宋晏摆摆手，跟季明宇等人发生冲突时，是在夜半，情况紧急，仓促中带出的物资有限，仅有的几顶防护帽还不够山洞里的伤员戴呢。要知道他们找的那处山洞，洞口可是长满了魔芋花，那玩意儿跟迷幻·药似的，吸食一点，眼前就会出现幻觉。 戴上护目镜，宋晏动作迅速地爬上一棵树，先是扫了千米外追来的季明宇等人一眼，随之目光一转看向了远处的杜鹃林，只一眼，宋晏就不由得骇道：“这要是一直生长下去，莫不是要直插云霄，占据整个断横山？”它们可不只是长高，枝干还在变粗。 岂知他话音刚落，“轰隆隆……”一声巨响，千万条紫色雷电咆哮着直击而下，裹挟着赫赫威压，如千斤重鼎砸向几人，随之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亮如白昼，“轰”的一声闷响，炸在耳边。 “扑通！”宋晏跳下树，拉着两人往空旷的地方退去。 世界静了一静，转瞬狂风骤雨呼啸而至，三人抹了把脸，站在了块石头上，踮脚朝雷击的方向望去。 “呵！”瞅着高高耸立在边界，一棵浑身焦黑，没了枝杈冒着浓烟的杜鹃树，聂小飞幸灾乐祸地嘲笑道：“叫你疯长，遭雷劈了吧。” 夏依白艰难地咽了口吐沫，求证道：“老大，方才所有的杜鹃树都一样高吧？” “嗯，”宋晏估了下整个杜鹃林现下的高度：“除了雷击的四棵，杜鹃树整体下缩了10米。” “驱弊逐利……”夏依白嗤声低呐，“呵，成精了呢。” 宋晏摘下护目镜，手指在上面轻点，瞬间，整个断横山以3d的形式出现在透明的护目镜上， 找出他们现下所在的位置，宋晏观察了下地形：“走，去两点钟方向。” 聂小飞凑近看了一眼，惊道：“老大，那是条峡谷。” “它与江流并行，两者之间相隔一公里，”宋晏点着峡谷北侧的至高点，“若是不敌……从这里跳进江里，有五成活命的机会。” “老大！”聂小飞感性地抹了把眼，压下喉间的哽咽，咬牙恨声道：“真要落到那步田地，我们跟他们拼了，凭着老子的枪法，完杀·两人不成问题……” 夏依白斜睨了他一眼，低头看向峡谷的地图，心里已经在考虑等会儿到了峡谷，埋伏在哪儿好了。 宋晏勾唇拍了拍聂小飞的肩：“放心吧，不会到了那一步。”他只是习惯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走！”宋晏戴上护目镜，率先向峡谷奔去。 聂小飞、夏依白提脚跟上，一左一右护在了他身侧。 一个小时后，三人引着季明宇等人，沿着涓涓细流，一脚踏进了谷内。 云遮雾涌，崎岖不平，怪石林立，灌木丛生。 “宋晏，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季明宇趴在谷口一人多高的巨石后，举着枪，隔着护目镜，不动声色地探头扫过前方的灌木山石，“你我走到这一步，我也不想。宋晏，只要你交出异石，我便放你一马，如何？” 一丛山莓后，宋晏一手执枪，一手悄悄地扯下一颗颗山莓塞进嘴里，来不及咀嚼就咽下了肚。 失血过多，又赶了这么久的山路，他现在急需补充能量恢复体力。 蹲在谷上一处至高点的聂小飞，摸着兜里仅剩的一块压缩饼干，看得心焦，刚才分散前，他咋就忘了把饼干给老大了呢，看把人饿的。 “宋晏，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跟着你的另两个人想想吧。他们可没有你的家势，亲人这会儿早就被请来云省喝茶了。” 聂小飞好笑地舔了舔牙花子，抱歉他跟夏依白那家伙都是孤儿，所谓的亲人也就是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 想到率先朝他们开枪的陈涵亮、周御、文景浩，聂小飞红了眼眶，恨不得冲出去问问三人，家人被挟持了为什么不说，在一起了七八年，他们和老大的能力，就那么不值得信认吗？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 “呵，”季明宇一脚踢飞脚下的石子，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聂小飞和夏依白都是孤儿，孤家寡人一个，不会受我威胁？”最开始可能还猜不出跟在宋晏身边的是哪两人，然而一路追来，凭着二人陷入泥地里的脚印，粗略一算他们的体重身高，哪还能猜不出是谁。 “你要这么想，那就错了。”季明宇想到进山前接到的消息，扯唇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实话告诉你吧，早在我们进山的前一天，元傅士就派人找到了聂小飞堂姨一家，和夏依白失踪的弟弟。” 夏依白吸呼一窒，握着枪的手紧了紧。另一边的聂小飞，脸上反倒浮起了抹好玩的笑意，当年可就是堂姨一家霸占了父母留给他的房子，将他丢进了孤儿院。 这么些年他碍于身上的制服，不能实施报复，没想到季明宇出手了。隔着雨幕，聂小飞都觉得季明宇比昨天帅了那么一丢丢。 “宋晏，枪林弹雨里，人家跟你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你真忍心看着他们连最后的亲人也失去吗？”季明宇说着接过江元修好的无人机，启动遥控升高朝对面飞去。 飞机上传来的投影，清晰地落在季明宇等人配带的护目镜上。 又一把山莓吞进肚，肚里垫了个底。宋晏觑了眼脚下顺着雨水冲出的血迹，朝左右的聂小飞、夏依白打了个手势，一枪击落上空的无人机，就地一滚，隐在一块巨石后，朝对面连射两枪，随之跳上巨石对准季明宇就是一枪。 季明宇吓得扯过旁边的江元挡在了身前。 江元比季明宇低半头，子弹正中红心，从他眉心穿过擦着季明宇的颈侧，朝后又飞了几米，坠落于地。 眼睁睁看着江元倒下，宋晏心痛得无法呼吸，跳下巨石，右手一阵轻颤，眼前闪过小伙子初到军营向他报道、随他训练、跟他参加任务的一幕幕…… “老大！”聂小飞呜咽了声，看着被他瞄准，站着不动冲他微笑的文景浩，扣着板击的手怎么也按不下去。 夏依白心里一凛，面色冷硬起来，对准陈涵亮的枪口一转，射向了季明宇，他最讨厌这种拉同伴垫背的人·渣。 季明宇身子猛然往后一仰，子弹击中了站在他身后的闻启山。 闻启山再不好，那也是他夏依白的班长，曾一遍遍陪他训练，为他挡枪，连日来保持的冷静瞬间被击溃，伴着一声凄厉的长啸，夏依白霍然站起，对准季明宇一枪又一枪…… 季明宇身旁除了闻启山等人，还跟着元博士派来的四个雇佣兵，夏依白站起的那一刻，四个雇佣兵齐齐对他举起了枪。 文景浩、陈涵亮、周御见此，枪口一转对准了四人，异口同声喝道：“别动！” 第6章 第6章 季明宇连滚带爬地躲过飞来的子弹，闪进一颗树后，语带威胁地冲文景浩、陈涵亮、周御叫道：“你们仨不要父母妻儿了？” “畜生！”夏依白咬牙喝骂了声，隐忍地蹲下藏于石后，不让对面的三人为难。 “老大！”聂小飞不甘地在上面叫道。 宋晏狠狠地抹了把脸上，左手一摸后腰又掏了把枪出来：“打！” 话落从巨石后站起，双手扣动板机，一枪击毙一名雇佣兵，又一枪射在另一位的胸口上…… “哈——”文景浩昂头凄怆地笑了声，率先扣动了板机，这种背叛的煎熬日子他过够了，先让他陪队长再痛快地干一场吧，这之后，哪怕陪家人一起扑死他也认了。 文景浩开了头，陈涵亮想到被人劫执的父母，吸了吸鼻子，哭道：“爹，娘，儿子对不起了。” 说罢，闪身躲过飞来的军靴，跟人缠斗了起来。 周御手里的枪被人踢飞，只得迎上袭来的拳头与之肉搏。 夏依白从石头后走出，脚步沉重地到了闻启山身旁。 闻启山还有丝意识，看着夏依白下意识地扯了扯唇：“没想到……我也有落在你小子手里的一天。” “班长——”夏依白缓缓蹲下，握住了他的手。 闻启山一怔，久远的记忆于脑中闪现，那时他还没有进特战队……他出身农村，学历低，没什么后台，对新分配来的高材生处处看不上眼……对方倒也傲气，越是打压使绊子越是不服输…… 张了张唇，闻启山眼里难得地闪过一抹笑意：“小、小白……看在我为你……为你挡过一枪的份上，帮……帮我救出囡囡……” 夏依白哽咽着点了点头：“好！” 在五一班见到闻启山的那一刻，夏依白就知道自己不喜欢他，不为别的，他眼神太活，心眼太多，一言一语都含着陷阱。 然而便是这么个心眼跟筛子似男人，训练项目一溜的优。 世人都有慕强的心里，夏依白也不例外，出任务时不由就跟在了闻启山身后，子·弹飞来的那一刻，被他护在了身下。 “谢谢。”闻启山紧皱的眉头一松，唇边扯了抹笑，抬头朝后看去：“队长……” 夏依白扭头看向宋晏，目带祈求。 宋晏凝眉扫了眼混战的几人，冲上方的聂小飞打了个手势，让他看顾下周御三人，别让剩下的雇佣兵将人伤了，另一方面也防着季明宇突然冒出来放冷枪。 聂小飞了解地点点头，看顾周御三人的同时，还不忘时不时地对着季明宇藏身的地方放上一枪，给下方的几人打着掩护。 宋晏脱下防护服，弯腰盖在江元头上，随之在闻启山另一边蹲下，沉默了片刻，宋晏沉声道：“放心走吧。” 闻启山微笑着闭了眼，队长还是心软了，囡囡日后由夏依白和队长看护，他放心了。 宋晏磨了磨后牙槽，起身几个飞窜到了季明宇藏身的树前，绕过树身，几下夺了他的枪，随之一脚将其踹飞在溪流里。 “咳咳……”季明宇一边轻咳着吐出口中浑浊的溪水，一边惊恐地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宋晏，蹬着双脚仓皇往后退去。 宋晏盯着他的双眸一片幽暗，季明宇对上一眼，几欲被里面噬血的恨意惊得窒息，“宋晏，别……别杀我，我知道他们的家人在哪？我带你去找他们，别杀我。” “嗤~”宋晏冷哼了声，一脚踩在季明宇胸上：“这么点胆子，就敢联合外人跟我搞内斗。” 抬起枪，宋晏一枪射·穿了他的脚腕，又一枪击中了他的膝盖骨。 “啊——宋晏，有种你杀了我……” 宋晏二话不说，“咔嚓”一声，手中的枪抵在了他额头上。 “别……别……我带你去救人，我带你去救人……” 聂小飞见周御三人渐渐不敌，趁乱帮着干掉三位雇佣兵，从上面跳下来，掏出绳索绑了季明宇，随之踢了他一脚不解道：“老大你说，就这么个玩意儿，先前咋就当了我们副队？” “还不是那帮人硬塞来的。”文景浩愤然道。 宋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文景浩头皮一紧，“啪”一声，双腿并拢，极乖地敬了个礼，嗫嚅道：“队……队长……” “就这么不信我？”出事后，其实宋晏更恨的是自己，若不是他对队员关心不够，怎么会看不出他们那几天的异样。 文景浩眼里的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队长……我以为这一辈子，你再不理我了呢。” “我们……是怕连累你。”周御在后面低声道，“我听到那些雇佣兵小声低咕，说什么安全区通行证千金难求……便想着先跟他们小心周旋，等拿到通行证……” “你这决定，他俩知道吗？”宋晏抬腿踹了他一脚。 周御从溪水里爬起，沉默地摇摇头。 “知道为什么上面宁愿安插个季明宇，也不选你当这个副队吗？”宋晏冷嗤道。 周御沉默以对。 “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宋晏没忍住，又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什么安全区？”聂小飞好奇道。 夏依白看了看宋晏，又瞅了眼滚在地上的周御，心里有所猜测。 隔着雨幕和升起的薄雾，宋晏长长吐了口气，看向远处的杜鹃林，面色冷凝：“五年前的一场流星雨，于全球各地降下了69块陨石，我国西南、东北、云省、帝都、凤城各有一块。” 夏依白垂头看着地上侧耳顷听的季明宇，灵光一闪，惊道：“季明宇追着我们讨要的异石，就是陨石？” “是。”宋晏坦然道，“只是我还没有找到？” 季明宇一愣，随之不敢置信道：“骗人！” 宋晏冷冷瞥了他一眼：“陨石要是被我取出，杜鹃树方才就不会一个劲地疯长了。” “按理，陨石不该是早在降下之初，就被收集起来了吗？”周御从地上爬起来，不解道，“怎么会等着全球辐射升高，植物变异才来拿取？” 宋晏小心地从裤袋里掏出个麻将大小的透明盒子，里面装着颗绿豆大小的陨石。 盒子放到杂草上，里面的陨石瞬间由石灰色变成了绿色，丢到地上又有绿色变成了泥灰色。 “变色！”几人齐声惊道。 宋晏拿起，转了转手里的透明盒子：“这盒子能隔绝陨石的辐射。” 辐射都能隔绝，却依然挡不住它像变色龙一样变色，可想而知，五年来，上面便是知道陨石落在哪了，派出大量人员，也是难以找寻。 “帝都那块，因为当时落下时砸到了人，所以，第一时间，便被寻到了。”宋晏道，“云省这边，已经确定陨石就在杜鹃树下了，只是在哪，还不确定。” “杜鹃树虽然厉害，重武器之下也不是消灭不了。”毕竟数量有限。周御沉思道，“几块陨石的辐射，还不至于建立安全区。” “流星雨之后，数十位科学家推测，今年六月，将会有一块巨大陨石降落地球。陨石上带有大量的辐射，动植物接触后会变异，人类……”宋晏抿了抿唇，“当年帝都那位被陨石砸伤的男子，至今没有找到……” 众人齐齐一惊：“怎么会？” “人跳下救护车逃了。”宋晏的眸子沉了沉，蹲下拍了拍季明宇的脸颊：“元博士？就我所知，各地研究院并没有姓元的博士。” “你怀疑……跟季明宇联系的元博士，就是被陨石砸中的那位？”周御失声道，“不可能！高空坠物，非死即伤，再有辐射的影响，哪还能安全无虞地活到现在。” “陨石下动植物都发生变异了，你说人呢？”夏依白反驳道，“我倒认为老大的猜测，不中亦不远矣。” “帝都那块陨石，得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在人类身上试验过吗？”聂小飞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夏依白斜晲了他一眼，冷冷道：“人·体实验，国际法都不允，你哪来的胆子，连人·体实验都敢想。” 宋晏解开衬衣，扯去胸前包裹的绷带，本应该被雨水泡得泛白的伤口，已在愈合。 “老大！”聂小飞夸张地捂住眼，怪叫道：“知道你愈合能力比我们强，可也不用在我们面前大秀胸·肌啊！” 文景浩跟着轻笑了声：“当谁没有似的。” “五年前，我主动参与了实验。” 几人立马明白了，张了张嘴，半晌无言，随之不约而同地冲宋晏敬了个礼。 “一起参与实验的共有六人，只有我和一名戴有黑框眼镜的男青年活着走出了实验室。”提到那位男青年，便不由想到那夜的一室旖旎，宋晏悄悄红了双耳。 第7章 第7章 “那男青年是谁？”周御止不住问道。 宋晏抬头对上一众好奇看来的目光，想到查到的资料，不由抿了抿唇，隐瞒道：“代号12。” 周御双眸闪了闪，代号12，那是不是说明，当年参与实验的最少是12人，“实验后，老大除了愈合能力强些，还有什么不同吗？” 宋晏抬手攥了攥拳：“力量大了。实验之前，我最多能举起两百公斤左右的重物，现在……大了一倍不止。” “哇！”聂小飞挤开夏依白，捧住宋晏的手摸了摸，艳羡道，“早知道，我就跟老大一起参加实验了。” 夏依白眉头一拧，抬腿对着他的屁·股蛋子就是一脚：“蠢货！” 聂小飞踉跄着向前奔了几步，手一撑抵住陈涵亮的肩头，才没有一头撞进他怀里，气得扭头骂道：“夏依白！老子咋惹你了，让你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跟我作对？” “嗤！”夏依白轻呲了声，不屑道，“参与实验的最少不下于12人，出来的只有老大两人。聂小飞，你觉得自己比老大的体质、毅志力如何？” 聂小飞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我不就说说吗？” 相处了小半年，对这位的没脑子，夏依白深有体会，闻言没再挑刺，而是指着闻启山雇佣兵等人的尸体，转头问宋晏：“老大，他们……抬出去吗？” 宋晏扫了几人一眼，大家浑身早已被雨水打湿，再加上在山林里奔走缠斗了这么久，个个身上带伤不说，还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原地休息15分钟，顺便煮点东西吃。” 几人应了声，扒了雇佣兵身上背着的七八壶、酒精炉、压缩饼干、肉罐头，滔了溪水，煮了壶肉糊汤喝。 …… 曦曦闷哼了声，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瞅了眼百米外的庵堂，再往上走没有带刺的草和碎石了。 心里松了口气，曦曦丢了手中的大叶子，扯了脚上绑的厚叶子烂布头，背上的东西往上窜了窜，赤脚一溜小跑到了庵堂。 “站住！” 曦曦心里一咯噔，停下奔跑的脚步，隔着雨幕看向半塌的小厨房。 慧悟双手抱臂，斜依在半塌的墙壁上，眼尾微吊，正一脸阴沉地朝她瞪来：“带了什么，拿来我看看。” 曦曦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蜂巢给了就给了，她怕师太见到学习机，又给她砸摔了。 “拿来！”慧悟厉眉喝道。 曦曦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冻得青紫的双唇紧抿着，蔚蓝的双眸骨碌碌一转，跑呢，还是跑呢？ 山林里不能待，窜进屋，看这距离只怕来不及扛门，便被师太抓在手里了。 慧悟一见就知道小崽子不老实，再打什么鬼主意。 一早起来就吃了半瓶子肉罐子头，这会儿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哪还有什么耐心。遂不顾瓢泼而下的大雨，朝曦曦冲了过来。 曦曦惊呼一声，身子一矮从她腋下穿出，一溜小跑躲在了菩萨身后。 “小崽子，你还敢躲？”慧悟闪了下差点没有一头冲出院子，顺着草木滚下，回头气急败坏道，“出来！” 曦曦扶着菩萨的腿，悄悄地探头朝她看去：“师太，我带了个蜂巢回来，蜂巢给你，你能不打我吗？” “呵！”慧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轻哼道，“长大了，都会跟我讨价还价了。行啊，蜂巢拿来吧？” 曦曦轻吁了口气，取下背上的蜂巢和学习机。为了好背，两个东西绑在了一起。曦曦蹲在地上解着，没有看到慧悟扯了根草茎，一步步朝她走来。 “啪！” 一草茎抽在曦曦头上，锃亮地光头立马浮起了条红痕。接着不待曦曦有所反应，慧悟一下又一下劈头盖脸地朝她头上、身上抽了过来。 “啊……”曦曦尖叫着抱头倒在地上，翻滚着左躲又闲，却怎么也躲不过抽来的草茎。 “呜……别打了，师太……求求你，别打曦曦了，曦曦听话，听话……别打了……呜……” “哈哈……小兔崽子，跟我玩心眼，叫你跟我玩心眼！”曦曦越叫，慧悟越兴奋，手中的草茎舞得越快，“啪……啪……”一根草茎抽断，慧悟笑着扫了眼抱头滚在地上跟死狗一样的曦曦，扭头在院里挑捡了翻，在半塌的院外掰了根刺梅，疾步走了过来。 曦曦抽噎着放下抱头的双手，被草茎抽得青紫带血的眼睑虚虚撩起，瞅见那带着硬刺的枝条，浑身哆嗦了下，忍着疼痛翻身爬起，转身趔趄着朝外跑去。 慧悟手执刺条饶有兴趣地看着，也不阻止。走到菩萨身旁，弯腰捡起地上两个用大叶子包着的小包，扯开一个，看是学习机，随手丢在地上。 曦曦闻声扭头一看，立马站住，犹豫着向学习机小跑了几步。 “呵呵……”慧悟一脚踩在学习机上，轻笑，“不愧是实验室里出来的高基因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学习了。” “过来，再让我抽一顿，学习机就给你。”说着慧悟甩了甩手中的刺条，眉尾轻挑，厉凌的黑眸带着噬血的狠意。 曦曦心尖微颤，浑身冷得似掉进了冰库，惊惧地连连往后退了数步，转身就跑。她在山林里找吃的，没少遇到毒蛇，想要活命，要么逃，要么你斗过它。 跟蛇斗还有一线生机，跟师太怼峙，不死也会掉一层皮。 顾不得其它，曦曦一头冲出庵门，顺着山路一气往下跑去。 慧悟挑了挑眉，扯开另一个小包，清甜的香味弥漫出来。低头吸了口蜂蜜，慧悟阴戾的心情好了几分。 庵堂一边是热带雨林，一边就是白雪皑皑的山脉，初夏的雨水受着雪山的影响犹如冬季一般刺骨。慧悟这会儿衣服尽湿，一阵风吹来身子都要冻僵了，有了吃的，她也失了虏打曦曦的兴趣。 回屋匆匆换了衣服，慧悟抱着蜂巢又急急进了厨房，蜂蜜倒进瓦罐冲水喝，幼蜂过油炸食。吃饱喝足，慧悟回屋倒头就睡。 “啪唧！”雨幕遮眼，一个不注意曦曦摔在地上，向前滑了半米。 脑袋一懵，顾不得疼痛，曦曦抬袖抹了把脸，扭头朝后看去，见山道上没有慧悟拎着刺条追来的身影，心下一松，不由放声痛哭，“呜呜……爸爸，曦曦想爸爸……” 曦曦想念被爸爸拥入怀里的那片刻温暖。 “老大，”聂小飞放下饭盒，支了支耳朵，“我好像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夏依白扯了扯唇，嘲笑道：“我看你是想结婚想疯了。” 聂小飞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么冷的天，老子就不信你不想有个美娇娘暖被窝。” 宋晏将洗好的饭盒递给周御，拿起护目镜几下上了谷顶，低头问聂小飞：“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聂小飞跟着上去，屏息静听了会儿，朝西南的方向一指：“那里，11点钟方向。” 宋晏戴上护目镜朝西南看去，草木深深，两米多宽的山道被掩了大半，只余一人多宽的山道一路蔓延而上。 千米之外，曦曦小小的身影先是被伸出的枝条遮了头脸和双脚，露出的灰白僧衣又与山石浑然融为一体。 宋晏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片刻对聂小飞摇了摇头：“没人。” “会不会是孩子太小，被草木掩了。”聂小飞不甘道，“老大，我真的听到孩子的哭声了，跟先前杜鹃林中念经的声音一样，若是猜测不错，应该是同一个孩子。” “不可能！”跟上来的夏依白反驳道，“若真有人在此生活，卫星不会拍摄不到。” 聂小飞噎了噎。 夏依白的话点醒了宋晏，掏出裤兜里的手表，对下面的文景浩招了招手，“过来看看能不能修？” 文景浩闻言，把手里吃了一半的饭盒丢给还没吃饱的陈涵亮，拎起自己的工具包几下上了谷顶，接了手表翻看了下：“等下。” 说罢蹲下打开工具包。 夏依白忙脱下身上的防护服撑在他头顶，挡去不停下落的雨水。 几下拆开后盖，换了摔坏的零件，又调试了番，文景浩递给宋晏：“老大，试试。” 宋晏接过，连点几下解锁、连上卫星，先是给上级简短地报告了现下情况，又将手表与护目镜的信号联接。 文景浩盒上工具箱，夏依白收了防护服重新穿上，遂之两人一左一右挤在宋晏身旁，看向护目镜。 护目镜的镜头在宋晏的轻点下，朝11点钟方向拉近，放大。 趴在山石上哭得久了，曦曦身上越来越冷，身上的伤口在雨水的浇灌下泛了白，紧跟着大脑一阵晕眩，昏昏沉沉地睁不开眼。 一条青蛇从草里探出头来，东张西望了番，谨慎地缓缓朝她爬近，到了近前吐着长长的信子试探地舔向她伤口中露出的腥甜。 舌尖一阵滚烫，吓得青蛇头一缩，掉头窜回了草丛。 “老大，”镜头在山道上来回过了两遍，没有看到什么孩子，聂小飞忍不住道,“你回放一下试试。” 宋晏点了下，画片往后倒了半个小时，然后快进，进到十几分钟左右，山道上陡然闪现了个奔跑的孩子。 待要细看，只余一片模糊。 宋晏又换了几个镜头，画面均是不太清楚，只大致看出孩子是从上面的庵堂跑出来的。 第8章 第8章 “调出庵堂的画面看看。”夏依白建议道。 卫星回放，有关庵堂的画面统统都是一晃而过，几人看到的都是一个断墙残垣，长满了荒草，没有生活痕迹的古旧庵堂。 若说有变化，那便是艳阳高照和阴雨天的区别。 宋晏眼尾轻垂，面色冷凝，顺着孩子奔出庵堂的画面往后追踪，有关庵堂的画面依然是一晃而过。 夏依白盯着被宋晏重复放出的画面，双眸陡然一亮，似想到什么：“老大，你把有关庵堂的所有画面截图对比一下。” 宋晏一怔，瞬间便明白了夏依白的用意。 近两年来有关庵堂的画面一张张汇集在几人眼前，剔除重复的只余12张，春、夏、秋、冬的艳阳高照各一张，阴天各一张，再加上三雨一雪四张。 “怎么会？”聂小飞止不住惊呼道。 宋晏墨眉微压，眼里带了抹凝重：“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庵堂跟我们一样，开启了屏蔽器。” 几人心头一凛，他们开启屏蔽器是因为发现季明宇有问题，在不知道他身后站的都有哪方之前，开启屏蔽器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那庵堂呢，什么情况下，一个古旧的残破庵堂会装有屏蔽器？ 宋晏点开手表，连通有关部门，审请开通卫星有关断横山这边近十年的权限。随之指尖连点，一直追踪到五年前，庵堂的画面才恢复正常。 再次调出孩子奔跑在雨幕里的模糊画面，宋晏截了张稍显清晰的画面，传到文景浩的护目镜上：“恢复至高清，看看孩子身上可有配戴什么杀伤性的武·器。” “是。”文景浩轻应一声，一手拿着护目镜，一手在上面飞速划动，片刻，递给宋晏，“老大你看。” 看清孩子身上的伤痕，宋晏脸色骤然一变，眼里的光冷了几分。 聂小飞不由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妈啊！谁打的，这也太狠了。” 寒凉的雷雨天里，小小的孩子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头脸、胳膊和小腿，青紫血痕遍布。 夏依白的目光从孩子身上一寸寸扫过：“这么看，孩子身上没有什么杀伤性的武·器。” “老大，”文景浩怜惜道，“我和夏依白去看看吧？看情景孩子在雨中淋了不短的时间，若不能及时找到，这么大的孩子很容易夭折在林中。” 发烧、野兽，无论哪一种，都能要了孩子的命。 宋晏点点头：“戴好屏蔽器，找到孩子，你们带着他直接下山去医院。庵堂那边，先别打草惊蛇。” 背叛就是背叛，不管什么原因，忠诚度就打了个折扣，让人不得不防。夏依白避着文景浩冲聂小飞打了个暗语，见聂小飞明白地点点头，才放心地随文景浩飞身跃下谷顶，朝11点钟方向奔去。 宋晏望着夏依白尾随在文景浩身后矫健而去的身影，轻扯了下嘴角，眼里带了笑意，小家伙就是心眼多。 不过，这样也好，前路一片荆棘，他并不敢保证陨石降下来的那刻，他会跟他们在一起。 离了他，他希望他们都能凭借着自个的本事，活得安好。 戴上手表和护目镜，宋晏拍了拍聂小飞的肩膀：“走，下去。” 谷里周御、陈涵亮砍了藤蔓和两年生的树木，早已做好了六个拖架。 “老大，”周御看着地上的六具尸体，和被捆绑在地的季明宇，建议道，“我们只有四人，还有一个季明宇要看护，你看雇佣·兵的尸体要不要就地埋了，只带江元和闻启山回去。” 这里距离杜鹃林不足20公里，宋晏想到实验室里那些变成丧尸的人类，摇了摇头：“全部带走。” “聂小飞，”宋晏吩咐道，“给季明宇松绑，让他拉一个拖架。” “老大！”聂小飞惊异地扫了眼季明宇被子·弹击穿的左脚踝和右膝盖骨，这样子，别说拉着拖架下山了，他能不能自己站起都是问题。 宋晏没说话，而是丢了粒药丸给他。 聂小飞接住，慌忙擦了擦水湿的手：“这是？” “魔芋花的花粉。”宋晏淡淡道。 季明宇骇然地瞪向宋晏，见他不是在说笑，吓得身子一边朝谷外翻滚，一边放声尖叫：“宋晏，你这是公报私仇，当心我告你……” 服了魔芋花的花粉，他固然感受不到了脚踝和膝盖的疼痛，可真要按宋晏所说，拉着载有尸体的拖架下山，他日后只怕再难站起。 “老大，”周御犹疑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季明宇还没定罪，他们私下给其喂食致幻药，让他带伤拖着尸体下山，怎么说也是违反纪律的行为，传出去，就是一个把柄。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宋晏没再多说，转身抱起江元的尸体放在了拖架上。 宋晏话落，聂小飞已把药丸塞进了季明宇的嘴里，周御见此，还能说什么。只得轻叹一声，随陈涵亮一起抬起一具具雇佣·兵的尸体放在拖架上。 其中两个矮小干瘦的汉子被叠放在了一起，由力大如牛的陈涵亮拉着，随几人一起，朝山下走去。 …… 顺着废弃的古旧山路朝上飞奔，约莫有二十分钟左右，夏依白、文景浩便到了曦曦跟前。 小小的人儿蜷缩在冰冷的山石上，一条条青紫渗血的伤痕突兀地浮现在头脸和身上，巴掌大的小脸烧得一片通红，人早已昏迷不醒。 文景浩想到家里七岁大的儿子，不由心软地脱下身上的防护服，抖去外面的水珠，抱起孩子糊乱地剥去他身上的衣服，将防护服给他裹在了身上。 防护服从头上盖下，露了曦曦一双伤痕累累的小脚在外面。 夏依白轻叹了声，紧跟着脱下自己的防护服包住了曦曦的双脚。 文景浩挡了下没挡住：“小家伙蜷着腿就好。” 夏依白没理他，抬手覆在曦曦额上测了□□温，又搭在她柴火棒似的手腕上号了下脉：“外邪入体，烧得不轻。” 打开急救包，夏依白取了粒药丸，一捏曦曦的下巴，喂了下去。 远看看不出孩子的性别，近看才知道孩子长得到底有多精致。 “是女孩吧？”文景浩问道。 夏依白点点头：“看骨龄，五岁。” 庵堂上的屏蔽器装在五年前，孩子今年五岁，看其双脚和小手上的老茧，孩子可能一出生就生活在上面的庵堂里了。 合上急救包，夏依白仔细检查了下地上曦曦的旧衣，见没有什么异物，拿着衣服弯腰扒开枝条，进入林中，好生布置了一番，让人一看就猜，孩子定是在林中遇到了不测。 曦曦醒来已是翌日。 彼时，季明宇在宋晏的控制下，敲开关押家属们的别墅大门，放了宋晏等人进去解决了看守，将人救了出来。 “我弟弟呢？”夏依白挨个看过救出的家属，并没有附和条件的青年。气得拽住季明宇的衣领将人拖出了屋，一脚踹飞在地，“问你话呢，说！我弟在哪？” “咳……”夏依白暴怒之下踢出的一脚，下了死力，季明宇跌在地上，捂着胸口疼得白了脸，“我不知道。” “找死！”夏依白刷的一下拔出匕首，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这时候了，还敢隐瞒。 “我真的不知道，”怕夏依白真的给他来上一刀，季明宇忙不迭地将知道的内容道了出来，“真的。进山前元博士打电话过来，只说有了你弟弟的消息，具体如何，他没说。” “夏依白！”宋晏和当地赶来的警备人员安排好家属们暂时的去处，出门见此，忙一摆手，让武警将季明宇押下去严审，“你弟弟的事，我让人帮忙去查。” 夏依白收了匕首，敛去眼里的不甘：“谢谢老大。” “嗯。”宋晏丢了根烟给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带我去看看昨天的孩子。” 夏依白点点头，15分钟后，一身休闲装地在别墅门口跟一身黑衣的宋晏汇合，开车去了医院。 两人在医院门口简单吃了早餐，又买了个饭盒给曦曦买了份蒸蛋和一碗白粥，拎着进了医院。 不知是自小摔打惯了，还是曦曦的体质特殊恢复力超强，这会儿她已退了烧，清理后的伤口也结了痂。 小小的人儿拥着雪白的棉被坐起，正眨巴着大眼好奇地打量着房间的一切。 夏依白、文景浩将她送进医院，因为急着跟宋晏汇合救出家人，便将她托付给了护士长，又鉴于她情况特殊，给专门要了个单人房。 曦曦夜里用的药有安眠的成份，护士长想着她最早也要到九点左右才醒，便放心地忙去了。 这会儿，还不知道曦曦已经醒了。 夏依白拎着饭盒带宋晏推门进来，正看见曦曦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了泛有消毒水味的瓷砖上。 “咦，你醒了。”夏依白几步上前，拎着曦曦的后衣领，将人提溜着丢在了床上。 对上曦曦晶亮透澈如一汪海水的杏眸，高挺的鼻梁，深邃立体的五官，不由讶异地挑了挑，“你现在身子虚，想要什么，跟叔叔说，我帮你拿。” 曦曦耸了耸小鼻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清爽的肥皂香，目光不由从夏依白身上滑过，落在了一旁气势凌厉的宋晏身上。 第9章 第9章 “你受伤了？” 曦曦双手撑在被子上，撅着屁股，跟个小狗似的，伸头凑近宋晏耸着鼻头，轻嗅着。随之带了细碎伤痕的纤细小指一点宋晏的胸部：“这里，我闻到了。” 宋晏一身黑色软壳冲锋衣，同色棒球帽，随意往床前那么一站，身姿笔挺，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带了雷霆之势。 而垂眸看向曦曦的眼神，散漫中又多了抹兴趣。 伸指一抵曦曦的额头，宋晏扯唇笑道：“你是小狗吗？见了陌生人不先问清来历，倒似看家狗似的伸头对人嗅来嗅来去。” 曦曦虽对外界了解的不多，却也从学习机里听过小狗这个词，知道长得有些像断横山雪锋那边的野狼。 身子往后一退，曦曦摊坐在床上，双手乖巧地搭在腿上，鼓着双颊认真反驳道：“我不是小狗，我是曦曦。你呢，叫什么？” 宋晏剑眉一挑，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面前的娃娃跟他想象的差距甚大。 困于山林，饥饱不定，常年被人虐打，来前，他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胆小瑟缩，犹如一只生活在阴暗地穴的小老鼠般的团子。 然而推开门的霎那，女娃就打破了他对她的定义，蓝盈盈的杏核大眼里不见丁点阴霾，反而清澈透亮，纯得像一望无际的碧色天空。 随之小娃娃凑到他面前，耸着小鼻头轻嗅，可以看出她对血液、气味十分敏感，又让他下意识地想到了故事里养于山林里的狼孩。 他下定义下得极快，却远不及小娃娃眼里透露出来的天真与机灵。若不是知道她来自哪里，单听她字正腔圆的小奶音，便是高智父母精心教养的孩子，也不过如此吧。 “西西！哪个‘xi’？”宋晏一手插·进裤兜，一手伸到曦曦面前，“写出来。” 夏依白微讶地瞅了心情不错的宋晏一眼，放下饭盒，左右打量了一番，悄默声地离开房间，下楼走出医院，在附近的小卖部，给曦曦买洗护用品。 曦曦好奇地歪了歪头，看向夏依白闪身出去，房门开阖间露出的走廓和一晃而过的大妈。 宋晏若有所思地收回手，拉开前后的窗帘，关掉床头的小灯。 摸了摸饭盒，滚烫的温度退去，温温的，这会吃正好：“有蛋羹和白粥，西西吃哪个？” 饭盒一打开，食物的香味刹那间溢满了房间，压下了消毒水的味道。 夜里有打营养针，曦曦不饿，只是嗅着食物的香味，曦曦满心都是对食物的渴望。 吞了吞口水，曦曦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头，双手扶着床头柜，探头看向饭盒里的食物。 都是她不曾见过的。 “给我吃的？”曦曦狐疑地看向宋晏，软糯的小嗓音带着小心的试探。 那一瞬间，不知怎地宋晏心头陡然一酸，有了疼意。 薄唇一抿，宋晏端起蒸蛋，执起小勺，舀了满满一勺递到了曦曦唇边：“张嘴。” 苍白干涩的唇小小地张开，粉红的小·舌·探出，小心地舔·了一口，香软顺滑的口感在舌尖泛起，曦曦双眸一亮，光彩熠熠，似璀璨的星河：“好好吃哦。” “啊呜！”一口吞下勺里的蛋羹，曦曦迫不急待地又张大了嘴，像树巢里的幼鸟般亟待投喂。 宋晏嘴角一弯，眼里带了笑，执起勺子又满满舀了一勺递了过去。 对食物，曦曦爱惜又珍视，虽然是跪坐在床头，一身病号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锃亮的光头覆满了青紫的肿痕，白嫩的小脸更是瘦得没有几量肉，半饭盒蛋羹却也让她吃出了仪式感。 虔诚无比。 在曦曦热烈的注目下，宋晏刮净最后一点蛋羹喂进她嘴里，然后亮了亮光光的饭盒：“没有了。” “还有香味。”曦曦扶着床头柜探身去抓饭盒。 “别，”宋晏忙将空饭盒丢到一边，举起白粥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里，“还有粥呢。你看，好大一盒，保证让你吃得肚儿圆圆。” 夏依白拎着袋洗护用品和粉红小熊拖鞋进来，见此忙开口拦道：“老大，她久不进食，一次不能吃太多。” 白粥里放了点糖，香喷喷甜滋滋的，曦曦刚尝了一口，哪愿意就此放弃，闻言忙不迭地摆了摆小手：“没事，反正是在梦中，全吃完小肚肚也不会疼。” “在梦中？”宋晏喂食的动作一顿，放下勺子，捏住曦曦唇边的软肉扯了扯，“疼吗？” “唔……疼。”曦曦念糊着扒下他的手，揉了揉脸，纳闷地看向四周,“竟然不是梦！” 她不是倒在冰冷的山道上睡过去了吗？ “这是哪啊？”干净纯白的像是天堂。 宋晏端起饭盒三两口将白粥喝完：“医院。” “医院？”曦曦打量着四周的白墙、吊灯、铁架、玻璃沙门和墙上的黑色框框，“原来医院是这个样子啊！” “听说过？”怕曦曦等会儿想起饭盒，再拿起舔食。宋晏将饭盒递给夏依白，试意他拿去卫生间清洗。 “学习机里的小哥哥讲过。”曦曦抬脚踩了下雪白的被子，看着凹下的小槽缓缓浮起，不由低声呐道，“真好。”比起庵堂里她住的那间小屋，这里的一切美好的都有些虚幻。 “学习机！”曦曦吐字清晰，他以为是有人教的，万没想到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小娃娃手里还有学习机，宋晏漆黑的双眸闪了闪，“谁给你买的？” “买！”这是个陌生的字眼，曦曦浓密卷翘的睫毛扬了扬，好奇道，“什么是‘买’？” 宋晏掏出钱夹，抽出叠纸币递给曦曦，“这些都是钱，亦称货币。红色的那张面额最大，是100元，绿色的这张是50元，棕色的20元，白色的10元，淡紫的是5元，浅绿的这张是1元。” “数额越大能买的东西越多。”点了点夏依白拎回的一袋东西，宋晏接着又道，“它们都是用你手里的钱买来的。” 曦曦捏着钱的手紧了紧，目带祈盼道：“有了它，可以买一个全新的学习机吗？”学习机被师太那么一摔，再在雨水中泡上几个小时，修好的可能微乎其微。 宋晏饶有兴趣地点点头，有所求就好。 “那，”曦曦抿了抿苍白的唇，内心一阵天人交战，怎么办，好想把手里的这些钱据为己有啊。可是不行，那是不对的，学习机里的小哥哥说了，人不能不劳而获。 “叔叔，我要怎样才能有钱？” 宋晏嘴角一勾：“回答我几个问题，那些钱就是你的。” 曦曦双眸一亮，忙盘膝坐好，将钱放在脚前，期待道：“你问。” “你自小生活在山上的庵堂里对吗？” 曦曦点头。 宋晏捻起张一元的纸币递给她。 曦曦小嘴一咧，欢喜地接过来:“继续。” 宋晏莞尔，又取了张五元的纸币在手：“庵堂里除了你，还有谁？” “师太。”曦曦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宋晏手里的纸币。 “这张有些大，”宋晏恶趣味道，“你要多回答两个回题才能拿到。” “嗯嗯。”曦曦毫无异议地连连点头，她记性好，宋晏讲了一遍，就记全了纸币的面额，知道五元是一元的五倍，多回答几个问题是应该的。 “庵堂里一共有几位师太？” 曦曦举起小手，竖起食指：“1个师太。从我记事起，庵堂里就只有我和师太两人。” 宋晏讶异地挑了挑眉，回答得真好。 将五元的纸币递给曦曦，宋晏又拿起了那张10元的纸币：“那你和师太每天都做什么？” 曦曦欣喜地展平纸币上的折痕：“师太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曦曦每天一早起来，要去林中找吃的，吃饱了，做会儿早课，然后找地方睡一觉，醒了再找些吃的，等天晚了就悄悄地回庵堂睡觉。” 宋晏抽了抽嘴角，合着庵堂养了一只大猪和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啊。 “师太的吃食，也需要你去林中找吗？” “偶尔会，”曦曦认真地想了想，“大多时候，师太都有吃的。” “她经常下山吗？” “下山。”曦曦鼓着小脸，认真算了下：“每隔60天，师太就会下山一次，每次回来，师太都会背一背篓吃的，有水果罐头、肉罐头、奶粉、肉干、烧鸡、压缩饼干、馒头、肉饼……” 第10章 第10章 拎了把椅子放在床前，宋晏大马金刀地往曦曦对面一坐，不解道：“既然有这么多东西吃食，你怎么每天还要去山林中找吃的？” 未开发的原始森林，不说毒蛇毒蚁毒植遍地吧，一脚踏进去，没有经验和指南针，稍一不注意就迷失了方向，被困林中出不来。 “那是师太的食物，不是曦曦的。”曦曦晶亮的杏眸一暗，软糯的小嗓音里带了抹苍哑，“师太说她的食物是凭本事得来的，曦曦想要活下去，自然也得凭本事去林中找吃的。” 山中日子枯躁无趣，慧悟每每带了食物回来，总要把曦曦唤到面前，一样样展示给她看上一眼，再拆开一两样香甜地吃着，让曦曦站在一边面露馋意地看。 若是曦曦脸上的表情不够精彩，她还会踹上两脚，仔细地□□了，直到她满意为止。 偶尔兴趣来了，还会抛几块在地上，让曦曦捡食。 宋晏喉间一紧，看着垂头暗然的光头团子，半晌才艰涩地开口：“那……你一两岁时呢？” 问完，宋晏方觉自己问的不妥，哪个孩子会记得自己一两岁时的事啊。 “有……羊妈妈……”话没说完，曦曦眼圈一红，成串的泪珠滚落而下，小小的身子抖动着，哭得泣不成声，“呜……羊妈妈……羊妈妈被师太……杀吃了……” 曦曦会爬就记事了，清楚地知道若不是羊妈妈每天从山里过来给她喂食，她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宋晏伸了伸手，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开导凄惶的小家伙，这一刻他才知道，有时候语言也会匮乏无力。 夏依白放下洗好的饭盒，默默抽了纸巾递过去，曦曦接过按在脸上，呜嗯地道了声谢。 残酷的生活让曦曦很早就明白，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心里的哀恸退去，她立马就止了泪。 用纸币擦去脸上的痕迹，吸了吸泛红的鼻头，曦曦看向宋晏，略显羞赧地瘪嘴笑了笑，“叔叔，你继续问吧。” 宋晏看她大大的杏眼里那要落未没落的泪和唇边的笑，心头一窒，鼻头跟着一阵酸涩。 抬手扣着小家伙的后脑揽抱入怀，宋晏心疼道：“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清爽的薄荷味伴着淡淡的血腥扑面而来，曦曦伸手一撑，暖暖的体温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大脑一懵，曦曦有片刻的晕眩:她被抱了！被抱了！ 僵硬着小小的身子，曦曦半晌不敢动弹，怕跟那天的梦一样溜走。 这就是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吗？ 揽抱在腰上的强劲力量，暖暖的触感，比梦中方旭爸爸的怀抱来得更加真实，更加温暖。 “曦曦不哭，”小哥哥说过，哭泣只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不舒服，原不如欢笑以待。曦曦吸了吸鼻子，压下陡升的泪意，“叔叔问吧。” “叔叔了解得差不多，无需在问。”想知道的虽然还有很多，可是这一刻，宋晏不想也不愿再问小团子了。 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孩子，独自在深山老林里艰难求生，可想而知有多少血和泪，他不想再揭小团子身上的伤疤，往她心口撒盐。 夏依白瞅了眼抱势僵硬的宋晏，好笑地摇了摇头，打开提回来的朔料袋，取了条樱粉的小熊毛巾去洗手间，投洗了番拿过来递给宋晏：“给小家伙擦擦脸吧。”微红的眼角跟个小兔子似的，可怜又可爱。 宋晏无措地接过毛巾，看向曦曦。 曦曦自觉地仰起小脸，闭上了眼，唇角眼梢漾起的都是笑意。 宋晏…… 擦过脸，喂过水，曦曦依恋地坐在宋晏怀里，把玩着他宽厚带有硬茧的大手，“叔叔，我们现在在山下的医院里吗？” “嗯。”宋晏接过夏依白手里的小熊凉拖，给曦曦穿上。 曦曦晃了晃脚上的小鞋，好奇地弯腰扯了扯小熊长长的耳朵：“叔叔，这是什么？” “熊。” “熊！”曦曦困惑地眨了眨眼，“熊的耳朵有这么长吗？” 宋晏被她问得一愣，仔细看了看她鞋上小熊，“好像……没这么长。”对孩子的东西，宋晏不懂，一时间都有些不确定那鞋上的动物是不是熊了。 “这是卡通熊。”夏依白拿了个苹果在削，闻言解释道，“为了讨小朋友喜欢，商家就把小熊尽量往可爱里做了。” “哦~”曦曦了解地点点头，转而又道，“叔叔，你是在山上捡到的我吗？” 宋晏摸摸她的头，怜惜道：“对。” 昨天若不是聂小飞坚持，小家伙这会儿…… “昨天那么大的雨，叔叔怎么上山了？曦曦以前都没见过有人上山。” 对着孩子纯真的眼神，宋晏还真说不出什么谎话：“山上的杜鹃树有些异常，叔叔上山看看。” 想到昨天下午看到的画面，曦曦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脸上血色尽退：“它们昨天吃了好多美丽的鸟儿。” 宋晏一惊，抱起曦曦，起身一边顺着她的后背在屋里走动，一边安慰道：“不怕！不怕！曦曦不怕哦。” 那般血腥的场面，便是他们初初看到也是万般惊骇，何况一个孩子……宋晏想着对庵堂里的师太更是厌恶了三分，若不是她心思歹毒不给孩子吃的，孩子怎么会频频往山林里跑，遇到此景。 夏依白握着水果刀的手顿了顿，心思急转，不由轻声问道：“曦曦在哪看到的？” 宋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曦曦双臂揽着宋晏的脖子，小脸贴着他的下巴，抿了抿唇：“我昨天去杜鹃林给学习机充电，看到的。” 两人瞬间变了脸色，异口同声道：“你身上的伤是杜鹃树抽的？” 曦曦瑟缩了下，继而摇了摇头：“是师太打的。” 宋晏墨眉轻挑，唇角勾起带了刺骨的冷意。 “杜鹃树枝繁叶茂，树下哪能见到阳光。”夏依白不解道，“庵堂、山道上不是更容易给学习机充电吗？” “那是师太活动的地方。”曦曦小脸一暗，多了份苦涩，“师太不喜欢我听学习机，每每见了都要发好大的脾气，还砸摔过几次。” “杜鹃林里中间横穿着一条小溪，溪流两岸堆着石块，石块间只生长了低矮的灌木，不挡阳光。” 宋晏点了下腕上的表，打开断截山的地图，估算了下溪流到庵堂的距离，不由拧了下眉：“那里离庵堂3.5公里，走在丛林里西西不怕吗？” 热带雨林里，别的不说，蛇虫最多。 一个孩子迈着小短腿，遇到毒蛇，怕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现下还有了变异的杜鹃树。 “不怕啊，我都走惯了。”曦曦探头瞅了眼夏依白切在饭盒里的果子，“小叔叔，你切的是什么？” 夏依白放下水果刀，取了几根牙签，扎了块苹果喂到她嘴边：“苹果。” 继而又道：“叔叔姓夏，叫夏依白，西西可以唤我夏叔叔。” 苹果又甜又脆，曦曦一块下肚，看着夏依白又张开了嘴。 夏依白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头：“小馋猫。” 曦曦咧嘴讨好地笑了笑：“夏叔叔。” 又喂了块苹果给她，夏依白正色道：“曦曦每天都会去杜鹃林吗？” 曦曦咬着苹果摇摇头，待嘴里的苹果咽下，解释道：“那里能吃的东西比较少，只有学习机要充电了，我才去。” “我大多时候都是去离庵堂更近的野果林，那里树木低，果子多，除了捡野果，偶尔还能摘到蜂巢。” “不过，昨天下雨那刻，我在杜鹃林也捡到了九个蜂巢。夏叔叔，你说奇怪不奇怪，一棵不大的小树上，上下挂了九个……”曦曦松开宋晏的脖子，张开双臂划了个圆，脸上惊奇道，“九个这么大的蜂巢。”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多的蜂巢挂在一颗小树上。” 夏依白点点头，“是挺奇怪的。” “那西西在昨天之前，最后一次去杜鹃林是什么时候？” 曦曦重新揽紧宋晏的脖子，伏在他肩头认真想了下：“七天前。” “再之前呢？” 曦曦点着手指算了下：“间隔了六天。” “也就是说，你每隔个六七天都要抱着学习机去一趟杜鹃林，对吗？”夏依白总结道。 曦曦白得发光的小脸上写满了祟拜，拍着小手叫道：“夏叔叔你好厉害哟，都不用曦曦说，就知道了。” 夏依白轻扬了下嘴角，扭头跟宋晏对视了一眼，都带了困惑和不解。 杜鹃树变异有一个月了，这么一算，西西前后最少去了三次，却次次平安无虞，为什么？ 一颗苹果喂完，夏依白和宋晏静默了片刻，不约而两同地将目光再次落在了曦曦身上。 “西西，叔叔等会儿还要上山一趟，你……” 不等宋晏把话说完，曦曦抱着宋晏脖子的手就紧了紧，迭声叫道：“我要跟叔叔一起，叔叔去哪，我就去哪。” 第11章 第11章 聂小飞好不容易摆脱堂姨一家的纠缠，送走跟家人团聚的周御、文景浩和陈涵亮。回头得知宋晏和夏依白去了医院，跟人借了辆车，开着就来了。 半路接到夏依白的电话，掉头去了商场，很快拎了几套五岁孩子穿的衣服、鞋袜和帽子出来。 “老大。”聂小飞拎着一大包东西进门，头发花白的老中医正给坐在宋晏腿上的曦曦号脉。 宋晏抬眉扫了他一眼。 聂小飞立马噤了声。 “身子亏损得厉害。”老中医收了手，“用药膳，还是直接吃药？” 宋晏扶在曦曦背上手，能清晰地感受到衣服下凸起的脊椎骨，“药膳要多久，吃药又要多久？” 六月之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敢肯定，调养自然越快越好。 老中医听出了宋晏的急切，不赞成道：“汤药虽然见效快，但苦啊，这么大的孩子，喝上一回两回还行，连着喝上一周，胃口都败坏了……岂不本末倒置。” “再则，汤药还容易伤胃……” 宋晏垂头扫了眼听得认真的曦曦，扯了扯她支棱的耳朵：“听得懂？” 曦曦眨巴了下大眼，扒下他的手，呆呆道：“听着跟和尚念经一样，想睡。” 她身子弱，容易累，累了就睡。如此，便养成了上午□□点左右睡一觉的习惯。 所以这会儿，宋晏看着她听得认真，其实瞪着双眼，曦曦已经进入睡前的神游状态了。 宋晏好笑地抱起她，晃了晃，对老中医微一颌首，歉然道：“孩子没有恶意。” 老中医不在意地摆摆手：“药膳还是汤药？” “药膳，劳您多开几种。”种类多了，可以经常换换口味。 老中医点点头，伏在床头柜上写方子。 宋晏接过聂小飞手里的朔料袋放在床上，翻手倒出里面的东西，摇了摇怀里的曦曦：“看看喜欢哪套，我们换了衣服上山。” 曦曦杏眸一亮，眼里的睡意退去，惊喜道：“给我？” “对，都是给你的。”宋晏拎起套粉蓝的小熊运动服，“这套怎么样？” 护士长随夏依白过来，扫了眼衣服上的商标：“刚买的衣服，最好过一次水再穿。” 几人一愣。 “孩子今天出院吗？”护士长掏了根棒棒糖，剥去糖纸递给曦曦，“若是不出院，只是出去一趟的话，那就不用换了，穿着病号服出去吧。” 儿童医院的病号服，纯棉的蓝白格子上绣了花草和小熊，说来，曦曦也挺喜欢的。 宋晏谢过护士长，接过老中医写好的药膳，将二人送走，转身把药膳单子递给聂小飞，吩咐道：“传一份给宋管家，让他备好材料，送去安全区。” 聂小飞接过，掏出手机拍照，编辑信息发给宋管家。 听宋晏再次提起安全区，夏依白张了张嘴，看着宋晏欲言又止。 宋晏给曦曦挑了白色小袜和蓝色运动鞋换上，凌厉的眉尾轻扬，冷冷地瞟了夏依白一眼：“说。” 夏依白紧张地抿了下唇，忐忑道：“安全区的通行证，怎么样才能得到？”他自己无所谓，可弟弟找回呢…… 穿好鞋袜，宋晏扶着曦曦在床上站好，给她展了展起皱的衣服：“特战人员的家属，都有进入安全区的权利。” 聂小飞手一松，药膳单子飘落于地，震惊道：“是我们这一队，还是包含了所有的特战人员……” “所有。”宋晏抚了抚曦曦头上的伤，挑选了番，找了顶柔软的带有两个小辫的帽子给她戴上，小辫拨到肩头：“舒服吗？” 曦曦伸手握住帽沿，转头四顾，找有水的地方，她想照照美不美？ 宋晏勾唇一笑，抱起她打开卫生间的门，一指洗漱台上的镜子：“我们西西真美。” “嘻嘻……”曦曦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扯着小辫美滋滋地左右照了照，继而担心道，“叔叔，我是尼姑哟，戴有辫的帽子没问题吗？” 宋晏一愣，密密麻麻的涩意从心头泛起：“那我们西西还俗可好？” “还俗！”曦曦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呐呐道，“我可以还俗？” “为什么不可以？”想到孩子口中的师太，宋晏眸中暗色涌动，“师太不许你还俗吗？” 摇了摇头，曦曦揽着他的脖子，白嫰的额头在他颌下蹭了蹭：“师太没说过。不过今天是她的死……” “嗯，死什么？”宋晏抱着曦曦走出卫生间，脚步不停地经过呆怔的聂小飞、夏依白，示意二人跟上。 曦曦想说今天是师太的死期，然而抬头对上宋晏关切的目光，心一慌，没了要说的勇气。 明知道师太今天要死，她却无动于衷不愿去见最后一面，叔叔们会不会觉得她心性凉薄？ 想着曦曦摇了摇头，下巴往他肩上一枕，避开了他的目光：“曦曦忘了要说什么了。” 宋晏只当小家伙折腾了一早上，累了、困了，闻言拍了拍她的背：“忘了就忘了。” 曦曦第一次骗人，对象还是对自己疼宠有佳的叔叔，心里不免羞愧，垂眸盯着地上的台阶，不敢抬头。 三人下楼，转身去了药房。 等拎着大包药物到了停车场，曦曦已伏在宋晏肩头睡着了。 夏依白伸手来接，宋晏身子一侧避了开去，随之冲他摇了摇头：“开车。” 说罢打开后车门，抱着曦曦率先坐了进去。 夏依白开车，聂小飞没开自己来时的车，自觉地坐在了副驾驶位。 车子驶出医院，路过小吃街，聂小飞下去打包了些熟食，另去小超市拎了箱奶粉和几袋米面。 车子开出城，夏依白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车后跟踪的黑色轿车：“老大？” 宋晏拍了拍睡得不安的曦曦，轻声道：“加速，去3点钟方向。” 3点钟方向是一处小山坳，穿过山坳有几个出口，是处设防的好地方。 夏依白了然地点点头，一踩油门，狂飙而去。 “季哥！”后面开车的大汉笑道，“怪不得你的替身失手，宋晏跟他那几个手下的确是个硬茬，我都这么小心了，他们也能发现。” 大汉笑罢，挑眉看向副驾驶位上的男子，“还跟吗？” 男子压了压头上的棒球帽，戴上特制的护目镜，看向前面飞驰远离的车子，“宋晏、夏依白、聂小飞。” “宋晏和聂小飞还有些看头，夏依白你不会也怵吧？”男子声音淡淡中带着点哑，喉咙似在哪里受过伤。 大汉仓促地笑了下：“行，既然季哥不怕暴露了给元博士惹麻烦，我又有何惧。” 宋晏回头瞅了眼紧追不放的轿车，将曦曦轻轻放在座椅上，提起身旁的毯子给她盖上，摸腰掏枪，降下车窗，对准车轮连·射三枪。 “吱——” 黑色轿车一个侧滑，朝一边的土沟冲去。 宋晏淡定地收了枪，关上窗，拍了拍身侧的曦曦。 绕了一圈到了山脚，宋晏抱着曦曦下车，拎着毯子将曦曦绑在身前，和聂小飞一起卸下后备箱里的吃食医药。 夏依白继续开着车向前，又绕了几圈，将车藏在一处土坳里，上面盖上干草。 跑步回来，夏依白抱着医药，随背了米面的宋晏、抱了奶粉熟食的聂小飞上山。 穿过大片的魔芋花，三人到了山洞。 “老大！”洞里养伤的几人，一眼瞅见宋晏，忙起身敬礼。 宋晏目如鹰厉地一一扫过众人身上的伤，微一颌首，侧身让开，叮嘱夏依白道：“小白，给他们换药。” “是。”夏依白进洞，放下手里的药品，取出精酒、镊子、医用棉、白药、止血散，示意身边的人褪去衣服。 载以乾接过宋晏身上的米面：“老大，你们下山了。” 宋晏点点头，将他们去杜鹃林后的事，简述了一遍，末了安抚几人道：“家属们已被我安排到了附近的军区招待所，之后会随军区家属进入安全区……” “安全区！”众人一惊，七嘴八舌道，“老大，什么是安全区？” “安全区在哪？” “闭嘴！”宋晏捂住曦曦的双耳，低喝道，“叫什么叫，有什么不会小声说。” 载以乾诧异地瞅了他胸前一眼：“孩子？” 宋晏点点头，对聂小飞道:“烧点热水，把熟食分开大家。” “哪来的？”载以乾看宋晏解开毛毯，一个戴着粉红小帽，揉眼醒来的娃娃被他抱在怀里轻哄，不由双手抱臂，一身痞气地抖着腿，似笑非笑道，“我可不记得你有结婚生子哦？” 宋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接过聂小飞递来的水壶，凑近曦曦嘴边，好声哄道：“来喝一口。” 曦曦摇了摇头，掩嘴打了个哈欠，纤长的睫毛撩起，蔚蓝的杏眼左右四顾了下，趴在宋晏胸前蹭了蹭，娇软道：“叔叔，我们到山上了吗？” “嗯。”宋晏合上水壳，抛给载以乾，轻声问道，“西西饿不饿？” 载以乾拎着水壳的带子绕了绕，微微弯腰，凑近曦曦，嘴边带着笑：“还是混血儿哦。” 宋晏抱着曦曦后退一步，抬腿踹道：“还不给他们好好地科普一下，什么是安全区。” 闻言，载以乾收了脸上的调笑，正色道：“还没说你呢，什么突然就将信息公布了，上面知道吗？” 宋晏接过聂小飞递来的鸡腿给曦曦，“早说也好，省得他们在别处听了一句半句，暗自猜测，私自做出决定。” “嗯？”载以乾眯了眯眼，下巴微抬，“你的意思是，队伍里已经有人在别处听到了有关安全区的消息？” “周御。”宋晏直接给出了名字。 第12章 第12章 周御的名字一出，以往所有的不解、困惑和惨遭背叛的痛苦，这一刻尽数退去。 载以乾以手抵额，唇边溢出了低低的冷笑。 曦曦握着鸡腿，看着一身防护服的载以乾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单手揽紧了宋晏的脖子，往他怀里靠了靠，小声道：“叔叔，他怎么了？” “心冷了。”安全区的通行证固然重要，多年的兄弟情就可以舍去吗？ 曦曦小嘴一咧，扭头可怜地瞅了载以乾一眼，扯了扯宋晏臂弯里垂挂的毯子：“叔叔，你把毯子给他捂捂吧。” 捂热了就不冷了。 宋晏：…… “哈哈……”聂小飞洗了野果过来，闻言拍着大腿乐道，“对对，用毯子捂捂就不冷了。” “看把你能的。”载以乾抬腿踹了聂小飞一脚，回身捏住曦曦颊边的肉，咬牙恨声道，“我可谢谢你哦，小鬼。” 曦曦没从他身上感到丝毫恶意，便是捏在脸上的手，也是温温的带着暖意，遂很是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谢。” “吃鸡腿吗？”曦曦把手里的鸡腿往他嘴边送了送，“吃饱，身上就不冷了。” 载以乾怔愣了下，扬眉轻瞟了宋晏一眼：“哪里找来的活宝？” 宋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打算在曦曦面前，跟他细说。 接过曦曦手里的鸡腿，宋晏不解道：“不饿吗？”算着时间，早上那碗蛋羹该消化完了。 曦曦垂头，捻了捻指尖的油渍，不确定地低呐道：“曦曦……现在算还俗了吗？” 宋晏望着远山的庵堂眯了眯眼，语气尽量和缓道：“算。” 说罢，手里的鸡腿送到曦曦嘴边，轻哄道：“来，咬一口，尝尝香不香？” 曦曦长睫如蝶翼般颤了颤，半晌张嘴小小的咬了一口。 “怎么样，香吧？”宋晏看着她的小脸，目含期待。 小小的肉块在曦曦口中转动，酱香浓郁的肉味在嘴中泛起，曦曦珍惜地不舍得嚼碎咽下，抿着唇，看向宋晏，眼里星光细碎，光华流转，全是惊喜的笑。 载以乾看得啧啧称奇，宋晏是什么人啊。 帝都有名的活阎王，什么时候有这么铁汉柔情的一面了。 载以乾扯过被他踹到一边的聂小飞，伸手揽上他的脖子，将人带到洞外的溪水边，从他手里拿了个果子，下巴一抬，点着曦曦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聂小飞言简意骇地将曦曦的事说了一遍。 载以乾抖着腿，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果子：“既然人已经逃离了庵堂，在山下找个孤儿院安置了便是，老大还将人抱来干嘛？” 夏依白给几人换好药，拿了精酒等物过来，示意载以乾褪去上衣，“杜鹃树变异的这一月，小姑娘从中穿行过最少三次，次次安然无恙。” “这么厉害！”聂小飞惊叫。 手里剩下的果子丢进嘴里，载以乾脱下上衣和背心，露出贯穿后背的刺伤，吐出果核，若有所思道：“应该是有所倚仗吧。” “倚仗，”聂小飞好奇地凑近夏依白，“什么倚仗？”跟小姑娘接触最多的就是夏依白了，若有什么倚仗，也只有他知道了。 夏依白手执镊子，取了医用棉，蘸了酒精，一边给载以乾的伤口上消毒，一边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猜，多半跟我们要找的陨石有关。” 载以乾侧头瞥了他一眼：“怎么说？” “老大说当年他参与了陨石的人·体实验。”夏依白淡淡道，“实验结束，他没跟其他人一样变成活·死人，力气增大了不说，伤口的愈合能力也强了。” “小姑娘昨天还是伤痕累累，今早检查身上的伤口基本已经愈合。”夏依白放下镊子，拿了白药细细地给载以乾洒在伤口上。 载以乾饶有兴趣地看向洞口抱着鸡腿啃食的曦曦，“等会儿，我陪老大去庵堂看看。” “得了吧，”聂小飞轻哼一声，“夏依白好不容易给你把伤口处理好，再赶几十里山路，把伤口崩裂，闲得你。” 曦曦一根鸡腿吃完，宋晏拿帕子给了她擦了手脸，又喂了些水。 给载以乾等人简单交待了几句，宋晏重新将曦曦用毯子绑在身前，拿了装备、干粮，带着夏依白、聂小飞直奔庵堂而来。 一路，曦曦都在心情忐忑猜想，师太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死了？ 聂小飞小孩子心性，时不时地跳到宋晏身旁，逗逗曦曦。 曦曦恹恹地瞅他一眼，捧场地扯了扯唇。 宋晏见此，斜晲了聂小飞一眼，将身上的装备丢给他，解开曦曦身上的毯子，抱着曦曦抚了抚她的后背:“西西是不是不想上山？” 曦曦心里知道，她是不想再见师太的。只是学习机里的和尚都说了，人死后要入土为安。 师太只有她这么一个后辈，不管如何，收尸、安葬，她是推脱不了的。 轻吁口气，曦曦摇了摇头，“曦曦还俗了，该跟菩萨、师太说一声的。” “乖，”宋晏顺了顺她帽子上的小辫，承诺道，“西西放心，叔叔再不会让师太伤你半分了。” 曦曦扯着他的衣服往上爬了爬，双臂揽上宋晏的脖子，小脸贴着他的脸蹭了蹭，软糯糯道：“谢谢叔叔，曦曦不怕师太了。”人都要不在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宋晏只当孩子乖巧，没将她的话当真。 一行人到达庵堂，聂小飞下意识地拔出了枪，在曦曦的指点下，悄声朝慧悟的房间摸去。 一脚踹开门，聂小飞扫了眼地上凌乱丢弃的酒瓶，皱头拧起，踢开酒瓶到了床头，扯着慧悟的衣领将人拽起，“醒醒……” “喂，”久不见动静，聂小飞拍了拍她的脸，“醒醒……” 夏依白从门外走来，探手到她鼻前，又反手贴在她颈侧感受了一番，心下一惊，朝门外叫道：“老大，人死了。” 聂小飞手一松，慧悟身子僵硬地朝后倒去。 门外的宋晏一怔，伸手将曦曦的头扣在怀里，捂了她的双耳：“原因？” 夏依白扯开聂小飞，解开慧悟领口的两颗钮子，掰着头仔细检查了番：“初步判断，酒精中毒。” “有没有陨石辐射的原因，要抬下山解剥化验才知。” “嗯。”宋晏轻应了声，吩咐聂小飞砍了藤蔓，做个拖架，等会儿好将人拉下山。 曦曦扒下宋晏的手，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小脸认真道:“叔叔，尘归尘，土归土，师太要入土安葬。” 宋晏点点头，眸光闪烁，也垂头认真道：“那等我们查明师太的死因后，再挖坑将她埋了可好？” 曦曦皱巴着脸，凝神想了会儿：“上面要洒上魔芋花的种子。” 宋晏剑眉一挑，“为什么？” “那样师太不就还活在这世间了吗？” 宋晏眉头舒展，所以对小家伙来说，师太不是死了，只是睡了一觉，变成另一种形式存活吗？ “好。”宋晏应道。 “叔叔，”曦曦一眼扫过菩萨身旁的学习机，挣扎朝它探去。 宋晏将人放下，曦曦奔过去，捡起学习机。 轻轻一晃，前后盖的缝隙，弯弯细流从中流出，待里面的水控净，曦曦按下开关，只听“吱啦~”一声，没了音。 “给我看看。”宋晏蹲下，伸手。 曦曦将学习机放在他掌中，站起来，亲晲地斜依在他肩头，看他扣下后盖，掏出手帕抹去里面的水份，拔出匕首，利用刀尖拧动螺丝，拆下太阳能电池，检查零件。 “主板烧了。”宋晏安慰地摸了摸曦曦的头，“别伤心，下山后，叔叔买块主板给你换上。” 夏依白舀了水在水池边洗了手，信步走来，弯腰将前盖拿起看了眼：“老大，这学习机早就停产了，主板怕是不好找。” “哦，”宋晏点开手表，查了番，果然。 “我有钱了，”曦曦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可以买个新的。” “旧的不要了吗？”夏依白诧异道。 曦曦抿了抿唇，低着眉眼，攥着宋晏的衣袖，半晌，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笑了笑：“夏叔叔，我能有两个学习机吗？” 她在丛林里生活，深知，有得就有失，从没奢望过，有一天自己可以同时拥有两个学习机。 夏依白伸手，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头，宠腻道：“可以。下山后，夏叔叔给你买，想要几个都成。”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何老大对她另眼相待，与众不同了。 “谢谢夏叔叔！”曦曦冲过去，抱了抱他的腿，“夏叔叔你真好，大大的好。” 第13章 第13章 聂小飞砍了两年生的树杆和藤蔓回来，夏依白过去帮忙，宋晏双目如电地一寸寸扫过庵堂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屏蔽器在哪。 曦曦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取下帽子，从床下扒拉出一个木鱼，进屋给慧悟磕了三个头，盘膝坐在地上，为她念了段《往生咒》。 “师太，”停下敲木鱼的手，曦曦眼睫低垂，低呐道：“你怪我吗？” “明知道你的死期，却不提醒一句……” 聂小飞编藤蔓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支了支耳朵，惊愕地看向踩着断墙爬上屋顶的宋晏。 宋晏眯了眯眼，停下了脚步。 存在心里的秘密终于说出，曦曦长长地吐了口气，双手合十，拜了拜：“师太，对不起，可是……我想，时光若是重来，我还是会这么做吧。” 停了片刻，曦曦软糯糯的嗓音再次响起：“曦曦还俗了，师太。” “下次再见，我亲手为你覆土，洒上魔芋花的种子。若你愿意，”曦曦咬了咬唇，“等魔芋花长出来，我移植到花盆里，带你去找爸爸。”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你看顾了我五年，我陪你一生。 撑着地爬起，曦曦拎起木鱼和小木锤，走出屋子，小小的身子单薄孱弱却也挺得笔直，莹白的小脸在阳光下白得透光，那双蔚蓝的眸子，似一汪海水，平静、却也波涛汹涌。 伸手挡了挡直射而来的阳光，定定站了片刻，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温意，曦曦唇边绽放了个灿烂的笑，宛如新生。 菩萨面前，曦曦放下木鱼小木锤，双手合十，躬身施了一礼。 曦曦拿抹布，一边仔细地给它擦双脚和小腿上残留地水渍，一边说道：“菩萨，师太去了，曦曦要还俗下山，日后我们清心庵便只剩你了。” “叽……” 曦曦仰头，菩萨手里的翠鸟，歪了歪头。 抿唇一笑，曦曦歉然道：“对不起，把你忘了。” 丢下抹布，曦曦伸手。 翠鸟飞起，围着她盘旋了一圈，扬起的翅膀轻轻地抚过她头上还有些红肿的伤痕，然后落在她手上。 “呵呵……”曦曦抬手抚了抚它身上的羽毛，跟它解释道，“头上的伤是昨天师太抽打的，现在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翠鸟偏头嫌弃地躲了躲她抚在身上的手，“叽~” “有你陪在菩萨身边，我也放心了。” 宋晏找到屏蔽器，没有动它。 夏依白和聂小飞把拖架做好，抬了慧悟出来放在上面。 “老大，那我走了。”聂小飞拉起拖架。 “嗯。”宋晏从房顶跳落，微一颌首，叮嘱道，“小白跟上。下山后联系卫东明，让他帮你们安排个实验室，看师太的死是否跟陨石有关。” “是！”二人应着，朝曦曦挥了挥手，转身出了庵堂，往山下走去。 “曦曦，”宋晏一走近，翠鸟展翅高飞，落在了菩萨头上。 “叔叔。”曦曦张开手朝他跑了几步，宋晏弯腰抱起。 曦曦依恋地靠在他怀里，“你忙完了吗？” “叔叔还想去杜鹃林看看，你是跟我一起，还是留在这里？” “一起。林中的小溪旁，我还藏了八个蜂巢。叔叔，我想把它们拿回来。” “好。”宋晏脚一勾，挑起装有武器设备的背包，伸手抓住，甩在肩上，大步朝林中走去。 庵堂到杜鹃林，被曦曦踏出了一条羊肠小道，顺着这条小道，宋晏抱着曦曦很快就到了杜鹃林的边界。 宋晏将人放下，取出探测仪，丢下背包，“曦曦，在这等着叔叔。” 曦曦好奇地看向他手里“嘀嘀”响个不停的黑盒子，乖乖地点了点头。 宋晏一扫上面的数据，忙丢下仪器，打开背包，找了件全新的防护服，飞速给曦曦穿上，并包了头脸。 曦曦调整了下头上透明的防护服，踮脚看向仪器的屏幕：“叔叔，这是什么啊？” “探测仪。曦曦别怕，叔叔很快就回。” 曦曦朝他挥挥手。 拿着探测仪，宋晏又往前走了数百米，然后不由一愣，这是…… 杜鹃树排列成行，树下无半根杂草、真菌、灌木，全是翻新的新土。 闭了闭眼，场景没变。 宋晏心下骇然，忙点开腕上的手表，一个蓝色的光屏出现在面前，镜头移动，从高空鸟瞰而下。 整个杜鹃林像校场上列队而站的优秀标兵，个个不枝不蔓，笔直挺拔，鸟雀虫蛇绝迹。 可昨天，分明还不是这样，一场雨，一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晏剑眉微凝，狭长的眼线眯了眯，弯腰捡了个巴掌大小的石块，奋力猛然一投，直冲杜鹃树的枝杆而去。 石块还没近前，便被悠然伸来的枝条贯穿。 别一根枝条伸来，慢悠悠地推着石块往梢处移动。 “扑通”石块落地，整棵杜鹃树跟抽风似的抖了抖。 若是有脸，这会儿应该是咧嘴大笑吧。宋晏想着，抽了抽嘴角，一夜过去，杜鹃树的智商也跟着提升了。 只怕更棘手了。 宋晏低头看向仪器上面的数据，零！ 辐射浓度怎会是零！？ 方才……还因超标，而嘀嘀示警。 宋晏忙蹲下调试了番，零、零、零…… 坏了吗？ 宋晏试着退后，离了杜鹃树伸展的范围，数据在慢慢恢复，由零渐渐升到了7，然而一旦再往杜鹃林靠近，又会讯速下降。 再退，又升了起来。宋晏跃过曦曦，又往后退了一段，最高数据始终没有升到10。 昨天杜鹃林的辐射还是25，方才一拿出仪器，辐射就冲破了30。 曦曦不知宋晏在干嘛，自个无聊地甩着防护服长长的袖子，去踩地上的一种植物。 那植物圆圆的，有曦曦拳头那么大，踩一下变一个颜色，恼了还会放出五彩缤纷的花粉，似下了场烟花雨，好玩极了。 宋晏拿着仪器还在记录着周围的数据，一根杜鹃枝从杜鹃树上分离，落地生根，摆着头上的花苞，悄悄地朝曦曦挪来。 曦曦抬头扫了它一眼，不是昨天压断腰的那株幼苗，“略略……”曦曦冲它做了个鬼脸。 她长在林中，很多知识匮乏，并不觉得一棵会动的树有什么稀奇。没看那些长在树上的花、叶，还会随风飞舞、飘落吗。 杜鹃枝高兴地伸了伸身上的枝条，晃了晃头上的花苞。 然而它不会说话，也不会叫，曦曦多看了两眼，就无趣地收回目光，蹦跳着踩下一个个圆球。 纷扬的花粉在脚下绽放，鞋和裤腿也跟着变了颜色，曦曦乐得咯咯直笑。 杜鹃枝看得嫉妒不已，伸出根须，将曦曦下一刻要踩的圆球，快、狠、准地拽入了土中。 曦曦没在意，失去一个，前面还有无数个呢。 杜鹃枝呆立了片刻，突然冲到曦曦面前，生气地将一个个小圆球相继拉进了土里，埋入根下，飞速吞食、生长。 曦曦轻哼了声，身子一扭换了方向。 杜鹃枝一急，细小的枝条勾住了曦曦的防护服。 “放开！”曦曦有些生气，鼓着双颊，瞪它，“再不放开，我把你的枝条折了。”真当她好惹啊。 杜鹃枝没松，而是细枝一伸，摘了头上的花苞，讨好地往曦曦手边送了送。 半开的花苞里裹着颗滚动的花蜜。 曦曦回头觑了眼远处的宋晏，拉下防护服，露出头脸和双手，防护服下坠，松了几个扣子的领口松松地挂在她腰上，下摆拖拽在地。 扯了两下没提起，曦曦就放弃了，接过花苞，轻轻嗅了下，清甜的花香萦绕在鼻尖。 舔舔唇，曦曦没舍得吃，捧在手里，等宋晏过来，一起分食。 细枝伸来，托起她的手，往她嘴边送。 曦曦拍开，“等会儿。” 杜鹃枝大概很是困惑吧，枝条摇晃着往杜鹃林探了探，遂之似得到了什么招唤，飞快地挪走了。 杜鹃树交头接耳一番，从林间深处万丈地心，抛来一物，那东西骨碌碌滚到了林边。 “嘀——”探测仪屏幕上的数字拉成一条直线。 宋晏手心一烫，忙将仪器抛开。 “砰”的一声，仪器在空中炸成了碎屑。 曦曦闻声一惊，忙不迭地伸长脖子，探头朝宋晏的方向看去。 远远的灌木边，宋晏侧身而立，斑驳的光影里，眉眼低垂，五官凌厉。 曦曦拍着胸口，轻吁了口气，还好不是叔叔出了事。 杜鹃枝回来，根部一阵翻涌，吐出个灰扑扑的成人巴掌大的石头。 那石头两头尖，中间圆，像个纺锤。 曦曦低头瞅了眼，没看上。 杜鹃枝不死心，弯着枝条把石头往她跟前推了推。 石头滚着碾过青草，瞬间变成了绿色，经过粉红的小花，底部又多了块粉色。 曦曦诧异地瞟了杜鹃细枝一眼，一棵树还有这么好玩的玩意儿。 杜鹃细枝得意地晃了晃身上的枝叶。 曦曦护着手里的花苞，弯腰捡起绿中带粉的石头。 石头入手，掌心一热，一股能量顺着手心的经脉往上游走。 曦曦眼睑轻眨，摩挲着手里的石头，这玩意，她以前好像在哪见过。 第14章 第14章 能量从石中流出，顺着手中经脉流向全身，暖暖的，像久居阴寒之地，咋见暖阳。曦曦舒坦地哼了哼，忘了脑中的思绪，阖了眼。 宋晏蹲下，捻起一片探测仪的碎片，仔细看了下，又在草丛里找到了块拇指大小的晶亮物，像芯片，毁成这样是不能用了。 怎么会爆·炸呢？ 宋晏想不通，正待多扒拉些残碎的爆·炸物，寻找原因，却陡然一惊，周围怎么没了声音。 静！ 太静了！ 不说鸟啼虫鸣吧，就连轻风抚过枝叶的声音也都消失不见。 诺大的森林，宋晏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心下一凛，宋晏弹跳而起，拔腿就往曦曦的方向跑去：“西西……” 曦曦这一刻，进入了玄而又玄的一个世界。 她明明闭着眼，却清晰地看到无数的莹白小点从石头上飘出，往自己身体里钻。 它们排着队，慢慢地挤满了自己全身。然后，汇入大脑，合体、挤压，从有到无，一个米粒大小的晶体在脑中形成。 “西西——”宋晏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曦曦十米外，呆怔地看着双脚离地，飘浮在半空的曦曦。 阳光穿过枝叶，斑驳地落在她身上，巴掌大的小脸，莹白透光，淡粉的樱唇微翘，防护服从身上脱落，掉在地上，一身蓝白格子的病号服，无风自动。 张开的双臂，一手攥着个半透明的石头，一手握着个花苞。 宋晏心头骇然，指尖颤了颤，伸进裤兜掏出一个麻将大小的透明盒子。 盒子打开，豆大的陨石落在宋晏手心，讯速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 看外形，观品质，跟曦曦手中握的石头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手中这个没有曦曦的那个大。 “西西！”宋晏双眸深邃地盯着曦曦手中的陨石，明白了探测仪为什么爆了。 几年来，先后进入实验室，参与实验的有28人，同他一批的共有六人，两个一接触陨石立即爆体而亡，一个身体机能讯速衰败，吐血而死。 另外一个，成了活死人。 唯有他和蘑菇头活着走了出来。 他们之后，几起实验，再没有人…… 陨石能量入体的那种蚀骨灼肉之痛，午夜梦回，偶尔想起他还浑身打颤，战栗不已。 没想到……曦曦紧握在手，还能一脸平静，嘴角带笑。 豆大的陨石丢进盒子装进口袋，宋晏试探地朝曦曦迈了一步，半晌见曦曦毫无异样，放心地又向前走了一步。 能量从表层涌出，先一部吸收了能量的表层如粉尘般簌簌而落。 随着能量的吸入，曦曦手中的陨石越来越小，最终如鹌鹑蛋大小，方停下。 宋晏伸手接住缓缓下落的曦曦，蹲下，揽了她在怀，飞速从口袋里掏了把透明的薄片。 宋晏双手灵活地将一个个薄片组起，随之一个比方才装陨石大了三倍的盒子出现在宋晏掌中。 深吸了口气，宋晏神色凛然地握住曦曦紧攥陨石的那只手，轻轻一掰，陨石掉进他右手托着的盒子里。 扣上盒盖，宋晏松开曦曦的手，手腕翻转，映入眼帘的是辐射灼伤的一片黑紫。 未经处理的陨石就是不同，辐射强度更大。 宋晏担心地拎起曦曦的衣袖，看向她的小手，除了指腹处覆了层薄茧，无一丝伤痕、异色。 松了口气，宋晏俯身看向曦曦，却见她眼睑轻阖，呼吸轻浅，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勾唇一笑，宋晏抱起曦曦，不管曦曦因何能吸收陨石的能量，还安然无恙，只要人没事就好。 抬脚挑起地上的防护服，伸手接住搭在肩上。 眼尾扫过一旁顶着个花苞的杜鹃幼苗，宋晏一愣，张望了下四周的环境，先前有这株杜鹃树吗？ 应该是有的吧？ 宋晏不确定的想。 至于说，幼苗开花，那更好解释了，毕竟受陨石的影响，杜鹃树都变异了，再多一项特例，也不奇怪。 心里想着，宋晏伸脚挑起背包，甩在背上，抱着曦曦，准备避过杜鹃林，接了山洞的战友下山。 陨石已经找到，他们也该从断横山撤离了。 杜鹃枝懵逼地看着两脚兽抱着它们的宝贝走了，走了—— 这、这怎么办哦？ 杜鹃枝急切地转动着头上的花苞看向它的母树。 分离它的母树，枝条一指走远的宋晏，做了个跟的动作。 杜鹃枝会意，挪动着土里的根系，朝宋晏追了过去。 先开始，宋晏没有在意。 随着身后窸窣声越来越响，宋晏驻足，回头。 一眼瞧见挪动而来的小杜鹃树，宋晏下意识地闭了闭眼，随之单手竖抱起曦曦，一摸后腰拔出了枪。 见宋晏停步看来，杜鹃枝怕两脚兽不让跟，不舍得扯自己头上还剩的一个花苞，讨好地挪到一丛山莓前，拽了截长满果子的枝条，献宝地递了过来。 宋晏眉头皱起，这是什么意思？ 跟杜鹃树打了半月的交道，虽伤无亡，但也知道杜鹃树甩枝便是杀戮，何曾对他们有过半分善意。 杜鹃枝见两脚兽呆立不动，伸着枝条又往前递了递。 知道变异的杜鹃树还会挪动，宋晏便不打算跟小幼苗缠斗，怕打了小的引来老的。 目光复杂地收回枪，宋晏浑身戒备地几步跳上土坡，到了铺有青石的山道上。 杜鹃枝呆了片刻，松开握着山莓的枝条，根须一阵涌动，将山莓吞食，然后紧跟着上了山道。 青石上无土，宋晏原以为在青石上它无法挪动呢。 回头却见人家根系裹着土，蹦跳着跟了过来。 还因为弹跳得高，不一会儿便越过他，蹿到了前面。 看着它得意地朝自己摇了摇头上的花苞，宋晏颇是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停下了脚步。 目前看着没有恶意，可让这玩意儿跟自己下山，所造成的轰动和观注，也不是自己能防范的。 “我们要下山，山下到处都是硬硬的水泥路，你确定要跟吗？” 杜鹃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上的花苞。 “你听得懂？”宋晏剑眉一挑，心情越发凝重了。 这几年，科学院也不是没拿植物研究过，活下来的几株除了会不停地对靠近的东西攻击，没听说有哪株对人类抱有善意，并听得懂人话。 杜鹃枝骄傲地摇了摇身上的枝叶。 外人不知道的是，早在五年前，陨石降落的那一刻，就有一部分杜鹃树发生了变异。 然而这批变异的杜鹃树，除了杜鹃枝的母树，全因无意识地吸收了太多陨石的能量，爆体而亡。 望着满目疮痍的家园，母树强忍悲痛，开始学着炼化体内的能量，并借着这股能量掰枝为苗，繁衍子孙。 在跟陨石对抗的艰难岁月里，从庵堂爬出来找吃食的曦曦，无异成了它们生活的乐趣。 曦曦无人说话，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杜鹃树听得久了，虽不会说，却已明白了简单字词的含义。 看着得意洋洋的小幼苗，宋晏微微拧眉，是这一株有了智慧，还是所有？ 原计划是找到陨石，空投重武器消灭断横山上的杜鹃林，若是……它们不再只是杀戮，而能跟人类和平共处，还要全歼吗？ 拍了拍睡得有些不安的曦曦，将她用防护服绑在胸前，宋晏点开了腕上的手表。 “嘀嘀……”几声之后，卫星电话被接起。 “小宋？”何玉山按下手里的烟，急道，“是你吗？” “嗯，是我。”为防被人截取信号，宋晏的号码是一串特殊符号。 又因为任务特殊，这十几天来，只有宋晏能联系他们，而他们却不能无故打扰宋晏他们。 何玉山松了一口气，放松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任务进展得怎么样？” “陨石已经拿到。”宋晏接着又简洁扼要地把变异杜鹃树的最新发现，说了一遍。 曦曦吸收陨石的事，半句没提。 “有智慧，听得懂人话？”何玉山骇得一蹬地面，椅子倒退着滑出，撞在身后的墙上。 “对。”宋晏请示道，“您看，消毁这事，是不是往后缓一缓。” “缓、一定要缓。”何玉山激动道，“我立马通知空军部，让他们暂停计划，你给我把那株杜鹃苗和陨石带回来。” “是！” 宋晏讲话期间，杜鹃枝已一步步挪到了近前。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莫不是想要曦曦拿的陨石？宋晏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 杜鹃枝没理宋晏，顶着头上的花苞，歪着枝条瞅了眼沉睡的曦曦。 “她睡着了，过会儿就醒，你不用担心。”宋晏不知道它对曦曦是好奇呢，还是什么意思，遂试探地说道。 得到宋晏这话，杜鹃枝欢快地晃了晃头，蹦跳着往前走去。 望着它远去的身影，宋晏猜测道：难道是因为曦曦体内有了陨石的力量，让它误以为遇到了同类？ 一路疾急，他们很快到了昨天战斗的峡谷。 谷中的风从远处的江面吹来，带着江水的腥潮。 “等一下。”宋晏眼角扫过谷内一块似盆的凹形圆石，叫住前面蹦跳的杜鹃枝。 杜鹃枝懵懂地跟了过来。 宋晏寻了藤蔓捆好石盆，跟背包一起背在身上：“走吧。” 远远地瞅见洞口的魔芋花，宋晏放下石盆，再次叫住杜鹃枝。 盆里填上土，宋晏跟它商量道：“你这么蹦跳着跑，让人瞧见了很是怪异，你看这个石盆如何？” 杜鹃枝围着填了腐土的石盆转了一圈，不解其意。 “给你当家怎么样？” 这句话杜鹃枝听明白了，忙不迭地狂摇头。 开玩笑，林中天大地大，都是它的家，这么个小小的破烂玩意儿，让它住，恶心谁呢。 杜鹃枝狂摇中，甩飞的叶片扫到曦曦脸上，白嫩的小脸立马划下一道血痕。 睡梦中，曦曦单手一挥，“别吵！” 宋晏心疼地抬手抚向她的脸，没有看到，曦曦小手挥过，身前的空气一阵扭曲，杜鹃枝和石盆瞬间消失在了黑洞里。 第15章 第15章 杜鹃枝和石盆卷入瞬间张开的黑洞，不停地往下掉，往下掉…… 花国，67年，腊月。 容城外国语大学的操场上，人头涌动，一场数千人参加的批·斗会已经在风雪中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操场中间一溜跪了数十名教职人员。 外语系教授宋经赋跪在中间，胳膊被自己的两名得意弟子扭在身后，脖子上挂着一根细铁丝，铁丝下垂，吊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名字，罪行。 众人面前，宣传部的季弘业站在高高撂起的课桌上，手执喇叭，正高声喝斥着名青年，那是英语系大三的学生，宋经赋22岁的长子——宋文泽。 “宋文泽，宋经赋评击时政的文章在哪？你再不拿出来，休怪我不念情份，罢免了你在学生会的职位，定你一个包庇罪。” 宋文泽双眸放空，一脸平静，久久不开一言。 整得季弘业下不来台，心中恼恨，气急吼道：“既然宋文泽冥顽不灵，跟反动派宋经赋父子情深。王宜民、张同方，把他押跪在宋经赋身边，让他们父子相伴。” 王宜民、张同方分别站在宋文泽两侧，三人是同班同学，又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张同方突然被点名，头一懵，慌了神，不由探头朝王宜民看去。 王宜民还算沉得住气，低声劝道：“文泽，赶紧说几句软话，表个态。老师已经这样了，你不能跟着搭进去，想想还在病中的师母，还有你年幼的弟妹……” 宋文泽阖了阖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木然地摇了摇头：“父亲没写什么评击时政的文章，季弘业和张意远等人有心陷害，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唉，那可怎么办？”张同方急得搓了搓手。 “王宜民、张同方，还不将宋文泽押过来。”季弘业举着喇叭叫道。 王宜民抿了抿唇，“能怎么办，我们带他过去还好，等季弘业没了耐心，让‘红色联合’的战士过来，文泽少不得吃些皮肉之苦。” 张同方瞅了眼，宋经赋等人身后几米外，十几位身穿绿军装，头戴雷锋帽，腰束棕色皮带，臂套红袖章，手执铁棍的青年男女，犹豫了下，嗫嚅道：“文泽这一过去，没罪也有罪了。季弘业那家伙向来瑕疵必报，老师得罪了他，方晨雨又为文泽拒绝了他家的提亲。老师跟文泽落在他手里，只怕……” 道理，王宜民不是不懂，然而能怎么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能拒绝吗？ 他和张同方又不是孤儿，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呢，惹了季弘业，父兄的工作，姐妹的安全……他们赌不起。 “唉，”张同方皱巴着脸，叹道，“要是有个什么东西从高空落下，将季弘业那家伙砸晕就好了……”这么一来，哪还让他为难。 这话一听就是孩子话，王宜民扯了扯唇，苦笑刚浮上嘴角，只听“砰！啪！” “啊~砸死人了——” 有那眼尖的同学，清晰地看到一个石盆带着株绿色植物，突兀地从高空坠下，砸在季弘业头上。 季弘业连哼一声都没有，松开了手里的喇叭，跟着石盆绿植一起坠下课桌。 “扑通”一声，石盆带着绿植滚到了同学们脚边，季弘业的身体倒在课桌下，头上红白之物流出，汇入地上的泥泞。 “啊——死人了——” 头都扁了，能不死吗？ 张同方傻傻地张大了嘴，“遭报应了。” “对，这是报应！”那位把过程看得清晰的同学，同手同脚地上前捡起地上的喇叭，鼓着额上的青筋，抖着手，高亢而又神经质地叫道：“同学们别怕，这是报应！报应……” 人群静了一瞬，随之尖叫、推攘着四散而逃。 死人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死得如此匪夷所思，这么惨的还真是前所未有。 “红色联合”的战士和宣传部的同学们，瞅着季弘业的尸体，齐齐打了个寒颤。 有那冷静的已经组织了人，过来捉拿手执喇叭叫嚷报应的同学。 这同学，宋文泽、王宜民认识，他们系大一的学弟，跪在宋经赋旁边程教授的小儿子——程良哲。 王宜民合上下巴，一把拽住要去拉程良哲的宋文泽：“你快去老师身边跟他说几句话，我先带程学弟离开这里。” “好。”宋文泽没有拒绝，只紧张地叮嘱道，“别让他回家属院，带他离开学校，去外面躲几天。” “嗯。” 两人顾不得盯着石盆绿植发呆的张同方，一个一拉脖子上的围巾，遮了半张脸，冲过去拉了程良哲蹿入人群，朝校外跑去。 另一个避开撞上来的同学，几步蹿到宋经赋身边，“爸。” 宋经赋贪婪地打量了儿子一番，低喝道：“我没事，快走。” 出了这事，“红色联合”的战士和校方，势必要拉一个人来顶罪，破了“报应”二字。 “爸……”宋文泽哽咽着，红了眼眶。 眼看身后的学生，上来要捉儿子，宋经赋脸色冷凝，沉声厉喝道：“走！” 宋文泽眼睑轻垂，余光扫过以往常来家吃饭的两位学长，恨不得生啖其肉。 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就是丁点别样的情绪也不能流露。 避开伸来捉拿的手，宋文泽扭头就跑。 经过还呆站着不动的张同方，宋文泽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扯着他混入人群，同人一起跑出操场。 “文泽、文泽，”张同方一边随宋文泽奔跑，一边兴奋地嚷道，“你说我厉不厉害，刚想有个东西坠下把逼迫我们的季弘业砸晕，就真的有个石盆砸了下来……” 宋文泽扫了眼左右跟着跑动的人群，吓得撩起张同方垂在胸前的围巾，塞在了他嘴里：“闭嘴！” 张同方不是个爱干净的，脖子里的围巾半月没洗了，一股头油味堵在嘴里，呛得他难受得不行。 他伸手去扯。 张同方有多不靠谱，宋文泽跟他当了三年同学，深有体会，见此忙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低声喝道：“你在宣传封建思想，知不知道？不想死，就给我堵住嘴。” “唔……我想吐……” 话没说完，推开宋文泽的手，顶开嘴里的围巾，扶着路旁的梧桐树就吐了起来。 宋文泽回头看了眼身后，见“红色联合”的战士和宣传部的人没有追来，拄着膝，喘了口气，避在了一旁。 等张同方吐完，宋文泽带着他慢慢地朝校外走，他不放心张同方的那张嘴，准备送他回家，跟他的父母说一声。让他们拘了张同方在家几天，等这事过了，再放出来。 宋经赋、程教授等人被押送至学校后勤仓库。 张意远手执铁棍踢了踢滚到雪污里的石盆。 李卫红弯腰捡起从石盆里滚出的绿植，点了点它上面的花苞。 指尖一凉，晶莹剔透的黏稠物粘在了指腹上，清冷的空气里漾起一抹甜香萦绕在鼻尖。 伸指含在嘴里，浓郁的甜味在舌尖炸开，暖洋洋的，似置身在春暖花开的山野。 李卫红怔怔地看向花苞里滚动的花蜜，低喃道：“真好吃！” 一只戴了棕色皮手套的手伸来，摘了片叶子，举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下，诧异道：“这是杜鹃树的幼苗？” 李卫红的目光顺着那只手上移，对上低垂看来的幽暗双眸，脸一红，“你认识？” 张意远晲了她一眼，没说话，丢下叶子朝她伸出了手。 李卫红忙不迭地将手中的幼苗送到他手上。 拿着幼苗，张意远手一扬，将右手里的铁棍丢给了好友韩立诚，接过王兴生讨好递来的石盆。 石盆里的腐土所剩不多，张意远也不嫌脏，蹲下将一路滚落的黝黑泥土捧拾起来填进盆里，种下杜鹃幼苗。 “韩立诚，剩下的事，你来安排，我先走了。”叮嘱了一声，张意远单手抱着石盆大步走到操场边，牵了自行车，长腿一迈，骑着出了外国语学校的大门。 …… 曦曦脸上的伤不深，血流了两滴就止住了。 宋晏心疼地给她吹了吹，手一伸，拉开背包的侧袋，取了片创可贴，给她贴在脸上。 口里不忘训斥杜鹃幼苗道：“不愿长在石盆里，你摇下头就行了，乱发什么飙。看把曦曦伤的，女孩子脸上要是留了疤，心里该多自卑。” 半晌没有听到杜鹃苗的动静，宋晏眼睑轻垂朝下看去。 咦，跑哪去了？ 还有石盆呢？ 宋晏四处看了圈，没有看到杜鹃苗，心头一凛，急速穿过魔芋花丛，向山洞奔去。 载以乾听到脚步声，从干草堆里翻身跳起，几步到了洞口，见是宋晏，不由松了口气：“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晏微一颌首，急道：“可有看到株杜鹃幼苗？” 载以乾摇了摇头，“我们入住前，不是检查过吗，这附近没有一棵杜鹃树。” “是我从杜鹃林带过来的，方才它发脾气乱甩叶子，伤了西西的脸，我就低头给西西处理伤口的时间，它就蹦跳着不见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我从峡谷背来的一个石盆。” 宋晏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载以乾逐字逐句消化完，才拧眉问道：“你的意思是，杜鹃树不再是长在一个地方不动，而是已经会蹦跳着走路了？” “跟我回来的那株幼苗，还听得懂人话。”宋晏补充道，“其他如何，我还没来得及去查。” 第16章 第16章 宋晏和载以乾前前后后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杜鹃幼苗和石盆。 无耐之下，宋晏点开腕上的手表，联上卫星，搜出方才所在的地方，点击场景回放。 蓝色的光幕里，宋晏和载以乾只看到满屏雪花一晃，一分刻钟后雪花退去，屏幕里哪还有杜鹃幼苗和石盆。 “我靠，见鬼了！？”载以乾不信邪，接过宋晏的手表，来回倒放了数次，答案依旧。 宋晏收回手表，转身就走：“我去杜鹃林一趟。” “我跟你一起。”载以乾回洞，跟里面的战友说了声，拎着自己的背包，飞速追了出来。 两人屏息穿过魔芋花丛，载以乾走在宋晏右后方，余光扫过宋晏腰侧的小脚，一拍额头，叫道：“哎呀，怎么把孩子忘了。给我，我送她回洞，交给钱开宇照顾。” 宋晏抬手一挡，拒绝道：“不用。” 小家伙吸收了那么多陨石能量，醒来会如何，他无法预料，还是带着的好。 真要有什么，也好及时出手解决。 “不会吧，宋晏——”载以乾拖着长调怪笑道，“你抱孩子抱上瘾了。真要这么喜欢小孩，把咱大院的郑媛娶回家生一个呗。” 宋晏眉头一拧，从背包里取出那条从车上带下来的毯子，兜头给曦曦盖在了身上，露出小脸，遮了双耳，“你小声点。” “是是，”载以乾走到宋晏身前，回身倒退着，双手抱拳，连连拱手，谄媚道，“不能扰了我们宋队的心肝小宝贝睡觉。” 宋晏冷冷地晲了他一眼，绕过他，加快了步伐。 载以乾勾了勾唇，呲牙一乐，长腿一迈，几步追上宋晏。双手揣在袖子里，躬着背，跟个种地的老农般，斜歪着身子，抬着胳膊肘抵了抵宋晏，“唉，讲真，郑媛那么个大美女追着你跑了几年，你就不心动？” “没感觉。”宋晏淡淡道。 说话间，宋晏脑中再次闪过那夜的一室旖旎春光。 载以乾双眸猛然一缩，不可思议地看向宋晏：“肤白貌美，丰胸翘臀，蜂腰长腿，这么个人间尤物，你都没感觉？！” 宋晏双眸微垂，遮去眼里因为回忆闪现的春色，脸上淡淡的不置可否。 “宋晏——”载以乾心思急转，怪笑着换了副面孔，只见他眼尾轻佻，风情蕴染，翘起兰花指，虚空一点宋晏，声音柔媚道，“你丫的，不会喜欢上本少爷了吧？” 宋晏二话没说，抬腿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淡淡地丢下一句：“有时间照照镜子，不知道自己长得丑吗？” 载以乾半天没有爬起来，不是说踹得身上多疼，也不是被宋晏话里的‘丑’打击到了，而是被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惊得回不过神：“丫的真喜欢男人啊？！” 宋晏没管他，脚步一转，拐上数百年前建筑庵堂时，修建的青石山道。 山道跟庵堂一样，久不曾修缮，铺路的青石板被风雨冬雪侵蚀，松动、滚落、残缺，再有左右两边的植物侵占，只余一人多宽的坑洼羊肠小道可行。 宋晏抱着曦曦一路往上，雨后风干的青石板上，还残留着杜鹃苗蹦跳间掉落的泥土。 眼见宋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道上伸出的灌木枝条里，载以乾陡然惊醒，撑地跳起，追了上去。 边跑，载以乾边抬手摸了摸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巴，嘴里不服输地嘟囔道：“丫的宋晏，什么眼光，小爷不就憔悴了些，懒惰了些，没怎么打理自己，哪里丑了。” “在帝都，谁人见了小爷，不夸小爷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朵梨花压海棠……” …… 一天半的时间，方旭跟赵星严通过各种途径，将画里的人认出了三成，16人。 这16人，分别是18线的艺人，普通的化妆师，服装、场务、群演…… 这些人对于13天后的工作安排，零碎而又散乱，更甚着有的是过了今天不知明天的工作在哪。 赵星严将整理好的消息打印出来，递给方旭。 方旭伸手接过赵星严手里的表格，一蹬地面，椅子朝后滑去，离开了电脑桌，到了窗前。 脚撑着地面，转动椅子，面窗而坐，沐浴在春末的暖阳里。方旭身子往后一靠，懒懒散散靠在扶手上，歪着身子翻看了起来。 “左老跟这两位艺人都有接触？”方旭点了点上面的人名。 赵星严走到他身后，探头看了一眼，点点头，“二十分钟前，左老亲自联系了他们。邀请他们作为特约佳宾，参与《走近森林，了解自然万物》的拍摄，” 方旭心间一突，手往后一摊：“把键盘旁边的手机递给我。” “方旭！”赵星严肃容道，“左老是什么人啊，他拍的节目，不要说18线的小演员了，便是我们公司的那些流量小生小花，都抢着去，哪还需要他亲自打电话邀请。” “这里面的门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们找到的这16人，不是自幼习武，常年健身，就是业余对动植物有所研究。 方旭不耐地站起，准备亲自去拿手机。 赵星严轻叹了一声，拿起手机，抛给了他。 方旭接住，手指一划，输入密码解锁，点开电话簿，翻出左老的电话，拨了过去。 “左老您好，我是方旭。” “哈哈……知道是你，”左老翻着上面要求的人员名单，和首拍地点，笑道，“《不羁》开机在即，小旭怎么有时间联系我？” “《不羁》我拒了。”方旭把表格放到椅子上，“左老，听说你在筹备一款节目，叫《走近森林，了解自然万物》，不知何时开拍？” 左老一愣，丢下文件，端起手边的青瓷茶杯，“小旭有兴趣？”说来，上面递来的名单，第一个就是方旭，只是……前天他打电话过去，被辰域那边给拒了。 方旭推开窗，看向花园里郁郁葱葱的植物和花卉，“有那么一点兴趣，不知你们的首站定在哪儿拍摄？” “9天后出发，目的地是云省的断横山。” 方旭吸呼一窒，声音微哑道：“断横山上可有座尼姑庵？” “有，”左老轻啜了口茶，“在断横山深处，百年来无人修缮，早已荒废了。” 方旭闭了闭眼，“谢谢，我想先过去看看。” “行，提前看看也好。”左老放下杯子，“想参与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挂断电话，方旭立马让赵星严给他订机票，去云省。 …… 到了曦曦方才吸收陨石的地方，宋晏停下脚步，四顾了下，没有看到顶着一朵花苞的杜鹃幼苗，想来它不曾回来。 小家伙带着个石盆，也不知跑哪去了？ 载以乾嘴里叼了根草，双手插在裤兜里，踢踢哒哒走来，瞅了眼几百米外的杜鹃林，放下背方，拉上防护服的拉链，戴上防护罩，紧了紧军靴的带子，拿了匕首在手：“你带着孩子不方便过去，我去探探。” 宋晏点头，叮嘱道：“动手前，你先问问它们可若再给我们一棵幼苗。” 载以乾抬手朝后挥了挥，吊儿郎当道：“知道了。” 隔着十数米的距离，载以乾停下脚步，二大爷似的扛着手里的匕首，抖着腿，十分欠扁道：“唉，给棵幼苗呗。” 母树跟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枝条。 随之，母树的一根枝条飞速生长，瞬间长到了五六百米长，探头朝宋晏怀里的曦曦看去。 宋晏带着曦曦急速后退，与之同时，拔枪指向伸来的杜鹃枝，喝道：“停下！” “啧！”载以乾回头瞅了一眼，吐掉嘴里的草根，摸着下巴悠悠道，“明明可以和平共处，非要兵戎相见,何必呢。” 说罢，抬腿一个急奔，到了母树跟前，长腿一蹬，踩着笔直的枝杆飞速到了七八米处。 确定曦曦没事，母树收回枝条，勾住载以乾的后衣领，将人甩飞了出去。 载以乾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砸在数十米外地上。 便是身下腐叶深厚，载以乾也疼得“ 嗷~~”的一声，闭了气。 曦曦被他的叫声惊醒，茫然地睁开眼，困惑地挣了挣绑在身上的防护服。 “西西醒了，”宋晏忙把枪重新别在腰上，解开防护服放了她下地，扶着她走了几步，舒缓下捆绑间造成的肌肉不适：“可有哪里不舒服？” “叔叔，”曦曦抓着他的手，四下打量了番，地上还残留着她踩碎的圆球植物，倒是那株顶着花苞的幼苗不见踪影，回杜鹃林了吗？ 她记得那株幼苗给了她一朵带有蜂蜜的花苞和一块石头，曦曦松开宋晏，张开两手，右手握着的石头不在了，左手心里的花苞已被她攥碎。 蜜蜂和花汁混和搅在一起，粘呼中透着甜香，闻着那味道，曦曦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下意识地她伸舌舔了一口。 宋晏看得头皮一麻，忙扣住她的手腕，打开背包找出湿纸巾给她把手擦干净：“饿了？” 曦曦还没有完全清醒，闻言懵懂地点了点头。 宋晏在背包里找了找，找到了块压缩饼干和两块巧克力。 压缩饼干又干又硬，宋晏没拿出来，剥开块巧克力，递到了她唇边。 曦曦张嘴含·住，舌尖一卷，带了点微苦的浓香溢了满嘴，是一种她不曾尝过的食物，曦曦眯了眯眼。 宋晏放下背包，抱起曦曦，走到载以乾身边，踢了踢他的腿：“醒醒？” 载以乾□□一声，睁眼，歪头扫了眼自己跟杜鹃树的距离，气得狠狠一捶身下的腐叶：“娘的，真狠。这么远，差一点把小爷摔成二等残废。” “能站起来吗？”宋晏淡淡道。 曦曦趴在宋晏肩头，好奇地打量着腐叶堆里的载以乾。 这是山洞那边的叔叔，他怎么也来了？ 载以乾扑腾了下，扶着腰哀哀叫道，“哎哟，小爷的腰哦，疼疼……” 他那怪模怪样的模样，逗得曦曦咧嘴“咯咯……”一笑，巧克力从嘴里掉落。 “我的糖……”曦曦伸手去捞，抓了个空。 宋晏将另一块剥开塞进她嘴里，抱着她扭身朝母树走去。 第17章 第17章 这要是搁在以前，载以乾哪会只是被甩出，没抽他个遍体鳞伤，去了半条命，杜鹃树岂会善罢甘休。 而造成这一差别的，凭直觉，宋晏猜测多半是因为怀里的小家伙。 “西西，叔叔能请你帮个忙吗？” 曦曦咬着巧克力，含糊道：“你……说。” “你能帮叔叔，跟杜鹃树要株幼苗吗？” 曦曦环着宋晏的脖子，疑惑地瞅了眼数百米外的杜鹃林，嚼碎巧克力咽下，“叔叔也想尝尝花苞里的蜂蜜吗？”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宋晏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告诉她，讨来的幼苗要送去帝都的研究院吧？ 曦曦挣扎着下地，迈着小短腿朝杜鹃林走去。 宋晏吓了一跳，忙抄起曦曦，拿了背包上的防护服给她穿上：“叔叔带你过去。” 一手抱着曦曦，宋晏一手执枪，试探地一步步朝母树靠近，五米、十米、二十米…… “好了，西西说吧。”宋晏停在母树七十米开外，不敢再向前。 他一个人还好，带着小家伙，一旦杜鹃树并非如他猜测的那般对西西心生喜爱，而是舞动枝条发动攻击，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带着小家伙全身而退。 “那个……”曦曦还从没跟谁讨要过什么，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绞了绞手指，“那个树树啊，我想跟你要一株带有很多花苞的幼苗。” “嗯，那个……”想了想，曦曦又道，“花苞里可不可多点花蜜。” 母树等了会儿，见曦曦没其他要求了，选了根花苞累累的枝条掰下，递了过来。 宋晏伸手接住，警惕地朝后退去。 “等一下。” 一道模糊，而又稚嫩的声音响在耳边。 宋晏下意识地摇了下头，几乎要怀疑是风儿吹过树林传来的呜咽。 “咦，你会说话呀？”曦曦好奇地招了招手，“你好，我叫曦曦，‘日’字旁那个‘曦’字。给我取名的叔叔说，‘曦’为阳光，亦代表了‘初使’和‘希望’。你呢？” 宋晏一怔，他以为孩子的名字，是东南西北的‘西’字呢。原来是充满了暖阳和希望的‘曦’啊。 “哎，你怎么不回答？”曦曦眉头微拧，点着下巴想了想，“方才我叫你树树，那是胡乱叫的，当不得真。你的真名叫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母树枝条纠缠着抖落一地粉红花雨，好似曦曦抛给了它一个难题，让它纠结难言。 曦曦眨了眨蓝宝石般清澈透明眸子，“还是说……你没有名字？”她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名字。 “那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曦曦眉眼飞扬，唇角一弯笑道，“树树是不能叫的，山中树木繁多，你要是叫了树树，不知道的，谁知道叫的是你呢。” 曦曦杏眼眯了眯，思索道：“你花里带蜜，蜜蜂粘了花粉的香味，甜中带香，那我叫你‘香香’可好？” 曦曦话落，母树上的花苞瞬间绽放，浓郁的甜味随风游走，一片、两片……片片花瓣挣脱花苞飘在风中，形成了一条彩带，绕着宋晏、曦曦盘旋飞舞。 “呵呵……香香……”曦曦伸手，彩带从她手上飘过，有花瓣落下，掉在她手心，莹白的小手覆着一片红。 “香香，你很喜欢这个名字是不是？哈哈……我也喜欢……” 宋晏抱着她脚步不停，勾起地上的背包甩在背上，冲趴在地上，一脸惊愕的载以乾喝道：“走！” 载以乾抹了把脸，双手一撑地面跳了起来，急走几步，捡起自己的背包，瞅了眼还追着宋晏、曦曦不放的彩带，叫道：“娘的，这什么世界啊，变异植物都长脑子了？”连花瓣都会追着人跑了。 曦曦捻起手心里的花瓣，放进嘴里。 宋晏余光扫过，忙把手里的花枝丢在地上，一把扣住她的嘴，哄道：“曦曦，不能吃，快吐出来。” 研究室那边，不是没有人吃过变异植物的花果，结果无不是爆体而亡。 曦曦摇了摇头，不愿：“甜的。” 载以乾闻言忙跑来，一拉背包的侧袋，掏了把果味软糖出来，“曦曦，叔叔这里有糖。” 捧着软糖，戟以乾急得额头青筋暴起，语无伦次道：“你看，好多，都是你的。它们可比花瓣甜多了。” “曦曦快吐出来，叔叔给你剥糖吃。”载以乾慌乱地捏了颗橘子味的咬开糖纸，递到她唇边，跟着宋晏一起哄道：“来，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咱们吃糖。” 曦曦耸着小鼻头，嗅了下软糖的味道，又是一种没有吃过的食物。 张嘴吐出花瓣。 宋晏张手接住，见缺了一角，心头一凛，挡开载以乾的手，扣住曦曦的下颌，掰开她的嘴，把那小小的一点残红从她牙上取下。 戟以乾将糖揣进口袋，忙不迭地从背包里掏出瓶果汁，拧开瓶盖，“来，含一口漱漱嘴。” 宋晏手劲大，曦曦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双眼噙泪，委屈地瞅着宋晏，瘪了瘪嘴，要不哭不哭。 宋晏心疼又好笑地抽了抽嘴角。 载以乾将手里的果汁又往她唇边递了递。 曦曦下意识地张嘴含了口，瞬间双眸一亮：甜的。 载以乾怕她咽了，忙叫道：“吐出来。” 曦曦弯腰吐出，抬头看到载以乾身后飞来的东西，不由一怔，张开了双臂。 一个个脸盆大小的蜂巢，绕过载以乾，飘落在了曦曦怀里。 曦曦双臂一沉，朝下坠去。 载以乾、宋晏忙一人伸出一只手帮忙托住。 风儿浮过三人，卷着飞舞的彩带飘回了杜鹃林。 三人收回落在彩带上的目光，低头看向曦曦怀里的蜂巢。 “我靠，小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蜂巢！”载以乾眯着眼轻嗅了下，“宋晏，你说，这是那些杜鹃树送来的吧？” 宋晏点头，托起蜂巢，放下曦曦。 “那能吃吗？我闻着吧，特诱人。”载以乾不舍道，“说实话，蜂蜜咱也没少喝，可没有一个有这么纯，这么香，这么清甜的……” 曦曦点着数了数，扯住宋晏的裤腿，拽了拽：“叔叔，这是我昨天下雨前，藏在巨石下的蜂巢。” “你藏的！”载以乾眉心狠狠一跳，蹲下，扶着曦曦的肩头，急道，“那你可有吃过？” 曦曦点点头：“我尝过，超甜。” 载以乾抬头看向宋晏。 宋晏眸色沉沉，弯腰在草丛里捉了个青虫放在蜂巢上。 嗅着蜂蜜的甜香，青虫张嘴吸食了起来。 片刻，青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一圈，却无半点不适的模样。 载以乾没忍住，伸指挖了一坨含在嘴里。 淡淡的花香溢满口腔，陡升的暖意从喉间一路流入胃部，窜向四肢百骸…… “宋晏！”载以乾失声叫道。 宋晏瞟了他一眼，跟着伸手蘸了一点，送入嘴中。 相比载以乾，宋晏经由陨石改造的身体，感受的更细致、深刻。 曲指弹飞青虫，宋晏掰了一小块给曦曦，抬眉冲载以乾喝道：“砍藤蔓去。” 载以乾舔着脸嬉笑道：“给我掰一块吃呗。” 宋晏还要他帮曦曦保下这些蜂巢，闻言吝啬地扯了小小的一块给他。 载以乾接过，瞅了眼大小，呲牙怪笑道：“宋晏，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吧啦的。” 宋晏伸手：“爱要不要。” “算了，服了你。”尝过，自然知道它的好处，怕惹恼了宋晏，连这么点都要夺去，载以乾张嘴含·住，吸·去里面的蜂蜜。 拿着匕首，载以乾砍了藤蔓回来，编了个袋子。 撑着口，等宋晏将蜂巢系数装进去，载以乾一扯袋口打了个结：“既然蜂蜜这么好，我们不进去再弄点吗？” 宋晏摇了摇头，抱起曦曦率先朝山下走去：“这九个蜂巢，品质一等，你以为林中还能再找到一个。” 第18章 第18章 蜂蜜的功效，一时之间让宋晏想了很多，以至于忘了地上的杜鹃枝。 载以乾背着蜂巢走在后面，刚要弯腰捡起，平躺在地上的杜鹃枝直起身子，根部插·入土里，讯速长出根系，包着一陀土蹦跳着蹿到宋晏前面，摇着头上的花苞逗得曦曦咯咯直笑。 载以乾傻愣地瞅着，半天回不神：“娘的，这生命力。”便是插枝为秧，要等根系长出，没有十天半月也不行吧。哪像眼前的变异杜鹃花枝，入土即活。 这要是……载以乾简直不敢想象，变异植物若是一直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宋晏抬眉扫了眼杜鹃技，点开腕上的手表，拨通了聂小飞的电话，让他准备好直升机等在山下，待他安排好山上的事，就回帝都。 载以乾快步追上宋晏，“宋晏，陨石找到了吗？”来此的任务，鉴于父兄的职务，他比谁都清楚。 “嗯。”宋晏点了点头，转头吩咐道，“你跟钱开宇等人留下，每天去杜鹃林查看一下，看看杜鹃树还有哪些异样。” “留下也可以，”载以乾心思急转，“蜂巢分我一半。” 宋晏斜晲了他一眼，眸光泛冷：“曦曦的东西，你也好意思讨要？” 载以乾神色一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张通行证。” 清冽的笑意在宋晏眼里一闪而过：“通行证，我们曦曦不缺。” 陨石上交，能为曦曦争取一张通行证，再加上……宋晏瞅了眼蹦跳的杜鹃枝，把它交给研究院，可以给曦曦要一套他们在安全区的房子。 这套房，不住，可以升值。住了，有研究院那帮人看护，曦曦又多了层保障。 载以乾跟宋晏共事了几年，哪能不知道他心思深沉，目光看得长远，自己要当他肚里的蛔虫，只怕还没修炼到家。 挠了挠头，载以乾也不费那心思去猜了，直言道：“说吧，要怎样，你才答应给我蜂巢？” “两个蜂巢，换盛世一股股份。” 盛世是由国家牵头，载、郑两家组建的末世物资库。 载以乾怀疑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两个蜂巢，换盛世一股股份。”宋晏驻足，看着他再正色不过道，“这九个蜂巢，不是普通的蜂巢，里面的蜂蜜不但能改善体质，还能提升人体对陨石能量的吸收，而不让人爆体而亡。” 载以乾大脑“嗡”的一声，整个人慒了。 半晌张了张嘴，才哑声道：“……当真？” “当真！”宋晏瞅着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换不换？” “我……”载以乾这会儿有些晕。 能改善体质、吸收陨石力量还不爆体而亡，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他攥了攥手里的口袋，全世界都会哄抢吧。 载以乾怔怔地看着宋晏，舔了舔嘴唇，艰涩道：“就我所知，宋家早在数年前就在收集储存物资了，养一个小姑娘完全不是事。” “是。”帝都几大家族，多少都知道些对方的底，宋晏无从否认，“养一个曦曦，对我来说确实不是事。”便是没有他身后的家族，他自信也能安排好小姑娘的一生。 只是，他先是一名军人，随后才是爷爷的孙子，父亲的儿子，曦曦的叔叔。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万一有一天自己出了事，他希望曦曦除了宋家之外，还能再多几层保障。 宋晏未言之意，载以乾多少猜出了几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越发的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不知哪来的孩子……值得吗？” 宋晏抬手扣住曦曦的头，按在胸口，掩了她的双耳：“没法，谁叫她就是投了我的眼缘呢。” “陨石坠下的那一刻，谁也不能保障会发生什么。”载以乾勾起唇角，无比冷酷道，“体质差一点的战士都不一定能活得下来，曦曦……” 载以乾恶意地挑了挑眉道：“一个常年吃不饱，经养不良的孩子，便是进入安全区，你就能保证她能抵得住陨石降下那一刻，瞬间溢满世间的辐射波及吗？” 宋晏垂头，与他平视，狭长的眼眸里带着冷，带着寒。 待确定他是真的觉得曦曦是个累赘，不由嗤声笑道：“想独吞啊，心不小！” “换不换？一句话。”宋晏这一刻，十分庆幸，他带着曦曦去找杜鹃树要花枝时，载以乾倒在地上没起来，再加上离得远，他和曦曦说话的声音不大，载以乾没有听到一声半语，不知道曦曦的能力。 载以乾有一种被人看穿的狼狈：“你就不心动？宋晏，我不相信你会无动于衷，不向曦曦讨要蜂巢。” 曦曦自小便耳清目明，再有陨石的改造，便是被宋晏掩住双耳，也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改善体质？什么是陨石力量？但也多少听出了蜂蜜的贵重。 吸食完手里小块蜂巢里的蜂蜜，丢掉，曦曦扒开宋晏捂在耳上的手，鼓着脸对载以乾宣布道：“我喜欢叔叔，所有的蜂巢都给叔叔。” 争执的两人一愣，宋晏瞅了眼呆滞的载以乾，低头吻了曦曦额头一记，眼里荡起了笑，“那叔叔便用安全区军部的一套房，跟曦曦换一斤蜂蜜。” 以宋晏的眼力，一个蜂巢最少能取10斤蜜。 剩下的那些存放得当的话，能让曦曦喝到成年。 曦曦捂着被亲的额头，滞了一滞，揽着宋晏的脖子，对着他的下巴，“叭叭……”一连回亲了数下。 宋晏：…… “叔叔亲曦曦，是因为喜欢曦曦对不对？”曦曦双眸祈盼道。 宋晏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可被一个小家伙表白还是第一次，被人亲也是第一次。 他自小便冷静自制，不喜他人碰触，然而遇到小家伙，惯例一再被她打破。 这也许，就是自己方才说的缘份吧。 抚了抚小家伙的头，宋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对，叔叔喜欢曦曦。” “曦曦等会儿跟我一起去帝都好不好？” “帝都在哪？”曦曦心花怒放，问话都是甜的。 “国家的首都，一座繁华的城市。” “不行呢，”曦曦摇了摇头，“我要在山上等爸爸。” “爸爸？”宋晏诧异地挑了挑眉，“曦曦见过他吗？” 不是说，她自小跟师太在庵堂生活，在此之前，没有见过外人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爸爸？ “见过。”曦曦咧嘴笑道。 师太的身份还没有查出，那这个爸爸又是谁？ 人贩子？秘密组织的人？还是偶尔闯入深山的旅客？ 反正他不相信，对方真的是曦曦的爸爸。 他深信，任何一个父亲，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到深山老林里任人欺负：“曦曦什么时候见到的？” “前天，梦中。” 宋晏：…… 所有思绪退去，宋晏冷冷地看向载以乾：“载少考虑得怎么样？” “还是说，载少不想在未来拥有异能，独掌一方。” “载少有盛世四股股份，两个蜂巢换你一股，不亏……” “你的意思，”载以乾瞪着双目，不可思议道，“蜂巢的事你不打算上报，就此瞒下？” 宋晏一哂，笑意漫上眼角：“你还想公布出来，引得全世界哄抢不成？” “不……不想。”载以乾诚实地摇了摇。 说来，宋晏的提议甚合他意，载家嫡支便有二十多口，再加那些旁支，不要说两个蜂巢了，便是他在这山里暗算了宋晏，将所有的蜂巢抢到手，也不够分。 “宋晏，”载以乾坏笑着撞了撞宋晏的胳膊，“小爷就喜欢你这份坏。”闷声独享的感觉不要太爽。 宋晏点开手表，一道蓝色的光屏竖立在眼前。 一份股份转让书，飞快在宋晏手下成形。 “来，曦曦，”宋晏点着光屏上一个空白处,“按个手印。” 科技发展到现在，光屏手写签字，也是合法的。 宋晏怕曦曦不会写字，或是笔触太过稚嫩，未来还要签定，便让她直接按下手印。 曦曦懵懂地伸手，拍了一下。 五个爪子清晰地按在签名处，将协议内容都盖了小半，好在手印的颜色跟协议内容不一样，字迹还看得清楚。 宋晏翘了翘嘴角，转给载以乾：“签吧。” 载以乾咧着嘴，乐颠颠地看了一遍，签字。 自己留了一份，转给宋晏一份。 到了山洞旁，宋晏放下曦曦，捉住杜鹃枝放到曦曦怀里，让她抱着。 然后，拽过载以乾背上的口袋，掏了两个完整的蜂巢给他。 打电话叫了钱开宇等人出来，交待了番，才重新抱起曦曦和杜鹃枝，背上蜂巢，朝山下走去。 聂小飞已从地方军区借调了直升机等在山下。 远远看见宋晏抱着曦曦走来，忙跳下飞机迎了上去。 接了宋晏背上的背包和藤袋，先一步跳了上去。 宋晏抱着曦曦和杜鹃枝随后。 曦曦似明白了什么，挣扎了起来：“我不走，不走，我要等爸爸……” 杜鹃枝见此，跟着抗议地拦在了宋晏身前。 “那曦曦知道你爸爸什么时候来吗？”宋晏耐心哄道。 “知道，”曦曦掰着手指数了数，“还有13天，爸爸就来了。” “曦曦，”宋晏放她下来，扶着她的双肩，直视着她的双眼，坦诚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跟叔叔去帝都认认叔叔的家，10天后，叔叔送你回来等爸爸。” 曦曦抓抓脸，苦恼道：“我……我还要埋葬师太呢。” 杜鹃枝跟着苦恼地垂了垂头上的花苞。 “回来后，叔叔陪你一起挖坑将师太埋葬，再给她在坟头种上魔芋花，可好？” 曦曦眨着长长的眼睫，新奇地瞅了瞅嗡鸣的飞机，还有丝犹豫。杜鹃枝误以为，她想立即上机，遂勾住她身上拖拽在地的防护服，朝飞机蹦去。 宋晏莞尔一笑，抄起曦曦，拎起杜鹃枝上了飞机。 与之同时，云省机场，方旭拉着行礼箱刚坐上计程车，朝断横山而来。 第19章 第19章 帝都，有名的三花胡同，座落着一座座或四进，或三进的古老四合院。 四合院统一青砖灰瓦，内部遍种花草树木，廓下挂着鸟雀，院内的土陶缸里养着睡莲、金鱼，以供人观赏逗趣。 然而此番胜景，即将成为过往。 能住进三花胡同的人家，无不是有钱有势，消息自然也比常人灵通。 什么陨石降落，什么高强度的辐射之下，动植物跟人一样，要么死去，要么变异…… 人心慌慌，却也在努力地寻找着出路。 全安区的通行证，要有。 住了几辈人的老宅子要维护好，而院内的动植物，为免日后成为危害一方，难以铲除的变异物，赶紧清理出去。 于是连着几日夜间，车子在胡同里来回进出，偷偷拉了砍伐的花草和动物出城掩埋。 在这些开开合合，进进出出忙碌的人家里，唯有胡同深处的宋家巍然不动，稳如泰山。 宋浩初连续忙了两天一夜，处理好手头上的公务，打发了身边的警卫员，开车一路疾驰，到了家。 推开车门，宋浩初理了理身上的军装，难掩激动地看向管家：“小晏回来了吗？” 管家一愣，摇了摇头：“没有接到大少的电话。” 宋浩初闭了闭眼，再睁开，情绪已被敛去：“老太爷，现在在哪？” “在书房待了一天了，我也不敢劝……” 整个低气压，压得四进的院子，没人敢高声说话。 “我去看看。”宋浩初打断宋管家，合上车门，阔步朝主院走去。 管家想了想，忙去厨房端了茶点。 老太爷心情不好，早上只喝了碗米粥。临到中午了，门不出，送进书房的饭菜，免强动了两筷子就放下了。 说实话，他担心一天了。 站在台阶上，宋浩初深深吐了口气，抬手敲门。 今年80岁的宋文泽，脊背挺直地坐在书桌后，翻看着一本相册。 里面的照片，张张过了胶，却也难掩岁月流逝的痕迹，暗淡发黄。 宋文泽轻轻抚过相片里小姑娘，眼里带了笑，他想起了第一次相见，那个七零年的初春…… 久久得不到回应，宋浩初推门进来，扫了眼宋文泽手里的照片，劝道：“左不过今天就见了，怎么还将自己关在书房，整天不挪地方？” “我扶您去前院转转，”宋浩初伸手，“说不定等会儿，小家伙就随小晏到了。” 宋文泽瞄了眼墙上的钟，拍开他的手：“还早。” 大孙子今天便是带了曦曦回来，也要先去部队，再转道研究院，办完了事，才会回来。 “不急啊？”宋浩初拎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歪头看向照片里的小姑娘，“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曦曦的妈妈是谁，难道注定了，咱家小姑娘，只有两个爸爸。” 宋文泽冲儿子翻了个白眼，“咱家曦曦不缺人疼，要什么妈妈。” 宋浩初抽了抽嘴角，“这是缺不缺人疼的事吗，哪个孩子不想有妈？我是怕曦曦有遗憾。” “谁说咱家曦曦没有妈妈，当年小家伙赖在你妈怀里，少叫妈了。”说起这事，宋文泽就想笑，“你还是人家弟弟呢，哈哈……” 宋浩初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恼羞成怒道：“还不是您，明明是曦曦的太爷爷，非要让曦曦叫您爸爸，整得我反过来叫自己的孙女——姐姐。说出去，谁有咱家荒唐？” 宋文泽忍着笑，安抚道：“后来不是改了吗？” “呵呵，我可谢谢您啊！您是让曦曦改了口，改叫您爷，我是由弟变成了爸。以至于，还没出生的小晏要叫自己的闺女——姐……呵呵！”宋浩初想起这事，就冷笑连连。 “啪！”宋文泽一拍桌面，怒道，“咋地，想造反啊！也不想想当年我才多大，曦曦才多大。叫太爷，她叫得出口吗？我应得下吗？嗤~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现在跟我较什么真。” “您还不兴我发发牢骚……”别看宋浩初早已是一方将领，老爷子一发火，还是打心里——怂。 “哼！”宋文泽傲娇地冷嗤一声，不理他，继续又翻看起了照片。 片刻，管家进来，将茶点放在桌上，又悄默声地退去。 …… 眼见再有半小时，他们就要飞到帝都了，宋晏解开安全带，脱下曦曦身上的防护服，叠好塞进背包。 随后起身，将曦曦放在座位上，给她扣上安全带。 曦曦半睡半醒间揉了揉眼睛，软糯如蜜糖：“叔叔……” 宋晏弯腰点点曦曦的小鼻头，轻声道：“乖乖坐好，叔叔把蜂巢装起来，别让人见了，来讨。” “哦~”曦曦拖着小奶音，蹭了蹭怀里的杜鹃花苞，张嘴打了个哈欠，挥了挥小手：“那你忙吧。” 曦曦的帽子忘在了庵堂，她的房间里。长出一点发茬的头上，慧悟抽打的伤痕已经消去。 宋晏的手覆在她头上揉了揉，从背包里取出毯子，给她盖在身上，温柔哄道：“睡吧，到了叔叔叫你。” 曦曦抱着杜鹃枝点点头，眼睑轻阖，迷糊地又睡了过去。 宋晏帮她拉了拉身上的薄毯，转到后面取出他让聂小飞准备的纸板，拔出匕首，一番操作，做了两个箱子。 掏出藤袋里的蜂巢，三个一箱，四个一箱地装好，封箱。 然后，拆开藤袋，绞碎。 宋晏吩咐聂小飞降下高度，瞅准一片山头，将绞碎的藤条撒下，毁尸灭迹。 再次打开背包，宋晏取出水壶，利用壶里的水，将水壶清洗了一遍，然后倒去水分。 拿着壶，宋晏蹲在曦曦面前，将壶口凑近花苞，轻轻一弹，花苞里的花蜜滚出，落进壶里。 杜鹃枝上有近百朵花苞，宋晏收集完，得了三两花蜜。 这花蜜宋晏尝了一滴，其功效比蜂巢里的蜂蜜还要优胜三分。 水壶放进背包，杜鹃枝勾着背包带子拽了下。 宋晏安抚地拍了拍它的枝条，“放心，这些都是曦曦的，谁也拿不走。” 杜鹃枝收回枝条，头顶的花苞蹭了蹭曦曦的脸，伏在她怀里不动了。 宋晏唇形如弓地勾了勾，解开曦曦身上的安全带，抱着她坐在了座位上。 飞机降落在帝都卫戍军一师。 嗡鸣声刚一停下，两队战士列队跑来，讯速将飞机包围，护在了里面。 宋晏抱着曦曦一拉开机门，整齐划一的敬礼声就传了过来。 宋晏忙掩了曦曦的双耳，冲大家点了点头，步下飞机。 聂小飞抱着两箱蜂巢随侧在后。 “大哥！”宋寻作为带队人员，率先迎了上来。 宋晏微一颌首，“几点下班？” “送你到总部，我们就下班。”宋寻好奇地打量着他怀里的小鼓包，“这是？” 宋寻拉开薄毯一角，夕阳的余晖落在曦曦莹白的小脸上，带着一抹薄红。 “孩子！”宋寻瞠目，不可思议地看向堂兄。 宋晏朝他递了递：“抱着，等会儿，你先带她和聂小飞回家。” 宋寻一脸懵逼地伸手接过，好轻！好软！身上还带着花香…… 宋晏眉头皱起，一敲他僵硬的手臂：“放松。” “嘿嘿……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宋寻嬉笑道。 这话不假，他们这一辈，共有兄弟五人，而五人中唯一结婚生子的那个，却是早已脱离了家族。 究其原因，则要追溯至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那场运·动。 宋文泽一生育有三子一女。 长子宋浩初18岁考入军校，毕业后进入部队。娶妻，郑家旁支郑芳苓，生子宋晏。 次子宋昆宇自小对数理化感兴趣，博士毕业后进入研究院，娶了同事冯依云，生子宋寻。 女儿宋妍接了宋文泽创下的商业帝国，嫁给赵家长子赵令飒，育有双胞胎儿子，分别是宋子晋，赵星严。 小儿子宋青羽出生时，宋文泽正忙着递交材料，为父亲宋经赋平反。 紧跟着花国迎来了改革开放，宋文泽下海经商，忙于工作，难顾家庭，对小儿更是疏于管教。等他发现时，小儿子已被妻子宠成了文不成武不就，掂轻怕重的纨绔。 纨绔就纨绔吧，他宋文泽又不是没钱给小儿子挥霍，没能力帮他收拾残局。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宋青羽情窦初开，恋上了当年带头陷害宋经赋的张意远的小女儿，张谷蕊。 为了跟张谷蕊结婚，宋青羽主动跟宋文泽脱离了父子关系，入赘张家。 这年头，哪还有入赘的赘婿啊，宋文泽差一点没被气死。 从此，世人提起宋文泽，不再是他的经商才能，不再是他培养出来的三个优秀子女。 而是被张家夺了儿子，任人踩在头上，窝囊至极的宋老头。 几年后，宋青羽跟张谷蕊生了个儿子，叫张宜年。 为了打宋文泽的脸，张家把张宜年宠成了另一个宋青羽。 风流纨绔更胜其父，高中毕业，刚满18岁，张宜年就奉子成婚，娶了大他五岁，混迹娱乐圈的18线女星秦佳佳。 不满三月，张菀菀就出生了。 算起来，比曦曦还要大上两岁。 满月时，宋、赵四兄弟瞒着家里，给送了房子、商铺…… 本是好意，想着小姑娘是家里第四辈的头一个，不管小叔、小舅跟爷爷、外公关系如何吧，血源关系崭不断。 哪知，当天晚上，张家就放出消息，说宋、赵四兄弟如何当舔狗，舔着脸上门求合…… 第20章 第20章 掀开曦曦身上的薄毯，宋晏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胳膊，取出她怀里的杜鹃枝。 宋寻诧异地扬了扬眉，这么大一根花枝，方才他竟然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大意了。 张亦君得到消息，匆忙赶来，远远瞅见宋晏手里缀满花苞的杜鹃枝，眸中精光一闪，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 “晏表哥，寻表弟。”张亦君扬声叫道。 宋寻听得胃里一阵翻涌，想吐：“哟，这表哥、表弟叫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大少啊。” 若不是怀里抱着个娃娃，宋寻都想伸手掏掏耳朵，恶心谁呢。 张亦君心里暗骂了声自家那不会办事的小姑，讪笑着凑近来，拱手讨饶道：“晏表哥、寻表弟，别来无恙。” 宋寻讥讽地嗤了声，眸光冷凝：“可别，承受不起。” 小叔都跟自家断绝关系了，他一个张谷蕊的侄子，也不知哪来的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攀亲。 “听说，”宋寻语气散漫又慵懒道，“你父亲月初去逝后，你二叔和小姑，拉拢了几位股东，准备瓜分你父亲留下的帝商百货。” “这么紧要的关头，张大少还有闲情逸致跑过来谈笑，心真够大的。”宋寻看着张亦君似笑非笑道。 帝商百货是张亦君的父亲，在两千年一手创建的。 其规模早已遍及全国，仓库足有200个之多。 帝都这边，他查出来9个，有存粮八千吨，再加上冷冻肉、肉干、菜干、果脯……棉衣、冬被……发电机、汽油、煤碳……泛围之广，遍及方方面面。 眼看末世即将到来，宋寻不相信张亦君会将他父亲一手创立的帝商百货，拱手让给他二叔和小姑。 家丑就这么被宋寻撂在了数十位战友面前，张亦君脸上的笑凉在了唇角，眼神阴鸷如刃。 宋晏眼尾轻扬，带了笑，抬腿轻踹了下宋寻，低喝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既然张团长过来了，你就带着聂小飞回家吧。”宋晏催赶道。 宋寻知道大哥手里的事重要，不敢耽误，遂点了下头，带着聂小飞朝外走去。 “等等，”张亦君将人叫住，“聂同志怀里的东西，也是从断横山带回来的吧？” “不好意思，”张亦君越过宋晏，走到聂小飞面前，招手唤了两名战士过来，“例行检查。” 聂小飞看向宋晏。 宋晏一脸淡然，这情况早在回来时，他就想到了，遂微微点了下头。 聂小飞弯腰放下纸箱 宋晏信步走来，拔出匕首，亲自划开胶带，打开箱子，割了点蜂巢，单手托着递到张亦君面前：“尝尝。” 张亦君孤疑地盯着宋晏手里的蜂巢，显然宋晏此刻的举动，超出了他的算计，他心下打鼓，猜忌了起来。 近两年他们张家势微，爷爷、父亲和他一心想跟宋家缓合关系。 但他知道，七年前菀菀满月，宋文泽因为小姑和表弟放出的话，气得一头倒下，几欲病逝。宋、赵跟他张家，便已结成了死仇。 特别是眼前的宋晏、宋寻，抓住机会，岂能不下黑手。 所以这蜂巢里……不可能不加料。 宋晏了然地勾了下唇，拿着匕首，手腕一转，挑了陀蜂蜜含在嘴里。 体内异能流转，吸食着左手里托着的小块蜂巢里的能量。 当年参与实验，他没说的是，在陨石能量的改造下，他不只力量得到了质变，还获得了吞噬的能力。 几年来，他多番尝试，发现体内的异能不但能吞噬各种食物，还能吞噬多种能量，如电、风、化学能量…… 觉得差不多了，宋晏停了左手心里的异能运转，托着小块蜂巢的手又往张亦君面前递了递。 确定宋晏吞食蜂蜜后无事，张亦君方才伸手蘸了滴，送进嘴里尝了下味道，不愧是野生蜂蜜，就是比家养的蜂蜜清甜。 两个箱子全部打开，查验，见除了蜂巢，没有夹带其他私货，张亦君才大手一挥，放了行。 “宋队，”张亦君伸手做了个请，“何政委等候多时。” 宋晏点点头，走到宋寻面前，低头瞅了眼睡得有些不安的曦曦，叮嘱道：“到家后，让张婶给曦曦温杯牛奶，做碗清汤面。肉别让她多吃，免得消化不了，晚上闹肚子。” 宋寻惊愕地瞪着宋晏，这还是他从小到大认识的大哥吗？ 什么时候，黑面阎王对个孩子这么有耐心了？ 宋寻喉结滚动了下，碍于旁边站着张亦君，到底没说什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目送着宋晏抱着根花枝随张亦君等人走远。 宋寻带着聂小飞，到了停车场。 车钥匙丢给聂小飞，宋寻抱着曦曦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 两箱蜂巢放进后备箱，聂小飞开着车出了一师，拐上大道，朝城内驶去。 宋寻抱着曦曦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唉，聂小飞，这孩子怎么回事儿？” 断横山上那么多眼睛，曦曦的事，瞒是瞒不住的。 遂聂小飞言简意骇地将捡到曦曦的过程，讲了一遍。 宋寻轻吁了口气：“方才看我哥那不放心的样子，我还当这丫头是他不小心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呢。” 嘀嘀咕咕的声音在耳边响个不停，曦曦被吵醒，模模糊糊地觉得身下的怀抱甚是陌生，吓得挣扎着跳下宋寻膝头，警惕道：“你是谁？我叔叔呢？” “曦曦你醒了。”聂小飞怕她陡然醒来，面对陌生的环境吓着，忙将车子靠边停下，口中安抚道，“曦曦别怕，聂叔叔在这儿呢。” 说着话，聂小飞解开安全带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弯腰，双手撑膝地探头道：“你叔叔有事，去忙了。他让我先带你去他家，等他忙完就回来陪你。” “这位是……”聂小飞指着宋寻介绍道，“你叔叔的弟弟——宋寻，你叫小叔就好。” 曦曦绞着小手，退后，靠在前座的椅背上，看着宋寻眨了眨眼，嘴角弯弯，讨好道：“小叔，我们先不回家，你陪我去找叔叔好不好？” 聂小飞她认识，可真心不熟啊。 而眼前这位……曦曦怯怯地抬头，正对上宋寻犀利如鹰隼的审视眼神，忙咧了咧唇，越发笑得乖巧了：“你放心，我不打拢叔叔工作，只要让我在门外等着就好。” 有宋晏的地方，曦曦方觉心安。 借着窗外夕阳洒进来的余晖，宋寻打量着曦曦，末世来临前，帮她找到家人的可能性为零。 大哥既然抱了她回来，照他猜，多半打了收养的主意。 若是没有这末世，养就养了。 可依他看，小家伙的身体素质明显比正常的小孩弱得多，一旦陨石降落，辐射扩散，她不一定能挺过去。 她要是死了，或是成了活死人似的丧尸。那么，宋家便会陷入不仁不义，保护不力的争议漩涡。 各种危害讯速在脑中过了一遍，宋寻瞅着曦曦的表情越发不善了。 “小叔，”曦曦小小地迈了两步，到了他跟前，伸出手指捏了他衣袖的一角，心思敏感道：“曦曦很乖、很聪明，吃得也只有这么一点点……” 曦曦点了点小指腹，心慌道：“你别不喜欢曦曦啊。” 小叔既然是叔叔的弟弟，那么就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可不能因为她的到来，闹得不高兴。 宋寻无言地摸了摸鼻子，他说什么了？他什么还没说好不好，怎么就整得跟他欺负了她似的。 眼见小家伙急得要掉眼泪，宋寻忙道，“只要曦曦听话，小叔就不讨厌曦曦。” “听话，曦曦听话的。”曦曦破涕而笑，连声保证道，“小叔让曦曦打狗，曦曦绝不撵鸡；让曦曦去东，曦曦绝不往西。” 这话，曦曦长大后每每想起，就后悔不矣。 咋给小叔下了这个保证呢，这不是让他光明正大的欺负吗。 “扑哧~”一声，宋寻被小家伙逗乐了，抱了曦曦坐在腿上，拽了纸巾给她擦鼻涕，“小叔没那么闲看你打狗撵鸡，指挥你跑东跑西。现在天黑了，咱先回家好不好？” “那……”曦曦僵坐在宋寻怀里，扣了扣手指，“曦曦什么时候能见到叔叔？” 宋寻抬腕看了下表，“两个小时左右，你叔叔就回来了。” 两个小时，曦曦知道是120分钟。 换算成秒，好多数字啊！ 曦曦抿着唇不是太开心地点了点头。 宋寻跟曦曦谈话时，聂小飞不曾发过一言，别看他性格跳脱，却深知轻重。 曦曦住进宋家后，能不能得到宋家人的认可，对她未来的成长很重要。 如今谈话结束，宋寻虽不如老大那般疼宠曦曦，暂时却也放下了对曦曦的偏见，聂小飞为她高兴地笑了几声。 宋寻没眼看地抬腿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去开车，回家。” “是！”聂小飞高兴地敬了个礼，帮他们拉上车门，坐上驾驶坐，启动车子朝三花胡同宋家开去。 第21章 第21章 方旭下车，拉着行李箱，隔着滚滚江流，望着夕阳薄雾下的黛色山林，眸子亮得惊人。 “昔日种种，不在入梦，遗失的珍宝，依然挂牵在我心头……”一串低沉的歌声宛转悠扬地从兜里传来。 方旭掏出手机，垂眸扫了眼，是赵星严，手指轻轻一划，赵星严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响在了耳边：“方旭，我告诉你，气死我了，啊——我哥宋子晋那个混蛋，说什么《不羁》你可以不接，但我们公司打造的《末世爸爸带娃日常》你必须参加。” “为了帮你推了，我跟他缠磨了半下午……也没有让他改变主意。”赵星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有关下月陨石降落，末世来临，他下午在大哥这，也知道了些。就是如此，才越发地觉得对不起方旭。 末世来了，便是进不了安全区的平民大众，也只想躲在家里不愿出门吧。谁会愿意，带着个娃出来，拍摄什么末世求生。 “那家伙为了让你参加，把我外公都搬出来了。”赵星严心有戚戚道，“你说我咋就有这么个哥哥，满心诡计，阴险至极。” “咳！”宋子晋站在自家弟弟身后，轻咳了声。 吓得赵星严浑身一哆嗦，匆匆挂了电话。 “哥。”赵星严讪笑了下，讨好地掏出香烟，殷勤递上，摸出打火机帮忙点燃，全程要多谄媚就多谄媚，“哥，我不明白，既然末世就要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准备《不羁》的拍摄？” 一部电影怪赶，也要四五个月才能拍摄完成。 陨石降落就在下月月底，怎么赶，也拍不完吧。 宋子晋淡淡地晲了弟弟一眼，吐出烟卷，走到窗前，望着天际的一抹残红，清冷道：“为了给人一种现世安好的假象。” 《不羁》是一部风靡网络多年的星际小说，出版销售数十个国家，光国内的书迷就有两亿之多。 从拍摄消息传出的那刻，它无时无刻都在牵动着民众的心。 导演定了谁？男女主角又选了哪位影帝、影后来演……拍摄地点……服装道具…… 民众的目光都关注在它的各方消息上了，对政府、军方的一些动作，多少有所忽略，从而避免了末世消息带给人们的恐慌。 这就是他们准备《不羁》拍摄的目的。 方旭把手机从耳旁移开，一双眸子望着奔腾的江流，明明灭灭。 当年他被黑市挂了悬赏令，是宋老爷子亲自出面帮忙解决的。 彼此，他刚弄丢了曦曦，得知此事后，总觉得宋老爷子知道了什么，心虚得一直不敢亲自登门道谢。 轻吁了口气，方旭凝了凝眉，心里打定主意，等找到曦曦后，他亲自去一趟宋家，给宋老爷子道声谢，再顺势将《末世爸爸带娃日常》这档节目推了。 他要照顾曦曦，哪有时间拍摄什么节目。 抬腕，瞅了眼表上的时间，18:12。 方旭提着行李箱到了江索道前，先将行李箱绑在索道上，再攥了铁勾，推着行李箱飞跃江流到了对面。 下了江堤，方旭提着行李箱到了一个巨大的山谷。 谷中生活着十几个少数民族，一栋栋木屋依山而建，谷地间开着田地，绿油油的稻苗长的有小脚肚高，油菜开着黄色的小花，蝴蝶飞舞，牛羊成群，扛着工具的农人，穿过田间小路，三五成群地往村子走去。 方旭在村寨中走了一圈，找老农寻问了些有关断横山的事。 晚上，方旭借宿在村长家。 …… 卫戍一师 何玉山等在楼下接了宋晏，打发走张亦君等人，带着他直接去了邹司令的办公室。 邹司令跟宋晏的父亲，宋浩初是同学，看上去，却年长了宋浩初十几岁。 满头白发的老人，放下手中的笔，冲宋晏招了招手：“听说周御、文景浩、陈涵亮、江元、闻启山跟着季明宇，在断横山跟你闹起了革·命？” 宋晏将杜鹃花枝放在地上，取下身上的背包，打开，掏了五只手表和五个护目镜，放在了邹司令桌上。 “是我的错。”宋晏声音冷冽道，“是我工作没有做到位。江元、闻启山已死，周御、文景浩、陈涵亮中间动摇，反手帮我们活捉了季明宇，现已重新归队……” 邹司令眼里的暖色退去，双眸凌厉，脸色冷沉：“断横山任务之重，岂容军心有丝毫动摇。” “开除军籍……” “司令！”宋晏急急打断他的话道，“开除军籍我不反对，周御三家的安全区名额，我希望照常发放。” “宋晏！”何玉山在旁冷喝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们差一点害得你们整支队伍全军覆没，有什么资格要安全区的名额？”何玉山想想周御等人造成的结果，就气得心口疼。 还是特战人员呢，就这么点意志力……说出去，丢人。 “凭他们往日的功勋，凭他们身上累累的伤痕。”宋晏向来护短，再加上周御等人，不管怎么说，也跟着他出生入死了数年。 他们之所以犯错，也是他领导不力，思想工作没有做到位。 邹司令起身，绕过桌子，弯腰瞅近花枝招展竖直而立的杜鹃枝：“这是变异杜鹃幼苗？” “是。”宋晏冷硬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它是从杜鹃树上掰下来的，落地生根，听得懂人话。” 说着，宋晏掏出一大一小两个透明盒子，里面分别装着两块陨石。 “我愿用一身功勋，换周御三家16个安全区名额。” 何玉山气得抬腿踹了宋晏一脚，指着他的鼻子斥道：“未来是什以情况，刚从断横山回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宋晏，没了一身功勋，你拿什么来带队？谁认你？谁服你？” 帝都情况复杂，宋晏率领的特战队，哪家不是虎视眈眈，他这时候，为叛变的战士出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不是诚心往敌对方送把柄吗。 还有，日后再遇到叛变成员怎么办？ 救还是不救？ 何玉山气得头痛，忍不住冲邹司令叫道：“司令，你也不说说他。” 邹司令点了点杜鹃头上的花苞，直起腰，“周御三家的家属可以住进安全区，但三人必须加入末世敢死·队。” 宋晏心间一凛，冲邹司令敬了个礼，朗声道：“我申请成为这支敢死·队的领导人员。” “宋晏！”何玉山踉跄了下，咬牙切齿地瞪向自己一手带出的部下，“说这话前，你有想过跟随你多年的特战人员吗？有想过你家人的感受吗？” “没了你，宋家在军区的势力瞬间就能缩水一半，宋、赵两家的物资和人，又有谁护得住？”何玉山气得眼前发黑，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指望你爹，你堂弟宋寻吗？别想了，他们一个老，一个弱，能不能挺过陨石的辐射都没一定。” “好了。”邹司令摆摆手，打断何玉山的怒吼咆哮，对宋晏温声道，“敢死·队的事，过几天再说。” “周御等人的家属，你给安排了。那江元、闻启山呢？”邹司令低垂的眼睑里划过一抹精光，“可要用陨石和杜鹃幼苗的功劳来换？” “司令！”何玉山被他这提议，说得瞠目。 他想干嘛？ 想要特战队？ 还是跟什么人达成了协议，要削弱宋晏身上的功勋？ “陨石上交，我要军部一个安全区的名额。”宋晏好似没有听出邹司令话里的别样意思，淡淡道，“至于这株杜鹃幼苗，我已经许给了研究院，准备跟他们要一套安全区的房子。” 何玉山屏息等宋晏把话说完，不由扯唇笑了下，带了抹赞许。 这样处理很好，不太贪、不大揽，却也将人情、功劳记在了身上。 “杜鹃枝不给军部？”邹司令有些遗憾。 却也不敢得罪研究院，强硬留下。 第22章 第22章 从卫戍军出来，宋晏抱着杜鹃花枝，开车去了研究院。 得知宋晏要来，宋家二叔宋昆宇，早早就派了助理小王等在了大门口。 “宋队。”小王看到开来的军车，忙小跑着迎了上来。 宋晏降下车窗，递了证件给他。 小王拿着去门卫室登记。 随之，两名警备人员拿着仪器讯速地绕着车子走了一圈，见无异样，才挥手放行。 宋昆宇还在忙，小王带着宋晏直接去了院长室。 研究院的院长姓章，章安易，四十五岁，是历任最年轻的一位院长。 章安易接过宋晏手里的杜鹃花枝，凑近花苞闻了下，诧异地扬了扬眉，又连连嗅了几朵，眼里的惊喜越来越浓：“宋队，若我没有猜错，每朵花苞里都裹有花蜜吧？” 宋晏勾了勾唇，没有否认。 章安易伸手：“五斤，房子我再均你一套。” “花苞里还有些残余，做实验够了。”宋晏不为所动，直接转移话题道，“跟你打听个人？” “谁？”章安易漫不经心地问道，脑中却飞速盘算着他们研究院的家底，哪些东西能打动宋晏，拿来换个几斤花蜜。 “元博士，”宋晏目光犀利地锁定在章安易脸上，“章院长可有听过？” “元博士？”章安易心里咯噔一声，变了脸色。 宋晏心里有了底，拉了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办公桌对面，“说说。” 章安易取下眼镜，双肘支在桌上，揉了把脸，“你今天刚回来不知道，我老师潘思源五天前遇害身亡。” 宋晏霍然一惊，站了起来，失声道：“怎么会？” 潘思源是谁？ 帝都大学的荣誉教授，研究院的前任院长，五年前陨石研究的倡导者…… 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国家给他配了支安保人员。 虽然仅仅只有五人，个个却是身经百战。 其能力，毫不输他。 “现场留有我师弟元华的血滴。”章安易放下手，满眼全是红血丝，“你不是我们这个圈里的人，可能不知道，元华是03年的高考状元，数理化门门满分，大一就惊才绝艳地被老师收在门下，进了实验室。一时可谓风头无两……” “然而好景不常，大四下半年，师弟、我和孔师兄随老师一起参与人造子宫的研究，实验中师弟违反规定，利用多基因组合来培育婴儿，被老师撵出实验室，全校通报开除……” 宋晏重新坐下，微微阖了眼，他记得五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在人造子宫实验中违规操作，而被研究院除名。 “这之后，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章安易轻叹了声，揉了揉眉心，“我也是前天才从师母口中知道，五年前，他有找过老师，想参与陨石的研究，不过被老师拒绝了。” “我想，这也是他对老师出手的原因吧。” 宋晏眯了眯眼，“章院长说的孔师兄，可是孔高爽？” 那个被研究院开除的方旭的老师。 “是他。” 有什么从心头划过，宋晏右胳膊肘抵在扶手上，单手撑着额头，慵懒地翘起二郎腿，嘴里漫不经心地道：“五年前，降落在帝都的那块陨石，也不知砸中的是谁？” 章安易放在桌上的手一僵，眼角微不可查地缩了下，口里干巴巴地道：“这么多年都没有查出……”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这位师弟？”宋晏眉眼清然，放在腿上的左手轻敲，“陨石的事，当年瞒的紧，若不是他手中有陨石，又怎会找上潘老。” 章安易一愣，继而全身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你这么说，也不无可能……” 宋晏眼眸陡然一缩，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起身执起章安易放在桌上的杜鹃花枝，安抚地拂了拂它的花苞，折了根七寸长带了五朵花苞的细枝给章安易：“房产证、钥匙。” “不……不是全给我？”章安易瞪着宋晏不可思议道。 宋晏眼睑轻垂，遮去了所有思绪。 原来是，现在吗…… 他总觉得潘老的死，没那么简单。 而且，不知为何，他就是有一种直觉，杜鹃花枝不该留下。 能给他一根小细枝，已是看在了二叔的面子上了。 “报歉。”宋晏很没诚意地道，“我答应了我们邹司令，给军区留下一份。” “单做研究，我想一根细枝足够了。”宋晏眸色沉沉地点点桌面，“安全区的房产证、钥匙。” 迫于他一身血腥冷硬的气势，章安易木然地进了休息室，打开保险柜取了房产证、钥匙给他。 宋晏打开房产证，见是a区a09栋，满意地点了点头。 …… 今天一早，郑芳苓便受娘家大嫂所邀，去会所做spa。 随大嫂邹雅丽一同出现的，还有郑家嫡支长媳喻雪曼和她的女儿郑媛。 见到郑媛，郑芳苓就猜出了大嫂的意图，这是帮儿子宋晏和郑媛牵线呢。 对此，郑芳苓乐见喜成。 出了会所，不用大嫂叮嘱，郑芳苓便邀了郑媛明天来家玩。 郑芳苓拎着包笑容满面地开车回家，一眼瞅见扶着老爷子来回在门口转悠的丈夫，不由一怔，继而心头狂喜。 停车，打开车窗，郑芳苓胳膊肘优雅地支在窗口，歪头笑道：“爸，浩初，可是小晏要回来了？” 宋文泽双目落在胡同口，远远看到向这驶来的军绿越野，冲她随意摆了摆手：“你先进去，别隔这儿挡道。” 宋浩初扶着老爷子，激动地向前迈了一步，从头到尾不曾看过郑芳苓一眼。 郑芳苓回头，也看到了越来越近的越野，心里全是即将见到儿子的喜悦，对宋浩初的反映也没在意。 开车进了院。 “爸，咱要不要先回屋。”说实话，这一刻，宋浩初有些胆怯，既怕要见的不是那个儿时记忆里的小姐姐，又怕见到的真是她。 宋文泽双脚定在地上，痴痴地透过前车玻璃朝里看。 聂小飞停车，下来，给两人敬了个礼。 宋浩初嫌他挡眼，扯了他的胳膊将人拽到了一边。 宋寻奇怪地扫了眼窗外的爷爷、大伯，抱了曦曦下车。 “爷爷，大伯，你们在这干嘛呢？有客人要来吗？” 宋文泽的目光落在曦曦那张白嫩的小脸上，喉咙一阵滚动，“曦曦”二字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宋浩初下意识地松开宋文泽的胳膊，向前走了两步。 宋寻狐疑地打量着大伯、爷爷的神情：“大哥跟你们说曦曦的事了？” 不会是老年孤独，听到大哥说要带个孩子回家，激动的吧？ 宋浩初一怔，回过神来，“我瞅着这孩子，怎么跟你大哥有点像。” 怕孙子怀疑，宋文泽也连忙跟着附和道：“我看也是。” 宋寻看向怀里的曦曦，不由一惊，怎么会？ 方才还不觉得，被爷爷、大伯这么一提，他看着也像。 宋寻狠狠地瞪了聂小飞一眼，心里认定了，聂小飞一定是隐瞒了什么。 聂小飞：…… 他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求二爷别这么瞪他，心惊胆颤啊！ “让爷爷抱抱可好？”宋浩初一脸温柔地向曦曦伸了伸手。 曦曦眨眨眼，小嘴一抿，颇有些害羞地将头埋在了宋寻怀里。 第23章 第23章 宋晏开车到家，一家人正在用饭，曦曦坐在老爷子和宋浩初中间，双手捧着碗米饭，嘴巴里塞满了红烧肉，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只饥饿的小松鼠般不停地蠕动着嘴巴。 宋晏意外地挑了挑眉，挨个地跟众人打了声招呼，接过母亲递来的碗筷，在末位坐下。 “爸，”眼见宋浩初又夹了块红烧肉给曦曦，宋晏制止道，“曦曦在山上常年食素，红烧肉油腻，别给她吃了。” 说着一转桌面，将碟炒鸡蛋定在了曦曦面前：“吃鸡蛋。” 家里有宋文泽这么个老人在，肉食都做得软烂，嚼着又糯又香，曦曦咽下口里的红烧肉，双眸晶亮地弯了弯：“叔叔。” 看到熟悉的人，曦曦心神一松，身子坐的都没那么僵硬了。 “嗯，”宋晏点点头，温声道，“吃吧。” 郑芳苓似不认识般地看了看老爷子和丈夫，又扭头望了儿子一眼，家里这三个冷硬的男人，什么时候有这么温情的一面了。 转而似想到什么，郑芳苓试探道：“爸、浩初，小晏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结了婚，离一家子抱孙子还远吗？ 到时哪还眼馋什么外来的孩子。 宋浩初夹了筷子鸡蛋放在曦曦碗里，瞅了眼给曦曦喂汤的父亲，淡淡道：“不急。” “怎么不急？”郑芳苓不悦道，“小晏今年都35了，跟他一样大的孩子，你看还有谁没结婚？” 宋寻举起左手，“大娘，还有我。” 说来，他跟大哥也没差着几岁。 “去，大娘说你哥的事呢，你添什么乱。”郑芳苓用公筷夹了块酱大骨塞到他碗里，“当心我明天找媒人，给你寻摸个姑娘回来。” “好啊。”宋寻无所谓道。 现下都什么时候了，谁家还有心情给儿女办婚事。 郑芳苓被侄子噎得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爸，你看媛媛怎么样？” 宋文泽放下汤碗，拿帕子给曦曦擦了下嘴，“哪个媛媛？” 别家的小辈，他几年不曾关注过了，儿媳这么陡然一提，他还真没想起是谁。 郑芳苓：…… “郑嘉勋大哥的女儿，郑媛。” “郑嘉勋刚被任命为安全区的后勤部长。”宋浩初隔着曦曦，跟父亲小声道。 宋文泽眯了眯眼，看向儿媳，“郑家怎么说？” 郑芳苓笑道：“郑家，连带着郑媛都是愿意的。” “大娘快别乱点鸳鸯了，那姑娘我大哥不喜欢。”宋寻夹起大骨啃了口，眉一抬，与曦曦四目相对。 曦曦目光下移，盯着他手里的大骨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宋寻“扑哧”一笑，放下大骨，起身夹了块小小的带肉软骨放到她碗里：“吃吧。” 宋晏眉头微拧，冷冷地扫了堂弟一眼，满眼不悦。 宋寻讪讪地抹了抹鼻子：“吃完饭，我陪她玩会儿，消消食。” 宋晏没理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探身端起曦曦的小碗，夹起软骨丢进自己嘴里，给她舀了两勺蛋羹和一筷子青菜拌在饭里。 “怎么哪哪都有你啊……”郑芳苓恼怒地瞪向侄子。 “大娘，这可不是我嚼舌，而是事实。”宋寻嬉笑道：“你要不信，问问大哥呗。” “既然小晏无意，”宋文泽喝了口汤，叮嘱道，“芳苓，你娘家那边就推了吧。” “我……”郑芳苓是真的喜欢郑媛，她娘家是出了五服的郑家旁支，向来在嫡系那边没什么存在感。 可自从郑媛喜欢上儿子后，不说她娘家受了多少利，她哪次过节回去，不被嫡系那边捧为上宾。 “我邀了媛媛明天来家做客。”郑芳苓目带希翼地看向儿子。 宋晏风卷残云地扒完一碗饭，眉眼不抬地道：“没时间。” …… 宋晏睁眼醒来，盯着胸口的小脑袋半天没有回过神。 捏了捏眉心，宋晏缓缓坐起，轻轻放下整个跟八爪鱼似的扒在身上的曦曦。 打开房门，宋晏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葡萄架下的石桌不由一凝。 抬头看了眼天际划过的一抹晨红，宋晏无奈地朝端坐在石桌旁的爷爷和父亲走去：“有事？” “咳，”宋浩初以手抵唇，轻咳了声，不自在地看向父亲。 宋文泽淡定地执起酒精炉上烧得咕咕作响的小茶壶，倒了杯茶递给孙子：“曦曦，你准备怎么安排？” 宋晏在两人旁边坐下，抿了口茶，不由一愣：“放花蜜了。” 宋浩初指了指立在一旁的杜鹃花枝：“方才烧茶时，它丢了朵花苞进去。” 宋晏收回落在杜鹃花枝上的目光，一口将茶引尽：“它花苞里的花蜜，能改善人的体质。” “曦曦我准备记在我名下。”宋晏放下杯子，看向两人，“您二位怎么说？” 宋文泽点点头，“甚好。” “那等会儿，我带曦曦去趟警局落户。”宋晏说罢起身，打了套拳，洗了个澡。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看过曦曦的宋文泽父子已经走了，就是石桌上的茶具等物，也已被打扫的佣人收起。 宋晏扯了扯唇，进屋唤醒曦曦，穿衣、洗漱。 杜鹃花枝蹦跳着跟在曦曦左右。 怕被母亲堵在家里陪客。 早饭没吃，宋晏就将杜鹃花枝丢给老爷子，揣了户口本、房产证、钥匙，带了曦曦和聂小飞出门。 找了家早餐店，三人要了皮蛋瘦肉粥、粳米粥、豆浆、吊炉烧饼、糖火烧、小枣蒸饼、油条、炒肝儿、凉拌菜。 粳米粥用文火熬的软烂，粘和，放勺白糖，香甜软糯喷香儿。曦曦就着脆黄瓜条和炒肝儿，一气儿喝了满满一碗。 曦曦馋食物，尽管吃得饱饱的，看着桌上的食物，还是垂涎欲滴。 宋晏伸手摸了摸她鼓鼓的小肚子，给聂小飞使了个眼色，两人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从早餐店出来，三人开车直接去了警局。 宋晏战友得知他来了，一路给开了绿灯，不到半个小时，曦曦的户口就落在了宋晏名下。 昨晚研究院给的那套房子，也登记在了她名下。 婉拒了战友中午聚聚的想法，宋晏抱着曦曦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老大，现在去哪？”聂小飞发动车子，拐出警局这条路。 “安全区。”宋晏淡淡吩咐道。 却不知，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他在警局的那位战友，惊叹地在朋友圈发了个信息。 宋晏有闺女的消息，瞬间转遍了他们这个圈子。 …… 宋媛刚做了头发出来，听到手机里传来的信息提示，点开一看，明媚的小脸瞬间变了颜色。 随之点开电话薄，打给了郑芳苓：“伯母，我看朋友圈说，宋大哥认了个五岁大的女儿？” 宋寻就坐在郑芳苓身边吃早饭，刚洗的头发还有些潮，闻言不等郑芳苓回答，就伸手夺了电话，“对，我大哥亲生的，刚找回来。” 宋晏、聂小飞带着曦曦出去办什么事，宋寻方才就听宋管家说了。 曦曦既然已经记在了大哥名下，即便不是亲生的。 对外也只能是亲生的。 有他宋家撑腰，容不得他人轻视。 郑芳苓还不知道这事，闻言大惊，扯着宋寻的耳朵叫道：“兔崽子，你胡说什么？” “爸，浩初,”郑芳苓挣扎道，“曦曦不是宋晏的孩子对不对？” 宋文泽父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小晏流落在外的亲闺女。” 郑芳苓大脑一懵，呆坐着半天没动。 宋寻趁机拿着电话起身，到了院里，对着电话另一头的郑媛直言不讳道：“郑小姐，我大哥对你有没有意思，你心里清楚。” “还有，曦曦刚回来，家里不方便接待郑小姐。”宋寻冷酷道，“近段时间请勿打扰。” 挂了电话，宋寻闲闲地倚着棵桂花树，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滴滴响个不停的朋友圈。 月夜一点雨：没搞错吧？宋晏耶！！！那个做事一板一眼的活阎王，竟悄默声地搞了个私生女出来？！ 花间一壶酒：没错，我亲自往警局打了电话，查得一清二楚，宋曦，五岁。 众生醉：孩子的妈，知道是谁不？ 花间一壶酒：这个……不知。 月夜一点雨：打电话问问宋寻。 宋寻挂断打来的电话，上传了张昨晚饭后，拍的一张全家福。 还我本色：宋曦，我侄女。 还我本色：诸位认识一下，别忘了准备见面礼。 月夜一点雨：靠……咱侄女美哒哒 花间一壶酒：靠……混血儿 众生醉：靠……光头小尼姑 …… 第24章 第24章 基于物资、水利、电力、动植物量少等多方面的考虑，每座城市的安全区，大多建在城市下方的极深之地，出口设在郊区的隐蔽处。 除此之外，因为矿物层、研究等多方面的需求，国家选址另建了些小型安全区。 比如，帝都安全a区，就建在帝都效外西山的地下。 还有西部，科学测算，那里多半会是陨石降落的地方。 从两年前，我国就以建设大型西部研究院为由，将民众分散迁往了各地。 沿着四年前秘密修出的山道，聂小飞开着军车一路穿过层层警备关卡，驶进了西山深处。 车子在数万坪的水泥广场上停下。 宋晏抱着曦曦下车，向嵌在山体内的一个钢铁建筑走去。 曦曦疑惑地望向广场外的树木，她没有在这些植物上，感受到属于生命的活力。 宋晏顺着她的目光瞟了眼，“假的。” 山上所有的树木草蔓，早在建造地下城时，就砍伐殆尽种上了塑料假树，为的是避免未来这些植物变异，蔓延至城内，破坏安全出口，袭击外出人群。 穿过厚重的铁门，迈进灯光璀璨的大厅，宋晏抱着曦曦直接朝后走去。 五间隔断柜台，五名办事员。 宋晏直接选了最边边的一位。 聂小飞递上装有曦曦房产证、户口本的文件袋，宋晏掏出自己的证件，一起丢进窗口下的凹槽。 柜台后，年轻的军人低着头，点着手机似在聊天。 听到窗口的动静，放下手机，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军装上的袖扣在灯光下闪过一抹莹蓝的光，“大……大佬！” 宋晏抬眉，不认识，遂微一颌首，拉开椅子，抱着曦曦坐了下来。 对方清隽的脸上透着些许羞赧，手机屏上，还闪烁着刚发出的聊天对话。 月夜一点雨：听说，小姑娘都喜欢洋娃娃。大家说，我送曦曦侄女一个洋娃娃怎么样？ 聂小飞拿起柜台上竖立的名牌，看了眼,载从灵。 “载以乾是你什么人？”聂小飞好奇道。 实在是“载”这个姓太少了，见到就不免让人跟身边熟悉的人联系上。 载从灵放下手机，从窗口下取出文件、证件。 翻开户口本、房产证，打开电脑所属页面，一边登录信息，一边回道：“载以乾是我堂哥，我爸是盛世的总裁。” 宋晏诧异地扬了下眉，没想到载庆铭的儿子不但进了部队，还在这儿担任了名登记员。 登记完基本信息，载从灵点了点面部、瞳孔、指纹采集仪，宋晏指点着曦曦，一样样做。 载从灵点下一个个确定，拉开抽屉拿了两张透明卡插·进电脑旁的机器里，登有曦曦信息的苡片在机器的作用下，与透明卡容为一体。 它们分别是登有曦曦姓名、身份的a区出入卡和a区房卡。 带着二者中的任意一张，就可以进入各大安全区。 反之，没有a区的卡，其他区的卡尚可以共享，a区却是休想进入。 “丢了，要及时过来补办。”载从灵叮嘱着，将两张卡装进文件袋，连同房产证、户口本，宋晏的证件一起放进窗下的凹槽，“曦曦刚回来，宋大哥可要为她举办宴会？” 说着，载从灵弯腰打开柜台下的小柜，从中拿出一包肉干塞出来，探身递给曦曦。 曦曦眨了眨眼，面对陌生环境，有些紧张的心情松了松，小手伸进兜里掏了个东西出来。 摊开，一朵含了滴蜂蜜的杜鹃花苞盛放在她的手心：“给你吃。” 作为交换的条件。 淡淡的清甜香味飘散出来，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什么时候拿的？”宋晏神情莫名地接过肉干，捻起杜鹃花丢给载从灵，命令道，“吃了。 曦曦不好意思地搓了下手心，接过宋晏丢来的肉干，抱在怀里：“出门时，我跟小杜鹃要的。” 她饿怕了，习惯了留点吃食在手。 载从灵慌忙接住飞来的杜鹃花，激动得红了耳尖，不是说，一朵花在他眼里有多主贵，而是这朵花是大佬丢来的啊—— 宋晏跟他们这帮子弟不同，他智商奇高，十三岁就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国防大，17岁指挥系硕士毕业，进入特战队，二十三岁那年就力压一众兵王、老将，升职为特战队队长。 可以这么说，宋晏的成长史就是一座丰功史。 听宋寻说，他哥从小到大的奖状塞满了整间屋子。 他是他们圈里这辈人的偶像，长辈眼里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这帮子弟，都以能进入特战队，在他手下当兵为荣。 然而时值今日，能进去的也只有他堂哥一人。 宋晏抱着曦曦带着聂小飞刷卡步入电梯，载从灵才回过神来，瞅了眼手里的花儿，塞进嘴里，嚼巴嚼巴吞下了肚。 腾腾升起的热流从胃部窜向四肢百骇，疼得载从灵闷哼一声，滑下椅子栽倒在地，浑身抽畜了半天，才清醒过来。 载从灵神清气爽地从地上爬起来，抚了抚半年前被枪击中的胸口，呼吸间再无半丝痛处，眸中精光连连，那花……怪不得大佬要他立马吃掉。 顾不得身上散发的恶臭，和全身渗出的油腻灰黑。 扶正椅子，载从灵双手覆在键盘上，飞速敲出一组组代码，黑入大厅的监控，将方才的一切抹去。 这一刻，载从灵无比庆幸，他们办事人员，相互之间都有一个隔断。 而他又因为空降的身份，跟别的办事人员关系僵硬，上班时间基本上不来往说话。 再加上这会儿大厅里也没有别的人员进来，无人发现刚才的异样。 窗口挂上休息牌，载从灵去了休息室，打开自己的柜子，取出套军装，转身进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载从灵立马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父亲，将事情言简意骇地说了一遍。 “爸，我想将我名下盛世的股份转给曦曦1股。” 载庆铭敲了敲桌面，“今早，你堂哥让人空运了三钱野蜂蜜，说对你的伤有益处，要我拿盛世2股股份来换。” “既然宋晏给了你这么大的好处，1股就有点少。”载庆铭微敛的眸子里透着七分暖意，“这样吧，给3股。从我名下划。” “爸……”载从灵震了一震，盛世的股份有多重，他这个第一继承人比谁都清楚。 在国家牵头下，他爸和郑家的郑嘉勋融合各自名下的资产，建立了盛世物资库。 盛世上市，发行了1000股股份，国家占800股，他爸100股，郑嘉勋70股，剩下的30股，分给了捐献物资的几个家族。 以30股的优势，他爸当了盛世的执行总裁。 可转头，几个叔伯便参考郑家瓜分股份的模式，从他爸手里夺去了60股。 40股，他爸分给了他10股，手里留了30股。 郑嘉勋现在手里是25股。 若在给曦曦划去3股，他爸根本就没啥优势了。 “辐射下，以我的身体……存活的机率不大。以前你身上有伤，我不敢奢望，盛世的股份他们想如何便如何了。”生在大家族，有些事……载庆铭尽管早有准备，可真要面对了，还是止不住地心寒，再加上今早侄子的话…… “爸算看明白了，靠家里那些人照顾你……呵！怕是连骨头都不不剩。如此，倒不如拉拢一下宋晏，他的人品，爸信得过。” 载从灵瞬间湿了眼眶。 抿了抿唇，载从灵压下喉间的硬咽，嘴角轻扬，“竟想好事了，大佬哪看得上我啊……” “谁说的，我儿子最棒了。”载庆铭攥了下拳，轻笑道，“他看不上我们没关系。” “从肉干换花来看，他这个女儿很是纯善，轻易不愿受人恩慧。”载庆铭继续道，“真心换真心，她刚来帝都，宋家人又都忙，你没事就去宋家陪她玩玩，别吝啬手里的钱，该花花，该买买，在末世来临前，带她好好享受番帝都的生活……” 第25章 第25章 电梯一直往下往下……好似永无尽头。 幽闭的空间里，曦曦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揽紧了宋晏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了他怀里。 宋晏轻笑了声，抬手点了下侧壁上可视屏的开关：“深山老林里，你都敢独自闯，怎么乘个电梯就怕了？” 屏幕亮起，一条条街道，一栋栋房子排列有序地出现在视眼里，正字腔圆的明媚声音响起：“欢迎来到a区地下城……” 曦曦好奇地探出头来，随着女声的讲解，地下城缓缓地展现在了眼前。 高科技模拟的蔚蓝天空上，散布着一盏盏水晶灯，远远看着像一颗颗小星星…… “叔叔，这是白天，还是晚上啊？” 白天应该有太阳，晚上的天空应该是灰黑，而不是这么亮的蓝色。 “这是夜色退去，黎明即将来临。”白天、黑夜外的另一种模拟形式，代表了人们对生的渴望。 迈出电梯，三人出现在三米多宽的水泥路上，路的斜对面开着家商场，门口竖着块木牌，一人多高，大开大合地写着两个字：盛世。 商场前面的小广场上堆着成箱的货物，进出的工作人员拉着拖车，正忙着往里面铺货。 顺着路边的彩色指路牌，三人很快就找到了曦曦名下房子——a09。 红砖围成的院子不大，6平米左右。 坐北朝南地盖了三间红砖红瓦的房子，西边那间的外面，搭了个厨房，紧挨厨房的是个洗手间。 房门上都没有锁，聂小飞挨个地推开，厨房里空荡荡地砌了个水池，水池上方的墙上安装了个水笼头。 卫生间更简单，一个马桶，一个淋浴。 三间都是卧室，每个房间都不大，放上张1米五的床，一个小桌似的床头柜，就没有转身的地方了。 聂小飞轻轻一抚床板，液压杆顶着床板缓缓升起，露出下面一个个储物的方格子。 宋晏抱着曦曦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聂小飞吩咐道：“等会儿找载从灵，让他把你和夏依白、钱开宇的资料，以租房的名义从c区调过来，落在这栋房子的下面。” “是。”聂小飞明白宋晏的意思，末世里，有张a区通行证，在外行走便利多多。 宋家在a区也有套房子，在中心街，武装部的对面。 面积是曦曦这套房的五倍。 四合院的模式，正房五间，东西厢各两间，倒座三间。 每个房间都有十来平。 特战队分配的宿舍在市内地下城的c区，家里分配房子时，宋晏考虑到不常住这边，就选了间倒座。 放下曦曦，宋晏瞄了下蓝色的天幕，知道，待人们退去最初的恐怕慌，回归生活，这套代表了挣扎、希望的虚拟程序将会被日升月落取代。 那让曦曦跟着他住倒座就有些不好了。 手表联上地下网络，宋晏将电话打给了老爷子。 刚一接通，宋晏便直言道：“爷爷，曦曦跟您住怎么样？” 敢死队的申请通过后，他就没时间陪小家伙了。如此，倒不如从明个儿起，将她留给老爷子，老少做个伴。 有老爷子护着她，家里家外谁人敢欺。 “哥——” 宋寻的哭腔从手表里传来，宋晏大脑一懵，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哥，你快回来，爷爷摔倒了，医生说……说……呜……医生说……”宋寻泣不成声，一个“死”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哥——” 宋晏握着电话，僵立着，天地茫茫，有一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 当年郑芳苓怀他时，因为进补太过，生他时大出血，伤了身子。 有记忆起，他的生活起居，一言一行，就是老爷子在照顾、教导。 可以说，他能走到今天，除了自身的聪明才智和不懈的努力拼博，还离不开老爷子为他定下的每一个阶段的人生规划。 虽然15岁那年，老爷子就放手了，可每每遇到困难挫折时，回家，总有那么一个等在原地，为他解惑、开导的人。 “叔叔，”曦曦心思敏感，察觉出他情绪不对，怯怯地拽了拽他的裤腿。 宋晏回过神来，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双目冲血，克制道：“人在哪？” “呜……在军医院，方才我一直联系不到你……” 宋晏呼吸一滞，冷静道：“昨天，聂小飞抱回去的野蜂蜜，挖一陀喂给爷爷……” “呜呜没用的……没送到医院，爷爷的呼吸就停止了，这会儿身子都冷了。”宋寻泪流满面地蹲在急救室门口，咬牙切齿道,“哥，是张宜年，张宜年推的爷爷。” 宋晏垂在身侧的手，猛然一握，眼里带了噬血的冷意:“他在哪见到的爷爷？” 老爷子早年受了不少罪，年纪大了，腿脚上的伤就显出来了。退休后，就不怎么出门，小事不是吩咐宋管家去办，就是叮嘱他们这些小辈。 “在宋文昌家。”叔公也不叫了，宋寻回头恨恨瞪着被人扶着的白发老人，怎么死的不是他，“他打电话给爷爷，说身体不好了，想在死前见见我们家的第四辈，将当年太爷爷留给他的股份，还回来，记在小辈名下。” “继续。”宋晏抄手抱起曦曦，疾步向外走，聂小飞忙锁好门，跟上。 “爷爷以为他在哪知道了曦曦的消息，要见的也是曦曦，就兴冲冲地带着宋管家去了。” “哪知到了才知，宋文昌那老家伙说的是张宜年的闺女——张菀菀。爷爷当时要走，那老家伙拉着不让，还要爷爷看在他的面子上，认回张宜年一家。” “爷爷这一生，最恨别人拿捏他了，自然不愿。然后就发生了争执，混乱中，宋管家被人绊倒，爷爷被张宜年推了下倒在茶几的棱角上……” 宋晏抱着曦曦走出电梯。 载从灵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来。 聂小飞冲他微微摆了下手，先一步跑出去，开了车过来。 宋晏敲了敲驾驶室的门，聂小飞解开安全带下来，接过曦曦，自觉地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确定聂小飞和曦曦已系好了安全带，宋晏一踏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出了西山，走高架，宋晏仅用了9分钟，就冲到了医院。 一阵风刮过，宋晏已进了急救室。 定定看了老爷子半晌，宋晏伸手。 追来的聂小飞，忙放下曦曦，转身出去打了水，拿了毛巾过来。 宋晏接过打湿的毛巾，轻柔地一点点拭去老爷子脸上、脖子、身上的血迹。 儿时爷爷给他洗脸，教他读书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越是如此，他眼里的血色越浓。 赶来的宋浩初、宋昆宇、宋妍、宋子晋等人看着这样的宋晏，悲伤愤怒暂去，只觉心惊肉跳，恐怖不已。 方才还叫嚷着要毙了张宜年的赵星严，这会儿连吱一声都不敢，就怕火上浇油，触了表哥哪根神经，让他不管不顾地冲到张家大开杀戒，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曦曦抱着伤痕累累的杜鹃花枝，从门外走过来，依在宋晏腿上沉默地抿了抿唇，试探地握了下老爷子的手，冰凉凉的。 她不明白，早上还对她笑的人，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比师太还突然。 …… 老爷子的死似触发了多骨诺米牌，一场场夺产战在各大家族上演，只为给自己在末世多争份活命的本钱。 而在这期间，大家也将目光放在了宋晏身上，只等他执木仓杀进张家，来个两败俱伤，大家好瓜分宋、张两家手下的势力和产业。 闻讯赶回的还有夏依白、载以乾。 载以乾一直觊觎宋晏特战队队长这个职位，他回来，当然是想借机拉宋晏下马，夺得特战队。 夏依白是怕聂小飞拦不住宋晏，让他真的闯入张家，葬送了自己。 就连宋浩初等人都在担心，怕猜测成真。 为此，当他们发现曦曦不惧宋晏身上的冷气，动不动就依在他身上、怀里时，更是对她耳提面命，让她时时刻刻守在宋晏身边。 然而谁也没想到，直到老爷子火化下葬，宋晏也没有丁点动作。 清冷寒凉的月夜里，曦曦围着毯子陪宋晏坐在老爷子的墓碑前，软糯的念经声，时断时续，戴着孝帽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宋晏伸手抱起她，揽在怀里，给她裹了裹身上的毯子。 裹得太紧，曦曦不舒服，迷迷糊糊地将手伸出毯子，随意挥了下。 月光下，宋晏清楚地看到，曦曦挥过，身前的供品、香炉，还有老爷子喜欢把玩的几件古董小件，瞬间消失不见。 站在几步远的聂小飞、夏依白亦是一惊，围了过来。 “老大，”聂小飞打破沉默，“会不会小说里说的那什么‘空间’异能。” 宋晏眯了眯眼，他想起了前段时间在断横山消失的杜鹃幼苗和石盆。 “这事谁也别说，就当不知道。” “可是老大，”聂小飞不甘道，“若真是空间异能，现在正是收集物质的时候，错过了……” 夏依白为聂小飞的智商捉急，遂抬腿踢了他一脚，“是不让你往外说，老大又没说不让曦曦用。” “真的？”聂小飞看向宋晏求证道。 宋晏冷冷地晲了他一眼，“先确定是不是，用了对曦曦有没有危害再说。” “嘿嘿，”聂小飞心下一松，老大身上的气息终于不那么恐怖了。 抓了抓头，聂小飞谄媚道，“还是老大考虑的周道。” 夏依白没眼看地扭头站回了原地。 现下帝都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老大亦在他们的刺杀名单里，聂小飞那家伙的脑袋时常断片，指望不上，他还是谨慎点的好。 …… 68年，仲夏，容城外国语大学 宋文泽接到父亲下放东北的消息，留了小妹在医院陪母亲，匆匆赶回家，准备拿了钱票，扯块布买点棉花，请人给父亲做套厚棉衣。 取出铁皮盒，打开，空空如也。 那一刹那，宋文泽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 父亲的工资，在他出事后就停发了。 母亲病重，他没有工作，弟妹还小，一家人靠着往年的积蓄，才没有穷困潦倒，食不裹腹，没想……全没了！ “文泽，文泽……”张同方一边拍门，一边急喘，额头上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宋文泽扶着书桌站起，给他开了门。 “文泽，”张同方扯起汗衫的下摆抹了把脸，急急说道，“方才我经过国营饭店，看见你弟文昌跟在“红色联合”的张意远身后，进了国营饭店的包间。” “他怎么跟张意远走到了一起？”张同方不解道。 宋文泽陡然一愣，片刻，似想到什么，他撒腿就朝楼下跑去。 第26章 第26章 “唉！门……”张同方大惊, “文泽，你还没有锁门呢。” 宋文泽哪还管这些, 钱票要是被小弟花光了, 母亲的医药费, 父亲的棉衣，还有一家人的吃喝…… 越想越是心焦, 宋文泽脚下发力，穿过一条条街道, 冲进国营饭店，闯进一个个包间，在一片嘈杂的喝骂声里, 被锁好门拎着钥匙追来的张同方，拽了出来：“错了！错了！不是这家, 是红旗路那家。” 两人又急急地赶到城西头的红旗路国营饭店，从服务员口中得知, “红色联合”那帮人吃饱喝足, 醉醺醺地刚走。 顺着他们行走的路线，两人一路走一路问，眼见离外国语大学越来越近, 宋文泽倏然一惊，丢下张同方，撒腿朝后门跑去。 后勤仓库改成的审讯室里，宋经赋被韩立诚、王兴生压跪在地。 张意远一脚踹翻桌子，折了根桌子腿丢给宋文昌, “加入我们也可以，就看你敢不敢？” 宋文昌酒意上头，兴奋地接过桌子腿：“张哥，你说。” “呵！”张意远轻嗤了声，一指宋经赋的腿：“给我打，腿骨断裂为止。” “好！这糟老头，我早就想修理他了。”说着，宋文昌举起桌子腿，对准宋经赋的大腿就砸了下去。 “咔嚓！” 宋经赋闷哼一声，冷汗刷的一下就布满了枯瘦的脸庞。 “哈哈……”宋文昌得意地举了举手中的桌子腿，“怎么样，准吧？都不用我动二次手，只一下，咔嚓！多轻脆！死老头的大腿就折了。” “啪啪……”张意远嘴唇轻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站一跪的父子俩，慢条斯理地鼓了鼓掌。 其他人跟着附和，雷鸣般的掌声在旧仓库里响起，各种奉承话不要钱的洒向宋文昌。 宋文昌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抱着手团团朝众人作了一辑，“哈哈，过奖过奖，这算什么，看我玩个大的，让大伙儿见识一下，什么叫一棒子砸他个脑袋砸开花，保证叫他死得比季弘业还惨！” 听他提季弘业，韩立诚、王兴生、李卫红等人齐齐变了脸色，就连张意远，也双眸幽冷，身上没了那股慢不经心的懒散劲，变得肃然起来。 至今，他也没弄明白，去年冬日那突然出现，砸死季弘业的杜鹃苗和石盆哪来的？ 宋文昌全然没有注意到众人脸上的变化，整个人要多癫狂就有多癫狂。 宋文泽闻声赶来，一把推开仓库的大门，就见人群里，他弟拎着根婴儿手臂粗的棍子正往他爸头上砸。 吸呼一窒，宋文泽下意识地奔过去，将父亲护在了身下。 “砰！” 桌子腿砸在宋文泽背上。 喉间一甜，宋文泽嘴一张，大口的鲜血吐出，喷了押着宋经赋的韩立诚一身。 眼前一黑，宋文泽无力地伏在了宋经赋肩头。 “文泽！”宋经赋挣开身后两人的钳制，抱着儿子的腿，惊恐道，“文泽，你怎么样了？别吓爸爸。” 落后一步，目睹这一切的张同方气得浑身发抖，冲过去，一拳将宋文昌打翻在地，“畜生！枉为人子，老天要是有眼，就该再落下个花盆，砸死你这个畜生……” “砰！啪！砰！砰！啪啪……” “啊——” “啊疼啊——” 张同方震惊地看着穿过屋顶，砸在众人身上的香炉、苹果、橘子、香蕉、馒头、大肉、香烛、黄纸、纸元宝，还有些小巧的瓶罐玉摆件…… 娘的！他的嘴真的开光了，一遇到这帮龟孙子，就说啥啥灵。 看吧，宋文昌这个畜生，虽然没有被香炉砸死，却也砸断了腿，还有被瓷罐砸破头的张意远，断了鼻骨的李卫红…… 在一众哀嚎、惊恐声里，张同方咧了咧嘴，捞起地上的肉条，揣在怀里，背起宋文泽一鼓作气跑进了医院。 “宋文泽家属……” “宋文泽的家属呢？” 张同方一激灵从脱力的昏沉中醒来，抹了把汗湿的脸，从木制长椅上站起来，“医生，我……我是，文泽怎么样了？” 医生打量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脊椎骨多处碎裂，五脏都有出血点，我们治不了，你看是转院，还是……” 张同方倒吸了口冷气，呐呐道：“怎……怎么会？” 王宜民得到消息匆匆赶来，闻言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喝道：“什么叫你们治不了，你们省医院的医生都治不了，还有哪家医院，敢接收他？” 医生也是无力：“有能力的医生都出事了，我只是一个助理医师……” …… 随着黎明的到来，晨露越来越重，宋晏将曦曦交给聂小飞，掏出烟，点燃三根放在碑前，给老爷子磕了三个头，撑着地站起来。 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宋晏接过曦曦向墓园外走去。 夏依白和聂小飞快步跟上，执木仓护在宋晏左右。 “小白回来，”宋晏久不进水，喉咙干涩，声音粗哑，听在耳边，似铁石摩擦沙纸，“可有去军部报道？” 夏依白点点头：“老大，师太的尸检报告，我回来之前，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你看了吗？” “还没。”宋晏阖了阖酸胀的眼，“可有什么发现？” “师太身上的血管全部爆了，就连内脏也碎成了渣，像是能量过多引起的。另外，我在师太的身体里发现了毒·品残留。”夏依白警惕地扫过一座座墓碑，深怕有人埋伏在其中，“通过指纹对比，我查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六年前，全国到处通辑的人·贩子——红蜘蛛。” “红蜘蛛……”这名字很是耳熟，聂小飞想了下，惊呼道，“就是那个偷孩子偷到研究院的毒娘子？” “是她。”夏依白道，“老大，你说，曦曦是不是也是她从那儿偷来的？” 聂小飞打开后座的车门。 宋晏抱着曦曦，弯腰坐进去：“有可能。” 聂小飞启动车子，夏依白扫视了四周一圈，闪身坐进副驾驶：“要不要我继续查下去？” “不用。”宋晏抬腕看了眼表上显示的日期，已到了跟曦曦约定去断横山的日子，“昵名定四张飞机票，我们去断横山。” “今天吗？”夏依白确定道。 宋晏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晚上。” 白天他还有些事要处理。 “老大，”聂小飞插话道，“上次咱们借云省军区的直升机，还没给他们开回去呢。” 宋晏微微阖了眼：“交给载以乾，让他想办法还回去。” “是。”聂小飞轻应了声，开得更稳了。 …… 曦曦拥着毯子从松软的床上醒来，有片刻的茫然，她不是跟叔叔在墓地陪太爷爷吗？ 杜鹃花枝蹦跳着从宋晏身侧挤进门，摘了朵含了花蜜的花苞给曦曦。 曦曦握在手里，好奇道：“你找到蜜蜂给你酿蜜了？” 上次她和叔叔去安全区，找它要朵带有花蜜的花苞，那时它还没有找到蜜蜂，却聪明地打开纸箱，从蜂巢上挖了滴花蜜，装进花苞给她。 杜鹃花枝得意地晃了下头，所剩不多的花苞里飞出一只只黄色的小蜜蜂。 “恭喜！”曦曦跪在床边，怜惜地摸了摸它，为救太爷爷而折断的细枝，“还没跟你说声谢谢呢。” “小杜鹃，谢谢你。”虽然太爷爷还是走了。 杜鹃花枝害羞阖了阖头上的花苞，蹦跳着跑出门，寻个角落酿蜜去了。 宋晏打开衣柜，扫了眼小姑让人给曦曦送来的衣裙，挑了套柔软的棉□□·风斜襟小衣、同色小裤、软底小鞋和纯棉小袜给曦曦换上。 “叔叔，给你吃。”曦曦将花苞递到宋晏唇边。 宋晏狭长的双眸弯了弯，没有拒绝小家伙的好意，张嘴吃了。 洗漱后，宋晏牵着曦曦，带她去了餐厅。 一家人因为担心宋晏，都停工在家。 宋妍亲自下厨，给煮了杏仁牛奶，烙了饼。 宋晏自从老爷子去逝后，就没什么胃口。 宋妍看侄子脸上的神情还算柔和，就劝了两句。 宋晏刚吃了朵带蜜的花苞，胃里暖暖的，闻言取了张饼，陪曦曦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宋妍眼里立马就绽开了笑，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 曦曦好奇地看了她几眼。 宋妍怕吓到她，忙抹了下眼角，对她笑了笑，转身出去。 片刻再进来，手里捧了个檀木盒。 “曦曦，”宋妍在曦曦身旁坐下，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去嘴上的一圈奶白，“吃饱了吗？” 曦曦放下杯子，收回看向肉饼的目光，点点头。 宋妍转动钥匙，打开檀木盒。 盒子里有两样东西，一陀黄绸布，一撂股份转让书。 宋妍拿出黄绸布，一层层揭开，绿莹莹的一方龙佩托在黄绸布上，晶莹惕透似一汪流动的山泉。 轻轻放在桌上，宋妍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红绳，穿上龙佩给曦曦带在脖子上：“这是你太爷爷给你准备的，原准备在认亲宴上亲自给你带上……如今，便由我来吧。” 宋妍没说的是，这块龙佩还有另一层含义，它是宋氏企业的信物。 手执龙佩，一次性可以抽调宋氏七千万的流动资金。 末世，可以凭它得到宋氏的一半物资。 宋晏扫了眼，没阻止。 爷爷早在将宋氏交给小姑时就说过，小姑之后，下一任继承人，由他闺女担任。 除非曦曦不要，才会交给表弟宋子晋。 这些曦曦不知，也不懂。 龙佩带在身上，凉凉的，很是舒服。 曦曦好奇地摸了摸小龙的头、小龙的尾巴和四爪…… 身体里没曾消化完的陨石能量，从她指尖无意识地流出，涌入玉佩。 不知是痒，还是太舒坦，曦曦指尖清晰地感到它动了一下。 真好玩！曦曦满眼都是欣喜，只当宋妍送给她的是一个小玩具。 宋妍取出股份转让书，宋管家忙递来印泥，顺便收了杯碟碗筷。 “曦曦，来帮姑奶奶按几个手印。” “哦。”曦曦心不在焉地伸出手，在她的指点下，按下一个个红手印。 宋妍在转让人那里，签下一个个名字，然后递给宋晏。 宋晏接过笔，在见证人那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小晏，妍小姐，曦曦，”宋管家来请三人，“王律师来了。” 王律师是来公布老爷子遗嘱的。 三家人，一个不少地聚在老爷子的书房，听王律师宣读遗嘱内容。 老爷子名下的股份平分给了四个孙子，古董字画全部留给了曦曦。 “王律师，你是不是搞错了？”郑芳苓不解道，“曦曦刚来，老爷子就去了，哪来的时间更改遗嘱？” 王律师轻扶了下金丝边框眼镜，看着宋晏怀里的曦曦，儒雅地笑了笑：“曦曦回帝都的当晚，老爷子就给我打电话改了遗嘱，签了电子档。” 这答案让其他几人无不惊诧，心里不免看重了曦曦几分。 倒是郑芳苓，一想起儿子名下，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孩子，心里就不舒服，“也不知道老爷子咋想的，竟把最值钱的古董全给了个外来的……” 宋晏脸一沉，捂住曦曦的双耳，张嘴怼道：“爷爷留给曦曦的这么点念想，妈不会也看在眼里，惦记在心吧？” “轰”郑芳苓被儿子当着众人的面，这么驳，一张脸胀得通红，只觉下不来台。 “小晏！”宋浩初瞪了儿子一眼，让他别惹事。 宋晏抿了下唇，接过王律师手里的文件，握着曦曦的手在宋管家举着的印泥里蘸了下，按在文件上。 送走王律师，宋晏唤来夏依白、聂小飞帮宋管家收拾老爷子的院子，家具、书籍、古玩字画装箱，然后送至安全区。 随之，他又找佣人要了两个塑料桶和两个一斤的玻璃罐子，带着曦曦回了自个的院子——准备取蜜。 宋子晋、赵星严兄弟没走，见状跟了过来。 宋子晋见宋晏连蜂巢里剩的一点残渣都收集起来，不免好奇地尝了口，然后，瞬间变了脸色。 七个蜂巢，共取了79斤蜜。 “大哥，能卖我一瓶不？”宋子晋捧起个一斤装的玻璃瓶，询问道。 宋晏没答，转头看向被赵星严逗得咯咯笑的曦曦。 宋子晋眼睛一转就明白了：“曦曦，这瓶蜂蜜卖给我可好？” 曦曦在断横山收集蜂巢，最初的目的是因为她饿，需要吃食填饱肚子。 可自从她跟宋晏下山后，每顿都吃得饱饱的不说，还都是些她从没听过见过的美食。 哪还愿意再天天喝蜂蜜水裹腹，遂很是大方地挥了下小手，豪气万丈道：“拿走吧，都是自家亲戚，哪需要一个‘买’字。” “不够喝了，再来拿啊。” 赵星严看她咬文嚼字，努力装大人的模样，乐得不行：“哈哈……都是自家亲戚！” 轻刮了下曦曦的小鼻头，赵星严笑道：“那你应该叫我什么呀？” 曦曦看向宋晏。 宋晏指着宋子晋：“二叔。” 曦曦眉眼弯弯，甜糯糯地唤道：“二叔。” 宋晏又点了点赵星严：“三叔。” “三叔。”曦曦跟着叫道。 正好宋寻抱了个学习机过来，宋晏指着他对曦曦又道：“四叔。” “四叔。”曦曦冲宋寻招了招手。 “曦曦，”宋寻将学习机放到曦曦手里，“你要的可是这个牌子？” “哇，四叔你真的找到了!”曦曦捧着学习机，开心地又蹦又跳，口里叽叽喳喳叫道，“聂叔叔、夏叔叔都说不好找，停产了。” 宋子晋冷冷地扫了宋寻一眼，奸诈！ 知道曦曦要学习机，也不说一声。 赵星严直接站起来，扑上去给了宋寻一拳，讨好小美人，哪能不通知他呢？ 宋寻无奈地摸了摸了鼻子：“我也是听聂小飞说了句。” “哪来的？”宋子晋挑眉，不是停产了吗？ “张菀菀出生时买的，后来……” 几兄弟了然。 曦曦抱着学习机乐够了，爬上宋晏的腿，坐在他怀里，按下学习机的开关。 一道低沉的歌声，宛转悠扬地从学习机里传了出来：“昔日种种，不在入梦，遗失的珍宝，依然牵挂在我心头……” 这歌一听，赵星严就笑了：“我们方旭的歌……” “方旭爸爸？”曦曦疑惑地支了支耳朵。 赵星严一愣，不由凑近曦曦打量了起来。 半晌一拍脑门，惊叫道：“我说曦曦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打开手机，赵星严点开方旭画的画，放大那个站在人群里衣衫褴褛的小尼姑，“你们看，是不是曦曦？我们方旭找了五年的闺女。” 宋晏双目猛然一缩，声音发冷：“方旭！” “对啊，就是五年前，爷爷推荐给我的，那名被研究院开除的研究员。”赵星严无比傲娇道，“不是我自夸，你们知道我刚见他时，他是什么模样吗？” 赵星严打开相册，点开五年前的一张照片。 一个蘑菇头，戴了黑框眼镜的呆挫男子出现在屏幕里。 随之他又点开一张方旭近期的宣传海报。 蓬松的额发划过青年的眉骨，潋滟的桃花眼，凝视着你，满满的都是情。 “我一手打造的。”赵星严不无得意道，“帅吧？” 宋寻捂了捂胸口，“靠，这风情，老子都要弯了。” “曦曦扶着宋晏的肩，站在他腿上，扯着赵星严的衣袖叫道：“三叔，三叔，给我看看……” 赵星严调整了下角度，给她看。 “是爸爸，”曦曦捏着手机一角，在宋晏腿上蹦着，激动得小脸通红，心儿砰砰直跳，“是我爸爸——方旭！” 宋晏扶着她的腰，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赵星严松手，曦曦双手抱着手机，对着屏幕上的方旭，嘟唇亲了一口：“么么，哈哈……方旭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 “叔叔，你看，”曦曦依偎在宋晏怀里，举着手机给他看，“这是我爸，我找到我爸了。” 宋晏扫了眼，冷冷地瞪向赵星严。 赵星严心里打鼓，不明白表哥这是嘛意思，是不愿让曦曦认方旭呢，还是…… 宋晏熟悉研究员方旭，对影帝方旭也有耳闻。 然而，他从没将两人联系到一起过。 他跟研究员方旭是在陨石实验中认识的，一起参加的几人，活着走出的只有他们俩，自然而然地就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然后相约吃饭，聊一下陨石能量在体内的感受，一起中二地畅想一下，末世后，他们凭着体内的陨石能量，争霸一方的英武风姿…… 活在生死边缘的人，有今天没明天的，看待事情都比较淡，也很自我，还很会及时地把握住当下。 所以，那夜半醉半醒间的旖旎，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那夜过后，那人躲进了实验室，他知道。 八个月后，那人被研究院开除，他也知道。 只是彼时，他正在境外出任务，根本来不及伸出缓手。 等他从国外回来，一切都己尘埃落定。 研究员方旭失踪不见，所有人造子宫幼儿培育的相关人员，不是调职，就是被抹去了资料。 现在，赵星严竟然告诉他，阻止他调查、插手此事的，老爷子就是其一…… 讲真，宋晏有一种无力的荒谬感。 闭了闭眼，掩去眼里的风云涌动，再睁开，方晏眼里已是一片平静。 “他现在在哪？”宋晏沉声道。 赵星严紧张地咽了口吐沫，“云省断横山。” “嗯？”宋晏扶着曦曦坐好，抽出她手里的手机，点开电话薄，让下方旭的号码，“他去那干嘛？” 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赵星严接住宋晏抛来的手机，重新点开方旭画的那幅画：“方旭梦到了明天跟曦曦相见的场景，所以……” “梦见？”宋晏记得方旭的异能是透视，怎么又多了个预知？ 赵星严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曦曦探头看向手机，疑惑地眨了眨眼，肯定道：“这是我的梦。” “你的梦？”宋晏知道曦曦身上有很多秘密，就是不知，她的出生跟方旭的实验有没有关系？ 一想到这，宋晏对方旭，有的便不只是思念了，还有点淡淡的厌恶。 “嗯，我的梦。”曦曦半眯着眼睛，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好看，“我一共做过三个梦。” “两年前，我想要一个名字，梦里便有一个带戴着眼镜的人，给我取名曦曦。方才我看了，那也是方旭爸爸，原来他那么早就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前段时间，我想有人爱，有人疼。然后方旭爸爸就跟这幅画上的情景一样，出现在了我的梦里。我另一个梦……”曦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她无措地抠了抠手心，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忘了，我有没有希望师太……师太死去……” 宋晏怜惜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师太没死之前，你就梦到师太死了对吗？” 怪不得在庵堂，曦曦会对着师太的尸体，说什么对不起，明知道你的死期，却不提醒你一声…… “叔叔，”曦曦怯怯地去勾宋晏的手，“你会怕我吗？” 宋晏包住她的小手，坦诚道：“不怕。” 心疼她还来不及呢，哪会怕她小小的一个梦境。 宋子晋、宋寻、赵星严互视一眼，默默离去，留了空间给两人。 宋晏招手唤来杜鹃花枝，跟它讨了朵花苞，托在手里，让曦曦看着他一点点将花苞吞噬。 “曦曦怕吗？” “不怕。”曦曦伸手摸了摸他带有硬茧的手心，惊奇道，“叔叔，你的手会吃东西？” “吞噬，我的异能。”宋晏轻笑，“同理，预知未来，也是你的异能。所以，曦曦不是什么怪物，是跟叔叔一样的异能者。” “异能者是很厉害的人吗？”她没觉得自己是怪物，她只怕……叔叔认为她心思恶毒，连陪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太都见死不救。 “对。在不久的未来，异能者比普通人要多几成活命的机会。” “那二叔、三叔、四叔，爷爷、姑奶奶，管家爷爷、聂叔叔、夏叔叔是吗？” “不是。”宋晏声音微哑。 曦曦垂下头，纤长的眼睫轻眨，情绪低靡，活命啊！ 师太死时，她还不觉得如何。 太爷爷离逝，她一直跟着宋晏，深知那种阴阳两隔，再也不见的悲痛。 “叔叔，怎样才能让他们跟我们一样有异能？以后也多几成活命的机会。” 宋晏张了张嘴，迟疑了片刻，才在曦曦的期盼下说道：“你的蜂蜜，能……” 曦曦等得焦急，猜测道：“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们的命，对吗？” 宋晏微微点了下头。 “那就拿给他们喝啊。”曦曦理所当然地催促道。 宋晏哑然。 他不愿占曦曦的便宜，也不因曦曦的年龄太小，就有所欺瞒。 有关陨石的降落、辐射、变异，蜂蜜的妙用等等，宋晏讲解得很详细。 “曦曦，现在你都清楚了，还愿意拿出蜂蜜给大家用吗？” “愿意的。”她孤独寂寞惯了，猛然融入一个大家庭，虽多有不便，却也在短短的时间内，得到了很多……很多…… 她向来信奉有得就有失，何况蜂蜜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没看小杜鹃都找到蜜蜂酿蜜了吗？ 宋晏连日来紧绷的情绪缓了缓，心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如此，那有些事，就要早做准备了。 宋晏点开手表，跃级联系上老领导，说明蜂蜜的妙用。 随之，宋晏将曦曦暂托给宋子晋，带了聂小飞、夏依白抬了60斤蜂蜜去了国防部。 这60斤蜂蜜，被讯速运到了各个城市，各个领域，分给了特殊人才。 宋晏没要什么奖励，只给曦曦争取了份特级贡献勋章和特殊人才保护，将特战队的夏依白、聂小飞划到了她的名下，成了她的私人保镖。 …… 从国防部回来，宋晏唤来宋子晋、宋寻、赵星严，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各给了一斤蜂蜜，给谁不给谁，要不要收拢势力，让他们自行安排。 家里的事有宋子晋处理，宋晏不插手，只说了下他的东西，哪些是需要搬到地下城的，哪些可以不要。 另外，为了一防万一，宋晏给家人多留了两斤蜂蜜，剩下的交给夏依白，让他带去了特战队。 夏依白留下处理特战队的事。 宋晏抱着曦曦，带了聂小飞一起，坐飞机去了云省。 …… 方旭第二天请了村长的儿子做向导，进了山。 找了五天，才找到人去屋空的清心庵。 两间半屋子，打开一间，床上搭着件成人的衣服，只扫了一眼，方旭就退了出来，打开了另外一间。 黑乎乎看不出颜色的棉被上，放着个带有小辫的遮阳帽。 方旭拿起帽子，掀开被子看了眼，心酸得要命。 屋子里除了床，空荡荡的，就连孩子的衣服鞋袜都没有一件。 余光扫过墙脚的划痕，方旭蹲下，伸手轻轻抚过曦曦画的竖杠和小人，愤怒一点点在眼里汇集。 搭眼一看，就知道住在隔壁的那个大人，对曦曦根本就不在意，甚至有可能罔顾她的生死。 向导哈娃，在半塌的厨房里，找到半罐蜂蜜，烧水烫了碗筷，煮了干粮，冲了两碗蜂蜜水，端了碗给方旭。 “方先生，我们什么时候下山？” 方旭抿了口，体内这几天隐有些暴动的陨石能量，在蜂蜜水的作用下缓和了下来。 惊异地眯了眯眼，方旭难掩激动地道：“哈娃，这是野蜂蜜？” 蜂蜜水有些烫，哈娃还没尝，他不是很确定，“是吧。” “我老师十分喜欢野蜂蜜，买了几次，都没有买到真货。”方旭故作姿态地感叹了一句，随之问道，“还剩多少？我能出钱买下不？” 哈娃心里一喜，忙跑进厨房，抱了瓦罐出来，“方先生你真要买吗？按理说，见着有份……” 方旭打开瓦罐子看了眼，还剩大半罐，看新鲜程度，像是刚从蜂巢上割下不久。 “我看得有五斤，这蜂蜜的质量很好。”方旭掏出手机，点了哈娃的头像，转了两千过去。 哈娃一乐，忙将自己那碗没喝的蜂蜜水也递了过来，“哈哈……方先生就是爽快，喝水、喝水……” 方旭接过来，一气儿将两碗水倒进了肚。 “哈娃，”放下碗，方旭往后一靠，斜依在院内的菩萨身上，“我想在这儿住几天，等一等，看这庵堂的人，会不会回来。” “你若是陪我一起等呢，一天我给一千，你看怎么样？” 哈娃抬眼打量了下这破败古旧的庵堂，竖起两指：“两千。” “方先生，一天两千，你住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方旭故意犹豫了番，才点了点头，“行。” 这一住，就住了5天。 眼见梦中跟曦曦相见的日子近了，还不见曦曦回来。 方旭急了，怕事情有变，不敢再待，忙带着哈娃下了山。 打电话联系上左老。 搭车去了他们所在的酒店。 只等明天，跟他们一起，再过江，与曦曦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估算错误，没到一万，明天补上。 第27章 第27章 特战队队长这个职位太吸引人了, 想要宋晏命的人，随着末世的临近, 与日俱增。 为了避免他人阻道, 伤了曦曦。 宋晏和聂小飞放弃了便利的直升机, 匿名订了经济舱的票，伪装成旅人上了飞机。 飞机到达云省滇南这个偏南的城市, 已是晚上十点半。 知道明天就要见到方旭爸爸，曦曦心情激动, 精神头十足。 双手圈着方晏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涌动的人群。 “曦曦饿不饿？”宋晏接过聂小飞从背包里取出的薄毯, 给曦曦搭在身上。 曦曦的目光转向一家家餐厅、清吧，透过大大的玻璃窗, 看向餐厅里三俩一桌吃饭聊天的老少男女。 “曦曦还没吃过汉堡、炸鸡·吧，”聂小飞一指对面的cfc, 提议道, “我们去吃吃看？” 油炸食品，宋晏不是太赞成，可转而想到, 这样的餐厅，很快就会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便抬脚走了过去。 聂小飞提着行李，提前一步拉开门。 宋晏抱着曦曦到点餐台，取了份宣传单, 一边排队一边轻声跟曦曦介绍着图片上花花绿绿的食物。 聂小飞听了两句，宋晏的介绍更像是在讲一堂生动的食物制作课，什么汽水的配料，鸡腿的选择…… “老大，你还会做饭？”聂小飞惊奇道。 “不会。”宋晏甚是淡定道，“炸鸡腿！顾名思义，用油炸的鸡腿。” “讲解时，加点想象和形容词，”宋晏抬眉，“很难吗？” 聂小飞：…… 他还以为老大无所不能，连做饭都会。 原来是在曦曦面前——装逼。 曦曦要了个双层鸡腿堡，一包薯条和一杯肥宅水。 吃口汉堡，塞根薯条，喝口肥宅水，曦曦享受地眯了眯眼，赞道：“叔叔说的对，这些真好吃。” 宋晏端起咖啡喝了口，疑惑地看向聂小飞，他方才有说这些垃圾食品好吃吗？ 聂小飞憋着笑，提醒道：“你的形容词，再加上曦曦初次食用的新奇。” 宋晏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清冷的眸子里有片刻的呆滞，他讲解的本意……不是让曦曦多吃，而是在告诉她，油炸过的食物虽然金黄焦酥，喷香诱人……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双层鸡腿堡和薯条吃完，曦曦拍了拍小手上的油渍，抱着杯子，咕噜噜一气将剩下的肥宅水灌进肚，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宋晏放下杯子，伸手摸了下她的小肚子，无奈地拿了纸巾给她擦嘴擦手，“又吃多了。” “揉揉。”曦曦扑到他怀里轻哼。 多日的相处，曦曦心里，宋晏的位置早已超过了还没见面的方旭。 在他面前，曦曦越发地爱娇了。 宋晏抱了她在腿上，轻轻帮她揉了揉鼓胀的小肚子。 聂小飞将剩下的食物扫荡一空，掏出手机叫了车。 宋晏放下曦曦，拎起小薄毯给她披在身上，于胸前打了个结，牵起她的手，“走吧。” 聂小飞提着行李跟上。 “叔叔，我们现在要去江边等着吗？”曦曦拽着宋晏的手指，亦步亦趋地坠在他身后一步，出了cfc的大门。 宋晏打开后座的车门，抱着她坐了进去。 聂小飞订的酒店在城南。 车子绕了半个城市，“吱~”的一声，停在了酒店门口。 聂小飞忙着付账，提行李。 宋晏抱着曦曦下车，抬脚上了台阶，朝门口走去。 与之同时，侧边一行四五人，亦是到了大堂的旋转门前。 曦曦耸了下小鼻子，嫌弃地将头埋在了宋晏清冽的怀里。 这行人应该是刚从哪个聚会里出来，身上带着浓郁的烟酒味。 宋晏抱着曦曦避在一旁，扫了眼领头的矮胖老人。 刚被吸进国家台的左导。 左导身旁，懒懒散散地跟着位双手插·兜的青年男子。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男子黑色骨髅头的短袖t恤内，套了件白色长袖t恤。 左导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对方微偏了头，侧耳倾听，露出了黑色棒球帽下的半边侧颜。 鼻梁很高，皮扶极白，紧抿的薄唇，透着几分孤傲的疏冷。 似乎注意到了宋晏打量的目光，男子偏头不带丝毫情绪地往这边瞟了眼，脚下不停地跟在左老身后，走进了旋转的玻璃门。 宋晏摸了下脸上的伪装，盯着那道走进大堂的清隽身影，微敛的眸子里满是冷意。 很好，这么快就遗忘了他身上的气息。 …… 聂小飞订的是个套房。 这家酒店不是多高档，套房的布置很是普通。 聂小飞看中它的一点，主要是新建，一切应用措施都是新的。 住着，打心里就觉得干净、舒适。 宋晏带着曦曦住主卧，聂小飞睡在外面的单间。 关上门，宋晏打开行李箱，取出曦曦的睡衣、明天的换洗衣服、拖鞋和洗漱用品。 曦曦解开身上的薄毯，丢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脱了鞋袜，赤着小脚丫，哒哒地跑到了阳台，隔着玻璃朝外看。 “哇！好高啊~”曦曦看着脚下的的灯火，惊叹道，“像故事里的广寒宫！” “呵呵……”沙哑慵懒的声音在隔壁阳台响起。 光从屋内倾斜而出，照在男子背上，曦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燃在指尖明灭的香烟。 宋晏听到阳台上的动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来抱起曦曦，冲对方点了点头，回了屋：“你该洗澡睡觉了。” “可是我还不想睡啊~”曦曦拖着小奶音，揽着他的脖子，额头亲腻地蹭了蹭他的下巴，“叔叔陪我玩会儿，好不好？” “先洗澡。”宋晏见过她秒睡的速度，这会儿又早过了她睡觉的点，只怕玩不到十几分钟，小家伙闭着眼就要睡了。 “洗完，叔叔再陪你玩。”宋晏轻哄。 “好吧。”曦曦在宋晏脸上印了个湿漉漉的吻，松手下地，趿上拖鞋，抱着睡衣跟在宋晏身后进了浴室。 宋晏给她放好洗澡水，交代了注意事项，才出去。 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宋晏神思不属地走向阳台，隔壁的男子己经不在，隐隐的说话声从屋里传来。 宋晏双手插·在兜里，斜依在玻璃窗前，望着远处黑黝黝的山体，不免有些出神…… 那天他出任务回来，接到方旭发来的信息，问他忙不。 彼此，他正在医院，一个他带了三年的兵，伤重不治……在他面前闭上了眼。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一切，任务、血腥、死亡…… 衣服都没换。 带着一身的硝烟，他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一家高档的五星级酒店。 啤的、白的，一杯一杯地灌进肚，似醉非醉间，他都忘了是谁主动了…… “哒哒……”曦曦小脸红扑扑顶着小毛巾，踢踏着拖鞋从浴室里跑出来，“叔叔，你帮我擦擦头。” 宋晏脸上复杂的情绪敛去，伸手接住奔来的曦曦，抱着她回屋。 曦曦盘腿坐在床上，宋晏站在床边，仔细地给她擦去头上、耳下，眼睫上的濡湿。 “叔叔，”曦曦从身后拽了个心形抱枕抱在怀里，“曦曦想听故事。” 宋晏放下毛巾，拿吹风机，给她吹还有些潮的发茬，“想听什么？” “叔叔讲什么，曦曦都爱听。”曦曦摸了摸头，“叔叔，我要留长发吗？” “曦曦不想扎小辫吗？”宋晏扫了眼墙上的挂钟，快12点了，掀开薄被示意她躺进去。 曦曦松开抱枕，钻进被窝，掩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困顿地嘟囔道：“想，漂亮。” 宋晏轻笑了声，坐在床边，哄道：“那就留着，有个半年，就能扎小辫了。” 曦曦轻哼了声，蹭蹭脸侧的薄被，沉沉睡去了。 宋晏莞尔。 拉上窗帘，留了床头的一盏小灯，宋晏抱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片刻，宋晏擦着头发，一身水汽地从浴室出来，给曦曦掖了掖被子。 放下毛巾，宋晏定定站了片刻，终是抵不住心里的渴望。 打开阳台上的玻璃窗，轻身一跃，扣着墙上的一条棱角，飞身到了隔壁。 “谁！”床上的人惊坐而起。 宋晏难耐思念地往床上一扑，锁住了对方的四肢，头抵在对方肩上，双唇贴在他耳边，低语：“你说我是谁，嗯？” 方旭挣扎的地作一顿，翻手扣住宋晏的手腕，脉博里熟悉的能量，让他有片刻的晃神：“宋……宋晏！” “是我！”宋晏愉悦地勾了勾唇，“不错，还记得五年前——那个被你糟蹋的男人。” “王八蛋，谁糟蹋谁啊……唔……” 一夜旖旎，宋晏神清气爽地赤身下床，进浴室冲了个澡。 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一穿上，宋晏俯身给睡死过去的方旭一个吻，心情甚好地翻窗回去。 “叔叔！”曦曦拥被坐在床上，瞪着回来的宋晏，鼓着小脸很不开心，“你出去玩，怎么不叫曦曦一声呢？” “曦曦！”宋晏愣了下，快步走到床边，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你什么时候醒的？” 曦曦嘟了嘟唇，生气道：“好一会儿了。” “左等，等不见你；右等，你也不回来……” 宋晏心疼地抱起小家伙，拿了毯子给她披在身上：“对不起，是叔叔的错，下次出去，一定跟我们曦曦说一声。” 曦曦唇一弯，嘴硬道：“这还差不多。” 凌晨四点半，还早。 宋晏给她冲了杯奶粉，喝完，又陪她睡了个回笼觉。 作者有话要说：进度会不会太快了？ 感谢在2020-03-04 17:54:53~2020-03-05 20:1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肥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第28章 断横山下的某个小村庄 半月前, 来了五名青年男子。 他们开了辆黑色大众和一辆军绿色的越野，带了大箱小箱的东西。 找村长租了套无人居住的偏避小院, 对外说, 他们是国家科学院的研究人员, 来这儿搜集些植物标本。 村子后山，一处悬崖峭壁的顶端, 四散地站着三人，戴着护目镜远眺的阴冷男子, 蹲在地上摆弄仪器的眼镜男，拿着手机讲话的黑脸壮汉。 “季哥，”壮汉将手机递给远眺的男子, “元博士的电话。” 宋晏、聂小飞等人若在，定然要大吃一惊, 被子弹击穿左脚踝和右膝盖骨，秘密押运回帝都的季明远, 竟完好如初地出现在了断横山下。 季明远接过手机, 恭敬道：“元博士。” “宋晏昨晚秘密重返云省，入住在滇南的四季春酒店，你派人过去, 处理掉。”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冷酷地从电话的对面传过来。 “是！”季明宇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壮汉，走到眼镜男面前，“破译了吗？” 他已被特战队除名, 护目镜和手表的各种共享信号也被切断，根本就无法得知特战队那帮人和杜鹃林的最新动静。 眼镜男摇了摇头，颓然道：“他们的防火墙，我根本就破译不了。” “季哥，”眼镜男目带希翼道，“你知道是谁给他们做的防火墙吗？” 季明宇摆摆手，含糊道，“宋晏找人做的，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不是特战队的人？”眼镜男 季明宇肯定道：“不是。” 特战队，每个人的能力他都清楚。 “准备一下，”季明宇拍拍手，“我们现在下山去滇南，宋晏回来了。” …… 方旭醒来，大脑有片刻的断片。 赤脚踩过地板，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身上的斑斑於痕，方旭撑着头，眯了眯眼，所以，昨夜的一切不是梦了。 拉开衣柜取了件浴袍穿在身上，系上带子。 方旭垂眸从行李箱里取出电脑，拉开椅子坐在桌前，开机，拧开瓶矿泉水，灌了口。 喝得急了，呛了下。 放下瓶子，方旭眉梢轻抬，潋滟的桃花眼里戾气凛然，周身的低气压溢满房间。 指尖轻移，于键盘上飞速敲出一组组代码，侵入酒店系统。 查找近半月的顾客入住信息。 连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到宋晏。 方旭下巴紧绷，眼里的光凝如寒冰，随之调出昨晚的监控。 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捏了捏眉心，方旭低低咒骂了句。 瞅了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不早了。 合上电脑，走进浴室冲澡、洗漱，换衣。 拎着行李箱下楼，左老等人已等在了车前。 “小旭，”左老招手，“来，跟我坐这辆。” “左老，”方旭客气道，“麻烦了。” 左老的助理，忙上前接了方旭手里的箱子，给放在后备箱。 方旭道了谢，随左老上车。 车上，左老还不忘游说方旭，参加节目的拍摄。 “报歉，”方旭再次拒绝，“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意愿。” …… 宋晏一身黑衣，袖子半挽地斜依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载着方旭的车子朝断横山的方向驶去，才慢条斯理地推开阳台上的玻璃窗，拉开窗帘，唤曦曦起床。 曦曦昨个儿睡的晚，再加上夜里醒来，强撑着在床上坐了一个小时，这会儿根本就睁不开眼。 宋晏一叫，她就如乌龟一样慢慢地往被窝里缩一缩，再叫，再缩。 宋晏被逗乐了：“曦曦，八点了。” “你再不起来，就错过跟你方旭爸爸见面的时间了。” 曦曦困顿地在被窝里滚了滚，继而如毛毛虫般，一伸一缩地爬了出来。 宋晏伸手，抱着她进了洗手间，打湿了条毛巾覆在她脸上。 “清醒了吗？”宋晏放下毛巾，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头。 曦曦推开他的手，张嘴打了个哈欠，头一歪枕在他肩上又阖了眼。 宋晏无奈地将她放坐在洗漱台上，挤了牙膏帮她刷牙，洗脸、换衣，装上鞋袜。 酒店里有早餐，三人吃过才打车出发。 车子很快出了城，下了高速往断横山的方向驶去。 聂小飞坐在副驾驶位上，取下腕上的手表，联系山洞里的钱开宇。 余光扫过后视镜，不由一愣，车后什么时候跟了辆货车？ 不过也没在意，断横山周围，近几年开发了旅游项目，带动当地的特色小吃、衣饰，火的一批。 来往有厢货出现也很正常。 聂小飞低头将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又扫了后视镜一眼，咦！ 又多了辆货车。 聂小飞狐疑地戴上手表，盯着后视镜看了起来。 没错，一前一后跟来了两辆货车。 “老大，你看。”聂小飞解开安全带，侧开身子，让宋晏看后视镜上。 宋晏调整了下曦曦的睡姿，抬头，脸上的温情褪去，狭长的眼眸里敛着几分冷，几分坏，“小飞，你跟司机换一下位置。” 聂小飞点头，拉开背包，甩了厚厚一叠百元大钞给司机：“老兄，租用一下你的车子。” 宋晏抽了抽嘴角，知道聂小飞抱着钞票睡觉的毛病，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来，换一下位置。”聂小飞站起来，示意司机快点。 司机有些懵，握着方向盘，半天回不过神来。 聂小飞眉头一凝，亮出证件：“任务期间，烦请行个方便。” “哦哦……”司机是个军事迷，特战队的事，听说过，见此忙跟聂小飞换了位置。 “加大油门往前冲，两千米处，左拐。”宋晏自来走一步，算百步。 月前，上面突然要他们来断横山寻找陨石。 深知陨石隐藏特性的他，接下任务的那刻，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要是到了下月月底，他们还找不到陨石，那么他和他的特战队成员，怎么才能在军部不招回的情况下，在陨石的辐射里活下去。 藏匿是其一，物资是其二，路线…… 所以，云省的每一张地图，他都背得滚瓜烂熟，有些地方更是带着聂小飞、夏依白、周御探过。 “好哩。”聂小飞一踏油门，随之一打方向盘，冲进了左侧的小道。 小道两侧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枝枝蔓蔓延伸着，小车还好，大车在这里就有些活动不开。 聂小飞得意地打开车窗，冲后面的货车司机比了个中指。 货车停下，一名墨镜男扛着追击·炮在小路口站定。 “靠！跳车！”聂小飞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余光扫过还呆坐不动的司机，咬牙扑过去，帮对方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随之猛然一推，喝道：“跳！” 宋晏推开车门，护着曦曦的头，就地一滚，顺着矮坡一路滚出数丈。 千钧一发，聂小飞跳下了车。 “轰——”车子被击中。 聂小飞和司机被爆·炸的热浪冲飞，头上脸上都是水泡，衣服也被燎烧得东一块，西少一块，成了乞丐装。 曦曦被轰鸣声震醒，双耳一阵嗡鸣，什么也听不到。 “曦曦，”宋晏捧着她的小脸，低头在她额上印了个吻，“别怕。” 单膝跪在地上，宋晏托着曦曦，捡起地上滚落的毯子，将她绑在胸前。 托起曦曦惨白的小脸，宋晏冷凝的眸子缓缓绽开一抹笑：“曦曦信不信叔叔是个超级无敌大英雄？” “来，闭上眼。”宋晏的手盖在曦曦眼帘上，“等叔叔一会儿，解决了对面的大坏蛋，就带你去找爸爸。” 曦曦听话地阖了眼，将头埋在他怀里，小手紧紧地拽住了他胸前的衣服。 宋晏双手一抹腰侧，拔出枪，起身对准路口的墨镜男就是一枪。 子弹与飞来的炮·弹擦身而过，宋晏护着怀里的曦曦翻身一跃…… “轰~” 炮·弹在身边炸·开，宋晏身上的衣服被弹片割开，被火吞噬，怀里的曦曦也没能幸免。 “啊，疼……”曦曦下意识地挥了下。 熊熊大火，瞬间消失不见。 与之同时，墨镜男轰然倒地，泊泊的血液从额上的小孔流出，很快就浸湿了他身下的地面。 滴~呜~~滴~呜~~滴~呜~~ 眼镜男朝后一看，瞬间变了脸色：“季哥，警车！” 季明宇抬眉，扫了眼，飞驰而来的五辆警车，“走！” 一辆还好，这么多，真要大开杀戒，云省的警备力量怕是倾巢而出，也要灭了他们。 …… “宋队，”带队赶来的刑警队长叶薄，歉然道，“报歉，我们来晚了。” 宋晏解开曦曦身上烧煎的毯子，“怎么知道的？” 叶薄肃容道：“一个小时前，我们接到线人的消息，说有人在黑市交易军·火。” “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叶薄招手唤来随队的医生，“宋队，先让程医生帮你们简单处理下身上的伤，咱再去医院，你看可好？” 宋晏放下曦曦，捧起她的小脸查看了下。 小脸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眼里带着丝惊恐。 宋晏安抚地吻了吻她的脸颊，“没事了，没事了，坏蛋都被叔叔打跑了。” 叶薄瞅了眼路口地上的尸体，默了默。 “来，曦曦，动一下胳膊腿，叔叔看看你有没有伤着。” 曦曦伸伸胳膊抬抬腿，残破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扑簌簌往下落灰。 “叔叔，”曦曦拧着眉，伸手摸向脖子，“疼!” 宋晏拿开她的手，拉开她的衣领，背上有几个小泡。 “药。”宋晏伸手。 程医生忙将一管烫伤膏递了过去。 宋晏道了声谢，挤了点给曦曦抹在背上。 然后，看了下聂小飞和司机的情况。 还好，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头上脸上被火燎烧的有点惨，怕是要留疤。 “叶队，麻烦你派人将聂小飞和司机送去医院。”宋晏低声跟聂小飞叮嘱了几句，又拍了拍司机没有受伤的胳膊，“安心养伤。医药费、营养费，还有车，有我呢。” 司机闻言精明地笑了笑，“我听说，我们城市的地下，建了个地下城……” 宋晏看向叶薄。 叶薄上前，表示道：“我让人来办。” “谢了。”宋晏拍拍他的肩，“借我一辆车。” “宋队，你身上的伤，不去医院？” “不用，我还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在凌晨。 感谢在2020-03-05 20:12:45~2020-03-06 14:4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irst dre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irst drea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第29章 清晨, 张同方汗流浃背地抱着罐汤，穿过来往的医护人员和病人, 走进病房, 垂头看了一眼病床上还在阖眼昏睡的宋文泽, “还没醒？” 王宜民合上书，起身接了他手中的瓦罐, 放在床头柜上，低声道：“醒着呢, 只是不愿睁眼，接受不了瘫痪的事实……” 张同方撩起汗衫，抹了把脸, 了然地点点头，要他也接受不了。 “老师的腿怎么样？”王宜民倒了碗凉白开给他。 “我昨天买了消炎药, 悄悄地给送了过去。”张同方接过来，一口饮尽, “程教授用木棒给老师将腿固定住了。” “那就好。”王宜民打开瓦罐, 一股浓郁的肉香飘了出来。 王宜民很没出息地吞了口口水：“哪来的肉？” “昨天捡的那块，家里吃了一半，剩下的都在这了……”张同方拿起张硬纸板, 呼啦呼啦地扇着风。 “叩叩……”护士抱着个笔记本打门口经过，侧身敲了敲门，提醒道，“宋文泽的家属，该交住院费了。” 王宜民、张同方对视一眼, 同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他们俩还没有毕业，存的一点零花钱，昨天已经交了医药费，口袋里哪还有什么钱。 “大娘，刚熬的新鲜肉汤，要吗？”张同方抱起瓦罐，凑近隔床的一位妇女，小声道，“两毛一碗，带三块土豆，一块肉。” 王宜民一怔，抿抿唇没说话。 妇人伸头看了眼，又让张同方倒了点尝了下味，“一毛，我要一碗。” “大娘，”张同方苦了脸，“你也尝了，多香多鲜的肉汤啊，还有大块的肉，两毛，真的不贵。” “要不是急着用钱，我们还舍不得呢……” 连着转了几个病房，张同方将一瓦罐肉汤偷着卖完，得了一块八毛钱，交了三天的住院费。 …… “张哥，你知道我去交住院费，看到谁了吗？”韩立诚吊着胳膊推开病房的门，叫道，“张同方，我看到张同方那家伙了。” “张同方是谁？”张意远接过王兴生手里的钱票，数了数，“卖了几件？” “三件，裂口的、磕碰的人家不要。”王兴生掏出剩下的两个玉把件，“这两件老玉，我没舍得出手。” 韩立诚凑近看了眼，“这就是那天在外国语后勤仓库，从天而降，砸伤我们的玩意儿？” 王兴生摸了下骨折的小手指，点点头。 韩立诚偏头瞅了眼张意远手里厚厚一叠的钱票，惊叹道:“这么值钱？” “嗯。”王兴生一脸肉疼地道，“可惜大多都碎了，完好的只找到这么几件。” “哈哈……”韩立诚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拍着大脚狂笑道，“张同方那个傻逼，难得一见的水果不捡，值钱的瓷器玉件也不要，倒捞了条肉揣在了怀里哈哈……笑死老子了……” “是他。”被韩立诚这么一说，张意远也想起了那个傻里傻气，捞了条肉背着宋文泽跑的邋遢男生。 “对，就是那个乌鸦嘴，方才我还见他给宋文泽交住费呢，也不怕把宋文泽给克死。”韩立诚揉了揉笑疼的肚子。 张意远靠坐在床头，胳膊肘支在床头柜上，以手撑额，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宋文泽伤的怎么样？” 韩立诚脸上的笑慢慢地凝在了嘴边：“脊椎多处骨折，上半身瘫痪。” 王兴生心头一凛，“宋文昌这人，心思太狠太毒了！” 三人想起，他那一棍原是要砸在宋经赋头上的。 若真叫他砸中，宋经赋的脑袋可不就如他所说，当场开花，跟季弘业一样惨死在众人面前。 韩立诚瘪了下嘴，不屑道，“对着自己的父兄都能下死手，畜生不如的玩意儿。张哥，万不能让他加入我们。” “啊——别过来，走开，滚……” 凄惶的哭叫声，陡然从隔壁传来。 三人均是一愣。 “我听着……”韩立诚挠了挠头，“怎么好像是宋文昌的声音。” 不等三人起身过去查看情况。 宋文昌嚎叫着，从门口滚过。 随之一个火球追了上去。 三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面面相觑。 太诡异了有没有。 大白天呢，火球竟然会追着人跑。 “那，那火球，”韩立诚哆嗦道，“不会是突然出现的吧？” 空气中蒸腾的燥意还没褪去呢，张意远、王兴生却听得寒毛倒竖，冷汗直流。 …… 方旭立在江边，手里握着电话，心不在焉地说着拒绝的话：“张导报歉，我真的抽不出档期……” 这话很熟，方旭握着电话有片刻的晃神，他在梦中说过。 然后似想到了什么，方旭猛然回头，额前的碎发于空中划了个弧度，散落在眉骨上。 光鲜亮丽的人群里，突兀地站着个衣衫褴褛瘦弱的孩子，那孩子四五岁大小，圆溜溜的脑袋上，长着浅浅的一层发茬，蓝色的杏眸犹如一汪清泉，清彻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她粉唇微启，眉梢眼角都是忐忑地涩意 方旭握着手机的手猛然一攥，“咔嚓”一声，手机碎成了渣，松手，扬了一地残屑。 方旭踉跄地急走了几步，在曦曦紧张的注视下，又停住脚，缓缓蹲下，张开怀抱，眼神贪恋地落在曦曦身上、脸上：“曦曦，来爸爸这儿……” 曦曦迟疑地回头。 方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里那个一身烟屑血腥的高大男子。 随之也明白了，曦曦这段日子跟谁在一起，去了哪里。 宋晏双手插·兜，狭长的眸子看着方旭，透着几分清冷，几分意味深长的旖旎。 方旭潋滟的桃花眼猛然一缩，伸出的手缓缓放下，站了起来。 宋晏勾着唇，透着痞，透着坏，一步步走出人群，朝方旭逼近。 军靴轻敲在地，听在方旭耳边，似雷鸣的战鼓。 他僵立着，想转身而逃，想视而不见…… 宋晏走到曦曦面前，伸手抱起小家伙，转身朝山上走去，声音缓和，慢不经心：“还不跟上。” 方旭垂在身侧的手收紧，默默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宋晏回头，“不想要闺女了？” 曦曦揽着宋晏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头，歪头看着方旭，抿着唇笑，脸上带了期盼。 方旭垂眸，讽刺地笑了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宋晏心头一凛，曦曦真的是……他的实验品？ 方旭的性子他知道，没什么是非观念，做事全凭心意，任性而又肆意。 想起当年，他对研究课题的狂热，宋晏心头杂乱如麻。 方旭一愣，抬头仔细打量了眼宋晏的神色，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曦曦是他的孩子？ “方旭爸爸……”曦曦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怯怯地朝方旭招了招手，“来啊。” 方旭眉眼一暖：“等一下。” 跟左老说了一声，提上行李，方旭跟了过来。 宋晏驻足，伸手握住箱子的拉杆。 方旭松手，接过曦曦。 炮·弹的烟屑味扑鼻而来，方旭陡然一惊，声音都冷了：“怎么回事儿？” 还有曦曦身上的衣服，带着火燎后的僵硬。 “带着曦曦，你也敢跟人交手。”方旭经历过枪林弹雨式的追杀，太明白置身期中的危险。 宋晏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意外。” “叔叔为了保护曦曦，受伤了呢。”曦曦见不得宋晏被人喝斥，便是方旭爸爸，她听着心里也不舒服。 方旭一愣，心里多少有点不得劲，有一种珍宝被人诱拐了的感觉。 冷冷地扫了眼宋晏警·察制服下露出的白色绷带，方旭担心地摸过曦曦的胳膊腿，指尖触到她脚上的草编鞋子，又怒了：“宋晏，你就这么穷吗？连双鞋子都给曦曦买不起！” “过江时，我一动，鞋子就掉江里了。”曦曦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哦。 第30章 第30章 “老大, ”钱开宇从山道旁的树后转出，收起木仓, 恭敬地行了个礼。 看着方旭的目光, 透着打量。 几天前, 这人带着名少数名族的向导进山，还在山上的旧庵堂里住了数日。 他派人盯了两天, 发现对方还算老实，没在山里四处走动闲逛, 便没再管。怎么转眼就跟老大走在了一起？ “认识？”宋晏微微眯眼。 钱开宇点头，不卑不亢道：“方先生前几天进山，在上面的庵堂住了五日。” 方旭迎上钱开宇审视的目光, 面无表情地颠了颠怀里的曦曦：“找人，等人。” 什么时候, 他能力褪化得竟连别人的监视都没有察觉？ 宋晏好笑地瞥了方旭一眼，给曦曦介绍道：“这是你钱叔叔。” “钱叔叔, ”曦曦乖巧地招了招手。 钱开宇脸上的冷意淡去, 伸手掏了颗红果给她：“很甜。” “谢谢钱叔叔，”曦曦双眸晶亮的接过。 果子圆圆的，有杏子那么大, 熟透了，轻轻一掰，两片果肉就跟果核分离了。 “爸爸你吃，”曦曦塞了块给方旭，另一块探着身子递给了宋晏, “叔叔也吃。” 两人咬了一口，剩下的又不约而同地喂给了曦曦。 鼓着双颊，曦曦笑弯了眼，有人爱，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老大，”钱开宇的目光从方旭、曦曦身上移开，落在宋晏衣袖下露出的白色绑带上，“听聂小飞说你们在路上遇到了伏击，你没事吧？” “都是小伤，无碍。”宋晏提着箱子绕过路旁凸起的老树根，一边走进竹林，一边问道，“杜鹃林那边如何了，可有异样？” 钱开宇瞥了眼方旭。 宋晏将他的警惕看在眼里，解释道：“他日后跟我们一起行动，这些事，你不用瞒他。” 钱开宇愣了下，跟上宋晏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自你走后，杜鹃林就再无异样。” “半月的将养，大伙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钱开宇继续道，“前天我带队入林，也不见杜鹃树阻拦攻击。” “老大，你说，会不会因为你带走了陨石，它们没了能量？” 听到陨石，方旭眼睛闪过了然，怪不得宋晏手下的特战队人员会盘踞在这断横山深处。 “下午我过去看看。”具体如何，看过再下定论。 穿过竹林，宋晏抬手揪了串垂落的竹米，搓去上面的硬壳丢进嘴里嚼了嚼，一股青涩的竹香在嘴里泛起：“洞里还有多少存粮？” “米面加起来有个两三斤，压缩饼干还有五十三包。” 曦曦仰头，竹梢上穗子成串：“叔叔，这也是吃的吗？” “嗯。”宋晏点头，转而吩咐钱开宇道，“山上暂时无事，下午，你带人过来采些。” “不用我们跟你一起去杜鹃林查看？”钱开宇担心道。 “不用。”宋晏攀着竹子又拽了串穗子，揉去硬壳，示意曦曦摊开的小手，“尝尝。” 青色的米粒，八分熟，放在手里软软的，泛着清香。 曦曦捏起一个放在嘴里嚼碎，眼睛亮了亮，“好吃。” 小手往方旭嘴边递了递：“爸爸吃。” 出事到现在，曦曦的小手就没洗过，白嫩的指尖沾着衣物的焦灰，方旭盯着那焦黑看了会儿，还是张嘴将几粒竹米吃了。 宋晏以手抵唇闷笑了声，当初相处时，他可是知道，方旭是有些小洁癖的。 一脚踏出林间的小道，大家视野陡然一亮。 成片的魔芋花盛放在青山绿水之间，金色的花柱炫丽而又妖娆。 方旭呼吸一窒，满目都是狂热，若是把这些花粉全部采下，不知能制出多少迷·幻‘药？ “叔叔，师太……”曦曦挣扎着下地，扯着宋晏的裤腿拽了拽，“我可以把师太埋在这里吗？” 宋晏看向钱开宇。 “我去拿骨灰盒。”钱开宇说罢，拎着行李箱屏息穿过魔芋花丛，朝山洞走去。 数天前，夏依白将师太的尸体解剖化验后，就给送进火化·炉，一把火烧成灰，装进了骨灰盒。 后来，他急着回帝都，就将骨灰盒带上山给了载以乾。 载以乾在夏依白走后，紧跟着找了个借口也回帝都了。 如今那骨灰盒还在山洞放着呢。 宋晏转悠着选了株粗壮的魔芋花，冲曦曦招了招手，“曦曦，来看看，这株行不行？” “等一下！”方旭忙揽住曦曦冲向宋晏的小身子，从兜里掏出方帕子，交叠着做成个口罩，给曦曦戴在脸上，叮嘱道：“别凑花儿太近。” 曦曦好奇地摸了摸蒙住半张脸的帕子，“方旭爸爸，这是什么呀？为什么给我戴它？” 方旭抹去她额上沾的一点灰；“这是口罩，带了它就闻不到魔芋花的臭味了。” 盛开的魔芋花，散发着一种腐烂的臭味。 方旭这般解释也没有错。 曦曦深深吸了口气，拧着小眉头，不解道:“还是臭啊。” 一朵还好，大片的魔芋花聚集在一起，就是一种灾难。 也因此，宋晏等人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暂居地。 花的臭味，很好地掩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 “曦曦的体质有些特殊，魔芋花花粉中的迷·幻，对她起不了作用。”宋晏淡淡道。 方旭想到他在培育液里加入的陨石粉，忐忑道：“除此之外，曦曦跟别的小朋友比，还有哪些不同吗？” “预知算吗？”宋晏的眸子有些冷，“半月前，曦曦就梦到你今天会来断横山，与她相见。” 这个就算他不说，方旭也知道吧？ “还有呢？”方旭难掩迫切道。 宋晏墨眉微压：“你想知道什么？” “我……”方旭想说他担心当年他放进培育液的陨石粉，会给曦曦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比如基因的完整性、比如骨骼的生长…… 然而垂眸对上曦曦看来的目光，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得转而道：“曦曦是早产儿，这么些年又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我担心她的身体。” 宋晏想起在医院初见曦曦的那一幕，“医生说，曦曦身子亏损得厉害，得温补……”老中医给开了药膳，只是…… 回帝都后，他忙着上交陨石，把杜鹃花枝送到研究院，忙着解决周御等家属的事，然后又是给曦曦落户，看房，紧接着爷爷出事……他竟也忘了将曦曦的药膳单子给宋管家了。 “老大，埋在哪？”钱开宇拿了骨灰盒、砍刀过来。 宋晏接过砍刀，开始斜着从魔芋花下掏土。 曦曦跑过来，指着钱开宇捧着的骨灰盒好奇道：“钱叔叔，这是什么呀？” 不是要埋师太吗？ 师太的尸体呢？ 钱开宇蹲下，让她看得更清楚些：“这是骨灰盒，里面装了师太的骨灰。” “骨灰？”曦曦只听学习机里的大和尚说过什么舍利子。 曦曦不懂得掩饰表情，疑惑不解就在脸上。 方旭虽猜测，陪曦曦生活在庵堂的这位师太，可能对曦曦并不好。 只是他不知道，曦曦对这位师太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对火化能不能接受？ 所以不敢冒险，侧面解说道：“师太信佛，佛家是不是有句名言，叫尘归尘，土归土？” 宋晏抽了抽嘴角，胡说八道，尘归尘，土归土出自圣经。 曦曦听过这话，来自小哥哥讲的故事。 方旭抚了抚她的头：“师太光溜溜的来，自然也希望什么也不带的光溜溜的去，对不对？” 这下不只宋晏憋笑了，钱开宇都止不住肩头抽动。 师太要的绝不是被人开·膛破·肚，五脏不全的火化成灰。 曦曦竖起大拇指给方旭点了个赞，她最初的愿望，可不就想让师太入土为安，成为魔芋花的养份，以达到另一种“生”吗。 方旭爸爸说的没错。 埋好师太。 几人穿过魔芋花丛进入山洞。 洞里的特战队员已经用压缩饼干、肉罐头、野菜煮好了粥。 方旭瞅了一眼，吃不下去，打开行李箱，掏了袋面包出来。 面包上抹层肉罐头的酱汁，铺层肉干，再铺层钱开宇他们找的脆瓜片。 有点像汉堡，又像肉夹馍，曦曦不挑食喝了碗粥，吃了个。 用罢饭，方旭抱了曦曦到山洞外的溪水边洗漱，宋晏踱着方步跟来。 “你们什么时候下山？”方旭浸湿帕子给曦曦擦脸，偏头问宋晏。 宋晏双手枕在脑后，斜依在溪边的树上，望着远处的山峦眯了眯眼，“两天后。” “那我先带曦曦回帝都。”方旭握着曦曦麻杆似的手腕，都不敢用力，“到帝都后，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等我忙完，一起走。”宋晏拒绝道。 “你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也是晕了头，在山下时怎么就带着曦曦跟他走了，方旭抚了抚额，“曦曦的身体要紧，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 “再说，你们是在执行任务，又不是玩儿，带着我们算什么？”方旭尽量温和道。 宋晏不为所动：“曦曦的体质跟别的小朋友不同，医院那边你就别想了。”不知道她能吸收陨石能量就算了，知道了，哪还能带她做什么检查。 万一查出了什么，岂不惹人注意。 “等我，等我忙完，我让二叔带仪器回家，给她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六点正常更新。感谢在2020-03-06 22:41:51~2020-03-08 23:0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名小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537689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第31章 方旭拗不过宋晏, 再加上曦曦也不愿跟宋晏分开，只得随他们留下。 短暂的休息过后, 钱开宇带着特战队的成员去竹林采摘竹米, 宋晏拎上背包、砍刀, 带着方旭和曦曦去杜鹃林察看。 杜鹃花枝为护老爷子伤得不轻，这次他们重返断横山就没带它, 留了它在宋晏的院子里扎根生长，顺带酿蜜。 宋晏带着方旭、曦曦, 没走庵堂那条路进入杜鹃林，而是换了个方向，走了一条从没走过的路。 这条路虽然灌木丛生, 却也鸟语花香，果木满坡, 彩蝶蹁跹。 宋晏拎着砍刀在前通路，方旭瞅着眼前的明媚春光, 不知能留多久, 不由就想陪曦曦留下些什么。 方旭抱着曦曦斜依在一株花树上，掏出手机调好角度按下了确定键。 “咦！我和爸爸一起，出现在了手机里。”曦曦第一次照像, 看着手机里她和方旭相依相偎的高清照片很是新奇。 “好看吗？”方旭将其设成手机屏保。 “好看。”曦曦点头。 “那我们再拍几张。”方旭看中前面不远的一棵歪脖子果树，抱着曦曦走近，扶了她在倾斜的树杆上坐下。 叶果相映间，方旭拍下了曦曦璀璨的笑容。 宋晏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嘻笑声，收了砍刀停下脚步, 回头不觉莞尔，“多拍几张。” 断横山是曦曦生活了几年的地方，一朝离开，此生可能再无归期。 “叔叔也来。”曦曦被方旭从树上抱下，站在丛红花前，冲宋晏招手，“我们一起拍进手机里。” 方旭轻笑：“曦曦，我们这个叫拍照……” 一张张曦曦扶树、攀石、摘花、啃果、扑蝶……还有跟宋晏、方旭的合照拍下来，曦曦止住了唇边的笑，一手抱着颗宋晏给摘的野果，一手抱着他的腿不愿动了。 新鲜劲褪去后，曦曦心里只剩下一个“累”字。 方旭翻看了下，有79张，够装两个影集了，剩下的回帝都再拍。 收起手机，方旭拿了帕子蹲下给曦曦擦汗，然后又拧开水壶，给她喂了些水。 宋晏弯腰抱起曦曦：“走吧，离杜鹃林不远了。” 方旭收起水壶、帕子，点点头，伸手取过宋晏手里的砍刀走在了前面。 杜鹃林没了陨石，整个安静了下来。 远远看着，有飞鸟落在杜鹃枝上啄食花蕊，还有野兔野鸡在树下觅食，除了高些，好像跟别的林木也没什么不同。 方旭狐疑地偏头看向宋晏。 来前宋晏可是如临大敌，武·器装备带了个全。 宋晏没做任何反驳，放下曦曦，打开背包，取出防护服。 两套半，宋晏自己穿一套，递给方旭一套，另一件上衣给曦曦裹在了身上。 “你带曦曦在这等着，我先过去看看。”宋晏拿出仪器，按下开关，朝杜鹃林走去。 杜鹃树早已开了灵智，想布置一个假像迷惑世人，宋晏觉得再容易不过了。有没有害？只有进入林中体会一番才知道。 宋晏一边盯着仪器上显示的辐射数据，一边全身戒备地握着木仓，走进杜鹃枝探出的范围。 仪器上的数据一直在0.3~0.9之间波动，并没有超过人体的承受泛围。 越是如此，宋晏的眉头皱得越紧，没了陨石，辐射散得这么快吗？ 上次过来，最低值可一直保持在二十往上。 凝眉沉思了会儿，宋晏把仪器塞进背包的侧袋里，握着木仓走进了杜鹃林。 久久不见宋晏回来，方旭等得焦急，里面不会真的有危险吧？ 与之相反，曦曦抱着果子，踩着地上的小圆球，玩得不亦乐乎。 “爸爸，你看，你看，多好玩呀！”曦曦扯了方旭的手，拉了他走到小圆球前，伸脚一踩，五颜六色的花粉喷出，落了曦曦一脚，她晃着方旭的手乐得不行：“哈哈……爸爸，是不是很好玩？” 方旭掏出手机，搜了下，发现这是一种从没被记载的的植物。 花粉也不知有没有毒？方旭拦住曦曦，不敢让她再踩了。 方旭四处寻摸地摘了几片大叶子，垫着手，摘了个小圆球，用大叶子裹了几层，扯了草茎绑严拎在了手里。 只等回帝都后，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用。 手里的果子啃完，曦曦丢掉果核，望着杜鹃树上的花苞抿了抿唇，她有点馋花蜜了。 “曦曦!”方旭一个晃神没注意，曦曦已走到杜鹃林边。 “爸爸，”曦曦笑着招了招手，“你喜欢吃花蜜吗？我让香香送点含蜜的花苞，给我们吃好不好？” 不等方旭回答，嗅到曦曦的气息，瞬移过来的母树，已探了根长满花苞的枝条到了曦曦面前。 方旭呼吸一窒，丢掉手里的东西，一个冲刺到了曦曦身前，拦腰抱住她就地一滚远离了杜鹃枝。 曦曦被方旭这番神操作，整得有点懵：“爸爸……” 方旭爬起来抱着曦曦，一口气又往后褪了数百米，才轻喘着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定在原位不动的母树枝条。 这下曦曦有些看明白了：“爸爸，你是怕香香伤害我吗？” “那树，你叫它香香？” “对啊！”曦曦拍拍自己的小胸膛，不无得意道，“还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呢？” 方旭紧蹙的眉头微松，“这儿离庵堂可不近，曦曦先前怎么跑这么远？” 曦曦挠挠头，不解道：“我没往这边跑啊，是香香。” 方旭一愣，惊异道：“曦曦的意思是，这杜鹃树会来回移动。” “对啊。”曦曦眉目清然，好像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方旭哑然：“爸爸看着所有的杜鹃树都长得差不多，曦曦怎么认出香香的呢？” “嘻嘻……”曦曦双眸晶亮地笑了笑，“我就是认识啊，它是我的朋友呢。给了我好多花蜜吃，还让我给它取了名字。” 方旭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心里闪过抹沉思。 曦曦不会是身带木系异能吧？ 不然怎会有这么强的亲和力，连变异植物都想亲近。 “爸爸，爸爸，你放我下来吧，香香给我的花苞我还没拿呢，它一直那样举着该多累啊。” 方旭也想证实一下心中的猜想，“爸爸抱你过去。” “嘻嘻……好啊，好啊，”曦曦欢喜地拍了拍手，“正好告诉香香，我有爸爸了呢。” 方旭抱着曦曦小心地一步步朝母树靠近。 “香香，好久不见哦。”曦曦冲母树招了招手，兴奋地碎碎念道：“你看这是我爸爸，我找到我爸爸了。还有方才进入你们杜鹃家族的叔叔，也是我的亲人呢……” “香香，我再不是被师太嫌弃，没人要、没人疼的小可怜了。帝都你知道吗？在那里啊，我有好多好多的亲人。”曦曦点着手指数道，“有二叔，三叔，四叔，爷爷、姑婆、管家爷爷……” “他们送了很多礼物，有玩具、学习机、衣服、鞋子、包包，最最主要的是，每天都有好多好吃的……”想到第一天到帝都被太爷爷抱着吃的红烧肉，曦曦飞扬的心情不免有些暗然，“香香，我到帝都的第一天，太爷爷给我夹了好多的红烧肉，又香又糯，还喂我喝了特好喝的汤……” “可惜……”曦曦吸了吸鼻子，情绪低落道，“太爷爷跟师太一样，也长睡不起，离开了曦曦……” 母树的枝条伸来，清香的花苞柔柔软软地从曦曦脸颊拂过，痒痒的，曦曦立马就被逗乐了：“哈哈人家正伤心呢，别闹……” 方旭的一颗心被曦曦说得酸酸胀胀的，就这么晃神的功夫，杜鹃花枝已经近身了。 他抬手。 母树忙贿赂地投了朵带蜜的花苞在他手心。 方旭愣了下，体内的能量凝聚于双眼，母树的枝杆成三维模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底。方旭没在它体内看到什么暴戾的因子，陡然松了口气，没再阻拦它跟曦曦亲近。 “方旭！”宋晏察看回来，见此不由一惊。 “你在干嘛？”宋晏想到有可能出现的后果，双眸满是冷意，“杜鹃树变异了，你怎敢带着曦曦与它接触？” “杜鹃树并没有攻击曦曦，不是吗？”方旭欣喜与他对曦曦的重视，可也不想他束缚了曦曦的手脚，折了曦曦还没成长的翅膀。 他们谁也陪不了曦曦一辈子，要想在末世里活下去，活得恣意飞扬，曦曦要有真本事才是。 “杜鹃树这么亲近曦曦，你可有想过，会不会因为曦曦身具木系异能？” “你证实了？”宋晏面色不善地握着木仓走近，夺过曦曦，迅速后退。 “叔叔，”曦曦不满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和香香是朋友，上次在林中，你不是看过我们相处吗？它不会伤害我的。” 母树也不愿曦曦这么快离开，闻言忙点着枝杈附和。 其实它也不明白，明明这两脚兽要了它两根枝杈，怎么就不能接受它呢。 哈，原因很简单，枝杈小啊！ 便是暴动，危害也不大，宋晏自负他能制止。 母树则不同，它身高四十多米，枝繁叶茂，移动起来似一座小山。发起飙来，若不用热武·器，特战人员一起上，也难以将它消灭。 “宋晏，”方旭按住他的胳膊，劝道，“曦曦需要成长，有没有木系异能，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试！”宋晏轻嗤，“曦曦的安危呢，你能保证？” 方旭摸了摸鼻子，让他做实验还行，跟变异物交手，就太为难他了：“这不是有你吗。” 宋晏被他飞扬的眼神撩到了。 不由就定住了脚步。 母树欢乐地一甩枝条，朵朵带蜜的花苞脱离叶杈，飞舞在空中，绕着三人盘旋了一阵，缓缓下坠。 方旭扣住宋晏要接的手腕，盯着曦曦的双眸催促道：“曦曦，快想办法接住，别让它们落在地上沾了泥灰。”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在凌点，小天使们不用等，太晚了，明早在看也不迟。 感谢在2020-03-08 23:06:35~2020-03-09 17:3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名小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落落 10瓶；打酱油 4瓶；欣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32章 在方旭急迫的眼神下, 曦曦不明所以地伸手，接了四朵花苞, 还有几朵落在了她肩头和胳膊上。 “哈哈……好多啊, 谢谢你香香。”曦曦小心地收拢了身上的花苞, 双手握不住，用衣服下摆兜了, 捻起一朵给方旭，“爸爸尝尝, 超甜呐。” 方旭垂眸，大量的花苞落在地上，于脚下积了厚厚一层。 是他强求了, 曦曦身体里便是有异能，她从没有接触过, 又无人教导，如何调动得出。 “爸爸？”曦曦拿着花苞的手又往方旭唇边递了递。 方旭想说, 不干净, 洗洗再吃。 跟孩子执拗个什么劲？ 宋晏看不过眼，伸手挡在曦曦额前，头一勾张嘴咬住了花苞。 隔着一层薄薄的花瓣, 两唇·相贴，鼻息交·缠，方旭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宋晏直起身，松开罩在曦曦眼上的手，看着方旭似笑非笑地大口嚼碎花苞吞下。 方旭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似染了层胭脂色。 曦曦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充满了好奇。 宋晏轻笑了声，低头在她颊上亲了一口。 “让你爸爸抱着你，”宋晏拍拍曦曦的背，“叔叔把地上的花苞捡起来。” 曦曦偏头在他下巴上印了个湿濡濡的吻，兜着花苞朝方旭歪了歪身子：“爸爸抱。” 方旭狠狠擦了下唇，接过曦曦，抬腿给了宋晏一脚：“臭不要脸！” 宋晏侧身躲过，笑着喝道：“别乱动！踩了花苞，曦曦跟你急啊。” 方旭：…… 五年没见，他发现宋晏的脸皮变厚了。 早年那个一逗就红了耳尖的制服小哥哥，哪去了？ 宋晏捡了一会，成群的虫蛇闻着花蜜的香甜味儿都跑来了。 “曦……” 一道含糊的稚嫩声音在曦曦耳边响起。 曦曦支了支耳朵：“香香，是你叫我吗？” 母树的花枝点了点，缓缓朝曦曦伸来。 曦曦含笑握住，手心猛然一烫，似抓了块烙铁，都来不及甩手摆脱，一股滚动的岩意，顺着腕间的经脉一路往上，侵入心肺，流向四股百骇。 曦曦疼得白眼一翻，昏死在方旭怀里。 随之母树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朝曦曦直扑而来…… 跟宋晏争抢花苞的虫蛇等物，吓得一轰而散。 方旭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怎么了？”宋晏抬头，就见曦曦软软地俯在方旭怀里，方旭一脸呆滞。 宋晏手一松，刚捡的花苞又全部掉在了地上。 顾不得这些，宋晏疾步赶到方旭面前，伸手探向曦曦的脉博。 强劲而又急骤。 “曦曦怎么了？”宋晏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双目赤红。 直觉告诉她，曦曦现下的情况很不好。 方旭喃喃地指了指母树留下的硕大树坑：“杜鹃树缩小钻进曦曦手心了。” 宋晏愣了下，方旭说的每个字分开他都懂，组合在一起，他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那棵杜鹃树多大啊，是曦曦的几十倍，咋能缩小钻入曦曦手里呢？ 方旭掰开曦曦紧攥的右手，手心里一个小小的杜鹃树，像纹身一样印在皮下的血肉里。 宋晏下意识地执起曦曦的手，搓了搓。 小孩子的手，哪经得起宋晏那带了厚茧的指腹来回揉搓，很快一片通红，揉出血丝来了。 方旭眉眼一跳，忙制止道：“别搓了。那树对曦曦没有恶意，应该没事……” “没有恶意能钻进曦曦的手心里？你知不知道得有多疼？”宋晏本已怒极，方旭这话无异是火上浇油，“方旭，你ta的能干嘛？照看个孩子，都能让她一而再地泛险，出事的怎么不是你，曦曦才多大…… “你知道那是什么树吗？陨石之下，独自存活下来的母树，看！看看——”宋晏指向身后大片的杜鹃林，“这里，所有的杜鹃树，都是它掰枝插秧，种下的子子·孙孙……” “宋晏，你冷静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呵，我ta的就是太冷静了，”宋晏拍了拍腰间的木仓，“老子但凡冲动一点，你还能站着跟老子说话……” 方旭知道曦曦不醒过来，他现下说什么都是枉然。 盘膝坐下，将曦曦平放在膝上，方旭开启透视异能，仔细地察看起了曦曦体内的变化。 宋晏颓然地捏了捏眉心，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方才怎么就大意地没有察觉到杜鹃树的意动？ “陨石能量！”方旭惊呼道，“曦曦体内聚集着大量的陨石能量……不对，不完全是，看着倒现是杜鹃树吸收了陨石能量，不懂得进化，又消化不了，压缩凝结成一个个小颗粒……这些颗粒先前一直被它压在了根部，现在它想借助外物把这些颗粒融合……只是，它为什么选择曦曦呢？” “刷”的一下，宋晏拔出了匕首。 “你干嘛？”方旭吓得忙夺下曦曦的小手。 “把杜鹃树挖出来。”宋晏神色冷酷道。 方旭无奈地揉了下眉心：“万一挖不出来呢？” “什么意思？” 方旭摇了摇头，“我不确定曦曦手心这个，是不是杜鹃树的本体？或许只是它投射出的一个影像呢……” 宋晏抿唇收回了匕首，余光扫过地上的花苞，有什么从他脑中闪过。 蜂蜜，对！ 杜鹃树的花蜜能压制陨石能量中的暴戾因子，那是不是也能中和一下，杜鹃树带给曦曦的冲击。 摘了片大叶子，宋晏捡起一朵朵花苞，将里面的花蜜抖落在叶子上，一滴两滴……积少成多，片刻就收集了两钱之多。 “快！给曦曦喂下去。” 方旭盯着宋晏托着的花蜜，陡然想起他在庵堂跟哈娃买的那半罐蜂蜜。 伸手接住宋晏手里的叶子，方旭胳膊肘抬起一推宋晏，叫道：“宋晏，你现在快去山洞把我的行李箱提来，那里有半罐子蜂蜜……” “普通的蜂蜜对曦曦没用。”宋晏捏开曦曦的下巴，催促道，“快灌！” 方旭手腕倾斜地竖起，将叶片上的花蜜尽数倒进曦曦嘴里：“那不是普通的蜂蜜，是我们在庵堂的厨房找到的。” 宋晏记得曦曦说过，她那天之所以被师太抽打，是因为师太想要她好不容易从杜鹃林带回去的一个蜂巢…… “我去拿，”宋晏点了点方旭身上背的水壶，叮嘱道，“给曦曦喂点水，把花蜜从嘴里顺下去。” 说罢，蹿进灌木丛，几下跑得没了踪影。 方旭打开水壶，掰开曦曦的嘴，连着给她灌了数口。 花蜜由水冲着一路流到胃里，曦曦紧皱的眉头松了一瞬，转而又难掩痛苦地拧了起来。 熊熊燃烧的火焰里，曦曦抱着双臂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疼得连哼都嫌费力。 “曦曦……” “曦曦……” 曦曦捂了双耳，不想搭理这棵杵在眼前的杜鹃树。 “曦曦……你要想办法灭了这火海，不然你我的神魂都得交待在这儿……” “那是火耶，我拿什么灭……”曦曦小嘴一撅，生气的吼道，“谁叫你往我身体里钻的，不钻不就啥事都没有了。” “我……”香香对了对自己的枝条，理亏道，“对不起啦，我也是没办法，明明都拼命折枝种下一棵棵杜鹃树，分散体内的能量了，还是越积越多……” “眼看就要步上诸位长辈的后尘……这不是情急之下，就鲁莽了些……” “这是什么话？和着你要活不下去了，还要拉了我来垫背？”曦曦气得跳脚。 “反正已经这样了，”香香很是光棍道，“你只有努力灭火，我们才能存活。不然，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怎么灭火？你都搞不定的事。”曦曦摊了摊小手，“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搞定？” “那怎么办？”香香有些傻眼。 曦曦埋头蹲在地上，努力将自己缩小，以减少火焰燎在身上的疼痛。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啊？ “咦！”方旭震惊地看着从曦曦脖子上飞起的一块龙形玉佩，它在吸收曦曦身上溢出的陨石能量。 虽然不快，但却聊胜于无。 少倾，宋晏抱着瓦罐赶回，看着飘在曦曦身上的玉佩亦是一愣。 “这玉佩是你送给曦曦的？”方旭接过瓦罐问道。 宋晏摇了摇头，“是我爷爷给曦曦准备的。” 老爷子！ 提起他，方旭就有些心虚：“这怎么喂？” 宋晏掰开曦曦的下巴：“倒！” 蜂蜜黏稠，直接往嘴里灌。方旭担心道：“能行吗？” “试试吧。”宋晏催促道，“快点，磨蹭什么呢？” 方旭一咬牙，抱着瓦罐朝曦曦嘴里倒了下去。 浓郁的花香从嘴里涌入，曦曦精神一震，忙一蹬火烧火燎的杜鹃树，向上蹿去，随之神魂归位，大口吞咽了起来。 清爽的能量朝识海的火焰扑去，几息之后，曦曦缓过劲来，冲进识海，一脚将香香踹了出去：“滚你的去吧。” “不——曦曦，咱俩可以结契……” “谁要你啊……”话没说完，曦曦力竭地又昏睡了过去。 被踢出的香香扎进原来的土坑里，飞速蹿高。 宋晏、方旭互视一眼，收起瓦罐、玉佩，抱着曦曦，拎着背包就跑。 “回山洞吗？”方旭问道。 “去庵堂。”曦曦情况不明，还是避着人点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香香：曦曦，别跑啊，我要跟着你…… 曦曦：不要，不要，赶紧滚…… 感谢在2020-03-09 17:36:58~2020-03-09 22:4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燃烧我的卡路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第33章 曦曦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好大好大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轰隆”一声, 砸在地上, 压平了山川, 填平了河流，震动的余波造成了城市的塌陷, 很多地下城被摧毁。 巨石荡在地表的气波，让来不及躲避的人类, 像蚂蚁一样成群地死去。 半天之后，这些死去的人类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们四处游走, 见到活物扑上去就啃……热气蒸腾，血色弥漫…… 曦曦被满天的血腥和遍地的残肢惊醒, 扑到方旭怀里放声大哭：“哇……好可怕，好可怕……” 方旭只当她是被杜鹃树的行为吓着了, 忙拍着她的背轻声哄道：“不怕, 不怕，曦曦不怕哦，那树已经从你手里钻出来了, 不怕……” 宋晏正在半塌的厨房冲蜂蜜水，闻声疾步走来：“醒了，来喝点水。” 方旭摆摆手：“吓得狠了，还没缓过来，等会儿。” 宋晏将碗放在床边找来的凳子上, 伸手覆在她头上，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额头，尽量放缓声音地哄道：“曦曦别怕，明天叔叔就带人将那些树消毁，它们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别怕。” “消毁？”方旭眉梢一挑，若有所思。 宋晏点点头：“留下，隐患太大。” “呜……不是香香……爸爸，”曦曦浑身轻颤揽住方旭的脖子，又伸手死死地拽住了宋晏的衣袖，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消去心里的害怕，“呜叔叔……天上掉下好大一声石头，好多人死了又活了，然后他们……吃人……呜好可怕啊——” 方旭和宋晏对视一眼，有些了然，曦曦这是预知到了陨石降落。 宋晏接过曦曦，抱了她在床边坐下，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泪：“曦曦还记得我带你去的地下城吗？” 曦曦抽噎着点点头：“记得。” “地下城就是人们为了躺避你说的石头建的。”丢掉擦湿的纸巾，宋晏又抽了两张，叠了叠给她擤鼻涕，“过两天下山，叔叔就带你回帝都，送你和你方旭爸爸一起入住地下城。” “所以，我们曦曦不用害怕。”宋晏丢了纸巾，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我和你爸，还有你那几个叔叔，会保护我们曦曦快快乐乐地长大，免你忧，免你恐。” 曦曦扯了下唇，想笑的，眼里的泪却滚滚而落，梦里那一闪而过的地下城，死的就有几位叔叔：“不，不去地下城，不去……” “叔叔，我们不去地下城……不去……”曦曦小脸惨白，满眼都是恐惧。 方旭浑身一震，双手猛然攥紧，指尖扣进手心的肉里。 咽了咽吐沫，他忐忑道：“曦曦梦里的地下城……是什么样子？” “压扁了……呜……人都死了……”曦曦双手捂着小脸，抖着身子，悲痛不已，“二叔、三叔、四叔，爷爷，还有姑奶奶……都死了。” 曦曦闭眼，脑中再次闪过他们惨死的画面。 宋晏双眸沉寂，左手无意识地一遍遍抚过曦曦的后背。 “曦曦的预知能力……”方旭闭了闭眼，“很强。” 宋晏没搭话，伸手端起凳子上的蜂蜜水：“曦曦喝口水。” “嗝~”曦曦打了个哭嗝，红肿着双眼抽噎道，“呜……叔叔你不伤心吗？” 宋晏的手背拂过她脸颊，为她擦去脸上的泪：“还没发生……”就有阻止、补救的机会。 “别担心，有叔叔呢。”宋晏将碗喂到她唇边，“张嘴。” 曦曦下意识地伸手捧住碗，喝了起来。 哭了这么久，她确实也渴了。 一碗水进肚，曦曦双眼虽还噙着泪，神情却缓和了不少。 放下碗，宋晏捡起地上的小草鞋，给曦曦穿上，然后抱着她弯腰出了门。 相比屋里的阴冷潮湿，外面正是晨曦初褪，暖阳高升，一片花香鸟语。 “曦曦睡了好久？”曦曦纳闷地望了望天，昨天他们去杜鹃林时，太阳已朝西偏移，现在却从东方升起。 “嗯。”宋晏摸了摸曦曦的小肚肚，“饿不饿？” 曦曦羞赧地舔舔唇，刚喝了碗水，肚子鼓鼓的，可她还是想吃东西：“饿的。” 宋晏压下心头的焦虑，勾唇笑了笑：“等着，叔叔给你熬粥吃。” 昨晚，钱开宇上山，给送了两斤竹米，一斤面和一篓菌子。 放下曦曦，宋晏走进厨房，刷锅，淘米。 曦曦迈着小短腿跟进厨房，乖巧地在灶前坐下，取了把树叶子，放在灶洞里，用灶前放的打火机将其点燃。 宋晏将米下锅，和面贴了饼子。 然后抱起曦曦，一起坐在灶前的小凳上烧火，并给她讲起了故事。 方旭出来看了眼，默默地走开，拿着砍刀去了旁边的林子，片刻拖了几根竹子回来。 削去竹叶，架在半塌的院墙上。 用纸巾擦去上面的灰尘，抱了曦曦的旧被子和他带来的薄毯、床单来晒。 听着厨房里，不时传出的父女一问一答，方旭心里的惊恐与不安被安抚。 他还就不信了，几年来的准备，护不住一个曦曦。 想着厨房里没什么菜，方旭找了个塑料袋，拎着砍刀又去了林子。 春末夏初，掩映在灌木丛、树根下的野菜还很嫩，方旭一会儿就挖了一袋，还捡了窝鸡蛋回来。 “爸爸，”沉浸在宋晏故事里的曦曦，除了双眼还有肿，脸上已没了惊惧和恐慌，见方旭进来，还仰着笑脸冲他招了招手。 方旭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摊开手，露出了手心里的三个圆溜溜的小鸡蛋。 “啊！蛋蛋。”曦曦欣奇地伸手挨个摸了摸。 “爸爸放进锅里，煮了给曦曦吃好不好？” “有三个呢。”曦曦花瓣似的嘴唇微抿，杏眸晶亮地分配道，“正好我一个，爸爸一个，叔叔一个。” 方旭举了举右手提着的塑料袋：“这里还有。” “哇！这么多？”曦曦从宋晏腿上跳下，踮着脚尖伸手数了数，“加一起，有七个哦。” “对，有七个。”方旭直起身，舀水洗净放了三个在米汤里，“煮三个，炒四个。” 方旭不做实验，不拍戏时，喜欢自己做饭吃，他的手艺，完全不是宋晏这个除了煮就是烤的门外汉能比的。 无论是凉拌的小菜，还是炒的野菜鸡蛋都非常清香爽口。 曦曦小肚子还鼓鼓的，方旭没敢让她吃饼，吃给了一勺粥，一个剥了壳的鸡蛋。 捧着碗，曦曦双眼骨碌碌一转，一筷子又一筷子夹起了菜，没饼，粥又少，鸡蛋也不大，那就从菜上找补吧。 方旭勾了勾唇，想笑。 宋晏安慰道：“不怕，一肚子粥水，过会儿就消化了。” 用完饭，宋晏下山去安排明天消毁杜鹃林的事宜。 方旭打开行李箱，找了件蓝白格子的衬衣，准备给曦曦改件小裙子穿。 曦曦没什么事，就拿了抹布，一边给菩萨擦去双脚和小腿上的灰尘，一边跟菩萨手里卧着的翠鸟聊天。 方旭坐在一旁听了几句，笑道：“曦曦，你听得懂小鸟在说什么吗？” “差不多吧。”曦曦放下抹布跟方旭比划道：“它点头，就说明我说的对，它摇头，就是不赞同了。” “爸爸，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呀？” “大概要晚上吧？”方旭不太确定道。 “我们是明天一早下山吗？”曦曦捡起抹布，舀水洗了洗，晾在廓下的藤蔓上。 “嗯。”方旭放下针线，拉过曦曦，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水湿的手，试探道，“曦曦……还记得梦里的事吗？” 曦曦垂眸，双手绞在身前挽了挽，“记得。” “爸爸，那只是梦对不对？”曦曦抬头，望着方旭目带希翼。 方旭放下缝了一半的小裙子，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小脸，说不出违心的话。 曦曦小脸一暗，抬起小脚搓了搓地上的草芽，“没办法阻止，或是避开吗？” 咬了咬唇，曦曦哽咽道：“我不想叔叔他们也像太爷爷一样，离开曦曦。” 方旭伸手将她的小身子轻轻揽在怀里：“曦曦梦里是所有的地下城都塌方了？还是只有帝都的地下城出了事？” 曦曦忍着心里的恐惧，回想了下：“叔叔他们是在a区和c区出的事。” a区！c区！ 方旭知道政府在五年前，就开始规划——建立安全区。 后来，他多方打听、探查，知道安全区就建在每座城市的下方。 可是具体什么区，在哪，他就不知道了。 曦曦捡了个小棍，拔掉脚下的小草，抚平土，画了个圆：“这是帝都，c区，在这里……” 曦曦点点圆的右下角。 “出了帝都，”曦曦在圆上又画了个弯曲的线，然后在线的那头又画了个小圆，“这是西山，山下面就是a区。” “爸爸，”曦曦点点自己的画，“你懂了吗？” 西山哪，那就好懂了。 方旭点点头，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一口：“我闺女真棒！” “嘻嘻……”被爸爸这么一夸，再回忆梦里的情景，曦曦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倒有一种局外人看动画的感觉。 “大石头掉在了这里，”曦曦将地上的画抹去，又画了一个大圆、几个小圆和一条线。 “压倒了一座好大的山，好几个城市，又占了好大的一片田，把田里的牛羊都砸死了，还填平了这条河……” 方旭一连猜了几个地方，然后又一一否定。 拿出手机，方旭点开他存档的3d世界地图，“曦曦，你来看看，你画的是哪？” 曦曦依靠在他身上，歪头看向手机页面。 方旭抱她坐在膝上，把手机放到她手上，教她怎么转动3d地图，辨认山川、城市。 经过曦曦辨认，方旭知道花国被陨石砸中的地方是西部。 这倒是跟科学家们的预测一样。 不同的是，曦曦梦中的陨石要更大，砸向地球的冲击，是预测的数十倍。 几座主要城市的地下城，几乎毁个彻底。 方旭打开电脑，找了个早前下载的动画片给曦曦看，拿了纸笔，飞速在纸在勾勒。 a4纸的页面太小，有些细节表达不出来。 方旭就去厨房用面粉打了浆糊，将二十来张a4纸粘在一起，重新勾图。 一个小时候，曦曦梦中的场景，跃然纸上。 “曦曦，看看，”方旭把画拿给曦曦确定，“可有什么不对？” “哇！好像啊！”曦曦惊叹了声，转而遗憾道，“就是没有颜色，我梦中的大石头，这里是灰色的，这里是红色，然后变黑……” 方旭记下曦曦说的每一处颜色变化，又调整了些细节。 行李箱里没有彩笔和颜料，方旭关掉电脑，带着曦曦院里院外寻了些花草，利用花草的汁液，调了颜料给画面上了色。 看着上色后的整体画面，方旭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为了掩饰他对物资的收集，对末世方面的观注，近年共他没少参演末世电影和末世动画的配音，可是没有哪一部电影、动画的画面能这么直击人心，来得震撼。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爸爸，我看看。”曦曦双手和身上沾了花汁，怕蹭到方旭衣服上，她没敢靠太近，只伸着头，催促道，“爸爸，你弯弯腰呗。” 方旭哪敢让她再看，匆匆举高晾在院里的藤蔓上，转移话题道：“曦曦，中午了，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曦曦果然没在要画，而是托腮想了起来：“想吃鸡蛋，滑滑的菌子。” 菌子还有，鸡蛋没了。 不过，旁边的林中应该不缺。 方旭牵着曦曦的小手到池子边，舀水给她洗了手脸，将小裙子的底边缝好，给她换上。 曦曦第一次穿裙子，高兴地拎着裙摆转了几圈。 方旭扶住站立不稳的她，笑道：“家里，爸爸给曦曦买了很多的小衣服，小裙子，回帝都后，我们换着穿。” “有这件漂亮吗？” “比这件漂亮。”方旭带着曦曦去林中找窝了鸡蛋，回来，用鸡蛋、野菜和菌子做了锅面疙瘩。 曦曦吃了两半碗，伏在方旭怀里睡了一觉。 醒来，在宋晏的背上。 曦曦揉揉眼，偏头望了眼头顶偏西的太阳，“叔叔，我又睡了好久吗？” 宋晏看向方旭。 方旭放下行李箱，拧开水壶喂她喝了两口水，“不久，两个小时。” 曦曦瞅了下四周，这是下山的路：“不是明天才下山吗？” “大石头降落的时间提前了。”宋晏脸色不是很好，“叔叔送你们去机场，曦曦先跟你方旭爸爸回帝都。” “叔叔呢？” “叔叔处理好手头的事，明天再走。” 作者有话要说：另一章，依然在凌晨。 第34章 第34章 宋晏脸色之所以难看, 不只科学院预测的陨石降落提前了，还有今早突然散布于网络上的末世消息。 尽管网络安全·局得知消息后, 第一时间内就将贴子删除了, 消息还是迅速地传播了出去。 现下已引得民众闯进超市、市场疯抢物资, 还有些地方的武·装分子于上午10点左右，有计划、有目的的冲进政府部门, 对工作人员动了手。 “左导，我不管, 我要退组，我要回家……” “我说您怎么找了我这个小虾米来拍摄记录片，应该是人家影帝影后早就得了消息, 聪明的推拒了吧。” …… 隔着一道山梁，三人就听到了下面的山谷里, 传来的争吵声。 “他们怎么知道消息的？”宋晏驻足，问隐在树上, 拿着护目镜密切关注事态发展的钱开宇。 按理, 深知内情的左老，在进山前，就会让人将手机收起来, 断了剧组跟外界的来往。 钱开宇“哧溜”一下从上面滑下来，敬了个礼，“有人下山买药，听到了山下的消息。” “下山买药？”方旭凝眉，“我听左老说, 他高价购买的一些解毒药、防虫药等药物，早就随物资一起提前运上了山。” 钱开宇点点头，运来那天，他还偷偷地查看过：“好像是一名女演员，在山里住了一夜，身上过敏，长疹子。怕被左导知道打包回帝都，不敢吭声，偷着叫助理下山买药。” “那助理胆子小，听到消息后，回来就嚷开了。”钱开宇瞅了眼方旭拎在手里的行李箱，“老大，你这就送方先生和曦曦下山吗？” “嗯。”宋晏点点头，叮嘱道，“只要不闹大，就别插·手。” 他前天在酒店的阳台上看了，拍摄组里光退伍军人就有17位，想来左导在来前就做好了各种突发状况的准备。 “是。”钱开宇应了一声，转而担心道，“老大，山下有些乱，上次那些袭击你的人，聂小飞说刑警队的人顺着痕迹找过去，已是人去屋空，我担心他们会再次出手，要不要我跟你一起下山？” “不用。”宋晏抱着曦曦换了个方向，避开左老他们，继续朝山下走去，“聂小飞已等在了山下。” 钱开宇松了口气，几下又上了树。 曦曦看得新奇，钱叔叔这利落劲，跟山里的猴子似的。 翻过山岭，穿过丛林，淌过溪流，走过缓坡，三人到了江索边。 “昔日种种，不在入梦……”方旭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不由一愣。 “怎么了？”宋晏抱着曦曦，站在铁索前，偏头问道。 “左导的电话。”方旭抿了抿唇，犹豫着要不要接。 宋晏没再吱声。 “喂，左导，”想了想，方旭还是接通了电话。 “方旭你还在山上吧？”左导好容易安抚了众人的情绪，还是有一名女演员要坚持下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方旭一个公司的钟凝。 当初方旭拿着画找曦曦时，还联系过她。 左导来电的意思是，看方旭能不能代替钟凝参与拍摄。 “报歉，左导。我现在已在山下……” 左导尴尬地笑了笑，“知道消息了？” “嗯。”方旭没说，末世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报歉，我现在急着回帝都。” “那……那就算了……”左导还做不到强人所难。 挂断电话，握着手机，方旭出了会儿神。 宋晏抱着曦曦等在一旁，见此不解道：“想什么呢？” “便是今天那位小助理不下山买药，”方旭收起手机，说道，“明天你们消毁杜鹃林，造成的动静，也会让他们惊异不定，加以猜测吧？” “明天会先人工降雨，然后启用重武·器。”宋晏淡然道，“所有的动静，都会归结于雨天打雷。” 方旭哑然。 “消毁杜鹃林！”曦曦扯了扯宋晏的衣袖，“叔叔，你们要把香香杀了吗？” 先前宋晏也说过，不过那时曦曦正沉浸在二叔、三叔他们即将死去的巨大悲痛中，有听却不曾入心。 “叔叔！”曦曦瘪着嘴，伤心道，“香香是我朋友，你怎么能杀死它呢？” “它昨天刚钻进你体内，折磨得你死去活来，我以为只有仇人才会如此呢？”宋晏捏了捏曦曦鼓鼓的双颊，疑惑道，“是我对‘朋友’二字，理解有误吗？” 曦曦张了张嘴，嗫嚅道：“它……它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差点害死你。要是故意的，”宋晏眼尾轻扬，锋芒毕露，咄咄逼人道：“曦曦，你有几条命够它折腾？” “我……它……”曦曦垂着小脑袋，两根手指纠结地绞着，片刻似想到什么，双眸陡然一亮，“香香给我花枝了呢，那花枝还救过太爷爷。还有……还有蜂巢，叔叔不是说，蜂巢里的蜂蜜可以增加他人活命的机会吗？” “叔叔，”曦曦揽着宋晏的脖子往上爬了爬，捧着他的头，在他下巴、脸颊上一连亲了数口，撒娇地晃着小身子道，“叔叔，好叔叔，香香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它也没想到冲进我体内，它身上的能量瞬间就爆了呀。” “你别杀它，它不是坏蛋，它只是跟曦曦一样，没怎么下过山，对一些道理不懂。等以后我见了它，教教就好了。” 宋晏闭了闭眼，坚决不去看那她可怜惜惜的小脸，抓住铁勾，一蹬脚下的基石，抱着她飞跃在了江面上。 “叔……”曦曦的叫嚷全淹没在了江流的轰鸣声里。 方旭绑好行李箱，紧随在两人身后过了江。 “老大，”聂小飞脸上、手上带着纱布，从堤上的树后快步迎了上来，好奇地戳了戳曦曦气鼓鼓的双颊，“曦曦这是怎么了？” “聂叔叔，”曦曦小心地推开他的手，双手环胸，绷着小脸，“你别理我，我现在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扑哧”一声，聂小飞乐了，“哎吆，我的脸！疼疼……” 曦曦忙担心地帮他吹了吹：“吹吹就不疼了哦。” “呵呵，没事。”聂小飞心头一暖，不免就有些得意忘形，“曦曦，你告诉叔叔，是哪个不长眼的鳖孙王八蛋惹了你……” “咳！”宋晏冷冷地瞪他一眼。 聂小飞心头一凛，呐呐地冲宋晏敬了个礼。 曦曦眨眨眼，瞅了眼比鹌鹑还老实的聂小飞，瞬间歇了让他帮忙劝说叔叔的心思。 战斗力不行哦！ “这是方旭，等会儿你陪他和曦曦回帝都。”宋晏说着，抱着曦曦下了江堤，朝一旁停放的军绿色越野走去。 “是。”聂小飞应了声，朝方旭敬了个礼，笑道，“方影帝，我看过你演的电影，那个什么仙魔帝君。” 方旭一怔，自己有拍过仙侠之类的电影吗？ 抽了抽嘴角，他又不好意思跟聂小飞说，你肯定记错了，我从没拍过什么仙什么魔之类的片子。 遂含糊地点了点头。 “行李给我吧，”聂小飞伸手，“我放后备箱。” 方旭将行李箱递过去，道了谢。 聂小飞摆了下手，提着行李箱快步走到车边，按了下车钥匙。 宋晏抱着曦曦走到后座的车门前，曦曦伸手抵住车门：“不，叔叔，你还没有答应我不杀香香呢，我不走。” 宋晏抬腕看了下表16：27，问打开后备箱放行李的聂小飞：“几点的飞机？” “五点49。” 从这里开车到机场要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他没时间陪曦曦在这儿争辩了。 宋晏扣住曦曦的两只手臂，不顾她的挣扎，示意方旭把车门打开。 “啊~叔叔大坏蛋……”曦曦踢着两条小短腿，气红了脸。 方旭打开车门，担心地瞅了眼挣扎不休的曦曦：“你别伤了她。” 宋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抱着曦曦弯腰坐了进去。 方旭摸了摸鼻子，跟着上了车。 聂小飞启动车子，瞟了眼，在宋晏怀里哭闹曦曦，好心地劝道：“曦曦别费力气了，老大决定的事，从不更改。” “呜……叔叔坏，为什么非要杀了香香……” “香香是谁啊？犯了什么罪？老大要杀她。”聂小飞纳闷道。 “一棵杜鹃树。”方旭道。 聂小飞：…… “呜……香香是我朋友，叔叔太坏了，我都说了，昨天它不是故意要钻……” 宋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闭嘴，听我说。” 曦曦被他的气势震住，含泪点了点头。 宋晏松开手，捋起左袖，露出了手臂上一匝多长的粉嫩伤疤:“知道这条疤哪来的吗？” 曦曦摇了摇头，伸手摸了下，抿着小嘴心疼道：“很痛吧？叔叔，我给你吹吹。” 宋晏轻叹一声，缓了脸色，“已经不疼了。” “曦曦，这是杜鹃树伤的，不只是我，你聂叔叔，夏叔叔，还有山洞里的那几位。” 曦曦吹气地动作一顿，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宋晏，呐呐道：“香香……” 宋晏点点头。 “聂叔叔……”曦曦看着聂小飞的背影，似求证似无助地叫了声。 “老大说的没错。”聂小飞扫视了后视镜里的曦曦一眼，“我们都被杜鹃树伤过，老大还差一点交待在了杜鹃林里。” 没说的事，他们先侵入了杜鹃林的地盘。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 第35章 第35章 曦曦一走, 香香就感知到了，曦曦的气息在一点点远离, 然后变淡, 最终消失不见。 它想追上去, 可又放不下身后这一片的子·孙。 虽然插·下一根根枝条的最初目的，是为了让它们帮自己分些体内暴戾的能量, 可这相处久、照顾久，陡然撒手吧, 还真是做不到。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香香问身旁的后辈。 “当然是祖祖在哪，我们就在哪啦。” 香香拟人化地摆了摆花枝：“别别……我可不想走哪都带着你们。” “祖祖可是想跟着曦曦下山？” “祖祖可别，山下太危险了。前几日, 我听那些来探查的两脚兽说，山下的花草都被他们什么政府部门以各种借口给砍了。” “是啊, 祖祖，山下真的不能去。昨天入山的那群两脚兽还说什么山下住房紧张, 空气浑浊, 远没有这断横山上的好风光。” …… “停！停！”你一句，我一句，吵得香香脑壳疼, “听你们的意思，是不愿下山的，对吗？” 杜鹃树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半晌有一棵讪讪笑道：“要是祖祖坚持, 也不是不能陪祖祖走一趟……” 花枝一摆，香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它接下来的话：“别！当我喜欢你们跟个尾巴似的走哪跟哪啊？脸真大！” 杜鹃树头上的花枝齐齐一垂，颇有些被嫌弃的无措。 香香轻嗤了声，不为所动，继续又道：“你们是从我身上掰下来的，继承了我对天地的感应，对灾祸的预知。明日的灭族之祸，我不信你们不知？” “大不了，明天我们跟那些两脚兽拼了……” “拼个鬼啊！做事都不用动脑子的吗？” “我们有脑子吗……” “蠢货，没脑子，还没点智慧？凭我们的本事，夜里悄默声地跑过去，先一步将他们灭……” “好主意，就这么说定了……” “闭嘴！”香香举起花枝挨个地将这些噬血分子抽了个遍，“怪不得那些两脚兽要灭我们，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人家不提前动手才怪呢。” “我……我们冤啊——”杜鹃树们抱着花枝齐齐往土里钻了两米，甚是委屈道，“这么久，您瞧我们可有吃过一只两脚兽，还不是他们先起了歹意。” “行了。”香香轻喘着收了花枝，“我还不知道你们，要不是我压着，你们早就一个不剩地将他们给吞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生存艰难，开智不易。要想走得远，就别想着走什么歪门邪道，正正经经的生活，勤勤恳恳寻找修炼之法，才是正道。” “树大分枝，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今晚大家就散了吧，离开这里，各自寻个山头，隐蔽生活，等待几日后的那场机遇。”香香言语淡淡，却难掩离别的伤感。 “祖祖，我们真的不能跟你一起生活吗？”有那小杜鹃树不舍道。 “机遇面前，”香香似笑非笑道，“你们可愿拱手相让。” 杜鹃树们默然。 几日后的天灾，对它们来说，不但是一场生死考验，亦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机遇。 可要是跟祖祖在一起，危险来临的那刻，在等级的压制下，它们会身不由已地扑上去为它挡灾吧？ 物竞天择，丛林法则。 对于它们的沉默，香香并没有半丝伤感：“北方、东方的山林都是居住的好地方。晚上，我送你们离开断横山。” 杜鹃树齐齐点了点头。 …… 曦曦哭闹着为香香求请，反被打脸，坐在宋晏怀里一时恹恹的。 方旭拧开水壶，喂她喝水，一手按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刷着城里的最新消息。 突然他眉头一凝，将手机递给了宋晏：“看看。” 宋晏往上划了下页面，是一张张道路堵塞，连环相撞的画片。 宋晏把手机还给方旭，当机立断道：“小飞，走土路绕开城市。” “是。”聂小飞一打方向盘，避开环城路，走了最外围的小土路。 “嘀~” 宋晏点开手表，是邹司令打来的卫星电话。 “宋晏，你传回来的那副画，哪来的？”邹司令说的画，是上午方旭根据曦曦的梦画的那副。 他回庵堂见到，就拍下传给了邹司令。 只是没想到过了两个多小时，他才打电话问起。 宋晏的手覆在曦曦上，眸子沉了沉：“杜鹃树传来的一缕意念。” 邹司令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答案，声音停顿了片刻：“传给你的？” 宋晏“嗯”了声，表情不变，对他的问题，毫不意外。 “谁画出来的？” “我。”宋晏淡淡道。 “我看着不像你的画风。” “印象太深刻，超常发挥。” 宋晏回答得滴水不漏，人又不在身旁，邹司令一时也难辨他话里的真假。 “画上的内容，你觉有得几分真？” 这话问的，宋晏深吸了口气：“我若是觉得有丝毫虚假，就不会传回去了。” “那你可敢担保？” “您想让我如何担保？”宋晏声音有些冷。 “宋家的九成物资和特战队队长的职位。” 宋晏摸了根烟叼在嘴里，又狠又戾道：“爱信不信。” 挼下手表，宋晏“啪”摔在了脚下。 曦曦被吓了一跳，知道宋晏平时十分爱惜这款手表，爬下他膝头，将手表捡了起来。 想给他戴上，又怕他不要、生气，握着手表，曦曦小脸皱成了一团。 方旭伸手将她抱起，取过手表，拽过宋晏的左手，给他戴了上去：“你克制点，别吓着曦曦。” 宋晏刚缓了脸色，手表“嘀~”的一声又响了。 这次打来的是政委何玉山。 “宋晏，邹司令说你挂了他的电话，态度极其傲慢，咋回事？” 宋晏取下烟，压了压心头的火，尽量平和道：“我两点传给他的画，你看了吗？” “什么画？” 宋晏指尖一搓，还没点燃的一根香烟在他手里断成了两截：“你等等，我传一份给你。” “你跟他吵，和画有关。” 宋晏“嗯”了一声，点开手表内的存储图片，找出画的扫描件发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何玉山就收到了。 画上有宋晏用笔标注的地名，一目了然。 何玉山看得呼吸一窒：“这是……” 宋晏看向窗外迎风招展的稻田，“杜鹃树传来的一缕意念。” “都说万物有灵，我想这应该是它对末世的感知。” “这要是真的，”何玉山捏了捏鼻梁，“那就惨了。” 可不，那么多座地下城不能住，要怎样调配？怎样取舍？ “你明天几点能回来？”何玉山颓然地往椅子上一坐，“这事得跟老领导说一声。” “还不确定。”宋晏模棱两可道。 “怎么，山上又出现变故了？”何玉山诧异地扬了扬眉。 “或许吧。”曦曦的话，已不知不觉地被他纳入了参考意见。不过，他还在犹豫，不要不放过那棵叫香香的杜鹃树。 作者有话要说：删了一些不情节，字数有些不凑了。晚上多更些吧。 感谢在2020-03-10 23:47:15~2020-03-11 17:4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irst drea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第36章 机场这边控制的还好, 目前还没有乱起来。 只是无论去哪的机票，都已销售一空。 送走聂小飞, 方旭和曦曦。宋晏斜依在车旁, 想了想掏出手机, 拨通了表弟宋子晋的电话。 宋子晋这会儿刚从a区地下城乘电梯上来。 a区宋家的房子占地很大，这几天, 他忙着用小型挖掘机在里面挖地窖，建暗室。 “子晋, 家搬的怎么样？” “大哥，”宋子晋疾步走出大厅，“该搬的, 差不多都已经搬入地下城了。地窖我今天也挖好了，明天我带点东西过来除下湿, 再铺层石灰粉就可以存放物资了。” 宋晏默了默：“a区放弃，c区也不能住。想办法弄套b区的住宅, 不用太大, 够住人就可。” 宋子晋握住车门把的手一顿：“b区咱家有房，姥爷准备的。” 提到老爷子，两人心里均是一沉, 无言的悲痛在他们身边萦绕。 “我去看了，”宋子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房子比a区只大不小。防御系统、家具、物资都已布置好了，可以直接入住。” “d区呢？”宋晏知道老爷子向来走一步, 看百步，b区都有了，d区应该也有一套吧？ “有。”宋子晋心里的悲伤敛去，略微放松地往后一靠，按了按额头的太阳穴，“跟a区那套大小差不多，里面亦是一应俱全。” “哥，a区这边我明天还来吗？”宋子晋怕有什么忌讳，不敢深问。 “去吧，物资捡不实用的往地窖里放一些。”宋晏抬头望了眼天边缓缓下坠的夕阳，“晚上，有事吗？” “你说。”他晚上倒是有一个聚会，去不去关系不大。 “曦曦跟聂小飞乘飞机回帝都了，随行的还有方旭。”宋晏叼了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夹在指尖，淡淡地道，“我不想让曦曦去方旭哪，八点五十你去机场，接了曦曦和聂小飞回家住。” 宋子晋笑道：“好。” 挂了电话，宋晏依着车，垂眸静静地看着指尖的烟一点点燃烧。半晌，掐灭丢进垃圾桶，开车出了机场，去了附近军区，与空军部派来帮忙的几位汇合。 …… 宋子晋自来做事圆滑，从自家弟弟那儿知道方旭找了曦曦五年，虽不知表哥为何那么防着他，看在曦曦的面子上，却也不愿将事情做得太难看。 所以，开车去机场时，叫了他弟赵星严一起。 方旭是公众人物，全副武装后，拉着行李箱先一步从vip通道出去了。 赵星严打电话跟他约了，等会儿在市里的素一斋见面。 “出来了。”宋子晋撞了撞他弟的胳膊，瞅见聂小飞脸上手上的纱布，心里陡然一凛，不知大哥有没有受了伤？ 赵星严忙挂了电话，冲聂小飞怀里的曦曦招了招手：“曦曦。” “是二叔和四叔。”曦曦挣扎着下来，笑着冲两人跑了过来。 隔着栏栅，宋子晋先一步探身将她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的小脸：“曦曦想二叔了没” 曦曦心里的陌生感瞬间褪去，回了他一个湿露露的吻：“想了。” “我呢？”赵星严探头笑道，“曦曦光想二叔，没想四叔吗？” 曦曦抿唇害羞地笑了笑：“想了呢。” 赵星严点点自己的脸，曦曦歪头亲了口。 聂小飞走近：“二少，四少。” 宋子晋微一颌首，将曦曦递给赵星严，仔细地查看了下他脸上的伤，沉声道：“去医院。”纱布边沿的皮肤都发炎了。 这种天气，最好不要包扎。 他应该伤的不轻，怕吓到曦曦，所以…… “不用，我带的有药。”聂小飞拒绝道。 赵星严抱着曦曦在旁连举了两个高高，逗得曦曦咯咯直乐。 他偏头跟着道：“还是去趟医院吧。”年轻轻的大小伙，还没对象呢，可别毁了容。 宋子晋率先往外走。 赵星严抱着曦曦跟上。 聂小飞心头一暖，挠头傻笑了声，快步跟了上去。 宋子晋开车，聂小飞坐在副驾驶位。 赵星严抱着曦曦坐在后面，掏出手机，给方旭发了个信息，说明了下情况，让他先回去，不用等他们了。 方旭刚跟曦曦相认，哪舍得跟她分开。再说，他答应了曦曦，带她回家，每天给她穿不同的衣裙。 跟司机说了一声，方旭先一步到了医院。 这会儿大多医生都已下班，值班医生，方旭打听了下，多是小年轻。 他不放心，打电话请了位主任医生过来。 宋子晋开车进医院，那医生也刚到。 医院里病菌多，宋子晋没敢让曦曦进去，让赵星严带着她去医院门口的街上逛逛。 医院门口，人流量大，街道两边开着各式小食店，香味随风飘散在空中，让人垂涎三尺。 “曦曦在飞机上吃东西了吗？”赵星严摸了摸曦曦的小肚肚。 “吃了盒饭。可是曦曦又饿了呢。”曦曦盯着店门口冒着白烟，飘着香味的蒸笼，吞了吞口水。 她不是饿，是馋了，嘴巴特想吃东西。 九点多了，赵星严不敢让她多吃，挑捡了一番，抱着她走进了一家干净的小店，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笼虾仁蒸饺，一块钱的鸡蛋饼，一碟凉拌菜。 粥上来，赵星严跟店家另要了个碗。 “曦曦，等会儿你就该睡了，吃太多不消化，每样你稍吃些，尝个味好不好？” “嗯嗯。”曦曦眼巴巴地盯着笼里透明的虾饺，连连点头，吃到嘴里再说。 赵星严轻笑了声，给她舀了三小勺粥，夹了个虾饺和一筷子菜。 曦曦先喝了口粥，又吃了口爽口的凉菜，再郑重地夹起虾饺，学着赵星严的样子蘸了点香醋，送进嘴里。 虾饺皮薄而软，里面裹着的虾仁新鲜弹牙，饺内有少量汁液，吃起来滑爽鲜美，一点也不油腻。 一个吃完，曦曦抬眼见赵星严低头在看手机，不由悄悄地将筷子伸向了笼屉里的虾饺。 赵星严眉眼不抬地夹住了她的筷子。 “四叔~”曦曦拖着小奶音，撒娇道，“我再吃一个嘛，就一个。” 放下手机，赵星严轻笑，“你不想尝尝鸡蛋饼吗？” “这家店里的鸡蛋饼也很好吃。” 杏眸闪了闪，曦曦的目光在两者之间游移：“不能两个都吃吗？” 赵星严夹了块鸡蛋饼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摇了摇头：“喜欢吃的话，明天让家里的保姆阿姨给你做。” “明天可以多吃几个吗？”曦曦希翼道。 “可以。”赵星严笑着应承。 聂小飞脸上的纱布揭开，大片的伤已经溃烂，医生用镊子夹了消毒的医用棉轻轻一碰，就有黄水流出。 除了手脸，聂小飞身上还有车子铁屑和弹·片留下的伤痕，有一处更是深可见骨。 宋子晋看得鼻子发酸，“这么重的伤，我哥知道吗？”电话里也没听他提一句。 聂小飞呲牙笑道：“这算啥。” 哪次出任务没有流血牺牲，比起那些深埋黄土的兄弟，他们算是幸运的了。 宋子晋：…… “我大哥……” “老大没事。” 宋子晋紧绷的神经陡然一松，当下就给聂小飞办了住院，雇了个护工照看。 “不用，这么点伤，又不影响我走路，哪需要什么护工？”不是熟悉的人在身边，聂小飞真怕半夜迷迷糊糊地起来，看到身旁的人影一扭脖子给解决了。 对此，宋子晋甚到无言。只得打发了护工，下楼给买齐了洗护用品，才带着方旭出来。 宋浩初打来电话，问曦曦是不是回来了？ “回来了，”宋子晋按下电梯键，等在一旁，“大舅给大哥打电话了吗？” “嗯，刚挂断。他说曦曦随聂小飞乘坐的飞机，八点多就到了，我一看现在都快十点了，还没见人影，这不就急了吗？”宋浩初说着话，还吩咐宋管家叫人给曦曦煮甜汤。 宋子晋听得眉头一跳：“大舅，这么晚了还喝什么甜汤，家里不是有牛奶吗。睡前给曦曦煮杯牛奶喝，可比什么甜汤强。” “是这样吗？”宋浩初就宋晏一个儿子，宋晏小时候又是跟着老爷子长大的，他也没管过，还真不知道怎么养孩子。 之所以曦曦一回来，就让人煮甜汤，他也是在饭桌上见曦曦喜欢喝。 宋管家在旁笑着点点头。 “哦，那就不要甜汤了，让人给曦曦煮杯牛奶。”宋浩初侧头对宋管家道。 “大舅，”宋子晋轻叹：“我们到家还得一回儿呢，这会儿煮，早了。” “怎么还得一会儿，你们在哪呢？”宋浩初凝眉，眼里闪过不悦，“曦曦平常九点多就睡了，你们有事也不说一声，我可以亲自去接啊。” “不是我们有事，是聂小飞身上有伤，我带他来医院看看。” 宋浩初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严重吗？” 聂小飞、夏依白是特战队最小的战士，两人又都是孤儿，没有什么亲朋走动。休假了，宋晏偶尔会唤了两人来家过节，一来二去的，宋浩初连带着家里的老爷子，都是当自家小辈看的。 “还好，不是太重。”电梯来了，宋子晋跟在方旭身后步入电梯，“大舅，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休养几天就好了。” “住院了吗？” “嗯。” 宋浩初一听，立马就往外走：“哪家医院？” “军医院。”似想到什么，宋子晋连忙阻止道，“大舅你别过来了，聂小飞用过药，刚睡下。你一过来，他又得起来招呼你……” 宋浩初脚步一顿：“伤的真不重？” “不重。”宋子晋能怎么说，先把今天胡弄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无线鼠标，里在的电池没电了，我也是晚上用时才发现。 早前备的，过期了。 然后，我就用牙齿咬咬再用，咬一次能用一会儿，哈哈…… 第37章 第37章 宋子晋接电话期间, 方旭给赵星严发了条短信，表示要走了, 让他和曦曦在医院门口等着。 挂了电话, 宋子晋随方旭走出电梯：“今天这事, 要谢谢方先生了。”他指的是方旭帮着叫了位主任医生的事。 “随手的事，二少不用记在心上。” 两人穿过大堂, 方旭拎着行礼箱步下台阶，“曦曦跟赵星严在门口, 我先过去。” 宋子晋点点头去开车。 赵星严收到短信，结了帐，牵着曦曦的小手步出小饭店, 往回走。 刚吃了美食，曦曦兴致很好, 甩着手臂，叽叽喳喳地跟赵星严说着飞机上的事, 她旁边坐了什么人, 男女生吵架了，小朋友哭了。 从中，赵星严听出了人们紧绷的神经, 应该跟上午的末世消息有关：“曦曦，你们是在滇南坐的飞机吧？” 曦曦停下脚步，扯开小裙子上方旭给缝的小兜，掏出两张飞机票出来。这种稍微有点硬的纸片，崭新地透着油墨的清香, 曦曦很喜欢，就跟聂小飞讨来了。 “叔叔，你看，”曦曦点了点上面的两个城市名，“我们是从这个城市起飞，飞到这个城市降落的。” 赵星严弯腰就着路灯的光，指着上面的字教她道：“曦曦，这两个字叫‘滇南’，是你们坐飞机的地方，这后边的两个字是‘帝都’，是我们现在待的城市。” “滇南是云省南边的一座偏避小城，”赵星严余光扫过医院门口，方旭那道清隽的身影，抱起曦曦一边走过去，一边继续道，“帝都则是我国的中心城市、首都，更是全国政治、文化、国际交往、科技创新的中心……” 曦曦知道自己自小生活的地方，跟现在居住的地方是不同的。 前者生活艰难、困苦，却也空气清新，风景如画，活得自由散漫；后者璀璨华丽富足娇奢，还有满满的宠腻。但她知道，她其实是拘谨的，因为没有大人陪同，她连出门四处看看都不能。 虽然她更喜欢现在被人宠被人爱，吃饱吃好穿暖的生活，思绪里却从没觉得自小生活的地方，只是四叔口中一个偏避的小地方。 小？ 她住的山那么大！那么高！她走了几年，也不过在一片地方打转，还有很多很多地方不曾去过呢，哪里就小了？ 曦曦茫然不解，赵星严只当她听得认真，对帝都的繁华一脸向往。 “说什么呢？”方旭伸手接过曦曦，“说得这么热闹？” 曦曦歪头枕在方旭肩头，拧着小眉头：“四叔说我住的地方又偏又小。” “那么大一座山，怎么会小呢？”曦曦抓抓脸，困惑道，“爸爸，帝都很大很大吗？”有多大，才能大过她住的山？ 方旭冷冷瞟了赵星严一眼，猜测两人出去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曦曦可能有些行为不当，给他丢脸了：“你住的断截山是帝都的数十倍大。” 赵星严摸摸鼻子：我说什么了？不就是跟曦曦介绍了一下帝都的繁华吗？ 银白色的跑车驶来，宋子晋打开车窗，对三人道：“上车。” 赵星严拎起方旭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方旭抱着曦曦坐在后面。 赵星严坐在副驾驶位。 车子驶离医院。 “方先生，”宋子晋扫了眼后视镜，“家里老人知道曦曦回来，现在还等着没睡，你看。” 方旭略一沉吟：“我早年出事，幸得老爷子出手相助。” “老爷子出事，我前天从山上下来才知道。你看，方便我过去给老爷子上炷香吗？” “行。”宋子晋了然，没有在问，直接开车回家。 他母亲因为接手了姥爷创下的公司，婚后，并没有住进赵家，也没有买房另住，而是带着他爸，跟姥爷、大舅他们一起住在了三花胡同，跟姥爷一个院子。 他们兄弟在宋家出生、长大，跟宋晏、宋寻的关系，与一母同胞的兄弟相差无异。 长大后，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和弟弟各自搬了出来。不过，时不时地还会回去住上几天。 车子经过超市，赵星严打开车窗，看了眼执木仓守在超市门口，维持秩序的武装人员，轻舒了口气：“还好控制住了。” “方旭，”赵星严扭头看向后面，“你们回来经过滇南，那边怎么样？”他方才就想问曦曦，只是一讲起来，就偏了题。 方旭揽着曦曦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从网上看，挺乱的。我们没有入城，具体如何就不知道了。” “我刚才看了，很多贴子都被删了。官方出来避谣，那说辞，就像面临的是一场普通的地震。”赵星严侧着身子，一手架在椅背道，心情复杂道，“陨石坠入地球，能跟地震一样吗？” “虽然都带有震感，可地震它不带辐射啊。”赵星严单手托腮，眼里带了沉重，“叫我说，还不如直接公布呢，也好让人做好防备。” “胡说什么。”宋子晋斜晲了他一眼，斥道，“公布，怎么公布。消息刚透露出一点，就引起了恐慌，再说多一点，杀人越货都要出来了。” “我承认你说的不无可能，可咱们不是建了地下城吗？”赵星严回身，不赞同道，“公布消息的同时，把地下城电梯里的介绍一起播放出来。” “知道政府早有准备，心里的恐慌也就散了。”赵星严道，“就是有个别的闹事，又能乱到哪里。” 宋子晋吐了口气，冷冷地瞥了他弟一眼：“就你聪明，你以为这事上面就没有想到吗？” “地下城的面积要是能容下所有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可是现实呢？”宋子晋淡淡道，“数万名研究、工程人员，历时三年，才解决了地下城渗水、塌方的问题。” “两年的时间，每一座地下城能建多大。据我说知，容不下城市人口的五分之三。”宋子晋打转方向盘，驶向三花胡同，“知道自己是舍弃者，谁能承受得住？若是有孩子……便是为了他们，这些人也要发狂、拼命。” 赵星严默了默：“既然这么难，时间这么紧，为什么不仅着一两个建？分散建造，不是更浪费时间和人力物力吗？” 这么蠢的问题，方旭怕宋子晋会被他弟气得跳脚，只得出声解释道：“在地下建城，面积越大，越是建造困难。” “我知道为什么，”曦曦举手叫道，“大的铁皮屋子，没有小的铁皮屋子好做。” “我们在说地下城，哪来的铁皮屋子，”赵星严探手轻刮了下曦曦的鼻头，“别捣乱。” “就是厚厚的铁皮屋子。”曦曦嘟了嘟唇，她梦中见到的，陨石落地那一刻，地下城中间，那模拟成天空的厚铁皮跟着下弯，压得房倒屋塌，好多好多人都被砸死压死了。 住在地下城边沿的人倒是没事，只不过，电梯坏了，他们也上不来，时间一长，中间的尸体腐烂，水源污染，疫病横行……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车子驶进院子，在前院的停车场停下。 下车前，宋子晋看着赵星严警告道：“出去，管好你那张嘴，不该说的别胡咧咧，特别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赵星严跟着推门下车，不愤道：“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宋子晋轻嗤了声：“在我看来，你连五岁的曦曦都不如。” “二少、四少，曦曦。”宋管家迎上来，一旁跟着的还有杜鹃花枝。 宋晏几个小时候，宋管家没少带他们。 特别是赵星严，他小时候皮，没少闯祸，老爷子每每气得拎着小皮鞭要修理他，都被宋管家在旁劝着给拦下了。 所以，赵星严跟宋管家的感情最深。一下车，就张手抱住了宋管家：“宋伯，想我了没？” 宋管家特别享受这份亲近，当下就哈哈笑道：“想了想了。” “管家爷爷，小杜鹃，”曦曦不要方旭抱，急冲冲地从车里爬出来，伸手抱了下宋管家的腿，又扭身揽住了杜鹃花枝。 “曦曦乖。”宋管家松开赵星严，摸了摸曦曦的头。 曦曦仰头对他笑了笑，张嘴叼住杜鹃花枝喂的一朵花苞。 “宋伯，”宋子晋微一颌首，打开后备箱，取出方旭的行李放在地上，指着刚下车的方旭，介绍道，“这是方旭，曦曦的爸爸。” “宋伯。”方旭跟着叫道。 “方先生。”宋管家诧异地扬了扬眉，大少带着曦曦出去一圈，怎么又给曦曦认了个爸爸回来。 宋子晋看着宋管家又道，“大哥那院，西厢还有间客房没动，你先把行李送过去，我带他去见大舅。” “好。”宋管家应了声，唤了个佣人过来拉上行李箱，一起去了宋晏住的院子。 往地下城搬东西时，那间客房是没动，可也有段时间没住人了，有些潮，他得带人过去除一下湿，给床上挂上帐子，铺好被褥。 宋浩初夫妻的院子，紧挨老爷子住的主院。 听到动静，宋浩初先一步迎了出来：“曦曦。” 曦曦牵着杜鹃花枝，磨磨蹭蹭地走在后面，闻言应了声：“唉。” 松开杜鹃花枝，曦曦一溜小跑冲进了宋浩初张开的怀抱里：“爷爷，哈哈……想我了吗？” 宋浩初抱起她颠了颠，口里一迭声地应道：“想了想了。” “曦曦好像又瘦了，是不是这几天没吃好？” 曦曦握着他的手按在小肚肚上，笑道：“是不是鼓鼓的？我每天都有吃得饱饱的哦。爸爸在山上给我做的饭好好吃呢，方才四叔带我去的小店，那里的吃食也好好吃哦。” “咦，你爸还会做饭。”宋浩初的注意力全在曦曦身上了，没有看见宋子晋兄弟身后的方旭，以为曦曦说的是宋晏。 “嗯呐。”曦曦点头。 “大舅，”宋子晋侧了下身，让出后面的方旭，“这是方旭，曦曦的爸爸，他来给姥爷上炷香。” 宋浩初一愣，看向从黑暗中走出的俊美青年，心情甚是复杂。 “伯父。”方旭拘谨地躬了躬身，“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说来，我早就该上门了。”提起过往，总会忆起自己狼狈的一面，“早前，我身陷泥潭，幸得老爷子出手相帮。” 听他提起父亲，宋浩初心情更复杂了，若不是老爷子坚持不许改变历史，当年何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曦曦弄丢，被人抱走，受了这么多苦。 “走吧。”宋浩初微一颌首，抱着曦曦朝后面的主院走去。 方旭抿了抿唇，抬步跟上。 宋子晋偏头问赵星严：“当年你确定是姥爷让你去找的方旭，而不是大舅？” “是姥爷亲自给我打的电话啊。”赵星严纳闷道，“咋了？” 他还记得，当年接到老爷子的电话，开车在那条街上找到方旭时，方旭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没。”宋子晋抬眉，望了眼跟在大舅身后的方旭，“我就是好奇，当年姥爷是怎么跟黑市那些人搭上关系的？” 老爷子只是个商人，又不是跟大舅一样手握军权。 “姥爷有的是钱，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一沓不够，再多给几沓呗。”赵星严理所当然道。 宋子晋：…… 遇到这么个蠢弟弟，聊天都能聊死。 是，大量的金钱是可以敲开黑市的大门。 你说，这么个势力就不重信誉吗。 当年他们可是接下了针对方旭的单子，万没有反悔的道理。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或是人情在里面。 主院正房的后几上供着老爷子的灵位，雕花黑檀木框里框着老爷子身着西装，戴着金边眼镜微笑的照片，看上去比现在稍胖些，年轻一些，大概是前几年照的。 方旭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宋浩初脸色稍缓地放下曦曦，取了香点燃递给方旭。 曦曦迈着小短腿在方旭身边跪下，跟着磕了三个头。 方旭起身接过香，曦曦忙跟着爬起来，伸手。 宋浩初又点燃了三根给她。 父女两躬身拜了三拜。 方旭将香插·进照片下的香炉内。宋浩初伸手，想接过曦曦手里的香，帮她插。 曦曦没让，而是张开双臂让他抱着，自己插·了。 合掌闭目默祷了会儿，方旭看着宋浩初问道：“老爷子葬在哪了，我明天想去看看。” 宋浩初抱着曦曦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明天让星严带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1 23:46:11~2020-03-12 17:5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打酱油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第38章 宋妍听到动静, 从东厢出来，正看到两个儿子一前一后地穿过拱门走来, 不由惊讶道：“咦, 你俩咋凑一块了？” 小儿子自小就跟大儿子玩不到一块, 除了年节，什么时候一起回来过啊。 “瞧您说的, 好像我跟我哥有多不待见对方似的。”赵星严双臂一张，抱着宋妍在她肩头蹭了蹭：“妈, 几天没见你小儿子，你就不想的慌吗？” “臭小子！”宋妍笑着拍了拍赵星严的背，“跟谁学的？这么腻歪。” “还能有谁, 曦曦呗，也不嫌丢人。”宋子晋双手插兜, 偏头朝父母的卧室瞟了一眼，“我爸呢？” “你小叔打电话, 说你爷爷有些不舒服。”宋妍叮嘱道, “等会儿别忘了给你爷爷打个电话，明天你们最好过去看看。哦，对了, 你大哥留的蜂蜜带上半斤，跟保姆说，一天给你爷爷冲杯蜂蜜水喝。” “打电话可以，去看看也没问题，蜂蜜就算了。”赵星严下巴抵在宋妍肩上, 瘪了瘪嘴，“知道一两蜂蜜，现在黑市炒到多少吗？你就是慷他人之慨，知道大哥弄点蜂蜜多难吗？” 但凡那人有点爷爷样子，赵星严也不想做得太难看。 这事说来，其实故事很老套，就是赵星严他爷，赵老头人到中年遇到了真爱。 死活要离婚，问题是赵星严他奶那时刚好怀上二胎。 赵奶奶娘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事就僵着了。 谁也没想到那小三是个披着傻白甜的黑心莲，直接买通了赵奶奶的保姆，给营养餐里下了药。 赵奶奶一感觉不对劲就查了，可还是晚了，落得个一尸两命。 这事吧，当时闹得挺大。 那小三生下赵二叔后，就被送进了监狱，判了无期。 赵令飒被接回了外家。 讽刺的是，半年不到，赵老头又遇到真爱了，不出一个月就将人娶进了门，5个月后，生下了赵小叔和赵小姑一对龙凤胎。 这还不算，17年后，赵令飒跟宋妍正筹备婚礼呢，赵家再次爆红帝都。 赵老头和他那继妻，也不知道咋虐待赵二叔了，惹得他百般谋划，将赵小姑卖到了境外，并切了赵小叔的子·孙根。 赵老头花了大价钱，也只找回了赵小姑的尸体，而赵小叔的子·孙根因为送医太晚，没能接上。 那继妻受不住这个打击，一刀捅死赵二叔后，疯了，直接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一夜白头，说的就是赵老头。 老家伙去医院检查后，得知年纪太大，连试管也做不了后，就找上了赵令飒。 说只要回家，家产按长子的例，给七成。 被赵令飒一口回绝了。 赵老头不死心，差点没将赵令飒和宋妍的婚事搅黄。 气得赵令飒直接找到宋文泽，表示要入赘。 这也是后来，宋青羽入赘张家，宋家被人嘲笑的原因之一，说什么一啄一饮，自有定数。 后来通过协商，双方打成了协议，赵老头不得打扰小两口的生活，小夫妻生了孩子后，逢年过节带着孩子回赵家看看老人。 随着宋子晋和赵星严这对双胞胎的出生，双方的关系确实得到了缓和。 彼时宋子晋还不姓‘宋’，也不叫这个名字。 叫赵星辉。 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赵老头翻着字典给取的。 变故发生在，兄弟俩六岁生日的第二天。 生日当天，赵老头偷摸地将他继妻从精神病院接了出来，晚上，亲自带着下楼参加宴会。 这一招，直打得赵令飒夫妻措手不及，只得留一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孩子，就怕那女人发起疯来，伤到了孩子。 宴会一结束，宋妍就带着孩子回了宋家，赵令飒也跟赵老头发了通脾气，跟了回来。 翌日下午五点，宋管家去幼儿院接孩子，才知道，老大早一步被那女人接走了。 两天后，宋子晋才奄奄一息地被救了出来。 “宋子晋”这个名字，是小家伙在病中，听佣人说赵老头过来帮那女人求情了，冲进堂屋，当着赵老头的面，求他姥爷宋文泽帮忙改的。 赵星严不曾受过那些伤害，按理不该有这么大的怨气，然而谁叫他跟宋子晋是双胞胎兄弟呢——感同深受。 不管时间过了多久，赵星严永远都忘不了，那两天两夜的噬骨之痛，和法庭上那女人扭曲变形的脸。有时候午夜梦回，耳边还会响起女人被押走时的恶毒咒骂。 宋妍感受到小儿子的轻颤，心疼地顺了顺他的背：“那不是你爷吗？” “是我爷啊，”赵星严从母亲怀里退开，敛去心头因为回忆，陡然升起的暴戾，摊了摊手，很是无懒道，“要不是我爷，谁没事给他打电话，去看他啊。” 宋妍无奈地看向大儿子。 宋子晋刚摸了根烟叼在嘴上，对上母亲的目光，两指一夹又取了出来：“拿一两吧。” 宋妍揉了揉眉心：“你大哥上交蜂蜜的事，各大家族现在谁家不知。” 她知道两个儿子对赵家那边有心结，只是大家族就是这样，不管内里如何，面子还是要兜着。 “你爷爷为什么这当口病了，还不是知道家里有蜂蜜，而你们父子一直没给他送去一斤半斤的。”对着那么个老无赖，宋妍又能如何，丈夫和两个儿子在外的脸面要顾，“不把蜂蜜送过去，你们看吧，不折腾上几回，咱们就落不了清净。” “老头子就会玩这一套。”赵星严烦燥地一踢地面。 宋子晋垂眸转着打火机：“明天让星严带上二两蜂蜜过去。” 宋妍还待要说什么，宋子晋一指抱着曦曦出来的宋浩初：“大舅带曦曦过来了。” “曦曦什么时候回来的？”宋妍从善如流，当下就转移了话题。 “今晚。”宋子晋转身朝西厢走去，“我有些累了，先睡了。” 宋妍张了张嘴，一推小儿子，“去看看吧。”看这情况，大儿子今夜，多半又要失眠了。 她本想给儿子找个催眠师，忘掉那段过往，只是儿子自己不愿。 “行。”赵星严点点头，“帮我们跟曦曦说一声晚安。” 他哥这么快走掉，也有不想将负面情绪带给曦曦的意思。 宋妍摆摆手：“去吧，睡前帮你哥冲杯蜂蜜水试试。” 怕母亲有什么心理负担，赵星严调笑着敬了个礼：“是！长官。” 宋妍轻笑了声，却在赵星严转身后，红了眼角。 “姑奶奶，”廓下挂的白灯笼，照得院内一片朦胧的白，曦曦被宋浩初抱着一出堂屋，就看到了站在东厢门口的宋妍。 “曦曦，”宋妍疾走几步，伸手，“来给姑奶奶抱抱。” 曦曦松开揽着宋浩初的脖子，扑到了宋妍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姑奶奶，你不开心吗？”眉尖凝着愁绪。 宋妍笑着亲了亲她的脸蛋，“见到曦曦就开心了。” “嘻嘻……”曦曦被夸得捂了捂脸，“我是开心果啊？” “对，我们曦曦就是一株开心果。”宋妍的目光扫过大哥身后，不由一愣，好一个冷逸清隽的青年男子，“这位？”看着好像小儿子带的那位演员。 宋浩初侧了下身，介绍道，“方旭，曦曦的爸爸。” “曦曦的爸爸！”是自己想的吗？宋妍看向他哥。 宋浩初点点头，血缘上的父女关系。 “这是我妹，宋妍，你随小晏叫姑姑。”宋浩偏头对方旭道。 宋妍诧异地挑了下眉，他们便是认了曦曦，也没必要对她爸这么亲近啊？ 方旭头皮一麻，心儿“扑通”直跳，整个人都绷紧了，宋军长不会也知道了什么吧？ “小姑好。”方旭弯了弯腰，做足了一个小辈的礼数。 宋妍温和地点了点头，褪下腕上带的佛珠，递了过去：“见面礼。” “曦曦也有。”曦曦摸了摸脖子上戴的龙佩。 “对，这是太爷爷送给你的见面礼。”宋妍笑道，“姑奶奶送给你的是衣服和鞋袜，明天记得穿上，让姑奶奶看看哦。” “好哒。”曦曦点头。 方旭接过佛珠，道了谢。 “曦曦今晚跟姑奶奶睡，好不好？”宋妍只生了两个小子，做梦都想有个香香软软的闺女，如今抱着曦曦，怎么都不想撒手。 “我……我想跟爸爸一起睡。”曦曦虽然谁都让抱，可真正熟悉的还是宋晏和方旭。 宋浩初：…… 他本想抱了孙女回屋呢，这下也张不开嘴了。 宋妍不舍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那曦曦什么时候能跟姑奶奶一起睡啊？” “后……后后天吧。”曦曦迟疑道。 “后天啊，”宋妍狡黠眨了眨眼，“姑奶奶记住了。” “啊……”曦曦有些傻眼，她想说的是有三个‘后’的那天啊。 “晚安，曦曦。”怕曦曦反悔，宋妍将她递给方旭，忙挥了挥手。 “晚安，姑奶奶。” 宋浩初将两人送到宋晏的院子，查看了下屋内的布置，又让人端了杯温牛奶，看着曦曦喝下，才放心地回去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小天使们。 第39章 第39章 方旭站在院门前, 目送宋浩初穿过拱门，走进三进院, 才转身回屋。 屋里, 曦曦脱了小草鞋, 踩着宋管家专门给她准备的粉红小凳站在洗漱池前，挤了牙膏, 拿着把小牙刷正扭着小屁股刷牙呢。 对上镜子里方旭看来的目光，曦曦放下手里握着的小熊水杯, 冲他招了招手。 方旭走进洗手间，在她身后站定，摸了摸她的头, “你继续，爸爸整理一下行李。” 在山上, 洗衣什么的不方便，行李箱里放的脏衣服要拿出来, 不然, 这天气，箱子就要有味了。 曦曦见他转身要走，忙吐出嘴里泡沫：“爸爸, 叔叔还没打电话给曦曦说晚安。曦曦可不可以，打电话提醒叔叔一声？” 方旭拿起手机瞅了眼，十点半，这个点宋晏应该还没睡。 “刷了牙，洗了澡再打。” “嗯嗯。”曦曦点着小脑袋, 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曦曦洗完澡，穿着奶姑姑给准备的小熊睡裙出来，拿了方旭的手机，爬上架子床，踢掉脚上的拖鞋，盘腿坐在床上，拨通了宋晏的电话。 宋晏今晚没回断横山，跟空军部几位送武·器过来的战士，一起住在了滇南驻军军区。 大家吃过饭，开了个会议，定下行动方针，和一些突发状况的应变，简单洗漱后就上了床。 躺在硬板床上，想着江水边曦曦的哭闹，宋晏怎么也睡不着。 翻身起来，宋晏悄声出了门。 今夜，月色如水，薄雾浸染，伏在楼前的栏杆上，片刻衣衫上就沾了几分沁凉的潮意。 手机铃声响起时，宋晏刚摸了烟在手。 就着月光扫了眼来电显示，嘴角勾起，眼里就带了丝笑意：“想我了？” “嘻嘻……”曦曦带了点睡意的笑响在耳边，宋晏就知道猜错了。 也是，某人矜持的很，哪会轻易给他打电话。 “叔叔，你猜得真对，曦曦想你了呢。”曦曦嘟了嘟唇，不满道，“叔叔是不是不想曦曦？都要睡了，曦曦还左等等不到你的电话，右等也等不到……” 宋晏摸了摸鼻子，不是不想打，而是怕曦曦会在电话里哭着央求他放了杜鹃树。 若说先前还有丝商量的余地，现在空军部都将武·器运来了…… “抱歉，是叔叔的错。”指尖的烟别在耳上，宋晏单手插兜，望着远处断横山上那一抹浓墨的黑，“曦曦回去，见到你二叔了吗？” 曦曦拿着方旭的电话，不会跟方旭去了他的住处吧？ “嗯，见到了呢，”曦曦张嘴打了个哈欠，身子往后一躺，摊平在床上，“还有四叔。” “二叔和爸爸带着聂叔叔去医院看伤，四叔带着曦曦吃了好吃的虾饺，还有粥、鸡蛋饼，吃得曦曦小肚子鼓鼓的，特别幸福……回来，爷爷又喂曦曦喝了杯香香甜甜的牛奶……”侧了下身，曦曦的声音越来越低，片刻，轻微的呼噜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宋晏嘴角翘起，心情都跟着放松了几分。 方旭整理好行李，从卫生间洗澡出来，偏头瞅了眼床上的闺女，轻声走近，弯腰凑近一看，笑了笑，抬手抱起，将她放在床里，盖上薄被。 抽出她手里的手机，方旭垂眸一看，电话还没有挂断。 “曦曦睡着了，我挂了。” “在我家呢？”宋晏取下耳上的烟，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了口，吐出烟圈，缭绕的烟雾瞬间柔和了他脸上的棱角。 “嗯。”方旭不欲跟他多说，“时间不早了，挂了。” “等等，我听曦曦说聂小飞住院了？”宋晏担心道，“可是帝都的机场乱起来了？” 方旭默了默，聂小飞的伤有几天了，伤的如何，这人就没过问吗？ “不是。帝都这边的治安，控制的很好。”怕吵到曦曦，方旭出了卧室，在小厅的沙发上坐下，慵懒地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聂小飞脸上的伤发炎了，医生说，毁容的几率很大，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宋晏弹了下烟灰，思索道：“用蜂蜜水试试呢？” 他见惯了生死，其实并没有将伤重啊、毁容看得多重。 不是不重视聂小飞，而是习以为常。 “呵，”方旭轻嗤了声，笑他，“宋晏，你当蜂蜜水是万能药啊，哪里需要用哪里。它对陨石能量有很好的压制、中和作用，你别想一出是一出的乱浪费。” 宋晏被怼了也不生气，看着烟头的火煋，淡淡道：“大男人，毁容就毁容了，有什么。”几日之后，活着就是万幸，哪来那么多讲究。 方旭抽了抽嘴角，也不能说他的话就不对。 “方旭，”宋晏低头，手指轻捻，“住在我家，有何感想？” 方旭：…… 臭流氓！ 宋晏低头瞅了眼被挂断的手机，轻笑：“胆小鬼，住都住了，还不能问了。” “隔得这么远，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叼着烟，宋晏将明天的流程又在脑中过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拿起电话打给了夏依白。 夏依白还没睡，正在酒店给刚到的特战队家属们，办理入住手续。 “老大，”夏依白接过前台递来的一叠房卡，转身交给后面的小战士，示意他带了大家上楼。 宋晏凝眉：“你在哪呢？”电话里声音乱嘈嘈的。 “酒店，”夏依白阔步走出大堂，“刚帮今晚到达的家属办了入住手续。” 宋晏捏了捏眉心：“见到周御三人了吗？” “见到了。”夏依白僻过摄像头，大步走到有花木的僻静角落，“他们同意了上面的决定，加入了末世敢死队。家人被我安排在了六环的一家酒店，就怕……” 宋晏明白，周御、文景浩、陈涵亮、江元，连带着闻启山的闺女，还有聂小飞的远房亲戚，这几家家属，半月前，被季明宇的人押在滇南的别墅里关了几天，知道些东西。将他们分开安排，再好不过。 “聂小飞的远房亲戚，我没接过来。”夏依白道，“小飞不让我管。” “嗯。”宋晏对那家的印象也是差到了极点，说实话，有那资源还不如给某个行业的知识分子或是学校的老师呢。 “时间提前了。”宋晏吩咐道，“争取让他们在两天内，全部入住地下城。” 特战队早在最初，就被分在了b区。 b区无事，有关曦曦梦中的情景，宋晏也就没提，免了漏了风声，引起恐慌。 夏依白：“是！” 一根烟吸完，宋晏又在外面待了会儿，待身上的气味散去，才回屋睡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断横山动了。 确切地说，是断横山上那高高的杜鹃林动了。 香香抽出埋在地下的根，避开拍摄组和魔芋花后面的山洞，带着一众子·孙，蠕动着树根朝东面的山头爬去。 其间还不时回头对杜鹃树们警告一声：“轻点，吵着了两脚兽，丫的，我抽死你们哦。” 有那一两棵本想学小杜鹃枝蹦跳着走呢，也不敢了，乖乖地舞动着粗大的根系跟了上来，半点不敢做妖。 如此大规模地迁徙，又岂能没有一点动静。 只是香香张开精神，将声音给屏蔽了。 送杜鹃树们出了连绵数千里的断横山，香香才驻足，挥了挥粗大的枝条：“去吧。东边和北方都是落脚的好地方。” “祖祖……”杜鹃树们自小在它身边长大，有它护着、宠着，陡然分别，不管有没有私心，均露出了不舍。 “去吧去吧。”香香虽然也伤感，可一想，甩了它们，很快就能见到曦曦，那点伤感也就转瞬即逝。 “祖祖……” 这腻歪劲哦！ 香香不自在地抖了抖身上的花苞，调头就往回走。 路上，香香时不时停下，伸出枝条扶起被子·孙踩倒的灌木和花卉。 回到空旷的杜鹃林，香香瞅了眼天际的那一点鱼肚白，不敢再耽搁，飞速地掰下身上的一根根枝条，插·入杜鹃树们留下的土坑里，然后催生。 一个小时过去，一根根杜鹃枝长成了杜鹃树，若不细看，跟原来的杜鹃林基本没啥什么区别。 可若曦曦在此，必然要说，这些杜鹃树没有能量，也没有半分灵性，甚至因为香香瞬间将它们催生成材，也就注定了它们再难长高一寸，长粗一分。 布置完这些，香香缩小体形，小跑着下了山：曦曦，我来了—— 一个小时候，宋晏和空军部的几位开着飞机，带上钱开宇等人，盘旋在了杜鹃林的上空。 断横山先是迎来了大量的人工降雨，随之大片的杜鹃林在雷鸣的遮掩下，被连发的炮·弹轰成了碎渣。 任务完成的很完美，过程很顺利。 昨晚甚至今早来前，根据杜鹃树的特性，制定的n个预备方案，一个都没用上。 如此顺利，按说宋晏该开心才对。 恰恰相反，宋晏开着飞机，盘旋在上空，久久不愿离去，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不该是这样的。 不说母树如何，便是任意一棵杜鹃树都不是站着挨打不动的性子。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有了智慧的变异树。 “老大，你怎么还不回来？”钱开宇等人都坐着直升机到军区了，抬头，护目镜里，宋晏开的那架直升机，还孤零零地留在断横山的上空呢。 隔着雨幕，宋晏的目光落在东边的草地上，仔细看被雨浇得匍匐在地的青草，有些草茎都被从中折断了。 草有韧性，眼前这点风雨是吹不折，浇不断草茎的。 “老大！”钱开宇久久得不到回应，不由对着腕上的表又叫了声。 “等我一会儿。”宋晏对着腕表回了声，顺着地上的痕迹朝东追去。 与之同时，被香香送走的杜鹃树们齐齐心头一悸，瞬间缩小了身形，甩了身上的花苞，卷吧卷吧埋在了根部的土里，定在原地融入了四周的花木。 嗡鸣的飞机从它们头顶飞过，又复回。 宋晏真没有想到它们会来这一招，要知道自从他接下任务，从图片里看到的杜鹃林，棵棵就是花苞满枝。 他开着直升机从上空搜寻时，双眼关注的自然是那些一身红花的树木。 来回折腾了近一个小时，一无所获。 飞离断横山时，宋晏说不来是什么心情地轻吁了口气。 “老大！”宋晏跳下飞机，刚做了交接，钱开宇就小跑着迎了上来，“老大，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帝都了？” 杜鹃林所在的那片山腰属于未开发的热带雨林，温热潮湿的气候，遍地的虫蛇，还有那臭不可闻的魔芋花，身上带伤地窝了一个多月，说实话，那滋味，真是说不出来的酸爽。 现在钱开宇就特别想念军营里那间小小的宿舍，和餐堂大师傅煮的大锅饭。 “嗯，收拾东西，走。”宋晏接过旁边小战士递来的雨衣，脱下身上借穿的警服，丢给小战士，请他帮忙还给刑警队长叶薄。 穿上雨衣，宋晏大步朝不远处的黑色大众走去。 钱开宇一愣，忙朝营区跑去。 军区这边，借了间休息室给他们，钱开宇冲过去，对大家一挥手：“换便装，走。” “老大呢？”有人问。 钱开宇飞速脱下身上的防护服，换上t恤、牛仔裤、戴上棒球帽：“在车上等我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末世。 第40章 第40章 滇南军区这边派了个小战士送他们, 其他战士已被编入滇南的警备役，分散在了滇南各处。 通往滇南的各条道路, 已于今早设了层层关卡。 把守这些关卡的大多都是滇南的驻军战士。 宋晏等人的证件, 自然是让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机场, 于第一时间就坐上了飞往帝都的客机。 帝都宋家 曦曦昨天睡的晚，直到九点才从床上爬起来。 换衣洗漱后, 方旭牵着她到餐厅吃饭，诺大的一个餐厅只有宋妍和宋管家在。 “早啊, 姑奶奶、宋爷爷，”曦曦对两人挥了挥手，被方旭抱坐在椅子上。 “早！”宋管家对父女俩点了下头, 去端早餐了。 “早，曦曦, ”宋妍放下手机上正刷的新闻，“睡的好吗？” 曦曦捂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爷爷和二叔、四叔他们呢？” “你爷爷去军区了, 你二叔去a区办事去了, 你四叔去看他爷爷了。”宋妍伸手抚了下她衣裙上的小花，“这件小裙子我买时只觉得版型还行，颜色不是太亮, 没想到穿到曦曦身上却是刚刚好。” 方旭点头附和，半点不谦虚：“曦曦皮肤瓷白，长得好看，穿什么都美美的。” “当然，小姑的审美也是一流。” 宋妍一愣, 笑了，眸光潋滟，似二八年华的少女：“哈哈……小旭的嘴真甜！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们家曦曦长得确实好看，没有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是压不住的。” 说笑了一通，用过饭，宋管家开车，宋妍陪同，一起出门去了墓园。 宋管家准备了香炷和祭品，路上方旭下车带曦曦买了束花。 从墓园回来，方旭提出，想带曦曦回家住，被宋妍拒绝了。 宋晏住的院子里，宋妍一指葡萄架下的石桌石凳：“来，这边坐。” 方旭拍拍依在他腿上的曦曦：“我跟你姑奶奶说说话，曦曦去找杜鹃花枝玩会儿。” 曦曦抱着他的腿撒娇道：“我想喝肥宅水，我还想吃炸鸡翅。” 方旭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不可以，快吃午饭了。” “偶尔吃一次，没事。”小孩子能享受的欢乐还有多少，宋妍招手叫了宋管家，让他带着曦曦去厨房，鸡翅要现炸才好吃。 宋管家笑着牵了曦曦的手，向院外走去。 院子里立在太阳下酿蜜的杜鹃花枝，见此，忙蹦跳着跟了上去。 宋妍在石凳上坐下，一指对面：“咱们聊聊。” 方旭依言坐下，佣人很快上来了茶和点心。 宋妍端起一杯，轻啜了口：“小晏带着曦曦回来的当天晚上，老爷子就打电话给律师，更改了遗嘱，将他半辈子收藏所得都留给了曦曦。” “曦曦回来的第二天，老爷子就让小晏带她去警局落了户，记在小晏名下——叫宋曦。”宋妍放下茶杯，“从警局出来，小晏带着曦曦直接去了安全区看房子。” 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方旭，宋家敞开了怀抱来接纳曦曦。 “说这么多，我没有要分离你们父女的意思。”宋妍看着方旭正色道，“对末世、陨石、安全区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多少。” “我只是觉得，相较于你单独带着曦曦在末世生存，倒不如带着她留在我们宋家。”宋妍说道这里一顿，目光从他脸上滑过，“你认为呢？” 方旭转了转面前的茶杯，抬头看向宋妍：“宋晏应该打电话说了吧，a区不能住，改住b区？” 宋妍点点头，宋晏倒是没跟她说，她是早上听儿子子晋说的。 “我在b区恰好有一套房子。”那是他想尽办法，掏空腰包弄来的。虽然不大，却是他倾力所得。方旭指尖轻敲了下桌面，“曦曦住哪，看她的意愿，对这个我不强求，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们别太干预曦曦的选择。” “可以。”宋妍长睫微垂，遮了眼里的笑意，方旭他就一个人，末世后，光是忙着求生就不易了，哪还有时间照顾曦曦啊。 日后，娇娇软软的小娃娃就是她的了，她要教她学习，带她玩耍，还要每天都要把她打扮得美美哒。 宋妍满面春风，一脸笑意地走了。 方旭端起杯子，一口饮尽里面的茶，也跟着轻笑了声。 末世的孩子哪能娇养呢，自然是由他带着外出，多多历练了。 末世来的远比科学家们再次预测的——还要快。 正在曦曦抱着肥宅水，眼巴巴地坐在厨房门口，等着鸡翅出锅，脑中陡然就响起了杜鹃花枝尖利的叫声：“吱——坠……” 好似一根铁棒插进了大脑，搅动着什么。 曦曦疼得手一松，抱着头从凳子上滑落，将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肥宅水骨碌碌滚出老远。 “曦曦！”宋管家吓得心脏一缩，丢下刚装盘的鸡翅，冲过来，将她抱起，一迭声地叫道，“你怎么了？曦曦，别吓宋爷爷啊！快，快叫小姐，咱们去医院。” 杜鹃花枝挡在厨房门口，焦急地蹦跳着指向天际。 宋管家看不懂它在说什么，只觉得它在捣乱，遂抱着曦曦厉喝道：“让开！” 宋妍听到叫嚷，快步跑来，一眼瞅见宋管家怀里双眼紧闭，小脸惨白，唇无血色的曦曦，吓了一跳：“曦曦怎么了？” “不知道。”宋管家急得一脚踹开杜鹃花枝，催促道，“小姐你快去开车，咱们去医院。” “别！”曦曦的小手无力地抬了一下，“不去医院……” “曦曦，曦曦，你说什么？”宋妍一边唤着，一边歪头将耳朵凑近曦曦唇边，“曦曦，再说一声。” 杜鹃花枝从地上跳起来，勾住宋妍的衣服拽了拽。 宋妍直起身子，看向杜鹃花枝：“你想说什么？曦曦这样是不是跟你有关？” 杜鹃花枝指了指天际。 宋妍抬头，蓝天白云，艳阳高照，没什么啊？ 杜鹃花枝身上的花苞齐齐翻了个面，犹如人类翻起的白眼。 宋妍：…… 杜鹃花枝也很急好不好，眼看那带了毁天灭地能量的巨石在飞速下坠，这些两脚兽还一个个的不知道躲避，还要带曦曦去什么医院。 要死了！要死了！ 杜鹃花枝拦在几人面前，急得跳脚。 “曦曦——”方旭过来，本是要阻止曦曦吃多油炸食品的。结果，刚刚走近厨房，就感受到了曦曦体内涌动的陨石能量。 方旭风一般从宋妍、杜鹃花枝身前蹿过，夺下宋管家怀里的曦曦，蹲在杜鹃花枝身旁，一手扣住曦曦的下巴，对杜鹃花枝吼道：“快喂她喝点蜂蜜。” 杜鹃花枝闻言忙将枝条一弯，头上有蜜的几个花苞对准了曦曦的嘴巴。 一滴滴蜂蜜流入胃部，蹿向四肢百骇，涌向识海，止了识海里翻腾的岩意。 “来杯水。”方旭叫道。 宋管家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方旭喂曦曦喝了半碗，见她睁开了眼，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心里松了口气：“曦曦，好点了吗？” 曦曦挣扎着坐起来：“爸爸，你快通知叔叔他们，石头坠下来了。” 方旭心头一凛:“你不舒服是因为它吗？” 曦曦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抬手指向杜鹃花枝，控诉道：“是小杜鹃了，它在我脑中叫。” 绞得她识海一片翻涌。 不是因为陨石就好，要真是因为它，曦曦这一辈子，岂不是只能生活在地下城。 方旭丢下碗，抱起曦曦吩咐道：“小姑，你现在赶紧联系家里的人，陨石坠入地球了，让他们立即、马上赶去安全区。” “宋管家，开车，咱们走。” 说罢，方旭抱着曦曦就朝外跑。 宋妍抬头望了望天，“是不是弄错了？若真是陨石坠下来了，科学院那边该拉响警报了啊。” “等警报响起，再走就晚了。”方旭回头喝了声：“快点行动。” “不收拾收拾，带点东西吗？”宋管家不舍地环顾了下，这个住了半辈子的地方。 “地下城没有放物资吗？”方旭语气里已带了不耐。 “啊，看见了，那一点灰是不是？”有佣人拿了望远镜出来。 方旭停下脚步，跟着抬头看去，他的透视异能，自然要比望远镜强上一些。 看到云层里缓缓下坠的巨大陨石，方旭瞬间白了脸色。 快！太快了！这下坠的速度！ 方才还看不到呢，不过片刻的功夫，它就从云层里露出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逃亡。 第41章 第41章 宋妍抢过佣人手里的望远镜, 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走！”她一扯宋管家的胳膊, 一边追着方旭朝外跑, 一边掏出手机。 宋妍的第一个电话, 打给的不是丈夫儿子，而是她大哥宋浩初：“大哥, 陨石坠下来了，快去安全区。” 宋浩初此刻正带了手下的战士, 执枪警戒在安全区b区——a入口大厅的外面。 数千名战士排列成两行，守护在道路的两侧。 道路中间拖家带口排队进入b区a入口的，全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和他们的家属们。 空间科学站的警报铃早在两小时前, 就已拉响，只是被各国军政要员一致决定, 瞒了下来。 私下却是抓紧时间，安排执有a级通行证的人员入住安全区。 “我知道, 我现在就在b区a入口。”宋浩初望了眼身后又被送来的数万名人员, 招了警卫员过来，“开启b入口，人员分流。” “是！”警卫员敬了个礼, 转身去安排了。 “小妍，我派了支五人小队回去接你们，”宋浩初抬腕看了下表，“应该要到了。你们别乱跑，就等在门口。” “哥, 家里只有我、宋伯，曦曦和方旭，”宋妍慌乱道，“其他人都出门了。” 说罢似想到什么，宋妍松开宋管家的胳膊，停下脚步：“宋管家，通行证。” 他们的通行证跟身份证时时刻刻就带在身上，可给佣人备的通行证，还没给他们呢，原想着还有时间…… 宋管家一拍脑门，撒腿就往回跑：“我去拿。” “哥，怎么办？”目送宋管家跑进主院，宋妍握着手机，喃喃道，“万一等会儿城里乱起来，二哥、子晋他们……” “瞎担心什么，顾好你们自己就好。”宋浩初沉着冷静道，“你二哥二嫂属于特殊人才，已于第一时间被送进地下城。小晏和小寻是军人，不用你担心。” “小晋御人有方，他公司里的那几个得力助手，便是为了通行证的调配，也会护好他。”宋浩初举起手里的望远镜，抬头望天，“至于妹夫，不是还有星严在吗。” “还……还有大嫂，”宋妍咬了咬唇，“大嫂在你走后，也跟着出了门，我也没问她去哪……” 宋浩初透过望远镜，看着那露出云层的一点石灰，心头凛然，心不在焉地回道：“能去哪，左不过回娘家呗。不用管她，他兄嫂但凡聪明一点，就不会让她出事。” “好了，我挂了。”宋浩初一把将手机揣进兜里，扫了从眼前走过的人群，认出其中一个是庆大的教授，知道执有a级通行证的特殊人才，已全部进入地下城。这第二批是高识人员和他们的家属。 随之还有第三批的政府要员、军人家属和普通的通行证执有者。 别小看这普通的通行证，能拿到它，也是不易。首先你要有消息来源，知道有末世这回事儿，再则你要有人脉，有物资、有钱财。 有了这些，你才能通过渠道，利用手中的物资私下跟政府交换通行证，或是花大价钱购买。 花这么多人力物力获得的通行证，也只是张进门票而已。 进入地下城后，想要找个容身的地方，还要撒出大把的钱财或物资。按理，花得起的应该廖廖无几才是。 然而恰恰相反，这群人反而占了地下城人数的一半之多。 宋浩初站在战士身旁看了一会儿人群流动的速度，就皱起了眉，不行，太慢了，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员再往这儿送呢。 挥了下手里的闪光棒，唤了政委和各个团长、营长过来，略一商量，很快最后一道隐蔽的特殊入口也跟着开启了。 夏依白带着特战队及家属们，随何玉山过来，被分流到了特殊入口。 “何政委，”夏依白一指远远朝这边走来的宋浩初，“我去打个招呼。” 其实是不放心曦曦和宋家其他人，想问一声。 他方才打宋家老宅的电话，没人接。 老大几个又都关了机。 “去吧。”何政委摆摆手。 夏依白微一颌首，小跑着到了宋浩初身前，敬礼道：“宋军长。” “小白，”宋浩初回了个礼，“特战队员可都到齐了。” 夏依白抿了抿唇：“老大、钱开宇等人还在飞机上。” 宋浩初深吸了口气，拍了拍夏依白的肩：“没事。你还不相信他们的本事。” 夏依白勉强笑了下：“二少、四少、曦曦、小姑他们呢？” “我让人去接了。”没说只让人去了老宅，宋浩初想起昨晚住院的聂小飞，担心道，“小飞呢，你可有通知他？” 夏依白一愣：“聂小飞没跟曦曦在一起吗？” “他昨天住院了。”宋浩初说着掏出电话，找出号码拨了过去。 没打通。 宋浩初握着手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 宋子晋接到母亲的电话，正带了人搬了老爷子留给曦曦的古董，从a区地下城乘电梯上来。 早先搬进a区的行李不要就不要了，老爷子留给曦曦的念想却不能丢。 “妈，”宋子晋将耳麦别在耳上，跟助理、秘书一起，推了箱子出电梯，“什么事，你说。” 经过宋浩初的安慰，宋妍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陨石坠下来了，你现在就往b区赶，我们在a入口等你。” “老板？”助理拉着拖车走了几步，回头见他定在原地，不由疑惑地叫道，“怎么了，是宋总说了什么吗？” “陨石坠下来了。”宋子晋神色复杂地看着几人，“你们现在是跟我一起去b区a入口，还是回家……” 几人抿了抿唇，“回家。” 他们要么是帝都的原住民，要么是在宋子晋的提醒下，半月前将家人从老家接了过来。 宋子晋大手一挥：“行，快走吧。” “这些……”助理看着拖车上的东西略有犹豫。 “有我呢。”宋子晋催促道，“时间不等人，回去接了家人别来c区，去南郊，娘娘庙东南角还没竣工的游乐园。” 各个安全区的入口，一直没对外公布。 拿到通行证，他们就一直在等消息。 助理拿起出手机，没看到军方发来的报道信息，便知，宋子晋这提前给出的小道消息，有多重要。只是，他们的通行证都是c区的。 “老板是怕陨石下坠的速度太快，进入c区太耽搁时间了吗？”助理不解道：“可我们拿的都是c区的通行证啊。” 他不懂，以为上面是先安排好a区地下城的入住，然后b区，再c区呢。 “可靠消息，a区、c区不能入住。”再多，宋子晋就不愿多说了。 几人一愣：“我们没有b区的通行证……” “拿着c区去b区试试看。”宋子晋建议道。 几人眼里的希翼暗去，有些失望。 宋子晋明白他们的意思，却没吭声。 一个两个他帮着解决还好，算上他们的家人可不是小数目。 他没那么大的能力。 送走几人，宋子晋拉起拖车朝外走去。 载从灵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纳闷，怎么帮忙的人都走了。 犹豫了下，载从灵跟领班的小队长说了一声，追了出来。 “宋二，”载从灵小跑着到了宋子晋车前，帮着他打开箱货的后门，往上搬放箱子，“曦曦回来了吗？” “我买了玩具，还一直没来得及送她呢。” “回来了。”有了载从灵帮忙，一箱一箱古玩字画很快就被搬上了车。 “那我晚上去找她玩。” “嗯。”宋子晋不置可否地锁上箱货的铁门，坐进驾驶室，垂眸扫向后视镜，见载从灵蹦跳着正往大厅走去。 “载从灵！”宋子晋推开车门，探身叫道，“你没接到什么消息吗？” 载从灵挠了挠脸，不解道：“什么消息。” “过来。”宋子晋打开副驾驶位，示意他上车。 载从灵想跟曦曦交好，讨好宋子晋还来不及呢，哪舍得拒绝，小跑着过来，一蹿就坐了上去。 宋子晋启动车子，一踏油门飙了出去。 载从灵被闪得猛然往后一靠，忙伸手抓住了上面的把手：“唉，我还要上班呢。” “陨石坠下来了，a区和c区不能入住。”宋子晋淡淡道，“你们家人都有a区的通行证吧。” “手执a区通行证，可以入住任一安全区。”宋子晋提醒道。 载从灵茫然地盯着宋子晋俊美的侧脸，半晌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想起早上出门来上班时，跟堂兄载以乾迎面走了个碰头，堂兄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手指哆嗦地掏出手机，载从灵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你现在在哪呢？” 载庆铭正在公司开会，听出儿子的声音不对，对众人摆了下手，起身出了会议室：“儿子，怎么了？别怕，万事有爸呢。” “郑伯伯、郑媛，还有三叔今天去公司了吗？” 郑嘉勋和三弟他知道，一个多小时前就走了。 郑媛在楼下办公，对这么个小辈，他没怎么关注过，闻言招手唤了秘书，让他打电话下去问了声。 然后回道：“来了，一个多小时前又都走了。” 载从灵闭了闭眼，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爸，带上通行证，来b区……” 载从灵看向宋子晋。 宋子晋一打方向盘，拐上环城高速，侧头道：“a入口。” “来b区a入口，要快。”载从灵对着手机吼道，“谁也别管，谁也别说。” 载庆铭大脑一转，瞬间明白了什么：“儿子……” 挂了电话，载庆铭犹自不信地将电话打回老宅，片刻佣人接通。 载庆铭问老爷子和家里其他人可在，得到了全部出门的消息。 再打他爹、他哥、他弟，甚至侄子们的电话，得到的均是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载庆铭捂着脸低低地笑了声，呐呐道：“我载庆铭做人真失败啊!” “载总？”秘书在旁吓得不轻，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载庆铭摸了把脸，拍了拍秘书的肩：“放你一天假，回家吧。” “顺便帮我去会议室跟大伙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会议改期。”载庆铭回办公室取了文件袋和车钥匙，越过还在懵逼地秘书按下了电梯。 …… 宋妍给丈夫、小儿子通过电话，那边宋管家也将通行证发放给了几位佣人。 方旭在前院的停车场，选了辆加满油的越野。 打开副驾驶室的门，方旭双手穿过曦曦腋下，将她放坐在椅子上，然后帮她扣上安全带。 杜鹃花枝见此，忙在方旭关门之前，跳上车，缩小在了曦曦怀里。 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进去，方旭启动车子，一踏油门冲出大门，一个漂移到了宋妍、宋管家面前：“上车。” 宋管家让宋妍先上车，他留在后面锁门。 住了半辈子的老宅子，宋管家多有不舍，总想着末世过去了，就回来。所以特怕他们走后，有人来闯空门，糟蹋宅子里的东西。 打开防预系统，锁上门。宋管家方一转身，就见胡同口停了辆军卡，跳下了一黑一白两名军人。 宋妍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扫了一眼，确定道：“是大哥派来的人。” 方旭“嗯”了声，示意宋管家上车。 宋管家冲胡同口的两人挥了下手，上了车。 车子在胡同口停下，待确定了彼此就是对方要等，要找的人。 商量了下路线，两辆车子就一前一后驶离了三花胡同。 车子刚一出城，城里或者是全国，乃至整个世界，在同一刻，拉响了警报。 末世来了！ 高悬大楼的广告牌，手机、电视，同时公布了这则消息。 一同公布的还有陨石、辐射、变异物等方面的介绍和防预。 与之同时，飞在高空的飞机受陨石磁场的影响，失去了与地面的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想交代的完整点。 刚捉虫。 第42章 第42章 宋晏一发现不对, 起身找到空警，亮出证件：“帮我叫开驾驶室的门。” 空警还在犹豫。 跟过来的钱开宇急了, 一掌拍在对方肩上：“磨叽什么, 叫啊。” 说罢, 解开对方身上的安全带，扯着人家身上的衣服, 将人提溜到了驾驶室门前。 乘务长不明就理，张嘴就想喊。 宋晏余光瞥见, 食指竖在唇间：“嘘！” 棒球帽下的眉间，凌厉而又寒凉，藏着锋芒, 带着噬血的匪气。 乘务长愣神的功夫，空警已帮着叫开了门。 开门的副驾还没反应过来呢, 宋晏已侧身了挤进去，并顺手给关上了门。 “唉, 你谁啊？”副架紧张地大喊。 宋晏手一抬, 指尖夹着的证件，亮在了对方眼前。 副架松了口气，这人一身匪气地闯进来, 他还以为遇到了劫机的呢。 转动着手中的证件，宋晏瞥了眼远处的高空，金边云层里露出了椭圆形的陨石，飞坠间与空气产生的磨擦，使它周身燃起了熊熊火焰。 弯腰取下机长头上的耳机, 宋晏在他耳边高声吼道：“飞往卫戍军一师。” 若是所猜不错，卫戍一师营区这会儿多半已是人去营空。 机长正在努力地与地面取得联系呢，被他这么陡然一打扰，当下就不悦地看了过来。 宋晏的证件再次派上了用场。 “卫戍军一师。”宋晏点了点他的椅背。 “我……我不知道在哪？”便是知道，他也不敢冒然开过去啊！ 机长窘迫了一瞬，飞速站了起来，让开了位置。 宋晏轻飘飘地斜晲了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点开了腕上的表，联上军部专用卫星，点开航线图。 与之同时，机舱里的乘客透过玻璃窗，也看到了极高之处似个火着的小山般缓缓逼近的巨大陨石。 “天啊，那是什么？” “陨石！是陨石！前几天网上传的末世消息里就有提到过，‘从高空坠落的巨大陨石……’” “末世……末世真的来了……” 乘务长和空警忙组织了工作人员安抚乘客…… 钱开宇叼了根棒棒糖，斜依在驾驶室的门上，看着眼前的闹剧，巍然不动。 其他队员想站起来帮忙，也被他一个眼神压住了。 有老大在，安全回到地面不成问题。 问题是，这些乘客有安全区的通行证吗？ 便是有，也只是那么少数几个吧。 这些人要是知道了他们军人的身份，道德绑架之下，他们还能脱得了身？ 死并不可怕，可他不愿意自己的队友，毫无意义地死在末世之初。 客机在卫戍军一师专用的飞机跑道上降落，机门打开，一位大肚子的秃顶男子，挤开乘务长，第一个冲了出去。 随之他便捂着裸露在外的头脸，叫了起来。 “怎么了？”有人问道。 秃头男不答，忙展开臂弯里搭着的外套，顶在了头上，叫嚷着让乘务人员赶紧帮他卸载行李。 钱飞宇冷眼瞅了秃头男几眼，拉开拎在手里的背包，取出防护服当场穿了起来。 军绿色的防护服穿在身上，轻薄的像件外套，只是多了条裤子。 外套的内部，腰线的位置设有拉链，可以将上衣下裤连接在一起，帽子跟上衣亦是如此。 其他的队员一看，默默地跟着穿好了防护服。 虽然大家也都在找衣服穿，可几人一字排开，差不多的身高，棒球下的寸发，坚毅的面容，一模一样的衣服，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你们是军人吗？”有小姐姐问道。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了钱开宇。 钱开宇咬着没了糖粒的塑料小棍，似笑非笑地睨了女孩一眼：“我们这么帅的颜值，难道不像刚出道的男团？” 女孩：…… 钱开宇一招手，率先步下了飞机。 等宋晏下来，几人迅速地朝不远处的直升机走去。 有人见了，行李也不等了，小跑着追了上来。 “老大，油够了。”钱开宇上去查看了下，又跳了下来：“我去库房拿伞包。”随着陨石离地面越来越近，飞机的失控率也在加大。 若不是时间紧迫，开车才是最好的选择。 隔着护目镜，宋晏看着越坠越快，底部带了蘑菇云火焰的巨大陨石：“来不及了。”陨石离得越近，磁场越大，直升机只能放弃了。 “开车闯一闯。”说罢，宋晏转头就往放置军卡的另一边跑去。 几人尾随在后。 “哇——” 宋晏回头，受不住辐射的老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孩子更是凄厉地在大人怀里哭闹了起来。 “飞机上总共有几个孩子？”宋晏驻足，问道。 “老大！”钱开宇抿了抿唇，在他眼神的逼视下答道，“哭的这个3岁大小，另有一个13、4岁的男孩和两个18、9岁的大学生。” “你带着他们去开车，我去去就来。”宋晏吩咐了一声，调头朝回跑去。 其他人有些意动地看向钱开宇。 钱开宇扯了扯唇：“看我干嘛，我还能管得住你们的腿啊。只是容我提醒一句，做事前，想一想你们的家人。” 几人冲他点了下头，毫不犹豫地转身追在了宋晏身后。 老大为他们考虑得周全，可他们不能对不起身上的这身衣服。 宋晏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不停地回头斥道：“回去。” “老大，我们也是军人。”其中一位说着，脱下了身上的防护服，丢给了追来的男孩。 其他人有样学样地将身上的衣服让给了两个大学生和一对青年男女。 宋晏眸子暗了暗，脱下身上的防护服递给了3岁女孩的母亲：“裤子给她裹身上，上衣你罩在自己头上。” 取出背包里曦曦喝剩下的瓦罐里倒出的二钱蜂蜜，宋晏看向众人：“谁有水？” 男孩和两个大学生立马将自己的水供献了出来。 水不多，三瓶都只剩一半。 宋晏将蜂蜜按比例倒进瓶子里，盒上盖子摇了摇，最少的那个抛给了自己的队员，剩下的两半瓶，让他们均着喝下。 陆陆续续追上来的人也有三十多个，每个人不过是抿上一点。 便是如此，蜂蜜水入肚，大家也明显地感觉到身上没那么疼了。 先前就如万千毛毛针扎在身上。 “走！”宋晏接过3岁的女孩，用衣服绑在胸前，然后拉了男孩，迎着钱开宇开来的带篷军卡跑了过去。 两个大学生对视一眼，跟紧了宋晏的步伐。 年青的母亲跑几步没了力气，被两名特战队员架着。 车子在几人面前停下。 宋晏解下孩子，放进车斗。 大学生跟男孩都不用宋晏和队员们招呼，就麻利地上了车。 几名队员一跃而上，进了车斗，然后，一拽年青的母亲就将人拉了上去。 宋晏快步走向车头，钱开宇将驾驶位让给他，自己移到副驾位上。 车子很快出了卫戍一师，朝离得最近的d区驶去。 他们车后，很快跟来了一辆辆军卡或越野。 彼时，城里、郊区早已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路上随处可见翻车或堵塞的人群。 宋晏凭着对路线的熟悉和超高的车技，在其中或是穿·插而过，或是绕路而行，很快就将身后的人甩没了影。 然而还是不够快！ 宋晏透过挡风玻璃扫了眼带着火焰，呼啸而下的陨石，整个人绷成了一根弦。 他能感到车外的空气，因为辐射的关系，已经变得扭曲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4 17:55:12~2020-03-14 23:5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555217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第43章 “咔嚓”一声, 前面的挡风玻璃有了裂纹。 “咔嚓！” “咔嚓！” 两侧的玻璃也如蜘丝般布满了细碎的纹路。 钱开宇抓着头顶的把手稳定住颠飞的身子，侧头看向宋晏。 宋晏抿着唇, 双眸犀利地盯着前方, 握着方向盘的手, 青筋根根鼓起。整个人似一张拉满弓的弦，凌厉、强劲而又带了孤掷一注的决绝。 车子侧飞着穿过两车之间的狭小缝隙, 驶进桥洞，呼啸着碾过因翻车而滚落的箱笼, 擦着货车司机的腿飞跃而起，越过堵塞的车辆，风驰电挚地驶向郊区所在的d区入口…… 后箱的特战人员护着几个孩子和年青的妈妈, 躬着背，双腿紧紧地抵在对面的箱壁上, 才不至于被甩得东倒西歪，或是掉下去。 无人抱怨, 便是最小的孩子也在这紧张的时刻止了抽噎。 每一个人心理都清楚, 飞驰的车子正追着时间的尾巴，跟死神赛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便多一丝活命的机会。 与之同时，安全区入口处, 列队在外的警戒人员都在飞速地撤进大厅，然后，有条不紊地乘电梯进入地下城。 钢铁铸就的大门，开始缓缓关闭。 警报拉响后，得到消息寻迹赶来的人们, 还在连绵不绝地开车涌来。 宋浩初一身防护服地立在门外，戴着护目镜的双眼，刺红地看着被一道道防护网拦阻在千米之外的人们。 他没有看到妻子和儿子，不知道他们是在赶来的路上，还是被拦在了防护网的外面。 曦曦蹲在他脚边，身上穿了件成人的防护服，大大的帽子遮了她精致的眉眼，长长的衣袖连挽了数圈，瓷白的小手握着手机，正一遍遍地拨打着电话。 淡粉的樱唇焦急地碎碎念道：“叔叔，叔叔，你怎么还不接电话呀，快点接曦曦的电话……” “曦曦！”方旭送了宋妍、赵令飒、宋子晋、赵星严、载从灵等人乘上电梯，返身回来揪着她颈后的衣服，将人提溜着抱了起来，“伯父，我们进去吧。” “是啊，领导，”警卫员盯着表催促道，“再有30秒门就要关上了。” 宋浩初轻叹了声，正要转身，却听铁丝网外一片惨叫。 回头一看，宋浩初不由骇然，护目镜里他清楚地看到，人们浑身是血的萎顿在地。 方旭双眼扫过，在透视异能下，一切无所遁形，陨石上散下来的暴戾因子刺破了人们的裸露在外的皮肤，辐射更是加速他们各个器官的衰歇。 “走——”方旭一手抱着曦曦，另一只手扣住宋浩初的胳膊，迅速退到了门里。 “不，不，我不进去，我要等叔叔……”曦曦回头，眼见铁门在一点点合拢，彻底慌了，“叔叔还没回来呢。” “轰隆”一声，全国各地所有安全区的进出口，在这一刻，全部关上了。 这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了众人心头，大厅里还没进入电梯的三十多位军人，瞬间红了眼框。 曦曦似知道了什么，“哇~”的一声，拍着方旭的手臂哭叫了起来：“呜……我要叔叔……” 方旭眸子微敛，抬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了心口。遂之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近乎崩溃的情绪。 电梯来了，大家尽数走进电梯，按下了0键。 …… 时间回到早上。 香香缩地成寸地从断横山上下来，将自己伪装成一株一米来高的细小花树，穿行于行道路树中，蹦巴蹦巴地进了城。 第一次下山，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两脚兽，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房子，还有宽阔的道路上，飞驰而过的一辆辆车子，香甜咸香的美味食物……总之，香香玩疯了，也乐疯了。 若不是感受到了天上极高之处，缓缓下坠的恐怖能量，它还乐不思蜀，忘了下山的目的呢。 想起曦曦，香香才陡然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进城这么久，它怎么没有嗅到曦曦的气息呢？ 城里没有，香香开始沿着城郊寻找，折腾了半天，依然是一无所获。 正当它垂头丧气地挤在行道树旁，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抬头，正好看到飞驰而来的汽车里，宋晏那张棱角分明的冷硬面孔。 “咦！那……那个……不是昨天抱了曦曦下山的两脚兽吗？” 不敢迟疑，香香忙跃过一棵棵行道树追了过去。 一路追到机场外面的绿化带，香香不敢动了，大厅里灯光璀璨，来往行人如织，就是连个打掩护的花草树木都没有。 它要怎么掩藏自己跟上呢？ 扯着头上的花苞转了几圈，余光扫过路人手拉的皮箱，香香扑哧一乐：“我咋就这么蠢呢，缩小贴在那疙瘩下面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选中一款精致的白色小皮箱，香香再次缩小自己，“哧溜”一下，钻到箱子下面，攀了上去。 皮箱被它的主人拎着过安验时，香香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这小花苗养的真好，姑娘你怎么不给它弄个盆啊……” 某位大妈的话还没说完，检测器就滴滴地响了起来。 香香一拍头上的花苞，懊恼道：“完了，完了，忘了收敛身上的能量了。” 眼见一位穿着蓝色制服的小哥哥，举着个黑色的棒棒往它身上罩来，香香吓得跳下行李箱，蹿进人群，跑了…… 人群哄的一下炸了，谁见过会跑的植物啊？！ 有人猜测这是一个仿植物的塑料玩具。 这话立马就遭到了其他人的反驳，理由就是香香跑过，地板上残留的新鲜泥土。 有对新闻比较关注的小年青，很快就联想到了末世贴里提到的变异植物。 很快，维持机场安全的驻军就赶了过来，顺着泥土的痕迹一路追到男厕，失去了香香的踪迹。 技术兵拿出电脑侵入监控，开始围绕着男厕，收索它的踪影。 彼时，宋晏已带了钱开宇等人上了飞机。 香香将自己缩小成一个红点藏在男厕的手纸篓里，慢慢地探出花苞，好奇地打量着卫生间里来往的男士。 随着宋晏等人乘坐的飞机滑入跑道，一飞冲天，蹿入云宵。香香开始变得焦虑，没了那个两脚兽，它怎么找到曦曦啊？ 突然一道声音从上方响起，“娘的，对呀，回帝都。” “帝都”这个词，它听山洞里的两脚兽说过，也听前几天入住山坳的那群人提过。 帝都啊，他们都来自帝都，曦曦是不是也去哪儿了？ 香香抬头，看到了个拿着银色盒子讲话的中年男子。 男子五十多岁，西装革履，小肚微凸，双眼眯起时带着一种市井浸·淫出来的圆滑。 “嘿嘿……就是你了。”香香悄默声地爬出纸篓，顺着人家的西装裤，爬进了人家的裤兜里。 男子从厕所出来，乘电梯上了二楼。 很快也登上了飞机。 同一时间，他们跟宋晏乘坐的那架飞机一样，也跟地面断了信号。 只是他们没有另一个宋晏。 在陨石越坠坠低，磁场干扰越来越大的情况下，机长再也无法操控飞机。 飞机打着旋地从高空翻滚而下，坠毁在帝都军医院，伤亡无数。 彼时，聂小飞见楼下花院里的风景不错，趁护士不在，偷溜下楼。然后，被飞机的一片残骸击中头部，晕了过去。 “咳咳……”香香抖着灰扑扑的花枝，顶开身上的残片，露出了身下被它护得完好的中年男子。 “娘的，倒了血霉了。”香香舞着细枝拍了拍身上的灰，“出门不利啊——” 香香抬起花苞，望了眼裹夹着火焰飞速下坠的陨石，“娘的，找曦曦要暂放一放了，现在首要任务是找个地方躲一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4 23:55:14~2020-03-15 20:5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眼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第44章 卷起胖子, 香香扫了眼军医院里四散而逃的人们，琢磨着该往哪儿躲才好呢。 这些高高的屋子显然是不行的, 没看连他们乘坐的铁疙瘩都承受不住吗？ 那巨石坠下的威力可是铁疙瘩的千亿倍。 伸展着根须, 香香带着胖子刚攀上墙头, 调头又回来了，它嗅到了另一道熟悉的气息。 避开地上的血腥, 香香跳到聂小飞身边，歪了歪头上的花苞, “哦，是他啊！” 这只两脚兽，它在断横山见过。 曦曦好像叫他“聂叔叔”。 伸出根细枝, 勾着聂小飞的衣服，将人拎起, 香香瞬间笑了：“甚好，一左一右, 平衡了。” “啊——妖怪——” “是变异物, 吃人哩，快跑啊——” 香香探出一根花枝挠了挠顶端的花苞，这会儿是顾不得再避人了, 活命要紧。 瞬间恢复了原来的身形，香香带着两人飞速出了军医院，瞅了眼人们逃亡的方向，又长又粗的硕大根须几个迈步就随人出了城。 聂小飞在枝丫的摇晃中恶心地醒来，嘴一张, 吐了。 香香嫌弃地伸长了勾着他的那根细枝，免得呕吐物喷在花苞和根须上。 好一会儿，聂小飞才弄清楚带着自己飞速移动的是谁。 “杜鹃树！”聂小飞闭了闭眼，忍下脑中的昏眩和陨石能量带来的刺痛感，翻身坐在它的细枝上，瞅了眼天际，陨石已整个地露出了云层。 聂小飞不由骇道：“末世来了！” 扶着上面的枝杈站起，聂小飞观察了四周的环境，若是记得不错，前面不远就是d区。 “是曦曦他们让你来找我的吗？”到这会儿，聂小飞也没认出香香就是断横山上的一棵杜鹃树。他只当，随着空中陨石能量的爆发，曦曦那根养在身边的小杜鹃枝吸收了空气中的能量，瞬间长大了呢。 香香身形高大，又是成长的天地灵物，若宋晏体会到的是下一刻的毁灭，那它感触到的则更深，那是一种深入魂体的战栗和恐惧。 逃命要紧，谁有时间理他啊？ 聂小飞得不到回答，不由将注意力放在了下面，连环相撞的车辆，浑身是血倒地不起的人们，碾断的残肢，压扁的脑袋，惊恐的尖叫……这些之外，还有一辆风驰电挚的带篷军卡。 那军卡飞驰在车辆之间，或是翻车侧行，或是飞跃而起，腾挪跌宕，异彩纷呈。若不是这危急时刻，聂小飞都想给这开车的人鼓个掌。 离得近了，车牌就映在了眼底。聂小飞诧异地挑了挑眉，这是卫戍军一师的车子。 随着车子的一个飞跃，车箱里滑出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卷起的袖子露出了腕上的表。 那表……是他们特战队员的专用表。 “快!快！小杜鹃，”聂小飞拍着身下的枝杆，一指下面，“看到那辆军卡了吗，跟上！” 香香没理他，只将身下的根须伸得越发长了，一脚迈过下面的军卡，走在了前面。 “小杜鹃！”聂小飞急得回头，透过破碎的挡风玻璃，一眼就认出了开车的宋晏。 至于宋晏旁边，副驾位上的钱开宇，这会儿已是一个血人。 宋晏有异能加执，这会儿还顶得住陨石的暴戾能量和辐射，其他人就没这么好了。 “小杜鹃！”聂小飞抬头看了眼飞速逼近的陨石，再低头瞅一眼军卡里的宋晏，咬牙吼道，“你快想办法将他们带上。” “那是曦曦的爸爸，若是老大出事了，曦曦跟你没完……” 来不及了！ 香香心里哀嚎了声，回身朝后一扑，阻了军卡的前行，将其连带着胖子和聂小飞一起密密地护在了身下，花苞于上层层覆盖。 “砰！”陨石坠地。 “轰隆隆——”翻腾的火焰、气浪和震感，层层涌来。 以陨石为中心，无论是高山、海洋、还是森林、以及高楼大厦……像多骨诺米牌般，一圈圈一层层地消失在这世间…… 还在蔓延、蔓延…… 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又像刹那…… 火焰灭了，气浪散了，震感也慢慢地缓了下来。 如同曦曦梦中一般，整个帝都九层的屋舍倒塌，a区、c区所在的位置，下陷了近千米。 留在地表的人类在陨石坠地的那一刻，或是直接被冲击波摧毁成尘，或是陷入了昏迷。 一天一夜后，这些昏迷的人，又有九成的七窍流血地死去，一成的人浑身滚烫地陷入了昏迷。 然后，死去的人类，一身血污，双目无神，骨骼僵硬地爬了起…… 他们嗅着血腥味，朝昏迷在地，还有呼吸的人类扑了过去。 宋晏被凄厉的惨叫吵醒，四周黑漆漆的不见一点亮光，轻轻一动，头顶在了一块硬板上，胳膊、腿和腰更是一阵麻木的刺痛。 这是久坐不动，造成的肌肉僵麻。 指尖轻触了下胳膊下的硬物，才发现是方向盘。 好一会儿，宋晏才想起，陨石下，他开车带着众人赶往d区入口，在郊外被陡然出现的一棵大树拦住了去路，随之它整枝地砸了下来。 若是没有看错，那应该是棵杜鹃树吧。 那么一棵杜鹃树砸下来，宋晏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想到活着，宋晏忙屏息静听，轻浅的呼吸声在副驾位响起。 心下陡然一松，宋晏勾了勾唇，很好，钱开宇还活着。 至于后面如何了，只能下车查看了。 宋晏按了下腕上的表，既不亮也没了信号。 他又抬手摸索了下头上的车灯，也坏了。 捏了捏眉心，宋晏运转了下体内的异能，好像更顺畅了。 举手覆上车顶，瞬间吞噬了一个洞。 宋晏诧异地攥了攥手心，异能升级了！ 扶着方向盘，宋晏活动着身子，缓缓站起，伸手朝外探去。 “哗” 指尖触到了片焦枯的叶子。 这是……杜鹃树的叶片？ 它，死了吗？ 宋晏伸出双手，扒开一层又一层的焦枯叶片、花苞、枝条。 光从头顶倾泻而下，一同传来的还有远处的惨叫和咀嚼声。 宋晏扒着两米多厚的枯枝烂叶，从车里出来，远远地就见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巨大陨石。 随之隐隐的刺痛，从全身传来，这表示空气中的暴力因子和辐射严重超标。 宋晏心头一凛，忙垂头看向副驾位的钱开宇，还好他身上穿了防护服，只是防护帽没有弄好，一脸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要加更的，结果没加成不说，还少了字数…… 呜……小天使们，原谅我这个熬夜狂吧。 码字时好困好困，都没有效率。 第45章 第45章 站在厚厚的枯枝烂叶上, 宋晏垂眸扯了片枯叶翻看了下，然后又若有所思地伸手插·进焦枯的枝叶里。 手上细微的疼痛和不适略有减轻, 宋晏双眼闪了闪, 果然吗？ 这些枯去的杜鹃枝叶和花苞, 虽然不能完全帮他们隔绝陨石的辐射和空气中的暴戾因子，却也帮他们抵消了将近七成的伤害。 宋晏扯了枝叶将方才扒开的洞掩上, 然后起身，目光再次落在了远处那矗立在天地间的巨大陨石。 这会儿应该是下午六点左右, 太阳西垂，落在陨石后面，余晖照在它背上, 远远地看着，它就像一个镶了金边的发光体。 目光从它四周的连绵数万公里的砂砾上扫过, 移向帝都，看着犹如遭遇了十八级地震般的断楼残垣, 宋晏闭了闭眼。 再睁开已是一片沉着冷静, 宋晏踩着似一座小山般枯去的杜鹃树枝杆，跳下来，朝旁边游走啃食一个丧尸走去。 那丧尸看上去不过是而立之年, 一身铁灰色西装被鲜血污渍浸染，胸前露着衫衣的一点白，没了一条袖子左手腕上，戴着块银色的精致手表，一双血淋淋的手自然下垂, 青色的长指甲里还残留着碎肉。 宋晏试着折了下杜鹃枝的枯枝，发现芯子里虽然没了绿色的生机，倒还算结实。 于是拔出匕首，选了根成人小腿粗的枝杆砍下，削去上面的枝枝蔓蔓和前梢，留了1.7长在手。 拎着这根棍棒，宋晏大步朝青年丧尸走去。 丧尸还算俊朗的脸上一片呆滞，沾了肉碎的双唇还在不停地蠕动着，他走得缓慢，可以看得出骨骼僵直。 似乎闻到了宋晏身上的气味，丧尸转身朝宋晏的方向直直走了过来。 宋晏看向他的双目，眼球像金鱼一外朝外微微鼓着，没有光泽。 弯腰捡起一块汽车的残骇，朝远处丢去，那丧尸立马寻着声音掉了个头。 跟当初实验室里的丧尸一样，行动全凭听力和嗅觉。 确定了这点，宋晏欺身而上，飞起一脚将其踹翻在地，然后一棍砸下爆了头。 棍子在白糊糊的脑浆里搅了搅，拨出一个花生大的白色晶体。 实验室里养了几年的丧尸，末世前脑中还没有形成晶核呢。没想到不过是直接接触了陨石辐射，短短的时间内就凝结了晶核出来，个头还小！ 掀起丧尸的西装下摆，从衬衣上扯下块干净的布，擦去晶核上白色的脑浆。宋晏握在手心里试着调动异能，如科学家猜测那般吸收了下。 晶核里的能量刚一入体，宋晏便如针扎一般，将其甩飞了出去。 能量太爆了。 直接吸收是不能了。宋晏捡起装进兜里，准备拿回去研究一下。 拎着棍子，顺着地上的血迹，绕到一辆车前，只见大开的车门里，一具新鲜的白骨倒在驾驶坐下。 想来这就是他在车里听到的惨叫者了。 没管一辆辆车里是死是活的人类，宋晏拎着棍子迅速回到杜鹃树前，寻到车箱所在的位置，跳上去，扒开枯枝烂叶，割开车篷上的防水帆布，探头朝下看去。 很好，一个不少的都在，只是血腥味浓郁了些。 避开车箱里的人，宋晏带着棍子跳了进去。 蹲下看了看，几名特战队员虽然个个浑身滚烫昏睡不醒，不过能确定的是都还活着。 与之相比，另几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两名大学生嗅着宋晏的气味就扑了过来。 宋晏心头一凛，十分庆幸自己来的及时，不然…… 没有手软，一人一棍，棍棍爆头。 干掉了两人，宋晏看向被队员们护在里面的别外三人，年轻的妈妈，三岁的女孩和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 宋晏弯腰，指腹拂过少年劲部的大动脉。 炙热的温度传来，宋晏松了口气，看向了年轻的妈妈和幼儿。 宋晏现在瞅着个跟曦曦大小差不多的孩子，心里就格外的柔软。 伸手抱起被两名队员护在怀里的孩子。 孩子一入手，宋晏心下就是一沉，不过也没有多少意外就是了。 孩子太小，抵抗力弱也属正常。 随孩子一起离开的还有她的母亲。 怕两人丧尸化，宋晏略过心里滑过的一丝不忍，将母女二人丢出去，爆头后，连同那两名大学生一起，在附近枯死的麦田里挖坑给埋了。 处理好这些，宋晏用杜鹃树的枯叶擦去车箱里的污血，将钱开宇移过来，一个个地用衣服堵住嘴，捆了手脚。 然后，又查看了下他们身上的伤，发现多数已经结痂。宋晏才放心地松了口气，依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守着等他们醒来。 …… 时间回到一天前 宋浩初带着方旭、曦曦还有三十多名战士一出电梯，就被先一步带兵下来的邹司令，给请到了隔离区，理由是他们下来最晚，与辐射接触最长。 “我们可都穿着防护服呢。”警卫员不服地叫道。 邹司令身边的王师长，皮笑肉不笑地瞥了警卫员一眼：“科学院发布的最新消息，先前发放的防护服不顶用，不能完全隔绝辐射。再说，只是让你们去隔离区待个24小时，又不是要你们的命，嚷嚷什么？万一出了事，你们谁担得起！你吗？还是你？” “呵！”警卫员冷嗤了声，忍不住就要反驳。 “好了。”宋浩初一摆手，制止了警卫员无谓的纠缠。人家理由充分，再吵有什么用。 “领导！”警卫员愤愤不平道，“他们就是想趁机夺了您手中的权利，不让你插·手地下城的管理。” 新的地盘、新的架构，24个小时，足够邹司令收拢军权，安抚人心，将b区紧紧地攥在手里。 宋浩初扬了下嘴角，眼里却无半丝笑意：“是我们下来晚了，身上带了辐射，怨不得他人。” 邹司令比他的军级高，便是没有这24个小时的隔离，面对犹如惊弓之鸟和从a区c区分流来的居无定所挤在路边的人们，自己还能跟他不顾大局地争个你死我活不成？ 隔离区就设在电梯不远的左右路边，用防护服的料子，临时搭建两个长条小屋。 王师长的警卫员将大家带到了左边的小屋，跟医生交待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那背影颇有些避之不及，好似他们这些人是什么噬人的洪水猛兽。 门口守着的不止有医生，还有执枪的特战队员，以及研究院派来的研究人员。 巧了，还都是熟人。 特战队带队的是夏依白，研究员这边领头的是宋二叔，宋昆宇。 “宋军长！”一身透明防护服的夏依白过来打招呼，“方先生，曦曦。” “大哥，曦曦，”同样包裹很严的宋昆宇，也放下手头的工作，走了过来，担心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说罢，伸手从方旭怀里接过了曦曦：“曦曦怎么哭了，哪疼吗？” “别怕，跟二爷爷说说。” 曦曦瘪了瘪嘴，刚止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呜……叔叔，叔叔不见了。” 缩小身形藏在她衣袖里的杜鹃花枝，探出两根细枝捂了捂头上的花苞，呐呐道：“曦曦，咱能别哭了吗？哭得我心儿慌慌。” 本就焦躁不安，神经绷得似张拉满弓的弦，曦曦还哭个不停，杜鹃花枝表示它幼小的魂体受不了啊！ 曦曦的小手探进衣袖，将它扯了出来，随手往后一掷，丢进了方旭的怀里。 方旭低头瞅了它一眼，小花枝挣了挣，咱俩不熟啊，还是待在曦曦身上安心。 “别动！”方旭警告地瞪了它一眼，团巴团巴，将它揉成一个花球塞进了衣兜。 宋昆宇抱着曦曦在椅子上坐下，看向他大哥：“小晏在哪呢？” “不知道。”宋浩初很光棍地在他对面一坐，看他拿了仪器，检测曦曦身上的辐射强度。 宋昆宇瞥了他一眼，刚想说你怎么当人爹的。 就听“砰”的一声，犹如万千雷霆炸在耳边，赫赫天威碾压而下。 随之“嗡”的一声长鸣，震感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地下城都跟荡秋千似的摇动了起来。 “扑通！” “咣当！” …… 人和物不停地摔在地上，滚来滚去。 宋昆宇揽着曦曦的头，将她牢牢地护在了心口。 方旭扑过来，刚扶住宋浩初，就一个趔趄随他一起滚到了墙边。 几人还算冷静，滚动间，尽量避开了摔倒的桌椅和仪器药箱。 杜鹃花枝在方旭兜里吓得瑟瑟发抖：唔……幸好跟着曦曦来了，要还在断横山，怕是要死翘翘了。 如此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震感才渐渐地缓了下来。 夏依白等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忙撑起歪倒的帐篷，扶了大家起来。 都是军人，摔折了胳膊腿的没有，倒是扭伤、砸伤的有几个。 好在守在身边的就有医生。 宋浩初组织着人，重新固定了帐篷。 宋昆宇放下曦曦，方旭连忙上前，“宋二叔你忙，曦曦交给我吧？” 宋昆宇电话里听妹妹提过方旭，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带着手下的研究员，拿出仪器，开始检测空气质量。 这是怕地下城的工程质量哪里不合格，上面的辐射渗进来。 特别是电梯这边。 方旭抱着曦曦在一把刚扶起的椅子上坐下，检查了下她的小胳膊小腿，其他还好，腿上有几道擦伤。 “痛不痛？”方旭找医生要了管药给她抹在伤上。 曦曦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不疼。”就是滚来滚去的滚的头晕。 这边安置的差不多了，宋浩初就拜托了夏依白找个人去宋家看看，顺便报个信。而他则带着方旭、曦曦等人，窝在帐篷里等剩下的21个小时过去。 半小时后，赵令飒和宋子晋父子一人拉了辆拖车过来，拖车上撂着一个个保温的白色泡沫箱子。 打开箱盖，白棉布裹着的包子，热腾腾的还冒着烟呢。 “来不及现做，”风度翩翩、斯文儒雅的赵令飒一边拿了个蟹黄包递给曦曦，一边跟众人解释道，“早先在超市买的速冻包子，用微波炉加热了下，就给大伙送来了。” “味道可能不怎么样，不过咱管饱，后面还有糖水。”赵令飒笑道，“来来，大伙先吃。” 宋浩初带着他手下的兵，上午九点一赶到b区，就忙着布置路线、设置路碍，维护秩序。 这会儿都下午四点了，别说吃饭了，中间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先开始还不觉得如何，这会儿闻着食物的香味，大家的肚子都咕咕地叫了起来。 第46章 第46章 包子下面都垫着油纸, 分到手里，拿着就能吃。 这边大伙儿刚吃上, 载从灵就跟赵星严各拉了个拖车过来了, 这次送来的是糖水。 一米来高的铁皮桶里, 是用红糖煮的糖水。 来前宋妍怕战士们身体里有辐射残留，那种盛饭的大勺子, 一个铁皮桶里给倒了满满的一大勺蜂蜜，将家里存留的蜂蜜霍霍了大半。 没有那么多碗, 载从灵就从自家百货商场拿了一次性的杯子过来。 一杯打上九分满，喝完还想要，那就再打。 曦曦情绪不高, 可不防碍她吃东西，因为悲伤吧, 还比平常多吃了个包子。 那鼓鼓的双颊，不停蠕动的小嘴, 直看得宋浩初、方旭本来沉重的心情, 陡然轻松了不少，紧跟着食欲大增，陪着多吃了一个包子。 隔离区不让待人, 赵令飒、宋子晋、赵星严、载从灵送完东西，立马就走了。 大伙儿吃饱喝足，夏依白等人进来，收了油纸和纸杯。 研究员过来给测了身上的辐射；医生来量了体温，号了脉。然后, 各自做好记录，留下两个小地灯，就把帐篷口的拉链给拉上了。 空间小，人多，空气不是太好闻。 曦曦待的不舒服，就把杜鹃花枝从方旭兜里给掏了出来，放在地上，让它恢复原型。 她不懂植物的那套呼吸系统，就是觉得杜鹃花枝有花、有叶，摆出来不但好看，给大伙儿添道亮色，还增加了空气的清爽度。 对此，方旭跟宋浩初都没反对。 末世了，孩子有一个护身的变异物，虽会引起他人的觊觎，却也让人忌惮，不敢轻易打曦曦的主意。 因为他们不知道，宋家还有多少底牌？毕竟连一个记名的养女，都有变异物护身。 陡然出现了这么一株植物，帐篷里的大伙儿不是不惊奇，只是他们这些军人，多少要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些。 小声地问了句会不会伤人？有没有什么特性？大家就不出声了。 账篷搭得匆忙，再加上空间小，里面什么也没给备。 稍稍活动了下，众人就盘腿坐在了地上。 这会儿时间还早，大家坐着无聊，不是几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下外面的情况，就是拿出手机玩会儿早前下载的游戏。 至于网络，暂时是别想了。上面的信号搭被摧毁，再加上陨石的磁场干扰，网络是联不上了。 地上凉，曦曦被宋浩初抱在怀里，手里棒着方旭的手机，再次翻出了宋晏的电话号码。 宋浩初想说没信号电话根本就拨不出去，然而张了张嘴，终是不忍打破孩子心里那个小小的希望。 手指按下号码，连嘟嘟声都没有。 曦曦抿着唇，垂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看了半晌，将手机还给方旭，身子一扭，把头埋在了宋浩初怀里。 “我记得你叔叔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都要写大字。”宋浩初顺着曦曦的背，眼里带着对往昔的怀念。 那时父亲还年轻，腿脚灵便，早上带着孩子们打拳，傍晚教孩子们写大字，晚上讲故事，院子里热闹极了。 “地下城建的也有幼儿园，等一切稳定了，我们曦曦也该上学了。” “我有学习机。”曦曦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出。 “学习机只是学习的一个辅助工具，不能取代教师。”宋浩初笑道，“曦曦用学习机很久了，是不是？” 曦曦坐直了小身子，看着他点点头。 “那学习机回答问题，是不是都很程序化，并没有老师的灵活多便。就拿讲故事来说，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吧……” 曦曦拧着小眉头不赞同道：“可以搜索频道啊。”不同的频道有不同的节目，像小哥哥的个人频道，他每天说的故事就不一样。 倒是大和尚，经文说来说去就那么几部。 “搜频道啊！”宋浩初有些哑然，他对学习机的认识还停留在儿时…… 也不对，他儿时的第一步学习机，还是曦曦送的呢。 挺先进，功能也多，只是他那个时代，没有网络，很多功能就不能用…… 宋浩初拍了拍额头，唉，想得远了。 现在是在说，曦曦过几天上学的事呢，“幼儿园有很多跟曦曦一样大的小朋友，曦曦不想跟人玩吗” 曦曦双眸亮了亮，小朋友啊！陪着玩呐! “想的。”曦曦好奇道，“幼儿园有很多很多的小朋友吗？” “对。”宋浩初笑，心里已经想到他牵着曦曦的手，送她去上学的情景了。 方旭扫了眼说笑的祖孙俩，无聊地伸手从杜鹃花枝上摘了朵花苞咬着当零嘴吃。 杜鹃花枝敢怒不敢言，忙将顶端的几个花苞里裹着的蜜蜂分散到每一朵花苞里。 同时心里期待着方旭再手贱地摘一朵来吃，然后一口咬到蜜蜂…… 哈哈……画面不要太美。 “方先生，”警卫员好奇地指了指花枝乱颤，跟得了羊癫疯似小杜鹃，“它怎么了？” 方旭淡淡地瞟了一眼：“脑抽了。” 杜鹃花枝：…… 到了晚上，赵星严跟载从灵又拉着拖车过来了一趟，送来了起热的塑料泡沫垫子和毯子。 铺上垫子，身上再盖条毯子，睡觉是没问题了。 …… 载庆铭安排好商场里的事，从里面出来，一眼就瞅见了双手插兜，立在商场木牌前抽烟的儿子。 “见到曦曦了吗？”载庆铭笑道。 虽然只中午匆匆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说上一句。载庆铭对这位被儿子时时挂在嘴边的小姑娘，却是心生好感，感激不已。 要不是她，今天上午，儿子不会想着帮宋子晋搬抬货物。 如此，也就不会知道，陨石在朝地球飞坠而来。 而他们父子……已被至亲的家人给抛弃了。 也不只是单纯的抛弃这么简单。 进来后，他亲自找到郑嘉勋才得知，政府于第一时间里就给盛世的两大股东——他和郑嘉勋发了信息，并给他们在b区，各备了套小院子。 从郑嘉勋那儿出来，他立马就找到了地下城的房产负责人。 那负责人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是：“你不是在来的路上出车祸了吗？” 原来他的好大哥，半小时前，来这边给他和儿子报了死亡。然后，交了笔小钱，顺利地将房子过户在了自己名下。 要知道现在b区地下城的房子，不要说是钱了，你就是拉上几大卡车物资都换不到。 问清那套房子在哪，载庆铭找过去。 面对一屋子惊愕的面孔，载庆铭才知道什么是齿冷，什么是心寒。谁也没想到他和儿子会活着来到b区吧，包括他的父亲——载老爷子。 也是在争吵中，他才从大嫂的话音里听出来，他的好大哥、好侄儿早在半年前，就偷偷地找人在他的手机里装了专频拦截信息和电话。 本来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坏了他的事，将他从盛世执行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再由老爷子施压要他让出最后的股份，从而取而代之。 “帐篷不让进，帮忙往里递东西的时候，我偷摸地往里瞅了一眼。”载从灵的话，将载庆铭的思绪从那场争吵中拉了回来。 载庆铭捏了下眉心，担心道：“曦曦的状态还好吗？”曦曦还小，辐射的危害那么大，他真怕孩子留下什么后遗症。 “好着呢。”想到曦曦双手捧着包子，吃得头也不抬。载从灵就想笑：“吃东西很香，好像那速冻包子是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载庆铭好笑地拍了拍儿子的肩：“你啊，就是被我惯坏了，从小没吃过什么苦。” “宋家要不是早早就备了大量的物资，这会儿想一次性地拿出那么多速冻包子……”载庆铭笑着摇了摇头，“难喽。” 地下城虽然有商场，还不只盛世一家，可商场里的物资，从今天起，就已限购了。 载从灵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你也说宋家早早就准备了物资，难道还给不了曦曦优渥的生活。我看，今天也就仓促了，没来得及给曦曦单独另做。” “你唉——”载庆铭点着儿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看问题还是不够全面。” 载从灵掐灭指尖的烟，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不解地看向他爸。 “宋家是宠曦曦，可今天宋浩初还是带着她，坚持在外面留到了最后。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载庆铭神色难得严肃道，“这是拿曦曦当继承人陪养呢。”谁家的继承人是成长在锦绣堆里的。 “不至于吧？”载从灵不信，“曦曦才多大啊！” “末世的孩子！”载庆铭轻叹，“没有一身本事，哪能……”活得长久。 “明天曦曦从隔离区出来，”载庆铭一边带着儿子往仓库隔出来的小屋子走，一边吩咐道，“你把股份转让书，拿给她按个手印。” “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 感谢在2020-03-16 17:55:24~2020-03-16 23:3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赤心木·蘭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第47章 翌日, 宋妍陪丈夫来送饭，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大哥宋浩初：“昨天上午11点半左右, 有人看见大嫂跟她哥嫂侄子, 开车去西山a区了。” 宋浩初偏头看向一旁帮着取餐的警卫员。 警卫员懵了一瞬, 反应过来，忙将手机掏了出来：“按你的吩咐, 我有给夫人发信息。” 说着点开发送的信息，给宋浩初看：“说了a区、c区不能去, 让她来b区跟我们汇合。” “怕她没收到，我还打电话提醒了一声。只是，”警卫员愧疚道, “她要我派人去接，我算了下, 一去一回，时间上赶不及。远没有她们直接开车过来, 我让人在b区路口接应的好。” 11点半, 宋浩初正忙着人员分流。 彼时，涌来的人群越来越多，眼见要乱, 所有的战士都被派在了第一线。这事不要说宋浩初不知道，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同意抽调战士回城去接。 宋浩初安抚地拍了拍警卫员的肩：“这事不怨你。” 昨天早上，他出门时还提醒妻子，让她近期没事别出门，免得……消息传来, 她跟大家错过。 她倒好，嘴里答应着，转头就将他的话抛在了脑后。 “这事我也有责任，”赵令飒歉然道，“大哥忙、二哥也抽不开身，家里的事该有我来安排的……” 然而消息来了，他爹、他弟揪着他和小儿子寸步不离，唯恐他们父子丢掉他俩。 宋浩初摆了摆手：“跟你们无关，某人要作死，谁还能绑住她的手脚不成。” 人常道至亲至疏是夫妻，还道生死与共相濡以沫共一生。 他和郑芳苓，大概哪一样也不占吧。 年轻时不是没有期待过，只是天长日久，有多少感情能被辜负。 看大哥转身间，塌下的脊背。宋妍气得咬牙，“也不知道那女人咋想的，整天丈夫不管，儿子不顾。娘家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跑前跑后，恨不得以身代之……” “妍妍！”赵令飒拽了下妻子的衣袖，斥道，“别乱说。” 大嫂再不对，也不是你一个出嫁小姑该管的。 再则，他们夫妻带着孩子住在家里这么多年，要在别家，嫂子不说摔摔打打吧，脸色总不会太好看。 可大嫂、二嫂就从没说过一声，给过一个脸色，光凭这一点，他赵令飒对两个嫂子，打心里就感激不尽，尊敬不已。 再说，还有小晏呢。 老爷子这么多年对大嫂多方纵容，又何尝不是因为小晏。 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孙子在眼前，儿媳所有的缺点都成优点了。 宋妍揉了揉额头，无奈道：“我就是有点心疼大哥。” 儿子不知生死，妻子又…… 赵令飒拉起拖车，一边牵着妻子往家走，一边道：“等等看，明天要是能出去了，我带人去西山。” “明天……”宋妍面露迟疑，“辐射那么大，要不再等两天。” 赵令飒摇了摇头：“救援越快越好。” “那让子晋跟你一起。” “子晋跟特战队的夏依白商量好了，他们明天出去找小晏。”为免妻子担心，赵令飒转移话题道，“妍妍，我们需要科学院最新研究出来的防护服，这个就交给你了。” “好。”宋妍压下心里的担忧，偏头看向地下城西边的研究院，瞬间充满了斗志。 赵令飒唇角微微翘起，他就喜欢妻子干练爽利的模样。 …… 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不知是不是大家喝了蜂蜜水的关系，虽无一人激发出异能，却也无一人丧尸化。 这则消息传出，安抚了人心的同时，也引起了上面的关注。 宋妍久谈不下的防护服，也用剩下的半斤蜂蜜和一卡车物资换到了手。 从隔离区出来，还来不及回家，众人就被王师长堵在了路上。 “宋军长、宋研究员，”王师长看着宋家兄弟笑道，“最新任务，烦请二位带人上去。一为查看外面的情况，二检测空气中的辐射浓度和暴戾因子。” 说罢，王师长一摆手，随行的战士便将六箱枪械刀斧，和几十套防护服送到了面前。 众人看向宋浩初和宋昆宇兄弟。 陨石昨天降落，今天辐射正浓。 上去……等着他们的只怕会是九死一生。 宋昆宇率先走上前，拎了套防护服。 抹着手中的料子，宋昆宇再难掩饰眼里的怒色，扬手甩到王师长脸上：“刚研究出来，没经测试过的衣服，你也敢拿给我们穿？赶我们上去送命！？” “什么赶你们送命？宋老二，你讲点理，这是任务！”王师长扒下头上的衣服，也不恼，唇边带了戏谑：“还有，你口中这没有测试过的破烂货，你妹妹可是折腾了一天，花了大价钱才拿到二十套。” 宋昆宇：…… 王师长瞅着宋昆宇阴晴不定的脸，乐了：“别恼。这衣服吧，虽然没有经过高强度的辐射测试，可刀割不破，油火不侵，也足以证明比先前的防护服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你们家小妹那么精明，能做赔本的买卖？先前咱不是没有那条件做测试，这不，机会来了。”王师长笑着冲大家敬了个礼，“如此，就劳烦各位了。” 宋浩初懒得再听他废话，侧头看了眼警卫员，示意他上前接了防护服，发给大家。 “领导！”要是正常颁布的任务，接就接了，可这明显是被邹司令他们推出去送死，警卫员抗拒道，“先前不是组织了支末世敢死队吗，怎么不让他们上？” “你是说原来的特战队员周御他们啊——”王师长拖长了音，似笑非笑地看向宋浩初，“他们可是宋晏一手带出来的悍兵，宋军长可舍得他们随意折损？” 这话就带了挑拨。 宋浩初不知道周御等人是犯错被扁，他手下的兵亦是不知。如此，怎么回都不对。 应下，便等于他想插手特战队。 不应，那是不是说，他手下的兵不如特战队主贵。 叫手下的战士怎么看他这个领导啊。 曦曦听不懂他们言语间的争锋，只知道爷爷要出去。 出去好啊，可以找叔叔了。 曦曦挣脱方旭的怀抱，钻进人群，一把抱住了宋浩初的腿：“爷爷，我也要去，我要上去找叔叔。” “啪啪……”王师长鼓了鼓掌，看着宋浩初似赞似嘲道，“宋军长果然会带兵，你看这觉悟……” 宋浩初眉锋微敛，抱着曦曦走到箱子前，选了件小号上衣给曦曦套上，又帮她挽了挽衣袖。 由他带头，众人一个个地走上前，迅速地拿了对应的衣号，穿上，然后挑了武器在手。 这期间宋浩初什么也没说，却等人都进了电梯，电梯门即将阖上的那一刻，唤了声方旭，伸手将曦曦丢了出来。 方旭伸手捞住曦曦，眼疾手快地夺过曦曦手里团成花球的小杜鹃，手一扬抛到了宋浩初怀里。 曦曦：…… 王师长挑了挑眉，他还以为宋浩初当真要抱孩子上去呢。 说来，他也想知道，上面的辐射强度，幼儿能不能承受得住，或是能承受几分？ 曦曦被他冰冷冷打量的目光一瞟，后颈处的寒毛都炸了。 方旭微微眯了眯眼，抱着曦曦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眼里满是戾气：当他是死人呢？！ 王师长无趣地冲身后的兵挥了下手，带着众人走了。 “曦曦，方旭，”赵星严带着载从灵来接众人回家，没想到晚了一步，远远地只看到大家步入电梯的身影，“大舅和二舅怎么现在就上去了？辐射多浓啊！” “任务。”方旭冲载从灵点了点头。 载从灵掏了个巴掌大的奶油小蛋糕给曦曦，见她绷着小脸，长睫低垂，很不高兴，不由问方旭道：“曦曦怎么了？” “饿了。”方旭接过小蛋糕，打开往曦曦手里一塞，“吃吧，吃完了，你爷爷他们差不多就下来了。” 蛋糕很漂亮，一朵玫瑰花上立着个拇指大小的花仙子。 曦曦双手捧着有些舍不得吃，又受不了奶油的香甜引诱，一张小脸皱巴着，很是纠结，早将先前的心悸忘到了九屑云外。 “你们别怕，”宋浩初安抚道，“等会儿上去了，大家先别动，我出去看看……” “领导！”团长余崖打断宋浩初的话，“末世来了，我们就不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了吗” 说来大家不是对任务有抵触，而是对派发任务的人心里有气。 宋浩初哑然失笑：“是我想左了。” 宋昆宇等人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拿出了检测仪，打开。 电梯门一开，宋昆宇等人手里的仪器就嘀的一声，飙到了顶。 大厅侧边的几个支柱连同钢铁铸就的墙壁被摧毁，上面的钢板倾斜着砸在电梯上，风从破洞的墙壁里灌进来，众人耳边传来了钢铁支架被风吹动的咯吱声。 余崖尾随在宋浩初身后，率先走了出来。 两人没感到什么不适后，冲后面一招手。 众人鱼贯而出，一步步走到破洞的墙壁前，看向那个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巨形陨石。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太阳穿过灰蒙蒙的尘屑、雾霾，照在满目苍夷的大地上，没有一点暖意，众人心头只感到无边的仓皇与凄凉。 宋浩初迈步踏出墙洞，其他人尾随而出，视野里不见一点花红柳绿，全是一片焦黑和血灰。 建在大厅外面用来打掩护的游乐设施，已成废墟。 拦在铁丝网外的人们，大多倒地不起，不知生死。 几名啃食者，看得人触目心惊。 “领导，我过去看看？”余崖请命道。 其他人跟着附和，那么多人，总不能全部死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嘀——砰！” “嘀——砰！” …… 不待宋浩初应予，宋昆宇等人手里的仪器，接二连三地拉着长鸣，炸了。好在这次的防护服给力，衣袖下连着手套，并无人员受伤。 宋浩初当机立断：“你们先回去。”仪器都没有了，研究员们也没了留下来的必要。 几名研究员看向宋昆宇。 “你们几个回去，我留下。”宋昆宇拍了拍多带的两套防服，解释道，“那几个应该是丧尸，我带两个回去研究。” 他这话一出，几名研究员双目一亮，同时闪过一抹狂热，异口同声道：“我们跟你一起。” 宋浩初无奈地一摆手：“那就走吧。” “余团长，你带几个人护着他们。” “是!”余崖抬手点了几人，护在宋昆宇等人四周，大家朝铁丝网走去。 宋昆宇要做研究，就没让宋浩初等人在第一时间内就将几名丧尸干掉。 而宋浩初也想试试丧尸的身手，遂两人一组，让大家上去练练。 剩下的人侧拿着斧头，挨个地翻看地上的人，死的对着脑袋补上一斧子，高烧昏迷还有口气的抬到一旁。 另有人脱了死人的衣服，挨个地将挑出来这些活人捆了四肢。 因为没带多余的东西，也不知道带有辐射的衣服塞进嘴里，会不会对他们有害，就没有堵他们的嘴。 宋昆宇则带了人，一边记录丧尸的敏捷度，一边帮战士们收集丧尸的晶核。 其间，也不是没遇到危险。 翻找活人时，有七位战士不是被突然醒来的丧尸咬了，就是被抓了，不过好在穿有防护服。虽有受伤，却没有跟丧尸有直接接触。 如此，到了晚上六点，他们一共翻出活人173人，其中突然尸化的有7人，醒来的有13人。 “怎么办？这些人个个身上都有伤，邹司令他们肯定不让带进地下城。”警卫员跟在宋浩初身边，担心地道，“还有八成没有翻动，夜间若有几个丧尸醒来，剩下便是没有死，昏迷中也难逃被啃食的命运。” 宋浩初抿了抿唇，问大家：“出来这么久，可有人感到身上不适？” 众人互视一眼，摇了摇头。 宋浩初看向他弟。 “咳！”宋昆宇推了下脸上的护目镜，“这次的防护服不错。” 众人哄然大笑，一扫心头的憋闷。 “那好，”宋浩初点头，“余崖，你下去，找邹司令要人、要物资，还有防护服。” “其他军的人别想了。”余崖蹙了蹙眉：“咱们的人只怕会被邹司令一窝蜂地给撵出来。” “这样更好，”宋浩初望着灾后的苍凉大地，“末世来了，我们不可能一直窝在地下城不出。早晚都要出来，到不如在丧尸最弱的当下，练手、清理，顺便借此跟军部多多争取些物资。” 余崖扫过醒来的13人，眼眸闪了闪，军长没说的是，经历过陨石辐射的人啊，救助的同时，亦是收拢的开始：“是，我这就下去。” “医生，”宋浩初提醒道，“医护人员和急求包，这些也别忘了。” 余崖敬了个礼，表示知道了。 送走余崖，宋浩初开始安排人修补、打扫大厅，然后将昏迷不醒的人移进去。 留了人在大厅里照看，宋浩初带着人又回到了铁网外，继续翻找活人，砍杀丧尸。 作者有话要说：春困，下午好没精神，没办法出去了一趟，买了咖啡回来。 第48章 第48章 曦曦从宋浩初走后, 就等在了电梯门口。 载从灵本要找她签盛世股份的转让书，也不得不延迟。 电梯门一打开, 曦曦迈着小短腿就冲过来了：“爷爷, 爷爷……” 对上余崖刚硬的面容, 曦曦倏地顿住了脚步，有些眼熟。 她偏了偏头, 诺大的电梯里再无二人。 方旭紧走几步，追上曦曦, 跟着扫了间电梯，再看一眼余岸防护服上沾的污渍和血迹，脸刷的一下变了颜色：“出事了？” 余崖刚要说没有, 余光扫过远远赶来的王师长等人，眨了眨眼, 脸一垂，满目悲伤。 迈步就想朝王师长等人冲过去。 守在电梯旁的战士, 手中的长刀一横, 截住了余崖的去路：“余团长，别让我们为难，从上面下来的人, 都要经过24小时的隔离。您请。” 说着就要把他往隔离区赶。 曦曦不明就理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奔到余崖身前，伸手就要拽他的裤子：“我爷爷呢？”她想起来了，这个叔叔是昨天跟他们待在一个帐篷, 今天又跟爷爷一起上去的军人。 余崖忙朝后闪去，怕曦曦碰到他裤子上的污血：“方先生，你快把她抱走。” 方旭瞅懂了他的眼色，知道宋浩初等人无事，轻吁了口气，抱着曦曦退到了一边。 “爸爸，他还没说爷爷怎么了呢？”曦曦着急地推了推方旭，要下来。 “嘘！”方旭一指竖在唇上轻嘘了声，在她耳边轻语道，“你爷爷没事。不过现在天色不早了，他们也该饿了，曦曦跟我一起回去，帮他们准备些吃食，等会儿让军人叔叔帮咱带上去好不好？” “我们不能上去吗？”曦曦嘟了嘟唇，眼里透着倔强。 “等会儿天就黑了，上去可没有地方睡。”方旭抱着曦曦避开过来的王师长，朝宋家走去。 有人回来了，得跟他们说一声。 “上去看看爷爷，我们再下来睡觉呗。” “还待在昨天的小帐篷里啊。”方旭轻笑。 曦曦抿了抿唇：“可以的。”她在山上时，睡的地方也没见多好。 方旭怜惜地摸了摸闺女的头：“明天，明天爸爸带你出去看爷爷，找你叔叔，好不好？” “真的！”曦曦双目一亮，满是惊喜。 方旭点头。 “王师长，”余崖一张口，就红了眼眶，“上面……上面……丧尸……” 余崖抹了下眼角，咬牙恨恨道：“我要带人上去，还有医务人员……” 余崖磕磕绊绊两句话，好似说了很多，其实什么也没说。 可王师长没去上面啊，不知道具体情况，一见他这表情，先自我代入，脑补了一堆。 “余团长节哀！”王师长想上前安抚地拍拍余崖的肩，余光扫过他肩上的血污，手自然地收回，抵在唇上轻咳了声，“咳，这么晚了，你看这兵……要不等明天……” 听到那句节哀，余崖想骂娘。 抹了把脸，余崖装得更悲痛、更愤怒了：“等！老子等不了，谁也别拦我，今夜老子不带兵巢了那群丧尸，老子就不姓‘余’。” “王师长，丧尸翻过铁网，就聚在了大厅里，你能忍，我是忍不了。你就给句准话，给不给兵？给不给医生？给不给物资？” 一听余崖说，丧尸就聚在上面的大厅里，王师长等人脑中就闪过一系列的末世电影，那密密麻麻、浑身血污、啃食着血肉残肢，凶悍不已的丧尸…… “给！给！我这就点兵，随你出去，”王师长满脸肃容，面带凌厉，“余团长觉得多少人能将那些丧尸灭掉？” “王师长要随我一起出去？”余崖诧异道，这老家伙不怕死？还是他方才说得太含糊了。 “娘的！”王师长举手想拍他一记，又忙忙放下，抬腿踹了他一脚，“老子也是军人，你ta的把老子看成什么人了？” 不管窝里怎么斗，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必须一致对外。这是身为军人的坚守。 余崖弯腰揉了揉腿，瘪了瘪嘴：“下午，你能说你不是故意将出去探查的任务，交给我们兄弟的？” “丫的，老子在你眼里就这么心胸狭窄？”王师长气不过，抬腿又给了他一脚，“你们最后下来，身上哪个没沾辐射？24小时挺过来，体内多多少少都有些抗体，不让你们上去查看，让谁去？” 余崖抓了抓脸，眼带讽刺道：“您说的好有道理哦？” “咳！”王师长颇有些狼狈地避开他的目光，要说没有一点私心，那才假呢。不过这个，他能承认吗？ 不，坚决不能认。 “说吧，要多少人，多少物资，医护人员要带多少？便是车轮战，”王师长眼里闪过厉色，“今晚也要将那些玩意儿消灭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厉害得将宋浩初等人干掉了，再等下去，还了得。 “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不过，也要看有多少防护服。”没有防护服也是白搭，除非身体过硬，能顶过辐射，激发出异能。 “这防护服好用？”王师长狐疑地盯着余崖身上的防护服。 “咳，”余崖后退了一步，颇有些嫌弃道，“也就那样吧，比原来强那么一点。” 王师长凝了凝眉，严重怀疑臭小子没说实话。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张团长，”王师长看向自己身后的张河灵，“入库多少防护服？” 张河灵瞟了眼余崖，实话实说道：“五万套。” 余崖眼睛骨碌一转。 “取两万套，调两万人过来，”王师长沉吟道，“随我分批出去。” “为兄弟们报仇，我们131部队没有袖手不管的道理。”余崖正色道，“王师长，我代我军申请全员参加巢尸行动。” “全员？”王师长咬着字眼，看着余崖，目光中带了不善。 遂之抬腿一脚将其踹翻在地，跳脚骂道：“娘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给我藏着掖着！” “说，上面情况究竟如何？”王师长接过一名小兵搬来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凌厉道，“你给我说明白了。但凡有丝毫隐瞒，老子上去发现了，一木仓毙了你。” 余崖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眼里没有半点恼怒。 王师长有心上去帮忙，他们只有欢喜的份。 先前是没跟王师长打过交道，又见他处处一副欺压、夺权的嘴脸，他才故意隐瞒，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整了整防护服，余崖恭敬地敬了个礼，将他们上去后发生的事，一件不漏地讲了一遍。 王师长听罢，立马让余崖脱下沾了血污的防护服，带着他去了邹司令的办公室，让他把事情当着满屋子将领的面又讲了一遍。 一番商议后，决策很快就下来了。 五万套防护服，五万个兵（含军医），带上武·器装备和物资，立即出发，前往帝都各处，连夜歼灭丧尸，救出活着的人类。 曦曦、方旭、宋子晋、赵星严和载从灵带了吃食医药过来，根本就近不了电梯，也找不到熟悉的人。 绿压压的全是整装待发的军人和成车、成箱的物资。 …… d区郊外的军卡车里 七点多，钱开宇率先醒了过来。 车里没有灯，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光亮，他轻轻动了下，只觉浑身酸痛，大脑昏沉，哪哪都不舒服。 哦，嘴里被塞了布，手脚是绑着的。 “醒了？”宋晏睁眼道。 “唔……”听出宋晏的声音，钱开宇心神陡然一松，不管这是在哪，有老大在，就出不了事。 宋晏起身，准确地避开脚下躺着的其他几人，走到他身边，帮他解开身上捆绑的衣服。 钱开宇伸手取下嘴里的布料，揉了下手腕：“老大，这是哪啊？” “后车箱。”宋晏走到车尾，撕开杜鹃树层层枯萎的枝叶，钻了出去，“下来。” “哦哦，”钱开宇就着外面撒进来的一点余晖，小心地从两人身上爬过：“老大，车里是二胖他们吗？” “嗯。”宋晏淡淡道，“放心，咱们的人个个都在。” 那就是说，先前救的那几个，没俩活着的了。 钱开宇小心地跳下车，空气中暴戾的能量无视身上的衣物，犹如万千细毫毛般扎向了全身。 钱开宇抱着胳膊倒吸了口冷气：“老大，辐射这么强没问题吗？” 宋晏飞速掩上扒开的洞口：“也不只是辐射，还有其他能量。”具体都有哪些，要检测后才知。 “跟我来，”宋晏带着钱开宇撬开一辆车，找了些吃食和水。 食物基本上都碎成了渣，咬一口，跟嚼麦糠似的，难吃死了。 就着月色，钱开宇瞅了眼包装袋，是包薯片：“老大，不能吃了。”没有一点薯片的味道。 宋晏点点头，拧开一瓶水，浅尝了一口，没有变质。 丢了一瓶给钱开宇：“喝水。” 两人各饮了一瓶水。 丢掉空瓶子，宋晏一指车门：“试着调动你体内的能量，朝这儿拍一掌。” “哦，”钱开宇活动了下身子，举手拍了过去。 一缕火苗从他手心冒出，然后被拍灭在了车门上。 钱开宇揉了揉拍疼的手：“老大，方才我好像看到我手心冒烟了。” “嗯。”宋晏凑近看了看车门上的印记，只有轻轻的一点灰黑，“再试试。” “哦。”钱开宇身上的高烤还没有完全退下，其实现在他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只是习惯了听令于宋晏。 “试着调动一下这里的能量，”宋晏指着他肚脐下三寸的地方，吩咐道，“然后奋力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钱开宇：老大，测试火系异，需要拍拍拍吗？ 宋晏：…… 忘了。应该是展开手掌，调动异能，尝试着让火苗在手心燃起吧。 第49章 第49章 钱开宇依言照做, 一股热气从体内冲出，火苗在他手心燎起, 然后一掌拍在车门上——灭了。 宋晏：“……” 测试的方式, 好像错了。 “老大, ”钱开宇翻了翻手掌，“我这是激发了火系异能吗？” “嗯。”宋晏偏头扫了眼闻声赶来的丧尸, 转身一连撬了几辆车子，最后在一辆宾利的后备箱里瞅见几件武器。 从中挑了把唐刀丢给钱开宇, 宋晏双臂抱胸往车门上一依，下巴一点围拢来的丧尸，“去吧, 砍头。” 钱开宇接过唐刀，抬起胳膊咬了一口, 疼痛让他脑中的昏沉暂退，清醒了几分。 迎着扑来的丧尸, 竖劈而下。 估计错误, 刀刃卡在头盖骨里，一时抽拔不出。 丧尸怒吼着，伸长了手臂对着他的脸、胸膛胡乱挥舞了起来。 钱开宇死命地抵着手中的刀, 身子往后躲避地躬了躬。 宋晏剑眉微凝，钱开宇初初醒来，虽比往日虚弱了些，可也不至于如此不济。那唐刀，他看了, 车主人应该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很是锋利。 如此，只能说明，丧尸骨骼变强了。 目光在一众丧尸身上扫过，宋晏还发现，他们的速度也跟着变快了。 有几个，行走间已不见僵硬，还会小步跑动了。 走到后备箱，宋晏伸手又拿把仿古长剑。 剑长三尺，拔鞘而出，通身银色，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森寒的锐气。 宋晏对准还在跟钱开宇较劲的丧尸，一剑挥出，“咔嚓”一声，丧尸的脖子应声而断，头颅挑在钱开宇的刀尖上撑了一息，才掉落在地，然后骨碌碌滚进车下。 这么锋利！ 宋晏意外地挑了挑眉，倒是对车里还在昏迷的车主陡然多了份好奇。 不知是什么人？备下了这样的利刃。 钱开宇拄着膝轻喘了口气，复又直起身子学着宋晏的模样，举刀砍向了另一只丧尸的脖子，一刀没断，跟拉锯子似的来回拉了数下，那头才从脖子上掉落。 “老大，这不是末世刚开始吗？丧尸咋就这么强了？”钱开宇心惊不已。 “是你太弱。”宋晏毒舌地撂下这么一句，舞着手中的剑，不过片刻功夫，就将围拢来的十几只丧尸，割了头颅。 “啊——救命——救命啊——” 宋晏手腕一抖，甩去剑上的污血，抬眉看向远处惨叫的车辆，随着这连声的喊叫，路上三三两两游走的丧尸纷纷掉头，兴奋地朝那车辆扑了过去。 “你回车上，”宋晏瞟了钱开宇一眼，叮嘱道，“看好二胖他们。我过去看看。” 先前是不放心车里的战友，不敢轻易离开，自然也就顾不得他人的生死。如今钱开宇醒了，那这些丧尸也该挨个地砍杀了，省得再过几天，越发地厉害了。 钱开宇点点头，搜刮了十几瓶水带上。 宋晏握着手里的长剑，飞身跳上车顶。 密密麻麻的车子虽高低不平，却无障碍物和丧尸拦路。一分钟不到，宋晏就落在了惊声尖叫的车上。 挥剑崭下撞击车门的两只丧尸，宋晏单手一撑车沿，从车上跃下，挪转腾移，身姿矫健，剑无虚发将聚拢而来的大批丧尸崭去头颅。 宋晏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顺着道路不断地朝前杀去。 中间还时不时地砸开车门，将里面因为尖叫惊醒的丧尸，给砍杀了。 “唉，同志……你别走啊……你不能不管我们……”被救的还有陆继醒来的人类。 人都有慕强的心思和自私的一面，见识到了宋晏的武力，又有谁不希望他能守在自己身边，护自己周全。 然而无论谁挥手喊叫，宋晏都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只是不停地舞动着手中的长剑，将一只只丧尸崭于脚下。 直至体力不支，方才拄剑停下，跳上车顶，飞速回转。 跳上取剑的宾利车，宋晏略一停留，便听到了车里传来的尸吼和急促的低喘。 宋晏转身跳上前车盖，一拳砸碎挡风玻璃，挑开压在女人身上的男性丧尸，挥剑砍下了丧尸的头。 头颅砸在女人身上，滚落而下，喷涌的暗色血液洒了她一头一脸。 宋晏瞅了眼女人肩上露出的森然白骨，眉眼不动，淡淡地道：“你还好吧？” 女人伸手抹去脸上的污血，撑着身下的座椅翻身坐起，抬头看向车盖上的宋晏。 宋晏手握长剑，月色下，他曲膝而蹲，棱角分明的脸上沾着点滴血污，凶悍如匪，邪魅如魔。 “宋晏！”女人双唇微微抖动，泪珠簌簌而落，哭道，“你不是军人吗？怎么才来？” “呜……”女人双手捂脸，悲泣不已，“你怎么才来……” 宋晏挑眉，认识？ 车子本就背光，女人坐起后，长发垂落，露出的巴掌小脸又被血污遮了容颜，现下又双手捂脸而泣。说实话，宋晏还真没认出是谁。 宋晏搜索了下记忆中，年轻女性的声音，没有一个对上号的。想来，便是认识也不是多熟。 放下手中的剑，宋晏歉然道：“不问自取，我很抱歉，现在物归原主。” 起身一脚踏上车顶，宋晏想了想站住，又道：“后备箱里的唐刀，我也拿了一把，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回来。” “宋晏！”女人惊慌叫道，“你别走……” 女人，在宋晏的字典里那就是麻烦的代名词，能不沾便不沾。 再说，她还被丧尸给咬了，随时都有可能丧尸化。 真要带着，万一伤了队员，那才得不偿失呢。 宋晏没再理会，几个跳跃就到了离军卡车最近的车上。 从车顶蹦下，扯开杜鹃树的枯枝焦叶，钻进车里。 “老大！”钱开宇正在给醒来的战友松绑，闻声，偏头叫了声。 “嗯。”宋晏掩好身后的洞，“都醒了吗？” “还有二胖没醒。”钱开宇道。 宋晏适应了车内的黑暗，诧异地看了眼站在一旁活动身子的少年。 身体素质竟是比二胖还好。 “叫什么名字？”宋晏依着车壁坐下，接过钱开宇抛来的一瓶水，拧开盖子，一气儿喝下半瓶，长出了口气，方才在外一直紧绷的神经略松了松。 “俞恺。”少年声音微哑。 俞恺啊！ 若是曦曦在此，一定会疑惑吧，咋跟学习机里讲故事的小哥哥重名呢？ “有要去的地方吗？”宋晏长腿曲起，胳膊肘抵在膝盖上，单手托腮，偏头看向少年所在的方向，“我们明天要去b区。” “上飞机前，家里打电话说弄到了a区的通行证。”俞恺抿了抿唇，有些无措，他一个人去a区明显不现实。 “a区啊！”宋晏闭了闭眼，“塌方了。” 他传回的图，不知有没有引起上面的注意？ 将剩下的水喝完，宋晏将瓶子捏扁，塞进上面帆布的空隙里：“先跟我们去b区吧，你家人的事，我托人打听一下。” 俞恺感激地弯了弯腰：“谢谢！谢谢！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扑哧”钱开宇一乐，解开同伴身上捆绑的衣服，站起来揉了把俞恺的头，“小屁孩，那是我们老大，跟谁叫大哥呢？要叫宋叔，知道不？还有，我姓‘钱’。” 俞恺不好意思地又冲宋晏弯了弯腰：“宋叔。” 又转头对钱飞宇道：“钱叔。” 钱飞宇拍了拍他的肩，心里有些怜惜他小小年纪就要面临这些。 宋晏“嗯”了一声，盘膝而坐，试着调动体内还剩的一点能量，于四肢经脉和丹田内游走。 然而，空气中的能量一入体，宋晏就痛得闷哼了一声，知道自己想差了，这般暴戾的能量根本就不能修炼。 “老大！”钱开宇几人紧张地朝他围了过来，“你方才受伤了？” 宋晏压下喉间的腥甜，冲众人摆了下手：“没有，别担心。” “我试着引动空气中的能量入体，发现不能修炼。” 怕他们担心，宋晏转而吩咐道：“钱开宇，你带着大家寻几件武器，将车前的丧尸清清。再把后面，我方才崭杀的丧尸脑袋里的晶核挖出来。” “是！”钱开宇应了一声，带着几人下去了。 俞恺之见此，忙提脚跟上。 宋晏没有阻止，钱开宇见此，也没啃声，只让他帮着在后面挖晶核。 先开始，俞恺挖上两颗就要蹲在地吐一吐，后来就习惯了。 …… 与人类不同，小杜鹃和它花苞里的蜜蜂，倒是在现下的空气中适应良好。 先开始它们缩在宋浩初的防护服里，也是不敢露头。后来听着外面打打杀杀好不热闹，便耐不住寂寞地朝外试探地伸了下花苞，探了下头，立即便被外面空气中的满满能量吸引了。 夜里，宋浩初忙着带人清理丧尸，小杜鹃就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扎根土里，和花苞里的十几只蜜蜂一起，飞速地吸收着空气中的能量。 一夜过去，小杜鹃往上蹿高了半米不说，枝杆也粗了一圈。 蜜蜂的个头也跟着大了一号，还于修炼之余酿了三两蜜。 这些蜂蜜被宋浩初尽数讨去，冲成蜂蜜水给9位被抓伤、咬伤的战士灌了下去。 宋昆宇带着助手，在旁记寻录着9人每一个时期的身体数据。他想知道，蜂蜜水对丧尸病毒有没有用？ …… 凌晨五点，二胖醒来，宋晏就带着几人出了军卡车，准备找辆好车赶往b区。 “老大！”几人看着层层覆在军卡上的杜鹃树，面色复杂，“我们要不要看看……它是不是还活着？” 宋晏脑中不期然地再次闪过曦曦不愿过江，哭着闹着要自己放过杜鹃树的一幕。 拔出匕首，宋晏直接朝前走去。 几人互视一眼，连忙跟上。 到了杜鹃树的根部，宋晏蹲下贴着地面削了块焦枯的树皮，看了下，干枯枯的没有一点水分生机。 沿着它的根部，宋晏等人足足挖了两米多深，一刀插·进树根内部，也没有瞅见它有半点青色汁水流出。 “算了。”宋晏踩着杜鹃树巨大的根部，瞅了眼寻味过来的丧尸，“上去，该走了。” 几人失望地点点头，随宋晏一个个地跳出了树坑。 俞恺年龄小，个子低，直接从坑里跳，跳不上去，就踩着露出来的树根往上爬。 从昨天中午，他就大家一样没再吃过东西，又跟着忙活了一早上，行走间虚弱无力，眼前阵阵发黑。 突然脚下一滑，朝下栽去，他吓得忙伸手去抱身下的树根，却忘了手里握着的匕首。 慌乱间匕首掉在树根上，朝下他脸上砸去。 俞恺偏头，匕首扫过他的下巴，带起一串血珠掉在了树坑里。 那血珠落在树根上，瞬间被杜鹃树的根部吸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卡文了，明天补上。 小天使们，晚安好梦。 第50章 第50章 钱开宇一见俞恺朝树坑里摔去, 就想跳下去捞人。 宋晏亦是担心地朝坑边走了一步，然而当目光扫过坑里缓缓蠕动的树根时, 霍然一惊, 扣住了他的手腕喝道：“别动！” 此时, 钱开宇也发现不对了。 两米多深的树坑里，裸露出来的树根像条条长蛇般, 蠕动着从地底深处拱了出来。 宋晏眉头一凛，拉开背包取出带有铁勾的链条, 拽着链条的一头，甩出铁勾勾住俞恺身后的背包带，猛然一拽, 将人提溜了出来。 二胖等人盯着从地底钻出的数十根成人大腿粗的根须，拔木仓, 四散站开，严阵以待。 “老大！”钱开宇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咱们赶紧跑吧？” 昨天早上他们把人家的老巢端了, 昨天下午，人家又为了救他们糟到了毁灭性的伤害。 但凡是个记仇的，他们就落不了好。 宋晏冷冷地斜晲了他一眼, 又将目光落在了树坑里。 大大小小的根须抖落身上的泥土，蠕动着朝上伸来，越过地表继续往上，往上…… 眼看蹿出十几米多高了，宋晏心头骇然, 伸手，黑色雾状的吞噬能量，于他掌心上下起伏翻涌。 那恐惧的气息，吓得根须齐齐一缩，打着弯地避开了他。 然后淡淡的青色光芒于根须内渗出，萦绕于干枯的表面上，随之干褐色的表皮纷纷褪落，露出了一点浅白的绿。 等所有的细小根芯露了出来，绿色莹光陡然大作，刺得人睁不开眼。 宋晏等人忙伸手挡在眼前，待超强的绿光淡去，众人再看，飘浮于土坑之上，只余一株带了细碎根须的小小绿芽。 坑里的根须和层层覆于军卡车上的枝杆枯花枯叶等，哪还有丁点踪迹。 钱开宇下意识地揉了揉眼，那小山一般大小的焦枯杜鹃树确实消失不见，换来的只有眼前这株小嫩芽……咦！也不对，军卡旁边倒着的那个人……那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脸瞅着咋那么眼熟呢？ “老大！”钱开宇指了指病号男，“你看是不是聂小飞？” 宋晏扫了一眼，可不就是他：“你带两个人过去看看。” “是！”钱开宇应了声，挥手带了两个人急速朝军卡旁的聂小飞跑去。 这时，留下的众人就见那小绿芽一闪到了俞恺面前，然后围着他转了两圈，先是摇头又是点头地轻叹了声，倏地一下钻进了他眉心。 俞恺捂着头，踉跄地退了数步。 宋晏拽着他肩上的衣服将人扯了回来，打量了番他脸上的神色，不见丁点痛苦，尚还稚嫩的眼里溢满了吃惊和不敢置信。 宋晏略想了想，便明白了几分：“觉得怎么样，没事吧？” 俞恺挣扎着退后了两步，戒备地摇了摇头。 宋晏趁机松手：“那就好。” 二胖等人想问什么，见老大神色都没变地转身朝军卡车走去，忙跟了过去。 这反应显然不在俞恺的猜测里，望着众人的背影，当下便怔愣在了当场。 “嗤！”脑海里一个小奶音傲娇地轻哼了声，接着嘲讽道，“防谁呢？你当他们跟我不认识啊？哼！土包子——” 俞恺双目陡然一缩，失声叫道：“你和宋叔、钱叔他们认识？” “老相识了。” “那……”俞恺脸上几经变化，不解道，“你方才怎么选择跟我结契了？” “谁让你没事往老娘身上滴血呢！”香香这会儿懊悔死了，唉，自己咋就这么嘴馋呢，现下好了，把自个儿搭进去了吧。 你说，这人选要是那个姓‘宋’的两脚兽该多好，不但跟曦曦有血缘关系，还甚是强大！ 俞恺抽了抽嘴角，颇有些恼羞成怒：“我让你喝了吗？” 他还以为一群人里，只有自己知道这世间有变异植物呢。和着……俞恺捂了捂脸，为方才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感到脸红。 “你以为我想喝啊！”香香在他小小的识海里气得跳了跳脚，真心觉得这主人，哪哪都不能让它满意。 长得没有曦曦好看，识海也没有曦曦的大，潜力更不能跟曦曦相比……啊！它好悔啊，早知道曦曦一下山，它就跟上了，管那些子子孙孙干嘛？它当时一定脑抽了…… “老大，”钱开宇放下聂小飞的手腕，报告道，“额头上有处砸伤，身上、脸上多处烧伤，人还处在高烧昏迷中。” 宋晏弯腰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眼白间布满了血丝，还好没有开始尸化：“堵住嘴，绑了四肢带走。” “老大，”有队员在卡车的另一边叫道，“这边还有一个中年胖子。” 宋晏过去看了眼，抬头扫了眼闻声赶来的幸存者：“带上吧。” “宋晏——”一名身着血色短裙的长发美女，踩着高跟鞋，拎着柄长剑，眼神狂热地挤开人群，朝宋晏冲了过来，“宋晏，你要走了吗？” 宋晏侧身避开，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长剑上，是昨天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宋晏捏了捏眉心，眼神微眯地扫了眼女人精致的眉眼，好像在哪见过。 大概是宋晏的态度太冷太淡吧，女人扣了扣剑柄：“宋晏，你要去哪，能带上我吗？” 宋晏偏头给了钱开宇一个眼色，钱开宇上前对众人道：“我们要去南郊的b区，想一起呢，男同志出来，跟我们一起去把这些废弃车辆推到一旁的土沟里。” “你们是军人吗？”农烨的目光从钱开宇的寸头上移开，落到他脚上的军靴上。几人虽然没有一人穿军装，可那气势和昨夜那身手，必是军人无异。 钱开宇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冲大家一招手：“走吧，跟我推车。” 农烨摸了摸鼻子，回头跟父母说了一声，带着他们和弟弟农赫飞快走到路边的一辆车前，打开车门，伸手拽出驾驶位上的无头丧尸：“小赫，你来帮着打方向盘。” 农赫点点头，上前。 “车头朝土沟这边打，一转过来，你就赶紧跑开。”农烨叮嘱了句，走到车后，同父母一起使劲推起了车子。 其他人一见，纷纷效仿，左右车里的丧尸已死，没什么性命危险。 也有不愿的，怕丧尸的血液沾到身上，染了病毒。 钱开宇等人没太管，左右凭老大的车技、他们的能力，冲出去不成问题。 幸存着想跟就跟，不愿跟谁还押着脖子不成。 宋晏去前面亲自挑了两辆底盘高的黑色小车，让人抬了聂小飞和那中年胖子上去。 然后带着队员，清理前面的车辆。 “老大，”钱飞宇撞了下宋晏的肩，让他回头看。 身后的幸存者已在他人的指挥下，五人一组、七人一组地有条不紊的清理了大半车辆。 “那指挥的青年，我让人打听了，叫农烨，曾是外企的高管，”钱飞宇点着下巴，目露沉思道，“是个有能力，有野心的。” 宋晏看去，农烨正掏了糖果哄一老人怀里哭闹的孩子。 “不知道还有没有完好的地下商场？”宋晏拧眉，他记得曦曦很喜欢吃软糖，“我忘了给曦曦准备糖果了。” 钱开宇：“……” 老大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第51章 第51章 宋晏接过二胖递来的水, 饮下半瓶，剩下的揣在口袋里。扫了眼前面闻声赶来的丧尸, 拎起昨天截的木棍, 挥手爆掉丧尸的头。 “老大, ”钱开宇拎着把找来的铁棍，一边跟他配合作战, 一边笑道，“看着人家收拢人心, 你就没有点啥想法？” “能从陨石辐射中醒来的人类，差不多七层都有异能，说不心动是假。”宋晏抬手抹掉溅在脸颊上的血污, 望着前面车里呼救的男人，目光深邃, 手中的木棍舞得更快了。 “那你……”钱开宇为了赶上他的步伐，不得不跟着加快脚步。 一脚踢飞旁边偷袭的丧尸, 又抬手砸爆不停撞击车门的三只丧尸, 宋晏拉开车门。 钱开宇余光扫过一道银色的刃芒，止不住惊呼道：“小心！” 宋晏淡定地一脚踢飞对方手中刺来的刀，扣住对方的手腕, 扯出驾驶坐，甩手掼在地上。 “娘的，恩将仇报啊！”钱开宇气得绕过宋晏，抬腿揣了两脚。 “呵呵……恩将仇报？”男子倒在地上捂着受伤的脖子，看着钱开宇讽刺道, “你们救老子了吗？” “昨夜，你们明明就在我前面百米处清理崭杀丧尸，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再往前来一点……”只要再往前一点，一点点，自己就不会被咬伤了。 钱开宇哑然，突然就有些明白了宋晏心里的想法。昨夜他们几次巢杀丧尸，每每累得精疲力尽才回到军卡上修息。 从昨晚到现在，他没见任何一名幸存者过来道一声谢，倒是漏救的恨不得在死前拉了他们来垫背。 同理，这些人被上面抛弃，然后又看着亲人一个个的在眼前死去。对政府、对他们这些军人，又岂能没有半点怨恨。 他们若是普通军人还好，有时间跟他们做思想工作，也有时间陪他们磨合，可他们偏偏是特战队。 特战队的任务，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但凡有点差错，就能将全员葬送。 目光落在男子干裂的唇上，宋晏掏出兜里的半瓶水丢给对方，踢飞扑来的丧尸，又忙活了起来。 钱开宇抿了抿唇，跟上宋晏。 后面，农烨看着再次被二胖等人赶回来的女人，双眸闪了闪。 打开后备箱，农烨拿了瓶水朝女人走了几步，递给她：“怎么称呼？” 女人咬了下唇，盯着水瓶的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渴望。 她现下真的好渴，车上带的水都被她昨夜拿来洗脸上的血污了。接过水，女人道了声：“张雨旋，我叫张雨旋。” “张雨旋，”农烨轻声念了遍，赞道，“好名字。” 张雨旋将手里的剑夹在腋下，拧开瓶盖，咕噜咕噜一气儿灌下大半瓶。 农烨递了张纸巾，张雨旋略有些不自在地接过，擦了下流到颈部的水渍：“谢谢。” “客气了。”农烨笑了下，看向远处挥棍爆击丧尸的宋晏，“我这才做了哪呀，要谢，我们还要多谢前面那几位呢。” “张姑娘认识前面那位队长？”农烨好奇道，“我听你叫他宋晏。” “嗯。”张雨旋点了点头，“我爷爷跟他爷爷是很要好的同学、朋友、故交。” 农烨看着女人波光潋滟的眸子，诧异地扬了下眉，笑道：“青梅竹马啊！”看着实在不像，那位宋队长看向张雨旋的目光，说是陌生、不熟，倒不如说压根就不认识。 张雨旋脑中闪过幼时随爷爷张同方去宋家的一幕，没有反驳农烨有关青梅竹马的话。 前面清理出一条小道，宋晏吩咐钱开宇过来跟农烨说一声，五分钟后出发。 农烨道了声谢，叫了他弟和几名男子过来，让他们通知大家上车。 几人点头去忙了，农烨邀请张雨旋道：“张姑娘一个人开车上路，着实不安全，你看要不要来我们车上坐？” 张雨旋最想坐的是宋晏的车，只是她也知道，以宋晏对她冷淡的态度，只怕不行，遂点了点头：“劳烦了。” 前面，宋晏开车载了昏迷的聂小飞、中年胖子、俞恺和二胖，打头阵。 钱开宇招呼了剩下的队员，紧跟其后。 农烨组织的车队，在后面坠了老长一溜。 二胖坐在副驾上透过后视镜，朝后看了一眼，不无担心地道：“老大，这样很不安全。” 车辆不够集中，人员过于散漫、吵闹，很容易引来丧尸，被丧尸围攻。 “嗯。”宋晏凝了凝眉，一踏油门，加快了速度。 钱开宇紧跟不放。 两辆车一前一后，卷着沙尘，很快就驶出去老远。 农烨等人见此，不敢在磨叽，忙急急在后追赶。 “张姑娘，宋晏不是军人吗？他怎么……” 农烨的话还没说完，他弟就嗤了声讥讽道：“上面都能做出将我们抛弃的事实，这些军人还不有样学样。” 车子里一时寂静无声。 …… 方旭的房子没有开火，再加上他带着曦曦住，宋妍他们也不放心。所以，昨晚方旭带着曦曦是住在宋家的。 宋妍给他准备的房间有十来平大小，里面的家具家饰一早就布置好的。一水的实木家具，轻绸软枕，颜色素雅，清新自然。 一家人心里都有事，今个儿早早就起来了。 吃过早饭，赵令飒先一步带着宋管家，跟几家去a区找寻亲人的结伴出发了。 宋子晋领着方旭和曦曦，也很快跟夏依白等特战人员汇合乘电梯上了地面。 大厅里挤满了送来的幸存者和医护人员，几人没在大厅停留，直接出了大厅。 外面的碎砖烂瓦已稍做清理，铁丝网外更是打理得井井有条，爆头的丧尸已被挖坑焚烧，大厅装不下的幸存着，被安置在外面一顶顶帐篷里。 残破的车辆堆在另一边，有技术工来回地拆卸，组装。 问了几名战士，大家在一排修好的车里，找到了刚刚睡下的宋浩初。 宋子晋拦住了要叫人的警卫员：“不用打扰大舅，我们过来就想问问，能不能借几辆车子给我们。” 警卫员拿来登记表，夏依白在借用录上签下大名。 天明后被迫卷缩成团窝在宋浩初兜里的小杜鹃，一嗅到车外曦曦的气息，就挣扎着缩小身型爬了出来，弹跳着落在了曦曦怀里。 曦曦捧着团成花球的小杜鹃，扯了扯它的花苞，惊讶道：“小杜鹃你变颜色了。”花儿更红，叶片也更绿了。 “嘻嘻……修炼的结果。”小杜鹃稚嫩的声音在曦曦脑中响起。 “不只是我，你看……”它张开花苞，露出花蕊里的蜜蜂，“它们也变大了好多。” 随着花苞的打开，一股浓郁的甜香味窜了出来。 曦曦垂眸，大了两倍的蜜蜂旁边有滴黄豆大小的蜂蜜，她想吃。 只是……她握了握爪，手上带了手罩。准确地说，她此刻跟大人一样，穿了件似太空服般的防护服。 这身衣服，是宋妍昨天专门给她向研究院讨要的。 曦曦摸了摸脖子下的拉链，悄悄地拉开一点，露出双唇，然后凑近花苞，猛然一吸…… 唔……连蜜蜂都吸进嘴里了。 曦曦呆滞地张着嘴巴，不敢动了。 方旭：“……” 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他闺女。 蠢得太可爱了有没有？ 伸手帮她捏出嘴里的蜜蜂，拉上拉链，方旭板了脸：“上来前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拉开身上的任意一条拉链，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曦曦咂摸了下嘴，眼睫轻轻地扇了扇，颇似心虚地垂下了头：“我……下次不敢了。” “怎么了。”宋子晋开了车过来，见父女俩的脸色不对，打开车窗寻问道。 方旭抱着曦曦在后座坐下：“曦曦贪嘴，方才拉开拉链，吃蜂了。” 宋子晋一惊，回头担心道：“那曦曦的下巴疼吗？”人类接触上面的空气后，身上会如万千毫毛刺入肌肤般疼痛，这则消息早在昨天就传回了地下城。 隔着防护服，方旭轻轻地触了下曦曦的下巴：“疼吗？” 曦曦摇了摇头：“不疼啊。” 抛了抛手中的花球，曦曦耸了下小鼻头：“就是灰尘大了些，闻着小鼻鼻不舒服。” 两人连同副驾驶位上的夏依白均是一愣，异口同声道：“曦曦真的没感到一点疼痛？” 曦曦摇了摇头，将花球放在腿上，小手轻轻地掰开一朵花苞，盯着里面金黄的蜂蜜，吞了吞口水：“爸爸，我还想吃。 ” 吃了浑身暖暖的，舒服极了。 车子驶出战士们清理出的区域，开始颠簸起来。 方旭双手环着她，拉开手腕上的拉链，试探地褪下手套。 结果，右手一暴露在空气里，就疼得方旭哆嗦了下，忙又将手套戴上。 “爸爸，”曦曦仰头不解道，“你怎么了？”身上的肉都绷得硬硬的，坐得她很不舒服。 方旭摸了摸曦曦的头：“爸爸没事。” “我觉得，”方旭看向前面的两人，“辐射的浓度比宋二叔昨晚传回的数据，还要高些。” “你是说，”夏依白摸着下巴沉思道，“辐射的浓度在增加？” 方旭“嗯”了声。 曦曦不关心什么辐射不辐射的，她见方才爸爸脱手套了，那是不是说她也可以把手套摘下。 方旭看向窗外高高矗立的巨型陨石，陷入了沉思。 曦曦侧头瞟了他一眼，悄悄地拉开了腕上的拉链，伸出了小手。 然后，拔开花苞里的蜜蜂，挖了里面的蜂蜜塞到嘴里。 “唔……好吃。”曦曦幸福地眯了眯。 “曦曦！”方旭握住闺女的手，飞速帮她戴上手套，拉上拉链，警告道：“你再这样，晚上回去，我要把你衣服上的所有拉链都给你缝上。” “那怎么解手啊！”曦曦苦了脸，“还有，怎么吃饭啊？” 方旭无奈地点了点闺女的额头：“你就记得吃。” “人不吃饭会饿，会没有力气，还会死的……”曦曦振振有词。 “那就留下巴这里一个，腰际一个。”方旭握着曦曦的小手，若有所思。 宋子晋和夏依白对视一眼，透过后视镜，两人的目光一同落在了曦曦手里的花球上。 难道是因为蜂蜜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夜又熬夜了……我对不起等更的小天使…… 第52章 第52章 通讯设施被摧毁, 再加上陨石磁场干扰，手机、卫星电话没有信号, 联系不上宋晏等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更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 早在出来之前，夏依白等人便决定先去机场看看, 机场找不到人，再根据滇南到帝都的飞机航线, 往回找找。 出了b区，面对着或隆起、或塌陷的道路，抛在路上的拥挤车辆, 听到动静围来的丧尸，还有隐在车里求救的丧存者, 宋子晋等人开始慢下来，慢下来, 到最后竟是寸步难行, 被困在了去机场的路上。 “下车。”车子停在隆起的三叉路口，夏依拍拎着斧头率先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宋子晋拎起脚下的斧头，伸手揉了把曦曦的头, 温和道：“曦曦跟爸爸待在车上，二叔下去看看。” “曦曦有我呢。”方旭冲他随意地挥了下手，凑近车窗看向外面吼吼围来的丧尸，眉头微拧，带了凝重。 他记得五年前, 跟他们一起参加实验，抵抗不过陨石能量尸变的那些人，初开始只会简单地低吼和挣扎，直到半月后，才会僵直着四肢迈上几步。 而眼前，陨石坠落不过短短15个小时，丧尸们就已经会跑了……再过几日，方旭简直不敢想象。 曦曦贴近玻璃窗，眨巴着水润的杏眸好奇地看向眼神呆滞，面部青灰，嘴角淌着黄色涎水，吼吼直叫的丧尸 ：“爸爸，他们就是你昨晚跟我讲的丧尸吗？” 方旭的手机里下载了很多末世电影，想到今天要带曦曦出来，昨晚睡前，他就打开陪着曦曦看了一部，并参照电影和先前得到的研究资料，给曦曦上了一堂课。 方旭抱起闺女放到车座上，四目相对，他担忧道：“怕不？” 昨夜他都做好了曦曦夜里做恶梦的准备了，出乎意料，小家伙一夜好眠。然而电影毕竟只是电影，资料也只是文字描述，哪有实物来得震憾让人惊恐。 怕吗？ 有的吧。就像她为了找吃的，第一次走进森林。 第一次面对虫蛇，第一次被猛兽追赶…… 可怕有什么用，难道怕师太就会怜惜她，给她吃的吗？ 不会。所以她还是去了。 现在也一样，就像爸爸说的，她不可能窝在地下城一辈子不出来，既然早晚都要出来，注定了要面对这些丧尸，那不如早一点面对的好。 “爸爸，我们下去看看吧？” 方旭见闺女眼里没有躲闪、惊惧，遂点了点头，弯腰打开武器袋，拿了把斧头，给曦曦选了个半米长的三角钢叉。 钢叉一头装着木托手，另一头的三角叉锋芒毕露，对曦曦来说非常实用。 曦曦一手抱着团成花球的小杜鹃，一手攥着三角叉，被方旭拎着下了车。 宋子晋守在车前，正观察着夏依白等特战队员砍杀丧尸 ，余光扫过不由就皱眉不悦道：“方旭，你怎么把曦曦带下来了？” “我带她出门，就是想让她对丧尸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免得日后，我们无人守在她身边，她没有反抗的技巧。” 方旭摸着曦曦的头，微勾的唇难掩涩然，如果可以，谁愿意让孩子面对这些，“不下来，怎么让她近距离地接触接触 。” “你真敢！？”宋子晋眸光复杂，也不怕孩子心里承受不住，吓个好歹。 曦曦放下小杜鹃，让它恢复了身形随在自己身边，抬头对宋子晋甜甜地笑了笑：“二叔，我有小杜鹃呢。它可厉害了，会保护我的。” 似怕宋子晋不信，曦曦看向小杜鹃：“快给二叔表演一招，天女散花。” 小杜鹃缩着身子窝了半天，正想活动下身手呢，闻言一甩细枝上的叶片，碧绿的叶子片片飞离枝头，犹如这世间最快最利的箭矢，瞬间将宋子晋身前的一只丧尸扎成了刺猬。 那丧尸好奇地垂头看了眼身上的叶子，然后揪了一把塞进嘴里嚼巴嚼巴吃了。 曦曦懵逼地抬头看向小杜鹃：“你给丧尸送能量。” 没看那丧尸吃了叶子，跟打了激素似的整个都兴奋了。 小杜鹃抬起光秃秃的细枝挠了挠头上的花苞：“我的叶片明明很利啊 曦曦歪头看向前面的夏依白，见他一斧头砍掉丧尸的头，再一斧头劈开掉在地上的头颅，手腕一翻，挑起了枚沾了红红白白的圆形物。 捂着嘴，曦曦胃里一阵翻涌。 “曦曦！”方旭蹲在她身前，顺了顺她的背。 小杜鹃摘了朵带有蜂蜜的花苞递过来，方旭接过来打开苞看了眼，见没有蜜蜂，拉开曦曦下巴处的拉链，喂她吃下。 “没事吧？“宋子晋谨慎地守在前面，偏头担心地问道。 “没事。”方旭一下一下地顺着曦曦的背，没有停，“过两天习惯了，就好了。” 宋子晋张了张嘴：“你……”还真舍得。 一朵花苞进肚，曦曦胃里的不适瞬间好了些，还有心情扭头对小杜鹃道：“脖子，砍丧尸的脖子。” “哦。”小杜鹃一举光秃秃的细枝，收回射在丧尸身上的叶片，再猛然一甩，叶片交叠着如飞舞的风火轮划过丧尸的脖了。 “咔嚓”一声，那头颅骨碌碌的滚落在宋子晋脚前，随之丧尸的身子晃了晃，“扑通”砸在了地上。 然后那交叠的叶片，又飞旋着回到了小杜鹃前，倏地散开，一如最初那般碧莹莹地长在了细枝上。 方旭惊讶地挑了挑眉，他也没想到，曦曦养的小宠物这么给力。 宋子晋虽也震惊，却真心为曦曦感到高兴，有了这么一个宠物在身边，日后便是他们都出了事，侄女也不是谁都敢欺。 “走吧。”方旭牵起闺女的手，带着她朝夏依白走去， 小杜鹃连忙蹦跳着跟上。 宋子晋等他们走远，举起斧对劈向了丧尸的头颅，第一次没经验，一个头被他砸得稀巴烂，才从中找到豆大的晶核。 “曦曦，”方旭俯身看着闺女，“你跟小杜鹃跟在爸爸身后。” 曦曦举了举手里的三角叉：“要我帮忙挖丧尸脑子里的小豆豆吗？” “不用。”隔着防护服，方旭摸了摸闺女的小脸，“跟在爸爸身后就好。” 曦曦点点头，一手握着三角叉，另一手自然牵住了小杜鹃的细枝。 叮嘱好闺女，方旭举着斧头仰上了扑来的丧尸。 他有透视导能，又熟知人体结构，砍杀丧尸那真跟切菜爪似的，一斧头一个，又快又准，喷出的血量还最少。 曦曦先开始不是太敢看，后来就只剩下惊叹和崇拜了。 当然夏依白等人也不弱，只是他们血腥暴力惯了，很没有美感。曦曦偏头看了几眼，对上满地血腥和残破的脑壳，就只想吐。 感受着小小晶核里那爆棚的能量，小杜鹃馋得迈不动步子，脚下的根须悄悄地，悄悄地探向方旭砍掉在的头颅，“噗“刺破它的脑壳，然后享受地吸食了起来。 曦曦先开始没有发现，是走着走着拽不动小杜鹃了，回头一看，好嘛，不知何时，枝枝叉叉上全长了满红花，挤挤挨挨都快看不到绿叶和枝干了。 十几只蜜蜂忙碌地于花间飞舞，好一副美丽的红花图。 “曦曦小心！”宋子晋惊骇地喊道。 原来是方旭杀着杀着，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曦曦又因小杜鹃的关系，停下了脚步，跟前面的方旭拉开了距离，让一旁的丧尸逮着机会，扑了过来。 “啊？”曦曦疑惑地回头看向宋子晋。 “左侧！”宋子晋目眦欲裂。 曦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偏头看去，已经晚了，丧尸那长长的指甲已伸到了面前。 吸息一窒，曦曦下意识地挥了下手。 宋子晋清晰地看到曦曦身侧出现了一个黑洞，瞬间将曦曦吸了进去。 与之同时，小杜鹃伸出的枝条，将丧尸串起甩飞了出去。 宋子晋惊愣地揉了揉眼，没有，小杜鹃身旁没有曦曦，远处的方旭身旁也没有。 方才那……是真的了？！ 夏依白被宋子晋那么一嚎，一个躲闪不及，被丧尸掀翻在地，嘶吼着压在了身下。 他旁边的队员忙过去帮忙，连砍数斧，才将那丧尸的头砍下来，队员拉起夏依白，心惊道：“小白，丧尸的骨头又变硬了。” 砍着比先前更费力了。 夏依白“嗯”了声，目光扫过宋子晋、小杜鹃和方旭四周，没有看到曦曦的踪影。再联想到宋子晋方才那声凄厉的长嚎，心头陡然一悸，有了不好的预感。 “曦曦呢？”夏依白跑到宋子晋身前，攥着他的两肩，焦急道，“曦曦她人呢？”老大将自己和聂小飞划在曦曦名下，不就想让他们在末世护住曦曦吗？她要是出了事……自己如何跟老大交待？ 宋子晋盯着曦曦消失的地方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满目仓皇的夏依白呐呐道：“消失了。” “什……什么叫消失了？”夏依白失声吼道，“给我讲清梦。” …… 曦曦觉得自己好像在飞，不，准确地说自己在下坠，不停地朝下坠去，像是没有尽头。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呼啸而至的风吹得她头上的防护帽一下一下地打在脸上，拍打得她眼皮生疼，根本就睁不开。 然后她就听脚下“咔嚓——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碎了，塌了。 随之双脚踩到了什么硬物上，然后一滑，她跌坐在了地上。 唔，屁股硌得有些疼。 曦曦摸了摸身下，一块块硬硬的似她们庵堂房顶用的那种瓦片。 睁开眼，唔，头顶有束光。 “咳咳……”宋文泽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被砸死了。心想，这样也好，不用再费劲抛绳上吊了。 然而扑簌簌的灰尘刺得他喉咙发痒，这么连声一咳嗽，他就知道心头的奢望又落空了。 “咦，有人！”曦曦扭头四下搜索了一番，才发现那咳嗽声就在身下。 “真……真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你砸倒的……”曦曦窘迫而又慌乱地从碎瓦堆里爬起来，放下手中的三角叉，扒开碎瓦和断竹杆，露出宋文泽灰色的破棉衣和胡子拉杂的一张脸，“大……大叔……好像不对，你看上去比我爷爷还要老。” 宋浩初不曾留须，又保养得宜，看着确实要比满身脏污，胡子拉杂的宋文泽年轻多了。 曦曦眼睛骨碌碌一转：“要不，我叫你老爷爷吧。” “老爷爷，”曦曦拽着他的胳膊，吃力道，“我扶你起来。” “滚开！”宋文泽挥手一甩，曦曦脚下不稳，“扑通”一声倒在了被她扒开的碎瓦堆里。 疼得她瘪了瘪嘴，眼里噙了泪：“老爷爷你是不是气我把你砸伤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明明正跟着爸爸和小杜鹃在打丧尸，谁知道一转眼就掉进了这里。”曦曦爬起来，仰头透过破洞的屋顶看了看天，好蓝好纯净啊，跟断横山上的天空一样美。 看着这样的天空，曦曦惊惧无措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就着这束光，曦曦四下看了看，这是一间没有窗子的小屋。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凳子，床上的棉子倒是比她在断横山上的被子强了那么一点。 “老爷爷，这是你的家吗？”曦曦拉开下巴处的拉链，关掉氧气循环罩，掀开头上的防护帽，褪下手套，长长呼了口气，感叹道，“还是这样舒服。” 然后，她又七手八脚地将身上的防护服都脱了下来，放到床上。 “老爷爷，你为什么不让我扶你起来？”曦曦蹲在宋文泽面前，担心地道，“是被我砸伤了吗？” “那……那，”曦曦犹豫道，“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曦曦怯怯地伸出手，讨好地笑了笑：“我扶你去医院好不好？“ “闭嘴！”宋文泽闭着眼晴，烦燥地侧了下头。 曦曦捂着嘴不敢啃声了。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 蹲得久了，曦曦双腿有些麻，挥了挥地上的土，她盘腿坐了下来。 然后，饿了。 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还好，上衣的小兜兜里有早上出来时，姑奶给塞的两块巧克力和两包肉干。 曦曦剥开一块巧克力，偏着身子往宋文泽嘴里塞了塞：“老爷爷，老爷爷，你张张嘴。” 宋文泽三天两夜没吃东西了，忍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可这会儿闻着巧克力的香味，脑子像断了一根弦，疯狂地就是想吃。 “老爷爷，你尝尝，这个巧克力可甜了。”曦曦又往他嘴间塞了塞。 宋文泽下意识地张开嘴，急急地吞咽了起来。 曦曦吓了一跳，继而又忙把自己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扯开包装，一口口喂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删掉了些不必要的情节。 小天使们晚安，好梦。 第53章 第53章 巧克力入口即化, 对于三天没喝一口水的宋文泽来说，虽有些甜腻粘喉, 倒还能咽。肉干就不行了, 两口下去就噎得直翻白眼。 曦曦急急拍了拍宋文泽的背, 放下肉干，四处看了眼, 得，屋里别说水了, 连只杯碗都没有。 跑到门边，曦曦伸手一拉门鼻，“咣当”一声开了道缝, 透过那巴掌大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挂着的那种老式链条门挂。 曦曦估了下高度, “噔噔”跑到床头搬了凳子放到门后。扶着门，小心地踩着凳子站起来, 然后伸手出去抵开门挂。 跳下来, 移开凳子开了门，曦曦抬脚迈过门槛，大眼一扫, 心里有了底，老爷爷住的地方，像是某个院子后面的杂物房，左右两间，厨房就在另一间的屋檐下, 几根木棍竖起，上面搭了顶旧苇席和半张破毡布。 半米多高的水缸就放在厨房外面，曦曦冲过去拿了葫芦瓢，推开盖板，舀了半瓢水喂给宋文泽。 几口水下肚，宋文泽才缓过来。 “老爷爷，对不起啊。”目光落在他干涩起皮的双唇上，曦曦越发内疚了：“你这么渴，我还喂你吃肉干。” “你等一下，”曦曦端着瓢，拿起肉干朝外走去，“我去把肉干煮成糊糊喂你。” 要自杀呢，结果又是吃又是喝的……宋文泽自嘲地勾了勾唇，颓然伏在地上闭了眼。 曦曦推开厨房那一碰就晃的门板，打量了眼，真小。 不大的厨房里，靠里用黄泥垒着一个土灶，旁边是碎砖架起的一个案板，角落里挤着个碗柜，再加上灶前一小堆柴火和案下的一个木盆，就是全部了。 曦曦打开碗柜，三只缺口的碗，两个焗过碟子，三双竹筷，一个破烂木勺，再无其他。 没有一粒粮食。 曦曦在小小的院子里转了圈，在半米来高的柴堆后，找到巴掌大的一片菜地，因为缺水，地里的菜大多干枯了，只余几片菜心还能吃。 她也不认识这是菜，捡着菜心摘了一把。 一包半肉干，一把菜心，四瓢水，煮了三碗汤。 前院退休在家的老头老太，嗅着空气中的香味，朝各家厨房探了探头。 “也没见谁家开火啊，”王大娘放下门帘，转身回屋里，跟老伴嘀咕道，“这味道香得，真馋人。” 王大爷手下不停地编着竹筐，闻言笑道：“等我这筐子编好了，拿去跟人换点肉票，咱家也吃顿荤腥。” 王大娘翻了个白眼，“城外七八里远的地方就是山，山上盛产竹子，你说咱这片家家户户，哪家不会编个竹篮竹筐？要用肉票跟你换？” 肉票啊！便是哪家没个会编竹制品的，谁又舍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娘，”王兴炎挑着两捆柴禾，从城外回来，汗流满面道，“我闻着怎么像是后院杂物房在煮肉汤呢。” 王大娘跟王大爷对视一眼，小声嘀咕道：“不可能吧？” “那女人带着闺女改嫁后，不就留了个瘫痪在床的儿子在家吗？” “这都两三天了吧，也没见那娘俩谁回来给那瘫子送口吃的。莫不是，我方才没注意，她们谁回来了……”这么想着，王大娘又很快摇了摇头，“要真是有良心，也不会留了瘫子在家等死了。” “什么瘫子瘫子的！”王大爷停下手里的活计，瞪了老伴一眼，“人家有名字，叫宋文泽。” “是是，文泽，还是个大学生呢。”王大娘瘪了瘪嘴，心下不胜唏嘘。 早几年，那大学生还跟戏文里的状元、探花一般受人尊敬，现在……唉，这世道。 “我去看看。”王大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竹屑，走到廓下盆架前洗了洗手，想了想，又转身回屋，打开厨柜拿了两个黑面窝头揣怀里。 王大娘心疼地张了张嘴，倒底没说什么。 “爹，“王兴炎放好柴禾，追上王大爷嬉笑道，“我陪你去。” 王大爷斜睨了他一眼，“抱一捆柴过去。” 王兴炎挠了挠头，有几分不愿，一来一回走了十几里路才打回了两捆柴，他爹倒是大方，一下就给出去了一半。 王大爷瞪他一眼，背着手走了。 王兴炎嘿嘿笑了两声，连忙跟上。 曦曦盛了大半碗汤，双手捧着小心地迈过门槛。 没等她走近，嗅着汤里的肉味，宋文泽的肚子就“咕噜噜”地叫开了。 宋文泽窘迫得恨不得钻进地下。 “老爷爷，你喝汤，喝了汤肚肚就不饿了。”曦曦早年饿怕了，对宋文泽现在的感受，深有体会。 宋文泽沉默着越发地不肯睁眼了。 曦曦吹了吹，尝了口不烫了，将碗送到了他唇边，“老爷爷。” 宋文泽偏头避开，咬牙低吼道：“拿走。” 曦曦颇是无措地看了看他，又瞅着碗里的汤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唔~好香啊，好想喝。 要不她先喝了，等她喝饱再喂老爷爷。 曦曦偷偷地觑了眼宋文泽，盘腿在他面前坐下，棒着碗喝了起来。 喝一口，曦曦咂摸一下嘴：“嗯，香，真香。” “咕噜噜……”宋文泽的肚子叫得越发欢了，攥着拳，他胀红了脸，又羞又窘，不由得抬头瞪向曦曦。 也在此时，宋文泽才看清小姑娘的模样，四五岁大小，留着奇怪的寸头，纤长的睫毛下有一双蓝宝石般的清辙眸子，白嫩的脸上沾着柴灰。 她身穿嫩黄色的运动服，两只袖子可能是为了做饭方便吧，一路挽到了手肘。 在往下是一双黑色系带的运动鞋，很新，同身上的衣服一样，全是刚上身的样子。 王兴炎跟在他爹身后，越往后来闻着那肉香越浓：“爹，还真是宋文泽家煮的肉呢。你说，真是他娘带着他妹回来看他了吗？” “希望吧。”宋文泽带着他娘他妹搬来两年了，一家人也不怎么跟前院的他们走动。 他是因为瘫痪在床，他娘则是整天病秧秧的迎风流泪，他妹除了煮饭洗衣也不见出门，养得跟个大家闺秀似的。 先开始听说一家人手里有些卖房的积蓄，再加上宋文泽两个同学的接济，日子倒也过得去。 天长日久，听说积蓄用完了，两个同学先后结婚后，也从一周来一回，改为一月来一次，再从一月一次变为三月、半年…… 他娘他妹受不了这份清苦的日子，也不愿再受他拖累。三天前，他娘寻了个人家带着他妹改嫁了。 唉，小宋啊，也是个可怜人。 王大爷想着已迈进了后面的小院：“文泽！” 屋里的宋文泽一愣，目光滑过曦曦碧蓝双眸，忙掀起破棉衣，拽出里面的衬衣下摆，撕下三指宽一条：“过来。” 曦曦鼓着双颊，捧着碗往他身前挪了挪。 “低头。”宋文泽喝道。 曦曦见他面色不善，不敢反驳，只得照做。 宋文泽抬手将灰白色，带了汗味的粗布条覆在她眼上，于后面打了个结:“别人问起，你就说双眼有疾，见不得强光，听到了吗？” “好臭啊！”曦曦耸动了下小鼻头。 宋文泽脸一黑。 把碗放到膝上，曦曦伸手摸了下眼上的布条，不解道：“老爷爷，我双眼没病啊，怪大的太阳都不怕晒。” 不过这样也很好玩，粗布条质地不紧实，覆在眼上隐隐着光亮。 “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宋文泽端起她膝头的碗，一口将碗里的汤水饮尽，“还有，别叫我老爷爷，我没那么老。” “那叫你什么？”曦曦好奇地转着头，透着粗布条看向外面的屋檐和远处树梢。 “文泽！”两人说话间，王大爷领着王兴炎走到了门口，看到屋内的情景，大惊，“文泽，你怎么倒在地上了？这……这房顶怎么塌了？” 王大爷快步进屋：“兴炎，快过来帮我把文泽抬到床上。” 王兴炎深深吸了口屋内的肉香，目光闪了闪，还真有肉啊！ “王大伯，王小哥。”宋文泽带着母亲和妹妹刚搬过来那会儿，大院里的人家都好奇地来家走动过。 两年过去，王大爷除了鬓角多了白发，王兴炎长高了些，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劳烦了。”自杀的念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他也不好再僵躺在地上等死，免得吓着孩子。 “说啥客气话，大家都是邻居。”王大爷架起床文泽的两臂。 曦曦忙往旁边让了让。 “这孩子”王大爷纳闷地看向曦曦，宋家没有么小的孩子，莫不是他母亲改嫁那家的…… 宋文泽躺在床上，再次道了谢。 “文泽哥，”王兴炎接过宋文泽手里的碗，恋恋不舍地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你们家煮肉了，是不是很香？” “咳！”王大爷嫌儿子丢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黑面窝头放进碗里，“家里也不富裕，文泽别嫌弃。” 宋文泽笑了笑，再次道了谢，然后一指床尾的曦曦：“这是我娘走后，我请人帮我寻的一个弃儿。” “家里没点人气，”宋文泽苦笑了下，“我就想着有个相依为命的也不错，这样喝口水也有人端。” “是……是这么个理……”王大爷瞠目，按他的思维，要养，也该养个大点的、正常的。这孩子……他看着曦曦估了下，心道：“有五岁没？还带了眼疾。” “孩子第一天来，”宋文泽只当看不出他脸上的怪异，“我就托人帮忙给洗了澡，弄了身衣服，买了二两肉干。” 王兴炎瞅着曦曦身上的衣服，眸光幽然，怪不得人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宋家可不就是。 他还以为……一家人早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呢。 “囡囡，”宋文泽冲曦曦招了招手，“厨房还有肉汤吗？给你王大爷，王小叔盛点尝尝味。” 有来有往，既然人家先递出了橄榄枝，他也不能吝啬。 曦曦点点头，摸索着扶住墙，迈过门槛。 “这……这可使不得。”王大爷伸手去拦曦曦。 王兴炎见状，忙一把扣住他爹的手腕：“爹，眼见天快黑了，咱俩还是搭把手给宋大哥把这屋顶修修吧。” 宋文泽不由得对王兴炎有些刮目相看，十三四岁的孩子，为了口肉，已有这份心计了。 不过，真要如此，还真不亏。 “这屋顶啊……”王大爷走到破洞下，抬头看了看，“整修的话，得把上面的瓦掀了，换了下面的竹杆……” “不用这么麻烦，”宋文泽摆了摆手，“王大爷帮我从中插些短竹杆，覆上碎砖黄泥即可。” “如此，两碗肉汤怕是不够工钱，”宋文泽摸了摸兜，掏出一张没被妹妹收走的票，递给王兴炎，“我手头现下也没什么好东西，一张肥皂票，别嫌弃。” 肥皂票属于生活用品，消耗的快，这年头家家都不紧缺。 对王兴炎来说，更是意外之喜：“哈哈……谢谢宋哥，日后但凡有什么活计，让你家囡囡去前院叫我，必是随叫随到。” 曦曦进了厨房，伸手把眼上的布条往上一推，盛了两半碗肉汤，环抱着走出厨房，再把布条往下一拉。 刚走出几步，王兴炎闻着味儿就跑过来接了。 父子俩合喝了半碗，剩下的半碗端了回去。 再过来，就带了竹杆、工具、拎了黄泥和稻草、扛了梯子。 一通忙活，终于在天黑前修好了屋顶。 曦曦帮不上忙，就用锅烧了水，给大家喝，顺便又请王大爷帮忙给宋文泽洗了澡，刮了胡子。 她可不想晚上跟个臭臭的老爷爷一起睡。 “来，“宋文泽一身清爽地拍了拍床沿，对曦曦道，“咱俩谈谈。” “哦。”曦曦放下两个高挽的袖子，就着昏暗的灯光歪头好奇地瞅了瞅宋文泽的脸：“你原来长得这么好看啊！” 宋文泽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有半年没有刮胡子，感觉脸上凉凉的，“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知道啊。”曦曦踩着凳子爬上床，褪下鞋子和袜子，盘腿坐在宋文泽斜对面，掰着她的小脚丫道，“我叫曦曦，就是‘日’字旁那个‘曦’，方旭爸爸说，‘曦’字既代表了初始和希望，还含了阳光的暖意，是个极好的名字。” “你有爸爸？”宋文泽盯着她放在脚上的手，皱了皱眉。 曦曦松开脚，动了动小脚指，“瞧你说的，没爸爸，我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啊！” “那你……”宋文泽指了指刚修好的屋顶，“怎么来的？” “或者说，你从哪里来？” “我不知道啊？”曦曦挠了挠脸，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我和爸爸，二叔、夏叔叔，还有几位叔叔一起去机场找宋晏叔叔，车子被堵在路上了。然后大家就下车，打丧尸。我和小杜鹃本来是跟在爸爸身后的，结果小杜鹃贪吃，光顾着吃丧尸脑子里的晶核和脑汁了，拽着我就落了队。” “我们被一只丧尸盯上了，我就这么一挥……”曦曦奋力挥了下手。 一个黑洞出现在她身后，宋文泽呼吸一窒，竟忘了反应，等他伸手去拽曦曦时，曦曦已被黑洞吸了进去。 黑洞阖上，宋文泽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 宋文泽揉了揉眼，若不是曦曦下午脱在床尾的防护服和床下的鞋袜还在，他会以为这个叫“曦曦”的小姑娘，只是他濒临死亡前的一个幻影。 第54章 第54章 如果上次曦曦体验的是下坠, 那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就像电视里的火箭头那样……不停地蹿飞而上。 然后“啵”的一声，似乎打破了某种结界, 她出现在了车里, 旁边坐着方旭。 他靠坐在椅背上, 眉头紧皱，双目微阖, 整个人似乎很累很颓，眉宇间还透着阴郁和担忧。 “爸爸, ”曦曦拽着他的衣袖爬坐而起，纤细的指尖轻触他紧蹙的眉头，“你睡着了吗？” “曦曦！”方旭双目陡然一睁, 伸手抱住闺女，不敢置信道, “你……” 他看向窗外，小杜鹃和宋子晋还守在曦曦消失的地方, 曦曦得到的不是空间吗？ 电影、小说里的空间异能者, 不都是在哪消失，从哪出来。 “你去哪了？”方旭的手飞速地滑过曦曦的胳膊腿，握住她的小脚, 确定她除了失了防护服和鞋袜没有受到伤害，轻吁了口气，脱下自己的防护服给她装上。 “不，我不穿，”曦曦挣扎着抽出衣袖里的胳腿, 推开大得遮了半张脸的防护帽，“爸爸，我不穿，我又没有感到不舒服，为什么要穿它” 又大又不合身处处碍事不说，最主要的是，她知道，爸爸没了防护服身上会痛，严重了器官还会衰歇。这些昨天二爷爷都给她科普了，她记得可清楚了。 方旭再三确认曦曦确实没有什么不适，方才作罢，将防护服重新穿上，打开车门，唤了宋子晋和小杜鹃上车。 “曦曦——”小杜鹃蹦跳着扑进曦曦怀里，细枝紧紧地环住她的腰，哭哭泣泣道，“呜……我以为你不见了呢，吓死我了……还好，还好你回来了。” “好了，好了，”曦曦拍了拍它的枝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你保证，下次再消失一定要带上我。”小杜鹃哀求道。 曦曦拨开它盖在脸上的花枝，“我尽量。” 她还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见老爷爷呢。 宋子晋双手撑在车顶，躬身打量了番车里的曦曦，问方旭：“她回来的定位，是在车里？” “嗯。”方旭凝了凝眉，“刚回来，我什么还没来得及问。不过能确定，空气中的能量对曦曦造不成伤害。” “那就好。”宋子晋拍了拍手，“曦曦，来，让二叔抱抱。” 曦曦拨开小杜鹃，扑到宋子晋怀里四下看了看，他们还在原地，通向前面的路已打开一条通道，其他叔叔和他们开的车则已不在：“二叔，夏叔叔他们先走了吗？” “嗯，大伙儿在这等了你大半天，一直不见你出来，最后商量了一下，留了我和你爸爸在这等你，他们去机场找你叔叔。”宋子晋摸了摸她光光的小脚，夜晚有些凉，拉开防护服的拉链，将她揣进怀里：“曦曦，能跟二叔说说，你先前去哪了吗？” 曦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嘿嘿，我掉啊掉，然后把老爷爷的房子砸破了一个洞，掉在他家里了。” 老爷爷！房子！ 宋子晋跟方旭对视一眼，同时面带疑惑，不过已经能肯定，曦曦突然消失，跟空间无关。 昨夜b区大厅有两名幸存者觉醒了空间异能，他们的空间一个三立方，一个五立方，空荡荡的存放不了任何活物，本人倒是可以进去躲上几个小时。 “对，”曦曦比划着，“那房子可小了，还没有窗户，门一关，屋里黑乎乎的，连我在庵堂的屋子都不如。” “老爷爷家还特穷，厨房里除了一口锅，一个案板，几个破碗，一粒粮食都没有。”曦曦掏了掏自己扁扁的口袋，轻叹道，“我去时，老爷爷倒在地上，都快饿死了。还是我喂了他两块巧克力才缓过来。” “是真穷啊！”曦曦皱巴着小脸，“我煮了点肉干，那王大爷和王小叔跟八辈子没见过肉似的，把碗舔了又舔，还说香死了。” 没有调料，没有油花，其实算不上多好吃。 凭着曦曦廖廖几句，宋子晋和方旭便在脑中勾出了一幅画面。 一间被曦曦砸破了屋顶的小黑屋，一个小厨房，两个老爷爷和一个青年男子，无时无刻都在面临的贫穷和饥饿。 宋子晋眉梢微挑，怎么那么像他们宋氏先前要开发的，全息网游的新手村呢？ 不过，游戏里的人物可以吃现世的食物吗？ “曦曦突然出现，他们是什么反应？”宋子晋弯腰上车，抱着她在方旭身旁坐下，关上车门。 “我进去的时候砸破房顶，落在老爷爷身上了砸得他不轻，他心里大概……不是太喜欢我吧。”曦曦不是太确定道。 方旭弯腰从车座下拉出一个箱子，拿了一瓶椰汁和一个面包出来。 “那王大爷和王小叔呢？”宋子晋拉开些拉链，放出曦曦的双手，方便她吃东西。 曦曦抱着面包啃了口，含糊道：“听到王大爷、王小叔要来，老爷爷忙把他的衬衣撕了一条下来，绑在我眼上，让我对人说，我有眼疾，见不得强光。” 喝了口方旭喂的椰汁，曦曦又道：“老爷爷还对王大爷和王小叔说，我是他收养的弃儿。” 宋子晋诧异地扬了扬眉：“那王大爷、王小叔跟老爷爷不是一家人？” 曦曦嚼着面包点了点头：“他们住在前院，老爷爷住在后面。小王叔说前院还有很多人家住，一家多是两间房，人口少的六七口，多则十几口，住的挤死了。还说，有人已经将主意打到老爷爷身上了，老爷爷有两间屋子，一间厨房，有人提议，要他让出一间。” “可是老爷爷的房是他出钱买的啊！”曦曦瘪了瘪唇，眼里带了怒色，“凭什么要给他们。” “大杂院。”方旭拧眉沉思道，“曦曦说说，他们都穿着什么样的衣服？留着什么样的头发？” 曦曦将宋文泽和王家父子仔细描述了下。 “我听着，怎么那么像六七十年呢。”老爷子在时，没少讲那个时代的事，宋子晋对那个年代的衣着、贫穷、斗争还是知道些的。 方旭点点头，如此，也就明白了那老爷爷，为何要将曦曦的眼睛遮住了，因为那个年代的人对混血儿是排斥的。 “曦曦是怎么回来的？”方旭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上的椰汁。 “就是……”曦曦举起的手挥到一半，忙停住了。 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鼓着双颊，曦曦探着身子，伸长了胳腿抱住地上的纸箱。老爷爷家太穷了，她要带些食物给他。 小杜鹃一见，晶核也不吃了，忙扑过来抱住曦曦的脖子。 方旭心头一悸，连忙喝道：“等一下。” “曦曦，”方旭紧张地咽了口吐沫，“你要带着东西进去？” 曦曦蠕动着小嘴，连连点头。 “那，那……”方旭既怕她在里面出事，又想让她试试，找出规律，弄明白这种不安定因素对她倒底有没有危害。 宋子晋放下曦曦，抚了抚她的头：“你先等一下，我去拿根绳子帮你把箱子捆严，免得下坠时里面的东西飞出来。”目前看，那老爷子对曦曦没有啥恶意，里面若真能待，对曦曦来说，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避难所。 宋子晋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截绳子，目光扫过中间的白色泡沫箱和压缩袋，又拿了两袋子包子和一条厚毛毯。 怕曦曦下落时摔到哪里，宋子晋先用厚毛毯将曦曦裹得只露出双眼和右臂，然后再将箱子绑在小杜鹃身上，让小杜鹃抱紧曦曦。 曦曦吞下嘴里的面包，把毯子往下拉了拉，又喝了点椰汁，才笑眯眯地亲了亲方旭和宋子晋，在他们面前挥了下手。 轻了，半天没动静，曦曦又猛然地挥了下。 黑洞打开，曦曦瞬间消失在两人面前。 为免再把屋顶砸破，曦曦这次有意识地偏移了些。 宋文泽睁着眼，定定地看着房顶，半天不舍得眨一下。 他脑子里胡乱地想着，三天，他等她三天，若三天后她还不出现，那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左右他不过是一个废人，无人需要，也没有自理的能力，倒不如早死早干净，还能为他人腾一下房子。 眼见曦曦带着东西就要砸在地上，小杜鹃的枝杆猛然拉长，根须入土拎着曦曦和箱子缓缓放下。 “谢谢你啊小杜鹃，我先去看老爷爷了。”曦曦提着毯子撒腿跑到门前，推开虚掩的门，“哈哈……老爷爷，我又回来了。” “曦曦！”宋文泽看着冲进来的小姑娘，突然红了眼眶：谢谢，谢谢，你没有抛弃我。 “老爷爷，”曦曦踩着凳子爬上床，举着两脚，往他面前挪了挪，“你快帮我把这毯子解开，太厚了，活动好不方便啊。” “唉唉，好。”宋文泽抹了下眼角，帮她解下毯子。 曦曦拍了拍脚上的灰，朝门外招手唤道：“小杜鹃，你快把箱子带进来。” “来了。”小杜鹃在曦曦脑中应了声，缩小身形抱着箱子走了进来。 曦曦伸脚指了指床前的凳子：“放这。” 宋文泽怔怔地看着走来的花树，对曦曦的神奇之处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同时他也想起了三年前那突然出现在□□现场的石盆和花树，两年前再次从天而降的香炉和供品。 曦曦跳下床，穿鞋穿袜，然后去厨房舀水洗了手，回来解开绳子，取出肉松面包和八宝粥给宋文泽：“老爷爷吃，都是给你带的。” 宋文泽转动着手里的食物，就着灯光，看上面的配料、生产日期、保质期、生产厂地。 2025年，未来吗？ 原来曦曦来自55年后啊！ “老爷爷你吃！”曦曦爬上床推了推他的手。 宋文泽收回发散的思绪，撕开面包：“曦曦吃了吗？” “吃了。”曦曦拍了拍鼓鼓的小肚肚，“饱饱的。老爷爷你快吃吧。” 宋文泽撕下一块喂到曦曦嘴边，“再尝一口。” “嘻嘻……谢谢爷爷。”曦曦张嘴咬住，乐得眯了眯眼。 宋文泽再喂，小杜鹃伸出细枝拦住了，回头告诫曦曦道：“你不能再吃了，当心等会儿小肚肚痛痛。” “你花苞里不是有蜂蜜吗？”曦曦不满地嘟了嘟唇，“吃口蜂蜜就不疼了。” 小杜鹃：“呃……” 好有道理啊。 陪宋文泽又吃了一顿，曦曦抱着肚子躺在他身边直哼哼。 “吃多了。”宋文泽有些自责，伸手一下一下地帮她轻轻揉着。 小杜鹃无奈地轻叹了声，摘了朵花苞给她。 曦曦喂到宋文泽嘴边：“老爷爷吃，这里面包着花蜜，贼甜了。” 宋文泽喜欢这种被人重视，跟人分享的感觉，闻言笑了笑张嘴吃了。 小杜鹃见此，多摘了几多给曦曦。 曦曦自己吃一朵，便喂宋文泽一朵。 一滴滴花蜜流进胃里，蹿向四肢百骇，曦曦习惯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宋文泽身上的冰凉褪去，他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还有脊椎骨处传来的麻痒。 那热越来越烫，那痒带了挫骨的痛，宋文泽闷哼一声，额头上全是汗。 “咦！”小杜鹃诧异地张开精神力，扫描过宋文泽全身，“曦曦，他脊椎骨多处变形移位。” 打碎的骨头重新长出，因为没有固定，倒挤得其他脊椎骨跟着变了形、移了位。 “啊！”曦曦惊得一骨碌爬了起来，揪着衣袖帮宋文泽擦了擦额上的汗，转头问小杜鹃，“那要怎么办？” 小杜鹃头一勾，分别从几个花苞里各吐出一颗晶核，“吞下，激发你体内的木系异能，然后用你的异能帮他治疗。” “哦哦……”曦曦垂眸扫了眼宋文泽痛苦得扭曲的脸，不敢怠慢，忙将小杜鹃放在毯子上的七颗晶核一把塞进嘴里。 那硬硬的晶核入口即化，还带了清甜的花蜜，跟糖果似的。 “盘膝而坐，五心朝天。”小杜鹃根据她体内能量的流动情况，在旁指点道。 曦曦刚依言坐好，能量便在体内一圈圈游走了起来。 小杜鹃一点曦曦脐下三寸的地方：“汇入丹田。” 半个小时过后，曦曦收功抬手，绿色的小芽从她手心长出，抽枝开花。 不得不说，曦曦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首先这晶核里面的暴戾能量已被小杜鹃吸收；其次是七十年代这个时空，空气不但没被污染，还多少含了点灵气；再加上曦曦救人心切。 第55章 第55章 收了掌心的植物, 曦曦问小杜鹃：“我要怎么帮老爷爷治疗。” 杜鹃枝变粗变长，一点宋文泽的颈部, 让他睡了过去。然后掀开他身上的被子, 给他翻了个身, 变成脸朝下，背朝上。 “将体内的灵力凝聚在眼部, ”杜鹃枝顺着脊椎骨的顶端往下一滑，“看到了吗, 这根脊椎骨？” 曦曦点了点头。 “你刚觉醒异能，体内的能量不多，先把这、这和这, 凝结的血块化开。剩下的断骨，隔上几日修复上几块, 有个月把，差不多就修复完了。”小杜鹃说着, 执起一枚叶片, 顺着宋文泽衬衣上的纹路一划，衣服裂开，露出他光洁干瘦的脊背,“来，把手覆在这，调集体内的能量，一点点化开血块，别急。” 曦曦抿着唇, 一脸凝重地将小手覆在宋文泽背上，按照小杜鹃所说，调动体内的异能慢慢地化去血块，修复断裂的骨节。“ 随着时间的推移，密集的汗水从曦曦苍白的小脸上滑落。 小杜鹃有点不赞同，觉得曦曦太心急了。 然而有什么办法，中途打断更不可行。 轻叹了声，只得认命地将自己好不容易攒的一百多个晶核从根须的包裹里吐，一个个地喂给曦曦，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能量。 黑暗褪去，鱼鳞状的红云布满天空。 一夜过去了，宋文泽脊椎上的创伤修复完毕，曦曦手一松，伏在他背上睡了过去。 “唉哟哟，我的小祖宗，真不讲究。”异能入体，不但治愈了宋文泽的脊椎，还为他排出了体内的污秽，整个屋子都臭不可闻，更别提他背上了，黑黝黝地覆了一层厚厚的油泥。 小杜鹃一边怪叫着，一边伸枝提溜着曦曦拿着毛毯出了门。 它早就看好了隔壁那间屋子，虽然空荡荡的连床铺盖都没有，可它大啊，还有窗户。 门上的锁与小杜鹃来说，那就不是事。 小小的细枝往锁眼里一插，轻轻一转，“啪嗒”一声就开了。 推开门，小杜鹃将毛毯往床上一铺，把曦曦放下，扯起毛毯的另一边给她搭在身上。 然后出门打了水，在院子的晒绳上寻了条旧毛巾，给曦曦擦了手脸上的污黑油渍。 安顿好曦曦，小杜鹃往门口的土里一扎，深深吸了口气：“唔，空气不错，跟断横山有得一比。” 宋文泽是被冻醒的，他伸手去摸被子，触到腰上的油污，不由一愣，所有的记忆回笼。 他记得昨晚曦曦回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株会走路的花树，她们还给他带了一箱子吃的，然后……宋文泽按了按额头，曦曦喂他吃了几个带蜜的花苞，那花苞一入胃，浑身都暖了，就连脊椎骨都阵阵酸麻胀痛了起来。 真好！宋文泽勾了勾唇，偏头看向身旁，咦！人呢？ “曦曦！”宋文泽撑着身下的褥子，急得忘了自身的情况，翻身坐了起来，“曦曦——” “你醒了？”小杜鹃伸了根花枝进来，稚嫩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这屋子太臭了，我把曦曦抱去隔壁睡了。” 宋文泽心头一松，强撑的身子往后一靠，没走就好。 小杜鹃看他靠坐在床头，满意地点了点头：“意志力不错，曦曦刚治好了你的脊椎骨，你就能翻身坐起了。” “坐……坐起！”宋文泽看了看自己，又动了动脚趾，摸了摸墙，犹自不信道，“我……我能坐了？腿……腿也能动了？” “不是做梦吧？”宋文泽抬手给了自已一耳光，摸着疼痛的脸颊，咧嘴傻笑了起来：“真的！是真的！我真的能坐能动了……” 瞧，这傻样！小杜鹃没眼看地将枝条收了回去。 兀自在床上傻乐了半个小时，宋文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满身油污，臭不可闻。 扶着床沿，赤脚下地。 久不走动，他小腿上的肌肉都已经萎缩了，没走两步，就满头大汗，气喘如牛，身形不稳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杜鹃看不下去，伸枝过来，拎着他身上的破烂衬衣放到了床上：“急什么？你这得慢慢来。” 宋文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烧水洗个澡，再寻条床单换上。”这气味真不好闻，他怕等会儿曦曦醒了，不愿过来陪他说话。 行吧，这么臭的味道它也受不了。小杜鹃拎着宋文泽，将他放在灶前的小凳子上，然后帮他把锅里装满水。 水烧开，宋文泽又在小杜鹃的帮助下洗了个澡，换回昨天的破棉袄。 不是他不想穿别的衣服，而是……属于他的东西都被他妈卖了，便是床单，翻遍了两间屋子也没有寻到一条。 轻嗤了声，宋文泽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捂着脸半天没动。 小杜鹃惜怜地上瞟了他一眼，摘了两朵带蜜的花苞给他：“吃了，巩固巩固，早日走动起来。” 宋文泽狠狠地抹了把脸，握着小杜鹃的枝条摇了摇：“谢谢。” 塞了朵花进嘴里，宋文泽抬头看向被十几只蜜蜂围绕的花树：“你是什么花？” “我不是什么花，我是杜鹃树。” “杜鹃树这么高吗？” “嗯，”小杜鹃点点头，“我们那儿的杜鹃树长得都高。” 听它说“我们那儿”，宋文泽不由对未来好奇起来，“你们那儿是什么样子，能跟我说说吗？” “好啊！”小杜鹃本就是个话唠，平常曦曦不怎么陪它说话，别人它又不敢冒然打扰，早就憋坏了。 从断横山说起，小杜鹃一直讲到帝都宋家和陨石降临，末世到来。 “你说，宋家的老爷子叫宋文泽？”跟他重名啊！这会不会跟曦曦的到来有关？ 小杜鹃点点头：“半月前，他被小孙子推倒，脑袋磕到茶几上死了。” 它体会不出那种悲伤，不过那一段时间，宋晏和曦曦伤心不已，跟它们花树陡然失了水分似的，憔悴了不少。 “既然提前五年就预测出了陨石降落，怎么就不多建些安全区？”把那么多人类关在外面，直面陨石的辐射，整个花国大地得有多少丧尸。 “你以为上面不想建啊，在极深的地下建造一座城市，技术稍有偏差都不行，要求可严了。”小杜鹃缩小身形，站在宋文泽身旁，“陨石降落，我们进入安全区，还有好多安全设施都没弄好呢。” “唉，国家已经尽力。”小杜鹃安慰地拍了拍宋文泽，“放心吧，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宋文泽扯了扯唇：“你这是安慰吗？” 不过按现在人类的平均寿命，他是活不到那会儿。 还有，宋文泽摸了摸脊椎骨，那么重的伤，便是好了，日后对寿数也是有影响的吧。 “既然未来那么危险，小杜鹃，你跟曦曦就留下吧。” “不行啊，”小杜鹃摇头拒绝，“在那里我和曦曦才有吃不完的晶核，飞快提升异能成为强者。” 宋文泽攥了攥指尖： “那你们可以时常过来吗？” “可以啊，只要曦曦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过来。” “那，”宋文泽脑子急转，“我让人帮忙给曦曦上个户口，日后你们再来，也是这里的人了。” 对这个，小杜鹃不懂，也不甚在意。 见此，宋文泽把这个年代的城镇户口夸了又夸，什么供应粮，各种票证；另外又告诫小杜鹃，在这个时空，除了他和曦曦，不能跟别人说话，免得被人抓住当妖怪烧了。还有，它要扎根在院子里的哪个位置，来人了，一定要赶紧回到原位。 听得小杜鹃心肝颤颤，直接保证，有人来了它就缩小身形，藏起来。 曦曦醒来，宋文泽在小杜鹃的帮忙下已热好了包子。 昨夜拿过来的两袋包子，共有16个，个个都有拳头那么大，一袋是香菇大肉陷，一袋是蟹黄包。 两种，宋文泽各热了两个。 曦曦怕方旭和宋子晋担心，抓了个大肉包埋头吃完，穿上防护服带着小杜鹃就要走。 “曦曦，”宋文泽不舍地抱了抱她，“什么时候再来？” “过两天吧。”曦曦在他脸上印了个吻，“我要跟爸爸、二叔去机场找叔叔。” “等我找到叔叔就来看你，到时，我再给你带些吃的用的。” “我的腿已经能走了，吃用自己会弄，”宋文泽帮她拉好防护服上的每一个拉链，“曦曦只要常来看我就行。” 曦曦伸出小手指跟宋文泽拉了拉钩，带着小杜鹃猛然一挥手，划开黑洞，消失在宋文泽面前。 为了弄清楚，曦曦归来的坐标是跟车有关，还是跟方旭有关，方旭向前走了两千米。 曦曦再次出现，抱着小杜鹃站在方旭身旁。 跟七零年代的时间一致，这会儿也是艳阳高照，只是地表的灰尘太大，阳光照下来雾蒙蒙的，清晰度不是太高。 “爸爸！”曦曦放下小杜鹃，抱着方旭的腿往上爬，“你怎么站在这儿了，二叔呢？” 方旭弯腰抱起她，松了口气：“你二叔在后面。” “曦曦怎么现在才回来？”比第一次用的时间长了一倍，他和宋子晋担心死了。 “老爷爷……”曦曦背着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脊椎骨，“他这里断了好几处，我就帮他修了修。” 方旭掏出根红色的丝带系在斧头上，朝后挥了挥了，闻言惊道：“怎么修？”莫非是他和宋子晋理解错误，那老爷爷根本不是真人，而是木头小人什么的…… 曦曦小手一摊，一棵小芽从手心冒出，抽枝长叶，转瞬便含苞待放。 “看！“曦曦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的异能，可自愈一切大小伤的木系异能。” 方旭扯了扯小树上的叶子：“痛吗？” 昨夜上面传回地下城的消息，他记得有关木系异能的介绍，只说可以摧生种子，可没说谁的手心里可以任意长出花木的。 “不痛啊。”曦曦接触最多的植物就是杜鹃树，所以她念头一转，手心里长出的便是杜鹃苗。 揪了朵花苞，曦曦咬了口，点评道：“还挺好吃呢。” “爸爸也尝尝。”说着，她把吃剩的半朵塞进了方旭嘴里。 方旭嚼了嚼，味道确实不错，清香中还带着点爽脆：“除了杜鹃树，曦曦手心里还能长出别的吗？” “长什么？”曦曦晃了晃手，收回手心里的杜鹃树。 方旭拿出手机，点开图片：“这个，桂花树，它的花很香，可以做桂花糕。” 曦曦仔细看了看桂花树的茎、叶和花，手腕朝上一翻，一个小芽长了出来，然后飞速长高开出金黄色的花儿。 揪了朵小花，曦曦尝了尝：“好吃，香香脆脆的。”她嫌原有的桂花树开的花儿太小，还让手心的花儿长大了两倍。 “不错，曦曦真棒。”日后就算待在地下城不出来，凭着一手种植术，曦曦也能养活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 第56章 第56章 宋子晋开车过来, 知道曦曦因为吞吃晶核救人，激发了木系异能, 担心地摸了摸她颈侧的脉博。好一会儿, 没在她经脉间感到暴动的能量, 方松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下次别这么鲁莽了。” “晶核的正确使用方法还没有研究出来, 你就敢往嘴里吞。”宋子晋宠腻地弹了下她的额头，“万一压不住里面的暴戾能量, 你有想过——后果吗？” “嘻嘻……二叔不气哦，”曦曦讨好地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颊,“那晶核被小杜鹃裹在花苞里，粘了一层蜂蜜, 甜滋滋的入口即化，你不知道有多好吃呢。” 曦曦一脸怀念地舔了舔唇。 宋子晋看向方旭狐疑地抬了抬眉, 那意思, 真是如此？ 还没来得及问呢，他怎么知道？方旭清冷的眸子流转间带了抹沉思，他伸手朝小杜鹃道：“给我一颗。” 小杜鹃哪里舍得, 近两百颗晶核 ，一个晚上的功夫被曦曦霍霍了大半，剩下的廖廖数十颗，还不够它一顿吃的。 “没……没……” 小杜鹃朝后退去数米，摇着头上的花苞连连否认。 方旭好笑地低咳了声, 拉开防护服的口袋，从中拎了一袋晶核丢给它：“这一袋是50颗，跟你换40颗如何？” 小杜鹃接过袋子，精神力从上面扫过，待确认了数量，晃了晃身上的花苞，丢了20颗给他。 方旭褪下手套，伸手接住。 带了花蜜的晶核一入手，方旭就感到了不同，柔和的能量不掺一点杂质，十分纯净。 他心里上有些小洁癖，没像曦曦那样直接往嘴里塞，而是攥了颗试着吸收，没想到竟是十分顺畅，片刻，黄豆大的晶核就成了一撮粉尘。 宋子晋跟方旭盯着那粉尘怔愣了会儿，转头看向小杜鹃的眼神十分狂热。 小杜鹃吓得抱着晶核猛然一缩，变成巴掌大一棵小苗，蹿进了曦曦的怀里。 “小杜鹃，”方旭轻笑了声，伸手戳了戳它头顶的小花苞，“我用50颗晶核跟你换40颗，你才给了20颗，还缺着20颗呢。” 小杜鹃撅着根须往曦曦怀里埋了埋，讨价还价道：“就换这么多。” “不行！太少了！”方旭肃然道，“40颗不多，我们都已经付你10颗净化费了。” “你想想，小杜鹃，你在净化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吸收晶核中的能量，那能量虽然对我们人类没用，可对你来说却是大补之物。”方旭正色道，“再则，单单你一个挖晶核，一天又能挖多少。跟我们交易则不然，你想啊，我们那么多人提供晶核给你一个，你便是什么也不做，每天光吸收晶核中的暴戾能量，就吸不完。” “莫不是我们小杜鹃就喜欢忙忙碌碌的亲自下场挖晶核，”方旭眼尾轻扬，戏谑道，“看不上坐收晶核的轻松惬意的日子？” “曦曦，”小杜鹃的根须勾了勾她的指尖，疑惑道，“ 你爸爸说的对吗？” “对！”曦曦推崇备至道，“我爸从不说假话，他是天下最好的爸爸。” “哦。”小杜鹃颇是恋恋不舍地又数了20颗净化好的晶核给方旭。 宋子晋似笑非笑地瞥了方旭一眼，抱着曦曦上了车。 方旭唇角微翘，心情甚好地收好晶核，打开驾驶室的门，启动车子朝机场驶去。 前面路上的车辆、丧尸已被夏依白等人清理过了，一路行来，虽也遇到几波游荡的丧尸，但有小杜鹃这么个见晶核如命的家伙在，方旭和宋子晋都不用下车，只需打开车窗，放了小杜鹃长长的枝条出来，就将他们一个个解决了。 后座上，宋子晋仔细寻问了曦曦跟小杜鹃，消失后的点点滴滴，当听到小杜鹃说，那边的老爷爷要给曦曦办城镇户口，还说城镇户口享有口粮、票证时，瞳孔猛然一缩，喉咙发紧道：“方旭，也许我们先前的猜测是对的。曦曦的另一个能力是划开黑洞——穿越时空！” 方旭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一紧，看向后视镜里的宋子晋，眸子幽暗，冷意森然：“这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凭你我护不住曦曦，”宋子晋冷静道，“我们宋家，论能力，还要数我大哥和大舅。” 方旭心知宋子晋说得没错，可心头就是他妈的特烦特躁，特想抽根烟。 他恨自己这些年活得窝囊，临到头了连闺女都护不住，还要他人帮忙，虽然另一方也是曦曦的亲人…… “什么是穿越时空？”曦曦脱了手套，眉眼低垂地划开方旭的手机，想找一棵果子树的图片，用异能结些水果来吃。 “通过平行宇宙、时间卷曲和第十维度的科学之旅（百度引用），”宋子晋伸手帮她选了张挂满果的樱桃树，“简单来说，就是你从我们这里到老爷爷那儿的一段旅程。” “哦。”曦曦不太纠结这个，知道即可。 将樱桃树上上下下观查了番，曦曦摊开小手，用异能培育了株30厘米高，挂满红果的樱桃树：“二叔吃果子。” 宋子晋第一次见曦曦使用异能，新奇地摸了摸一颗颗拇指大小的红果，然后摘了一颗，一口咬下，饱满多汁，香甜爽脆，还没有核。 “真好吃，曦曦也尝尝，”宋子晋吃一颗，喂曦曦一颗，两人直吃得停不下来。 “咳！”方旭瞪了后视镜里的宋子晋一眼，朝后伸了伸手，“还有我呢。” “抱歉啊，把你忘了。”宋子晋没啥诚意地笑道，然后掰了根累累红果的枝杈给他。 一株樱桃吃完，宋子晋抽了纸巾给曦曦擦嘴，笑道：“真好！有了小曦曦，日后咱家可就不缺新鲜果蔬吃了。” 曦曦收回樱桃树，下巴微抬，拍了拍胸膛：“嗯，包在我身上。” “哈哈……好，以后二叔想吃什么，就找曦曦要。” 笑罢，宋子晋抽出曦曦手里的手机，找了藤蔓和刺条的图片，给她讲解两者的用途，并抱了她在车窗前，让她观察小杜鹃是如何伸长枝条刺入丧尸的脑袋，挖出晶核的。 “方旭开慢点。”车子慢下来，宋子晋打开另一边的车窗，指着飞奔而来的女丧尸道，“曦曦，用你手里的藤蔓试试。” “哦。”曦曦伏在车窗前，努力将手心的藤蔓伸向丧尸，只是不等她手里的藤蔓触碰到对方的面颊，小杜鹃的枝条闪过，那丧尸已经倒在了地上。 “小杜鹃！”曦曦绷着小脸，不高兴地瞪它，“那边也有一个窗口，你干嘛跟我抢。” “我在帮你耶，”小杜鹃不服气道，“那丧尸就要被车子抛在后面了，你的藤蔓才长出一点点……” “我看你是眼馋她脑中的晶核!”曦曦嘟了嘟唇，伸手将它推开，“你去那边。” 宋子晋弹了下小杜鹃头上的花苞，笑道：“去吧，一人一边，到了机场，你再守在曦曦身边。” “可别！”方旭心有余悸道，“到了机场还是将它和曦曦分开吧。”依小杜鹃见到晶核走不动的性子，根本就护不住曦曦。 “嗯。”宋子晋也想到了先前曦曦被丧尸袭击的那一幕，不过，就他看，方旭也不是个靠谱的。等会儿，还是他带着曦曦吧。 “来，曦曦，我们继续练习……” “砰砰……” “砰砰……” 车子刚抄近路驶进机场早先砍伐的绿化带，便听大厅里传来了连番的枪声。 宋子晋眉头紧皱：“夏依白不会这么蠢，看来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吱——”车子在广场上停下，方旭一按开关，将车窗关上，眸光冷凝：“小心了。” “嗯，你也是。”宋子晋扯了条薄毯，将曦曦绑在胸前，拎起斧子，唤了小杜鹃下车。 曦曦敏感地查觉到了空气中的那种紧张的张力，揽着宋子晋的脖子，伏在他肩头，双目灵动地打量着四周，右手的藤蔓于空中飞舞着，已进入了备战状态。 宋子晋抚了抚曦曦紧绷的脊背，伸手对小杜鹃道：“借50颗晶核。” 怕它不借，宋子晋忙又道：“给曦曦吃的。” 对曦曦，小杜鹃倒不小气，只是叮嘱了句，“别忘了还啊，要还70颗。” “行行。”宋子晋伸手接过，给曦曦装在胸前的口袋里，“累了或是异能支撑不住，就吃一颗。” 曦曦点点头，先摸了三个塞进嘴里。 有了能量的加持，她手里飞舞的藤条瞬间又长长了一米。 说话间，几人已快到了大厅的a入口前。 隔着断距离大家就见，门前被枪声吸引来的丧尸越聚越多。 “玻璃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方旭的目光扫过前面，双脚猛然一顿，“要不要换个入口？” 锁上的门不是问题，他们有可以缩小成线的小杜鹃，开个锁还不容易。方旭担心的是还在不断围笼而来的丧尸 。 宋子晋辩了下里面枪声的位置，朝向反的方向跑去，“走！这边有一个小门。” 宋子晋一说，方旭也想起了。 知道末世后，几年来两人对帝都各处的路线都研究、踩点过。 小门距离a入口比较远，位置还偏，是后期改建的安全逃生通道，知道的人不多。 几人一踏入这片区域，因为建筑物的遮挡，就听不到大厅里密集的枪声了。 随之附近游荡的十几个丧尸，闻到人味奔了过来。 宋子晋和方旭没动，只让曦曦和馋晶核的小杜鹃练手。 先前在车里对着窗外的丧尸练习，那是一对一，这一下奔来这么多，曦曦有些紧张，抿着小嘴，慌乱地舞动起了手中的藤蔓。 方旭守在宋子晋身边，对她指点道：“别慌，对准丧尸额头正中的脑壳，猛刺进去。” 曦曦下意识地依言照做，结果用力过猛，藤条带着晶核从丧尸的后脑穿出，击中了后面丧尸的右眼。 双眸一亮，曦曦瞬间点亮了某种技能，藤条也不收回了，就这么或是直接穿过后面的丧尸，或是拐着弯地穿过奔到身前的丧尸，也不管从丧尸的哪里穿过吧，反正跟串葫芦似的，长长的藤蔓上先后串了五个丧尸。 剩下的不是被小杜鹃挖了晶核，就是被护着她的方旭和宋子晋崭杀了。 “走！”留了小杜鹃收集剩下的丧尸晶核 ，宋子晋带着曦曦随方旭朝小门冲去。 曦曦忙一甩手，收回了藤条。 小门被人从外面锁着，方旭展开透视异能，确定长长的通道里只有另一头的入口处有几名丧尸 ，举起斧子，一斧子下去，劈碎了锁头。 方旭在前，宋子晋抱着曦曦走在中间，后面小杜鹃收集了晶核，飞速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 第57章 第57章 不等几人奔到通道尽到, 几名游荡的丧尸闻声已转头迎了上来。 为首的丧尸穿着身保安服，脸上的青黑色极淡, 再加上脖颈处还在流淌的血液, 方旭猜测对方刚尸化不久。 他身形十分敏捷, 几个弹跳就到了方旭身前，抬手就射出了一串冰刃。 “不好, 他有异能。”方旭矮身避开，手中的斧头砍向了他的双腿。 不等宋子晋有所反应, 曦曦一紧张，藤蔓从手中喷涌而出，于身前结成了张密密严严的网, 挡住了飞来的冰刃，却也因为异能抽离太多, 刹那间白了小脸。 宋子晋忙从她口袋里掏了数颗晶核，塞进她嘴里。 “我来, 我来。”这么厉害的丧尸, 脑中的晶核一定很大，小杜鹃兴奋地从曦曦张开的网下钻出，挡在方旭身前, 身上的枝条扬起缠住丧尸的四肢，另抬起一根，刺进了丧尸的脑中，不顾对方的挣扎吼叫，搅了搅将晶核挖了出来。 那冰系晶核, 晶莹剔透冒着丝丝寒气，足有花生那么大。 小杜鹃满意地松开丧尸，藏起晶核，欢叫着朝奔来的另几只丧尸迎了上去，枝条甩动间带起一串串红红白白的黏稠液体的同时，还挖出了大大小小的晶核。 方旭握着斧头踢了踢脚下的保安丧尸尸体，眼眸一片暗沉：“异能者尸化后，进阶之快，真是不敢想象。” 他用透视眼查看过，那些被救的激发待激发异能的幸存者脑中的晶核，大多都只有绿豆那么大，远不及丧尸脑中的晶核大，而脚下这个，看脖子被咬伤的程度，尸化不超过五个小时，脑中晶核却已变大了数倍。 曦曦收了张开的藤网，宋子晋抱着她向前走了几步，低头扫了眼地上的保安丧尸：“我以为，幸存者抵过陨石辐射成为异能者，也能抵过丧尸病毒，看来……丧尸病毒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霸道。” 方旭拎着斧头，迈过地上一具具被小杜鹃挖了晶核的丧尸，朝出口走去，“要更加小心了。” 宋子晋带着曦曦跟上，眉头凝重地点了点头:“嗯。” 通道口亦是一个十字路口，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小杜鹃已追着丧尸跑没了影。 方旭瞅了眼右手边稀稀拉拉倒下的丧尸，蹙了蹙眉：“那是另一个出口。” “不管它，”宋子晋抱着曦曦抬脚直走，“我们去大厅看看，也不知道夏依白他们找到大哥没有？” 离得大厅越近，枪声越响，他们所走的这条道也就越发的干净，丧尸闻着声响大都聚集在了大厅。 方旭和宋子晋不由就放松了警惕，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突然一扇储物门无声无息地被什么从里面打开，一道黑色的矫健身影闪身出来，耸了耸漆黑的鼻头，撒腿朝方旭、宋子晋追了过来，起落间几次隐没了身形，又再次于空中出现。 曦曦猛然朝后看去，除了地上残留的暗色血迹，空荡荡的通道里什么也没有。 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一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炸了。 “来了！”尽管眼前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心里就是有这么一道声音告诉她，那带着噬血馋意的东西来了。 汗水从额头滑落，糊在卷翘的眼睫上，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曦曦顾不得抬手擦试，而是一手抬起，于身前张开了密密的藤网，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把晶核塞进嘴里。 几乎在她张网的同时，有什么从空无一物的半空，陡然冲出，裹夹着凌厉的阴寒腐臭之气冲了过来。 “砰！”那漆黑一团的东西撞在藤网上，尖厉而又愤怒地“吱——”了一声，又消失不见。 强大的冲击力，撞得曦曦小手一麻，身子朝后仰起，与之同时宋子晋揽着她的腰，猛然往前一扑，踉跄了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什么东西？”方旭捂着耳朵，拧了拧眉，举着斧头站在了宋子晋身侧。 曦曦顾不得回答，咽下嘴里的晶核，另一只手也覆在了藤网上。 藤网飞速变大，堵住了整个通道。然后，曦曦切断了与藤网的联系，由着宋子晋抱着她往后退去。 方旭将异能覆在眼上，越过密集的藤网看向后面。 什么也没有。 不对！空气在扭曲，这是……几乎是来不及多想，方旭举起斧头劈向了虚空。 “吱——”随着刺耳的声波响过，刚露出一点头的黑色动物，又再次消失在眼前。 方旭和宋子晋同时心头一凛，扫了眼地上撒落的几滴暗色血液——丧尸动物！ 这么快就出现了丧尸动物？！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再一次出现，它直接将爪牙伸向了曦曦的头部。 曦曦福至心灵地托了个硕大的仙人球迎上它的利爪，与之同时，宋子晋扬起的斧头从它爪腕上扫过。 “吱——”它不甘心就此褪去，爪子一偏避开腕上的要害，刺破仙人球，朝曦曦头顶的天灵盖爪去…… 方旭一甩手中的斧头，那斧子打着旋地砍向了它的前肢。 “吱——”凄厉地惨叫了声，那东西双目刺红地恨恨瞪了方旭一眼，捂着断口又闪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腥臭的血液带着截残肢从上落下，砸在了曦曦怀里，防护帽下面的拉链方才她吞晶核时，拉开没有拉上，溅了几滴血在锁骨上。 曦曦丢掉血污的仙人掌，伸手抹去脖子里的血液，拉上拉链。 方旭捡起斧头跟宋子晋靠背而立:“曦曦没事吧？” “没……”一句话没说完，曦曦就觉得手中的残肢被什么拉扯着往外拽，“啊，不给！” 曦曦抱着死也不放，都要制她于死地了，还想跟她讨东西，想得美。 方旭举起斧头朝那团扭曲的空气砍去。 “砰！”又一截带爪的残肢被砍掉在地上，然后又被那东西捡起带走，消失在了虚空中。 “它还能断肢再接不成？”宋子晋惊异道。 “有可能。”方旭一边戒备地打量着四周的空气，一边用眼角余光扫了眼曦曦抱着的残肢，“这爪子像西部獒犬的前肢。” 宋子晋垂眸跟着扫了眼：“不对吧，咋变异，狗的叫声也不该是‘吱’啊？” “方才它探出头来，我看它脸上有块烧疤，还有你看，”方旭一指曦曦抱着断肢侧边，“也有火燎的痕迹，想来早先应该被火烧伤过，声带跟着受了伤。” 宋子晋刚要说什么，脚下一突，有什么从地下钻出。 “快闪！”他忙跳起避开。 与之同时，一只锋利的黑色爪子从他方才站立地方伸了出来。 方旭回身轮着斧头贴着地面，朝那爪子扫去。 那爪子顶开头上的瓷砖，纵身一跳避开斧头，扑向了宋子晋怀里的曦曦。 曦曦避无可避，吓得抬手猛然一挥。 黑洞打开，瞬间将那凶残的黑色狗子吸了进去。 “老爷爷！”曦曦惊骇地叫了声，利用手中的藤蔓将自己从宋子晋怀里卷出，放在地上。 “爸爸、二叔，我去看看。”不等二人回答，曦曦一挥手，踏进了黑洞。 盯着下方的小黑点，曦曦急得满头是汗：“快点，再快点……” “扑通！”那黑狗率先砸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刚要爬起来，曦曦一屁股坐在了头上，鲜红的血液于地下蔓延。 曦曦疑惑地看了看怀里还抱着的残肢，不明白方才流出的血还是跟丧尸一样带有腐臭的暗红色，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得这么新鲜了。 “曦曦！是你吗？”宋文泽拄着棍扶着墙从屋里出来，待看到坐在地上的血糊糊的小人，吓得失声叫道，“曦曦你怎么了？” “老爷爷别担心，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它的。”曦曦丢掉残肢，撑着地爬起来，指了指地上的狗子。 宋文泽兀自不信：“快，快过来让我看看。” 曦曦捏着狗子的耳朵看了看，确定它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迈着小短腿跑到宋文泽面前，抬抬胳膊，踢踢腿，又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老爷爷，你看，我真的没事呢。” “好好，没事就好。”宋文泽抖着双腿，无力地贴着门框滑坐在门槛上，冲曦曦招了招手，“来把衣服脱了，等会儿爷爷……不对。” 宋文泽摸了摸干瘦枯黄的脸，苦笑了下：“曦曦，我现在二十多岁，没那么老。” “待我腿好了，带你去落户口，你的名字记在我名下，到时……我跟你就是父女关系。” “哦，”曦曦抓了抓脸，老爷爷刮过胡子后，确实不老，“叔叔。” “不，”宋文泽拉过曦曦，想帮她脱下血污的防护服，“你要叫我爸爸。” “可是……我有爸爸啊？”曦曦按住他的手，“我过来，是怕那狗子伤到你，现在它死了，我要赶紧回去了，我爸和二叔还在等着我呢。” “这么急？”宋文泽不愿放手，光看曦曦这一身的血就知道，那边定然危险重重。 “嗯呐，我们急着找叔叔。”曦曦松开宋文泽的手，手心朝狗子一扬，碧绿的藤蔓飞出刺进狗子的大脑，挖了颗如云似雾的晶核出来。 “宋大哥——” “曦曦，”宋文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有人来了，你快扶我进屋躺着。” “为什么啊？”曦曦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的身体好得太快，不能让人知道。”宋文泽说话的同时，撑着棍子依着门框站了起来。 “哦。”曦曦忙扶着他往里走。 宋文泽不舍得往她身上施加一点力，走得十分艰难，到了床尾，就掀被爬了上去：“曦曦，快把你身上的外套脱下藏起来。” 曦曦犹豫了下，拉开拉链，脱下身上的防护服，团巴团巴塞进床下。 宋文泽拿起洗过的白布条，遮住了她的双眼。 “宋大哥，我在前院怎么听到‘砰’的一声，是你摔在地上了吗？”王兴炎耸了耸鼻子，他怎么闻到了血腥味。 目光从院内扫过，瞄到地上的狗尸，王兴炎双眼一亮，脑中哪还有宋文泽什么事，几步跑到了黑狗身前，蹲身翻看了下，拿着断肢扛起狗尸就冲到了宋文泽的房门前：“宋大哥，你看，狗，好多肉啊！” 宋文泽眼光流转：“我方才听到‘砰’的一声，正想让曦曦出去看看呢，原来是谁丢了只死狗进来吗？” 撑着头，宋文泽不无哀伤道：“我……应该没有得罪谁吧？” 王兴炎想到前院打他房子的几家，不由有些心虚垂下眼眸，嗫嚅道：“宋大哥又不出门，能……能得罪谁啊？” “再说，这年头，谁家舍得用这么大的一条狗，来砸你家院子……大伙儿都知道你不能动，便是想讹诈你打死了他们家的狗，也行不通吧。” “万一这是条病狗呢。”宋文泽知道王兴炎馋肉，怕他将狗煮吃了，吃出个好歹， “说不定，对方就是知道我不能动，丢条病狗进来，天热，过几天生了虫，好恶心我呢。” “这……不会吧？”王兴炎可舍不得把到手的肉给丢了，“我，我让我爹看看。” 说罢，扛着狗尸转身跑了。 曦曦忙把眼上的布条往上一推，追了上去，到了门口，她见那王兴炎又扛着狗尸回来了，心下一松又褪回了屋里。 哪知那家伙根本就不是担心狗子是病死的，想放回去，而是怕这么扛出去，让人见了，跟他讨要。 用柴禾裹了狗尸，王兴炎又兴冲冲地扛了起来，余光瞥到站在门口曦曦，还道：“别舍不得这点柴啊，过两天我给你们多打几捆。” “狗肉煮好了，我也给你们送一半过来。就是可惜了，”王兴炎不无惋惜道，“皮毛给损坏了，不然，收拾收拾，能让我娘给他们父女俩各做件坎肩。” “曦曦，那狗能吃吗？”听着王兴炎离去的脚步，宋文泽担心道。 “我不知道啊！”曦曦苦恼地抓了抓脸，“它明明是只丧尸狗，可到了这里血液就变了，变得跟刚死的动物身体里流出的一样。” “那个……老爷爷，不对，干爸，我去看看哈。” “嗯，煮好了，先别让人吃，”宋文泽紧张地叮嘱道，“让王大叔找只鸟，喂喂看。” “还有曦曦，你把这根棍子拿去，到前院把眼蒙上，拄着棍子叫王兴炎接你。” “好。”棍子比曦曦高，曦曦拖着它走到小院的拱形门口，拉下推上去的白布条覆在眼上，叫道，“王小叔，王小叔——” “咦，哪来的小娃娃？”院子的树阴下，坐着纳鞋底的几位老太太，好奇地打量着曦曦。 “穿的真好！” “我看是从后院出来的，听王嫂子说，那宋文泽好像收养了个弃儿，不会就是她吧？” “小脸白白的，小手也白，鼻梁挺直，唇形如花，这娃娃长得好！光看这身皮子，真不像弃儿。” 张老太淡淡地瞥了李老太一眼，这早年在花街待过的看人就这德性。 “听说有眼疾，见不得强光。大概跟宋文泽一样，都是属于治不好的类型吧，所以才被家人给丢了。” 李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大家小姐都沦落在大杂院了，说话还是爱咬文嚼字。 王兴炎刚把狗尸从柴堆里爬出来，听到叫声，来不及跟他爹娘解释就跑了出来:“哎哟，你怎么出来了？” “我干爸不放心，说让你煮好肉……唔……” 王兴炎怕曦曦把狗肉给他抖出来，忙捂住了她的嘴，夹在胳肢窝里把她带回了家。 他刚摸了狗尸，没洗手，手心里一股血腥混和着的臭汗味，熏得曦曦一落地就冲出屋，蹲在门口吐了起来。 王大爷气得扬起蒲扇大的手掌，连给了王兴炎数下：“蠢货！抱个孩子也不好好抱，还有，你捂她的嘴干嘛，想谋杀啊！” “说什么呢！”王大娘瞪了老伴一眼，忙端了碗凉白开，给吐完的曦曦漱口，“没事吧？” 曦曦摇了摇头，又将宋文泽叮嘱的话说了一遍。 “这狗，哪来的？”王大爷狐疑地看向儿子，不会是这小子馋肉，把谁家的狗给药死了吧？ 王兴炎虽不是他爹肚子里的蛔虫，可一看他的脸色，就知他准没想啥好事：“有人丢在宋大哥院子里的，宋大哥说，应该是有人想恶心他。” “那这狗不能吃。”王大妈肃然道，“这年头，只要不是什么带有传染性的恶疾，谁也不舍得把这狗肉丢到他院里。” “带到郊外，埋掉吧。”王大爷道。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 第58章 第58章 “不！我要吃肉！”王兴炎断然拒绝道。 “你……”王大爷点着他气得直哆嗦, “老子饿死你了，还是渴着你了, 让你这么大个人了, 还这么馋？” “你是没饿死我, 可也没让我可着肚子吃饱过啊！”王兴炎瘪了瘪嘴，不以为然地小声嘟囔道, “更别说是肉了，一月还吃不到一片呢。” “你！你看看院了里的人家, 谁家可着肚子吃了？”王大爷越发气恼了，“你今年周岁13，看看比同龄人高出多少, 不是老子喂的？整天屁事不干，伙食吃得跟老子一样, 你还想咋哩？咱家一月能买上几两肥肉熬油吃就不错了，你们看看隔壁……再看对面, 半年没见一点荤腥人家咋过的。还天天吃, 有本事自个儿挣去。” 为了他每顿能多吃半个窝头，他们老俩口顶着长子、次子两家的压力，费劲了心思, 如此，小儿子还不知足。 王大爷双肩一塌，满脸颓然。 王兴炎抱着狗尸不撒手，偏还跟他爹一句一句地叫道：“我这不是捡了肉回来了吗，你也得叫吃啊。也不想想, 巴掌大的粗面窝头一顿两个，稀得能照出人影的菜粥一碗，这么点食物出门跑一圈，肚子就空了，我哪天不灌几肚子白开水支撑！” “行了！”王大娘放下碗拍了儿子一记，“想留下就留下吧，按小宋说的那样，捉只鸟来，喂它吃点看看。” “好咧！”王兴炎欢喜地一蹿蹦了起来，打开里屋的房门，抱了狗尸放进去，然后将门锁上，拿了钥匙兴冲冲地出了门。 王大爷点着儿子的背影，气道：“你看他！你看他！防谁呢。” “这不是怕你趁他不在，把狗肉拉出城外埋了吗？”王大娘淡淡道。 “小姑娘饿了吗？”王大娘牵着曦曦的手，扶了她在小凳上坐下，打开厨柜，掰了半块窝头给她，“先垫垫肚子。” 曦曦好奇地咬了口，唔……好硬、好涩，还有点苦，关键它喇嗓子。 不好吃，真不好吃！ “王爷爷吃。”曦曦塞给一旁坐下又拿起竹条编筐的王大爷。 “曦曦怎么不吃？”王大爷停下手里的动作不解道。 “我……”曦曦心虚地绞了绞手指，“我想留着肚子吃肉。” 王大爷无奈地笑了笑，两口将窝头吃完，然后劈了几根薄竹片，编了只蜻蜓给她玩。 曦曦看得目瞪口呆：“好厉害哦！” “哈哈……”王大爷被曦曦的表情逗得心情舒畅，郁气全消，“小玩意儿，拿着玩吧。” “谢谢！”曦曦开心地点了点蜻蜓的翅膀。 “抓回来了！”王兴炎提了两只麻雀，满头是汗地冲进屋子，找了个鸟笼，将麻雀放进去，转身去厨房拎了把刀，打开屋子的门，片了两块薄肉喂麻雀吃下。 王大爷轻叹了声，起身收了竹片和编了一半的竹筐，接过儿子手里的刀：“我来吧。” 王兴炎也知道凭自己的刀功给那黑狗剥皮，有得等了，遂松了手里的刀，跟着在旁打个下手。 放血、剥皮、开膛、剔骨，清洗内脏、泡去血水，等煮上已过去大半个小时了，在此期间，两只麻雀一直活蹦乱跳的，没有半点异样。 曦曦紧张的神情褪去，告别王家，拄着棍子，回了后院。 “干爸，我要走了。那肉你别吃，”虽然没事，可曦曦一想到它原是丧尸狗煮出来的，心里就隔应，“等我晚上有时间了，带了肉干来看你。” 宋文泽将曦曦走后，他挪着凳子打水洗去血渍，晒干水份的防护服给她穿上：“你昨天带来的食物还没吃完，不用再给干爸带肉干了。” 说罢，宋文泽将一片用柴灰写满字的叶片和竹蜻蜓一起，给她装进口袋：“这叶片是干爸写给你爸爸，请求他让我认你当干闺女的，回去后，记得拿给他。” 曦曦摸了摸口袋，点点头，然后抱了抱宋文泽，挥手划开黑洞，转身踏了进去。 待方旭用透视异能探知到，夏依白等人被围困在大厅对面的商店里，那商店由金系异能加固了两米厚，只留了几个枪口，短时间内没事。 方旭和宋子晋就没有冒然去大厅，而是为了再次确定，曦曦每次回来的定位是不是都跟方旭有关？便留了宋子晋守在原地，方旭褪回到进来的小门外。 “爸爸！哈哈……我又回来了。”曦曦睁眼见到方旭，高兴地双脚一蹬地面，朝他扑了过去。 方旭伸手接住，转身朝里就跑，怕宋子晋在里面等急了。 这边过道上的丧尸有被他清理了，也有被小杜鹃扫荡了，干净得很，片刻功夫，他就带着曦曦与宋子晋汇合了。 宋子晋扫了眼曦曦干净清爽的防护服，重新将她绑在身前：“那丧尸狗没有伤到人吧？” “没有。”曦曦拧巴着小脸，颇是一言难尽道，“被王大爷剥皮，炖在锅里了。” “炖……炖在锅里？”宋子晋惊得一个没注意，踩在一片潮湿的血液上，脚下打滑，差点没摔倒。 “嗯，”曦曦忙伸手揽紧他的脖子，“说来也怪，那丧尸狗到了老爷爷……哦，我又忘了，是到了干爸那里，就便成普通的狗了，没有腐烂的尸臭味，流出的血液和露出的肉都好新鲜。” “王小叔切了两片喂小麻雀，过了好长时间，它们还活得好好的。” 宋子晋跟方旭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奇，难道那个像极了六七十年代的时空，还能净化丧尸病毒？ “不是老爷爷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干爸？”方旭问道。 “哦，这个啊，我第一次见老……不，第一次见干爸时，他头发杂乱，胡子长长，我以为他好老呢，就叫他老爷爷了，其实他才二十多岁，刮了胡子的脸好好看哟。”曦曦接着又道，“他说，等他能走了，就带我去上户口，户口上在他名下，我们之间就是父女关系，所以我应该叫他干爸。” 说罢，曦曦将他写的叶片递给方旭：“爸爸，这是干爸给你写的信。” 用叶片写信！家里得多穷啊！ 方旭抿了下唇，伸手接过，只见上面写道：“你好方先生，我不知道有关我的事，曦曦跟你说了多少。介绍一下，花国……容城……七零年……宋文泽，25岁，外国语大学，英语系大三未毕业生……” “宋……宋……宋文泽，”方旭揉了揉眼，是重名吗？ “宋文泽！”宋子晋诧异地凑近看了眼，“跟姥爷重名！咦！这字……怎么有几分姥爷少年时的风骨，等等，花国、容城、七零，25岁，外国语大学，英语系大三未毕业……这这，这些信息……” “曦曦！”宋子晋止不住浑身轻颤，“你说，”他艰难地咽了口吐沫，恐惧与惊喜并存，恐的是自己猜测错误，喜的是那一线生机，“你说，你为了救人激发了木系异能，你救的可是他宋文泽？他脊椎骨多处粉碎断裂，瘫痪在床？” 曦曦不解他为何如此激动，点了点头，“对啊！我给冶好了，不过还不能多走，走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嗯嗯，他卧床长达两年，身边无人用心照顾，小腿萎缩，虽然脊椎被你治好了，可想要健步如飞，还要锻炼三个月才能出门。我没想到……没想到……”心里的喜悦、思念、悲伤压都压不住，宋子晋又哭又笑地抱着曦曦高兴地转了几圈，解开绑在她身上的薄毯，双臂一个使力，将她丢飞了出去。 曦曦先是一惊，继而乐了起来：“哈哈……我会飞了，飞啊飞啊……” 宋子晋伸手接住，又接连抛飞了数次。 曦曦放声的大笑，引得大厅里的丧尸朝这边赶来。 方旭将叶片装进口袋，压下脑中繁杂的思绪，拎起斧头砍杀了起来，好似只有如此，才能压下那些不停冒出的想法，比如，两个时空，一个未来，一个过去，在过去的时空里，老爷子认识了来自未来的曦曦。 他们这个时空在向前，而过去的那个时空也在向前，他们未来如何不知，老爷子却在很早的时候，就通过曦曦，知道了未来要发生的事吧。 所以改革开放后，他一边完成学业，一边着手建起了商业帝国。四个孩子，长子进入部队，次子进入研究院，女儿接手了他打拼的事业，最小的儿子……入赘张家，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知道未来，他为什么没有避开前段时间的那个死劫，而是让小孙子背上了弑祖的恶名。 难道……在曦曦原来的故事里，他没死，却也有了不一样的结局，而那个结局很不好……如此，是他改变了结局？还是说，结局影响了他……更或者除此之外，还有第三个时空，而那个时空的故事，依然有他们这些人的存在，人生经历却是不曾改变…… 方旭苦恼地甩了甩头，算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曦曦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他们也该跟夏依白等人汇合了。 顾不得挖晶核，方旭带着有些疯颠的宋子晋、曦曦一脚踏进大厅，就被人头攒动的丧尸大军惊到了：“退！” “对面怎么样？”宋子晋担心道。 方旭抬头看了眼，“还是老样子，打几枪，歇一会儿。” “他们……”宋子晋沉思道，“在有目的的吸引丧尸。” 方旭也这么觉得，不由回头又朝对面望去，目光穿过一众丧尸和层层建筑，再扫过几个从小门逃出的幸存者，有些了然：“在为幸存者争取逃生的机会呢，只是，不太理想。” 二楼几个休息厅的幸存者，至今都不曾迈出房门一步。 说是退，两人也只是往通道里退了数米，就开始对紧追不放的丧尸崭杀了起来。 “二叔，”曦曦挣了挣身上的毯子，“你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打丧尸。”这么被他绑在身上，他们俩都施展不开，很容易被丧尸围着一锅端。 “能行吗？”宋子晋手下不停地一斧头一个地将丧尸砍翻在地，很快脚下就撂了起来。 “可以的，”曦曦感受了下小杜鹃的距离，呵！那家伙正在大厅的楼梯口耍威风呢，“我招小杜鹃过来帮忙。” “行，等小杜鹃来了，我就放你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小天使们，明见！ 第59章 第59章 听到招唤, 小杜鹃立马收回挥舞的枝杈，将数十颗晶核送入花苞, 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曦曦, 哈哈……我挖了好多好多晶核！”小杜鹃弯下枝杆, 让她看它花苞里成堆的晶核。 曦曦好奇地摸了摸它的花苞，看着单薄如纱, 轻脆如纸，没想到花瓣变大了不说, 还这么有支撑力，朵朵装有七八颗晶核还能不折不坠。 “曦曦想吃吗？” 不等曦曦回答，小杜鹃枝条一抖, 数朵装了晶核的花苞离开枝头朝她飞来。 包裹在花瓣里的蜜蜂惊跳着从中飞出，曦曦抬眉看去, 又大了一倍，看着比甲壳虫还要大上一点。 伸手环住飞来的七朵花苞, 鼻端全是花粉混和着蜂蜜的清甜芳香, 曦曦垂头看去，微黄的蜂蜜里泡着七、八颗淡白色的晶核。 执起一朵，张嘴吞下, 轻脆爽甜的花瓣，裹着一抹软糯的花粉和一包凉甜，似这世界最难调制的琼酿。 “真好吃！”曦曦眯了眯眼，享受着轻柔中泛着暖意的能量于全身游走，然后汇集丹田。 不舍地抿了抿唇, 曦曦留下两朵，剩下的四朵还给了小杜鹃，“先存放在你哪儿。” 小杜鹃立在通道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拦住了所有的丧尸，根根枝条飞舞着穿过他们的脑袋掏了晶核出来。 闻言不甚在意地腾出一根枝条随意一挥，招了那四朵花苞重回枝头。 有小杜鹃在，宋子晋跟方旭都松了口气。 宋子晋解开毯子放了曦曦下来，方旭拎着斧头劈开方才砍翻在地的丧尸脑袋，挖晶核。 “二叔，”曦曦拽着他的胳膊，举了朵花苞送到他的嘴边。 “曦曦自个吃，二叔没有异能……” 宋子晋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曦曦已将花苞塞了他嘴里。 随着晶核融化成水与蜂蜜花粉一起流入胃部，蹿向四肢百骇，宋子晋哪还舍得再将含着的花苞吐出。 “嘻嘻……二叔，是不是好好吃？”曦曦捂着嘴轻笑，如此美味，谁能拒绝。 宋子晋顾不得回答她，转身朝后走了二十来米，避开地上堆积的丧尸尸体，依墙盘腿坐下，感受着体内一波波能量的冲刷。 曦曦愣了愣，目光扫过他越来越红的脸颊，颈间、额头暴起的青筋，吓得白了小脸：“爸爸！爸爸！你快看二叔，二叔……” 方旭弯腰捡起晶核，顺着曦曦手指的方向一看，陡然一惊，几个起跃到了宋子晋跟前，引了异能在指尖，探向他的手腕。 片刻，方旭缓了脸色，朝闺女招了招手:“别怕，你二叔这是在激发异能呢。” 曦曦踩着高低不平的尸身，踉跄着奔到两人身旁：“真的吗？” “嗯，”方旭安抚地抱了抱她，余光扫过她手里的花苞，再看宋子晋唇上沾的花蜜，有些了然，“曦曦，把你手里的这朵花苞给你二叔吃好不好？” 能量越足，激发出的异能越是强大。 曦曦点点头，等方旭扣开宋子晋嘴巴，忙将花苞塞了进去。 宋子晋下意识地连声吞咽。 “爸爸，一朵够吗？”曦曦双手托腮，蹲在宋子晋面前。 “够了。”再多吸收不了，也浪费。方旭拎着斧头站起，叮嘱道：“你在这儿守着，有什么变化，叫爸爸。我去把晶核挖了。” 曦曦朝他挥了挥手，伸手用藤蔓给自己盘了个小凳子出来。 两个小时后，宋子晋醒来，通道口的丧尸尸体被小杜鹃撂成了座小山，如此凶残的行为，吓得一众丧尸，一退再退不敢上前。 对面的夏依白等人也早已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只是围拢在商店门口的丧尸实在太多，他们不敢冒然出来，好在商店里暂时不缺吃喝。 “二叔，”见宋子晋睁眼，等得万般无趣的曦曦，双眸一亮，跳将了起来，“你激发异能了吗？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曦曦！”方旭上前拎着她颈后的衣服，将人提溜到一旁，伸手拉了宋子晋起来，“活动活动身子。” 宋子晋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下手脚，垂头对上曦曦巴巴看来的眼神，呲牙一笑，摊开的掌心里冒起一团火焰。 “哇！”曦曦双眸晶亮，小嘴微张，“是暖暖的火系异能。” 她好羡慕啊！她喜欢一切温暖的东西，可自己激发的却是木系异能，唉!要是能跟二叔换换就好了。 曦曦所有的想法都在脸上，方旭跟宋子晋看得好笑。 宋子晋收起火焰，点了点她的小鼻头：“如果可能，二叔也想跟曦曦换换。” “曦曦的木系不但能打丧尸，还可以自愈人体的创伤，培育粮食果蔬。”宋子晋伸手抱起她，“你不知道他人多想要。” “可是我还是想要暖暖的火系异能。”曦曦揽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肩头，眉间难掩失落。 断横山上那难寻温情的几年生活，烙印在脑海中的印象终是太深，心灵上似上了层枷锁，让她难以摆脱。 特别是那日被师太抽打，她顶着冷风冷雨逃出庵堂，身上又痛又冷，浑身没有一点温度地倒在青石台阶上濒死的那种感觉，偶尔想起还是战栗不已。 那时她就在想，要是有火该多好啊，暖暖的火焰围绕在身旁，身子就不冷了。 宋子晋心头怜惜地顺了顺她的背：“木系异能长出来的树木，不回收的话，时间久了脱去水分，变成干柴，柴禾点燃，便有了暖暖的火焰。” 曦曦听得若有所思。 “天黑了，”方旭异能转移到眼部，穿过层层墙壁通道，寻到间无人的休息室，“通道尽头，左拐有间休息室，我们过去休息一晚。” “好。”宋子晋顾忌着曦曦的情绪，压下想试一下异能冲动，回头对小杜鹃喊道，“走了。” 小杜鹃蠕动着根须跟上，到了几人近前，缩小身形，跳到曦曦肩头，跟她谝白道：“嘿嘿，知道我今天吞食了多少晶核？又收集了多少吗？” “哈哈……你一定想不到，我吞了379颗，收集了898颗。光我一个就击杀了1277颗，厉害吧？你们三只两脚兽加在一起，也没我一半多，哈哈……” “两脚兽！”得意忘形之下，小杜鹃扩散的精神声波没有收敛，将心头的意识清晰地传到了三人耳边。宋子晋磨了磨牙，偏头看向缩在曦曦肩头的小杜鹃，皮笑肉不笑道，“原来你一直用‘两脚兽’来称呼我们！” 曦曦在宋子晋怀里翻了个身，低头看看自己的两只小脚，抬手敲了小杜鹃一记：“什么两脚兽，我们是人。” 小杜鹃心虚地缩了缩身子，见曦曦和宋子晋还瞪着它不放，就连走在前面的方旭也驻足回头阴测测地盯着它，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别的它倒不怕，就怕那方旭不让它再跟着曦曦。 它还想着，哪日哄骗了曦曦跟它签契呢。 转了转头上的花苞，小杜鹃讨好地抖了下枝条，一人贿赂了四朵带晶核的花苞。 方旭和宋子晋板着脸，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勉为其难地收了，心下暗自喷笑不已。 以为就这样完了吗？做梦！ 休息室不大，一桌一椅，拉开中间的布窗，里面有一张床。 放下曦曦，宋子晋在屋内找了找，只寻到两瓶饮料。 “我去车子里拿些吃的。”放下饮料，宋子晋拎起斧子出了门。 方旭“嗯”了声，指挥着小杜鹃变大身形，站在门后今夜给大家值夜。 “二叔，”曦曦紧跑几步，扶着门叫道，“我要肉干，你帮我多拿几包，等会儿我要带给干爸。” 宋子晋举起手，摆了摆，表示知道了。 拐过一道弯，遇到只游荡的丧尸，一时没忍住，宋子晋手一抬，朝丧尸射了团火焰过去。 那火焰只有小小的一团，飘了几下就落在地上熄灭了。 宋子晋愣了，他知道异能刚刚激发，火焰的威力可能不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弱，曦曦可是喂他吃了两朵带有晶核的花苞。 “吼~” 宋子晋愣怔的功夫，丧尸已经扑到了面前，他下意识地举起斧头一劈，将丧尸砍翻在地。 挖了晶核，宋子晋扛着斧头出了安全通道的小门，他没急着拿物资，而是找到游荡的丧尸，练起了异能。 直到半个小时后，体内的异能耗尽，他才堪堪将手中的火焰朝外射出1米左右。 与之同时，宋晏带着钱开宇等人，清理着丧尸、车辆一路行来，眼看就要到b区入口了，被一群丧尸堵住了去路。 “老大，不对劲。”二胖翻身从车顶下来，“我看这些丧尸行进的方向，是b区入口。堵我们，更像是顺带的。” “数目？”宋晏墨眉微压，脸色冷凝。 二胖粗略地估了下：“没有三万，也有两万七八。” 宋晏敲了敲手下的方向盘：“你过去跟后面的农烨说一声，原意跟我们冲呢，等会儿就跟紧了，别掉队。” “是！”二胖行了礼，翻身跃上车顶，几步走到车尾，飞身一跃跳到了紧跟在后的钱开宇车上。然后，朝后面打了个手势。 “哥，”开车的农赫撞了撞农烨，“前面那家伙叫你。” 农烨揉了把脸，清醒了几分，“提速，拉进距离。” 农赫一踩油门，车子冲到了钱开宇车后，二胖飞身跃到他们车上。 农父忙放下车窗，往里挤了挤。 二胖翻身进窗，直言道：“前面发现丧尸群，大约有三万之多。我们老大的意思，你们要跟呢，就跟紧点，不愿意就赶紧掉头。” “什么？三万！”农赫惊得回头看向二胖。 农烨亦是心头寒意森森。 二胖眼看车头就要撞上前面的车屁股了，忙出言喝道：“小心！” 农赫猛一踩刹车，停下了。 “砰！” “砰！” …… 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陡然停了下来，倒置后面随他一起提速的车辆，一辆撞一辆的撞了一溜。 “蠢货！”二胖没忍住，低声喝骂了声。 “你怎么骂人呢？”坐在农父身边的农母不愿意了。 二胖懒得搭理，看向农烨：“要不要跟，一句话？” “我……我们商量一下。”农烨迟疑道。 “跟什么跟，我们掉头！掉头！” 农母拍打着小儿子的肩，尖叫道，“快掉头！” “我要跟宋晏他们一起走。”张雨旋解开安全带，大有只要农烨说一声‘掉头’，她就下车，跟农家分道扬镳。 张雨旋昨天觉醒了冰系异能，农烨哪舍得放她走：“雨旋，三万丧尸，你觉得凭我们一百来号人，能冲过去吗？” “宋晏画的地图我看了，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b区入口只有七里地，这么多丧尸聚集而来，b区的守军不可能不出来支援。”张雨旋也不傻，她深知宋晏特战队长的身份和宋家在军部的能量，她不信，宋浩初身为一军之长，会龟缩着不出来救援，让自己的儿子死在b区外面。 “你要下车就下车，反正我们不陪你去送死。”农母早就对张雨旋心生不满了，自己儿子对她照顾有佳，好嘛，一出事，小贱人心里想的还是前面那个冷傲的男人。 探身打开车门，农母推了把张雨旋：“还不下去！” 张雨旋坐着不动，看向农烨：“农队长，这两天你也听宋晏他们说了，a区、c区都塌方了，能入住的只有b区和d区。b区就在眼前，d区在城市的另一边。20公里路，我们走了一天一夜，才走了四分之三，从这里到d区，有60分里吧，60公里没有宋晏他们带路，帮忙在前清理，你觉得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达d区？而在这期间，你能保证，就不会遇到大批丧尸阻道吗？” “下车！下车！你给我下车！大不了我们不去d区，哪个区也不去，随便找个房子或是商场住下。”农母推着张雨旋，深怕大儿子听她蛊惑，真的带着大家冲进丧尸堆里，那可是三万啊！不是三千，三百…… 张雨旋见农烨一直面带犹豫，心下不耻，还想在末世称霸呢，就这熊样，带着他老母回家吃屎还差不多。 “农队！”眼见前面的队友越走越远，二胖不耐地提醒道，“你的决定？” “我跟他们商量一下。”农烨躲避地飞快下了车。 二胖拧着眉捏了捏鼻梁，推门跟了上去。 结果别说商量了，因为车辆的连环相撞，不少人受了伤，后面乱糟糟的闹成了一团。 二胖知道指望农烨是别想了，也是，末世前没见过血的商界领导人，光凭一个称雄称霸的梦想和两天的末世认识，面对丧尸大军，胆怯也属正常。 一路小跑到了车队中间，二胖翻身跳上车顶，拍了拍掌，喝道：“别吵了，听我说。” “前面两里地外，聚集了三万丧尸，我们老大的意思，愿意跟呢就紧追在后，别掉队，不愿跟的，就赶紧掉头走。” 人群“嗡——“的一声，炸了。 三万丧尸是什么概念，他们这些人加起来，满打满算也才一百多人，那岂不等于，一个人就要干掉一百多个丧尸。 不，做不到！这ta的，谁能做得到？ 人群一哄而散，大家飞速上了车，后面的车辆开始朝后退去。 见此，二胖勾了勾唇，跳下车，朝前跑步去。 张雨旋连忙跟上。 二胖朝后瞥了一眼，心里不耐，偏头叫道：“这么多丧尸，张小姐不怕？” “我相信军人大哥不会抛下我的。” “娘的！去他的军人大哥！”二胖低咒了声，加快了脚步。 张雨旋眼看追不上他的步伐，停下在路边寻了辆车子。 二胖跑到车前，宋晏等人已经下车，跟丧尸正面刚起来了。 “哦哦，娘的，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香香张着小小的细嫩枝丫，站在俞恺肩头，挥叶助威道。 俞恺被它吵得头痛，止不住哀求道：“你能不能别叫了。” 啥本事也没有，光会添乱。俞恺心里暗自嫌弃，却忘了他跟香香签了契约，心意相通。 “娘的，你还敢嫌弃老子，”香香气得一挥叶片拍在俞恺头上，“要不是你，老子早就去找曦曦了，会跟你个二等残废结契。” “我已经激发了雷系异能，”俞恺不无得意地放出一缕电流击向对面的丧尸。 那丧尸晃了晃身形，朝他扑了过来。 “哈哈……就这本事，还不是二等残废。”香香在他肩头乐得不行，“要是我们曦曦在……” 俞恺狼狈地躲过丧尸的利爪，举起手中的棍子朝他的头颅敲去：“怎么不说了？” “嗝！”香香不自在地扫了眼黑压压的丧尸大军，“太多了，我才不舍得曦曦涉险呢。” 俞恺就地一滚，躲过侧面偷袭的丧尸，心下却对香香口中的曦曦好奇了起来：“她是怎样一个女孩？” 第60章 第60章 香香翻了翻头上的小嫩芽, “比你可爱，比你萌, 识海比你强, 最最主要的是, 我们曦曦还是娇娇软软的小女娃……” 俞恺噎了噎，结契的第一天他就知道香香十分毒舌。 对他有多嫌弃, 就对那叫曦曦的女娃有多喜欢。 可今天他才知道，它还是个颜控, 是个重女轻男的颜控。 “错！”以为只在心里嘀咕嘀咕，它就听不到了吗，“我是喜欢长得美美的人儿, 毕竟……”香香伸出嫩枝摸了摸自己刚冒出一点红的小花苞，“我自己就是个美的。” 随之冷冷斜晲了俞恺一眼, 香香不屑道：“我不喜欢你，因为你是个白切黑, 哪有曦曦的傻白甜来得简单易懂。”它们植物向来是有一是一, 心思简单纯粹，见到俞恺这种心眼跟个筛子似的，自然不喜。 俞恺闪身躲开丧尸的夹击, 嘴角抽了抽，他不就是初得它那会儿，跟宋叔他们卖了个小聪明吗？至于抓着不放到现在？！ “老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钱开宇与宋晏并肩而立，拎着手中的棍棒, 双臂挥动间，砸爆一个又一个丧尸，“丧尸太多了。” 黑压压的一层又一层，便是开着车子飞跃，都闯不出去。 “再支撑一会儿，”宋晏估算了一下时间，“b区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 既然老大心里有数就行。钱开宇松了口气，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娘的，娘的，哇，别抓我，走开，走开了。”人群中，就见一个灵活的胖子带着几只丧尸来回地围着一辆车子转圈。 “王纪灵！”聂小飞恨恨地一棍子又一棍子砸倒追着胖子跑的丧尸，喝道，“你能不能别叫了。”不知道叫得越大声，越是吸引丧尸的注意吗？ 说来，这王纪灵也不是别人，正是被香香从飞机上救下来的中年男人。昨天，他跟聂小飞先后醒来，一个觉醒了水系异能，一个觉醒了土系异能。 有了水系异能，大伙儿喝水是没问题了，可水系异能真没啥战斗力，再加上又是个胆小怕死的，遇到丧尸连俞恺都不如。 为此，香香一渡怀疑自己是不是救错了人，它那么英明神武，怎么一遇人就瞎呢，先是一个俞恺，又来了个王胖子。 …… b区入口 “领导！”警卫员集合了队伍，匆匆跑进帐篷，“地下城所有留守的战士都已整装待发。” 半个小时前，他们就收到了瞭望台上传来的消息，有大批丧尸从附近的乡镇村庄围来。 宋浩初拎起手边的斧头，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都有防护服吗？” 警卫员半晌，没敢吱声。 宋浩初眉头一皱，斥道：“胡闹！”他们又不是幸存者，经过了辐射的先期洗礼，身体里对辐射多少都产生了点抗体，不容易再发生尸化。 “研究院那边说，不穿防护服参与战斗，更容易激起战士们体内的潜力，触发异能。”警卫员觑了眼宋浩初又黑了两分的脸色，垂头低声道，“邹司令也是支撑的。” “怎么说话呢！”王师长收起宋浩初画下的指挥部署图，快步跟上，臭着脸瞪了警卫员一眼，“明明是没有那么多防护服分给大家，怎么到你嘴里，我听着就成了邹司令为了激发战士们的异能，不顾大伙儿的死活，不让他们穿防护服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浩初摆了下手，制止了警卫员跟他挣执：“既然不是，余团长，”宋浩初看着余崖道，“你安排没穿防护服的战士进入帐蓬……” 眼见王师长心生不满要插话，宋浩初的手往下一压，不容拒绝道：“一个小时候后，前线的战士分批退下，把防护服换给他们，休息。” “是！”怕王师长阻拦，余崖跟只兔子似的，哧溜一下蹿出去安排了。 王师长抿了抿，有几分不甘，恨恨瞪了宋浩初一眼，带着自己的队伍，按照宋浩初方才的部署，领了三百名幸存者异能人员，直奔层层防预之外的丧尸而去。 这几天，留守在b区的宋浩初、王师长等人也没闲着，为了安置幸存者，他们拉来了能够隔离辐射的帐篷和物资，于b区外面划下大片区域，建起了外围安全区，筑起了道道高墙，拉起了层层铁网。 “领导！”警卫员不解地看向盯着王师长等人不动的宋浩初。 “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不安起来。”宋浩初捏了捏鼻梁，“你带两百名战士留守大厅，护住电梯。” 警卫员愣了下，看向王师长身后的幸存者异能们，正对上一双如狼似虎回望大厅的血红双目，心头猛然一凛：“是！” “要不要通知一下王师长？”警卫员担心道。 “嗯。”其实方才部署时，他就一再强调了，让王师长战斗时，对自己带领的幸存者多加戒备，只是那人向来自负，只怕早已左耳进右耳出了。宋浩初抿了抿唇，“我等会儿再让人过去说一声。你带着战士们，警醒点，但凡发现不对，立马拉响信号弹。” “是！”警卫员轻应一声，立马点兵去了。 宋浩初亦快步穿过防预墙、铁网，与前面的战士汇合。 十分钟后，幸存者帐篷群里，有顶帐篷的缝儿悄悄地拉开又拉上，矮瘦的男子退到里面，跟端坐在后面的大汉报备道，“宋浩初走了，不过……他留了一支队伍回守电梯大厅。另有一部分没穿防护服的战士，退在了对面的帐篷里。” “守在电梯大厅的有多少人？退到对面帐篷里的又有多少人？”大汉声音粗哑道。 矮瘦的男子，外号叫瘦猴，闻言闭眼，展开精神力：“大厅里原来守备五十人，加上过去的两百人，共有两百五十人。对面的战士……” 瘦猴的精神力扫过对面，原盘膝而坐，被宋浩初强制要求让出防护服的赵星严，猛然一惊，睁开了眼。 载从灵关切道：“怎么了？” “方才听战士们说，幸存者中激发了异能的人，不都跟着去打丧尸了吗？”赵星严眨了眨眼不解道。 “嗯。”载从灵点了点头。 “可我方才感觉到了对面的精神波动。” “会不会是……”载从灵迟疑道，“正好有人在这时候觉醒异能？” 这也不是不可能。 出于对大舅的信任，赵星严又阖了眼。 对面的瘦猴则白了脸。 “怎么了？”大汉目光犀利道。 “是我大意了，以为打听的消息中军方没有精神力异能者，就直接扫了过去。 ”瘦猴心有戚戚道，“却忘了，对面帐篷里的人，大多是刚从地下城第一次上来，他们的具体情况我们并不清楚。” “也就是说，你方才打草惊蛇了。”大汉目光阴测测道。 瘦猴心头一凛，忙躬腰道：“差一点。” 大汉目光收回，缓了缓脸色：“不是我严厉，规矩重。你要知道，为了隐瞒我们各自的异能情况，引来这大批的丧尸，我们付出了什么代价。” “能不能闯进电梯大厅，攻占地下城，就看今晚了。” “属下明白。”瘦猴的腰往下又弯了几分。 …… 曦曦吃了两个宋子晋用火系异能烤的蟹黄包，怀揣着五包肉干，两盒巧克力，一瓶肥宅水，便准备划开黑洞去找宋文泽。 宋子晋与小杜鹃同时伸手：“带上我。” 方旭伸手扒下小杜鹃：“别捣蛋，你今晚要守门。” “曦曦——”小杜鹃哀嚎道。 曦曦耸了耸肩，带谁不带谁于她来说没什么不同，划开黑洞，曦曦抱着东西任由宋子晋拽着她的衣服，一脚踏了进去。 黑洞裹着两人的身影慢慢合上，然后又猛然打开，像个被侵犯了领地的孩子般，生气地将宋子晋甩飞了出来。 “砰！” 宋子晋都来不及反应，就被砸在门上，滑坠在地。 “哈哈……”小杜鹃舞着身上的枝条，乐得不行，“耶耶，还是我跟曦曦最亲，你们看我先前随曦曦过去就没事。” 宋子晋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曲起一指，弹向了小杜鹃头上的花苞：“看把你能的。” 小杜鹃身形一矮，从他腋下钻出，打开门，一枝条抽飞闻声奔来的丧尸。 方旭瞟了眼门外，见小杜鹃应付良好，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丧尸动物可以带，变异植物可以带，便是没有丝毫能量的普通食物也可以带进去，唯有人类不行。你说，这是不是时空的一种制约，怕我们过去七零那边，破坏了某种规则？” 宋子晋摸了摸口袋，掏出只铁盒，打开一则是一排排20根香烟，另一边装着支打火机。 取了两根烟出来，丢了一根给方旭，搓了下指尖，给两人点燃：“曦曦又怎么说？难道她的出现对七零那个时空来说，就不是变数？” “曦曦还小，她不懂权，不要利，吃饱穿暖有得玩就乐不思蜀了。”方旭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的出现对历史来说，改变不了什么。而你姥爷经历了世事炎凉，人间冷暖，曦曦于他，就是那寒冬腊月里的一把火，阴暗地穴里的一缕光，他只会小心地帮她掩饰，她身上的于众不同，不会多做些什么。” “而你——”方旭轻嗤，“开始也许只是单纯地想见见你姥爷，可见过之后呢，就不忍见他吃不饱穿不暖了吧？然后又看不得他过得不好，受的不公，再多点……甚至想把这个世界的科技啊，人才往那边送……” 宋子晋默然，方旭说的……他真的无法反驳。 面对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一个落后却还算平和的世界，有条件迁徙，谁能忍得住不打它的主意。 掐灭指尖的烟，方旭掏出小杜鹃方才给的花苞，连同里面的晶核一起服下，盘膝坐在地上，进入了修炼状态。 宋子晋心思起伏了片刻，自嘲一笑，掐灭烟，在屋子里的另一边，盘膝坐下，服下花苞。 …… 多次下坠，临到地面，曦曦已经能够撑控住下坠的速度和方向了。 瞅了眼小院，见无人，曦曦小心地飘落，迈着小短腿跑到小屋门前，刚举起手，门已被宋文泽从里面拉开了。 “曦曦。”宋文泽侧开身子，牵着她的小手进屋，就着灯光上下打量了番，见她衣服下摆和一双小鞋上又沾满了黑红腥臭的血渍，心下一紧，“受伤了吗？” “没有。”曦曦拉开防护服，掏了肉干、巧克力、肥宅水出来，“干爸，你看，我给你带的。” “我们把它打开喝掉好不好？”曦曦举着肥宅水兴奋道。 之所以带了它来，就是因为她馋了，想喝一口，然而爸爸和二叔都只允她喝牛奶。 “好。”宋文泽就像所有宠孩子的家长一般，不舍得拒绝曦曦半分。 拄着棍，宋文泽挪到床边，帮她拧开，倒进碗里。 曦曦拆了包肉干，耸了耸小鼻头：“好香啊！”不是肉干的味道，是从前院飘来的狗肉香。 宋文泽笑了笑：“想吃肉了啊，干爸明天找人换张肉票，给曦曦煮大肥肉吃好不好？” “好啊！好啊！”曦曦根本就不明白一张肉票对这个年代的人们，意味着什么，一想到明天就有好吃的肉肉吃，心里就充满了欢乐。 宋文泽端起碗，喂她喝一口再喂一根肉干：“干爸写的信，给你爸看了吗？” 曦曦点点头，嘴里包着肉干含糊道：“看了。” “那……”宋文泽紧张道，“你爸反对了吗？” 曦曦摇了摇头。 宋文泽心下一松，唇角轻勾，跟宋晏一样的狭长眼眸里溢满了笑。 曦曦看得呆了呆：“干爸，你长得跟曦曦一样好看。” “呵……”宋文泽扑哧一乐，点头附和道，“我们曦曦是干爸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 “嘻嘻……”曦曦双手捂着脸，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小身子，“姑奶奶也这么说。” “干爸你吃，你也尝尝肥宅水，可好喝了……” 吃好喝饱，宋文泽帮她脱了外面的衣服，打水洗了手脸，她往被子里一滚就睡了。 静静地坐在床头看了她片刻，宋文泽的一颗心，似泡在了暖阳里，又酸又涩又涨。 拿起曦曦脱下的衣服和鞋袜，宋文泽拄着棍扶着墙，蹒跚着去厨房打了水，仔细地擦洗去上面的血渍，凉在屋内的凳子上。 前院，鉴于肉味太香，王家倒底没有瞒住，一家给分了碗肉汤一根大骨。 晚饭前，王兴炎给宋文泽拎来了五斤肉，一碗汤。 不过，被他拒绝了，只说那狗本是人家用来恶心他的，他见了就不舒服，哪还吃得下。 后来，王大爷又让王兴炎跑了一趟，给送了五斤玉米面，两个窝头。 只是前院这会儿，各家可不好受，那丧尸狗就是来此变正常了，体内也蕴藏着一股能量。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 第61章 第61章 王大爷一家吃得最多, 跟排毒似的，一趟趟跑茅厕, 拉出的便便又黑又油又臭, 一个小时不到, 就拉虚脱了，被人送到了医院。 邻居们虽然没有他家那么凄惨, 却也抬不起双脚，迈不动步子, 个个拉了裤子，身体虚得厉害。 有人吵着要找王家算帐，又有人提出, 说那狗是后院的宋文泽给的。 还说宋文泽奸诈，明知道那狗有问题, 自己不敢吃一口，还让他们吃。 前院闹哄哄的, 吵得曦曦捂着耳朵往被子里钻了钻。 宋文泽的被子久不见阳光, 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曦曦翻来翻去睡得不舒服，最后一骨碌爬起来, 揉着眼睛要爸爸。 宋文泽依着门框正在侧耳倾听前院的动静，他也怕真出了什么事，可听来听去，听到的全是讨伐他的声音，不由冷了脸色。 呵！是他让他们吃的吗？ 被人丢在院子里不要的狗, 想也知道有问题。单看吃了问题大不大而矣，吃前，难道他们就没有这种自觉吗？ “干爸！”曦曦抓了抓手臂，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还没睡？” 宋文泽敛去身上的冰冷，转身缓了脸色:“曦曦要上厕所吗？” 曦曦摇了摇头：“这被子不舒服，我身上好痒。”她早前在庵堂的被子也是潮，不过她会打开门通风，有时还会在地上铺几片大叶子，将被子丢到叶子上拉出来晒晒。 宋文泽抬起的脚步一顿，他睡习惯了倒是忘了，被子连带着整个屋子都带着一股霉味：“干爸抱曦曦去隔壁睡好不好？” 曦曦带来的毛毯还在隔壁，那房间有窗，先前他娘他妹住时，又天天通风，比这屋干爽多了。 曦曦刚要答应，突然心头一悸，眼前闪过爷爷被丧尸一爪子刺入胸膛的画面。 “不了，干爸，你要走了。”曦曦跳下床，飞速穿上防护服和鞋袜，伸手抱了抱宋文泽，“我看到爷爷受伤了，我要回去救爷爷。干爸，我去隔壁把毛毯给你拿过来，等会儿你就盖它，这被子就别盖了，湿湿的很不舒服。” 巴巴说完，不等宋文泽反应，曦曦松开他，转身跑到隔壁抱了毛毯出来，扯开潮湿的被子放到一旁，毛毯铺了一半在床上：“干爸，你快上床睡吧，就像曦曦昨夜那样，铺一半盖一半。我明天再来看你。” 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宋文泽只得压下心里的担心与恐惧：“好，曦曦注意安全，干爸等你明天过来看我。” 曦曦点点头，挥手划开黑洞，迈步进去，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爷爷。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到达爷爷身边，不过总得试试。 一脚踏出黑洞，迎接曦曦的就是丧尸的利爪，尽管早有心里准备，知道爷爷所处的环境，丧尸遍地，曦曦还是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曦曦！”宋晏余光扫过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小孩，瞳孔陡然一缩，一个俯冲扑过去，揽着她就地一滚，躲过丧尸的攻击，反手给了丧尸一棍。 直砸得他脑袋爆开，红的、白的脑汁撒了两人一身。 “叔叔！”曦曦有些傻眼，她要找的是爷爷，怎么一出场就到了叔叔跟前。 宋晏单手一撑地面，抬脚回旋着踢飞围拢来的丧尸，抱着她飞速起身，跳出包围圈。 钱开宇等人飞速上前，拦下父女俩身后的丧尸。 “叔叔，”曦曦在他怀里自动地调整了下坐姿，揽着他的肩膀四顾了一下，月光穿过云层、尘屑，撒在地上灰蒙蒙的，近处废弃的车辆被人为地打开了所有的车灯，远处亦有成片的灯光亮起，夹杂在两方灯光之中的是黑压压人头耸动的丧尸。 然而不管远处，还是近处，怎么看也不像她和爸爸、二叔待的机场，“这是哪啊？” “这里距离b区入口七里地，”宋晏的手抚过她的胳膊腿，隔着防护服又摸了摸她的小脸，“曦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曦曦摇了摇头：“b区外面呀，那……” 她指着远处的灯火，焦急道：“那里就是b区入口对吗？” “是。”确定曦曦没事，宋晏弯腰从地上挑了个穿得还算干净的丧尸尸体，扒了他的外衣，将曦曦绑在胸前。 “叔叔，我想过去看爷爷。”曦曦挣了挣。 “乖！”宋晏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等叔叔干掉了这些丧尸，就带你去找爷爷。” 真到那时就晚了，曦曦急得不行，一把拉开了防护帽：“我……” “曦曦——”香香感受到她的气息，从俞恺头上跳下，几个飞跃落在了她肩头，头顶小小的花苞，轻轻蹭了蹭她的脸，“曦曦，呜……香香可想死你了，你去哪了？怎么不等我下山呢？害得我不得跟个二等残废结契，毁了自己的一生，呜……曦曦，我的命好苦啊~” 曦曦揉了揉耳朵，伸手将它扯下，拿在手里端详了下，不太确定道：“香香？断横山上的那个高耸入云的香香？” “嘤嘤……是我！是我！就是我！” “啪！”曦曦拍了它一记，喝道：“别吵。” “我问你，”曦曦指了指远处的灯火，“你有没有办法送我到爷爷哪里？” 香香头一勾，摇了摇：“要是早先的我，那肯定是不成问题了。现在……”它张着细嫩的枝桠给她看，“你看，我就这么大一点，怎么送你过去。” 曦曦瞄了眼地上倒下的丧尸，晶核还都没挖，手一松，将它丢了下去：“吃晶核，不要停嘴，很快就长大了。”小杜鹃就是这么从小小的一根细枝长到五米多高的。 “快点！”曦曦催促道。 “不不……”香香一边小心地避开丧尸身上的血污，一边猛摇头，“太脏了，我才不要呢。” “嗯？”曦曦瞪它，奶凶奶凶的。 “那个……”香香委屈地对了对叶片，“我也不是真的嫌脏……那大石头坠下来的那时候，我为了救你叔叔他们，伤了根基。每天只能吸收两颗晶核的能量，再多就要爆体而亡了。曦曦，你舍得让我死啊——呜……我好命苦……” 曦曦呆怔了片刻，连忙道歉，又躬身致谢。 “你方才一言不发，就把我丢到了地上。”香香委屈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曦曦忙弯腰探身，香香趁机跳上她的手臂，爬上她的肩，踩着她的耳朵，爬上她的头顶。 “你方才还凶我。”高高地端坐于她头顶之上，翘着细小的根须，香香口里说得委屈，去偏头对边打边退过来的俞恺抛了个飞吻。 看得俞恺眼角一抽，差点没被丧尸抓到胳膊。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曦曦再次真诚道歉。 香香得意地咧了咧花苞，继续委屈道：“我救了你叔叔，你钱叔叔，你聂叔叔……” “谢谢！谢谢香香！”曦曦双手合十，冲头上的它拜了拜，“香香待我以诚，我必报香香以恩。”她记得大和尚讲小故事时说过：士为知己者死，君子以诚待我，我必报之以恩！ 后来故事延伸讲到诗经大雅又道：以诚待我者，吾报之以心，以虚欺我者，吾弃之如履。 她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却也是要讲道义，记恩还恩的。 身前的丧尸被宋晏一棍子解决掉，俞恺得了丝喘息的机会，忙退到他身边，听到曦曦的话，不由讶异地挑了挑眉。 这便是曦曦吗？“天真”如此可爱，也怪不得香香对她念念不忘，只是……她是怎么突然间出现的？莫不是觉醒了什么可“瞬移”的异能。 曦曦心里记挂着宋浩初的安危，只是垂眸扫了眼跟在宋晏身后的小尾巴，就转头焦急地看向了远方的灯火。 香香不能变大，那她只能回去把小杜鹃带过来了。 “叔叔，”曦曦俯在宋晏耳边唤了声，“我要走了，等会儿再来。” 说罢，伸手一挥划开身上捆绑的衣服，再一挥，打开黑洞，松开宋晏的脖子，抬脚迈了进去。 宋晏正忙着对付围拢来的丧尸，余光扫过曦曦消失的身影，心头一突，来不及分辩是怕，还是紧张，就又被蜂拥的丧尸包围了。 打到这会儿，说实话，大家都有累了，只是不敢停歇，丧尸实在太多了，对面出动的战士也远远低于宋晏的估算。 以他看，b区怎么也得有百万军人，遇到丧尸围攻，不说全部出来吧，出来个十分之一，对付这些丧尸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吗？ 哪知……别说十分之一了，怕是百分之一都不足。 怎么会如此？宋晏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却止不住地害怕，怕b区也跟着出现了塌陷。 他没想到大军会于前天就开始朝城市进发，救援去了。毕竟他们前来的路线，正好与救援的部队相反。 曦曦一脚踏进黑洞，没等完全坠落，便于心里默念着方旭，闪身出现在了机场的小休息室内。 彼时，方旭刚吸收完一个苞花和数枚晶核的能量，睁开睛来，想看看曦曦回来了没。 “曦曦，”方旭捏着她的两只手套，看了眼她身前红红白白的脑汁，散发着丧尸的腐臭味，七零不可能有丧尸，“怎么回事？” “我看到爷爷出事了，我去救爷爷，然后一睁睛就到了叔叔身边，叔叔离爷爷好远，我要带小杜鹃过去，只有它能带着我去爷爷身边。” 曦曦说得语无论次，方旭却是听明白了。 闺女的预知能力，随着异能的激发，已经不需要靠做梦来感知了。 “叔叔！”方旭挑了挑眉，怪不得他用异能找遍了机场，也没有看到宋晏，原来是找错了方向。 “你的意思是，你方才从七零出来，出现在了你叔叔身边对吗？”原来曦曦归来的坐标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嗯嗯，”曦曦疑惑地眨了眨眼，“我心里明明默念的是爷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在了叔叔身边。” “也许是血脉的力量吧。”方旭不太确定道。 “爸爸，”曦曦挣开方旭的手，走到门后握住小杜鹃的枝杆，“我们要走了。” “小心点。”方旭叮嘱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跟大家说一声抱歉，前几天有急事，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第62章 第62章 有了心里准备, 曦曦带着小杜鹃从黑洞里出来，再次落在丧尸堆里, 已经能够稳定自如地挥出手中的藤蔓, 抽飞一众丧尸。 小杜鹃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丧尸群, 迅速恢复了原有的高度，舞动着身上的枝条, 兴奋地“嗷嗷”直叫道：“哇！好多，好多晶核啊——太幸福了哦！” 曦曦甩出一根藤蔓挂在小杜鹃枝头, 飞身而起，冲还在战斗的宋晏等人挥了挥手：“叔叔，我去找爷爷了。” “曦曦——”宋晏哪敢让她一个人随着株变异物去闯丧尸群, 一脚踹飞身前的丧尸，挥手喝道, “所有人，跟上。” 钱开宇匆忙间抬头望了一眼, 只见载着曦曦而行的变异杜鹃树过后, 竟是清理出了一条道来，“走！” 队长是关心则乱，他却看得清楚, 跟着曦曦走，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二胖双眼一眯，评估了下小杜鹃开出的道宽，回身朝越野跑去，打开车门不由一愣：张雨旋！ 他说怎么那么久没有看到她人, 原来是躲在了车里。 张雨旋双手合十，讨好地冲他拜了拜：“求求你，别撵我下车，我保证乖乖地坐在车里，不给各位添一点乱。” 二胖没时间跟她计较，凌厉地扫她一眼，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出声警告道：“你最好说到做到，但凡让我发现你动一点歪心思，老子拧下你的头当球踢。” 别以为他是军人，就不敢下狠手，要知道，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更讲究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是！是！”张雨旋连连应承。若说先前她还有点小心思，在见识到了丧尸的凶残，宋晏等人毫不示弱的狠辣，她现在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车子碾过地上的丧尸尸体，飞快到了俞恺、王胖子身边。 “打开两边的车门。”二胖对后面的张雨旋喝道。 张雨旋不敢不听，胆颤心惊地打开左右车门，身子一矮钻到了车坐下面。 二胖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抽了抽嘴角，偏头朝车外喊到：“上车。” 俞恺和王胖子同时松了口气，击退身边的丧尸，抱着飞驰的车门翻身坐到了车里。 另有两位受伤的特战队员，跟着上了车。 “他们受伤了！”张雨旋盯着从上面滴落的血，放声尖叫。 王胖子下意识地避开队员，往俞恺身边缩了缩。 俞恺亦是浑身一僵。 香香难受地合了合花苞：“真吵！” 它的声音只有与它结契的俞恺能听到。 “闭嘴！”二胖朝张雨旋断喝了声，目光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左右身门边的战友，“三儿，小六，伤到哪了？” 段杉捋起衣袖，露出了手臂上泛着黑臭的三道爪印。 陆鸣的伤在肩头，比段杉还要严重，肩头的肉被撕去，露出了森森白骨。 两人同时拔出了匕首，一个咬牙削去腐肉，一个脸色苍白地刮去骨头上的黑渍。 这也是两人上车的原因，这么做，不管有没有用吧，去除毒源总能多撑一会儿，让他们再多杀几头丧尸。 冷汗一层层从前胸后背冒出，打湿了衣服，模糊了双眼，两人咬着牙哼都没有哼一声。 二胖红了眼，却无能为力。 “不……不把他们绑起来吗？”张雨旋小声道，“万一变成了丧尸怎么办？” 把挖下的腐肉丢出窗外，段杉长长地吐了口气，嗤牙一笑：“不劳姑娘费心，我和小六等会儿就下车。” “香香，他们……会变成丧尸吗？”俞恺心有不忍。 香香看了看两人，肯定道：“会！” 病毒已经顺着血液流向了四肢百骇。 “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多少？” “坐着不动的话，还能再活半小时。”香香淡淡地道，“下车，最多只能蹦哒十分钟。” “半小时！”俞恺敲了敲膝盖，眼睑轻垂，“半小时我们能回到b区吧？回到b区，说不定还有希望。” 父母五年前车祸身亡，他被姥爷接到身边照顾。 对于末世、姥爷的研究，他原是不知道的。 也是有一次起夜，他听到姥爷打电话，跟对方说：什么丧尸晶核、病毒。 彼时他正用自己播音得来的钱，私下彻查父母死亡的真相。当时，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 什么样的石头，能让他们不惜犯下杀人的罪责也要得到？ 那时他百般不得其解，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判断错误，查错了源头？ 然而姥爷的话给了他启发，进而他也知道了姥爷的研究方向。 既然研究院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研究丧尸病毒了，说不定，已经研究出了解药。 “啊——” 俞恺吓得一激灵，抬头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外面。 在车前灯的照耀下，一名身形修长的男性丧尸，正淡笑着吞食着块血肉。 他一身银白色西装，却在这满目疮痍的丧尸堆里，纤尘不染，衣折全无，优雅从容得好似末世前，端坐于西餐厅里用餐的绅士。 在他脚下，聂小飞捂着掀去血肉后，露出白骨的大腿，一边蹬着没受伤的那条腿往后退去，一边吼道：“你是人还是丧尸？” 醒来至今，聂小飞见的丧尸没有万只，亦有几千，可从没见过哪一只丧尸的容貌跟人类无异的，他们哪只不是眼神呆滞，脸色青紫干瘪，口流黄水。 男子吃完贴骨的细肉，把剩余的随意一抛，立马有丧尸叼住啃食。 随之他双手一摊，一名水系异能的丧尸从丧尸群里走出，放了两个水球在他手上，帮他洗去血渍污秽。 如此还不算完，水系丧尸让开，丧尸群里又走出来一只木系丧尸，挽手开出花儿，提取花瓣中的香露围着他喷洒了一圈。 “娘的！娘的！爱了爱了，这男子太极品了。”香香探着头上的小花苞，看着窗外的男人心动不已。 却没注意到，它脚下的俞恺双手紧握，脊背绷成了一条直线。 俞恺颤声道：“他是人还是鬼？”这张脸……这张脸…… 香香勾头瞅了他一眼：“哪来的鬼，他是丧尸。唔，脑中好大一颗晶核，还是雷系呢。小俞子，你们要遭殃了。” “吱——”二胖于聂小飞身后停下车子，打开车门，拎着根铁棍挡在了他面前。 “嗤~”男子轻飘飘地瞥了二胖一眼，“可惜，我不喜欢肥肉。” 双手插兜，男子偏头看向高坐于杜鹃树上，挥舞着藤蔓在前开路的曦曦，舔了舔唇，眼里闪过一抹噬血的馋意：“真香，浑身都是流动的能量。” 话落，男子身形一晃，已消失在了几人面前，到了杜鹃树下。 二胖头皮一麻，朝前面的宋晏叫道：“老大，曦曦——” 小杜鹃浑身一悸，忙收回枝条来挡。 “呵！凭你！”男子嘴角轻勾，单手一挥，落雷击在小杜鹃身上，疼得它惨叫一声，缩小身形钻进了地下的土里。 身下没了支撑，曦曦从空中落下。 不待她张开藤网护住自己，男子一挥手，曦曦身不由已地就朝他飘了过去。 眼看就要落在他手里，一股浓墨的暗能量袭来，吞噬了男子的五指。 随之从男子的后方伸来一根木棍，挑住曦曦褪到颈后的防护帽，将她带进了怀里。 触到身后熟悉温暖的怀抱，曦曦紧绷的神经陡然一松，仰头道：“叔叔。” “嗯。”宋晏没看她，盯着恼羞成怒的男子，胳膊一翻，让她抱着自己，“抱紧了。” 曦曦手脚并用，跟只小袋鼠般挂在宋晏身上。 “俞易之！” 宋晏眯了眯眼，一个死了五年的人。 俞易之甩去手掌上残留的灰黑，任由体内能量流转，于指根处重新长出五指。 待五根手指长全，他弹了弹浅白的指甲，偏头看向宋晏：“你认识我。” “看过你的档案。” 俞易之不甚感兴趣地“哦”了一声，伸手一指宋晏怀里的曦曦：“我要她！” 宋晏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凛，带了森森杀意，薄唇微张，轻蔑道：“凭你！一只腐烂的臭虫，也敢肖想老子的心头宝！” “耶！”曦曦杏眼圆睁，惊喜地仰头看向宋晏，“我是叔叔的心头宝吗？” 宋晏：“……” “臭虫！”俞易之面容一阵扭曲，气得张开了五指，“劈里啪啦”的雷弧于手心形成一个圆球。 圆球转动间，不停地吸收着空气中的能量，很快就由鸡蛋大小长到西瓜那么大…… “哈哈……我是叔叔的心头宝，心头宝哟……”曦曦乐不可吱地往上蹿了蹿，张嘴啃了啃宋晏的下巴，大张宣布道，“叔叔也是曦曦的心头宝呢。” “去死——”俞易之托起手中的雷球，奋力朝父女俩一抛。 宋晏身形一侧，举起木棍，对着雷球猛然一拍，“轰隆隆——” 雷球落进丧尸堆里，团灭一片。 “啊——”曦曦看着连晶核都击成渣渣的一片灰黑地带，回头冲俞易之竖了竖大拇指，“厉害！继续！” “找死！”从他醒来，便事事顺利，何曾受过他人的半点委屈和蠢弄。 身形一晃，俞易之张着五指朝曦曦的头部抓去。 第63章 第63章 宋晏抬手一挥, 如浓稠如墨的噬食异能挡在了身前。 俞易之见识过它的厉害，忙身形一晃, 到了宋晏身后, 青黑的细长指甲抓向了曦曦的小脸。 宋晏抱着曦曦身形急转, 与之同时飞起一脚，踹向俞易之肩头。 俞易之胳膊肘一抬, 挡住了宋晏的脚，继而猛然一推, 推得宋晏踉跄着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砰——” 曦曦扭头朝后看去，只见一个稍胖的寸头叔叔, 被只丧尸一拳击飞，落在了车顶, 复又从车顶滚落，眼见就要被围拢的丧尸吞了, 不由朝土里的小杜鹃喝道：“快去后面帮忙。” “唔……”小杜鹃从土地里探出头来, 蠕动着花苞里的晶核，含糊道，“曦曦, 我受伤了，伤的好重。” 曦曦跟它虽然还没有签契，达到心灵相通，却也深知它的尿性，不就想借机讨些好处吗？ 拉开衣兜的拉链, 掏了枚如云似雾的晶核给它：“快去。” 小杜鹃接住，感受着晶核内涌动的庞大能量，往根须里一塞，乐道：“尊命！” 俞易之在旁轻哼了声：“小娃儿倒是大方，竟把一枚空间晶核给了一棵变异植物。” 曦曦恍然，怪不得那只丧尸狗会隐藏身形呢，原来是借助了空间异能啊。 宋晏若有所思，抬眉看向俞易之：“你的意思是，异能丧尸的晶核，我们若是用了，便可以得到那丧尸的异能？” “啊！早知道我就不给小杜鹃了。”曦曦遗憾道，“应该让它帮忙净化一下，吞进肚试试。” “吞进肚！”宋晏蹙眉看向曦曦，“研究院那边公布的晶核用法？” “不是。”曦曦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是我贪吃。” 宋晏伸手探向她颈侧的脉博，见跳动平缓，气息平和，捏着她的脸蛋气笑了：“胆子真大，什么都敢往肚子里吞！” 俞易之在旁看得心塞，太过分，当他是纸片人啊。懒得再跟两人说什么废话，精神力散开招了数十位异能丧尸过来。 在俞易之的指挥下，几十位异能丧尸收拢包围圈，将父女俩围了起来。 宋晏浓墨淡彩地一挥，恐怖的能量拥出反手包围了一众异能丧尸，随着“啪嗒啪嗒”的晶核落地，哪里还有异能丧尸们的身影，全部消失得渣渣不剩。 不说后继围来的丧尸吓得齐齐往后退去，就是俞易之亦是身形一闪隐入了丧尸群里，只待伺机而动。 曦曦欢呼一声，放出藤蔓捡起地上五颜六色的晶核，装满了两个兜兜。 “叔叔，我们快点去找爷爷吧。”曦曦收回藤蔓，揽着宋晏的脖子催促道，“我看到爷爷被丧尸抓伤了。” 宋晏一怔，想了下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曦曦是预知了什么。 抚了抚她的头：“什么时候被抓的？”抬腕看了下表，宋晏又道：“现在是9点49分，离爷爷被抓还有多久？” 曦曦闭眼，集中精神力调出先前看到的画面，视线从宋浩初身上滑过，落在b区入口外面高悬的挂钟上：“22点33分。” “不急，还有时间。”宋晏说罢，身形一动，抱着曦曦往回跑去。 与之同时，无数的异能丧尸在俞易之的指挥下将钱开宇等人围了一圈又一圈，随着包围圈的缩小，不时有人被抓，被扑倒。 香香不顶用，小杜鹃被俞易之抓住了弱点，指挥了十几位雷系丧尸招呼它。 一时之间，钱开宇等人伤残过半，王胖子、俞恺、张雨旋更是成了几人的拖累。 “叔叔，我给你开路。”曦曦张开双手，放了株十来米高的、一人合抱那么粗的花树出来。 甩出藤蔓吊了两人上去，曦曦小脸苍白地冲小杜鹃喊道：“小杜鹃，我许你一百颗异能晶核，你把身上所有的花苞和净化好的晶核给我。” 小杜鹃被十几位雷系丧尸打得左支右绌，应接不暇，还不忘讨价还价道：“你还要跟我签订契约，让我成为你的灵宠。” “呸！”香香方才还缩着头，只觉修为低得无颜招见小辈，这会儿见小杜鹃打起曦曦的主意，立马怒了，“小兔崽子，老娘选定的主人，你也敢要，心大的咋不上天呐！” 香香的气息一冒出来，小杜鹃瞬间就怂了：“祖……祖祖？” “哼！”香香立在俞恺头上，昂着头上的小花苞，十分高冷地斜晲了它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斤斤计较，没有一点大局观。” 小杜鹃没敢啃声，默默地将身上的花苞一分为二，一半给了曦曦，一半给了香香。 花苞飞舞着向一人一小苗飘去，俞易之原是想截胡的，被站得高看得远的宋晏挥手一团异能，吓得又缩了回去。 曦曦伸手揽了满怀花苞，叼了一朵吃下，又指挥着藤蔓喂宋晏吃了几朵，缓过劲来冲对面喊道：“香香，你把花苞分给大家。花苞里裹着蜂蜜和净化好的晶核，大家吃了不但可以激发体内的异能、缓解体力不支，还能敌抗体内的丧尸病毒。”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彻底解了聂叔叔他们几位已侵入五脏六腑毒素，想来，多少应该有些用吧。 段杉、陆鸣、聂小飞，连带着俞恺和王胖子都是一喜，接了香香抛来的花苞，二话不说就吞进了肚。 钱开宇、二胖等人也有。 随之众人便感到，一股股能量从胃部蹿起，流向四肢百骇，无伤的精神抖擞，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便是打起异能丧尸，也不再全无还手之力。 有伤的，本来被病毒侵蚀得冰凉、疼痛的身子也立马暖了、疼痛缓了。 香香见此，有伤的又按伤情的轻重，多给了一朵或是两朵。 曦曦又吃了两朵花苞，才指挥着身下的花树朝钱开宇他们走去。 站在树杆上，宋晏朝下一挥手，便清空一片，杀伤力之大，异能之恐怖，稍有些意识的丧尸都纷纷朝后退去。 若不是有俞易之的精神力压制，这会儿他们只怕转身已经跑了。 曦曦乐得一边不停地往宋晏嘴里塞花苞，一边挥舞着藤蔓捡拾地上的晶核。特别是小杜鹃身边的那一把雷系晶核，颗颗都有鹌鹑蛋那么大，颜色比钻石的纯度都高，拿在手里十分漂亮。 兜兜装不下了，曦曦把自己防护服的帽子摘下来，用来兜晶核。 下面的异能丧尸清理完，宋晏抱着曦曦跳下花树，走到段杉、陆鸣身边，俯身扣着两人的下巴，看了眼两人的脸色，一颗心不断下沉。 花苞的能量只能压制他们身上的病毒，做不到清除。 “老大！”段杉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我和小六还想再活一会儿，等我们把你们送到b区入口，你就一人给我们一木仓，别让我们变成那吃人的怪物。” 曦曦抓起一朵花苞塞进嘴里，嚼巴嚼巴咽下，又拿起一朵…… 俞恺瞪眼，第一次见这么馋的丫头，他承认那包裹着蜂蜜晶核的花苞入口味道极好，可那一朵的能量也不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全部吸收，别浪费了才好。 “老大，还有我。”聂小飞瘸着腿过来，“等会儿到了对面，你也给我来一枪。” “嗝~”曦曦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脱下防护服的上衣，把剩下的花苞包进去，放到宋晏手里，“叔叔你帮我拿着，等会儿我饿了，你要赶紧喂我吃一朵啊。” 说罢，走到陆鸣身前，拽着他的手示意他盘膝坐下：“我帮你治治。” 陆鸣低头瞅了瞅曦曦，又看了眼宋晏，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是拒绝呢，还是在这剩下的时间里，顺着小侄女的意思，陪她玩会儿过家家？ “曦曦，”以宋晏对她的了解，自然不会觉得她在胡闹，他在她身旁蹲下，扶着她的双肩确认道， “你能治好六叔对吗？” “我觉得我可以。”曦曦挠挠头，她也不是太肯定，就是出自一种直觉。 “行。”宋晏将手中的花苞递给段杉，抚了抚她的头， “那你带六叔、三叔进车里治伤，叔叔在前面开路，咱们去找爷爷。”如此，两边都不耽误。 “好。”曦曦伸手收回远处的花树，牵了段杉、陆鸣往车里走。 “二胖你去开车，聂小飞你坐副驾，等曦曦忙完，再让她帮你治。”宋晏说罢，转头又道，“小杜鹃你带着这位王先生和俞恺坐在车顶，小心丧尸俞易之。” “俞易之！”俞恺惊呼道，“宋叔说的可是那一身白西装的丧尸？” 宋晏垂眸瞥了他一眼，声音冷淡道：“认识？” “我爸就叫俞易之，”俞恺踌躇道，“五年前，他跟我妈一起出车祸去逝了，我也不是太确定方才那……是不是他。” 宋晏拍了拍他的肩，冷酷道：“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能力不低，对人类危害甚大，于我们来说，他只是一个即将被歼·灭的对象。” “我……我想跟他见一面。” “呵！”宋晏轻笑了声，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天真！” “他……”俞恺固执道，“他衣着整净，能力出众，又是这些丧尸的头头，我想，他应该是高阶丧尸吧。书上说，高阶丧尸会恢复神志，记起过往。” “万一他还记得我呢，说不定我能跟他谈谈……”俞恺心怀希望道，“另外，我还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别人为什么要为一颗小石头杀他？” 宋晏本来要问什么书记录了高阶丧尸会恢复神志，记起过往？然而待听到什么小石头，不由肃然一惊：“你是说，当年你父母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因为一颗小石头？” “是。”俞恺点头，“宋叔知道那石头是什么吗？” 宋晏的心突然乱了，望着几里地外的b区入口，只觉心惊肉跳。 “宋叔？”俞恺被宋晏身上陡然爆发的森然气质，激得倒退了几步。 宋晏脑子里飞速闪过俞易之的资料，并划出了重点。 一：俞易之是研究院院长章安易从孤儿院领养的义子； 二：据孤儿院长说，俞易之被章安易领养时，不愿改名换姓，究其原因，俞易之这个名，是随出生日期一起放在襁褓里的，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三：俞易之大学毕业后进入研究所，成了章安易最为得力的助手。 四：俞易之娶了章安易的独生女儿章敏，半年后生有一子，想来就是眼前的小子吧。 第五，也是他当年从车祸入手查到的秘密，俞易之的亲生父亲其实是元华，章安易的师弟，那个被他们老师撵出实研室的天才型人物，亦是军方对隐藏在季明宇等人身后的元博士身份的猜想。 “你是怎么知道，你父母死于一颗小石头的？”五年前降落于帝都，又莫名消失在各方眼皮子底下的陨石，原来竟是俞易之拿走的吗？ 那么章安易呢，他在其中又办演了什么角色，万一……根本就没有元华，他就是一切事端的幕后策划者……宋晏光是如此一想，背脊上就蹿出一层白毛汗来。 低头看向俞恺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我，我……”俞恺骇得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站在他面前的仿佛不在是那个冷静沉着的特战队队长，而是惯会收割他人性命的无常， “我查的。我用播音得来的钱和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找了世界上排名第三的黑客，和最有名的三个侦探查的。” “只是……我查的晚了，很多痕迹都已消除，所以那石头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知。” 宋晏淡淡地吐出两字：“陨石。” 俞恺颓然地垂下头：“果然……” 听到姥爷说什么丧尸晶核、病毒，他就该想到。 “以你对你姥爷的了解，你说他现在最有可能待的地方是哪？”a、c塌方，以他的老谋深算，他最可能待的地方…… 俞恺攥了攥拳：“b区实研室。” 宋晏闭了闭眼：“你说，他想要什么？” “先前他要权要名，现在……”俞恺抬头望向远处黑黝黝的陨石和这疮痍的大地，“亦然。” “所以，拿下b区，将会是他的第一个目标。”宋晏陡然睁眼，挥手卷起钱开宇等人，张手吞下俞易之挥来的雷电，拎起手中的木棍猛然朝丧尸群里的俞易之投去，直击他的头颅。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小天使们。感谢在2020-03-31 17:56:28~2020-03-31 23:1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燃烧我的卡路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第64章 俞易之闪身躲过, 再次隐没了身形，宋晏没有去追击, 而是拎起俞恺往车顶一抛, 急迫道：“走——” 话落, 双手一挥，黑暗的吞噬异能浓稠如油般朝前面的丧尸卷去, 沾之便灰飞烟灭，只余晶核落了一地。 护在左右的钱开宇等人见此, 忙踹飞身前的丧尸，跑步跟上。 车顶的小杜鹃接住俞恺，放到身边, 抽飞左右“嗷嗷”扑来的丧尸，乐颠颠地捡起地上的晶核。 车子“嗡”的一声, 碾过地上的丧尸尸体追在了宋晏等人身后。 小杜鹃在捡拾晶核之余，还不忘吞食吸收, 重新开出花苞, 让蜜蜂窝在里面酿蜜。 车里，曦曦双掌覆在陆鸣肩头，淡淡的绿色异能于他白骨上萦绕, 触及到上面的病毒污渍，立马净化一空。 很痛，那是一种剥离的痛，痛后，身上陡然一轻, 体内的异能被激发，源源的能量从丹田溢出，蹿向四肢百骇，舒服得不行。陆鸣不自觉得哼叽了两声。 曦曦收手，攥着袖子抹了把头上的汗，扒开段杉拿着的兜帽，抓了三朵花苞塞进嘴里。 “怎么样？”段杉紧张地看向陆鸣。 陆鸣张手，嫩绿的一点小芽从手心钻出，慢慢地舒展叶片，抽枝长大，开花、结果。 段杉看着挂满技头的圣女果，止不住为兄弟感到高兴：“真好！” 原以为是必死的结局，没想到转头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春。 “真的好了？”聂小飞扒在椅背上，探身朝后看来。 陆鸣笑着摘了把果子，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 “也给我尝尝。”聂小飞伸手讨要道。 陆鸣不舍地给了两颗。 “瞧你那小气样！”聂小飞把果子塞进嘴里，不耻道。 “呵!”陆鸣冷笑，“两颗，还有二胖一颗呢，你一把全吃了。论小气，咱俩，大哥就别说二哥。” 聂小飞一噎，不屑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当我稀罕。等会儿，曦曦帮我疗伤，我说不定也会激发一个木系异能。” “切！”陆鸣笑他痴心妄想，“就你那体质，激发一个土系异能，就是幸运的了，还想再要一个，心真大！” 聂小飞气得举了举拳。 “唉，对了，”段杉抽了几张纸币给曦曦擦试鬓角、脖子里的汗，随口问陆鸣道，“你的异能能跟曦曦的一样，可以净化丧尸病毒吗？” “我试试，”陆鸣手腕一翻，收回掌心的圣女果植株，伸手覆向段杉受伤的胳膊。然后，就见绿光闪过，一团绿色植物喷出，扎得他的胳膊污血在横流。 段杉眉头一皱，缩回了胳膊。 “我再试试。”陆鸣收回手中的刺条，不死心地又放出了异能。 刺条于他手心飞速蹿出，瞬间占满了整个后座，段杉身形一矮将曦曦护在了怀里。 看着段杉背上的斑斑血迹，陆鸣讪讪地收回刺条：“……用力过猛了，我再小心点……” “别别……”曦曦从段杉怀里钻出，忙冲他摇了摇小手，“你的异能跟我的不一样。” 怕他不信，曦曦摊手放了一团淡绿色的柔光出来：“你看，我除了放植物外，还能放光。” “我说不定也能……”陆鸣一张手，手心蹿出的枝条又四下飞舞了起来。 若不是段杉反应快，有一条就抽到曦曦脸上了。 “够了！”段杉板了脸色，“要练习下车练去。” 陆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张雨旋刚要从座椅下钻出，聂小飞翻身坐了过来。 段杉双眸如冰地朝下瞥了一眼，警告道：“老实地窝着，别乱动。等会儿误伤了你，我们可不负责。” 张雨旋恨恨地磨了磨牙，低低地咒骂了声。 聂小飞似笑非笑地看向段杉：“你跟她计较什么？” “别小看女人的算计。”段杉轻哼了声，拧开水壶，喂曦曦喝了几口水，又吃了块巧克力，两包肉干。 曦曦推开他又送到嘴边的面包，伸手覆在了他受伤的胳膊上。 段杉有心想让她多歇会儿，又怕冒然开口，打断了她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君不见武侠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俞易之飘在空中看着远去的越野车，眉尾轻扬，舔了舔唇，邪魅一笑：“有着浓郁能量的小娃娃啊，又香又软又嫩，放你走，我怎么舍得……” “哈哈……”仰头一笑，俞易之张开双臂，伸出精神触角，向广袤的天地传达着什么…… 随之，方圆十公里的丧尸，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仰头认真倾听了几秒，然后，机灵的异能丧尸飞速地扑向了身旁的同伴，挖出对方的晶核吞下，爬起来寻找下一个目标……伴着一场场杀戮，丧尸们的四肢灵活了，异能升级了，攻击时已经会喷火、射出冰刃，筑起土墙…… 俞易之满意地勾了勾唇，发出了招唤。 有精神系升级快的异能丧尸晃了晃头，想摆脱他的指挥，被他感知到，立马让别的异能丧尸过去，将其击杀，挖出晶核吞了。 如此以来，有的丧尸便同时拥有了两种或是两种以上的异能。 “呵呵……”低低地笑了声，俞易之眉眼微弯地又朝远处的越野看了一眼，指尖点着下巴，好生算计了下b区入口的地理位置，于赶来的异能丧尸中挑选了一番，选出几只队长，交待了几句，飞身而下。 下面的丧尸也不知道从哪个古董店，或是什么博物馆抬了顶那种复古的花轿过来。 俞易之挥手掀飞轿顶坐了进去，低喝了声：“走！” 抬轿的八名丧尸都是速度异能者，奔跑起来不比前面二胖开的越野慢，追上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与之同时，赵星严、载从灵对面的帐篷动了，地下城的研究院也动了。 因为有宋浩初的提醒，守在大厅里的警卫员一直戒备着，发现不对，他的手下意识地就伸要了大腿的外兜，那里装着颗信号弹。 只要拉响…… “噗！” 警卫员不敢置信地看向从后背钻出前胸的利刃，很奇怪的是，他第一个念头竟不是悲伤于战友的背叛，而是在想：他穿的防护服不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吗？ “噗！” 利刃被抽出，警卫员倒下时，看到很多的兄弟跟他一样，被身旁的战友放倒在地，站着的无不是面无表情地攥着手中闪着血色蓝光，可伸缩的利刃。 “这是什么刀？”他平静地问道。 那战友愣了下，淡淡道：“激光刀，元博士最新研发的武器。” “怪不得呢。”警卫员的手伸进兜里，捏碎了身份卡。 没有身份卡，进入不了电梯。 那人笑了下：“迟了。按时间算，这会儿电梯的程序，已经被改写，便是没有身份卡，” 他看向冲进来的瘦猴、大汉等人，“他们一样能进入电梯，入住地下城。” 泊泊的血液从后背流出，警卫员觉得自己越来越冷：“为什么？” “我是普通战士，普通战士只有两个家属名额入住地下城。我父母知道后，自愿放弃了生的希望，将名额让给了我的妻儿……”男子背手而立，望向月色下耸立于天地间的陨石，浑身溢满了悲伤，“陨石下坠时，我坚守在岗位上，护送各方家属、各界优秀人才进入地下城，我的妻儿却是在最后一刻，才接到上面发布的消息……” 剩下的不用说，警卫员就明白了，陨石下坠前，上面接到了a、c两区极有可能会在陨石坠落的冲击下塌方的消息。 c区还好，a区原定入住人员，含概了军政要员和优秀的科研人员，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b、d两区原定的基成人员就要被舍弃，而这里面……包括了一些军人，和军人家属。 警卫员扯了下唇：“我很抱歉，可这不是你伤害同伴的理由。必要时，不要说是我，便是宋师长都要选择自我牺牲。” “那你还不去死！”男子飞起一脚，将警卫员的身体踹飞了出去。 警卫员借机拉响了信号弹，“砰——” 信号弹蹿飞，于大厅内打着旋的炸开，盛放的烟火下是血的洗礼。 赵星严、载从灵和数千名没穿防护服的战士霍地一下站起，冲出帐篷。 拖着长长蓝色曳光的子·弹，于夜色下似一颗颗炫丽的流星，射向众人，收割着他们年青的生命。 那是激光枪。 “啊——退——” 刚刚退进帐篷的战士，又迎来了光弹的轰炸。 血肉横飞，火焰蹿起……生还者廖廖…… “娘的！哪个王八糕子搞事，老子……”望着身后的炮·弹、烟屑、火海，王师长的话说到一半，突觉胸口一凉，他垂头看去，一枚蓝色的子·弹从胸前蹿出，随之泊泊的血从小小的洞中流出，他感到了生命的流逝。 宋浩初回头，忙了几天建起的外围安全区，已在短短的两分钟内被催毁，火海中血色弥漫，惨叫连连。 踉跄了下，宋浩初目眦欲裂。 “领导！”余崖飞身撞开他，被扑来的丧尸一口咬在肩头，撕去一块血肉。 宋浩初压下心头的慌乱与急切，强打精神，将余崖护在身后，让他赶紧把肩头的腐肉削去。 “老大！”钱开宇瞠目地看向b区的外围广场，失声叫道，“出事了。” 宋晏狭长的眸子猛然一缩，回头冲车顶的小杜鹃吼道：“把你身上的花苞和净化后的晶核给我。” 小杜鹃有些不舍，它的花苞好不容易又长了满树。 作者有话要说：好难啊……小天使们晚安。 感谢在2020-03-31 23:18:18~2020-04-01 22:3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枫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第65章 恰在此时, 曦曦治好了段杉和聂小飞身上的伤。闻言，抓了几朵花苞塞进嘴里, 打开车窗, 抛出根藤蔓缠住小杜鹃的枝杆, 身子一翻拽着藤蔓爬上了车顶。 伸手抚过俞恺手背上的抓伤和王胖子脸上的咬伤，曦曦拍了拍小杜鹃：“把你身上的花苞和净化好的晶核给叔叔, 我跟你结契。” “曦曦——”小杜鹃激动得一把攥住她的衣袖，颤声求证道, “真哒？” “嗯。”曦曦举起枚藤蔓叶子划过指腹，成串的血珠滴落在小杜鹃张开的叶片上。 香香嫉妒地看着小杜鹃吸食完叶片上的血液，又贪婪地缠上曦曦的手指, 一遍遍地舔食过她的伤口。 “好了。”曦曦有些怕痒地推开小杜鹃的花枝，淡淡绿色异能从伤口上抚过, 哪还有丁点划痕，“我要去找爷爷了, 你快把东西给叔叔, 陪我过去。” 顶着香香羡慕嫉妒恨看来的精神压力，小杜鹃晕乎乎地将自己身上的花苞连同晶核全部甩给了宋晏。 跳下车，带着曦曦跃过宋晏等人, 朝前蹿去。 宋晏忙脱下衣服，拎着袖子朝飞来的花苞晶核蓦然一卷，兜住所有，系在身前。然后抓了把晶核塞进嘴里，瞬间体内原已枯歇的异能, 慢慢地又缓了过来，突然宋晏一僵，停住了……这是…… 钱开宇伸手从他胸前的包裹里抓了把无晶核的花苞，自己吃一朵，剩下的分给身旁的兄弟，见他如此，不由疑惑地叫了声：“老大？” 宋晏收回吞噬异能，重新感受了下，手一挥，地上掉落的晶核瞬间消失了踪影，这下确认了：“我方才吃的花苞里有一枚空间晶核。” 应该是曦曦给小杜鹃的那颗。 小杜鹃珍藏着一直舍不得吃，现在反而稀里稀里糊涂地给了他。 钱开宇惊愕地挠了挠头：“老大的意思，异能丧尸的晶核，我们吃了，便可以得到晶核里的异能，对吗？” “嗯。”宋晏打开包裹，挑了把五颜六色的异能晶核，金木水火土齐了，其中雷系的最多。 “自己选一个试试。”宋晏对几人道。 钱开宇下意识地挑了个雷系晶核，其他人见了，多数跟他一样，选了雷系，只有一个要了金系。 “我先来。”钱开宇说罢，举起晶核塞进嘴里。 雷系晶核里面蕴含的能量强大，便是被小杜鹃净化了里面的杂渣和暴戾因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钱开宇当下就倒在地上，疼得翻滚了起来，剥皮抽骨亦不过如此。 宋晏一怔，忙扣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朵裹有花蜜的花苞。 片刻后，钱开宇一身血渍油污的从地上爬起来，张开手，细小的电弧于他手心“噼啪”闪烁。 “成了！”大伙儿面露喜色，接着就要吞下手中的晶核。 “等一下！”钱开宇心有余悸道，“你们要不要换一种异能晶核，雷系的能量太暴躁了，要不是我咬牙硬撑，真的挺不过来。” 几人互视了一眼，出于对强者的渴望，均是摇了摇头。 钱开宇无法，只得接了宋晏手里的花苞，守在他们身旁，由宋晏在前抵挡不断涌来的丧尸。 段杉、聂小飞、俞恺、王胖子见此，纷纷跳下车，护在了几人的左右两侧。 连续的惨叫从几人嘴里发出，引得围攻部队的丧尸纷纷掉头，朝他们跑了过来。 宋晏一边挥手收割着丧尸的头颅，一边用空间收起落在地上的晶核。 双手互动间，竟是所向披靡。 香香垂头看了眼地上嚎叫着滚成一团的几人，阖了阖花苞，无奈地嘟囔了声，跳下俞恺的肩头，过去，帮忙梳理了一下他们体内暴起乱蹿的能量。 “唉，可惜了。”看着能量最终流向他们头部结成晶核，香香略带遗憾地晃了晃头上的花苞。 俞恺收回望向几人的羡慕目光，偏头看向爬上肩头的香香，不解道：“可惜什么？”难道他们觉醒的雷系异能还不够好？ “可惜他们太心急了，若是吞食晶核时有曦曦在旁看护，引导着他们体内的能量流向丹田，转化成灵力，那就更好了。”异能者哪有修行者走得更加长远。 俞恺眸光一闪：“有什么不同？”他原还想着，借此机会，向宋晏讨一颗雷系异能吞服呢，现在…… “当然不同了。”香香淡淡斜晲了他一眼，“一个是能量集结于脑部形成晶核，一个是灵力汇集于丹田，一步步结丹、成婴，甚至于……”打破这方天地的桎梏，飞升成仙。 当然，这些于他们来说，还太过遥远，实现的可能性不大，可即便如此，俞恺也从香香的廖廖几句，听出了二者之间的天差地别。 “灵力！”俞恺轻喃，“原来陨石带来的不只是破坏。” “当然，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正反两面。”有些话，香香原本是不准备跟他说的，它还存着有朝一日跟他解除契约，把这些当作敲砖，扣开曦曦的心房，跟她结契呢，现在……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说，在断横山它咋就那么想不开，给曦曦一根又一根小枝条呢。 结果……反而让其中一根小枝条截了胡，将它看好的主人给抢了…… “结丹、成婴，这不是修仙吗？”俞恺后知后觉地猛然抬头，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陨石的降落，还带来了灵气复舒。” 还不算太笨！香香点点头，“灵气复舒，仙门开。” 香香跳上他头顶，望向远处那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巨形陨石：“这将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也是一个血与火，希望与毁灭并存的时代，旦看你们如何打破旧有的规则制度，迈向新纪元了。” 而曦曦，她性格坚毅，百折不挠，有机缘，懂人心，原是它最为看好的领袖型人物。 可惜，便宜了那根杜鹃枝。 俞恺听得热血沸腾，好似下一刻，他就一脚迈进了仙门，站在了巨人的肩上，成了他人仰望的对象。 “走——”宋晏陡然一声断喝，打断众人的沾沾自喜和意想，捏了朵裹着雷系异能晶核的花苞塞进嘴里，率先朝前冲去。 与众人手心亮起的小小电弧不同，晶核进肚，宋晏挥手撒出的成片惊雷，便是二阶后期。 “还是老大厉害！”这天赋，几人不服都不行。 “不想淘汰出特战队，”钱开宇凝重道：“我们就要努力追上老大的步伐。”差距太大，便是有老大护着，上面也会想办法将他们调离特战队。 因为特战队只要最优秀的精英人才。 “是！”几人脚下不停地应道。 有小杜鹃和宋晏先后在前开路，一行人走的又快又顺，不时就与外围的部队汇合。 曦曦先一步到达，只是大家都穿着防护服，高低胖瘦又都差不多，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内找到宋浩初。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领导！” 她记得警卫员叫爷爷就是领导，“小杜鹃，我们快点过去看看。” “好哒。”跟曦曦签契了，小杜鹃兴奋的精力无处安放，行走间，挥动的枝条跟台大型纠杀机似的，收割了一批又一批丧尸。 若非如此，她们还没有这么容易走到战士们身边呢。 毕竟这会儿小杜鹃又长高变粗了数倍，早已失了先前的模样，没几个能认出它就是宋浩初先前带出来的小花树。 “领导——”王师长的警卫员跪倒在他身旁，颤抖着手伸向他鼻下，半晌才有轻微的呼吸传来。 “小李，”某营长伸手抓了只丧尸挡在身前，抵住飞来的子·弹，一边朝身后吼道，“王师长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还有气。” “曦曦，”小杜鹃害怕地缩了缩身子，“那蓝色的光点好恐怖哦。” “还有，他们怎么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曦曦也是迷惑不解：“那地上躺的好像是欺负爷爷的坏蛋，我们救吗？”两方，也不知道哪边是好人？ “……”小杜鹃迟疑了下，“他身上有功德金光，救了，于你修行有利。”这些它原是不懂的，可自从跟曦曦结契后，就好像打破了某种规则，一些神秘的东西都能感知到了。 “那，”曦曦指了指手拿激光枪、激光刀的另一方，“他们呢？” “他们身上朦胧地笼罩着一层黑气，应该是坏蛋吧。”小杜鹃不是太确定道。 现下，曦曦与它心意相通，如何不知它的含糊其词：“算了，我们还是夺下他们手中的刀、枪，捆了留给爷爷处理吧。” 说话间，一道激光扫来，小杜鹃吓得抱着曦曦身形一缩，趴在了地上。 喷涌的污血撒下，落了一人一树满身。 随同“扑通！扑通……”的丧尸尸体一起倒下的，还有身穿防护服的战士。 “可恶！”看着滚到身前的青年头颅，曦曦气得一捶地面，张开双手，无数的藤蔓向四周伸去。 缠住手拿激光枪的战士或是幸存异能者的双脚，猛然一带将他们拖拽在地。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缠在他们脚上的藤蔓又飞快长出触须，折了他们的手腕，任其手中的刀、枪掉落于地。 小杜鹃见此，忙伸出枝条，卷了刀、枪过来：“曦曦，这些武器好厉害啊，我们拿给爷爷用。” “嗯。”没了武器，曦曦发现这些人还有异能。 怕他们再使坏，曦曦攥着藤蔓将他们体内流动的能量吸噬一空。 “曦……曦——你，你什么时候有了这能力？”小杜鹃瞠目不已。 曦曦头一勾，咬了朵它身上的花苞吞下：“这算什么，看我放大招给你看。” 说罢，运转体内的冰系异能，顺着藤蔓瞬间将另一头捆绑的人冰封成块。 小杜鹃：“……你，你吞了冰系晶核。” 曦曦拍了它一巴掌，“这么吃惊干嘛，那些晶核不是你给我的吗？” “我给了，也没让你现在就吃啊，你知不知道，乱吃东西，有时候会死人的？” 曦曦不以为意地推开身上的它，从地上爬起来，得意道，“不止冰系哦，还有暖暖的火。” 说罢，指尖一捻，一团火于身前熊熊燃起。 “好暖啊！”曦曦笑眯了眼。 怪不得祖祖一心一意要跟她结契呢？小杜鹃心下感慨，换个人一下子吞这么多异能晶核，怕早已爆体而亡了。 第66章 第66章 某团长和王师长的警卫员, 目光复杂地看着大腿高的小娃娃领着株挂满晶核，亮瞎人眼的高大变异树, 几下干翻一众叛乱, 解决掉一圈丧尸, 为他们清出一片安全区。 曦曦被大家目光炯炯地看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了脸, 结果挠得脸上的污血一道一道的，跟只惹人怜爱猫崽子似的。 “那个……”曦曦指了指被赶来的医护人员放到担架上的王师长, “需要我救他吗？”不让救，她就走了。 “你能救？”某团长诧异地扬了下眉，心里倏地燃起一抹希望。 曦曦歪头瞅了眼王师长胸口的小洞, 小下巴一抬，傲然道：“小意思。” 某团长一摆手, 叫住了抬担架的战士和医护人员。 “卫团长！她一个孩子，大字都不一定认得几个, 会什么医术？” 小李急得跳脚, “这不是净捣乱吗？” 曦曦伸手抚过他手背上子·弹扫过的擦伤，哪还有半点血痕。 小李：“……” 医护人员：“……” 卫团长双眼陡然一亮，拎起曦曦颈后的衣服, 提溜着放到了王师长身边：“麻烦你了，小朋友。” 曦曦不悦地嘟了嘟唇，倒也没说什么，一边揪了朵小杜鹃身上重新长出的花苞塞进嘴里，一边伸手覆在王师长胸口的枪洞上。 淡淡的绿光萦绕, 一点点修复着内部的创伤。 片刻，曦曦收手，只见原是小洞的地方，已被粉红的嫩肉填平。 一名中医大夫激动地扒开卫团长和小李，挤进去，伸手搭在王师长的手腕上，半晌，语无论次道：“好…好了，除了有些贫血，心脏跳动有力，完全没事了。” “快！”卫团长跳将起来，一连串地吩咐道，“把所有的伤者，全部抬过来。重者在前，轻者在后，挨个地来。” 曦曦才不管这么多呢，人她已经救了，该去找爷爷了。 迈着小短腿，刚走出几步，颈部的衣服又被人提溜了起来。 曦曦偏头看了下，又是那黑憨憨的团长：“你快放我下来，我还有事呢。” “什么事，比救人还重要？”卫团长僵硬着脸笑道。 “我是来找我爷爷的，在我心里，谁也没有我爷爷重要。”曦曦跟只青蛙般划着胳膊，蹬了蹬腿，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你爷爷？”卫团长拧眉，这年头结婚的都越来越晚，小姑娘的爷爷怎么说也得六十多岁了吧。这么大年龄的人，若是没有进入地下城，多半已经丧尸化了。 “唉呀，松手，我爷爷快要遇到危险了，我要早点找到他，不然就晚了。” “小姑娘，”卫团长放下曦曦，双手扣住她的两肩，四目相对，坦诚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帮我救人，我帮你找爷爷。咱们两不耽误。” 曦曦摇了摇头，她才不放心将爷爷的安危交到别人手上呢。 “扑通！”一名战士踉跄着跪在了曦曦身侧，一下一下地磕求道，“我求求你，救救我们连长，救救我们连长……” 不知为何，这一刻，曦曦心里陡然一酸，眼里涌出一抹涩意，她能感到年轻的小战士那难掩的悲伤和渴求。 有一就有二，片刻功夫，曦曦四周就跪了黑压压的一圈战士，他们大多自个就带伤，所求，却不是为了自己。 曦曦心里酸酸胀胀的，她不懂什么国之大义，更不懂什么牺牲什么奉献，可她知道暖，人心之暖，无坚不摧。 “我爷爷叫宋浩初，是个领导。” “宋军长！”小李惊呼道，“你是那个娃娃……宋曦。”宋家收养的孩子。 曦曦一身血污，他还真没有认出来。 “我去，我带人过去找宋军长，我知道他在哪。”小李冲曦曦敬了个礼，郑重道，“我以性命起誓，我在他在，我不在，他亦在。” 小杜鹃抬起枝条指了指地上还没醒的王师长，小李脸一红，喃喃道：“那……那是没想到……”没想到背后的战友会突然朝他们下死手。 “我跟小李一起……” “我也去……” …… 地上的战士一个个跳起来，请示道。 卫团长亲自点名，排除身上带伤的，挑了两百名战士，分成十队，过去找人。 “曦曦——”突然，小杜鹃卷起曦曦举至高空，“你看！” 远远地从四面八方又涌来了大批丧尸，他们四肢灵活，速度很快，飞奔间还会兴奋地甩出冰柱、火团…… “把你身上净化好的晶核给我。”曦曦拉开口袋，把先前收集的给它，又由着它把净化好的晶核给她装满所有的口袋。 知道曦曦最喜欢吃的还是它带有花蜜的花苞，小杜鹃折了几枝，编成一个花环戴在她脖子上，这样忙起来也不怕，只要一低头，就能吃到嘴里。 曦曦满意地拍了拍它：“放我下去，你快去跟叔叔说一声，又有丧尸来了。然后，别回来了，赶紧帮我找爷爷。” “好哒。”小杜鹃放下曦曦，身形缩小，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你没事吧？”卫团长担心地摸了摸曦曦方才被小杜鹃缠绕的小腰。 “没事，”曦曦拍开他的手，“又有大批的异能丧尸来了，你们准备迎战吧。” 卫团长霍然一惊，脸上变了颜色，遂之掏出手里的信号棒，回身朝后挥了挥。 刚刚夺回的瞭望台上，战士看懂了他的意思，忙举起望远镜，转动着看向四周，片刻，亮起的信号棒点了点。 “一队、二队留下守护伤员和医者，必要时，”卫团长咬了咬牙，“全力护卫宋曦一人。” “是！” “三队、四队守卫东方，五队去东南角，六队、七队随我去前面。” 呼啦啦，人员走了大半。 曦曦没管这些，知道时间紧，任务重，她双手全开，分射出十条藤蔓，覆于四名战士的十处伤口上。 淡绿色的光芒顺着藤蔓于伤口处亮起，伤好了，那藤蔓移开，转向下一位…… “主任！”护士震惊地看向上一刻就要丧尸化的战士，“好了，他好了。” “嗡——”一众医护人员、战士欢喜地奔走向告，“丧尸病毒，小娃娃也能治……” 曦曦抬头冷冷地瞪了吵闹的众人一眼，“闭嘴！吵死了。” “嘘——”大家有致一同地捂住了嘴，眼里是藏不住的激动和欢喜。 渐渐地体力有所不支，还好困，曦曦打了个哈欠，垂头叼朵花苞吞下，很快异能也消耗一空。 曦曦咬着牙，抬腿踢了脚身旁的小战士，示意他拉开她的衣兜，抓了晶核喂她。 余光看见喂到嘴边的晶核带有颜色，曦曦摇头示意他换一颗，她身上拥有的异能已经不少了，没必要再多添一项。 连续两次，那小战士便聪明地将所有带有颜色的晶核，给她挑了出来，另放在她大腿的侧兜里。 曦曦垂眸瞅了一眼，又扭头看向外围打杀的地方：那些异能丧尸来了。 “把它们拿出来。”曦曦异常冷静道。 小战士挑出来的晶核有23个，5个雷系，2个火系，9个水系，8个土系，1个木系。 曦曦下巴一点脖子上挂的花环，“一个花苞裹一颗晶核，挑没有异能的战士，分给大家吞下。” 小战士捏着晶核的手一顿，继而似想到了什么，瞪着溜圆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曦曦。 “还不快点摘花！”曦曦不耐地翻了个白眼。 战士一激灵，转身跑到他们连长身前，哆嗦着说了几句，扯了他过来。 曦曦拧巴着小脸，瞪了小战士一眼：“没主见！” 那连长笑了笑：“我们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所以呢，”曦曦抬起下巴点了点外围的丧尸，“你不愿意，为自己的战友争一份生机？” 连长怔了怔，继而狠狠地抹了把脸：“怎么做，您说。”小小的娃儿，做出的事，却让他率率心生敬意。 “看到了没，我脖子上挂的花环，”曦曦看着他道，“摘下上面的花朵，一个花里裹一颗晶核，挑没有异能，身体素质好的战士，让他们吞下。” 连长担心地道：“花苞摘了，你等会儿会不会不够吃？” “没事，我还有晶核。”再不济，那时，小杜鹃也差不多该找到爷爷回来了。 连长没再磨叽，飞快地摘了花苞，跟小战士一起包裹了晶核，挑了23名战士，让他们吞下。 无人犹豫，甚至他们连问都没问一声，就张嘴吃了。 随之，一个个地倒地，疼得翻滚了起来。 曦曦一愣，这么疼吗？为什么她吞下冰系、火系，还有那什么可吞噬他人异能的晶核，都没有半点感觉。 “曦曦！”小战士担心地看向地上的惨叫不止的战友，“他们没事吧？” “再喂我吃一把晶核。” “唉。”小战士忙又抓了一把晶核送到曦曦嘴边。 曦曦埋首在他掌心，一气吃完，手掌按到地上，又分了十根藤蔓出来，缠在几名雷系、火系和土系的脚祼上，然后输入灵力帮他们梳理好体内暴动的能量，引导着能量于他们全身经脉处游走，汇入丹田。 10人梳理好，另换了10人，23人用了半小时，待他们浑身血污油渍地从地上爬起，伤重濒死的57人也被她救了回来。 曦曦收回所有的藤蔓，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垂头呆呆地坐着，只觉又累又渴又饿，还好困。 一名护士小跑着过来，蹲在她身前温柔道：“曦曦，我抱抱你好不好？” 曦曦揉了揉眼，呆呆地张开手。 护士心头一喜，将人抱了起来，怀里的人很轻，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得水湿。 年轻的护士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冲同事点了点头，立马有几人站起来，脱下身上血污的白大褂，围成个圈。 水系异能者放了水，火系烧温。 护士抱着曦曦进去，轻哄着帮她脱去身上的衣服，用干净的绷带沾了水帮她擦了身子洗了头脸，然后换上他们找来的干净衣服。 成人的衣服，很大，却清新干爽。 又有人悄悄地递来温热的牛奶和面包。 曦曦喝了袋牛奶，拿着面包，就在对方怀里睡了过去。 半小时后，曦曦被大厅的轰炸声惊醒，再次投入了对伤员的救治中。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小天使们。 第67章 第67章 另一边, 随着宋晏等人的到来，宋浩初、余崖压力骤减, 立马带了战士撤出丧尸群, 奔向安全区, 冲进大厅。 留守的战士几乎死伤殆尽，看着满地的残肢血渍, 宋浩初恨得双目通红：“怪我！”若是他再谨慎点…… “领导！”余崖收回放在警卫员鼻下的手，看向电梯上不断显示的下降数字, 一颗心沉入了谷底，“他们杀进了地下城。” 宋浩初攥了攥指尖，一双眸子明明灭灭, 半晌似下了什么决定：“找雷系异能过来，破坏电梯的中枢系统。” 余崖一震：“九座电梯全毁吗？” b区有三个进出口, 分别是a、b和一处特殊的隐蔽入口。b入口和特殊的隐蔽入口，亦受到了陨石坠落时的余震冲击, 上面的钢铁建筑歪塌变形, 这些天他们忙着救援还没来得及修缮。 a入口的9座电梯若是全部毁去，叛军固然悬在半空下不去，短时间内他们也进入不了地下城。 还有, 叛军的激光武器哪来的，会不会跟地下城的研究院有关？若真是如此，地下城危矣。 余崖能想到的事，宋浩初不会想不到：“先让电梯停下，然后我们顺着揽绳下去, 想办法灭了电梯里的龟孙子，再想办法恢复电梯的运行。” “是！”他手下的雷系异能有两人，一座一座地毁，时间上来不及。余崖转身出去，找宋晏借了七名过来。 宋晏手下，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人才，知识面之广含概了各个方面。 对电梯系统自然也是懂的。 在他们的指挥，甚至不用破坏电梯的运行，只需撬开电梯门，避开电梯控制系统，不停地顺着揽绳往下放电，将电梯变成一个电笼场即可。 都不用正面交手，三分钟后，电梯里的人就抽搐着咽了气。 电梯继续下坠，刚一显示到达地下城，9名站士拿着的身份卡已按在了上升键上。 地下城 守在电梯两旁的战士，就见刚打开的门又缓缓合上，朝上升去。 “我……我好像闻到了焦糊味。”有战士小声道。 旁边的战士抹了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惊悚道：“我看到电梯里的人，全部浑身焦黑的倒在地上。” 几人面面相觑，小队长猛然跳起，撒腿就跑：“我去找连长。” 与之同时，章安易带人控制了整个研究院，并让自己手上的杜鹃枝吸食了宋昆宇等人带回来的晶核和丧尸尸体。 “章安易，你敢！”宋昆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实验品和刚出炉的数据被毁，气得肺疼，“你倒底想干什么？” “呵呵……”章安易轻笑了声，一点护在宋昆宇身前的战士，对杜鹃花枝道，“赏你了。” 杜鹃花枝头顶的硕大花朵咧到了极至，然后猛地一吸，吞了名战士进去。 其他三名战士扣动板机，一阵猛·射，结果，子·弹击在花瓣、枝杆上，连个白印子都不没留下。 三人互视一眼，将枪对准了章安易。 章安易大笑着张开双臂任他们射·击，他一身特制防护服，别说是普通的机枪了，便是激光刀枪，亦对他无可奈何，他又何惧之。 一名战士吃完，杜鹃花又猛然一吸，吞了名研究员进肚。 站在宋昆宇身旁的助理小王，仓皇地变了脸色，那杜鹃枝，他认得，末世前主任的侄子，特战队的宋晏从断横山回来，抱了株杜鹃幼苗来研究院，还是他接待的。 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株杜鹃幼苗没有留下，宋队只掰了一个细小的花枝给他们院长，走时，又将幼苗抱了去。 前天，他跟主任上地面采集丧尸样本，再见那株杜鹃苗，已经长大了不少，打丧尸更是比觉醒了异能的战士还厉害。 他心里还暗自嘀咕：宋队太自私了，这么厉害的变异植物，也不捐献给他们研究院做研究，竟然扣下自用。 现在……他能说幸好吗？幸好，那株杜鹃树没有落在他们院长手里，不然整个地下城只怕所有的人类都要遭殃。 “住口！住口！”眼见那杜鹃枝又将头上的花对准了他身边的研究员，宋昆宇张开双臂挡在了众人身前，“住口！” 他身上还残留着小杜鹃的一丝微弱气息，不靠近杜鹃枝还闻不到，一靠近那杜鹃枝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退，避开了他。 宋昆宇眸光闪了闪，又朝它走近了几步。 杜鹃枝“刷”的一下飘出了实验室，竟是一副躲避不及的模样。 章安易瞟了眼飞出去的杜鹃枝，回头上下打量了遍宋昆宇：“你身上带了什么？” 宋昆宇也在暗自思索，那杜鹃枝怕他什么？ “收！”章安易摆了下手。 两名大汉过来，按着宋昆宇三下五除二地将他扒了个精光。 实验室内还有女研究员呢，宋昆宇一张脸胀得通往，气得破口大骂。 衣服里很快抖出一支笔，一个小本本，一块巧克力、一个计时器。 章安易扫了眼，对大汉道：“挨个地拿出去，看它怕哪个。” 拿出一个，杜鹃枝吞一个，可能是不好吃吧，除了巧克力，其他的又吐了出来。 “院长，要不要把他丢出去试试？”跟在章安易身后的研究员提议道。 “还不是时候。”章安易摆了下手，他还想用宋昆宇钓大鱼呢，“先关起来。” “是！” “走吧，去军部！”章安易看了下表，跟上面约定的时间，到了。 研究室的动静不曾向外泄露分毫，军部几位留守的将领听警卫员报告说，研究院的章院长带人来了，张嘴就让人将他请了进去。 “砰砰……” 邹司令不敢置信地抬手摸了下胸口，鲜红的血液绽放在指尖，像一朵盛放的花儿： “你——” “扑通”邹司令倒在地上，犹自不甘道，“为什么？” “砰砰……”院内的枪声还在继续。 章安易闲闲地吹了下枪口，一步步踏过地上的血液，走到邹司令身前。 立马有人上前拉开地上的邹司令，摆正椅子请他坐下。 “夺权啊！”章安易转动身下的椅子，垂眸对瞪着眼的邹司令笑了笑，“这都看不出来吗？” “你——”邹司令指着他，身子抽畜了几下咽了气。 杜鹃花枝嫌死人的肉不够新鲜，转身蹿出了军部大院，奔到街上。 章安易抬眸瞅了眼它跑出去的身影，没有在意，反正他已经拿下了军部，大权在握，无需再因为它吞食人类，而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没有住处的人们，就挤挤挨挨地聚在道路的两边。 杜鹃花枝吞食起来，不要太方便。 “啊——妖怪！” “什么妖怪，是变异植物，快跑——” “前几天宋家人抱的是不是它？不是说对人类无害吗？” “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信他个鬼。” …… 一时间，街上乱了。 哭声、叫声、奔跑相撞声混成一片。 何政委闻讯，带着留守的几十名特战人员匆匆赶来，拦在了前面。 与之同时，警卫员小李带了两百名战士，手执激光枪找到了大厅。 彼时，电梯刚从下面升上来。 “宋军长！”小李神色恭敬地带着战士们敬礼，然后眼也不眨地将他上下打量了番，见他身上无伤，不由松了口气，“你这是要下去。” 宋浩初狐疑地扫了他一眼，暗自戒备地点了点头。 小李咧嘴一笑，谄媚道：“我们陪你。” 然后他冲后面的小战士一招手，叮嘱道，“你去跟曦曦说一声，告诉她，我们找到宋军长了，他老人家安然无恙，让她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们定会护她爷爷周全。” “曦曦！”宋浩初心下一惊，拧眉，大步朝两人走来，“你们把她怎么了？” 小杜鹃原形高大，方才他在丧尸群里自然是看到了它和孙女的身影，只是任务紧，知道孙女身边有小杜鹃，又有儿子在外照看，他自觉无事，没想到会从小李他们嘴里听到孙女的名字，他一下子阴谋论了。 小李双掌合十，讨饶道：“宋军长，瞧您这说的……曦曦救了我们王师长，又救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我小李再跟你不对付，凭这一身军装也不会对个孩子下手啊，更何况她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 宋浩初不信他，看向他身后的战士，大家连连点头，七嘴八舌地将曦曦异能救人的事说了一遍。 9栋电梯门打开，风一吹，黑色烟雾飘起，露出了电梯里的森森白骨。 余崖朝后一摆手，战士们上前，拖了他们的尸骨出来，丢到大厅外面，又捡了激光刀枪看了看，大部分不能用了，只有少量的几把还能凑合着用用。 众人略一遗憾，就放下了，然后迅速蹬上电梯。 小李忙带人挤上去。 七位雷系异能感受到从外面传来的威压，飞速退出大厅，朝宋晏跑去。 “呵呵……”俞易之飞身而起，站在花轿上，看着宋晏饶有兴味地勾唇笑道，“咱们又见面了。” 宋晏接过小战士递来的斧头，转动着斧柄于手中挽了个斧花，“刷”的一下，朝俞易之甩了过去。 凌厉的斧头闪着寒凉的冷光，翻滚着砍向俞易之的头颅。 俞易之手一张，喷射的冰系异能将斧头冻在了半空，然后他手一甩，那结冰的斧头横扫着朝围拢他的战士拍去。 宋晏瞳孔一缩，空间异能张开，瞬间出现在了战士伸前，抬手接住了飞来的斧头。 “俞易之！”宋晏咬牙。 “叔叔！叔叔！”小杜鹃在帐篷的烟灰里扒了个光弹炮出来，“你看，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这上面的气息，它和嗅着都怕，一定很厉害。 第68章 第68章 余光扫过, 宋晏敏感地察觉到了光炮弹上残留的恐怖气息，丢下手中的斧头, 伸手接过, 稍微摆弄了下, 架在肩上。 里面还剩两发，宋晏目光锁定俞易之, 嘴角扬起，冲他缓缓绽开一个笑, 按下了发射键。 看着飞来的光球，俞易之浑身的汗毛都炸了，危机感如雷击般从脚底板一路蹿到头发梢。 “轰——” 花轿、连同抬轿的八位速度丧尸和轿前十几位异能丧尸, 瞬间秒杀成渣。 其他的异能丧尸，嗅着空气中的骇人气息, 吓得连连朝后退去。 “哈哈……老大威武！”身心疲惫、精神紧绷的众人止不住地欢呼。 “叔叔，棒棒哒!”小杜鹃竖起了身上的枝条, 为宋晏点赞。 唯有宋晏脸色冷凝, 双目凌厉地扫过四周，不放过空气中的丁点变化。 见宋晏举着光弹炮，仁立不动, 脸上毫无欢色，众人不由一怔，慢慢地闭了嘴，刚放松了一点的神精又提了起来。 宋晏闭上眼，精神力如一汪海水般朝外铺去, 突然眉头一凝，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放在空中如水荡起的波纹上，然后，一只手伸了出来…… “轰——” 俞易之刚从空间里探出半个身子，就被光弹炮轰了个正着。 “啊——”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激得众人头皮一麻，蹲身捂住了双耳。 放下光弹炮，宋晏朝前走了数步，俯身蘸了点地上的暗红血迹，于指尖捻了捻。 “老大，”钱开宇走上前，好奇地扫了眼远处茫然四顾的异能丧尸，“那家伙被轰成渣了吗？” “逃了。”宋晏遗憾地叹了声，捡起地上的斧头，攥在手中，“别愣神了，赶紧把这些丧尸清理掉。” “是！” 没了俞易之，丧尸们群龙无首，只会单打独斗的他们遇到团兵作战的战士，很快就呈现败势。 另一边，王师长的部下，因为握有处理叛军时收缴的激光刀枪，和身后曦曦这个医者，更是表现出了悍不畏死的奋勇。 黎明前夕，在两方通力合作，一股作气之下，将赶来的丧尸消灭殆尽。 在此期间，小杜鹃亦是功不可没，没有它源源不断地给宋晏等人提供花苞和净化好的晶核，用来补充体力、异能，此战，不会如此顺利。 “钱开宇、段杉，二胖，”宋晏唤了三人过来，“钱开宇带人守在特殊入口，段杉带人守在b入口。” 先前余崖来借人时说，军中出现了叛变，叛徒们手握了最先进的激光武器。 能研发出激光枪弹，并隐瞒下来的，唯有研究院的章安易了。 他能隐藏几十年不暴露，足见其善谋、心智之深，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二胖配合卫团长在附近勘察，看看b区可还有其它进出口。” “是！” 三人领命下去后，宋晏招手又唤来了陆鸣：“你带人焚烧丧尸尸体，清理战场。” “是！” “小杜鹃，”宋晏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远处新搭起的医疗帐篷上，“麻烦你帮我把伤员，送到曦曦那里。” “唔……我好累啊，想休息。”小杜鹃恹恹道。 “呵！”宋晏轻笑了声，伸手点了点满地的丧尸，“很多丧尸的晶核还没有挖出吧，你不想要？” “刷”小杜鹃身上的叶片舒展，精神奕奕道:“想！” “把伤员送到曦曦哪儿，地上的晶核都是你的。” 宋晏笑道。 “真哒？”小杜鹃快乐地摇了遥头上刚长出的一朵花苞。 宋晏接过战士递来的水和面包，拧开水咕噜噜灌下半瓶，又撕开面包，狠狠咬了一口：“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嘻嘻……我这就开始。” 说罢，小杜鹃满身的枝条犹如万千触须般，瞬间伸长探向地面，将一个个压在丧尸下的伤员找出，挂上枝头，给曦曦送去。 “走吧。”宋晏一挥手，带了俞恺、王胖子等人飞速朝大厅走去。 俞恺这会儿心情很复杂，总觉得宋晏走哪都将他带上，有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之嫌。 香香更是无精打采，看着后辈子孙力压自己在战场上发威，受宋晏、曦曦赏识就不说了，结契的主人还是他娘的反派boss之子，这日子没法过了。 …… “曦曦——”小杜鹃拎着缺胳膊断腿的赵星严、载从灵，一路从大厅外的安全区冲到外围新搭的医疗帐篷前，“曦曦，呜……我真不是见死不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早先从那些被烧毁的帐篷群里穿过，真的没有嗅到他们的气息……” 它当时除了收集晶核，注意力都放在新武器上了，哪会想到那些烧得焦黑的尸体下面，还压着曦曦最重视的家人。 一个个还伤得这么重。 曦曦可别怨它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铭记英雄，缅怀同胞，中国加油！ 小天使们晚安，好梦，明天补更。感谢在2020-04-03 19:36:51~2020-04-04 22:3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虾仁@李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第69章 跟小杜鹃交换的晶核已经用完, 曦曦正要找人唤了它过来呢，闻言偏头扫了眼它拎着的黑乎乎的两人, 蹙了蹙眉, 伤得有些重：“他们是？” “呃！”哭哭泣泣的小杜鹃陡然一愣, 上下扫视了一遍提着的两人，才反应过来, 人类是凭相貌认人的，曦曦虽然嗅觉灵敏, 可两人这会儿身上又是血又是灰的，哪还有丁点先前的清爽气，认不出来才正常。 挥动叶片给两人扫了扫脸上的灰：“没了截胳膊的是你四叔, 断了腿的这个是载从灵。” “我四叔？”忙活了一夜，曦曦的大脑此刻正处于昏昏欲睡的浑混状态,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四叔是谁。 “我四叔!”曦曦忘了满手探向伤员的藤蔓，惊得跟个小炮弹似的从地上弹跳起来, 向前奔了两步, 然后“啪叽”一声，被手中拖拽的藤蔓绊倒在地，摔了一嘴泥。 小杜鹃吓得瑟缩了下, 呜……曦曦这般紧张她四叔，该怨它不早点将人找到了。 “曦曦！”小战士忙放下手中的伤员，避开地上的藤蔓，将她扶起。 “没事吧？”小战士心疼地碰了下她的嘴巴，回头冲一名水系异能者叫道, “快放个水球过来。” 对方看清曦曦的惨况，手一扬，放了个苹果大小的水球。 那水球晃晃悠悠地飞向小战士。 小战士伸手接住，托着送到曦曦嘴边：“快，漱漱口。” 曦曦加大手中的异能输送，待其中两名战士身上的伤好了，立马收回他们身上的藤蔓，缠上赵星严和载从灵。 两人身上不只有枪伤、炮伤、砸伤，还失血过多。 曦曦的异能可治伤，可补血、可接骨，却无法让赵星严被光弹催毁的小臂再生，最起码是现在不能，至于异能升级以后会如何，还不清楚。 心情低落地咬破水球，漱了漱口，曦曦看向闻讯赶来的主任医生。 对方伸手，安抚地揉了揉曦曦的头， “别担心，我来安排人照顾。” 曦曦点点头，收回赵星严、载从灵身上的藤蔓，探向又抬来的几位伤员。 主任医生挥手唤了四名战士，抬了赵星严和载从灵去旁边的帐篷，洗澡，换衣，休息。 “小杜鹃，你身上还有多少净化好的晶核？” “好，好多，曦曦要吗？”小杜鹃这会儿正心情忐忑自责呢，曦曦能张口跟它讨东西，它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不应的道理，“都给你。” 小杜鹃一下子捧出了数千颗晶核，五颜六色，亮瞎人眼。 曦曦抬眉扫了眼：“给我普通的一级晶核，两百颗。” 小杜鹃抓了把二级的异能晶核，不解道：“这些能量更足，曦曦不要吗？” 曦曦摇了摇头：“你收着自用吧。” 哎哟……曦曦这是隐晦地关心它呢，小杜鹃乐得晃了晃头上的花苞：“嗯嗯，我吸收了，努力开出花苞给曦曦吃。”付出要相互，结契的小伙伴才能走得长远。 挑了两百个普通晶核，装进曦曦衣兜，又喂她吃了十几颗，小杜鹃转身奔向战场，开始收刮丧尸晶核。 宋晏承诺它了，地上这些丧尸尸体里的晶核都是它的。 曦曦又忙活了半小时，才将所有送来的重伤员医治好。 随着一次次清空体内的能量，再灌满，曦曦似乎摸到了某种规则。 收回藤蔓，曦曦盘膝而坐，抓了把晶核塞进嘴里，调动丹田内的能量于周身游走，然后再汇入丹田。 一遍又一遍，曦曦的经脉一点点被扩大，然后“啵”的一声，似乎冲破了什么，空气中的灵力被抽取，朝她蜂涌而来，于她周身形成了个灵力团。 灵力团旋转着，似一个小小的龙卷风，吹得周围的战士和医护人员站立不稳，一个个朝后飞滚了数米。 “这……”连长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前天觉醒了火系异能，通过一夜的战斗，好不容易于凌明前夕，升至一阶中期。 他记得曦曦在此之前，是一阶后期，便是越级晋升，动静也不至于如此大吧。 “您怎么看？”他问匆忙赶来的主任医生，对方亦是一名异能者。 主任医生张手放出一团水球，“你感受一下，我异能触发出来的能量。” 连长不解地伸手摸了下他手里的水球，比之他的有些弱，还有些凉，这就是水系吗？ 看他还没明白，主任医生又道：“你再感受一下曦曦身上散发的能量。” 连长伸手感受了番，脸色陡然一变，与他们能量中的生硬凌厉不同，曦曦身上散出来的能量，清新自然地如一缕柔风，又如一缕晨阳，却也强大如滴穿巨石的水，又如这广袤的天地：“是因为她的木系治愈异能吗？” “不，”主任医生摇头，“她体内的能量，跟我们的有着本质上的差别。昨夜，在曦曦的帮助下吞食异能晶核觉醒异能的那23名战士，你还记得吗？” 他手下的兵，他如何不记得。连长点头。 “夜间战斗，他们有三人受了轻伤，方才我去查房，发现他们的异能……个个已是一阶中期。” “你的意思是？”连长心下一突，凝眉看向主任医生。 主任医生盯着手中的水球，“我的水系异能，治愈力虽然不如曦曦的木系异能，查个身体却是不成问题的。” “我发现，他们大脑中没有晶核，体内亦自有一套行功路线。所以，”主任医生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能量圈里的曦曦，“我猜测，曦曦一定有一套修炼功法，吸收转化的能量跟我们不一样。” 连长默然。 主任医生瞟了他一眼：“曦曦既然传授了那23人，想来并不介意他人知道，等会儿，我们问问……” 连长脸一沉，肃然道：“曦曦是个孩子，她懂什么利益关系。这事，你最好提都别提。你若真想知道，就去问宋浩初、宋晏，看他们答不答应？” 主任医生老脸一红，心知走宋家，这事多半不成。如今正是各方争权夺利的时候，有个修炼功法，谁家不藏着遮着，哪有公布出去便宜了他人的道理。 “也许宋家不在意呢。”他心存饶幸道。 “连问都没问，你怎么知道宋家不在意。”连长瞪了他一眼，全无先前的尊敬。 为防他再打曦曦的主意，连长招手唤来了小战士：“你守在这儿，等曦曦醒来，就跟在她身边，非重伤员，别让人靠近她半步。” “是！” “你，你……”主任医生指着连长气得跳脚，“防贼呢？” 连长轻哼了声，毫不示弱道：“防的就是你。” 主任医生点着他，恼羞成怒道:“别忘了，你是王师长的兵，跟宋家天生就站在对立面。” 连长拍了拍防护服下的军装，彻底冷了脸色：“老子当兵，为国、为民，从不是谁的兵，亦不会跟谁战在对立面，真要说有什么敌人，那一定是国家、是人民的公敌，比如昨夜的叛军和这满地的丧尸，而不是掺杂了私人感情，看不顺眼的战友。” “行!你行！”主任医生气得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小战士看他钻进了王师长的帐篷，不由担心地看向自家连长。 “看什么看！”连长瞪了他一眼，抬手让人叫了那23名战士过来，又另外叫了位精神异能者，让他张开精神屏障，隔绝了他人的探听，“你们能觉醒异能，靠的是曦曦给的净化好的异能晶核，对也不对？” 几人互视一眼，点头。 “有一点，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连长的目光从他们一个个年轻的脸上扫过，刺得他们心下凛然，不敢吭声，“大多数异能者，脑中会跟丧尸一样长出一个异能晶核出来，而你们没有。” 23人倏然一惊，看向了连长，等他下文。 连长一指还在灵气漩涡里的曦曦，“你们现下的情况跟曦曦一样，自有一套行功路线，修炼功法。想来，你们在吞食晶核后，于地下打滚翻腾时，曦曦心下不忍，给你们梳理体内能量时，不自觉地就引导着你们体内的能量按行功路线走了。” “曦曦年龄小，不懂功法的重要性，你们……深受其惠，不会不懂吧？” 有几人垂头沉思，怪不得他们进阶比别人快，行动间也比别人灵活利落。 “连长，你要我们怎么做？” “我方才说了，我不是谁的兵，”连长又拍了拍身上的军装，“我当兵，是因为我有一颗爱国的心。这话，我送给各位。” “你们不必受制任何人，同理，曦曦不懂功法的利害关系，我也希望在没得宋家同意之前，对于功法，你们就当没有这回事，谁问也别说。” “你也说我们是军人，功法公布出来，对军，对民不是好事吗……” 连长抬起的手猛然往下一压，制止了对方接下来的话，喝道：“功法是不是曦曦传授给你们的？” 众人点头。 “照说，军人还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呢，你们是不是该将功法还给曦曦？”连长轻笑，眼里带着抹噬骨的冷意。 方才那位辩驳的战士，立马胀红了脸，低头认错道：“连长，我错了，我坚决服从命令。” “不！”连长摇了摇手指，“你们不需要服从谁的命令，而是尊从做人的准则。” “是！” 小杜鹃感受到曦曦的情况，晶核也不要了，“啾”的一声蹿了回来，守在了她身边。 半晌，曦曦收工，神清气爽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身子，冲小杜鹃招了招手：“叔叔呢？” 小杜鹃欢喜地围着她转了个圈：“叔叔带人去地下城找爷爷去了。曦曦，你现在已经是二阶后期了呢，好厉害啊！” 曦曦甩了甩身上宽大的衣服：“小杜鹃，我好臭啊！”也不知道她先前体内咋那么多渣滓，一个大进阶，就排出了一层厚厚的油污。 第70章 第70章 “扑哧！” 身后传来一声笑。 曦曦回头, 小战士捂着嘴，忙摆了摆手：“我不是笑你臭。” 曦曦瘪了瘪嘴, 对他的话根本就不信。 他真没有嘲笑的意思, 小战士抱歉地举了举手, 身处抵抗丧尸的第一线，连着几天面对腐臭的丧尸, 他们又干净到哪里。 他是被她浑身黑漆漆的模样逗乐了：“我让人提桶热水过来，给你洗澡。” 医疗队帐篷的后方就有热水, 是水系异能和火系异能者合作的结果，为的是供应伤员洗漱和大伙儿饮用。 热水提来，曦曦手一挥, 筷子粗细的藤条层层盘绕，编了个密实的木桶出来, 桶里曦曦还别出心裁地用藤条编了个小凳子。 这边热水备好，那边护士就把毛巾、香皂和她们抽空帮忙改小的一套衣服送了过来。 曦曦拒绝了她帮忙搓澡的提议, 将人推出去, 拉上帐篷的出口，褪去衣服，跳进桶里, 在小杜鹃的帮忙下连换了三遍水，才将身上搓洗干净。 擦去身上的水渍，穿上衣服，曦曦瞥了眼地上血污的鞋袜，挥手用柔软的蒲草编了个小鞋穿上。 她没急着出去, 而是留了小杜鹃在外面，挥手划开黑洞，闪身迈了进去。 她还记着跟宋文泽的约定。 …… 七零 “宋文泽，我不管，那死狗出现在你院里就是你的，我们吃了身体出现了问题，你就得负责。医药费、误工费，一个人怎么也得给个五块。” “对，五块！” “快，赔钱！” 曦曦还没落地呢，就见下面一群人相互搀扶着挤满了整个院子，一边拍门，一边对着她干爸叫嚷。 那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丧尸狗是她干爸逼他们吃的呢。 曦曦气鼓鼓地嘟着粉唇，闪身落在了院里的梧桐树上，抱着树杆往下滑了半米，似想到什么，曦曦忙抬手用木系异能于眼前覆了层绿色的叶片丝带。 “刺溜”一声滑下地，曦曦挤开众人，跑到门前，张开双臂喝道：“想干嘛，想干嘛，欺负我干爸不能动是吧？” “这是” “宋文泽收养的闺女。” “方才，这孩子是从树上爬下来的吧？” “对啊，这孩子咋睡在树上？” “不会是……宋文泽不让睡屋里吧？” “那宋文泽可真够虚伪、歹毒的，这天虽热，晚上露水也大，打湿了衣服，风一吹，一场感冒，这么大的孩子说没就没。” “最怕的是睡着了从树上掉下来……你们说，宋文泽是不是心里阴暗，想找一个瘫痪在床的跟他作伴？无主的瘫子可不好找，所以就打着收养的名号，骗了个过来，然后想办法弄瘫……” 这话说得太瘆人了，顶着大太阳，都感到从脚底板冒凉气。 “小姑娘，”李老太带了几分恶意地诱哄道，“是不是宋文泽不让你进屋睡，你才在树上窝一夜的？” 曦曦心思敏感，李老太跟众人不加掩饰的恶意如何感觉不到：“屋子里又闷又热，我就爬到树上凉快一会儿，你们就吵吵嚷嚷地来了。” “老太太，”曦曦瞅了眼她被人扶着还打颤的双腿，扇了扇扑到鼻尖的臭味，“昨晚的肉没少吃吧？” “吃时也没想着给钱啊，出事了，一个个地想到我干爸了。”曦曦挥了挥拳，“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呵，贱丫头懂得不少，宋文泽要是没弄只狗来，我们能这样？” “曦曦——”宋文泽早就醒了，只是他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可以走动的事实。 “干爸，”曦曦回头应了一声，没有开门的打算，这么多人，她又不能使用异能，到时护不住干爸怎么办？“你好好地在屋里躺着，这有我呢。” 宋文泽一颗心又柔又暖，家人弃他，住了两年的邻居欺他、辱他，唯有这么个刚认了几天的小闺女，为他治病，给他送来吃食，小小的肩膀更是顶在他身前，为他撑起一片天。 “呵呵……”宋文泽轻声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抹了把脸上的泪，宋文泽挪到床边，将曦曦带来的毛毯叠起放到装有食物的箱子上，然后把箱子推到床下。 “曦曦，你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将一条死狗按在我一个瘫子头上，跟我要钱。” 宋文泽声音幽寒如冰。 曦曦犹豫了下，小手伸进门缝，拨了下里面的锁扣，打开门，绷着小脸，不善道：“屋子小，你们派两个代表进去，跟我干爸谈。” “边去。”一名拄棍的壮汉嫌弃曦曦碍眼，目带恶意地抬手对准她的太阳穴扇了过来。 “王二六你敢！”宋文泽目眦欲裂地举起了床边的木棍。 曦曦伸手扣住对方的手腕，猛然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折了。 “啊——”王二六痛得跟个待杀的肥猪似的，嚎得凄厉。 其他人听得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有那离得近听到骨折声的，更是瞳孔一缩，倒退了数步，萎顿在地，抖成了筛子。 “你——你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歹毒？”李老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曦曦手中异能运转，瞬间帮他接好了断骨，随之一脸茫然地看向李老太：“他打我，我还不能挡了？” “瞅着你满脸褶子，一走三晃，牙齿也没剩下几颗，想来年纪不小了，这么老的人了，本该怜惜贫弱，友爱幼童，可我怎么看，你对我都没有半分善意呢？”曦曦松开王二六的手，垂头失落道，“难道我长得不够可爱？” “你，你，你把人家的手腕都捏折了……”李老太又惊又惧又气，浑身抖得跟只酿蜜的蜜蜂。 “你，你，你咋能冤枉人呢？”曦曦学着她，抖着手，声不成调道，“我一个小娃娃，得有多大本事，能将这位大叔的手腕捏折啊？” 人群后面的张老太，听得“扑哧”一乐，看向曦曦的目光带了探究，心下暗叹，真是一个唱戏的好苗子，可惜了，生在这个时代。 其他人瞅了瞅曦曦的细胳膊细腿，又瞟了眼王二六捧着的手腕，也不免狐疑起来，是啊，这么小的娃娃哪来的力气，将一个大汉的手腕掰折。 “你放屁，老子的手腕就是你掰折的。”王二六又疼又惧的同时，心下却不由暗喜，死狗不是宋文泽煮了请他们吃的，赖上他有些牵强，可他的手腕却是他闺女掰折的，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事跑不掉。 怎么地也得给一间房子，若则……别怪他不客气。王二六细小的眼里闪过阴毒的光：“宋文泽，你说咋办吧？老子这罪遭的……” 曦曦懒得听他在这吐沫横飞，叽叽歪歪，踮起脚尖，捏着他的手指拽着甩了甩：“断了吗？断了吗？” 王二六震惊地晃了下手腕：“不疼了。” 众人：…… 你说你讹人，也装得像一点耶，这样，就是想帮你说两句，也说不出口啊。 “干嘛呢，干嘛呢，都聚在这里……”不知是谁帮着报的信，两名身着蓝色制服的警察，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散了。想闹事的，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同志……”有人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当然了，话肯定是偏的，言词间更是将死狗说成是宋文泽弄来害大家的，非要他赔钱不可。 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死狗！ 这一片家家都不富裕，人都吃不饱，更别说喂狗了。 那这狗哪来的？ 通过分析他们更相信，这是宋文泽的仇家专门丢了有问题的狗进来，打击报复呢。 狗不是人家煮的，也不是人家请你们吃的，就是吃你们也没问人家一声，再说大伙儿只是拉拉肚子，清了下肠胃，又没闹出人命，让人家一个瘫子和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赔钱，丧良心呢。 不过为了邻里和睦，两名警察商量了下，让主妇们去宋文泽院里的菜地里，一家拔了几颗菜。 自然有人不愿，吵闹间一不小心就把房子扯出来了，两位警察都气笑了：“闹来闹去，和着是想要人家的房子啊！” “他一个人住两间，为什么就不能让出来一间。”有人不愤道。 “人家自己掏钱买的房子，凭什么让给你们，傻了，还是疯了。”警察说着又点了点曦曦，“看到了没，宋文泽还有一个小姑娘要养呢，这孩子五六岁了，不得自己住一个屋。” “谁家五六岁的孩子不是跟大家挤睡在一起的，就她精贵要住一间屋子，咋不上天呢。” “我们掏钱，那屋子他们家住了两年了，算一下折旧，我们出一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 两位警察怒了：“再这么胡搅蛮缠，就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连削带打，两人将几个刺头训了一通。 尽管不服吧，却没人敢再硬碰硬了。 打发走众人，高个的进屋去看宋文泽，低个的蹲在曦曦面前，好奇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我听他们说，你把那王二六的手腕捏得‘咔嚓’一声响，真的吗？来，给我来一下，试试。” “啪！”曦曦一巴掌拍开他捏在脸上的手，调皮地笑了笑，“怎么样？” 对方看着手背上肿起的红印，哈哈笑道：“还真是个大力士呢，过几年说不定就背得动你干爸了。” “你们跟我干爸认识？” 对方指了指屋里跟宋文泽说话的警察：“张哥当年上学时，受过宋家的恩惠。” 曦曦歪头朝里看了眼，正看到那张哥掏了钱票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我去给你们烧碗水喝。”备的吃食都太好了，不宜这会儿拿出来。 怕宋文泽拒绝，张哥几步蹿了出来，闻言怜惜地摸了摸曦曦的头：“是不是没粮食吃了，等着，我去拿点过来。” “张大哥别——”宋文泽急得挪动了下，“曦曦快把人拦住，把钱票给他。” 不等曦曦迈着小短腿拦人，两人已骑上车子走了。 “走了。”曦曦无奈地摊了摊小手，钻到床下拿了个包子，去厨房给他热了下，又端了碗开水，放到床边的凳子上，“干爸，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等我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曦曦，”宋文泽拽住她的胳膊将包子放到她手里，“你把包子带上。” “给你吃的。” “我知道，”宋文泽摸了摸她的胳膊手，见她身上无伤，轻吁了口气，“等会张大哥就过来了，我这会儿吃包子，他闻到味儿就不好了。” 曦曦想了想，掰下外面一层包子皮，递到他嘴边：“皮没味儿。” 宋文泽一双眼又酸又涩，张口吃下：“好了，别在剥了，再剥就露馅了。” “嗯。”把包子装到兜里，曦曦伸手抱了抱他，“我走了，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好。万事小心！” 曦曦刚抬脚迈出黑洞，外面就传来了小战士跟护士担心的声音：“曦曦还没好吗？” “好了好了，”曦曦忙掏出口袋里的包子抛给小杜鹃，拉开帐篷，跑了出去，“哎啊，我身上实在太脏了，一下子洗了好多遍，才洗干净，姐姐闻闻，香不香？” 护士低头凑趣地闻了闻她伸来的手：“嗯，好香！咦，怎么有一股包子味呢？” 曦曦心里“咯噔”一声，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方才小杜鹃不知从哪儿偷来了只包子吃。” 小杜鹃：“……” “我以为小杜鹃只吃晶核呢，原来它还吃食物啊，”护士说着，将端来的温牛奶和面包递给曦曦，“你先吃，我再去备一份给小杜鹃。” “哎，不用。”曦曦忙一只手抱着托盘，腾出一只手拽住护士，“它就是好奇地尝个味，平时不吃食物的……” “哦，那行，曦曦你快吃吧，等会儿就凉了，小孩子不能吃太凉的东西，容易拉肚子……”大概是职业习惯吧，说起养生什么的，护士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曦曦一边听着，一边捧着牛奶“咕嘟咕嘟”一气喝完，然后又吃了两个小面包。 抹了把嘴，把托盘、杯子递给护士，曦曦道了声谢，将人送走，转身去隔壁看了看赵星严、载从灵。 两人都还没有醒。 “曦曦，”护士很快又抱着被子，领着名扛着钢丝床的战士过来，“我给铺个床，你在这儿睡会儿吧？” 曦曦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带着小杜鹃回地下城。” “你都一夜没阖眼了，先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再回去。”地下城这会儿正乱着呢，护士可不放心他们现在过去，只想着先将人安抚住，赶紧跟连长、主任通个话。 “砰！” 耳边似响起了一道惊雷，地面跟着晃了晃。 很快炮·弹的烟屑味传了过来。 小杜鹃忙伸枝拎起趔趄欲倒的曦曦，小战士拔枪护在了曦曦身前。 另一位丢下肩上的纲丝床，跑出了帐篷。 护士把怀里的被褥往赵星严脚边一放，也跟着冲了出去。 小杜鹃卷着曦曦出了帐篷，恢复了正常身形，将人举到树梢。 距离这边五公里，东北角特殊入口的上空，腾起了朵蘑菇云。 “曦曦，我们要去看看吗？”小杜鹃问道。 “嗯，走。”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牙好疼啊~感谢在2020-04-05 17:54:27~2020-04-05 23:5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瓶子姝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第71章 小杜鹃带着曦曦赶到特殊入口, 炮·弹的烟屑还没有散去，灰尘烟雾弥漫间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地上残肢遍地, 战士们死状惨烈。 曦曦心情沉重, 一张小脸紧紧紧地绷着, 拧着的小眉头带着戾气。 “要追吗？”小杜鹃看着前方仓皇奔逃的一行车队。 “我在这儿救人，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将人拦下。”曦曦拽着藤蔓飞身从树上下来, 扫了眼地上土层里的激光·枪残骸，偏头叮嘱道, “小心他们手里的武器。” “好哒。”小杜鹃缩小身形，钻入地下，走前给曦曦留下了三百颗无属性的普通晶核。 曦曦收了晶核, 丢了几颗进嘴里，然后双手一挥, 甩出十条藤蔓。 这些藤蔓似一条条长蛇般钻进水泥砖块里，找出还有气息的战士, 带至曦曦面前。 等连长、主任医生带了战士、医护人员开着军卡匆匆赶至, 曦曦手里的藤蔓已将十几位活着的战士，齐齐摆放在了空阔的地面上。 “曦曦，”连长跳下车, “他们……” 十几位战士多是缺胳膊少腿，曦曦帮忙止了血，接了骨，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让医护人员帮忙清洗、换衣吧。” 血污烟尘沾在断肢上, 也不利于休养。 连长沉痛地抹了把脸，朝医护人员挥了挥手。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步上前。 连长望了眼远处即将跑得没影的车尾巴，迅速将战士分成了两拨，一拨留下守卫伤员，一拨随他追击从地下城逃出的叛徒。 医护人员，他也带了几人，这几人都觉醒了异能，追击中保证不会给大家拖后腿。 这边连长带着人呼啦啦地刚走，那边宋晏又带人开着越野赶来了。 几辆越野连停都没停，扫了眼炸飞的特殊入口，追着前面的军卡走了。 曦曦抬眸瞅了眼驾驶位上的宋晏，担心地抿了抿唇。 越野车上，宋晏敲了敲手下的方向盘，面色冷凝，特殊入口他安排了钱开宇等人守候，方才他没有在救治的人员里看到钱开宇和另外几位特战队员的身影，要么他们追击逃蹿的章安易了，要么……已经殉职。 尽管不愿意承认，宋晏也明白，措不及防之下面对可摧毁一切的光炮·弹，殉职的可能性极大。 压下心头的悲痛，宋晏一踏油门越过前面的军卡，将一众车辆抛在身后，一点点拉近了跟章安易等人的距离。 “院长！”研究员不太熟练地踩着最新研发的光电单滑车，回头看到追来的车辆，心头一紧，失声叫道，“他们追来了。” 他们逃得匆忙，一行30人，只带了两辆9人座的光电车，两辆双人滑车和三辆单滑，另有5人没有位置，挤在光电车人上，颠得东倒西歪，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坐在双人滑车后面的章安易，冷酷地朝那五人挥了下手。 五人互视了一眼，拎起脚下的光炮·弹，踉跄的跳下了飞驰的光电车，抱着光炮弹连续翻滚了数圈才稳住身形。 刚撑地爬起，脚腕倏地被从地下伸出的枝条缠住了，然后，那枝条猛然一带，拖着他们钻进了地下，转瞬消失不见，只留了五枚光炮弹在外面。 章安易惊得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地下有变异植物！” “喵喵，”他一点腕上盘成手镯大小的杜鹃花枝，“你下去看看。” 手镯绽开，一条幼苗从他腕上跳下，落地成株，转眼间高达七米，主杆已有碗口那么粗。 将人拉进地下十米深处，小杜鹃悄悄地又探出了枝条，一出来就瞧见了从它身上分离出来的杜鹃花枝。 小杜鹃怕光炮·弹、激光·枪这些毁灭性的武器，可不怕这么个小辈，从地下钻出，嗅到它身上的气味，忙挥动枝条扇了扇，嫌弃的不要不要的：“臭死了，你一株变异物不好好修炼，胡吃海塞的都吃了什么？” 杜鹃枝喵喵没有吭声，而是盯着小杜鹃本体内绿莹莹的晶核，下意识地张开了头顶的花瓣。 那花瓣咧开足有澡盆大小，里面的花蕊已不再是花蕊，而是一排排锋利如刀子的带勾利齿。 “呵！什么鬼？”小杜鹃吓得倒退了几步，继而暴跳如雷，“娘的！好好的植物不当，变成了食肉的家伙，太他妈恶心了。” “看老子教你如何做人。”喵喵若不是从它身上分离出来的，小杜鹃恐怕还没有这么气愤，正因如此，才有一种后辈子孙长歪的悲痛与哀怒。 一枝条甩出去，抽在喵喵硕大的花瓣上，反手又是一记。 “啪啪……”在等级的压制下，直抽得喵喵没有还手之力。 章安易坐在车上看得火起，拎起脚边的光炮·弹，瞄准小杜鹃按下了发射键。 远远地，小杜鹃就感到了那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忙捆巴捆巴将喵喵定在原地，“刺溜”一声，钻入地下，朝远处遁去。 刺眼的白光袭来，照亮了天地，宋晏猛然一打方向盘，踏着油门朝一旁避去。 “轰——” 尘土、绿色的碎屑、火红的残片，纷扬而下，似下了场彩泥雨。 待雨停，方才喵喵站立的地方已是一个巨形大坑，而它……也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章安易心疼得双手直哆嗦，大脑都有片刻的茫然，他方才怎么忘了，光炮·弹的威力之大，可扩射至三十米左右。 与之同时，宋晏的目光扫过不远地上还剩的两枚光炮·弹，示意副驾位的战士过来接下方向盘，他则推开车门，抱头就地一滚，捡了个光炮弹在手。 启动光炮弹，锁定前面的光电车，宋晏冷静地按下了发射键。 耀眼的白光里，只听章安易惊恐地撕声吼叫：“启动反弹装置，启动反弹装置。” 然而晚了。 “轰——” 车子的碎片浑合着血肉飞向天空，又撒落而下，威武雄壮得似这血色浸染的大地，又似辐射中带有灵气的天空。 放下光炮·弹，宋晏紧绷的神精陡然一松，瘫软在地，千钧一发，若让章安易撑握了先机，那么今天交待在这儿就是他和他身后的这数千战士，还有老家伙带给这世界的重重危机。 然而便是如此，章安易一行人给整个b区地下城造成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 以邹司令为首的军区首领，不服从他的研究员，尽丧他手不说，夺权失败后，逃跑中他们用光炮·弹摧毁的屋舍、灭杀的民众更是无数。 b区进入了战后重整。 救治伤员、抢救物资、修缮房舍，在地面上建立安全区，整编军队，幸存异能者实施分化管理。 所谓分化管理，那就是原意加入军队的办理入伍手续，不愿意的可以进入由部队和幸存异能者连手建立的异能公会。 入伍可享受各种福利，比如：住房、妻儿工作安排、伙食、子女教育等等。 进入异能公会，虽然什么都要自己去挣，可相对地要自由些。 在此期间，原先入城救援的部队也陆继带人回来了，一同归来的还有方旭、宋子晋、夏依白等人。 夏依白带人去特战队报道，宋子晋直接被等着的宋管家带去了宋家的物质储备处，清理货物。 方旭打听到曦曦在医院治疗伤员，便先回了趟家，他家房子所在的地方，现在已变成了一片空地，屋舍被毁后，战士们清除了上面的残砖烂瓦，支起了一顶顶帐篷，如今空地上住满了无家可归的难民，短时间内建房是不可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曦曦要接任伤外出了。 第72章 第72章 “我提议, ”地下城高层会议上，张家代表张意远之孙, 张亦君站起来, 就物资一事说道, “盛世物资收归国库，关闭超市, 废除纸币、黄金、宝石等物的可交益值，由晶核和贡献点来代替。” 一句话, 地下城不养吃白饭的。 宋浩初抬眉看向载庆铭、郑媛。 载庆铭轻咳一声，推开身下的椅子站了起来：“来前不知道诸位要谈的是盛世归属，载某便没请另一位股权拥有者, 宋司令，烦请你派位战士接了曦曦过来。” 说完, 似怕大家不明白为何，张嘴解释道：“前日, 载某将自己名下独属于盛世的股份转给了曦曦20股, 以谢她多次救下小儿的性命。” 原来没这么多，谁叫章安易发疯那日，载家其他族人连同宅子团灭了呢。如此, 载家从他名下夺去的股份就又归到了他名下，由原来的30股，一下子达到了90股，再加上宋浩初上位，他有心投诚, 给曦曦的谢礼也就重了几分。 他这话一出，会议上的另外几家不免咋舌，他们只当载庆铭和郑媛是光炮·弹下，剩者为王的代表，哪想宋家收养的一个孩子，更是利益的得主。 一手治愈系性异能，让她赢得了军民的心，成了地下城的团宠，如今……又得了盛世这么大的股份……唉，盛世的股份啊，它代表的可是大批的物资。 末世想要生存，军权、物资缺一不可，两者宋家可占了个全，也怪不得宋浩初能上位。 这般想着，原来对宋浩初不服的几位，也不得不垂下了高昂的头颅。 不一会儿，曦曦被人从医院请来。 小小的人儿，走在战士身旁，只有人家大腿高，一身缩小版的白大褂穿在身上，配着她板着的小脸，紧抿的双唇，非但没有郑重感，反而让人心头一软，萌得不要不要的。 “唉哟，咱们的宋医生来了，快快，搬了椅子过来……”何政委站起来，移了下椅子，立马有小战士添了张过来，放到他和载庆铭身边。 曦曦冲大家点了点头：“爷爷、伯伯、叔叔、阿姨好。” 众人或额首，或回应。 曦曦在大家的注视下，爬上椅子，坐了下来。 她个子娇小，身子瘦弱，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只有小小的一团。 “曦曦，”宋浩初声音和缓道，“帝商百货的张少提议，盛世收归国库，你怎么看？”开口便点名了，地下城另一方物资拥有者的身份。 曦曦眨巴眨巴眼，“我听载爷爷说，盛世一共发行了1000股股份，国家占有800股，对吗？” 宋浩初点点头：“对！曦曦没有记错。” “那张叔叔说的收归国库，是要我们这些散股，让出手里的股份给国家吗？”曦曦看向张亦君，确认道。 张亦君哑然，继而忙摇了摇头，这话他可不敢说，盛世的几位散股可不只是载庆铭、郑媛和宋曦，还有另几个家族呢，他可不想将人都得罪了。再则，他都让盛世股东让出手里的股份了，那他家的帝商百货呢，是不是也要捐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亦君笑道。 “小曦曦可不要胡乱猜测、曲解哦。”张亦君冲曦曦摇了摇手指，看向对面的几位当家人，“诸位也知道，现下金银钱币在晶核、贡献点的作用下，已失去了其交益价值。再任由它们流入超市购买物资，盛世还好，有国家支撑，像我们帝商这样的私企超市可就没有活路了。所以我方才提议，废除金银钱币，改用晶核、贡献点来购买物资。” “至于盛世归入国库这一提议，那是因为，盛世本为国企。”张亦君起身，侃侃而谈道，“目前，我们的主战力几乎全部来自于战士，他们的物资供应，我觉得应该排在首位，盛世退出民众，转为战备物资，我想就是公布出去，广大民众也能理解。” “诸位以为如何？”他双手按在桌面上，含笑问道。 好！当然好了！ 几位私企老板和帝都几大家主，无不喜形于色，盛世一旦退出民众视线，他们就能垄断市场，利用手中物资收集晶核、拉拢人脉、组建自己的异能队伍，从此将不再受他人掣肘，多美啊！ 几位将领亦是眉开眼笑，议论纷纷，有了盛世，军队急需的战备物资立马就能得到解决和保障，能不开心吗。 开会以来，一直双臂抱胸，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宋晏，睁开眼来，敲了敲桌子，“看来，诸位已经忘记了成立盛世的最初目的？” 上首的几位心头一凛，面上的喜悦褪去。 盛世，是老领导和一众研究员，经济学家，根据多方数据，给末世天灾下的民众种下的一个火种，给予的一个希望。 它不是哪方，或是哪个人的私有物。 “金银钱币废除交益值，由晶核、贡献点取代。”宋浩初轻笑，望向众人的眼里带着凶残的厉色，“盛世一切照就，若让我知道哪方朝盛世伸出了爪子，别怪我给你们砍了！” “好了，接下来我们说说物资收集，根据救援回来的战士做出的统计，东城区有五家超市没有坍塌……” 这些不关曦曦的事，她跳下椅子，跟在小战士身后，悄悄地出了门，又回了医院。 “曦曦，”护士小跑着迎上来，递来一个平板，“地面上派人来说，有53名战士，体内辐射超标，问我们可有解决的办法？” 曦曦在医院的几天，没少吸收知识，比如汉字名词，简单的药理和数据分析等。 点开平板，看着记录了一个个战士身体各项数据前后的对照表，眉头微蹙：“前后不过一天，他们做了什么，身体数据差别这么大？” “防护服制作点被章安易摧毁了，短时间内难以再建。”护士轻声解释道，“上次丧尸来袭，不是有一部分战士没穿防护服就上去作战了吗？宋博士前天给出的数据，活下来的，辐射超标的占五五之数。” “由此，上面认为，在辐射下生存，早晚是我们要征服的课题，倒不如先挑选一批战士上去再试试。所以，昨天军部派了100名只戴防护帽的战士上去参与安全区的建设。” 平板递还给护士，曦曦双眼骨碌碌一转，若有所思道：“我试试。” 护士收起平板，摸了颗棒棒糖给曦曦：“军部派来的战士在院长室，现在过去吗？” “嗯。”曦曦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含在嘴里，幸福地眯了眯眼。 护士看得笑了笑，带着她朝院长室走去。 “曦曦，”来人是余崖，曦曦跟他在隔离区有过几面之缘， “余叔叔。” “嗯，都知道了吧？”余崖两天两夜没睡了，眼里布满了血丝，脸上长满胡茬，身上的防护服皱巴巴的，整个人憔悴不堪。 曦曦点点头，两手揣在衣兜里，“走吧，我上去看看。” “好咧。”余崖眼里绽放出喜意，伸手抱起曦曦，冲院长挥了下手，大步出了医院，坐上章安易留在研究院没有带走、来不及销毁的电光车，很快到了电梯前，上到地面。 53名战士，曦曦挨个看了看，半晌摇了摇头，她无法吸收他们身内的辐射，也没办法驱除。 “没办法了吗？”余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不死心道。 100名战士都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兵，哪个他都不舍得放弃。 “有一个办法。”曦曦踮起脚尖欢乐地转了个圈。 “什么办法？你说。” “小杜鹃，小杜鹃可以吸收他们体内的辐射转化成自身能量。” 鉴于章安易培养的杜鹃花枝喵喵，给人们带来的危害和恐慌，小杜鹃随曦曦一进入地下城，就在民众的尖叫、咒骂、抗议下被军方关押了。 虽然爷爷和叔叔一再跟她保证，这一切只是暂时，在此期间，他们一定会善待小杜鹃，不让人伤它分毫。 可曦曦哪敢真的放心。 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他们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已。就如这次，他们和军中的叔叔们，明明知道小杜鹃从不伤人，更是救了大伙儿数次，还不是怕引起民众的恐慌，将它关押了起来。 想着，曦曦停下转动的脚步，不开心地嘟了嘟嘴。 “曦曦不会是想救小杜鹃，骗我的吧？”余崖盯着曦曦的蓝色双眸，狐疑道。 “爱信不信？”曦曦心情不好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是我不信，而是你……”余崖点了点她没穿防护服，没戴防护服帽，裸露在外的雪白小脸和双手，“本身就是一个抗辐射的，说不能吸收他人体内的辐射，也无法帮忙驱除，谁信？” “反正我就是无法医治，必需小杜鹃出手，你看着办吧。”曦曦两手一摊，无赖道。 “你啊——”余崖无奈地点了点她，“行，我去军部把小杜鹃要来试试。” “快去快回。”曦曦朝他挥了挥手，给几位异能战士梳理了下体内暴戾的能量，要了顶帐篷说是休息，脱下身上的白大褂，转身划开黑洞，到了七零。 经过大半月的复建，宋文泽如今已经健步如飞。 为了给自己的康复找一个很好的由头，三天前，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落魄的、四处逃蹿的老中医，然后昏倒在大杂院门口，由年幼什么都不懂的曦曦捡了回去。 这次曦曦过去，就是送走老中医，并将老中医给宋文泽针炙，覆药膏的事说出去。 “曦曦，”宋文泽对着水盆又照了照自己伪装好的脸庞，“那些话，你都记住了吗？” “嗯嗯，”曦曦含着豆包，点了点头。 “好吃吗？”宋文泽轻笑，“再等些日子，干爸想办法买些肉，给你包大肉包子吃。” 曦曦送来的吃食，前几天就吃完了，豆包还是张哥送粮食过来，给了三两红糖，他算着曦曦过来的时间，包的。 用高梁玉米面包出的豆包，甜味不足，粗糙喇嗓，算不上好吃，却是宋文泽能给予的最好吃食。 “有肉就能包大肉包吗？”就着水，把最后一口送进肚，曦曦捧着碗好奇道。 “还要面和葱、姜。”宋文泽展了展衣袖，拎起包袱，“好了，曦曦，我们走吧。” “嗯。”曦曦放下碗，由着宋文泽拿了白棉条布覆在眼上，一手牵着他，一手拄着小木棍朝外走去。 将人送到大杂院门口，曦曦拽着他的衣袖，依依不舍道：“老爷爷，你不能再待些日子吗？” “不了，”老中医暗然道，“我这个老不死的，已经麻烦你们太多了。” “几顿饭的事，哪能叫麻烦呢，”曦曦小大人似的说道，“算来，还是老爷爷你吃亏了呢。我听干爸说，你给他覆的那些药膏，贴在身上，浑身暖暖麻麻，又刺刺的，比大医院用的那药都有用，贼贵了。” 说起药，说起医术，老中医眼里的暗色褪去，整个人容光焕发，滔滔不绝道：“那是，谁不知道我们张家于断骨接骨一道是大家，当年，不知治愈了多少人……”接下来，就是巴巴地各种自吹。 引得下班的人在门口越聚越多。 “切，吹牛不打草稿，真要这么厉害，上面还说什么中药是封建糟糠……” 王二六隐在人群中嗤笑道。 老中药话一顿，挺起的脊骨瞬间往下一塌，又变成了个畏畏缩缩的小老头：“曦曦，那……我走了，照顾好你干爸，药膏两天一换，别忘了。” “老爷爷——”曦曦伸手抓了个空，老中医钻出人群，走出胡同，消失在人们眼前。 “老爷爷——”曦曦瘪着嘴，要哭不哭地喊了几声，失落地拄着小棍朝外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唉，还说要远行呢，又完善了些内容。 骊偃这里下雪了呢，雨夹雪。 第73章 第73章 “唉, 小娃娃，”李老太铁钳子似的五爪攥住曦曦嫰白的手腕, 跟拎小鸡崽似的将人提溜到身前, 吐沫直喷道, “那老头真是个接骨医生？” “是啊。”曦曦挣了挣，被她捏住的手腕火辣辣地一片刺痛,“阿婆你快松手，我手腕好痛。” 曦曦言语里的痛意, 李老太置若罔闻，急迫道：“那他给你干爸治得怎么样？有说什么时候能好吗？” 曦曦一抚她手上的麻穴，挣脱手腕, “老爷爷说了，好好用药, 很快就好哒。” “干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大家让让, 我要回家了。”拄着木棍，曦曦摸索着趔趔趄趄地挤出人群，回了后院。 李老太揉了揉发麻的手, 有些愣神：手怎么突然就又麻又痛了呢？难道是腿上的风湿转移到手上了吗？ “走，”王二六吆喝道，“大伙儿去后院看看。” 曦曦闻言，急走几步拐进后院，抬手把覆在眼上的白布往上一推, 一溜小跑到了后墙根，悄声道：“干爸，干爸，你到了吗？” “曦曦，我到了。”宋文泽四下张望了下，狭窄小巷里空无一人，“你拉我过去吧。” “好哒。”曦曦张手放出一根藤蔓，寻声找到墙外的宋文泽，卷了他猛然一带，将人举过了墙放了下来。 “干爸，他们来了。”曦曦收回藤蔓，偏头朝外看了眼。 “嗯，我们回屋。”宋文泽抱起曦曦飞快进了屋，然后洗去伪装，躺上床。 曦曦拉下额上的白布，爬上床边的小凳。 “宋文泽，”王二六叫嚷着推门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前院的邻居，“听你家小崽子说，前几天你们家捡的那叫化子是个医生，看了你的伤，说是有望治好？” 宋文泽胳膊肘抵着身下的床板，慢慢地拖动着下肢，靠在了床头，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情绪难掩激动道：“他老人家是这么说。” 李老太呼吸一窒：“真的？他真的能将你的脊椎骨治好？那风湿呢，他会治吗？” “月子里撂下的腰疼病呢？”又一位大婶急道。 “呵！”王二六冷嗤一声，讥讽道，“真要那么神，还会穷困潦倒昏倒在我们大院门口，便小瞎子捡回来？” “说谁小瞎子呢？”宋文泽狭长的眸子猛然一眯，看向王二六的目光带了刺骨的寒意。 王二六很没骨气地瑟缩了下，继而又故作不跟他一般计较地冷哼了声，嘟囔道：“你们别被他骗，谁不知道宋文泽现在穷疯了，家里除了两间半屋子，什么都不剩，搞不好这一切都是他宋文泽和那老头的阴谋，人家就等着你们掏钱买药膏呢。” 大伙儿面面相觑，王二六说得有理有据，好像……更可信。 “我不卖药膏。”宋文泽轻笑。 有那人老成精的大爷看出宋文泽不似作假，止不住好奇道：“文泽，听说那老大夫给你扎针了，怎么样，双腿有感觉了吗？” “大爷，那不是扎针，是针炙……”宋文泽不疾不徐地回答着对方提出的一个个问题，顺便将虚构的这个老中医，于大家脑海中描绘成一个有恩抱恩的小老头。 小小的屋子挤满了人，越听大家越是后悔，自家咋就错过了这么一位神医呢。 有那脸皮厚的，张嘴就想讨几贴药膏回家治一下老寒腿、风湿或是月子病。 “无论什么药，都讲究个对症下药……”宋文泽摇头拒绝。 王二六小眼骨碌碌一转，不大的屋子尽收眼底，一张床一个凳子，能放东西的地方只有床下了。 弯腰拉出一个纸箱，半箱的药膏就被他扒拉着送到了大伙儿手里：“给、给、给，看看，大家都看看，什么神奇的药膏啊，能接骨继骨治瘫子。” 薄薄的两张白色油纸里夹着团圆形的黑色药膏，轻轻一嗅，药味扑鼻。 是曦曦找地下城的老中医帮忙配治的接骨膏，药效虽然不错，却无法跟她的异能相比。 “不给，不给，谁也不给。”曦曦抢下一张张药膏，“这些都是老爷爷根据干爸的病情配制的，缺一贴都不行。” “你个死丫头片子，”李老太被曦曦夺了药膏，气得破口大骂，“你干爸还没说什么呢，论到你个外来的贱丫头……” 宋文泽目光幽幽定在她脸上，带了三分寒七分邪，直瞅得她心里发毛，寒毛倒竖，脸色讪讪地住了嘴。 “大伙吃过饭还要上班，散了吧。”宋文泽收回目光，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润清冷，淡雅如菊的青年。 “嗤，没听上面说吗，中药都是糟糠，宋文泽，你还给大伙儿宣传什么神医？”王二六语带威胁道，“你就不怕我们跑去举报吗？” “举报我啊！我说了什么吗？不就是救了个会医的老头，人家报恩给了几帖止痛药。”宋文泽双眸微眯，透着三分冷，看着他犹如在看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你不说话我倒是忘了，前天夜里，后巷那边好像传来了股烤鸡味……” 王二六脸皮陡然一紧，恼羞成怒道：“说谁呢，谁偷鸡烧来吃了？” “我有说那鸡是偷来的吗？”宋文泽挑眉，眼里说不出来的讽刺。 “这叫什么，”曦曦歪了歪头，好奇地瞅了瞅王二六的脸色， “不打自招。” “好你个王二六，”李老太转身朝王二六扑了过去，长长的指甲挠向了他的脸，“叫你偷我家的鸡，叫你偷我家的鸡。” “谁偷你家的鸡了，我才没有……” 李老太上了年纪，又是泼辣无赖不讲理，王二六不敢跟她硬碰硬，只得狼狈地左躲右闪，朝外逃去。 如此以来，不免误伤了左右无数。 一只老母鸡，在这个年代，就是一个家庭里的小银行。 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哪样不需要鸡蛋来换。 众人虽能理解，可是伤到谁身上谁痛，一时间，喝骂、叫嚷声响成一片，一个个追着李老太、王二六奔了出去。 这些人，曦曦没几个喜欢的，她没怎么在这个时空生活过，无法体会吃穿用度都要精打细算到厘的艰辛，故而眼里看到的都是一副无利不起早的嘴脸。 放好药膏，拿起蒲扇呼啦呼啦地给宋文泽扇了扇：“干爸，这屋里又闷又热，你怎么不搬到隔壁啊？” 宋文泽给曦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过扇子，抱了她在身旁坐下，笑道：“那屋子，干爸留给曦曦做闺房好不好？” 曦曦挠了挠脸，“可我不常来住啊？” “没关系，曦曦记得这里有一个家，有一个爸爸天天等曦曦回家就好。” “嘿嘿……”曦曦歪在宋文泽身上，笑道，“干爸是不是好爱好爱曦曦？” “对！”宋文泽嘴角弯起，揽着她的身子，免得她掉下床去，“曦曦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哎呀，我还有事呢。”曦曦忙扯下眼上蒙的布条，跳下床，“干爸，我晚上再来看你。” 说罢，不等宋文泽反应，划开黑洞挥了挥手，急匆匆地走了。 宋文泽手里的扇子越摇越慢，眼里全是不舍。半晌，下床关门，小睡了片刻，然后重新做了伪装，带上绳索、扁担、竹篓和一把曦曦前天带来的砍刀，翻墙出去，穿过小巷，出城。 七月中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宋文泽走到山脚，已是汗流浃背。 溪边洗了把脸，然后沿溪而上，到了山里，砍下树上的枯枝，捡拾了把干木耳，采了把野果。 挑着柴，带着竹篓下山时，宋文泽又于溪水边割了把鲜嫩的水芹菜，挖了丛野葱。 夕阳西下，宋文泽满载而归。 李老太藏好了王二六赔偿的母鸡钱，摇着柄破扇子，不无得意地从屋里出来，瞅见伪装后的宋文泽，嫌弃道：“哎，你干嘛呢，找谁啊，闷头就往院里闯？” 宋文泽驻足，黑瘦的脸上露着憨厚而又拘谨的笑：“嘿嘿大娘，俺是来给俺表弟宋文泽送柴的。” “送柴？”李老太眼馋地盯着他挂在扁担上的竹篓，青青翠翠好不鲜嫩的水芹菜，“不是他花钱给你们买的？” “亲戚之间送担柴，哪能要钱呢。大娘，你这……这……不是侮辱人吗？”宋文泽气得胀红了脸，“这话传出去，俺还做不做人了！” 李老太摆摆手：“不要钱更好。”说着迈着小脚走到了跟前，“水芹菜不错，给大娘一把。” 宋文泽伪装的农家汉子，瞠目地看着李老太扒着他的竹篓，捞了水芹菜又抓了些木耳、果子，抱得满怀颠颠地走了。 “那，那是俺给俺表弟的。”汉子茫然地看向树下乘凉的老头老太。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雪下了一下就没了。 第74章 第74章 曦曦穿上白大褂, 走出帐篷，正碰到带着小杜鹃走来的余崖。 被关军部的几天, 小杜鹃由最开始的不平、不愤、焦灼难安, 慢慢地静下心来, 开始思索自己的不足——它太弱了！ 它要是跟原来生活在断横山上的祖祖那般强大，谁还敢随意就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它关押？！ 所以后来的几天, 它放弃了无谓的叫嚷和不驯，一边不停地吸收、净化着手里的晶核, 努力阶级让自己强大，一边长出花苞，供给蜜蜂酿蜜, 以期再相见，帮曦曦打好基础, 在疮痍满目的末世风雨成舟，携手而行。 “曦曦, ”轻晃着满树花苞, 小杜鹃含笑而立，“我给你带了花蜜和净化好的晶核。” 曦曦伸手抚过它身上的朵朵花苞，抬眉望向它高高的树梢, 赞道：“小杜鹃好棒哦，又长高了几米。”只看那周身萦绕的灵光，在阳光的照射下，如水纹般层层荡起，就知修为也精进了不少。 “嘻嘻……”没有什么比曦曦的夸赞来得更加暖心了, 小杜鹃傻笑着掏出无属性的低级晶核装满了她的衣兜，带蜜的花苞摘下串成花环给她戴在了脖子上，“曦曦你别省着，尽管吃，不够了，我再给你送。” 曦曦小心地摘了朵带蜜的花苞塞进嘴里，清甜爽脆的滋味立马溢满了口腔，随着食物下肚，周身暖洋洋的，如沐春光。 “余叔叔，”曦曦摘了两朵花苞给对方，“你带小杜鹃出来，上面怎么说？” 军部谁不知道小杜鹃身上的花苞朵朵是宝，余崖接过花苞，不舍得吃，跟小战士要了个空饭盒装了，揣进怀里，“知道小杜鹃能够吸收战士们体内的辐射，大家一致决定放它出来，允它在军部自由活动。” 曦曦眨巴眨巴蓝色的大眼，嘴角绽开笑来：“那是不是说，有军人的地方，它都能去？” “小机灵鬼！”余崖曲指弹了她额头一记，轻笑，“大意没错，不过，有些特殊地方没有上面的允许，可不能乱闯。” “比如，”余崖讲解道，“档案室、军部大楼、武器库、物资仓……” 曦曦连连点头，末了保证道：“余叔叔放心，我会叮嘱小杜鹃的。” “嗯。走吧，”余崖伸手抱起曦曦，“咱们去看看那些战士。” 来前，余崖就跟小杜鹃说明了此次前来的目的，所以一进入狭长的帐篷，小杜鹃便伸出枝条，搭上通铺上一个个战士的手腕，吸去他们身上的辐射。 身旁的吸完，再往前走上一段，接着吸收。 对战士来说具有破坏性的辐射，进入小杜鹃体内，转瞬就化成了灵力，游走于枝杈，充作了花苞和叶片的能量。 医治好53名辐射感染的战士，几人走出帐篷，余崖摆手叫来战士，要了张卡片，填上数额，递给曦曦：“53人，106个贡献点。” 看曦曦拿着点数卡，有些莫明，余崖解释道：“军部刚刚颁布，从今日起，由贡献点、晶核取代金银纸币，作为货币流通。” “能买肉吗？”曦曦脑中闪过干爸说的大肉包子。 “可以。”余崖笑，“医院缺你肉吃了？” 曦曦垂眸，地下城的供电系统被章安易的光炮·弹破坏，前天才修好。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库存的生肉，变质了不少。 为免食物浪费，这些变质的肉，要么被腌制了，要么被分给了无家可归的难民，要么就是低价卖给了地面上的幸存者。 在肉味弥漫的大环境里，曦曦和一众孩子是不允许吃的，怕吃坏肚子，给医院增加负担。 余崖瞬间也想到了这些，揉了揉曦曦的头，笑道，“要买腌肉吗？” “你还小，肠胃弱，腌肉最好别吃。”余崖想了想，“据我所知，停电期间，几大家族都有收拢冰系异能者给肉蔬保鲜。盛世也从军部借调了十几名冰系异能者，还有你们宋家……” 余崖敲了敲曦曦的头：“好久没回家了吧？”要不然怎会连自家的库存物资都不知道，张嘴就是买。 曦曦低头，碾了碾地上的沙土，算是默认。 “因为小杜鹃的事，跟你爷爷、叔叔生气了？”余崖猜测道。 “我还忙。”曦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回吧，”余崖的大手罩在曦曦头上推了推，“家里又不只有你爷爷、叔叔，还有你姑奶他们吗，昨天在电梯口见到宋管家，他还向我打听你的事，别让爱你的人担心。” 曦曦鼻子一酸，点了点头：“我能带小杜鹃回家吗？” 余崖摇了摇头，“等等吧，等大家都习惯了、认同了它，再让它陪伴在你身边。” “好吧。”曦曦冲小杜鹃招了招手。 小杜鹃缩小身形，跟她同等大小。 曦曦叮嘱了几句，许诺了有时间就来看它，才挥手告别，走入大厅，乘电梯到达地下城，由小战士陪着，朝宋家走去。 宋家的院子也被炮·弹毁了三分之一，不过有宋妍和宋管家在，两人都是领袖型人物，很快就想法招了街上的难民，以工代食，修缮好了。 曦曦到家，院子里放满了营养槽，宋妍请了农业部的科研人员来家，请教蔬菜的无土培育。 宋妍抬眼看到曦曦，对研究员说了声“抱歉”，放下笔记本，小跑着冲了过来，一把将人抱住：“姑奶的心肝小宝贝哎，想死姑奶了，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姑奶，小没良心的，是不是把姑奶忘了？” 曦曦眼眶一酸，突然就有一种流泪的冲动，埋头在她颈窝，喃喃道：“对不起。” 宋妍怜惜地抚了抚小家伙的头，有关杜鹃树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她如何不知一家人的矛盾。 说来，谁也没有错，只是所站的立场不同罢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宋妍抱着曦曦进屋，一连串地吩咐传了下去，打水、拿衣，送吃的。 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出来，肉包和香甜的南瓜小米粥已摆在了桌上，吃完，倒头就睡。心里是从没有过的平静。 宋妍掩好帐子，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坐在外间小厅的沙发上，拆了曦曦带回的花环，将朵朵花苞插·入装有培育液的土陶罐里保鲜，掏了衣兜里的晶核放进抽屉，然后抱着衣服出去洗好晾起。 “妈，”赵星严午睡起来，抬头扫过晒绳上的衣服，心头一喜，眉眼柔和道，“曦曦回来了？” “嗯，你小声点，别吵到她，刚睡下。”宋妍兴致勃勃地打开冰箱，选了块牛腩，又开了盒保鲜的西红柿，“我包的大肉包子，方才，曦曦一气儿吃了两个。那小胳膊小腿哦，瘦的跟个麻杆似的，我看在外这大半月，就没吃饱过，晚上给她做个西红柿牛腩，再来个红烧肉，凉办个猪耳。” “医院里忙起来，哪顾得上吃饭，能有块面包，一杯牛奶喝就不错了。”赵星严在她身旁坐下，“长时间不吃肉，不能吃太油，妈把红烧肉取消，换成豆腐吧。” “豆腐啊，”宋妍拉开冰箱，上下翻了个遍，找出块巴掌大的冻豆腐，“跟火腿、笋干一起炖着吃怎么样？” “可以，鲜而不油，曦曦一定喜欢。”赵星严点头，偏头扫过院内众人， “方旭出去了吗？” “嗯，跟宋管家、你哥去仓库理货去了。” “你们对他是不是太放心了？”赵星严诧异地挑了挑眉，要知道，宋、赵两家最大的底气除了部队里的大舅、表哥，就是那一仓库的物资了。 宋妍斜晲了他一眼，“曦曦还抵不过满库的物资。” 赵星严竖起大拇指，赞道：“牛！还是妈想得长远。” 宋妍瞪了他一眼，“少给我戴高帽。” 将肉放进盆里化冻，宋妍起身泡了壶茶，给院里的众人端去，回头在儿子身旁坐下，胳膊肘抵了抵他，下巴一点院内的女研究员：“ 妈看王姑娘端庄大气，为人和善，给你做媳妇怎么样？” 赵星严翻了个白眼，拿起西红柿，边啃，边道，“这年头，自己都养不活，谁还结婚去帮对方背负另一个家庭。” 想想打听到的王研究员家的情况，宋妍歇了劲，抬眼瞅见他手里的西红柿，气得拍了下：“就剩那么几个西红柿了，晚上还要做菜呢。” 赵星严躲了下：“我听我哥说，曦曦的木系异能不但可以自愈伤员，还可以长出果蔬，晚上让曦曦给你种棵西红柿呗。” “想的美。”宋妍起身往厨房走，“曦曦好不容易有时间回来休息休息，还要给你种菜，你咋不上天呢。” 曦曦这一觉直睡到地下城模拟的太阳西沉，月上柳梢。 “醒了，”方旭听到动静，放下茶盏，将她抱出被窝，抚了抚她的背，“累吗？” 医院里，曦曦的工作量比医护人员还要重上两分。 “累。”曦曦揽着他的脖子，下巴枕在他肩上，“爸爸回来怎么没去看我？” “我好想好想爸爸哦。”曦曦嘟囔道。 “怕打扰你，也怕影响你的某些决定。”方旭一手抱着她，一手打开衣柜，“曦曦想穿哪件？” 曦曦偏头瞅了瞅：“那件黄色的小裙子。” 方旭取出裙子，给她换上，脚上给她穿了双软底的带袢小布鞋。 第75章 第75章 为了缓和曦曦跟家里两个男人的关系, 做饭前，宋妍就让人给军部的宋浩初、宋晏送了口信——曦曦回来了。 方旭牵着曦曦的小手从他们住的东厢出来, 宋浩初端着茶杯, 已神思不属地等在院里。 方旭松开手。 曦曦迟疑地向前迈了几步, 不好意思地绞了绞手指：“爷爷。” “曦曦，”宋浩初脸上的严肃褪去, 柔色绽放，茶杯往院里的石桌上一丢, 几个大步到了曦曦身前，伸手将人抱起。 “轻了，”宋浩初颠了颠怀里的小身子, “最近没好好吃饭吧？” 曦曦没吭声，揽着他的脖子, 小脸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轻喃道：“对不起。” 宋浩初抚在她背上的手一顿, 半晌, 哑声道：“傻瓜，是爷爷和叔叔无能，曦曦不怪我们就好。” 他刚撑权就面临了人祸所造成的地下城重建和物资短缺, 各方都在等他施为。小杜鹃一城，就被人攻击，引得民众抵制，虽有他人的引导，却也是他能力不足, 做不到一家独大，受挚于人的原因。 “爷爷好厉害呢，是地下城最大的官。”这也是曦曦不理解的原因，明明地下城爷爷最大，为什么不帮她护住小杜鹃，反而要附和那些坏蛋，把小杜鹃关押起来。 直到听了干爸的讲解、分析，曦曦才明白，官职越大，责任越大，身不由已的事也就越多。 宋晏带着夏依白从特战队回来，看到院内的情景，脸色如寒冬巧遇初阳般咋暖，脚步不停地越过方旭，站在了曦曦身后。 曦曦若有所觉地回头：“叔叔。” 宋晏伸手。 曦曦双眸陡然一亮，扑到他怀里：“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上午她去会议室，从头到尾，端坐在侧首的叔叔可没有睁眼瞅她一下。 “傻瓜。”他哪舍得不理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谴责的目光。 宋晏抱着她走进餐厅。 长长的榆木桌上已摆满了饭菜，宋晏拉开椅子在宋妍身旁坐下：“姑。” 宋妍点点头，端起碗白米饭，舀了勺西红柿牛腩的汤汁浇在上面拌了拌，递给曦曦。 曦曦双手接住，甜甜笑道：“谢谢姑奶。” “乖，多吃点。”宋妍又盛了碗汤放在她手边。 宋浩初、宋子晋、赵星严、方旭、夏依白陆继进来坐下。 曦曦一一问好，大家含笑点头，亲切而又自然，好似前段时间的波折不曾发生。 宋晏拿起托盘里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接过曦曦手里的碗，喂她。 曦曦羞赧地红了脸：“叔叔，我自己吃。”她五岁半了，是大孩子了呢。 宋晏没吭声，又舀了勺牛肉喂她。 曦曦觑了眼他的脸色，心里暖暖的，所有的拘谨、别扭、僵硬、生疏全部散去，靠坐在他怀里，踢哒着小脚，她吃得欢快而甜蜜。 “曦曦吃的是糖吗？”对面的赵星严打趣道，“这么开心。” “我的饭比糖还甜。”曦曦掰着下眼睑，吐着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小叔叔醋了。” “噗——”赵星严嘴里的米饭差点没有喷出来，“小丫头知道什么是醋了？” “知道，”近段时间，医院里的护士跟战士们接触频繁，催生了几对情侣，曦曦被迫看了几场甜蜜的嬉闹，听了一耳朵新名词，“就是羡慕嫉妒恨的意思。” “哈！”赵星严夸张地怪叫道，“还真知道啊。” 曦曦傲娇地挺了挺小胸膛：“谁叫我聪明呢。” “哈哈……” 饭后，宋浩初、宋晏、宋子晋、夏依白、方旭去书房谈明天出任务的事，宋妍心不在焉地在厨房洗着碗筷，赵星严抱着曦曦在客厅看动画。 没有信号，放的是碟片。 “曦曦，”赵星严扯了扯她腰上的蝴蝶结，“小叔想吃苹果了，给小叔种一棵苹果树呗。” 曦曦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里的小松鼠，不停地往树洞里扒拉果子：“小松鼠抱的这个果子我没吃过，小叔，我们种这个吧？” 断横山上没有这种青色的果子。 赵星严抬头瞅了眼小松鼠不停捡拾的青皮核桃，好笑地拉开茶几的抽屉，拿了袋核桃仁出来，“青皮褪去，砸去果壳，里面的果仁就是它，来尝尝。” 坚果好储存，油性大，营养价值高，家里没少买。 曦曦点着袋子上的几个字念道：“红什么桃仁？” “红糖核桃仁。曦曦，你是不是该上学了？”他这么大的时候，记得读的是幼儿园中班。 “我不想跟小屁孩一起上学。”她有次路过街中心的幼儿园，站在门口，透过铁栅门好奇地看了片刻，那些小朋友不是在哭鼻子，就是在哭鼻子的边沿。 曦曦自小就知道，哭泣只是无谓的情绪发泄，解决不了吃穿。她不爱哭，自然也就不喜欢看别人哭。 “哈哈……曦曦，你真逗。”赵星严乐不可支，五岁的孩子，叫人家小朋友——小屁孩，哈哈…… 曦曦撕开包装袋，一边捏着核桃仁吃，一边继续看动画片。 动画里的森林很美，却比不过曦曦记忆里的断横山，果子就那几种，植被种类也不丰，哪哪看着都假，不过很逗趣，还能跟着屏幕下方的字学习书写。 “看，苹果树，”赵星严还没忘记心心惦记的苹果，看到动画里的苹果林激动不已，“硕果累累，结的真多。” 曦曦伸头仔细看了下苹果树的枝杆果叶，摊开小手，绿色的荥光闪过，一棵小苗从手心钻出，然后抽枝长大至半米高，开花结果，转瞬一颗颗大苹果挂满枝头，压弯了苹果树的枝杆。 “哇！”赵星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曦曦左手在下面托着右手，小脚抬起踢了踢他：“快摘啊，好重的。” “哦哦……”回过神来，赵星严忙放下曦曦，摘下一颗颗苹果。 “够了吗？”曦曦问。 赵星严数了下，18个，有点少，“曦曦有没有一种力歇或是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这大半月来，她每天都要甩出数十根藤蔓医治伤员，对木系异能的动用早已经纯熟于心。 曦曦盘膝而坐，体内灵气运转，然后输入右手心的苹果树，片刻，苹果树重新开花结果。 赵星严开心地摘下。 曦曦继续。 “够了，够了。”赵星严不知道这么连番施为，对曦曦有没有害，不敢让她再来，连忙阻止。 都已经开花了，就此放弃有点可惜，曦曦继续输出灵力，待苹果长大变红方才停手。 赵星严托着曦曦的下巴，对着头顶的灯光左看看右看看，见她小脸还是红扑扑的，不由松了口气：“曦曦真棒！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了，小叔跟你这么大时，还只会吃喝玩乐哩。” 曦曦瞄了眼他空荡荡的左袖，心下暗然，不知道要升到几级，她才能让断肢再生？ 54个苹果堆了半茶几，赵星严寻了个空箱子，将苹果一个个捡进去，然后拿了五个去厨房，让他妈洗了切成瓣给大家吃。 曦曦回过神来，收了苹果树，扒开箱子拿了两个往兜里装。 宋子晋出来端茶，见此不由莞尔：“晚上没吃饱吗？” “给干爸吃。”苹果有些大，裙子的兜兜只有成人的半个巴掌大小，根本装不下。曦曦伸手，筷子粗细的藤蔓飞出，一圈圈环绕，然后黏粘成篮。 两个苹果放进去，只占了篮子的四分之一。 曦曦挠挠头，问呆站不动的宋子晋：“二叔，家里还有肉吗？” “有。”宋子晋带她去餐厅，餐厅的一角放着餐柜和冰柜。 “光要肉吗？”宋子晋打开冰柜。 “还要面，大葱，”曦曦放下篮子，踮起脚尖，扒着冰柜门朝里看去。 “哇，都是肉。”曦曦认得不多，除了大大小小的肉块，还有鸡、鱼和海鲜。 “知道你喜欢吃肉，我和你爸就带了些回来。”宋子晋说着，拿了块两斤的五花肉，一条黄花鱼，放进篮子里，“曦曦看看都想吃什么，明天跟你姑奶说，让她给你做。没有的，跟二叔说，二叔给你弄。” “虾，有虾，”曦曦伸手捞了只大青虾，兴奋地咧了咧嘴，“我要拿些虾过去，让干爸给我包虾饺吃。” “我记得，”宋子晋轻笑，“那边这会儿应该是七月左右吧？” 拿太多，吃不完容易坏。 “嗯，”曦曦点头，“好热。” 不像他们地下城，沁凉沁凉的。 干爸的屋子，白天跟个蒸笼似的，又闷又热。 “二叔，你能给我弄个空调吗？” “不能。”宋子晋捡了十个青虾放在篮子里，关上冰柜，“不过，二叔可以帮你找找看，有没有那种复古的老式风扇。” “风扇？”曦曦没见过。 “转动起来，会给人们带来轻凉的风。”宋子晋打开餐柜，拿塑料袋装了两斤白面，三斤玉米面，两斤大米，三斤糙米，一斤红糖，十个鸡蛋，想了想又给倒了半斤花生油。 东西太多，篮子装不下，宋子晋找了个箱子，将东西一样样放进去，拿胶带封死。 “曦曦等大家睡了再去，好不好？” “不能让人知道吗？”曦曦眨巴眨巴眼。 宋子晋蹲在她身前，双手扶着她的两肩，摇了摇头：“除了你叔叔，最好，别再让第四个人知道。” “爷爷也不行？” “不行。”宋子晋抚了抚曦曦的小脸，“是人都有私心，时空相连，可利用的太多……” 曦曦还太小，宋子晋也不知道说这些她听不听得懂，看来等会儿，还是跟大哥说一声的好。 “那你还帮我拿家里的东西？”曦曦点着纸箱，瘪了瘪嘴，“当大家傻啊，丢了这么多东西，不会怀疑？” “呵呵……”宋子晋狠狠揉了把她的头，“二叔真高兴，曦曦这么聪明。放心吧，这些都是我跟你爸晚饭前刚刚带回来的，你姑奶还没来得及清点。”至于库房那边的出货表，明天过去，他再重新改写就是。 “走，”宋子晋抱起纸箱，“我们悄悄出去，把它放到你房间里。” “嗯。”曦曦双眸闪亮，有一种做坏事的隐秘快乐。 第76章 第76章 赵星严端了盘苹果进书房, 大家正在商量明天谁领队去a区，找寻赵令飒、宋寻、郑芳苓等人。 陨石下坠那边, 郑芳苓跟她大哥一家去了a区。 事后, 宋浩初忙着救援, 忙着在地面上建立安全区，宋晏下落不明, 找她的任务就落在了赵令飒和宋寻肩上。 半月前，外出救援、寻找的人都回来了, 唯有去a区的赵令飒、宋寻等人杳无音信，没有丁点消息转回。 先前忙着处理章安易叛乱时造成的烂摊子，无暇他故, 现在抽出时间了，a区是一定要去的, 只是谁呢？ 按理，宋晏去最好, 毕竟郑芳苓是他母亲, 赵令飒和宋寻为了寻找他妈和他舅给家，也极有可能出了事，这份责任, 他得担。 可西郊是重灾区，物资不丰，地下城目前最缺的就是物资。 章安易逃跑时放的那几发光炮·弹，摧毁了盛世两个超市，半个仓库。 炸开了国库一角, 毁了几十吨存粮。 看着好像不多，可你要从长远来看，地面上辐射严重，土地硬化无法种植，矗立于天地之间的陨石不知道怎么处理，末世更不知何时才能结束，面对这一连串的未知，收集物资，多多地收资，才是当务之急。 宋晏带领的特战队能力强，这是毋庸置疑的，可他们现下跟别的军队一样，也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比如异能者和非异能者该如何配合作战，非异能者的心里辅导，还有面对不同丧尸的各种应对等等。 为了能够在末世里更好的生存，他们必须要重新磨合，在实战中制定出新的训练模式，培养出新的默契，所以不可能再分开。 如此，去救人，物资这边势必就顾不上。 因为救援军人带回来的消息，东边受灾较轻，超市、粮油市场得以保存过半。而a区所在西郊则难以寻找到完好的建筑，更遑论物资。 然而，他们若是不去a区，派别人，宋浩初心里又没底。 要知道上次跟赵令飒、宋寻一起过去的，除了几个家族的优秀子弟，还有军中精锐。 宋晏转了转手里的笔：“星严，你带曦曦过来。” “好。”赵星严放下果盘，匆匆跑进客厅，动画片还在播放，沙发上却没了曦曦的身影。 “妈，”赵星严掉头跑进厨房，“你看到曦曦了吗？” “没在客厅吗？”宋妍铲起一张煎饼，拿起浸了油的刷子，擦过铁鏊，舀了勺面糊倒在上面摊平。 “没有。” “那你去东厢看看。”宋妍再次铲起煎饼。 赵星严点点头：“妈，你也别太累了，大哥他们出去，军部能不发物资。” “发也是压缩饼干什么的，能有你妈我摊的煎饼好吃。”宋妍担心生死不知的丈夫，她不敢停下来，一停心里就发慌。 宋妍的心情，赵星严如何不知。说来，他也想跟着出去找他爸，可他知道，依他现下的情况，出去也是累赘。另外，他也怕他在外面再有个好歹，他妈会崩溃。 宋子晋放好纸箱，抱着曦曦从东厢出来，瞅见赵星严，双臂一伸将她递了过去：“曦曦，我还得去书房，你先跟你小叔玩会儿。” 赵星严后退了一步，没有接：“大哥让曦曦过去。” 宋子晋怔了下，抱着曦曦迈上台阶，推开了书房的门。 宋晏放下手里的笔， “曦曦，你那里有空间晶核吗？” “没有。”她手里的晶核都是普通无属性的。 宋晏叉了块苹果给她，“帮我问问小杜鹃。” “哦。”曦曦低头含住苹果，脑中联系小杜鹃，片刻，竖起两指。 宋晏松了口气，递了包晶核给她：“交换。” 曦曦打开，五颜六色的晶核有二十颗之多。 收起晶核，曦曦笑道：“叔叔派人去上面的安全区拿吧。” “爸，”宋晏看向宋浩初，“你安排人吞服。” 宋浩初明白儿子的意思，两颗空间晶核，就是两名空间异能者，有了这两人，收集物资便是不用特战队，亦不会少了。 “好。”宋浩初带着重新提拔上来的警卫员去了军部。 事情解决了，宋晏接过曦曦，朝大家摆摆手：“早点休息，四点集合。” 宋子晋亦步亦趋地坠在父女俩身后。 宋晏驻足，侧身，剑眉微挑：“有事？” “去东厢说。”宋子晋道。 方旭脚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宋晏若有所思地看向怀里的曦曦。 曦曦双手捂脸，纤长的眼睫透过宽大的指缝如蝶翼般上下扑闪着：“ 嘿嘿，我有一个秘密。” “爸爸知道，二叔也知道，就你不知道，哈哈……” 宋晏唇角勾起，“这么神秘啊？” “嗯嗯，”曦曦放下手，连连点头，“老神秘了。” 进屋，宋晏放她下来，在小厅的沙发上坐下，“说说看。” 曦曦一溜烟跑进卧室，放出藤蔓卷起箱子带到了宋晏面前：“瞧好了，下一刻，我就‘咻’的一声，穿越时空，消失在你面前。” 说罢，挥手划开黑洞，带着箱子迈步走了进去。 宋晏霍然一惊，猛然跳起，拽着曦曦的衣裙跟了进去。 片刻，黑洞再次打开，“砰”的一声，将他甩飞在地上。 宋子晋伸手将人拉起：“我还以为你能跟过去呢。” 宋晏推开他，伸手在曦曦消失的地方来回摸了摸，“不是空间异能。” 他回头看向宋子晋、方旭，眸光凌厉如刃，带着冰冷的寒意：“怎么回事？” 方旭打开客厅一角的小冰箱，取了瓶红酒，拿了三个杯子，闲庭信步地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红酒，倒了三杯。 宋子晋接过自己那杯，轻啜了一口，三伏天的夜晚喝一杯冰冻红酒，说不出的舒爽，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就是曦曦说的那样，她穿越时空，去了别的地方。” 宋晏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胳膊压在膝上，双手交叉地扣在一起：“什么时候回来？” 宋子晋一愣，在他哥带有侵略性的压迫目光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忘了问了。” “也许一会儿就回来，也许会在那儿睡一觉……”在宋晏凌迟视线里，宋子晋的声音越来越小。 方旭鄙视地斜晲了宋子晋一眼：真没用。 宋子晋一口酒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方旭掏出钱包，抽出里面的叶片放在茶几上，朝宋晏推了推。 宋晏垂头盯着上面的字迹看了半晌，末了揉了揉脸，挥手将叶片收进空间，起身走了。 “这就完了……”宋子晋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晏的背影，消失在对面的门里。 他以为，大哥怎么也得细细地逼问一番。 方旭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又倒了一杯：“陨石都从天上掉下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发生。” 如此，还要问什么？ “他不问问这事还有谁知道，也不问问爷爷在那边的情况……曦曦有没有危险……”宋子晋喋喋喃道。 方旭翻了个白眼：“我们又不是当事人，他要问也是问曦曦。” “也是哦……”好吧，他太吃惊了，也太想当然了。 大哥当兵久了，能直接解决的问题，向来不会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杯子里的酒喝完，宋子晋起身告辞，回自己住的耳房去了。 方旭把洗好的杯子晾在杯架上，剩下的半瓶酒放进冰箱，关上门，褪去衣服进了裕室。 等他洗澡出来，呵！宋晏那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长裤背心，发丝带潮地斜躺在小厅的沙发上，睡了。 方旭踢了踢对方的腿：“你打算就在这儿等着？” 三人坐的沙发长才不过一米七，宋晏身高一米九，躺在那里蜷着双腿，伸都伸不开。 宋晏“嗯”了声，算是回答了。 方旭捏了捏眉心，转身进屋，抱了床空调被丢给他，然后关上卧室的门，自顾自地睡了。 宋晏睁眼，目光在卧室的门上溜了一圈，展开空调被盖在身上，又阖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小天使们。 第77章 第77章 宋晏躺在沙发上, 闭目不言，心里却没有面上这么平静。 去逝的爷爷还在, 他好好的活在另一个时空, 怎能不让他心潮翻涌, 欣喜交加。 “唔……”回来的曦曦，撞在沙发扶手上, 站立不稳，扑倒在宋晏身上。 “曦曦！”宋晏停在她脖子上的手一顿, 扶起她，翻身坐起，扭亮了沙发旁的落地灯。 “叔叔, 你怎么睡在这里？”曦曦抹了把额上的汗，捧起茶几上的杯子, 咕噜咕噜灌了半杯凉白开。 “等你。”宋晏上下打量了她番，身上除了有些汗湿, 倒是没有受伤。 放下杯子, 曦曦长长吁了口气：“有事吗？” 宋晏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曦曦眨了眨眼：看来不是什么急事。 “干爸那边天热，我带去的肉和虾今天吃不着，要用盐腌起来。叔叔, 我先去拿盐，有什么事等会儿咱在说哈。”说罢，哒哒地跑到门边，踮着脚尖去够门栓。 “等等。”宋晏掀开薄被，长腿一迈趿上鞋子, 几步到了曦曦身后，取下门栓打开门，“我陪你去拿。” 厨房里宋妍跟赵星严还在忙活，烟火燎绕里散发着面饼的焦香味。 曦曦不自觉地咂摸了嘴。 “饿了吗？”宋妍撕了块饼给曦曦。 “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她听说，异能者吃得多，饿得也快。 宋妍心下有些懊恼，晚饭怕是做得少了，大家极有可能克制着没吃饱，这会儿忙着做饼，也忘了准备夜宵。 “小姑，你别忙。”宋晏将人拦住，“曦曦种了把花，我带她过来要些盐保鲜。” 宋妍不疑有他：“家里有培育液……” “不用，盐就行。”宋晏拿碗舀了半碗。 宋妍只当曦曦弄的花多，也没多问。 曦曦站在灶前，眼巴巴地盯着面饼一点点鼓起小泡，变得焦黄，然后被赵星严用铲子铲起高高地摞在一旁。 “想吃？”赵星严轻笑。 “好香。”曦曦喃喃道。 肚子不饿，就是嘴馋。 “要几张？”赵星严将面糊摊平，拿了个圆圆的小藤篮给她装。 曦曦举起两手。 “十张，够吗？”他记得同她住在一起的方旭，还有等在一旁的大哥，都不是小饭量。 曦曦的手翻了下。 赵星严取了二十张给她。 曦曦伸手抱住藤篮，甜甜笑道：“谢谢小叔。” 赵星严铲起焦黄的面饼，复又倒了勺面糊摊平，对她笑了笑：“明早想吃什么，小叔给你做。” 别的他干不了，帮母亲做些家务，煮个饭还是可以的。 “叔叔想吃什么？”曦曦看向宋晏。 宋晏瞅了眼她抱的藤篮：“饼。” 免得小姑再早起煮饭。 “小姑，军部有发干粮，吃饼不过是换个口味，别做了，你和星严早点回房休息吧。” “好。”宋妍口里应着，可等宋晏牵着曦曦走远，拿面又拌了桶糊糊。 曦曦抱着半碗盐，一藤篮面饼到七零，宋文泽就着灯光，刚将曦曦方才拿来的肉和虾用水洗净。 “干爸，”曦曦寻着灯光找到厨房，举着两手的东西邀功道，“你看，我拿了盐，还拿了面饼。” 宋文泽擦了擦手，接过来不由一怔，盐好白好细，是上等的精盐，面饼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出锅。 “曦曦，这些，还有先前那箱食物，你怎么得来的？” 曦曦没怎么说过，她那个时空的情况，不过，宋文泽从她每次过来时身上带的杀伐戾气与血腥，多少有些猜测，这么小的孩子都要参加战斗，生存的残醋可想而知。 而要想好好的活着，除了强大的武力，还要有足够的物资。 “饼是小叔给我的，盐是叔叔拿的，那一箱是二叔给装的。”曦曦拿起一张饼，“干爸，你快尝尝，好好吃哦，我方才吃了一口，老香了。” 宋文泽低头小小咬了一口，心里松了口气，这么看来曦曦那边的亲人不只一个爸爸，还有几个叔叔，“曦曦也吃。” “啊呜~”曦曦大大地咬了一口，享受地眯了眯眼，“好焦好脆哦，小叔做这个真好吃，下次，我还要让他给我做来吃。” “你小叔那边忙，曦曦想吃什么跟干爸说，干爸给你做。”那样的生存环境，随时都有可能与危险面对面吧？别的他帮不了，煮个东西做个干粮还是行的。 “干爸会摊这饼吗？”曦曦撕下一块，踮起脚尖塞进宋文泽嘴里，自已捧着又咬了一口。 “不难。”父亲忙，母亲又整天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一家人的饭食，他七岁那年就接手了。 现在他能说，他很庆幸，自己早早就练就了一手厨艺吗。 “你拿这些过来，你爸和叔叔们知道吗？”宋文泽放下藤篮，抓了把盐洒在肉和青虾上，反复揉搓了会儿，拿线一个个穿了。 “知道的。”曦曦咬着饼蹲在盆旁，一边看着，一边时不时地撕块饼给他。 “曦曦在这睡吗？” 宋文泽拎起穿好的肉和虾，问道。 “不了。”曦曦摇了摇头，“这里好热。” 她在断截山住惯了，山里的夏季，风儿吹起，夜晚凉飕飕的要盖被子。宋文泽那跟蒸笼般闷热的小屋，待上片刻，身上的衣服就湿了，她真待不惯。 “二叔说，可以帮忙找台复古的风扇。”曦曦坠在宋文泽身后，看他推开有窗的那间屋子，将肉和虾挂上房梁，“到时候，我给你带过来。” “不用。干爸早已习惯了这种热度，不需要什么风扇，曦曦别麻烦你叔叔他们了。”宋文泽抓了把草木灰丢进盆里，又舀了瓢热水，刷去盆里的油渍、腥味。 收拾好厨房，宋文泽洗了碗野果给她，“曦曦，日后，你别再带东西过来了。” “为什么？”曦曦咬着酸涩的果子，瘪了瘪嘴，“干爸不喜欢曦曦了吗？” “不是，不是，”宋文泽将人抱起，顺了顺她的背轻哄道，“干爸没有不喜欢曦曦，别乱想。” “我的意思是，你人过来，吃的、用的就别往这儿拿了。干爸受伤的脊椎好了，能走能跳，过段时间找份工作，挣钱给曦曦买吃的穿的，不用你叔叔他们再省下嘴里的嚼用给我们了。”送吃食过来，他不知道是曦曦的要求，还是他们知道他的情况后，施舍的结果，可不管哪一种，他都受之有愧。 今晚这些就算了，等他找到工作，先前的东西，他再一点点还回去。 “省下嘴里的嚼用，”曦曦第一次听这些词，不解地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今晚带来的米面肉蛋虾，很可能是你叔叔他们不舍得吃，一点点从自己的口粮里节省出来的。”宋文泽抱着她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坐下，拿起蒲扇给她扇风，这院子狭小，风被前面的屋舍和左右的高墙挡了，进不来。 曦曦抓了抓腿上蚊子咬的包，“不舍得吃，是因为食物不多了吗？”有关外出收集物资的事，这几天地下城闹得沸沸扬扬，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她拿些东西过来，都需要叔叔他们节食省出了。 可是也不对啊，余叔叔不是说，他们宋家有个物资库吗？ 曦曦一时分辩不出，具体情况如何，心下不免有些着急，她是心疼干爸整天吃不饱，吃不好，可也不想爷爷、叔叔他们因此饿肚子：“干爸，我回去问问，你别担心，早点睡吧。” 曦曦闪身从黑洞里出来，再次落在沙发旁边。 宋晏伸手扶住她趔趄的小身子，拥被坐起，拿毛巾擦去她头上颈背上的汗：“还过去吗？”不过去，就赶紧洗个热水澡钻进被窝，免得这一冷一热的着了凉。 曦曦摇了摇头：“叔叔，咱家现在粮食紧缺吗？” “不缺。”为免吵醒方旭，宋晏抱她回自己住的西厢，拉开浴室的玻璃门，调试好水温放了半缸水，“是你……干爸那需要大批粮食吗？” 曦曦坐在洗漱台上，由着宋晏给她脱去鞋袜，褪去小裙子：“不是的。他不让我再带吃用过去，说我带去的米面肉蛋和虾，可能是从你们嘴里省出来的。” “叔叔，是吗？” “咱家有个物资库，明天让你小叔带你去看看。”宋晏拎溜着她两只胳膊，将人放进裕缸。 “我的小裤裤还没脱呢。”曦曦止不住惊呼道。 “等叔叔走了你再脱。”宋晏按住她的手。 “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女生，叔叔是男生，男女有别。” “哦。”曦曦撩了撩水，“那叔叔，你能帮我搓背吗？” 宋晏拿起毛巾。 “唔……轻点轻点……” “叔叔，头，还没帮我洗头呢。” “以前不都自己洗吗？”宋晏疑惑道。 今晚的曦曦，格外黏人。 “嘿嘿，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哦，说说看。”宋晏轻轻地揉洗着她的头发，一个多月过去了，曦曦的头发长了半寸，再过两三个月就可以扎小揪揪了。 “明天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收集物资。”曦曦举手宣布道。 “闭眼！”宋晏拿着花洒冲去她头上的泡沫，然后拧干毛巾，擦去她发间的水滴，“叔叔出去寻人，不收集物资。” “那……”曦曦长长的眼睫飞快地扑闪着，清澈的蓝色眸子骨碌碌地转了转，“你们寻人，我跟在你们身边收集物资。” “我们去的地方没有物资可以收集。”宋晏放下毛巾，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站在浴缸前，等她出招。 曦曦咬了咬唇：“那我跟你们一起寻人。” “是不是不想待在医院了？”宋晏在浴缸边沿坐下，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那咱就不去。中心街的幼儿园开了，明天让你姑奶带你去报名好不好？” “那里有好多小朋友，曦曦可以试着交一两个好友，一起学习，一起玩耍。” “不，我不要去幼儿园，也不要交朋友，我不喜欢哭鼻子的小屁孩。”曦曦拉住宋晏的手，急道，“叔叔，你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医院那边，我用木系晶核激发了两个自愈系异能，没有我也可以。” “带上我，万一你们有谁受伤了，我还能帮忙救治，还有还有，”曦曦急急叫道，“我还会给大家种水果吃……” “好好，叔叔答应你。”不管最开始有多坚持，一旦曦曦使出这种缠人的小磨功，宋晏就只有投降的份。 凌晨三点半，宋晏刚一掀被坐起，睡在里侧的曦曦一骨碌坐了起来，闭着眼摸到他的胳膊，整个人跟只袋鼠似的攀爬在他背上，深怕将她丢下。 “还早，曦曦再睡十分钟，等叔叔洗漱后再抱你好不好？” 埋在他颈窝的头轻轻摇了摇，宋晏无法，打开衣柜，拿了条薄毯将她束在身后：“睡吧。” 简单地洗漱后，宋晏张手把行李收进空间，抱了曦曦出门，另几人已等在了院里。 宋妍带着赵星严和宋管家给大家准备了早餐，不过这会儿，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宋晏张手收了早餐、武器、帐篷、医药和宋妍备下的吃食，抱了抱她和宋管家，拍了拍赵星严的肩，领着夏依白、方旭、宋子晋朝外走去。 “小晏，”宋妍紧走几步，伸手道，“曦曦给我吧。” 宋晏脚步不停地挥了挥手：“她跟我们一起出去。” 宋妍目光一闪看向方旭，对此，不知他是什么反应。 方旭冲宋妍微一额首，跟着出了院门。 “这当人爹的，一个比一个心大。”宋妍有些不悦，曦曦才多大，就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冲在前面，当个大人使用。 赵星严伸手揽住母亲的肩：“放心吧，有大哥、二哥，还有特战队139位战士，能护不住一个孩子。” “曦曦身带自愈异能，谁护谁还不一定呢。”宋妍拧着眉，烦躁道，“安全方面我不担心，我是心疼她，这么大点就跟着大人风餐露宿，吃苦受累的。” “你大哥也是，你看人家这么大的孩子还在为一颗糖哭鼻子呢，咱家曦曦已经熟练地打丧尸挖晶核了。” 宋妍抹了抹眼角，“我们拼博奋斗了半辈子，临了临了，谁也护不住。” 赵星严知道他妈心疼曦曦的同时，也心疼他年纪轻轻就失了半条胳膊，成了残废。 “叮”电梯门打开，宋晏抱着曦曦率先走出。 大厅外，特战队队员已整装待发。 突然斜刺里蹿出一个黑影。 宋晏抬脚毫不客气地踹了过去。 半大的少年飞起，砸在地上滑出几米。 “咳咳……宋叔叔，是我-俞恺。” 宋晏伸手捂住曦曦的双耳，抬眸冷冷地瞥了大厅外的聂小飞一眼，看都没看地上的俞恺，长腿一迈，几步出了大厅。 经过聂小飞，低喝道：“哪来的送哪去。” 鉴于俞恺的特殊身份，他根本没有外出的权利，除非有人给他作保。 宋晏有作保的资格，却不觉得自己有那义务。 他的温情柔软，给了父母家人，给了战友，给了方旭和怀里的小家伙，却再难对他人抽出半分。 出手救人什么的，也只限于责任。 “宋叔，让我跟你出去吧。”大概知道这可能是自己今生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俞恺破釜沉舟地吼道，“不出地下城，我就没有晶核给香香修炼，不修炼，香香就恢复不了原来的修为，一步步轮为最低级的变异物，你忍心吗？它救了大家，却落得这般下场……” 曦曦隐约听谁在说“香香”，不安地在宋晏怀里动了动，喃喃叫道：“香香。” 香香从俞恺怀里蹿出，怯怯地飘在宋晏身前。 “有我呢，乖，睡吧。”宋晏安抚地拍了拍曦曦，眉头不悦地皱起：“能解开契约吗？” 香香摇了摇头。 “小白，你去处理。”宋晏吩咐道。 “是！”夏依白敬了个礼，转身提起俞恺步入了电梯。 “我……”俞恺挣扎着还待要叫。 夏依白伸手捂住他的嘴，喝道：“闭嘴，老大已经同意了，我现在带你去军部办理外出手继。” 香香冲宋晏躬了躬身，跟进电梯，落在俞恺头上。 夏依白松手。 俞恺狂咳着弯腰蹲坐在地，透过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怔怔地看向大厅外宋晏双眸微垂，嘴角轻勾，双臂自然地环抱着女娃，如珍似宝。 真让人羡慕！俞恺的手缓缓收缩、攥紧，指甲一点点扣进手心的肉里。 夏依白轻瞥了一眼，杀意在心头泛起，狼崽子就是狼崽子，喂不熟的。 …… 曦曦是被热醒的，抓了抓汗沁沁的脸，爬坐起来，目光扫过窗外，不由怔然，一个个没穿防护服的军绿身影，围在汽车四周，三五一组，背车而立，听着宋晏穿透力的讲解，攻击着丧尸的弱点。 扯开身上的薄毯，曦曦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曦曦，”车顶上的宋晏若有所感地低头，瞅见地上肌肤白得泛着如玉光泽的小人儿，翻身跳下将人抱起，“这么热吗？” 额头上布满汗珠，粉色的睡衣泛着潮意。 宋晏有些懊恼，讲解起来，竟忘了进车里看看了。 外面的事交给早已赶来的夏依白，宋晏拿出空间里的盆、毛巾、口杯和换洗衣服等，唤了名水系异能给放了些水。 洗漱后换上运动服，曦曦整个人都清爽了。 宋晏将其他东西收起，留了盆在车里：“曦曦放些冰出来。” 曦曦伸手放了个硕大的冰块在盆里：“吃吗？” “不是，给车里降温。” “降温！对哦，”曦曦懊悔地拍了拍额头，“冰可以降温，我昨晚咋就没想到呢。干爸那里那么热，也不知道他昨夜有没有睡好。” 宋晏拿了袋牛奶，一个奶黄包给她：“不管你太……你干爸有没有睡好，都不许在那里使用异能放出冰块。” 曦曦喝了半袋奶，咬了口奶黄包，瞪着眼不解道：“为什么啊？” “人总有疏漏的时候，万一不小心让人看到了，曦曦，那个时代不比当下，你知道它的严重性吗？” “你不但会被人当成妖怪烧死，或是秘密切片，还会连累你干爸为此丧命。”宋晏说这话时，脑中却在飞速转着，一旦曦曦身上的异能在那个时空被人发现了，该怎样解决。 真要一层层上报了反而好了，怕的是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小人。 “曦曦，你的眼睛在那边是蓝色的吗？” “嗯。”把最后一口奶黄包塞进嘴里，曦曦朝宋晏摊了摊手，“再要个大肉包。” 宋晏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拿出的大肉包还冒着热气，曦曦一口咬下满嘴流油，好香啊! “那别人看到你的蓝眼睛，对你会不会排斥或是不喜？”宋晏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下巴上的油渍。 “没有别人看到呀。我一过去，干爸就在我眼晴上系了一条白布，对人说，我有眼疾，不能见光。” 这也不保险，万一有哪个淘小子趁曦曦不备，伸手将布条扯下，都是事。 看来得找个眼镜店，配一副眼镜，或是带副自然色的彩瞳。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 第78章 第78章 一路走一路清理着路上的车辆、丧尸, 第三天他们才走到西郊。 “老大，”夏依白翻身从车顶跳下, “3点钟方向有一家地下超市, 我们要去看看？” “不去。”宋晏转动着手里的望远镜, 看着眼前变了地形的山脉，眉头隆起, “通知下去，下车, 步行上山。” “是！”夏依白敬了个礼，小跑着去安排。 曦曦打开黑洞送走帮战士们消去体内辐射的小杜鹃，放了块冰在脚边的盆里, 捏了颗晶核学着方旭修炼时的模样五心朝天地吸收里面的能量。 战士们悄声下车，神清气爽地活动了下身子, 守候在车辆四周，免得他人或是丧尸过来打扰。 俞恺跟在聂小飞身后下车, 回身看着中间那辆被人包围的越野, 眸色幽然：“真令人羡慕啊!” 末世了，还活得这么恣意。 香香站立在他头顶，一边吸收着云层边沿洒下的阳光, 一边不耐地挥动根须拍了他一记：“你要是有曦曦的自愈异能，你也可以。” “嗤~”俞恺冷哼了声，“别闹了。我要是激发了自愈异能，这会儿还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数。” “为毛？”香香诧异道，“谁还能解剖了你不成？” “曦曦身具自愈系异能的消息刚传出那会儿, 谁不想掳了她去？”俞恺不无感概道，“也就是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怎么说？”香香知道自己很多知识欠缺，虚心求教道。 “暴出她自愈异能那会儿，她正身处在抵抗丧尸的第一线，身边围满了等她救命的军人，那时谁敢对她出手!” “随之，我姥爷……章安易带人叛变，杀了跟她爷爷宋浩初不对服的邹司令等一干将领，留下的王师长又因为曦曦的救命之恩，不好跟宋浩初公然翻脸，让他一绝轻骑，扶摇直上，收拢了b区百万雄狮。” “然后，宋浩初又毫不避嫌地扶持他二弟宋昆宇，坐上了研究院第一把交椅。如此以来，军、研……外带一个民众命脉，都落在了宋家兄弟手里。你说，现在谁还能动她。” “民众命脉？”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香香不解地挠了挠了头上的花苞。 “我来问你，”俞恺轻叹， “除了军队，地下城的吃用，是不是大都来自盛世超市？” 香香点点头。 “盛世总裁载庆铭赠给曦曦盛世股份20股。”俞恺收回望向越野的目光，眸子幽暗深邃，“据说，早先载家那位在特战队任职的载以乾，也赠送了曦曦盛世一股股份。加起来，曦曦一人就占了盛世21股股份，是国家、盛、郑三方外最大的股东。” “21股，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俞恺捻了捻指尖。 “很多很多的物资。”香香对物资不感兴趣，但也知道身下的两脚兽很珍惜每天三顿分到手里的那点吃食。 “对，很多。”换个人拥有这么多物资，该拉起一支异能队了。 “我昨天听战士说，前几天，军医院的两名医生也激发了自愈系异能！”按身下两脚兽的说法，自愈系异能主贵，是多方抢夺、研究院切片的对象。他们从地下城出来前，怎么没听说有谁向那两人伸手呢？ “也激发了自愈系异能？！”俞恺大惊，自愈系异能是这么好得的吗？ “嗯。”阳光下，香香舒服地伸展着枝叶，“我还听说，那两名医生之所以激发了自愈异能，是因为吃了曦曦给的木系晶核。” “原还想着，你一天到晚的嫉妒恨地盯着曦曦，不就羡慕她有一个自愈异能吗？大不了，我帮你跟曦曦讨一颗木系晶核，也激发一下试试了。现在看来，你好像很怕被人挣抢、或抓去切片，那就算了。”香香声音越说越小，慢慢沉浸在了修炼中。 俞恺：“……” “谁……谁羡慕嫉妒恨了？” 还有……谁说他不想要了！！ 车内，曦曦盘膝而坐，屏弃心头杂念，专心致志地吸收着手里的晶核，玄而又玄的境界里，突然袭来一抹暗色，那暗色转瞬到了眼前，遮天蔽日……恐怖而又窒息，沉甸甸犹如千斤重锤，悲壮凄切萧萧如万民泣哭苍色绝迹…… 曦曦长而蜷翘的眼睫轻颤着、轻颤着，倏然睁开，暗蓝的杏眸里飞快地划过一抹哀色凄苍。 然后，她小小的身子缓缓地弯下躬起，细白的指尖攥着胸前的衣服，泪如雨下。 叔叔们……闭上眼，曦曦彷似还能看到那血色弥漫下的支离残骨。 “小杜鹃，”她在心底呼唤。 “曦曦，”意识海里远远地传来小杜鹃一声低低的回应。 “你在哪呢？”曦曦环抱着自己颤抖的身子，蜷缩成团，炎炎夏日，她感到好冷，好冷。 “安全区。”不是刚送了它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忘记了。 “你那里还有多少晶核？” 小杜鹃数了数：“123颗。” “曦曦，你……怎么了？”为什么，它感受到的曦曦内心世界是灰暗无光，幽冷寒凉如连绵的阴雨，处处透着湿漉漉的霉味和腐烂的气息。 曦曦闭上眼，玄而又玄的画面再次于脑中飞速划过：“我看到炙烤大地的烈阳过后，大雨来了，雨后飞来了好多丧尸鸟，它们黑压压地笼罩着整个天空，地下……地下到处攀爬着肥硕的丧尸鼠，还有一些狗猫。” “它们吞食着丧尸，吞食着植物，也吞食着我们人类。”曦曦小小的身子轻颤着，“小杜鹃，我害怕。” 小杜鹃抬头感受了下太阳晒下的温度：“那是好久之后吧？” “三个月。” 曦曦低喃道，“距现在三个月。” “不怕，我们还有时间。”一颗颗晶核被小杜鹃的根须卷起放到它托起的叶片上，“我们一起努力收集晶核，加油修炼，提前做好准备。” “可以吗？”那么大的灾难，他们真的可以挺过去吗？曦曦抹了把脸上的泪，言语里透着不自信。 “可以的。”小杜鹃笑，自信而又张扬，“当初，我被祖祖插入泥中跟你走时，还只是一截无根无须的细枝，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成长如斯，变成一棵连祖祖都要羡慕嫉妒的杜鹃树。” “曦曦，两个月前，你还是断横山上吃不饱，穿不暖，受制于人的小可怜，现在不也长成了一个徒手撕丧尸的牛批异能者。我们有三个月呢，足够成长为战天斗地，干翻丧尸鸟、丧尸鼠、丧尸狗、丧尸猫的大英雄了。” 曦曦被它吐出的形容词逗得“扑哧”一乐，心神倏地一松，窗外的阳光漫进来，身体一点点回暖。 “嗯，我们一起努力！”曦曦眼睫轻眨，泪珠滚滚而落，遂之狠狠地抹了把脸，双手紧攥成拳，嘴角缓缓上扬，眉尖凝出一抹坚定的信仰，“我们一起攒晶核，一起修炼，然后努力成为战天斗地，干翻一切丧尸动物的大英雄！” “对！成为干翻一切丧尸动物的大英雄！”小杜鹃摇旗助威。 曦曦擦干脸上的泪水，扶着车座站起，近乎宣誓般地给自己打气道：“我现在就去挖晶核！” “等等，曦曦，”小杜鹃扭捏了一下，喃喃道，“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帮祖祖把修为提升一下？” “香香！”曦曦双眸一亮，“对哦，香香那么厉害，有了修为，还不得一个顶俩。” 小杜鹃丧丧地垂下了枝条，它就知道会这样，一旦祖祖的修为恢复，自己在曦曦心里、在军区的地位都要退居二线啦。 “我去找它。”曦曦打开车门，想了想俞恺那家伙对自己的不待见，忙又坐下，种了棵苹果树，摘了兜苹果下车。 “叔叔们，吃苹果了。”曦曦招呼为她站岗的一众战士。 战士们跟曦曦熟悉了，没客气，掏出兜里的晶核，塞进她口袋，然后接了大半苹果，六人一颗切开分食。 还剩下四颗，曦曦给了聂小飞三颗，留一颗给俞恺。 俞恺刚被香香戳中肺管子，对曦曦哪有什么好脸。 曦曦抓了抓脸，莫明道：“你瞪我做什么？”不会是猜中自己心中的打算了吧？ 方旭闻声看了过来，盯着俞恺的目光带着警告。 “你脸白，我羡慕不已。”俞恺咬牙，真心惹不起，谁让小鬼头身后站了一群护短的。 “唉！”曦曦单手托腮，悠然长叹，“这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皮肤好，晒不黑呢。” 俞恺：“……” 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丫头片子。 “给。”曦曦把手里的苹果往他面前递了递。 俞恺真想抬手给她打落，可是……觑一眼四周若有若无扫来的目光，怂了！ 抓着苹果不愤地咬了一口，少年心里恨恨地想：吃就吃，谁怕谁。 “嘿嘿……”曦曦嬉笑着撞了撞他的腰，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是不是很甜？” 俞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鉴于几日观察得出的结论，小丫头一旦开启“嘿嘿……”的傻笑模式，必是有所求。 摸摸地掏出口袋里仅剩的一颗晶核，递给她：“下午我再多打几颗给你。”求你了，别张口。他怕，怕她说出什么请求折腾他。 “我不要晶核，”曦曦推开他的手，“我想借香香用两天。” “只是借用香香？” 俞恺狐疑地想道：小丫头有这么好说话吗？ “嗯嗯。”曦曦双手合十，虔诚道，“求求你了。” “咳。”俞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不自在地抬了抬下巴，万分不愿，十分勉强道，“行……吧。” “只借两天哦。” “嗯嗯，只借两天。”曦曦伸手抱了抱他，“谢谢！你真是个大好人。” 俞恺身子一僵，红晕从颈下悄悄爬上了耳尖。 “香香！”曦曦飞速放开他，退后一步，踮起脚尖，伸长了双臂，冲他头顶叫道。 香香从修炼中醒来，意识体在俞恺脑中转了一圈，明白了出借的过程，欢喜地从他头上跳下，落入曦曦怀里。 契约灵物从没有出借的先例，曦曦深怕不喜欢她的俞恺反应过来后悔，抱着香香一溜小跑到了宋晏身前：“叔叔，快快，快把我抱起来。” 叔叔整天黑着张脸，大家都怕他，特别是俞恺，这两天每每见到叔叔就躲，哈哈……有叔叔在，看他怎么敢来讨要香香。 宋晏弯腰将人抱起，垂眸晲了眼她怀里的香香，抬脚朝山上走去。 陨石坠落地球，带来的冲击波，掀平了西山上原来的高地，填平了深谷，又重新拢起了山包。 这会儿要找掩埋在沙硕下的a区地下城，还真不好找。 “老大，”段杉带了两名精神系异能战士过来，“这边没感受到生命的气息。” 宋晏一怔，将自己的精神力探入地下。 漫漫黄沙下，精神力犹如触碰到了幽冷地狱，寻不到一点暖色，一点血腥或是生命的气息。 “小白，”宋晏驻足，朝下面的夏依白叫道。 待夏依白匆匆跑来，听他吩咐道：“两名异能带八个普通战士为一组，散开寻找。” “是！”夏依白应道。 “曦曦，”炎炎烈日，漫漫黄沙，身上的水份一点点被蒸发，皮肤有一种爆裂的痛，宋晏不愿她陪他们受这份罪， “这儿晒，去找你干爸吧，晚上再回来。” 曦曦的手抚过香香身上的枝枝叶叶，正帮它梳理着体内的能量团，闻言眼睑撩起眨去睫毛上的汗滴，轻轻摇了摇头：“这儿更适合香香修炼，我晚上再去看干爸。” “香香的事不急，”又不是曦曦契约的变异植物，它修不修炼宋晏完全不在意，“乖，听话。” 曦曦长睫微垂，红唇紧抿，脸上带着一种倔强的固执：“我需要很多很多净化好的晶核。” “香香只有升级了才能帮我。”说罢，曦曦伸手拢住它的根须，不停地将身体里的灵力输送到它的体内。 香香自从那次受伤，就从没有这么舒坦过，不由嘤咛了一声，享受地合了合头顶的花苞。 宋晏就见曦曦手里20厘米高的幼黄小苗，在一片碧绿的光芒萦绕下，叶片舒展，枝杆飞速窜起，转瞬长到了一米五六，然后一朵朵花苞绽放于细嫩的枝头。 曦曦粉嫩的双唇再次褪去了颜色，额上浸出的汗珠被炙热的风一吹，干涸在脸颊上，紧绷而又生疼。 “曦曦——”这一刻，宋晏感受到了她心里的紧张不安与迫切，“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 第79章 第79章 “我看到了不好的事。”曦曦松手, 任凭香香落地, 迈着根须欢快地在沙地上奔跑。 宋晏一怔，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曦曦抬头, 阳光刺目而又炙热地落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这么大的太阳热热地晒了两个月, 然后突然有一天, 乌云飘来, 狂风吹起，天似破了一个洞, 不停地下啊下啊，雨水淹没公路、山头和村庄，除了还没倒下的高楼，世界变成了一片汪洋。” “丧尸们在雨中飞速突破，植物疯长, 我们人类被挤在小小的角落，艰难地活着。” “大雨停后, 地上的水一天天退去, 然后……”漫天的血色于眼前绽放, 似亘古的战场, 又似人间炼狱, 曦曦窒了窒，细碎的米牙轻嗑着咯吱作响，小小的身子在宋晏怀里轻颤。 宋晏原以为曦曦嘴里的洪水已是大灾，没想到……它只是一个开始, 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背：“不怕，有叔叔呢。” 再不济，到时让孩子躲去另一个时空就是。 曦曦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小脸贴在他脸上，近似梦语般地低声喃道：“天上飞来好多好多丧尸鸟，地上还钻出了好多的丧尸鼠和狗猫，它们吃丧尸，吃植物，还吃人，会打洞，会钻墙，还会顺着电梯缆绳往下爬。” “死了好多人……”何止是死了好多人，俯瞰而下，曦曦就没在地球上看到几个活着的人类。 太阳晒了两个月，然后是暴雨……宋晏的手一下一下地抚过她的脊背，心里默算着每一个时间的节点。 “曦曦累了，”宋晏低头，额头与之相抵，声音低缓温和，“去你干爸那儿好好的睡一觉，什么也别想，一切有我和你爸他们呢。” 他不会安慰人，也怕自己做不好心理梳导，让曦曦在接下来的日子陷在惶惶不安之中。 所以，交给爷爷，是他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曦曦想说什么。 宋晏亲了亲她的脸颊，“不急，我们还有时间。” “去吧。”宋晏拍了拍她的背。 曦曦划开黑洞闪身进去。 战士们在这两天的接触中，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宋晏告诉大家，曦曦跟小杜鹃共享有一个空间，那空间不大，别的活物进不得，却独容曦曦和小杜鹃一人一物。 为免大家不信，宋晏还让曦曦先后带了几名战士过去。 亲眼见到战士们被一个个抛出，外带他们的亲口证实，大伙儿认同了宋晏的说法。 “曦曦——”香香没想到自己只是在沙地上撒了个欢，就不见了曦曦的身影。 宋晏目光淡淡地将它从头扫到尾：“她累了，我让她进空间休息了。” 作为刚刚得利、造成曦曦太累的一方，香香心虚地缩了缩地上的根须。 “能钻进地下吗？”宋晏问。 香香连忙点头：“可以、可以的，你尽管吩咐。” “帮我查探一下地下方圆十里可有生命气息，”迟疑了下，宋晏又道，“白骨、尸体或是汽车残骸也查一下。” 望着眼前高低不平，不见半点原来旧址痕迹的沙丘，宋晏心里……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保证完成任务。”香香似模似样地敬了个礼，缩小身形往沙里一钻，消失了踪影。 宋晏脚步不停，带着人继续往里挺进。 …… 曦曦闪身落在院内的梧桐树上，掏出兜里的白布条缚在眼上，放出精神力朝下看去。院内静悄悄的，没人。 屋子里也没人。 曦曦滑下树，去厨房看了下，扁担、麻绳、竹篓、砍刀都不在，干爸一定又偷偷跑山上去了。 舀水洗了洗脸，吃了两个野果子，曦曦推开给自己住的那间带窗的房间，踢掉鞋子爬上床，摊开手脚睡了。 宋文泽扮作的农家表哥在大杂院众人面前过了明路，来回出入已无人盘问，只有李老太每每见了会拦住去路，讨上几棵菜，抓把野果，占个小便宜。 他的化妆术还不太熟练，这么久能蒙混过关靠的是曦曦带来的假发、假须和遮颜霜等物。怕李老太靠得太近认出来，宋文泽一般不愿跟她多做纠缠，只作老实木讷，不善言谈，倒是给人一种好欺的模样。 今天运气不错，打柴时遇到一只扑扇着翅膀撞来的野鸡，还寻到包菌子。 心头高兴，宋文泽走路带风，比平常早回来三个小时，下午一点多就到家了。 彼时，大家午休还没起来，以往嘈杂的大杂院一片静怡。 宋文泽对自己的脚程还算满意，悄声穿过杂乱的前院，穿过门洞走进后院，目光扫过中间的屋子，心头一喜，曦曦来了。 放下柴禾和背篓，宋文泽推门进屋，撩起帐子探头看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热得满头大汗的曦曦，拿起床上的蒲扇，轻轻给她扇了半天，待曦曦身上的热意褪去，睡得安稳了，才转身出去。 解开柴禾上的绳索，摊开晾晒，竹篓提去厨房，倒出里面的野鸡、菌子和野果、野菜。 野鸡杀了褪毛，崭切成块丢进锅里翻炒，添水、文火慢炖，放入菌子。 野菜野果摘洗出来，宋文泽又脚步不停地拎起木桶去前院打水把水缸添满，然后拿着扁担、麻绳、竹篓出门，避着人转至院后小巷，悄默声地翻墙跳进院子，洗去一身的尘灰和伪装，换好衣服，拄着棍去厨房查看了下鸡汤，和面，贴了玉米饼子。 曦曦嗅着满院的香味醒来，前院午休起来的人们也被后院传来的鸡汤味引得口水横流，迈不动上班的脚。 其他人不好意思过来，李老太和王二六没脸没皮惯了，倒是没那么多顾忌。 “哎哟，娘啊！”李老太直愣愣地瞅着听到声响，一手拄棍一手扶着门框，从厨房蹒跚迎出的宋文泽，“好，好了。” “宋小子，你真的好了？”王二六下意识地揉了揉眼。 宋文泽点点头，拄着棍小心翼翼地松开门框，扶住正房的墙，踉踉跄跄地挪到门口牵起曦曦的手，带她进屋，拿了白布条给她覆在眼上，然后又寻了套他让人帮忙做的粗布衫裤，给曦曦换上。 未来最普通单一的衣服，也不是这个时代可以比拟的，宋文泽秉承着小心无大错的法则，前几日把身上仅剩的一件值钱的东西，一支旧钢笔卖了，去郊外的农家，买了几尺家织布，请人给曦曦做了两身短衫短裤和一双带袢的千层底黑布小鞋。 衣服做好后，经过反复揉洗，穿在身上极是柔软舒服。 鞋子虽然朴素，却也小巧不难看。 曦曦伸展双臂，转了个圈，咯咯乐道：“干爸，好看吗？” “好看。”宋文泽将人扶住，帮她展了展衣服的下摆，“曦曦饿了吧，干爸煮了鸡汤，贴了饼子。” “啊，有鸡汤喝了。”曦曦牵着宋文泽的手兴冲冲地迈过门槛，往厨房走去。 宋文泽想在人前竖起自己一点点好转的事实，步子迈得慢而踉跄不稳，曦曦先是不解，转而隔着透明的白布条瞧见了呆立在拱门下的李老太和王二六，聪明地跟着放慢了脚步。 “曦曦，叫李奶奶，王叔叔。”宋文泽驻足，依在墙上，指着两人介绍道。 “李奶奶，王叔叔，”曦曦甜甜笑道，“干爸煮了鸡汤，老香了，你们是闻着味儿，来讨的吗？” “可不可以别要那么多？”曦曦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医生老爷爷说干爸的身子要养，表叔好不容易送来只鸡给干爸补身子……” 国人说话，向来听话听音，留有余白，这一点宋文泽做的很好，两人还以为他会跟以前一样抹不开面儿，不等他们张嘴，就会舀上满满两碗鸡汤送到手上呢。 如今被个娃娃当场点破，宋文泽又站着一旁沉默不言，两人虽然舍不得到手的鸡汤，却也不好直说，他们就是跟一个病人讨要鸡汤来了，一时讷讷。 “奶奶，奶奶，”李家的小孙子跟个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李老太的大腿，“我要吃鸡肉，我要喝鸡汤。” 李老太趔趄了下稳住身形，轻拍了下孙子的头，笑骂道：“臭小子就知道吃。” “你奶奶我一把老骨头了，上哪跟你弄鸡汤去。”李老太推了把孙子，“想吃，问你宋小叔要去。” 曦曦看着胖墩，不高兴地瘪了瘪嘴，眼瞅着要将人打发了，偏来个碍眼的。 “宋叔叔，宋叔叔，”胖墩松开李老太的腿，朝宋文泽扑了过来。 胖墩今年九岁了，比着同龄的孩子吃得又高又壮，冲撞过来的架势又凶又猛。 李老太明知道宋文泽是个刚恢复好转的病人，曦曦又是一个不能视物的孩童，非但不上前喝斥阻止，还乐呵呵呵地看着。 宋文泽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若他没有痊愈，胖墩这么一撞，他刚有些起色的身子只怕要非伤即残，而曦曦也多半会撞在墙上跌上一脚。 心里诸多念头也不过一瞬，面对冲撞而来的小胖墩，宋文泽猛然将曦曦往怀里一带，抱着他顺着墙滑倒一旁。 随之只听“砰”的一声，胖墩撞在了青砖墙上，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回老家了呢。 第80章 第80章 “胖墩——”李老太一声嚎, 响彻前后院, 叫停了一众上班者的脚步，很快胖墩的父母来了, 前院的邻居们来了。 “胖墩，胖墩, 你怎么了？快醒醒……”李家人呼啦啦地冲过来, 挤开刚爬起来的宋文泽和曦曦, 抱着胖墩，不停地晃道。 宋文泽拄着棍, 牵着曦曦往旁边挪了挪，瞥了眼皱着眉头难受不已的胖墩，提醒道：“再摇就吐了。” 孩子撞到了头，不抱着去医院，光嚎有什么用。 “还不怨你, ”宋文泽的话似提醒了李老太什么，只见她把怀里的孙子往儿媳怀里一送, 爬起来扯着宋文泽的衣服, 蹦跳着就朝他脸上抓去。 曦曦学过“尊老爱幼”, 也学过“恃强凌弱”。 尊老, 李老太冲过来打干爸, 就没想到脚下还有个半大的她会不会被波及，又怎么让她从心里对她尊重起来。 而李老太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对待他们父女，不就仗着两点，一：自己是老人, 二：李家人多，他们一病一弱只有受欺人的份。 标准的恃强凌弱。 曦曦的生存环境告诉她强着为尊，适着生存，命是自己的，无人能为你负担、撑起，一切，最终还要靠自己。她渴望亲情，守候亲情，却绝不愿他人来欺。 一截褐色枝杆从她手心伸出，悄悄地探到李家儿子胸前，然后猛然往前一送，飞快收回枝条。 对方被推得脚下不稳，朝后倒去，好巧不巧地砸在李老太身上。 “扑通！” 李老太双膝着地，跪在了父女俩身前。 “哈……”曦曦张嘴想笑，宋文泽忙伸手捂住孩子的嘴。 这时，胖墩哼叽一声醒来，一把推开他娘，顶着额上的鼓包，张嘴嚎道：“我要吃鸡肉，我要喝鸡汤……” 李老太一张脸青了又紫，紫了又红，然后转白，自觉众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分外怪异，邻居们窃窃私语每一句说的都是她。 活了这么大年纪了，从没这么丢脸过，给两个小辈当众下跪！！！ 老李家的脸老被她丢尽了。 天姥姥唉，让她死了算了，日后哪还有脸见人哟。 身子一歪，李老太刚要装晕蒙混过关，甚至心里隐晦地想，让儿孙借此讹诈一番宋家也不错。 然而她身子还没有倒下，便被她儿子一把抱住了：“娘！娘！你怎么样？儿子不是故意撞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没站稳……” “是啊，娘，”儿媳跟着附和道，“大林自来孝顺，哪敢故意往您身上撞。“ 邻居们一脸好奇看看李家人，又瞅瞅缩在墙根的宋家父女：“王二六，咋回事，胖墩怎么撞墙了？还有宋文泽他怎么能站了？” 王二六自来爱吹牛，这个年代谈资有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哪能放过，于是夸大版的略胖墩撞人不成反而自受的闹剧就在他的手舞足蹈下诞生了。 得!这下别说让宋家验伤赔钱了，左邻右舍你一句我一句的话砸下来，老李家一众人的面皮就承受不住。 众人虽心下不耻李家的为人，却更震惊于宋文泽能走的事实。 天啊！那老头是什么神仙大夫，扎上几针，用上几贴膏药，就将瘫了几年的人治好了。 “文泽，那药膏还有吗？” 宋文泽眉头紧蹙，面上带着难掩的不耐，似被方才那番折腾惹得心下惊怒。 他确实惊怒，既惊于为了口吃的，众人脸皮之厚，又怒于自己的无力，还要小小的曦曦跟着胆惊受怕。 摇摇头，宋文泽彷似体力不支地顺着墙体滑坐而下。 曦曦机灵地跑进屋，搬了凳子出来，王大爷父子俩帮着将人扶坐在凳子上。 “谢谢！”宋文泽淡淡道。 狗肉事件让两方刚缓和的关系又陷入了僵局，两家已很长时间没有走动了。 王大爷讪讪地退到一边，王兴炎倒是没有这么多顾忌，13、4岁正是好奇好玩的年龄，宋文泽板起脸来甚是威严，他不敢搭讪，便弯腰凑近曦曦：“你干爸真是那老头治好的？” “那当然，”曦曦小脸一抬，骄傲道，“老爷爷医术了得，也是我心善，将人捡了回来，要不然干爸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呢。” “所以啊~”曦曦拖着声音，奶声奶气道，“这人还是善良点好。” “嗨！小小年纪，你还懂什么叫善良。”王兴炎好笑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头。 “啪！”曦曦拍开他的手，她不喜欢别人碰触，特别是王兴炎，上次他用摸过丧尸狗的手捂住她的嘴，差一点没将她熏晕，记忆犹新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隔着白布条，曦曦翻了个白眼，“扶老奶奶过马路，捡了钱交警察，别人困难了，力所能及地帮一把，这都叫善良，懂不？” “哈哈……这孩子真聪明！”宋家人刚给王二六提供了吹牛的素材，王二六心情好，也有意捧几句，“方才我们过来还没说喝她一口汤呢，她就叫着那汤是给她干爸补身子用的。” 王二六竖了竖大拇子：“孝顺，仁意。宋文泽这个闺女养得值。” 众人张嘴附和，熄了讨鸡汤的心思，转而将目光放在了药膏上。 曦曦被夸得脸上发烧，抿嘴笑道：“凑巧，凑巧。” “也是我们家穷，”曦曦不好意思地绞了绞手指，“不然让老爷爷多配些药膏，干爸好的就更快了。” “唉，今天是最后一贴，明天干爸就没药用了。也不知道没了药膏，干爸还能不能站起来，后背疼不疼？”曦曦担心道。 “站起来了，就表示病情在好转。”王大爷看着比自家孙女还小一岁的囡囡，怜惜道，“曦曦别怕，明天你干爸只会比今天更好。” “是啊……”众人七嘴八舌地跟着讨论，探话，比如那老头的来历，住处，去往…… 曦曦一一回答。 相比宋文泽，大家更相信曦曦的话。 “啊！上班的时间到了。”人群里有谁惊叫了一声，随之像来时一样，人们呼啦啦地跑了，瞬间清空了半个院子。 留下几个嘴馋不愿离去的毛头小孩和王兴炎。 宋文泽轻吁了口气：“曦曦，你去盛碗肉，给他们一人分上两块。” “我来帮你。”王兴炎抱起曦曦往背上一丢，几步冲进厨房。 曦曦气得对着他的脑袋连连拍了数下，要不是记着叔叔的话，在这里不能轻易使用异能，她能轻易被他抓丢在背上。 “嘻嘻嘻……别恼，”王兴炎将她放下，眨了眨眼，“我还不是怕你看不见，将好肉都盛进碗里给了那帮兔崽子。” “瞧我的，”厨柜里寻了只碗，王兴炎掀开锅盖，拿勺子舀了鸡肠、鸡头、鸡爪、鸡脖、鸡屁股、鸡翅和一些菌子出来。” 鸡翅他丢进嘴里一只，剩下一个塞给曦曦。 鸡肠一分数断，一个毛头给了一截，剩下的亦是切开，一人一块。 “没了，”王兴炎咬着鸡骨头，将菌子分给几个毛头，亮了亮碗，“散了吧。” 毛头们不舍地嚼着嘴里浓香的菌子，久久不愿离去。 “王兴炎，”宋文泽见他愿意拦事，又道，“你再盛一碗，帮我给李家送去。”那家小子为了吃口鸡肉，头都撞破，其他孩子都给了，不给他送一口吃的，倒嫌得他们父女小气记仇。 “好咧。”王兴炎打开厨柜挑了个小碗，舀了个鸡架骨，半个鸡肝，两块肉，一勺菌子，半舀汤，唤了毛头们一起给李家送去。 曦曦余光瞥见王兴炎嘴角的坏笑，没跟去凑热闹，踏着灶前的小凳，连汤带肉地舀了满满一碗，拿了两个饼子，两双筷子，依在宋文泽身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起来。 “干爸，真好吃。”鸡肉炖入了味，又鲜又浓烂，吃一口肉就一口焦黄的玉米面饼，再渴一口汤，不要太美。 “好吃，就多吃点。”宋文泽夹了块鸡血喂她。 一碗吃完，曦曦又舀了一碗，拿了两个饼子。 四斤多的鸡，配着半竹篓菌子炖了半锅，等王兴炎一个人拿着碗回来，只剩小半碗和一个饼子。 “真能吃！”王兴炎隐晦地瞅了眼曦曦和宋文泽微鼓的肚子。 宋文泽板着脸看不出表情，曦曦则是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下巴微抬道：“能吃是福。有本事也让你爸给你捉只鸡啊。” “捉鸡！”王兴炎的目光在厨房转了一圈，没有瞅见半根鸡毛（早被宋文泽埋在院里了），狐疑道，“你家炖的不会是野□□？” 曦曦自知说露了嘴，连忙补救道：“我表舅送来的，肯定是家鸡了。” “是吗？”王兴炎夹了块鸡肉送进嘴里，闭眼细细品尝了番。 “怎么样，香吧？”曦曦紧张地攥了攥指尖，深怕他有一个叼专的舌头，能品出家鸡与野鸡的不同。 宋文泽冷冷地瞥了装模作样的臭小子一眼，“曦曦，扶我回屋，这儿有点晒。” “哦，”曦曦立马转身扶了宋文泽进屋。 王兴炎挠了挠头，蹲在树阴下，飞快地将碗里的肉啃吃干净，撕了饼子泡在汤里，呼噜呼噜吃完，不舍地舔了舔碗。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老人住院，更新稳不下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