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独占你(穿书)》 第1章 第一章(大修) 天刚刚变黑,秦菀被几个丫鬟搀着从浴池中出来。 内室雾气漫漫、帷帐薄纱,秦菀身上带着水,水珠子从她细白嫩滑的身上轻轻滑落,留在地上蕴成一小滩水渍。 穿上肚兜薄纱,许是窗子没关严,一月的寒风微微吹进来,引得秦菀一阵轻咳。 “哪个贱婢没把窗户关严实!不知道夫人体弱吗!”大丫鬟白芷冲着守在门口的几个婢子怒道。 婢子忙将窗户关上,又小跑到秦菀面前跪下,“夫人饶命,风太大,奴婢一时没注意。” 秦菀将衣服拢好,抬眸看了眼被吓到脸色发白的小丫鬟,摇了摇头轻声回了句,“无碍,退下吧。” 尽管她这样说了,小丫鬟还是抖着肩膀唯唯诺诺的退下。 秦菀倒是知道她们为什么怕她,从她嫁入府里后,叶明戈对她的呵护...不对,是控制就越来越严重,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只能待在家中静养,可是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自然会生出想要出去的念头。 于是,前些日子她便领着两个丫鬟出去玩了一天,回府后,身子便很快染上了风寒继而发起了烧,叶明戈知道后,当即就仗责了那两个丫鬟五十下,而那次生病,也竟生了十几天才好转了些,不过也是因为那次,叶明戈便阻断了她所有的自由。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了,屋里的地龙一向烧得旺盛,可饶是这样,秦菀还是觉得身体泛着冷。 白芷从丫鬟那接过缠枝金珐琅手炉又递到秦菀手上,柔声道:“夫人,抱着手炉就不会那么冷了。” 秦菀接过,垂眸又问:“爷呢?” “现在是申时,爷应该快回府了。”北方的冬天总是很早就天黑了,白芷拿上衣服又给她套上。 快回府了...... 秦菀眼里的光瞬间就暗了。 申时这个点已经可以吃晚饭了,待秦菀穿戴好衣服后,丫鬟们正埋着脑袋开始布菜。秦菀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几道清淡的素菜,一大碗药膳汤,还有几道是叶明戈喜欢的菜色。 自然了,叶明戈喜欢的菜色,她是一点儿也不能碰,因为身子的缘故,她只能吃那些清淡的食物。不过好在,叶明戈请来的厨师技术也都不错,即便是素菜,她吃起来也没那么痛苦。 秦菀坐在椅子上,抬起筷子尝了一口清炒时蔬,因为自己也是厨师的缘故,她每回吃东西的时候都忍不住要猜这道菜里究竟放了什么。 今天的咸淡适中,味道也是好极了,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而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男子穿着一袭深紫色绣纹长袍,腰间挂着玉佩,腰带上绣着兰纹花色,外罩着一件暗色纹金大氅,衬得他那张脸更加精致夺目。 他长得十分俊朗,五官像是被精心雕琢过一般,眉如墨画,墨瞳潋滟,仿佛藏着万千光华,又似囚着残酷阴冷,他的鼻梁很挺,俊朗的外表上,又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外面风雪愈发大了,就连他的睫毛也沾上了雪花。 “爷。” 叶明戈脱下大氅,递给白芷,房间构造一览无遗,他一眼就看见了正懒懒挑着饭菜的秦菀,“菀菀,又挑食了?” 几个字说得平缓柔和,他俨然是一副如沐春风好说话好脾气的样子。 但熟知他的人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假面而已。 即使嫁给他快三个月的时间,她仍然还是有些怕他,语气也十分拘谨,“没有,我没挑食。” 叶明戈没有急于走到她身边,而是先在地龙旁暖了暖身子,待自己身上没了凉意,他才过去坐到秦菀身边。 “多吃些,你看你瘦的。”叶明戈往她的碗里夹菜,生怕她会饿着。 秦菀捏着筷子,望着碗里的饭菜,十分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手一顿,叶明戈那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看,从对方脸上,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开心,慢条斯理的舀了碗汤,唇角缓缓往上扬,笑意森然,他哪里看不出,秦菀实际上对他是半点真心也没有。 “菀菀,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一听到这样的问题,秦菀心里有些发毛,上一次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她毫无防备说了句一般,结果那些厨师直接全都被辞退,当中还有一个要靠在府里做工养活自己生病老母亲的厨师。 她故作镇定,先吃了口碗里的菜,笑了笑,“没有啊,做得挺好吃的。” 叶明戈又何尝不知晓她的心思?他也没戳破,将刚盛的汤推到秦菀面前,“既然好吃,那你先把这碗汤喝了吧。” 药膳汤荡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若是两月前,她定是死活不喝,但是她都已经喝了两个月,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秦菀低低回了句哦,乖巧的将药膳汤喝得一干二净。 “好喝吗?”叶明戈眉眼带笑,伸指轻轻抚上秦菀的嘴角,心情似乎很逾悦。 秦菀硬是逼着自己不要往后退,勉强维持脸上的笑意,稳住心神,小声回了句,“......好喝。” 屋内烛光昏黄,男人双眸澄澈得看不出一丝一毫过去的暴虐,就像是个温润而玉的翩翩公子,“菀菀,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关于秦菀的情况,他自然可以问那些侍奉她的丫鬟亦或者是他安排的暗卫,只不过比起那些人,他更喜欢听到她亲口说。 秦菀在心里叹了口气,叶明戈的控制欲在她看来简直是可怕至极,自两人成亲以来,他几乎每天都要问相同的问题,而她,还不得不回答。 “今天天太冷,我便没有出过屋子,上午的时候就看了会书,练了练字,下午的时候还是看了会书,后来觉着身子有些黏腻不适,我就在屋里沐浴了一番。”她放下筷子,很认真的回答。 “看的什么书?” “街市上随便卖的一些话本。” 他显然对话本内容没什么兴趣,“今天练的什么字?给我看看。” 秦菀见他自进屋就没怎么动筷,轻声道:“你先吃饭吧,吃了饭再看。” 闻言,叶明戈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你倒是难得有关心我的时候。” 秦菀下意识咬住自己的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她缓缓起身,在叶明戈的注视下走向案桌,拿起今天练字的纸递给叶明戈,“还是写得不太好。” 普通白纸上,写得是一首关于小情小爱的诗,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有的字大,有的字小,总之没有一个字能称得上板正。 叶明戈弧线优美好看的下巴微微一抬,眯眼看着她写的字,才知道她刚刚并不是在谦虚,“是写的有点差了,不过也没事,好好练,总能练出来的。” 秦菀看着那一沓自己写出来的纸,当即皱下了眉头。 练字真的很寡淡无趣啊,不想练,一点也不想练。 叶明戈看出了她的心思,长臂一伸,拉住她的手腕,然后往怀里一带,秦菀一下就坐在他的腿上,“不想练?” 秦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逃,却被他紧紧箍住,接着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别动。” 她立刻安静如鸡,埋着头,也不敢看周围丫鬟们的目光,不过,丫鬟们估计也会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吧。 “你是不是不想练?”他又问了一嘴。 秦菀的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裙子,整个身子都绷得挺直,“......不是很想练了。”声音语调说不出的温软。 看她这副娇软乖巧的模样,叶明戈闷声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指节抚摸上她的脸颊,他指腹划过的每个地方,都引起少女的一阵颤栗,他声音低哑,“不想练就不练,反正我又不需要你考什么文官。” “以后也可以不练吗?”秦菀微咬唇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总是没过几天就又开始督促她写字了。 果然,男人摇了摇头,“可以让你休息几天再练。” 秦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但到底也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说了,实际上也没什么用。 她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显然是有些委屈,叶明戈眼睛半阖不阖的眯着眼,他伸出手指头掐住她的下巴,捏着往上抬了抬,明知故问,“不开心了?”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秦菀避开他的视线,“没有不开心,能休息就挺好的。”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他眸子幽深,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使他原本温文尔雅的形象又多添了几分儒雅。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锁链,几乎同时在秦菀听到这句话后,心里都忍不住暗自嘲讽了一声。 打着为你好的名号,却做一些她不愿意的事情。叶明戈这个人,总是会把话说得完美动人,让外人一致认为是她不懂事。 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她想做的事? 桌面的饭菜已经全部被撤下,丫鬟们也很识趣的退下关门,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秦菀和叶明戈两人。 没有了外人,叶明戈更加放肆,长臂一捞将她打横抱起,俯身蹭了蹭她嫩滑温暖的脸颊,深深吸了口气,“菀菀,一天不见,我真的好想你。” 呼吸间全是那令人压迫的气息,秦菀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叶明戈抱着她向榻边走去,感受到怀中女子的不安,他嘴角噙着一丝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菀菀,我知道的,终有一天,你会真正的接受我的。” 话音一落,秦菀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疼痛,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她身上游走。 窗外风雪大作,秦菀的心凉成一片。 如果那天,她没有碰见他,该多好?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到头? 她闭着眼,只听到他俯在她耳边,声音低沉磁性。 “菀菀,我真想就一直这样干你。” 第2章 第二章 到了后半夜叶明戈总算是放过她了,秦菀累到已经昏睡过去,身旁的男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嘴角浮着浅浅的笑,黑眸深不见底。他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脸,又凑上去将泪水吻干。 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感受到怀里人的软香,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入睡。 清晨时分,雾气漫漫。 天还未亮,叶明戈就睁开了眼,看到怀里的小人儿一动不动,安静老实的靠着他胸膛,他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手。 宽大的寝衣里是遮不住的健硕胸膛,他如往常一样要起来练剑,习惯性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接触瞬间却是唇畔间传来的炙热。 他脸色一下变了。 * 叶明戈负手而立,看着正在为床上女人把脉的女神医,哑着声音问:“人怎么样了?” 苏婴把了好一会脉,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秦菀,又看到她衣领里青紫的肌肤,她心中一下了然九分,手指离开她的手腕,慢悠悠的将帕子收好,她才转身回禀,“没什么大碍,就是房事过度,又发热了。” 苏婴语调随意,可要仔细听的话,也能听出几分怒意。 叶明戈脸色一沉。 苏婴嗤笑一声,“现在又在这装什么深情,上回我就与你说过,秦菀她身子弱,之前留在她体内的毒还未干净,所以房事一定要克制克制再克制!这才多久,你又把人折腾成这样!若再有第三回,你也别来找我了。” 叶明戈黑着脸,视线几乎没离开过秦菀身上,因为发热,她小脸惨白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极了。 苏婴说什么,他没仔细听,但他也知道她这次发烧的原因定是他的缘故,所以他也没辩解,只对苏婴说:“只要治好她的病,什么药材好就用什么药材。” 苏婴气的跺脚,险些想把手中的东西直接砸他脸上。妈的,再好的药材也经不起你那样的折腾! 苏婴走后,叶明戈才坐到她床边,用帕子替她擦了擦脸,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又忍不住用指腹摸摸她的脸,有些爱不释手。 叶明戈目不斜视,漆黑的双眸中是近乎疯狂的爱恋,秦菀似乎在做梦,睡得很不踏实,粉唇动了动,像是在说梦话。 她的声音太轻了,他低下腰,仔细听才听见她在梦中呓语着什么。 “放过我......求你了,放过我......” 叶明戈眯着眸,墨瞳染上森冷讽刺的笑意。 他们明明都已经成亲三月有余了,他明明亲手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亲手斩断了她所有退路,她为什么还在妄想,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妄想可以逃离他? 叶明戈知道她不爱他,可那又怎么样,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她这个人! 绝不放手。 他笑得妖冶残忍。 他微微侧过头,凑近她耳边,极尽缠绵偏执的呢喃道:“菀菀,别想逃,这辈子你都逃不掉的。” ...... 过往: 三月末,春光明媚,繁花似锦。 “真是天杀的,这吃人血的小贱人竟将自己的亲弟弟当做摇钱树!” “让弟弟在外做农活,自己在家享清福,这小蹄子心思也忒歹毒了!” “昌哥儿,也就是你老实,怎能让你那阿姊就这样拿捏你呢?” 被唤昌哥儿的是个不过才八岁九岁的男孩,因为常年干活的缘故,男孩身材瘦弱,面色发黄,但这却不影响他清秀的面庞,衣着尽管是最低下的粗布麻衣,可穿在他身上,与他目中的坚毅搭配在一起,竟给人一种不可小瞧的感觉。 他佝偻着腰,背着比他还高出一截的柴火,身旁几个支着小摊的妇人还是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男孩的阿姊。 秦昌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走到一家小饭馆前,饭馆里的厨房管事已经在门口早早候着了,秦昌木然的将身上的柴火卸下来交给管事,领了工钱,给人道了谢,他还是一言不发的往家走,而身后的议论,一直未停...... “唉,真是可怜见的,秦家夫妇走得突然,这昌哥儿年纪小,也只能仍由那小蹄子欺负。” “别说,也不知这昌哥儿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脱离那苦海。” “只怕是难哦,那小蹄子能放过这样的一颗摇钱树?” “算了,这都是别家的家事,咱们这些子外人,还是少管得好。” 这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 “这倒也是,毕竟人家才是亲姊弟。” 话到此,也没人再讨论。 秦昌回到家中,手脚麻利的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熟练的做好了饭菜,说是饭菜,其实就是两碗小白粥加上一碟小咸菜,看了眼寡淡的白粥,他甚至能想象到,待会那人会怎样大发一通脾气。 他深深叹了口气,看了看屋外的天,现在已然是到了午时,他的目光又瞅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显然,那个人还未起来。 他抬起脚步,像是认命一般的往那人屋里走去,才跨出厨房的门,就见那残破不堪的房门被人‘吱呀’一声轻轻推开。 只见,屋里走出一位不过二六年岁的女孩,烈日之下,微风拂煦,墨发轻扬,一张小脸刻着一双流波转盼眸子,肤色胜雪,唇如胭脂,虽然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但丝毫未影响女孩灿如春华,姣如秋月的气质。 秦菀其实不是第一次走出这间小屋子,在秦昌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这家给逛完了。 不过,说是逛,地方却不大,三间小破屋子外加一个小破院子,是个一眼就能看清楚的地方。 秦菀抬起头,恰好和秦昌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面对眼前的小男孩,秦菀的脑海中立马窜出和他有关的所有记忆。 她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穿进了一本小说里。 前几天,她熬夜看了一本叫《权谋天下》的文,前面的剧情男女主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虐狗,虐狗,疯狂虐狗。 当她兴致满满打算明天接着看后面剧情时,她一觉醒来,却成了书中里的工具人??? 虽然前面是男女主的虐狗日常,虽然没看完整本书,但她清楚的记得,文案里特意标注,这本小说实际上是本权谋文...... 权谋文,代表了什么?说白了那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你阴我我阴你,一群人闲着没事干非要做老大的故事吗? 并且按照原主的记忆线来看,男女主自前几天的时候就已经高调完婚,也就是说......她恰好穿到了自己刚看完的剧情中? 秦菀扶额,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阿姊,该吃饭了。”男孩站在门边小声开口,话传到后,转身就进了厨房 秦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头疼似的按了按太阳穴,她知道为什么男孩对她避之不及,因为原主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原主和她的名字一样,都叫秦菀,父母则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刚刚的那个小男孩,不过这个秦菀身份特殊,她并不是这家人的亲生孩子。 虽然不是亲生的,可这养父养母待原主可是极好的!甚至比对弟弟还要好上几倍! 秦菀想,估计是因为原主会装会说话的缘故吧。 虽然一家四口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也算能吃得饱饭,穿得暖衣裳。 然而,就在一年前,原主的父母因为给人做工导致意外身亡,原本的一家四口陡然只剩下了两口人。 刚开始出于舆论压力,秦菀还会与弟弟互相扶持,但是因为原主从小就被娇惯着养大,过了几天辛苦日子,便就暴露了本性。 于是原主开始领着养父母的抚恤金胡吃海吃,等自己把钱败得差不多了,即而转头开始压榨起自己的弟弟。 这不,原本应该是个天真活泼的弟弟,被原主硬生生压榨成如今这样。 而原主的名声,也是真正的臭了个彻底。 回忆到这里,秦菀拧紧了眉心。有些欲哭无泪。 秦菀走进厨房时,秦昌已经将粥都盛了出来,小破桌子上,除了两碗粥,还有一碟小咸菜。 见秦菀迟迟不入座,秦昌便以为她是在嫌弃这些吃食,也担心她会突然发火,解释道:“阿姊这月还未给银钱,买不了肉,只能这么将就着吃了。” 秦菀虽然差点将二老的抚恤金花光,但好歹也知道不能一次性花光,所以便也留了一些当做日常开销。 秦菀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她真是想不通,原主是怎样作怪,才能将一个不过八岁九岁的小男孩压榨成这样? 她张了张嘴,努力扬起一抹自以为很温柔的笑容,她语气温和,“没事,阿姊没有要责怪与你的意思,待明日一早,阿姊便与你一块去采买些东西。” 闻言,秦昌愣了一下,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往日阿姊也有莫名变好的时候,但之后迎来的都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莫不是阿姊知道他今日发工钱了?他突然有些担心自己藏于灶台后的私房钱。 过了片刻,他才点头道了一声是。 秦菀过去做的是私房厨馆的生意,因为常年忙于后厨那些事,所以她至今是枚母胎单身多年的女青年,对于带孩子这事,完全没有经验,也更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小孩子相处。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对他说:“快吃饭吧,这几天阿姊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差事可以做,你还小,养家这活,还是阿姊来比较好。” 秦昌面上带着诧异,倒也没将她的话听进心里,但即便是这样,他的那颗心还是因为阿姊说得话莫名澎湃了下。 见他没什么反应,秦菀抿了抿唇,看来,想要让秦昌和她亲近,怕是要下一番不小的功夫。 秦菀因为一上午没吃东西的缘故,此刻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她端起碗刚喝了一口,脸色忽地一下变了,沉思了一下,又拾起筷子尝了一小口咸菜,刚入口,味蕾被刺激得差点让她吐出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白粥一点味道也没有了,不,不能说单纯的没有味道,在寡淡之中,这白粥中还隐隐带有点刷锅水的味道...... 她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筷子。 一旁的秦昌倒是吃得津津有味的,意识到旁边的人迟迟未动筷,他才抬起眼眸看秦菀,“阿姊怎么不吃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只有孩子该有的稚气与天真。 秦菀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要直说是因为觉得这顿饭有点......难吃? “昌哥儿,厨房里没有其他的菜吗?”她转移了话题。 秦昌咬着筷子,想了会随即就摇了摇头。别说菜了,就连米也都快没了。 秦菀一下跟泄了气得皮球似得,若是有菜,她还能做一顿呢。 鉴于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最后秦菀还是勉强将那碗白粥吃进了肚子。 待两人吃完后,秦菀自告奋勇的要刷碗,在秦昌一脸愕然的表情下,她三下五除二的便将碗筷灶台都收拾干净了。 把碗筷放入柜子后,秦菀再抬头时,她对上了秦昌一双探究的眸子,他语气迟疑,“你……是阿姊吗?” 第3章 第三章 对上了秦昌一双探究的眸子,他语气迟疑,“你……是阿姊吗?” 秦菀面色不变,只是下意识抿了抿唇,心里却已经紧张到心跳都快要跳出来了。但很快,她转念一想,现在这个身体本就是原主的,只是里面的灵魂换了一个,说到底,也算是同一个人。 她轻咳一声,反问道:“昌哥儿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当然是阿姊了。” 秦昌袖里的小手颤动了下,今儿的阿姊实在是勤快了些,他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阿姊不必多想,弟弟只是觉得阿姊与过去不大一样罢了。” 明明只是个八岁小儿,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 秦菀在心里头连连叹气,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她卷起袖子,露出左手手臂上的一道疤来,“这是你四岁那年,因为贪玩不小心打翻了火把,阿姊为了救你而留下的。” 要说原主唯一对他好的一件事,那就是曾经为他挡了一次火。 嫩白细滑的手臂上,有一道一指长的狰狞伤疤,许是在细白胳膊的映衬下,那道疤显得尤为吓人,秦昌自然是清楚这道疤的来由,过去只要他不听阿姊的话,阿姊就总是会露出这疤来。 他眸里的狐疑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探究。 也没去细想,他一本正经的行了个礼,“阿姊不用多心,阿姊的恩情昌哥儿会永记的。” 秦菀的本意只是不想让秦昌再对自己生疑,见他这么客气,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她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门外忽然有人敲门进来。 “昌哥儿在吗?我是林婶。”不远处一道女声让秦菀侧过头。 只见,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头上包着深蓝头巾,身上穿的是普通麻布衣物,皮肤不错就是略有些发黄,她怀里还抱着几件衣服。 几乎是瞬间,秦菀的脑海里蹦出了与妇人相关的记忆。 林婶是他们的隔壁邻居,为人热情友好,原主父母去世后,还帮衬了他们不少。 “昌哥儿你在啊,这是你前两天拜托我做得衣……哎,秦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话锋一转,林婶扫了一眼秦菀撸起来的袖子,抱着衣服挡在秦昌面前。 秦菀愣了愣,见她视线扫过自己的手臂,这才反应过来。 林婶莫不是以为她要打人?? 果然,下一刻,林婶指着秦菀的鼻子就怒骂道:“秦家姑娘,你说你都多大的一人了,不爱干活就罢了,怎么现在还要打人啊?你这有幸去了妙象庵里去了一个月,怎么一点佛心也没学到?” 说到妙象庵,是她们附近的一个小寺庙,一年里会挑选一位女子去庵里接受净化一个月,这是难得一遇的幸事,所以当秦菀能过去的时候,不少人还讶异了好些日子。 毕竟,这谁人不知,秦家姑娘是个懒姑娘。 秦菀:“没……我没有想打他的意思。” 林婶脸上就差写着‘我不相信’这四个大字,“我可是都看见了,别想着框我。” 秦昌在林婶背后忍不住出声为秦菀解释,“林婶,您误会了,阿姊没有要打我的意思。” “昌哥儿你别怕,有林婶在,一定能护着你。”然而,在林婶的眼里,昌哥儿为秦菀辩解只是怕将来秦菀会报复回去,这样一想,她心生怜悯,“昌哥儿,你不用替她瞒着,她要是敢打你,你就过来找林婶!” 秦菀:“......” 虽然知道林婶针对的是原主,可秦菀心里头难免有些尴尬和……不舒服。她莫名穿过来已经够懵逼了,现在还要因为原主的缘故被人这样对待,唉,她这是做了什么孽? 秦昌向来都很乖,也不会说谎,他认真道:“林婶您真误会了,阿姊真的没有要打我。” 林婶眉头微微皱起,满脸狐疑,“真的?” 说罢,那眼神却不住地往她身上瞟,别说,秦菀这人性子虽不怎么样,模样生得倒是挺好,白白嫩嫩是个小美人胚子,不过今日秦菀给人的感觉确实有些不太一样,过去她是张扬又带着点刻薄,可今日她的眉眼间流淌出的柔和又像是另一个人。 这去了妙象庵一个月,看来还是有些用的。 秦昌肯定的点点头,“真的。” 林婶这才信了几分,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喜秦菀的。 房门吹进来的风,缓和了屋里的沉闷。 秦菀知道,要改变别人对她的看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 秦菀又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林婶转过身,蹲下来与昌哥儿平视,出声温柔,“昌哥儿,这衣服给你缝好了,现在虽是初春,可还要注意保暖的,知道吗?” 秦昌点点头,“嗯,知道的。”接过衣服,他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林婶,这是给你的。” 见他这般客气,林婶急得把钱推回去,“快收回去,不过是缝几件衣服罢了,哪能要你的钱,况且林婶又不是不知道,家门口的那些柴火大部分都是你送来的,我这才给你缝几件衣裳啊,若真要算,那还是林婶我欠你得多。” 林婶帮他做衣服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瞧他可怜。小小年纪没了父母,阿姊又是这般德行,这个小家还只靠着一八岁小娃勉强过活,她早年夭折过一个孩子,若是能平安长大,现在也和昌哥儿一般年纪。所以她能帮就帮,又怎么会去要他的钱? 秦昌虽然只有八岁,但是素来懂感恩,有时候给人感觉不像是个八岁小儿。 秦菀在旁听得心下一动,看看秦昌再看看原主,一个懂事得让人心疼,一个懒到人神共愤,明明是同一个家庭长大的小孩,怎么差距就这般大? 到最后,林婶死活不愿收钱,直接扭头急匆匆的走了。 …… 秦菀回了房,随意坐在妆台前,看到模糊的镜子里面神色有些懵然的小姑娘,还觉得熟悉又陌生。 没想到,她竟与原主长得一模一样,自己十六岁的时候也是这般稚嫩。 她叹了不知道多少回的气,她本身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四岁的姑娘,爸妈在她一岁不到的时候就抛弃了她,所以她在福利院长到十岁,便被教她厨艺的师傅收养了,她师傅是一个厨艺十分高超的女人,斩获了不少厨师大奖,极爱抽烟喝酒,为人潇洒随性,她们之间的关系亦是师徒也亦是母女。 也不知道,她这一穿书,二十一世纪那边还会不会有她这个人的存在,也不知道师傅的墓碑还会不会有人去打扫。 又躺在床上理了理脑海中的思绪,说来也是奇怪,所有的记忆都有条有理的,唯独有关妙象庵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最后直到理思绪理到头疼,秦菀才决定闭眼不再去想。 第二日,秦菀起了个大早。 因为家里物资短缺的缘故,今日秦菀和秦昌打算豪购一番,但数了数银钱,这念头又很快被打消了下来。 对着这三两银子,秦菀头疼了一番,她自十岁之后,就没再过过什么贫穷日子。 而且这三两银子还是原主父母的赔金,家中的日常花销还是靠着昌哥儿出去做农活挣来的,可长期下来,家中只靠着秦昌一人挣钱是不现实的,他不过只是个才八岁小孩,养自己就已经很费劲了,更别说还要算上她。 所以,该怎么挣钱,这倒是个问题了。 三月清晨,凉风习习,云雾迷蒙。 上京乃属大晋朝的国都,自然是繁荣昌盛、欣欣向荣。 秦菀的家正处上京稍偏一点的地方,集市有好几个,两人选了个离家最近的,虽然时辰尚早,但已经有不少贩子开始卖菜。 买了些生活必备的油盐酱醋,又买了当季的蔬菜瓜果,在秦昌一脸诧异的表情下,她还买了不少大豆,本想买些面粉,却因为囊中羞涩就只买了一些。 不知不觉,两人逛了快有半个时辰,手上已经提了不少东西。 原主虽然臭名昭著,但是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所以买东西的时候,那些贩子对她的态度虽然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 街道上逐渐有了摊贩开始卖早点。 “阿姊,今天已经买得够多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秦昌面上不显,实际上却有些着急了,与阿姊这趟出来,花的钱比过去两个月还要多,要是知道阿姊那么败家,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来买菜。 “阿姊?”见秦菀不理他,秦昌又叫了她一声,随后他才发现,秦菀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街边卖吃的小摊子。 阿姊......莫不是饿了?? 秦昌捂紧了怀中的银钱,面上表情十分精彩。 “昌哥儿。”秦菀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秦菀看着他,一本正经道:“昌哥儿,要不咱们也开个摊子卖卖抄手?” 秦昌:“......”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把钱藏起来了。 秦菀知道原主那性子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对上秦昌那一脸惊恐的表情,她咳嗽几声,才道:“先前我去妙应寺的时候,后厨有个阿婆曾教过我几手,味道兴许不错,你要不尝尝看?” 秦昌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小小的脸蛋皱在一起,显然是有些吃惊的。 只是,他倒是第一次听说妙象庵还会授人技艺。 秦菀知道他不信,也不争,索性拿着东西打道回府。 正巧回来的时候,秦菀就见到林婶正和别家婶子唠家常,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别家的婶子转身回了家,而林婶已经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了。 林婶见秦昌和秦菀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不由得吃了一惊。自然,主要是吃惊于秦菀居然会和昌哥儿一起出门买东西。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置办了那么多东西?” 秦昌先与林婶打了声招呼,才说:“是家里没什么粮食了,所以今儿就买的多了些。” 林婶讶然,“你们这买的不少啊,昌哥儿你会做吗?” 秦昌看了眼秦菀,老实道:“阿姊说,她来做。” 老实说,当秦菀信誓旦旦说她来做的时候,表情也与现在的林婶一样。不敢置信。 林婶顿了顿,对着秦菀道:“这做饭可不能胡闹,你别白瞎了这堆好东西。” 秦菀有些尴尬,但也知道林婶是好心,笑了笑道:“林婶您说的是。正好我要做东西给昌哥儿吃,林婶您也过来尝尝?刚好也可以为我指点一二。” 闻言,林婶面上掩不住的惊讶,但她对秦菀说的话没当真,看了看他们手上拿的那些新鲜食材,又担心秦菀他们会做坏,好歹她也算是会做饭,指导他们几道菜也不在话下,于是林婶点头,跟着他们一块回了家。 进了厨房,秦菀就开始埋头归置,林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小声的与秦昌说:“你阿姊这是怎么了?跟另一个人似的。” 秦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虽不喜秦菀这人,但看到她难得想要做饭,林婶还帮她打起了下手,然,刚凑近一看,着实让她吃惊了下。 只见,秦菀将袖子撸起,接着下手和面,手法娴熟得哪里像是个不怎么做过活的人? 林婶暗暗吃惊。 这秦菀,莫不是鬼上身了? 第4章 第四章 秦菀看了一圈,把刚买来的东西稍微归置了下,又取了面粉倒在盆里,加了清水就开始和面,将面揉得差不多光滑了些,又找来了盖子盖住然后放置一边醒醒。 将猪肉切到细碎,又选了白菜做料,生姜切碎,接着起锅放入花椒炸油,最后将滋滋冒响的油尽数倒在肉馅里,小小的厨房里瞬间漾着股好闻的肉香味。 把鸡架放入砂锅中,添了水和姜,加以文火熬制,这边把鸡炖上,那边又开始将醒好的面揉了几下擀开,方正的面皮一个接一个。 秦昌虽然讶异,但这会他也不忘帮忙烧柴火,不时还会帮秦菀打打下手,做做洗菜的杂活等。 砂锅那边的鸡汤正咕噜咕噜的想着,细白的烟直冲云上,鲜美的鸡汤味充斥着整个厨房。 林婶就算再不喜她,这会也顾不上过去对她的偏见,抽着鼻子感慨,“秦姑娘,你这鸡汤的味道闻起来甚香,以前倒是不知道你有这手艺。” 尝了口调好的肉馅,觉得没有肉腥味,秦菀才开始包起抄手,又冲着林婶谦虚道:“我过去对这没什么研究,幸得有妙象庵的阿婆教导,闻着好闻,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如今她扯谎的技术是越发娴熟了,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瞎说。 “香味好的菜肴,哪有味道差的。”林婶忍不住吞口水,感慨道:“这妙象庵的婆子也忒厉害了些吧,果然是神庵,当真是名不虚传。”居然连秦菀这样的懒姑娘都能□□成这样,可见其那神庵的本事。 秦昌在底下加着柴火,小眼神不时瞟向那砂锅中的鸡还有秦菀手中的抄手,嘴唇不觉抿了抿,吞了吞口水。 一时不注意,手上的柴火也越加越多。 “昌哥儿,不用把火弄得太旺了。 ”秦菀提醒道。 “啊......好。”他又赶紧补救。 秦菀包抄手的速度很快,又包得皮薄馅多,鼓鼓囊囊的,饶是做了多年饭菜的林婶,看得直咋舌,撸起袖子就道:“我也来包。” 待她瞧仔细了秦菀是如何擀皮的,她不免又小小的讶异了一番,这要不是做了邻居多年,她都要误以为秦菀是个久经后厨多年的厨娘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就包了好几盘,灶台上,满满都是雪白的抄手。 水烧开后,林婶帮着连下了两盘抄手,秦菀则拿出三副碗筷,每碗舀上鸡汤,加了些调料,等抄手煮熟后,分别装入三个碗中,临了,还加了些小葱做装饰,模样比市集上卖的那些还要好看,唯一不足的,就是三个小碗都不约而同的有一两处豁口。 “来,尝尝吧。” 抄手皮薄馅大,透明的面皮里还露出青绿色的馅心,早就被这香味勾引住的秦昌和林婶,倒也没客气,拿起勺子就先喝了口汤。 只入了第一口,两人的眼神瞬间放光。 鸡汤的鲜美味,加上抄手皮香滑可口,内馅又大而不腻,结合下来质嫩爽口,鲜美多汁,简直是应了四字——人间美味。 不多时,两人利利索索的将那抄手吃得一干二净,连汤汁也一滴未剩的全喝了个干净。 秦菀怕烫,等他们吃完了,她碗里还剩下半碗。 林婶吃得又香又鲜,一面吃一面咂嘴舔唇,品着滋味,“秦姑娘,你这抄手做得一绝,这汤的鲜味全入了那抄手中,我活了那么些年了,从来没吃过这般好吃的抄手。你可真厉害!”最后一句话,林婶是由衷的夸赞。 “婶儿喜欢就好。”秦菀能感觉到林婶说这话时的亲和,心下也暖了几分,再看向一旁吃得正香的秦昌,又问:“昌哥儿觉得如何?这手艺应该可以支个摊子了吧?” 昌哥儿似乎是吃得有些撑了,打了一个饱嗝,羞着脸说:“阿姊做得甚是美味,确实比外头做得还要好吃,只不过......”他面上带着些许愁意,又怕伤了她的积极性,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只是这支摊子不是小事,也不知家里的银两够不够支撑起来。” 家中清苦,虽然早先有父母的赔金,可这一年里,已经被原主霍霍的差不多了,平日里的生活开销,也都是靠着仅八岁的昌哥儿支着,哪里存的下银子? 这一说,秦菀也跟着有些犯愁,那么点银两,能做成什么买卖? 林婶显然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秦姑娘,你们是要支摊子卖抄手?” 秦菀点点头,“嗯,有这个想法,毕竟不能让昌哥儿一人养家,再者他才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靠他养着?好歹我现在也算是有了手艺,卖抄手养家应该是不在话下。” 林婶面上的惊讶都来不及掩饰,她是看着秦菀长大的,虽然她本性算不上太坏,但每回对外人说的话总是不讨巧,这十六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秦菀说了句让人暖心窝子的话。 不知怎地,这一想,她心里还有些激动,“那你们还有多少银钱,要是在集市上卖抄手,小摊子得租上一个,我记得隔壁张婶前两年支过一摊,价钱还不算太贵,就是不知道这两年会不会涨价。你们先数数身上还有多钱。” 这一说,秦菀把家底翻出来,大概数了数,还剩下二两四钱。 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思。 屋外头传来雀儿的叫声,叽叽喳喳的,似乎是在嘲笑。 秦菀率先打破了诡异的场面,有些忐忑,“婶儿,这......够吗?” 林婶不自然的轻咳几声,“应该......”她犹豫着,一双眼瞟向那三个空了的碗,想了想,改口道:“够,你这抄手做得好,不出几天定能回本,若是真不够......我再去找管事的说说。” 大晋朝的规矩,在集市上支摊,也是得有个管事的人统一管理。 林婶的人缘向来不错,若是有她帮忙,那支摊的就事半功倍了。 秦菀一喜,“那就有劳林婶您了!” “嗨,这有什么,大家街坊邻居的,能帮忙就帮,再说,原先秦家夫妇也是帮衬了我们不少。也就是当做是还恩吧。”林婶又说:“不过,租摊子另说,你们要买的东西可不少,锅碗瓢盆更是缺一不可,这二两四钱......着实有些少了。” 就这话,林婶还说的委婉极了,秦菀开过店子,自然知道这卖吃的行当需要什么,除去租金不说,前期的投资除了厨房用具,就只剩下材料。大头除去了,剩下的银子连日常流水都不够,根本支撑不住前期的投资。 所以问题来了,这钱该怎么赚? 大晋朝虽然民风比过去开放些,但到底是古代,适合女儿家的活不多,大部分都是给人缝衣服做簪花,她自知没有那些本事,所以除了这些细致活,难道......她要去工地里搬砖??? 就在秦菀愁这银钱怎么凑的时候,秦昌忽然站起来,她和林婶下意识看向他。 “昌哥儿,怎么了?”秦菀问。 秦昌没说话,漆黑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秦菀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他走到灶台旁,蹲下身子低着头,掏掏弄弄了好一会,秦菀和林婶互视了一眼,又看向秦昌,只见他拿出来一个深蓝色小荷包,又垂着腰低着头将砖块重新放回去后,又拿着小荷包过来了。 小孩上前几步,将小荷包递到秦菀面前,语调糯糯,“阿姊,这是我自己存下的钱,银子不多,大概能有个二两。” 那小荷包是用破布制成的,边角的针线像蜈蚣,扭扭曲曲的,一看就是来自秦昌的手笔。 秦菀没想到秦昌还会藏私房钱,更没想到他居然能存下二两银子,显然,林婶也是没想到,表情和她一样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一个不过八岁的小儿,居然能在一年的时间里面存下二两银子? 秦昌垂着头不说话,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那荷包。 那是他做了不少活存了一年才存下来的钱,为了不花钱,他连小荷包都是从不要的破布中栽了两个布料,随意缝了缝。 为了赚钱,他无论是给人洗碗还是砍柴,但凡有赚钱的机会,他都一律没有放过,白天在外做活,晚上回来还要提防阿姊,谁都不知这一年里,他过得有多辛苦。 但是方才听到阿姊说出那一番话后,他内心居然就那么轻易的动摇了......唉,他还真是没出息,明明之前自己都那么讨厌她了,仅仅因为昨天她对他忽然好了那么一回...... 秦菀瞅着秦昌这副表情,心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昌哥儿,这钱你就权当是我借的吧,待我将摊子支起来,我再还你。” 秦昌愣了愣,他倒不是想让阿姊还钱,正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秦菀眼中的坚持,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秦菀长舒了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个小孩借钱呢。 手中有了秦昌给的二两银子,这摊子也算是能勉强支起来。 除了做抄手,秦菀还想用黄豆做些什么。 黄豆可以加工成豆腐、豆浆、腐竹、豆腐脑等,想了想,秦菀最后打算做豆腐脑和豆浆。幸而过去秦家夫妇买的有小石磨,这倒也帮她省了一笔石磨工具的钱。 秦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立即就得到了林婶的赞同。 黄豆成本低,对于她们这个小摊子来说,好处偏多。 得了肯定,秦菀立即将买来的黄豆洗了洗,接着全都泡入清水中,准备将黄豆泡发一夜,等第二天的时候再磨成豆腐等。 林婶跟着帮忙收拾了下,随后和两人打了声招呼,起身回了自己家。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林婶对如今的秦菀可是有了极大的改观,就连之后上外头与旁人唠嗑,都要带上她称赞几句。一开始,大家都不愿相信,直到那集市上忽然多了一个摊子,这才有人信了林婶的话,而大家对秦菀的变化,如同过去的林婶,无一不觉得那秦菀定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罢了。 第5章 第五章 这天一早就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浓雾厚云,天空阴沉得连一丝光都没有,似乎只有雨点砸落在地面的声音。 秦菀醒来时,小雨还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她慢慢的坐起来,背靠着破木板床头,一头长发漾在床边,衣衫凌乱。 天空阴沉,映得整个屋里都暗沉沉的,黯淡如薄纱,这种天气,是最适合重新回被窝里睡觉。 不过秦菀也只是磨蹭了几下,就下床穿上衣服上外头洗漱,坐到铜镜前,从歪七歪八的镜子里,她大概能看出自己的模样,只看了一会,她就拿起桌上的梳子,秦菀不会编复杂的编发,只能将这长发编成三股辫,随意搭在身后,几缕碎发懒洋洋的搭在额前耳边,显得灵秀可人。 意外的穿书生涯并未让她有多少慌张,许是个性使然,许是没有旁的牵挂,无论是在哪,她都能很好的生活下去,只要与原书中的人物不扯上关系,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是挺好的。 秦菀拍了拍脸,冲着镜子笑了笑。 新的一天,也要好好的生活呀! 起身将窗户打开一半,她这才前往厨房。 秦菀刚洗上小石磨,随即秦昌也来了厨房。或许是刚起床的缘故,昌哥儿额前的一缕碎发还睡成了小卷,一只手还不停揉搓着自己的眼睛,看见秦菀后,他语调糯糯的打了招呼,“阿姊。” 秦菀见到昌哥儿这副小模样,心都要被萌化了,随即应了一声道:“昌哥儿起床了啊,你先等会,我先把这小石磨清理清理,然后再给你下抄手吃。”说着话,秦菀将小石磨具擦了擦,又重新组装起来搬到一边,又将泡了一夜的豆子拿到一旁。 秦昌哪能让秦菀一人干那么多活,自然是跟着一块,撸起袖子就说:“阿姊,我来磨豆子,你去下抄手吧。” 下抄手比磨豆子轻快。 秦菀低下身子寻了几个盆,又将秦昌拦住,“磨豆子我来,你去下抄手吧,这个火我总是不好把控,正好你会。” 昌哥儿抿了抿唇,倒也听话,“那阿姊若累了,就换我来吧。” “好。”要不是手上沾了东西,秦菀一定会忍不住去捏一捏他的小脸。 两人分工有序,秦菀寻来了勺子,一勺接一勺的将豆子往磨眼里送,稍微转动了几下,就有白色的液体顺着流槽流进备好的盆里。 昨天的抄手还剩下一些,将鸡汤烧好,学着昨日的秦菀有模有样的下着抄手,不一会,空气中渐渐荡开鸡汤特有的鲜美味,味道太香,秦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昌哥儿将抄手一一捞上来后,分别置于两个碗中,冲着还在磨豆子的秦菀道:“阿姊,可以吃了。” “好。”扫了扫流槽,秦菀擦了擦手,就跟着秦昌一块吃早膳,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除了碗筷的碰撞声,两人也就浅谈了几句话。 吃过饭,秦菀又起身去磨豆子。 大概半个时辰后,磨完一盆的豆子,豆子磨出快三盆的豆浆,每个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泡沫。 屋里都是满满的豆腥味,秦昌对这个味道很熟悉,过去家里也是自己买来豆子磨豆腐吃。 秦昌生上柴火,秦菀将过滤好的豆浆全数倒入锅中,一边熬制一边搅拌,豆浆煮开后,倒入调制好的卤水,一勺一勺加入,直到豆浆变成絮状。 将火弄小,秦菀又把软嫩的水豆腐放入铺好的纱布的豆腐盒里,盖上木板子再用一重物压住。主要是将多余的水给压出来。 弄好了豆腐,她又转头开始弄起豆腐脑,直到半个时辰后,雪白的豆腐以及豆腐脑大功告成了。 秦昌家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豆腐,但是过去做出来的那些豆腐,却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好看。 昌哥儿的眼睛都看直了。 秦菀舀了一勺豆浆放碗里,加了点糖,递给秦昌,“昌哥儿,尝尝看。” “好。”秦昌双手接过,喝了一口,眼神瞬间放亮,就算是再少年老成,但是面对美食,他还是难免会露出孩童的一面。 见昌哥儿将那豆浆一口气全喝完,秦菀心中也有了数。 接过秦昌手里的空碗,秦菀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问:“味道如何?喜欢吗?” 秦昌砸吧砸吧嘴,淡淡的甜味中带着豆子的醇香,漆黑的两颗眼珠子认真地看着她,“嗯,好喝,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昌哥儿生得清秀,尤为那双眸子,更是生得纯净无暇,秦菀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以后每日都让你喝一碗,长长身体。” 秦昌一愣,随即埋着脸,耳尖微微泛红,对她的忽然亲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秦菀笑了,觉得小孩害羞的一面甚是可爱。比起一开始对她的生疏要好许多。 她又试做了豆腐脑,浇上卤汁,端给秦昌试吃。 “昌哥儿,尝尝这个豆腐脑。” 白花花的豆腐脑上,被秦菀浇上了特制的卤汁,让人看了食欲大发,‘咕咚’一声,秦昌咽了咽口水,尽管已经吃了不少,但他还是动了动手指头,拿起小勺就开吃。 豆腐脑入口即化,咸咸甜甜的,唇齿还留有余香,一碗进了肚子里,秦昌擦了擦嘴,黝黑的双眼闪烁着微茫,诚心夸赞:“阿姊,豆腐脑好吃!” 秦菀见他吃得那么开心,也跟着笑了笑,看见他嘴角粘上的东西,她伸手擦了擦,顺势又捏了下他的脸颊,笑道:“喜欢吃就好,以后我天天变着花样给你做饭。” 秦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我给阿姊打下手,给你洗碗!” 秦菀一愣,旋即笑着点点头,“好。” 这样和谐的日子过了几日,姊弟两个每天都在做着好吃的。 秦昌这些日子就跟做梦似得,没想到有一天他也可以与阿姊这样的亲密相处。 他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单纯稚子,秦菀待他好,他自然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 不知不觉,他越来越粘秦菀了。 这几日,秦菀基本定好好了日后的菜单。 抄手、豆浆、豆腐脑,都是些省事好做的。 现在就只看林婶能不能将摊子租金讲得便宜些了。 刚想到林婶,没多久她就上门了。 “秦姑娘,昌哥儿!” 听到林婶的声音,姊弟忙过去迎接。 “林婶!” 林婶今日穿的一身深色布衣,瞧见秦菀她们朝她奔来,面上就止不住的笑。 瞧林婶笑得那么开心,秦菀心中一喜,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 果然,林婶开口就说:“秦姑娘,事成了!” 招呼着林婶进来后,林婶才把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这城南集市的管事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姓赵,因为前几天有事外出,直到昨日林婶才见到了赵管事。 因为城南集市稍微偏了些,所以摊位总得来说也比较便宜,大概一两银子就可租上三四个月,只不过却要交付押金三两,不用想,林婶也知道秦菀她们的钱不够,好说歹说,也幸得两人有些姻亲关系,赵管事这才勉强同意交付押金一亮银子。 不过,当赵管事听闻是秦家姑娘要租摊子,委实震惊了好一会,按照那秦姑娘好吃懒做的性子,他很难想象对方怎么坚持下来,也担心对方是不是在逗他玩,一度还想反悔,最后还是林婶再三打包票,保证没问题,赵管事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自然了,关于这一段,林婶隐瞒了下来。 秦菀没想到这事那么容易就解决了,望向林婶的眼睛里充满感激,“真是多亏林婶您了,若不是您心好人缘好,想来我们这摊子也是支不起来的。” “秦姑娘客气了,不过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没什么的。”林婶喜得眉飞色舞的,被人这样夸赞,心里头自然愉悦,再说,这几日秦菀但凡做了什么好菜,总是会匀出一些给他们,因着儿子去了沈家做工,家里就剩下她与相公,两人的饭菜不好做,她基本就是囫囵做做,自从有了秦菀,她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眼风一扫,见灶台上放着豆腐、豆浆、豆腐脑等,林婶越看那脸上的笑容越是止不住,“那些是秦姑娘刚做得吗?” 秦菀回头看了眼,“除了豆腐,剩下两个是今天刚做的。”说这话,她走过去盛来了豆浆和豆腐脑端到林婶面前,“婶儿,您尝尝。” “哎,好!”林婶乐呵呵的接过勺子,看着眼前白花花的豆浆布满小菜的豆腐脑,忍不住砸吧砸吧了嘴。 不是她贪吃,实在是秦姑娘做得东西太好吃! 刚喝上一口豆浆,醇香的豆子味甜甜的,她一口气喝了一半,转而又喝了口咸味豆腐脑,刚入嘴软滑得入口即化,没有就着任何东西,林婶直接就吃完了。 林婶从来没想到,那么腥口的豆浆,竟能被秦菀做得香香甜甜的。 “秦姑娘的厨艺真是一绝。”口齿留香,林婶的眉间不由自主的舒展,“对了,秦姑娘,你决定好卖些什么吃的吗?” 秦菀早有决断,眼带笑意的说:“打算卖抄手、豆浆、豆腐脑、小笼包这四样。” 小笼包是她临时加的,既然要卖豆腐脑,一定少不了要就着东西吃。 闻言,林婶面露迟疑,“就你一人做,不会太累吗?”八岁的秦昌在她眼里,算不上什么劳动力。 这个问题,秦菀已经想到了,按照她开私厨的经验,这些事都不算事。 “我打算限量限时卖,豆浆豆腐脑小笼包只在辰时卖,抄手就午时开始到戌时卖,这样我一个人也能稍微应付得过来。” 吃早饭的时间是七点到九点,她只要前一天晚上准备好豆浆等,待她五点起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也就够她收拾了。反正她这些年一直都早起习惯了。 瞧她打算的好,可林婶一想到过去的秦菀...... “秦姑娘,做吃食这样的买卖最讲究的就是持之以恒了,你能坚持几日不算什么,这最难得还是要......”在林婶看来,秦菀不一定能坚持下去。毕竟过去的印象还是根深蒂固的。 林婶的话虽然没说完,但秦菀猜出了对方的顾虑。 “林婶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的。” 各有各的想法,林婶也不好多说,只能拍拍她的手道:“你做这个不容易,刚开始的时候我先帮衬你些,若你自己真能应付得来,我也就放心了。” 秦菀连连摆手摇头,“不可不可,我们已经够麻烦您了,铺子一事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感激了。” 林婶眉头皱在一块,“街坊邻居的,跟婶子那么客气作甚?你和昌哥儿的年岁都小,家中也没个长辈能帮忙指导的。” “不用不用,哪能事事都麻烦您啊,这铺子我一人能应付得来。” 旁边的秦昌默默说了句,“我也可以帮阿姊的。” 小孩的脸上满满的认真之意,像极了小大人,林婶不禁笑道:“昌哥儿真是个会疼人的,将来有哪家姑娘嫁了你,定是那姑娘的福气了。” 小孩脸皮薄,哪是林婶的对手,被说了一句立马垂下头不说话。耳尖隐隐泛红。 又说回到帮忙这事,林婶要帮忙的态度坚决。 “这样吧,林婶,我知道你在家以做针线活过日子,要是您不介意,我聘请您来我们摊子上帮我做活,只需要你帮我打打下手收拾收拾,然后我每月按别人做活的酬劳的基础上给你加一些。你看行吗?” 这已经是秦菀能想到可以两全的办法了。 林婶心中一喜,秦菀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在家中靠给别人做针线过活,虽然家中有相公和儿子挣钱,但儿子今年年岁快要二十,正是娶妻的好时候,她还得囤些聘礼给儿子娶媳妇用。若是真的能在秦菀这里讨个活,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若你不嫌弃,林婶自然愿意了,不过你不用给我多加酬劳,按市面上的算就好。” “能者多劳嘛。”秦菀说。实际上林婶比她自己想象的更有价值,原主的名声在这一带不算太好,有林婶这样有好人缘的人在,对她来说,只有益处。 第6章 第六章 第二日,天还未亮,秦菀便睁开了眼,柳眉微微一皱,抬眼看了看屋外的天。 虽已到卯时,可三四月的天总是亮的晚。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寻了件普通布衣,不急不慢的换上,接着去洗漱。 姊弟俩收拾完后就和林婶在大门汇合。她们早上需要去北门集市上与赵管事签订摊子协议。 虽然拥有原主的记忆,但显然原主对这些街道也是记得迷迷糊糊的,全靠林婶和秦昌带路。 她们住的地方处于上京较为偏的安城区,四街六坊九巷,四条主道为东门街、西门街、南门街和北门街。北门街是较与其他三个街比较热闹的地方,城中百姓大多聚集于此,她们的摊子就开在此处。 集市上的路面都是砖石铺地,平整结实,就算是落雨的季节也不会出现小洼地的现象。街道两边全是酒肆茶楼,热热闹闹的,也有着不少小摊贩,来回吆喝,上京是国都,经济繁荣,就算是地处偏僻的集市,也比别的地方好。 而最吸引人的还是聚集在一处的各式各样的美食小摊,各种香味争先恐后,最是勾人腹欲。 再看这街上人的穿着,样式繁杂,襦裙、袄裙、长褙子等,什么样式都有,自然,多了秦菀也认不清。不过这里不似她想象中的封建社会,至少女人家不是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甚至还有穿着不凡的达官小姐领着家里的侍婢在集市上闲逛。 她们的摊位临近集市外侧,周边都是卖吃食的,有烧饼、面、臭豆腐等小吃,空摊前,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赵管事眉眼看着就比较敦厚,还未走近,便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秦菀她们。他做管事多年,识人无数,一双眼明白的很。 见到秦菀三人,身旁几个摊主个个面露讶色。 “这是收据,你且收好了,日后有什么问题,也好持着这东西过来找我。” “好,有劳赵管事了。”秦菀给了银两,接过那张印有她人名的收据,心里感慨万千。薄薄的收据放在手心里,明明轻的像羽毛,秦菀却觉得沉甸甸的,这可是她在这个朝代的立足之本。 秦菀不禁失笑感慨,若是有人在一两个星期前突然跳出来告诉她,不久后你马上就要穿书在另一个世界支摊子卖抄手,她一定认为对方是疯了,然而现在...... 因赵管事有事,所以接了银两给了收据,又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赵管事一走,其他摊主的人就开始攀扯了。 “难道赵管事说得那新摊主就是秦姑娘你啊?”说话的是隔壁面摊的许大娘,一双眼来来回回在三人身上转悠,噙着一抹不自然的笑。 刚刚和赵管事交易的场面,她又不是没看到,秦菀觉得对方是在明知故问,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笑道:“是啊。” 许大娘就住她们那块附近,所以在秦菀这里,还算是有些印象,剩下的几个关系不热络,不过也不乏几个热情的摊贩。 饼摊大娘一边摊饼一边好奇问道:“秦姑娘,还不知道你要开什么摊子呢。” “就是做点小营生,晨时卖卖包子豆浆豆腐脑,午时之后卖卖抄手。”知晓他们好奇,秦菀也不瞒着。 闻言,几个人面面相觑,饼摊大娘迟疑的问了句,“秦姑娘你忙得过来吗?” “这不是还有林婶在吗?”秦菀笑笑,“算上我们家的昌哥儿,也算是三个人了,自然是忙得过来。” 被秦菀这么一提,身旁的昌哥儿不自觉的挺起了腰杆。 饼摊大娘尴尬一笑,这时候的她,对秦菀说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摊子的事得到了解决,剩下的就是添置其他东西,集市最前头就是专门卖各种杂货、锅碗瓢盆等。 不过半刻的脚程,三人便到了专卖杂货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往,还有不少摊贩是冲着赶集的时候过来的。 光是买齐了锅碗瓢盆,三人手上就已经拿不下了,只好回家一趟将东西放下,然后接着出来买买买。 东西太多,一时买不完,但鉴于明日就要开店,三人还是加快了脚程。 又回到卖杂货的地方,秦菀选了几个碟子几个放料的小碗,又选了两口不大的坛子。 林婶看到那坛子就问:“秦姑娘,你这是要腌什么东西吗?” 秦菀的目光一直搜寻着好看的碟子,笑道:“我想腌些萝卜黄瓜什么的,这小菜爽口,想来不少人会喜欢。” 林婶微愣,“那这个该怎么算价钱?”看那几个碟子也不大,也装不太多小菜,这要钱的标准她有些迷糊。 秦菀挑挑选选的选了几个碗筷,递给老板包好,随意道:“小菜不要钱,是免费送的。” 不要钱??! 虽说这萝卜黄瓜不值几个钱,但是长期供应也不是个事。仔细算下来,也是要花不少银钱的。 林婶当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秦菀浅浅一笑,耐心解释道:“小菜是必须的,抄手豆浆豆腐脑,大部分都是甜咸为主,要是没有点别的味道,很容易就腻味了,备上爽口小菜,也是为了能让他们解解腻。” 闻言,林婶细想,也觉得她说得颇有道理。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了。 把坛子放回了家后,三人又出来逛米粮铺子,找了一家可以长期供货的店子,立了字据,秦菀心里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剩下的事不过就是采买一些这几日要用到的菜,秦菀大概算了算,身上还剩下一两二钱银子,除却流水,她只打算买上三四天的菜量。 到了专卖菜场的地方,挑选了必要的青菜和大肉,才走出一段路,她身旁的秦昌摇摇晃晃,原本瘦弱的身子莫名又添了几分单薄之意。 秦昌因为这一年都在做活,虽然身体练就的比过去要强壮些,但到底只是个小孩,经过这一天的采买,他的体力早就到了极限。 其实他们买的也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需要买上而已。 “昌哥儿。”秦菀道,蹲下来,直视着秦昌的眼睛道:“东西已经买的差不多了,你先跟着林婶回家休息好吗?阿姊再买点东西,买完就回家了。” 听到要和秦菀分开,秦昌皱着眉头有些不乐意,“不用,我有力气的。”他故作精神的提了提手中的东西。 然而,跟着她们采买的缘故,他连午觉也未睡,原本一双有神的大眼如今一点神采也无,上下眼皮止不住的在打架。 林婶在旁也跟着劝道:“昌哥儿,听你阿姊的话,你还小,不比我们有力气,走,林婶先带你回家。” 秦昌垂着脑袋不说话,只执拗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秦菀和林婶对视一眼,林婶朝她无奈的笑了笑,像是在说,我尽力劝了。 秦菀倒不急,只是柔声问道:“昌哥儿,你听不听阿姊的话?” 他抬眼看着秦菀,半晌才小声回道:“......听。” 看他样子说不出的委屈,秦菀伸手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既然听的话,就和林婶先回家去,好吗?阿姊再买点东西,很快就回去了。” 秦昌满脸不虞,小手紧紧拽着秦菀的衣袖,一声不吭。 秦菀没想到昌哥儿的小脾气还是挺倔的,但一想到他是不想与自己分开,心里又莫名暖暖的,弯了弯唇角笑了下,“昌哥儿,你体谅体谅阿姊,别让阿姊为你担心好吗?” 秦昌抬起头,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瞅着她,瓮声道:“阿姊在担心我吗?” “对呀。”她笑了下,拍了拍秦昌的头,“所以为了不让阿姊担心,昌哥儿可不可以先跟着林婶回去呢?” 昌哥儿可怜巴巴的眼神朝秦菀看去,最终还是点点头,松开了手,“那阿姊早点回家。” “好。” 林婶带着秦昌走后,秦菀起身就去买需要的调料,等买齐了以后,天也快要黑了,走出一段路,她还在寻思着自己还要买些什么东西,恰好看见一个大娘摆摊卖鸡蛋。转念一想,昌哥儿年纪小,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点鸡蛋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她的目光却被摊主旁边的笼子里的几个鸡吸引住了,“老板,这鸡蛋和这母鸡、公鸡怎么卖?” 临近收摊,摊主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来问,立马堆着笑说:“姑娘,我家的鸡蛋一文一个,这公鸡和母鸡,若你真是诚心要,我便算你一百二十文钱。” 这个价钱算不上贵,可能是摊主急于收摊走人,所以也没有临时要价。秦菀的确有买这两只鸡的打算,也没有还价,干脆付了钱还多买了几个鸡蛋,摊主见她爽快,还送了她一小笼子。 秦菀觉得对方还是挺淳朴的,她道了谢,提着鸡笼就往回走。 天色渐暗,马上到了饭点,街上的人也逐渐了少了许多。 秦菀加快脚步,抄了近道,刚拐进去走了几步,脚步忽然顿住,紧接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狭长而昏暗的青石小巷里,秦菀只见前方的男子穿着一袭深紫色锦衣,男子慢悠悠地往前走,背对着她,他的手臂上赫然缠绕着一条青绿色的......蛇? 微风扬起他的衣袂,他的另一只手还不停逗弄着小青蛇。 笼子里的鸡忽然叫了一下,男子听到动静回头,却只见到一抹倩影,离开的背影下,似乎带着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叶明戈默默的看了一会,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笑: 呵,小腰还挺细。 第7章 第七章 秦菀将东西一路拎回了院子,看到熟悉的房屋,她的脚步才放慢,喘着粗气,胸腔上下起伏明显,刚刚那一幕似乎还在她脑中盘旋。 幽深巷子里,那个深紫色锦衣男人的......手臂上居然绕着一条蛇? 秦菀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是光看到图片就会浑身发麻的那种。 那男人也真是......变态了些...... “阿姊!”秦昌在厨房里端菜,听到屋外的声响,忙跑出来,身后还跟着林婶。 “秦姑娘......哎哟,你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 对着两个关心自己的人,秦菀心绪稍稍平稳了下来,掂掂手中的鸡笼,“没事,买东西买晚了,又怕你们担心,所以回来的急了。” “哎呀,这有什么好急的。”林婶上前几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道:“不过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这才做完饭呢,快洗洗手进来吃饭吧。” 秦菀应了声好,先将鸡笼先放在院里,然后又洗了洗手,这才进了厨房。 林婶刚炒好的菜正放在小桌上,秦菀一眼就看到了。 是很简单的两菜一粥,菜色偏素,一盘清炒时蔬,一盘辣椒炒肉丁,厨房里还漾着股好闻的粥香味。 “味道可能没秦姑娘做得好,不过也是家常菜。”林婶解下身上的围裙,“那秦姑娘你们先吃,我就先回家了。” 秦菀微讶,手上正拿着碗筷,“林婶不留下一起吃吗?” 林婶摆摆手,面上的笑意就一直没停过,“不留了,我儿子今儿才从凌府里头回来,刚刚他还过来叫我回家吃饭呢。” 林婶膝下有一子,叫阿长,今年快要二十岁,是个憨厚老实的木匠,前些日子去了凌府里头做活,吃住也都在凌府。 知道她差不多有一月没见到自己的儿子,秦菀也不多加挽留了,“那您赶紧回家去吧,今儿真是麻烦您了,劳您帮我看着昌哥儿,还做了顿饭。”这一说,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街坊邻里的能帮就帮,再说了,秦姑娘你现在可是我的主顾,给主顾干活这不应该的吗。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我得赶紧着家去,瞧瞧我那儿子瘦没瘦。” “行嘞,那您慢走啊。” 昌哥儿也跟着招手,“林婶慢走。” 林婶冲着秦昌一乐,“好。”又看向秦菀,“明日卯时咱们再在你家门口见。” 秦菀应了声好,接着就送林婶出了门。 送走了林婶,秦菀才回到饭桌前吃饭。 两人吃过饭后,就开始整理今天买的东西,洗洗刷刷各种罐子锅碗瓢盆,又合力做好第二天需要的食材,再将泡了一夜的豆子尽数豆浆,两人这才回屋洗漱睡觉。 忙活了一天,秦菀早已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刚一沾上枕头,就已经睡过去了。 微弱洁白的月光透着窗棂照了进来,尽数映在她身上...... 临近天亮,秦菀做了个噩梦,梦里面她赤脚站在那道幽深昏暗的巷子里,面前是昨日下午遇见的那个紫色锦衣男子,他缓缓回头,画面一转,却是一条大蟒蛇,最后吐着信子张开大嘴朝她袭来。 秦菀是被噩梦吓醒的,坐起来后,心有余悸,全身泛着冷汗,从头到脚。 叹了口气,她估计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会梦到有关蛇的噩梦了。 被噩梦惊醒,是怎样也睡不着了,秦菀惦记着摊子的事,索性直接起床洗漱,然后跑到厨房去做准备。昌哥儿因为要开摊子的事,也是睡得浅,听到了厨房的动静,随后起床跟着进了厨房。 煮出一大锅的豆浆豆腐脑,天也渐渐泛亮,两姊弟这才停下收拾锅碗,才收拾到一半,门被人敲响了,紧接就是林婶的声音。 “秦姑娘,昌哥儿,你们好了吗?” 秦菀应了声,“好了好了。”又冲着秦昌道:“昌哥儿,你先去开门。” “哎,好。”他停下手中的活,小跑着去开门。 先嘴甜的与林婶打了招呼,却又见她身后还站着一男子,男子人高马大,长相算不得英俊,可也是耐看的,“阿长哥哥?” 男子正是林婶的儿子——阿长。 阿长皮肤呈小麦色,面相敦厚,笑起来的时候令人忍不住对他充满好感。昌哥儿是喜欢阿长的,因为阿长待他不错,平时阿长不忙的时候也都愿意带着他到处玩,比起阿姊来说,阿长哥到更像是他的亲人。 阿长上前几步,摸了摸昌哥儿的头,朗声道:“昌哥儿,起那么早,困不困啊?” “不困,阿长哥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吗?”他看见两人身后的板车。 “也算是吧,我给你们把东西运过去,我就回......” 正说着话呢,目光一闪,便见到厨房那处走出一个袭一身蓝色布衣的女子。 阿长看过去,大脑顿时一片空,整个人呆愣愣的看了半天。 直到林婶叫了他几句,他才反应过来,脸也跟着红了起来,目光时不时移向那女子。 那......那不是秦菀吗?何时气质变得这般好了,远远看过去,竟像是个仙女。 “林婶来了。”秦菀出了厨房,先和林婶打了招呼,看到阿长的时候,表情还有一瞬发愣,没来及思考,就脱口出别人的名字,“阿长?” “秦......秦姑娘。”阿长的脸还有些发红,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 “阿长哥也要跟着来吗?” “啊...啊,对,我我跟着去,把东西给你们送到,我我就回来。” 阿长忽然结巴,倒是引起了林婶的注意,要说知子莫若母,阿长想什么,林婶一下就猜出来。这小子,过去倒是不曾见他对秦姑娘有旁的心思,怎么今天......跟个愣头子似的。 秦菀讶然的看了他一眼,望见他身后的板车,觉得拒绝不太好,于是点头道谢,“那就有劳阿长哥了。” “没事没事,不劳不劳。” “混小子,怎么见了人,连话也说不好了。”林婶笑着拍了他背,目光揶揄得让阿长面色红得个彻底。 ...... 因为时辰尚早,集市上人烟稀少,卖早膳的算上她们不过两三家,其中就有昨日对她们不善的面摊许大娘,见到秦菀她们,许大娘昧着假笑打了声招呼。 阿长力气大,基本上搬东西的活都是他一人来,临走的时候,秦菀还给他打包了早膳。 做好了豆腐脑和豆浆,剩下的就是包包小笼包。 等秦菀她们做足了准备,集市上才陆续有了人。 过去卖早餐的常年就那么一两家,忽然看到有新摊出现,有人不住好奇的过去看,还未走近,就闻到空气中飘着好闻的香气,猛吸了两口顺着味道过来,可不就是那家新开的? 客人站在她们摊位前打量了一番,“你们这卖什么吃的?” 昨日秦菀就与林婶分工好了,秦菀是厨师,所以她只管做饭,而打下手的林婶则负责接待客人。 林婶打开那屉小笼包,白气倏忽的往外冒,连着肉的香气一起,“我们这儿卖小笼包豆腐脑豆浆,您看看,你想要些什么?” 客人闻着香气,眼神放光,大手一挥,爽快道:“都要,给我来两笼小笼包,一碗豆腐脑,一份豆浆。” “哎,好嘞!”林婶爽快应着,麻利的将人家要的东西一一上全了。 第一单成功开门红,集市上的人陆续多了,看到秦菀这个新摊子,不少人好奇前来,尤其是听到那些对秦菀厨艺赞不绝口的客人们,来得人就更多了。 因为第一天试营业,所以秦菀没有准备太多东西,而且说实话,生意那么好,也是她没想到的事情。 而相对于秦菀这边的热闹,面摊那边就显得清冷许多了。 看到客人都往她那边跑,许大娘紧皱着眉头,脸色难看,眼神里满满的嫉恨。 秦菀的摊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围聚了不少人,林婶直接忙得不可开交,秦昌那小小的身子就在一堆大人中间来来回回的跑着。 于是她们准备的东西,不出一个时辰就全部卖完,且距离午时还尚早。 三人坐着休息了会,摊位前又忽然来了一个装扮不俗的侍卫。 第8章 第八章 那侍卫站在摊子前打量了一会,离得近了,那肉香扑鼻而来,味蕾被强烈刺激,不由自主分泌着唾液,“店家,还有卖的吗?” 林婶正拿着衣袖擦额头的汗,听到侍卫的声音,条件反射的先说了句,“哎,来了,客官要什么。”话刚出口,她才意识到东西已经卖完了,随即又面带歉意的说:“哎哟,对不住啊大人,刚我一时嘴瓢了,大人您来晚了,小店现在已经收摊了,要吃的话,只能等着午时的抄手了。” 闻言,那侍卫脸上掩不住的失望,接着又问:“那你们申时还做吗?” 侍卫眼下泛青,神色有些萎靡,一看便是熬了夜的缘故,林婶心想,这人应该是想要先回去小憩一会,想了想,她道:“申时当然做了,会做到戌时这样,不过,小店生意火红,大人若是能早来,尽量就早来些吧。” 至于这般夸张吗?侍卫心想,不过还是随口应了声,并未把对方的话当真,待他回去以后,还是睡到了申时才起床。 人一睡足,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见他穿上衣服,同寝的侍卫道:“熊志,走啊,去堂里吃饭去。” 熊志边戴上头巾边摇头,“不去不去,我要上外头吃去。” “吃什么啊?”同僚好奇问。 “抄手。” 同僚一下没了兴趣,“抄手啊,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好酒好菜,那你自己去吧。” 熊志也不多说,收拾好了就忙出门。他身后的同僚面露不解,抄手罢了,又不是什么稀奇东西,怎还弄得火急火燎的? 然而当熊志兴冲冲的去了上午的那家摊位,却只见那三人正收拾着东西,他的心忽然一凉。 “店家,还有抄手卖吗?”他还是不死心。 林婶觉得眼前的装扮有些眼熟,想了好一会,才恍然想起,“你是今儿上午来买早膳的人?” 熊志没想到林婶还记得他,点点头应了声,“对。” 林婶手一顿,面露尴尬之意,“大人,不好意思啊,你又来晚了,我们抄手一盏茶前就已经卖完了。” 熊志:“......” “实在是对不住,这生意太好了,所以东西也卖的快,这样吧,要不您下次再早来些?”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熊志也没办法,只能等着下回来吃了。 他倒也执着,连着来了好几日,但他每回来,都如今天一样,直到林婶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大人,这几日生意太过红火,我们......我们也办法。” 秦菀的摊子名声经过这短短几日已经彻底打响。 豆浆算不得什么稀罕物,大部分集市上也都卖的有,只是这家的味道却与别家不同,不但没有豆腥气,反而自带醇香,还甜丝丝的。还有那小笼包,皮薄馅大,咬一口就是满满的肉香味,让人不禁忍不住吃了一个还想再吃一个。再说那豆腐脑,入口即化,当真是口感绝佳。 配上店家自制的泡菜。已经有很多人忍不住流口水了。 最后,还不得不提那抄手,用鸡汤做底料,雪白的抄手,隐隐露出里面翠绿色的青菜馅色,入口间,那是满满的鸡汤的鲜香味,吃一口,香得让人直能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秦菀的生意自然是好得不行。 熊志几次来几次扑空,虽然失望,但却也无奈,毕竟是侍卫,时间上哪有那么自由。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正在在收拾东西的秦菀,她抬头问道:“林婶,怎么?” 林婶正和人家道歉,忽然听到秦菀问她,便将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知了她。 秦菀神情微讶,似乎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那么执着,一口也未尝过她做的东西,却还能坚持每日过来。 秦菀莫名有些感动,想了想,旋即笑道:“这样吧,明日辰时我亲自给你送去,待午时的时候,我再让人给你送一回。” “真的吗?”熊志惊喜道,看到秦菀那张俏丽的小脸,他忽地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麻烦了些?” 秦菀笑出声,“不会,我上午把东西包好蒸上就行了,你住哪?” “哎!”熊志欢喜的应了,爽快道:“那我便先谢过店家了,我现下在户部侍郎府内当差,明日辰时我在侧门那等你。” 户部侍郎??秦菀一怔。 一旁的林婶惊诧的接过话头,“原来大人是在户部就职,那可是肥差啊!” 这话引得熊志连连摇头,“哪是什么肥差?过去跟着上一任的沈大人那才算得上肥差,现在跟着的这叶大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那说明人家叶大人干实事,不贪污。” 关于这点,熊志倒是赞同点头,“这倒是,我见了那么多大人,没人能比这位大人还要周正,为人还十分随和。” “诶,我听说这叶大人还尚未婚娶啊?” 熊志看了一眼林婶,“婶儿这是想给叶大人做媒?” “哎,我一介民妇,哪有什么资格给叶大人做媒,不过就是好奇问问,我瞧这叶大人怎么着也得二十四五六了,他家里人倒是不操心他的婚事。” 关于叶大人的家事虽然算不上什么秘密,可是身为下属,他也不好在外议论自己的上峰。 “这谁知道,或许是大人无心婚娶,毕竟仕途才是第一位。”熊志拿出银钱,“婶儿,不跟你们多聊了,这钱先给你们,明儿我就在侧门等着。” “好好好。” 送走了熊志,林婶将钱放好,一转头就见秦菀正在发呆。 “秦姑娘,你想什么呢?” 秦菀回过神,“什么?” 林婶又重复了句,“我刚问你想什么呢?” “没事。”不知道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秦菀问道:“对了,你们刚说的那个户部侍郎叶大人,是叫叶明戈吗?” 林婶点点头,“是呀。” 户部侍郎叶明戈?? 秦菀呆在原地,几乎是同时,有一句话蹦进她的脑袋里。 【叶明戈,一个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是个极其伪善阴狠的男人。】 ...... 第二日,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骤然变了,天空阴沉得连一丝光都没有,渐渐,雨落了下来,随即很快变成豆大雨点。 雨溅起一层白雾,宛如缥缈的素白纱。 因为下雨的缘故,集市上的人流显然比过去少了一半,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打着伞前来秦菀的小摊上。 秦菀正在一旁用油纸包包上两笼小笼包,带上豆浆和豆腐脑,冲着林婶道:“婶儿,我先去送东西了。” 林婶忙得头也没回,“知道了,带上油纸伞啊,小心些,可别淋着了。” “好!” “阿姊,我跟你一起吧?”秦昌给客人端上小笼包,迈着小碎步到了秦菀跟前。 “不用,你在这帮林婶打打下手,我很快就回来了。” 秦昌看了看林婶那边,“好吧,那阿姊你小心别淋着了!” “好,知道啦!” 应了秦昌,秦菀撑开油纸伞,冒着大雨前往户部侍郎府。 户部侍郎府西侧门正站着一个撑着伞的侍卫,熊志在原地来回张望着,大街上只有零星几个路人。 雨越下越大,就在熊志以为秦菀不会来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有一身姿妙曼的女子,正拿着东西往他这小跑,仔细一看,正是秦菀本人。 “店家!” 秦菀看见他了,“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送晚了。” “没事没事,这雨下得突然,我刚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秦菀把手中的早点交给他,笑道:“都约定好了怎么能不来?待午时我再叫人过来给你送。” “那......那麻烦秦姑娘了。” “没事,那我先回去忙了。” “哎,好。” 打了招呼,秦菀转身就往回跑,她这些日子为了图方便,衣服一律以干练为主,腰身被腰带紧紧束住,露出好看的细腰,因着下大雨的缘故,秦菀丝毫没察觉到不远处的马车里,正有人盯着她看。 男人盯着那倩影直到消失在他眼前,这才将帘子放下。 男人神情淡漠,姿态慵懒的倚靠在车内,暗紫色的长袍上沾了些许雨水,他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遮住眼睑,浅色的瞳孔里泛着微微的光,眸色幽深,晦涩难明。 眼前似乎还映着刚刚那女子的腰身,他张开手掌,睨看了一会,忽然收紧,勾唇一笑。 那楚腰纤细,当真是盈盈一握。 “卓尧。”男人声音极轻。 门帘外的人:“在。” “去打听打听,刚刚在侧门给那侍卫送东西的女人是谁,”叶明戈语气淡淡,“顺道,再查查那侍卫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卓尧一愣,主子刚刚......是要他调查个女人?确定自己没听错,他旋即道了声是。 第9章 第九章 晃晃数日,上京即将迎来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西突厥汗国使节。 突厥人数年来一直在边境各种作死搔挠,如今忽然派来使节求和,不少群臣直呼其中必然有诈,一个个群情激愤,要不是碍于不斩来使这规矩,那使节不知道死上多少回了。晋国皇帝元高帝缩在自己龙椅上,十分头疼的看着底下的几个群臣你来我往的互相辩论着,头上的冕旒一晃一晃的,惹得他更加头疼烦闷。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吵得朕头疼!” 原本几个吵得不可开交的臣子,一下噤了声。但都不甘示弱的改用眼神互相抗议。 大殿之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这突厥使节还未来访,咱们自己人却吵得跟乡野村妇似的,这知道的说你们是大臣,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泼妇。” 台下的群臣弓着腰,不敢发声。 元高帝看着他们又噤声了,心里头又不乐意了,眼神一瞟,就看见了自己颇为看重的皇子——九皇子沈琮。 “沈琮,你怎么看?” 沈琮生得俊秀,再配上自身那浑然天成的儒雅气质,像极了好人。 忽然被点名,沈琮不慌不忙往前站了一步,躬身道:“回皇上话,突厥老可汗库殊十日忽然病逝,突厥内部同室操戈,近两日才定下了新可汗,但那新登位的新可汗库诀之前又是个不受宠的,现在他们内部自顾不暇,尚且还分不出精力搔挠边境,此次派来使节,求和的可能性极大。不过......”群臣拉长了耳朵听,沈琮接着道:“我们再怎么讨论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等那使节来了再说,现在就让大内准备好开宴招待、歌舞筵席即可。” 大殿又是一阵安静。 元高帝点点头,双手交叠与袖中,眼神睨向总管,“听见九皇子所说的话吗?” 总管超前迈了一步,毕恭毕敬道:“回皇上话,奴才知道了。” “嗯。”元高帝摆摆手,冲着底下的群臣们道:“事既然得了解决,无事的话那就退朝了吧。” “是。” 散朝后,叶明戈目不斜视就要离开皇宫,忽然听见有人叫了自己一声,顿住脚步,发现叫住自己的是五皇子——沈意。 “臣拜见五皇子。” 五皇子沈意皮相漂亮,眼尾上挑,本应该是让人悦目的长相,可不知怎地,五皇子沈意一笑起来,却让人深感不适。 “哎,叶大人,我可真是为你抱不平呐。” 叶明戈垂下眼睑,勾起唇轻笑,佯装不解,“臣不明白五皇子的意思。” 不明白? 沈意才不信,对方无非就是不想明说,也对,被比自己身份尊贵的人忽然截了胡,搁谁都不想再次提及,“叶大人心中不忿,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事怪我九弟,那安王府贪污舞弊案,本该都是你的功劳,可我九弟不吭不响的就将这次功劳全揽在自己麾下,这的确是不仁义了,幸而我三哥是个明白人,虽然叶大人占不了大功,不过我三哥也帮你在父皇面前美言了几句,让你不至于在此事上,一点功劳都没有。” 叶明戈不卑不亢的对他施礼,“臣多谢三皇子和五皇子美言,为朝中办事,本就是臣的职责所在。” 沈意无法从他面上读取到旁的信息,一时有些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但一想到三哥有意要拉叶明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过于刻意了。 沈意道:“叶大人年轻有为,孰是孰非心中当然会有个数,那我就不叨扰叶大人了。” “是,五皇子慢走。” 再次抬起头来,他面上不动声色,长长的睫羽如幕帘般的掩住了眼底的嘲讽暗涌。 叶明戈回了府,才踏入书房,仇叱紧跟着进来。 “爷。” 叶明戈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仇叱自顾禀报,双手递上一个信封放至案桌前,“爷,只是宫里那位给的书信。” “嗯。”他看都没看那书信,只是走到案桌前坐下,喝了口茶,语调淡淡的问道:“卓尧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今晚。” “嗯。”他这会才拿起那书信看,一目十行,面色淡淡,慢条斯理的将信烧了,薄唇微启,“我让查的那女子,怎么样了。” 仇叱又从怀中递出一封书信,里面记录了那女子生平的所有事。 叶明戈打开一看,眉尾轻挑,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看到最后,薄唇微勾。 这秦菀,还真是有点意思。 ...... 另一边: 阿长帮着秦菀收了摊,推着板车放置院子后,又道:“秦姑娘,还有什么活需要帮的?” 秦菀本就因为阿长无偿帮忙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当即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哪还有什么活呀,最近几日亏得有你帮忙了。” 最近,只要是出摊收摊,阿长必然准时出现。有时候秦菀都在怀疑,阿长是不是寻了个地方特意等待。 现在秦菀摊子生意日进斗金,供不应求,基本上只要出摊不到一个时辰里,东西基本全都卖完,搞得现在收摊收得也早,之前林婶还劝秦菀多做些,毕竟做得多,钱也多,况且,谁会和钱过不去? 不过,这个提议,秦菀却摇头拒绝了。给的理由就是,满足现状,不想太累。 林婶苦口几日,见秦菀还是不松口,她也就不说了。 阿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却瞧见了不远处的小荒地,只见那荒地旁的杂草都被收拾到一旁,像是没来及处理的样子。 阿长指着那荒地对着秦菀道:“秦姑娘是想将这荒地开出来吗?” 秦菀才把锅碗瓢盆整理好,就听见阿长叫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到那昨日才被她除了草的荒地,她的确是有意要将那荒地开出来,用来种种蔬果什么的。 一来她对种地颇有兴趣,在现代时,她就自己种了不少蔬果,二来自己种种蔬果,也比较纯天然无公害,最主要,省钱。 而且大晋朝的菜蔬比她想象中的要齐全一些,种种时节短的蔬菜,也不失为一个省钱的好方法。 她答:“嗯,那地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拿来种种蔬果,既省钱又绿色。” “那我帮你把这地开垦出来,锄头镢头在哪?” 秦菀表情错愕,旋即忙道:“不用不用,这地我自己来就好了,怎么能麻烦你。” 阿长甚是不在意,“这有什么?我这人脑子笨,唯一长处就是力气大,再说,你这荒地不大,开垦出来也就一会会的事,秦姑娘您就别和我客气了。” “不是客气,我是怕你累着。” 话一出,阿长愣了,等反应过来,面上热得不行。 秦昌在一边洗着豆子,越瞧阿长哥那憨厚的模样,就越觉得奇怪。 明明天不热,阿长哥的脸怎么那么红? 阿长支支吾吾,又难得的倔,死活就要帮忙,秦菀没办法了,只想着也跟着阿长一起干吧。谁知道,她这刚拿起锄头,阿长就一把夺过来了,“秦姑娘你别上手了,你是姑娘家的,这累活还是让我这个粗人来就好。” 阿长没说谎,这半分地让他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完全开垦好了,不过,虽然天气微凉,但他额上还是出了不少细汗。 秦菀瞧见了,便拿出自己的手绢给了秦昌,对他小声道:“昌哥儿,你把手绢给阿长哥擦擦汗。” “好。”不疑有他,秦昌接过帕子,小腿蹬蹬的就跑到阿长身边,将帕子递给阿长,“阿长哥,擦擦汗吧。” 阿长一愣,低头看向那青色帕子,上面绣着兰花,有一角还绣上了秦菀的名字。 这帕子......这帕子可是秦姑娘用过得。 这一想,他心头倏忽一动,接着心跳快的要破蛹而出,他面上一下红了,手无足措,“不......不用了,我......我随便擦擦就好。”说着话,他赶紧用袖子随意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秦昌眨眨眼,奇怪,阿长哥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直接将那帕子塞到阿长的怀中,“阿长哥你拿着吧,是阿姊让我拿给你的。” 秦昌这不说还好,这一说,阿长的耳朵都跟着一块红了,摩挲着手中的绣帕,表情愣愣,他压根...压根就舍不得拿这帕子擦汗。 秦菀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竟然惹得一糙汉羞红了脸,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 “阿姊,你要去哪?” “阿姊去买点东西,顺道去买买种子。”其实她想买些护手护脸的油,一直在做厨房里的活,对皮肤难免有些不好,虽然她不怎么注重外表,可护肤还是基本的。 “要我和你一块去吗?” 秦菀伸手摸了摸秦昌的头,“不用,你就在家待着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秦昌乖巧的点了点头。 “阿长哥。”秦菀叫了他一声,语气自带的糯糯语调,“劳您回家一趟帮我传个话,让林婶和刘叔今晚来我家吃饭吧。算是答谢你们一家人对我和昌哥儿的帮助。” 阿长下意识想说不用那么客气,但是看到秦菀那真挚的眼神,改口道:“好。” 秦菀冲他一笑,提着篮子就离了家。 徒留红了脸的阿长在原地。 第10章 第十章 花馥坊是城东集市上少有的胭脂水粉店,秦菀提着篮子跨了进去,一进门,女掌柜抬头看过来。 “呀,这不是抄手西施秦姑娘吗?” 秦菀主做抄手生意,因为生得好看,不少人都在背后都唤她一声抄手西施。 虽然女掌柜没有调侃的意思,但是秦菀还是不好意思了一下,“您别这么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若是跟你一样生得好看,巴不得人家天天唤我西施呢。”女掌柜生得不丑,再加上自己是开胭脂水粉铺子的,稍稍打扮一下,容貌也属中等之姿。 秦菀笑笑,女掌柜捻着裙子就走到秦菀身边,垂眸瞧她挑的都是些面霜呀护手的呀,心下也明白她想买什么。 女掌柜从当中挑了个实惠的面霜递给秦菀,“秦姑娘,你瞧瞧这个,这面霜是我们这儿刚到的,特别润,好用也不贵,最适合像你这样经常做饭的人用。”边说着话,她边打开那面霜,取了一点涂到秦菀的手上,手指打圈似的帮她涂抹。 秦菀的皮肤本来就好,不过是近日来做活的缘故,稍稍有些干燥,当面霜才一抹上去,皮肤瞬间变得水润透亮。 就连掌柜都稍稍有些吃惊这效果,暗想着日后面霜一定也要换成这个。 秦菀辨不懂这些,看着效果不错,又选了护手用的膏,她便都拿了结了账。 想着要请林婶他们吃饭,秦菀又去熟食店买上了一些可以下酒的小菜,又上市场买了新鲜的鱼肉菜,因着秦菀是常客,人又和气好说话,那些掌柜和伙计都甚是愿意与她做买卖。 “秦姑娘!你怎么这个点来了?”掌柜有些惊讶。往常秦菀都是辰时不到就来了,甚少有过午时后来。 “今儿要请人吃饭,所以我过来看看有什么新鲜的鱼肉菜。”秦菀眼神一下瞟到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掌柜的,这鲤鱼多少钱?” “呀,秦姑娘眼力好啊,这鲤鱼是刚送来的,特别肥,瞧您是老主顾,这鲤鱼我便宜卖给你,原要三十五文,你给我二十文就好了。” 秦菀喜道:“那便谢谢您了,我的那些主顾爱吃我做得东西,也是因为你这食材是出了名的新鲜,对了,掌柜的,再给我来五斤猪肉,五斤牛肉。” 秦菀说得话中听,掌柜笑呵呵的应了声好,转头就吩咐了伙计。 买了鱼买了肉,秦菀顺便问了哪里有卖种子的,掌柜说,过了前面的巷子里,有一家粮油店的种子卖的极好,还十分热心的给她指了路。 秦菀拎着菜篮子,跟掌柜道了谢,就往掌柜所说的方向走。 这个点人烟不算多,主要都聚集在大道上。 秦菀在两道相似的小巷口产生了纠结,想了想,最后去了左边这道。 然而,秦菀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次选错了路,反而将自己推向了某人。 秦菀越往里走,就越觉得这条路越走越偏,正想往回走,她却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鬼使神差的,她朝着声音那边走过去。 小巷逼仄又偏僻,许是常年很少有人走的缘故,石板上长出不少青苔,墙上还缀着斑驳暗绿色的苔藓,幽静得近乎死寂。 秦菀心下的忐忑更甚,脚步收回不敢再往前迈,正要往回走,就见拐角那边忽然有个人影猛地从她眼前飞过,‘砰’的一声,砸向地面。 秦菀吓了一跳,当看到地上那人时,脸色忽地一僵,小脸变得煞白。 只见地上躺着个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男人,他从喉咙里发出细碎的鸣叫声,似乎带着不甘、绝望,不过片刻,那声音骤然停下,男人瞪着充血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拐角处的方向。 秦菀倒吸了口凉气,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死……死人了??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想跑掉,可此时,拐角那边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秦菀立马往旁边一躲,几乎是同时,一个身穿紫衣的男人出现了。 接着,她听到男人低沉散漫的嗓音懒懒道: “啧,死得真快。” 男人的话冷漠得没有人性。 秦菀心一惊,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大气不敢出一下,然而,在这沉寂的场面下,就算是细碎的声音也尤为明显。 她听到衣袂相擦的声音,接着就是沉沉的脚步声…… 秦菀感觉到男人正朝着她这边走来! 一股冷意从脚底直奔秦菀的头顶…… “爷,都处理好了。” 就在秦菀以为自己快要完蛋的时候,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制止住了他的脚步声。 男人没说话,秦菀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她却感受到有一道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她这边。 秦菀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爷,怎么了?” 良久,就在秦菀快要支撑不住想逃走时,那个男人忽然轻笑一声: “没事,碰到一只小猫了。” 最后,直到两人走了许久,秦菀才敢出来。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都是冷汗。 她头也不回,像是逃命般的跑出了这道巷子。 春风不灭,撩得巷子里起了阵清风。 卓尧看着秦菀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爷,真的不解决她吗?万一......” 叶明戈面色平淡,瞟了一眼卓尧,语气却冷得令人深感寒颤,“不该做的事,别做。” “......是。”半晌,卓尧又道:“爷,那三皇子那边......” 叶明戈朝秦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远,语气淡淡,不知道是在和卓尧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做一个爱美人的昏庸之辈,会不会行事更方便些。” 明明是疑问句,却偏偏成了陈述句。 第11章 第十一章 关于小巷子里的事,秦菀没和任何人说过,与林婶他们一起吃了饭后,她心不在焉的收拾桌子,脑海里迟迟挥散不去那个人临死前的模样。 那人浑身是血,动不得,说不得,只能睁大眼,里面写满无尽的恐惧怨恨与......不甘。 还有那个紫衣男人,说出的话冰冷的令人胆战心惊。 秦菀打了个寒颤,闭着眼逼着自己不再去想那骇人的场面。 只不过,那个紫衣男子究竟是谁?她总觉得眼熟,就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紫衣.....紫衣。 明明脑海中有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可每到关键时刻,她还是记不起来。 “秦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苍白?”阿长搬着板凳正要朝厨房走去,忽然瞧见她神不守舍的模样,一脸关心的问她。 秦菀回过神来,愣了一下才笑了笑道:“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吧。” 阿长听了,连忙放下凳子,关切道:“那你坐这休息会,我帮你收拾。” 秦菀摇摇头,语调忽然变得疏离,“不用,我就刚刚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 其实秦菀已经隐隐感受到阿长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暧昧,为了不让对方多想,她只好对他再生疏些。 阿长虽然敦厚,但也不傻,怎么听不出秦菀话语里的疏离?不禁一时有些心伤。 这还未开始呢,就已经被人婉转拒绝了。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这份心思被人轻易看透,阿长也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搬着板凳进了厨房。 待收拾完,这天也快黑了,林婶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擦手一边对着秦菀道:“秦姑娘,这后厨都收拾好了,那我和阿长先着家去了。” 阿长跟在林婶身后,面上有些不自然,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向心仪的姑娘,但眼神还会时不时瞟过去。 天虽快落了黑,可微弱的光映在她身上,竟显的她的肌肤白如雪细如瓷,更加惹人眼。明明布衣素面,却比上京城里的那些贵人小姐更惹眼出众。 阿长的眼神不由得看直了。 秦菀显然没注意到阿长,只是笑着与林婶道:“今儿真是劳烦你们了。” “不劳烦,你做饭我们收拾,天经地义。”林婶笑呵呵的道:“再者,秦姑娘做得饭好吃,就算是让我多干几次活,我也都乐意。” 林婶为人十分痛快直爽,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谄媚。 她又接着夸赞道:“我原以为秦姑娘只会做些简单的,没想到这炒起大菜来也是一绝,都可以开个饭馆了。” 秦菀顾着他们的饮食口味,菜色一律做得都是不辣的,她一想到那红烧鲫鱼,汁浓味美,上面还挂着姜丝和青白分明的葱段,再次想想,那口水依旧直冒,还有那些什么土豆炖排骨、红焖茄条等,滋味醇厚得让人恨不得多来几口,尤其还有道酸甜口的西红柿......炖牛肉?这还是她第一次尝到这样的吃法,委实新鲜不已。 这秦姑娘的手艺,着实厉害。 “不过都是些简单的菜肴罢了。”秦菀没有谦虚,这些菜要是放现代,的确算不上什么大菜,不过是因为古代没有,所以才显得厉害。 “哪儿简单了,要是叫我做,我可是一道都做不出来,别说我了,外面的饭馆也都不一定能做得出。”林婶笑笑,说到最后,忽然灵光一闪,“秦姑娘,你这手艺这般妙,有没有考虑开个饭馆?” 这话刚出口,林婶就觉得对方肯定不愿,这卖抄手生意那么火红,她让她多做些拿来卖,秦姑娘都不太愿意,更别说是开饭馆了。 刚要改口说什么,秦菀先一步道:“最近几日,我的确想过要开个饭馆什么的。” 林婶的眼睛一下亮了。 而才从茅房里出来的秦昌愣了。 他刚听见什么?阿姊要开饭馆? 秦菀抿嘴一笑,“人总有个志向吧,不过,我现在银钱不够,饭馆可能近期是开不起来了,不过我好像听说,承包一些贵人的席面,来钱是不是会快些?” “快,当然快了!”林婶道:“那贵人的席面多重要呀,有钱人往往最讲究脸面的,虽做不到满汉全席,可那也不能差了,光是普通的席面最低的价都要十两,这十两银子,卖抄手卖一个月都不定能挣那么多。” 秦菀愕然,显然没想到会有那么多钱。 “那我需要在摊子上挂个牌吗?” “挂什么牌?不用挂,只要你把名声打响了,有的是人上来找你。”似是想到什么,顿了顿,林婶又道:“恰好,前几日东头那当铺掌柜要找人去做席面,听闻是要给大娘子过寿,他家人口不多,大概有个十三四个,虽说是个小席面,但按市价来说,估摸也能挣个七八两银子。” 七八两银子!给个商户做一次席面就能有那么多钱?? 秦昌和阿长暗暗吃惊。 秦菀讶然,林婶接着道:“这样,我明天先给你问问那当铺掌柜,他先前来过咱们小摊子上吃过抄手,想来他应该也乐意。” 秦菀穿到这里快有一月了,在此期间,帮助她最多的人便是林婶,感谢的话说多了,难免有些苍白,她也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多分些银钱给林婶,以示感谢。 天色渐晚,林婶带着阿长回了家,秦菀稍稍洗漱后,也回了自己的屋里。 许是下午受了惊吓的缘故,这个夜晚,秦菀睡得不是很好,连连做着噩梦,梦里面都是关于那个紫衣男子,可惜,她一直未见到脸。 第二日,万里无云,世界一片明亮。 秦菀虽然打定主要做席面那些什么的来挣钱,可毕竟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这日,她还是早早起床做准备。 如往常一样,这小摊的生意如日中天,回回都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卖完。于是林婶利用空下来的时间,跑去东头那家当铺去问情况。 没多时,林婶兴冲冲的跑回来了。 秦菀一见林婶面上满满的笑意,就知道她定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秦姑娘!”林婶没几步就走到秦菀跟前,她道:“我给你问了,虽然掌柜没有一口应下来,但是他说,待下午头的时候,可以让你过去试做三道菜尝尝味道,然后再从几位厨子中选出一个来承做席面。” 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但好歹是有了机会,秦菀跟林婶道了谢,又开始打听起这掌柜一家的口味。 当铺掌柜的一家与林婶这家相反,他们喜欢吃辣口的菜肴,可以说是无辣不欢,只是,他们家有一高祖太太,虽然也喜欢吃辣,但无奈年纪大了吃不了,不过,老太太偶尔还是会吃些微辣的东西解解馋。 闻言,秦菀心中亦有了打算。 时光如梭,两人不再多说,转头又开始忙活起午时的抄手。 ...... 午时: 人来人往的集市上,一排排的小摊子就属秦菀那处最为瞩目,她那摊子前聚了不少人,十分热闹,她穿着深蓝布衣在一旁包着东西,秦菀装扮平淡,可那张白净好看的小脸却是人群中惹眼的存在。 茗香阁的三楼有几人坐在窗边,尚远洲单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茶杯,颇有些无聊的姿态。 他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搞不懂搞不懂,哥,这茶楼有什么意思?一没说书的二没有美人的,你怎么忽然想要上这处了。” 叶明戈的眼睛轻飘飘的朝她那处看去,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抿了茶,再抬眼时,冷若冰霜,“是你非要跟来的,觉得没意思,可以走。” 邢闵笑了笑,看向那个吃瘪的尚远洲:“你可别挑了,还不是因为你非死乞白赖的跟来,再说,这茶楼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想了想,随口胡扯,“至少安静。” 这茶楼就在集市一侧,能安静才有鬼了。 尚远洲啧了一声,扭头瞟向窗外,却一眼锁定住了某人身上。 “诶,你们看那摊子,那有个姑娘长得还不错哎!” 随着尚远洲的手指看过去,邢闵一眼就瞧见人流中最瞩目的存在。 在这个距离那么打眼望去,那女子皮肤在阳光的映衬下白璧无瑕,吹弹可破,眉眼如画,果然生得好看,尤其是那一身气质,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嗯,还真是,这么好看的姑娘,居然在这小集市上卖东西。” 两人正纷纷议论着,骤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朝他们看来,两人面色一僵,缓缓回过头,就见叶明戈波澜不惊的表情下,眼神冷得冻人。 叶明戈转过眼,目光蜻蜓点水般的掠过两人,“别议论我看中的女人。” 尚远洲、邢闵:“!!!” 第12章 第十二章 秦菀随着林婶到了张掌柜家,接见她们的是府上的大娘子,一身藏青色绣百合罗裙,长相普通,可眉梢眼角都带着股端庄典雅,从骨子里都流露出大家娴静气质。 秦菀来的路上就听了林婶对这家的介绍。张掌柜今年五十有余,商户人家,而发妻罗氏原是官家平县县丞之女,两人原是平县人,后因为做生意的缘故,二十四岁就迁来了上京,然后没几年就接来了家中父母与祖母,两人育有三子一女,在此期间,张掌柜还纳了一名妾,并育有三女,然后近年又纳了一名妾室,听闻生得貌美,可惜,三年里并无所出。 再说这前来应试的厨子,算上她自己共有四名厨子,除了她是女子以外,剩下的都是男子,并且都是一看就比她有资质的那种。难免,其他三人并未将秦菀放入眼中。 大娘子罗氏端坐在椅上,一边拿着茶盏划沫,一边道:“各位在上京城都是颇有名气的大厨,我们家不比权贵,席面上没什么讲究,所以,该怎么发挥就看各位大厨的本领了。”顿了顿,罗氏放下茶盏,淡淡道:“试菜一共做三道,给予半时辰的时间,哪位做得好吃,我便会选了哪位负责席面。明白了吗?” “明白了。” “很好,那按大家来时的顺序,赵厨子,你先进去做吧,剩下几位,就先在这候着。采儿,给几位厨子看茶。” “是。” 一一上了茶后,大娘子携着侍婢离开了,大堂里,只剩下几个厨师和几个帮手。 秦菀喝了口茶,刚放下茶盏,就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眸望去,是名身材偏瘦,长得还算端正的厨子,他的眼睛正来回打量着她和另一名厨子。 见秦菀毫不避讳的回看过去,那厨子一愣,忙移开了目光。 林婶过腰凑到秦菀面前小声道:“那厨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从进府到现在,他都打量人打量了好久,别人也就罢了,关键你是女眷,他还这般无礼。”说着话,她又见那厨子的目光瞅向秦菀,当即她就瞪了回去,对方吓了一跳,忙又移开目光,不敢再往这边看过来。 秦菀也看见了,只能摇摇头,宽宥她,“罢了,左不过也没做出旁的事来。” 林婶叹了口气,“但现在让我忧心的是,按顺序,你是最后一个进去,万一前面有谁将好菜好肉都挑走了做,剩下一些不好的给你,这可怎么办?” 话糙理不糙,秦菀想的和林婶一样,就算自己技术过硬,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算了,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倒不如放宽心。 在大堂坐了不知道多久时间,就在秦菀快要睡着的时候,原先那个叫采儿的姑娘,忽然叫了她一声,秦菀和林婶忙过去,一路跟着采儿进了厨房,期间还路过了一间小屋,里头正坐着原先的几个大厨。 采儿将人带到厨房,叮嘱了几声,就退下了。 秦菀和林婶刚一进厨房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和自家狭小的厨房不同,这里的厨房不光大,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各种瓶瓶罐罐,更别说各式各样的厨具的了。 这里简直就是秦菀梦想中的厨房啊。 林婶也跟着一块看呆了。瞬间,之前的那些担忧全都烟消云散。 就这还怕好菜好肉被人做完?开玩笑呢。 秦菀扫视了一圈,什么菜用什么材料,心中都已经有了定数。 林婶撸起袖子,就等着秦菀对她发号施令,只见秦菀将一个海碗递过来,又指了指一旁的白面,她道:“婶儿,您就帮我揉面就好,揉得劲道些。” “啊?”林婶紧道:“怎么要做面吃?不应该做些大菜吗?” 秦菀笑了笑,“婶儿,你听我的就是了。” 见秦菀说得自信,林婶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依了她,总归她厨艺比她好得多。 想到这家人喜吃辣,于是秦菀扫了一圈,发现有新鲜的鸡翅和各种洗好的菜色、血、肉。鳝鱼、莴笋等,电光火石间,于是剩下的两个大菜,秦菀打算做辣子鸡和毛血旺。 将葱白切段,姜片备用,又把鸡翅改刀成块,放入各种调料,最后又取了黄酒加以腌制,抓匀后又放置一旁。 锅中烧开水加入少许盐,放入去皮切块的莴笋焯烫一下捞出过凉备用,同样,豆芽、血、黄鳝片等,她都一一焯烫捞出过凉备用。 林婶在一旁看得迷迷糊糊的,这秦姑娘究竟是要做什么菜?这又是白水汤菜又是过凉,难道就这样吃?虽然她十分信任秦菀的厨艺,可此刻,她心里也有些怵得慌 秦菀不知道林婶的想法,自顾自的开始放入葱姜蒜弄大火爆香,制作好了料,又将刚刚焯烫过的菜、黄鳝片,一一加入锅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道汤汁红亮、麻辣鲜香的毛血旺就做好了。 浓浓味道散在厨房里,就连不喜吃辣的林婶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真想尝一口那红红的东西! 做好了毛血旺,秦菀又下了油炒鸡,林婶这边刚拉完面,都没来及细看,就见秦菀翻云覆雨间,又做好了一道菜。 瞠目结舌中,林婶还不忘递过自己刚拉好的面,“秦姑娘,做...做好了。” 秦菀扭头一看,一看盘子里根根分明的面条,十分满意,当即夸赞道:“婶儿这面条做得果然厉害!” 在大厨面前,她哪敢自夸,颇有些不好意思道:“秦姑娘谬赞了,我哪能比得上你,不过,还不知道这面条,秦姑娘要怎么做?” 秦菀毫不在意,“做阳春面。” 林婶傻眼了。 果不其然,当端上那碗阳春面时,那几个大厨的神色一下变得不屑起来,但当看到后面那两道大菜时,几个大厨的神色忽变得有些不自然。面面相觑,完全猜不出这两道菜究竟是怎么制成的。 然而,当真将这三道菜肴端到大娘子跟前,她一眼看中的却是那道最平平无奇的阳春面。 罗氏一向端庄严肃的表情,居然在面对那碗阳春面时,有了一瞬间的动容,她抬头看向秦菀,“你是怎么想到要做这个的?” 秦菀道:“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取意长寿,这次席面是以寿诞为主,所以,我才会备上一碗阳春面。” 其实秦菀没说实话,她知道平县的最主要的小吃就是阳春面,举家迁徙到另一个地方,人最怀念的,不就是自己家乡的小吃吗? 罗氏难得露出一抹笑,尝了尝阳春面味道,口中那令人怀念的味道,直击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心中的人选,基本上已经定下了,接着她又尝了尝另外两道菜,随即就敲定了秦菀。 接着,沉甸甸的五两定金,就交到了秦菀手中。 ...... 当离了府后,林婶还不敢相信秦菀被选中了,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她才欢天喜地道:“秦姑娘!这一下,你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 听了林婶的话,秦菀自然也高兴。这成功开启了第一步,那之后的路,也就好走许多了。 待到了后日,秦菀和林婶按时到了府里,因为今天是正式做席面,所以厨房里的小厮丫鬟还不少,虽然要做不少菜,但是因为打下手的人多,所以她做起来并不费劲。 当一道一道不知名的菜肴一一端上去,厨房里的人都各个瞠目结舌,而屋里的香气更是诱得他们的馋虫都要出来了。 直到快入了夜,秦菀这才做好了最后一道菜。 这做完了菜,秦菀便可以离开了,正携手和林婶着家去时,她却忽然发现自己的东西落在了厨房, “婶儿,我有东西忘拿了,您先去侧门那等我,我去去就回!” “哎,不用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说着话,秦菀一溜烟就跑了。 这天已经入了夜,因着大娘子寿诞的缘故,厨房这边已经冷清到不行,等她又回到厨房,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采儿和另一个女孩的声音。 “这盅加了药的膳汤,记得送到三姨娘跟前。”是采儿的声音。 “是。” “小心点拿,别洒了,这避子药珍贵,洒出一点来,小心大娘子唯你是问。” “奴婢一定会小心的,采儿姑娘就放心吧。” “行吧,那你去吧。” ...... 夜色弥漫,林婶手里执着灯笼,微弱的烛光在这黑暗中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她时不时朝里看去,却总不见秦菀的身影。 “奇怪,这拿个东西,要那么长的时间吗?” 半晌,林婶忽然听见有脚步声正朝着她这边过来,将手中的灯笼朝着那边举了举,隐隐约约看见是个姑娘的身影,她试探性问:“是秦姑娘吗?” “是我。”那头的秦菀答道。 林婶松了口气,随即又道:“秦姑娘,你怎么去那么慢啊,可是路上......”等看清秦菀的面色,她惊道:“秦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别说了,我们先快些着家去吧,我有些累了。”秦菀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林婶走。似乎身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 路上,林婶又问了她几句,但秦菀知道,那种事不宜说出口,所以她扯了个谎勉强搪塞过去了。 等离了那张家一百来米远后,秦菀这一直憋在胸口的气,终于松了下来。 原来......三姨娘不孕不是自身的问题,而是...... 秦菀此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刚听见采儿那样说的时候,她的确惊诧到不行。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看似端庄的大娘子,竟会...... 果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仅是这小门小户就有了这些腌臜事,那日后的那些大门大户...... 罢了,她只做好自己就行,这些事,完全不是她能管的...... - 这夜,皓月当空,徐风阵阵。 待亲眼看到秦菀进去后,暗处的暗卫才隐身退下。 第13章 第十三章 自从负责做了当铺掌柜家的席面,秦菀的名声逐渐打响。在大娘子罗氏的极力宣传下,不少有头有脸的女眷们都知道了秦菀,更是连着好几天,差人过去请她来府做膳食。 这几日,光是做了三场席面,她就进账快三十余两,沉甸甸的银子不好放在家中,于是秦菀将钱换成了票子。 人一旦有了钱,就会想着怎么花,秦菀也不例外。 现在家里只有三间房,其中一间是昌哥儿的房,空间极其狭小,窗户也只有半边,采光也不好,阴暗又潮湿,还有一间就是原先秦家夫妇住的,不得不说,他们住得甚至都不如昌哥儿的房,他们的房间,可是连窗户都没有。 秦家夫妇为人纯善,又是那种舍不得苦孩子的性子,自从家里有了原主,他们就将自己的屋子让了出去,自己去住昌哥儿的屋,再后来有了昌哥儿,他们又将那屋给了昌哥儿,他们自己就在厨房旁搭了个简易小屋,就想着等将来挣了钱再造房,可谁曾想,这个愿望一直到他们死,都没有实现。 所以严格来说,这家里能住人的,其实只有两间,自从秦氏夫妇走了以后,厨房旁的那小屋子,早就被原主改造成了杂货间。 这么想着,修缮建造房屋一下成了家中的头等大事。 这牵扯到房子的问题,就是大事,所以她等会得去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木匠等。 秦菀把做好的红烧肉放在饭上,青色瓷碗里,白嫩嫩的米饭和色泽棕红的红烧肉,光从外表上来看,就勾得人满满的食欲,秦昌在旁边偷偷吞了下口水。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肉还可以这么做的,这么大的一块肉啊!不知道这吃进去是何等的美味。 桌上已经摆好了麻婆豆腐、醋溜白菜,秦昌小心翼翼的将红烧肉端上桌,就像是个虔诚的教徒。 红烧肉入口即化,才吃第一口,秦昌就美得没边了,以至于秦菀说什么,他都迷迷糊糊的。 “昌哥儿,你听到阿姊说得了吗?”秦菀问道。 “啊?”秦昌回神,“阿姊你说什么??” 秦菀无奈,替他叨了醋溜白菜放碗里,才道:“我刚说,我打算请人过来给家里造间房,顺道修缮修缮家中需要修补的地方。” 秦昌夹筷子的手一顿,愣愣的看向她,“再造一间房?” 秦菀点点头,“是啊,你那屋子太破了,采光又不好,的确需要再造一个。” “不用那么费钱的,那屋子我还能住的。”秦昌说:“虽然家里挣了钱,但阿姊的心愿不是要开饭馆吗?先把饭馆开起来再说吧。 ” 秦昌不善于说些好听的话,光是这么说,面色都变得有些红,忙低下头又是夹菜又是吃菜的。 他敛下眼眸,暗暗想着,阿姊现在对他那么好,他不能得寸进尺,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足够了。 嗯,对,千万不能得寸进尺。 秦菀哪能想到昌哥儿那么懂事,当即感动的鼻头一酸,要说除却林婶,帮她最多的还是秦昌,自从他看明白了她是怎么磨豆子,基本上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他比她早起半时辰在厨房里帮她做活。 这么懂事的小孩,她怎么能不对他好? 秦菀揉揉他的脑袋,柔声道:“你不用这么懂事的,阿姊这两天还有几场席面要做,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会有二十两的进账,其实饭馆也不着急开,咱们还是先把家里收拾好了再说,行吧?” 秦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的,他一见到阿姊那温柔的目光,整个人就只会点头。 秦菀要修房子的事情,林婶很快就知道了,当即就推荐了自己的儿子阿长。阿长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做木材、造房子,可是这附近有名的,这不前不久他才从凌府那回来吗。 一开始,秦菀还有顾忌,毕竟知道了阿长对她的小心思,为了不让对方陷得深,这些日子,她其实都有在躲着他,可如今林婶就这么直接给她推荐,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不过,抛开这点情情爱爱不说,阿长的能力,她确实是一点都不怀疑的。于是思虑再三她也同意了。 林婶回去后立即就和阿长提了一嘴,阿长听了挺高兴的,但是他也知道秦菀对他没想法,所以暗暗决定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建造房子不是个易事,阿长得到秦菀的同意后,就叫来自己的几个和他手艺差不多的师傅。秦菀和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交代了几句,就去张员外家做席面去了。 阿长望着秦菀的背影,直至消失,他还在痴痴望着。 李富拿着木头走到阿长身边,顺着他目光望去,早已空无一人,他嘲笑道:“阿长,这人都走远了,你还在这看什么呢?” 阿长回过神,看到李富那副不怀好意的笑,有些窘迫,“没看什么,我去干活了。” “嗐,不就看个美人吗?要我说啊,你就强硬点,娘们吗,上个榻就能解决......”看到阿长那生气的眼神,李富一下噤了声,半晌他才摆手道:“行了行了,我这臭嘴不说了还不行吗?你看你,有什么好气的。” 阿长看着李富,冷漠道:“她不是你能说的,你小心点说话。” 留下这句话,阿长转身就走,李富那双眯眯眼透着不屑,在后头小声自言自语道:“呸,明明自己的心思也不单纯,还说我?”李富又看了眼秦菀离去的方向,目光逐渐猥琐,“还别说,这秦菀倒是真生得貌美,若是能与她翻雨覆雨一番......啧啧,岂不是能爽翻了天?” “李富,你干啥呢?还不过来干活!”另一个工人正冲着李富喊了声。 “知道了!老郑头,我这就过来!” ...... 叶府: 仇叱听了暗卫禀报的事,脸色一僵,他问:“那人真是这么说的?” “是。” 仇叱面露嫌恶,心道居然有人上赶着送死了。 “行了,你下去吧,再回去仔细盯着。” “是。” 暗卫走远后,仇叱才起身走向某处。 屋外有守卫看守,看到仇叱过来,都先施了一礼,仇叱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还没走近,仇叱便听见里面传来惊骇至极的惨叫,求饶声源源不断。 仇叱眉头微微一皱,不是为别的,单纯就是觉得有些吵了。 他面无表情的靠近门边,轻敲了几下,随即推门而入。 仇叱斜睨了眼,只见,地上躺着的两个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男人,还有另一个男人正哆哆嗦嗦的向叶明戈求着饶。 而叶明戈就端坐在位上,正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显然与这三人成了两幅画面。 叶明戈侧头看向仇叱,眸光流转,气势凛然。 仇叱快步上前,在叶明戈面前禀报了刚刚暗卫与他说的那些话。 听完后,阴狠神色自他脸上转瞬而过,半晌,他才道:“叫底下的人小心护着。” 与自己所想的答案不同,仇叱略有些吃惊,“爷,不杀吗?” 叶明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杀,说不定以后对我还有用。” 仇叱低声道:“是。” “叶大人......求您,求您放过我吧,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给您磕头了,您大人有...啊......” 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明戈毫不留情的踹倒在地,他高高在上的看着那人,语气森然,“我让你说话了吗?” 男人浑身抖得不行,脸上毫无血色,整个表情惊惧不已。 叶明戈看他这副模样,脸上又浮现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不错,这个表情不错。” 男人抬头看他,正对上那双淡漠阴狠的双眸,他想说些什么,可抖着嘴唇半天,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而叶明戈显然不想再多费唇舌,眸中肃杀之气倏忽升起,他抬起手,抽出一旁的长剑,随手一挥,抹了男人的脖子。 原先那个还在求饶的男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倒下了,地上的两个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杀,更是吓到失禁...... 叶明戈将剑递给了身侧的人,丹凤眼低闪过嫌恶与蔑视,随之又是副闲散疏离的模样。 “仇叱,这几个人给我小心处理了。” “是。” 叶明戈刚走到大门,忽地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他,不置可否道:“等会叫赵管家去找一趟秦菀,就说......” “明日叶府有席面托她去做。” 第14章 第十四章 申管家是巳时到了秦菀家门口。 此时大门敞开,阳光下,在青砖墙围的院子里,有几个正在做工的大汉,或锯木头,或丈量距离,还有一婶子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进出着。 随后,屋子里走出一名身着颜色暗沉的粗布布衣女子,她手里正拎着一壶茶,端着几个茶碗,因为是背对的关系,他没见到女子的表情,只看见那几个大汉堆着笑就过去喝茶。 申管家皱了皱眉,想到仇叱那一本正经的吩咐,深感疑惑。爷怎么会邀农家女去府里做席面?不过,爷定有自己的考量,他唯今能做的,就是听命于他。 在他心中,叶明戈是最温润睿智的人,别人不知道,可他待在叶明戈身边已经八年时间,最最清楚,那样的男子无论做什么都是抱有极强的目的性。 待人待事是温和还是冷漠,杀人或者救人都持有怎样的目的性,他、仇叱、还是卓尧,他们都是被叶明戈救过的人,但仅仅只是救命之恩,虽然可以追随他,但不一定能让他们臣服于他。 故此,就算时隔七八年,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个不过才十几岁的少年,孤立在雪地中,清亮的丹凤眼里透出傲人的姿态,他说:我不论才不论恩,不论各位是否武艺高强,更不论各位是否对我有利,我叶明戈,只管信你们。 如此,这样的人物,他们怎么能不臣服。 干涸的喉咙得了滋润,李富喟叹一声,却忽然看见门口正站着一个穿着不凡的男人,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阿长,“阿长,你看大门那。” 阿长喝了不知道第几碗水,抬手抹抹嘴,扭头一看,还真是有人在门口等着,应该是邀她去做席面的吧。 他唤了声还在倒茶的秦菀,“秦姑娘,门口好像有人再找你。” “嗯?”秦菀微怔,然后转头看过去,然后忙放下茶碗走过去,“您有什么事吗?” 申管家见她衣着穿得甚是寒酸,可当他看到她的脸时,眼皮立即抖了下,忽然明白了爷为什么要邀她了。 “您是秦姑娘吗?”申管家嗓音有些低沉。 “嗯,我是,您是?” 申管家语气恭敬,“秦姑娘,老奴是叶府的管家,听闻秦姑娘厨艺精湛,所以今儿过来是特意请您去府上做席面。刘生,把定金给秦姑娘。” 叫刘生的小厮举着托盘过来,上面盖着红布头,光看轮廓也知道里面是几个银锭子。 申管家接着道:“这里是定金十两,席面过后,还有三十两酬劳。” 秦菀瞪圆了眼。 等...等会,做一顿席面就有四十两?? “我能冒昧问问,这席面上人多吗?” 就算是给一百来个人做,这钱也太多了吧?? 申管家还是那副标准板正的表情,“秦姑娘放心,人不多,您只管放心做就好,而且我们爷为人宽厚,是不会轻易责怪人的。” 嗯,人不多,可能就爷一人吃吧,爷的确宽厚,但那是没惹到他的前提。 秦菀显然没听出画外音,只是长舒了口气“那就好。”接着又问道:“那叶府什么时候做席面?” 申管家道:“今天申时。” 闻言,秦菀面露难色,拒绝了刘生手中的银子,带着歉意道:“如果是今日申时,你们还是另找他人吧,我今天已经约了去高员外家做席面了。” 申管家也不讶然,似乎早已预料到,随即这时,忽然不远处有名小厮正蹬蹬瞪的跑过来。 他站定在秦菀跟前,气喘吁吁,“是......是秦姑娘吗?” 秦菀眨眨眼,有些懵,“是的。” 小厮低声嘟囔了句,“还好没迟。”接着道:“姑娘,我是高员外家的小厮,今儿家中有事,席面做不了了,我们家大人特遣我过来知会您一声。” 秦菀表情微怔,这......这未免也太巧了吧,眼神不自觉的瞟向申管家,见对方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早就知道......难道真是巧合吗? 那小厮似乎有急事,又急匆匆的跑了,申管家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秦姑娘,既然高员外那去不了了,那我们这儿应该没问题吧?” 既然下午空出时间,自然是没问题了,秦菀点点头,“我会如约去的。” 申管家施了一礼,“姑娘只用放心在家待着,未时日央,老奴再派人过来接您。” 事已至此,秦菀也没有再拒绝了。 “那就有劳管家了。” “好说好说。” 路上,刘生对秦菀的行为十分不解,忍不住跟旁边的小厮唠起了话。 “这秦姑娘也真是奇怪了吧,给她银子还不要,要不是高员外家有事,她还真是要拒了我们叶府了。” “或许秦姑娘是觉得做人要言而有信吧。” “嘁,银子面前,说这些虚的有何意义?” 申管家还在前头走着呢,听了刘生的话,顿下脚步回头看他。 “生平看你倒是挺机灵,怎么在这事上还犯起了糊涂?” 两个小厮也跟着停下脚步,另一个垂着脑袋,虚心听着,而刘生则好奇道:“小的愚昧,还望管家指点一二。” 申管家毕竟跟在叶明戈身边多年,是个老道人,对叶明戈的脾性也算是了解一二,他道:“这么些年,你们见过爷对哪个女人主动过?” 两小厮摇摇头,像是想起什么,刘生又问:“可,爷身边不是还有个会武的柳姑娘吗?” 申管家没由得抬脚踹了下刘生,“那柳姑娘是爷的下属,替爷办事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旁的关系?你这话要是让爷听见了,爷定是要将你发卖了。” 刘生揉了揉被踹的地方,嘟囔道:“也就爷清心寡欲的,柳姑娘生得那样好看,换了旁人早就收入房中了。” “你懂什么?爷那样的人物,岂是普通人能企及的?”说到叶明戈,申管家满满的敬意,说了几句,最后才叹道:“好生顾着这秦姑娘吧,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咱们主子了。” 两小厮互看了一眼,没说话。 ...... 林婶和秦昌他们已经知道下午秦菀要去叶府做席面的事了,先是围着那几锭银子看了好一会,眨巴眨巴眼,林婶感慨道:“这叶府真是财大气粗,光一个做席面的厨子就要花费四十两,更别说旁的费用了。” 秦昌在一旁赞同式的点点头。 秦菀失笑。 快到未时的时候,秦菀院里的门被人敲响。 秦昌先小跑着去开门。 门外头站着的是上午那个叫刘生的小厮。 “秦姑......咦,你是哪位?”见不是秦菀,刘生忙改了口。 秦昌打量了下刘生,“我是秦昌,你是来找我阿姊的?” 知道对方是秦姑娘的弟弟,未来还极有可能是爷的小舅子,刘生当即笑嘻嘻的回道:“对。” 正好此时,秦菀和林婶出了屋。 “秦姑娘!” 秦菀和林婶走过去,那刘生殷勤道:“秦姑娘,小的来接你去府里。” 秦菀环顾了下周围,见申管家不在,她问道:“你们申管家呢?” 刘生嬉皮笑脸道:“申管家在府上等着呢,秦姑娘先随小的去西南小道上,马车在那等着呢。” 西南小道是个较偏的地方,平常甚少有人路过。 没想到对方还真是派出马车来接,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安排好,秦菀也没任何异议,林婶则是有些讶然这叶府的态度。 没有再敢耽搁,秦菀领着林婶就要跟着刘生走,然而却被对方拦下。 “秦姑娘,不好意思,我们家爷吩咐过了,就只准您一人去......”话虽然没说完,可他眼神瞟了下她身后的林婶,意思不言而喻。 秦菀皱了皱眉,“可林婶是我的帮手。” 林婶忙道:“算了算了,既然大人不让我去,那就不去了,秦姑娘,您一人去吧。” 秦菀还在犹豫,刘生又道:“秦姑娘不用担心,后厨那多得是人供您差遣。” 如此,秦菀也不好说什么了,和林婶叮嘱了几句,她就跟着刘生上了马车,不知为何,她心中忽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就停了下来。 “秦姑娘,到地方了。” 秦菀是从侧门进去的,刘生一路点头哈腰的对她,表现得十分殷勤,整的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以至于她忽略了好几处不合理的地方 。 府里廊道蜿蜒,他们正巧走到一处有假山的地方,秦菀不敢多看,经过第一回那件事,她就打定主意做个两耳不听窗外事的人。 “刘生!你在这啊!”不知何时,前面忽地走来一个小厮。 “怎么了?”刘生问。 “还问我怎么了?赶紧跟我走吧,管事的找你找半天了。” “我这不是去接秦姑娘了吗,管事找我作甚?” “哎,别说,快点去吧,像是为了银子的事。赶紧走吧。” 刘生有点懵,但也没忘了秦菀,告知她厨房的位置后,他匆匆跟着那人离开了。 秦菀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这就走了???好歹也把她送到厨房再走吧...... 秦菀叹了口气,只得认命般的自己一个人找厨房,只不过,秦菀这是第一次来这,刚刚刘生说得匆忙,她也没有记住,胡乱走了一圈还是分不清方向,逛来逛去,竟逛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里,正要抬脚离开,前面忽然多了个人影,刚准备叫住他问个路,那人就自己转过头来。 那是个极其俊朗的男人,一袭紫绛色的锦衣,皮肤近乎是透明的白,有着精巧秀气的下巴,一双微挑的丹凤眼,眼神里淡漠疏离。 只是那阴恻恻的目光......令她毛骨悚然,如猎食的狼一般。 秦菀莫名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猛地盯住了他衣摆下那绣着的两只飞鹤。 几乎是瞬间,她脑海里一下想到了那幽暗的巷子里,那个玩着蛇的男人...... 秦菀后背一凉,小脸瞬间面无血色。 然而更让她恐惧的,是这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 可能,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温润却阴骘的嗓音。 第15章 第十五章 叶明戈自问自己向来都是以温润尔雅示人的,他还没开口说话之前,姑娘神色还是正常的,可他才开口说了三个字,眼前的姑娘竟被吓得脸色苍白。 叶明戈眼睛微眯了起来,看来,她已经认出了他是上回在巷子里杀人的人了。 果然,秦菀紧张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忐忑。 秦菀垂着脑袋不敢看他,磕磕巴巴的行礼回答,“回大人话,我是被请来做席面的厨子。” 忽略掉她语气里的俱意,她语调倒是软糯好听,叶明戈听过那么多莺莺燕燕的女子唤他大人,却没有哪声比这声大人叫得他心里舒服。 叶明戈嘴角噙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故意逗她:“你就是近日来那颇有名的女厨子秦菀?听说你手艺不错。” 他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秦菀垂头忙道:“大人谬赞,民女愧不敢当。” 日光下,女子青丝编于一处,身上的粗麻蓝衣虽然丑了些,却难掩那窈窕身姿,耳边头上都未曾带上首饰,倒是显得那张脸越发白净清透。 她面上更无脂粉,眉眼如画,微微颔首,露出秀致的脖颈,在细碎黑发与日光的衬托下,肤如凝脂,让人忍不住要上前伸手去摩挲几番。 只是那茭白的五指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至骨节发白。看起来十分紧张。 秦菀害怕极了,她大概猜出眼前的男人是谁了,同样的衣服、爱玩蛇,还是姓叶...... 不是原书里的腹黑男配叶明戈,还能是谁!? 秦菀有些想哭,她怎么就不好好问一下这叶府的主人是谁呢? 万一被他知道,自己曾亲眼见到他杀人,对方会不会直接一剑封了她的喉?? 这一想,秦菀精致的小脸更加苍白了。为今之计,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大人,民女就不妨碍您在这看......风景了,民女先去厨房做席面了。”前半句她说得实在虚心,这光秃秃的小院里,除了残破,旁的什么都没有,她是真不知道叶明戈为什么要在这。 “站着。” 清冷淡漠的声音叫住了她,脚步一顿,秦菀艰难的回过身子,“不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叶明戈瞧着秦菀这副避他如瘟神的模样,刚刚不虞的心情,一下好了些许,他忍不住好笑地扬了杨嘴角“你在怕什么?” 秦菀:“......”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忽略那道一直都在打量她的目光,求生欲望让她顿时张口就来,“大人多心了,民女只是着急做席面罢了。” 对方久久没有说话,秦菀僵在原地半晌,终是忍不住抬起头,然而,这才刚抬头,她就见到刚刚还离她七八步远的叶明戈,忽然就离她只有两步之遥。 男人身上的气息如他整个人一般,霸道又让人深感窒息,秦菀慌张的后退几步,垂着脑袋,强装淡定,“大人可有什么吩咐。”她又重复了一遍。 叶明戈置若罔闻,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对方便一步一步朝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撞到墙上。 秦菀急了,“不知叶大人到底有何吩咐,既然没事的话,民女就告退了。” 说着,秦菀想侧身跑掉,叶明戈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笑着将人又抵回墙上。 “跑什么?嗯?”他挑了挑眉,明明笑得温润和气,声音却低沉到发哑。 叶明戈的忽然靠近,吓得秦菀魂飞魄散,下意识就奋力挣扎,可叶明戈死死压住她,她身体被狠狠压到了墙上,她再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甚至还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大人!请你自......” 话还没说完,叶明戈笑着把话头接过去,“怎么,巷子里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闻言,秦菀的动作像是被人点了穴,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明戈。 他......他居然知道...... 男人的那张脸是真的完美精致,再加上那温文尔雅的性子,很多人都会被这副外表给欺瞒住。谁也不知道,与他长相恰恰相反,那性子当真是狠戾古怪到让人完全想象不到。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升起,既然他知道巷子里有人,那为什么那天在巷子里他不解决自己?为什么会把她留到现在?为什么还要以做席面为借口让她过来?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院子偏僻,过了那么久,还是未曾有一人路过。 秦菀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这叶明戈不是想杀了自己吧? 或许是看透秦菀心中所想,叶明戈倒是笑了笑。 他悄悄伸手握住了秦菀的腰,果然如他日思夜想那样,细得盈盈一握,姑娘还处于惊惧状态,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他舔了舔唇,越发觉得眼前的姑娘越来越动人。 收她做女人,也不是不可。 这样想着,他眸光一下暗了下来,感受到姑娘傲人的身段,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一脚踹开身旁的房门。 与外边的萧条不一样,房里虽小,但倒是干净整洁,有床有桌。 叶明戈的目的很明确,他直接将人甩在床上,秦菀还没来及惊呼出声,就被对方直接压倒在床上。 “你放心,我不杀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做我女人就好。”叶明戈的声音哑得可怕。 秦菀面色苍白,浑身发寒,她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奋力反抗,万分不愿,“叶大人,您放过我,我不过是个农家女根本不配做您的女人,我保证那天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 话音未落,叶明戈皱着眉头不愿再听,直接单手迅速捏住她的下巴,对准那失了血色的唇畔欺了上去。 简单粗暴的嘴唇碰撞,叶明戈却在其中尝出了甜腻的味道,唇畔比他想象中的软,比他想象中的饱.满。 不顾底下人的反抗,他强势地索取。 叶明戈吻上来的毫无预兆,秦菀瞪圆了眼,震惊到不敢相信,对方的舌头还想闯进来,秦菀急忙扭头躲闪,双手双腿想使力,对方却将她箍得紧紧的。 唇上已经被吻到发痛发麻,秦菀愤恨不已,直接张嘴咬了下去。叶明戈吃痛一下,接着双眸赤红的看着她,不由分说的又掐住她的下巴往里闯。 叶明戈另一只手也不闲着,解开自己的腰带匆匆将秦菀的手打着圈的捆住,一边说道:“你别反抗,小心弄疼的还是你自己。” 秦菀是真的害怕,浑身抖得不行,也不知道是疼还是因为被强迫,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将自己交代出去,虽然她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可不代表将来没有,姑娘的第一次,总是会带着幻想,那本应该是美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个男人在这种地方强行欺凌...... 叶明戈置若罔闻,俯身咬住她的耳朵...... 秦菀浑身一僵,哭到破了音,她似是在呢喃,“求你,不要这样......” 娇弱的声音里,满满的绝望。 叶明戈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秦菀,心里忽然被刺痛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 他问:“你是真的不愿?” 事情像是忽然有了转机,秦菀毫不犹豫的答:“不愿。” 叶明戈看了她半晌,见她不是欲拒还迎,而是真的不愿,他那双眸子越来越冰冷,最后反而笑出了声,从她身上起来。 他慢条斯理的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她说:“秦菀,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求我的。” 房门重新合上,叶明戈已经离开,如果不是真的亲身经历,她都觉得或许这一切只是幻觉。 她缓缓坐起来,给自己套上衣服,来回扣着扣子,反反复复,却始终扣不上,她这会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抖得没法对准扣眼。 待穿好了衣服,秦菀也不管席面的事,直接跑回了家。 第16章 第十六章 天色渐晚,侍婢穿梭于屋内,点燃明灯,烛光摇曳。卓尧站立一旁抬眼打量叶明戈。叶明戈坐在座椅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正举着书本看,略带橘色的烛火映照在他脸上,精致的容貌被渲染上柔和颜色,只是那双眸子里,却闪着清冷锐利的光。 卓尧觉得爷最近是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了,爷一向冷静自持,这么些年,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就算是柳禾,可她也只是在外边替爷做事,但昨日...... “我让你查三皇子的事怎么样了?”叶明戈道:“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信?” 卓尧猛然回神,心悸道:“回爷话,三皇子做事十分隐蔽,再加上有一个李鹤在,淮州那边...暂无进展。”顿了顿,看叶明戈神色如常,他又道:“不过,近日上京盛传,三皇子正和内阁首辅之女卫符月走的有些近,时常会送些新鲜玩意给她。若是真让三皇子娶了卫符月......那日后便会成为爷和九皇子的心腹大患。” 叶明戈睨了他一眼,随手翻阅手中的书,只看了几眼,便不住蹙眉冷笑,“下个月月中,上京城要举办花会,按三皇子的性子,他定是会邀卫符月一同赏玩......”阖上书后,他嘴角溢出一丝近乎阴骘狠戾的笑意,接着冷冷道:“淮州那边的事,我可以暂且不计较,但是若花会上,你们再次失手,那就自刎在蛇窟前做饲料吧。” 卓尧忙道:“是,属下定不负爷所托。” “爷!”仇叱忽然进来,见叶明戈神情冷漠,眼中那丝戾气才刚退下,他一怔,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小心翼翼道:“爷,关于秦姑娘,属下有一事禀报。” 叶明戈敛下眸子,神色清冷如水,重新拿起桌上的书,淡淡回了一个字,“说。” 仇叱轻咳一声,“爷,暗卫来报,说是秦姑娘病了,大夫说是惊惧受凉引起的温热病。” 叶明戈的眉头几乎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脑海里忽然出现那双盈盈若水的明眸,心头却没来由的烦躁。 “爷,要帮秦姑娘请苏神医吗?”仇叱试探性的问。 “嗯?”叶明戈抬头,眸光流转,冷然一笑,“你什么时候也爱跟着多管闲事?死了不更好,省得麻烦。”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其冷漠。 仇叱和卓尧皆是一愣。既然嫌麻烦,那为何还要派暗卫监视?直接一刀杀了不好吗?两人现在真是越来越摸不透爷的心了。 “行了,你们退下吧。” “是。”两人赶紧溜之大吉。 房内又陷入一片寂静,叶明戈看了一会书,心生烦闷的把书一扔,按了按发胀的眉心。 其实昨日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冲动了,自成年以来,家里头不是没有给他备上通房丫头,甚至当他当了官入了朝,那些人也不是没邀他一起去烟花之地潇洒,可他不好奇也没兴趣,他多年维持的镇定与自持,没想到会有一天,就那么轻而易举被那个女人给瓦解。就跟着了魔似的。 叶明戈烦躁地锤了一下桌面。 定是他多年没有女人的缘故,所以见到秦菀,才会抑制不住那原始的冲动。 嗯,除了这解释,没有别的原因。 ...... 秦菀的脑袋晕乎闷痛,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在叫她,但她实在是困得不行,眼未睁开,便又昏睡过去。 这一昏睡,便睡了两日有余,可是急坏了秦昌等人。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秦菀才堪堪醒来。 刚睁开眼,秦菀只觉得头晕胸闷的厉害,浑身没有什么力气,整个人都是虚的,眼前从雾蒙蒙的一片到逐渐清晰,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听见秦昌在叫她。 “阿姊,阿姊!你醒了?阿姊!”秦昌这两日一直守在秦菀身边,看见秦菀终于睁开眼睛,立马兴奋的叫了出声。 “昌哥儿......”刚出声,秦菀便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阿姊等会,我先给你倒水!” 喝了茶水,秦菀才觉得自己的火辣辣的喉咙得到了滋润,不过嗓音还是依旧不好听,“昌哥儿,我怎么了?” 看见秦菀醒来后,秦昌这两日来的担心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双大眼忍不住微微泛着红,语调都带着些哽咽,“阿姊前两日从叶府回来后,不知怎地,就晕倒在家门前了,幸好阿长哥看见了将阿姊送回来又请了大夫。” 说着,那双大眼忽然溢出豆大的眼泪,秦昌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赶忙起身,“阿姊,我去叫林婶,你等会。” 还未等秦菀说话,秦昌一溜烟就跑了。 没一会,林婶就端着汤药进来了,原来这两日林婶也一直都在照顾她。 林婶看见秦菀终于醒来,眼眶不禁微微发红,喃喃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又道:“赶紧把药喝了吧,这两日你一直昏睡,药都没喝进去几口。” 秦菀昏睡时,唇畔紧闭,她怎么喂,药都始终进不去,急得昌哥儿和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幸而人终于醒来了。 秦菀嗓子不适,艰难的道了谢,刚端起碗来,就被药里飘来的复杂味道熏得一阵干呕。 但为了身体,她也只好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然而她才刚醒,又连续两日未进食,刚喝进去的药又全都吐了出来。 接着又是好一阵忙活,也惹得秦菀十分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收拾好,林婶又去煮了清粥又煮上药,连喝了几日的汤药,秦菀的身体才总算好了些。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这一病,也病了十日有余。 而关于在叶府的那些事,秦菀一个字都没有和旁人说起,纵然林婶他们再好奇,她也知晓有些事该说,有些事不该说。不为别的,就因为叶明戈这人太过危险。 说起叶明戈,秦菀心里不禁十分疑惑,按理说,她和叶明戈从未真正碰面,仅有的一次也只是因为她看到他杀人,若是他真想杀了自己,他又怎么会大费周章的邀她去做席面? 难道......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难道他是把她当做玩物来看待?不然那天,他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秦菀心里对他又恨又怕。 不过,变态的心思一般都难以理解,若是他还打算继续招惹,为了安全起见,她只能带着弟弟远离上京。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再过来找麻烦。 不过好在,都快半个月的时间,叶明戈再也没出现,但是秦菀也不敢放松警惕。 修缮屋子还在继续,秦菀大病初愈,这些日子也没有再接席面,前些日子,秦菀就托林婶把叶明戈的十两银子还了回去,一开始她还忐忑对方不收,不过好在,还是收下了。 就在秦菀磨豆子准备煮上一锅豆浆时,忽然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叫她。 “秦姑娘。” 来人有着一张俏丽的小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十分的我见犹怜。是前不久才搬来的邻居吴婶的女儿肖双。 肖双手上正提着簪花,她见里面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好意思上前,只在门口唤她。 知道肖双生性胆小,秦菀忙小跑过去。 “双儿你怎么来了。” 她与肖双年纪相仿,性子也都不爱张扬,虽然才短短几天,但是两人已经处得和小姐妹一样。 “这是我娘做的簪花,特意叫我过来给你送几支,我娘说你,虽然爱在厨房里打转,可也得注重下自身的打扮。” 秦菀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劳吴婶费心了。” “这有什么。”肖双笑得两眼成了月牙,“其实呀,是我娘惦记你上回给我们送的豆浆,你又不收钱,她这钱也送不过来,只好做做簪花给你,约莫下回还能喝上你的豆浆。” “这有什么,吴婶想喝尽管来找我就是了,不过我今天还真是在做豆浆,等会给你家也捎一些。” 肖双两眼一下放光,“那我便不客气了。”她又接着道:“对了,再过不了几日就是花会,那天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好啊!” 秦菀自穿书以来,一直都在忙于生计的事,还真是没有好好逛逛这上京城,忽然有了这么个机会,她当然是乐意了。 “那便这么说定了!这簪花给你,等到花会的时候还能簪在头上呢。”肖双把手上的小篮子递给秦菀。 秦菀欣然接过,应了她一声。 “喔,对了,花会过后就是各个私塾招生的时候,到时候你带上昌哥儿,我和我娘带上彦哥儿,咱们一块去给他俩报名吧。” “行,没问题!” 肖双和她一样,都有一个八岁的弟弟,不过,和她们不同,这两个小孩之间好像有些不对付,见面不是掐架就是吵嘴,虽然在姐姐们面前比较收敛,可私底下却打了不少架,甚至有一回还互相赏了对方一个熊猫眼。一左一右,倒是对称的很。 “那便这么说定了。” “好!” 目送肖双进了隔壁屋,忽然有日光落在她身上,三月末的天逐渐升暖,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秦菀十分惬意的眯了眯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其实,这样的日子,还是蛮不错的。 然而,秦菀自己都没想到,这样舒心的日子直到花会开始后,就再也没有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时间转瞬即逝,到了四月中这天,就是上京城一年一度的花会,这天大家会一起歌舞欢庆,好不热闹。 尤其是今年的花会,听说三皇子为了博得美人一笑,特意在望醉湖上修了望台,甚至还将各种名贵花种放置湖面上,制成花海之意。 自然了,无论是博谁一笑,这等难得的美景,大家当然是趋之若鹜了。 秦菀先前和肖双已经约定好,而昌哥儿觉得自己跟着两个姐姐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就邀了阿长一块,至于彦哥儿,他为了和昌哥儿较劲,自然也要跟着阿长一块去花会,而林婶他们,当然是跟着自己的夫君了。 临出门的时候,秦菀忍不住对昌哥儿唠叨了几句,“昌哥儿,你要好好跟着阿长哥,千万不要随意乱跑,花会上人多,也千万注意着,不要跟人家挤,免得会受伤,也不要......” “好了好了,阿姊,这些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昌哥儿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秦菀也知道自己啰嗦了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从荷包里拿出二钱银子,“这钱给你,路上看到有什么好吃的就买点吃,不过别忘了给阿长哥和彦哥儿也买些。” 秦昌喜滋滋的收下,又道:“给阿长哥买我没意见,可我才不要给彦大傻买。” 秦菀伸手敲了他脑袋一下,无视他吃痛的表情,嗔怪道:“你这小孩,怎么能给人家起这样的外号?” “这有什么,彦大傻还叫我昌蠢蛋呢。”秦昌捂住自己的脑袋不由愤愤道。 “噗。”秦菀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 小孩被她这么笑了那么一下,脸顿时涨的通红,“阿姊!” “我没笑。”秦菀欲盖弥彰,伸手帮他整理了下衣襟,“不管怎么说,我和你双双阿姊都希望你俩能和平共处呢,没几天你们就要成为同窗了,这般打打闹闹可不好。” “知道了。”昌哥儿小声嘟囔了句,但听到可以上学这事,他还是很开心的。 秦菀摸了摸他的脸,轻拧了一把,“嗯嗯,我家昌哥儿聪明,什么都知道,那你到时候上了私塾要好好跟着夫子学习啊。” 昌哥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声回道:“我会好好跟着夫子学习的。” 为了将来能当上大官,能带着阿姊吃香的喝辣的,他自然会好好学习的。 肖双领着彦哥儿过来的时候,正巧碰上刚准备出门的秦菀,没一会,阿长也跟着林婶他们一起出来。 “呀,秦姑娘今天打扮的真好看。”林婶一眼就瞧见秦菀,不住的惊叹一句。 阿长人长得高,就算被林婶挡着,他依旧能看清秦菀。这一看,他小麦色肌肤也掩不住他的红脸。 不甚过去的布衣打扮,今日的秦菀穿着一身胭脂色绣云长裙,头上还簪上了花和一根简单的钗子,面上也只涂抹了口脂,明明装扮简单,但是与过去一比简直焕然一新,再加上她本就生的美,这一简单装扮反而给她多添了几分矜贵之意。 秦菀红着脸,小声的道了谢,其实她今日无意打扮,但因为之前应了肖双要戴簪花,后头发现等穿上布衣的时候,那簪花显得格格不入,因此她又从衣箱里找出了这件衣服来。 肖双亲昵的拉着秦菀的胳膊,上下打量她几下,感叹道:“菀儿果然是因为生得美的缘故,这要是换旁人做这副打扮,哪会有这样的效果。”她眸里尽是艳羡之意,丝毫没有半分嫉妒。 秦菀被夸的很不好意思,小小的推了她一下,小声道:“你就别跟着取笑我了。” 肖双知她害羞,笑着转移了旁的话题。 几人是申末西初到达花会上,花会上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街边都是各色各样的小吃,不同的香味扑鼻而来,这还未走近中心,昌哥儿和彦哥儿就已经被这些小吃勾得走不动道了。 花会上人多,再加上彦哥儿他俩贪吃,不知不觉便与秦菀她们逐渐分散,阿长实际上是想跟着秦菀,但是因为这两小孩,无可奈何的只能看着她们渐行渐远。 花会越往里走,人就越多。 此时天已经黑了,街边的,头顶上的,都挂着好看的彩灯,各种造型什么都有,看得人应接不暇。 秦菀和肖双手挽手走在集会上,街道上还有卖着面具的,两人各挑了一个戴在脸上。 肖双举着糖葫芦,兴奋地看着街景,无不感叹道:“上京城不愧是上京城,果然热闹非凡,雀州跟这比起来,竟不及半分。” 肖双是土生土长的雀州人,因为父亲要做生意的缘故,所以一家四口举家迁来了上京城。 “这花会举办的,确实颇为隆......”秦菀话没说完发出一声闷哼,身体被撞得往前一趔趄,连带着肖双也跟着一起,幸而两人及时稳住了身体,没有摔一个大跟头,等站好了以后,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对不住啊两位姑娘,我不是故意的。”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男装的人,他生得清秀好看,手上执着一把玉扇,饶是不识货的,也知道他手上那东西是个值钱玩意。只是他时不时往自己身后看去,像是在躲避什么人似的。 肖双刚要说些什么,见对方是男人,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但一想实在是气不过,只能嘟囔了一句:“走路也不知道小心些。” 对方耳朵灵,听见了肖双的抱怨,扭过头又忙道了几句对不住,然而下一秒,他像是看见什么人似的,忙拉着秦菀和肖双挡在他前面,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来了几个强壮的小厮。 “找到小姐了吗?” “没有,你那边没有吗?” “没有,那咱们再去东边找找吧!” “行。” 说罢,几个小厮又分散开找人。秦菀和肖双离得近,便听见了几个小厮说话,见他们真的走远了,躲在身后的那个人也出来了。 秦菀这才意识到,原来眼前的清秀小哥是个女孩,肖双也亦是颇有些震惊。 女孩见那些小厮没了踪影,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冲着两人抱拳致谢,“多谢二位姑娘相救!” 肖双惊道:“原来你是姑娘啊?” 对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穿男装毕竟方便些。”随即又抱拳弯腰施礼,眨眨眼笑道:“两位姑娘有礼了,我叫卫符月,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卫符月的调皮样惹得秦菀和肖双不由一笑,也都纷纷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菀又好奇问道:“刚刚那些小厮是你的人吗?” 卫符月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神情有些不耐,“对啊,我家里人烦得很,老是让我跟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出去,所以啊,我就趁他们一时不注意,就跑出来了。刚刚的那些小厮都是要抓我回家去的。” 话落,秦菀和肖双对视一眼。 原来还是个离家出走的千金大小姐。 秦菀眨眨眼,莫名觉得卫符月这名字颇有些耳熟。 卫符月是个性子活泼好动的,好不容易寻到了两个姐妹,自然是拉着对方一起逛逛逛,还在街道旁买了几个糖人。 相较于这边的轻松愉快,另一边就没那么好过了。 ...... 三皇子沈珏面色肃冷的站在亭子里,他身后跪着几个浑身发抖的侍卫。 “三...三皇子,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应该......应该能找到。”那人越说声音就越小。 沈珏伸出保养良好的手,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脸上笑意愈浓,眼神却愈发的冰冷。 这时,一个侍卫模样的高大男子急忙跑上前,靠近沈珏身边道了几句话,倏忽间,他面色变得极其难看,转眸盯了侍卫一眼,抽出利剑直接抹了刚刚说话的那人的脖子。 他随手扔了剑,语气寒凉,“给我找,就算把上京城翻出来,也得把卫符月给我找出来!” 那些人没来及惊恐,望着那地上刚刚还活着的人,忙不迭的道:“是是,属下遵命。”说完立即散开。 “啧,这卫家大小姐也真是太不懂事了,三皇子亲自邀约,她都不来,真是也不知道是仗着谁的宠爱了。” 沈珏身后,正坐着一位身穿月白色锦衣男子,这人如画眉目,神情散漫,明明是个男人,却长得十分好看,简直比女子还美。他执着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沈珏转过身,走到桌前坐下,语气淡淡,“李鹤,你就不必说些风凉话了吧。” “哪是风凉话?”他笑笑,“这卫符月不是仗着她爹的宠爱就是仗着你的宽厚,她还真是不知这三皇子妃的重量。” 当今圣上年岁已大,偏偏太子之位还没个着落,他底下的几个儿子自然是焦灼万分,不过,要说这夺嫡,最有希望的还是三皇子和九皇子。 朝中大臣多数都已站好了位,偏偏这卫符月的父亲内阁首辅大人,迟迟不表态,其实在李鹤看来,要拉拢一个老臣极为简单。 首辅大人这辈子就一个掌上明珠,谁娶了她,不就相当于娶了权利? 九皇子前不久刚有了正妃,身为首辅大人的掌上明珠,又怎么会让她委屈为一个侧妃?至于三皇子,身边虽然有了两个侧妃,但好在正妃之位还空缺着。两个皇子相比,会选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只是,父亲的意思不代表女儿的意思,卫符月生性自我骄横,因她不喜沈珏,一时之间首辅大人也颇有些头疼。但毕竟是掌上明珠,他也舍不得看着她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因此,要攻略卫符月的心,居然成了沈珏的首要目标。 李鹤摇摇头,身为皇家子弟又如何?不还是连个女人的心都收不回来吗? 夜风起了,李鹤缩了缩肩,忍不住道:“三皇子,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沈珏瞥了他一眼,冷冷道:“直到找到卫符月。” 闻言,李鹤顿时愁眉苦脸。 第18章 第十八章 道旁顶上的灯笼沿着街巷一直延伸,红色光晕照映满街,行街人潮涌动,街边有卖艺杂耍,各色的小吃摊子,酒楼上还有腰肢纤细的舞女们扭动腰肢,无不喧声热闹。 卫符月早前就听说,花会上最值得一看的,便是那些花灯,于是就牵着两位姑娘的手前往最热闹的花灯去处。 与卫符月打扮不同,秦菀和肖双还是规规矩矩的女装,让一个长相清秀好看的‘男子’任意牵着,这一路上引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就是不知道那目光当中是出于艳羡、嫉妒还是对此行为觉得有些不堪。 肖双面皮薄,好几回想撤回手,但无奈对方毫无知觉,每回她撤了手,那姑娘又要牵着,反复几次,肖双也就任由她牵着了。 前边不远处就是灯楼了,卫符月兴奋的叫了一声,肖双顺着看过去,也亦是被眼前璀璨的灯楼给吸引住了目光。 秦菀看着五光十色的灯楼,花样繁多的花灯造型,一时之间被眼前的繁华迷了眼。 她们这还没到跟前呢,就被震慑成这样,若是近景,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奇景。这样想着,三人继续往前走去。 只是前来看灯会的人异常多,没一会三个姑娘都挤作一团,寸步难行。面对那么乌泱泱的一群人,秦菀三人忽然打起了退堂鼓,赶忙向后撤去。 看不了花灯,卫符月有些不开心,“早知道那么挤我就不来了,能看的只有这些人头,好没意思。” 秦菀赞同式的点点头,侧头看向肖双,见对方面上戴着半面美人面具,眼神却不住往旁处瞧来瞧去,她问:“双儿,你在看什么呢?” 肖双回过头,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春晖堂三楼,“我在看那里,我发现若是站在那处,恰好就能看见灯楼。”说着,又指向那灯楼。 两人顺着她的手看去,卫符月面上一下精神了,别说,站在那处还真是能将低处的美景收进眼底。 卫符月牵着两人兴奋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吧?” “等等。”秦菀拦住两人。 肖双和卫符月看向秦菀,满脸不解,“怎么了?” 秦菀面上也戴着和肖双差不多的美人面具,她盯着那春晖堂三楼凝视了许久,眉头一皱:“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卫符月看了一眼春晖堂,没心没肺道:“不奇怪啊,碧瓦朱檐,美轮美奂,挺好的。” 秦菀失笑,解释道:“不是这个问题,你们仔细看,为什么其他地方的窗台上都有人,偏偏就春晖堂三楼空无一人?”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她又接着道:“三楼都点着明灯,且都是半张开窗户,难道你们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被秦菀这么一说,两人又抬眸看向那春晖堂,越想就越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那咱们不去就好了。”卫符月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里。 秦菀凝视着春晖堂,周围明明人声鼎沸,但她却觉得那个地方诡秘的过于安静。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得远离这里! 这个念头才刚出,前面忽然传来震天的尖叫声: “着火了!” “灯楼着火!快跑啊!” “......” 秦菀眼看着那灯楼火势渐大,而且蔓延速度快的让人难以想象。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秦菀拉着两人的手急道:“快跑!” 与此同时,附近的人也争先恐后的往后退去,推推搡搡一片,其中不乏女人的尖叫声和孩童的哭叫声。 秦菀拉着两人,只知道拼命的往前跑,卫符月不似平常的那些娇小姐,跑一会就没力气,反而没过一会,成了她拉着秦菀和肖双往后跑。 但,人流实在是太多,卫符月毕竟是女子,没一会就被那些逃命的人推搡到一边,连带着秦菀她们一起摔倒在路边,秦菀和肖双的面具也掉在了地上,被人随意踩踏。 卫符月的手擦破了皮,一股钻心的疼痛惹得她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时候,秦菀才有空往后看一眼,然而就只是一眼,却惊得她瞪大了眸子。 什么是人间地狱,她此刻突然明白了。 没多想,秦菀狼狈起身,扶起身边的卫符月和肖双,继续往后撤,才没跑几下,身后又忽然冲出来一拨人,生生将肖双隔绝到另一边,秦菀想要回头拉她,却见一身穿华服的男子先她一步抱住了肖双。 肖双跌进一个男人的怀抱,她抬眸看过去,正巧与那男子对视了一眼,对方剑眉星眸,生得俊朗帅气,她面上一下红了。 “姑娘,你没事吧?”男子低头关切道。 “没...没事。”她赶紧埋下头,不敢看他,低头的时候却又见男子紧紧攥着她的手,一张俏丽的小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尚远洲?”卫符月惊叫出声。 尚远洲? 秦菀觉得这名字耳熟得很。 尚远洲寻声看去,显然一开始没认出卫符月,打量了她一会,像是想起什么,这才惊道了一声,“卫小姐?” 秦菀瞧他那么吃惊的表情,下意识觉得有些奇怪。 尚远洲目光一移,忽然对上了秦菀的眸子,他见到秦菀显然比见到卫符月还要震惊。 身后忽然传来灯楼倒塌的巨大声响,尚远洲一下回过神来,在秦菀和卫符月之间,他选择一把拉住了卫符月...... “等,等会,还有秦姑娘呢!” ...... “着火?”叶明戈手上拿着狼毫笔,皱眉看着底下的人禀报。 “是,在灯楼那边。” 叶明戈放下笔,面色如常,“嗯,派些人去看看。” “是。” “爷!不好了!”卓尧忽然进来,面色十分难看。 叶明戈皱眉,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 “秦姑娘也在灯楼那!” 闻言,叶明戈瞳仁一缩,猛地起身。 等叶明戈赶到西头的时候,碰巧遇见尚远洲正拉着两个姑娘朝他这个方向跑来。 “尚远洲!”叶明戈目光略过他看向他身后,脸阴沉的可怕,“看见秦菀了吗?” 尚远洲脸色一僵,“看见了,在后头......” 闻言,叶明戈的脸色难看至极。 ...... 秦菀还在往后跑着呢,身边到处都是推搡声和吵闹声,刚跑没多久,她就看到不远处正有一个小孩在原地大哭,她想也没想的就小跑到小孩面前。 “小孩,你爹娘呢?” 小孩大概有六七岁的样子,头上扎着两个小辫,是个小女孩。 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好看的姐姐,小女孩的哭声停顿了一下,但接着又是一顿爆哭。 秦菀不会哄孩子,看小孩哭的那么伤心,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着急的环顾了下周围,除了一群在逃命的百姓,并未看到有人在找孩子。 身后的火势还在蔓延,秦菀知道不能耽搁,抱起小孩就跑。 “小姑娘,你别怕,姐姐不是坏人,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知道吗?” 秦菀的声音很柔,瞬间安抚住了小姑娘,她抽搭着鼻子道:“姐姐,我想要我的娘亲。” “你娘亲应该在前面,姐姐带你去前面找找吧。” 身后就是一片火势,除了前面,没有第二条路。 “好。”小姑娘声音糯糯的,将自己的小脸埋在秦菀的肩上。 身后的火势蔓延得很快,秦菀一人跑的时候就已经够费力了,更别说身上还要挂着一个小孩。 没跑多久,她就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正要缓一缓,背后突然被一只手猛地一推,并且还伴随着那人的咒骂:“他娘的,别在这挡路!” 秦菀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往前栽倒,她护住怀里的小女孩,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秦菀反而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她缓缓睁开眸子,却对上了那双她一直视如恶魔的眼睛。 秦菀脸色一白。 居然是......叶明戈!? “没事吧?”叶明戈将人扶好,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见对方只是头发凌乱,身上并无伤痕,他松了一口气。 “没......没事。” “姐姐......”怀里的小姑娘软糯的叫了秦菀一声。 叶明戈显然也发现了秦菀怀中的小姑娘,他下意识皱了皱眉,“这小孩是谁?” 秦菀正要说话,忽然见一个妇人正朝着她跑来,脸上满是泪痕。 “小宝!小宝!” 是在叫她怀里的小姑娘。 “娘亲!” 小姑娘见到妇人,激动的就要从秦菀怀里挣脱下来,搭着两小短腿跑到妇人面前。 母女两个紧紧抱在一起,妇人脸上的泪水跟源泉似的,一直流着金豆子。 母女两温存了没一会,妇人忙向秦菀颔首致谢,随即抱起孩子逃走了。 “快走吧。” 没给秦菀踹息的机会,叶明戈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跑去,似乎是发现她跑得有些费劲,叶明戈想也没想的就横抱起她。 秦菀吓了一跳,“你放开我,我能跑。” 叶明戈没说话,只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超前面奔去,直到到了安全地带后。 秦菀知道,火势已经不会蔓延在这,她挣脱着要从他怀抱里下来,却被对方箍得紧紧的,一抬头,她正好对上叶明戈深邃清冷的眸子。 “秦菀,做我的女人。” 头顶上的那盏灯,是普通的四角灯彩,每角都挂着黄色灯穗,随着凉风摇摇晃晃,她转头看着叶明戈,在暖黄的灯光下,他目光幽暗如炬,没有在开玩笑。 她被他抱在怀中,垂眸沉默了一瞬,又抬眸直视他,清晰的吐出两个字,“不要。” 时间像是忽然停止。 就在她以为叶明戈会生气时,谁曾想,对方只是温润一笑,“秦菀,我对你势在必得。” 在他知道秦菀遇到危险以后,心里头那怪异的感觉欺瞒不住他,他想,他是真的对这个才见过几面的女人上了心。 他垂眸看她,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得到秦菀。 秦菀只觉得在这一瞬间,后背忽然一阵发凉。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寒风卷着落雪,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悲鸣的风声。 叶府里头哪怕到了夜晚也都是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四角灯彩悬挂在檐角,映照着整条廊道。 对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这摆着地龙的屋里就显得温暖许多了。 秦菀醒来的时候,刚好对上那双清冷幽深的眸子。 刚才的梦太过真实,差点给了她以为回到过去的错觉,她抿了抿唇,浑身酸软无力,望着这张精致温润的脸,才恍然想起,原来自己已经跟他成婚三个月了。 “醒了?”他的声音极其平淡。 “嗯。” 秦菀头疼的很,很快又闭上眼睛,柳眉微微一皱,能看出来有些不舒服。 “头疼?”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帮她按摩着头。 指尖不似她想象中的冰冷,带着些温热,在他平缓的按摩手法下,头疼竟然莫名得到了缓解。 “我怎么了?”秦菀的声音有气无力。 叶明戈长长的睫毛唰过暗影眸色不明,他轻叹口气牵过她的小手,柔和低语“你发烧了。” 秦菀哦了一声,难怪浑身无力难受,她瞥了眼窗户外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叶明戈看了看屋外的天,“应该是戌时。”接着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他眉头下意识一皱,还是有些发热。 秦菀轻嗯了声,没再说话。 屋里燃着芜犀香,屋里始终漾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秦菀知道这香极其名贵,就连圣上也不过只有三盒罢了,可在叶明戈这里,倒像是寻常熏香。 “你刚刚做什么噩梦了?”他突然问道:“一直听你在呓语着不要” 秦菀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睁开眼看他,淡淡回了两个字,“忘了。” 叶明戈清浅一笑,并不介意秦菀的谎言,只是将她扶起来,手死死的钳着她的腰肢,他低头看了眼,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被你这细腰吸引住了,当时我还在想,怎么会有女子的腰身这么好看,让人忍不住的就想放在手心里把玩着,永不松开。” 秦菀的脸色僵了一瞬,这事叶明戈已经跟她说起过,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叶明戈早就在她之前就已经见过她好几回了。 他接着说:“后来,真的得到了你以后,才知道,你最美妙的,不只是腰,还有......”他凑在她耳边,小声的低喃了一句话,紧接,他就看见秦菀的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 叶明戈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随即他松开了她的腰肢,替她穿上鞋,又拿起一旁的狐裘披风披在她身上,接着又牵起她的手将人揽在怀里。 “先吃点东西。” 桌面上摆着一碗清粥和几道小菜。 秦菀的脸色依然苍白,头昏沉沉的,但是在叶明戈面前,她还是强撑着力气。 桌面上的粥还泛着热气,因为生病的缘故,秦菀并没有什么食欲。 叶明戈帮她盛好粥,又一勺一勺的亲自喂她,一碗粥很快见底,他又盛了一勺,在垂眸吹粥的时候,他道:“菀菀,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 秦菀抬眸,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什么事?” 他将吹凉的粥又递到她唇边,“我安排昌哥儿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 秦菀的身体不由得一僵,咽下嘴里的清粥,她问道:“怎么安排他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秦菀自然清楚了,没有点皇权关系,是不可能进去的。 果然,他淡淡道:“我跟九皇子打了声招呼。” 现在谁人不知叶明戈是九皇党,所以他现在行事没有以前那么低调隐晦。 “是么,那多谢你了。”秦菀垂下眼眸,显然不想多说了。 然而叶明戈这回没有惯着她,他忽然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微微抬了抬,两人靠的非常近。 “菀菀,你是不是还记着过去我设计你弟弟的事?” 话刚落,秦菀绷直了身体,那些不好的回忆一下涌进她的大脑。 她嘴硬道:“我没有。” 叶明戈久久没说话,凝视了她好一会,轻应了一声,忽然起身横抱起她,他笑道:“没有记着就好,我抱你回床上休息。” 门前依旧挂着那四角灯彩,秦菀闭上了眼,任由他摆弄...... ...... 秦昌搬着柴火进了厨房时,秦菀正在炒菜。 “阿姊,这柴火是阿长哥送来的。” 说着话,他把柴火放到柴火堆里。 秦菀抬眸看了眼,有些不愿意,“昌哥儿,以后别拿阿长哥的东西了,影响不好。” 自前两日的花会后,阿长对她愈发的殷勤,除了阿长在她家做工以外,其他的时间段里,她都是能避就避。 “我知道了。”秦昌小声的回道。其实他还是很喜欢阿长哥的,虽然他觉得阿长哥配不上阿姊,但他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可以保护的阿姊的。 不像前几天那个好看的男人......明明长得像话本里描绘的翩翩公子,但秦昌总觉得那个男人很危险,若是阿姊真跟他在一块...... 他又侧头看了眼阿姊,还不知道阿姊对那个男人有什么想法。 吃过午饭后,阿长他们准时过来修缮屋子,秦菀还是跟过去一样,帮他们煮了几碗茶。 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过,可秦菀的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 除了叶明戈,没有别的原因。 “秦姑娘。”阿长叫了她一声。 秦菀很快回过神来,“怎么了?” 阿长指了指刚做好的东西,“秦姑娘,你看看,这做得符合你的心意吗?” 秦菀只看了一眼,目光一亮,“合,合心意,阿长哥你做得很好。” 阿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喜欢就好。对了,花会那天你和......不是。”他忽然改口,“你没有被吓到吧?” 其实他是想问,花会那天,那个抱着她的男人究竟是谁,可话还没出口,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问。 秦菀摇摇头,“没有,不过那天还好是你帮我看着昌哥儿,不然的话......” 现在光是想想,她都是一阵后怕。幸而那天昌哥儿他们去了另一处,万一也是跟着去看灯楼,只怕...... 老郑头听到他们提起灯楼,也忍不住跟着一起说:“哎,还好那天我去看花池了,万一也去看灯楼了,就我这身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他叹了一声,接着道:“我听说啊,那天可是死了不少人了,还有那两排的商铺房子,都被烧得个一干二净,你说说这银子没了就算了,只要人活着,哪还有挣不着的?......靠近灯楼的那户料子铺,听说那严老板为了护着从西域来的名贵料子,也跟着那料子一起葬身火海了。” 这次火灾的确是很严重,百年都难得一遇,甚至连皇上都被惊动了,下令彻查这灯楼失火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然了,因为失火案牵扯甚广,除了说是因为风大引起的,其他人根本不敢细查。 但秦菀却总觉得这失火案,其实没有那么简单,仅因为春晖堂,她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反正没烧到我家,要我说啊,这次火灾就应该是那些当官的善后,最好啊,是赔些钱,要是没钱,赔些美人也不是不可,最好是春醉楼的姑娘,那一个个细白嫩肉的,啧。”李富越说越猥琐,在场的几个人目光都带着几分嫌弃之意。 偏他不以为然。 秦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各种情绪,不由厉声道:“李富,你要是想在我这好好做活,那些子腌臜话就不要再说。” 李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他还是为了钱忍了下去,赔着笑脸道:“知道了知道了,都怪我这张臭嘴,忘了这里除了大老爷们还有女人孩子呢。” 秦菀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转身就去了厨房,导致她没来及看到李富眼中的仇视。 过了第二天,便是昌哥儿报名私塾的时候了。 因先前的约定,秦菀带着昌哥儿去了肖双家,刚敲门,肖双一家人就开了门。 “菀儿!”肖双见到秦菀很是开心。 秦菀领着昌哥儿先给长辈问了好,才开始和肖双寒暄。 两人因为先前的花会事件,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好,这一路上简直就是无话不谈,不过因着长辈的缘故,肖双也不是什么都说的。 最起码她没问秦菀那天,那个抱着她的男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行人很快到了城西头的严夫子家。 严夫子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头,一双眯眯眼,留着一撮小胡子,满满的学者气息。 严夫子是远近闻名的夫子,又是这附近唯一的私塾,因此今天来报名的人,倒不是少。 彦哥儿和昌哥儿还在吵嘴,不过今儿却不比过去那么明显,秦菀想,可能是因为彦哥儿父母在的缘故。 报名的队伍很快就排到彦哥儿了,秦菀她们在彦哥儿后头,看着彦哥儿领了号牌,肖双指了指外面,“菀儿,我们在外头等你。” 秦菀点点头,“好。” 然而,没等肖双他们走出门外,忽然听见身后的严夫子道:“对不住,秦姑娘,恕我们不能收秦昌入学。” 秦菀和秦昌皆是一怔。 “为何?”秦菀急了。 严夫子面露难色,把手中的银子推了回去,“上面有吩咐,说了如果让秦昌入学,那么这私塾,便办不下去了。” 想起那风姿绰约的男子,他不由得开始打量起秦菀。这姑娘究竟是怎么得罪了那样的大人物?竟还要亲自过来警告他。 秦昌的表情变得十分呆滞,身后的彦哥儿挣脱了母亲的手,小跑着到严夫子跟前,头上的带子还跟着一起飞扬起来。 彦哥儿生得和肖双很像,长得很是清秀,他不解道:“夫子为何不能收昌哥儿?” 吴婶跟着上前,忙捂住了彦哥儿的嘴,忙向严夫子赔着笑脸,“夫子莫怪,小儿不懂事。” 严夫子不在意,只是摆摆手。 肖双眉头一皱,十分担忧的看向秦菀,“菀儿,你没事吧?” 秦菀面无表情,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开始微抖起来。 原来,原来...... 这就是叶明戈说的势在必得?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上京城区虽然不小,但是要上私塾的统共就那么些人家,秦家姊弟在严夫子那发生的事很快便传扬了出去,大家私底下都在猜测着这秦家姊弟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能让那德高望重的严夫子拒之门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长还在帮着林婶在家炒菜做饭,此事一出,阿长和林婶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就上了秦菀家。 林婶和阿长到的时候,屋里除了秦家姊弟还有肖双,林婶忙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听旁人说,昌哥儿不能入学呢?” 肖双的手还搭在秦昌的肩头上,秦昌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而秦菀面无表情,始终不言一语。 肖双看了看秦菀,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夫子提到......”顿了顿,道:“说是有人吩咐,如果让昌哥儿入学,那么这私塾便办不下去了,其余的话,夫子也没多说。” 林婶被肖双的话惊呆了,“有人吩咐?这是什么意思?秦姑娘,你得罪人了吗?” 话音刚落,林婶第一个觉得不可能。如今的秦菀性子温和,做事勤恳,又不爱与人争辩,在给那些大户人家做席面的时候,无一不是都在夸赞她的,她实在是想不到秦菀会得罪什么大人物。 “......或许吧。”秦菀思绪乱成一团,显然没想到,叶明戈会用这么卑鄙的方法让她屈服。 然而事实上,她没想到的是,更卑鄙的事远在后头等着她...... 阿长哪见过秦菀这副模样,八尺大汉难得急了一回,“秦姑娘,昌哥儿,你们别难过,我这就去打听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不用了。”秦菀叫住他,阿长这才发现她眼眶也隐隐泛红,秦菀道:“阿长哥,去了也没用。” 叶明戈想要的,无非就是让她去求他。 但她偏不要! 她十分清楚,一旦和叶明戈牵上关系,后面就一定会有无数的麻烦等着她,更何况,叶明戈这个人,阴狠偏执,又特别容易记仇,但凡是跟他对着干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更别说是没钱没势的她,若是真攀扯上关系,到时候就真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了。 大概是嫌秦菀的局面还不够惨,接下来的几天里,曾经在秦菀这里预定的席面,全都被一一取消。短短几天,她失去了生活来源,就连原先的摊子也都忽然租给了别人,就算她拿着收据去官府,那些人只用三言两语的就把她打发走了。 秦菀第一次感受到权势的可怕。 明明天气已经回暖,阳光也暖洋洋的撒在她身上,可秦菀却感觉脊背生寒冷得彻骨。想到叶明戈,她愈发觉得窒息难耐,尤其是那晚的事,身体也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起来。 匆匆让阿长他们收尾修缮屋子的事,付了工钱,秦菀手上仅剩下十五两银子。仔细算了算,这十五两若是用来正常开销,还是能用几年的,但若是当中有人生了病......那便不好说了。 这几日,昌哥儿也从不能进私塾这事缓过劲来了,一想到自己萎靡不振倒累了阿姊,他心生愧疚,“阿姊,我明日就去砍些柴火贴补家用吧。” 秦菀闻言,万分不愿,再者,叶明戈那厮既然能断了她的生路,又岂会任由昌哥儿砍柴贴补家用?只怕这上京城没人敢收吧。 “不用了昌哥儿。”秦菀把银子收好,“昌哥儿,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秦菀表情肃穆,秦昌立马正襟危坐心里惴惴不安。 “我们搬离上京吧。” 秦昌一怔,“搬离上京?” 安静了片刻,秦菀叹了口气,“昌哥儿,是阿姊连累你了。” 近日所发生的事情,昌哥儿自然都清楚,他一下就明白了秦菀说得是什么意思,联想到夫子那日说得话,他小心翼翼的问:“阿姊,你是真的得罪官家老爷了吗?” 官家老爷? 秦菀苦笑一声,“是啊,一不小心招惹上了。”尽管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自她说完后,秦昌低垂着头许久没再言语。毕竟他生在上京长在上京,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秦菀等了会儿,见秦昌还是不说话,渐渐地,她心里也没谱了,这上京对她来说,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故土,自然感情比不上秦昌深,他一时不想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思索着如何安慰,话还没说出口,秦昌忽然抬起头。 “阿姊,搬吧,我们这就去官府办路引去。” 秦菀没想到昌哥儿能应得那么干脆,心情忽然变得沉重,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自我忧愁的时候。 现在天色见晚,秦菀打算明日再去官府弄路引等事宜,今晚上,她便和昌哥儿匆匆收拾了下细软,在收拾细软前,秦菀先去了林婶家中,把自己的打算都告知了她。 “林婶,我的确是惹上麻烦了,为今之计只能离开上京,不然我和昌哥儿便活不下去。” “秦姑娘,你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还要举家搬离上京,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默然了一会,她道:“林婶,恕我不能说,但离京,的确是我下下策,我没办法。” 她有预感,若再不走,叶明戈定不会轻放了她,她......赌不起。 “秦姑娘,不用搬离上京吧,你就不能......不能等等看吗?万一......那官老爷没几天就忘了你,你就和昌哥儿这么走了,不亏吗?何况,这房子才建了多久?”阿长听到秦菀要走,三魂没了七魄。 秦菀摇摇头,“我心意已决,而且离京之事要越快越好。我明日上午就去官府办路引,办完了即可就走。还有林婶,我们走了以后,家里的宅子劳您费费心,等上几年,若那官老爷不再......那我便带着昌哥儿回来。” 乐观点想,或许叶明戈也不过是一时对她起了兴趣,但凡过上几个月半年一年这样的,只要她不出现在他面前,兴许他应该会很快忘了她。 届时,她还是能带着昌哥儿回上京。 林婶正义感十足,生平最讨厌为官不正的人,其实不用秦菀明说,她大概也能猜出来一些。秦菀性子温和,人生得也好看,除了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她实在是想不出旁的理由。 那狗官着实混账,竟然能干出这欺男霸女的事情来。林婶越想越气,怒拍了下桌子,“这混账狗官,竟逼得良家人这等地步,秦姑娘!你为何不直说那狗官的名字,咱们直接去找京兆尹大人做做主,总好比你和昌哥儿背井离乡吧!” 秦菀大惊失色,“不可不可。”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只是此事若闹大了,只怕牵扯的人更多,按照叶明戈那眦睚必报的性子,将来林婶他们还能好吗? “左不过是出外头躲个一两年的事,林婶不必担忧,我今儿就跟您说到这,我得赶紧着家去收拾细软,现在时辰不早了,我离京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等我明日走了,还得劳烦您帮我跟双儿说一声。” 林婶叹了口气,“行,我明白的,那你明日走了,定要小心些,对了!”说着话,林婶突然起身走到一个小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了五两银子,转身就交给秦菀,“秦姑娘,这银子你拿好,婶儿我没有什么钱,这五两银子就当做是给你路上做盘缠用的,你定要拿着。” “这怎么行?这银子我不能要!”秦菀视这银子如烫手的山芋,忙放到桌上,“林婶您不用担心,我这些日子都有存着银子,和昌哥儿也都够用,这钱你还是自己拿着,莫不要给我!” “你拿着!我这些日子跟着你也得了不少好处,说实在的,你分给我的那些钱,我拿着都不心安,你这一去不知道要在路上花多少钱,你听我的,这五两银子虽不多,但也能够支撑你和昌哥儿一阵的生活。” 秦菀又推阻了几回,但林婶态度强硬,最后没办法,秦菀最后还是收下了。 重新回到自己的屋中后,秦菀大概只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了一些值钱的东西,其余的,比如那些破首饰,她一律不带,此番仓皇出城,越低调越好。 然而秦菀不知的是,她现在的动静早已被暗卫洞悉的一清二楚,等屋里的人入睡后,暗卫直接赶到了叶府。 到了叶明戈的屋中,暗卫才将今晚秦菀的一举一动全都一丝不漏说给他听了。 叶明戈一听,手执狼毫笔的动作瞬间一顿。 暗卫低垂着头,感受到屋里越来越冷的低气压,暗卫没出息的打了个冷颤。 叶明戈继续执笔写字,却是冷笑一声,“近日有不少贼人出没,为防止有人混入平民中潜逃出城,从明日起,上京城只许进,不许出,直到找到贼人为止,谁若不听,直接打发到牢里,严惩不贷。” 暗卫道:“是!属下明白。” ...... 休息了一晚等到天明的时候,秦菀算着时间到了府衙门口,从身上拿出早已备好的碎银,领着昌哥儿就进了府衙里面,府衙里效率高,路引很快便办了出来。 手里攥着两张轻飘飘的纸张,秦菀心中还有种不切实的感觉。 没敢再耽搁,她又忙领着昌哥儿准备出城。 待赶到城门时,再见到城门口长长的队伍,想也没想的赶紧过去排队。 审查其实很快,别看前面排了那么多人,其实没一会就快到了她们,等前面的阿婆出示了户籍路引等,下一个便要到她们了。 秦菀一直吊着的心也算沉了半截,但只要人没出城,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昌哥儿紧紧攥着秦菀的手,似乎感受到她的害怕,昌哥儿对她露出笑脸,“阿姊莫怕,有昌哥儿在。” 见秦昌那么懂事,秦菀欣慰一笑,心情也好了许多。 阿婆提着东西走了,秦菀忙出示了她和昌哥儿的户籍路引等,官兵看了一会,正要摆手放行,一阵马蹄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待看清马上的人,守门的官兵忙上前行礼。 “哎哟,这不是邢大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邢闵高坐与马上,只是第一眼,他就瞧见了秦菀。 想到昨日半夜叶明戈对他的吩咐,邢闵垂着眼,重复了一遍叶明戈昨日就给他备好的说辞。 “如此,可明白?” 守门官兵连连称是,忙吩咐了底下的人把这些要出城的打发回去。 事情忽然生了变故,秦菀目瞪口呆,唇瓣直颤,整个人仿佛入了冰窖,冷到直发抖。 她绝望的闭上眼。 ......她终究是小瞧了叶明戈。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昌哥儿紧紧抓着在发抖的秦菀,一双大大的眼睛担忧的看着她,语调都变得颤抖起来,“阿姊,你没、没事吧?” “没事。”秦菀察觉到昌哥儿的害怕,伸手回握住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才用极镇定的语气道:“昌哥儿,既然出不了城,咱们先回家吧。” 昌哥儿看了看阿姊,再看了看城门官兵驱散百姓的样子,只能点点头。 忽然被告知出不了城,她身后的那些人怨声载道,但在摄威擅势的官兵面前,都不敢多说什么。 很快,城门口排队的人一哄而散,无一不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家。 没了出城的希望,两人只能重新返回宅院。 回家的路上,日光微晒,但秦菀的心情越发沉重,她想不明白,这限制出城一事,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若是巧合那还好,但要是人为...... 那那个人得多可怕...... 今早才离开的宅院,秦菀还以为会时隔一两年再见到,没想到这才出去了一个时辰不到,她和昌哥儿又回到了原点。 肖双和林婶他们听到隔壁屋有动静,忙出来探头看,果不其然,原先那紧闭的大门,此时正虚掩着。林婶想也没想的就要过去,倒是肖双犹豫了一下,才提起脚步过去。 “秦姑娘,昌哥儿,你们怎么回来了?”林婶刚和肖双说完秦菀离开的事,这才多久,原本要离开的两人竟然又回来了。 秦菀神情有些疲惫,“限制出城了。” “限制出城?”林婶惊道:“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限制出城了?” 秦菀摇摇头,“不知道,也是我和昌哥儿赶得不凑巧,原本都快要出城了,忽然就来了个大人说要封城,具体什么原因,那些官兵并没透露。” “没说限制多久吗?” “并未。”秦菀问过,那些官兵只说不清楚。 “那这就奇怪了。”林婶疑惑了句,又道:“既然出不了城,那你们先好好在家待着,我现在就去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婶做事风风火火,话音刚落,她起身就走了。 林婶刚走,肖双借口有事也要走,但却被秦菀拦住了。 她从肖双刚进门起,她就感觉到了一向好脾气的双儿,正在生气,不用想,她也能猜出是什么原因。 “双儿,你是不是怪我没和你辞别?” 肖双看了她一眼,因着要出城的缘故,秦菀头上只简单的挽了起来,面上不施粉黛,眼下泛青明显,一看就是没睡好的缘故。刚前头林婶跟她说秦菀出城一事,她的确有些生气,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好姐妹遭遇了这样的事,她哪还有旁的心思去怪她? 肖双叹了口气,绞着手里的绣帕,“要说不怪你,也是不可能的,但我更知道,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菀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闻言,秦菀苦笑一声,“不是我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走一步看一步吧。” 肖双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 时间一晃,便渐渐到了初夏,天气逐渐变热。这段时间并没有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可秦菀的心理却始终高高悬着,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实还在叶明戈的掌控之中,这半个月来,昌哥儿不能上学,她不能做活,一切开销都靠着过去存下的那些钱,若叶明戈真有耐心与她周旋,那么这个家,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秦菀提着篮子出来,走到自己的小院子,摘了一些新鲜蔬果,又上鸡笼那边拿出两颗刚下的鸡蛋,转身就进屋准备做饭。 在自己房里看书的昌哥儿,听到厨房的动静,放下书就过来帮忙。 简单炒了两个菜,姊弟两个就开始吃饭。 吃过晚饭,刚收拾好了厨房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急促,似乎很着急,随即很快秦菀听到了肖双的声音。 “菀儿!菀儿!不好了!” 闻言,秦菀和秦昌对视一眼,赶紧跑去开门,只见肖双满头大汗,表情很是难看。 “双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秦菀右眼皮跳得厉害。 肖双喘着粗气,缓了缓,断断续续道:“菀儿、刘叔、刘叔他被诬陷偷东西了!” “什么!?” 肖双一把拉住她,“快,快随我去,路上再和你说,林婶他们都急坏了。” “好好。”秦菀转头和秦昌嘱咐了几句,忙跟着肖双出去。 路上肖双才跟她说,原来近日生意不景气,刘叔做得小本生意赔了个差不多,为了维持家里生计,刘叔又在外头找了两个活,一个是当铺伙计的活,一个是粮铺里的活,这两给的工钱都不低,刘叔干得也挺好。 然而好景不长,这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今天当铺掌柜的说,店里忽然失了两副翡翠镯子、一个羊脂玉的葫芦挂件,这三样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两,当铺掌柜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即就开始搜身搜柜,偏偏不巧,这三样赃物全都在刘叔的柜子里头。 若是能辩解这赃物是别人嫁祸那还好说,偏偏丢失的前一天晚上,掌柜还亲眼确认了店里的物件归置,而当晚守夜的,也只有刘叔一人。 无论是谁,都下意识觉得刘叔才是偷窃东西的小偷。 掌柜直接不听刘叔的辩解,直接将人绑了去府衙。 自林婶和阿长知道了消息,连忙跑去府衙,然而也不知道那掌柜是否买通了人,刘叔直接被下入大牢,连个面也没见着。 秦菀和肖双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府衙前,还未走近,秦菀便听见一道又一道的凄厉哭声。 是林婶! 府衙前聚集了不少百姓,秦菀和肖双赶紧上前,拨开人群,只见林婶跪在地上,身旁的阿长紧紧抱住林婶,男人倔强的脸上还留着还没干掉的泪痕。 “林婶。”秦菀跑到她身边扶着她,“林婶,快起来别跪着了!” “秦姑娘......”阿长喃喃道。 “秦......秦姑娘。”林婶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嗓音嘶哑的不像话,“秦姑娘,我家老、老刘不可能偷东西的,他、他那么老实又是个老好人,怎么会去干这样的事,你知道你刘叔的,是不是?”她像是在抓一颗救命稻草,急需人去相信她。 “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定有误会!我知道刘叔不是这样的人。”秦菀耐心的安抚着林婶,又问道身旁的阿长,“阿长哥,那府衙里的人是怎么说的?” 阿长吸了吸鼻子道:“府衙的人说,此案已经了结也不让我们翻供,还说我爹起码要在牢里待上十年以上。” 林婶听着,哭声愈发大了。 秦菀咬了咬牙,这府衙断案也太潦草了些吧,只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望了望这庄严肃穆的府衙后,她目光渐冷。 最后,林婶还是在秦菀和肖双的劝慰下,起身回了家。 秦菀匆匆做了几道菜,但林婶一口未吃,整个人跟丢了魂似得,目光呆滞的只看着一处地方。 本来阿长也没有什么胃口,但最后在秦菀的劝慰下,他勉强吃了几口。 之后几日,府衙老爷还是不肯见林婶他们,那些衙役一口咬定案件已经了结,并且威胁他们,若是他们再来纠缠,便一个个下放到狱里去。 求路无门,再加上为这几日的连续奔波,林婶终是病倒在床榻上,整日里只能喝着汤药吊着。 这天,秦菀和肖双在厨房里为林婶煎药做饭。 肖双一直盯着火候,忽然道:“菀儿,你觉不觉得刘叔这事,事有蹊跷?” 秦菀早就看出来了,但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附和道:“嗯,的确。” 没有哪家府衙里头办案是这么办的,若是没有猫腻,谁信? 然而,在这种官权至上的年代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有说话的权利? “唉,刘叔也太冤了,他人那么好,怎么能遭此横祸呢?” 秦菀一时有些出神,刘叔其实和林婶一样,都是非常好的人,家里但凡需要什么力气活的,刘叔总会跟着阿长过来帮忙,甚至还会经常买些小玩意给昌哥儿玩。这么好的人,的确是不能拥有这样的下场...... “双儿。”秦菀忽然叫了肖双一声。 “怎么了?”她侧头看过去,只见秦菀把菜盛出来,又解下身上的围裙,“菀儿,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这菜等会劳烦你给阿长他们端过去。”话音刚落,她也不顾肖双说什么,直接就走了。 * 一刻钟后,秦菀抬头望着这高大恢弘的户部侍郎府,咬了咬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秦菀深吸了口气,如今要救刘叔,只能找上这人了,她不信这件事和叶明戈一点关系也没有。 上前敲响了大门,没一会,一个小厮就出来了,他上下打量了下秦菀,见对方生得貌美,还看愣了一瞬,但毕竟还在当差,他故作严肃的问道:“姑娘是谁?敲响我们家侍郎的门作甚?” 毕竟是有求于人,秦菀轻扯了下嘴角,客气道:“劳烦小哥帮我通传一声,我是过来找您家的侍郎大人的,您跟您家侍郎大人说一声,有一个叫秦菀的人来找他,我想,他应该会见我的。” 小厮狐疑的打量了她一下,倒也没拒绝,“行,你在这等会,我现在差人去问问。” “有劳了。” 秦菀本以为通传一声很快,可没成想,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再等了两刻钟后,在秦菀望眼欲穿中,终于等来了刚刚的那个小厮。 然而结果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姑娘你走罢,我家爷说不见。”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五月的正午,丽阳和煦,空气中带上了一丝炎意。 到了院里头,小厮得知爷在屋里会客,唯恐打扰了里头的人,只是小声将秦菀说得的话转达给了在屋外面守着的仇叱。 仇叱闻言,神情一滞,“你说那姑娘叫什么?” 小厮一愣,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忙道:“那姑娘说她叫秦菀,仇爷,小的可是要将人打发走?” 仇叱略一沉吟,“等会,我进去问问爷。” “是。” 仇叱轻敲着门,直到里屋传来叶明戈的声音,他才推门进去,先是给里头的两位爷行了礼,这才将小厮的话转达给他听。 叶明戈似乎早有预料,语气不咸不淡,“把人打发了吧。” 仇叱愣了一下,见他家爷神情认真不容置疑,便知道他说得是真的。 “是。” 房门重新关上后,邢闵放下茶盏,下意识看向叶明戈,坐在椅上的男人眼睫低垂,神情温润如水看不出情绪。 他问道:“为何不让她进来?” 叶明戈抬眸,平静的目光扫过邢闵,微微勾唇道:“还不到时候。” 邢闵皱眉,心下不解,但一联想到限制出城的事,他大抵能猜到这应该是个郎有意妾无意的故事,“你就不担心把人逼急了,恨上你?” “恨?”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说法,叶明戈笑了笑:“我只要得到就好。” 邢闵喝了口茶,似被叶明戈噎到了,他张了张口半天才回:“难道你就不怕你这行事那么明显,万一三皇子他们对秦姑娘不利......”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小,那谪仙般的男子感觉到他的停顿,还轻轻扫了他一眼,那双幽深的瞳子里什么情绪也无,邢闵瞬间明白了。 他无奈的笑了,“算我想多了。” 看起来最温润深情的男子,其实半点真心也没有。 ...... 秦菀觉得最近的日子越来越祸不单行了,那边刘叔的事还没有着落,这边的昌哥儿忽然发起了烧,虽然不是什么要命的急病,可也吓坏了秦菀,忙找来了大夫看病,又连着喝了快五日的汤药,昌哥儿的身体这才总算好了些。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和昌哥儿两个人娇贵不起,本来现在入不敷出,什么事都要精打细算,若是再生几场病,这银子哪够支撑他们活下去。现在生病又花掉二两银子,手里头也就剩快十三两,在节约点生活,也只能维持个两三年。 就是不知道两三年过后,叶明戈还会不会执着于她...... 想到上回去找叶明戈被拒的事情,秦菀心情十分复杂,明明没有放手,却不肯见她,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把她当做无聊日子里的供人消遣的玩物吗? 她讨厌极了这种猫抓老鼠的感觉。 再说到林婶,如今为了刘叔的事,林婶家已经散了不知道多少银两去打听刘叔的下落,但那些银子就跟沉入海底似得,一点波澜也没有。再加上身体虚弱的缘故,如今林婶每天都要喝上几碗汤药,细细算下来,纵然攒了几十年的家底也都快见了底。 等下午头时候,林婶和阿长忽然来了秦菀家,她见阿长手上提着篮子,里面还装着不少香火...... 这是...... 林婶语气有些虚弱,“秦姑娘,我们去丹应寺祈福,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祈祈福,去去晦气。” 刘叔的事情对林婶打击不小,有点急病乱投医的样子。 秦菀不好驳了她的面,但也不放心她的身体,遂提议自己代她去一趟丹应寺。 林婶刚想拒绝,喉头一痒,忍不住急咳了几声。 秦菀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的身体要去丹应寺,只怕是刚到山下就已经不行了。 “林婶您别硬撑,还是我代你去一趟吧,您这身体要去丹应寺,只怕是回来后又要生场病。”说着,她又冲着阿长道:“阿长哥,把东西给我吧,你陪着林婶回家,她这身体实在不宜再劳累了。”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阿长脸色带出几分犹豫。 秦菀笑道:“不会的。” 林婶推拒了几次,但终究是身体不争气,也只好麻烦秦菀了。 阿长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她自个去,还欲再说些什么,秦菀只三言两语的拒绝了,接过阿长手里的香火,又跟昌哥儿说了一声,她便只身一人前往丹应寺。 只是秦菀没注意到,此时暗处拐角那一直有一个男人正用淫邪的目光盯着她看...... ...... 丹应寺位于湖阙山上,并非是什么名蓝宝刹,地方不大,只有三进院落,但有一处院落是专门放置杂物的地方。 来上香的人不是很多,也难怪,毕竟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能有十来个香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梵钟之声从禅院深处传来,空旷而宁静。来丹应寺上香的人,无一不都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 正殿里,秦菀双手合十,弯腰俯下身去,额头抵在冰凉的地上,身旁一直传来木鱼沉闷的敲击声。 一下一下,使人内心容易趋于平静。 她又默念了好几句,无非就是保平安的话,接着举着香叩了三叩,添了点香油钱,这才要起身回家。 前面提到过,丹应寺是位于山上,现在时辰不早,太阳逐渐落了山,秦菀下山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些许,微风拂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因为上香上得完了,此刻下山的路上只有秦菀一人,她紧紧抱着篮子,莫名感觉后背发凉,越是安静的地方,只要稍微出一些动静都会被她无限放大。忽地,她像是听到什么动静,脚步一顿,猛然往后看去,背后却什么也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自嘲般的想着,这没事都要吓出有事了。 刚转身走了没几步,一切都在千钧一发间发生了,一双汗湿的手先是捂住她的嘴,随后直接将人箍住拖往一边的小树林,秦菀浑身汗毛顿时立起来,双眸睁得大大的,她顾不得惊悚,条件反射的就要挣扎,但显然对方的力气比她大得多的多。 恐惧已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不好的预感瞬间爆发。 “唔......救......”刚吐出一字,男人直接将秦菀反转过来,直接甩了一巴掌,秦菀被这一巴掌瞬间甩懵了,接着男人又将她扑倒在地,这回秦菀才看见男人的相貌。只一眼,她就当场愣住。 “李......李富?!” “哟,被你看见了?”李富表情□□,一只手轻轻松松将秦菀的两只手举与头顶,另一只手赶紧死死的压住她的嘴,看着她怒目圆睁的模样,他大声笑了几下,“瞧瞧你这贞洁烈妇的模样,等会不照样还是要被爷干嘛?给爷老实点,这样咱们才能好好的云雨一番。” 秦菀奋力挣扎,她现在脑海里只有唯一一个念头,绝不能!绝不能让他得逞! 李富才不管她想什么,他只知道,他对她肖想已久。 他舔了舔唇,□□了几声,低头就要凑上那张娇艳欲滴的唇。 秦菀只见眼前那张丑恶的嘴脸逐渐放大,她紧闭着眼,心里的绝望却无限放大...... 谁来......谁来救救她?! 然而,恶心的吻迟迟没落下,却听到李富闷哼一声,接着就是身上忽然一轻,桎梏荡然无存。她睁开眼,只见阿长拿着一个长棍气喘吁吁的立在一旁,双眸通红,怒目圆睁,接着她看见阿长像是疯了一样狂打着李富。 其实阿长一开始好好的在家里照顾母亲,还是母亲觉得丹应寺地处偏僻,再加上天黑得早的缘故,所以就直接谴他去丹应寺接秦菀,阿长倒没有推诿,应了一声就去了丹应寺。 然而,他这才走到半山腰,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开始他还不以为然,但他好奇往那边一看的时候,陡然发现那抹熟悉的衣物...... 李富躺在地上毫无知觉,头上的血越流越多...... 秦菀慌了,顾不得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她赶紧拉住阿长,慌张道:“阿长哥!阿长哥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阿长听见秦菀的声音,动作忽然一顿,理智终于回来了一些,他转头看她,眼眶还在通红着,他声音嘶哑:“秦、秦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说是没事,但是她发抖的手却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你们做什么呢!” 阿长正欲说话,前方不远处忽然来了几个准备下山的僧人。 见到李富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几个僧人目瞪口呆。 * 阿长被抓了,报官的正是那几个僧人。 原本是李富预先要□□秦菀在前,可那府衙大人就跟眼瞎了似得,直接就将阿长收监在牢。 秦菀气极了,“府衙大人!民女不服!明明是那李富欲先对我不轨,明明是阿长救得我,凭什么释放李富?凭什么要将阿长关起来!” 府衙大人皱眉,只看了秦菀一眼就赶紧离开,反倒是当中的一个衙役拦住了秦菀,他横眉冷竖道:“你这泼妇休得在这无理取闹!此案件还在审理当中,刘阿长不过是暂时收牢,你急什么!等上几日再过来!”语罢,他不由分说的就差人将她直接推出官府大门,然后重重的将门关上。 秦菀踉跄的倒在一旁,死死地盯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气得浑身发抖。 林婶很快便知道了阿长被抓的消息,前头夫君才被收押,后头又是自己的儿子进了牢里,接连的打击下,林婶又大病了一场。 阿长毕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进了牢里,接下来的几天,她天天都去府衙问情况,但每每得到的回答,却是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林婶的身体每况愈下。 在苦求无门的情况下,秦菀终于又第二次主动去了侍郎府。 这回得到的答案与先前一样,仍然是不见,但她这次却不似上次那样直接走掉,而是一直站在侍郎府前,从白天等到黑夜,从晴天等到雨天。 瓢盆大雨说下就下,秦菀不由苦笑一声,这剧情狗血的,让她无语凝噎。 终于在大雨下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侍郎府的大门再一次打开。 小厮手里举着油纸伞,道: “秦姑娘,我家爷有请。” 第23章 第 23 章 阴雨连绵, 雷声轰鸣, 一场大雨说下就下, 让人完全没有防备。 秦菀举着油纸伞跟着小厮进了府里,雨落在伞上‘啪嗒啪嗒’作响。 跟着小厮转过门前绘着吉祥寓意的祥云影壁, 从旁边的回廊到了后面,廊道蜿蜒, 再行几步,便到了一处花草幽径的庭院, 路过假山花池,没多久,那小厮便领着她到了一处院子里。 回廊下还站着好几个侍卫,个个面色肃然,立得挺直,瞧见秦菀,也不过是轻轻的扫了一眼。 卓尧早就见过秦菀多回,他转身敲了敲门,对着里面的人道:“爷, 秦姑娘来了。” 直到里面的人发出声音,卓尧才帮着把门打开, 等到秦菀进去了, 他又将门关上, 带上院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自身后的房门被关上,秦菀紧张的心尖都在发颤,她只得垂着脑袋以求掩饰面上的情绪, 还不忘略福了礼道:“民女拜见侍郎大人。” 先前淋了雨的缘故,她身上浸湿,雨水顺着发丝滴落在地上,衣裙尾处还沾染上不少泥土,就算不照镜子,秦菀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狈。 叶明戈放下手中的书,拿起一旁的茶盏,动作不疾不徐的饮了口热茶,这才移眸望向曲着腿的少女身上。 就算是极力隐藏,叶明戈也能看出秦菀正拼命克制着恐惧的情绪。他薄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就在秦菀的腿都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堂上那人才开口让她起身,盯着她水润的眸子,他低声问道:“何故什么事,能让秦姑娘不惜冒着大雨也要见本官?” 他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秦菀一愣,随即在心中暗道,这人装起大尾巴狼倒是熟练得很,近日发生的事明明都与他相关,偏偏做出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当真是不要脸。 可,纵然她再气,想到林婶他们一家,所有的怒气都被她尽数按了下去。 秦菀绷着脊背,因为淋了雨的缘故,身上湿漉漉的,再加上时不时有凉风飘进来,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缓了缓才道:“回侍郎大人话,民女是有一事相求。” 叶明戈摩挲着玉扳指,眸色黑沉如同泼了墨,他换了个姿势,单手搭在下巴,唇角扬起浅浅笑意,“说说看。” 秦菀身上湿腻的难受,但再难受也好比面对这个男人。 她将近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与他听,当中自然不乏说到那府衙大人冤判的事。 足足说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男人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的眼睛也从未移开一直盯着她看,秦菀有几分不自在,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让她总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对方看了个清清楚楚。 该说的都说了,她甚至还加了不少润色,但男人面上总挂着那副柔和的笑......就像是在看她演戏。 屋内又安静下来,秦菀垂着脑袋,面上看起来波澜不平,但内心里已然翻江倒海,只能捏着自己的手缓解紧张。 终于在秦菀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叶明戈才轻勾着嘴角温声:“我从不做无利之事,秦菀,你要怎么报答我?” 她的脖颈纤细雪白,肌肤细腻,微微垂着,有种楚楚动人的美。叶明戈眼底越发幽深,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一览无遗。 明明来之前就已做好准备,可骤然间听了他的话,秦菀眸子仍旧迅速笼罩一层雾气,嘴唇蠕动了几下,仍旧垂死挣扎道:“民女没钱没权,只有自己......若是大人愿意,民女可以在大人府里为大人做牛做马。” 叶明戈笑出声,摇摇头,“这倒不用,我府里有的是丫鬟小厮,还用不着你做牛做马,这个条件不诱人,换一个。”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床榻之上,还能有什么? 秦菀当然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咬咬唇,想想昌哥儿,想想林婶他们一家,她闭了闭眼道:“若大人不嫌......民女......民女还可替大人暖床。” 刚说完,秦菀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那不是害羞,是愤懑。 叶明戈玩味地看着她,嘴角终于浮现一个真切的冷笑,本想再逗逗她,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是不能逼对方太紧,她这般性子能说出这番话,对她来说已经实属不易。 没有再多难为她,叶明戈朝着门那边扬声道:“仇叱。” “在!”仇叱推门而入。 “去找王嬷嬷来。” “是!” ...... 秦菀跟着上了岁数的嬷嬷继续往前走,在回廊里走了好一会,转过两三个个偏门,这才到了一处暖阁前,廊下正跪着两个个年龄不大的丫鬟。 王嬷嬷举着油纸伞回头看秦菀,虽然她看起来狼狈至极,可这丝毫不影响女子的美貌。 这少女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六七的年纪,身材瘦弱略显单薄,束着的腰带将少女的腰身勾勒的十分好看,原本生了个单薄身材,偏偏胸前起伏明显,当真俏丽极了。不光如此,少女的脸已是让人移不开眸子,眉眼如画,肤色莹白透亮,眼尾下还刻着一颗泪痣,本来是清丽之质,但有了那颗泪痣竟给她添了几分娇娆之意。 只不过此刻她面色过于苍白,一双好看的眼死死盯着这庭院,满面的不敢置信。 她心中存疑,回头看了眼暖阁,却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这暖阁过去是废弃不要的,但前些日子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叫人过来修缮此地,不光如此,还移栽了不少好看名贵的花种,耗费百两,惹得府里上下议论纷纷。 王嬷嬷当初也奇怪,但见到秦菀,她一下就明白了爷的用意,只不过,这暖阁偏僻,明明爷旁边还有几处比这还大几倍的地方,却只是叫人将这地收拾出来,关于这点,她略有些费解。 没多想,王嬷嬷对着秦菀笑道:“秦姑娘,别在风口站着了,热汤已经备好,先将这身衣物换下来吧,省得生病。” “......好。”秦菀松开攥得紧紧的手,面色苍白得可怕,这里是她不愿意回忆起的一段记忆,甚至可以用噩梦形容,她就是在这里,在这里差点被叶明戈...... 她紧咬着下唇,秦菀没想到他竟然将她安置在这个地方,叶明戈这是要时时提醒她——她无论怎么躲怎么逃,也终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吗? 屋里头的丫鬟是叶明戈新买的,其中一个叫白芷,年岁不过十四五岁,年龄虽小,但胜在性子沉稳,还有一个叫白苓,年岁与秦菀差不多,也是十六七岁,除了白芷、白苓以外,暖阁里还配得有一两个专门洒扫院子的丫鬟。 王嬷嬷吩咐了白苓、白芷几声,便向秦菀行礼告退。应该是去见叶明戈。 两个小丫鬟都生得清秀,先是低眉顺目的向秦菀行了礼,然后好奇地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的新主子,两人对视了一眼,没再耽误,接着就准备伺候秦菀入浴。 热汤刚刚布好,浴桶旁放着一个精致的木架,上面摆着沐浴用的东西,甚至还有盛着干花的小篮子。 白苓走到浴桶便,将干花尽数撒入浴桶中,白芷走到秦菀身边小心道:“姑娘,奴婢先服侍您梳洗下吧。”说着就上前服侍着帮她把湿衣脱下,但刚沾上手,却被秦菀躲到一旁,正发愣间,便看到对方一脸不自在的样子。 秦菀摇摇头,“这儿不用伺候,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白芷白苓慌张对视一眼,倏忽间,两人噗通一声双双跪倒在秦菀面前,“姑娘,可是奴婢们有伺候的不周地方?若是哪里不好,姑娘对奴婢们打骂都可,只求姑娘好心体恤体恤奴婢们,还是让奴婢们服侍吧,若是让爷知道了奴婢们惫懒,定是会将奴婢们发卖到别处去。” 这两毫无征兆的一跪,秦菀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赶紧将两人扶起来,见两个姑娘表情惊惶,她只好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只是不习惯沐浴的时候有旁人在场。”两个丫鬟战战兢兢的不肯起来,秦菀无奈道:“起来吧,等我进了热汤,我再唤你们过来服侍可好?” 二人这才松了口气:“是。” 虽是这么说,但二人还是在房中等候,好在有屏子挡着,她倒也没那么尴尬,伸手褪了身上的湿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接着便抬脚入了浴桶中。 带着热气的水,一下漫了全身,哗啦啦的水声引起二人的注意。 “姑娘,奴婢们可进来服侍了吗?” “......进来吧。” 白芷白苓刚进去,虽然屋里蒸汽弥漫,可是她俩还是被浴桶里那一片莹白给迷了眼,连呼吸也微微屏住。 这到底是打哪来的美人,竟能生得这般白净!那肌骨就如同冰玉那般,莹洁光滑。 二人看愣了一瞬,接着忙上前拿起帕子手脚麻利的替她擦身、洗头。 秦菀坐浴桶里,面上却不露轻松的神色,她闭上眸子,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跟叶明戈相处。 沐浴过后干净爽利,秦菀换上了早已备好的藕荷色云绣锦裙,白芷白苓由里到外给秦菀穿戴齐整,还拿着梳子给她梳了个发髻,白芷正要替她描眉画眼,却被秦菀抬手制止。 白芷一愣,不由在她面上瞧了瞧,倒也听话的放下胭脂水粉。姑娘生得漂亮,即使不上脂粉,也是好看的。 穿戴整齐后,秦菀透过铜镜看见自己此时华丽的装扮,不由一愣,这还是她穿到古代以来,第一次拾掇得那么好。 “姑娘生得真好。”白芷目光闪过艳羡,不由得感慨道。 秦菀微扯了下唇角,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若是可以,她倒宁愿生得普普通通,一生顺遂安康自由自在,也总好过在这当个笼中雀,沦为他人玩物的好。 没过多久,屋里忽然来了几个端着食盒的丫鬟,行礼请安后,丫鬟们埋着脑袋开始布菜,这个时辰早已到到了吃晚膳的时候。 秦菀扫了一眼桌上的几道色味俱全的菜肴,却在那道鲜美牛肉汤羹住了眼,无论是色香味,都做得堪称一绝。 盯着那碗那牛肉汤羹,秦菀想到秦昌。 昌哥儿最喜她做的西红柿牛腩,每每就着这道菜,他都能吃三大碗米饭。 想起昌哥儿,秦菀对这一桌饭菜顿时没有了食欲,她来侍郎府前,虽然特意将昌哥儿托付给肖双他们一家,可长期麻烦下去却不是一个办法...... 目光一扫,秦菀忽然发现桌面上竟摆着两副碗筷,柳眉下意识一皱。 当中布菜的丫鬟察觉到秦菀的情绪,以为她是在等爷,福了福身道:“姑娘莫急,爷稍后就来。” 秦菀:“......”这小姑娘到底哪只眼睛看见她急了? 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话刚落,那边叶明戈就已经踏步进来。 从进了屋那刻,叶明戈的目光就在她身上一顿,他见过秦菀一身粗布麻衣的样子,那些破布衣裳尚且都遮不住她的美,更别说是经过打扮一番的她了。没想到这才换了身衣服梳了个头发,竟撩得人心尖微颤。 不得不说,秦菀果然是难得的美人。 叶明戈不着痕迹的移开眸子,慢条斯理的环顾了一圈,轻勾着嘴角,“这地你可还满意?” 他这是摆明了明知故问。 秦菀此时非常想上去跟他理论一番,也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将她安排在这里,可所有的气忿,只要一想到秦昌他们,便消失殆尽。 她小声回着,“大人安排的地方,民女自然满意。” 看着小姑娘憋着气的模样,叶明戈笑笑,随着她轻轻应了声,他走到桌前坐下,“过来吃饭。” “...是。” 她走到他对面坐下,整个人巴不得离他远远地,但还没拿起筷箸,叶明戈笑着看她,嘴角弯翘:“秦菀,我是洪水猛兽吗?” 秦菀身子一僵,虽然眼前的叶明戈笑眯眯的,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由内散发出的阴鸷森冷。 她缓缓起身,走到叶明戈身边坐下,他这才满意了。 安静了片刻,他又道:“你以后唤我爷或明戈都行,在我面前,也不用自称民女,自称我便好。” “......是,爷。”她不愿与他亲近。 叶明戈睨看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原本上扬的嘴角莫名放下。 丫鬟小心翼翼的布菜,一时之间,屋里只有吃饭的声音,气氛无比沉闷。 这或许是秦菀第一次吃饭吃得那么憋屈,加上心中有事,味同嚼蜡,没吃多少,她就放下了筷箸,叶明戈侧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喝了口汤,擦了擦嘴道:“怎么,不合你胃口?” “......没有。” 叶明戈却不依不饶,“那便是饭菜不好吃。” “没有。”秦菀道:“只是民......我心中有事,还望爷能给个准话。” 他看了看她,“说。” 秦菀起身行礼,低眉顺目,“我想知道爷,对于刘家父子、我弟弟入私塾一事,什么时候可以解决。” 叶明戈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我答应你的自然不会食言,我已经找人打好招呼,不出几天刘家父子便能出狱,至于你弟弟,不日也能上私塾。” “多谢爷。”秦菀松了口气,想起什么又辐身一礼道:“爷,我还有一事相求。” 叶明戈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嗯。” “爷,现下我已然入府,不知......昌哥儿安置问题,爷可有考虑?” 他放下茶杯,笑着看她,“自然,毕竟是你弟弟,我当然得放在心上。严夫子宅心仁厚,我已将昌哥儿托付于他,还买了新的丫鬟小厮照顾昌哥儿起居。” 没有想象中的惊喜,秦菀的神情反而变得面如土色,他皱了皱眉,“怎么,你不喜欢?” 秦菀此刻的思绪已然混乱,乍然听到他这番话,还以为他是真好,事无巨细的将一切安排妥当,可秦菀却知道,叶明戈这意思,便是不打算让她回去。 她怔怔的看他,眸子犹如失了神那般,“爷这是打算要包我多久?” 叶明戈的眼睛眯了眯,“原来你想的是这个。”他先摆摆手,示意那些婢子们将饭菜撤走尽数退下。 几个婢子领会了命令,有条不紊的将桌面清扫干净,给两人行了礼后,便接着出去。 屋里瞬间就只剩下叶明戈和秦菀二人。 高大的身影遮住她面前的光明,叶明戈着一身紫檀色锦衣,腰间挂着青白玉佩,他在她面前站定,忽然俯下身问道:“你想待多久?” 他眸光幽深,皮肤白皙,蜡烛的火光摇摇晃晃,晕出的暖黄光晕迷了她的眼。不得不说,叶明戈长得是真好看,像极了画里的翩翩公子......当然了,只要忽略他眸中的冰冷...... 这样的人,往往极度危险。 她咬着下唇,静默了会道:“我会待到你厌弃我的那一天。” 这个答案无疑是让叶明戈惊讶的,他默默的看了她一会,笑了笑,将她搂进怀里,“不会有那一天的,毕竟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想把你永远关在府邸。” 秦菀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 她睁大眸子仰头看着他。对方笑得温文儒雅文质彬彬,可在她眼中,眼前的人影却幻化成了面目狰狞的恶魔,只等她一步一步踏入他设好的陷阱,再慢悠悠的将她一口一口剁碎吃掉。 叶明戈将人放开,清楚的看见她小脸苍白的吓人,他叹了口气,修长细直的指节忽然抚上她的脸,声音低哑,“秦菀,好好在这府里待着,我会对你好的。” 对她好?秦菀不由冷笑,像他这样寡情的人,不过也只是因为一时的欲望,现在他对她还在兴头上,话自然也会捡着好听的说,以后等他腻了,自己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光景。 知道秦菀没做好准备,他倒不急,和她说了几句话,随即站了起来,“好好在暖阁里休息,我这几天出去办些事,等过几日我再过来。” 秦菀巴不得他永远别回来,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于是跟着起来辐身,“爷慢走。”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知她没有想留自己的意思,却还故意道:“菀菀,好好在府里等我回来。” 闻言,秦菀身子下意识一僵。 见状,叶明戈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 侍郎府里的人都知道,禁欲二十多年的爷,忽然在某天里破天荒的在府里养着一个貌似天仙的姑娘,并且这姑娘还十分得爷宠爱,先有花费百余两重新修缮暖阁,后还有源源不断的补品、衣物、首饰等进了暖阁,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白芷和白苓每日都在帮秦菀拆爷送来的礼,刚开始还有些新鲜感,可连拆了两三日后,两人看见推积成一堆的礼就头疼。 这日,白芷如往常一样,选了几件新鲜的小玩意就递到秦菀跟前想着逗她一笑,可对方兴致永远不高,基本上只把玩了几下就随手扔到一旁,然后接着倚在贵妃榻上睡觉。 白芷有时候都觉得,秦菀像是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样子,见她不开心,白芷自己也跟着有些发愁。毕竟她的职责就是服侍好秦菀。 不过,相比于白芷,白苓就没所谓多了,服侍完秦菀睡觉,两个小丫鬟就出了暖阁。 这夜微风带着凉意。 白芷每日晚上的时候都要替秦菀熨衣服,刚将衣物平整摆好,将燃烧的木炭放进熨斗内,左手摁着衣物的一段,右手执着熨斗,在布帛上来回熨烫。 而白苓则坐到一旁,一边吃着秦菀赏给她们的糕点,一边看着白芷干活,瞅见那用名贵料子制成的衣裙,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普通衣裙,她心里头忍不住冒起了酸气,“唉,要说这人的命运也是奇怪,明明大家都不是什么富贵命,偏偏就有人能一跃枝头成凤凰,享尽荣华富贵。” 白苓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惹得白芷心头略有些不悦,她头也没抬就驳道:“你还是少在这说这些子没用的话,更何况,姑娘待你也不薄,你上哪能找到这样良善的主子?这要换了旁的主子,万一听到你刚说的这些话,指不定将你一顿好打,直接发卖到别处去。” 自己不过是一时感慨,却换来白芷这一顿好说,白苓心头瞬间有些不舒服,她撇撇嘴道:“本就说的是事实,更何况,按着姑娘这沉闷的性子,爷能好待她几天?要我说,秦姑娘还是有些不知好歹了,爷那般俊朗有才,这换了旁人,都个个冲上前献媚了,谁会跟她似得避之不及?” 白苓越说越离谱,白芷直接将熨斗放到架子上,皱着眉瞪她,“姑娘能不能得爷的宠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得不了,长着一张嘴不是让你成日里编排人的。若你真不想在这伺候姑娘,赶明日里,我便告知姑娘一声,你也好去找你自己的枝头去。” “你!你......”白苓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一句囫囵话都说不上来,她年纪虽比白芷大上几岁,可却不如对方的一张巧嘴,见对方继续拿着熨斗干活,她气的直接跺脚离开。 这说不过,走就行了吧! * 翌日醒来时,天才微微放亮,夏日清晨明媚,院中栽种的花正漫着淡淡的花香。 她的视线移向门口,果不其然,门上依旧映着两个人影——是白芷和白苓。 秦菀起身,唤了声进来吧。白芷和白苓便推门而入。 洗漱过后,仍旧是白芷簪发,秦菀不喜首饰,所以她头上只戴着一根简单的簪子。 早膳已经备好,但秦菀还是和过去一样,匆匆吃了两口就让人将这些东西一一撤下。 “姑娘,今日天气不错,要出去走走吗?”白芷提议道。 秦菀回过神,抬眸看了看外面,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确不错,但她却没什么兴致。 “不用了。” 白芷难掩眼中失色,“是。”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秦菀的脾性愈发的焦躁,这些日子虽然有人时时刻刻伺候着,可也是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她只能在侍郎府里走动,但凡想出门,她总会被几个侍卫拦住,能活动的地方也仅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就犹如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自由,没有希望,只能等着主人回来。 秦菀深吸口气,又想起昌哥儿来。 来侍郎府前,她甚至还没有和昌哥儿好好告别一声...... 至于林婶他们,叶明戈的确是遵守了诺言,不过两日时间,刘叔和阿长已经安然回到家中。 这人虽然霸道冷漠,但至少从不食言。 * 转眼又两天过去了。距离叶明戈离开的时间已经过了有十几日,因为没有看完整本书的缘故,她此刻也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反正左不过离不开权谋二字。 秦菀连着两天都没有睡好,浅眠易醒,脑子里出现了很多过去的画面。大部分都是过去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还会梦到她依旧是个现代人,躺在家里玩手机看电影。可当梦醒后,无助的空洞感席卷全身,让人窒息。 这天,她照常发呆,等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她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过去因为只有她一人吃,膳食准备的菜肴都是惯例的四菜一汤,但显然今天的菜肴比过去多了不止一倍,她扯起嘴角,略带讽刺意味的笑了笑,该来的总会来的。 叶明戈是在酉时日入时候过来的。 秦菀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房门却被人忽然推开,她一惊,茶盏直接掉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叶明戈垂眸看了眼茶盏,再抬眸看向那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勾着薄唇道:“怎么,我回来了你就那么激动吗?” “爷。”她忙俯身低头,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破碎的茶盏很快被白芷收拾干净,叶明戈跨步向前,直接走到她面前,随即伸手将她扶起来,“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行礼。” 秦菀应了声是。 今晚的菜肴尤其丰盛,但秦菀还是和之前一样,匆匆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叶明戈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唤了声管家。 管家进门行礼,“爷有何吩咐?” 叶明戈用筷箸夹起一道清脆时蔬,放入秦菀的盘子里,面无表情道:“等会将膳房里的厨子尽数换掉,再从外头再聘几个会做菜的。” 管家愕然。 秦菀猛地抬头看他,四目相对,叶明戈对她温和的笑了笑。 “你换掉厨子做什么?” 他含着笑意看她,“我不在这的十几天里,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既然厨子不能做出让你满意的菜肴,我留着有什么用?侍郎府是不养闲人的。” 秦菀怔怔的看他,“是我自己没有胃口的,和他们又没关系。” “嗯?他们是厨子,既然没办法让你多吃,我只能换掉。” 秦菀又惊又怒,她重新拿起筷箸,“我吃,我吃还不行,你别让他们走了。” 叶明戈拒绝,“晚了,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我顶多可以多付他们一月的工钱。”见秦菀还想说什么,他接着道:“再求情的话,他们可能什么也没有了。”其实是他并不想从秦菀口中听到她为别人求情的话。 她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一言不发。 一顿饭过后,外面的天早已黑透了,明月悬挂于空。 叶明戈洗漱完,穿着白色中衣,再次进了暖阁里。白芷白苓早早便识趣的悄然退下。 秦菀坐在榻上,身上也只穿着白色中衣,头发被一根簪子稳稳箍住。 他上前几步,亲手将秦菀头上的玉簪解开,瞬间,乌黑的长发倾泄而下披落在背上,他伸手握住她小巧的下巴,俏丽的小脸在昏黄的烛光下带来了几分朦胧美感。他的眸子瞬间深沉的可怕,呼吸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面上,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握住她下巴的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害怕?” 秦菀知道自己与他总会那么的一天,可她显然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她死死抓着床沿,指尖泛白,看他俯身过来,她反射性的就想到了那天的事,胸闷郁结,再加上吃的东西还没消化,她顿时觉得胃里难受至极,紧接下一秒她忽然推开叶明戈,跑到一旁疯狂干呕。 叶明戈的脸都黑了。本想发火,可看见她面色蜡黄,死死捂着肚子的难受样,终究还是上前帮她拍背,动作很温情,眼神却是冰冷的。 秦菀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白芷她们的注意,推开门的时候,正巧看见爷正帮着秦姑娘拍背。 白芷不由分说的先去倒水。 “爷,奴婢来吧。”白苓走到两人身边。 叶明戈睨了她一眼,半眯的眸子毫无掩饰嘲讽的神色,白苓一惊,正巧这时白芷端来了水。 喝了水,秦菀才觉得干呕的症状好了些,她擦了擦眼角的几滴泪,眼眶红红的像个兔子。 见秦菀这副泪眼婆娑的模样,叶明戈看得心头一动,竟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是楚楚动人。 白芷识趣的带着白苓悄然退下。 两人又重新回到榻上,秦菀回过神后也知刚才反应过大。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脸色,正巧两人四目相对。 烛光微动,气氛暧昧。 叶明戈低着头深深看了她一会,忽然笑出声,“多亏你刚刚那番干呕,害的我现在都没心情和你做别的事。” 秦菀紧紧抓着剩下的床单,指尖发白,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憷,脸也不自觉的越来越红,听到他刚说的话,她反而庆幸般的松了口气。 还好......今晚算是保住了。 秦菀本以为刚刚自己的那番行为,定是会让他厌烦了,然而没想到的是,叶明戈忽然侧过身子,将她往里推了推,“你到里面睡。” 秦菀眨了眨眼,知他不是开玩笑,她不情不愿的爬上床睡里面,才刚躺下,叶明戈随手剪了灯芯,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随即他在她身边躺下。 黑暗中,叶明戈动了一下,手掌直接搭在她的腰间,他一触碰,秦菀就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全身僵硬的像个石头,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心睡吧,我这几天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秦菀心中顿时欲哭无泪。 * 叶明戈的作息时间很是规律,他每日雷打不动的在卯时起床。 他睁开眼睛,下意识先去看了看身边的人,瞧她将自己缩成一团,乖巧的一动不动,他无声笑了笑,睡着了还不忘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叶明戈看了两眼,恶作剧般的伸手掐了掐她的腰,第一下没反应,他就掐了第二下,这回秦菀才像是有了感觉,还不耐烦的嘤咛一声。 瞬间,他的心情一下阴转晴。起床洗漱后,他直接拿着长剑出去。床上的女人依旧睡得很香。 直到辰时,太阳快晒屁股了,秦菀这才悠悠转醒,她这一觉睡得不算太好,只记得醒来之前,她一直做着被野兽追逐的噩梦,最后是一脚踩空坠入悬崖的画面。 昨日跟她共枕的男人不知道去哪了,不过一睁眼没看见叶明戈,她心情总算没有那么郁闷了。 听得里头的动静,白芷白苓忙进来服侍,伺候着梳洗完,叶明戈也从外头回来了,看丫鬟正替着秦菀选首饰,他移步走向秦菀。 “爷。”两个丫鬟停下手中的活,向着叶明戈行礼。 这一动静惊扰了正在闭眸的秦菀,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正要起身行礼,肩头却被人重新按了下去。 “我说过了,菀菀见着我,不必行礼。”叶明戈站在她身后,通过铜镜看着她,今日她着一身杏红衣裙,配上精致的飞仙髻,耳上正挂着两颗长坠珍珠,衬得那张未施粉黛的小脸愈发清冷,倒是有种别样的撩意。 他来之前,白芷正在给她选首饰,叶明戈直接越俎代庖,根据她身上的衣裙,给她选了根带着兰花的玉簪。 “这玉簪倒是配你今日的装扮。” 秦菀抿了抿唇,没说话。 叶明戈和秦菀一起用了早膳,在他准备去上早朝的时候,秦菀小心翼翼的问道:“爷,我已离家多日,我今日可不可以去回家去见见我弟弟?跟他说几句话,我就回来。” 叶明戈正在小厮的伺候下穿朝服,听到秦菀这么说,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秦菀忽然觉得胸腔发闷,抬眸看他,只好听话的点点头,“......好。” 送走了叶明戈,秦菀才像是解脱般的松了口气。 连着在暖阁里几日,今天的秦菀总算有了出去逛逛的心情,自然了,她这里的出去,仅限侍郎府里。 现在还不到夏天最热的时候,她带着白芷两人走到假山花池这边,看到花池里的鱼,倒是惊讶了一瞬,白芷上前,“姑娘,要奴婢去取点鱼食吗?” 秦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水池里的鱼,笑着点点头,“好。” 自秦菀入府以来,见她笑得次数屈指可数,秦菀这忽然一笑,倒是将白芷看愣了一瞬。回过神后,她总算能理解爷为什么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对一个女子了。 白芷脚程快,没一会,她就取了一袋鱼食过来。 三人在花池这儿.待了快半个时辰,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几道说话声。 “唉,最近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莫名其妙的就把那些厨子一一打发出去了。”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我听说,是因为暖阁的那位。” 老者疑惑道:“跟暖阁那位有什么关系?” “嗐,还不是因为暖阁那位不爱吃饭,爷因为心疼她,就将原先的那些厨子全换了。” “竟是为了这种理由?李大厨子都在侍郎府里干了快六年,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前些日子他娘病了,现在正是愁银子的时候,爷这说换就换......” “唉,只能怪李大厨命苦,这个节骨眼上,忽然来了个秦姑娘,算了算了,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咱们说这些话要是让旁人听见了,咱们也得跟那些厨子一样,直接被打发出府了。” 两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秦菀素白的小脸毫无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姐妹带着万字章回来了!!!! 在此章评论,前100个一律有红包!!! 感谢在2020-03-05 23:48:13~2020-03-08 20:2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巧克力爆炒土豆丝、ruaru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长我想切焚影 10瓶;41893538 8瓶;一只路人甲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落日余晖, 偏僻的小庄里, 几支烛火明明灭灭, 隐约可见一旁的墙上挂着各种形形色色的刑具,角落里的香炉还徐徐冒着烟雾。 叶明戈坐于上堂的椅上, 垂着头逗弄着手上的小青蛇,对底下正用刑的场面充耳不闻。 堂下男子被反手绑在凳上, 面露惧意,双颊凹陷, 张着嘴巴咿咿啊啊,竟是被人割了舌头,一个字都没法往外说。 他看着上堂的男人,目露惊恐,接着他便亲眼看见有人举着一块烧红的铁疙瘩正一步步朝他这里走来,他疯狂摇头,啊啊吖吖的凄厉叫唤着...... 铁疙瘩毫不留情的往下面一按,“嗞——”伴随着的,是一声几句惨烈又绝望的惨叫, “啊——” 除了上堂的男人以外,其余人见到那男子的□□, 无一不浑身颤栗。 “爷, 李富昏死过去了。”用棍子拍了拍李富的脸, 看对方丝毫没有反应,暗卫向叶明戈恭声道。 叶明戈正拿着筷箸给小青蛇喂肉,闻言, 也只轻描淡写的道:“拿盐水泼醒。” “...是!” 李富是被一阵灼心的痛意给痛醒的,此刻他全身湿透,已然分不清究竟是汗水多,还是盐水多。 他无力的盯着上堂的男人,眼里满是惊惧的惶恐。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小青蛇盘踞在叶明戈的手臂上,看着堂下的李富时不时吐着信子。 叶明戈终于抬眸看向李富,眼里满是阴森冷意,吩咐暗卫道:“替他再找几个大夫,无论花多少银子,都给我好生保住他这条贱命。” “是!” ...... 叶明戈拿着六里堂的糕点进了暖阁,正巧看见秦菀刚吃完饭。 “爷。”白芷白苓朝他福身。 叶明戈轻应了声,又扫了一眼桌上剩下的饭菜,他对秦菀笑道:“今儿饭吃得倒挺快,是不是新厨子做得比较合你胃口。” 秦菀身子一僵,恰好叶明戈并未看见,他走到秦菀身边坐下,慢条斯理的打开纸包,轻捻了一块通身碧绿的茶糕递到她嘴边,“这是六里堂刚出炉的茶糕,刚入口的时候会有些苦,但抿上两口却是说不出的甜,菀菀,尝尝吧。” 秦菀垂眸看了一眼,心情复杂的慢慢张开嘴轻咬了一口,其中的味道确实如叶明戈所说。倒是不甜腻。 白芷看着眼前的和睦恩爱的两人,忍不住弯了弯唇,而白苓心里头却是有些不舒服,又想到先前白芷对她说得那些话,这心里就更加难受。 叶明戈连喂了她两三块,直到她偏过头不愿再吃。他倒是不恼,相反很满意,“你今儿胃口倒是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秦菀看了他一眼,敷衍式的点点头。 他毫不介意,伸手撩起她的长发,清浅一笑,“我刚刚喂你吃了糕点,作为回报,你陪我去书房帮我研墨,好吗?” 虽是询问,可语气里却是不容她拒绝的。 秦菀垂着眸,身子悄悄往旁边移了移,弱弱的说:“我不会,你叫别人吧。” 她说话的时候叶明戈已经拉着她起身,“研墨很简单我教你,走吧。” 秦菀有些无语,既然都打定了主意,还问她作甚?不太情愿的跟着叶明戈一起,两人没一会就到了书房。 书房里布置的简洁雅静。 叶明戈领着她到书桌前,拿出墨条递到她手里,“菀菀,这就是墨条,专来研墨用的。来,我教你,这拿墨条时,食指要放在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的两侧。”说着话,他移步到她身后抱住她,按着她的手,在空中比拟了一下,语气温和,“磨的时候要轻,按下去时稍微重一点。还有,磨墨要慢,用力要匀,不然这墨就磨不下来。” “明白了吗?” 秦菀很不自在,尤其是男人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更是令她窘然,这奇异的触感让她无可控制的红了耳朵。但她不敢反抗,只能小声的应了一声。 感受怀中人的僵硬,叶明戈微微眯了眯眸,他装作不知道,随即离开秦菀身后,走到别处寻出一台石砚。 “这是青州紫金石砚,石色纯紫,色润细腻,发墨如端歙,是以名砚之首。”他手上拿着一台纯紫砚台,边说边向她走来。 闻言,秦菀看向那砚台不再是欣赏,而是看到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这砚台那么名贵,万一她弄坏了怎么整?她本就不想和叶明戈有过多牵扯,道:“你还是换一个吧,万一被我弄坏,就得不偿失了。” 叶明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直接轻笑出声,“放心吧,就算你用锤子砸它,也不能轻易将它弄坏,来,我教你怎么磨。” 说着话,他把小姑娘一把揽在怀中,然后拿起一旁的清水滴入砚面,又牵着她的手开始研墨,他是以垂直方法圆旋转磨,动作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秦菀被迫缩在他怀中,鼻翼间还漾着他身上淡淡清浅的雅香。 她失笑,此情此景若是让别人瞧见了,只怕会以为这是两个恩爱非常的男女。 叶明戈感受到怀中人的不专心,故意捏了捏她的手,“专心点。” 秦菀身子一颤,没说话。 磨了一会,见秦菀已经掌握了其中诀窍,他才放开手,又对她毫不吝啬的夸赞,“菀菀真聪明。” 他语气宠溺,可秦菀听着有些抗拒。 似是今个儿心情不错,虽然见她这般好不情愿的模样,叶明戈也未恼,只是拿起紫毫笔,开始写字。 一时间,书房里陷入一阵安静。 研墨最讲究耐心耐力,磨了快一刻钟的时间,秦菀只觉得手腕有些酸涩,加上研墨无趣,她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叶明戈。 叶明戈无疑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她在心中暗叹,怎么会有一个人的五官,就像是上天精雕细琢给雕刻出来的,他只需坐在那里就好看的像幅画。这人要是放现代里,肯定是做明星的料。 只可惜,就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性子却那般诡异腹黑...... 秦菀的思绪越飘越远,甚至连叶明戈转头瞧她,她都不知道,直到对方唤了她几声。 “菀菀,菀菀?你怎么了?” “啊?”秦菀骤然回神,“怎么了?”面上还露出几分他从未见过的呆愣模样。 叶明戈笑道:“你刚一直看我作甚?” 他漫不经心的笑着,眼眸里都带着些许笑意,秦菀手一抖,忽然有些心虚,于是小声道:“我才没有看你,我看......我是在看你写什么!” “你识字?”叶明戈笑道。 “自然了,我怎么识不得?你别瞧不起人了。”或许是叶明戈对她还算宠溺的态度,她也没有原先那么害怕他了。 听她那么说,叶明戈有些讶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那你过来看看,我这写的什么。” 秦菀放下手中的墨条,往他那移了几步,微微低头的时候,还有几缕发丝 扫过他的手背,叶明戈的眸色忽然暗了一瞬。 接着,他就听到少女甜糯的嗓音正、念着他刚写的东西。 叶明戈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他倒没想到,秦菀出生于那样的市井之地,居然还会识字。 有意思!有意思!! 只是,他怎么记得,之前派人调查秦菀的时候,上面明明写着的是不识字...... 要么是暗卫调查错了,要么,就是眼前的这个秦菀有问题。 他生性多疑敏感,打量了她好一会,决定等会叫仇叱他们再好好调查一番。 自然了,就算是查出什么猫腻,也无所谓。 “我的菀菀还真是厉害,居然还会识字。”叶明戈手支着下巴,揽过她的腰,一发力,秦菀瞬间就坐到他的腿上。 “我……我……”秦菀表情仓皇,想立刻起来,却被男人箍住了腰,下一刻,叶明戈将刚才用的紫毫笔塞到她的右手。 “写个字我瞧瞧。” “......”秦菀面色忽露出几分尴尬之意,这识字是从小就学的,自然没难度,可这毛笔字……她从来没用过,只怕是写出来的字……不太能看吧。 但叶明戈丝毫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只要你把这首小诗写下来,我明日就带你出去,顺道看看你弟弟。” 这个条件何等诱人,秦菀心尖微动,想也没想,拿起紫毫笔沾了沾墨,就开始下笔。 果不其然,才第一笔,她就感受到叶明戈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菀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完这篇小诗的。 总之,等叶明戈拿起来细细查阅的时候,她已经浑身热的不行了。 接着,秦菀听到叶明戈毫不掩饰的憋笑声,她的脸更红了。 “菀菀的这个字......还挺...张狂的。和你本人倒是有些不像。” 秦菀:“......”她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垂着头,她并不想说话。 叶明戈揉揉她的脑袋,“我的菀菀怎么能那么可爱又善良呢。” 秦菀一怔。下意识觉得叶明戈话里有话。 果然。 “我都知道了。”叶明戈唇角微微上扬,他箍住她的腰肢摩挲一番,“菀菀似乎拿着我送你的东西,挑了几件送给原先的那些厨子了?” 秦菀脑子嗡的响了一声,叶明戈笑了下,“放心,这么点小事,我不会怪你的,不过,我已经用银子把你送出去的东西又赎回来了。” 他语气宠溺,像是在和小孩子说话。 叶明戈接着道:“菀菀,以后不要那么做了,我不喜欢看到你对别人好。” “好吗?嗯?” ...... 作者有话要说:秦菀:想跑、、 研墨方法是从百度上找的! 感谢在2020-03-08 20:28:13~2020-03-09 20:3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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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静悄悄的,感觉到叶明戈再她身边躺了下来,秦菀紧张的抓着被子,大气不敢喘,紧紧闭着眼希望快点入睡。 然而事与愿违,有人显然不想让她那么如意。 叶明戈忽然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秦菀浑身僵硬,被他转了过来,另一只手拿起自己的被子,直接朝她那一盖,两人瞬间在一个被窝里,他的一只手枕在她的脖子下,另一只手则在她的领口处徘徊...... 秦心跳如鼓,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脑海里想的都是上回的事,她瑟瑟发抖,硬逼着自己不要反抗。 毕竟早先的时候就已经说好,她不过是个暖床的...... 可是,就算是这么想的,她整个人还是抖到不行。 “你就那么怕我?”他的手没有再继续往下。她侧躺着,借着月光,他清晰的看到姑娘双眸紧闭,小脸苍白如纸完全没有带上一点霞光。 目光缓缓移向那死死抓着被子指尖泛白轻颤的手,这女人的反应告诉他,她对他,只有恐惧与抗拒,她避他如蛇蝎。 这一认知,让他胸间不免郁气难解,他何曾被一个女人那么嫌弃过?虽说不至于是众星捧月那般夸张,但只要他想,京中贵女哪一个会拒绝?偏偏就这个农家女不识好歹,见他就如同老鼠见了猫,避之不及。 他越想越气,直接在她腰上下了狠手,秦菀没受住,直接倒抽了口凉气,喊了声“疼。”眸子也漾着莹莹水光,使她看起来像是被人欺负狠了,娇嫩又孱弱。 叶明戈微眯着眸,奇怪的是,见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的心情莫名又好了许多。 秦菀蹙着眉,一脸憋屈的看着他,见对方一脸温和的淡笑,她心里更加难受憋屈了。 这男人有病! 叶明戈见到她脸上委屈的神情,忽然觉得欺负她是一个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他沉沉一笑,忽然吻上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只要你乖一点,我会对你很好的。” 说着,他直接将她抱紧,又摸了摸她的耳垂,哄着她,“睡吧,明天带你出去。” 秦菀:“......好。” 第二天一早,叶明戈依旧比她起得早多了,等他从外间回来的时候,她这才刚刚醒来,看到男人玉冠锦衣加身,翩翩公子的模样,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莫名感觉到一阵疼意。 “醒了?”他接过白苓递来的帕子净了手。 “嗯......”秦菀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白芷和另外几个婢子当听不见似的,只垂着头服侍着秦菀洗漱穿衣。 吃过早膳后,秦菀面上早已难掩激动,她以期盼似的目光看向叶明戈,她还记得昨天晚上叶明戈在书房里答应她的事。 “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秦菀显然等不及了。 “等管家他们安排好。”叶明戈靠在椅背上嘴角微扬,其实管家他们早已备好马车,只是他想多逗逗秦菀。果不其然,当他刚说完,她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叶明戈哪能体会到秦菀的心情,虽然她面上不显,但是一直绞着的一双手轻易就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管家按照他的吩咐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过来。 “爷,马车都已备好了。” 从侍郎府到秦菀家,大约要一刻钟的时间。 马车在侍郎府前停着,叶明戈先她一步上马车,接着伸手拉她,待坐稳了,马车才开始缓缓启动。车内不算太宽敞,但胜在雅致。 虽然秦菀和叶明戈独处的时间不少,但是像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独处,倒还是第一次,秦菀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叶明戈,却正好四目相对。 叶明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事......”秦菀显然有些犹豫。 “说实话。” “......”秦菀犹豫了一会嗫嚅道:“爷,待会将我放东市那吧,我自己走回家就行。” 叶明戈眼角的笑意逐渐泛冷,“什么意思?” 秦菀和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有些生气。她显然有些手足无措怕惹恼了他,只能放低姿态,“家中实在简陋,我怕爷......” “爷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嗯?”外头的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了进来,映衬得叶明戈眼眸里的冷意更加明显。 马车内陷入一阵安静。 安静到连叶明戈都觉得秦菀已经放弃游说。 秦菀忽道:“还请大人体恤民女。”话刚落,她便起身要跪,却被叶明戈手疾眼快的一把扶起,重新又按回座位上。 “你这是做什么!”叶明戈皱着眉显然有些不渝了。 “爷......”秦菀抬眸看他,目光坚定,“待会您还是将我放在东市口吧。” 闻言叶明戈顿了下,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他皱眉思忖了片刻,“为何?” “爷,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爷是男子,自然不在意这些,可我不能不在意,名声对于女儿家的重要性,想来不用我细说,爷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叶明戈松开她靠着背壁,眼中的锋芒一暗,他想了想,唇边倏忽勾起一抹笑容,“这有什么?若有人议论,我把你娶了便是,你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何况,爷可不觉得,你是个会在意言论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只身一人跑去我的侍郎府上了我的榻。你说是吧?” 秦菀死死捏着自己的手腕,叶明戈最后的讽刺无意是在扎她的心。 她咬住唇畔,最后还是想见昌哥儿的心胜过自己的自尊心,眨了几下眼将眸里泪意逼退,轻声开口道:“爷说的是,但民女家中还有一弟弟,身为阿姊,不能不为弟弟考虑,还请爷体恤。” 叶明戈微微一怔,眸色深沉与秦菀相对。 “菀菀,你知道我不做无利之事。” 男人向后靠着,神色懒散的盯着她。 秦菀松开自己的手腕,定了定神,她知道他的意思。 秦菀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除了叶明戈,她还没有和别的男人有过亲密行为,所以说她在情事上笨拙都不为过。 她微微抿了抿唇然后渐渐靠近他,粉嫩的唇畔凑近他的唇边,轻轻的印上一吻。 叶明戈眸光略有幽深。盯着她好一会,鼻翼间传来少女的香气,引得他腹中如火烧般的难受。 不够......完全不够! 少女太过温柔,仅仅浅尝一口哪能满足得了他?秦菀刚离开一点,却被男人突然按住肩,直接往怀里一带,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而后俯身就对着那软糯的唇畔亲了上去。 秦菀呼吸一窒,事发突然,她的两只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迎面来的却是疯狂又窒息的洗礼。 就在秦菀快换不上气的时候,他才总算放开了她。 叶明戈与她五指相扣,搂着她在怀里,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在她耳畔边低低笑着。 “好姑娘,真懂讨爷欢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天要上夹子了!!为了排名能靠前,所以明天不更了。。我后天双更!!!以后还是坚持日更!! 谢谢姐妹们!! 感谢在2020-03-09 20:31:49~2020-03-10 18:2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あいうえお 20瓶;染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一更) 马车缓缓停靠在东市口旁的小路上。 车夫将矮凳置好后, 接着到一旁立着, 垂着脑袋目不斜视的盯着地上看。 过了好一会, 里头才有了动静。 秦菀推开车门,马车下早已放置好矮凳, 她撑着白苓的手踏着凳子下来,余光且瞟到那垂着头的车夫上。想到刚在马车里发生的那些事, 面上一热,正要离开, 马车里的人忽然探出身子唤她。 白苓悄声往后移了几步。秦菀转身:“爷,怎么了?” “没事。”唇边的浅笑使他看起来整个人分外温和:“玩得开心些,过了午时记得在这等爷,爷会来接你的。”他之前是有心想给她些体面,既然她拒绝了,就算得了利息,也想让她多愉快。 果然,话刚落,他就见秦菀面色僵了一瞬, 她动了动唇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却一字未言。叶明戈的眸子暗了下来。 阳光璀璨,两人四目相对, 微风轻扬, 风中还飘来淡淡的雅香, 秦菀对这味道十分熟悉,她每晚几乎是都伴着这雅香入睡。 温润如玉的形象是众人对叶明戈最深的误解。眼前温柔嘱咐的叶明戈明明是有礼随和的,就连一旁的车夫都由衷感叹着这男人的好脾气, 然而秦菀却知道,温润外表下的他,藏着得是一个怎样霸道偏执的性子。 秦菀紧握着手,她好不容易从那府中出来,让她只和昌哥儿他们仅待一两个时辰...... 叶明戈眸色幽深,盯视了她好一会,似乎看穿了秦菀的心思一般,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轻声道:“牢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忤逆了爷。” 秦菀动作顿了下,最终松开手,道:“是。” 叶明戈笑了,这次的笑意直达眼中,“好姑娘,去吧。” 告别了叶明戈,白苓扶着秦菀就往家里着去。东市口离着她家不远,但饶是这般,两人还是走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时间。 秦菀不喜招摇,如今自己这身装扮出现在这街头上,必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因此她选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回家,白苓越走便觉得越偏,悄摸的看了眼自家姑娘,对她这般行为越发不解与不喜。 白苓暗自摇头心道,到底是农户家的孩子,摇身一变有了这泼天的富贵,依然是改不掉骨子里的小气。 小巷幽静深远,是个走一百步都碰不人的偏僻地。 白苓撇撇嘴,越发没得耐心。同时也愈发觉着这秦菀不止小气,人还上不得台面。不愿上轿回家就罢了,可如今穿金戴银装扮不俗,不走那阳光大道,偏生的要走这样的偏僻小道,这不摆明了要打爷的脸面吗?偏还爷真纵着她了,也不知这秦菀出了外貌,究竟还有哪点吸引住了爷,但左不过是榻上的那些事。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果然是个狐媚妖子。 “白苓,前面路口有一家小馆饭菜不错,待会你去尝尝吧。”秦菀忽然顿住脚步看她。 “啊?”白苓回过神,“可......爷吩咐了,让奴婢跟着秦姑娘。” “不用,我回家就是唠唠家常也没什么事,跟在我身边难免无聊了些,趁着能出来,能好好逛逛还是好好逛逛吧。” 白苓心下微动,确实,这些日子她也是跟着秦菀没有出府过,当下能出来一回,她自然免不了想玩的心性,再说,姑娘这一说,摆明了就是想支开她,到时候万一爷知道了,惩罚的也不会是她,于是她也只是思考了一下就点头应了。 “那姑娘好好跟家人聚聚,奴婢上前头给姑娘买些吃的去。” 不过是些漂亮话罢了,秦菀并不放在心上,只点点头随她去了。 白苓不喜她,她也是知道的,究竟什么原因她大概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觉得她以色侍人还不知好歹吧。 在侍郎府里的大多数人看来,叶明戈是个完美又让人心悦诚服的主子,她都能想象到,每当她不知好歹的时候,那底下的那些奴仆心里可不想着她秦菀何其有幸?又......何德何能呢? 要说府里对她真好也没有存着别的心思的,也就只有白芷一人了,不过,那也是基于在叶明戈的命令之上。 烈阳初升,秦菀看了看天,没再耽搁,加快脚步就往家里走去。 还是原先的院门口,看到这熟悉的地方,秦菀鼻尖忍不住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谁都不知道,她午夜梦回的时候,有多想回到这里。缓了缓心绪,她推开院门走进去,只见昌哥儿、林婶还有肖双正背对着她在院里做东西,秦菀轻快的走过去,喊了一声,“昌哥儿!” 听到声音,昌哥儿他们连忙转身,一见是秦菀,登时喜出望外。三人皆是立刻站起来,林婶惊喜道:“秦姑娘!” 自丈夫儿子都被放出来后,林婶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吗,再经过了一个月的精心调养,她的身体已然恢复了大半,原本之前想提着东西上门感谢秦菀,可在丈夫和儿子出了牢房后,秦菀却突然消失了,后头她才听说,原来秦菀被贵人看上,已经抬回家了。 当初她听到贵人二字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原先的那个欺男霸女的狗官,结果知道了是侍郎大人后,她才松了口气。 如今再瞧她装扮不凡,面色红润,也就知道她过得还算不错了。 肖双看到秦菀的那刻,豆儿大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拿着帕子边擦泪,嘴里边不停嘟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菀冲她笑笑,眸中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她去侍郎府的这些日子,也多亏了肖双帮她照拂着昌哥儿,虽说后头昌哥儿去了严夫子那,但每回肖双去给彦哥儿送饭的时候,总会多带一份给昌哥儿,这般照拂,她无以为报。 肖双也回了一个笑给她,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昌哥儿已有快两月的时间没见到阿姊了,眼泪啪嗒啪嗒说流就流,紧紧抱着秦菀,他颇有些委屈道:“阿姊再不回来,我还以为阿姊不要昌哥儿了。” 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秦菀听得心都要化了,摸了摸昌哥儿的头,“怎么会呢?阿姊怎么会不要昌哥儿?只是最近阿姊有些事......所以一时不能着家。” 说到这,昌哥儿离了她的怀抱,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她看,“阿姊不要框我,我什么都知道的。” 昌哥儿这话说得人小鬼大的,一时有些伤感的场面一下被昌哥儿逗笑,秦菀喜欢极了这样大家在一起的感觉,她忍不住笑出声,“那昌哥儿都知道什么了?” 昌哥儿低垂眼眸道:“我知道阿姊嫁人了,婓儿和小应还是那人送我的丫鬟小厮。” 他话头刚落,秦菀呼吸微窒,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正犹豫想说些什么,这时,厨房里头走出一男一女,年龄都不大,应该是昌哥儿刚说的那两人。 “公子,火已经烧好了,地瓜要现在放吗?”婓儿蹦跶过来,她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小跑过来的时候头上的两个小丸子还一下一下晃悠着,模样甚是可爱。 而她旁边正站着一位小厮装扮的男孩,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低眉顺目的,很是拘谨。 “都跟你说了不用叫我公子的。”昌哥儿不满的看着婓儿,气得他忍不住在原地跺脚。 “是是是,奴婢谨遵教诲!”婓儿摇头晃脑的应着,忽然瞥到昌哥儿身边的秦菀,目光一下亮了,“公子公子!这漂亮姐姐是谁啊?” “哼,算你有眼光,这是我阿姊!”说到秦菀,秦昌忍不住挺直腰板,忍不住有些炫耀。 也难怪昌哥儿这般显摆,毕竟在他心中,阿姊是这世间上最好的女子!没有之一。 “好看!公子的姐姐比公子生得好看!” 秦菀的心情原本有些不虞,可小姑娘言行这般可爱,她面上也忍不住浮现笑意。 肖双和林婶似乎早已习惯,都含着笑在一旁看着,婓儿这丫头生性活泼可爱,刚来的第一天就轻松俘获了大家的心。 盈盈日光下,昌哥儿几人开开心心的说着话,婓儿小丫头最是能逗大家的,一时之间,院内笑声不断。 秦菀知道此刻她应该是开心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陡然间生出一种......惆怅失落之意。 即便是在侍郎府里,她也没有这般的情绪,但终究,开心还是胜过了失落。 只要昌哥儿他们过得好,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微风拂面,肖双看向秦菀的时,眉眼间染上忧虑神色。 “对了,秦姑娘,你和侍郎大人是怎么认识?我记得先前他还请你着家做席面呢。”几人落座在院子里,林婶将剥好栗子递给秦菀,忍不住开始八卦起来。 肖双注意到秦菀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如初,见她拿过栗子,淡淡道:“可能就是在席面上认识的吧。” “那也是有缘,幸而你是跟了叶大人,万一真是跟了那欺男霸女的狗官,这日子才有得熬的。” 林婶显然不知道,那个欺男霸女的狗官正是叶明戈。 秦菀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林婶,也难怪,叶明戈长得人摸狗样的,又是个为数不多的好官,自然是不会把欺男霸女这四个字安在叶明戈身上了...... 正在这时,大门被人敲响,秦菀回过头,发现是申管家。 申管家都一一行礼了后,才上前几步到秦菀身边,毕恭毕敬道:“姑娘,爷临时有些急事,爷说姑娘可以晚些着家,待酉时后再过来接姑娘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上夹子的时候,讲真我心情好紧张,生怕有骂我三观不正的!! 不过还好,看到大家骂男主,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晚上还有一更,不过可能会晚,大家可以第二天再看!!! 还有最后一句!谢谢大家支持!!!感谢在2020-03-10 18:21:00~2020-03-12 16:4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静女其姝、佩兰 3个;满地可、zi、路云山、妄想得到小姐的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人喜欢怪小孩 27瓶;路云山、爱猫咪的小薄荷 10瓶;咔咔的我狍 7瓶;31086338 5瓶;9676 4瓶;君九卿、染婳???? 2瓶;笑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叶明戈进了那人派来的轿辇, 临上轿前同身旁的仇叱轻声吩咐着:“去帮我做件事。” 仇叱凝神听着, 不过三言两语, 他很快应道:“是!” “......” 到了地方,叶明戈下了轿辇。 微微抬眸, 是个有三层楼高的茶馆,进了里面三楼, 领着他的小厮上前几步敲起门窗三下,紧接着门便被人打开。 空气中顿时飘来好闻的酒香味, 叶明戈微挑了下眉,不卑不亢的行礼,“臣,拜见八皇子、九皇子。” “......” 天渐变黑,小院里才刚刚结束一场宴席,桌面上尽是满是油渍的空盘子,两大坛清酒歪倒在一边,胡闹了一会,林婶他们才开始收拾起桌上的乱局。 秦菀正要收拾, 却被林婶突然拦住,“秦姑娘你就别忙活了, 今儿做菜就够累了, 剩下的我们来就行, 再说这已经到酉时了,你还是快些回侍郎府去吧。” 秦菀一愣,看了眼天色, 的确是到了酉时。和林婶他们一起吃饭吃得开心过了头,弄得到了酉时她都不知道,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人,原本极好的心情,一下就黯淡下来了。 她不想走,一点都不想走...... 肖双显然有话想对秦菀说,冷不丁上午来的申管家又出现了,想说的话也都全咽了回去。 “姑娘,时辰不早了,爷已经在等着了。” 申管家在门外笑吟吟的道,院里众人怔了几许,昌哥儿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拉着秦菀的衣袖不放,可怜巴巴的望着秦菀,“阿姊,你要走了吗?不能再多待几天吗?” 刘叔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有些好奇的盯着秦菀他们看。早先听说这秦姑娘被抬到了侍郎府家,虽然没听说是否做了妾室,但看这派头,想来秦姑娘也是深得叶大人喜爱。不然,怎么会让申大管家亲自前来? 秦菀看着拉着她衣袖的昌哥儿,勉强让自己的笑不那么僵硬,“昌哥儿乖,等过几天你去了严夫子那,一定要好好听话,今儿有些晚了,阿姊就先走了,若是将来得空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昌哥儿执拗的不想放手,但最后还是听了林婶和肖双的话。 “那阿姊......一定要回来看我,不要忘了” “......嗯,我会的,会回来看你的。” ...... 秦菀缓了缓心绪,这才刚出了巷口,便依稀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正站在糖人前低头看着。 走过去后,她才发现那人影竟是叶明戈。她有些讶异他怎么会在这等她,话还没出口,就见叶明戈拿过糖人付了钱,接着忽然转过头,两人登时间四目相对。 叶明戈挑了挑眉,柔和温润的看着她,冲她招了招手。 秦菀微咬唇瓣,街上其实已经陆续点了灯,暖黄的光晕也映衬在叶明戈那边,明明有光,可她偏偏觉得那处是一片黑暗......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脑海中忽然有一种疯狂的想法。 就这么逃走吧! 不要、不要再回到那个令人压抑又窒息的地方...... 再次尝到自由的小鸟,又怎么甘愿重新回到那个打造好的鸟笼里?明明不久前她才和林婶他们欢声笑语着,难道现在就要回到那让人窒息的地方?甘心吗?甘心吗......不、不甘心。 叶明戈把她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眯着眼扫过她紧张的面庞,那清冷深不可测的眸光,正透着股危险之意。 “过来,菀菀。” 他眸子幽深,露出一抹浅薄的笑容,看到她又往后退了一步,语气淡淡的又喊了她一声。 “这是第二遍了,菀菀,我要你过来。” 秦菀呼吸一窒,身体无法控制似的又连退两步...... “秦姑娘,我劝您做什么事之前,还是要三思而行。”申管家就站在她身边,垂着眼眸做最后的警告。 是了,她怎么忘了,叶明戈身边还有这些人的存在...... 叶明戈没有动,手中的糖人带着笑意,半张侧颜隐藏在阴影下,令秦菀觉得他愈发的可怖。 他唇畔间抿起的那丝弧度极淡,使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深沉莫测。 “爷......”秦菀颤着声音唤他,最后,她还是别无选择向他那走去。 一步一步,走进他布好的笼子里。 “菀菀真是不听话。”叶明戈笑了,眼神却凉透了,“跑出去的鸟儿,竟也妄想飞走?菀菀,你这不是逼着我......” “折断你的翅儿吗?” 秦菀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抖动。望向叶明戈的眼神里,满满的俱意。 她好像、好像在无形之中惹恼了眼前的男人...... “......爷,我、我不是想......” “吃糖人吧,我刚买的。”不等秦菀解释,他将刚买的糖人递到她嘴边,看她舔了一口,叶明戈的眸子忽然变得幽深。他不爱吃甜,所以吃到糖人那刻,这甜味甜到他想吐。 他将糖人一扔,大掌直接拉过她的小手,将人带走,“回家吧。菀菀。” “......” 企图逃走的鸟儿又被重新抓回来,当她回到侍郎府后,秦菀就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白苓因为没有好好跟在主子身边服侍,才刚进府门,就被叶明戈下令杖打二十下,无论白苓如何求饶,叶明戈始终不为所动。 瞥了眼像是失去灵魂的秦菀,他眸光暗沉无比。 兴许是嫌她走得慢,叶明戈直接长臂一捞将她打横抱起,一路进了暖阁。 白芷听到动静,虚弱的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拿了见外披披在身上,刚出门,就见到主子怀里抱着秦姑娘,面色不虞的一路进了暖阁中。 “今晚上,谁都不许靠近暖阁。” “......” 秦菀是被扔到榻上的,纵然身下的榻铺软和,但依然把秦菀摔得不轻。此刻她眼眶泛红,却难得硬气的瞪着他看。 “叶明戈,你凭什么把我关在你府里!你凭什么强迫我!” 只见他微微颔首,声音凉了几分,叶明戈低笑着缓缓道:“当初可是你,求着我收了你的。” “那是因为你使了计!”秦菀怕过后,反而变得无畏起来,“明明是你!是你先断了我和昌哥儿的生路,在我和昌哥儿决定给离开上京的时候,是你限制了城门出入!还有刘叔、阿长!他们入狱,也定是与你有关!明明是你卑鄙在先的!” 叶明戈笑而不语,黝黑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秦菀,听着她的控诉,他眸子里的笑意就凉上几分。 秦菀怒瞪着他,脸色虽然苍白,但眼里的无畏却是叶明戈第一回看到。他莫名觉得眼前的姑娘有趣极了。 小姑娘抱着被子,似乎在祈求一个安全感,其实她是害怕的,从她一直颤着的身子,他能看出来。明明那么害怕了,却还想要跟他对着干,真不知道是该夸她勇敢呢,还是愚蠢? 他舔了舔唇,忽然嗤笑出声,“是,你说的没错,是我断了你们的生路,是我限制了城门出入,是我找人冤枉了刘叔,也是我,找人冤枉了阿长。可是你知道又能怎么样?” 他似乎在讽刺她的自不量力,“最后你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走投无路的你只能找我,因为你知道,我能害你,也能救你。” “所以、所以李富那次,也是你、你安排的?” 叶明戈身形忽然一顿,面上忽地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说李富那次,不是我让他做的,你信吗?”他的确没有让李富去玷污她,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李富这件事上,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秦菀显然是不信的,她防备似的瞪着他,紧紧的抓着被子。 叶明戈失笑,他倒是忘了,秦菀怎么可能会相信他说得话? “菀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罢。” 秦菀面上闪过一丝不解。 叶明戈没向她解释,只是勾唇脱下自己的腰带,他背对着烛火,给秦菀投下了一片阴影。 “你、你要做什么?!”秦菀慌了。 叶明戈人畜无害的看她,唇角弧度浅薄,“做什么?你不知道吗?菀菀?一男一女,除了能做榻上之事,你告诉,还能做什么呢?” 那次不堪的记忆重新被带出,秦菀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脱着自己的衣服,眸子一阵紧缩。 她终于害怕了,“叶、叶明戈,不要,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他笑着打断,“不是你说的,我只会强迫你吗?我本来是想等你愿意的那天,可好像,我的一片好心都被你当成了狼心狗肺?” 秦菀退无可退,只能用薄被掩盖住自己的身体,以求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叶明戈脱下自己的外衣,随手搭在不远处的屏风上,直接大步走向了床榻。 见叶明戈上了榻,她如同受了惊的兔子,手脚并爬的就要往另一侧逃跑,却被叶明戈抓住了细嫩的脚踝。 “秦菀,你能逃到哪去?” 凉薄的语气惊了她的心,叶明戈轻轻一扯,就将人扯到身下。 他压住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俯身亲吻她的耳垂,淡淡道:“菀菀,你真的很不乖。” 话刚落,他直接下嘴咬了一口,换来的却是姑娘最激烈的反抗。 但柔弱的她,哪里是叶明戈的对手? 一只手轻轻松松箍住她。 他面无表情,语气凉薄,“秦菀,我没有多大的耐心,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我终于写完了!!我今天!日了六! 开心到转圈圈~~~ 感谢在2020-03-12 16:45:07~2020-03-12 23:4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冰依&a;沐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染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秦菀, 我没有多大的耐心, 知道吗?” 他凑在她耳边呢喃, 忽视姑娘发抖的身子,薄唇又温柔的抚上她的脖颈, 冰凉又灼热的指尖阵阵掠过,力道时重时轻, 带来难耐的酥麻痒意,以及内心深处的战栗,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顿时恐惧的流了泪,本能的就要反抗,“......不要......不要动我,我求你!我求你......” 叶明戈停了动作,深不见底的眸子从她那细白有致的锁骨中移向她那泪水盈盈的眸子上。 秦菀怕到连嗓音都是抖的,透过泪眼看他,“我怕,我真的害怕, 不要这样......求你了......” 叶明戈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姑娘当真是害怕极了,眼泪一个劲往外流, 透过那朦胧的泪眼中, 他看到的满是恐惧、抗拒、恨意之色, 可偏偏就是这副模样,反倒是让他更想去将她摸索几番,然后反复整合, 再反复吐气纳息,看到她难过、看到她伤心,最后再共赴房中那股子双修之法。 叶明戈向来不喜欢不可控的感觉,如今这世间,也唯有眼前的女子可以挑起他的心性,但却也是让他最无法掌控的人。这种得不到的烦躁,叶明戈知道,这种不满足感皆是因为他眼前的姑娘。 但最荒唐可笑的,他明明是想让她变成他席榻上的女人,却...... 他舔了舔唇,所有的冲动差点就在她身上喧嚣起来,可他还是停下了,最终只是大掌抚上她的脸颊。 他冷硬的做出最后的警告,“菀菀,不要再惹我生气了,知道吗?” 叶明戈的眼神冰冷,像是被冰封住一样。 秦菀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变凉了,她喘着气抬眸看他,双手被他轻而易举的举到到头顶上,她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恐惧席卷全身,全然忘了刚刚是怎样声嘶力竭胆大妄为的指责他。只知道一个劲的点头,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不会、不会,以后都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叶明戈看着她,过了半晌,最后还是叹着气的躺在她身旁,然后将哭得不能自己的姑娘抱在怀里,他又恢复了往日温润柔和的姿态,“你乖一点,我就会开心些,这样你也能好过点。” 秦菀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是麻木的点头,嘴里一直说着,知道了知道了...... 见姑娘是真的吓坏了,叶明戈难得替她拍着背低声安慰她。 黑暗中,他闭上眸子,微微勾唇。不急,他有的是时间与她周旋...... 屋内又恢复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秦菀的眸子一直睁着,她靠着男人的胸膛,一双手紧紧的攥着。 她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逃......她一定要找到机会逃走,不然她真的会成为叶明戈私有的玩物......一个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的玩物...... 秦菀睁着眼,直到天明都没有闭上眸子。 天刚微亮,叶明戈就睁开了眸子,怀里的女人安静的躺在他怀里,他垂眸看她,唇角往上勾了勾,笑容如清泉澈亮,“睡醒了?” 他笑得极其温柔,全然不见昨夜的阴鸷模样。 秦菀乖巧的应了声,“嗯,睡醒了。” 叶明戈垂眸伏在她的上方看着她,衣襟敞开,露出白皙的胸膛,他何尝看不出姑娘在撒谎,但比起撒谎,更让他微讶的却是她的态度。 他本以为一觉醒来,看到的应该是姑娘抗拒的模样,却没想到她神色平静乖巧,变得很是听话。叶明戈挑了挑眉,侧眸看了眼替他穿衣的软玉小手,以往他哪有这般待遇?过去这姑娘不是装睡避开他,就是成日里郁着个脸立到一旁,只有他主动招惹,她才愿意给他一点反应。 难道真是昨日他将人吓坏的缘故,以至于她就此变得乖巧?还是她另打着什么主意? 叶明戈抬手捂住她的小手移到他的胸膛,姑娘什么反应也没有,就静静的任他摆弄。 呵,不管她打什么主意,左右也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微眯着眸子,又将人放平再床榻上,之后便俯身对着那水蜜般的唇瓣就亲了上去。 感受到她微微僵了身子,他才勾唇笑了,然而下一瞬便有一条软糯的东西钻进来,他眸色一闪,眯眼盯视了她好一会,紧接着他又感受到两条细直滑嫩的胳膊环着他的颈后。 两人吻了好一会,叶明戈的呼吸逐渐加重,一双大掌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开了姑娘的白色中衣直到有凉意袭来,秦菀才反应过来,虽然决定要假意柔顺一阵,可她并不打算把自己交出去。 还未等男人的手掌侵入上方,秦菀离了唇,双手按住他的大掌,语调软糯,“别,我还没做好准备。” 呼吸交融突然分离,叶明戈的手正揽在她的腰身,一双染了情、欲的眸子正隐晦不明的看她。 “怎么,不装了?”他的嗓音嘶哑的可怕。 秦菀呼吸一窒,但很快定下心绪,她故作姿态,垂下眸子,“爷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不明白?”他引着她的柔玉一路向底下......秦菀一僵,猛地想要抽回去,但却被叶明戈紧紧攥住。 姑娘的神色终于露出一丝慌张,“爷!” 叶明戈正想讽刺她一两句,她又接着道:“爷,青天白日的,做这些不好......” 不是预料中的强硬拒绝,反而是带着暧昧的话语...... 叶明戈此时俯身压着她在榻上,他清晰的看见姑娘面色泛红连耳垂都染上了粉色。他薄薄的唇瓣轻抿,幽深的眸子凝视着秦菀,声音毫无情绪,“有什么不好?白天又有什么关系?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 连续反问砸向秦菀,面对叶明戈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伸手抚上他的胸膛,语调微软,“爷,这哪是什么借口,只是我的性子您也知道......” “知道,爷当然知道。”他抚摸着她的小手,眼角笑意深深,慢条斯理道:“但是爷就想白天和你做,放心,爷不会做到最后一步的......” 他的嗓音染上蛊惑意味,俯身又去亲吻那唇畔,拉着她的柔玉就引到展龟增大之处...... 直到释放出来,就已经是两盏茶后的事了,叶明戈心满意足的起了身,转头看向床榻上的姑娘,现在已是日上三竿,微阳透过窗棂映在软弱无力的她身上,衬得她背上那雪白的肌肤更加透白清透。 想到刚刚的舒爽,还有双手那软弱的触感,叶明戈难得露出抹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待他拾掇好后,才招呼着白芷和另一个新来的白芙进来伺候。 由于先前白苓没办好差事,已经被叶明戈责令打发去做杂事,换来了习过武的白芙,再加上白芙为人又老实,没有什么坏心眼,于是便被叶明戈指来伺候秦菀。 临走前,叶明戈往里面扫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柔色,而后又回头吩咐道:“你们主子一夜没睡,先好好让她睡上一觉,再派人跟厨房那边说一声,让他们随时备好糕点饭菜,这样你们主子醒来的时候,就能随时吃着。” 白芷白芙道:“是。” ...... 秦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脑袋微微有点刺痛,就是熬过夜时产生的微痛,她想揉揉太阳穴,但手腕酸涩的抬都抬不起来,胸前、腰肢传来的疼意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上午她和叶明戈都做了些什么...... 她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正要穿上衣裳,她这边的动静惊了守在门口的两人。 白芷和白芙进来,连忙走到她床榻边,白芷面带笑意的道:“姑娘醒了!” “嗯......白芷,先给我打盆水来。”掩下眸中的厌恶,她吩咐道。 白芷颇有些错愕,“是。” 趁着白芷打水的时候白芙先低眉顺目的行了礼,大致说了下自己的情况,秦菀没什么兴趣听,只道了声知道了,等白芷打来了水,她便只一心一意的洗手,直到将手挫到泛红也没停下来。 白芷白芙相视一眼,最后还是白芷道:“姑娘,别洗了,再洗就把手给洗伤了。” 闻言,秦菀顿了下,回头看她,“白芷,你看我的手干净吗?” 一双纤纤玉手展在她面前,因为先前挫磨的狠了,手泛红的可怖,白芷颇有些心疼的摇摇头,“姑娘的手很干净,一点儿都不脏。” “是吗?”秦菀低声喃喃道。 可是她却觉得,这双手脏得让她想吐...... ...... 等白芷白芙服侍着秦菀拾掇好后,白芷又道:“姑娘肚子饿了吧?爷一早就吩咐我们叫厨房备好吃食,现在应该热好了,奴婢这就吩咐人端过来。” 秦菀点点头,没说话。 自从厨房里经过一次换人风波后,那些新来的大厨更加卖力做活,每每都会想出不同的菜谱做给秦菀吃。当真是伺候她像伺候祖宗那样。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和叶明戈相处的十分“融洽”,就连底下的这些人都觉得秦菀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终于不再成日里郁着个脸对叶明戈。而大家也都渐渐发现,主子面上的笑容也比过去多了些,也多了一些......真情真意。 再说到叶明戈,其实刚开始的几日,叶明戈还对她抱有怀疑的态度,但随着时间久了,他发现秦菀乖巧得一点出逃的念头都没有,甚至偶有几次,她还会主动亲吻他。渐渐,他也开始觉得秦菀是已经认命了。 然而,除了秦菀,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跑还来得及吗?! 姐妹们!明天见~~ 感谢在2020-03-12 23:44:31~2020-03-13 20:5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顾 180瓶;春花晓梦 5瓶;染婳????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才时至晌午, 七月半的天已展酷暑之态, 与外头的炙热不同, 屋里却是凉意习习。 叶明戈过来的时候,秦菀正在换衣服, 扫了眼桌上叫不出名字的美味佳肴,他移步走向屋里。 “爷。”白芷白芙行礼。 里头的人听到后, 身子僵了一瞬,接着又拿起放在檀木梨架上的外披, 正待要穿上,一只手横空出现,夺了那轻纱,随后又帮着秦菀穿上。 叶明戈刚下朝,身上的朝服还未来及换下,便步履匆匆的来了暖阁,秦菀甚少见到他穿朝服的模样,瞧他颇有几分正肃样,心里不由略过些惊诧。 叶明戈见她目光看过来, 便也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朝服,而后笑出了声, “怎么, 是没见过爷这般穿着?” 秦菀移开眸子, 露出抹浅笑。挑着他爱听的话,道:“爷这般穿着倒是新鲜,我确实没见过, 这衣服上绣的......是雁?”衣尾处绣的花样繁多,秦菀只大概认识上面的大雁。 “是啊。”叶明戈伸手将人揽到怀里,又给她解释了一番朝服上禽兽纹样等级,见她颇有些感兴趣,他不免多说了几句话。 “原来,爷的户部侍郎只是个四品官?” 听她这般说,还在屋里服侍的几个婢子顿时惊愕的失了色,这般议论爷的官品,也就只有秦姑娘能做出来了。果然,叶明戈面上丝毫不见恼色,反而笑出了声,“怎么?你还瞧不起这四品官了?原来我的菀菀还是个有大志气的。” 秦菀笑而不语。他是什么官,与她有何相关?他便是皇帝,也与她毫无干系。 见她这般淡然,叶明戈墨似的双眸凝视着秦菀,勾了勾唇,凑到她耳边呢喃道:“不急,爷将来会给你挣个一品回来的。听说那一品朝服上得仙鹤绣得极好,到时候让你也瞧瞧。” 秦菀的笑戛然而止。 叶明戈见她面色一僵,两大眼跟鹿似的不敢置信的瞧他,秦菀移开眸子,唇瓣动了下,“有大志气的是爷,不是菀菀。” 秦菀差点忘了,见惯了叶明戈无赖强硬的一面,却不小心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原书中是何等的野心勃勃。只让他屈居四品?他显然是不愿的。 叶明戈对着秦菀笑得极其温柔,“吃饭吧,再说下去,饭菜都该凉透了。” “是。” 秦菀面上笑着,心里却暗道,原本她就是想换个衣服就出来吃饭,还不是怨他莫名其妙的过来跟她说这般多的话。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出自秦菀之手,因为叶明戈不吃辣,秦菀便做了红烧排骨、鱼香肉丝、清蒸鱼这三道菜,又炖了番茄冬瓜汤,最后又制了道凉拌蜇头。 其实一开始叶明戈还是挺不愿让她去干这些脏累事,觉得她没事找事,放着好好的人不使唤,偏生的要去做这些苦累活,也搞不懂为什么秦菀偏这般执着于此,勒令两三回她也不听,直到第三日他亲自去了厨房...... 那日他才刚下早朝不久,等到了暖阁后,面对空无一人的暖阁,所有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申管家暗道不好,赶忙向叶明戈禀报了秦菀的去向,在回话的时候,见了叶明戈的脸色愈发阴沉,顿时汗颜到伸手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 叶明戈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起身去了厨房。 管家和仇叱等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叶明戈的脸色沉得可怕,那些婢子小厮也是头回见到这般面色不虞的爷,当即顿在原地行礼,不敢随意乱走。 等到了厨房,那些小厮想要行礼,叶明戈像是想起什么,随即摆摆手,让他们即可噤了声。 而后他自己走到厨房的窗台边透过缝隙看向里面的人。 实际上,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直接将她带回暖阁,然而当他看见秦菀的那一刹那,便怔在原地。 他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他见识过她面上各种的丰富表情,无论是张扬舞爪的、软弱的、冷然的、或者是带有郁色的......可他这回见到的,却是他从未在秦菀脸上见到的温和柔意...... 他就站在厨房不远处,亲眼看着秦菀围着围裙洗手作羹汤,那些大厨显然有些惶恐,忙不迭的帮她洗菜切菜,而每每有厨子递上切好的菜后,她总会扬扬唇冲着对方道谢。 但看到这,他内心没由来的升起股怒意来。 她能真心实意的对着别人微笑,怎么就不能冲着他真心实意一回?放着他这样的人不巴着,偏生要和那些厨子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正当他想要进去将人带出来,下一瞬他就听见秦菀与一厨子道:“爷不喜这菜,你还是端下去吧。” 所有的怒意,皆因为她这句话顷刻间消失殆尽...... 最后,叶明戈什么也没说,朝着秦菀那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 白芷白芙想要帮着布菜,才拿起筷箸,叶明戈挥手,令她们都退了下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叶明戈持着筷箸给秦菀夹了肉、菜等置于她的碟中,然后又替她舀了碗西红柿炖冬瓜汤,道:“现在天气愈发热了,你又喜凉,最近还是少往厨房去吧,免得要中了暑气。” 秦菀看着叶明戈替她布菜,心里不由掠过些诧异,又听他这般温和的提醒,持筷的动作不免顿了下,抬头朝他的方向看去。 “还好,现下不算太热。” 叶明戈挑眉看她,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笑道:“这现下还不到最酷暑的时候,你就穿得这般贪凉,若是真到了最酷暑的时候,你这可怎么过?” 秦菀身穿轻纱幔衣,外披着件青色外衫,外衫薄如蝉翼很是凉快。其实秦菀这身的装扮稍微大胆了些,但好在只是在暖阁里穿,所以叶明戈也没有说什么。 秦菀道:“我成日里就待在侍郎府里头,若是不做些什么,我只怕是会闲出一身病来。” 叶明戈笑着看她:“你这话说的,似乎是在怪我一直把你关在这府里头?” 秦菀表情微愣,盯了他片刻,撇撇嘴,随后又埋着头喝汤。一副不想与他说话的模样。 她这副无语凝噎的表情气笑了叶明戈,他伸手去揪她的小脸,“你现在倒是越发大胆了,连爷的话都敢不回了。” 秦菀皱皱眉,抬眸看他,语气娇嗔也带着几丝怨意,“明明是爷先冤了我,我一个农家女身份,哪敢怨你?我都已经老老实实的待在你的院里,现在偶尔还时不时的在厨房里替你做饭,爷没瞧见就罢了,现在还要反过来怪我,真不知这是什么理。” 叶明戈甚少见到她这般娇嗔模样,当下心头微动,语气也跟着柔了下来,“我这才说了一句,你怎么就有百句千句在等我?” 秦菀低头吃菜,不去搭理他。 见状,叶明戈直接将她手里的筷箸拿开,探手揽过她的腰身,顺势往怀里一带,奇怪道:“你今天脾气怎么那么大?” 事发突然,等秦菀反应过来后,人已经坐在她腿上,眸底闪过一丝厌恶就要下意识起身。 箍在腰上的力道一紧,令她无法逃脱。 “别动。”叶明戈的声音沉了沉。 秦菀勉强稳住心绪,缓道:“爷这是在做什么?不吃饭了吗?” “等会再吃也罢。”叶明戈又道:“你且先跟我说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我瞧你火不小,是谁惹着你了?” 秦菀敛下眸子,其实她刚刚说完那些话,她当即就悔了。在侍郎府里又待了一月有余,这一月来,她对叶明戈虚与委蛇,为的就是想放松对方警惕,可叶明戈的心思难以捉摸,即便是花上了一月的时间与他周旋,可依然不见他对她有半分松懈,一直围在她身边的暗卫也始终未撤下。 于是时间越久,她便越有些着急,后来她想到去厨房开辟另一条新路,厨房里虽不至于人鱼混杂,但却是侍郎府里唯一能有其他人员进出的地方,所以,她才会想着打着去厨房做饭的名义,伺机找寻机会,但无奈有人始终盯着,她现下就算知道了厨房里送菜、倒泔水的固定时间外,基本上还是没有什么用,她也只能继续等待一个时机。 可这时机还不能来得太晚,不然这段时间里,她都极有可能会失身于叶明戈...... 但事实上,其实两人已经有好几次差点做到了最后一步,但每次最后还是她故意装疼不愿,叶明戈才勉强放过了她...... 不过显然,这办法很快就要行不通了。 这么一想,秦菀的心里越发不安...... “想什么呢?”箍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力。 秦菀猛地回过神来,抿了抿嘴道:“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天气闷热的缘故吧。” 叶明戈盯着她,静默了一会道:“菀菀,你是不是想出去?” 秦菀一愣,尽量让自己以最自然的姿态面对他,她点头,表情坦然,“我是想出去。” 腰上的手一紧,秦菀又道:“......可你不是......不放心我吗?既然你不放心,那就算了,我继续待在府里,也是没关系的。” 这副谦卑的模样,与一开始的她大相径庭。 叶明戈盯了她半晌,看到姑娘一副坦荡荡的模样,他嘴角带笑,声音却听不出情绪,“五日后有人邀我前去鹤颐楼应宴,到时,我便带你一块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马上有关键人物粗现!! 今天事有点多,所以更得晚了!抱歉抱歉!感谢在2020-03-13 20:54:50~2020-03-14 22:0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103801 15瓶;雪绒芝士 4瓶;安呈 3瓶;一只路人甲、染婳???? 2瓶;花开半夏、思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第三十章 时间转瞬即逝, 今日已到了第五日。 今儿宴请叶明戈的是平阳侯之子尚远洲, 以生辰为由, 他请了上京里不少达官贵人前往鹤颐楼应宴。 鹤颐楼里繁华奢侈,又因建在瀛湖中央, 比起上京里其他的酒楼来说,鹤颐楼是独一的特别, 因此鹤颐楼也向来都是权贵之人的聚集之地。 侍郎府: 白芷白芙小心的伺候着秦菀洗漱装扮,给她挽了个斜坠发髻, 又在头上斜插了几根簪子,越发显得秦菀一张小脸白净好看,给秦菀套上了爷新买的绯红色合锦式绣长裙,面上又略施粉黛,为了映衬身上的衣服,白芷还在她的眉间画上了花钿,这般行头下来,秦菀真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般,说不出的娇媚夺目。 最后两人又找来了云锦鞋给秦菀穿上, 没多久,她便出现在刚回来的叶明戈面前。 他眸色一闪, 逡视的目光从那漂亮的斜坠发髻移到她面如桃花的脸上, 再缓缓向下移至那绯红色合锦式绣长裙, 锦绣的腰带勾勒出她姣好的腰身,最后他将目光移向那精致好看的花钿上。 叶明戈抬起手,轻轻的在花钿周围轻抚了几下, 淡道:“菀菀装扮的这般好看,爷倒是不舍得让你出去了。” 一怔,“......爷。”秦菀的声音弱弱的。 叶明戈晓她是什么意思,他清浅一笑,道:“放心,爷不做妄言之徒,即说好了会带你出去,便会信守承诺。” 秦菀松了口气,又回过神发现自己刚刚不妥的举动后,她又轻声道:“我知道爷是一言既出的。是我度君子之腹了。” 叶明戈垂眸看她,斜坠髻上的碧玉簪迎着日光微微发亮,衬得秦菀更加娇弱明媚。他轻捻着她的下颚,“我家菀菀生得这般娇媚,便是你做了天大的错事,爷都能谅了你。” 白芷白芙早已识趣退下,屋里只有他们二人,秦菀垂着头,只露出白洁额上的绯红花钿珠,还有隐隐泛红的珠润小耳,也许是被她害羞的模样轻轻拨动了心,叶明戈伸手将人扯进怀里,熟稔地褪去了她的外衫。 秦菀当然知道他意欲为何,只是两人即将出门,若是再被他弄乱,那些婢子小厮可不就知道他们青天白日的都做了什么? 她侧过脸拉着衣衫躲着他的唇道:“爷,今儿这身装扮是白芷她们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爷还是别让她们费心重来一回了......” 她声音里带着些娇羞之意,微红的脸颊也显出些个姑娘家的羞愤之色,这般活灵活动,看得叶明戈的神色不由放柔。 他笑笑,但依然还是将她脸摆正,自己俯身贴了她唇畔一下,故意嗔道,“呵,这倒成了你拒绝我的新由头了。” 听了这话,她反而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瞬,她便被他打横抱起,还没来及惊呼,就被温热的唇畔堵住了嘴...... 到了最后,秦菀到底是被他折弄了一番...... 事毕后,叶明戈将没了力气的她搂得紧实,待她缓过劲来才将人放开,又顺手替她穿好了衣服,忍不住又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亲点了一下,目光柔和的看着秦菀。 姑娘长而弯翘的睫毛附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小巧的鼻尖微微耸动着,模样说不出的乖巧可爱,若是放在一月前,他定是不信她能这般老实,可渐渐的,随着时间久了,他对她还是生出了几分信任之意,只要今天她老老实实...... 伸手摩挲着她的唇畔,细细打量着她,今日的她比过去扮得要妖娆些,竟让他一时迷了心,忍不住在临出门的时候还要占尽她的便宜。 叶明戈揉了揉额角,唇边的笑意不散,若是秦菀一如现在这般乖巧,他想,他定是会好好宠上她一段时间的。 秦菀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刚一睁开眸子,就不得不与叶明戈四目相对,他的眸子如往常一样温和,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恍惚想到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她顿时羞愤不已,立刻离了他怀抱,“爷......这都要快出门了,你怎么还能......” 他未等秦菀说完,直接双臂揽过将她整个抱在怀中,薄唇擦过她轻软的头发,笑道:“菀菀,这可怨不得我,谁叫你今日这般勾人,让爷忍不住的想要磋磨你一番。” 秦菀:“......” 美人在怀,他心里又起了股旖旎之意,摩挲着秦菀的手,垂下眸低低笑着:“菀菀,今天晚上把你交给我可好?” 怀中的人猛地一怔,叶明戈眉头微皱,嘴角扬起的笑意瞬间放下。 “怎么?你到现在都不愿意给我?”他的声音忽然阴沉了下来。 他其实是个克制力很强的人,若不是顾忌她的想法,不然也不会美人在榻几月,都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他能忍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不......不是......我.....”秦菀支吾半天,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口。 叶明戈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瞧她这幅不情不愿的样子,看来这些日子,她对他还是半点真心也没有,之前酝酿出来的温情柔意一扫而空,只是言语冰冷道:“秦菀,你别戏耍我。” 秦菀只觉得自个儿身上浑身发凉,脸色微微发白,骤然想起那天的场景,不知缘由,眼里开始慢慢积起了氤氲。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申管家的声音忽然在外头响起。 “爷,尚公子请人过来问爷什么时候过去。” “等会。”叶明戈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意。 申管家一怔,“是。” 又遣人去与那小厮说道后,他看了眼暖阁,心中不由暗想,这两主子又是怎么了?这都许久没闹了,怎还今日又闹上了? 这边,叶明戈脸色阴沉的下了榻,稍稍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冷冷哼了一声,“秦菀,爷不想再等了,最迟七日之内。你且好好做好准备。” 无视面色难看的秦菀,叶明戈出了屋里,直接唤来了白芷白芙进去服侍。 一直外间候着的白芷白芙又重新替秦菀装扮了一番,白芷正替她拢发,眼神却不小心瞥到她锁骨下的红斑,小脸当即一红,慌忙别开眼...... 秦菀从镜子里看到白芷的神情,目光移至自己的锁骨,看到那处有一明显吻痕,她脸色变了变...... 袖中那嫌隙的死死攥紧,指甲钳进掌心肉里,那让隐隐带来的痛意令自己清醒了些。 ......能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现在的她倒是没想到,有些机会竟莫名来得如此之快。就像是一早有人安排好的那样...... ......... 前去鹤颐楼之前,需要先坐船过去,尚远洲一早就安排好了各位贵人的船只。 虽然先前和秦菀闹了些不愉快,但叶明戈到底是过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他携着带着笠帽的秦菀,笑意温润如常。 那些跟着他同路的公子哥无一不好奇的打量着他身边的秦菀,甚至有人低声议论着这一向清心寡欲的叶明戈,竟也忽然有了女人!其实早前就有了相关的传言,一开始大家都十分好奇,但接连几月里,都不见叶明戈将人带出来,时间久了,众人也都便以为这只是谣言罢了。 谁曾想...... 果然,有时候谣言也可是真的。 秦菀飞快扫了周围一眼,饶是她来自现代,见过不少的名楼建筑,可如今,她亦然还是被眼前的鹤颐楼惊了神。 鹤颐楼里地方开阔,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里头还摆满了各色装饰,还有不少妖娆的歌姬弹琴唱曲儿。整一个奢侈糜烂之风。 “叶兄!” 正当秦菀还在暗自打量这地方的时候,忽然有一穿着月牙色长袍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的声音让秦菀忽地回了神。 “哎......你,你不是秦菀吗?”尚远洲走过来,这才看到叶明戈身后的秦菀。 尚远洲因上回买来及救秦菀一事,叶明戈对他颇有微词,他也是连请了叶明戈几回,可对方都不买账,原本这次生辰,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谁曾想,对方竟然回帖答应了,然而直到他看见叶明戈身边的姑娘,他这才明白了。 原来都是为了美人啊! 他到没想,原来叶明戈有朝一日身边也会有一美人相伴。 刚想调侃他几句,见叶明戈眸里一片寒凉,他默默住了嘴。 此番生辰宴,尚远洲毕竟是主角儿,即便有许多话想与叶明戈说上几句,和叶明戈唠了每两句话,他便又去招呼旁人去了。 鹤颐楼里的姑娘不少,有人是自带的,也有的是尚远洲找来的歌姬舞女,叶明戈生得好看,那些歌姬舞女自然是都愿意往他这儿凑,秦菀微微皱眉,耳边听着那些姑娘们银铃式的嗓音,她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若是叶明戈能在这儿找到一两个他喜欢的,她倒是喜闻乐见。最好是见了这些识趣的女子后,再厌弃她这种不识趣的女人。这样想着,她真的恨不得将自己隐藏起来,免得打扰了叶明戈。 但显然叶明戈没给她这个机会,才退了没几步,叶明戈就拨开那些莺莺燕燕,径直走向她这边,笑道:“菀菀真是没心,见到爷被那么多女人围着,竟也不吃味。” 秦菀怔怔的看他。叶明戈冷笑,一俯身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凑在她耳边道:“爷知道你在想什么,别给我瞎打着什么主意!” 秦菀眸子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那些莺莺燕燕见叶明戈对秦菀如此亲密温柔,个个都嫉恨般的瞪了眼秦菀,最后还是转身扭着腰肢找了旁的贵人。 叶明戈揽着秦菀的腰,走到安排好的位置坐下,坐下后,秦菀才摘下头上的笠帽,还没放下,忽然来了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姑娘,她走到叶明戈跟前停下。 “叶哥哥!真是你呀!”姑娘生得艳丽,一双桃花眼很是勾人。只是语气故作娇矜,反而让人感到有些艳俗。 秦菀抬头看她,正好对上那姑娘眸中对她一闪而过的厌恶之情,随即她就看对方跟变脸似的,一脸讨好的看着叶明戈。 得,她知道了,这位姑娘应该是喜欢叶明戈的。 她悄悄侧眸看向叶明戈,却正好瞧见他的眉头几乎不可见的皱了下,而后起来向女子不卑不亢的行礼,“叶某拜见江小姐。” 江玉碧皱着柳眉,不顾男女有别的就要去碰他的手,“叶哥哥见外了!你哪需要跟我见礼呀!” 叶明戈在她即将碰到他的时候,巧妙的躲了过去,轻声道:“江小姐是侯府嫡女,叶某身份不及,自然是要行礼的。” 江玉碧显然不喜叶明戈对她这般生疏,硬是要拉着他说好一会话,但见对方兴致缺缺,她便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秦菀。 “叶哥哥,这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叶明戈看了眼秦菀,淡笑道:“我的女人。” 江玉碧脸色一僵,“原......原来是这样啊。”话刚落,她看向秦菀的目光已是变得阴毒,这不知道是哪来的小鱼小虾,不过是个低贱女,竟也配在叶哥哥身边? 她愤愤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尽量压住自己的脾气,缓了缓心绪,江玉碧忽然笑了,她走到秦菀身边,亲昵的拉着她的胳膊,道:“叶哥哥的女人生得真是好看,难怪深得叶哥哥喜爱。” 秦菀不是没听出她的潜意思,不就是想说她以色侍人么,可惜,她又不喜欢叶明戈,又怎么会在意她说得话?于是她也只是客气的回了几句罢了,不卑不亢。 江玉碧的脸色愈发难看。 叶明戈依旧在旁边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嘴角轻抿,正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江玉碧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姗姗来迟的邢闵忽然出现,“哟,这不是江小姐吗?隋阳候竟舍得放江小姐出来了?” 江玉碧两月前才惹了祸,今儿才被隋阳候放出来。 她不满的瞪了眼邢闵,“这与你何干?” 邢闵笑笑,不与她争论,赔了几声不是,反倒是和叶明戈谈起了话。 江玉碧跺了跺脚,但也知道叶明戈不喜蛮横娇纵之女,于是忍着耐心还想与秦菀再说一二,企图能引得叶明戈注意,然而等她看向秦菀时,却见对方的脸色煞白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又晚了!!最近事多,虽然不准时,但是还是能日更!! 今天肥不肥!!肥!! 感谢在2020-03-14 22:09:22~2020-03-15 22:1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暖、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染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一更) 秦菀怎么也没想到, 她居然有朝一日还能见到那日下令关城门的男子。 他此刻和叶明戈谈笑风生, 全然不见那日在城门处的肃穆...... 大厅里热闹极了, 秦菀想,醉生梦死、歌舞升平或许说得就是眼前的场景。 而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终于收尽...... 眼前的两个男人, 一个是在她有望踏出深渊却又重新将她推回深渊的男人,另一个是给尽她无限深渊又不许她逃的男人。 秦菀头一回感受到无力, 就算之前经历那么多事,她都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无力, 就像是努力了许久的事,却发现自己依然还在对方的股掌之中,逃不掉......也反抗不了。 耳边,江玉碧一直不停的说着话,三句里面有两句都跟叶明戈相关。 失焦的瞳仁像是有了焦距,她忽然侧过头看向江玉碧。 江玉碧虽然在和秦菀说话,但眼神始终是看着叶明戈那边的,秦菀忽地回头看她,倒是把她惊了一下。 “秦......秦姑娘, 怎么了?”江玉碧表情有些发愣。 秦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玉碧看,半晌, 才摇摇头, 淡笑道:“没事, 只是觉着这里有些闷而已。” 江玉碧眉头微蹙,不懂什么意思。 反而是一旁和邢闵说话的叶明戈听了秦菀的话眉尾微挑,含着笑意的双眸实则却透着薄凉。 秦菀大着胆子, 拉了拉身旁叶明戈的衣袖,“爷,这儿太闷了,我能出去透透气吗?” 叶明戈一听,侧过头看她,薄唇轻轻弯起时温柔缱绻,“好啊,但你不要走远了,这鹤颐楼建在湖中央,走路的时候仔细些。” “是。” 叶明戈对秦菀笑得极其温柔,仿佛跟她伉俪情深一般,江玉碧脸色愈发难看。她原本想坐在秦菀的位置上和叶明戈说话,但想了想,他必定是喜欢矜持些的女子,到底她也没有舔着脸坐过去,反而叫住了秦菀,想着跟着她一块出去透气,自然了,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那就未可知了。 大堂里换了曲目,上来的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姑娘,姑娘跪坐于地,琴放置小台上,指尖划过,余音袅袅,金声玉振。 乐声一起,便有十来位装扮妖娆的姑娘一一上去献舞。 除此之外,尚远洲还给每人配了姑娘陪着唱曲吃酒,自己身边围坐四五位粉头,喝酒喂食,美不可言。 “远洲还是没变,真真是风流惯了,原以为那肖双还是个不一样的,到底是我看岔了。”邢闵说笑着,看着秦菀她们刚刚离去的门口,又回头看叶明戈,“江玉碧是出了名的刁蛮狠毒,上回被禁足也是因为活生生的打死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对服侍她十年的丫鬟都能下此狠手,你就不担心你的秦姑娘?” 叶明戈举了举杯盏,一仰脖子,就是一口而尽。身边的婢子上前斟酒。 他扬唇笑道:“江玉碧不敢。” 虽是这么说,但叶明戈身边的仇叱却也跟着秦菀一块消失。 鹤颐楼建在湖中央,夜风袭来,波光粼粼。 出来透气的人不少,秦菀又往后走了走,身旁跟着江玉碧,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仇叱。 秦菀最后选了一处人不少的地方,站在最外面,凝望着对面上京的方向,眼眸沉沉。 “秦姑娘还真是好手段,竟能迷得我叶哥哥这般宠你。” 江玉碧的声音从身旁传了过来,语气里尖酸刻薄,不用细想也知晓是为何原因。秦菀侧头看过去,用余光瞥见了一直往他们这边看来的仇叱,她冲他微微一笑,仇叱一愣,慌忙别开眼。 那可是爷的女人,他岂敢这么一直盯着看? 秦菀别开眼,看向江玉碧,唇角微扬朝她淡笑道:“我知晓自己身份卑微,将来能做他正妻的,也只有像江小姐这样身份的人,总之断然不会是我,所以我也从未胡想过什么。” 秦菀的一番话说得江玉碧心里倒是好受许多,不过眼中的轻蔑还是未减半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就是不晓得将来会如何了。” “江小姐放心就好。因为......”秦菀朝她靠近几步,轻声道:“我原本就无意于叶大人。” “你......”江玉碧瞪大眼看她,似乎惊讶于她居然不喜欢叶明戈这事,惊讶过后,她半信半疑,“叶哥哥那般的好男儿你会不喜欢?” 好男儿?秦菀眸里闪过一丝厌恶之意,她们殊不知,在她们眼中的好男儿,在她这儿,就是个惯用卑鄙手段的无耻之徒,若是可以,她一点都不想和叶明戈有任何牵扯!! 秦菀稳了稳心绪道:“江小姐,别人怎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的心思......我无意于叶大人,也不喜叶大人,若是可以,我自然是希望能离他远远的。” 江玉碧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像是秦菀打破了她的认知那般,眼前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在这上京中,有多少人想着要嫁给叶明戈吗? 叶明戈家室虽不至于是名门权贵之家,但好歹也算是世家书香门第之家,且不谈家室,叶明戈这人有谋有略,不过才二十三四的年纪,就能做到正四品大官,这换了旁人,哪能有这般机遇?况且,除却他的才情,他的相貌也是上京里数一数二的俊美,又怎会有人不喜他?? 江玉碧越想越不可能,但当她见秦菀这般笃定的模样,也不像是说谎,难道这秦姑娘天生的审美有问题? “那你若不喜他,怎么不离了府?何故还要留在叶府里?” 秦菀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叹了口气,“若是我能走,我何故要与江小姐说这些?” 若是能走,她又何必想方设法的要逃? 江玉碧面露疑色,往细里想,忽然有一念头一闪而过。 “你是......想让我帮你?” 忽地被人道出了心中事,秦菀深吸了口气,捂住乱跳的心口。其实她是在赌,赌江玉碧究竟会不会帮她。 “是。”秦菀晶亮亮的杏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是从未有的坚定。 江玉碧既然是侯府小姐,那想必定是比叶明戈要厉害些,若是有她相助,那么,她逃跑的几率将会大大提升! 她实在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七天,她就只有七天的时间...... 江玉碧思索了一番,却忽然冷笑道:“我凭什么帮你?你不过是个妾罢了,将来我若是能嫁给叶哥哥,你的存在其实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要是我现在多事出手,万一叶哥哥知道了厌弃我怎么办?” 秦菀一怔,敛了眼眸,沉默了下来。 她这一沉默,江玉碧便越发觉得刚刚自己说的话颇有道理,幸好她刚没冲动答应,若是无端接了这茬祸事,再惹恼了叶明戈,这才是得不偿失呢...... 然而,秦菀却是轻笑出声,“江小姐,可我并不是......叶大人的妾室呀。” 江玉碧神色一震。 “我虽在叶府几月,可叶大人还未给我真正的名分,而且我和叶大人......”秦菀顿了顿,道:“压根没有行过周公之礼。” 江玉碧倒吸了口凉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菀朝她嫣然一笑,“叶大人为何没给我名分?为何我在府里几月,却一直未行过周公之礼?而叶大人又为何带着一个没名没分的我来到这里,江小姐难道就一点都猜不出来?” “叶大人若是真有意让我做妾,那他为何不直接收了我,而是还要费劲做这些事?叶大人那么聪明的一人,他不会不知道带我出来,究竟会产生什么影响。” 江玉碧被她连环几问问的有些懵然,思绪百转千回,她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美人。 若是秦菀为妾室,叶明戈带出来也就罢了,可她偏偏什么名分也没有,将来要是随意找个由头,说她是哪家权贵的亲戚,直接收了做平妻或者......正妻,也不是不可能的......况且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的。 秦菀的眼眸逐渐转深。 其实她说的这些不过都是瞎扯罢了,谁知道叶明戈心里到底在打算什么,不过,也多亏了叶明戈什么名分都没给她,这才让她有了可趁之机,现在,就看眼前的江玉碧会有怎样的打算了。 “你想让我怎么做?” 果然。秦菀忍不住勾起唇角。 秦菀靠近江玉碧,薄唇微动,轻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远处的仇叱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两人看,除了只看到背影外,仇叱完全听不到那边的两人究竟在说什么,正当他想要往那走几步的时候,秦菀却离了江玉碧。 仇叱伸出的脚,顿时又收了回来。 江玉碧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要说先前对她有诸多怀疑,那么现在就有多相信她。 这个计划完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想出来的,她是真的想逃。 “我是真搞不懂,府里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想着逃跑?”江玉碧是真不理解眼前的人,一个是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一个是一穷二白有了上顿却没下顿的贫苦生活,是个人也知道选什么吧?! 秦菀苦笑,她该怎么和江玉碧解释? 比起用自由换来的锦衣玉食,她宁愿一穷二白,也要享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她实在是不想......成日里仰着鼻息看他眼色过活,不想成日里担惊受怕,最主要的,她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会沦为一个没有尊严的玩物,然后等到叶明戈玩弄厌弃后,又会被他辗转送于他人。 这世道人命如草芥,就算她现在得了叶明戈一时宠爱,可若真的沦为妾室玩物,那她就真的是要完了。 可这些话,她没法对江玉碧说出口。在这样的封建时代,她说得这些话无一不是让人感到惊世骇俗的。 秦菀正犹豫着要说些其他的话,一字还未出口,原本波澜不惊的水面上忽然‘哗啦’几声,只见,十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忽然从水里腾空飞出,秦菀和江玉碧同时吓了一跳。水花四溅,逼得两人连连后退。 仇叱一惊,提着剑就冲着秦菀她们过去,并大喊道:“有刺客!” 几乎是瞬间,二十来位侍卫不知从何处涌来,忽地拔剑而上,一时间刀光剑影,凄叫不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一更!!如果我速度够快,我可能今天会三更?!! 有感而言:关于上章的评论,真的,你们的脑洞竟然比我大太多了!!我多想把手中的键盘给你们敲。。。感谢在2020-03-15 22:16:35~2020-03-17 11:1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玥、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itter. 10瓶;一只路人甲 2瓶;染婳????、玥、爱哭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二更) 仇叱护着秦菀和江玉碧连连后退, 有了十几位侍卫的抵挡, 仇叱好歹没那么狼狈, 原本想带着秦菀一路跑回鹤颐楼里面,还未走近, 他便听见里面也传来各种打斗声。 仇叱心下不由有些发沉。看来这些刺客竟是有备而来,只是那么多刺客, 竟然未走漏一点风声...... 连杀了两名刺客后,他带着秦菀和江玉碧向着另一处逃跑, 过程中他又杀了名刺客,许是其他刺客见自己杀了他们的同伴后,迅速又围上三名刺客。 仇叱从小习武,更是拜过高门大师,若是换在平时,这些刺客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然而他现在身负着保护秦菀之责,一心二用,已是有些吃力。 秦菀被仇叱护在身后, 也知道自己成了对方累赘,自是老实巴交的在他身后不添乱, 可饶是这样, 仇叱身上还是难免挂了彩, 看他身上鲜血直冒,她不免揪起一颗心。 而江玉碧见状,却是毫无感觉, 甚至看到身旁的秦菀心底莫名起了个疯狂的念头......但很快,这个念头直到见到匆匆赶来的叶明戈后,很快就被按了下去。 “叶哥哥!”江玉碧装作害怕的模样,娇声娇气的喊了她一声。 秦菀顾不得恶心,在看到叶明戈的那刻,她的心不由沉了沉。他穿着绛紫色锦衣朝着她走来,带着上位者不容人反抗的威严和气势。 此次刺客颇多,还未等叶明戈过来,便又有了好几名刺客团团围上去,仇叱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帮忙,可想到身后的秦菀,他还是留在原地。 刺客像是打不死的小强那般,一波刚平,又来一波,原先仇叱还能勉强抵抗,但人一多了后,就逐渐吃力。 要说这鹤颐楼建的位置要好不好,好的是比起旁的酒楼要新颖,不好的是,救兵不能及时过来。 仇叱刚手起刀落一名刺客后,耳边忽然传来噗通一声,江玉碧尖叫了一声喊道:“秦姑娘落水了!” 仇叱一惊,寻声只看到一抹绯红色的衣角,湖面上的漩涡层层扩散,但因为夜晚的缘故,望向湖面那边竟是一片黑暗,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又听到噗通一声!定睛一看...... 竟是爷亲自跳下去寻人! 仇叱瞪大了眼,再杀了名刺客后,他才清醒过来...... 那般薄情寡义的男子,竟会有一天为了个女人不顾生死......爷难道当真是陷了进去? 救兵很快到了,没一会就将那些刺客一一降服。与此同时,仇叱赶紧叫人下去将两个主子捞上来,因接二连三的落水,鹤颐楼乱成一团。 等邢闵和尚远洲出来后,叶明戈才抱着秦菀从水面上出来。看到主子后,仇叱他们赶紧帮忙将两人拉上来。 叶明戈即使浑身湿透但却不见丝毫狼狈,他嚷道:“仇叱!拿衣服!” “是!”仇叱赶忙从下人那拿了两件披风递给叶明戈,不等他完全松手,叶明戈直接扯过披风将怀里面色苍白的女人整个包住。 秦菀有些迷迷糊糊的,等她看清抱着她的人,才低低唤了一声,“爷。” 叶明戈被这柔声唤得一阵,他面色难得出现一抹慌张,他垂头问:“还好吗?” 秦菀靠在他的怀里,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两个浑身湿透的人抱在一起,很快便将两件披风浸湿。 微风袭来,虽是已到了夏天,但夜晚的风还是带着凉意,秦菀抖了一下,忍不住往叶明戈的怀里拱了拱,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哑意,“还......还好。” 叶明戈紧紧抱着她,目光不由犀利的扫向她正汩汩冒血的小腿上,眸里逐渐变得冰冷,漆黑的眼珠子直直看向仇叱,戾气丛生,“仇叱,审完之后,全部杀了。” 仇叱一惊,忙道:“是!” “叶兄,先进鹤颐楼里让秦姑娘把衣服换了吧。”尚远洲显然对秦菀受伤一事感到愧疚,整个人局促不安。 “不用了。”叶明戈目光泛冷,语气也凉得冻人,“给我备好船即可。” 尚远洲不敢耽搁,连连称是就叫人备船。 江玉碧立在旁出,双手紧紧地绞着手中绣帕,目光阴狠的看向叶明戈怀中的姑娘...... 邢闵还是头一次见叶明戈对女人如此紧张,而且还是在这关键时候,鹤颐楼此行,只怕是不少人都知道了...... 若是无意到还好,可叶明戈怎么看却像是已经陷了进去,他的心往下沉了沉,“叶兄......你不会......” 叶明戈也不再看他们,直接将秦菀打横抱起,面色阴沉的往小船上走去。 若不是他叫仇叱形影不离的跟着秦菀,只怕他的姑娘早已变成一具...... 想到这里,叶明戈面色沉了沉,走到小船上坐下后,他感觉怀中的人缩了缩身子,打了几下喷嚏。 夜晚湖上的风泛凉,叶明戈紧紧抱着秦菀,声音缓和道:“你看,你离我还是不行,这才多久,你又是受伤又是落水,以后,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我,我去哪你去哪。知道吗?” 秦菀原本还感激叶明戈救她一事,但当她听到叶明戈这番话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仿若凝固了一般,嘴唇冷得发抖。 过了半晌,他仍没有得到秦菀的回应,叶明戈忍不住垂头看她,“怎么不说话?” 秦菀闭上眸子,突然觉得浑身没劲,她懒懒的靠在叶明戈怀中,淡淡道:“嗯,爷,我累了,想睡会。” “先别睡,这儿夜风颇凉,还是等到家洗漱换衣服再睡,仔细些别染上风寒了。” “......” 回答他的,却是秦菀平缓的呼吸声。 叶明戈叹了口气,紧了紧抱她的手,低声喃喃道:“睡吧......” ...... 秦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她醒来后正好对上白芷看来的目光。 白芷显然是哭过好几回的,双眸肿得跟个核桃似的。 见她醒来,白芷面上迅速浮起激动之色,“姑......姑娘!您终于醒了!” 秦菀睁着眼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悠悠的看向她,脑后一阵发麻,小腿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不住的皱了眉,深呼吸两口气才缓和了过来。 “我......”她才刚说了一个字,嗓子便是火辣辣的疼,声音也沙哑得可怕。 “姑娘别说话了,先喝口水吧。”白芙拿来杯盏喂着秦菀喝水。 水喝完后,她看向一旁的白芷,用眼神无声的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白芷先遣了人去禀报叶明戈,又叫人赶紧备好菜肴,这才回来跟秦菀道:“姑娘您都昏迷两天了,可算是醒过来了。” 昏迷了两天?!! 秦菀瞪大眸子,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白芷知她不敢信,便细细讲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先是表达了自己和白芙见到受伤又昏迷的秦菀时的心情,又说了叶明戈是如何紧张她的样子。 白芷永远都忘不了两天前的爷...... 一向温润和气的男人,生起气来,居然暴戾的吓人......其实刚开始的还好,可当秦菀昏迷了一天丝毫不见转醒的模样时,叶明戈便有些坐不住了,那原先温润的神情直接变得阴鸷起来,后来,等秦菀昏迷了两天后,叶明戈的脸色直接黑的不能再黑。 更是唬得那些大夫一个个都提着心吊着胆的去医治秦菀,甚至当中还有一个大夫被叶大人直接活生生的吓出了心悸......若不是几个大夫都同时保证秦菀没事,叶大人只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而现在侍郎府里上下,也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这叫秦菀的姑娘是爷放在心尖上的人。 ...... 叶明戈下了朝后,便收到秦菀已经醒来的消息,他甚至连朝服都没来及换下,就急匆匆的走向暖阁。 秦菀倚靠着榻,白芷正喂着她药汤,叶明戈过来的动静惊了屋里的人,他走过去,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意,自然的接过白芷手中的药碗,他亲自喂她,喂完以后,他才轻声问道:“菀菀,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秦菀摇摇头,“没有。” 叶明戈听了她嘶哑的嗓音,下意识皱了眉,接着目光逡巡打量着她面上,比起前两天,今天的面色确实比过去要红润许多,看起来确实好多了。 “醒来就好,可是吃过东西了?” 秦菀喝药前就已经吃了粥,她点点头。 “那可还要再吃些?” 秦菀摇摇头。 叶明戈怜爱似的摸了摸她的头,目光在秦菀乖巧温柔的面上流连了会,他不免想起了这两天她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的时日,与现在活生生的她着实相差甚远。 “你这惫懒睡了两天,倒是快活的很。” 秦菀看向他,有些不解。 叶明戈却笑而不语,脱了衣裳就想入榻上好好和秦菀温存一番,但到底还是顾念着她刚刚醒来,所以他行事并不孟浪。 直到把姑娘揉搓得面红耳赤的,他才停了手。 怀里的姑娘娇、喘息息,叶明戈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抱着世上珍宝似得。 叶明戈忽地叹道:“菀菀,爷对你,可真是上了心了。” 秦菀呼吸一窒。 叶明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接着道:“菀菀,好好和爷在一起,不要生出旁的心思,依附着爷,爷定会许你一生的荣华富贵......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待着。” 秦菀静静地靠在他胸膛,感受他呼吸时的律动。 不知怎地,她竟忽升起一种,叶明戈已经知晓她计划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啧。。这第三更。。好像有点废了??别等!我尽力更!! 温馨提示:江玉碧是个炮灰,菀菀也没有信任她的~~ 感谢在2020-03-17 11:13:37~2020-03-17 19:4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玥、4276697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756523 2瓶;染婳????、刘pp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三更) 七月二十日这天早朝, 元高祖忽地立了四皇子沈礼为储君。面上大家笑嘻嘻的请安祝贺, 暗地里却不知道惊了多少大臣皇子。 原本最有望夺得储君的两位皇子, 三皇子沈珏、九皇子沈琮,居然意外落榜, 这消息打得各位党派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别看元高祖老了, 实际上人家的心眼还阴着呢。 元高祖这边冷不丁的忽然立了太子,户部的活也就跟着多了, 连带着叶明戈已经有好几日不能回府。 ...... 秦菀的腿伤虽还未痊愈,但并不影响走路,这天,和往常一样用过晚膳后,她就带着白芷一起在院子里随意走走。 表面上,她面上一派温和惬意,可实际上她却开始有些焦灼。 她以为叶明戈忙于朝政,那么仇叱也会跟着他走,这样她就能趁着叶明戈忙于朝政的这段时间赶紧逃跑, 谁料,叶明戈还是留下了一个仇叱专门来看管她。 若是她再找不到机会, 那么这天赐的良机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她究竟......该怎么做, 才能避开仇叱? 秦菀还在自我反复思量着, 白芷却在忽然在烛光下,用手比拟出了各种造型,还兴致勃勃的道:“姑娘, 您看,我这比的像不像只兔子?” 在四角灯的映射下,地上赫然映出白芷比出的兔子造型来。 秦菀垂头盯着那活灵活动的兔子造型,一个想法刹那间油然而生! 第二天用过午膳后,叶明戈仍然不能回府,并且还派人特意过来与秦菀说了具体能回府的时间。 笑着打发了对方后,秦菀坐在案前大致算了下,叶明戈还有十天的时间就要回来了。 十天......所以,她必须十天之内就赶紧离开。 午膳过后,有大夫过来替秦菀把脉看伤。 秦菀躺在榻上,透过纱帘将手递出去,大夫如往常一样问了她几个问题,秦菀亦不在意的回答了几句。 末了,大夫道:“姑娘身体恢复得不错,只要再喝上两贴药就即可痊愈了。” “嗯,有劳大夫了。”秦菀客气了几句,正要收回手,却突然感受有一东西塞入她的掌心,愣了一下,她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收了手后,轻声道:“白芷,送送大夫。” “是。林大夫,您这边请。” “哎好。” 直到屋里没了人,秦菀才打开手心的纸,看着上面的字后,她捂住狂跳的心...... 机会......终于要来了!! 秦菀深吸口气,缓缓吐出,然后将那张纸撕了个粉碎。 接下来的几天,秦菀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屋里,要么看看话本,要么种种花,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要说唯一奇怪的就是,秦菀连着几天都会遣散屋里的婢子们,自己倚在窗边看话本,姿势大部分是不变的,秦菀偶尔还会叫白芷进来添些茶水。 仇叱一直守在暖阁门口,也时常回过头看看倚在窗边的影子,基本上只要看到那影子,他就会转过身继续守着。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差不多有八天。 直到第九天晚上,秦菀如往常一样屏退白芷她们,然后从榻下拿出备好的工具,一一布置好后,秦菀又换上了府里的小厮打扮,整个过程她都十分紧张,整颗心仿佛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 好不容易换上了小厮装,秦菀又拿出了先前准备好的明糜子,这是她前不久托白芷她们买来的,平时明糜子可以用来作香料用,自然了,它还可以捣烂拿来涂抹脸上,可以做出一道半个巴掌大的暗红色胎记,如此一来,就是破了相的模样。随后,秦菀又拿上江玉碧给她备好的路引等,拿上自己过去存下的银两,连包袱都没打,就要跳窗逃跑。 然而,白芷的声音却在这时突然响起。 “姑娘,小厨房里送来刚做好的糕点,姑娘要尝尝吗?” 秦菀按住狂跳的心脏,轻咳几声,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露出破绽,“不用了,我晚上吃的不少,拿下去吧。” “可......”白芷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应了声是。 秦菀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伪装自己在读书的剪影,她便头也不回的直接从后窗逃跑。 其实侍郎府里还有一条幽静小道鲜少人走,这还是她过去在厨房里干活的时候才知道的,这条路是送泔水的必经之路,大部分人因为嫌弃这边有味,所以都不爱走这条路。不过这倒是给了秦菀一个绝好的机会。 江玉碧一早安排的小厮正在前头不远处等着她。 倒泔水通常是两人合作,她不知道江玉碧究竟使了什么法子贿赂了侍郎府的人,但只要能助她逃出去,一切都无所谓了。 “是秦姑娘吗?” “嗯。”她垂着头,故意压低了嗓音。 天色已暗,小厮看不见秦菀的表情,但也知道时间耽搁不得,只跟她说了几个要注意的点,然后道:“跟我来吧,秦姑娘切记不要说话。” “嗯。” 泔水桶的味道并不好闻,秦菀才刚走进,就忍不住一阵干呕。 “秦姑娘,这泔水桶的味道不好闻,您得忍忍,千万别露了馅。” “我......我知道。”秦菀冲着旁边深吸了口气,这才跟着那小厮搬起车子朝着大门走去。 秦菀没有哪次比像现在更紧张,就像是即将要出笼的鸟儿,终于有一只脚踏入了外面的世界。这般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无语可比。 终于到了侍郎府门口,果然,无论是做什么,大都逃不过审查。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哎哎哎,你谁啊?怎地不把头抬起来?”门口的守卫瞧着秦菀一直垂着头,心生狐疑的上前发问。 那叫小方的小厮瞥了眼秦菀,他这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但他好歹为人处世圆滑,于是笑呵呵的跟那两守卫道:“两大哥,这是我亲戚永生,是个哑巴,原先跟我倒泔水的小生不知怎地,从昨儿到今儿中午一直都闹肚子,小的没办法,只能叫来小的小表哥过来帮忙,今早有记录的,两哥儿若是不信,可以翻查看看。” 小方这一说,两守卫的疑虑打消了一半,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去对了记录,另一个指着秦菀道:“那你,对,就是你,把头抬起来看看。” 小方一惊,倒吸了口凉气。只盼着这门口的守卫并不认识秦菀。 “咦~你怎么长这样!?”守卫一脸嫌弃。 小方一愣,也跟着抬眸望过去,才第一眼,便被那红色胎记吓了一跳。 他滴个乖乖哟,原来这秦姑娘长得这般丑陋吗??爷还真是......一点都不挑呢,这都能下得去嘴......不愧是爷。 那个守卫回来了,两人耳语了一番,那侍卫忙不迭的挥挥手,“快走快走,长成这样真是要吓死人了。赶紧走赶紧走!” “哎哎,好嘞好嘞,我们这就走!” 秦菀冲着两守卫灿笑了几下,更是吓得对方赶紧别开了眼,她唇角微勾,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继续跟小方提车送泔水,等走出侍郎府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一直走到见不着侍郎府后,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秦姑娘,这边走吧!”小方一改刚才的狗腿样,忽然对她正色道。 秦菀心中一凛,却笑道:“小方兄弟,我在西墙墙根那处留的有五十两银票,还劳烦您帮我去拿一趟。”说着话,她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这是你的跑腿费,你且快去快回,我在这等着你。” 一听到五十两银票,小方的双眼立马放光,可他也不傻,“秦姑娘,你莫不是诓我的吧,哪有五十两银票还要藏在墙根处?” 秦菀眯着眸子看他,语气不觉变冷,收回手中的一两银子道:“你若是不信,那便算了,我自己前去取。这跑腿费,你也可以不要了。”说罢,她作势要走。 “哎,你等会!”小方叫住她,他暗暗打量着秦菀的表情,见她神色认真完全不像是假的,他心里的怀疑瞬间少了大半,虽然江玉碧另有吩咐,可这五十两银子不拿白不拿,左不过这秦姑娘不知道他们到底打什么注意,他只哄得她在这等着就行,反正出城一事,她也知道只能靠着他们才行。 他转了转眼珠子,假意不耐烦道:“行行行,我就受累帮您跑着一趟。” 夜色里,秦菀唇角若有似无的微微扬起,她正色道:“那你且快去快回,万不可贪了我的银子!” “哎!是是是。”不贪?怎么可能!眼前这女人,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未可知呢! 小方刚走没多久,秦菀立刻就往反方向逃跑。边跑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江玉碧那般善妒恶毒的人,怎会真心实意帮她逃跑?只怕是人还未出城,就会被对方直接灭了口吧! 然而此刻,秦菀不知道,侍郎府里因为她的出逃,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作者有话要说:瘫倒。。感谢在2020-03-17 19:48:48~2020-03-17 23:5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云山 10瓶;雪绒芝士 3瓶;染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一更) 白芷白芙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她们端着梳洗用的东西, 连唤了秦菀几声,里头等了好一会都都不闻里面有任何声音, 两人狐疑的对视了一眼,道了声, 姑娘,奴婢们进来了。 话落, 两人推开门,下意识看向窗边,当看到烛光旁的布置好的剪影,手脚顿时一软,手里盥漱用的东西丁零当啷的全洒落一地...... 仇叱闻声赶去,先是看到两个目瞪口呆的婢子,接着再一转眸,就瞧见了窗台旁的剪影...... ...... 小巷里,秦菀快速的脱下了小厮服, 因为预备着要逃跑,所以她一早就穿着两身衣服在里面, 脱下的小厮服, 她随意寻了个地方扔掉, 又将头发绾起束在头顶用了根普通簪子固定,之后趁着夜色,先是回了趟家, 看着院门落了锁,想来昌哥儿今儿应该是去住严夫子家了。 果然,那江玉碧没有把自己的事传给昌哥儿听。 距离叶明戈回府只有一两天的时间,虽不多,但好歹他现在身处宫苑消息闭塞,只要她明天去找昌哥儿然后赶紧离开,想来应该是来得及的。 秦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左右环顾了一下,终是离开了。 走了差不多有快有半时辰,她才找了一处农户家歇息。 农户主人是个独居的阿婆,原先打量着秦菀脸上的胎记,她还有些不想收留,但秦菀卖了个惨又给了点银两,阿婆才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道:“住我这儿也行,不过我得先跟你说好,我这儿简陋,肯定是比不上外头的客栈,你要嫌弃的话,老婆子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我这会也给你变不出什么金屋来,还有你的吃食问题,我这儿也不包,你要是打量好了,那你就进来,若是反悔了,你现在重新找也是来得及的。” 秦菀粗着嗓子道:“阿婆且放心,我也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主儿,能有个地方住我就满意了。” 阿婆见秦菀也不是什么多事的人,目光又坦荡沉着,虽然生得丑陋,但到底性子不差,想来也是个苦命的,阿婆终是点点头,侧开身子让她进来了。 进了屋里,秦菀才知道阿婆说得简陋不是自谦,而是真的简陋......一张缺了口的桌子,一方仅够睡一人的床,还有半扇破落的窗户,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东西,甚至连个椅子都未有。 罢了,不过就是睡一晚的事,还不至于那么挑剔。 在阿婆这里安然无恙的度过一夜后,秦菀大清早和阿婆告了辞,接着就前往严夫子的私塾。脸上的胎记她还未洗掉,经过一晚,那胎记逐渐有变淡的趋势,于是出发前,她又捣烂了一些明糜子敷于面上,显得那红斑越发的可怖。 秦菀先去了躺衣服铺子。 身上这件衣服毕竟叶明戈曾经见到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去选了两件不起眼的男装还有一顶斗笠。借了人家的里间换了衣服,出来时她已经戴上了斗笠。 与老板道了谢,出了铺子,秦菀才前往严夫子那边。 她来的时辰尚早,门口正有一小厮在打扫,正当她想上前唤他时,不远处却忽然来了十几位守卫,秦菀认得他们身上的衣服,眸光一缩,她立马闪身进了暗巷。 秦菀躲在暗处,瞧见那十来位守卫将那小厮和私塾团团围住,从她这个角度看,还能看见小厮一脸惶惶惊恐的表情。 而领头的,正是仇叱本人。 原来仇叱发现秦菀逃跑后,第一时间先去了皇宫找叶明戈,但因为皇宫内正行新封太子一事,所以那些侍卫即使看到他拿的有侍郎府的腰牌,也没让他进去,不过还是帮仇叱带了话,然而,仇叱在宫门口等到了天明,等来的却是侍卫无功而返的消息。 那侍卫,压根也没见着叶明戈。 仇叱深知叶明戈是何等看重那女人,当即什么也没说,回去调令府上剩下的侍卫,开始在上京城找人。 按照对秦菀调查了解,仇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严夫子这里,所以他也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私塾这。 “我且问你,你可曾见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差不多有这么高。”仇叱比了比自己的胸膛,接着道:“她眼睛下方还留有一颗痣。” 那小厮长那么大,何曾见过那么多的守卫,拿着扫帚的手微微发抖,缓了缓神才摇摇头,“未......未曾,今儿小的除了见到各位官......官爷,旁的人都未见过。” 仇叱眉头微皱,“当真?” 那小厮忙不迭的点头,“自然是真的!小的哪敢说谎!” 仇叱静默一瞬,余光却瞥见了一旁的暗巷,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却是摆摆手冲着那些守卫道:“想来她应该不会来这,咱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当中一个守卫提议道:“仇哥,咱们不用留人在这守着?万一......” “不用。”仇叱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这事我自有分寸,走吧!” “是!” 仇叱领人离去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的瞥了眼暗巷...... 日头逐渐微晒。 仇叱他们一行人走了快有半个时辰的时候,秦菀才敢从暗巷里出来。 望着仇叱他们离去的方向,再回想他刚和那些守卫说的话,不知怎地,她忽然觉着......仇叱,其实并不是真心在找她...... ..... 当今这局势从两头纷争忽地变成三足鼎立,要说元高祖意欲何为,各位大臣也是没看明白。 四皇子沈礼是郭贵妃所出,母妃虽为贵妃,但也不过是个二品官员之女,且不谈郭贵妃娘家世如何,四皇子沈礼这人,性子虽然敦厚,但这敦厚说得不好听些,便是有些傻直,说智商智商不行,说情商情商也不行,这么多年他也未曾培养过自己的党羽,这忽地成了太子,就连四皇子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最夸张的便是现在四皇子一见到三皇子和九皇子两人,竟莫名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 如此扶不起的阿斗居然成了晋朝的太子爷,不少大臣连连摇头,不知作何评价。 但四皇子到底还是皇上亲封的太子,一些保守大臣还是选择了辅佐四皇子,其中不乏太师、太傅等人。 忽然的三足鼎立,朝堂激变,一时之间各个党派波云诡谲,开始了新一轮的惨烈厮杀...... 叶明戈刚写完折子呈给上峰,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忽地有一小太监急匆匆的赶过来。 “大人可是侍郎叶大人?” 叶明戈侧过脸看他,声音淡淡,“我是,怎么了?” 那太监趋前凑在他耳边,小声耳语了一番。 叶明戈的面色瞬间沉冷了下来,声音也骤然冷了下去,“我那守卫当真那么说?” 看着那小太监笃定的点头称是,叶明戈眉心涨得疯狂跳动,随即一股泼天的怒火在胸口翻腾,激得他反而扬唇轻笑。 秦菀她果然逃了。 那小太监见叶明戈怒极反笑,浑身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说来也巧,原本皇上还想再留他们几日,可今儿元高祖突发旧疾,也只好让这些大臣们尽数回家去了。 叶明戈微眯着眸子,淡然的与上峰打了招呼,便转身大步离去。 外头府里的守卫见叶明戈出来便赶紧迎了上去,守卫跟着步履匆匆的叶明戈大概说了下情况,听到最后一句话,叶明戈忽地停下脚步,眸色如寒霜,“你说,秦菀前不久刚接走秦昌?” 守卫一惊,忙垂头道:“是,刚刚得的消息!”顿了顿,他又大着胆子道:“昨夜属下们发现秦姑娘逃......离家后,我们便在西墙墙围那找到了助秦姑娘离家的小厮,正如爷先前猜测的一样,此事还和隋阳候嫡小姐有关......”说到这,他表情略有迟疑。 叶明戈压眉沉目的盯着他,“接着说。” 守卫被这骇人的目光盯得胆战心惊,稳了心绪道:“那嫡小姐果真是派出了几个杀手,不过幸好,那些杀手一早就被我们的人给截住了。” 叶明戈眉心突突的跳,脸彻底黑了下去,“城门那边都打好招呼了吗?” “一早就已经打好了。” “好,此事了了,叫仇叱给爷滚过来。”微顿,他闭眸按了按眉心,再睁眸时,眼里的暴戾消失殆尽,“给爷把马牵来!” “是!” ...... 再说到秦菀这边,她刚见到昌哥儿,昌哥儿便被她这副打扮给吓了一跳。 “阿姊,你这脸怎么回事?” 秦菀深知现在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很重要,她直接拉着秦昌,一边快走一边道:“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赶紧跟阿姊出城,路引我都弄好了!等出了城,我再跟你一一解释!” 秦昌见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虽然一头雾水,可也十分紧张,上回见到阿姊这般模样时,也是上回要出城的时候,连着两回这样,难道是有人要害阿姊? 他没敢再多问,只是加快了脚步跟着她往城门走去。 秦菀过来之前,就已经和一要外出的商户打好了招呼。 那商户刚腾好板车,就看见了那人正领着一小孩过来,他故意道:“我这都快走了,你怎么才到!” 秦菀不是没看见他刚收拾好,但此刻不是争论的时候,她从怀里拿出银子递给他,哑着嗓子道:“接孩子的时候耽误了时间,现在赶紧走吧。” 那商户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嘴角不禁往上扬了扬,接过银子放入怀里,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市侩,轻咳一声道:“行吧,我瞧你也不是诚心的,赶紧上来吧,咱们现在就走。” 秦菀应了声,赶紧领着昌哥儿上了板车。 昌哥儿老实的待在她身边,垂眸看了眼她紧握在侧不停发抖的双手,他伸手握住,“阿姊......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秦菀看到昌哥儿这般懂事,心头越发沉重。若她没有招惹上叶明戈,昌哥儿如今也不会跟着她东躲西藏......到底是她连累了昌哥儿。 板车行的不快,等快到了城门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盏茶后的事了。 待赶到城门口时,她并没有松口气,反而战战兢兢的环顾了下周围,全身紧张地不自觉开始发抖,甚至开始胃疼。 秦菀知道她这是过度紧张了,可是她就是很害怕,她此行逃跑若是被叶明戈抓回去,那这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秦菀:说实话,我还想浪一会 叶明戈(笑):想得美 感谢在2020-03-17 23:51:36~2020-03-19 13:1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良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柒 15瓶;bitter. 9瓶;星星、啊我的小鱼干儿、一只路人甲、安呈 2瓶;专杀鸽子精、玥、思尔?℡、染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二更) 板车又往前行了几步, 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遥遥望去, 城门就在前方不远处, 城门口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他们路过两旁的铺子,最头上的铺子门大开着, 半人高的柜台旁,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正与一个看料的男人在聊天, 两人似乎说的是很严肃的事,面上表情不苟言笑。而另一侧的面摊上, 拉面师傅洗着碗,座位上还落座这两位客人。 秦菀紧了紧握与板车两侧的手。眸光敛沉。 错开那铺子和面摊后,板车离城门越发的近了。 商户架着马忽然对着秦菀道:“你这带着弟弟要去何处谋营生啊?” “梁州。”秦菀随口提了一个地方。 “梁州?那地可在南方,还得渡船才能去,离咱们这还远着呢。”商户有些讶异。 秦菀侧头看向商户,“我不过是听说梁州地方富庶,想过去瞧瞧罢了。”顿了顿,她淡笑道:“师傅,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东西落在家中了, 能劳烦您先往右边那道上拐回去吗?” 商户皱了皱眉,“是要紧的东西吗?咱们这都快到城门口了。” 秦菀声音一沉, “是要紧的东西, 还劳烦您转回去。” 商户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冲着银子的面上,他终究没再追问下去,而是调转了方向驶向右边的道上。 “行吧行吧, 调回去就调回去,我说你也是,这都要出远门了,还能将东西忘在家里,你这做事也太不......” 商户的话萦绕耳旁,秦菀却没细听,只是一股脑的回想起刚刚不对劲的地方。 对,就是不对劲! 那铺子是间专卖香料的地方,铺子面积不小,大白天的,就算生意再怎么惨淡,里面也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而更让人值得怀疑的便是那位男客。男客身材健壮,穿的衣衫都是极为干练的那种,但脚上的鞋子颜色虽然相似,但并不是同一双鞋子,可见这人平时生活就比较随性,且还有可能是个没成家的。一个随性又不精致家里且没有老婆的男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跑去买香料? 还有那面摊,身为面摊唯一的面摊师傅,置那两位客人于不管不顾,自己洗碗洗得倒是起劲的很。这么多不符合逻辑的地方,隐约透出某种预兆,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叫商户转弯的原因。 她不动声色的往后瞧了一眼,果然,那些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她这边看去,见他们没有行至城门口,而是忽然拐弯,个个面上神情表现的有些错愕。 看到他们这样,秦菀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果然,叶明戈已经知道她逃跑了!而刚刚的那些人就是...... 秦菀的呼吸忽然急促了些,心跳如鼓,好容易强压下去,她忙对那商户道:“师傅!麻烦你行快些!”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抖意。 秦昌担忧的看了秦菀一眼。 商户在前头架着马,只觉得秦菀总是没事找事,若不是她莫名要回家寻什么东西,只怕他们这会子早已经出了城了,所以对秦菀,他已经没了什么耐心,“这快不了,这道上那么多小道,万一忽然有人出来,冲撞到人可怎么办!” 见他怎样都不肯加快速度,秦菀往后看了看,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怎地,她好像听到后面有人追上来的声音。会不会是叶明戈的人? 秦菀越想心越急,心跳的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紧紧盯着后头,生怕后面会忽然出现叶明戈的守卫。 她越想越惧,一想到叶明戈那厮,她双手就抖个不停。 板车速度越发慢了,这让秦菀心里更加着急了,她问道:“师傅!怎么车还慢下来了?” 那商户不耐道:“你没瞧见这小巷口愈发的多了吗?慢些走,安全些!” 板车越行越慢,速度甚至还比不上一个男人的快走,秦菀深吸了口气。看来,她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商户上,就按照现在这样的速度,他们被叶明戈追上来,也都是迟早的事。 秦菀打量了下周围,这小巷曲折回荡,若是自己走,尚且还能有一线生机...... 无论怎么样,她死活都要争一次,她绝不能......绝不能再落入叶明戈之手! “师傅!停车!” 在前面驾车的商户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了秦菀一眼,道:“你说什么呢?怎么忽然要停车?” 秦菀急了,“停车!快停车!” 商户显然有些气了,不耐烦的停下板车,正想回头训她几句,却见对方动作迅速的牵着小男孩下了板车,随后小跑在小巷中,不见了踪影。 这......这是在做什么呢?那人是不打算去梁州了吗? 还没从惊异中回过神来,又闻身后忽地传来几声马蹄声,他扭过头,正好与马上的守卫对上了视线。 那守卫长得五大三粗,只对商户喊道:“哎!刚刚坐你板车的那两人呢?去哪了!” 商户被守卫的喊声吓了一跳,乍一听没听清,颤着声音道:“官......官家说甚?小......小的没听清。” 日头逐渐毒辣,守卫皱着眉,把着腰间的大刀,极其没耐心的道:“我问你!刚刚坐你板车的那两人去哪了!” 乖乖哟!原来是要找刚刚那人?商户松了口气,转念想到什么,再看看眼前这十来位凶神恶煞的守卫,脸上顿时浮现出惶恐神情,额头竟也沁出丝丝密密的汗来。 莫非他刚带着的是个犯了事的家生小厮?! 他颤颤巍巍的指向刚刚秦菀她们逃走的方向,“他......他们、往、往那道去了!” 守卫神色一凛,看了看那窄到容不得马匹通过的地方,然后吩咐身旁的守卫道:“你先去回去禀报爷一声!我先带着兄弟找人!” “是!” ...... 叶明戈骑马一路行至城门,刚到地方,骏马还未完全停下,他便见到府里的守卫迎面上来。 “爷!秦姑娘躲进小巷里了。” 叶明戈拉住缰绳,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秦姑娘刚拐进小巷里,我们的人就已经追上去了。” 刚拐进?! 叶明戈望向右道的小巷,面色忽地一松,心中到底有了一番计较。这小巷曲折回荡,羊肠九曲,偏偏就只有两道出口,这秦菀刚进去还带着一孩子,肯定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出路,他只管在这两个路口安排上人,无论她从哪出来,都保她插翅难逃...... 这么想着,他忙侧头对着一直跟着他的守卫道:“传我令下去,叫人把各个巷口全部封住!然后再加大人手进去搜人,势必要将人给我搜出来!”接着,他又看向刚刚的守卫:“你,带我进去。” 那守卫一愕,忙道:“是!” 叶明戈接着架马进了巷子里头,紧紧抓住缰绳,目光骤冷。 他只在心里头暗道,秦菀,既然爷这般好生待你,你还不知感恩,等爷亲自把你抓着了,爷定御得你好生长长记性! 日头下,巷口处只留下了叶明戈骑马的背影...... ...... 小巷里果然曲折得很。 秦菀直接摘下斗笠丢弃一边,带着秦昌一股脑的往前走,只想赶紧出了巷口,再寻个地方躲起来。 然而事与愿违,因为对这道巷子不熟悉,两人在里面完全迷了路。再次遇到死路后,秦菀着急的额上出了细汗。 她实在是小瞧了这小巷的曲折程度,无论她怎么找巷口出去,大部分的时候遇到的都是条死路。简直像极了一处迷宫。 又走到一处死路,秦菀的脸色瞬间煞白。怎么办......若是她还找不到出口,那么被叶明戈的人找到便是迟早的事情了。 要是被他抓到,打骂还算好的,可如果要她一辈子做他的金丝雀,她是万万不想的,而很显然,这几月的相处告诉她,叶明戈就是这般打算的,他只想让她做一个懂事听话的金丝雀,一个只听他话的金丝雀...... 狂跳的心脏好像堵在嗓子眼里,掌心里满是黏腻的汗水,望着这死路,她内心里油然升起抹无力感。 “阿姊......”秦昌担忧的看着她。 秦菀强打着精神,朝着昌哥儿笑了笑,“我没事,咱们继续找吧。”越是绝望她便越不能放弃,人,始终都要搏一搏的。 “嗯,好!” 两人继续朝前走,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虽不至于是死路,但好歹也是有道的,再坚持往前走,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口了!?这样想着,秦菀心中又燃起了一些希望。连脚步都不自觉的开始加快。 果真,才走了没一会,秦菀便听到前方传来商人的叫卖声,姐弟两个相视一笑,赶紧超那巷口跑去,然而笑容刚浮现在面上没一会,下一刻却陡然僵住...... 和煦的阳光下,照映在坐于马上的叶明戈身上,秦菀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仿佛在刹那间被人死死扼住,逼得她瞬间喘不过气来。 高大的身影投影在她的身上,完全遮挡住了她眼前的光明,那熟悉的城门就在不远处...... 秦菀在心里叹口气,绝望的闭上眼,她知道,她这回肯定不能善了了。 她不光又回到了原点,也自己走回到他身边...... 叶明戈看她那张惨白的脸,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眸里却是寒凉一片。 “菀儿,玩够了吗?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机智的叶狗是不会让菀菀出逃成功的。 但,出逃有第一次,难道就不会有第二次? 菀菀:我还会再出去浪的! 叶明戈(笑):腿给你打断。感谢在2020-03-19 13:16:46~2020-03-19 21: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绒芝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长我想切焚影 30瓶;小熊吐司w、遮眼的猫 10瓶;s假笑 5瓶;橘势大好 4瓶;星星、叹云熙、2574876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秦菀的头发在奔波于小巷中就已经散落, 乌黑的秀发随意落在身后, 显得凌乱又狼狈, 面上的红斑虽已淡化,但在细白如瓷的肌肤上却显得愈加可怖, 秦菀不用照镜子也知晓现在的自己有多丑。她也是佩服叶明戈,自己都已经化成了这副丑模样, 竟还能认出她来...... 叶明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漆黑的深不见底的黑眸, 直勾勾的盯着她,“菀儿,玩够了吗?该回家了。” 他语气沉冷,听不出喜怒。她搂着昌哥儿,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恰好退到日光下。 叶明戈将她的动作收进眼底,他架马上前几步,再度遮挡她眼前的光明,他朝她伸出手, 露出一抹浅薄的笑容,“走吧, 回家吃午膳了。” 秦菀卷缩手指, 苍白的面色掩映在他投射下来的阴影中。 “叶大人, 我不想回去......” “瞧你,这说什么胡话呢?”叶明戈将话头抢过来,眉眼含笑对秦菀道:“爷的女人哪有不回家的理?别让林婶、昌哥儿他们替你担心了。好吗?” 秦菀的小脸瞬间煞白一片。 “最后一次, 菀菀,回家吧。” 叶明戈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她,明明是笑着的,却面罩寒霜,目色阴沉...... 秦昌看见男人的表情先是猛打了个寒颤,而后又瞧见秦菀见他时面色苍白身躯微颤栗的模样,一切疑问瞬间有了答案。 “阿姊......难道叶大人就是......就是那个逼迫你的狗官?”秦昌这话一说出口,立即惊了满堂人。叶明戈身后的守卫们听见后,先是惊愕这小孩的语出惊人,随后又恨不得此刻耳聋眼瞎,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瞧见。 秦菀亦是也被秦昌的‘狗官’二字吓了一跳,忙捂住他嘴,道:“你别乱说话。” 秦昌皱眉看她,接而又狠狠瞪向叶明戈。他明白了!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逼得阿姊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狗官?”叶明戈重复了一遍,他的嗓音低沉好听,底蕴悠长,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吓得如小兔一样的秦菀,“菀菀觉得呢?” 秦菀心里发毛,拿不准他的心思,只是他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让她胆战心惊,缓了缓神,她道:“小孩子不懂事,随口胡说,叶大人......还是不要当真。” 这已经是秦菀第二次说叶大人了,语气生疏的竟比以前还要陌生。 叶明戈皱了下眉,亦觉得此刻那惊惧含怒的小模样都碍眼了起来。尤其是她脸上的红斑,直接将一美人打落到尘埃里。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哪儿对她不好了,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旁的,他都紧着她一人,偏偏她却不屑一顾,非要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甚至还联合那毒妇用计逃离他。当真是蠢死了。 但看她使得那手段,一环扣一环,偏偏还算不得蠢...... 他面色瞬间不虞起来,“自然不当真,不过一个八岁小儿,爷有什么可计较的?岑石,将昌哥儿送回严夫子那!务必平安送到。” “是!” 说话间,叶明戈率马往前行了两步,直接伸手将大惊失色的秦菀拉上马背,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带住缰绳,一打弯,“回府!” 一声令下,十几位守卫跟在叶明戈身后,浩浩荡荡。 骏马行至官道上,平缓前行,叶明戈这般大的阵仗惹得百姓纷纷侧目,都在伸着脖子去看叶明戈怀里那披头散发的姑娘,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叶明戈眉头微皱,空出一只手将她护在怀里,挡住别人看她的视线。 但叶明戈这举动却让秦菀愈发心凉。她双眸维赤,浑身发抖,看着渐行渐远的城门,她紧紧咬住下唇,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可以恢复自由,就可以不像个玩物一样,被叶明戈囚在府里。 明明就差一点啊! 无限的悔意充斥着她此刻煎熬的心脏,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只是小声哭着,若不细听还未能注意到。可哀哀的小声抽搭令叶明戈有些心烦意乱,她仿佛就像只无枝可栖的雏鸟,那般的弱小无助。 狠压住心底的烦躁,他紧了紧箍在她腰身的手,冷冷道:“现在先别哭,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秦菀浑身一颤,泪一下止住。 ...... 秦菀最终还是跟着叶明戈进了侍郎府。入了府里后,叶明戈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面无表情的将她直接带入暖阁。 白芷白芙早得了消息,人已经在外头跪了快一个时辰,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不免心中微动,但随即看到叶明戈阴沉着脸,又把头低了低,不敢出声。 “还在这跪着做什么?赶紧打水给你们家主子洗漱!”叶明戈落下这一句话,就扯着秦菀进了房。 白芷白芙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叶明戈虽不在,两人还是惶恐的应道:“是!是。” 再说房里,叶明戈拽着秦菀进了屋里后,就直接将人甩到床上。 还没等秦菀稳住身子,那头的叶明戈指着她高声喝道:“说!为什么要跑!” 秦菀坐直身子,无论怎样,脊背都不肯弯下来,她垂下眼眸,咬着唇,不言一语。 “呵,不愿说是吗?”叶明戈气极反笑,上前几步就梳笼起她的长发,盯着那红斑,微扯唇角道:“爷是真没想到,你为了逃跑竟能对自己的脸蛋下手,你说你,用明糜子捣烂敷于脸上有什么用?秦菀,你怎么不直接划破你这漂亮的脸蛋呢?等你变成了真正的丑八怪,爷兴许真的会厌弃了你,说不定还真就放你离开。来,既然你这么喜欢扮丑,爷就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叶明戈从怀中拿出匕首,直接扔到秦菀面前,脸上表情阴翳,笑容看起来也有几分扭曲,“那刀是爷从西域淘来的,削铁如泥,只要把你这脸蛋往那匕首上轻轻一碰,定是能划出伤疤来!秦菀,你不是喜欢扮丑吗?来,就用那匕首划。” 秦菀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叶明戈,似乎对他说的话感到惊异。叶明戈上前几步,狠狠的箍住她的下巴,下颚传来的疼痛,让秦菀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一滴接一滴。 但叶明戈视若无睹,只笑道:“秦菀,爷真是惯得你无法无天了,不好好惩治你一番,你真当我是吃素的?”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我今天短小了。。。(捂脸逃跑!) 感谢在2020-03-19 21:59:23~2020-03-20 20:5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258939、3462114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258939 20瓶;chuya不是啾也 10瓶;随性. 2瓶;34621146、莫桑、旧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白芷白芙见秦菀浑身狼狈, 赶紧差婆子们打水备浴, 还未到暖阁, 众人就听见里面传来叶明戈的暴喝声,各个都吓了一激灵。 叶明戈平日里多是以温润和气示人, 就算是再生气,底下的人也很少见过他直眉怒目、喑恶叱咤的模样, 乍然听到大人的暴喝声,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愣是都胆战心惊不敢上前打扰。 直到隐约听见匕首、毁容等字眼,白芷心下一惊,也顾不得旁的,壮着胆子就上前敲门。 “爷,热汤都已备好,秦姑娘是否要现在沐浴?” 屋里瞬间静默了下来,与此同时白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正惶惶不安的在门口低垂着头候着。 直到听得里头唤了声进来,白芷这才松了口气。 众人皆低垂着头进去, 眼睛瞟都不敢乱瞟,先请了安, 后直直提着东西走向屏风那处, 而只有一小丫鬟的胆子还稍稍大一些, 虽低垂着头,故也小心翼翼的往床上那一瞟,但却只看见床上有一鼓起的小山包, 她忙收回了眼神。暗自感叹,即便爷都那么生气了,可到底还是要保全秦姑娘的面子。果然,在美色当前,就算是谪仙般的爷,也不例外会折服。 不敢再耍懒,小丫鬟忙不迭的和那些婆子们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爷,热汤已备好。” 叶明戈阴沉着脸没说话,只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白芷心中一下了然。这意思是不让她们在跟前伺候了。应了声是,便带着人离了暖阁。 秦菀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等听见门再度关上,身上的被子随即也被叶明戈一把扯开。 忽地眼前迎来一片亮光,她还略有不适的眯了眯眼,还未适应,接着就被叶明戈一把提起来,不由分说的要去剥她的衣服。 秦菀刹那白了脸,这一刻难以自制的浑身发抖,脑袋瞬时一阵发昏,待回了神,身上的外衣已被他撕扯下来,她顿时恐惧的流了泪,本能的就要挣扎起来,“叶大人年轻有为又生得一表人才!未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大人随意招招手,定是有百十来位姑娘争相做你的心头好,像我这样粗鄙没趣又不懂讨好的人,大人又何苦相逼?!还求大人放了我!” 百十来位的姑娘? 叶明戈的脸彻底黑了下去,瞪着眼前这不知好歹的蠢女人,胸腔忽升起股泼天的怒意。她这是将他看成了什么人?一个好色之徒?! 他强忍怒恨,只咬牙切齿道:“放了你?” 叶明戈只冷笑,提着她的衣领,拎着她跟拎小鸡似的走到浴桶边,随即直接将人丢了进去。 ‘哗啦’一声,秦菀猝不及防的被丢进浴桶里,先猛呛了几口水,胡乱扶起桶边,只感觉道鼻腔里火辣辣的疼,眼睛也睁不开。 还没等反应过来,她就感觉到浴桶里又进了一人,水哗啦哗啦的流了外面一地。秦菀猛地一个激灵,刚睁开眼,就看见叶明戈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衣服,没来及惊呼,他已经欺身上前,抬手就撕扯掉她身上仅有的衣物。 秦菀双臂迅速护住自己胸前,全身发抖,目光又惊又怒,“你要做什么!” 叶明戈阴沉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看,伸手抚上那红斑,慢悠悠的开腔,“秦菀,爷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算你毁了容,爷也会好心收了你,毕竟......”他伸手握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身上提了提,两个人的脸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他冷笑,“天黑了都一个样。” 话音刚落,叶明戈将秦菀一个翻身,让她以趴着的姿势撑在浴桶边,语气倏冷,“做什么?爷自然是要做你了!” 秦菀激烈挣扎,叫声凄厉又崩溃,“叶明戈!你不得好死!” “在爷死之前,也要先做了你!” 他不再顾忌秦菀的情绪,只伸手紧紧箍住她,水花四溅,他也直接探进了那曲径通幽的地方...... “嗯......真爽。” “心肝儿果然是尤物,嗯...真是爷的娇娇、爷的宝贝。” 秦菀只是哭,声音细碎碎,他每一次冲撞,秦菀的声音就会加重,叶明戈越听越心烦,也愈发觉得她不知好歹,他冷笑:“秦菀,死心吧,以后就老实的跟着爷,不要再想着逃跑!” 伴随着愈发剧烈的动作,身后的男人一声接一声的喟叹。 秦菀撑在桶边,从一开始的反抗怒骂,到现在的毫无办法的痛哭。她只知道哭,眼眸被泪水沾湿,模糊的有些看不清。可身后的耸动以及身上的疼痛都在告诉她,她此刻正面临着什么...... 事毕过后,桶里的水早已凉透了,而秦菀也昏了过去,叶明戈将人抱在怀里,看她脸上还没有干掉的泪水,心下微沉。但更多的还是对此事的酣畅淋漓。 他将秦菀身子擦干,轻轻的放在床上,随后自己稍稍收拾了一下,便也跟着上了榻。 一开始他只是将人抱在怀中,但鼻翼间总传来她身上的香气,又想起刚才的滋味儿,腹中又一热,他便将自己傲人的自制力抛之脑后,一个翻身,只想畅畅快快的再享受一番,也不管秦菀醒没醒,他直接拎起那细白的腿儿,又开始大张大合起来......… ...... 秦菀前后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未受过这样的罪,男人像劈柴那样,劈得她双腿直打颤,她醒来的时候,叶明戈正做得起劲,他的每一下,都让她觉得在经受酷刑,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的狠劲疼得她惊呼出声...... 叶明戈知道她醒着,一把抱着她喘着粗气低笑出声:“菀菀,你可真是个尤物。好好跟着爷,爷定保你弟弟林婶他们一世平安。” 指甲深深的陷阱肉里,秦菀知道,这是叶明戈再威胁她......若是她再逃跑,那么昌哥儿和林婶他们...... 遂又闭上了眼,一副不想与他多话的样子。 秦菀这下清楚的知道了,她逃不掉的这个事实...... 叶明戈目光犀利的打量了番她的神色,眯了眯眸,最后沉声命人进来。 外头的白芷白芙听罢一惊,赶紧推门而入。 “伺候你主子洗漱,然后传晚膳。” “是!” 底下的婢子又是一阵忙碌,白芷白芙低垂着头匆匆端着水盆进来,扶起秦菀便开始伺候她擦身洗漱,看到秦菀身上青紫的伤痕,白芷一愣,动作愈发战战兢兢。没想到......那般温润如玉的男子,也有这般残暴的一面,秦姑娘这该有多疼啊? 擦拭完后,晚膳也都一一端了上来,白芷小心翼翼的扶起秦菀,正要领着她去桌前,下一刻叶明戈却将她别与一旁,自己俯下身亲自抱着秦菀。 “我自己会走!”秦菀不愿与他亲近。 叶明戈看了她会,突然笑了声,“怎么走?刚刚婢子给你洗漱的时候,是谁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老实点,让爷抱你过去就行了。” 秦菀看了他一眼,最后别过脸不说话。 一旁的白芷表情怔愣,心里嘀咕,秦姑娘私自逃脱的事在府里头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本来大家都以为,叶明戈定不会轻饶了秦菀,可这才多会儿功夫,竟又是如从前那样着紧的样儿。他们都说秦菀会失了恩宠,但在她眼里,却不尽其然,秦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 叶明戈将她轻放在椅上,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待都妥当后,叶明戈挥手,命婢子们都退了下去。 房里就只剩下秦菀和叶明戈二人。 烛火昏黄,映照在秦菀精致的脸上,她小脸泛白,眼下带青,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也难怪,因着要逃跑的事情,秦菀已经连续好几日没睡好,再加上今早她不过只吃了一个包子,连午膳都未曾用过,然后又被......总之这一天下来,秦菀的肚子早已经饿得不行了。但面对叶明戈,始终没有什么胃口。 叶明戈替她夹了几道菜,挽了袖给她舀了碗炖汤,接着又帮她倒了半杯酒,“吃点菜吧,你这都折腾一天了,也不容易。” 这话说得讽刺,秦菀筷子一顿,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接而又无视他吃起了菜。 见她不理会自己,叶明戈也不恼怒,吃了一会,他才会把那酒杯往她那一推,“今儿爷高兴,陪爷喝几杯罢。”他又举起自己的酒杯。 连那事都做了,还有什么是秦菀忍受不了的?喝酒不过是小事罢了,她也不拘着,直接拿起酒杯,看也不看他,自顾自的仰头喝尽,接着低头继续吃菜。全然不将叶明戈放进眼里。 叶明戈挑挑眉,默不作声的又替她倒了一杯。 秦菀抬眸看了一眼,本不想理会,叶明戈却笑道:“发脾气可以,但过了爷可就要收拾你了。” 持筷的动作不免顿了下,秦菀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拿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叶明戈给她连倒了好几杯,秦菀无奈尽数喝下,几杯下肚,倒还真是有些醉人。脑袋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她晃着脑袋,脸颊泛红,一看便是醉了,叶明戈静静的在旁边看了她良久,“你喝多的样子倒是乖觉的很。” 秦菀看他一眼,接而又不耐移开,似乎打定主意不和他说话似得。 他看着她笑,“倒真是爷惯出来的臭毛病了。” 这句话一下就让她想到不好的事情,身子一抖,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又连灌了自己几杯......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感谢在2020-03-20 20:52:34~2020-03-21 21:0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三得六 40瓶;元子 13瓶;chuya不是啾也 10瓶;哦 8瓶;あいうえお 6瓶;雪绒芝士 3瓶;星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叶明戈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原本白皙莹洁的小脸慢慢染上一抹红晕, 落雁的容貌添了几分迤逦。 秦菀喝得是果酒, 味道芳香怡人,绵柔爽口, 入口时也不辛辣,因此喝起来的时候容易没个数。又连续几杯下肚, 一开始她还不觉有什么,直到脑袋越发的沉, 眼前的叶明戈好像多出几个人影,她才迷迷糊糊意识到她可能是喝醉了。 叶明戈瞧她是真醉了,见她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伸手拦住道:“别喝了,再喝多就该难受了。” 秦菀醉眼朦胧的看着叶明戈,心里此刻恨极了他,毫不客气的就将他手推开,“用不着你的假好心!” 被她这样说,叶明戈竟也不恼火, 只轻笑一声道:“还在这跟我作死呢?” 秦菀喝得醉醺醺的,神思飘忽, 完全听不清他说什么, 渐渐, 眼前的重影越晃越晕,随即她闭上眼直接瘫趴在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静默了一会, 叶明戈才起身拦腰将她抱了起来,迈开步子朝内室走了进去,看着她酡红的脸和浑身酒气,朝门口那唤道:“来人!” 白芷白芙正敛声屏气的在屋门口处候着,冷不丁听到叶明戈叫人,赶紧推门而入。 刚进去就听叶明戈吩咐道:“去端醒酒汤来!” 两人只是微怔了会,就赶紧回道:“是!” 床上的人难受得正哼哼唧唧,刚盖好被子,她两脚一蹬就把被子踢开了,翻了个身,竟然睡了过去。 叶明戈轻生一笑,又捡过被子帮她盖上,掖了掖被角,她这回倒是老老实实没有再踹。 白芷白芙她们端着水盆、醒酒汤进来,就见到大人正一脸温柔的看着床榻上的秦菀,两人先是对视一眼,然后垂着脑袋轻声道:“爷,醒酒汤端来了。” “嗯,哄着你们家姑娘吃下吧。”叶明戈淡声吩咐。 “是。” 两人小心的移步过去,动作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来,秦菀喝了个烂醉如泥,全身瘫倒在白芷身上,但好在她还算听话,至少把醒酒汤尽数喝了下去,又替她稍稍擦拭了几下,才将人重新放回榻上。 白芷白芙退了出去,叶明戈就坐在榻边看着她,目光反复在那面色绯红的脸上流连了会,又瞟了眼她锁骨下明显的青紫,眸子微眯...... 不知何时,他的大掌还是抚上了她的锁骨,渐渐下移掀开衣领摩挲到底下,越是往下探里面的青紫痕迹就愈多,他向来对自己的自制力感到自傲,却从未没想到,自己竟会在一个女子身上变得冲动的不像自己...... 定了定神,叶明戈最后看了眼床榻间睡的深沉的人,起身出了房门。 暖阁外的岑石正笔直的站着,见他们爷出来,忙上前行礼。 叶明戈看向他,“仇叱如何了。” 岑石抱拳道:“已打了一百军棍,现下在自己榻上休息。” 因着仇叱办事不力的缘故,被叶明戈直接下令打一百军棍,且做降职处理。如今在叶明戈身边保护的,除了前去办事的卓尧以外,就是刚被提上来的岑石。 叶明戈轻应了一声,终究什么也没说,抬步而去。 ...... 秦菀这天晚上睡得不太好,胸腔发闷,胃里翻滚,总有种要吐不吐的窒感,难受得她半夜便悠悠醒来。 秦菀挣扎起身的动静惊起了守在床榻边的白芷。白芷赶紧起身,到窗前将秦菀扶起,小心翼翼问:“姑娘,可是胃里难受?” 秦菀点点头:“是有些。” 白芷道:“那奴婢再去叫人端碗解酒汤来。” “不用了,都那么晚了,别再惊动别人了。”秦菀拦住她,又道:“给我倒碗水喝罢。” “是。”白芷倒了水,毕恭毕敬的端给她。 喝了水后,秦菀才觉得胃里没那么难受了,看了看外面的天,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白芷回道:“回姑娘话,现下已是三更天了。” 秦菀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秦菀这会头还有些晕,喝了水后,觉得胃里舒服了些,遂一沾了枕头,就忍不住阖上了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芷瞧着秦菀是真睡了过去,心下松了口气,替她放下帷帐,她便动作小心的退了出去,缩在屏风那儿守夜。 自从秦菀学会逃跑后,暖阁里就开始安排人守夜,原先秦菀逃跑走的那扇窗子,也被紧紧封死。而府里的进出,也比原先严格了许多。 先前参与秦菀逃跑的人,也都没了善终,虽说人是被发卖了,可府邸上下,竟无一人知晓那人究竟被发卖何地。没过几天,大家便又听说,原先来府里给秦姑娘看诊的林大夫,前日回老家探亲的时候,横死在路途中,不少人都说是土匪所致,但又有很多人说是仇家来报,不然为何那林大夫身上的钱财未失,人却被拔了舌头砍了双手,活活折磨而死! 自然了,这林大夫的事上京里讨论了没过一天,就有一个更加惊天大事发生——隋阳候嫡女惨死在家中。此事发生后,大家倒是对林大夫一事抛之脑后,兴冲冲的开始讨论起隋阳候嫡女一事。且,这事先按表不提。 ...... 第二日,秦菀醒来的时候,已是快到巳时,白芷白芙正垂眸侍奉着,白芙寻来了鞋就要给秦菀穿上,见到那遂强行合拢却不住轻颤的双腿,一时之间疑惑非常,无心道:“姑娘的腿怎一个劲的发抖?可是不适?需奴婢去找大夫来瞧瞧吗?” 秦菀几乎是瞬间僵冷了身体,而白芙这话刚出口,白芷在一旁赶紧打起了马虎眼,“白芙,姑娘渴了,你先给姑娘倒碗水来!” 白芙不疑有他,应了声是,就起身倒水去了。 白芷虽不懂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可也隐隐也能猜测到是因为什么,故虽然觉着有些害羞,可还是硬着头皮帮秦菀打圆场。 秦菀此时才看了白芷一眼,二人四目相对,怔愣一瞬,最后还是秦菀淡笑冲她点头。 只这一下,白芷竟有点受宠若惊。秦姑娘虽然脾气很好,但为人始终冷冷淡淡,对她们这些下人,更是很少展露真颜,如今看到她刚刚那一淡笑,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秦菀自是不知道白芷在想什么了,毕竟在她眼中,白芷白芙不过都是叶明戈身边的人,她自然是不想与之亲近了。 从昨夜开始,叶明戈就不知去了哪了,不过正好,她倒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只恨不得他永远都别来这暖阁! 秦菀起身的时候,只觉腰身酸涩不已,两腿间也酸软不行,想起其中的缘由,她先是脸色一白,晃了晃身,勉强站定。 白芷忙上前扶着她道桌边坐下。因起晚的缘故,桌面上只摆着两盘精致糕点,糕点浑浑圆圆,通身奶白,倒是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发。秦菀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正经吃饭,就连晚膳也是喝酒比吃菜多,虽然还是没什么胃口,可她还是勉强吃了几块。 时至暑节,天也愈发的热了,屋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叫得人亦是有些烦闷。 几个小厮按点送来了冰块,给闷热的屋里带来了凉气。 白芷拿了把绢扇,看秦菀没什么胃口,一边给她扇风,一边道:“姑娘,现下天气炎热,可要尝些梅子汤?还是爷昨日临走时特意嘱咐的,说姑娘贪凉,备上梅子汤准是没错。” 梅子汤,酷暑时节的好伙伴,更是秦菀在现代时最喜欢的解暑食材之一,但她一想到是叶明戈特意嘱咐的,便生理性厌恶的皱了皱眉,恹恹的摆摆手,“不用”再想到昨日叶明戈在自己身体里留下的东西,脸色忽地一变,又道:“我不要梅子汤,去给我端碗避子汤来!” 白芷一听,吓的脸都白了,忙跪下道:“姑娘万万不可提及这事!” 秦菀身形一顿,看着白芷,“为什么?” 此事有些难以说出口,白芷红了红脸,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正巧此时叶明戈办事而归。 叶明戈进屋的时候,见主仆两个一跪一坐,他微微眯了眯眸子,“怎么了这是?” 白芙端来水盆,叶明戈洗了洗手,才走到秦菀身边。 白芷此刻也已经站起来立到一旁。但还未站稳,叶明戈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而后拉着秦菀的手道:“怎么了?看你有些不开心。” 秦菀想收回手,但却被攥的紧紧的,皱了皱眉,她抬头看他,道:“爷,我现下虽然跟着你,但我本心只是想平安度过此生,亦也不求旁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叶明戈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你不想生养爷的子嗣?” 秦菀一怔,没想到他竟然猜出来了。 看了她的表情,叶明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也未恼,只是探手一把握住她的脸颊抬起,“秦菀,你也太不知好歹了。” 秦菀其实怕极了他这幅样子,于是索性闭了眸,一点反应都不想给他。 叶明戈目光锐利如鹰隼,冷冷的盯着她看,见她那厌恶惧怕的神情,他胸中腾的升起股怒意。 不想生养他的子嗣? 叶明戈冷笑了声,松开了手,忽然抬手解开自己的锦衣。 她这般拧着,在他看来,无非就是自视过高,清高如庸人。 她既不想生,他还偏就要让她生!他倒是想看看,秦菀这股拧劲能拧道什么时候去! 随手将衣服扔掉,叶明直接抱起秦菀转身上了榻,随后三两下褪下束缚,近来情绪浑萧索,春色依依上海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章!因为忽然有聚餐! 爱你们!!啾咪!!!(跑~) 感谢在2020-03-21 21:03:24~2020-03-23 18:1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玥、4224717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边 20瓶;chuya不是啾也、浅笑梨涡、阿白 10瓶;星が火をランプ、字怀瑾、蓝凌 5瓶;21235851 3瓶;染婳????、星星 2瓶;思尔?℡、路云山、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秦菀昏昏沉沉醒来时, 已经是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身上的衣服被白芷她们重换了一身, 两人伺候着给她简单的梳洗了一番。 秦菀身子不爽, 稍一动身大腿根就隐隐抽痛,腰酸背痛, 气短心虚。刚一起身,就虚弱的差点栽倒, 幸而白芷手疾眼快一把扶住,这才没让她出了丑。 晚膳秦菀也只吃了没几口就命人撤下了, 白芷还想再劝她多吃几口,但见她面色苍白,精神不振,这话也就憋了回去,只命白芙去端来了早已备好的补药给秦菀喝下。 白芷扶着她回到榻上,见她神情自带忧色,她忍不住劝道:“姑娘又何苦要与爷拧着?姑娘自己看不出来,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却是看出来爷待您还是有几分真心的,若姑娘肯软意温存, 自是又另一番天地也未曾可知,况, 爷性情温润, 京中贵女皆是有人想嫁与爷, 姑娘不妨抛去偏见,好好瞧瞧爷,兴许姑娘会有所改观呢?” 秦菀恍若未闻, 只闭上眼将头偏向一边,不予理会。 白芷见她这般不想多说的样,遂住了嘴,不敢再提。 叶明戈又莫名消失了两天,秦菀乐得自在。 等到第三日时,叶明戈回府的时候,秦菀正在用晚膳。 他一进了暖阁就见到那熟悉的背影正背对着他,身旁的白芙正小心翼翼的替她布菜,他手里拿着小盒,抬脚几步来到她跟前。 秦菀侧脸看了一眼,仿佛未见来人,低头咬了口清蒸鲈鱼。 叶明戈也不恼,只放下手中的小盒,然后就坐到秦菀身侧。 下人自觉给叶明戈添置副碗筷,然后就另派小厮嘱咐膳房再备上些爷喜爱的几道菜式过来。 不多时,小厮便陆陆续续端上菜肴。 叶明戈往她的碗里夹菜,生怕她吃不饱似的,“多吃些,你看你瘦的,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爷欺负了你。” 秦菀冷眼看着叶明戈搁在她盘里的菜肴,视若无睹,只吃着白芙为她布的菜。 白芙在一旁倒吸了口凉气,心里不由掠过惊诧,下意识的朝叶明戈的方向看了眼。看对方面色无异,她这边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感叹,也就爷这般的好脾气,才会容忍秦姑娘这般撂他的面。这要是换了旁人...... 叶明戈搁了筷,顺手拿过一旁的小盒,推到她面前,“这是爷去襄城的时候给你买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秦菀瞥了一眼精致小盒,神色泛泛,停下夹菜的动作,转而用绢帕擦了擦嘴,表情既不兴奋也不好奇,仿若与自己毫无干系。 叶明戈见她搁了碗筷,冷了脸端坐那,他倒也不怒,反而轻笑出声,“怎么,不看看爷给你买了什么东西?” 秦菀冷笑,看他,“爷想买什么,和我有何干系?我不过是爷的玩物罢了,爷用不着在一玩物身上费尽力气。想做什么就直接做罢了,何须来一手打一巴掌又给颗枣的手段?” 话音刚落,屋里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婢子们皆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屏着呼吸都只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秦姑娘未免也太忤逆了些吧......竟一点面子都不给。 叶明戈依旧是笑着的,可那笑意显然夹杂了些怒意了。 他挥手,令下人们都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叶明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爷这才走了两天,菀菀的性子倒是越发的刺人起来了,你还真是不怕会失了爷的宠爱。” 秦菀语气凉凉,“我的性子就是这般刺人的很,爷要是想找温柔又解风情的,大可去找别人,更何况,爷这般英姿飒爽的男儿,又何愁找不着温良恭顺的?想必届时投怀送抱的女子亦是数不胜数罢了。” 叶明戈面上笑着,但执着礼的手却攥得青白,他盯着她看,“你就这般想让我找别人?” 秦菀点头,“是。” 她自然是巴不得叶明戈能多找几个,最好现在就去找,能赶紧失了对她的兴趣才好呢。 “我还从未见过有哪个女人会想让自己的男人在外头偷吃,你倒是善解人意的很。难道你就不怕佳人入府后,爷就冷落了你?”他冷笑看她,言语冰冷,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其实秦菀已经感觉到叶明戈已经生气了,若是换做以前,她自然是会赶紧住了嘴,可她今日就是不想顺着他的意,“爷这话便错了,秦菀不过是你的金丝雀罢了,算不得什么人,爷愿意和谁在一块,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呵。”他冷笑一声,抬手捏了她下巴,盯着她道:“爷知道你的打算。放心,爷不是什么好色之徒,有你一人便够了,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侍奉爷才是正经事。知道吗?” 秦菀偏过脸,不欲多说。 叶明戈松开她下巴,直接一把揽过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秦菀吓了一跳,挣扎着就要逃,叶明戈淡笑收紧大掌,道:“金丝雀就要有金丝雀的样,谁教你反抗的?” 身子瞬间一僵,倒是不再反抗。 “来,看看我给你买的礼物。”说着,他捡过那礼盒直接打开,里头赫然躺着副白玉鹤纹镯,他拿起手镯亲自给她戴上,他牵着她得手放在烛火下看,细若无骨的手腕更显得洁白无瑕,“这白玉算不上什么名贵,只是这雕刻倒是算得上新奇,单边沁褐,另一侧有阴线刻青鹤一对,匠人手艺倒是不错,再者,这白玉镯子也很是衬你。” 秦菀看了眼那手上的手镯,神情恹恹,不言一语。 他捏了捏她的腰,问道:“喜欢吗?” 两人靠的很近,叶明戈的气息洒在她的耳旁,挠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将头偏向一边,淡道:“......喜欢。” 叶明戈满意的点点头,“喜欢便好。”话音刚落,然后握在她腰间的大掌开始缓慢摩挲,在昏黄的屋子里,带出几分意味不明的暗示...... 他低下脸在她嫩白的脖颈细闻她身上的味道,也不知她究竟用了什么东西,轻轻浅浅的清香扑鼻而来,甚是好闻的很。 叶明戈当即心下微动,眼眸逐渐加深,顺手就解开了她的腰带...... 秦菀一把按住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凉意,“爷这是要做什么?” 铺天盖地的吻接连落在她的脖颈,他嗓音诱人低沉,“菀菀难道不知道吗?” 秦菀捏了捏自己的手,唇角微勾,“这几日,爷还是另找他人吧。” 亲吻戛然而止,声音带着几分威胁意味,“秦菀,任性过了头,那便不好了。” 秦菀淡定从他身上下来,冲他福了福身,道:“实在不是菀菀任性,而是今日来了小月子,实在是无法侍奉。” 叶明戈身子一僵,脸色忽变得难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我今天又短小了。。 唉,最近事真是越来越多了,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旋转不停,能码字的时间少之又少。。我明天尽量写肥一点吧! 感谢在2020-03-23 18:11:51~2020-03-24 21:2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含含、chuya不是啾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上瑾、あいうえお 10瓶;chuya不是啾也 6瓶;思尔?℡ 2瓶l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第四十章 炎炎日正午, 灼灼火俱燃。 晌午的时候, 秦菀小憩了会, 最终还是被小腹传来的绞痛感活活痛醒。 白芷忙端来红枣汤喂给秦菀喝下,瞧见她面色苍白, 原先的樱桃粉唇也变得毫无血色,白芷担忧道:“姑娘, 奴婢还是去找大夫来给您看看吧,您这一直痛着, 也不是个办法。” 秦菀阖眼侧躺着,仿佛一朵蔫了的小花儿,“不......不用,痛不了两三日的,何须麻烦......让我这般躺着休息就好。” 偏偏这天愈发热了,虽然屋里置有冰块,可白芷她们考虑来事的妇人最好不贪凉,偏把那冰块置于离榻边较远的地方,可见这冰块的用处不甚很大。而秦菀最怕热, 这会子功夫,身上已经黏腻的让人燥的很。 白芙拿来湿帕子过来, 给秦菀擦拭身上的汗水, 见她疼得紧皱眉头, 不由也劝道:“姑娘还是看看大夫吧?这般痛着,要忍到什么时候去?姑娘能忍,可奴婢们瞧着也是心疼得紧。” 秦菀轻轻吐了一口气, 只是摇头。 白芷白芙对视一眼,无奈的应下。 恍恍惚惚,秦菀又阖着眸小憩了一会。白芷拿着绢扇,小力的替她扇着风,见秦菀孱弱削瘦的侧躺在榻上时,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原先还颇有朝气的姑娘,如今瞧着却像具失了魂的躯壳,明明初见时,秦姑娘身上还是有人气的,现在这般,也不知......罢了,都是主子们的事,又哪是她这等卑贱婢子能够置喙猜测的。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轻手轻脚拿过绢被替秦菀盖上,见她依旧熟睡未被进行惊醒,便知道她也是困极了。或许生怕她热,白芷白芙便留在床边轮番替秦菀扇风,一时之间静默无言。 秦菀这一觉睡得比较久,一直到暮色降临,秦菀才缓缓转醒。 “姑娘醒了?!” 白芷白芙赶紧到床前将秦菀扶起,道:“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秦菀点点头,虽然身上无力,可小腹明显比晌午的时候要好了一些,“好多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白芙道:“回姑娘话,现下已到酉时了。”瞧秦菀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她这才偷偷的长舒了口气。 白芷端来补汤给秦菀,轻声道:“姑娘,这是厨房那边特地熬的补汤,姑娘喝些吧。” 补汤呈深褐色,热气腾腾,上面还飘着她不知道的中药材,秦菀眉头微皱。白芷见她面色不渝,即以为她嫌苦,故语气带着些哄意,道:“姑娘别瞧这药膳难闻,这里头要用到的名贵药材可不少,光是当中一味的人参,就能让这碗汤药值百两银子。对身体可是大有裨益的。” 许是那百两银子惊着她了,秦菀持着那药膳,开始一勺一勺的喝起来,不过喝了没几口,她还是将药膳还给了白芷。 药膳汤还剩下半碗,白芷微微皱皱眉,正待想劝几句,但看见秦菀难受的要吐不吐的样,劝说的话瞬间憋了回去,又问:“姑娘是否要用晚膳?” 秦菀摇摇头,“刚喝了汤,不想吃东西了。” 白芷白芙应了声是。但到底怕她饿肚子,白芷又吩咐了小厨房做了一两道小花卷、小团子。 一连过了两日,皆是这般的日子,等到第三日的时候,秦菀早已不痛经了。 这日上午,阳光正好,不晒也不冷,是入夏以来最为舒服的一天。 用过早膳后,秦菀拿着剪子,开始摆弄院里的花花草草,要是往日,白芷她们定不敢让她亲自动手,但因着考虑到秦菀来月信期间的缘故,白芷白芙便以为叶明戈不会过来,遂也就随了她的愿,只跟在秦菀身边帮帮忙什么的。 这两日秦菀无事就在院子修剪浇花,晚上的时候,就挑灯看话本,日子过得倒也是悠闲的很。白芷白芙见这两日秦菀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这才暗暗放心了下来。 白芙道:“姑娘,您小心些,别弄脏裙子了。” 白芷跟着道:“姑娘,您要不休息会喝点水吧。您这用了早膳后就开始忙不迭的忙活这些,可别累着了。” 秦菀头也不抬只专注手中事,语气温和,“无碍,我还不累。” 见她是难得的自在,白芷白芙也不多加劝说了。 白芷接而继续摆弄着案几上的水果、清茶,而白芙上另一处给壶里灌了水,回来的时候看了眼秦菀那边,凑到白芷身边,附在她耳畔道:“白芷姐姐,秦姑娘可真是奇怪,放着好好的锦衣玉食生活不过,偏偏就喜欢给自己找些事做。” 白芷皱眉看她,目光凌厉,放低了声音,“你在这瞎说什么呢?姑娘哪是你能置喙的?还不赶紧把洒壶给姑娘送去。” 白芙吓了一跳,又因和白芷玩得好的缘故,她也没把这话放心里,只吐了吐舌头,缩回脑袋忙着把手里的洒壶递给秦菀。 白芷知道白芙未将自己的话放心里,只想着等今晚上再好好敲打她一句两句的。遂,她便垂低着头继续给秦菀泡清茶。 秦菀就蹲在一丛花盆里,正拿着剪子细细剪去干枯的病枝和内部过密的枝叶,神情说不出的认真和......惬意。 如洒金般通透的日过映在秦菀身上,不知怎地,竟让人生出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她眸底的温柔简直能流淌出来。 叶明戈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秦菀,他只觉得心跳加速,骨软筋酥。 白芷才把茶渣倒掉,只见院门方向,一个身穿绛紫色锦衣的男子冷不丁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再眨眨眼,那正踏步而来的谪仙男子,不是爷还能是谁?! “爷!” 白芷面色略带惶惶之意。不明白爷怎么会在姑娘的小日子里忽然过来! 关键是!她们姑娘现下正在...... 白芙亦然听到了白芷的叫唤,心下一紧,战战兢兢地赶紧扶起秦菀。 秦菀身体在当下微僵了会,几乎是瞬间又定下心绪来,在白芙的搀扶下,她起身望向他。 距离上回相处,两人已经有三四天未曾见面,叶明戈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君子模样。 叶明戈将她从上至下的扫了一遍,见她两手沾满污泥,还拿着修剪花草的剪子,裙子上也落了不少污泥,想着她刚刚在这里修剪花草的模样,甚是像极了小孩玩泥巴,他心头就莫名觉着好笑。 他朝着她跨步而去,在她跟前一步停住,淡淡扫了一眼秦菀身边瑟瑟发抖的婢女,他随手打发了她离开,接而垂头看向秦菀,拉着她的手问道:“你今日怎么想着自己亲自修剪花草了?” 秦菀眸光低垂了几许,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手也不着痕迹的抽开,语气淡淡,“闲来无事。爷怎今日过来?秦菀身子不便,只怕不能好好侍奉爷。” 叶明戈的脸色瞬间变了。 一旁的白芷白芙皆是惊得大气不敢喘。这秦姑娘跟爷说话还真是不客气,跟在她们面前那清淡模样不同,秦姑娘在爷面前,永远都是副刺人的模样,仿佛在爷面前软下来,是件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谁料,叶明戈不怒反笑,凑在她身边低声道:“菀菀是把爷当做什么人了?不过是忍几天的事,在爷看来,不甚什么难题。”他伸手牵过她,冲着白芷白芙吩咐道:“去给你们主子打水洗手。” 两人不敢耽搁,连连应了声是。秦菀瞥了眼两人相交的手,终是没有再反抗。 叶明戈牵着她进了暖阁里,“用过早膳了吗?” 秦菀未曾看他,只点头道:“用过了。” 叶明戈又关心的询问了她几句,秦菀也都老老实实回答了,毕竟这几日的消息就算她不说,也自然会有人给他一一禀明。 两人说话间,白芷白芙端着水盆、罗帕就过来了。伺候着秦菀洗了手,白芷白芙上了茶后便识趣的退下了。 房里又只剩下二人。 叶明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后就将茶杯搁在案面上,撩起眼皮看她,道:“爷听说你来月事肚子不舒服,正好过几日爷的一个朋友医师便会携着他妹妹来上京,到时候,爷让那医师的妹妹替你诊治诊治......”见她眉头微皱,又解释道:“菀菀不用担心,爷那医师朋友的妹妹也是个大夫,跟她哥哥的医术相比,两人之间不相上下。” 秦菀并不是在担心这个,但既然对方误会了,她也懒得解释,只道了声谢,并未多言其他的话。 叶明戈盯了她一会后,见她面色微白,只瞧着不像是身体康健的模样,又道:“你身子不算太好,小月子期间,还是少做些事,只好生将养着罢。我给你的补品,可有好好吃?” 秦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叶明戈手指紧紧捏着茶杯,想到她刚刚修剪花草时的温柔,再看她现在这般冷漠的模样,他眼中的温度冷了几分,“秦菀,爷真的是喂不熟你吗?” 秦菀身形一顿,闭眸半晌,也终于肯看他一眼,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爷,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哪点好,哪点值得您这般执着。上京中比我有才有貌的女子比比皆是,性子温善的也不少,爷何必要去执着与一个刺槐......” 叶明戈恼得深深吐一口气,他长那么大,还真的是从未见过这般不识趣的女子! 叶明戈咬牙切齿道:“爷就是贱的慌,非得要你这样的刺槐!” “……” 作者有话要说:啊~居然那么晚了。。感谢在2020-03-24 21:23:39~2020-03-25 22:4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玥、chuya不是啾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边 12瓶;橘势大好 4瓶;星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叶明戈咬牙切齿道:“爷就是贱的慌, 非得要你这样的刺槐!” 闻言, 秦菀有些诧异, 随即依旧默然不语。只不过还是因为他所说的话感到一丝不自然...... 叶明戈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 连着几日, 叶明戈都未曾踏入暖阁。府里众人都在纷纷猜测,这暖阁里那位自视清高的秦姑娘是否从此就失了恩宠?一时之间, 看戏的人逐渐越来越多,更甚有不少婢子们打着送东西的名义, 想要看看那美人愁绪的样子...... 然而,美人愁绪他们没见着,却是见着了怡然自得的秦姑娘...... 窗台前种着几盆菊花,数朵簇生,色彩丰富,有红色、金黄色、复色、雪青色、淡绿色等,形式多变,蔚为奇观。秦菀给剪子洗了药水后,才开始俯腰将枯枝烂叶修剪而去, 再拿了洒壶一一浇水。 等做完活后,就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白芙伺候着秦菀洗手, 又拿来锦帕擦了手。 白芷端着茶盏过去, 对秦菀道:“姑娘先休息会罢,喝点奴婢泡的清茶?” 秦菀没拒绝,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口感甘甜,唇齿留香,是好茶。她不住点点头,真心夸赞,“泡的不错。” “谢姑娘夸赞。”白芷只是笑,收了茶盏又偷偷看了秦菀几眼,见秦菀正看她,白芷又忙垂下头做自己的事。 秦菀瞧见便觉着有其他缘故,不禁问道:“怎么了?” 手上的水忽然洒出一些,白芷不自然的收拾了下,忙摇头道:“没事......没事。” 秦菀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因着在府里几个月都是她贴身伺候的缘故,秦菀不是没看出白芷的心思来。无非就是觉着她太作,放着叶明戈的宠爱不要,偏偏要与之对着干。的确,这事若是要说与外人听,无不都会说她假清高。 过去白芷倒不会与她说这些,估计这回她支支吾吾的,也是真怕她会失了宠爱,毕竟叶明戈从未这般冷着她。 回想到他前几日说得那句话......秦菀拿起糕点咬了一口。 他可不是贱得慌,非得要她这样的刺槐。 ...... 卓尧回来了,他将这些日子调查的事回禀了他们爷。 叶明戈依旧垂眸批改卷宗,淡淡道:“既然他们都自掘坟墓了,那我们也用不着客气了,除了安阳王,其他的一律以贪污受贿、徇私舞弊等处理,然后再把关于扬州城的账本送还给安阳王。” 卓尧诧异道:“爷,属下不明白。若是给了安阳王账本,那咱们岂不是就失了安阳王的把柄?” “要想谈合作就要诚恳些。”叶明戈道:“安阳王性子易冲动,逼急了反而适得其反,先将账本送回去,待过上几日,他那边自会有所动作的。” “是!” 话音刚落,卓尧冷不丁听到门口传来些动静,疑惑的侧过头望去,正见府里的小厮正领着平禄低垂着脑袋进来。 平禄先行了礼,随后递上烫金拜帖,禀道:“爷,小的是尚公子身边的平禄,特送来拜帖,邀您后日与秦姑娘一同前往揽月游湖。” 闻言,叶明戈依旧垂眸批改手里的卷宗,只扬了扬眉,道:“他究竟是为何事,直说便是。” 平禄想了想来之前公子特意嘱咐他的话,便略有尴尬的回道:“回爷话,我家公子说......他前些日子看中一姑娘......” 叶明戈从卷宗里抬起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平禄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叶明戈,忙道:“我家公子看中的姑娘恰好还是秦姑娘的朋友,公子说,若是爷当他......当他是兄弟,那就后日带着秦姑娘前去揽月游湖,公子还说,游湖目的,一是为了能让我家公子抱得美人归,二也是为了能让久居后院的秦姑娘出去散散心。” 叶明戈本还想着拒绝,冷不丁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凝了凝眸。 上回见她还是前几日的事,这些日子,她也的确是一直闷在府里并未出去,而且上回瞧她也总是一副沉静模样,现在想来,那副沉静模样还是带有些郁郁寡欢之态...... 罢了罢了,带她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她也不会逃了。 想了想,他应下,“把拜帖放下吧。” 这般说着,那便是答应了!平禄喜不自胜,忙应了几声好,放下拜帖就行礼告退。随后赶紧回府向尚远洲回禀。 卓尧略有些意外的看了叶明戈一眼。先前为了找秦菀,那阵仗浩大的他也是清楚的,为了这事仇叱还受了一顿打,被降了职。原本他还以为爷会怎样惩治秦菀,谁料......现在才转眼不过几日,爷居然就那么轻易的不计前嫌,还要带她出去散心......难道,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卓尧,过几日苏诀兄妹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去城门那亲自迎他们入府。” 闻言,卓尧大惊! 苏诀兄妹......那岂不是苏婴也要回来了?! “爷......属下那日不便......爷还是找岑石去接吧。” 叶明戈看了他一眼,“爷还未说什么时候让你去接呢。” 卓尧为难道:“爷,您也是知道属下和苏婴......苏诀大夫是不会想见到属下的......” 卓尧和苏婴之间的事,他不是不知道,思虑了一下,叶明戈摆摆手道:“那你和岑石说一声。” “是!” 卓尧退下后,书房里又陷入了寂静中。 屋里燃着是他一向惯用的熏香,主要用作提神。 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 不稍片刻,叶明戈搁下了笔和卷宗,起身往外走去,沉着稳健的步伐中带着几分轻快。 秦菀用过午膳,歇过了一会就侧躺在榻上看话本,不过才翻了几页,屋门却被人冷不丁的从外头打开,听见动静她下意识的抬眸望去,刚好见叶明戈正一脸温和笑意的从外头跨了进来。 他今日心情似乎看起来还不错,来了之后一直都是笑着的,往日凉薄的眸子也多了几分热度。不过他既不开口说话,秦菀也不想主动搭理。屋里陷入一种难言的沉默,她继续垂头看她的话本。 直到白芷白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芙,你这荷包边脚绣的还是略差了些,这块地方不该用平绣,等晚上回去,我再好好教教你。” 白芙知道白芷从小学女红,比她这个半路出家的人手艺要好的不止一点半点,随即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那就有劳白芷姐姐了!” “这有何妨,恰好我还得给姑娘打几个络子,晚上咱们就把东西赶出来!” “好!” 临近屋门,白芷白芙两人顿时噤声,白芷顺势推开虚掩着的门。 抬眸望过去,白芷瞬间呆立原地,前头的白芷猝不及防的停下,身后白芙直直的撞了上去,两人打了个趔趄才匆匆站稳了身子。 白芷白芙顺着姑娘那看去,姑娘身旁的绛紫锦衣男子,不就正是爷吗! 两人赶紧跪下,结巴道:“爷......奴...奴婢给爷请安!” 叶明戈淡淡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白芷白芙二人,挑了挑眉,看向秦菀,“都说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爷看,你的婢子和你倒是不一样,你这泼天的胆子,怎么就没分她们一点点?!” 秦菀仅稍沉默了会,便轻声道:“爷挤兑我一人就够了,还挤兑这两孩子做什么?没由来得让人笑话了。” 跪着的两人肩膀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姑娘……您还是不说话的好…… 叶明戈静静的看着她,抿了抿唇,道:“也就你胆子大,敢说这话。” 秦菀敛下眸子,没有再回他,专心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话本。 叶明戈眼神示意白芷白芙退下,等门关上后,叶明戈朝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伸出手,眼疾手快的将她的话本给拿了过来,随手翻了几页,有些诧异的看她:“教种花的书?” 秦菀不耐的瞪了他一眼,又将书给抢回来,道:“看种花的怎么了?左不过我也只能在这府里待着,学学种花也好能打发打发自己的时间。” 叶明戈看了她一会,然后睡在她榻边,伸手就将她搂在怀里,温热的掌心老实的待在她腰上。 “让爷好好抱一会。”他低声满足喟叹。 秦菀未动。把书随手放在案几上。 叶明戈瞥了一眼书,颇有些无奈道:“菀菀也是奇怪,旁的女子都喜朱钗胭脂水粉的,就你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总未施粉黛。还有,旁的女子都喜些琴棋书画,便是不会的,也会做做女红来打发打发时间,就你不同,不是做饭就是种花,整一个劳碌命。爷想送你东西都无从下手。” 秦菀静静地躺在他怀里,表情木然的盯着窗台处的一盆金黄色菊花。 花是真好看,可惜终是地方太小,只能生出几簇花来。若是这花生长到外面,可得有多好看?可惜......命运早已定好,哪是说能反抗就能反抗…… “菀菀,你在想什么?”他看出她在出神,遂捏了捏她的腰。 秦菀惊呼一声,缩了缩身子,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别捏腰!疼!” 叶明戈难得见她这副模样,莹润的眸子微微泛红使她看起来像被人欺负过,孱弱可怜。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简直可爱的紧。这般瞧着,整个人也比之前多了些生气。 “那......”他不着痕迹的顺着脖颈向下看,缓声道:“那爷换个地方捏?” 秦菀瞬间明白他说得是哪处,紧接就红了脸——是气得。 “不要脸!”秦菀在心里暗暗骂道。 叶明戈瞥见她脸上羞愤的神色,唇角微微往上翘了翘,“不闹了,爷有一事要与你说。” 秦菀轻应了一声。 “后日尚远洲邀我们前去揽月游湖,你去吗?” 秦菀有些诧异,随即眸子又恢复往日沉静,她道:“我还以为爷从此以后就不会让我出去了呢。” 叶明戈握住她腰的手一顿。 他淡笑,“怎么会。若你不跑,或许你还能早些出府玩。” 秦菀唇瓣动了下,想要骂人的话差点呼之欲出,最后又迅速抿住唇,告诫自己不能冲动打人...... 怀里人迟迟没有反应,叶明戈皱了皱眉,随后伸臂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垂眸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怎么?为什么不说话了?你那次逃跑,爷都没有惩治你,你现在在这跟爷不开心什么?” 秦菀顿了会,道:“我没有不开心。”应该就是从来没开心过。她默默在心中加了这句话。 叶明戈的眸里带了几分审视,反复的在她面上游移,而后实在没看出来什么来,他才道:“没有就好。那后日爷就带你去游湖散散心。” “嗯。” “乖一点,以后每天都带你出去。好吗?” 秦菀闭上眸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被他的唇反复啃噬......不知过了多久,秦菀才难耐的推开他。一双美眸泛着水光,看得叶明戈心中微动。 叶明戈将她搂紧了些,温热的大掌开始在她后背缓慢游移。 渐渐,开始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暗示。 秦菀瞬间明白了他此刻的意图...... “别……”她伸手挡住。 叶明戈轻含圆珠粉白的耳垂,声音低沉道:“娇娇,来,让爷好好疼惜你......” 秦菀紧咬着唇畔,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不让自己听到这些污言秽语! 叶明戈掌心的力度开始加大,呼吸也逐渐变得有些粗重。 “乖乖,这贵妃榻不方便,爷抱你过去。”说着话,叶明戈抱着她直接回到床榻上,将她轻轻放在床榻间,随后撩下了床帐...... 一时间,低声啜泣轻喘渐渐外露,伴随的还有几声娇娇、乖乖、心肝儿等词语…… 床榻晃荡,几番痴缠...... 不过片刻功夫,微晃的榻间开始猛烈起来,叶明戈头一回又凶又急,带了些难耐的冲动。 秦菀急促喘着,伸手胡乱紧紧抓住他,破碎的哭声让他慢一些。可殊不知这样的求饶恰恰让人激狂,他除了嘴里不住的轻哄着、哄骗着,力度却是不减分毫。直到她耐不住哭出声来,他也未顾得了那么多。也是不想顾那么多...... 这般的大张大合,叶明戈头一回感到酣畅淋漓。 直到女人实在没了力晕了过去,这场战争才终于停歇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可能晚上十一点之前更新。 看到开心的地方,大家还是用哈哈哈或者嘤嘤代替吧,不然不低调。。 感谢在2020-03-25 22:42:46~2020-03-26 22:4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uya不是啾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天蓝狐 15瓶;优昙 12瓶;31246695 9瓶;安呈、燕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一更) 天还未亮, 叶明戈便睁开了眼, 见到身侧的女人依偎在他臂弯中熟睡, 他心下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秦菀此刻衣衫凌乱,细碎的发丝胡乱抚在她的脸上, 睫毛浓密细长,白嫩嫩的小脸靠着他的臂弯, 顺下而看,还能瞧见她锁骨下的暗红印子。 叶明戈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 直待窗外的天渐渐有了些许光亮,怀中的人才不经意的嗯哼两声,动了动,接而继续靠着他睡觉。这一瞧,看得他心中一阵柔软。 若是她醒来时与现在一般乖巧就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忍不住低头深嗅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伸出一只手抓起她的纤细白嫩的玉手,轻轻的放在自己胸前,大掌忍不住摩挲了那小手几下。细细滑滑, 撩得他满心欢喜。 叶明戈此刻深深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偷香的小贼…… 秦菀醒来的时候, 正好对上那双澄澈带有笑意的眸子。 早间的阳光透过窗棂映在他好看的侧脸上, 像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叶明戈轻吻她的发顶,嗓音低沉,犹带这几许慵懒, “睡醒了?” 秦菀默默离开他温热的怀抱,扯过被子遮住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轻应了一声,“嗯。” 叶明戈今早看得她入神,故而他连每日晨起练剑的事情都没去做。不过美人在怀,他亦是理解了古时候皇帝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心情了。 叶明戈不动声色的靠过去,揽过她的腰身,将人揽至怀中,紧紧相贴。 “倒是难得见你睡得这般沉,可是睡足了精神?”他灼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语气倒似闲聊似的,只是他的唇时不时的擦过她的太阳穴。暧昧的很。 秦菀偏过头,极其不适应他这般随和亲昵,淡淡道:“睡足了。” 叶明戈在她唇上不轻不重的啄了一口,“那便起来吧,今儿带你出去玩。”他随手撩开床帐,唤婢子们进来伺候,洗漱过后,他偏头看向正用柳条的秦菀,见她漱完口,叶明戈忽然叫了她一声:“菀菀。” 秦菀疑惑的看向他。 “过来,帮爷更衣。” 秦菀拿帕子的手顿住,然后皱了皱眉。 叶明戈笑着,出声温柔,“快过来。难道还要爷三催四请?” 秦菀不知道叶明戈又开始发什么神经,冷眼看他,过了半晌还是擦了擦手,起身走过去,身旁的婢子忙将衣服递给她,秦菀接过后,又看了看他,展开锦衣道:“我不会给别人穿衣服,若是穿的不好,爷别怪罪。” “岂会?”叶明戈笑了笑。 秦菀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绕到他身侧,替他将绛紫色锦服套上,又走到前面,拿过镶了白玉的腰带,低垂着头替他系上。两人离得近了,秦菀只闻得一股子混着沉稳厚重,甘甜醇厚沉香味的男子气息,一抬头,正与叶明戈四目相对,瞧见那双漆黑温和的眼睛。秦菀微微一怔,很快又低头帮他穿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她似乎听到男人的轻笑声…… 秦菀确实没说谎,她的确不是很会给别人穿衣服,拢共弄了好几回,才逐渐摩挲懂了其中穿法。 叶明戈的目光牢牢的锁在秦菀身上,忽然皱眉凑近了些,仔细在她面上看了又看,突然抬手捏住她下巴,沉声道:“你也在府里也吃了不少补品了,怎么一点肉也不见长呢?” 秦菀只略微一怔,不自然的小声道:“天生体质就是这般,和旁的没有什么关系。” 叶明戈盯了她一会,笑道:“你要是把你的善心分一些给爷就好了……” 说着,他却伸臂揽过她的腰身,却又很快放开,“你这身上一点肉也没有,腰竟比过去还细上一些。可是厨子做的菜肴不好吃?” 闻言,秦菀心头一颤,故作镇定低声道:“厨子做得好吃,不过是天气太热,吃多了我身子也不舒服。” 叶明戈的视线一直未从她身上移开,她这般说着,不就是怕他又突然发卖了那些厨子吗?府里厨子做得菜肴确实不错,想来她这般久吃不胖,定是有旁的原因,只能等苏婴他们回来后再给她号脉看看。 掀帘上了马车里,二人一路无言,马车经过市集街道,正是热闹非凡,两行叫卖声不绝于耳,经过宽阔平稳的大街,马车最后在揽月湖边停下。 秦菀带上笠帽,刚随着叶明戈下了马车,抬头就见到一身着青色锦衣男子站在岸边。 男子是上回见过的尚远洲,他依然是那副英俊潇洒的模样,面容上带着几分张狂,颇有种风流公子的模样。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也戴着笠帽的女子,应该是他的小妾。 尚远洲含笑对着秦菀点头,上来迎接叶明戈,“叶兄如今美人在怀,着实潇洒风流得很,我想叫你出来还颇有些不容易呢。” 叶明戈笑看他一眼,示意身后的小厮将陈酿美酒递上来,不接他的话茬,只道:“因着你的宴请,想着没什么东西好送,又知你喜酒,便只好送上花雕酒当祝贺。邢闵呢?” “里头呢。你瞧你,客气了是吧。”尚远洲喜滋滋的接过,又喜不自胜道:“花雕酒?可是我之前一直求你要的那壶?没想到今日你倒是这般大方!哈,果然是因为美人的缘故吧!” 叶明戈不理他调笑,只顾着秦菀上了船。 尚远洲捧着花雕酒,走到女子身边,牵过她的手,道:“走吧!又又!” 女子收回放在秦菀身上的视线,红着脸极其不自然的抽回手,小声道:“尚公子,在外面还是别......” “怕什么?马上都要是爷的妾了,不过是出来游玩而已,又又还是放开些罢,待会爷给你个惊喜!”说着,尚远洲也不顾她的意愿,直接牵过手上了船。 如此,女子也只好任由他牵着,随着他。 揽月湖边垂柳依依,芳草习习,微风轻拂,湖面波光粼粼,碧波荡漾。 画舫内别有情境,画舫的珠帘被小厮掀起,走进去,八角宫灯悬在头顶,榻上铺了丝缎做褥,几上摆放着时令水果,并有精致的小碟儿摆了各色蜜饯糕点。杏仁、枣糕、羊乳酪、玫瑰糕、花生酥等不一而足。婢子们见各位主子过来,忙沏好热茶,茶香四溢,热气氤氲。 邢闵就坐在一处,正怡然自得的喝着茶,瞧见叶明戈他们来了以后,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道:“原来远洲还真是没欺我,叶兄你还真来了。” 大家陆续落座后,叶明戈才笑道:“怎么,我过来是件稀奇事吗?” “哈哈,那倒不是。”邢闵笑笑,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那带着笠帽的秦菀身上。眸色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明戈未曾在意邢闵探究的视线,只夹起一块玫瑰糕放在秦菀的小碟中,温和道:“这玫瑰糕细腻爽滑,甘甜可口,又是属药膳食材,你尝尝。” 秦菀睨了一眼,看着玫瑰红的精巧糕点,却没什么胃口,但在对方的沉烈的目光下,她还是拿起筷箸吃了一口,味道果真甘甜可口,轻轻一抿,蒸熟的外皮遇到温热的唇舌迅速化开,同时还伴着玫瑰的香味。秦菀眸子一亮,同是身为厨子的秦菀,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玫瑰糕的美味。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到这般好吃的玫瑰糕。 感觉到她的喜意,叶明戈唇角微微一勾,“这玫瑰糕虽然好吃,但也只能吃两块三块,吃多了,不免腻得慌。” 秦菀沉默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来来来,都别光顾着喝茶,来尝尝叶兄带来的陈酿花雕酒。” “花雕酒?可是你以前求取的那壶?” “可不是!今儿也不知道叶兄怎么忽然大方,这酒我可是求了半年,今儿他冷不丁的忽然送我,我还不由吓了一跳呢。” 叶明戈笑道:“我怕再不给,某人就要将我小气的名声往远处传扬了。” 好友相聚,少不了一顿酣畅痛饮。 “还是跟自家兄弟喝酒畅快。”酒意正酣时,尚远洲便举杯欢喜道:“叶兄的这壶陈酿花雕酒果然是好酒,酒性柔和,颜色橙黄清亮,酒香又馥郁芬芳,味道更是甘香醇厚。估摸应该有几十年了。” 邢闵一旁不住的点点头,“的确是好酒,也难怪你这酒痴这般痴迷。” 尚远洲除了喜好美人外,最喜欢的便是喝酒。喜欢到什么程度?那应该就是特意腾出五间屋子专放一些有名的陈酿美酒,自然了,若是好喝的,他也会买些囤在一处。 尚远洲又将美酒一饮而尽,不多时,又有婢子们端上各种美味佳肴,当中还有呈红鲜美的大闸蟹。 尚远洲瞧见那大闸蟹,朗笑道:“说来也巧,叶兄带来的花雕酒还正好和我这大闸蟹相得益彰!” 大闸蟹配花雕酒,可不就是绝配吗?! “来,又又。”尚远洲忽然牵起身旁的女子站起来,几人的目光随之看去,尚远洲举起酒杯,道:“过几日就是我迎又又入府的日子,因着又又为妾,按照我家规矩,是不能摆宴的,所以今日就当是我和又又的喜宴!还望叶兄和邢兄能做个见证!” 邢闵略有些吃惊,这还是尚远洲头回将自己的妾室第一回这般郑重的介绍给他们,而且还是个未入府的…… “又又,把笠帽摘了吧。” “是。” 女子依言摘下笠帽,随手给了身旁的婢子,不过片刻她重新举杯,然而下一瞬,叶明戈身旁的女人却打翻了一杯酒……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今天二更不知道要几点去了,大家还是不要等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感谢在2020-03-26 22:43:26~2020-03-28 18:3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路人甲、maria、chuya不是啾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房子吖 29瓶;あいうえお 10瓶;雪绒芝士、星星 2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酒杯摔落在地, 满堂人皆往秦菀那看去。 “没事吧菀菀?”叶明戈拉过秦菀, 扫了眼地上的碎片, 忙叫人收拾这片狼藉。 秦菀整个人愣在原地,目光死死的盯着台上那名十分相熟的女子, 虽然她此刻不如往日那样穿的是布衣荆钗,相反是穿金戴银, 装扮精致,可不过第一眼, 她便认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肖双。 心下不由又惊又恨又怒。她万万没想到,肖双居然会做了尚远洲的妾!细细想起,这两人相见还是因为花会那次!难道尚远洲便是那时瞧见了肖双? 秦菀狠狠的瞪了一眼叶明戈,果然,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朋友!自己深陷深渊便罢了,如今肖双也要跟着一起吗? 叶明戈隐隐感觉出眼前的秦菀忽生出几分怒意,他大概能猜出秦菀是为何生怒,心下陡然生出了股后悔之意, “菀菀……” 秦菀甩开他的手,声音带出了几分凉意, “叶明戈, 你磋磨我一人就罢了, 如今你的朋友也要学着你的样再去磋磨另一个人吗?!” 叶明戈的脸瞬间冷了下去,“秦菀……” 警告的话还没说出口,秦菀整个人怒不可遏, 直接将几上的佳肴尽数扫下,这一刻,她身体难以自抑的浑身发抖。 就是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将她困于府里,做一个笼中雀,做一个没有自由没有自我的玩物!如今,他的朋友也学着他的样,故技重施,竟将她的朋友收为妾室!还一副施舍模样! 几月下来积攒的愤懑与怒意简直笼罩了她整个人,秦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恨,猛地推开他,摘下笠帽对他怒目而视,“叶明戈!我恨你!简直恨死你了!” 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是他,肖双又怎么能因为她的缘故认识了尚远洲!如果不是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只想要一世一双人的姑娘,忽然沦为他人的妾室! 她简直……简直恨极了叶明戈! 秦菀此番行为令满堂皆是惊恐! 邢闵和尚远洲皆是一脸惊诧的看向那个明明瞧着是好脾气,却忽然变成恶婆娘的秦菀。不禁觉着,这秦菀姑娘大概是疯傻了罢! “秦菀!”叶明戈大声厉喝,疾言厉色,“如今你倒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是!”秦菀怒道:“我只恨自己把心里话说得太晚!早该让你知道,我跟着你,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你都不知道我有讨厌你,我有多厌恶你!每回和你做那些事的时候,都让我觉得恶心,每回沐浴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皮全部搓破!因为脏!太脏!” “秦菀!你!”叶明戈整个人怒不可遏,扬起手来只差一下便要打在她的脸上。 秦菀下意识闭上眼,但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半晌,她才缓缓睁开眼。 只见叶明戈沉肃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然后伸手抓住她的衣领,轻而易举的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秦菀,非常好,你做的很好,你真是惹怒我了。” “哎哎,叶兄叶兄!有话好好说!”尚远洲见场面快要不能控制了,赶紧拦住了叶明戈,别看对方像个翩翩公子,其手劲确实大到连他都不能撼动叶明戈几分。尚远洲不由暗暗吃惊,这还是他头回知道,原来叶明戈的手劲如此之大…… 邢闵从未见过叶明戈发怒,也忙起身过去拦住。 秦菀感觉自己呼吸都开始变得不顺畅起来,她死死抓着叶明戈的手,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直至脸色开始铁青,俨然一副快要窒息而死的模样…… “叶明戈!快点松手,你没看到她快不行了吗!”邢闵见实在是拉不动,又看秦菀是真的坚持不下去,只得大吼一句。 幸而这句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叶明戈松开了手。 秦菀咳个不停,整个人坐在地上,狼狈至极,肖双一边替她抚背顺气,一边道:“菀儿,菀儿没事了没事了!来,快喝点水。” 秦菀喝过水后,只觉着此刻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疼,神智清醒后,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大事,不过,她倒是并未后悔…… 她不过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罢了…… 邢闵和尚远洲从未见过如此怒不可遏的厉骇模样,两人皆被吓了一跳。正惶惶不安的看着叶明戈,深怕他一冲动,真把秦菀给杀了…… 叶明戈只沉着脸,忽然伸手扣住她细弱的胳膊,一用力将人直接拉起来,他朝着尚远洲他们道了声抱歉,接着进了画舫的客间里。肖双要上前拦住,但却被尚远洲一把拉住,“你去什么?他们两之间的事,他们去解决。” “可……” “没有什么可是!又又,爷的话你不听了吗。” 尚远洲难得用这般正经的语气跟她说话,看了看那两人消失的方向,她也安静了下来。 叶明戈拉住她一路进了客房里,‘砰’的一声巨响,秦菀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画舫里总共有五六间客房,每个房间相隔不远,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几上甚至摆着银鼎耳炉,里面燃着的是苏合熏香,青烟袅袅。 叶明戈在榻边停住,然后手一用力将人直接甩在榻上。他俯身盯了她片刻,见她此刻面上发白,身体抖个不停,饶是惊惧万分,她的脊背亦是不肯弯曲半分。和以前一样,清高得让人……可恨。 眸色倏忽变得冷硬深沉。 秦菀被他这样的目光吓到了。她不知道叶明戈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无论怎么想,她亦觉得不会是什么善事。 叶明戈不说话,秦菀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屋里的气氛一时死寂…… 就在秦菀被那样的目光看着如坐针毡,正思考着如何逃跑,叶明戈那厢终于有所反应了。 他一步就踏上了榻上,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见他逼近,秦菀惊得下意识就要跑,然而下一刻却被他直接紧紧的桎梏住。 “秦菀,原来,你一直这般恨我?!每日在我身下喘息连连的日子,你竟然觉着恶心?秦菀,是谁每日水声泽泽?难道你真忘了你情动的时候了?” 秦菀宁愿他狠狠磋磨她,也不愿他这般开口羞辱。 “叶明戈!你除了会羞辱会强迫!你还会什么!?你莫不是真把自己……” “闭嘴!”不等秦菀说完,叶明戈就厉声断了她的话,“秦菀,真是爷惯得你惯到无法无天了是吧!?爷本意今日带你来,是让你见见你昔日的好姐妹,谁曾想,这一见了好姐妹,倒是把你的自尊心给激发出来了?你以为你是谁?” 秦菀想捂住耳朵当做听不见,叶明戈却将她双手牢牢禁锢住,“不想听?秦菀,你凭什么不听爷说话?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爷的一个女人而已,你还想骑在爷的头上?爷真是给你脸面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罢!” 这般的羞辱,气得她面红耳赤。这股怒意反倒让她的胆子忽地变大了,“爷身份尊贵!我不过只是一个民女,没权没势!要说有什么才能,也便只有一个做饭而已!可那又怎么样?我不照样将爷迷得只能用肮脏手段强取吗?爷本质上也不过是一个强盗罢了!” 秦菀怒瞪着他,语气不卑不亢,大有一种撕破脸面的感觉。 叶明戈瞬间僵冷了脸,眸光蹭蹭上涌着怒意。强盗?原来自己在她眼里不过只是一个强盗?? 叶明戈怒极反笑。 “那你见识少了,你见过有强盗自己独享一个美人?” 秦菀目光又惊又怒又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明戈淡笑,“什么意思?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 “秦菀,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你再不老实,府里头,多得是男人……” 秦菀瞪大了眼,她此刻已经找不到任何词可以形容眼前的男人。 “叶明戈!你就是畜生!” 叶明戈低声重复了一遍畜生二字,嘴角淡淡一勾,眼眸却沉了下来。 “即你唤爷畜生,爷还真得好好的要依你所言了……” 秦菀身体猛然一抖,“你……你想做什么?” “咱们都相处几个月了,你怎么还这般单纯?” 叶明戈轻笑出声,大掌轻而易举的就褪了她的外衣。叶明戈俯身就要亲上那张粉唇,谁料,才刚抚上,就听见“咚”的一声,整个船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叶明戈不得不停了下来。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肖双:???听说大家都不认识我了?!近期出现,指路花会那章!哎呀,可伤心死我了。 秦菀:摸摸头 叶明戈:媳妇,你摸摸我的吧? 秦菀:滚犊子。 感谢在2020-03-28 18:36:22~2020-03-28 23:1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星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一震过后, 画舫就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再过一会儿, 邢闵来敲门, 喊道:“叶兄,没事吧?” “没事。”叶明戈把扔在地上的外披递给秦菀, “先将衣服穿上,爷过去看看。” 秦菀惊魂未定, 颤颤巍巍的接过衣服,还未来及穿上, 叶明戈稍稍整理了下便起身离开。过了一会,肖双匆匆进来,将门合上。 惊见秦菀在榻上衣衫凌乱,钗斜鬓乱,柔弱又无助的靠在角落里,那素白的手指颤颤的给自己穿上衣服,见到肖双,她面色倏忽一白,顿了顿, 接着继续披上外衣。 肖双瞪大了眼,眼眸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刚刚还是张牙舞爪、疾言厉色的小兽, 这才一会的功夫, 竟变得这般娇弱无依,楚楚可怜。原来那外表看似温润如玉的男子,竟还有这般雷霆手段…… 之前在大堂两人隔得远, 现在凑近看她,竟比过去瘦上了一圈! 菀儿她,过得并不好。 肖双喃喃叫了她一声,“菀儿……” 秦菀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整理着仪表,牙齿死死咬着唇瓣。直到现在,她还在维持她那一点幼小又可悲的自尊心。 肖双见状,收了收眼泪,忙上前查看,却也怕秦菀难堪,本来有一腔话要说出来遂也只能闭了嘴。默默牵着她坐到凳上,替她整理着鬓发。 安静片刻后。 “双儿。”秦菀开口唤她,问道:“你对尚公子可是……” “我是欢喜的。”不等秦菀说完,肖双就接过了话头。替秦菀插上最后一支朱钗,她才悠悠的坐在秦菀的对面。 时隔多日未见,昔日还曾在一起相处的姐妹,如今都……唉,也只能道一句物是人非…… 秦菀看向她:“那他对你可好?” 肖双微愣,而后轻扯唇角,像是回忆起什么淡淡笑道:“自然是好的,爷他对我甚是宠爱,再过不了几日,我便会入了他的府,成为他的妾。” 俨然习惯一夫一妻制度的秦菀,听到这话时心中隐隐觉着有些不适,但她也知道,这里是封建社会,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这里的常态。 她自然没什么资格评判。 “那他府里有几个妾室?” 肖双微怔,面上难掩伤感,“爷府里有两个妾室和一个通房丫头。” 秦菀深吸口气。那么肖双就是那尚远洲府里的第四个女人?瞧尚远洲那风流成性的样子,外头定是也养了不少粉头,跟了这样的人…… “菀儿,我知道你想什么。”肖双牵起她的手,“尚公子为人是风流了些,一开始我也是不愿和他这样的公子哥有往来,但他人真的很好,若没有他,我爹惹出来的祸事,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收场。菀儿你也知道,我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世一双人,可我愿意跟他,不光是为了还恩,更大的原因,是我真的欢喜他。” 秦菀却皱了眉头,“祸事,什么祸事?” 肖双知她怀疑什么,笑道:“我爹惹出来的事,与尚公子无关的,都是些陈年旧事。你别多想了。” 闻言,秦菀面带尴尬,其实这也不能怪她想岔,主要是叶明戈的手段…… 肖双拍拍她的手,“放心吧,菀儿,我是真的心悦他。”她的表情带有小女生的娇羞,显然没有说谎。 心悦他…… 还好,至少肖双不与她一样。 她是被迫,而肖双是真的自愿。 看着肖双的笑,秦菀也跟着轻扬着唇,“即是你想要的生活,那我就放心了。” “那你呢?菀儿,你过得……” 肖双话刚说半截,忽然有婢子过来敲门,“两位姑娘,爷唤你们出来伺候。” 两人对视一眼,肖双朝着房门那道了声好, “咱们难得一见,待我这边尘埃落定了下来,来日我再去你府上叨扰。” 秦菀点点头,“嗯。” 秦菀再整理了下自己的仪表,随后就跟着肖双回到正堂,正堂丝竹乐声响起。秦菀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件红衣。 红衣似火热焰,衣袂处被谁浸透,一头黑发被玉冠高高束起,带出几分绝代佳人的妖娆。 男人极瘦,迎着大堂光亮,待秦菀看清了男人的五官,瞬间被狠狠惊艳了一下。 饶是两辈子把她看过的美人加起来,也都比不上眼前这位……她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去形容眼前的人。 面上拂过瞬间惊艳,却突然感知不远处投射而来的寒厉眸光,她心下一凛,便迅速反应过来,低垂着头,默默的走到叶明戈身边。 男人似乎感受到秦菀的目光,他侧脸看过去,正巧赶上低垂着脑袋的秦菀,见她走到叶明戈身边,眸光微动。 刚刚秦菀的反应自然没逃过叶明戈的双目,面上本存有些怒意,但见她识趣的过来,神情才稍稍缓了些许。 但心里仍旧掺着怒气,又似掺着几分涩意。 不过只是个皮相好看的男子罢了,竟还能看愣三分。 女人果然肤浅。 这样想着,下一刻他心生不耐,凉凉的瞪了一眼身旁低垂顺眸的秦菀,“谁让你出来的?” 秦菀微愣,不禁抬头看他,“不是爷叫婢子过来唤我吗?” “我何时唤你了?” 看叶明戈这副样子,秦菀瞬间明白了,可能是那婢子叫错了。原本只应该叫得是肖双一人。 叶明戈也瞬间反应过来,语气微凉,“待爷回去再收拾你。”虽是这么说,但偏偏没有怒意。 秦菀看了他一眼,低低道:“是。” 男人和尚远洲他们客气了几句,却看向叶明戈身旁的女子,“想来,这位姑娘便是叶大人的红颜知己罢。早前就听说叶大人如今十分宠爱一民女,过去我还只当是传言呢,闻名不如见面,佳人果然貌美,也难怪一向清心寡欲的叶大人,也为之倾倒,果然,古人不成欺我,英雄终究是难过美人关啊。” 叶明戈把玩酒盏的手顿了顿,却侧脸看向秦菀,淡笑,“菀菀,听见没,李大人这是在抬举你呢,这大晋朝谁人不知,李大人乃是晋朝第一风姿绰约之人,能得了他这第一人的夸赞,倒是你的荣幸了。来,跟李大人喝一杯,致个谢。” 秦菀怔愣一瞬,刚刚两男人互相针对的场面话,她不是没听出,只是她有些诧异,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既然叶明戈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当众驳了他的面,谁知道回去后,他还要想什么招数来磋磨她。 身旁的婢子给秦菀倒了酒,端起酒杯她便站了起来,语气不卑不亢,“秦菀在此谢过李大人夸赞。”语罢,自顾自的一饮而尽。态度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差,不过到底还是撂了对方几分面子。 重新坐下后,叶明戈笑着给她夹了一道肉菜。 李鹤面色难看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初,笑着也回应了一杯。 不过他倒是看出了这秦菀的不同,他见过不少女子,无论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还是平民家的女子,或者是那些卑贱的婢子,再或者是流落风尘的粉头。 眼前的秦菀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类型。 她不似大家闺秀般扭捏,也不似小门小户里的小气模样,更不是只会风骚卖弄的粉头。在这样外男颇多的情况下,她和那些扭捏的女子不同,她显得太过从容泰然。 她的确是生了一副好相貌。人虽略显单薄,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清冷之态。 他在似乎好像理解了叶明戈为什么会这般看重她了。 以至于那一向温润如玉的男子,还能弄出城门那样的动静来。 若换成是他,他亦会也和叶明戈一样。不,甚至比他更甚。 许是他明目张胆的打量过久,秦菀也朝他这边过来,忽然四目相对,李鹤朝她笑了笑,然而唇角刚刚扬起,秦菀那厢便把头侧了过去。 他面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笑容加深。 有趣,有趣! 可惜她的男人是那个城府颇深的人。 不过没关系,若是他抢不过来,那就杀了便是。 总之他得不到的,旁人也休想得到。 忽然感受一道冷厉的目光,李鹤下意识看过去,但除了看见那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外,却什么也没发现。 错觉吗? 李鹤没细想,只是执杯一饮而尽,继续与尚远洲他们聊天。 “……” 在李鹤转而和尚远洲他们聊天时。叶明戈轻侧的面容微抬,余光瞥见那处,含着笑意的双眸却冷得彻骨。 叶明戈的目光何其锐利,刚刚李鹤所表露的情绪自然是一丝一毫都未逃过他的双目。 李鹤看向秦菀的目光他很熟悉。 那是和他一样的。 是带有对一个女人强占有欲的目光。 这个认知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李鹤是个什么人,他自是明白几分。 两人曾在朝堂上交战过几回,对方路数阴险又小人,能用诡计解决的事,他断不会放在明面上解决,是三皇党里,最为重要的人员。 那个乖戾又变态的男人,若是他得不到秦菀……想起李鹤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叶明戈紧紧攥住酒杯,下一刻双眸寒光乍现,杀意腾腾。 “你怎么了?” 恍惚间,耳畔忽然划过一道声音,叶明戈微愣,其后就见秦菀皱眉看他。 “在想一个事。”叶明戈随口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那李鹤长得很是好看?” 秦菀微愣,“谁?李鹤?” 见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叶明戈的心情稍稍好了些,笑道:“没事。”随即这才开始与尚远洲他们推杯换盏。 然而,叶明戈却忽略了秦菀垂头时的惊震。 李鹤…… 原来那红衣男子就是李鹤? 那个原书中最为阴险乖戾又无耻至极的有名配角…… 作者有话要说:李鹤,有点重量级人物。 叶明戈:杀了吧。 感谢在2020-03-28 23:18:44~2020-03-29 21:5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uya不是啾也、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玥 10瓶;あいうえお 5瓶;一只路人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在原书中, 秦菀最不喜欢的就是李鹤, 虽然他长相极美, 为人聪慧,但与之外表相反, 他的内心却极其的变态。 李鹤乃出生书香门第之家,不过也只是二房中的一个庶子罢了。他的生母是平民家的女儿, 早先得了李老爷的宠爱,宠爱到颇有种宠妾灭妻的姿态, 不过可惜,李鹤生母是难产,生下李鹤后便撒手而去,一开始李老爷着实是难过了一阵,不过待那难过已经难过完了,他便转而又开始宠信别的女子…… 而对于刚出生的李鹤,李老爷对他的感觉,不过就是抱着种家里多添副碗筷的心态罢了,因此失去生母的李鹤日子过得不太好, 他无权无势不得宠爱,不仅如此, 因他生母的缘故, 李鹤还时常被家中的大夫人无端殴打责骂,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时常折辱谩骂更是平日里的常事。而家中的兄弟姊妹也都喜欺他、折辱他。 因此, 李鹤小时候生得十分瘦小,待后来等李鹤张开了以后,面容竟颇有几分美人相,不过这美人相给他带来的,却是更多的伤害…… 或许是这般缘故,李鹤的性情变得十分乖戾阴暗甚至还有些变态。 长大了以后,李鹤便走上了仕途之路,也不知何缘由,最后他成了三皇党中的一名政客。其后,李鹤家中的兄弟姊妹无故染上病症接连去世,而大夫人也因失去孩子的缘故,抑郁而亡……这些先按表不提。 再说这李鹤变态的事。 李鹤其人除了热衷追求权势以外,最喜欢做得一件事便是执着与毁掉美好的人。 凡事是在他的审美内的女子,他便会去主动设计对方,诱导对方。 无论是上京第一才女、美人,或者是名妓。只要那些女子在某一领域上有着极高声誉,李鹤就会想尽办法得到,然后再想尽办法的毁掉。 偏偏他做事滴水不漏,明明与他有关,他却能在出事后撇的一干二净。 而因着他的缘故,已经有两三位姑娘想不开陆续自杀。 为此,秦菀很不喜李鹤。也清楚的知道李鹤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 叶明戈正与尚远洲他们说这话呢,侧头间见到秦菀正在发呆,淡淡的扫了眼她桌前的大闸蟹。 “怎么不吃了?” 秦菀回过神,“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了。” 叶明戈目光探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将她面前的大闸蟹拿过来,几上摆着有吃蟹的工具,叶明戈捡起一旁的剪刀,逐一剪下两只大鳌,接着放下剪子又拿起锤子,对准蟹壳四周轻轻敲打,再用铲打开背壳,然后分别将钳、刮、针等工具轮番使用,分别取出金黄的蟹黄、洁白的蟹膏和鲜嫩喷香的蟹肉。最后将盛蟹肉的小碟放到秦菀跟前。 “吃蟹肉要喝花雕酒,尝尝吧。”说完,叶明戈又慢条斯理的洗了洗手。整个过程优雅矜贵。 秦菀看着搁在她案前的蟹肉蟹膏,心里不由惊诧万分,下意识就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眼。 叶明戈感觉到她的目光,擦了擦手便也抬眼看过去,恰巧对上她诧异的眸光。 秦菀转过目光,低声道了谢,接着拿起筷箸慢慢吃着蟹肉。不久前两人才大吵了一架,现在又忽然…… 秦菀此刻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叶明戈看了她一眼,想起她刚刚客套的模样,眼眸微暗…… 下船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李鹤早前先坐了自己的画舫离开,秦菀和肖双在一起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尚远洲提醒,两人才难舍难分的回了自己的府。 叶明戈将她扶下马车,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不由分说的牵着人入了府。 秦菀尽量跟上他的步伐,内心却有些忐忑。画舫上自己疾言厉色的指责叶明戈的场面如今历历在目,自己当众驳了他的面。她不信叶明戈就那么好脾气的不与她不计较了。 一路直奔暖阁。 白芷白芙一早就在暖阁前候着了,见到主子回来了,忙招人近前伺候。 给两位主子换上中衣后,白芷白芙便识趣退下,屋门被带上后,屋里陡然只剩秦菀和叶明戈二人。 叶明戈端坐在位上,拿起茶盏轻抿了几口,却瞥见秦菀脊背挺直的站在一旁。从踏入暖阁开始,他便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来,从前秦菀洗漱完后就总爱往榻上待着,也总是抱着破被子,仿佛那被子就能保护她似得。 他放下茶盏,笑了声,“你怎么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那?” 叶明戈自然知道秦菀为何如此。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有时候他还真是不理解秦菀,乖乖听话难道就那般难吗?竟还当众与他吵架撂了他的颜面。他长那么大,还从未见过跟秦菀一样大胆的女子。呵,现在倒是知道后悔了。 秦菀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爷要想整治我,就尽管来,没必要弄这些软刀子。” 叶明戈面上划过一丝僵硬,随后笑得极为讽刺,“软刀子?那你倒是说说,想爷如何硬刀子整治你?” 秦菀看着他,她不傻,不过瞬间就明白了叶明戈并不打算整治她的事。 心下不由掠过些诧异,既然他不打算整治她,那她自然不会去主动招惹他。又不是犯贱。 她语气难得软了下来,“没,是我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叶明戈眸色漆黑深沉,微微勾唇,“菀菀,你变狡猾了。” 秦菀唇畔轻抿,没说话。 “菀菀,过来。” 秦菀脊背一僵,身子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爷有何吩咐,直说即可?” 先前画舫的事,他哪会让她这般好过,更何况那事才经过一半被迫停下,如今就剩下他们二人,他亦不允她退避三舍,自然上前几步伸臂一揽就将她拦腰抱起,直接大步朝那榻上前去,轻轻将人放在榻上,便欺身而上。 欣赏着女人又惧又怒的表情,他淡笑,“爷哪敢使唤你?爷自己来便可。” 秦菀没想到叶明戈那么饥渴,这都一连多少天了,他竟也不嫌累得慌。可他不累,她身子却快要受不住了。 她伸手抵住叶明戈的胸膛,面带不善,“爷且先放过我一回罢。” 闻言,叶明戈停了动作,见她面染红晕又带着几分薄怒,低沉笑道:“怎么了?嫌脏?可要爷吩咐白芷她们烧水沐浴?” 他显然还记着画舫里秦菀说的那些话。 秦菀面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又忍着羞愤皱眉看他,“不是,是我身子不适,若再来一回……只怕会扫了爷的兴致。” 叶明戈顿住,目光犀利的打量了下她的神色,接而笑了声,“菀菀原是受不住了?来,让爷瞧瞧是怎么一回事。”说着,他便往下寻去。 秦菀大惊失色,想反抗却早一步被叶明戈箍住,“爷要做什么!!” 叶明戈挑眉笑道:“乖一些,爷就看一眼,保证不强迫你。” “你……” 秦菀又羞又气,只能拉过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整个过程气得她浑身发抖,偏偏又羞的全身发烫。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这般直白的看得一清二楚…… 叶明戈果真没有强迫她,只是眉头微皱,心里隐隐有几分怜意。替她穿戴好了衣服,才道:“你是蠢得吗?怎么不早些和我说?” 秦菀厌极了他,在心中暗道,和你这样的禽兽狗官有什么好说的?只怕说了就是自取其辱,然后无非就是再换种方式折辱她罢了。 叶明戈替她盖上被子,知她害羞,也没多说什么,起身走向屋门,而后令白芷她们拿来涂白玉膏,正欲回房,便见卓尧急匆匆的往这儿来,他神色一凛。 …… 白芷白苓低垂着头进去,便见姑娘已经坐了起来。 “姑娘。药送来了。” 秦菀极其不自然的接过白玉膏,面色不由一红,就连耳尖都是通红的,毕竟这事着实尴尬,于是蹙着眉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来便成。” 白芷白芙是得了叶明戈的命令,哪里敢什么都不做就退下? 白芷道:“姑娘,还是奴婢来吧。” 那么隐私的地方秦菀哪里愿意再让别人看见,好说歹说才将两人打发了出去。 低头看了眼掌心的白玉膏,秦菀二话没说就将东西塞到枕头底下。然后赶紧拉着被子躺在榻上,只希望自己赶紧睡过去。 再说叶明戈那厢。 叶明戈随意披了件外衣回到书房后,卓尧才禀道:“爷,隋阳候已经发现江小姐死在阳椿楼了,现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几位大人都在阳椿楼里调查。” 叶明戈毫不在意,只道:“吩咐底下的人手脚干净些,别被人找着线索了。” “是!爷放心,都是有经验的兄弟,断不会留下任何线索。”说着,卓尧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爷,这是安阳王派人送来的密函。” 叶明戈瞥了一眼,伸手接过密函,又拿出小刀划开信封口,而信上只写有寥寥几个字,叶明戈眸色深深,看完后不由冷笑一声,烛火映在他俊美的脸上,莫名多了几分阴沉嗜血。 用烛火点燃信纸,待信彻底烧掉后,叶明戈才忍不住冷哼一声,“这安阳王的胃口倒是大得很。” 卓尧担忧道:“爷,那咱们还跟他合作吗?” “合作,自然是合作,即使上来白给的机会,哪有不要的道理?”叶明戈道:“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行事。” “是!”卓尧似是想起什么,又禀道: “爷,今儿下午暗卫来报,明日苏家兄妹即可到达上京城门!”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感谢在2020-03-29 21:56:10~2020-03-30 22:0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uya不是啾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烧麦麦 10瓶;ヴ做你て盖世美少女°、玥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翌日, 阳光照进窗棂, 映射在青纱帐幔上。 窗外蝉鸣声声响。 白芷端着金钗翠钿, 身后跟这几个丫头婆子,每人手上都端着东西, 例,锦绣彩裙、青绿色绣琉璃珠的绣鞋, 还有手捧着各种盥洗用具,都躬身垂头的朝着暖阁的方向走去。 暖阁里悄无声息, 白芷令人在门口候着,自己小心翼翼的端着金钗翠钿推门进去。 房中带着丝丝凉意,熏香香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腥味。 白芷轻手轻脚将金钗翠钿放到桌上,朝着榻上那边望了一眼,与白芙低声道:“姑娘还未起吗?” 白芙朝青纱帐幔那也看了一眼,收了衣服就拉着白芷到一旁小声说:“还未起呢,昨日爷也不知怎地了,与姑娘聊了半宿才睡,姑娘想来是困极了, 睡得可沉了。” 白芷道:“呀,这可不行啊, 这都什么时辰了, 姑娘太晚起不大合规矩。” 白芙道:“爷何曾让姑娘守过规矩?再等等罢, 过会再叫醒姑娘。” 两人还在为要不要叫醒秦菀一事纠结,那边的门却被人轻轻一推。 听得动静,白芷白芙忙回头, 发现是晨起回归的叶明戈,两人一惊,忙放下手头的东西就要行礼,却被叶明戈拦住。 叶明戈轻声询问:“你们姑娘还未醒呢?” 白芷行了礼,压低声音道:“回爷话,姑娘许是累了,睡得比过去沉了些。可要奴婢去叫醒姑娘?” 叶明戈摆摆手,道:“不必了,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对视一眼,低眉顺目的应了声是。 叶明戈走到榻前,伸手撩开青纱帐幔,只见秦菀正静悄悄的睡在里头,身上裹着薄被,青丝散在枕上,睫毛浓密细长,肌肤细腻吹弹可破,秀挺的鼻子下,粉唇欲滴的小嘴微微张开,像是在勾引人前去品尝。叶明戈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榻上的女人嘤咛出声,留下两行泪…… 秦菀是被叶明戈叫醒的,悠悠转醒的时候,双眸通红且空洞。 “菀菀……” 叶明戈看见那清泪涌出的时候,心下当即咯噔一声,只觉那泪刺眼极了,胸口处也瞬间涌上了各种情绪,不知是惊还是怜,这般相缴的滋味让人胸闷难受。 “菀菀,醒醒,别哭了。” 叶明戈叫了她好几声,秦菀的目光总算有了焦距。 她的目光从他面上掠过,梦醒时残留的情绪还在其中,叶明戈观察力何其惊人,他轻而易举的就发现那残留的情绪,那是……绝望。 叶明戈窒了下,心中猛然一阵刺痛。 秦菀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自己嫁给了叶明戈做小妾,从此只能依附着他生活,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笼中雀,可她不甘心,仍旧想找寻机会逃出,在找到机会踏出城门那刻,丰神俊逸的男子骑着骏马,早已等候多时。他笑得温润如玉,“菀儿,该回家了。” 至此,她被他用锁拷囚禁,一生困于府里。 然后秦菀就被惊醒了。 清醒过后,她第一眼见的仍旧是叶明戈。 叶明戈见她眸光复杂,不禁眯了眯眸子,“菀菀,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秦菀知他观察力惊人,于是只低垂眉眼轻声道了句,“没什么。” 叶明戈单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看了半晌,从眉到眼到嘴,最后又盯向那双没什么神情的双眸,他道:“是吗?” 房间内沉寂了好一会。 秦菀松开抓紧被子的手,面上划过一丝无奈,“爷愿意信便信,不信,我亦是没办法。” 这般的无所谓让他眉头微皱。 过了良久,他才道:“成,菀菀,我信。” 撂下这句话,叶明戈就沉声令门口的白芷她们进来伺候。 白芷白芙低垂着头匆匆端着东西进去,叶明戈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移步去了一旁喝茶。 秦菀松了口气,便任由白芷白芙她们折腾。 先是沐浴了一番,等擦干了身体,白芷白芙便拿出今日才制好的衣裳。 穿上胭脂色软丝绸长裙,配上轻透细烟芍药外披,白芷她们二人由里到外都给她穿戴整齐后,轻轻撩开她的墨发,领着她坐在妆台之前,替秦莞挽了个坠马髻,因着今日穿的比较艳丽,遂白芷又替她挑了几件首饰,硬是给秦菀一改往日的素净风格,最后耳垂挂上红翡缀珠耳环,手上套上羊脂玉手镯,待收拾妥当后。白芙又拿出胭脂水粉来替她涂抹。 今时不同往日,秦菀已不再和过去一样制止她们在她脸上涂抹,只像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布。 装扮完成后,白芷白芙二人不由在秦菀面上微微怔住。 过去秦菀不施粉黛,今日却是点了桃花妆,明艳的妆容下,竟衬托她几分媚意。 二人目光闪过艳羡,白芷道:“姑娘生的真美,往日不施粉黛就已经如那出水的芙蓉,谁知,点了桃花妆却是明媚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秦菀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神情淡淡。她伸出轻抚着自己的脸,即是白芷她说的那般明媚夺目,可她怎么却瞧着里头的人一点精神气也没有? 待这一套、弄下来,时间转瞬到了午时。 叶明戈正喝着下人端来的雨前龙井,忽见着从里头缓缓走出来个美人,低垂着粉面,仿佛刚从画儿上走下来的仙女似的。 他中闪过一丝惊艳,默不作声的打量了她一阵,只觉得眼前人身上光彩夺目灼灼其华…… “你这般打扮,甚好。”他冲着她笑道。 秦菀低垂着头,不言一语。 叶明戈也不介意,可以看得出他甚是欢喜,牵着人就往外走,“今日府里来客人,你这般打扮,甚是给了爷面。” 去了厅堂后,秦菀便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个尚远洲和一个邢闵,发现肖双不在,眸里掠过一丝失望。另外两个一男一女,因着她不认识的缘故,她很快将目光移到别处。 尚远洲他们原先正举杯聊天,见叶明戈牵着秦菀进来,场面不由安静了下来,看见叶明戈身后的秦菀,众人眸光皆闪过一丝惊艳。 邢闵敛下眼中情绪,放下杯盏,见那秦菀穿金戴银的模样不由咂了咂舌。先前在画舫,秦菀那般撂下叶明戈面子,未得惩罚便罢了,竟还能继续侍在他左右。而好友旧友相聚,竟将她也带来,还打扮得这般明丽,是想让别人不知道他叶明戈宠妾吗?!这要是传出去了,这以后哪家小姐能容得下这女人? 叶明戈泰然自若,将秦菀安置到自己身边。 “哟,这位便是叶大人的红颜知己罢?”叶明戈身旁着一身白青衣袍的男子这般说道。 秦菀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对方生得虽不算俊逸,可也周正,相貌算不上让人惊艳,可那一身的仙风道骨的气质,却比那些美人还要瞩目。而他旁边坐着一位面相清冷的女子,眼尾高挑,斜眼看过来的时候,自带着一种不与凡人为伍的高傲。不过却不让人生厌。 叶明戈朝着男子一笑,并不多说什么,只开始为秦菀介绍起这一男一女。 “菀菀,这就是昨日我与你谈起的两个神医,这位是哥哥苏诀,那位是妹妹苏婴。别看他们年纪不大,他们可是出生医药世家,世代行医,医术在晋朝里可谓是数一数二的。” 秦菀举杯颔首,道:“秦菀见过二位神医。” 苏诀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却并不举杯。 秦菀丝毫不在意,什么也没说,只举杯喝尽。 苏婴这时才淡淡瞥了一眼秦菀。见对方眉眼仍旧淡然,敛下眼眸,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叶明戈嘴角上挂着笑,对苏家兄妹的态度不置一语。 场面颇有些微妙,就连一向心大的尚远洲也都一时有些语塞。 这时下人们也端着饭菜陆续上来。醉鲤白、笋鲔、萝卜煨肉、蜜饯干菜、燕窝衬菜、烹虾圆、面筋煨鸡等菜肴。 不过是宴请四人,其阵仗倒是颇大。身旁还有婢女们斟酒,不过没一会,叶明戈便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苏诀神医,还不知道你们这回来上京要待多久?”尚远洲边吃着小菜边问道。 苏诀举着酒盏道:“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 尚远洲微诧,“不走了?怎么呢?以前你们兄妹两不是想着要浪迹天涯吗?” 苏诀哈哈大笑,“就是过去太浪了,现下我只想找个媳妇好好安定下来。” 闻言,尚远洲刚刚喝进去的酒差点吐出来,勉强吞了下去,“就为了找个媳妇??那苏婴你呢?你怎么就同意和你哥哥来上京了?” 苏婴瞥了一眼尚远洲,然后又看向叶明戈。 叶明戈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目光,只自顾自的喝酒吃菜,不然就是给秦菀夹菜。 苏婴先是在心中微讶叶明戈竟有如此贴心的一面,一边又道:“自然为了叶大人家的卓尧。” “咳咳……”尚远洲一口酒没来及咽下去,就被苏婴这般直白的话惊了个不停,咳了半会才缓过劲来,“苏婴大夫还是和过去一样率直的……可爱。” 苏婴撇撇嘴,目光不知怎地,又落在了秦菀身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明媚女子的眉眼下,尽是满满的忧色。叶明戈待她这般好,就连刚刚哥哥要敬叶明戈酒,也被对方托词拒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叶明戈是为了谁。那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似乎感受到苏婴打量人的目光,秦菀抬头看去,两人四目相对,苏婴一愣,还未回神,对方对她颔首微笑,继而又垂眸静静的吃菜。 苏婴眉头微皱。 这女子……还真是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来晚了!感谢在2020-03-30 22:01:23~2020-03-31 22:3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uya不是啾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逆流、今天我追的文更新了吗 40瓶;我爱段老狗 10瓶;玥、水狸冰旋 5瓶;嗯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酒桌上推杯换盏几轮, 气氛才开始融洽了很多。 只, 苏诀也不知叶明戈是不是故意的, 旁人的酒他都喝,偏偏他苏诀的酒不喝。一时之间, 他不免对秦菀多看了几眼。 那叫秦菀的姑娘确实是位美人,生得海棠标韵, 自持倾世芳华。光从外貌上来说,的确容易让不少男子为之倾倒。可叶明戈是那般肤浅的人物??至于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兄弟情谊? 秦菀后知后觉才发现, 只不过心里头摸不透叶明戈在想什么,不过也知道他性情颇有些阴晴不定,谁知道那苏诀大夫是不是在旁的什么事惹到了他,总之她亦不会自恋到叶明戈是为了她。这样想着,她又继续垂头慢吞吞的吃菜,安静如鸡,充耳不闻周边的热闹。 此时叶明戈替她捡了一块醉鲤白过去,秦菀一顿,看了眼小碟中的鱼, 还是用筷箸夹起来吃下。 来回几次,秦菀自己都快习惯了。虽然不太理解, 但到底也懒得去想。 不过她饭量小, 基本上只吃了几口就停下了手中的筷箸。叶明戈看了秦菀一眼, 什么都没说。大抵是见她吃得还算可以,也不想太逼迫她。 秦菀虽不吃了,但还要留下来陪着, 虽有些无聊,但听着叶明戈他们谈及正事的时候,还算是个消遣。 叶明戈的酒量似乎很不错,连喝了几盏酒也能面不改色,他语调轻缓的问起苏氏兄妹即将留在上京城的打算,时不时还会给出几点建议。 而尚远洲和邢闵还会偶尔谈及官场上的事,叶明戈虽不是一针见血直接指出,但也会引经据典说出几个论点,之后就让他们自己去推敲发现。这比一针见血直接指出要好得多。 秦菀不由惊叹他的聪慧及知识储备,忽然觉得叶明戈确实是个足智多谋,且还很有领导风范的能人。这若是放现代,少不了是个ceo。可惜,性格霸道偏执,还有点病态。 朝政上的事叶明戈他们点到即止,不再深聊,尚远洲又举杯劝酒,秦菀正想跟着一起,叶明戈忽然接过她手里杯子,“别喝了,这酒烈,喝多了你受不住。” 秦菀一愣,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就朝他那方向看了一眼。 叶明戈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二人四目相对,他朝她淡淡一笑。秦菀迅速转了目光。 苏诀的眼神顿时意味深长了起来。 难不成叶明戈这是真的喜欢上秦菀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按了下去,苏诀失笑,那般冷情的男子,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一个人? 尚远洲含笑道:“哎哟,这还是本公子第一次见叶兄心疼人呢!” 叶明戈将她的酒放到自己面前,道:“妇家人脸皮薄,你嘴下留情,她的酒我喝。” 语罢,他仰头替她喝了这杯酒。 尚远洲哈哈大笑,只调侃了一句便休罢了,而一旁的邢闵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个还未有名分的秦菀竟能得叶明戈这般重视。若是有一天叶明戈要忽然立她为正室,他也应该不会太吃惊了。只是她的身份始终还是一难题,按照叶家老爷子那态度……只怕是悬乎。不过叶明戈何时会去在意那叶家老爷子? 宴席结束后,尚远洲和邢闵相继告别离开,苏诀也抱拳要离开,可一旁的苏婴却站着不动。 “阿婴,怎么不走?” 苏婴未曾看苏诀一眼,目光直逼叶明戈,“叶大人,我想问问,卓尧人呢?” 苏诀微惊,虽然他知道苏婴此番来上京是为了卓尧,可也没想到她这般心急,姑娘家的不知羞耻,让他心头有些不悦,拽着她,语气也不禁强硬起来,“你一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说起外男的名字那么不害臊?还不赶紧住嘴随我回家。” “哥,这事你别管。”苏婴直接将他甩开,与哥哥不同,她不光学医,幼时还拜了高僧学武,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苏诀来说,她力气反倒要比他大得多,“叶大人,此行目的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就是为了卓尧而来。” 秦菀看向苏婴,目光有些难以置信,原来这般清冷的女子在面对喜欢的人时竟然这般胆大!!就算是现代社会,也甚少有姑娘像她这般直率。秦菀对她的印象忽地好上了几分。 “卓尧?”叶明戈挑眉,“要是爷没记错的话,他此刻应该不在上京。” 苏婴闻言,立刻问道:“还望大人能将他行踪告知于我!” 叶明戈淡笑,“苏大夫恕罪,无可奉告。” “为何!?” 叶明戈不回答,只看向秦菀,俯身低声问她:“累吗?” 话题忽转,秦菀一懵,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不累。” 苏婴见他不理,心中自是有些上火,但毕竟是有求于人,她耐着性子压住自己心中的火气,“大人……” 话还未说完,叶明戈吩咐着身边人,“去给你们主子煮碗醒酒汤来,她不爱吃苦,吩咐厨房做得甜口一些。” 听到这里,再不明白那就是蠢了。苏诀心中惊震,没想到叶明戈会这般看重这没名分的姑娘。 叶明戈明明知道他们苏家兄妹除了妾室不治,却还是要…… 苏婴看了看秦菀,对着叶明戈道:“大人,您知道我们是不治妾室女子的。” 叶明戈闻言,终于将目光转向苏婴,饶是苏婴再不警觉,可也从那眼神中感觉出一丝不悦。 “菀菀她不是妾室。” 苏婴一时语塞,不是妾室,可到底也是个没有名分的女子…… “阿婴,你还要在这自取其辱到什么时候?”苏诀的语气带上了怒意,尤恨苏婴不争气。叶明戈这般撂他们兄妹的面,要不是看在过去的恩德上,他早就翻脸了。 “叶大人,秦姑娘日后的身子,若是您放心,都可交给我全权照料。” 叶明戈等得就是这句话。 “如此甚好,苏姑娘果然还是和过去一般医者仁心。” “那这回叶大人可告知我了吗?”苏婴并不理会叶明戈这客套话,只道:“我不相信卓尧不在上京。” 叶明戈笑笑,“那可能先前是爷记岔了,卓尧……应该是去了城南的粮铺子里。” 城南的粮铺?! 苏婴眸中千万情绪转瞬即逝,她冲叶明戈抱拳,“多谢大人告知!”说着,人直接一溜烟的跑了,陡然留下苏诀一人在原地。 苏诀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苏婴跑掉的背影,半晌,转头彬彬有礼的朝叶明戈抱拳,“叶兄,苏某还要置办家中东西,这就先着家去了。” “好,苏兄慢走。” 今日难得在厅堂吃饭,回暖阁的路上,叶明戈拒了府中的轿子,又令下人们退下,自己牵着额秦菀的手打算散步回暖阁。 天不算太热,但也是有阳光映射。 叶明戈带她走到前方一片假山花园,边走边笑道:“你喜静,又不爱走动,只在那暖阁里待着,这假山花园里你可曾来过?” 秦菀看过去,只见一片叠石为山又有池塘花园的地方,池塘里依旧是过去的那些鱼,毫无变化。这地她是来过的,当初也就是在这听到了那些小厮们说得话…… 她点点头,“来过。”秦菀并不打算撒谎,毕竟这府里头都是他的人,自己去了哪做了什么,自然是有人禀报了。 叶明戈知她性情,遂也不提过去的事情,只是牵着她在府里散心。 “菀菀也是太懒了,来了府里那么久,却只去过府里一两处地方,以后你要是无聊了,即可去爷的书房找找书来看看。你不是喜欢话本吗?可要爷要叫人给你多买几本?” 秦菀轻声道:“都听爷安排,怎样都好。” 她自从上回听到那两小厮说的话,就已经熄了在府里逛逛的心,谁知道下回她还会听到什么话? 叶明戈闻言微顿了瞬,牵着她的手不免用了点力,“菀菀,那你喜欢什么?看戏?可要爷给你请戏班子来家里头?” 闻言,秦菀想了想电视剧里放的那些戏班子,除了只听得清咿咿呀呀以外,她一概听不懂,遂摇摇头,“爷不用麻烦了,我一个农女自然是听不懂的。” 叶明戈看向她那用桃花妆都掩盖不住的郁意,定定看过片刻,这才发现过去那明媚如光的女子,怎么变得这般没有精神? 心底不知划过怎样的情绪,酸涩的让他心口有些不适。但到底还是被他忽略了。 只好奇道:“那你想要什么?不妨和爷说说。” 秦菀最想要的,自然是自由了,可她不敢说。只能随意扯了些敷衍过去。 叶明戈一一应下,又带着她走近他的卧房书房。他的卧房比起秦菀的卧房来说还要大几倍,当初那暖阁本就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自然是比不得了。 不过,叶明戈的卧房虽大,可却空旷的很,比起暖阁来说少了些人情味。 “菀菀,要不你日后都搬来这儿和爷一起住吧?” 秦菀虽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可也知道,除了正妻外,妾室一类的万不可入正房。 “爷莫开玩笑了,日后爷的正妻知道了,又岂能容我?” 叶明戈闻言,脸色骤然沉了下去,“谁和你说爷要娶别的女人?” 秦菀神情淡漠,“爷始终要娶妻的,难不成爷的后院还能一直只留我一人吗?” 她话音刚落,叶明戈便转身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近乎对她咬牙怒声,“秦菀你……” “我说的不对吗?”他未说完,秦菀便将话头抢了过来,她朝他笑笑,“爷,你始终是要娶正妻的。” 秦菀这话明明说得不错,可他却不由陡生怒意,这怒意来得莫名其妙…… 他松开手,面上情绪已经恢复如初。 “你说的对,爷还是要娶正妻的。你且放心,爷会选一个善良婉约的女子,定不让你受委屈。” “放心,菀菀,爷会护你一世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不可能有第二个女人!感谢在2020-03-31 22:35:31~2020-04-01 22:1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uya不是啾也、团长我想切焚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施荣 10瓶;我爱段老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秦菀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才勉强稳住自己面上的情绪。才不至于让自己当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叶明戈却不以为然, 但听到秦菀说的那些话, 自动将那些话理解成了她不过是害怕未来府上没有她立足之地的意思。想到她会担忧自己的地位, 叶明戈心里头没来由的一阵怜惜与……欣喜。秦菀她这般说,是不是已经代表了她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 这样想着, 叶明戈忍不住眉目带笑,“别怕, 住爷这儿就好,你那暖阁虽好, 可地方太小,左不过爷娶妻一事不急,你就安心在爷这儿住下。就算将来主母说你,爷亦是会护着你的,断不会让你受了别人的欺负去。” 秦菀阖眼不语,他叶明戈想娶谁娶几个就算把上京女子都娶回来,都亦不关她什么事,不过他娶妻对她来说也算是有利的,至少证明了他不是真正的非她不可, 到时候只要他心悦上别人,那么她就算跑了, 想来叶明戈也会不出几日就忘了她, 毕竟男人, 有哪几个能真的深情到非你不可??这样想着,她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甚至隐隐的开始期待他要娶妻的事…… 思绪万千,秦菀压下心中百转的情绪, 她缓声道:“爷真不用费心,我在暖阁住的挺好的,也已经习惯住那了,若是再换个地方,我还得重新适……啊……” 秦菀还未说完,叶明戈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眉眼间皆是笑意,“别再托词了,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左不过是个屋子罢了,还遑论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再者,爷经常在书房里办公,早先就觉着你那暖阁离得远,如今你来爷屋子,有什么事也算是有个方便。” 秦菀心中冷笑,方便?只是为了方便你的兽、欲吧?! 叶明戈说着便抱着她上了榻,又寻思她脸皮薄,肯定不愿与他白日宣、淫,于是只褪了她的外披,果然,才刚褪了一半,那人就直接按住了他的手。 “爷!这大白天的不合适。” 叶明戈面上不禁带上了几分促狭之意,“你这小脑袋想什么呢?放心,爷没打算大白天的将你就地正法,待过几日你伤好了,你想怎么弄,爷都满足你。” 说着褪下她身上的外披,拉过薄被将两人包裹住。 秦菀在心中暗道他一声不要脸,但也只能听话的躺下睡觉。本一开始她还担心叶明戈会不会动手动脚,不过瞧他只是将手掌搭在她腰上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后,她这才默默的松了口气。 秦菀有睡午觉的习惯,见叶明戈熟睡后,她本想背对他睡,但因为腰上的手,她还是放弃了这一打算,渐渐,身子也慢慢放松,没撑多久她便也睡了过去。 待秦菀的呼吸变得平稳了,对面的叶明戈倏忽的睁开了眼。 他目光复杂且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似乎是想将她从里到外看得透透的。叶明戈何曾没看出来,秦菀对他似乎半点真心也未有…… 即便知道她是被他强迫入了府,也知道她这心里头存着不少怨恨,可他仍想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他就不信自己这般宠着她还融化不住她那颗心。 只是,家中的主母的确是该好好选选了,至少要选一个良善女子,秉性平和,不会后宅生事,拈酸吃醋,最重要的还是能善待秦菀。 思来想去,他竟想不到有哪家的姑娘符合心中所想。后他又转念一想,自己还算年轻,这娶妻一事还是能拖再拖吧。不过秦菀的名分问题确实不好再拖下去,他心中早已有着打量。一来是觉着她成了他的妾就没那么容易逃跑,二来也是为着她的名声着想。但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要将她抬为贵妾,他这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 罢了罢了,总归是不着急的,什么娶妻抬妾的还是日后再议。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女人,见她单薄的身子,心里忽然有些不得劲。得了,还是先将她好好养胖再说吧。 秦菀醒来的时候,叶明戈已经不在屋里了,她掀被而起,屏风外的婢子们听得了动静,忙伺候着秦菀起身。 “姑娘,可要换身衣物?” “不必了。”秦菀从一奴婢手中接过漱口茶水,含了含吐掉后,又道:“我先回暖阁了。等爷回来了,你们再跟他说一声。” 婢子们面上微微诧异,互相看了一眼,才唯唯诺诺的对秦菀道:“可……姑娘,爷吩咐说姑娘可以不用回暖阁了,日后便在这儿住下了,福生那些小厮们也都回暖阁给姑娘收拾东西去了。” 秦菀大惊,她原以为叶明戈不过是说说而已,怎么这一觉醒来就变天了?? 几个婢子惶惶不安的对视着,不明白为什么先前还云淡风轻的姑娘面色忽然变得愤愤起来,当中一稍微胆大的婢子弱弱的问道:“姑娘……可要吃些点心?爷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了小厨房……” “他在哪?!” “什么……” 秦菀气极了,却还压抑着情绪,“我问,爷他在哪?” 几个婢子忙哆哆嗦嗦的告知了秦菀。 秦菀一路奔向书房,她觉得叶明戈的想法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这让她一个没有名分的人住正房,是怕她将来能好好活下去是吧?这哪家的姑娘能容得了一个没名没分的人住正室?这不是找死还是什么?!叶明戈他定是故意的!!她究竟哪里得罪了他,要得他这般的陷害?! 可快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秦菀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她到底在天真些什么?她如今这般身份,哪有资格与他叫板?除了只能得一番磋磨外,她又能反抗得了什么?刚刚真的是气昏了头,竟一股脑的就来了书房。 正当她想悄声离开,里头却传来叶明戈一声厉呵,“谁在外面!” 秦菀一惊,吓了一跳,忙收拾了情绪才道:“爷,是我。” 不稍一会,屋门便被打开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人随即出现在她面前。 叶明戈没想到秦菀会来书房找他,面上掠过一丝惊喜,“你怎么来书房了?” 见他心情不错,秦菀就更不敢直接说回暖阁的事了,不由心里踌躇万分,低垂着头小声道:“我……是想来问问爷您的肚子饿不饿。” 叶明戈微怔。当即心中传来股莫名的暖意,迅速暖化了他全身。他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姑娘,若不是暖阳刺眼温暖,他当下定是以为自己在做梦罢了。 秦菀居然会主动关心他?? 叶明戈忍不住眉眼带笑,直接伸手将人拉进屋里,顺势揽入怀中,“爷还以为要花上不少日子才能暖化你的心,没想到你这榆木脑袋总算是开了窍。” “你饿吗?爷吩咐小厨房做得小点心你可吃了?”说着便揽着她坐到书桌前。 秦菀摇摇头,“我不饿。”扫了一眼他桌面上还摊开着的公文,心头微微一怔,她还从未见过办公的叶明戈呢…… 注意到秦菀的视线,叶明戈笑道:“这两日爷偷了个懒,如今公文叠加,实在是积攒了不少,爷只好趁着你午睡的时候处理。” 秦菀这才发现他书案旁摆满了各类公文奏章,大概数了数,约莫有一百来份,心中微诧,竟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就攒出这么多公文来。别是还有以前累积下来的吧? 她瞥了他一眼,忍不住道:“爷这意思好似和我有什么干系似得。” 叶明戈不禁笑出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自然和你有关了,你也不想想这几日爷都陪着谁呢?” 秦菀抿了抿唇,这话说的有意思,是她要他陪着了么?明明是他一厢情愿。 见她不语,叶明戈也未继续调笑与她,只带着她走到一排书架前,书架上装满了不少书,大部分都是些经史子集。 秦菀正心头疑惑,叶明戈那厢淡笑开口道:“爷那些公务还尚未处理完,还得继续处置,你要没事就在这看看书,要是还无聊,爷即可叫小厮给你端来点心再给你去买几本话本看看。” 这是什么意思?要她在这儿看他处理公文?? 尽管心中如何微诧不愿,可面上她亦不会表现分毫,如今她还有事要说,但也至少会等到他心情好的时候再说,且再等等吧,也不差这点时候。 “行吧,那我自己在这里看看,爷先忙着吧。” 叶明戈含笑,“菀菀真乖。”说着便俯身亲了她一口,原本只想偷香一口,却没想到一旦沾上就难舍难离起来…… 直到怀中人换不过气来,他才舍得将人放开。垂头一瞧,女人满面春光旖旎。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竟觉得心中软的一塌糊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此时竟只想好好的宠她疼她…… 他伏在她耳畔边,声音低沉又带着压抑,“若不是顾虑你身子还未好完全,爷定会将你就地正法了。” 秦菀咬咬唇,羞愤的别过了脸。 偏偏她这羞愤模样让他爱极了。 他难以自持道:“菀菀,你可真是个勾人魂魄的妖精。” 秦菀此刻觉得自己由里到外全部红透了。 “行了,你看书吧,爷就先去处理公务了”叶明戈满意的走到书案前,开始处理公务。 秦菀缓了缓神,这才开始翻阅起书架上的书,随意挑了两本,细细的看了起来。 书房里一时间静寂了下来。屋外的太阳也开始渐渐隐匿了起来…… “晋朝律法?” 头顶上陡然响起男人那隐含惊异的声音。秦菀吓了一跳,手中的书差点掉在地上。 叶明戈微眯着眼,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那本晋朝律法,“你何时对这个感兴趣了?” 秦菀身子一僵,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才不至于让自己的脸色变得难看,她缓缓起身,一副不知何谓的表情道:“爷的那些书,不是关于战场上的就是关于朝政上的,无趣的很,左看右看,也勉强只有这本律法可以看看了。怎么,爷觉得我看这书是何意?” 叶明戈的目光静静的凝视着她,唇角一点点往上扬,笑意森然可怖。 “爷以为,你看着这书,是为了方便以后可以逃跑。” 见她小脸忽然间变得煞白,他心中不由惊怒起来,紧攥着的拳头正压抑着他此刻的怒意。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吗?!她竟直到现在还在想着逃跑?当真是……好极了。 “爷……我不过是随意捡了本书看,爷至于这般怀疑我吗?”她翦水双瞳渐渐泛上泪花,语气里带着几分悲怜,“若是爷不信我,何必还要将我留在府中?” 秦菀话音刚落,叶明戈的目光陡然变厉,但一对上那双晶莹眸子,他心便又软上了几分。可一想到她刚刚最后说的那句话,他内心又腾起些火气来。 叶明戈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低声叫了她的名字,“秦菀。” 感觉到那身子猛然僵住,他目光发沉,手不自觉的用力几分。他迫使她仰着脖子,好看的眸子里还隐隐带着泪水,精致的脸庞上泪珠顺势流到她的两腮,看了半晌,他低下头,抬手抚了她的鬓角,凑上前吻住了她的脸颊,轻柔的替她舔舐去泪珠,秦菀的抽泣戛然而止,僵住身子一动不敢动。 他的唇渐渐移到她的耳旁,亲昵的耳鬓厮磨起来,“秦菀,爷不管你心中是否还藏着要逃跑的心,但你记住,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成功跑掉,那你就最好跑到爷找不着你为止,但凡被爷找着……” 他轻笑出声,“爷会为你专门再腾出个屋子来,里面除了床榻……锁链,什么都没有。” “而爷还会亲手……打断你的腿。” 他的声音暗哑气息滚烫,明明说出的话狠决得让人胆战心惊,语调却偏偏轻扬的像是在说情话。 秦菀的眼眶周围都是微微泛红的,她此刻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现在的这副模样,才是男人真正的面貌…… 阴狠、宛如毒蛇…… 她的身子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被他吓到了。 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害怕。 她仿佛失了魂魄般,道:“我……知道了。” 叶明戈轻扯嘴角,满意的点点头,松开她的下巴,指腹顺着她的脸颊渐渐落在脖颈处,“记住了,秦菀,爷才是能扼制住你人生的男人。” 他低下头,在她纤细雪白的脖颈上细细闻着属于她身上的清香。 他终于在这此刻明白了秦菀对他的重要性了…… 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的脸上,他边亲边说道:“菀菀,留在爷身边,别走。” 秦菀任他胡作非为,一动不动……她明白了,此刻与他拧着劲,倒不如真的温顺到如了他的愿,不论是半年、一年、两年……甚至很久,她都要找到机会离开这里远远的。 只要能逃离他,如他所说那样,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只要能摆脱掉他! 秦菀的眸光从惊颤到逐渐变得坚毅。不过是逢场作戏,她一定可以的。 到底,她还是没有说出要回暖阁事,不过经过刚刚的事,她已经不会再提任何忤逆他命令的话了。 因为她是真的惧了眼前的男人了。 叶明戈似乎对她示弱的一面感到很满意,心里头闪过一丝不正常的喜悦,他真的希望,眼前的姑娘能依附他而生,让自己可以护她一世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肥不肥!!肥!! 感谢在2020-04-01 22:12:45~2020-04-02 21:5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uya不是啾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ヴ做你て盖世美少女° 5瓶;我爱段老狗 2瓶;思尔?℡、半夏微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叶明戈觉得, 经过昨日书房一事, 秦菀忽然变得安分了起来, 往日虽然她还算听话,可到底也是会时不时露出锋利的小爪子, 可从书房那事以后,她便变得十分乖顺, 说不上来,但他能感觉到。 垂眸看着女人微弯着的腰, 她的手正替他解下腰带。叶明戈挑了挑眉,思绪却不知怎地回到了过去。她以前,也有这般乖巧主动的时候,可那会,她是为了麻痹他所造出的假象。如今,她还是要重蹈覆辙吗? 叶明戈抬手,冰凉的手指搭在她的腰上,顺势解开了她中衣的腰带,将她揽至怀中, 之后便俯下身子,细细的亲了两下便吻住她软糯的嘴…… 感受到怀中女子的缠绵意味, 叶明戈看向她紧闭的双眸, 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太真了…… 就好似她是真的情动了一般。 究竟是因为先前在书房那一番言论让她害怕, 打算就此屈服于他,还是她仍在另打着什么主意? 叶明戈挑了挑眉,算了, 她再打什么主意都不要,现今他亦不会真正的相信她,无论她是虚情假意也好,真情实意也罢,他亦不会放她离开,总归会吩咐人盯紧她,就算她再怎么使诈逃跑,也不会真的逃出他的手掌心,左右她也翻不出多大的水花。 眼眸逐渐加深,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不过到了快最后一步的时候,叶明戈还是收手了,替她将中衣穿上,轻声在她耳边说:“这回且先放你一马。睡吧。” 怀里的女人乖糯的应了一声,“好。” 叶明戈憋足了劲,才没让自己冲动。 ...... 翌日: 如今的侍郎府里头,谁人都知道爷十分宠爱那叫秦菀的姑娘,先前为她修造暖阁,现在直接将人接进了正房里头,这般器重,谁知日后她有没有大造化呢。再吹吹枕边风,指不定明日就能抬了做正房。 因此,不少婢子们削尖了脑袋想在秦菀身边伺候,更甚还有不少人拿着自己身家去贿赂管家,就希望申管家能将自己分配到秦菀身边当差。 但一向喜静的秦菀,身边只留下了白芷白芙贴身伺候,其余的洒扫婆子、婢子们,还是原先爷身边的人。 秦菀趁着叶明戈不在府里的时候回了一趟暖阁,将白芷白芙打发出别的厢房拿东西,观察了下外面的情况,她这才走向屏风那头的软榻。见上面的被褥什么的还在,她这悬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做多想,秦菀再环顾了下周围,这才走向床榻靠墙的那头,上榻小心翼翼的掀开被褥,她轻手轻脚的在最后一层褥子下拿出了一个小香包。 这是个用深蓝粗布做得半个掌心大小的香包,是她进府时带来的香包,看起来平淡无奇甚至有些粗陋,她毕竟不会什么女红,能做出个香包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打开香包后,将里头的东西朝着掌心尽数倒出,大致数了数红花瓣,却只剩下九瓣不到。先前她以做饭为由,趁那些厨子不注意,偷取了不少藏红花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竟还真的用上了,原先的几十瓣到现在不到九瓣的数量,暗骂了叶明戈几句,她将剩下花瓣又重新倒回香包中,然后收至怀中。又随意在暖阁了拿了些东西,她这才出了暖阁。 白芷白芙忙将秦菀怀中的东西接过来,看了一眼,白芷疑道:“姑娘,这些东西还值当您跑回来拿吗?吩咐奴婢过来便是了。” 大约看了看,不过就是些话本和一些小玩意什么的。 听了白芷的话,秦菀道:“这话本我且只看了一半不到,只是昨日忽然想起,便有些抓心挠肝的想看。” 白芷看了眼手中的话本,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余光打量了下白芷的神情,秦菀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转瞬,捂住怀中的香包,目光越发变得坚毅起来。 入夜,叶明戈回了正屋里。 暖黄烛光下,秦菀正斜靠着软榻上,光着脚丫开始边吃零嘴边看话本。 叶明戈进门时,首先看见的便是一双白嫩浑圆的小脚丫。 他眼神一暗,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目光艰难的从她的脚丫上移开,又看向带着几分慵懒之意的秦菀,不免戏谑道:“美人在榻,果然是一副美画。”又睨了眼她面前的各色零嘴,什么玫瑰糕、桂枝膏、桃酥等,微讶过后,轻笑一声,“菀菀现在倒是越发的会享受了。” “爷回来了。”秦菀唇边浅浅弯了下,正待起身,却被叶明戈拦住,随后他坐于榻边坐下,轻声道:“你躺着便好。”说着,又拿过她手中的话本,随手翻了两页,不禁挑了挑眉,“你这看的什么?” 秦菀道:“没什么,不过就是农家女被主子瞧上的故事罢了。” 叶明戈微讶,没想到她会对这样的话本感兴趣,不过刚刚随手翻了两页,里面对地位阶级抱着讽刺意味多些,若她看得多了……若无其事的将话本收了起来,“你以后还是少看这些书。” 原以为她会一口拒绝,谁料她乖巧的应了声。 “好。” 叶明戈微顿。目光又睨了眼只剩两块的玫瑰糕,似乎上次在画舫那时,她就很喜欢吃,可在他记忆中,那玫瑰糕甜腻腻的,让人吃起来闷得慌。 “你总吃玫瑰糕,不腻吗?” “嗯?”秦菀没听清,只听清玫瑰糕三字,便以为他想吃,于是她端着小碟递到他跟前,“这家的玫瑰糕虽不比画舫那次,但也算别有风味,爷可尝尝。” 叶明戈低眸瞥了一眼,抬眼定定看向她,见她精致的面上一派淡定从容,挑眉看她笑道:“娇娇讨好郎君的手段还是差了些。” 他这般点拨,秦菀那厢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素手捻起玫瑰糕,便凑近他嘴边,“爷,尝尝吧。” 叶明戈垂眸看了眼她举过来的玫瑰糕,心中微怔,他慢慢的咬了一口玫瑰糕,和记忆中的甜腻还是一个味道,可不知为何,这股子甜腻,如今只剩下甜……到不觉得腻了。 秦菀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唇,见他吞下,又道:“爷,再吃一口吗?” 叶明戈在她面上看了会,摇了摇头,“不吃了。” 秦菀轻应了声,刚将糕点放下,叶明戈笑着欺身而上,灼热的手掌握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情动的捏了捏浑圆,沉眸里分明带着暗示。 “菀菀,你真的太乖了。” 耳鬓厮磨,暖灯照映,陡添了副暧昧至极的意味,深邃的眸光反复在她轻阖的眉眼反复细看,这时凑近了他才闻到股来自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乖乖,你这身上熏着什么香?还挺好闻。” 怀中人身子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初,她笑道:“都是白芷她们给我熏的,我也不知。” 叶明戈显然毫不在意她身上熏得什么香,只将她抱到榻上,褪了她身上的衣服、亵裤,却不着急进入主题,而是先把玩了她的小脚好一会,见她身体荡出艳丽的颜色,他的呼吸不由的加重了些许,竟差点就要在她面前缴械投降。 叶明戈过去应酬不少,那些贵人们又喜好去那些风月场所,虽他搂过几个粉头,但到底也没有将她们梳笼了,那些歌姬舞姬都喜赤足,那些个足或长或短,或畸或瘦,却没有哪个的玉足能像秦菀这样,吴足霜雪白,其中还泛着隐隐的粉红,当真是好看极了。 他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痴迷…… 那边倒是喜爱得难以自持,可秦菀这边却是不自在得很,也不知道叶明戈发了什么神经,今日倒是对着她的小脚一个劲的揉搓,饶是之前做好了心理建设,现今心理又有崩塌的迹象。 叶明戈真是……越发的变态了起来。 青纱帐幔晃荡的激烈,跌宕起伏,犹如浪潮,鲸涛鼍浪。 外头的烛火本就不怎明亮,放下纱幔后,现下榻上更显昏黄,影影倬倬,呼吸交错。 叶明戈今个床笫之间孟浪的厉害。 他本就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好时候,先前因考虑到她的身子问题,停歇了五六日,就只光搓揉她,愣是没做到最后一步,早就把他憋得不行了,好容易等来了今日,他如何能忍住? 玩弄够玉足,他便欺身而上,酣畅淋漓的连要了两回,见她娇弱无力的只能随他动作上下起伏,他这心间就有难以言喻的快感。 秦菀难耐的紧攥着床下被褥,只觉得今日的叶明戈床笫之间狠劲十足,让人十分难耐,越到后面,她便越没气力,偏偏叶明戈又开始温柔缱绻起来,她虽打算要作戏,可骨子里的那点尊严,还是迫使她无法出声,她只能紧紧咬着唇畔,压抑着那娇声,似乎这样就可维系着她那可笑的自尊…… 叶明戈眯眼瞧她,心里只想着让她缴械投降,故而又发了狠厉。如此,秦菀没耐着,含着哭腔的声音不觉溢出。 叶明戈的眼神瞬间暗沉了下来。 事了,他抽身而出,只觉得通身的酣畅淋漓。而榻上的女人紧闭着双眸,眼角似沁出了泪珠,看着煞是可怜。不知怎么,他这心里倒是生出些怜意来。 秦菀累极了,朦胧间听见叶明戈叫人打来了热水,没多久,身上的汗渍被人细心擦拭着。她想,应该是白芷她们吧…… 此刻,她已然顾不得羞意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叶明戈替她盖上了被子,接着翻身侧卧,又细细打量着她。 今日他亦是很满足,嘴角的笑一直扬着,以后的日子都这般舒适便好了。 秦菀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午时。 待叶明戈处理公务回来后,秦菀还在床上软着。 知道她到午时都没醒来,叶明戈眉头微皱,呵斥道:“你们主子午时未起,就不知道叫醒她吗?赶紧叫厨房端上午膳。”说着脚步不停,直直走向榻边。 身后的白芷白芙十分委屈,明明是爷您说不用叫醒姑娘的…… 不再耽误,二人忙下去备水。 叶明戈一路走到榻边,只见秦菀睡在榻上,乌黑的头发披散开来,在阳光的照映下,衬得肌肤越发莹润,如同上好极致的白玉似的。 叶明戈伸手轻拍了她几下,“菀菀,该醒了……现下已经午时了,快起来吃饭。” “乖乖,午时了,起来吃了饭再睡。” “嗯……”秦菀只觉耳旁有人叽叽喳喳的,吵得很,无意识嘤咛一声,拍掉放在自己肩膀上手,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叶明戈一怔,随后不免失笑。 最后秦菀还是被他弄醒了。 她浑身都是酸痛的,可是那处却是意外的清凉,似乎是用过药的样子…… 秦菀脸色陡然绯红,不愿再去想。 厨房今日炖了补汤,白芷舀了一碗放在秦菀面前,叶明戈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叶明戈持筷给她夹了几道菜,道:“昨日你实在是劳累了,多吃些补补。” 秦菀面色绯红,小声的应了声是,淡定的吃下他给她夹的菜。 “那儿还疼吗?”叶明戈冷不丁的问道。 “什么?”秦菀问过之后瞬间反应过来,昨日那些孟浪交缠全都涌了上来,面上顿时烫得不行,但又强装淡定的回了一句,“不疼了。” “是吗?”叶明戈闻言唇角不由勾笑,他伸手揽过秦菀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来,让爷瞧瞧。” 说着,他就要动手掀开她的衣裙,秦菀没想到他那么不要脸,赶紧反抗,“爷!莫要开这种玩笑!” 叶明戈见她这般生动有活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害羞什么!你那地方的药还是爷上的。” 秦菀的身子一下坐直了,面上表情惊震,“爷……” “那药是个好东西,等晚上再给你上一遍药,明日就没事了。这回怪爷,昨日确实是冲动了些。” 秦菀倒吸了口凉气,她怎么都没想到,那药居然是叶明戈给她上的……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秦菀的面色腾的一下爆红发烫,说不出的臊意。 “不……不用麻烦爷了,晚上我自己来就好。” 叶明戈心情大好,看着秦菀,忍不住又偷香一口,“菀菀真是可爱的紧。” 吃过午膳后。叶明戈携着她在软塌上休息。 他搂着秦菀,一边把玩她的头发,一边和她聊天。 “过几日就是邢闵侄子的百岁宴,你和爷一同前去吧。” 秦菀盯着那紫砂茶壶,片刻后低声道:“还是爷自己去吧,毕竟不是正室,去了我也怕影响不好。” 叶明戈一怔,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怎么,是在怪爷没给你个正室名分?” 秦菀诚惶诚恐,忙起身道:“爷是哪里的话,我自知自己身份卑微,又怎么敢抱着这样的想法?爷身份尊贵,将来求娶的定是身份尊贵的小姐,我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绝不可能抱有这种不自量力的想法。” 叶明戈本以为自己会欣慰对方的知趣,可不知道为何,连续听到她说的绝不可能,心里头反而不得劲了起来。 忽略这种危险想法,叶明戈又将她搂过来,“罢了罢了,说着玩而已。至于邢府一事,你不用担心,现在不少官员都会带着妾室或者外室,再者,爷与邢闵关系不错,他就更不会介意了。”后强硬道:“就这么定了,待过几日百日宴的时候,你就随爷一块去。” 见没有转圜的余地,秦菀只好应了声是。 叶明戈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开心的地方,大家麻烦评论里说嘤嘤嘤或者哈哈哈就好了。 明白吗!姐妹吗?! 感谢在2020-04-02 21:54:29~2020-04-03 21:2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布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青色等烟雨 24瓶;我爱段老狗、半夏微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第五十章 第三日, 云迷雾锁, 狂风大作, 本是清晨,天却黑沉无比, 令人倍感压抑。 叶明戈今日休沐,清早打了半时辰的拳, 接过岑石手中的锦帕,先回房清洗了一番, 这才回了屋子。 撩开帐暖,瞧见榻上的女人背对与他,叶明戈笑了笑,脱了鞋便上了榻,心满意足的抱着她,又抚了抚她满头柔顺的青丝,于她耳边低声道:“菀菀,起来吃早膳了,来了小日子, 该是好好补补。” 回答他的是一片乱了的呼吸声。 叶明戈心猛地一紧。 “菀菀?” 秦菀虚弱的应了声。 瞧见她面色惨白,叶明戈吓了一跳, 厉声而喝, “来人!来人!” 听到里头的沉喝, 岑石忙推门而进,“爷!” “快去西街找苏婴大夫来!” “别……”秦菀喘着气,虚弱无力的靠在他身上, “别,不过……就是来了小日子……忍忍便好了。” 来小日子这点小事还至于麻烦别人吗?秦菀为之很是抗拒。可她还是觉得小腹疼极了,甚至感觉到比上回还要严重。她的额上身上都不禁泛起了虚汗,整个人也蜷缩成一团。 叶明戈瞧着她不好根本不听她的话,又听她说忍忍便罢,暗恨她讳疾忌医的模样,语气里不禁带上了几分怒意,“忍什么忍!这事是能忍忍就好的吗?你是不是傻,这般忍着就能保证之后不疼吗?” 秦菀叹了口气,但腹中绞痛,终是没说什么。 见岑石还在那愣着,叶明戈气极,“还不快去!” 岑石微愣,忙道:“是!” 那厢走了后,白芷白芙听声进来,“爷,可是发生何事?!” 叶明戈的语气里是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焦急,“你们姑娘小日子疼,可有什么方法缓解?” 白芷白芙怔了下。接着白芙道:“都是用汤婆子暖着肚子的。奴婢这就去灌汤婆子拿过来!” 白芷敛下心中的惊震,忙回:“奴婢这就去备上热水!” 诚然,女子来了小日子的时候,家里的男人是不可靠近的,轻则影响气运,重则影响身体。但爷非但不远离竟还…… 姑娘果真是个有福气的! 岑石找来的,是另一个大夫。 在叶明戈脸黑之前,岑石抱拳道:“爷,属下去西街找了,但苏婴大夫和苏诀大夫都不在,属下只好找来了回春堂的大夫。” 在苏氏兄妹没来之前,上京城最好的大夫便是回春堂的,故叶明戈的脸色也不至于黑得彻底。 放下纱帐后,叶明戈把秦菀的手拿出搭在床沿边上,让人拿了轻纱过来搭在手腕上,这才让给那回春堂的大夫诊脉。 回春堂的大夫给过不少达官贵人家诊脉,却没见哪家的郎君会这般心急与一个女人,况,他听说,这女人还是个没名分的,且看这等着急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的是个正头娘子。但他也不敢怠慢,诊脉的手搭在脉上有了两刻钟,面露沉思。 叶明戈看向回春堂大夫,“如何了?” 大夫思索了一番,沉吟开口,“大人,草民可否询问姑娘几个问题?” 叶明戈颔首应了。 大夫便问:“姑娘月信是否正常。” “大抵……是正常的。”秦菀疼得厉害,连声音都变了。 “那是否每回来月信的时候都这般的疼?” 秦菀出声艰难,“是。” 叶明戈心尖颤了下,漆黑的眼珠子看向大夫,戾气丛生,“你快些开点止疼的药给她,没瞧见她疼的说不出话来吗?还问那么多问题作甚!” 那大夫吓了一跳,面露难色,似乎有话要说。 叶明戈紧皱眉头,看了眼榻上朦胧的影子,他道:“大夫,上书房说吧。” “是。” 拍了拍秦菀的手,他温声道:“别怕,爷待会回来。” 秦菀才不在乎,轻应一声,捂着汤婆子转过身子,只想好好歇息一下。 叶明戈沉声吩咐旁边的白芷白芙,“照看好你们姑娘。” “是。” 二人走到书房,待屋门阖上,叶明戈才接着问道。 那大夫战战兢兢道:“大……大人,刚刚草民诊脉的时候,姑娘的脉象,有些不太好……” 叶明戈的脸色阴沉密布,“什么意思?!” 那大夫硬着头皮道:“姑娘的身子……宫寒血虚,又忧愁思虑,恼怒怨恨,导致气郁血滞而经不行,双病待发……只怕……” 叶明戈只觉得浑身发冷,“但说无妨……” “恕草民直言,只怕姑娘日后……再不会有子嗣了。” 仿佛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叶明戈倒吸了口凉气,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大夫吓得浑身发抖,将头埋得更低。 叶明戈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言语却极温和道:“可有办法治?” 大夫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如罗刹一样森然可怖,冷汗滚下来,跪地道:“草民……医术有限,怕是治不了姑娘的病。” “好。”叶明戈轻声应了,目光冰冷,“有劳大夫了,只,今日之事,还望大夫保密,若是爷听到半句风言风语,爷就砸了你的牌子。” “是是!草民定不会多说半字!”他行医多年,这点原则还是有点的。 婢子们小心翼翼的进了书房,见里头一片狼藉,纷纷都唬了一跳。 书架上的花瓶被全部打碎,书桌混乱不堪,地上散落着一堆又一堆的纸张,上好的狼毫笔也被生生折断了一半…… 叶明戈叫来了岑石,让他明日无论如何,都得把苏婴带来。 “爷,苏婴姑娘的脾性,爷您也是清楚的,她这几日一直都在找卓哥,怕是没那么容易……” “那便叫卓尧去请!” “是!” 叶明戈回了屋,见榻上的女人正捂着肚子蜷缩一侧,脑海里陡然想起大夫说得话,神色一痛。 “给姑娘开的止痛的药呢?”叶明戈问白芷。 白芷低垂着头,战战兢兢道:“回爷话,正在煎着呢,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就好了。” 叶明戈似乎累极了,他摆摆手,“行了,门外边候着吧,待药好了,即可端过来。” “是。” 叶明戈几步走至榻间,脱了鞋便上了榻,小心翼翼的将姑娘抱至怀中。 屋外乌云密布,屋里犹如昼夜。 他不说话,秦菀亦不会主动。她只闭着眸,抱着汤婆子暖肚子。 “还疼呢?” 低哑的嗓音在秦菀耳边响起,鼻息喷出来的热气洒在她的耳边,痒痒的。 她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正想离远点,腹部却有一只大掌轻抚上来,秦菀一僵。 “别担心,明日爷就叫苏婴大夫给你瞧瞧,她医术比起那庸医好百倍。”叶明戈道:“有爷在。” 说完这句话,屋里又陷入一阵诡异的沉寂。 秦菀不明白他说什么,但心中大约有了猜测…… 那大掌轻轻摩挲起小腹。 没关系,事还没有定论,只要他好好养着她,那里以后定会有他们的孩子。 “爷……”男人沉寂的可怕,秦菀终于忍不住出声。 “怎么了?” 秦菀开始没话找话,“明日,还是不要麻烦苏大夫了。” 叶明戈身子一顿,“为何?” “我瞧他们好像不怎么乐意医治妾室……” 还以为秦菀又要讳疾忌医,正当要训她几句,冷不丁听到这个回答,叶明戈就笑了起来,“你又不是妾室,为何不治你?” 那她也不是正室啊…… 这话她自然没敢说。 叶明戈抚着她的头发,低声跟她解释,“上回不是和你说,苏式兄妹是出生医药世家吗?” 秦菀回了神,配合的点点头。 “他们家族里的每一位,都是晋朝有名的御医,后来因为祖父那辈出了些事,他们苏氏一家便不再做太医,则开始在民间开起了医馆。苏氏一家良善,除了正常收取富人家的钱,他们给穷人看诊的时候,都是象征性的收取一文钱,药材钱等都是由苏氏一家垫付,也因此,他们的名声也比在做御医的时候大了许多。” “苏诀苏婴的爹娘是表兄妹,苏夫人原先和苏先生是有名的神仙夫妻,他们伉俪情深举案齐眉,没过多久,便生下了苏诀他们。” 秦菀抿了抿唇,“这不挺好的吗?” 叶明戈笑了下,“还没说完呢。这人鲜少有不变心的,后来,在苏诀兄妹不过四五岁的时候,苏先生在给一贵人家诊治的时候,不知怎地,与那家的小姐勾搭上了。苏先生长得清秀,那家小姐对他是一见钟情,和俗套里的话本一样,后那小姐做了苏先生的小妾。” “之后的故事,无非就是宠妾灭妻,苛待妻儿。而苏夫人一气之下,跳河自杀。尸体捞上来的第三日,那小妾就怀了孕,那女人嫌那尸体碍眼,又不想让苏夫人好过,于是便叫苏先生直接一把火烧了。而那时,苏诀他们不过才七岁而已。” 闻言,秦菀久久不能言语,古代不如现代,讲究的就是一个全尸……没想到那小妾竟这般狠毒,连个尸身也要……缓了缓思绪,她才继续问道:“那,姓苏的男人就和那小妾就一点惩罚也没有?” “有,在他们把苏夫人尸体烧了没几日,那小妾便见了红流了孩子,至此不能再孕。而苏先生因为宠妾灭妻一事,被苏氏一家直接除了名,也不许他再用医术。苏先生这辈子只会医,不能用医术赚银子,他便只能去做苦工,能共患难的人不多,更何况还是那原先富人出生的小姐呢?于是那小妾没多久就厌弃了他,转而就搭上了另一个男人,谁料那男人竟是个骗子,不但骗了人还骗了钱。最后,苏先生忍无可忍,便直接下了毒与那小妾共赴黄泉。” “原来如此……”秦菀喃喃道。难怪苏诀兄妹如此厌弃小妾。那那日让他们跟她一块吃饭,已经是给了叶明戈极大地面子了…… 叶明戈亲了亲她,转移话题,“乖,以后身子但凡有点不舒服的,别忍着。” 秦菀眸子微微闪动了下,目光复杂。 “嗯。” 不多时,白芷白芙将药端来了。 黝黑的汤药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秦菀眉头微皱,抗拒意味十分明显。 叶明戈哄着她,温声细语道:“乖,快喝药,这对你身子有好处的。” 那汤药才刚刚凑近,秦菀便忍不住泛呕,感觉不久前吃进去的东西都快要吐出来了。 秦菀苦着脸,从他手里夺过药碗,垂眸大概吹了吹,然后皱着眉直接仰头将那满满一碗汤药喝了下去。 随之,白芷递上蜜饯。 含着蜜饯,口中的苦味才稍好了些。 叶明戈拿过手帕,细致的替她擦干净嘴角上的药渍,“睡会吧?等等等午膳的时候,爷再叫你。” 秦菀没拒绝,“嗯。” 等到晚间的时候,叶明戈又将她叫起吃饭,末了又喝了一会汤药。也不知道是不是汤药做效了,到了晚上的时候,小腹便好了些许。 ...... 第二日的时候,苏婴跟着卓尧一同出现在府里大堂。 卓尧眼下泛青,显然精神不振,“爷。” 叶明戈没心情管他俩的情债,只将昨日的情况和苏婴大致说了下。 秦菀刚吃完早膳,正坐在榻上休息看话本。没翻几页,屋门被人冷不丁的打开,她下意识的抬眼望去,正见叶明戈携着苏婴进了屋。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表情,只是秦菀能看出来,那笑意却未达他那眼底。 叶明戈对她招手,“来,菀菀。” 秦菀心中是有些狐疑的,叶明戈这般兴师动众定不是单单因为她痛经的缘故。猜测归猜测,她还是依言走了过去,和苏婴打了招呼,才伸了手递过去。 苏婴的手长得很漂亮,不过搭在秦菀的手不过一会,她的面色忽变得有些沉凝。下意识看了一眼叶明戈,却见对方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苏婴瞬间明了。 问了秦菀几个问题,又看了看舌苔,苏婴心中有了个大概。 和昨天一样,诊断结果仍旧没有告诉秦菀。 目送两人离开后,秦菀心中瞬间明了了。 原本她还在发愁怎么避孕,没想到,竟连老天都在帮她…… 自从这日开始,府里开始源源不断的送入各种补品,秦菀的食疗药疗汤疗,以各种形式天天上演。 接连几日,秦菀都快觉得自己要成了药人。苦不堪言的喝下这日最后的一碗汤药,她的小日子跟着也结束得彻底了。 这晚,叶明戈拥她入榻,她身上那股清香味显然被药汤灌得隐隐泛着股药味,但也奇怪,这股药味非但不难闻,甚至让他在情绪暴怒的时候,还能轻而易举的软化了他。 他伸手轻轻捏着她的腰,叹道:“先前好容易养出的肉,来了小日子后,怎还又瘦了下去?” 秦菀眉睫微颤,自己也伸手捏了捏,“还好吧,这几日总吃些进补的药,我反而觉得还胖了些。” 两人甚少有这种唠常话的时候,叶明戈不觉笑了笑。 “胖点好,胖了抱起来更有感觉。” 秦菀看了他一眼,嗔怪道:“到时候真胖了,爷指不定会嫌弃呢。” 叶明戈呼吸一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表情。刚刚她那般娇嗔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平常夫妻那般…… 她这般,是真的接受了他吧?!他们此刻现在,就只差一个孩子了…… 叶明戈情动的上前吻她,只希望时光就在此时停止…… 直到怀中的女人耐受不住了,他这才放过了她。 见女人困顿的打了哈欠,他才无奈道:“要不是明日要去邢府,爷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回答他的,是女人清浅有序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波自己的文! 平时佛系关键靠谱的首席法医vs不择手段偏执宠妻狂魔大理寺少卿 首席法医叶锦穿到了一本小说中,成了反派的里那个作天作地然后成功作死的妻子。 看过书的叶锦表示有点方。 为了保住小命,她开启无敌乖巧模式。 大佬冷脸问她:“做饭会吗?” 叶锦(乖巧):“不会。” 大佬:“生火会吗?” 叶锦(乖巧):“不会” 大佬:“……缝衣服会吗?” 叶锦(乖巧):“不会” 大佬:“那你会什么?” 叶锦(害羞):“娘子不才,关于验尸,略知一二。” 大佬:“......” 后来,当燕沢亲眼看见娘子开头颅、破胸膛,他终于信了。 只是…… 燕沢:“你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 叶锦:“嗯……都是从杀猪中得出的工作经验。” —— 小剧场2: 叶锦穿过来后,大佬还未黑化,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她开始每日与他讨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直到有一天…… 燕沢:“你这是从哪来的理论?” 叶锦:“……巧了,还是从杀猪中得出的人生经验。” 燕沢:“……” 感谢在2020-04-03 21:20:37~2020-04-04 21:3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长我想切焚影 20瓶;あいうえお 10瓶;我爱段老狗 5瓶;doraen、专杀鸽子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晃晃数日, 上京即将迎来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西突厥汗国使节。 突厥人数年来一直在边境各种作死搔挠, 如今忽然派来使节求和, 不少群臣直呼其中必然有诈,一个个群情激愤, 要不是碍于不斩来使这规矩, 那使节不知道死上多少回了。晋国皇帝元高帝缩在自己龙椅上,十分头疼的看着底下的几个群臣你来我往的互相辩论着,头上的冕旒一晃一晃的,惹得他更加头疼烦闷。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吵得朕头疼!” 原本几个吵得不可开交的臣子, 一下噤了声。但都不甘示弱的改用眼神互相抗议。 大殿之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这突厥使节还未来访,咱们自己人却吵得跟乡野村妇似的,这知道的说你们是大臣,这不知道的, 还以为哪来的泼妇。” 台下的群臣弓着腰, 不敢发声。 元高帝看着他们又噤声了,心里头又不乐意了,眼神一瞟, 就看见了自己颇为看重的皇子——九皇子沈琮。 “沈琮,你怎么看?” 沈琮生得俊秀,再配上自身那浑然天成的儒雅气质,像极了好人。 忽然被点名, 沈琮不慌不忙往前站了一步,躬身道:“回皇上话,突厥老可汗库殊十日忽然病逝,突厥内部同室操戈,近两日才定下了新可汗,但那新登位的新可汗库诀之前又是个不受宠的,现在他们内部自顾不暇,尚且还分不出精力搔挠边境,此次派来使节,求和的可能性极大。不过......”群臣拉长了耳朵听,沈琮接着道:“我们再怎么讨论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等那使节来了再说,现在就让大内准备好开宴招待、歌舞筵席即可。” 大殿又是一阵安静。 元高帝点点头,双手交叠与袖中,眼神睨向总管,“听见九皇子所说的话吗?” 总管超前迈了一步,毕恭毕敬道:“回皇上话,奴才知道了。” “嗯。”元高帝摆摆手,冲着底下的群臣们道:“事既然得了解决,无事的话那就退朝了吧。” “是。” 散朝后,叶明戈目不斜视就要离开皇宫,忽然听见有人叫了自己一声,顿住脚步,发现叫住自己的是五皇子——沈意。 “臣拜见五皇子。” 五皇子沈意皮相漂亮,眼尾上挑,本应该是让人悦目的长相,可不知怎地,五皇子沈意一笑起来,却让人深感不适。 “哎,叶大人,我可真是为你抱不平呐。” 叶明戈垂下眼睑,勾起唇轻笑,佯装不解,“臣不明白五皇子的意思。” 不明白? 沈意才不信,对方无非就是不想明说,也对,被比自己身份尊贵的人忽然截了胡,搁谁都不想再次提及,“叶大人心中不忿,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事怪我九弟,那安王府贪污舞弊案,本该都是你的功劳,可我九弟不吭不响的就将这次功劳全揽在自己麾下,这的确是不仁义了,幸而我三哥是个明白人,虽然叶大人占不了大功,不过我三哥也帮你在父皇面前美言了几句,让你不至于在此事上,一点功劳都没有。” 叶明戈不卑不亢的对他施礼,“臣多谢三皇子和五皇子美言,为朝中办事,本就是臣的职责所在。” 沈意无法从他面上读取到旁的信息,一时有些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但一想到三哥有意要拉叶明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过于刻意了。 沈意道:“叶大人年轻有为,孰是孰非心中当然会有个数,那我就不叨扰叶大人了。” “是,五皇子慢走。” 再次抬起头来,他面上不动声色,长长的睫羽如幕帘般的掩住了眼底的嘲讽暗涌。 叶明戈回了府,才踏入书房,仇叱紧跟着进来。 “爷。” 叶明戈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仇叱自顾禀报,双手递上一个信封放至案桌前,“爷,只是宫里那位给的书信。” “嗯。”他看都没看那书信,只是走到案桌前坐下,喝了口茶,语调淡淡的问道:“卓尧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今晚。” “嗯。”他这会才拿起那书信看,一目十行,面色淡淡,慢条斯理的将信烧了,薄唇微启,“我让查的那女子,怎么样了。” 仇叱又从怀中递出一封书信,里面记录了那女子生平的所有事。 叶明戈打开一看,眉尾轻挑,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看到最后,薄唇微勾。 这秦菀,还真是有点意思。 ...... 另一边: 阿长帮着秦菀收了摊,推着板车放置院子后,又道:“秦姑娘,还有什么活需要帮的?” 秦菀本就因为阿长无偿帮忙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当即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哪还有什么活呀,最近几日亏得有你帮忙了。” 最近,只要是出摊收摊,阿长必然准时出现。有时候秦菀都在怀疑,阿长是不是寻了个地方特意等待。 现在秦菀摊子生意日进斗金,供不应求,基本上只要出摊不到一个时辰里,东西基本全都卖完,搞得现在收摊收得也早,之前林婶还劝秦菀多做些,毕竟做得多,钱也多,况且,谁会和钱过不去? 不过,这个提议,秦菀却摇头拒绝了。给的理由就是,满足现状,不想太累。 林婶苦口几日,见秦菀还是不松口,她也就不说了。 阿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却瞧见了不远处的小荒地,只见那荒地旁的杂草都被收拾到一旁,像是没来及处理的样子。 阿长指着那荒地对着秦菀道:“秦姑娘是想将这荒地开出来吗?” 秦菀才把锅碗瓢盆整理好,就听见阿长叫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到那昨日才被她除了草的荒地,她的确是有意要将那荒地开出来,用来种种蔬果什么的。 一来她对种地颇有兴趣,在现代时,她就自己种了不少蔬果,二来自己种种蔬果,也比较纯天然无公害,最主要,省钱。 而且大晋朝的菜蔬比她想象中的要齐全一些,种种时节短的蔬菜,也不失为一个省钱的好方法。 她答:“嗯,那地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拿来种种蔬果,既省钱又绿色。” “那我帮你把这地开垦出来,锄头镢头在哪?” 秦菀表情错愕,旋即忙道:“不用不用,这地我自己来就好了,怎么能麻烦你。” 阿长甚是不在意,“这有什么?我这人脑子笨,唯一长处就是力气大,再说,你这荒地不大,开垦出来也就一会会的事,秦姑娘您就别和我客气了。” “不是客气,我是怕你累着。” 话一出,阿长愣了,等反应过来,面上热得不行。 秦昌在一边洗着豆子,越瞧阿长哥那憨厚的模样,就越觉得奇怪。 明明天不热,阿长哥的脸怎么那么红? 阿长支支吾吾,又难得的倔,死活就要帮忙,秦菀没办法了,只想着也跟着阿长一起干吧。谁知道,她这刚拿起锄头,阿长就一把夺过来了,“秦姑娘你别上手了,你是姑娘家的,这累活还是让我这个粗人来就好。” 阿长没说谎,这半分地让他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完全开垦好了,不过,虽然天气微凉,但他额上还是出了不少细汗。 秦菀瞧见了,便拿出自己的手绢给了秦昌,对他小声道:“昌哥儿,你把手绢给阿长哥擦擦汗。” “好。”不疑有他,秦昌接过帕子,小腿蹬蹬的就跑到阿长身边,将帕子递给阿长,“阿长哥,擦擦汗吧。” 阿长一愣,低头看向那青色帕子,上面绣着兰花,有一角还绣上了秦菀的名字。 这帕子......这帕子可是秦姑娘用过得。 这一想,他心头倏忽一动,接着心跳快的要破蛹而出,他面上一下红了,手无足措,“不......不用了,我......我随便擦擦就好。”说着话,他赶紧用袖子随意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秦昌眨眨眼,奇怪,阿长哥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直接将那帕子塞到阿长的怀中,“阿长哥你拿着吧,是阿姊让我拿给你的。” 秦昌这不说还好,这一说,阿长的耳朵都跟着一块红了,摩挲着手中的绣帕,表情愣愣,他压根...压根就舍不得拿这帕子擦汗。 秦菀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竟然惹得一糙汉羞红了脸,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 “阿姊,你要去哪?” “阿姊去买点东西,顺道去买买种子。”其实她想买些护手护脸的油,一直在做厨房里的活,对皮肤难免有些不好,虽然她不怎么注重外表,可护肤还是基本的。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刚才的梦太过真实, 差点给了她以为回到过去的错觉, 她抿了抿唇, 浑身酸软无力,望着这张精致温润的脸, 才恍然想起, 原来自己已经跟他成婚三个月了。 “醒了?”他的声音极其平淡。 “嗯。” 秦菀头疼的很,很快又闭上眼睛,柳眉微微一皱,能看出来有些不舒服。 “头疼?”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帮她按摩着头。 指尖不似她想象中的冰冷, 带着些温热, 在他平缓的按摩手法下,头疼竟然莫名得到了缓解。 “我怎么了?”秦菀的声音有气无力。 叶明戈长长的睫毛唰过暗影眸色不明,他轻叹口气牵过她的小手,柔和低语“你发烧了。” 秦菀哦了一声,难怪浑身无力难受, 她瞥了眼窗户外头, 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叶明戈看了看屋外的天,“应该是戌时。”接着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他眉头下意识一皱, 还是有些发热。 秦菀轻嗯了声,没再说话。 屋里燃着芜犀香,屋里始终漾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秦菀知道这香极其名贵, 就连圣上也不过只有三盒罢了,可在叶明戈这里,倒像是寻常熏香。 “你刚刚做什么噩梦了?”他突然问道:“一直听你在呓语着不要” 秦菀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睁开眼看他,淡淡回了两个字,“忘了。” 叶明戈清浅一笑,并不介意秦菀的谎言,只是将她扶起来,手死死的钳着她的腰肢,他低头看了眼,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被你这细腰吸引住了,当时我还在想,怎么会有女子的腰身这么好看,让人忍不住的就想放在手心里把玩着,永不松开。” 秦菀的脸色僵了一瞬,这事叶明戈已经跟她说起过,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叶明戈早就在她之前就已经见过她好几回了。 他接着说:“后来,真的得到了你以后,才知道,你最美妙的,不只是腰,还有......”他凑在她耳边,小声的低喃了一句话,紧接,他就看见秦菀的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 叶明戈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随即他松开了她的腰肢,替她穿上鞋,又拿起一旁的狐裘披风披在她身上,接着又牵起她的手将人揽在怀里。 “先吃点东西。” 桌面上摆着一碗清粥和几道小菜。 秦菀的脸色依然苍白,头昏沉沉的,但是在叶明戈面前,她还是强撑着力气。 桌面上的粥还泛着热气,因为生病的缘故,秦菀并没有什么食欲。 叶明戈帮她盛好粥,又一勺一勺的亲自喂她,一碗粥很快见底,他又盛了一勺,在垂眸吹粥的时候,他道:“菀菀,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 秦菀抬眸,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什么事?” 他将吹凉的粥又递到她唇边,“我安排昌哥儿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 秦菀的身体不由得一僵,咽下嘴里的清粥,她问道:“怎么安排他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秦菀自然清楚了,没有点皇权关系,是不可能进去的。 果然,他淡淡道:“我跟九皇子打了声招呼。” 现在谁人不知叶明戈是九皇党,所以他现在行事没有以前那么低调隐晦。 “是么,那多谢你了。”秦菀垂下眼眸,显然不想多说了。 然而叶明戈这回没有惯着她,他忽然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微微抬了抬,两人靠的非常近。 “菀菀,你是不是还记着过去我设计你弟弟的事?” 话刚落,秦菀绷直了身体,那些不好的回忆一下涌进她的大脑。 她嘴硬道:“我没有。” 叶明戈久久没说话,凝视了她好一会,轻应了一声,忽然起身横抱起她,他笑道:“没有记着就好,我抱你回床上休息。” 门前依旧挂着那四角灯彩,秦菀闭上了眼,任由他摆弄...... ...... 秦昌搬着柴火进了厨房时,秦菀正在炒菜。 “阿姊,这柴火是阿长哥送来的。” 说着话,他把柴火放到柴火堆里。 秦菀抬眸看了眼,有些不愿意,“昌哥儿,以后别拿阿长哥的东西了,影响不好。” 自前两日的花会后,阿长对她愈发的殷勤,除了阿长在她家做工以外,其他的时间段里,她都是能避就避。 “我知道了。”秦昌小声的回道。其实他还是很喜欢阿长哥的,虽然他觉得阿长哥配不上阿姊,但他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可以保护的阿姊的。 不像前几天那个好看的男人......明明长得像话本里描绘的翩翩公子,但秦昌总觉得那个男人很危险,若是阿姊真跟他在一块...... 他又侧头看了眼阿姊,还不知道阿姊对那个男人有什么想法。 吃过午饭后,阿长他们准时过来修缮屋子,秦菀还是跟过去一样,帮他们煮了几碗茶。 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过,可秦菀的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 除了叶明戈,没有别的原因。 “秦姑娘。”阿长叫了她一声。 秦菀很快回过神来,“怎么了?” 阿长指了指刚做好的东西,“秦姑娘,你看看,这做得符合你的心意吗?” 秦菀只看了一眼,目光一亮,“合,合心意,阿长哥你做得很好。” 阿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喜欢就好。对了,花会那天你和......不是。”他忽然改口,“你没有被吓到吧?” 其实他是想问,花会那天,那个抱着她的男人究竟是谁,可话还没出口,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问。 秦菀摇摇头,“没有,不过那天还好是你帮我看着昌哥儿,不然的话......” 现在光是想想,她都是一阵后怕。幸而那天昌哥儿他们去了另一处,万一也是跟着去看灯楼,只怕...... 老郑头听到他们提起灯楼,也忍不住跟着一起说:“哎,还好那天我去看花池了,万一也去看灯楼了,就我这身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他叹了一声,接着道:“我听说啊,那天可是死了不少人了,还有那两排的商铺房子,都被烧得个一干二净,你说说这银子没了就算了,只要人活着,哪还有挣不着的?......靠近灯楼的那户料子铺,听说那严老板为了护着从西域来的名贵料子,也跟着那料子一起葬身火海了。” 这次火灾的确是很严重,百年都难得一遇,甚至连皇上都被惊动了,下令彻查这灯楼失火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然了,因为失火案牵扯甚广,除了说是因为风大引起的,其他人根本不敢细查。 但秦菀却总觉得这失火案,其实没有那么简单,仅因为春晖堂,她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反正没烧到我家,要我说啊,这次火灾就应该是那些当官的善后,最好啊,是赔些钱,要是没钱,赔些美人也不是不可,最好是春醉楼的姑娘,那一个个细白嫩肉的,啧。”李富越说越猥琐,在场的几个人目光都带着几分嫌弃之意。 偏他不以为然。 秦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各种情绪,不由厉声道:“李富,你要是想在我这好好做活,那些子腌臜话就不要再说。” 李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他还是为了钱忍了下去,赔着笑脸道:“知道了知道了,都怪我这张臭嘴,忘了这里除了大老爷们还有女人孩子呢。” 秦菀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转身就去了厨房,导致她没来及看到李富眼中的仇视。 过了第二天,便是昌哥儿报名私塾的时候了。 因先前的约定,秦菀带着昌哥儿去了肖双家,刚敲门,肖双一家人就开了门。 “菀儿!”肖双见到秦菀很是开心。 秦菀领着昌哥儿先给长辈问了好,才开始和肖双寒暄。 两人因为先前的花会事件,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好,这一路上简直就是无话不谈,不过因着长辈的缘故,肖双也不是什么都说的。 最起码她没问秦菀那天,那个抱着她的男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行人很快到了城西头的严夫子家。 严夫子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头,一双眯眯眼,留着一撮小胡子,满满的学者气息。 严夫子是远近闻名的夫子,又是这附近唯一的私塾,因此今天来报名的人,倒不是少。 彦哥儿和昌哥儿还在吵嘴,不过今儿却不比过去那么明显,秦菀想,可能是因为彦哥儿父母在的缘故。 报名的队伍很快就排到彦哥儿了,秦菀她们在彦哥儿后头,看着彦哥儿领了号牌,肖双指了指外面,“菀儿,我们在外头等你。” 秦菀点点头,“好。” 然而,没等肖双他们走出门外,忽然听见身后的严夫子道:“对不住,秦姑娘,恕我们不能收秦昌入学。” 秦菀和秦昌皆是一怔。 “为何?”秦菀急了。 严夫子面露难色,把手中的银子推了回去,“上面有吩咐,说了如果让秦昌入学,那么这私塾,便办不下去了。” 想起那风姿绰约的男子,他不由得开始打量起秦菀。这姑娘究竟是怎么得罪了那样的大人物?竟还要亲自过来警告他。 秦昌的表情变得十分呆滞,身后的彦哥儿挣脱了母亲的手,小跑着到严夫子跟前,头上的带子还跟着一起飞扬起来。 彦哥儿生得和肖双很像,长得很是清秀,他不解道:“夫子为何不能收昌哥儿?” 吴婶跟着上前,忙捂住了彦哥儿的嘴,忙向严夫子赔着笑脸,“夫子莫怪,小儿不懂事。” 严夫子不在意,只是摆摆手。 肖双眉头一皱,十分担忧的看向秦菀,“菀儿,你没事吧?” 秦菀面无表情,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开始微抖起来。 原来,原来...... 这就是叶明戈说的势在必得? 秦昌袖里的小手颤动了下,今儿的阿姊实在是勤快了些,他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阿姊不必多想,弟弟只是觉得阿姊与过去不大一样罢了。” 明明只是个八岁小儿,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 秦菀在心里头连连叹气,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她卷起袖子,露出左手手臂上的一道疤来,“这是你四岁那年,因为贪玩不小心打翻了火把,阿姊为了救你而留下的。” 要说原主唯一对他好的一件事,那就是曾经为他挡了一次火。 嫩白细滑的手臂上,有一道一指长的狰狞伤疤,许是在细白胳膊的映衬下,那道疤显得尤为吓人,秦昌自然是清楚这道疤的来由,过去只要他不听阿姊的话,阿姊就总是会露出这疤来。 他眸里的狐疑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探究。 也没去细想,他一本正经的行了个礼,“阿姊不用多心,阿姊的恩情昌哥儿会永记的。” 秦菀的本意只是不想让秦昌再对自己生疑,见他这么客气,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她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门外忽然有人敲门进来。 “昌哥儿在吗?我是林婶。”不远处一道女声让秦菀侧过头。 只见,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头上包着深蓝头巾,身上穿的是普通麻布衣物,皮肤不错就是略有些发黄,她怀里还抱着几件衣服。 几乎是瞬间,秦菀的脑海里蹦出了与妇人相关的记忆。 林婶是他们的隔壁邻居,为人热情友好,原主父母去世后,还帮衬了他们不少。 “昌哥儿你在啊,这是你前两天拜托我做得衣……哎,秦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话锋一转,林婶扫了一眼秦菀撸起来的袖子,抱着衣服挡在秦昌面前。 秦菀愣了愣,见她视线扫过自己的手臂,这才反应过来。 林婶莫不是以为她要打人?? 果然,下一刻,林婶指着秦菀的鼻子就怒骂道:“秦家姑娘,你说你都多大的一人了,不爱干活就罢了,怎么现在还要打人啊?你这有幸去了妙象庵里去了一个月,怎么一点佛心也没学到?” 说到妙象庵,是她们附近的一个小寺庙,一年里会挑选一位女子去庵里接受净化一个月,这是难得一遇的幸事,所以当秦菀能过去的时候,不少人还讶异了好些日子。 毕竟,这谁人不知,秦家姑娘是个懒姑娘。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明白了。” “很好, 那按大家来时的顺序, 赵厨子, 你先进去做吧,剩下几位, 就先在这候着。采儿, 给几位厨子看茶。” “是。” 一一上了茶后,大娘子携着侍婢离开了,大堂里,只剩下几个厨师和几个帮手。 秦菀喝了口茶,刚放下茶盏, 就察觉到有人在看她, 抬眸望去,是名身材偏瘦,长得还算端正的厨子,他的眼睛正来回打量着她和另一名厨子。 见秦菀毫不避讳的回看过去,那厨子一愣, 忙移开了目光。 林婶过腰凑到秦菀面前小声道:“那厨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从进府到现在,他都打量人打量了好久,别人也就罢了, 关键你是女眷,他还这般无礼。”说着话,她又见那厨子的目光瞅向秦菀,当即她就瞪了回去, 对方吓了一跳,忙又移开目光,不敢再往这边看过来。 秦菀也看见了,只能摇摇头,宽宥她,“罢了,左不过也没做出旁的事来。” 林婶叹了口气,“但现在让我忧心的是,按顺序,你是最后一个进去,万一前面有谁将好菜好肉都挑走了做,剩下一些不好的给你,这可怎么办?” 话糙理不糙,秦菀想的和林婶一样,就算自己技术过硬,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算了,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倒不如放宽心。 在大堂坐了不知道多久时间,就在秦菀快要睡着的时候,原先那个叫采儿的姑娘,忽然叫了她一声,秦菀和林婶忙过去,一路跟着采儿进了厨房,期间还路过了一间小屋,里头正坐着原先的几个大厨。 采儿将人带到厨房,叮嘱了几声,就退下了。 秦菀和林婶刚一进厨房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和自家狭小的厨房不同,这里的厨房不光大,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各种瓶瓶罐罐,更别说各式各样的厨具的了。 这里简直就是秦菀梦想中的厨房啊。 林婶也跟着一块看呆了。瞬间,之前的那些担忧全都烟消云散。 就这还怕好菜好肉被人做完?开玩笑呢。 秦菀扫视了一圈,什么菜用什么材料,心中都已经有了定数。 林婶撸起袖子,就等着秦菀对她发号施令,只见秦菀将一个海碗递过来,又指了指一旁的白面,她道:“婶儿,您就帮我揉面就好,揉得劲道些。” “啊?”林婶紧道:“怎么要做面吃?不应该做些大菜吗?” 秦菀笑了笑,“婶儿,你听我的就是了。” 见秦菀说得自信,林婶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依了她,总归她厨艺比她好得多。 想到这家人喜吃辣,于是秦菀扫了一圈,发现有新鲜的鸡翅和各种洗好的菜色、血、肉。鳝鱼、莴笋等,电光火石间,于是剩下的两个大菜,秦菀打算做辣子鸡和毛血旺。 将葱白切段,姜片备用,又把鸡翅改刀成块,放入各种调料,最后又取了黄酒加以腌制,抓匀后又放置一旁。 锅中烧开水加入少许盐,放入去皮切块的莴笋焯烫一下捞出过凉备用,同样,豆芽、血、黄鳝片等,她都一一焯烫捞出过凉备用。 林婶在一旁看得迷迷糊糊的,这秦姑娘究竟是要做什么菜?这又是白水汤菜又是过凉,难道就这样吃?虽然她十分信任秦菀的厨艺,可此刻,她心里也有些怵得慌 秦菀不知道林婶的想法,自顾自的开始放入葱姜蒜弄大火爆香,制作好了料,又将刚刚焯烫过的菜、黄鳝片,一一加入锅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道汤汁红亮、麻辣鲜香的毛血旺就做好了。 浓浓味道散在厨房里,就连不喜吃辣的林婶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真想尝一口那红红的东西! 做好了毛血旺,秦菀又下了油炒鸡,林婶这边刚拉完面,都没来及细看,就见秦菀翻云覆雨间,又做好了一道菜。 瞠目结舌中,林婶还不忘递过自己刚拉好的面,“秦姑娘,做...做好了。” 秦菀扭头一看,一看盘子里根根分明的面条,十分满意,当即夸赞道:“婶儿这面条做得果然厉害!” 在大厨面前,她哪敢自夸,颇有些不好意思道:“秦姑娘谬赞了,我哪能比得上你,不过,还不知道这面条,秦姑娘要怎么做?” 秦菀毫不在意,“做阳春面。” 林婶傻眼了。 果不其然,当端上那碗阳春面时,那几个大厨的神色一下变得不屑起来,但当看到后面那两道大菜时,几个大厨的神色忽变得有些不自然。面面相觑,完全猜不出这两道菜究竟是怎么制成的。 然而,当真将这三道菜肴端到大娘子跟前,她一眼看中的却是那道最平平无奇的阳春面。 罗氏一向端庄严肃的表情,居然在面对那碗阳春面时,有了一瞬间的动容,她抬头看向秦菀,“你是怎么想到要做这个的?” 秦菀道:“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取意长寿,这次席面是以寿诞为主,所以,我才会备上一碗阳春面。” 其实秦菀没说实话,她知道平县的最主要的小吃就是阳春面,举家迁徙到另一个地方,人最怀念的,不就是自己家乡的小吃吗? 罗氏难得露出一抹笑,尝了尝阳春面味道,口中那令人怀念的味道,直击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心中的人选,基本上已经定下了,接着她又尝了尝另外两道菜,随即就敲定了秦菀。 接着,沉甸甸的五两定金,就交到了秦菀手中。 ...... 当离了府后,林婶还不敢相信秦菀被选中了,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她才欢天喜地道:“秦姑娘!这一下,你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 听了林婶的话,秦菀自然也高兴。这成功开启了第一步,那之后的路,也就好走许多了。 待到了后日,秦菀和林婶按时到了府里,因为今天是正式做席面,所以厨房里的小厮丫鬟还不少,虽然要做不少菜,但是因为打下手的人多,所以她做起来并不费劲。 当一道一道不知名的菜肴一一端上去,厨房里的人都各个瞠目结舌,而屋里的香气更是诱得他们的馋虫都要出来了。 直到快入了夜,秦菀这才做好了最后一道菜。 这做完了菜,秦菀便可以离开了,正携手和林婶着家去时,她却忽然发现自己的东西落在了厨房, “婶儿,我有东西忘拿了,您先去侧门那等我,我去去就回!” “哎,不用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说着话,秦菀一溜烟就跑了。 这天已经入了夜,因着大娘子寿诞的缘故,厨房这边已经冷清到不行,等她又回到厨房,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采儿和另一个女孩的声音。 “这盅加了药的膳汤,记得送到三姨娘跟前。”是采儿的声音。 “是。” “小心点拿,别洒了,这避子药珍贵,洒出一点来,小心大娘子唯你是问。” “奴婢一定会小心的,采儿姑娘就放心吧。” “行吧,那你去吧。” ...... 夜色弥漫,林婶手里执着灯笼,微弱的烛光在这黑暗中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她时不时朝里看去,却总不见秦菀的身影。 “奇怪,这拿个东西,要那么长的时间吗?” 半晌,林婶忽然听见有脚步声正朝着她这边过来,将手中的灯笼朝着那边举了举,隐隐约约看见是个姑娘的身影,她试探性问:“是秦姑娘吗?” “是我。”那头的秦菀答道。 林婶松了口气,随即又道:“秦姑娘,你怎么去那么慢啊,可是路上......”等看清秦菀的面色,她惊道:“秦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别说了,我们先快些着家去吧,我有些累了。”秦菀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林婶走。似乎身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 路上,林婶又问了她几句,但秦菀知道,那种事不宜说出口,所以她扯了个谎勉强搪塞过去了。 等离了那张家一百来米远后,秦菀这一直憋在胸口的气,终于松了下来。 原来......三姨娘不孕不是自身的问题,而是...... 秦菀此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刚听见采儿那样说的时候,她的确惊诧到不行。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看似端庄的大娘子,竟会...... 果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仅是这小门小户就有了这些腌臜事,那日后的那些大门大户...... 罢了,她只做好自己就行,这些事,完全不是她能管的...... - 这夜,皓月当空,徐风阵阵。 待亲眼看到秦菀进去后,暗处的暗卫才隐身退下。 天刚刚变黑,秦菀被几个丫鬟搀着从浴池中出来。 内室雾气漫漫、帷帐薄纱,秦菀身上带着水,水珠子从她细白嫩滑的身上轻轻滑落,留在地上蕴成一小滩水渍。 穿上肚兜薄纱,许是窗子没关严,一月的寒风微微吹进来,引得秦菀一阵轻咳。 “哪个贱婢没把窗户关严实!不知道夫人体弱吗!”大丫鬟白芷冲着守在门口的几个婢子怒道。 婢子忙将窗户关上,又小跑到秦菀面前跪下,“夫人饶命,风太大,奴婢一时没注意。” 秦菀将衣服拢好,抬眸看了眼被吓到脸色发白的小丫鬟,摇了摇头轻声回了句,“无碍,退下吧。” 尽管她这样说了,小丫鬟还是抖着肩膀唯唯诺诺的退下。 秦菀倒是知道她们为什么怕她,从她嫁入府里后,叶明戈对她的呵护...不对,是控制就越来越严重,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只能待在家中静养,可是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自然会生出想要出去的念头。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昌哥儿紧紧抓着在发抖的秦菀, 一双大大的眼睛担忧的看着她, 语调都变得颤抖起来, “阿姊,你没、没事吧?” “没事。”秦菀察觉到昌哥儿的害怕, 伸手回握住他的手, 深吸了一口气,才用极镇定的语气道:“昌哥儿,既然出不了城,咱们先回家吧。” 昌哥儿看了看阿姊,再看了看城门官兵驱散百姓的样子, 只能点点头。 忽然被告知出不了城, 她身后的那些人怨声载道,但在摄威擅势的官兵面前,都不敢多说什么。 很快,城门口排队的人一哄而散,无一不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家。 没了出城的希望, 两人只能重新返回宅院。 回家的路上, 日光微晒,但秦菀的心情越发沉重,她想不明白, 这限制出城一事,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若是巧合那还好,但要是人为...... 那那个人得多可怕...... 今早才离开的宅院,秦菀还以为会时隔一两年再见到, 没想到这才出去了一个时辰不到,她和昌哥儿又回到了原点。 肖双和林婶他们听到隔壁屋有动静,忙出来探头看,果不其然,原先那紧闭的大门,此时正虚掩着。林婶想也没想的就要过去,倒是肖双犹豫了一下,才提起脚步过去。 “秦姑娘,昌哥儿,你们怎么回来了?”林婶刚和肖双说完秦菀离开的事,这才多久,原本要离开的两人竟然又回来了。 秦菀神情有些疲惫,“限制出城了。” “限制出城?”林婶惊道:“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限制出城了?” 秦菀摇摇头,“不知道,也是我和昌哥儿赶得不凑巧,原本都快要出城了,忽然就来了个大人说要封城,具体什么原因,那些官兵并没透露。” “没说限制多久吗?” “并未。”秦菀问过,那些官兵只说不清楚。 “那这就奇怪了。”林婶疑惑了句,又道:“既然出不了城,那你们先好好在家待着,我现在就去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婶做事风风火火,话音刚落,她起身就走了。 林婶刚走,肖双借口有事也要走,但却被秦菀拦住了。 她从肖双刚进门起,她就感觉到了一向好脾气的双儿,正在生气,不用想,她也能猜出是什么原因。 “双儿,你是不是怪我没和你辞别?” 肖双看了她一眼,因着要出城的缘故,秦菀头上只简单的挽了起来,面上不施粉黛,眼下泛青明显,一看就是没睡好的缘故。刚前头林婶跟她说秦菀出城一事,她的确有些生气,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好姐妹遭遇了这样的事,她哪还有旁的心思去怪她? 肖双叹了口气,绞着手里的绣帕,“要说不怪你,也是不可能的,但我更知道,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菀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闻言,秦菀苦笑一声,“不是我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走一步看一步吧。” 肖双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 时间一晃,便渐渐到了初夏,天气逐渐变热。这段时间并没有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可秦菀的心理却始终高高悬着,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实还在叶明戈的掌控之中,这半个月来,昌哥儿不能上学,她不能做活,一切开销都靠着过去存下的那些钱,若叶明戈真有耐心与她周旋,那么这个家,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秦菀提着篮子出来,走到自己的小院子,摘了一些新鲜蔬果,又上鸡笼那边拿出两颗刚下的鸡蛋,转身就进屋准备做饭。 在自己房里看书的昌哥儿,听到厨房的动静,放下书就过来帮忙。 简单炒了两个菜,姊弟两个就开始吃饭。 吃过晚饭,刚收拾好了厨房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急促,似乎很着急,随即很快秦菀听到了肖双的声音。 “菀儿!菀儿!不好了!” 闻言,秦菀和秦昌对视一眼,赶紧跑去开门,只见肖双满头大汗,表情很是难看。 “双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秦菀右眼皮跳得厉害。 肖双喘着粗气,缓了缓,断断续续道:“菀儿、刘叔、刘叔他被诬陷偷东西了!” “什么!?” 肖双一把拉住她,“快,快随我去,路上再和你说,林婶他们都急坏了。” “好好。”秦菀转头和秦昌嘱咐了几句,忙跟着肖双出去。 路上肖双才跟她说,原来近日生意不景气,刘叔做得小本生意赔了个差不多,为了维持家里生计,刘叔又在外头找了两个活,一个是当铺伙计的活,一个是粮铺里的活,这两给的工钱都不低,刘叔干得也挺好。 然而好景不长,这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今天当铺掌柜的说,店里忽然失了两副翡翠镯子、一个羊脂玉的葫芦挂件,这三样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两,当铺掌柜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即就开始搜身搜柜,偏偏不巧,这三样赃物全都在刘叔的柜子里头。 若是能辩解这赃物是别人嫁祸那还好说,偏偏丢失的前一天晚上,掌柜还亲眼确认了店里的物件归置,而当晚守夜的,也只有刘叔一人。 无论是谁,都下意识觉得刘叔才是偷窃东西的小偷。 掌柜直接不听刘叔的辩解,直接将人绑了去府衙。 自林婶和阿长知道了消息,连忙跑去府衙,然而也不知道那掌柜是否买通了人,刘叔直接被下入大牢,连个面也没见着。 秦菀和肖双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府衙前,还未走近,秦菀便听见一道又一道的凄厉哭声。 是林婶! 府衙前聚集了不少百姓,秦菀和肖双赶紧上前,拨开人群,只见林婶跪在地上,身旁的阿长紧紧抱住林婶,男人倔强的脸上还留着还没干掉的泪痕。 “林婶。”秦菀跑到她身边扶着她,“林婶,快起来别跪着了!” “秦姑娘......”阿长喃喃道。 “秦......秦姑娘。”林婶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嗓音嘶哑的不像话,“秦姑娘,我家老、老刘不可能偷东西的,他、他那么老实又是个老好人,怎么会去干这样的事,你知道你刘叔的,是不是?”她像是在抓一颗救命稻草,急需人去相信她。 “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定有误会!我知道刘叔不是这样的人。”秦菀耐心的安抚着林婶,又问道身旁的阿长,“阿长哥,那府衙里的人是怎么说的?” 阿长吸了吸鼻子道:“府衙的人说,此案已经了结也不让我们翻供,还说我爹起码要在牢里待上十年以上。” 林婶听着,哭声愈发大了。 秦菀咬了咬牙,这府衙断案也太潦草了些吧,只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望了望这庄严肃穆的府衙后,她目光渐冷。 最后,林婶还是在秦菀和肖双的劝慰下,起身回了家。 秦菀匆匆做了几道菜,但林婶一口未吃,整个人跟丢了魂似得,目光呆滞的只看着一处地方。 本来阿长也没有什么胃口,但最后在秦菀的劝慰下,他勉强吃了几口。 之后几日,府衙老爷还是不肯见林婶他们,那些衙役一口咬定案件已经了结,并且威胁他们,若是他们再来纠缠,便一个个下放到狱里去。 求路无门,再加上为这几日的连续奔波,林婶终是病倒在床榻上,整日里只能喝着汤药吊着。 这天,秦菀和肖双在厨房里为林婶煎药做饭。 肖双一直盯着火候,忽然道:“菀儿,你觉不觉得刘叔这事,事有蹊跷?” 秦菀早就看出来了,但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附和道:“嗯,的确。” 没有哪家府衙里头办案是这么办的,若是没有猫腻,谁信? 然而,在这种官权至上的年代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有说话的权利? “唉,刘叔也太冤了,他人那么好,怎么能遭此横祸呢?” 秦菀一时有些出神,刘叔其实和林婶一样,都是非常好的人,家里但凡需要什么力气活的,刘叔总会跟着阿长过来帮忙,甚至还会经常买些小玩意给昌哥儿玩。这么好的人,的确是不能拥有这样的下场...... “双儿。”秦菀忽然叫了肖双一声。 “怎么了?”她侧头看过去,只见秦菀把菜盛出来,又解下身上的围裙,“菀儿,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这菜等会劳烦你给阿长他们端过去。”话音刚落,她也不顾肖双说什么,直接就走了。 * 一刻钟后,秦菀抬头望着这高大恢弘的户部侍郎府,咬了咬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秦菀深吸了口气,如今要救刘叔,只能找上这人了,她不信这件事和叶明戈一点关系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叶明戈:她笑了!! 秦菀:呵 感谢在2020-04-07 21:14:25~2020-04-08 21:2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布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边 30瓶;鲤鱼跃龙门 8瓶;我爱段老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秦昌虽然讶异, 但这会他也不忘帮忙烧柴火, 不时还会帮秦菀打打下手, 做做洗菜的杂活等。 砂锅那边的鸡汤正咕噜咕噜的想着,细白的烟直冲云上, 鲜美的鸡汤味充斥着整个厨房。 林婶就算再不喜她, 这会也顾不上过去对她的偏见,抽着鼻子感慨,“秦姑娘,你这鸡汤的味道闻起来甚香,以前倒是不知道你有这手艺。” 尝了口调好的肉馅, 觉得没有肉腥味, 秦菀才开始包起抄手,又冲着林婶谦虚道:“我过去对这没什么研究,幸得有妙象庵的阿婆教导,闻着好闻,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如今她扯谎的技术是越发娴熟了, 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瞎说。 “香味好的菜肴, 哪有味道差的。”林婶忍不住吞口水,感慨道:“这妙象庵的婆子也忒厉害了些吧,果然是神庵, 当真是名不虚传。”居然连秦菀这样的懒姑娘都能□□成这样,可见其那神庵的本事。 秦昌在底下加着柴火,小眼神不时瞟向那砂锅中的鸡还有秦菀手中的抄手,嘴唇不觉抿了抿, 吞了吞口水。 一时不注意,手上的柴火也越加越多。 “昌哥儿,不用把火弄得太旺了。 ”秦菀提醒道。 “啊......好。”他又赶紧补救。 秦菀包抄手的速度很快,又包得皮薄馅多,鼓鼓囊囊的,饶是做了多年饭菜的林婶,看得直咋舌,撸起袖子就道:“我也来包。” 待她瞧仔细了秦菀是如何擀皮的,她不免又小小的讶异了一番,这要不是做了邻居多年,她都要误以为秦菀是个久经后厨多年的厨娘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就包了好几盘,灶台上,满满都是雪白的抄手。 水烧开后,林婶帮着连下了两盘抄手,秦菀则拿出三副碗筷,每碗舀上鸡汤,加了些调料,等抄手煮熟后,分别装入三个碗中,临了,还加了些小葱做装饰,模样比市集上卖的那些还要好看,唯一不足的,就是三个小碗都不约而同的有一两处豁口。 “来,尝尝吧。” 抄手皮薄馅大,透明的面皮里还露出青绿色的馅心,早就被这香味勾引住的秦昌和林婶,倒也没客气,拿起勺子就先喝了口汤。 只入了第一口,两人的眼神瞬间放光。 鸡汤的鲜美味,加上抄手皮香滑可口,内馅又大而不腻,结合下来质嫩爽口,鲜美多汁,简直是应了四字——人间美味。 不多时,两人利利索索的将那抄手吃得一干二净,连汤汁也一滴未剩的全喝了个干净。 秦菀怕烫,等他们吃完了,她碗里还剩下半碗。 林婶吃得又香又鲜,一面吃一面咂嘴舔唇,品着滋味,“秦姑娘,你这抄手做得一绝,这汤的鲜味全入了那抄手中,我活了那么些年了,从来没吃过这般好吃的抄手。你可真厉害!”最后一句话,林婶是由衷的夸赞。 “婶儿喜欢就好。”秦菀能感觉到林婶说这话时的亲和,心下也暖了几分,再看向一旁吃得正香的秦昌,又问:“昌哥儿觉得如何?这手艺应该可以支个摊子了吧?” 昌哥儿似乎是吃得有些撑了,打了一个饱嗝,羞着脸说:“阿姊做得甚是美味,确实比外头做得还要好吃,只不过......”他面上带着些许愁意,又怕伤了她的积极性,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只是这支摊子不是小事,也不知家里的银两够不够支撑起来。” 家中清苦,虽然早先有父母的赔金,可这一年里,已经被原主霍霍的差不多了,平日里的生活开销,也都是靠着仅八岁的昌哥儿支着,哪里存的下银子? 这一说,秦菀也跟着有些犯愁,那么点银两,能做成什么买卖? 林婶显然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秦姑娘,你们是要支摊子卖抄手?” 秦菀点点头,“嗯,有这个想法,毕竟不能让昌哥儿一人养家,再者他才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靠他养着?好歹我现在也算是有了手艺,卖抄手养家应该是不在话下。” 林婶面上的惊讶都来不及掩饰,她是看着秦菀长大的,虽然她本性算不上太坏,但每回对外人说的话总是不讨巧,这十六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秦菀说了句让人暖心窝子的话。 不知怎地,这一想,她心里还有些激动,“那你们还有多少银钱,要是在集市上卖抄手,小摊子得租上一个,我记得隔壁张婶前两年支过一摊,价钱还不算太贵,就是不知道这两年会不会涨价。你们先数数身上还有多钱。” 这一说,秦菀把家底翻出来,大概数了数,还剩下二两四钱。 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思。 屋外头传来雀儿的叫声,叽叽喳喳的,似乎是在嘲笑。 秦菀率先打破了诡异的场面,有些忐忑,“婶儿,这......够吗?” 林婶不自然的轻咳几声,“应该......”她犹豫着,一双眼瞟向那三个空了的碗,想了想,改口道:“够,你这抄手做得好,不出几天定能回本,若是真不够......我再去找管事的说说。” 大晋朝的规矩,在集市上支摊,也是得有个管事的人统一管理。 林婶的人缘向来不错,若是有她帮忙,那支摊的就事半功倍了。 秦菀一喜,“那就有劳林婶您了!” “嗨,这有什么,大家街坊邻居的,能帮忙就帮,再说,原先秦家夫妇也是帮衬了我们不少。也就是当做是还恩吧。”林婶又说:“不过,租摊子另说,你们要买的东西可不少,锅碗瓢盆更是缺一不可,这二两四钱......着实有些少了。” 就这话,林婶还说的委婉极了,秦菀开过店子,自然知道这卖吃的行当需要什么,除去租金不说,前期的投资除了厨房用具,就只剩下材料。大头除去了,剩下的银子连日常流水都不够,根本支撑不住前期的投资。 所以问题来了,这钱该怎么赚? 大晋朝虽然民风比过去开放些,但到底是古代,适合女儿家的活不多,大部分都是给人缝衣服做簪花,她自知没有那些本事,所以除了这些细致活,难道......她要去工地里搬砖??? 就在秦菀愁这银钱怎么凑的时候,秦昌忽然站起来,她和林婶下意识看向他。 “昌哥儿,怎么了?”秦菀问。 秦昌没说话,漆黑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秦菀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他走到灶台旁,蹲下身子低着头,掏掏弄弄了好一会,秦菀和林婶互视了一眼,又看向秦昌,只见他拿出来一个深蓝色小荷包,又垂着腰低着头将砖块重新放回去后,又拿着小荷包过来了。 小孩上前几步,将小荷包递到秦菀面前,语调糯糯,“阿姊,这是我自己存下的钱,银子不多,大概能有个二两。” 那小荷包是用破布制成的,边角的针线像蜈蚣,扭扭曲曲的,一看就是来自秦昌的手笔。 秦菀没想到秦昌还会藏私房钱,更没想到他居然能存下二两银子,显然,林婶也是没想到,表情和她一样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一个不过八岁的小儿,居然能在一年的时间里面存下二两银子? 秦昌垂着头不说话,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那荷包。 那是他做了不少活存了一年才存下来的钱,为了不花钱,他连小荷包都是从不要的破布中栽了两个布料,随意缝了缝。 为了赚钱,他无论是给人洗碗还是砍柴,但凡有赚钱的机会,他都一律没有放过,白天在外做活,晚上回来还要提防阿姊,谁都不知这一年里,他过得有多辛苦。 但是方才听到阿姊说出那一番话后,他内心居然就那么轻易的动摇了......唉,他还真是没出息,明明之前自己都那么讨厌她了,仅仅因为昨天她对他忽然好了那么一回...... 秦菀瞅着秦昌这副表情,心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昌哥儿,这钱你就权当是我借的吧,待我将摊子支起来,我再还你。” 秦昌愣了愣,他倒不是想让阿姊还钱,正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秦菀眼中的坚持,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秦菀长舒了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个小孩借钱呢。 手中有了秦昌给的二两银子,这摊子也算是能勉强支起来。 除了做抄手,秦菀还想用黄豆做些什么。 黄豆可以加工成豆腐、豆浆、腐竹、豆腐脑等,想了想,秦菀最后打算做豆腐脑和豆浆。幸而过去秦家夫妇买的有小石磨,这倒也帮她省了一笔石磨工具的钱。 秦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立即就得到了林婶的赞同。 黄豆成本低,对于她们这个小摊子来说,好处偏多。 得了肯定,秦菀立即将买来的黄豆洗了洗,接着全都泡入清水中,准备将黄豆泡发一夜,等第二天的时候再磨成豆腐等。 林婶跟着帮忙收拾了下,随后和两人打了声招呼,起身回了自己家。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林婶对如今的秦菀可是有了极大的改观,就连之后上外头与旁人唠嗑,都要带上她称赞几句。一开始,大家都不愿相信,直到那集市上忽然多了一个摊子,这才有人信了林婶的话,而大家对秦菀的变化,如同过去的林婶,无一不觉得那秦菀定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罢了。 紫衣.....紫衣。 明明脑海中有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可每到关键时刻,她还是记不起来。 “秦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苍白?”阿长搬着板凳正要朝厨房走去,忽然瞧见她神不守舍的模样,一脸关心的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8 21:27:20~2020-04-09 22:0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布丁、小包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鲤鱼跃龙门 3瓶;半夏微凉、我爱段老狗 2瓶;焦糖布丁、后来、葱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明明只是个八岁小儿, 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 秦菀在心里头连连叹气, 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 她卷起袖子,露出左手手臂上的一道疤来, “这是你四岁那年, 因为贪玩不小心打翻了火把,阿姊为了救你而留下的。” 要说原主唯一对他好的一件事,那就是曾经为他挡了一次火。 嫩白细滑的手臂上,有一道一指长的狰狞伤疤,许是在细白胳膊的映衬下, 那道疤显得尤为吓人, 秦昌自然是清楚这道疤的来由,过去只要他不听阿姊的话,阿姊就总是会露出这疤来。 他眸里的狐疑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探究。 也没去细想,他一本正经的行了个礼, “阿姊不用多心, 阿姊的恩情昌哥儿会永记的。” 秦菀的本意只是不想让秦昌再对自己生疑,见他这么客气,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她张了张嘴, 正想要说些什么,门外忽然有人敲门进来。 “昌哥儿在吗?我是林婶。”不远处一道女声让秦菀侧过头。 只见,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头上包着深蓝头巾, 身上穿的是普通麻布衣物,皮肤不错就是略有些发黄,她怀里还抱着几件衣服。 几乎是瞬间,秦菀的脑海里蹦出了与妇人相关的记忆。 林婶是他们的隔壁邻居,为人热情友好,原主父母去世后,还帮衬了他们不少。 “昌哥儿你在啊,这是你前两天拜托我做得衣……哎,秦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话锋一转,林婶扫了一眼秦菀撸起来的袖子,抱着衣服挡在秦昌面前。 秦菀愣了愣,见她视线扫过自己的手臂,这才反应过来。 林婶莫不是以为她要打人?? 果然,下一刻,林婶指着秦菀的鼻子就怒骂道:“秦家姑娘,你说你都多大的一人了,不爱干活就罢了,怎么现在还要打人啊?你这有幸去了妙象庵里去了一个月,怎么一点佛心也没学到?” 说到妙象庵,是她们附近的一个小寺庙,一年里会挑选一位女子去庵里接受净化一个月,这是难得一遇的幸事,所以当秦菀能过去的时候,不少人还讶异了好些日子。 毕竟,这谁人不知,秦家姑娘是个懒姑娘。 秦菀:“没……我没有想打他的意思。” 林婶脸上就差写着‘我不相信’这四个大字,“我可是都看见了,别想着框我。” 秦昌在林婶背后忍不住出声为秦菀解释,“林婶,您误会了,阿姊没有要打我的意思。” “昌哥儿你别怕,有林婶在,一定能护着你。”然而,在林婶的眼里,昌哥儿为秦菀辩解只是怕将来秦菀会报复回去,这样一想,她心生怜悯,“昌哥儿,你不用替她瞒着,她要是敢打你,你就过来找林婶!” 秦菀:“......” 虽然知道林婶针对的是原主,可秦菀心里头难免有些尴尬和……不舒服。她莫名穿过来已经够懵逼了,现在还要因为原主的缘故被人这样对待,唉,她这是做了什么孽? 秦昌向来都很乖,也不会说谎,他认真道:“林婶您真误会了,阿姊真的没有要打我。” 林婶眉头微微皱起,满脸狐疑,“真的?” 说罢,那眼神却不住地往她身上瞟,别说,秦菀这人性子虽不怎么样,模样生得倒是挺好,白白嫩嫩是个小美人胚子,不过今日秦菀给人的感觉确实有些不太一样,过去她是张扬又带着点刻薄,可今日她的眉眼间流淌出的柔和又像是另一个人。 这去了妙象庵一个月,看来还是有些用的。 秦昌肯定的点点头,“真的。” 林婶这才信了几分,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喜秦菀的。 房门吹进来的风,缓和了屋里的沉闷。 秦菀知道,要改变别人对她的看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 秦菀又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林婶转过身,蹲下来与昌哥儿平视,出声温柔,“昌哥儿,这衣服给你缝好了,现在虽是初春,可还要注意保暖的,知道吗?” 秦昌点点头,“嗯,知道的。”接过衣服,他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林婶,这是给你的。” 见他这般客气,林婶急得把钱推回去,“快收回去,不过是缝几件衣服罢了,哪能要你的钱,况且林婶又不是不知道,家门口的那些柴火大部分都是你送来的,我这才给你缝几件衣裳啊,若真要算,那还是林婶我欠你得多。” 林婶帮他做衣服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瞧他可怜。小小年纪没了父母,阿姊又是这般德行,这个小家还只靠着一八岁小娃勉强过活,她早年夭折过一个孩子,若是能平安长大,现在也和昌哥儿一般年纪。所以她能帮就帮,又怎么会去要他的钱? 秦昌虽然只有八岁,但是素来懂感恩,有时候给人感觉不像是个八岁小儿。 秦菀在旁听得心下一动,看看秦昌再看看原主,一个懂事得让人心疼,一个懒到人神共愤,明明是同一个家庭长大的小孩,怎么差距就这般大? 到最后,林婶死活不愿收钱,直接扭头急匆匆的走了。 …… 秦菀回了房,随意坐在妆台前,看到模糊的镜子里面神色有些懵然的小姑娘,还觉得熟悉又陌生。 没想到,她竟与原主长得一模一样,自己十六岁的时候也是这般稚嫩。 她叹了不知道多少回的气,她本身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四岁的姑娘,爸妈在她一岁不到的时候就抛弃了她,所以她在福利院长到十岁,便被教她厨艺的师傅收养了,她师傅是一个厨艺十分高超的女人,斩获了不少厨师大奖,极爱抽烟喝酒,为人潇洒随性,她们之间的关系亦是师徒也亦是母女。 也不知道,她这一穿书,二十一世纪那边还会不会有她这个人的存在,也不知道师傅的墓碑还会不会有人去打扫。 又躺在床上理了理脑海中的思绪,说来也是奇怪,所有的记忆都有条有理的,唯独有关妙象庵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最后直到理思绪理到头疼,秦菀才决定闭眼不再去想。 第二日,秦菀起了个大早。 因为家里物资短缺的缘故,今日秦菀和秦昌打算豪购一番,但数了数银钱,这念头又很快被打消了下来。 对着这三两银子,秦菀头疼了一番,她自十岁之后,就没再过过什么贫穷日子。 而且这三两银子还是原主父母的赔金,家中的日常花销还是靠着昌哥儿出去做农活挣来的,可长期下来,家中只靠着秦昌一人挣钱是不现实的,他不过只是个才八岁小孩,养自己就已经很费劲了,更别说还要算上她。 所以,该怎么挣钱,这倒是个问题了。 三月清晨,凉风习习,云雾迷蒙。 上京乃属大晋朝的国都,自然是繁荣昌盛、欣欣向荣。 秦菀的家正处上京稍偏一点的地方,集市有好几个,两人选了个离家最近的,虽然时辰尚早,但已经有不少贩子开始卖菜。 买了些生活必备的油盐酱醋,又买了当季的蔬菜瓜果,在秦昌一脸诧异的表情下,她还买了不少大豆,本想买些面粉,却因为囊中羞涩就只买了一些。 不知不觉,两人逛了快有半个时辰,手上已经提了不少东西。 原主虽然臭名昭著,但是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所以买东西的时候,那些贩子对她的态度虽然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 街道上逐渐有了摊贩开始卖早点。 “阿姊,今天已经买得够多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秦昌面上不显,实际上却有些着急了,与阿姊这趟出来,花的钱比过去两个月还要多,要是知道阿姊那么败家,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来买菜。 “阿姊?”见秦菀不理他,秦昌又叫了她一声,随后他才发现,秦菀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街边卖吃的小摊子。 阿姊......莫不是饿了?? 秦昌捂紧了怀中的银钱,面上表情十分精彩。 “昌哥儿。”秦菀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秦菀看着他,一本正经道:“昌哥儿,要不咱们也开个摊子卖卖抄手?” 秦昌:“......”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把钱藏起来了。 秦菀知道原主那性子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对上秦昌那一脸惊恐的表情,她咳嗽几声,才道:“先前我去妙应寺的时候,后厨有个阿婆曾教过我几手,味道兴许不错,你要不尝尝看?” 秦昌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小小的脸蛋皱在一起,显然是有些吃惊的。 只是,他倒是第一次听说妙象庵还会授人技艺。 秦菀知道他不信,也不争,索性拿着东西打道回府。 正巧回来的时候,秦菀就见到林婶正和别家婶子唠家常,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别家的婶子转身回了家,而林婶已经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了。 林婶见秦昌和秦菀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不由得吃了一惊。自然,主要是吃惊于秦菀居然会和昌哥儿一起出门买东西。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置办了那么多东西?” 秦昌先与林婶打了声招呼,才说:“是家里没什么粮食了,所以今儿就买的多了些。” 林婶讶然,“你们这买的不少啊,昌哥儿你会做吗?” 秦昌看了眼秦菀,老实道:“阿姊说,她来做。” 老实说,当秦菀信誓旦旦说她来做的时候,表情也与现在的林婶一样。不敢置信。 林婶顿了顿,对着秦菀道:“这做饭可不能胡闹,你别白瞎了这堆好东西。” 秦菀有些尴尬,但也知道林婶是好心,笑了笑道:“林婶您说的是。正好我要做东西给昌哥儿吃,林婶您也过来尝尝?刚好也可以为我指点一二。” 闻言,林婶面上掩不住的惊讶,但她对秦菀说的话没当真,看了看他们手上拿的那些新鲜食材,又担心秦菀他们会做坏,好歹她也算是会做饭,指导他们几道菜也不在话下,于是林婶点头,跟着他们一块回了家。 进了厨房,秦菀就开始埋头归置,林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小声的与秦昌说:“你阿姊这是怎么了?跟另一个人似的。” 秦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虽不喜秦菀这人,但看到她难得想要做饭,林婶还帮她打起了下手,然,刚凑近一看,着实让她吃惊了下。 只见,秦菀将袖子撸起,接着下手和面,手法娴熟得哪里像是个不怎么做过活的人? 林婶暗暗吃惊。 这秦菀,莫不是鬼上身了? 自从负责做了当铺掌柜家的席面,秦菀的名声逐渐打响。在大娘子罗氏的极力宣传下,不少有头有脸的女眷们都知道了秦菀,更是连着好几天,差人过去请她来府做膳食。 这几日,光是做了三场席面,她就进账快三十余两,沉甸甸的银子不好放在家中,于是秦菀将钱换成了票子。 人一旦有了钱,就会想着怎么花,秦菀也不例外。 现在家里只有三间房,其中一间是昌哥儿的房,空间极其狭小,窗户也只有半边,采光也不好,阴暗又潮湿,还有一间就是原先秦家夫妇住的,不得不说,他们住得甚至都不如昌哥儿的房,他们的房间,可是连窗户都没有。 秦家夫妇为人纯善,又是那种舍不得苦孩子的性子,自从家里有了原主,他们就将自己的屋子让了出去,自己去住昌哥儿的屋,再后来有了昌哥儿,他们又将那屋给了昌哥儿,他们自己就在厨房旁搭了个简易小屋,就想着等将来挣了钱再造房,可谁曾想,这个愿望一直到他们死,都没有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跑了!感谢在2020-04-09 22:01:44~2020-04-10 22:1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111504、焦糖布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ヴ做你て盖世美少女°、我爱段老狗 2瓶;思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婢子忙将窗户关上, 又小跑到秦菀面前跪下, “夫人饶命, 风太大,奴婢一时没注意。” 秦菀将衣服拢好, 抬眸看了眼被吓到脸色发白的小丫鬟, 摇了摇头轻声回了句,“无碍,退下吧。” 尽管她这样说了,小丫鬟还是抖着肩膀唯唯诺诺的退下。 秦菀倒是知道她们为什么怕她,从她嫁入府里后, 叶明戈对她的呵护...不对, 是控制就越来越严重,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只能待在家中静养,可是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自然会生出想要出去的念头。 于是, 前些日子她便领着两个丫鬟出去玩了一天, 回府后,身子便很快染上了风寒继而发起了烧,叶明戈知道后, 当即就仗责了那两个丫鬟五十下,而那次生病,也竟生了十几天才好转了些,不过也是因为那次, 叶明戈便阻断了她所有的自由。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了,屋里的地龙一向烧得旺盛,可饶是这样,秦菀还是觉得身体泛着冷。 白芷从丫鬟那接过缠枝金珐琅手炉又递到秦菀手上,柔声道:“夫人,抱着手炉就不会那么冷了。” 秦菀接过,垂眸又问:“爷呢?” “现在是申时,爷应该快回府了。”北方的冬天总是很早就天黑了,白芷拿上衣服又给她套上。 快回府了...... 秦菀眼里的光瞬间就暗了。 申时这个点已经可以吃晚饭了,待秦菀穿戴好衣服后,丫鬟们正埋着脑袋开始布菜。秦菀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几道清淡的素菜,一大碗药膳汤,还有几道是叶明戈喜欢的菜色。 自然了,叶明戈喜欢的菜色,她是一点儿也不能碰,因为身子的缘故,她只能吃那些清淡的食物。不过好在,叶明戈请来的厨师技术也都不错,即便是素菜,她吃起来也没那么痛苦。 秦菀坐在椅子上,抬起筷子尝了一口清炒时蔬,因为自己也是厨师的缘故,她每回吃东西的时候都忍不住要猜这道菜里究竟放了什么。 今天的咸淡适中,味道也是好极了,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而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男子穿着一袭深紫色绣纹长袍,腰间挂着玉佩,腰带上绣着兰纹花色,外罩着一件暗色纹金大氅,衬得他那张脸更加精致夺目。 他长得十分俊朗,五官像是被精心雕琢过一般,眉如墨画,墨瞳潋滟,仿佛藏着万千光华,又似囚着残酷阴冷,他的鼻梁很挺,俊朗的外表上,又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外面风雪愈发大了,就连他的睫毛也沾上了雪花。 “爷。” 叶明戈脱下大氅,递给白芷,房间构造一览无遗,他一眼就看见了正懒懒挑着饭菜的秦菀,“菀菀,又挑食了?” 几个字说得平缓柔和,他俨然是一副如沐春风好说话好脾气的样子。 但熟知他的人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假面而已。 即使嫁给他快三个月的时间,她仍然还是有些怕他,语气也十分拘谨,“没有,我没挑食。” 叶明戈没有急于走到她身边,而是先在地龙旁暖了暖身子,待自己身上没了凉意,他才过去坐到秦菀身边。 “多吃些,你看你瘦的。”叶明戈往她的碗里夹菜,生怕她会饿着。 秦菀捏着筷子,望着碗里的饭菜,十分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手一顿,叶明戈那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看,从对方脸上,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开心,慢条斯理的舀了碗汤,唇角缓缓往上扬,笑意森然,他哪里看不出,秦菀实际上对他是半点真心也没有。 “菀菀,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一听到这样的问题,秦菀心里有些发毛,上一次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她毫无防备说了句一般,结果那些厨师直接全都被辞退,当中还有一个要靠在府里做工养活自己生病老母亲的厨师。 她故作镇定,先吃了口碗里的菜,笑了笑,“没有啊,做得挺好吃的。” 叶明戈又何尝不知晓她的心思?他也没戳破,将刚盛的汤推到秦菀面前,“既然好吃,那你先把这碗汤喝了吧。” 药膳汤荡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若是两月前,她定是死活不喝,但是她都已经喝了两个月,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秦菀低低回了句哦,乖巧的将药膳汤喝得一干二净。 “好喝吗?”叶明戈眉眼带笑,伸指轻轻抚上秦菀的嘴角,心情似乎很逾悦。 秦菀硬是逼着自己不要往后退,勉强维持脸上的笑意,稳住心神,小声回了句,“......好喝。” 屋内烛光昏黄,男人双眸澄澈得看不出一丝一毫过去的暴虐,就像是个温润而玉的翩翩公子,“菀菀,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关于秦菀的情况,他自然可以问那些侍奉她的丫鬟亦或者是他安排的暗卫,只不过比起那些人,他更喜欢听到她亲口说。 秦菀在心里叹了口气,叶明戈的控制欲在她看来简直是可怕至极,自两人成亲以来,他几乎每天都要问相同的问题,而她,还不得不回答。 “今天天太冷,我便没有出过屋子,上午的时候就看了会书,练了练字,下午的时候还是看了会书,后来觉着身子有些黏腻不适,我就在屋里沐浴了一番。”她放下筷子,很认真的回答。 “看的什么书?” “街市上随便卖的一些话本。” 他显然对话本内容没什么兴趣,“今天练的什么字?给我看看。” 秦菀见他自进屋就没怎么动筷,轻声道:“你先吃饭吧,吃了饭再看。” 闻言,叶明戈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你倒是难得有关心我的时候。” 秦菀下意识咬住自己的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她缓缓起身,在叶明戈的注视下走向案桌,拿起今天练字的纸递给叶明戈,“还是写得不太好。” 普通白纸上,写得是一首关于小情小爱的诗,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有的字大,有的字小,总之没有一个字能称得上板正。 叶明戈弧线优美好看的下巴微微一抬,眯眼看着她写的字,才知道她刚刚并不是在谦虚,“是写的有点差了,不过也没事,好好练,总能练出来的。” 秦菀看着那一沓自己写出来的纸,当即皱下了眉头。 练字真的很寡淡无趣啊,不想练,一点也不想练。 叶明戈看出了她的心思,长臂一伸,拉住她的手腕,然后往怀里一带,秦菀一下就坐在他的腿上,“不想练?” 秦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逃,却被他紧紧箍住,接着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别动。” 她立刻安静如鸡,埋着头,也不敢看周围丫鬟们的目光,不过,丫鬟们估计也会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吧。 “你是不是不想练?”他又问了一嘴。 秦菀的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裙子,整个身子都绷得挺直,“......不是很想练了。”声音语调说不出的温软。 看她这副娇软乖巧的模样,叶明戈闷声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指节抚摸上她的脸颊,他指腹划过的每个地方,都引起少女的一阵颤栗,他声音低哑,“不想练就不练,反正我又不需要你考什么文官。” “以后也可以不练吗?”秦菀微咬唇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总是没过几天就又开始督促她写字了。 果然,男人摇了摇头,“可以让你休息几天再练。” 秦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但到底也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说了,实际上也没什么用。 她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显然是有些委屈,叶明戈眼睛半阖不阖的眯着眼,他伸出手指头掐住她的下巴,捏着往上抬了抬,明知故问,“不开心了?”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秦菀避开他的视线,“没有不开心,能休息就挺好的。”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他眸子幽深,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使他原本温文尔雅的形象又多添了几分儒雅。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锁链,几乎同时在秦菀听到这句话后,心里都忍不住暗自嘲讽了一声。 打着为你好的名号,却做一些她不愿意的事情。叶明戈这个人,总是会把话说得完美动人,让外人一致认为是她不懂事。 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她想做的事? 桌面的饭菜已经全部被撤下,丫鬟们也很识趣的退下关门,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秦菀和叶明戈两人。 没有了外人,叶明戈更加放肆,长臂一捞将她打横抱起,俯身蹭了蹭她嫩滑温暖的脸颊,深深吸了口气,“菀菀,一天不见,我真的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来迟了!抱歉!感谢在2020-04-10 22:15:39~2020-04-11 23:3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布丁、长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顾 60瓶;路云山 13瓶;烧麦麦 5瓶;我爱段老狗 2瓶;焦糖布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天色渐晚, 侍婢穿梭于屋内, 点燃明灯, 烛光摇曳。卓尧站立一旁抬眼打量叶明戈。叶明戈坐在座椅上,一只手支着下巴, 另一只手正举着书本看, 略带橘色的烛火映照在他脸上,精致的容貌被渲染上柔和颜色,只是那双眸子里,却闪着清冷锐利的光。 卓尧觉得爷最近是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了,爷一向冷静自持, 这么些年, 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就算是柳禾,可她也只是在外边替爷做事,但昨日...... “我让你查三皇子的事怎么样了?”叶明戈道:“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信?” 卓尧猛然回神,心悸道:“回爷话, 三皇子做事十分隐蔽, 再加上有一个李鹤在,淮州那边...暂无进展。”顿了顿,看叶明戈神色如常, 他又道:“不过,近日上京盛传,三皇子正和内阁首辅之女卫符月走的有些近,时常会送些新鲜玩意给她。若是真让三皇子娶了卫符月......那日后便会成为爷和九皇子的心腹大患。” 叶明戈睨了他一眼, 随手翻阅手中的书,只看了几眼,便不住蹙眉冷笑,“下个月月中,上京城要举办花会,按三皇子的性子,他定是会邀卫符月一同赏玩......”阖上书后,他嘴角溢出一丝近乎阴骘狠戾的笑意,接着冷冷道:“淮州那边的事,我可以暂且不计较,但是若花会上,你们再次失手,那就自刎在蛇窟前做饲料吧。” 卓尧忙道:“是,属下定不负爷所托。” “爷!”仇叱忽然进来,见叶明戈神情冷漠,眼中那丝戾气才刚退下,他一怔,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小心翼翼道:“爷,关于秦姑娘,属下有一事禀报。” 叶明戈敛下眸子,神色清冷如水,重新拿起桌上的书,淡淡回了一个字,“说。” 仇叱轻咳一声,“爷,暗卫来报,说是秦姑娘病了,大夫说是惊惧受凉引起的温热病。” 叶明戈的眉头几乎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脑海里忽然出现那双盈盈若水的明眸,心头却没来由的烦躁。 “爷,要帮秦姑娘请苏神医吗?”仇叱试探性的问。 “嗯?”叶明戈抬头,眸光流转,冷然一笑,“你什么时候也爱跟着多管闲事?死了不更好,省得麻烦。”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其冷漠。 仇叱和卓尧皆是一愣。既然嫌麻烦,那为何还要派暗卫监视?直接一刀杀了不好吗?两人现在真是越来越摸不透爷的心了。 “行了,你们退下吧。” “是。”两人赶紧溜之大吉。 房内又陷入一片寂静,叶明戈看了一会书,心生烦闷的把书一扔,按了按发胀的眉心。 其实昨日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冲动了,自成年以来,家里头不是没有给他备上通房丫头,甚至当他当了官入了朝,那些人也不是没邀他一起去烟花之地潇洒,可他不好奇也没兴趣,他多年维持的镇定与自持,没想到会有一天,就那么轻而易举被那个女人给瓦解。就跟着了魔似的。 叶明戈烦躁地锤了一下桌面。 定是他多年没有女人的缘故,所以见到秦菀,才会抑制不住那原始的冲动。 嗯,除了这解释,没有别的原因。 ...... 秦菀的脑袋晕乎闷痛,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在叫她,但她实在是困得不行,眼未睁开,便又昏睡过去。 这一昏睡,便睡了两日有余,可是急坏了秦昌等人。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秦菀才堪堪醒来。 刚睁开眼,秦菀只觉得头晕胸闷的厉害,浑身没有什么力气,整个人都是虚的,眼前从雾蒙蒙的一片到逐渐清晰,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听见秦昌在叫她。 “阿姊,阿姊!你醒了?阿姊!”秦昌这两日一直守在秦菀身边,看见秦菀终于睁开眼睛,立马兴奋的叫了出声。 “昌哥儿......”刚出声,秦菀便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阿姊等会,我先给你倒水!” 喝了茶水,秦菀才觉得自己的火辣辣的喉咙得到了滋润,不过嗓音还是依旧不好听,“昌哥儿,我怎么了?” 看见秦菀醒来后,秦昌这两日来的担心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双大眼忍不住微微泛着红,语调都带着些哽咽,“阿姊前两日从叶府回来后,不知怎地,就晕倒在家门前了,幸好阿长哥看见了将阿姊送回来又请了大夫。” 说着,那双大眼忽然溢出豆大的眼泪,秦昌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赶忙起身,“阿姊,我去叫林婶,你等会。” 还未等秦菀说话,秦昌一溜烟就跑了。 没一会,林婶就端着汤药进来了,原来这两日林婶也一直都在照顾她。 林婶看见秦菀终于醒来,眼眶不禁微微发红,喃喃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又道:“赶紧把药喝了吧,这两日你一直昏睡,药都没喝进去几口。” 秦菀昏睡时,唇畔紧闭,她怎么喂,药都始终进不去,急得昌哥儿和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幸而人终于醒来了。 秦菀嗓子不适,艰难的道了谢,刚端起碗来,就被药里飘来的复杂味道熏得一阵干呕。 但为了身体,她也只好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然而她才刚醒,又连续两日未进食,刚喝进去的药又全都吐了出来。 接着又是好一阵忙活,也惹得秦菀十分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收拾好,林婶又去煮了清粥又煮上药,连喝了几日的汤药,秦菀的身体才总算好了些。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这一病,也病了十日有余。 而关于在叶府的那些事,秦菀一个字都没有和旁人说起,纵然林婶他们再好奇,她也知晓有些事该说,有些事不该说。不为别的,就因为叶明戈这人太过危险。 说起叶明戈,秦菀心里不禁十分疑惑,按理说,她和叶明戈从未真正碰面,仅有的一次也只是因为她看到他杀人,若是他真想杀了自己,他又怎么会大费周章的邀她去做席面? 难道......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难道他是把她当做玩物来看待?不然那天,他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秦菀心里对他又恨又怕。 不过,变态的心思一般都难以理解,若是他还打算继续招惹,为了安全起见,她只能带着弟弟远离上京。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再过来找麻烦。 不过好在,都快半个月的时间,叶明戈再也没出现,但是秦菀也不敢放松警惕。 修缮屋子还在继续,秦菀大病初愈,这些日子也没有再接席面,前些日子,秦菀就托林婶把叶明戈的十两银子还了回去,一开始她还忐忑对方不收,不过好在,还是收下了。 就在秦菀磨豆子准备煮上一锅豆浆时,忽然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叫她。 “秦姑娘。” 来人有着一张俏丽的小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十分的我见犹怜。是前不久才搬来的邻居吴婶的女儿肖双。 肖双手上正提着簪花,她见里面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好意思上前,只在门口唤她。 知道肖双生性胆小,秦菀忙小跑过去。 “双儿你怎么来了。” 她与肖双年纪相仿,性子也都不爱张扬,虽然才短短几天,但是两人已经处得和小姐妹一样。 “这是我娘做的簪花,特意叫我过来给你送几支,我娘说你,虽然爱在厨房里打转,可也得注重下自身的打扮。” 秦菀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劳吴婶费心了。” “这有什么。”肖双笑得两眼成了月牙,“其实呀,是我娘惦记你上回给我们送的豆浆,你又不收钱,她这钱也送不过来,只好做做簪花给你,约莫下回还能喝上你的豆浆。” “这有什么,吴婶想喝尽管来找我就是了,不过我今天还真是在做豆浆,等会给你家也捎一些。” 肖双两眼一下放光,“那我便不客气了。”她又接着道:“对了,再过不了几日就是花会,那天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好啊!” 秦菀自穿书以来,一直都在忙于生计的事,还真是没有好好逛逛这上京城,忽然有了这么个机会,她当然是乐意了。 “那便这么说定了!这簪花给你,等到花会的时候还能簪在头上呢。”肖双把手上的小篮子递给秦菀。 秦菀欣然接过,应了她一声。 “喔,对了,花会过后就是各个私塾招生的时候,到时候你带上昌哥儿,我和我娘带上彦哥儿,咱们一块去给他俩报名吧。” “行,没问题!” 肖双和她一样,都有一个八岁的弟弟,不过,和她们不同,这两个小孩之间好像有些不对付,见面不是掐架就是吵嘴,虽然在姐姐们面前比较收敛,可私底下却打了不少架,甚至有一回还互相赏了对方一个熊猫眼。一左一右,倒是对称的很。 “那便这么说定了。” “好!” 目送肖双进了隔壁屋,忽然有日光落在她身上,三月末的天逐渐升暖,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秦菀十分惬意的眯了眯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其实,这样的日子,还是蛮不错的。 然而,秦菀自己都没想到,这样舒心的日子直到花会开始后,就再也没有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秦菀便睁开了眼,柳眉微微一皱,抬眼看了看屋外的天。 虽已到卯时,可三四月的天总是亮的晚。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寻了件普通布衣,不急不慢的换上,接着去洗漱。 姊弟俩收拾完后就和林婶在大门汇合。她们早上需要去北门集市上与赵管事签订摊子协议。 虽然拥有原主的记忆,但显然原主对这些街道也是记得迷迷糊糊的,全靠林婶和秦昌带路。 她们住的地方处于上京较为偏的安城区,四街六坊九巷,四条主道为东门街、西门街、南门街和北门街。北门街是较与其他三个街比较热闹的地方,城中百姓大多聚集于此,她们的摊子就开在此处。 集市上的路面都是砖石铺地,平整结实,就算是落雨的季节也不会出现小洼地的现象。街道两边全是酒肆茶楼,热热闹闹的,也有着不少小摊贩,来回吆喝,上京是国都,经济繁荣,就算是地处偏僻的集市,也比别的地方好。 而最吸引人的还是聚集在一处的各式各样的美食小摊,各种香味争先恐后,最是勾人腹欲。 再看这街上人的穿着,样式繁杂,襦裙、袄裙、长褙子等,什么样式都有,自然,多了秦菀也认不清。不过这里不似她想象中的封建社会,至少女人家不是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甚至还有穿着不凡的达官小姐领着家里的侍婢在集市上闲逛。 作者有话要说:叶明戈:我媳妇呢!!? 感谢在2020-04-11 23:33:07~2020-04-12 21:4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布丁、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风知我意 10瓶;21235851 5瓶;我爱段老狗 2瓶;焦糖布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内室雾气漫漫、帷帐薄纱, 秦菀身上带着水, 水珠子从她细白嫩滑的身上轻轻滑落, 留在地上蕴成一小滩水渍。 穿上肚兜薄纱,许是窗子没关严, 一月的寒风微微吹进来, 引得秦菀一阵轻咳。 “哪个贱婢没把窗户关严实!不知道夫人体弱吗!”大丫鬟白芷冲着守在门口的几个婢子怒道。 婢子忙将窗户关上,又小跑到秦菀面前跪下,“夫人饶命,风太大,奴婢一时没注意。” 秦菀将衣服拢好, 抬眸看了眼被吓到脸色发白的小丫鬟, 摇了摇头轻声回了句,“无碍,退下吧。” 尽管她这样说了,小丫鬟还是抖着肩膀唯唯诺诺的退下。 秦菀倒是知道她们为什么怕她,从她嫁入府里后, 叶明戈对她的呵护...不对, 是控制就越来越严重,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只能待在家中静养, 可是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自然会生出想要出去的念头。 于是,前些日子她便领着两个丫鬟出去玩了一天,回府后, 身子便很快染上了风寒继而发起了烧,叶明戈知道后,当即就仗责了那两个丫鬟五十下,而那次生病,也竟生了十几天才好转了些,不过也是因为那次,叶明戈便阻断了她所有的自由。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了,屋里的地龙一向烧得旺盛,可饶是这样,秦菀还是觉得身体泛着冷。 白芷从丫鬟那接过缠枝金珐琅手炉又递到秦菀手上,柔声道:“夫人,抱着手炉就不会那么冷了。” 秦菀接过,垂眸又问:“爷呢?” “现在是申时,爷应该快回府了。”北方的冬天总是很早就天黑了,白芷拿上衣服又给她套上。 快回府了...... 秦菀眼里的光瞬间就暗了。 申时这个点已经可以吃晚饭了,待秦菀穿戴好衣服后,丫鬟们正埋着脑袋开始布菜。秦菀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几道清淡的素菜,一大碗药膳汤,还有几道是叶明戈喜欢的菜色。 自然了,叶明戈喜欢的菜色,她是一点儿也不能碰,因为身子的缘故,她只能吃那些清淡的食物。不过好在,叶明戈请来的厨师技术也都不错,即便是素菜,她吃起来也没那么痛苦。 秦菀坐在椅子上,抬起筷子尝了一口清炒时蔬,因为自己也是厨师的缘故,她每回吃东西的时候都忍不住要猜这道菜里究竟放了什么。 今天的咸淡适中,味道也是好极了,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而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男子穿着一袭深紫色绣纹长袍,腰间挂着玉佩,腰带上绣着兰纹花色,外罩着一件暗色纹金大氅,衬得他那张脸更加精致夺目。 他长得十分俊朗,五官像是被精心雕琢过一般,眉如墨画,墨瞳潋滟,仿佛藏着万千光华,又似囚着残酷阴冷,他的鼻梁很挺,俊朗的外表上,又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外面风雪愈发大了,就连他的睫毛也沾上了雪花。 “爷。” 叶明戈脱下大氅,递给白芷,房间构造一览无遗,他一眼就看见了正懒懒挑着饭菜的秦菀,“菀菀,又挑食了?” 几个字说得平缓柔和,他俨然是一副如沐春风好说话好脾气的样子。 但熟知他的人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假面而已。 即使嫁给他快三个月的时间,她仍然还是有些怕他,语气也十分拘谨,“没有,我没挑食。” 叶明戈没有急于走到她身边,而是先在地龙旁暖了暖身子,待自己身上没了凉意,他才过去坐到秦菀身边。 “多吃些,你看你瘦的。”叶明戈往她的碗里夹菜,生怕她会饿着。 秦菀捏着筷子,望着碗里的饭菜,十分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手一顿,叶明戈那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看,从对方脸上,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开心,慢条斯理的舀了碗汤,唇角缓缓往上扬,笑意森然,他哪里看不出,秦菀实际上对他是半点真心也没有。 “菀菀,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一听到这样的问题,秦菀心里有些发毛,上一次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她毫无防备说了句一般,结果那些厨师直接全都被辞退,当中还有一个要靠在府里做工养活自己生病老母亲的厨师。 她故作镇定,先吃了口碗里的菜,笑了笑,“没有啊,做得挺好吃的。” 叶明戈又何尝不知晓她的心思?他也没戳破,将刚盛的汤推到秦菀面前,“既然好吃,那你先把这碗汤喝了吧。” 药膳汤荡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若是两月前,她定是死活不喝,但是她都已经喝了两个月,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秦菀低低回了句哦,乖巧的将药膳汤喝得一干二净。 “好喝吗?”叶明戈眉眼带笑,伸指轻轻抚上秦菀的嘴角,心情似乎很逾悦。 秦菀硬是逼着自己不要往后退,勉强维持脸上的笑意,稳住心神,小声回了句,“......好喝。” 屋内烛光昏黄,男人双眸澄澈得看不出一丝一毫过去的暴虐,就像是个温润而玉的翩翩公子,“菀菀,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关于秦菀的情况,他自然可以问那些侍奉她的丫鬟亦或者是他安排的暗卫,只不过比起那些人,他更喜欢听到她亲口说。 秦菀在心里叹了口气,叶明戈的控制欲在她看来简直是可怕至极,自两人成亲以来,他几乎每天都要问相同的问题,而她,还不得不回答。 “今天天太冷,我便没有出过屋子,上午的时候就看了会书,练了练字,下午的时候还是看了会书,后来觉着身子有些黏腻不适,我就在屋里沐浴了一番。”她放下筷子,很认真的回答。 “看的什么书?” “街市上随便卖的一些话本。” 他显然对话本内容没什么兴趣,“今天练的什么字?给我看看。” 秦菀见他自进屋就没怎么动筷,轻声道:“你先吃饭吧,吃了饭再看。” 闻言,叶明戈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你倒是难得有关心我的时候。” 秦菀下意识咬住自己的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她缓缓起身,在叶明戈的注视下走向案桌,拿起今天练字的纸递给叶明戈,“还是写得不太好。” 普通白纸上,写得是一首关于小情小爱的诗,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有的字大,有的字小,总之没有一个字能称得上板正。 叶明戈弧线优美好看的下巴微微一抬,眯眼看着她写的字,才知道她刚刚并不是在谦虚,“是写的有点差了,不过也没事,好好练,总能练出来的。” 秦菀看着那一沓自己写出来的纸,当即皱下了眉头。 练字真的很寡淡无趣啊,不想练,一点也不想练。 叶明戈看出了她的心思,长臂一伸,拉住她的手腕,然后往怀里一带,秦菀一下就坐在他的腿上,“不想练?” 秦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逃,却被他紧紧箍住,接着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别动。” 她立刻安静如鸡,埋着头,也不敢看周围丫鬟们的目光,不过,丫鬟们估计也会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吧。 “你是不是不想练?”他又问了一嘴。 秦菀的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裙子,整个身子都绷得挺直,“......不是很想练了。”声音语调说不出的温软。 看她这副娇软乖巧的模样,叶明戈闷声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指节抚摸上她的脸颊,他指腹划过的每个地方,都引起少女的一阵颤栗,他声音低哑,“不想练就不练,反正我又不需要你考什么文官。” “以后也可以不练吗?”秦菀微咬唇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总是没过几天就又开始督促她写字了。 果然,男人摇了摇头,“可以让你休息几天再练。” 秦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但到底也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说了,实际上也没什么用。 她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显然是有些委屈,叶明戈眼睛半阖不阖的眯着眼,他伸出手指头掐住她的下巴,捏着往上抬了抬,明知故问,“不开心了?”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秦菀避开他的视线,“没有不开心,能休息就挺好的。”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他眸子幽深,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使他原本温文尔雅的形象又多添了几分儒雅。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锁链,几乎同时在秦菀听到这句话后,心里都忍不住暗自嘲讽了一声。 打着为你好的名号,却做一些她不愿意的事情。叶明戈这个人,总是会把话说得完美动人,让外人一致认为是她不懂事。 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她想做的事? 桌面的饭菜已经全部被撤下,丫鬟们也很识趣的退下关门,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秦菀和叶明戈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秦菀:浪去咯~~ 叶明戈:掘地三尺,也得把秦菀给我找出来!! 仇叱、卓尧、岑石:是 侍郎府里头:今天又是压抑的一天! 感谢在2020-04-12 21:46:12~2020-04-13 21:4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布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烬星晨 30瓶;我爱段老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第六十章 这天一早就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浓雾厚云, 天空阴沉得连一丝光都没有, 似乎只有雨点砸落在地面的声音。 秦菀醒来时,小雨还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她慢慢的坐起来, 背靠着破木板床头,一头长发漾在床边,衣衫凌乱。 天空阴沉,映得整个屋里都暗沉沉的,黯淡如薄纱, 这种天气, 是最适合重新回被窝里睡觉。 不过秦菀也只是磨蹭了几下,就下床穿上衣服上外头洗漱,坐到铜镜前,从歪七歪八的镜子里,她大概能看出自己的模样, 只看了一会, 她就拿起桌上的梳子,秦菀不会编复杂的编发,只能将这长发编成三股辫, 随意搭在身后,几缕碎发懒洋洋的搭在额前耳边,显得灵秀可人。 意外的穿书生涯并未让她有多少慌张,许是个性使然, 许是没有旁的牵挂,无论是在哪,她都能很好的生活下去,只要与原书中的人物不扯上关系,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是挺好的。 秦菀拍了拍脸,冲着镜子笑了笑。 新的一天,也要好好的生活呀! 起身将窗户打开一半,她这才前往厨房。 秦菀刚洗上小石磨,随即秦昌也来了厨房。或许是刚起床的缘故,昌哥儿额前的一缕碎发还睡成了小卷,一只手还不停揉搓着自己的眼睛,看见秦菀后,他语调糯糯的打了招呼,“阿姊。” 秦菀见到昌哥儿这副小模样,心都要被萌化了,随即应了一声道:“昌哥儿起床了啊,你先等会,我先把这小石磨清理清理,然后再给你下抄手吃。”说着话,秦菀将小石磨具擦了擦,又重新组装起来搬到一边,又将泡了一夜的豆子拿到一旁。 秦昌哪能让秦菀一人干那么多活,自然是跟着一块,撸起袖子就说:“阿姊,我来磨豆子,你去下抄手吧。” 下抄手比磨豆子轻快。 秦菀低下身子寻了几个盆,又将秦昌拦住,“磨豆子我来,你去下抄手吧,这个火我总是不好把控,正好你会。” 昌哥儿抿了抿唇,倒也听话,“那阿姊若累了,就换我来吧。” “好。”要不是手上沾了东西,秦菀一定会忍不住去捏一捏他的小脸。 两人分工有序,秦菀寻来了勺子,一勺接一勺的将豆子往磨眼里送,稍微转动了几下,就有白色的液体顺着流槽流进备好的盆里。 昨天的抄手还剩下一些,将鸡汤烧好,学着昨日的秦菀有模有样的下着抄手,不一会,空气中渐渐荡开鸡汤特有的鲜美味,味道太香,秦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昌哥儿将抄手一一捞上来后,分别置于两个碗中,冲着还在磨豆子的秦菀道:“阿姊,可以吃了。” “好。”扫了扫流槽,秦菀擦了擦手,就跟着秦昌一块吃早膳,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除了碗筷的碰撞声,两人也就浅谈了几句话。 吃过饭,秦菀又起身去磨豆子。 大概半个时辰后,磨完一盆的豆子,豆子磨出快三盆的豆浆,每个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泡沫。 屋里都是满满的豆腥味,秦昌对这个味道很熟悉,过去家里也是自己买来豆子磨豆腐吃。 秦昌生上柴火,秦菀将过滤好的豆浆全数倒入锅中,一边熬制一边搅拌,豆浆煮开后,倒入调制好的卤水,一勺一勺加入,直到豆浆变成絮状。 将火弄小,秦菀又把软嫩的水豆腐放入铺好的纱布的豆腐盒里,盖上木板子再用一重物压住。主要是将多余的水给压出来。 弄好了豆腐,她又转头开始弄起豆腐脑,直到半个时辰后,雪白的豆腐以及豆腐脑大功告成了。 秦昌家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豆腐,但是过去做出来的那些豆腐,却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好看。 昌哥儿的眼睛都看直了。 秦菀舀了一勺豆浆放碗里,加了点糖,递给秦昌,“昌哥儿,尝尝看。” “好。”秦昌双手接过,喝了一口,眼神瞬间放亮,就算是再少年老成,但是面对美食,他还是难免会露出孩童的一面。 见昌哥儿将那豆浆一口气全喝完,秦菀心中也有了数。 接过秦昌手里的空碗,秦菀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问:“味道如何?喜欢吗?” 秦昌砸吧砸吧嘴,淡淡的甜味中带着豆子的醇香,漆黑的两颗眼珠子认真地看着她,“嗯,好喝,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昌哥儿生得清秀,尤为那双眸子,更是生得纯净无暇,秦菀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以后每日都让你喝一碗,长长身体。” 秦昌一愣,随即埋着脸,耳尖微微泛红,对她的忽然亲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秦菀笑了,觉得小孩害羞的一面甚是可爱。比起一开始对她的生疏要好许多。 她又试做了豆腐脑,浇上卤汁,端给秦昌试吃。 “昌哥儿,尝尝这个豆腐脑。” 白花花的豆腐脑上,被秦菀浇上了特制的卤汁,让人看了食欲大发,‘咕咚’一声,秦昌咽了咽口水,尽管已经吃了不少,但他还是动了动手指头,拿起小勺就开吃。 豆腐脑入口即化,咸咸甜甜的,唇齿还留有余香,一碗进了肚子里,秦昌擦了擦嘴,黝黑的双眼闪烁着微茫,诚心夸赞:“阿姊,豆腐脑好吃!” 秦菀见他吃得那么开心,也跟着笑了笑,看见他嘴角粘上的东西,她伸手擦了擦,顺势又捏了下他的脸颊,笑道:“喜欢吃就好,以后我天天变着花样给你做饭。” 秦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我给阿姊打下手,给你洗碗!” 秦菀一愣,旋即笑着点点头,“好。” 这样和谐的日子过了几日,姊弟两个每天都在做着好吃的。 秦昌这些日子就跟做梦似得,没想到有一天他也可以与阿姊这样的亲密相处。 他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单纯稚子,秦菀待他好,他自然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 不知不觉,他越来越粘秦菀了。 这几日,秦菀基本定好好了日后的菜单。 抄手、豆浆、豆腐脑,都是些省事好做的。 现在就只看林婶能不能将摊子租金讲得便宜些了。 刚想到林婶,没多久她就上门了。 “秦姑娘,昌哥儿!” 听到林婶的声音,姊弟忙过去迎接。 “林婶!” 林婶今日穿的一身深色布衣,瞧见秦菀她们朝她奔来,面上就止不住的笑。 瞧林婶笑得那么开心,秦菀心中一喜,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 果然,林婶开口就说:“秦姑娘,事成了!” 招呼着林婶进来后,林婶才把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这城南集市的管事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姓赵,因为前几天有事外出,直到昨日林婶才见到了赵管事。 因为城南集市稍微偏了些,所以摊位总得来说也比较便宜,大概一两银子就可租上三四个月,只不过却要交付押金三两,不用想,林婶也知道秦菀她们的钱不够,好说歹说,也幸得两人有些姻亲关系,赵管事这才勉强同意交付押金一亮银子。 不过,当赵管事听闻是秦家姑娘要租摊子,委实震惊了好一会,按照那秦姑娘好吃懒做的性子,他很难想象对方怎么坚持下来,也担心对方是不是在逗他玩,一度还想反悔,最后还是林婶再三打包票,保证没问题,赵管事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自然了,关于这一段,林婶隐瞒了下来。 秦菀没想到这事那么容易就解决了,望向林婶的眼睛里充满感激,“真是多亏林婶您了,若不是您心好人缘好,想来我们这摊子也是支不起来的。” “秦姑娘客气了,不过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没什么的。”林婶喜得眉飞色舞的,被人这样夸赞,心里头自然愉悦,再说,这几日秦菀但凡做了什么好菜,总是会匀出一些给他们,因着儿子去了沈家做工,家里就剩下她与相公,两人的饭菜不好做,她基本就是囫囵做做,自从有了秦菀,她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眼风一扫,见灶台上放着豆腐、豆浆、豆腐脑等,林婶越看那脸上的笑容越是止不住,“那些是秦姑娘刚做得吗?” 秦菀回头看了眼,“除了豆腐,剩下两个是今天刚做的。”说这话,她走过去盛来了豆浆和豆腐脑端到林婶面前,“婶儿,您尝尝。” “哎,好!”林婶乐呵呵的接过勺子,看着眼前白花花的豆浆布满小菜的豆腐脑,忍不住砸吧砸吧了嘴。 不是她贪吃,实在是秦姑娘做得东西太好吃! 刚喝上一口豆浆,醇香的豆子味甜甜的,她一口气喝了一半,转而又喝了口咸味豆腐脑,刚入嘴软滑得入口即化,没有就着任何东西,林婶直接就吃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蹬蹬!追求者上线! 因为藏红花不能避孕,所以我这里就杜撰了一个辛红花。我果然是个取名废呢。 感谢在2020-04-13 21:47:43~2020-04-14 21:0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zero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倾九城烟、小包子 2个;zero、团长我想切焚影、焦糖布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长我想切焚影 10瓶;葱葱 5瓶;倾九城烟 4瓶;我爱段老狗 2瓶;夜深不见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婢子忙将窗户关上, 又小跑到秦菀面前跪下, “夫人饶命, 风太大,奴婢一时没注意。” 秦菀将衣服拢好, 抬眸看了眼被吓到脸色发白的小丫鬟, 摇了摇头轻声回了句,“无碍,退下吧。” 尽管她这样说了,小丫鬟还是抖着肩膀唯唯诺诺的退下。 秦菀倒是知道她们为什么怕她,从她嫁入府里后, 叶明戈对她的呵护...不对, 是控制就越来越严重,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只能待在家中静养,可是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自然会生出想要出去的念头。 于是, 前些日子她便领着两个丫鬟出去玩了一天, 回府后,身子便很快染上了风寒继而发起了烧,叶明戈知道后, 当即就仗责了那两个丫鬟五十下,而那次生病,也竟生了十几天才好转了些,不过也是因为那次, 叶明戈便阻断了她所有的自由。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了,屋里的地龙一向烧得旺盛,可饶是这样,秦菀还是觉得身体泛着冷。 白芷从丫鬟那接过缠枝金珐琅手炉又递到秦菀手上,柔声道:“夫人,抱着手炉就不会那么冷了。” 秦菀接过,垂眸又问:“爷呢?” “现在是申时,爷应该快回府了。”北方的冬天总是很早就天黑了,白芷拿上衣服又给她套上。 快回府了...... 秦菀眼里的光瞬间就暗了。 申时这个点已经可以吃晚饭了,待秦菀穿戴好衣服后,丫鬟们正埋着脑袋开始布菜。秦菀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几道清淡的素菜,一大碗药膳汤,还有几道是叶明戈喜欢的菜色。 自然了,叶明戈喜欢的菜色,她是一点儿也不能碰,因为身子的缘故,她只能吃那些清淡的食物。不过好在,叶明戈请来的厨师技术也都不错,即便是素菜,她吃起来也没那么痛苦。 秦菀坐在椅子上,抬起筷子尝了一口清炒时蔬,因为自己也是厨师的缘故,她每回吃东西的时候都忍不住要猜这道菜里究竟放了什么。 今天的咸淡适中,味道也是好极了,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而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男子穿着一袭深紫色绣纹长袍,腰间挂着玉佩,腰带上绣着兰纹花色,外罩着一件暗色纹金大氅,衬得他那张脸更加精致夺目。 他长得十分俊朗,五官像是被精心雕琢过一般,眉如墨画,墨瞳潋滟,仿佛藏着万千光华,又似囚着残酷阴冷,他的鼻梁很挺,俊朗的外表上,又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外面风雪愈发大了,就连他的睫毛也沾上了雪花。 “爷。” 叶明戈脱下大氅,递给白芷,房间构造一览无遗,他一眼就看见了正懒懒挑着饭菜的秦菀,“菀菀,又挑食了?” 几个字说得平缓柔和,他俨然是一副如沐春风好说话好脾气的样子。 但熟知他的人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假面而已。 即使嫁给他快三个月的时间,她仍然还是有些怕他,语气也十分拘谨,“没有,我没挑食。” 叶明戈没有急于走到她身边,而是先在地龙旁暖了暖身子,待自己身上没了凉意,他才过去坐到秦菀身边。 “多吃些,你看你瘦的。”叶明戈往她的碗里夹菜,生怕她会饿着。 秦菀捏着筷子,望着碗里的饭菜,十分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手一顿,叶明戈那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看,从对方脸上,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开心,慢条斯理的舀了碗汤,唇角缓缓往上扬,笑意森然,他哪里看不出,秦菀实际上对他是半点真心也没有。 “菀菀,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一听到这样的问题,秦菀心里有些发毛,上一次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她毫无防备说了句一般,结果那些厨师直接全都被辞退,当中还有一个要靠在府里做工养活自己生病老母亲的厨师。 她故作镇定,先吃了口碗里的菜,笑了笑,“没有啊,做得挺好吃的。” 叶明戈又何尝不知晓她的心思?他也没戳破,将刚盛的汤推到秦菀面前,“既然好吃,那你先把这碗汤喝了吧。” 药膳汤荡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若是两月前,她定是死活不喝,但是她都已经喝了两个月,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秦菀低低回了句哦,乖巧的将药膳汤喝得一干二净。 “好喝吗?”叶明戈眉眼带笑,伸指轻轻抚上秦菀的嘴角,心情似乎很逾悦。 秦菀硬是逼着自己不要往后退,勉强维持脸上的笑意,稳住心神,小声回了句,“......好喝。” 屋内烛光昏黄,男人双眸澄澈得看不出一丝一毫过去的暴虐,就像是个温润而玉的翩翩公子,“菀菀,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关于秦菀的情况,他自然可以问那些侍奉她的丫鬟亦或者是他安排的暗卫,只不过比起那些人,他更喜欢听到她亲口说。 秦菀在心里叹了口气,叶明戈的控制欲在她看来简直是可怕至极,自两人成亲以来,他几乎每天都要问相同的问题,而她,还不得不回答。 “今天天太冷,我便没有出过屋子,上午的时候就看了会书,练了练字,下午的时候还是看了会书,后来觉着身子有些黏腻不适,我就在屋里沐浴了一番。”她放下筷子,很认真的回答。 “看的什么书?” “街市上随便卖的一些话本。” 他显然对话本内容没什么兴趣,“今天练的什么字?给我看看。” 秦菀见他自进屋就没怎么动筷,轻声道:“你先吃饭吧,吃了饭再看。” 闻言,叶明戈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你倒是难得有关心我的时候。” 秦菀下意识咬住自己的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她缓缓起身,在叶明戈的注视下走向案桌,拿起今天练字的纸递给叶明戈,“还是写得不太好。” 普通白纸上,写得是一首关于小情小爱的诗,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有的字大,有的字小,总之没有一个字能称得上板正。 叶明戈弧线优美好看的下巴微微一抬,眯眼看着她写的字,才知道她刚刚并不是在谦虚,“是写的有点差了,不过也没事,好好练,总能练出来的。” 秦菀看着那一沓自己写出来的纸,当即皱下了眉头。 练字真的很寡淡无趣啊,不想练,一点也不想练。 叶明戈看出了她的心思,长臂一伸,拉住她的手腕,然后往怀里一带,秦菀一下就坐在他的腿上,“不想练?” 秦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逃,却被他紧紧箍住,接着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别动。” 她立刻安静如鸡,埋着头,也不敢看周围丫鬟们的目光,不过,丫鬟们估计也会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吧。 “你是不是不想练?”他又问了一嘴。 秦菀的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裙子,整个身子都绷得挺直,“......不是很想练了。”声音语调说不出的温软。 看她这副娇软乖巧的模样,叶明戈闷声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指节抚摸上她的脸颊,他指腹划过的每个地方,都引起少女的一阵颤栗,他声音低哑,“不想练就不练,反正我又不需要你考什么文官。” “以后也可以不练吗?”秦菀微咬唇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总是没过几天就又开始督促她写字了。 果然,男人摇了摇头,“可以让你休息几天再练。” 秦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但到底也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说了,实际上也没什么用。 她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显然是有些委屈,叶明戈眼睛半阖不阖的眯着眼,他伸出手指头掐住她的下巴,捏着往上抬了抬,明知故问,“不开心了?”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秦菀避开他的视线,“没有不开心,能休息就挺好的。”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他眸子幽深,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使他原本温文尔雅的形象又多添了几分儒雅。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锁链,几乎同时在秦菀听到这句话后,心里都忍不住暗自嘲讽了一声。 打着为你好的名号,却做一些她不愿意的事情。叶明戈这个人,总是会把话说得完美动人,让外人一致认为是她不懂事。 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她想做的事? 桌面的饭菜已经全部被撤下,丫鬟们也很识趣的退下关门,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秦菀和叶明戈两人。 没有了外人,叶明戈更加放肆,长臂一捞将她打横抱起,俯身蹭了蹭她嫩滑温暖的脸颊,深深吸了口气,“菀菀,一天不见,我真的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感谢在2020-04-14 21:07:05~2020-04-15 21:5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布丁、一只路人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然梦安好 100瓶;我爱段老狗 2瓶;白钧寒、今天也睡不醒、夜深不见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人一旦有了钱, 就会想着怎么花, 秦菀也不例外。 现在家里只有三间房, 其中一间是昌哥儿的房,空间极其狭小, 窗户也只有半边, 采光也不好,阴暗又潮湿,还有一间就是原先秦家夫妇住的,不得不说,他们住得甚至都不如昌哥儿的房, 他们的房间, 可是连窗户都没有。 秦家夫妇为人纯善,又是那种舍不得苦孩子的性子,自从家里有了原主,他们就将自己的屋子让了出去,自己去住昌哥儿的屋, 再后来有了昌哥儿, 他们又将那屋给了昌哥儿,他们自己就在厨房旁搭了个简易小屋,就想着等将来挣了钱再造房, 可谁曾想,这个愿望一直到他们死,都没有实现。 所以严格来说,这家里能住人的, 其实只有两间,自从秦氏夫妇走了以后,厨房旁的那小屋子,早就被原主改造成了杂货间。 这么想着,修缮建造房屋一下成了家中的头等大事。 这牵扯到房子的问题,就是大事,所以她等会得去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木匠等。 秦菀把做好的红烧肉放在饭上,青色瓷碗里,白嫩嫩的米饭和色泽棕红的红烧肉,光从外表上来看,就勾得人满满的食欲,秦昌在旁边偷偷吞了下口水。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肉还可以这么做的,这么大的一块肉啊!不知道这吃进去是何等的美味。 桌上已经摆好了麻婆豆腐、醋溜白菜,秦昌小心翼翼的将红烧肉端上桌,就像是个虔诚的教徒。 红烧肉入口即化,才吃第一口,秦昌就美得没边了,以至于秦菀说什么,他都迷迷糊糊的。 “昌哥儿,你听到阿姊说得了吗?”秦菀问道。 “啊?”秦昌回神,“阿姊你说什么??” 秦菀无奈,替他叨了醋溜白菜放碗里,才道:“我刚说,我打算请人过来给家里造间房,顺道修缮修缮家中需要修补的地方。” 秦昌夹筷子的手一顿,愣愣的看向她,“再造一间房?” 秦菀点点头,“是啊,你那屋子太破了,采光又不好,的确需要再造一个。” “不用那么费钱的,那屋子我还能住的。”秦昌说:“虽然家里挣了钱,但阿姊的心愿不是要开饭馆吗?先把饭馆开起来再说吧。 ” 秦昌不善于说些好听的话,光是这么说,面色都变得有些红,忙低下头又是夹菜又是吃菜的。 他敛下眼眸,暗暗想着,阿姊现在对他那么好,他不能得寸进尺,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足够了。 嗯,对,千万不能得寸进尺。 秦菀哪能想到昌哥儿那么懂事,当即感动的鼻头一酸,要说除却林婶,帮她最多的还是秦昌,自从他看明白了她是怎么磨豆子,基本上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他比她早起半时辰在厨房里帮她做活。 这么懂事的小孩,她怎么能不对他好? 秦菀揉揉他的脑袋,柔声道:“你不用这么懂事的,阿姊这两天还有几场席面要做,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会有二十两的进账,其实饭馆也不着急开,咱们还是先把家里收拾好了再说,行吧?” 秦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的,他一见到阿姊那温柔的目光,整个人就只会点头。 秦菀要修房子的事情,林婶很快就知道了,当即就推荐了自己的儿子阿长。阿长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做木材、造房子,可是这附近有名的,这不前不久他才从凌府那回来吗。 一开始,秦菀还有顾忌,毕竟知道了阿长对她的小心思,为了不让对方陷得深,这些日子,她其实都有在躲着他,可如今林婶就这么直接给她推荐,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不过,抛开这点情情爱爱不说,阿长的能力,她确实是一点都不怀疑的。于是思虑再三她也同意了。 林婶回去后立即就和阿长提了一嘴,阿长听了挺高兴的,但是他也知道秦菀对他没想法,所以暗暗决定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建造房子不是个易事,阿长得到秦菀的同意后,就叫来自己的几个和他手艺差不多的师傅。秦菀和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交代了几句,就去张员外家做席面去了。 阿长望着秦菀的背影,直至消失,他还在痴痴望着。 李富拿着木头走到阿长身边,顺着他目光望去,早已空无一人,他嘲笑道:“阿长,这人都走远了,你还在这看什么呢?” 阿长回过神,看到李富那副不怀好意的笑,有些窘迫,“没看什么,我去干活了。” “嗐,不就看个美人吗?要我说啊,你就强硬点,娘们吗,上个榻就能解决......”看到阿长那生气的眼神,李富一下噤了声,半晌他才摆手道:“行了行了,我这臭嘴不说了还不行吗?你看你,有什么好气的。” 阿长看着李富,冷漠道:“她不是你能说的,你小心点说话。” 留下这句话,阿长转身就走,李富那双眯眯眼透着不屑,在后头小声自言自语道:“呸,明明自己的心思也不单纯,还说我?”李富又看了眼秦菀离去的方向,目光逐渐猥琐,“还别说,这秦菀倒是真生得貌美,若是能与她翻雨覆雨一番......啧啧,岂不是能爽翻了天?” “李富,你干啥呢?还不过来干活!”另一个工人正冲着李富喊了声。 “知道了!老郑头,我这就过来!” ...... 叶府: 仇叱听了暗卫禀报的事,脸色一僵,他问:“那人真是这么说的?” “是。” 仇叱面露嫌恶,心道居然有人上赶着送死了。 “行了,你下去吧,再回去仔细盯着。” “是。” 暗卫走远后,仇叱才起身走向某处。 屋外有守卫看守,看到仇叱过来,都先施了一礼,仇叱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还没走近,仇叱便听见里面传来惊骇至极的惨叫,求饶声源源不断。 仇叱眉头微微一皱,不是为别的,单纯就是觉得有些吵了。 他面无表情的靠近门边,轻敲了几下,随即推门而入。 仇叱斜睨了眼,只见,地上躺着的两个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男人,还有另一个男人正哆哆嗦嗦的向叶明戈求着饶。 而叶明戈就端坐在位上,正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显然与这三人成了两幅画面。 叶明戈侧头看向仇叱,眸光流转,气势凛然。 仇叱快步上前,在叶明戈面前禀报了刚刚暗卫与他说的那些话。 听完后,阴狠神色自他脸上转瞬而过,半晌,他才道:“叫底下的人小心护着。” 与自己所想的答案不同,仇叱略有些吃惊,“爷,不杀吗?” 叶明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杀,说不定以后对我还有用。” 仇叱低声道:“是。” “叶大人......求您,求您放过我吧,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给您磕头了,您大人有...啊......” 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明戈毫不留情的踹倒在地,他高高在上的看着那人,语气森然,“我让你说话了吗?” 男人浑身抖得不行,脸上毫无血色,整个表情惊惧不已。 叶明戈看他这副模样,脸上又浮现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不错,这个表情不错。” 男人抬头看他,正对上那双淡漠阴狠的双眸,他想说些什么,可抖着嘴唇半天,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而叶明戈显然不想再多费唇舌,眸中肃杀之气倏忽升起,他抬起手,抽出一旁的长剑,随手一挥,抹了男人的脖子。 原先那个还在求饶的男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倒下了,地上的两个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杀,更是吓到失禁...... 叶明戈将剑递给了身侧的人,丹凤眼低闪过嫌恶与蔑视,随之又是副闲散疏离的模样。 “仇叱,这几个人给我小心处理了。” “是。” 叶明戈刚走到大门,忽地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他,不置可否道:“等会叫赵管家去找一趟秦菀,就说......” “明日叶府有席面托她去做。” 侍卫眼下泛青,神色有些萎靡,一看便是熬了夜的缘故,林婶心想,这人应该是想要先回去小憩一会,想了想,她道:“申时当然做了,会做到戌时这样,不过,小店生意火红,大人若是能早来,尽量就早来些吧。” 至于这般夸张吗?侍卫心想,不过还是随口应了声,并未把对方的话当真,待他回去以后,还是睡到了申时才起床。 人一睡足,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见他穿上衣服,同寝的侍卫道:“熊志,走啊,去堂里吃饭去。” 熊志边戴上头巾边摇头,“不去不去,我要上外头吃去。” 作者有话要说:秦菀:我能那么轻易被你逮住???娘!快!帮我拦住他!! 妄戈:好嘞~ 叶明戈:妈,你确定?? 妄戈:??嗯?威胁我?呵。 感谢在2020-04-15 21:57:56~2020-04-16 22:0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倾九城烟 2个;焦糖布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倾九城烟 13瓶;星星 2瓶;夜深不见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自从负责做了当铺掌柜家的席面, 秦菀的名声逐渐打响。在大娘子罗氏的极力宣传下, 不少有头有脸的女眷们都知道了秦菀, 更是连着好几天,差人过去请她来府做膳食。 这几日, 光是做了三场席面, 她就进账快三十余两,沉甸甸的银子不好放在家中,于是秦菀将钱换成了票子。 人一旦有了钱,就会想着怎么花,秦菀也不例外。 现在家里只有三间房, 其中一间是昌哥儿的房, 空间极其狭小,窗户也只有半边,采光也不好,阴暗又潮湿,还有一间就是原先秦家夫妇住的, 不得不说, 他们住得甚至都不如昌哥儿的房,他们的房间,可是连窗户都没有。 秦家夫妇为人纯善, 又是那种舍不得苦孩子的性子,自从家里有了原主,他们就将自己的屋子让了出去,自己去住昌哥儿的屋, 再后来有了昌哥儿,他们又将那屋给了昌哥儿,他们自己就在厨房旁搭了个简易小屋,就想着等将来挣了钱再造房,可谁曾想,这个愿望一直到他们死,都没有实现。 所以严格来说,这家里能住人的,其实只有两间,自从秦氏夫妇走了以后,厨房旁的那小屋子,早就被原主改造成了杂货间。 这么想着,修缮建造房屋一下成了家中的头等大事。 这牵扯到房子的问题,就是大事,所以她等会得去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木匠等。 秦菀把做好的红烧肉放在饭上,青色瓷碗里,白嫩嫩的米饭和色泽棕红的红烧肉,光从外表上来看,就勾得人满满的食欲,秦昌在旁边偷偷吞了下口水。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肉还可以这么做的,这么大的一块肉啊!不知道这吃进去是何等的美味。 桌上已经摆好了麻婆豆腐、醋溜白菜,秦昌小心翼翼的将红烧肉端上桌,就像是个虔诚的教徒。 红烧肉入口即化,才吃第一口,秦昌就美得没边了,以至于秦菀说什么,他都迷迷糊糊的。 “昌哥儿,你听到阿姊说得了吗?”秦菀问道。 “啊?”秦昌回神,“阿姊你说什么??” 秦菀无奈,替他叨了醋溜白菜放碗里,才道:“我刚说,我打算请人过来给家里造间房,顺道修缮修缮家中需要修补的地方。” 秦昌夹筷子的手一顿,愣愣的看向她,“再造一间房?” 秦菀点点头,“是啊,你那屋子太破了,采光又不好,的确需要再造一个。” “不用那么费钱的,那屋子我还能住的。”秦昌说:“虽然家里挣了钱,但阿姊的心愿不是要开饭馆吗?先把饭馆开起来再说吧。 ” 秦昌不善于说些好听的话,光是这么说,面色都变得有些红,忙低下头又是夹菜又是吃菜的。 他敛下眼眸,暗暗想着,阿姊现在对他那么好,他不能得寸进尺,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足够了。 嗯,对,千万不能得寸进尺。 秦菀哪能想到昌哥儿那么懂事,当即感动的鼻头一酸,要说除却林婶,帮她最多的还是秦昌,自从他看明白了她是怎么磨豆子,基本上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他比她早起半时辰在厨房里帮她做活。 这么懂事的小孩,她怎么能不对他好? 秦菀揉揉他的脑袋,柔声道:“你不用这么懂事的,阿姊这两天还有几场席面要做,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会有二十两的进账,其实饭馆也不着急开,咱们还是先把家里收拾好了再说,行吧?” 秦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的,他一见到阿姊那温柔的目光,整个人就只会点头。 秦菀要修房子的事情,林婶很快就知道了,当即就推荐了自己的儿子阿长。阿长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做木材、造房子,可是这附近有名的,这不前不久他才从凌府那回来吗。 一开始,秦菀还有顾忌,毕竟知道了阿长对她的小心思,为了不让对方陷得深,这些日子,她其实都有在躲着他,可如今林婶就这么直接给她推荐,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不过,抛开这点情情爱爱不说,阿长的能力,她确实是一点都不怀疑的。于是思虑再三她也同意了。 林婶回去后立即就和阿长提了一嘴,阿长听了挺高兴的,但是他也知道秦菀对他没想法,所以暗暗决定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建造房子不是个易事,阿长得到秦菀的同意后,就叫来自己的几个和他手艺差不多的师傅。秦菀和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交代了几句,就去张员外家做席面去了。 阿长望着秦菀的背影,直至消失,他还在痴痴望着。 李富拿着木头走到阿长身边,顺着他目光望去,早已空无一人,他嘲笑道:“阿长,这人都走远了,你还在这看什么呢?” 阿长回过神,看到李富那副不怀好意的笑,有些窘迫,“没看什么,我去干活了。” “嗐,不就看个美人吗?要我说啊,你就强硬点,娘们吗,上个榻就能解决......”看到阿长那生气的眼神,李富一下噤了声,半晌他才摆手道:“行了行了,我这臭嘴不说了还不行吗?你看你,有什么好气的。” 阿长看着李富,冷漠道:“她不是你能说的,你小心点说话。” 留下这句话,阿长转身就走,李富那双眯眯眼透着不屑,在后头小声自言自语道:“呸,明明自己的心思也不单纯,还说我?”李富又看了眼秦菀离去的方向,目光逐渐猥琐,“还别说,这秦菀倒是真生得貌美,若是能与她翻雨覆雨一番......啧啧,岂不是能爽翻了天?” “李富,你干啥呢?还不过来干活!”另一个工人正冲着李富喊了声。 “知道了!老郑头,我这就过来!” ...... 叶府: 仇叱听了暗卫禀报的事,脸色一僵,他问:“那人真是这么说的?” “是。” 仇叱面露嫌恶,心道居然有人上赶着送死了。 “行了,你下去吧,再回去仔细盯着。” “是。” 暗卫走远后,仇叱才起身走向某处。 屋外有守卫看守,看到仇叱过来,都先施了一礼,仇叱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还没走近,仇叱便听见里面传来惊骇至极的惨叫,求饶声源源不断。 仇叱眉头微微一皱,不是为别的,单纯就是觉得有些吵了。 他面无表情的靠近门边,轻敲了几下,随即推门而入。 仇叱斜睨了眼,只见,地上躺着的两个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男人,还有另一个男人正哆哆嗦嗦的向叶明戈求着饶。 而叶明戈就端坐在位上,正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显然与这三人成了两幅画面。 叶明戈侧头看向仇叱,眸光流转,气势凛然。 仇叱快步上前,在叶明戈面前禀报了刚刚暗卫与他说的那些话。 听完后,阴狠神色自他脸上转瞬而过,半晌,他才道:“叫底下的人小心护着。” 与自己所想的答案不同,仇叱略有些吃惊,“爷,不杀吗?” 叶明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杀,说不定以后对我还有用。” 仇叱低声道:“是。” “叶大人......求您,求您放过我吧,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给您磕头了,您大人有...啊......” 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明戈毫不留情的踹倒在地,他高高在上的看着那人,语气森然,“我让你说话了吗?” 男人浑身抖得不行,脸上毫无血色,整个表情惊惧不已。 叶明戈看他这副模样,脸上又浮现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不错,这个表情不错。” 男人抬头看他,正对上那双淡漠阴狠的双眸,他想说些什么,可抖着嘴唇半天,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而叶明戈显然不想再多费唇舌,眸中肃杀之气倏忽升起,他抬起手,抽出一旁的长剑,随手一挥,抹了男人的脖子。 原先那个还在求饶的男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倒下了,地上的两个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杀,更是吓到失禁...... 叶明戈将剑递给了身侧的人,丹凤眼低闪过嫌恶与蔑视,随之又是副闲散疏离的模样。 “仇叱,这几个人给我小心处理了。” “是。” 叶明戈刚走到大门,忽地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他,不置可否道:“等会叫赵管家去找一趟秦菀,就说......” “明日叶府有席面托她去做。” 秦菀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是光看到图片就会浑身发麻的那种。 那男人也真是......变态了些...... “阿姊!”秦昌在厨房里端菜,听到屋外的声响,忙跑出来,身后还跟着林婶。 “秦姑娘......哎哟,你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 对着两个关心自己的人,秦菀心绪稍稍平稳了下来,掂掂手中的鸡笼,“没事,买东西买晚了,又怕你们担心,所以回来的急了。” “哎呀,这有什么好急的。”林婶上前几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道:“不过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这才做完饭呢,快洗洗手进来吃饭吧。” 秦菀应了声好,先将鸡笼先放在院里,然后又洗了洗手,这才进了厨房。 林婶刚炒好的菜正放在小桌上,秦菀一眼就看到了。 是很简单的两菜一粥,菜色偏素,一盘清炒时蔬,一盘辣椒炒肉丁,厨房里还漾着股好闻的粥香味。 “味道可能没秦姑娘做得好,不过也是家常菜。”林婶解下身上的围裙,“那秦姑娘你们先吃,我就先回家了。” 秦菀微讶,手上正拿着碗筷,“林婶不留下一起吃吗?” 林婶摆摆手,面上的笑意就一直没停过,“不留了,我儿子今儿才从凌府里头回来,刚刚他还过来叫我回家吃饭呢。” 林婶膝下有一子,叫阿长,今年快要二十岁,是个憨厚老实的木匠,前些日子去了凌府里头做活,吃住也都在凌府。 知道她差不多有一月没见到自己的儿子,秦菀也不多加挽留了,“那您赶紧回家去吧,今儿真是麻烦您了,劳您帮我看着昌哥儿,还做了顿饭。”这一说,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街坊邻里的能帮就帮,再说了,秦姑娘你现在可是我的主顾,给主顾干活这不应该的吗。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我得赶紧着家去,瞧瞧我那儿子瘦没瘦。” “行嘞,那您慢走啊。” 昌哥儿也跟着招手,“林婶慢走。” 林婶冲着秦昌一乐,“好。”又看向秦菀,“明日卯时咱们再在你家门口见。” 秦菀应了声好,接着就送林婶出了门。 送走了林婶,秦菀才回到饭桌前吃饭。 两人吃过饭后,就开始整理今天买的东西,洗洗刷刷各种罐子锅碗瓢盆,又合力做好第二天需要的食材,再将泡了一夜的豆子尽数豆浆,两人这才回屋洗漱睡觉。 忙活了一天,秦菀早已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刚一沾上枕头,就已经睡过去了。 微弱洁白的月光透着窗棂照了进来,尽数映在她身上...... 临近天亮,秦菀做了个噩梦,梦里面她赤脚站在那道幽深昏暗的巷子里,面前是昨日下午遇见的那个紫色锦衣男子,他缓缓回头,画面一转,却是一条大蟒蛇,最后吐着信子张开大嘴朝她袭来。 秦菀是被噩梦吓醒的,坐起来后,心有余悸,全身泛着冷汗,从头到脚。 叹了口气,她估计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会梦到有关蛇的噩梦了。 被噩梦惊醒,是怎样也睡不着了,秦菀惦记着摊子的事,索性直接起床洗漱,然后跑到厨房去做准备。昌哥儿因为要开摊子的事,也是睡得浅,听到了厨房的动静,随后起床跟着进了厨房。 煮出一大锅的豆浆豆腐脑,天也渐渐泛亮,两姊弟这才停下收拾锅碗,才收拾到一半,门被人敲响了,紧接就是林婶的声音。 “秦姑娘,昌哥儿,你们好了吗?” 秦菀应了声,“好了好了。”又冲着秦昌道:“昌哥儿,你先去开门。” “哎,好。”他停下手中的活,小跑着去开门。 先嘴甜的与林婶打了招呼,却又见她身后还站着一男子,男子人高马大,长相算不得英俊,可也是耐看的,“阿长哥哥?” 男子正是林婶的儿子——阿长。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天空阴沉, 映得整个屋里都暗沉沉的, 黯淡如薄纱, 这种天气,是最适合重新回被窝里睡觉。 不过秦菀也只是磨蹭了几下, 就下床穿上衣服上外头洗漱, 坐到铜镜前,从歪七歪八的镜子里,她大概能看出自己的模样,只看了一会,她就拿起桌上的梳子, 秦菀不会编复杂的编发, 只能将这长发编成三股辫,随意搭在身后,几缕碎发懒洋洋的搭在额前耳边,显得灵秀可人。 意外的穿书生涯并未让她有多少慌张,许是个性使然, 许是没有旁的牵挂, 无论是在哪,她都能很好的生活下去,只要与原书中的人物不扯上关系, 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是挺好的。 秦菀拍了拍脸,冲着镜子笑了笑。 新的一天,也要好好的生活呀! 起身将窗户打开一半, 她这才前往厨房。 秦菀刚洗上小石磨,随即秦昌也来了厨房。或许是刚起床的缘故,昌哥儿额前的一缕碎发还睡成了小卷,一只手还不停揉搓着自己的眼睛,看见秦菀后,他语调糯糯的打了招呼,“阿姊。” 秦菀见到昌哥儿这副小模样,心都要被萌化了,随即应了一声道:“昌哥儿起床了啊,你先等会,我先把这小石磨清理清理,然后再给你下抄手吃。”说着话,秦菀将小石磨具擦了擦,又重新组装起来搬到一边,又将泡了一夜的豆子拿到一旁。 秦昌哪能让秦菀一人干那么多活,自然是跟着一块,撸起袖子就说:“阿姊,我来磨豆子,你去下抄手吧。” 下抄手比磨豆子轻快。 秦菀低下身子寻了几个盆,又将秦昌拦住,“磨豆子我来,你去下抄手吧,这个火我总是不好把控,正好你会。” 昌哥儿抿了抿唇,倒也听话,“那阿姊若累了,就换我来吧。” “好。”要不是手上沾了东西,秦菀一定会忍不住去捏一捏他的小脸。 两人分工有序,秦菀寻来了勺子,一勺接一勺的将豆子往磨眼里送,稍微转动了几下,就有白色的液体顺着流槽流进备好的盆里。 昨天的抄手还剩下一些,将鸡汤烧好,学着昨日的秦菀有模有样的下着抄手,不一会,空气中渐渐荡开鸡汤特有的鲜美味,味道太香,秦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昌哥儿将抄手一一捞上来后,分别置于两个碗中,冲着还在磨豆子的秦菀道:“阿姊,可以吃了。” “好。”扫了扫流槽,秦菀擦了擦手,就跟着秦昌一块吃早膳,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除了碗筷的碰撞声,两人也就浅谈了几句话。 吃过饭,秦菀又起身去磨豆子。 大概半个时辰后,磨完一盆的豆子,豆子磨出快三盆的豆浆,每个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泡沫。 屋里都是满满的豆腥味,秦昌对这个味道很熟悉,过去家里也是自己买来豆子磨豆腐吃。 秦昌生上柴火,秦菀将过滤好的豆浆全数倒入锅中,一边熬制一边搅拌,豆浆煮开后,倒入调制好的卤水,一勺一勺加入,直到豆浆变成絮状。 将火弄小,秦菀又把软嫩的水豆腐放入铺好的纱布的豆腐盒里,盖上木板子再用一重物压住。主要是将多余的水给压出来。 弄好了豆腐,她又转头开始弄起豆腐脑,直到半个时辰后,雪白的豆腐以及豆腐脑大功告成了。 秦昌家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豆腐,但是过去做出来的那些豆腐,却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好看。 昌哥儿的眼睛都看直了。 秦菀舀了一勺豆浆放碗里,加了点糖,递给秦昌,“昌哥儿,尝尝看。” “好。”秦昌双手接过,喝了一口,眼神瞬间放亮,就算是再少年老成,但是面对美食,他还是难免会露出孩童的一面。 见昌哥儿将那豆浆一口气全喝完,秦菀心中也有了数。 接过秦昌手里的空碗,秦菀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问:“味道如何?喜欢吗?” 秦昌砸吧砸吧嘴,淡淡的甜味中带着豆子的醇香,漆黑的两颗眼珠子认真地看着她,“嗯,好喝,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昌哥儿生得清秀,尤为那双眸子,更是生得纯净无暇,秦菀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以后每日都让你喝一碗,长长身体。” 秦昌一愣,随即埋着脸,耳尖微微泛红,对她的忽然亲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秦菀笑了,觉得小孩害羞的一面甚是可爱。比起一开始对她的生疏要好许多。 她又试做了豆腐脑,浇上卤汁,端给秦昌试吃。 “昌哥儿,尝尝这个豆腐脑。” 白花花的豆腐脑上,被秦菀浇上了特制的卤汁,让人看了食欲大发,‘咕咚’一声,秦昌咽了咽口水,尽管已经吃了不少,但他还是动了动手指头,拿起小勺就开吃。 豆腐脑入口即化,咸咸甜甜的,唇齿还留有余香,一碗进了肚子里,秦昌擦了擦嘴,黝黑的双眼闪烁着微茫,诚心夸赞:“阿姊,豆腐脑好吃!” 秦菀见他吃得那么开心,也跟着笑了笑,看见他嘴角粘上的东西,她伸手擦了擦,顺势又捏了下他的脸颊,笑道:“喜欢吃就好,以后我天天变着花样给你做饭。” 秦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我给阿姊打下手,给你洗碗!” 秦菀一愣,旋即笑着点点头,“好。” 这样和谐的日子过了几日,姊弟两个每天都在做着好吃的。 秦昌这些日子就跟做梦似得,没想到有一天他也可以与阿姊这样的亲密相处。 他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单纯稚子,秦菀待他好,他自然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 不知不觉,他越来越粘秦菀了。 这几日,秦菀基本定好好了日后的菜单。 抄手、豆浆、豆腐脑,都是些省事好做的。 现在就只看林婶能不能将摊子租金讲得便宜些了。 刚想到林婶,没多久她就上门了。 “秦姑娘,昌哥儿!” 听到林婶的声音,姊弟忙过去迎接。 “林婶!” 林婶今日穿的一身深色布衣,瞧见秦菀她们朝她奔来,面上就止不住的笑。 瞧林婶笑得那么开心,秦菀心中一喜,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 果然,林婶开口就说:“秦姑娘,事成了!” 招呼着林婶进来后,林婶才把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这城南集市的管事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姓赵,因为前几天有事外出,直到昨日林婶才见到了赵管事。 因为城南集市稍微偏了些,所以摊位总得来说也比较便宜,大概一两银子就可租上三四个月,只不过却要交付押金三两,不用想,林婶也知道秦菀她们的钱不够,好说歹说,也幸得两人有些姻亲关系,赵管事这才勉强同意交付押金一亮银子。 不过,当赵管事听闻是秦家姑娘要租摊子,委实震惊了好一会,按照那秦姑娘好吃懒做的性子,他很难想象对方怎么坚持下来,也担心对方是不是在逗他玩,一度还想反悔,最后还是林婶再三打包票,保证没问题,赵管事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自然了,关于这一段,林婶隐瞒了下来。 秦菀没想到这事那么容易就解决了,望向林婶的眼睛里充满感激,“真是多亏林婶您了,若不是您心好人缘好,想来我们这摊子也是支不起来的。” “秦姑娘客气了,不过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没什么的。”林婶喜得眉飞色舞的,被人这样夸赞,心里头自然愉悦,再说,这几日秦菀但凡做了什么好菜,总是会匀出一些给他们,因着儿子去了沈家做工,家里就剩下她与相公,两人的饭菜不好做,她基本就是囫囵做做,自从有了秦菀,她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眼风一扫,见灶台上放着豆腐、豆浆、豆腐脑等,林婶越看那脸上的笑容越是止不住,“那些是秦姑娘刚做得吗?” 秦菀回头看了眼,“除了豆腐,剩下两个是今天刚做的。”说这话,她走过去盛来了豆浆和豆腐脑端到林婶面前,“婶儿,您尝尝。” “哎,好!”林婶乐呵呵的接过勺子,看着眼前白花花的豆浆布满小菜的豆腐脑,忍不住砸吧砸吧了嘴。 不是她贪吃,实在是秦姑娘做得东西太好吃! 刚喝上一口豆浆,醇香的豆子味甜甜的,她一口气喝了一半,转而又喝了口咸味豆腐脑,刚入嘴软滑得入口即化,没有就着任何东西,林婶直接就吃完了。 林婶从来没想到,那么腥口的豆浆,竟能被秦菀做得香香甜甜的。 “秦姑娘的厨艺真是一绝。”口齿留香,林婶的眉间不由自主的舒展,“对了,秦姑娘,你决定好卖些什么吃的吗?” 秦菀早有决断,眼带笑意的说:“打算卖抄手、豆浆、豆腐脑、小笼包这四样。” 小笼包是她临时加的,既然要卖豆腐脑,一定少不了要就着东西吃。 闻言,林婶面露迟疑,“就你一人做,不会太累吗?”八岁的秦昌在她眼里,算不上什么劳动力。 这个问题,秦菀已经想到了,按照她开私厨的经验,这些事都不算事。 “我打算限量限时卖,豆浆豆腐脑小笼包只在辰时卖,抄手就午时开始到戌时卖,这样我一个人也能稍微应付得过来。” 吃早饭的时间是七点到九点,她只要前一天晚上准备好豆浆等,待她五点起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也就够她收拾了。反正她这些年一直都早起习惯了。 瞧她打算的好,可林婶一想到过去的秦菀...... “秦姑娘,做吃食这样的买卖最讲究的就是持之以恒了,你能坚持几日不算什么,这最难得还是要......”在林婶看来,秦菀不一定能坚持下去。毕竟过去的印象还是根深蒂固的。 林婶的话虽然没说完,但秦菀猜出了对方的顾虑。 “林婶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的。” 各有各的想法,林婶也不好多说,只能拍拍她的手道:“你做这个不容易,刚开始的时候我先帮衬你些,若你自己真能应付得来,我也就放心了。” 秦菀连连摆手摇头,“不可不可,我们已经够麻烦您了,铺子一事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感激了。” 林婶眉头皱在一块,“街坊邻居的,跟婶子那么客气作甚?你和昌哥儿的年岁都小,家中也没个长辈能帮忙指导的。” “不用不用,哪能事事都麻烦您啊,这铺子我一人能应付得来。” 旁边的秦昌默默说了句,“我也可以帮阿姊的。” 小孩的脸上满满的认真之意,像极了小大人,林婶不禁笑道:“昌哥儿真是个会疼人的,将来有哪家姑娘嫁了你,定是那姑娘的福气了。” 小孩脸皮薄,哪是林婶的对手,被说了一句立马垂下头不说话。耳尖隐隐泛红。 又说回到帮忙这事,林婶要帮忙的态度坚决。 “这样吧,林婶,我知道你在家以做针线活过日子,要是您不介意,我聘请您来我们摊子上帮我做活,只需要你帮我打打下手收拾收拾,然后我每月按别人做活的酬劳的基础上给你加一些。你看行吗?” 这已经是秦菀能想到可以两全的办法了。 林婶心中一喜,秦菀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在家中靠给别人做针线过活,虽然家中有相公和儿子挣钱,但儿子今年年岁快要二十,正是娶妻的好时候,她还得囤些聘礼给儿子娶媳妇用。若是真的能在秦菀这里讨个活,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作者有话要说:蹬蹬!男配出场!! 感谢在2020-04-17 21:25:52~2020-04-18 21:3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布丁、倾九城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然梦安好 10瓶;倾九城烟、限量版女汉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把鸡架放入砂锅中, 添了水和姜, 加以文火熬制, 这边把鸡炖上,那边又开始将醒好的面揉了几下擀开, 方正的面皮一个接一个。 秦昌虽然讶异, 但这会他也不忘帮忙烧柴火,不时还会帮秦菀打打下手,做做洗菜的杂活等。 砂锅那边的鸡汤正咕噜咕噜的想着,细白的烟直冲云上,鲜美的鸡汤味充斥着整个厨房。 林婶就算再不喜她, 这会也顾不上过去对她的偏见, 抽着鼻子感慨,“秦姑娘,你这鸡汤的味道闻起来甚香,以前倒是不知道你有这手艺。” 尝了口调好的肉馅,觉得没有肉腥味, 秦菀才开始包起抄手, 又冲着林婶谦虚道:“我过去对这没什么研究,幸得有妙象庵的阿婆教导,闻着好闻, 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如今她扯谎的技术是越发娴熟了,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瞎说。 “香味好的菜肴,哪有味道差的。”林婶忍不住吞口水,感慨道:“这妙象庵的婆子也忒厉害了些吧, 果然是神庵,当真是名不虚传。”居然连秦菀这样的懒姑娘都能□□成这样,可见其那神庵的本事。 秦昌在底下加着柴火,小眼神不时瞟向那砂锅中的鸡还有秦菀手中的抄手,嘴唇不觉抿了抿,吞了吞口水。 一时不注意,手上的柴火也越加越多。 “昌哥儿,不用把火弄得太旺了。 ”秦菀提醒道。 “啊......好。”他又赶紧补救。 秦菀包抄手的速度很快,又包得皮薄馅多,鼓鼓囊囊的,饶是做了多年饭菜的林婶,看得直咋舌,撸起袖子就道:“我也来包。” 待她瞧仔细了秦菀是如何擀皮的,她不免又小小的讶异了一番,这要不是做了邻居多年,她都要误以为秦菀是个久经后厨多年的厨娘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就包了好几盘,灶台上,满满都是雪白的抄手。 水烧开后,林婶帮着连下了两盘抄手,秦菀则拿出三副碗筷,每碗舀上鸡汤,加了些调料,等抄手煮熟后,分别装入三个碗中,临了,还加了些小葱做装饰,模样比市集上卖的那些还要好看,唯一不足的,就是三个小碗都不约而同的有一两处豁口。 “来,尝尝吧。” 抄手皮薄馅大,透明的面皮里还露出青绿色的馅心,早就被这香味勾引住的秦昌和林婶,倒也没客气,拿起勺子就先喝了口汤。 只入了第一口,两人的眼神瞬间放光。 鸡汤的鲜美味,加上抄手皮香滑可口,内馅又大而不腻,结合下来质嫩爽口,鲜美多汁,简直是应了四字——人间美味。 不多时,两人利利索索的将那抄手吃得一干二净,连汤汁也一滴未剩的全喝了个干净。 秦菀怕烫,等他们吃完了,她碗里还剩下半碗。 林婶吃得又香又鲜,一面吃一面咂嘴舔唇,品着滋味,“秦姑娘,你这抄手做得一绝,这汤的鲜味全入了那抄手中,我活了那么些年了,从来没吃过这般好吃的抄手。你可真厉害!”最后一句话,林婶是由衷的夸赞。 “婶儿喜欢就好。”秦菀能感觉到林婶说这话时的亲和,心下也暖了几分,再看向一旁吃得正香的秦昌,又问:“昌哥儿觉得如何?这手艺应该可以支个摊子了吧?” 昌哥儿似乎是吃得有些撑了,打了一个饱嗝,羞着脸说:“阿姊做得甚是美味,确实比外头做得还要好吃,只不过......”他面上带着些许愁意,又怕伤了她的积极性,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只是这支摊子不是小事,也不知家里的银两够不够支撑起来。” 家中清苦,虽然早先有父母的赔金,可这一年里,已经被原主霍霍的差不多了,平日里的生活开销,也都是靠着仅八岁的昌哥儿支着,哪里存的下银子? 这一说,秦菀也跟着有些犯愁,那么点银两,能做成什么买卖? 林婶显然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秦姑娘,你们是要支摊子卖抄手?” 秦菀点点头,“嗯,有这个想法,毕竟不能让昌哥儿一人养家,再者他才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靠他养着?好歹我现在也算是有了手艺,卖抄手养家应该是不在话下。” 林婶面上的惊讶都来不及掩饰,她是看着秦菀长大的,虽然她本性算不上太坏,但每回对外人说的话总是不讨巧,这十六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秦菀说了句让人暖心窝子的话。 不知怎地,这一想,她心里还有些激动,“那你们还有多少银钱,要是在集市上卖抄手,小摊子得租上一个,我记得隔壁张婶前两年支过一摊,价钱还不算太贵,就是不知道这两年会不会涨价。你们先数数身上还有多钱。” 这一说,秦菀把家底翻出来,大概数了数,还剩下二两四钱。 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思。 屋外头传来雀儿的叫声,叽叽喳喳的,似乎是在嘲笑。 秦菀率先打破了诡异的场面,有些忐忑,“婶儿,这......够吗?” 林婶不自然的轻咳几声,“应该......”她犹豫着,一双眼瞟向那三个空了的碗,想了想,改口道:“够,你这抄手做得好,不出几天定能回本,若是真不够......我再去找管事的说说。” 大晋朝的规矩,在集市上支摊,也是得有个管事的人统一管理。 林婶的人缘向来不错,若是有她帮忙,那支摊的就事半功倍了。 秦菀一喜,“那就有劳林婶您了!” “嗨,这有什么,大家街坊邻居的,能帮忙就帮,再说,原先秦家夫妇也是帮衬了我们不少。也就是当做是还恩吧。”林婶又说:“不过,租摊子另说,你们要买的东西可不少,锅碗瓢盆更是缺一不可,这二两四钱......着实有些少了。” 就这话,林婶还说的委婉极了,秦菀开过店子,自然知道这卖吃的行当需要什么,除去租金不说,前期的投资除了厨房用具,就只剩下材料。大头除去了,剩下的银子连日常流水都不够,根本支撑不住前期的投资。 所以问题来了,这钱该怎么赚? 大晋朝虽然民风比过去开放些,但到底是古代,适合女儿家的活不多,大部分都是给人缝衣服做簪花,她自知没有那些本事,所以除了这些细致活,难道......她要去工地里搬砖??? 就在秦菀愁这银钱怎么凑的时候,秦昌忽然站起来,她和林婶下意识看向他。 “昌哥儿,怎么了?”秦菀问。 秦昌没说话,漆黑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秦菀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他走到灶台旁,蹲下身子低着头,掏掏弄弄了好一会,秦菀和林婶互视了一眼,又看向秦昌,只见他拿出来一个深蓝色小荷包,又垂着腰低着头将砖块重新放回去后,又拿着小荷包过来了。 小孩上前几步,将小荷包递到秦菀面前,语调糯糯,“阿姊,这是我自己存下的钱,银子不多,大概能有个二两。” 那小荷包是用破布制成的,边角的针线像蜈蚣,扭扭曲曲的,一看就是来自秦昌的手笔。 秦菀没想到秦昌还会藏私房钱,更没想到他居然能存下二两银子,显然,林婶也是没想到,表情和她一样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一个不过八岁的小儿,居然能在一年的时间里面存下二两银子? 秦昌垂着头不说话,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那荷包。 那是他做了不少活存了一年才存下来的钱,为了不花钱,他连小荷包都是从不要的破布中栽了两个布料,随意缝了缝。 为了赚钱,他无论是给人洗碗还是砍柴,但凡有赚钱的机会,他都一律没有放过,白天在外做活,晚上回来还要提防阿姊,谁都不知这一年里,他过得有多辛苦。 但是方才听到阿姊说出那一番话后,他内心居然就那么轻易的动摇了......唉,他还真是没出息,明明之前自己都那么讨厌她了,仅仅因为昨天她对他忽然好了那么一回...... 秦菀瞅着秦昌这副表情,心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昌哥儿,这钱你就权当是我借的吧,待我将摊子支起来,我再还你。” 秦昌愣了愣,他倒不是想让阿姊还钱,正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秦菀眼中的坚持,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秦菀长舒了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个小孩借钱呢。 手中有了秦昌给的二两银子,这摊子也算是能勉强支起来。 除了做抄手,秦菀还想用黄豆做些什么。 黄豆可以加工成豆腐、豆浆、腐竹、豆腐脑等,想了想,秦菀最后打算做豆腐脑和豆浆。幸而过去秦家夫妇买的有小石磨,这倒也帮她省了一笔石磨工具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