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怼人红遍娱乐圈》 第1章 第1章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已经降落在帝都国际机场,外面温度二十五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 “啧,江遇乐又双叒叕因为怼人上热搜了!” #江氏怼人语录第五十七条# “快让我看看,江遇乐这次又在diss谁?” “和她一起拍广告的冯嘉。” “那个闺蜜专业户?” “嗯嗯,网上说江遇乐diss冯嘉是因为冯嘉的助理向导演请假说冯嘉痛经,导演就让冯嘉去一旁休息了,结果却被江遇乐当场抓到喝冰咖啡。” “看到了!看到了!” 江遇乐:门口的标语掉了两个字,你看到了吗? 冯嘉:掉了就掉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遇乐指指冯嘉手上的冰咖啡:可太有关系了,因为我有理由怀疑敬业那两个字被你喝下去了。 “哈哈哈,xswl!港真,江遇乐也太会怼人了吧。” “哎哎哎,冯嘉好像站出来澄清了,说冰咖啡是助理的,自己是保温杯泡枸杞。喏喏喏,有照片为证。” “照片算什么?照骗还差不多。你想想江遇乐是什么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在热搜上,剩下的五天是她的公司初心娱乐。像她这种‘进可开撕引战,退可扛撕洗地’的黑红顶流,都不用她亲自出手,光是那群脑残粉就已经把冯嘉的澄清照片嘲得体无完肤了!” “这么说来,冯嘉不仅不敬业,还撒谎成精?” “那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有这群沙雕网友在,江遇乐每造一句江氏怼人语录就能上一次热搜,轻轻松松就承包了全年的热搜。像这样一毛钱都不用花,就能天天免费上热搜的大好事,是我我也逮谁怼谁!”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快看快看,冯嘉又跳出来了,她说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如果大家不相信她,她可以去医院开诊断证明。她还说她不奢求江遇乐的道歉,只求网友还她一个清白。” “啧,没想到这冯嘉的手段也不赖啊!” “对吼,你看这条热评,风向立刻就转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江遇乐仗粉欺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娱乐圈一霸,惹不起惹不起!』 “这不,第二个热搜来了!” #江遇乐娱乐圈一霸# “唉,粉丝撕x,有什么好看的。来来来,欣赏一下我国沙雕网友的造句能力……” “还想闹到医院去呀!”两位女生正笑得开心,前方座椅处忽然传来一道矜贵慵懒的女声,也许是因为刚睡醒,她的嗓音略微有些发沉,莫名让人想起了冬日和煦的暖阳,然而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医生这职业已经够南了,居然还有闲人拿这种无聊的闲事去医院给人添堵了。哇,可真是太绝了!” “江…江遇乐!!!” 在空姐温柔的下机提醒声中,全程都在闭目养神的江遇乐优雅地起了身,转头看向后座,俏皮地伸出纤长的食指放在嫣红丰润的唇边,像哄小孩般轻声说道:“嘘,不想在第三个热搜上见到我的话,今天的对话,就当作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 说完,江遇乐不给她们任何反应的机会,阔步离去。 “拜托拜托,一定要当作没见过她!”江遇乐的助理安宁看了个微信的工夫,江遇乐叕和路人杠上了,安宁一脸惊恐地拜托了一句之后,拔腿追了上去,“老板,等等我。” “怎么办,怎么办,她好苏啊,我沦陷了!” “我也......” 江遇乐和安宁都走远了,两名女生才后知后觉地想要捂嘴尖叫。 “呜呜呜......以后,即便是顾总紧急召唤,也不要给老板买经济舱了。简直太可怕了!”安宁一边在心底暗自懊恼,一边撒丫子狂追,“老板,你等等我啊!给我们这些小短腿留条活路吧!” 江遇乐放缓了脚步,安宁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老、老板,英姐来接你了。 ” 闻言,江遇乐停住脚步,转身冲着安宁展颜一笑:“老规矩,英姐那儿该怎么说,你都清楚吧。” 望着江遇乐明媚娇妍的笑容,在这个日渐炎热的初夏时节,安宁却只觉后脊发凉,猫着腰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不得不说,老板的颜值也太能打了,这都一天了,肌肤状态还是那么的好,吹弹可破、一笑生花。同为女人,安宁只能一次又一次在心底安慰自己:羡慕不来。 还好她已经跟在老板身边一年半了,免疫系统顽强的筑起了一道隔离墙,否则就凭老板这颠倒众生的一笑,意志力脆弱的安宁分分钟就想缴械投降。 透过隔离墙,安宁望着一脸纯真的江遇乐,鬼使神差地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如果英姐不问,我会乖乖闭嘴的。” 江遇乐笑得更灿烂了,她拍了拍安宁的肩膀,调笑道:“不愧是安宁,真让人内心安宁。” 安宁努努嘴角,也只挤出一丝苦笑。安宁不懂,自己明明比老板还要大一岁,为什么她老觉得,在老板面前,她才是那个好骗的幼儿园小朋友。 一出机场,等在门口的司机赶在路人发觉之前,迅速帮江遇乐开了车门。 江遇乐钻进车里的时候,经纪人张英还没通完电话。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江遇乐听出她是在处理热搜的事情。 江遇乐没打扰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刷起了微博。不过,她并未点开任何有关自己的热搜,反而被一个刚刚冒头的小热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首位中国仙女天才登上哈佛毕业典礼演讲台# 不知道为什么,江遇乐看到这个热点的第一眼时,她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道清冷出尘的倩影,不是轮廓模糊的想象,而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 连江遇乐自己也没发现,当她点开这个热点的时候,葱白如玉的指尖隐隐透着迫不及待。 江遇乐选择性的忽视掉了博主满屏的溢美之词,一眼便看到视频封面上那位穿着红领子硕士服的年轻少女,她精致深邃的容颜、风华绝代的气质与江遇乐记忆中的模样一点一点重合,江遇乐的心没来由地狂跳了一下。 江遇乐小心翼翼地点开了视频。 “congrattions ss of 2019 we should be so proud of ourselves for all our aplishments and hard work……” 她身上那种超然物外的淡然和从容,好似包罗万象的星辰大海,广阔无垠、宁静平和,总能在不经意间抚平这世上所有的喧嚣。 江遇乐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清晨,帝都国际中学迎来了09级初一新生。开学典礼上,校长发言完毕后,教导主任慷慨激昂的介绍了那位代表全体新生发言的优秀新生代表——沈羲。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从人群中站起身来,在上千人的注目礼中,从容的走上演讲台。 那天,她穿着和她们一样简洁的校服,不算高的马尾柔顺的垂在脑后,精致的面庞不施粉黛,在金灿灿的朝阳中熠熠生辉。 江遇乐早已记不清那日她都说了些什么,但她犹如沐浴在佛光中的清丽倩影却深深地烙在了江遇乐的心里。 江遇乐忍不住心想:她还是那么的优秀,只用了短短四年时间就念完了全世界家长们梦寐以求的全球顶尖大学的本硕。 “呦,娱乐圈一霸终于懂得向好学生看齐了?”张英打完电话,看到江遇乐一脸恍惚地盯着手机屏幕,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张英下意识扫了一眼她的手机,看到蓝色话题时,一时没忍住,绷着脸打趣说:“真是难得呀!” “呵,哪有那么容易啊!”江遇乐被拉回了心神,她状若无事的回了一句嘴,手底下却匆忙按灭了手机屏幕,就像是不小心被人偷窥到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华灯初上,夜空黯然,保姆车里灯光昏暗,张英没注意到江遇乐的小动作,板着脸继续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新名头了。” “对家免费送的热搜,不上白不上。”江遇乐没所谓的耸耸肩,转头冲着张英半撒娇的笑说:“英姐,你看我多给公司省钱。” 张英挑眉看向她,“还挺骄傲的?” “嗯。”江遇乐大言不惭的应道:“娱乐圈一霸,听起来不是挺霸气的么?” 瞧着她眸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目光,张英彻底没了脾气,却又不得不故意黑着脸教育她说:“上热搜倒是免费的,钱却是一分都没少花,不然你以为热搜那么好待的?” 江遇乐开玩笑说:“辛苦我们无所不能的英姐帮我挽回岌岌可危的形象了。” 其实,江遇乐并不怎么在意所谓的形象,那些话就是她当时最真实的感受,至于别人怎么想,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但维护艺人形象是经纪人的工作,只要张英不是在强行给她立与她本身性格背道而驰的人设,江遇乐也不想过多的去干涉她的工作。 “你知道就好。”张英没好气的瞥她一眼,然后叮嘱说:“忙了一天了,你先休息会儿,稳一稳心神。别一会儿见了顾总,又给我捅娄子。” “遵命!”江遇乐元气满满的做了一个遵命的手势,乖乖躺回座位闭目养神。 张英见她终于消停了,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声:年轻就是好啊,有用不完的精力。 事实上,张英也只比江遇乐大六岁,比起江遇乐青春洋溢的少女时光,二十八岁正是一生最好的时候,兼具少女感和稳重大方的轻熟女,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职业女性的魅力。 可惜,在张英眼里,自己只是披着二十八岁一张皮,心态早已是四五十岁的老阿姨。 副驾驶座的安宁在一次又一次疯狂刷新微博后,暂时松了口气:还好那两个姑娘没将刚才的事情发到网上,否则,她这张薄如蝉翼的白纸该怎么去包住江遇乐那团桀骜不驯的烈火。 第2章 第2章 米国波士顿,云淡风轻、阳关灿烂的日子里,哈佛学子走上街头,盛装游/行,踏着隆重又喜庆的鼓乐,将如火如荼的毕业典礼推向高潮。 路旁,一名身着飘逸汉服的华人女子混在嘈杂的人群中,一路跟着毕业生们走走停停,举在手里的相机对着几步开外的沈羲一刻不停地拍照录像。 “啊啊啊,她就是荀紫瑛本瑛了,荀紫瑛非她莫属!” 游/行快要结束的时候,这名女子恋恋不舍的关掉相机,跑到清净处,拨通了电话。 “斐斐,斐斐,我一定要她来演荀紫瑛,你快想想办法!” 初心娱乐总部,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里,顾斐站在整面落地窗前,一手举着电话,一手轻掐眉心,脚不沾地的忙碌了一整日,此刻连声音里都透着些许疲惫,“胡欣然,你快饶了我吧。” 大洋彼岸,胡欣然不甘的抿紧了双唇,“斐斐,你不爱我了。” 顾斐的太阳穴更痛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一个如此爱追星爱磕cp的损友,更不明白自己当初到底是哪根弦搭错了,居然拉着这样一个狐朋狗友一起创业。 没等到电话那头的回应,胡欣然越发义正言辞:“斐斐,我还是不是著名编剧了?《红颜如故》的原创剧本还想不想要了?” 顾斐强忍住掐死她的冲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沈羲不是娱乐圈的人,演技什么的根本无从谈起。荀紫瑛这个角色,除了沈羲,娱乐圈的青衣随便你挑,无论是谁,我保证帮你敲定。” “现在不是娱乐圈的人,未来可以是。说到演技,你忘了,这几年,多少小白新人都是靠我的剧本火起来的。说白了,演技这东西,一半靠演员自身的领悟力,一半靠导演的导戏功力。你觉得你表妹一哈佛毕业生会连这点儿领悟力都没有?”胡欣然分析的有理有据,“何况,这个剧本本身就是以她为原型写的,她的气质神韵绝对是最贴合角色的那一个,而她身上那种出尘绝世的气质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总之,说一千道一万,今天再次见到她以后,我更加确定荀紫瑛这个角色非她不可。” “……”顾斐只觉心力交瘁:“你们之前就只见过一面。” 胡欣然分毫不让:“一见如故,一面就足够了。” “实话告诉你吧。”顾斐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微笑:“且不说,我能不能说动我这位天才表妹,就是我小姨和小姨夫那儿,我也未必能搞定!” 胡欣然哼声道:“我不管,这是你这个大老板的事。” 顾斐咬牙切齿:“胡欣然,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我已经把她的行踪告诉你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搞定!” 眼见顾斐态度坚决,识相的胡欣然立刻无缝切换到温柔攻势,“好斐斐,你就帮帮忙吧。我和沈羲就见过一面,我怎么可能劝得动她。你好歹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你说话肯定比我管用!” 顾斐不为所动,“我只负责帮你搞定江遇乐,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呜呜呜,”胡欣然开始公然卖惨,“斐斐你太鸡贼了,江遇乐是自家公司的艺人,搞定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顾斐无情地说道:“既然这么容易,你来说。” “不了不了,”胡欣然拒绝的倒是痛快,“公司大事还是得您这个大老板亲自出马才行,我就是一给您打工的小喽啰。” 事实上,胡欣然是江遇乐的脑残粉。从江遇乐第一天来公司报到,从她看到江遇乐跳的第一支舞开始,她已然沦陷为江遇乐的头号脑残粉。然而,正因为是脑残粉,所以她才格外了解蒸煮的性格。万一,江遇乐根本不喜欢她的剧本,向她强行安利的后果,一定是被她毫不留情的diss,即便是顾ceo也不例外。 “呵。”顾斐冷哼一声,“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江遇乐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等等等等,”胡欣然死命地抓住顾斐这根救命稻草,“咳咳,悄悄问你件事,你那儿有没有、有没有你表妹什么把柄?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手里肯定有她不为人知的糗事!” “胡欣然,你想什么呢你?”顾斐十分气愤。 胡欣然也知道自己不道德,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我、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你放心,我嘴巴严实得很,我就是用来小小的威胁她一下,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发四!” 成功捉弄了某著名编剧,顾斐得意的扬了扬嘴角,“胡女士,本人抱歉的通知你,我表妹是天才这件事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而是从一生下来就是。所以,糗事什么的,你就别想了,根本不存在。” 顾斐在心中暗道:要是有,还能轮得到你? 胡欣然绝望了,“顾斐,你太狠心了,你就是故意要断了我所有的活路!顾斐,你这个大坏蛋,我要跟你绝交......” “停!”顾斐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像有一个。” 胡欣然立刻来了精神,“什么?” 顾斐犹豫说:“不是你说的糗事,但如果你告诉她,另一个女主角是江遇乐的话,我猜你至多还有一分的胜算。” “怎么肥四?难不成我看上的两位女主角一早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著名编剧胡欣然立刻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神经都跟着兴奋起来,“该不会沈羲也是江遇乐的脑残粉吧?” 顾斐无情的打击她说:“你觉得你和沈羲像吗?” “像啊!”胡欣然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可太像了!毕竟大家都是女人!” 顾斐无语了,“我只能告诉你,她们俩高一的时候是同班同学,关系似乎还可以。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胡欣然明白了,“照这么说来,沈羲很有可能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勉强接下剧本,然后委婉的拒绝我说,她考虑一下。” “能说的我都说了,祝你好运!”顾斐直接挂了电话。 此刻,盛大的毕业游/行已经结束,毕业生们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和家人朋友合影留念。 “羲羲,来,陪妈妈多拍几张!”沈妈妈挽着沈羲的胳膊,一连拍了好多张,“这可是个值得一辈子纪念的时刻,妈妈必须要为你留下足够多的回忆!” 沈羲十分配合的陪沈妈妈合影留念。 “shenxi,带上我们,我们也一起拍几张。”沈羲的同学也纷纷过来求合影。 “来来来,妈妈帮你们拍!”沈妈妈开心得简直合不拢嘴。 “小李,你来帮我们一家三口拍几张,一定要把我和羲羲拍得美美的!”沈妈妈将手机交到了随行秘书手里。 拍照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沈羲全程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好不容易合完影,吴映月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到了沈羲旁边,“没想到毕业这天会这么累,感觉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合影景点。” 吴映月和沈羲起初是学姐学妹的关系,后来,沈羲一路修学分,提前毕业,如今,她们已然成了同级。 沈羲微微扬了扬嘴角,算是表示赞同。 “小映啊,”沈妈妈从秘书手里接过鲜花,递给吴映月,“阿姨祝你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吴映月接过鲜花,拥抱了一下沈妈妈,“谢谢阿姨。” “还好没来晚!”ryan捧着两束鲜花,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大步朝沈羲她们走来,“我的女孩们,恭喜你们顺利毕业!” 说话间,ryan将两束鲜花分别递给了沈羲和吴映月。 “谢谢。” 然而,上一秒还意气风发的ryan下一秒忽然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苦着一张脸说:“沈羲,你可终于毕业了!我等的花儿都谢了!你要是再不来公司帮我,我就要忙死在公司了。” 沈羲还未说话,ryan又看向一旁的吴映月,疯狂吐槽说:“还好你不像她这么没良心,居然就这么被人挖了墙脚。” 吴映月惊奇道:“连挖墙脚都学会了,看来你的中文最近大有长进啊。” “哎哎哎,”沈爸爸急了,出言打断了她们,“怎么回事?怎么就去你公司帮忙了?我老沈家的矿还等着我家羲羲继承呢。” ryan辩解说:“caine &pany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沈羲也是股东之一。” 沈爸爸不乐意了,“你少来,我可全都知道,是你非得拉着我家羲羲入股,羲羲心善,不好意思拒绝你而已。” “你说的不对,沈羲也很喜欢这份工作。”ryan急得连语速都变快了,“她不光是股东,还是公司的特别顾问,承担着重要的战略咨询业务。要不是她还在上学,副总裁的位置早就交给她了。” “什么?副总裁?”沈爸爸表示很震惊:“副总裁算什么,只要羲羲愿意,我这个董事长的位置现在就可以给她。” “副总裁怎么了,副总裁也是我们自己奋斗来的,沈羲这么厉害,才不会要别人给的东西。” “什么别人?我是她爸。你才是那个别人!” “好了,你们都别争了,”沈妈妈无奈道:“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羲羲的意见?” 吴映月同情的看向沈羲,感慨说:“还是我机智,早早就定下了offer,省去了不少麻烦。” “羲羲,你会接手爸爸的集团吧。”沈爸爸在商场厮杀了大半辈子,还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忐忑。 沈羲先看向了ryan,平静的说道:“ryan,感谢你长久以来的信任。不过,毕业之后,我打算回国发展。所以,从今天起,我会辞掉特别顾问的职务。” ryan像是被天打雷劈了一般,直愣愣地摇头说:“不,沈羲,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反观沈爸爸,乐不可支的拍拍沈羲的肩膀:“不愧是我老沈的女儿!这份气魄像极了当年的爸爸,无情的拒绝掉资本主义万恶的诱惑,义无反顾的回国创业。” ryan不死心,“沈羲,救救孩子吧。不要抛下我。不要!” 沈羲不理会他浮夸的演技,对沈爸爸说:“爸爸,回国之后,我并不打算进公司。” 沈爸爸:“哈?” 沈羲:“义无反顾的回国创业。” 沈爸爸一噎,原本正痛心疾首的ryan一时没忍住,噗得笑了出来。 沈羲难得开一次玩笑,见一脸委屈的ryan被逗笑了,沈羲复又正色道:“如今,国内市场日新月异,以往我只是从学术角度去研究分析国内市场,并没有太多实践经验。所以,这次回去,我打算先从深入了解国内市场入手。” 闻言,沈爸爸和ryan齐齐一喜。 “那可太好了!经过三年的高速发展,我们公司已经初具规模。作为ceo,我最近正在考虑开拓中国市场。既然你决定回国,刚好可以借着主持分公司的工作,深入了解中国市场。” “那不正好,爸爸最近正头疼手里的钱该往哪儿投,既然你准备深入了解国内市场,刚好可以给爸爸拓展拓展思路!” 同时开口,又几乎同时结束的ryan和沈爸爸对视一眼,当下又要发动新一轮的抢人大战,一旁的沈妈妈不满意了,“你说你们一个个的想干嘛,离开我家羲羲就过不下去了?” 沈妈妈看向了沈爸爸,“你怎么就能光顾着你自己?!集团花钱养着那么多人才,我就不信还不够你用的?” 沈妈妈又转头看向ryan,“羲羲说她要辞职,辞职懂吗?辞职就是不干了。人手不够,你就去招聘,你看看这周围,好学生多得是,干嘛非得赖上我家羲羲。” 闻言,沈爸爸和ryan同时噤了声,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般默默低下了头。 沈妈妈拉起沈羲的手,方才严厉的神色一去不复返,转而温柔的说道:“羲羲,别听他们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妈妈支持你。” 第3章 第3章 “沈羲。” 沈羲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沈羲转身看去,其他几人也跟着看向了声音来源。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胡欣然略显尴尬的摆了摆手,“嗨。”然后,她看向沈羲,说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几年前,咱们见过一面。” 沈羲微微点头:“记得,胡欣然,顾斐的朋友。” “哇,你都记得呀!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呢。”被准确的叫出名字,胡欣然对沈羲的好感度瞬间又上了一个层次。 四年前,初心娱乐刚创立的时候,顾斐忙的到处奔走,约了胡欣然见面,自己却迟到了好久。 那时,恰好碰上沈妈妈让沈羲给顾斐送东西,顾斐便让沈羲和胡欣然一块等她。 “顾斐太忙了,不能亲自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便拜托她最好的朋友”胡欣然拍拍胸脯,笑呵呵的解释了自己的来意。“也就是我,来给你加油助威。” “原来是这样啊。”沈妈妈十分欣慰:“小斐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胡欣然干笑两声,然后,悄摸摸蹭到沈羲旁边,低声说:“顾斐有话要我带给你,你能不能陪我单独坐坐?” 沈羲点了下头,然后看向吴映月和ryan,说道:“映月,ryan,麻烦你们先带我爸妈去学校逛逛,我马上就来。” 等她们都走了,沈羲带着胡欣然去了最近的一家咖啡馆。 胡欣然说:“其实,我今天之所以来这里,除了替顾斐恭喜你顺利毕业以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沈羲放下了骨瓷杯,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望着沈羲古井无波的眸子,一向自信心爆棚的胡欣然难得紧张起来,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斟酌着说道:“是这样的,你可能不清楚,我不仅是顾斐的好朋友,还有另一个身份,初心娱乐的签约编剧。最近,初心娱乐打算拍摄我的一个新剧本,叫《红颜如故》。” 说话间,胡欣然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剧本递到沈羲面前。沈羲礼貌地接过,顺势翻开了第一页的剧本梗概。 沈羲看书的速度很快,半页纸的剧本梗概,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浏览完了。 瞧着沈羲脸上并未出现异样的神色,胡欣然暗暗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这个剧本四年前就开始写了,中间几经大改,才好不容易成型。” “说起来有些冒昧,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被你举手投足间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深深吸引了。这之后,我一直想以你为原型写一个剧本。因为我最擅长的类型是青春校园小甜饼,而你的形象又正好是集美貌与智慧的校园女神,所以,我最开始的打算是写一本有关男神女神的故事。” “然而,你给我的感觉太特别了,特别到我绞尽脑汁写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类型的男神,依然觉得不满意。我总感觉你天生就在云端,是真正的神,而我笔下的男神再怎么优秀,也只存在于人间,是人造神。这中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天花板,将你和我笔下的男神分割在两个世界,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他们触及到你的世界。” “直到去年春天,我在公司见到了江遇乐。” 为了打动沈羲,胡欣然刻意做了一大段真挚细腻的情感铺垫。虽然,沈羲从头到尾都在认真聆听,但胡欣然看得出来,沈羲的内心很平静,丝毫没有被她打动的迹象。 可是,当她说出江遇乐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胡欣然终于在沈羲眼底捕捉到了一丝微澜,尽管这小小的涟漪转瞬即逝,胡欣然心底却莫名升腾起了希望。 “因为工作需要,我经常会去到不同的场合观察不同的人,所以,我自认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胡欣然接着说道:“但江遇乐给我的感觉又很不一样,她天生就仿佛是当明星的料,即便不在舞台上,也一样闪耀。” “见到她的第一眼,我的脑海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谁又能不喜欢这璀璨又迷人的星空呢?即便是身处云端的天神应该也不例外吧。更重要的是星星本身不就在天上吗?” 沈羲看向激动不已的胡欣然,淡淡的说道:“琼华长公主是挺适合她的。” 胡欣然一愣,显然是没料到沈羲一下就猜对了江遇乐的角色,而且开口就是一句夸赞,胡欣然当下像是遇到了知己一般,激动的狂点头,“这个角色就是专门为她写的!” 激动之余,胡欣然隐隐觉得哪里怪怪的,然而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听沈羲问道:“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演荀紫瑛?” 闻言,胡欣然一颗激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双明亮的丹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羲,小心翼翼地反问道:“你愿意吗?” 同一时间,刚和沈羲分开的沈妈妈接到了顾斐打来的电话。 “小姨。” “是小斐啊。” 顾斐:“小姨,你们见到我的朋友胡欣然了吧。” “见到了,”沈妈妈笑吟吟的说道:“你的心意,羲羲都收到了。” 顾斐抱歉的说:“今天是羲羲一生中非常重要的日子之一,我应该亲自去的。” 沈妈妈:“小姨知道你忙,你小小年纪,经营公司不容易,小姨和羲羲能理解。” 顾斐半撒娇道:“还是小姨懂我。对了,小姨,羲羲今天的演讲我在网上看到了。不得不说,我们家羲羲就是厉害,一篇十几二十分钟的演讲稿把人讲得热血沸腾,而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唉,这人跟人之间的差异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话分明是在夸沈羲,但沈妈妈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连眉宇间都浮上了浓重的忧愁,“小斐,连你也觉得今天对于羲羲来说,是很重要的日子,对不对?” 顾斐:“那当然了。别说是哈佛这种全球顶尖高校,就是普通大学毕业也是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值得纪念的日子。” 沈妈妈听完更难过了,“小斐啊,你说我们家羲羲可怎么办才好啊!” 顾斐不明所以:“小姨您这是怎么了?” 沈妈妈呜咽着说道:“羲羲从小就被人叫做天才,而她的言行举止更是超乎同龄人该有的成熟和稳重。小姨以前一直觉得这是老天爷眷顾小姨,所以才给了小姨这么优秀的一个好孩子。” “谁知,羲羲五岁那年,我和她爸爸带着她去庙里逛了一圈,这一切就都变了。 ” “小姨记得很清楚,庙里的善成大师见到羲羲的第一眼,就说她与佛有缘。善成大师是得道高僧,轻易不会说这种话的,小姨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 顾斐连忙劝道:“小姨,你别多想,善成大师只是单纯的想说羲羲面善。” 沈妈妈摇头说:“你不懂。羲羲小的时候,小姨为了试探她的反应,曾经故意拿走她手里快要成型的乐高,然后当着她的面丢进垃圾桶。小姨明明都已经做的这么过分了,羲羲却只是抬头看了小姨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比起她的母上大人,这算过分吗?”顾斐在心底委屈的吐槽说:“确实挺过分的。” 沈妈妈接着说道:“你说,这要是搁在别的小孩身上,要么委屈的直哭,要么生气的直闹,没有人像羲羲这样,不哭不闹,淡然的就仿佛没有一丝情绪。” “后来,小姨改变了策略。不管是游戏动漫小说电视电影之类的娱乐项目,还是陶冶情操的琴棋书画,只要能让人快速上瘾,并沉溺其中,小姨全都带着羲羲学了个遍。结果你猜怎么着?” 欲哭无泪的沈妈妈自问自答说:“羲羲一点儿怨言也没有,小姨说向东就向东,说向西就向西,而且全都学的一样好。小姨甚至看不出来,哪个是她喜欢的,哪个是她讨厌的。” 沈妈妈说的这些事情,顾斐又岂会不知。从小到大,她可没少因为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被她那严厉的母亲狠狠教育。 顾斐劝说:“小姨这些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一辈子都过不去的。”沈妈妈显得越发急切,“就拿今天这事来说,看看我们周围,哪个学子不是又激动又兴奋,而我们家羲羲作为唯二的毕业生代表之一,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淡然,就像是看破了俗世的一切。再这样下去,小姨担心善成大师一语成谶,我们家羲羲指不定哪天就出家了。呜呜呜……” “小姨,你别吓唬你自己,羲羲肯定不会丢下你们出家的。” “呜呜呜……” “小姨,我有办法。” 沈妈妈立刻停止了呜咽,激动的问道:“你有办法?” “嗯,”顾斐深吸一口气,说道:“是小姨你刚才给了我灵感。小姨你刚才不是说,为了激发羲羲的情绪,你让她追剧看电影。” 沈妈妈嗯了一声,“这有什么问题吗?” 顾斐说:“我觉得小姨你的思路没错,但我觉得光是看,可能调动不了羲羲的情绪。小姨,你想想看,羲羲从小家境优渥,你和小姨夫对她又是掏心窝子的宠爱,羲羲根本没机会接触到生活中真正的磨难和考验,而她本身又是个双商奇高的天才,就拿学习这件事来说,绝大部分学生都会被痛苦的学习生涯所困扰,然而对羲羲而言,考第一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根本没有任何挑战性。小姨,你仔细想想,如果是你,这世上五味杂陈的情感到最后是不是只剩下了平淡?” 沈妈妈觉得顾斐分析的有道理,轻轻嗯了一声。 顾斐再接再厉的说道:“究其原因,这世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容易了。虽然,我们没办法改变现实,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办法让羲羲体会人世间丰富的情感。” 沈妈妈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电影电视剧中,人物的情感大多跌宕起伏,”顾斐试探的说道:“如果让羲羲变成其中的一个角色,去演绎角色的悲欢离合,是不是比较能激发她的情绪?” 沈妈妈沉默了。 听着电话那头忽然没声了,顾斐的心都跟着吊起来了。 胡欣然,你个王八蛋!你要是搞不定羲羲,等你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沈妈妈平静了下来,她的声音将胡思乱想的顾斐拉了回来,“你是想说让羲羲去做演员。” “嗯。”顾斐提心吊胆的应了一声。 这次,沈妈妈没有多犹豫,“你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顾斐暗暗松了口气,“小姨,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沈妈妈郑重的说道:“小斐,羲羲就交给你了。” 顾斐:“保证完成任务。” 沈妈妈说:“对了,我听说你们公司的副总前一段时间辞职了。” 一说起这个,顾斐就来气,“不是辞职,是被对家挖走了。走的时候,顺了我们好多资源,这才害得我一下子变得这么忙。” 沈妈妈说:“你的处境,小姨知道了,你需要多少钱就给小姨说,小姨给你投。放心,小姨不会告诉你妈妈的。” 顾斐激动的说道:“小姨,你太好了!你简直就是老天爷派给我的大救星!” 挂了电话,顾斐立刻自我忏悔道:小姨,我错了,我不该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里故意提起你的心病,害得你伤心难过。 第4章 第4章 江遇乐和张英到顾斐办公室的时候,顾斐刚刚打完电话。 “顾总。” “请坐吧。” “今天我找你来,主要有两件事。”待助理倒好茶,顾斐看向江遇乐,继续说道:“《红颜如故》的剧本看完之后,你觉得怎么样?” 江遇乐回说:“很让人出乎意料。刚开始看到编剧是胡老师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拿给我的是一部青春校园剧。” 顾斐挑了挑眉头,“怎么?你不喜欢青春校园剧?” 江遇乐摇头说:“不是不喜欢,而是我的性格不允许。坦白讲,我特别怕自己一听到男主说什么土味情话,就会忍不住怼回去。这一点儿也不浪漫。” 江遇乐直爽的性格,顾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毕竟当初可是她亲自签下了江遇乐。 顾斐无奈的摇摇头,“胡欣然是你的粉丝,一直想为你写剧本来着,也许就是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惨状,所以她才特意为你写了这个与她过往风格完全不同的剧本。如今看起来,你应当还算满意。” “相当满意。”江遇乐颇有些骄傲的说:“没想到我的粉丝都这么有才华。说实话,这个剧本给我的感觉可以用震撼来形容。因为不管是长袖善舞的琼华长公主,还是认死理的女魔头荀紫瑛,她们内心对信仰的追求,尤其是琼华长公主深厚的家国情怀都被胡老师写到了极致。生逢乱世,隐忍克制的儿女情长反倒会让观众忍不住牵肠挂肚。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本子。” “胡欣然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她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既然你这边没什么问题,琼华长公主这个角色就这么定了。”顾斐看向张英,吩咐说:“你尽快帮遇乐结束掉她手头的其他工作,这几个月就让她安心待在剧组。” 张英说:“好的,顾总。” “等等,”江遇乐讪笑一声:“真不是我出尔反尔,我只是有个问题,荀紫瑛这个角色谁来演?以我目前的名声,圈里恐怕没有哪个女明星愿意跟我合作吧?” 顾斐还没说话,张英先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你现在倒有自知之明了?” 顾斐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胡欣然心里一早就有荀紫瑛的人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你应该就能在公司见到她。” 江遇乐对顾斐说的这个人来了兴趣,当即表示:“那我明天下午一定要来公司看看,是哪路神仙胸襟宽广,竟然愿意和我这个娱乐圈一霸合作。” “这件事暂时就先这样吧。”顾斐没再多说,对于胡欣然能不能劝动沈羲这件事,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有一件事,关于你在奇迹少女这个限定团的合约问题。” “如今,奇迹少女已经成团一年半,还有半年的时间就解散了。等你从《红颜如故》的剧组杀青,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所以,我想提前问问你,未来你打算朝哪个方向发展?是继续跳舞,还是往演员方向转型?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现在可以先不用回答我,等你在剧组待上一段时间之后,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江遇乐几乎没有犹豫:“我现在就可以肯定的回答你,跳舞是我一生的事业,就算未来我还是会继续演戏,我也绝对不会放弃我热爱的跳舞事业。” 江遇乐的回答完全在顾斐的预料之中,当初顾斐之所以签下江遇乐,正是看中了她对舞蹈事业这份无人能比的执着。 顾斐说:“通过选秀出道,确实给你带来了超乎想象的高人气,但我没想到其他公司送去的人选竟然会那么水,业务能力简直不敢让人直视,白白浪费了你的舞蹈才华。现在看来,让你去参加女团选秀,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不过,你放心,你对舞蹈的热爱,我都明白。如今,既然你坚定的选择了跳舞这条路,这一次,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搭档,让你精湛的舞技有机会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江遇乐郑重的说道:“多谢顾总懂我。” 当年,江遇乐选择加入初心娱乐的时候,它仅仅只是一个刚刚成立两年的小公司。而那时的江遇乐早已凭借艳惊四座的舞技、美艳动人的长相在帝舞获得了绝代佳人的称号,圈里的龙头公司闻风而动,一早就跑去学校挖人。 最终,江遇乐拒绝了大大小小数十间演艺公司抛来的橄榄枝,选择了并不起眼的初心娱乐。原因无他,只因为江遇乐对顾斐的第一印象,她喜欢顾斐身上这份难得的真诚。 进公司没多久,江遇乐便以奇迹少女队长的身份出道了,一时间,火遍大江南北。而江遇乐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初心娱乐的一姐,公司所有的优质资源自然而然地开始向她倾斜。 后来,再提起这段往事,时不时就会跳出来几个别有用心的网友用阴谋论去揣测江遇乐当年的选择,认定她就是看准了初心娱乐一姐的位置,才放弃大把的好机会,选择了名不经传的初心娱乐。 然而,不管外人如何揣测造谣,顾斐心里却很清楚,初心娱乐和江遇乐是互相成全。没有初心娱乐,不会有现在的江遇乐。没有江遇乐,也不会有现在的初心娱乐。 顾斐问道:“既然准备重新组团,你对你未来的搭档有没有什么要求?我好按着你的要求去物色人选。” 以公司目前的情况来看,勉强能和江遇乐的高人气媲美的艺人要么已经成团,要么自己走出了一条路。然而,无论是从现实来说,还是从情感上来说,江遇乐都很难再融入一个已经成型的团体。而公司里有名气的歌手,且不说她们愿不愿意和江遇乐强强联合,就是从实际情况来看,也不太可能。因为她们大多都是情歌歌手,与江遇乐鲜明的个人风格相去甚远。 可若是找未出道的新人,就意味着江遇乐要牺牲自己的名气去带新人。虽然,这种老人带新人的操作模式,在这个行业屡见不鲜,但到最后基本上无一例外全部翻车。其实,很容易想明白,毕竟谁家的粉丝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蒸煮当冤大头,牺牲自己的大好前程为他人做嫁衣。所以,到时,即便江遇乐亲自出面解释,还是会有疯狂的粉丝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公司在吸她们蒸煮的血,而顾斐作为老板,少不了会被粉丝攻击谩骂。 不过,这四年来,顾斐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经受过不少考验,如今,她早已不怕外人误会什么,也承受得住他人的无端指责。 只是,这次的选择对江遇乐来说至关重要,一旦没有找准定位,很可能会对江遇乐正处于上升期的事业造成致命打击。 顾斐的顾虑,江遇乐自己也很清楚,她云淡风轻的耸耸肩,“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业务能力够强,人不矫情做作就够了。至于是不是新人,我不关心。” 顾斐深深地看了江遇乐一眼,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解除后顾之忧,便故意开玩笑说:“你对我还真是全身心信任啊!说实在的,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呀!万一我要是没帮你规划好前程,辜负了你的这份信任,我自己先得愧疚的无地自容。” “所以说,顾总若是想对得起我的话,就一定要好好帮我找个搭档。”江遇乐也跟着开玩笑说:“你知道的,搭档这事可是直接关系到我后半辈子的幸福。” 顾斐笑着摇摇头,“说实话,你这要求看似简单,实际上已经把绝大部分人都筛下去了!” 江遇乐说:“顾总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么?所以,我就畅所欲言了。” “一姐的意思,我已经充分领悟了。”顾斐站起身来,拍拍江遇乐的肩膀,“时间也不早了,今天你就早点回去休息。《红颜如故》是古代戏,为保证制作精良,进组之前,会有半个月左右的集训,具体时间地点等明天通知。” 江遇乐:“好,没问题。” 江遇乐和张英前脚才刚离开,顾斐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胡欣然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斐斐,我成功了!你知道吗?我成功了!啊啊啊啊,我成功了!” 在胡欣然响彻天际的土拨鼠尖叫传来的一瞬,顾斐麻利地将手机从耳边拿的老远。 “沈羲她答应我了!她没有说,我考虑一下,而是直接答应我了!她还说江遇乐很适合琼华长公主这个角色,而她也很喜欢荀紫瑛!” 好不容易等胡欣然那股子兴奋劲缓过去,顾斐重新将电话拿回耳边,“那就恭喜我们的著名编剧了!你的琼瑛cp圆满了!” “啊?”胡欣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搞定江遇乐了?!” 顾斐嗯了一声。 “斐斐,我太爱你了!”胡欣然激动的原地转圈圈,“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沈羲就这么答应我了。说实话,我当时是有些心虚的,虽然是双女主的正剧,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们之间的感情是超乎友谊之上的。原本我还担心她会因为这个拒绝我呢。” “说真的,胡欣然,”顾斐无情的打击她说:“你今天到底有没有去听羲羲的演讲?” “哈?”兴奋过度的胡欣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顾斐无奈的叹了口气,“《尊重个体的差异性和独特性》。” “哦,”胡欣然立刻开始为自己找补,“我这还不是一心为了公司的剧本,所以才......” “所以才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羲羲的盛世美颜上。”顾斐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 胡欣然郁闷的抱怨说:“顾斐,打人不打脸,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干嘛说出来。而且,欣赏美本身就是人类的本能。你每天要是能多给我点好脸色,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磕磕你的神颜。” “不需要,谢谢。”顾斐拒绝的相当干脆。 再给多给你点好脸色,你都能原地上天了。 成功让某得意的著名编剧吃瘪,顾斐莫名觉得心情大好,“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国?” 胡欣然委委屈屈:“今天晚上。” 顾斐说:“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去机场接你们。” 第5章 第5章 江遇乐回到公司给她安排的酒店公寓后,先是洗了个澡,然后拿着手机坐到了沙发上。 她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打开了方才在车上没有看完的演讲视频。 江遇乐没有开灯,手机屏幕发出淡淡的荧光,映照在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浅浅地透出几分别样的情绪。 二十分钟的视频很快就看完了,然而,江遇乐像是没看够一般,顺手点了个重播。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观看,而是起身为自己倒了杯红酒,然后,走去了阳台。 初夏夜里,晚风习习,如恋人的手,轻拂过江遇乐精致的面庞,一下一下撩动着她乌黑的发丝。朦胧的月光温柔的倾洒在她身上,深红色的液体映衬着她莹白的冰肌玉骨,缱绻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等视频第二次播完,江遇乐关掉微博,打开了微信,在星标朋友中找到了那个沉寂已久的名字,点开之后,聊天界面最新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上一个节日祝福里。 江遇乐将酒杯放到一旁,双手握住手机,纤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许久才敲出几个字来。 『毕业快乐!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毕业演讲,很精彩!』 消息发出去之后,江遇乐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六年的中学时光,真正算起来,她和沈羲其实只做了一年同学。 虽然,她在初中第一天的开学典礼上就认识了沈羲,但那时,她们同级不同班,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甚至可以说,沈羲可能压根不知道她这号人。 初升高,在江妈妈严苛的要求下,因为学习成绩,她第一次和沈羲分到了同一个班级。然而,高二那年,她选择了舞蹈艺术班,在另一栋楼里上课,从那之后,她们就不常见到了。高中毕业以后,沈羲去了国外念书,她们之间几乎断了联系。 至于,在那唯一一年同班同学的时光里,她们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好朋友吗? 嗡嗡嗡的震动声打乱了江遇乐的胡思乱想,她敛了敛心神,拿起手机的同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谢谢。期待重逢。』 “重逢?”江遇乐先是愣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这是打算回国发展?!” 江遇乐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平静下来。她竭力控制住微微发颤的手指,状若平静的回道: 『期待重逢』 夜深人静,江遇乐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稀疏的几颗星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此刻,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烁着沈羲站在演讲台上的样子,耳畔萦绕着她温柔又平和的声音,只是,到最后,所有的声音似乎全都变成了“期待重逢”四个字。 翌日一早,顾斐亲自开车去了机场。 一下飞机,胡欣然一眼就看到了顾斐,提起裙子就朝她跑了过去,“斐斐,你来接我们啦!你表妹家也太有钱了叭!人生中第一次坐私人飞机的滋味简直太美妙啦!不得不说,能在天上安心的躺着睡一晚真是太幸福啦!果然,网友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胡欣然一见到顾斐就嘚嘚不停,两天没见,就好像恨不得立刻和她分享全世界。 然而,顾斐听完只是呵呵干笑两声,“说的好像谁家没有私人飞机一样。” 胡欣然一愣,然后伸手就去锤顾斐胸口,“大坏蛋,有飞机,你不带我一起享受!” 闻言,顾斐脸上的笑容当下变得尴尬起来,甚至连语气都弱了下来,“我这不是正处在叛逆期,和我的母上大人闹掰了嘛。” 说完,生怕胡欣然顺杆儿调侃她,顾斐迈过胡欣然迎了上去,“小姨,小姨夫,羲羲,映月!” 说话间,顾斐将抱在手里的两束鲜花分别递给了沈羲和吴映月,“恭喜两位学霸顺利毕业!” “你倒是会来事,一下子把她们两位全都挖到你自己的公司里去了。”沈爸爸一时没忍住,略显委屈的冷哼了一声。 沈妈妈瞪了沈爸爸一眼,“小斐,你别听他的,小姨觉得你做的对。” “小姨夫,”顾斐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无辜的说道:“你放心,羲羲早晚有一天会去接手你的公司。在这之前,就让我带着她好好在人间游玩一番,如何?” 其实,昨晚,沈爸爸已经被沈妈妈说服了,方才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好了,小姨夫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羲羲交给你,你可要帮我们照顾好她。要是哪里缺钱了,就和小姨夫直说。” “好嘞,”顾斐粲然一笑,“那我就不和小姨小姨夫客气了!” 围观群众胡欣然还以为是沈羲说服了自己的爸妈,不禁向沈羲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沈羲没说什么,只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顾斐。 顾斐没注意到沈羲和胡欣然之间的眼底官司,不明所以的蹙了蹙眉,然后说道:“羲羲,你和小姨小姨夫先回家休息,下午我派人去家里接你。” 等沈羲一家人走后,顾斐载着吴映月和胡欣然,驾车往市里开去。 “映月,”顾斐摇摇头说:“不对,从现在开始,应该叫你吴总。公司在市中心租了几套酒店公寓,用来给管理层和艺人居住,你的这套已经打扫好了,现在就可以住进去。对了,你放心,为免被狗仔骚扰,公司艺人都分散在其他不同公寓。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特殊要求,我这就让秘书部的人去安排。” 吴映月说:“顾总考虑的已经很周全了,下午我会按时去公司报到。” 等顾斐交代完毕,眼光余光扫到副驾驶座上的胡欣然,只见她歪着脑袋,酣睡如泥。 顾斐忍不住在心底打趣她说:还说飞机上睡得幸福。 将吴映月送到公寓,顾斐又开车将胡欣然送回了家。 公司创立之初,因为资金紧张,顾斐顾大小姐被迫住进了胡欣然租住的老旧小区。后来,公司赚了钱,给管理层换了酒店公寓,可胡欣然却说什么也不肯搬家,还美其名曰:酒店那种地方冷冰冰的,一点儿生活气息都没有,激发不了她这个著名编剧的创作灵感。 然而,在顾斐看来,胡欣然纯粹就是懒得挪窝。不然,一个写青春校园小甜饼的编剧需要哪门子的生活气息。 胡欣然租住的小区虽然地理位置还算不错,但建筑风格一看就是上个世纪□□十年代的产物,硬件设施没一个能跟得上的。顾斐驾车开进去的时候,愣是没找到停车位。 不过,顾斐似乎也都习惯了,直接将车停在了楼下。 “胡欣然。”顾斐轻声唤她。 “唔。”胡欣然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后,侧身又睡过去了。 “胡欣然。”顾斐稍稍提高声音,又叫了她一声。 胡欣然不悦地蹙了蹙眉头,然后就又没反应了。 顾斐无奈的叹了口气,侧过身去解她的安全带。 睡梦中的胡欣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朝自己压了过来,猛地一下睁开了双眼。 “你终于醒了。”顾斐将安全带放好,然后抬眸看了一眼迷迷瞪瞪的胡欣然,转身下了车。 胡欣然重重地咽了下口水,那一瞬,胡欣然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滞了。 顾斐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帮胡欣然拉开了车门。 车门一开,一阵微风涌入,胡欣然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呵呵,”胡欣然干笑两声:“不小心睡着了。” 顾斐没说什么,只道:“到家了,快上楼休息吧。下午公司见。” 胡欣然站在楼道口,目送顾斐驾车扬长而去。她伸手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低声告诫自己:“胡欣然,管好你自己的心。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 第6章 第6章 下午,沈羲最先到达公司。 “羲羲,你来啦!”顾斐亲自给沈羲斟了杯茶,“快请坐。” 在沙发上坐在之后,沈羲说:“你在公司对每个艺人都叫的这么亲切吗?” 顾斐讪笑一声,“叫习惯了,一下子给忘了。”说话间,顾斐将提前拟好的两份合同递给了沈羲,“合同,你好好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直接签吧。” 沈羲接过合同,仔细看了起来。 见状,顾斐颇有些受打击,“哎,你还当真一个字一个字看呀!怎么说,我都是你表姐,坑谁也不会坑你。” 顾斐话音未落,沈羲伸手指向合同上的某一条,问道:“那这个是什么?” 顾斐呵呵干笑两声:“不就是《红颜如故》的主题曲嘛。”顾斐往沈羲跟前凑了凑,讨好说:“你乐(yue)兮的名号在原创音乐人中可是响当当的,就算胡欣然不找你来演荀紫瑛,我肯定还是要去找你为这部剧填词作曲的。现在,你既然决定来演荀紫瑛,我这不是顺手就把这条加进去了嘛。” 沈羲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 顾斐心里有些发虚,强行解释说:“《红颜如故》有最好的剧本,最强的班底,最靓的演员,是不是也应该有最唯美的古风音乐?那一说到最唯美的古风音乐,我当然第一个就想到你了!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 沈羲平静的说道:“一段时间不见,你吹捧人的本事又见长了。” “过奖过奖,”顾斐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感谢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愿意出演这部剧。” 沈羲提笔,行云流水地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不用谢我,我所做的决定,与你无关。” 顾斐心道:哇,自家的表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 等沈羲签完合同,顾斐问:“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经纪人?活泛机灵的还是一丝不苟的?” 沈羲说:“配个话少的助理就可以了,演完这部剧之后,我并不打算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了解,”顾斐说:“公司最近正好进来了一个人,我觉得他挺合适做你的助理的。” 咚咚咚...... “请进。” “顾总,吴总到了。” 说话间,吴映月走了进来。 顾斐起身,看了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开会了。走吧,带你们和公司各个部门总监认识一下。” 话落,顾斐看向秘书,吩咐说:“你去通知陈浩一声,叫他一起去开会。” “好的,顾总。” 会议室,除了十几名部门总监之外,江遇乐、张英和胡欣然也都到了。 初心娱乐是一个年轻的公司,除了创立时间短,上至ceo下到普通员工,个个都很年轻。 此刻,趁着大老板还没来,工作热情高涨的各位年轻总监抓住点时间就聚在一起沟通工作。 正好没有江遇乐什么事,她便将全部目光聚焦在了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她的对手戏演员出现。 没过多久,会议室的玻璃门被人从外推开,听到响动,众人自觉停止了交谈,纷纷向门口看去。 顾斐当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一进门,她朗声说道:“今天,请容许我隆重的向大家介绍两位即将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新朋友。大家掌声欢迎!” 伴着热烈的掌声,沈羲和吴映月一同走入了众人的视野。 “嘶,这颜值也太逆天了叭。” “副总看起来好年轻啊!” “咦,她不就是那个昨天在哈佛毕业典礼上演讲的仙女天才?” ...... 会议室里立刻变得嘈杂起来,众人丝毫不吝溢美之词,纷纷夸赞起沈羲和吴映月。 然而,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之中,有两人仿佛瞬间石化了一般,眼睛无意识的睁大,双手保持着鼓掌姿势,僵在半空中。 江遇乐内心咆哮如雷:沈、沈羲?她、她要来演荀紫瑛??? 江遇乐身旁的张英心里忽地一紧:是她,居然是她!!! 下一瞬,江遇乐眼见沈羲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四目相接,江遇乐恍若大梦初醒,赶忙收回僵在半空的手,然后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冲沈羲微微一笑。 “诸位,这位就是即将担任我们初心娱乐副总裁的吴映月,”待掌声渐渐平息,顾斐首先介绍吴映月说:“她可是我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好不容易聘请到的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 掌声再一次响起,吴映月走到众人面前,微微鞠了一躬:“谢谢大家!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吴映月抬眸的瞬间,张英猝不及防地对上她若有似无的视线,倏地绷紧了心弦。 顾斐继续介绍说:“我身边的另一位,是公司刚刚签约的艺人,沈羲。而她也是胡老师《红颜如故》剧本中荀紫瑛的人物原型,是胡老师费了好大力气才挖回来的人才。” 闻言,众人齐齐一愣,皆没料到这其中还有这般渊源,下意识朝胡欣然看去。 胡欣然笑说:“你们没听错,荀紫瑛这个角色就是我专门为她写的。” 如果说,别人的震惊是从顾斐说出这话时开始,到胡欣然出言确认结束。那江遇乐的心底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她们似乎还挺有缘的。 顾斐继续说道:“吴总,沈羲,你们先就坐吧。接下来,你们先和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会议室里的人不算太多,一转眼的工夫,就介绍到了江遇乐和张英那里。 大喜过望的江遇乐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看向沈羲,微笑着说道:“荀紫瑛你好,我是琼华长公主。” 沈羲同样也报以微笑,“琼华长公主,你好。” 其他人都以为她们提前认识过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何况,江遇乐声名在外,就算不追星,多多少少也会有所耳闻。 轮到张英介绍自己了,此刻,她已然平静了下来。她看向吴映月,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叫张英,是江遇乐的经纪人,同时也是经纪部的副总监。” “那还挺巧的,”吴映月笑着开了口:“在座的众人里面,就我们俩的头衔里都有一个‘副’字。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闻言,张英一怔,记忆瞬间被拉回了十年前那个秋高气爽的早晨。 那是大学开学的第一天,张英早早就坐火车从老家赶到了学校。她的老家离学校并不近,张英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来到了宿舍门口。 正当她准备拿着宿管阿姨发的钥匙开门时,宿舍门从里面打开了。 “嚯,终于有人来了!” 那人嘴上抱怨着,精致的小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张英以前的朋友几乎和她一样腼腆,因而,她还从未见过有哪个女生笑得这般好看过,当下就愣住了。 见状,那人格格地笑了起来,“我叫吴映月,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还请多多关照。” 张英羞怯的挠了挠头,小声回说:“我叫张英。” “张英?”吴映月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那我们还挺有缘的,名字里都有一个ying字。” 会议室里,在座的各位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张英愣神的时间稍微一长,众人立刻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英姐?”江遇乐压低声音唤她。 张英恍然醒神,她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嘴角:“吴总说笑了,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提缘分,不免有些牵强。” 吴映月沉默了一瞬,说:“也许吧。只是,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张英的行事作风一贯是面面俱到、一丝不苟,很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虽然,众人大多都是第一次见吴映月,还摸不准她的心思,但一来一往间,很容易便能看出张英与往日的不同。 然而,在座的人中,除了沈羲,或许只有顾斐略知一二。 一个多月前,公司原来的副总突然离职,而他不但人走了,还带走了公司很多资源,打得顾斐措手不及。情急之下,顾斐跑去找沈羲出主意,刚好吴映月也在,她便顺嘴提了一句,“如果你们俩中能有一个人来帮我主持大局,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谁知,吴映月听完,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说“好”,害得顾斐差点儿以为她是在故意捉弄自己。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不过,顾斐并不想去追究吴映月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加入自己这个小破公司,只要吴映月安心当好公司的副总裁,人家的私事又与她何干。 这会儿,瞧着众人探究的目光来回在两人之间逡巡,顾斐主动开口说:“既然大家都互相认识了,接下来,诸位就分别说说自己手头目前的重点工作。” 会后,顾斐将沈羲江遇乐还有陈浩单独留了下来。 顾斐说道:“刚才你们已经认识过了。陈浩,公司旗下的导演。从今天开始,陈浩,你去做沈羲的助理。” 陈浩默默点了下头,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声“好”。 沈羲没说话,看向顾斐的目光不由得深了深。 顾斐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用略带得意的眼神回她:“是你说的,让我找个话少的。” 江遇乐并不知晓沈羲和顾斐的关系,还以为沈羲是新人,所以,公司对她不够重视。当即表示:“顾总,我觉得你这个安排不妥当。” 顾斐一时忘了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遇乐也在,她反问说:“你觉得哪里不妥当?” “首先,陈浩是导演,让他去做助理,这是对他的不尊重。其次,陈浩和沈羲都是刚进公司不久的新人,业务上都还不熟悉,让两个新人搭在一起,只会降低效率,互相拖后腿。最后,不管是沈羲还是陈浩,都不应该遭受这样的新人歧视。”江遇乐回答的有理有据。 江遇乐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客气,但顾斐却点了点头,赞同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相信,所有的困难,在沈羲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江遇乐还要再说什么,顾斐出言打断了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多说无益。还有另外两件事通知你们,公司给沈羲安排的住处就在你的对面,一来方便你们主演之间培养感情,尽快进入状态。二来,这四个多月,你们之间的行程多有交叉重叠,住在一起也好方便公司随时调配资源。最后,集训的时间定下了,从明天上午开始,为期半个月,地点我会让人发到你们助理的手机上。” 说完,顾斐起身离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遇乐,带沈羲回家这事,就麻烦你了。” “哈?”直到顾斐走出会议室,江遇乐这才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顾斐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她使劲掐着自己掌心,强装淡定:“家里离这儿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 ……一向能言善辩的江遇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都说了些什么呀! 沈羲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起身说道:“那就一起走回去吧。正好我也很久没回来过了。” 第7章 第7章 出了会议室,跟在顾斐身后的秘书说道:“顾总,其实,我不太明白您这么安排的用意。” 顾斐知道她说的是陈浩的事情,不答反问:“我问你,陈浩和公司签约之前,曾经去过几家公司应聘?” 秘书回道:“七家,陈浩来应聘的时候说过。” 顾斐又问:“你也看过陈浩拿给我们的作品,很不错,对吗?” 秘书点点头,说:“是的,经过商务部和经纪部一致评审,认为他的作品大有前途。” 顾斐再问:“那你知道排在我们前头的七家公司为什么都没有和他签约吗?” 秘书回道:“他的性格,似乎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 顾斐说:“不可否认,他的确很有才华。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久到几乎忘记了要怎么和这个世界相处。以他目前的状态来看,他一定会是个优秀的纪录片导演。但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纪录片导演,而是丰富多彩的戏剧导演。陈浩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所在,所以,我把他派去了沈羲身边。” 秘书越发不明白了,“可是,沈羲似乎也不太爱说话。” 顾斐轻笑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沈羲能教给他的,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另一头,沈羲和江遇乐决定走回家,陈浩跟着她们出了会议室后,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跟着她们。 沈羲话少,陈浩话更少,偏偏她们才刚刚认识,又毫无默契所言。若想正常交流,只能是沈羲主动多说几句来清清楚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不用跟着我们了,明天早上直接去公寓接我。早餐我不喜欢吃油炸的或是味道太重的。” 陈浩正犹豫该怎么开口,才能让自己的内心显得不那么焦灼和局促,而沈羲这番话犹如及时雨一般打破了陈浩心底幻想出来的尴尬场面。 这番话虽然看似平常不已,却因为直接跳过了最让陈浩恐惧的客套环节,甚至一秒钟让他进入了工作状态,陈浩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如释重负般看向沈羲,重重的点头说:“我都记下了。” 江遇乐也感受到了陈浩的变化,待他走后,她对沈羲说:“陈浩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不过,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放心的跟我讲。我一定帮你!” 脱口而出后,江遇乐这才发觉自己一激动好像将话说得有些太过自来熟了,容易让人误会,便又立刻找补说:“主要是我进公司比较早,对这儿比较熟悉。” 不过,令江遇乐没想到的是,一向无所不能的沈羲竟然破天荒的点了点头,说:“如果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 江遇乐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在心中暗道:“随便麻烦,不用客气。” 回家路上,江遇乐主动开启了话题:“从这条小路穿过去,十分钟就能到家。因为是小路,所以人比较少。不过,晚上还是尽量少走这里,不安全。” “嗯。”沈羲轻声应道。 “昨晚…”江遇乐顿了一下,才犹犹豫豫的说:“我没想到你说的重逢会是这个意思。” 沈羲说:“其实,能以这样的方式重逢,我并不怎么意外。” 她是想说,既然她选择了回国发展,她们迟早有一天会重逢? 江遇乐没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却又不好深问,只得继续聊下去,“不得不说,胡老师还挺会挑人的。” 说完,江遇乐懊恼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其实,她想问的是:沈羲为什么会答应?明明她广阔的人生之路从来不在这里。 沈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静默片刻后,淡淡应了一声。 望着沈羲看似清浅明白实则深邃难懂的眼神,江遇乐心头莫名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时之间,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 江遇乐压下心底一闪而过的奇怪感觉,状若无事的问道:“剧本你看完了吗?” 沈羲:“嗯。” 江遇乐:“说实话,看完剧本,你心里有没有一丝忐忑?毕竟我们都是从未演过戏的一张白纸。” 沈羲几乎没怎么思考,回说:“我并未觉得有何忐忑。你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你心里也并未觉得忐忑吧。” 江遇乐感叹道:“哇,你还是那么厉害,一猜就准!不过,你不觉得忐忑很正常,我却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得这股子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演好琼华长公主。” 沈羲替她回道:“信念。” 江遇乐一愣,只听沈羲又说:“你所拥有的信念感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连江遇乐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东西,却被沈羲一语道破。那种得遇知音的感觉,让江遇乐变得激动起来,一颗小心脏砰砰乱跳。 江遇乐啊江遇乐,就算学霸天生对学渣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江遇乐抑制住一颗激动的心,强装淡定:“借你吉言,我相信我们一定能为观众呈现出不一样的女主形象。” 说话间,二人就走到了公寓楼下。 “我们在21楼,”江遇乐带着沈羲坐上了电梯,“这里是一梯两户,我住2101,你住2102。”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斐掐着点儿给沈羲发来了入户密码。 沈羲当着江遇乐的面念了一遍,“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082597,密码是我生日,”江遇乐也跟着报出了自家的密码,然后伸出手,说:“新邻居,多多关照。” 沈羲亦伸出手,同她握了握,“互相关照。” 沈羲的指尖葱白如玉,如同她的人一般温润而泽,永远都能给人以恰到好处的温度。 而这种互相交换家门钥匙的举动更是让江遇乐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在一瞬间将那虚无缥缈的信任化作了沉甸甸的实质,内心深处从此又多了一个可信赖的依靠。 门一开,沈羲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不要进来参观一下?” 江遇乐笑着点点头,“当然要参观啦!让我看看,我们两家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江遇乐一边参观,一边评价说:“格局还真是一模一样,空荡荡的三室一厅。说到这儿,不得不说,顾总还是挺大方的。” 一想到陈浩,沈羲说:“顾总的大方都是有先决条件的。” 江遇乐赞同说:“顾总确实是个好商人。” “对了,这家酒店公寓主要针对中长期居住人群,主打家庭温馨,在功能上刻意忽视了酒店带给人的无归属感,所以,房间的装饰采取简约风格,以期留给顾客更多的填白空间。”江遇乐在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然后提议说:“直接入住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略显单调。沈羲,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你想亲自动手布置的,现在时间还早,我可以带你去附近的家居商场逛逛。” 沈羲跟着江遇乐在房间走了一圈,赞同说:“确实应该添置些小物件。” 江遇乐当即笑逐颜开,“现在就出发?!” 沈羲:“好。” 江遇乐带着沈羲直接下到了酒店负二层。 “终于,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江遇乐显得有些兴奋,她亲自帮沈羲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然后摆出一副绅士的模样,礼貌的说:“美丽的沈小姐,请坐。” 沈羲微微一笑,“谢谢。” 心情大好的江遇乐驱车行驶在繁忙的大马路上,求表扬的问道:“我的车技还不赖吧!” 沈羲说:“距离秋名山车神,只差一个赛道。” “哈哈哈......”江遇乐简直乐不可支,心想:看她一脸平静,应当不知道“秋名山车神”已经被网友玩坏了吧。 等红灯的时候,江遇乐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沈羲,心想:真好!几年未见,她原本还以为就算是好闺蜜之间,意外重逢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尴尬、拘谨和不自在,却不曾想,她和沈羲——可能连好朋友都算不上,此刻竟能聊得如此愉快,甚至比上学的时候,还要让人愉快。 不得不说,我江遇乐的聊天能力简直一级棒! 家居商场人不算少,江遇乐只得戴上口罩,简单伪装一番。 一进到商场,江遇乐立刻就被各种新奇精巧的小物件吸引了注意力,“沈羲,你看这个,好可爱啊!现在的小物件都已经做的这么可爱了吗?” 别看江遇乐表面上高冷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仙,私底下,跟普通女生没什么两样,喜欢各种粉嫩可爱却并不一定实用的小物件。 “还有这个,我太喜欢这个星海球了!晚上关灯看的话,真的感觉像是走进了浩瀚的宇宙星空。” 沈羲赞同说:“是挺好看的。” 江遇乐喜上眉梢,“那我们一人买一个。” 逛着逛着,江遇乐忽然面色一沉,眼巴巴地看向沈羲,“沈羲,我…我就是突然觉得吧,我上次逛家居商场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我家里的好多东西也都是那个时候买的。现在想想,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一转眼,时间都过去快两年了,我家里那些东西是不是也该更新换代了。” 望着她期待的眼眸,沈羲不负所望,平静的说道:“既然来了,就一起买吧,家里用不到的可以捐出去,公寓侧门就有旧物回收箱。” 闻言,江遇乐开心的手舞足蹈:“沈羲,还是你懂我!” 一个多小时逛下来,江遇乐带着沈羲进行了一番大采购,所有的东西几乎都买了双份。 “居然都六点多了,”将所有东西放回后备箱,江遇乐又提议说:“该吃饭了,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沈羲说:“你来选吧,这顿饭我请,感谢你陪我逛了一下午。” 江遇乐也不跟沈羲假客气,简单介绍了这周围几家还不错的餐厅供她选择。 最终,沈羲定了一家装饰古朴、环境幽美的中餐厅。 正是吃饭的点,餐厅包间已经满员。 沈羲直接提议说:“换一家吧。” 江遇乐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被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摇摇头说:“我们就在这儿吃吧,这个时间点,估计每一家人都不少。而且,这家的装修风格私密性还挺好的。” 江遇乐心想:沈羲在外漂泊了好几年,最想念的肯定是家乡的味道。 沈羲没再坚持,嘱咐服务员帮她们找一个僻静的位置。 诚如江遇乐所言,店里的装修古香古色,即便是大堂,也都用半人高的镂空雕花门扇隔开了,再加上故意营造出的暖黄色温馨灯光,一时之间,倒是没人认出江遇乐来。 然而,好不容易安安静静的享受了一餐美食,谁知,却在离开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对正准备进来用餐的小情侣。 “江遇乐?” 江遇乐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心道:居然还是被认出来了。 “你是江遇乐没错吧?你的舞蹈真是又飒又美!我太喜欢看你跳舞了!” 江遇乐被堵在走廊中间,一时走不脱,只好冲这位女粉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公众场合,禁止喧哗。” 女粉丝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我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跟我合张影,拜托拜托。” “不能。”江遇乐拒绝的很利索,“不过,签名没问题。” 闻言,女粉丝转头对着男朋友激动的说:“快快快,纸和笔。” 江遇乐迅速签好名字递给她,“祝你用餐愉快。” 说完,江遇乐下意识拉起一旁的沈羲,“走吧。” 望着她二人离去的背影,激动的女粉丝立刻拿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她朋友长得也吼吼看呀!” 第8章 第8章 江遇乐拉着沈羲快步离开餐厅,走到了僻静处,“这儿应该没什么人了。” 说完,江遇乐这才发现自己到现在还在牢牢牵着沈羲的手。 江遇乐难得尴尬了一瞬,“抱歉,一着急,就、就......” 话是这么说,可江遇乐似乎并没有要放开沈羲的意思。 瞧着江遇乐白皙的双颊竟隐隐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浅粉,沈羲微微扬了扬嘴角,“没关系,我不介意。” 江遇乐松了口气,然后,慢慢放开了沈羲的手,“那我们回家吧。” 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门口的走廊,江遇乐与沈羲相对而立。江遇乐颇有些不舍的朝她挥挥手,“那我进去了。明天见。” 沈羲微微颔首:“明天见。” 回家后,沈羲将买回来的小物件按照江遇乐说的位置一一摆放整齐。 “叮咚!” 听到门铃声,沈羲走去开门。 来人是沈妈妈。 “羲羲,”沈妈妈笑着说:“看,妈妈都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说话间,跟在沈妈妈后头的两名女佣各自拉着两个大行李箱走了进来。 沈妈妈吩咐说:“快把箱子打开,我来给我家羲羲布置房间。” 然而,当沈妈妈捧着她精心挑选的物件准备找地方摆放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 “咦,不对呀!妈妈记得这个酒店公寓的老板当时找你爸爸拉投资的时候,还特意向你咨询了品牌定位。妈妈还记得,你当时给他们的建议是,让他们聚焦长期在同一个地方出差的高端商务人士这个细分市场,在提供酒店管理的优质服务的同时,又能让顾客亲手去增添属于家庭的温馨。更重要的是,在装饰上节约下来的成本,可以大大提高市场竞争力。” 沈羲从沈妈妈手里接过摆件,“您记性真好。” “毕竟是天才的妈妈。”沈妈妈顺嘴接了一句后,迷惑的问道:“但现在,为什么家里看起来全都布置好了?” 跟着沈妈妈一起来的女佣低声提醒沈妈妈说:“夫人,小姐出门前,其实有特意嘱咐过,只需要衣物和书籍就可以了。” “是吗?”沈妈妈一心想着怎么给女儿布置一个温馨的家,直接忘了这茬,“我好像给忙忘了。” 沈羲说:“妈妈,您先坐吧。我去给您倒杯水。” “妈妈不累。”沈妈妈还是不放心,她以为是酒店给沈羲布置的房间,“让妈妈看看他们布置的有没有不合心意的地方。” 沈羲没多解释,只说:“妈妈,房间我很满意。您看了,应该也会满意的。” 沈妈妈亲自看了一圈后,确实没挑出什么毛病来,“虽然感觉这个装饰风格和你平时的喜好不大一样,但正好是妈妈喜欢的风格,温暖又有格调,是挺不错的。” 沈羲说:“您喜欢就好。” “叮咚。” 门铃声又一次响起,沈妈妈有些奇怪,“会是谁呢?” 沈羲却像是猜到了来人一般,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奇,她将手里的温水递给沈妈妈后,说:“您先坐吧,我去开门。” 门一开,站在门外的是穿着睡衣的江遇乐。 她先是冲沈羲展颜一笑,然后解释来意说:“刚才忘记邀请你去我家参观一下。现在,我把东西都摆放好了,你要不要来看一下?我觉得整个房间都变漂亮了。” “可以呀。”沈妈妈因为好奇来人是谁,便跟着沈羲一道来了门口,听到江遇乐的话,当下毫无犹豫的替沈羲做了回答,“羲羲不介意去邻居家拜访的。” 从小到大,因为沈羲的性格太过冷淡,沈妈妈一直希望沈羲能多交几个好朋友。所以,但凡是主动来和沈羲交朋友的,沈妈妈都会显得很热情。 江遇乐没想到沈羲家里还有人在,当下便有些尴尬。 沈羲解释说:“我妈妈也在,你们以前见过的,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说话间,沈羲让开了门,意思很明显,邀请江遇乐进来。 “当然记得。”江遇乐走了进来,她看向一旁的沈妈妈,微笑着说:“那个时候,我们学校所有的学生都希望能有您这样一位温柔的家长。” 沈妈妈轻笑说:“这孩子,嘴还挺甜的。你记得阿姨,阿姨也记得你,阿姨经常在新闻里看到你。” 江遇乐自我调侃说:“有些新闻还是不看为妙。” 谁知,沈妈妈却摇了摇头,真诚的说:“要看的,阿姨很喜欢看你跳舞,阿姨的家人也都很喜欢看你跳舞。对了,阿姨家里现在还保留着当年你和羲羲一起演出的视频。” 江遇乐一愣,思绪瞬间被拉回了六年前那个元旦晚会前夕。 “同学们!同学们!”下课后,文艺委员江遇乐站在讲台前,朗声说:“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马上就要来临了!按照学校往年的传统,每个班级至少要出一个节目。同学们,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谁有特别希望在全校师生面前展示的才艺,都可以踊跃报名啊!” “有有有!我和我们家小宇子来一段双簧怎么样?” “起开!谁要和你演双簧!你真那么想演,自己就可以来一段单口相声!” “我看这个行!” “哈哈哈,你们俩真是够了!” “同学们,还有谁要报名?时间不等人啊!” “我我我!我也要参加!” “你要展示什么才艺?” “只要能让我喘口气儿,随便什么都行!” “呦呵,博哥这口气好大呀!” “有本事你别参加!就窝到教室学习学习再学习!” “我偏不!乐乐,算我一个!我的小提琴拉的可好了!” ...... “老师,我们班同学一共报了十三个节目。”江遇乐拿着记录本,在教师办公室向班主任汇报说:“有双簧,小品,小提琴独奏,女子古典群舞、现代舞……” “等等,我没听错吧,你们班一共四十多个同学,报了十三个节目?”班主任打断了她,反问说:“你们班是国际资优班没错吧?” 江遇乐点了点头。 班主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那我怎么感觉你们班同学都想上春晚呢。” 江遇乐反应很快,她说:“正因为我们是国际资优班,所以,同学们个个都是多才多艺!也正因如此,不管是对待学习还是其他事情,同学们都始终保持着积极热情的态度。” 班主任一噎,深深地看了江遇乐一眼后,说:“作为班主任,我也不想打击你们的积极性。但你要知道,你们班的学生以后大部分都是要出国的。如果连你们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前程当回事,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这样,我也不想为难你,我只给你们一周的时间,你们班级内部最多选出两个节目,其他人都给我安心学习。” 江遇乐垂头丧气的走回了教室,“同学们,一个不好的消息。班主任说,我们最多只能保留两个节目,让我们在一周之内,自己抉择。” “嘁,我就知道学校一贯都是这么虚伪,说是让我们踊跃参与,等我们报了名,又以各种理由阻止我们参加。” “你就知足吧。班主任好歹还给了一周的时间,没有直接看着人名单随手木仓毙。” “那现在怎么办?选谁参加?” 江遇乐提议说:“如果还有想要参加的同学大家各自准备一下,这周天下午,我们进行一场内部比赛,由大家投票决定,怎么样?” “我看可以!” “我同意!” 下午,放学后,江遇乐从座位站起身来,说道:“和我一起报名古典女子群舞的同学留一下。” 祈梦立刻跟着站了起来,“报名现代舞的,这边集合。” 班里报名参加的二十多名女生很快就分成了两拨,以江遇乐为首的古典女子群舞和以祈梦为首的现代舞。 江遇乐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后桌沈羲,此刻,她正在座位上收拾东西,看样子应当是准备直接回家,因为她什么节目也没报名。 江遇乐收回视线,看向聚集在自己周围的同学,问道:“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乐乐,”一女生先开了口,“抱歉,我想退出。我父母不想让我参加。” 江遇乐微微一怔,只好说道:“那好吧。还是学习重要,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有了第一个女生开口,接着又有两名女生以同样的理由退出了。 看着人数越来越少,江遇乐不由得发起愁来。 古典女子群舞之所以被称为群舞,首先人数上就要足够宏大。原本也就只有十个人,现在一下子又退出了三个人,江遇乐不得不重新思考该编排一个什么样的剧目才能充分发挥七个人的优势。 第9章 第9章 江遇乐在虚心听取了自己那位中国古典舞系教授妈妈的意见之后,熬了一个通宵,终于编排好了剧目——汉代七盘《盘鼓舞》。 此舞在表演时,舞者丽服划一,容光灼烁,清展歌喉,抗袖而舞。队伍似断还连,罗裙翩翩若燕。除了柔美的舞蹈韵律,此舞还兼具动作技巧,舞者腾踏于盘鼓之上,回旋于盘鼓之间,纤腰似折,美目流盼。场面看起来十分宏大,极具震撼效果。 然而,当江遇乐向其他六人示范了一遍之后,她们纷纷直呼:“这也太难了吧。” 江遇乐解释说:“汉代舞蹈技艺并重,张力十足,即便只有几人也能在某种程度上达到成百上千人的震撼效果。” “我们不是觉得不好看不厉害,”一女生说:“恰恰就是因为太好看太厉害了,所以我觉得自己跳不来。” 江遇乐劝说:“你别担心,这个舞蹈是我改过的,我只保留了其中几个简单的动作技巧,你试一下就会发现,难度并不是很高。” “乐乐,真不是我想偷懒。我以前只学过几年民族舞,跳的还一般般,你这个舞蹈,我光是看,就觉得肯定学不会。” 昨天,江遇乐问她们有什么想法的时候,她们都说听自己的,结果…… 江遇乐是有些不开心,不过,跳舞这事确实需要一定的基础。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逼着别人挑战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 江遇乐妥协说:“好吧,那我们先从简单的部分学起,稍微有难度的几个动作,我回去之后再改改。” 两个小时的练习很快就过去了,江遇乐拍拍手说:“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回去注意安全。” “哇,太累了!感觉比学习还累。” 江遇乐安慰她说:“第一天确实比较难,等筋骨活动开了,就会好很多。” “但愿吧。” “乐乐,我们先走了。你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几人收拾好东西,拖着疲惫的身体,先离开了。 “嗯,拜拜!” 练习室是江遇乐向学校后勤申请来的,走之前,她得负责打扫干净。 出了练习室,那几名女生遇上了说说笑笑的祈梦一行人。 “你们也练习到现在啊?” “我们结束有一会儿了,祈梦买了夜宵请我们吃,所以,才待到了现在。” “真好,还可以有夜宵吃!” “干嘛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古典舞很难跳吗?” “可太难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找苦吃!” “这么说起来,我们的现代舞就还好,动作简单明快,很容易就学会了。” “你学的快,那是因为祈梦教的好!话说回来,你小小年纪,四肢怎么能如此僵硬?” “都说了我不是跳舞的那块料,你非拉着我一起参加。” 祈梦轻嗔说:“尹菲你就别吐槽陈涵了,说实话,大家都跳得很好!还有,你们可千万别再夸我了,我会骄傲的。” “给你一百零一分,不怕你骄傲!” “呜呜呜……好羡慕你们!” “怎么了这是?你们这样子,让我感觉你们遭受了什么非人对待。” “也差不了太多了!话说回来,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化那么大?” “你说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我猜你说的是乐乐,因为我也觉得她变化超级大。虽然,乐乐平时十分仗义,也十分好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说到跳舞,乐乐就特别严肃,只要哪个动作没做好,她就会一直让我们练习到她满意为止。就这一晚上,我胳膊腿都疼。” “天哪,这也太可怕了吧。” 祈梦说:“跳舞这事是没办法强撑的,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否则,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会受伤。” 祈梦冲尹菲使了个眼色,尹菲当即了然,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吧,你的身体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如果身体不允许,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俗话说,退出要趁早。做事要懂得及时止损。现在退出,还有别条路可选。不然,你想想,越到后面越难,继续下去,身体肯定会支撑不下去。到那时,再想退出,为时已晚。” “好像是有些道理。” “我也觉得有道理。” “可是,我们该怎么给乐乐说呢?” “而且,我们这样集体退出不太好吧。” 尹菲说:“嘁,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买东西还有试用装呢。今天才第一天,就当是体验了。不然,你老为别人考虑,别人什么时候替你考虑过。” 祈梦轻轻撞了一下尹菲,嗔怪道:“尹菲,你别乱说。”然后,她看向那几名女生,好心建议说:“不过,我觉得尹菲有一句说的很对,退出要趁早。早早退出既是给自己机会,也是给别人机会。仔细想想,现在退出,乐乐是不是还有足够的时间调换节目?如果等到最后一天再退出,那才是真的在坑她。” “那我明天就跟乐乐说,我要退出,好让她有时间准备别的什么节目。” “带上我。” …… “对了,再问一句,你们现代舞还缺人不?” 祈梦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我们是团体舞,来多少人都不嫌多。” 回家之后,江遇乐又熬了大半个通宵,将队员认为的所有有难度的动作全都改了。 “小伙伴们,”翌日,江遇乐元气满满的说道:“你们觉得比较难的动作,昨晚我全都重新改过了。我先给你们跳一遍,你们看看行不行?” 说完,江遇乐就地起势。 “你输了,你去说。” “别磨蹭了,快去呀。” 江遇乐正要开始跳的时候,忽然有人站了出来:“乐乐,不用跳了。” 江遇乐一愣,伸在半空的手显得格外尴尬。 “乐乐,对不起,我们和你不一样,你从小就跟着你妈妈学习各种各样的古典舞,而我们只是当做一项才艺随随便便学了几年。乐乐,原谅我们,这个舞蹈我们真的跳不了。” 不等江遇乐回答,扔下话,六人步履匆忙的逃离了练习室。 砰…… 练习室的门重重关上了,江遇乐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浑身战栗了一下。下一瞬,她缓缓收回起舞的姿势,席地而坐,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某处,神情是说不出的落寞。 不知过了多久,练习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寂静的冬夜里,细微的开门声都显得异常刺耳。江遇乐呆呆地抬眸看去,只见一道清冷的倩影披着一地月光缓步走了进来。 江遇乐原本一点儿也不想哭,但不知为何,当她看到那道似乎比她还要纤瘦的身影一点一点向她靠近,她忽然就很想哭。 江遇乐掐着自己掌心,忍了下来,强装平静的问道:“你怎么会来?” “班主任让我来看看你。”沈羲的语气里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这让一贯骄傲又要强的江遇乐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江遇乐在心底苦笑一声:差点儿忘了,她是班长。 江遇乐从地上站了起来,忽然没头没尾的嗤笑了一声,“她们居然还把这事告到了班主任那里,她们是担心我想不开吗?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江遇乐脸上的嘲讽充满了苦涩,也不知她到底是在笑谁,无端端惹人心疼。 沈羲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忽地闪烁了一下,转瞬即逝,任谁也发现不了。 “如果你还想继续参加这次的元旦晚会,我可以帮你。” 江遇乐走到沈羲面前,自嘲的笑了笑,“班主任就不怕我耽误你学习么?” 沈羲回说:“班主任心里很清楚,不管我做再多与学习无关的事,都一样会考第一。” “那倒也是。”江遇乐莫名被她这句看似狂妄却是不争的事实逗笑,而那道划在少女敏感内心里的伤疤不经意间被抚平。 第10章 第10章 江遇乐很快便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她说:“虽然这个节目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没办法撑起古典女子群舞那么宏大的场面,但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演出形式。如果配合的好,效果应当完全不输群舞的气势。就是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沈羲微微颔首,“洗耳恭听。” 江遇乐不答反问:“我记得班主任说过你会弹古筝?” “嗯。”沈羲平静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江遇乐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对于古典女子群舞来说,光是场面就足以震感人心,然而,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却在无形之中弱化了配乐的重要性。独舞恰恰是因为缺乏这样的先天优势,所以必须与配乐完美契合才能真正体现出独舞的魅力。因此,我打算将群舞改成独舞,我来负责舞蹈部分,你负责配乐部分,我们俩通力合作完成这次演出,你觉得如何?” 沈羲认真听完她的提议,几乎没有多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可以,我没问题。” 江遇乐当下喜上眉梢,“舞蹈我都想好了。如果你不着急离开的话,我能不能先跳给你看?” “好。”沈羲在练习室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 江遇乐走到练习室中央,双手高高举起,脚步如云般轻移,缓缓转身时,以双手微掩面部,半遮娇态。节奏渐渐由徐缓转为急促,舞步和动作亦随之加快,折腰转身,一气呵成,轻盈飘逸,绰约生姿。 一舞毕,江遇乐站在原地,回眸看向沈羲,明媚娇妍的目光灿若星辰,如同陨石坠落地球,瞬间打破了沈羲内心的平静。 江遇乐小跑向沈羲,眸底的光芒比星辰还要闪耀,她期待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沈羲不动声色的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眼睛,然后,冲她微微一笑:“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希。白纻舞,很适合你跳。” 江遇乐一怔,惊奇说:“你居然知道白纻舞?也是,你是天才,有什么能难得倒你。” 江遇乐十分自然的在沈羲旁边坐了下来,“白纻舞起源于汉末三国时期的吴国,曾经盛极一时。不过,因为流传下来的文献资料有限,后人也只能从仅有的简短描述中,凭借自己的想象窥见一斑。” 沈羲说:“古人的舞姿,我们无缘得见。但今时今日,在千年后的时空里,是你带我穿越历史的长河,让我有幸得以窥见古人的风采和神韵。” 因为卓绝的舞蹈天赋,江遇乐从小就备受赞扬。只不过,大多的赞扬都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惊叹和无谓的艳羡。除了业内人士,江遇乐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认真的夸奖。不经意间,少女的心弦被轻轻拨动,江遇乐难得一见的垂下了眼帘,“这段舞蹈也是我即兴想来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找配乐。” 沈羲平静的说:“我想我已经有合适的配乐了。” “啊?”江遇乐有些震惊,“这么快!” 沈羲没再多说什么,看了眼时间后,说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明天,我会把古筝带来,到时候,我们可以试着和一下。” 江遇乐仍沉浸在欣喜之中,呆呆地点了点头,“好,你先走。我打扫完就离开。” 沈羲起身走向门口,然而,她并未开门离去,而是拿起旁边的笤帚和拖布,转身看向江遇乐,“两个人一起打扫比较快。” 闻言,江遇乐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脚步轻快地奔到沈羲面前,接过她手里的拖布,笑靥如花的说道:“好,我们一起打扫。” 从练习室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北方深冬的夜晚,萧瑟又寒冷。迎风走在清冷的月光下,稀稀拉拉的行人全都裹紧了自己的小棉袄。 江遇乐和沈羲相偕走在回家的路上,也许是因为太冷,谁都没有多说话,但江遇乐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甚至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江遇乐的家就住在学校旁边帝舞分给老师的家属楼里,十分钟左右就走到了。 “我到了。”江遇乐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沈羲。 沈羲点点头,“嗯。” 江遇乐曾经在沈羲的学籍信息上看到过她家的住址,离这儿似乎比较远,“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回去?如果你打算坐公交的话,我可以陪你走到公交站。” 沈羲说:“我打车回去。” “哦。”江遇乐的语气不自觉地沉了下来,“那你注意安全。明天见。” 目送江遇乐进了学校,直到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沈羲才转身走到路边。 一位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来,“小姐,现在回家吗?” “嗯。”沈羲淡淡应了一声。 片刻后,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从不远处的树荫下驶了过来,中年男人伸手帮沈羲拉开了车门。 坐上车以后,沈羲吩咐说:“张叔,明天放学以后不用去学校接我了,晚上,就在这里等我。” “是,小姐。” 半个小时后,沈羲回到了自己家。 “羲羲,”沈妈妈起身迎了上来,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学校有什么事吗?” 沈羲直言说:“我参加了同学的节目。不出意外的话,元旦之前,下午放学之后的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学校排练。” “也就是说有同学邀请你一起表演元旦晚会的节目,而你答应了?!”不等沈羲回答,沈妈妈激动的说:“这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张祥,从明天开始,你多派几辆车去学校接她们,务必保证羲羲和她的同学晚上回家的安全。” 张叔还没应话,沈羲先一步说道:“不用了,她家离学校很近。” 沈妈妈总想为自己女儿做些什么,闻言,颇有失落的哦了一声。 沈羲放缓了声音,轻声说:“妈妈,元旦那天,你来学校帮我们录像吧。” 沈妈妈当即喜笑颜开,“那我可得好好练一练我的拍照技术了!到时候,一定把我家羲羲拍得美美的。” 等沈妈妈的兴奋劲儿过了,沈羲说:“妈妈,我先上楼了。” 沈妈妈慈爱的点点头:“去吧。” 上楼后,江遇乐先去收藏室将古筝取了出来,然后,用干软布仔细擦拭了一遍。 调弦定音之后,沈羲将双手轻轻放在筝弦上,同时闭上了眼睛。一片静谧之中,沈羲的脑海里全是江遇乐飘逸的舞姿。 几分钟后,沈羲缓缓睁开双眼,随着她纤长的手指在筝弦上灵巧的勾摇剔套、按颤推揉,一段悠扬明快又极富张力的筝音流泻而出。 曲罢,沈羲拿过手边的纸和笔,用简谱记录下了这段完整的旋律。写完之后,沈羲静默了片刻,复提笔在最上方写下“在水一方”四个字。 等一切完成之后,沈羲放下纸笔,起身去洗漱,将将走出几步,沈羲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了回来。她重新拿起纸笔,盯着平整的纸张思忖了片刻,最后,在右下角最不显眼的位置轻轻写下两个小字——乐兮。 第11章 第11章 放学后,江遇乐和沈羲一起去学校食堂吃了晚饭,然后,就直接去了练习室。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班长好像加入乐乐那个节目了!” “你可别乱说,班长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来凑这个热闹!” “怎么不可能?我刚还看见她们一起从食堂出来,去了楼上的练习室。” “照这么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班长的才艺又不是班主任天天没事吹出来的,她手里有的是证书。仔细想想,班长若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些吵闹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多的才艺全都学了去,而且还都学得如此之好?” “你说得对。乐乐人缘这么好,她要是主动邀请班长的话,班长应该也不会拒绝。” ...... “大家安静一下!” 尹菲推门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面色不虞的祈梦。 “梦梦,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祈梦摆摆手说:“人都到齐了吗?” 尹菲快速点了一下人头,“都到齐了。” 祈梦面无表情的说:“那就开始吧。” 四十多分钟后,有人举手说:“梦梦,休息一下吧,我跳不动了!” “我也跳不动了,歇会儿再跳。”众人立刻跟着附和说。 祈梦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一屋子的女生,面色阴沉的质问说:“谁让你们停下来的?” 女生们一愣,不知她此言何意。 见状,尹菲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然后,冲众人嘻嘻一笑,“没事没事,大家原地休息十分钟。梦梦她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大好。一会儿散了,梦梦请大家吃宵夜。” 楼上另一间练习室里,江遇乐听完沈羲的演奏之后,把手都鼓麻了。 “虽然我听过的现场版古筝演奏不算太多,但我觉得你的水准和大师级别的没什么两样!” 沈羲微微一笑:“你满意就好。” “特别满意!”江遇乐显得有些激动,“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觉得你找的这个曲子和我的舞蹈特别契合,简直就像是为这支舞量身打造的一样!” 沈羲说:“那我们和一次?” “好!”江遇乐兴奋的说。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日下午,高一一班的同学热情高涨的齐聚练习室。 作为文艺委员,江遇乐率先走到练习室中央,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我们班共报名十三个节目,其中六个节目选择退出,目前还剩下七个。今天,大家聚在这里,就是为了从剩下的七个节目中选出两个最为优秀的节目代表我们班去参加元旦晚会。因为我本人属于参赛人员之一,所以,未参赛的同学中有没有愿意帮忙主持和唱票的?” “我来主持!” “我来唱票!” “等下,”说要主持的那名男生迅速从书包里翻出本子,随手撕下一张纸,然后又将这张纸撕成七小块,刷刷写上编号,“来来来,抽签抽签。” “博哥,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讲究人!” “那必须的!” 在这忙里偷闲的午后,一个个兼具才华和笑料的表演洋溢着青春特有的朝气,高一一班的少年们任由自己沉浸其中,调侃揶揄、开怀大笑,享受着短暂的欢愉时光。 “来来来,赛点来啦!最后两个节目,祈梦队的现代舞和江遇乐队的古典舞!因为节目形式类似,你们两支队伍最多只能选出一个去参加元旦晚会!同学们,现在就可以下注了......” “起开,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尹菲推开了卖关子的申博,“美女们该我们上场了!” 十四名年轻靓丽的女高中生光是往场上一站,欢呼声立刻就来了。随着激昂的音乐声响起,身着露脐短袖和短裙的舞者踏着简洁明快的节拍快速律动起来。简单的动作、超强的节奏,像是有魔力一般,快速席卷了整间练习室,尽显少女魅力的劲歌热舞赢得满堂喝彩,热烈的气氛被烘托到了极致。 “呦呵!”伴着雷动的掌声,热血沸腾的男生们放肆的吹起了口哨。 “梦梦,这次我们赢定了!”尹菲激动的凑到了祈梦身边。 祈梦得意的扬了扬嘴角,“我什么时候输过?!” 下场的时候,祈梦有意无意的撞上了等待上场的江遇乐,并在江遇乐看过来的时候,挑衅的冲她勾了勾嘴角,“你们输定了!” 开学第一天,因为竞选文艺委员的事,江遇乐和祈梦一直不对付。后来,看到自己的队友全都跑去了祈梦那边,江遇乐很快便想明白了。 然而,对于祈梦这样小儿科一般的挑衅,江遇乐直接选择了送她一对白眼,“走着瞧!” 话落,心情丝毫未受影响的江遇乐用指尖轻轻提起舞衣,越众而出,优雅的走到了练习室中央。 江遇乐与坐在古筝后的沈羲对视一眼,微微颔首之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江遇乐的舞衣色如轻云,质如银,在灯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好似天上的银河一般绚烂。而她时而轻盈婉转、时而慷慨激昂的舞姿搭配音色优美浑厚的古筝和沈羲高超的演奏技巧,直击人的心灵。 其惊艳程度早已不能用震撼二字来形容。 表演完毕,整间练习室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不闻。数秒后,练习室里忽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经久不息。 “这是什么神仙组合?我的耳朵和眼睛怀孕了!” “厉害了,我的文艺委员!” “厉害了,我的班长!” ...... “同学们,刚才的七个节目是不是很精彩?!”申博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好了,废话不多说!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投票环节!未参加比赛的二十名同学可以投出你们宝贵的两票了!对,你没有听错,每个人可以投两票!你一票我一票,送你最爱的节目c位出道!当然,你也可以把你手中的两票投给同一个节目!” 申博话音刚落,拥有投票权的观众立刻开始交头接耳。 “嗳嗳嗳,你打算投谁?” “当然是秦宇他们的双簧和乐乐她们的古典舞啦。” “但我觉得祈梦那队的现代舞也不错!” “是还可以,不过没有什么太大的艺术性!看的时候觉得热闹,看过转头就忘了!” “齐鸣分析的没毛病!如果你仔细看了她们的舞蹈,就会发现,那么简单的几个动作都跳不整齐。这要是代表我们班去参加学校的元旦晚会,岂不是会让别的班级笑话。” “有道理!” “而且吧,咱们学校有一半的学生都是外国人,你跳一中不溜的现代舞多没劲儿啊!乐乐和班长这个节目就不一样了!一出场,保准让那群外国人好好见识见识我们中国人大气磅礴的历史韵味!” “哈哈,我还真就想看他们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两票我都投给乐乐和班长!” “everybody,我现在已经拿到你们的投票了!”申博手握一沓投票,故意开始卖关子,“揭晓谜底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 “博哥,你丫倒是快点儿啊!别整得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liogai,”申博蹦出一句粤语后,朗声道:“拿小黑板,唱票!” “古典舞一票,双簧一票!” “古典舞一票,小品一票!” “古典舞一票,古典舞又一票!” …… 唱票的时候,江遇乐偷偷溜达到了沈羲旁边。 其实,江遇乐并不想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她只想静静的和沈羲待在一块儿,似乎只有她们彼此才能真正感受到此时此刻对方心里那种难以言表的激动和愉悦。 “最终结果,乐乐和班长的古典舞以十八票的好成绩一马当先,位居第二名的是……”申博指着离他最近的两位,调侃说:“你俩的夫妻双簧!” 众人还没来得及哄笑,砰的一声巨响砸在所有人耳畔,震得人连心尖尖都跟着颤了颤。 “梦梦!”尹菲压低声音追了出去。 “呵,脾气还挺大的,输不起就别比了!瞎凑什么热闹!” “就是!得亏没选她!” …… 第12章 第12章 “小江?” 江遇乐被拉回了心神,她抱歉的笑了笑,“不小心走神了。” “快进来坐,”沈妈妈自然而然的拉起江遇乐的手,微笑说:“是不是想起以前美好的中学时光了?” 江遇乐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阿姨的火眼金睛。” 沈羲关上门,跟着她们进了屋。看着二人就像好姐妹一般自然的聊了起来,丝毫没有尴尬和隔阂,沈羲放心的去了厨房,给江遇乐倒水。 “你就住在羲羲对面?”沈妈妈问。 江遇乐点点头,“嗯,我们现在是邻居。” 沈妈妈感慨说:“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对了,你知道羲羲要去当演员的事吗?” 江遇乐一怔,心想:原来沈阿姨还不知道沈羲的对手演员就是自己。 正当她打算告诉沈妈妈时,沈妈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激动的一拍手说:“你不会就是那个和羲羲一起拍戏的女明星吧。你和羲羲在同一间公司,现在又被公司安排住在一起,是你对吧,阿姨没猜错吧。” 江遇乐颔首,“您猜的都没错。” 沈妈妈恍然大悟说:“难怪......” “喝水。”江遇乐正等着沈妈妈的下文,沈羲忽然走了过来,递给了她一杯水。 江遇乐接过水杯,礼貌的说道:“谢谢。” 被沈羲一打断,沈妈妈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颇有些遗憾的说:“这一晃,竟然都快十点了。” 说话间,沈妈妈站起身来,“你们几年未见,想说的悄悄话肯定不少,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了。不过,你们明天还有工作要做,不要聊太晚哦。” 沈羲不置可否,只说:“我送送您。”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妈妈说:“就送到这儿吧。”然后,她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江遇乐,“阿姨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江遇乐礼貌的说:“阿姨您慢走。” 沈妈妈欣慰的点点头,“羲羲初来乍到,就拜托你帮阿姨多照顾照顾她。” 江遇乐当即承诺说:“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沈妈妈走后,江遇乐一转身,不经意间对上沈羲那双平静深邃的眸子,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哪里怪怪的,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呵呵干笑两声,找补说:“老同学,新邻居,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 沈羲没说什么,问道:“你不是来邀请我去你家参观的?” “对,”经她一提醒,江遇乐这才想起来,“欢迎你来我家参观。” 话落,江遇乐逃也似地冲回自己家,然后暗暗舒了口气。 * 初心娱乐副总办公室,吴映月上班第一天就加班到了晚上十点钟。 她放下手头最后一份文件,端着咖啡杯走到玻璃墙前,缓缓升起了百叶帘。 公共办公区灯火通明,一半以上的人都在加班。公共办公区的另一头,最边上的玻璃间里,一道伏案工作的倩影模模糊糊的映在玻璃墙上。 她清瘦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曾经,她身上那份令人怦然心动的稚嫩和青涩尽数褪去,如今的她,已然华丽的蜕变成为干练的职业女性。 吴映月就这般若有所思的站着,不知伫立了多久,对面玻璃间里的灯光哗得一下全灭了。紧接着,那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和格子间的几个人简短的打了声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地下停车场,张英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自己车前,滴的一声过后,张英正准备拉开车门,几步开外,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猝不及防的闯入了她的眼帘。 张英只愣了一瞬,随即像是没看到那人一般,伸手拉开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正当她准备关车门的时候,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扣住了车门。 “放开!”张英低沉的声音里暗含怒意。 “不放,你能怎......” 吴映月话音未落,砰地一声闷响,张英毫不留情的关上了车门。 “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吴映月疼得差点儿流泪,她没想到张英真的下得去手,“你好狠心呐!” 张英松开了车门,吴映月立刻抽回手,白皙娇嫩的指关节已然被夹出了深深的红印子。 张英看着吴映月因为疼痛略微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庞,冷冷的说:“论狠心,在你面前,我自愧不如。” 吴映月一噎,忽然急中生智,“那我们这样算扯平了。” “扯平了?”张英冷笑连连,“吴映月,你的心胸可真宽广。五年的时光,你随便一句话就扯平了?你到底把我张英当做什么人了?你的跟班?还是衬托鲜花的杂草?” “英英,我没有。”吴映月急道。 张英根本不想听她解释,手一伸,砰的关上车门,一把倒车,扬长而去。 望着倒车镜里越来越小的人影,张英愤愤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赖!” 翌日一早,陈浩带着早餐提前到达了沈羲的住处。 听到门铃声,沈羲放下手里的书,给陈浩开了门。 “沈小姐,您的早餐。”陈浩站在门外,伸手将早餐递到沈羲面前,自己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沈羲看到了他偷偷藏在身后的另一份早餐,几乎很肯定的问道:“买给江遇乐的?” 陈浩沉默的点了点头,“早上,我从公司出发的时候,看见安宁还没到,所以……” 所以,顺便帮江遇乐买了份早餐,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送给她,这才偷偷藏在了身后。 沈羲说:“进来吧。早餐就放到桌上。” 陈浩:“是,沈小姐。” “叫我沈羲就可以了。”沈羲说:“你是我的助理,以后,还有很多跑腿的事情交给你,不必那么生分。” “是,沈小…沈羲。” 沈羲说:“你先坐吧。我去叫江遇乐过来吃早餐。” “好。” 沈羲走去对面,按响了江遇乐家的门铃。 江遇乐一早就起来了,这会儿正在练晨功,听到门铃声,她下意识看了眼时钟,疑惑说:“安宁什么时候来得这么早了?” 门一开,江遇乐看着门外的沈羲,颇有些意外,“沈羲?” 沈羲说:“陈浩买了早餐,一起吃吧。” “好。”江遇乐没有任何犹豫,痛快的应下了。 等她们相偕返回沈羲家时,陈浩已经将早餐在桌上摆放整齐。 见状,江遇乐倾身凑到沈羲耳畔,低声说:“我收回我昨天说的话,这个陈浩一点儿也不比谁差。” 闻言,沈羲转头向她看来,江遇乐仍保持着低头说悄悄话的姿势,沈羲这一转头,二人的鼻尖几乎擦到对方的鼻尖,江遇乐的心脏没来由地狂跳起来。 江遇乐条件反射般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哈哈尬笑两声,问道:“碗筷怎么只有两副?陈浩,你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陈浩虽然不太会说话,但他一点儿也不木讷,相反,他是个洞察力敏锐的导演。 “我吃过了。”陈浩局促地回了一句,却在不经意间,不动声色地看了沈羲一眼。 等沈羲她们差不多吃完了早餐,安宁才匆匆忙忙提着早餐赶过来,她看着桌上已经吃过的早餐,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安宁为人随和,就是神经有些粗线条,有些事情顾及不到。江遇乐不喜欢被人管着,倒是很喜欢她这种性格。 “你来的刚刚好。”江遇乐站起身来,“你先吃早餐,我去换件衣服。” 说完,江遇乐看向沈羲,说:“沈羲,麻烦你等我五分钟。” 沈羲:“好。” 在安宁跟着江遇乐离开之前,陈浩默默跟了上去,低声解释说:“不好意思,今天是我来早了。以后,买早餐这种活就都交给我吧。” 安宁不仅不生气,反而很开心的说:“那就提前谢谢你啦。” 第13章 第13章 半个小时后,江遇乐和沈羲按时到达集训地点。此时,剧组的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等在这里了。 一见到江遇乐和沈羲,著名编剧胡欣然当即寻了个理由,从一众演员的包围中脱身而出,“好久没跟组了,一时间还真是适应不了这么热情的年轻演员。” 江遇乐笑着打趣她说:“没办法,谁让胡老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人匹敌的人格魅力。” 胡欣然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江遇乐,故作委屈说:“得罪你的是顾斐,不是我。我和她就是单纯的商业合作关系,要算账去找她,千万别拉上我。” 胡欣然委屈,江遇乐比她还要委屈,“胡老师,我可太冤了。你总不能因为我名声恶劣,就误会我对你真心实意的夸奖吧。” 胡欣然显然不信,她看向一旁的沈羲,主动要求评理,“沈羲,你看她刚才的样子像是真心实意的夸我么?” 沈羲转头看向身旁的江遇乐,望着她眸底那抹古灵精怪的亮光,认真的回说:“毫无疑问,她是在夸你。” 沈羲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容易迷惑人了,胡欣然犹豫说:“确定不是你俩串通好了揶揄我?” 胡欣然还没搞清楚状况,集训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陈导。” 众人停止了交谈,纷纷看向门口。 陈导随和的冲众人招了招手,“大家请坐吧。” 等众人坐定之后,陈导说:“从今天起,我们这个班子就算是正式成立了。在座的诸位里面,有我之前合作过的,像是遇乐,贺修。不过,大部分还都是生面孔,第一次接触。昨天,选角的李导把你们每个人的资料都拿给我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当面向我介绍一下你们自己。一来,方便你们互相认识,二来,也好让我对大家多一些了解,以便在日后的拍摄中,更好的发挥你们每个人的优势。好了,我就先说这些,你们谁先来。” “陈导,那我先来吧。大家好,我叫贺修,帝电表演系大二学生,曾经有幸参演陈导的大荧幕作品。此次,在《红颜如故》这部剧中出演男一号燕王的三公子慕容欢。我对这个人物是这样理解的,慕容欢他是乱世之中,难得一见的心怀天下的翩翩公子。然而,为了顾全大局,为了维护淡薄的血脉亲情,他又是那么的隐忍克制。他胸有乾坤,却从来不屑于使用那些勾心斗角的小伎俩。同时,他本人还特别痴情,从头到尾心里只有琼华长公主一人,最后,成功娶琼华长公主为妻。” 在贺修故意加重“男一号”这三个字时,江遇乐就有些忍不住了,听他说完最后一句,江遇乐终于忍无可忍,“我觉得你演这个角色应该挺辛苦的。” 贺修一时没听明白江遇乐此言何意,顺嘴客套说:“辛苦不敢当,这是作为一个演员的本分。” 江遇乐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要纯靠演技支撑起一个与自身性格相去甚远的角色,也的的确确不容易。” 这下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江遇乐这是在暗讽贺修。可以这么说,贺修之前用了多少溢美之词夸赞慕容欢,现在就有多少反义词加诸在他身上,也无怪乎贺修当场黑脸。 眼见气氛变得尴尬起来,陈导重重低咳一声,打破了诡异的沉默,“好了好了,不要再做无谓的争执了。等到开拍的时候,谁都摆脱不了辛苦。继续往下走吧,下一个谁来说。” 闻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敢主动站出来。 陈导在心中暗叹一声:这江遇乐的嘴啊,真是一点儿都不饶人! 想当初,陈导执导奇迹少女的mv时,可是没少领教江遇乐的毒舌。 正当陈导打算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沈羲平静的说道:“沈羲,今年刚毕业,第一次演戏。在剧中饰演荀紫瑛一角。” 陈导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羲,嘴上没说什么,很自然地低头看向了桌上沈羲的个人资料。 “我,江遇乐,”江遇乐也跟着自我介绍说:“今年即将毕业,也是第一次演戏。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和绘画,最喜欢的是跳舞,个人最喜欢古典舞。此次,在剧中饰演琼华长公主。” “我叫孙霜,中戏表演系三年级学生,除正常上课时间以外,其他时间,我基本上都泡在剧组,就算没有我的戏份,我也会主动待在剧组,因为我喜欢表演带给我的惊喜。这次,我在剧中饰演荀紫瑛的表妹陆离。” “我叫宋崇山,帝体大二的学生,擅长多种体育运动,曾参演过几部青春校园剧的配角。此次,在剧中饰演暗卫首领穿云。” …… 有了贺修惨痛的教训和沈羲江遇乐实事求是的自我介绍在前,后面的人也都不敢再耍小聪明,暗自吹捧自己或是利用角色碰瓷,个个都老老实实的介绍了一番自己,态度很是收敛 。 陈导不由得在心底感慨:原来江遇乐随时随地毒舌别人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至少,不用他再费心去分辨这些人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现在大家都互相认识了,而我对大家也有了更为清晰的了解,”陈导说:“接下来,我来简单安排一下这半个月的集训内容。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们会分别邀请不同的老师对你们进行全方位的指导,主要课程包括:传统乐器和传统书画练习,形体礼仪和体能武打训练,最后是剧本围读。我知道,这么紧密的课程安排可能会比较辛苦,但是,为了能在观众面前呈现出最理想的效果,不留任何遗憾,我希望有什么问题,大家尽量克服一下。最后,希望大家能借着这次难得的机会,真正为自己学些有用的东西,好吧。” “好的,陈导。” “陈导,没问题。” …… 等大家表完态,陈导起身说道:“那接下来,大家就开始跟着老师训练吧。” “胡老师,”陈导看向了胡欣然,“我们一起去看看景搭得怎么样了。” 胡欣然点头,“好。” “陈导、胡老师慢走。” 送走了导演和编剧一行人,一位优雅的中年女老师站了出来,温柔的说:“同学们,我是秦老师,主要负责教授传统乐器。今天早上,我们就先从传统乐器训练开始,”说话间,她率先走到乐器旁边,“乐器都在这边了,我们先从古筝开始。” 一说到古筝,江遇乐立刻想到了沈羲。她羡慕看向沈羲,感慨说:“真好,这个项目,你轻轻松松就能过关了。我…就惨了。琼华长公主不仅擅长各种舞蹈,还擅长各类乐器。更重要的是,她和荀紫瑛之间,还有一场很重要的筝萧合奏。” 瞧她当真愁眉不展,沈羲淡淡笑了笑,说:“别担心,我有捷径。” 一听有捷径,江遇乐当下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学霸学习都是有方法的。” “同学们,”秦老师开始了她的教学,“首先,我们来初步认识一下古筝……” 一个小时后,秦老师简单讲述了古筝的渊源、流派和演奏技巧。 “我看大家的资料里面,好像沈羲是有学过古筝对吧。” 突然被老师cue到,沈羲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 秦老师问道:“那你能不能先给大家演奏一曲做个示范?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及时帮你纠正,也好方便其他同学一起进步。” 沈羲说:“可以。” “那先来首简单点儿的吧……”秦老师的提议并无恶意,然而,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高昂的女声,直接打断了秦老师的话,“《高山流水》怎么样?我想听《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并不是一首简单的曲子,对于业余爱好者来说,算是不小的挑战。 秦老师前脚刚说要帮沈羲纠正,立刻就有人选了一首有难度的曲子,摆明了就是想让沈羲出丑。 江遇乐认出了说话之人,在剧里饰演荀紫瑛表妹的孙霜。 虽然,江遇乐本身并不会弹奏古筝,但她是跳古典舞出身,从小听过不少古筝曲,故而,一眼便看出孙霜是在故意为难沈羲。 江遇乐气不过,当场便要发作。 谁知沈羲却先她一步开了口,只见她心平气和的问道:“如果,你指的是山东流派的《高山流水》,那么,请问你想听的是《琴韵》、《风摆翠竹》、《夜静銮铃》以及《书韵》中的哪一部分?” 孙霜只知道《高山流水》是古筝十大名曲之一,哪里知道光是一个《高山流水》就有三个流派的版本。其中,山东流派的《高山流水》更是以套曲的形式组合而成,四首乐曲虽然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是单独把每一部分拿出来演奏也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小乐曲。 短暂的怔愣过后,孙霜反应了过来,偏偏一着急,她连沈羲说的一首乐曲的名字都没记住,只好支支吾吾起来。 “咦,她根本就不懂古筝,还想附庸风雅。” “装逼不成,反被打脸。这下尴尬了吧。” …… 见状,江遇乐毫不客气的轻笑出声,“《风摆翠竹》听起来就很有意境,沈羲,我想听这首。” 沈羲微微一笑,“好。” 她二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声和众人的掩面低笑声犹如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孙霜的脸上。 第14章 第14章 沈羲以其高超的演奏技巧,生动的向众人展现了清风摇竹的幽美意境。 然而,有如此优美的音乐可以享受,在场的诸位却很少能有人真正沉浸其中。她们之中,有人震惊于沈羲的音乐才华,有人心有不甘,有人等着看笑话,也有人被沈羲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独特魅力所吸引。 坐在角落里的宋崇山痴痴地望着沈羲纤瘦笔挺的背影,一颗年轻的心脏控制不住的砰砰乱跳。 等沈羲弹奏完毕,秦老师带头鼓起掌来,激动的赞叹说:“没想到你的古筝竟然弹奏的如此之好,丝毫不亚于专业水准,我就是想挑也挑不出毛病来!” 秦老师这番话无异于在孙霜的伤口上撒了一把辣椒粉,孙霜只觉双颊火辣辣的疼。 秦老师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大家就先休息十五分钟,之后我们接着讲箫。” 老师一说休息,江遇乐立刻凑到沈羲旁边,笑吟吟的说:“没看出来,你挤兑人的本事也不差嘛。” 沈羲笑了笑,说:“彼此彼此。” 江遇乐难得见到一本正经的沈羲主动开玩笑,当下乐不可支,“沈羲,你变坏了。不过,我好喜欢。” 闻言,沈羲看向江遇乐的眸光不由得深了深。 江遇乐正笑得开心,忽然感受到沈羲眼底耐人寻味的变化,一向无所畏惧的江遇乐莫名有些心虚。她先是呵呵干笑了两声,然后,故作严肃的问道:“对了,你刚说的捷径是什么?” 练习室的角落里,孙霜和另外几个女生聚在一起,望着练习室中央,正在给江遇乐教古筝的沈羲,孙霜愤愤地跺了跺脚,“不就是会弹古筝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出来混的,谁还不会一两个乐器了!我就不信,她本事大到连箫也会吹!” “生气也没用,谁让人家是亲妈生的主角,而我们是后妈生的配角呢。” “不过,我听说她似乎没试镜,直接就被内定了。” “怪不得,我试镜的时候,李导不让试两位主演的戏,原来都已经内定好了。” “江遇乐我还能理解。虽然,她不一定有演技,但人家有人气。至于这个沈羲,她一没出道的新人,既没演过戏,人气更是无从谈起。你说,导演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光是看她那副拽拽的样子,我就觉得不服气。哎,你说她该不会真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把自己当天仙吧。” “能进娱乐圈的,谁还不是天仙咋地!可惜,光有颜值和演技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向资本低头。也就咱们几个无依无靠的穷学生,整日到处试镜,好不容易才能演上一五番开外的小配角。” “话说回来,沈羲背后的资方大佬来头也太大了叭。不光导演屈服了,就连江遇乐也屈服了。你们好好想想,江遇乐是什么人,从进入娱乐圈那天起,看谁不爽就怼谁,号称‘娱乐圈一霸’!现在,资方给她安排这么一位不入流的对手戏演员,摆明了就是想吸她的血!然而,江遇乐看起来似乎不仅不生气,反倒和这个沈羲打得火热。你们说说,这到底是什么迷惑行为大赏?” “你都说了人家背后的资方大佬来头不小,还想让我们说什么?江遇乐就算再牛批,胳膊也拧不过大腿!何况,你又知道那个‘娱乐圈一霸’的名头,不是公司给她立的人设?”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我什么时候才能那么好命,有资方大佬愿意砸钱捧我?!” “这还不简单?晚上回去往床上一躺,双眼一闭,你的梦就实现了。” “狗屁资方大佬!你们三个真是够了!”孙霜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论演技,我们几个科班出身的,哪一个不吊打她几条街。要不是她有后台,荀紫瑛这个角色多半就是我们几个的了。不是我说你们,你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个正经的大学生?对于这种使用不正当手段上位的行为,你们不仅不引以为耻,反倒在这里自甘堕落!” “嚯,耳朵都要生茧了。” “既然你这么积极进取,那你就一个人在这儿好好反思反思,为什么三年过去了,你依然还是和我们一样,摆脱不了演配角的命。” 说话间,三个女生揉着耳朵,不以为然的走开了。 “我们继续吧,”秦老师拍拍手,返回了练习室中间,“还是和刚才一样,我先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箫的起源、构造和演奏技巧,之后,再找人为大家演示一下。下午,大家就可以自行练习了。到时,有问题的地方,老师会一个一个给大家纠正。当然这么短的时间内,老师也不指望大家学会吹奏这些传统乐器,至少在以后使用的过程中显得不那么外行。” “......”秦老师双手举着箫继续介绍说:“在演奏技巧上,箫和笛子基本相同,可以自如地吹奏出滑音、叠音和打音等,但箫的灵敏度不如笛,不宜演奏花舌、垛音等富有技巧性的动作。但箫特别适宜吹奏悠长、恬静、典雅的曲调,经典曲目有《春江花月夜》、《梅花三弄》、《碧涧流泉》等等。” …… “接下来,有谁愿意站到老师这里,按照刚刚教的内容来为大家演示一下指法。” “老师,”孙霜又率先开了口,“让沈羲去吧。古典乐器都是相通的,她肯定学得比我们都快。”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秦老师倒是没什么意见,何况,她对沈羲的印象很不错,私心里希望能多教教这位有灵气的学生,“沈羲,你愿意为大家做演示吗?” 从孙霜开口的那一刻起,众人便已摆好了看戏的姿势。这会儿,眼见这位中年女老师似乎并未看出这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反而顺着孙霜的心思推波助澜了一把,吃瓜群众的情绪随之高涨。然而,比起等着看孙霜再次被打脸,他们更乐于看沈羲出丑。一方面是因为沈羲不明不白的拿下了荀紫瑛一角,另一方面,沈羲在弹奏古筝时所展现出来的才华让某些人感受到了威胁。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沈羲平静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她站起身来,回说:“乐意之至。” 说罢,沈羲拿着箫走到了老师旁边。 江遇乐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孙霜,惋惜的摇摇头,心道:“好好的一个人,干嘛那么想不开,非得上赶着做飞蛾。” 为孙霜默哀了两秒后,江遇乐朗声说:“《春江花月夜》不错,沈羲,我想听这首。” 众人一愣,莫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孙霜也愣住了,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短暂的怔愣过后,众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沈羲,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 下一瞬,众人眼看着沈羲轻启丹唇,对着江遇乐轻轻说了声“好”。恍惚间,众人只觉她一身的清冷都变得柔和起来。 话落,沈羲两手持箫,纤长白皙的手指自然弯曲,将箫举至唇边。紧接着,一段悠扬古朴、意境幽美的旋律缓缓流泻而出。 秦老师当场就震惊了,她万万没想到沈羲不仅古筝弹的好,竟然连箫也吹得这么好。以她的专业素养来看,沈羲今日这两场演奏简直堪称完美。 一曲毕,秦老师恍惚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激动的转身抱了抱沈羲,“你当真是我从教二十多年以来,教过的最好的学生了!不仅仅是因为你高超的技巧,更是因为你的音乐里有一种独特的灵气,这才是最最难得的!因为再复杂高深的技巧都可以通过日复一日的训练习得,但这种干净纯粹的灵气可不是轻易能训练出来的!” 秦老师是大学教授,一向以学风严谨著称,很少当面夸奖学生,更不会激动到像现在这般失了仪态。然而,面对她慷慨激昂的夸奖,沈羲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礼貌的说:“谢谢您的肯定。” 闻言,秦老师彻底被沈羲身上这份不卑不亢的淡定和从容所折服。 然而,此刻的众人已然没有心思再去嘲笑人傻脾气大的孙霜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在场的女演员们还曾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毫无演技可言的主角悲惨的沦为衬托配角个人魅力的工具,因而,并未真正将这位空降的新人女主角当回事儿。如今看来,沈羲不仅仅只有颜值,她的深藏不露已然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甚至有极个别女演员已经在心底暗暗将这位比她们还要新的新人当成了未来最强劲的对手。 女演员明里暗里将沈羲当成对手,男演员却正好与此相反。 之前,他们或许还在犹豫要不要和这位没名气的新人女演员捆绑炒作,沈羲出乎意料的才华像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瞬间治好了他们的选择困难症。 第15章 第15章 练习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剧组的生活助理走了进来,礼貌的冲老师说:“秦老师,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秦老师看向练习室的众人,说:“那大家就先去吃饭吧,下午准时在这里集合。” “沈羲,”江遇乐转身看向沈羲,语气轻快的说道:“走,我们一起去吃饭。” 沈羲点了点头,与她相偕往外走去。 餐厅,沈羲和江遇乐各自打好饭之后,随便找个了地方坐了下来。 “我可以坐这里吗?”一道腼腆的男声低低的响起。 江遇乐和沈羲抬眸看去,只见宋崇山端着餐盘略显局促的站在餐桌旁。 不是刻意针对谁,只是江遇乐心里莫名有些不愿意,偏偏这里是自助餐厅,人家想坐哪里就坐哪里,而宋崇山又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江遇乐也不好拒绝。 然而,正当江遇乐准备点头说“随意”的时候,沈羲忽然平静的开了口,“抱歉,这里有人了。” “哦,”宋崇山失落的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看着宋崇山转身离开,江遇乐下意识松了口气。只是,陈浩和安宁都去帮她们接洽服化道相关事宜去了,江遇乐实在是想不出沈羲说的“有人”到底指哪个人。 正当江遇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窃喜,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忙忙的走进了餐厅。看到那人的第一瞬,江遇乐那颗还没来得及沸腾的心瞬间就凉透了。 等那人打好饭,端着餐盘走过来。江遇乐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英姐,我严重怀疑你在这个时候赶过来就是为了蹭饭。” 张英说:“你就当我是来蹭饭的吧。” 江遇乐一怔,心道:凡事都一丝不苟的英姐什么时候学会主动接茬开玩笑了? 瞧着张英看似平静的面容下隐隐藏着几分怨怼,沈羲心里大概有了数。 张英自动忽略了江遇乐和沈羲投向她的目光,专注地吃起饭来。 然而,脑海里却控制不住的想起方才的情景。 一个小时前,初心娱乐总部,张英正在处理江遇乐手头的其他工作。听到敲门声,张英头未抬,直接说:“请进。” 玻璃门接连响了两声,分明是有人进来了,而且,张英能感受得到那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那人说话。 张英不由得抬眸看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吴映月的视线。 只见吴映月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向自己,专注的目光里是说不出的深情。 张英被她含情脉脉的目光盯得心头直跳,要不是张英的定力还算不错,怕是当场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吴映月将张英的本能反应全都看在眼里,颇有些失落的说:“我是什么豺狼虎豹么?这么怕我?” 张英看着她,没说话,身体却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 吴映月重重叹了口气,站直身体,主动往后退开了一段距离。 谁知张英刚想松口气,吴映月忽然将贴着四张卡通创可贴的手指往她面前一凑,“就算我是什么豺狼虎豹,还不是照样被你拨光了利爪。” 吴映月说这话时,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张英,那些轻嗔的话语被她刻意压在唇边,莫名在两人之间增添了几分暧昧和缱绻的气息。 张英以前就不是吴映月的对手,每每被她撩得脸红心跳。如今,七年未见,她越发不知收敛,而张英却还一个人傻傻的停留在原地,不肯往前迈出一步。 然而,五年的残酷时光,两千个日日夜夜教会了张英,做人绝不能在同一个地方绊倒两次。 张英别开视线,不去看吴映月。她起身走到玻璃墙前,将百叶窗放了下来。然后,异常平静的说道:“吴总,您若是有工作吩咐,就请直说。如果没有,就请回吧。” 面对张英的冷脸,吴映月仍努力保持着灿烂的笑意,“话虽如此,但我怎么觉得你想和我谈点儿别的什么事情?” 吴映月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百叶窗。 张英毫不客气的说:“吴总想多了。我只是担心吴总不够自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被人看了笑话。” 吴映月意味深长的扬了扬嘴角,“既然你都做好了准备,那我不如趁此机会坐实自己的的罪名,免得平白被你冤枉。” 说话间,吴映月大步朝张英所在的方向走去。 眼见情况不妙,站在窗边的张英当即打算撤退。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吴映月一伸手将她堵在了玻璃墙和承重墙之间。 吴映月垂眸看着被她圈在身前的张英,赤.果.果的目光不加掩饰的落在张英丰润的红唇上,她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抚上了渴望已久的温度,“英英,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好吗?” 肌肤相触,吴映月指尖的微凉让张英的心脏控制不住的颤栗了一下。咫尺之间,张英可以清楚地看到吴映月眸底一闪而过的痛色。 可是,她凭什么?当年,一声不吭一走了之的人是她,她凭什么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张英心底那道从未愈合的疤痕刹那间被人撕开,一时间鲜血淋漓,痛得她几乎难以呼吸。 “吴总,请您自重。”张英咬着牙,强装镇定,“吴总如果想利用自己的职权在公司搞什么潜规则,那我只能明明明白的告诉吴总,你找错人了。” 吴映月望着她眸底一如从前的倔强,不由得在心中自嘲说:吴映月啊吴映月,在她心里,你已经变得如此不堪了。 吴映月沉默地收回手,一言不发的转身返回办公桌前,用两根指关节轻轻叩了叩桌面,低沉的语气难掩疲惫,“这份文件需要你来处理。” 明明是张英自己故意出言刺激吴映月,然而,当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吴映月的控制,张英心底不仅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像是被人连血带肉的挖走了整颗心,徒留一个空荡荡的骨架子。 交代完事情,吴映月没有再多做停留,径自往门口走去。然而,在她伸手握住门把手之前,吴映月忽然回身看向了张英。 只听她无比坚定的说:“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是职场潜规则,我也潜定你了。如果你不想离职,那就重新回到我身边。作为回报,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吴映月自顾自地说完,拉开门就离开了。 张英气愤地跺了跺脚,“无赖!臭无赖!” 这些年来,张英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对她来说,只有没日没夜的工作,才能短暂的压抑她内心不断滋生的怨恨和痛苦。可以这么说,工作就是她的命,她说什么也不会离职。 “英姐,米饭和你有仇吗?”江遇乐瞧着张英愤恨地用筷子不断戳着餐盘里的米饭,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英回来神来,颇有些尴尬的低咳了两声,“米饭蒸的太硬了。” “呵呵。”江遇乐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 张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强行将话题引向工作,“听说,今天上午,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又怼得别人下不来台?” 闻言,江遇乐打马虎眼说:“英姐,你可千万别道听途说,事情根本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再说陈导最后不是给他台阶下了么。” 张英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我的江大小姐,拜托你收敛收敛脾气吧。一个剧组好几百号人,你一有事情看不顺眼就直接开怼,早晚有一天要把人全都得罪光。” 江遇乐拍拍胸脯:“英姐,你放心。” 闻言,张英一喜,还以为自己的苦口婆心终于起了点作用,谁知江遇乐话锋一转,“按你说的,剧组好几百号人,我就算一天怼一个,四个月也得罪不完。” …… 张英很是无语,“我不跟你在这儿咬文嚼字。总之,这是你第一次拍戏,顾总特意让我叮嘱你,这部剧虽然是我们公司自己出品的,但是投资方不仅仅只有我们公司,所以免不了会有其他投资方安排进来的演员。虽然,目前已经定下来的演员不太可能被更换,但后续还会有新的配角加入,正式开拍之前,所有演员才会全部到位。” 江遇乐说:“我明白了,顾总这是在给我打预防针。” “你明白就好。不管怎么说,不要轻易得罪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得罪的这人背后到底代表着多大的资本力量。”张英提醒说:“嘴上不吃亏,背后要挨刀。” “英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江遇乐不以为意的说:“不过,说实话,背后挨刀这事和得罪不得罪人,关系真的不大。这世上,无冤无仇的人多了去了,每天还不是照样上演这样那样的惨剧。只要别人认定你当了她的绊脚石,背后挨刀肯定是免不了的。何况,有些人上赶着让我怼他,拉都拉不住,我能有什么办法。” “唉。”张英无奈叹了口气,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劝都是白费口舌,不由得心疼起自己这个经纪人来。 瞧着沈羲也在,张英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沈羲,意思很明显:希望这位公认的学霸能带领她们家这位公认的娱霸改邪归正。 看着张英投来的求助目光,沈羲不疾不徐的说:“遇乐说得对,人生在世,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无需理会他人的看法。无论你在别人的言语里,活得多么精彩,抑或是多么的凄凉,都没有任何意义。至于,他人对你的爱憎,就像你挡不住无缘无故的喜欢,同样,你也挡不住无缘无故的厌恶。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闻言,江遇乐当即喜上眉梢,“不愧是天才!沈羲,真有你的!” …… 张英绝望了:果然,坏学生变好什么的,根本不存在。而好学生被带坏只是一秒钟的事情。 第16章 第16章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红颜如故》剧组的集训老师又分别教授了传统书画,形体礼仪和体能武打。 不得不说,沈羲的隐藏技能简直不要太多,就连自认为在所有人中最了解沈羲的江遇乐也每每跟着众人一起目瞪口呆。 即便沈羲并未刻意炫耀,只是以最常态的方式做好自己,就已经被各个集训老师夸上了天! “沈羲,这是你画的?!你是国画专业的学生?你在哪个大学就读?就你这水平,老师不可能没听过你。对了,你怎么不继续从事国画研究,跑来当演员,太可惜了!” “沈羲,你以前学过很多年的跳舞或是专门接受过形体礼仪训练吗?我教了这么多年形体课,见过的学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你的底子相当之好,就算是和遇乐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这位形体老师是江遇乐母亲董教授早年带过的一批学生,知道江遇乐从小就跟着她母亲学习舞蹈,而董教授是出了名的严苛。 ...... 剧组请来的集训老师都是在不同的时间点分别上课,她们并不知道其他老师对于沈羲的看法,故而并不清楚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惊叹和赞美对于剧组的其他演员究竟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 “沈羲,”休息的时候,江遇乐眨巴着星星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沈羲,真诚发问:“大家同样活了二十二年,我光是把学业和跳舞这两件事做好,就几乎占据了全部的时间,花费了全部的精力。为什么你就可以有这么这么多空闲时间去发展与考试无关的业余爱好?” 沈羲只微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江遇乐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从小乐此不疲的带沈羲去学习各种技能的沈妈妈才能回答她。 见沈羲不说话,江遇乐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知道了!一定是智慧女神雅典娜和时光女神瑞亚太偏心!一定不是我们太普通!” “你一点儿都不普通。”沈羲认真的说道:“相反,你是如此的光芒万丈!” 光芒万丈? 江遇乐微微一怔,自然而然的想起奇迹少女成团出道的第一首歌曲,由著名原创音乐人乐兮填词作曲,红极一时的《光芒万丈》。 只不过,饶是像江遇乐这样脸皮不算太薄的存在,面对沈羲一本正经的赞美,耳根子不由得一热,白皙的脸颊悄悄爬上了一抹樱红。为了掩饰小鹿乱撞的心跳声,江遇乐连忙干笑两声,“哈哈,我们这是开始商业互吹了吗?” 沈羲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江遇乐。 江遇乐被她看似平静的目光盯着心头直跳,就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但她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只好转移话题说:“沈羲,你不妨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技能是我不知道的?该不会连明天要学的武打也会叭。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也太逆天了!” 沈羲说:“不会。” “哈哈,那可太好了。”江遇乐莫名觉得开心,“不然,跟你做朋友,压力简直不要太大。” 闻言,沈羲的眉头微微一动,眸底似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闪而逝。 翌日,剧组的武术指导张朔张老师精神奕奕的站在了众人面前,“上次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大家没忘吧。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给大家上为期三天的武术指导课。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的课程安排。前两天,在这间集训室进行常规的打斗戏和吊威亚的讲解和体验。最后一天,会去到牧场,进行骑马训练。” “最后,陈导特意托我叮嘱大家,因为我们整部戏的打戏非常多,尤其是女魔头荀紫瑛和暗卫首领穿云,其他人或多或少也会有打戏。所以,陈导希望大家能认真对待此次集训,力争向观众呈现出最完美的武打效果。最最重要的一点,你现在的努力是在为自己未来减轻负担,等真正到片场的时候,才能少受些罪。不用我和陈导多说,你们应该都很清楚,打戏可是非常辛苦的。” “好了,废话少说,我先带你们热热身。” ...... “其他人可以先休息了。沈羲,崇山,你们俩留一下。” “我给你们示范一下,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剑要从这个位置出才漂亮。” “像是这种刺剑、点剑的动作,一般采用直握式,也就是虎口对剑上刃,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第一指节紧扣剑柄。” “你们俩来一次。” “全身放松,以腰为轴,通过腰的转动带动身体的其它部位。注意重心变化。” “云转腕的时候,记住甩手、绷腕、肘要直。” …… 集训室的角落里,几个女生聚在一起闲聊,明明是休息时间,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场中央。 “她不是很厉害么?我还以为她无所不能呢。结果,还不是得老师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 “就是说嘛!明明演一女魔头,整天打打杀杀的,琴棋书画学得再好有什么卵用!” “有什么卵用?可太有用了,故意拿来在我们面前臭显摆呗!你说有没有用!” “嘁,现在怎么显摆不起来了,真是丢人现眼!” “你们说够了没有?”一声低喝打断了一众女生的嗤笑,她们下意识闭了嘴,纷纷看向了声音来源。 “孙霜?你发哪门子疯?沈羲丢脸,你不是应该第一个高兴么?”说完,这女生率先笑了起来。 瞧着她不怀好意的目光,孙霜怒目而视,“你倒是说说人家丢什么脸了?” 那女生一愣,不知孙霜哪根筋搭错了。 孙霜步步紧逼,“不是无所不能就算丢脸的话,那像你们这种一无是处却还觍着脸在这儿笑话别人的,算什么?城墙精?” 闻言,三位女生脸色齐齐一变。 “孙霜,你骂谁呢你!” “孙霜,你脑子有病吧!沈羲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然这样向着她说话!” “我可还记得,人家啪啪打你脸的时候,可是一点儿情面都没留。” “哦,我知道了。你是看斗不过人家,所以,想改变策略往上倒贴了?” “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孙霜气得脸都青了,“总之,我为有你们这样的同学感到羞耻!” 说完,孙霜扭头就离开了。然后,重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坐了下来。 “神经病!白莲花!” “说的好像我们很想和她做同学似的。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 “同学们,”张老师拍了拍手,“休息的差不多了。现在,我们来分组练习,两到三人一组,你们自行搭配。” “沈羲沈羲,”一想到古代女侠英姿飒爽的模样,江遇乐显得异常兴奋,她提着手中的剑兴冲冲的说:“让我们来一场真正的巅峰对决吧!” 沈羲配合的说:“你这算是下战书?” “对,没错,下战书!”江遇乐拔剑指向沈羲,故意绷着一张小脸,说:“出招吧!” 沈羲拔出剑来,配合着江遇乐比划起来。 “沈羲,你有没有觉得英姐最近有些不大对劲儿?”江遇乐一边和沈羲练习,一边闲聊说。 沈羲反问说:“你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儿?” 江遇乐思忖片刻后,回说:“感觉她好像在刻意躲着谁。以前,她安顿好我这边的事情,就会匆忙赶回公司处理其他事务。现在,也不知道她是越发不放心安宁还是越发不放心我,竟然能一整天都跟在我身边。而且,我感觉她看起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沈羲,你说英姐该不会是和公司的人闹矛盾了吧?” 沈羲肯定的回说:“别担心,张英行事一向稳重。你和她一起共事了将近两年,应当清楚她不是冲动之人。” 江遇乐点点头,“也是。英姐稳重的都快成小老太太了,哪里会跟人闹矛盾。” 等她二人欢快的玩闹过一场,宋崇山抱着自己的剑从旁边冒了出来。 宋崇山一大高个,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却很是乖巧,莫名给人一种反差萌。他看向沈羲和江遇乐,弱弱的问道:“我能和你们一起练习吗?” 不待沈羲和江遇乐做出回答,张老师恰巧走了过来,他伸手拍在宋崇山的肩膀上,提议说:“你和沈羲多练练,你们俩的武打戏至关重要,我再给你们指导指导。” 闻言,宋崇山抑制不住嘴角上扬,重重的点头说:“好的,张老师。” 见状,江遇乐颇有些失落的说:“那我去旁边休息一下。” 沈羲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眉宇间淡淡的笑意随之烟消云散。 张老师说:“你们俩先练一次,我来看看。” 没过两招,张老师便皱起了眉头,“崇山,你的劲儿使得不对,看起来很别扭。” “现在差不多了,继续往下走。” “停,崇山,你这动作很危险!要不是沈羲反应快,你差点儿就要伤到她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再来给你演示一遍,你看好了。” “看懂了吗?你就按这样来,继续。” ...... 江遇乐一个人坐在墙边的休息椅上,双手拄着长剑,下巴搭在剑柄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沈羲宛若真正的女侠才能如此熟练的使出来的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在心底唉声叹气。 第17章 第17章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沈羲和江遇乐一同返回公寓。在门口告别之后,沈羲回到了自己家。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背靠在中岛台上,拨了通电话。 “真是难得呀!我还以为你一有新欢,就忘了我这个老朋友。” 沈羲不理会她的调侃,开门见山的说:“你之前欠我的人情,现在是时候还了。” 吴映月一怔,没料到沈羲怎么会忽然提起这茬。 当年,沈羲虽然不同意她的做法,却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帮了她。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沈羲,吴映月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活到现在。 那时,她虽然承诺过一定会还沈羲的人情,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她欠沈羲的这个人情,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如今,沈羲既然主动开了口,不论沈羲让她做什么,吴映月都在所不辞。 念及此处,吴映月郑重的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还?” 沈羲说:“很简单。张英作为遇乐的经纪人,她的心情势必会影响到遇乐的心情。为免遇乐由此产生过多的担忧情绪,该怎么对张英,你心里应该清楚。” “……” 吴映月有一瞬的恍惚,她不敢相信像沈羲这样遗世独立的天才人物居然会主动过问别人的感情之事。而沈羲的话里话外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她的朋友,反倒像是张英的娘家人。 愣了片刻后,吴映月保证说:“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我和她之间的事。可是,你不觉得你这样太便宜我了吗?” “你应当清楚,这不是我的本意。”沈羲平静的说道:“能捡到这个大便宜,你应该感谢遇乐。” 吴映月:哇,天才学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情面! 挂了电话之后,吴映月认真思考了一下如今她和张英之间的关系。 自从那日她一激动说要潜规则张英之后,张英就开始刻意躲着她。一连几日过去了,张英几乎很少在公司出现。 若不是今日顾总召集所有人开会,恐怕她到现在还躲在外面。 张英看似软弱不争,其实连骨子里都透着倔强。如果不能给她一个很好的解释,她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得到她的原谅。 一想到这些,吴映月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既然有些事一辈子都不打算让她知道,那她也就没什么希望能够获得她的原谅。既是如此,只要能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就让她继续误会自己是个不择手段之人又有何妨? 打定主意,吴映月起身出了办公室,穿过公共办公区,径自去了对面张英的办公室。 听到门响,张英下意识抬眸看去。待看到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走进来的吴映月时,张英心头没来由地惊跳了两下。 张英掐着自己的掌心,稳住心神,先发制人说:“吴总念了这么多年的书,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吗?” 谁知吴映月一句话也不说,直愣愣地冲她走来。张英顿觉不妙,立刻便要起身避开她,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吴映月一伸手将她按回转椅里,然后,顺势扣住两边的把手,将她死死地禁锢在了椅子里。 张英恼道:“放开!” 吴映月轻轻勾了勾嘴角,俯身凑到张英耳畔,如恋人低语般温柔的说:“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张英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到底想怎样?” 吴映月伸手撬开张英的银牙,迫使她松开自己的下唇,“我会心疼的。” 见状,被怒气冲昏头脑的张英一口咬住了吴映月的手指。 吴映月忍着疼,一动不动的任她发泄怒火。 然而,分明是疼在吴映月身上,张英的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见状,吴映月一把抱住了张英。爱恋、思念、委屈、挣扎……所有的情绪在漫长的时光里不断发酵,此刻犹如大坝决堤一般砰得炸开了。这一刻,吴映月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张英说,她想告诉她,这五年里,她有多想她,没有她的日子里,她的世界有多灰暗。 然而,所有想说的话堵在喉咙,梗在心口,最终只剩下一句苦涩的愧疚,“英英,对不起。” 哭过之后,张英很快冷静了下来,她反手一抹眼泪,推开了吴映月。 “潜规则,我答应你。”张英平静的说。 吴映月一怔,只听张英又说:“我只有一个条件,在公司和我保持距离,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望着张英冷漠的双眸,吴映月心底一阵刺痛,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才不至于一开口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从今晚开始,你搬到我那里去住。” 张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沉默的点了头。 既然选择了自己的事业,那么,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区别只在于这一天什么时候来临。 只是,连张英自己也没想到过往好似偷来的三年时光,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延续下去。 “英英,你在看什么?” 听到声音,张英慌忙将手里的本子藏到了身后。 “英英,”吴映月压低眉眼,摆出一副可怜模样,“你有事瞒着我?我们不是说好彼此之间坦诚相待的么,你怎么能有事瞒着我?嘤嘤嘤……英英,你不爱我了。” 张英心思单纯,很快就被吴映月装出来的假象给骗了,紧张的解释说:“映月,你听我说。” 吴映月趁机欺身向前,一把从她身后夺过本子,“哈哈,让我看看你都藏了些什么好东西。” 说话间,吴映月翻开本子,一板一眼的念道:“银杏园家属楼a栋601,租金800。优点:租金便宜,教师家属楼安全系数高。缺点:没有电梯,她不喜欢爬楼梯。叉号。枫林玉树小区,租金1200,厨房设施齐全,可以做饭给她吃。重点是离学校近,不用担心她早上赖床。就是租金有些贵。待考虑……” “别念了。”明明再普通不过的字眼,不知为何,一从吴映月嘴里念出来,张英只觉臊得慌,下意识垂下眼眸,不敢去看她。 吴映月听话的住了嘴,她偏头看向羞得无地自容的张英,故意板着脸说:“现在知道害羞了?你背着我找房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羞?” “快别说了。”张英脸皮薄,被她说的耳朵都红了。她偷偷拉了拉吴映月的衣角,低低的吴侬软语带了些许求饶的意味。 张英性格内敛,轻易不肯表露心迹,吴映月好不容易抓到了她喜欢自己的石锤,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老实交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盘算这事的。” 张英咬了咬牙,如实回说:“一周前。那时候,你说你想考研,我想着考研起早贪黑,住在宿舍可能多有不便,所以才打算在外面找间房子,让你好好准备考试。” “哦,考研。”吴映月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失落。 张英以为她不想一个人考研,便说:“映月,我知道考研很辛苦,你不想一个人孤军奋战,所以我给我父母打了电话,说我打算考研,她们很支持我继续念书,便答应了。还说如果我很忙的话,暑假可以不回家,让我留在学校专心准备考研。” 吴映月看着头脑不开窍的张英,深深叹了口气,“英英,你的脑袋瓜里为什么只有学习,就不能装点儿别的什么东西吗?” 张英隐隐猜出她想说什么,脸颊一热,害羞的垂下眼帘,“其实,我、我也是有私心的。” 闻言,吴映月当即来了精神,故意反问说:“私心?什么私心?” 张英鼓起勇气,抬眸对上吴映月期待的眸子,认真说道:“我想好好规划我们的未来,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吴映月又感动又无奈,她一把抱住张英,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张英柔软的发丝,孩子气的说道:“我才不想那么多,我只想每天晚上和你躺在同一张床上,每天早上和你从同一张床上醒来。” 第18章 第18章 两日后,《红颜如故》剧组集体转战京郊的牧场。沈羲和江遇乐到达之后,看到剧组又有两名演员加入进来,而其中的一位出现在这里令江遇乐稍稍有些意外。 那人同样也看到了江遇乐和沈羲,当即停止和其他人的交谈,提步向她们走来,“老同学,好久不见。” 江遇乐一眼就认出了她——高一同班同学祈梦。 自高二重新分班之后,祈梦就去了表演艺术班,后来顺利考到了帝电。大学四年期间,祈梦曾出演过不少ip剧,虽然并未大火过,但至少也已经演到了女二的角色。 江遇乐还记得目前剧组仍未确定人员的配角之中最最重要的一个仅仅是琼华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虽然这位侍女并不简单,藏的也很深,但就番位来看,五番以内怎么着都排不上她。 而江遇乐和祈梦虽同处娱乐圈,由于二人的发展方向大相径庭,故而从无交集。 因此,江遇乐想象不出除了找茬,还能有其他什么原因促使眼前这位“纡尊降贵”主动找来她们剧组。 见江遇乐和沈羲都未说话,祈梦稍显不悦。她看向江遇乐,鄙夷说:“真是没礼貌!” 谁知江遇乐不怒反笑,“啊,我想起来!” 闻言,祈梦脸上刚刚露出点儿得意的笑容,只听江遇乐激动的说:“你就是那个......谁谁谁!” 江遇乐心道:呵,自讨没趣! 祈梦想掐死江遇乐的心都有了!然而,面上却装作没听懂江遇乐的讽刺一般,努力挤出一张浮夸的笑脸,温柔的对沈羲说:“班长,你还记得我吧,我是祈梦。” 沈羲还未答话,江遇乐侧身挡在她二人中间,同时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祈梦!哈哈,你的现代舞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忘都忘不了。” 祈梦到底是年轻,忍了这许久,实在是憋不住了。眼看一场腥风血雨即将爆发,张老师和牧场经理一同走了过来。 “来来来,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牧场的刘经理,今天就由他来负责大家的一日骑马体验。” 张老师话音刚落,刘经理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祈梦忽然将手举得老高,颇有些激动的冲刘经理招手说:“刘经理。我我我,祈梦。” 刘经理礼貌的冲她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 见状,众人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 “祈梦和刘经理认识?” “她以前来过这里骑马?” “话说,祈梦到底为什么要来我们剧组演一个小小的侍女?” “以她现在的咖位,无论是演琼华长公主还是女魔头荀紫瑛都不过分吧。” ...... “大家安静一下。”张老师不得不出言制止混乱的场面。 等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刘经理先是介绍了一下牧场的相关安全制度,然后说道:“接下来,就由我们牧场的工作人员先带大家去选马。” 祈梦抢在众人离开之前,快步走到刘经理面前,明媚的笑说:“刘经理,我这次还用我之前选的那匹马,麻烦刘经理给安排一下。” 路过的众人不自觉地向这边看来,祈梦沾沾自喜的扬起了自己的尖下巴。 刘经理公事公办的冲一旁的工作人员吩咐说:“带祈小姐去牵马。” 工作人员说:“祈小姐,请先和我们一起去马厩。” 祈梦朗声应道:“好。” 在牧场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众人三三两两的往马厩方向走去。 刘经理站在一旁没动,目送大家离开。待走在最后方的沈羲从刘经理身旁擦肩而过之时,刘经理默默跟上了她的步伐,恭谨的问道:“沈小姐,您今天是打算骑绝尘还是?” 刘经理是聪明人,对沈羲淡泊的性格也很了解,既然她来之前,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意味着她可能并不想搞特殊。故而,有此一问。 沈羲头未回,说:“随便挑一匹就可以了。” 得到答案之后,刘经理就径自离开了。 江遇乐正在回微信,没听清她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刘经理来过。 “你以前来过这儿?”江遇乐回完微信,放下了手机。 沈羲说:“来过。我爸爸很喜欢骑马。” 上学的时候,江遇乐就知道沈羲家里应该很有钱。因而,对于沈羲的回答,江遇乐一点儿也不吃惊,她开玩笑说:“这么说来,你又多了一项新技能!哈哈,我这大腿抱得也太值了叭!” 嗯...... 沈羲记得,她前天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江遇乐仍处在兴奋之中,“沈羲,那你一会儿好好教教我呗!虽然,没办法亲自去到呼伦贝尔大草原,但这个马场这么辽阔,估计跟在大草原上策马奔腾的感觉差不了多少!对了,告诉你个小秘密,小时候看电视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看女主角策马奔腾的场面。在我看来,无论多么娇弱的女人,一旦翻身上马,瞬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英姿勃发。用现在的话来说,叫又飒又美!我甚至还想象过自己策马疾驰在大草原上的感觉......” 望着江遇乐眸底闪烁的星光,沈羲默默拿出手机,给刘经理发了条消息。 待众人到达马厩之后,工作人员介绍说:“这边的马性格极其温顺,很适合第一次骑马的新手。马呢,是一种高智商的动物,和人之间有很奇妙的缘分,你们可以试着用声音和它们打招呼,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根据马的反应,为您挑选一匹最适合您的马。” 闻言,众人都显得有些兴奋,各自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和上百匹马打起招呼来。 工作人员走到祈梦面前,翻开记录本,说道:“祈小姐,您上次骑的马是76号。” 祈梦骄傲的说:“那就麻烦你帮我把它牵过来。” 见状,众人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目光。 短暂的插曲过后,众人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挑选马儿之上。 马厩很大,众人沿着其中的道路,一边打招呼一边缓慢往前移动。 走到第一排尽头的时候,众人看到那里有一间间单独隔开的马厩,当即便有人好奇的问道:“这儿的马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什么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工作人员解释说:“这边的马都是有主人的。” “哇,有钱人的马!” “看看这毛色,看看这体型,果然很不一般!” ...... 剧组的演员大多都是年轻演员,第一次见到养在牧场的私人马匹,一时间显得有些激动。 就在这时,一名工作人员从其中一间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 此马通体雪白,被毛下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在金灿灿的朝阳照耀下,俊美异常。 “这马好帅啊!爱了爱了!” “骑上一定很有范儿!” “不知道这马的主人是哪位大佬?” “咦,照这么说的话,马的主人应该也在这里!”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匹毛色为白银河的千里马,不由得发出感慨。看着看着,众人发觉工作人员竟然牵着这匹马向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嘶......”众人下意识发出一声低呼,“该不会......” 江遇乐也有些吃惊,正猜想着他们这些人中谁会是马的主人,眼见工作人员牵着马走到了自己面前。 “嘶,这马该不会是江遇乐的吧!?” “不无可能!她那么火,肯定赚了不少钱,买匹马应该不算什么!” “如果这马真是她的,那她也太低调了叭!” “就是,有些人不过是曾经骑过76号就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江遇乐暗戳戳的买下了一匹好马却一声不吭!” ...... 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因为大家都聚在一起,这些低语轻而易举的就在所有人之间传了个遍。 祈梦被当众打脸,再厉害的表情管理都拯救不了她那颗自负的心,一张浮夸的笑脸当下变得比哭还难看。祈梦不甘心地咬紧了后槽牙,愤恨地瞪向了江遇乐。 然而,舆论的焦点——江遇乐本人却是一脸茫然,并难得一见的露出了不淡定的表情。 刘经理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此刻,他站在江遇乐面前,恭谨的说道:“江小姐您好,您眼前的这匹马名唤绝尘,是极为罕见的北地千里马。它的主人是您的粉丝,看到江小姐您正好也在这里,便托我们将绝尘带给您。” 闻言,众人皆是一怔,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能撞上江遇乐的粉丝,更没料到这位粉丝的级别如此大佬。一时间,纷纷流露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江遇乐也有些受宠若惊,“这样不太好吧。” 刘经理温声说:“江小姐,您的这位粉丝特意嘱咐我们,让您不必有任何顾虑,借马对于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江遇乐说:“话虽如此,但是,这么贵重的千里马借给我一个新手,我自己都觉得心虚。这样,你告诉我,这位粉丝现在在哪儿,我想当面感谢一下他。” 刘经理说:“您的这位粉丝还说‘这是作为粉丝的一点儿小小心意,江小姐不必挂怀’。” 江遇乐听出马的主人似乎没有要见她的意思,便没有再坚持,“那就拜托你替我向他说声谢谢。” 刘经理:“江小姐请放心,我一定替您转达。” 二人说话间,绝尘默默将脑袋凑到了一旁的沈羲面前,在她身上嗅来嗅去,动作看起来很是亲昵。 江遇乐惊奇道:“沈羲,绝尘看起来很喜欢你哇!” 沈羲但笑不语。 第19章 第19章 瞧着绝尘亲昵的在沈羲身上嗅来嗅去,其他人倒是没多想,祈梦却从中看出了端倪。 几天前,当祈梦听说江遇乐打算进军演艺界,而她进军演艺界的第一个角色居然是一部姬片的时候,差点儿没笑掉大牙。 然而,还不待她笑够,便听经纪人王哲又说:“我本以为江遇乐好端端的顶流明星不做,跑去演姬片就已经够疯狂了。谁承想她居然还能干出比这更恐怖的事情来!话说,这沈羲到底是什么人呀?!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硬生生将江遇乐拉下神坛,去给她这个连出道都没出道的新人作配?” “等等,”祈梦收敛了张狂的笑意,一脸冷漠的问道:“你刚说谁?” 王哲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搞得莫名有些紧张,再次确认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后,才说:“沈羲。” 祈梦面无表情的看向他,问:“前几天,华人天才哈佛毕业演讲的热搜你看到没?” 王哲回说:“我对学霸不感兴趣。” 祈梦阴柔的笑了笑,“那你应该好好去看看。” “有时间我会去看的。”王哲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答应了下来。 祈梦忽然说道:“将我手头的这部剧推了。” 王哲一愣,当下变得激动起来,“我的姑奶奶,你这又是做什么。你手头这部剧可是一番女主的剧本,怎么能随随便便说推掉就推掉?我就不说了,这几年来,你为了这个女主,付出了多少努力......” “不火又有什么用!”祈梦冷声打断了他。就是因为她不够火,所以,公司配给她的就是这么一位助理式的经纪人,祈梦一直看他不顺眼,因而稍有不满,就出言呵斥。 年轻的经纪人就快哭出来了,“戏都还没拍呢,火不火你怎么会知道?梦梦,相信我,我有预感这次你一定会大爆的!” 祈梦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请问,你哪次不说‘这次一定会大爆的!’?” 王哲一噎,祈梦凉凉的问:“爆了吗?” 王哲喃喃的动了动嘴唇。 祈梦不咸不淡的吩咐说:“现在就去找人给我在《红颜如故》这部剧中拿下一个角色。” 王哲急了,“梦梦,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说实话,这一次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放着根正苗红的路子不走,偏偏要跑去演姬片!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演得再好,播出之后再受欢迎,甚至于以后你走上了一线小花的光明大道,这部剧也是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黑点!” 王哲越说越激动,“何况,这部剧的选角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如今,就算我们再怎么托关系,你能拿到的也只可能是一个连番位都没有的小小配角。像这种几头都捞不着好处的糟心事,你为什么非要往里跳?” 祈梦没说话,抬眸看向自己的经纪人,森然的目光看得人心头突突直跳。 王哲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却又死活不甘心,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祈梦是个什么性子,只好放低声音,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梦梦,我知道你和江遇乐曾经有些小过节,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梦梦,听我一句劝,你可千万不要头脑发热,就为了那点儿小事,自毁前程。你要知道演完手头这部剧,以后你就是妥妥的一番女主了。” “江遇乐?”祈梦怪笑一声,“你想多了。她我还不放在眼里。” 王哲疑惑说:“那你这又是为何?难不成是为了那个沈羲?” 祈梦意味深长的扬了扬嘴角,说:“这世上只有两种成功人士,一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另一种是懂得借势而为的聪明人。沈羲无疑是前者,而我只要当好后者,这娱乐圈就不愁没有我祈梦的立锥之地。等着瞧吧,天之骄子身边的位置一定非我莫属!” ———— 趁着众人选马的工夫,祈梦悄悄给自己的经纪人发了条消息。 不多时,众人皆已选好自己的理想坐骑,由工作人员分别带进了马场。之后,各自换好一整套骑手装备,陆续去了马场。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剧组的初级骑手们很快便掌握了骑马的要领,策马慢慢溜达起来。 绝尘是千里马,性格却是难得一见的温顺,江遇乐很快便和绝尘熟悉了起来。 此刻,江遇乐骑着雪白如银的绝尘与沈羲并肩行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之下,耀眼的金光散漫的洒在她们身上,犹如水晶般璀璨夺目。远远看去,好似一对璧人携手踏进壮阔瑰丽的武侠江湖。 现在的观众都很喜欢看花絮,剧组深谙其理,故而,从剧组正式成立那天起,摄像大哥就一直在跟拍剧组大大小小的日常。 这一刻,当他看到江遇乐和沈羲并肩同行的绝美背影之时,毫不犹豫地将镜头对准了她们,及时记录下了这珍贵的一幕。 一上午的工夫,剧组的年轻男女几乎都学会了骑马。因为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骑马,因此,当马儿真正跑起来的时候,这群年轻骑手们个个都显得格外兴奋。 江遇乐肢体协调性相当之好,脑瓜子又很灵光,再加上有沈羲这位天才老师的指导,江遇乐不费吹灰之力便掌握了策马奔腾的诀窍。 此刻,江遇乐双手控住缰绳,似坐非坐的骑在马背上,重心随着绝尘的节奏起起伏伏,如鱼得水的英姿像极了技艺高超的老骑手。得偿所愿的江遇乐激动的像个孩子一般,扭头看向身旁的沈羲,高声喊话:“沈羲,快看我!我骑马的姿势是不是很有范儿?!有没有女侠或是女将军的感觉?” 沈羲策马跟在她身旁,认真想了想后,回道:“都有,不过更像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哈哈!”江遇乐笑得明媚又灿烂,“我就知道我一定是全场最靓的仔!” “沈羲,你再陪我多跑两圈吧!”江遇乐显然没玩够。 沈羲:“好。” “一骑绝尘!”江遇乐扬鞭策马,远远的将其他人甩在了身后,也就跑内圈的沈羲能跟上绝尘的速度。江遇乐赞叹说:“绝尘果然不一般!” 偌大的马场,因为有了这群活力四射的年轻骑手们的加入,空旷的氛围随之变得轻松热闹,看起来当真有点儿草原聚会的意思。 然而,正当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玩闹之际,一道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打破了马场欢乐的气氛。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人心头一颤,众人下意识停下自己手头的动作,循声看了过去。 只见马鞍上贴着76号铭牌的黄棕色马撂开蹄子发疯似的狂奔起来,马背上的祈梦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死死地抱着马脖子,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控马的缰绳早已不知被她扔到了何处。 众人俨然被这凶险的一幕给吓到了,一个个脸色变得铁青,心脏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马场的工作人员反应极快,一夹马腹,一扬马鞭,掉头从四面八方赶去救援。 “放松!抓住缰绳!” 奈何他们离祈梦都太远,即便使了浑身力气催马扬鞭,也无法在第一时间赶到。 眼看祈梦几乎就要从马背上摔下去了,就连呼救声都随着体力的大量消耗渐渐弱了下来,围观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然而,所有人很快便发觉更大的危险还在后头。 祈梦的76号是从马场外围斜冲上赛道的,而此刻,赛道上不乏有骑手在进行各种训练,看似有几十米的安全距离,在来自两个方向的骏马疾风般的速度同时加持下,转眼就碰上了。 “艹!”眼看横冲直撞的76号直接挡在自己面前,仿佛下一瞬就要和自己玉石俱焚,江遇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然而,还不待江遇乐奋力拉住缰绳,眼角余光忽然扫见沈羲高高扬起马鞭,重重的地抽在了绝尘的马屁股上,“遇乐,抓好了!” 绝尘一声嘶鸣过后,撒开蹄子奔了出去,与76号完美的擦肩而过。 刚刚逃离危险的江遇乐立刻反应过来:一人换一人,沈羲这是将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避开了绝尘的76号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下一秒直接对上了内圈的沈羲。 因为离得实在是太近,所有的缓冲余地都已被压缩殆尽,无论是加速还是减速都来不及了。 “沈羲!!!”江遇乐绝望的大喊,内心深处的恐惧犹如一双无形的魔爪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第20章 第20章 千钧一发之际,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傻了。上一秒还热热闹闹的马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然而,当事人沈羲却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只见她一手紧紧地拉住自己的缰绳,重心稳稳地贴在马背上,上半身敏捷地往出一探,准确地抓住了狂奔的76号的缰绳。 沈羲一只手控制一匹马,双臂同时一用力,猛地往左侧一拉,76号的视野瞬间受到了限制。接连几声高亢的嘶鸣过后,76号渐渐安静了下来。 在沈羲准确无误的操作之下,两匹马一同停了下来。沈羲顺势翻身下马,阔步走到76号面前,伸手轻摸马鬃以示安抚。 马背上的祈梦吓得脸都白了,颇为狼狈地从一侧滑了下来。双脚刚一沾地,祈梦腿一软,眼看就要倒进一旁的沈羲怀里。 沈羲眼眸微缩,像是见到了什么有害物质一般,侧身往旁边一让,灵巧地避开了砸向她的祈梦。 祈梦扑了个空,下意识伸手拉住马鞍,才避免摔倒。然而,对于沈羲的冷淡,祈梦似乎并无所觉,仍然端着一副和善的面孔,温柔的问:“沈羲,你还好吗?” 沈羲没说话,深邃的眼眸凉如秋水。 这时,马场的工作人员及时赶了过来,“沈小姐,祈小姐,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祈梦先是轻轻摇了摇头,下一瞬,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急起来,“你们快看看沈羲怎么样了?要不是有她在,我今天可能就、就......” 话还没说完,祈梦的眼泪当先掉了下来。 “祈小姐,您先别哭,我们马场一定会对此事负责到底的。”工作人员安慰了她一句后,转身问道:“医生人呢,到了吗?” “已经去通知了,马上就到。” 片刻的工夫,剧组的人员纷纷赶了过来。 “你们确定没事吗?”剧组的生活助理吓得魂儿都没了,此刻连说话声都是颤抖的。 “多亏有沈羲在,我已经没事了。”说话间,祈梦凑到沈羲面前,关切的问:“沈羲,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手呢?手被勒到了吗?” 绝尘被沈羲狠狠抽了一鞭子后,一下子跑出去好远。江遇乐到底是新手,费了好半天工夫,才让它调转方向,重新跑回来。 然而,正当江遇乐奋不顾身地往回赶时,一道不容忽视的亮光忽然晃了她的眼,江遇乐下意识眯了眯眼。起初,她并未在意,满脑子都是沈羲陷入险境的画面,直到她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恰好看到祈梦伸手去拉沈羲。 “快让我看看你的手受伤了没有?”祈梦一脸焦急地看向沈羲,仿佛是下意识伸手去拉沈羲。 沈羲不悦的蹙了蹙眉头,抽回手的同时向后退开一大步,“我没事。” 祈梦丝毫不觉尴尬,反而欣慰的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虽说我们之前只做过一年的同学,但现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你的这份人情了。” “同学?”剧组的人低声嘀咕起来,“她们之前认识?” “难怪沈羲会拼了命的去救她,原来她们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话说,沈羲的马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居然能空手降住受惊的马儿?” ...... “你确实还不清她的这份救命恩情。”不高不低的声音恰好盖过众人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众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江遇乐不疾不徐地翻身下马,从人群外围走了过来。 江遇乐没有去看沈羲,她在祈梦面前站定,眸底透着森然的冷漠,“这里是京郊有名的马场,每一匹马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它们常年待在马场,早就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选马的时候,工作人员也曾说过,它们性情温顺,非常适合初学者。所以,我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你独自骑着76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会让训练有素又性情温顺的76号受到如此大的惊吓。” 就在刚刚,江遇乐看着祈梦殷勤的往沈羲面前凑的时候,她忽然想明白了那道亮光究竟是怎么回事。江遇乐常年面对媒体的镜头,所以她可以十分肯定那道光就是镜头折射出来的光影。 江遇乐此言一出,被吓懵的众人恍然回过神来。 是故意有人让马儿受惊。 “江遇乐,你别血口喷人!”祈梦当下就变脸了,“这马再怎么训练有素,也是没有自我意识的牲畜,随便一个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它受惊。你凭什么认定此事与我有关?” 江遇乐凉凉的勾了勾嘴角,“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说那些话纯粹就是担心有心故意要害你!” 祈梦:“......” 这下,明眼人全都看出来了,祈梦这是不打自招。 “啧,这就解释得通了。作为沈羲的同学,某人一早就知道沈羲马术了得,也料定沈羲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才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可是,图什么呢?” “就是,图什么呢?” 眼看局势不妙,祈梦当即哑声呜咽说:“江遇乐,我承认方才是我差点儿不小心撞到你,我向你道歉。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这世上有谁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蠢倒是未必,怕就怕聪明的过了头。”江遇乐意有所指的说:“芸芸众生,表面上看似都是别无二致的正常人,可谁又能说的准呢?人心隔肚皮,这世上,总有些人的心思与常人不同。” “你......”祈梦就快委屈的哭出来了,“我刚刚才脱离险境,心中仍有余悸,说到底,我才是这件事真正的受害者。” “你是受害者?”江遇乐冷笑一声,“那我怎么觉得真正的受害者是沈羲呢?” “的确,现在讨论你是不是受害者还言之过早。”混在人群里的孙霜忽然毫不避讳的朗声开了口。 闻言,江遇乐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一时不敢相信说话之人竟是孙霜。 见状,祈梦不敢再就事论事,而是使出了胡搅蛮缠大招,梨花带雨的哭诉说:“江遇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在这里被你无端指责。难道说就因为你是‘娱乐圈一霸’,所以我就活该被冤枉吗?” “嘶......”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经祈梦一提醒,她们这才想起江遇乐的新晋名头。 众人本以为江遇乐会被彻底激怒,谁知她只是平静的说:“且看吧。如果今日之事日后被人挂到网上炒作,是不是无端指责,一眼便能看出来。” 祈梦争辩说:“就算这事传到了网上又怎样?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你凭什么就能断定和我有关。” 原本众人还觉得此事有可能是江遇乐在仗粉欺人,毕竟她一贯的口碑摆在那里。如今,一听这话,纷纷表示:“有病吧,谁闲的没事花钱替你炒作。” 闻言,祈梦顿觉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刚想要再说些什么挽回一下,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男声,“快让开,医生来了。” 来人是刘经理,一听说马场这边出了事,刘经理当下就坐不住了,亲自带着马场所有医护人员匆忙赶了过来。 “沈小姐,您没事吧。”刘经理疾步走到沈羲面前,神情是说不出的担忧。 沈羲平静的说:“没事,就是手掌有些擦伤。” 闻言,刘经理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快快快,快来给沈小姐检查一下。” 虽然,众人认识刘经理的时间并不长,但多多少少也能看得出来刘经理并非是那种谄媚的职场小人。如今,刘经理似乎全然忘记了还有另外一个伤者存在,卯着劲儿的对沈羲嘘寒问暖。 这一切简直太奇怪了,奇怪到众人一度以为刘经理搞错人了。毕竟以前就认识刘经理的人不是祈梦么?可刘经理嘴里叫的分明就是沈小姐。 看着刘经理这般紧张的反应,再一联想到沈羲超乎奇迹的马术,众人隐约猜到了其中的关系。 沈羲应当经常来这里骑马,和刘经理之间也绝非一两日的交情。 照这么说来,真正有关系的沈羲从头到尾一句不提,反倒是没什么深交的祈梦一开始就高调的跳出来攀关系。 瞧着众人异样的目光,祈梦有些站立不安。她状若不经意的往刘经理身旁挪动了一下,同时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低呼,恰巧被刘经理以及周围的医护人员听到。 确认沈羲真的没有大碍,刘经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转身看向祈梦,吩咐说:“快给祈小姐也检查检查。” 江遇乐沉默的立在一旁,明明心有郁气,视线却始终无法从沈羲身上离开,只见她原本白皙娇嫩的手掌因为控缰时过于用力,隔着手套都硬生生地被勒出了两道红痕。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江遇乐感觉自己心底好端端地窜起一股无名火,比方才出言怼祈梦时,还要让人生气。 江遇乐快要被堵在心口的无名火点着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抬眸收回视线之时,猝不及防地对上沈羲那双沉静如水的秋眸。江遇乐顿觉心头一颤,恍惚间,她好似看到沈羲波澜不惊的眸底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第21章 第21章 等在马场休息区的陈浩和安宁很快便被工作人员告知了76号受惊的消息,工作人员再三向她们保证沈羲和江遇乐都已经没事了,二人还是被吓得不轻,急急忙忙地跑去确认自家艺人的安全。 之后,安宁将此事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了张英。 而陈浩,从他成为沈羲助理的第一天起,顾斐就特意叮嘱过他,一旦沈羲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联系她。考虑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陈浩主动联系了顾斐。 不巧的是顾斐正好在外地出差,只得联系吴映月代替她亲自去处理此事。 挂断电话之后,吴映月当即放下手头的工作,拿起包包急急忙忙出了办公室。不等她走到张英的办公室,同一时间接到消息的张英正好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张英,”吴映月叫住了她,“你接到消息了吧。” 张英公事公办的嗯了一声。 吴映月说:“那我们就一起过去看看。” 吴映月没有国内的驾照,顾斐转门给她配了个司机。虽说她出行基本都会坐自己的车,但难免也会有和同事乘一辆车的时候。 因此,即便张英很想拒绝,但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张英也不想做的那么刻意,以免让人看出端倪。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坐进驾驶座之前,张英特意帮吴映月拉开了后座的车门——领导专座。然而,吴映月连看都不看一眼,径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张英咬了咬牙,嘭地一声重重关上了车门。 等张英返回驾驶座后,小小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二人并肩而坐。 自两人重逢以来,她们还是第一次单独同处一辆车内。狭小又私密的空间让张英莫名有些紧张,一时间竟然连如何发动车子都忘记了。 就在这时,吴映月忽然俯身探了过来,张英当下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绷紧了后脊。 吴映月感受到了张英的紧绷,她微微扬了扬嘴角,状若平常的说道:“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别忘了系安全带。” 吴映月嘴上说着安全,手底下却一点儿也不老实。伸手拉安全带的时候,手指若有似无的蹭了蹭张英冷峻的侧脸和优雅的脖颈。 张英到底是在社会上打拼过近十年,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之后,她毫不客气的伸手拍掉了吴映月的魔爪,冷冷的警告她说:“再不老实,小心我把你踹下去。” 吴映月悻悻地收回了手,因为她知道如今的张英做得出来。不过,吴映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沮丧,反倒越挫越勇,“英英,一会儿顺路买点儿菊花,晚上回家给你煮菊花茶喝,我看你最近火气挺旺的。” “......” 对于吴映月这种作死的搭讪方式,张英压根不上当,缄默不言的同时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吴映月完全没防备,被重重地拍在了座椅上。 “啊!”吴映月立刻演上了,双手捂着心口,虚弱的问道:“英英,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张英实在是懒得搭理她,吴映月却丝毫不觉尴尬,自问自答说:“那是心碎的声音。英英,你太令我心碎了。” 张英忍无可忍,白她一眼,“幼稚。” 闻言,吴映月就像个拿到糖果的三岁小孩儿,乐得屁颠屁颠的:“英英,你终于肯搭理我了。” 自从那日,吴映月好不容易将人骗回家,她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谁知事情根本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那晚,张英既不反抗也不拒绝,任由自己胡来。吴映月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讨张英欢心,而且,她也看得出来张英有好几次都处在极度欢愉的边缘。可即便如此,张英还是死死地咬住后槽牙,一声不吭。她忍得那么辛苦,就连光洁的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始终不肯正眼看她,更不肯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欢喜。 最终,吴映月放弃了,她不想强迫张英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做这些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她更不想坐实“职场潜规则”的事实。 她想要的是张英的心,她要她的心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张英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余光看了吴映月一眼,她现在这副样子像极了五年前那个明媚开朗的少女,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陷进去。 瞧见张英的脸色似乎有所缓和,吴映月开始得寸进尺,她欺身凑近张英,用无比暧昧的语气说:“英英你专注的样子还跟以前一模一样,又冷酷又迷人。我还记得上学那会儿,你的心里就只有学习,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你能一直保持低头看书的姿势,一晚上都不会抬眸看我一眼。当时,我可伤心了,觉得你一定是不喜欢我,所以,即便我坐在你对面,离你那么近,都吸引不了你的注意力。” 吴映月说的这事,张英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那是她们刚在一起不久,一向对学习不怎么上心的吴映月被迫陪她去图书馆。 说是在图书馆待了一个晚上,实际上不到九点钟,吴映月就再也坐不住了。 在此期间的两个多小时,吴映月一直在用各种无聊又幼稚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而那时的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老成持重,很容易就被喜欢之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英英,看我这支笔,上面有猫咪粉粉的肉垫,特别好摸。是不是很可爱?” 张英轻轻点了下头。 “我就知道你也喜欢!”吴映月大喜过望,“还好我机智,一次买了两支一模一样的,你一支我一支,这是属于我们俩的情侣笔。” 张英没说话,悄悄红了脸。 没过五分钟,吴映月又压低声音唤她:“英英,英英,你渴不渴?你陪我去接杯水喝,好不好?” 这次,吴映月憋了十分钟才开口,“英英,你给我讲下这道题呗。” 张英真以为吴映月想让她讲题,便点了点头,问:“哪道题?” “哪道题啊?”吴映月不慌不忙的说:“等下,我找找。” 结果,等吴映月哗啦啦翻完了整本书,才发现她手里的是教材书,根本没有题。 吴映月终于知道尴尬了,她呵呵干笑两声,下一瞬,状若无事的拿过张英手里的书,随便指了一道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道。你给我讲讲这道题呗。” 张英没有拆穿她,反而被她的小心思打动,红着脸给她讲完了题。 如今,再回想起这些,张英只觉自己又蠢又好骗,以至于她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七年,她就在原地等了七年。 可现在,她真的回来了,张英却发现自己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再也回不到从前。 张英告诉自己:吴映月或许还是七年前的吴映月,而她早已不是七年的她,之所以选择等在原地仅仅只是因为不甘心,就算是结束也要清清楚楚地画上一个句号,而不是像当初那样不明不白。 吴映月打开了话匣子,还在喋喋不休的回忆她们上学时候的事,没注意到张英脸上微小的表情变化。 “你不用刻意提醒我,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张英冷冰冰的开了口,“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好好想想待会儿该怎么解决马场那边的事吧。” 吴映月失落的哦了一声,当真不再提两人之前的事,只公事公办的说:“有沈羲在,马场那边问题不大。” 那日,顾斐当着公司所有中层的面介绍吴映月和沈羲的时候,众人便已猜到她二人认识,但交情究竟有多深,谁也猜不准。毕竟沈羲看起来对每个人包括吴映月的态度都差不多,礼貌温和却始终让人看不透。 因此,当吴映月如此笃定的说出这句话时,张英不免有些诧异。 现在看来,吴映月和沈羲之间应当不仅仅是泛泛之交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张英心里莫名涌起一丝酸涩,从前她就一直没想通吴映月这位才貌双全的富家小姐为什么会喜欢上平平无奇的自己,而吴映月在国外的七年时间里,肯定遇见过不少比她优秀千倍万倍的好女孩,吴映月又是为何非得对自己死缠烂打。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太好控制么? 第22章 第22章 休息室,医生帮沈羲简单的做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确认她身体的各项机能一切正常后,便离开了。 此时,休息室里剩下了三人,刘经理先是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陈浩,意思很明显希望他能回避一下。 陈浩很通透,立刻便明白了过来,“我先去看看吴总来了没有?” 说完,陈浩转身就打算离开。 “不用刻意避着他。”沈羲淡淡的开了口:“他是我的助理。” 刘经理虽然有些讶异沈羲会如此信任一个小小的助理,但自他认识沈羲这十几年来,对于眼前这位天才人物表现出来的各种“常规操作”可以称得上是盲目信任了。 念及此处,刘经理不再藏着掖着,直言说:“沈小姐,今日之事恐怕瞒不过董事长。” 沈羲平静的说:“你不必过多担忧,我父亲那里我来说明。” 刘经理等的就是沈羲这句话,当下如释重负,“多谢沈小姐。” “只是,”刘经理颇有些犹豫,“沈小姐虽然为马场免去了一场危机,但我坚持认为沈小姐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一想到方才的情形,刘经理心底一阵后怕。 对于刘经理略带责备的关心,沈羲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遇乐方才所言,马场的工作人员应当向你汇报了吧。” 刘经理恭谨的回说:“嗯,汇报过了。” 沈羲问:“听完之后,你有什么想法?” 刘经理说:“不是我为马场开脱。只是,自成立以来,马场几十年如一日,严格坚持执行各项安全制度,未敢有一天懈怠。这一点,沈小姐应当也很清楚。所以,我以为在方才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江小姐却能一下子想到这么多,或许是不小心看到了什么。” 刘经理对江遇乐并不了解,做出这样的判断,纯粹是基于对沈羲的信任以及沈羲对待江遇乐的态度。 “遇乐不是仅凭想象就随便污蔑他人之人。”沈羲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多谢沈小姐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刘经理精明的很,他原本就觉得此事有蹊跷,如今再听沈羲这么一说,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 刘经理早都走没影了,陈浩的心神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几日,沈羲给他的震撼已经够多了,从个人才艺到临危不惧再到如今家里有矿的身世背景,陈浩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某个豪门帝国公主扮猪吃老虎的大型表演现场。 “陈浩,”沈羲的声音拉回了陈浩的心神,“你现在可以去接吴总了,记得别忘了告诉她,务必要让马场调查清楚76号受惊的真正原因。至于我的立场,你跟着张英的思路走就可以了。” 陈浩一怔,犹豫片刻后,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76号受惊的原因真的能调查出来吗?” 如果马场真能调查出76号受惊的原因,便能顺理成章的找出谁在中间搞鬼。到时,马场不仅能免去身为管理者的责任,还能以受害者的身份追究别人的责任。 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只是,以陈浩的认知,牲畜受惊的原因并不是那么好确认的,难道说马场有什么更好的技术手段? 沈羲看向百思不得其解的陈浩,平静的说:“你心里想的都没错。这个原因不是那么好确认的,但谁又能知道马场到底有没有超出常人认知的国际先进技术手段?” 陈浩深深地看了沈羲一眼,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家艺人。今日,他总算是知道淡然处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腹黑的时候,也一样比谁都淡然。 刘经理办公室。 剧方代表吴映月,江遇乐经纪人张英,沈羲助理陈浩,以及祈梦经纪人王哲齐聚刘经理办公室。 刘经理先是非常诚恳的向诸位表达了歉意。 剧方代表吴映月也主动表示剧组在安全方面重视程度不够,万幸的是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但剧组不会因此推卸责任。 闻言,王哲心中暗喜,吴映月所言正中祈梦下怀。然而,还不待王哲按照祈梦的吩咐和剧组讨价还价,争取更多的戏份,张英和陈浩纷纷开了口。 张英说:“刘经理的道歉我们收到了,好在我家艺人现在已无大碍。念在刘经理的态度如此诚恳的份上,我家艺人也不是咄咄逼人之人,今日之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大家都是朋友,未来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到时还请刘经理对我家艺人多多照应。” 江遇乐在马场怼祈梦的事情,张英已经听安宁说了。因为直言不讳,江遇乐为自己招了不少黑,所以,但凡是能握手言和的场合,张英都会努力帮江遇乐维持事业上的各种关系。 见状,陈浩连忙跟着表示:“沈羲也是这个意思。” 等她二人说完,刘经理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位经纪人在,迫不及待的说:“感谢诸位宽宏大量!作为马场的经理,我向诸位郑重承诺,只要剧组有需要,我们马场必定全力支持,以示我们最诚挚的歉意。” 眼看几人三言两语轻易便要将此事揭过,王哲有些急了,他看向吴映月,语气生硬的说道:“吴总,今日若不是有沈羲在,我不敢想象梦梦会怎样?直到现在,梦梦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这种精神上的创伤不是简简单单做个身体检查就能盖过的。所以,我不管她们两家的艺人接不接受刘经理的道歉,如果剧方也打算就此揭过,恕我不能答应。” 按照如今的局势,王哲原本以为自己还得再费好一番口舌,或许才能达到加戏赔偿的目的。谁知吴映月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当即表示赞同,“你说的不无道理,整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祈梦,而且伤害也绝不仅仅指身体伤害。” 王哲大喜:“吴总果然是明白人。不过话说回来,我家梦梦其实也不想多计较什么,只是她为这部剧做出的牺牲,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剧方不辜负她的这份苦劳,我家梦梦就很满足了。” 吴映月说:“祈小姐的意思我都明白。作为剧方代表,保证剧组所有人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所以,有些事必须得计较,借此机会,也正好可以给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敲敲警钟,否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抹过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给公司捅出个大篓子来。” 闻言,王哲心道不妙。 不等他开口,吴映月看向刘经理,沉声说:“贵方的道歉的确很有诚意,但有诚意并不代表可以不去追究事情的起因。我想贵方作为主要责任人,有必要在道歉的同时附加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吧。” 刘经理深深地看了吴映月一眼,心道:这姑娘年纪看着不大,说起话来还挺有一套。只是,演戏就演戏,搞这么认真做什么。 “吴总的要求并不过分,是我思虑不周。吴总放心,”刘经理信誓旦旦的说:“马场拥有全球最先进的养马技术,所以,事故追责并不算什么难事,唯一的缺点是需要时间。请吴总耐心等待几天,到时,我们马场的专业人员一定会给吴总一份满意的事故认定报告。” 吴映月刚准备点头,王哲坐不住了,他抢先一步说:“吴总,刘经理,我以为有些事不必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吴映月诧异的反问说:“王经纪这话听起来有些古怪啊。” 王哲手心都捏出冷汗来了,面上却强装镇定说:“中国人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一旦事故认定报告出来,必定会有马场的工作人员为此承担责任,到时候,被辞退也未可知。现今社会,混口饭吃不容易,谁都不想砸了别人的饭碗,我家梦梦一向心软,她要是知道有人因为她被辞退了,肯定会自责的。” “网上怎么说来着?嗯...白莲花,没错,就是白莲花。”刘经理感叹说:“祈小姐还真是白莲花心肠。” “......”王哲只得尬笑。 吴映月说:“既是如此,你们三位当事人都不再追究了,作为剧方自然也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只是祈小姐的精神损伤......” 王哲连忙接话说:“多养两天就好了。” 吴映月微笑说:“那就好。” 第23章 第23章 同一时间, 沈羲休息室的隔壁,江遇乐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 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某处,整个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脸上的神情更是从未见过的复杂, 安宁一时无法解读。 安宁轻手轻脚地倒了杯水递给江遇乐,安慰她说:“老板, 你没事吧。喝点热水压压惊。吴总和英姐都来了,她们已经亲自去和刘经理沟通这件事了, 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江遇乐眼皮未抬一下, 象征性的嗯了一声。 安宁跟了江遇乐一年多, 知道这声“嗯”代表着老板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安宁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顺势将水杯放到江遇乐面前的茶几上,不再出言打扰江遇乐。 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 安宁跑去开门,见来人是沈羲,安宁的心底莫名就踏实了,仿佛见到了什么救世主一般。 安宁刻意压低声音, 语气中的急切却不减半分,“沈羲,你来得正好。我家老板可能是被吓得不轻,我看她一直心不在焉,你和她是好朋友, 麻烦你帮我安慰安慰她。” 安宁虽没在现场,但光是听马场的工作人员转述,安宁就觉得凶险万分。因此,当她看到江遇乐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沈羲微微点头,示意安宁不必担心。 “那我家老板就拜托你了。”说完,安宁自觉走到门外,将空间单独留给了江遇乐和沈羲。 江遇乐不是不知道有人进来了,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直到沈羲在她面前静默的站了好几秒,她才不悦地抬起了眼眸。 待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沈羲时,江遇乐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江遇乐从小就很有主见,不管遇到什么事,她一贯认为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但现在,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这么彼此凝望着,江遇乐却觉得自己有些无所适从。 见江遇乐呆呆地盯着自己,沈羲率先开了口:“马场有严格的安全制度,一旦出现马儿受惊致人伤亡,这匹马极有可能会被处死。” 江遇乐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所以,她这是在向她解释为什么宁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救祈梦? 不对,她根本不是为了救祈梦,而是为了救76号。 似是为了印证江遇乐心中所想,沈羲又道:“这世上别有用心的人不值得可怜,唯一值得可怜的只有被她们当做工具利用的无辜生命。” 原来她一早就看出了76号受惊这事另有蹊跷。 其实,江遇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气她拼了命的去救祈梦?还是气她在关键时刻推开自己,独自面对危险?抑或是气她让自己那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伤得那么严重? 然而,无论江遇乐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刻,她忽然就释怀了。 江遇乐眨巴眨巴自己那双秋水无尘的圆杏眼,眸底重新飞扬起神采。她倏地站起身来,慷慨激昂道:“沈羲,你做得对,让无辜的76号给作死的人买单太不值得了!” 沈羲跟着笑了笑,“76号不会有事的,刘经理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 “简直太好了!话说,76号多可爱啊!这么可爱的动物要是成了无辜的冤魂岂不是太可怜了!”说完,江遇乐收敛了明媚如春的笑容,郑重地看向沈羲,说:“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沈羲似笑非笑的说:“这样看来,除了同学和邻居关系,如今,我们之间又多了一层生死之交的关系。” 江遇乐一愣,这话像极了方才祈梦所言,只是祈梦说那话明摆着是故意让剧组的人误会她和沈羲交情匪浅,现在沈羲说这话是...... 不待江遇乐想明白,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敲响,“老板,我们可以进来一下吗?” 江遇乐只得收敛了心神,下意识轻咳了两声,状若无事的说:“进来吧。” 吴映月、张英、安宁和陈浩四人一同走了进来。 江遇乐率先问说:“情况怎么样?” 张英说:“放心吧,马场这边我们已经和刘经理达成一致。由于你们三方当事人都不打算追究马场的责任,所以76号不会受到惩罚,马场的相关工作人员也不会受到处罚。而马场为表歉意,决定无偿赞助《红颜如故》这部剧中所有与马有关的镜头拍摄。” 江遇乐当即眉开眼笑,“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了。” 张英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以后你的安全问题要更加上心才是。” 江遇乐说:“对了,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有人在马场周围蹲点拍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虽然我没想通她到底要用这些照片来炒作什么,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势必不会轻易放弃这次炒作的机会。” 张英正色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等她们谈完正事,吴映月方才的霸总气场一去不复返,像个小学生似的溜达到沈羲面前,揶揄说:“来来来,快让我看看我们天才学霸英雄救美留下的光荣印记。” 此言一出,房间里五人有三人黑了脸。 不等沈羲说话,江遇乐先不乐意了,“英雄救马,谢谢!” 英雄救马?! 安宁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吴映月也跟着笑说:“不管怎么说,沈羲这次可算是光荣了,载入《红颜如故》剧组的史册想必不成问题。” 因为吴映月的玩笑话,方才因为意外事故变得沉重的气氛瞬间就活跃了起来。 众人正掩面低笑,张英忽然一板一眼的说:“遇乐,定妆照的相关事宜我已经和剧组联系好了。明天上午,你和沈羲可以直接过去。” 江遇乐嗯了一声。 “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先回公司了。”说完,张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见状,吴映月也顾不上和众人告别,拔腿追了上去,“哎,等等我。” 见此情景,江遇乐与安宁面面相觑片刻,嘀咕说:“有猫腻。” 隔壁的隔壁,身为“受害者”之一,祈梦单独获得了一间休息室。 此刻,她正满脸怒气的窝在沙发里。 “江遇乐!又是你坏我好事!”说话间,祈梦将沙发上的靠垫拿到身前,发疯似的□□,“我迟早有一天要将你踩在脚下!” 经纪人王哲刚从刘经理办公室回来,看到她这副样子,好半晌不知如何开口。 祈梦看着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来气,咬牙启齿的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王哲浑身一激灵,弱弱的回说:“马场决定不再深入调查76号受惊的原因。” 祈梦立刻便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剧方并没有要加戏补偿我的意思。” 王哲冷汗都快下来了,“梦梦,你听我说,比起加戏,首先我们得活命不是。如果被人发现76号突然受惊是我们动的手脚,别说是在这个剧组混不下去,你的前程都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蠢货。”祈梦气得牙痒痒,“你以为马儿受惊的原因那么好查的?说好听点儿叫动物,说难听点儿那就是一畜生,畜生发狂还需要什么原因?!” 王哲磕磕绊绊的说:“万一、万一真的查出点什么来,我们就完了。梦梦,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真的栽不起。” 看着王哲这副可怜巴巴的怂样子,祈梦都懒得跟他计较,“照片呢?拍到了吗?” 王哲使劲点了点头,“拍到了,保证能看清谁是谁。” 祈梦凉凉的说:“那就好。等《红颜如故》剧组官宣之后,江遇乐出演琼华长公主一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沈羲也会跟着被人扒出来,到时你将照片交给营销号,让他们找个时机放出去。” 王哲应声说:“我知道了。” 祈梦揉了揉泛酸的太阳穴,语气不悦,“没事就出去,别影响我休息。” 闻言,王哲蹑手蹑脚的向门口走去。出门前,王哲没忍住,回身看向祈梦的背影,犹豫的说:“梦梦,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自己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祈梦冷声说:“你懂什么?不炒作不捆绑,哪里来的知名度?” 王哲急道:“我知道,我只是关心你的安全。” 祈梦不耐烦说:“我的马术我自有分寸,就算沈羲今日不出手,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随着剧组的队伍不断壮大,娱乐圈顶流江遇乐出演姬片《红颜如故》的消息不胫而走,舆论一片哗然。 鱼粉抱走不约,营销号造谣张嘴就来。 黑粉普天同庆,反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路人则是搬好小板凳,愉快吃瓜。 总之,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庞大的鱼粉群凭借一己之力怒撕营销号和各路黑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豆保卫战一连打了好几日。同时,鱼粉们不忘疯狂@装死的初心娱乐、老板顾斐、经纪人张英,然而,她们始终没有回应。 正主某博下面的评论、私信更是快炸了,然而,处在漩涡中心的当事人江遇乐正忙着和自己的对手戏演员沈羲试戏服、试妆发、拍摄定妆照,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此时,距离《红颜如故》剧组正式开机还有三天时间,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亲自盯着搭景进度的导演也赶了回来,与胡欣然一起主持剧本围读。 剧本有厚厚的好几沓,能叫得上名字的人物就有好几十号,要在短短三天时间内梳理完成所有人物的性格分析,厘清人物之间的关系,进而定下一个最合理的表演方向,时间确实很紧凑。 因此,剧本围读的节奏很快,氛围也没有集训那么轻松,尤其是陈导从头到尾都在现场。别看陈导平日里为人随和,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陈导的要求相当之高,只要他觉得你的情绪不到位,表演上还有改进的空间,就会不断的向你提出各种问题,一次又一次帮你调整纠正,直到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一整日下来,众人感觉比体能武打训练还要累人。 陈浩不是主创人员,甚至算不上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毫无存在感的旁听却让陈浩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兴奋。 休息的间隙,剧组的宣发小姐姐找上了沈羲。 “沈老师,我们打算等下就官宣你们两位主演,江老师的某博我们都知道,沈老师你这边的某博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下。” 沈羲还未说话,一旁的胡欣然忽然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顾总想着沈羲应该不会玩这些有的没的,所以,前两天特意让陈浩帮她申请了一个账号,还嘱咐陈浩帮她好好打理,这个账号沈羲自己可能还不知道。不过,我昨天已经关注了,可以私信发给你。” “太谢谢胡老师了。”收到胡欣然发来的消息后,小姐姐说:“那我就先去忙了。” 见状,江遇乐也主动表示:“胡老师,也给我发一下。” 胡欣然:“莫得问题。” 只是,她们似乎忘记了,她们到底想要关注的是沈羲,还是管理人陈浩。 一直没说话的当事人沈羲看着她们忙活的场面,忽然开了口:“顾总考虑的可真周到。” “我们家顾总就是这么的sweet!”说话间,胡欣然下意识抬眸看向沈羲,这一看,胡欣然微微有些愣住,她似乎看到沈羲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凉凉的不悦。胡欣然使劲眨了眨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儿,然而,沈羲眸底微不可察的情绪转瞬即逝,等她擦亮眼睛,看到的又是一汪平静的清泉。 胡欣然心道: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江遇乐正在登录某博,一时间没注意到胡欣然的异样。某博刚一登上,时刻守候着自家爱豆的鱼粉们立刻发觉爱豆上线了,纷纷表示“我家爱豆终于想起自己的某博密码了”。 屏幕下方数不清的红色消息提醒格外扎眼,江遇乐选择直接略过,在关注里找到了胡欣然。 等关注了沈羲之后,江遇乐这才慢慢开始翻看各种私信和评论。 随便翻看了一会儿过后,江遇乐自我调侃说:“不管是在故事里,还是在故事外,琼华长公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走在风口浪尖上!” 胡欣然赞同说:“说到这儿,琼华长公主和你的境遇简直如出一辙。光凭这一点,我觉得你的粉丝都不应该反对你演琼华长公主。你想想看,正常明星哪个能做到从一出道就让喜欢自己的人和讨厌自己的人一样多呢。” 江遇乐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胡欣然,“胡老师,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内涵我呢。” 胡欣然哈哈一笑,“我家爱豆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两人玩闹的工夫,陈浩和安宁接好热水,端着三人的水杯回来了。 沈羲接过陈浩递给她的水杯,说:“听说顾总让你帮我申请了一个账号。” 陈浩点点头,“昨天刚申请的,还没来得及给你说。” 沈羲说:“账号密码都给我吧,我自己管理。” 若说江遇乐的性子,还有可能不管不顾的怼营销号怼粉丝,但像沈羲这样的,陈浩放一万个心,因此想也不想便爽快的答应了。 闻言,江遇乐忍不住在心中窃喜:本以为等这部剧拍完了,她们不能天天见面了,还能通过陈浩发的工作动态了解她的近况。现在,她要自己管理某博,那以后岂不是可以自然而然的通过某博互动啦! 江遇乐抿了抿唇,努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状若无事的继续刷某博。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剧组官宣了《红颜如故》的两位主创,并分别@了江遇乐和沈羲。 鱼粉们刚刚发现自家爱豆关注了一个新号,还没来得及搞清这个账号到底是干什么的,凭什么可以获得爱豆的青睐,这头《红颜如故》剧组的官宣就被转发的满天飞了。 前一秒,鱼粉们还在为爱豆据理力争,说什么只有无脑键盘侠和恶臭营销号才会编出这么扯淡的谣言。我家爱豆真实不做作,凭业务能力吃饭。连太阳都黑不了我家爱豆...... 后一秒,鱼粉们直接被官方啪啪打脸,一时间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认定江遇乐立耿直人设的黑粉普天同庆、纵情狂欢,并在第一时间扒出沈羲查无此人的某度词条,潇洒的摔在了秒变咸鱼的鱼粉脸上。 求锤得锤的鱼粉们,为了爱豆的事业操碎了心,奈何爱豆不争气,寒了心的鱼粉们纷纷脱粉回踩怒捅刀,主动为路人细数自家爱豆八大罪状。 1、固执己见,不听良言忠告。 2、铁石心肠,不顾粉丝感受。 3、任性妄为,行事不计后果。 4、感情用事,自毁大好前程。 5、毒舌冲动,得罪人没商量。 6、搪塞敷衍,不搞人际关系。 7、口无遮拦,到处胡乱出头。 8、我行我素,败坏路人好感。 江遇乐,再这样下去,你会没朋友的! 江遇乐认认真真将自己的八大罪状念了出来,感慨说:“在此之前,我可是一直被粉丝夸‘有主见,不媚粉,单纯耿直,仗义执言’,这些优点转眼间就成了定罪的证据!唉,粉丝心,海底针!” “你的粉丝对你真不是一般的了解!”听完她的八大罪状,没心没肺的胡欣然反倒是被粉丝的才华给逗乐了,“由此看来,你的粉丝对你怨气颇深,才能一口气儿不带喘的,一下子数出你这么多毛病来。” 江遇乐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你个罪魁祸首,你好意思么你?” 胡欣然贫嘴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胡欣然的字典里没有‘不好意思’四个字。” 江遇乐有些郁闷,“话说,我怎么就没朋友了。我只是不和认识的每一个人交朋友而已。” 见江遇乐朝自己看来,胡欣然先一步说:“哎,别看我。我下一秒就有可能脱粉,除非你用琼华长公主重新征服我。” 江遇乐气得不想理她,转头看向安宁,不等她开口,又一次被胡欣然截胡,“哎哎哎,别看安宁。安宁和你就是单纯的商业捧哏关系。为了她的饭碗,她都不会反驳你。” “胡欣然。”江遇乐故意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然后趁着胡欣然得意之际,江遇乐飞速看向沈羲,问:“我们肯定是好朋友,没错吧?” 沈羲就像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似的,微微一笑,“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是任何关系。” 江遇乐小脸一热,却硬是没敢胡思乱想。从初中开始,将沈羲当做女神膜拜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却鲜少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表示喜欢她,所有人都跟商量好似的,格外的有自知之明。虽然江遇乐经常自信心爆棚,但在这一点上,江遇乐也不例外。 胡欣然方才是故意用话引导江遇乐,因而江遇乐上钩之后,胡欣然就一直在偷偷摸摸的观察沈羲的表情。 沈羲并非想刻意隐瞒什么,只是她淡定自若的性子不允许她做出什么过分夸张的表情,而这一切都源于她本能的会对所有的事情做出准确的预判,因而没有惊喜、没有出乎意料,也就没有所谓的常人的喜怒哀乐。 胡欣然一瞬不瞬的盯着沈羲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因此,她成功从沈羲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发现了一丝涟漪,不是错觉,而是真真正正的情绪变化。 胡欣然在心底咆哮:aaaaaaaa,qycpszd。 江遇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压制住浮想联翩的念头,一本正经的说:“还是我的搭档够意思!” 《红颜如故》未拍先火,一连数日,各种舆论喧闹不止。当然,百分之八十都是骂声,而这其中的百分之八十全都被沈羲这位空降的新新人给承包了。 江遇乐天性耿直豁朗,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然而,当天晚上,一回到家,江遇乐却因为此事破天荒的给顾斐打了通电话。 “我的一姐大人,这么晚打来,可是有何吩咐?”顾斐放下手头的工作,半开玩笑的问。 江遇乐难得没有顺着对方的玩笑接下去,直言说:“这都一天过去了,网上的舆论,你真不打算管管?任其发酵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斐奇怪的说:“你居然主动过问起网上的舆论来了,这还真不像是你的风格。” 江遇乐才不管什么风格不风格的,继续追问说:“你就说你管不管吧。” 顾斐说:“管,怎么能不管呢。但是该怎么管、什么时候管,可是个技巧活。俗话说,欲扬先抑,弹簧没压到最低端,又怎么能反弹到最顶端呢。” 江遇乐气得牙痒痒,“你就不怕压得太狠,超出弹性限度,再也弹不回来了么?” “物理学的不错。”顾斐顺嘴夸了一句,“不过,想要发生质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是说你不相信沈羲的本质?” “我怎么可能......”话都说出去一半了,江遇乐忽然发觉顾斐似乎是在诈她,话锋一转接着说:“不相信顾总的炒作本事。” 顾斐淡淡笑了下,“既然你如此信任我,就请放心交给我吧。沈羲再怎么是新人,到底是自家人,作为老板,我肯定不会让她任人欺负的。” 挂断电话之后,江遇乐颇为郁闷的将手机扔到一旁,忍不住在心底大骂顾斐是奸商。 气了没几分钟,江遇乐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机拿了回来,一边哀悼顾斐良心发现,一边紧紧盯着舆论风向变化。 很快江遇乐便发现,不知哪位眼尖的路人认出了沈羲并非是籍籍无名之辈,而是半个月前那位在哈佛毕业典礼上演讲的华人之光。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国人的骨子里自来尊崇学霸,只要学习好,其他任何事情,甚至是人品都可以往后排一排。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学霸人设最容易翻车,娱乐圈里大大小小的明星依然前赴后继。而那些学习不好的明星更是时不时就会被拉出来嘲讽一番。 事实上,看中学识并没有错。只是,这世上的知识绝不仅仅指会背几首唐诗宋词,从不写错字别字,用过的每一个成语都恰如其分...... 但凡是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就值得所有人去尊重。 而那些自诩念完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天之骄子”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到头来,却身无长物,这才是真正的泯然众人。 沈羲被扒出是学霸中的学神这事没有任何争议,因为不管是定妆照还是演讲视频,都清清楚楚地表明这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而哈佛大学独具一格的毕业典礼也表明沈羲站上的演讲台绝不是哈尔滨佛学院。 一时间,不管是之前黑沈羲查无此人的,还是准备黑沈羲立学霸人设的,全都默默噤了声。 连着屈辱了好几日的鱼粉们又偷偷活了过来,先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悄悄删掉了江遇乐的八大罪状,又不辞辛劳的跑去曾经蹦跶得最欢的营销号底下疯狂安利学神沈羲。 营销号自然不是吃素的,反手拿出八大罪状的截图砸在鱼粉脸上,光明正大的嘲讽鱼粉势利眼。 双方在打脸和被打脸的路上乐此不疲。 看好戏的路人不忘将学神的剧照、视频截图做成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考神附体头像,有事没事转发一波,祈求即将到来的考试月顺利飘过。 与此同时,沈羲很快收获了自己的第一批粉丝,她们的目的可以说是非常单纯了——就是磕颜。 江遇乐抱着手机,傻呵呵的笑了一晚上,心道:这么重要的信息,她居然给搞忘了。不得不说,强大的学神光环可是再过五百年也不会过时。 不知不觉间,江遇乐吃瓜吃到了晚上十二点,在线时间超过了三个小时。 对于十分自律的非网瘾少女江遇乐来说,这可是十分罕见的。 因此,在江遇乐丝毫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江遇乐在线超过三小时#悄悄爬上了热搜。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江遇乐看到这条热搜时,足足愣了好几秒。待反应过来,江遇乐莫名有些心虚,连忙退出了登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吃瓜吃的太过兴奋,躺到床上的江遇乐好半晌睡不着觉。她又一次拿起手机,冷静的思考两秒过后,重新注册了一个小号。 叫什么名字好呢。 思忖片刻后,江遇乐屏着呼吸,蹑手蹑脚的打下“沈羲女友粉”这个昵称。 江遇乐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自己的粉头也是一姑娘,还取名叫“江遇乐老婆粉”呢。 完成注册后,江遇乐火速关注了沈羲,就这一会会儿的工夫,沈羲官方账号的粉丝已经从下午的个位数疯涨到了六位数。 紧接着,江遇乐用沈羲女友粉的账号发了第一条微博:学神不愧是学神!不光学习好,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据说,学神在剧组集训期间,随随便便放出一个隐藏技能就能直接震惊全场,所有授课老师都对她爱不释手! 配图:沈羲弹奏古筝的背影,随手写下的墨宝。 “搞定!”江遇乐心道:亲爱的学神粉们,千万别让我失望哦,我可是把我的私藏都放出来了。 沈羲,作为一夜之间冒头的学神新人,网上关于她的消息少之又少,正因如此,网友对她的好奇程度可见一斑。 因而,当沈羲女友粉的那条微博发出去之后,很快就被四处搜寻小道消息的网友关注到了,《红颜如故》的官微也趁机放出了集训时的花絮,#多才多艺学神沈羲#又双叒叕上了热搜。 沈羲女友粉深夜刷微博刷的正开心,董教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接电话前,江遇乐顺势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母亲大人,您该不会忘记了东西半球是有时差的叭。” 董教授不以为意,“哦,你那边已经是半夜了,可你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元气满满。” 才一个照面,江遇乐就败下阵来,当即狗腿的说道:“这么晚打来,真是辛苦您老人家了!” 铁面无私的董教授不为所动,“听说你接戏了?” 江遇乐反问说:“你看到了?” 董教授说:“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国外就不能上网啦?你这小丫头干的那点儿好事,当妈的我可都看着呢。” 江遇乐秒怂:“母亲大人您最厉害了!我就一虾兵蟹将,自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英明。” 董教授傲娇的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孙悟空是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的。” “既然您在网上看到了我要拍戏的消息,”江遇乐试探的问:“那您对我要拍的这部戏有没有什么意见?” 有关《红颜如故》的各种消息已经在网上热热闹闹的挂了好几日,江妈妈不可能没看到网友说《红颜如故》是一部姬片的事。江遇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对于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感情持什么样的态度。 问完话,江遇乐不由得绷紧了心弦,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一般。谁知董教授忽然气愤的说:“我可太有意见了!” 这一瞬,江遇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然而,一个大喘气过后,董教授接着吐槽说:“你这好端端的舞蹈不跳,一声不哼的跑去拍戏,可算是如了老江多年的夙愿了!” ...... 江遇乐郁闷的在心中腹诽:董教授的心里只有舞蹈,木有女鹅! 气愤难当的董教授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江遇乐,你想要干什么我都不管你。但你必须要记住,每日的基本功可别给我拉下了。等我和你爸回国了,我可是要检查的。” 江遇乐保证说:“您就放一万个心吧,我说什么也不会丢下自己的舞蹈事业。” “这还差不多。”董教授说:“对了,你爸让我问你,需不需要他远程支援一下你。” “不愧是我亲爹。”江遇乐笑逐颜开,“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我可是从小看着我爸的表演长大的……” 见她开始自鸣得意,一向严苛的董教授直接就是一盆冷水:“你还从小和我学跳舞呢,现在还不是照样跳的马马虎虎。” ...... 江遇乐心中委委屈屈:我的母亲大人,您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毫不留情的打击完江遇乐的小心脏,董教授继续说道:“我看网上说,你的对手戏演员叫沈羲?” 一听到“沈羲”二字,江遇乐刚喘下去的那口气儿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绷的嗯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沈羲能有什么问题。”董教授直言不讳道:“有问题的是你。” 江遇乐顿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什么时候她妈妈说话这么难懂了,难道说人在国外,中国话都跟着串味儿了? 董教授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羲是你们中学的那位学霸对吧。” 江遇乐硬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江遇乐上中学的时候,董教授经常忙到忘记参加家长会。如今,她都毕业四年了,董教授居然还记得沈羲。不得不说,学神的光环实在是太逆天了。 董教授没注意到电话那头江遇乐刻意压制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说:“你现在有机会和人家好学生一起拍戏,就要好好向人家学习,稍微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如果能像当年那样,冷不丁的放颗卫星,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就再好不过了。” 江遇乐的母亲教了一辈子学,一不注意就把即将大学毕业的江遇乐当成懵懵懂懂的新生。 江遇乐紧张到压根忘了这茬,等无比煎熬的听完董教授的话,才后知后觉的松了口气。 “董教授,江教授的演出马上就要开场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挂断电话之前,董教授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好好表现,你爸好歹是国家一级话剧演员,别让他的老脸丢的太难看。还有,别嘴硬,要是在演戏方面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你爸,让他点拨点拨你。” 第24章 第24章 挂断电话, 江遇乐起起伏伏伏伏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话说,董教授到底有没有看到网友说《红颜如故》是姬片这件事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遇乐郁闷的扔掉手机, 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脸,蜷在被窝里翻来覆去。 翻腾了好一会儿, 缺氧的江遇乐忽地掀开被子,连着喘了好几口大气。 稍稍冷静下来的江遇乐忍不住又开始揣摩起自家母亲大人话里的意思来。 董教授让我跟沈羲好好学习......难为董教授还记得我中学时代里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短暂、辛苦却又辉煌的岁月。 “同学们, 安静一下!”放学铃响后,同学们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班主任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状, 同学们忍不住唉声叹气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班主任说:“现在己经是六月中旬了, 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次考试不单单是高一升高二这么简单,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文理分科,而是决定你们命运的转折点。” “按照学校一贯的传统, 根据这次考试的成绩,再结合个人意愿,学校会将各位分到不同的班级。分到国际班的学生,从高二开始, 学校就会协助你们联系国外的各大名校。如果进不到国际班,那你就只能留下来乖乖参加高考,和全国几百万考生一起挤独木桥。” “虽然各位都是凭借优异的中考成绩才进入我们这个国际资优班的,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理所当然的升到高二的国际班。在你们身后,有无数豺狼虎豹等着在这次考试中将你们拖下去。” “同学们, 听明白了吗?做人要有忧患意识!作为班主任,我肯定不希望我们班的任何一位同学被落下。所以,经过九位代课老师商量之后一致同意,从明天开始,我们班的同学也必须留在学校上晚自习,同时,两人一组结成学习互助小组。” “老师不强制规定学习小组的分组情况,由你们自行协调。做了这么久的同学,你们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薄弱学科以及他人的优势学科所在。最后,提醒一点,互助小组是为了方便学习,互相进步,不是方便你们玩乐。所以,不允许出现平时和谁玩得好就扎堆抱团、敷衍应付的现象。” “你们商量好之后,将分组名单报到班长那里,明天上午之前,交到我这里。” 班主任一走,教室里顿时哀嚎声一片。 “我努力学习考到资优班就是为了不上晚自习。” “别装了,你在家背着我们悄摸学习还学得少吗?” “嘁,说的好像你放学回家之后就不学了似的。” “真不知道这群老师是怎么想的,学人家搞什么互助小组,学校的各种课外活动就已经够让人心烦的了,现在居然还要摊派任务帮扶差生。” “班长都没说这话,你一万年老二先嘚瑟上了。” “老二也比你们学习好!你们连我都帮不上,还指望和班长互帮互助。说实话,这不是扶.贫又是什么?” “班长那是例外!你就算了!总分第二,不代表门门第二,只要你有考第三名的学科,那就是你的短板。” ...... “乐乐,我们俩结成互助小组怎么样?我数学还行,可以给你讲数学,你可以给我讲英语。”一位平日里和江遇乐关系还算不错的女同学主动找到了江遇乐。 江遇乐说:“你英语不比我差,我大概帮不到你什么。” “可是,想要找一个物理好数学差的人好难啊。为什么我偏科都偏的这么奇怪。” 江遇乐安慰她说:“不一定非得找数学差的。虽然数学是你的强项,但你其他几门也不差。所以,你只需要找一个物理好的,其他几门没你好的就可以了。” “对吼,乐乐你太机智了!乐乐,你这个应该很好找,数学好英语差,咱们班有好几个男生都是这样。” 江遇乐轻轻嗯了一声。 说话间,女生往后偷偷瞄了一眼沈羲,压低声音说:“也不知道谁会这么幸运和班长结为一组。如果能和班长结为一组,别说是短板了,就是总分都能往上提一大截。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大家应该都不好意思去找班长,毕竟谁都不想被说成是占班长的便宜。” 同一时间,尹菲兴冲冲的跑到祈梦面前,“梦梦、梦梦,我来了。咱们俩一组,我给你讲语文历史,你给我讲数学物理,高二我们还上一个班。” 祈梦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排名倒数后五的尹菲,说:“刚才班主任特意强调了,不让关系好的同学结成一组。” 尹菲委委屈屈:“可我们真的是为了互相学习,不是为了应付。” 祈梦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班主任并不一定这么想。不然,他也不会特意强调这件事了。” 尹菲失落的哦了一声,“那你有想好和谁一组吗?” 祈梦摇摇头,“除了你,我一下子还想不出第二人选。” 闻言,尹菲一喜,激动地抱住祈梦的手臂,“嘤嘤嘤,我也是。” 同学们都在积极的联系组员,江遇乐则是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眉头微微蹙起,指尖一下又一下无意识的拨弄着笔帽。 其他想和江遇乐组队的同学见到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和她说什么,她似乎都听不进去,只好默默放弃了。 要不要问呢? 问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不行不行,我开不了口。 问还是不问?不问还是问? ...... 沈羲因为要统计大家报过来的名单,便留到了最后。 很快,教室里就剩下沈羲和江遇乐两个人。 江遇乐仍沉浸在纠结之中,全然没注意到人都走光了。 忽然,江遇乐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下意识转头看去。 “你还没有找好组员,”沈羲将整理好的名单在江遇乐面前晃了晃,问:“要不要和我一组?” 江遇乐本就没有完全回过神来,闻言大脑嗡的一下,瞬间失去了言语能力。 见她愣愣地盯着自己,沈羲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平静的解释说:“我们班的人数是双数。” 江遇乐明白了:因为是双数,所以沈羲必须要和另外一位同学结成互助小组。虽然大家都很想很想和她一组,但是截止目前仍然没有人敢主动向她发出邀请。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沈羲能主动找上自己,江遇乐就觉得天上掉馅饼了,当即点头说:“要!我要和你一组。” 沈羲没说什么,提笔将自己的名字和江遇乐的名字写在了一起。 在学校门口和江遇乐分开后,沈羲朝着和自家司机约好的地点走去。 这时,祈梦忽然从旁边的一间奶茶店跳了出来,挡在沈羲面前,“班长。” 沈羲被迫停住了脚步。 祈梦说:“班长,班主任说的互助小组的事,我能不能、能不能和你......” “抱歉,”沈羲无情的打断了她,“我已经找好组员了。” 说完,沈羲从她身侧绕行了过去。 祈梦愣了一瞬,似乎是不相信,她冲着沈羲的背影大喊,“我不相信,除非你告诉我,你说的组员是谁?!” 沈羲没理会她,阔步离开了。 翌日一早,祈梦从沈羲桌上的名单里看到了江遇乐的名字。 “你还挺会找的,一下子就找上了班长!”祈梦凑到江遇乐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那就提前预祝你榜上有名!” 江遇乐不甘示弱:“多谢你的吉言,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闻声纷纷看了过来。 “祈梦和乐乐还真是死对头,什么事都能杠上。” “不过,乐乐真找班长当自己队友了?也太有勇气了吧。” ...... “我挑的组员,必然是最有潜力的那一个。”沈羲刚从代课老师那里回来,就看到了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闻言,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江遇乐本人也不由得怔住,随即悄悄红了耳朵。 在众人灼热的注目礼中,沈羲从容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看向座位旁的祈梦,意有所指的说:“乱翻别人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 第25章 第25章 对于江遇乐莫名成了沈羲组员这件事,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仔细想想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去年元旦晚会的时候,她和沈羲有过一次精彩绝伦的合作。 真正让班里同学难以置信的是班长说的那句,江遇乐是她挑的组员, 而不是江遇乐主动找的班长。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班里不乏有人偷偷幻想过, 在所有人都巴不得成为超级学霸的队友,偏偏自尊心又让所有人羞于启齿的大背景下, 这位冷若冰山的超级学霸竟然主动找上自己, 希望和自己成为队友…… 光是想想就觉得刺激。 如今, 这般刺激的场面出人意料的成了真。只可惜,那个自己却不是自己。一时间,除了自取其辱的祈梦,剩下的同学全都向江遇乐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而此刻, 江遇乐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最有潜力的那一个...... 当着大家的面,沈羲话都放出去了,江遇乐自然不能让沈羲丢脸。因而,这一个月以来, 江遇乐学习学得格外认真。就连一向严苛的董教授都说,在自家女儿十几年的学习生涯中,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努力到这个地步,甚至于超过了她最爱的舞蹈事业。 按照沈羲帮她制定的学习计划,江遇乐会在前一天晚上, 提前完成沈羲交给她的任务,然后等到第二天的晚自习,沈羲则是以最通俗易懂的方式为江遇乐讲解她始终拎不清的概念和理不顺的错题。 每当这个时候,江遇乐总会忍不住感慨,沈羲就仿佛在她脑子里装了监控似的,次次都能准确地抓住她困惑的点,并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为她答疑解惑。每次听完沈羲的讲解,江遇乐时常有种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的感觉,就好像习武之人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后来,江遇乐渐渐发现,当书本里死气沉沉的文字变得活灵活现、变幻多端的知识点可以运用自如的时候,学习是会上瘾的。甚至于到最后,江遇乐连课间休息的十分钟都不放过,老师前一秒刚说完“下课”,下一秒,江遇乐已经一百八十度转身面向了后座的沈羲,颇为激动的唤她,“沈羲,沈羲,这道题我还不太懂。麻烦你给我讲一下。” 其他同学看到沈羲毫无保留的向江遇乐传授学习经验,而学神的经验又是如此的宝贵,像绝世武功一般不可轻易外传,个个眼馋的不行不行的。 起初几天,众人还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慢慢的就有人按捺不住了,主动凑过来当起了旁听生。 有了第一波既得利益的同学慷慨激昂地大肆宣扬之后,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了旁听行列。 到最后,整个班里就剩下心怀怨恨的祈梦和被迫与她凑到一组的万年老二死撑着不肯凑这个热闹。 相比于在教室学习,被一大堆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间,难得的周末时光,江遇乐偷偷耍了点儿小心思,将沈羲约到了学校旁边的咖啡馆见面。 江遇乐一大早就起来了,火急火燎的完成每日的舞蹈基本功后,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穿。在校期间,学校统一要求穿校服,平时上课用不着花心思在穿搭上。也就周末两天,有机会把衣柜里快要长草的漂亮衣服穿出来见见光。 此刻,江遇乐换上了一袭纯白色的蕾丝长裙,素雅的颜色、精致的蕾丝,优雅又纯情,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白月光一般,美得清新脱俗。 “是不是太素了?” 江遇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犹豫的反问说。 有疑惑就代表并不十分完美,江遇乐又火速换了一身,基础款白t搭配碎花短裙,惬意的田园风尽显淑女气质。 “是不是太乖了?” 江遇乐还是不太满意,又找出了另一件火红色齐膝连衣裙换上。热情洋溢的颜色与江遇乐犹如凝脂般的肌肤交相辉映,俏皮别致的设计感增添了少女的灵动可爱,恰到好处的剪裁完美的契合了江遇乐高挑有致的身形。 “八点半了,你还不走?”董教授见江遇乐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卧室,半晌都没有出来,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这就走!”江遇乐冲着镜子做了一个眨眼的动作,轻快地说:“就这件了。” 江遇乐到的时候,沈羲已经先到了。 一进门,江遇乐一眼便看到了自带光源的发光体沈羲。 “沈羲!”江遇乐激动的冲沈羲挥了挥手,阔步向她走去。 沈羲闻声抬眸,一抹如霞光般璀璨耀眼的火红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沈羲的眼眸,顺着怦然心动的声音,直击灵魂深处。 这一刻,沈羲曾经看过的所有志怪小说中,那些绝艳动人、勾魂摄魄的千年妖孽都有了具象。 江遇乐快步来到沈羲面前,略带歉意的说:“抱歉,来晚了。” 沈羲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动荡的心神,“不会,是我来早了。” 江遇乐莞尔一笑,“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就当是还你一丢丢的人情。” 不知不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个小时,江遇乐还是第一次废寝忘食到这个地步。趁着沈羲去洗手间的功夫,灌了一脑袋知识的江遇乐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丝疲惫。她将一只手臂平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搭在臂弯处,偏头枕了上去,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眼。 几分钟后,沈羲走了回来。她远远看到江遇乐背对着窗外,偏头枕在自己胳膊上,盛夏灿烂的骄阳透过整面落地窗肆意的倾洒在她身上,衬得肌肤白里透红。走近了细看,江遇乐微微上扬的眼尾、挺括的鼻梁、莹润的粉唇、流畅的下颌线、微翘的下巴,精致的五官恰到好处的组成了一张极致完美的侧颜。 光线似乎太过强烈,睡梦中的江遇乐轻轻蹙起了黛眉。 沈羲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用一只手撑开为江遇乐挡住了炽热的阳光。随后,沈羲学着江遇乐的样子,将另一只手平放在桌面上,偏头枕了上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相闻。 不知是因为光线变得不再刺眼,还是因为萦绕在鼻尖那丝若有若无的清雅气息,江遇乐蹙起的眉尖渐渐舒展开来。 不知过了过久,一不小心睡过去的江遇乐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开双眼的瞬间,因为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江遇乐伸手半遮住了眼帘。等那阵不适感过后,江遇乐尴尬的冲沈羲笑了笑,“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对面,坐得端端正正的沈羲从容的放下手里的笔,一本正经的说:“这一周,辛苦你了。” 江遇乐难为情的说:“要说辛苦,你比我更辛苦。明明你根本不用花这么多时间做这些事情,肯定很枯燥吧……” 沈羲不轻不重地打断了她,“很有趣的体验。” 江遇乐一怔,她还以为像沈羲这样轻而易举就能门门考第一的学神,体会不到普通人死磕一道数学题,好不容易磕对答案的喜悦呢。 没想到,学神居然从她这个学渣身上感受到了犹如唐僧取经,历尽千辛万苦,终得佛经归的心情。 江遇乐在心中安慰自己:也好。这么看来,学渣也并非一无是处。 期末考试在高一一班如火如荼的学习比赛中如期来临。 成绩几天就出来了,因为高一一班几乎所有人都从班长学神那里更新了专属于自己的学习技巧,所以,高一一班期末考试的成绩好到其他班老师都要怀疑她们集体作弊了。 而江遇乐作为学神沈羲唯一一位亲传弟子,除了获得比其他人更加全方位的学习辅导以外,考试前,还意外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学神终极押题考卷,以至于常年处于中游水平的江遇乐一跃成为了班级第二,同时也是年级第二。 这个结果,别说其他人震惊到无以复加,就连江遇乐本人也感到难以置信。 但事实告诉她,考卷上每一道题的答案她都能信手拈来,不仅仅是因为学神押中了百分之八九十的考题,更重要的是经过一个月的千锤百炼,这些知识她已然融会贯通。 诚如学神所言:考试是有技巧的,知识的积累却容不得一点儿马虎。 学如逆水行舟,别人都在进步,那么,原地踏步就意味着退步。 故步自封的万年老二与心不甘情不愿的祈梦被迫凑成的互助小组有名无实。万年老二孤军奋战,终是没保住老二的位置,而祈梦的学习成绩更是一下子滑到了倒数。 江遇乐放卫星这件事在当时就轰动了全校,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羲和江遇乐的学习互助小组更是被全校师生一致评为最佳楷模。以至于后来,每个班的班主任都会将此事当作学校历史上轰动一时的大事件,不厌其烦的对自己带过的每一届学生一遍遍讲述。 当然,为了保证足够震撼人心的效果,每一名讲述者都不忘将江遇乐和祈梦当作最好的正反面教材进行对比。顾及到学生的颜面,老师会刻意隐去祈梦的名字,用某位女同学代替,但当时前后三届的在校学生都很清楚所谓的某位女同学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2-16 12:01:44~2019-12-17 11:3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澈羽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第26章(古) 三天后的开机仪式上, 身着戏服的江遇乐和沈羲,一个妆容精致冷艳, 一个清新淡雅,并肩往百十号人中间一站,立刻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因着最近的热度, 开机仪式上来了很多媒体。几天前,她们还都是冲着江遇乐一人而来, 现如今,大大小小的镜头全都对准了江遇乐和沈羲, 试图记录下她们之间的一颦一笑。 不过, 因为剧组并未开放探班, 这群媒体只能远远的待在外围。 即便如此,祈梦还是咽不下这口闷气。 合影留念的时候,陈导和胡欣然被众人拥簇到了最中间的位置,两位主演江遇乐和沈羲挨着站在了胡欣然的右手边, 其他人员陆陆续续找好了自己的位置。 占据最佳位置的胡欣然闲着没事干,职业本能驱使着她下意识去观察他人的一举一动。 看着看着,胡欣然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她眼见祈梦趁着场面混乱之际,状若不经意间被人挤到了第一排沈羲的旁边。 集训的时候, 胡欣然虽然没在现场,但在那个时候发生的几件大事,胡欣然多多少少都听说了。尤其是马场那事,吴映月向顾斐汇报处理结果的时候,她正好也在。 念及此处, 胡欣然转头看向身旁的导演,开玩笑说:“我怎么感觉我这个位置不太好,两边的人都那么高,显得我好像是智商盆地似的。” 事实上,胡欣然比江遇乐低不了多少。 江遇乐正在和沈羲说悄悄话,闻言,转头看了过来。 不等两边的人开口说些什么,胡欣然左右张望一眼,自顾自地说:“咦,我觉得沈羲旁边的位置不错。” 说话间,胡欣然径自走到沈羲和祈梦中间,冲着祈梦微微一笑,“咱俩高低差不多。你不介意我换到这里来吧。” 祈梦隐隐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又不相信自己的小心思这么轻易就被交集不多的胡欣然给看穿了,只好强颜欢笑说:“胡老师,您随便站。能和您站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按说祈梦将话都说的这么客气了,一贯平易近人的胡欣然怎么着都该适当的客套一下。谁知,胡欣然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自正式开机之后,《红颜如故》就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拍摄之中。 宁国开国皇帝高荇,出身世家大族,虽身逢乱世,却因占据江南最广阔的沃野,得以不断发展壮大。当是时,在前朝的暴政之下,各地民怨沸腾,不时就会爆发民间起义。高家这个犹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本无意夺权争霸,然而,年轻气盛的高家大少爷高荇在苦不堪言的老百姓和其他几大家族三番五次的推举之下,最终走上了推翻暴政之路。 宁国建国至今五十载有余,历经三朝皇帝统治,在最初的十几年时间里,短暂的迎来了繁荣和安定。 高荇驾崩后,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兢兢业业没两年,便被繁杂琐碎的朝政和无处不在的宫规压垮,逐渐暴露出贪图安逸的本性。 至第三朝皇帝高恒,面对前人没有收拾干净的烂摊子,高恒甚至连做出一副努力的表象也不肯。自即位以来,日日都过着声色犬马、荒淫无度的生活。高恒驾崩时,年仅三十三岁,膝下只有皇后所出的一儿一女。长女琼华长公主年方二八,其弟高赟时年九岁。 天保元年——九岁的高赟即位初年,风雨飘摇、支离破碎的宁国内忧外患,民怨载道,群狼环伺,各地动荡不安,天灾人祸不断。 宁国和北疆大渝一场绵延数月之久的战争,终于在进入孟冬之后,偃旗息鼓。 大渝主动议和,遣使来宁,提出岁赐二十万两银、三十万匹绢,除此之外,各个节庆,另赐二万两银、三万匹绢的条件。 谈判进行了将近一个月,以小皇帝外祖父老国丈大人为首的主和派,力战少数主战派,爽快的应下了对方的狮子大开口。 此时,对于国库空虚、国势衰微的宁国来说,大渝人的议和条件无疑是雪上加霜。然而,就在冬月初,谈判签订之日,得寸进尺的大渝使者突然临时增加条件。 大渝使者当众表示:他们的都兰可汗仰慕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琼华长公主已久,一片真心天地可鉴。若能娶琼华长公主为妻,银钱和丝绢皆可减半,同时承诺退出并州,百年之内不再来犯。 虽然,人人心知肚明蛮夷之人时常言而无信,此举不过是在看到既得利益之后,将贪婪本性暴露无遗。可即便如此,对于内乱不断的宁国来说,短暂的和平亦是难能可贵。 老国丈破天荒的没有当场答应,而是提出三天时间考虑。之所以没有当场答应,不是因为老国丈认为大渝使者的条件不可理喻,而是因为小皇帝高赟。 三年前,年仅六岁的高赟曾亲眼目睹自己喜怒无常、暴虐成性的父皇于酒池肉林之中,一剑刺死了陪他玩乐的侍女。 当时,云烟袅袅的温泉池顷刻间被鲜血染红,一众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四处逃窜,醉酒的父皇提剑踉踉跄跄地追在她们身后,放荡不羁的狂笑声响彻整座大殿。 贪玩误入此处的高赟当场吓晕了过去,一连高热了好几日,昏迷之中,梦魇缠身,喃喃呓语。好不容易退了热,却因高热迟迟不退,烧坏了脑子。御医犹犹豫豫不敢说,在琼华长公主的逼问下,这才说出了实情,高赟的心智可能会永远停留在孩童年纪。 自那以后,出生就失去母妃的高赟便寸步不离地黏在了自己唯一的亲人琼华长公主身边。 高赟九岁登基之后,宁国朝堂彻底落入了其外祖父老国丈大人之手。 现如今,面对大渝人的狼子野心,老国丈唯一需要做的,便是逼迫琼华长公主主动告知心智不全的小皇帝,骗他放手让自己远嫁和亲。 《红颜如故》的第一场第一镜便是从这里开始。 宁国后宫,显阳殿。 小皇帝高赟玩累了,歪头趴在桌上,陪他一起玩耍的掌事宫女轻手轻脚地抱起他,走向内殿寝榻。 小皇帝骤然惊醒,喃喃道:“阿姐,我要阿姐。” 掌事宫女不得不将小皇帝抱得更紧了些,低声回他:“陛下,六司女官还在向长公主殿下汇报宫内近日的吃穿用度情况,怕是要晚些才会过来。陛下就安心歇下吧,长公主殿下来了,奴婢一定立刻叫醒您。” 也不知道小皇帝听见了没有,只见他沉重的眼皮子忽闪了两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就又睡过去了。 暮色渐浓,掌事宫女将小皇帝放到寝榻之后,熄了两旁的宫灯,转身走出来的时候,一并吩咐宫人都退下了。 片刻后,守在殿外的两名宫女闲来无事聊了起来。 “你听说了吗?明日一早,长公主殿下就要跟大渝使者一同离京了。” “不是说殿下和亲一事还没定下来吗?” “老国丈大人是争取了三天时间不假。不过,你也知道只有长公主殿下早日嫁过去,才能真正平息战乱。民意难违,老国丈大人也别无他法。”说话间,守夜的宫女意有所指的往内殿瞧了一眼,“就是不知道殿下离开之后,我们的日子可怎么办才好。” 小皇帝几乎每晚都是被阿姐哄睡着的,因此,日暮黄昏这会儿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他总感觉耳边像是有两只苍蝇在乱飞,一直嗡嗡嗡个不停。 小皇帝迷迷瞪瞪地下了床,寒冷的冬夜里,不怕冷似的,光着脚丫子走到了外殿。 “唉,可说呢,陛下一会儿不见长公主殿下就要开始哭闹。长公主殿下真要是走了,这宫里还有谁能哄得了陛下开心。” “看这样子,长公主殿下似乎并不怎么担心,竟真的准备不辞而别。我们这些做婢女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唉,如今这世道,多活两日都是奢望。” 二人正聊得投入,厚重的殿门轰得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二人一愣,随即大惊,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陛下。” 小皇帝彻底清醒了,愤怒的伸手推了一把离他最近的那位宫女,“你胡说!再让你胡说!” 小皇帝疯了一般对两位宫女拳打脚踢,“你信不信,信不信朕现在就、就让人割了你们的舌头。” 小皇帝虽然只有九岁,力气却是一点儿也不小,三两下便将两名柔弱的宫女抟到了地上。 两名宫女当下也顾不上疼了,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好,嘴里不断喊着“饶命!” “陛下!”掌事宫女闻声疾步赶了过来,“陛下,请息怒!陛下,您千万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她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陛下大可讲给奴婢,婢女一定替您好好教训她们。” 显然,小皇帝和掌事宫女更亲近些,听了她的话,便稍稍冷静了下来。 “她们骗我说阿姐明天就会离开我。” 闻言,掌事宫女仿佛是第一次听说一般,短暂的愣了一下过后,冷声道:“她们俩的舌头是该割了。” 战战兢兢的二人当场就快要被吓哭了。 不等她们开口求饶,掌事宫女厉声呵斥道:“还不快滚。” 等二人连爬带滚的离开后,掌事宫女又道:“陛下要相信长公主殿下,无论如何,长公主殿下都不会扔下您一个人不管的。陛下若还是不放心的话,待会儿等长公主殿下过来了,您亲自问问她。” 闻言,孩童心性的小皇帝听话的点了点头。 见状,掌事宫女再接再厉道:“陛下,您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奴婢斗胆向您发誓,奴婢此生此世都会陪在陛下身边,任何时候都不会舍弃陛下。” 小皇帝立刻被她三言两语哄得高高兴兴的。 谁知,就在此时,好端端的站在小皇帝面前的掌事宫女忽然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砸向地面。 眼看掌事宫女整个人朝自己扑来,小皇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不等小皇帝质问到底怎么回事,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左手掌心一片温热黏腻,下意识用手试探了下周围,指尖猝不及防地触碰到冰凉的刀刃。 小皇帝哆哆嗦嗦地倾身看了一眼,只见一柄小巧的匕首分毫不差的插在掌事宫女的心脏上。 大惊之下,小皇帝跌坐到了地上,掌事宫女失去支撑,轰然倒在他身旁,殷红的鲜血从嘴角缓缓地流淌而下,如死鱼般瞪大的双眼吓得小皇帝失声尖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宁国高氏皇族只借用了历史上北齐高氏俊美无双和暴虐无双两大特点,其他皆为架空。感谢在2019-12-17 11:36:42~2019-12-18 22:5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澈羽、小数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数字 10瓶;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第27章(古) 同一时间, 宁国后宫嘉福殿——与皇帝所居的显阳殿格局位置相当的另外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 两名宫女恭谨的将六司女官送出了大殿。 殿内,唯剩一妙龄女子。只见她侧倚美人榻, 云髻松松挽就,薄眉如远黛,妆色浅而面若桃花。一袭华贵无比的软银青罗百合裙, 勾丝描银,裙摆处的水红色百合大片大片盛开, 犹如天边的火烧云,绮丽无双。 女子一手轻搭额间, 双眼微阖, 举手投足间, 有种说不出的慵懒矜贵。 午前,老国丈曾亲自找来了嘉福殿。 “长公主殿下。”一进殿,老国丈扑通一声当先跪了下来。 琼华长公主连忙收起濡湿的锦帕,起身扶起老国丈, “祖父,万万不可。” 老国丈顺势起身,抬眸对上长公主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当下就红了眼眶。 “是老臣没用。”老国丈自责道:“老臣愧对先帝的信任!老臣不仅没有守护好高家的江山, 如今竟连自己的外孙女都快要保不住了。” 老国丈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是涕泪横流。 长公主跟着红了眼眶,再次拿出锦帕轻轻在眼角拭了拭,“祖父您千万不要自责, 父皇母后早逝,我与赟儿孤苦无依,承蒙您的庇护,才能安然至今。” 老国丈满目苦楚,“老臣惭愧啊!” 静默片刻,长公主努力收敛了情绪,极其克制的说道:“昨日之事,我已经听说了。” 眼见长公主主动提及此事,老国丈的情绪似乎更崩溃了,几乎泣不成声,“是外公愧对于你!是外公无用……” 痛哭一阵过后,话锋一转,道:“治国理政如逆水行舟,大浪暗礁防不胜防,甚至于一丁点儿的浪花都有满船倾覆的可能。如今,我朝外有强敌,内有灾乱,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五十余载的基业眼看就要毁于你我之手……长公主殿下,我们当不起这历史的罪人!” 说话间,老国丈再次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长公主苦笑一声:“祖父,您不觉得将我朝的兴衰荣辱全都压在我一个弱女子身上,实在是太可笑了吗?” 老国丈字字喋血:“于情,您是老臣的外孙女,老臣恨不能代替殿下承受这一切。于理,您是我朝最尊贵的公主,下嫁给那蛮夷之人,实乃我朝之奇耻大辱。殿下心有怨言,老臣全都能理解。” “只是,殿下应当明白,所有的荣光与尊严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黎民百姓不管谁人执掌天下,他们只想苟活下去。至于,你们高家人的存亡又与他们何干?纵使换了天地,万千百姓该怎么过生活还是怎么过生活。但这一切,于你和陛下来说,攸关生死。高家的基业倒了,你们不仅会成为高家的罪人,亦会沦为别人的阶下囚。” 长公主颓然的垂下了眼眸,自言自语般呢喃道:“难道就真的别无选择了吗?” 见状,老国丈接着道:“殿下,生逢乱世,您不该再这么天真下去了。您同意和亲,然后顺利换来和平,是再好不过了。即便没有换来和平,世人也不会将祸乱的过错归咎到您的身上,只会骂那蛮子言而无信,进而看清蛮子的真面目。百姓凝心聚力,一致抗敌,于我朝而言,可谓不幸中的万幸。可您若是不同意和亲,往后的日子里,只要那蛮子来犯,无论缘由,您一定会成为史官和世人口诛笔伐的第一人选。到那时,陛下的处境会变得越发艰难,高家的江山亦会变得岌岌可危。” 一听老国丈提起小皇帝,长公主的眉宇间不由得爬上了浓重的忧愁之色,“此生不幸投身帝王家,我已不敢心存奢望。被局势推着走就是我的宿命。只是,赟儿他、他只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我若是离京远去,此生怕是再无回朝的可能,要我如何能丢下赟儿一人面对诡谲的风云变幻。” 闻言,老国丈言辞恳切地承诺道:“殿下,请您放心!老臣今日在此立誓,必会以性命护陛下周全。还望殿下以天下大局为重。” 长公主垂眸看向老国丈,清浅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挣扎与困苦。半晌,她低低的哀求道:“祖父,请您容我再考虑一日。” 老国丈没再勉强,起身退出前,拱手道:“那老臣就等着殿下的消息。” 榻上的女子眉眼未动,好似睡熟了一般。然而,细瞧之下便会发现,女子垂在内侧的纤纤玉指正握着一支寸许长的细竹筒来回摩挲,一张曾被卷成圆筒形的薄宣纸叠压在竹筒下。 借着宫灯辉煌的火光,宣纸上工整的蝇头小楷清晰可见。 老国丈派人指使王掌事撺掇陛下逼您就范。 正当此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闪身而至,刻板冰冷的禀道:“阁主,事情已办妥。照您的吩咐,用的是陛下的匕首。” 只见美人榻上那女子眉心微动,悠然的睁开了顾盼生辉的双目。窗外月华冷照,殿内暖烛摇曳,原本水火不容的两道幽光以一种近乎惊艳绝伦的方式恰到好处的交织在女子眸底,只一眼便足以让人为之生生世世沉沦。 黑影低垂着眼眸不去看榻上之人,感受到周围细微的气息波动,便知榻上之人已醒。 “退下吧。”女子喜怒不辨的说道。 如来时一般,转瞬之间,黑影全然隐于夜色之中。 不消片刻,嘉福殿的两位掌事宫女梧桐和细雨匆匆忙忙的小跑进来,“殿下,显阳殿出事了!” 按照剧本,这话原本应该是梧桐说的,谁知细雨抢先一步说了出来。不过,导演没喊卡,演梧桐的女演员文婷便不好说什么,只能顺着继续演下去。 一听到小皇帝那里出事了,长公主大惊失色,“梧桐,快随本宫去看看!” 文婷微微愣了一下,因为剧本上没有这句。按照剧本,长公主得知自己的弟弟出了事,便什么也顾不上了,二话不说就往显阳殿赶去。作为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她和饰演细雨的祈梦自然得亦步亦趋的跟着。 不过,文婷也不傻,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是江遇乐特意在帮她。 “是,殿下!”文婷自然地接上了江遇乐的话,转身跟在她身后,大步流星的出了大殿。 镜头追着她二人的背影一直到了殿外,陈导拿着喇叭喊道:“卡!” “谢谢。”刚一结束拍摄,跟在江遇乐后头的文婷小声向她说了声谢谢。 江遇乐没说什么,甚至连头都未曾回一下,径直朝着沈羲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被独自扔在镜头外的祈梦先是冲着江遇乐的背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疾步跑到导演面前,满脸歉意的说:“陈导,对不起,我刚讲错词了。我们再来一条吧。” 陈导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随意的摆摆手,“不用了,这条我十分满意。”情绪有些激动的陈导转头看向一旁的副导,说:“这个时间点卡得太好了!月上柳梢头,朦胧的月色洒在长公主身上,光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好。不得不说,江遇乐出场的这个造型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副导赞同的点点头,“就刚刚这一条,说是电影质感都不为过。话说回来,江遇乐虽然是第一次演戏,镜头感却出乎意料的好。仿佛她就是琼华长公主一般,一举手一投足,完美的和角色融为了一体。” 完完全全被两位导演忽视了的祈梦显得异常尴尬,然而,不屈不挠的祈梦企图拉回导演的注意力,“陈导......” 听到祈梦叫他,陈导这才想起她还在,顺嘴打断了她的话,“对了,刚才长公主只点了梧桐,所以,下场戏你可以暂时不用出现了。” “陈导。”祈梦气愤难当,还想再说些什么,陈导早已无暇顾及她,拿起大喇叭调度现场各部门为下一场戏做准备。 不远处的胡欣然完整的目睹了这一切,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她用胳膊肘杵了杵江遇乐,笑说:“不愧是怼遍娱乐圈无敌手的江霸主!在气死人不偿命这条路上,我家爱豆就没输过谁。” 江遇乐顺势发挥自己怼人的本事,揶揄胡欣然说:“要是某位著名编剧早早就在剧本里写上这句台词,我也不用耗费脑细胞现场编词了。” 胡欣然一噎,为自己辩解说:“这怎么能赖我呢?我可没把细雨这个角色写的这么讨人厌。” 闻言,江遇乐和胡欣然彼此对视一眼,全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等二人笑闹够了,江遇乐看向一旁的沈羲,虚心发问:“沈羲,你觉得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沈羲说:“这个角色是专门为你而生。” 江遇乐眉开眼笑,却故作不满说:“不行不行,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夸胡老师。沈羲,我偷偷告诉你,你别看胡老师表面上一点儿也不正经,其实骨子里更是蔫坏蔫坏的。我这都拍了一整天了,还没从宫里出来。照这速度下去,咱们俩什么时候才能演上对手戏啊。” 江遇乐分析的有理有据,一旁的胡欣然竟然无从反驳,心中疑惑说:可是,这哪里是偷偷了,她分明听得一清二楚。 沈羲无条件赞同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江遇乐一喜:“不然,你重新夸?” 沈羲莞尔,不由得被她那股子机灵劲儿逗笑了。 沈羲明明长着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笑起来却又是那么的干净纯粹,勾魂摄魄而不自知。只是,她真的很少笑,即便笑也是微笑、浅笑、礼貌的笑。淡淡的笑意转瞬即逝,让人难以捕捉。 因此,甫一见到沈羲连眉宇间都停留了足以颠倒众生的笑意,江遇乐当下就看呆了,一激动便开始得寸进尺,“不要不好意思,随便夸!使劲夸!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江遇乐本就是故意开玩笑活跃气氛,根本不指望沈羲会搭理她,谁知沈羲静默了一秒后,一字一顿地说:“这演技是真实存在的吗?今天的演技也在营业。美貌是人间理想,演技是人间妄想。” “停!”饶是听惯了粉丝的彩虹屁,江遇乐也扛不住沈羲这般一本正经、满目真诚、一句接一句的彩虹屁,江遇乐害羞的用手捂住脸颊,弱弱的说:“不行不行,我错了,简直没脸听。” 江遇乐被心如止水的沈羲撩得内心汹涌澎湃,一时间忘记了像沈羲这般淡然的性子,就算是夸人也应该会说“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而不是饭圈用语。 “我组的西皮简直没眼看!”一旁的胡欣然只觉自己这个电灯泡仿佛遭受了一万点的暴击,浑身一个抖擞,明智的选择退出伤害圈,默默去打磨自己的剧本。 作者有话要说:沈·饭圈用语大神·羲。 第28章 第28章(古) 夜色渐深, 长公主踩着一地细碎的月光,匆匆忙忙地赶往宣阳殿。路上, 梧桐向她简单的禀报了事情的经过。 小皇帝被吓得不轻,整个人跌坐在尸体旁,无意识地瞪大了双眼, 沾满鲜血的双手僵硬地举在半空中,剧烈的颤抖着。 “血、血、血......死人了, 死人了......” 宣阳殿的宫娥内侍跪了一地,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凑上前去安抚小皇帝, 只因她们认出了那柄插在掌事宫女心脏上的匕首——通体玄铁而制, 上嵌三色玉石, 刀柄雕刻蟠螭纹,全天下仅此一柄,独属于九五之尊的匕首。 “长公主殿下驾到!” 闻声,匍匐在地的宫娥内侍连忙转身朝长公主的方向叩拜, “殿下千岁。” 长公主径直从人群中穿行而过,疾步走到小皇帝面前,跪坐在地上,“赟儿, 赟儿,阿姐来了,阿姐来了!” 长公主丝毫不嫌脏,一把握住小皇帝沾满血污的双手,怜爱的目光异常真切。 喃喃自语的小皇帝呆呆地看向长公主, 仿佛不认识眼前人一般,目光痴痴傻傻。 见状,长公主一把将小皇帝拥入怀中,自责道:“是阿姐不好,是阿姐没有保护好你。阿姐错了,阿姐知道错了!赟儿,你看看阿姐好不好?” 长公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紧张的箍住小皇帝的双肩晃了晃,企图让他清醒过来。 “赟儿,赟儿,看看阿姐,阿姐来了!” 然而,小皇帝始终没有反应。 余光扫见小皇帝赤.裸的双足,长公主想也不想,当即撩起宽大的裙摆将小皇帝冻得发紫的双足包裹得严严实实。 “殿下,御医到了!”梧桐领着御医健步如飞。 最终,长公主不得不将小皇帝交到匆忙赶来的御医手里。 六岁那场大病之后,小皇帝便饱受惊厥之苦,稍有惊吓,便会神志不清,御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用药让他暂时睡过去。 长公主一直守在小皇帝床边,直到睡梦中的小皇帝渐渐舒展了眉头,长公主才轻手轻脚的去了殿外。 没有长公主的命令,宣阳殿的宫娥内侍一直跪在殿外,不敢起身。深冬的夜里,寒风萧瑟,一两个时辰冻下来,浑身都僵硬了,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 见到长公主从内殿出来,这群宫娥内侍的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 千百年来,世人皆知,淮阳高氏一族俊美无双、浪漫无双以及残暴无双,这些鲜明的特质阴刻在她们的骨子里、汇融于她们的血液里,这一切仿佛是最爱与世人开玩笑的上天给予高氏一族最耀眼的恩赐与最恶毒的惩罚,偏偏世间万千贪恋爱慕皮囊之人前赴后继的倒在高氏一族的裙摆之下。 自高氏一族执掌天下以来,这份举世无双的俊美与浪漫皆被发挥到了极致,而暗藏其后的残暴也一同到达巅峰。 在暴虐无道这一点上,长公主殿下虽不及自家祖辈时时刻刻处在癫狂的边缘,然而,轻易不会动怒的长公主一旦动起怒来,其残暴的天性便会显露无疑。 而长公主殿下最不能触碰的底线就是她这位心智不全的小皇帝弟弟,这件事不止是宁国的后宫,宁国上上下下都知道。 无论什么缘由,让小皇帝受到如此大的惊吓,今日侍奉在宣阳殿内的所有人在长公主眼里已然是一堆死人,无一幸免。 “殿下,饶命啊!” 长公主还未开口,其中一位内侍已然被长公主那些遥远的传说吓到崩溃,禁不住开始哭天抢地。 “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气氛是会感染的,有了第一个人身先士卒,立刻就有两个三个跟着大呼求饶。 长公主不悦地蹙了下眉头,冷声命令道:“太吵,割掉他们的舌头。” 守在两旁的侍卫鱼贯而入,一语不发地将方才的三人拖了下去,接连几声惨叫过后,彻底没了声音。 剩下的人几乎吓疯了,即便是咬碎了后槽牙也只敢往肚子里咽,没有人胆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生怕惹怒了长公主,自己的小命说没就没了。 长公主居高临下的扫视众人一眼,轻飘飘的道:“知情者主动站出来,如实告知本宫今晚发生之事,本宫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万籁俱静,唯剩北风呼啸。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在心中祈祷着能有人主动站出来。 “本宫的耐心有限,”长公主冷若冰霜的声音听起来极度不耐烦,“三个数之内,若是没有人站出来......” 不待长公主说完,吓破胆的一名侍女伸手指向自己前方的两名侍女,惊叫道:“她们!今晚是她们轮值,她们一定知道!” 被点到名的两位侍女犹如雷劈一般,浑身齐齐一颤。 “很好!”长公主轻轻扬了扬嘴角,然而,不待那名侍女喜上眉梢,长公主压低眉眼看向她,娇媚一笑,“本宫方才有没有说过嫌吵?嗯?” 侍女大惊,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求饶道:“殿下,饶命啊!殿下!” 长公主无奈地摇摇头,“朽木不可雕。来人,割掉她的舌头。”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乱说话了,偌大的宣阳殿落针可闻。 长公主抬步迈下玉阶,走向被点到名的两位侍女,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极了阎王爷的催命符,两名侍女一个个抖得跟筛糠似的,所有的恐惧都被她们死命地压在喉咙里,始终不敢吭一声。 她们亲眼看着那双湖蓝色锦绣云纹鸾尾凤头鞋一点一点进入她们的视野,最终在她们面前站定。 长公主顺势蹲在两位面前,伸手抬起一人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双眼,“长得还算清秀,送去犒赏军中将士,倒也勉勉强强能拿得出手。” 闻言,侍女吓坏了,一双圆又大的眼睛如两汪深泉,豆大的眼泪簌簌而下。 在泪珠落到自己手边之前,长公主嫌弃地甩开她的脸,“说吧,本宫准许你开口。唯一一次机会,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若是让本宫满意了,兴许能赏你个痛快。” 如今,侍女已然不抱生的幻想,只求能死个痛快。她竭力保持不崩溃,冷静的说道:“酉时一刻,陛下玩累了,王掌事侍奉陛下就寝之后,奴婢便听命守在了殿外。奴婢见陛下睡下了,一时没管住嘴,与人闲聊时,提了几句大渝,谁知陛下忽然醒了过来......” “看来,你全然没把本宫给你的机会放在眼里。”长公主不轻不重地打断了她。 闻言,侍女内心的防线彻底崩溃了。长公主殿下明日一早随同大渝使者离京之事是她晌午从王掌事那里听来的,而她向来多话耐不住寂寞,逮着个机会就喜欢向别人展示自己有多渊博。其实,她心里非常清楚,一旦让长公主知道自己在背后嚼她的舌根,长公主一定会将她做成人彘,所以才斗胆隐瞒。 “殿下,奴婢知错了。”死亡不是最让人恐惧的,生不如死才是。在巨大的恐惧面前,侍女大脑飞速运转,很快便想通了一些事,“是王掌事,是她让奴婢故意在陛下面前提起殿下即将和亲一事。陛下得知此事之后,勃然大怒。王掌事装模作样的赶了过来,特意支开我们,独自劝慰陛下,就是为了取信陛下。这是她一贯的伎俩,她一直希望陛下能像全身心信任殿下那般依靠她。但奴婢真的不知道王掌事都对陛下说了什么,才会惹得陛下一怒之下杀了她!” 长公主一脸平静的看着她,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等她说完,长公主忽地一笑,“本宫对你前面说的都很满意。” 侍女整个人都是懵的,没能好好听清长公主的话,只注意到了“满意”二字,当即如蒙大赦一般,喜上眉梢。 “至于这最后一句,”长公主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淡淡的补充道:“是谁告诉你,王掌事是陛下杀的?嗯?” 侍女先是一愣,随即劫后余生的喜悦忽地僵滞在冻得煞白的小脸上。 她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即便在场所有人都看到陛下的匕首插在王掌事的心脏上,而陛下满手鲜血,即便人人心知肚明王掌事是陛下杀的,在长公主面前,都绝不能提一句小皇帝的不是。而她没过大脑的一句话,不仅逆了长公主的龙鳞,更是犯了宫中大忌。 “别担心,”长公主拖着长长的尾音,慵懒的说道:“本宫会信守一半的承诺,不如将五马分尸改为二马分尸,怎么样?” 听起来像是问句,语气却是那么的不容置疑。语罢,长公主转身往殿内行去,冷声命令道:“其余人等全部贬至掖庭局,终身不得出。” “卡,一条过。”陈导举起喇叭高喊:“崇山,到你了,补拍一条暗卫首领穿云身着夜行衣,隔空飞投匕首,暗杀王掌事的镜头。” 第29章 第29章 下了戏, 江遇乐长舒一口气,她自然而然地接过沈羲递给她的水杯, 一连灌了好几口。 待缓过戏中压抑至极的情绪,毒舌江遇乐如期上线:“胡老师真真是太变态了,居然一下子从小甜饼编剧摇身一变成为虐身又虐心的后妈编剧!我这才拍了一天, 感觉自己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沈羲莞尔一笑,温和的目光莫名让人觉得宠溺。她说:“宣阳殿里里外外都是他人的眼线, 老国丈更是为了继续坐拥实权,不惜让自己的外孙女和外孙反目成仇。长公主在的时候, 还能亲自护佑弟弟周全。如今她就要离开了, 便不得不想办法在自己离开之前换掉这些爪牙, 以确保小皇帝一个人待在宫里足够安全。” “我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弟弟,但不得不说,她逼着自己狠下心来的时候,真的很让人心疼。”江遇乐重重叹了口气, “像她这样孤注一掷,不惜将自己逼上绝路的人,内心一定非常孤独。” 作为演员,当你全身心的投入角色时, 情绪很容易就会被角色影响。 看到江遇乐这般难过,沈羲极其自然地伸手搭上她的肩,轻轻拍了两下,亲昵的安慰她说:“长公主是在极端恶的土壤里长出的一朵善良之花,她心中有大爱, 所以才会毅然决然地走上这条孤独之路,她从不曾奢望有人能懂她,也早已为自己设定好了生命的终点。在她悲哀又壮丽的一生中,荀紫瑛的出现称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些她从未宣之于口的美好梦想,荀紫瑛都懂。” 明明是六月盛夏,明明只是一触即离,江遇乐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沈羲温暖干燥又舒适柔软的掌心冰到了一般,心脏没来由地抖擞了一下。江遇乐不自在地偏开视线,不敢与沈羲对视,她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装作平静的回说:“有荀紫瑛懂她,她就不孤独。” 不远处的祈梦一瞬不瞬地盯着旁若无人的沈羲和江遇乐,愤怒值蹭蹭往上飙升,她背过人,掏出手机打给自己的经纪人王哲,“你找的人打算什么时候放出那些消息?” 王哲听出了祈梦语气里的怒气,小心翼翼的回说:“就这两日。最近,学神沈羲风头正盛,今日《红颜如故》开机的消息一出,沈羲又一次上了热搜。梦梦,我们等待的时机已经成熟。” 祈梦咬牙切齿的说:“已经成熟,你不出手,是准备等它凉么?” 王哲底气不足的说:“我现在就联系那边,让他们明天一早就将消息放出去。” 翌日一早,某博上突然出现了一小段视频,没过两个小时,这段视频就如同电脑病毒一般迅速被疯转了数万次。 短短的几十秒视频,人影憧憧,模糊不清,然而,自带显微镜的网友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两个人物——沈羲和祈梦。 #学神沈羲空手降烈马# 『秀还是学神秀!』 『我以后不能再管她叫学神了,我要改叫她天神!』 『嘤嘤嘤,我不配看到这个视频,感觉自己生下来就是为了凑数的。』 …… #天神沈羲英雄救美# 『天神好a,我太可!!!』 『不懂就问,天神姐姐奋不顾身救下的女人是谁?』 『指路@小演员祈梦,不温不火,演技可。』 小演员祈梦: #天神沈羲英雄救美##当事人回应#老同学久别重逢的第一天,惊喜万分,惊心动魄,惊魂未定。感谢班长的救命之恩!@沈羲笔芯。 配图:截取的部分班级大合影。 #天神英雄救美老同学# #感天动地同窗情谊# #真闺蜜典范# …… 祈梦出道三年多以来,上过的热搜加起来都没今天一天多,看着自己的名字牢牢地和沈羲绑在一起,被各路网友热切地讨论着,心满意足的祈梦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盯着手机看了一整日。 顾斐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因为当事人之一是自己这位天才表妹,顾斐便没有擅作主张做出回应,而是第一时间给沈羲打了电话,询问她的意见。 “不必回应。”沈羲淡淡的说。 这完全符合沈羲一贯的作风,顾斐轻松加愉快的默认和自家表妹达成共识。 对于公司来说,虽然旗下艺人被人利用炒作了一波闺蜜情,但终究是正面炒作,顺带也帮旗下艺人涨了波粉丝,算是双赢。在目前这种利好的局面下,沉默不回应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即便未来情况有变,公司已然为自己留足了退路。那时,公司完全可以推说,这一切都是祈梦一厢情愿,沈羲和她只是普通同学,之所以不回应,完全是顾及老同学最后一点儿颜面。祈梦却仍不知好歹,退让至此,沈羲也算是仁至义尽。 之后,顾斐又嘘寒问暖的关心了几句沈羲在剧组的生活,便放心的挂断了电话。 只是,作为老板,顾斐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了一位喜欢仗义执言的不稳定分子。 江遇乐今天的戏份不太多,主要是活在燕王、齐王、赵王的言语里,因此早早就下了戏。 等她看到那段模糊不清的视频以及祈梦暧昧不明的回应时,差点儿没当场去找祈梦理论。 看着那张刻意将自己截掉的班级合影,江遇乐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高一毕业,学校安排合影留念,同学们都是习惯性的找关系要好的同学站在一起,老师再根据个头稍微调整一下。 因为期末考试的时候,沈羲在学习上帮了自己很大的忙,江遇乐靠着这点儿关系主动和沈羲站在了一起。 谁知快要拍的时候,摄影师说前面一排的祈梦挡住了后面的人,叫她和后排的人换一下,祈梦欣然应允,火速换了位置,站到了沈羲的另一边。 江遇乐当时就觉得奇怪,和祈梦换位置的同学明明比祈梦高出小半头,怎么可能会被她挡住。 那时,江遇乐下意识打量了一番祈梦,发觉她不知何时偷偷换上了一双高跟鞋。 如今,祈梦为了炒作,不惜让沈羲去冒生命危险,在被自己警告过一次之后,仍然坚持不懈的去炒作,江遇乐觉得自己要是不好好让她长长教训,都对不起自己娱乐圈一霸的名头。 江遇乐很快就打定了主意,但她的计划需要沈妈妈的帮助。江遇乐没有沈妈妈的联系方式,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沈羲,只是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开口。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时,沈羲的电话忽然响了。 接通电话后,沈羲先唤了声:“妈妈。” 闻言,一旁的江遇乐暗喜,连忙竖起耳朵时刻关注着沈羲这边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沈妈妈显得有些焦急,“羲羲,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王妈刚给我看段视频,是你在京郊马场赤手空拳降住了一匹受惊的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还有,这么大的事情,妈妈怎么不知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沈羲一反常态,没有第一时间出言安抚沈妈妈,反而意味深长的说:“我没什么大碍,就是掌心有些被磨破了。” 闻言,爱女心切的沈妈妈当下就坐不住了,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我现在就过来剧组!说来话长,你可以慢慢说。天大的事都比不上我家羲羲重要!” 沈羲顺水推舟道:“我等您。” 从沈羲短短的话语里,江遇乐很快就猜出了她们的谈话内容,没料到想什么来什么的江遇乐,当下喜不自胜,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挂断电话,沈羲转头看向江遇乐,说:“我妈妈待会儿会过来。” 江遇乐忍住喜形于色,故作镇定道:“能理解,阿姨担心你的安全很正常。刚好下午没我的戏,我可以帮你一起安慰安慰阿姨。” 沈羲微微一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三个多小时后,沈妈妈如约出现在了剧组。 一见到沈羲,沈妈妈先是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久,确认她并无大碍之后,又心疼地捧起她的双手,望着已经看不出任何受伤痕迹的掌心,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沈羲安慰她说:“妈妈,您放心,我会量力而为,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沈妈妈有些不忿:“话说的好听,危险的事情该做还不是照做。” 沈羲承诺说:“不会有下一次了。”说完,沈羲主动伸手抱了抱沈妈妈。 沈妈妈极度感性,最受不了别人打感情牌,语气立刻就软了下来,“妈妈也不是怪你,妈妈只是担心你。” 江遇乐立刻帮沈羲打圆场说:“沈阿姨,您放心,沈羲以后肯定不会再做让您担心的事。” “羲羲这孩子有什么事从来不和家里主动提起,要不是今天在网上看到,她指不定会瞒我一辈子。”话至此处,沈妈妈有些难为情道:“遇乐,如今,你和羲羲一起工作,又是好朋友,如果方便的话,阿姨能不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以后也好互相照应。”沈妈妈拿出手机,补充说:“上次走得太匆忙,忘记了。” 江遇乐求之不得,脱口报出自己的手机号码,“沈阿姨,我们再加个微信吧。” 见状,沈羲说,“我去给您倒杯水。” 沈羲一走,江遇乐左右一顾,瞧着没人在,连忙对沈妈妈说:“阿姨,其实,视频这事有隐情。” “隐情?”沈妈妈不解的反问道。 江遇乐长话短说:“祈梦,也就是视频里的另一个人,她也是我和沈羲以前的同学。她想借沈羲炒作,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温顺的76号突然变得暴躁起来,这才上演了视频里那一幕。” 沈妈妈陪着沈爸爸和沈羲骑了这么多年马,略一思忖,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个祈梦居然敢设计我家羲羲,让她身处险境,真是胆大包天!羲羲不跟她计较,那是羲羲宽宏大量!如今,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就由不得她继续撒野!” 别看沈妈妈平日里温和可亲,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能生出沈羲这样的天才女儿,沈妈妈绝不只是有钱人家夫人这么简单。 沈妈妈——秦瑜出身豪门世家,在嫁给沈爸爸之前,年纪轻轻就在秦氏集团独当一面。如果不是沈妈妈事业心没那么重,选择了回归家庭,她在事业上的成就不会比自己的姐姐秦瑾,也就是顾斐的妈妈,同时也是如今的秦氏集团掌门人低。 第30章 第30章 沈羲一家行事低调, 除了沈爸爸会时不时因公出现在媒体面前,沈妈妈和沈羲都被保护的很好。 江遇乐因为年纪轻, 完全不了解沈妈妈当年的风光,还以为是自己一时撺掇过猛,才会导致沈妈妈的情绪变得过于激动, 赶忙谏言说:“沈阿姨,祈梦这点儿小伎俩不劳您亲自出手。如果您对我还算放心, 这件事交给我去办怎么样吗?” 沈妈妈心知以自家女儿的性子,这些事在她眼里, 根本无足轻重, 必然也不希望父母插手其中。念及此处, 沈妈妈望着江遇乐那双闪着星光的漂亮大眼睛,说:“阿姨相信你,你大可放手去做,有什么事, 阿姨给你兜着。” 江遇乐一喜,凑到沈妈妈耳畔,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等沈羲给沈妈妈倒好温水返回房间时,看到的就是沈妈妈和江遇乐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场面。 沈妈妈和沈羲江遇乐再拉了会儿家常, 便准备离开了。离开前,沈妈妈和江遇乐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 一旁的沈羲装作没看到她们的眼底官司,独自将沈妈妈送到了停车场。 上车后,沈妈妈很快便让家里的佣人将江遇乐要的东西发了过来。同一时间,江遇乐通过安宁联系上了郊区马场的刘经理。那日之后, 刘经理默默在心底将江遇乐和沈羲画上了等号。等江遇乐说完自己的想法,刘经理默认这是沈羲默许的,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等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之后,江遇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击。她在等,等一个时机。 依照江遇乐对祈梦的了解,她既然选择了一意孤行的走下去,就绝不会就此止步。 果不其然,当晚,趁着网友顺藤摸瓜对她产生了好奇,祈梦借着和粉丝分享日常的名头,晒出了两张身着戏服的照片,正当其时的热度很快就将这条微博送上了热门。 最先发现不对劲儿的是江遇乐的鱼粉们,祈梦晒出来的照片里,她所穿的戏服和开机当天路透的琼华长公主的戏服非常相似,这要是让不明所以的路人看了,铁定会误以为她才是剧里的女一号。 再一联想到今天一整日,祈梦都是和剧里的另一位女主角沈羲捆绑着上热搜,鱼粉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是有人想鸠占鹊巢! 鱼粉们立刻就不干了,纷纷跑到祈梦的微博下面质问她。为此,祈梦早有准备,一大波“纯路人”看不下去了,打着正义的旗号,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和鱼粉对呛。 正当两方人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江遇乐用自己几千万粉丝的大号淡淡的发了条微博。 就说怎么找不着自己的戏服了。 江遇乐此言无异于将祈梦的所作所为定义为“偷”。 有了蒸煮的支持,鱼粉更加有底气了。然而,那波名为“纯路人”的水军战斗力可一点儿也不低,不仅没有就此败走,反而又一次和鱼粉展开了一番唇枪舌战。 两方人马再次僵持不下。就在这时,常年不发微博的江遇乐,破天荒的发了第二条微博。 在片场见到老同学的妈妈,开心的聊起往事,没想到阿姨还保留着当年青涩的回忆。@沈羲 视频:元旦晚会《在水一方》歌伴舞。 热评第一是江遇乐自己的评论,一张只截取了江遇乐和沈羲的班级合影。 视频加合影组合而成的重磅雷神之锤往出一扔,全网都跟着沸腾了。 鱼粉们信心满满的拿着石锤去打脸所谓的正义路人,谁知这群路人仍在负隅顽抗。 对于合影的事情,他们回应说:祈梦只在合影里截取自己和沈羲,是为了保护其他同学的隐私。至于,为何要连江遇乐一起截掉,只是单纯的因为祈梦不想让人说她蹭江遇乐这位老同学的热度。 对于粉丝质疑祈梦借着和沈羲攀关系,让人误以为她才是女主这件事,他们回应说:祈梦和沈羲是好朋友、是生死之交这件事有视频为证,而且,沈羲仅仅只是刚出道的新人。所以,两人之间不存在谁攀谁的关系。江遇乐和沈羲是同学,曾经有过合作,并不能代表她和沈羲的关系比祈梦和沈羲的关系更好。 唇枪舌战之中,反倒是夹缝中的一群真路人,将重点放在了视频中江遇乐和沈羲的表演上,并纷纷直呼:也就沈羲这个级别的演奏才能完美契合江遇乐精湛的舞姿,奇迹少女其他人的水平简直不敢恭维。 只可惜,人数太少,呼声太小,并未引起太大的浪花。 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沈羲展开的,然而当事人沈羲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动静,看起来根本没有要回应的意思。正因如此,鱼粉的反击战打得格外艰难,毕竟双方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就在所有人以为当事人沈羲回应无望之时,沈羲的官博转发了江遇乐的微博,作为自己有史以来的第一条微博。并配文: 所有珍贵的,都好好保留着。 在齐刷刷打脸祈梦的大背景下,沈羲的这条微博给人的第一反应是配合江遇乐打脸祈梦,而不是认证江遇乐和她的关系。 因为沈羲这话摆明了是说,有关江遇乐的一切都是珍贵的,而祈梦就不知道是哪个犄角疙瘩的了。 鱼粉们差点儿喜极而泣,那感觉就像是千辛万苦终于将自家蒸煮扶上了正宫娘娘的位置。 各路吃瓜群众等了一天,终于等来了精彩纷呈的高能打脸场面。因而,对于沈羲这条暧昧不明的微博,并没有多想,纷纷看起了好戏。 铁证如山,然而,祈梦花钱雇来的水军里仍有一小部分坚持胡搅蛮缠。但显然,看透一切的网友早就不买她的账了。 只有江遇乐一个人在看到沈羲这番回应后,偷偷在心中窃喜:原本她还以为只有她自己偷偷在心底珍藏着这段记忆,原来在她心里,她和她的过往也属于她人生中的珍贵回忆。 沸沸扬扬了一整天,当事人该回应的都已经回应了,吃瓜群众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郊区马场的官博紧跟着发了一条微博。 @沈羲英雄救马,感恩。 配图:一张是红湛湛的锦旗。锦旗上书:技艺高超,救我马命。另一张是76号英俊的身姿。 马场的声明一出,再次导致全网瘫痪。 虽然,之前的种种打脸行为的确让祈梦被全网群嘲,但毕竟祈梦和沈羲之间并非毫无关系,只要祈梦脸皮够厚,还能耍赖狡辩不承认。如今,马场的微博无疑是断了她唯一能和沈羲搭上关系的根基。 因此,当祈梦看到马场的微博时,气得差点儿掀桌子,“我好心放他们一马,他们居然敢倒打一耙!”祈梦伸手指向王哲,恶狠狠地命令道:“现在就去找律师,我要告他们!” 王哲战战兢兢的站在祈梦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祈梦见他没动,当场就火了,随手抄起桌上的物件就砸到了王哲身上。 王哲沉默的将抽纸捡了起来,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快速点了几下后,举至祈梦面前,第一次拔高声音冲她大吼道:“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76号这张照片!工作人员的手刻意指在马鼻子的位置,他们已经发现了。” 祈梦还想再反驳,她想说,这不过就是巧合。 不等祈梦开口,王哲从她面前收回了手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不管我有多听话,帮你做了多少违心的事,始终也做不到让你满意。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做一件让你满意的事了。” 正在气头上的祈梦眼角忽地一跳,一丝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只见王哲苦涩的勾了勾嘴角,说:“明天一早,我就会向公司递交辞呈。你,好自为之。” 说完,王哲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祈梦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她冲着王哲的背影大喊道:“你站住!谁允许你辞职了!啊啊啊啊,站住!” 王哲的背影有一瞬的僵滞,却始终没有回头,毅然决然地开门离去。 极度亢奋的吃瓜群众十分满意这场蒸煮亲自下场的大型打脸连续剧,那场面像极了正宫娘娘街头怒扇小三,光是看着就觉得扬眉吐气。 然而,冷静下来的鱼粉们渐渐发觉了一些奇怪的端倪。这件事往浅了说,是江遇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脸炒作精,往深了想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遇乐向来喜欢仗义执言,想说什么就想说什么,随性得很,但今天这个打脸像极了有备而来。 整场打脸看下来,就仿佛一场“攀比”大赛,比谁和沈羲的关系更亲密。 你有合影,我不仅有合影,还有视频,而且我的合影和视频还是从沈羲妈妈手里要来的。 你说她英雄救美,马场直接挑明人家救得其实是马。 至于沈羲的回应,短短一句话,再次读来,可太有深意了。 后知后觉的鱼粉们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磕到真的了。其中,一小波激动不已的鱼粉更是明知山有腐,偏上腐山行,偷偷摸摸在红颜如故超话之外,建了另外一个超话羲闻乐见。 当吃瓜群众江遇乐看到羲闻乐见四个字时,足足愣了好几秒,待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简直太有才了!” 江遇乐太过得意忘形,一时间忘记了沈羲也在旁边。 见她忽然放声大笑,沈羲主动问道:“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羲闻......”江遇乐差点儿脱口而出,待回过神来,她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和那点儿见不得光的小心思,故作矜持说:“就是看祈梦吃瘪,还挺好玩的。” 第31章 第31章 琼华长公主离京和亲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燕王、齐王和赵王的封地。 燕王慕容峯镇守北疆, 常年与大渝两军对峙,对于宁国人来说, 燕王是坚定的主战派,誓要在战场上与大渝人决一死战。 因着保家卫国之功,燕王很是得民心。 燕王有四子两女, 世子和二女儿乃已故的燕王妃所出,剩下的三子一女皆为侧室所出。 有燕王亲自坐镇, 北疆边境和燕王府后院看似风平浪静、一团和气,实则不然。 宁国皇室荒淫无度, 燕王早有取而代之之心。奈何北境连年战乱, 燕王空有百万雄师, 却备受牵制,难以行篡权夺位之事。 如今,大渝主动提出和亲,燕王明面上以主战派的姿态反对, 背地里却十分希望促成这场和亲。 齐王和赵王封地相邻,二人皆是高氏同姓亲王。齐王野心勃勃,自认为有勇有谋,其母族势力庞大, 封地更是占据了地理位置极佳的中原沃土。赵王醉心玩乐,耽于敛财,母族式微,势单力孤,偏偏其封地夹在齐王和燕王之间, 手中的丁点儿兵权在其他两位面前,完全就是大巫见小巫。为求自保,赵王明智的选择了赢面更大的齐王一派。 如今,宁国的天下早已脱离了高氏皇族的掌控,内有老国丈把持朝堂,外有几大亲王各自为政。宁国之外,还有虎视眈眈的大渝、西秦、南凉...... 以往,有强大的大渝帮忙牵制燕王,齐王一向高枕无忧。如今,听说大渝打算和亲止战,齐王当下就坐不住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和亲之事顺利成行。 琼华长公主随大渝使臣返国,必定会途径赵王的封地。齐王打算在赵王的封地,派人拿下琼华长公主。 赵王虽不愿引火上身,但心知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答应配合齐王行事。不过,赵王也不傻,一旦琼华长公主死在他的封地,各路诸侯都有了举兵谋反的借口,到时他必受其害。万幸的是齐王也认为长公主还有利用价值,并不打算直接置她于死地。 燕王料到齐王肯定会在琼华长公主到达北境之前动手,便派了自己的三子慕容欢和四子慕容勤带人潜入赵王封地,暗中相助琼华长公主。 燕王世子得知此事后,心有不忿,料定自己的父亲因为宠爱三公子四公子的母亲,从而偏心他二人。后经谋士规劝,才放弃从中横插一杠子的念头,决定等慕容欢和慕容勤将长公主带回来之后,再另行想办法。 剧组进度很快,昨日忙忙碌碌一整天,拍完了各大势力对琼华长公主和亲一事做出的反应。 这日一早,天色刚刚破晓,老国丈携群臣送别为大义牺牲自我的琼华长公主离京。为确保长公主安全到达大渝,老国丈安排了大批人马护送和亲队伍,光是随行的仪仗队就有好几百人。 临行前,长公主将嘉福殿的宫娥内侍全都派去了宣阳殿,自己只带了梧桐和细雨两位贴身侍女。 直到长公主离开,小皇帝也未能恢复神智。长公主去见了他最后一面,她伸手抱住自己那位痴痴傻傻的弟弟,偏头贴在他耳畔,轻轻说道:“赟儿,乖乖等着阿姐,阿姐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这是长公主对弟弟的承诺,亦是她奋不顾身的信念所在。 五日后,和亲队伍进入了赵王的封地。苍城山脚下,埋伏于此的各路人马蓄势待发。 这场戏场面宏大,各方人马齐聚,更重要的是两位女主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陈导和胡编剧将众人聚在一起,挨个讲戏。 “慕容欢、慕容勤,你们俩兄弟表面上是执行燕王的任务,护送长公主顺利通过赵王的封地。但实际上,在你二人心里,你们是不耻于用女人来换所谓的和平。所以,你们俩打算在此次任务中故意放长公主一马,然后借机留在苍城,再想办法暗地里和长公主取得联系。” “梧桐和细雨这边是这样的,你们俩人都身怀武功,但是为了不暴露,仅仅只能用来自保。荀紫瑛出现之后,她不需要和千军万马决斗,她只需要在混乱之中带走长公主一人即可。所以,从这里开始,梧桐你和长公主就走散了。之后,你一直在想办法联系长公主。” “那我呢?”祈梦反问道。 原先的剧本里,在这一块,她和梧桐两个人的戏份是一样的。但听陈导的意思,她的戏份似乎有所变动。 胡欣然替陈导解释说:“是这样的。原先这部分的剧情有些不合理,所以,我做了改动。” 祈梦微微一怔,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下一瞬,她的预感就成真了。 胡欣然说:“首先,前期你和梧桐的戏份相似度太高,没有太大的意义。其次,长公主的另一个身份是凌霄阁阁主,人物设定是运筹帷幄、心狠手辣,那她既然早就查出你和梧桐一个是大长老的人,一个是三长老的人,就没必要将你二人全都留在身边。毕竟,日防夜防,难免会有疏漏。最后,在这次混乱之中,长公主刚好可以借机除掉一人,又不引起长老们的怀疑。” 祈梦极其不甘心道:“就算要除掉一人,为什么这个人不是梧桐?” 演梧桐的文婷是个不善言辞的小姑娘,被祈梦这么一质疑,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一着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胡欣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梧桐和细雨这两个角色在前期的相似度高不代表她们是重复的人物设定。从后期梧桐和细雨各自承担的任务来看,因为三长老不甘心屈居于大长老之下,暗地里一直在和大长老作对,长公主正好利用了这一点让他们互相牵制。作为安插在长公主身边的卧底,梧桐知道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长公主想让她知道的,正因如此,梧桐这个角色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而细雨则是可活不可活。” 祈梦立刻抓住了胡欣然话里的漏洞,“可活不可活,也就是说继续活下去也是没问题的。” 胡欣然遗憾的叹了口气,“这只是之前的结论。现在看来,细雨这个角色活下去会有碍两位主角的人物设定,所以她必死无疑。” 祈梦算是听出来,胡欣然和江遇乐是一伙的。她为了江遇乐,删掉了自己所有的戏份,直接将自己写死了。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胡编剧这是借着剧里的人物暗讽祈梦前两日的所作所为。 江遇乐之前并未得到消息,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胡欣然改了剧本,待听到胡欣然毅然决然地写死细雨这个角色时,江遇乐忍不住掩面低笑,她倾身凑到沈羲身侧,压低声音调笑说:“胡老师果真是后妈,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沈羲淡淡一笑,然后学着江遇乐的样子压低声音回应她说:“她有这个权力,而且行使的恰到好处。” 祈梦为了这个小小的角色,推掉了一个女一号,如今她才拍了一天,就壮烈牺牲了。这前前后后耽误的一周工夫,她再想找回丢掉的女一号就难了。一想到这儿,祈梦恶狠狠地瞪了眼乐不可支的江遇乐后,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了陈导,“陈导,您也知道我为了咱们这部剧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而且,这临时改剧本也......” “没什么合规矩不合规矩的,”陈导打断了她,“剧本有不合理的地方,就是要不断进行修正。胡老师提的这个修正方案,我和副导一致认为是非常合理的。” 陈导作为导演,剧组大大小小的事都归他管,即便他不会亲自过问所有事,各部门的负责人也会捡重点向他一一汇报。 祈梦前两天在网络上掀起的腥风血雨,陈导已经听宣发组的负责人说了。改剧本是胡编剧提出来的,出品方顾总授意的,既然没有得罪人的后顾之忧,陈导自然也不愿意在剧组留下这么一号喜欢挑拨是非的人将剧组搞得乌烟瘴气。 眼见剧组高层沆瀣一气,其他人则是等着看笑话,刚刚失去经纪人、只得单打独斗的祈梦气愤地扔狠话吓唬人说:“胡老师,我叫你一声老师是尊重你,你别以为我就怕你。我能来这个剧组,证明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我演细雨这个角色是签了合同的,你擅自删减我的戏份,我可以按照合同追究你的责任。” 胡欣然捂着心口,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我好怕怕呦。”下一瞬,胡欣然不以为意道:“要不要我帮你提醒一下顾总,看看你这一周以来的所作所为,够她追究多少次责任?” 胡欣然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正好是顾斐。 改剧本这事,胡欣然昨天就打电话给顾斐报备过了。顾斐估摸着时间,猜到她们大概会在这个时候摊牌,担心胡欣然搞不定难缠的祈梦,顾斐掐着点儿打来了电话。 胡欣然心中一暖,才不管祈梦是何反应,当着众人的面,接通电话后,打开了免提。 “顾总,你这一通电话打来的正是时候。” “胡老师的吩咐,我哪敢有不听之理。” 胡欣然和顾斐旁若无人的秀起了“恩爱”。虽然很少有人知道她二人之间的过往,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很快便从两人的一来一往间,听出了胡欣然不仅仅是著名编剧这么简单,她在初心娱乐想必占有一席之地。 顾斐说:“你开着免提的话,那我就直接说了。今天一早,我和李总在电话里沟通过了,关于你删减细雨戏份一事,李总没有任何意见。至于我,胡老师,这剧本是你写的,你当然有权力决定剧中所有人物的生死。” 闻言,祈梦彻底没话说了,因为李总就是当初王哲帮她牵线搭桥认识的资方大佬,她能进《红颜如故》剧组,也是托了李总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祈梦虽然并非那种恶毒之人,但和这种喜欢耍小心思的人一起工作,很难受,会影响人的心情。所以,胡编剧把她写死了。 但是胡编剧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把谁写死,改了剧本之后,逻辑确实更通顺。 感谢在2019-12-21 10:30:32~2019-12-22 20:5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澈羽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32章(古) 趁着陈导去和武术组沟通的间隙, 江遇乐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胡欣然,真心实意的夸赞说:“胡老师, 真有你的!” 胡欣然得意的笑笑,“我都说了,我可没把细雨这个角色写得这么讨人厌。” 调度好各个部门之后, 陈导坐到了监视器后面,举着大喇叭喊道:“各部门注意, action。” 护送琼华长公主的大队人马犹如巨龙一般,迎着初升的朝阳, 在狭窄蜿蜒的山道上缓慢前行。 冬日萧瑟, 北风凛冽, 枯黄的枝叶簌簌作响,完美的掩盖住了密林深处窸窣的脚步声。 忽地,一阵箭雨破空而来,密密麻麻地射向巨龙中央那辆尊贵华美的鎏金马车。 “保护殿下!”侍卫统领王奉先最先反应过来, 一边拔刀格挡,一边指挥铁甲侍卫,“所有人保持阵型,切勿自乱阵脚!” 华车通体沉香木打造, 门窗皆以镂空金银为饰,丹青雕刻,妙极当时。麒麟飞檐下垂五色珠帘,随风而动,环佩叮当, 其上白玉勾带,光辉夺目,极尽奢华。 锋利的箭矢刺破长空,力道却不减半分,一个接一个地钉在了华车上,入木三分,一阵砰砰声过后,华车俨然被打成了筛子。 华车外围插满了箭矢,内部却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眼看一击未中,来人也不再藏着掖着,光天化日之下,数百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凭空冒了出来,犹如一把黑色利刃从天而降,将巨龙从中劈成了两段。 黑衣人来势汹汹,一出手,刀刀致命。狭长幽深的山道里,断成两截的长龙逐渐乱了阵脚。 见状,人数不多的大渝使臣没有贸然出头,静等着宁国人自己解决自己内部的事宜。反正,在他们眼里,只要长公主不能安然无恙的随他们去大渝,他们便有了新的借口对付宁国。 密集的箭雨过后,腾出手来的王统领第一时间调转马头奔到华车旁,急切地询问道:“殿下,您可安好?” 长公主不疾不徐地伸手挑起五色珠帘,云锦织就的金银丝鸾鸟朝凤朝服下露出一小截如玉莹白的皓腕,“本宫无碍。” 闻言,王统领提起一口真气,高声命令道:“众将士听令,中军保护殿下,后军警戒四周,前军随本将军迎敌!”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手握一千精兵强将的王统领并未将区区百人的拦路匪徒看在眼里,短暂的混乱过后,王首领身先士卒,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腾空而起,足尖轻点马首,拔刀冲向黑衣人,率先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时间,呼啸的寒风声、凄厉的喊杀声、冷兵相接发出的铮铮然之声杂乱无章的交织在一起,尖锐的划破寂静的长空,让人震耳欲聋。 很快,滚烫的热血漫天遍野的洒了下来,远远看去,鲜艳热烈的殷红色娇滴滴的点缀在灰黄冷硬的大地上,别样的景致莫名给人一种万物生长、春暖花开的错觉。 铁甲侍卫用血肉之躯铸就而成的铜墙铁壁前前后后簇拥着并驾齐驱的华车,稀有的汗血宝马于嘈杂的纷乱声中,稳稳当当地踏过前方堆叠成山的尸体缓步前行。 然而,数百名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且都抱着必死之心,前仆后继地朝着华车扑来,杀之不绝。因着地形的缘故,铁甲侍卫难以发挥优势,一直处于被动的防守姿态。 战事陷入胶着,正当此时,突如其来的一道火光快速从众人眼底划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了马车。 王统领暗道:“不好!” 华车四周悬挂的帷幔珠帘一点就燃,加之冬日干燥,北风呼啸,一旦烧起来,火势便会迅速蔓延。 想什么来什么,浇了火油的箭羽一挨着帷幔,整个马车的上半部分立刻烧了起来。 “快,快将殿下从马车里请出来!”无法在第一时间返回的王统领疾声命令道。 “殿下!着火了!”常年跟在长公主身边的梧桐和细雨反应很快,一个跳上马车打开了车门,一个趴在地上充当起了台阶。 火势猛烈,所有人都显得很慌乱,唯独身处火海之中的长公主看起来从容不迫。只见她微微俯身从顶部冒着熊熊烈火的车厢里走了出来,像往常一般,伸手扶住梧桐的胳膊,然后,抬脚踩在细雨的背上,端庄矜贵的走下了马车。 王统领及时赶到,他翻身下马,提刀挡在了长公主面前。 火.箭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将长公主从坚不可摧的马车里逼出来。 如今已达目的,火.箭射来的方向紧跟着又冒出了一群黑衣人。显然,他们和先前的黑衣人不是一拨的,除了因为这群黑衣人料到不止自己一拨人,所以刻意在胳膊上全都绑了一段红绸之外,火攻的策略也比先前的黑衣人高明了不少。 红绸黑衣人从身后偷袭了铁甲侍卫,两拨黑衣人前后夹击,阻断了巨龙首尾照应,中军很快被冲散成了一座孤岛。 此刻再想往后撤已然来不及,三方人马再次陷入胶着的混战之中。王首领亦步亦趋的护在长公主周围,同时,不断指挥前军和后军突破黑衣人的壁垒,支援中军。 然而,两拨黑衣人凭借着地形优势和其自身的机动灵活性,生生切断了前军、后军与中军的联系。 眼看中军伤亡惨重,包围圈亦在不断缩小,王统领开始在心中盘算,自己一个人带着长公主凌空飞出包围圈的可能性有多大。 红绸黑衣人中,有两人格外勇猛,看起来应当是红绸黑衣人的头领。在其他红绸黑衣人的舍命配合下,二人很快杀到了长公主面前。 王统领提刀迎敌,以一挡二。但那二人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一人死死地牵制住王统领,另一人则是趁机逼近长公主。 “殿下!小心!”梧桐和细雨用身躯将长公主护在中央,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虽然二人早已不是刚入宫的小宫女,而是身经百战,最终得以留在长公主身边的佼佼者。然而,面对此等危急时刻,二人不禁有些慌了心神,面色紧绷,四肢僵硬,犹如惊弓之鸟。 王统领武功高强,奈何分身乏术,不得已只能采用拖延战术死扛着。 长公主被敌我双方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央,可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狼狈,反而像个局外人一般,仔细打量起两位红绸黑衣人的头领来。 两人皆是一身黑色夜行衣,与其他黑衣人看起来别无二致。但很显然,他们的身份应当更为特殊,因为其他黑衣人仅以布巾蒙面,二人却戴着青铜假面,将自己藏得分毫不露。 长公主好奇的盯着兽面纹面具上两个圆又大的黑洞,面具后,慕容欢猝不及防地对上长公主纯净清澈的眼眸。那一瞬,犹如陨石坠落地球,流星划过夜空的耀眼光芒让慕容欢一向稳重克制的心脏不受控的颤抖了一下。 慕容欢没见过长公主,但长公主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早已享誉天下,以至于红尘中的凡夫俗子只要一提起她来,总会忍不住炫耀的说上一句:没见过琼华长公主不要紧,等哪天有缘得见,你会毫不犹豫地认出她一定就是琼华长公主! 因为当今世上,能担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的,仅此一人而已。 高手过招,胜败往往就在分毫之间,慕容欢稍一分神立刻就被王统领抓住了把柄。 时机难得,王统领当机立断,从与慕容勤的纠缠中脱身而出,举刀砍向慕容欢。 眼见慕容欢避无可避,慕容勤急中生智,调转木仓头,半路杀向防守空虚的长公主。 “殿下!”梧桐和细雨大惊失色。 慕容勤并非虚晃一木仓,而是选择以攻为守,王统领只得放弃绝佳的时机,回过头来继续保护长公主。 眼看慕容勤的剑离长公主不足三十公分,王统领将真气聚于手腕,甩手掷出自己的刀,长刀以雷霆之势横飞而来,堪堪就要撞上慕容勤的剑时,前一瞬还饶有兴致的长公主似乎被倒映在眸底的两道寒光吓到了,下意识出手将位于自己左前方的细雨重重往前一推,被灌满真气的刀刃撞偏了的长剑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刺进了细雨单薄的胸膛。 因为离得太近,毫无防备的细雨还没反应过来,心口已被长剑贯穿,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想说些什么,一张口,鲜血汩汩而下。 慕容勤没有丝毫迟疑,一把抽回自己的剑,细雨的身体随之踉跄了两下,双腿一软,俯身栽了下去。 “王统领,保护本宫!快保护本宫!”三方人马拼杀良久,死伤无数,而长公主似乎才意识到危险,艳色绝世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情。 “殿下放心,臣万死不辞!”王统领就地起誓。 错失了扭转局面的好机会,王统领只得继续严防死守。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混乱的喊杀声中,忽地传来一道高亢的嘶鸣声,响彻云霄却不尖锐刺耳,在密林深处带起阵阵回音,让人想忽视都难。 众人只得分出一丝心神,去关注未知的异变。 暂时安全的长公主则是全神贯注地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轻纱覆面的红衣女子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从三丈宽的悬崖对岸疾驰而来。 寒风萧瑟,红衣猎猎,辽阔天地间,一人一马,纤尘不染,遗世独立。 长公主,一个生长于重重宫闱之中的金丝雀,乍见之下,不免心生向往。 然而,除了长公主一人心驰神往,其他人则是控制不住地从心底升起了强烈的俱意。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正式进入古代的故事。相信我,没开虐之前,都是很甜的~ 感谢在2019-12-22 20:54:28~2019-12-23 17:2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第33章(古) 一匹白马, 一袭红衣,轻纱覆面, 孑然一身。 苍城山巅,明月台前,长箫为伴, 唯我独尊。 明月宫宫主荀紫瑛,江湖人更喜欢称她为女魔头。 女魔头成名已久, 江湖上有关她的传说太过深入人心,甚至于众人乍一见到她, 一时之间, 竟都忘记了她的名字。 数十年间, 女魔头甚少亲自出手,而明月宫却一直活跃在江湖人的视线之中。 明月宫一直是世人眼中最为神秘的存在,天下之大,无人知晓她们从何而来, 又凭何生存。世人只知明月宫是天下女子身后的庇护伞,这世间,但凡有弱女子遭受不公,明月宫的人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要么将作恶之人赶尽杀绝,要么独独带走那名女子。至于,被带走的那名女子后来怎么样了,鲜少有人提及,亦无人关心。 而这十几年来, 明月宫靠着这样夺人眼球的噱头,招募到不少心有郁结的年轻女子心甘情愿为她们卖命。 可以这么说,这世上,有多少人仰慕明月宫,就有多少人憎恶明月宫。 眼看明月宫不断坐大,官府不是没有派兵围剿过明月宫,只不过,每一次都是信心满满地去,最后却被杀得片甲不留,十多回无一例外。 此时此刻,江湖上有关女魔头的传言在所有人脑海里一闪而过,女魔头忽然现身于此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必是长公主和亲一事,破了明月宫立下的规矩。 “快,拦住她,千万别让她带走殿下!”王统领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急。 然而,几个呼吸间,悬崖对岸的女魔头已然策马奔至近前。只见她纵马一跃,凛然不惧地飞跃过三丈多宽的悬崖绝壁,转眼间,就冲散了铁甲侍卫还没来得及筑起的人墙。 女魔头堪堪越过悬崖之后,整个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足尖接连踩在铁甲侍卫肩头,不断借力前行。 一转眼的功夫,女魔头已欺身而至,王统领光是抵挡慕容欢和慕容勤就已用尽全力,如今,再加一个武功高强的女魔头,王统领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好在慕容欢二人与女魔头并非一拨,力压王统领的同时,也在互相牵制。 然而,女魔头的武功远远高于三人之上,几十招下来,三人皆非她的对手。 眼见王统领就快要撑不住了,长公主在心底默默盘算了一番她们和后军之间不断缩短的距离,决定借着王统领的掩护,先行和后军汇合。 长公主瞅准时机,提起裙摆,转身就往后军方向跑去。由于她的举动太过突然,包括黑衣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她惊了一大跳,趁着众人还未回神来,长公主一口气跑出了大半的距离。 眼看长公主就要穿过刀光剑影,有惊无险的和后军汇合,女魔头迅速从缠斗中脱身,以闪电般的速度追了上来。 长公主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看,慌乱之下,不小心踩到了自己长长的裙摆,摔倒在了混战的人群之中。 刀剑无眼,举剑的黑衣人收势不及,摔倒在地的长公主避无可避,锋利的长剑将将擦过她的喉咙,划破锦衣华服,斜着刺入了她的右肩。路遇阻碍,剑势稍减半分,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眼见长公主的右肩即将被长剑贯穿,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紫竹洞箫凌空飞来,伴着一声闷声,重重地撞上了剑身。 灌入真气的紫竹洞箫直接将长剑从黑衣人手中撞飞了出去,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紫竹洞箫也碎成了好几截,与长剑双双跌落在地。 须臾间,紫竹洞箫的主人女魔头紧跟而至,她一把从地上捞起因为尖锐的疼痛变得无比虚弱的长公主,打横抱在怀里,顺势抬手封住长公主右肩的穴位,以免她失血过多,然后提起一口真气,腾空而起。 女魔头踩着他人肩膀借力的同时,舌底快速溜出一段急促的口哨声,听到她的命令,被铁甲侍卫团团围住的白马仰头嘶鸣一声,扬蹄冲出重围,头也不回的奔向了女魔头。 女魔头带着长公主凌空坐到了马背上,催马扬鞭,于千百人中杀出重围,纵马跃过天堑,彻底将其他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待身后无人追来,女魔头渐渐放缓了速度。瞧着倒在自己怀里的长公主几乎快要疼昏过去,女魔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墨色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两粒小小的药丸,然后,轻轻掰开长公主的丹唇喂了进去。 苍城山巍巍山峦绵延数百里,横跨几大诸侯的封地,加之其蜿蜒险阻、陡峭悬绝、人迹罕至,基本属于三不管地带。因而,世人只知明月宫坐落于苍城山山巅,至于是哪个峰哪条路就鲜少有人知道了。 此刻,白马载着两位身形窈窕的女子稳稳当当地朝苍城山山巅行去,处在半昏迷状态的长公主黛眉紧皱、双眼紧闭,整个人软塌塌地倒在女魔头怀里,纤细的双臂自然下垂,宽阔飘逸的衣袖完美的遮住了她的手。 窄径崎岖,林深草密,凛冬萧瑟,草色如霜。任谁也发现不了,长公主宽大的衣袖下,不时便会有黑色粉末悄无声息的落下。 约莫行了两个多时辰,周围渐渐有了窸窸窣窣的人声,似是怕惊扰了谁一般,所有人的动作都很轻。 “宫主回来了。”守门的两名女子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闻言,女魔头冲她二人微微颔首,然后伸手抱起长公主,翻身下马。 见状,两名守门女子快步上前,一人牵住白马的缰绳,一人从旁接应。 待见到宫主带回来的女子并未遮住双目,守门女子稍稍楞了一下。 为了不暴露明月宫的具体位置,明月宫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被带进或是送出明月宫的外人必须以布遮目。 “宫主,您这样做不合规矩,有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置所有人于险境。”其中一名女子心直口快的讲了出来。 面对质问,女魔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平静的解释道:“她一路都未睁眼。” 守门女子看了眼并未完全失去意识的长公主,不屈不挠道:“她还有意识,您又如何保证她没有偷偷睁眼?” “宫主也是你能质疑的?”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烟蓝色月裙的女子从寨子里阔步走了出来,厉声道:“宫主武功深不可测,她有没有睁眼,宫主岂会不知?” “陆右使。”守门女子似乎很怕来人,方才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 陆离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走到女魔头面前,微笑着道:“表姐,你辛苦了,先回屋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女魔头淡淡点头,“派人将治伤的药拿到我隔壁房间。” 说罢,女魔头抱着长公主先行离开了。 守门女子望着长公主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惊奇:她来明月宫也有三年多的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宫主亲自下山劫人,更是第一次听闻宫主的住处允许她人住进去。 此人的身份想必不简单。 “不该知道的千万别多想。”陆离俯身凑到她耳畔,半开玩笑的说道:“小心杀身之祸。” 小荷当即收回视线,认错道:“陆右使教训的是。” 另一边,女魔头毫不避讳的抱着长公主穿过两排简朴的农舍,走向自己的住处。 “宫主。” “宫主回来了。” “宫主好。” ...... 一路上,上到老妇人、下到三岁女童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女魔头一一点头回应。 若是忽略掉明月宫在江湖上的名声地位,定要让人误以为这里是什么世外桃源。一眼看去,整个寨子良田美池、屋舍俨然、民风淳朴,无一不是人人向往的世外桃源的模样。 女魔头喜静,她的住处在明月台深处,穿过一片紫竹林,便可以看到独独的一栋两层小院,没有守卫,甚至没有侍女。 女魔头抱着长公主径自上了二楼,送药的女子已经候在门口,“宫主,药拿过来了。” “进来吧。”女魔头当先迈步进屋,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长公主安置在床榻上,并为她盖上了被子。 女子紧跟其后,见到长公主右肩染红了一片,伸手便要为她褪去衣衫。 “药给我。”女魔头出声打断了她,“你退下吧。” 明月宫规矩繁多,女子也不多问,听话的将盛药的托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转身退了出去。 “对了,”临出门前,女魔头叫住了她,“煮碗粥端过来。” “是,宫主。” 第34章 第34章(古) 待送药女子离开后, 女魔头执起长公主的一只纤纤玉手,搭脉诊治片刻后, 又用手背试了试长公主额头的温度。 很不幸,发热了...... “冒犯了。”女魔头先是冲着几近昏迷的长公主道了个歉,才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然而, 此刻的长公主因为高热,头脑早已浑浑噩噩, 甚至根本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什么。 说罢,女魔头轻手轻脚的褪去长公主繁复的锦服, 露出她小半个香肩。 凝固的鲜血几乎将长公主莹白的右肩整个糊住, 乍一看去, 触目惊心。女魔头将药酒倒在布巾上,打算从最外围开始为她清理伤口。 “会有些疼,你忍着点儿。”下手之前,女魔头又好心提醒了长公主一句。 大冬天的, 冰凉的布巾刚一碰到长公主的肌肤,半昏迷的长公主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只给自己处理过伤口的女魔头下意识住了手,还以为是自己笨手笨脚弄疼了人家,静默地盯着长公主看了片刻, 见她又没动静了,犹犹豫豫好半天,才放轻手脚再次试探着去帮她擦拭伤口。 几次三番过后,长公主渐渐适应了这个温度,女魔头放心的开始帮她清理伤口。 然而, 好景不长,外围的鲜血清理干净之后,浸过药酒的布巾堪堪碰到伤口,长公主忽然痛苦的呻.吟起来。 女魔头再次僵住,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 长公主下意识咬紧了牙关,因为太过用力,本就变得煞白如纸的小脸,泛起病态的青白色。 见状,女魔头没有多犹豫,挽起自己的一只衣袖,然后伸手捏住长公主的下颌,将纤细皓白的小臂主动送到了长公主嘴边,“再忍忍。” 说罢,女魔头再次拿起布巾,继续为长公主清理伤口。药酒碰到伤口的灼痛感痛彻心扉,长公主死死地咬住了女魔头的小臂,光洁白皙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至于女魔头大约是疼惯了,只微微皱起了眉心。 凝固的鲜血很快被擦干净,一指长的剑伤深可见骨,在长公主细皮嫩肉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丑恶的伤痕。 布巾离开伤口的那一刻,长公主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同时松开了女魔头的小臂。 女魔头不在意的放下衣袖,从托盘里拿过伤药,轻轻涂抹在长公主的伤口上。 望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女魔头的潜意识让她认定这样丑陋的疤痕不应该出现在这般娇嫩美好的肌肤上,不由得暗下决心:会尽力帮她治好,不会让她的伤口留下难看的疤痕。 上完药,包扎好伤口,女魔头写了个方子交给明月宫的宫女,让她们照着去煎药。 宫主亲自下山劫人,又独自带回自己的住处,本就让人怀疑此人来头不小。如今,吃饭喂药,宫主更是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于人,很难不惹人猜测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然而,习惯独处的女魔头全然没有这个意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午后,陆右使和一中年妇女终于耐不住,亲自前来拜访女魔头。 听到宫女禀报,女魔头出了长公主的房间,轻轻带上门后,转身返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宫主。” “表姐。” “姨娘,阿离。”女魔头走到上位,先行坐了下来,“请坐吧。” 陆姨娘并未依言坐下,陆离倒是不管不顾的想要坐下。陆姨娘一把拉住自家不懂事的女儿,在厅中站得笔直。陆姨娘看向女魔头,摇头叹息道:“你还是去了。” 几天前,长公主和亲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宁国,陆离下山采买的时候,无意间听人提起,回来后,直接就禀报给了女魔头。 等陆姨娘匆忙赶来,女魔头已经听陆离讲完了前因后果。陆姨娘曾以兹事体大,劝说女魔头不要插手,否则明月宫一定会被各方势力盯上。到时,寻来明月宫的官兵必然不会是酒囊饭袋,再想像以前那样用计伏杀就难了。 女魔头道:“人我已经劫回来了,多说无益。” 闻言,无处撒火的陆姨娘愤恨地瞪了陆离一眼,责骂道:“叫你多嘴!日后,要是因为此事给明月宫招来灾祸,我看你还敢不敢犟嘴。” 陆离不以为意,“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大姨娘创立明月宫的时候,可没说公主不能劫。如今,长公主有难,我们同为女子,就该果断的站出来帮自己人。” 陆姨娘气得脸都绿了,“你荀姨娘去世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你能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陆离狡辩道:“我怎么就不知道了,荀姨娘留下的规矩条条都是她心中所想。” “你!”陆姨娘伸手就要打她。 “好了。”女魔头出言制止了争论不休的二人,“事已至此,有斗嘴埋怨的工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阻止官府的人找来。” 陆姨娘深吸一口气,“我会让人加强戒备的,也会让人在山道上布下陷阱,只希望明月宫能平安度过此劫。” 女魔头点点头,道:“一切就按姨娘的想法去办吧。” 陆姨娘继续谏言道:“宫主,恕我多嘴,我以为您不该和长公主走的太近。现如今,您的种种反常行为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而大家还都不知道长公主和亲一事,所以,暂时没有往那方面想,一旦消息传开,长公主的身份就包不住了。” 女魔头不解道:“我不明白,长公主的身份传开了又能如何?” 见她似乎真的不明白,陆姨娘急道:“会引起恐慌!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身负和亲使命的长公主意味着什么,官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大渝人更不会善罢甘休。如今的明月宫岌岌可危。” “我还记得,娘告诉过我,她创立明月宫的初心为的就是替这世间所有身负不公的女子讨个公道。”女魔头看向陆姨娘,平静的反问道:“如果我们次次都因为牺牲她一人,从而换取其他更多人的利益这个理由妥协,明月宫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陆姨娘一噎,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女魔头又淡淡补了一句,“做好解散明月宫的准备,着手安排后路吧。” “宫主,”陆姨娘急了,“万万不可!!” 女魔头疲惫的摆摆手,“不必多言,退下吧。” 陆姨娘坚持直言道:“她身份特殊,宫主将她与其他人隔离开来也没有错。但姨娘提醒你一句,过几天,等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立刻送她下山。” 说完,不等女魔头再说些什么,陆姨娘转身拂袖而去。 “表姐,我们就先退下了。”陆离俏皮的冲女魔头眨了眨眼,转身跟上了陆姨娘的步伐。 出了女魔头居住的小院,方才还一脸痛惜的陆姨娘轻快地扬了扬嘴角,“我就知道像她这般认死理的人,只要听到消息,一定会下山劫人。” 陆离收敛了少女般明媚的笑容,幽深的目光里泛起一丝嘲弄之色,“她什么心思还不好猜么?真真是傻得可爱。” 陆姨娘与她相视一笑:“之后的事情,就按她说的办,戏要做够做足。” 陆离自鸣得意道:“演戏我最在行。” 陆氏母女走后,女魔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以手肘撑着额头,偏头看向不知名的某处,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这般独自待了一小会儿后,女魔头缓缓收回视线,起身再次去到了隔壁房间。 女魔头不习惯别人伺候,院里也没留人,事事都得亲力亲为。索性,女魔头生活简朴,自己一个人完全应付得来。 只是,如今院里多了位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公主,一贯随性而为的女魔头隐隐犯起难来。 女魔头常年一个人待在明月台,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琼华长公主响当当的名头,她并非没有听说过。 倾国倾城、才艺双绝、温婉尔雅、颖悟绝伦......再多溢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琼华长公主在宁国百姓心目中尊贵高洁、举世无双的美好形象。 女魔头自认为和长公主云泥之别,因而,一时之间,简朴惯了的女魔头想不明白像长公主这样犹如翡翠玉瓷般的人儿得照顾到怎样精细的程度,才能确保她真的脱离生命危险。 因为就目前来看,长公主伤得不算轻,喝了药,也退了高热。只是,体温却一直处在低热状态,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女魔头凑到床边盯着睡得并不安稳的长公主思忖片刻后,出门打了盆冷水来,用浸了布巾的冷水一遍遍帮长公主冷敷退热。 折腾了大半天,长公主终于退热了。等女魔头再次给她换好药,喂了粥和药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做完这一切,安下心来的女魔头打算回屋睡觉。 然而,她刚一从床边起身,还没来得及向外迈出一步,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握住。 “别走,别走......” 女魔头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回身看去,只见床榻上的长公主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黛眉紧锁,艳绝天下的小脸上流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母妃,别走,别......别丢下琼华一个人,我怕。母妃,我害怕......” 伴着喃喃呓语,长公主的神情越发痛楚,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开奖时间:因为抽奖事宜,蠢作者不太会操作,之前投稿给百合小说推广,但是没有写具体时间。今天百合小说推广发布了抽奖微博,时间还是三天后。。。抱歉,是我的锅。今天先下红包雨给大家道歉,大家评论领取鸭~ 感谢在2019-12-24 11:37:14~2019-12-25 18:0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布吉 7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第35章(古) 美人落泪, 楚楚可怜。即便女魔头心如顽石,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她回身在床边重新坐了下来, 然后反握住长公主的手,主动出言安慰她道:“别怕,我不走。” 长公主像是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紧紧地拉住了女魔头的手。许是女魔头温暖柔软的掌心给了深陷梦魇的长公主坚定的力量,渐渐的, 长公主竟真的舒展了眉头,呼吸清浅的睡了过去。 安静的等了好一会儿, 见长公主彻底从梦魇中走了出来, 女魔头开始试图抽回手, 她先是轻轻一用力,紧紧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却纹丝不动。女魔头只得加大力气,然而,她的动静一大, 睡梦中的长公主立刻便有了反应,跟着加大力度握住了她的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去。 两次尝试无果,女魔头又不想惊醒长公主, 只得乖乖呆在原地,继续保持着双手交握的姿势。 夜还长,坐得笔直的女魔头渐渐放松了身体,背倚床围,缓缓合上了眼。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女魔头就醒了,下意识一低头,发觉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 女魔头抬眸瞧了眼窗外的天色,料想长公主也快醒了,便打算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然后,她才刚要有所行动,床榻上的长公主眉心微动,悠然转醒。长公主大约是迷糊了太久,甫一睁开眼,一时没想起来今夕何夕,而自己又身处何地。 猝不及防地对上长公主迷惘懵懂的眼眸,女魔头心头一跳,做贼心虚一般,猛然抽回自己的手,起身便打算离开。 “等......嘶......”长公主似乎不小心扯到了右肩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魔头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的脚步忽地一滞,在她看不见的身后,长公主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嘴角。 “谢谢你。”长公主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清澈的眸底犹如倒映着星辰大海一般纯净,她再次轻轻说道:“谢谢你。” 女魔头不好继续甩手离去,静默片刻后,回身看向了长公主,以一种近乎冷漠的口吻说道:“是我劫了你。” “我知道。”长公主平静的说道。 女魔头微微一怔,明月宫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怎么样,即便她们打着为天下女子争一个公道的旗号,也还是有很多很多女子对她们如避蛇蝎。虽然女魔头自己并不能理解那群害怕她们的女子是何想法,但事实就是她们带回来的女子中,不乏有人对她们惊惧交加,那眼神就好像她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似的。 再一联想到昨日,长公主为了不被她劫走,转身就往两方交战的中心地带跑去,女魔头自然而然的以为长公主也很怕她。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女魔头企图再次证实心中所想。 虚弱的长公主左臂用力,支撑自己从床榻上坐起身来,然后,有气无力的回道:“知道,明月宫宫主。” 女魔头不死心,接着问道:“那你可知明月宫宫主在江湖上的称号?” “知道,”长公主回答的依旧很平静,“江湖人称女魔头。” “......”女魔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既然你知道,何故向我致谢?”女魔头不解道:“你应当不想让我抓来这里才对。” 闻言,长公主忽然哑然失笑道:“看来,连你也被骗到了。” 女魔头蹙起了如远山般悠扬舒朗的黛眉,目光深沉的看向了长公主。 长公主出言解释道:“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作为公主,我从小便享受着世间最好的一切,如今,国家有难,我理应身先士卒。”长公主顿了顿,缓了口气后,哀伤的语气里多了一份不认命的倔强,“但同时,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作为女子,我真的不想成为朝堂之上那群男人手中无足轻重的牺牲品。我只想和弟弟好好活下去,简简单单的活下去。” 起初,女魔头在心底设想的正是和亲一事,长公主自己是不愿的,迫于无奈才会答应下来。因此,她才会在听到消息之后,决定按照明月宫的立身之规,亲自出手将长公主劫回明月宫。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长公主会对她这般坦诚。 长公主沉吟片刻后,接着道:“所以,出宫之后,我派人悄悄打听过明月宫。得知明月宫并不像江湖上传言的那么可怕,反而一直在为天下女子努力争取一线生机。正巧去往大渝的途中,必然会经过苍城山。那时,我就在赌,赌明月宫的人不会因为我公主的身份,就直接放弃我。幸好我赌对了,你真的来了!” 听完长公主的肺腑之言,女魔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然而,劫后余生的长公主却显得有些兴奋,原本苍白的脸色无端染上了一层绯红,有种病态的、别样的美。 “当时,你以一敌三,想要顺利从他们手中救走我,很难。我心中着急不已,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后来,我急中生智,主动从他们的控制圈内跑了出来,等着你先一步追上来。幸好你及时赶到救了我。” 说到此处,长公主发自内心的笑了笑,甚至连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其实,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只一心想要被你救走。现在想想,他们应当也以为我是不愿被你劫走,所以才奋力想要逃跑。” 长公主正说得开心,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蓦然沉了下来,“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把所有的罪责归咎到你们明月宫身上。对不起,是我连累......” 不知为何,方才听她连说了两遍“幸好、幸好”,女魔头心里就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如今,又听她说起“连累”二字,女魔头的恻隐之心隐隐开始作怪。她突然出言打断了她,冷声反问道:“如果,昨天我没去呢?” 长公主一愣,目光变得茫然又无助,像极了被遗弃的小女孩。 女魔头将心一横,锲而不舍的问道:“如果,昨天我没能从黑衣人的剑下救下你呢?” 长公主醒了神,无声的扬了扬嘴角,苦笑道:“那就是命。老天不想我活,我便只能认命。” 闻言,女魔头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她定定地望着长公主眸子里深不见底的无可奈何,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你认为是我救了你,从今往后,你的这条命就是我的,不再属于老天爷。” 长公主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像个疯子一般,神情又惊又喜,“好,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的这条命只属于你,不属于老天爷。” 女魔头原本只是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轻易说出认命二字,谁知,当长公主无比虔诚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之后,女魔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变味。只见女魔头颇为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转移话题道:“你继续休息,我去打盆水来。” “好。”长公主乖巧的应道。 女魔头离开后,长公主脸上温和有礼、人畜无害的娇笑尽数收敛。她先是低头瞄了一眼右肩包扎好的伤口,不以为意的神情就仿佛伤口长在别人身上。 荀紫瑛心太软,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取信。 长公主很快在心底对女魔头有了更近一步的认知。这样的对手,不知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敌人好对付了多少倍。念及此处,长公主不由得放松了心弦,整个人向后一靠,慢慢合上双眼,淡定的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女魔头就端着热水回来了。听到声儿,长公主在睁眼的一霎那,眼角眉梢立刻便浮上了清浅近人的笑意。此刻,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女魔头。 女魔头目不斜视地走到床边,尽量不去触碰长公主犹如实质的目光。走到床边后,女魔头将水盆放在矮几上,用温水浸湿布巾,拧干后,递给了长公主,“擦一下吧。” 长公主没有伸手去接,反而主动将脸颊凑了过去,“我一只手不太方便,麻烦你了。” 女魔头只当她是被人伺候惯了,并未多想,在床边坐下之后,手执温热的布巾仔细帮她擦脸。 近在咫尺的距离,长公主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女魔头,清冷绝尘的样貌、孤傲超然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外表下,是一颗真正纯粹无暇的心。 然而,在世人眼中,她是武功深不可测、行事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而她,世人眼中尊贵至极、单纯至极的长公主,才是真正的杀人如麻的恶魔。 看着看着,长公主稍稍有些走神,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嘲弄之色。 女魔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望着长公主眸底一闪而过的自嘲之色,女魔头不由得蹙起了黛眉。 长公主一贯机警,对自己的表情控制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在她人面前走神,甚至流露出心底真实的情绪已然犯了大忌,因而,女魔头刚一有所反应,长公主立刻便觉察到了。 “紫瑛,”长公主迅速换上温柔又不失妩媚的笑容,“你人真好!” 紫瑛...... 女魔头当场怔住。她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了,久到就连她自己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见荀紫瑛举着布巾的手僵在半空,不明所以的长公主直接上手握住了荀紫瑛的手,然后,控制着她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颊,“我感觉这里没擦到。” 荀紫瑛尴尬的眨了下眼睛,极其不自在的抽回手,找借口道:“布巾有些凉了,我重新洗一下。” 长公主没说什么,一双含情脉脉的圆杏眼饶有兴趣的望着手底下隐隐有些慌乱的荀紫瑛。 荀紫瑛暗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无视长公主丝毫不加掩饰的注视目光。 第36章 第36章(古) 洗漱完毕之后, 荀紫瑛犹豫地盯着长公主的伤口看了眼,回想起方才的情形, 一时不知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换药的事。 长公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娇笑道:“紫瑛,我是不是该换药了?” 荀紫瑛只好点头道:“是该换药了。” 说罢, 荀紫瑛从斗柜里取出涂抹的伤药和干净的布巾,在床边坐了下来。 “会有点疼, 你忍耐一下。”上手前,荀紫瑛提醒了她一句。 长公主就像是完全失忆了一般, 大言不惭道:“我还不至于那么娇弱。” 望着她自信满满的神情, 荀紫瑛不由得回想起昨晚, 她疼得连牙关都在打颤的场面。荀紫瑛没说什么,只礼貌的微微一笑。 荀紫瑛轻手轻脚地去拆长公主伤口上包扎的布巾。因为渗了血,再一凝固,布巾就和骨肉粘连在了一起。荀紫瑛稍一动弹, 长公主就忍不住开始龇牙咧嘴,“嘶,好疼。” “抱歉,我弄疼你了。”荀紫瑛不习惯让别人伺候, 也没伺候过别人,因而,长公主刚一喊疼,没什么经验的荀紫瑛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尖锐的疼痛转瞬即逝,长公主立刻便忘记了方才有多疼, 眉开眼笑的冲荀紫瑛道:“我刚是骗你的,其实只有一点点感觉。” 若不是她的脸色跟着苍白了几分,荀紫瑛也许真的就被她看似无比真诚的目光给骗到了。 荀紫瑛沉吟道:“不用宽慰我,伤口疼在你身上。如果哪里觉得不适,你尽管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注意不碰疼你。” 闻言,长公主长舒一口气,方才故作坚强的笑容瞬间就变得慵懒至极,“紫瑛,你人真好。” 荀紫瑛深深的看了长公主一眼,脑海里不由得生出一丝疑惑,连带着隐隐涌起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来。 按说,她贵为长公主,事事都有人鞍前马后,而她不过是做了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她又何故一而再的说出“你人真好”这样让人羞愧不已的言语,尤其是目光还那么那么的真诚。 一想到这里,荀紫瑛莫名有些烦躁,回想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荀紫瑛不觉得自己这位鼎鼎有名的女魔头做过什么称得上是“好人”的举动。 荀紫瑛没接话,沉默着垂下眼帘,继续帮长公主换药,手中的动作越发轻柔和缓。 长公主极其擅长察言观色,荀紫瑛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丝毫不懂隐藏,任何细微的情绪全都被她真真切切地瞧了去。 等换完药,荀紫瑛又给长公主端来了清粥小菜。似是怕长公主嫌弃,荀紫瑛先行解释道:“山上不比城里,没有那么多丰富的食材,这几日,只得委屈你将就一下。等过几日,她们下山采买的时候,我会嘱咐她们买些你爱吃的。” “这些我就很爱吃。而且,我身上有伤,正好需要清淡饮食。”长公主莞尔一笑,接着道:“紫瑛,你不必太在意我的身份。如今,这里只有琼华,没有什么长公主。” 说到此处,长公主的语气不由得低落下来,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世上永远不会再有什么琼华长公主。” 闻言,荀紫瑛心底那丝疑惑越发强烈,但她既不擅长安慰人,更不擅长和人交心,只能应和道:“一定会如你所愿的。” 长公主展颜一笑,自我调侃道:“也就你不会嫌弃我太过天真。” 荀紫瑛被她澄澈的目光看得心头微微一颤,不自在的偏开视线,道:“我扶你下床。” “嗯。”长公主愉快的应声道:“我应该躺了很久,感觉骨头都酥了。” 荀紫瑛道:“半天一夜。” 长公主意外道:“居然一连睡了这么久?看来受点伤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荀紫瑛刚走到床边,打算伸手去扶长公主,居高临下的视线正好落在长公主嘴角庆幸的笑容上。 荀紫瑛心底没来由地感觉闷闷的,就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堵在心口,不经意间,打破了她心如止水的平静。 长公主好似没察觉到荀紫瑛细微的情绪变化,仍是笑盈盈的模样,极其自然地朝荀紫瑛伸出了左臂。 望着她娇俏妩媚的容颜,荀紫瑛的心情又转而豁然开朗,顺势伸手揽住长公主盈盈一握的楚腰。 长公主将左臂搭在荀紫瑛肩上,尽量保持上半身不动,以免扯到右肩的伤口,然后,缓缓下了床。 在桌边坐下之后,长公主瞧着桌上只有一副碗筷,便道:“紫瑛,你不和我一起吃吗?” 荀紫瑛回道:“我未受伤,不用操心我。” 长公主沉吟片刻后,恍然大悟道:“看来,明月宫比你方才说的还要更为拮据。” 荀紫瑛有些不明所以。 长公主目光真诚的解释道:“多一个人吃饭,立刻就会有另一个人被迫饿肚子。” 荀紫瑛:“......” 见荀紫瑛不说话了,长公主义正言辞的表示:“为了自己能吃上一口饱饭,就让别人饿肚子,我琼华这辈子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荀紫瑛盯着长公主深深地看了两眼,一时间,无言以对。荀紫瑛只得转身出门,去一楼的小厨房给自己拿了副碗筷。再次坐定之后,她给长公主和自己一人盛了一碗清粥。 见状,长公主当即眉开眼笑,“太好了,这下我们就都有饭吃了。说真的,我确实感觉有些饿了。不过,幸好我刚才没有一个人吃,不然,即便吃饱了肚子,心里也会有负罪感。” 说罢,长公主用左手拿起勺子,心安理得的开始喝粥。 长公主的举止太过自然,荀紫瑛心中不免有些诧异,因为她没料到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公主,竟然这般识得民间疾苦。 “明月宫弟子不算少,自己动手,还算丰衣足食。”荀紫瑛主动解释道。 闻言,长公主抬眸看向荀紫瑛,惊奇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都是明月宫自己种的?” “嗯。”荀紫瑛淡淡点头。 长公主更加震惊了,她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以为是靠打家劫舍。” 荀紫瑛早就被世人误会惯了,不管外人说出多么不堪入耳的言辞,荀紫瑛都能淡然面对。 只是,这数十年来,还从未有一人是怀着误解她人的愧疚之心,坦诚的向她说起这些。 荀紫瑛心情大好,主动开玩笑道:“打家劫舍的来源不够稳定,容易吃了上顿没下顿。” 闻言,长公主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要是那些山匪个个都像你一样有觉悟,朝廷每年就能省下不少剿匪的开支。这笔银两要是用于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就会有数以万计的百姓免于忍饥挨饿和颠沛流离。” 荀紫瑛望着眉宇带笑的长公主,心底不由得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宁国的天下若是交给她去治理,不知要比高氏一族那群荒淫无度的男人强上多少倍,而宁国的百姓又何至于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紫瑛,”长公主用左手试着夹了两下菜,都没夹到,自然而然的出声唤道:“我想吃这个。” 荀紫瑛迅速收敛了心神,夹了一小片深赭色的小菜,放到了长公主的勺子里。 长公主细嚼慢咽的吃完过后,问道:“这个是什么呀?酥脆香甜,还怪好吃的。” 荀紫瑛回道:“酱笋。” “酱笋,”长公主低声呢喃了一遍,愉悦的说道:“这个味道,我会记一辈子的。” 荀紫瑛道:“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寻常吃食。” 听完后,长公主不仅不觉失落,反而越发兴奋:“那我更要好好记一辈子了,不为别的,只为这‘寻常’二字。以后的日子里,惟愿寻常长相伴。” 荀紫瑛没再说什么,安静的陪长公主吃饭,认真聆听她的每一言一语。 明明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早饭,却硬是被长公主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连带着一贯对饮食没有什么太大讲究的荀紫瑛似乎也尝出了与往常不一样的味道。 早饭很快便在这般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了,饭后小半个时辰,荀紫瑛给长公主端来了汤药,“都是些补血益气、调理身子的药材,不会太苦。” 长公主顺从的接过药碗,乖巧的说道:“我能闻出来,确实不苦。” 说罢,长公主手执药碗,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疾不徐地喝光了碗里的汤药,那样子仿佛喝的不是药,而是什么琼浆玉露。 喝完,长公主邀功似的将碗举至荀紫瑛面前,莞尔一笑,“我是不是很让人省心?” 荀紫瑛心头微微一动,望向长公主的眸子里浮起了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荀紫瑛接过药碗,轻轻嗯了一声。 见状,长公主当即喜上眉梢。她一瞬不瞬的望着荀紫瑛,真挚的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那我......”长公主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多留一阵子?” 其实,长公主和荀紫瑛心里都很清楚,只要长公主留在明月宫一日,明月宫就永无安宁之日。 荀紫瑛救得了长公主一时,救不了她一世。最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等长公主伤一好,荀紫瑛就立刻将她送下山。从此,天各一方。 而那些追在长公主身后的势力便无暇顾及明月宫,明月宫自然有能力逃过一劫。长公主则可以隐姓埋名混入寻常百姓人家,进而改写身不由己的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花式卖惨中…… 作者(苦口婆心):别撩,你会把自己撩进去的。 长公主(不以为意):不管,先撩了再说。 作者(心急如焚):从现在开始,长公主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女魔头(固执己见):她是高岭之花,白月光一般的人儿,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深信不疑。 第37章 第37章(古) 望着长公主满怀希冀的目光, 荀紫瑛郑重其事道:“明月宫从来不赶人。” 荀紫瑛此言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闻言,长公主大喜过望, 眨巴着闪亮的星星眼,感激的说道:“我就知道紫瑛你最好了。” 荀紫瑛淡淡的扬了扬嘴角。 正在兴头上的长公主主动说道:“紫瑛,你放心, 我不会白吃白住的。我会很多很多才艺,最擅长、也最喜欢跳舞。等我伤好了, 我可以跳给你看。” 荀紫瑛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好。” 长公主激动不已, 眼角眉梢浮上了浓烈到化不开的笑意, 就仿佛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心里也更踏实了。 荀紫瑛道:“我扶你继续上床休息吧。” 乖巧的点头之前,长公主问道:“紫瑛,我能不能先换件衣裳?我感觉身上有些黏糊糊的。如果可以,我能不能洗个澡?” 昨日, 长公主高烧了一个下午,身上都被汗湿了,湿了又干的里衣裹在身上,是很难受。 念及此处, 荀紫瑛略显歉意的说道:“是我考虑不周。我现在就去帮你拿身干爽的衣裳来。” 长公主微微一笑,“多谢。” 没过多久,荀紫瑛便拿了身干净衣裳,返回了房间。 “忘了帮你把随身衣物一起打劫回来了。”荀紫瑛晃了晃手中的衣物,道:“这身衣服我只穿过一次, 你先将就两天。” 瞧着荀紫瑛淡然的眉宇间染了一丝懊恼之色,长公主爽朗的笑道:“紫瑛,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可爱? 荀紫瑛微微一怔,在她的世界里,黯色是永恒不变的底色,色彩从来就不属于她,在这个世上,更不会有人会用可爱二字形容一个女魔头。 “没有”荀紫瑛如实说道:“你是第一个。” “啧,世人当真是有眼无珠。”长公主先是遗憾的吐槽了一句,复又笑盈盈的说道:“不过,能成为第一个发现你可爱一面的人,我很荣幸。紫瑛,你放心,从今往后,别人看不到的、你的很多很多的优点,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甚至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优点,我也能比你更早发现。” 说到这里,长公主颇有些得意道:“紫瑛,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在说大话。我母妃曾经在我的小时候,就对我说过,我有一双善于发现别人闪光点的大眼睛。” 荀紫瑛不善言辞,心思也没有那么敏感,听完长公主这一通弯弯绕绕的大道理,甚至有些晕乎乎的。 不过,即便她不曾顾影自怜,能被另一个人这般主动又贴心的照顾情绪,一贯内心平和的荀紫瑛不免有些感动。 长公主不动声色的瞧了眼荀紫瑛白皙的脸颊透出的那抹不易察觉的薄粉,然后继续直视着荀紫瑛的双眸,目光极为真诚。 荀紫瑛被她盯得稍稍有些不自在,主动偏开视线后,努力平静的说道:“你刚说想洗澡,我已经吩咐人去烧热水了。但是,你现在的情况,不宜洗澡,只能用布巾沾水简单擦洗一下。” 长公主道:“能擦洗一下也是好的。” 见长公主没反对,荀紫瑛将手里的衣裳放去了屏风后的置物台上,“衣裳我给你放这里了。” 说罢,荀紫瑛快速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端起托盘,便打算转身离去。 “等一下,”在荀紫瑛开门离开之前,长公主出声叫住了她,弱弱的问道:“你等下还会回来吧。” 似是怕荀紫瑛拒绝她,长公主连忙又道:“我不是故意想让你服侍我,只是,在这里,我唯一认识的、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一个人。” 闻言,荀紫瑛心底那丝奇怪的感觉又强烈了几分。就算在宫里,以长公主尊贵无双的身份——曾经,父皇是皇帝、母后是正宫皇后,如今,弟弟是皇帝、外公是老国丈,可谓荣宠至极,又有谁敢违抗她的命令,更遑论背叛她。 如今,明月宫里,除了极少数几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其他人甚至不知道她是谁。 既是如此,那她又是为何不敢信任明月宫的人? 见荀紫瑛背对着她,半晌都没有回话,长公主的语气听起来更可怜了,“紫瑛,其实,我的人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舒适惬意,也不像世人想象中那般为所欲为。小的时候,我甚至有好几次差点儿被潜藏在宫里的内奸杀害。我不懂她们为什么要杀我,我的父皇和母后也从来不告诉我,她们都是些什么人。还有这次,我明明都已经乖乖听话,答应和亲了,为什么还是会有人想杀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长、”荀紫瑛转过身来,然后一个长字才刚刚出口,荀紫瑛忽然想到这个身份可能带给她的沉重负担,当即改口道:“琼华,都过去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如果你一个人待着会害怕,那我便留下陪你。” 说话间,荀紫瑛主动返回了屋内,她将手里的托盘再次放到了桌上,“待会儿,让她们收下去吧,我不走了。” 见状,长公主差点儿喜极而泣,她使劲眨了眨眼,将盈眶的热泪忍了回去,然而,一开口,声音里却带了几分惹人心疼的哭腔,“哎呀,我原本不想说这些的,也不想哭的,这一点儿都不像我。不过,我真的很开心,你愿意留下来陪我。紫瑛,谢谢你。” 荀紫瑛的恻隐之心在长公主张弛有度的拿捏下,被无限放大。她道:“不必谢我,是我一意孤行将你带来了明月宫,我就该对你负责到底。” 长公主十分顺从,她没有再说谢谢,而是冲着荀紫瑛展颜一笑。 艳绝天下的长公主巧笑嫣然,百媚丛生,万般似水柔情,滴水不漏,不经意间缠绕心田,荀紫瑛的心脏不受控的怦然跳动。 “我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的。”长公主主动承诺道。 荀紫瑛敛了敛心神,克制的说道:“我是第一次照顾别人,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可以直言。” “嗯。”长公主会心一笑。 明月宫的宫女很快便送来了热水,待两名宫女将几大桶热水倒入浴桶后,荀紫瑛又特意吩咐她们将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更旺一些。 “紫瑛,麻烦你了。”见一切准备就绪,长公主站起身来。 荀紫瑛没说什么,跟着长公主去了屏风后。 肩上的伤并不妨碍长公主矜贵慵懒的气质,她气定神闲的在屏风后站定,回身看向荀紫瑛,乖巧的模样像极了软萌的小猫咪,让人忍不住想团在怀里宠爱。 荀紫瑛与长公主面对面站着,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可闻,荀紫瑛下意识绷直了后脊。 华服繁复,层层叠叠。 不同于昨日那般蜻蜓点水——仅仅只是将长公主右肩的衣裳褪下。此刻,荀紫瑛轻手轻脚地去脱长公主的衣裳,如柔荑般漂亮白皙的指尖极其克制的保持着安全距离,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犹如玉瓷般粉雕玉琢的人儿。 外衣、中衣、里衣...... 锦衣华服一件件飘落,在透窗而入的冬日暖阳照耀下,金银丝勾边熠熠生辉,鸾鸟朝凤栩栩如生。 华服褪尽,长公主以最坦然的姿态立在荀紫瑛面前,修长的天鹅颈、流畅的一字锁骨、浑圆饱满的...... 荀紫瑛竭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下移,谁知又猝不及防的撞上长公主那双天生含羞带笑、含情脉脉的如水秋眸,荀紫瑛心头微微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她以最快的速度背过身去,顺势拿起浴桶旁边的布巾,浸水,轻轻拧过之后,反手递给了长公主。 这般毫无保留的场面,对于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的长公主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荀紫瑛这样孑然一身之人来说,却是始料未及的。 因为她这辈子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过于亲密的举止不免让她有些不适。 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荀紫瑛却从未产生过甩手逃离的念头,反而隐隐生出某种未曾体会过的、不可名状的欢喜和雀跃。 人生二十载,孑然一身的荀紫瑛第一次尝到了信任和友谊的意义。 望着荀紫瑛紧绷的背影,慌乱的举止,看起来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长公主无声的扬了扬嘴角,久违的愉悦短暂的冲散了她心底重逾千斤的重担。 长公主伸手接过温热的布巾,荀紫瑛暗暗松了口气。然而,不知是房间里的炭火烧得太旺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荀紫瑛的掌心捏出了一把热汗,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口渴。 从始至终,荀紫瑛一直侧身背对着长公主,默不作声的帮她一遍又一遍的清洗布巾。 “我洗好了。”长公主将布巾递还给了荀紫瑛。 “嗯。”荀紫瑛接过布巾,不自觉地深了一口气,才转过身来。 荀紫瑛俯身拿过一旁干爽的衣裳,目不斜视的帮长公主一件件穿上。 幸好这身衣裳样式简单,穿起来很快,荀紫瑛轻车熟路的帮长公主穿好了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的美人计。[鹅叫.jpg] 明天切回现代。 已开奖。因为wb那边有两个小可爱放弃了,而另一个是专门的抽奖号,所以,中奖的三名小可爱全都是作者从作者后台手动抽的。(中奖id号为:18842765,522608,29692142)请三位小可爱注意查收。 第38章 第38章 “卡!很好, 情绪渲染得很到位。各部门注意,换下一场!” 陈导刚一喊卡, 上一秒还游刃有余、镇定自若的江遇乐立刻以双手为扇,冲着热到发烫的脸颊呼呼呼扇了起来,“好热!好热!” 六月下旬, 两盆炭火旺盛的烧着,白亮的灯光耀眼的打着, 屋内的温度不知比外面高了多少度。 大家都觉得热,也都很忙。所以, 对于江遇乐双颊绯红, 不断喊热的行为并未产生太多奇怪的想法。 候在一旁安宁快步上前, 第一时间将小风扇递给了江遇乐。江遇乐接过小风扇,不断对着面部吹风降温。 陈浩也跟着上前,将水杯递给了沈羲。沈羲默默接过,一反往常的镇定从容, 一连喝掉了小半杯,看起来很渴的样子。 冰冰凉凉的柠檬水甫一入口,凉爽清透的感觉扑面而来,连带着缓解了心理上的口干舌燥。小半杯柠檬水下肚, 沈羲方才觉得潜藏在心底那股难以控制的燥热和冲动慢慢被压了下去。 “老板,沈老师,”见江遇乐看起来好点儿,安宁说道:“剧组从今天开始开放探班,魔都周刊的记者想采访你们, 已经在屋外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闻言,江遇乐立刻提议说:“沈羲,我们去外面接受采访吧,屋里实在是太热太闷了。” 沈羲点头应道:“嗯,去外面吧。” 说罢,江遇乐和沈羲相偕向外走去。望着二人大步流星的背影,心思细腻的陈浩觉出了一丝奇怪。江遇乐行事不拘小节,走路有些急躁就算了,为什么自家艺人沈羲看起来也很着急的样子。 这怎么看怎么不符合沈羲这种寡淡镇定的性子。 魔都周刊的记者在屋外百无聊赖的等了很长时间,被骄阳晒得有些疲惫,然而,一见到江遇乐和沈羲朝她们走过来,当即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 安宁率先开口:“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不会。”年轻女记者笑着摇头说:“能第一个采访到琼瑛cp,是我的荣幸。” 等江遇乐和沈羲坐定,女记者开始了采访。 “虽然二位都是第一次演戏,但我刚等在这儿的时候,听到剧组很多人都在夸二人的演技很厉害,大部分时候,都是一条过。剧里的老戏骨,也对二位的演技赞不绝口。那你们能不能互相评价一下对方的演技?” 闻言,江遇乐想起了第一天自己作死让沈羲使劲夸自己的场面,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羲当然知道她在笑什么,微微偏头看着她,目光极尽温柔。 女记者一无所知,看着江遇乐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脑子难免有些懵,心想:自己的问题有哪里不对劲儿吗?好端端的怎么就戳中江遇乐这位娱乐圈一霸的笑穴了。 反倒是摄像大哥一如既往的沉稳,镜头始终对着江遇乐和沈羲,不放过她们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经验使然,摄像大哥十分清楚剪辑老师最喜欢这样的素材了,而观众也最喜欢这种只有她们彼此才懂的暧昧小互动。 见江遇乐笑够了,女记者不明所以的问道:“江老师,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吗?能不能说出来和观众分享一下吗?” 江遇乐当即噤声,心道:打死她,她都不可能把自己丢脸的往事当众说出来。 不过,江遇乐脑子转得很快,她说:“你不是让我评价沈羲的演技么?” 女记者点点头。 江遇乐故弄玄虚的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不如,我偷偷给你学一段陈导夸沈羲的样子,保证真实可靠!” 女记者望着江遇乐眸底闪烁的狡黠之光,便知有亮点,当即点头应好。 “几天前,沈羲第一次出场的时候,陈导是这样夸她的。”江遇乐稍微解释了一句,然后清了清嗓子,惟妙惟肖的学说:“沈羲,你简直太让我惊喜了!” 江遇乐学着陈导的样子,倏地站起身来,转身面向沈羲,声如洪钟,却因激动带了点儿小颤音,“你就是天生的演员,是那种难得一见的天赋型选手!你在镜头前的分寸感简直太好了!真的,你太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镜头了!” 沈羲配合的站起身来,假装是从远处走到监视器前。等沈羲走近,江遇乐扮演的陈导激动的手舞足蹈,“你的表演内敛又克制,情绪把握的也是相当精准!说到这儿,我不得不着重夸一下你的武打动作,干净利落、英姿飒爽,是我这几年来,看到过的最漂亮的古装武打戏了,难怪胡老师一直强调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女记者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旦喊action就六亲不认的陈导口中说出来的。 见女记者被震撼到了,达到目的的江遇乐乐不可支,然后,继续添油加醋说:“是不是不敢相信?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是你现在这个表情,大家都不敢相信严厉如陈导夸起人来居然能夸足足五分钟之久!” 女记者很快回过神来,准确的抓住了她话音儿里着重强调的关键词,反问说:“几乎?” “嗯,”江遇乐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儿小骄傲:“因为我和沈羲认识的时间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早,自然也更早就见识过她的厉害!” 女记者莞尔,“江老师这波夸赞相当有诚意了!”女记者看向沈羲,“沈老师也来评价一下江老师的演技吧。” 江遇乐顺势便要坐下,然而,因为方才学陈导学得太过兴奋,起身的时候,不注意把塑料椅子撞到了后头。 沈羲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江遇乐,因而,她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江遇乐坐下去之前,她一手从后虚虚护住江遇乐纤细的楚腰,一手将塑料椅子往前挪了挪。 沈羲的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到像极了配合默契的小情侣。女记者心底不由得蹦出一句:她在闹,她在笑。 女记者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的摄像大哥,用眼神提醒他:别错过这些小细节。 摄像大哥了然,给她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江遇乐和沈羲重逢近一个月以来,几乎每天都耗在一起,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再加上江遇乐看不到沈羲伸手护住她的动作,只知沈羲帮她挪了挪椅子,便没觉得什么。这会儿,眼见女记者和摄像大哥的表情怪怪的,江遇乐不明所以的看向沈羲。 沈羲淡淡冲她一笑,没解释什么。 待二人再次坐定,江遇乐将话筒转交给了沈羲。虽然她已经被沈羲夸到面红耳赤过一回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听听学神沈羲肚子里究竟装了多少彩虹屁。 沈羲淡定的接过话筒,一本正经的说道:“演技这块遇乐一向拿捏得死死的。比她今天的演技更好的只有她明天的演技。这个演技我能看一辈子。每一帧都如此令人心动。” 令人心动...... “咳咳,再吹下去,就显得我们太不谦虚了。”江遇乐又一次受到了暴击,分分钟败下阵来,而将将才降温的脸颊现在又快要烧着了。 江遇乐心道:学神果然是学神,彩虹屁吹起来居然都不带重样的。 沈羲真诚的表示:“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江遇乐心道:可是,你的大实话未免也太撩了,让人忍不住就想当真! 女记者显然一副很懂的样子,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待二人含情脉脉对视结束,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道:“可是,沈老师,你平时看起来似乎不太上网,居然会知道这么多饭圈用语?” 闻言,江遇乐也偏头看向了沈羲,因为这个问题也是她奇怪的点,只是一直没好意思问而已。 沈羲解释说:“我平时是不常上网,但作为粉丝,懂一些饭圈用语也很正常。” 粉丝? 江遇乐的心没来由的紧绷起来。 女记者立刻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追问说:“不知圈里哪位明星有这么大的魅力,连学术圈都攻陷了?” 沈羲微微一笑,“近在眼前。” “啧,沈老师也太会夸人了。”女记者只当沈羲情商高,殊不知一旁的江遇乐心里就仿佛酿了蜜似的,瞬间就乐开了花。 摄像大哥旁观者清,敏锐的将镜头给到了嘴角上扬、眉宇带笑的江遇乐。 女记者又问:“听说两位是中学同学,而且关系还很不错。既是这样的话,那沈老师忽然从学术圈跨界参演电视剧,是不是也和江老师有一定关系?” 江遇乐深深地看一眼女记者,内心止不住的咆哮:天呐,这都是什么神仙记者,也太敢问了叭。 其实,这个问题是江遇乐从刚刚得知沈羲是自己对手戏演员的时候,就想问的。奈何当时没好意思问出口,后来就没有合适的时机再提起此事了。 沈羲没有直接回答有还是没有,而是转头看向江遇乐,望着她眸底交织在一起的紧张与期待,无比真挚的说道:“不是有一定关系。” 闻言,江遇乐的小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女记者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问题问的不合时宜,导致后面的采访没法继续。毕竟,她也算见过不少奇葩剧组,两位主角表面上看起来和谐有爱,背地里却各种勾心斗角。 第39章 第39章 一个大喘气过后, 沈羲不疾不徐的说道:“我是因为遇乐才会答应接下这个角色。” 闻言,女记者明显一愣。 因为在她心底预设好的标准答案是:我看过剧本之后, 这个角色的的确确很打动我。后来,我又听说对手戏演员是老同学江遇乐,便义无反顾的接下了这个角色。 其实, 这并不难理解。在这个世界上,cp粉毕竟是少数, 尤其是蒸煮公开恋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的前提下,cp粉自然只能圈地自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舞到蒸煮面前, 就是罪过, 是会被数以千万计的唯粉拉出来鞭尸的。 而她作为一名专业的娱记,深知自己要拿到的采访内容是,现实和角色混同下,那丝说不清道不明, 又能让人浮想联翩的小暧昧。说话半真半假,留有余地,便可以想当真时就当真,想当玩笑时就当玩笑。 不管怎么说, 最终的结果都绝不能是沈羲这般实实在在的回答。 否则,一旦播出去,便会引起唯粉极度不满,认定是她诱导式采访。而这样的采访,交到初心娱乐那边去审核, 也极有可能无法通过。 到时,她不仅会白忙活一场,甚至可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此刻,镜头里的另一个人直接被沈羲一句话砸得脑袋晕乎乎的。在此之前,江遇乐甚至不敢幻想,沈羲出演荀紫瑛会和自己有关,哪怕是任何一丁点儿微小的关系。 如今,沈羲直视着她的双眼,明明白白、堂堂正正的告诉她:我是为你而来。 光是想到这几个字,江遇乐就觉得小心脏颤抖不止,连带着灵魂都跟着飘上了天。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一贯头脑灵活的江遇乐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二人思绪纷飞,而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女记者脑瓜子快速一转,呵呵干笑两声,打圆场说:“这么看起来,两位老师的关系确实很要好。说是娱乐圈的模范闺蜜也不为过。” 闺蜜...... 江遇乐刚生出一丝肖想的念头,立刻就被凭空出现的“闺蜜”二字毫不留情的拍回了地面,心情莫名变得失落起来,但双脚着地的同时,不免又让她重新找回几分踏实感。 江遇乐不由得在心中叹道:果然,做人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人,是会遭天谴的。 瞧着江遇乐小脸上忽晴忽阴的情绪变化,沈羲转头看向女记者,眸光倏地一沉,方才面对江遇乐时,似笑非笑的气定神顷刻间闲荡然无存。 女记者忽然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她下意识错开沈羲的视线,虽然她很清楚自己擅自篡改了沈羲话里的意思惹得她不满,但她始终没敢深想沈羲之所以那样说的缘由,而她打心底不相信沈羲是为了炒cp才故意那么说。 女记者顶着压力,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显然江遇乐和沈羲的情绪似乎都不太高。 “最后一个问题了。”为了工作,就算是尬聊,女记者也得继续聊下去,“明天就是帝舞的毕业典礼了,江老师应该会赶回去参加吧。” 江遇乐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女记者又看向沈羲,问道:“那沈老师有没有什么祝福的话想对江老师说?” 沈羲说:“毕业典礼是明天,祝福的话自然也得留到明天再说。” 女记者没多想,只当沈羲是在敷衍她,哈哈干笑两声后,从一旁拿出几个玩偶,说道:“这是我们杂志社专门为《红颜如故》剧组定制的专属公仔,麻烦两位老师一同在上面签个名,我们会以抽奖的方式送给喜欢两位老师的粉丝。” 话落,女记者给江遇乐和沈羲一人递了一支笔。 在顾斐顾大老板看来,自家表妹的字写得足够优秀,便十分放心的没让人帮她设计签名。因此,第一次给人签名的沈羲自由发挥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遇乐签好名字后,把公仔递给了沈羲。沈羲也同样把签好名字的公仔递给了江遇乐。 江遇乐正要在沈羲的名字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落笔的时候,轻易便注意到了沈羲别具一格的签名——沈兮。 兮...... 江遇乐不由得想起了乐兮。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乐兮二字的时候,是在元旦晚会当天,她和沈羲准备上台表演的时候,她帮沈羲拿乐谱,无意中看到右下角有两个不易察觉的小字——乐兮。 表演结束后,当她想要再次聆听和回味那首犹如天籁之音的古筝曲时,她在网上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任何有关那首曲子和乐兮的消息。 那时,刚好赶上期末考试,因为学业繁忙,找曲子的事也就被搁置了。 后来,当江遇乐再次看到乐兮二字时,已经是两年以后了。 而其中过程说来话长。 江遇乐刚上高三的时候,一个五人的男子摇滚乐团横空出世,一出道就凭借自己的原创专辑火遍大江南北。 江遇乐还记得,光是她们班上就有一大半同学被那个红极一时的乐队圈粉,尤其是主唱兼词曲创作人高远。 谁知好景不长,一年后,有人爆出该乐队所有的原创歌曲皆为一个名叫乐兮的词曲创作人代笔。 此消息一出,舆论哗然。 乐队的歌迷当然是打死都不信,声称要状告诽谤之人。 然而,爆料之人并未躲躲闪闪的藏在幕后,而是光明正大的站了出来。 当初,大众对于这个爆料人,或许还有些陌生。但现在,但凡是对娱乐新闻有所关注的,几乎无人不认识她——如今的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顾斐。 代笔的事虽然没有石锤,然而,从那以后,高远便再也没有创作出比之前更为优秀的作品,其创作水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路下滑。还曾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路人,调侃为江郎才尽。 最终结果显而易见。 只是,这位身处舆论中心的原创词作人乐兮却始终不曾出现在大众面前。 截止到今天,乐兮已经在原创音乐人的领域活跃了四年之久。而江遇乐所在的组合奇迹少女有不少脍炙人口的歌曲都是乐兮为她们写的。可即便如此,江遇乐和其他大众一样,对这个神秘的乐兮一无所知。 见江遇乐有些出神,久久不落笔,女记者压低声音提醒她:“江老师?” 江遇乐快速收敛了心神,理智告诉她,这不过就是个巧合。沈羲大概率是因为羲字有些复杂,签起来太慢,所以才简写成兮字。 翌日,从剧组请了一天假的江遇乐一大早就赶回了学校。 除了因为毕业典礼是人生中值得纪念的一天之外,江遇乐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之一,被校方安排了发言。 天朗气清,清风和煦,毕业典礼在帝舞大操场如期举行。 被念到名字后,身着学士服的江遇乐从人群中起身,迎着璀璨的朝阳,自信从容的走上了讲台。 江遇乐从小就住在帝舞的教师家属院,对这间学校的感情不可谓不深,而她的舞蹈才华又是大众有目共睹,由她当这个优秀毕业生代表再合适不过了。 江遇乐站在台上演讲的时候,浑身都在发光,她本就是为舞台而生,谈论起自己热爱的事业时,整个人就仿佛是一个移动发光体,如六月骄阳般光彩夺目。 台下的同学纷纷拿起手机,对着台上的江遇乐,拍照录像。 几千人的人海中,一年轻女子以家属的身份混迹在家属等待区,也同众人一般举着手机拍照录像。 等在家属区的大多都是人到中年的学生家长,很少有送花儿的讲究,因而,当众人看到长身玉立的年轻女子手里捧着娇艳欲滴的鲜花儿时,视线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忍不住连带送花人也多看了几眼。 年轻女子打扮的很休闲,头戴一顶宽檐复古帽,几乎遮住了整张小脸,超然物外的气质,让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可言喻的优雅和淡然。 也许是怕晒,她还戴着一个蓝色的一次性口罩。 虽然只有眉眼露在外面,然而,光是凭借那双极具灵气的盈盈秋眸,众人当即便能断定此人长得必然很好看。 毕业典礼的流程进行的很快,在校长亲自为各个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代表授位之后,就顺利结束了。 典礼一结束,毕业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合影留念。过了今天,大家便要各奔东西。以后,再想聚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成行。 江遇乐走到哪儿都是中心人物,除了班长的同学热切的想要和她合影留念,隔壁班隔壁系的同学也纷纷跑来找她合影。 江遇乐也很珍惜学生时代最后的回忆,因而,但凡是来找她合影的同学,她都欣然应允。 一直跟在江遇乐身边的安宁忙着帮她和各路同学合影,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等到操场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江遇乐这边才算慢慢结束。 正当江遇乐打算离开操场时,一回身,十几米开外,一道白色倩影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 那人手捧鲜花立在金灿灿的骄阳之下,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里盛满了夏日细碎的阳光,如此闪耀,如此温柔。 怦怦…… 江遇乐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要说:弱弱问一句:真的没有人想看古代篇吗? 第40章 第40章 原本因为昨天那个劳什子“闺蜜”采访, 心情一直莫名有些低落的江遇乐,在见到沈羲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 萦绕在心底的重重阴霾统统被她身上自带的绚烂光芒驱散,慢半拍的理智一时没管住那双又长又直的美腿,整个人像一阵风似的, 飞奔着向沈羲跑去。 盛夏时光,绿茵场上, 江遇乐大长腿一迈,满心欢喜地跑向一直被她偷偷藏在心底多年、甚至连肖想都觉得是亵渎的高岭之花。 疾跑带起的微风, 如同恋人温柔的手, 轻轻撩起江遇乐身上的学士服。江遇乐沐浴在金灿灿的万丈光芒之中,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独属于学生时代的明媚朝气,肆意又潇洒。 沈羲一瞬不瞬地望着向她跑来的江遇乐,璀璨的眸子里,仿佛倒映着满船星河。而此时此刻, 辽阔天地间,畅然清梦里,唯剩眼前人。 “沈羲,”江遇乐在沈羲面前站定, 眼角眉梢皆是掩藏不住的动人笑意,“你怎么会来?” 沈羲敛了敛心神,微笑着解释说:“长公主不在,荀紫瑛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话虽如此,沈羲愿意为了她, 向剧组请假,亲自赶来,江遇乐自然十分感动。 毕竟就连她父母甚至可能都忘记了今天是她的大学毕业典礼。 “沈老师,剧组那么忙,你居然亲自赶来参加我老板的毕业典礼?”紧随其后的安宁颇为吃惊地看向沈羲,感慨说:“你对我老板也太够意思了叭!” 沈羲淡淡的冲她点了下头,然后将手里的花递给江遇乐,“恭喜毕业。恭喜你开启人生新的征程。” “谢谢。”江遇乐笑着接过鲜花,“真的很感谢你亲自前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说话间,沈羲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漂亮的长方形盒子,双手将递到江遇乐面前,“这是我送你的毕业礼物。” 江遇乐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还有礼物?” 沈羲点点头,“打开看看?” 江遇乐将手里的花转交给安宁,然后双手接过礼盒,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礼盒。 礼盒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用成百上千的乐高小颗粒拼装而成的年轻少女。少女梳着古人的发髻,双手朝一侧抬起,莲步轻移,身姿轻盈得好似天边云彩。 江遇乐一眼便看出少女的动作是古典舞常见的起舞姿势。 除此之外,乐高拼成的年轻少女十分逼真自然,蛾眉螓首,巧笑嫣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灵气十足。飘逸若仙的舞衣下,是年轻少女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 江遇乐当场便被如此用心用意又如此别具一格的礼物震惊到半晌说不出话来。 江遇乐怔怔地盯着乐高看时,沈羲的视线则是一秒钟也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沈羲垂眸望着江遇乐,一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泛起阵阵涟漪。 江遇乐那双圆杏眼生得极为漂亮,眼皮薄而眼窝深,眼尾微微上扬,澄澈的眸底好似盛着一汪清泉,楚楚动人。此刻,江遇乐卷而翘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犹如蝴蝶展翅欲飞,阳光照耀下,在白皙娇嫩的眼睑处落下一片深深浅浅的剪影。 饶是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和江遇乐待在一起,饶是沈羲的定力已经强大到变态的地步,此时此刻,沈羲内心雷打不动的平静轻易便被江遇乐的一颦一笑所打破。 “咦,这不就是我老板吗?!”随便看了两眼后,安宁直接得出了结论。 沈羲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含情脉脉的看向江遇乐,问道:“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江遇乐从震惊中勉强拉回心神,一抬眸,猝不及防地对上沈羲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江遇乐的小心脏不由得颤了颤,脑海像过电一般,霎时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个礼物是她亲手做的吗?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个礼物的? 她到底为什么要送我一个如此珍贵的手工礼物? 仅仅是因为她对她们之间唯一的一次舞台合作印象深刻吗? ...... 江遇乐有无数个问题想问,而这些问题归根结底其实都是同一个问题。自重逢以来,一天时间里,江遇乐能有好几次强烈到几乎无法控制的冲动想要直接和沈羲摊牌。然而,直到今天,她还是不敢将那个时不时就会在心底咆哮如雷的奇怪念头问出口。 因为她生怕自己自作多情的逾矩会打破这般如梦似幻的美好。 “我很喜欢,”江遇乐听到自己极其克制的说道:“谢谢。” 沈羲莞尔一笑:“你喜欢就好。” 安宁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她提议说:“要不我们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吧。” 点头之前,江遇乐看向沈羲,问道:“沈羲,你下午还用赶回剧组吗?” 沈羲说:“不用。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回去。” 江遇乐又问:“那你有别的安排吗?” 沈羲猜到了江遇乐想说什么,摇摇头后,主动说道:“如果下午你还想来学校逛一逛的话,我很乐意帮你拍照。” “好啊!不过,你也太厉害了叭!”江遇乐用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一段极短的距离,“我这么一点点儿小心思都能被你识破!” 沈羲平静的给出了理由,“我或许是比常人更加善于观察,但在生活中,我并不会分心去关注无关紧要的人。我之所以能猜出你的想法,仅仅是因为我对你足够了解。” ...... 又,又来了。 望着沈羲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的话语,江遇乐有时候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某位十五六岁的怀春少女附体了,整日里就爱胡思乱想。 江遇乐暗暗深吸一口气,努力摒弃杂念,然后扬了扬嘴角,开玩笑说:“那我以后也要努力多了解了解你!不然,你多亏呀!” 沈羲并未在到底谁亏谁不亏的辩题上多做纠缠,反而顺着她的话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你可要好好了解清楚才行。” 江遇乐总觉得沈羲话里有话,可是当她望着沈羲一片坦诚的目光时,一时之间,却也没想明白她的话外音究竟是什么。 说话间,江遇乐一行人走到了停车场。之后,在离学校不远的商场吃过午饭,又再次返回了学校。 下车前,江遇乐凑到安宁耳边,冲她低语了几句。 安宁点点头,向江遇乐和沈羲挥手告别后,一个人先行离开了。 沈羲没多问,只管跟随江遇乐悠闲的脚步,漫步在这所拥有六十余年历史的著名舞蹈院校。 江遇乐边走边拍,边向沈羲介绍有关这所学校的,包括自己念书期间发生的各种趣事。 走走停停,沈羲尽职尽责的当起了江遇乐的摄影师,帮她在每个曾经习以为常的场景,留下弥足珍贵的回忆。 “总是我一个人拍有些没意思,”江遇乐提议说:“沈羲,我们一起自拍吧。” 沈羲点了点头,迈步走向江遇乐。 得到允许,江遇乐兴奋地拉着沈羲,走遍校园里的每个角落,和她一起自拍。 沈羲十分配合她,就连江遇乐设计一些搞怪的小动作,她也全都照做了。 江遇乐玩得十分开心,全程笑靥如花。身处校园之中,江遇乐很容易便产生了一种时空交叠的错觉,仿佛她和沈羲一下子回到了属于她们的高中时代。 学校很大,走走停停,一下午的时光转眼就过去了。 然而,烈日炎阳常常会让沉醉其中之人失去时间观念,直到江遇乐看到不断有学生从附近的教学楼走出来,她才意识到已经将近六点钟了。 “沈羲,我们快走吧。待会儿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江遇乐后面还有其他安排,她可不想被人缠住,白白耽误时间。 “好。”沈羲点了点头。 “我带你抄近路。”说话间,江遇乐下意识拉住沈羲的手,沈羲随她小跑起来。 江遇乐引领着沈羲不断穿梭在相对偏僻的校园小径,偶尔,遇到擦肩而过的路人,为了避免与对方视线碰上,江遇乐下意识便会偏头看向一旁的沈羲。 沈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镇定自若的神色看起来不仅一点儿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微微上扬的嘴角反而好似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就好像很享受现在这一刻。以至于江遇乐每每偏头看向她,总能不期而遇的撞上她平静的眸子里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是不是奔跑的缘故,江遇乐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呼吸变得急促,就连脸颊也隐隐开始发烫。莫名其妙的,她忽然有些不敢直视沈羲的双眸。她的眼眸深邃如潭,清澈的潭底独独倒映着两团模糊的人影,好像有魔力一般,只一眼便能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江遇乐不自在地偏开视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会生生世世沉沦下去。 一低头,恰好瞥见自己的左手正与沈羲的右手十指相扣,江遇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情急之下,自己一把拉住了沈羲的手。江遇乐的大脑不受控的开始胡思乱想,掌心恰到好处的温度仿佛瞬时飙升,十指连心,顺着血脉一路翻腾到内心深处,彻底将她的整颗心搅得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 第41章 第41章 十几分钟后, 二人顺利返回了停车场。 江遇乐暗暗深吸一口气,故作不动声色的放开沈羲的手, 下一秒,迅速从包包里掏出车钥匙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沈羲将她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转身从另一侧上了车。 到家后,江遇乐对沈羲说:“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 我也有个礼物要送你。” 说话间,江遇乐打开了自家的门, 敞到最大, 冲着沈羲做了个请的动作。 见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沈羲没多问,迈步走了进去。 “沈羲,你先坐。”江遇乐给沈羲倒了杯水,招待她坐了下来, “时间可能会有点长,你可以先看会儿电视。” 江遇乐打开了电视,然后,将遥控器递到了沈羲手里。 安顿好沈羲之后, 江遇乐转身去了厨房。她先是打开冰箱一看,里面是各式各样新鲜的食材。这是中午的时候,她特意嘱咐安宁提前买好的。 沈羲大概猜到了江遇乐想做什么,见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便没多问, 放心的看起了电影。 十几分钟后,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儿顺着厨房的门缝飘了出来。如果心粗一点儿,甚至有可能都注意不到。然而,沈羲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难得一见的蹙紧了眉头,随即匆忙起身,快步走向了厨房。 此刻,偌大的厨房里,烟雾缭绕,各种食材凌乱的铺满了整个中岛台。而江遇乐正一手举着铲子,一手捧着烹饪书,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两边糊中间生的牛排,小脸上是大写的茫然加不解。 正当江遇乐无从下手之时,厨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江遇乐下意识回头,看到沈羲的那一刻,眸子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小委屈。 沈羲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副兵荒马乱的场面,对上江遇乐那双弱小又无助的眼神,往日那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沈羲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气。 见状,江遇乐默默侧身将自己的“杰作”让到了沈羲面前,底气不足的解释说:“我发誓,我真的都是按照菜谱一步一步做的。” 沈羲没说什么,提步走了过去,关掉火的同时,打开了油烟机。 “呃......”从小跟父母吃食堂的江遇乐尴尬的解释说:“我父母她们没怎么在家里做过饭。抱歉...我忘记打开油烟机了。” 江遇乐微微垂下眼睑,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沈羲定定地望着她,疼惜之意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在心底蔓延开来,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抚上江遇乐的脸颊,假装是在帮她擦脸,“这种事情不用说抱歉,只要你没事就好。” 虽然她明明感觉得到沈羲是在帮她擦脸上的脏东西,但肌肤相触的真实感还是让江遇乐的心脏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她悄悄抬眸看了眼沈羲,一看之下,江遇乐有些愣住,因为她还是第一次从目光清透又平和的沈羲眼底看到了无尽的温柔。蓦然间,江遇乐的心跳声变得越发凌乱。 沈羲的手到底是没在江遇乐的脸上停留太久,她的手刚一离去,下意识屏住呼吸的江遇乐暗暗深了两口气。之后,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的江遇乐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懊恼的说道:“算了,我还是叫外卖吧。火锅怎么样?” 沈羲迅速收敛了动荡的心神,平静的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来帮你吧。” 江遇乐惊奇的反问道:“沈羲,你会做饭?” 沈羲摇摇头,“第一次。” 虽说是第一次,但只要看到沈羲这副镇定从容的表情,江遇乐心里莫名就踏实了,当即决定再试一次,“好。今天,我娱一霸就跟牛排杠到底了!” 说做就做,沈羲先是帮着江遇乐洗了锅、收拾好中岛台,之后,再次确认了一遍菜谱。 一切准备就绪,江遇乐就仿佛上战场一般,深吸一口气后,才伸手开了火。 菜谱写得很详细,江遇乐也的的确确是按照菜谱一步步做下去的,但是,这本书上的菜谱默认读者是有烹饪基础的,因而,隐去了很多看似不重要不起眼的小常识。然而,偏偏是这些小常识,最终决定了江遇乐的牛排到底能不能做成功。 虽然沈羲也是第一次做饭,但她对任何事情都很敏锐,每每在江遇乐对书上没写到的地方产生犹豫之时,沈羲总能根据各种听不懂想不到的理论知识及时的给出准确的答案。 有沈羲在旁,江遇乐简直有如神助,从上一次的手忙脚乱,直接到这一次的游刃有余。 不大会儿工夫,法式奶油蘑菇浓汤、牛排、蔬菜沙拉纷纷上桌。摆好食物后,精致爱豆江遇乐将上次和沈羲一起在家居商场买回来的蜡烛一并点上了。 待落座之后,望着桌上并不丰盛的晚餐,江遇乐感慨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她看向沈羲,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第一次下厨,实在是有些简陋。” 沈羲说:“不会。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你亲手做的珍贵。” 江遇乐有被安慰到,但是还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的江遇乐同时也有些心虚。 “对了,等我一下。”江遇乐起身进了储藏间,取了瓶珍藏的红酒来,“再配上它,就更有格调了。” 江遇乐给沈羲和自己一人倒了杯红酒。动筷之前,江遇乐举杯说:“首先,感谢学神出席我的毕业典礼,又陪我在学校逛了一整天,还送了那么珍贵的礼物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珍藏一辈子的。” 沈羲莞尔,举杯和她轻轻碰了下,“这第一杯应该恭喜你顺利毕业。” “好。”江遇乐爽快的说:“那就祝我们毕业快乐!” 气氛很是愉快,江遇乐和沈羲更是相谈甚欢。然而,晚餐才刚开始,江遇乐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江遇乐很是郁闷的长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对沈羲说:“你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江遇乐走到阳台,愤愤不平地接通了电话,“张大经纪人,你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非要现在说不可。” 张英听出了她言语之间咬牙切齿的意味,正好证实了她的推测,沈羲应该还在她家里。 原本这事她是准备打电话让安宁提醒江遇乐的,但是当她从安宁口中得知,江遇乐和沈羲在一起的时候,她立刻改了主意,决定亲自来打这通电话。 “诚信算不算十万火急?”张英先是半开玩笑的反问了一句,下一秒又回归正题说:“公司最近收到了不少粉丝给你寄来的毕业礼物。但是,因为剧组拍摄行程紧张,公司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帮你在线下举办一场见面会答谢粉丝的支持。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改为线上直播。这件事,几天前,我和你说过的。” 是说过。但是没说必须是今天,更没说必须是现在这个时候。 江遇乐推脱说:“明天吧。” 张英:“你明天有整整一天的拍摄通告。” 江遇乐继续讨价还价,“那就后天吧。” 张英亦是分毫不让,“且不说你后天也是满满一整天的拍摄通告,单说这件事,但凡往后拖一天,就没什么太大意义了。” 江遇乐无奈妥协说:“今天什么时候?” “十分钟以后。” ...... 敢情你这根本就是先斩后奏啊! 挂断电话后,张英看着网上那群始终不死心的黑子带着陈年老锤又一次跑出来蹦跶时,凉凉的勾起了嘴角。 几个小时前,一条职黑的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网上传来。 他们借着两周前祈梦那事,质问说:江遇乐既然声称自己和沈羲关系要好,为何毕业典礼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沈羲甚至连在微博上祝福一下她都没有。 为此,还有人调侃说,初心娱乐大概是想让沈羲赶在零点送祝福吧。 江遇乐是当红顶流,有关她的任何风吹草动,热度都不会低。只是,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里,江遇乐都沉浸在和沈羲相处的美好时光里,哪里还有闲工夫理会这些无聊的人和无聊的事。 江遇乐闷闷不乐的返回了餐桌,如实向沈羲说道:“紧急加班!十分钟后,我有一个直播要做。” “不管怎么说,先填饱肚子比较重要。”说话间,沈羲将面前切得整整齐齐的牛排换到了江遇乐面前。 要是搁平常,沈羲这么照顾自己,江遇乐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但现在,只要一想到好好的烛光晚餐就这么没了,江遇乐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不能好好坐下来享受美食,的确很可惜。”沈羲安慰她说:“不过,我们住得这么近,以后,随时都有机会可以补上。” 以后...... 随时...... 江遇乐瞬间心情大好,“那我可得好好练练我的厨艺了,不能再让你看了笑话。” 话落,江遇乐往嘴里塞了块牛排,小心翼翼尝过之后,眼睛都亮了,“没想到味道居然还不错。” “沈羲,你快尝尝看怎么样?”见沈羲盘子的牛排还没切好,江遇乐一激动,直接用叉子给沈羲匀牛排。谁知她用力过大,牛排卡在叉子上,她使劲抖了两抖,却还是没下来。 “哎呀,好尴尬啊!”江遇乐一手虚虚遮住了眼睛,格格娇笑道:“又一个大型翻车现场。” 沈羲被她孩子气的可爱动作给逗乐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深深的笑意。 条件反射一般,江遇乐连忙将五指分开,掩耳盗铃般去偷看语笑嫣然的沈羲。 不得不承认,眉目清冷之人一旦笑起来,勾魂摄魄的魅力,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 这一刻,江遇乐相信了烽火戏诸侯,相信了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因为现如今,就是让江遇乐拱手奉上她的一切,她都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2-28 18:31:01~2020-01-02 18:3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唯美食不可辜负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澈羽 26瓶;飞鸟与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第42章 “hello。” “pljj, 我来啦!” “听得到吗?” “pljj,听得到!” “听得到是吧。那我们就开始吧。” “pljj好温柔啊!我太可了!” “虽然会有些不舍, 但还是要恭喜我自己从今天起,就正式毕业啦!” “恭喜pljj!”热情的粉丝接连刷出了一大波礼物。 “哎呀,来都来了, 客气什么,不用刷礼物了!我看得到你们在屏幕上打出的祝福。” “pljj值得!”粉丝依然在疯狂的刷礼物。 “感谢大家送来的毕业祝福, 让大家破费了。下面的时间,我们就纯聊天好吧, 刷礼物会挡住我的盛世美颜。”这是江遇乐新想出来的理由。 “pljj太会了!”粉丝听话的刷完了手头这波礼物。 “接下来说点儿什么好呢?” “呃...没有个主持人好像是有点儿尴尬, 就我一个人这么干巴巴的对着镜头, 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pljj,那是因为你直播开得太少啦!!!” “少吗?”江遇乐表示不能同意,“让我想想,今年好像已经是我第三次开直播了。” “嘤嘤嘤, 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还不算少啊!” “那一只手数不过来是不是就可以了?”江遇乐开玩笑说:“照这么说的话,后半年再安排个两场,我今年的kpi就算完成了。” “两场?两场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 怎么着都得和上半年的持平才像话叭。” 江遇乐:“ok,三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等等,怎么感觉被pljj套路了?” “嘤嘤嘤,pljj木有心, 刷礼物气她!” “别闹!”江遇乐收敛了笑容,佯装严肃,“聊正事。” “哼,我们从不和pljj聊正事,我们可是遇乐(娱乐)节目。” “没什么正事可聊吗?”江遇乐故作惋惜说:“唉,原本还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最近一段时间在剧组的生活。既然你们不想听,那就算了。我还是给你们念两个冷笑话脑筋急转弯吧。” “pljj,我错了,以后还敢!呸,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遇乐不为所动,点开ipad上,张英发给她的互动文本,一本正经的念道:“一头猪说:加油啊!打一食物!” “嘤嘤嘤...猜不到!pljj,我们还是聊正事吧。” “我竟然想知道答案。。。。。。” 江遇乐面不改色:“朱古力。” “啧,好冷!” 江遇乐酒量不大好,稍微喝两口,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变得无比跳脱。这会儿,在酒精的催动下,江遇乐彻底和粉丝打成了一片。 十分钟后,被自家pljj怼到怀疑人生的粉丝缓缓地在屏幕上打出了一个问号:“话说,今天怎么没见‘江遇乐老婆粉’呢?” 一呼百应,众人纷纷想起了那位名号响当当的“江遇乐老婆粉”。 “我知道原因!”和爱豆相爱相杀的粉丝立刻调侃起江遇乐来,“一定是老婆粉掐指一算pljj又在怼粉丝了,所以,机智的选择了绕道而行!” 不等其他粉丝出言反驳,耿直的江遇乐率先自爆说:“那你怕是猜错了。在这世上,能怼到我哑口无言的,除了我的母上大人,再就是她了!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因为害怕怼不过我,就不来了。” 一提起江遇乐的这位老婆粉,几乎所有人都是津津乐道,就连江遇乐本人也是别有一番体会。 江遇乐老婆粉的名头在粉圈不可谓不有名,而这个粉圈并不仅仅局限于江遇乐的粉圈,其出名程度至少已经全区覆盖到了国内所有一线明星的粉圈。 至于原因嘛,当然有很多。其中最为特别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大把的花钱,二是十分的神秘。 从去年年初,江遇乐第一次站上选秀舞台,走到大众面前,这位老婆粉便开启了她的花式花钱之路。 花钱投票送爱豆c位出道。 粉丝后援会筹资为爱豆应援打榜,一个人包揽了所有财物。 粉丝后援会以爱豆的名义做慈善,一个人捐够了募捐总额。 ...... 真正的氪金玩家。 虽然,这位老婆粉如此真情实感的为爱豆大把花钱,然而,她本人却从不出面参与后援会举办的任何活动,甚至也没有人见过她在网上为爱豆发过声。 她这般深藏功与名的做法,让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梦幻,那么的不真实。 首先,被她感动的不是鱼粉,而是娱乐圈的各位明星,毕竟谁不希望自己能有这样一位有能力又心甘情愿为自己花钱,却从不干预自己工作和生活的绝世好粉丝呢。 至于鱼粉们,有金主愿意力捧自家爱豆,甚至愿意舍己为人,一次又一次帮她们这些个情敌创造更多的机会去见爱豆,试问谁会想要动摇她老婆粉的地位呢。 关于江遇乐言语中提及的那件事,绝对称得上鱼粉与爱豆相爱相杀路上的一大“壮举”。 事情发生在一年多以前,江遇乐出道没多久,便知道为她大把花钱的老婆粉的存在。 那是江遇乐第一次开直播,老婆粉一如既往的低调,全程一言不发,若不是屏幕上频繁的大额礼物提醒,简直都要让人怀疑她根本没来直播间。 刷足存在感的老婆粉,成功引起了娱乐圈一霸江遇乐的注意。 江遇乐出言制止道:“住在屏幕上那位,不用给我刷礼物。” 江遇乐一开口,老婆粉还没说什么,其他粉丝先开始起哄。 “pljj,喊人不是你这么喊的,要点名道姓。” 江遇乐脑瓜子那么聪明,会不知道点名道姓?她一早就看到了刷礼物那人的昵称,只不过哪有人会对着一位女粉丝叫老婆粉,光是想想就觉得羞耻,江遇乐无论如何都叫不出来。 “刷礼物的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江遇乐巧妙的避开了鱼粉挖的坑。 江遇乐老婆粉缓缓在屏幕下方敲出了如此一丝不苟的答案,“江遇乐老婆粉。” 江遇乐:“......” “xsl!”粉丝当下笑成了土拨鼠,“老婆粉好样的!” 江遇乐强行挽尊:“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我在叫你,目的就达到。你应该还在上学吧,父母给你的钱,你好好收着,不用给我刷礼物,听话。” 老婆粉:“钱是我自己赚来的。” 江遇乐反问说:“你工作了?” 老婆粉:“还在上学,有收入。” 江遇乐坚定的说道:“那你就更不能给我刷礼物了!你一个学生,这可都是你赚来的血汗钱。” 老婆粉:“算不上血汗钱。我赚钱很容易。” ...... 这算是炫富吗? 江遇乐倒没多想,然而,看热闹的粉丝中有人想歪了,“该不会是那种工作吧。” 江遇乐看到了这条评论,思绪瞬间就被带跑偏了,不由得担心起这位老婆粉来。生怕她小小年纪,为了追星,一时误入歧途。 然而,不等江遇乐想好该怎么委婉的开口,老婆粉主动回道:“金融。” 比起什么高大上的战略咨询,显然金融两个字更加通俗易懂,大家瞬间就明白了,心道:能和金融挂上钩的不是大佬也是未来的准大佬。 “哦,”江遇乐仍有些不放心,苦口婆心的列举各种理由说服她:“那你知不知道平台对礼物的抽成很高?不管怎么算都不值当。” 老婆粉:“知道。不过,我不介意。平台拿了钱,以后便能更好的为你服务,很值当。” “......”除了自家母上大人,江遇乐还是第一次感觉棋逢对手。 江遇乐不习惯收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尤其还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她坚持不懈的劝解说:“虽然金融投资赚钱快,但同样风险也大。” 老婆粉反问说:“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和我发展成查户口的关系?” 江遇乐一噎,莫名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可怜的鱼粉从来都是被爱豆怼,哪里见过自家爱豆竟然也有被粉丝怼到哑口无言的时候,吃瓜鱼粉直接笑到变形,顺手怒刷一波礼物以示胜利。 提起老婆粉,鱼粉们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此事,屏幕下方的评论区又一次笑成了灾难现场,众人纷纷表示:好期待老婆粉出来治一治嚣张的pljj。 微醺状态的江遇乐一板一眼的将评论念了出来,然后,十分傲娇的说道:“哼,不就是查户口的关系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能赢她,什么关系我都认!” 就在此时,江遇乐忽然听到餐厅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不大,但是因为房间太过安静,金属敲击瓷器的声音还是很明显的。 江遇乐想也没想,从沙发上起身,一边往餐厅走,一边说道:“沈羲,你吃好了?” 江遇乐此言犹如当头棒喝,上一秒才刚刚炸锅的鱼粉们还没来得及去私信召唤老婆粉,转头就像是齐齐被人点了穴,瞬间安静如鸡。 几秒钟后,江遇乐闪身来到了餐厅。 沈羲迅速收敛了心神,优雅的将刀叉放好,然后点头说:“吃好了。” 江遇乐不想因为工作扔下沈羲一个人,轻嗯一声后,说:“那我们去客厅吧。” 说话间,见沈羲从餐桌旁起了身,江遇乐转身与她并肩而立,然后,再次举起手机,将两人一同框进了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02 18:31:30~2020-01-04 17:2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文的小透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第43章 在见到屏幕上出现沈羲的那一刻, 愣了好几秒的鱼粉们纷纷回过神来,激动到不能自已的鱼粉们控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评论区立刻就沦陷了。 “aaaaaa,真的是学神!!!” “学神独自在pljj家里为她庆祝?” “世纪同框,我要截图去打脸黑子!” ...... 四十五度角的镜头, 轻易便扫到了沈羲和江遇乐身后的餐桌。 “牛排,红酒, 蜡烛......烛光晚餐啊!” “aaaaaaaaaaaaaa,wkdl!” ...... 江遇乐的目光全都在沈羲身上, 一时之间, 没注意到沸腾的评论区。 她乖巧的偏头看向沈羲, 说:“沈羲,你陪我一起直播吧。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遇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微醺时候,说起来话,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沈羲被她那双因为丝丝醉意染上几分媚态的绝世小可怜目光看得心头一颤, 而她撒娇的语气恰到好处的在沈羲心底引发了共振,矗立在沈羲心底的千年冰川随之轰然倒塌。 “今天的时间本就是属于你的。”沈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直白。 “学神太会了叭!” “嘤嘤嘤,感觉自己被撩到了!” ...... 江遇乐一瞬不瞬的盯着沈羲,格格娇笑个不停。 二人相偕返回了客厅, 重新坐定之后,因为担心有人不认识沈羲,从而说出什么轻视的话来,江遇乐第一时间冲着镜头正式向粉丝们介绍说:“请容我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 她的话才刚起了个头,评论区立刻就有粉丝迫不及待的给出了答案。 “学神沈羲。” “女魔头荀紫瑛。” “pljj高中同学。” ...... 江遇乐粗粗扫了一眼评论区, 莞尔一笑,说:“你们说的都很对。不过,为了以防少数网友不认识她,也为了让大家对她了解的更全面一些,还是由我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下她吧。” “她叫沈羲,和我是高一同学。除了学习特别特别好,好到次次考第一,好到仅仅用了四年时间就念完了哈佛商学院的本硕之外,她还有很多很多深藏不露的才艺,像是古筝、洞箫、箜篌、书法、绘画等等等等。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不会的。优秀如她,是学生时代,所有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连江遇乐自己都没发觉,她在说这些话时,眼神里是满满的崇拜和骄傲,像极了热恋中的人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另一半有多么多么好。 江遇乐没意识到,但是,如神探一般拥有敏锐触觉的cp粉们从方才的烛光晚餐就已经偷偷磕上了,这会儿更是直接磕上头了。硬是靠着仅存的那点儿理智,才没光明正大的舞到蒸煮面前。 谁知,蒸煮根本就不给她们活路。 “而沈羲也是《红颜如故》中另一位女主角荀紫瑛的扮演者。”真情实感的一通夸赞之后,江遇乐又当着众人的面,开始为沈羲正名,“这部剧不是小说改编的,所以,大家可能对其中的故事知之甚少。关于这部剧,我想再多说一句,不算是剧透,就是简单澄清一下,荀紫瑛这个角色是剧里唯一的二番。” 粉丝没看过剧本可能不清楚这部剧里有不少男性角色,而且戏份并不算少。未来,等剧播了,但凡有人动歪脑筋,稍微一炒作,不明所以的路人轻易就会被带偏,将故事解读成另外一番模样。 这对荀紫瑛、对沈羲来说,都很不公平。所以,江遇乐才会借此机会,提前为沈羲正名。 粉丝不清楚其中的缘由,沈羲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尤其是之前已经有过一位前车之鉴。 然而,沈羲既没有趁机为自己争取权利,也没有说什么生分的感谢话,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江遇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羲很享受现在这一刻,享受被江遇乐放在心上仔细呵护的感觉。 江遇乐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全世界宣告完毕,一转头,正对上沈羲温柔似水的目光,江遇乐的心跳速度莫名开始加快。 亲眼见证沈羲深情凝视,江遇乐娇羞一笑的cp粉们,秒变尖叫鸡。 憋了许久,终于有人憋不住了,“aaaaaaa,xwljszd!” 江遇乐心底小鹿乱撞,将将移开视线,转头就看到了狂欢的评论区。原本江遇乐对于字母文化完全不了解,忙里偷闲逛过几次羲闻乐见超话之后,一眼便认出了xwlj。 江遇乐只觉小脸一热,生怕沈羲看出什么,进而将她小心翼翼藏在脑海里的非分之想全都看了个光。 “咳咳,言归正传。”江遇乐强行转移话题,“我们来玩游戏怎么样?英姐帮我准备了好几个游戏。让我看看,都有什么游戏。” 说话间,江遇乐自然而然地将手机递给沈羲,然后拿起ipad举到两人中间的位置,“你画我猜,成语接龙,一反常态。沈羲,你想玩哪个?” 等江遇乐念完,沈羲立刻就发觉这几个游戏皆是两人以上的互动游戏,也就是说张英早就猜到她们会一起玩游戏。 沈羲很快便意识到外界可能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但如今既然已经有人替她们解决了,沈羲并不想无端影响江遇乐的好心情,配合的问道:“一反常态是什么?” 江遇乐看完游戏规则后,说:“一个人说动作,另一个人做动作,但必须是反着做。比如,说左手,伸右手。” 沈羲了然,“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我喜欢这个。要是你画我猜和成语接龙,我肯定必输无疑。”江遇乐先是自我调侃了一句,然后起身将支架拿了过来,放好手机后,她信心满满的说道:“我今天可是要赢的。” “hhhhhh,pljj的胜负欲真是绝了!” “pljj刚才还打算和老婆□□attle呢!” “搬好小板凳吃瓜。” 江遇乐主动说道:“你先来。” 沈羲也不跟她假客气,先道:“右眼。” 江遇乐反应很快,伸手指向了左眼。 “上嘴唇。” ...... “左耳。” ...... “右拇指。” ...... “右鼻翼。” ...... 规规矩矩的几轮下来,两人谁都没出错。江遇乐脑瓜子一转,开始剑走偏锋,难度升级,她道:“右食指画圈。” 沈羲望着她眸底闪烁的光芒,故意装作下意识伸出了右手。 见状,江遇乐乐不可支,“哈哈,沈羲你输了!” 沈羲微笑着说:“嗯,你赢了。” “接着来,”江遇乐玩上瘾了,“左腿前伸。” 沈羲将右腿往后一收,“左手放在右手上。” 江遇乐迅速将右手叠放在左手上,“眨左眼。” 整个游戏过程中,沈羲都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因而做起眨眼的动作来,像极了紫霞仙子式眨眼,深情、妩媚、令人心动。 江遇乐一心扑在游戏上,完全没预料到这茬,猝不及防之下,小心脏不受控的怦怦乱跳。 评论区也纷纷表示自己恋爱了! 江遇乐被迷得七荤八素,以至于沈羲说了什么动作,根本就进不到脑子里去,更别谈做出正确的反应了。 瞧着江遇乐茫然的痴汉脸,评论区彻底笑疯了。 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江遇乐,简直像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笑够了,鱼粉纷纷表示:果然,爱追星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关键时刻,老婆粉没能出现,转头就来了另一位专治自家pljj的大罗神仙! “不聊了不聊了,半个小时已到,我先下线了!”羞赧不已的江遇乐匆匆结束了直播。 手忙脚乱的关掉手机,屏幕下方不断跳跃的评论一消失,江遇乐不禁长舒一口气。 然而,江遇乐才刚刚把心放回肚子里,一抬眸,正对上沈羲那双深邃如潭的眸子。不知是不是自己心太乱,惊鸿一瞥间,江遇乐好似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潋滟光芒,那么的情真意切。 江遇乐感觉自己的大脑和心脏都要炸了,就像是武侠小说里,被人强行灌了一身绝世武功,心乱如麻,难以思考。 “沈羲,我、我......”江遇乐慌乱的开了口,结果开口之后,却不知该解释些什么。总不能让她说,我刚才一时犯懵的的确确是因为被你给迷昏了头吧。 沈羲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很清楚她现在的状态。 九年前,初一那年的元旦,初中部的晚会上,第一次看到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江遇乐时,那种猝不及防被唤醒的心动跟她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自己比较懂得隐藏。 沈羲清楚地知道江遇乐需要时间去消化、去理清自己杂乱无章的心绪。 沈羲主动帮她想好了理由,“遇乐,你有些醉了。” 江遇乐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她自认为一杯红酒还不至于让自己醉成现在这个样子,头脑完全不清醒。只是,在她没想到更好的理由去解释这件事前,只能默认自己是有些醉了。 江遇乐站起身来,一手摸着脑袋,喃喃重复说:“我好像是有些醉了,大脑晕乎乎的。” 沈羲也站起身来,“你洗漱休息吧,睡一觉就好了。” 沈羲走后,江遇乐听话的去洗澡睡觉。只是,别人都说,红酒有助眠的功效,江遇乐却破天荒的失眠了。 这些年来,她和沈羲之间的点点滴滴,清晰地浮上脑海。如今,以一个成年人的眼光,再去看待过往的这些事,江遇乐隐隐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然而,还不待她想个清楚明白,就糊里糊涂的睡过去了。江遇乐睡得并不安稳,沈羲颀长的身影一路延续进了她的梦里,光怪陆离又毫无逻辑可言的梦境,越发让江遇乐捋不出个头绪来。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就会想明白了。沈羲的马甲也快掉了。 下章跳转古代。古代是助推器。 感谢在2020-01-04 17:20:01~2020-01-06 16:4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唯美食不可辜负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第44章 翌日一早, 江遇乐和沈羲就双双回了剧组。剧组的进度很快,昨天一天就拍完了长公主被劫走后, 各大势力对此事做出的或愤怒或暗喜或忧虑的反应。 而长公主在荀紫瑛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伤口恢复的很快。这日晌午,长公主陪着荀紫瑛练完武功, 回到自己房间时,发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 信中写道:我已知晓你的身份。如今, 各大势力纷纷集结人马随时准备搜山,不惜以一切代价, 势要将你救回。你放心, 明月宫有自己的原则, 你是宫主亲自救回来的人,我自然不会将你交到那些逼你和亲的臭男人手里。但同时,我也绝不会因你一人置明月宫于险境而不顾。你是天下百姓口口称颂的良善之人,我相信你也不愿看到明月宫的其他女子为你一人赌上性命。 我这里有一条两全之策, 既能保你性命,又能让明月宫免于此难。看过之后,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长公主垂下眼睑,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信中所述的两全之策, 就像是早就知道此间计策似的,看完之后,面无表情的将这封暗含威胁的书信扔到了火炭里。 干燥的宣纸一碰到烧得红彤彤的炭火,立刻蹿起一条火舌,殷红炙热的火光倒映在长公主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泛起一丝冷漠的幽光。 长公主望着烧成灰烬的书信,像恋人耳语般,轻轻说道:“别担心,会如你所愿的。” 当晚,暗卫首领、赤霄阁四长老穿云循着长公主留下的记号,顺利找到了明月宫。 紫竹林里,身形鬼魅的黑衣人隐在暗处,完美的与夜色融为一体。 “阁主,您被明月宫掳走一事,很快便传的天下皆知。大渝可汗震怒,老国丈承诺要在一个月内将您救回,并完好无损的送去大渝。如今,他已下令赵王出重兵围剿明月宫。明面上,听命于朝廷的赵王声势浩大的集结人马准备全力对付明月宫,背地里,却一直在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对此,齐王很清楚,明月宫能在赵王的地盘发展壮大二十余载,赵王手中必然有其他法子制衡明月宫,因而,暗中命令赵王赶在一月之期以前,悄无声息的将您救回。”穿云一板一眼的向长公主汇报外界的动向,声音冷硬的没有一丝起伏。 长公主淡淡应了一声,“看样子,有人等不及了。今日,想要帮我牵线搭桥的人已经出现,不日,我便会下山。等我下山之后,一切照原计划进行。此外,你继续派人盯紧燕王和齐王的动向,如非紧要情报,最近这段时间,你不必再上山亲自向我汇报。” 穿云不问缘由,领命道:“是。” 长公主问道:“三位长老对此作何反应?” 穿云回道:“我按照您的吩咐,叫人悄悄向他们泄露了一部分您的计划,成功让三位长老误以为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目前看起来,他们还都没有插手此事的打算。” 长公主从裙腰处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穿云,“这是你们这个月的解药。” 穿云恭敬的接过,“多谢阁主。” 长公主:“走吧。注意别被荀紫瑛发现了,她的武功造诣只可能在你之上。” 穿云犹豫的一瞬,极为克制的问道:“阁主,您的伤?” “无碍。”长公主面无表情的说道。 穿云不动声色地多看了长公主一眼,却不敢再僭越,正要离去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荀紫瑛凉如秋水的声音,“琼华?是你吗?” 穿云倏地绷紧了神经,长公主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 穿云不再耽搁,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长公主伸手在身旁的竹子上蹭了两下,然后装作略有些慌张的回道:“是我。” 荀紫瑛循声找了过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儿这么黑,你怎么没打灯笼?” 连荀紫瑛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声音里藏满了焦急与担忧。 长公主似乎被她的气势吓到了,欲盖弥彰的将手往后藏了藏,磕磕绊绊的回道:“我就是、就是想来竹林随便转转。” 荀紫瑛察觉到长公主的不适,这才发觉自己方才一着急吓到她了,当下便有些愧疚。奈何她不善言辞,气氛立刻就沉默了下来。荀紫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眸,虽然她也没有打灯笼,但习武之人,夜能视物,轻易便看到了长公主藏在身侧的手指腹上沾染了污泥。 见荀紫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手,长公主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其实,我这么晚过来是想挑根竹子,做支箫。” “做箫?”荀紫瑛疑惑的抬眸看向了她。 “嗯,做箫。”长公主直视着荀紫瑛的眼眸,无比认真的说道:“之前,你为了救我,弄坏了你的洞箫。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和连日来,衣不解带的照顾。”说到此处,长公主似乎有些难为情,羞赧的垂下了眼帘,“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 荀紫瑛立刻便听懂了,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她从身上拿出绢帕,心无旁骛的牵过长公主的手,仔细帮她擦掉指尖的污泥。 “惊喜我已经收到了。至于洞箫,明天再做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长公主乖巧的点了点头,在荀紫瑛收回的手之前,顺势拉住她的衣袖,弱弱的说道:“紫瑛,你说的对,这里是很黑,我有些害怕。” 见她方才想起害怕来,荀紫瑛不由得莞尔一笑,主动拉住她的手,宽慰她道:“别怕,我会一直在。” 返回小院的路上,长公主问:“紫瑛,你找来这里是有事找我吗?” 荀紫瑛犹豫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久前,荀紫瑛从议事堂回来的路上,听到那些被明月宫救回来的苦命女子聚在一起悄悄议论明月宫这次是否真的在劫难逃。一问之下,荀紫瑛才知道,原来她将长公主带回明月宫之事,早已传开了,而官府即将出动大批人马围剿明月宫一事,也已传开。 荀紫瑛第一时间想到了长公主,她担心这些话传到长公主耳中,她会因为不愿连累明月宫,做出什么傻事来,便急忙赶了回来。 谁知,回到小院后,她发现长公主不见了。荀紫瑛当下便有些慌乱,她逼着自己凝神聚气,才好不容易听到屋后的竹林里似乎有动静,当即赶来察看。 见荀紫瑛没吭声,长公主晃了晃她的手,疑惑道:“嗯?” 荀紫瑛停住了脚步,侧身看向长公主,无比郑重的说道:“琼华,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有关你的风声,我只想告诉你,明月宫不会放弃你,我也永远不会放弃你。你之前不是说你想在明月宫多留一阵子吗?如果你喜欢这里,我会让你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闻言,长公主瞬间就红了眼眶,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泪珠不住地眼眶打转,显然,她听到了关于她的风声。 长公主转身面向荀紫瑛,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神仙看了都会心疼,“紫瑛,你知道吗?自从我母后去世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像她那样不计得失的爱我。在其他人眼里,我只是一颗棋子,一颗相对重要的棋子。可再怎么重要,终究只是一颗棋子,没有人在乎我的感觉,随时可以被丢弃。”忍了许久,终是没忍住,泪珠顺着长公主白皙的脸颊悄无声息的滑落,“紫瑛,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荀紫瑛感觉心里闷闷的,像是压着块巨石,她伸手轻轻帮长公主拭了拭眼泪,柔声安慰她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长公主不动声色将她眸底的疼惜之意看在眼里,认真地点了点头。情绪收放自如的长公主觉得差不多了,极度自然的收起自己的终极“武器”:“紫瑛,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二人并肩走在路上,荀紫瑛专注地盯着长公主脚下,生怕她看不清路,不小心摔倒。长公主沉默的看着这一切,那个萦绕在她心头多日、始终挥之不去的奇怪念头再度浮上脑海。 长公主的一生充满了尔虞我诈,稍不注意便是粉身碎骨,因而她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不求回报的善意。她以为荀紫瑛虽然不像自己这般受过操控人心的训练,但骨子里和她是一类人,看透了世态炎凉,看淡了七情六欲,即便做着行侠仗义之事,内心也是毫无波澜。 从她得到的有关荀紫瑛的情报也间接证实了这一点——独自一人住在明月台,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更别说亲近之人了。 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长公主自认为自己操控蛊惑人心的本事近乎完美。而这世上,没人比她更适合施展男女通吃的美人计。 短短几天的工夫,荀紫瑛的心思已然牢牢掌控在她的手里。她只须随便演上那么一番,荀紫瑛就听话的朝她设定好的方向一步步往前走。 只不过,荀紫瑛与她以往所操控的对象太不一样了,她的付出没有任何目的,这让长公主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拿到的情报是不是有误。事实上,是荀紫瑛在不知不觉间,掌控了自己? 念及此处,一向冷静自持到近乎变态的长公主,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紫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长公主平静的开了口。 荀紫瑛坦然道:“嗯。” “我想知道,你为何会对我如此之好?”长公主抿着下唇,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心里有些不踏实,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做的一场美梦。太阳一出来,梦就醒了。” 第45章 第45章 闻言, 荀紫瑛一怔,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过往那些寡淡无味的回忆紧跟着涌上心头。她犹豫了一瞬,不知该不该对长公主说出深埋在心底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情绪。回眸瞧见长公主小心翼翼藏在眼底的委屈,只一瞬, 荀紫瑛便做了决定,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向他人坦言自己的感受。 “琼华, 我知道有些话从我这样一位声名狼藉的女魔头嘴里说出来,或许会让人难以相信, 甚至会觉得有些可笑。”荀紫瑛的神情异常郑重, “但是, 请你相信,我绝不会欺骗你。” 长公主乖巧的点了点头,“紫瑛,我相信你。” 荀紫瑛似乎松了口气, 她道:“我从小就在明月台长大,我娘很早就去了。除了陆姨娘和阿离,我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像花开花落一般,半点儿不由人。我这一生,一直谨遵我娘的教诲,日日待在明月台,努力为天下苦命的女子撑起一方可以喘息的小天地。也许, 她们会感念我,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了她们,但在她们心底,更多的则是对我的惧怕。我想她们之所以怕我,主要是因为在世人眼里,我武功深不可测。” 长公主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中暗道:她们怕你,另有原因。武功仅仅只是外在的表象。 荀紫瑛移开视线,不再看长公主,她垂下眼睑,苦涩的扬了扬嘴角,“我武功高强,她们便会怕我。我武功一般,便救不了她们。我不想她们装出一副笑脸来讨好我,便刻意与她们保持距离。我虽是明月宫的宫主,但明月宫的一应事务都是陆姨娘和阿离在打理。明月宫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衣食住行都要她们操心,而这些都是我所不擅长的。作为宫主,我既不能为她们分忧,自然也不能拿琐事去烦她们。” 说到此处,荀紫瑛顿了一下,语气不由得弱了下来,闷闷的,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无端端惹人心疼,“只是,我独自一人待惯了,偶尔也会觉得孤独。” 荀紫瑛说的这些,长公主一早就知道,否则,她也不可能轻易便抓住荀紫瑛的心。只是,当这些与女魔头心狠手辣的名声极为不符的隐晦情绪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时,长公主心底莫名有几分动容——转瞬即逝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 荀紫瑛抬眸直视着长公主清透无暇的双眸,真心实意的说道:“虽然,我们才认识不过几天时间,但我觉得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不会因为我的身份,就怕我。也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就看轻我。在你眼中,没有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也没有令人畏惧的女魔头,我们都只是这世间最普通不过的女子。和你相处的这几日,我能感觉到自己有被尊重,有被认可和照顾。” 荀紫瑛暗暗鼓起勇气,坚定的说道:“琼华,你是第一个给予我平等和信任的人,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长公主愣住了,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被她这番话震惊到了。她一直以为她能这么快取得荀紫瑛的信任,不过是因为荀紫瑛从小到大太过孤单,本能的希望有个说得上话的人陪她而已。 平等和信任...... 只要一想到这几个字,长公主的心尖都不由得颤了颤。她这一生,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刻,她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之事。 见长公主怔怔地看着自己,一语不发,荀紫瑛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像是一下子坠入了无间地狱,怅然若失道:“不可以吗?” “可以!”长公主说话一向都是柔柔的,如三月春风拂面,不疾不徐,而这一声“可以”不经意间,带了几分力道,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闻言,荀紫瑛微微红了眼眶,脸上却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瞧着她这副眸含秋水,浅笑盈盈,撩人不自知的模样,长公主心头一动,仿若小石击水,在心海深处泛起一丝涟漪。 长公主下意识松了口气,与她相视一笑,“紫瑛,我们是朋友了。” 翌日,长公主早早就起来了。和荀紫瑛一起吃过早饭后,一头扎进紫竹林,开始耐心的挑选做洞箫用的竹子。 荀紫瑛在旁陪着长公主,陆姨娘派来的宫女邀请她去议事堂商议对付官府追兵的事。 见荀紫瑛面上有犹豫之色,长公主主动说道:“紫瑛,你就放心的去吧。相信我,我一个人能搞定的。” “那你一个人好好待在这儿,小心别弄伤手。”临走之前,荀紫瑛叮咛了一句。 长公主是音律大家,对乐器很有研究,一把小小的洞箫还难不倒她。一上午的工夫,长公主便做好了洞箫。 等荀紫瑛回来的时候,长公主邀功似的将洞箫递到了她面前,“紫瑛,我做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荀紫瑛笑着接过洞箫,仔细端详了一番,夸赞道:“琼华好手艺。” 长公主嫣然一笑,“那你试试看音色怎么样?” “嗯。”荀紫瑛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绛紫色的洞箫上,有种说不出的瑰丽之美。 随之,一段悠扬古朴、典雅幽静的乐声缓缓流泻而出。长公主心念一动,和着荀紫瑛的箫声,翩然起舞。 正值晌午,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暖洋洋的冬日,散漫的洒在二人身上,仿佛为她们打了一层柔光,如梦似幻。两道颀长的倩影倒映在汉白玉石砖上,时而错落交叠,时而将离未离。持箫之人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深情的凝视着跳舞之人曼妙的舞姿,目光流连忘返。 一曲毕,一舞罢,二人相视一笑。 荀紫瑛敛了敛动荡的心神,殷切的询问道:“你的伤?” “已经不疼了。”长公主粲然笑道:“紫瑛,你觉得我跳的怎么样?” 荀紫瑛不吝夸奖道:“冠绝天下。” 长公主乐道:“得一知己,人生足矣!” 荀紫瑛莞尔一笑:“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能有幸欣赏到琼华如此优美的舞姿,此生足矣。” 长公主娇笑道:“没想到,紫瑛夸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荀紫瑛一板一眼的解释道:“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夸人,言语上显得有些刻意,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长公主被她认真的样子逗乐了,脱口而出道:“我相信我们家紫瑛都是真心的。” 长公主的言语过于亲昵,荀紫瑛微微一愣,悄悄红了耳朵。 等到长公主发觉荀紫瑛的神色略有些怪异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轻浮,像荀紫瑛这样宛若一张白纸的人,是受不住的。 念及此处,一阵恶趣味涌上心头,长公主故意逗她道:“紫瑛,我们给这支箫取个名字吧。” 瞧着她眸底闪烁的光芒,荀紫瑛反问道:“琼华可是想好了?” “嗯。”长公主道:“就叫和鸣怎么样?” 和鸣。 琴瑟和鸣。 荀紫瑛心思单纯,很难不往别的地方联想,双颊不由得浮上了一层绯红。 见状,长公主憋着笑,心情是难得的畅快,“紫瑛也喜欢的话,那就这么定了。” 荀紫瑛掐着掌心,强装镇定的嗯了一声。 心情大好的长公主忽然轻叹一声,“若是有酒就更好了,我定要和紫瑛不醉不归。” “以后,会有机会的。”荀紫瑛道:“你的伤口,现在还不能喝酒。” 长公主哦了一声,语气里稍稍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喝点小酒,嘿嘿 第46章 第46章 匆匆吃过午饭后, 荀紫瑛亲自带人在上山的各个岔路口设伏。 等忙完回来,天都已经黑了。 “紫瑛, 你回来了。”长公主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萎靡的神色瞬间一去不复返。 甫一见到笑意嫣然的长公主,荀紫瑛感觉全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长公主伸手去拉她, “紫瑛,快坐下吃饭。” 荀紫瑛顺从的在桌边坐下了, 瞧着桌上的饭菜一点儿也没动,荀紫瑛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琼华, 下次不要再等我了。你身上还有伤, 应该按时吃饭。” 长公主目光真诚的看向对面的荀紫瑛,“我喜欢等你回来一起吃,你不在,我没有食欲。” 荀紫瑛被她灼热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 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屋里的温度都跟着升高了不少,热得她有些心燥。 荀紫瑛没再说什么, 垂下眼睑,默默帮长公主盛了碗白米饭。 长公主一边吃饭,一边问道:“紫瑛,你晚上还出去吗?” 荀紫瑛答:“不出去了,该布置的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 长公主又问:“紫瑛, 我觉得我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是不是可以洗澡了?”说到此处,长公主委屈巴巴地看向荀紫瑛,“光是用布巾擦一下,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荀紫瑛思量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可以,但是最好不要泡太久。” 闻言,长公主雀跃道:“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洗澡了!” 见她这般兴奋,荀紫瑛道:“紫竹林后头的青崖上,有一泓温泉,待会儿吃完饭,我带你过去。” “温泉?”长公主激动道:“幸福来得好突然!” 吃完饭,趁着荀紫瑛和前来传话的明月宫宫女交谈之际,长公主悄悄溜到灶房,在柜子里翻出了一小坛秋露白。她将秋露白倒了满满一壶,再拿了两个酒杯,状若无事的从灶房走了出来。 等宫女走后,荀紫瑛帮长公主拿了身干净的衣裳,也跟着下了楼。刚到院里,便瞧见长公主双手背在身后,别别扭扭的从灶房走了出来。 “紫瑛,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了?”长公主先发制人。 “嗯。”说话间,荀紫瑛大步走向长公主。荀紫瑛五感敏锐,稍一走近便闻到了淡淡的酒香。 见她朝自己走来,长公主默默往后退了退。 站定后,荀紫瑛刚正不阿的伸出一只手摊在长公主面前。 见状,长公主懊恼的抿着唇角,心有不甘的将藏在身后的秋露白递到了荀紫瑛手里。 “紫瑛,真不是我贪杯。”长公主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是太高兴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你说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其实,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从小到大,围在我身边的人是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真心和我做朋友。”长公主眸光潋滟的看向荀紫瑛,“今天,是我们正式成为好朋友的第一天,我就想小小的庆祝一下。” 瞧着长公主这副委委屈屈的小可怜模样,再一想到晌午她略显失落的神情,荀紫瑛很快败下阵来,“只能喝一杯。” 长公主当即喜上眉梢,“都听紫瑛的。” 青崖坐落在西峰之巅,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荀紫瑛领着长公主来到了这里。 温泉池三丈见方,足足有一间房那么大。这里显然被人精心打理过,周围连一片杂草都没有,氤氲的热气顺着光滑的石壁腾腾腾地往上冒,云烟袅袅,与头顶的皓月交相辉映,仿若仙境一般。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长公主感慨道。 “你喜欢便好。”荀紫瑛叮嘱道:“但是,今晚不能泡太久。” 长公主应声道:“我知道了。” 荀紫瑛将长公主的衣裳和那壶秋露白一同放在旁边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道:“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荀紫瑛转身欲走。 见状,长公主一把拉住了她,连声音都弱了几分,“紫瑛,你能不能别走,就待在这里。这大晚上的,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闻言,荀紫瑛连忙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走,就在这边等你,你安心泡。” 长公主松了口气,“谢谢你,紫瑛。” 荀紫瑛淡淡一笑,主动背过身去,在石头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长公主一件件褪下衣衫,赤足踏入了温泉池。 温热的池水一点一点漫过长公主曼妙的身姿,浸入她的每一个毛孔,仿佛连灵魂都受到了洗礼,“好舒服啊。” 荀紫瑛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闭着眼独自泡了一小会儿,长公主觉得有些无聊,她侧身看向一旁的荀紫瑛,“紫瑛,你要不要也下来泡会儿?累了一天了,泡完会轻松很多。” 迟疑了一秒钟,荀紫瑛才生硬的答道:“我不累。” 不用刻意,仅仅是敏锐的本能立刻便让长公主从那短暂的一秒钟里听出了不同寻常。长公主没再坚持,望着荀紫瑛近在咫尺的背影,不动声色的说道:“那你陪我喝一杯吧。虽然不能不醉不归,但一杯倒也能勉强聊表心意。” 对于自己方才的拒绝,荀紫瑛似乎是有些愧疚。因而,长公主刚一说要喝酒,她立刻应声道:“好。” 荀紫瑛转过身来,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接过酒,眉眼含笑的说道:“紫瑛,能和你做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荀紫瑛也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几分,“能和你做朋友,我也很开心。” 酒杯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二人相视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不等荀紫瑛收缴她的酒杯,长公主提壶给自己斟满,“紫瑛,这一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没有你,我现在很有可能就躲在大渝人的帐篷里独自哭泣。” 说罢,长公主再次一饮而尽,荀紫瑛来不及阻止。 大约是喝得太快太急,长公主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琼华,你怎么样?”荀紫瑛连忙起身走向长公主,第一时间想要察看她的情况。 谁知,荀紫瑛刚一靠近,长公主忽然伸手去拉她。荀紫瑛丝毫没防备,脚下一滑,猝不及防地被长公主拉下了水。 扑通一声,水花激荡,长公主爽朗的笑道:“紫瑛,来都来了,就一起泡吧。我想要和你一起泡温泉,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 荀紫瑛很快在水里站稳了身子,隔着一臂的距离,长公主笑靥如花的望着她。因为温泉水的缘故,长公主白皙的小脸上飞起了两抹绯红,再加上秋露白,长公主一向如珍珠般清澈见底的眼眸渐渐变得迷离又朦胧。此刻,她全身包裹在氤氲水汽之中,有种说不出的妩媚。 荀紫瑛愣神的工夫,长公主来到了她面前,伸手就去帮她脱.衣服,“湿衣服贴在身上,会很难受的。” 荀紫瑛猛然醒神,一把按住了长公主的手,顷刻间,往日清冷却带着几分温柔的目光全都变成了掩饰不住的慌张。 长公主装作没看到,仍是笑盈盈的道:“紫瑛,我受伤不能动的时候,都是你在帮我,这次就让我来帮你好了。” 荀紫瑛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甚至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琼华,不要。” 长公主收敛了笑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紫瑛,相信我。” 荀紫瑛怔怔地盯着她,眉宇间布满了阴郁之色。许久,感受到荀紫瑛抓住自己的力度减了几分,长公主再次试探着去帮她脱.衣服。 荀紫瑛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浑身微微颤抖着,神情充满了痛楚、无助、害怕......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缠住了她,拖着她不断坠入地狱。 长公主下意识咬住了下唇,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轻手轻脚地褪去了荀紫瑛的衣衫。 随着衣裳一件件滑落,荀紫瑛单薄的身子毫无保留的出现在长公主眼前。 长公主一眼便看到荀紫瑛纤瘦的后背上,一道道丑陋的鞭痕纵横交错,有的甚至蔓延到了前月匈,这些鞭痕看起来像是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而很多年前,她仅仅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 长公主心里一阵钝痛,仿佛一池的温泉水都压在她心口,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长公主的指尖刚一碰到荀紫瑛后背上的陈年鞭痕,荀紫瑛立刻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浑身一个激灵。 荀紫瑛倏地睁开双眼,伸手扯过飘在水上的湿衣服,慌忙往身上挡。 荀紫瑛就像是一只从小被驯养的小鹿,经历过最残酷的生死训练,一步步成为称霸一方的凶兽。在世人面前,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像冷硬的兵器一般无坚不摧,时间久了,甚至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会累会痛、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见状,长公主根本来不及多想,一把抱住了脆弱又无助的荀紫瑛。 “紫瑛,别怕。我在,我在。” 荀紫瑛痛苦的皱紧了眉头,喃喃自语般解释道:“小时候,是我练武不用功,娘亲才会打我的。是我不好。” 在荀紫瑛心里,她娘之所以如此狠毒的对她,仅仅是因为她练武不够用功。 而真正的前因后果,荀紫瑛不知道,长公主却是一清二楚。只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光凭猜测,即便睿智、毒辣如长公主也很难想象,荀紫瑛小时候,到底承受了多少迁怒于她的怒火。 长公主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温声安慰她道:“紫瑛,这不怪你。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电视不让播(狗头)。wb见,就当是一个跑偏了的分岔吧。 顺便说件事。 首先,向预收《魔头养成记》的小天使说声抱歉。 考虑到整体架构和行文逻辑,《魔头养成记》更适合bl向。 所以,瑶花默默找编辑大大开了个小号。 文已开,不介意bl向的小天使可以去支持一下瑶花,感谢~ 介意的就当没看到,么么~ 第47章 第47章 事后, 长公主有气无力地窝在荀紫瑛怀里,白皙的脸颊泛着微醺似的红晕, 莹白如雪的玉肌上,点缀着几朵嫣红的印记,犹如开在皑皑白雪间的红梅, 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有种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长公主用掌心托着荀紫瑛的手, 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她轻轻唤了一声,“紫瑛。” 荀紫瑛从背后拥着她, 微微偏头, 脸颊与她贴在一起, “嗯?” 长公主转身看向荀紫瑛,正色道:“明月宫如今的困境,我想我有办法可以一试。” 荀紫瑛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道:“琼华, 这件事你无须操心,我会处理好的。” 长公主摇摇头,道:“紫瑛,你放心, 我并非因为此事因我而起,便不假思索的硬要强出头。这几日,我一直在思考,我的外祖父和赵王之间微妙的利益关系。我想如果我能取得赵王的支持,便能兵不血刃的化解明月宫的危机。” “你是想说服赵王与老国丈作对?”荀紫瑛不赞同道:“赵王与老国丈或许并非一条心, 但老国丈行事全都打着陛下的幌子,除非赵王打算谋反,否则他又怎么可能明着和老国丈对着干?” “这件事,我自有办法。”长公主神秘的笑了下,“我好歹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赵王的小秘密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再者,明月宫的女子都是些可怜人,不管她们是敬你还是怕你,长久以来,你们对彼此而言,都算得上是家人一般的存在。紫瑛,如果有办法能让她们不受到伤害,我想你应该是不会反对的。” 荀紫瑛蹙眉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长公主笑着打断了她,“如若能成功,明月宫便可逃过一劫。就算是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大不了继续和他们硬碰硬。” 荀紫瑛还想再劝,长公主又深情款款的说道:“她们是你的家人,如今亦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因为此事和她们产生芥蒂。紫瑛,我希望她们也能慢慢接受我。” 这个理由太强大,荀紫瑛根本无从辩驳,“琼华,不管你打算做什么,请让我陪着你。” 长公主莞尔一笑,重重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翌日一早,长公主和荀紫瑛乔装打扮一番过后,一同下山进了苍城。天色还早,二人找个间酒楼,寻个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女魔头半路杀出来劫走长公主一事,如今正是老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尤其是这苍城,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在热烈的议论此事。在茶楼里坐没一会儿,长公主和荀紫瑛已经听到周围有好几桌人都在谈论此事。 “长公主都被女魔头抓走五六天了,赵王居然还在集结人马,照这个速度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把长公主救出来。” “谁说不是呢。朝廷限期救人的皇命都到达两日了,赵王该吃吃该喝喝,照常不误。” “这你听谁说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拜把子的兄弟!他在赵王府当差,我们昨天晚上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当着我们几个兄弟的面说的,说是赵王还跟以前一样,天天往盈春楼里跑。” “啧,赵王真不愧是这世上最会享受的人!什么时候都不忘纵情声色!” “就是可惜了长公主,落到女魔头手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呢!” “要我说,长公主也是命苦!与其被明月宫抓走,最后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倒不如嫁给大渝的可汗,至少还能当个高高在上的可敦。唉,红颜薄命啊!” “嘁,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看你就是个孬种!堂堂儿郎岂能靠一介女流之辈来苟且偷生?” “行了吧你!你也就是过过嘴瘾,真叫你去打仗,你铁定第一个叛国!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这不是觉得可惜么?琼华长公主那可是我们宁国最美的女人,嫁给大渝人,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那帮蛮子?” “便宜了蛮子,也比被明月宫抓走的强!” “菜来喽!客官,请慢用!” “不说了,吃菜吃菜!” 这二位都是大嗓门,与长公主和荀紫瑛又是邻桌,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她们耳中。 之前,荀紫瑛不是不知道江湖人都叫她女魔头,但她从不知在百姓眼里,她竟是比敌国还要可怕。还有那什么“凄惨的下场”,荀紫瑛当真是闻所未闻。 虽然荀紫瑛平日里几乎不会下山,名声于她而言,就是隔墙水淹路,对面火烧山——与我何干。 只不过,这一次,荀紫瑛隐隐从他二人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就好像她曾做过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十恶不赦之事。念及此处,一贯淡然的荀紫瑛破天荒的想要知道他二人口中的“凄惨下场”到底是什么。 荀紫瑛刚站起身来,一旁的长公主一把拉住了她,压低声音道:“紫瑛,别听他们胡说。” 瞧着长公主小脸上关切的神色,荀紫瑛只得压下心中疑惑坐了下来,“我没有生气。” 长公主松了口气,正色道:“紫瑛,我果然猜得没错,我们守在盈春楼一定会遇见赵王。” 荀紫瑛点头道:“嗯。” 长公主道:“那我们快吃饭吧,吃完饭就赶去盈春楼。” 在这之后,邻桌的两个大男人当真没有继续闲聊,他们吃得很快,一盏茶的工夫,就吃完结账,准备出门。 荀紫瑛是背对着门口而坐,她没看到邻桌的二人在临出门时,状若不经意的往酒楼的另一侧扫了一眼。 从他们的视线看过去,那里伫立着一根粗.壮的承重柱,紧挨着柱子的位置挤着一张方桌,那里侧坐着一个人。此人一身其貌不扬的玄衣,低头安安静静的吃着饭,因为承重柱的缘故,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阴影里,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冷硬的像是一把没有感情的兵器,与酒楼热热闹闹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在二人转睛扫过来之时,此人似有所感一般,微微抬起眼皮,侧目看了过来,面无表情的与二人对视一眼后,再次垂下头继续吃饭。 抬眸的一瞬,日暮西沉的光线快速从他隐藏在阴影里的那张脸飘过,光线不够明亮但足以让人认出,他就是长公主手底下的暗卫首领穿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才出差回来,匆匆忙忙地码了短小的一章。 第48章 第48章 宁国百姓再怎么民不聊生, 都不耽误这群显赫的达官贵人日日笙歌。酉时刚过,盈春楼已然高朋满座。 趁人不备, 荀紫瑛带着长公主从后墙翻了进去,悄悄摸索上了二楼。这会儿,时间还早, 宾客都聚集在一楼,二楼除了回廊上不时有婢女小厮经过, 基本上没什么人。 荀紫瑛和长公主躲在回廊的墙角,仔细观望着盈春楼内发生的一切。 “动作都快点儿, 一会儿赵王爷该来了!” “你, 去看看新来的西域歌姬准备好了没有?” “是, 柳妈妈。” 闻言,荀紫瑛和长公主默契地对视一眼,待其他人离去之后,偷偷跟上了那名婢女。 婢女只管迈着焦急的步伐闷头往前走, 丝毫没注意到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她。拐了两个弯后,婢女在东边的一间屋子前停住了脚步。 婢女咚咚敲了两下门,“哈斯娜小姐,柳妈妈让我来问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等了片刻后, 屋里才低低地传出一道柔媚入骨的女子声音,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回道:“我准备好了。” “那你先在房里休息一会儿,等快要上台了,我再来叫你。”说罢,婢女转身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荀紫瑛冲长公主使了个眼色, 闪身进了屋内,不等哈斯娜反应过来,一个手刀直接打晕了她。 见状,长公主立刻跟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她背靠在门扇上,长吁一口气,叹道:“真刺激。” 荀紫瑛淡淡的笑了下。 长公主走到哈斯娜面前,伸手揭开她紫罗兰色的绝美面纱,赞叹道:“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荀紫瑛静默的站在一旁,没说什么,长长的眼睫毛却在不经意间往下垂了垂。 取下哈斯娜的面纱,长公主一刻钟也不耽误,顺手就去解她的衣服。 荀紫瑛的瞳孔震了震,这下再也不淡定了,她一把按住长公主的手,声音略显急切道:“我来。” 长公主终于注意到了荀紫瑛不显眼的情绪变化,她歪着头去看荀紫瑛的双眸,调笑道:“醋了?” 荀紫瑛偏开视线,坚决不承认,“我没有。” 长公主主动凑近荀紫瑛,妩媚的浅笑道:“紫瑛,我喜欢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 荀紫瑛脸颊微烫,下意识抬眸去看她。 鼻尖擦过鼻尖,长公主闻到了荀紫瑛身上清泠泠的气息,清新淡雅,沁人心脾。长公主心念一动,仰头在荀紫瑛粉嫩的双唇上印下一吻。 温热柔软的唇瓣一触及离,像雨后彩虹,荀紫瑛来不及抓住这世间最美好的瞬间,心弦却不由自主地被撩动。 “紫瑛,我去梳妆,你帮我把她的外裳脱下来。”说话间,长公主转身走向梳妆台。 荀紫瑛连忙收敛住心神,迅速将哈斯娜的外裳全都脱了下来。之后,她将昏迷中的哈斯娜塞进了衣柜里。 长公主的五官本就立体深邃,她刻意模仿哈斯娜的妆发一打扮,已然有□□分相似,再穿上哈斯娜特有的西域服饰,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长公主蒙上面纱,在荀紫瑛面前缓缓转了一圈,问:“怎么样?能骗过人吗?” 离长公主单枪匹马的和赵王谈判的时间越来越近,荀紫瑛心里的担忧越来越藏不住了,“琼华,这些年,我跟赵王交过好几次手,他次次都败于我手。这一次,我也一定可以赢他,可以安然无恙的护住明月宫。” 荀紫瑛走向长公主,眼底竟隐隐带了几分央求的意味,“琼华,让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长公主手一伸,抱住了荀紫瑛,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紫瑛,你上次可以于千军万马之中救下我,这次也一样可以。我相信你,请你也相信我,好吗?” 荀紫瑛默不作声,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了。 没过多久,方才的婢女就来请长公主上台演出了。 长公主跟着婢女离开,荀紫瑛跟着出了门,躲在二楼的角落里,时刻注意着一楼的动静,精神高度紧张。 长公主颖悟绝伦,在舞蹈上的造诣更是出神入化,不管什么样的风格她都能驾驭,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长公主一上场,西域胡旋舞热情火辣、妖娆魅惑的感觉瞬间扑面而来,台下观众看惯了中原柔美含蓄的宫廷舞,长公主曼妙的身形、火热的舞姿对他们的视觉和心灵都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一时间竟然全都看痴了,原本熙熙攘攘的盈春楼渐渐变得静悄悄的。 一舞毕,整栋小楼悄无声息。片刻后,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似的掌声和呐喊声,人群瞬间就沸腾了。 台下第一排,身着艳丽华服的男子独占一桌,旁边围着三五个女子服侍,身后还跟着两位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带刀侍卫。因为沾了高氏的血脉,为首男子人到中年依旧不输年轻人的丰神俊朗。 他站起身来,一下又一下缓慢地鼓着掌。柳妈妈立刻殷勤的凑了上去,“赵王爷,这位西域来的哈斯娜您可还满意?” 赵王爷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长公主,朗声道:“甚好甚好。本王甚是满意!” 身后立刻有人将一锭金子递到了柳妈妈手里。 “赵王爷,您喜欢就好!”柳妈妈简直笑得合不拢嘴,“接下来的,就请您移步楼上。”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荀紫瑛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荀紫瑛的余光里突然闯进一道熟悉的面容,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一晃而过,只留下一个孱弱的背影扶着一位油腻的老男人从对面楼梯上了楼。 老男人似乎有些喝多了,甚至都等不到进房间,像死狗一般,矮身凑到那名女子颈边又嗅又舔。 匆匆一瞥,荀紫瑛立刻就认出那女子是她们明月宫曾经帮助过的人,心头顿时涌起巨大的疑惑,下意识就想追上去,想要立刻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脚步将将才迈出一步,柳妈妈招手将长公主唤到近前,赵王爷顺势就将整只胳膊搭在了长公主肩上。 荀紫瑛当下再也顾不上其他任何事,心口仿佛突然窜起了一团熊熊烈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连出声的权力都没有。 陪着赵王爷上楼的时候,长公主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坐在后头的两名男子。因为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二人身边拥着一堆莺莺燕燕,争着抢着想要服侍他们左右。其中一位略有些尴尬的摆着手,看起来不太会应付此类场合。 而另一位周身仿佛自带隔离层,将外界吵吵闹闹的人和事皆屏蔽开来,看起来十分鹤立鸡群。从始至终,此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追在长公主身上,剑眉紧锁,像是有什么天大的疑惑深深困扰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同时算计着所有人,包括荀紫瑛。 时间太过久远,怕大家忘记了,提醒一下,那两个男子是慕容欢和慕容勤。 第49章 第49章 赵王爷搂着长公主进了屋, 柳妈妈眉开眼笑的帮他们带上了门,带刀侍卫像两尊镇门兽似的守在门口。荀紫瑛只能远远跟着, 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神经绷的像是惊弓之鸟一般,随时准备冲进去救人。 一进屋, 长公主立刻撇开赵王爷,率先在桌边坐了下来。明知是在做戏, 但不知为何,对于这般算不上十分亲密的举止, 长公主心中莫名产生了几分排斥。 赵王爷丝毫不见怪, 径自在长公主对面坐了下来, 笑盈盈的夸赞道:“今日能有幸得见长公主的舞姿,小王死而无憾。” 长公主压制住心底的那丝烦躁,虚与委蛇道:“赵王爷这可就说错了。本宫倒是真的有法子能让赵王爷死而无憾,但并非是本宫的舞姿。” 赵王爷不以为意道:“愿闻其详。” 长公主不答反问:“赵王爷先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让人潜入明月宫给本宫送信, 又让本宫扮成哈斯那的模样,好在这盈春楼与赵王爷私下见面。赵王爷做了这么多,本宫倒是想先听听赵王爷心中之憾所谓何事?” 赵王爷哈哈一笑:“长公主果真如传言一般心思通透,倒是小王小瞧了长公主。小王不过是一闲散王爷, 所作所为只求下半辈子能继续当一个快活神仙。不瞒长公主,若不是明月宫建在小王的地盘上,打死小王都不愿意蹚这趟浑水。” 长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现如今,赵王爷违背本心, 蹚进了这趟浑水里,断不会是为了本宫那老国丈外祖父。既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向朝廷交差,赵王爷背后之人果真是不一般。本宫既然已经坐在这儿,赵王爷有什么话要传的,尽管说吧。” 赵王爷已经将话说的很明显了,如若长公主还是没有猜出是另外有人要见她,赵王爷才是真的要怀疑长公主聪慧的名头从何而来。赵王爷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齐王想见长公主。” 长公主丝毫不意外道:“是该见见了。” 闻言,赵王爷稍微有些吃惊。如今长公主的命运可是牢牢掌握在他们手里,说难听点儿,就是阶下囚一般的存在,任人宰割。然而,长公主的语气不仅像是早就知道谁想见她,更像是公主踏青出游,顺便接见下位者。总之,一点儿也不像是阶下囚被召见的窘迫模样。 长公主今年不过十六岁,以前从未出过宫,百姓夸她颖悟绝伦多是赞美她在音律和舞蹈上的造诣。在见到长公主之前,赵王爷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身上。而且,赵王爷从不认为一个毛头丫头能懂什么天下大事。 在赵王爷心里,她虽生在帝王之家,但她父王只知享乐,对朝堂之事毫不关心,母后早逝,外祖父一手把持朝政,深宫中长大的没人疼没人爱的小丫头连自己的命运都控制不了,又能知道什么天下局势。 显然,现如今的长公主与他想象中的样子有所出入。 长公主不疾不徐地为自己斟了杯热茶,细细品了品,待赵王爷缓过神来,才悠然道:“赵王爷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赵王爷微怔,他听出长公主话里有话,却装作没听懂,公事公办道:“话我已带到。小王会尽快安排时间,让长公主与齐王见面。” 长公主叹了口气,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些,“谈完了齐王的事,赵王爷真的不打算谈一谈你自己的事吗?” 赵王爷心底莫名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就仿佛他所有的伪装早已被人看透,这种透明人的感觉很让人窒息。赵王爷不由得沉下了脸,却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什么事?我的事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长公主将他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她淡淡的勾了勾唇角,下一瞬,直接扔给了赵王爷一个晴天霹雳,“既是如此,赵王爷是打算将华容道上的五万人马藏到寿终正寝?” 这下赵王再也绷不住了,脸上的淡淡笑意寸寸皲裂,他倏地站起身来,面目狰狞的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华容道的五万人马是他用了将近十年时间才慢慢养起来的,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将他们藏在深山老林里,伪装成山野村夫。快十年了,燕王和齐王都不曾发觉自己眼皮子底下多出了五万人马,远在京城的长公主竟然一清二楚! 长公主微微一笑,“本宫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王爷养兵千日,也是时候拉他们出来练练手了。” 夹在燕王和齐王之间的赵王行事一向很谨慎,世人只知他沉迷美色、耽于敛财,却没人想过他搜刮的民脂民膏都流向了何方。 赵王爷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问:“既然我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都被长公主知道了,长公主还敢独自一人来赴约,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长公主不仅不害怕,反而轻笑道:“赵王爷,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极了山野匪徒,一点儿都不符合你尊贵的身份。” 赵王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关一字一顿的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长公主分明是仰头看着他,眸底深不见底的幽光却让人莫名有种睥睨众生的错觉,她慢慢悠悠的道:“做螳螂可是要被吃掉的,本宫自然是希望能和赵王爷一同做那只黄雀。不过,赵王爷放心,本宫想要的不多,等到赵王爷执掌天下之日,天涯海角能有本宫和赟儿的一处容身之所便足以。” 一提到高赟,赵王爷暗暗松了口气,长公主再怎么能耐,她唯一的依靠不过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傻子。既然是一个傻子,又能对他的大业产生什么威胁呢。 长公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微小的表情变化,适时威胁道:“赵王爷不妨好好考虑考虑。至于,齐王那里,本宫能帮上多少忙,全看赵王爷今日如何决断。” 齐王早就有谋反之心,奈何一直未有良机。此番,齐王没让自己直接杀掉和亲的长公主,而是破天荒的听从自己的建议留了长公主一命。他不过小小的试探了一下,便试出齐王极有可能借此机会行谋逆之事。而齐王若想成功篡位,长公主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如若长公主是懵懵懂懂的无知少女,说利用也就利用了。但事实却是,今日的长公主颠覆了他过往所有的印象,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之人。如今,要想不声不响的利用这样一个人,赵王保守估计齐王毫无把握。 然而,赵王爷虽然一时之间还摸不清长公主的底细,但同时,他心底也有另外一杆秤。从长公主说他让人潜入明月宫送信这件事来看,长公主未必清楚他手中其他的利刃。 念及此处,赵王爷的自信兜兜转转又回来了,他道:“长公主放心,小王还不至于心胸狭窄到这般地步。就算是看在长公主这张脸的份上,小王都决计不会将你和陛下怎么样的。”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嘴角,“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赵王爷告辞道:“今晚,长公主就放心在这里住下吧。” 说罢,开门打算离去。 “等等,”长公主叫住了他,偏头示意了一下柜子里头昏迷的哈斯那,道:“把她一并带走。” “你不提,小王差点儿都忘了。”赵王爷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了一声,侍卫麻利地将哈斯那从柜子里扶出来,跳窗离开了。之后,赵王爷带着另一名侍卫也离开了。 见状,躲在暗处的荀紫瑛早就等不及了,如闪电般冲进屋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长公主,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长公主握住荀紫瑛的双手,仰头看着她,眉眼含笑道:“紫瑛,我没事,我和赵王已经达成共识。你看,他走的时候,还顺便帮我们带走了哈斯那,今晚,我们可以安心的留在这里。” 荀紫瑛回眸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柜子,回想起方才的情形,稍稍松了口气。 长公主站起身来,自然而然地伸手环住荀紫瑛纤细的腰身,将脑袋搁在她的肩头,语气暧昧不明,“紫瑛,我困了。我们去睡觉吧。” 长公主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轻轻拂过脸颊,荀紫瑛的心尖就仿佛有只猫爪子在挠似的,浑身酥酥麻麻的。 荀紫瑛偏头去看她,长公主似乎是真的累了,眼眸微阖,乖巧的窝在她的颈边,呼吸均匀。 荀紫瑛不由得扬了扬嘴角,一时没忍住,低头吻了吻长公主光洁白皙的额头。 长公主没睁眼,像个小孩子一般,哼声笑了笑。 荀紫瑛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走到床边,帮她脱掉鞋子后,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里侧。荀紫瑛侧躺在她身侧,伸手帮她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鬓发。荀紫瑛还不困,她静静地盯着睡梦中的长公主,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第50章 第50章 翌日一早, 柳妈妈亲自带人来服侍长公主洗漱,见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在, 柳妈妈和两名婢女并不吃惊,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长公主估摸着等赵王把话带给齐王,再安排自己和齐王私下见面, 最快都要到下午了。 吃完早饭,索性没什么事, 长公主便提议去街上逛逛。柳妈妈没反对,只是提醒她仍然得打扮成哈斯那的模样。 长公主从小没出过宫, 仅仅是站在高高的城楼上, 远远地看到过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集市。 一到街上, 长公主显得很兴奋,往往是这个小摊还没看上几眼,又被另一个小摊上的玩意儿吸引了注意力。 荀紫瑛紧跟在她身旁,陪她笑陪她闹。很快, 荀紫瑛就发现背后有人一直跟着她们。她俯身贴到长公主耳畔,压低声音道:“琼华,有人在跟踪我们。” 长公主像是没听到一般,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老伯老伯,我要这两个糖人。” 老伯乐呵呵的道:“好嘞!” 长公主接过糖人,转身看向荀紫瑛,不甚在意的说道:“赵王对我产生好奇也是应该的。不过,你放心, 他们只是想看看我们上街都做了些什么,见过什么人,是决计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话虽如此,与虎谋皮,荀紫瑛仍是免不了会担忧。 见荀紫瑛仍是蹙着柳眉,长公主将糖人递给她,笑盈盈的道:“紫瑛,你尝尝这个,闻着都香。” 荀紫瑛接过糖人,举在手里,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见状,长公主将自己的糖人与她并排举在一起,“是不是有些舍不得吃?我也舍不得。要是以前,我肯定想也不想,说什么也要第一时间尝尝鲜。现在,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么登对的一双鸳鸯,就会联想到你和我,这下怎么都舍不得吃了。”长公主转头看向荀紫瑛,语气暧昧至极,“紫瑛,你是不是也这么想?” 望着长公主娇俏可人的笑脸,不管是天大的情绪都能瞬间烟消云散。荀紫瑛羞涩的嗯了一声,道:“再买一个吧。” “嗯,”长公主轻快的应了一声,转身指着一只兔子道:“老伯,我还要一个这个。” “好甜。”长公主吃着糖人,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将兔子糖人递到荀紫瑛嘴边,笑意嫣然的说道:“紫瑛,你尝尝。” 荀紫瑛看了她一眼,就着这个姿势,在她咬过的地方,轻轻咬了一小口,“很甜。” 闻言,长公主乐不可支,她微微垫脚,凑到荀紫瑛耳畔,用撩人的声线轻轻问道:“是兔子甜,还是我甜?” 荀紫瑛心里一阵酥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耳朵,她垂下眼睑,清越的声音压在舌尖,极其害羞的回道:“琼华最甜。” 望着羞赧不已的荀紫瑛,长公主心里乐开了花,她一语双关,坏坏地调笑道:“紫瑛的嘴巴也很甜。”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的时间都过去了。 长公主道:“紫瑛,我有些累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嗯,也该吃午饭了。”荀紫瑛带着长公主就近走进了一间酒楼。 等着上菜的时候,长公主道:“紫瑛,我听说苍城的豌豆黄很有名,为什么我们走了一路也没见到?” 荀紫瑛解释道:“苍城的豌豆黄是很有名,但它是春季的时令糕点,再加上口感有些寒凉,寒冬腊月就比较少见。” 长公主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还挺想吃的。” 荀紫瑛道:“你想吃的话,我去问问看,有没有大一点的糕点铺现在有在卖豌豆黄的。” 长公主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啊。” 荀紫瑛起身问了店里的伙计,城西有家著名的糕点铺一年四季都在卖豌豆黄。出门前,荀紫瑛看到赵王派来的人藏身在门口的小摊附近,一见她离开,其中一人立刻就跟上了,另一人仍然待在原地继续监视长公主。 长公主如今身在酒楼,来来往往有不少老百姓,荀紫瑛倒是不怎么担心那人会选在这个时候对长公主动手。 然而,荀紫瑛不知道的是,她刚一离开,酒楼门前就发生了变故。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不小心撞到了监视长公主的人,起初那人只觉得晦气,低声咒骂了一句,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身上的钱袋不见了。几乎是下意识的,那人拔腿追了出去,高声大喊:“小毛贼,你站住!” 上一瞬,走起路来还瘸瘸跛跛的小乞丐,转眼就跟长了飞毛腿一般,小小的身躯灵活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等监视长公主的人都走光了,这时,一位身着华服、气度不凡的贵公子翩翩然走进了酒楼。 “客官,您几位呀?” 慕容欢摆摆手,示意小厮不用招呼自己。 “那您随便坐,有需要了叫我。” 慕容欢径直走到长公主面前,谦谦有礼道:“姑娘若是不介意,可否容小生在这里稍坐片刻?” 长公主闻声抬眸,假装被他俊朗的容颜惊艳到,微怔片刻后,低眉垂首,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害羞的说道:“公子请便。” 留给慕容欢的时间不多,他开门见山道:“不瞒姑娘,姑娘虽是西域人的打扮,小生却觉得姑娘和我认识的一位中原姑娘似乎有几分相像。” 长公主淡淡一笑,“或许吧,中原疆土辽阔,有几个浓眉大眼的姑娘也不稀奇。” 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慕容欢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心中的疑惑更盛。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他总觉得这位西域姑娘的口音听起来很奇怪,似乎掺杂了少许京都的雅音。 慕容欢又道:“不知姑娘是何时来的中原?” 长公主似乎并未觉察出此人是在打探她的底细,仍然微笑着回道:“我来中原的时间不长,算算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吧。” 慕容欢继续闲聊般的问道:“那姑娘有去过京城吗?” 长公主摇摇头,道:“听说宁国的京城很繁华,那里有这世间最宏伟的房子、最漂亮的美人儿,我一直很想去见识见识,但是却没什么机会。” 最宏伟的房子,皇宫。 最漂亮的美人儿,长公主。 一般人说到京城的繁华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这两件事吗? 慕容欢深深地看了长公主一眼,道:“小生不才,在京城还算识得几位至交好友。”他解下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长公主,接着道:“姑娘哪日若是去了京城,可以到东木头市的文砚斋找一位姓谢的公子。他看见此玉佩,一定会照顾好姑娘的。” 长公主没拒绝,接过玉佩,不清不楚的说了句,“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慕容欢站起身,郑重的说道:“姑娘多保重。” 赶在荀紫瑛回来之前,慕容欢出了酒楼。慕容勤解决完小乞丐的事,正等在不远处。见慕容欢出来了,赶忙问道:“三哥,怎么样?她和长公主到底有没有关系?” 慕容欢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就是长公主。” “啊?”慕容勤震惊道:“既然她是长公主,你为何还要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我们跟了赵王这么久,才好不容易有所收获……” 慕容欢打断了他,“长公主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只须确认她的安全。” 慕容勤失落的哦了一声。 慕容欢随即温声解释道:“我们是带着父王的命令来的,现在若是让她跟我们走,难保她不会被父王的手下发现。不过,你放心,我留了玉佩给她,她若是需要我们的帮助,自会来找我们。” 第51章 第51章 正如长公主所料, 赵王将她和齐王见面的时间安排在了下午。齐王亲自来了苍城,长公主以哈斯娜的身份假借献舞的由头来到了一户别院。 齐王和赵王虽然都是高氏的同姓亲王, 但二人从骨子里就不一样。赵王的封地幅员狭窄、土地贫瘠,而齐王世袭的爵位带给了他最荣耀的门楣、最炙热的权势、最广袤的沃土、最富足的百姓。京城的傀儡皇帝,他从来都不放在眼里。在脚下这片土地上, 他才是真正的王,不受制于任何人。 见到长公主后, 齐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他先是明着提醒长公主是他派人救下了她, 卖她一个人情。又暗中威胁长公主, 如今她的生死全权捏在自己手里, 最好乖乖听自己的话。最后,假模假样的询问长公主以后打算怎么办。 长公主佯装很害怕,微微颤着声表示自己只想带着弟弟逃离皇宫,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躲起来生活。 长公主可怜巴巴的模样看起来跟平民百姓家十几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没有任何攻击性,极具迷惑性。 齐王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赵王却暗暗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心想:如果昨日不是长公主主动提出要和他合作, 让他窥见了一角真正的长公主,今日的他定然也会被长公主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到。 齐王继续循循善诱,打探长公主对老国丈的态度。长公主起初先是不愿回答,后来在齐王不断追问下,半推半就的将深藏在心里的埋怨都说了出来。 齐王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 就仿佛受委屈的是他的女儿一般,义愤填膺的帮长公主出主意。他怂恿长公主向世人揭发老国丈的恶行,说什么只有这样,才能让老国丈和天下百姓意识到你和陛下的处境,进而善待你和陛下。 长公主一听要和自己的外祖父作对,当下又惊又恐,不断强调他是自己的外祖父,她不敢想,更不应该想。 齐王一边假模假样的安慰她,一边真情实感的骗她,说这不是和老国丈作对,亦不违背孝道,仅仅只是采用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让老国丈重新重视你和陛下,这件事对于老国丈不会有太大的损失。此外,齐王还故意用晦涩难懂的天下时局、风云变幻,堂而皇之的告诉长公主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大义。 听完他的大道理,长公主说她脑子很乱,希望齐王给她几天时间考虑,低沉的语气里有几分央求的意思。 齐王当然知道一下子给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长公主灌输了这么多离经叛道的东西,需要一点儿时间消化。他慷慨的答应了长公主请求,并大方的表示无论长公主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直接派人来找他,他一定会办好长公主交代的每一件事。 三日后,长公主犹犹豫豫的接受了齐王的建议,同时,她再三请求,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她的弟弟和外祖父。 齐王嘴上答应的十分爽快,连哄带骗的从长公主手里拿到了她亲笔写下的一条条关于老国丈罪行的控诉。 之后的十天时间里,赵王听从齐王的命令,在荀紫瑛的配合下,上演了一场举兵围剿明月宫,解救长公主的戏码。 百姓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赵王亲自领兵与明月宫进行了一番艰苦卓绝的厮杀,最终幸不辱皇命,将长公主从贼人手里救了出来。 谁知,赵王将长公主救回来的当晚,长公主竟然准备偷偷在房间上吊自杀,幸亏丫鬟发现得早,才保住了一条命。 赵王十分不解,在他的多次追问下,长公主才犹犹豫豫的道出了实情。 她说,老国丈担心用兵如神的燕王会彻底打败大渝人,一旦大渝人败了,北方就再也没有势力能威胁到宁国。到时,燕王功高震主,老国丈便难以继续把持朝政。因而,在此次议和中,老国丈选择了卖国求荣,不仅应下大渝人种种得寸进尺的要求,还逼迫她去和亲。 在宁国和大渝的战事上,赵王和齐王都是坚定的主战派。只有边疆战事不断,燕王才会被拖住脚步,难以与他二人抗衡。 作为主战派,听到这样的内幕,赵王愤怒至极,转头就将此事汇报给了手握重兵的自家兄弟齐王。齐王拿着长公主的控诉文书,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对京城发动了兵变。 老国丈才刚收到暗探的回信不久,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安排,齐王的十万兵马紧跟着就兵临城下。 这些年来,齐王早就和地方上的官员勾结到了一起,大军一路行至京城,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京城内外统共有六万守卫,而齐王的十万人马仅仅是先头军队。 宁国内部一乱,大渝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在他们眼里,才不管你是老国丈,还是齐王赵王,亦或是燕王,他们要想吞下的从来都只是宁国本身。 长公主薄薄的一纸文书致使烽烟四起,天下大乱,整个宁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明月宫危机解除,荀紫瑛扮作长公主的近侍,一路都跟在她身边。战争爆发后,长公主原先的侍女梧桐,很快就得知了长公主身在何方,不辞辛苦的从苍城追了过来。 三个月后,齐王不惜折损大半人马,终于攻下了京城。那日,老国丈狼狈的退到了宫里,打算以小皇帝的性命作为最后的要挟。然而,等他领兵冲进显阳殿,才发现小皇帝早就不见了。 老国丈负隅顽抗,害得齐王损失惨重,在宫里抓到四处逃窜的老国丈时,齐王早就将答应长公主的事抛到了脑后,生生将老国丈折磨致死。 齐王是假借长公主的名义行谋反之实,现如今,长公主再怎么傻也该知道自己骗了她。明面上,齐王虽不能杀了长公主以绝后患,但他暗地里早早就将长公主软禁了起来。 然而,齐王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下属忽然来报,称在他们举兵攻打皇宫之时,长公主趁机逃了出去。 齐王痛骂了一顿看守的侍卫,下令让他们偷偷带人去找,务必要将长公主抓回来。 自那日后,小皇帝消失的无影无踪,齐王索性将加害皇帝的罪行也一并推到了死去的老国丈身上。 虽然,齐王也曾怀疑过这两件事之间是否有阴谋,但这并不妨碍他加紧准备登基之事。 长公主避开梧桐这个眼线,拿着慕容欢给她的玉佩来到了文砚斋,说她有要事想见他们的主子,让他们的主子一个月后在苍城老地方见。谢老板认出了慕容欢的玉佩,恭恭敬敬的表示自己会立刻派人去燕州通知主子。 之后,长公主跟着赵王偷偷潜回了苍城。 在绵延数月的战火中,齐王将自己的大批人马都调到了京城,封地的兵力所剩无几。赵王趁机带着他养了将近十年的精兵强将,依旧打着长公主的名义,直捣齐王老巢。 齐王的皇位还没坐热乎,赵王就大肆对外宣扬,称是齐王蒙骗长公主,逼她写下那份控诉文书,还将她软禁了起来。而先帝高赟根本不是老国丈杀的,是齐王为了坐上宝座,杀了先帝,然后嫁祸给老国丈的。 有了名正言顺的兴兵借口,占领齐王的封地之后,赵王接着挥师北上。然而,他也不放心长公主,想方设法的想要将她带在身边。 长公主却以她们已经完成合作,他该遵守诺言为由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言语中隐隐有威胁之意。 如今,赵王还没完全摸清长公主的底细,谨慎的他担心一旦和长公主撕破脸,自己会变得非常被动。 多方权衡之后,赵王最终同意放长公主自由,却在暗地里派人监视长公主的一举一动。 赵王跟随齐王多年,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就连他行军布阵的手段也相当了解。然而,反过来看,齐王从未将赵王当做自家兄弟,在他眼里,赵王就是一只需要依附他而活的家犬,叫他往东绝不敢往西。向来自命不凡的主人又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去了解一只走狗的想法。 而齐王手里看似还有八万人马,其实大多都是伤兵残兵。直到赵王将他打的节节败退,齐王才开始认识现实。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赵王又将齐王撵下了台,自己坐上了皇位。短短小半年时间里,宁国的天变了又变。 作者有话要说:会用过渡章快速讲完古代的故事,琼瑛之间会细写。 撸完了下本《你是传说》的文案,求个预收~ 法学毕业生孟七月是奔着魔都法律界的高岭之花徐莹,来应聘山海律所的。然而,四位面试官,唯独徐律pass了她。 进入山海律所后,为了竞选徐律的实习生助理,孟七月整日殷勤的忙前跑后,徐莹被她搞得有些不耐烦。 某日,孟七月又是一大早来她家给她送早餐。 徐莹双手抱胸靠在门边上,看着气喘吁吁的孟七月,冷漠的说:“实话告诉你,我喜欢女人,我的助理不只是工作上的助理,还必须满足我生活上的一切要求,包括。如果你做不到,就别再来烦我。” 孟七月整个人都懵了。 见状,徐莹直接关上了门,料想孟七月也该识趣了。 当天晚上,徐莹很晚才到家,刚要关门,忽然一只冷白纤细的手顶住了门。 孟七月将一份文件递到徐莹面前,羞涩中带着十分的坚定,“这是我草拟的一份合同,关于生活助理的事,律所签订的合同里不包括这些。” 这是徐莹做律师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被人怼到哑口无言。 多年后,一个闲适的午后,孟七月无意中在家里翻到了这份合约。 她将合约举在徐莹面前,兴师问罪道:“徐姐姐,你当年真的好过分哦!作为法律人,你居然任由我签订如此不平等的合约。” 徐莹:“老婆,我错了。” 孟七月不依不饶的追问说:“还有,面试的时候,为什么就你一个人淘汰了我?” 徐莹一把将孟七月揽到怀里,“老婆,我真的错了。” 魔都法律界冷酷无情高岭之花vs职场新人热情洋溢纯情少女 撩不动的魔鬼导师vs坚持不懈撩下去的睿智实习生助理 七岁年龄差 年下 第52章 第52章 眼看着高氏的几位同姓王族轮番坐上了皇位, 燕王慕容峯心急如焚,偏偏他的百万雄狮被大渝人死死牵制着, 轻易动弹不得。作为外姓亲王,慕容峯若想将尚方宝剑的刀口向内,彻底颠覆高氏王朝, 必须师出有名,就像齐王对付老国丈、赵王对付齐王那般, 燕王也必须得好好为自己寻一个对付赵王的名头。 虽然,上一次暗中护送长公主和亲一事, 以失败告终, 但这几乎没有影响到燕王独独偏爱慕容欢这个儿子的事实。这一次, 即便世子多次主动请缨,燕王还是一意孤行的派了慕容欢来苍城调查赵王。 慕容欢虽不是正室所出,但一直以来,他都备受燕王重用, 世人无不羡慕他的好命。但慕容欢心里却很清楚,父王重用他,一方面是源自于自己那位善解人意的母妃,更重要的是为了抗衡世子娘家舅的势力。 慕容欢不想成为父王手里那把用来斩断亲情的绝情剑, 但世事如洪流,往往事与愿违。而他不过是被洪流冲刷而下的泥沙,哪里又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不过,他来苍城这几日,的确查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 十几年来,地方上相继有数十位官员曾经因为一些琐事和妻子或是女儿拌过几句嘴,谁知,过不了两日,他的妻女就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多方追查之下,发现全部都是明月宫所为。一听是明月宫,地方官员既害怕又后悔,然而,因为他们只掌事权,不掌兵权,无奈之下,只好请求手握兵权的赵王出兵,将自己的妻女从明月宫手里解救回来。 同时,地方官员几乎都认为家丑不可外扬,而赵王不仅表示理解还相当贴心,每次都是打着围剿明月宫为民除害的名义,偷偷将人救出来。而这也正是这些事多年来不为人所知的原因所在。 顺着这个线索细细查下去,慕容欢很快便发现了奇怪之处。原本这些地方官员和齐王、赵王并不亲近,甚至在某些事上持相左的意见,但经此一事后,无一例外的和齐王、赵王成为了推心置腹的盟友。 再比如,民间私底下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说明月宫打着为天下女子伸张正义的旗号,曾经多次灭人满门。还有比这更夸张的流言,称那些被明月宫带走的女子中,几年后,有人出现在了齐王、赵王举办的酒肉宴上供人娱乐,有人甚至沦落到了风月之地。 十几年来,百姓对明月宫的惧怕已经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唯恐避之不及,平日里只敢悄悄在私底下诅咒几句,是断不敢搬到明面上来说的。 若不是慕容欢派去的人机灵,取得了百姓的信任,否则,没人敢向不认识的外人透露这么多消息。 调查还在继续,长公主的一月之期转眼就到了,慕容欢准时出现在了那日的酒楼。 另一头,与赵王分道扬镳之后,长公主跟着荀紫瑛回了明月宫,过了一段闲云野鹤的神仙生活。除了明月宫每半个月固定下山采买的时候,长公主会主动要求跟着一起下山,逛逛集市。其他时间,长公主都乖乖待在山上。然而,不管是在山上还是在山下,长公主身边一直都有人监视。 不过,因为长公主近一个月来表现良好,私下里并未背着赵王搞什么小动作,赵王顺利登基后,便放松了对她的监视。 这日,长公主和荀紫瑛与采买的宫女一起下了山。下山后,采买的宫女便自行去置办明月宫所需的物资,荀紫瑛则是陪着长公主去逛集市。 她们很快甩掉了跟在身后的眼线,自在的逛了起来。每次逛集市,长公主都开心得像个孩子,看到一群孩童围着卖冰糖葫芦的老翁,吵嚷着要吃糖葫芦,长公主也眼巴巴地看向了荀紫瑛。 荀紫瑛从来不会拒绝长公主,温声叮嘱了一句“那你在这里等我”,便跟到那群孩童后头,等着给长公主买糖葫芦。 在一群半人高的孩童中间,荀紫瑛显得鹤立鸡群。望着她纤长孤傲的背影,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却尽数散去,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痛苦、煎熬与留恋扯得人心脏生疼,她自言自语般说道:“紫瑛,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不必原谅我。余生惟愿你安好。” 长公主不再留恋丝毫,转身混入了人群,朝着约定好的酒楼而去。 荀紫瑛买到了糖葫芦,回身却发现长公主不见了。荀紫瑛的心脏倏地一紧,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她茫然地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孤独又无助。 忽然,荀紫瑛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身影,当下欣喜若狂,想也不想,拔腿追了上去。 就在荀紫瑛即将追上长公主时,长公主步履匆忙的拐进了一间酒楼。进门前,长公主左右望了一眼,短短一瞬,荀紫瑛清楚地从长公主的眼眸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慌张,似乎想要隐瞒些什么。 情绪大起大落的荀紫瑛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她下意识在酒楼门口停住了脚步。紧接着,她看到一位气度不凡、仪表堂堂的贵公子起身去迎长公主。堪堪与那位贵公子对上视线时,荀紫瑛鬼使神差的闪身避到了门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钝痛,就仿佛这段日子以来,她和长公主之间所有的美好都是偷来的,而今终于到了该还的时候。 长公主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慕容三公子。” 长公主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慕容欢却莫名觉得她心情不好。 慕容欢恭敬的颔首道:“长公主能来找微臣,微臣倍感荣幸。就是不知微臣能为长公主做些什么?” 燕王三公子慕容欢,果真如她掌握的情报所言,聪明过人、谦逊有加、气度不凡,是个表里如一的翩翩佳公子。 然而,长公主此刻兴致缺缺,没心情兜圈子,直接言明了来意,“如今的宁国千疮百孔,高氏一族难辞其咎。然而,不论是齐王还是赵王,德行有亏,皆不是为君的最佳人选。我知道燕王心中所想,亦知道燕王现在需要什么。他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他。而他、亦或者说是你,他日荣登大宝,只需满足我一个要求即可。” 长公主语出惊人,慕容欢着实被她给惊到了。来之前,他料想长公主被齐王、赵王利用完了,如今孤身一人,生活难以为继,来找他,无非是希望他能收留她。 因而,他万万没想到长公主不仅早就看穿了他父王想要谋权篡位的心思,如今竟然还主动提出要帮他父王。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长公主居然言之凿凿的说他将来会荣登大宝。 慕容欢自认为心性还算坚定,然而,这一次,他足足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只是,缓过神来之后,他想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长公主看出他已经消化了她方才所言,又道:“三公子不妨稍等片刻,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后妈,真不是后妈。 转回现代会很甜的,相信我,么么哒 第53章 第53章 不消片刻, 慕容勤和两名打扮成布衣的侍卫匆匆走了进来。 三人先是颔首向长公主和慕容欢施了一礼,然后, 慕容勤倾身附到慕容欢耳边说了句什么。 长公主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奇,不疾不徐地品着茶。 待慕容勤说完,慕容欢看向长公主的眼神变得越发复杂。 长公主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平静的起身道:“走吧,去看看, 你想知道的,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闻言, 慕容勤一愣, 满脸的不明所以。 慕容欢没多问, 起身和长公主并行而出。见状,慕容勤丢下块碎银子,快步跟了上去,为他们带路。 见长公主和一群人从酒楼出来了, 藏身在旁的荀紫瑛没多想,偷偷跟在了她们身后。 荀紫瑛武功深不可测,又有街上的百姓作掩护,慕容欢几人始终未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 一行人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后巷。荀紫瑛对这里不算陌生,苍城最有名的青楼盈春楼的后门就开在这里,之前她曾带长公主翻墙进去过一次。 在慕容勤的带领下,长公主和慕容欢拐进了距离盈春楼仅仅十几米远的一间民宅,两位布衣侍卫守在门外。 见状, 荀紫瑛绕到民宅的侧面,轻盈地一跃,翻身进了院里。荀紫瑛半蹲在窗下,用食指轻轻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侧耳去听屋里的声音。 透过小小的破洞,荀紫瑛看到屋内有一名女子跪在长公主三人面前,因为低着头,看不真切长相。 “秦姑娘,你快起来。”慕容勤伸手去扶她。 秦姑娘使劲摇了摇头,一开口,声音里竟带了几分哭腔,“慕容公子,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一定要为我父母报仇!” 窗外的荀紫瑛微微蹙起了眉头,不是因为女子的言语,而是因为她的声音,荀紫瑛觉得有几分熟悉。 荀紫瑛这一辈子认识的人有限,能让她觉得熟悉的...... 不知为何,荀紫瑛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时,长公主忽然开口了,“你既知他是慕容公子,就该知道他身份不一般。而我和我身边这位,正是为此事而来。你大可放心,你父母的仇,很快就可以报了。” 闻言,秦姑娘眼含热泪的看向了长公主,激越的心情溢于言表。 抬眸间,荀紫瑛看清了秦姑娘的长相。那日,长公主扮成哈斯那的模样在盈春楼献舞的时候,荀紫瑛匆匆瞥见过这位曾在明月宫小住过半年的秦姑娘。 荀紫瑛心底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以往某些不愿深想、不愿触碰的东西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忽然间,开始突突地往外冒岩浆。 秦姑娘深吸一口气,攥着拳头,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是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我的家里忽然闯进了几名黑衣人。听到响动,我下意识冲了出去,亲眼看到他们不由分说地杀死了我的父母。我当时害怕极了,看到他们冲我挥起了长剑,我以为自己也死定了。” “然而,等我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身边有两名清秀的女子在照顾我。我问她们这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告诉我,这里是明月宫,我的父母被人杀害了,是她们及时赶到救了我。” “我以前听人说过明月宫,想起明月宫的种种劣迹,我内心十分害怕。见状,她们便安慰我说,那些谣言都是官府故意陷害明月宫的。明月宫存在的意义是为天下女子伸张正义,然而,这一切却触犯了官府的利益、触犯了天下男子的利益,因而,官府容不得明月宫,天下男子也容不得明月宫。” “我瞧着她们不像是要害我的样子,便相信了她们所言。我央求她们帮我调查我父母到底是被谁杀的,她们欣然同意了。还说,没查到背后主使是谁之前,为了我自身的安全,我应该安心待在明月宫。” “我以为她们是真心为我好,便越发相信她们。此后,无论她们说什么,我都会照做,即便她们让我去学北里之舞,靡靡之音,我也不疑有他。因为我希望她们能尽快帮我查出我父母的死因。”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有一天,她们忽然告诉我说,她们查到了我父母的死因。” “我父母还算开明,不会因为我是孩子,家里的事情就刻意瞒着我。因而,在她们告诉我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父母是被猖獗的马匪所杀。” “谁知,她们告诉我说,的确是马匪杀的不假,但幕后另有主使。我父母的死和之前她们为我定下的亲事有关,因为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我父母为了我悔婚,那家人因此怀恨在心,便找了马匪杀我一家寻仇。”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底忽然咯噔了一下。一开始,我的确不同意这门亲事,因为别人都说那人呆呆傻傻的。后来,在我父母和媒婆的不断劝说下,我对她们口中的这个人产生了好奇心,曾经偷偷跑出家门远远看过他一眼。比起他那几个聪明的哥哥,他的确显得十分憨厚,但其实,他并不傻,他只是为人老实而已。” “再后来,我答应了这门亲事,答应嫁给他。而且,我根本就不相信,他会做出雇凶杀人的事情来。” “因为这件事,我对明月宫渐渐生出了疑心。然而,不待我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就被明月宫送下了山。但是,她们并没有送我回家,而是将我送来了这盈春楼。” 说到此处,秦姑娘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不已,“盈春楼的妈妈逼着我接.客,我不从,她们就打到我听话为止。当我深陷绝望与痛苦之中,我才终于想明白,明月宫一直都在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们编织的谎言。是她们杀了我的父母,是她们毁了我的一生!” 秦姑娘一把抓住了长公主的胳膊,因为激动,面目变得有些狰狞,“你知道光是这两年,苍城的烟花之地就有多少像我一样的女子吗?” 秦姑娘咬牙切齿的自问自答道:“让我来告诉你,有近百人!有一百个像我一样的人,被明月宫灭了满门,一个个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沦落为有权有势的男人手里的玩.物!” 秦姑娘颓然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又哭又笑,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多么可笑!这世上,专挑女子下手的不是旁人,就是女子自己!” “咚!” 一声巨大的闷响忽然从几步远的门外传来,慕容勤一把拉开门,追了出去。守在大门外的侍卫也在同一时间冲了进来。 窗下一冷艳的女子仍然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脚边掉着一把剑,神情是说不出的痛苦与绝望,好似整颗心都被人徒手撕碎了一般。 慕容欢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长公主,刚想说些什么,只见长公主微微仰头,闭上了双眼,眸底一闪而过的苦楚犹如涨潮的海岸,瞬间便能将人吞没。 再睁眼时,长公主眸底一片清明,比冰川下的清泉还要干净。而这波澜不惊的清澈,不含一丁点儿的杂质,就像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物什一般,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生的气息。 长公主一语不发,抬步走了出去,慕容欢也没在说什么,跟着一道走了出去。 秦姑娘似有所感一般,反手抹去眼泪,扶着椅子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被一群人围着,荀紫瑛的视线里却始终只有一人。她站直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长公主,沉闷的声音里藏满了苦涩,她问:“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长公主的心尖忍不住颤了颤,她狠狠地掐着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想知道真相,不如去问问你的陆姨娘和陆离表妹。” 就在这时,一见到荀紫瑛,从屋里跟出来的秦姑娘当下就失了理智,一把夺下慕容勤手里的剑,不由分说地朝荀紫瑛刺了过去。 荀紫瑛的剑掉在脚边,只是单凭她的功夫,要想躲过这一剑轻而易举,但她没动,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看着那把剑朝自己的心口刺来。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鼠你快乐,鼠你健康,鼠你有钱~ ps:本来不打算在春节发刀的。。。后来,想了想,什么时候发刀都不合适,干脆就发了吧。 第54章 第54章 秦姑娘离荀紫瑛距离太近, 几乎是一抬手,锋利的剑尖就能划到荀紫瑛。秦姑娘一咬牙, 面色发狠,将长剑猛然往前一送。眼看长剑即将分毫不差地刺入荀紫瑛的心口,说时迟那时快, 手握兵器的慕容欢甚至连剑都来不及拔出,握着剑身, 挥臂格挡。 兵刃相接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剑身震颤不止, 冲击力带来的波动一路蔓延到剑柄。未曾习过武的秦姑娘, 当下只觉胳膊都快要脱臼了, 重于数斤的宝剑直接从手里被撞飞了出去。 被撞飞的长剑可没长眼,削铁如泥的剑尖擦过荀紫瑛娇嫩的脸颊,斜着飞了出去。荀紫瑛白皙的脸颊上当即冒出一串殷红的血珠,好似皑皑雪山上忽然盛放的一朵红梅, 美艳中透着无尽的孤独和凄凉。 事关生死,然而,从始至终,荀紫瑛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置身事外、生死有命的样子, 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仍是一瞬不瞬的望着长公主。 眸底倒影着一池红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腥甜味道,长身玉立的长公主忽觉喉头一甜,她用力压下心底传来的一阵阵钝痛, 移开视线不去看荀紫瑛,转身面向身旁恍恍惚惚的秦姑娘。 她伸手轻轻拂上秦姑娘的面颊,目光温柔的不像话,而这温柔的目光下却暗藏着一股汹涌的寒意,“你父母的仇可以报,但不是现在。” 秦姑娘被迫与长公主对视,这一瞬,她分明从眼前人的眸底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意,前一刻夺剑杀人的勇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心底莫名升起无尽的俱意,不待她反应过来,脸颊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秦姑娘亲眼看到长公主用她手上那颗镶着宝石的凤凰长鸣戒指划破了自己的脸,血珠顺着脸颊啪嗒啪嗒滴到地上,很快聚成了一滩血水。望着血水中模模糊糊的影子,秦姑娘捂着脸失声尖叫起来。 “记住这个教训,本宫不喜有人在本宫面前自作主张。”长公主不紧不慢地收回手,阴柔的声音像极了南方的冬天,从骨子里让人不寒而栗。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长公主一般,除了痛彻心扉的秦姑娘,在场的其他几人全都愣住了。 慕容欢震惊于长公主的心狠手辣,震惊于长公主的面不改色,仿佛百姓口中那个像九天仙女一般纯洁善良到不染一丝纤尘的琼华长公主就真的只是多情的世人幻想出来的假象而已。 但慕容欢终究不是普通人,短暂的震惊过后,他想到了长公主的过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这些年究竟都经历过怎样残酷的日子,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荀紫瑛终于回神了,她先是垂眸看了眼满目愤怒却不敢造次的秦姑娘,复又看向长公主,咬着牙艰难的开了口:“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 长公主爽快的承认了,“你猜的没错。” 荀紫瑛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痛到没有了知觉,所以才会暂时将理智从感情的囚笼里放出来。仿佛是想让自己更彻底的死心,她又问:“所以,这些天,你一直都在骗我?” 长公主望着荀紫瑛的眼睛,嘴里说出来的话,好似几百年前就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冷静又绝情,“是,我一直都在骗你,就连我们的相识也是我早就算计好的。在你面前,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每一步都是我算计好的。今天这个结果,正是我一步步算计得来的。” 荀紫瑛面如死灰,喃喃的问道:“包括青崖上温泉池那次?” 长公主默了一瞬,转眼又恢复成冷酷无情的模样,“是。你应该知道高氏一族骨子里就刻着风.流成.性,我是高氏一族最正统的血脉,除了我自己,心里从来就容不下任何人。温泉池那次不过是我兴起而为,你不提我差点儿都忘了。” 荀紫瑛绝望的闭上了眼,本以为痛到麻木的心脏已经不会再痛了,直到现在,荀紫瑛才发现自己错了,只要她还活着,又怎么可能真的无知无觉,而现在,她甚至觉得连呼吸都让人痛不欲生。片刻后,荀紫瑛缓缓睁开眼,往日像夏日夜空般沉静明亮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像是木偶般,一字一句的问道:“如果我去质问陆姨娘和表妹是你想看到的,只要你开口,我愿意为你再做这最后一件事。” 荀紫瑛垂死挣扎,她企图搭上自己的所有,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证据,证明长公主曾经有过那么一刻的真心。可惜,她赌错了,杀人无数的长公主根本就没有心。 “走吧,现在上山还来得及。”说罢,长公主转身对慕容欢道:“将你手底下的人全都派给我。明月宫的事情,你现在可以去回禀你父王了。地方上的这些官员蒙在鼓里太久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真相了。” 慕容欢深深地看了长公主一眼,他清楚地知道长公主要对明月宫做什么,而这一切恐怕预谋已久。慕容欢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从腰间摸出令牌交给长公主,命令院里的两名侍卫道:“从现在开始,一切听从长公主调遣。” “遵命!”二人齐声领命。 长公主一手举着令牌,命令道:“带上你们的人,苍城山脚下等我。” “遵命!”二人领命离去。 长公主离去前,慕容欢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一切小心。” 一路上,长公主和荀紫瑛皆是沉默不语。长公主目光深沉,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而荀紫瑛像极了在沙漠里迷失方向的旅人,一脚深一脚浅,明知前路即死路,却倔强的不肯停下来。 有长公主带路,一行人直接绕过明月宫部署在各个山道上的埋伏,来到了明月宫的腹地。 天色已晚,夏日夜空,繁星满天。寨子门口,早上下山采买的几位宫女正在向陆姨娘和陆离汇报,宫主没有按时带长公主出现在汇合地,她们等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便先回来了。 “陆左使,陆右使,要不要派人下山找找宫主?” 陆姨娘和陆离对视一眼,正要说话,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子声音,“不必找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 待二人走近,陆离立刻就发现了荀紫瑛脸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 “表姐,你的脸?” 陆姨娘比陆离更敏锐,她不仅发现了荀紫瑛脸上的伤,还发现荀紫瑛和长公主衣着整齐,丝毫没有跟人打斗过的痕迹。 陆姨娘心生不妙,悄悄朝跟在身侧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跟随她多年,当即了然,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长公主将她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她什么都没说。 一想到秦姑娘方才说的话,现如今,面对从小便陪在自己身边的两位亲人,荀紫瑛的心情无比复杂,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缓了片刻后,荀紫瑛道:“我在山下遇到秦舒了。” 陆姨娘和陆离皆是一怔,一丝不祥的预感快速划过心头。陆姨娘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殷切的问道:“秦舒啊,姨娘还记得她,她现在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荀紫瑛难以置信地看了陆姨娘一眼,片刻后,才缓缓道:“她告诉了我一些事,她说明月宫灭了她满门,将她送到了烟花之地,像她这样的人,光是这两年来,就有数百人。我想问问姨娘和表妹,这是不是真的?” 陆姨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佯装嗔怪道:“宫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荀紫瑛看着她的眼睛,直言道:“秦舒现在在盈春楼。” 陆离急了,“在盈春楼又如何?我们能救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她自甘堕落,又与我们何干,我们明月宫对她可谓仁至义尽!” 陆姨娘也道:“离儿说得对,她受了我们恩惠,现在却来倒打一耙,不知有何居心!莫不是官府打不过我们,所以想出这么一个阴招,暗中收买了她,让她故意挑拨明月宫的是非?” 荀紫瑛不善言辞,三两句就被陆姨娘和陆离说得哑口无言。 长公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倒是第一次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忍不住为她们的巧舌如簧鼓起了掌,“二位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佩服!” 陆离一直不喜长公主,眼见她面有嘲讽之色,当即阴阳怪气道:“这是我们明月宫自己的事,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哦,差点儿忘了,宁国的天已经换了,长公主的身份如今也另有其人了!” 长公主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她的心胸还不至于让她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长公主淡淡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一叠纸举在几人面前。 卖身契。 硕大的三个红字犹如晌午的烈日刺得人眼睛生疼。长公主道:“需要我一张张念出来吗?看看苍城里的各家青楼把秦舒她们卖身的钱都给了谁?” 铁证如山,陆姨娘和陆离无从狡辩。陆离恶狠狠地看着长公主,狰狞的面目像是随时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吃掉。 陆姨娘却很快稳住心神,试图继续找借口,“宫主,你要相信,这些都不是出自我们的本意,我们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素来不管明月宫的琐事,自然不知道。明月宫养着几十号闲人,光凭寨子里那点儿地,连她们那些人都养活不了。” “所以,你们就将她们一个个卖到了青楼?”荀紫瑛一开口,连声音都在隐隐发抖。 不等她二人回答,长公主幽幽地补充道:“不止青楼。她们还为这些可怜的女子寻了更好的去处,譬如齐王府和赵王府。这二位府里的歌姬和舞姬可谓一绝,甚至有不少被送进了宫里,深得我父王喜爱。” 荀紫瑛不禁有些愣住,齐王就不说了,但这赵王几乎每年都会派兵上山来围剿明月宫,虽然每次都是她们取胜,但打仗哪有不受伤的,明月宫亦是次次都有伤亡。 陆离急得跳脚,“你胡说!” 长公主淡道:“我有没有胡说,你不是比我更清楚?明月宫以不到百人的实力,屹立苍城山多年不倒,若不是有赵王暗中扶持,你以为宁国的将士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陆离咬死不承认,“赵王年年都派兵来围剿我们,扰得我们不得安宁,我们和赵王之间可谓不共戴天,你说赵王在背后支持我们,岂不是可笑!” 长公主冷笑道:“不共戴天之仇?赵王倒是很会维护自己的名声。就是不知道你们替赵王威胁的那些地方官员知道真相后,还会不会继续支持他?” 陆姨娘和陆离万万没想到长公主连这件事都查了个一清二楚。如今,她们所有的秘密都被抖搂了出来,一时间,二人再也无从狡辩,个个绷着张黑脸。 “姨娘,从一开始,明月宫就是个骗局,对不对?”晶莹的泪珠潸然而下,滑过脸上的伤口,蛰得人生疼,荀紫瑛却恍若未觉,整个人深陷怀疑与自责的泥沼中难以自拔,她喃喃的反问道:“我自以为秉持娘留下的初心不改,实则一直在助纣为虐,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疫情越来越严重,小可爱们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祝愿大家健健康康~ 感谢在2020-01-24 17:31:45~2020-01-26 22:2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第55章 陆姨娘很快冷静了下来, “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不否认, 明月宫和人做过交易,但像秦舒那样的女子加起来也不过十之二三。牺牲一小部分人,就能换取大部分人的利益,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买卖?不过十之二三?”荀紫瑛的心头涌起无尽的悲凉之意,她苦笑道:“生逢乱世, 这些女子的命本就已经够苦了,而你不仅灭人满门, 还哄骗着将她们卖去了烟火之地, 彻底毁掉了她们的一生。陆姨娘, 我想问问你,你还记得我娘创立明月宫的初心是什么吗?” 陆姨娘狡辩道:“明月宫的初心是拯救天下的可怜女子不假,只不过,就凭我们这百十来号人, 又如何能挑战天下数以千万的男子的权威?一直以来,我们所做的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倒是你,我高高在上的宫主,一心只管精进武功, 不食人间烟火,哪里又能知道明月宫所面临的困境?说一千道一万,是你把明月宫想得太过美好、太过万能,但这世上之事,不是光靠武力就能解决的。金钱、权力, 少了哪一样,都成不了事。” 荀紫瑛质问道:“明月宫有难处,你为何不同我说?缺衣少食,可以想别的办法解决,老百姓能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为何我明月宫就不行?” 陆离插嘴道:“我娘为何不告诉你,你心里难道不明白吗?你娘是我娘的师姐,我娘一直很尊敬她,她去世后,我娘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对你比对我都好。你虽是宫主,但在我娘心里,你永远都是晚辈,不管有什么事,她都会第一个冲上去,替你扛着。不让你知道,不过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从出生到现在,母亲的遗愿就是荀紫瑛此生唯一的信念,而如今,她唯一的信念却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亲手摧毁。她喃喃反问道:“不让我知道,真的只是不想让我担心?还是害怕我知道以后,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们?” 陆姨娘出言反驳道:“告诉你,你又能如何?你是能搞来银子,还是能一个人独战千军?小老百姓粗茶淡饭、粗布麻衣,就能如蝼蚁般苟活一生。我的宫主,麻烦你低头瞧瞧你身上的衣裳,上好的金丝云锦,光是你这一身就足够普通百姓家一年的花销了。” 荀紫瑛这一生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从不知自己身上的衣裳竟然如此值钱,越发自责道:“早知道是这样,我绝不会穿什么金丝云锦。” 陆姨娘继续推卸责任,“吃穿用度仅仅只是一小部分,明月宫要想守住自己的地盘,与官兵抗衡少不了武器和战马,而这才是真正的大笔开销。” 荀紫瑛万分悲戚道:“陆姨娘,我记得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同你说过,如果守住明月宫的代价,是用大家的性命来换,我宁愿不要这明月宫。” 陆姨娘据理力争,“明月宫是我师姐一手创立的,我想守住她的心血何错之有?” 荀紫瑛道:“明月宫只不过是一座寨子,比起明月宫,我们更应该守住的难道不是我娘的遗愿么?离了明月宫,天下之大,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片瓦遮身,又何愁不能守住我娘的遗愿?” 陆姨娘忽然嗤笑出声,“你未免太过天真!我实话告诉你,天下再大,都没有你荀紫瑛的容身之所!你别忘了,你是朝廷的头号通缉犯!” 荀紫瑛噤了声,她忽然不想再做无谓的争执了。这一切的的确确都是她的错,身为宫主,她竟然对明月宫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白白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 就在这时,那个被陆姨娘支出去的宫女疾步跑了回来,她附到陆姨娘耳边,小声汇报道:“陆左使,所有宫女已全部召集到位,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动手。” 陆姨娘微微点了下,表示知道了。 长公主在一旁看着,始终沉默不语,待到无人说话了,她才开了口,“陆左使能言善辩,三两句便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紫瑛,真是令本宫佩服。只不过,本宫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见陆左使这般理直气壮,便也有些忍不住想为紫瑛打抱不平。” 以前,陆姨娘并未将长公主放在眼里,但不知为何,从方才长公主带着荀紫瑛跑来质问她,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她心底莫名就对长公主生出了几分忌惮。 不等陆姨娘说些什么,长公主又道:“据本宫所知,陆左使和你的师姐荀兰也是出身穷苦人家,因为家里吃不上饭,从小便被父母送去了七星庵。你二人年纪相仿,又是同一天被送去的七星庵,关系自然比别人更近一些,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 陆左使和荀宫主出身同门,从小相依为命的事,明月宫的人几乎都知道,但她们不知长公主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些。 陆姨娘大脑嗡得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想也不想,扬声命令道:“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伴着话音,东边林子里忽然冲出一群女子,拔剑将长公主团团围住。 “看来陆左使已经猜到本宫要说什么了。”陆姨娘忽然发难,长公主却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哼笑一声,面色不改的说道:“看着陆左使这般对待紫瑛,本宫还以为陆左使为了给自己的师姐报仇,已然变成了铁石心肠。却没想到,陆左使竟对陆离生出了恻隐之心。也难怪,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仇人的女儿,日日养在身边近二十载,也该有些感情了。” 陆姨娘面色一沉,挥手道:“上!” 闻言,明月宫的宫女当即蜂拥而上。长公主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看着数把长剑朝自己刺来。不过,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慌,就在此时,埋伏在另一侧树林里的侍卫提刀冲了出来,挡下攻击的同时,将长公主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 长公主话里隐含的信息量太大,当事人荀紫瑛和陆离双双怔在了原地。 见状,陆姨娘冲她二人大喊道:“宫主,离儿,千万别听她胡说!这个女人恶毒得很!我们不仅救过她性命,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如今她却带兵来攻打我们!” 长公主冷笑道:“是不是胡说,听过了才好判断,不是么?” 荀紫瑛有种预感,这并不是什么好故事,她一点儿也不想听。但陆离却鬼使神差的被她给吸引住了,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她身上。 长公主从容不迫地立于刀光剑影之中,娓娓道来:“二十年前,有位年轻公子曾经在七星庵借宿过几日。短短几日,他和荀兰互生情愫,还曾承诺要娶荀兰。荀兰虽身在佛门,却未受戒。主持开明,允她还俗。这本是一段佳话,只可惜,那年轻公子离去后,便再无音讯。荀兰左等右等也没等来那年轻公子派人来娶她,荀兰心有不甘,辞别主持后,下山去寻那年轻公子。” “那位公子家世显赫,年纪轻轻便有功名在身,荀兰没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了他的住所。然而,等她进城之后,随便一打听,便听人说,那位公子早已娶妻,十里红妆铺了满城,场面蔚为壮观。荀兰气急了,提剑就想去杀了那负心的男人。” “然而,等她见到那日思夜想的人后,怎么都下不了手。那公子又好言解释说,他的妻子是父亲安排好的联姻,他也是迫不得已。在那位公子的花言巧语之下,荀兰很快就相信了他,心甘情愿地当起了他的外室。” “后来,荀兰怀孕了,她十分开心,但那位公子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有一次,荀兰无意中发现,那人偷偷将她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当她质问那人时,那人却说,他不想她们的孩子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荀兰又原谅他,却没同意打掉孩子。” “没过多久,荀兰听说,那位正妻也有了身孕,她忽然心生一计,打算狸猫换太子。之后,她把心思都放在了正妻身上,那公子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但他却装作不知道,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荀兰先几日生下了孩子,是个女儿。等到正妻生产的时候,荀兰抱着自己的孩子偷偷潜了进去。正妻疼晕了过去,她趁机威胁接生婆和侍女,将两个孩子掉了包。荀兰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潜了进来。” 说到此处,长公主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陆左使,接着道:“荀兰下山之后,她的师妹陆琳放心不下她,便偷偷跟下了山。陆琳一直跟着荀兰,可惜她全部心思都在那公子身上,并未发现陆琳。陆琳深知她师姐留下了活口,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发现。因此,她代她师姐杀掉了屋里准备求救的三个人,她还打算杀掉那人的正妻以绝后患。正当她准备对病榻上昏过去的女子动手之时,她忽然看到那女子的身下似乎露着半个小小的脑袋。那女子怀的是双生子,第二个孩子已经露了头。陆琳心一软,将那孩子接生了出来。那孩子刚一出生,陆琳便杀了她的母亲,带着她逃之夭夭。” 长公主的故事讲得足够清楚,荀紫瑛和陆离却彻底懵了,整个人看起来痴痴傻傻的。 陆姨娘急了,挥剑杀掉了阻挡自己的侍卫,扯着嗓子大喊,“杀了她!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荀兰和陆琳的故事,有机会当作番外写吧。也是一对苦命的人。 第56章 第56章 眼看陆姨娘拼了命地朝自己杀来, 长公主往后退了两步,接着道:“那公子纵容荀兰狸猫换太子, 却没料到她竟然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背景深厚,他没法向她的娘家人交差,只好亲自带兵追杀荀兰。荀兰并不知道死了人, 更不知道事态已经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因而, 很快便被那公子带人围了起来。荀兰无从解释,拖着虚弱的身子, 与官兵大战一场, 突出重围时, 几乎已经站不住了。” “年轻气盛的陆琳并不知道自己一气之下杀了负心汉的妻子,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等她在苍城山附近找到重伤的荀兰时,因为担心荀兰知道真相后,会怪罪她, 会再也不想见她,所以始终都没有说出真相。甚至她还骗荀兰说,这一切都是那公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害死自己的妻子, 从而慢慢摆脱丈人的控制,还能借机除掉她这个不听话的外室。” “事实摆在眼前,心灰意冷的荀兰轻易便相信了她的话,从此视天下男人为仇敌,一步一步建立了如今的明月宫。” 说到此处, 长公主故意扬声反问道:“陆左使,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讲得不够详细?要不然你再补充两句?” 陆琳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生都被人扒了个干干净净,还是当着荀紫瑛和陆离的面,顿时怒上心头,一发狠,手底下招招取人性命,“长公主,你别得意的太早,就你带来的这几个人,还不够老娘喝一壶的。今日,老娘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听到打斗声,原本埋伏在山坳里的宫女全都赶了回来。而长公主手底下的兵力有限,对上这群武功不弱的江湖人,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殿下,您先撤,我们殿后!”护在长公主身前的侍卫首领对局势作出了判断。 然而,长公主对此浑不在意,她转头看向仍处于震惊之中的陆离,循循善诱道:“陆右使,本宫知道要消化这些横跨二十年之久的恩怨需要时间,索性本宫这会儿无事可做,不如让本宫来点拨点拨你?” “离儿,你别听她的!她是在骗你!”陆琳急了,慌不择言的大喊道:“你别忘了,陛下曾经提醒过我们,她就是用这张嘴骗得齐王团团转!” 只可惜,陆离就像魔怔了一般,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规劝,僵硬的将目光转向了长公主。 长公主微微一笑,毫不留情的挑明了事实真相,“现如今,你已经知道陆左使不是你的娘亲,而紫瑛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在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你一直将她当做娘亲孝敬,可她又是怎么对你的呢?表面上,将你当做女儿一样宠爱,对你掏心掏肺,知无不言,实则一直在教唆你对付自己的亲姐姐,亲眼看着你们姐妹二人反目成仇!” “离儿,她在骗你,你千万别信她!你是我的女儿,是我陆琳的女儿!”陆姨娘在这个关键时候,竟然放弃了对付长公主,回身去向陆离解释。 谁知,回过神来的陆离只冷冰冰地问了一句,“谁是我的父亲?” 长公主淡淡的扬了扬嘴角,语不惊人死不休,“燕王慕容峯。” 闻言,在场的燕王府侍卫皆是一愣。这时,陆琳的长剑若是指向长公主,那么,短短一瞬的失误,那把削铁如泥的长剑必会准准地刺向长公主的心脏。 只可惜,慌乱之下,陆离一心想要向陆离解释,从而错失了这大好时机。 被人揭了老底,陆琳一直处于极端的愤怒之中,甚至分不出一丝一毫的精力去细想,长公主方才为何不直说那人的名字。直到现在,当她看到陆离眼底冷若冰霜的怨恨,她才恍然大悟。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陆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疼得蜷缩在了一起,手掌一下子失了力气,长剑掉到地上,像是落入湖中的雨水,瞬间湮没在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 陆琳双手捂住了腹部,鲜血从指缝汩汩而下,她再也坚持不住,直挺挺地跪到了地上。 陆离一把抽回自己的剑,居高临下的看向神色迷离的陆琳,语气阴柔至极,“娘,睚眦必报,这可是你教我的。你杀了我的亲娘,我捅你一剑,不过分吧。” 陆琳想说些什么,一张口,鲜血喷涌而出,将所有的话音都淹没在了喉咙里。 陆离伸手捧住陆琳摇摇欲坠的脑袋,像是耳语一般,轻柔的说道:“娘,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会是谁?” 陆琳早已没办法回答她,陆离也不指望她开口说话,疯了一般狂笑道:“我会是燕王的嫡女,高高在上的郡主!臭男人又算得了什么?!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我踩在脚下!” 陆琳再也坚持不住,瞪着硕大的双眼,咽了气。 明月宫的宫女和燕王府的侍卫都被这一幕吓到了,双方不自觉地停了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长公主越众而出,主动走出了侍卫的保护圈。 “殿下!”见状,侍卫首领一着急低唤了一声。 长公主恍若未闻,继续走向陆离。围在她身边的宫女举剑对着她,却没人敢下手。 长公主很顺利地来到了陆离身边,她看向陆离,满意的笑了笑:“陆右使果然没让本宫失望。” 陆离目光不善地看向长公主,阴恻恻的说道:“长公主主动走到这里,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长公主哑然一笑,看起来相当自信,“你不会的。想让燕王认你,没有本宫的帮助,就凭你一个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哦?”陆离冷笑一声:“我倒是不信这个邪!” 说话间,陆离一把抓住长公主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然后将手里的剑架到了她纤细脆弱的脖子上。 “殿下!”侍卫首领又急又恼。 命在他人之手,长公主看起来却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只是,这么久了,她终于肯抬眸去看荀紫瑛。 今日,荀紫瑛所遭受的打击不亚于天崩地裂,她的信念崩塌了,她的亲情崩塌了,就连她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小的时候,无论娘亲如何打她骂她,而她的心里又有多么害怕多么无助,她从来都只是默默忍受着。只要一想到那人是自己的娘亲,她便会忍不住为那人辩解,为那人找理由,娘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所以,她要更加努力的练功,更加的听话,不惹她生气,不辜负她的希望。 而现在,她真正的娘亲因那人而死,那人对自己的打骂仅仅是迁怒,所谓信念更是一个将她养成困兽的骗局。 将近二十载的人生里,荀紫瑛从来没觉得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累过,累到只想闭上眼睛,永远睡下去,再也不要醒过来。 在她闭上眼睛之前,她看到了一束目光,像过去半年大部分时间里那样,她总是那么深情的望着自己。她从她清澈见底的杏眸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身影,那么清晰、那么完整,占据了她所有的目光。时间久了,她难免会产生错觉,好像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事到如今,荀紫瑛终于明白,她的眼和她的心互相隔绝,她允许任何一个人走进她的眼里,却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走进她的心里。 荀紫瑛本以为自己已经领悟的够痛彻了,此生再也不会被她那双好似会说话一般的眼睛所骗。可当她再次深情款款的望向自己时,荀紫瑛感觉胸腔里那颗几近麻木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陆离躲在长公主身后,用剑胁迫着她,自然看不到她的目光。她信誓旦旦的说道:“现在,你落在我手里,我便可以命令你的护卫带我去见我的父王。他们胆敢不从,我便杀了你。等我见到父王,我会向他禀明一切,是真是假,滴血认亲,一试便知。就算没有你,我照样可以认下这个父王!” 这些天,长公主早就将陆离的性子摸了个透,与荀紫瑛这个双胞胎姐姐完全相反,陆离行事火急火燎,一刻钟都等不了,又被陆琳养成了利益至上的铁石心肠。以她的性子,是绝对想不到如今的燕王正欲谋反,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认下她这个女儿,让过去的黑历史毁掉自己多年来用战功积攒下的好名声。 一番试探过后,长公主故意开始示弱,“陆右使,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不无道理,只要能见到燕王,是不是亲女儿,一试便知。我呢,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陆右使当这个牵线人,好让陆右使早日见到父王。等陆右使拿回属于自己的郡主之位,日后,我们还有很多互惠互利的机会。不知陆右使可否卖我这个人情?” 闻言,陆离越发确定自己的计划可行,既然自己一个人能拿到百分百的利益,聪明如她又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来分自己的蛋糕。 念及此处,陆离的剑离长公主纤弱的脖颈又近了几分,她厉声命令那群侍卫道:“你们,放下手中的刀!不然,我就杀了她!” 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长公主没发话,他们谁都不敢放下武器。 见状,陆离出离的愤怒,她将剑身往前一送,锋利的剑刃擦过长公主娇嫩的脖颈,一串血珠冒了出来。 见状,众侍卫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然而,长公主只是疼得不住倒吸冷气,却始终没有命令他们放下武器。 侍卫首领一咬牙,握紧了手里的刀,同时,移步慢慢上前,准备来硬的。 陆离几乎要被气疯了,“既然你们不在乎她的生死,那我现在就杀了她!” 说话间,陆离将剑一横,竟是真的要抹长公主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荀紫瑛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心头所有的疑惑瞬间被抛诸脑后,她闪身冲到陆离面前,一个利落的出掌卸掉了陆离手腕的力,顺势夺下了她手中的剑。 “啊,好痛!”陆离手腕脱臼,疼得哇哇大叫。 荀紫瑛及时出手,但长公主还是被剑刃划到了,莹白如雪的脖颈不断往外冒血珠,大有血流成河之势,看起来甚是吓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转瞬即变的局势吓得心惊胆战。 荀紫瑛面色紧绷,随手丢下剑,伸手想要去看长公主的伤口。 然而,不等她的手碰到自己,长公主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脖颈,侧身往后让出一小步。看似是为了避开荀紫瑛,实则,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长公主打开了手上那枚凤凰长鸣戒指里的机关,半寸长的利刃凭空出现,长公主将手半握成拳,毫不犹豫地挥出。 陆离只觉疾风扑面,等她反应过来,寸许长的利刃已经划过她的大动脉,登时鲜血如注,溅了长公主和荀紫瑛一身。 陆离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整个人便直挺挺的栽倒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保证再剩一章,我不想写刀了,蓝瘦。呜呜呜(┯_┯) 第57章 第57章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杀掉了陆离, 因为失血过多,长公主软塌塌地滑到了地上。她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脖颈, 一手撑着地面,勉强稳住了身子。 就在这里,一道黑影忽然从天而降, 从后面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长公主。 “阁主。”穿云隐忍的唤了一声,见长公主心神犹在, 连忙从怀里摸出一个墨绿色的瓶子,随手拔掉塞子, 像不要钱似的, 不断将瓶子里的白色粉末一层又一层的洒在长公主血肉翻飞的伤口上。 白色药粉瞬间便被鲜血浸透, 好似盐入大海,连个水花都看不到。然而,神奇的是,不过须臾的工夫, 方才如瀑布般不断往外涌血的伤口竟然渐渐停止了流血。 见状,穿云又赶忙从身上拿出素布,开始帮长公主包扎伤口。 荀紫瑛怔怔地站在原地,双手还僵在半空中, 脸上、身上溅到了不少血,像个反应迟钝的垂暮老人一般,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荀紫瑛感觉胸腔里那颗原本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忽然剧烈的抽动了一下,紧接着,全身的血气像是烧开了的热水, 不受控的翻涌而上,一股腥咸的味道猝不及防地冲上喉咙,溢满口腔,顺着嘴角无声滑落。 荀紫瑛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一棵从根上被伐断的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紫瑛!”长公主猛然惊起,拖着虚弱的身子,手脚并用的爬向荀紫瑛。因为剧烈的挣动,伤口再次裂开,包扎的素布染上了一片殷红。 穿云心急如焚,硬是咬着后槽牙,才好不容易忍住以下犯上,直接上手打晕长公主的冲动。 “紫瑛,你醒醒!”长公主将急火攻心,几近昏迷的荀紫瑛抱到了怀里,眸底的哀恸那么的真切,像极了破茧而出的蝴蝶,每一帧都令人动容。 恍惚间,荀紫瑛似乎看到了一行晶莹剔透的泪水,像小溪般流淌而下,不禁让人想起晨间挂在青草上的饱满露珠,那么的纯粹,那么的美好。荀紫瑛自嘲般抿了抿唇角,然后,毫不留恋地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长公主自认为算尽了一切,一环扣一环的除掉了自己的祖父和齐王,除掉了陆琳、陆离和明月宫。接下去,她还会一步步除掉赵王、燕王世子以及整个云霄阁。 高氏一族贻害百姓日久,而她身为高氏一族最正统的血脉,从小便看遍了高氏一族的种种恶行,甚至连她母后都是高氏一族恶行下的受害者。五十载以来,唯有她的叔父楚王拼了命的想要改变这一切。只可惜,他终究还是败了,败在了高氏一族迄今为止最得意的杰作生死蛊上。 如今,她的一切都是叔父用生命为她铺就的。像是一场负重长跑,年幼的长公主义无反顾的从叔父手里接过接力棒,不惜主动成为生死蛊的下一个寄生体,在漫长的、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小小的身躯独自承受了所有常人难以忍受的艰难困苦。 她必须肩负起叔父未完成的重任,将满目疮痍的江山完整的交到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手里,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给永远也无法昭雪的母后和叔父一个交代,给从来没有享受过正常童年的弟弟一个交代。 她以为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走下去,她以为她可以变得比高氏一族所有先祖都更绝情更残忍。却没想到,她第一步就栽了,栽的如此彻底。 此刻,虚弱至极的长公主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着荀紫瑛,她从来没觉得怀里的人儿竟是如此单薄,像是路边贫贱如泥的蒲公英,随时会被风吹走似的。感受到怀里的人儿生机渐失,长公主瞬间方寸大乱,命悬一线时都不曾失了从容不迫,失了游刃有余,此刻却像个得了失心疯的傻子一般,崩溃的嚎啕大哭。 “紫瑛,你起来!你起来!我不许你死!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我现在不许你死,不许你死!你听到了吗?” 从长公主体内种下生死蛊的那一刻起,穿云便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数十年来,他从没见到这样的长公主,脆弱的像个瓷器娃娃,一碰就碎。虽然荀紫瑛这颗棋子留着还有用,但长公主的表现明显超出了想救一颗棋子的正常反应。因而,穿云先是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怀里摸出另一个瓶子,倒出两粒小小的药丸,递给长公主,“阁主,回魂丹。” 失了理智的长公主这才想起云霄阁还有这等宝贝,她急切的接过回魂丹,捏住荀紫瑛的下颌,火速给她喂了进去。 “紫瑛,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求你快点儿醒过来。你要是恨我,就起来杀了我,我一定毫无怨言。” 服下回魂丹没多久,荀紫瑛悠然转醒。长公主顿时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荀紫瑛当即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冷漠的看着她,口吐寒冰,“陆姨娘已经死了。陆离,你借我的手,也已经杀掉了。如今,明月宫全盘倾覆,想来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还要浪费药石救醒我?”说到此处,荀紫瑛看向仅剩的几位仍在负隅顽抗的明月宫宫女,苦笑一声,反问道:“长公主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连她们几个也一起解决掉吧?” 长公主怀里一空,连带着心里也空了。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听了一辈子的三个字给伤到,就像是瞬间被人掏走了心脏,胸膛里空荡荡的。 荀紫瑛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故意堵她道:“如果是这个要求,对不起,现在的我恐怕帮不了你。” 这一切都是她精心设下的局,长公主根本无从解释,现在的她只想荀紫瑛能够继续活下去,甚至能够继续留在她身边。 长公主冷静了下来,她平静的说道:“我救醒你,自然有我的目的。” 闻言,荀紫瑛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心想:这恐怕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长公主对她说过的唯一一句真话了。尽管她早已心如死灰,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算是一摊死灰,只要人还活着,那摊死灰里仍会不时的蹦出几个火星来,企图死灰复燃。 长公主就像是算准了她的心思一般,将所有“真话”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燕王只知自己的孩子被人掉了包,却不知有双生子的事。而这件事,也仅仅是我的猜测,现在陆琳一死,没人知道此事的真假。陆离颇有心机,不好控制,我没那么多闲工夫浪费在她身上。既然双生子的事无从证实,燕王也就没有知道此事的必要。而你,是荀兰一手养大的燕王嫡女,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明月宫的宫主如今对我已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但燕王嫡女却仍是我手中的一个重要筹码。我谋划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轻易让你死掉。” 荀紫瑛不想轻易被她牵着鼻子走,倔强的说道:“我虽愚钝,武功却是上乘。我若是一心寻死,你必然拦不住我。” 长公主道:“你说得对。你若一心寻死,我派一百个人也拦不住你。但我赌你不会。” 荀紫瑛恼道:“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长公主忽然笑了一下,她反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不想。”荀紫瑛坚定的说道。 像是自言自语般,长公主忽然哑声道:“不想也好,这条路,一个人走就足够了。” 不待荀紫瑛深想,长公主转瞬又恢复如常,她道:“活着,才有希望为明月宫报仇不是吗?” 荀紫瑛冷声道:“杀你一人,很容易。” 长公主浑不在意的说道:“的确,我不会武功,杀我一人如捏死一只蚂蚁。你若出手,我绝不会反抗,也不会让任何人救我。能死在你手里,也算得到了片刻的解脱。” 荀紫瑛知道这是激将法,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长公主此话不似作假,就好像她真的希望自己杀掉她。此时此刻,荀紫瑛才发觉她从没看懂过她,不管是那个曾经单纯善良的长公主,还是将她骗得团团转的长公主,亦或是为达目的,甚至不惜搭上自己性命的长公主,她都没有看懂过。 终究,荀紫瑛还是心甘情愿的上了她的当,“明月宫死的又岂止一条人命,杀你一人又如何能够?”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都没有评论,好菇毒,好寂馍,好响出去丸。 古代篇到此结束,剩下的一些解释,放到她们对戏的时候讲。 第58章 第58章 “卡!这条过!今晚就到这里, 收工!” 随着导演的话音落定,剧里情绪跌宕起伏的江遇乐差点儿没当场哭出来, “啊啊啊啊,长公主太南了!!!” 江遇乐顺势席地而坐,脑袋埋在膝盖间, 因为入戏太深,陷在剧中人物的情绪里出不来, 有些情绪失控。 安宁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上前, 关切的问道:“老板, 你还好吧。” 江遇乐难受到说不出话来, 埋头独自消化着高强度的情绪。安宁杵在一旁干着急,除了将手里的小风扇对着江遇乐吹风降温,别无他法。 同样入戏很深的沈羲,闭上眼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才慢慢缓过那个劲儿。她起身走到江遇乐身边,像哄小孩似的,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都过去了。最难熬的那些日子, 长公主都挺过去了。以后的路,有荀紫瑛陪在她身边,她便不再是孤身一人。” 江遇乐感觉堵在心口的那股子郁气稍稍消解了些,她缓缓抬起头,对上沈羲沉静似水的目光, 江遇乐感觉自己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江遇乐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长公主都是幸运的。长公主擅长以恶制恶,以暴制暴,她从不奢求别人的理解,甚至不奢求脆弱的世人能够接受血淋淋的真相。尽管她做了很多很多伤害荀紫瑛的事,但冷静下来之后,荀紫瑛竟是唯一一个肯接受真相,并且愿意真正去了解她的人。” 沈羲说:“世人只看得到长公主举世无双的荣光,却看不到这个尊贵无比的身份背后,太多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而荀紫瑛恰恰是那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类,在荀紫瑛心中,长公主永远都如初见时那般纯粹而美好。” 戏里,长公主和荀紫瑛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戏外,沈羲扮演的荀紫瑛如此坦诚的面对出不了戏的江遇乐,润物细无声般抚平了江遇乐心底的意难平。 见江遇乐好些了,沈羲十分自然的向她伸出了手,“我先拉你起来吧。” 江遇乐轻轻点了下头,伸手握住沈羲的手。谁知方才演戏的时候,江遇乐在地上跪久了,腿有些麻,甫一站起来,两个小腿肚直发软,身子不受控的踉跄了一下。 “小心。”沈羲一把从身后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猝不及防之下,江遇乐就这么小鸟依人般的倒在了沈羲怀里。江遇乐先是一怔,冷白的肌肤不由得浮上了一抹红晕。待反应过来后,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当场抓包,江遇乐浑身都绷直了,她垂下眼眸扫视了一眼人影憧憧的片场,那一瞬,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好在大家都很忙,没人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江遇乐低下头不敢去看沈羲,屏着呼吸,蹑手蹑脚地从沈羲怀里退了出来。 “谢谢。”江遇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里都快紧张死了,生怕沈羲发觉她的异样。 沈羲只是淡淡一笑,“累了一天了,先回酒店吧。” 江遇乐暗暗松了口气:“好。” 沈羲说:“难得今天收工早,我让陈浩提前在酒店预约了spa。” “沈羲,你简直就是我的及时雨!这几天的戏拍得实在是太累了,不光身体累,心更累。”江遇乐开心的眼睛都直了,眸底倒映着夏日繁星,明亮又璀璨。 沈羲凝视着她漂亮的双眸,莞尔一笑。 江遇乐稍稍收敛了一下过于激动的情绪,“不过,这说起来,你应该比我更累。除了要控制好激烈而隐忍的情绪,同时,还拍了那么多的打戏。” 沈羲:“是有些累。不过,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能和你共同演绎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我很开心。” 又来。。。。。。 江遇乐已经记不清这是沈羲第几次这么说了,就算她是木头人,听得多了,都会有所触动。更何况,她在心底一直偷偷对这位学神同学怀有滔滔不绝的景仰之情。如今,她老这么下凡,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打住!打住!江遇乐,拜托你别自作多情了。”江遇乐拼了命的劝自己,“别胡思乱想,嗯,别瞎想。” 江遇乐稳住心神,淡然一笑,“能和学神合作,我也很开心。” 卸完妆后,二人同坐一辆车返回酒店。 她们在山上拍戏,离酒店有段距离。路上,安宁向江遇乐转达了张英交代她的工作。 “老板,英姐说,这部剧的拍摄进度已经过了大半,之后的工作,她已经帮你定下了几支广告,再有就是一档综艺。”安宁顿了顿,声音都低了几度:“是常驻嘉宾。” 拍广告,江遇乐是专业的。除了男女通吃的神仙颜值,一直以来,她超凡脱俗的气质亦是让她成为了广告商的宠儿。 不过,自出道以来,江遇乐甚少参加综艺。因为她性格过于耿直的缘故,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公司,都不太想让她上综艺。除了国内老牌知名的综艺节目,和偶尔客串的飞行嘉宾,张英还是第一次帮江遇乐接下常驻嘉宾的工作。 果然,听完安宁的话,江遇乐秀眉微蹙,反问说:“英姐不担心我在节目上胡说八道了?” 安宁咽了咽口水,按照张英教她的,解释说:“英姐说她不是不担心,只是,信息化时代,观众面临的诱.惑不可谓不多,电视剧一拍几个月,等到上映又是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如果长时间不露面,观众很有可能会就此忘了你。” 江遇乐说:“要露面还不简单?这马上又是七夕晚会、中秋晚会的,大不了多跑几家就是了。” 安宁一喜,说:“好的,我这就给英姐回话,说你应下了。” “……”敢情这是炸她呢。 不等江遇乐反悔,安宁赶忙又道:“对了,奇迹少女的告别舞台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后面还需要你腾出时间,和队友一起排练几次。” 虽说江遇乐不怎么欣赏组合里其他人的专业技能,但毕竟在一起相处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一下子说解散还是会有些不舍。 江遇乐承诺说:“你放心,我会好好配合排练的。” 说话间,安宁已经发微信给张英了,说江遇乐答应晚会多跑几家。 安宁重新打开备忘录,一条条接着往下说:“英姐还说,顾总已经亲自帮你挑好了几个备选的新队员,最近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回公司去见见,看看有没有你中意的。” “我知道了。”江遇乐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安宁终于摇头说:“没有了。” “哼,英姐如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都不用亲自出马,在我身边安插一个□□来套路我。”江遇乐嗔了安宁一眼,然后看向一旁的陈浩,叹气说:“安宁啊安宁,你说你天天和人家陈浩待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能耳濡目染,近朱者赤,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安宁瘪着嘴,不等她说些什么,腼腆的陈浩连连摆手,说:“是我工作没做好,到现在都没帮沈羲接到什么满意的通告。” 沈羲说:“不必自责,我现在仍是未出道的新人,没有工作很正常。” 江遇乐也安慰他说:“接洽通告是经纪人的工作,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说到这里,江遇乐忽然想起来,顾总到现在都没给沈羲配经纪人。 她能理解沈羲是未正式出道的新人,手头没有多少工作,单独配一个经纪人是浪费公司资源。可是,顾总完全可以让几个新人共用一个经纪人,公司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亦或者配一个年轻点儿的经纪人兼助理,和新人一起成长。 而事实却是,顾总只给沈羲配了个临时拉来的助理——导演陈浩,比沈羲还白的一张纸。 江遇乐不由得想起她之前从安宁那儿听到的传言,说是沈羲虽然是胡欣然胡编剧力荐的,但顾总似乎并不怎么重视沈羲,不仅给她安排了那么一个助理,甚至都没想过要分资源扶持她。这在初心娱乐的众多新人里都是罕见的,毕竟顾总捧新人的手段在圈里都是出了名的,很多新人挤破头想来初心娱乐,也是看中了这里会给新人机会。 江遇乐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顾总这么安排的用意何在,但以她对顾总的了解,顾总为人还算正直,应该不是刻意针对沈羲。 念及此处,江遇乐再次看向安宁,问:“对了,英姐帮我接的综艺叫什么名字?主要都做些什么?” 综艺是最容易露脸的,江遇乐想看看上综艺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沈羲。 一听江遇乐对综艺来了兴趣,安宁赶忙回说:“叫《我和我的朋友》。” “《我和我的朋友》?”江遇乐一愣,心道:这不是巧了么? 安宁重重点了下头,接着说:“节目组找了三对好朋友,让她们在节目中一起去旅行。不过,我听节目组那边的意思是,两个人最好是异性朋友。因为节目组一方面想探讨异性之间到底有没有纯友谊,另一方面,也想暗戳戳的发糖,就是那种看破不说破的暧昧。” “咦。”江遇乐嫌弃的嗤了一声,因为她讨厌不负责任的暧昧。 但是这个综艺偏偏又恰巧能带上沈羲。 江遇乐暗自深吸一口气,问:“那其他嘉宾都定下了吗?” 安宁如实回说:“其他两对都定下了,一对是圈里比较有名的主持人,另一对是演员,她们经常一起拍戏,还是大学同学。” 江遇乐问:“照你这么说,我的搭档还没定?” “嗯。”安宁说:“英姐说,她准备帮你先联系几个朋友,联系好之后,会让你从中定一个。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收到她发给我的资料,所以我也不知道她都联系了谁。” 江遇乐心中暗喜,面上却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她说:“何必那么麻烦,英姐每天既要帮我对接各位大老板,又要负责商演的种种事宜,实在是有够忙的。联系朋友这种小事,自然是我自己来更好。何况,她对我的朋友又不是很熟。” 安宁傻乎乎的点了点头,欢欢喜喜的说:“英姐要是知道你愿意接下这个综艺,一定会很开心的。” 安宁心想:英姐之前特意嘱咐她,关于这个综艺先不要向江遇□□露这么多,等到她自己问了,再告诉她。原本安宁还担心江遇乐会亲自打电话给英姐推掉这个综艺呢。 第59章 第59章 江遇乐信誓旦旦的应下此事, 转头就去看身旁的沈羲,神色一反往常的自信, 是难得一见的单纯又无辜的小可怜模样。 “沈羲。”江遇乐压着唇角,用委委屈屈的语气说道:“你也知道,我在圈里的名声不太好, 那些个女明星都不爱跟我合作。英姐若是非要找,也不是说找不到, 只是到最后一定是公司的艺人。到时,我不情她不愿的, 上个节目比上考场还难受。” 闻言, 安宁立刻傻呵呵的开始给她出主意, “为什么要找女明星呀?找男明星才有卖点!而且,圈里的一线男明星喜欢老板你的并不少,我还记得上次你和吴煦合作拍了个广告,后来, 他就一直在想办法……” “咳咳!”江遇乐重重咳了两声,打断了安宁神采飞扬的八卦演讲,“节目组打着羊头卖狗肉,借着友谊的名头, 看异性朋友搞暧昧,谁愿意配合他们,那就让他们去拍呗。如今,他们邀请我参加的节目既然叫《我和我的朋友》,那就得老老实实的按合同来, 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是我说错话了。”安宁的语气一下子弱了下来。 “江老师,安宁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没想那么多。”跟着沈羲在剧组待了这么多天,接触的人多了,陈浩的交流能力的确进步了不少,这会儿都能主动帮人说话了。 江遇乐也不是怪安宁什么,而是重申自己的原则。她放缓了语气,说:“我知道。” 犹豫了一瞬后,陈浩接着说:“我听江老师刚才的意思,是想邀请沈老师和你一起上节目?” 陈浩是聪明人,江遇乐一开口,他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其实,从方才起,他就隐隐觉得,这一切其实都是张英早就安排好的。张英知道江遇乐的性格不适合上真人秀类的综艺节目,却还是连商量都没商量就帮她接了下来。从这一点来看,张英应该是早就提前想好了应对之法。 直到安宁说出节目的名字,陈浩便知自家艺人沈羲怕是也被“算计”进去了。以江遇乐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违背心意胡乱拉郎配的,而圈里的女明星就算没和她合作过,多多少少也有些忌惮她的名声。 而沈羲就在她身边,离她最近的地方,一抬眸就能看到,江遇乐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她。何况,江遇乐对沈羲的态度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除了马大哈安宁,明眼人应该都看出来了。 张英的高明之处不仅仅在于猜出了江遇乐会因为沈羲接下这个综艺,更是因为只要有沈羲在身边,江遇乐整个人便会不自觉地变得柔软。所谓一物降一物,张英自然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可以放心的让她去参加真人秀节目。 江遇乐自认为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陈浩猜出自己的意图一点儿也不奇怪。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目不斜视的望向了沈羲,极其真诚的问道:“就是不知道沈羲愿意不愿意?” 江遇乐的神色看似平静如常,实则心里的那根弦早就绷紧了。也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反正江遇乐莫名有种等老师念成绩的感觉。考得怎么样,其实心底早就有底了,只是最终结果没出来之前,仍免不了七上八下的忐忑一阵子。 沈羲是何等的聪明,陈浩能想到的,她自然全都想到了。只是,她原本并未打算进娱乐圈,而这也是她之前和顾斐说好的,只拍这一部戏。 然而,此时此刻,当她望着江遇乐诚挚的目光,心里想着她是担心自己没通告,不受重视,会被排挤,所以才拐着弯的来帮自己。沈羲心里一暖,毫不犹豫的应下了她的好意,“你不嫌弃我是新人,愿意提携我,我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 江遇乐当即喜上眉梢,“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给英姐打电话。” 四十多分钟后,一行人回到了酒店,住在对门的江遇乐和沈羲拖着疲惫的身子各自回房洗漱。 这里只是一个小县城,spa就是放松放松肩颈。不过,这对于连续超负荷工作的江遇乐来说,已经足够了。 江遇乐麻利的收拾好自己,便去了沈羲的房间等她。 沈羲还在洗手间护肤,江遇乐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她。 虽然酒店都长的差不多,但百无聊赖之际,江遇乐滴溜着漂亮的圆杏眼暗自打量起沈羲的房间来。之前,她不是没有来过。只不过,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对戏,没有工夫分心留意别的事情。 沈羲的房间很整洁,所有的私人物品都摆放的井井有条,床边还放着一本书,夹在其中的书签显示它已经被读过了大半。环视一圈过后,江遇乐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窗边的古筝上。因为拍戏要用到古筝,热心的沈妈妈便让人将沈羲自己的古筝送了过来。 江遇乐起身走向古筝,一只手轻轻放在上面,纤长的手指缓缓的抚摸过琴弦,不知想到了什么,江遇乐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微笑。 一抬眸,江遇乐看到了架子上的简谱。 红颜如故 曲/词:乐兮 演唱:江遇乐沈羲 …… 等等,这是《红颜如故》的主题曲? 江遇乐记得英姐之前给她说过,这部剧的主题曲由她和沈羲共同演唱。 只是,为什么沈羲已经收到了谱子,而她没有。难道是安宁忘了? 江遇乐反身走回沙发旁,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准备打电话问问安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老板,您有何吩咐?” 江遇乐开门见山的问:“英姐之前说过,这部剧的主题曲是我和沈羲一起演唱的,我在她这儿看到了简谱,你是不是忘记拿给我了?” 安宁先是一愣,十分奇怪的回说:“没有,英姐还没有把简谱发给我。而且,我前两天还听剧组的宣发小姐姐说,主题曲还在创作之中。对了,就是经常给奇迹少女写歌的那个著名原创作曲人乐兮。” 江遇乐的大脑嗡得一下,她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之间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半晌没等到回应,安宁疑惑的唤道:“老板?你还在听吗?” 江遇乐回过神来,丢下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她重新调出了一个号码,火急火燎的拨了过去。 等那边接通电话的间隙,江遇乐又来到了古筝前,她拿起那张薄薄的简谱,握在手心,心跳不断加速。 “喂,遇乐。这么晚打来,是出什么事了吗?”张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可尽管如此,还是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几分软绵绵的情.欲。 然而,此刻,江遇乐根本无心去想那边正在发生着什么,急不可耐的求证道:“《红颜如故》的主题曲创作好了吗?” 张英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却还是如实的回说:“还没有。现阶段应该还在乐兮那儿。” 就在此时,江遇乐听到洗手间的门轻声响了一下。不知为何,江遇乐忽然就紧张了起来,“没事了,先挂了。” 江遇乐霍然转身,正好看到沈羲从里面走了出来。四目相对,江遇乐几乎是下意识的,噌得一下将手中的简谱藏到了身后。 然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太过明显,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沈羲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望着江遇乐难以置信又慌里慌张的神色,沈羲心念一动,大概猜到了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遇乐。”沈羲轻声唤她,状若平静的语气下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谁知,此刻的江遇乐大脑一片混乱,她来不及深想沈羲为什么会忽然变成了乐兮,而乐兮这么神秘又这么低产,为什么偏偏会给她们组合写了一首又一首的歌。在这紧要关头,江遇乐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偷看别人的东西,还偷偷打听别人,然后被人家当场抓包的心虚。 见她不说话,只定定地望着自己,沈羲心中忽然生出几许不确定来,难道她是因为自己从一开始没主动告诉她,从而联想出不好的事情? 一贯游刃有余的沈羲难得有些紧张,绷着脸,提步走向江遇乐。 随着她不断朝自己靠近,江遇乐感觉像是被人点了穴,浑身都绷直了,大脑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左等右等都没等来江遇乐的质问,沈羲只好自己挑破,主动坦白以期减刑:“你都发现了?” 江遇乐心中叫苦不迭,低垂着眼帘,尴尬的辩解说:“我不是故意的。” 闻言,沈羲这才反应过来江遇乐奇奇怪怪的反应竟然是在担心自己会责怪她。沈羲哑然一笑,温柔的语气里明目张胆的带上了几分宠溺,“这话应该我来说。遇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打算刻意瞒着谁,你早一天发现,我反而能早一天轻松。不然,我还以为要等到和你一起进录音棚,才有机会向你解释。” 江遇乐彻底懵了,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沈羲似乎、好像、也许是希望自己早早便发现她就是乐兮? 作者有话要说:张英是很厉害的经纪人。她正在做什么,小伙伴们,自行想象吧。 第60章 第60章 江遇乐暗暗深吸一口气, 佯装平静,心中却仍是难以置信, 一时没忍住,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当年,元旦晚会上, 我们一起表演的节目,白纻舞的配乐《在水一方》是你自己写的?” “嗯。”沈羲轻轻嗯了一声。 “截止目前, 奇迹少女总共发布了二十首歌,而这其中的十二首都是你帮我们写的?” 沈羲坦然说:“我曾经说过, 我是你的粉丝。” 江遇乐内心止不住的狂喜, 面上却不得不继续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这么说来,你真的是乐(yue)兮?” 望着江遇乐期待的目光,谁知沈羲微微一笑,否认说:“不是。” “啊?!”江遇乐一愣, 惊愕中夹杂着几分失落:“不是吗?” 小小的逗了她一下,沈羲才悠悠然的解释说:“我不叫乐(yue)兮,我叫乐(le)兮。” “乐兮。”江遇乐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等她反应过来, 整个人都懵了,不自觉地瞪圆了漂亮的杏仁眼,明亮又璀璨,“乐……兮?” 沈羲颔首道:“嗯,乐兮。” 这一瞬, 江遇乐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沸腾了,她不由得想到了《在水一方》的简谱右下角不显眼的位置,那个用铅笔写下的小小的乐兮。这一切让她控制不住的开始肖想:如果兮是指沈羲的兮,那么这个乐字指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江遇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个早已蠢蠢欲动的念头,一咬银牙,鼓足勇气,抬眸直视着沈羲沉静如水的双眸,视死如归的追问道:“可是,所有人都管你叫乐兮。她们都说,乐是音乐的乐,兮是作曲人的本名化写而来的。” 原本,沈羲并不在意这些,甚至从没想过用乐兮的名号出道,为他人填词作曲。后来,阴差阳错的成了音乐创作人,再次重逢后,她便有些担心毫无契机可言的时候,直白的告诉江遇乐,会给她增加不必要的烦恼。现如今,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能够感受到江遇乐对她并非完全没有感觉。而此刻,她愿意主动问出来,便足以说明她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好处,比如她懂得为自己创造时机,懂得把握机会。聪明人也有聪明人的坏处,比如思虑太多是没办法及时行乐的。对于沈羲来说,她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她宁愿将这份美好永远藏在心里,也不愿任性的捅破窗户纸后,两人从此形同陌路。 这一路走来,她一直坚定的选择徐徐图之和润物无声。 然而,此时此刻,天赐良机,一切水到渠成,沈羲终于可以不遮不掩的向喜欢的人表明心迹。 她坦坦荡荡的说:“乐是江遇乐的乐,兮是沈羲的兮。” 晚上这一会儿时间,江遇乐已经不知道震惊过多少回了。她深深地凝望着沈羲,干净而清澈的眼眸倒映着点点星光,像极了漠河的极光,辉煌又迷人。她感觉住在心里多年的那头小鹿像是忽然觉醒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冲出栅栏,撒欢似的四处乱撞,几乎要越出胸膛。 她听到沈羲接着说道:“《在水一方》是我写的第一首歌。我想如果没有你惊艳绝伦的舞蹈,也不会有恰到好处的《在水一方》去配它。所以,我用我们俩的名字共同为这首曲子署名。后来,顾斐找我帮忙写歌,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乐兮。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我把谱子交给顾斐后,她竟然误会了乐字的读音,一直错误的念到了现在。” 许久,江遇乐才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虽然沈羲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她却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再次出言确认道:“乐、是江遇乐的乐?” “嗯,江遇乐的乐。”见她脸上没有出现排斥厌恶的情绪,沈羲把握着分寸,继续说道:“我想你可能已经有所察觉了,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在舞台上翩然起舞、发光发热之时,我便喜欢上了你。我知道这样的感情,你未必能接受,我也曾想过趁着没人发现,就让它永远的埋在我心里。” “可惜的是,我失败了。越是想要藏起来的感情,越是像一粒种子,你以为你无声无息的将它埋葬了起来,却不知它已悄然扎根在你的心田,就好像岩石缝里的青松,雨打风吹浑然不觉,凭着一股顽强的毅力,不知不觉间,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等你终于发现了,它的根须早已与你的心田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只此一生,除非物换星移,否则,心中便再也容不下另外一个人。” 江遇乐不是没被人告白过,相反她听过很多告白。平静、暗爽、厌烦......诸多情绪,她大概都尝了个遍。然而,那些情绪就像是一阵微风,在夏日晴朗的湖面上吹起阵阵涟漪,微风过后,转瞬间,一切又都会归于平静。 为此,安宁还曾偷偷在背后吐槽过江遇乐是冷血动物,那些令所有女人为之沦陷,为之疯狂,纷纷扬言要为他生猴子的国民男友,她硬是一丁点儿都不动心。 但这一次,江遇乐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那是怦然心动的声音。从沈羲直白的说出“喜欢你”三个字开始,江遇乐的心跳便乱得一发不可收拾。她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偷偷放在心里仰慕的高岭之花会主动向她告白。 如果说沈羲的喜欢是日复一日长成的青松,那么,江遇乐的心动就像是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氢气,瞬间填满了她的整间心房,然后像一只粉白色的氢气球一样,都不用风吹,带着十分的激动,千分的欣喜和万分的骄傲,自己就先飘上了天。 然而,不等江遇乐过于膨胀和自满,一阵嗡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沈羲不悦的蹙起了眉头,然而,桌上的手机就像是催命符似的,嗡嗡嗡的震个不停。 江遇乐轻咳一声,说:“你先接电话吧。” 沈羲没理会自己的手机,温柔的对江遇乐说:“我喜欢你这件事,你可以想好了,再回答我。” “嗯。”江遇乐心里一暖,轻轻点头,应道。 桌上的手机还在震动,大有不接通就永远震下去的架势,沈羲只得转身走到桌边,接通了电话。 “shenxi,你那边已经很晚了吧,没打扰到你吧。”电话那头,传来了ryan半生不熟的中文。 沈羲直言不讳道:“你严重打扰到我了。” 沈羲一向淡定,ryan还是第一次见到沈羲压着火气的样子,愣了一瞬后,连连道歉,“sorry……” “行了,”沈羲无情的打断了他,“什么事?” ryan赶忙说:“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前几天,有个中国的大老板亲自来我们公司咨询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我接待了他,也把公司最优秀的咨询师推荐给了他。谁知,他是朋友推荐来的,你之前帮他朋友的企业调整过战略,让他朋友的企业得以起死回生,所以,他就非得让你帮他出战略企划书。” “我告诉他,你已经离职了。他不信,说你还是投资人,非要见你,一个百亿企业的大老板居然天天往我们公司跑。后来,我让人调查了一下他们企业,情况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可以说是已经陷入了经营困境。” 说到此处,ryan的语气不自觉的弱了下去,“他是中国企业,公司里最懂中国经济形势的也就是你了。然后,我一心软,就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把你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告诉他了。” 说到最后,ryan的声音几乎已经低到尘埃里去了。 以沈羲对他的了解,他所谓的心软,大概是对几百万美金的咨询费心软。 见沈羲迟迟没有回话,ryan有些急了,“你现在不在职,不好计算年薪,这样,这笔咨询费,我给你提成50%,怎么样?” 单笔提成50%,这在业界都是没有过的。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沈羲也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辩,直接道:“明天上午十点之前。” 闻言,ryan一喜,连连承诺说:“明天上午十点前,我保证让人把钱打到你账户上。相关资料,我已经发到你的内部邮箱了。具体的调研工作,我会派一个小组去中国协助你。对了,那位大老板今天已经回国了,明天下午可能就会去剧组找你。” 沈羲有些烦躁的挂了电话。 江遇乐也是第一次见她面带愠色,试探的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沈羲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打扰到我们了。” 说起这个,江遇乐不由得想起方才沈羲向她告白的事,小脸微微一红。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是陈浩来催她们,说是给她们做spa的技师已经在等她们了。 “那我们走吧。”江遇乐连忙收敛了动荡的心神,好在房间里开的是柔光,隔着一段距离,陈浩应该不会发现她的异常。 第61章 第61章 做完spa, 在走廊互道晚安,佯装镇定的回了房间, 江遇乐再也绷不住,一下子扑到床上,激动的左右滚了好几圈。 “啊啊啊啊啊!”江遇乐极为克制的闷嚎了一阵子, 等冷静下来,她趴在床上, 莹白纤细的小腿翘在半空,双手捂着滚烫的双颊, 水润的眼眸好似杏花带雨, “沈羲, 她,她说她喜欢我?!” “她说,乐是江遇乐的乐!” “我们组合的那些歌都是她写的,《光芒万丈》, 她觉得我光芒万丈!” …… 江遇乐越想越激动,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情绪转眼又崩了,一把抓过床头的枕头捂在后脑勺上,咯咯咯的傻笑大半天。 待到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个咸鱼翻身,腾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 “江遇乐,她说她喜欢你!啊啊啊啊,江遇乐, 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呸呸呸,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竟然能迷倒沈羲这样的天之骄女!” 江遇乐像个疯子一般,忽地跳下床,站到了穿衣镜面前。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杏眸似水,面若桃花,肌肤胜雪,往人堆里一站,的确是卓尔不群。 江遇乐又对着镜子做了几个优美的舞蹈动作给自己欣赏,等到再度平静下来,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本正经的说道:“江遇乐,你人长得美就算了,跳舞还这么厉害,她喜欢上你也不奇怪吧。” 不要脸的夸完自己,江遇乐自己先受不了了,浑身一个抖擞,捂着小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江遇乐,你脸皮好厚哇。” 一晚上的时间,就在这般久久不能平静的心潮澎湃中悄悄溜走。意外的是,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江遇乐不仅没有丝毫疲惫之感,气色反而格外的好。 刷牙的时候,看到镜子的自己,江遇乐忽然莫名其妙的咯咯咯傻笑起来,就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一般。 等开心够了,江遇乐揉了揉有些笑僵的嘴角,自顾自的说道:“该怎么答复她呢。她昨天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我是不是也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答复她才行?” 今天的戏份还是在山上,不过不是很繁重,她和沈羲补拍一些镜头,剩下的主要是拍摄饰演荀紫瑛的小演员。荀紫瑛小的时候拼了命的练功想要取得荀兰这个假娘亲的认可,但荀兰整日沉湎于往事,看着负心汉的女儿,气就不打一出来,对小紫瑛非打即骂,喝了酒,甚至还会用鞭子把她往死里打。 光是在一旁看着,江遇乐都觉得心疼。 剧组人多眼杂,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江遇乐只能暂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至于沈羲,江遇乐偷偷拿眼瞄一旁的沈羲,如此嘈杂又炎热的环境,她竟然还能静下心来看书。荀紫瑛的台词不算多,沈羲又是学神级别的,看一眼就记住了,比起她这位话唠长公主,沈羲根本不需要苦哈哈的背台词,所以,她常常会拿别的书过来看。江遇乐曾经好奇看过两眼,差点儿没被里面那些超级无敌复杂的公式给砸懵圈了。 看着看着,江遇乐忽然觉得有些郁闷,明明是她向她表白,现在还在等她的回答,为什么她看起来仍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比她这个被表白的人淡定多了。 事实上,沈羲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只不过,她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沈羲固然聪颖,但俗话说当局者迷,以往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沈羲,面对喜欢的人,竟也有些拿捏不准,控制不住的在心中暗自猜度江遇乐准备如何回答她。 这会儿,江遇乐若不是因为表白的事分了心,定会发现沈羲手里的书已经很久没翻页了。 不知不觉间,江遇乐已经盯着沈羲看了好几分钟,就连粗线条的安宁都慢慢觉出似乎哪里怪怪的。 沈羲快速收敛了心神,放下书,抬眸看向她,温言细语的问:“无聊了?” 江遇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然一不小心看入迷了,顿时尴尬的辩解说:“我、我就是、就是......”江遇乐看到了自己手里的剧本,“想让你和我对一下戏。嗯,对戏。” 在剧组就是这样,等戏的时候,时间显得无比漫长,拍戏的时候,时间又过得飞快。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收工不算太晚,卸妆的时候,江遇乐刚准备对沈羲说:“晚上,我去找你。”,陈浩拿着沈羲的手机过来了,“沈老师,你的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沈羲没有避着人,江遇乐听见她说:“不用上山了,我这边已经收工了,你就在酒店等我。” 江遇乐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刚一进酒店的门,等在大堂休息区的中年男人立刻起身向她们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亦步亦趋的跟着,看起来像是秘书。 见状,江遇乐心里莫名有些堵,不等那两个男人靠近,江遇乐丢下一句“我先上去了,”,逃也似的离开了。安宁看了一眼沈羲,又看了一眼陈浩,一头雾水的转身跟了上去。 沈羲意识到江遇乐似乎有点儿不开心,不过,就连江遇乐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开心,沈羲自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她却不得不先应付眼前的场面。 沈羲没提前和他打过招呼,说明这是私事,陈浩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沈羲忽然出言道:“不用特意避开。” “哦。”陈浩默默地待在了她身边。 不是沈羲思虑太多,而是剧组人多眼杂,几百号人,保不齐就会有人动歪心思。而酒店这种地方,绝对能排的上是非之地的前三名。沈羲不想自找麻烦,所以,特意让陈浩留了下来。 “沈总。我是柏兴股份的董事长赵柏兴。”中年男人乐呵呵的走到了沈羲面前,“百闻不如一见,沈总果真是年轻有为!说实话,我女儿比沈总小不了几岁,整日里却只知道吃喝玩乐,哪像沈总这般......”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沈羲这会儿没什么心情和他说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已经从caine &a; coany离职了,赵董事长不必叫我沈总。我时间有限,就不跟赵董事长客套了。” 对面的中年男人大老板当惯了,不是没有脾气,被人这么直接驳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他此番前来,是有求于人,而且,他之前也听他那个朋友说过,别看沈羲年纪不大,在工作上却是相当专业,能一句话指出的问题,绝对不用两句话,一针见血四个字就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你若是打算让她帮你指点迷津,就要先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想到这里,赵董当即改了说辞:“沈老师这边请,会客厅已经安排好了。” 江遇乐赌气似的不去看沈羲,而她旁边的安宁却对沈羲这边的情况相当感兴趣。等电梯的时候,直接转过身,向这边投来了目光。 “老板,你说那两个男人是什么人呀?” “怎么会这么晚了,还跑来这种小地方找沈老师?” “他们身上穿的戴的看着不起眼,好像件件都是奢侈品。” “咦,你说他们该不会是哪个公司的大老板,想找沈老师合作,所以,亲自登门拜访?” “如果是找上门来的资源,那可就太好了!” “不行不行,明天一定要找陈浩偷偷打听一下!” “你有完没完,”江遇乐难得发脾气,“别人的私事,你那么好奇做什么?!” 安宁一噎,这才发现自家老板似乎心情不太好。 这头,沈羲再怎么开门见山,一针见血,都架不住一个成立数十年,资产上百亿,如今陷入经营困境的企业,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问题。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十二点,然而,赵柏兴正听得眼睛发亮,好似他的企业不仅明天就能从泥潭中拔出腿来,甚至还能大肆在海外扩张。见此情景,陈浩不得不出言提醒沈羲明天一早还有工作。 事情还没谈完,只能放到明天再继续了。 临走之前,赵柏兴十分遗憾的感慨说:“沈老师这样的人才,不继续做战略咨询,指点数以万计的大企业,为全球经济做贡献,真是可惜了!” 沈羲没说什么,只淡淡一笑。 对于沈羲的“误入歧途”,赵柏兴显然是万分可惜,“沈老师现在一心扑在演艺事业上,这一身的才华怕是要白白浪费了。”说到这里,赵柏兴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提议说:“沈老师若是喜欢表演,我可以专门为沈老师投资一个影视公司,满足沈老师的兴趣爱好。沈老师只需在空闲的时候,莅临我的企业指导一二就可以了。不知沈老师意下如何?” 陈浩在国外念过几年书,拍过不少纪录片,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然而,当他听到赵柏兴的提议时,不禁惊得当场愣住。 陈浩不懂企业经营,只是单纯的用逻辑思维去分辨沈羲方才给赵柏兴提的建议,皆是正中要害。对症下药是很厉害,但他毕竟没管理过公司,自然不懂沈羲的建议对于赵柏兴的企业到底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但现在,当赵柏兴毫不犹豫的抛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橄榄枝时,陈浩忽然就明白了有远见有格局的战略之于企业的价值,就像是未来人穿越回现代,每一期都能准确的预测到□□大奖的号码。 念及此处,陈浩隐隐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然而,沈羲就像是听过无数次类似的话一般,丝毫不为所动,“多谢赵董事长的美意。不过,我已经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了。” 也是,她那么厉害,翻手便能决定一个企业的生死,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赵柏兴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是我唐突了。不过,沈老师若是哪天愿意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沈羲微微颔首,算是承了他这个人情,“那就明天晚上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江·本质沙雕·遇乐。 不会闹矛盾的,再次掉马前夕。 第62章 第62章 回到房间后, 江遇乐先洗了个热水澡,消除一天的疲惫和燥热。从浴室出来后, 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如黑绸缎般顺滑的长头发, 一边刷着手机。 随着拍戏进度过半,官方陆陆续续发布了一些定妆照、预告和花絮, 娱乐媒体的探班采访和私生的路透,网上也流传了不少。 江遇乐随便刷了刷主页,没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就在她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看到了羲闻乐见超话的消息提醒。 江遇乐点开了超话,比起剧组的官方超话,羲闻乐见这种民间野生超话的人数还不算太多。江遇乐本以为没有太多东西可看, 谁知随便翻了翻, 便着实被震惊了一把, 什么同人图、同人文、双人cut......肆无忌惮的满天飞。 江遇乐不禁在心中暗道:cp粉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倒是自己低估了cp粉的产粮能力。 江遇乐点开看了几篇同人文,结果差点儿没被气疯。大家就跟商量好似的,所有同人文里, 她江遇乐都是一水的小白兔受,而沈羲则全都是大灰狼攻。 以往鱼粉最喜欢夸她a了,怎么到cp粉这儿,她就、就弱受了。难道就因为她没学神学习好, 就只能沦落成可怜巴巴的弱受,江遇乐表示不服,她明明就超a的,好不好? 还有还有, 沈羲这什么糟糕的人设,霸道总裁吗?这么中二又羞耻的台词,怎么可能会从沈羲这种高岭之花的嘴里说出来! 性格耿直的江遇乐怼天怼地的那股子倔劲儿一上来,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非得留评指正,心里才舒坦。 她顶着沈羲女友粉的小号在评论区泼墨挥毫指点江山,等她心里舒坦了,甚至连带着方才的那股子郁气也被抛之脑后,自以为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的江遇乐转头就开开心心的去刷同人图了。 江遇乐绘画能力一般般,从小就羡慕那些会画画的太太长着一双神笔马良的手。不得不说,这张同人图画得实在是太好了,没有刻意卖腐,一个对视便能营造出甜甜的恋爱气息,生生用眼神开出了一辆云霄飞车,让人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一想到画里的主角是自己和自己肖想已久的高岭之花,江遇乐羞得脸都红了,明明房间里就她一个人,却仍是假正经似的轻咳了两声。 江遇乐太喜欢这个太太的同人图了,刷刷刷地翻着看,结果看来看去,统共就两张,评论区里全都是和她一样嗷嗷待哺的小可怜。 等等,江遇乐注意到了太太的id,江遇乐老婆粉,这不巧了么?江遇乐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头号大粉居然这么有才华,就凭这两张同人图,江遇乐感觉自己瞬间就被她圈粉了,粉到江遇乐想上大号亲自去催更。 可惜,她那如同坐监狱一般的大号,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她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催更同人图。 虽然,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江遇乐无数次告诉自己,依照老婆粉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她一定是个道德高尚的君子,如果自己跟她讲要保密的话,她应该不会随意走漏风声。可是,一想到万一被大众知道了,英姐的脸色一定很吓人,江遇乐只得打消这个妄念。 默默将两张同人图保存到手机里之后,江遇乐就准备下线了。谁知平日里,鲜少有人问津的小号,忽然出现了好几百条消息提醒,江遇乐点开一看,顿时就懵了。 『江遇乐,请上大号说话!』 短短十几分钟,几百个赞,一百多条跟评。 她们是怎么发现我用的是小号的?! 江遇乐一贯强大的小心脏蓦然颤抖了一下,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曾经故意用身上披的这张皮透露过自己是剧组相关工作人员。 还好她机智,多翻了几条回复后,便发觉这似乎是沙雕网友的套路。 虚惊一场,江遇乐赶忙丢下手机,吹头发去了。 收拾妥当,江遇乐开始看剧本。周围一安静下来,江遇乐的心反倒是静不下来了,甚至控制不住的去想沈羲在和那人聊什么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位中年男人应该不是沈羲的父亲,虽然江遇乐没见过沈爸爸,但她听沈妈妈说过好多次,沈羲和沈爸爸的关系极好,那人若是沈爸爸,沈羲定然不会这么冷淡。 不是家人,那他又是谁呢?为什么会跑到剧组这边来找沈羲? 江遇乐不让安宁好奇,自己心里却像猫爪子挠似的,忍不住想立刻知道答案。 江遇乐拿着剧本来回在房间踱步,时不时凑到门上的猫眼去瞭望对面的情况。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江遇乐心中不由得越发焦急,都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吗? 江遇乐拿出手机,想发条消息询问一下,对话框里的内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反反复复好多次,江遇乐始终不满意,只得被迫放弃了。 江遇乐深刻的自我反省:江遇乐啊江遇乐,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厉害么?关键时候,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江遇乐无比郁闷,深刻反思过后,她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一定、必须得尽快确定她和沈羲的关系! 只有确定了关系,她才有立场有资格去过问她的私事。 得出了满意的结论,江遇乐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将心放回了肚子里。马上确立关系这个借口太过强大,足以让她静下来心,踏踏实实的贴着门板,一瞬不瞬的盯着外面看。 不知过了多久,透过猫眼,江遇乐终于在走廊上看到了沈羲的身影。 沈羲在门前停住了脚步,江遇乐打算亲眼看到她进房间。谁知,沈羲并没有拿出房卡开门,而是忽然转身面向了自己这边。 隔着猫眼,不经意间,对上沈羲的视线,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江遇乐一阵心虚,条件反射似的背过身,靠在了门后。 冷静下来以后,江遇乐这才反应过来,沈羲根本看不到她。自己给自己在心里壮了壮胆,江遇乐再次转过身,打算看看沈羲在外面做什么,因为她还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江遇乐刚凑上前去,还没看到外面的景象,门铃突然响了,她被吓了一大跳,腾的一下从门板上弹开。然而,脑子还没想明白,手底下却第一时间开了门,像极了期待圣诞礼物的小朋友。 沈羲似乎也没料到上一秒按响门铃,下一秒门就开了。 见沈羲一贯平静的鹅蛋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微怔,江遇乐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一不小心不打自招了。 “我、我就是刚好走到门口。”江遇乐强行挽尊,“晚餐吃的有点多,消消食。” 沈羲说:“这么晚了,没影响你休息就好。” 江遇乐摇摇头,“在剧组待久了,晚上不得不熬夜,生物钟有些混乱,现在还不太困。” 沈羲说:“明天,我让人从家里送些薰香过来,古法炮制,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江遇乐喜欢古典舞,连带着对这些古风古韵的物件都很感兴趣,只不过,她没有沈羲过得那么精致。 “听起来就很棒,”江遇乐的心情也跟着大好,之前的郁气一扫而过,“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见她心情好了些,沈羲莞尔一笑,解释说:“我之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学长聘请我在他开的公司任职。最近,他接了一个委托,是中国客户,需要我帮忙处理。昨晚,给我打电话的是学长,刚才的两个人是客户。因为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未来一周,他们还会来找我。” 江遇乐还没问,沈羲就主动解释了个清清楚楚,一点儿疑问都不留。江遇乐倍感安心的同时,又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太沉不住气,一有点儿风吹草动,自己先慌了神,看起来像个幼稚鬼,一点儿也不成熟稳重。 江遇乐当即决定正视自己的问题,“其实,我本来想约你晚上见面的,谁知他们一个电话,就插了队,所以,我有些不开心。不过,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想约你见面的事,还没来得及说,所以,他们也算不上插队。”江遇乐无比诚恳的说:“沈羲,我知道错了,我为我的幼稚向你道歉。” 沈羲忽然笑了,“遇乐,这种事不需要道歉。你关心我,我很开心。至于,你说的幼稚,”沈羲倾身凑近江遇乐耳畔,用无比温柔的声线撩拨着江遇乐脆弱的心弦,“我很喜欢。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如同过电一般,江遇乐感觉自己浑身酥酥麻麻的,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了同人文里,她曾信誓旦旦的以为根本不可能从沈羲嘴里听到的羞耻台词,现如今,她竟有种如坠梦里的似曾相识之感,不由得抿住了水润的樱唇,笑容里多了几分娇羞。 望着江遇乐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沈羲心念一动,忽然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她:“你约我见面,是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 江遇乐越发害羞,轻轻嗯了一声后,左右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伸手将沈羲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先进来再说吧。” 沈羲没有任何迟疑,任由江遇乐牵着她的手,进了房间,末了还不忘关上房门。 江遇乐回身看向她,深吸一口气后,郑重的说道:“我想好了。” 沈羲深情款款的望着她,静等着她的回答。 江遇乐竟是比沈羲还要紧张,一早打的腹稿一下子全忘了,临场即兴发挥道:“虽然,我脑子还有些乱,也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但是,自从重逢以来,这几个月我们几乎天天待在一起,有一件事,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江遇乐望着沈羲如同蓝天下的湖泊一般澄澈的眼眸,无比坚定的说道:“沈羲,我想和你在一起。” 沈羲似乎屏息了很久,听到最后一句,她忽然长舒了口气,眸底也仿佛涌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光,格外潋滟动人。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需要理由。”沈羲伸手摸了摸江遇乐柔顺的发丝,温柔的如同三月春风,禁不住让人心里一暖。 是啊,她为什么要不断替她找理由来证明她为何会喜欢上自己?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江遇乐想通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让日月为之倾倒的笑意,“沈羲,我喜欢你,或许比我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喜欢你。” 第63章 第63章 沈羲微怔, 突如其来的惊喜犹如夏日午后的暴风雨,噼里啪啦的打破了她一平如水的心境, 在清透的湖面上, 荡起一泓泓潋滟水光。 二十二年的人生,沈羲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心潮澎湃的感觉。激动之余, 一伸手直接将面前心仪已久的人儿揽到了怀里。江遇乐方才出浴不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清香,沈羲好似置身于十里桃林,鼻尖萦绕着氤氲醉人的香气,令人万分着迷。 沈羲纤长的手指穿梭在江遇乐柔顺的发间轻轻抚摸着,白里透粉的指尖, 好似黑夜里飞贯起的皎皎银河, 美不胜收。 她说:“遇乐,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正视这段感情。” 江遇乐抬手回抱住她,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因为是你。”所以, 我不舍得瞻前顾后,生怕一个转身,此生就这么错过了。 沈羲将江遇乐抱得更紧了些,像是一辈子都不会放手。她低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一贯过分清醒的头脑此刻竟然不断叫嚣着,想要生生世世沉沦下去。 怀里那柔软的真实感,让如坠梦境的江遇乐心里渐渐踏实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好像无意之中握住了水里的月光, 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好,此刻就停留在她掌心。她想她大概是全世界最最幸运的人了。 一刻永恒,从此天荒地老。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心里那头乱撞的小鹿才渐渐平静下来。沈羲松开了江遇乐,双手从身后滑到身前,握住江遇乐的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遇乐,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话是这么说,她握着江遇乐的双手可是半点儿都没有要放开的迹象。 望着她恋恋不舍的目光,江遇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沈羲这么冷静的一个人,谈起恋爱来居然还挺粘人的。 江遇乐盈盈一笑,“那我送你回去。” 说话间,江遇乐牵着沈羲的手,将她送到了门口。 沈羲转身面向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好好休息。”说罢,沈羲整个人忽然往前一凑,轻轻在江遇乐莹润的樱唇上啄了一下,“晚安。” 江遇乐一愣,突如其来的晚安吻,让她禁不住红了脸,一开口,就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娇羞,“晚安。” 沈羲慢慢松开江遇乐的手,温暖柔软的触感一点一点从指尖流逝,江遇乐心里依依不舍的感觉没来由的开始肆虐,手底下下意识用了力,而沈羲原本就不舍得放开,这下就像电视剧里生离死别的两个人似的,十根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看起来格外艰难。 就在沈羲即将离她远去的时候,江遇乐终于忍不住了,她害羞的垂下了眼帘,声音低的像蚊子嗡嗡,“酒店的房间都长一个样子,住哪里都是住,要不、今晚……”你就住我这里。 理由烂到无力吐槽,江遇乐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双颊滚烫,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云霞般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耳廓。 沈羲这么聪明,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应声说:“好。” 江遇乐还没反应过来,沈羲已经再次踏进了她的房间,反手将门锁上了。 咔哒一声,江遇乐的心也随着这声响动提到了嗓子眼。她隐约预料到了今晚可能会发生什么,但她毕竟没经历过,以前也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大脑当下一片空白。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江遇乐脑子一热,突然来了句,“你先洗澡,我在床上等你。” 她原本是想逃离这尴尬的境地,结果,逃是逃了,却给自己挖了一个更大的坑。 江遇乐羞得没脸见人,更无从辩解,犹如脱兔一般,火速撒手跳进被窝,一把蒙住脑袋,企图蒙混过关。 看着她这一系列过激反应,就仿佛她是什么大灰狼,会一口吃掉她似的,沈羲不禁哑然失笑。 隔着被子,传来沈羲清朗的笑声,江遇乐羞赧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羲进了洗手间,不大会儿的工夫,江遇乐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从里面传来。就像是有人帮她打掩护一般,闷在被子里的江遇乐忽地钻了出来,紧张的心跳也跟着平复了些许。 她屈膝坐在床上,轻轻咬着下唇,看起来似乎有些焦虑,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浮现出某些带颜色的染料,独自思索了好一会儿,例如,一会儿到底会发生什么,她该怎么做等等,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新手上车,还是不同凡响的云霄飞车,丝毫没有经验的江遇乐不仅有些手足无措,脑子里甚至连个概念都没有。 趁着沈羲还在洗澡,她翻出手机,打开网页,想要求助万能的网友。光标停在搜索栏,江遇乐想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输入『两个女生交往会做什么羞羞的事情』。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江遇乐粗粗扫了一眼,立刻就后悔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答案。 她正懊恼,洗手间里的水声忽然停了。江遇乐浑身一个激灵,扔下手机,就钻进了被窝里,仿佛自己从来没有出来过。 没过多久,沈羲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听到门响,江遇乐耐不住好奇心,偷偷掀开被子一角,往洗手间门口看去。 沈羲裹着浴巾,周身带着氤氲的雾气,玉肌好似终南山上的皑皑白雪,在柔和的夜灯照耀下,熠熠生辉,万千青丝如泼墨般散落在脑后,有种说不出的慵懒矜贵,美的摄人心魄。 望着她傲人的身姿,盈盈一握的楚腰,又白又细的大长腿,江遇乐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此时此刻,江遇乐发觉自己似乎才是那个会吃人的大灰狼,而沈羲则是那只美味又可口的小白兔。 见江遇乐怔怔的盯着自己咽口水,沈羲莞尔一笑,打趣说:“看来,今晚,我不需要睡衣了。” 江遇乐一愣,噗呲一声猛咳了两下,欲盖弥彰道:“我这就拿给你。” 话音未落,江遇乐蹬得跳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自己的睡裙,递给沈羲。 沈羲笑着接下,然后,再次进了洗手间。 江遇乐站在原地,暗暗松了一口气,莫名觉得她刚才的笑容意味深长。 江遇乐脑补了一出又一出的大戏,但沈羲似乎从来没有那个意思,收拾妥帖之后,安静的躺在了她身边。 江遇乐与她并肩躺在一张床上,心如槌鼓,浑身紧绷,根本无法入眠。 就在这时,沈羲忽然开了口,“是不是有些睡不着?” 闻言,江遇乐赶忙装睡掩饰自己的局促。 沈羲侧过身,转头看向双眸紧闭的江遇乐,继续说:“我也睡不着。” 沈羲这话明显就是知道她在装睡,江遇乐有些装不下去了,但她坚持从喉咙里轻轻挤出一声嗯,表示自己正处于半梦半醒间。 沈羲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美艳动人的侧颜,说:“遇乐,我想抱着你睡。” 江遇乐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眸底一片清明,她转头看向沈羲,似乎是被她直白不加掩饰的言语震惊到了。 片刻后,江遇乐默默往沈羲这边挪了挪。 沈羲展颜一笑,伸手抱住了她。 不知为何,躺在她怀里,江遇乐忽然放松了很多,就连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沈羲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说:“遇乐,别担心,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不会的,我都可以慢慢教你。一辈子还长,我们可以一起慢慢成长。” “嗯。”江遇乐心里涌起一阵暖意,沈羲总是这么细心又体贴,照顾着她懵懵懂懂的情绪。 时间已经很晚了,身心一放松下来,江遇乐感受到一阵困意袭来,她往沈羲怀里融了融,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她怀里,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第64章 第64章 夏日晨曦, 从初升便明媚绚烂, 隔着厚实的香槟色窗帘, 洒下星星点点的光芒。 沈羲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六点不到, 就醒了。一睁眼, 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儿此刻就依偎在她怀里, 秀眉星目, 悬鼻樱唇, 肌肤莹白若雪, 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卷而翘, 像鸦羽般垂下片片剪影,丰盈的嘴唇带着自然的微笑弧度, 迎着初升的朝阳,格外明媚动人。 望着江遇乐安静的睡颜,沈羲不由得弯了弯眉眼,她伸手轻轻将江遇乐额间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许是她的动作太轻太柔,像是一片羽毛滑过, 睡梦中的江遇乐感觉痒痒的,迷迷糊糊的哼吟了一声。 原本如空谷幽兰般婉转悠扬的嗓音莫名沾染了几分好似吴侬软语般的娇媚,沈羲心弦一动,倾身往前凑了凑,轻轻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习舞多年,江遇乐也养成了早起练功的习惯。沈羲稍微一动, 她便醒了,一睁眼,就看到沈羲在偷亲她。 江遇乐小脸一红,害羞的扯过被子遮住了大半张容颜,只留下一双笑意盎然的杏眸,眸底荡漾着一池春水,好似在心底浇灌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美滋滋的。 “闷。”沈羲宠溺的看着她,伸手将被子往下掖了掖。 “哦。”江遇乐像极了听话的乖宝宝,乖巧的松开了捏着被边的手指。 谁知,江遇乐刚把小脸从被子里露出来,沈羲就偷袭了她,一低头,就噙住了江遇乐温软的唇瓣。 江遇乐一怔,感觉浑身一阵酥酥麻麻,就像是第一次吃到棉花糖的孩子,尝到了美妙的甜头,江遇乐下意识嘟起了小嘴。 江遇乐一主动,沈羲顿时没了顾忌,双唇轻启,含住了江遇乐莹润的唇瓣,辗转深入。 江遇乐垂下眼眸,睫羽微微颤抖着,全情投入沈羲温柔的亲吻之中。 沈羲的双手缓缓攀上了江遇乐单薄的香肩,微微一用力,扶着江遇乐平躺了下来,顺势翻身而上。 沈羲将手肘撑在江遇乐脑袋两侧,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脸庞,温柔的指尖带着万种柔情,让江遇乐禁不住浑身战栗。 沈羲含着江遇乐的双唇,辗转亲吻,舌尖试探着触碰江遇乐的唇瓣。江遇乐将双手环在沈羲纤长的脖颈后方,学着她的样子,慢慢探出舌尖。沈羲顺势含住了她的舌尖,一点一点深入,直到将她的领地全部据为己有。 江遇乐的喘息声渐渐急促起来,因为情动,白皙的双颊染上了绯色,眸底如秋波荡漾,分外妩媚。 不知过了多久,江遇乐呼吸凌乱的不成样子,沈羲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江遇乐大口喘着气,身前两团高耸入云的柔软起起伏伏。沈羲强迫自己别开视线,暗暗深吸了好几口中央空调的冷气,才渐渐平复了身体里那股难耐的燥热。 别看江遇乐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在爱情上,她差不多就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学生,现如今才慢慢开窍。在情.事上,更像是幼儿园小朋友,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反观沈羲可谓万事皆备,百科全书一般的理论背景早已娴熟于心,稍加揣摩,便能信手拈来。不过,她深知自己得耐下心来好好教江遇乐,等她慢慢成长,切不能操之过急。 江遇乐缓过气来,娇羞之态淡去,胆子也随之变大了,她轻哼一声,调侃说:“沈羲,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居然骗我将被子拉下去,好趁虚而入。” 沈羲在她挺秀的鼻尖上轻点了一下,笑说:“没办法,老婆太聪明,不动点儿歪脑筋,老婆不肯上钩。” 江遇乐顿时被哄得心花怒放,“沈羲,你太坏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 沈羲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与她十指交握,宠溺的看着她说:“老婆大人批评的是。不过,坏人也是有苦衷的,老婆大人人美心善,肯定想要多了解了解坏人背后的故事。” 江遇乐不上钩,反问说:“了解坏人背后的故事,会有惊喜吗?” 沈羲承诺说:“保证惊喜不断。” 江遇乐忍不住嘴角上扬,眸底是浓烈到化不开的笑意,她将手一伸,撒娇说:“那你抱我下床好不好?” 江遇乐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她被沈羲亲到腿脚发软。 沈羲自然是不会拒绝自家老婆大人这般“无中生有”的要求,好在她平日里得空会去健身。何况,老婆大人的身材保持得极好,说是身轻如燕也不为过,抱老婆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沈羲温柔的道了一声“好”,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提步绕到江遇乐那边,俯下身子,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放在她腿弯处。江遇乐配合的从后环住她的脖颈,沈羲双臂一用力,顺利的将江遇乐从床上抱了起来。 江遇乐顺势将脑袋依偎在沈羲弧度优美的颈窝,感叹说:“我有将近90斤重,没想到你真的抱得动我?!” 沈羲笑问:“那这算不算是惊喜?” 江遇乐点了下头,似乎觉得不太够,又轻轻在沈羲脸颊上印下一吻,“嗯,又惊又喜。” 二人在床上缠.缠.绵.绵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起床,收拾妥当后,沈羲用房间里的电脑办公,江遇乐则是一天不落的温习基本功。 房间倒是不小,但是只有一间,没有单独隔开的书房,江遇乐就在电脑桌两步开外的地方练功。对着一个如花似玉秀颈纤腰的大美人儿,而且这个大美人儿还是自家老婆大人,饶是沈羲定力再好,也很难不被她柔和舒缓尽展魅力的舞姿吸引注意力。今时今日,视万物如过眼云烟的冷淡学神——沈羲保持了十几年的高效率工作竟然在一夜之间遭遇了滑铁卢。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别suo… 第65章 第65章 在酒店吃过早饭后, 江遇乐和沈羲就一同去片场了。今天是在山上拍摄的最后一天, 下午就会转战影视城, 沈羲让赵柏兴在影视城那边等她。 等戏的时候, 江遇乐和沈羲还像往常一般, 该背台词背台词, 该对戏对戏, 同时吃喝玩闹也没落下, 远远看着, 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安宁一上午打了不少工作电话, 丝毫没觉察到江遇乐和沈羲之间微妙的气氛变化。剧组的工作人员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大家都习惯了江遇乐和沈羲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甚至默认她们俩同进同出, 一旦找不到谁了,直接问另一个人,准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人。一时之间,竟也没人发觉她们二人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至于,同剧组的其他年轻演员, 起初她们很想和两位主演套近乎,但那二人周身就仿佛有看不见的隐形墙壁似的,不管她们如何努力,都很难融进去。几个月下来,除了工作,她们已经不指望能和两位主演有什么私人纠葛了。 大家几乎都没发现平日里关系就很要好的江遇乐和沈羲今日有何不同, 唯有陈浩,一个半路出家、寡言细致的助理,在沈羲第无数次温柔又体贴的为江遇乐整理衣衫妆容、准备柠檬水解渴消暑、水果去皮去核送到嘴边、递湿巾擦手等等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小动作,以及以往大大咧咧的江遇乐一反常态,含羞带笑温情脉脉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不过,依陈浩的性子,就算沈羲不特意叮嘱他,他也不会到处乱说,包括向公司领导汇报。 行程安排上,先是拍了些荀紫瑛长大后,独自在明月台生活的小日常,又补拍了几组荀紫瑛和长公主相处的镜头,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江遇乐先下戏,等沈羲一起吃饭的时候,终于打完电话的安宁过来对她说道:“老板,英姐说,今天下午顾总会亲自带着那几个备选的新搭档在公司等你,剧组这边结束后,你先回公司见见,明天一早再回剧组。” 江遇乐说:“好,我知道了。” 安宁:“导演这边,我已经请过假了。机票也已经订好了,三个小时后起飞,我们从这里出发去机场,差不多得两个小时,午饭只能在车上吃了。” 以前跑通告的时候,一个行程接一个行程,全世界到处飞,有时候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最近这段时间,在剧组待久了,江遇乐都快忘了跑通告是什么滋味了,她稍稍怔了片刻后,才略显着急的说:“你先去收拾东西,我马上来。” 安宁应了一声,就去干活了。 江遇乐走去监视器旁,沈羲的镜头刚一结束,她立刻小跑着上前,拉住了沈羲的衣袖,像小孩子似的用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绞着飘逸若仙的云袖,娇软的语气里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沈羲,我不能陪你一起吃午饭了,下午也不能陪你一起去影视城了。顾总在公司等我,让我去见见新搭档。” 沈羲自然的执起她的手,被宽大的云袖遮住了大半。沈羲在袖子底下轻轻摩挲着她温润的指尖,柔声说:“晚上,我给你打视频电话。如果,你在公司那边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来帮你处理。” 江遇乐不知沈羲和顾斐关系到底有多好,但就凭顾斐在创业之初借着乐兮的名号打击对家的当红炸子鸡,而后沈羲还愿意继续以乐兮的身份,帮她填词作曲,捧红了公司不少新人这一点,沈羲在顾斐面前,说话的份量可见一斑。 念及此处,江遇乐开玩笑似的调侃说:“你愿意亲自出面帮我压场子,我自然是十分高兴。就是不知道,顾总要是知道我们两个人联合起来坑她,会是什么感受。啧,想想都觉得很刺激。” 沈羲笑说:“只要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大老板坑了也就坑了。偶尔给刻薄的资本家放放血,也未尝不可。” 江遇乐乐不可支道:“好狠!不过,我喜欢。” 就在这时,安宁发来了微信,说她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在化妆间等她卸妆。江遇乐匆匆扫了一眼,方才的笑脸瞬间变成了不舍,“沈羲,你说,如果我们每天都能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呆在一起,该多好。” 闻言,沈羲心念一动,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足以改变她所有人生计划的念头。 “我好像太粘人了。”话锋一转,江遇乐叹息说:“沈羲,我先走了。晚上,等你忙完了,记得给我打视频电话。” 话落,江遇乐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沈羲的手,转身走出一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回身叮嘱说:“记得好好吃饭。” 沈羲郑重的点了点头,“晚上见。” 五个小时后,江遇乐一路从剧组奔波回到了公司。她直接去了顾斐办公室,张英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不知是不是为了显示公司对这件事足够重视,就连吴映月也在。 顾斐率先起身迎了上去,微笑说:“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你了。先坐下喝杯茶缓缓,正好我让张英给你介绍一下待会儿你要见的几位新搭档。” 谁知顾斐话音刚落,便听江遇乐略显急切的说道:“我不渴,直接带我去见她们吧。见了面,让她们自己介绍自己。” 江遇乐做事干脆利落,不过,倒也没到火急火燎的地步。顾斐忍不住出言调侃了一句,“看起来,你对这几位新搭档很是期待啊。” 江遇乐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闻言,顾斐饶有兴趣的重新打量了江遇乐一眼,她总觉得一段时间不见,江遇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她也没多问,看向吴映月和张英,说:“既然遇乐这般着急,那就走吧。” 空旷的练习室里,格外的安静,几位年轻姑娘紧张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时不时瞄一眼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到来。 顾斐并未向她们明说这是在帮江遇乐挑选新搭档,只是告诉她们,公司在培养练习生,表现优异,便有机会出道。今日,只是一次重要的考核。 奇迹少女这个限定团再有两个月时间就解散了,各家都在为自己的艺人找后路,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沉默,毕竟谁也不想在临走的时候,被扣上一顶没心没肺不仁不义的大帽子。何况,给江遇乐挑选搭档这件事,还未尘埃落定,顾斐自然不会允许在这个时候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 顾斐一行人刚一出现在玻璃门前,房间里的几位姑娘立刻齐齐向门口鞠躬,紧张中带着些许兴奋,“顾总,吴总,张总监,江老师。” 顾斐微笑着点头,说:“不用这么拘谨,放轻松!” 说话间,顾斐一行人已经在桌后挨着坐了下来。 顾斐说:“我,吴总,张总监,你们都已经很熟了,就不用我多说了。江老师的专业能力也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都很清楚。在此之前,你们都是经过数十位专业指导老师的认可才走到了今天,实力尚可,但若是想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女团,除了实力之外,舞台感亦是必不可少。在这一点上,最有发言权的就是江老师。” “为此我特意邀请江老师来做此次考核的评审,当然,江老师也很乐于提拔新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今天特地向剧组请了半天假,赶回来看看大家多日来的训练成果。” “不过,大家也不要有负担。江老师人很好,也足够专业,你们只需放轻松,好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即可。” 说罢,顾斐看向江遇乐,问道:“江老师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江遇乐光是听她这一通长篇大论,脑子都木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说:“沈羲说的果然没错,资本家的嘴就是骗人的鬼,顾斐也不例外。” 江遇乐面上却仍是一本正经:“我没什么要说的,那就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沈·给资本家出谋划策以及资本家本家·羲:我从不骗老婆,真的! 第66章 第66章 沈羲跟随剧组到达影视城的时候, 就快到晚饭时间了。剧组的工作人员要在影视城布景架机位, 明天才能开拍。 赵柏兴早在影视城最豪华的酒楼备下一桌满汉全席等着沈羲, 沈羲让陈浩将自己和江遇乐二人的行李放回房间后, 就带着他一起去赴宴了。 去酒楼的路上, 沈羲手里一直握着手机, 有一搭没一搭的来回转着, 视线落在窗外不知名的某处, 古井无波的眸子里, 好似千年寒潭腾起了一层白雾, 让人越发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陈浩很少见她出神,更没见过她将有心事三个字写在脸上。陈浩不禁在心中感叹道:果然, 神仙一旦动了情,也得染上人间的烟火气。 陈浩谨守本分, 从不多言,依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沈大佬搞不定的事。万一有,多思考两秒, 一定能解决。 他正这么想着,谁知沈羲忽然开了口,犹如白露秋霜般清越的嗓音,让人心头都为之一震。 她问:“人在一段感情中,为了对方,逐渐失去自我, 到最后,不再是最初的那个自己了,感情是不是也就淡了?” 陈浩愣了好一阵,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沈大佬向他咨询感情问题。 没等来陈浩的回答,沈羲淡淡的叹了声气,“算了。” 陈浩赶忙收敛了心神,反问道:“你说的失去自我具体指什么?” 沈羲默了片刻,答:“放弃自己原本的人生规划、职业,不断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互相挤占对方所有的生活,不给彼此留一丝喘息的余地。” 陈浩仔细想了想,依照沈羲的实际情况,认真回说:“我觉得不会。本来,一个人一辈子可以有多个职业,不管是为了生活还是出于兴趣爱好,换职业或者身兼多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要你不讨厌新职业,还能在工作中找到自己的乐趣所在就行。就比如我,我的梦想是当导演,但我并不排斥做助理,我每天跟在你身边,可以学到很多知识,也可以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我对这些同样也很感兴趣。我把它们当做是一种人生历练,是支撑我未来称为一名合格导演的基石。” “至于,你说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热恋中的人都恨不得天天和对方腻在一起,时间长了,肯定会有人觉得腻了,感情淡了,想分手了。其实,无非就是生活一成不变,太过乏味,但这并不是换一个人就能彻底解决的。甚至无论换多少个人,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我看来,解决这件事的唯一办法,不是刻意保持距离,而是要懂得生活。世界日新月异,而生活绝不是亘古不变,端看你如何将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沈老师这么聪明,又这么多才多艺,想要将生活过得不一样,肯定有的是办法。” 沈羲一早便看出陈浩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今日听他一席话,当真是受益颇深。 “多谢。”沈羲郑重的向他道了声谢,心中便再无顾忌,拿起手机拨通了顾斐的电话。 这头,练习室里,四位姑娘先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一人轮流表演一个节目,展示各自的拿手才艺,最后以一个女团的形式共同表演一个节目。 顾斐正看得认真,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神情稍稍有些惊愕,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江遇乐,然后拿起手机,起身出了练习室。 顾斐接通了电话,一开口便忍不住小学鸡互啄,“这不是我那位性情寡淡凉薄的表妹吗?怎么忽然想起你还有一个表姐活在世上?” 沈羲微微蹙了蹙秀眉,不理会她的调侃,开门见山的问:“遇乐的搭档选的怎么样了?” “还在看。”答完,顾斐才疑惑的反问说:“你专门打电话过来,就是问这个?” 沈羲嗯了一声。 隔着电话线,顾斐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几不可察的舒气声。 顾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不待她细想,只听沈羲又问:“你打算给她挑几个搭档?” “计划是一个,如果她看上了两个甚至三个,不能抉择,也未尝不可。”顾斐如实答道,心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越发强烈。 闻言,沈羲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算我一个。” 顾斐一愣,飘在空中的那个念头终于落了地,原来她是真的想和江遇乐搭伙组团。 顾斐恍然大悟,脑海如过电一般,快速闪过沈羲答应转行演戏、江遇乐大半夜专门打电话来让她澄清关于沈羲的谣言、沈羲主动发微博印证和江遇乐的好友关系,不给祈梦可乘之机......再到今日,江遇乐一刻钟都等不了,火急火燎的想要完成工作,赶时间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明显。 顾斐深吸一口气,心情莫名有几分激动,“你喜欢江遇乐?” 顾斐要是再猜不出来,沈羲才要怀疑她这个老板空有其名。 沈羲坦然说:“我和她互相喜欢。” 闻言,顾斐反倒是没那么激动了,一颗心瞬间就踏实了的感觉。只可惜,这会儿,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深挖自家表妹的八卦。 顾斐轻咳一声,以一个大老板的身份,一本正经的说:“你的实力我很清楚,乐(yue)......”顾斐立刻反应过来,改口说:“乐(le)兮的名号也配得上遇乐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你们俩做搭档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颜值、实力、名声皆是完美匹配。甚至,我已经可以想象网友们会用怎样的彩虹屁360度吹捧你们这对一骑绝尘的神仙组合了。” 顾斐这人就爱卖关子,沈羲对她十分了解,不咸不淡的反问说:“所以呢?” 谁知顾斐刚正不阿的表示:“俗话说: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边的选妃已经开始了,您这位正宫娘娘姗姗来迟,就只能先等着了。若是你家这位君王没有移情别恋,我自会告诉她,还有一个你在后面排着队呢。” 顾斐可算是找到机会挤兑沈羲了。不过,就像江遇乐说的,沈羲可不是好欺负的。 沈羲只淡淡的说道:“那就有劳我们的顾大总管帮本宫传话了。” 说罢,沈羲就挂断了电话。 大总管——太监...... 顾斐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来,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她恶狠狠地将手机拿到面前,对着屏幕,亦或是对着屏幕后面的沈羲,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沈羲承认自己有插队的嫌疑,但无论江遇乐看中几个搭档,顾斐最终都会将她加上。原因很简单,顾斐是商人,而商人做任何事的落脚点都是利益。 半个多小时后,表演结束,顾斐先是官方的总结了两句,然后,让江遇乐做点评。 江遇乐默了片刻,神色认真且严肃,像极了严厉的魔鬼导师,再一联想到她娱乐圈一霸的名头,面前这几位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姑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比调皮捣蛋结果一头撞见班主任还要紧张。 果然,江遇乐一点也不客气,“实力还凑合。”不等这几位姑娘松口气,江遇乐顿了顿,接着说:“问题也不少。我向来喜欢直言直语,就不跟你们拐弯抹角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左边的两人身上,“基本功不扎实,举手投足间有速成的影子,这是你们两位最大的问题。简单的动作还能跟得上,稍有难度就自乱阵脚,这和跑马拉松一个道理,起跑还不错,却缺乏后劲。” 江遇乐仅仅是指出她们的缺点,并没有断言她们这样的实力究竟适不适合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毕竟日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适不适合,能不能行,全看个人的选择。 江遇乐只知道对于她们来说,坚持和努力未必能成功,但不坚持不努力,一定没有结果。 显然,这二人也知道自己的缺点所在,沉默的点了点头。 说罢,江遇乐转头看向右边这两位,接着道:“你们俩的实力的确不错,不管是在节奏的把控上,还是最终的完成度上,都要好上很多。” 闻言,二人脸上不由得露出喜色。 谁知,下一瞬,江遇乐话锋一转,“但你们俩身上有一个通病。说实话,我有些奇怪,我刚听你们两位介绍自己的时候,都曾说到过你们是学现代舞的,在校期间,和同学组过团,参加过不少演出。组团演出,最需要配合,但刚刚你们四个一起表演的时候,我压根就没看见你们互相配合过。” 被江遇乐一语戳中痛处,二人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江遇乐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既然打算成团出道,舞台就不是solo的地方,只想成全自己的表演,缺乏对队友和观众最起码的尊重,即便你个人表现的再出彩,最终的表演都是没有灵魂的,空洞洞的一个花架子而已。” “你们是竞争关系,想脱颖而出没有错。但请你们记住,个人solo的时候,你可以尽情表现,需要配合的时候,也请心无旁骛。也许你们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今日顾总吴总都在这里,你们不妨跳出自己固有的狭隘的思维方式,问问她们,一个合格的具有商业价值的女团,最重要的是什么?” 江遇乐曾经对顾斐说过,她选搭档只有两个要求,业务能力和人品,至于是不是新人,有没有名气,她并不那么在乎。 只可惜,顾斐也曾给她打过预防针,光是这两点,就已经很难满足了。 如今看来,她想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真的很难。 顾斐自认为自己已经够严苛了,但比起江遇乐这种有脾气的专业人士,她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江遇乐话说的有些重,她能理解,就从这一两个月的训练来看,她们四位都有些心浮气躁。只是,作为老板,圆滑惯了,说话向来说一半留一半,很少和别人当面闹个大红脸,她看不上的,直接淘汰掉就好了,何必苦口婆心,出力不讨好。至于被淘汰掉的人,时机到了,社会自会好好给他们上一堂课。 然而,此时此刻,江遇乐却直接把这口锅甩到了她头上,逼得她不得不面对现实,直言不讳。 顾斐轻叹一声,难得说一次掏心窝子的话,“每个公司经营理念不同,有的人看重短期利益,喜欢热钱,有的人力求长远,喜欢放长线钓大鱼。别的公司是什么样,我管不到,但初心娱乐的选择是后者。在这娱乐圈里,人人都不希望自己是昙花一现,但往往言行不一,想要长远,做的事却偏偏都是投机取巧,想要走捷径。对于初心娱乐来说,真正能长远的办法,最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严格筛选艺人,艺人的综合素质是日后能否经得住考验的根本所在。” 第67章 第67章 吴映月是找借口陪张英来的, 虽然这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 她和张英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不至于一见面就掐架, 甚至连床伴关系也有所突破, 但张英真的很记仇, 无论她如何献媚, 张英始终油盐不进, 看起来只想单纯的和她保持这种见不得光的“潜规则”关系。 说实话, 吴映月能理解张英现在的心情。之前, 她被她伤害过一次。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 她宁愿和她保持这般不尴不尬的床伴关系,也不愿再次对她敞开心扉, 吴映月都能理解,所以,她才会比大学时期更加努力的追在张英后头,争取早日宽大处理。 而且,她很清楚沈羲对江遇乐的感情, 尽管她也很清楚沈羲和顾斐的关系,但凡是有关江遇乐的事,她总免不了会亲自上心,算是默默回报当年沈羲的救命之恩。 江遇乐方才点到了她,顾斐说完,她这个副总自然也要跟着表表态。不过, 她向来不喜欢那么严厉,再加上前面已经有两位严厉的人生导师了,她巴不得当个和蔼和亲的和事佬。 吴映月轻笑一声,说:“小姑娘们,不必沮丧,也不必因此感到自卑。人嘛,没有不犯错的,你们还年轻,实力可以通过努力提升,团队精神也可以迅速培养。今日,江老师和顾总能和你们说这些,说明是把你们当自己人看。俗话说:好人易做,坏人难当。站在她们的角度,她们大可不必说这些,不得罪你们,不浪费口舌,大家和和气气的,但你仔细想想,再过两个月,你们无法通过最终考核,成不了初心娱乐的艺人,对她们有什么坏处?到头来,受影响的只有你们自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通常大家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缺点,其实都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没人说,你就以为没人发现,殊不知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人有义务冒着出力不讨好的风险,引导你少走弯路。在娱乐圈这一行里,不管是江老师还是顾总,她们都是真正的前辈,她们走过的路积累的经验,愿意分享给你们,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往后的日子里,你们可以试着化压力为动力,奋起直追,为自己赢得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 吴映月这一番话说完,不管面前的四位姑娘对于方才两位前辈直言不讳的批评是何想法,这会儿全都重新摆正了心态。她们齐声说道:“顾总,吴总,江老师,我们知道了。” 顾斐欣慰的点点头,说:“好了,下午就到这里。你们先去吃饭吧。” 等四人走后,顾斐看向江遇乐,问:“还考虑吗?” 虽是问句,话里却有八分的肯定。果不其然,江遇乐摇头说:“我想重新再找找。” 明面上,这些人都是作为练习生进的初心娱乐,即便成不了江遇乐的搭档,顾斐也会根据她们的表现安排好她们未来的去处,江遇乐根本不需要有什么负担。何况,挑选搭档这件事关系到她一辈子的事业,不比选伴侣来的轻松。 顾斐默默在心中叹了声羡慕不已的柠檬气:她这个表妹呀,不愧是天之娇女,就连谈恋爱都独得上天恩宠。 顾斐对江遇乐说:“有个人刚才专门打电话给我,说她想申请做你的搭档。” 闻言,江遇乐微微蹙起了眉心,一时没想起来,圈里有哪位女明星竟然这么想不开,主动提出和她做搭档。 见状,顾斐故意卖关子说:“这个人呢,你也认识,她大约是老天爷遗落在人间的掌上明珠,天分极高,神仙颜值又才华横溢,唱歌跳舞无一不能,关键是她的原创能力,无论是作词作曲还是编舞,皆能信手拈来,堪称全才。我相信这一次你一定会十分、不,万分满意的!” 江遇乐认识的人中,能担得起这般夸奖的唯有一人。脑子里将将冒出“沈羲”二字,江遇乐的小心脏顿时就跟煮火锅似的,咕嘟咕嘟沸腾不已。 瞧着她精致的小脸上五彩纷呈的,顾斐叹道:“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四个小时后,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点。沈羲惦记着给自家老婆打视频电话的事,便主动出言结束了今日的商谈。 赵柏兴心知是自己占用了沈羲的休息时间,一听沈羲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他不仅没有任何不高兴,反而主动提出要送沈羲回酒店。沈羲婉拒了他,不过,赵柏兴还是坚持亲自将沈羲送上了车。 回到酒店的第一时间,沈羲连洗漱都顾不上,拿出手机就给想念了整整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心上人儿打视频电话。 手机还在待接通状态,门铃忽然响了,沈羲并未挂断,而是举着手机,走去开门。 打开门的一瞬,视频也接通了,耳畔接连传来两道她期待已久的清越之音,“我江一霸又回来了,惊不惊喜?!” 望着电话线那端的人儿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沈羲难得微微一怔。趁着这空档,江遇乐连电话都来不及挂断,一脚迈进屋内,纤长的双臂往前一伸,揽住沈羲优雅的天鹅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怀里温暖柔软的触感,让沈羲恍若大梦初醒,伸手环住江遇乐的楚腰,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江遇乐将下巴搁在沈羲肩头,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沈羲,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呀?” 沈羲不吝情话,温柔的答道:“嗯,特别特别的想你,也特别特别的喜出望外。” 江遇乐羞红了小脸,她将双手环在沈羲颈后,身子往后挪了一小步,让出一小段距离,一双含情带笑的杏眸直望进沈羲柔情似水的眸底,好似清风吹皱一池春水,二人眼里皆是阵阵波光荡漾。 江遇乐孩子气的调侃说:“我听说,某人想做我的搭档?” 沈羲半点儿也没有害羞的意思,大大方方的承认:“那个某人就是我。我想成为你的搭档,陪你走一辈子。不知江老师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江遇乐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十分傲娇的表示:“想要成为我的搭档,是要通过面试的。我还没看过你跳舞。” “好。”沈羲微笑着应声:“我跳给你看。” 江遇乐当即眉开眼笑,蹬蹬蹬跑去沙发坐好,手掌杵着下巴,兴致盎然的看着沈羲,那样子浑似个纳凉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沈羲面向她,盈盈施了一礼,浅笑道:“请江老师多多指教。” 话落,沈羲高举双手,以袖掩面,莲步轻移,折腰转身,飘逸若仙。 江遇乐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她和沈羲第一次在元旦晚会上合作跳的那支白纻舞,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仅记得一清二楚,竟然还能跳的如此之好。今时今日,即便未着舞衣,亦没有古筝伴奏,美目顾盼、轻盈灵动之姿,仍是不免让人误以为谪仙下凡。 沈羲只跳了其中最为精彩的一段,再转身时,已经无缝切换成奇迹少女的出道曲目《光芒万丈》。她一开口,江遇乐不由得浑身一震,感觉耳朵都要怀孕了。江遇乐的舞姿堪称一绝,出道前,专门接受过几个月的歌唱训练,倒也不差,但总归是比不上从小刻苦训练的舞蹈出挑。尽管如此,在奇迹少女这个“包罗万象”的女团里,她的唱功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然而,当她听了沈羲唱歌,才知道什么叫做天籁之音,什么叫做被天使吻过的嗓音。在沈羲面前,她的唱功顶多就是在及格线上徘徊。 沈羲的唱功惊艳了她,舞姿亦是不落下乘。江遇乐万万没想到像沈羲这般娴静从容之人,跳起时而温柔娇羞,时而韵律十足的现代舞,竟然可以这般冷酷又迷人,就像是冰与火的碰撞,不经意间就勾起了观众的心魂。 直到沈羲表演结束,江遇乐被勾走的心魂还在神游天外。沈羲淡淡一笑,双手撑在沙发两侧,俯身凑到她耳畔,像暖玉一般的清音撩拨着江遇乐脆弱不堪的心弦,“江老师可还满意?” 江遇乐浑身一激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动作。只见她一把握住沈羲纤瘦的手腕,稍一用力,直接将沈羲带到了自己怀里。 猝不及防之下,沈羲坐到了江遇乐的大.腿上。近在咫尺的距离,酒店暧昧的暖橘色灯光映在江遇乐漂亮的杏眸里,原本纯粹的一尘不染的眸底悄悄爬上了几分情.动。 望着她眸底涌动的欲.望之火,沈羲就像个历尽寒冬终于等来春天的旅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江遇乐一手揽住沈羲的纤腰,一手捧住沈羲光滑娇柔的脸颊,垂眸望着她精雕细琢般完美的轮廓和五官,再也按奈不住身体里的躁动,一低头,轻轻吻住了沈羲莹润粉嫩的双唇。 江遇乐是新手中的新手,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又轻柔至极,却仍免不了有些许笨拙。 然而,沈羲并不着急拿回主动权,反而十分沉溺于江遇乐的青涩。她伸手环住江遇乐如蝤蛴般白皙纤长的秀颈,极其乖顺的配合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吃火锅。。。 另外两对的故事也慢慢开始回归。 感谢在2020-02-20 15:34:27~2020-02-21 15:4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850374 2瓶;我是你男朋友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第68章 不知过了多久, 连掌握主动权的江遇乐都开始气喘连连, 二人这才结束漫长的一吻。 沈羲懒洋洋的窝在江遇乐怀里, 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绕弄着江遇乐柔顺的墨发。她仰头看向江遇乐, 含情脉脉的问:“对于我方才的表现, 江老师可满意否?” 沈羲一语双关, 不知是在问跳舞的事, 还是在问接.吻的事。 因为情.动才刚刚消退的绯红, 又一次明目张胆的卷土重来。江遇乐捂着滚烫的双颊, 害羞的点点头, 清越的声音低似耳语呢喃,“我很满意。” 沈羲浅笑一声, 继续追问说:“那我即日便可上岗?” 江遇乐此刻就像个被美色迷昏了头的君王,脱口而出道:“都听你的。” 沈羲哑然失笑, 从江遇乐怀里起了身,对她伸出手,说:“走吧,带你去吃宵夜。” 江遇乐一整日都奔波在路上,午饭没好好吃, 为了赶回来见沈羲,晚饭也没好好吃。沈羲不提还好,她一提,江遇乐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是饿了。 江遇乐握住沈羲的手,站起身来,“是有点饿了。” 皓月当空, 晚风习习,沈羲和江遇乐手牵着手漫游在影视城的小吃街。剧组开机就在这个影视城拍了两个多月,因为每天的消耗太大,收工之后,如果不是太晚,江遇乐时常会邀请沈羲和她一起出来吃宵夜。沈羲对饮食很节制,就像她对待其他所有事情一般,但只要江遇乐开口,她每次都会欣然应允。为了保持身材,江遇乐晚上也不会多吃,就是解解馋,顺带出来透透气。 夏天夜里最让人馋得流口水的就是烧烤,怎么吃都吃不腻。没有严苛的母亲在身边盯着,江遇乐动不动就带沈羲来吃烧烤,相当的明目张胆,十分的肆无忌惮。 犹记得江遇乐第一次来的时候,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尽管最终还是被眼神犀利的老板一眼看穿。在这里开店的老板,见过不少明星,也深知圈里那些默认的不成文的规定,除了提出要和江遇乐她们合张影,挂在店里吸引人气外,自觉不上网不外传。后来,江遇乐来的次数多了,和老板也熟了,老板甚至还会主动帮她们打掩护,不让其他客人认出来。 此刻,江遇乐和沈羲面对面坐在二楼包厢。沈羲将一盒温好的牛奶倒入玻璃杯中,递给江遇乐,语气极尽温柔,“先喝点牛奶吧,空腹吃这些容易伤胃。” 江遇乐接过牛奶,红唇贴着玻璃杯稍稍抿了两小口,“我在飞机上吃过了。虽然,飞机餐真的很难吃。” “辛苦你了。”沈羲用手指帮她擦了擦粘在嘴角的白色牛奶,明知故问道:“只是,如果是为了问搭档一事,你大可以打电话给我。不辞辛劳特地赶回来,是想我了吗?” 望着沈羲眸底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江遇乐娇哼一声说:“你猜?” 沈羲脸不红心不跳的直言说:“我猜你是想和我一起睡觉。” 江遇乐一噎,白皙的脸颊浮起一抹樱红,但她自觉气势不能弱,当即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厚着脸皮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和你睡觉。” 扬眉吐气的说完,江遇乐不仅不觉得害羞了,反而觉得心里爽快多了。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江遇乐忽然顿悟,有沈羲这样一位大美人做她女朋友,她不好好把握时光,竟然白白浪费时间去害羞? 沈羲被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逗笑了,完全没意识到江遇乐心里发生了多大的转变,继续出言撩她,“那你想怎么睡?” 江遇乐成长神速,接茬说:“我想怎么睡,你就让我怎么睡?” 沈羲难得怔了怔,心道:自家老婆竟然开窍了。她微微一笑,语气慵懒又缱绻,拨人心弦,“那是自然,江老师是前辈,我是晚辈,江老师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 江老师对“调.教”这个词相当满意,眉开眼笑的起身开门催促老板:“老板,麻烦快一点儿。” 关上门,江遇乐看向沈羲,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那我们赶快吃,吃完就回去。” 沈羲笑说:“好,老婆大人心急了好。” 烤串一上桌,江遇乐稍稍吃了两口垫了垫肚子,犹豫再三后,放下筷子,认真的说道:“沈羲,你愿意做我的搭档,我真的很开心。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懂我,也没有人能让我如此全身心的信任。只是,在你的人生规划里,做我的搭档这件事,应该是临时决定的吧。你是哈佛商学院毕业的,你的志向应当不在此,你有你的人生,你的能力可以造福更多的人,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勉强自己。” 隔着桌子,沈羲握住了江遇乐放在桌边的手,神色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遇乐,你放心,我从不勉强自己。这个决定虽是临时做出的,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我的确喜欢研究宏观经济,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唱歌和跳舞,能和你一起站上舞台,所带给我的快乐并不亚于我去做其他任何我喜欢的事情。而且,正如陈浩所说,一个人一辈子并不是只有一个职业,和你一起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同时,我还是可以继续去研究宏观经济。你也看到了,即便我从之前的公司辞职,还是会有工作找上我。” 江遇乐心疼的说:“可是这样太累了。” 沈羲反问说:“那你愿意为了我做出让步吗?” 江遇乐没太明白,疑惑的看着她。 沈羲解释说:“减少不必要的工作,只专注你的梦想。” 江遇乐一愣,如果是这样,她求之不得。可惜,现在是商业社会,资本家的游戏,多的是身不由己。你是为了实现梦想,资本家是为了赚钱,只有互相成全和彼此让步,才能合作共赢。 江遇乐如实说道:“我当初选择进娱乐圈,也是希望古典舞能被更多人熟知,为古典舞的传播和发展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但公司那边......” 沈羲说:“你的初心,我很清楚。公司那边,你不必担心。当年,初心娱乐创立的时候,顾斐为了让我帮公司旗下的艺人写歌,给了我不少的股份。我父母也陆陆续续的给公司投了不少钱,算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我们手里掌握着主动权,有足够的选择余地,不会沦为公司的赚钱工具。” 闻言,江遇乐激动的手舞足蹈,“沈羲,你简直就是我的超级无敌幸运星!年轻人是要努力工作不假,但年轻人也要有生活。每天满满的行程,别说有生活了,就是想睡个懒觉都难。以后,工作少了,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约会,看电影,烹饪,旅行!想想就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沈羲宠溺的点点头,“是啊,未来可期。” 二人正说着话,老板将爆炒小龙虾端了进来。 沈羲戴好手套,开始帮江遇乐剥龙虾,“快吃吧,烧烤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江遇乐重新拿起筷子,开心的享受美食。她一边吃肉,一边闲聊,“沈羲,你和顾总很熟吗?” 沈羲答:“她是我大姨的女儿,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江遇乐小小的惊叹了一声:“难怪。” 江遇乐忽然想到了当年顾斐跳出来爆料,鼎盛时期的著名男团主唱兼词曲创作人张远的诸多原创作品实为乐兮代笔一事,她好奇的问:“对了,当年,顾总爆料你帮张远代笔一事是怎么回事?” 沈羲轻叹一声:“这件事说来话长。” 江遇乐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眼睛都亮了,“我最爱听故事了。” 沈羲说:“这件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顾斐和张远曾经是传媒大学的校园情侣,大学期间,顾斐喜欢上了搞摇滚的张远。你别看她现在老板当得有模有样的,年轻时候,为了爱情,没少做疯狂的事情。” “当时,他们即将毕业,张远想出道,但他创作的词曲一直不被各家娱乐公司看好,很是焦头烂额,连带着顾斐也很焦虑。说起来,也算是天意,那张被我收藏起来的《在水一方》的谱子就摆在收藏室里,顾斐去过那么多次,都没注意,偏偏在那个时候看到了。她对我很了解,一下就猜中那是我写的。为了张远,她整天缠着我,要我帮张远创作词曲。我被她缠得不耐烦了,就答应了。后来,张远成功被一家大型娱乐公司看中,顺利出道,一出道就火遍大江南北。” 不是什么新颖的故事,但江遇乐却听得目瞪口呆,因为她真的很难想象这些事居然发生在精明干练的顾总身上。 江遇乐着急的问道:“那顾总为什么又突然选择在全国人民面前将此事曝光?” 沈羲将剥好的小龙虾放进江遇乐碗里,慢条斯理的说:“因为张远脚踩两条船。” “啊?!”江遇乐吃惊道。 沈羲解释说:“和圈里的一个女明星。撇开老板的身份不说,顾斐本人其实是敢爱敢恨的性格,当她亲眼看到张远和别的女人躲在洗手间接.吻的时候,那时的她有多爱就有多恨。再加上,我大姨本就不同意她和张远在一起,她信誓旦旦的向我大姨保证张远的人品,为此和我大姨闹得很是不愉快。张远出.轨一事,她不仅伤了她的心,更是让她在我大姨面前,打了自己的脸。我大姨是秦氏集团的掌门人,典型的女强人,顾斐一直想在她面前证明自己,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工作上还没干出什么成绩,先在感情上败得一塌涂地。” 江遇乐惋惜道:“没想到一贯风光无两的顾总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往。” 沈羲问她说:“对了,你知道初心娱乐的初心是什么吗?” 江遇乐不知她怎么会忽然提起这个,一板一眼的回说:“整合产业链,开创娱乐行业定制化服务先河。” 沈羲摇摇头,轻笑说:“这都是后来定的。初心娱乐一开始的初心是打压渣男,让渣男无路可走。” “啊?”江遇乐表示十分震惊,待反应过来,她仍是不敢相信的问道:“所以,初心娱乐创立之初,一年推出一个男团就是因为这个?” 沈羲点了点头,感叹说:“女人的报复心可是相当恐怖的。” 江遇乐喃喃道:“这未免也太恐怖了叭。如今,娱乐圈里能叫得上名号的男团,一半以上都出自初心娱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年,网上还有人说,顾总搞这么多男团是假公济私,甚至调侃初心娱乐旗下的男团是后宫男团。” 第69章 第69章 夜色渐深, 长公主踩着一地细碎的月光,匆匆忙忙地赶往宣阳殿。路上,梧桐向她简单的禀报了事情的经过。 小皇帝被吓得不轻,整个人跌坐在尸体旁, 无意识地瞪大了双眼, 沾满鲜血的双手僵硬地举在半空中, 剧烈的颤抖着。 “血、血、血......死人了, 死人了......” 宣阳殿的宫娥内侍跪了一地,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凑上前去安抚小皇帝, 只因她们认出了那柄插在掌事宫女心脏上的匕首——通体玄铁而制, 上嵌三色玉石,刀柄雕刻蟠螭纹, 全天下仅此一柄,独属于九五之尊的匕首。 “长公主殿下驾到!” 闻声, 匍匐在地的宫娥内侍连忙转身朝长公主的方向叩拜, “殿下千岁。” 长公主径直从人群中穿行而过, 疾步走到小皇帝面前,跪坐在地上,“赟儿, 赟儿,阿姐来了,阿姐来了!!” 长公主丝毫不嫌脏,一把握住小皇帝沾满血污的双手,怜爱的目光异常真切。 喃喃自语的小皇帝呆呆地看向长公主, 仿佛不认识眼前人一般,目光痴痴傻傻。 见状,长公主一把将小皇帝拥入怀中,自责道:“是阿姐不好,是阿姐没有保护好你。阿姐错了,阿姐知道错了!赟儿,你看看阿姐好不好?” 长公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紧张的箍住小皇帝的双肩晃了晃,企图让他清醒过来。 “赟儿,赟儿,看看阿姐,阿姐来了!” 然而,小皇帝始终没有反应。 余光扫见小皇帝赤.裸的双足,长公主想也不想,当即撩起宽大的裙摆将小皇帝冻得发紫的双足包裹得严严实实。 “殿下,御医到了!”梧桐领着御医健步如飞。 最终,长公主不得不将小皇帝交到匆忙赶来的御医手里。 六岁那场大病之后,小皇帝便饱受惊厥之苦,稍有惊吓,便会神志不清,御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用药让他暂时睡过去。 长公主一直守在小皇帝床边,直到睡梦中的小皇帝渐渐舒展了眉头,长公主才轻手轻脚的去了殿外。 没有长公主的命令,宣阳殿的宫娥内侍一直跪在殿外,不敢起身。深冬的夜里,寒风萧瑟,一两个时辰冻下来,浑身都僵硬了,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 见到长公主从内殿出来,这群宫娥内侍的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 千百年来,世人皆知,淮阳高氏一族俊美无双、浪漫无双以及残暴无双,这些鲜明的特质阴刻在她们的骨子里、汇融于她们的血液里,这一切仿佛是最爱与世人开玩笑的上天给予高氏一族最耀眼的恩赐与最恶毒的惩罚,偏偏世间万千贪恋爱慕皮囊之人前赴后继的倒在高氏一族的裙摆之下。 自高氏一族执掌天下以来,这份举世无双的俊美与浪漫皆被发挥到了极致,而暗藏其后的残暴也一同到达巅峰。 在暴虐无道这一点上,长公主殿下虽不及自家祖辈时时刻刻处在癫狂的边缘,然而,轻易不会动怒的长公主一旦动起怒来,其残暴的天性便会显露无疑。 而长公主殿下最不能触碰的底线就是她这位心智不全的小皇帝弟弟,这件事不止是宁国的后宫,宁国上上下下都知道。 无论什么缘由,让小皇帝受到如此大的惊吓,今日侍奉在宣阳殿内的所有人在长公主眼里已然是一堆死人,无一幸免。 “殿下,饶命啊!” 长公主还未开口,其中一位内侍已然被长公主那些遥远的传说吓到崩溃,禁不住开始哭天抢地。 “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气氛是会感染的,有了第一个人身先士卒,立刻就有两个三个跟着大呼求饶。 长公主不悦地蹙了下眉头,冷声命令道:“太吵,割掉他们的舌头。” 守在两旁的侍卫鱼贯而入,一语不发地将方才的三人拖了下去,接连几声惨叫过后,彻底没了声音。 剩下的人几乎吓疯了,即便是咬碎了后槽牙也只敢往肚子里咽,没有人胆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生怕惹怒了长公主,自己的小命说没就没了。 长公主居高临下的扫视众人一眼,轻飘飘的道:“知情者主动站出来,如实告知本宫今晚发生之事,本宫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万籁俱静,唯剩北风呼啸。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在心中祈祷着能有人主动站出来。 “本宫的耐心有限,”长公主冷若冰霜的声音听起来极度不耐烦,“三个数之内,若是没有人站出来......” 不待长公主说完,吓破胆的一名侍女伸手指向自己前方的两名侍女,惊叫道:“她们!今晚是她们轮值,她们一定知道!” 被点到名的两位侍女犹如雷劈一般,浑身齐齐一颤。 “很好!”长公主轻轻扬了扬嘴角,然而,不待那名侍女喜上眉梢,长公主压低眉眼看向她,娇媚一笑,“本宫方才有没有说过嫌吵?嗯?” 侍女大惊,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求饶道:“殿下,饶命啊!殿下!” 长公主无奈地摇摇头,“朽木不可雕。来人,割掉她的舌头。”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乱说话了,偌大的宣阳殿落针可闻。 长公主抬步迈下玉阶,走向被点到名的两位侍女,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极了阎王爷的催命符,两名侍女一个个抖得跟筛糠似的,所有的恐惧都被她们死命地压在喉咙里,始终不敢吭一声。 她们亲眼看着那双湖蓝色锦绣云纹鸾尾凤头鞋一点一点进入她们的视野,最终在她们面前站定。 长公主顺势蹲在两位面前,伸手抬起一人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双眼,“长得还算清秀,送去犒赏军中将士,倒也勉勉强强能拿得出手。” 闻言,侍女吓坏了,一双圆又大的眼睛如两汪深泉,豆大的眼泪簌簌而下。 在泪珠落到自己手边之前,长公主嫌弃地甩开她的脸,“说吧,本宫准许你开口。唯一一次机会,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若是让本宫满意了,兴许能赏你个痛快。” 如今,侍女已然不抱生的幻想,只求能死个痛快。她竭力保持不崩溃,冷静的说道:“酉时一刻,陛下玩累了,王掌事侍奉陛下就寝之后,奴婢便听命守在了殿外。奴婢见陛下睡下了,一时没管住嘴,与人闲聊时,提了几句大渝,谁知陛下忽然醒了过来......” “看来,你全然没把本宫给你的机会放在眼里。”长公主不轻不重地打断了她。 闻言,侍女内心的防线彻底崩溃了。长公主殿下明日一早随同大渝使者离京之事是她晌午从王掌事那里听来的,而她向来多话耐不住寂寞,逮着个机会就喜欢向别人展示自己有多渊博。其实,她心里非常清楚,一旦让长公主知道自己在背后嚼她的舌根,长公主一定会将她做成人彘,所以才斗胆隐瞒。 “殿下,奴婢知错了。”死亡不是最让人恐惧的,生不如死才是。在巨大的恐惧面前,侍女大脑飞速运转,很快便想通了一些事,“是王掌事,是她让奴婢故意在陛下面前提起殿下即将和亲一事。陛下得知此事之后,勃然大怒。王掌事装模作样的赶了过来,特意支开我们,独自劝慰陛下,就是为了取信陛下。这是她一贯的伎俩,她一直希望陛下能像全身心信任殿下那般依靠她。但奴婢真的不知道王掌事都对陛下说了什么,才会惹得陛下一怒之下杀了她!” 长公主一脸平静的看着她,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等她说完,长公主忽地一笑,“本宫对你前面说的都很满意。” 侍女整个人都是懵的,没能好好听清长公主的话,只注意到了“满意”二字,当即如蒙大赦一般,喜上眉梢。 “至于这最后一句,”长公主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淡淡的补充道:“是谁告诉你,王掌事是陛下杀的?嗯?” 侍女先是一愣,随即劫后余生的喜悦忽地僵滞在冻得煞白的小脸上。 她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即便在场所有人都看到陛下的匕首插在王掌事的心脏上,而陛下满手鲜血,即便人人心知肚明王掌事是陛下杀的,在长公主面前,都绝不能提一句小皇帝的不是。而她没过大脑的一句话,不仅逆了长公主的龙鳞,更是犯了宫中大忌。 “别担心,”长公主拖着长长的尾音,慵懒的说道:“本宫会信守一半的承诺,不如将五马分尸改为二马分尸,怎么样?” 听起来像是问句,语气却是那么的不容置疑。语罢,长公主转身往殿内行去,冷声命令道:“其余人等全部贬至掖庭局,终身不得出。” “卡,一条过。”陈导举起喇叭高喊:“崇山,到你了,补拍一条暗卫首领穿云身着夜行衣,隔空飞投匕首,暗杀王掌事的镜头。” 作者有话要说:wb见。 第70章 第70章 为了加快进度, 摄制组分为ab两组,江遇乐和沈羲在a组,拍摄后续的剧情。饰演幼年长公主的小演员在b组,拍摄整个故事的前因。 翌日一大早, 沈羲和江遇乐就投入到了紧张的拍摄之中。 自从长公主揭开明月宫隐藏多年的真面目以及赵王官匪勾结的恶行, 天下哗然。除了荀紫瑛之外, 明月宫全军覆没, 那些被明月宫迫害过的女子也算是报了仇。陆姨娘、陆离以及一个被假扮成女魔头的明月宫宫女,三人的尸体甚至被群情激愤的百姓挂在城门上, 曝尸示众。 在这件事里, 长公主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所有的功劳都给了慕容欢。慕容欢是长公主千挑万选出来的未来君王, 然而,要将风雨飘摇的高氏江山完完整整的交到他手里并不容易, 助力慕容欢赢得民心只是第一步。 除此之外, 那些曾经被欺骗过的地方官员得知真相后, 纷纷反叛。燕王名正言顺的出兵清剿赵王一党,天下百姓、各地官员拥护者甚多。偶有担忧北境战事的官员,对燕王对内调兵一事颇有微词, 也淹没在了滚滚浪潮之中。 赵王这皇帝当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龙椅还没坐热乎,就彻彻底底的成了孤家寡人。 在扒赵王老底一事中,慕容欢居功甚伟,燕王对他越发器重。燕王世子从小就将慕容欢当做绊脚石, 生怕他哪天篡了自己的位,如今,更是对他恨之入骨,明里暗里处处针对他。 此外,镇守北境的燕王刚一动用驻守边疆的兵马,蠢蠢欲动的大渝人紧跟着就发兵攻打宁国。同一时间,宁国南境、西境、东境相邻的数个附属小国也纷纷开始伺机而动。 一时间,四境之内,战火纷飞。 平息四境之乱有手握重兵骁勇善战的燕王,长公主要做的就是主动将自己变成一把利剑,替慕容欢斩断他的踌躇和犹豫,连根拔掉燕王世子的根基,扫清慕容欢走向皇位的所有障碍。对付燕王世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荀紫瑛的新身份——燕王正妻的女儿,燕王世子的亲妹妹。 长公主原本的计划是,在不让荀紫瑛得知真相的前提下,继续利用她。但现在,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过去的半年时间里,长公主虽然一直都在欺骗荀紫瑛,但在不知不觉间,她将自己也赔了进去。设计自己的祖父、齐王、赵王和明月宫的计划,一一实现,但终究还是出了偏差。她宁愿荀紫瑛恨她,甚至想要杀了她,也不愿再将她蒙在鼓里,继续欺骗利用她。 利用荀紫瑛对付燕王世子是条捷径,轻易就能往燕王世子身上泼污水,让天下百姓误以为他是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敢染指的混蛋。 长公主最擅长以非常手段行非常之事,哪怕违背伦理道德和天地良心,她也不在乎。但这一次,她竟是连想都没想,便放弃了这条捷径。 明月宫覆灭之后,荀紫瑛整日寸步不离的跟着长公主,眼看着她做尽坏事,双手沾满鲜血。这样的长公主不仅不值得天下百姓爱戴,就算是将她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然而,在这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之间,心如死灰的荀紫瑛渐渐猜到了她的意图,甚至神奇的理解了她的所作所为。 同一时间,先帝高赟失踪之后,后知后觉的凌霄阁才发觉自己似乎被骗了。先帝身边暗藏着不少凌霄阁的高手,能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带走先帝,这世上还没几个人能办到。更重要的是,在这动荡不安的时局里,第一时间想要带走先帝,而不是杀了他的人,除了长公主,凌霄阁根本不做他想。 然而,在找到先帝之前,他们还不敢也不能和长公主直接撕破脸皮。万一他们真的再也找不到先帝了,这世上只有长公主手里握有能救他们命的解药了。谁知,天下局势瞬息万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明月宫和赵王见不得人的勾当也随之败露。直到此时,他们才算真正意识到,长公主将他们骗的好苦,而这一切对他们也越发不利。 若不是忌惮长公主手里的解药,除了四长老穿云,凌霄阁的其他三位长老早就联手将长公主碎尸万段了。如今,事已至此,他们自然不会再坐以待毙,以往为了家族利益明争暗斗的三位长老出奇的统一了战线,一致决定举全阁之力去寻找先帝,并瞒着穿云派人跟踪长公主。一旦她有丝毫异常举动,直接将她绑回凌霄阁再说。 另一头,幼年长公主在叔父楚王的倾囊相授下,知悉高氏一族和凌霄阁之间的恶缘其实都源自于一种名为同生共死的巫蛊之术。 五十多年前,高氏先祖高荇在推翻前朝暴.政的起义中,招揽了不少盟友。建国之后,论功行赏,原本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个个都被赐予了高官厚禄,然而,这其中有四人很不好安置。 这四人原是各地的山匪或是强盗头子,他们有自己的人马,对当地的地形也很是熟悉,更为关键的是他们常年和官府斡旋作对,深知官府的弱点所在。攻城之战中,高荇为了将四人招至麾下,许了他们不少好处。 能从暗处走到明处,还能加官进爵,这些个山匪头子难以抵挡利益的诱惑,最终都成了高荇麾下的一员。 可惜,他们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从本质上就不一样,他们的出身早就注定了他们永远不可能站在冠冕堂皇的朝堂之上,与那些迂腐的世家大族商讨国事。 等到宁国建立之后,高荇一度想过河拆桥,若不是担心根基未稳,徒生事端,早就对这四人动手了。 后来,有位谋士替高荇想了个万全之策。 谋士告诉高荇,西南有一小族,尤为擅长巫蛊之术。族中,有一神秘的禁术,名曰同生共死。此蛊一卵双生,血脉相连,同生共死。若是将蛊主种于陛□□内,再将另一只蛊奴种于恒王体内,一旦蛊主身体有丝毫损伤,另一个人也会感受到同样的痛楚。 恒王乃高荇的手足,当年他犹犹豫豫没有迈出成就宏图霸业这一步,后见高荇起事成功,心中甚是嫉妒,仗着自己的身份,多次对高荇有犯上之举。高荇想杀他,又怕落得个弑杀手足的恶名,才一忍再忍。 若是有同生共死蛊,高荇必然不用再担心恒王会举兵谋反。只是,高荇不明白,这跟那四人有何关系。 谋士告诉高荇,这同生共死蛊不止这么简单,它还有另外一个称号,名为邪毒之王。中蛊之人,每到月圆之夜,浑身血脉犹如万蚁啃噬,生不如死。即便没有解药,也能撑个一年半载。至于解药,两只蛊的宿主身体里流淌的血液皆可缓解这种痛苦。不过,仅仅只是缓解,这种蛊毒没有真正的解药。 而同生共死蛊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不会随着宿主死亡而死亡。只要在三年之内,重新为它寻得与前宿主血脉相连的新宿主,它便可永生不死。而蛊毒亦会随着血脉世世代代延续下去。 高荇很满意谋士为他提供的一石三鸟之计,在一次精心设计的鸿门宴上,顺利将同生共死蛊和蛊毒种到了恒王和那四位山匪头子的身上。 后来,高荇暗中成立了一个名为凌霄阁的江湖组织,将四位山匪头子都安排到了那里,替他杀人、赚钱、永固高氏江山...... 再到后来,高氏一族的皇帝越来越会利用同生共死蛊了。传承皇位的同时,蛊主一并传承给选定的继承人,而蛊奴则会被种到对皇位继承人最有威胁的皇子身上。 直到这场宿命般的纠缠轮转到楚王身上,他是高氏一族的异类,他风度翩翩,谦逊有礼,他心怀天下,胸有乾坤,他一生都想摆脱自己的命运,亦想结束高氏一族的暴.虐和荒唐。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找到解除巫蛊之术的办法,年轻的生命便随着蛊主——长公主父王的去世戛然而止。 高氏一族建国五十余年,到长公主父王这里,积弊已久的痼疾犹如定时炸.弹一般,一个接一个的爆发。 长公主的母妃年纪轻轻便素有才女之名,与当时同样久负盛名的楚王互生爱慕之心。只可惜,长公主的外公一心想要攀龙附凤,得知此事之后,第一时间想办法将自己的女儿送进了宫。即便当时长公主的父王残暴不仁、虐杀宠妃的恶名早已在民间传开,就是普通老百姓也不舍得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 最终,长公主的母妃当上了皇后,不是因为她有多受宠,仅仅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为皇帝诞下龙裔的妃子。借着龙裔的由头,长公主的外公联合一众朝臣如愿以偿的让自己的女儿坐上了后位。只可惜,在这般痛苦压抑、惊惧交加的日子里,长公主的母妃不堪折磨,生下高赟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那时,长公主已经七岁了,到了能分辨是非的年纪。她从小便对自己那位暴虐成性的父王怨恨至极,母妃去世之后,她更是将父王视为仇敌。在她心里,母妃的死,和父王脱不了干系。 有母妃庇护,长公主的童年还算安稳的度过了七个年头,可是他的弟弟高赟就没这么幸运了。他虽贵为太子,父王却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宫里的内侍宫女最会看人下菜碟,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个尚不能言语的小孩子。 长公主孤身一人在这深宫之中,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何谈保护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楚王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哀求下,犹豫不决的楚王终于狠下了心。楚王心知自己命难久矣,这些年来的谋划需要一个继承人替他完成。即便他根本不想让心爱之人的女儿走上这条不归路,但不可否认的是,只有长公主才是继承他遗志的最佳人选。 最终,他妥协了,甚至亲自训练长公主,日复一日惨绝人寰的非人训练,终于让长公主变成了一个绝情绝义的疯子。 除此之外,蛊奴与身体融合的过程,极为残忍。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一遍遍抽筋扒皮,直到蛊奴耗尽宿主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长公主一身好武艺,便在这般惨无人道的折磨下,消磨殆尽。 而高氏一族为了不让凌霄阁的人发觉解药的秘密,蛊奴的宿主经常会被迫吞食不同的毒药,因而每一次拿给凌霄阁的解药都是不一样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馊主意很好的掩盖了宿主血液的秘密。 在这般轮番折磨之下,蛊奴的宿主是不可能活得长久的。 长公主很早就意识到所谓的同生共死,只有共死没有同生,亦深知自己会像叔父一样英年早逝,甚至比叔父死得还要更惨。 所以,她一定要赶在自己咽气之前,亲手了结凌霄阁,彻底的终结高氏一族生生不息绵延不绝的悲惨宿命。 第71章 第71章 赵柏兴来剧组找沈羲一事, 为免传出什么奇怪的谣言,沈羲已经做的相当低调了。两人见面的时候,不仅赵柏兴身边跟着秘书,陈浩也一直跟在她身边。除此之外, 每次见面的地点, 沈羲都会尽量挑在公共场合, 比如酒店的会客厅、酒楼包间、亦或是茶室。 可即便如此, 依然架不住剧组人多眼杂。好几百号人里,总有那么几个不怀好意的, 靠着剪辑莫须有的高糊素材, 造谣生事。 某日夜里,因为之前想要鸠占鹊巢结果却得罪了江遇乐一众粉丝的祁梦, 消停没几日,忽然接到了一通神秘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开门见山的告诉祁梦, 自己掌握了沈羲的黑料, 能让她未红先糊, 但苦于没有人脉,没有能力掀起足够大的风浪,所以才会找上她, 希望她能居中牵线,帮忙介绍几个营销号,此举亦能替她洗刷前几个月所受的耻辱。 然而,祁梦一点儿也不傻。对方用了变声软件,连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来。而且, 网络时代,找几个营销号能有多难,非要多此一举找上自己?祁梦就算再怎么怨恨沈羲不顾同学情谊,再怎么憎恶江遇乐事事都比自己强,也不可能傻到看不出来,这是别人拿自己当枪使呢。 祁梦不动声色的按下了录音键,然后顺着那人的话问他和沈羲究竟有什么仇? 那人只当祁梦不放心他,编了一堆有的没的,比如耍大牌、剧组霸.凌等等,企图拉祁梦下水。 祁梦顺着他继续往下追问,坦言说,自己必须得先知道他手里的黑料价值几何,才能决定到底要不要和他合作? 谁知,一说到具体内容,那人忽然警惕了起来,绝口不提手中握有什么黑料。 祁梦不好再问下去,只能遗憾的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合作没谈成,挂断电话后,窝在沙发里的祁梦,伸长胳膊拿起茶几上的高脚杯,对着昏黄的小夜灯轻轻晃了两下,杯中紫红色的葡萄酒如同绸缎般滑过玻璃杯壁,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微微荡漾。 且不说她根本就不相信像沈羲这样的高岭之花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黑料,单说以她对沈羲家境的了解,这位因妒忌眼红想要刻意抹黑沈羲的人,下场大概会很惨。 中学时期,她和沈羲、江遇乐一起就读的那间国际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几乎所有人的父母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而她也不例外,她父母是浙商,从小就送她来京都念书。虽然,她父母名下的企业触角还未延伸到娱乐圈,但她到底也算是个富二代,在娱乐圈这几年,有父母的关系帮衬,过得并不差,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大红大紫。 说起来,这间学校里的学生基本都很低调,就连上下学接送,也很少会有人直接将车停在学校正门口。 至于沈羲,她的性格的确很低调,奈何她的考试成绩却让她低调不起来。而她父母低调起来也是相当有幽默感,学校里新建的艺体楼、游泳馆都是以沈羲的名义捐建的,沈羲父母就是她们响当当的代号,至于她们到底姓甚名谁,知道的人很少。 其实,在公众眼里,孩子和父母的关系,除了极少数像沈羲这样优秀的子女,会被人说成这是沈羲的父母,一般情况下,都会被说成这是某某人的孩子。 看似只是一个简单的说话方式,背后的意义却是取决于父母和孩子谁更符合大众认知中成功人士的标准。 虽然,祁梦并不是十分清楚沈羲的父母究竟是哪位大佬,但富豪排行榜上,姓沈的统共也没几个,稍微用点儿脑子,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祁梦回忆着过往,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手机,很是认真的思考着她是该作壁上观,还是将这份录音直接发给沈羲示好。 思忖良久,祁梦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她噌得一下坐直身子,放下酒杯,快速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准备捉弄人的坏笑。 另一头,江遇乐正准备去洗澡,手机忽然响了,她反身走回去,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清清楚楚显示的两个字,让她足足愣了好几秒。 这大概还是中学时期存的电话号码,印象中,几乎从没联系过,江遇乐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见状,沈羲放下手头的工作,问:“出什么事了吗?” 江遇乐干脆的挂断了电话,嗤一声,“没什么事,一个烦人精。” 电话那头,烦人精正欲大展拳脚,猝不及防地被挂断了电话,当下气得脸都绿了。 “啊啊啊,江遇乐,你居然敢挂我电话!!!” 烦人精不屈不挠,再次拨通了江遇乐的电话。 江遇乐刚迈出两步,手机又响了,回身瞄一眼,还是祁梦。江遇乐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她是喝多了还是忘吃药了。” 手机震个不停,大有不接通就一直震下去的架势。江遇乐颇为暴躁的接通了电话,“哎,我说你能不能看清楚名字再拨?!”说罢,又要挂断。 祁梦将卖关子的腹稿统统咽了下去,连忙阻止她说:“别挂,我找的就是你,江遇乐。” 江遇乐手指一顿,奇怪的蹙起了眉头,祁梦这样子听起来也不像是喝醉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却也没挂断,祁梦立刻补充说:“有人要爆沈羲的黑料。” 闻言,江遇乐不由得一怔,这突如其来的话题砸的她有些晕头转向,下意识与从办公桌后起身,朝她走来的沈羲对视了一眼。 江遇乐越是不说话,祁梦越是能感觉到自己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软肋,得意的清了清嗓子后,慢条斯理的开始跟江遇乐谈条件,“别不相信,我手里可是有证据的。想要的话,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江遇乐并不能判断祁梦话里的真假,但她更不能容忍哪怕是万分之一的闪失。她沉声说:“说吧,条件是什么?” 从江遇乐接通电话开始,沈羲就觉察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江遇乐神情复杂的看着她,见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却并未刻意避开。此刻,她正与江遇乐肩并肩靠在桌边,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鱼上钩了,祁梦喜上眉梢,“不是什么难事。嗯......”说到此处,祁梦忽然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一咬牙,直言说:“我要和你还有沈羲做朋友。” 生怕江遇乐误会什么似的,不等江遇乐开口,祁梦立刻解释说:“不是真的做朋友,而是网络上的朋友。就是那种,嗯......扮演朋友。你们只需要在网上配合我,假装我们三个人是朋友。” 江遇乐听明白了,娱乐圈里演姐妹情深的不少,未见得能有多少实质性的好处,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在大众面前,给自己塑造一个和善亲民的好形象罢了。 江遇乐对自己粉丝的战斗力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上次祁梦得罪了她,她的粉丝没少针对祁梦。祁梦此举不过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算是求和示好的另一种方式。 江遇乐是成年人,沈羲不想干涉她的决定,因而只是静静的听着,没说话。 江遇乐很快就做了决定,她平静地说:“你想蹭我的粉丝,也不是不可以,至少我得先知道你的诚意吧。” 蹭粉丝...... 祁梦知道江遇乐是在故意气她,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却还是会控制不住的被气到。 祁梦暗暗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威胁江遇乐说:“你先答应我,我就把东西发给你。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我劝你最好是答应我。” 不知为何,江遇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她爽快的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做不了沈羲的主,你要和她假装朋友,就自己去找她。” 祁梦不服气说:“别想骗我,你和她关系那么好,你若是开口,她不可能不答应你。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的谈判就到此为止。” 闻言,江遇乐甚是无语的看向了一旁的沈羲,用眼神询问她,祁梦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我说话,你就一定会听的? 沈羲好笑的摸了摸她的秀发,用眼神回她,我对你的感情连旁观者都看出来了,也就你身在其中浑然不觉。 “......” 江遇乐一噎,没好气的对祁梦说:“好,我答应你。” 闻言,祁梦紧跟着道:“我录音了。你要是敢骗我,我就......” 江遇乐打断了她,“现在能把东西发给我了吗?” 祁梦:“微信好友通过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祁梦本质不坏,就是个大小姐脾气,争强好胜的幼稚鬼而已。 第72章 第72章 听完祁梦发来的录音, 江遇乐瞬间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她十分郁闷的看着沈羲,反问说:“我刚才是不是答应的太爽快了?” 沈羲温柔的笑说:“无妨。” 江遇乐仍是一脸懊恼,“可是,就这么几句不清不楚的对话, 恐怕连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 沈羲说:“祁梦的演技若不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那么, 基本可以判断这段录音是真的。” 刚开始是吃惊, 听完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最后似乎是在循循善诱的套话。 江遇乐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段录音中, 祁梦说话的语气、停顿的时长,觉得沈羲说的很有道理, “这么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假的。但是, 对方几乎什么都没说,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阻止他散布谣言呢?” 沈羲冷静的分析说:“首先, 可以排除的是,这人要爆料的不是我们俩的恋情。不然,他一定会以攻击你为主, 而不是只针对我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 不得不承认,沈羲的分析无懈可击,但江遇乐却越发觉得烦躁,“我宁愿他曝光我们俩的恋情。” 沈羲知道江遇乐是在担心她,一只手揽住她的纤腰, 开玩笑安慰她说:“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不然,你想想看,好几千万的鱼粉要是知道我拐跑了她们的爱豆,还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我呀?” 江遇乐成功被她逗笑,“不用怕,我保护你,我最会怼人了!” 沈羲宠溺的笑了笑,“好。” 没过两秒,江遇乐又忍不住开始忧心忡忡,“可是,我真的半点儿都不想看到别人往你身上泼脏水。” 沈羲宽慰她说:“别担心,我有办法。” 江遇乐喜忧参半的问道:“什么办法?” 沈羲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此人应该是拍到了我和赵柏兴一起进出的画面。” 江遇乐相信沈羲的判断,赶忙说:“那我们赶紧联系赵柏兴,让他赶在那人散布谣言之前,先一步澄清这件事。” 沈羲点头说:“我会同时联系赵柏兴和ryan,让他们以公司的名义,提前准备好澄清稿。” 江遇乐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疑惑的问道:“不直接发布吗?” 沈羲说:“不着急,澄清稿作为补救措施。事实上,除非那人刻意p出一些一眼就能看出很假很假的亲密行为,否则,澄清稿未必能用得上。如今,最好的办法,是赶在那人散布谣言之前,悄无声息的解决掉这件事。” 江遇乐理解沈羲想低调处理此事的心情,而且,她也知道作为当事人,沈羲很清楚那些所谓的黑料,骗不了几个人。所以,才会觉得没必要为了澄清子虚乌有的黑料,将自己的私事统统都摆到大众面前。 但江遇乐很清楚娱乐圈的套路,八卦是广大网友寡淡生活里仅剩的狂欢,没有人真的在意真相,亦没有人想了解前因后果。狂欢过后,热度会逐渐消退,但这些污水并不会随之流走,反而会像烙印一般,永远刻在身上。日后,沈羲每每出现在公共场合,兴许都会有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伟人”随时随地提上那么一嘴,曾经那些早已被澄清过的黑料,而不明真相的路人无从考据,很容易就当了真。 一想到这里,江遇乐就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容忍沈羲平白承受别人的污蔑。她深吸一口气,劝道:“可是,要想找到这个人,如同大海捞针。我担心到最后会一无所获。” 沈羲说:“没关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站出来澄清。” 江遇乐知道沈羲是在给那人机会,此事不仅仅关乎沈羲一人,一旦那人将捏造的黑料爆出来,到时就算沈羲不和他计较,赵柏兴、凯恩咨询、沈羲的父母未必会轻松放过他。 为了让江遇乐安心,沈羲仔细解释说:“目前来看,我还没有红到让人专门派狗仔跟踪我的地步,所以,这些所谓的黑料大概率只是意外撞见。此外,我和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没什么过节,亦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他们抹黑我的可能性很小。排除下来,最有可能的便是同在影视城拍戏的某位演员因为眼红嫉妒,所以,想趁此机会借题发挥。”沈羲温柔的望着江遇乐,说:“你放心,除了澄清稿,我会另外派人去调查祁梦给的这个电话号码,同时安排人手以《红颜如故》剧组为重点,暗中摸查目前在影视城拍戏的所有演员最近几日的动向。” 江遇乐明白沈羲所做的安排都是最好最快的,便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抱住了她,静静的陪她待着,等她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将此事交代下去。 顾斐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就派人联系了各大营销号,让他们压下有关沈羲的任何负.面.报.道。 祁梦提供的电话号码是个黑号,没办法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沈羲一早便预料到了,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而从始至终看起来都相当淡定,反倒是江遇乐焦虑的有些睡不着觉。 沈羲将她揽在怀里,温言软语哄了好半晌,才渐渐将她哄睡着。 即便排除了工作人员,缩小了摸查范围,但光是整个影视城大大小小的演员加起来就有上百号人,再加上这些个演员,行踪都神神秘秘的,摸查起来并不容易。十几个忙活了一整晚,还剩将近一半没有摸查完毕。按照这样的进度,再有一天时间,就一定能找出幕后之人。只可惜,对方似乎比他们还要着急,在祁梦那儿碰了钉子之后,总也不安心,赶着第二天周一一大早便将黑料放了出来,给迷迷瞪瞪的大众提提神。 营销号千千万,顾斐能控制的终究有限。因为带了《红颜如故》剧组和江遇乐闺蜜的tag,即便没有众多大v营销号的加持,中年男人赵柏兴亲自给沈羲开关车门的高糊照片竟然也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照片里的两个人行为举止相当正常,丝毫没有半分逾距,就算睡服金主潜规则上位的故事编得有模有样,持有怀疑态度的网友并不在少数。有热度,但伤害度很低,正如沈羲所言,就算不发澄清稿也是可以的。 然而,赵柏兴和ryan却是一个比一个气愤,火急火燎的将澄清稿丢在了大众面前。 澄清内容暂且不论,光是看稿件里义愤填膺的用词,围观群众就敏锐地觉察到澄清稿很有可能是两位大老板自己写的。 沈羲是国外势头正盛的凯恩咨询的投资人,因为和老板的私人关系,被迫兼职高级顾问。 赵柏兴以柏兴股份董事长的身份亲自出马,请沈羲为自己的企业出谋划策。 提炼出中心思想后,吃瓜网友再也坐不住了。 黑料没爆,澄清却爆了,再加上江遇乐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微博明目张胆的讽刺幕后之人,这么会编故事,不如趁早转行去做编剧。两张配图一张是同情傻子的表情包,一张是沈羲等戏时,背衬骄阳,全神贯注的阅读手里那本全英文版的经济学杂志。 江遇乐一出马,全网都沸腾了,#同情傻子#四个字迅速上了热搜,后面还坠着一个砖红色的爆。 群情激昂的吃瓜群众先是争先恐后的跑去瞻仰学神的风采,又跟风似的在江遇乐微博底下观光浏览沙雕网友段子手般的评论,赶趟似的来回乱窜,致使毫无准备的服务器一度陷入瘫痪。 前前后后有好几次,沈羲但凡是遇到点什么坎坷,江遇乐总会第一时间跳出来,义无反顾的站在沈羲这边。这下,不仅吃瓜群众看出江遇乐和沈羲的关系相当不一般,就连羲闻乐见也一下子涌入了很多新的cp粉。 祁梦也借此机会跑出来支持沈羲,为了兑现承诺,江遇乐破天荒的给她点了个赞。 这一小小的举动,又一次引起了轩然大波。 为免父母担心,沈羲昨夜并未提前告知她们。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沈羲的父母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下了戏,沈羲第一时间就给父母打去了电话,谁知她还是晚了一步。 沈爸爸和沈妈妈一致认为,这件事仅仅是个开始,以后,沈羲若想继续留在娱乐圈,免不了会有投机倒把的小人想要陷害她。为了彻底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沈爸爸主动在网上公开了自己和沈羲的关系,给自家女儿当最坚实的靠山。 令人意外的是,沈羲的家人就跟商量好似的,十分默契的选择相同的处理方式。这头,沈爸爸刚公开沈羲超级富二代的身份,那头,顾斐的妈妈也就是沈羲的大姨顾氏集团掌门人,直截了当的发微博称:笑话!羲羲别怕,大姨给你撑腰! 火.箭.弹似的反转轮番轰炸,不仅炸懵了幕后之人以及他的帮凶,更是炸懵了一众吃瓜群众。就连沈羲也被自己家人过分的溺爱,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大姨霸气的在网上怼完职黑,转头给沈羲打来电话的时候,温声细语的一顿安慰。好不容易接受完家人的轮番安慰,顾斐也打来了电话。不过不是安慰,而是抱怨。一是抱怨顾妈妈嫌她没有照顾好沈羲,居然专门打电话教训了她一顿;二是抱怨妈妈偏心,她之前被网友抹黑开公司养小鲜肉的时候,也没见自家妈妈站出来替自己撑腰。 沈羲作为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顾斐这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表姐,小时候没少被拉出来比较。 对于顾斐的抱怨,沈羲没多说什么。顾斐和她妈妈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与沈羲家完全不同。在沈羲看来,顾斐和她妈妈脾气很像,对待家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为对方好,却能次次将事情搞砸,这个技能也是相当神奇。因为张远的事,顾斐和她妈妈闹得很僵,到现在还心存芥蒂,其实两人心里都存有和好的念头,偏偏一个比一个倔,谁都不愿意先放下颜面。 沈羲心想,顾斐和她妈妈若是想真正解开心结,旁人的劝说是没有意义的,她们需要一个契机。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黑料,沈羲的马甲算是全都掉光了。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顺其自然,安慰自己说:掉马甲也有掉马甲的好处,有这么多人罩着她,能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网上沸反盈天,脆弱的网络崩溃了一次又一次。线下,顺着最初爆料的营销号,沈羲派去的人很快就查到了幕后之人。 沈羲收到那人的照片时,江遇乐就在跟前。 “这不是......”很熟悉,一下子却又叫不上来名字。 沈羲说:“韩璐。” “对,就叫韩璐,我想起来了。她好像是孙霜的同学,戏份不多,只拍了几天就杀青了。”说完,江遇乐奇怪道:“我印象中,这人应该都没和你说过话吧,现在居然大费周章的针对你,真是有病!” 说话间,沈羲的手机又震了震,江遇乐快速扫了眼屏幕上的一大段文字,终于搞明白,原来人家不是有病,而是将沈羲当做了竞争对手。 韩璐从《红颜如故》剧组杀青不久,一次偶然的机会,终于傍上了梦寐以求的投资方,给了她一个网剧女一号的角色,一个多月前在影视城开机。她撞见沈羲和赵柏兴的确是偶尔,当初她就对沈羲嫉妒的要命,想当然的以为赵柏兴就是沈羲的金主。如今,她和沈羲都在拍古装戏,她自认为拍摄时间相近,播出时间估计也会赶到一起。到时,她和沈羲同为新人,沈羲必然会成为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所以,才会如此急切的想要提前扫清沈羲这个障碍。 沈羲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父母也得知了真相,连带着将韩璐傍上的那位投资人也查了个一清二楚。沈爸爸不想亲自动手对付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他仅仅是打电话告知了她背后的投资人,韩璐究竟都背着他搞了什么小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韩璐在14和16章出现过,荀紫瑛表妹陆离的扮演者孙霜的同学之一。 第73章 第73章 一周前, 米国波士顿郊区一家精神病院,趁着看护人员不注意,一场蓄谋已久的逃离计划终于在一位轻车熟路的惯犯帮助下,得已成功实施。 一起逃出来的是两个男人, 一个是欧美白人, 另一个是中国人。白人舌底卷着流氓哨, 激动地手舞足蹈, 表情和动作异常浮夸的庆祝着自己又一次的逃离。而那位中国人,显得格外平静, 双手插在裤兜里, 垂头盯着地面,长长的额发落在眼前, 几乎盖住了整个上半张脸。借着朦胧的月色,仔细瞧上两眼, 就会发现此人从头到脚, 都十分瘦削, 就像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忽然被豁开了一道锋利的峭壁,掩映在空荡荡的夜色中,莫名让人有些发怵。 “hi, guy!”白人一把揽住他的肩,用英语问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跟哥们儿一起干?” 男人淡淡抬眸,语气冷硬的回道:“不劳费心。” 白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怪脾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接下来的几日,男人接连找上了好几家给留学生提供寄宿的家庭。 “hi!who is it, please?” “我来找吴映月,她曾经住在这里。”男子带着鸭舌帽,说话时,并不看人,声音低哑的让人无端想起经年的老树皮。 女主人一边暗中打量着男人,一边回想着他口中所说的吴映月。片刻后,回说:“记不清了。” 话音刚落,女主人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尖锐物体隔着一层薄薄的裙子抵在了自己腹部。 “想起来了吗?”男人冷冰冰的问她。 女主人的眼角余光扫见了一把军.刀,在阳光下泛着阴森森的冷芒。女主人吓得不敢再看,惊慌失措的回说:“记、记起来。不过,她很早就搬走了。” “搬去哪里了?” “搬去哪里,搬去哪里......好像是......” ...... 最终,男人找到了吴映月回国前最后居住过的房子,如今住在这间屋子里的同样是一位中国来的女留学生。 “她回国了。”女生直言说。 “回国了。”男人嘲弄的勾了勾唇角,低声呢喃了一句。 “嗯,一毕业就回国了。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 男人好半晌没说话,从裤兜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捏在指尖,像耄耋老人一般,平静的讲述了一对异国恋学霸和学渣情侣因为现实原因被迫分手,后来为了来到对方的城市又暗自努力的感人爱情故事。 说完,男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看起来伤心极了。 见状,女生将他邀请进屋,倒了杯水给他,安慰他说:“你也别太灰心,说不定学姐回国后,也在找你。” 男子窝在沙发里,阴翳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某处,有气无力的说:“我终究还是弄丢了她。” 女生有些手足无措,“别这样说,你还没找到她......” “我找不到她了,找不到了。”男子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我可以给你学姐的电话。”说话间,女生翻出手机,把手机号码给了男人。 男人渐渐冷静了下来,弱弱的问:“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工作吗?”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学姐搬走之后,才住进来的。只见过她几次,忘记问她在哪里就职了。”说话间,女生找到一篇新闻报道,对男人说:“你要是不敢直接打给学姐,可以先去找她,她是学姐的朋友,现在在影视城拍戏。” 男人抬眸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一身红衣扮相的绝美女子,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嘴角,“啊,我记得她。映月的好朋友,沈羲。” * 自从沈羲的马甲一件件掉光后,她很快就成了娱乐圈里特立独行的存在,明明还未有作品面世,却已火的一塌糊涂,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大众关注从而招来了狗仔的缘故,沈羲感觉最近一两日似乎总有人在暗处盯着她。 在剧组有人清场,狗仔只能远远偷拍。出了剧组,狗仔就猖狂多了,明目张胆的跟拍到了酒店。不过,碍于沈羲强大的背景,狗仔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再加上公司有足够的应对措施,情况倒也不算糟糕。 作为稳如泰山的知名经纪人,张英一贯的原则便是不得罪人,偏偏带出来的艺人特别喜欢“惹事”,就拿沈羲被黑一事来说,江遇乐又一次跳出来冲锋陷阵,怼人怼到张英都不知道该怎么替她挽回形象了。为了避免“娱乐圈一霸”的名头根深蒂固、坚不可摧,张英提议以江遇乐的名义向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送应援餐食,好为江遇乐在圈内赢得一些好口碑。 江遇乐和剧组工作人员的关系还不错,不至于到送礼贿赂的地步。不过,幕后的工作人员也的确很辛苦,江遇乐觉得送餐慰劳一下她们也挺好的。 顾斐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她批了两份经费,让把江遇乐和沈羲都算上。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像顾斐这样敏锐的商人早就发现张英和吴映月之间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小秘密。不过,顾斐并不多嘴,只是偶尔帮吴映月推波助澜一番。 翌日一大早,吴映月和张英带着两辆载满食物的应援餐车去了片场。 有好吃的,大家当然都很开心。尤其是吴映月这个级别的副总亲自带队前来,足以表示公司对旗下两位艺人的重视。 为了不耽误拍摄,吴映月只简短的讲了几句话,然后就让大家不要客气,随便吃随便喝。 忙里偷闲,相偕过来喝喝奶茶吃吃披萨……还有伴手礼拿,剧组工作人员个个心里头都美滋滋的。 吴映月和张英又要顾着餐车,和各位工作人员搞好关系,又要跟进拍摄进度,深入了解剧组的各类需要,一上午都没闲下来。 大家都很忙,没人注意到闹哄哄的片场不知何时混进了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压低鸭舌帽躲在餐车背面,一瞬不瞬的盯着吴映月和张英的一举一动。 男人握紧了双拳,凌厉的目光中透着偏执的仇恨。即便立于艳阳高照之下,男人浑身散发出的阴寒之气仍是不由得让人为之战栗。 他已经躲在暗处观察沈羲好几日了,原本他一直想不明白当年的事就凭吴映月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姑娘怎么可能做的到,直到这几日,他上网得知沈羲家相当有钱,这个发现终于解开了他多年的疑惑,让他在无意间揪出了吴映月的幕后帮凶。 这几日,他一直没有机会对沈羲下手。谁知老天爷对他不薄,竟然将吴映月这个大骗子和她那个臭不要脸的小三女.同全都送到了他面前。 “吴映月啊吴映月,没想到你还挺深情的!既然你这么想和她在一起,那我就送你们一起下地狱,让你们生生世世做一对鸳鸯鬼!” 作者有话要说:吴映月和张英的故事。 第74章 第74章 正式开拍之后, 胡欣然得空去了餐车那边。她拿了杯咖啡,倚在餐车旁,目光看似十分随意的扫视了一圈。 张英来到她跟前,问:“在找人?” 胡欣然低头喝了口咖啡, 很好的掩盖了自己的失落, 再抬眸时, 她半开玩笑似的说:“没有, 就随便看看。不得不说,应援餐车的水准比剧组盒饭高级了不知多少个档次。以后, 这等好事, 你们可得多跟顾总建议建议。” 胡欣然在心中暗嗤自己道:明知道她那么忙,送餐这种小事怎么可能会亲自来。可她还是会忍不住想, 沈羲是她表妹,或许会不一样。 算算时间, 自从她来了剧组, 这几个月, 她们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就算是微信聊天也是隔三差五才能说上话。她们都太忙了,可即便忙到没时间见面, 没时间聊天,她对她的感情却连一丝一毫都不曾减少。 胡欣然忽然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那么不争气,那么敏感,又那么懦弱。 为了不让张英看出异常, 不等张英回话,胡欣然就提步走向了休息椅。 望着胡欣然单薄的背影,一贯稳重老练的张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声气。 作为初心娱乐的元老,张英是最早一批加入初心娱乐的员工。关于胡欣然和顾斐的事,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顾斐和胡欣然都是传媒大学的学生,同宿舍不同专业。胡欣然在校期间就创作了不少优秀的剧本,一毕业就有业内龙头签下了她。而那时的顾斐,因为前男友张远,和家里闹得很僵,后来得知张远劈腿,顾斐一气之下,借钱创办初心娱乐,誓要打压渣男,同时也向家里证明自己的实力。 可是,娱乐公司是靠人吃饭,不是靠机器,要想在一无所有的时候,笼络到优秀人才并不容易。 胡欣然就是在那个时候,主动放弃了业内龙头的橄榄枝,甚至赔偿了对方一笔不菲的违约金,一路陪顾斐走到了现在。 而这一切,若不是张英当年恰好去过那间龙头公司面试,听人提起过一嘴。如今,除了胡欣然自己,初心娱乐恐怕没人知道这其中的曲折。 张英快速收敛了自己的心神,走去胡欣然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亦开玩笑说:“顾总这么大方,作为顾总的好友,胡老师若是要求改善改善伙食,顾总铁定二话不说,立马派俩米其林大厨来,一日三餐专门给胡老师做饭吃。” 胡欣然使劲摇头说:“你可饶了我吧。她要真派俩米其林大厨来专门给我做饭,我就不用在剧组混了,架子比导演和两位主演都大。我这人吧,还是适合沾别人的光。” 说罢,胡欣然晃了晃手里的咖啡。 张英与她相视一笑。 胡欣然将目光放到了监视器前的吴映月身上,意有所指的问:“吴总在公司适应的如何?” 算起来,张英和胡欣然认识也有好几年了。虽然这几个月,张英没少往剧组跑,作为公司高层和出品方,吴映月一起也来过好几次。只不过,每次都匆匆忙忙的赶时间,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的闲适时光,让她们随便聊聊。 张英很放松的说:“她的性格,适应的不好才奇怪。” 胡欣然赞同说:“也是,吴总学识高能力强,为人又很随和开朗,全公司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这样的性格,走到哪里都很讨喜。” 张英的目光落在了吴映月认真工作的倩影上,思绪不由得被拉扯回了大学时光。 那时的吴映月,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一般,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各式各样或羡慕或惊叹或贪恋的目光,整日围在她身边。 五年后,她再次归来,杀猪刀一般的时间于她而言,就像是一阵春风拂面,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自信、有魅力。 另一边,沈羲下戏后,吴映月就从监视器后面退了出来。 “学神果然是学神,无论做什么,总能无师自通。”吴映月感慨说。 沈羲淡道:“吴总满意就好。” 吴映月浅浅一笑,说:“走吧,去那边喝点东西,专门给你和遇乐准备的。” 江遇乐戏份很多,一整天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沈羲拍,她要跟着一起拍,沈羲下戏,她还要继续拍。念及此处,沈羲打算拿杯咖啡给她,她应声说:“嗯,我给遇乐拿杯咖啡。” 闻言,吴映月笑着调侃说:“学神沈羲总算是修成正果了,真是让人羡慕呀!” 沈羲说:“羡慕什么,你的进度也不差。” 吴映月重重叹了声气,“唉,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两情相悦,我是强扭的瓜不甜。” 沈羲反问说:“不甜么,我看你心里美滋滋的。” 吴映月故作姿态的谦虚说:“我那是没办法,就算瓜不甜,好歹在自己家里,你说是不是?” 沈羲笑着揶揄说:“思路倒也没错。” 得到沈羲的肯定,吴映月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果然,谈了恋爱的人浑身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连说话都中听了不少。话说回来,遇乐怎么没早早将你拿下?她要是早早将你拿下了,这个世界就和谐多了。” 沈羲在凯恩咨询的顾问工作是专门帮大企业做战略咨询的,然而,每一次的战略变革必然会动摇一部分人的利益,而大部分人也会因为习惯了固有的工作模式、伙伴等等原因,对改变产生抵触情绪,因而,推动.改.革的人往往会成为众矢之的。 沈羲表面上看起来很佛系,更不会让人觉得强势。然而,待在这样看似风光却不得不承受巨大压力的管理岗位上,手腕必须足够强硬。别人或许不了解,吴映月却很清楚沈羲在工作中,那些冷静到甚至有些冷酷的商业手段。在吴映月眼里,没有人比沈羲更适合当霸道总裁。 沈羲知道吴映月是替自己临时改变职业计划觉得惋惜,她收敛了笑意,像是在认真思考吴映月所言,片刻后,她疑惑说:“我也觉得很奇怪,我这么优秀,为何我家江老师不早早对我下手呢。” 吴映月没再说什么,与沈羲相视一笑。 这次,吴映月她们总共带来了两辆应援餐车,面对面停在草坪前面,餐车的右侧临时搭建了休息区,成十个大太阳伞两两一排,太阳伞下面摆放有白色的塑料桌椅,供大家休息。 快走到餐车跟前时,沈羲和吴映月自然的停止了交谈。一看到坐在休息区的张英,吴映月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就在此时,沈羲无意间扫见对面餐车的左后方有一团被阳光严重压缩过的阴影倒映在草坪上,看起来应该是个人影。 沈羲觉得有些奇怪,一把拉住吴映月的胳膊,冲她使了个眼色,吴映月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当即了然,二人默契的压低声音,蹑手蹑脚的向餐车后面走去。 藏在餐车后面的人似乎觉察到了不同寻常,人影一闪即逝。见状,吴映月立刻大步追了上去,然而,等她赶到时,那里已空无一人。 吴映月懊恼说:“溜得还挺快!要是被我逮到,非得好好教他做人不可。” 张英和胡欣然也发觉了这边情况,起身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吴映月解释说:“没什么大事,应该是狗仔。最近经常有狗仔在网上偷跑剧组的物料。”说罢,她看向沈羲,保证说:“你放心,我这就联系顾总,继续加强剧组的安全防范措施。” 不知为何,对于方才的事,沈羲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她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如今,剧组的拍摄已接近尾声,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之前把时间搞错了,吴映月和张英五年没见,前文已修改。 第75章 第75章 时间很快就到了黄昏, 供应过晚餐后,吴映月和张英就从剧组离开了。等搭飞机回到帝都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吴映月和张英打算从机场停车场取了车, 直接回家。 走到车附近, 钥匙自动感应开了锁, 吴映月径自钻进副驾, 屁股一挨着座椅,立刻没形象的窝进了冰凉绵软的座椅里, 一贯明媚的娇颜此刻看起来有些疲惫。张英则是拉着小行李箱去了车尾, 她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了进去,顺手按下了后备箱上的按键, 后备箱盖随之缓缓落下。放好行李,张英转身走向驾驶室。 夜半时分, 昏黄又空旷的停车场, 稀稀落落的拖出几道长长的人影, 张英转身的一刹那,一道黑影如旋风般从旁边那辆车后绕了出来,一把托住了下落的后备箱盖, 闪身钻了进去。 车内的吴映月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响动,她蹙了蹙秀眉,起身向后看去。正在此时,张英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见吴映月抻长脖子不断向后张望, 张英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怎么了?” 吴映月定睛瞧了半晌,直到后备箱盖缓缓合住,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她摇摇头说:“没什么,应该是我听错了。” 回家路上,张英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专注地开着车。吴映月侧身松松垮垮的窝在副驾,一手支着下巴,半眯着眼,视线□□的落在张英身上,仿佛能在她脸上看出朵花来,迷离的神态恰似微醺,有种温柔如水的妩媚。 这几个月来,张英已经被她这般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视惯了,起初还会有些不自在,甚至浑身紧绷。后来,时间久了,张英发现再这样下去,她不光精神累,身体也跟着累。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适应后,如今,张英已经能够自如的在吴映月或灼热或温柔的目光里,从容的做任何事情。 吴映月安静的注视着张英,许久,似乎是从张英身上补足了元气,她似笑非笑的开了口,“今天,沈羲和我聊天的时候,提到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张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接话。 吴映月也不介意,继续自言自语般说道:“你猜她都说了些什么?” 说是完全不好奇,那是假的。尽管沈羲已经有江遇乐了,不会和吴映月发展成其他关系,但张英明显能看得出来,吴映月很看中沈羲这个朋友。她甚至能感受到吴映月和沈羲之间,有很多她不知晓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吴映月似乎从来没有让她知道的打算。 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两个人相处总会有别人不知道的,只有彼此才懂的小默契,甚至小秘密。而热恋中的情侣,她们会争相做对方的唯一,会想要和对方一起创造独属于她们的小默契和小秘密,甚至想要全身心的融入对方的生活。一旦发现对方的生命中,有自己难以参与甚至完全被隔绝在外的过往,不免会产生小情绪。而这种感觉很微妙,明知不该吃醋,却忍不住在心底酿出了醋意,偏偏只能独自消化。 张英很快收拾好情绪,不动声色的盯着前方。 在对付张英这种闷葫芦上,吴映月一向很有耐心,她春风带笑的自问自答说:“沈羲说,她觉得我们俩的进展实在是太慢了,几个月过去了,还在原地踏步,简直就是在浪费大好时光。” 张英习惯性的回怼她说:“沈羲知道,你在她背后杜撰她的发言吗?” 吴映月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直了直身子,煞有介事的继续造谣,“那是你不了解沈羲,你别看她一脸正经,本质上和我也差不了多少,都是沉溺于女女情长,整日里光想着谈恋爱的小学生一枚。她和江遇乐多年的感情,如今终于修成正果,这才发觉做人呢,一定要及时行乐!早一天在一起,就能早一天解锁美好生活!” 说到此处,吴映月冲张英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尖。 张英终于肯赏脸看吴映月一眼,她皮笑肉不笑的泼冷水说:“你是你,沈羲是沈羲。你说你是小学生,我信。你说沈羲是小学生,恐怕没人信。” “怎么就没人信了......”吴映月没过脑子,不忿的质问了一句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张英的情绪有些怪怪的。片刻后,吴映月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忽然倾身凑近张英,笑得贼兮兮的说:“英英,我觉得你是在暗示我什么。” 张英不承认,冷嘲热讽说:“你的阅读理解能力怕是连原作者都要拍手称赞吧!” 吴映月不仅不恼,反而笑得越发开心,“英英,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吃醋了?” 吴映月强装镇定说:“吴总,你的含明量太高了!” 吴映月看出来她是在转移话题,越发肯定她刚才是吃醋了,虽然她有些不明白张英怎么会和沈羲吃醋。 吴映月开心极了,要不是张英在开车,她铁定会学树袋熊那般,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张英身上。 “英英,你看啊,沈羲和江遇乐比我们俩好几岁,人家都甜滋滋的谈恋爱去了,我们俩是不是也应该加快一下进度?”吴映月眨巴着水润的眼眸,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作为学姐,我们总不好落后太多。不然,下次见面,我会很没面子的。” “加快进度……”张英低声呢喃了一句,似乎在思忖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见状,吴映月以为有戏,激动地屏住了呼吸,万分期待的盯着张英。 张英不负所望,语气轻快的说:“好啊,加快进度。” “好啊?!”吴映月万万没想到张英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然而,不等她喜上眉梢,张英忽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说:“从今天起,买可乐,给你半个小时时间。”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等等! 半个小时! “不不不,”吴映月立刻认怂,“英英,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们就保持现状就好,加快进度什么,就让它见鬼去吧!谁要是再嫌我们进度慢,我就和她绝交!” 让她们家英英从抵触,到慢慢接受,再到现在的和谐,吴映月可是暗中下了不少工夫,如今说什么都不能断了自己的食粮。 “英英,”见张英不吭声,吴映月撒娇的唤她的名字:“英英,英英……” 见吴映月吃瘪,张英只觉心情舒畅,嘴角不由得牵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笑意直达眼底,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方向盘,半晌,才不清不楚的嗯了一声。 后备箱,蜷缩在黑暗中的男人几乎要将后槽牙全都咬碎了,那把削铁如泥的军.刀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锃亮的刀面清晰的倒影着他眸底如血月一般骇人的猩红色。 第76章 第76章 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时,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停好车后,张英就去后备箱取行李了,吴映月则是在车前等她。 此刻的张英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她如往常一般按下后备箱上的按键, 等待箱盖缓缓上升。 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忽然从后备箱里冲了出来, 二话不说就将明晃晃的刀子扎在了张英的腹部。张英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 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张英下意识痛呼出声。 等在车前的吴映月被她痛苦的闷哼声吓得浑身一激灵, 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英英?!” 刀子一进一出,那道黑影闪身绕到张英后头, 用还在滴血的刀子架在了张英纤弱的脖子上。 吴映月飞奔而至,当她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时, 整个人如遭雷劈, 拎在手里的包包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英英, 英英!” 吴映月疯了一般想要扑上去,张英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强忍着剧烈的疼痛, 从喉咙里挤出声制止她道:“别过来,快走,快走!” 那道黑影半个身子都隐在车后,受制于车尾与墙壁之间的距离,再加上, 张英挡在他前面,他一时还无法冲上去对吴映月行凶,便恶狠狠的威胁吴映月说:“走?往哪里走?你敢走,我就立刻杀了她!” 吴映月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双脚沉得像灌了铅,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徐浩南,你恨的人是我,想杀的人也是我。她只是我的一个同事,我们俩的事与她无关,你先放了她,之后,你想怎么对付我,我都认命。” “吴映月,你特么到现在还想骗我!”徐浩南暴怒,破口大骂道:“五年前,就是因为相信你这个臭婊.子的话,才会害得老子家破人亡!”徐浩南一把揪住了张英的头发,拿刀抵在她光洁的脸蛋上,面目狰狞的嘶吼着,“与她无关?!要不是因为她,老子一好好的官.二代,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精神病院,吴映月,你可真狠心啊!为了她,你竟然亲手将老子送进了精神病院!那么恐怖的地方,老子一关就是四年!吴映月,你不是喜欢她吗?这是病你知道吗?该进精神病院的人是你,不是我!” 张英忽然想起了,她曾经远远见过徐浩南两次,吴映月的不告而别,正是在她们确认关系之后,手牵手压操场,撞上徐浩南的两日后。 吴映月不敢刺激徐浩南,他从前就是个疯子,现在只会变本加厉。 吴映月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哑声说:“浩南,我知道错了,我当时不懂事,不该跟你吵架,但报警的人真的不是我。将你送进精神病院的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当时只是一个大学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我现在也很后悔。” “骗子!还想骗我!”徐浩南状若疯癫,将刀子指向了吴映月,怒吼道:“这一切都是你下的套,那个沈羲,一定是她在背后帮你!你这个疯女人,你害我了还不够,居然连我父母都不放过!你以为你凭什么做富二代,要不是我父母给你们家做后台,就凭你爸的本事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我父母对你们家仁至义尽,而你又是怎么报答她们的!吴映月,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今日,就要杀了你和这个野女人!” 吴映月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如同五年前那般。她借着地库漆黑的环境,一点一点,提心吊胆的往前挪动,细碎的脚步声掩盖在了徐浩南的嘶吼声中。 张英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煞白,虚弱到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吴映月故意将视线放在徐浩南身上,好吸引住他的注意力,然后,偷偷用眼角余光去观察指向自己的那把刀。 徐浩南发泄完,就打算直接杀掉张英。眼见他转动手腕,刀尖调转方向,朝着张英的心脏而去。吴映月趁机冲了上去,双手死死地握住了锋利的刀身,淋漓的鲜血如断线的珠子般砸在地面上,发出诡异的声响。 吴映月不要命的掰扯徐浩南的手腕,想要将刀子抢过来。手腕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徐浩南愈发癫狂,他将卡在张英脖子上的另一只胳膊肘撤了回来,双手齐上,全身心的对付吴映月。 徐浩楠一松开手,张英腿脚一软,整个人滑坐到了地上。 见状,吴映月欺身朝徐浩南扑了上去,逼得徐浩南一连往后退开了好几步。 自从了结了五年前的事之后,吴映月专门去学习了空手道防身。但现在,她的双掌几乎已经被刀刃划得血肉模糊,连带着两条胳膊都快失去知觉了。吴映月凭着骨子里的狠劲,将徐浩南逼到了承重柱前,她的身高刚好在徐浩南口鼻的位置,只见她一发狠,卯足了劲用头去磕徐浩南的脸面。徐浩南避无可避,被吴映月的迎面一击,砸得鼻血横飞,眼冒金花。 吴映月自己也有些晕乎乎的,她一咬牙趁机从还没回过神来的徐浩南手上夺下了刀子。奈何,她手上的伤太重了,双手直打哆嗦,根本就握不住刀柄。 怒火中烧的徐浩南抬脚就踹在了吴映月的手腕上,刀子直接脱手飞了出去。徐浩南转身就要去捡刀子,见状,吴映月伸脚勾在了他小腿上,双腿一绞,将他绊倒在地。 徐浩南看似瘦弱,但他毕竟是男的,很快就和吴映月扭打成一团。 吴映月已经到了根本不在乎自己死活的地步,她一边用命拖着徐浩南,一边疾声冲张英大喊道:“英英,你快醒醒,千万别睡,快离开这里!英英!” 张英已几近昏迷,耳畔的殷殷之声如同天外之音,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见张英无力的靠在车尾,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皮连抬都抬不起来,吴映月差点儿没哭出声来,她一遍一遍喊着张英的名字,可张英却始终没有反应。 徐浩南忽然大笑起来,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复仇的快.感。 “哈哈哈哈,真是好一对苦命的鸳鸯!吴映月啊吴映月,你这么有手段,想没想过你也有今天?!早知道你这么在乎这个女人,当年我就应该把她给办了!不对,我应该把你们俩一起给办了!哈哈哈哈,都成了我徐浩南的女人,你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畜生!徐浩南你个畜生!”吴映月双目猩红,手上身上沾满了鲜血,疯狂的模样看起来竟和徐浩南没什么两样。 徐浩南腾出一只手来,一巴掌甩在了吴映月脸上,目眦欲裂的骂道:“臭婊.子,叫你骂我!看我不弄死你!” 偌大的地下停车场,深更半夜连个鬼影都没有,而车尾的位置又恰是监控的死角,吴映月除了拼尽全力死撑到最后一秒别无他法。五年前,她死里逃生过一回,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早已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张英被她连累。 这一刻,她万分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国找她。 就在吴映月快要绝望的时候,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如暴风骤雨般在空荡荡的停车里掀起了巨大的回音。那是吴映月的手机,方才被她连同包包一起丢在了地上,但显然,这会儿根本没人在乎铃声大作的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 也许是命不该绝,疼昏过去的张英被震彻天际的铃声勾回了心神,因为疼痛,她的额头沁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要她一定要睁开双眼,张英皱紧了眉头,努力了好几次,才缓缓抬起了沉重的眼皮。谁知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吴映月死死地拖住徐浩楠,一个人苦苦支撑着。昏迷之前的场景如同洪水般涌进了张英一片空白的大脑,她咬紧了后槽牙,想要站起身来,奈何腹部的伤口撕扯她浑身都使不上劲。 吴映月一直专注着张英的情况,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醒了,当下又惊又喜,却不得不压抑自己内心的狂喜,一丁点儿也不敢表现在脸上,更不敢朝她喊话。现在的她早已筋疲力尽,一旦让徐浩南发现张英醒了,她没有任何把握能继续拖住他。 吴映月只求张英能赶快离开这里,为了不让徐浩南发现张英醒了,吴映月松了一口劲,故意漏了个破绽给徐浩南。 见状,徐浩南根本没多想,以为她终于撑不住了,立刻翻.身将她压.在了地上,这让原本就处于劣势的吴映月,几乎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 张英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吴映月的生死一线极大的刺激了她,张英扒着车尾缓缓站了起来。在嘈杂的铃声掩盖下,张英捡起地上仿佛从血水里捞出来的刀子,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步挪到了徐浩南身后。 徐浩南骑.在吴映月身上,像疯了一般,想要杀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个人。 张英双手握着刀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徐浩南的后背狠狠地刺了下去。 第77章 第77章 同一时间, 在剧组熬大夜的沈羲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沈爸爸身边最得力的秘书打来的。 “小姐,波士顿那边出了点问题,徐浩南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 闻言, 沈羲立刻联想到了这几日出现在剧组的奇怪身影, 她很快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冷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秘书回说:“将近两周时间了。小姐放心, 董事长已经联系过顾总了,掌握了吴小姐目前的行踪, 现在已经派保镖过去了。您这边, 也已经安排了保镖,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到剧组, 在这期间,您千万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 “我知道了。”沈羲说:“你现在立刻派人去查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有没有同伙, 务必将此事搞清楚。同时, 让公司法务部和米国的律师团队随时待命。” “董事长知道吴小姐是您的好朋友,正在亲自交办此事。”秘书嘱咐说:“他让我转告您,千万要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 沈羲立刻打给了吴映月,拨电话的时候,她扫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左右,这会儿, 吴映月她们应该已经到家了。 电话一直在响,可就是没人接,沈羲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天上午,餐车后面的那团阴影,她的心底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一分钟的时间过去了,电话没接通,沈羲再次拨了过去。 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徐浩南毫无防备的被张英从后面捅了一刀,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浑身都麻木了,整个人像是忽然被抽走了灵魂,软塌塌的倒在了吴映月身上。 这一刀,张英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此刻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英英!”吴映月用痛到几乎麻木的双手将徐浩南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手脚并用,爬到了张英身边。张英流了很多血,白色的衬衣就像浸在了血水里,被幽暗昏黄的灯光一照,泛着阴森可怖的气息。 “英英!你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吴映月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就着跪地的姿势,形象全无的朝着手机所在的方向努力爬去。 就在这时,好几辆黑色轿车打着远光灯,呼啸而至。 十分钟后,沈羲再次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 “吴小姐她们在停车场被徐浩南袭击了,现在人已经送去了医院,张小姐似乎伤的不轻。” 沈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秘书继续汇报说:“医院那边,董事长已经亲自交代下去了。徐浩南跟踪行凶的证据,也已派人去沿路追查了。” 沈羲深吸一口气,吩咐说:“立刻帮我安排专机。” 此时,江遇乐正好下了戏,她方才就瞧着沈羲脸色不太对,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问:“出什么事了吗?” 沈羲没有瞒她,直言道:“吴映月和张英出事了,她们被人袭击了,张英伤的不轻,人已经送去医院了。” “英姐被人袭击了?!”江遇乐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了,连带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待会儿,我再详细解释给你听。”沈羲牵起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相信我,吴映月一定不会让张英有事的。” 沈羲的镇定安抚了江遇乐内心的慌乱,她重复了一遍沈羲的话,肯定的说道:“英姐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让安宁订票,今晚,我们就回去。” 沈羲说:“飞机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先去给导演说一声,然后就去机场。” 回京都的飞机上,沈羲向江遇乐解释前因后果。她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吴映月和张英之间的恩怨纠葛,我所知不多,我只知道她们是大学同学,住同一间宿舍,曾经在一起过。” 尽管在吴映月初次来公司那天,江遇乐看出了她二人之间的关系貌似有些不同寻常,但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拍戏,这期间,她连自己的感情都半天理不顺,无形中便忽略了陪她一路走来的英姐的个人状况。 张英是十分称职的经纪人,对江遇乐在事业上的帮助可谓居功甚伟。如今,她突然出了事,江遇乐不免有些自责。 “那那个袭击她们的人又是谁?”江遇乐问。 沈羲说:“他叫徐浩南。他父亲曾是a省的二.把.手,四年前,因为贪.污落.马,被判终.身.监.禁。” 这一切都让人始料未及,江遇乐不由得大吃一惊。 沈羲继续说道:“我和吴映月是在四年多前,我去哈佛念书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哈佛还未开学,我提前去了学校,面见willia授。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校园里碰见了吴映月,她是来申请研究生的,她选的导师正是willia授。那时的她,神色慌张,就好像身后有人在追她似的,一步三回头,结果脚下不稳,自己把自己绊倒了。我正好路过,就帮她捡起了散落一地的资料。那时的她已经走投无路,才会把我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当作救命稻草。” 尽管沈羲已经用最平静的语气讲述这些事,但江遇乐已经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严峻,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沈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沈羲说:“吴映月的父亲是a省著名龙头企业的创始人,沈氏集团和他父亲的企业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吴映月也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但偏偏她喜欢上了张英,还被父母给发现了。以我的眼光看来,他父亲的企业并不能算是商业社会中真正意义上的企业,因为那家企业几乎百分之八十的收入都来源于自然资源,主营勘探采掘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出在勘探权和采矿权全都源自于利益输送。” “徐浩南的父亲是吴映月父亲背后的靠山,为了稳固关系,吴映月的父亲有意将吴映月嫁给徐浩南。吴映月长得足够漂亮,徐浩南并不反对,甚至觉得结不结婚,他根本就不在意,他享受的是吴映月的父亲主动给了他玩.弄自己女儿的权力。” 听到这里,江遇乐气得忍不住想要爆粗口,她极度愤怒的锤了一拳前面的座椅后背,声音冷若冰霜:“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想要搞联姻这一套!真是可笑至极!” 沈羲虽然冷静的过分,但她一点儿也不冷血。当年,她之所以会卷入吴映月两家的是非之中,正是因为看到了同为女生,吴映月所承受的命运的不公。 沈羲牵过江遇乐的手,帮她揉了揉,温声安慰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江遇乐极力平复好心情,舒了一口气,庆幸说:“幸好,幸好吴映月遇见的人是你。” 沈羲轻轻嗯了一声,接着说:“吴映月和她父母不一样,她脑子里并没有那些腐朽的肮脏的思想,因而她并未将父亲交代她要巴结徐浩南的事放在心上,只将徐浩南当做是认识的一个伯伯的孩子,一群年轻人偶尔出来聚一聚,直到她和张英的事情被父母发现。” 江遇乐的心再次跟着揪了起来,即便她不断告诫自己,都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还是会忍不住为当年的吴映月提心吊胆。 沈羲说:“徐浩南见到吴映月和张英走在一起,并未多想,反而是吴映月的父母发现了异常。吴映月的父母趁她不在家的时候,从她的卧室里翻出了不少证据。后来,在父母的再三逼问下,吴映月不得不承认她和张英的关系。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贯疼爱她的父母在得知此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为了逼她和张英分手,不惜让她休学,将她关在家里,甚至以张英和她的家人要挟她。” “迫于无奈,吴映月答应了她父母会和张英分手。但她心存侥幸,并未真的告诉张英,要和她分手。她父母并不相信她,她们有一套自己的手段,那就是强行逼迫吴映月就范。” 沈羲没有再多说下去,当年吴映月也没有多说下去,但就凭吴映月当时魂不守舍的状态,沈羲大概能猜到所谓最坏的结果,就是将自己的女儿亲手送到别人床上。 江遇乐啊的一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整个人怒发冲冠,“气死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第78章 第78章 沈羲亦站起身来, 伸手将江遇乐拥入怀中,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不断安抚着她。 沈羲完全能理解江遇乐出奇的愤怒,她对江遇乐的多年暗恋, 让她对吴映月和张英的感情产生了极大的同理心。当年, 她眼见吴映月深陷泥潭之中苦苦挣扎, 却不得不忍辱负重, 只为摆脱自己的命运,也曾为她感到不幸和愤怒。 江遇乐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她自我催眠似的告诉自己, 如今的吴映月已经迈过那道坎儿了,而她和张英也有了再续前缘的机会, 她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可是,只要一想到英姐还躺在医院, 生死未卜, 江遇乐就有种想要穿越回过去, 掐死那些坏人的冲动。 “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吴映月有没有被她们变本加厉的对待?”江遇乐放开了沈羲,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吴映月是怎么走出困境的。 为了自保, 吴映月选择了铤而走险,她当年的所作所为,几乎每一步都游走在法律边缘。而她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背后,少不了沈羲及沈氏集团的影子。沈羲愿意帮吴映月,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傻到将整个沈氏集团搭进去,因而,除了核心操刀人员,极少有人知道当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在江遇乐面前,沈羲并不打算隐瞒,她如实说道:“吴映月父母接二连三的下三滥手段,让吴映月对她们失望透顶。吴映月是个不认命的人,即便在那种时候,她也没有想过放弃。为了在父母的威逼利诱下,存活下来,吴映月只得假意顺从。她父母以为她想通了,便改变了强硬的策略,苦口婆心有商有量的逼她就范。吴映月内心厌恶至极,却不得不服软,为此她甚至主动提出要出国去陪徐浩南,这才免于被她父母简单粗暴的手段所伤害。好在吴映月的父母不敢让徐浩南一家人知道吴映月和张英的过往,而吴映月正是凭借这一点,取信了徐浩南。” “徐浩南很早就被父母送出了国,孤身在外,没有正确的引导,小小年纪就染上了不少恶习。吴映月对他并不了解,为了摆脱父母,她以进为退,贸然走到了徐浩南的身边。然而,躲在这样一位性格乖张暴戾的人身边,吴映月的日子每一天都像踩在刀尖上。那个时候的吴映月几乎已经快被逼疯了,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和徐浩南同归于尽。”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她。正式开学的时候,吴映月在学校见到了我父母,她认出了我父亲,便越发觉得我是那个唯一能拯救她的人。” “没过两天,她便找上了我,将这一切都告诉了我。同时,她还告诉我了一个疯狂的计划,她希望我能出手帮她。” “她赌上了她的性命,没有人能劝她回头。最终,我妥协了,决定帮她实施她的计划。” 江遇乐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她不敢去想吴映月究竟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做出连沈羲都觉得疯狂的举动。 沈羲顿了顿,接着说:“吴映月一边偷偷从她父母的公司搜集吴徐两家利益输送的证据,一边与徐浩南周旋。为了坐实徐浩南有暴力倾向的罪名,吴映月不再像之前那般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反而开始故意激怒他,让他一次次对自己动手,好在左邻右舍心底提前埋下种子,而她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无法想象的。” “差不多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吴映月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她将她父母和徐浩南父母勾结的证据实名举报到了纪.检.委。同一时间,徐浩南再一次对她动手时,她拿起水果刀假装自卫,被激怒的徐浩南想都没想,一把从她手里夺下刀。” “徐浩南捅了她,吴映月的目的达成了。可即便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第一时间报.警,谁也无法预料徐浩南那时究竟会做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索性天无绝人之路,吴映月死里逃生,而徐浩南因为故意伤人,加之有左邻右舍佐证他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等待他的是牢狱之灾。” “事情发生后,徐浩南的父母连夜动用国内外各种关系,想要保下自己的儿子,但他们并不知晓,那时的他们正在被秘密调查。他们一出手,正好撞在枪.口上,拔出萝卜带出泥,过去那么多年,她们曾经犯下的大错小错,桩桩件件都被挖了出来。铁证如山,吴映月的父母过往的烂账也被一同清算,和徐浩南的父母一起进去了。” “原本,徐浩南的罪行判个几年就能放出来,但他的父母为了让他免于责罚,将国内那一套照搬了过来,硬生生给他搞了个精神病出来。这是他父母的惯用伎俩,吴映月看的很清楚,索性就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但实际上,他们并不知道国外的精神病院并不比监.狱好到哪里去,甚至,如果徐浩南无法证明自己的精神病得以治愈,极有可能会被关一辈子。以徐浩南的性子,在里面呆的越久,他大概只会越发偏执。事实证明,他那样的人根本就通过不了出院测试。” 江遇乐光是听着,都觉得紧张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一环扣一环的计划,不可谓不疯狂,即便有沈羲帮忙,这一场压上性命的赌局,吴映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自己赔进去。 万幸的是她赌赢了。 那么,这一次…… 江遇乐很快就想明白了,“徐浩南是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为了报复吴映月,所以才一路尾随,行.凶.杀.人?” 沈羲点了下头,她冷声说:“这一次,他一定逃不掉。” 第79章 第79章 医院诊疗室, 吴映月往日如泼墨般的秀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白皙的额头撞得又红又肿,衣服上沾满了血迹,混着地下停车场的灰尘, 早已结成一块一块的黑褐色。她身上好多地方都擦伤了, 凝固的血痂, 大片大片的青紫, 无不触目惊心。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她那双犹如浸泡在血浆里的手, 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将她的掌心活生生从中间割裂成两半。 缝合的时候, 已经打过麻药,吴映月额头的冷汗还是一层一层的往外冒。但她从始至终, 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过,整个人就仿佛丢了魂儿一般。包扎完双手后, 护士还没来得及帮她处理身上其他的伤口, 吴映月起身就从诊疗室里冲了出去, 一路跌跌撞撞的奔到了手术室外。 在得知她们出事之后,顾斐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虽然顾斐并不清楚吴映月和张英的过往,但单看吴映月魂不守舍的样子, 顾斐便知能将吴映月拉来包扎手上的伤口已是不易。见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顾斐便没有强行留下她,而是跟着她一起去了手术室。 吴映月疯了一般冲到手术室门口,而这段距离似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等真正站到手术室门前时,吴映月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 再也无法往前挪动一步。 吴映月颓然的靠在医院惨白的墙上,泛着红血丝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手术中”三个大字好似怪兽的双目,发出赤红的亮光,像是随时要将人拖入无尽的深渊。 顾斐走到她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安静的陪她靠在墙边。 夜深人静,狭长的走廊显得格外空旷,吴映月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如诉如泣,带起细微的回音,仿佛自时空之外而来。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大学宿舍,她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扎着高高的马尾,手边拖着一个沉重的大行李箱,浑身上下散发着干净朴实的气息,就连一开口说话,脸上都带着腼腆的稚气,一看就是学校里最受老师喜爱的乖学生模样。” 吴映月的视线定格在手术室的大门上,仿佛透过厚重的门,看向了门后,孤独的躺在手术台上的张英。她的声音很轻,自言自语般低低的呢喃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更像是说给门后的张英听,企图用曾经那些丝丝缕缕缠绕在心头的过往,苦苦挽留住她。 顾斐心思通透,她明白吴映月的绝望与挣扎需要一个出口,才不至于在沉默中悄无声息的灭亡。因而,顾斐什么话都没说,只静静的听吴映月娓娓诉说。 “也许是因为她是我在宿舍认识的第一个人,也许是因为我们俩的名字中都有一个ying字,总之,我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眼缘吧。顺理成章的,我和她成为了好朋友。她单纯的可爱,认真的可怕,每天的生活似乎除了学习,就没有别的什么娱乐活动,我常常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高中毕业了。每次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刚出土的老古董,我就会忍不住开玩笑逗她。” 时间会教会人成长。如今的张英,早已不是吴映月口中那个腼腆稚嫩的小姑娘,而是成长为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精英经纪人。然而,顾斐和她共事五年,深知她的为人,认真、谨慎、一丝不苟,这些镌刻在骨子里的品质从来没有变过。 回想起过往那段青涩的时光,吴映月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就连一直紧绷的脊背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浅浅的扬了扬嘴角,继续说道:“她是一个简单的人,不光是学习,做什么事情都过分的认真,就连交朋友也是心无旁骛。起初,我只是觉得和她待在一起,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感觉很轻松很自在。后来,和她相处的时间久了,就越是会被她身上那种纯粹的不含一丝杂念的韧劲儿所打动。” “也许就像是别人说的那样,人总是会为自己没有的东西着迷。不知不觉间,我对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但当时的我,爱玩爱闹,就是个没有心的小纨绔,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她,更没有意识到她对自己过分认真的友谊,和别人都不一样,直到有位小我们两届的学弟整日追在她屁股后头说喜欢她,想让她做他女朋友。” “她对学弟的追求无动于衷,而那位学弟又相当执着,被拒绝了也不死心。学弟知道我和她关系很好,便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帮他追求她。那时的我看热闹不嫌事大,傻呵呵的帮学弟追求起了她。只是,每次当我找借口将她约出来,给她和学弟制造见面的机会,看着她二人单独相处的背影,我的心里就会莫名有些泛酸。”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每天都提不起精神,甚至莫名其妙的觉得电影不好看了,游戏不好玩了,就连商场也不好逛了。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一个月左右,终于在我又一次将她约出来吃饭,同时再次打算半路偷偷溜走的时候,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她话少,性子闷,以往就算我再怎么和她开玩笑,她都不会生气。可那一次,我分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积蓄已久的恼怒。” “我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甚至企图蒙混过关。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向与人为善的她,那一次不仅不依不饶,甚至当着那位学弟的面,质问我‘我喜欢谁,难道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可就是那样一种无法思考的状态,我忽然听到了来自于我心底的声音:她对你的特别之处难道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当我大着胆子设想她说她喜欢的那个人就是我时,我才惊讶的发现,她是对人很好,但她只会记下我一个人的喜好。她是不会轻易拒绝别人,但她只会对我一个人有求必应。她是乐于助人,但她只会不计得失不计后果纵容我一个人。” “她喜欢我,这个念头来得那么的不讲道理,而我却仿佛突然拨开了重重迷雾,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 原本顾斐只是将自己当成一个称职的倾听者,但不知为何,当她听到吴映月说“她对你的特别之处难道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她的心弦没来由得跳动了一下,就仿佛在她的世界里,也有那么一位一直被她有意无意忽视掉了的存在一般。正当她想要细想下去之时,噔的一声过后,赤红色的三个字唰得一下灭了。那一瞬,吴映月倏地绷直了脊背,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停止了跳动。 手术室的门开了,吴映月怔怔的看着医生向她走来,而她连走上前的勇气都没有。医生摘下口罩,来到吴映月面前,庆幸的说道:“好在没有伤及内脏,只是失血过多。人已经转去普通病房了,你现在就可以去看她。” 徐浩南在后备箱蜷缩了将近一个小时,手腕发酸,捅在张英肚子上的那一刀,力度不够,没有伤及到要害,只是拖得时间太长,张英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吴映月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顿时连站都站不住了。见状,顾斐一把扶住了她。吴映月提起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顾斐,转身奔向普通病房的刹那,眼泪夺眶而出,那是久违的喜极而泣。 吴映月在普通病房见到张英时,她还没醒。顾斐识相的没有跟进去,在病房外看了两眼后,便离开了。 吴映月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张英,她的双手不能动,便狠狠地咬了下舌尖,似乎想要确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不是自己疯魔后自我欺骗的梦境。然而,这点疼痛并不足以安抚她恐是大梦一场的后怕。她心念一动,俯身用脸颊蹭了蹭张英的脸颊,柔软的触感那么的真实,一如过去的几个月,她将她拥在怀里那般,吴映月终于肯相信她的张英没事,不争气的再次红了眼眶。 病房内,朦胧的夜灯带着几分温馨的暖意,在世界的一角,安静的照耀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女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和静谧。 许久,吴映月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坐在病床旁,深情的望着仍在昏迷之中的张英,一秒钟也舍不得移开眼,就仿佛要将失去的那五年一次性全都补回来似的。 见张英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因为缺水而变得干燥,吴映月环视一周,看到了桌子上的水杯。她起身用手腕夹住水杯,抿了一小口后,转头贴上张英的唇,一点一点将水度给了她。 沈羲和江遇乐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不该被打扰的画面。沈羲和江遇乐默契的没有吭声,等吴映月给张英喂完水,沈羲才象征性的轻轻叩了叩门。 吴映月就早过了害羞的年纪,不到三十年的人生里,她已经历过几度大起大落。如今的她恨不得将时间掰开了,分分秒秒都和喜欢的人腻歪在一起。 吴映月起身看向门口的沈羲和江遇乐,看似平静的语气中带着无法言喻的欣喜和感动,“你们来了。” 沈羲迈步走向吴映月,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们来了。” 江遇乐也伸手抱了抱她,澄澈的目光中是掩藏不住的心疼之意,“我们会一直在。” 老天爷终究是没有将她赶尽杀绝,吴映月淡淡的扬了扬嘴角,所有的感激之情都在肺腑之间,“还好有你们。” 沈羲注意到吴映月身上的伤口还未处理,她说:“进来之前,我问过医生了,张英还得两个小时才能醒来。” 江遇乐说:“你快去处理伤口吧,这段时间有我们在这里陪着她。” 吴映月恢复了理智,即便有些事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地步,她也不想让张英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麻烦你们了。”说罢,吴映月抬步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正遇上帮她准备了干净衣服的顾斐。见状,顾斐拿着衣服,转身陪她去了诊疗室。 作者有话要说:小透明作者孤独码字,求评论温暖。嘤嘤.jpg 第80章 第80章 张英醒来的时候, 天已经亮了。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在病床旁守了她一夜的吴映月。吴映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重新打理过,之前狼狈不堪的样子仿佛只是个假象, 若不是额头还红肿着, 眸底还残留着少许红血丝, 打眼看去, 或许真的会让人误以为她还是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吴总。 见她醒了,沈羲三人便主动从病房退了出来, 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张英醒来的上一秒, 吴映月还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掏心掏肺的告诉她, 这些年,为了能再次见到她, 她有多么多么的努力。可当她真的醒过来了, 吴映月忽然发觉所有的言语都变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她不知道张英会怎么想她,她甚至不确定张英到底愿不愿意听她这份迟来的解释。最终,吴映月嗫嚅的张了张嘴,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吴映月和张英就这么怔怔地望着彼此,良久,虚弱的张英似乎攒够了力气,率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映月,我们和好吧,就像以前那样。” 吴映月先是一愣,随即瞬间红了眼眶,泪花不断在眼眶打转。吴映月极力忍住眼泪,哽咽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张英轻轻摇了摇头,挪动仍然有些发麻的胳膊,轻轻勾住了吴映月的手指,极尽温柔的说道:“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刻的吴映月就像是受了委屈,独自坚强了许久,却突然被在乎的人安抚了两句,所谓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委屈一股脑儿涌上心头,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倾泻而下。 曾经,吴映月以为自己能瞒张英一辈子,即便被她埋怨,被她误会,甚至再也无法让她对自己敞开心扉,吴映月都从没动过一丝要告诉她真相的念头。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去,就像是阴沟里涌动的蛆虫,光是想到,就会忍不住令人作呕。这些腌臜至极的过往,她一个人承受就足够了,无论如何,她都不愿让自己喜欢的人沾上分毫。 但现在,她自以为排除万难将一切都处理干净了,自以为甩掉了无人知晓的过往,便可以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依旧用原来那副天真无邪的面孔重新去靠近自己喜欢的人。然而,残酷的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用这般残忍的手段提醒着她,即便她装得再像,也无法抹去真实存在过的痕迹。 是时候该面对了,她不可能一辈子逃避下去,心安理得的享受张英无限度的包容。 吴映月反手抹了把眼泪,自责说:“我以为瞒着你,是你为好,谁知到头来,却害了你。这些天,我不断暗示自己,不断欺骗自己,不让你知道真相,只是因为不想将你也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但其实,都是因为害怕作祟。我害怕你知道了那些事以后,会觉得我懦弱又残忍,甚至觉得我骨子里和他们其实是同一种人。” “不要再说了。映月,不要胡思乱想,不管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你永远都是一个你,也永远都是我最初喜欢上的那个样子。”张英打断了她,用胳膊肘撑着身体,勉力坐了起来,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如果,你是觉得因为这件谁也预料不到的意外,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所以,才决定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一切。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现在不需要什么交代。” 张英不让吴映月提起那些事,是因为她不想勉强她去回想那些肮脏的过去,她更不想让她因此再一次陷入痛苦之中。 以前的张英被蒙骗,被隐瞒,她对吴映月身上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然而,即便是身处其中,也难以想象人性可以恶劣到什么地步。 直到昨晚,徐浩南的寥寥数语勾起了张英太多细碎的回忆。自从她搬到吴映月家之后,没几日她便发现吴映月腹部有两道浅白色的旧伤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看出来那两道伤痕应该是锐器所伤。张英曾经往不好的方向联想过,但是不等她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吴映月就笑着向她解释了伤痕的由来。她说,那是她小时候太过调皮,和别的小孩玩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用开过刃的短剑给划伤了。她演得有模有样,甚至还能谈笑风生,即便张英心有疑惑,也不好深究下去。 然而,当徐浩南不由分说的拿刀捅了她之时,张英才终于恍然大悟,吴映月曾经面临着多么严重的生命威胁。 过往的桩桩件件一股脑儿浮上心头,张英很快便从中拼凑出了故事的一角。然而,仅仅只是残破的一角,张英已经可以感受到那种随时令人窒息的日子,有多么黑暗多么恐怖。她无法想象吴映月究竟是靠着怎样强大的意志力熬了过来,她甚至开始埋怨自己这几个月为什么要和她置气,当年为什么没有坚持一定要见到她,一碰壁就轻易放了手。 只要一想到,她竟然傻到被吴映月母亲三言两语的侮辱和杜撰出来的假故事骗了这么多年,放弃了自己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张英就觉得心口像是压了块巨石,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关于当年的事,吴映月和张英纷纷陷入了自责之中。只见吴映月痛苦的摇摇头,心理性的恶心一阵阵涌上喉头,一开口,声音已经颤抖的不像样子,“我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我,现在的我只不过是想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所以,才卑鄙的伪装成了以前那副不经世事的样子。” “映月,你听我说。只要你想,过去的那些事,你随时可以告诉我,不管有多糟糕,我都愿意陪你一起承担,你要相信我,我没有那么脆弱。”眼看吴映月变得有些魔怔,张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她努力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声音虚弱的像一阵风,轻飘飘的,落在吴映月心底时,却好似将满腔真心都装在里面,沉甸甸的。张英用前所未有的温和,一点一点耐心的引导着她,“映月,你看着我,今天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说对不起,更不需要因为我感到自责。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会放手。” 张英的理智和冷静总是能莫名让人感到安心,如浮萍般无依无靠的漂泊了许久的吴映月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依靠,整个人都从紧绷的状态松弛了下来。此刻的吴映月脆弱的像个孩子,她一把抱住了张英,将脑袋埋在她颈间,委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张英的病号服,顺着肩头一路烫了张英的心。 “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不对,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手!”吴映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听起来格外的孩子气,却让张英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偏头蹭了蹭吴映月的脸颊,安静的听她诉说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思念和委屈,“英英,你知道吗?这几年来,为了能再见到你,我有多努力。不管他们有多强大,我一直在想办法和他们抗争,从来没想过放弃。如果不是想要见到你这个信念支撑着我,我可能根本就坚持不到现在。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害怕你会忘记我,更害怕你会喜欢上别人。还好,还好你没有离开,没有丢下我一个人。” 张英低头吻了吻她的侧额,轻轻的说:“你没有亲口向我提出分手,我又怎么会离你而去。” 吴映月瞬间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她知道张英这几年受到的苦并不比她少,永无止境的枯等一个不辞而别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那种深深的绝望和渺茫的希望交织在每个午夜梦回里,偏执成狂的不甘心就像是一场拉锯战,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她,一点一点耗尽她的心力。 吴映月喃喃道:“英英,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第81章 第81章 昨晚, 徐浩南一同被送来了医院。张英捅他的那一刀好巧不巧正好扎到了肺叶,危及生命,医院抢救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宣告不治身亡。 沈爸爸派去的人很快就拿来了徐浩南尾随行.凶的监控录像, 警察到达医院的时候, 他们也在同一时间查清了徐浩南从精神病院逃跑的事实, 他和一个经常进出精神病院的惯.犯勾结, 预谋了几个月的时间,躲过重重监控, 逃了出来。再加上沈氏集团的精英律师团队, 警.察让吴映月和张英配合做了笔录之后,便离开了。 “沈小姐放心, 这起案件证据确凿,想要定性为正当防卫并不难。”法务部的总监向沈羲汇报说:“目前, 法务部打算先将证据提交检.方, 如果顺利的话, 最好的结果是免于提起公.诉。” 沈羲相信他们的专业性,点头说:“就按你们的想法办吧。” 律师团走后,吴映月感激的看向沈羲, “又要麻烦你了。” 沈羲说:“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而且,我爸爸还等你以后入职集团。” “哎哎哎,”顾斐打断了她,开玩笑说:“我这还喘着气呢, 怎么就开始挖墙脚了。” 张英郑重的说道:“无论如何,你们的恩情,我和映月都会永远记在心上。未来,如有需要,我们定会竭尽全力。” 江遇乐给张英热了杯牛奶,插上吸管,放在了她面前的小桌上,“英姐,病人要多注意休息,不要老想着工作不工作的。等你病好了,要麻烦你的地方,我们一定不会客气的,毕竟你很快就会成为我和沈羲两个人的经纪人了。” 虽然张英经常嫌江遇乐心直口快得罪人,还不止一次的苦口婆心的劝说过她,但事实上,不管情况有多棘手,张英每次都会在第一时间帮江遇乐处理好所有事情。 算算时间,离羲闻乐见成团也就只剩下两个多月了,张英知道江遇乐是在宽慰她,便顺着她的话,说道:“我会尽快养好身体,一定不会耽误羲闻乐见出道的。” 江遇乐重重叹了口气,抬眸看向吴映月,揶揄道:“吴总,你是不是该好好管管你家英英了,总是这么严肃,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 有工作在身,江遇乐三人在病房陪她们闲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走到医院门口,顾斐提议说:“我先送你们回家休息吧,一晚上没睡,熬到现在,你们肯定都累了。剧组那边,我会亲自和导演说。” 江遇乐摇头说:“不用了,我们在路上休息就行了。我和沈羲都一走,剧组那边几乎都要停工了。如今,拍摄进度已经接近尾声,所有人都很疲惫了,若是因为我们搞特殊,再多拖延一天,影响不太好。倒是顾总,你也一晚上没休息了,叫司机来开车吧。” “嗯,也好。年纪大了,的确有些熬不住。”话落,顾斐看向沈羲,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说:“吴映月和张英的事情,我可以不过问,但我好歹也出了点力,作为吴映月的恩人,你是不是也应该意思意思?” 江遇乐一头雾水,“意思什么?” 沈羲却像是早就知道她要什么一般,直言说:“爸爸那边,我会重新给他推荐人选。五年内,不会撬走你的副总。” “五年?”顾斐哼声道:“真是小气。不过,我有张英在手,你想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江遇乐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两表姐妹方才根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玩真的。 啧啧,有钱人家的游戏,懂不起。 顾斐走后,江遇乐一瞬不瞬的望着沈羲,眸底闪着精光,她问:“沈羲,你实话告诉我。刚才在病房里,你是不是故意在套路顾总?” 沈羲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太懂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她在别人面前是顾总,在我面前,就是好奇心作祟的表姐。我若是不找个借口压一压她,她怕是时不时就会想起这一茬。” 江遇乐还是有些不解,“可是,你说那话明明就是在开玩笑呀。” 沈羲解释说:“有些话既可以是玩笑,也可以当真。顾斐很清楚,我做得出来。” “啧,好狠。”江遇乐默默在心底感叹了一句自家老婆的腹黑,“怪不得顾总转头就急了。沈羲,你说说看,你用同样的办法,坑了顾总多少回?” 沈羲认真的回想了一下,配合的回说:“不多不少,也就百十来次吧。” 江遇乐反问说:“屡试不爽?” 沈羲点头,“嗯,屡试不爽。” 江遇乐忽然乐不可支,“没看出来,你们俩居然这么幼稚,同一个游戏,竟然能玩这么久,都不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而且,很大概率,还会一辈子玩下去。”说到此处,沈羲深情款款的看着江遇乐,趁机表白说:“游戏玩多了可能会无聊,但人不会,只要是对的人,无论多无聊多幼稚的游戏,都可以一辈子玩下去。江老师,你觉得呢?” 江遇乐被她暗戳戳的表白搞得小脸一红,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开玩笑说:“我觉得,你和顾总这么了解对方,肯定是对的那个人。” 沈羲伸手在她挺秀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笑着调侃说:“我的江老师,你以后还是别叫她顾总了,跟我改叫顾斐或是表姐,不然,我都快要记不清江老师到底爱不爱吃醋了。” “我才不爱吃醋呢。”江遇乐辩解说:“我吃饭从来不放醋。再重申一次,不吃醋,你别记错了。” 沈羲宠溺的笑了笑,“好,不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讲完顾斐和胡欣然的故事,就完结了。大概再有个几万字吧。 第82章 第82章 顾斐忙了一天一夜, 身心俱疲,的确不适合疲劳驾驶,她听从了江遇乐的建议,打电话叫了李秘书来帮她开车。 近两年, 初心娱乐正处在高速发展阶段, 但管理层还不够健全, 什么事都得她这个总裁亲力亲为。如今, 吴映月和张英两员大将又都住了院,顾斐要决断的大小事务越发繁重。 就这一小会儿的工夫, 她已经接了好几通电话, 照这个样子下去,别说休息了, 连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都难。 挂了电话,顾斐向李秘书交代了几句工作, 之后, 神色如常的提起了吴映月和张英住院一事。她说:“昨晚, 吴总和张总监在返程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住进了医院,索性没什么大碍。这件事, 吴总和张总监不想让太多同事知道,免得大家破费。下午,你以公司的名义置办些营养品,明日随我一起来医院探病。” 李秘书突然被顾斐叫到可医院,还以为是顾斐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正担心着,谁知出事的竟然是吴总和张总监。 顾斐的故事编得有理有据,李秘书没多想,点头应道:“好的,顾总。” “好了,暂时没什么事了,你专心开车吧。”顾斐说:“我先休息会儿。” 没过十分钟,顾斐的手机又响了,她并未睡着,抬手拿起了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顾斐没犹豫,接通了电话。 “你好。” …… 电话那头没人应声,顾斐又试探的问候了一句,“你好,请问在听吗?” “阿斐,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暗哑的男声,像是宿醉未醒。 顾斐一愣,这声音不可谓不熟悉,即便不如从前那般空灵清澈,顾斐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这人是张远。大学四年的时光,她就如同鬼迷心窍了一般,沉醉在那样充满灵气的声音里。然而,时至今日,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为他做过的一件件蠢事,顾斐就觉得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全都喂了狗。 顾斐短暂的愣了两秒后,二话不说就准备挂断电话。 “阿斐,别挂,别挂电话!”那头的张远似乎猜到了顾斐准备挂电话,迫不及待的挽留说:“我心情不好,拜托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 当年,顾斐和张远分手的时候,闹得鸡飞狗跳。为了打压张远,顾斐甚至不惜与家里决裂,从一个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富三代一步步走上了艰辛的创业之路。 顾斐的母亲十分强势,看人的眼光也十分毒辣,顾斐喜欢的张远身上的诸多优点,顾妈妈一个都瞧不上。在得知自己的女儿和张远交往后,顾妈妈没少逼着顾斐和张远分手。甚至还曾用电视剧里的狗血老套路,用钱要挟张远和顾斐分手。这件事是张远出.轨被顾斐发现,要分手时,顾斐才从张远口中听说的。 顾妈妈很聪明,也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砸钱逼人分手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她嫌脏了自己的手,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出面。但顾斐就是知道,为达目的,她妈妈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区别只在于是否亲自动手。 对于顾妈妈的行为,顾斐怨言颇深,但她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在张远向她哭诉,她妈妈用钱侮辱他的人格,企图借机帮自己洗脱渣男的嫌疑时,顾斐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 “我妈妈给你钱是叫你和我分手,不是叫你脚踩两条船。” 在某种程度上,顾斐的性格和她妈妈很像,这也就决定了从一开始她的眼里便容不得沙子,她分手分得很坚决,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然而,那些曾经陪张远跑过的一场场路演,一而再再而三的拜托沈羲帮他写歌,为了他,不惜与妈妈反目……一切的一切,最终全都变成了一根根尖锐无比的长刺扎在她的心上,害得她终日不得痛快。 无论如何,顾斐都咽不下这口郁气,报复心如同雨后春笋,一日比一日强烈。起初,仅仅是为了打击报复贱.男渣.女,顾斐头脑一热,就创立了初心娱乐。 顾妈妈让顾斐和张远分手,就是不想她二人再有什么瓜葛,谁知顾斐因爱生恨,越陷越深。 顾斐还记得,创业之初,为了让她悬崖勒马,顾妈妈对家里人下了禁令,让所有人都不许帮她。 顾斐最穷的时候,几乎身无分文,厚着脸皮,赖到了胡欣然租的古董建筑里。 一想起这些,顾斐就气儿不打一处来,即便过再多年,她都不会原谅渣男,虽然她早已没那闲工夫将心思放在对付渣男身上了。如今,顾斐才不管时隔五年之久,张远打电话来是借着酒劲单纯的缅怀青春,还是良心发现想要忏悔道歉,亦或是别有所图。总之,顾斐完全没给张远开口的机会,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渣男!”顾斐挂断了电话,同时在第二个电话打进来之前,直接将张远拉黑了。 李秘书跟了顾斐好几年,知道顾斐一向最痛恨渣男,渣男在顾斐这里简直就是个一点就炸的雷.区。早几年,公司旗下的某位知名男艺人不知死活,犯了顾斐的忌讳。那时,维护他的粉丝,抨击他的人,双方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一贯很注重公关危机处理的顾斐,一句解释都没听,直接放弃了他。当初,因为没有危机公关处理,任由舆情满天飞,导致他的路人缘彻底崩盘。直到现在,还糊在地心。 念及此处,一听到顾斐口中吐出“渣男”二字,李秘书的小心脏不由得一哆嗦,私以为公司旗下又有哪位男艺人竟敢胆大包天的往枪.口上撞。 “顾总,出什么事了吗?”李秘书定了定心神,问道。 顾斐不答反问:“公司最近有没有哪位创作型的男艺人正在接洽歌手类或是选秀类的综艺?” 李秘书快速回想了一下,说:“都有,许辰参加歌手节目,任文俊在选秀节目上做导师。” 顾斐吩咐说:“待会儿回到公司,你以他二人为重点,将公司旗下所有男艺人,不,包括女艺人,目前正在洽谈的资源情况梳理一份给我。” 第83章 第83章 吴映月和张英被徐浩南袭击一事, 对外全都宣称是车祸,毕竟这件事背后牵扯太深,不适合放到台面上来讲。胡欣然和张英关系不错,听说她二人出了车祸, 当即打去电话问候, 并表示一周后, 剧组这边一杀青就去医院探望她们。 江遇乐宽慰她说:“你也不用太担心, 昨晚我和沈羲已经去看过她们了。如今,她们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好好养一段时间, 便可恢复如常。” 胡欣然放下心来,说:“只要人没事就好。” 离杀青只剩下一周的时间, 胡欣然几乎是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过的,她已经连着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 杀青前两天, 胡欣然终于等到大忙人顾斐隔了好几天才回过来的消息。 『抱歉,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映月和张英都不在,可真是苦了我这个“风光无限”的总裁了。』 胡欣然陪着顾斐一路走来, 知道她是真的很忙很忙,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最后可不得苦了自己。胡欣然很心疼她,可即便是口头安慰她都不敢,甚至嘴上还得延续一贯的损友人设, 揶揄她几句。 『不敢当,不敢当,我一个小虾米怎么能当得起大老板的道歉呢。大老板是不会错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停!打住!以后,我会尽量第一时间回消息。』 『大老板果真是通情达理。』给大老板捶捶腿.jpg 『真是拿你没办法。』 『23333。对了,友情提示一下,后天剧组就正式杀青了。』 『让我好好数一数,这个友情提示,好像已经是本月的第五次了。』 『这不是担心大老板您贵人多忘事嘛。』跳跳.jpg 『请将心放回肚子里,就算以后我老到不幸得了阿兹海默,都不会忘记您这位著名青年编剧的。』 『这还差不多。』傲娇脸.jpg 『为了感谢胡编剧几个月来辛苦为我司打下的江山,后天一早,我会提前备下宴席,亲自为胡编剧接风洗尘。』 『态度很端正,孺子可教也。』 『收到航班信息了,手底下还挺麻利的。』 『那必须的。记得,千万别迟到。要是让我一个人可怜兮兮的等在机场的话,我就辞职不干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聊完天,胡欣然就满心欢喜的去休息了。 而另一边,顾斐正准备去洗澡,手机忽然响了。她拿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为了不耽误工作,顾斐的手机从来都是24小时待命,即便是陌生号码也不会拒接。 然而,自从前几日,张远找上她之后,最近,顾斐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不同陌生号码的来电,接通后,无一例外都是张远。 基本上,只要张远一开口,无论他说什么,顾斐都会直接挂断,然后把那个号码拉黑。但张远似乎是真的有话要对她说,天天换着号码打给她,甚至不断的给她发信息。 内容无非就是忏悔缅怀,想见一面。 顾斐不为所动,害得张远甚至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看到那些消息,只能一个劲儿的给她打电话。 张远绝口不提为何突然要见顾斐,只是不断的重复过去的故事,看起来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取得顾斐的原谅,顶多就是有复合的念头。 然而,人一旦脱离了当局者迷的困境,就会变得异常冷静。何况,顾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类似于追星一样的感情冲昏头脑的小姑娘了,如今的她,一眼就看穿了张远的企图。 那日,李秘书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公司旗下艺人正在洽谈的所有资源梳理好,摆在了顾斐的办公桌上。 顾斐按照名单亲自打电话联系,很快便得知想要邀请任文俊当导师的选秀节目,同时也在接洽张远。也就是说,这档节目目前还未定下人选。 查到这里,一切就都顺了。 当年,张远受代笔一事的影响,路人缘崩盘,虽然仍旧有不少脑残粉声称会不离不弃的陪着他,但缺乏实力的偶像就如同中秋的礼盒装月饼,本就是一层一层的精美包装堆砌出来的光鲜亮丽的商品,每年,甚至每个月都会推陈出新,而人类的忠诚度向来有限,不受法律乃至道德约束的喜好,更是随心所欲,怎么开心怎么来。 再加上,那时的顾斐为了报复他,一连推出了好几个男子团体,即便每个人只能分走一小部分的热度,加起来也是不可估量了。没两年,张远和他那群帮他打掩护的好兄弟就基本查无此人了。 顾斐成功复仇,初心娱乐也渐渐走上了正轨,顾斐开始意识到她不能只把初心娱乐当作复仇的工具,公司上上下下,从艺人到员工,是因为信任她,所以才会追随她,一路打拼至此,作为老板,她不能辜负她们的信任。此后,顾斐一心搞事业,没什么心思再针对张远他们那个小糊团。就这般,张远又苟延残喘了两三年。 显然,那个选秀节目的导师是他仅有的再次翻红的机会,谁知却不幸撞上了顾斐这位昔日的大仇人。 张远自知和当红的任文俊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任文俊自带流量自带话题,而他却是反过来吸节目组的血。他唯一的优点,恐怕只剩下了便宜。 节目组考虑到制作经费的问题,才会将他拉入候选名单。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能翻红,他恐怕真的就要悄无声息的退出娱乐圈了。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很清楚顾斐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却还是厚着脸皮前来乞讨。比起过惯了的优渥生活,颜面算什么,尊严又算什么。 然而,顾斐早已看穿一切,在她眼里,此时此刻的张远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败光了少年时代最后一丝滤镜。 事实上,顾斐原本没打算出手对付他,因为他不过就是那个节目组想要压低制作经费的一颗棋子而已。但现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来恶心顾斐,害得顾斐不得安宁。顾斐受够了整日被他骚.扰,对他的厌恶程度大概和吃饭时,不小心吃出蟑螂一样恶心。所以,明知是别人挖的坑,为了一了百了,就算是闭着眼睛,顾斐也得往下跳。 次日,顾斐见了任文俊,提出想要压低他出场费的想法。任文俊是顾斐一手栽培起来的,老板开口,任文俊自然不会拒绝。 顾斐做了让步,节目组立刻欢天喜地的踹开了没用的棋子,火速定下了任文俊。 第84章 第84章 随着沈羲和江遇乐两位主演相继杀青, 《红颜如故》的拍摄也告一段落。上午,众人合影留念,切了杀青顺利的蛋糕庆祝后,便各奔东西。下午, 江遇乐和胡欣然蹭沈羲家的私人飞机, 一起返回帝都。 帝都, 同一时间, 顾斐提前让人预订了米其林餐厅,等着给胡欣然接风洗尘。至于沈羲和江遇乐, 还轮不到她操心, 沈妈妈一早就在家里安排了满汉全席欢迎她们回家。 顾斐一上午都在外面盯着各个项目的进度,中午还有一场商业饭局。饭局安排在市中心的私人会所, 雅致又私密。饭局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谈完生意出来, 顾斐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简单的将工作交代给李秘书, 让她先回去准备,自己则是去了停车场,打算直接出发去机场接胡欣然。 会所地处市中心, 但它所在的街道宽敞又静谧,整条街上,行人很少。顾斐刚将车从地库开出来,右转行出几米的距离,正要提速, 突然从侧方冲出来了一个人。 顾斐来不及多想,一脚急刹车,车速不快加之豪车性能优越,隔着半米远的距离,车子便稳稳的停了下来。 像顾斐这种在商场打拼多年的老将,心态稳的一批,却仍是忍不住被这种登月碰瓷的憨批给气到了。顾斐本就有些暴躁,待看清车前站着的人后,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她下了车,嘭得一声关上车门,声音冷若寒霜,“想死就一个人悄悄去死,搞碰瓷这一套,演给谁看?哦,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可是非常想翻红。那我就理解了,社会新闻也是新闻。” 张远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顾斐就夹.枪带棒的嘲讽了他一通。昨晚,他收到消息,说节目组已经和任文俊签约,节目组动作如此之快,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顾斐在背后搞小动作,通过关系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果然,是顾斐在针对他。 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堵到顾斐,原本是想兴师问罪,结果,他还没开口,顾斐就间接承认了。 张远脑瓜子一转,立刻改变了策略,将怒气往下一压,开始卖可怜,“我一直以为你是大家闺秀,却不知你竟然这么会骂人。” 顾斐心道:就知道这事没这么好结束,翻红是他现在唯一的机会,他怎么着也要垂死挣扎一下。 “现在你知道了。知道了就把路让开。”说罢,顾斐拿出手机点了两下,像是在看时间,极为不耐烦说:“我赶时间,没工夫陪你在这儿耗着。” “阿斐,”张远用极尽低软的语气,求饶说:“我知道你讨厌我,甚至憎恨我。但那时的我,年轻气盛,被粉丝一吹捧就忘乎所以,一时冲动犯了错。你也看到了,这几年,我也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现在,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对你,我真的很愧疚。最近一两年,每每回想起那些你一路陪伴我走到巅峰的时光,有时候,我甚至都感觉自己猪狗不如。阿斐,看在我改过自新的份上,你就原谅我了吧。” 顾斐不说话,静静的看他表演。 见顾斐沉默不语,张远还以为她心软了,继续低三下四的说道:“阿斐,人都会犯错,而且,即便是犯了罪,法院也会根据具体情况量刑,不会统统判无期徒刑,表现好的,还会减刑。而我并没有犯罪,仅仅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道德问题。如今,你已经惩罚了我五年,也该消气了。阿斐,原谅我,好吗?” 顾斐真是服了他的厚脸皮,冷笑说:“我来帮你总结一下。首先,你猪狗不如是真的。其次,法院不会统统判无期徒刑,但是会判死刑,而你已经被判了死刑。最后,我为什么要生气,坐拥一家娱乐公司,收获无数小鲜肉,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这分明就是口是心非。”见顾斐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张远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用一种倨傲的口吻质问道:“你说你没有什么生气,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甚至不惜压低任文俊的出场费,就为了针对我。阿斐,你前几年这么针对我的时候,不正是你爱我爱到难以自拔,所以才会因爱生恨。阿斐,我真的知道错了,就算你毁了我的事业,我也不怪你,是我对不起你在先,现在我愿意重新回到你身边赎罪,拜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真不知道你这只癞□□是哪儿来的自信!”此刻,顾斐连听他多说一句都觉得恶心,“刻意针对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没有任文俊,节目组就会选你?拜托你拿镜子照照自己,你不过就是节目组的一颗棋子而已。商业炮灰,懂不懂?” “你!”张远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一时间接受不了,怒目而视,“你少骗我!你分明就是在甩锅!” 顾斐实在是懒得跟他周旋,转身坐回了车里。见状,张远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不顾形象的大吼道:“顾斐,你别走!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不准走!” 顾斐有些头疼,她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傻逼。顾斐深吸一口气,她将车窗半落了下来,偏头示意了一下行车记录仪,然后,将手机举在张远面前,晃了晃。 张远定睛一看,顾斐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录音界面,录音时长还在继续往下跳动,张远不由得一愣。 “如果不想让你最后的死忠粉看到你方才那副模样,我劝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儿!”丢下这么一句威胁,顾斐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顾斐,你简直欺人太甚!”张远冲着飞速离去的车尾,气得直跳脚。 第85章 第85章 顾斐到达机场的时候, 沈妈妈已经先一步等在这里了,飞机还没降落,二人便聊了起来。 “小斐啊,上次你给小姨提的建议, 就是让羲羲去演戏, 感受剧中人物的情绪起伏, 小姨觉得效果非常好。”沈妈妈拉着顾斐的手, 神情愉悦的说道:“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小姨已经从羲羲身上看到了明显的变化。小姨偷偷告诉你, 上次小姨去剧组探班, 我家羲羲眉眼间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都要叫小姨怀疑她是不是恋爱了。不过, 小姨没敢问,小姨担心问得太多, 会影响她恋爱的心情。对了, 你知道吧, 这次,她还邀请了她的好朋友一起来家里做客。不得不说,还是你们年轻人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一听到恋爱两个字, 顾斐眼皮不由得一跳,心道:原来表妹还没告诉小姨,她和江遇乐在谈恋爱。 虽然顾斐很清楚自家小姨是见过世面的,接受度很高,但她作为一个局外人, 总不能替别人官宣恋情吧。念及此处,顾斐打哈哈道:“羲羲可是我的亲表妹,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而且,我也觉得她年纪轻轻,老板着张霸道总裁的冷漠脸不太好,容易散桃花。” 闻言,沈妈妈表示深有同感,“小斐啊,你说的可太对了。你别看我家羲羲从小就有一堆人喜欢,但是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向她表白的,真是愁人。你说,现在的孩子谈个恋爱都这么稳重了吗?不是应该,不管成不成,先表白了再说?” “果然,小姨这样开明的妈妈羡慕不来。明明是同一个爹妈生的,为什么她妈妈完全就是另外一副模样。”顾斐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后,一本正经的解释说:“除非是情场老手,不然,像小姨说的这般洒脱的人,生活中很难遇到的。而且,不表白不一定是稳重,也可能是时机不对。” 沈妈妈问:“什么时机不对。” 顾斐说:“比如说,朋友当久了,就很难会往恋人那方面去想。而且,也不敢轻易表白。万一对方没那个意思,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唉,都怪小姨当年早早答应你小姨夫的追求,从校服一路到婚纱,导致恋爱经验太少。”沈妈妈叹惜说:“不过,以小姨仅有的经验来看,以朋友的名义偷偷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心里一定很苦。不敢让喜欢的人知道,甚至不敢让周围的人知道。喜欢的人开心,自己只能默默跟着开心,喜欢的人不开心,自己甚至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给喜欢的人一个拥抱。所有的情绪都被别人左右着,却一点儿都不能泄露出来,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啊,天呐,简直不敢深想,真是太可怜了。” 顾斐这几年一心扑在事业上,根本没有闲工夫去想什么恋爱不恋爱的,这会儿听沈妈妈一分析,顾斐也觉得偷偷喜欢一个人实在是太辛苦了。 “这么看来,还是小姨你说得对。不管成不成,先表白了再说。不然,一直付出又得不到任何回应,实在是太亏了。大不了就不做朋友了,总好过每天难为自己。” 说话间,沈羲她们乘坐的私人飞机降落了。顾斐和沈妈妈步出休息室,等在了停机坪。 “斐斐,你来啦!”胡欣然当先从飞机上跑了下来,“沈阿姨好。” 沈妈妈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顾斐迎了上去,笑说:“提前就来了,可没让你等呀。” 胡欣然傲娇的说:“看在你表现优异的份上,我就勉强继续把自己‘卖.身’给初心娱乐吧。” 沈羲和江遇乐相继从飞机上走了下来,“妈妈,沈阿姨。” “欢迎你们回家。”沈妈妈从助理手中接过鲜花,分别递给了沈羲和江遇乐。 胡欣然眼巴巴的看着,沈妈妈颇为不好意思的解释说:“阿姨以为小斐给你准备了,不想抢了小斐的功劳。所以,就没有准备你那一份。” 闻言,胡欣然委屈巴巴的看向了顾斐。 顾斐尴尬的咳了一声,“我们都这么熟了,就不搞这些虚的了。” “不行不行,”胡欣然坚决不同意,“就我一个人没有鲜花,我多可怜啊,你得好好补偿我。” 顾斐自知理亏,答应的比谁都快,“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只要我能办到。” 胡欣然喜上眉梢,“这可是你说的。我在剧组憋了四个月,快馋疯了,未来一个月,你必须天天带我去吃香的喝辣的。” “天天?”顾斐略显犹豫,“这个......” “哼,就知道你们大老板最会给我们这些小喽啰画大饼。”胡欣然抿唇说:“累计行了吧,但是最长不能超过半年。” 江遇乐安静的在旁看着,以往她从没朝那方面想过,只当她们是好闺蜜,但不知是不是谈了恋爱的缘故,敏锐性飞速攀升,江遇乐总觉得胡欣然对顾斐与旁人不太一样。 江遇乐偏头望向身旁的沈羲,用眼神示意她,自己的发现。沈羲很快就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同意她的看法。 江遇乐看热闹看得正开心,却不知自己和沈羲的眼底官司全都落在了沈妈妈眼中。瞧着沈羲眼神中浓烈到化不开的温柔与深情,沈妈妈心底没来由的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从机场分开后,江遇乐随沈羲一同回家。剧组杀青后,顾斐仁慈的给江遇乐留了几天休息时间。而江遇乐的父母出差去了外地,沈羲便邀请江遇乐随她回家住。 路上,林肯加长轿车内,沈妈妈热情的招待江遇乐吃吃喝喝。 不知为何,一贯不认生的江遇乐有些受宠若惊,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见对方家长的感觉,刚才还有闲心去关注他人的情感动向,这会儿竟然隐隐有些拘谨。 她收敛了懒散的模样,举止端庄的接过沈妈妈递过来的水果,微笑着道谢。 原本沈妈妈对江遇乐的印象就很不错,而且自家女儿还在家里保存了很多和她有关的物件,可见她们交情匪浅。现如今,接触的次数多了,沈妈妈越发喜欢江遇乐的真性情。 被沈妈妈温柔的目光一直盯着看,江遇乐不禁生出几分紧张来。 趁着沈妈妈接电话的工夫,江遇乐偷偷凑到沈羲耳畔,低声说:“怎么办,我忽然有些紧张,万一哪里表现的不够好,阿姨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沈羲发觉了她的情绪变化,却不知她竟是在担心此事,莞尔一笑说:“不用紧张,我妈妈一直很喜欢你。而且,你是我喜欢的人,爱屋及乌,我妈妈只会更喜欢你。” 江遇乐被她暗戳戳的表白搞得小脸一红,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谁知扑通扑通的紧张之感刚刚有所缓解,便撞上了沈妈妈“放心,我什么都懂”的眼神。 江遇乐的小心脏又一次悬了起来,她摸出手机,偷偷给沈羲发消息。 『怎么办怎么办,来之前,我没多想,结果现在毫无准备,一点儿礼物都没带。就这么两手空空,去见你父母,我是不是史上最差劲的女朋友了。』 随着江遇乐按下发送键,沈羲的手机叮咛响了一声。在沈妈妈的眼皮子底下,沈羲淡定的拿出手机,迅速扫了一眼,见江遇乐担忧至此,沈羲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她去见江遇乐的父母,就算不是正式拜访,也应该会带上礼物。 念及此处,沈羲回复她:别担心,礼物交给我来搞定。 沈羲调出另一个聊天框,按照父母的喜好,仔细交代了一番,并叮嘱务必在半个小时之内将礼物送到沈宅。 带了礼物,就算是正式拜访。然而,江遇乐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一贯自信心满满的她此刻焦虑的不行,手底下飞快的打着字,想寻求沈羲的安慰。 大概是她的小动作太过明显,沈妈妈忽然说道:“遇乐啊,你是第一次到阿姨家里做客,阿姨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你多担待。” 江遇乐连忙收心,摇头道:“阿姨言重了。” 沈妈妈和蔼可亲的说:“既是如此,那你也千万不要拘谨,就当是自己家一样。你和羲羲关系这么好,以后,肯定还会常来的。” 江遇乐一愣,原本这话并没有什么,但江遇乐心里有“鬼”,她总觉得沈妈妈看透了一切,话里有话。 江遇乐下意识看向了沈羲,沈羲对她妈妈很了解,一眼就看出她妈妈已经猜到了。 沈羲看向沈妈妈,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好吧,我坦白,免得你吓到遇乐。” 沈妈妈一喜,“我就说我怎么可能看走眼,遇乐是你女朋友吧。这次,你是特意带回来给爸妈看的?” 沈妈妈向来直白,沈羲早都习惯了,但江遇乐却不免有些被吓到。 见状,沈羲光明正大的握住了江遇乐的手,安慰她说:“我妈妈性子比较直,这一点和你有些像,以后,你慢慢就习惯了。” 江遇乐怔怔的点了点头。 沈羲对沈妈妈说:“不能算是特意带回来给你们看的,遇乐父母出差不在家,而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和她分开。” “难怪。”沈妈妈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那我是不是应该装不知道,等以后遇乐正式来拜访我们?哎呀,我演技不太好,一不小心露馅了。不对不对,是我太喜欢遇乐了,眼神里藏不住。” 沈妈妈演得一本正经,江遇乐却听出沈妈妈是在故意调侃她们玩。江遇乐被沈妈妈“古灵精怪”的模样给逗笑了,气氛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 第86章 第86章 胡欣然当真是饿着了, 米其林餐厅直接被她当成了大排档,胡吃海喝往肚子里一通乱塞。最后的结果,就是吃得太撑,隔两秒就忍不住吆喝一声, “哎呦, 肚子好撑。” 吃完饭, 打着消食的借口, 胡欣然拉着顾斐开始逛商场。因为工作太忙,顾斐几乎没有了私人时间, 这几年, 偶尔来逛商场,还都是为了陪胡欣然。 胡欣然是真的在影视城待急了, 整个一报复性消费,看到什么就买什么。没一会儿, 她和顾斐手上都已大包小包提得满满当当。 中途, 胡欣然去洗手间的空档, 顾斐就在商场提供的休息区坐下等她。休息区对面是珠宝区,顾斐面前的这家,是新近几年推出的个人品牌, 以设计和工艺著称,堪称巧夺天工,几乎每件产品都是个位数的限量版,深受各个年龄段的有钱人喜欢,很快就在珠宝奢侈品领域占领了一席之地。 顾斐难得清闲, 想到方才胡欣然报复性消费来补偿自己的行为,顾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确是忽略了这位老朋友的感受。 念及此处,顾斐起身走到面前这家珠宝店,想要认真为胡欣然挑选一个礼物作为补偿。顾斐很快就看中了一款项链,纹饰简单精巧,略带俏皮的时尚感很适合胡欣然这种天马行空大大咧咧的性格。 “就这件了,帮我包起来。”顾斐从钱包里取出了黑金卡。 店员恭谨的接过卡,尽职尽责的解释说:“这条项链是即将到来的七夕情人节限定系列产品,今日购买可享受9.8折的优惠,折后价是34300元。” 顾斐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顾斐将装着项链的首饰盒放进了包包里,打算将胡欣然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再给她。 胡欣然逛了一个晚上,直到商场关门,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顾斐驱车送她回去,路上胡欣然懒洋洋的窝在副驾,一脸筋疲力尽。 顾斐好笑的问她:“人都回来了,想逛街随时都可以来,何必急于一时,将自己搞得这么疲惫。” “累,”胡欣然回光返照似的,精神的说道:“但是开心!嘿嘿,非常的开心。” 顾斐无奈的叹息说:“你开心就好。” 胡欣然清秀的眉宇间张扬着浓烈到化不开的笑意,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等乐够了,胡欣然说:“斐斐,明天上午,你陪我去看吴总和张英吧,我礼物都买好了。” 顾斐应道:“好,她们也快出院了。” 十几分钟后,顾斐将胡欣然送到了小区楼下。胡欣然伸手解开安全带,转身正要和她道声晚安,顾斐的手机忽然响了。 顾斐接通了电话,还是工作上的事,胡欣然没打扰她,一个人将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车上取了下来。胡欣然站在车外,隔着半落的车窗看着她,顾斐还在讲电话,红润饱满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打着方向盘,这是她全身心投入工作时的习惯性动作。 顾斐注意到胡欣然已经取完东西了,冲她偏头示意了一下,算是道别,脚下一踩油门,掉头开了出去。 胡欣然望着绝尘而去,转瞬便没入暗夜中的银白色小轿车,喃喃道:“晚安。” 说罢,胡欣然并没有立刻转身上楼,而是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起来怅然若失。秋月如霜,透过泛黄的树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影子。方才,她脸上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悦就像乍现的昙花一般,转瞬间便落了幕,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孤单和落寞。 几分钟后,胡欣然恍若大梦初醒,她自嘲般勾了勾嘴唇,努力换回以往那副开朗纯真的神情,转身准备上楼。 就在此时,一道刺目的远光灯忽地朝她照射了过来,胡欣然条件反射般的用手盖住了双眼,强烈的光线几乎让她有一瞬瞎了的感觉。紧接着,汽车发动机嗡嗡的轰鸣声在安静的夜晚发出一连串的噪音,听起来像是有人故意在空挡时踩下油门,想要制造出的唬人声效。不等胡欣然睁眼看清状况,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在耳畔炸开,胡欣然下意识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终于,怪兽的吼叫声偃旗息鼓,就连光线也随之变弱。胡欣然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目,只见一辆黑色的豪车就停在她方才站立的地方,发白的地面上蹭出了一道长长的黑色印记。 这个小区是上个年代的产物,原住户几乎都已搬走,如今租住在这里的住户人员构成异常复杂,经常会有一些素质底下的道德孤儿刷新正常人的底线。 胡欣然原以为是运气不好,遇上了道德孤儿,谁知当她看到从驾驶室走出来的那人时,不禁有些怔住。 此人不可谓不熟悉,和她同校同级四年,其中的三年,她几乎是天天看着顾斐与此人整日出双入对。 “你竟然还住在这里!”张远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味,“难怪阿斐不肯多听我解释几句,原来她是着急陪你去吃饭逛街。胡欣然啊胡欣然,你真是好厚的脸皮!以前,你就动不动拽着阿斐干这干那,白白耽误我和阿斐单独相处的时间。时至今日,竟然又是你!” 听完,胡欣然整个人的气场都冷了下来,她质问道:“你在跟踪顾斐?” 张远恨恨的说:“不跟着阿斐,我怎么知道她到底和谁鬼混去了。” 胡欣然气得不轻,“张远,你也太下作了!” “下作?”张远冷嘲热讽说:“咱们俩谁比谁更下作,难道你心里没点儿自知之明吗?” 不给胡欣然开口的机会,张远咬牙切齿的说:“以前,你就整日在阿斐耳边吹耳旁风,时不时编排我的坏话。那时,我只当你是受阿斐妈妈的指使,不和你一般见识。阿斐和我闹分手的时候,你这个跳梁小丑整日上蹿下跳,使劲在背后给阿斐煽风点火,害得阿斐头也不回的和我分了手。”张远嗤笑一声,“可那又怎样?阿斐和我分手后,有给过你一个眼神吗?” 胡欣然眼底噙着红血丝,声音冷若寒霜,“你什么意思?” 张远幽幽的道:“我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自欺欺人了,我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你好好看看你自己,表面上人模狗样,在人前装成阿斐的好闺蜜,实则骨子里藏着不知道什么龌龊心思!” 啪! 胡欣然气得浑身发抖,常年的好脾气也没能让她控制住想杀人的冲动,手一挥,狠狠地甩了张远一巴掌。 “卑鄙,无耻,下流!” 张远没料到胡欣然会动手,一时恼羞成怒,伸手就要还回去。 “贱人!”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胡欣然仰首怒目而视,手里握着手机举在半空,声音阴冷至极,好似藏着寒光利刃,随时准备万箭齐发,“你猜进一趟警察局,你糊穿地心的娱乐圈之路还有没有得救?” 胡欣然精准的戳中了张远的痛脚,奈何这里是容积率奇高的老旧小区,时不时就会有人经过,张远不敢将事情闹大,他堪堪收住了自己扇出去的巴掌,当着胡欣然的面,恶狠狠地紧握成拳,他阴阳怪气的说:“我就知道,这次果然还是你在背后搞我!胡欣然,你毁了我的前程,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吗?” 胡欣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显然他早已认定一切都是她做的。瞧着他嘴角勾起的那抹阴翳的冷笑,胡欣然心底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在此时,小区门口拐进来一辆小轿车,在近光灯柔和的光线照耀下,胡欣然一眼就认出了那辆银白色的车,是她方才乘坐的顾斐的座驾。 胡欣然的心脏没来由得一哆嗦,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见状,张远扭头看去,待他认出这是顾斐的车时,忽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来的真是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你是传说》求个预收,么么 第87章 第87章 挂了电话, 顾斐这才想起来买给胡欣然的项链忘了给她。她掉头开了回来,再次驶入小区时,顾斐远远看到胡欣然似乎还站在那里,而她对面站着一位男士, 二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车子由远及近, 那位男士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顾斐一瞬便看清了张远的脸, 一激动,脚下刹车踩得狠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 整个人都跟着猛地往前一晃。 顾斐匆匆忙忙的下了车,她见胡欣然脸色十分难看, 便知是张远故意来找她的麻烦。 “你出现在这里做什么?”顾斐冷声说:“你我之间的事,你来找欣然做什么?” 说话间, 顾斐挺身挡在了胡欣然面前。 见顾斐目光不善, 一上来就指责自己, 张远心中恼怒至极,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来找她当然是有事告诉她,既然你也来了, 那不妨一起听好了。想想你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也是挺可怜的。” 顾斐一愣,总觉得张远话里有话。胡欣然闻言色变,厉声制止道:“张远,我不知道你今晚为何要来找我的麻烦, 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我早把你这号人忘了,更不可能在背后动什么手脚。” 张远根本就不信胡欣然的解释,因为他打心里认为顾斐绝不会对他如此绝情,只要他浪子回头,顾斐对他定是余情未了。他以为现实完全脱离他自以为是的想象,全部都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挑拨他和顾斐的关系。 “现在知道害怕了?”胡欣然越是示弱,张远就越是觉得暗爽,进而更加的肆无忌惮,“敢做不敢当啊,这可不像是大名鼎鼎的胡编剧的做派。”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斐几乎快要被他惹毛了。 胡欣然只觉整个世界摇摇欲坠,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下意识拉住了顾斐的胳膊,几近哀求道:“你先离开,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说话间,胡欣然伸手就想将顾斐推回车里。顾斐一脸茫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胡欣然使了全身的力气,顾斐被迫被她推着往回走。 见状,张远忍无可忍,顾斐和胡欣然这般“情真意切”极大的刺激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他嘲讽顾斐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连我这个直男局外人都能看出她、胡欣然一直在偷偷暗恋你,我就不信你毫无感觉?我的顾大小姐,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面前这栋楼,破败不堪,到处都泛着令人作呕的霉味,但凡是有点儿门路的正常人都不会在这里久居,而她,一住就是五年,你猜这是为什么?” “够了够了够了!”胡欣然眼泛泪光,连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别说了!” 从小到大,顾斐虽然比不上沈羲那么优秀,但她绝不是平庸之辈。能让她感到手足无措的事情,上一次,还是亲眼撞见张远和别的女人接吻。 眼见顾斐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张远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感,他一瞬不瞬的直视着顾斐装满五味杂陈的眼眸,故意恶心她说:“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将那份任谁看了都知道是暗恋的感情当做是闺蜜情,然后,心安理得的脚踩两条船?” 啪! “张远,你混蛋!”顾斐这辈子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她一向信奉只有弱者才会靠骂人和打人获取短暂又不堪一击的优势。但此时此刻,顾斐亲手将自己变成了自己口中看不起的弱者。 张远接连被二人甩了巴掌,已然有些疯癫,他用手背蹭了蹭红肿的脸颊,顺势抹去嘴角的一丝鲜血,冷笑说:“顾斐,你老骂我是人渣,你又何尝不是?” 说罢,张远转身离去。他知道自己斗不过顾斐,更斗不过她背后的家族势力,但能直击她的灵魂,摧毁她的骄傲,张远便觉出了心中的那口恶气。 张远离开后,顾斐和胡欣然各自陷入了心中难以自拔的情绪里,双双沉默良久。 秋月朦胧,星辰无光,微凉的晚风卷起地上无人打扫的枯叶,簌簌作响。路边老旧昏黄的路灯无端端闪了好几下,伴着细微的刺啦声。楼外红色的漆面早已斑驳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灰不溜秋的墙面上,一道道像是被洪水冲刷过无数遍的锈黄色印记,泛着森然的幽光。在这寂静苍凉的夜里,处处都透着令人不适的破败。 “欣然。”顾斐稳了稳心神,低声唤她。 不等她再说些什么,胡欣然抢先一步道:“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说完,不给顾斐开口的机会,蹲下身拎起地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望着她纤瘦决绝的背影,顾斐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对身边最亲近的人视而不见了这么多年,她不禁想起了沈妈妈下午说的话,她不知道胡欣然每天都是以怎样的心态面对自己的,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永远只看得到她脸上显露出的笑容,却从没真正看清过她内心深处真实的感觉,顾斐的心情一时变得十分复杂。 第88章 第88章 胡欣然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进屋,她就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手中的大包小包掉落一地,她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到了地上。 胡欣然抬眸望着这间老旧的屋子, 沙发、餐桌、卧室......静静的伫立在黑暗中, 细碎的月光透窗泼洒进来, 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胡欣然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光景, 顾斐和她一起窝在沙发上喝啤酒看电影,她做好早餐喊顾斐起床, 顾斐洗完澡才发现忘记拿浴巾, 隔着门缝喊她的名字...... 这间破旧的小屋见证了太多太多的回忆,每一处似乎都沾染了那人的气息, 温暖又熟悉。胡欣然就像个冷僻又盲目的收藏家一般,将这些在别人眼里分文不值的老古董偷偷珍藏了许多年。 胡欣然眼眶忽地一红, 忍了许久的委屈霎时涌上心头, 晶莹的泪花不住的在眼眶打着转, 终是不堪重负,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的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 胡欣然醒过神来,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她起身去卫生间鞠了一捧冷水洗了把脸。 胡欣然翻出手机,调出江遇乐的号码拨了过去。她和江遇乐在剧组连续待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此时此刻, 除了江遇乐,她再也想不到还能有谁愿意听她倾诉。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江遇乐和沈羲刚刚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休息。江遇乐的到来,让沈妈妈很是兴奋,拉着江遇乐在家里好一番游览,细细为她解说沈羲那些年收藏的有关她的点点滴滴,几乎将沈羲的底裤都扒得不剩了。 沈爸爸从国外赶到家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女儿第一次将喜欢的人带到家里,他这个做爸爸怎么着都该热情的招待一番。沈妈妈和沈爸爸实在是太过热情,若不是沈羲再三拦着,怕是要拉着江遇乐闲话家常一整晚了。 “今晚,辛苦江老师了。”沈羲递给了江遇乐一杯热牛奶,颇有些无奈道:“其实我爸妈平时也没有这么夸张,今天纯粹是因为见到你,太兴奋了。” 江遇乐抿了两口牛奶,“不辛苦不辛苦,甚至还想多来两次。”说话间,江遇乐将桌上的两个大红包举到沈羲面前,眉开眼笑的说道:“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还有红包拿!而且,你爸妈给我的红包都好大哦。哈哈,像过年一样开心!” 沈羲被她逗笑了,“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俗,新妇第一次上门,家里的长辈都要发红包的。” 新妇。 江遇乐害羞的用红包盖住了大半张小脸,喃喃道:“怎么感觉有种谈婚论嫁的氛围。” 此时,江遇乐手机响了,她拿过来一看,是胡欣然。江遇乐接通了电话,语气轻快的唤道:“胡老师。” “遇乐,”胡欣然一开口,嗓子有些发紧,声音不禁变得十分低哑,“这么晚打扰到你了,你能不能出来陪我喝两杯?” 胡欣然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乐天派,江遇乐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不由得怔住。 江遇乐愣了好几秒,才回来神来,她没多问,只应声说了句好。 沈羲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事情不简单,等她挂了电话,沈羲问:“胡欣然出什么事了吗?” 江遇乐摇了摇头,“她似乎心情很不好,说要找我出去喝两杯。” 下午,从机场分开的时候,胡欣然并无任何异常,照这么看来,应该是晚上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 沈羲说:“我送你过去。” 二人才出门,沈羲的手机又响了,看到屏幕上显示着顾斐两个字,沈羲和江遇乐对视一眼,立刻便想到了一处。 “该不是她们俩之间出什么问题了吧。”江遇乐预感不妙。 沈羲没说话,默了两秒后,接通了电话。前后不超过十秒钟的时间,沈羲应了声好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见状,江遇乐问道:“顾总找你喝酒?” 沈羲轻轻颔首。 胡欣然约了江遇乐在酒吧见面,江遇乐到的时候,桌上的酒已经空了好几杯。江遇乐打眼一看,花花绿绿的鸡尾酒,胡欣然统统点了个遍。 江遇乐在胡欣然对面坐了下来,胡欣然似乎有些喝高了,她盯着桌上的酒,喃喃的说道:“我吃饭不挑,什么蔬菜水果都喜欢吃。我喝酒也不挑,每一杯都能喝得下去。可为什么我想尽办法,脑袋里心里永远只能装得下那一个人?” 即便胡欣然没有明说,江遇乐也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顾斐。 江遇乐没有阻止她不停的给自己灌酒,也许这个时候,麻痹掉所有的神经、感官,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胡欣然双眼迷醉,含糊不清的说:“算算时间,我和她认识快十年了,我人生的三分之一都是和她一起度过的。” “在认识她以前,我觉得自己特别像山里的野猴子,没心没肺,上蹿下跳。在认识她之后,我嗖得一下就进化成了人。”胡欣然有些疯疯癫癫的将手臂举到了半空中。 酒吧的灯光是昏暗的暖橘色,有些看不清人脸,江遇乐却分明从胡欣然的眸子里看到了泪光。 “是,我是在她面前说过不少张远的坏话。”胡欣然是真的醉了,说话颠三倒四的,“那都是因为张远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真的遇上了一个好人,我肯定不会这样。”说完,胡欣然忽然哭出了声,她看起来很崩溃,“胡欣然,你就是个骗子。她就算遇上一位大罗神仙,你还是会说坏话,因为你压根就不想让她们好好在一起。只是恰好张远不是什么好人,你就骗自己,你不是刻意针对谁,你只是说出了事实。” 胡欣然猛地灌了一口酒,“胡欣然,你真是坏透了。” 见她开始自责,不再是单纯的想要倾诉,而且越陷越深,江遇乐按住了她的手腕,劝道:“胡老师,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至于,你说的这些,你想想看,你所做的假设都没有发生,而你也没有因此做出你口中所说的那些坏事,那你就没有错。如果真的要诛心,那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逃脱。” 胡欣然渐渐安静了下来,她喃喃道:“不重要了,以后我和她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江遇乐宽慰她道,“胡老师,你先不要这么悲观。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是那么狭隘的人。做不了恋人,就连朋友也不做了。” 胡欣然苦笑说:“她是不会刻意疏远我,但我已经没办法再面对她了。” 比起胡欣然这位以青春校园甜宠剧出名,能写出让全国的少女们都忍不住春心荡漾的大编剧,江遇乐的恋爱经验着实少得可怜,一时间有些词穷。 胡欣然深吸一口气,头脑也跟着清醒了一些,“只有双箭头的暗恋才会让人觉得甜蜜,就像你和沈羲。单箭头的暗恋,只能叫做单恋。这世上,几乎所有的单恋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江遇乐不知她是从哪里总结来的经验,但她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丧。江遇乐开导她说:“也许她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一心扑在了事业上,没有想过那么多儿女情长。” 胡欣然知道她是好心,但她现在也该看清现实了。胡欣然递给了江遇乐一杯酒,和她轻轻一碰,饮罢,才道:“你知道为什么沈羲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你,之前却一直没有和你成为好朋友,出国念书的这几年甚至很少和你联系。” 江遇乐记得沈羲向她表白的时候,曾经说过:她试图忘记她。 江遇乐如实说道:“她说她原本想借此忘了我。” 胡欣然异常清醒的说道:“她忘不掉你,只能证明她对你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而这与我说的关系不大。其实,沈羲很清楚一旦你单纯的将她当成了好朋友,她便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时间拖的越久,这种深陷泥沼的处境便如附骨之蛆,越发难以摆脱。现实生活中,大家宁愿给陌生人机会,也不愿给好朋友机会,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好朋友顾忌太多。沈羲是聪明人,她看的透也做的到,不像我,畏畏缩缩,明知是陷阱,却连逃离的勇气都没有,贪恋着那虚无渺茫的温存。” 第89章 第89章 沈羲赶到顾斐家时, 顾斐正一个人坐在吧台旁,手里端着杯红酒,晃啊晃。她的目光散漫的落在红酒上,却仿佛透过红酒看到了别的东西, 空落落的。 “一杯白兰地, 加冰。”沈羲在她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 淡淡的说道。 “喂, ”顾斐低低的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今天是我心情不好。” 沈羲无动于衷, “我是客人。” 顾斐叹了声气,强打起精神来, 给沈羲倒了杯她要的白兰地加冰。 沈羲就像是专门来喝酒的,端起酒杯, 细细品尝起来。 见状, 顾斐颇为郁闷的说道:“你好没有爱心啊, 你表姐都颓废成这个样子,你都不安慰几句。” 沈羲优雅的放下酒杯,面无表情的说:“别难过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顾斐:“......” 她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打电话把这位铁石心肠的表妹给叫来了。 “万能药看起来不好使。”沈羲一脸平静的说:“要不你先说两句,介绍一下你的病情,我好开一份特效药给你。” 沈羲一本正经的捣乱, 顾斐感觉自己什么情绪都被冲淡了。 顾斐被气得嗓子有些干,喝了口红酒润润喉后,才淡淡的说:“就在刚才,在一个很糟糕很糟糕的场景下,我被人告知胡欣然一直在暗恋我。” 说完,见沈羲半点儿反应都没有,顾斐惊疑道:“不会吧,你早就看出来了?” 沈羲微微一笑,“不光是我。” 闻言,顾斐面露苦涩说:“完了,我渣女这个名头要坐实了。” 沈羲饮了口酒,故意试探她说:“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自己,你果然不喜欢她。” “不喜欢吗?”顾斐的脑子很乱,在得知这件事到现在,她甚至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开心还是排斥,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几乎完全搞不清楚,“可我似乎并不排斥或是讨厌她喜欢我这件事。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不知该怎么回应她。” 人跟人之间的感情最是复杂,不光有爱情,还有友情,勉强将友情当□□情,未必有什么好结果。就顾斐方才所言来看,她心中应当是有几分喜欢胡欣然的,但这几分喜欢到底能不能支撑她们在一起,就只有顾斐自己知道了。沈羲不想胡乱引导她,只道:“你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这件事。” 顾斐敬了沈羲一杯,长舒一口气说:“是我表妹本人没错了。” “今天下午,我还和小姨讨论过朋友之间暗恋这回事。”顾斐忍不住又叹了声气,“没想到才过去几个小时,这事就落到了我头上。当时,我信誓旦旦的总结说,宁愿不当朋友,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真是太天真了。十年的老朋友,怕是比十年的恋人缘分都要来得更深,哪有那么容易放得下。” 沈羲静静的听她自我剖析,时不时陪她喝上点儿。 顾斐唉声叹气的说:“相比我只是堂皇混乱,欣然她恐怕更不好受。说起来,我是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迟钝。现在回想起来,欣然她藏得并不那么高明,处处都有破绽,我怎么就能毫无察觉,只把她的那份感情当做是闺蜜情。” 听她说了这么一大通,沈羲心念一动,问:“倘若你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你会怎么做?” “这个我倒真没想过。”顾斐若有所思的说:“如果以当时的我来看,我可能会直接挑破,问她是不是喜欢我,如果她说是,我可能会答应和她在一起。毕竟那个时候,太年轻,只顾着当下的感受,但是这对她来说,并不公平。但如果是以现在的我来看,我可能会装作不知道,然后不动声色的疏远她,从一开始就斩断她对我的念想,如果她向我表白了,我应该会直接拒绝她。” 沈羲叹惜说:“这几年你真是越发绝情了。照你现在的状态,你想找一个能让你心动的,恐怕很难。而你对胡欣然虽没有一见钟情的心动,但这十年来,细水长流的陪伴中,你未必没有心动过。太理智了,感情就会变成一份取舍,说白了,就是看你愿不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顾斐沉默了,沈羲说的没错,这几年的职业生涯让她变得太过理性,习惯性的想要将爱情、友情分割的清清楚楚,即便曾经有过心动的时刻,也会下意识被自己抹杀掉,装作不存在。 * 翌日,喝得醉醺醺的胡欣然一觉睡到了中午,她第一次爽约了,而顾斐也没有发来消息。 胡欣然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会儿,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根本没办法应付任何社交场合,回过神来,她发了信息给张英,说改天再去看望她们。 在剧组一连待了四个月,公司给她放了一周的假,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简单吃过饭后,胡欣然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家看看。 胡欣然的老家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她一路坐飞机,坐大巴车,颠簸了一整个下午,等回到家,天都快黑了。 胡欣然的父母和祖父母显然都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跑回家来,一时间个个都很激动,关切的问她吃了没,累不累。 胡欣然看着一大家子的人都围着她,眼眶不由得一红,她连忙伸手抱住了胡妈妈,强行忍住眼泪,故作轻松的说:“肚子饿了,想吃妈妈做的饭。” “好好好。”胡妈妈开心的说:“妈妈这就去加几样你爱吃的菜来。” 吃完饭,家里人热情的拉着胡欣然闲话家常,这一瞬,胡欣然仿佛将所有事情都放下了,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无忧无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滋味,更不知道伤心是什么滋味。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十点,胡妈妈说她舟车劳顿,需要早早休息,便让她去洗漱了。等她回到房间,胡妈妈将柜子里的被褥全都拿了出来,正在套新的被罩。 “被褥都是前两天天气好的时候,刚晒过的。”胡妈妈笑着说:“晚上睡着一定很软和。” 胡欣然又想哭了,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懦弱了,这一点儿都不像她。胡欣然一把从身后抱住了胡妈妈,将脑袋搁在她肩头,低低的说了句,“妈,你对我真好。” 胡妈妈先是一怔,随即放下手头的活,转身拉着胡欣然的手在床边坐了下来,“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难受。” 胡欣然刚忍下去的泪意哗得一下就崩了,她捂着眼睛低低的哭了出来。 胡妈妈轻轻的摸着她的脑袋,温声说道:“哭过了,就放下吧。一直追在别人身后,太累了。妈妈看了会心疼的。” 胡欣然松开了双手,诧异的看向了胡妈妈。她从没告诉过胡妈妈,自己喜欢顾斐的事情。 胡妈妈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轻叹一声,解释说:“你是个恋家的孩子,当年考了那么好的成绩,却因为不舍得离开家,不肯报帝都的学校,最后还是我和你爸爸好说歹说,你才去的。可你这一去,这么多年都没想着回来,甚至有的时候连过年都不回来。你说你在外面打拼,可你什么样的性子,妈妈能不知道吗?小然,你不是个事业心重的孩子。” 第90章 第90章 顾妈妈刚出席完一个商业活动, 边和其他大老板聊天边往出走。秘书侯在会场外等她,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焦急。顾妈妈谈笑风生的和各位大老板告辞后,秘书赶忙跟上她的脚步,低头附在她耳畔, 小声汇报了关于张远去找顾斐的事情。 因为张远, 顾妈妈和顾斐这对母女心中生了隔阂。虽然顾斐最终看清了张远的真面目, 与他分了手, 但二人心中的隔阂却非一时半刻能补救得了的。 后来,顾妈妈想让顾斐来公司任职, 顾斐却为了报复张远, 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创业之路。起初,顾妈妈一怒之下断了顾斐的经济来源, 还下令家里的任何人不许帮她,结果还是没能阻止得了她。顾妈妈到底是顾斐的亲妈妈, 眼见女儿心意已决, 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便不再故意拖她后腿,还让人时刻关注着顾斐的动向。 此刻,听闻张远那个人渣又找上了自家女儿, 顾妈妈当下脸色就变了,“将下午的活动取消,我现在就要飞回帝都。” “是,董事长。”秘书恭谨的应道。 顾妈妈冷声说:“看来这几年小斐给他的教训还不够多,他竟还敢生出妄念来!张秘书, 你现在就去联系钟鼓文化的李老板,将他约出来,好生提醒一下他。” 秘书应道:“是,董事长。” “算了,”顾妈妈面色一凛,锐利的目光犹如开了锋的利刃,“这次我亲自去会会他。” 张秘书又汇报说:“董事长,除此之外,张远似乎还找上了胡欣然胡老师。不知他当着胡老师的面,对大小姐说了什么。昨晚,大小姐和胡老师分别约了沈小姐和江遇乐江老师去喝酒。” 闻言,顾妈妈颇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胡欣然和顾斐关系好她是知道的,当年她反对顾斐和张远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还想找胡欣然合作,只可惜,胡欣然拒绝了她。她对胡欣然的了解虽然不多,但却能看得出来胡欣然是真心将自家女儿当做好朋友。 没多犹豫,顾妈妈直接打给了沈羲,想要问问清楚自家女儿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不过,打电话之前,顾妈妈没报多大的希望,沈羲是她的外甥女,她很清楚沈羲从来不会替别人多话。可即便沈羲不会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只要能从她那儿得知女儿没事,她也就安心了。 谁知这一次,沈羲竟然一反常态,告诉了她全部的经过,而且那样子就像是一早便知道她要打电话过来。 不管是沈羲的反常,还是从她口中说出的原委,无不令顾妈妈感到吃惊。 顾妈妈神游天外的思绪还没来得及收回,只听沈羲淡淡的说道:“大姨,你和我表姐互相口是心非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敞开心扉真诚的面对彼此了。现在这个时候,表姐是最需要家人站在身后的。” 沈羲言尽于此,顾妈妈在商场沉浮了几十年,怎么会听不懂她的话外音。 以前,不管是谈恋爱还是创业,她总是想干涉女儿的生活,她的掌控欲或许可以将公司治理的井井有条,但是放在家人身上,就是一场灾难。一晃快十年过去了,如今她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未来能陪女儿身边的时间,又有几个十年呢。 其实,顾妈妈早就想和女儿和解了,却一直放不下董事长的面子。现在想想,人前有多要强,人后就有多受罪,就连女儿过得开不开心都得偷偷摸摸去打探。 念及此处,上飞机前,顾妈妈给顾爸爸打了个电话。顾爸爸是著名的外科医生,手术一台接着一台,一天二十四小时差不多住到了医院。因为陪伴在女儿身边的时间有限,眼里只能看得到自家女儿有多好有多贴心,从来就看不到半点儿缺点,更别提什么教育孩子了。结果就是家里的红脸全都让他一个人给唱了,害得她这个妈妈特别不招女儿待见。 接到顾妈妈打来的电话时,顾爸爸刚下了手术台,准备去吃午饭。病人转危为安,顾爸爸心情很是不错。 一听顾爸爸轻松愉快的语气,顾妈妈可就有小情绪了。 “我说顾向明你还能笑得出来,你知道咱家女儿现在心情有多不好吗?” 顾爸爸疑惑说:“怎么会?我前几天才和女儿通过电话的。” 闻言,顾妈妈更不开心了,“前几天,你也太靠不住了。我不是天天提醒你,要你多和女儿通电话嘛。说好的最多不能超过三天,你又忘记了。” 顾爸爸沉声笑说:“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工作也有自己的生活......” “停。”顾妈妈无情的打断了他,“我现在不想听任何大道理。总之,都赖你昨晚没给女儿打电话,连女儿心情不好都不知道,害得她独自在家喝闷酒。今晚,我们谁都不许加班,而且你还要负责将女儿叫回家来,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我只想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同一时间,初心娱乐办公室,顾斐一忙就是一整天。像初心娱乐这样半大不小的公司,管理层不够健全,而今她的两员大将还未归队,凡是都得依仗她这个大老板。在这样悲惨的背景下,作为老板,她连失落、颓废的权利都没有。 公司上上下下一日三餐基本都靠外卖,连她也不例外。不过,今天中午的时候,爸爸给她打过电话,说是妈妈身体不舒服,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希望她能回去看看。 算算时间,她也有两个多月没回过家了。 忙完手头的工作,顾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先下班了。等电梯的时候,顾斐随意的扫视了一圈办公区域,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想到了胡欣然。 胡欣然是编剧,上班时间很随意,除了跟组,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家或是咖啡厅写作,像公司这种集体办公环境不适合搞文字创作。因此,公司虽然有编剧这个部门,却没有编剧的工位。 此刻,顾斐望着格子间里,众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莫名有些怅然若失。尽管顾斐很少能在公司看到胡欣然的身影,但她心知肚明,即便胡欣然连工位都没有,但她一定会待在某个自己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如今,顾斐却失去了这样的自信。放眼望去,这里的每一寸都与她无关,如果她真的决定不再回来了,顾斐甚至会误以为她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想到这里,顾斐莫名有些心悸,就如同心脏忽然间被人挖走了一块,那种尖锐的疼痛清晰地传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面前的电梯门开了又关,等在顾斐身后的公司职员疑惑的问道:“顾总不坐电梯吗?” 顾斐猛然醒过神来,她甚至来不及礼貌的和后面的人解释一句,迈开脚步拔足奔向了李秘书的办公室。 李秘书的办公室在公共办公区的那头,顾斐踩着高跟鞋一路狂奔,引得正在工作的公司职员纷纷侧目。 这些年来,顾斐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成熟稳重的大老板形象,无论遇到多么十万火急的事,她总能不疾不徐,一方面是为了安定人心,另一方面顾斐本身也不是那种容易激动的人。 而现在,顾斐竟是丝毫不顾形象,踩着高跟鞋,如疾风一般,在并不宽敞的走廊飞驰而过。 啪! 李秘书正在伏案工作,忽听啪得一声脆响,闻声抬眸看去,只见顾斐连门都没敲,直接冲进了她的办公室。 “顾总?!”李秘书被顾斐火急火燎的样子惊呆了。 顾斐来不及和她解释什么,径自吩咐说:“现在就帮我预定最近一班飞丽都的机票。” “哦哦。”李秘书怔怔地应了声。 说罢,顾斐急不可耐的转身离去。刚走出两步,她又折了回来,“对了,给胡欣然布置一间办公室,现在就办。” 作者有话要说:三对cp,每对一个番外。 第91章 第91章 开车去机场的路上, 顾斐给顾爸爸打电话说,有很重要的事必须现在去做,今晚不能回家吃饭了。 当时,家里的保姆已经将饭菜摆上了餐桌, 顾爸爸和顾妈妈难得有机会, 还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 顾斐打来电话的时候, 顾爸爸手上沾了水, 是顾妈妈帮忙接的,开了免提。 联想到沈羲告诉她的前因后果, 顾妈妈从顾斐焦急的语气中听出了她的话外音, 此时此刻她应该是在去找胡欣然的路上。 顾爸爸永远是那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样子,顾斐没时间多说, 他也不问,只温柔的叮嘱了两句, 便要挂电话。 顾妈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忍不住开了口, “小斐,我是妈妈。” 顾斐刚准备挂电话,闻言一怔。虽然她和顾妈妈一直在置气, 但并没有到谁也不理会谁的地步,而是像一对假母女似的,语气冷淡的可怕。此刻,顾斐分明从母亲短短的一句话里听出了温柔和关爱,仿佛让她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 顾斐还在出神, 顾妈妈轻叹一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小斐,你的事,妈妈已经听羲羲说了。很抱歉,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关心你。以前的事情,妈妈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阻止你和张远在一起这件事,妈妈并不后悔。如今,你已成长为能够独挡一面的大老板,看人的眼光也成熟了不少,时至今日,妈妈相信你能谅解妈妈的苦心。” “小斐,我们母女的性格很像,要强、坚韧,给人的感觉就是强势,但你比妈妈做得好很多,你更懂得尊重别人,也更懂得控制自己的掌控欲。虽然妈妈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也在努力做出改变,但妈妈年纪大了,痼疾难除,日后妈妈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你多多包涵。” 听完顾妈妈的话,一贯要强的顾斐竟隐隐有种想哭的冲动。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很忙,但不管有多忙,妈妈都会抽空陪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她。然而,随着她慢慢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便和同样很有主见的妈妈产生了分歧。 顾斐不知道自家表妹究竟都和妈妈说了些什么,这一刻,顾斐只觉一切都回到了小时候,不管妈妈在外面如何雷霆手段,面对家人时,会主动收起浑身的利刺,将最柔软的一面展现出来。 血脉之于家人,既是羁绊又是依靠,挣不脱却又是彼此永远的后盾。虽然在相依相偎的岁月长河中,难免会发生摩擦,但总归都是在朝着对方努力。 良久,顾斐终于从百般情绪中缓过神来,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唤了声“妈妈”。 “哎。”顾妈妈欣慰的应了一声。 母女俩一笑泯恩仇,顾斐哀叹一声,苦笑说:“现在想想,我当初真的是幼稚,竟然为了一个臭男人,放着妈妈这么厉害的靠山不用,把自己活得跟个社畜似的。” 顾妈妈还是很了解自家女儿的,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话外音,笑问说:“好啦,知道你受苦了,想要什么就直说。” 顾斐抿唇掩笑,“壹号院子的大平层,我想带一个人一起住进去。” 壹号院子是顾氏集团参股的产业,建好之后,顾妈妈一早就给顾斐留了套上千平的大平层。只不过,顾斐还没来得及搬进去住,两人就决裂了。 壹号院子是帝都中心地带最好的湖景别墅,顾妈妈知道顾斐很喜欢,却没料到她竟一直惦记到了今日。顾妈妈懊恼的叹气说:“早知一幢别墅,就能将你给收买了,当初,我又何苦砸钱给一个外人。” 顾斐心宽似海:“就当是喂狗了。” 顾斐还在开车,顾妈妈不便多干扰她,最后丢下句“加油,妈妈看好你,在家等着你带她一起回来吃饭”,便挂断了电话。 * 顾斐到达丽市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机场出口,望着丽市干净璀璨的星空,顾斐一时有些迷茫。她只记得胡欣然家是在丽市的一个小镇上,却记不清那个小镇叫什么名字了。 好在她的秘书足够贴心,没等她迷茫太久,就给她打来了电话,酒店信息已经发给她了,酒店派来的专车也快到了。 顾斐心中焦急,不想在丽市多耽误一晚,直截了当的问了秘书,胡欣然家的住址。问完,她忽然心生一计,拿起手机给胡欣然打了通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顾斐以为她不会接的时候,悦耳的彩铃忽然停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顾斐知道她在听,深吸一口气,用从未有过的柔弱语气委委屈屈的说道:“欣然,我在丽市机场迷路了。手机也马上没电了,我听吴总说,你回老家了。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顾斐话里的漏洞太多,胡欣然一时不知该从何拆穿。 “呀!”顾斐忽然惊叹一声,“只剩50%的电了。” “……” 顾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胡欣然很了解她,如果自己不去接她,恐怕她会一直在机场等下去。 胡欣然终究不忍心将她一个人扔到机场,冷淡的说了句“等着”,便挂断了电话。 胡欣然不会开车,便找了自己的表弟,送她去机场。表弟刚拿了驾照,平日里没什么机会练车,闻言,欢天喜地的当起了司机。 一个半小时后,胡欣然到达了机场。隔着一段距离,胡欣然一眼就看到了顾斐。此刻,她背倚着出口旁边的玻璃墙,纤细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灵巧的跳跃着,似乎还在工作,机场内亮如白昼的灯光透窗洒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身姿高挑。 即便半掩于暗夜之中,顾斐身上那种又飒又a的女王气质,轻易便吸引了来来往往的行人的注意力,匆匆经过她身边时,都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胡欣然远远的看着她,一时心生退却之意,呆呆地驻足停留在原地,不敢靠近她。 就在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从机场走了出来,径自来到了顾斐面前。 “你好,冒昧打扰,我是翰墨建筑的cto徐航。见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待了有一会儿了,不知姑娘是否是在等人?方便的话,可否留个微信?不怕姑娘嫌我肤浅,方才第一眼见到姑娘,我便对姑娘心生好感……” 胡欣然听不清那人在说些什么,但她很容易能判断的出他是在搭讪。顾斐的私人行程经常都是和她在一起,胡欣然见过太多勇敢的人毫不畏惧的站在顾斐面前,表达爱慕之情。 每当那个时候,胡欣然心中就像是开了酱料厂,五味杂陈,她打心底佩服那些有勇气的人,嫉妒又羡慕他们能堂堂正正的站在顾斐面前,更多的则是无尽的忐忑,她生怕顾斐也对别人一见钟情。 此刻,站在顾斐面前的男人,即便以胡欣然这个情敌的眼光去看,也是不可多得的精英男士。 胡欣然下意识往后退去,谁知她的脚刚往后挪动了寸许,将车在路边停好的表弟走了过来,大大咧咧一拍她的肩膀,“表姐,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要接你朋友吗?” 表弟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说起话来,气韵十足,顾斐闻声朝这边看了过来。 对上顾斐的视线,胡欣然连最后一丝逃跑的机会也失去了,硬着头发杵在了原地。 “欣然。”顾斐径直越过徐航,大步流星的朝胡欣然走来,脚步是难得的轻快。 徐航并未死心,转身跟上了顾斐。 胡欣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竭力保持平静的问道:“你是来出差的吗?” 顾斐直言道:“不是,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胡欣然一愣,她下意识看了眼跟在顾斐身侧的徐航,顾斐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用不同的话来表达同一个意思,在这种场合下,即便胡欣然猜错了,她应该也会说“算是吧”。 顾斐没有去看徐航,只当他不存在。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缓缓打开后,递到了胡欣然面前,“原来是打算补偿你连日来的辛苦,却没想到,临时被我拉来当作表白的礼物。” 表白!!! 在场的三人瞬间就愣住了,胡欣然更是以为自己幻听了。和顾斐当闺蜜的这十年时间里,顾斐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胡欣然再清楚不过了。 今夜,顾斐忽然跑来这里,胡欣然还以为她是想对自己说,她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们还像以前一样,继续做好朋友。 顾斐可以继续将她当作好朋友看待,胡欣然却再也回不去了。可是,一旦顾斐开口,胡欣然便很难拒绝她。对于顾斐,她向来毫无原则和底线。 迎着三人复杂的目光,顾斐平静的说道:“虽然,我还做不到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但我并非一点儿也不喜欢你。我知道这样说,可能有些不负责任,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试着转变心态,以恋人而不是闺蜜的身份,重新认识你。” 胡欣然彻底懵了,她一个搞文字创作的,此刻竟然有些听不懂顾斐在说些什么,整个人呆呆傻傻的望着顾斐,晶莹的泪珠无声的从眼尾滑落。 表弟到底是年轻人,反应迅速,他用胳膊肘怼了怼胡欣然,焦急的催促道:“表姐,你还愣着干嘛,快答应啊!” 胡欣然猛然回过神来,谁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得一下就下来了,一点儿也不争气。 没来由的,顾斐的心跟着揪了起来,不是甜蜜的心动,而是伴着自责的心疼。这一刻,顾斐忽然有种感觉,自己以后怕是要栽在她手里了。 胡欣然清醒可过来,反手一抹眼泪,一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娇软的哭腔。只见她信誓旦旦的说道:“顾斐,这可是你说的!为了让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以后,我会天天在你眼前晃悠,每天说一百次我喜欢你,让你的眼里耳朵里和心里都被我一个人占得满满的。” 顾斐哑然失笑,宠溺的应道:“好。”说罢,顾斐转头看向一旁仍在呆愣的徐航,礼貌的说:“抱歉,我女朋友不会希望我随便把微信给别人的。” 女朋友!!! 望着徐航黯然离去的背影,胡欣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了。 “我来帮你戴上。”徐航离开后,顾斐将项链取了出来,提步绕到了胡欣然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感谢还没放弃瑶花的小天使,一路相伴。 第92章 番外一 短暂的休息了两天过后, 江遇乐又投身到了海量的通告之中,广告拍摄,奇迹少女的告别舞台练习,《红颜如故》的后期配音和主题曲录制等等。 沈羲倒是比江遇乐清闲一点儿,除了《红颜如故》的相关工作,柏兴股份的战略咨询也已告一段落,收尾的工作是凯恩派来的项目小组在做, 沈羲只负责最后把把关。其他时间,沈羲几乎都在为羲闻乐见的出道做准备。 沈羲主编曲填词,江遇乐主编舞,羲闻乐见组合的定位是创作型女团。 江遇乐出去工作的时候,沈羲就在家搞创作,顺便学习烹饪。最近一段时间,江遇乐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沈羲亲手做的。 这日, 江遇乐又去拍广告了。摄影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小姐姐,知性又优雅, 和江遇乐以前有过合作, 二人关系还算不错。中午吃饭的时候, 摄影师瞧着江遇乐照例拿出自己的爱心便当,去微波炉加热,忍了三天的摄影师到底还是没忍住, 一边用筷子戳着快餐盒里的米饭,一边试探的问:“江老师,你最近开始养生了吗?” 养生?保温杯泡枸杞? 江遇乐笑笑, 如实说道:“只是最近刚换了个保温杯。”情侣款,江遇乐默默在心底补了一句。 摄影师发觉她误会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微波炉,说:“不吃外卖,改自己做饭了?” 一提起这个,江遇乐的眼角眉梢都挂上了暖暖的笑意,“害,不算是自己做,就是帮忙打个下手而已。” 这话等于是间接承认了她家里还有一位神秘人物的存在。 摄影师心照不宣的调侃了一句,“难怪江老师最近都是红光满面的,广告成片的效果也格外不错。果然,爱情可以滋养人。” “是吧。”江遇乐害羞的笑笑,“我还担心,她把我养得太好,上镜会显胖。” 摄影师莫名吃了一嘴狗粮,扫一眼她从微波炉里取出的饭菜,说:“照我看应是胖不了,你家那位还挺注重膳食搭配的。” 江遇乐毫不吝啬对沈羲的夸奖,“她一直都很优秀,也很细心。” * 时间过得很快,奇迹少女的告别舞台就定在今天晚上。沈妈妈也很喜欢江遇乐跳舞,之前奇迹少女开演唱会的时候,几乎场场不落的陪着沈羲一起去看。这次,听说江遇乐的父母也会去,顾斐给她们留的票挨在一起,沈妈妈顿时生出一种亲家见面的感觉,一大早起来,就约了造型师开始梳妆打扮。 沈羲早早就到了省体的后台,江遇乐她们还在化妆。去化妆间的路上,摆满了粉丝送来的应援物,有组合的,也有个人的。其中,就属江遇乐粉丝群体庞大,还有老婆粉这种土豪,应援物的排面相当阔气。 奇迹少女这个组合总共有七个人,因为是最后一场演出了,加之条件有限,大家都挤在一个大化妆间里。自成团以来,奇迹少女共同活动的机会并不算多,几乎都是各家给各家资源。甚至于到后来,联系都变得很少了。 大约是因为要分开了,以后再想聚齐七人就难了,今晚,大家都变得格外热络,而这种热络不光是话变多了,一会儿工夫,江遇乐已经配合一、二、三、四人完成了合影发微博的任务。 此刻,江遇乐坐在化妆镜前,一边配合化妆师,一边继续配合相互合影的队友。 偌大的化妆间,充斥着少女们清丽婉转的欢笑声,怎么看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然而,这种欢乐的气氛在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后,渐渐变了样。 听到开门声,不少人下意识转头看去。门口,沈羲单手捧着一束红玫瑰,目光温柔的像是三月春风。 不等她开口,立刻就有人认出了她。不过,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学神,也不是著名战略咨询师,更不是出演过的角色荀紫瑛,而是沈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沈老师?”立刻就有人凑了上去,“沈老师是来看我们的吗?那可真是太荣幸了。” 发型师正在给江遇乐弄头发,江遇乐没有第一时间看向门口,听到有人喊沈老师,江遇乐心念一动,向发型师示意了一下,转头看了过去。 然而,就这几秒钟的工夫,门口已经拥了一群人,将沈羲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 “真的是沈老师!久仰沈老师大名,沈老师在哈佛毕业典礼上的演讲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沈老师演得荀紫瑛真是绝了,除了香港那一辈的老演员,我还没看到过有谁能将江湖女魔头演得那么出神入化!” “沈老师,我舅舅开的公司最近想在别的领域开拓业务,但是因为各方面原因,一直犹豫不决。沈老师在企业战略咨询方面是大家,我舅舅若是知道我见过沈老师,一定会高兴坏的。若是可以的话,沈老师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 这群人的嘴巴就像是上了膛的机.枪,一梭接一梭,嘟嘟嘟说个不停,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跟沈羲攀交情,甚至暗中互相推搡。沈羲的教养太好,好到愣是半句话都插不进去。 隔着憧憧人影,沈羲看到了自家老婆。自家老婆看起来十分不开心,侧身坐在化妆镜前,隔着这群聒噪的狂蜂浪蝶,就这么静静的望着自己,一语不发,璀璨的眸光好似黎明前的星辰,渐渐黯淡。 沈羲知道,老婆大人吃醋了。 “停!”沈羲拔高了声音,拖长了尾音,强行从鼎沸嘈杂的群口相声中,杀出一条血路。 众人微微一顿,然而,不等沈羲说些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江遇乐忽然开了口,“你们再多说几句,养鸭场或许就能开拓一条新的产业链。” “你什么意思?”很容易就能听出江遇乐语气不善,立刻就有人出言质问她。 江遇乐不客气的说:“俗话说:赶鸭子上架。新品种的鸭,自己上赶着就去了。” 噗嗤! 除了奇迹少女的成员,化妆间里的工作人员也不少,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羲也低笑着摇了摇头,自家老婆的毒舌是出了名的,这段时间,没遇上自己没事找上门来挨骂的,她差点儿都忘了。 那几人脸一热,当场就红了眼,“江遇乐,你别太过分!我们和沈老师说话,关你什么事!” “抱歉,打断一下。”沈羲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我是来找遇乐的。” 方才刚刚弱下去的低笑声,死灰复燃一般,又猛地冒了出来。转头对上那几人想要杀人的目光,众人又悻悻地噤了声。 那几人不敢得罪沈羲,用眼神威逼完围观群众,只得恨恨地将这股怨气咽了下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四散开来。 其他人也不好一直盯着她二人看,只得装作继续工作的样子,只不过,众人交谈的声音莫名就小了很多。给江遇乐弄头发的发型师识相的先去忙其他工作了。 沈羲径直走到江遇乐面前,将手里的红玫瑰递给了她,语气温柔似水,“预祝演出顺利。” 江遇乐接过玫瑰,薄嗔了沈羲一眼,压低声音道:“一出门,就招蜂引蝶。” 沈羲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不答反问:“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出声了。” 江遇乐冷哼一声,“不出手教训一下她们,她们还以为我这个正宫是吃素的。” 沈羲被她娇俏可人的模样逗乐了,差点儿没忍住当场就对自家老婆动手动脚了。 很快,演出就要开始了,沈羲从后台回到了vip观众席。 “羲羲,快来。”沈妈妈热情的唤她,“妈妈给你介绍一下,她们是遇乐的父母。”你的丈母娘和岳父。 当然,后面这句是沈妈妈用眼神向沈羲传递的。 沈羲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叫沈羲,和遇乐是高中同学。” 来之前,江遇乐特意给父母打过电话,说是今天晚上会介绍一位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给她们认识。江妈妈又不傻,比起以前,女儿整日傻不呼呼的,在感情上简直迟钝的要命,最近,女儿的状态简直太像谈恋爱时候的样子了。 江妈妈和江爸爸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当即乐呵呵的道:“阿姨记得你,学神沈羲,没有你给遇乐开小灶,她可考不出那么好的成绩。最近,她没再因为毒舌上热搜,怕也是你的功劳。” 沈羲笑而不语。 沈妈妈道:“羲羲,你知道吗?我和你叔叔阿姨今天并非是第一次见,而是早就认识。我是她们的铁杆粉丝,经常去看她们的演出,也算是有些交情。就是她们平日里全世界各地演出,太忙,这才没有时间经常见面。” 江妈妈也感慨说:“说起来,都怪我高一那年,没有去给遇乐开家长会,不然,我们还能更早成为朋友的。” 沈妈妈笑着说:“现在也不晚,兜兜转转,借着儿女的缘分,注定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江妈妈也笑说:“那以后,我们就常联系。” 江妈妈和沈妈妈很有共同话题,沈羲没回来前,二人就聊得火热。这会儿,你一言我一语,都带着话外音,聊得心照不宣。 演出很快就开始了,江遇乐她们一出来,下面的粉丝就喊疯了。因为是告别舞台,不少粉丝一边喊一边哭。 荧光棒,贴纸,发夹……沈妈妈准备了不少应援物,一一分发给江遇乐的父母和沈羲。 江妈妈在心中表示:这比我们对女儿还上心。 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当奇迹少女表演完最后一个节目,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时,下面的粉丝几乎泣不成声。 江遇乐是组合的队长,她先代表组合发言。 “时间过得很快,从我们第一次以奇迹少女的名字站上舞台至今,两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永远记得那几百几千万的投票聚沙成塔的过程,我永远记得每一张投票背后所带给我们的力量。过去的两年,是你们支持着我们一路走到现在。” …… “以后,即便我们不再以奇迹少女的名字活动,我们还是会坚持做好自己,继续努力,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表演。” …… “最后,我还想特别特别感谢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今天她们也来了这里。” 说话间,江遇乐的视线落在了前排的沈羲身上。镜头随之切换到了台下,仅仅是一晃而过,眼尖的粉丝立刻从中发现了沈羲的身影。 江遇乐先是感谢了父母,随后,温柔的说道:“在我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人生中,是你在我需要的时候,默默陪伴着我,支持着我。甚至于,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的时候,是你让我拨开迷雾,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我想我大概是把自己几辈子中乐.透大奖的运气都攒到了一起,才有幸遇见你。未来,还请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好吗?” 沈羲回望着台上的江遇乐,眸底盛满了柔情蜜意,她微微颔首,郑重的应了声“好”。 江遇乐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江妈妈不由得感慨说:“我家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沈妈妈被江遇乐的煽情搞得心潮澎湃,紧跟着就补了一句,“长大了,就放心交给我们家羲羲,羲羲和我们一定会照顾她的。” 江遇乐这话明显不是对父母说的,愣了片刻后,粉丝忙顺着江遇乐目光所及之处着急的去寻找她言语中的那个“你”,企图获取第一手的八卦。可惜,找了半晌,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转念一想,立刻就有粉丝联想到了沈羲身上。 尽管借着这么大的舞台表白友情,难免会让人觉得可惜,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是江遇乐,一切似乎又都变得合理了。 第93章 番外二 因为粉丝太过不舍, 告别舞台一拖再拖,等到彻底结束已经快十二点了。 沈妈妈她们在车里边聊边等,沈羲则是半倚在车外,等江遇乐卸完妆过来。 闲着无聊的时候,沈羲用老婆粉的账号登录了微博,奇迹少女的热搜赫然在列,她点进去看了眼, 几乎全都是粉丝在表达自己的不舍。 刷着刷着,沈羲发觉大约一个小时前江遇乐在台上对她说的那些话,也上了热搜,现场有粉丝录下了大屏幕上自己一闪而过的身影。 没来现场的大部分粉丝吹的是友情,来了现场的粉丝,回过味儿,开始往cp上靠。甚至有粉丝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千字的小论文, 精准分析这半年时间以来,自己和老婆大人的每一次互动。 沈羲将小论文保存在手机相册里, 然后点进羲闻乐见的超话, 将在老婆大人的催更下, 昨日才完工的琼英同人图放了上去。羲闻乐见本就是cp的主力量,同人图的更新,无异于推波助澜, 原本就十分热闹的广场,顿时就沸腾了。 沈羲扔下颗炸.弹就下线了,江遇乐正好在这个时候从后台出来了。露天体育场亮如白昼的灯光, 照耀着她纤细的身姿,在漆黑的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沈羲远远的望着她,眉宇间不由得浮上了温暖的笑意。 江遇乐一瞧见沈羲,方才的疲惫一扫而光,拔足向沈羲奔了过来,轻盈的像一阵风似的。 沈羲站直了身子,张开双臂迎接她。江遇乐太过得意忘形,一跃扑到了沈羲怀里,双手环在沈羲颈后,又长又细的双腿夹住沈羲纤瘦的楚腰,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了沈羲身上。 只一会儿没见,江遇乐就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额头贴着沈羲的额头蹭了蹭,心中越发觉得不够,低头送上了热吻。 沈羲双手托住自家老婆大人,明知身后肯定围着三人隔着车窗偷看,淡定的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专注的沉浸在江遇乐的热吻里。 等江遇乐解了相思之苦,这才想起来问沈羲,“爸爸妈妈她们呢?” 沈羲偏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林肯车,江遇乐猛地反应过来,她见沈羲在车外,还以为爸爸妈妈也在车外,谁承想...... 江遇乐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噌地一下从沈羲身上跳了下来,她薄嗔了沈羲一眼,小声怨怪道:“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沈羲泰然自若道:“她们比我们更会装聋作哑。” 江遇乐:“......” 江遇乐自欺欺人的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裳,清咳两声,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站到了车前。车窗的贴膜反光效果一级棒,看不到里面的景象,江遇乐望着漆黑的车窗,暗示自己:她们应该没看到,没看到...... 正这么想着,车门缓缓打开了,接连露出了沈妈妈和自家父母的身影。 望着她们脸上还没来得及藏好的姨母笑,江遇乐特别想掉头就跑。可惜…… “遇乐回来了。来,快上来。”沈妈妈热情的开了口,“阿姨先给你倒杯水润润喉。” 江遇乐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谢谢阿姨。” 上车后,江遇乐对爸妈说:“爸爸,妈妈,你们和沈阿姨、沈羲都认识过了吧。” 江妈妈乐呵呵的道:“不光是认识,我们已经很熟了。” 沈妈妈也道:“对,亲如一家。” 虽说文艺作品里经常会出现有关同性.爱情的探讨,甚至她爸爸还曾经在话剧里出演过这样的角色,但戏剧终究是不同于人生,江遇乐原本还有些担忧来着。 江爸爸心思细腻,看出了江遇乐的顾虑,温声道:“一直以来,我和你妈妈工作都比较忙,很多地方照顾不到。在跳舞这条路上,你妈妈对你也是比较严苛。但你要记得,你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女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你觉得幸福,爸爸妈妈都会支持你。” 江爸爸一煽情,江遇乐眼眶就泛酸,她伸手抱了抱江爸爸,略带哭腔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像是撒娇,“爸爸,你对我真好。” 江爸爸笑得慈眉善目,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摸了摸江遇乐的后脑勺。 江遇乐放开江爸爸后,江妈妈赶忙道:“只抱你爸爸一个人?话虽然是他说的,但你妈妈我也是那个意思。” 父母总喜欢在孩子面前争宠,江遇乐被妈妈惹得哭笑不得,伸手抱抱她道:“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江妈妈满足的轻哼了两声。 江遇乐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执起沈羲的手,十指相扣,向三位家长道:“爸爸,妈妈,沈阿姨,你们放心,我和沈羲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沈妈妈喜不自胜,“太好了,太好了。对了,我们刚还在聊你们准备去哪里办婚礼,我和你爸妈已经达成一致,为你们筛选了好几处圣地,你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 一个月后,一切准备妥当,羲闻乐见正式成团。 上午,顾斐好心在朋友圈发了预告,让各家平台提前增容,以免服务器崩溃。 可惜,顾斐这个预告太过模棱两可,几条爆炸性的官宣接二连三的放出来,各家平台增容后的服务器还是崩溃了。 初心娱乐先是放出了一直很神秘的原创音乐人乐兮其实就是沈羲的消息,原本沈羲身上的光环就足够多了,如今再叠加上乐兮的光环,直接就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联想到半年多以来,沈羲几乎次次都是和江遇乐一起上热搜,之前甚至还有人爆出江遇乐在舞台上表白沈羲的视频,那波热度还没有完全过去,因而很快便有人从乐兮这个名字中解读了其他意思。 网友们又一次发挥自己抽丝剥茧的能力,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真相。渐渐的,疑似沈羲和江遇乐一起逛家居市场这种很古早的过往竟然也被人翻了出来。 那日,她们逛完家居市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遇上了粉丝,有那名粉丝佐证当日的穿着,在家居市场被偷拍的很糊的照片,一下子成了石锤。 不过,沈羲和江遇乐也并没有否认的意思。而是等羲闻乐见正式成团的首支单曲发布后,同一时间转发艾特了对方,并配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恋情。 乐兮的热搜还挂在最上头,羲闻乐见和江遇乐沈羲恋情又齐齐上了热搜,脆弱的服务器不堪重负,转瞬就被挤崩了。 然而,不管外界如何嘈杂,两位当事人倒是相当淡定,趁着排练休息的空档,江遇乐顺势躺在了沈羲腿上。 沈羲微微低头,纤长的指尖轻轻拨弄着江遇乐鬓间的乌发。 江遇乐仰头望着沈羲弧度优美的下颌线,痴痴的笑了,“我上辈子大概是拯救了全宇宙,这辈子才会这么幸运的遇上你。” 第94章 番外三 那晚, 顾斐向胡欣然表白后, 胡欣然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回家的路上, 一直盯着顾斐看,生怕顾斐从飞驰的车里跑了似的。 顾斐和胡欣然认识有十年时间了, 瞧着她盯着自己看的样子, 像极了追爱豆时傻笑舔屏的痴汉样, 不由得出言打趣道:“哎, 胡欣然, 你说你喜欢我,其实是看上我这张脸了吧?” 胡欣然像是丝毫没听出顾斐的言外之意,一脸真诚道:“对呀,谁让你的这张脸长得这么好看, 害得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你的这张脸, 而且一喜欢就是十年。”说到此处,胡欣然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 “亏得我还在娱乐圈工作, 中途明明有那么多捷足先登的机会可以爬出墙去看外面的风景……” 感觉胡欣然越说越可惜, 越说越后悔,顾斐霸道的打断了她,“你还想爬墙出去看看?” 胡欣然故作姿态道:“对呀,外面可是一整片热带雨林,风景要多好有好多, 我总不能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吧。” 顾斐半眯起了凤眸,侧身缓缓靠近胡欣然,清沉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危险的意味,“谁是歪脖子树,嗯?” 随着顾斐不断靠近,胡欣然的小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她望着顾斐近在咫尺的清丽容颜,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顾斐倒是没料到校园小甜饼出身的著名编剧竟然这么不经撩,心念一动,一只手撑住靠背,继续凑近胡欣然,“怎么不说话了?” 胡欣然被顾斐压着,不断往后仰着腰,就差直接躺平了,没过几秒钟,整个后背都僵了。瞧着顾斐眸底一闪而过的狡黠,胡欣然脑子一热,猛地一伸手揽住顾斐纤细的后腰,再一用力,直接将她压到了自己怀里,而她顺势就躺平了。 鼻尖擦过鼻尖,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胡欣然的小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我…我自挂东南枝。” 顾斐被她逗乐了,就着这个姿势,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顾斐起身的时候,目光滑过前方的后视镜,正好撞上胡欣然表弟这位吃瓜群众的姨母笑。 “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说完,表弟立刻就噤了声,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胡欣然还保持着躺平的姿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仿佛那里还留有另一种温度,如梦似幻却又那么的真实。 等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了。仍沉浸在那一吻中的胡欣然,迷迷糊糊的向胡妈妈和顾斐相互介绍了对方。顾斐很有礼貌的向胡妈妈表示了问候,瞧着自家女儿那副傻乎乎的样子,胡妈妈一下子就猜到了顾斐的身份,强行按耐住内心的好奇和激动,热情的接待了顾斐。 “……家里没有空房间,今晚只能委屈你和欣然住一间了。” 胡欣然家是三世同堂,家中人口比较多,没有多余的空房间,顾斐只能挤到胡欣然卧室。 顾斐微笑道:“我和欣然住一间挺好的,很长时间没见,叙叙旧也挺方便的。” 胡欣然的脑子慢半拍反应过来,她这就要和顾斐同床共寝了!!! 虽然她以前也和顾斐睡过同一张床,但那个时候她们就是单纯的好朋友,现在确立关系了,自然就不一样了。而且,她刚才还吻了她。 胡妈妈也不指望自家女儿能回魂了,尽职尽责的替她制造机会,“小顾呀,如果你明天不着急走的话,可以让欣然带你去镇上转转。我们这里算是国内比较有名的古镇,有很多传统的东西都保留的十分完整。最近这段时间,天气也好,人也不算多,正好可以去逛逛。等再过几天十一一到,人山人海,就不适合逛了。” “好。”顾斐笑着应下了。 夜里,当顾斐掀开被子躺到胡欣然身侧时,顾斐明显感觉胡欣然呼吸一滞,甚至连身子都绷直了。 “在想什么?”顾斐故意调侃她道。 胡欣然紧张的要死,一开口,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没,没想什么。” 说完,胡欣然想到自己一个多小时前扔下的豪言壮语,悉悉索索地转身看向了身侧的顾斐,忍着害羞道:“我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更加喜欢我。” 说话间,胡欣然往顾斐跟前凑了凑,大着胆子撩拨她,只见她伸手扶上顾斐的秀肩,一下一下来回抚.摸。顾斐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此刻身上穿的还是胡欣然的睡衣,可爱的卡通风。胡欣然喜欢了快三十年的风格,这会儿却是越看越不喜欢,赌气道:“明天,我就去买几件性.感睡衣。” 胡欣然长相清秀,身上总是带着浓厚的书卷气息,有时候还会被人误认为是高中生,然而她这张稚嫩的学生脸庞与她惹火的身材却是格外不符。 顾斐以为她买性.感睡衣是为了诱.惑自己,不禁哑然失笑,“好,多买几件。” 胡欣然一喜,笑盈盈道:“那你一天穿一件给我看。” “等等,”顾斐反应过来,“我穿给你看?” “对呀。”胡欣然一脸坦然。 顾斐:“……” 胡欣然撒娇道:“斐斐,好不好嘛?人家想看,你就答应人家嘛。” “……”顾斐:“好好说话。” “哦,”胡欣然嘟嘴道:“拜托拜托。” 真是一回生二回熟。 顾斐竟然慢慢习惯了胡欣然撒娇的诡异画风,“不能只我一个人穿。要买就买两件一样的,情侣款不香吗?” 说起这个,胡欣然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片子,里面的两位美女就穿着同款性.感睡衣。 胡欣然脑洞一歪,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顾斐光是看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胡欣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 “哈?”胡欣然一愣,心想:成年人看一下有什么危险的。 顾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下一瞬,伸手箍住她的双肩,一把将她推倒,顺势翻.身而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光理论不实践,你说危不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3 00:02:52~2020-04-19 01:0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仙橘大人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番外四 一周后, 张英和吴映月双双出院, 沈羲和江遇乐去医院接的她们。 回到家,打开门的一瞬, 吴映月长叹一声:“活着回来真好!” 张英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是啊, 我们都还好好活着。” 沈羲和江遇乐跟在后头, 把上午提前买好的东西全都拿了进来。 闻言, 江遇乐将抱在怀里的木匣子在她们面前晃了晃, “所以, 要好好为你们庆祝一番,祝贺你们重获新生!”说罢,江遇乐冲她们眨了眨眼,语气十分娇俏:“这瓶可是沈羲她爸爸的珍藏, 专门让我带来给你们的。” 吴映月对沈羲一家人可谓感激不尽,但有些话挂在嘴边不如用实际行动去证明。吴映月没有说客套话, 反而开玩笑打趣江遇乐道:“待会儿,还不是便宜你了?” 吴映月和张英只是出院了, 并不是彻底好利索了, 还不能饮酒。 江遇乐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没办法, 谁让沈叔叔爱屋及乌,我是沾了我家沈羲的光。” 吴映月委屈道:“现在都流行狗粮快递上门了吗?” 沈羲莞尔一笑,“别卖惨,你已经不配当狗了。” “嘤嘤嘤……”吴映月转头就向自家老婆大人告状,“英英, 英英,她们欺负我。” 张英回身在她头顶摸了两把,用宠溺的语气说道:“乖,她们喜欢送狗粮上门,那待会儿的晚饭就交给她们了。” 吴映月当即眉飞色舞:“听到没有,快去做晚饭啦。让我尝尝沈羲的手艺,听说她最近在探索自己的厨艺。” 江遇乐骄傲道:“放心,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家沈羲可是学神,小小厨艺不在话下。” 沈羲和江遇乐去了厨房,她们准备了不少食材,看样子是打算大显身手。 吴映月的双手还包着纱布,不能动,最近这一周都是张英喂饭给她吃。这会儿,张英在整理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吴映月就像双胞胎似的,紧紧黏在她身边,时不时口头指挥一下。 饭菜快做好的时候,顾斐和胡欣然带着鲜花和礼物赶了过来。 “恭喜你们出院!” 张英接过鲜花,微笑着向她们道谢。 江遇乐从厨房探出一个小脑袋,幽幽的调侃说:“顾总和胡大编剧来得太是时候了!” 顾斐一脸坦然:“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和沈羲从小一起长大,还没尝过她的手艺呢,今天我就不客气了。” 胡欣然紧跟着道:“我也不客气了!” 江遇乐还没开口,吴映月笑盈盈道:“来者是客,不用客气。” 不大会儿工夫,一盘盘诱人的菜品上了桌,众人都看呆了,“学神果真是学神,一出手就是满汉全席。今日可真是有口福了。” 江遇乐骄傲的神色溢于言表,“看吧,我就说我家沈羲超级无敌厉害!” “厉害厉害!”为了美食,吴映月相当捧场,“医院的清汤寡水快折磨死我了,今个终于可以大开吃戒了。” 说罢,吴映月招呼大家坐了下来。江遇乐把醒好的酒给众人斟好,当然,吴映月和张英杯子里装的是牛奶。 动筷子前,沈羲率先举杯道:“首先,恭喜两位出院。” 其他人跟着举杯:“恭喜出院!” “谢谢。” 张英一手举着自己的杯子,一手举着吴映月的杯子,与众人轻轻一碰后,先喂吴映月喝了一口,自己才喝。 吴映月迅速喝了一口牛奶,等张英喝完,吴映月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菜品,急不可耐的说:“英英,英英,我想吃这个。” “好。”张英夹了一筷子喂给吴映月。 “哇,太好吃了!”吴映月眼睛都亮了,“一点儿也不输米其林大厨。” 沈羲知道她因为吃了太久清淡的饭菜,不自觉地带上了滤镜。 吴映月热情的招呼大家,“我就不和你们客套了,你们自己吃啊,真的超级好吃。” 其他人也纷纷动筷,无不被沈羲的厨艺给惊艳到了。 吴映月边吃边感慨,“坐拥如此多才多艺、十全十美的沈学神,江老师你简直太幸福了!” “我江遇乐的女人自然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江遇乐豪气万丈道。自从和沈羲在一起后,江遇乐感觉自己的自豪感和骄傲感越发爆棚,就差坐神舟飞船上天了。 吴映月转头看向张英,撒娇道:“英英,我们以后也在家做饭吧。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我都吃腻了,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张英没答话,抬眸看向对面的顾斐,当场表态道:“大老板,我家老婆大人想自己在家做饭,所以,我申请卸任副总监一职,减少加班。” 顾斐还没开口,胡欣然立刻挺身而出,“你卸任没问题,但你要考虑清楚哦,没有你帮忙,你家吴总可就要多加班喽。” 闻言,吴映月一咬牙,“算你狠!不愧是搞定大老板的女人。” 胡欣然笑盈盈的接受她的夸奖,神神秘秘道:“其实这件事还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吴映月问:“什么办法?” 胡欣然不怀好意的看向沈羲和江遇乐,“和她们做邻居,去她们家蹭饭!” “胡编剧真有你的!” “不行,我不同意,会累到我家沈羲的!” 欢声笑语充斥着整间屋子,窗外朦胧的新月,屋内暖橘色的灯光,散漫的泼洒在这群年轻女子的身上,泛出熠熠星辉,希望和未来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 下本《炮灰女配想跑路》求预收,么么 孟欣穿进了一本古早狗血言情仙侠小说里,成了占女主身份,夺女主机缘,有事没事天天陷害女主的同名恶毒女配。 原书中,人人都爱白月光女主,男主为她与全世界为敌,男配们为她杀妖诛佛怒挡刀。 面对争着抢着要杀她祭天的男主和男配们,孟欣瑟瑟发抖。 为了不被男主杀妻证道,为了不被男配们剖心挖丹,孟欣活成了白月光女主和男主男配们的...红娘。 某日: 孟欣像小蜜蜂一样起早贪黑勤劳的穿梭在男主男配们中间,不遗余力的为他们出谋划策攻略白月光女主。 待她得意洋洋的向男主传授完撩妹经验,一出门,迎头碰上了白月光女主。 孟欣(瑟瑟发抖):别误会,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白月光女主:听说你整日给别人传授撩妹经验? 孟欣(磕磕巴巴):也没有整日,就偶尔、偶尔。 白月光女主:你这么有经验,不如亲自给他们做个表率? 前期万人迷属性清冷腹黑白月光攻vs后期万人迷属性又怂又狗腿咸鱼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