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属下知罪》 第1章 第一章(捉虫) 早春时分,清晨寒气还重,呼出一口气来,都是带着白白的雾气。 “好冷啊。”哈口热气暖和着,冻僵的手指。 朱红高柱,环廊旋绕,大理石地板清水撒上,抹布擦了一遍一遍,擦足了三遍才算罢,双膝跪在地上,冷水冻得十指通红,小丫头埋头继续干的认真。 “快起来罢。”另一大一点的小丫头扯扯她的衣角,小声提醒。 只见回廊另一头一队翠绿襦裙女子娉婷而来。 两个小丫头连忙站起来,边上的抹布水桶都拎着一边,整理好衣衫襦裙女子已走到跟前,微微低下头垂目盯着地面直到眼角再也看不到一丝衣角。 “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就是好。”偷偷瞄着那远去的缭绕背影,小丫头再看自己冻得红红的手小声的羡慕。 斜了眼小丫头,大丫头笑了笑:“这可不是什么贴身侍女,这只是公主的二等宫女,只有一等女侍才能贴身伺候公主。” “是这样吗?”讶异的瞪大眼,她才进宫没多久不懂这么多,这么一想也不知何时她才能做到贴身伺候贵人的地步。 布巾沾水浸透,拧干仔细的擦拭着纤尘不染的桌椅,偌大的寝殿内四下都有人忙碌,可偏偏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隔屏的珠纱帘轻巧无声掀起,扶着帘子娉婷走进一位宫服少女,扫了一眼在四周忙活的人,转头轻声道:“公主可是起了。” “没呢。”身后跟随而来的另一少女摇摇头:“刚才还没动静。” 话音刚落,轻纱薄雾似得床帘内起了响声,顿时让两人噤声。 “公主醒了,你们退下吧。”见寝殿也被打扫的差不多了,春瑶冲几人摆了摆手提着裙摆往内去。 “公主醒了?” 没听见回复,春茶不由一笑,抬手掀起帘子,果然只在床上看见一个鼓包,心里无奈的摇头,她家的公主从小就有个习惯,醒了不睡但就是喜欢在床上赖上会儿。 “公主,嬷嬷都说了,您啊不能这么把被子蒙着头睡,憋坏了可不好。” 蒙着的鼓包动了动,然后……没反应了。 “这亏嬷嬷这几日回家去了,不然公主定是会嫌嬷嬷又念叨了。”说着伸手轻轻的拽下蒙着的自家公主的被子,后者显然是没有多做抗拒。 拽下锦被一张睡意朦胧稚气满满的漂亮小脸露了出来。 纵然是每天面对,春茶还是觉得公主殿下真的是她见过最可爱漂亮的孩子。 漂亮的孩子睁了睁眼睛,虽然睡眼朦胧的无神,可是大大的眼睛一睁开还是平添一抹亮色。 “春茶你可真准时。”躺着伸着懒腰,嘴里嘟囔着。 “奴婢只是怕公主再不起,您又要过了时辰用膳了。” 这床是赖不下去了,林潇乐(yue)只有无可奈何的伸手让春茶伺候着穿衣。 随着这寝殿的主人起来,女侍们鱼贯而入端盆送水忙碌又不慌乱,一切皆有秩序。 被伺候着用了早膳,漱完口揉着肚子站起来:“走吧,给皇后娘娘请安去。” “皇后娘娘大病初愈,公主去看望正是好。”舒夏拿着一件薄衫笑道:“虽是过了寒冬,这早春清晨还是寒的很,公主定要注意保暖。” 一行人说罢便步出寝殿,大庆的皇宫面积是极大的,林潇乐的寝殿和皇后的主殿皆属于后宫,可是日常行走,除非是品级极地的宫妃,略有身份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步銮,身为公主的她自然是有的。 上步銮的时候潇乐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自己宫殿上,上述的‘长乐宫’三字,顿了顿嘴角微微勾起。 “公主?”舒夏疑问。 “没事。”回神坐上步銮,淡淡道:“走吧。” 皇宫内院九转十廊,红墙碧瓦一重又一重,路过御花园虽说春寒未过,内里景色大不如前,可那树枝上刚伸出的萌芽,含苞待放的迎春花,让其多了几分颜色。 “见过淳安公主。” 一声请安让正盯着花草看的潇乐看了过去,只见十多米远的距离欠身蹲着一位贵夫人,夫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国公夫人不必多礼。”一眼认出这是靖国公夫人。 “今日给皇后娘娘递了牌子,前来请安。”靖国公夫人起身后微微一笑解释道:“倒是撞上殿下了。” 这位靖国公夫人是皇后娘娘的族妹,来宫里请安也是常事,潇乐每月总能见到几回。 “本宫也正好去给母后问安。”潇乐眼神一转落到靖国公夫人身边的女孩身上:“这位姑娘倒是眼生。” “回殿下这臣妾幼女,自幼体弱宅中深养,与公主却是第一次见。”整理了下女儿的衣服靖国公夫人赶紧回道。 可以看出靖国公夫人对这小女儿疼爱的很呢。 “臣女请公主殿下安。”小姑娘提着裙子又给潇乐请了安。 说是小姑娘其实比潇乐现在可要大上几岁,正是少女萌芽时候,娇娇俏俏的立着清脆水嫩看着人也喜欢。 “三姑娘看着年纪与本宫差着不大,若是得空多来宫中走走。”今天心情挺好,看着养眼的小姑娘,潇乐难得多说几句。 “多谢殿下赞赏。”靖国公夫人倒是惊喜的很:“只要是别打扰了公主殿下才好。” “不碍事。”看时辰也不早了便道:“如此本宫便先行一步了。” “恭送殿下。” 看着步銮远去严钰抬头看向母亲,声音柔柔道:“这便是排行位七的淳安公主。” “正是,往日淳安公主不常外出,今个倒是凑了巧。” “那母亲……” “好了,咱们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罢。”眼看女儿有问题要问,不过考虑着深宫内院,一些话题还是禁言的好。 “请母后安。” “淳安来了。” 皇后今日是起晚了,潇乐来了刚在挽发,听到声音就撇开镜子转了过来,笑着站起身拉着还欠身的潇乐坐下来:“前日子身子还不爽利,你父皇不是让你多歇歇,怎么就过来了。” “父皇母后体恤,现在儿臣早已大好,自然是要给母后请安。”十岁的女娃儿说着懂事的话,怎么看都是萌萌哒,皇后已然笑弯了眼,摸着潇乐的发髻:“可用了膳食。” “儿臣用过了,路上碰见了靖国公夫人前来。” “哎呦,不说给忘了。”皇后拍了拍额头:“不过也都是自家人,不用拘谨,白药你去迎一下国公夫人。” “奴婢这就去。”给皇后挽发的女官微微欠身,应声退去。 第2章 第二章 靖国公夫人带着小女儿来的时候,潇乐正陪着皇后用膳,虽说吃过来,再来几块点心也是可以的。 “阿姐来了,快带钰儿过来,膳房近几日做了好几样新鲜点心。”皇后连忙招呼。 国公夫人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自然皇后这里更是常客,倒是不用太过客气,只是今日此地毕竟还有潇乐这位公主在,就有点犹豫。 “国公夫人不用拘谨。” 公主如此说,国公夫人带着小女儿便坐了下首。 食不言寝不语,桌上除了几句方便话,各自都不多言。 “钰儿都好长时间没见到了。”用过膳,皇后拉着几人就话起了家常。 靖国公夫人娘家姓张,是皇后的堂姐妹,还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感情就好的很,如今一人为一国之母,一人是国公夫人,姐妹双荣,给张氏家族也带来荣耀无限。 说起女儿张氏脸色稍稍暗淡了些:“钰儿生下来身体就不大好,一年总要去江南老家养着,如今接回来,留在身边我也安心。” 国公府的三小姐只看,潇乐倒是没看出来是从小身体不好的样子。 “说的也是,你们做父母的狠心,把这孩子丢在外面,我看着都不过去。”拉过侄女的手,皇后心疼道:“钰儿如今也是大姑娘,现在接回来年纪也正好,过几年及笄,姨母给挑个好的人家。” “姨母~”三姑娘被说的一羞。 张氏倒是一喜,有皇后这话也不愁自家女儿找不到适合的,急忙忙的把人接回来带进宫也是存着这份心思。 “钰儿年长淳安几岁,不是母后说,淳安你就是跟你几个皇兄带闷了,小姑娘家家的,没事就窝在殿里,丹阳和平阳的开宴你也不常去,也不怕姐姐们气你。” 潇乐冲着皇后笑笑也不反驳,个人爱好不同,况且她这两个姐姐比她年纪大的多,三岁一代沟,这差个十多岁还是很有差别的。 “淳安身边还差个陪读……” 眼看皇后又在操心了,潇乐忙道:“咳,三姑娘刚回来,国公夫人相比也要带着多认识认识京城熟悉人家,跟着我多闷,也费时间。” “是是是,小女宫中礼仪皆是不懂,进了宫内恐冲撞了贵人。”张氏附和道。 皇后也反应过来了,略尴尬笑道:“本宫都给忘了,钰儿年长做陪读也不太适合。” 潇乐今日是来请早安的,也没打算在次久留,陪坐一会就告退。 “恩,皇上这会也下了早朝,你便去吧。” 马车停在朱红大门前,扶着丫头的手小心步下,严钰抬头看着这靖国公府的宽大匾额,深吸口气。 “娘你是不想我做淳安公主的陪读吗?”今日见母亲似乎阻拦,严钰有些不懂了 。 坐下喝了参茶暖和了身子,招手让丫头捏着肩膀,张氏才轻叹口气:“娘如何不想你能成为淳安公主的陪读,可是你也看见了,公主殿下显然不这么想。” 严钰白瓷般的小脸带着疑惑:“娘你似乎对这位淳安公主很是小心。”她久不居京城,对于一些事情是不了解的。 “放眼望去众多皇子帝女,唯有淳安公主一人为嫡出。” “什么?”严钰瞪大眼:“淳安公主是皇后娘娘所出?” 张氏无奈的睨了女儿一眼:“你倒是犯傻了,你皇后姨母是圣人继后,更何况多年无子……” 摇头轻叹张氏揉了揉额:“不过也不怪你,那时你还年幼,身体又不好不知情也难怪。” 唯一的嫡出公主,严钰这下算是知道淳安公主为何如此特殊了。 “父皇。”对着大庆的皇帝的陛下,潇乐比任何人都放松:“还算规矩的行个礼就颠儿颠的跑过去。” “慢着点儿,都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本来还想安静书写一番的明帝陛下干脆的丢下笔,接着过来的爱女。 “知道公主殿下要多来,陛下早早就让人备了甜点。”内务大总管金总管笑的跟座弥罗佛一样的胖脸挤着两个小眼睛都看不见了。 “金总管本宫几日不见你,你肚子又大了,这是几个月了?”爬上父皇的金大腿,潇乐转过头来对着内务总管的体型就是一阵笑。 “胡说。” “哎呦……”被敲了脑袋,潇乐不住的皱着小鼻头,模样倒是可爱的不行。 “是奴才的错,这月啊又没有控制饭量,怪不得殿下说。”金总管尴尬的连连拱手说:“奴才给公主保证下月一定瘦下来。” 吐吐舌头潇乐嘻嘻笑:“金总管减肥也要适量,控制点吃的,晚上吃少点,早中饭可一定要吃,身体最总要的。”她可不是存心找茬,金总管要再这么继续胖下去,绝对是要三高啊。 “你可是从皇后那来。”摸着爱女的小脑袋,庆帝开始亲子时间。 “恩,早上去请安,正好靖国公夫人带着小姐也来了,就陪着坐了会儿。” 她父皇这儿备着的甜点都是她爱吃的,不过早上都在皇后那里多吃了,现在也的确吃不下,咬了块儿就没再动了。 “你病刚大好,就别乱跑,多休息。”说起这个陛下就皱眉:“父皇说给你再挑几个合用的人你偏不肯,你身边的人都给你惯坏了,伺候的伺候不好,留下何用。” 潇乐咧咧嘴,她的父皇陛下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前朝她不懂,可是私底下也听到过很多,如果真的说起来甚至可以称为是喜怒无常,且行事不安常理出牌。 当然了父皇对她来说就是位父亲,至少在她面前再好不过。 “都是从小伺候我的,都习惯了,您真给我换了,女儿吃饭都不香。”嘟着小嘴巴,潇乐扯着父皇的衣袖撒娇。 “行行行,别拉了,都把父皇的衣服扯皱了,哪一次没依着你,简直是被宠坏了。” “说的好像是别人宠着似得。”胆大包天的冲着九五之尊甩了两个大大的白眼。 “咳咳。”这个好像除了他也没人敢这么宠,顿时觉得略不好意思,不过这个话题可以略过了。 “过几日便又到了三月节了。” “嗯。” 三月三上巳节,大庆子民在这时候会有宴请宾客、郊外游春的习惯,只是每年的这日潇乐从未有玩乐心思。 第3章 第三章 苍山峰林,九弯一转,豁然开朗,视野中看到的便是漫天樱粉的桃花,一阵风吹过花雨飘洒一波波美如梦幻。 “嬷嬷便留步吧。”接过身后跟随的嬷嬷递来的篮子,潇乐轻声道。 “公主当心,昨夜刚下了雨,地滑。”陈嬷嬷面带慈和的嘱咐。 潇乐抿唇点头:“嬷嬷先回庄子里吧,待会我自己回来。” “还是让春茶和舒夏在桃林外候着吧。” 见嬷嬷不放心,潇乐便依了。 这片桃林显然是被精心打理的,枝叶繁茂,桃花朵朵绽开的粉嫩,看着就喜人,桃林茂盛不熟悉的人走在里面是很容易迷路的,当然潇乐显然是不在此列。 左弯右转眼前尽是一片粉红,仿佛这桃林没有尽头,又前行了几步,眼前一亮,一大片宽阔空地呈现。 偌大的一片空阔,视野极好,抬头望去才发现这一片儿桃林竟是在一山崖峭壁之下,引入注目的是在崖壁出夹缝中一株约莫百年树龄的苍劲桃树伸展而出,枝繁叶茂一朵朵桃花娇艳绽放。 走近后才看见,桃树之下一座翻新的孤坟。 桃林,古树,孤坟,一人…… “父皇。”稚嫩的童音,貌似惊醒了那负手而立的人。 “乐儿来了。” “恩,来看娘。” 谁能想到大庆的前皇后娘娘就孤零零的葬在此地呢。 蹲下身从竹篮里面降准备的贡品一一摆上,纸钱燃起带了一阵暖意。 “你娘要是在,看到你如今懂事的模样一定很开心。”低头盯着女儿俏似故人的小脸,庆帝一声轻叹:“可怪父皇将你娘一人放在此地。” 母后这个本应该是她的母亲可是据说在生下她不久之后,就因为身体虚弱,撒手而去。 林潇乐对她的母亲有一点印象,下意识的环住双臂,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个温暖的母亲怀抱。 只是,她到底是离开了。 也不知道可留恋她这个女儿。 “娘喜欢这里。”比起皇陵她或许更为喜欢这里。 “对……”一声轻叹,庆帝仰起头,面庞上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但还是能看出年轻时候,俊逸风姿。 “这样也好,我能常来,你也能多陪陪她。” 山风吹动,粉红的枝丫间洒落一片片花雨,霎时美丽,一时间父女二人盯着这景色久久无言。 “回去吧。” “恩,父皇也早些回宫。” -- “公主咱们现在回去吗?” 潇乐出来春茶,舒夏便迎了上去,春茶贴心的给披上披风。 “时间还早先走走吧。”潇乐想了下道。 汤山京城郊外,最出名的便是这里的天然温泉眼,这里大小庄子众多,多数是各个达官人名下的。 ‘桃园’这庄子在很早的时候就挂在潇乐名下,也是这众多庄子内占地位置最好的一座,每年这时候,她都会在此多待些时日。 “这桃花开的极盛,想必今年的桃长得一定好。”看着沿路桃花盛开,舒夏逗笑道。 “你这是馋了吧。”春茶白了眼她。 “哪有,奴婢是想给公主做蜜饯呢。”舒夏是坚决不承认自己馋虫来了 “每年这庄子出产的桃子都被宫里几个分了,今年就都做成干果蜜饯。”摸着下巴潇乐笑眯眯道。 舒夏一僵:“公主您不是让奴婢一个人做吧。” 看她苦巴巴的样子,潇乐止不住乐,不过到底还是没吓她:“等你做,岂不是桃子都落地坏了,太浪费了。” “嘿嘿,还是公主您疼奴婢。” “你呀。”春茶稳重些:“公主做这么多蜜饯可是要储存起来。” “也不是啊,前几日听四哥说边疆守军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些新鲜蔬果,这边去路途遥远,还是做成果子蜜饯送去保妥。” “公主有心了。” “恩!嗯?” 突然一声轻响,让人忽视不了。 “何人在此放肆。” 随着舒夏的一声娇喝,不远处桃枝后转出来两人。 “臣子严泓参见淳安公主,冒犯殿下望恕罪。” 出来的两个年轻的少年,显然是认识潇乐,当前的一人便已经跪下请安了。 “知道冒犯还敢恕罪。”潇乐可不买账,淡眼望着单膝跪地的二人道。 “殿下莫气,桃园不愧此名,万花迷人眼,一时之间竟是不知何处,突听公主前言,感言顿生。”纵然跪地低人一等,来人气度不减,话语条理颇有逻辑。 一两句搭话潇乐就对此人有了一定了解,扫了眼跪与其后的侍卫,无趣的转开眼,正待叫起不过有人先她一步。 “这是怎么了,让公主殿下生这么大气。” 人未到声先到。 抬眼望去,少年鲜衣怒马。 潇乐先是一愣,接着是一喜,嘴角的笑容忍不住的绽开,娇嫩嫩的一声:“四哥。” 四皇子林潇卿。 骏马速度快,眨眼间就奔到跟前,马背上人未下,只是近前后微微一弯腰,接着奔过来的妹妹,一揽腰部,强健的手臂一紧猛地的用力向上一提…… “啊,四哥你……”惊呼被潇乐自己动手捂回去。 “哈哈哈,来来,不是一直想让四哥教你骑马吗,今天正好先试试。”少年肆意的笑听着满满的揶揄。 没错她是有过这个要求的,可是并不是这种情况下……好吗。 紧紧抓住马鞍,稳住身子后潇乐才平复了下小心脏,一下子窜这么高,她还小啊。 “四皇子您,您怎么这样,吓着公主了。”春茶在看到林潇卿把自家公主给抱起来的时候,吓得感觉心脏都要停住了,直到看着潇乐坐稳没事,这才回过神急的也顾不得尊卑了。 “公主您没事吧。”舒夏也是担心不行,奔过来,看着这高头大马,无可奈何。 林潇卿本来还没在意,可是看看两个丫头急的,转头见潇乐白着一张小脸,顿时心疼又愧疚,赶忙道:“这,这四哥抱你下来好不好,别怕,小青很温顺的。” “别别别,你这一动我感觉就要掉下来了。”好歹上来了,不多坐一会对不起自己,潇乐拒绝,对着林潇卿就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嫌弃的很明显。 两兄妹闹腾间貌似忘了一些什么。 “咳咳,四皇子。”静静的看着两兄妹和谐有爱的一面,严泓默默提醒了下自己的存在。 第4章 第四章 在马背上的兄妹二人终于是记得还有个人被遗忘了。 林潇卿晒然一笑,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潇洒,不过纵然是下了马,他的一手还是安抚的扶在自己的坐骑身上,并且留了一分心神关注在马背上的林潇乐的身上。 “快起来吧元颢,今日怎么就上这汤山来了。” 林潇乐知道她四皇兄与这位靖国公府的三公子有几分交情,刚才也不管是随意说说,并没有真的是要怪罪的意思,现如今四皇兄都开口了,更是不会不给颜面。 “严公子请起。”林潇乐的嗓音很柔嫩,软软的听着便让人觉得舒服。 这两位贵人都说了,严泓这才谢恩起身。 少年长身玉立,偏偏佳公子,虽不是浊世无双,但也的确是璞玉俊秀。 靖国公府的嫡三子严泓,自小向往江湖生活,年纪轻轻却已经游历多处风景胜地,在京都中林潇乐对此人的所见所闻也不过是听她四皇兄说的多,见面这些年来,也就个少少的一两回。 “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潇卿问道,他知道严泓前些时候才出了趟远门,不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如果是按照往常的话,林潇卿都是要上前去拍着严泓,好一顿勾肩搭背了,但是此时他却是不离开林潇乐身边分毫。 严泓微微一笑,恭敬回道:“回四皇子的话,此次本没有这么快的就回来的,但是因为接到家书,沿途护送舍妹一起,便也回来了。” “那也正好,春闱即将开始,不如你就在今次下场好了。”林潇卿道。 “不是说,严三公子最是爱风花雪月,恐怕是不会被官场束缚吧。” 马背上的林潇乐听着二人的谈话,也插了一句。 潇乐在马上坐了一会儿,感觉不是那么的怕了,悄悄的就是放开了马鞍上的手,改为抓向缰绳。 春茶舒夏在一旁站着,只是林潇卿的马并不普通,可是一匹战马,十分的健壮,两个小丫鬟在旁边一站差点没了影子。 “公主你可小心些。”春茶担忧的小声道。 只要公主一刻没有从这马背上下来,她就不放心。 严泓小心的瞥了眼林潇乐。 这位备受庆帝疼宠的七公主,刚刚才金钗之年,年纪尚小,头上扎着符合年纪的双平髻,乌黑的秀发间没有过多的点缀,只是的插了两朵宫花。 稚嫩的小脸,雪白如玉,娇嫩可爱,还带着一丝婴儿肥,看起来肉嘟嘟的简直是想让人忍不住的伸手捏上一捏。 当然这只是想想,不过只这一想也是让严泓赶紧的警觉了起来,自己还真的是胆大妄为。 微微垂下视线不敢再放肆,严泓轻笑:“七公主还真的是懂得臣,一向是懒散惯了,真要是留在官场怕是不适应。” 林潇卿知道这好友的为人,无奈摇头,转而看向林潇乐。 “乐儿该下来了,不然你这两个宫女的心都不知道要提着到什么时候了。”说着还瞥了一眼春茶和舒夏。 二人闻言,尴尬垂头不语。 好吧,这马背上坐着其实不是很舒服,但是新鲜劲林潇乐还没有过去呢,有些不舍得。 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四皇兄,林潇乐手中扯动了下缰绳,坐下的马儿顿时就迈着步子走了两下。 “乐儿—” 林潇卿吓了一跳,大喝了一声。 虽然说是第一次骑马,可林潇乐没有被这马给吓着,却是让林潇卿叫的吓得心跳漏了一拍,手也不知道怎么扯动了缰绳。 原本乖巧的马儿,又是走动了起来,这回却是小步的跑了起来。 “啊,公主—” 下面的春茶和初夏尖叫出声。 林潇卿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心中一紧想都没想的便转身向着林潇乐扑过去。 不过,有个人比他还要快上一步。 一只手横空穿出,抓住马下颚的缰绳,将其拽停下来。 在马跑动的时候,林潇乐下意识的就把缰绳给松掉了,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马鞍不放,似乎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马儿本来也没有暴动,只是小跑了两步,也是林潇乐太小了,又是第一次上马,才让人惊得一身冷汗,当林潇卿紧忙赶过来的时候,马儿也安稳下来,继续的在原地踏步,见他过来的时候,还亲昵的凑上来,打了个响鼻。 只是他现在可没有这个心思来哄这马。 “乐儿你没吓着吧。”林潇卿刚才真的是把心都吓得漏跳了一拍。 林潇乐的确是被吓了一下,但并没有怎么样,现在身下的马儿不动了,也就平稳下来,不过眼神却是注意到在马前站着的一个身姿笔挺的少年。 年轻的少年,站在那儿,修长的身材,青嫩的俊朗面庞,让他就像一株挺拔的青松朝气蓬勃。 转头看向林潇卿紧张的神色,微微一笑,安慰道:“我没事。” “不过……四哥你的马没有吓着我,你却是吓我一跳呢。”拍着胸口,林潇乐不满的对着他皱眉头,娇嫩着嗓音说。 让林潇乐骑马,也就是尝试一下,可没有真的敢放手,好在这战马是他多年的伙伴,脾气也好,没有出什么大动作,也被人给及时的阻止了下来。 “好好,是四哥的错,快些下来,日后等到了马场皇兄再教你骑马,这儿不方便。”当即林潇卿说着就对马上的林潇乐张开双手说。 汤山上地势并不陡峭,可也不是学习骑马的好地方。 林潇乐也不是不知好歹,望着皇兄严肃的表情,无奈的点点头:“好吧,好吧,四哥可不能反悔。” 说着就冲着地下的人伸出了小手来。 林潇卿一笑,揽着妹妹的小身板,小心的给抱下来。 脚踏实地,心也安定了下来。 看着两个身边的大宫女忙不迭的过来查看她的模样,潇乐摆摆手。 “没事,没事。” 这是四皇子把公主给抱上马背的,两个宫女可不敢胡乱抱怨,只是默默的给公主把衣裙整理妥当。 下马走了两步,林潇乐圆溜溜的杏眼一转,目光又落在了刚才那少年的身上,这时候也才发现,除了她四皇兄的马后面还跟着一匹。 想必这少年是跟着林潇卿一起来的。 第5章 第五章 注意到林潇乐的眼神,林潇卿解释:“这是四哥的侍卫,身手很好,刚才也是多亏了他。” 得了林潇卿特别的介绍,林潇乐知道,看来他还是很看重这个侍卫的。 “以前倒是没有见过。”和林潇卿走的近,自然的是对他身边的护卫都是了解的,这人却是生面孔。 “属下见过公主殿下。” 年轻的侍卫看起来十分的冷峻,并不多言,直到在提到他之后,才恭敬又不谄媚的行礼。 “不用多礼,刚才也是多谢你。”林潇乐笑了笑。 “属下分内之事,不敢言谢。”少年单膝跪地,低着头声音沉稳。 “哈哈。”抬起手揉了揉林潇乐才达到他腰部多一些的小脑袋,林潇卿不甚在意:“好了,顾久你也快起来吧,回头给你记一功。” ‘顾久’略略在心中默念了一声,林潇乐转而捏着林潇卿的衣角:“四哥今日怎么回来京都了?” 潇乐对这个四皇兄还是很依赖的 严泓一直静静的看着这兄妹二人的互动。 在皇家亲情淡薄,像这般的很是少见,更何况四皇子和七公主可不是一母同胞。 林潇卿自幼在军中打磨,让他年纪轻轻,也染上了铁血刚毅之气,不过也因此在京都待着的时间也短了。 “日后四哥就常驻京中了。”爽朗一笑,林潇卿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自己为何回来,转而有道:“想到今日你一定是会在汤山,所以就前来找你了,怎么样还是四哥记挂你吧。” “嗯。”用力点头,林潇乐笑的时候,腮边浅浅的浮现出一个酒窝。 “对了,元颢你怎么在这里?” 按理说,这会儿也才回来的严泓定是在靖国公府待着才是,毕竟才回家。 “看这满城,也就汤山景致最为惹眼,三月桃花满山开,这不就打马过来了。”严泓尴尬的一笑解释道。 “原来如此。”林潇卿知道好友的脾性,寄情山水间,最好这风流景致,怎么可能放过这美景呢。 林潇乐好奇的看严泓,歪了歪脑袋,奇怪的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不怪她会这么的问,每年的今天,她都会和父皇来祭祀故去的前皇后,虽然没有大肆张扬,可是皇帝还带着公主出宫怎么会没有防备。 汤山上山的路都被明卫暗哨布满,严泓是怎么上来的,可不就让她好奇了。 “对啊?” 林潇卿一想也明白潇乐问的是什么意思。 “回公主的话,是从后山爬上来的。”严泓讪讪的摸摸鼻子,干笑道:“我只当是普通警戒,不想打扰,就私自上山,这汤山之后还有一个被称为小汤山的小林子,我就在从哪儿寻着路上来的。” “你啊你。”对自己这个好友,林潇卿也是无奈了,指着他直摇头。 林潇乐眼眸闪了闪,看来还是要把这些防护给做好呢。 “来也是来了,山风寒气重,四哥这边我的庄子内暖和,也备了酒水干果,要不要去坐一坐。”潇乐建议道。 “我正有这个意思。”林潇卿赞同的点头,眼中也有着怀念:“你庄子内的桃花酿,想必还有不少存货吧。” “看来,四哥今日来看我是假,想着美酒是真吧。”林潇乐大大的眼眸盯着,林潇卿那俊脸,微微的嘟起粉红色的小嘴巴,显得很是不满。 林潇卿对这个皇妹是真的喜欢,两人从小结缘,这么多年来,感情也是越发的深厚了,抬手就刮了下她的白嫩的小鼻头:“四哥可是带了好些礼物给你,你这么小没良心的,就抓着我这一点呢。” 干笑的搓搓痒痒的鼻子,皱了皱包子脸,林潇乐也不继续的挖苦林潇卿了,反正兄妹二人也不过是随意的开个玩笑。 “元颢可一同去。” 严泓一拱手:“四皇子和淳安公主相邀,臣却之不恭。” 当然也没有人会拒绝的。 如此,一行人就赶往汤山上的庄子,这庄子是林潇乐的,很小的时候就在名下了。 等到六七岁的时候时不时的就开始自己动手整理,这庄子占着温泉的优势,每年的出产也十分的客观,加上这漫山遍野的桃树林,占地也广阔。 如果是京都的任何一家贵人都没有办法一口就把这汤山全部吃下去的,可这是庆帝大手一挥,亲自赐给林潇乐的,谁人敢多说一句呢。 “今年的桃花酿可要多酿一些,要是不够的话,四哥派人给你多增些人手。” 一路走来,这漫山遍野盛开的桃花,真的是要把人眼睛都要迷花了。 林潇乐的嘴角不雅的一抽,瞥了林潇卿一眼,十分的不给面子:“你该不会是想要多惦记一些吧。” “哈哈,没有的事情。”林潇卿摆手。 对此公主殿下表示有很大的怀疑。 “你们下去安排吧。” 进入庄子内,这边伺候林潇乐的人都在这儿候着呢,吩咐一声后,有条不迭的下去准备着。 不过三人刚落座,就有不速之客到来。 “启禀公主,康王和肃王来了。”春茶快步前来 “大皇兄和二皇兄?” 林潇乐站起来望向门外,就看到大开的庄子的门口,两个成年男子满身气势,行走如风大跨步的向这个方向走来。 “哈哈,就知道四弟从军中回来,这第一时间肯定是要来找淳安,可是让皇兄等人一番好找,想了想,估计也就在这汤山了。” 来人还未到跟前,这话已经朗声传来。 林潇卿在座位上皱了下眉头,不过转而便舒展开来,起身迎了上去。 “大皇兄说笑了,我这一回来听说二位皇兄都在忙着公事,四弟实在是不敢打扰。” 说话间那两人已经是站在了这大厅之上。 当先一人,面容清俊,只可惜上挑眉眼让他硬生生的多了几丝阴柔,总看着让人觉得不舒服。 康王林潇初,庆帝长子,现在已经封王建府,在皇子当中的地位颇高。 “四弟,我看你这马不停蹄的就赶来这儿,可是着急的很呢,哪儿还记挂我们呢。” 随后而来的男子,体格壮硕,十分高大,看起来就像是一尊铁塔,他这一站在康王身旁,对比之下,两人差别特别的明显。 竟也多了分喜感。 肃王林潇俞,向来是与康王孟不离焦。 第6章 第六章 面对两个皇兄的言语刺激,林潇卿也早就习惯了,这几年他军中行走,虽然没有上战场立过大功劳,但是保卫国土安平,也是辛劳,所以很是得了父皇的赞赏和赏赐。 具传闻此次在京都常驻的话,在下旨的时候很是有可能给他封王。 大庆朝的皇子们都是统一在成年冠礼的时候,封王。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林潇卿早先就已经建府了,但是因为还没有成年所以并未封王,此时他也就十六岁,离成年礼还有个好几年呢,现如今就封王,这就可以表明皇上的恩赐喜爱,如何的是不让有些人看在眼中,嫉在心里呢。 对此林潇卿也是无奈,当然了,他虽不愿惹事,可是这事找上门来的话,也是分毫不让的,或许这就是在军中养出来的脾气吧,刚直硬气。 “二皇兄真的是多虑了,你要真这么说,弟弟也是没有办法反驳。”既然是故意的,他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有理的呢。 “哎,四弟你……”肃王还待要说什么却是被康王给拦了下来。 康王望着林潇卿笑了笑:“算了,四弟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总是……” “那大皇兄和二皇兄来这汤山,到底是来找四哥的还是找我呢?”林潇乐转身站在林潇卿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两个皇兄。 歪歪头,一派天真模样,似乎根本就不是有意的把刚才康王的话给插了过去。 被打断了话的康王当然是心中不悦,但视线触及林潇乐的时候,却是瞬间转变了开来,眉眼似乎都带上了温和气息,手抚向她的脑袋说道:“自然是来看淳安你的。” 头一偏躲开了康王的手,很是嫌弃。 康王一而再的被扫了面子,脸上都是要挂不住了,刚才伸出去的手,摸了个空,略微尴尬的僵在原地。 林潇乐眨眨眼就,揪着林潇卿的衣摆,小身子往其身后藏了藏,娇嗔道:“不要摸我的头,大皇兄我这髻发可是我身边的大宫女好不容易给梳好的,万一乱了怎么办呢。” 林潇乐的几句话,却是把这段场面给圆了回来,小丫头撒娇一般的动作语言,总之不算是太不给康王面子。 “行行行,大皇兄的不是。”收回手,康王不着声色的背负起来,语气满是无奈,很是一派兄长作风,对娇蛮的妹妹没有办法。 “好了乐儿,别揪我衣服,这要是皱了的话,你给我做新的。” 林潇卿把林潇乐从身后拉出来,手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揉了把她的脑袋。 康王:“……” 瞥了眼自己抓的皱巴巴的衣服,林潇乐完全没有自责:“你要是要新衣服,到时候把样板送来,我让秋芸给你好好做几件。” 林潇乐的衣服,除非特别繁复的宫装,很多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是身边的大宫女亲自做出来的,手艺自然不差,说是给林潇卿做一点都没有夸口的成分。 “那我自是不会和你客气。” 啪。 拍拍手,满意的看着自己把四哥刚才揉她脑袋的手打翻回去。 “都说了,不要揉我脑袋。” 对此林潇卿揉了下被打的地方,嘴角咧了咧,混不在意。 严泓在康王和肃王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跪下行礼了,这短短的交谈时间内,就像是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不过他也没有记挂,反倒是静静的看着,四皇子和淳安公主这两兄妹一唱一和的把康王气的脸绿,也是一种难得的画面。 康王略略的平复了下,自己浮躁的情绪,他们这些皇子皇女中谁都知道,林潇卿和林潇乐是关系最要好的,好的似乎都像是一母同胞。 这情况除了让他们眼红妒忌之外,也别无办法。 谁让当年,前皇后去世,林潇乐是由林潇卿的母妃在她的宫中抚养张大的呢,两人从小就要好。 要是林潇乐只是个公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是嫡公主啊,并且庆帝对她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比之其他任何的子嗣都要用心数倍。 这几年沾着潇乐的光,林潇卿却是多得庆帝关注,这就让康王为首的几位王爷皇子,多多不满了。 壮硕的跟个熊一样的肃王,看看康王又望望林潇卿和潇乐,不明所以的挠挠头,总觉得气氛似乎很不对的样子,想想后决定闭口不言。 肃王人是出了名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如果不是面相真的和庆帝相似,长得跟漠北壮汉一般,简直都要怀疑皇家血统。 不过这样的肃王在某些时候,还挺有小动物一般的直觉的。 “这不是靖国公府的三公子吗,本王眼拙,快快请起。” 终于是把这肚子里面的邪火给平复了下去,康王终于算是看到了严泓,虚虚才算是把人免礼。 随着康王的话,严泓道谢起身。 “臣久不居京城,康王记不清了也是应该的。”严泓的脾气很好,或许是因为志不在这京城繁华之地,面对龙子皇孙也能淡然处之。 康王掀着嘴角,淡淡点头,转开步子,在上首坐下。 “也是啊。”似真似假的一番叹息,康王继续说:“这靖国公府上有你大哥,今年又请了你二哥世子之位,你虽为嫡子,却也洒脱。” 靖国公府有两位嫡子,没有继承家业的重担在身,严泓的确是可以潇洒度日,这也是他常年在外却没有人多管教的最主要的原因。 “康王殿下说的是。”严泓附首。 “哎,其实本王觉得三公子……” “淳安,这沿路来,到处都是这桃花多的都遮人眼,你今年这庄子定是酿了好酒,还是给哥哥们尝尝鲜吧。”随着康王落座,肃王大马金刀一坐下,端起刚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拧着眉眼略有不满的道。 林潇乐嘴角抽了下,对于自己这二皇兄粗豪的性子也是无奈,撇了下嘴,哼道:“说的轻巧,这今年的还没有出来呢,你这就急了,而且,有哥哥找妹妹要东西的,你可好意思了。” 被两人这么一打岔,康王刚酝酿出来的话完全找不到北了,眼神一厉扫向肃王。 “这,这还不是你这庄子内的桃花酿最是出名。”挠挠脸,肃王也被说的不好意思,用挺羡慕的眼神瞅了林潇卿几眼,他们兄弟这些个,也就他估计最容易从林潇乐这里讨的好酒了。 关注力完全不在康王身上的肃王,对那警告的眼神视若无睹,气的康王直瞪眼。 第7章 第七章 康王被肃王这个猪队友给气的,刚平复下来的情绪,都不淡定了。 林潇乐偷笑,她这大皇兄和二皇兄,平日里面位高权重惯了,在兄弟们面前也不见得多给面子,偏偏是两人要是凑到一起的话,多半都要发生一些令人捧腹的事情出来。 而大多时间内,两人都是待在一起,如此的话,那些情况就更多了。 就比如刚才吧。 肃王总是会在某些时候,做出让康王气闷,又无可奈何糗事。 肃王呢? 嗯,不在状态的时候比较多。 “也罢,不提了。” 知道林潇卿和严泓要好,康王本想揪着几个话题,可这连番的打岔,哪儿还是继续说下去的想法,挥挥手就揭过去。 肃王懵懵的看他,不明所以。 深呼吸口气,康王扭脸不再看肃王那张粗犷的脸,温和一笑的对林潇乐道:“还是这汤山地势好,这暖和的都不像是刚开春的模样。” 这一点林潇乐也赞同,并且自豪点头。 “那是自然,这毕竟有几处温泉在呢。” 汤山的温泉当是最出名的了。 因这整个汤山都是在林潇乐的名下,这是私产,京城中人谁敢上来,不过这她也没有就占着这温泉眼不放。 林潇乐派人在离着山下最近的泉眼,让人做了引水,温泉水顺山而下,在汤山之下有几处庄子,会引用这温泉水,虽然比不上这山顶上的,到底也算是聊胜于无。 也不算是彻底的就是把,这里垄断了去。 “说来,这汤山之后有一处茂盛山林,那里大的猛兽没有,不过小玩意倒是多,今日正好咱们兄弟几个都在,要是就坐在这庄子内,多无趣,还不如前去狩猎一番。” 康王才坐下不久,便又站起来提议道。 “狩猎?”林潇乐对此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趣,摇摇头就想拒绝。 但是— “这个好啊。” 终于猪队友肃王智商上线了,这次说的话也在点子上,康王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 肃王的性子急,说风即是雨,要说这爱好,文不成,武却很有两下子。 恰好的康王算是说到了他的心点子上了。 “我也觉得今日天气不错,很是适合。”肃王瓮声瓮气到,一双定睛眼,满含期待,让人见了,还真不好拒绝。 “今日是上巳节,本是踏青游春之日,狩猎多了几分血腥味……”林潇卿觉得自己今日就不应该来着,否则的话,这两位兄长也不会心血来潮就一块儿过来了,有心的想要打消他们这个念头。 可惜的是,康王心意已决。 “哎,话虽如此,不过是小意趣玩,不用多介意,我等就去随意走走,乏了一冬日了,也该动动了。” 既然康王和肃王执意,而且这说到底也不过是小事情,林潇卿和潇乐也不好再三阻拦。 相觑一眼后,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四位王爷皇子,公主就把事情定下了。 至于严泓? 这边人的身份,他是没有说话的余地的,自然是应着。 汤山之后是还有一片山林,被称为小汤山。 这片林地还算茂盛,它的另一边连着皇家围场,所以也不怪康王起了这个念头,这里的小动物的确是很多。 一个吩咐下去,准备的也快速,当看到康王手下拿出来的弓箭后,潇乐觉得,今日他们都是早有准备的吧。 庄子离后山林有一段距离,马车不辇不方便,潇乐最后被抱着和林潇卿同程一骑马。 大庆的民风还算开放,再加上她现在年纪还小,林潇卿是她哥哥,也无大碍。 晃晃悠悠的靠在林潇卿怀里。 高大的马背上,视线格外的辽阔,清风袭来,虽然凉丝丝的,可也清爽的很。 “公主,马背上风大,寒冷可要多添些保暖。” 这次出宫,大宫女潇乐就带了春茶和舒夏,望着两人随意的坐在马背上的模样,虽说不熟练,但比她这个放了手就不知道怎么走的人要好很多啊。 默默抬头看天很是感叹,前几年就在学骑射了,可是偏偏的那马就像是和她不对付一样,总是坐不安稳,还被惊了几次。 来来去去,她没有学成,反倒是身边的几个小心伺候的宫女学了个七七八八。 简直让潇乐一脑子乱黑线,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 后来庆帝觉得她年级尚小,等日后再说,免得不小心伤着了。 而她也那这这个理由安慰着,理所当然的一推再推。 “咳。”从回忆中回神,潇乐摆摆手:“无碍。” 这一行人就几位,但这前面后面浩浩荡荡的随行的人可不少。 康王和肃王带来的侍卫,分前后两拨护卫着,两位王爷在前,林潇卿带着潇乐慢了一步,严泓也是低了一个马身跟着,他的随从在身侧。 周边的就是潇乐的随身伺候的几个宫女。 潇乐左右看看,严泓也就算了,她四哥寒酸的就一个侍卫伴着。 视线移到那马背上,身子劲挺的少年身上。 将看起来,少年也就和她四哥差不多年纪,身形略单薄,却很精瘦,想必正如林潇卿所说,武功极好。 那时候见面的时候没有发现,现在仔细一看却是觉得,他的侧脸上看的话,似乎有些不像本土的大庆人士。 难道是混血? 这个想法在潇乐的脑子里面冒出来。 但是没有人给她解释。 林潇卿倒是可以,不过她刚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 催促着马上前去可停下的康王肃王并肩。 “今日猎上些小物,也算是给宫里几位母妃门孝敬一番。” 康王指着前面的山林大声道。 撇撇嘴,潇乐不客气的拆台道:“大皇兄这春天都到了,哪儿还需要这些皮毛东西。” “春寒未过,就当是节气的心意而已。” 也罢,都到了这里了,是没有办法把兴致勃勃的康王和肃王拉回来的。 “就看谁猎的多了。”肃王在马背上都坐不住了,手中的弓箭早早的就准备妥当,脸上那模样,似乎巴不得现在就策马进入山林内,好一番肆意。 “不急。”康王慢悠悠的抬手,安抚住肃王道:“要是不说个彩头的话,多没有意思。” “什么彩头?” 皱着眉头,肃王纠结的问。 “淳安觉得呢?” 不想康王却是问向了潇乐。 揉揉因为山风,吹的冰凉的鼻子,白嫩细长的手指头在小巧的鼻翼两旁搓了搓,刚才似乎都有些不通气了。 “你们要玩这个,我可没兴趣。”潇乐摇摇头,她这个小身板,骑马都够呛,怎么会去林子里面狩猎呢,自然是当个安静的围观者。 “怎么会让你去做这些,你就当个见证。”康王失笑,给她解释道。 这样啊。 “哎呀,小狐狸……” 潇乐正蹙眉思考着,到底用什么做哥哥们彩头的时候,只听一旁宫女惊呼声。 往那一看,只看到眼前一团红色的什么东西,咻的一下划过,四肢轻轻蹦跳着钻入草丛,最后飞快的窜入树林当中不见了踪影。 “那是?”潇乐一时没反应过来。 “红色的狐狸。”林潇卿在身后解答:“想必是开春出来找吃的了。” 刚才潇乐并没有仔细的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听他们说也明白,原来是一只红色的小狐狸,看了一团儿,想必还是个幼崽。 眼睛猛地一亮,潇乐,纤细的小指点着下巴,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酒窝若隐若现。 “大皇兄我想到了什么做彩头了!” “哦,是什么?”康王挑了一下眉。 “这样吧,也别做什么彩头了,今日皇兄你们就是想来过一把狩猎的瘾,不如,在狩猎的过程当中,你们谁抓到了刚才的那只红色的狐狸就算赢。”拍拍手,潇乐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不错,想了想紧接着,又追加了一句:“赢了的那位,我就赠予十坛桃花酿” “当然,不可以射杀,我要活的。” 微微仰着白玉一般的小脸,潇乐望了望三位兄长,坚定的说道。 “那小东西,有什么用,都没有几两重,你就算是吃也不够吧,那皮毛,更是连个围脖都做不成,竟然,交换十坛桃花酿淳安你这是不是亏大了。” 肃王骑跨在马背上,虎背熊腰,和那高头大马,挺是相得益彰,闻言咧咧嘴,很是不理解,那小狐狸能有什么大用? 在他看来的话,还不如膘肥体重的猎物来得实在。 努力的,勉强的,将自己快抽搐的嘴角,按了下去,潇乐对自己二皇兄,已经渐渐的开始免疫。 这种不解风情并且,榆木脑袋,也只能被她大皇兄,拿着到处当枪使。 “哈哈,既然淳安喜欢,又这么大方,那就拿那只小狐狸当做赌注。” 康王也算是看出来了,潇乐应当是对那小狐狸,起了兴致,如此,他也顺水推舟。 更何况,汤山桃花酿,的确出名。 “那淳安这里就先谢过,大皇兄。” 兄长们愿意,潇乐自然乐的开心。 “你呀。”林潇卿无奈又宠溺的抬手屈指,敲了敲她的脑袋:“点子倒是越大越多。” 吐吐舌头,潇乐轻哼哼:“你们倒是快些去吧,慢了的话,那小狐狸没了,看你们怎么赔我。”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娇嗔的模样,甚是可爱。 第8章 第八章 顾久挺直着身板跨在马背上,他的身量修长,目光有神,自小见惯了人情冷暖,对于眼神关注特别的敏感。 所以当那个被自己主子小心的护在怀中的小公主,看向他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回望去,那样是大不敬的。 他只当若无其事,直视前方。 直到队伍停下,那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后,他才松口气。 而这个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的时候,他竟然是因为一个视线绷紧了全身,等回神时候,背脊后竟是微微的冒汗。 让他怔怔愣神。 潇乐的提议被一致的赞同,就以那红色的小狐狸作为赌注,而她的十坛桃花酿就是彩头。 “公主殿下的彩头,也只此一家。”严泓赞叹,不过也知道,这次是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王爷皇子都在这,他要是抢得了才怪呢。 潇乐看看他,严泓只带了个护卫,而林潇卿也一样。 “大皇兄二皇兄,为了公平起见,你们的随从可不准出手。”指着这两人带来的十多名侍卫,潇乐道。 “这是自然,本王定是会亲自抓了那小东西。”蒲扇大手拍着胸膛震天响,肃王自信满满。 康王虽然不如肃王善骑射,但大庆皇子们,自小都被灌输,文定天下,武卫家国,手上多少都是有些把刷子功夫。 所以说,各个别的不说,气势上皆是不输。 “四弟和严三公子带的人少,的确应该。”康王不甚在意的颔首一笑,手中的马鞭指着前方:“好,这就开始吧。” 话音一落,早就按捺不住的肃王已经是迫不及待的一夹马腹,哈哈大笑:“淳安你就好好的把你的桃花酿给二皇兄准备好吧。” “……”才刚打马迈了几步的康王。 木着脸看着那带着一队侍卫消失在密林中的肃王,扯了下嘴角干巴巴的道:“你二皇兄的性子就是急。” “可不嘛。“潇乐觉得有时候真的是很同情她大皇兄的。 林潇卿翻身下马,小心的抱下潇乐。 “你在这儿等我。”他叮嘱道,伸手给她身上的披风有拉紧了些。 “好,四哥你可别输了啊。”凑近的时候,潇乐小声的给他鼓劲,大眼睛明亮的忽闪忽闪:“不然你回头找我哭鼻子,我也不会搭理你的。” “你倒是编排起我来了。” 在妹妹光洁的额头上轻敲了下,林潇卿好气又好笑。 捂着额头不满的皱了下眉,转身在春茶等人安置好的坐凳上提着裙角坐下,一脸嫌弃:“大皇兄二皇兄都进去了,你就快些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康王打了个招呼也带人进了林子,现如今,这外面也就林潇卿还有严泓,显然是在等着他呢。 “你等照顾好公主。”上马后,林潇卿对春茶舒夏嘱咐。 “是,请四皇子放心。”两人恭敬福礼。 林潇卿满意点头,正待要走,不过仔细看看,却是回头对身后道:“顾久你留下保护公主。” “属下领命。” 没有多余的问话,就是连疑惑也没有,顾久应下,下马来便站在一旁,成护卫状态。 “四哥,你不带人进去吗?” 刚才说侍卫不可动手,虽说康王和肃王都应了,他们所带的人进去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但到底还是有可能帮忙的呢,现在林潇卿却是把唯一带的人丢给她,岂不是要孤身一人 “你要相信四哥,文采我或许不如大皇兄,体格也不如二皇兄,这狩猎和马上功夫,可不会属于他们,走了,你安心待着,等我给你带小狐狸回来。”话落,林潇卿便就驱马奔走。 “在下也先行去了,公主静候四皇子佳音。”严泓紧随跟上。 短短时间后,这边人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人,几个随从在周围守护,潇乐这里就是她和几个宫女,嗯,当然还有被林潇卿留下来的顾久。 “请公主宽心,四皇子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等了会儿功夫,看着公主似乎在想些什么心事,舒夏只当她是忧心几位主子的输赢关系,便笑着劝慰。 “我不担心。” 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指尖轻轻的点着矮桌桌面,她只是觉得等的无聊罢了,对于四哥的实力她自然是相信的。 眼神转动,便留在了那离得不远不近,恰到好处距离的身影身上。 “顾久。” 潇乐轻轻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属下在,请公主吩咐。” 顾久反应很快,抱拳躬身回应。 “你过来些。” 离得稍稍远了带你,这样子说话,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迈动沉稳的脚步,顾久跨前了两步,却也没有再动,这是他的身份位置。 潇乐也没有再为难,一双清亮的眸子,水润润的分外灵动,凑近了后,她也更加的是觉得,顾久的五官和大庆人,有些异同。 “你是四哥从军中带回来的?” 顾久这人她没有见过,突然出来个侍卫,想来想去的话,也只能是在外的人。 “回公主殿下,属下是从军中跟随四皇子回京效力。”一板一眼的,顾久的话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刚硬冷峻,这是他自身带来的。 “年纪轻轻的,说话却这么的老成,难道是在四哥手下太严厉了吗?”摇摇头,潇乐叹息的道。 “四皇子严纪律人,属下等敬重。”顾久道。 春茶和舒夏掩嘴偷笑。 “你们笑什么?” 这都不掩饰,潇乐能不看见,奇怪的瞪了过去。 两个大宫女连忙收敛起来,不过见公主殿下似乎还是不悦的样子,才笑着解释:“公主您年纪也还尚小呢,对顾侍卫这么说……咳咳” 潇乐:“……” 差点给忘记了,虽然前世今生年纪加起来的话,比这里谁都年长,可现在她还是个才十岁左右的小女娃呀,刚才那番话,倒是显得她装老成了。 脑子里面回想一下,觉得违和感好重啊。 也不管春茶两人忍不住笑了。 小脸微热,转头看向别处,对顾久摆摆手示意退下:“没事了,好好跟着四哥。” “此乃,属下指责所在,公主放心。” 顾久退后几步,回到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站好,时刻的戒备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眼看着太阳都斜移,进入密林中的几人还没有出现,潇乐真的是要坐不住了。 虽然她的耐心一向很好,可也没有在这里吹冷风的爱好。 “再不出来,我可就要回宫了。” 潇乐估算了下时间,这要是回宫晚了的话,父皇定是要担心的呢。 春茶和舒夏也着急了,这边风不大可是,还带着寒气呢,公主前些日子才大病初愈,要是再出了什么岔子,皇上又要大发雷霆。 “不如遣人进去看看,或许是有什么耽搁了。”舒夏建议。 “这个也好。” 潇乐也想知道那几个人到底是在干嘛呢,难不成那只小狐狸这么的难抓。 “顾久,你进去看看。” “属下职责是保护公主。” 嗯? 原以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没有想到顾久竟然拒绝。 “你说什么?”眯眼看他,潇乐很不满,同时也在脸上表露了出来。 知道这小公主不悦,可顾久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四皇子让属下保护公主,片刻不能离。” “顾侍卫,公主是让你前去林子里面看看,都这么久了。”春茶想点醒他。 可惜他根本没有反应,表露出的意思很明显,他还是不可以违抗四皇子的命令。 站了起来,潇乐围着顾久转了一圈,白嫩的小包子脸上,满是严肃,看起来还有些让人发憷的模样。 “我的命令你不愿意听。”潇乐小脸板着,还真像那回事。 低着头,顾久的额头溢出了冷汗,咬了咬牙他还是继续说:“公主安危重要。” “好。”这个答案让潇乐的眸子眯了眯。 春茶舒夏相视一眼,沉默的低下头,虽然公主平日里面脾气很好,可是她是公主殿下,不发脾气不代表没有,这侍卫看来是惹着公主了。 没有再提让顾久去山林内看情况,潇乐不吭一声的坐了回去,而刚坐下没多久,林子内就传来了马蹄声和人喧闹的声音。 潇乐来了精神,起身看过去。 当先的林子内,康王肃王两人身影出现。 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侍卫马背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猎物,但两人的表情可没有高兴到哪里去。 再往后张望,果然,紧随其后的就是林潇卿和严泓。 当看到林潇卿手中,那还在挣扎乱动,火红色的小东西的时候,潇乐两只眸子弯成了月牙状。 就说过,四哥不会让她失望的呢。 “给,你要的小狐狸。”林潇卿下马一手揪着那小狐狸就送到了潇乐的面前。 虽说送上前,但是林潇卿可没松手。 潇乐一眨不眨的盯着看,上前抬手犹豫着想要去摸摸。 这小狐狸,果然还是个幼崽,小小的一团儿,被林潇卿拎着,小声吱吱叫,看起来挺可怜的。 “这东西野性难驯,还是让人关在笼子里面喂养一段时间。”看着潇乐要摸,林潇卿给拦住道,顺手的把狐狸递给了一旁的顾久。 “找个笼子关起来,让公主带回去。” “是。”顾久接过那挣动的小狐狸离去。 第9章 第九章 潇乐盯着顾久离去的背影,表情很严肃。 “怎么了?” 顺着视线看去,林潇卿奇怪的问。 轻轻的摇摇头,潇乐把自己的视线收回来,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跟林潇卿告状刚才的事情。 “你还真的是要养这小东西。” 林潇卿还真的是不能理解潇乐这种爱好养小动物的心理,这要是养普通的小猫小狗也就算了,这是只小狐狸啊。 “当然了。” 歪歪脑袋,潇乐一挑眉,很是得意:“这么漂亮的小狐狸我喜欢。” 也罢,既然喜欢,养着也无妨,反正也是会有专门的人来驯养的,林潇卿也没有继续的在此纠结。 “四弟好本事,看来在军中这几年,长进很大。”本是信心满满,却是被劫了胡,康王能高兴才怪了,虽然面上没有表露的明显,可这语气中蕴含的讽意不要太明显。 虽然不是很想得罪康王,但既然今天已经是打着玩乐的意思,林潇卿当然是不会留手,何况潇乐喜欢,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能让她失望了,闻言,也不反驳,只是一拱手道:“大皇兄太过夸赞,这也是巧合,那小狐狸被大皇兄和二皇兄围追堵截,逃窜无路,才这一头懵的给撞到了我的马前,也是弟弟我捡了个便宜。” 林潇卿又不蠢,刚回来的他,也不愿意与其结怨。 一番话说的,虽然没有彻底的是让康王平息怨气,但却好歹不那么的气闷,也算是受用,便勉强的点点头:“话也不能这么说,四弟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这是不假。” 肃王是武者,比之康王更有眼力,对林潇卿也是连连夸赞。 “四弟,改日我们再好好切磋一番。” 林潇卿脸色一变,苦笑点头:“那就请二皇兄到时候可要手下留情啊。” “哈哈,看来,四弟也是怕你这蛮力呢。” 一扫刚才的阴晦,康王大笑了几声,揶揄道:“咱们兄弟几个,都是同样长大,也就不知道二弟是怎么吃的,天生巨力。” “那……我也不知道啊。”挠挠头,肃王尴尬,不过转而就叹气起来了:“可惜了淳安的桃花酿,四弟回去后给二哥提上一坛,我可也是费了力气的。” “这个好说。”林潇卿也不吝啬,随口就应着。 “好了好了。”冲着几人娇俏的翻了个大白眼:“说的我很小气一样,二皇兄你放心好了,定是少不了你的,回头我就让人送上两坛子去你的府上。” “这你说的……嗯,也不用什么派人送了,我这就自己取去。” 看肃王这猴急的模样,潇乐木着脸想,难道她平时真的是太抠门了吗?导致信用这么差啊。 “大皇兄的也有吧。”康王看她。 “有有,都有,今日就多谢几位皇兄了。” 明明是他们几个想玩的,偏偏是她又是赌注又是彩头,不过看康王肃王也没有猎到什么东西,潇乐也心满意足。 - 长乐宫。 “小东西,吃吧。” 手指捏着一根长肉干条,从笼子的栏杆缝隙中伸进去,逗弄着里面的圆圆的一团儿的红色小狐狸。 小狐狸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咕噜噜的顺着那左摇右摆的肉条儿转来转去,可身子却是一个劲的缩在角落里面不敢上前。 “吃不吃,不吃就不给你吃了。” 看自己逗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耐心要耗尽的潇乐,磨了磨牙,威胁的说,也不管这小东西是不是能听懂。 但或许是动物的本能感应,就在潇乐要收手的时候,红色的小狐狸动了动,犹豫的往前伸了伸小脑袋。 眼睛一亮,潇乐等着。 当那小家伙一点点的凑近,之后先是闻闻,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之后咬着就拽,感受着力道潇乐放手。 得了吃食的小狐狸,咬着肉条抱在爪子间一点点的啃咬,它的牙应该是刚换过,咬这肉干略微的费尽,可这抵挡不住吃食对它的诱惑。 手小心的伸出,触摸上那毛茸茸光滑的皮毛,终于是如愿以偿,双眼愉悦的眯了起来。 “公主,康王派人送了礼物过来。” 接过冬月递过的帕子,擦了擦手,听到下面人的回报也没有惊讶,只是淡淡点头,眼也没抬:“让人收着放库房去吧。” “殿下就不想知道康王送了什么?”舒夏把刚做好的糕点端上来,顺口问了句。 “无非就是一些珍宝玩具罢了。”捻着一块赤豆糕咬了口,感觉口味甜腻适中,不会甜牙,这个潇乐最喜欢了。 这样的情况她早就料到了。 汤山一行,康王和肃王拉着她和四哥去狩猎,虽说只是兄弟随意玩玩,可是回宫后的潇乐却是发了一场热,好在只是低烧,睡上一觉就无碍了。 太医诊断是受了寒风。 庆帝一怒,审问长乐宫的宫女,春茶和舒夏不敢隐瞒,便将白天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潇乐打娘胎生下来时候,就比正常孩子弱上一些,这些年娇养着身子慢慢康健,但到底单薄,那日吹久了风,才抵抗不住寒气。 庆帝也知道,但据说在朝堂上,为了些事情训斥了康王和肃王。 到底是为什么,说是因为潇乐,这一点都不夸张的。 因为庆帝更加过分的事情都做过。 所以康王这送东西过来的意思也是明显,赔罪算不上,十有八九是做给庆帝看的。 “哎,难为我这大皇兄了。” 吃了几块垫了下肚子,清晨的时候起得早,没什么胃口,这现在午膳时间未到,她倒是饿了。 看看自己身边的几个大宫女,各个能者多劳,手艺精巧,越是看越是满意。 “春茶和舒夏都十五了吧。”摸了摸下巴,潇乐突然道。 “回公主的话,奴婢和舒夏一道进宫的,今年正好十五岁,劳烦殿下还记着。” 春茶福了一礼,轻轻巧巧的道。 在几位大宫女当中,春茶是最稳重的了,潇乐的长乐宫内的内务,都是由她掌管,其他几人协助,也是最得潇乐的心。 “哎呀,你们的年纪的话,在宫外都是可以配人了呢。” “公主,你说这话,羞不羞啊。” 舒夏的性子活泼一些,嘴巴也利落,平日里面解闷的话都是她说的最勤。 “有什么好害羞的。” 潇乐白她一眼,不以为然:“我年纪小,但是可不能拖了你们,要不要我去皇后娘娘哪儿给你们求个恩典。” 恩典出宫,或者寻个好人家配人。 春茶和舒夏都是从小跟着她的人,潇乐自然是不会亏待的。 只是想到没了这两个大宫女,自己日后恐怕要好一点时间不适应呢,想想真的是就是苦恼的不行。 “求公主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定当是竭尽心力的伺候公主。” 啪的一下。 春茶猛地跪了下来,埋头就叩首,舒夏满了一拍,可很快的也是跪下恩求。 这一幕让潇乐愣了好片刻,蹙眉就要拉着她们起来:“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有要赶你们走。” “赶紧起来。” 春茶抬头,眼眶已经是泛红了,哽咽说道:“公主,奴婢不想婚配,只想留在公主身边伺候公主,求您允许。”说完就深深的叩首不起。 “是的,奴婢自小便跟着殿下您,从未想过婚配的事情,奴婢还想着日后一直伺候公主成为嬷嬷,一直跟随呢。”摸着眼泪,舒夏倒是先掉泪下来了,可是她又忙不迭的擦去,宫中怎么好在主子面前哭呢。 “哎呀,好了好了,都起来吧。” 扶额叹息,潇乐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她只是前日子听说,宫女大了被放出宫内,之后要是找人家的话,都不顺畅,她就是想知道几个大宫女的心思,要是有婚配的打算,她也不想把人给熬出一大把年纪出来啊。 既然她们不愿意,她也乐得不强求。 “既然不愿,我自然也不会赶你们走,都把眼泪擦擦。”看自己好心似乎没弄成好事,潇乐也是郁闷,但想着自己的大宫女还是在,也宽心。 就在这时候,一小宫女低头小步进来,跪下禀报:“回公主殿下,四皇子正在殿外。” “四哥来啦,快请。” 一听是林潇卿,潇乐就从软塌上站起来,拍了下手中的点心渣子,小脸上笑容都止不住。 想到什么左右看看,道:“你们起来,可别给四哥发现不妥。” “是,奴婢谢公主恩典。” 知道不会离开被放出宫,春茶舒夏相觑一眼,皆是松口气。 她们从小就进宫当宫女,得了万幸来到长乐宫,入选贴身宫女,随身伺候公主,最后一步步的成为现在令人称羡的大宫女。 一直都是被教着怎么伺候主子才是唯一,怎么能离开这宫内呢,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她们现在的身份,平日的吃用,比之小贵人家的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这出宫的想法从来都没有过。 不知今日公主如何起了这个心思,但却更加的是让她们警醒,心中暗暗决定,日后定是要更加的用心伺候。 第10章 第十章 长乐宫。 林潇卿才一进门,就潇乐就迎了上去。 旁人在的时候,还算是收敛现如今在自己的宫里面,没有别人,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潇乐是跟着林潇卿身后长大的,两人虽非一母同胞,可是这也不差了,尤其是在……林潇卿的母妃去世之后,俩兄妹之间的感情就更加的深厚。 似乎隐隐的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当然,在潇乐看来,这个世上她现如今最重要的人,就是父皇和四哥了。 “这几日忙得团团转,你病了我也没有办法进宫来好好看看你。”拉着潇乐坐下,林潇卿也是迫不及待的好好的看看她,发现小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红润后满意的点点头。 “瘦了点。” 潇乐无奈,捏捏自己的脸,她觉得被嬷嬷盯着吃东西,这些天都塞得她又胖了一圈呢。 看着她挫败的样子,林潇卿没好气的敲了她一下:“你这么点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这不吃那不吃的。” 得得,又说教。 “好啦。”拦下这人想要揉她脑袋的手,潇乐挨着林潇卿坐下:“四哥你府上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现在回京的话,父皇要安排什么差事给你啊?” 林潇卿此次回京是要常驻的,所以一系列的事情也的确是忙得焦头烂额,好在现在都已经是都安置的差不的了,剩下的至于自身的差事那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这个要看父皇的决定。”终是抬手揉了揉潇乐的脑袋,不过知道妹妹爱炸毛的性子,没有过分,揉了一把就收手。 恩,很好,发髻没乱,宫花没歪,还是那么的好看。 朝堂的事情,潇乐不懂这点儿就不多插嘴了。 总而言之,都是父皇和哥哥们的事情。 “听说大皇兄给你送东西了。” 端着香茗品了口,林潇卿看着长乐宫内的一应珍品,知道潇乐过的很好就放心了,六岁的时候,她就一个人住在一座宫殿内,母妃去世的早也没能照顾她,而他这个兄长多是在外,很多地方也有照顾不到的,幸好有父皇的疼爱。 “是啊。”潇乐手中把玩着林潇卿腰间的玉佩。 玉成靛青色,打磨的十分光滑,玉色内敛,似乎其中有光晕染动,这是快极好的玉。 这个双鱼佩,潇乐也有一个,而且还是套玉,是可以解开的。 捏着那玉佩,也没看她怎么折腾,鱼尾相接的双鱼玉佩,却是一分为二,这并没有损坏,其中有个暗扣,能使得其合二为一,也能,一分为二。 潇乐那个玉佩被放了起来,她怕挂在身上给磕着碰着了。 因为这玉佩是四哥已故去的母妃赠与的。 两块一样做工的玉佩,只是潇乐的那块是红玉,更为鲜艳,母妃说这就适合女孩子带。 “那日我应该是早些带你回去的,免得遭受了一场罪。”林潇卿摇头。 “这又不能怪四哥,也是大皇兄太心急了,你这才回来呢,就忙不迭的上来试探,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做什么呢。”潇乐哼哼的道。 朝事她不懂,可她也不是瞎子,大皇兄的意思谁看不懂呢。 “你啊,别想这么多,总归有太子在,大皇兄怎么也越不过去。”看着潇乐气的鼓起脸的模样,让他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受欺负的是她呢。 好吧,的确是跟着连累了。 提起太子,潇乐蹙了下自己的小眉头,却最终没有说什么。 “别想这么多。”只看潇乐的模样,林潇卿也晓得她在想什么,只能宽慰。 “对了,你那只小狐狸呢,非要那东西,那可不好养活。”不欲在此话题上多谈论,林潇卿在宫殿内张望了起来,他可记得潇乐那日可是很喜欢自己抓的小东西呢。 注意瞬间被转移,小狐狸刚才被送下去了,潇乐提起这个也来了劲。 “都快要养熟了,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白了眼林潇卿,潇乐目光看向宫外,小眼神闪了一下,揪着林潇卿的衣角摇了摇。 “这是干嘛?”侧目看她,林潇卿挑眉疑惑。 他知道潇乐有个习惯,只要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喜欢揪着人的衣角,这一点习惯她就在两个人身上用过。 一个是大庆的皇帝陛下。 另一个就是林潇卿了。 “嘿嘿。”咧嘴一笑,毫不顾忌形象,凑上前,潇乐尽量让自己笑的含蓄一点,可是她自己看不见,明明两只眼睛放光的就像是那只被救下买的小狐狸。 “四哥你借我个人好不好。” “人?”更是诧异挑眉了。 正襟危坐,挺直腰板,认真的看林潇卿点点头:“是的,我想要找你借个人。” “你这长乐宫还缺人手啊。” “才不是要伺候的人呢。”潇乐觉得自己四哥一定是在装傻,皇宫里面会让她缺人吗?当即恼怒:“答不答应。” “好好,答应答应。”林潇卿投降,无奈的把自己腰上那悄悄爬上去的小手给抓下来,他也是头大,这丫头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下手也是一点儿不留情呢。 “真的啊,那不许反悔。”如愿以偿,潇乐开心。 “你先说说要什么样的人?”差点就给掉胡同里面去了,林潇卿赶紧补充。 潇乐可不管,反正四哥刚才是同意了,便道:“把你的侍卫借给我。” “我的侍卫?”微微瞪眼,林潇卿真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画风转折的这么的大,怎么就牵扯到侍卫的头上去了。 “皇宫大内缺侍卫啊?”他好笑道。 “缺谁也不缺人,我要的是你那日在汤山带在身边的侍卫。” “你说顾久。”林潇卿一脸讶异。 潇乐点点头,给他肯定的眼神:“对,我就要你的那个侍卫。” “为什么,要来干嘛?”他就好奇了,一个侍卫而已,怎么就让潇乐惦记上了。 “哼。” 一声轻哼,林潇卿知道哦啊,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呢。 “那你好好给我说说缘由,不然的话,这事情免谈。” 双手撑着腿,悠闲的坐着,林潇卿瞥了潇乐一眼,静静的等待她的理由,一个侍卫,他给了也就给了,就是想搞清楚,她怎么就心血来潮非要顾久不可。 第11章 第十一章 林潇卿就这么的等待着潇乐,给他回复答案。 扯着四哥的袖子半天,都没有让他松口,无奈又气闷的放下,不满的瞪他,只好把那天顾久反驳她的话给说了出来。 “哈哈,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为了这事。” 听完之后的林潇卿止不住的拍腿笑出声来。 就知道会这样。 “有什么好笑的,你这侍卫的脑子也太木了。”潇乐现在想起来还暗自磨牙呢。 “四哥觉得他做的挺好。”林潇卿面色一正道:“你也别任性,顾久是我才军中带出来的,是耿直了些。” “我又没有想要把他怎么样。”眨眨眼,潇乐一本正经说:“过些日子,我就要去小青庄,随行的侍卫父皇都安排妥当了,我觉得这还差一个侍卫长。” 轻松自得的在林潇卿的面前走来走去,潇乐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出来。 “你的那个侍卫很适合。” 所以看吧,她是真的没有想要为难顾久。 “侍卫长……” 林潇卿很是怀疑的上下打量潇乐,对这个妹妹他了解的可深,或许是没有怪罪顾久的意思,可这把人弄到身边来怎么都觉得,另有图谋。 “对啊。”期待的看着他。 摩擦着下巴,顾久是林潇卿带回来的,他的身手十分了得,因为一些原因在军中无法得到重用,他也就让其要走,做了自己军中的亲卫兵。 此次回京常驻,便也一起带了回来。 本欲让其继续在麾下,既然潇乐想要的话也无不可。 想想也是,有个高手随身护卫,他也放心。 “走吧。” 想罢,林潇卿就站了起来。 “哎,去哪儿?” 潇乐跟着林潇卿一路往殿外去。 跨过门槛,就看到了在宫外候着的那道挺直的身影。 “顾久。” 转过身来的顾久,看到俩人,连忙躬身恭敬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指着身边的潇乐,林潇卿看着他:“以后你便跟着淳安公主,好好保护公主。” 身子一顿,顾久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命令,让他心也跟着一紧。 “有问题?”林潇卿看到了他的犹豫,挑眉问。 “没有。”坚定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迟疑,顾久转身只敢瞥一眼公主的衣裙,对上后单膝跪下,朗声道:“属下顾久见过公主殿下,日后定当护卫公主,马首是瞻。” “哎……” 潇乐也没有想到四哥竟然是直接的把人给她了,她只是想借用而已,她怎么会和四哥抢人呢。 “好了,四哥身边的人手够了,你在宫中我照料不到的时候很多,顾久心细若是能在你身边保护,我也放心。”一看就知道潇乐想要说什么,林潇卿抬手拦住笑道。 话头也吞了下去,潇乐知道四哥的心意,便也点点头,不再推拒,大不了日后再把人给还回去就是。 想到此处后,潇乐高高兴兴的去看自己的新侍卫了。 “顾久是吧,抬起头来。” 沉声静气,紧绷着的少年,缓缓的抬起头,却还是不敢正眼看面前的女孩。 见他乖乖的听话,潇乐眯眼盯着他清俊的面庞,笑的就更开心了。 顾久:“……”他总觉得公主笑的很得意,应该是错觉吧。 林潇卿望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尤其是对顾久说的话,怎么让他有种她妹妹在调戏人的感觉。 “……” 猛地摇摇头,他妹妹才十岁,这想法真的是想多了,嗯,错觉。 如此,几句话,顾久的主子就换了,他以为只是换了个主子,而事实上呢? 可没有这么简单。 - 皇城内宫殿众多。 后宫戒备森严,顾久住在外宫,日常守卫在淳安公主的长乐宫。 于是他的当差生活也开始了。 他本就是被四皇子带回来的,四皇子是他的主子,就是把他送人,那也是主子的决定,他并没有任何的抱怨。 这外宫中一出院子,住的都是像他这样的护卫,人数众多,两人一间屋子,还算可以。 他沉默的来,沉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像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似乎寡言的拒人千里之外。 李青知道自己今天要多了位同居室友,他本来因为单数一人住个屋子,还觉得闷得慌,对于重要要有个小伙伴这间事情是非常的期待的。 可是他开开心心的等待过来的室友竟然是个闷葫芦,这简直难以让人接受。 好心累。 默默的看着那个在自己床铺收拾的人,年轻的小伙伴,不应该快快乐乐的互相说说话吗?李青想了想这山不就他,他去就一下山吧。 或许是小伙伴比较害羞也不一定。 “那个……我叫李青。”蹭过了打招呼。 “顾久。”头也没回,手上动作分毫不乱。 李青:“……”这么高冷真的好吗? 不过知道小伙伴不是个哑巴,他也热情了起来。 “呵呵。”撑着顾久的床铺,把头稍微的凑前面一点,好让自己的脸露出来,他继续道:“我是在外宫当守的值班守卫军,顾,顾久兄弟你是哪儿当差的。” “内宫。” 转身把叠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 “内宫?”李青瞪大了眼,连忙又跟上去追问:“你在内宫当差,你是给谁当差啊?” 如果是在后宫的话,那可是禁地,一般人是不准许靠近的,除非是哪位贵人的亲卫到是有可能,再有就是禁军了,可禁军可不是住在这儿的。 所以估计只能是亲卫。 “公主。” “……公主的亲卫?哪位公主啊?”李青真的是越发的好奇这新来的小伙伴了。 哪位? 这还真的是把顾久给问住了,他是公主的亲卫,至于是哪位公主的话,仔细的回想四皇子叫公主的名字…… “说来,排行前几位的公主都出嫁了,这宫内的话应该就几位小公主,不知道你说的是……” “淳安公主。” 顾久想起来了。 “……”李青。 终于把东西都给收拾妥当,顾久去看李青,看到的却是一副瞪大眼,满脸惊讶的表情,看的他一愣。 “……你说你是淳,淳安公主的亲卫。”半天后李青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正是。” 在这一刻的时候,李青看顾久都不一样了,这是个大粗腿啊,必须要抱紧。 面对同僚突然火热起来的目光,顾久被盯看的感觉全身都毛毛的,忍不住抖了抖,搓了搓臂膀,感觉渗人的慌。 “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当上的,什么时候淳安公主要收亲卫了啊,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不然的话,可不就是要打破头来了。”扯着顾久,李青真的是太好奇了。 勉强的把自己的衣袖抽回来,顾久不太喜欢人碰。 松开手,李青不好意思笑笑,黝黑的脸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这看起来……倒也顺眼。 “四皇子让我跟着公主。”沉吟片刻开口,顾久只知道这是林潇卿的命令,却不知道,真正要人的可是公主殿下亲自开的口。 闻言,李青愣了愣之后,一脸的了然点头,也不扯顾久了。 这也难怪了。 本还奇怪来着,现在知道是四皇子,也不惊讶了,淳安公主和四皇子最是要好,送个侍卫来,也说的通。 怪只怪自己没有这么命啊。 想想,再看顾久那张冷脸的时候,真的是觉得好羡慕啊。 人比人,必须扔。 第12章 第十二章 身上挂着腰牌,顾久能凭借此出入内宫,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长乐宫,这是他当差的第一天。 “顾侍卫。” 春茶得到了消息,从殿内走出。 “属下来向公主殿下复命。” 春茶看着这不苟言笑的少年,笑了笑道:“正是公主让我前来请你进去呢。” 顾久跟着春茶身后进入宫殿。 他现如今的主子,淳安公主没有在寝宫,而是在殿前的小花园内。 远远的看到那十岁多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绣着浅淡花纹的襦裙,双丫髻上点缀着几串圆润光泽的珍珠,此时小蹲在地上,在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精致的笼子。 笼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皮毛漂亮的火红色的小狐狸,想必就是那日四皇子抓到的那只了。 “公主,顾侍卫当值来了。” 离着还有些距离,顾久本分的停下脚步单膝跪了下来,而春茶则是上前小声的说。 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公主殿下头也没有回一下,继续的逗弄着笼子里面的小狐狸。 顾久不发一言,继续跪在地上,腰背挺直。 春茶见状不再出言,和其他人一样沉默的站着,公主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来的。 看着这小东西把一整块肉干吃掉,潇乐才拍拍手站起来,春茶立刻上去小心的扶住。 跺跺脚,潇乐觉得有些腿麻:“你说我是不是要多锻炼锻炼,这蹲一会就腿麻。” “冬月快来给我揉两下。”坐下后,潇乐赶紧道。 另一大宫女忙上前,蹲下来小心的揉着。 “还是冬月的手法最好。”感觉舒服了,潇乐叹气,自己身边的几个,舒夏善吃食,秋芸针线好,冬月的按摩手法舒服。 至于春茶虽然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可是最为稳重,长乐宫内的一应事物交给她打理最为放心,她现在是越发的离不了这几个了。 眼神一转,看向那还跪着的少年。 “起来吧。” 得了吩咐后顾久才起身。 上下打量顾久,潇乐之所以是要把这个侍卫从四哥身边借来,主要是想着那日这人毫不犹豫的拒绝她,给她记挂在了心里面。 本意是想借几日,谁想四哥就把人直接的整个给她了。 她一个公主要个侍卫做什么?但给都给了,现在也不能立刻的就还回去。 “叫什么?” 顾久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公主这话是在问他,可,可不是早就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公主的问话不能不回,纵是心中疑惑,他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 “属下名叫顾久。” “多大了?”拨弄着盘子里面的几个干果,捡着喜欢的咬着,潇乐漫不经心的继续问。 “属下今年十五。”顾久淡定的道。 春茶等人都不清楚,怎么公主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兴致,但也不好多问。 “从军多少年了。”是四哥从军中带回来的,自然是士兵了。 “属下……” “殿下,常宁郡主来了。”小宫女匆匆前来,跪下禀报。 想要阻止已然是来不及了,还不带潇乐有反应,一道红色的人影就已经到了身前。 “淳安听说你得了一只红狐狸,给我看看。” 一身红衣张扬,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女,明媚又活力十足的站在潇乐面前,插着小蛮腰颐指气使。 只听着那稚嫩,却嚣张不客气的声音,潇乐就头疼。 能让她头疼的,这宫内宫外,也就只有她亲皇叔齐王的独女,常宁郡主,这个比她小一岁,准确的说是半岁的堂妹。 起身挡在她身前,潇乐仰脸看她:“凭什么给你看啊。” 对,就是仰脸。 别看常宁比她还小,可是也不知道这丫头吃什么张大的,明明都差不多年纪,偏偏的她要高潇乐一个头,看起来完全不想是个才九岁的女孩,说是少女也不为过了。 对于这一点,潇乐在嫉妒她的个头之余,暗忖太过于早熟。 “凭什么不给我看啊。” 潇乐头疼常宁,而后者也是对她非常的不待见。 这主要存在于一种,都是家里面的宝,见面各不相让,娇宠大的,谁也不让谁,所以各自不顺眼的那种。 “听说你病了我可是特地来看你,你竟然还对我这态度。”常宁娇蛮的指着她叫道。 啪的一下打开常宁的手。 “别怪本宫没有告诉过你,不许拿手指着我。”潇乐磨牙。 “你……”常宁抱胸怒哼道:“你不许拿公主的身份压我。” “那你就给我放规矩一点。”分毫不让的潇乐,也挺起了胸膛,虽然身高比不上,但绝对气势不能输。 旁边的春茶等人都是见怪不怪的表情,自家公主和常宁郡主斗嘴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段时间还好,以前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当然绝对是没有动手的。 公主是皇帝陛下娇宠着的女儿,而常宁郡主的父亲,是皇上的亲兄弟,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是惯的厉害。 齐王常年驻守边疆,就留这么一个女儿在京城,作为皇伯父,皇上对常宁郡主的疼爱也是远超一般的公主皇子。 至于齐王妃,早年便去世,恩,在这一点上,皇上和齐王兄弟俩还挺相像的。 再说潇乐和常宁。 这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年纪相仿,都是天之骄女,要是手帕交也就算了,可偏偏的谁也看谁不顺眼,这就让加在中间的皇上为难了。 两个一斗气,就跑去找皇上评理。 偏着女儿,可也不能让侄女受委屈。 向着侄女,女儿可是他亲生的,心疼啊。 最后也不知道谁给皇帝出了注意,那就是两不相帮,反正她俩还知道分寸,不会动手,嘴皮子而已,不痛不痒的,那就各凭本事好了。 “你先给我看看你的小狐狸再说。”常宁不愿在潇乐面前矮一头,哼了声,就要把拦在面前的人给挥开。 只要两人发生争吵,伺候的人都不出手,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定下的不成文的规定。 可是今天却是不一样了。 常宁不但是个子高,就是力气也比潇乐大,被这么一挥开,她可就站不住了,旁边的春茶等人都做好了扶着公主的准备了。 但变故却发生了。 常宁推向潇乐的手,却是推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上。 恩? 手感不一样,常宁定睛一看,面前不知何时横了根手臂出来,顺着向上望去,一张很是年轻的面庞。 愣了下,常宁大怒。 “啊,淳安你耍赖。” 对于这突然挡在自己面前,帮她抵住了常宁粗暴动作的身影,潇乐微微的晃神,不过很快的就被常宁的尖叫惊醒了过来。 “耍什么赖,难不成我的侍卫保护我有错?”心情大好的潇乐从顾久的身后探出头来,挑衅的对着气鼓鼓的常宁笑了笑:“你也可以叫你的人来啊。” “你……”指着潇乐,常宁郡主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叫人,叫人去帮着她推公主吗,她又不是蠢货,自己动动手还能说的过去,真让身边的人来,先不说别的,皇伯父第一个就要站出来了。 说不过潇乐,常宁转而瞪着挡在前的顾久,狐疑道:“你从哪儿找来的侍卫,以前怎么没有。” “四哥给我找来的。”潇乐得意洋洋的摇了摇头。 现在她觉得四哥说的对,的确是有个侍卫好啊,比如对付常宁的时候就用上了。 “四皇兄可真偏心啊。”秀眉一皱,常宁娇哼一声。 对此,潇乐不发表意见,她哥哥心疼她有什么不对。 “你给本郡主滚开。”常宁可不是个好脾气的,指着顾久大声道。 顾久看了看常宁郡主,脚步不移,闷不啃声。 “哈哈,这是我的侍卫,你觉得你的话管用?” 潇乐越发的是高兴了,笑的开怀,她对顾久的表现很满意。 “不走是吧。” 常宁郡主能长的比潇乐高这么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她自幼习武,身上随身携带着一根细长鞭子,她练得就是鞭法,当然平日里和潇乐争斗的时候她可不敢动用,但,现在对象不同。 从腰上解下鞭子,指着顾久,常宁语带威胁:“你不走开,我就抽的你走。” “常宁,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当我不存在啊。”潇乐对她如此很不满,从顾久身后走到身前来,一副维护的模样。 “好啊。”这是长乐宫,她不能太过放肆,常宁浑不在意抬着下巴点着顾久:“我看你这侍卫身手不错,我要和他比比。” 这架势是,必须要杠上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怎么样,比试难道还不敢吗?” 常宁不依不饶,手中拿着长鞭遥指顾久,脸上挑衅十足,显然她对顾久的出现和阻扰很是不满,不过就是想借此,给他一个教训。 顾忌潇乐,常宁不能直接的出手,可是比试的话,这应当没有问题。 “如果我不答应呢。” 潇乐小脸圆润,小包子一样,此时已然是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却是端的几分严肃神色。 “为什么。”手一收,常宁一蹙眉,嘴一撅:“你该不会是怕你的侍卫输了,丢人吧。” 深深的看了常宁一眼,真的是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自信,听说这丫头和自己王府中的护卫也时常的比试,且战绩不错,当然听在潇乐的耳中,这多半是那些人看在她身份上,多多的手下留情呢。 “你,你这样看我做什么?”被潇乐的眼神刺激到,常宁更加的是恼怒,也有羞窘,她自己也清楚,到底是有多少本事,可是她谅着这侍卫不敢对她动手,自然是有恃无恐。 “我这是怕,本宫的侍卫给你伤了,到时候你要是怪罪他,我岂不是得不偿失。”潇乐把顾久从林潇卿身边借过来,本是想折腾一番,可她自己动手是一回事,要是别人的话,她可就不依了。 前生今世,没有多大本事,就是心眼小,爱护短。 凡是她的东西,别人想要占便宜可不行。 所以,常宁这明摆着就是要找茬的行为,她能同意才怪了呢。 常宁和潇乐争斗惯了,也没有多忌惮她这个公主,闻言眼珠子一转,扬声道:“我不管,刚才你的侍卫冲撞了本郡主,那就是以下犯上,总归要惩戒一番。” “呵。”潇乐气笑,盯着她无语道:“你这是打定注意了。” “你知道就好。”手中攥着鞭子,常宁一抱胸很是得意。 “那好啊。”眯了眯眼,潇乐勾起唇角,上前围着常宁转了圈,嫩白的手指,弹了下她的鞭子,这细长的鞭子是用小羊皮制作,做功精细,本就不是武器,多是给她玩玩用的,要是练习的话,也足够了,这要是抽在人身上的话,当然会疼的了,只要看力道,却是伤不了筋骨。 “你……”斜眼瞧着潇乐动作,常宁狐疑。 潇乐哼哼一声:“你很想要看我的小狐狸吗?” “看一下怎么了,看给你小气的。”一说起这个,常宁就来气。 不说这个还好,一听潇乐就来气。 努力的把抽搐的嘴角压了下去,看一下当然是没有问题,可是常宁这个疯丫头,就是那种常见的熊孩子,这个年纪啊,猫嫌狗厌,偏偏的就喜欢折腾小动物。 她从小可不止养过一只宠物,但凡是被常宁看到,都基本被玩的半死,后来潇乐就不养东西了,遭罪啊,这次的小狐狸,也只是巧合罢了。 “我的侍卫不出手,站着给你教训,如果,三下你还碰不到他的话,你就给消停点,并且这鞭子也给我留下。”潇乐觉得是要整治一下这个疯丫头了,整日带着鞭子风风火火,她看不顺眼很久了。 “我不要。”一听说要拿了她的鞭子,常宁立刻反驳,还把手攥的更紧了,如果不是心爱的东西,她怎么随身携带呢。 “那就算了。”潇乐一听那也好啊,当即就喊:“来人,送郡主出宫。” “哎哎。”常宁赶紧拦住,皱眉瞪她,很是纠结的嘟嚷:“就不能换其他东西吗?”还在做着最后的反抗。 “不能。”捏着跟干果塞进嘴里,潇乐摇头也很坚定。 看她咬着唇,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潇乐终于是大发慈悲:“这样好了,如果你赢了,那狐狸我就送给你好了。” 常宁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说真的。” 淳安公主的小气可是出了名的,这种小气不是物质上的,若是赏赐下人,她出手大方,可是偏偏她手里面要是有你看重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要不来。 比如上汤山千金难求的桃花酿。 反正在这一点上,常宁觉得自己深有感触。 “绝无食言。”潇乐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同时见她反应这么大,默默的反思了一下自己,平日真的是很那啥吗,仔细想想,坚决不承认。 “那就定了。”牙一咬,常宁点头应了下来。 这就好办了。 脚步轻快的转身,身后的顾久从两位公主和郡主,谈话开始就又恢复了自己站岗时候的姿势,站在一旁,不动如松,好像两人谈论的人不是他一般。 就算是潇乐拿了他下注,连眉头都没动分毫。 “顾久你觉得呢?” 潇乐仰头看他,目光一瞬不瞬,想要看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属下遵从公主吩咐。” 这就没了? 看着他恭敬领命的样子,潇乐却是觉得自己真的是有感觉一拳头打棉花上去了,无从着力啊,这人还真的是个榆木疙瘩啊。 潇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气了,只觉得憋的慌,一转身坐回了椅子上,命令道:“你就去陪着常宁郡主好好的练练手吧,可别伤着郡主。” “遵命。” 顾久身形一动,就要上前去,却是听身后那清亮的嗓音的主人又开口了。 “等等。” 跳下椅子,潇乐转到了顾久身前,瞥了他一眼,却是见他面带疑惑,便是眨眨眼,伸出一根手指对他勾了勾。 顾久一愣,公主这意思是…… 看他犹豫,潇乐眉一挑,眼一瞪,满目凶光:“头低下来,不准俯视本宫。” “属下该死。”心中一凛,顾久立刻跪下,垂头不语,想想刚才,自己的确是大不敬。 “额……”潇乐也没有料到是他会有这个举动,她真的是只是想要他把头低下来来一点,真的是太高了,仰头看,很伤脖子啊,可看着单膝跪在面前的少年,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心中一叹,她身子微微前倾。 “除了不伤着常宁,其他的不用留手,不许给本宫输了,不然……”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不许给本宫输了…… 清请脆脆的嫩嫩嗓子,带着特有的傲娇,那未尽的话,又磨牙暗含警告,听在顾久的心里面,让他身体越发的绷紧了,下意识的微微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水润的明眸,立时一惊头垂的更加的低了。 顾久沉声恭敬应道:“属下定不会辜负公主所望。” “知道就好。”潇乐满意了,拍拍手从他身前走开。 垂下的眼睑,视线所及只能看到,那粉色的裙摆,裙摆上那绣着精细的繁花桃枝,格外的鲜艳。 “淳安,你在和他嘀咕什么呢。” 等了半天的常宁,扬声冲她叫道。 “去吧。” 坐回椅子上的潇乐没有搭理常宁,一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根肉条逗弄着旁边笼子里面的赌注,只是淡淡的吩咐。 顾久站起来,步履沉稳的走向了常宁郡主。 长乐宫内,因为两位公主和群主的打赌,很快的就空出了一大片空地出来,场中央常宁郡主拎着自己的细长皮鞭一身英姿飒爽,小脸上满是不屑,显然也是斗志昂扬,在她的身后,众多侍从随时待命。 而在另一边就比较闲的沉闷了,顾久一人面对,默然相对。 “你看好了,本郡主今天就给你个教训。”一手横在前,常宁瞪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顾久,放出话来。 顾久呢,背负双手,岔开了双腿,他的体格并不如何的健壮,却很修长,身形略单薄,但精瘦有力,周身自有一股气势,到也是一时稍稍镇住了常宁。 猛地回神,对于自己竟然是看一个侍卫而晃神,常宁心中很不舒服,当即也不停顿,小手臂一抖那细长的鞭子,带着猎猎劲风向着那道挺拔身影抽了过去。 潇乐手撑着下巴看着两人比试,面上虽不显露,但是眼睛中的期盼还是不断的在闪烁,当看到常宁出手后,忍不住的就是坐直了身子。 双眼紧紧的盯着顾久,想要看他如何的应对。 他不能出手,可是没有说不能躲避,背负双手的他纹丝不动,那鞭子飞射而来,顾久却是连眼睫都没有颤抖分毫,直到那鞭子的尾部即将要碰触到他的身上时候,他的身体猛地就向后一仰,腰板几乎都是要与地面齐平,长鞭从他眼前划过,没有触碰到分毫。 “可恶。” 一招不奏效,常宁暗暗的咬牙骂了一声,转身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 刚直起身的顾久,眼都没向前看,转而一侧身,又躲开了一招。 只剩下最后一鞭了,常宁那张很是不以为然的脸上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最后的机会,要是再触碰不到顾久的话,就算她输了,眼睛闪了闪,她小小的迈上前一步,离着顾久又近了一分。 看到这幕的潇乐,撇了下嘴没有说什么。 似乎是觉得没有人提出来,常宁又往前上了两步。 “……”潇乐。 就在潇乐想要警告一番的时候,常宁动手了…… ……鞭子还没甩出去,却是又给收了回去。 “本郡主还没准备好呢。”狠狠瞪了顾久一眼,常宁收回的手,慢条斯理的整理鞭子。 并没有被刚才的假招式给骗到,顾久脸色一如既往,连个衣摆都没有晃动,如此冷静的样子,直让常宁气闷的不行。 “再拖延时间,就当你这招作废。”潇乐可不会继续的由着常宁,捏捏手指头,淡淡道。 “凭什么,还不能休息了。”常宁当然是要反驳。 “我定的规矩,不从也得应。” 头也不抬,潇乐只是细细的将手指上的窝窝给数了一遍,这小肉手什么时候能长成纤纤玉手啊,悠悠一声叹息。 常宁无法,扭过头来,这一次她也是发狠了,用力的一鞭子,直直的吵着顾久的面门抽来,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来气,要是抽的开花了才好呢, 潇乐一惊,这招气势汹汹,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的容易躲开,尤其是常宁刚才作弊的往前进了几步,连忙的关注顾久。 这招要是不躲过去,顾久一定会被这鞭子抽中脸颊,可见常宁郡主心中到底是对他多大的怨气。 然而任凭常宁郡主鞭法被吹嘘的多厉害,到底是有多少水分她自己清楚,长鞭即将触及面门的时候,顾久猛地一侧脸,身子斜着倒下,但没有倒地,硬生生的在半空中停顿,旋转着回来。 三招已过,常年连顾久的一片衣角都没有触碰到,彻底的输了。 “你这个混蛋。” 突然的常宁怒喝一声,举起鞭子由是冲着顾久抽了过去。 站立不动的顾久这一次终于是原地离开,闪身躲避。 “给我站着你别动。” 挥舞着鞭子,常宁已经是毫无章法可言,她心里面闷的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是要好好的把这人给抽上一顿,这不罢休的状态,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住手。” 比试已经结束,她还不依不饶,潇乐一怒拍着桌子站起来,径直的向着缠斗中的两人走去,其实这么说也算不上,主要是一人追,一人躲罢了。 “啊—公主当心。” 宫女们尖叫起来,令人心中发紧。 也不知道常宁是怎么抽鞭子,那追着顾久的鞭子打到一旁的石台上,一弹猛然弹回,那鞭尾竟然一拐向着潇乐扫抽了过来,鞭劲因为弹射力道很是大,要是被抽上的话,恐怕身娇肤嫩的她一定会受伤。 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 潇乐走的急,春茶等人慢了一步,要去阻挡已然来不及了。 面对那在眼前越发的放大的鞭影,潇乐闭上眼睛抬手挡在额前,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可心里面默默的把常宁从内到外骂了个遍,都想着挨过去这无妄之灾,怎么教训她。 各种声音突然静止住,空气似乎都定格了下来。 ‘啪’ 皮鞭抽在衣服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嗯。” 一声闷哼在头顶上传下来,让举着手臂挡住视线的潇乐浑身僵硬,缓缓的放下手来,眼前被一道身影挡住了,目光缓缓的从他单薄的胸膛向上移,入目的便是顾久那张消瘦又青涩的脸。 关键时刻,是这个侍卫飞身过来,挡在了潇乐的身前,帮她把那一鞭子给挨了下来,潇乐怔怔的盯着顾久,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静止的时间立刻恢复正常,尖叫的宫女们刚才各个都吓得面无人色,春茶舒夏等人赶忙上前,围住潇乐上下查看,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有没有伤着分毫,顾久被这么多人给挤到了最外围去了,潇乐的视线一直盯着顾久,看着他不发一言,默默的侧身站好,没有人去询问他有没有事情,而他的背脊已旧挺直,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那一鞭子有任何损伤一般。 常宁吓坏了,手中的鞭子就像是烫手一般都被丢在了地上,她就算是再早熟,也是九岁的小姑娘,再是刁蛮任性,也晓得尊卑之别,若是普通的公主,或许也没什么事情,这不是没有抽到吗,可潇乐是不同的。 终于是把目光从顾久身上转开,潇乐眸子冷淡中带着厉色的射向常宁郡主。 “淳,淳安,我不是有意的。” 对上那眼神,常宁小心的后退一步,期期艾艾的小声呐呐说,她几乎从没有这么的心虚没有底气过。 “愿赌服输没有听过吗?”潇乐带着浓浓的质问。 “我…我……”常宁却是答不出来了。 “离开长乐宫,日后没有我允许不准踏进一步。”指着宫外,潇乐转而冷声吩咐:“你们也给我听好了,若是常宁郡主再来的话,谁放进来的话,就给跟着她一起滚出宫去,本宫不养你们这群连门都看不好的废物。” 哗啦啦。 随着潇乐的一句话,长乐宫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春茶等人皆是如此,低垂头不敢直视,主子终究是主子,自己做下人的不能没有了分寸,那等待着下场绝对不好。 “你,你也不能如此,不敢就是抽了你一个侍卫。”根本没有想到潇乐竟会下这个命令,常宁都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送客。” 潇乐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跟常宁这么熊孩子折腾,往日她念着她年纪小,自己好歹真实年纪算起来都可以做她娘了,便由着她,然而却没有想到会让她变本加厉,刚才那行为,真的就是欠教训。 “我,我要去告诉皇伯父。”常宁都要哭了,说着说着眼眶就真的是红了起来,哭丧着一张脸对着潇乐,而后者却是不为所动。 “还不走,是不是要本宫派人送你出宫。”转身走了两步,见后面还是没有动静,潇乐又是讽刺。 最终,常宁也是不愿忍受着委屈,恨恨的跺跺脚,拿起自己丢在地上的鞭子就要走人。 “等等。” 常宁被叫住,心中一喜,嘴上却是十分的傲娇。 “哼,就算你哄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潇乐哼笑,无语的冲她翻了个大白眼,毫不客气的驳了回去:“把你的鞭子留下,你输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常宁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来瞪着潇乐,万万是没有想到叫住她,竟是还要把她的东西留下来。 “怎么刚才自己说的话,都忘记不成?”潇乐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她一个教训,自家的小孩不好好的管教,出去是要被人给说的。 反正潇乐自动的带入常宁家长的职位上去。 “你,你欺负人,哇——” 终于,这般被潇乐几次三番的训斥,又下面子,常宁坚持不住恨恨一跺脚,手中拿着的鞭子被用力的扔在地上,扭头就跑,身后一群丫鬟侍从向着公主跪安后,忙不迭的追上去,主子可以没有规矩,他们下人哪儿敢呐。 “公主。”宫女捡起地上的鞭子,跪捧着上前。 哪想潇乐却是一眼都没有瞧那东西:“秋芸,这鞭子就赏给你了,前几日不是说拍被子的藤拍用着不顺手吗?本宫觉得这鞭子,一定好使。” 众人都低垂目光噤声不语,拿着齐王送给常宁郡主的鞭子当藤拍用,也就他们家公主能做的出来吧。 潇乐自始至终小脸都板着,与往日大有不同,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顾久的脸上,移动到他的后背,却终是一言不发的回了内殿。 当日宫中传出消息,刁蛮任性的常宁郡主是哭着,从长乐宫内跑出来的,据说,一路哭嚎出宫,沿途见之闻之的人,一个个全都看了个稀奇。 常宁郡主和淳安公主,两位自幼争嘴斗气,可这还是第一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呢。 爱好八卦者,就开始悄悄的打听了起来,想知道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让常宁郡主,哭的如此凄惨,也是的确值得深究啊。 后来听说是常宁郡主把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卫打伤了,从而让公主大发脾气,直言不准郡主日后再踏入自己寝宫半步。 不管这其中有没有几分水分,京城中贵人多,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发生,今天这位王孙和谁家娘子偷情,明日谁家公子在外为了争几分龌龊大打出手。 所以这皇城内的小吵小闹,就是朵浪花,翻了几下也没有多少人再关注,但众人也在心中模糊的知道了,淳安公主身边多了一位随身侍卫,还很被看重,为了这个侍卫都和郡主闹翻了,可不就是。 — 手中拿着一只烟青色的小玉瓶,转来转去的把玩着,顺手摘掉玉瓶的软木瓶塞,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清香袭来。 “春茶。” 犹豫了片刻,潇乐轻唤了一声。 春茶微微福身下拜:“公主?” 将瓶塞紧紧塞好,递给春茶,潇乐没看她只是淡声说:“把这药给顾久送去。” 春茶小心的眼中的惊讶给掩去,双手接过那玉瓶:“奴婢遵命。” 公主这反应也是在预料之中,仔细想想到也并不是很意外,那日顾侍卫为公主挡下那一鞭子,公主心善记在心中倒也是理,只是……当春茶看到这药瓶的时候,真的是一惊。 她是管理公主闺房中事物的如何不知,这瓶药千金难求,乃是南疆贡品,疗伤圣药,公主这儿也就这么一瓶,竟是现在赐给一个侍卫。 看了眼公主,发现她根本没有望向这边,也不敢多问小心的退下。 手指撑着下巴,潇乐脑子里面回想着,那天顾久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到也没有为自己给出了良药心疼什么,她就是想把这个人情给还掉。 但是显然,公主殿下给忘记了,顾久是她的侍卫,保护她都是应该是,何谈‘人情’二字。 “顾侍卫。” 宫殿印刻雕花的廊檐之下,顾久当值,他虽是公主的随身侍卫,但这寝宫是万万不能进的,只能在外殿值守,春茶从内找了过来。 顾久扭头,转身来抱拳一礼:“春茶姑娘,有何事。” 回了一礼,春茶下意识的看向了顾久的后背,当然这也看不出什么出来,停顿了下将手中的药品递了过去:“这是公主殿下,赏赐给顾侍卫的伤药。” 身子一僵顾久没有想到春茶的来意是为了他,恭恭敬敬的将药瓶接到了手中,入手一片温凉,这玉瓶用料上好,可见里面装着的药也不是凡品。 “请春茶姑娘带顾久向公主谢恩。”他神情认真,声音沉着,满是感激。 “顾侍卫放心,一定是会将你的话给带到的。”看他知道感恩,春茶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顿了下接着继续道:“日后顾侍卫只要好好保护公主,殿下定是不会亏待。”想着春茶还是为自己主子多点了几句。 “属下是公主的侍卫,不用春茶姑娘多说,也知道职责所在。”不想,提到此处,顾久面上却是一片认真,很是赤城。 “……那,就好。”见他如此,春茶尴尬笑笑,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似乎被他这一本正经说的,弄得似乎多余了,当下只觉得这顾侍卫本事是有,就是太不通情理。 “如此,奴婢就先行告退。”白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开。 春茶走后,顾久继续站好,只是手中却是多了一只玉瓶,被他紧紧的攥在了手中,那温凉似乎都是要从他的掌心透入更深处来,原本是专心当值站岗的他,莫名的有些失神。 三月春闱,即将开场。 让本就热闹繁华的京城又多了分文人书生气。 今年的会试比往年稍迟了一旬,而如今满大街到处都能看到那些长衫儒巾的学子们,他们或高谈论阔,或是相互追捧,谈古论今又低叹自怜,只这么看着却是觉得多半都带着文酸气,听这总觉得不顺耳。 挠了挠耳畔,潇乐放下内帘,将外面的喧哗吵闹都阻隔了去。 “公主是听不惯这文人酸气了。”舒夏笑眯眯的给矮桌上的茶盏满上。 摇摇头叹息一声:“这些人若是有这个空闲的话,多拜读几本大家之作,也不至于在这里叹春伤秋。”潇乐这在一路来,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些学子们在这酒楼茶肆中,酸声酸气的吟诗作对,声音还不遮掩,就这在路牙上都能听清楚。 这诗,这对子,恐怕也不是什么有感而发,京城繁华之地,随便走走,撞上几个人,十有八九不是达官就是贵人。 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日潇乐难得出宫,却也和这些学子有些关联,赴广平郡王之宴。 广平郡王是宗室王爷,平日里领个闲职,多半潇洒在府中,这位郡王年轻的时候,就是那种典型的纨绔子弟,却不是不学无数的那种。 宗室子弟们,自小都请有大家教育,再怎么样也不是那种学术不识者,只是身份的原因,让他们总是带上了一丝嚣张气,目中无人,才会给人那种感觉罢了。 广平郡王算是个特列吧,溜鸡逗狗不会,却偏爱文学佳作,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可偏偏……他又不是那块料。 好好一个王爷,去哪儿都一副文人学子打扮,还被人认错好几回,有大家觉得向郡王的身份,还如此好学,心中欣喜,只是各个在教导了些时日后,纷纷请辞,问了支支吾吾,说不慎清楚,终是有一位先生透露了两分出来,原话是这么说的。 ‘郡王求学心切,可是这文字一途,需灵活运用,生搬硬套,如同七窍通六窍,实在让在下为难。’ 当时据说听了这话后,广平郡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当被人仔细,掰开揉碎了解释一番,那张脸都涨成猪肝色,可又硬生生的把这邪火忍了下来,距今多年过去,郡王爷虽不再继续的求学,可还是很喜欢陶冶情操。 府中养了不少具有学识之人,时不时的还会开个诗会什么的,这春闱在即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往日的诗词宴会,潇乐都不会参加的,这与她又没有干系,只是此次却是应嘉和县主之邀,想了想和便接下了这帖子。 两匹毛色光滑油亮的纯白高头大马,马儿浑身肌肉健壮,四肢均称,吧嗒吧嗒稳稳行走,观其马再看那金顶珠冠,廊角悬挂琉璃盏灯的华贵车厢,便能知道其中所乘坐的人,身份尊贵。 沿路来纷纷避让,便是怕冲撞了贵人。 可偏是有人不长眼的凑了过来。 第16章 第十六章 满是人流的街道,却横空的出现了一匹跑的飞速的健马,这马儿速度十分的快,几乎是瞬间就跑了半个长街,人群纷纷迅速躲避,就怕自己不小心成为了那马蹄下的无辜者。 然而仔细看的话,却会发现这马背上竟然还骑着一人。 “让开,让开。“ 几乎是全身都紧紧趴伏在马鞍上的人,现如今被这马带动的劲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却是牢牢的抓着缰绳,不断地张口大呼,声音满满都是无可奈何的绝望。 “……这马疯了,控制不住,啊——。” 人流避让,却是不想迎面一辆马车驶来,却已经是刹不住了。 顾久骑马跟随在公主车驾左右,本是平静无波,却没有想到这突然变故就来了,前方那马一看就是失控了,连带着人狠狠的就向前冲了过来,如果撞上公主的马车的话,可就不妙。 狠狠一夹马腹,驱促上前,脚步一踏马背,借力凌空悬飞,之后一脚飞踹而出,似乎是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的对着那漫无顾忌飞冲而来的健壮大马跺了下去。 粗硬的鞋底踹在那高大的马头之上,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啊啊啊啊啊。” ‘嘭’ 连马带人被这一脚带着斜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到了路旁的一简易摊子上,顿时就将这小摊撞压的四碎不堪。 马车内,潇乐手中拿着一册话本随意的翻看着,双马拉车,稳稳而行几乎都感觉不到颠簸,书才翻了一页,手抬起端起桌上的茶盏正要抿上一口,突然马车一顿,身子猛的就是向前一倾,手中的茶水瞬间的打翻在地,潇乐连人都整个歪撞在矮桌是上。 嘶~ 手肘狠狠的撞在桌角上,疼的潇乐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让马车内陪同伺候的春茶和舒夏都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摔做一堆,栽在车厢壁上,估计也是不轻。 车轴停了下来,外面马嘶人叫,好不热闹。 春茶顾不得自己额头被撞的生疼,忙不迭的扑上去,扶住潇乐,担忧急叫:“公主你有没有事情,摔着哪儿了吗?” 袖子轻轻的撸起来,肘弯处一片青紫,潇乐的皮肤白皙娇嫩,平日里小小磕着碰着也会出现一些伤痕,何况是这么狠狠的一下。 “啊,这,怎么伤的这么重。”春茶都是要哭出来了:“奴婢该死,没有好好照顾公主。”扶着潇乐的手臂,小心翼翼,碰都不敢碰那伤处。 “无碍。”其实不是很疼,潇乐摆摆手,这伤看着触目惊心,可也是因为她的体质原因,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细长秀气的眉头一皱,潇乐眼中一沉,冷声对外:“顾久。” 顾久早早的听到马车内的女子惊呼,也是心急,虽是一脚将那马给踹开了,但拉车的马还是受到了惊吓,才堪堪安抚下来,听到那清亮的声音,赶忙应声近前,碍于身份,不敢直接的是掀开车帘查探。 “属下在,公主可有大碍。” “本宫无事。”潇乐声音清冷,可了解她的人会知道,现如今公主殿下很暴躁:“给本宫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胡冲乱撞。” 其实不用潇乐吩咐,顾久也不放放过那罪魁祸首。 “……咳咳。” 从一堆破烂瓦砾中爬出来的杜金宝,刚准备站起来,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黑靴,他顿了一顿,却是飞快的手脚并用站直了身体,也不顾着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反倒是指着顾久的鼻子叫嚣了起来。 “好你个……你……”他扭头看自己带出来的马,侧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显然是活不成了,当即怒气冲冲:“知道我这马有珍贵吗,这可是一匹千里宝马啊,你这就给公子我踹成这副德行,你赔的起吗?” 冷冷的盯着这个对着他跳脚大骂,自己差点儿闯了大祸还不自知的人,顾久被迎面拿口水喷着,脸上却是连一根细纹都没有动分毫。 赔不起,便不赔就是。 此人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弱冠少年,只是灰头土脸看不清面貌。 “闹市纵马,冲撞了公主车驾,该当何罪。”顾久也不与他废话,挺胸板脸,认真公事公办。 “本公子这马还没撞上呢,你到是给……”杜金宝才不管这么多,想着自己这上好的宝马就这么的废了,心疼的要命,言语也毫无顾忌,可是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脖子就像缺了硬件一样,卡卡的僵硬的转回来,直愣愣的盯着顾久那张冷脸,眼中疑惑一闪而过。 视线一偏,这时候的杜金宝才注意到那辆被逼停下来的马车上,其上的花纹装饰,若非是王孙贵族,谁敢来用。 刚才这个冷脸男说什么来着?公主车驾。 杜金宝的心一个咯噔,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心虚虚的悬了起来,同时也知道自己今天这被打死的马,只能自己咬牙受着了。 当即,杜金宝拍了两下自己身上的灰尘,抹了把脸,也不看顾久就想往马车走去,不想才踏出一步,眼前就横出来一只握住长剑的手臂,威胁意味很明显。 “哎。“杜金宝的脸上并没有想象中,因为冲撞了贵人而担忧害怕的表情,反而面对顾久,咧着嘴笑手轻轻的推着顾久手中剑。 “都是自家人,动刀动枪的多不……” 一推没推动,再用力……还是纹丝不动,杜金宝的脸憋的通红,当然他现在灰扑扑的脸也不怎么明显,抬头憋着气怒瞪向顾久,就不明白了,这人看着也就个条拔高些,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他好歹也是一方小霸王啊,怎么就连把剑都奈何不了,简直就是耻辱。 哎,等等—— 这人怎么越看越眼熟? 杜金宝刚才被从马上一起踹下来,摔的七晕八素,好不容易站起来,看到自己的宝马都被踹死了,心情的郁闷竟然是头脑昏涨,此时反倒是冷静下来,此时再看阻拦自己的侍卫,眼中疑惑越深。 “顾,顾,顾什么来着。”大叫着指着顾久,杜金宝终于是想起来,他到底是谁了。 顾久一时也愣住,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生怕顾久不认识,撸着袖子杜金宝把自己的脸上的灰狠狠的擦了去,虽然露出来的脸还是很黑,但却能让人看清样子了。 嘴角就是一抽,能让顾久产生面部变化的人很少,眼前就有一位。 潇乐在车内等待良久,都没有得到顾久的后续,反倒是听到了争吵的声音,心中想着到底是何人单子这般的大,惊了她的车驾,现在反倒是有礼了,便又是催促了一声:“顾久,发生了何事。” 深深的看了杜金宝一眼,顾久转身弓腰:“回禀公主,纵马之人,乃是镇北将军府的杜公子。” 镇北将军府。 马车外面垂着一排七彩流苏,车厢门被打开,绣着富贵繁花的厚实帘子被卷上去一半,视线好的才能看到里面几个人影,面容却是看不清的。 “原来是杜表哥啊,你这是回京来了。”潇乐亮色的声音,清请脆脆。 在听到镇北将军府之后,她也好生把人对号入座一番。 她的父皇庆帝,只有一位亲姑姑,也就是潇乐的姑祖母,这位大长公主年轻的时候便巾帼不让须眉,不爱红妆爱武装,当年大庆国内不安,大长公主还曾披甲带兵,可谓是一代女豪杰,在她的那个年代曾留下浓重色彩,可惜生的是女儿身,否则这大庆朝的,权位更替是不是如今这个状态就不一定了。 据传闻,当年庆帝登基也是有大长公主一份力。 最后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传奇的大长公主,竟然是找了个白头书生下嫁,那书生一辈子也没有当官,被封了个伯爵的封号,一辈子和大长公主琴瑟和鸣。 在驸马去世后,大长公主便收拾行李去了皇庙中静修,不问世事。 而大长公主和驸马就一个独生的女儿,封寿安郡主。 寿安群主也就是庆帝的表妹,成年后就嫁给了现如今的镇北大将军,而外面这位杜公子,便是寿安郡主和镇北大将军的独子,杜金宝。 所以仔细算算的话,潇乐的确是要叫杜金宝一声表哥,何况她父皇许是念着大长公主的旧情,不管是对寿安郡主还是镇北将军府,都很是宽待,就是对杜金宝也比对一般的皇子还要挂念一些。 杜金宝。 潇乐完全不明白,寿安郡主和镇北将军,两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就把自己儿子起了这么个俗名,难道就为了叫着顺口吗? 这要是个金元宝就算了,却偏偏是个黑蛋头。 第17章 第十七章 且不管,杜金宝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潇乐知道,自己今天这罪呀,算是白遭了,就像刚才杜金宝所说,都是自家人啊,小小的冲撞,她还真不能计较什么。 杜金宝是寿安郡主和镇北将军的独子,自小说是万般宠爱也不为过,在家中,寿安郡主,是远近闻名的宠爱儿子的娘,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在外,庆帝对这个,侄儿也是疼宠有加。 如此便也养成了,杜金宝,天不怕地不怕,混世魔王小霸王的性子,从小在京城都是属于横着走的那一类。 幸好他的父亲镇北将军,是个严父,对他管教有加,还不至于他上房揭瓦的去把天都给捅了,几年前,杜金宝因为闯了祸,被他的父亲一怒之下送到了北城老家去,好几年都不曾回来。 如果不是镇北将军只有这一个儿子,简直都要让人认为杜金宝是不是要被流放了,当年的事情,那时候潇乐还小,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现如今杜金宝回来了,这京城恐怕又要热闹了。 “原来是淳安公主,好几年没见了,真是表哥让人挂念。” 听着声音,年纪应当不大,杜金宝眼睛转了转,在脑子里面一过,京城内的几位公主数数,便也将萧月的身份猜了出来,当即也是一声招呼打的,丝毫不见外。 潇乐嘴角抽了抽,她喊一声表哥是客气,这杜金宝倒是挺会顺着杆子爬的。 “刚才我这马没有惊吓的公主吧。”杜金宝一脸懊恼,此时他挺身站着,虽然全身灰扑扑的,却也有一股大家公子气度,只是如果脸没这么黑,会更有气质了。 “这刚得了一匹千里宝马,本想骑上去试一试,谁想这马野性难驯,哎可惜了,这上好的千里马就被……” 语气沉痛。 杜金宝瞥向顾久,眉一挑啧了声:“公主身边这位侍卫的功夫倒是不错,就是性子太莽撞了些。”说着又是一番叹息摇头。 很是心痛是真的,只是后面的夸赞,那是对着顾久咬牙说出来的。 然而,顾久只是沉默听着,连个眼角都没有甩给他,顿时又让杜金宝气的差点要上去,继续和他评理,打不过,还说不过不成。 闻言潇乐都要被他给气笑了,这是他纵马,有错在先,且不说,是不是乱了这京城秩序,惊了她的车驾伤了她的人,这些就不追究了,现在他这话的意思是,他的马被打死了,难到还要来赔偿不成,潇乐差点就没忍住,直接甩两个呵呵在杜金宝那张黑脸上,果然这小霸王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理,虽是第一次正面对手,也让她初步了解了此人的性情。 可惜潇乐就是这种,别人若是和她讲理,那就好好的讲讲,如果不呢,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杜表哥说的是,不过,就算这马再珍贵,但也就是一头畜生,既然难驯养,死了便死了吧。”流苏车帘微微抖动,里面的人时候是晃了一下,紧接着漫不经心的话,就从内传了出来。 “……”杜金宝。 的确,他是说野性难驯,可也没有说不能驯,欲张口反驳…… “说来,这刚才这马胡冲乱撞,让本宫受惊,也的确是收到处罚。”潇乐不待杜金宝说,便有紧接着声先夺人。 扯了扯嘴角,杜金宝舔着嘴角,碰到了适才摔下来的时候,划破的嘴角,疼的他嘶嘶叫,今日他理亏在先,现如今一番试探,这淳安公主显然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主,也罢。 黑色的眸子闪烁了几下,杜金宝从善如流的一躬身道:“公主说的是,的确是我鲁莽了,不知道可是刚才可是伤着了,心中实在难安。” 看他识趣,潇乐也不与他计较。 “杜表哥见外,并无大碍,若是表哥有心的话,还是给这些沿街无辜受遭的百姓一些补偿吧。”潇乐不愿在与他在此耽搁:“今日赴广平王叔宴会,就不和表哥闲聊,抽些时日,会到府上拜见表姑母。” 话音落下,流苏内的锦缎帘子被放下,而马车也开始缓缓行动起来,竟是没有给杜金宝再说话的机会。 顾久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马儿迈步,差点儿撞到还愣神的杜金宝。 “你……”指着马上的顾久,杜金宝瞪眼,好悬他反应快后退一步,不然岂不是要被踩着了,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居高临下的望了一眼杜金宝,顾久面瘫着一张脸,虚虚的对他一拱手,便跟上前面的马车去。 故意的又如何。 “公子,公子……” 一个护卫打扮的人,从人群中飞快的挤进来,挨到杜金宝身边,弯着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哎呀我说公子,就说让你不要在这城中试骑,偏不听,你看你这下……” “闭嘴。”满心不爽的杜金宝一声厉喝,那张并不如何英俊的脸上,虽然皮肤略黑,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严肃。 阿四瞬间闭嘴不说话了,眼神转了一下,当看到躺在地上已经差不多都快断气的千里马时候,嘴巴大张,抖着手惊愕道:“公公,公子,这马……” ‘啪。’ 跳起来一巴掌不客气的拍在阿四的脑袋上,杜金宝斜着眼睛看他,没好气道:“给本公子好好说话,公子就公子,什么时候变成公公了,你才是公公呢。” 揉着被打疼的头,阿四很委屈的看着他家公子,不敢怒不敢言。 手指摸着下巴,杜金宝盯着那缓缓远去的马车,似乎是自言自语:“广平郡王的宴会,什么宴会。” 阿四一听,以为是在和他说,眼睛一亮,凑上来很是随意的道:“公子也感兴趣啊,广平郡王还能有什么,这不是春闱在即,肯定是诗会词会,都是那些令人牙酸的东西。” 诗会? 揉搓着下巴,越是揉越发的觉得不对劲,手放下一看,一手不知道打哪儿搓出来的泥灰,杜金宝顿时脸就更黑了,他倒是差点忘记了自己这一身的狼狈,想到到底是拜谁所赐后,心中抓心挠肺的痒痒。 “啧,公子你这一身……”阿四也看见了,下意识的就很嫌弃。 “就你能。”回身又是一巴掌。 走到那躺在地上的马身前,蹲下身一检查,杜金宝的眼瞳就是一缩,这马儿被踹的口吐白沫,可是暗暗的却是七窍都流出血来,想必头骨已经碎裂开来,根本救治不回来了。 “功夫又涨了啊。”慢慢的咬着牙说。 “公子,咱们这马是怎么死的,你这下可又闯祸了,将军知道一定又要……bbb” 杜金宝:“……” 他当初是怎么选中他当护卫的,为什么会找了这么个老妈子在身边,简直就是遭罪。 “给我把这里收拾一下。”杜金宝扭身就走,他觉得再继续下去他会忍耐不住,把这货给卸了。 完全不知道他家公子想法的阿四继续跟着道:“那公子现在回去吗,我……” “闭嘴。”杜金宝的额头青筋直跳,眼睛凶狠的瞪着他的护卫:“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就把你变成地上这匹死马。” “……不说就不说。”干嘛生气,又是一瞪,彻底的阿四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吐半个字出来。 满意的点点头,杜金宝背负手就走,走了几步后,想到了什么又回头来,阿四眼睛一亮,却是听他家公子说。 “把这边被冲撞和杂碎的摊贩该补偿的都给些银子。” 阿四觉得今天公子很奇怪。 — “顾久,你认识杜金宝。” 马车行驶起来后,潇乐微微的挑起车窗的内帘询问。 顾久的马落后马车,闻言微微上前,顿了下才道:“回公主,属下曾在漠北边境参军。” 这样吗? 也是,杜大将军镇守漠北,杜金宝也被放在北城好几年,两人认识一点儿也不奇怪,可看刚从的情景,杜金宝对顾久意见很大啊。 潇乐没有再继续的追问,算了,现如今这人是自己的侍卫,和杜金宝可没什么关系。 第18章 第十八章 广平郡王今日的宴会设在他的府邸当中,来的具都是些文人学子,酸腐书生,外男如此众多,潇乐这样身份的女眷当然不会参与其中。 宴会在府中前庭院,潇乐刚进门,嘉和县主就已经是带人迎上前来。 “公主可算是来了,嘉和还以为你又要找借口推脱。” 嘉和县主身着淡青色的撒花烟罗拽地裙,婀娜娉婷而来,上来便是亲昵的握住了潇乐的手,口中虽然是嗔怪,却也能显出俩人尚好的交情。 潇乐的闺中密友不多,除了几位皇姐,这位嘉和县主算上一位,此时她微微笑了起来,双眼完成月牙状。 “嘉和姐姐,你也是知道我一向是懒散惯了,往日皇姐门的宴会都不去,就可见得了。”潇乐讨好的抱了抱嘉和的手臂,摇了摇撒娇般的作态,小女儿的娇俏也是显露无疑。 嘉和比潇乐年长几岁,虽然她是公主,可两人关系好,说是姐妹也不过分,无奈的点了一下这个妹妹的光洁的额头,转身带着她往里去。 “你来了就好,今日父王在前院设宴,女眷都是由我来招待,你能来也算是给我几分薄面。” “那王妃呢?”潇乐奇怪的问。 嘉和轻叹摇头:“母妃前几日上山礼佛还未归来。” “这样啊。”闻言点点头,但是潇乐还是有些心疼嘉和,她尚还未及笄,家中的父母却……都有些不着调。 广平郡王喜好文学,整日废寝忘食,而郡王妃偏爱佛学,在家中设佛堂焚香祭拜还不够,凡是初一十五总要到京郊最大也传闻最灵验的法云寺中吃斋念佛。 偏好一样东西都是可以的,人总是会有自己的爱好,但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甚至是不顾身边的人,广平郡王和郡王妃也幸亏是遇到了彼此,不然这日子就不会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只是苦了嘉和县主。 “好了好了,来都来了,就别想这么多。”拍拍潇乐的手,嘉和反倒是安慰了起来,她本身就是个软绵的性子,再加上这么多年都如此过来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摇摇头潇乐叹气,王妃是主母,却是连宴会这种事情,都不回来主持,这对比广平郡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嘉和都要被潇乐逗笑了,拉着她的手,转开话题道:“听说你和常宁又闹脾气了,这次你可是把她都弄哭了,回去之后气的好几天都没有吃好饭呢。” 闻言,潇乐眨眨眼,抿唇一笑,小酒窝露了出来一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得意:“那个熊孩子,就要好好的给她一个教训。” “你别忘了,自己也是个孩子。”嘉和无语,每次看着潇乐偶尔十分老成的说话,总让她有种违和感。 小小的吐了吐舌头,潇乐只要是一得意,总是有些无所顾忌,做了十年的小孩子了,一些习惯总是改不过来,或许……她也不想改,总觉得不保留一些什么,自己会把前尘真的给忘记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从另外一条庭院道路拐进了后院,为了避开前庭的外男,走到这里潇乐脚步顿了顿,嘉和跟着她停下,不明所以的看她。 转头来,看着身后沉默的如同一个影子一样跟随在后的顾久,便道:“今日四哥肯定也是来了,不如你去找他吧。” “属下应当时刻保护公主。”顾久弓腰沉稳道,话语坚定不移。 看他一张冷硬的脸上的坚持,潇乐无奈,这后院是女眷场所,她怎么好把顾久带进去,让他在这儿站一天的岗吗,这难道不无聊。 “不用了,这是内院你不必久待,去找四哥给我好好看护。”摆摆手,潇乐转身欲走,想了下又折了回来,盯着他挑着眉语气意味深长:“这是命令,你敢不听吗?” 潇乐现在还记挂着第一次在小汤山的时候,这个人胆大包天的一口回绝她的事呢。 顾久劲挺的身子一僵,本还欲再说的话,生生的从口中咽了下去,默默一点头:“……属下遵命。” 满意的点点头,潇乐轻快的转身,感觉刚才被杜金宝冲撞的郁闷都消散了很多。 嘉和看了眼那侍卫,又看看前面的潇乐,眼中有着疑惑,不过却没有多问,而是招来了一位侍从:“带这位侍卫前去找四皇子殿下。” 这个人恐怕就是传言中公主的随身侍卫了吧,她还真的是第一次看,潇乐如此看似任性,强势却又带着几分小情绪的对一个人说话呢。 今日主要的是广平郡王的诗宴,女眷来的少,多都是京城内的千金贵女,又是打着嘉和的名义,就当是小姐妹们在一起小聚了。 刚才得了消息嘉和就出门来迎接潇乐,此时内院中人都是在等待着,等看到嘉和县主携着一位十多岁,一身淡蓝宫缎素雪衣裙的女孩出现的时候,便齐齐的蹲身行礼。 “臣女等见过淳安公主。” 此间潇乐的身份最为尊贵,嘉和带着她来到上首就要退下,却是被她一把拉住,眼神瞥向另外一边的位置,意思明显。 嘉和拗不过她,便顺着坐下。 “众位请起,今日县主设宴,本宫应邀前来,只当是闲来无事一同打发时间,不必拘谨。”因着身份,肯定是会让这些贵女略放不开,潇乐便就提前的讲明白,这小宴还是由嘉和来安排,她不过也如何她们一样,来赴宴的而已。 贵女们纷纷起身,当看到了和淳安公主一同坐在上首位置的嘉和县主,心中恍然明白,看来两人的关系当真的是极好的。 这边的小宴设在内院的花庭内,周围都是开的灿烂的春花,姹紫嫣红艳丽又芬香扑鼻,看得出来嘉和对这个宴会的设置也是用了很大的心,所以说,不着调的父母家的孩子,就是早当家,嗯,这句话总感觉怪怪怪的。 今日来的人不多,可是各个身份都不俗,潇乐随意扫了一眼,也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 那日在宫中遇见的,随着母亲给皇后娘娘请安的靖国公府的三小姐,据说从小体弱,不在京城久居,今日才回来的,也是严泓的亲妹妹,这点潇乐记得。 这小姑娘和嘉和差不多大,看起来文静淑娴,虽然和这些人都不相熟,可却也是应对得体,在她身边还有一位姑娘,比她大上一些,想必是她靖国公府的其他姑娘,但看位置所坐,怕是庶女,但看与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庶女比嫡女还要自在些。 另一边是英国公家的姑娘,身边也跟着个庶妹,却是小心的在她身边伺候。 潇乐心中暗暗摇头。 英国公的嫡长女是康王的王妃,说起来也是皇亲,但也不算什么,京城中任何拎出来个三代贵族,往上数数,都与皇家沾亲带故。 小宴没有这么多讲究,大家在一起赏花,听曲,闲聊。 嘉和首次办宴,也似模似样,期间也是将各位贵女都照顾妥当。 潇乐一如她所说,在宴会中相当的低调,一应主权都放给嘉和,并不抢眼,当然了,她本身就不可能独立其外,身份在此,贵女们为了表达敬意,也是频频敬酒。 这酒非烈酒,而是近几年流行起来的果酒,这酒男子们喝了都只觉得甜腻太过,寡淡无味,不过这本来就不是给他们准备的,这果酒也叫女儿酒,闺中小酌最是适合不过,像是这样的小宴就可拿出来了。 由嘉和县主先敬了潇乐一杯后,这小宴就开始了。 “臣女敬公主一杯。”英国公的嫡次女,姜柔娉婷起身,细长的手指捏着杯樽,遥遥对向潇乐。 执箸的手轻轻放下,潇乐拿起了酒杯抿了口后,抬手道。 “姜二姑娘请坐。” 在做贵女年纪大多相仿,姜柔的身条在一应姑娘中算是抽条拔高的,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细长眉眼,有种江南女子的柔媚感。 敬完酒后,这位姜二姑娘坐下的时候还向一个方向丢了个挑衅的眼神,当然是避着人的,可是她却不知道有一种视野叫做,‘讲台 ’。 你总以为自己做的小心,却都被上首的人看的仔细。 严钰初次回京,母亲说今日嘉和县主设宴,都是同龄女子便要让她过来,多多熟悉上一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被母亲带着出去见了人,这次换她独自来,到也不怯场,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庶姐偏要跟来了,嘉和县主的帖子上也没有仔细的写明是不是只她一人,便和庶姐一同前来,更何况庶姐说,她不认识京中贵女,她可以多照应一番,也是无法反驳。 可实际情况,真的是到了这里来,庶姐也不过是和她所要好的手帕交说话,并没有管她,好些人她,她前去交流才勉强晓得她是靖国公的嫡女,也是让严钰尴尬的不行,好在她心性淡然,也应付过去。 适才英国公家的二姑娘已经是敬过淳安公主酒了,她要是没有什么表示,怕是不好,更何况那个眼神她接受到了,也不想示弱,犹豫再三后,严钰终于是站了起来。 第19章 第十九章 缓缓站起身,严钰身段窈窕 “臣女恭敬公主殿下。” 缓缓下拜,严钰声音轻柔,如微风拂柳,听得人一阵舒服。 潇乐对这位严三姑娘印象还不错,也愿意给这个面子:“三姑娘坐下吧,小宴而已,不必多礼,说来也是在宫中见了三姑娘一面,这才是第二回。” 说着潇乐也将杯中酒饮下。 严钰脸微微一红,她当淳安公主已然是不记得她了呢,没有想到……心中一喜又是说了句恭敬的话,这才坐下。 有了潇乐的多说一句,其他的贵女们看严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虽然都知道她是靖国公府的嫡小姐,可这贵女圈子也不是想进入就可以进的,才回来的人,她们都多了几分打量,现如今,看淳安公主对她亲和的模样,也让有心人开始思量。 姜柔皱了皱眉头,她很是看不惯严钰,明明是个嫡小姐,却是在家中不得脸面,还被年年送离京城,说什么身娇体弱,在她看来不过就是被家族不待见的表现。 也就是命好一些,有个姨母做皇后,不然的话,估计还是要在外蹉跎,心中不满可是碍于潇乐,姜柔还不敢做出什么小动作来,却是一伸手在旁边庶妹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姜家庶小姐,身体狠狠的一颤,幸好是稳住了,不然就是要在这里丢丑,轻轻咬着下唇,怯怯的看着嫡姐,不明白自己又哪儿得罪她了,很是小心的叫了声。 “……二姐姐。” “去。” 姜柔背着人给庶妹指着桌上的酒杯甩了个眼色过去,暗暗含着警告,声音短促提醒。 庶小姐看懂了嫡姐的意思,却是心中苦笑不已,这是要让她去给淳安公主敬酒,不是要为难她吗?她是什么身份,如何能够在这时候露面,要是公主不搭理的话,折辱的还是她啊。 可是,要不听嫡姐的话,回去后肯定是有排场等着她呢,看着那逼人的视线,庶小姐想要祈求的话也吞了下去,无奈的把手移到酒杯上,准备起身。 果酒味甜,将杯中酒饮尽,轻轻的放回案桌上,潇乐声音清脆甜美:“本宫年幼,酒水多饮无益,适可而止,你等便随意吧。” 潇乐的话让底下一些蠢蠢欲动想要来敬酒露面的贵女们都给把念头打消了去,其中就有严钰的庶姐,严珍才刚要起身的动作就是一僵,脸上的笑容差点都要没挂住。 可她又不能对公主有什么不满,所以这情绪就牵扯到了严钰的身上,公主刚才可是吃了她敬的酒,这个妹妹处处不如她,凭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嫡女。 别人尚且不知,但姜家的庶小姐却是狠狠的松口气,只要不去丢脸就好,有公主这句话,姜柔也的确是没有理由在让自己庶妹出去争脸面了。 底下众女的表情被潇乐尽收眼底,她微微笑了笑,已经不去管它,专心的吃放在自己面前的佳肴,嘉和应当是特地吩咐过的,这些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热腾腾的,让她胃口大开。 “今日我也请了常宁过来。” 抽了个空隙,嘉和县主凑到了潇乐的耳边说了一句。 这是必然的,这么多京城贵女都在,怎么可能不请常宁这位郡主呢,潇乐到没有觉得有什么,上次也是太过于生气了,现在气消了也不会多记着,但估计常宁那边可不好说话,她也不介意,反正就让那个丫头自己折腾去好了。 “怎么没有见着她。” 潇乐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扭头奇怪问,这都开宴了,还没有见着人呢。 “这个……”嘉和的表情有些古怪又有些犹豫,看着潇乐更加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怕是去了前院。”一叹气,嘉和也是无奈:“她听说前院不但是吟诗作对,还有投壶射靶,兴冲冲的就跑过去了。” 这的确是常宁的性子,反正她也年纪小,男女大防不需要多谨慎,何况那边她四哥也在,会看着她,广平郡王还是祈祷她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呢。 然而,话音刚落,一声声的喧闹却是止不住的传来,引得这小宴中的贵女们,一个个的放下酒盏银箸,有的甚至站了起来眺望那院墙的另一边。 “那是前院,这是出什么事了?”嘉和一听就知道声音从什么地方传来,便也跟着起身,秀眉微蹙转而对潇乐道:“我还是去看看吧。” “我陪你一起去。”潇乐也道,直觉告诉她这喧闹出来的可不蹊跷。 “……那,那也好。” 嘉和本不愿劳动潇乐,旋即想有人陪在身边,她也不悬着心,便就点头同意了。 贵女们也很好奇,看着公主和县主都去了,一个个的也是蠢蠢欲动,但一想到外庭院都是外男又犹豫了起来。 “县主,看着闹腾的不如我等也去瞧瞧。”姜柔不甘寂寞的叫住即将要走的俩人。 “这……”嘉和想着安抚众女几句,但现如今一看,怕是都有些心不在焉,想了想轻轻点头笑道:“离着外庭院还有个回廊,在此坐久了,到也可以到回廊上看看风景。” 看自己的意见被应允,姜柔的眉眼间竟是喜色,她刚才就看到前庭院来了很多人,早早的就想去看看了,可是苦于女儿的身份,实在不妥,现在好了,大家一起去就不会打眼。 — 内外庭院中的确是有个回廊,回廊之下是一汪碧水湖,湖内种着莲花,只是现在的季节还是一副衰败之色,但是周遭的春花点缀,又有一股回春暖意。 另一边假山层叠,阆苑亭台,郡王府的景色还真不错。 站在回廊眺望,在假山的另一边就是外庭院了,此时哪里被装饰摆设成宴会场所,隐隐的可以看到那些儒袖长巾的人在其中走动,当然也少不了那些锦衣华服公子。 贵女们来到此处,虽然一个个矜持,眼神却是止不住的向那边望去,瞧个稀奇。 而此时靠近了外院,也是知道到底是谁在喧闹,在这内外庭院交口的门前,两道身影对持,气氛僵硬。 当看着那个手执长鞭,一身红衣,小脸倔强,眼含怒容的丫头的时候,潇乐忍不住的扶额,果然……就是常宁。 “那,那不是杜金宝吗?” 嗯? 潇乐只注意了常宁,另一人却没有仔细的看,这下耳边听着嘉和的惊呼,顺着再望过去,的确,那和常宁对上的竟然是杜金宝。 这人……怎么会跑宴会上来了。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黑蛋啊。” 常宁一手插着自己的小蛮腰,一手提着鞭子,毫不客气的点指着对面比自己高壮很多的少年,眼含不屑,语带鄙夷:“啧,你怎么不在你那蛮荒北城继续待着啦,本郡主当你都要毳毛饮血,准备找个时候好好的去看望看望你呢,免得你突然失踪了,都没有人知道。” 潇乐知道常宁刁蛮任性,却是没有想到,这嘴皮子也是十分的利索啊。 看看,这把人给损的,简直就是直接指着杜金宝的鼻子说他是个野人了吧。 “常宁,谁教你这么说话的,金宝是你表哥,没大没小。” 林潇卿一来就听到这句,顿时大皱眉头,跨步前来厉声呵斥。 远远望去一身宝蓝色绣祥云长衫,一指宽腰带紧束腰身,其上垂下一块质地极好双鱼佩,乌黑发顶戴着顶小银冠,整个人丰神俊朗大步流星赶来。 也许是在军中历练的缘故,林潇卿的周身自有一股铁血气势,昂首挺胸而来,器宇轩昂,俊朗不凡,人中龙凤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吧。 潇乐摸着自己的小下巴,盯着她四哥的脸多多的欣赏了会儿,油然的从心中涌起‘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咳咳,当然这个自己在心里面想想就够了,说出来的话,她还比较惜命。 眼睛灵动的一转,顾盼间眼神就移到了,那紧随着四哥前来的瘦削欣长的身影上。 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还算是听话。 第20章 第二十章 林潇卿稳步而来,在走到杜金宝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剑眉微微蹙着,看向对面的常宁时候很是不赞同。 要说常宁性子刁蛮,这是被宠坏了,不管是在宫内还是宫外,一来是因为她年纪小,一来是因为身份,几乎是没有人会和她计较,当然了,潇乐除外。 任性惯了一般谁的面子都不给,还时常和潇乐不对付,可这么些人当中她偏偏是对林潇卿分外的忌惮。 这其中要归功于几年前,常宁不知天高地厚的犯在林潇卿的手里,那时候后者却没有绕过她,狠狠的给她一个教训,打从此以后,常宁见到这个四哥都犯憷。 比如说现在,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常宁在看到林潇卿后,果然插着小蛮腰的手都放下了,不知不觉之间就站的规矩多了。 “我……我哪有……” 被训了,常宁还是不服气的嘟嘴想要反驳。 “四殿下。” 杜金宝对着林潇卿随意行了个礼,抬手拦住他想要继续训斥的动作,反身倒是瞥了一眼常宁,嘴角勾出了一抹坏笑出来:“本公子倒是不知道了,原来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这么的是挂念表哥我啊。” 说着说着,杜金宝缓缓悠闲的迈上前几步,常宁发育的是早了些,可是对比男子还是差多了,凑近前居高临下的瞅着这个矮自己一截的丫头他笑的更加的不怀好意了。 “你也放心,表哥这不就是应着你的念想回来了,这下不用担心我会失踪了,不过呢……” “不过什么?”虽然知道从杜金宝的口中没有什么好话出来,可是常宁还是问出声来,感觉俩人离得近了后退了两步才算感觉舒服些,反口不屑:“不要脸,谁念着你。” “这刚才不是你说怕我在北城吃不饱穿不暖吗?” 这,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她的原意是讽刺啊,这人怕是揣着明白撞糊涂。 杜金宝笑了笑,一张脸虽黑了些,却在笑起来的时候,多了几分随性:“忘了告诉你了,从漠北回来的时候,我顺路经过了西边,看见了齐王殿下。” “什么?” 常宁本还混不在意,但是当杜金宝说起自己父王的时候,脸上表情终究是忍不住了。 后面的林潇卿见此,默默的拧了下自己的眉心,他这个表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常宁也不知道能不能招架住,现在他突然的有些同情这个堂妹了。 杜金宝双手惬意的背负起来,上下扫了常宁两眼,啧啧摇头,拉长声音,很是得意说:“齐王殿下常年在外,最是放心不下郡主的,见我沉稳可靠,多多的拜托与我好生的看管着你,日后你可要好好的乖巧一些,别动不动就跟个野丫头一样,上蹿下……哎哎哎你干嘛呢” 话说到一半,杜金宝猛地身姿敏捷的往后一跳,啪的一声猎响,他刚才站的地面一根长鞭扫抽而过,溅起地上无数细小灰尘。 “——呸,让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抽死你。” 常宁被气的胸口都在起伏,她就知道杜金宝这个狗嘴里面绝对吐不出象牙,她还傻乎乎的上去问,此时她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手中的鞭子挥舞的风声炸响,一鞭一鞭的冲着杜金宝不客气的甩过去,那架势不给他抽出个好歹出来是不罢休的。 躲过了一鞭,杜金宝刚想说话,又是一鞭冲着他的门面而来,再次闪身好歹是喘了口气了,指着常宁骂道:“我说你够了啊,别说你胖还喘上了。” 回应杜金宝的就还是一鞭子,十分不客气。 杜金宝:“……” 林潇卿看着俩人这你追我赶的模样很是头疼,微微将步子后退了一些,让了些地方出来,他也不能一味的厚此薄彼,刚才可是杜金宝自己作死挑衅的,这个小霸王也是要受教训才好。 回廊离门口的距离并不愿,但是因为嘉和为了避嫌,在找人多搬了几座屏风来,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外面的人还没有看清里面情景,但是这内里的众位贵女们,却是将此情形看的分明。 潇乐和嘉和并肩站着,如此就看了这么一出戏。 “这,常宁的鞭子使得越来越好了呢。”嘉和向来不太喜爱常宁这打打闹闹的性子,可是她又不好说什么,如今看着也就这么干巴巴的给一句。 可不就是吗?潇乐还记得这丫头还差点给她甩了一下呢,幸好…… 眼神又瞥向四哥身旁的人,顾久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面目沉静,对于这面前的两人打闹视若无睹。 潇乐明亮的眸子内闪过一丝笑意,她很喜欢顾久这样的作态,因为感觉十分的可靠,然而就在下一刻的,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杜金宝躲避着常宁的鞭子,虽然看起来似乎他狼狈不堪,但是那跟鞭子却是一下都没有碰到他,连块衣角都没有,忽然,闪躲之间,他却是一个靠向了另一边。 顾久静默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对于杜金宝会不会抽成猪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但或许他这样淡定的模样实在是让某人看不下去了吧。 “嘿嘿,顾久你身手好,来给本公子被这丫头给拦下来。” 杜金宝突兀的就扑过来,在顾久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贱兮兮的一笑,一翻身灵活的就躲到了他的身后,紧接着他之后的就是追过来的长鞭。 顾久:“……” 由不得顾久继续的愣神,再慢上一步这鞭子就要抽到他身上去了。 手张开向前一伸,轻易的就将那舞动的细长鞭子抓在了手中,紧紧拽住。 常宁的鞭子被擒住,狠狠的用力往后拽,却是根本无法撼动,怒目瞪去,顿时没好气:“怎么是你啊。” 一般人常宁还真的是记不住,可是自己上次就是在顾久的手中丢了面子,还因此被潇乐给贴上禁止进入她宫殿的外来人,可不气坏了。 这一切都要怪顾久。 现在好啊,冤家路窄,这都能碰上。 顾久很无辜,这回明明不干他的事情,可却也能被记恨,心中叹气看着手中攥着的长鞭,将其用力甩了出去。 “啧,常宁,你还真的是哪儿都有你不顺眼的人呢。”从顾久的身后探出头来的杜金宝,砸吧个嘴,一脸不忍目睹的摇头叹息:“你再这样,小心以后没人敢娶你啊。” “要你管。”常宁感觉整个脑袋都是要炸掉了,为什么这个死黑蛋头这么的讨人厌啊。 咬牙切齿,现在用来形容常宁再何时不过的了。 “你们两个……哼。” 不管是顾久还是杜金宝,常宁都觉得碍眼,不如一起抽了吧。 “住手。” 清脆软音带着一丝愠怒从后传来。 当潇乐看到顾久被杜金宝连带着,竟是徒手接了常宁的鞭子之后,小脸就沉了下来,此时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是从回廊内走出。 闻声门外还要继续闹腾的几人都一愣,接着看过来,只见潇乐端手在前,步履盈盈,款款径直而来,一张白皙粉嫩的小脸布满严肃。 当看到是潇乐之后,几人的面色多少都有些变换,常宁举鞭子的手僵硬住,她没忘记自己上次是因为什么被怒斥一通,就是因为自己抽了这个侍卫。 顾久看到自己主子,恭敬一礼,悄悄站到了她的身后。 反而是杜金宝,毫不遮掩的,细细的打量着潇乐,眼眸中满是饶有兴致的模样。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常宁你是不是真的记吃不记打?” 潇乐款步走来,当先的就拿着常宁开涮,目光瞥了眼她手中的长鞭,好嘛,将她没收了一条,这又给她找到趁手的了,目测的话,比那个现在被她当做藤条使用的羊皮鞭更为粗上一些,抽人也更加的疼吧。 下意识的将自己拿着鞭子的手给背到了身后去,常宁看到潇乐,脸色比她还臭呢,一想到这人上次就是为了个侍卫把她训了一通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她父王送给她的东西都给收去了,如何能让她气顺呢。 回去后,好几天都没吃好饭,今日难得心情顺畅,却先是遇到杜金宝这个黑蛋,转而又碰着潇乐,让她油然的生出了几分惆怅感。 “我……”常宁想都没有想的就要怼回去,可是一眼扫到林潇卿,这人是最宠潇乐的,嘴上下意识的就改了:“谁让你多管闲事啦?” “我这是怎么怪闲事儿了?你要抽我的人,难不成我还看着。”潇乐来到她面前,哼了声,漫不经心的望着她。 常宁头皮一炸,就知道潇乐肯定是为了,这个侍卫,忍不住让她多瞧了一旁的顾久俩眼,怎么这人有什么不得了的让潇乐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以往她可从不与自己,太过于计较的。 只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常宁心中想什么,潇乐,其实想的很简单,常宁这几年,被惯得越发无法无天,借着这个机会,她就想杀杀她的威气,免得日后,再不管教,就真的成了。扳不直的熊孩子了。 杜金宝双眸从头到尾细细的打量了潇乐,这就是备受宠爱的七公主。 说实话,除了在幼年时期,杜金宝曾经,见过潇乐几回之外这还算是,长久以来俩人第一次正式会面。 他在打量潇乐,后,也多看了他几眼,杜金宝差了林萧卿两岁,但是那各条确实拔高,只站在那,个头上却也不输于他四哥。 也许是继承了,杜将军的良好基因,这小小年纪,人高马大,颇有些威武阳刚姿态,再加上,他那张略显菱角的脸,看得出来,他的长相是随了杜将军。 许是在漠北城,呆的时间久了,皮肤有些黝黑,但也显得人更为健朗阳光,只是那嘴角,微微的上翘,破坏了这一丝。气度,让这人俊朗的脸上,偏偏是多了……一丝贱气。 对就是贱气 刚才可就是他,把祸水东引,将顾久牵扯进来的,潇乐可没有看走眼,这家伙几次接触便可以看出杜金宝不但是脸黑,这肚子里面还一肚子坏水呢。 “公主。” 见萧乐望了过来,杜金宝拱了拱手,一脸带笑,满嘴抱歉:“适才到底是让公主受惊,心中实在愧疚难安,这不还是想要,当面的给公主道个歉。” 林潇卿看见妹妹过来,就将视线移了过去,此时他正站在潇乐身旁,听到金宝这话,便皱了下眉头差异:“你们刚才见过。”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林潇卿怀疑的目光在俩人的之间来回的转了两圈。 “刚才……” “对对对,刚才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公主,差点儿冲撞了公主车驾,这才是赶来抱歉。” 潇乐才是要跟林潇卿说,杜金宝就插嘴进来,笑呵呵的把话接了过去。 “你说是吧,公主。”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和他的一张黑俊的脸对比起来明显。 “……应该是吧。”潇乐也笑了,一笑便收,想杜将军不苟言笑,寿安郡主端庄温和,怎么就生出了杜金宝这个死不要脸的出来了。 或许这个就叫做,正正得负吧。 杜金宝嘴角的笑容一僵,这什么叫做‘应该’啊?这小丫头还真的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呢。 一挑眉,林潇卿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恐怕不是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路上撞见这么一桩小事吧,但看样子也没有出事,索性便没有再深究。 “常宁,皇叔给你鞭子难道是让你用来抽人的,日后再胡闹,我就禀告父皇,直接没收了。” 林潇卿转而对常宁教训了起来。 纵然杜金宝也有不对,可这小小年纪,动不动就抽人的毛病真的不知道是谁给惯出来的。 “那,那是他欠抽。”常宁被训的不敢反驳,可还是不服气,扭过身子,噘着嘴嘟嘟嚷嚷:“本来就是抽人用的……” 无奈摇头,林潇卿承认杜金宝有时候是很欠抽的,可是…… “你刚才还差点抽了别人,这可没有错怪你。” 常宁愣了下,才明白林潇卿的意思说的是顾久,蹙了下眉头再次的望了那沉默的就几乎要让人遗忘的人,撇撇嘴不再说话。 “没有想到这里这么的热闹。”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康王身着月白色银丝镶边长袍,黑发垂肩,头戴玉冠一手负立,更显身姿欣长。 康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缓缓走来:“本王就说四弟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原来是在这里。”目光扫了一圈众人,在杜金宝的身上顿了顿:“金宝回来了,杜将军也终于是舍不得你在外受苦了。” “王爷说笑了,父亲不过是让我在外历练,这倒是挺好的,本还不想回来,只是母亲挂念,这才匆匆赶回。”被流放这样的事情,杜金宝似乎是混不在意,耸耸肩反是一脸的可惜:“在外多自由自在啊,回来又要被管教。” 康王还是在笑,可潇乐却是看的清楚,他的眼中已经是因为杜金宝的话,微微沉了下来,她这位大皇兄心眼最是小了。 “在外再好,也不及这京城繁华之地。” 杜金宝继续乐呵呵:“我是野惯了,还真是不适应。” “……呵呵,是吗。”康王直接转头看向了其他人。 “适才看你们吵吵闹闹,所谓何事。” 潇乐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落后康王身后,这一次肃王不在,想了想也猜了出来,广平郡王办的是诗宴,对于肃王这个大老粗而言,那是最无趣的,今日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位锦衣青年男子,男子比康王矮上一些,面庞方正,仪表堂堂。 脑子里面过了一遍,潇乐想起来这人是谁了,英国公府世子姜卫,也是她大皇兄的大舅子,想通这一点,这俩人凑在一起也不足为奇。 “还不是金宝和常宁两个一见面就冤家聚头。”林潇卿指着俩人随意的解释一句道:“皇兄是有事要找我。” “原来这样。”康王淡淡温声道:“你我兄弟,这段时日想找你畅谈一番,却总是没有找到时间,今日这宴会却也闲暇。” 找四哥叙兄弟情,这话潇乐听了都不相信。 “哼,谁愿意和他见面似的。”常宁今天被气又被训,心情差的很了,哼了声眼睛溜溜的转了圈上前两只手就插到了潇乐和嘉和中间,挤开潇乐抱住嘉和的手臂兴奋道:“嘉和姐姐,你前日不是说你得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吗?带我去瞧瞧,一定是比淳安的狐狸强。” 扶额,潇乐没有想到这丫头还惦记她的狐狸呢。 嘉和僵硬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常宁闹腾的性子谁不知道,还有……罢了罢了,她性子一贯柔和,点点头应了:“好,不过你可不许乱来。” “一定一定。” “淳安?”嘉和看向潇乐,眼神询问她要不要一起。 潇乐摆摆手:“嘉和姐姐自己去吧,我待会就来。” “哎呀,走吧。”常宁才不要和潇乐一起呢,手拉着嘉和就走,走之前目光还恶狠狠的瞪了杜金宝一眼,后者眉一扬,挑衅回去,气的常宁差点又要扑过去。 嘉和一见不好,匆匆对林潇卿和康王行礼告一声罪,连忙将张牙舞爪的郡主给带走,免得再生事端。 “身手如此好的侍卫,四弟都给了淳安,真的是对你疼爱有加。” 常宁走了,这边都感觉安静了下来,康王的视线又移到了潇乐的身上,他的眉眼上调,总让人觉得多了一丝邪魅,潇乐得承认她皇室的血统的确是不错,出来就算是肃王忽略他粗狂的体格,面向也很耐看。 但她大皇兄长着如此妖孽,每次看总让她有种不适应的感觉。 “可不就是,我当初可是怎么都没有要过来了呢。” 康王这话,杜金宝深感赞同,说着还挺幽怨的看了林潇卿一眼:“四殿下,你还真的是偏心呐。” 似乎真的是痛心,杜金宝走到站的如同影子一样的顾久身边,手一抬,手肘就往他肩膀一搭吊儿郎当,又一脸坏笑的凑在他耳边道:“顾久,不如你还是跟着本公子回去好了,他日你们上战杀敌也好有了帮衬,你不觉得我们身手在伯仲之间,很有必要心心相惜一番吗?” “不觉得。” 这不是顾久回复的,而是潇乐。 今天开眼界了,这个黑蛋头,不但是对她多次挑衅,现在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挖墙角,到底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脸啊。 不是潇乐涵养不错,她现在就想学着常宁,抽这货。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怒瞪着杜金宝,一张白嫩的小脸似乎也是因为被气的都透着一丝粉红,显得更为鲜嫩,简直就像要让人上手去捏上一把,看看这是不是豆腐做成的。 此时杜金宝就有这个心理。 这个小公主,从见面起,给人觉得性子温和,但是几次言语争锋淡定的语气,杜金宝可都没有占到便宜,此时却因为一个侍卫,露出些别样情绪来,让他又多注意几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潇乐眉一挑,眼一瞪,一把的就将杜金宝推开,挡在了顾久和他之间,龇牙弯眼笑的假:“杜表哥,想想杜将军的麾下军中能人异士不少,本宫身边的人你还是把爪子放乖点哦。” 最后一个尾音,潇乐更是带了一丝上翘音。 顾久比潇乐要高出一个头还多,此时他的视线盯在这个只达到自己胸膛的尊贵公主的纤弱娇小的背影上,明灭闪烁。 这是第二次了。 那日在宫中也是如此,只是那时候的为难的对象是常宁郡主。 微微垂下目光,顾久心中复杂,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从小的生活艰难,因为一些原因总是被人唾弃,后来到了军中后也是被人刁难。 他凭着自己的实力,将那些人都打服了,也很少有人再会在他面前挑衅,如果要找一个的话,杜金宝算得上吧。 四皇子对他有知遇之恩,将他带回了京中,却是又转而把他交给了这位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顾久没有什么意愿,主子的命令他只要听就好。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公主却是比他想象中的更为不一样。 杜金宝愣住了,被潇乐一手给推的倒退好几步,不是因为潇乐的力道有多重,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小公主会直接的对他动手。 不但是他,就是一旁看着的林潇卿和康王具都是没有想到,刚才潇乐的动作实在是出乎意料,几乎是在杜金宝说完之后,她跟着接上,上去就把人给一把推开了。 随身伺候的春茶舒夏默默的低下头,她们家公主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一个冲动发火的话都是没有预兆的,比如现在。 但关键她发完火后转头自己就给忘记了,这发火是真的,但生气就不一定了,可就是这样也是很吓人啊,谁知道她们平日的时候,突然被吓一跳,是怎么样的心情。 “乐,乐儿?” 林潇卿快步走来,他真的是怕潇乐还会做出什么。 “四哥你放心。”潇乐回头安抚四哥,双眼明媚,软甜着声音道:“我就是想要杜表哥知道,别胡乱的打主意,这样我会不高兴的。” 会不开心,不开心的话,就是会发火。 所以潇乐就这么明确的给说出来,让她不开心的结果是什么。 “呵,淳安公主真的是……性情中人。” 杜金宝上前,咧嘴一笑,随意的拍了拍胸前的波皱,刚才那个小小的肉手就这么用力的推在他身上,没有感觉有多少力道,他多半是被这丫头突然的动作给惊的。 虽然潇乐的话很是冲,可他却没有生气,看着潇乐说自己会不高兴,那眉眼娇蛮的模样,让他看着止不住的想要发笑。 这种蛮横,却不是常宁的刁蛮。 淳安公主被大庆的帝王是捧在手心中宠大的,却没有歪了性子,那些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确是理所应当。 视线在潇乐端在腰间的手停住,不出意外,一个小手五个坑,一如刚才他感觉到的那样肉呼呼的,如果要是拿在手中揉捏的话,不知道又是一番什么样了。 敏感的发现杜金宝的眼神,手一动藏在了袖子当中,怒目而瞪,这个人看什么东西呢。 “嘿嘿。”一口大白牙露出,杜金宝移了移,凑到了林潇卿身边,满含歉意:“公主说的是,您的人表哥当然是不会挖的,刚才不过是随口玩笑,别介意,也别动气。” 嬉皮笑脸没个正行,潇乐翻了个白眼,扭过身子面对顾久,仰脸对视。 果然身高就是差距啊。 顾久没有想到公主会突然的转过来,四目相对,顾久能清晰的看清楚小公主那双漆黑明亮眸子中,倒影着自己的身影,心一颤动,他下意识的就是半蹲了下来。 他……记得,公主不喜欢仰视他人,自然不能违背。 很满意顾久的行为,人小又矮,这方面总是吃亏,潇乐伸出自己的小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指着杜金宝轻哼道:“记住了,以后这人啊要是再欺负你,就给本宫狠狠的揍回去,揍赢了算我的,如果输了……” 眼睛眨眨,公主殿下摇着手指头悠悠道:“那你就不要来见本宫了。” “属下遵命。” 没有半分犹豫,虽然惊讶公主竟然是会给他下这么个命令,但对顾久来说也是乐意之至的事情,不过他还是想说,并没有人欺负他,有的他也的确是揍了回去,索性他也就默认了吧。 他,也绝对不会输。 “你,你……”杜金宝张口结舌的看着潇乐,话都说不全了。 得意冲他一笑,看着他傻眼的模样,潇乐觉得分外开心。 “胡闹。”林潇卿抽了下嘴角,这刚走了个常宁,潇乐又跟着来,难不成是因为两人针锋相对时间久了,还会被影响不成。 “顾久让你跟随公主,可不是让你……” “四哥。” 潇乐才不怕林潇卿,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不满的嘟囔:“顾久是你给我,当然是听我的。”这一点上,四哥也没有例外。 “淳安这话不假。”看了半天好戏,康王轻生一笑,指着半蹲地上的顾久,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毕竟这侍卫都已经是送给淳安了,行走在内宫,要是还处处都听四弟的怕是不好。” “皇兄慎言。” 林潇卿在康王一开口,心中一凛,剑眉微蹙脸上的表情紧跟着一收:“这个侍卫本是弟弟的府中护卫,我担心乐儿便让他留在她身边,皇兄这是何意。” 康王斜挑眉眼,唇角带笑意味深长:“呵呵,皇兄也只是好意提醒四弟。” “那多谢大皇兄,不过这也没事。”潇乐插嘴无所谓的一摊手:“这要说内宫护卫的话,说来二皇兄认识的可更多,前几次还看见他和外宫羽林军副统领相谈甚欢,父皇不也是没有介意。” 唇角的笑僵硬住了,康王的眼瞳中更为幽深了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旋即他就是哈哈一笑:“也是,父皇当然不会介意,是皇兄太过于苛刻你们。” “没事没事。”随意摆摆手,刚才的话她似乎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转了一眼对两位皇兄无趣道:“二位皇兄不是还有事情要谈,淳安就不打扰了。” “公主慢走。” 康王身后的姜卫微微躬身。 扫了他一眼,潇乐点点头。 “哎哎,我说……”杜金宝想要继续的跟上去,却是被林潇卿一把按住了肩膀,不动了。 “唉,一眨眼淳安也大了。”望着潇乐的背影,康王背负双手,满脸感叹。 “她还是个孩子,也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按在杜金宝身上的手没有放下,林潇卿回答的淡然。 “呵呵,是啊,还是孩子呢。”脸上的笑容,让康王的眉眼之间竟更为的邪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潇乐在向两位皇兄告退之后,并没有再去那回廊,有常宁陪着嘉和县主,也够了,反正那丫头叽叽喳喳的,她去了之后肯定又要拌嘴,今日是旁人的宴会她就不去添乱。 脚步一拐就顺着一条小路拐了个方向。 “公主不回去了?”舒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回廊内被屏风遮掩,只能朦胧的看到里面有娇俏倩影闪动。 “嗯,随意走走。” “那奴婢去给公主再拿一件披风吧。” 潇乐本不愿,但又一想才病了一场,还是不要太作,便点点头同意了,舒夏小心后退离去。 顾久刚才是被潇乐叫着跟在林潇卿身边的,现如今自觉的跟着公主后面。 在庭院内的青石小道上缓缓漫步,潇乐不说话,也没有人敢随意插嘴。 “顾久,你以前是在北城军中?” 身后侍卫的目光一直都将小公主包笼在内,见她停下步子后看了就垂下视线,并不敢直视。 “回公主话,属下在北城长大,后到漠北军营参军。”顾久来自北城。 了解的点点头,潇乐又继续行走:“你和杜金宝是怎么回事。” 前次见面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一回……潇乐看着这杜金宝和顾久不止是认识这么简单吧,还想从她身边要人,这胆子不小。 身子一顿,顾久的步子随后又跟上,他在想要如何的回答小公主的问话,他和杜金宝……真的是没有关系。 “怎么?”见顾久不出声,潇乐转眼看他,明亮的眸子怀疑的看他:“有什么不能说的?” 要瞒着她? 微微嘟嘴,潇乐眯眼,心下不满。 “属下不敢?”顾久连忙躬身,脸上带着犹豫,吞吐的回道:“在军中的时候,属下……属下因为武艺比旁人稍强,被杜公子看重比试了一番……” “你赢了。”潇乐接着他话问,眉眼期待。 低下头的顾久却是看不到,用力点了下头:“属下赢了,后来杜公子又几次三番想要切磋,直到属下随了四殿下回京。” 对杜金宝,顾久看到就手痒,完全不能明白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的……欠揍。 原来是这么个渊源。 潇乐也能理解,四哥在北城军中待了一年的时间,回来了带了他回来,的确是看重的,只是现在人却是她的呢。 嗯,真的是越发的不想还回去了呢,有个武力值高强的侍卫,指哪儿打哪儿多好,所以还是多借一段时间吧。 “嗯,放心好了,本宫说了,日后他再来找揍的话,就不要留手了。” 依着杜金宝的身份,顾久以前就算是赢了也是吃了不少的亏,如此潇乐就不乐意见了。 “是,属下遵命。” 不管如何,只要是公主的命令,他都要遵守。 心中下了决定,潇乐愉悦的转身,迈动的脚步都更为轻快了些。 顾久的目光在公主白嫩的小脸上滑过,目光微垂,公主果然是比北城的那些孩子们更为的漂亮,心下一凛,暗中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可以将公主殿下与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相提并论。 她是公主,身份尊贵无限,不能亵渎,不敬。 潇乐可不知道顾久,此时心中在乱想些什么东西,脚步一转,眼前却是豁然开朗,一片姹紫嫣红。 这,一个打理非常精细的小园子,春花开得那么灿烂,满园的春色都关不住。 考在围墙边的一株,上了年纪的桃花树,枝桠繁茂,树枝上开满了粉红色的桃花。 枝桠伸展,有一半儿顺着围墙延伸了出去。 树下,花瓣铺了一层淡粉色,就像是一张柔软的毯子,想要的让人上去,躺下,滚一滚,现在潇乐就有这种想法,眼睛猛的就是一亮,嘴角扬起开心的笑容,脚步轻快的,小跑着,跑到下了桃花树下去。 她喜欢桃花,喜欢的不得了,只要闻着真悠悠的香气,记忆面那熟悉的味道,似乎也跟随而来。 站在桃花树下,微微的仰头。粉红色的花瓣,随着风,飘飘扬扬的落下,贴着她娇嫩的脸蛋,轻轻滑下,也不知是这花娇,还是肤嫩?或许两者都有。 闭上了眼眸,手伸出,接着掉落的花瓣,拿着轻轻地嗅着,熟悉的味道,有一种让她,心安的感觉。 可惜,离去的太久远,让她几乎都要遗忘了。 顾久站定漆黑的双眸,静静的凝视着在桃花树下,沐浴着桃花雨的小女孩,眼前尽是粉色的画面,唯独,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挥之不去,这一刻他相信自己,不管过了多久,时光流逝,他也会,记得此情此景。 吧嗒。 一声很轻微的响动,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打破了,这美好的风景,自然也惊醒了,想要沉醉在其中的潇乐。 睁开明亮的眸子,闪动了两下,低下头一看,却见在她脚边不远的地方一只藏青色的香囊静静的,躺在地上。 香囊? 潇乐怔了怔,蹲下来将那香囊捡了起来,拎着的绳子在眼前晃动,这香囊,可是从树上掉下的。 “何人在此窥视。”沉声一喝。 潇乐耳边只听得‘咻’的一声,然后的眼前一花,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听到,一个重物掉落在地的声音,并且还伴随着一声闷声痛呼。 “嗯……。” 再神的时候,眼前,挡着一个虽不宽阔,却对她来说却已是高大的身影。 小脑袋从顾久身后探出头来,望向那不远处趴在地的一坨人形生物,看了看,那在地上,似乎摔得不轻,缓慢蠕动,想要爬起来,却还艰难的人。 潇乐默默抬头望着那桃树枝上,这人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所以说,他一直都在树上了,这么一想顿时心中火气便升了起来。 到底是何人,这么大胆,竟然还跑到,这小花园里面来了,她知道今日广平郡王宴客,外院来了的很多男客。可没想到竟是有人光明正大不避嫌的跑到内院。 之所以这么说,便是因为广平郡王,只有嘉和县主一个女儿,内院之中除了下人根本不会有外人,下人可不敢,光明正大的在这里偷懒,还有此人穿着,也不像下人。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呵呵!在下冒犯公主殿下,实在是难以恕罪!”拍打着,身上的残花枝叶,从桃花树上摔落而下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眉目俊朗,身材修长,身着靛青色衣袍,头发竖起,气度不凡,就算是现如今略微狼狈,但是举手投足之间,竟是优雅,这是一位世家公子。 “嗯……”潇乐也认识此人:“严二公子,难道不知道,这是郡王府的内宅吗?” 盯着这人,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靖国公府的二公子竟然会跑到郡王府内宅,在这桃花树上私藏鬼祟怎么看怎么值得怀疑,而是事实上潇乐她也的确是用这种眼神扫视着他! 严洲注意到对面那小姑娘的表情,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来,连忙又是拱手致歉。 “实是冒犯,臣在宴会里多饮了几杯,深感头晕,站到此宅院,从外院看春花茂盛,翻墙来又见此院别致美轮,当下心旷神怡,就在此小息,不知惊扰了公主凤驾,还望恕罪!” 细细的闻着,这严家二公子,的确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想必他说的话也有几分真,可这毕竟是内宅,不管他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还在此停驻,这么长时间,实在不妥,看起来严洲和她四哥差不多年纪,十六七岁少年模样。 只是这等身份,又是世家出身,竟然还作出,私闯内宅这等事,还真让潇乐,大开了一番眼界。 对此严洲不知公主心中所想,可在她眼神之间闪动也能猜测也觉得大差不差,也只能心中微微叫苦,严洲小心的看了眼,这位小公主,他是严家嫡子,自然是见过,这位公主殿下! 不过他身前的侍卫倒是第一次见,当然这些,并没有让严洲过多于关注。 今日他这一摔,恐怕,给这小公主留下十分不好的印象。 这边从严洲出现,留在这里的春茶已经带着几个随行的宫女,围了上来。皱眉盯着他,对于如此猛浪的世家子,还真的是让人用异样的眼光扫了一遍又一遍。 不过…… 嘴角一抽潇乐倒是惊讶,这严洲说话还一点,不给自己掩饰,他刚才说什么,翻墙? 竟然还不是走正门的,但也是啊,如果是走正门,肯定还要七绕八绕,如此一个外人怎么会不被发现呢?这一边,抬眼看去。小院对外院只隔着一道围墙,若是说翻墙倒是有可能,只是…… 看起来也是一俊雅翩翩,风度有余的公子,却还能做出翻墙的事了!还真的是没有看出来。 “严二公子还有这喜好。”潇乐不咸不淡,微微讽刺: “还真让本宫,开了眼界。” 严洲闻言,干巴巴一笑:“哪里哪里,也是被这春花迷了眼。” 迷了眼吗? 她和严洲,并无过多交集,自然也不熟,此时见到他在此,顿时没了兴趣,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公主……” 严洲见潇乐要走,顿时急了又是连忙高了一声喊住。 “——放肆。” 春茶原本就对,这贸然出现,仪态尽失的,严二公子没有什么好感,此时竟然还敢阻拦公主离去,顿时,娇喝了一声。 “怎么,难不成,还有本宫,给严公子送出去不成?” 潇乐一挑眉,似笑非笑。今日是广平王的宴会,而这后院又是嘉和县主设的小宴,所以,她不愿意他为难,反正不过是误闯而已,左右出去了便无事。 严洲上前,可刚迈出一步眼前一晃,一道人影便是挡在了身前,望着,这面庞的冷峻的少年,严洲微微纳罕,哪儿来的生面孔,不过却是停下了脚步。 听到春茶的呵斥,严洲也是无奈,要是可以他当然也不想拦住公主,只是…… “殿下,刚才您………拾到了在下的东西。” 他说的艰难。 东西? 潇乐先是愣了下转而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捏着一个香囊,这香囊是刚才从地上捡下来的想必就是严洲掉落的,而他也是因为这香囊才从树上摔下来的吧! 小脸一红,她这是被,严洲追着要了,其实这也是正常,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她刚才一直拿在手中给忘了,低头匆匆看了一眼,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香囊,只是锻面上绣的花样实在奇怪,还有针线,歪歪扭扭,一看便是粗糙,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也难得,这严二子还宝贝的厉害。 春茶赶紧上前,从潇乐手中接过那香囊,递还给了严洲。 拿回自己的东西,严洲微不可查的松口气,深深一弯腰行礼:“多谢殿下,臣恭送公主殿下。”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严洲是嫡子,也是未来靖国公府的世子,听这几日四哥,劝着严泓一起春围,潇乐跟着他也听了一耳朵,此次严泓不下场,这严洲却是要的,原本严洲可以不走这一招。 他是嫡子将来必定继承爵位,只是,或许……靖国公府的一团乱糟糟的些事情,让他想要借着下场多做出些努力吧。 两人是亲兄弟,严洲是日后的靖国公府世子,而严泓没有继位压力,也是养成了,自由散漫,却向往风月的性子。 走了几步,即将要出的院子,潇乐顿了顿,一转头,就看到了那俊朗少年,长身玉立。身后,是那开得烂漫的桃花,衬着他竟然是面目如玉如画,俊朗不凡。 嘴角一晒,潇乐得承认,严洲严泓这对亲兄弟,这副皮像还真的是不错。 桃树下的少年,见公主回头,远远的被众多宫女侍从簇拥着的,小女孩年岁还小,脸上还带着,微微的婴儿肥,可有眼力的都能看出,那眉目的精致绝伦将来必定,容颜不俗。 直到这小院,门廊最后一道门前衣角飘飞着隐去,严洲才微微勾起了,自己的唇角! “这小公主,也不像传闻那般脾气古怪。” 传闻皇上嫡女,自先皇后过世,等同于皇上一手带大,宠爱异常,若不是朝事牵绊,几乎不假于人手照顾! 许是这独立特性的疼宠,这小公主,身体娇弱,性子寡淡,几乎的兄弟姐妹当中,除了四皇子,并无亲近之人,或许常宁郡主算一个吧,当然两千亲密一点的仅仅在于斗嘴吵架。 “唉,也罢。”好歹没有为难他,要是今日换成了常宁郡主…… 想到这种画面,忍不住,他就是打了一个寒颤,那估计……要闹得人尽皆知吧。 严洲垂首,修长的手指间捏着那素色香囊,指腹摩擦那缎面上的绣纹,嘴角笑意温润。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三月的天,还寒着,在外面走无风还好,冷风一吹,不如冬日的刺骨,也是阵阵凉气。 披上厚实的披风才算是把风遮了去。 走远了,刚才那庭院的花香味也淡了,潇乐的步子,始终不紧不慢的走着,只是因为刚才的打岔也没有继续闲逛的想法,吩咐了一声就要回去。 “没有想到这严家二公子,看起来文质彬彬却也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路上春茶跟着潇乐左右,陪着说话。 潇乐也想到了刚才的事情,微微笑了笑:“世家子总有些奇葩行为,这么高的围墙爬的倒是利落。” 世家子弟,自小的教育严格,靖国公府走文臣之路,但是对子弟们的文武都不会落下,骑马箭射都是家常便饭,也不用太过于惊讶。 顾久沉默的跟随在后,那刚才的严家二公子学过武,看下盘身手一般,若不是他在树上浅眠,也不至于没有让他发现,抿了抿唇,眼神看着前方似乎已经是将刚才都给忘记了的小公主,那是他的失误,绝对不允许再发生。 回去之后小宴还在继续,常宁这会儿算是眉开眼笑了,手中提着个做工精致的鸟架,那杆子上蹲着一只羽毛鲜艳的鹦鹉,咯咯笑的的兴致勃勃的斗着这鸟儿说话,见她来了还得瑟的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看着这鹦鹉,在看嘉和,见她无奈的点点头也就知道这是她纵容的。 这鹦鹉是嘉和的,不过为了哄着常宁就给拿出来了。 这边贵女们也在意常宁的身份,好些个围在她身边逗趣。 “怎么样,它还会说话呢,比你小狐狸不差吧。”常宁开始显摆。 顺着夸了一句,潇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她这会儿不想和常宁斗嘴,跟个小破孩到处争执,没意思。 好在常宁似乎是被林潇卿训了,竟也就是撇撇嘴继续逗自己这新玩物。 “姐姐似乎是有些烦心事?” 坐下后发现嘉和的眉头微微的锁着,潇乐关切的问道,小手也拉住了她的手。 对于潇乐这么贴心的举动嘉和笑了笑,心下感动,但还是摇摇头:“没什么,想着父王和母妃如此,阿弟渐渐大了,让我不放心。”说着嘉和又是叹气。 嘉和口中的阿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郡王府的世子,现在是七岁还是八岁,还小呢。 “广平王叔虽然……不通俗物,但是对世子的教育应该是上心的。”这个潇乐就不知道如何劝慰了,摊上这么一双父母,长姐如母嘉和是要多担待一些。 算着年纪,嘉和也该是要说亲的时候了,但这些还是需要长辈们操持,想来这一点上面广平郡王和王妃应当不会马虎,潇乐点了点下巴这么的想到,紧接着又是囧了,她还是个小娃娃呢,想的还挺多的。 潇乐是公主,回宫的时候,这些贵女们皆是起身恭送。 眼眸看了一圈严家的姑娘,姜家的姑娘都在,常宁不知道拎着她的鸟跑哪儿去了,当然倒也不是很关心。 从回廊穿过,偏院的人声鼎沸,显然还在高谈论阔,冲着那边看了眼,在一小亭榭内广平郡王,身着儒袖头戴方巾,一派文人打扮在他的身边围着几个文人学子,这些人虽然是在极力的掩饰,但是眼神动作当中还是能看出,对这位郡王爷的讨好和谄媚。 个别者,眉宇间带着冷傲,对那些人很是不屑,谄媚上位,怎么可为栋梁。 匆匆的瞥了一眼,没有看到四哥和大皇兄,潇乐就没有多做停留,也拒绝了嘉和要告知广平郡王她要走的消息,她是公主不错,但广平郡王也是王叔,何况真的是叫了,到时候呼啦啦的来了一片人,看着就烦人。 “你啊,还是老样子。”嘉和掩嘴轻笑,眼眸闪亮笑意浓浓,她和潇乐差不多一起长大的,知道她最是不耐这些麻烦,有时候能简便就简单些。 “嘉和姐姐我就先回宫了。” “恭送公主。”嘉和点点头,身后的贵女弯腰福身。 来到车架前,却是发现整装待发的车队内多了些其他人。 “公主,殿下在内等你。”春茶小声提醒。 潇乐还在疑惑,闻言先是愣了下,紧接着一喜,被扶着就坐入车内。 车轴缓缓转动,四匹高头大马迈动步子,象征着公主车鸾渐渐远去。 严钰目光随之移动,刚才……她似乎在公主进车内的时候看到了一片衣角,车内还坐着一人,观其衣角颜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恐怕就是那位四殿下吧。 传闻是真的,四殿下和七公主的感情真好。 姜柔转过身就看到了严钰这副痴痴的模样,忍不住就是不屑的嗤笑一声:“怎么才看着四殿下失神,这还盯着公主不放了。” 她靠的近,声音也压得低,周围没有人听见,只有……两人的侍女。 回神来,淡淡的瞥了眼姜柔,严钰脸皮还嫩被这么说,脸颊上不出意外的染上了红晕,但她也算镇定,轻咬了咬唇:“姜姑娘刚才可是差点失态。” “你……”姜柔的眼眸差点喷出火来,可这场合下她却无法直接指着严钰的鼻子骂。 对的,刚才在回廊上的时候,自林潇卿出现,不说她了,在场的除了皇家的这几位娇娇女,哪个贵女不脸红心跳偷偷的看着愣神呢。 都是花季少女,像姜柔和严钰都到了说亲订婚的时候,对于未来的良人怎么回没有幻想呢,而两人的身份都不低,说是要配皇子王爷也是够的。 皇家之中现如今就四殿下还未娶妻,今日得见这位殿下的俊逸风采,再加上他尊贵的身份,简直是让不少小贵女们春心萌动,严钰和姜柔如何例外呢。 在回廊的时候,姜柔在看到自己的大哥出现几乎是要借此走上前去,好和能和四殿下搭上话,好在是被拦住了,不然就真的是丢脸了。 严钰并不觉得自己比京城的贵女却什么,她只是暂且还不熟悉,严家和姜家在朝堂上不对盘,姜柔今日给她添了不少绊子,而她对姜柔也没有多少好感度,自然不会给她留面子,免得真的是当她好欺负的,要是在这里软了,回去后,娘亲定是要罚她了。 姜柔讽刺她,那她也提醒一下,刚才谁嘴脸最丑。 嘉和看了看俩人,没有上去,微不可查的摇摇头,目光转向后院的时候眉头紧蹙,眼神中有着一丝焦急闪过。 — “四哥你怎么在车内。” 潇乐你上车就腻歪在林潇卿身边,抱着他一只手臂撒娇。 看着妹妹亲昵的样子,林潇卿很是受用,再看她仰起脸那粉团团的样子心中痒痒,摩擦了一下手就伸出在她的小脸上捏了一把。 “你今天可是长本事了。” 虽是恼怒四哥捏自己的脸,可是说到今天的事情,她不给大皇兄的面子到也是真,但她却是不后悔,撅起嘴哼哼道:“谁让他尽是欺负你。” 大皇兄这几年在他们兄弟之间,可是把长兄的普都是给摆尽了,他是长兄不错,可别忘记了,这上面还有一位太子,再大也是越不过储君去的,他可知道呢。 林潇卿哪儿还不知道她是想些什么:“这些还轮不到你来,四哥自己难道不会算账回来。” 说着他又是捏住了妹妹的脸颊上的肉肉,这回多用上了力气,对于潇乐的维护他自然是开心,可也……心疼担心啊。 啪的拍下四哥的手,潇乐揉着肉脸对他翻了个白眼过去,对于这种捏脸惩罚,她真的是太讨厌了,扭过身子哼了声不搭理他了。 在内伺候的春茶等人微微垂目,并不多看多言。 潇乐揉着脸心中气哼哼,四哥真的是不知道好歹,还怪她。 看她傲娇的模样就知道真的是生气了,林潇卿一叹气,如玉的俊颜上又是欣慰又是无奈,板过潇乐的肩膀认真的盯着她,语重心长:“四哥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是也别让大皇兄记恨你。” 记恨她? 眨眨眼睛潇乐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些的,秀气的眉头微蹙,红润的唇瓣轻启,鲜嫩的嗓音蹦出两个字:“他敢!” 他敢不敢呢? 林潇卿摇头,再看潇乐那一脸倔强,却是不掩不屑和傲然的小模样,心中暗忖也不亏是他大庆娇宠的公主,也是更为喜欢。 一声长叹,林潇卿端起茶水抿了口。 “太子近年身子骨越发不如从前,大皇兄着急了,也是预料之中。” 自古以来皇室是尊贵的,同时也代表着各种各样的阴暗面,在辉煌之下到处都是暗流涌动,潇乐就算是在深宫被父皇和四哥保护的很好,但也不能避免知道这些。 然而,就是因为清楚她才更担心自己的挂念在心上的人。 比如说她的四哥。 “好了好了,这些四哥能自己处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还是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想摸摸潇乐的小脑袋,但是她梳着双髻,最终林潇卿改为弹了下她的光洁额头,引来不满的瞪视后,爽朗一笑:“你啊,还是多喝常宁斗斗嘴,让我们看着也热闹热闹。” 嘴角一抽,潇乐很不满,这算什么,难不成她和常宁争斗这一个个的还当猴戏看啊,真的是太过分了。 等等,刚才说的不是这事情啊。 马车外侧,顾久随行左右,听着车内传来的兄妹交谈声,置若未闻,但是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沉思。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马蹄在山道上吧嗒吧嗒的迈动着蹄子,车轴转动,檐下的琉璃盏微微的晃动着,这看似内敛,并不太奢华装饰的马车,前面是一队人马领队,后面武装全备紧紧跟随,从此可看出,这队伍护卫之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潇乐在车内昏昏欲睡,她不太习惯长时间的坐在马车内,闷是一回事,主要是她晕车啊。 这会儿她真觉得头晕的很呢,身边的冬月正在给她轻轻的揉按着太阳穴,减轻些不适。 “公主,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您再忍耐一些。”春茶看着恹恹的公主,很是心疼的道:“这回又是受苦了。” 这马车内的空间大,除了一应设备俱全之外,还又一软榻,供应潇乐休息,这会儿她就趴在靠枕上半合着眼睛,没精打采,闻言摆摆手:“也算不得什么,左右本宫也就这几年能多跑跑。” “说是这么说,虽然宋先生才名天下,可到底公主身份在这里呢……”舒夏摆弄着桌上的茶点,总觉得不满,嘴唇动了动说。 春茶的眉眼一瞪:“你懂什么,宋先生是大家,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需要静养,公主是尊师重道。” 小心的吐吐舌,舒夏偷偷瞧了一眼公主,发现似乎是没有怪罪,才是悄悄的是把心给放下了,刚才她只顾着心疼公主,却是忘了,这宋先生她家公主很是尊重,被这么一训,她什么也不敢多说了。 潇乐脑袋昏昏沉沉的,也没有多在意身边的几个宫女的谈话,晕车的情况下让她最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多想些什么,慢慢的放空自己,只想着快点熬到目的地才是。 身为公主的随身侍卫,顾久当然是紧紧跟随在旁。 被告知即将要陪着公主出一趟远门,他知道了地方但没有多问到底是做什么,他只要恪守本分就好,只是这几日他也注意到了,车内的公主貌似不太……适应。 几次看见那红润的包子脸都没有了颜色,神色之间恹恹的,看着多有几分可怜,那感觉就像……起初被关在笼子里面的那只红狐狸一般。 每次看着顾久都下意识的抿紧了唇,眼眸之中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沿途休息。 “春茶姑娘。” 正要给公主送膳食的春茶被叫住,这几日公主吃的也少,让她担忧,但她还是要尽量的让公主多吃上一些,要是饿坏了身子,她们如何能担待的了。 “顾侍卫?” 一转头就看到身后,顾久提剑而立,她疑惑询问。 “你可是有什么要事?” 少年清冷的面庞有些局促,见被自己叫住的春茶询问,终是犹豫的把另外空着的手中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请将此物转交公主,或……或许是可以让公主好受些。” 顾久平日里面除了公主的问话对待旁人几乎是少言寡语,春茶对他刚才突然的主动叫她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呢,但是现在…… 看着他手中递过来的罐子满是疑惑。 “这是干果,对晕车应当是可以有效。”都开口了,顾久也不继续的磨磨蹭蹭了,眼神只盯着自己手中的罐子,薄唇微微的动了动,声音不大,但是春茶却是听的清楚。 “真的。” 伸手接过那巴掌大小的罐子,春茶一喜,本就是为了公主这几日的情况担忧呢,但是紧接着她又狐疑的看向顾久,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而且她怎么可能把这侍卫给的东西,拿去给公主吃。 当即手捏着这个罐子,是还回去也不好,收着也不行,春茶暗暗的责怪自己刚才怎么就冲动了,张嘴便道:“顾侍卫,这东西……” “春茶姑娘可以细细查看,只是作为属下,不忍公主受罪。”微微一抱拳,东西给了,顾久也不擅长说什么,只能是把该有的都表达出来,如果春茶不愿意的话,他也没有办法。 “……好,好吧,多谢顾侍卫。” 面色一僵,春茶最终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顾久看着春茶进入马车,才继续的做自己的戒备工作。 马车一停下来潇乐就觉得好多了,人也来了些精神,凑趣的听着几个宫女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逗她开心。 看春茶端着膳食进来,下意识的就是皱了皱眉头,嘟嚷道:“本宫吃不下,不是让不要准备了。” “公主,您就乘着现在有些精神吃上一些吧,不然待会儿又要晕了。”将膳食放下,春茶细声劝慰着,看来是很担心的。 就是因为待会会晕才更不能吃啊,潇乐真的是怕自己在马车上直接的就是给晃的吐出来呢。 在她看来,晕车根本就是没救的,不管吃什么都不成,唯一的办法就是啥也不吃,晕晕沉沉的睡觉,一觉到了目的地是最好的办法。 见公主殿下闭上眼睛,一副拒绝的模样,她们这些奴婢们还真的是没有办法,也不能强硬的逼迫啊。 重重的叹口气,春茶拧着眉想了下,轻声试探的开口:“公主刚才……顾侍卫给了奴婢一样东西。” 顾久? “他给你什么了?”背对着她们的脑门转了一下,小脸露出来,挑眉看春茶,顾久那个木头没事找春茶做什么? 春茶笑了一下,将那个小白瓷罐给拿了出来,巴掌大小,上面配着盖子,看着还挺精巧的:“刚才在外面顾侍卫说这或许是能让公主少受些罪,奴婢查看了一番,是一罐子干果蜜饯,只是闻着味道和宫中备的不大一样,不如公主尝尝,看可和您口味。” 她这么说也是告诉公主,这东西她已经是查过了,没有问题的。 盯着这小罐子,潇乐眼中一抹神思闪过。 顾久要给她的。 “打开来瞧瞧。”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 白瓷罐子被打开,一股子浓浓的酸咸味道在整个车厢内弥漫了起来,问了一下就让人忍不住被这股酸味冲的口齿不断的分泌出唾液出来,可见这酸味多大了。 “这,味道太冲人了。” 车厢内的几个宫女都是忍不住的捂住了鼻子,在眼前扇风。 春茶早就是领教过了,对此倒是免疫,眼神一直关注着公主。 伸手将这罐子拿了过来,雪白的小手从中捻着一颗干果上来,左右看看,这看模样只是个普通的蜜饯,但是闻着味道可是比宫内的冲人多了,但是……潇乐喜欢这种味道。 强烈的酸味让她精神一震,将食指拇指夹着的小小蜜饯,放在鼻头前闻了闻,小鼻翼耸了耸,接着粉嫩的小舌头伸出添了一口…… 恩~果然很酸。 宫内的蜜饯干果大多都是甜腻的,酸酸的也有,但是还没有比的上眼前的。 小嘴一张,啊呜一口将整个蜜饯塞进了嘴巴里面,也不啃咬就这么的含着,让那股酸味不断的冲击着味蕾,满意的眯起了眼睛,那张圆润的小脸都带上了愉悦。 当看到公主如此模样后,春茶忍不住笑了,看来这顾侍卫还真的是送到了点子上去了。 不过……春茶想要公主多吃些东西这个想法还是没有实现,潇乐拒绝吃饭,但是接下来的路程她也不是一副难受的想要哭的模样了。 还是趴在软榻上,但腮帮子鼓鼓的塞着颗蜜饯,含着咬着,等到酸味没了吐掉,再换一个,精神头上倒是好了很多。 “顾久。”掀开了车帘,潇乐的小脸露出来,她的一手晃了晃手中的白瓷罐子,盯着马背上精瘦少年,清脆脆的问道:“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马背上的视线要被马车高上一下,顾久垂目,收敛视线,脸上有些不自在,可还是低缓的开口:“属下……自己酿的。” 额…… 自己做的? 潇乐木着脸古怪的打量顾久,她还以为这人买的呢,他做的,难不成自己要吃,一个大男人……吃蜜饯,还是这么酸的味道。 真的是,好重口味啊! 察觉到公主的目光,顾久面色不变,但是仔细看的话,却是能看出他的耳尖有些泛红,这个癖好对一个男人来说,的确是难以启齿。 “其实……吧。”觉得自己太明显了,潇乐立刻转换语气,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巴眨巴,嘴角笑容扩大:“也挺好,回头给本宫多酿上一些。” “属下遵命。” “恩。” ‘扑’ 满意一点头,吐出嘴里的核,又塞了一颗果肉饱满的进去,酸的一颤,却是回味无穷。 顾久看到了小公主的动作,那随意的模样,让他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终于,又恢复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小青山坐落在京城北郊,马车慢的话要走将近两天的时间。 青山绿水,郁郁葱葱,两岸相隔,山环水抱,名字虽普通,但却是很衬此景。 这座山没有什么特别的景物,更没有香火鼎盛的道观寺庙,若是非要说的话,青山环绕之下的碧湖蹭被称为仙女湖,传说远古的时候,有仙女从凡间降落,在这水中清洗,让此地沾染上仙气,人杰地灵,山水极好。 小青山,又被称为养人的圣地。 而在这山半腰出,建有一座庄子,那是皇家别院,知之者甚少。 “公主咱们到了。” 惊喜的声音响起。 看着那远处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不得不说潇乐心里面可谓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啊,终于是可以把这自虐的过程给熬过去了。 就算是后一段路程有顾久的酸梅子含着,她也快撑不住了。 “上山吧。”潇乐有气无力的吩咐。 “公主再忍耐些。”春茶看着那苍白的小脸,都要心疼坏了,但她也无济于事,好在现如今是到了。 马车停在了那门楣宽广的山庄前,在此处,得到消息的人早早的已经是恭候多时。 潇乐被小心的扶着下了马车,看着地上呼啦啦跪下请安的人,扫了一眼虽然并没有多少精神,还是忍着反胃的恶心开口:“都起来吧,本宫累了。” “公主放心,您的院子已经奴才都打扫干净。”跪在最前的一位管事模样的人,连忙说道,他的脸上带笑,虽然谄媚到也不让人觉得厌烦。 只是这个管事的声音奸细了些,再看他抬起头来,面白无须,原来是一个太监。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潇乐也驾轻就熟。 春茶知道自家公主现在需要什么,废话也不多说了,赶紧的就带着人熟门熟路的进入了公主在此的院子。 擦手,洗脸,打理干净,被塞入温暖馨香的被窝,潇乐才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再也没有了那无休无止的晃晃悠悠,似乎都是要把胆汁都给晃出来的那种不着地的感觉,她只觉得简直就是新生。 倒也不是马车晃悠,她的车鸾怎么可能晃成这样。 而是晕车的人对此特别的敏感,要是短途也就算了,连续的话,她可就受不了了。 “公主睡吧。”春茶温声软语,一只手就像是在哄着孩子一样的轻轻的拍着。 潇乐迷迷糊糊的睡着,听着声,似乎觉得时光倒退了回去,在记忆当中也有一个十分温柔的女人,她也是这么的哄着她入睡,但…… 一觉睡醒的时候,让潇乐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脑子有些发蒙,还以为自己还在前世的时候,但是看着舒夏端着托盘进来,才恍然发觉自己真的是睡迷糊了起来。 舒夏一进来就看到了睁开一双眼睛的潇乐,顿时一喜,把手中端着的东西一放,就忙过来扶着潇乐坐起来:“公主醒了,看你睡一觉就有精神了呢。” 是的,别管多晕车,潇乐只要下地了,休息会儿,或者是睡上一觉又是生龙活虎。 “现在什么时辰了?”潇乐问道。 “回公主,刚好申时。” 她这一觉睡了半天呢,恩,头脑都清晰了很多。 坐起来,舒夏熟练的给潇乐端了杯蜂蜜水润喉,这是公主的习惯,醒来必须喝水。 一杯蜂蜜水下肚之后,喉咙也不像刚才那么的干了,不过……肚子却饿了。 咕叽。 很轻的响声,可都听见了,潇乐仔细想想自己从差不多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呢,能不饿吗? “公主,您要不要用膳?” 舒夏机灵的询问。 “……先起来再说。” 一声吩咐后,在外室候着的宫女们纷纷入内,掀帘,端盆,拧帕,一件件的有条不紊。 在梳妆镜前捏了捏自己肉呼呼的脸,还是那么的红润,看来恢复的还真不错。 当一切收拾好之后,外厅的膳食已经热腾腾的摆放好,就瞪着主人来享用。 食不言寝不语。 潇乐也真的是饿了,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是先慢慢的喝了一碗珍珠银耳汤,暖了暖胃才开始小口小口的进食。 曾几何时,她的吃饭向来随意,只是这里的习惯总是在改变着她,而她也愿意慢慢的被同化,这本就是她的人生。 用饭完毕后,才过去小半个时辰,外面看了看时间还早,她想去外面走走。 小青山这栋别院,按照江南水乡风格修建,亭台廊檐,假山流水,小桥繁花,应有尽有,别致中透着一股特有的婉约。 “对了,宋师父和太子哥哥呢?” 每年都会来这别院,潇乐在走了两圈出了自己的院子后,就往前院去,她是有目的的,这不边走就边问了出来。 “殿下和宋先生在山下去了,恐怕是要晚一些才回来,公主现在可见不着。”春茶解释道。 秀气的眉头一皱,潇乐不满的微微嘟嘴:“这两人是商量好了的吧,怎么什么时候不去,偏偏我来了人就不见了。” 一只小手捏着根花儿,揉捏了起来。 春茶后面几个都笑了,但也不能看着公主生闷气,便都劝慰。 “奴婢刚才问了,宋先生是带着太子殿下去山下采生去了,咱们与预计的时日早来了一日,想必殿下和宋先生没有料到公主这么早的就来。” 是的,潇乐本来是想提前一天来个惊喜,谁知道这么的不凑巧啊。 这也是她自己做主的,别人那儿知晓呢,说着她自个儿也不好意思生气了,轻轻哼了哼便不说话,继续的往前走。 顾久眼神闪了闪,倒是没有想到,大庆的太子殿下竟然是住在在这别院当中,此时听着公主和宫女们的对话,他才算是窥知一二。 虽然觉得奇怪,可到底没有多想,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情就好。 拐了个假山,出现一汪碧湖,潇乐在亭子内坐下,湖内被养了锦鲤,五颜六色的游来游去,几嘬鱼食撒下去,一群的争先恐后,那模样密集恐惧症者肯定是受不了了的。 “顾久,你会抓鱼吗?”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顾久你会抓鱼吗?” 正在亭台外出神的顾久,闻听此话就是一愣,转眼看去,也只见小公主头也不回的趴在栏杆上,小手捏着鱼食不断在湖内撒着。 “属下会上一些。”顾久淡声道,清俊的眉目没有波动。 上树掏鸟窝,下水去摸鱼。 几乎穷苦人家的孩子都会做的事情,顾久自然不会少的了,所以虽然奇怪他还是快速的回答了公主的问话。 “那好啊,你给本宫把这最胖的锦鲤给抓上来。”放下鱼食,潇乐欢快的一拍手,指着湖内不断翻涌的鱼群道。 抓锦鲤,这玩意又不能吃。 顾久才这么想,已经是有人帮着他问了出来。 “公主,锦鲤不好吃吧。” 舒夏探头冲着下面看了一眼,她掌管着公主的小厨房,对于吃这一方面是有很大的发言权的。 “没吃过。”潇乐满不在乎的摇摇头,不过在她看来锦鲤是观赏鱼,但到底也是鱼啊,怎么也要对得起,这一身花花绿绿啊。 口腹之欲潇乐没多大的爱好,但是总喜欢尝个鲜。 既然公主殿下吩咐了,顾久没有任何意义,当即将腰间衣摆一扎就真的是要下去好好的把公主所要的个头最大的锦鲤给抓上来。 “乐儿难道是在怪孤没有等到你,这以来就要吃孤的宝贝锦鲤。” 声音清冷,却不失温和,随着踱步一同缓缓而来。 听着声音,亭子内的人除了潇乐以外,全部纷纷跪拜下去。 “见过太子殿下。” 终于是将盯着湖中的视线撤了回来,扭头向着来人看去。 在廊亭外,青年一手在前,一手背负,织锦白袍,玉簪束发,广袖微微拂动,步履不急不缓,走进了亭内才看清容貌。 面色白皙,白的似乎都要透明,唇色寡淡,样貌并不如何的俊美,眉眼却是如这四月春风暖意十足,他似乎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潇乐静静的盯着青年,也就是大庆的太子殿下,眼神有些恍惚,当双目相对之后,她的脸颊边露出浅浅的酒窝,站起身上前软着嗓音甜甜的喊了声。 “太子哥哥。” 自然的拉住了那微微带着凉意,比自己大上很多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潇乐赞叹,每一次看到太子哥哥的手,总有些自卑,对比自己的小肉爪子,人家这个才叫做是芊芊玉手呢。 咳…… 低头看着都达到自己腰部以上的幼妹,太子感叹,苍白的脸上多了些情绪:“乐儿又长高了。” “真的啊?” 抬头眼眸亮晶晶的盯着太子,潇乐眨巴着大眼睛,高兴的道:“那就太好了。” 要说来到这里,别的暂且不愁,潇乐挺为自己的身高担忧的,她是早产儿,本身的底子就不好,小时候生下来就是瘦瘦小小的一团儿,要不是生在皇家,好生的养着,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长大。 别人的身高她暂且不知,但是因为那时候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常宁在,反正从小到大她虽然是姐姐,可是个头从未超过常宁,这挺让潇乐忧心的呢。 就怕自己先天不足变成个小矮子。 后来仔细的多对比了一番得知,像常宁那种就属于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货,她其实也不比同龄人矮多少的呢,总而言之,还是有点安慰的。 只看潇乐的反应,太子也是知晓她的心结,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大手捏了捏她脑袋上的双髻,柔声道:“乐儿还小呢,以后肯定是要长的更高。” 撇撇嘴,知道太子这是安慰自己呢,潇乐也不管这么多了,拉着人坐下,仔细的打量他,而后者也含笑任由她看着。 微微蹙眉,潇乐的小手还捏着太子的手指,低头好好的看了看这白皙修长的手,叹气道:“太子哥哥还是清减了些。” “哈哈,乐儿这是心疼太子哥哥了。”小大人的模样,让太子实在是忍不住,看着那小包子脸,又捏了一把:“还是乐儿贴心啊。” 这么一笑,多日来是郁闷气似乎都在胸前消散了,如点漆似得眸子,望着潇乐更为的柔和。 嘴角一抽,好吧,潇乐得承认自己刚才似乎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喜感,但是被取笑还是不满。 “咳。”见好就收,太子眉目一转,笑指着湖中锦鲤,叹息道:“哥哥就这么点爱好,你这每次来都是想要折腾孤一番啊。” 瞧着太子哥哥,眼中的无奈之色,潇乐咧嘴笑,想想还真的是不太好意思呢。 “好啦,我不吃太子哥哥的锦鲤就是。” 潇乐本来也没有真的是打算吃,就是看着湖中的那一条最胖的锦鲤就像抓上来玩玩而已,这不,正主这么急急忙忙的就来阻拦来了,也知道自己的小坏心眼,这不心虚,也不敢继续的有这个打算了。 环顾左右,发现太子是一人前来的,潇乐奇怪了。 “太子哥哥,宋师父呢?” 伸手指尖捻着将潇乐身上的衣服拍好,太子温和笑了笑:“你这一次恐怕是见不着宋师父了。” “啊?”眼睛睁大,小嘴微张,不解蹙眉:“为什么啊?” “宋师父回乡去了,家中急事,恐怕一时半会都赶不回来,孤便准许了他下山,并且派人护送。”从栏杆边的小碗里面捻了鱼食丢进湖内,太子倒是好声好气继续:“也的确是不赶巧了些。” 小青山山水清秀,养人的很。 大庆的太子殿下带有弱疾,每年总是要在此花上些时日静养,大多是在冬日春寒的时期。 说道这位宋师父,也是偶然。 宋师父是位年过半百,才学颇有名望的大家,喜好山水风雅之地,在登小青山的时候因为体力原因借宿别院,太子为国本,自小教育不用马虎,才学见识自是不俗。 在宋师父借宿之时,多有交流,一来二去两人倒是相得益彰,恰好潇乐来看望太子,她那时候年纪也到了启蒙的时候,见这位老头言语风趣,多听了些。 见潇乐在听两人谈话,明媚的眸子闪亮亮的,太子心中一动,就提出了由宋师父教导潇乐启蒙。 此时宋师父还不知道太子的真实身份,两人也相处一段时日,只当是世家贵族,再看潇乐灵秀可爱,就应下了,但没有行拜师礼,只说是指点,潇乐也是欣然同意。 直到后来潇乐回京之时才说出两人的身份,宋师父惊讶不已,但也没有多大变化,大家气度尽显,潇乐欢喜,征得同意之后回京便将此事禀告了庆帝,也坐实了这师徒名分。 宋师父的身子也不大好,再加上家居此地不远,就被安排在小青山,没有跟随潇乐回京,但是每年潇乐总是要来上一两回的,一是看望太子,一是跟着师父学习。 倒是没有想到,今次这么的不巧了,错过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别院的日子并不比在京城要好多少,但还是不一样的。 虽然庆帝不禁止潇乐出宫,但每次出宫的话,都是要好一番安排,别人不嫌折腾,她还嫌烦呢,而在小青山就不一样了,周围覆盖这么大的面积,简直就是想去哪儿去哪儿。 咳。 当然,前提是必须有人随时在左右。 水清无鱼,也不尽然。 清澈小溪流,潺潺流淌,指尖轻触,凉的很…… 一根细细的鱼线垂直水面,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漂浮着的鱼鳔动了动,鱼儿上钩了。 ‘扑通’ 突然的一枚小石子在鱼线边溅起一串水花,落下后,那本来还微微颤动的鱼线在狠狠颤动了一下回归平静了。 顾久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手中拿着的鱼竿,他这都不记得是第几次在鱼儿上钩的时候被惊跑了,但他也无可奈何,谁也没有办法阻止身边这位小公主的恶趣味。 手中捏着个石子,又是在水里丢了一颗,潇乐眼神瞟了眼那就像是姜太公稳坐钓鱼台一样的少年,自己的侍卫,语带可惜道:“唉,顾久,你说这都坐了好半天了,你一条小毛鱼都没有给本宫钓上来,本宫还指望今日你的鱼给太子殿下熬汤呢。” 说完,为了加强还特地的摇头,重重叹口气。 幼年的经历让顾久大多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但也是有例外,比如他现在嘴角实在是控制不住抽搐的欲望。 简直很想就把手中的鱼竿,塞还给任性的小公主,他钓不上来的鱼怪谁呢? 一大早的小公主兴冲冲的就带着喊着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跑到了半腰的小溪流边,大概意思就是,既然别院的锦鲤是太子心爱的,那么就祸害外面的吧。 小公主本来自己兴致勃勃的开始钓,偏偏又没有什么耐心,鱼没上钩就往上提,自然是没有钓上来,顾久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无辜,他是侍卫是为了保护公主的存在,可是偏偏的生气摔了鱼竿的公主殿下,就把注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美曰其名,昨日没有抓鱼成功,今天这个任务还是让他来吧。 钓鱼? 完全没问题,但能不能不要捣乱。 眼神扫了下公主殿下因为蹲下垂地的衣裙,忍了忍,顾久还是开口。 “公主水边寒凉,您还是稍稍离上一些。” “是啊,是啊。” 秋芸都要感激死顾久了,今日春茶舒夏两个时常陪伴公主左右的大宫女留在别院,这溪水离着也不远,虽然每年都来,但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她俩处理,所以今日换了她来。 天知道,看着公主在水边她多不放心,要是不小心落水了怎么办。 潇乐不是不知好歹的,瞥了顾久一眼,站起来准备后退两步,刚才她就蹲在一边捣乱顾久,身边是捡的碎石子,凌乱的散着,才一站起来,脚踩着一颗崴了一下,身子一个不稳就是往前倾斜。 不管是在何时何地,顾久总是分了一份心神在公主的身上,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所以在一发现变故的一瞬间,手中还捏着的鱼竿瞬间就被扔了出去,伸手慌忙的将小公主从手扶住双肩,往后带离了溪水边。 “……好险。” 潇乐的小脸微微泛白,不得不说刚才她也被吓着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是差点掉水里面去了,溪水不深,她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是就这一头栽下去,那也不轻身上还会湿透,多不舒服。 突然的变故早已经是把跟随在侧的宫女们吓傻了眼,秋芸冬月忙上前急的围着潇乐乱转,却是不敢直接的碰触她。 “好了好了。”缓过来的潇乐摆手道:“本宫无事。” “冒犯公主,属下知罪。” 带离公主后,顾久脸色微变,一放开手便单膝跪了下去,刚才他心急了些,但也别无他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摔下去。 秀气的眉头蹙了蹙眉,潇乐清了清嗓子,刚才被吓着了,声音都变了:“起来。” 顾久的罪是刚才触碰她,她怎么可能计较这些,虽然在某些时候她是小心眼的。 听到这话,低垂目光的顾久松了口气,看来公主是不怪罪了。 “公主,咱们回去吧,您刚才……”秋芸眼巴巴望着自家公主,想着这水边实在是危险,劝说道。 瞪了秋芸一眼,瞪的她不噤声不敢说话,潇乐才对站起来的顾久继续的指着那被丢弃在一旁的鱼竿,慢条斯理的道:“鱼还没钓上来,不许回去。” 仰着小脸,十分任性,她可是答应太子哥哥的。 嘴角一抽,顾久低眉顺眼,任命的继续拿着鱼竿钓鱼,只希望这一次小公主不要再继续的捣乱了。 还别说,这回潇乐还真的是稍微安静了下来,没有继续的捣乱顾久,但这个捣乱只是不乱扔石子,可没有说不做别的。 “顾久,你跟着四哥多久了?” 稳稳拿着鱼竿,手很用力,目不斜视。 “回公主,属下在四殿下去北城时便做殿下亲卫,有一年有余。” 点点头,这的确是,四哥是去了漠北边城一年。 “你是北城本土的人?” 看着不像啊? 鱼线还没动,很好,鱼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都被耍的全跑了。 “属下母亲是。” 母亲是?那父亲呢? 潇乐正想问,可是身边稳如泰山的身形动了一下。 哗啦一声,鱼竿上挑,鱼线抖动。 她的眼睑只看到那鱼线上扭动着一条黑影。 好了,这忙活大半天,终于是开张了。 望着水桶里面那筷子长的草鱼,潇乐勾了勾唇角,眼眸明亮。 从顾久的角度看去,小公主那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盯着那草鱼兴奋一笑的模样,眼睛弯成月牙,那一丝满足展现出来,竟然是连周围的人都感染了。 就像是他,不知何时嘴角上扬了个小弧度。 “恩恩,顾久这鱼是你钓的,那你负责给弄熟吧。” 噶? 下颚线条冷硬,薄唇紧抿,就像刚才那会心一笑根本没有出现一样,顾久慢吞吞的想要给自己争取一下:“公主您刚才不是说要给太子炖汤。” 他的手艺能行吗? “是啊。” 咧嘴一笑,狡黠无比,轻快的冲着他眨眨眼:“我又没说是这条。” 恩? 所以他还要继续的钓鱼吗? 满意的看着他眼中的挫败,潇乐两只小手背负,围着水桶里面的鱼,晃晃脑袋碎碎念:“哎呀,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吃才好了呢。” 一转头看顾久还干站着,不满的眯眼:“继续啊,时间还早呢。” 哼╭(╯^╰)╮ “……是”(>_<)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木桶里面被放了半桶清澈的溪水,里面一条草鱼甩着尾巴欢快的游动着,可以看出其的活力还不错,眼神一动到那挂在鱼尾巴上的一只大钳子,潇乐面上很复杂。 静默的看了好一会儿,她也只能是认了。 抬头无语的盯着顾久那张此时也显得囧了点的脸,好歹算是宽心了些。 “公主……”顾久有心想要说些什么。 阻止掉顾久的话头,摇头叹气,潇乐恨铁不成钢,眼神痛惜:“本宫让你钓鱼,你给钓两只螃蟹,存心的吗?” “……没有。” 顾久很尴尬,这真的是头一回,这两只螃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爪子缠绕在一起,就勾在了他的鱼线上,之后的事情也是可以预料了,线一抖动他猛的给提上来,收获两只螃蟹。 瞅着这一入水桶就追着鱼跑的两只螃蟹,潇乐又哽了下,她一点不想吃这么小小瘦瘦的螃蟹。 “继续。”怒瞪。 嘴唇动了动,顾久重新拿起了鱼竿,用力握紧,没有理由,没有钓上鱼而是两只螃蟹,这就是自己的错。 挑眉看着突然斗志高昂的人,潇乐嘴角翘了翘,提着裙摆蹲在水桶边,拿着一根茅草逗弄着那螃蟹,虽然不吃,拿来玩也好啊。 随身伺候的秋芸和冬月也具都无奈,只能是伴着公主殿下,希望她满意才好,同时都怜悯的多看了顾久几眼,这位顾侍卫,也是运气太差,偏偏的总是撞在公主的枪口上,被折腾来,折腾去的。 好吧,这是主子的爱好,她们只要看着就好,恩,反正倒霉的也不是她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 当天顾久最终是不负公主所望,还是多钓了一条小毛鱼上来。 真的是小毛鱼啊,比前头那条筷子长的还不如,两指长都不够一个嘴巴塞的。 “你要负责弄熟的。” 路过顾久身边的时候,潇乐特地提醒。 “……” 他弄熟没问题,但关键是熟了给谁吃啊。 给公主殿下?他觉得自己还想多活几年。 太子殿下今天很高兴。 因为自己喜爱的妹妹今天一早的就说去给自己钓几条鱼上来好好的补补,这里是别院,可他是大庆的太子殿下,纵然是在外比不上皇宫内的精致,可吃穿比之宫内顶多是精简了些,就是如此,那一般的王孙贵族也是比不上的,他也不缺那几条鱼。 可这是妹妹的心意啊,要是被父皇知道了,估计也是羡慕的呢,所以一到了饭点,太子殿下颠儿颠的就提前在饭厅做好准备,所有的膳食都上了,而就差最后一道。 简直都快要让他望穿秋水。 就在太子的脖子都要伸长了的时候,最后的菜上桌了。 “……确定这是你们公主给钓的?” 太子的声音艰难且犹豫的吐出来。 秋芸低垂着脑袋,硬着头皮:“回太子殿下,这的确是公主让吩咐给您做的。” 对啊,没有说错话,是公主吩咐做的,只是谁钓的……大家心里面清楚就好。 说完继续低头,仔细的盯着地面,就像那有朵花一样。 精致釉花长盘,周围的配菜青青绿绿搭配好看,但是再好看也没有办法掩盖,这中间那两指长的小毛鱼的寒碜,亏得别院的厨子手艺不错,就这鱼还给炸的金黄酥脆,不至于太难看。 嘴角抽了下,对于自己期待白天,想象中差距特别大的现象,太子殿下郁闷之余,又觉得好笑不已,也罢,这好歹是妹妹的心意,鱼再小也是肉啊。 坐下来拿起餐具,太子左右一张望,挑眉:“公主呢?” “回太子殿下,公主说今日有些累了,暂且不陪您用膳了。”秋芸努力的组织着话,让自己的舌头不打结,因为低着头,所以太子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闻言,太子晒然一笑:“估计是不好意思来见孤吧。” 动了一筷子,其实这小毛鱼的味道还不错。 — 这边,说累了的公主殿下,却是在自己的小厨房里面盯着自己的侍卫做鱼。 “你不应该放盐吗?”潇乐紧张的催促。 “公主,属下还没放油……” “哦……该放盐了吧?” “……还早。” “真的是要放盐了啊。” “……出锅前放最好。” 第一次杀人都没有颤抖一下的顾久,捏着锅铲的手忍不住的抖了好几下,高挺的鼻尖上也溢出了细密的汗水,虽然是在厨房,可这天来说并不热,他纯粹是紧张的。 谁知道小公主的话,根本不掺假的,真的要让他把这鱼弄熟。 不但如此,还自己屈尊降贵的盯着他,并且时不时的还要提几个意见。 “顾久你很热啊?”潇乐比顾久矮了一个头多,才达到堪堪的达到他胸口,蹲在旁边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关切道:“其实你真的做不好也没有关系的。” 托着圆润的下巴,双眸弯弯,笑颜浅浅:“本宫真的是不罚你的。” 拿刀剑的手,改为拿锅铲,潇乐自己都挺为顾久委屈的。 对于顾久来说,这比实际的惩罚还要让人头疼,他倒是宁愿公主对他狠一点,而……不是这么的让人无奈。 星目微垂,恰好撞进望着自己的清澈眸子中,他一愣迅速扭回头去,低声道:“属下知罪。” 撇撇嘴,知罪? 看他脸上可不这么的认为呢? 哼╭(╯^╰)╮ 别院比不上皇宫,但潇乐的院子内还是配有小厨房,现如今这里面的人就留了个帮忙烧火的丫头,余下的都在外面待着,紧张的注视着里面的动静,完全不明白,公主这是唱哪出。 “春茶姐?” 二等的一个小宫女实在不解。 “好好做你事情别多问。”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这个小宫女,春茶冷声吩咐。 小宫女果然是被吓的噤声退下,不敢多问,就是推着她来询问的几个人都安分了下来。 “咱们公主这一出宫就放飞了。”舒夏忍不住感慨。 嘴角微微带笑,春茶睨了她一眼:“你去让大厨房传膳,等公主玩好了用。” 厨房内,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觉得你该放盐了?” 潇乐再次提醒。 “……还没熟。” “可是都煮开了?” “……公主,鱼要煮千滚。” 眨眨眼不明所以:“什么?” 顾久捏着锅铲的手顿了顿,干咳一声,缓缓道:“属下说,煮鱼的话,要煮开滚千次才算是入味。” “哦……”潇乐收敛了神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等了好片刻后,才慢悠悠的开口。 “本宫数了,你真的是可以放盐了。” “……是。”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暖暖的阳光伴随着午后的春风拂面而来,吹得人有点儿慵懒,所谓的春困大抵就是如此来的吧。 斜靠在庭院发了绿芽的藤架下的躺椅上,潇乐睡的迷迷糊糊,直到是感觉身子一重才醒来,发现身上多了一件薄毯。 “我这是睡着了?” 接过春茶端上来的白水,抿了口清了清喉咙。 “奴婢担心您在外受凉,倒是惊醒了公主。” 潇乐揉了揉眉心,刚睡醒还有些眯瞪,秋月适时的上前从身后给她揉捏了起来,那双巧手在太阳穴周围捏了捏,让她清醒了不少。 “顾久呢?” 醒来却是没有见到随时在她左右的人,潇乐奇怪的问。 “公主您忘记了啦,您不是说顾侍卫的手艺太差,让他去和厨房的厨子去好好学学嘛?” 舒夏一提到这个,就止不住的乐,掩嘴道:“您说了之后,他就去别院大厨房了。” 公主的小厨房一般都是舒夏掌管,而她怎么能和顾久太过于相处,所以就让人去大厨房去。 额……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情。 潇乐的小脸上表情一凝,她仔细的想了下,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情,顾久煮的鱼在吃惯了佳肴的她口中当然是不值得一提的,她能吃下去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后面因为特别嫌弃,就说了一句。 这是当真啦? “他从那天后就去了?”蹙眉看说的最欢的舒夏。 “是啊。”点点头确认道:“都去了好几天了。” 一想到顾久在厨房时候束手束脚的模样,潇乐再想着他去厨房学艺的情景,突然很想去瞅瞅。 “公主,您那,两只螃蟹怎么办?……” 想着那厨房里面的两只螃蟹,舒夏真的是觉得那么小的两只,当时还不如就扔水里,根本吃不着,也不知道公主给带回来做什么。 对了还有两只螃蟹呢,不说差点给忘记了。 “就暂时养着好了,养肥一点,秋天的时候给父皇多添一道御膳吧。”提着裙摆站起来,潇乐淡声的决定了那两只螃蟹的以后的命运。 当然是加餐了,钓都钓上来了。 好吧,公主高兴就好。 别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各处的景致宜人,尤其是在这个时节,几乎走了几步就能看到红的白的各色花卉,一阵风吹来满园都是花香。 “前面是别院的大厨房,公主要去那儿?”眼看着潇乐的脚步不停,春茶在后面提醒。 “恩。”淡淡颔首。 刚才听了舒夏的话,心里面有打算,潇乐就真的是过来了。 此时不是饭点,但是因为主子们的膳食都不可马虎的,早早的就是有所准备,这几日潇乐都是陪着太子用膳,两人在一起,所以都是吃着大厨房的饭菜。 越是靠近了,烟火味也浓重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饭菜的香味。 “哎哎,这菜要切成丝,知道什么是丝吗?粗细均匀,长短一同,你看看你这什么样,这哪儿能入得了太子和公主的贵眼呢,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了。” 挨近了厨房一声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妇人声音就从内传了出来。 公主一行人引人注目,厨房外面的人一看见,扑通就给跪下了,刚想要开口,潇乐一抬手身边的几个大宫女眼色十足的让那几个人闭嘴噤声。 脚步放轻,眼神顺着窗栏望了进去。 灶台冒着烟气,将那道挺拔的背影遮掩的朦胧,但这影子潇乐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时常的一抬眼的时候,眼前就是这人,被自己一句话跑过来学艺的顾久此时就站在案板前,摆开架势,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上捏着把厚重的菜刀,另外一只手按着块土豆,在细细的练着刀工。 从潇乐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侧的面庞,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抿的很紧,顾久的样貌不算普通,并不俊美,可剑眉朗目绝不是过目就忘的。 厨房的热蒸汽,让他单薄的背脊竟是湿了一片,可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的认真,就像这练刀功就是如何重要的事情一般。 “不行不行,重新来。” 就在潇乐看的失神的时候,不合时宜,又刺耳的尖细声音让她秀眉一蹙,目光一转,在顾久是身旁站着一位膀大腰圆,脸上横肉都多了几个褶子的妇人。 上下一打量,这妇人穿着打扮和别院内的人差不多,想必是这厨房的一个小管事吧,只是此时她的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竹条,一双精细的小眼睛就跟个老鼠一样的盯着顾久,蠢蠢欲动。 练刀功这样的事情对顾久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但是这些东西粗中有细,更何况这边的管事一听说他是被公主罚过来的,变本加厉的要求严格。 这些顾久无从反驳,只要一想到小公主咬着鱼,嫌弃的嘟嚷,他……也觉得给她吃哪样的食物,就是一种罪过,所以对于这些呵斥,他忍了,就当做没有听见,自动略去。 啪。 “跟你说了,要细要均称,怎么就听不懂啊。” 胖妇人拖着一条凳子就坐在顾久斜对面,仔细的盯着,看着不对,嘴上上,手上动,那张开就是跟血盆大口一样的嘴巴,那损人的话,一句句的不停的往外冒。 说着半天口干舌燥,可是这人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给她,让她觉得挂不住就要动手。 感觉到手上的刺痛,拿刀的手顿住,顾久的眼神终于是有了波动,盯着手背上的红痕,一个失神倒是挨了一下,手指攥紧漆黑的眸子冷意泛过。 终于是把人给抽到了,胖妇人得意的眯了眯自己的小眼睛:“公主殿下罚你,你就好生的受着,我也是为了顾侍卫你好,今日你就好好的把这几框都给马铃薯给都切了。” 公主…… 深吸口气,顾久将心中的邪火压了下去,这是公主的吩咐,他自然是不会违抗。 胖妇人的嗓门够大,在屋外都能清晰的听见,外面跪着的一圈下人,一个个的头狠狠的埋着不敢抬头看,可感受着气氛,心里面都是为了胖妇人捏了把汗,当然大多都是幸灾乐祸的多。 在看到顾久被抽了之后,潇乐终于是忍不住,当即就炸毛了,一把的将面前半掩着的门推开,后面春茶都没来得及。 “本宫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宫的人。” 潇乐的小包子脸都要气红了,尤其是看到这个胖妇人,那一脸小人得志,对着顾久冷嘲热讽的模样,一推门进来稚嫩的声音冷冰冰的。 屋内的两人都没有料到,公主殿下竟然会跑这儿来了。 那刚才还威风满满的胖妇人,碰的一下就从那长条凳子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小眼睛也因为见到潇乐而瞪大了一倍多,虽然还是很小。 “公,公公主……”胖妇人说话都哆嗦了,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跪倒,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潇乐盯着地上那跟细竹条,应该是从竹子上削下来的一块,抽人肯定是疼的,这个胖妇人刚才就是用这抽的顾久,她自己都没有打过的人,何时轮到她了。 “属下见过公主。” 顾久也没有料到潇乐会出现在这里,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时候了,放下手中的菜刀,就单膝跪了下去。 “跪什么跪,给本宫起来,要跪回去跪去。”潇乐一生气,那池鱼也要遭殃,明眸犀利的瞪视顾久,语气冲人:“本宫让你来学几道手艺,是来让你伏低做小的吗?” “属下……” “你闭嘴。”潇乐怒道。 “……”乖乖闭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懵头懵脑的被训斥一番,顾久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一时间僵硬着身体,格外的尴尬。 暗暗瞥了他一眼,潇乐目光移到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的胖妇人身上,刚才她也是得意了,一身威风,现如今就跟个见了猫的老鼠一样,那模样简直不堪。 在地上那抽了顾久的竹条还在一旁,潇乐只觉得碍眼的很,顺手就给捡了起来。 竹条轻轻的敲打在手心,潇乐眼眸微微眯了眯,声音带着危险:“你是这厨房的管事?” 胖妇人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听到问话想要抬头又不敢,眼前只能晃荡的看到那垂地的裙摆,那锦缎布料,精致繁华,无一不诉说了这说话之人的尊贵身份。 可是一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情被这位公主殿下看的一清二楚,她就是觉得自己肥厚的脖子一阵阵的泛凉,她平日里面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没有人敢管她,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情闹到主子身边,对于这被罚过来的侍卫,只当不重要,而且他沉默寡言一看就不是那种碎嘴皮子的人。 一时间就得意忘形了,谁料到公主殿下竟然会跑到这儿来,看样子对这闷瓶子侍卫还不一般,她都能想象自己的下场了。 潇乐就问了一句话,这胖妇人一通联想,自己吓自己,一脑门的汗水就像是水洒着一样,不断的是从脸上滴落,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是在干燥的地面上,滴湿了一大片。 看到这一幕的潇乐无语,她有这么可怕? 本来还生气的不行,偏偏的又觉得郁闷的厉害。 “大胆,公主问话,你还不招来。”春茶从善如流的斥道。 双股兢兢,胖妇人颤抖着肩膀哆嗦着开口:“回,公,公主殿下,奴婢是厨房的厨娘,奴婢实在是该死,该死……” 说着那脑袋就往地上乱磕了起来,最里面不断的念叨后面两个字。 不耐烦听这些,该死什么的她没有杀人的爱好,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把别院的管家唤过来。”潇乐对后面的春茶说。 “奴婢这就去。” 叫管家去? 胖妇人一听,只觉得身子一软,当即跪都是跪不住了,一抬头就向着前面跪着来,嘴里嚷着:“公主,您发发慈悲,奴婢真的不是有意为难您的侍卫,奴婢是诚心想要……” “够了,本宫不想听这些。” 舒夏展开帕子在厨房的凳子上铺好,潇乐坐下淡淡的道:“本宫有眼睛孰是孰非自然清楚。” 顾久最终是没有跪下去,默默的站到了公主身后,这就是他的位置,对于近日公主为何来到此处他不想多加猜想,可是…… 从后面看去,公主白玉一般的小脸,此时好像更加的圆润了,就像是被气的鼓了起来,这样的想法让顾久心中觉得好笑,可偏偏又是不得劲,难道真的是为了他生气了。 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刚才被抽的手,那一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疼一下就没多大感觉,他皮糙肉厚,现在就是连个印都找不着,犹豫了下顾久还是把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总觉得这时候说自己没事,有些多余。 “可是公主奴婢当真是勤勤恳恳啊。”胖妇人一边叫着还想凑近来。 眼神一凝顾久垂在身侧的手一弹,一道劲风打在胖妇人的膝盖上,立刻就让她歪倒在一边。 看着顾久不慌不忙的将手收了回去,潇乐嘴角抽了下,自己似乎今天反应大了一些,她倒是忘记了,这人的身上也不至于被一个妇人欺负,但……刚才为什么躲呢? 等了片刻,别院的管家急忙忙的赶了来。 “公主殿下,这是什么事情惹了您不高兴了。” 管家尖细着嗓子,跪倒行礼。 别院的管家是太子府中的公公,潇乐也不卖关子,直接指着胖妇人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边。 “这……”管家一听,脸色也不好看,这自然是对着胖妇人的。 胖妇人就是厨房的一个厨娘,但是她的男人是管家手下面的一个副手,再加上她有几样拿手菜,他就让着管理厨房,这一次公主让她侍卫跑来大厨房的事情,管家也知晓,可每日这么多事情,他哪儿都管得着,就吩咐了一声,没有想到少说一句话就出了乱子了。 乡野人就是没有个脑子,淳安公主的人,也敢随意的动,就算是罚人那也是公主自己来,什么时候轮到她来了,谁给她这么大的脸面。 管家心里面都把胖妇人给里里外外的骂了个遍,这作死还连累他,晦气。 “这奴婢的胆子太大,是奴才管教不严,公主要如何的处罚,奴才一定让您满意。”不过是一个厨娘而已,哪儿找不着,管家当即就扯开了笑容,一脸谄媚讨好的表示,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公主满意就好。 至于胖妇人的男人,他手下面还不缺人手,要是有什么怨言,多的是人想要顶替上来。 对于管家的识相,潇乐满意的点点头。 至于如何处罚…… “不是希望练刀功吗?就让她好好的把这几框菜都给切好了。”潇乐指着的就是胖妇人想刁难顾久的那些菜,看着那胖妇人一听是这样的惩罚,大松一口气的模样,她的嘴角又是翘了翘,继续软和着声音字字清晰,传入在场人的耳中。 “记住,长短要一致,粗细要均匀,如果有误差的话,那么就加倍,李公公你就好好的给本宫做个监督吧。” “奴才一定给公主您看好了。”又不是处罚他,李管家还是非常乐意的,只觉得公主还真的是好说话,如此处罚也算不上苛刻。 而胖妇人则是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先不说那几筐菜要切到什么时候,想着公主的要求,她就一脸菜色,可这是她种下的苦果啊。 回院子的一路上潇乐一个字都没有开口,顾久跟随在后,心中惴惴。 到了庭院后,潇乐小脸扳着刚要说什么,只听后面一声咚响,扭头一望,小脸都黑了。 顾久一副请罪模样单膝跪在地上,微微垂头让她看不清面容,其实也不用看的清楚,都知道他那张一成不变的死人脸。 “这么乖啊。” 潇乐记得自己是说了让他回来跪的话,现在越想又是气笑不得。 手中还拿着刚才的那根竹条握着一端,另外一头带着弹性一点一点的拍打在顾久的肩膀上,轻哼:“什么时候你这么怂了。” 常宁的鞭子都敢接,竟然竟然是被一个妇人欺负到了头上去了。 “属下知罪。”抱拳顾久薄唇轻启请罪。 “何罪?” 手一动,竹条在顾久的身上抽了下,不重。 不安的动了下,顾久眼神闪了下,诺诺小声开口:“给,公主您丢脸了。” ……额 “……还有呢。” 潇乐本来是一肚子气的,不知为什么,看着顾久小心翼翼的说话,忍不住嘴角就翘了起来,一颗小酒窝若隐若现,立马被她隐去了,扳着小脸继续认真说,手又抽了他一下,力道更轻了。 还有吗? 脑袋有些发蒙,但顾久还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试探看了小公主一眼,清了清喉咙吞吞吐吐说:“……属下,不会再被欺负。” “记住,你是本宫的侍卫,就算是惩戒,处罚,也由不得旁人。” 只能她自己来。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小青山原本山道崎岖,但是在别院建立在此处之后,被派人好生的维修过,山路虽然还是处处蜿蜒,却是平稳宽敞多了,马车在期间奔走也是顺畅。 这座山连着更高的一处大山,山连山,蔓延数里。 清晨云雾飘渺,苍翠的被山峦朦胧的笼罩着一层轻纱当中。 云海中看去忽远忽近,就像是几笔国粹点缀在蓝色的天边。 琉璃盏晃晃悠悠,就像是马车内潇乐此时的感受,在平坦大道之上她尚且觉得颠簸,何况是在这山路上呢,不过这点儿她还是可以忍耐的。 在这小青山之下数座村落,就像是星点一样稀稀落落,不过此地的山水极好,这边的村名靠着种地也是能每年得个好丰收,在离着村子五里路左右有个青山镇,这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镇子了,说是镇也堪比城,或许是因为这边的地理位置的缘故,似乎有些被人遗忘,但南来北往的要去京城的货商,也有一部分经过此处,所以镇上的人流相当可以。 双马拉车,纵然车厢上看不出什么名堂出来,可就这两匹马也知晓这车内的人丁当不是个普通人,守门的护卫兵在简单的查看了身份正面后便让路放行。 今日潇乐来青山镇也不为了别的,她的启蒙老师,宋先生的家就住在青山镇,每年来别院除了探望太子之外,也是想要跟着老师多学学,可是这一次不赶巧的是老师家中有急事回去了,在别院多日,看宋先生还没有消息,就想来探望一番。 这事情本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可以了,但宋先生是潇乐正经行过拜师礼的人,她要是自持身份真的是派一个下人去,总觉得太失礼了,想来想去,还是她自己亲自去显得诚心。 此时太子听闻,犹豫了后派人护送,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但潇乐的身份也不容有失,就多派了人手。 对此潇乐显得比太子淡定,她要是不说出去,谁知道她是公主呢,在外而已,现如今太平盛世,也没有那么多恶人,当然她也没有拒绝太子的好意。 青山镇不小,要是对比京城的话,那就算一个区域吧,算起来也的确是小。 宋先生的家潇乐没有来过,但是太子送来的人认识啊,马车从镇子内的大街道拐到了另一条小道,在一巷子入口停了下来。 镇子再繁华,也是镇子,马车的驶来引得这周边居住的邻居偷偷打量,因为在马车周围护卫着一圈的丫鬟仆从,还有带刀护卫引得人更为好奇。 潇乐就在那些人或多或少的打量中,被小心的扶着下了马车,她年龄还小,并没有戴着帷帽,也让人看到了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富贵人家养的精细的小姐。 宋先生家门就在这巷子内,潇乐下车后就被领着上前去,看着那还贴着一对红对联的窄小木门,微微点头。 身后的侍从已经上前去扣门了。 可是敲了好一会儿后却是没有什么动静,让人觉得不大对劲。 “难道不在吗?”潇乐蹙眉。 “这位小小姐,是找宋老一家吗。” 就在潇乐还让继续敲的时候,一道苍老声音犹豫的喊了一句,顺着看去却是宋先生家院子隔壁的一户人家开了门,一位年迈奶奶倚着门,手中还端着一个簸箕在剥豆。 抬手拦住春茶的动作,潇乐笑着点了点头:“老人家,我正是要找宋先生,不知为何敲不开门。” 老奶奶口中的宋老恐怕就是宋先生吧。 “果然是啊。”老奶奶笑呵呵的低头捡着一颗豆拨开,又抬头的指着那门说:“宋老前几日接到消息老家有急事,匆匆带着家眷离去,这宅子里面就一个看门的老头子,那老头子这会儿估计在睡个回笼觉,你叫不醒的。” 布满沟壑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眼睛瞟着宋先生家,老奶奶摇头:“那老头子耳朵不好使。” 这样吗? 还真的是不凑巧了呢,潇乐到没有因为吃了闭门羹而不舒服,她是担心,宋先生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急忙。 “公……小姐,那咱们还敲门吗?” 宋先生都不在,门敲开了又有何用,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回头让人去查一番,就知晓了。 “不用,咱们回去吧。”潇乐摇摇头,临上车前顿了下,示意春茶,后者心领会神,折返回去,给了那剥豆的老奶奶一个香包。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马车消失在这所小巷子口,如若不是还能听到那车轱辘的声响,简直是要认为是一场幻觉。 此时这边巷口的居住的人家,眼神都是从车队上收了回来,转而望向了那倚门剥豆的老奶奶身上,刚才那些人似乎给了她什么东西,难道是打赏不成。 老奶奶活了大把年纪,见识也有,见人望来,哪儿还顾得上剥豆啊,簸箕用手一兜就扭身回家去,门也是给啪的给关上了,动作迅速的不像个年迈的老人家。 见此,众人除了撇撇嘴说几句酸话,啥也做不了。 “娘,那车可比咱们镇上县太爷夫人的要漂亮多了。”小丫头对自己你娘亲说。 敲了敲丫头的脑袋,当娘的哼了声:“你这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 “怎么不知道了。”丫头不服气撅撅嘴:“县太爷夫人的车没有那小姐姐的花多,也没有她的顶高,小姐姐还是两匹马儿呢。” “行了行了,就你能。”丫头娘笑骂。 “就是。”丫头跑走了,却是望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刚才那位小姐姐比自己大上一些,可是……低头看看自己,粗衫布鞋,再想那小姐姐的样子,淡淡的羡慕在眼中蔓延。 “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关门回屋的老奶奶,把手中的簸箕一放,张开手中紧紧攥着的香包,快速又小心的打开,她有些急不可耐了。 “这是……金子?”香包小,可那一颗黄橙橙的小金豆,实在是太惹眼了。 — 下山一趟,却是白跑,潇乐别的到不觉得有什么,就是晕车的难受,从山上到山下这会儿功夫,已经是让她忍耐住了,就等着到宋先生家中多歇息一会儿呢,可没有想到却是扑了个空,如今也只能折返。 “停下,让本宫出去走走。” 这一次不是在外赶路,本身也没有重要的事情,现在宋先生家中也不要去了,说来也是悠闲,潇乐出宫的次数不多,多数都是在四哥陪伴下在京城多逛逛,现如今来了这小镇,不管是风景环境,都和京城不同,也让她起了逛逛的想法。 “可是公主,您……” 春茶犹豫的想要阻拦,这不比京城,在外总要多些顾忌。 “无碍,你们都在身边呢,还能让我出什么事情?” 想想也是,带着这么多人,也不能让公主出事,何况这还是在镇子里面,于是点点头让马车停下扶着公主下车。 青石地板,古香小镇,街头叫买叫卖,潇乐抿唇一笑,她喜欢这样的幽境的地方。 只是走了几步,这马车在后,众人伴随,再看走到哪儿那些人的目光,拧了下眉,潇乐抬手指了几个人出来:“你们先把马车驱到镇外,在那等本……等我们。” 不然的话,这跟着一大批的人马,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这些人大半都是太子的人,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公主,现如今公主让他们离去,这如何是好,一个个相觑犹豫。 “不是留下了一半,就是城门口远,能出什么事情。”潇乐无奈。 也的确是…… 这些人领命带着公主的车架离去。 看着少了一半的人,这下走在人群中也不突兀了,潇乐这才满意。 顾久在人少了之后,脚步一动走在了斜侧方,不动声色的将人挤开,也同时将自己的目光都牢牢的盯着,要守护的人。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眼前是一片漆黑,手脚被牢牢的捆住不能动弹分毫,嘴巴也被塞了布子,潇乐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一天的遭遇。 她被绑走了。 被人贩子,应该是人贩子。 清醒来的时候周身处的地方就是黑漆漆的一团,她也不清楚到底是哪里,身体四周能活动的范围很小,她应该是被塞在了一个箱子里面。 手被反绑住了,用力挣动也弄不开,无力的靠在箱壁上,潇乐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遭遇。 在镇上她要求下来走走,也想在小镇中逛逛,难得出一次京城,后来呢…… 快出城门的时候,突然的涌上来一群百姓,她们载歌载舞,每个人的手中还拿着香烛冲着一个方向去,在人群当中杂耍卖艺的人也掺杂在其中。 有人说着是青山镇举办的浴佛节。 这些人突然的就冲了上来,脚步不停,潇乐等人完全没有预料到,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被冲散了,就是离她最近的顾久都隔了两个人的距离,她想过去,手就被捏住了,行动被制住,再后来她想喊,却眼前一黑,神志昏沉,直到现在清醒过来。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让潇乐瞬间警醒。 箱子又不隔音,她在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顶不开,便没有继续的动作,因为外面一直都有人细细的说话声,要是没有错的话就是绑了她的人,万一这些人是暴徒的话,潇乐还真的是担心被伤害到。 侧头紧贴着箱子一边,听着外面的谈话。 “怎么样?” 一人压低着声音问。 “全镇戒严,咱们肯定出不去了,老大咱们是不是绑错了人,怎么这么大的动静。”来人着急的厉害,语气满是慌乱。 “闭嘴。” 老大的声音很低沉:“这些孩子一个都不能少,还没有找到,你慌什么。” 慌什么,真的是找到了的话,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了。 “可是……” “别可是了,准备准备,带人出去。”老大又说。 “出不去了,任何人都不给出去。”那人又是急道。 “什么?”这次老大终于是变色了:“这么多的百姓,他们也敢?” “怎么不敢啊,两道门都被封锁住了,所有人不得外出,凡是闹事者全部关押进县衙大牢。” 啪嗒。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是声音。 潇乐听到这里心里面稍稍的放松了一下,看来自己的失踪,让顾久等人都行动起来,并且看样子的青山镇的县衙也参与寻找,料想不用多久的话,这些人一定是会被找到的,这镇子就这么点大,窝藏孩子,还一群人,目标这么大,还能上天不成。 如此一想,心中安定了不少,可潇乐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今日的事情总觉得透露出一丝古怪出来,突然涌出来的人,冲散了她的和侍从,之后快速利落的绑架。 怎么看,都像就是针对她而来的。 这个想法其实很可笑,她是大庆的公主殿下,谁嫌命活的太长敢用这么低劣的手法绑架她。 可要只是个意外的话……真的这么巧合? 被绑在身后的手经过长时间的僵硬姿势,酸麻的厉害,手腕又开始挣动了起来,潇乐的骨子很软,再加上她现在还是个小孩儿的体质,其实这绳子捆得紧不错,但她不是真的孩子。 外面谈话的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两个人都走开了,感觉上应当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潇乐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磨的绳结松了,她心中一喜。 身上的身子解开,小心的推着箱盖,可却是推不动,试了好几次都不成,潇乐坐回去,恨恨的敲了一下木板,不由泄气,她想了很多,却是没有想到,这人贩子,竟然是直接的把关着她的箱子锁上了。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我。” 潇乐苦着脸,她都能想象到,要是太子哥哥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不晓得是要多着急,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因此加重的话,她简直愧疚万分。 一步步,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慢慢的接近,潇乐眼睛一转,屏气凝神,这不太像是人贩子啊。 木箱外传来轻轻敲打的扣声,紧接着哗啦一声,潇乐眼前光线一变,闷着她的箱盖被人从外打开,惊得她一时没有了反应。 “你……” 箱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在看到里面的她的时候,眼睛就是一亮:“小姐姐你真的是在这里啊。” 爬起来潇乐这才发现,这打开箱盖的竟然是一个八,九岁左右小女孩,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包包头,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小褂子,下面是一条粗布裤子,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孩。 潇乐并不认识这孩子,可她刚才的话。 丫头见自己真的是找到了这个小姐姐别提多高兴了,伸手就拉着潇乐下来,压着声音道:“小姐姐,你赶紧跟我走吧,不然坏人又要来抓你了。” 环顾四周,这似乎是一件杂物房子,里面堆放的东西很多,而潇乐刚才的确是被困在一个木箱子里面,木箱就放在角落里面,刚才那些人都不在,这里只有她和这个小女孩。 “小姑娘……”潇乐一开口就看着那小女孩,一根手指头竖在嘴边,做着嘘声的手势。 眼睛一瞥潇□□过这屋子的窗户看到了外面隐约的人影,应当是那些人贩子。 丫头拉过潇乐,小心的猫腰蹲下,小手捂着嘴巴低声说:“外面都是坏人,小姐姐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出去。” 这个时候潇乐还能怎么办呢,虽然奇怪这个女孩的出现,却觉得她应该并不会危害自己。 “嗯。”点头轻声应下。 听着回答,丫头很高兴,咧嘴一笑,小脸上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丫头没有向着门去,而是转到了关着潇乐箱子的一个拐角,动手扒拉开一团杂物,凑上来的潇乐这才发现,这儿竟然是有个洞,洞很小,成年人肯定是进不来的,但是要换成孩子的话,却是没有问题,不用说,丫头能出现肯定是因为这个洞了。 “咱们从这儿出去。”丫头说着,小心的看了下她,吞吐道:“你的衣服会弄脏的,不要紧吧。” 潇乐愣了下,低头看自己,看她的一身锦衣华服,也不怪这小女孩这么说,微微摇摇头,她也低低的道:“没有关系,先出去再说。” 在这里迟则生变,还是早早的离开,要是能遇到来找自己的人就更好不过。 “好的。” 丫头先上前脑袋伸进了小洞里面,小身板顺利的从窄窄的洞穴中钻出去,潇乐有模有样的学着,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脏乱了,只是她娇生惯养惯了,手撑着地面,被那些石子咯的刺痛不已。 一墙之隔,等钻出来后,发现这是一处大院子,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了。 始一出来潇乐和丫头,手脚并用的快速的躲藏进入院子内的花丛中,隐藏好,才躲好,就有几个脚步匆匆走过,惊出一声冷汗出来。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矮木花丛,将两个女孩娇小的身影给遮得严严实实,再加上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些人匆匆而过,并没有发现异常。 俩人在人走后,对视一眼,丫头咧咧嘴,小心的猫腰在这花丛中缓缓移动,潇乐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跟了上去。 “呼……”靠在墙上,丫头大大的松口气:“这下算是安全些了。” 蹲在地上潇乐仔细的看着现在身处之地,幽境非常,装饰简谱,但看着墙壁之上雕刻的慈眉善目的菩萨时候,才心中微讶。 “这是在寺庙里面吗?” “对啊。”歇息好了丫头凑了上来,小脸骄傲的说:“这是咱们镇子里面香火最好的寺庙,我们这边的孩子都喜欢到这里来玩,因为方丈师父最好了,会给我们果子吃。” 说道好吃的,丫头的眼睛就更亮了起来。 也难怪女孩,对这里这么的熟悉,原来如此。 潇乐看着她就笑了起来,随即一收,问出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因为你认识宋先生啊。” 啊? 完全没有料到,女孩会这么的说,潇乐吃惊。 “宋先生一家人可好了,我们都住在一起,他会识字,还会教我们认字呢。”丫头很崇拜宋先生,对于近日潇乐的到来,不明白两者是什么关系,可既然认识,丫头就觉得这是自己人,所以在看到潇乐被抓起来带走的时候,就跟了上来,直到找机会将她带出来。 也罢,赤子之心,潇乐也不再怀疑什么,只是现在出来了可不代表逃离危险,那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只有快点和寻她的人会和才是。 “谢谢你。” 诚心实意的对丫头说,潇乐很感激她。 借着廊角的灯火,面对潇乐那张好看的小脸,丫头心里面嘀咕了起来,小姐姐长得还真的是像年画里面的童女,又白又嫩,再看自己,从上到下,倒是不黑,但肯定是不白的呢。 “没关系,我叫丫头,小姐姐你叫什么?”丫头问。 唇角微微向上翘了翘,一笑梨颊微涡,潇乐的眼睛清澈的对上丫头干净的眸子,认真的道:“我叫乐儿。” “月儿?”丫头点头。 “不是,是音乐的乐。”潇乐纠正。 “……哦。”懵懵懂懂的点头,丫头羡慕的看她说:“真好听,我的名字太随便了。” “不过没有关系。”丫头又是一扬头:“我娘说了,等我再长大一点,就请宋先生给我起个好听的名字,宋先生最有学问了。” “恩,宋先生一定会给你起个寓意好的名字。”潇乐眼中含笑说。 “嗯嗯。”丫头很期待。 “丫头,你对这里熟悉,可以带我出去吗?我的家人一定是在外面找我呢,只要找到他们我们就不用怕了。”这里潇乐一片抓瞎,只能靠丫头了。 “可以。”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丫头自信一笑:“跟我来就好。” — 青山镇有两道进出的门,分为东西。 现如今这两道门都被官兵全力的把守住,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而此时此刻各个大街小巷内也是多人穿梭其中搜查。 面对这么大的阵仗,青山镇的百姓惶惶不安,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安居乐业的小镇变得气氛如此紧张起来。 青山镇的县令只觉得,自己这一生的霉运都在今天倒光了吧,好好的怎么不出事,就偏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弄这一出来,就算是出了镇子的话,他还能来个不知情,撇的稍微有点道理,可这是在镇子内部啊,追查起来就是大大的失误。 一想到那失踪的人到底是何身份,县令大人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脑袋上的乌沙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好吧,这些暂且不提,能把性命留住才最重要。 拽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溢出来的细汗,他小心的瞥眼看着那站在镇口处,一手握着长剑,面容冷峻,因为现在形势紧张的缘故,让他似乎整个人都绷住的少年。 此人看着年轻,而县令可万万不敢小看呐。 “大人,您看……”身边随从又来唠叨,让县令大人不胜其烦,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来重重叹口气,硬着头皮走向前。 “顾,大人……这天色已晚,镇口还继续封锁的话,这让镇外要赶回家去的百姓怎么办呐……” 从公主失踪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顾久的心就没有一刻安稳过,就想是被一只手给拿捏住了,随时的会因为力道的加重,而被毁灭。 突然的人群,冲散了他们,顾久发现了不对,第一时间就想赶到公主身边,其实已经离得很近了,他一伸手就能抓住她的,可是……到底是慢了一步。 那些人手法相当的熟练,配合也默契,接着人群退去,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追踪无果,顾久当即不顾反对赶往县衙,让县令派人全镇封锁戒严,县衙的人,他们带来的人,一寸寸的仔细寻找公主的下落。 “找到公主殿下,自然回放他们归家。”顾久本就性冷,现如今话出口都是要掉冰渣子,他根本不想和这个县令废话这么多。 锐利的眸子瞥了那怂的一直冒冷汗的县令,淡淡道:“如果现在开门,放跑了歹人,让公主贵体有失,你我死罪难逃。” 那死字就像是砸在了县令的心里面似得,听着就让他猛的打了个寒颤,身上的冷汗更加多了一层,呐呐再不敢多言,罢了罢了,今日还是保命要紧啊。 “大人。” 顾久闻声,身子一正看向来人。 一人带刀小跑上前,对着顾久一拱手,快速道:“我等将整个镇子都查遍了,没有找到公主下落,但却是抓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应当是有些关联……” “人带上来。”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这座建立在镇子内的寺庙,香火旺盛,但面积占地不大,就像是丫头所说的一样,她从小就在这庙里面玩耍,这儿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带着潇乐左拐右拐,很快的就穿过了一重重拱门,也同时的将那些拐子们都给丢的远远的,那些人到底不敢明目张胆,人手也只能把持着那一方之地,手也不能覆盖整个寺庙。 所以两个人竟然是很容易的就躲到了外围去。 而就在此时,那片院子突然的灯火大盛起来。 “哎呀,糟糕他们肯定是发现我们了。” 丫头回头一望,惊声叫了起来。 “啊,这么快啊。” 潇乐也没有想到啊,瞬间就有些慌神,但很快的就镇定了下来,见丫头,小脸泛白的模样,很对不起,这孩子要不是为了她的话,也不用冒这个险,万一要是被连累了,她真的是不知道如何的才能偿还这情。 “没事的。”伸手握住丫头的手,安抚道:“我们离着远,他们一时半会抓不着的。” “对对。” 丫头被提醒过来,连忙不断点头,更加握紧了潇乐的手:“我们快走,跑出去就好了。” 这间寺庙分内外两个院子,而现在潇乐和丫头已经是拐到了内院的偏院,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惊扰到任何人,本来丫头是想带着潇乐去找这个寺庙内的方丈的,但被她拦住了。 她也想去找人帮忙啊,但如果不是刚才在看到那些拐子里面掺杂的几个来往密切的和尚,或许她是会去求救的,把这话说了个丫头听。 “怎么可能呢,方丈人很好的,不可能是拐子。” 轻声一叹,或许丫头所认识的方丈很好,可是这寺庙内的其他人呢,潇乐可不敢羊入虎口。 “算了,咱们还是先找到你的家人吧。”丫头的情绪低落,小脑袋低垂,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面看起来很好的那些大和尚会和拐子们在一起。 “走吧。”看着她的样子,潇乐突然想起来丢在宫内的小狐狸,被教训的时候也是这番样子,唉,她突然很想四哥和父皇,他们要知道她这番境遇,肯定是要心疼坏了。 对了,也不知道顾久有没有察觉这里。 “嗯,这件有个小角门,通往后山,我们从哪儿走肯定没有人发现。” 很快的丫头打起精神,等到她回家后,问问娘,她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 另外一边,数只火把照亮这一方小院。 谁能料想到,青山镇香火旺盛的寺庙内,却是藏着一窝匪徒,专门诱拐孩子,这些孩子都被藏在寺庙内,等待时间秘密的转走,也是啊,这么多人,手段干净利落,要是没有人给他们做掩护的话,如何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是宫内侍卫都被耍了一通。 或许这伙人的确是没想到,这番会惊动衙门,全镇戒严,严查死守,最终按耐不住,顾头顾不了尾的露出了马脚。 不过是四方禅院,现如今却是站满了人,县衙官兵手中持着火把,将此处团团围住,确保无一人可逃出去。 这里原有的人全部被抓了起来,按跪在地上,包括哪些平日道貌岸然的和尚。 手中抓着几根细绳,顾久眼神晦暗不明,用力一攥,咻的转身五指用力的捏住,那被五花大绑的壮汉。 “说,人呢?” 语气冰冷,漆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他,想从中得到自己所知道的。 五大三粗的壮汉,被掐住脖子,一张粗糙的脸涨得通红,想要动弹,身子被绑住两旁有人压着,他却是根本无处着力。 “我……我,不,知,知道……” 从喉咙内把话艰难的说出来,壮汉满心希望这人能放过他,他现在已经是后悔了,不明白到底是招惹了什么样的人,出动这么大的阵仗,将他多年的经营,全部一锅端了。 显然此人的回答,让顾久很不满意,手指缓缓收力,表情从始至终除了眼神之外,无一变化,那冷酷的模样,对上他的眼神,壮汉心中一凉,他有种感觉,要是真说不出什么来的话,这个人真的是会杀了他。 “那,那个……跑……跑……”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壮汉极力张嘴要说什么。 “大人。”一人跑上来:“在这屋子内发现了一个狗洞,通向外面。” 狗洞? 顾久听到回报手一松,那几乎被他掐着提起来的壮汉,狠狠的被摔在了地上,不住的干咳起来。 “带我去看看。”顾久满心焦急,这些人找到了,可是公主还是不见踪影,心一点点的下沉,如果公主有什么意外……他几乎不敢想象。 “咳咳,大,大人,那个女孩,咳咳,是自己逃了,小人不知啊。” 壮汉现在顾不得自己,他不想死,或许可以挽救一下。 但,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跟着顾久身后的侍从指着那狗洞道:“这洞看起来很小,成年人钻不进去,但……但要是公主的身量,却是可以。” 公主?他,他听到了什么。 这屋子内除了看管他的人,就剩下在交谈的两人,离得稍稍近一些的壮汉听到了一个字眼,眼瞳瞪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他绑的那个女孩是公主,可,可是那人并没有说啊,如果知道的话,给他几个胆子能敢呢。 随意的瞥了那如遭雷击的壮汉一眼,顾久在听完之后,转身就走。 “大人?”侍从叫他。 “把这里的人都暂时收押,来几个人,随我去找殿下。” — 后山是一片竹林。 两个女孩穿梭其中,四周围,风一吹竹叶哗啦啦的响,多了几分阴惨惨的感觉。 “姐姐,我怕,我想我娘。”紧紧揪着潇乐的衣角,丫头带着哭音叫着。 凭着一腔热血来救人的她,此时终于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妥,乌漆墨黑的她只想回家。 别说丫头了,就是潇乐都是直搓着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她也怕啊,不是怕黑,而是怕这林子里面的蛇虫鼠蚁。 “乖啊,你不是说穿过林子,我们就能出去了吗?你还记得路吗?”潇乐感觉头疼,她对这里不熟啊,如今也只能指望丫头了。 “不记得了。”吸了吸鼻涕,丫头摇头。 潇乐:“……” 天已经是黑透了,而这竹林阴惨惨的,最倒霉的是她们现在还迷路了,丫头不记得路,潇乐根本不认识路。 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吗? 事实证明还真的有。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如果说潇乐今天已经是够倒霉了的话,那么现在的境况的话也是没谁了。 暗淡的天色,如泼墨般阴森的竹林。 风一吹动,枝叶晃动之间,只觉得四周围的景物都抽象了起来。 丫头早就怂了,哭哭啼啼的,要不是潇乐拉着的话,估计都走不动路了,对此她也是无奈,可一想到这个小丫头都是为了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个人迷路了,也不能就在竹林中瞎晃悠,要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怎么办,仔细的想想潇乐决定往回走,身后并没有传来追赶的声音,她想着夜晚在这里待着实在是危险,要是能看到寺庙,借着遮掩再选个安全点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天亮了就好。 想的还挺美的,但这一切都被一个坑给完全的扼杀掉。 脚下是松软的竹叶,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突然感觉拉着丫头的手一沉,猛然下坠去。 “——啊。” 尖锐的尖叫声,惊起林内的夜间飞鸟,哗啦啦的一阵怪叫。 伴随着尖叫,潇乐跟着这股子力道身子一歪,脚底下一空,悬空摔了下去。 嘭,嘭。 几声闷响后,林子内再次的回归平静,但仔细的听的话还是能听到那几次细细的□□。 揉着脑袋艰难的坐起来,潇乐疼的龇牙咧嘴,现在要是能看到她的模样的话,那脸都一定是扭曲的,然而此时她也顾不得了,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因为她在上面所以直接是砸在了丫头的身上,她现在是担心别把丫头砸出个好歹出来。 “乐儿……呜呜。”丫头都带着哭腔。 “怎么样?哪里疼?”手摸索着扶着她坐起来。 “别动,别动。”慌忙哭叫,她痛呼道:“我的腿,好像断了,好疼好疼……”丫头哭的直抽泣,而潇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的抱着她安抚。 “我不动,你也别动。” 她不会接骨,这里的医疗水平也低,腿断了能接好,可千万不能乱动,要是到时候留下不可磨灭的后遗症就糟糕了,现如今潇乐对丫头真的是愧疚的不知如何说了。 “好疼……” 丫头还小,只会叫疼。 “我,我给你糖吃。”潇乐的身上挂着的香包随时的会放几个零嘴,这伙人抓了她,却是没有动她的东西分毫,此时她想到抓着香包从里面捏出个果子就塞给丫头,只希望她能好受点。 “乖啊,吃糖就不痛了。”手轻轻的拍着。 “哇……” 提高了一个分贝的哭声吓了潇乐一抖,差点儿一巴掌拍丫头脸上。 “你,你怎么?” “好酸啊,你给我吃什么东西……哇” 哭声凄惨,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额…… 一脸呆愣,潇乐嘴角抽了抽,把手中的香包凑近了闻了闻,果然啊,一股冲鼻的酸甜味道,闻了一下,口水都止不住的泛滥,她倒是给忘记了,因为下山晕车,所以这香包内备着的糖果就是顾久给的酸梅子。 潇乐再面对丫头的时候,心虚的不行。 哼哼唧唧之后,丫头开始迷迷糊糊起来,潇乐不敢睡,她和丫头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大坑里面,坑深三四米是她这个小身板是爬不上去的,更何况丫头还伤了腿,或许只能在这儿待着等待救援,就不晓得,找自己的那些人能不能找到她了。 这一点,她原本不担心,可现在的状态,心都提了起来。 一整天的折腾,又惊又吓,潇乐也跟着小鸡啄米起来,可还是努力的保持着一丝清醒,照顾着丫头,也警戒着外界。 当听到远远的喊叫的时候,潇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瞪大眼睛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在确定外面有人之后,她却不敢出声,不知道这到底是来找自己的,还是那些歹徒。 “公主——” “殿下——” 春茶等人不顾阻拦都跑了出来寻找公主下落,虽然顾侍卫说她们在此也没有帮助,可她们把公主弄丢了,回去之后肯定是死罪,现如今各个惶惶不安,如何待的下去,当得知公主脱离歹人之后下落不明后就更坐不住了。 “春茶姐姐怎么办啊。” 几个随身宫女脸上惨白,一个个摇摇欲坠。 “都分头去找,跟着顾侍卫他们,反正……不管如何,我等也就一个下场,好歹要家中人无碍才是。”春茶眼中含泪,现在她也只能祈祷公主没事,要是有个万一,这里全部的人都只有一个结局。 潇乐本噤声不语,可当听到一叠声的叫喊,那熟悉的声音后,终于是明白,那是来找自己的人了。 又惊又喜,她也顾不得了,大声的就是回应过去,她感觉那声音离自己很近,心中激动的不行,手小心的放下丫头,站起来手圈起来放在嘴边喊着。 “我在这儿。” “快来人啊。” “乐儿?你干嘛呢?” 人没喊过来,丫头被吵醒了。 潇乐高兴的扭头:“来救我们的人来了,等出去之后,丫头我一定要给你很多糖。”刚才她睡梦中都惦记着的呢。 “真的呀。” 不断的跳着脚应声,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个坑里面,声音传不出去还是怎么的,一直都没有人来,潇乐都快气死了。 “这群笨蛋。”恨恨的骂着,潇乐急的直喘气。 丫头不安的动了动,小声道:“你会不会听错了……” “怎么可能……” 潇乐想反驳,头顶上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吓的她声音都没了。 咻的一下,黑影又折返回来,一个影子半趴在大坑之上,熟悉的声音惊疑不定的传下来。 “……公主?”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顾久是这么的可爱。 “还不赶紧下来救我……呜” 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因为她骨子里面是个成年人,在丫头面前她一直都是镇定的,可在顾久出现之后,潇乐一时却是哽咽出声。 当确定下面的人真的是找的人心不安的公主殿下,顾久的一颗心说不出什么滋味,手一撑地面,轻松的跃下这大坑,脚步一踏入地下就跪了下去。 “属下罪无可赦,让公主受惊了。” 这时候,潇乐哪儿有心思惩罚他,伸出小腿就踢了他膝盖一下,斥道:“废话这么多,还不赶紧带我上去。” “……是,是。”顾久也是汗颜,此时的确是不应该。 “等等。”伸手一指,潇乐道:“先把她给带上去。” 潇乐指着的当然是丫头。 顾久早就发现这坑中除了公主还有一人,闻言犹豫道:“属下还是先……” “闭嘴,让你快点就快点。”说着潇乐又踢了他一下。 夜色浓重,潇乐看不清顾久表情,但顾久却是能看到公主殿下大致的神态,见她小脸上怒容,语气的不耐烦,也乖觉的顺着她。 丫头的脑子都迷糊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疼了出现幻觉。 她救出来的小姐姐的家人来了,可是他却是喊她公主…… 这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直到被人给抱起来,丫头还觉得恍惚的不行。 就算是抱着个人,顾久一脚踏地面,轻松的跃上去,那身姿让潇乐在底下看的羡慕。 上去后顾久把手中的人直接塞给赶过来的其他护卫,转身迅速又跳入坑内。 “你……”这么快?潇乐指着顾久无语。 “公主,这就属下带您上去……”顾久道。 “嗯。” “……属下,得罪了。” “嗯?”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坑洞内潮湿阴暗,再加上此时天色,漆黑不见五指,不过当远处的人得到消息向着这边靠拢而来的时候,火把的光越来越近,她也能大致的看清面前之人的轮廓。 闻言一愣,还不待反应过来,脚下一轻,身子凌空而起。 “嗯???” 感受着托着自己手臂上的劲道,潇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顾久弯腰抱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要斥责,可话到了嘴边又想到此时是非常时候,便又给咽了下去。 侧目看去,只能感受到这人温热的呼吸,和微微的汗意。 顾久抿紧唇,抱着小公主,她的重量对自己来说当然是不算什么,可这不是对刚才那个丫头,别看他貌似镇定,其实手臂都全部僵硬住了,一时间却觉得怀中之人,实在是名副其实的千金之躯。 只觉得一晃之间,眼前一亮,已经再睁眼看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坑洞之外了,外面赶来的护卫将此地围拢住,人手一只火把,照的这里犹如天明。 “公主……” 春茶等人得到消息后,就慌手慌脚的扑了上来,当看着被顾久抱在怀中的人时候,只觉得身子一软,一个个的跪倒下去,泣不成声。 潇乐现在的样子应该不算多好,被人抓了关在窄小的巷子里面,又是爬狗洞,又是钻草丛,还在坑洞里面摔一跤,发髻散乱,身上脏污一片,真的是她在这里有生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次。 “好了,回去再说。” 终于得救了,她的那一颗心都被放了下来,一放松身上就觉得疲惫的不行,并没有什么心情安抚其他人,被抱在怀中,刚才还觉得别扭,可现在却觉得再好不过,反正她也懒得再动只吩咐道。 “走。” 耳边轻语,顾久听明白了,准备放下公主的动作顿了下,手上维持着原动作,稳稳如山,只怕惊扰了怀中人。 潇乐累的很,眼皮子都黏住了,可是在最后关头她还是顽强的抵抗住了,手指动了动,揪住了顾久前襟,后者停下步子,低头询问看去。 “好生照料刚才那个孩子,她救了我。” “属下明白。” “……恩。” 这下终于是安心了。 顾久的挺拔的背脊,更僵硬了。 ……公主她,她睡着了,就靠着他的肩膀,头一歪睡了过去,应该是太累,浅浅的呼吸声尤为惹人。 “顾侍卫……”春茶想上前又不敢,又担心公主。 “好好照料她,我带公主先行一步。” 顾久的眼神扫了下被另一护卫抱着的丫头,说了一声,又重新迈开脚步,紧抿的唇角弧度弯了弯。 她也是个孩子呢。 今夜青山镇的风波也算是暂时的过去了。 至少,很多人的命是保下了。 — 当潇乐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早就被清理干净,她则是躺在柔软温香的被褥当中,醒来时候,下意识的蹭了蹭被子,一睁开眼睛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恍惚的不知是何处。 好在,很快的春茶等人就进来了,一个个见到她醒来,眼眶通红,想落泪又不敢的样子。 “好了,这不没事吗?”潇乐还是有些没有精神,只能摆手无奈道:“别哭了,不然还不知道我怎么了呢。” 这下被说的,春茶几个都连忙的把眼睛擦干,在主子面前哭可真的是大不敬。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给我说说。”一边问,一边从床上下来。 “回公主,那些歹人都被抓了起来,他们就是常年拐卖孩子的拐子,这次胆大包天的向公主您动了手,顾侍卫和青山镇的县衙,已经是那那伙人都抓到大牢里面,您放心,一定都不能轻饶。” 春茶蹲下给她穿上鞋子道。 “就是。”舒夏点头,扁扁嘴心疼道:“让公主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说起顾久,潇乐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的动作一顿,连忙问道:“对了,和我一起救回来的丫头呢。” “公主放心,知道是她救了您,所以奴婢都是好生安顿了下去,也找了她的家人来。” “这就好。”听春茶这般条理安排,潇乐点点头,又吩咐一句:“你多去看看,那是本宫的恩人。” 公主都这么说,春茶自然懂得,微微一笑:“奴婢晓得了。” 潇乐知道自己这一次出事,肯定是会让很多人担心的不行,但是看着太子竟然是匆忙从别院赶过来,真的是让她心里面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太子的身体比她还脆弱呢,这一番奔波,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的病情加重,明明是来看望他的,却是给多添了麻烦。 “孤已经写了信送去京城,不日父皇应当会派人过来。” 现在潇乐就住在青山镇县令的宅院内,早早的在她入住的时候,就快速的清扫了一个院子出来,所以的用品都是尽量用上好的,当然那些东西,潇乐也就用了一夜,第二日的时候她日常用的就全部被送了过来,请来的大夫看了,说她刚受了惊吓不已奔波,暂时就在此修养几日。 雨前龙井,味淡,鲜爽,轻轻嗅了嗅,潇乐将第一杯斟出来的茶端正的放在太子面前,低头又给自己倒了杯。 “太子哥哥,你又何必呢。” 潇乐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小脸有些忧虑。 咚。 “小小年纪,皱什么眉。” 一个弹指敲在了她的脑门上,不疼,可也让她的鼻头皱了起来,捂着额头不满的瞪视着始作俑者。 太子看着她活力十足的模样,也放心下来,这个妹妹从小身子也不好,他还真的是担心她会因此生场大病,这里不比京城,到时候要是出什么意外,他也是难辞其咎。 端起茶水喝了口,轻叹摇头:“你以为孤不说,父皇就不知道了。” 当然不是这么认为。 “回去后可是要给太子哥哥说说好话,不然父皇可恐怕是不想见到我呢。” 还待说什么却是被太子打断,看着他轻松的说笑,还有那打着商量的语气,让潇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过去,堂堂太子殿下,至于吗? 不过…… 这一次事件总是让她觉得不安呐,如果她真的在青山镇发生不测的意外,先不说这里所牵连的人,太子哥哥一定是少不了父皇的训斥的,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可自己是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出事,如何能逃得了干系。 那到时候…… 后面,潇乐不想再继续的深想下去。 “唉,有时候还真的就想在别院中待上一辈子才好呢,远离京城繁华。”也远离那些纷争。 偏头打量的他,太子的身形比年前的时候,似乎又消瘦了些,潇乐看着他苍白无血色的唇,有些心疼,这位兄长虽身为大庆尊贵的储君,可他却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无限。 自幼病弱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明明潇乐小时候跟个猫崽子似得的,娇弱的似乎随时都可能夭折,都挺过来了,而他却年年都要来到这里静养。 什么远离纷争繁华,她父皇的儿子们,一个个不是如狼似虎,也是锐气风发,他身为储君,心中怎能没有天下抱负。 伸手拉住他放在膝盖上的修长的手指,有些凉。 “太子哥哥,这次随乐儿一同回去吧,父皇想你了。” “孤看是,想你才对。”太子失笑。 眼睛瞪的圆圆的,很凶的盯着他,嘴撅了撅哼了声:“那贵妃娘娘呢。” 提到贵妃,太子眼睑煽动了几下,轻不可见的晃了晃,抬头望向窗户之外,半晌后,才听他幽幽的声音:“也罢,是该回去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 两日之后,青山镇内迎到了,来自京城的一队人马。 “参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翻身下马,单膝跪拜,动作一气呵成,可见来人的熟练程度。 想到父皇会派人来接他们回宫,却没有料到这派遣的人,竟然会是他。 “金宝,你倒是从北城回来了。”太子在见到来人后,大笑一声上前扶起他,看着少年比经年成熟不少的模样,眼含欣慰的拍着他结实的肩膀:“不错不错,在外几年虽说辛苦,可看你长大不少,想必杜将军也甚是欢喜。” 杜金宝这个人,从小就是个小霸王,说难听点就是个刺头,性子桀骜谁让他不舒服一会儿,他就让别人不痛快一辈子。 在这偌大的京城中,能治得了他的人没有几个,眼前的太子殿下就算上一位,至于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杜金宝的启蒙老师就是太子,遥想当年自己才刚识字的时候,整日顽皮捣蛋,闹的狠了被太子抓起来痛揍屁股的情景,真的是太过于,不堪回首。 揍的时候他还闹,他爹根本不管,还直接表示太子殿下可以再下狠手一些,不要给他留面子,至于他娘……好吧,这种丢脸的事情,如果不是他爹看见了,简直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此时此刻看到这位对他笑颜如花的太子殿下,童年阴影笼罩而来,下意识的杜金宝挺直背脊,菊花……不,臀部一紧,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嘿嘿,太子殿下,说的是。”你是太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挠挠脸杜金宝只是干笑。 跟在太子身旁的潇乐诧异的一挑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杜金宝这模样很反常啊。 硬着头皮和太子寒暄完,直到看着人离去,杜金宝才算是大松一口气,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目光一转就落在了潇乐的身上,眉头微蹙沉声道:“公主,听说您受惊了?” 淳安公主被绑架这一事,京城知道真相的人没有几个,皇上已经下令所以人封口,杜金宝当然不在此列,得知事情经过后,他也是气愤非常,他是怼天怼地怼空气,但对于自家人被欺负可是很在意的。 潇乐在杜金宝眼里,可不就属于‘自家人’的范围。 杜金宝眼中的关切不是作假的,想到这人虽然爱耍嘴皮子,却也是她正经表哥,于是潇乐仰脸给了个笑容:“看我这不好好的,表哥放心,这次是父皇让你来的吗?” 娇娇嫩嫩的小姑娘,粉雕玉琢一般,软甜着嗓音喊表哥,杜金宝那张黑脸可耻的……羞红了,简直都要忍不住的动手捏一把看看,那圆乎乎的小脸是不是像看起来这般的柔软,几乎都是要忍不住了啊。 不行,必须要忍耐,这不是东西,是公主,是活的。 杜金宝不断的给自我心里建设,可那手还是不听使唤。 对比常宁那个疯丫头,潇乐在他眼中,真的是顺眼多了。 ‘啪。’ 一声脆响。 杜金宝刚伸出去的爪子就被一剑柄拍个正着,敲在手背上力道一点都没有留情,疼的他嘴角一抽,怒目瞪了过去。 “顾……久。” 几乎是咬着牙把这两个字给吐出来的。 收回剑抱胸站立,顾久冲他淡淡颔首,接着却是对潇乐低声说:“殿下,你该去喝药了。” 这回换做潇乐不淡定了,侧目狠狠瞪了这人一眼,瞥过眼去不看他,没好气的哼道:“没病没灾的,喝什么药。” 瞧着似乎是生气了,抿了抿唇,顾久有些无措,他也不想公主和那些汤药,可是太医也说了,受惊体虚要好好补着,这几日他就主要盯着,随时提醒公主喝药,为了这事情,他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 “公主难道伤着了。”杜金宝眼皮子一跳,也顾不得要怼顾久了,紧张的左右打量潇乐,他们得到的消息可没有这条,如果真的伤着了,回京后还不知道皇上要如何的大发雷霆。 “没有,没有。”胡乱的摆了两下手,潇乐皱了皱挺翘的鼻子,指着顾久:“本宫不要喝那药了,你要喜欢,你就替本宫喝了吧。” 太医非说她受到惊吓,每日又是补又是安神,自己的身体潇乐清楚,没有这么的娇弱,那药是好的可也架不住天天喝,偏偏顾久这个夯货认准了似得,盯着她提醒,看来不爆发一下都不行了。 “可……”他怎么能喝。 顾久要反驳,却是被公主殿下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乖乖闭嘴不言。 杜金宝砸吧嘴,啧了两声,顾久和他之间的渊源就深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被流放在北城的那段时间,他自小在军中摸爬滚打,却没有料到败在了这么一个小卒身上,自然不甘心。 也有了后来两人针尖麦芒的对持,不打不相识说的就是杜金宝和顾久,别人是打了相识,如知己,他俩人是越打越看不顺眼,谁都不服谁,咳,主要是杜金宝不服,就是被揍得鼻青脸肿还非要在顾久身上咬一口才痛快。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四皇子来边关北城,带走顾久,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那时候杜金宝只知道一定要打服顾久,就是连他的名字都不曾多注意,只用那小子代替,以至于再一次的见面竟是叫不出姓名来,在他的记忆中,顾久此人一向冷淡,对周围事物都一个态度,似乎这个世界上面已经没有他在意的东西一样,不管谁,对他是何种态度,他一概漠然已对。 未曾想,在这小公主面前,顾久倒是多了几分鲜活了。 恩,说白了就是人气。 对此,杜金宝要高看潇乐两眼,这位身份尊贵的表妹,自小被宠着长大,据说当初从四殿下手中要走顾久也是因为瞧着不顺眼,非要放在身边折腾,如今看来的确是有所成就。 偶然对上杜金宝眼神,发现其中隐含的同情,顾久看的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这货脑子哪根筋搭的不对,犯抽。 “……”接受到顾久鄙夷的目光的杜金宝。 潇乐想要顾久喝药可这不是闹着玩的。 说就要做。 单膝跪地面瘫着一张脸的顾久,盯着那黑色汤药,腰板挺直半天都没动一下。 他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等了好片刻都不见他有什么动静,潇乐坐不住了,伸手敲着桌子不耐烦道:“快喝。”乘着现在没人来。 “这是殿下您的汤药。”没敢看公主的脸色,顾久只是垂目实事求是。 “本宫难不成不知道。”嘴角挑了挑,手指戳着釉花青瓷碗移动着:“你到底喝不喝。” “属下……不能喝。” 公主的药他如何敢。 潇乐盯着他,大眼都眯了起来,小脸板着很危险。 面对这样的公主,顾久只感觉一层层无形的压力。 一手托腮,一手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桌面,闷闷的响声就像是敲击在他心里一样,气氛紧张。 “喝,这是命令。” 命令? 这话,顾久不是第一次从公主口中听到了,对的,小公主不喜欢他不听她的话。 盯着那药碗犹豫之后,心中一叹,手指伸出捏住碗口。 “属下遵命。”仰脖一饮而尽。 “这才对嘛。”明亮大眼忽闪,跳下椅子小手拍着顾久的肩膀,满意道:“好啦,这回就算你过了。” 顾久想苦笑,可是在视线接触到那小脸上的两粒酒窝后,唇角偏偏的扬了个弧度。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休整一日之后,潇乐和太子一齐随着杜金宝带来的护卫人马回往京城。 杜金宝带人来的时候,因为是轻车简便,一日的功夫就到了青山镇,但在此回去,不但是有身体娇贵的公主殿下,还有病弱尊贵的太子殿下。 行程也自然是大大的拖慢了。 如果只是潇乐的话,就算是强忍着也是要马车加快些,但她不能不顾及太子,所以就只要忍耐晕车的难受了。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然后在离京城还有一日路程的时候她惊悚的发现,自己的梅子吃光了。 “没有了。”还是不相信。 春茶也是苦着脸点头:“真的是没了。”说着为了加足信任度,还特地是把那装酸梅子的小罐子打开给公主瞧瞧。 恩,的确是没有了,底都是很干净的呢。 “奴婢……去找顾侍卫问问?” 这梅子是顾侍卫给的,而她也晓得公主这晕车的毛病,看着公主难受做奴婢的不能分忧也是罪责,公主此次在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她们的失责,回去后还不知道如何惩罚呢,现在要是路上都不得安宁,岂不是更是雪上加霜。 眼睛亮了亮,潇乐点点头,挥手急促道:“快去。” “……没有了。” 顾久蹙眉摇头,他出门在外怎么可能会带太多呢,他就是随意装了一些罢了,全部给公主了,没有想到这已经是吃完了。 “看来,只能是委屈公主要忍耐些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能如何呢。 “让太医开药。” 太子在,太医随行,也能帮公主看看。 顾久是不了解,春茶摇头无奈道:“不行,药是没用的。” 吃药都是没用的,太医不是没有开过药,可是公主喝了就是头晕恶心,谁也不明白。 杜金宝骑着马溜溜达达,虽然他是护送的人马的统领,可偏偏吊儿郎当的模样,简直就像是郊游一样,路上那是招猫逗狗不嫌烦,要不是碍于潇乐和太子的身份,估计连他俩都是不会放过的。 当然了,他主要招惹的对象还是顾久。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四殿下带到京城,历练了,以前三言两语就可以激励的让顾久跟自己打一架的人,现在竟然是会直接的无视他了,不但如此,并且惜字如金,一句话都欠奉。 杜金宝不甘心,于是屡屡挑衅,然后再次次败走。 这刚溜达过来,也听到了顾久和春茶俩人的对话,沉默凝思刚小说什么,就听到一声喊。 “马车停下。” 车轱辘停止转动,那是公主的车架,厚重的车帘被掀开,先跳下来一个宫女,紧接着一脸苍白无血色的潇乐被扶着下来,刚下车的潇乐根本来不及看别的,站到了一旁捂着嘴就干呕了起来。 为了不晕车,潇乐没有吃多少东西,吐出来的都是水,就这样再吐下去胆汁都要出来了,她需要缓缓,就选择了下车。 胃里面的都吐完了,接过递上来的水漱口,吐掉,几个大宫女一个拧帕,一个给她擦拭,一个个愁眉紧锁,潇乐看她们的模样,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的确,晕车对她来说不算大事,她觉得自己这不是病,纯粹心理原因,那一世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状态,曾经一度严重到看到车子就开始想吐的地步,没有想到从来一次还是没有被放过,看来就算是轮回命转都没有办法改变御宅一族的命运啊。 好在,她也宅的住。 “乐儿,可还好。” 这一叫停马车,不想把太子都给惊动了。 “没事,没事,我歇会儿就好。”潇乐不想太子担心,连忙摇头。 太子知道她这个毛病,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反而严重了,可他也束手无策,看着她吐的泛红的眼眶,心中也把那群青山镇的歹徒又记上一笔,就算父皇开恩,他也不会放过,如果不是他们,潇乐也不会早早的就匆忙回京,自然就不会又遭受一场。 “让太医给你看看。”上前拉住了潇乐的手,感到手掌冰凉,太子一叹转而高声对其他人吩咐道:“在此处暂作歇息。” “哎……”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啊。 潇乐想说的话,被太子拦住了,带着她重新上了马车,并叫来了太医诊治。 “哎哎,公主这个样子你知道吗?” 等看着太子和潇乐离去后,已经下马的杜金宝拿着手中的马鞭戳了戳顾久的胳膊。 后者脚步横向的移动一步,避开。 戳了个空的杜金宝嘴角一抽,对这个越来越闷的跟个蛋,偏偏又对他臭着个脸,硬的跟个石头的家伙,实在是忍耐都到了极限的时候了啊。 “跟你说话呢。”又戳了一下。 “如你所见到的。” 知道这货有一种执着的精神,顾久瞥了他一眼,双眼无波的丢下一句离去,那步子似乎慢了一步就要被纠缠上了一样。 对他这避之不及的模样,晒然的咧了咧嘴,转头杜金宝盯着潇乐的车厢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太医看了,开了个方子,下面的人去熬药去了。 潇乐是不想喝药的,但也不想要太子担心,就点头应允了。 扣扣。 马车的车厢壁被敲响,窗帘掀开就看到杜金宝那张黑脸,裂开嘴,八颗牙很整齐,可以看出这位表哥用的青盐应当是不错的。 “你干嘛?”皱了下鼻子,潇乐现在没多大劲和他废话呢,这货就是个闲不住的,真的是很怀疑杜将军和寿安郡主是不是在他小时候没有给他抓周啊。 才几天功夫,原本圆润如小包子一样的小脸都瘦了一圈儿了,下巴都尖了,圆润呼呼的多可爱啊,虽然这样也十分漂亮,可是杜金宝还就是喜欢潇乐肉呼呼的模样。 在这时候,杜金宝终于是理解太子的心理了。 “难受?” 废话,潇乐白了他一眼,这人是存心给她找不自在呢?想着就要把窗帘给放下,杜金宝一看把人给惹恼了,连忙拦住:“别生气,我说错话了,表哥这不是想来关心关心你。” “好吧。”按捺下来,潇乐眯眼瞧着他:“那表哥也看了,关心完了,可以了吗?” 言下意思是看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逐客令。 板着一张小脸,面目严肃,语气也不太好,照理一般这样和杜金宝说话的人,依照他那个二狗子脾气一定是要记上心里的但今日他没放在心上,听了后也继续的嬉皮笑脸。 “这个给你,你带在身上,对脾胃有好处,一定是能减轻些的。” 手里面被塞了一件东西,光滑温润,潇乐一眨眼想问杜金宝搞什么鬼,眼前一暗,帘子被他在外面拽了下来挡住了视线。 张开手一看,一块羊脂白玉石就静静的躺在手心当中。 透着手心都还能感觉到玉上的体温,这是一块暖玉,不管是品相和色泽上,都是一块好玉。 玉养人,潇乐知道,她自然也有,品相上也有比这块好的,但重要的是,这块是没有经过雕琢的一块浑然天成的玉石。 这么一块,也是难得。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公主?” 耳畔,春茶的呼唤声才把潇乐从晃神中唤过来,手一紧将那块玉石握紧了,收在了怀中,动作不紧不慢,自然是没有人看出她的异样。 春茶端过来一碗汤药,据说是太医给开的药方配的药。 只看着那棕黑色的药汁潇乐就是一阵蹙眉,沉默的接了过来,深呼吸一口捏住了鼻子,仰头几口就将那药汁灌了下去,药碗一推接过清水漱口,她瞥过头去忍着恶心道:“快点拿走,闻着味就难受。” 碗被收走,马车内又收拾了一番,直到那药味没有了,潇乐才算是好受一点儿。 喝完药之后,潇乐又摸向了刚才杜金宝给她的暖玉上,这玉是好玉,而且看着也像是被人珍视的模样,时常的把玩佩戴,恐怕是她那位表哥的心爱之物。 所以,为什么这么大方的就给她了啊。 摩擦着光滑的玉石表面,想到刚才那人把这东西塞给她,一张脸笑的见牙不见眼,尤其是那双黑色的眸子,闪亮的她现在还有印象。 潇乐也没有多做犹豫,这玉石她可不收,若是这小霸王那一天反悔了,嚷嚷着到处人尽皆知的话,还不晓得如何收场呢。 手掀开了旁边的帘子,想要看杜金宝在哪,探出视线左右张望一番,蹙起眉头来。 因为照顾潇乐所以车队暂且的在此处停了下来,休整一番让公主缓过来再启程,这是太子下的命令,这会儿除了禁戒的人员,不少护卫都在原地休息。 “顾久呢?” 为了让公主好生休息,春茶几人都在马车外候着。 “奴婢刚才就没有见着顾侍卫了。”舒夏抢先回答道:“要不,奴婢去找找。” “算了。”摇摇头潇乐又问:“杜统领在何处?” 一般也就当着杜金宝的面,潇乐才会叫他一声表哥,大多时候还是叫他的挫名和职位。 “杜统领去找太子殿下去了。” 杜金宝和太子的恩怨情仇,潇乐有所耳闻,这时候还跑过去做什么?不应该是老鼠见猫一样有多远就躲着点吗? “奴婢要给公主叫杜统领吗?”不知道公主有何事吩咐,便这般问道。 “不必了。”撇下了帘子,她回身就歪在了软榻上,手上捏着拿玉石的绳子,摇晃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的药效出来了,或许是一路上劳累坏了,困意袭来,眼皮沉重。 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应该是她身边的几个大宫女。 “顾侍卫您哪儿去了?刚才公主在找你呢。” “……这个给公主。” “这是……”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看看,但实在是困倦的厉害,终是沉沉入睡。 这一觉很深沉,潇乐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休息的驿站。 傍晚时分,清洗完毕,才进入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清香。 “这是从哪儿来的。” 桌上摆放着一碟青桔,那清香味就是它散发出来的,潇乐稀奇的看着,这青桔个头小,应是没有成熟,闻着味道还不错。 “这是顾侍卫在咱们休息的时候,在路里边的林子摘的,说是给公主的,可是这青桔又没熟哪儿能吃呢。”舒夏看着这碟桔子就觉得牙酸,她是想扔了的呢,可偏偏春茶姐姐给收下。 虽然说顾久救了公主,但他是护卫,若不是他的保护不力,公主怎么会被拐走,现在好了现如今公主看重他,就是春茶姐姐都对他客气着呢。 看着这些的舒夏就觉得气儿不顺,明着暗着给了顾久几次脸色看,可那人就是个石头一样,无动于衷,让她一股子气都不知道上哪儿发去。 “公主,这东西可不能吃,要是坏了肚子怎么办?”见公主没应声,舒夏又开口,完全的忽视掉了春茶给她递来的眼色:“还是让奴婢给扔了吧。” 春茶心中一叹,上前一把的拉住了舒夏,瞪了她一眼,上前去刚想说什么,就发现公主已经是伸手拿了一个青桔,掰了开来。 “公……” “好了。”打断她们要说的话,潇乐看着被她掰开的桔子,里面是白色的果肉是没有怎么熟,这是晚熟的桔子,一般这个季节都不长了,难得看到也不知道顾久从哪儿得来的。 没有看到春茶和舒夏的小动作,潇乐捻了一块果肉进嘴里。 恩,酸的她一皱眉,果然味道足。 没有了梅子,所以他就给找来了这个吗? “他现在人呢?” 他?当然是指顾久了。 春茶察言观色最是厉害,见公主眉开眼笑的模样,呼出一口气,果然没有顺着舒夏的话把青桔扔了才是对的,她忙回道:“顾侍卫这时候应当在院内。” 身为公主的护卫,怎么能离开远呢,自从出了拐人的事件后,对公主的保护更为加重一重。 “好。”手又抓了两个青桔,潇乐一转身就出门去。 身后冬月,秋芸随后跟上。 舒夏想去,一迈出步子就被春茶一手拉住。 “春茶姐姐?”舒夏疑惑看她。 “今日公主没有计较你,你以后说话也当要小心。”盯着舒夏看,春茶严肃的沉声道。 “我……” 看了眼门外,春茶叹气,她把舒夏留下来也是要告诫她一句:“你是不是对顾侍卫有什么不满?” 舒夏一瞪眼扭过头去不说话了,这是真的,可她…… “你啊。”春茶是四个大宫女中最为年长的,也最是稳重,和舒夏,秋芸和冬月都是一起长大,也是诚心的把她们当妹妹,自然是不想看到她们如此不懂事。 “明明他就是……” “你闭嘴。”压低声音,春茶恨铁不成钢,见舒夏还想说,话语也带上了怒气:“顾侍卫是公主的随身侍卫,他是四殿下送给公主的,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都由不得你我一个小小的宫女来编排,更是不要说还甩脸色给他看。” 眼睛因为这话瞪大,舒夏似乎是不太相信,瞪着春茶,嘴唇颤抖:“我,我,春茶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的抬举他。” “舒夏。”春茶觉得她恐怕真的是要好好的把脑子拎的清一些了,紧紧捏着舒夏的手,一字一顿的压着嗓子:“不要以为公主平日待我们好,就要把自己的本分给忘记了,我们始终就是宫里面的一个宫女而已,不比别人高贵几分。” “人家叫你一声舒夏姑娘,还是看在了公主的面子上,否则就什么也不是,顾侍卫如何轮不到你我来闲话,你就安分些,免得公主生气就给你派出宫去。” 最后的一句话,成功的将舒夏吓着了,一张脸都白了起来,咬着唇默默地下了头。 — 轻快的脚步,虽然人还没有说话,顾久已经知悉谁来了。 “公主殿下。” 一转身果然就是,他从容不迫的行礼。 潇乐没叫他起身,而是自己蹲了下来。 顾久不敢抬头,于是他就发现眼前出现了一直白嫩小手,肉肉的样子,五指张开在掌心出一颗青溜溜的桔子放在上面,青白鲜嫩,大抵就是如此。 “你摘的。” 他听到上方的问话。 “是属下摘的。” “尝过没有?”潇乐又问。 顾久不太明白公主是想要做什么,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属下尝过。”尝过了,仔细检查后,才摘了下来。 “抬头。” 微抬头没有正视公主,目光放在她的下巴处,他记得本来那下巴是圆润的,可这时候已经尖了起来,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嫩。 “……张嘴。” 他有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快速的执行了这命令。 只见眼前那只小手晃了一下,最里面被塞了一块东西,顾久闭上嘴巴,牙一磕令人酸倒牙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 潇乐惊叹的看着顾久那面无表情的面,她可是仔细的看了,连个细纹都没有动一下,这是真的不怕酸呢,还是真的是忍的厉害啊。 半蹲在顾久面前,双目与他对视,潇乐歪歪头,奇怪道:“不酸吗?” “……酸。”诚实的回答。 那为什么没有表情。 皱了下鼻子,潇乐不满指着他:“那你酸个我看看。” “……属下。”顾久无语,他不明白小公主这是什么爱好了。 “快点。”抱胸睨他,潇乐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冷声道。 “……”顾久。 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握着剑的手又是捏了捏,顾久开始努力的在想被酸了的话是什么模样,想着想着…… 潇乐一脸的期待,她就想知道,这人会如何的表现,目光一眨不眨。 少年棱角还不明显,面庞冷峻,紧抿的薄唇,下颚绷住,往日无波的眼神此时闪烁起来。 上挑的眉锋一皱,眼角跟着动了动,绷紧的唇角连续抽动了几下,刻意加大了明显…… ……噗嗤 “哈哈哈……” 双手捂住嘴巴,可欢快的笑声还是止不住的发出。 小脸被捂住了,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笑意在其中蔓延,遮挡不住,如同繁花,清脆的笑声悦耳动听。 他看着也忘记了尊卑。 另一边,刚跨进远门的一人,也一时晃神愣住。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潇乐是不想笑的,但实在是没有忍住。 尤其是见着了顾久僵硬着一张脸,努力的做着被酸着的表情时候,她终是没有克制住自己,不顾及形象的笑出声来。 太子和杜金宝一进来后,看到的就是她放肆的大笑。 双手捂着半张脸,笑声连串的止不住,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笑意满满,让人望之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勾起了唇角。 “你怎么就尽欺负你的侍卫。” 刚才在门外看的仔细,太子无奈的上去拉过潇乐拍了拍她的背部,免得她笑的太过呛着了,嘴里面说着数落,可是行动上显然是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潇乐的身份,别说是小小的捉弄一个侍卫,再过分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 “太子哥哥。”干咳两声,潇乐收敛掉自己太过于外露的情绪,随意的冲着顾久挥挥手示意他起来退下。 此时天还没有黑全透,太子担心潇乐的身体,白天赶路时候那般辛苦,就想来看看,至于后面的杜金宝是自己跟上来的。 “可还好。”太子询问,细细的看了潇乐刚沐浴完红扑扑的小脸,心下稍安。 “我没事,哪儿有这么的娇弱。” 晕车在潇乐这里最主要的还是心理原因,她只要下了晃荡的马车,休息会儿就可以生龙活虎。 “公主,这桔子哪儿来的?”杜金宝看着潇乐手中的半个青桔好奇的问。 “喏,本宫让顾侍卫摘的。”小小的咬了口果肉,她淡淡解释一句。 太子也在此,潇乐不想过多的让他们知道,这果子的顾久私自给她摘的。 毕竟……有些事解释,还不如随口而为。 她是公主,可以随意的指示自己身边的人做事,但他们不可以。 “噢,是吗?”黝黑的眸子闪了闪,瞥了眼退步一边的顾久,杜金宝笑了笑不再多问。 倒是太子看了眼叮嘱:“这东西吃多了伤胃,你闻闻味就好。” 若是往日肯定不让潇乐碰的,但一看这青桔也知道她这是要在车内吃的,就默认了。 “知道啦。” 捏了捏手中的玉石,潇乐本想把这块玉还给杜金宝的,看了眼太子她也无奈,只怕现在不是时候。 对上潇乐的视线,杜金宝挑了下眉,眯眼带笑嘴角上翘的弧度,痞气十足。 一个白眼翻了过去,潇乐已经不想去搞懂,为什么堂堂大将军的独子,未来的贵爵会歪成这副模样,要是深究的话妥妥的……变异吧。 也不知道杜将军后不后悔把他外放几年,深深的让这人弯的扳不直。 那青桔到底是顾久摘的,还是公主吩咐,太子不知道,杜金宝还不晓得吗?没有让他料到的是潇乐的反应,回想刚才那娓娓动听,声似银铃的笑声,他那双眸子划过一丝笑意。 口中还有着酸涩的味道,眼前还有那带笑的明眸,垂在身侧的手在那淡然语气说出的那句话后捏紧了些,抬眼看去,只能看到公主的侧脸,她的眉眼望着对面人,唇角带笑。 目光稍移,淡褐色的眼睛就对视上了,带着挑衅之色的黑亮锐眼。 — 青山镇一事,在外还不觉得如何,当回京之后庆帝当即就是大怒,尤其是看到女儿那消瘦了一圈的小脸,更是面庞发黑。 其实潇乐对自己的脸瘦下来还挺美的,这要是一直肉呼呼的话,多不美丽,恩,是的她已经是开始担心自己日后的颜值了。 且不说这些,因为估计了潇乐庆帝没有大肆的就将青山镇的那些匪徒罪行公之于众,但绝对是按上了死罪,那些人的下场不用想都知道了,但在死之前她央求父皇好好的审一审那些人,是不是在身后有什么人指使,不然怎么就敢动公主殿下。 一听后,庆帝也觉得在理,并且在心中阴谋化,当真的是开始派人审查。 太子回京值得高兴,可为了潇乐也逃不过一场训斥。 “身为皇兄连皇妹都没有照顾好,你还是太子,如此又何以安天下。” 潇乐听着父皇训太子,眼皮子直跳,忙出来抱着他的手臂就是一阵撒娇卖乖。 “父皇根本不是太子哥哥的错,谁知道在您的天子脚下还有这些猖狂歹人。”嘟了嘟嘴,小脸严肃的看着庆帝:“您不知道,乐儿出事,太子哥哥最担心了,连夜得到消息就从别院下山,夜里寒凉差点儿犯了病,太子哥哥身份更为贵重,却只顾着我……” 越说越低声,潇乐一脸被自己说的感动要泪目的模样:“太子哥哥,您可别再怪他了,乐儿都要心里不安了。” 庆帝还想怒斥,身边是小女儿的抽泣声,再看下首太子越显单薄的身影,心中一阵叹气,手一挥背过身子去。 “……唉,算了,这也的确是怪不得太子。” “就是嘛。”小脑袋直点,她哼了哼:“都是那些人胆子太大了,父皇您一定要给乐儿出气。” “好好好。”庆帝的火气终于是消下去了,宠溺的摸着潇乐的脑袋,笑的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些:“父皇定是要给乐儿好好的教训那些人一番。” 在庆帝身旁扭着身子附和的潇乐,偷偷的转过头来,大眼睛冲着下方的太子眨了眨,脸颊的小酒窝最为惹人爱。 太子一笑,不过在看到庆帝的眼神后,把翘起来的唇角又抿了下去。 — “幸好你没事,如果……”因为被派往京城西部兵营训兵,林潇卿没有及时的得到潇乐出事的消息,如若不然去接她的就不是杜金宝了。 回来之后他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潇乐的长乐宫内,左右打量妹妹,确定毫发无损心中的那块石头才算放下。 “让四哥担心了。”其实回想一番,潇乐也是后怕,如果那些人要的不仅仅是绑着她呢,世事难料。 “你还知道。”不说还好,一提起来林潇卿眼一瞪就对着她的脑袋敲了一记,带着薄怒道:“看你下次还敢胡闹吗?” 好吧,如果不是她执意要下车,或许不会被人轻易的钻了空子。 “知道了。”委屈的叫了声,拽着四哥的衣袖摇晃:“你就别训我了,也不知道多心疼心疼我。” “你……”指着她还想说,可只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林潇卿肚子里面酝酿的一番话,全部都化为了乌有:“唉……都要把你宠坏了。” 这话说的过分了啊,潇乐觉得这黑锅她肯定是不背的。 小蛮腰一掐,不依的扯着他:“这怪我咯。” “……怪我自己。”望天,林潇卿这得承认,这丫头的任性,的确是有他一份的。 “此次的事情四哥会查清楚。” 兄妹叙旧完毕,话题一转林潇卿的眼中哪儿还有刚才的笑意。 寝宫内的宫女侍从都在远处伺候,捻了片香丢进香薰中,看着薄烟升腾,擦净手潇乐将对面的杯子添满水。 “父皇说会为我彻查此事。” “没这么简单。”摇摇头,林潇卿眼中暗沉汇聚:“父皇只能推波助澜,剩下的还需我亲自处理,否则就真的是要拿幕后人逃脱了去。” 愣了下,沉默的点点头,这事情也只有四哥去做,而她嘛,自知之明是有的,大忙别指望,唯有的就是让哥哥没有后顾之忧。 “太子哥哥他的身体……” “放心,太医看着呢。”林潇卿安慰道:“不会有事,这些年都过来了,这回也是亏的你在。” “还不是我连累了。”撑着脸颊潇乐瘪瘪嘴。 那些人要在青山镇对她出手,显然是了解潇乐每年都是会去那里,这回宋先生急忙归家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扣着一环,如若她真出了事情,第一个少不了一番斥责的就是太子。 太子的身子本就不好,要是父皇再做出什么,要有个意外……一切都说不定。 储君,国之根本,不可无。 她的父皇的儿子们,一个个都长成了,如狼似虎,太子这块香饽饽谁都盯着呢。 “好了,你就别想太多,这些四哥都会处理好,也好……乘着事情,也好将元灏提上去。” “恩?” 元灏,不是严泓吗? “你找他做什么,他不是不愿意进入官场?”潇乐还记得那人只寄情山水呢。 “……严洲出事了。” “什么?”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时间如水,穿梭而过。 今年的夏日格外的炎热,热浪熏的人,心烦气躁。 清晨时候,树上的蝉儿就高声大叫,似乎就是要不厌其烦的告诉人,这火热的日子又要开始了。 潇乐不苦夏,可是她爱赖床啊。 往日就罢了,只是今日她却是四季繁花不能这般肆意的睡到自然醒。 “春茶。” 迷迷糊糊的她就睁开了眼睛,因为昨晚早就吩咐过了,所以几个大宫女们都一一的小心的扶着还困意十足的公主,仔细的伺候梳洗。 “殿下不如再眯一会。” 看着不断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的公主,春茶颇为心疼,公主就没有起这么早过,肯定不习惯。 看着似乎就是要直接睡过去的潇乐,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让春茶给她擦脸,而是自己接过了帕子,狠狠揉搓了几下脸。 “哎呦,公主您轻点。” 春茶哭笑不得的赶快把帕子给拿开,果不其然的发现,那白嫩的肌肤上都红了一块儿,看着她眉都皱紧了,简直比潇乐自己都要担心。 见她紧张的模样,潇乐到没什么感觉,撇开帕子站起来走向梳妆台,坐下来把玩着上面的朱钗首饰道:“今日是嘉和姐姐的大喜日子,本宫要不及时到场可不成。”她还想亲眼看着嘉和姐姐出嫁呢。 “公主和嘉和县主的感情真好。” 潇乐坐下,几个大宫女已经上来给她梳妆打扮,心灵手巧的舒夏拿着梳子一边梳发一边笑言。 “这倒是。”这一点潇乐不反驳。 人就是要靠缘分吧,她宫里面这么多姐妹,她都不怎么熟稔,反倒是嘉和县主,从小一起却是难得的交心之人。 “公主这只簪子如何。” 从梳妆夹子内取出一只,红翡凤头金步摇,这簪子金凤喙中滴珠,到也有几分特点。 “恩。” 从铜镜中模糊的看到一只素白的手将那只步摇小心的插入发髻当中,红色滴珠与额间花钿相映,更显得的镜中少女如美玉生辉。 少女双眸似水,清澈透人,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一伸手露出皓腕,腕上白玉镯衬得肌肤若凝脂白雪。 青丝如墨的长发直垂腰际,此时披散下来,略显柔美,因刚睡醒的模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雪白中透着一丝淡淡的粉红,似乎都是要拧出水来了,黛眉微弯,唇不点而红,浅浅一笑,颊边微微的泛起一对梨涡,端的是香娇玉嫩。 “嘶。” 疼痛让少女眉间一蹙,那模样令人心痛。 “奴,奴婢该死。” 身后为潇乐小心插着步摇的宫女,此时已经是面色惊慌的跪在了地上,头抵地面,惶惶不安的认错。 “粗手粗脚的,还扯痛了殿下。”舒夏瞪了她一眼,重新拿过步摇,好好的将刚才被扯乱了的发丝归拢,再重新的将其簪好。 “奴婢该死。”不敢求饶,只有认罪。 揉了揉鬓间发丝,潇乐抬手制住了,舒夏继续的斥责:“罢了,她刚近身伺候,很多事情还不熟悉,你们就多教一教。” 自小潇乐身边就有四个大宫女贴身伺候,只是宫女也是人,也都要嫁人生子,若是按宫中规矩需要到二十五岁才会被放出去,但长乐宫的宫女自然是她来决定。 询问意愿之后,今年春的时候,身边的秋芸想归家家人,潇乐放了人,给了盘缠,并且给她出嫁添了妆。 现在她身边就剩下春茶舒夏还有冬月,三人都表示要留在身边,不嫁人,愿意日后当个嬷嬷。 既然如此的话,潇乐就没有再强求,留下就留下吧,若是日后后悔,她也不会亏待三人,定会给寻个好前程,秋芸离开她身边的大宫女位置就空出来一人了。 这些日子,就让下面一个二等宫女暂时顶着用。 “等红卉回来就好了。”冬月将最后一朵簪花,挽上笑道。 “可不是吗?”放下手中的玉梳,舒夏扶着公主起身,又似乎是不凭嘟嚷:“咱们殿下最喜欢的就是红卉了。” “说的就像本宫始乱终弃一样。” 潇乐都要被逗笑了。 “奴婢哪儿敢呢,您就没事多心疼心疼奴婢等就好了。”对着潇乐卖乖,舒夏都是长做的事情了,顺手拈来。 “你们就别逗趣了,快给公主换装,等下时间要不够了。” 看了下天色,春茶赶紧提点。 换上宫装,外面的车辇早已备好,为了早早赶去,早膳就在马车内用了。 今日参加嘉和县主的婚礼,潇乐不但自己过去,还带了皇上的恩赏。 这四季繁花,年岁又一年。 一晃的时间,曾经在一起的小姑娘们都要嫁人了,这让潇乐略微的有些不适应,潜意识当中总觉得还是个孩子啊,可在这里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今日广平郡王府大喜的日子,早早的门外已经是宾客不绝,恭喜贺喜声,一声比一声喜庆。 郡王世子尚且年幼,与几位宗世子弟一起在外迎客。 公主驾到,广平郡王及王妃皆出来接驾,潇乐可不是自己来的,还带来了皇上的赏赐,阵仗当然是不一般了。 “郡王叔快快请起。”潇乐虚扶起广平郡王和王妃。 “没想到皇上竟是让公主亲自来,真的是让老臣铭感于心。”广平郡王一脸的激动,王妃也在一旁直点头。 “您说笑了,嘉和姐姐的大喜之日,本宫怎能不到来呢。” 环顾四周,都是来贺喜的宾客吗,当然大多都是京城中的王公贵族,潇乐还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人呢,收回视线她才说:“本宫去后院看看嘉和姐姐吧。” “妾领公主前去。”王妃说。 “不用了,找个人带路,本宫也相熟。” 正好这会儿正忙着,王妃没有再说,点点头就指了身边的一个丫鬟。 严钰快赶到前院的时候,听说淳安公主已经从另外一条路去了后院,找县主去了,而且公主是一人来的,听到这些后她有些失望,转头又带着几分期待的看向那宾客络绎不绝的门口。 “呦,严三姑娘这是在看什么呢?” 一个令她厌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严钰眼中闪过不耐烦,她不想搭理但是那人却是不依不饶。 “该不会是想着心上人吧。” “姜柔。” 终是忍不住,严钰转身怒瞪。 姜柔身边可不止她一人,还有两个姑娘,一个是她的庶妹,还有一个…… “三妹你跑哪儿去了,让二姐好找。”严珍生先夺人埋怨。 严钰对自己这位就喜欢和旁人一起怼妹妹的庶姐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压下心中的怒气,面上显得平静:“二姐姐,我可是一直都在此处,反倒是你和姜二姑娘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你还有理了,刚才说淳安公主驾临,不知道谁急不可耐呢。”撇撇嘴,严珍眼中不屑。 那眼神刺痛了严钰,可就算如此她还是忍住了气,至少不能在这外人面前,失了靖国公府的颜面,严珍不要脸,她还要呢。 “接驾公主,有什么不对吗?” “有……”严珍刚要说,心中一激灵,忙把话拦住,她可不敢说个不字,差点儿就着了严钰的道了了,愤恨之余又不由埋怨身边的姜柔,刚才也不知道提点自己。 姜柔对严珍这个蠢货,也就是闲着的时候逗趣来着,谁会给她交心,英国公府和靖国公府两家感情还没好到哪里去呢。 “哎呀,今日是嘉和县主的大喜之日。”姜柔笑了笑,又说:“不过听二姑娘说,不久后严三姑娘的喜事也将近了,就是不知道哪家公子有这个福气了。” 女儿家的婚事,是能随便拿出来谈论的吗?还是自己的姐姐在外人面前说三道四,狠狠瞪了严珍一眼,严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姜二姑娘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喜欢关注这些事情的人了,想必英国公夫人也为你着急了起来吧。” 姜柔面色一变,可是严钰却继续不紧不慢。 “我二姐姐还在闺中,如何能轮到我呢,姜二姑娘还是多操心下自己吧。” 这话说的不光是姜柔,严珍也是脸色一片黑,她和严钰年纪相仿,可是亲事还每个着落,近日知晓嫡母在为严钰张罗亲事,心中不凭就在人前多说了几句,现在倒是被拿出来编排,脸上顿时又羞又气。 “哼。”姜柔本应该很生气,但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一变,略含深意的瞥了严钰一眼,走到她身边,状似无意,又是有心:“前几日我大姐姐宴会上,还碰到了睿王殿下,小聊几句,殿下看着清减了些。” 严钰无波无澜,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姜柔的挑衅放在眼中,也没有为什么人动摇心神。 但这一切在姜柔的眼中看来,不过就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她一笑,便又继续就像是嫌不够一样:“说起来,睿王殿下府中正妃之位空悬,说不定哪日就定下了呢,你说是不是。” 这个问题,严钰不想回答,她也不想继续在此逗留,转身就想离去。 “睿王的正妃之位是谁,其实本郡主也想知道呢。” 突然的声音插入,将这边几位贵女,吓的一懵,尤其是刚才说了一番话的几人,茫然四顾的寻人。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广平郡王府的县主成婚,前来道喜贺喜的人不知几凡,京城中人眼睛都亮着呢,全是看风向跟着走,郡王府虽没有什么实权,可是一直皇恩荣宠不断。 今日来的人各个身份皆是不凡,后院的贵妇贵女也一个个金贵着呢,这儿几个人,其中就有两大国公府的小姐。 姜柔的身份,在京中贵女,除了皇室中人,也就严钰能和她相提并论了,两人年龄又相仿,但是绝无可能成为手帕交的,从第一眼开始就互相的不顺眼。 每一回见面都要针锋相对,尤其是在知道了各自心中的那点儿小心思之后,越发的是觉得对方碍眼的很。 刚才严钰匆匆赶往前院这边,姜柔又何尝不是呢。 她一贯是强势惯了,严钰不和她争辩,她就偏要戳她的心坎。 可谁又料到,凭空的又跳出来一人。 在座贵女一向都是以姜柔和严钰为首,几乎是不会有人无故招惹上来,但这其中是要把皇室的金枝玉叶先给剔除了才是。 一袭红衣,火热张扬,身随声动,众人只觉得眼前树枝桠间,忽的一晃,一道高挑的身影已经是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少女的皮肤并不白皙透嫩,但却是呈现一种健康的颜色,十四五岁的模样,身量高挑,一头秀发被梳成细碎的小辫,全部的束起来,干脆又利落。 此时她抱胸,斜上挑的狭长眸子,淡淡的睨着几人,将眼中的不屑于高傲体现的淋漓尽致。 “哼,怎么不说了啊。” 看着自己出现,一个个跟个傻子一样的几人,她又撇了撇嘴,手一挥一条与她身上同色长鞭,狠狠的抽了一下地面,响起了‘啪’的一声,让人忍不住瑟缩的裂响。 明明是抽在地面之上,可姜柔等人只觉得这就像是抽在自己的身上一样,身子瑟瑟发抖,抱着手臂,呐呐不语。 瞧着这位出现,严钰心中一叹咬了咬唇走上前一步,盈盈下拜:“见过郡主。” 这一声请安,就像是给了后面的人提醒一般,一个个都快速的见礼。 “还当你们一个个的只知道想男人呢,还晓得尊卑廉耻啊。” 慢吞吞的收着手中的鞭子,一圈一圈的收回来,脚步缓缓的迈着,讽刺的话戳的几个贵女面红耳赤,几乎是羞愧的抬不起头来,有些事情在私底下说是一回事,被这么大喇喇的当着面提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无外乎就等于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她们的脸上。 就是严钰,也是直皱眉头。 然而谁也没有反驳,姜柔也选择了忍耐下来,谁不知道这京城中有三个人是千万惹不得的,常宁郡主就是一位,她是皇上的亲侄女,父亲是镇守边疆的亲王,她的宠爱不亚于皇家公主,有人曾说,他日很有可能常宁郡主会以公主之尊出嫁。 也由此见得了,她的尊宠。 但这位郡主的火爆脾气在京中也是一绝,一个不好就要抽人鞭子,被抽了那就算你倒霉,就是告到皇上那儿都没办法说理,大多会给你一句。 你不招惹郡主,她怎么回抽你呢,就是你的不对,所以才被抽的,抽了也都是活该。 被抽还没有道理讲,所以渐渐的,大多人遇到这位,还是能避则避,避不了也绝对不招惹,否则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贵女们,身娇体弱,哪儿能承受郡主的鞭子,一个个的被讽的跟个鹌鹑一样,也是不敢多言,更何况她们刚才言语间多是有失。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起劲。” 围着走了两圈,看着各个忍气吞声的模样,无趣的勾了勾嘴角。 “郡主教训的是,我等却是言语不当。”严钰几乎是硬着头皮说。 姜柔也不得不强笑说道:“郡主所言极是。” “倒是挺有觉悟。” 目光在严钰和姜柔身上多扫了几眼,常宁想着刚才听到的话,眼中闪过沉思,两个人好歹是国公府的小姐,她也不过于苛责,一摆手道:“也罢了,都起来吧,本郡主也不是那般苛责之人。” 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默默的撇了两下嘴,可面上还是点头附和的。 “对了,刚才你们说淳安公主到了,人呢?” 天热的厉害,她就在此小息会儿,这帮人吵吵闹闹的,烦人透了,不过她也听到了个让她敏感的词。 “淳安公主被王妃的人,领着去找县主了。”姜柔快速回道。 严钰在旁站着,目光动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再搭话。 “哑奴,走。” 拿着鞭子的手背负,常宁一扭身抬脚离开,在她说出话时候,其他人才发现在一个身着灰色衣衫的人从旁走出,垂目一声不吭的跟在郡主身后。 哑奴,是个哑巴。 —— “姑娘,该上妆了。” 黑色长发披肩而下,如墨如瀑。 镜前的女子,目光定定的望着,神情间有着恍惚。 偌大的房间内,此时也只有她身后站着的嬷嬷一人伺候,其他人都在拦在了外间,郡王府内张灯结彩,嬉笑欢迎,可在这片空间,却没有多少喜庆样子。 “……奶娘,我这是要出嫁了。” 微微侧首,她的眼神终于是有了转动。 看着这样的姑娘的,奶娘一声叹息,眼中疼惜更甚,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安慰着:“好姑娘,出嫁之日就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本应如此,奈何她心不由己,嫁非心之所愿,如何能欣悦起来。 “县主。” 外面传来几声呼唤。 “什么事?时辰还未到,急急忙忙的做什么?”调整了下情绪,奶娘对外斥道。 “……回县主,淳安公主驾到。” “淳安……” 闻言,女子眼睛先是一亮,紧接着又是黯淡下来,可她还是快速的起身,亲自的拉开了那扇门。 门开了,在外站着等候的少女,粉蓝色的拽地宫装,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银色花纹,臂山挽迤着条烟萝紫轻绡,细腰以紫色腰带约束,更显不盈一握。 青丝绾起,几屡编好的秀发垂落双肩,衬得弹指可破的肌肤,更显白皙,一张俏脸未施粉黛,清新动人。 嘉和的晃了下神,等反应过来,又低声笑了笑,伸手就拉住了潇乐的手。 “淳安出落的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了。” 潇乐没把她的取笑当回事,进来后环顾一圈,随着被拉坐下。 “明明是喜事,你这儿却不见喜气。”一进门的时候,潇乐就感觉到了,此时看着还未换装的嘉和,算是明白,她似乎对自己的婚事并不热衷,这让她心中升起一丝疑惑,眼睛也担忧的望着她。 烹茶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下,最后一杯清茶稳稳端在潇乐面前,嘉和摇摇头:“不过是不舍罢了。” 出嫁女,自然是不舍家的,可是会像嘉和这样吗?潇乐没去端茶,起身改坐到了她的身边仔细盯着问,犹豫开口:“嘉和姐姐,你……不愿这桩婚事。” 嘉和的婚事,算是广平郡王一力促和,未来是夫家是前一届科举探花郎,,在高中不久后被喜好文书的郡王爷看中,定下这门婚事。 人人都道探花郎好运气,虽家境贫寒,可一表人才,现在又有个郡王做岳父在,未来前途必不会差到哪儿去。 郡王爷和王妃都对这婚事满意,到也没有说他们全没对嘉和上心。 “怎么会不满意呢,虽不世家子,但人口简单,也得了自在,父王也是为了我着想。”握住了潇乐的手,嘉和笑望着她:“别想太多,我就是一时觉得有些怅然。” 真的是这样吗? “姐姐,你要是对婚事不满,我这就进宫找父皇要圣旨。”潇乐说着便倏的站起来了,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当初知道嘉和订婚她不知道多惊讶,探花郎她是看过来,样貌还不错,可是家世真不值一提,嘉和嫁给他算是委屈了。 可当时,嘉和却说她是愿意的,潇乐就没有再提,但现如今却越发觉得,根本不是这样。 嘉和一惊,眼中神色不断闪烁,可她一咬牙一把将潇乐要离去的步子给拽了回来,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好了,我的公主殿下,还当是小时候耍性子呢,真要是给你去请了圣旨,今日还不乱套了啊。” 她没有怀疑潇乐会不会真的能让皇上下旨,因为是很有可能成功的,她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可你明明……”就是不对劲啊。 用笑容掩饰住眼中的悲呛,嘉和抱住了潇乐,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手缓缓拍着她的背脊,柔和的缓缓的开口:“婚事我是愿意的,虽然我是下嫁,但正因为如此,日后一定是没有人敢给我气受的……。” 回抱住嘉和,潇乐心中也是一股难言的伤怀,再听她这一说,气哼哼娇蛮道:“我到看谁敢,若是真有人胆子肥了,本宫定要他后悔来这个世上。” “日后谁要给你委屈受,你一定要说出来。”更为收紧了抱着腰的手。 “恩。”潇乐看不见的一面,嘉和美眸含泪,轻摇头制止了奶娘想要开口的动作,嘴角带着浅笑继续安抚:“好,都听你的。“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郡王府中张灯结彩,吉时已到花轿迎门。 潇乐坐在一旁看着那些侍女和全福婆婆给嘉和上妆,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大庆的女子成婚大约是在及笄之后的一两年内,明年就到了及笄之年了,若是按照这样算的话,恐怕也是自由不了几年了。 不过她是公主,如果想拖延几年到也是可以,怕是她父皇更为乐意呢,可想到日后嫁人之事,还是颇为有些烦躁感,左右潇乐也是个拖延的性子,要到那时候还早,便把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念头都暂时的给抛走。 四处新奇的看着,潇乐不是第一次看姑娘出嫁了,她前面的几个姐姐,都嫁人了只是公主的婚礼和旁人还是有差距的,规矩也大,都是宫内安排,很多东西她自个儿都看不懂呢。 目光一转之间,被嘉和放在梳妆桌前的一个香囊吸引了,伸手拿了过去,这香囊做工普通,她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呢,只是有些奇怪这样做工的东西,嘉和怎么回收着。 手指翻转间,看到香囊上的绣纹,潇乐的眼神一顿,她似乎在哪儿见过这样的花纹…… 从镜子中看到潇乐拿着一样东西看,当看清到底是何物的时候,嘉和眼中出现一片慌乱,顾不得身后的侍女在给自己绾发,扭身动作快速的就把那香囊夺了回去。 嘉和的动作太快了,让潇乐都没有料及。 “姐姐你……” “你怎么拿着它啊。”嘉和脸上笑容尴尬,手里捏着用力,指尖紧紧的攥着香囊,在察觉到潇乐的眼神时候,不自在的动了动唇角,这又转回身去:“这是我自己做的,你看我绣工就这么些水平了。” “你自己做的啊?”摸了摸下巴,这也难怪了,只当嘉和是不好意思:“对比一下,我就更拿不出手了。” 潇乐对这些刺绣活一开始还是有几分兴趣的呢,但也就是兴趣而已,再说,她堂堂公主根本不需要学这些,就是装个样子都没有必要。 等她学会了捏线绣上几针的时候,也就是给父皇和四哥绣了个荷包,上面都不知道是有多少针是宫女帮忙修复的呢,就这样还把傻爹,蠢哥哥感动的眼泪汪汪,天天带着,旧了都不换,搞得潇乐现在还需要每年都绣上一回。 “我可不能和你比呢。”嘉和随口说道。 三言两语之间,两人的话题又扯开了,没有在刚才的香囊上多做停留。 盖上最后一层红盖头,新娘子要出阁了。 此时潇乐也走到了外面,郡王妃已经是派人来了。 周围乐礼声,媒婆唱和声不绝于耳,喜庆又欢乐。 潇乐想要看着嘉和出嫁,所以就随着新娘一起向外走。 “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好半天。”常宁看着这么多人,挤了挤后发现潇乐就赶忙凑了上来。 几年过去了,常宁的脾气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要是有的话,恐怕就是这刁蛮脾气越发的上涨了,不过近几年她转移了目标,而潇乐自然是乐得看热闹。 “找我做什么?”一对上常宁,潇乐的年龄瞬间就和现在同步了,白了她一眼脚步不停:“你不是说要去探花郎家蹲守吗?” 嘉和出嫁,常宁一样倍感上心,之前还暗搓搓的说要在探花郎府上好好查探一番,要是有侍妾通房全部处理干净,虽然当时潇乐听着是一脸的无语,但却也默认了,反正对那些还未成婚就有侍妾的人,她是没有什么好感度的呢。 “哼,探花郎多大的脸面让本郡主去。”一撇嘴常宁高傲的扬了扬头:“我这是来给嘉和姐姐添妆的,早早就来了,也就是你来的最迟,怕不是睡过了吧。”和潇乐斗嘴习惯了,到了一起常宁习惯性的就开始找茬。 “是又如何。”嘴角挑衅的上扬,潇乐的脚步快了一些,乘着常宁被她的厚脸皮震惊的时候,跨入了前院。 “你……”指着潇乐常宁小脸一皱,跟上去嘀咕:“你这恐怕是宫内最懒的公主了吧。” 常宁的嘟嚷潇乐听见了,嘴角抽了下,轻哼一声没计较,谁让她说的就是事实呢。 郡王府门前,一身大红喜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绸,探花郎过五关斩六将,总算是可以迎新娘了。 “这么个小白脸有什么好啊。”抱胸看着那边的一脸喜气,意气风发的探花郎,常宁话语的嫌弃是一点不掩饰:“都不够本郡主一鞭子抽的。” 这话潇乐难得的是没有直接就反驳了过去,她和常宁是一样的想法,都觉得探花郎配不上嘉和,可是这婚事不是她们能做主的,广平郡王和郡王妃才是嘉和的父母,一般情况下的话,就是皇上都没有办法插手。 “只要嘉和姐姐过的开心就好。”潇乐道。 “那个探花郎要是敢做出出格的事情,本郡主一定会让他尝尝我这鞭子抽人的滋味。”一咧嘴,常宁手中的鞭子扬了扬,盯着探花郎的眼神都是跃跃欲试。 一言不合就抽鞭子,潇乐看着那长鞭,赞同点头:“你这话,我倒是听着顺耳了些。” “那是。”得意洋洋摇了摇头,可接着脸又一黑,什么意思,难道以前说的都刺耳不成。 门外,正要翻身上马的探花郎只觉得突然背脊一凉,身子一抖脚下一个踩空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幸好旁边小厮眼疾手快的给扶住,不然可就真的是要丢丑了。 “郡王给县主挑的什么夫婿,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 众人都围在了门前,而在后方的角落主仆二人一坐一立,后方的侍从在看到了刚才的场景后,脸上闪过不屑,口中也是尽有不满。 “慎言。” 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双眼睛一直都盯着外面,他的视线几乎是没有移动,直到那花轿帘子放下,阻隔了一切似乎才恍然回神,沉声警告。 侍从神色一慌,默默低头,呐呐道:“小的知错。” 前院人太多,潇乐嫌弃吵正要转身找个空档点的地方,当看到那静静端坐的年轻男子之后,眼神微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男子面容颇为俊朗,身上的青衣朴质,一如他人周身气质沉静,如果要说显眼的话,就是他身下坐着的椅子了,那椅子是特制的,专门给腿脚不方便的人坐用。 严洲。 她还记得当年也是在郡王府,那座桃花盛开的精致小花园内,那个从树上摔下来的少年,脸上笑容温润如玉,背负花树长身玉立的模样。 只道是,谁家俊俏郎君。 但现如今呢,突生变故,生生的是让这本前途一片光明的男子,大好的人生毁于一旦。 众人也只能叹息,世事无常。 盯着人看久了,潇乐发现他的目光一直都看着郡王府的门外,在那里,迎亲的花轿已经只回转,只能看到个尾巴了。 在终于连最后一角都看不见之后,严洲的眼睑闭了闭眼,刚要开口对侍从说走,就察觉到了自己已经是成为别人眼中所观察的对象。 不期然而然的撞上一汪,清亮的眸子 这双灵动的眼睛,他见过。 遥遥拱手对着那位身份贵重的公主殿下一拜。 “见过公主殿下。”严洲脸色一暗:“臣子,腿脚不便不能行礼,望公主勿怪。” “严公子不必多礼。”潇乐手虚虚一抬。 迎亲队伍离去,常宁兴致缺缺的收回视线,她也发现了严洲。 “你怎么在这儿?” “郡主。”面对常宁,严洲又一拱手,嘴角略带苦笑,却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而来。 常宁的问话实在是太直接了,潇乐都不忍直视的拉了她一把,严洲自从伤了腿脚后就很少出门了,今日出现在这里的确是让人觉得很惊讶,可也不能表露的这么明显。 “额……咳咳。”常宁回味过来,她也不是有意的,眼珠子一转,脸上一喜跳起脚来指着一处道:“快看,四哥他们在哪儿呢。” 顺着望去,才发现一处略高的亭台上,林潇卿为首几人正在其中,想必刚才就是在那上面观看婚礼的呢。 常宁这么一叫,那边的人也发现了潇乐等人,一个个的都站了起来。 “走吧,咱们去那儿。”潇乐提议,眼神看向严洲。 “在下三弟在也睿王殿下身边,正好与公主和郡主一道。”严洲也顺势道。 那如此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