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速力双A弱女子》 第1章 弱女子1 东京新宿,某酒吧。 台上的乐队把架子鼓敲得震耳欲聋,留着长发的主场抱着话筒嘶吼,键盘手蹦蹦跳跳地像要把天花板顶穿,舞池里群魔乱舞,酒味,烟味还有香水味混在一起,令人窒息。 由于人群拥挤,谁的身侧都难免会擦过几个穿着暴露的男女,布满汗液的躯体在荷尔蒙突破临界值的家伙眼里能称得上性-感,但在正常人眼里,就显得难以忍受了。 鹤见茶花侧身避过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的人群,她此时正叼着没点燃的女士烟,烟嘴被她咬得发皱,尼古丁和着丝丝缕缕的甜味涌在口腔里,稍微缓解了一点饥饿感。 找完这家之后就去烧烤摊好了。 好像早田家的上次就没收…… 总月月拖月月拖也不行啊,起了这个坏头的话,那群望风而动的家伙要是也跟着学,那可就麻烦了。 正在思考钱途大事的鹤见茶花叹了口气,眼睛被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晃得出了重影,她伸手一抓一拧,便扭断了一个想顺手牵羊偷她钱还妄图揩油的家伙的手腕。 震耳欲聋的声音把倒霉毛贼的痛呼声淹没了,在这样喧闹的酒吧,也没人会在乎这小小的摩擦。 “没点眼力见的家伙可是做不好小偷的。” 鹤见茶花嗤笑一声,晃了晃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旧钱包,没去看小偷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挑挑拣拣从中拿出几张还算干净的纸币,便一把合上了那皮夹子,扔回了原主怀里。 一头红发的女人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钞票,嘴角的笑容勾出两三分不屑和嘲讽来:“这次给你个教训,就只收你五千块,下次可要注意,别再找上我了。” 说着,她笑眯眯地把摸起来还算新的纸币揣入怀中,大拇指和食指垂在身侧轻轻摩擦,像是要撵掉什么脏东西一般,琥珀色的眼瞳此时恍若是虎狼的眸子,却因为目标太弱,因而只带着点不太走心的威胁。 她朝出师未捷的小毛贼挥了挥手,随即便隐没于人群之中。 * 在顺手扶了一把因为蹦的太嗨以至于快要晕倒的女士之后,拥有绅士品格的新宿龙头——鹤见茶花终于走到了吧台。 正在无所事事狂擦玻璃的调酒师没有注意到这尊大佛的来到来。 直到厚厚的马丁靴直接踩上了玻璃吧台的边缘,靴子上的金属链子一摇一晃,反射着酒吧里五彩的光,鹤见茶花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向上摊开,身体微微前倾,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懒洋洋地拖长:“交钱啦。” 调酒师带着三个骷髅头戒指的手一抖,但他显然已经习惯于鹤见茶花这不客气的态度,呼出一口气,将玻璃杯稳稳地放在了台上,再于其中倒满了纯牛奶。 崭新的银行卡和满杯的牛奶被奉上。 鹤见茶花瞥了一眼,把嘴里没有点燃的女士烟扔进旁边的烟灰缸,再一手接过对方地上来的东西,在喝了一大口奶的同时,瞟了一眼存=款发-票上面的数字,砸了咂嘴,把唇上的白色尽数舔去:“就这点?没上次多啊。” 她语气还是懒洋洋的,带着点慵懒的倦意,咬字还轻飘飘地,却无端带出两三分危险来。 调酒师一顿,伸手指向了斜对面的某处:“boss在那边,您自己去找吧,就别为难我这打工的了。” 鹤见茶花没回话。 她只挑了挑眉,把银行卡塞进口袋颇多的牛仔裤的裤兜,再把纯牛奶一饮而尽,长手一捞直接捞过旁边看戏的家伙手上的酒杯。 她晃了晃被喝了一半的彩虹菲士,半是嫌弃半是调笑地冲还发呆的无辜看客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叫他再给你做一杯新的,我推荐浓缩马提尼,比这好喝。” 说罢,便朝对方抿唇一笑,踱着步子朝调酒师指的方向走去。 有小肚腩的酒吧老板藤田这时候正搂着靓女吹嘘,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直到那杯只剩一半的酒被送到他面前时,他还颇为不满地边怒斥边回头:“谁他妈给——” 他抬头,看见正踩在他卡座上,从上往下俯视他的鹤见茶花,对方涂了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还是跟接不上气一样轻轻地,羽毛似的:“哟,藤田,你日子过得倒好的。” 论姿容,她比上谁都不差,但无论怎样的色中饿鬼,在她这有意无意放出来的杀意下,也不敢多看她她半分。 “唉,我当是谁,原来是是老大您来了。”藤田肥肥的脸上瞬间挤满了褶子,那还带着点美女身上香水味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鹤见茶花手上的半杯酒,还注意着没碰到对方一分,“谢老大赏酒喝。” 鹤见茶花把脚收了回去,难得站直了,双手抱臂,她的手指在卷着白衬衫的手肘处点了两下,琥珀色的眼睛飞出一记眼刀:“我为什么要多走几步来你这,你自己不晓得?” “我哪——”藤田立刻把反驳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他深知在这尊煞神面前狡辩只能被打,幸亏他也习惯了鹤见茶花多疑的性格,这次也不过是他金钱上脑,胆大包天的试探,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必要继续得罪下去。 他拼命地挤出一个讨好的笑,从裤子后面的口袋摸出一卷万元大钞,从斜侧突然窜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即他只听见了‘咔嚓’一声,随即是一阵剧痛。 “喂,你这家伙,用这点钱侮辱谁呢?”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浑身上下都黑漆漆的矮子伸手扶了扶他黑漆漆的礼帽,另一只手死死地钳住藤田的手,那卷万元大钞便从他的胖手间滑落,被鹤见茶花眼疾手快地接住。 手下在自己面前被折了腕,鹤见茶花已经感到了被挑衅,要知道,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已经多年没出现过了,正当她打算给来人点教训时,她先一步看见了这狂徒的脸:“谁敢——中原中也?” 未出口的话最终只化作了这家伙的名字。 “啊。”中原中也抬眸,赭橙色的头发从肩膀上滑落,他宝蓝色的眼睛在酒吧的灯光下泛着一点光晕,他的视线审视一般地扫过鹤见茶花,翻涌着连鹤见都陌生的情感,“你这家伙,怎么沦落至此?” “沦落至此?”鹤见茶花皱着眉,一向轻飘飘地咬字都不禁重了两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正当她打算开口讽刺一下这家伙几年没长的可怜身高的时候,中原中也下一句话就让她硬生生把挑衅堵在了喉咙口。 “你都来这当侍应生了,还不够沦落?鹤见?”他看向她,宛若在看一个迫于生计被迫出卖自己还只能赚得几万日元的可怜虫。 好了,鹤见茶花现在算是明白这双漂亮的蓝眼睛里涌动的是什么该死的情感了,原来是‘怜悯’,呕——真令人恶心。 多年不见,中原中也终于瞎了。 鹤见茶花没反驳,只是从上到下的扫了一眼一身名牌的中原中也,随即偏过头看向了被无辜牵连的手下:“哦?藤田,你告诉我,我看起来很像侍·应·生吗?” 牛仔裤,白衬衫,马丁靴,即便是藤田,也不得不说一句挺像。 “咳,你不必为此自卑,鹤见。”中原中也抬手扶了扶帽子,天知道鹤见茶花现在真想用她骨骼分明的右手打上这张漂亮的脸蛋让他清醒清醒,不过在她认出对方扶帽子的手上戴的手表的时候,她突然熄了火。 “这是……百达翡丽?”向来自持冷静的鹤见茶花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因此冒出了酸涩的气音。 是的,这位在新宿有着赫赫威名,威胁起人不嘴软,动起手来不手软的霸王,是个实打实的财迷。 见到五百万以上,就走不动道的那种。 中也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语气轻飘飘地,带着有钱人惯有的铜臭味:“你想要?我家里还有很多,过两天送你个。” 有钱又怎么样?这可是中原中也,她鹤见茶花,岂会是这种被金——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遇到了,我们就好好叙叙旧吧,中也君。”她抬手撩了撩自己火红色的长发,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 侍应生就侍应生吧,有钱能使鬼推磨,有百达翡丽送,她装一会儿侍应生也没关系。 但真是奇怪,明明几年前还同为在横滨街头摸爬滚打的混混,才多久不见,这个小矮子凭什么能变得这么有钱,她鹤见茶花却只能每个月收一千多万日元的保护费度日? 人比人气死人,她鹤见茶花现在可是嫉妒的在冒酸水啊,该死的中原中也! 第2章 街头霸王1 鹤见茶花,这个曾以无人可挡的暴力手段扫清新宿黑帮,得到政-府表彰之后却又在此地降下她可怕统治的霸王花,在遥远的十年前,还只是个在横滨街头坑蒙拐骗的混混。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没人知道她要干什么,寂寂无名,拖着到后腰的酒红色麻花辫,头发有点乱糟糟的,脸上带着点灰尘,在街头擦肩而过时,甚至不能得到路人多余的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那时候风头渐起的‘羊’,不,确切的来说,应该是‘羊之王’中原中也,她本该继续这样无名下去,而不是以‘那个踹了羊之王裆的女人’这个该死的名号在横滨迅速蹿红。 面对好事者的追问,‘羊’的追杀,港黑的忌惮,鹤见茶花忍无可忍,幡然醒悟,终于发现这样做小偷是有极限的,继而一跃成为了臭名昭著的强盗。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一次令鹤见茶花追悔莫及的见钱起意,和本不该发生的见义勇为。 十年前,横滨大街。 由于港黑旧首领的铁血统治,整个横滨的上头正笼罩着令人惊惧惶恐的阴云,街上的人行色匆匆,生怕因为某一次抬眸就惹到了不该惹的大人物。 因而,此时敢在街头大摇大摆走路的几个小孩就如此的引人注目。 “白濑!我想吃甜品呢!”“好啊,那我们今天——” ‘羊’成员白濑那志得意满的话语因为身侧路人急匆匆地一撞而不得不堵在了喉咙口。 在‘羊之王’中原中也的庇护下,白濑早就生出了目中无人的品性,他深觉自己遭到了挑衅,一定要给这家伙一点苦头吃吃,因而伸手猛地拽住了还未曾抬头的路人,她有着一头红艳如火的头发,仿佛能灼伤人的眼睛。 “你这家伙——”“抱歉!抱歉抱歉,我没看路,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比斥责来得更快。 在看见对方琥珀色眼睛里涌上的水雾之后,白濑还未出口的呵斥和怒火,就这样偃旗息鼓,一旁的柚杏也心软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道:“算了吧,白濑,你看她也不是故意的。” 白濑一愣,视线凝在他面前女孩沾着灰尘的脸上两秒,再看了看她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却还硬撑着恶狠狠地说道:“哼,别让我再碰到你,滚吧!” 被拽住的女孩一被解放,便如蒙大赦地跑远了,那红色的麻花辫在空中扬起了一道迷人的弧度,让自觉自己今天非常宽宏大度的白濑心情不禁愉悦了两分,他下意识地好人做到底,想今天安安分分付钱,手伸到口袋里,却摸了个空。 “我的钱包呢?”白濑不信邪的把自己的口袋都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也许是灵光一闪,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刚才女孩那琥珀色的眼睛,此刻回忆起来,竟像是狡黠的狐眸。 发现自己被耍的白濑气急败坏,开始无能狂怒:“该死!是她,给我追!!” 然而,已经太迟了。 此时,坐在路旁大树树枝上的鹤见茶花哼笑一声,从树叶掩映间看着一群蠢货浩浩荡荡地怒吼着从她脚底下跑过,她颇为悠闲地垂下一条腿,打开了手上的钱包。 “呵,白痴。”鹤见茶花伸手点了点手上的零钱,卷了卷一股脑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她左右看了看白濑的钱包,觉得不值几个钱,便随手丢进了一旁的河里,任由湍急地水流把它打着旋冲走。 “什么‘羊’?在我鹤见茶花眼里,都是大肥羊。” 她拍了拍手,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流出狐狸一样的狡猾,她从树上一跃而下,顺着小路往巷子里走去。 没过几天,在街上寻觅新的猎物的鹤见茶花,又一次遇见白濑等人,而这次,他们非常没有风度,竟然在狭小的弄堂抢老人手上的大包小包。 鹤见茶花舔了舔自己嘴里的棒棒糖,感受着草莓味的糖精在口腔里蔓延的快乐,她眯了眯琥珀色的眼瞳,插在口袋里的手松松握握:“在大街上肆意使用暴力,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横滨的未来啊……” 说着,她用浑身上下唯一干干净净的马丁靴猛的一蹬地,在半空中便朝白濑飞起一踹,红色的麻花辫在空中甩起半圆形的弧度,她猛地扭腰,在白濑的伙伴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用她不知何时套上指虎的右手再给了他腹部一拳。 随即,稳稳落地。 她棕色的马丁靴鞋底踩在小巷里的积水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鹤见茶花把口腔里的棒棒糖用牙咬碎,抬手把纸棒揪出来,扔到地上,抬起右腿,回旋一踢,踏着意图背后偷袭的家伙的胸膛往墙上一按,随即借力跃到半空,麻花辫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毫不留情的抽上他们的脸,发出“啪!”的巨响。 年久失修的小巷墙壁上掉下一点墙灰,视力好的人甚至能看见上面蔓延出的裂缝。 惨遭痛击的白濑晃晃自己晕乎乎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时却发现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正是之前偷他钱包的鹤见茶花,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头:“你敢揍我?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龇牙咧嘴,做出表面凶狠的样子,妄图能用‘羊’来吓退这个该死的女人,然后再回去找中也替他报仇。 可是…… “我知道呀,你是大肥羊啊~”鹤见茶花笑眯眯地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右手手指上的指虎闪烁着骇人的光,此时此刻,她琥珀色的眼睛就像是老虎的双眸,死死地锁定了他。 在白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熟悉的马丁靴又一次踹上了他的脸。 …… 看见白濑他们灰溜溜地爬走后,鹤见茶花满意地拍拍手,把手上抢来的一沓钱塞进口袋里,再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全都塞回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人的手里,顺便把沾了污水的脏手往对方干净的衣服上蹭了蹭。 “老东西,街上这么乱,就别随便出来了,知不知道给别人添麻烦是要遭天谴的?” 她说着,把手上的指虎脱下放到了口袋,转身朝充满光芒的巷口走去,酒红色的发在她背后一摇一晃,一如她雀跃的心情。 而下一刻,猛地坠在她面前,把路面砸出一个坑的家伙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赭橙色头发的少年缓缓起身,他双手插兜,外面的日光洒在他俊俏的脸上,他蓝宝石的双眸闪烁着凶兽一样的光芒,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沙哑:“那你知不知道,随便打别人的伙伴,也是要遭天谴的?” 啊嘞啊嘞,失策了,早知道应该把那帮家伙的腿打断的。 低估中原中也赶来速度的鹤见茶花抬手挠了挠脸颊,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不过她势必不可能被还没有她高的小矮子吓到! 她眯了眯眼,琥珀色的双眸轻飘飘地扫过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动手的中原中也,她抿了抿唇,右手藏在口袋里,她的手指甲狠狠掐入了掌心,憋出了一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他们吗?” 少女的声音柔柔弱弱,带着一点点泫然欲泣,琥珀色的双眸闪动着薄薄的水雾,让人疑心她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再加上她脸上脏污的灰尘和充满补丁的衣服,更显得她可怜。 太强了。 在中也身后被她打的鼻青脸肿的白濑都不禁想为这精湛的演技鼓掌。 无论是装哭还是装乖,她鹤见茶花都无疑能被称为最强! 试想,在面对这样一个小可怜,还没有经历过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呆着的太宰治洗礼的,才化为人形不久的中原中也,又怎么能狠得下心呢? 他啧了一声,周身涌动的赤红色光辉渐渐散去,脸上的凶戾平息,宝蓝色的眼眸带上了一点柔和:“那你说,你为什么要打他们?” 在中原中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濑就知道完了。 他暴露了自己傻白甜的本质,势必要被这魔女骗的团团转了。 “他们抢老人东西,难道不该打吗?”还带着哭腔的鹤见茶花抬手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发出了一记让人心碎的抽泣,随即猛地向前一步,逼近了中原中也,哭唧唧地说道,“难道你,还要对我这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弱女子动手吗?嘤嘤嘤~” 说着,她还眨巴眨巴了那双带着泪光的琥珀色眼瞳。 之前被猛踹十几脚,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的白濑:“弱女子……?等等,中也,她——” “呜呜呜呜!!”鹤见茶花抬起左手蒙住脸,爆发出猛烈的哭声,淹没了白濑的辩驳。 纵然是中原中也,也没办法对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正在痛哭的女孩视若无睹,加上他也没有在鹤见茶花面前感到杀意,又自觉理亏,难免失了气势,萎靡了起来:“不,我……” 鹤见茶花闻言,抬手擦了擦脸,然后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巧的弧度,她软软的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颊上现出一点小酒窝,看得人心里也甜滋滋的:“那么,既然这位先生你不愿意对我动手,我也觉得没必要再追究下去,所以我们往日的恩怨就该一笔勾销了,对不对?” 中也眨了眨眼,乍一听觉得似乎真的没什么问题,毕竟他现在也不可能再对她动手了…… 见中原中也还在考虑,鹤见茶花心道不妙,右手手指甲更用力地掐进了掌心,疼的她飙泪,她突然又呜咽起来:“呜,既然这样,我……” “不不不,我没有再追究,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你别哭,你……” 白濑os:我就知道,完蛋了。 等到好不容易哄好哭的脸颊通红的鹤见茶花,看着她渐渐走远,中也才回过神,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不,不对,什么一笔勾销?从头到尾好像都是她占便宜吧???” 已经没有脾气,认清这个女人魔鬼本质的白濑揉了揉自己青肿的脸颊:“你居然才发现,中也!我告诉你,女人都是可怕的!你下次千万不要再被骗了!” 可恶,下次绝对不能让她先说话,直接让中也揍了再说! 感觉自己的同情心被利用的中原中也有点气恼,现在回忆起来,觉得之前那场对话里简直到处都是漏洞:“我原来被耍了吗?!那家伙——” 中原中也,无能狂怒。 白濑挠了挠头,愤愤地呼出一口气,随即,他摸了摸自己现在还在作疼的肋骨,道:“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想吃面包,中也,你带钱了吗?” 因为中也不太喜欢他们抢东西,所以至少在他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中也一愣:“带了带了,你们以后也别总是抢劫普通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口袋,结果摸了个空:“咦我的钱包——” 他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个女孩猛地凑近的那一幕…… “那家伙把我的钱包也偷走了!!混蛋!!!!” 此时,鹤见茶花正坐在树枝上点钱,她的眼圈还有一点哭过的红肿,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而已 钱被塞入内袋,看起来外观尚可的钱包被随手放进兜里,想起中原中也,鹤见突然嗤笑一声:“什么羊之王,我看是大肥羊之王才对……蠢货。” 第3章 弱女子2 对面道路上轿车的远光灯一闪而过,被刺眼的白光照射到的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从回忆里抽身,他动了动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眸子,透过后视镜悄悄地望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此时正凝神看着窗外的鹤见茶花。 车窗外的灯光飞速的划过她的脸,明明灭灭,琥珀色的双眸时深时浅,蒲扇一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她不发一言,中原中也也未敢打破这沉默。 十年的时间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她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并不昂贵,是街上酒吧里常见的装扮,让她乍一看能完全隐没于那些人里,可初来此地的中原中也却能一眼在群魔中锁定她。 与她是宿敌还是旧友,隔了这么多年,他一时间也难以说清,但她显然已经放下了此事,投身于普通人的浮世中,中原中也也不想再追究了。 转动方向盘在十字路口右拐,他瞥了一眼导航,随口问道:“日料还是西餐?” 熟稔的像是多年好友,但他们两相处过的日子实在寥寥,多半还是斗嘴坑蒙,当然,是鹤见茶花坑他。 也多亏了鹤见,让他更容易习惯太宰治那混蛋的磋磨了。 鹤见茶花动了动,艳红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她抬眸,琥珀色的眼瞳在某刻像极了对头武侦人虎变身后的眼睛,但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溢满了随性的柔和。 “随你,哪儿我能进就哪儿吧。”轻飘飘地,漫不经心,“毕竟我只是个侍应生,今天也没穿正装。” 中原中也看了她一眼,没感觉到她言外之意,只当她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自卑了,她原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那就西餐吧,我记得你喜欢。” 是的,之前因为她喜欢吃牛排,又适逢喜欢的那家超市被白濑洗劫一空,所以她在半夜三更潜入‘羊’的基地偷冷藏的牛排这种事情,他中原中也可是记忆犹新啊。 当然,结局自然是牛排被她带走了,似乎还又被她顺走了两三把枪吧,时间太久了,他记不太清了。 对上鹤见茶花,他总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直接动手也不是不行,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她似乎知道他的底线,总是在这上面来回跳跃却总不触及。 是个和太宰治一样可恶的家伙。 闻言,本在看窗外的鹤见茶花颇为诧异地偏过头瞅他,中原中也反倒被这直愣愣的视线盯得不自在了,通过余光,中原中也看见她应该是在笑的。 既然在笑,那就好了。 此时的鹤见茶花也许带着妆也许没有带,中原中也并不精于此道,看不出来大概,但她显然变的更好看了,鼻梁高挺,红发似火,旧时的他就曾疑虑过对方是否有西方血统,现在看来,大约是八九不离十的。 散开头发的她要显得更成熟,加上她那张很难挑刺的脸,难免会惹人觊觎。 只是中原中也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十年前的鹤见茶花又会骗人又会打架,怎么金盆洗手说去念书之后就沦落至此呢? 当个酒吧侍应生还被肥头大耳的男人给钱要包养,按照她原来的脾气暴揍一顿都是轻的,怎么现在她居然还想接钱? 中原中也想到这,就觉得之前踹那男人的两三脚算是轻的,又开始思考该用什么方式来接济一下自己这位故人。 真不是他中原中也圣母,鹤见茶花骗他坑他的仇他还记得呢,但…… 任谁看见往昔恣意昂扬敢在旧港黑枪林弹雨里穿梭来穿梭去,还光明正大辱骂港黑首领的小姑娘混成这幅惨样,也该心生惋惜的。 虽然他也知道这或许是对方期待的平静的日子,但这种带着折辱和埋没的日子,却让他这个局外人旁观者都难以接受。 因为刚从那里头出来的没多久,鹤见茶花身上还留了一点不让人喜欢的烟味和酒味,还有味道尚可但他并不喜欢的香水冷松味,掩盖了她身上原本的气息。 有人说气味是留存记忆的一种方式,中原中也觉得很对。 今天中原中也一看见鹤见茶花,就想到了旧时她身上那熟悉的,淡淡的,世上任何调香师都调不出来的味道,像茶花,像玫瑰,向阳光洒在身上的味道,又不全然近似,很古怪。 说来也奇怪,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记得。 往昔,这股味道一旦出现,总是带着枪林弹雨和无尽麻烦,还要面临他新买的钱包被偷的危险,甚至快到了ptsd的地步,一闻到就头疼。 但等这股味道再没了,他便又怀念了。 港黑好是好,首领也好,红叶姐也好,太宰治那个混蛋也好,日子过的比在‘羊’里好很多,他身上再也不必带着那沉重的负罪感,不必再逼迫自己做一个不称职的首领。 但他偶尔在对敌作战,特别是迎击对面烦人的狙击手的时候,总会想起鹤见茶花。 如果她在此处,会如何,如果她在对面,会如何。 奇诡的狙击手,不惧怕近战的狙击手,打起架来比男人还要狠一点的狙击手,很奇怪。 不过她那时应该还在某间教室里安安分分的读书吧,他那时候就在想,这家伙辍学这么久,突然说要考大学,真的可能吗?跟得上吗? 他还等着这家伙失败后灰溜溜回来之后嘲笑她一番。 没想到她真的没回来,即便混成这幅样子,也没回过横滨。 “喂,话说回来,”中原中也抿了抿唇,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加了几分力道,“你这家伙当初不是说要考大学吗?考上了吗?” 鹤见茶花闻言,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向了他,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那时候手头很拮据,志愿填了庆应大学,不过……” 她未完的话语淹没在了叹息中。 刚在黄金地段买了套别墅,所以手头拮据。 填了应庆大学,但分数差了几十分,毕竟她高二终于认清了还是混黑来钱更多更快的事实,所以高三根本没上几天学,而既然没能去的了最喜欢的,索性就不去了。 但对此毫不知情的中原中也不由得更用力地握紧了方向盘。 考上了却因为交不起学费而上不了大学这种事,听起来也太可怜了吧?为什么会这么惨啊? 中原中也那本来就有点泛滥的同情心,现在更为泛滥了起来。 把对方表情尽收眼底的鹤见茶花,却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4章 弱女子3 价值不菲的昂贵轿车缓缓地驶入了西餐厅的地下车库,好巧不巧,中原中也的手机在此刻响起。 注意到他一下子沉下来的脸色,没兴趣和对方的秘密任务扯上关系的的鹤见茶花没有在这方面多做纠缠,立刻先一步拉开车门下车,走到了路中央,在外头等他。 夏天晚上的天气闷闷热热,地下车库更为甚,热的她把白衬衫的上卷到肘部,这么做的时候,她目光却还颇为贪婪赤-裸地划过面前的车标。 可恶,可恶,可恶,中原中也居然就连车开的都是保时捷! 她怀疑再这样下去她鹤见茶花就会变成一个只会冒酸水机器了!该死的中原中也! 她咬牙切齿地低垂下眼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上两下,摁下了【发送】键,随即把手机放入了口袋。 而中原中也此时已经迅速地解决了事情,打开车门,整了整自己的风衣,走近了看似低着头冲着地面发呆,但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鹤见茶花。 “走吧。” 他招呼了一声,便和鹤见并肩走向了一旁的直达电梯。 熟稔地仿佛多年挚友, 地下车库亮的不行的白炽灯带来更深重的热意,明亮的光投在鹤见茶花的脸上,恍若蒙上了一层薄纱,她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抖落辉光,投下阴影,有两缕红发垂在肩头,随着她的步伐,像是跃动的火焰。 她是如此的亮眼,让人相信即便是在多暗的黑夜里,她也能如不灭的光焰一般燃烧。 似是察觉到了身边人过久的目光,她抬起眼睑,露出了恍若琥珀却比琥珀还要剔透的双眸,星光跳动在他的眼中,仿佛不灭的星辰。 这让中原中也一下就回忆起多年前的某个夜晚,某次不知缘由,仿佛是上天安排的偶遇,前去偷袭掠夺港黑武器库的‘羊之王’撞见了偷枪的毛贼,你来我往好不容易谈定了不平等条约,一进去却发现是港黑的埋伏。 鹤见茶花抱头鼠窜,中原中也以一当千。 但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直接引爆了埋在地下的炸-弹,把整个武器库炸上了天,打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让‘羊之王’长眠于此。 中原中也在危机关头逃出生天,身上还带着难闻的硝烟味,一回头,红发的姑娘已经没了影踪,而远处火光接天。 滚动的小石子撞上了他的鞋尖,他再一回头,懒洋洋坐在树杈上晃动着腿的鹤见茶花正冲他笑,树底下正堆着横七竖八的枪支弹药。 想来在他中原中也大展拳脚的时候,左右逃窜的鹤见茶花已经用处了一个毛贼‘浑水摸鱼’‘顺手牵羊’的最高技巧了。 看这量,也不像只顺了一次。 中原中也还没想明白她是怎么在枪林弹雨里保全自己,还在连他都没注意的情况下偷了这么多东西的时候,鹤见茶花便从树上一跃而下,连蹦带跳地到了他的身前,张口就要讨价还价,让中原中也割地赔款。 那时远处还在传来恼人的轰鸣,中原中也如今也已经记不清鹤见茶花说什么了。 只是她那时候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的狡黠的光,眼角眉梢都流露出让人警惕的奸诈,远处的火光把她的脸映的通红的那一幕,永远的刻在了他的记忆里,罕见的在此刻与面前的她重合。 中原中也从短暂的走神里回神,正巧对上鹤见茶花含着一点笑意的眼睛,她抿了抿唇,笑起来,露出一点虎牙。 “怎么?我太好看,看呆了?” 戏谑的一开口,便把所有旖旎滤镜通通击碎。 真不愧是鹤见茶花。 “我才没有,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中原中也略窘迫地扭开了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趁机问出了旋在自己心中很久的问题,“你,有西方血统的吧?” 鹤见茶花一愣,随即无奈地拖长了音,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像砂纸磨过人的心,带着一点两点调笑:“当然啦,你不会现在才看出来吧?” “我妈妈好像是意大利人。”她说,语调平平,像只是陈述着无关痛痒的事实,眉宇间却不免带上了两三分落寞。 ‘妈妈’这个字缱绻在她的唇齿间,像呢喃一般轻飘飘地一笔带过。 而她却说的‘好像’。 中原中也的心不可控制地跳了一下,因为时隔多年,他一时粗心,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为什么这个问题他藏在心中这么久,却不在十多年前就问出口呢? 因为和那个年代的绝大多数横滨街头的孩子一样,鹤见茶花是个孤儿。 没人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她自己似乎也不知道。 没人知道她是哪来的,是不是生在横滨长在横滨,她不提,也没人敢问她。 ‘羊’里面多的是父母死于动乱的孩子,虽然没心没肺,但也并不会做揭别人伤疤顺带再刺自己一下的事情。 而中原中也却在此时刺开了她的旧疤。 抱歉这种话并不适合在此时说出口,这只会让痛苦近一步扩大,于是他抬手压了压头上的礼帽,没有再多说一言,打算由时间冲淡空气里蔓延的淡淡尴尬。 电梯缓缓上升,最终停在了某个数字上,失重感消失,门缓缓拉开,穿着得体的侍应生上前,在询问预约之后,便满含笑意地开始接引接待。 此处是新宿最具盛名的西餐厅。 装修华丽,服务周到,菜品精致,与其相配的,便是极其高昂的价格。 当然,这种高昂奢侈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中原中也点菜时可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想来对于他这种每天都过着小布尔乔亚生活的家伙已经习惯了这种精致的食物了。 银质的叉子刺入鲜嫩的牛排中,连着外圈的酥皮一起带起,入口时是牛肉的劲道香味与搭配酱汁的醇香,美味的能让再严肃的人都舒展眉头。 更别提这个正在吃牛排的人是鹤见茶花了。 眼见着她眼角眉梢都流露出轻松,中原中也好歹松了口气,他抬手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红酒。 味道勉强算不错,在这种餐厅里,就别想喝到什么至臻佳品了。 他这么想着,目光瞥见了鹤见茶花面前一动未动的红酒杯,终于挑起了从用餐到现在的第一个话题:“还合你胃口吗?” 正在专心用餐的鹤见茶花一顿,抬眸看他一眼:“我可还不至于这么挑剔。” 她说着勾起嘴角,白皙的脸颊上随即旋出淡淡的酒窝来,低垂着头咬了一口银叉上的牛排。 她的用餐动作优雅,礼仪上无可挑剔,在这种场合下,即便只身着带着褶皱的廉价白衬衫,看上去也像是哪家的大小姐,就连见识过她顽皮狡诈过去的中原中也,也不由得为她所欺瞒。 至少从这上面来说,鹤见茶花是个极其合格的骗子,怪不得以前能把他骗的团团转。 可每当他像现在一样,想起原来的鹤见茶花时,面前这个虽然还带着一点尖利,但似乎已经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成熟姑娘就会提醒他,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流逝啦,你面前的人已经也早就变啦。 虽然他中原中也知道这样的日子也许就是鹤见茶花喜欢的,不必面对枪林弹雨,不必再费尽心思骗人,过得还算安稳,可却难免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惆怅涌上心头。 其实这样也不是不好,他中原中也对平凡的生活没什么意见,就是,之前酒吧里鹤见茶花接下那肥头大耳家伙一沓钱的样子实在太刺眼了。 可恶!鹤见茶花到底为什么会混成这样的啊! 正当他踌躇着想找个理由接济一下他的旧友,让鹤见茶花好歹不必为了钱这样弯腰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 冥思苦想被打断的中原中也猛地一锤椅子扶手,当然是收了力的。但任谁也能看出他的烦躁来,他掏出手机,冲鹤见茶花颔了颔首,便走到餐厅的阳台去了。 还不忘带上玻璃门,走到最边上,搭上了阳台的栏杆,才摁下了接听键。 鹤见茶花放下了刀叉,朝阳台处探头探脑了一会儿,确定中原中也正背对着这边,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头,才冲旁边的侍应生招了招手。 侍应生恭恭敬敬,如临大敌,短短几步,走近的时候头上居然冒起了冷汗。 鹤见茶花低下身,抬起一只手遮住嘴唇,小声说道:“我叫你们干的干没?” 虽然声音小,但话语里的杀意一点没骗人,大有他说没有就揍人的架势。 侍应生抖了抖,声音里已经带了一点颤音:“已经按照您要求的,给他递上了价格翻了三倍的菜单了。” “好,不错。”鹤见茶花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点贪婪奸诈的微笑,如果中原中也看见,他一定会应激反应地一边怀念一边汗毛倒立全副武装。 但可惜,他看不见。 所以只能乖乖地被她骗的团团转。 虽然不知道中原中也的秘密任务究竟多么棘手,棘手到电话一个接一个,跟她吃饭时都忍不住要为此烦躁,但鹤见茶花一点也不在乎。 最好越麻烦越好,留在新宿越久,她就能宰的越狠。 想到那充满金钱味道的未来,鹤见茶花不禁勾起了嘴角,脸颊上的酒窝甜滋滋的,甜的人心慌。 第5章 弱女子4 打完电话回来的中原中也显然没有意识到在他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觉地用完了餐,在鹤见茶花有点热切的视线下结了账,然后绅士地提出要送她回家。 逻辑无可挑剔。 如果是普通的装穷骗人的傻子,可能会因为没有与身份合适的房子而被他这一下打的始料未及。 但她鹤见茶花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她伸手一捞车门,再低头扣上了安全带,表面上漫不经心地随口报出了一串地址,如果中原中也需要的话,她连门牌号都能说出来。 这当然不是她信口胡诌的地址,一个不靠谱的谎言会引出更多本不必要的补丁谎言,纰漏越多越容易被人察觉,她鹤见茶花精于骗术,又怎么会出这种错。 想她在新宿盘踞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没有几个不务正业只会打游戏打篮球恐吓他人的小弟呢? 既然她需要,那借用一下他们的房子地址又有什么不行? 想到这,鹤见茶花的心情不由得更愉悦了几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手肘撑着车门的窗沿,反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抬眸看向窗外。 中原中也的车速不算慢,四周的景物都在快速的倒退,路灯上的光退成一条条线,照在她的脸上,明明暗暗,显得格外深沉。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话的中原中也有些难以忍受车里的沉默,他悄悄地吐出一口气,来回想了两下腹稿,终于打算切进正题:“对了,你今天在酒吧……?” 鹤见茶花并没有把视线从窗外移回,所以中原中也只能瞥见她白皙的侧颜,但通过那并不算太清晰的车玻璃和后视镜,他还是能窥见对方精致的脸。 没什么表情,心情看上去有点糟糕。 中原中也有点后悔用这句话开场了,这种话一说出口,难免会惹她生气自艾。 所以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渐渐没了后半截。 但这正是鹤见茶花所要的,有些事情说明白了就难继续,半遮半掩才是骗术的精髓,于是她微微低垂下眼睑,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微微收紧,顺水推舟:“如你所见,只有这样我才能赚钱。” 唉,不在酒吧保护费,哪来的钱呢? 中也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不由得痛心疾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收紧了两分:“那你也不能——”接受那种男人的包养啊。 鹤见茶花又叹出一口气,声音微微弱弱,用一句话成功把中也接下来的言语堵在喉咙口:“我也是生活所迫。” 但凡天上掉下来十亿,她也不会收保护费啊。 所以,中原中也,听见了吗?听见她说的了吗?莫西莫西? 对鹤见茶花的心语毫无察觉地中原中也抬手,有些窘迫地用手指拽了拽自己脖颈上的choker,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转动,视线移回前方的道路,语调带出几分无措: “鹤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说,我还会在新宿呆一阵子,嗯……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你也知道我不擅长打扫卫生做饭……” 第一次对别人抛出这种橄榄枝的中原中也尴尬的脖子都红了,恨不得把车载空调的温度再调低几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期待地看向了鹤见茶花,半是意外半是理所当然地看见她回眸,挑了挑眉,冲他勾唇一笑,言语里带着一点尖利,像是刺猬: “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你做保姆?还是保洁阿姨?” 是了,如果能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那也不是鹤见茶花了。 可她此时琥珀色的眼瞳里跃动着戏谑的笑意,亮晶晶的,又不似作假。 那大概,她并未对他的话感到什么冒犯吧? 这么想着的中原中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不,我是,请你帮忙,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随便打扫一下就可以了,我会付钱的。” 于是他便能从后视镜上看见鹤见茶花笑了,半分轻蔑半分不屑,中原中也没感到不悦难堪,反倒还有点高兴,因为这是独属于‘鹤见茶花’的刺,原本这种尖利还要更深刻,但现如今却被时间磨的差不多了。 但除了这刺,鹤见茶花脸上剩下九分全是孩子般的玩笑,语调轻飘飘的,像是羽毛划过耳畔:“我可是很忙的,说不定我会要价一百万一天哦?” “那就一百万一天吧。” 本意就是接济故人的中原中也巴不得她狮子大开口,现在像是生怕她反悔一般,立刻一口应下。 这倒惊得鹤见茶花一抖,对面前这大肥羊的财力又有了新的想法:“怎么?这么阔绰?” 表面上是虚虚地恭维,实际上,她心里酸的都冒汁了。 可恶!她鹤见茶花,上辈子难道是柠檬,这辈子才要承受这样酸涩的痛苦?她叫什么鹤见茶花,干脆改名叫鹤见柠檬才对! 硬生生压下这口郁气地鹤见茶花抬手点了点脸颊,也许是因为觉得车里的空调有点太低了,她放下卷在手肘的衬衫袖子,一边说:“可这样看来,中原,你倒不像是我的雇主……” 中原中也一愣。 “你倒像是想包养我的金主了噢。” 鹤见茶花笑眯眯的声音炸响在他耳畔,像重磅炸-弹,炸的他面红耳赤。 “??不,我没有,我——” “正常人会给保洁阿姨这么多钱吗?金主大人?” 中原中也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差点把方向盘捏出手印:他自知说不请了,只好恼羞成怒地无力辩驳道:“鹤见茶花!!都说了我没有这个意思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恰好对上了鹤见茶花闪着精光的眸子,明晃晃地告诉他‘你被耍了’这个事实。 “你这家伙!”中原中也气急,伸手就要戳她,被鹤见茶花笑嘻嘻地躲过。 而本在驾驶的车主的注意力一偏移,保时捷的车胎就开始一阵打滑,车身左摇右晃起来。 本来这应该是正常现象,但要知道,现在的驾驶者可是中原中也,他又不是两只手全松了,按照他的力气和车技,即便只剩下一只手,那也是绰绰有余。 他不由得皱眉,赶忙踩了刹车,歪歪扭扭行驶的保时捷却没有因此停下。 鹤见茶花伸手拉了两下车门,没拉动。 而此时,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有开的车载音响发出了滋滋地电流声,随即传出了带着狂妄笑意的人声:“哈哈哈哈,港黑的重力使!欢迎来到我的狂欢列车!!” “异能吗?”中原中也皱着眉头,伸手扶在方向盘上,红色的异能涌动,保时捷发出阵阵哀鸣,有些部件被扭曲,但大部分居然还保持着完好,也就意味着,它还能继续驾驶。 驾驶在这不知道何时已经静寂无人的道路上,仿佛要驶向地狱。 一般情况而言,这本是不该发生的事情。 世上没什么东西能逃过重力,除非…… “猜错啦!是替身哦!哈哈哈哈,只有替身才能打败替身,所以,没有替身的你是出不去哒!” 是替身。 中原中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该死,若是往常还好,反正有重力的庇护,这种垃圾的替身也没办法伤的到他,只要花点时间找到替身使者就好了,但现在,这辆车上,可不止他一个人啊! 中原中也抿着唇回眸,对上了鹤见茶花惊慌失措,仿佛含着水雾的琥珀色眼瞳。 替身使者是近期才在横滨活跃起来的,老早离开斗争中心的鹤见茶花显然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连年的安稳生活磨灭了她的战斗力和胆气,面对此情此景,她显然被吓坏了。 她紧紧地抿着唇,声音颤抖:“中也,这是什么啊?我好害怕啊……” 中原中也不由得心里一跳,感觉事情更难办了两分。 而此时,表面上害怕地瑟瑟发抖的鹤见茶花,心里早已因为来人的不识时务而心生不悦了。 也不知是哪来的狂徒,做暗杀任务也不好好调查调查,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动手就算了,居然连她鹤见茶花都认不出来。 真是找死。 第6章 新宿龙头1 坐在这辆被替身操控着的车上的鹤见茶花,此时的心情忐忑不安,分外憋屈。 车厢内部已经升腾起不正常的高温,车盘上的指针无意义的来回乱窜,玻璃上和内部表面涌动着红光,是中原中也的异能,如果不是他的重力还在与这逐渐同化钢铁的替身相抗衡,这辆车早就迎来了爆-炸的凄惨下场了。 中原中也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牢牢攥住鹤见茶花的手腕,代表重力的红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攒动,形成了一层足够安全的保护罩,以求能让他们在接下来即将到来的爆炸里能安然无恙。 处处受制于人并非中原中也的性格,如非鹤见茶花在场,他也毋须顾忌接下来到来的爆-炸,畏首畏尾缩手缩脚,吃力不讨好的与这替身抗衡了。 毕竟他也清楚,只有替身才能打败替身,按照他以往的经历来说,他此时早就乘着爆炸的冲击波越到高空找到躲在暗中的替身使者,然后送他归西了。 啊,好烦。 中原中也狠狠地咬了咬牙,捏住方向盘的手劲又大了几分,并不算纤瘦的手腕青筋暴起,看来正在和这恼人的替身抢夺这辆车的控制权。 鹤见茶花也早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与中原中也一样,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即将得手的万贯金银,她早就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去西天了。 更何况,她可不是中原中也,她□□凡胎的,就算有中也的异能为护,可他的异能又挡不住被替身同化了的铁片,这辆车被炸-弹一炸难免玻璃钢筋飞溅,她可不想去医院躺上十天半个月。 而且万一中原中也也受伤了不做任务不呆在新宿了怎么办,那她四舍五入岂不是错过了一亿? 鹤见茶花思考两秒,觉得不值得。 于是她通过布满裂纹的车玻璃看了看车外的街道,玻璃的碎纹太多了,车里的灯也明明暗暗,照的玻璃反光,几乎看不清外头。 她抿了抿唇,又看了眼被重力和替身两股力相撞而产生挤压褶皱的车厢内部,这里面已经越来越热,她脸上已经冒了一层薄汗,红色的头发黏在脖颈和脸颊上,很不舒服。 鹤见茶花呼出一口气,做了两秒心理建设,眨巴眨巴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反手握住了中原中也搭在她手腕上的手。 从额头上流下来的汗珠此时正顺着她的眉骨往下,蜿蜒地淌过眼角,她抬手一抹满脸的汗,心里祈祷今天的化妆品足够防水,否则她就要去网站上狂给差评,一边抿着唇颤声道:“中也,车外好像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呢。” 按照人设,她鹤见茶花是不知道替身是什么的,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中原中也肯定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跟着车的,肯定就是替身使者。 他一偏头,求证一般的望向窗外,但碎成蜘蛛网的玻璃和车里一会儿亮一会儿暗闪烁的像是鬼片现场的灯只能把他的眼睛晃出重影。 他心里有一刻生出两三分对人生的怀疑,疑心在这种情况下鹤见茶花是如何看见车外的,不过一想到对方曾是个狙击手,视力好的超乎常人也就很容易接受了。 既然替身使者不怕死的想跟车,那中原中也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直接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五指并拢成拳,红光闪动:“鹤见,护住头。” 他叮嘱着,伴随着他因为燥热而沙哑了两三分的嗓音,他的拳头猛地击上了本就已经布满裂纹的的车窗。 车窗是一开始就被敌人替身同化的,蛮力施加而上对其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但只要碎裂一片,一点,有一丝玻璃渣掉落,重力就可以用这一点碎片攻向车外的家伙。 不过他注定是打不到人的,因为车外的人本来就是鹤见茶花虚构出来的。 她真正要的,只是这一刻。 这中原中也扭过头,没有把一点注意力分给她,挥拳向车窗玻璃的一刻。 dame aux camélias!】 她在心里默念出她无敌的替身的名字,却并没有把它整个召唤出来,而是在她的左手上虚虚地浮出另一只,要更大上两分的手的重影。 白色的手指,粉色的指甲,红线滚边的白底手套,红白相间手部护甲,随着鹤见茶花小幅度地挥动自己手臂,这替身的虚影重重地击上了一旁的车门。 “砰——” 两个人的拳头同时落在了车子的不同部位上,鹤见茶花其实还收了力,以便能让自己这边所发出的声响完美地被中原中也下手的声音盖过。 尽管对她而言只是轻飘飘的一拳,但显然已经足够。 只有替身,才能打败替身。 之前一直拉不开毁不坏的车门在这一击之下立刻发皱,摇摇晃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即轰然打开,一直发出电流声的车载音响里爆出一声痛呼和怒骂,几乎是同时,鹤见茶花拽住还未回身的中原中也的手腕,什么都来不及说,只能往外一扑。 在半空中,她还用替身狠狠地踹了一下车坐垫,以便让自己飞得更远。 落地时,她被中原中也抱着在柏油路上滚了两圈,不远处没来得及停下的车子直接撞上了路灯杆,爆出一声巨响后,燃起熊熊大火。 中原中也把垫在她后脑勺的手抽出来,又一挥手打落了冲着他们来的碎玻璃碎铁片,这才拉着鹤见茶花站起身。 “喔,真是惊险刺激的一天。”鹤见茶花笑着借力站稳,随即松了握着对方的手,转头开始拍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但在地上滚了一圈,再怎么好的白衬衫也该沾了灰,光是拍拍可救不回来。 不远处冲天的火光把他们两的脸照的透亮,热气扑面而来,中原中也凝视着自己身侧的鹤见茶花,光焰把她脸上的一点细微的绒毛都照的一清二楚,在这亮色下,她琥珀色的眼睛浅的不行,像是某种透玻璃,摇曳着火光映出他的样子。 她似乎并没有被吓到,也当然,即便过了再多年平静生活,她当年也是枪林弹雨跑出来的,为这点爆-炸吓得六神无主,就太不像了。 看着鹤见茶花眉眼之间皎皎映出来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快意,夏天的风又恰好带来点蝉鸣,这让中原中也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只是昨日夏夜里燃烧的是军火库,而如今燃烧的是保时捷。 平白无故哀婉过去并非中原中也的习惯,也不和他的性格,他抿了抿唇,抬手扶了扶帽子,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折射着火光和如今才算真正燃起的怒火,像是暗藏汹涌的海面,非要鹤见茶花说,那就是风暴来临时的横滨的海。 真令人怀念。 她想着,看着面前穿着风衣的男人冲她勾唇,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又露出熟悉的,略带一点狂气的笑,男人的声音褪去了一点青涩,带上了几分哑,他说:“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中原中也的身上便涌起了一阵红光,他一蹬地便跃上了高空,踏上了路边房屋的屋顶,在极高的高处,一切躲在暗处的老鼠都无法躲藏。 鹤见茶花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哀嚎和击打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哎呀哎呀,这可真是……” 今晚的风,带着一点燃烧后的焦味,鹤见茶花抬手将脸颊边的红发挽到脑后,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兀地笑了起来。 第7章 弱女子5 夜渐渐深了,想那时中也为了求快,开车走的是条没什么人的道,所以此时也没聚上什么看热闹的人,车子烧了一会儿,火便灭了,如今只剩下几多残余,还固执地放着光。 鹤见茶花和中原中也站在路边,这在半道上,离谁的家都有一大截路,住宾馆虽说不是不行,但只怕惹上麻烦,如今也只能等着中也手下给他送新车来。 虽说是夏天,但夜里的风难免吹来寒意,天空悬着一轮月,洒下幽幽的冷光,本就不算喧闹的蝉鸣减弱,中原中也站了一会儿,看着风吹起身边人的红发,亦把她身上的白衬衫吹得一会儿鼓一会儿瘪。 热过之后骤冷,难免会生病。 中原中也想着,叹了口气,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把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却又不看她,只是半垂着眼睑,视线虚虚地投向一点,却其实并不在看:“穿上吧。” 鹤见茶花一愣,随即笑开了,虽然她并不冷,但却也没推拒,反手便把黑色的长风衣披在了身上,她骨架还算小,所以就算比中也高些,也还是能穿上的。 长风衣上是很规矩的洗衣液味,带着一点红酒香,和着带着焦味的晚风丝丝缕缕钻进鼻腔,这使得鹤见茶花稍微柔和了一点眉眼。 月光洒在地上像雪,万籁俱寂,唯有两三声蝉的微鸣,似乎无尽的长路里如今只有她和今日才相逢的故人,在这样的夜色下,她兀地没了装的心思,不,也不能这么说,为了钱,装还是要装的,只是她难免卸下了那重重防备,露出两三分内里。 很难说清她现在的气质,像从前又不像从前,真实的本我掺杂着虚假的外衣,平静过活的假面下涌动着曾经无畏的灵魂,但那平静又并非纯粹的虚伪。 真中掺假,假里有真,这便是骗术的最高精髓。 于是站在一旁,靠在电线杆上的中原中也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时,便恰好能看到这一幕,于是抿了抿唇,垂眼扫过手机右上角的时间,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累了?” 刚问,他就觉得有些不对,鹤见茶花可是酒吧侍应生,按道理日日工作到天亮,现在这个点,还远不是她入睡的时候。 “还没呢,这才几点?”果不其然,鹤见茶花笑着摇了摇头,她转了转那琥珀色的眼睛,顶上高高的路灯打下过亮的灯,她唇上的口红留了一半没了一半,显得有点狼狈却又的确好看,“只是看来你的任务比想象的要麻烦一点哦,中原。” “放心,不会有第二次了。”中原中也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有关讯息,按道理这是秘密任务,他才刚到此处一两天,行踪不该这么快被发现。 这背后藏着的意思让他不太愿意继续想下去,不过他还是认清了自己的手下里出了叛徒…… 不过,不会有第二次,这说的可是真话。 要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他也不必当干部了。 他想着,伸手摸了摸裤子口袋,摸了个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烟还留在大衣口袋里,一抬头,却看见鹤见茶花已经把烟和打火机送到了他面前,在往上,是对方噙着笑的脸。 他愣了愣,伸手接过。 烟雾袅袅升起。 中原中也抽烟的时候带着两三分闲适,他长得本就很俊朗,带上几分烟雾缭绕便更让人心动,指尖的火光明灭,蓝宝石的眼睛藏在雾里,看不出心情,多拢上几分朦胧,加之如水的月色,叫鹤见茶花这种见惯了美色的人都难免多看几眼。 他们上次告别时中也和她都还是少年,没染上什么恶习,她自然也没看见过他抽烟,细细想来,这大概算是第一次了。 鹤见茶花垂了垂眼睑,借着这一点两分的惆怅酝酿了一下感情,她向来会借情绪发挥,有的时候她也想,凭着她这演技这脸,去当个明星保证赚得盆满钵满,说不定还能走出国门捧个三大回来。 不过眼前显然有比当明星更赚的事。 她抿了抿唇,琥珀色的眼睛敛出两三分氐惆,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嘲笑,语调却懒洋洋地拖长:“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喜欢枪林弹雨的,如果可以,我不想再回到那样的日子。” 她说着,顿了顿,垂在她肩头的红发擦着上头披着的,属于中原中也的黑风衣悄悄滑落,在路灯下反出了一点光,如同不远处保时捷残骸上纠缠的火焰:“但现在看来,因为某人的纰漏,我目前也不能抽身了。” 被这一下揪住把柄的中原中也啧了一声,自知理亏,不过敌方的刺杀只是恰好波及鹤见茶花,不过是凑巧,那人也没法把有关消息传出去,只要之后注意,他自然能把鹤见茶花的有关情报牢牢藏住。 再加上,虽然她嘴上说着这样那样,但中原中也也不觉得她十年过去了就什么都不会了,看她刚刚的反应,还是有一点当年的英姿的嘛,既然在那时的横滨都能混的风生水起,这点小余波,想来她也只是嘴上抱怨罢了。 中原中也想着,缓缓吐出了口中的烟雾,他的手修长却并不算纤细,上头带着点老茧,烧了半截的烟在上头闪着红色的光,在烟雾里,他隐约又嗅到了迟来的茶花香。 他侧目,看见凑过来的鹤见茶花从她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蓝色的包装,上面的英文或是其他的文字一闪而过,她抽出一根后放在嘴里,中原中也这才能从那细长的烟身看出这是女士烟。 主动把距离缩短的鹤见茶花冲他颔了颔首,身上的味道混着风衣上的他的洗衣液味和她本身的茶花香,迷蒙的带上几分不真切的幻梦,她抿了抿唇,略有些口齿不清地笑道:“借个火?” 中也啧了一声,忽略了一点从指尖传来的一点点轻微的,转瞬即逝的麻痹感,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打火机,近了一步给她点烟。 小小的火光转瞬即逝,两支烟上升起的淡淡的雾纠缠,在这空气中新加入的气味里,中原中也嗅到两三缕甜,鹤见茶花琥珀色的眼睛含着笑意,被笼在烟雾里,朦胧而不真切。 随即,凑的近的距离被骤然拉开,冷风灌入,带走了余温和花香。 * 略显低调的奔驰停在了还算普通的小区门口,此处已经是□□年前的小区,门口写着小区名字的大理石都有了点旧迹,鹤见茶花偏头冲身侧的中原中也挥了挥手,便下了车。 而与此同时,中原中也的手机上也传来了一封文件,他抿着唇点开,盯着在屏幕中央打圈的加载圆环,神色不明,只有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涌动着难言的情绪。 在短暂的空白后,他手机屏幕上逐渐显出文字和照片,在屏幕右上角对着镜头微笑的人,赫然就是刚刚下车的鹤见茶花。 【姓名:鹤见茶花】 【父母不详】 【职业:新街藤田酒吧女侍应生】 【异能或替身:暂无】 【学历:公晓东初中-福田综合高中】 【地址:东京新宿xx街道xx小区7幢14楼1407】 【名下财产:……】 【人际关系:……】 【个人履历:……】 【近期账户无大笔资金流动,履历正常,身份真实,无黑手党和特殊组织接触史。】 中原中也玻璃珠子一般的眼睛微微转动,视线快速地扫过每一行,随后凝在了最后一栏两三秒,再兀地抿唇,却没能压住嘴角的笑。 还好,毕竟他实在,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付出真心后被骗的凄惨遭遇了。 他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动,退出文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两三分冰凉。 第8章 新宿龙头2 鹤见茶花,在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后,多年来钟情于房产投资,偶尔甚至还炒炒股票,早已赚得盆满钵满,按道理名下的房产已经多到写不下。 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绝不愿意因为多买房而交累加税,所以登记在她名下的房产其实并不多,这也让资料的篡改容易了两三分。 大晚上浪费网聊时间帮人改资料的折原临也对此表示很棒,并点了个踩。 之前鹤见茶花报给中原中也的那个小区地址,是属于她名下的房产中的一所,也是地段较为平庸的一所,但胜就胜在大。 事实上,其实那一整层都是她的,不过她只是买在那里,基本不去。 她的假资料上写的是1407,而她的高中同学兼小弟灰崎祥吾正借住在1406,之所以鹤见茶花会选择这一处住址,也是考虑到“人气”这一点。 灰崎祥吾就住在她的假地址旁边,万事都有个照应,还能顺便帮她装修装修,弄出点有人居住的样子来。 其实按道理她应该住在那儿,做戏做足全套,不过她这一天相处下来也算了解中原中也的脾气了,一旦他安心,就不会再复查,而他本身又是来此出差,港黑的势力根本没有渗透进新宿多少,手下估计本来就不够用,不会在这方面再多做纠缠了。 毕竟她鹤见茶花跟他的任务根本不搭界,他不说,她也不会问,也根本不感兴趣,没必要在这方面再疑心了。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中原中也在出差前看任务情报的时候没能在资料上看见她鹤见茶花,没能提前得到她的身份,也很简单。 一是东京本来就很乱,各方势力盘根错杂,新宿虽然在她的镇压之下干净了不少,但明面上还是有几个名存实亡的组织的,毕竟她也深知,恶是除不尽的,打压下去一个还会滋生出新的,还不如维持原状,至少还在掌控之中。 所以港黑要先查肯定会查这几个黑社会,再加上隔壁池袋最近还在闹什么无头骑士,想来港黑的情报网会比较关注这一点。 二是她不属于任何一个党派,不走黑,不做生意,只收别人的供奉,按道理就是不白不黑的灰色地带的地头蛇,港黑这种大黑手党的情报上一般来说不会有她的名字。 可以说中原中也被骗,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结合下的最强骗局。 换句话说,就是天意。 而她真正呆着的高级公寓,离那小区也不过只有三公里,骑着摩托快点来去,也不过几分钟。 是的,她通常为收钱便利,会住在位于市中心的两所房子中的一所,不过近期她把别墅借给了从仙台乡下来的友人的亲戚和他的朋友们,自己暂时挪到了另外一所装修精致的大平层。 这间屋子大概有三百多平,一层只有两个住户,买下来时对面已经有人了,但却一直不见人影,想来也是跟鹤见茶花一样的囤房爱好者。 如今日上三竿,按道理鹤见茶花已经该起床,但由于昨晚的惊险冒险,她熬了大半夜,如今正躺在她大到能横滚竖滚的床上,空调打的蛮低,她用软乎乎轻轻薄薄的被子兜头把自己埋住,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的响,不知疲惫的传出烦人的铃声。 鹤见茶花把头埋在还有一点阳光味道的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顿住了两秒,然后睁开了眼,琥珀色的眼瞳里带着一点迷蒙和凶狠,她一把捞起床头的手机,扫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备注,然后把手机放得远远的,才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吼:“鹤见茶花!!!你把老子的摩托骑到哪里去了!!!!” 鹤见茶花皱着脸,掏了掏耳朵,一边收回了伸的老远的手,昨天晚上她被中原中也送到那个小区,在里头等了一会儿,确认他们离开后,就去车库偷了灰崎祥吾的摩托一路骑回了这里。 两所小区的距离并不算远,满打满算也就三四公里,摩托车手柄转到底,一路狂飙也就六七分钟的路,就是这晚上的风,未免太喧嚣。 “朋友之间,借用一下嘛——”鹤见茶花伸手抹了把脸,把睡眼惺忪尽数抹去,一边把视线投向床头柜上放着的合照,“你要闲着没事就来拿好了,顺便给我带点早餐……” 鹤见茶花看了一眼脸厚时的窗帘都挡不住的日光,改了口:“不,是午餐,我想吃披萨,你再给我带杯奶茶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这家伙要求还挺多?” 鹤见茶花好脾气地叮嘱道:“如果不想吃我铁拳,就对大姐好好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重物的击打声,鹤见茶花猜想对方正八九不离十的在无能狂怒地捶沙发,她抬手揉了揉有点黏腻的眼睛,打算马上搞定这通电话就下床洗漱:“快点哦,大姐我很饿。” 说着,她勾唇露出了一个属于奴隶主的狡诈微笑,就低下头摁下了结束键。 * 如果时光能够倒退,鹤见茶花绝对不会让灰崎祥吾给她带午餐。 这难道就是命运吗? 所有妄图坑人的家伙必将付出代价……这种话难道是真的? 这所房子的门铃正被按的砰砰作响,灰崎祥吾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门板上,他闲着的手提着披萨和奶茶,脑门上已经因为不耐烦而爆出了青筋。 鹤见茶花,就在门的另一端透过猫眼看他,却不敢开门。 原因无他,只因为在灰崎祥吾的背后,双手插兜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的那个人,是如此的熟悉。 如果这不是宿命,那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中原中也就住在她的对门啊,啊???? 这人间,未免太苦了。 鹤见茶花的大脑空白了两秒,并开始思考换房这一事情的可行性,然而外头越敲越响的灰崎祥吾很显然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鹤见!!你他妈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你是不是有病啊!!!” 听到熟悉姓氏的中原中也立刻把目光从手机移到了此处,他抬眸,宝石一般的眼睛射出锐利而警惕的光,让鹤见茶花甚至以为他能够穿透猫眼和她对视。 电梯为什么还不来?再不来她鹤见茶花就要死了。 她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出中原中也发现自己被戏耍之后的暴怒的脸,那涌动着的红光既代表了从她手上溜走的钱财,也代表了她最喜欢的这间房子化为废墟的未来。 如果事情已经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那么她就直接从这七楼跳下去。 鹤见茶花冷静地想到。 带着灰崎祥吾这混蛋一起,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在她身后,甚至已经渐渐的浮现起了红粉白三色组成的替身的虚影,打算一有不对就立刻动手。 然而,中原中也只看了看还在持续暴怒着的灰崎祥吾,就收回了目光,垂下了视线,拿出了手机。 oh my god! 难道他要查这所房子的户主是谁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座房子当初好像是登记在了…… 下一刻,她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响起了悦耳的丧钟。 艹。 第9章 新宿龙头3 “like a bloody stream 热く like a bloody stone 血脉に刻まれた因縁に浮き上がる消えない夸りの绊 握りしめて——” 轻微的手机铃声悄悄地透过门板传了出来,回荡在这不大不小的走廊里,就连空气仿佛都因此凝固了两分。 灰崎祥吾愣了一愣,举起的拳头就这样停在了半空,停在了门板前要落不落,骨节分明的手暴起根根青筋,本来扎着雷鬼头的头发都因为愤怒而仿佛快要炸毛,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艹!你他妈手机都响了,你还不开门!!!” 随着他饱含着怒意的怒喝,他一拳锤到了门板上,厚厚的门遭受重击后发出巨大的回音,粉刷颇好的墙上也仿佛受不住这么巨大的力道,掉下两三点墙灰。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把视线从这个不知名的可怜人身上收回,垂下头看了看自己正在通话界面的手机,上面显示着【鹤见茶花】,但从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的对门姓鹤见,这时候恰好也接到电话,他打给鹤见茶花的电话正好在通话中,这未免也太巧了…… 正当中原中也为这仿佛上天注定的巧合而产生一两点看似不切实际,其实准确万分的疑心的时候,门的那头终于传来了迟来的回音。 “灰崎,你还没有说你带没有带我的午餐呢,你没有带的话我就不让你进。” 语调上扬,声音清脆,还带着点不明显的气泡音,浓浓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什么嘛,这个‘鹤见’,分明是个男孩子,也对,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呢?这座房子只是港黑产业中的一所,还是他随机挑的,对面的一间在楼盘开售的时候就卖出去了,按道理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所以肯定是巧合吧。 中原中也把脑海里不切实际的猜想挥去,恰在此时,电梯发出了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拉开,他垂首在屏幕上摁下了挂断键,把那头还在重复的机械女音截断,迈步走入了电梯。 在电梯门缓缓关闭的时候,一直紧闭在灰崎祥吾面前的大门终于被猛地打开,探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手拽住了他的领口,一把把他拽进了门内,伴随着“砰”的关门的巨响,鹤见茶花的怒吼也姗姗来迟的响起。 “白痴!混蛋!!灰崎祥吾!你个大蠢货!!!你都知道我在家,那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不开门!我刚刚差点损失一个亿还差点被打啊你知不知道!” 气急败坏,劫后余生的鹤见茶花一只手拽着灰崎祥吾的领口,迫使他低头,以便自己能更好的怒吼,另一只手则抬在半空,举着正开着免提的手机。 她的脸此时还残余着一点危机过后的白,但已经浮上了带着怒火的薄红,被劈头盖脸一通吼的灰崎祥吾也已经耐心售罄地皱起了眉头:“你这家伙——” 按照灰崎祥吾和鹤见茶花之前用拳头揍出来的友谊轨迹来说,下一秒,迎来的就是强者之间肉·体·碰·撞的浪漫了。 而此时,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带着少年感和一点点小心翼翼的男声,成功避免了接下来友人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惨案。 “茶花姐,虽然这样打断你不太礼貌,但是我有一件事要说。” 哦,忘了,还开着电话呢。 鹤见茶花把上升到喉咙口的怒火硬生生憋了下去,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松开了拽着灰崎领子的手,后退了一步,把手机上的免提按灭,抿唇放柔了声音:“好,你说。” “你有空来警局保释一下我们吗?”电话那头的东方仗助,声音带了两三分心虚。 鹤见茶花此刻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这可是17岁的东方仗助而不是17岁的空条承太郎,不被说发型的仗助还算是个乖小孩,被警察找的时候还是很少的,更何况,他说的是‘我们’。 鹤见茶花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系列不可言述的危险场面麻烦后果,她不由得烦恼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任由柔顺的红发从她的指尖溜过去:“仗助,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面是长久的沉默,直到隐约传来类似于中年男子的催促声,鹤见茶花推测这大概是警官一类,东方仗助才支支吾吾的开口,“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虽然已经解决了,但是天花板塌了,水管也爆了,地板被泡烂了,虽然大多都已经被我修复了,但是动静太大,所以把物业和警察引来了。” 东方仗助,替身【疯狂钻石】,通过触碰被破坏的对象就可以即刻修复,被修复的东西可以回到连伤痕都没有的破坏前的状态,当然,也可以进行扭曲更改排列重组,但如果此物一开始就缺少零件,那么就不行了。 如今正值暑假,他和好友虹村亿泰,广濑康一前来东京度假,暂住于鹤见茶花的别墅中。 而也正因为东方仗助这几乎捅出什么篓子都能解决的替身,鹤见茶花才会同意把自己的别墅借给他们当度假屋用,并且除了她的卧室上锁以外,其他的屋子都对他们开放。 听闻对方并未出什么事的鹤见茶花松了口气:“噢,那没关系,你们没事就好,我马上来。” 按道理仗助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心有愧疚,这让鹤见茶花心里突然涌现起两三分不妙的感觉,她试探性地开口,犹豫地问道:“对了,我在二楼放的那些瓶瓶罐罐还活着吗?它们要是碎了以后要是和水掺在一起的话,恐怕就……” 鹤见茶花没有再问下去了,因为对面又一次传来了长久的沉默。 这已经彰显了她那些宝贝的结局。 该死!可恶! 心碎太平洋的鹤见茶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她已经接近临界点的怒火,硬生生挤出了能让她面前的灰崎祥吾脊背发寒的笑容,声音却还依旧温温柔柔:“没关系,待会儿我来解决,别担心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等我吃完饭马上来接你。” 她鹤见茶花是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的。 …… 混蛋!忍不了!!这笔账就算在乔瑟夫乔斯达和那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不识时务盯上东方仗助的蠢蛋身上吧!! 今天从一觉醒来就如此不幸,难道这就是上苍对她欺骗大肥羊的报复吗!可恶!!明明她现在还算是一分钱都没骗到呢! 气鼓鼓的鹤见茶花狠狠地咬了一口灰崎祥吾提供的披萨,咀嚼地幅度也因为心情的原因大了好几分,突然气不过地猛地锤了一下沙发,把正坐在旁边打游戏的灰崎祥吾吓了一跳。 “喂喂喂,干嘛啊,话说回来,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突然不让我进门啊。” 鹤见茶花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腮帮子一鼓一鼓,红色的长发被粉白相间的编织皮筋松松垮垮的扎在脑后,溜出两三缕杂毛碎发搭在脸边:“你来的时候身后站了个人,你没看见吗,住我对门那个,穿黑衣服的男的。” “仇家?也不对啊,我没见过。”身为资深小弟的灰崎祥吾挠了挠不知道每天花费他多少时间编好的雷鬼头,在玩游戏的间隙抽空瞅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鹤见茶花,“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不,是大肥羊,今天我才发现他就住对面。”她顿了顿,“不过有点凶,被发现的话应该会被打吧。” 希望永远别被发现,不然她就得用更精湛的演技来平息他的愤怒了,要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装哭过了。 鹤见茶花如是想到。 第10章 新宿龙头4 带着色彩纷杂的颜料涂装的摩托车轰鸣着停在了警局门口。 鹤见茶花从后座上一跃而下,稍微有些紧绷的牛仔短-裤给她的动作带来了一点麻烦,不过并不碍事。 灰崎祥吾仍跨坐在摩托车上,环顾了四周一圈,目光凝视着警局墙壁上的警徽一会儿。 也许是这熟悉的地方让他回忆起了中学时期不堪的不良生活,又或许是他还没有鹤见茶花那厚实的脸皮,能够走进此处也面不改色,但总之,他怂了。 即便表面镇定,但他那有些闪躲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 他咂了咂嘴,抬手用大拇指划过下嘴唇,丢下一句“外头等你”,便骑着摩托驶向了不远处的咖啡厅。 鹤见茶花啧了一声,抬手勾住系在脑后,为了避免乘摩托时头发飞扬而扎得松松垮垮的皮筋,往下一拉,红发在这绕了几圈的编织皮筋中流动,最终完完全全散了下来。 鹤见茶花顺手把皮筋往裤子口袋里一塞,一边往前走,面前透明的玻璃移门随着她的步伐缓缓拉开,一边伸手用手指简单疏通了一下本就柔顺的长发。 新宿的治安向来不错,因此警局里也没什么人,玻璃门滑动自然惊动了坐在前台的接待人员,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记录表,立刻站起身笑道: “啊,您就是鹤见小姐吧,东方仗助,广濑康一,虹村亿泰的保释人对吧?请跟我来吧。” 鹤见茶花点了点头,颇有些拘谨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长辈似的无奈笑容,声音软软地下坠,显得有点心虚的气短:“阿勒阿勒,小孩子不懂事,真是麻烦你们了呢。” 引路的警官显然也是个颇为和善健谈的性格,加上警局的走廊建的颇长,走过去要一会儿,他又显然见多了这种家长,便很熟练地接了话: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签了字交了钱就可以走了,就是你们家水费这个月可能会高一点了哦。” “唔,那就好那就好,不然年纪轻轻留下案底可就不好了。” 鹤见茶花向来演技不俗,装出一副担心孩子的无知家长对她而言简直手到擒来:“不过仗助那孩子在电话里说得急,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他脾气向来不错,还很少就这样说着说着就动手,我那时候听到他在警局,可被吓了一跳……” 她说着,眼睑微微下垂,琥珀色的眼瞳带着几分关切,又带着几分疑惑。 “啊,不用担心,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是您家孩子的错……事情的发展其实要我们来看也很奇怪,不过话说回来,最近总是会发生这种怪事呢。”警官说着,带着鹤见茶花拐进了办公室,从桌上拿起了一份文件夹,打开后指了指签名处。 “双方在买早餐的时候起了争执,动了下手,按道理应该到此为止了,但估计是小孩子年轻气盛,对方追到了您的家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动起手来,不过我们赶到时没什么财产损失,人也没受伤,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鹤见茶花抬眸飞速扫过这页纸上的内容,大意上和这个警官说的差不了多少,不要说‘按常人而言很奇怪了’,就是‘按替身使者而言’,也很奇怪。 仗助的性格才不会主动挑事,所以一定是对面的那两个家伙的错,可恶,被打了一顿就给她乖乖咽下这口气啊,居然还敢追到家里来,是想再被打吗! 藤田甲,藤田乙,什么炮灰名字,连让她鹤见茶花记住的资格都没有啊混蛋! 还有,什么叫没什么财产损失,她的化妆品护肤品那么贵,那可是上次购物节买回来的,她还没用多久就全碎了!这笔仇她一定要报! 鹤见茶花暗地里咬了咬牙,碎发垂落下来遮挡住她冒出怒火的,蕴满凶意的眼睛,她握着签字笔的手龙飞凤舞的在白纸上签下了‘鹤见茶花’的大名,在抬头的时候又勾起温柔的笑容,合上笔盖,把文件夹和笔一起递给了对方。 “好的,那我接下来就带您去接他们吧。”警官扫了一眼白纸的右下角,目光突然一顿,小声喃喃道,“‘鹤见茶花’……稍微有点耳熟的名字呢。” 是的,七八年前她鹤见茶花还因为扫-黑=除=恶有功受过政-府的表彰呢。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名字,重名的应该不会少吧?”鹤见茶花笑了笑,抬手用手指卷了卷垂在胸-前的红色长发,柔顺的发丝顺着她的食指弯弯绕绕,她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发丝,“不过警官先生,您刚刚说这种事情最近经常发生?” “对,就莫名其妙动起手,或者什么东西突然损毁但没人看见他们为什么坏之类的……话说回来,最近的治——” 似乎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不妥,警官先生把还没说出口的句子咽了回去,尴尬的笑了笑:“不说这些了,我带您去吧。” 鹤见茶花挑了挑眉,亦没有再不识时务地追问下去,而是笑着跟着警官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只是,在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之前,在门的背面,缓缓浮现出了一个由粉白红三色组合而成的虚影,茶花的香气缓缓弥散。 涂着粉红色指甲油的白色手指触碰上了放在桌子上的案件卷宗以及记录笔记,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虚影手上的每一个指甲上都有着淡淡的,金线勾出的小小茶花。 dame aux camélias!】 * 临时关押有关人员的监狱也同样被建立的很长,但却还蛮空,除了两侧监狱里偶尔有罪犯传来的辱骂声和呼吸声以外,也只会剩下警官和鹤见茶花二人的脚步声了。 不过这里的罪犯有几个还是认识鹤见茶花的,可喜可贺,这种地痞流氓一类的家伙还能眼熟她,看来她的威望一天比一天强了。 短暂高兴了一下的鹤见茶花抿了抿唇,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现在她才发现有个中原中也的未读短信,哦,还有他的未接电话,看来他那时候站在电梯里的确想给她打电话了。 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变聪明了。 不过他那时候没选择查她那件大平层的户主,那么也就永远失去了从这方面找出破绽的机会了,因为在接完仗助的电话之后,她就立刻找了折原临也,拜托他再改了一下有关资料了。 折原临也,虽然有点欠揍,不靠谱,某些时候的所作所为还会让人拳头发痒,并且很可能会卖队友,中二病倾向严重到让人头皮发麻,但在这种时候,还是蛮有用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时候看中原中也的短信可不是什么恰当的时机,无论消息好坏都会影响她的心情,很不ok,还是待会儿吧。 这么想着的鹤见茶花把手机又重新放回了口袋。 “话说回来,警官先生,和我弟弟动手的那两个小哥也这里吧?”鹤见茶花笑了笑,目光扫过身边两侧的铁栏杆,在警官的目光停留在某处的那一刻,她也看见了靠着墙壁坐着的,面露警惕之色但毫发无损的兄弟两。 啊咧啊咧,和仗助动手可真是便宜了他们了,被打一顿,经历痛苦之后伤口就被立马修复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要她说,还是仗助太温柔了! 不过没关系。 dame aux camélias!】 打扮时髦,配色优雅的替身难得完完整整地浮现在她的身后,通体雪白的肤色,女子一般小巧但具有玉石感的瓜子脸型,脑后像是贵妇一般顶着发髻,但如果定睛一看,就会发现那并不是头发,而是一朵手掌大的茶花。 替身的脖颈修长,身穿红底白边的胸甲护甲,纤细,但极具肌肉感,在替身中也不算矮小,如果因为这灵巧的体型而小瞧她,势必将因此付出血泪的代价。 在胸口的正中央镶嵌着粉红色的茶花宝石,是的,她的替身不是星星派也不是心型党,而是别具一格的茶花派! 在胸甲下方,露出一截白色的,肌肉感十足的腰-肢,再往下,是泛着玉石光泽的,红底白边的,花瓣形状的及膝裙摆,略过充满力量感的小腿,最底下的是圆头的马丁靴,在靴子的一侧,用金色的链子系着白色的茶花,一摇一荡。 在对手反应过来之前,拥有贵妇人姿态的‘卡米莉亚夫人’便已经一手叉腰,一手高高的举起,手腕翻转,朝敌人比出手-枪的手势。 “噗啦——” 半个手掌那么大的白色茶花从她的指尖诞生,飞旋着向前,穿过铁栅栏,在兄弟二人正显出替身想要抵抗之前—— “砰——” 飞旋在半空的茶花发出一声响,就这样,爆-炸了。 这爆=炸让这朵茶花解体,却并没能让这朵茶花消散,产生的冲击波反而推动了解体的茶花花瓣四射,向飞镖一样朝着困于这间监狱的兄弟二人飞去。 避无可避。 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后便是血腥味和惨叫声,警察先生显然也因为这无厘头的一幕而惊慌,他拔出枪,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不由得颤声道:“又,又出现了,看不见的攻击……” 而鹤见茶花则猛地捂住了嘴,姣好的容颜适当的流露出了两三分惊恐,惊慌失措,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尖叫道:“omg!妈妈咪呀!他们为什么突然受伤了?!天呐!这真的太可怕了!” 被花瓣暴打的藤田兄弟:装,再装。 第11章 弱女子6 烤肉店内,铁盘上的肉片正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芳香,四男一女绕桌而坐,其中三个人的体格又健壮的稍微过分了点,外加有几人的颜值不错,这有些古怪的搭配,便引得一旁的顾客们纷纷侧目。 “综上所述,事情就是如此。”鹤见茶花用几句话解释完了监狱里发生的一切,一边伸手用筷子夹着沾满烤肉粉的牛舌放入口中,腮帮子一鼓一鼓,“总之我是解气了,不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仗助和康一对视了一下,再瞥了一眼正大快朵颐的虹村亿泰,你看我,我看你,仗助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最后是康一开的口: “大概他们才刚获得替身,以为是自己觉醒了异能力所以想显摆一下,在买早餐时嘲笑了仗助君的头发,还没来得及用替身就被打了,打完之后不服气,追到了别墅想用替身一较高下,然后又被打了。” 然后被扭送警局之后,又被气势汹汹来报仇的鹤见茶花打了,一天之内挨打三次,还有点惨呢。 鹤见茶花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抬手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冷水里有那么一点点不太明显的柠檬片的味道,再加上烤肉店的空调打的很低,中和了夏日的热意,总之还能算是舒服。 “不过平白无故出现替身,总感觉很不妙……茶花姐,要不要通知一下承太郎先生?”东方仗助用铁夹把铁盘上已经熟了的烤肉排到一边,又重新铺上新的薄薄的烤肉片。 他明显是想到了当初的杜王町,因为替身大规模出现往往代表箭的流落,但因为此处异能者和替身混杂,鹤见茶花难以断定这件事是否与此有关。 一边想着,鹤见茶花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她翻转手腕,抢先一步打开灰崎祥吾伸向她面前烤肉的筷子,先一步把它夹到了碗里,在伸手一抄,把对面的一块也收入囊中,再勾唇露出轻蔑地挑衅笑容。 人多了就是不好,烤肉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吃的速度。 鹤见茶花低头,把还冒这点热气的烤肉在佐料里来回翻面,随后回答道:“他好忙的,听说最近好不容易休假,现在事情不明朗,我还是不太想就因为这点事打扰他。” “而且听说替身是从横滨那边开始变多,逐渐蔓延到新宿的……”鹤见茶花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起操纵‘卡米莉亚夫人’翻阅案件记录时看见的有关资料,而在此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本不该在此时被她想起的人。 中原中也。 这家伙不就是从横滨来的吗? 昨天遇到替身的时候还一副很司空见惯的样子,要知道多年以前,横滨连替身使者都没有几个,好几次闹得中原中也以为自己见了鬼。 好不容易逮到的大肥羊要是是个麻烦精的话,可就有点棘手了,毕竟这家伙的异能可只能用‘怪物级别’来形容了。 他好像现在加入黑手党了吧,如果‘箭’流落到港黑,那估计就能造出替身大队来了,恐怕对那所谓的‘三刻构想’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不过目前看来,似乎还没有得逞。 话说回来,他们知不知道‘箭’的存在还是没有定论呢。 “算了,不管了。” 鹤见茶花微微摇了摇头,把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的思考晃出脑袋,夹了一块沾满酱料的烤肉放入口中,过于咸的味道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我这几天查一查,你们就好好玩,有事打电话给我,去我给你们的名单上的那些店,报我的名字可以不付钱。” 唉,烦死了。 她鹤见茶花可没有什么伟大的志向,也不想当什么勇士,一般而言也一直本本分分,从来不去自找麻烦。 但要是麻烦主动找上她,那也不能避,也避不开了。 她叹了口气,这时候才想起中原中也发给她的那未读短信,他的短信比他真人说话时要简短多了,光看这冷冰冰的文字,某时某刻某一瞬,鹤见茶花还真以为自己只是个被他雇佣的保洁阿姨。 不过一百万一天的保洁阿姨,未免太奢侈了。 【大肥羊:我今天六点回来,地址是:xx小区7栋702,冰箱里有食材。】 这世上能吃到她鹤见茶花亲手做的饭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啊,中原中也,你得感恩戴德才是。 鹤见茶花心里想着,又伸手抢走了铁盘里最后一块烤肉。 * 客厅里的电视放着现下大热的言情剧,真皮沙发上横躺着的女子把小腿翘在扶手上,手里的手机冒出持续不断的背景音,艳红色的头发如水一般流淌悬挂在半空,天花板顶上的方形灯上有灯光挥洒下,为她的发镀上更多的光彩。 似乎察觉到了来人的目光,她用手肘半支起身,略略勾了勾嘴角,琥珀色的眼瞳漫上一点两分真真假假的笑意,她抬手,晃了晃白皙的手掌,说话间语调微微拖长:“哟,回来了?” 说着,她偏头望向了挂在浅色墙纸上的挂钟,半是感叹半是打趣地说道: “倒是巧,我刚做完饭没多久……不过说好,你可别对我的厨艺抱有什么希望,我自己在家都是点外卖的噢!” 她说着,晃了晃自己刚做了美甲的手,火红色的指甲上贴着浅色的圆润的小珠子,颇具匠心的拼成了花瓣的形状。 中原中也觉得这场景似乎有些不对头,但一时半会儿却也说不上哪儿不对,只是下意识窘迫地偏头,脱下黑色的风衣外套挂在一边:“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混蛋中原中也,我只是自谦一下,你还得寸进尺了。 鹤见茶花脸色一沉,颇为不悦的鼓了鼓嘴,但在中原中也视线看来之前又硬生生压了下去,把嘴角提起,翻身下了沙发,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编织皮筋两三下扎好马尾,一边伸手拽开了餐桌前的椅子,冲中原中也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绅士礼,甚至还虚虚地摘了一下那不存在的礼帽。 “那么,用餐吧,master?”鹤见茶花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酒窝却甜甜的,是那种明知道在打趣逗人玩也让人生不起气的样子。 中原中也摘下头上的礼帽放到一边,一边虚张声势,气势汹汹地走近,有点虚的音调却露了怯:“什、什么master啊!你奇不奇怪!” “那看来你更喜欢my lord?”鹤见茶花追问了一句,在中原中也窘迫地要暴起之前,她先举手投降,“好啦,不逗你了,吃饭吧,我可是很精心的准备了哦。” 于是中原中也预备出口的不轻不重地怒吼被噎在了喉咙口,他扫过了桌上卖相还算不错,散发着挺诱人气味的几道菜,最终落到了桌面中央,之前只是摆设什么都没放的花瓶。 空荡荡的细口花瓶上被放上了一朵白色茶花,此时正散发着幽幽的香味。 “这茶花,很好看。” 中原中也伸手扯了扯系在脖颈间的choker,掩饰一般地低头拿起了筷子,也就忽略了鹤见茶花一下阴沉了的脸色。 ‘卡米莉亚夫人’放出的茶花,你以前可是看不见的,中也。 异能者按道理是永远看不见替身的。 除非……被箭刺中。 所有异能者被箭刺中后,只要不死,都可以看见替身。 但,港黑重力使可不是会平白无故被古老的弓箭刺中的家伙。 第12章 街头霸王2 鹤见茶花,女人的年龄是秘密,所以不能告诉你们,目前住在东京新宿的中心区一带,未婚,也没有男朋友,估且可以算作无业游民,但资产颇丰。 每天的回家时间视情况而定,也许没出过门,也许夜不归宿。平均一个礼拜抽一两包烟,酒仅止于浅尝。晚上也许7点就睡,也许彻夜不眠,但每天要睡足10个小时。 睡前,一定喝一杯温牛奶,然后打一局或坑或不坑的游戏,带着喜悦或憎恨上了床,夜晚时常惊醒,懊恼今天一整天所发生的所有错误行为,经常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医生说没救了,已经把她拉黑了。 但即便如此,多年来,鹤见茶花也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做事做人从来没留下过案底,也不高兴牵扯进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见钱眼开,但不喜欢自找麻烦,按照平常,遇到这种情况,她早就该抽身溜掉,撒手不管。 特别是当得知她的大肥羊中原中也就住在她对面之后,按道理,她应该立刻搬到假资料上的住址,这样一来既能避免未来日复一日的舟车劳顿,也能防止穿帮。 但是,什么事情都能一笑而过,唯有‘箭’这种烦人的东西不行,谁也不知道‘箭’流落在外会造出多少个替身使者来,而且造出来的替身实力还未知,万一再出一个吉良吉影,那也太恐怖了。 更何况,替身能力一旦泛滥,基数一多,难免造成行情贬值,她鹤见茶花的替身只会显得越来越没用,新宿龙头的地位难免摇摇欲坠。 鹤见茶花思考了两秒,还是没打算把此事轻拿轻放,虽说现在不确定‘箭’在哪里,但中原中也肯定见过,只是冒昧询问难免让他生出疑心…… 那就慢慢来好了,反正应该还算够,如果发展到无法解决的地步,那只好打电话给无敌的承太郎了。 不过牵扯到港黑,就算是无敌的承太郎,想来也会很难办。 鹤见茶花叹了口气,客厅上头的吊灯放下不算刺眼的明亮灯光,这间房子的装修是那种普遍的淡色的欧式设计,拥有者根本没在上头多花心思,所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散发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 最能体现出这一点的,就是鹤见茶花面前的这张大长桌,两个人吃饭,桌子三米长,菜只能摆满一小块,还好中原中也和她都不是讲究的,没人去坐长桌最中间的那个位置,就分散在两边,面对面,把长桌当短桌用。 通身黑色,留有一点金纹的合金筷子挑出了瓷盘子上的鱼肉,鹤见茶花今天穿的是一件很宽松的半袖t恤,为了避免自己过于宽大的轻飘飘的袖子沾上汤汤水水,在抬手时,她便用另一只手撩起袖子。 鱼肉靠着中原中也近些,看鹤见的动作有一点困难,他索性把盘子都往那边推了两分,一边挑眉问道:“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吃鱼,怎么现在吃了?” 这话倒惊得鹤见茶花手腕一顿,她颇为诧异地抬眸,琥珀色的眼睛里的警察全然不似作伪:“你居然还记得?我什么时候和你提起的?” 中原中也皱眉,张了张口,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最终撇过头,什么也没说。 上头的灯打在他白皙的脸上,鹤见茶花居然能在其中看出几分羞窘。 这可太难得了…… 要知道,这可是中原中也啊。 鹤见茶花想着,手上的动作没停,连着夹了两三块鱼肚子上的肉放进碗里,这才安心地开始回答问题:“以前那是以前,我担心鱼刺卡在喉咙,现在是现在,即便卡住了,我还能去医院。” 今天的天气在夏夜里并不算太热,屋子里的空调打的也不算很低,在这个舒适的环境中,中原中也低头吃了口饭,任由这有些熟悉的回答的话音都消散了,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因为他忍不住回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的傍晚。 * 横滨街头,夕阳西下,港黑旧首领的统治仍在进一步扩大,也许随着他的年龄增长,身体机能衰退,他的疑心病一日更比一日过分,手段也愈发血腥。 这也代表,处于横滨底层的人更难生活了。 身为‘羊之王’,中原中也极高的武力值能够保证他和他的伙伴在任何情况下都过得不错,虽然港黑的武-装力量最近又上了一个台阶,但对他而言,也并不算太过棘手。 在没有威胁的日子里,他还算是个懂礼貌的少年,至少他上街买东西的时候一定会付钱,不管店家收不收,他都会把钱放下,那一天,也是如此。 因为组织里的小孩子嚷嚷着要吃某条街上的烘焙面包,中原中也又正好没事,自告奋勇决定出来采买物资并顺便带点甜点,太阳落山时拎着几大袋子正往回走。 东西虽然看起来多,这点重量对他而言什么都算不上,他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散散心,但路稍微有点太长了,中原中也走了一小段,就逐渐没了耐心,正打算操纵重力回去,站在十字路口,远处的喧哗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怒斥声隔着好几个巷口远远地传到了他的耳边,那边的方向正好是太阳落下的地方,夕阳的余晖照的人脸颊眼眶都发烫,因而就连中原中也那极好的视力也只能隐约地窥见几个模糊的身影,在横滨傍晚的街头你追我赶,夹杂着几点枪声。 没人去管,没人敢管,周围的人步履匆匆走的更快,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只有中原中也还乖顺地站在一边,等待着马路对面的灯亮起。 风吹过,带来一□□味和不浓重的血腥味,他提起身旁的购物袋向前走,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匆匆掠过他,口里骂骂咧咧,没给他多余的目光,自然也没人出和他们擦肩而过的男孩就是‘羊之王’。 中原中也扫了一眼手上提的购物袋,在动手和不动手当中纠结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放过。 看他们的样子,那个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追捕的小姑娘该是逃脱了,这样也好。 港-黑的走狗们渐渐远去,中原中也拎着购物袋向前去,夕阳的橙色光晕慢慢隐没在天际,只留下橙蓝色混合的天空上的火烧云,像晕染不好的缎子。 即便是下班时期,却因为此处临近镭钵街而没什么人,就算有,行色匆匆的也占了大多数,偶尔才驶过一两辆车,是难得的闲适时刻。 而就在此时,一旁的被关上的垃圾桶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动,中原中也顿了顿,扭头看去时,正好看见垃圾桶的盖子从里头掀开,钻出了个浑身包着薄膜的红头发的小姑娘。 她还算聪明,在自己的身上罩了一层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超大塑料袋,把她跟里头这些脏脏臭臭的垃圾完全隔开,她身量小,躲在里头也不会被发现。 但倒霉就倒霉在…… 从垃圾桶里一跃而出,顺带把身上的薄膜摘下来扔进去的鹤见茶花还没从劫后余生的紧张里缓过来,一扭头,就险些撞上了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的中原中也。 “怎么是你?!不,你打哪儿冒出来的??”鹤见茶花惊叫道,琥珀色的眼睛咕噜噜转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垃圾桶,中原中也不怀疑如果再钻进去有用的话,她绝对会立刻再爬回去。 忘了说了,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上一次见面时,鹤见茶花不仅骗了他还偷了他钱包,而现在,好巧不巧,又撞上了。 “嗯哼,你该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的吧?”中原中也把购物袋扔到地上,看着她,兀地咧起嘴角笑了起来。 第13章 街头霸王3 面对着咧着嘴,已经在操-练手指把骨节按得咔嗒咔嗒响的中原中也,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鹤见茶花,面对这倒霉的场面,也不由得大脑宕机了一瞬,顿住了。 但鹤见茶花,终究是鹤见茶花。 在大难临头前,面对被命运安排着找上门来,武力值估计远超过她的‘羊之王’,她还能镇定自若的转动着她琥珀色的眼瞳,那边夕阳的余晖把她酒红色的发照的更红,连带着给她有一道子弹擦过的伤口脸上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在中原中也装摸做样的脱下右手的手套,涌动着红光的右拳快要逼近她的时候,她猛地闭上了眼,殊死一搏般地朝他猛地伸出了右手,兀地拔高了音量,大叫了一句: “s-t-o-p!” 中原中也会乖乖收手吗? 按道理是不会的,毕竟他是‘羊之王’,如果面对每一个敌人都这样犹犹豫豫,那早就没命了。 但是说实话,他本来也没想对一个看起来年龄跟他差不多大,本质上也还是个小孩子,过得看上去还不太妙的鹤见茶花动真格的,重力什么,也不过是吓唬一下罢了。 但是教训是肯定要教训的。 中原中也坚定地想到。 大概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加之对方还是个女孩子,于是他顿住了手,把拳头停在了半空,呼出去的拳风吹扬起鹤见茶花脸颊旁边红色的长发。 他们两近在咫尺,所以中原中也能看清鹤见茶花所有的微表情,比如她在拳风来临时紧了紧自己闭着的眼睛和皱着的眉头,然后顿了顿,悄悄地一点点地,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把眼皮掀开一点缝往外看,一边看,还一边悄悄地,劫后余生地吐气。 中原中也几乎要被她逗笑了,他挑了挑一边的眉毛,退了一步,然后放下了手,改为双手抱臂,当然,他确保自己身边的购物袋都在他的重力范围内,以防再被她耍一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中原中也想到这,又有一点愤愤不平咬牙切齿了,不过他看着面前的鹤见茶花,还是压下了这一点回忆起糗事的不悦,他抿着唇:“你要说什么,快说。” 大有说完就动手的架势。 鹤见茶花抿了抿唇,眼睛转动着左看右看,蒲扇似的睫毛抖了两下,随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盯住了他,出声时理不直气也壮:“你一个男孩子,还有异能,就这样打我,你难道不感觉羞愧吗?” 说着,她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抬着,伸出食指,险些要戳到中原中也的鼻尖。 说实话,在见到鹤见茶花之前,中原中也是不会相信有人能把‘狡诈’写在自己脸上还不让人反感的。 因为那种机关算尽的险恶圆滑,只要流露出一丝一毫,按道理就会让人心生警惕,特别是中原中也已经在横滨摸爬滚打了好几年,见多了这种垂死挣扎还妄图在之后捅他一刀的家伙们之后。 每当他面对的家伙流露出那种转动着眼珠子,仿佛绞尽脑汁在编出什么谎话推辞的样子之后,中原中也往往会不由分说就动手,如果他心情好些,可能会等他们说完在动手。 但只是平常。 因为好巧不巧,鹤见茶花就是那个特别。 倒不是说才见了两面他就对面前这个小丫头怎么怎么样了,先不说他们年纪才多大,这情节再怎么无厘头的三流小说都写不出来,而且也实在不至于。 他就是感觉,面前这个人天生就是这样,天生会骗人,天生像是狐狸,没办法,你难道还能讨厌狐狸像狐狸吗? 所以中原中也只是眯了眯眼,唔了一声,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因而也有耐心看她想说些什么,做哪些无畏的挣扎:“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们决斗吧。”鹤见茶忽然收敛起了全部的笑意,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一瞬间,中原中也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决斗??”中原中也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上看下看把鹤见茶花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想确认她是否坏了脑袋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异能。 “嗯。”鹤见茶花颇为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脸上那些残存的紧张感不知何时烟消云散了,浮出两三分淡定从容。 “不过当然不是打架,因为我肯定打不过你,而且你也知道,我这种人是单枪匹马在横滨过活的,万一我受伤了,就偷不了东西养不活自己了,所以你要是今天把我打残打废了,纵然留我一条命,我也会死。” 中原中也楞了一下,他抬眸,看向她。 面前的鹤见茶花看上去的确很狼狈,说实话,很糟糕,虽然身上没有异味,刚刚钻进垃圾桶之后现在闻起来还有点香香的——说到这中原中也有点怀疑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 但是,她身上穿的衣服的确打满了补丁,又满是灰尘,灰头土脸的,要不是鹤见茶花本身长得好看,恐怕就会和街边那些乞讨的可怜儿不相上下了。 横滨的绝大多数底层的人都是如此过活的,她没说错。 但中原中也也知道,鹤见茶花和那些人又其实是不同的,非要说什么原因,他也说不出来,只能全都归于‘感觉’这种玄妙的东西上了。 但话说到这儿,中原中也才不疑心了,他知道接下来肯定有暗套等着他,这才符合鹤见茶花给他的印象。 不过想是这样想,他还是乖乖地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就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的猫,要他罢休已经不太可能了:“那你想怎样?” 鹤见茶花兀地笑了,此时她大致已经察觉到了这反转的形势,终于流露出狐狸一样的狡黠来:“我们一人打对方一下,要是被打的那方挨了一记之后,三秒内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还手了,就是他输了,无论输赢如何,决斗之后,你我都一笔勾销,不许再借机报复。” 这倒是很奇怪又的确有趣的要求。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双手插-进连帽衫的衣兜里,眼睛里像是凝了横滨的海,暗藏了几分凶险,但看起来却还算平静:“可我凭什么要和你这样决斗,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话自然在鹤见茶花的预料之中,她双手背在身后,一只脚的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背后的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港黑的那群人会追我吗,‘羊之王’?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说‘羊之王’时,她故意咬重了读音,弯起了眼睛,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中原中也一顿,说实话,不管他之前是多么坚定信念不想上套,在鹤见茶花提出这样的条件之后,他无疑是心动了,但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那要是你赢了呢?” 鹤见茶花笑了起来,这次她的笑是纯粹的,脸颊旁浮现出了甜滋滋的酒窝,看起来像是有毒的蜜糖:“你陪我吃顿晚饭吧,好久没人陪我吃过饭了。” ……这家伙,说的为什么这么可怜啊? 中原中也咬了咬牙,他惯是吃软不吃硬,左右想着横竖自己也不吃亏,在体术方面向来也没落过下风。 他抬眸看向鹤见茶花时,又觉得她一副脏兮兮的样子的确很可怜,于是最终点了点头,一边还想着到底要用多大的力度打她才能不伤得太重。 完全没想到,这个骗子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挑战要求,又为什么信誓旦旦地要他陪她吃饭。 鹤见茶花垂了垂眼睑,在这一瞬,她的脸上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如果日后的中原中也看见,一定会惊讶于这样子竟然有一瞬间那么像该死的青花鱼奸计即将得逞时的表情。 但是,可惜,现在太宰治还不知道在哪儿飞着,中原中也这才第二次见鹤见茶花,又哪能晓得她的恐怖之处。 “那么,女士优先,我先咯?” 鹤见茶花说着,笑着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那上头闪闪发光的不是别的,正是竖着尖刺的指虎。 这下中原中也才晓得为什么她会这样气定神闲了,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也对,一般人挨这指虎一下,因为痛苦而三秒钟没法还手才是正常的。 可惜,他才不怕。 一时间,中原中也因为担忧她后手的心放下了,连一直以来紧绷着的身体都稍微松懈了两分。 鹤见茶花咬了咬唇,迈动步子,干干净净的马丁靴猛的一蹬地,酒红色的麻花辫在半空中甩出一道绯红的弧度,戴着指虎的右手挥动,带出几分冷冽的拳风。 指虎的尖刺已经近在眼前,随着鹤见茶花的逼近,那股茶花香愈发浓郁地塞满了中原中也的鼻腔,下一刻,传来打击感的却并非是已经涌动着庇护的红光的脸或者身体,而是——下-腹。 这家伙!!! 居然用指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趁他不备用膝盖攻击他的弱点吗!!! 鹤见茶花稳稳落地,双手叉腰,笑眯眯地收回了中原中也看不见的卡米莉亚夫人,嘲笑道:“你以为我会用指虎揍你的脸吗!错啦!我是声东击西哒!” 中原中也,再起不能。 第14章 街头霸王4 夕阳已经完全沉没进地平线里,皓月当空,中原中也坐在河边的石堤上,一旁的小篝火燃烧着木头传来轻微地焦灼声,他转动着手腕翻烤着用树枝串起的鱼,有几分漫不经心。 木头是他捡的,火是他生的,但鱼是鹤见茶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他离开的那短短几分钟里抓的。 当然,关于鱼的内脏鳞片这类,也是他处理的。 愿赌服输,拎着好几大袋物资的中原中也还是陪着鹤见茶花在大晚上的河边吃饭了。 而此时,被轻飘飘揍过一顿的鹤见茶花正坐在他面前小口小口地吃着甜点,那本来是中原中也打算带给‘羊’里的小孩子的。 不过……中原中也叹了口气,看着鹤见茶花脸上的ok绷,还有她嘴角那一点点青紫,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他实在没能咽的下那口气,还是动手用拳头来了两下,气虽然消了,却也导致他无法面对装哭的鹤见茶花,继而也难以在随即而来的谈判中占上风,不得不把这些甜点拱手让人。 不过她居然没有狮子大开口,倒挺出乎他的意料的。 但正如他们所约定的那样,在孩子般玩笑的‘决斗’之后,往日种种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谁也不会再计较什么,这也是现在他们能在此处围着小小的篝火等着鱼被烤熟的原因。 中原中也的一条腿垂下河堤,脚尖险险地点在地下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上,略微穿来一点潮湿感,不知打哪儿来的风从陆地吹向河面,扬起了他橙红色的短发,把火吹得明明灭灭,也吹来了烤鱼的香。 中原中也举起木枝,把烤鱼从火焰上抬起凑近自己,皱了皱鼻子嗅了两下,微微眯起眼睛,因为光线原因,他的眸子看上去暗暗地,像夜晚涌动着暗流的海,又因为面前的火堆而跃动着光,像是夜晚海上的一轮月。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抄起放在一旁的短-刀在焦了的鱼皮上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头鲜嫩的鱼肉来。 忘了说,这次物资采购里正巧有点佐料,烤的时候也一道撒上去了,也防止待会儿吃的时候一股腥味,难以下咽,白白浪费一条鱼。 举着匕-首的中原中也犹豫了两秒,随即用刀尖挑了一小块肉下来,就着刀尖还算斯文地咬下这块还冒着热气的鱼肉,咀嚼了两下,发现鱼肉并没烤焦,味道还算不错后,才把一直都微微蹙着的眉头舒展开。 对自己的厨艺没什么信心的‘羊之王’这才松了口气,假模假样地咂了咂嘴,装作一副不在乎地样子就要把烤鱼递过去,一边还说着:“熟了,吃吧。” 但话里话外都藏不住他因为自己烤的鱼味道不错而沾沾自喜的得意。 然而,鹤见茶花却只是微微地一抬眸,戚风蛋糕里的奶油沾上了她的嘴角,被她舔尽,她看了一眼离她不远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鱼,抿了抿唇:“闻起来不错,卖相也不错,你挺厉害啊。”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中原中也的脸色,琥珀色的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染上了绯红的烧灼的色彩:“我不吃鱼,这是给你吃的。” 本来安安心心享受着夸赞的中原中也一愣:“哈?” “我不吃鱼,要是被鱼刺卡住了,没钱去医生那里,万一被卡死了怎么办。”鹤见茶花说着,三口并作两口把面前的小蛋糕吃了个干净,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嗝,拍了拍肚子,示意自己已经饱了。 她从一旁被拆封的一包纸巾里抽出一张擦了擦手,再把垂在胸=前的麻花辫撩到身后,在火光的映衬下,她的眉目却显得平静极了,因为太过平静,甚至让中原中也产生了她比自己年长的错觉。 他听见她说:“但你不一样,你又不怕被卡住,而且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吧,你不饿吗?” 于是中原中也的火气没了一半,略略有些不满地质问也压在了喉咙口里。 说实话,也许之前那个狐狸一样总是耍诡计的鹤见茶花可能还要好对付一点,因为一旦一个嬉皮笑脸的家伙突然正经严肃起来,总会让人觉得棘手且难以拒绝。 至少中原中也对这样的鹤见茶花很无所适从,于是他只好乖乖地把手收回来,用匕-首在鱼肉上划开好几道口子,用刀尖挑下鱼肉,细细地吃起来。 隔着火光,鹤见茶花注视着这个吃相斯文的‘羊之王’,罕见地没有说话,于是天地间只能剩下河水细微地拍打河堤的声音,以及火焰燃烧时的滋啦声。 是难得的寂静。 “我不是个好人。”在短暂的沉默后,鹤见茶花突然说,“其实我接了暗杀任务,酬金一千万,我在鱼里下毒了。” 话音未落,中原中也拿着匕=首的手一抖,差点没割到自己的舌头,但他也顾不得了,手上握着的木枝一松,挣扎着就要站起来揍她:“真的假的?!你这混——” “假的,骗你的。” 鹤见茶花眼疾手快地探过身,绕过篝火接住了自由落体的,还没吃上几口的烤鱼,冲已经站起来的中原中也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扯动嘴角时不小心牵动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了一下:“我不是看气氛太尴尬了像活络一下嘛,我不喜欢沉默。” 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一道的中也想动手又不能,怒火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只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劈手夺过了鹤见茶花手上的烤鱼,但被这样一闹,却也食欲大减了。 于是他低头用匕=首在鱼肉上多割了几个口子,索性又放在火堆上烤,一边说:“我知道的。” 这次轮到鹤见茶花发问了:“你知道什么?” “你不是个好人,普通的你这个年纪的人是不可能一个人在横滨活下来的。” 隔着一个火堆,隔着跃动的火焰,蓝宝石和琥珀于此对视,鹤见茶花不喜欢的沉默又开始蔓延,她还算稚嫩的脸上浮现起中原中也看不出的神色,她撇了撇嘴,中原中也猜测她是想说‘你懂什么’这类的话,但被她咽了下去,于是他只能听见一声简短的“嗯”。 鹤见茶花清了清嗓子,脸上所有的神色都收敛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不起眼的愁,这样一种愁浮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是很突兀的,但那时候的中原中也不觉得。 “我其实在找一个人。”她说。 “什么人?”中原中也追问道。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好奇心实在太明显了,他悄悄地,自以为不显眼的往后缩了缩,把快探到火堆上的身体往回拉了点。 “我不知道。”鹤见茶花顿了顿,似乎怕中原中也不信,或者以为这又是一次骗局,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说真的,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我只知道我看到他会意识到这个人就是他……如果你看到了,你应该也会意识到这个人就是我要找的那个。” “哦……”中原中也似懂非懂,他看向鹤见茶花,定定地看着她,在确定她没有说谎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决定相信一次,继而追问道,“那我找到了,又怎么找你呢?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是在两三个月之前了,我都不知道我们下一次会什么时候再见。” 鹤见茶花显然也被难住了,她顿了顿,突然抬头,看向了天空,今天的月亮很亮,所以看不见什么星星,月光洒在她高挺的鼻梁上,火光把她的脸颊映的通红,她抬起手,指了指天空:“我也不知道,就让命运决定吧,反正横滨就这么大,肯定会再见的。” 这么玄乎的回答,即便是中原中也也没办法就此揭过了,他有些不满地嚷嚷起来:“喂,你这家伙——” 鹤见茶花回眸,似笑非笑地看他,朝火堆努了努嘴,笑嘻嘻地,幸灾乐祸地说道:“鱼要焦了哦。” “!”中原中也手忙脚乱地把手上的木条抽了回来,但为时已晚,鱼肉外面的一层皮已经散发出了一股子焦味,他有些心疼可惜地抿起了唇,鹤见茶花却已经站起了身,顺手向他抛来了个什么东西。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抬手接住,垂眸看向掌心。 那是一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是白巧克力,很贵,应该也很好吃,但因为他不贪这些,所以这次并没有买,也不必担心是鹤见茶花从他的购物袋里拿出来借花献佛给他的。 “甜甜的白巧克力,希望能给你带来好心情,拜拜!” 鹤见茶花说着,朝他露齿一笑,笑的时候,眉眼间就又染上了那股狐狸一样的狡黠,转身时,酒红色的麻花辫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随后渐行渐远。 中原中也收回目光,用重力让烤鱼漂浮在半空中,随即低下头剥开了白巧克力的包装,放入了口中,甜蜜而浓郁的味道在他的口腔里缓缓蔓延,的确给他带来了不错的心情。 当他正惊叹于鹤见茶花突然大方起来的手笔时,他的目光突然扫到了不远处,就在篝火对面的一个闪光的物件。 他的心咯噔一声。 凑过去一看,不知道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那个闪光的东西,正是他的新钱包。 上面还贴了一张龙飞凤舞的狗爬字。 【acquisto e vendita forti。】 好久之后,中原中也才知道,这是一串意大利文,意为,【强买强卖】。 * 从回忆里抽身,中原中也不由得伸筷夹了一块鱼肉,一面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话说回来,很久之前你不是说要找一个人吗,现在,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鹤见茶花一愣,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回答道:“算是……找到了吧。” 正当中原中也挑眉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空气里突然传来一丝丝熟悉而又不妙的味道,他愣了愣,颇为犹豫地试探道:“什么焦了?” 鹤见茶花一愣,然后扔下碗筷猛地惊叫道:“啊!妈妈咪呀!我忘了!炉子上还炖着汤!!!” 第15章 新宿龙头5 晚上八点半,中原中也的车在小区门口短暂停顿后扬长而去,本来存了和昨天晚上一样打算的鹤见茶花悠悠然地踱着步子来到了地下车库,琥珀色的眼睛来来回回地在车库里扫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没找到灰崎祥吾那涂漆风-骚的摩托车。 于是鹤见茶花那一双秀眉不由得微微蹙起,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朝前走了两步,到了昨晚那摩托车停靠的地方,此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辆稍微有些破破烂烂的女士粉红色的小自行车,在座椅上还贴了一张粉红色的便利贴,便利贴的上头又粘了好几条胶带。 鹤见茶花舔舔自己上颚的小虎牙,伸手撕下便利贴,凑近一看,上头那歪歪斜斜的狗爬字,一看就是出自该死的灰崎祥吾的手笔,鹤见茶花捏着便利贴一角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在粉红色的纸张上留下轻微的褶皱。 【今天我去夜生活了,这辆自行车就将就用用吧。——灰崎】 灰崎小老弟,路走窄了,你是不是皮很痒啊? 鹤见茶花暗地里磨了磨后槽牙,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灰崎祥吾记上了一笔,然后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发夹,往小自行车轮胎上的旧锁里一捅。 打出租车是不会打出租车的,新宿的出租车价钱太贵了,坐一次要心痛一年,还是算了,骑自行车难道不好吗?还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锻炼身体呢。 守财奴鹤见茶花如是想到。 今天的晚风带着点燥热和湿意吹的人脸上发懵,鹤见茶花踩着小自行车在小道上慢慢悠悠地往前行进,她没有扎头发,所以红色的发丝吹过来吹过去,糊上她的脸又被她抬手抚到脑后。 今天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看上去浓云密布的,也许是将要下雨,夏天的雨总是来得急匆匆,鹤见茶花心里又一次生出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她今天就没遇到什么好事情,还是快点回家吧。 然而,祸事总是先一步到来的。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鹤见茶花绝对不会因为听见一旁河里传来的呼救声和扑通声而刹车。 好奇心会害死猫,怜悯心会害死人。 然而,把粉色小自行车停到路边,循着声音穿过路旁树丛走到河畔的鹤见茶花并没有办法窥见她的未来。 她只能看见倒映着两旁路灯光芒的河面上飘着一个浮浮沉沉的人,看来是沉下去有点时候,那个人只能虚弱的伸出一只手来,呼声也越来越低,大概离淹死也差不了几步了。 鹤见茶花叹了口气,她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也不会做见死不救的事情,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她其实并不太擅长游泳,而且在夏夜晚上冒冒然入水,打湿她这一身薄薄的t恤,可不太好。 反正这河里的家伙也快被水泡得神志不清了,到时候救上来了,就说他脑子混沌,出了差错好了。 da aux calias!】 红白相间的优雅替身从鹤见茶花身后浮现,虚虚地飘在半空中,泛着金属光泽的裙摆微微晃动,眨眼间便接近了落在河水中的可怜人。 卡米莉亚夫人姿态优雅地弯下了腰,朝那人唯一探出河面的手臂伸去。 却抓了个空。 带着红白相间的手部护甲的苍白手掌穿过了对方的手臂,像鬼魂,像幽灵一般,可见不可碰。 “噢?” 站在岸边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鹤见茶花发出了一声疑惑的气音,随即她颇为烦恼地啧了一声,挥了挥手把卡米莉亚夫人收了回来,与此同时,她自己向前一步,稳稳地踏在了水面上。 违背物理定律一般的,她稳稳地站在了水面上,厚厚的马丁靴鞋底一点一点漫开金色的波纹,伴随着水波向外扩散,在颇为阴沉昏暗的水面上扬起微微弱弱的金光。 一步一步,鹤见茶花朝着水中央那个不知名的溺水者,踏水而去。 如果有好事者无聊者从哪头的桥上岸边往此处看,一定会惊异于他的所见所闻,并疑惑自己是否在梦中。 在走近那个人的时候,鹤见茶花弯下腰朝他探去手的动作不由得微微地顿了顿,但看着这人身边扬起的越来越微弱的水花,她颇为无奈地撇了撇嘴,伸手抓住了他。 猛地向上拽起,一把把快要淹死的太宰治从河面里揪了出来。 金色的波纹仍然荡漾在她的脚底,在她设想中的下沉并没有发生。 鹤见茶花挑了挑眉,自上而下地对上了太宰治湿漉漉的眼睛,他棕色的卷发往下滴答滴答的流水,睫毛上滚动着几滴反射着五彩光芒的水珠子,嘴唇发白,浑身打哆嗦,忍不住地咳嗽,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他鸢色的眼珠子动了动,重新聚焦在鹤见茶花的脸上,随即扬起了笑:“在天堂竟然也会有如此美丽的小姐,我——” 扑通。 鹤见茶花又把他扔回了水里。 …… 把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河面正当中太宰治连拖带拽到岸边之后,鹤见茶花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t恤衣摆,叹了口气,撇了一眼躺在地上当尸-体的太宰治就打算离开,却被他一把握住了脚踝。 于是鹤见茶花一边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裤子,让这家伙免于一顿毒打,一边不由得非常不情愿地停下脚步,看他到底想要干嘛。 连续落水两次的太宰治往外咳嗽着水,一边松开了他握着鹤见茶花脚踝的冰冰凉凉的手,惊叹道:“呜哇,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唉。” 鹤见茶花颇为烦躁地舔了舔自己上颚的虎牙,一边皱起了眉头,语气颇为不善地反问道:“你谁?我不认识你。” 太宰治抬起冰凉的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米色风衣还往下滴着水,看上去颇为狼狈,但他却仿佛意识不到自己的狼狈:“我们俩是没见过面,但按道理你肯定知道我,装傻可没用哦。” 鹤见茶花抬眸看他,对方鸢色的眼睛里面含着一点不太真切的笑意,有的时候对一个人的感觉往往第一面就能决定,鹤见茶花这种摸爬滚打过来的人也最为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也许是同类相斥,又也许是对方身上那种令人讨厌的威压重的有些过分,又也许是两个人之间互相想压对方一头的感觉太过强烈,总之,鹤见茶花心里难免有些烦躁。 对聪明人而言,和聪明人对战的时候,烦躁是大忌,然而鹤见茶花实在算不上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聪明人。 她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发,做了美甲的修长手指从发根一直抚到发尾,她语气和往常一样轻飘飘地,压抑着一点暗潮汹涌,手上的波纹涌动,把自己的t恤瞬间蒸干: “好吧,太宰治,我那时候只听说异能对你没用,没想到替身对你也没用。” 是了,他们俩没见过面,但曾经的双黑太宰治的名头实在大的过分,再加上他这个几乎算得上另一种意义上bug的异能,鹤见茶花想不知道也难。 “毕竟那个时候横滨还没有替身使者,噢,严谨点来说只能算是没有几个,总之之前我是没有碰过,最近才遇到的。” 太宰治顿了顿,一边低头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一边小声的嘟囔道:“不过要是我的异能不能对替身使者作用的话,那才赖皮吧!” “……噢。”鹤见茶花干巴巴的回答道,她心里其实一点不想跟这家伙扯上关系,正盘算着找个什么方法立刻就走。 开什么玩笑,一个中原中也就够烦了,再加上个太宰治?她还要不要命? 好吧,虽然面前的这个家伙已经不混黑了,但往往这种洗白的人才更可怕,她鹤见茶花只想过平静但有钱的生活,最讨厌这种脑门上就写着麻烦的家伙了。 而且还是有麻烦,但没有钱的家伙。 但太宰治显然不会乖乖的放她走,他笑眯眯地指了指鹤见茶花,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不过话说回来了,刚刚那个是波纹吧?没想到这种东西居然是真的,而且居然不算是异能力。” 说实话,波纹不能被太宰治无效化这事,鹤见茶花也觉得奇怪。 不过波纹某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强身健体的技能,和空手道格斗技巧也差不了多少,勉勉强强应该也是能够解释得了的……吧? 不过她其实已经蛮多日子没有在别人的面前用过波纹了,毕竟和替身相比,波纹会被普通人看见,引发一点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这一次用了波纹还被对方得寸进尺,这让鹤见茶花在这一刻有过把太宰治打晕打成脑震荡,然后让他失忆的念头,但仅仅是一瞬间,一闪而过。 她伸手拍上对方的肩膀,波纹蔓延了一瞬,随即蒸腾起水雾,把他的衣服蒸干了,一边颇为不耐烦地说道:“你废话好多,你有重点吗?” 太宰治笑眯眯地一拍手,掸了掸自己的衣服,露出那副让人脊背发寒一样的,一看就是在算计别人的笑容,然后凑近了她:“有噢,你也发现了吧,替身使者越来越多了,对不对?” 在太宰治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即便对面是只跟他见过这一次的鹤见茶花也不由自主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警惕性爆棚地说道:“我不想知道为什么。” 被鹤见茶花仿佛炸毛一样的反应吓了一下的太宰治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即颇为不满的嚷嚷道:“你这个谎言未免太拙劣了!!” 鹤见茶花抿唇,微微垂下眼睑,语气微微加重了两分,像是在强调,也像是在下定决心:“我自己会查明。” “可明明从我这里知道会更容易!”太宰治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折了,好几折的,皱巴巴的,还带着一点湿漉漉感觉的纸,“我特地给你带过来了呢!” “你会免费告诉我?”鹤见茶花一挑眉,没有接过,反而往后更退了一步,“还有,我还没问呢,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又干什么来找我,而不去找别人?” “当然会免费了,我在茶花酱的眼里就那么坏吗?”太宰治笑嘻嘻地,拿着那张纸的手没有放下,就这样直直地停在半空中,他似乎非常笃定鹤见茶花会接过。 但鹤见茶花没有动作,一副如果他不回答,她就不同意的样子,于是太宰治的肩膀微微耸了起来,露出那种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来找你,你也应该很清楚吧?虽然中也那家伙现在没查到,那也只是因为他没有往这方面想而已,纸是包不住火的噢,茶花酱。” “果然,好烦。” 鹤见茶花不满地啧了一声,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盒烟,从里头拿出一支,又从另外一侧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虽然跟你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总觉得你这家伙很可怕,打从心底里我实在不想跟你有纠缠。” “但听我说说也无妨吧?”太宰治也收敛起笑意,摆出了一副正经的样子。 鹤见茶花没有再犹豫,伸手接过了对方手上的那张纸,沉默着点烟,打火机上头摇曳着黄蓝渐变的火点燃了烟草:“……嗯。” 太宰治却沉默了好一会儿,鹤见茶花只能感觉得到对方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脸上飘来飘去,来回挑战着她在愤怒边缘岌岌可危的神经。 “话说回来,茶花酱,你画的是全包眼线吗?虽然我不太懂美妆,但你的水平真不错呢,哪天教教我吧!” “?……祖传的。” …… “话说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我不知道,我只是随便看到一条河,就突然想投河自尽而已。” “……” “所以我们也算是命运的相逢了,对不对,茶花酱?” “我不介意再把你扔回河里一次,太宰治。” 第16章 波纹使者1 新宿的夜色向来很美,此时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在夜里和路边岸边的灯在河面上铺成大片大片的鳞。 现在的时间不算早不算晚,九点略过一点,街道上还有些许零散的人,鹤见茶花推着自行车和太宰治并肩走,火红色的头发流淌在背后,像是绸缎。 而此刻,除了身边或者远处偶尔的鸣笛外,并无什么来打破他们之间静谧的沉默。 于是鹤见茶花开口了。 “说些什么。”她说,侧过脸,剔透的琥珀色的眸子里涌动着一点波涛,这种神色本不该出现在初次见面的太宰治面前,然而这种感觉往往无法抑制。 几乎是下意识的,又好像是破罐子破摔了,她把自行车的扶手塞到太宰治手里,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香烟盒,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只是那打火机好像不知怎的受了潮,连着打了两三次才冒出火。 香烟点燃那一刻,一小股烟飘渺的蜿蜒着竖直向上升腾,打火机上未灭的光摇曳着投射分割出光影,衬得她的五官更为立体而冷漠,她叼着烟嘴,吐出一小口烟:“我讨厌沉默。” “那茶花酱想我说些什么呢?”太宰治恍若没有看出她情绪的外泄,微微偏过头,鸢色的眼睛在现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很深沉,很美丽,笑容与轻佻在里头却透不出来。 他顿了顿,没有等茶花回答,像是体贴他一样,自己挑出了话题:“我其实算是特意来找你的噢,和那只蛞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那只蛞蝓——中原中也。 鹤见茶花几乎一瞬间理解了太宰治的意思,好笑又无奈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她抬眸望他。 太宰治比她要高一些,微卷的黑棕色头发还有一点点湿漉的样子,反倒显得他苍白又俊俏,倘若不是他身边有着鹤见茶花,恐怕路上会有不少女孩子上来问他要联系方式。 “说说原因。”鹤见茶花说,“青花鱼。”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一点戏谑,诚心的,故意的这么叫太宰治。 “喂喂喂!茶花酱为什么要学那小矮子这样叫我啊!”太宰治便有些不满了,颇有些气鼓鼓,很奇怪,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而且还满手鲜血,做这种表情来居然不是很违和。 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鹤见茶花抿了抿唇,说:“你都这么过分的骗我了,我叫你两声青花鱼又有什么不行的?” 她看他,琥珀色的眸子很透亮,像是看穿了他的,但太宰治又确定她并不知道原因。 “石鬼面又出现了。” 太宰治说。 于是他看见鹤见茶花琥珀色的眼睛猛地一缩,条件反射似的,她做着精美美甲的手上涌动出一瞬间的小股的金色波纹。 “这种东西,我以为早该随着时代洪流消散了,也不嫌恶心。”鹤见茶花说,脸上有很明显的厌恶和不耐。 此时,他们正好走过一个路灯底下,鹤见茶花的红发被镀上一层金光,随即颜色变得像燃烧的火焰一般美丽,但这错觉也只有这么一瞬间。 “我上次见到它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鹤见茶花说。 “但不可否认,普通人若带上了石鬼面,至少有能与异能者稍微一战的资格了,这种东西要是搞人海战术,可是很恐怖的。” 太宰治说,他似乎不高兴双手扶着自行车了,并改做单手按着自行车扶手中间的杠杆往前推,一只手插在兜里,很闲适:“而且我的异能对他们无效,这可真是令人头痛的事啊……可恶。” 鹤见茶花看他,在这一刻她并没有被太宰治半遮半掩的话术蒙蔽,追寻了下去:“如果只是为了这个,那我劝你应该去西藏那里找波纹使者,如果吸血鬼的数量比较多,那么单凭我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她这说的是实话。 在替身和波纹可以共存的年代,她又没有中原中也那么强势的能力,自然没有以一当十的气概。 “但你也知道,这些人如果一旦被扯进这场事件中,恐怕再难脱身了,谁不想容颜永驻呢?”太宰治看她,又一次没有等她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显然是明知故问,并不需要回答,这不过是鹤见茶花试探他的一个幌子罢了。 在知道吸血鬼归来的那一刻,她就不会置身事外了。 “另外一件事情,箭曾经在港黑手里过。”太宰治说。 这不是特别令人惊讶的事情。 毕竟中原中也能看见替身了,港黑有箭也没什么大不了。 鹤见茶花歪了歪头,语气平淡地补全了太宰治下一句话:“然后它被偷了?”她顿了顿,“偷走箭的人和拥有石鬼面的人是同一个?” “也许?我不确定,但他们一定是有同一个目标的。”太宰治耸了耸肩,前方道路的路灯坏了,前头一片黑茫茫,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最后一件事。”太宰治说,“其实我是为了躲避吸血鬼才投河,顺流漂到你那里的。” 鹤见茶花无语。 要说前面的每一点她都想到过,但她没想到,太宰治居然在这里等着她。 可恶,竟然还是魔高一丈!小看你了!鲭鱼! 而正在此时,在黑暗中,有步伐轻盈的女子缓缓走近,她赤红色的眼睛闪烁着笑意,一步步走近光明,仿佛为了映衬此情,天空中有一片阴云遮住了月亮,带来更暗的夜色。 “太宰君,你为妾身带来了一个大人物呢。” 女吸血鬼微笑了起来,妖娆魅惑又狂妄,她红色的眼睛扫过太宰治,然后凝在了鹤见茶花的脸上:“茶花,久仰大名,你这次来见妾身,是做好了顺应你们家族的命运,死在妾身手上的准备吗?” “看来你很懂如何激怒我。” 鹤见茶花说着,看上去却并不是很愤怒。 她向前两步,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向上抛,复又接住,她扯了扯嘴角: “但这会是你最后一次说这种屁话了——因为我要把这打火机塞进你的臭嘴里,然后用我沙包大的拳头把你的头颅击碎。” “轻视敌人可是会死的很早的,如果茶花你死的太快,反而会让妾身觉得失望呢。” 女吸血鬼露出了那种气定神闲的欠揍笑容来:“你要知道,往往困在命运的迷局中的人做出的每一个所谓正确的选择,都只是把他们推向死亡的催命符,正如你的——” 她看起来还要大放厥词好一会。 鹤见茶花有些无奈地回头给太宰治递了个眼神,下一秒,她把手上的打火机高高抛起,白红相间的替身浮现在身后,而她本人身上则涌现出金银混杂的闪光来。 “臭女人,你的废话太多了!快吃我白茶色波纹疾走啦!” da aux calias!茶花炸弹!” 鹤见茶花,一个从不让敌人说完台词的女人。 第17章 波纹使者2 “这种东西,我以为早该随着时代洪流消散了,也不嫌恶心。”鹤见茶花说,脸上有很明显的厌恶和不耐,而这厌恶和不耐,绝非作伪。 她与吸血鬼的渊源已经无需赘述了,这从祖辈开始就一直纠缠着的命运,把她推来横滨又推她离开。 中原中也因为熟人的缘故而掉以轻心没有细查,是他的纰漏,但太宰治可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很清楚,因而可以相信。 此时,他们正好走过一个路灯底下,鹤见茶花的红发被镀上一层金光,随即颜色变得像燃烧的火焰一般美丽,但这错觉也只有这么一瞬间。 “我上次见到它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鹤见茶花说,带着一点点怀念和憎恨,这憎恨很轻,如同飞鸟一样飞过她的舌尖,弥散在风声里。 “但不可否认,普通人若带上了石鬼面,至少有能与异能者稍微一战的资格了,这种东西要是搞人海战术,可是很恐怖的。” 太宰治说,他似乎不高兴双手扶着自行车了,并改做单手按着自行车扶手中间的杠杆往前推,一只手插在兜里,夏日的风微微吹动他的风衣的衣摆,很闲适: “而且我的异能对他们无效,这可真是令人头痛的事啊……可恶。” 他说着,却并没有觉得可恶的样子。 大概是已经找到了对付的方法,因而有恃无恐了。 毕竟他可是太宰治。 鹤见茶花看他,在这一刻她并没有被太宰治半遮半掩的话术蒙蔽,也没有假兮兮地装作不懂,而是追寻了下去: “如果只是为了这个,那我劝你应该去西藏那里找波纹使者,如果吸血鬼的数量比较多,那么单凭我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她这说的是实话。 在替身和波纹可以共存的年代,她又没有中原中也那么强势的能力,自然没有以一当十的气概。 而且论私心,她的确是不想参与这件事情的。 也许中原中也没有想错,她的确是已经过惯了这样安逸的生活,英勇无畏的灵魂也难免想沉醉于温柔乡中,再怎么锋利的兵器也会被磨平棱角,而不愿意再去经历血雨腥风。 “可你也知道,这些人如果一旦被扯进这场事件中,恐怕再难脱身了,谁不想容颜永驻呢?”太宰治看她,又一次没有等她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显然是明知故问。 既然已经找到了鹤见茶花,就绝对没有让她脱身的道理了。 而太宰治也确信,在知道吸血鬼归来的那一刻,她就不会置身事外了。 于是鹤见茶花沉默了,她沉默着,此刻仿佛有命运的车轮轰隆隆地朝她冲来。 避无可避。 太宰治移开了目光,此时此刻路灯的光投下,把他整个人一分为二成光与影,他会显得平静,而又看不透:“另外一件事情,箭曾经在港黑手里过。” 尽管这应该是机密,但却也不是特别令鹤见茶花惊讶的事情。 毕竟中原中也能看见替身了,港黑有箭也没什么大不了。 丢了就丢了,还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 鹤见茶花歪了歪头,认清了替身使者注定倍增的未来,语气平淡地补全了太宰治下一句话:“然后它被偷了?”她顿了顿,“偷走箭的人和拥有石鬼面的人是同一个?” “也许?我不确定,但他们一定是有同一个目标的。”太宰治耸了耸肩,把视线投向了前方,前方道路的路灯坏了,前头一片黑茫茫,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最后一件事。”太宰治说,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好意思,这不好意思当然是假的,在这不好意思底下是十乘十的幸灾乐祸与祸水东引,“其实我是为了躲避吸血鬼才投河,顺流漂到你那里的。” 此刻,鹤见茶花无语。 要说前面的每一点她都想到过,但她独独没想到,太宰治居然在这里等着她。 堂堂前任双黑,被吸血鬼追着跳河,而且祸水东引到她这个平民百姓身上……谁能想得到? 竟然,还是魔高一丈……小看你了!鲭鱼! 而正在此时,在黑暗中,有步伐轻盈的女子缓缓走近,她赤红色的眼睛闪烁着笑意,一步步走近光明,仿佛为了映衬此景,天空中有一片阴云遮住了月亮,带来更暗的夜色。 “哎呀太宰君,你为妾身带来了一个大人物呢。” 女吸血鬼微笑了起来,妖娆魅惑又狂妄,全然不知道她接下来的命运。 她红色的眼睛扫过太宰治,然后凝在了鹤见茶花的脸上,视线从上扫到下,带着贪婪,语气却是假模假样地谦逊: “茶花小姐,久仰大名,你这次来见妾身,是做好了顺应你们家族的命运,死在妾身手上的准备吗?” 是个日本人。 于是鹤见茶花挑眉,抬手绕了绕自己垂在胸前的酒红色头发,咬着烟嘴,语气轻飘飘的:“看来你很懂如何激怒我。” 但她却并不是很愤怒。 她向前两步,红白相间的替身慢慢浮现于她的身后,她扯了扯嘴角,没有打嘴仗的打算: “但这会是你最后一次说这种话了——因为我马上就要用我沙包大的拳头把你的头颅击碎。” “轻视敌人可是会死的很早的,如果茶花小姐你死的太快,反而会让妾身觉得失望呢。” 女吸血鬼露出了那种气定神闲的,志在必得的笑容,语气平缓,仿佛察觉不到危险,也察觉不到死期将至: “你要知道,往往困在命运的迷局中的人做出的每一个所谓正确的选择,都只是把他们推向死亡的催命符,正如你的——” 她看起来还要大放厥词好一会。 鹤见茶花有些无奈地回头给太宰治递了个眼神,下一秒,她身后白红相间的替身动了,而她本人身上则涌现出金银混杂的闪光来。 “你的废话太多了!快吃我白茶色波纹疾走啦!!” 随着她的声音,她酒红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像燃烧跃动的火焰,她手上的金色波纹光芒大盛,像是夜晚的闪电。 dame aux camélias!茶花炸弹!!” 红白相间的替身“噗拉噗拉”地飞射出几朵带着波纹的茶花,而在半空中着茶花如同炸+弹一般爆-炸开,成百片花瓣如同飞镖一般直射朝着吸血鬼直射而去,与鹤见茶花的拳头几乎同时击上了敌人。 也许会有人因为鹤见茶花没有精瘦有力的肌肉而轻视她。 但此刻他们应当彻底的收起这轻视了。 大放厥词的吸血鬼就像是来送人头的炮灰一样,在这一击之下,在漫天飞舞的茶花花瓣之下,浑身涌动着金色的波纹,化作了飞灰。 酒红色的头发垂下,遮住了鹤见茶花的脸,她的姿势保持着,凝固了好一会儿,才收拳,站了起来。 她伸手扶住嘴上叼着的香烟,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 卡米莉亚夫人消失在了半空中,而她垂在身侧的右拳上的波纹渐渐消散。 “那这件事,我帮了,不要你们的人情。”她说,侧过身,朝太宰治露出她的半张脸,她琥珀色的眼睛如同狼一样盯着他,带着未尽的战意和怒火,“全当我帮你们横滨人一个忙吧。” 也当是帮对这事还全然不知的中原中也一个忙吧。 看在他对她出手这么阔绰的份上…… 中原中也,你可真该为你那不属于黑手党的好心肠烧烧香,毕竟,可不是每个骗子都像她鹤见茶花这样好心的。 第18章 弱女子7 周六的新宿大街上人头攒动,因正值商家为了噱头弄出来的购物节,来此处凑热闹占便宜的人便达到了历史新高峰。 中原中也和鹤见茶花在这街上并肩而行,由人群拥堵相助,二人近的几乎到了手臂碰着手臂的地步了,却没一点暧昧气氛。 旁边鸣笛声与人的喧哗伴着蝉鸣不绝于耳,加上阳光刺目灼人,惹得人略有烦心。 走在路内侧的鹤见茶花却浑然不觉,正拿着手机看导航,中原中也看起来也气定神闲,双手插兜跟在她身边,遇到不长眼的人或者骑行者,便会暗自护她一下。 正值夏日,人多拥堵,中原中也自然是没有穿那一身惹人注意,还给自己找苦头吃的黑大衣,出门前换上了一身还算轻便的休闲服,只是出于坚持,仍然戴着他那顶帽子,走之前还被鹤见茶花笑了一通。 那时中原中也恼虽恼,却也没怎么,扶了扶帽子就作罢了。 至于要说两个人一起出门的原因,无非是商场搞出来的惹人注意的打折优惠,说什么情侣来现场一律半价,鹤见茶花自然掉进了钱眼里,提了一嘴,却也没怎么抱希望。 但中原中也正好今天没什么事儿,就顺口答应了,他本想着反正来这地方他们也不会真验明真身,权当帮故友一个忙。 但他显然低估了跟女孩子一起出门逛街的辛苦,于是便落到了现在这般田地,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所幸,鹤见茶花终于找到了她的目的地,在购物面前什么也管不上了,伸手一把握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腕。 在阳光底下晒了好一会儿,她的手掌却还是凉凉的,摸起来很舒服,带出中原中也手腕边上皮肤的一层战栗。 就在这几瞬间,她便把中原中也领进了一旁的商场,凉飕飕的空调扑面而来,吹散了燥人的热气,也顺带松开了她握着的手腕。 于是连中原中也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抬手下意识地动了动脖子上戴的chocker。 “电影院,甜品店,游戏厅都是上午情侣四折,电影院如果现在看的话,又浪费时间又亏,所以,中原,我们先去游戏厅还是甜品店?” 鹤见茶花看完了指南,把手机锁屏了塞进兜里,转身,火红色的长发在空中扬起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光,满是对大肥羊的渴望。 开什么玩笑,跟中原中也一起出门,难道还要她鹤见茶花出钱吗? 更何况,她可是昨天才帮这家伙暗自清除了一个障碍唉!怎么能不犒劳犒劳自己? 按道理,她实在是不必挑这样的日子出来的,毕竟大肥羊财大气粗,什么时候出来都愿意付钱,是她鹤见茶花心眼好,帮他省钱才对。 唉,这世上,像她鹤见茶花这样心地善良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中原中也对鹤见茶花心里的小九九浑然不觉,如果他知道了,恐怕要气得一蹦三尺高,唱出戏腔来揍他面前的这个故人了。 然而他不知道,因而,现如今他只能如同一个最称职的逛街男伴一样思考着同伴的话,最终他似乎是想起了少年时的游戏厅时光,下了决定。 “不饿的话,就游戏厅好了。” 鹤见茶花当然没有异议,然而,中原中也实在是小看了她。 也许男生和女生在游戏厅里的关注点还是略有不同的。 又也许是游戏厅里的这些东西在已经长大了的,成年了的中原中也眼里已经太过幼稚,而提不起他的兴趣了,所以,他在短暂的试过手之后,就放弃了投入的想法。 也正因此,他才能看见久违了的,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鹤见茶花束手无策到恼怒的时候。 “可恶!!!!” 松松垮垮的夹子第三十八次在半路中松开了带着蝴蝶结的小熊,鹤见茶花气红了眼,如果不是中原中也在身边,她下一秒一定召唤出卡米利亚夫人,扔也要把这熊扔进口里。 然而,就是因为大金主中原中也在她身边,现在才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 “可恶,明明只有一步之遥!欺人太甚!!” 鹤见茶花猛的一敲娃娃机,红色的长发都因为她的动作在半空中飘抖了一下,像是燃烧到抖动的火焰。 中原中也拿着游戏币,看着面前因为发脾气而显得十分孩子气,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的鹤见茶花,心情不由得愉悦了好几分。 要知道,以前都是他在鹤见茶花面前无能狂怒暴跳如雷,哪里见过她这样的样子? 当然一点点幸灾乐祸是一点点幸灾乐祸,中原中也本质上还是一个好脾气的好朋友,他隔着玻璃看了一眼鹤见茶花屡试不中的娃娃,说:“要不然……我帮你抓吧。” 鹤见茶花的身体一顿。 随即,她缓缓地抬眸,凶恶的目光透过垂在她的脸颊旁的红发凝视着中原中也,像一头即将陷入狂暴化的野兽。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抓·空·它。”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浑然忘记了奥斯卡女演员的自我修养。 ……你至于吗? 真切感受到杀意的中原中也又无奈又想笑,当然,也没把这玩闹似的杀意当真。 多年前在横滨摸爬滚打的鹤见茶花都没杀过一个人,又谈何现在的她呢? 没错,他现在还记得呢,鹤见茶花是一个秉持不杀理念的家伙,即便对方对她狠下杀手,她却绝不会杀回去,甚至都很少把对方打成残废。 中原中也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很惊讶。 这是不符合鹤见茶花在他面前暴露出来的本性的。 要知道,她是多么睚眦必报的人,唯独在这方面,绝不逾越雷池一步。 他那时候就问过她为什么,然而她总是闭口不言,把琥珀色的双眸移向夕阳的方向,任由天边的火烧云把她的脸照得通红。 又是那种很莫名的,却很浓烈的古怪气氛和哀愁。 于是,久而久之,中原中也不问了。 正如同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时鹤见茶花要被港黑追杀一样,这古怪的不杀理念,也像是一个秘密一样,笼在了她的身侧,藏在了中原中原的心里。 而现如今,鹤见茶花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在娃娃机面前发脾气的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再提起过去的打打杀杀的日子,问出那些问题,已经是很不恰当的了。 于是这大概成为永远的谜了。 是中原中也永远不会再知道的事了。 回忆起年少时记忆的中原中也叹了口气,投下两枚硬币,催动着夹娃娃的爪子对准了底下的熊,摁下确认键,与此同时,红光从他的手腕上涌动,涌向了正在下落的爪子。 他是没有一点负罪感的。 一是鹤见茶花在里头投的钱已经够多了。 二是他也知道这爪子向来不牢靠,再怎么用技巧也难免抓空,他可不想在鹤见茶花面前因为这个丢脸,再体会一把被笑却又不能教训她的憋屈。 受够了。 看着熊完美的落入了洞口,回忆起憋屈经历的中原中也不免又有了一点好心情。 而双手抱臂站在他身后的鹤见茶花,则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了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微笑。 以退为进,率先示弱,待会才能更好地骗他买东西。 计划通√ 而就在她高兴于自己的计划完美实施,这人声嘈杂的游戏厅里,却突然冒出了古怪的,阴冷的警告。 『离开他。』 仿佛是从她背后传来的,声音都失真了的呢喃。 “什么?”鹤见茶花一惊,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冒上来,她转身,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而正在和娃娃机搏斗的中原中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她。 “怎么了?”他问,海蓝色的眼睛里的一切好心情都消散,只蕴起警惕,他一手插兜,状似很闲适的样子,私下里却以暗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鹤见茶花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这琥珀色的游戏厅杂色的灯光下反着失真的神采,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后颈,摇了摇头。 “没什么……刚刚听到有人在和我说话,但转过头去却没看到人,也许是这里人多,我幻听了。”她说。 话是这样说,但她足够相信自己的听力,而足够了解鹤见茶花,且怀疑是替身作祟的中原中也也不会信她幻听的托词。 这绝不是幻听。 是不知道潜伏在何处的敌人。 看着中原中也一下子紧绷起来的背部和通身改变了气场,鹤见茶花一点没有好时光被打扰的愤怒,难得冷静地思考。 ‘离开他’? 离开谁? 中原中也吗?也只能是他了。 但绝不可能。 除非给钱。 第19章 弱女子8 “那么,接下来是甜品店!” 鹤见茶花一手托着两三个垒起来的娃娃,一手迅速滑动着手机上的指南,下巴顶着小熊玩偶的棉花头,导致她的声音也闷闷的。 “一次购买甜品金额达到两千日元可以进行大转盘抽奖,一等奖是……全商场可用十万日元代金券一张?!不会吧?!” 骤然拔高的音调彰显着她现在激动的心情,她猛地回身,却差点冲到跟在她后头的中原中也的身上。 鹤见茶花反应极快地停住了脚,将二人的距离维持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步。 于是现在,她火红色的长发溜了几缕荡在他们之间,琥珀色的眼睛近在咫尺而燃烧着对金钱熊熊的渴望。 这让中原中也本来被思考和警惕占据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只能剩下面前被放大无数倍的她一个人。 他不自在地微微向后仰,鹤见茶花也顺势往后退了一步,顺便把手里的玩偶往他怀里塞。 “又怎么了?” 本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等待敌人出手的中原中也,显然没有听伙伴之前那一串叽喳喳喳的话,他抬眸反问,蓝色的眼睛里端的是坦坦荡荡。 鹤见茶花也不恼,对待金主,她总有十成十的耐心,她抿唇微笑,颇有西方美人风情的脸上带出酒窝,睫毛一颤一颤: “待会儿甜品店里人一定很多,中原你随便买些什么凑满两千元,总之先结账,我就直接在抽奖的地方等等你好不好?” 她的语气很轻飘飘的,柔柔软软地带着一点恳求,让人没法拒绝。 这有什么?中原中也想。 听起来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甚至不需要停下来特地跟他讲的请求。 中原中也没怀疑,理所当然地一口应下。 也许是这炎热的天气,这商场里面嘈杂的人群,一心戒备着不知藏在哪里的虎视眈眈的敌人,让中原中也昏了脑袋,让他忘记了对待鹤见茶花需要像对待太宰治那样打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心的经验…… 总之,当他见到都排到店外头的队伍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鹤见茶花要专门说这一下了。 但是像他这样的人,说出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是绝对没有收回的道理的。 他深知自己又被坑了一道,但却又没有立刻报复的方法,甚至都没有报复的理由,在看向站到奖品区短短的队伍末尾的鹤见茶花时,对方灿烂地和她头上顶的红发一样耀眼的笑容就让他连瞪她都做不到了。 中原中也又一次意识到了,即便鹤见茶花已经金盆洗手,在这方面的段位上,却还是他远不能及的。 他叹了口气,回过身,拿着空荡荡的盘子和夹子,打算在排队的同时解决这两千元的甜品购物问题了。 当然,他也在关注周围。 甜品店不算很大,内外距离不超过十米,即便敌人专门对鹤见茶花动手,他也能迅速的反应过来赶去支援。 毕竟,鹤见茶花这样的人,应该也不至于歇了几年就什么都忘了。 这也是他敢暂时跟她分开的原因,也是明明得知有敌人虎视眈眈,却没有立刻打道回府的原因。 既然可以引蛇出洞,为什么不引? 这边中原中也已经尽可能想的细致,那边鹤见茶花却完全没有一点紧迫感。 她是有恃无恐,港黑重力使中原中也就在那里,她自己还藏着一手速力双a的替身没用,管它什么敌人呢?还是近在咫尺的10万日元更重要! 抽奖的队伍越来越近,鹤见茶花从口袋里掏出2000日元作为抵押,凭借着动人的演技和卓越的口才说服了店员让她先抽奖再看发+票。 于是,她做了美甲,此时正bulingbuling闪着光的手指便碰上了纸做的大转盘,琥珀色的眼里已经蕴满了志在必得的笑意。 哼,这种抽奖,她鹤见茶花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10万日元,必定是她的! 微微泛红的指肚在纸板上下压,指肚上压出一点白色,琥珀色的眼睛盯住了那只有一条线一样宽的中奖区,在确定好力度和方向后,鹤见茶花充满自信的松开了手。 然而,即便志在必得,她的心脏也不由得为尚还未知的命运,还没有完全到她手中的奖品而嘭嘭直跳,肾上激素甚至都因此上升。 转盘转动的速度逐渐放慢,逐步逼近那狭小的中奖区,鹤见茶花听见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噗通”宛若擂鼓一般一声声响在她的耳边。 随即是血液上涌,呼吸急促,这都是人激动时的表现,虽然鹤见茶花不常经历,但也尚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 然后是从触碰转盘的指尖上扩散出来的麻痹感,很轻微。 但已经足够让她感觉到不对。 鹤见茶花琥珀色的双眸猛地一缩,浑身紧绷,麻痹感犹如电流一般从指尖涌向她的手臂。 她下意识地在心中呐喊替身的名字,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样的举动会不会被中原中也发现。 dame aux …… 然而红白相间的替身还未来得及完全浮现,鹤见茶花的眼前就骤然一黑,如同是低血糖而导致的晕眩一般,在瞬间失去了意识。 又仿佛是灵魂被剥离一般的无力感。 熟悉地让人有点生厌。 可恶,怎么会被…… 在坠入无意识的深渊的那一刻,鹤见茶花还在苦苦思考,那转盘的指针是否最终指向了她梦寐以求的一等奖。 …… “日和,日和?你怎么睡着了啊?日和?” 手臂上传来不轻不重的推动,手臂底下肌肤压着的,是被体温捂暖的冷硬的瓷桌,耳边的声音是含着担忧的,带着青春感的女孩子的嗓音。 还在迷蒙中的鹤见茶花猛地回神,在她抬头直起腰的同时,她的手已经扣上了面前女子的手腕,起身,另一只手成爪,就要扣上她的脖子。 然而在她看清面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看上去好像还没有成年的女子高中生的时候,她立刻改变了动作,右手擦过她的脸颊,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一边笑着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脸上粘了东西唉。” 她的声音变了。 变成了女子高中生的声音,刚刚动作的时候她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体,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有所下降。 比起普通人来说,应该好上一点吧……但是也没有摆脱普通的范畴。 总之和“鹤见茶花”比,是差了很多的。 “唉,是吗,谢谢你唉日和,我走了这么长一段路都没有发现,爱美她居然也没告诉我。” 面前短头发的女孩子笑着擦了擦自己的脸颊,没有起任何疑心,把放在桌边的盘子移到了正中间,坐了下来。 鹤见茶花冲她笑了笑。 她们坐的位置靠窗,鹤见茶花偏头看了一眼透明玻璃上映出来的浅浅的她的倒影,又把视线投向了外面。 这里是商场二楼,从这里往下望过去,就是之前她所在的甜品店。 已经看不见“鹤见茶花”和中原中也的影子了。 这具身体的视力还算不错,让鹤见茶花得以看见甜品店外面的海报上的【一等奖】被人用贴纸贴掉了。 太好了,果然,这是十万日元就是属于她鹤见茶花的! 不知来到谁的身体内,不知道自己的本体现在是死是活的鹤见茶花心情愉悦,甚至颇有闲心的拿起他面前的奶昔喝了一口。 “唉,日和,你抽奖抽中了啊?”坐在对面的短头发女孩顶着她手中的草莓奶昔,感慨道,“你运气真好啊。” “抽奖?”鹤见茶花重复了一遍,垂眸看着手上的草莓奶昔,突然没有了食欲,又重新放了回去。 不会吧,难道这不知道是异能还是替身的超能力,发动的前提条件是抽奖吗? 那还好,幸亏她没有让中原中也抽,否则事情就大条了。 “对呀,草莓奶昔大放送,不是每个客人都可以抽一次奖吗?”面前的女孩子说,视线在鹤见茶花的脸上和手上转了一圈,说,“你今天有点奇怪唉,日和。” 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毕竟哪个正常的女子高中生会想到,不过是去买单的短短几分钟,好朋友身体里的灵魂就换了个人了呢? 因而,即便被这样问,鹤见茶花也一点都不惊慌,气定神闲的为自己找了借口,她抿唇,露出一个完美的。不好意思的笑容:“啊,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觉吧……” 说着,她岔开了话题,不让对方有继续问下去的机会:“爱美呢,怎么还不回来?” 爱美,是之前这个女孩子提到的名字,从对话里来看,她应该也是同行的同伴之一。 “啊,她肚子痛,估计还要一会儿呢。”面前的女孩说着,冲鹤见茶花推了推面前的餐盘,“我们先吃吧。” 鹤见茶花却先碰上了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确认指纹成功解锁后,滑动了两下桌面,冲女孩露出一个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道:“有个未接电话,我出去回一下,马上回来。” 在得到同伴‘快点回来啊’的回应后,鹤见茶花推开餐馆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她靠着二楼的玻璃扶手,姿势颇为闲适松散,但精神却很紧绷,她的眼睛扫过对面路过的人群,其中有个感觉稍微有些古怪的男子让她多看了两眼。 对方也在看她。 但是在探究这一切之前,她先一步拨通了存在心里的电话。 “莫西莫西,047号别墅,这里是东方仗助!”少年活泼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勉强给鹤见茶花带来了点安慰。 此时必须找场外援助了,虽然知道把高中少年牵扯进这种事情里不太道德,但如果不找外援的话,恐怕她都活不过今天。 为什么不找中原中也? 想必他现在身边一定已经有了麻烦了,即便打电话给他,恐怕也会被那个“鹤见茶花”用各种理由阻拦下来。 没错,那个“鹤见茶花”肯定不是她们口中的这个“日和”。 正常女子高中生如果发现灵魂互换,那么第一反应肯定去找本体,可是这么久了,鹤见茶花都没有等到人来,就足以证明事实了。 第二点,敌人大费周章,但肯定不是为她而来,既然有灵魂互换这个能力,干什么不把中原中也换走呢? 替身跟着灵魂,但异能跟着身体,有了重力,那不是所向披靡吗? 所以她想,“鹤见茶花”,不过是一个跳板罢了。 中原中也,才是真正的目标。 “我是鹤见茶花。” “你是茶花姐?可——” “喂,你不是日和吧?” 身侧传来的男声,让鹤见茶花偏头看去,穿着运动衫的男子不知何时从对面走到了这里。 第20章 波纹使者3 手机里还传来东方仗助活力的,年轻的,带着一点担忧的叫嚷声,但鹤见茶花目前却已经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而无暇去顾及他。 运动服,有点像餐巾的围巾,还算可以的容貌,看起来并不算有力的身材。 不管横看竖看,都是个很普通的人。 但他是悄无声息的接近的,而且速度很快,仿佛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就从对面到了这里。 还有,这一眼就能看出她不是“日和”的警惕心。 她偏过头,看向了对方身后,正朝这边赶来的,带着毛绒帽子的金发少年。 现在可是夏天。 真是个怪人。 鹤见茶花垂了垂眸,赤色的眼睛转了转,流露出完全不属于“日和”的,在计算谋划时隐隐约约透出的狡猾。 她的手指移到了挂断键上,随后手机被放入口袋中,她才直起一直以来都倚在护栏上的身体。 她的指甲叩了叩玻璃护栏边上的木质扶手,由于这具身体的指甲修剪得体,紧密的贴合着肉,所以发出的声音并不合鹤见茶花的意。 “我不是。”她说。 看着面前穿运动衫的男人露出更加警惕的神色,她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动手,所以并没有卖关子的闲心。 她有时是喜欢耍弄别人,但如果就这样莫名其妙打起来,未免太亏本了一些。 “对我动手也没用,我大概是中了异能,如果不知道罪魁祸首,是没有办法换回来的。” 异能力,但据鹤见茶花推断,这其实应该是替身能力才对,但因为替身使者的名气实在太小,不为普通人知,所以才混淆了这个概念。 反正横竖都差不多,何必让普通人知道太多。 “异能力?”这次,是那个金发少年开的口,他似乎难以置信,又像是猜测落空之后的表情,这让鹤见茶花不由得挑了挑眉。 “不是异能力,又能是什么?被鬼附身吗?”鹤见茶花反问。 于是她面前的两人沉默了。 这是久久的沉默。 这仿佛被她说中了什么的样子,让鹤见茶花体会到了久违的荒谬感。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咳,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面前的运动衫男子以拳头遮挡住自己的嘴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叫夜斗,身份是……神。” …… 属于“日和”的赤红色眼睛上下扫了扫面前的男人,出于各种原因,鹤见茶花最终只是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说:“奥,那我们开始找本体吧。” “?喂!你什么态度啊?你是不是不相信啊!……转身就走是什么意思啊!不要把我当神经病啊!刚刚那样的敬畏呢!还给我啊!” “你这副样子,正常人看到都不会相信吧。”金发少年残忍补刀。 “喂——” 唉。 感觉到自己好像组了两个不靠谱队友的茶花叹了口气。 而此时,蹲在座机旁的东方仗助,面对着被挂断了的,没有回拨传来的电话,久久无言。 * “那么我们是先去找‘日和’,还是去找‘你’呢?” 鹤见茶花抬头看了看已经夕阳西下,日色渐沉的天,天边的云像是被刷子刷过一样的均匀,被铺上了一层火红到水蓝的渐变,而在另一侧,月亮已经升起。 快入夜了。 要知道,夏日的黄昏是很短的。 如果可以,鹤见茶花当然想两边都不耽搁,她去找中原中也,夜斗他们去找一岐日和,双管齐下,岂不妙哉? 但,现在的情形,恐怕不容许她这么做。 她看了一眼身边自称是神,目前看来有两分可信度的夜斗,以及据说是他神器的雪音,问:“你们知道吸血鬼吗?”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这次轮到夜斗来问她了。 雪音也探出脑袋,年轻而稚嫩的脸上是没有办法掩藏的好奇。 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在这种没有战争,没有黑帮互斗的地方这么年轻的死去,应该是一件很令人惋惜的事情。 因为很少见,所以令人惋惜。 假若是在以前的横滨,就会因为太稀疏平常,被人们忽略了。 “呃,是的。”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回应他们的鹤见茶花连忙点了点头。 她抿了抿唇,从一些本不该在现在出现的思绪里抽身,旁边两道树上的蝉鸣很鼓噪,但并没能影响她的心情,因为她的心情已经不会更糟糕了。 “虽然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但近阶段突然出现了……没遇到也是应该的。”她说,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橙红色的光沉入地平线,不由得握紧了拳。 风吹过,把蝉鸣吹散,吹落几片青翠的叶子,吹起鹤见茶花胸前的,黑色的长发。 夜斗和雪音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鹤见茶花却还往前走了两步,见到伙伴没有跟上,她才有所察觉地回头。 “唔,这可真是……” 鹤见茶花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双目赤红,口流涎水,大概率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的吸血鬼,叹了口气。 “不至于这么小瞧我吧……” 虽然是这样说,但鹤见茶花心里的的确确是因此放松了一点的,假若现在遇到昨天那样有理智的吸血鬼,恐怕就不会太轻松了。 毕竟她也不知道,所谓神明,对这种邪恶的产物到底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非常微弱的波纹力量,想要一天学会波纹,显然不是很现实,毕竟又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乔纳森乔斯达。 但,替身在手,稍微一点微弱的波纹,配上无差别四射的茶花花瓣,对付这种最低等的吸血鬼,应该绰绰有余了。 “你行吗?”夜斗看了一眼似乎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鹤见茶花,问的有些迟疑,“我听说异能力是跟着身体走的。” “我的异能是不一样的。”鹤见茶花说着,赤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星辰一样自信而得意的笑容,她嘴角咧起,指尖闪烁起非常微弱的,白色与金色混合着的光。 dame aux camélias!”她抬手,声音洪亮而有气势。 在她的构想里,此时此刻,对面那虎视眈眈,饥饿无比的吸血鬼应该在她强大的茶花炸弹中化成飞灰了。 然而,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 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对面的吸血鬼歪了歪头,朝着这边冲来的时候,鹤见茶花才颇为震惊地回头一看。 她的背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 她的替身呢? 她那么大一个卡米利亚夫人呢? 不是说替身是跟着精神走的吗?不会吧??? “现在怎么办?”夜斗拉着处于震惊状态的鹤见茶花躲开了吸血鬼的攻击,雪音已经变成神器握在了他的手上,“你们平时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做的。” “从来没有遇到过……”鹤见茶花喃喃,面色凝重,仿佛在下一个极为重大的决定,“但是,还有一个镌刻在我心里的方法可以一试。” 夜斗凑近了她,问:“什么方法?” 鹤见茶花猛的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握上了夜斗的手腕,用力之大,差点把他拽了一个踉跄,在拔足狂奔的同时,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给路打哟!!!” 什么叫波纹疾走?打不过就疾走! 不要对她太苛刻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体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啊!没有卡米利亚夫人,她多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来日再战,来日再战。 第21章 波纹使者4 “丰苇原中国,在此引起骚乱之者——” 在身后传来镇定的,像是咒术吟唱一样的声音的时候,鹤见茶花恍若有所感一般停下了脚步。 她回眸,看向了高高的,站在电线杆上的握刀的同伴,虽然装束还是显得奇怪,但此时此刻,他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安心感。 这时候,他才真正看上去有一点神的样子。 “吾夜斗神降临于此,臣服于雪器之威,拂除种种污秽障壁——” 此时平地起了一阵风,吹动了鹤见茶花的裙摆,吹动了她黑色的长发,远处的地平线上悬着一轮明月,有散着的流云被风吹拂而过。 她抬眸,望向了那一轮月,不顾有着尖牙利爪的吸血鬼逐渐逼近,忽略近在咫尺生死一线的危机感。 “斩!” 在吸血鬼的尖爪逼近鹤见茶花的脸颊之前,绕着剑气的刀刃就狠狠地劈上了怪物的头颅。 他肮脏的血液甚至来不及迸溅,便随着几道刺目的白光一起消散了。 鹤见茶花下意识的蹙了蹙眉,把挡在眼睛前面的手放了下去,她眨了眨稍微有些不适的眼睛,看向背对着她落在地上的夜斗。 雪音从神器的状态又重新幻化回人。 金色头发的少年回过头,头上戴的毛绒帽子的边角因为他的动作短暂的飞旋出一个半圆,他的脸上带着一点得意的神采,让他更像一个少年,然而这种神采很短暂,转瞬即逝。 鹤见茶花把目光从雪音身上移向夜斗,把没有必要的夸赞压回了肚子里,把他曾经问过的问题又重新抛了回去。 “去哪里?”她问。 接下来为她而来的吸血鬼一定源源不断,在没有替身的情况下,她最好不要擅自行动的好。 当然,假若给她一把像《鬼*之刃》里日*刀一样的武器,她说不定也能鬼挡杀鬼。 可惜,似乎并没有这种东西。 “如果那个人死了,异能还会继续作用吗?” 夜斗并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他蓝色的眼睛很亮,和中原中也是同样的色系,却是不一样的蓝。 时间大概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了,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住啊。 并没有什么不值得承认的,鹤见茶花的确实实在在在为她的金主大人担心,这种担心并不只于大肥羊的身份,还为了他们之间稀薄的友情。 “也许会,也许不会,不一定。”鹤见茶花最终还是压下了自己的一点私心,如实回答。 假若这个人的能力在他死后仍然发挥作用,那么存在他的身体里的一岐日和就难逃敌人任务失败之后被撕票的命运了。 论优先级来说,中原中也那边应该占先,选择他,也许会避免一场极大的阴谋与灾难,但会赔上一个人的性命。 而选择一岐日和,会保住她的命,但中原中也估计撑不了那么久,他的身体会被侵占,所造成的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想必即使后面重新夺回他的身体,中原中也大概也会自责很长一段时间吧。 他这种人,向来是不会怀疑自己身边人的,大概直到“鹤见茶花”自曝身份的时候,他才能够幡然醒悟吧。 但已经为时已晚了。 做选择的夜斗并不知道中原中也的异能到底有多大威力,鹤见茶花目前也没打算告诉他。 要求一个神明去救一个和他不熟的凡人而放弃自己的友人实在太过分,对鹤见茶花而言也是如此。 属于一岐日和的赤红色双眸此时展现出不可撼动的坚毅,当然,夜斗也曾在这具身体的原主身上见到过。 也许有点太莽撞,但明显,谁也无法说服谁了。 “把你的围巾给我。”鹤见茶花上下扫视打量了夜斗一番,最终下定决心一般朝他伸出了手,“虽然感觉拿你这像餐巾一样的东西有点恶心,但……” “很干净的! 而且明明是求人,就给我好好拿出态度来啊!”夜斗说着,露出一副被冒犯了的气鼓鼓的神情,却还是乖乖的把围巾解了下来。 鹤见茶花抬手接过,一脸“真的吗?”的表情,却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 她拿出了手机,输入一串熟悉非常的电话号码,发送短信的同时,一边问:“你能找到她吗?” “事实上,应该已经找到了。” 夜斗看向鹤见茶花,雪音站在他的身边,此时此刻,这个所谓神明显得是如此可靠,风微微吹起他的头发,他湛蓝色的眼睛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如果需要我,那么打电话给我,这手机里应该有我的备注……吧。”他挠了挠头。 “为什么说的这么犹豫?”鹤见茶花笑起来,露出一个非常不一岐日和的笑容,很打趣,稍微有一点点轻佻,但颇有韵味。 “因为大概是一个很不好的备注吧。”雪音说。 金发的少年还有些别扭,他已经知道了鹤见茶花的选择,但他又实在无法信任鹤见茶花现在的实力。 但因为本质不熟的缘故,他最终也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声:“你最好小心一点,别死掉了。” 下一刻,他与夜斗化作了一道光,消失在了鹤见茶花面前。 鹤见茶花站在路灯底下,靠着杆子叹了口气,感受着夏日夜里通过金属杆传来的难得的凉意,有几瞬间回忆起了过去的时光。 痛苦,无助,一腔孤勇,永不停息的熊熊燃烧着的复仇之火,轮船狭小的船舱里偷渡客们的臭味,持续地使人身体紧绷的危机感,海的咸腥味。 然后是身处异地无所依靠不知目标的茫然无措,在枪林弹雨里以求自保的孤独。 但从来没有这样的落魄之时。 卡米利亚夫人不知所踪,波纹也只能使出最弱的初学者的量,身体素质处于普通人的级别,除了这儿一看就不干净的围巾外,没有任何的防身武器。 也许在夜间走路都会感觉有点害怕吧…… 当然,打打普通人是够了,可现在她要面对的是吸血鬼。 不知数量,不知实力,还有那可笑的,整个家族都死于吸血鬼之手的命运或者诅咒。 鹤见茶花有一瞬间甚至都感到悲凉了,但只是一瞬间。 因为自己的幻想而感到恐惧,甚至因此被打败,实在不是她的性格。 她深吸了一口气,白色与金色混杂的微弱的波纹在她捏着围巾的指尖闪烁起来,她猛地向前一扑,躲开从上方袭来的攻击。 她回身,对上压低身子的,双目赤红的敌人,在路灯底下,吸血鬼的丑态更暴露无遗。 突然,她寒毛倒立,身体不自觉地战栗起来,她回过头,对面街道的路灯上,蹲了三四个面容恐怖的吸血鬼。 至于吗?至于吗?她现在可是一个普通人啊,这么赶尽杀绝真的至于吗? 鹤见茶花强压下自己因为现在的情势而稍微有些乱的呼吸,风吹动她的头发,眨眼间,风声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到她的耳边,吸血鬼的利爪,便已经,近在咫尺。 前后夹击,避无可避。 但她还没有坑够中原中也,可不会就这样死掉! 储蓄在围巾上的波纹的光芒一下子大盛,犹如电网一般爆发出白色与金色混杂的光,鹤见茶花猛地挥动她手上唯一的武器。 波纹击打上近在咫尺气势汹汹的吸血鬼的脸,爆出一阵烧灼的声音与烧焦的气味。 假若现在这具身体是“一岐日和”而是“鹤见茶花”,那么这些吸血鬼此时此刻大概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只可惜。 不远处,有摩托车隆隆的轰鸣声逐渐逼近,字母的远光灯远远的从她背后打过来,鹤见茶花不由得露出了万事尽在掌控之中的笑容。 她高高的抛起蕴含着她仅剩的波纹的围巾,打出用力一击的同时,转身大喊着“灰崎祥吾”,朝摩托的方向狂奔而去。 驾驶着摩托车的雷鬼头少年啧了一声,开足马力,压下-身体,朝鹤见茶花伸出了手。 “你这家伙……还真是厉害。” 两个人的手交握之时,鹤见茶花听见灰崎祥吾这样说。 她笑了起来。 一个十足的,鹤见茶花的笑,意气风发,即便她已经不再是她自己,但仅凭这种笑容,就足以证明她是鹤见茶花了。 多年以来,什么都可以变,唯有她这种笑容,从未变过。 风吹过,她腾空,旋身,稳稳地落在了摩托车的后座,由于惯性,她不受控制的向后一仰,为了避免坠下摩托的惨烈后果,她一把扯住灰崎祥吾的皮衣,把灰崎祥吾都扯的身子一动。 雷鬼头少年叹了口气,把加速手柄一旋到底,摩托车隆隆的发出巨响——这已经是能够到被投诉的噪音了,涂装花里胡哨的,被精心改造过的摩托一骑绝尘,冲出了吸血鬼的包围圈。 劫后余生的鹤见茶花大笑着,双指并拢,点了点额头,又向落在身后的吸血鬼一扬,黑色的长发飞扬着打在她的脸颊上,她全然不顾。 “拜拜~” 她说。 第22章 波纹使者5 “接下来去哪儿?” 高速行驶的摩托车带出的风吹得人脸颊生痛,然而危机在后,在无法确定吸血鬼有没有跟上的此时,是没有人敢降下速度的。 在明月东偏,月朗星稀的当下,灰崎祥吾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的鹤见茶花。 “那当然是去解救中原公主啦——”她笑着说,一只手把乱飞的黑发勾到耳后,一副气定神闲无所畏惧的样子,“希望这次命运能够像之前那样眷顾我吧。” 她的语气很轻,在她的脸上看不见一点恐惧,就好像她还是“鹤见茶花”,而并非是现在几乎一无所有的假日和。 当然,她如果不逞强,不这样没有分寸的勇敢,就算不上“鹤见茶花”了。 她总是做出在常人眼里称得上是胡闹或者找死的行为,但运气不错,几乎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你确定你现在可以?”灰崎祥吾透过后视镜睨了她一眼,声音在风中吹得有些不清晰,“你连替身都没有了吧。” 鹤见茶花拧着他皮衣的手一紧,红色的眼瞳猛的一缩,像是猫科动物一样迸出警惕和威胁来,一闪而过,她略略压低声音,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后颈,带着一点威胁:“你怎么知道?” 然而这威胁看似真实,语调末尾那轻轻的笑意却出卖了她的真心。 果然,灰崎祥吾仿佛没有被人扣着后颈,只是稍微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肩膀,语气轻蔑,带着时辰时不良少年的狂妄和欠揍:“嗤,你要不是实在不行了,还会找我?” 这话说的倒不假。 于是鹤见茶花笑着松开了手,望着身边急速倒退的风景,路灯的光一下一下子在她的脸上划过:“没办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鹤见茶花,也会在阴沟里翻船嘛。” “不要脸。”灰崎祥吾说。 鹤见茶花翻了个白眼,想打他的手悬了一悬,还是放了下来。 “不去叫东方他们吗?”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灰崎祥吾问。 此时鹤见茶花正用手指梳着飘扬的黑色长发,头发柔顺程度较她自己的原体有过之而无不及,心里不免有些羡慕,听见灰崎祥吾的问题,她并没有立刻回答。 东方仗助,承太郎的小舅舅,目前还是高中生,替身【疯狂钻石】,能打能奶,是万里挑一的好替身,也是连同样速力双a的卡米利亚夫人都尽量避其锋芒的强大存在。 他目前算是鹤见茶花的唯一底牌了,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把小舅舅托付给她的承太郎,但是大难临头,实在没办法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已经在我家门口等着了,仗助那小子,可是个闲不下来的热心肠,我打电话打到一半挂掉,他肯定很急。”鹤见茶花说。 “只希望他不要撞上那个‘鹤见茶花’才好。” * 此时,中原中也和鹤见茶花的家门口,两间屋子之间的走廊上,鹤见茶花的担忧成为了现实。 “疯狂钻石!!!嘟啦啦啦啦啦啦——” “轰炸空间!!!!” 两个少年并肩而立,站在他们对面的中原中也有所顾及,似乎正在思考些什么,没有立刻反击,而是选择带着“鹤见茶花”躲避他们的攻击。 他一手扶帽子,一手拽着“鹤见茶花”衣服的后领,在这狭长的空间里来回跳跃,红光涌动,他蓝色的眼睛没有看向敌人,而是凝视着他身边的“好友”。 “鹤见茶花”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慌,回眸望去,琥珀色的眼瞳里端得是坦坦荡荡。 与此同时呆在好友身后打电话的广濑康一微微弯下身子,冲手机听筒说话,语气急切:“对,没错,茶花小姐的身体被人占据了!现在仗助和亿泰正在和敌人缠斗,承太郎先生,怎么办啊!” 短暂的停顿后,他还算镇定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惊慌的色彩,他忍不住大叫道。 “什么?你说茶花她自己会解决的?!承太郎先生!对面那个男人真的很强啊,仗助和亿泰加起来都打不过他!” “你说谁打不过啊!”东方仗助和虹村亿泰在攻击的间隙同时回头,冲友人吼道,一脸不满,“怎么可能打不过这个小矮子!!” 原本在对面还是气定神闲的中原中原被戳到了痛脚,身上的红光暴涨。 面对此情此景,康一噤声了。 然而,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中原中也身上的东方仗助心里知道,康一其实并没有说错。 他看着面前涌动着红光,操纵着墙上掉下来的碎屑进行抵挡反击的男人,感到了一点棘手。 亿泰的能力在这样的地势里面没有办法尽情的发挥,楼下还住着人,如果尽情切割的话,恐怕楼上楼下都得遭殃…… 所以,茶花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呀? 东方仗助心里苦不堪言。 早知如此,他就不这么早来了。 想当初,他苦等电话不至,下意识就赶到了鹤见茶花家门口,正和好友亿泰还有康一商量的时候,电梯一响,“鹤见茶花”和中原中也并肩走了出来。 那时他已经知道这个茶花不是真的,便立刻上前吼了一句:“就是你害了茶花姐的吧!” 与此同时,疯狂钻石在他背后显形。 毕竟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嘟拉一顿基本上就可以了,不是他打,就是茶花打,谁打都差不多,总归要动手的,自然无所畏惧。 而“鹤见茶花”身边的中原中也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把女伴护在身后,然而因为东方仗助的话,他也对身后之人生出了几分警惕心,却还一脸惊疑。 “你不是住在我对面那个男生吗?为什么会认识鹤见?你和茶花一样姓鹤见,你们俩有什么关系?”他问。 什么住在对面??什么一样的姓??他怎么不知道他改叫鹤见仗助了?? 东方仗助云里雾里,索性不回答。 所幸中原中也也没有在这方面纠缠,他扶了扶帽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倒让东方仗助忽略了他的身高,把他摆在了对手的位置上 “你说被她害了,是什么意思?”中原中也问。 “她是假的茶花姐,真的茶花姐被他换到另外一个身体里了。”东方仗助一指,目光炯炯,“她是替身使者!” “鹤见茶花”心里一惊,面上却毫不慌乱,义正言辞反驳道:“你凭什么空口白牙说我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 “……管有没有证据,打你一顿就好了!我不信你被疯狂钻石打还不用替身反抗!” 东方仗助说着,疯狂钻石逼近,眼看就要挥拳。 然而,中原中也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友人被打,即便对方看起来不像骗人,但他既然拿不出证据,中原中也就绝不会让他伤到鹤见茶花。 更何况就算是假的,这具身体被这一顿揍,没十天半个月起得来吗? 能做出这么凶残的事情,这家伙,真的是鹤见茶花的朋友吗? 于是战斗一触即发,逐渐演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东方仗助虽然不怵,但却也没有必胜的信念,更何况,现在被那个小个子男人护在身后的家伙会使人灵魂互换,假若这个男人被互换了身体,他们可就要面对一个一点都不放水的敌人了。 而且看样子,这个人应该是茶花姐的朋友,他们打的你死我亡的,实在不值得。 ……所以,茶花姐,你到底在哪里?!我真的撑不住了!! * 此时,楼下,摩托车轰鸣声渐熄,鹤见茶花翻身下车,黑发飞扬,一个旋身站稳之后,看向即将扭动手柄离开的灰崎祥吾。 “你不来?”她问。 “你不想我去,又干什么要这样问?我去了,不是给你拖后腿吗?”灰崎祥吾看她,在夜色和周边路灯的映衬下,他的雷鬼头都显出了一些正经来。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噎在了鹤见茶花的喉咙口,她凝视了灰崎祥吾一会儿,笑了起来:“你这家伙,变聪明了好多。” 灰崎祥吾冲她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扭动手柄,摩托车一骑绝尘,扬起了一点沙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鹤见茶花抿唇,转身看向了砰砰作响,电灯闪烁的大楼。 “怎么这么大声音,还没人跑出来啊……”她喃喃,而此时,夜风吹动,树木灌木沙沙作响,她回眸,对上了一群鲜红的眼眸。 不会吧…… 第23章 替身使者1 掺着血腥气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树的影子投在月光下落雪一般的地上,晃开了一片色。 与此同时,面对着一群虎视眈眈的吸血鬼,身后大楼里传来的响动却才是鹤见茶花的心系之处。 打的听起来并不激烈,看上去这个中原中也应该还没有变了芯子,稍微能让人放心了。 但东方仗助不知中原中也的底细,又年纪还轻,真不明不白地打起来,恐怕是要吃亏,何况那个“鹤见茶花”不知身份,也不知留了什么后手…… 看着面前这群面容扭曲,却还身着生时所着衣物的怪物,鹤见茶花的眸子不由得暗了暗。 从黄昏以后到现在,不过几刻时间,这整栋楼的居民便都成了这种怪物,还没引起骚乱,想必是苦心规划,筹谋已久了。 想必是连她鹤见茶花的替身会不明不白的消失也料想到了,为能确保把她斩草除根,不惜把这么多人变成吸血鬼来阻拦她的脚步。 只可惜…… 鹤见茶花向后一跃,躲开了迎面而来的攻击,一个侧身,冒着寒光的爪子擦着她的鼻尖划过,划下几缕黑色的发。 闪烁着白色与金色波纹的拳头痛击上与她擦身而过的吸血鬼的胸膛,带出一阵炙烤皮肉的焦灼声的同时,鹤见茶花借力向后一跃。 然而,四周的吸血鬼已经聚成包围之势,让她退无可退,在此情景下,鹤见茶花只是抿着唇,高高地抛出了不知什么时候接通电话的手机。 “夜斗!” “丰苇原中国,在此引起骚乱之者,吾夜斗神降临于此,臣服于雪器之威,拂除种种污秽障壁——斩!” 凭空出现的,念着咒文的神明高举着手上的刀刃,落下气势十足的一斩。 袭来的吸血鬼化作烟尘弥散,鹤见茶花一直以来神色紧绷的脸稍微放松了几分,她手指一动,朝同伴抛出一枚五元硬币,向后退了几步,道:“那么,拜托你了!” 紫色头发的神明抬手,稳稳接住了硬币,他湛蓝色的眼睛划过鹤见茶花的脸:“你的愿望,我确确实实的收到了。” 说着,他正了正手上握着的长刀,指向了面前一群,姿势怪异丑陋,已经几乎看不见生前样貌姿态的怪物。 “这可真是……” 他蓝色的眼眸闪了闪。 * 也许是吸血鬼都被派到大楼前阻拦她的原因,禁了之后,鹤见茶花一路畅通无阻,乘着电梯就到了七楼。 “叮咚——” 随着电梯铃声一响,铁制的门缓缓拉开,鹤见茶花心里一松,正打算开口,迎面飞来的庞然大物就差点把她砸飞。 鹤见茶花本来是想闪开的,但在她看清朝她飞来的是谁之后,她下意识地改变了动作,伸手上前一接,但她显然忘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两个人差点一起倒地。 “亿泰?!” 鹤见茶花稳住了身形,略略忍了一忍手上传来的,用力过猛而传来的一点钝痛。 她抬眸,看了一眼好像没怎么受伤,但面露担忧的东方仗助,然后在一片狼藉中对上了中原中也警惕的眼睛,随即是躲在他身后的,一脸恐惧委屈的“鹤见茶花”。 好啊!好演技! 鹤见茶花心里一阵冷笑。 “你是……?”这是亿泰。 “茶花姐——”这是仗助。 “我叫一岐日和!是茶花姐请来的救兵!”这是鹤见茶花。 在打断东方仗助委屈诉苦的同时,她悄咪咪地给对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讲。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在这个时候掉马呢!钱没拿到多少,事情倒替中原中也干了这么多,岂不是亏本生意了? 她才不干。 聪明如东方仗助,又怎么会看不懂茶花的眼色? 他立刻乖乖改口,指着面前的中原中也和“鹤见茶花”,一边朝真正的鹤见茶花露出狗狗眼,朝她告状:“这个男人一直不让我们对这个冒牌货动手!日和姐,快用你无敌的卡米莉亚夫人想想办法啊!” ……如果她能用卡米利亚夫人,她会这么狼狈吗? 鹤见茶花心里一梗。 但是,中原中也既然还护着这个冒牌货,那就说明对方其实并没掉马,而她又不能说自己是真的鹤见茶花来和她对峙…… 竟然还稍微有点棘手。 这件事情难道也在幕后黑手的意料之中吗? 鹤见茶花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身边的的虹村亿泰,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基本上没办法加入这场战争的广濑康一,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上前一步,视线掠过中原中也,直接落到了鹤见茶花身上:“既然你说你是鹤见茶花,那么,你知道你是怎么和中原中也相遇的吗?” 看样子,她是要动口而不动手了。 心里有些忌惮这个刚刚出现的女子高中生的中原中也稍微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不太愿意跟这个女孩子打。 况且,现在出现的这四个人都说自己认识鹤见茶花,并且信誓旦旦面前的这个“鹤见”是冒牌货,的确让中原中也心中动摇。 毕竟他也听到了甜品店门口的喧哗,鹤见茶花的确昏倒了短短几分钟,她说是低血糖,但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理由难免不那么站得住脚。 但也可以是敌人的疑心之计。 中原中也始终没有下决断。 “我凭什么要和你证明这一切?”冒牌货眯了眯她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扬起下巴,面色不愉。 倒装的挺像。 看见自己的身体做出这样的动作,鹤见茶花心里不由得涌起一点奇怪的感觉。 当然,在鹤见茶花看见冒牌货脸上毫无惊慌的神色的时候,她就料到这个问题并不能让她露出马脚了。 “初见是因为我打了白濑,中原找上门来,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和他的第二次相遇是我在被人追杀,我躲在垃圾桶里,被他看见了。”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听见对方这么坦荡的叙述过去,鹤见茶花却不免有些无语。 躲垃圾桶这种事就不要说了好吗?没看见东方仗助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吗?她可是还想维持在对方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的啊!混蛋! 而中原中也时隔这么多年再听见背叛了他的朋友的名字,心中难免涌起一点波涛。 而正在此时,鹤见茶花却说了一句可以算做莫名其妙的话。 “康一的‘回音’并不能算作攻击性替身,攻击力只是普通人的力道,不会伤人性命。” 她说,声音很轻,好像只是随口一提,但却让中原中也停下了回身防御的动作,闪烁着红光飘扬的木屑也停在了靠着墙壁站的康一的面前。 与此同时,act3双手合十,发动了技能。 声波化作重力,“鹤见茶花”脚下的地面因为上方陡然加重的重量碎裂下陷,眼看着自己就要坠到下一层,她难免面露惊恐,她看了一眼站在她不远处的act3,扭头朝中原中也露出求助的目光,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慌乱:“中也!救救我啊!你就这样看着我被攻击吗?” 中原中也略略垂了垂眸,把眼瞳里的神色尽数掩去,他抬手扶了扶帽子,问:“我为什么要救你?” 脚下的砖块瓦砾往下掉,眼看着她的脚就要穿下天花板,而中原中也似乎真的要袖手旁观,冒牌货不由得急了:“难道你真的相信了他们而不相信我吗?” “act3和广濑康一根本没站在一条线上,你刚刚看的是谁?”中原中也抬眸凝视着她,问。 ‘鹤见茶花’根本不是替身使者,又如何看得见替身呢?” 站在一旁的,真正的鹤见茶花笑着说道,她双手抱臂,得意洋洋,全然不顾一旁东方仗助和虹村亿泰震惊的目光。 论骗人!你还差得远呢!你这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