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天才集结令》 第1章 游戏开始 阴森的地下手术室里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味儿和浓重的血腥味儿,手术室中央的手术床上,躺着一个被开膛剖肚的人。 这人戴着一顶奇怪的黄色帽子,就这么躺在血泊中。 血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血洼,看样子像是已经死透了。 他的四肢被铁环牢牢的固定在手术台上,嘴巴被堵了一团布,四周凌乱不堪,像是经历一过场剧烈的挣扎。 穿着手术服的男人正盯着一小瓶试管在一台检测机械上忙碌着。 冰冷的器械在阴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白光,明明是白天,这里暗得如同黑夜。 近门的一面墙放置大大小小的瓶子,里面是各种泡得发白的肢体。 一条条形态各异的手臂、大腿,就这么拄在瓶子里,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吉祥的征兆。 墙角捆着一圈瑟瑟发抖面露惊恐的男男女女,有的在低声啜泣,有的在低声唾骂。 有些还晕在地上。 他们都不敢发出什么声响,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了站在手术台的这位恶魔博士,立马就能上西天。 半个小时前,他们刚刚亲眼看见这个博士拿着手术刀剖开了一个活人的肚子,手术台上老哥凄厉的嚎叫震得他们面色发白,几个心里素质不好的已经在原地呕吐了。 而他们这场游戏就叫《活体实验》。 开局不久就是全员被捆。 “这怎么玩啊,开场就团灭......”络腮胡大汉捏着粗嗓子低声吐槽。 “这破游戏太恐怖了呜呜呜,老娘要回家。”穿着职业套装的白领妹子一抽一抽的啜泣。 …… 场面十分绝望。 角落里的一个年轻男人经历了杀猪般的嚎叫和周围玩家绵绵不绝的碎碎念后,还睡得不省人事。 他蜷缩着靠在墙边。 他看起来很年轻,肤色很白,长相出众。左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眉眼清秀。微卷柔软的头发呈深栗色,略长的刘海搭在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紧皱的眉头。 他在做一个梦。 他在极速的下坠。 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边际,无边无尽的黑暗,没有光亮。 周遭只有烈烈的寒风,还有无终的坠感。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下坠,下坠。 没有人会救他,也没有人可以救他。 他就这么绝望闭上了眼睛。 “你还好吗?”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虚幻得不真切。 “诶!”有人推了他身体一把。 年轻男人猛地从梦靥中醒来,大口大口喘气,头上的汗珠晕湿了他的额角头发。 他警惕的睁开眼。 只见眼前蹲着一个扎着道姑头的男生,娃娃脸,圆圆的眼睛,鼓鼓的脸,看起来像是高中男孩,稚气未脱。 年轻男人克制不住的干呕了两下。他的脑子涨的发疼,像是有十几个人拿着锤子在一旁敲击。 最要命的是嘴里还残留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似酒非酒,有酸味,有苦味,有辛味,又有咸味,总之一言难尽,他喉头动了两下压下了这奇异的味道,脸色才好一些。 他是谁,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警惕向四周扫了一圈。 一地的血,手术台上还躺一个。 活着的人,人手一捆被绑的结结实实绳儿,只有一个医生状的男人在随意走动。 这个屋子是个地下室,两米高多的墙上有一个通风口和正门通往外界,如果把医生解决掉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一边思考,手上的动作也不停。 道姑头看着他在无意识状态下飞速的解开了捆得严严实实的绳索,连带着把自己手上的绳子也解了。 这扣解得利索,该不会是个开锁的吧。 道姑头解放了双手,为了表达感激,他决定表现得热络些:“您…您以前是…” 这个问题打断了年轻男人的思绪,他顿住,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忘记了。” “那您......怎么称呼?” 年轻人低头努力的回想,顺手揉了揉腕被捆住的位置。 白净的手腕是泛红的捆痕迹,手腕的交界处莫名的泛疼。 他摸着摸着,摸到了一手的湿润黏腻,是血。 左手手背和手臂相连的关节处,刻了三个方正、不大不小的字。 估计刚刻上去不久,伤口才堪堪结痂,刚刚挣脱绳索的时候把伤口撕开了,正潺潺的冒着血。 手背刻字,这是什么非主流操作 年轻男人臭着脸看着自己手上刀刻的名字,把袖口拉低盖住这糟心的痕迹,缓缓的开口说道:“傅子偕。” “哦,傅哥!”道姑头自来熟的认了个哥。 “我叫张斯年,是个道士,张道陵的后代!”张斯年扬起头,骄傲的介绍自己的祖籍。 傅子偕一脸震惊:……什么封建迷信? 张斯年从怀里摸了一把,掏出一沓符纸五帝铜钱:“真的,我可是正经道士。” 看着架势仿佛傅子偕再不信,他还能掏出一个法器。 场景一度十分像街头传教。 距离上一个人死去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温博士依旧没有什么行动。 玩家们稍微放松了一点,心脏躺回了胸腔,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 “咔。”忽然,屋子里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 这不详的声音又把所有人的心脏吊上嗓子眼,玩家个个都嘴巴紧闭,充当一个合格的哑巴。 一只棕瞳白猫不知何时出现在实验台上,把手术台老哥以生命换来的实样本打碎在地。 蓝色的的液体在地上蜿蜒,试管玻璃碎了一地。 “阿如,不是不是说了不能跑到这里来吗?” 温博士忽然开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诧异,纷纷抬头。 他的嗓音清冷温润,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宠溺,像极了一个谦谦君子。 他脱下胶手套放在一旁,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在猫的脖颈,仿佛刚刚打碎的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杯子。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却在慢慢的收紧。 “喵!” 白猫吃痛的叫了一声。 温博士像是从梦中惊醒,松开手,低垂着眼眸站在一旁,神色不明。 过了一会儿,他摸了摸猫的头:“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 接着他把猫放进墙角的笼子里,处理了地上残渣,挤上一堆消毒液清洁手掌,再慢条斯理的带着胶手套。 做完这些后,他背对着众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颗蓝莓味的水果糖,撕开糖纸,把糖球放进嘴里。 他面向躺着一个死人的手术台,站了许久。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很平静的。 现在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实验样品被毁了…这…这是又要死人了吧?”白领妹子哆哆嗦嗦的问道。 “现在大家都被捆了不tm就是刀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络腮胡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企图挣开绳索。 “嘘……安静点。”戴着眼镜的资深游戏宅男制止了他的行为。 “只要不轻举妄动,不破坏规则,应该不会被开刀。”资深游戏宅男想了想说道。 …… 游戏玩家很多,由于大家被绳索捆绑,失去行动自由,不便聚集,都是三三两两的分散交流。 张斯年和傅子偕在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 温博士背对众人期间,傅子偕多次想要动手。 张斯年觉得自己像一个苦口婆心的老妈子,苦苦劝导着一个想要去送死的人:“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跟我念:冲动是魔鬼!” “一个小时前,一位老哥想从通风口那儿逃出去,跳出去前还算整的,弹回来就成了一堆碎肉了。”他指指通风口底下的一坨碎肉。 “正门没有上锁,但是也不能出去。这个房间里应该有类似结界的东西,游戏通关才能开放。” 张斯年捻出一张符纸,递到门缝里,门外像有一台马力十足的碎纸机,符纸哗哗碎成一堆粉末。 傅子偕安静了一会儿,张斯年刚松一口气,便看傅子偕捏紧了绳索,身子紧绷,像是一只准备进攻的猫。 恹恹的神色紧盯着温博士的背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看样在在盘算怎么勒死温博士。 救了命了祖宗。 张斯年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跟我念:冲动是魔鬼!” 傅子偕看着他腿上的手轻轻的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长得如此秀气的一个男生,怎么如此胆大包天? 张斯年抹了一头汗,语重心长的劝道:“在这之前我们已经死了好几个了。看到手术台上的老哥没,半个小时前,他想和温博士硬抗,现在他人就躺那儿,肚子都被剖开了。” “这绳子是老哥死后才捆上的,估摸着温博士已经生气了,你可不要轻举妄动。” 傅子偕靠在墙角消停下来,刘海静静的垂在眼角。 看着他没有再要动手的迹象,张斯年心有余悸的叹了一口气,手心浸满了冷汗。 过了一会儿,傅子偕毫无征兆的拿起绳索重新把张斯年的手捆上。 张斯年:“…….不要冲动啊哥!” 他没有再有别的动作,只是安静的盯着温博士的背影。 第2章 反派npc是猫控 温博士很高,看起来有一米八五,站得很直,像一颗挺拔的松树。 身材可以称得上健壮,抱臂时能看到手臂旁微微隆起的肌肉,蓝色的手术帽下是短短的青黑的发碴。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研究人员。 “铃——” 墙上的挂钟响了一下,像是催命的符咒。 温博士转过身来,清冷的眸光似是透着漫不经心:“刚刚这只蠢猫打碎了我的试验品,我很生气。” 带着冷意的嗓音微微低沉,语气却无甚波浪起伏,像是在念一句台词。 “谁有幸成为我下一个试验品呢?”他神色冷淡,居高临下的扫视众人。 这话问的,就跟“谁想上来死一死”一样。 在场的玩家都低着头不敢跟温博士对视,生怕多看一眼就被点名,直接就上了西天。 但这里头偏生有个胆大的,温博士的眼睛移到哪儿,这人的视线就转到哪儿。 温博士的目光移动到到墙角时,与刚好与这位玩家四目相对。 深栗色的双眸直直的印在眼中。 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焦躁,混杂着恨意亦或是其他复杂的情感。 温博士在口罩底下轻轻的舔舐了一下嘴唇,握紧手中的手术刀。 让鲜血在这里开满鲜花吧。他想。 · 傅子偕与那双漆黑的眸子对上时,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等他反应过来,温博士的手已经卡在了他的脖子上,胶手套上的寒意黏附在骨,裹挟着松香和消毒水的味道。 温博士漆黑的眸子里浸满冷意,带着一丝野兽进攻前的狠厉:“不听话的小朋友是要受到惩罚的。” 张斯年在一旁感到无比的糟心,这都什么事儿啊?早知道就不把他叫醒了,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他在一旁胡思乱想又懊恼不已。 “喵!” 房间里传来一声猫叫。 张斯年: …… 一众玩家:…… “喵!”傅子偕睁着深栗色的大眼睛又喊了一声,微卷的头发毛茸茸的搭在温博士的指尖。 阿... 好可爱… 温博士眼中的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殆尽,眼神恢复了清明。 他松开掐在脖子上的手,摸了摸傅子偕毛茸茸的头,拾起散落在一旁的绳索。 接着他在空中停顿了好几秒,才重新捆住了他的手: “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 张斯年:…… 一众玩家:…… 这反派npc是个猫控吧? 这变数来的太突然,系统可能也懵了一下。 三分钟后。 哔——哔——哔——哔—— 地下室了想起了炸天的警报声,通风口哐哐两声后,硬生生挤进一只老旧的巨大扩音大喇叭。 就是那种街头收废品满街响的喇叭样式。 这个老旧的报废品,夹杂着滋拉滋拉的杂音,声音传出来跟卡带似的:“snpc温…温博士违违违违规,基地区系统管理员…员马马马马上赶到......到。” 哦,不仅卡带,还结巴。 违规? 场上的玩家都被这喇叭震得有些迷茫,睁着没有聚焦的眼睛呆坐在地上。 温博士置若罔闻,高大的身躯背对着众人,似乎对着尸体在摆弄什么。 几分钟后,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两个身穿黑色长袍,黑色短靴的系统管理员一前一后进入了地下室。 后面的哆哆嗦嗦推搡着前面的人:“走快点!” 前面的向后怒瞪了一眼,小声嘟囔:"你怎么不走前面!" 两人一身的黑衣,连大大的圆顶帽都是黑色的,从头到尾都是黑色,看着像是来吊丧。 温博士抬着头笔直的站在一旁。 倒是他们低着头畏畏缩缩像被教导主任训诫的学生。 “我是基地区…系统管理员1号。” “我是基地区系统管理员2…2号。” 老天保佑,这位大佬千万不要生气。 两人一边抖一边弓腰,脚都抽筋了也要摆出尊敬的姿态:“抱抱抱歉温博士,系统规定,请您.您您您跟我们走一趟。” 两人结巴程度跟系统喇叭有得一拼。 温博士抬了抬下巴。 这人本来就高,眼眸狭长,剑眉上挑。 对着系统管理员颔首也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清冷和威严之气,像是一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明明是他违规,这态度倒是别人求着他去。 见温博士没有生气,两人送了一口气:“请——”。 温博士大步走向门口,扬起一股很淡的松香味儿。 白色的衣袍在刚才的杀戮中并没沾上半点血迹,依旧纤尘不染。 他临出门前停顿了片刻,飞快的向墙角略过一眼。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 绳子绑的位置很靠前,没有触到手背的伤口,流动的血已经干涸,血块附在手背上,一片干涸的黑红。 傅子偕看着手腕上的绳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以前认识吗?”张斯年好奇的问道。 “我不知道。”他轻轻的说。 三人走出门后,地下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十几个被捆的玩家继续坐在地上面面相觑。 把游戏npc整出去了可还行。 这大兄弟可真牛批。 一众玩家还没想好怎么和大佬套近乎,这位大兄弟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听劝的拆了绳索。 他伸出掌心了,对张斯年说道:“符。” “什么?”张斯年一脸疑惑。 “借张符。”他解释。 傅子偕拿到符纸后径直往门底塞,符纸哗哗哗又碎成了一堆粉末。 结界还没有破。 他站起来环视一周,抬腿绕过一堆仪器和机械,拎起温博士的手术服盖在墙角的猫笼上。 这位哥要干什么? 场上十几个人十脸懵逼。 张斯年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不太好。 果不其然,这位哥短暂的良心发现盖完猫后,三步两步跨了回来。 对着一众玩家说:“你们转个边儿吧。” 所有人:“???” “哥!你要干什么!”张斯年一脸惊恐,他觉得这位哥可能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种......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他呆滞的看着这位哥带上从温博士那儿顺来的胶手套和口罩,抬手拧开一个架子上的瓶子。 装了残肢体标本的…巨型玻璃大瓶。 玻璃瓶子轻轻放在地上,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个念头从张斯年的脑子里飘过,惊得他一哆嗦。 不…不会…吧....... · 傅子偕盯着发白肢体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 接着,他面色平静把手伸进马尔福药水,提起泡得发白的残肢,摆出来了投掷铅球的姿势。 所有人:...... 他身体后仰,前后腿站稳,一手发力,残肢便被精准的投向对面的通风口。 受到冲击的通风口把搅碎的肉以更大的冲击力弹了回来,无差别攻击,哗哗糊了一屋子的碎肉。 屋子里顿了几秒后,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好恶心啊我的妈…”长发白领妹子感受着糊了一头一背的碎肉,欲哭无泪。 “啊啊啊你要死别拉着我们一起死啊!靠!”光头男骂骂咧咧。 ...... “你还站着干什么呢!快去拦他啊!” "快去啊!" 玩家们哭丧着脸,冲着傻站的张斯年吼到。 他是全场唯一一个可以阻止傅子偕的人。 此时,那位哥已经在开第四个瓶子。 这位哥自己也满身碎肉只露出一双恹恹的大眼睛。 张斯年冲到他跟前时,竟不知道从哪拦起。 太愁人了。 傅子偕侧头睨了他一眼,恹恹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深栗色的眼眸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来帮忙。” 张斯年的脑子乱得如同浆糊,思考已经完全停滞,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助纣为虐的帮忙打开了两三个瓶子。 “算了。”他悲戚的想,死就死吧,万一这位哥能带来什么奇迹呢。 第3章 惩罚区 另一边,系统管理中心已经炸开了锅。 平常大家都是各司其职,各忙各事,个个顶着一张“别来烦我”的臭脸,走在路上都没几个打招呼的。 今天都变了脸了,放眼望去,一个办公区的人都睁着一双求知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基地区办公组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各组工作人员纷纷串门,整个办公室跟媒婆上门似的,充满着热闹欢乐的气氛。 “听说snpc温博士违规了!”丧尸区的八卦代表是一个染了绿头的短发妹子,承载着整组的好奇之心,代表丧尸区所有吃瓜群众的走在八卦的第一线。 “真的是整个东八游戏区唯一的snpc温博士吗?” “是啊。”基地组组长00号抓着头发回答。 这个问题,已经不知道是今早第几次回答了,他都快出现幻听了。 就算没人说话,他耳边都是嗡嗡嗡的问话: snpc温博士真的进惩罚区了吗? snpc温博士真的进惩罚区了吗? snpc温博士真的进惩罚区了吗? 是啊!是啊!是啊! 组长00号脸上愁云遍布。头上略剩不多的头发都要被他薅秃了。 也不怪那么多人惊讶。 他今天接到系统的违规通知时,自己都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差点没把牙给磕了。 “嘘嘘!嘘!别说了!他来了!”办公室门口放风的妹子朝里头喊了一声。 整个办公间一瞬间就炸了,这场景活像自习课时班主任突然巡逻。 站着的闲聊的人迅速从三三两两八卦的状态冲回自己的位置,对着屏幕假装办公,键盘敲得震天响,生怕引火上身。 绿头妹子无位可坐,便假装蹲下来系鞋带,尽管她穿着一双高跟鞋。 1号和2号带着温博士穿过办公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的紧盯屏幕,仿佛在忙什么国家大事,办公区安静得落针可闻。 装!给我装! 1号和2号在心里愤愤的吐槽。 是谁!是谁在他们出发去地下室之前,扒着他们的裤腿求他们经过办公区的时候走慢一点的?! 是谁! 大家都支着手机在录屏。 只有绿头妹子偷瞄了一眼。 出了游戏区的温博士已经摘下口罩和手术帽,穿着一袭白袍跟在两个管理员身后。 有温博士在后面跟着,前面两个管理员根本就不敢走慢。 这跟一把火在屁股后头烧着一样,谁敢走慢? 三人步伐不停,很快便穿过了诺大的办公区。 “他已经走了,你可以起来了。”00号提醒道。 绿头妹子还呆滞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感叹:“好帅!!我的天!!好帅!!” 点开手机视屏的管理员妹子们此时正在看录像。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啊啊啊!!!” 办公区又炸了天了。 这声音的穿透力跟追星现场见了爱豆似的夸张。 00号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感到一阵崩溃。 绿头妹子一把拍在00号的肩膀上,提问三连:“他真的是杀人狂魔吗?他真的是杀人狂魔吗?怎么会有那么帅的杀人狂魔???” 组长00号:…… 00号一本正经的回答:“snpc的全称是sadistic-non-yer-controlled-character。意思是残酷成性的非玩家角色。 “残暴不堪,杀人为乐是他们的设定。也是他们的天性。” “这跟长得帅不帅没有必然......” 00号抬头一看,旁边人已经没了。 绿头妹子正四处窜,追着人要视频录像。 哎,女人。 00号面色不虞的带起帽子遮住他为数不多的头发,心中生起了一丝羡慕嫉妒恨。 人与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这路可真长,有没有尽头啊。”温博士不咸不淡的开嗓。 这话听着是问号,但这语气可是陈述句。 两位系统管理员这话听的,感觉脖子一凉:“马马马上到了!” 穿过办公区,再越过三道紧闭的铁门,便是惩罚区。 与办公区密布仪器,封闭的现代室内装潢不同,惩罚区是开放的室外环境。 像是古代的世外桃源。 潺潺的河水从桥底流淌而过,不管春夏秋冬这里都是一片柳树飘飘,春暖花开的模样。 一簇簇红花盛开在岸边,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石桥静静伫立在中央。一位老婆婆搬着椅子坐在拱桥的最高处。 老婆婆正眯着眼悠闲的扇风,面前摆着一桌子用茶杯装起来的茶水。 “还挺适合养老。”温博士点评道。 系统管理员:...... 这位大哥你是来接受惩罚的!不是来养老的! 按照惯例,系统管理员得介绍一下惩罚流程。 1号被2号赶着鸭子上了架:“惩罚区是对对对违规工作人员进行惩惩惩罚的地方。" “把舌头捋直了说。我不会吃了你。”自己的名声实在不大好,温博士看系统管理员实在害怕,安慰道。 这一安慰不打紧,1号更加害怕了。 把舌头捋直了说不会被吃掉,那是不是....... 舌头没捋直,就要被吃掉... 1号的脑回路感人,他哭丧着脸,说话更结巴了。 温博士:...... 得了,还是闭嘴吧。 温博士好脾气的听着1号把短短的两三句话硬生生说满了五分钟。 1号的意思是,待会走上石桥,向婆婆讨一碗茶,穿过桥后,对面的岸边有许多房间,找一间没有人的房间把茶喝完,睡一觉便可以惩罚就可以结束。醒来后从对面的铁门穿过,他们会在对岸等着。 1号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2号一把拍在他头上让他闭了嘴,硬着头皮补充道:“千万不能在这里杀人,如果在惩罚区杀人,您将会永远被抹除。” 温博士的手揣在口袋里,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只是这样? 温博士的反应实在过于平淡,两人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1号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温博士的正脸。 传言snpc凶狠残酷,弑人为乐。面由心生,他觉得温博士也应该是长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脸。 一路上,眼睛都不敢乱瞟,生怕对上一双如地狱恶鬼般的眼睛,吓都把自己吓死。 没想到温博士长得这样好看。 剑眉星目,薄唇,英气又清冷的长相,看起来倒像个正派人物。 他有一双很好看而深邃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中似乎隐藏了很多深不可言的情感。 传言中温博士冷情冷心,他的工作就是杀人杀人和杀人。 任何人站在他面前都只是一坨站着的死肉或者是一坨躺着的死肉,没有活人和死人之分,只有鲜血流淌才能让他感觉到快乐。 可是在刚刚,1号觉得不是这样子的,温博士是一个有心的人。 只是他的工作不允许他有心。 惩罚区就是为了排除异心而设置。他们每一个人都只为工作而活。 “那我走了。”温博士说了一声,头也不回,抬腿便走上石桥。 他个高腿长,很快便和两个管理员拉开了一段距离。 长长的白色衣袍被风扬起,竟有纤尘不染的感觉。 温博士走路很稳,不急不缓,如果不是snpc的身份,大概也能和他好好相处。 轻风和煦,这里很适合他。 只可惜,每一个人都没有选择。 惩罚区真正的作用是修正人设,抹除多余的个人意识。 几个小时后,他又会重新恢复他的人设,成为一个残酷的杀人魔。 温博士走上了石拱桥。 石桥不短,当他慢悠悠的走上桥中央时,终于明白他心中感受到的一点怪异是什么。 尽管这里宛如室外桃源,但是没有太阳。 暗沉的天空压在头顶,像永远无见日之时。 “你来啦。”老婆婆苍老的脸庞遍布褶子,她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脸上的褶子便层层叠叠的堆在了一起,搭耸的眼皮只剩下小小一条缝。她的眼睛便是隔着个一小条缝隙看着来人。 “随便拿一碗吧,都是一样的。”她指着桌子上的两排茶碗示意道:“进房间再喝,喝完你会美美的睡上一觉。”说完,她又闭上眼睛,轻摇着扇子靠在躺椅上。 茶杯是很精致的雕花茶杯,茶水是黑浚浚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茶水。 温博士拿了最边上的一碗茶,闻了闻味道。 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闻起来有点酸,有点辣,又有点刺。 然后他端着茶水离开了。 对岸的房间都是独立设置,隔一段路便有一个茅草屋。 如果门口的牌子挂了请勿打扰,那这个房间就是有人在里面。 看起来受惩罚的人不少,走了两三个茅屋都看到门口明晃晃的大牌子。 温博士选了一个最尽头的茅屋。 茅屋外形看着简陋,里面更是清简,木质的架构,里面只有一张床,以及面向河岸的一扇通风小窗。 他站在窗口上看了一会儿,从房子这边看到的景况和在在对岸看到的景况是不一样的。 从这里看过去,对岸是枯树蔫花,黑浚浚的河水死气沉沉,偶尔有像枯叶般的不知名物体在河水中浮浮沉沉。 石桥上不是什么老婆婆,只有一架坐在躺椅上会摆动手臂的枯骨。 这茶水他一点都不想喝。 温博士抬手便把茶杯就扭转了一下手腕。 说时迟那时快。 窗外瞬间飞进来一个巨型大喇叭,哔哔着:“违规警告!!违规警告!!” 这声音震得温博士耳朵都要聋了。 那头的倒茶的老婆婆听着这震耳的喊魂声,气的脸上的褶子都在抖。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碗不喝我让你喝十碗! 她迈着小脚,端着装了十碗茶的大盘子,吭哧吭哧竞走在路上。 这该死的玩家,选这么远的房间是要累死谁? 老婆婆端着一大盘茶水,走得满头大汗才走到道路的尽头。 门敞开得明目张胆,就跟等着她来似的。 婆婆气呼呼的踏上门槛,没走两步,踩上了一支圆珠笔。 一 阵天旋 地转。 她没稳住身子,一盘茶水泼了一身,叮铃哐啷碎了个遍。 连老腰都差点没扭了。 “你......你你你.......”她抖着一脸褶子指着温博士气得说不出话来。 “婆婆,您怎么那么不小心呀。”温博士端着好好的茶水,在一旁关切道。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听起来就是:摔得好!摔得妙! 差点没把老婆婆气到心梗,她穿着一身湿淋淋的衣服:“你......你你你.......” "系统大惊小怪,我刚刚只是手抖了一下,麻烦婆婆跑那么远了。" 这人不要脸的程度简直一绝。 气的系统和老婆婆差点原地升天。 他假装关心的在一旁收拾碎片,暗中在手心里划了两个字。 “日记。” 惩罚区是系统监控最严格的的地方,想在系统的眼皮子地下动手脚是不大可能的,他只能制造乱子给自己留下一点提示。 · 因为出了这点岔子,从别区又调来了一个婆婆过来顶替岗位。 而温博士端着茶碗换到另外一个房间。 温博士盯着这黑浚浚的鬼东西看了很久,端着茶碗一饮而尽。 这碗东西的味道着实很奇怪。 似酒非酒,有酸味,有苦味,有辛味,又有咸味,每一个味道都在口腔中叫嚣着碾过,难喝到极致,但却仿佛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来不及细想,他便睡过去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支离破碎,时间混乱不清。 有时是握着笔写试卷的场景,有时是开木仓练习射击的场景。 他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和一个深栗色头发的男生蹲在地上摸小猫;看着两人练习自由搏击自己故意输给对方;看着两人夕阳遍布的黄昏,在空荡荡的高楼上,和着粘腻的血液,郑重的击掌。 很多帧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但是没有留下一点影子。 不要忘记我阿。栗发男生总是恹恹的眼睛漾出明亮的笑意。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忘记对方,就用对方的名字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漆黑的眼眸渗出泪水。 永暗的黑洞像怪物一样一口一口的吞噬着所有带着光亮的记忆。 他看着被吞噬的记忆,感到难以名状的悲伤。 最后,黑洞连自己也吞噬了。 他像浮沉一样飘荡在空中,无思无想。 黑暗似乎有什么人在吟唱。 他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你们是堕入黑暗的撒旦 是游走的幽灵 是人类的背叛者 你们是遮蔽黄昏的暗夜 是龟裂温暖的坚冰 没有过去 没有现在 没有未来 你们将遗忘一切 成为刺向最爱之人的利剑 你们是snpc sadistic-non-yer-controlled-character 残酷成性的非玩家角色。” 这些词不停的不停的在耳边循环反复。 某一刻,他飘在黑暗中想:这是自己吧,是吧。 他想任由自己沉溺在看不见光亮的黑暗中,就这样沉沦。 只是猛然,他的脑海中又飘过轻轻的叹息。 不要忘记我啊。 然后,温博士醒了。 一瞬间,梦中的所有记忆都如潮水般褪去,只余深重的空洞。 他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但又抓不住。 口腔中奇怪的味道着实让人作呕。 温博士伸进大衣的口袋里,习惯性摸出一颗蓝莓味的水果糖,撕开糖纸把糖球放进嘴里。 第4章 再见了您勒 应急人员55号带着暂且顶替温博士的npc走在前往地下室的路上时,还在还想,应该不会撞上温博士吧,他已经错开交接时间了。 游戏区要保证游戏顺利运行,系统管理员的作用至关重要。像这种npc在游戏中违规的事件,他们就要第一次时间处理交接事宜,保证游戏的正常运作。 他一向工作兢兢业业,年年评审年年都是最佳敬业员工奖。这是他第一次不守时,迟到几分钟应该不会怎样。 毕竟地下室还有游戏结界,玩家也跑不出去。 这么想着他又放心不少。 当55号推开地下室的大门时,差点腿一软站不稳。 他扶着门延缓了缓直冲上头眩晕感。 这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 满屋子,满屋子!都是粘腻的碎肉! 他睁开眼时,傅子偕正往通风口里扔最后一条残肢,通风口弹回来的碎肉正恰到好处的糊了55号满头满脸。 又是一阵眩晕直冲脑门,他现在只想原地去世。 从业那么多年来,从来!从来!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胆大包天的玩家! 他已经顾不上满头满脸满手的碎肉了。 “你…你…你你你…”他气得抖着手连话都说不利索,堪堪扶着墙才能支撑他的身体不往下倒。 温博士珍藏的一墙宝贝标本,已经被傅子偕碎了个干净,整面墙只剩一堆空瓶子,汪着半瓶再也没有一点作用的福尔马林药水。 听基地区的npc说,以前有一个不长眼手下动了温博士的标本,直接被大卸八块扔去喂丧尸了。 55号觉得自己可能将是第一个死在npc手上的系统管理员。 温博士的宝贝标本散落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他进门是踩着一层碎肉进去的。 十几号一身碎肉的玩家已经嚎得没有力气,顶着一头花白的碎肉生无可恋的转过头来,面如死灰的神情把55号吓得一个激灵,连带着临时顶替上任的npc都吓退了好几步。 屋子里唯一没有受到波及的可能是温博士的猫咪,它被猫笼被手术服盖得严严实实,正在笼子里喵喵喵闹着要出来玩。 55号管理员几次张嘴,都没能把话说出口。 他什么场面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他退出门口,打了个电话给在办公区的组长00号。 彼时温博士已经穿过办公区前往惩罚区,00号正和丧尸区绿头发妹子聊得正欢。 55号小心的斟酌了一下用词:“温博士的办公区…额…可能…” 磨磨唧唧什么呢,一句话半天说不完,没看到我在把妹吗? 00号没有耐心的切开视讯。 他觉得自己高血压都要犯了。 温博士刚进惩罚区,那边地下室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这边办公区的系统管理员还在三三两两讨论温博士,办公室吵吵闹闹没个正行。 基地区组长00号破天荒的在办公区里发了脾气。 “清洗人员!清洗人员全部给我出列!” 00号带着一排清洗人员来到地下室时,55号和临时上任npc还满头碎肉的站在墙角愁云满面,活像他们才是游戏玩家。 气得00号一巴掌拍到55号的肩膀上。 丧尸区的绿头妹子也跟着来蹭了一场好戏。 她的眼睛散发着兴奋的光芒,插着腰,脚踩高跟鞋在满地碎肉的地下室踱步了几圈。 嘴上啧啧啧的发出感叹:“厉害,厉害。比我们丧尸区的游戏场地还有排面。不愧是让snpc温博士违规的玩家。” “诶,话说…”她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什么般,问道:“温博士到底违规了什么?” 组长00号正忙着安排事宜,他头也不抬的说:“徇私枉规,滥用职权,包庇玩家。” 哇带感!绿头妹子默默的脑补,磕起了西皮,残暴冷血npc x 胆大包天小玩家。 带感,真带感。 但过了一会儿,她又一拍大腿:“淦!温博士送去惩罚区了。” “是啊,你不是看到了吗。”00号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送去惩罚区就会洗掉所有脱离npc人设的记忆。 她磕的cp一秒钟be了。 不想活了。 地上安安静静捆了一圈的人抖得像个筛子,把地下室搞成这个鬼样子的罪魁祸首戴着口罩和帽子,神情恹恹的抱着臂靠在墙面上,活像个刺头。 气的00号想揍人。 “别冲动,揍玩家违规,揍玩家违规。”55号咬着后槽牙赶紧拦着。要不是这破规则,他早就第一个动手了。 这逃生游戏的系统工作人员主要是npc和系统管理员。系统管理员只是负责维系规则,只有npc才有权利对玩家造成伤害。 组长00号在一旁愁的薅了几把头发。这地下室是温博士的主要办公场所之一,搞成这样可怎么收场。 温博士的主要游戏片区从来都是他自己的人打扫,系统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在今天前就从来没有和这尊大神有过什么交集,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动什么地方不可动。 “按照正常的清洁流程来就可以吧…”55号在旁边弱弱安慰了一句:“反正也这样了…” 00号:…… 气得他又一巴掌拍在55号的背上。 清洁的事宜分配下去后,还要处理这十几个活着的玩家。 这游戏场地一时半会儿不能用,但其他游戏片区还在游戏当中,不好贸然安插。最重要的是,还要留着这些玩家的尸体给归来的温博士一个交代。 不然,snpc的怒火谁来承受 这么想着,00号又愁得薅了一把头发。 他真是太难了。 “看紧他们,地下室清洁好游戏马上继续。”00号吩咐道。 “1、2、3…….12、13、14。”他清点人头,叮嘱:”14个人,一个人也不能少。” 十几个玩家被泼了一身的水,堵了嘴,重新捆绑好手脚,扔到地下室的楼道上。 这是一个通向一楼的楼道,窄小暗长,没有开灯,黑得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玩家们经过一场惊吓后放松下来,都感觉疲惫无比,反正也逃不了,就都散散两两的靠在墙面和楼梯边小憩。 55号系统管理员和的临时上任的npc一前一后堵在楼梯口和楼道后。 傅子偕和张斯年在坐在靠楼道的外侧,斜后方就是穿着蓝色手术服的临时上任npc,他看起来也很无聊,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指。 这捆绳索根本困不住傅子偕。 他很快便悄悄解开了绳索,看准时机一个撑跳,在落地前手起刀落,npc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他的手中。他在张斯年惊快瞪出眼眶的诧异中,火速的来了个移花接木。 然后,坐在张斯年旁边的人,变成了口堵白布,捆手捆脚,不省人事的npc。 那位哥扒npc的衣服、口罩、手术帽,便消失在楼道间。 楼道安静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管理员在黑暗中打了个哈欠。 楼道走出去后是一个紧闭的储物房,黑漆漆的布满杂物。傅子偕视力很好,勉强辨认出这里摆放的是一箱箱的酒瓶和各式各样的酒杯。 “咔。”门锁轻轻的转动了两下,有什么人要开门进来。 傅子偕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迅速退回楼道出口,假装正从地下室走上来。 眼前出现的是看到满脸横肉的大汉,穿着黑色的西装,手臂的肌肉把西装服撑得紧绷,像是一个打手,正拿着一个托盘准备取酒杯。 这个大汉又高又壮,接近两米,傅子偕克制住生物受威胁本能的攻击感,隔了口罩对大汉比了嘘。 这里是游戏区,自己穿着npc的服装,想来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果不其然,大汉短暂的诧异一下,便了然的点头,轻手轻脚的拿了酒杯出了门。 外头是一小片空旷的区域,墙面上镶着八扇门,他打开的是其中一扇,偶尔有穿着白色衣服的npc抓着人进进出出,估计六扇门底下都是地下室一样的游区域。 更外头是一个酒吧。有长得像打手的调酒师和吧台,冷冷清清的,只有三两人坐在角落里。 有个头发乱糟糟,穿着破烂衣服,酒鬼模样的男人想进酒吧。被肌肉虬结的调酒师拦在门口。 “请问执白先下?还是执黑先下?”调酒师摆出一副不回答问题不让进的态度。 “黑色。” “回答错误,对不起。”肌肉虬结的调酒师结结实实的堵在门口。 “这里不是写着酒吧俩字吗?咋不让人进?我又不是没钱。”酒鬼嘟嘟囔囔抱怨着离开。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的男人出现在酒吧门口。 调酒师再次问道:“请问执白先下?还是执黑先下?” “白棋。” “请问为什么是执白先下?” “因为高贵不应当让步卑贱。”男人回答。 “请。”调酒师面色恭敬,鞠躬退步到一旁。 傅子偕撑着头看了一会儿,装着出去透气的样子试了试酒吧的门口。 没有结界。 他想了想,折回去打晕了一个路过得的倒霉npc,把张斯年也捞了出来。 两人走出酒吧。 从外围看,这酒吧跟倒闭的茶庄似的,倒是不起眼。狭窄的门口边,鹅卵石杂乱的堆着,上头插着几根歪歪斜斜的假竹,几乎把牌匾上的“酒吧”两字挡了个严实。 酒吧的牌匾是白字黑底,大写的g,小写的o,斜斜的挂在屋檐下。 go翻译成中文,是围棋的意思。 高贵不应当让步卑贱。 有点意思,不过再见了您勒。 街道上。 张斯年一脸的感激淋涕的抓着傅子偕的手臂:“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傅子偕克制住不喜欢肢体触碰的感觉,眼前的小道士看起来真的是很天真,他忍不住问道:“你不怕我会杀死你吗?这可是逃生游戏。” 张斯年愣了一下,他从小到大爹娘疼,哥哥庇护,遇到的都是善人多,鲜少以恶意揣测别人。他反问道:“你会吗?”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傅子偕微卷柔软的刘海,只见他的左额角,隐隐有一个暗红色,如同胎记的痕迹,是字母s。 第5章 《游戏背景说明书》 “嘀嘀——嘀嘀——” 两人被这莫名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条长长的,细得如同木杆一样的喇叭,从街道边的屋檐延伸出来,挡住了两人往前走的路。 这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喇叭滋拉滋拉几声开始播报: 【欢迎来到游戏活体实验。】 【你们是开服以来唯二成功从死亡模式逃生的玩家。】 【以下将开启游戏说明。】 才说完,长长的喇叭就像伸缩头一样又缩回了屋檐。 天空飘下两张纸。 《游戏背景说明书》 2021年丧尸病毒爆发后,城市沦陷。人类经过长达一年的抗争,建立安全基地,重建文明秩序。现在你位于华夏最大的s级安全基地,这里分为原住民和外来流浪者。原住民是最早建立安全基地的一批人,拥有基地资源的分配权,住在原住区内。外来流浪者则只能通过为原住民提供低级服务勉强获得食物资源,住在棚户区内。 你是一个外来流浪者,独身一人,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因此被选中,作为秘密活体实验的活体之一。 这个活体实验将由s级安全基地最高研究所的总负责人温博士完成。温博士在基地建立之初,研发的一些项目提高了末世后人类的生活质量,赢得了很大的声誉。 但这都是假象。 此次活体实验,隐藏了温博士巨大的秘密。 你的任务是:1.躲避追捕者。2.未开启嘻嘻。3.未开启嘻嘻。4.未开启嘻嘻。 【重要提示】 1.抓捕者每一个小时进行棚户区全区大搜查,乌鸦叫声响起后,抓捕者全员出动。 2.请留意剧情npc的对话,里面可能隐藏着你所需要的信息。 3.运气好的玩家也许可以找到愿意收留你的商铺,但是只有一次机会哦。 张斯年和傅子偕捏着手上轻飘飘的纸,心里有点想骂娘。 感情他们一进游戏就直接切换到死亡模式。 不带半点活路的那种。 傅子偕半垂着眼睛,恹恹的看着游戏说明:“你妈的破游戏。” 张斯年:“骂得好!” 一条长长的,细得如同木杆一样的喇叭,再次从街道边的屋檐延伸出来,哔哔了两声后开始播报:【辱骂系统,惩罚开始。】 天空飞过一只乌鸦:“嘎、嘎、噶、嘎。” 张斯年&傅子偕:……这一定是对他们的嘲讽。 go酒吧哗哗涌出几个人穿着白衣服的抓捕者。 张斯年拔腿就要跑,被傅子偕拖着领子给带了回来。 这位哥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示意不要跑。 抓捕者四处环顾,只有看到不远出有一个白衣同行和一个蓝色手术服的人,一看就是npc。 “人呢” “在哪呢?” “这系统奇了怪了。” 装作路过的张斯年紧张得脸都要抽筋。 涌出来那几个npc嘀嘀咕咕的又走回去了。 高,实在是高。 张斯年这辈子活了24岁也就佩服过他哥一个,现在这位是第二个。 他突然之间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刚刚傅子偕问他:“你不怕我杀死你吗?这可是逃生游戏。” 当时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的。这可是逃生游戏,危急之下每一个人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作为一个道士,对人性的龌龊和肮脏事都已见过不少,为什么会盲目的相信一个才刚认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呢? 可是傅子偕示意他不要跑的时候,他突然明白这样盲目的信任源于哪里了。 傅子偕很像他哥。非常非常像。这种像不是外貌上的相似,而是行为和逻辑上的相似。他们都很聪明、自由,不被权威与规则所束缚,骨子里有一股野劲儿。 只不过傅子偕更直白而不加掩饰,他哥,看起来温温和和,脸上总是笑眯眯,其实一肚子坏水。 也不知道他哥现在到底在哪里。 此时在办公区监控抓捕游戏的系统管理员要气疯了。 这俩突然乱入打乱了他管辖区域的游戏时间就算了,还辱骂系统,辱骂系统就算了还扒了npc的衣服。 他生气的点了撤销键,两人的套上的npc衣服顿时凭空消失。 傅子偕还好,只是往原本的衣服上套了一件手术服。 张斯年就…差不多要裸奔了。 他穿着四角裤站在大街上,第一次体验到要裸奔的羞耻感,不知道要捂上身还是捂下身。 啊啊啊,张斯年圆圆的脸涨的爆红,只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那里好像有一家服装店。”傅子偕指了指斜对面的牌匾。老旧的牌匾已经掉光了漆,只剩下半个服字和半个装字。 张斯年像兔子一样冲了进去。 这服装店门口半垂着老旧的门帘,墙壁的脏污东一块西一块,屋梁上垂着一盏暗淡的灯,颇有八十年代的风范。 店面非常小,四四方方的口字型,只有一扇进去的门。店里为了节省空间,连挂衣服的架子都没有。 墙上打了好多个钉子,衣服连着生锈的衣架被钉子钉在墙上,整整挂了四面墙,随门口吹进的风轻轻摆动。 乍一看,跟鬼屋现场似的,张斯年差点就要伸手把驱鬼符给掏出来。 店家正在做生意。 这个地方连个遮挡的架子都没有,挂在墙上的衣服又不好直接拿,张斯年只能很尴尬的蹲在地上当一个萝卜,等他们对话完。 眼镜如酒瓶底厚的男人正在询问老板娘: “这件衣服怎么买?” “7个瓶盖。”头发半白的老板娘踩着缝纫机头也不抬,声音不似这个年龄般的清亮。 眼镜男掏了掏兜,只摸出六个瓶盖。他皱了皱眉:“这也太贵了吧,和原住区的价格有什么区别?” 老板娘是泼辣的性子,硬气得很:“撤关”方案要出台了,你们原住区和我们棚户区还有什么区别?” 老板娘说完还觉得不解气,补了一句:“爱买不买!穷鬼!” 眼镜男骂骂咧咧的走了。 重要提示!张斯年灵光一闪,想起重要提示的第二点。 【请留意剧情npc的对话,里面可能隐藏着你所需要的信息。】 “撤关方案是什么?”傅子偕摸了摸粗糙的布帛问。 老板娘停下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额头上是厚重的抬头纹,如果不是眼角淡的几乎没有的鱼尾纹和并不干瘪的脸颊显示出她的年纪并不是很大,傅子偕几乎以为她是六十多岁的老妪。 “撤销关卡,合并棚户区和原住区。” “刚从外面进来?”老板娘拨了一下麻布,缝纫机吱呀再次响起。 “嗯。” “看到那座关卡和站在城墙的士兵没?”老板娘指了指对街商铺后的城墙。“过了那道关卡就是原住区,外来流浪者都禁止进关,如果强闯,就会被士兵“嘭”的打死。”她伸手比了个射击的动作。 傅子偕:“原住民可以出关吗?” 老板娘低低的嗯了一声:“每个原住民都有严格的身份认证,凭身份卡随意出入。” “这条街叫半月街,因为消费水平低,很多经济窘迫的原住民也会出关消费,不过近来传闻撤关方案”要出台,物价涨得像坐了火箭,出关的原住民少了不少。” “也不知道撤关方案能不能出台。”她烦躁的嘟囔了一句,把裁下的碎步扔进篮子里,继续缝纫。 · “这衣服没钱可以赊吗?”张斯年拎着他看中的衣服,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问老板娘。 老板娘没有回答。 吱吱呀呀的缝纫机停止了响声,走针的路线偏移了,也没有人把布帛扶正。 她半低着头,露出更多花白的头发,手垂在腿边,佝偻着胸背,以一种奇怪的坐姿坐在那张破烂的木椅上,像一个抽了线的木偶。 “这衣服没钱可以赊吗?”张斯年提高声音又问了一句。 老板娘仿佛没听见张斯年的问话。突然站起身直直的越过张斯年,走到傅子偕跟前。 她抬起头,并不苍老的脸狰狞得可怖。她紧紧地抓着傅子偕,尖利的指尖几乎扣进肉里。 她张开嘴,清亮的嗓音不复存在,变成一种冷冰冰的沙哑的嗓音,她直勾勾地盯着傅子偕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必-须-死。” 接着她冲到店门口,大喊:“玩家在这里!玩家在这里!快来抓住他们!!” 傅子偕:...... 张斯年顺起衣服,和傅子偕拔腿就跑。 第6章 低血糖 go酒吧里的抓捕者闻声而来,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张斯年边跑边喊:“怎么回事?剧情npc怎么怎么说疯就疯?” 傅子偕:“……可能见鬼了!” 半月街,顾名思义,整条街道像月亮一样弯成弧形。 大街没有岔口,但还好转弯的地方有视觉盲区。 两人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喘气,隐没在阴影中。 头顶是老旧的木梯,有人踏上去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像承受不住重量的口申口今。 一大波咚咚咚的脚步声在头顶炸响,灰尘扑簌簌的掉在两人头顶。 从木梯的细小的缝隙中,隐约可以看到几个白色抓捕者正往楼上追去。 楼上是一家叫光合的棋牌室,窄小的楼梯通向二楼,上面是混着各种方言的叫骂声和麻将乒铃乓啷的撞击声,本来就热闹得很。这下抓捕者的光临,更是混乱一片,掀桌,辱骂,踢打声不绝于耳。 外面的光顺着缝隙打在张斯年的头发上,晕出一道小小的光影。 傅子偕扬了扬手,示意他蹲低点。 街道外还有几个四处游荡的抓捕者,其中两个正朝他们走去。 抓捕者开着手电筒在一楼扫来扫去,鞋子踩上水泥地上的垃圾,发出悉悉索索的噪音。 一楼大概是个倒闭的烟酒杂货铺,店铺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转手重新整改,就这么荒在这儿。堆在周围的,除了生锈的柜子,破了腿的旧椅,各种烟酒破盒,还有不知道什么鬼的废弃物和垃圾。绊手绊脚,把出口堵了一大半。 楼梯背后有一块区域,那里立了几块烟酒柜拆卸下来的木板,撑在楼梯的斜角,形成了一个狭小的夹角。两人就藏身在夹角撑出的狭小区域里。 藏身一楼是一个很冒险的选择,三面围墙,只有一个出口。 如果被发现,就是瓮中捉鳖。 脚步声更近了,手电筒的光打在两人面前的木板上,从细小的缝隙中渗透,晕开一角黑色的阴影。 两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像是有人轻轻的试探着掰动木板,木板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张斯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满脑子嗡嗡嗡响的都是完蛋了完蛋了。 “吱!”像是被踩了尾巴,狭小的空间里爆发出一声尖利的鼠叫。 “我靠!老鼠!!”抓捕者咒骂着落荒而逃。 傅子偕感觉一只手死命的掐住了自己的手臂,一扭头,看到张斯年瞪着眼睛满脸的:“!!!” 傅子偕生理性厌恶的泛起反胃,脸色不太好的拧起眉,但他什么吭声。 “你们两个去前面士多杂货店搜,你们几个往后,给我把这一带搜干净了! ”领头者命令。 白衣抓捕者陆续从楼梯下来。 咚咚咚咚咚。 灰尘跟撒胡椒面似的撒在两人头上,混着一股陈年腐朽的烂木味儿。 好一会儿,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两人从夹板中走出来。 “诶,这是什么”张斯年眼尖,拾起一张掉落在烟酒盒上的名片。 名片边角已经泛黄,看起来已经扔在这里很久。 上面写着: 【您还在为工作担忧吗?您还在为生计发愁吗您还在为命运不公而愤懑吗?凭什么原住民光鲜亮丽,而我们只能灰头土脸凭什么原住民大鱼大肉,而我们只能清汤寡水?来光合棋牌室,您将会改变一生的命运!光合棋牌室欢迎您!】 这段话看起来话里有话。 “走,上去看看。” 上楼梯时,傅子偕突然眼睛一黑,有几秒钟的眩晕,他踉跄一下,扶住墙壁。 “怎么了?”张斯年担忧的问道 “没事。”傅子偕摆摆手。 前台摆了一堆瓶盖,桌子前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起来像是棋牌室的老板,正低头清点瓶盖。听到脚步声,他警惕的把瓶盖收进怀里。 傅子偕递上名片。 老头眯着浑浊的眼睛接过,随机神色一变,警觉的环顾四周,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打开前台旁边的侧门,示意两人借一步说话。 这是一间待客室,里面的装修古色古香,看着像花费了不少功夫,雕花的木桌前摆了一个棋盘,老头为两人沏分别了一杯茶。 张斯年正好渴得嗓子要冒烟,咕噜咕噜便把茶水喝了个干净,老头好脾气的为他续上一杯。 “两位是来办理原住民身份卡” 傅子偕:“是的。”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了缓想要呕吐的感觉。 张斯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一脸问号:“???” 他撑着脑瓜子仔细回忆起名片上的话: 【您还在为工作担忧吗您还在为生计发愁吗?您还在为命运不公而愤懑吗?凭什么原住民光鲜亮丽,而我们只能灰头土脸?凭什么原住民大鱼大肉,而我们只能清汤寡水来光合棋牌室,您将会改变一生的命运!光合棋牌室欢迎您!】 嚯,还真是办理特殊业务的。 张斯年很快反应过来,办理身份卡的用意。 游戏说明上有两句话: 【原住民是原住区内,外来流浪者住在棚户区内。】 【重要提示1.抓捕者每一个小时进行棚户区全区大搜查,乌鸦叫声响起后,抓捕者全员出动。】 也就是说,如果有了他们有了身份卡,就可以出关逃避抓捕者的追捕。 高,实在是高。 这路子有点野。 老头信誓旦旦:“我们有熟人在关卡工作,保证万无一失。” “只需要…”他伸出五个手指。 张斯年脱口而出:“五个瓶盖”接着他想想又觉得不对,一件衣服都七个瓶盖,所以他改口道:“50个” 老头还是摇摇头:“500个。” 疯了吧,不如去抢劫。 他们身上一个字儿也没有,上哪凑500个瓶盖出关逃避追捕。 傅子偕抬起总是低垂的眼皮,恹恹的说:“我们一个子儿也没有。” 这表情非常的气人,npc老头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没有瓶盖办什么证? 这是不是来砸场子的?亏他还好茶招待以为来了一笔大生意! 他抖着手捏起杯子,在房间颤颤巍巍的踱步。 头铁可能会传染,张斯年顶着老头的臭脸抬手给自己续了一杯茶。 老头的脸色更不好了,他没好气的念着台词:“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如果你们能答对,就免费帮你们办理身份卡。” 想来这穷鬼也不知道答案! 老头抱着例行公事的态度硬邦邦的问道:“为什么围棋中要执白先下?” 问完,老头又继续慢悠悠的的踱步,心里得意的想着,给你们一分钟时间,答不出来就把你们从这里赶出去。 然而真是不巧,这个问题还真是恰好知道。 傅子偕拄着脸,低垂着眼皮: “因为高贵不应当让步卑贱。” 老头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傅子偕的声音很轻。 老头气的脸上的褶子都在抖。 他容易吗? 他搞点副业容易吗? 现在好了,不仅要免费给他们做身份卡,还得倒贴他的宝贝瓶盖去打点关系。 老头肉疼的清点出一些瓶盖,恶狠狠的对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等着。”便摔了门出去。 眩晕像是从头顶沿着血液蔓延至全身,傅子偕扶着头思绪有些混乱,眼皮沉重得似乎睁不开。 张斯年才注意到他的唇色很白,鬓发处都是染湿的冷汗。 看起来不太好。 张斯年试探性的碰了一下他的手,冰凉得可怕,他轻轻的动了一下又没有反应了。 “傅哥?傅哥?”张斯年着急的喊了几声。 没有回应。 他们从进游戏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没有进食过,并且还伴随着高度的精神紧张。 不会是低血糖发作吧?张斯年急的满头大汗,在待客室里翻箱倒柜。 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低血糖如果严重可是会导致休克。 拜托了拜托了,有点糖或者巧克力吧。张斯年在心里想。 他在房间里上蹿下跳,终于在最低下的柜子里翻了一小盒糕点,一袋硬糖和几条巧克力。 傅子偕看起来已经晕过去了,糕点和糖看起来不太好直接进食。 张斯年扒了一条巧克力,打算捏着他的脸让他张开嘴进食。 没想到,手刚碰上这人的脸,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手在轻轻颤抖,力气却大得吓人。 仅凭最后一点意识调动起力气,让傅子偕消耗得更严重,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在抵抗着身体机能的本能反应。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是我,是我。”张斯年安抚道。 傅子偕的意识已经模糊到无法辨认谁在说话,但这句话却像是具有什么奇异的力量,迅速让他放松了紧绷的心脏。 “诶诶诶先别晕先别晕。”张斯年眼疾手快的把一大截巧克力塞进他的嘴里。甜腻的巧克力在他的嘴里化开,傅子偕被迫吞了好几口。 混乱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很久以前,什么人也曾经做过同样的事。 第7章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十几分钟后,血糖上升,傅子偕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张斯年抱着一块糕点,跟仓鼠似的咔咔咔啃着。 “傅哥醒啦。”张斯年扔过去两块糕点:“快多吃点,刚刚低血糖发作吓死人了。”接着,他又把翻出来的糖、巧克力都要袋子装起来,全塞到傅子偕的怀里,像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的开启了话痨模式:“都收起来吧。也不知道这游戏什么时候能结束,要是再晕了怎么逃命?你看你这脸都白成这样,还……” 他巴拉巴拉叮嘱了一大堆,傅子偕刚醒来还有点晕,只从里面抓到了一个重点:“低血糖?” “是啊。”张斯年一怔:“你不会不知道吧。”对面那位哥顶着一头微卷的头发皱起眉头。 看样子是不知道了,张斯年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一颗老妈子的心。 “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傅子偕解释道。 “那你记得npc筛选考试吗?”张斯年瞪大眼睛。 傅子偕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在地下室的游戏现场,他所有的记忆是从地下室开始的,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于是他疑惑的问道:“npc筛选考试是什么?” “你…你…”张斯年惊得话都说不利索,抖着嗓子连说了几个你后,才欲言又止的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 不一定会那么巧,不一定会那么巧,先不能轻举妄动。他想。 张斯年其实有一个暗线任务:集齐队友。 进入游戏之初,他接到过系统发布的组队任务,其中一条提示说,由于系统故障,部分队友可能失去记忆。 此外,他的队友并不限于玩家。可能是系统管理员,可能是npc,甚至是其他角色。 范围非常大,游戏中的每个人都可能是他的队友,在尚未完全确定身份前先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他开始生硬的转移话题:“这里的天可真亮啊!” 傅子偕:……大中午的能不亮吗? 两人无言的沉默一会儿,气氛有点尴尬。 主要是张斯年觉得尴尬,那位爷吃完就抱着袋子闭目养神,自在悠闲得很,一副天塌了也懒得动的模样。 “咳。”张斯年清清嗓子,正要开启尬聊模式。 那位爷靠在椅背上蠕动了一下,翘起二郎腿,开了金口:“围棋应该是执黑先下吧。” 这边张斯年还在想话题,思绪突然被打断,他停顿一下:“呃,是的。” “为什么围棋要执白先下呢?”傅子偕打开一个蓝莓味的水果糖,睁着半闭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含混不清的嘀咕道。 这个问题是npc老头问的。当时傅子偕回答了从go酒吧听来的正确答案:因为高贵不应当让步卑贱。 傅子偕是在思考这句话代表的含义。 这个问题让张斯年回忆起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他出身于道家世家,从小就跟着父母学道术和各种知识。小的时候父亲也教他下围棋,曾经讲过围棋规则执黑先下的起源。 围棋的棋子分黑白两色。 清代的时候,围棋采用座子制,白棋先下,黑棋后下。清末国人棋艺式微,同时的日本围棋水平达到巅峰,后来华夏渐渐采用日本围棋规则,执黑先行。 日本围棋的白子是用一种珍贵的海底贝壳蛤石研磨而成,而黑子是用相对便宜一些的山石制作而成。 棋力高的人执最好的白子。而下棋讲究礼让,棋力高的人让棋力低的人先行,因此形成了执黑先下的规矩。 张斯年隐隐觉得“高贵不应该让步卑贱”这句话并不仅仅代表围棋的规则,而是包含了更深的含义。 “咔”,外面的门锁转动了两下,看样子是npc老头要回来了。 这房间还维持着翻找时乱糟糟的状态。两人扫了一眼房间,觉得老头可能会气得把他们大卸八块。 一瞬间,两人福至心临。傅子偕撑跳过桌子把门给上了锁,张斯年从凳子上跳下来开始满屋子收拾残局。 咚咚咚!“开门!”老头真是气到头顶要冒烟,这俩穷鬼咋不上天,啊这能耐?还把门给锁了?这到底是谁的地儿? “给我开门!”老头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句。此时傅子偕也加入了收拾残局的战场。翻出来的杂物一股脑儿扔进柜子里,不知道怎么放的桌布就塞沙发底下,刚吃完的糕点包装纸、巧克力包装纸当然要毁尸灭迹,统统给我塞进桌子底下。 等两人打开门时,整个待客室已经焕然一新,甚至比老头离开的时候看着还整洁。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 两人低着头笔直的站在门口迎接老头,带着心虚。 这是转了性了两人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老头狐疑地来回扫视两人,没看出个所以然。 还算你们有点眼力见。老头哼了一声,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这是你们的身份卡。”老头从口袋里递过去两张卡,“到了关卡刷卡过机就成。” “谢谢。”两人真心诚意的道了谢,拿着保命的卡迅速离开这个不宜久留之地。 今天可真是亏大了。 老头愁眉苦脸抱着打点办卡剩下的瓶盖,打开了他其中一个藏私房钱的柜子。 他把私房钱藏在柜子最底下的一个破败的小纸盒,想来就算遭了贼也不会翻这破烂盒子。 老头平素最爱的就是钱。末世之前每天最爱做的就是数钱,末世之后通行货币由纸币硬币变成了瓶盖,他最爱的就是听瓶盖丁零当啷的脆响。 最底层柜子的东西似乎有点乱,盒子也挪了位儿,不会是被人动过了吧。老头紧张兮兮的拎起盒子,分量似乎比往常轻了不少,摇起来的瓶盖的响声也是稀稀拉拉。 他抖着手打开盒子一看,只剩下十几个瓶盖躺在空荡荡的纸盒里。 老头血压一上来,差点没撅过去。 一定是那两个穷鬼!一定是那两个穷鬼!老头坐在地上气呼呼的想。 两人在街上悠闲的逛着,一个抱着一袋子零食,一个抱着一袋子瓶盖。 “刚从待客室翻到的,我想着到了原住民区应该能用上。非常时期,只能…”张斯年不好意思的解释到。 他从小就是五好青年,根正苗红。虽然他是本职是个道士,但也经过九年义务教育一路升上大学,三好学生,优秀团员,优秀党员的称号个个不少,偷摸砸抢这种事儿离他就百八十里远,但是非常时期,不得不这么做,万一什么时候能用上兴许就是能保上一条命。 这个小道士虽然平时呆呆的,但也还算机灵。傅子偕赞许的点点头。 傅子偕其实看起来年纪也很小,他很白并且瘦,微卷的栗色头发看起来毛茸茸的,如果戴上眼镜遮住略微上挑的眼尾和眼角边的痣,倒是有点些书卷气,像是大学里带着一丝忧郁的温柔学长。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张斯年总觉得他带着一股教导主任的威严,所以顺了瓶盖和零食后竟然不由自主的和他解释了原因。 甚至当张斯年看到他赞许的神情后,竟然有种小学考试得了满分班主任奖励一朵小红花的开心之感。 张斯年开心的走在路上。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不对不对! 这样做是不对的!这位爷和他哥张斯辰就是一丘之貉,老是让他做了坏事之后还认为这样做就是对的,三观都给带偏了。他气鼓鼓的进行了一番自我洗脑,要坚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张斯年握紧拳头:“法制!文明!诚信!友善!” 傅子偕:……这孩子怎么说疯就疯了? 第8章 集体造反 大中午的半月街安静得如同闹鬼,两边商铺大门敞开,却看不到一个人影,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两人在走动,连刚刚支起水果摊在叫卖的老婆婆也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水果摊孤零零的拄在一旁,看着怪诡异的。 “这怎么回事,刚刚出go酒吧的时候街上还有很多人。”张斯年搓着一身的鸡皮疙瘩神经兮兮的四处张望。 话音刚落,光亮的天空瞬间黑云压顶,漆黑一片,如同末日降临。 一大群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过头顶,催命的叫声在头顶传响:“嘎嘎嘎嘎嘎嘎嘎…” 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空荡荡的街道再次出现人影。 地板的震动的轰鸣声也由远及近,震颤从地底上涌。 抓捕时间到了。 “快跑!”傅子偕拽了一把还在愣神的张斯年,两人在街道上再次拔腿飞奔。 这游戏也太吓人了,张斯年一边跑一边惊魂不定。 身后的各店铺纷纷涌出一大批白衣人,空手的空手,提棍的提棍,颇有黑帮群战的气派。 人群跑过街道,如滚雪球边跑般壮大,不断有人从商铺涌出,连卖水果的老婆婆都迈着小脚加入了追逐。 不愧是全员出动。 两人的逃跑路线非常的光明正大,不加掩饰,就在大路的正中央,整条街最扎眼的地方。 这简直是对npc智商的挑衅,几乎所有npc抓捕者都没有见过胆子那么大的玩家。 躲都不躲一躲不抓你抓谁? 两人跑了半条街,几乎也遛齐了半条街的抓捕者。 彼时站在城墙上守关的士兵也目睹了这样壮观的场景。 守关多年也是头一回见半条街的白衣人追着两个人满街跑,真是开了眼了。 一个穿着白衣黑裤休闲装,一个穿着蓝衣黑裤棉布服。 士兵们都饶有趣味的站在城墙上观望,有人还啧啧赞叹:“前面这俩跑得可真快,末世前不会是运动员出身吧。” 这话引起一阵哄笑,士兵们吃瓜吃的蛮开心,简直为他们枯燥的站岗生活带来了快乐。 一名监岗的长官见众人聚集在一起哄笑,也好奇的凑到跟前围观。 看了一会儿,只见这半条街的人越跑越近,眼看就快到关卡下。 嗯?集体闯关长官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可是要集体造反啊!! “警戒!警戒!一级警戒!!!!”他撕心裂肺的朝士兵们吼道,“还看什么看!”他急上火,一把抽在一个还在围观的士兵头上。 城墙上的士兵们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回归岗位举起木仓一级戒备。 长官在城墙上着急得团团转,这是是他工作以来遇到过的最大型的造反事件,他务必要不惜代价的阻拦这群人,维护基地的秩序! 他掏出多年未用的应急大喇叭:“停下!停下!” 接着又抡起木仓向天空砰砰开了几发:“再不停下开枪了!停下!停下!” 前面的抓捕者因枪声停住脚步,后面的抓捕者距离太远,依旧由着惯性往前冲。 后面推搡前面,前面的站不稳,抓捕者们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哗啦啦往前扑倒一片。 长官:……这群闯关者好像有点蠢。 这边傅子偕和张斯年已经拿着身份卡迅速刷卡入关。 抓捕者被拦在关卡外面面面相觑,傅子偕回头朝抓捕者比了个恹恹的鬼脸。 基地组组长00号今天有一丝心累,他寻思着今天是不是水逆了,咋诸事不顺。 先是snpc温博士这尊大神违规,心惊胆颤的把这尊大神送进惩罚区;接着是不知道不知道哪来的野路子玩家,碎光了温博士的宝贝标本,把地下室游戏区搞的跟屠宰场,害的他和清洗组打扫了一个多小时。 接着还没完,清点游戏玩家的时候发现临时上任的npc被捆得严严实实,连带一个被八卦得只剩三角裤的抓捕者npc,两人晕得跟头死猪一样躺在地上,跑掉的两个玩家已经不见踪影;还有温博士试验台的死尸突然变异成丧尸,从手术台上弹起来,差点跟他来了个拥抱,吓得他就要撅过去,最后差人给扔丧尸区里这事儿才算结束。 真的是太难了。好不容易从游戏区回到办公区,00号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他靠在椅背上正放空着,这通报又来了。 “组长,组长,棚户区的抓捕者npc和原住民区的关卡npc闹起来了。” “什么” 组长00号怀疑自己的耳朵聋了,“你给我再说一遍?” “棚户区的抓捕者npc…和原住民区的关卡npc要打起来了…挺严重的。” 00号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供血不足让他昏得眼冒金星,他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因公殉职。 这是疯了吗!!抓捕npc和关卡npc从来都井水不犯河水,两边的工作区域都不一样,这怎么打起来? 真是疯球了。 00号扶了扶眩晕的脑袋,大喊:“管抓捕npc的!!管关卡npc的!!给我全部出列!!” 组长带着十几个系统管理员浩浩荡荡的来到关卡现场。 眼前的景象十分壮观,半天街的抓捕npc一大半摔在地上,另一半拿着武器赶趟着往前冲,关卡上的士兵npc举着机关枪严阵以待。 双方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眼看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在场的的系统管理员:…… 十几号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还真没见过。 00号站在一边看着,脸都已经气青了。这群蠢材npc,没点脑子,自己人打自己人,真是气死了。 一个胆子大的管理员小心翼翼的征求意见:“组长…这…该怎么处理。” 00号心想,我他妈怎么知道。 由高高的城墙搭建起的关卡横亘在原住民区和棚户区之间,隔绝成两个世界。通关的甬道很长,外头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黄沙。 丧尸病毒爆发后,人们并没有像小说一样进化出异能,丧尸也没有升级的本领,人与丧尸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末世后诞生了专门猎杀丧尸的职业,称之为猎手,由猎手联盟管理,发放猎杀丧尸数量发放津贴。 关卡除了隔绝原住民区和棚户区,也是通向外部世界的通道。 重兵与猎手把守于此,一旦丧尸围城,关卡区的人员将全部出动,保护原住区居民的安全。 而棚户区素来不被基地所承认,一旦丧尸围城,外来流浪者自然是被抛弃的弃子。 关卡的人员流通很杂,张斯年和傅子偕走在通关的路上,傅子偕抱着臂皱着眉避开路人的肢体碰撞。 前面是两个猎手npc。 他们穿着特制的硬质护甲,背上背了一把弓箭、大刀和箭筒,腰上别着两把枪。 “最近不太平,基地附近的丧尸数量突然变多了。” “是啊,二、三小队前天出任务到现在还没回来,刚听回来的小方说,今早七小队出任务,才一个多小时就全军覆没。” “这年头养家糊口太难了,可真怀念太平盛世。” “可不是么,谁愿意搭上命呐唉。” “这里可以通向丧尸区。”傅子偕轻声说。 “对。”张斯年赞同的点点头。 第9章 下水道游戏区 走出长长的关卡甬道,就是另一个世界。 相比与棚户区低矮的楼房,宛如贫民区一般的铁皮屋子,这里简直就是现代化的样本。高楼,车流,穿着亮眼的男男女女,样样都不少,与棚户区相比这里就是天堂。 “最新消息了啊!最新消息了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撤关方案》正在起草当中!黑白两派到底谁会占上风欲要知道详情,来买一份报纸吧!”报童模样的小男孩在马路对岸吆喝着,不一会儿,他周围就聚拢了不少前来卖报纸的路人。 黑白两派? 和围棋中的黑白子有没有关系? “去买一份。”傅子偕说。 “好,走。”张斯年应和到。 两人以前一前一后穿过马路。 斑马线上有一个大大的井盖,傅子偕走习惯性绕了过去,张斯年则是大大咧咧的一脚踏上井盖。 “咔。”井盖发出了轻轻的响声,淹没在嘈杂的马路噪音。 “啊!”张斯年的脚底瞬间踩空,惨叫着便往下坠。 傅子偕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衣领,想把他拖上来。 没想到他的体重宛如千斤重,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引力从地底传来,两人都摔进了下水道。 地底下铺了一层浅浅的水。 张斯年这倒霉孩子作为先摔下去的,自然是当了一把肉垫。 当傅子偕砸到他身上时,他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移位了。 他还没喊呢,砸他身上那为爷轻轻的啊了一声,跟避鬼似的从身上跳下来,一脸肢体接触的嫌弃。 张斯年:……这讨厌肢体接触到底是什么鬼毛病? 他一路上已经看醉了,现在当了肉垫还被嫌弃,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张斯年哀怨的在脑子里开启了吐槽模式。 “嗒。”头顶上亮起一盏灰暗的小灯。 像是电影中重要人物的出场自带光环,身穿蓝色工作服,头戴橙色安全帽的下水道修理工npc顶着这展惨白的灯光龇着一口白牙朝两人粲然一笑:“欢迎来到下水道游戏区。 “游戏已经开始了哦,游戏时间只有十分钟。” “回答正确就可以返还地上,回答错误……”修理工npc朝张斯年阴森森的一笑,反手掏出一截电锯:“那就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吧嘻嘻。” 这场景太像电锯惊魂,吓得张斯年连滚带爬的躲到傅子偕身后,抖得跟台发电机似的。 修理工npc似乎对自己的震慑力感到非常满意,他举着电锯在灯光底下凹了个造型。 不知道是哪条水管在漏水,安静的下水道底下传出嗒、嗒滴水的声音。 傅子偕等了一会儿,看npc还搁那凹造型,实在是没耐心:“快开始吧。” 修理工噎了一下,面色有一点尴尬。 “嗒。”他按了按手上的按钮,整个下水道亮起了昏暗的白光。 如篮球场般大的场地像迷宫一般纠缠了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管道。 修理工指了指一旁贴了1、2、3、4、5、6标牌的六根管道,说道:“下水道一共有这六根管道,现在不知道哪一根管道在漏水。只有找到正确漏水管道的玩家……才可以活命。”大抵是觉得吓人很好玩,说着,他又对冒出一个头的张斯年阴森一笑。 张斯年:…… 六根管道只有开头标了标牌的一截是并排相连,往后看就是交相缠绕,如同一团毛线一样让人眼花缭乱。 范围足足有篮球场那么大,就算十分钟之内找到了漏水的地方,又怎么能辨别是哪根管道? “只有一根水管在漏水吗?”傅子偕问道。 “呃…”修理工卡壳了半饷,随即恶狠狠的回答:“问那么多干嘛,找到漏水的水管就行了!再问按违规处理。” “哦,谢谢。”傅子偕了然的点点头,盯着贴了六个标牌的谁管若有所思,“那就是可以不止一根水管。” 修理工:…… 三人静默了一会儿。 对于修理工来说,这是最普通不过的场景,每天都有不同的玩家因为踩到井盖而触发游戏模式。 10分钟的时间,要从这么大的场地中找到出漏水的地方已是比登天还难,还要准确的指认出,漏水的水管源头是哪一根,神仙都办不到。何况,漏水的可能还不止一根水管。 目前为止,他在这个游戏区工作那么久,也只有一个玩家凭着登天的好运气蒙对了漏水的水管成功逃脱,其他人都成了他的电锯亡魂。 这次的两个玩家也不例外,修理工想。 “诶。”背后似乎有人在轻轻的叫他。 修理工疑惑的回过头,只看见一双恹恹的深栗色的眼睛。 “电锯借我用一下。”轻轻的嗓音飘进他的耳朵,伴随而来的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昏天暗地。 他还没有明白状况,就已经被放倒在地,手上的电锯也落在了别人的手上。 傅子偕一手手刀,一脚勾腿,在两秒中之内放倒了修理工。 张斯年已经看木了。 这位爷的武力值的确高,虽然自己是个道士,也跟着爹娘学过一点剑法,但估计要是对上这位爷,他也是两秒钟被放倒的内个。 经过这么短短这么半天的相处,见识过傅子偕扔标本碎肉,绑架npc等一系列骚操作,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已经提高了不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大惊小怪。 那位爷拎着电锯,侧身拉开距离,冲着贴了标牌的水管初奋力一砍。 张斯年闭上了眼睛:“啊——” “滋滋——” “滋滋——” “滋滋——” 六根水管承受不住电锯的切砍,纷纷裂开,水管里的水跟花洒似的滋滋乱洒,很快地上的水便积了浅浅一滩。 躺在地上的修水工已经不想站起来了,他就想这么躺在地上离开这个糟心的世界。 傅子偕:“有六根水管漏水了,分别是第1、2、3、4、5、6根。” 这位爷数数的时候,电锯还提在手上,神情也是恹恹的。 总共就六根水管,六根都被你砍爆了,还给我数数? 修理工顶着一副铁青的脸,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是按照规定来说他们又没有违规,题目也算是答对了,他不得不放人。 井盖处打开了一个亮口,一截爬梯从顶部延伸下来。 两人抓住爬梯,爬梯便自动往上延伸。 此时修理工已经被浇得满头是水,他踹了一脚扔在地上的电锯。 真是倒霉透顶。 两人从下水道出来,时间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张斯年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精神都恍惚了。马路对面的报童还在吆喝着,他行尸走肉般的跟着傅子偕挤进了人群。 “多少钱?” “三个瓶盖一张勒!” “张斯年。” 没有反应。 “张斯年!”傅子偕加大音量喊了一声。 “到!”像是上课睡觉被班主任突然点名,张斯年如梦初醒。 傅子偕:…… “三个瓶盖。” “哦哦哦好。”张斯年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三个瓶盖递上去。 换回一张a3大小的黑白报纸。 这章报纸的头版起了一个非常娱记的名字: 《撤关方案此次能否推行?黑白两派之争到底花落谁家?》 标题下贴了两张正儿八经的摆拍照片,其中有一个熟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袍,黑漆漆的眼睛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淡。 报纸内容概括一下大概就是下午5点,将在法庭举行《撤关方案》的审议表决,白派和黑派都将派出代表参加。 白派的代表是猎手联盟部的的首脑张辉。 立场是反对撤销关卡,坚决维护原住民的利益。 黑派的代表是生物、医学界的最高代表温博士。 立场是支持撤销关卡,倡导人道主义,接纳外来流浪者,让其与原住民享有同等的权利。 看完这份报纸傅子偕怀疑自己的眼睛瞎了。 温博士,这个到处抓外来流浪者用于活体实验的男人,怎么可能倡导人道主义? 这报纸不会是把黑白两派写反了吧。他不信邪的再看了一遍。 一旁的张斯年看起来也要疯了,一遍抓耳挠腮一边神神叨叨的嘀咕着什么黑棋、白棋、黑派、白派。 两人首次颇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深深的疑惑。 执白先下,尊贵不应当让步卑贱。 温博士应该是支持白派才对。 “应该是哪里漏了什么。”傅子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 张斯年:“游戏背景说明书!” 进入原住民区后,游戏背景说明书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改变。 游戏任务的第二点开启,重要提示也发生了变化。 《游戏背景说明书》 2021年丧尸病毒爆发后,城市沦陷。人类经过长达一年的抗争,建立安全基地,重建文明秩序。现在你位于华夏最大的s级安全基地,这里分为原住民和外来流浪者。原住民是最早建立安全基地的一批人,拥有基地资源的分配权,住在原住区内。外来流浪者则只能通过为原住民提供低级服务勉强获得食物资源,住在棚户区内。 你是一个外来流浪者,独身一人,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因此被选中,作为秘密活体实验的活体之一。这个活体实验将由s级安全基地最高研究所的总负责人温博士完成。温博士在基地建立之初,研发的一些项目,提高了末世后人类的生活质量,赢得了很大的声誉。 但这都是假象。此次活体实验,隐藏了温博士巨大的秘密。 聪明的你运用自己的智慧成功逃离抓捕者,进入了原住民区,想必你一定很好奇温博士的秘密吧! 你的任务是:1.躲避追捕者。2.进入档案馆。3.未开启嘻嘻。4.未开启嘻嘻。 【重要提示】 1.钱是个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 2.暴力有时候可以解决问题。 3.意识的世界黑白颠倒。 “哦,懂了。”张斯年一针见血的总结:“温博士就是个伪君子,表面上支持撤关方案,但实际上有其他目的。” 手腕上的伤口没有由来的疼了一下,傅子偕皱了皱眉。 第10章 档案馆 报纸不消多时就被路过的人买光了,吆喝声散去,报童正在整理自己的口袋。 “请问档案馆怎么走?”两人权衡了一下决定就近原则问路,免得又触发什么奇奇怪怪的游戏。 闻言,报童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要找什么重要的资料吗?”这个眼神太复杂,好像主动询问档案馆在哪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资料去档案馆要寻找资料? 两人没有听懂,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报童伸出手,搓了搓大拇指,示意给钱一切都好说:“这里走去档案馆有不短的路,有一个引路人能让你们省事很多。” 张斯年很上道的掏出钱袋:“多少?” “五十个瓶盖。” “好,成交。” 两人一路紧跟在报童身后。 “前面这天马路的斑马线,不要踩到白色的横杠。” “从现在这棵树开始,到第20颗树,走路不可以抬头。” “走上台阶的第一步先跨出右脚。” “必须跳过这个瓷砖才可以走路。” ……. 一路上都是奇奇怪怪的规则,哪步出了岔子就又要掉进游戏里。 两人精神紧绷地跟着报童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栋建筑前。 建筑是四四方方的正方体,建筑的五个面都涂上了不同的颜色,乍一看有点像个巨型魔方。 大门的顶部挂了一个巨大的牌子:档案馆。 当温博士惩罚结束,穿过铁门走向1号和2号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两个系统管理员正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吹牛打屁,看到他跟屁股着了火似的从地上弹起来。恭恭敬敬的站起身迎接。 温博士目不斜视的穿过两人,薄唇抿得很紧,漆黑的眼眸中泅着满满的戾气,步伐又快又急。 那碗茶似是已经消除了他多余的个人意识,温博士又变成了那个残暴的、以杀人为乐的snpc。 1号和2号在背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快步跟上温博士。他们要把温博士送到原位才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跟在后头的1号管理员的心情似乎有点低落。 2号问:“你怎么了?” 1号答:“我在想这个工作有什么意义。” “嘘!”2号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们生来就是为这份工作而活。” 温博士走出系统管理大楼,看到两个正在跳过瓷砖的身影。 深栗色的头发一晃而过,像火焰一般点燃了他心底的暴戾,他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克制住了极大的愤怒。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心底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像魔鬼的引诱指使他快点动手。 可是在某一刻,他突然有点混乱和迷茫,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很快又被焦躁掩盖了。 温博士漆黑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身影:“他们要去哪里?” 2号顺着温博士的目光望去:“咦,报童。”后面还跟了两人,看样子还是两个玩家。 报童不时的在叮嘱什么,然后身后的两人便做出了统一的动作。 报童不卖报纸,在给玩家引路…给玩家引路… 2号管理员有点昏头,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应该是往档案馆方向。” 刚出惩罚区还是小心为妙,那…就在游戏区动手吧。 温博士颔首,旋即迈开长腿在路上飞奔。 1号&2号系统管理员:???!!! 突然跑起来是什么操作? 两个倒霉的系统管理员迈着不够长的腿在后头追得要断气。 “温博士结束惩罚后应该回…回到地下实验室啊??我没…记错吧为什么…往…往档案馆跑?”2号管理员气喘如牛。 “报童引路那两个玩家有点眼熟…好像是…是…今早导致温博士违规的…”玩家之一。1号也喘得跟风箱似的。 “噢!温博士去…去报仇!”2号恍然大悟,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疑惑:“不对…惩罚区出来就…洗掉了ooc(与人设不符)的记忆了,温博士应该…不…不记得这些玩家才对。” …… 心情糟糕的系统管理员提着两条废腿跑到档案馆时,游戏已经开启,档案馆作为游戏场地被封锁。 门边坐着一个被温博士扔出来的npc小女孩,正撒着泼蹬着腿哇哇大哭。 报童在路上有给两人稍微介绍过档案馆的历史。 这档案馆是末世之前就建立了,保留了很多当地的地方志和档案资料,末世后,基地选址在这里,档案馆基本上也承载了基地图书馆的职能。 末世后纸张资源稀疏,出版的书籍和重要资料都放置在档案馆保存,鲜少对外开放。 报童走后,两人站在档案馆的门口。 正值下午两点,途经的路人npc很少,两人说话没有太多的顾忌。 张斯年抬头看着这颇具有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建筑,有些纳闷:“游戏背景说明书让我们来这里,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看这一句…”傅子偕掏出游戏背景说明,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最后两句话上: 【此次活体实验,隐藏了温博士巨大的秘密。 聪明的你运用自己的智慧成功逃离抓捕者,进入了原住民区,想必你一定很好奇温博士的秘密吧!】 “温博士的秘密?”张斯年嘟囔着,一脚踹开路边的石头。 傅子偕细细折叠好游戏说明,放入口袋:“我们从进游戏之初到现在,所有游戏提示都贯穿了温博士的活体实验、撤关方案、黑白两派之争。” 哦!张斯年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要找到这三者的联系?” 傅子偕垂着眸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除了不经意流露出的警惕以外,其它时候,傅子偕都总是这样一副恹恹的、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世界上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他心情的波动。 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一滩死气沉沉的死水。 他看起来才20出头的样子,正是年华正好之际。起初张斯年只是觉得他警惕心重,不爱说话。 但有后来发现,不仅仅是这样,某些时刻张斯年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沉重的死气,就像是行走在深渊,不自觉就被黑洞吞噬。 很多人类应有的情感已从他身上剥离,他像一头困兽看着所有人的喜怒哀乐。 傅子偕总是不自觉陷入这样的状态,有时是说话的时候,有时是沉默的时候。 “可是什么资料能找到它们的联系呢?”张斯年打断他的状态。 傅子偕闭着眼仰头转了转脖子,长长的眼睫在眼底投出一束细小的光影,喉结随着声带震颤。他像是在思考,语速很慢:“基地成立的历史,以及温博士的实验数据…” 他顿了一下,“不对…温博士的实验是秘密实验,不会有资料记载。” “先找基地成立的历史吧。”傅子偕睁开深栗色的眼睛。 档案馆有六层。 刚进门,大厅里的喇叭就发出聒噪的哔哔声,吵着让他们选楼层。 前五层都是末世前遗留下来的地方文献和文件文档,两人选择了第六层——基地资料馆。 破败的电梯停靠在两人的面前,旁边标着几个红色的大字:玩家专用通道。 缓慢爬升的电梯正摇摇晃晃,跟抽了风似的左右摇摆。坏了的电灯一会儿亮一会儿灭,映照在破败的封闭空间中,颇有闹鬼的效果。 去他的玩家专用通道,这电梯就是来吓唬人的。 这六楼,似乎许久没有玩家登上去过。 电梯的按键都蒙了一层浅浅的灰,按上六楼的按键,手指也沾上一层细细的灰尘。 滋滋—— 无处不在的喇叭又开始作妖。 “档案馆游戏区即将启动,本次游戏时间为三小时,游戏通过将获得一小时查阅资料的奖励。游戏没有通过…”电梯的喇叭传出小女孩咯咯的笑声,“那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啰。” “这次的npc是个小女孩。”张斯年听着这诡异的笑声打了个激灵。 地下实验室的npc是温博士,下水道的npc是修理工,那这档案馆…跟小女孩会有什么关系呢? “叮咚,六楼到啦,游戏开始啰嘻嘻。”这语气像在催人送死,着实让人不舒服。 重要提示第二条说过:【暴力有时候可以解决问题。】 最好不过。 傅子偕合掌扭动了一下关节,熊孩子,他一只手就能解决。 第11章 任性的小姑娘 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 无边无际的白色。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是一片白色。 地板是白的,书架是白的,书也是白的,跟吊丧现场似的。 一列列的书架没有编码,没有排号,什么也没有。 张斯年随手翻开一本书,没有封皮就算了,连里面的内容都是空白的。 “这不就一沓白纸嘛,画符都用不上这纸。”他撇撇嘴。 一转眼,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扑克脸的小正太。 他短短的头发被被扎成两个小揪揪,一左一右挂在小小的脑袋上。 白白嫩嫩的小手和小脚,穿着碎花连衣小裙子,绑脚蝴蝶小凉鞋。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点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点叛逆,她还有一些疯狂。” “喔…是哪个姑娘呀。” “哈,我就是这个姑娘。” 小正太没有灵魂似的站在两人跟前,睁着黑漆漆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读完了这本该唱出来的台词。 语气十分的不情不愿,生无可恋。 怎么看都像是被迫营业的小朋友,还是被抓壮丁扮女装的小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场景是在是有点好笑,张斯年笑到差点在地上打滚。 傅子偕神差鬼使的摸了一把小正太的脸:“原来是个小姑娘呀。” 接着他也跟着张斯年一起哈哈哈哈哈,笑得比张斯年还大声。 到后面连张斯年都停下来看着他笑,心想着这位哥是被戳中了笑穴吗,怎么突然就疯了。 小正太一巴掌拍下他的手,心里已经把眼前这人杀死一百遍了。 他露出自以为凶狠的表情盯着两人,警告他们不要放肆。 但是因为他长得太小了,眼睛又很大,看起来只是奶凶奶凶的,根本没有威慑力。 “我是一个任性的小姑娘。”小正太明显被这句台词呛到,停顿了一下。 傅子偕又像被点了笑穴一样哈哈大笑。 “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把这里的字全部都涂掉了。如果你们三个小时之内不能找出我用来涂色的工具,那我就要杀掉你们!” “怎么杀我们呀,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傅子偕呛声道。 小正太捏紧小拳头瞪着乌泱泱的大眼睛:…….我要杀死他我要杀死他我要杀死他! “小朋友不要那么凶。”傅子偕从口袋里递出一颗水果糖。 小正太:……别想贿赂我! 过了一会儿,他悄悄的看了一眼,糖果还放在那人的手心,在自己的跟前。 还是蓝莓味的! 小正太伸出手默默的接过糖果,撕开糖纸,把糖丸塞进嘴里。 哼。这个人也没有那么讨厌。 张斯年在一边默默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就快要咬着手绢热泪盈眶。 他傅哥!终于有点人气息了! 终于不是死气沉沉了! “我给你一点钱让你去买糖果,你告诉我工具在哪好不好?”傅子偕蹲在地上笑眯眯的诱哄。 张斯年:…… 小正太:…… “做梦!”小正太仰着头喊道。 “任性的小朋友,是要挨揍的。”傅子偕换了一副凶狠的嘴脸,恐吓到。 张斯年:….. 小正太:…… 温博士已经要气疯了。 这天杀的游戏,是谁设定的鬼机制!!他只是想借这个游戏区杀个人,怎么就缩小成了五岁的小朋友!! 不按规定念台词又要被惩罚!打又打不过!连智商都降低了!还被蠢材威胁! 他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提着刀就一人戳一窟窿眼儿。 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五岁的小脑瓜没办法承受那么多复杂的思想。 于是,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绷了。 温博士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这具身体的泪腺。 “哇——”温小正太哇的一声哭了。 那哭声真是伤心欲绝,真是闻着落泪,听者伤心。 张斯年:......把npc整哭了,真行。 罪魁祸首傅子偕尴尬的蹲在地上,生硬的哄到:“刚刚开玩笑的…不揍你,不揍你。” 温博士因为控制不住这具身体的泪腺,更加生气。 一生气又更加控制不住泪腺,所以他哭得更伤心,整个小脸通红。 哭到后面他整个人都在打哭嗝,气都快喘不上来。 “小祖宗你可别哭了。”傅子偕蹲在地上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掏口袋。 糖果、糕点、巧克力在地上摆了小小一堆。 “你只要不哭,就可以在这里面挑你想吃的。” 温小正太:……又不是我想哭的……嗝—— 他伸手抓了两颗蓝莓味的水果糖。 张斯年跟木头似的拄在一边,已经看呆了,他觉得他傅哥可能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奶爸人设。 “傅哥,你真适合当个奶爸。”张斯年真心诚意的夸赞道。 “滚。”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 两人在第六层楼里里外外瞧了两圈依旧一无所获。 六楼太干净了,基本除了书和书架,什么特别的都没有。 所有书和文件都是一沓白纸,干净得不能更干净,一个油墨点子都没有。 傅子偕伸出手,掌心贴着书的侧面,一排一排的缓慢划过,平滑无物。 书架的侧面,也是平滑的。 按理说,如果档案馆的文件和资料是贴有编码的,书架更是贴了分类,以便寻找。 就算是被涂成了白色,看不清区别,但也应该摸得凸起。 可如今都是平滑的。 作为一个档案馆,放置诸多资料,首先即使要进行分类和区别,以便取用。 而这层楼,根本就没有贴上书架的分类标示,也没有贴上文件资料的编码。 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档案馆。 温小正太正坐在书架上晃着腿,嘎嘣嘎嘣的吃糖。 “小鬼,你为什么把这里全部涂成白色?”傅子偕仰着头问。 这书架差不多两米高,也不知道这小鬼是怎么爬上去的。 温小正太坐在高高的书架上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 哭红的颜色褪去,又恢复成黑漆漆的,带着冷意的眼睛。 一瞬间,傅子偕想到了温博士。 温博士也是这样的眼神。 “因为我讨厌黑色!讨厌黑色!讨厌黑色!”小正太嚷嚷道。 “为什么讨厌黑色?”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傅子偕:……好想揍人。 这一场游戏的信息点太少了,傅子偕又倒回去捋了一遍。 【我是一个任性的小姑娘。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把这里的字全部都涂掉了。如果你们三个小时之内不能找出我用来涂色的工具,那我就要杀掉你们!】 小正太自始至终也就只有开场的一段话透露了部分信息: 1.性格任性 2.今天心情不好 3.字全部被涂成白色 4.游戏时间为三小时 “为什么今天心情不好?” “因为今天我的妈妈被黑衣人抓走了。我讨厌黑衣人!讨厌黑衣人!讨厌黑衣人!讨厌黑色!” 傅子偕:“刚刚怎么不说?” 没有触发条件为什么要告诉你。温小正太幼稚的比了一个鬼脸:“略略略。” 傅子偕:……. 温博士:我怎么比了个鬼脸?这该死的人设!! 张斯年已经消失很久了,傅子偕在六楼逛了一圈找他。 远远的就看见小道士正在踹一面墙,这墙像是有什么魔力般,脚印踩上去便瞬间消失,不管多久这面墙都是洁白无瑕。 过了一会儿,小道士又伸出手在墙上划来划去。 怎么看都像个跳大神的。 傅子偕盯了一会儿,没看出个所以然:“你在干什么?” “你看这面墙像不像是我们坐电梯上来的出口?” 傅子偕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忘记了。” 张斯年皱着眉,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我记得我们坐电梯出来时,朝向的是北面,但后来我去找电梯的出口,发现它消失了。” “我怀疑这不是正常逻辑下的世界。” 是的。傅子偕也这么觉得。 正常逻辑下的档案馆,如果只是被涂了白色,文件和资料应该贴有编码。 你还获得什么额外的信息吗?”张斯年问道。 “小鬼说他讨厌黑色是因为妈妈被黑衣人抓走了。” “抓捕者是白衣人,应该是白衣人才对。” 傅子偕打了个响指,和张斯年同时说出重要提示的第三点: 【意识的世界黑白颠倒。】 这里是小鬼的意识世界,一切由观念塑造。 这道题的要求是要找到涂色的工具。但根本没有具象的涂色工具,真正的涂色工具就是小鬼的意识。 “你们已经知道答案了对不对。”温小正太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两人身边,这里是他的意识世界,他能出现在每一个角落。 “下次如果再见面,我会杀死你。”他盯着傅子偕深栗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认真的语气仿佛在下战书。 “臭小鬼。”傅子偕抬手摸摸他的头发。 温小正太又生气了:“我认真的!” “好好好。”傅子偕很敷衍的回答:“你不哭就行。” 温博士:…….谁哭了我才不会哭!都是这该死的游戏人设! “这是最后一颗蓝莓味的糖了。”傅子偕蹲在他面前伸出手掌,栗色的眼睛漾出明亮的笑意:“恰好我也喜欢吃蓝莓味的。” 整个白色世界如光幕般裂开。 温博士恢复了成人的样貌,站在一楼的大厅心跳如鼓,常年面瘫的脸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他把这颗蓝莓味的糖郑重的放进上衣的口袋里,走出了档案馆。 彼时,1号管理员和2号管理员还蹲在门口精神萎靡的等着。 门边的npc小女孩哭了两个小时还是精力充沛,魔音灌耳。 两人轮番上阵哄了两个小时依旧收效甚微。 这大嗓门半点没减弱。 逼得2号采取了威胁手段:“你再哭我就把你扔进丧尸区。” npc小女孩停顿了一下,随即爆发了更大的哭声:“呜呜哇哇哇哇,系统管理员要杀人啦哇哇哇哇…….” 1号&2号:……好想自杀啊。 1号堵着耳朵:“我宁愿和温博士呆一下午。” 2号瞪着无神的眼睛;“我也是。” 两人穿着一身黑袍蹲在地上,紧紧的盯着档案馆的大门,祈祷着温博士赶紧出现。 温博士踏出门口的一瞬,npc小女孩停止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哭泣,跟见了鬼似的提着裙子麻溜的冲进档案馆,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清净来得有些突然,两人有点回不过神。 “走吧。”温博士好脾气的开口。布满戾气的眼睛已经消退下去,又恢复了清冷的眸光。 他的步伐很稳,不急不缓。长长的白色衣袍被接近傍晚的微风扬起,带起一股冷松的香气。 轻风和煦,就如同他未曾走进惩罚区之前。 第12章 收集资料 傅子偕的手心多了两张小鬼吃剩的糖纸,他看着糖纸上的糖渍撇撇嘴,扔进裤子的口袋里。 眨眼间,张斯年和傅子偕回到了真正的六楼。 “玩家张斯年、傅子偕通关成功,获得1小时查询资料的奖励时间。”墙角上的大喇叭哔哔几声后又开始了聒噪的播报,但这回听着顺耳多了。 事不迟疑,两人马上开始分头行动。 末世距今只有两年时间,六楼的资料和文件并不算多,还有大片大片的柜子空置着。整体来说资料划分了两个片区,基地区和丧尸区。 为了避免信息重复,两人很快划分了大致的阅读任务,傅子偕看基地区,张斯年看丧尸区。 半个小时后进行信息交换。 时间很短暂,而要阅读的内容很多,两人都是挑着关键字快速跳读提取信息。 从早上到现在两人就没怎么吃东西,傅子偕有点饿,盯着书架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图纸感到越发糟心。 半个小时后。 傅子偕收集的资料: 【黑白两派】 末世后主要以两帮人马为主力,建立起能够抵抗丧尸的s级防护基地。 一派是以温博士为代表的生物、医学界精英,掌控了基地的食物、医疗资源。 一派是以张辉为代表建立的猎手联盟部,属下是猎杀丧尸的猎手,掌控了基地的武力资源。 两帮人马一直企图侵吞对方,但是因为旗鼓相当一直维持着共同执政的局面。 此后逐渐发展为黑白两派对立。 双方在许多政见上不合,矛盾愈发凸显。 【区域划分图示】 丧尸区: 整个基地最初的建设呈椭圆型,四面全部是高高的围墙,围墙往外,每50米设立一道电网,总共设置两道电网。 一道电网和二道电网之间,称之为丧尸区。 棚户区和原住民区: 基地建设完毕后,人口不断纳入,基地可承载的人口达到饱和状态。 但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外来人口进入基地乞求庇护,于是基地经过商议后,在椭圆的城墙外围,增设了临时居民所(棚户区),逐渐发展成一片紧贴椭圆形原住民区的弯月形的区域。 外来流浪者不断偷渡进入基地,基地资源越来越紧张。 而后在两区交接处设立了关卡。 从此基地划分为原住民区和棚户区,设定严格的身份认证,以免棚户区的人口侵夺原住民的资源。 张斯年收集的资料: 【基地实验室近几个月主攻研究项目】 《丧尸的特性详解》 《丧尸的大脑结构》 《脑电波控制仪研究》 《丧尸的运动根源探究》 《丧尸脑电波探究》 …… 还有一份绝密文档。 【白派上层反对撤关方案详因】: 猎手联盟部首领张辉: 假如撤关方案实现,首要步骤将是拆除关卡城墙,再在重新棚户区外围再次修筑城墙,以将其纳入保护范围。 而猎手联盟部作为基地的青壮年聚集地、武力承担者,势需要离开原有保护范围,拨派大量人手修筑防御城墙。 抵抗棚户区外围的丧尸势力。 势力拆分无疑易于逐个击破。 我们白派势必要反对撤关方案! 两人经过筛选后,收集到的信息依旧又长又臭,傅子偕看着收集来的一堆资料脸也就更臭了。 什么破游戏整着虚头巴脑的,直接给答案多省事。 这次资料吧,写的遮遮掩掩,读是读得懂吧,还得费点时间去理解。 跟阅读理解似的糟心透了。 傅子偕拆了一条巧克力棒,继续臭着脸读。 总结来说,白派高层认为:假设撤关方案通过,猎手联盟部的人手将大量被派遣至棚户区外围,会使得白派的势力分散。 有被瓦解的风险。 “为什么猎手联盟部会害怕他们的势力被瓦解?他们掌控了基地的武力资源,白派主要是研究人员,怎么打得过他们?”张斯年看着自己收集的资料百思不得其解。 傅子偕嚼着巧克力串起了之前他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以温博士为代表的黑派认为外来流浪者卑贱,但仍然却打着人道主义的旗子支持撤关方案。 但他在听完张斯年收集的资料后,就有头绪了。 《撤关方案》明面上是为人民的利益考虑:是实行人道主义接纳棚户区人口还是维护原住民人口利益? 实际上,这是两个派别的政治斗争。 政治斗争嘛,肯定就是你死我活。 黑白两派长期斗争,相互想要侵吞对方。两边都一定有探子能够掌握对方的动向。 两派做出的决策,也一定是符合自身利益的。 张斯年的问题其实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掌握了武力资源的猎手联盟部,为什么会害怕自己的势力被瓦解 “你把基地实验室最近几个月的研究项目再报一遍。” “呃?好。” 张斯年: 《丧尸的特性详解》 《丧尸的大脑结构》 《脑电波控制仪研究》 《丧尸的运动根源探究》 《丧尸脑电波探究》 近几个月基地研究人员一直在研究丧尸和脑电波。 “内个《脑电波控制仪研究》和《丧尸脑电波探究》拿出来看看。”他坐在地上像个大爷一样指挥。 时间还剩15分钟,张斯年跑到书架上取出已经拆开的密封文件。 傅子偕一目十行。 《脑电波控制仪研究》大概讲述了研究人员在大脑的研究方面有重大突破,成功研发出脑电波控制仪,但由于技术尚未足够成熟,因此控制范围只能在50米左右。 《丧尸脑电波探究》则是经过一系列的实验研究,最后证实丧尸存在微弱的脑电波,可以被简单控制。 傅子偕摊开一张基地的地图。 原住民区是一片大大的椭圆区域,棚户区是一片与月亮形状相似的区域,紧紧的贴着椭圆一边的弧线。 两区之交的弧线关卡外围,是猎手联盟部的大本营。 “棚户区的边缘在这里。” 傅子偕修长的手指沿着地图划出一道半月形的弧线。 “而猎手大部分分布在这里。”他点了点的关卡外的一片区域。 张斯年听着傅子偕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只觉得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起来像听天书。 一阵沉默。 傅子偕以为自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但抬头一看,张斯年还是一脸懵逼。 完全没有听懂的样子。 张斯年被盯得有点心虚,磕磕巴巴的解释:“我高中地理…文科里最烂的一科,真听不懂。” 傅子偕:…… 他原本是打算讲控制丧尸的进攻路线。 不过......算了,只要知道最基础的就可以了。 “黑派在研究控制如何丧尸。”秉着不乱仍垃圾的习惯,傅子偕把包装纸揣进口袋。 “他们要利用丧尸清剿白派的势力。” 张斯年再次懵逼的缓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两人把收集出的资料归位。 “对了。”傅子偕一边收拾一边想起什么:“有看到温博士在地下实验室的实验数据吗?” 张斯年回想了一下,挠挠头:“没看到。” 傅子偕了然的点点头,也是,秘密实验的数据,找不到才是正常的。 这破游戏就是不想让他们好过,他已经看透了。 第13章 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挂钟时间15:35分,两人走出档案馆。 掏出《游戏背景说明书》,这回后面的内容又变了。 《游戏背景说明书》 2021年丧尸病毒爆发后,城市沦陷。人类经过长达一年的抗争,建立安全基地,重建文明秩序。现在你位于华夏最大的s级安全基地,这里分为原住民和外来流浪者。原住民是最早建立安全基地的一批人,拥有基地资源的分配权,住在原住区内。外来流浪者则只能通过为原住民提供低级服务勉强获得食物资源,住在棚户区内。 你是一个外来流浪者,独身一人,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因此被选中,作为秘密活体实验的活体之一。这个活体实验将由s级安全基地最高研究所的总负责人温博士完成。温博士在基地建立之初,研发的一些项目,提高了末世后人类的生活质量,赢得了很大的声誉。 但这都是假象。此次活体实验,隐藏了温博士巨大的秘密。 聪明的你想必已经找到了部分资料,但是依旧未找到最终的答案,想必你一定很好奇温博士的秘密吧! 你的任务是:1.躲避追捕者。2.进入档案馆。3.充当猎手。4.未开启嘻嘻。 【重要提示】 1.不要随便登上陌生人的车。 2.要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3.或许坚持是一个不错的品质。 “要进入丧尸区了。” 两人按照原路返回了关卡,没有触发奇奇怪怪的游戏。 受过路的猎手指引,他们正前往关卡外的猎手联盟部办理临时猎人手续。 去往猎手联盟部只有黄土铺盖的一条路,与车同道。偶尔有执行任务的装甲车经过,黄土便把人扑个满头满脸。 “咳咳咳咳咳。”张斯年捂着鼻子呛个不停。 “哔——”刺耳的车喇叭在身后响起。 温如瑜和张斯年往路边让了让。 “哔——”银灰色suv司机把车停到两人身旁,再次按动了聒噪的车喇叭。 染了一头黄毛的年轻男生从窗口探出一张哭丧的脸:“两位等等,你们是玩家吗?” “什么事?”傅子偕警惕的问道。 “我们也是玩家…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全国统一高考英语作文题的主人公是谁” 傅子偕:…… 张斯年:李华! 黄毛玩家:“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张斯年:“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两个饱受全国卷摧残的老饼跟地下党接上头一样,相见恨晚的握住了对方的手,神情激动。 傅子偕:…… 黄毛玩家感动得快流泪:“玩家!你们真的是玩家!这个游戏太坑了,终于找到真玩家了t t” “呃…你旁边那位…” 张斯年:“我朋友,也是玩家。” 黄毛一拍大腿:“太好了!上车吧,我们组队!” 激动的脑子突然划过一条信息:【重要提示第一点:不要随便登上陌生人的车。】 张斯年瞬间警惕起来,抽开握着黄毛的手,拒绝道:“我们刚入丧尸区,要先去办理临时猎人手续。” 他突然的态度大转弯,让黄毛有点摸不着头脑,听到他说要去办猎人手续,黄毛急切的劝导:“可别!你都不知道这游戏有多坑!你们办理完猎人手续,上头铁定会给你们组队,然后你们的队友里,会混进假装成玩家的npc!” 张斯年惦记着《游戏背景说明书》里的重要提示,还在想着法子拒绝:“可是我们……” “好。”傅子偕回答到。 张斯年: ?? 这位哥是忘了游戏提示了吗? 张斯年一把抓住傅子偕的胳膊想提醒他,但随即又像碰了热水一样放开他的手。 这位哥厌恶肢体接触,惹不得惹不得,他只能疯狂的用眼神示意。 “我记得。”傅子偕安抚到,顺手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张斯年: 小道士也被迫上了车。 傅子偕的口袋里有两张糖纸,是小鬼最后时刻扔过来的。 上面其实有两句话。 “不要全部相信游戏提示。” “你要活着等到我下次杀你。” 一边是从未出现过差错的游戏提示。 一边是杀人的npc。 信谁呢? 傅子偕信自己的直觉。 银灰色的suv最后排还坐了一个人,也是很年轻的样子,嘴巴下挂着青色的胡渣。 “雷猴啊。”他很自来熟的跟刚上车的张斯年打招呼。 这口音一听就是广东人! 张斯年的大学舍友就是广东人。他略感亲切的回到:“雷猴雷猴。” 初次见面照例自我介绍。 这个带着粤语口音的叫闫三月,原因是出生在三月,是一个资深游戏死宅。 黄毛是叫林宇,根据他自己介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啃老族。 张斯年对他们还有一些警惕,介绍是一个待业在家的废物青年。 傅子偕压根不知道自己末世前是干啥的,就随口编了一个:被老板压榨的穷鬼月光族。 死宅、啃老、待业、月光。 当代四丧青年,全聚一块儿了。 黄毛林宇性格比较直爽:“趁着游戏没开始,你们有没啥想问的?” 傅子偕:“不去办猎人手续没关系吗?” 林宇挥挥手:“完全没关系,上了车就是猎人。实际上只要跟着游戏的要求走就是个坑,我们已经被坑怕了。” “刚进这游戏的我们就按游戏要求去办猎人手续,完了上头直接给你安排队友。一台车四个人,俩是npc装成的玩家。” “好不容易把俩npc踢下车活着命回来,游戏又说队友不够,要分配两个队友。结果丧尸砍刀一半,一转头,队友又举着刀对着你。又特么是两个npc装成的玩家。” “这谁顶得住?” “我们没办法区分npc和玩家,但想着自己去找队友。npc肯定不记得末世前的事情,所以用高考内容去测试。你猜怎么,测了四个人四个人都是npc。” “这还玩什么?难顶。” “后面我们就两人去打丧尸了,可是后面游戏要求越来越难,上次差点就给丧尸当口粮。” …… 黄毛看起来被游戏气得不轻,怨气颇重,吐槽起游戏来滔滔不绝,口吐芬芳。大有能说上三天三夜的架势。 还是车载喇叭的滴滴声让他住了口。 “游戏即将开始,本次游戏时间为一个小时。游戏任务:80条丧尸手臂。” 林宇&闫三月:又翻倍了我靠! 张斯年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闫三月白着脸:“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对了,你晕车吗?” 张斯年:“晕…….” 时间显示16:00。 “咔!”四周的车门、车窗锁死。suv倒车,转弯,加速一气呵成。瞬间开启了百码时速的飞奔,赶得如同奔丧。 张斯年在后排感觉自己灵魂都要飘出来了:“能不能开慢点…” 驾驶位的林宇:“...我没有开车。” 只见他一两手抓着车把上,双腿也安安分分的放在平地上。方向盘自个儿疯狂的转动,油门自个儿一踏到底。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灰黄,还有不少血褐色渗入泥土的丧尸痕迹。更远处是一层一层铁网和高山。 “咚!”车子碾过一截断手抖动了一下,接着车子又咚咚咚咚咚的碾过以一大堆碎石,整个车子剧烈的抖抖抖抖抖。 这糟糕的路段开出了高速通道的速度,车上还有股未散的血腥味儿,张斯年扶着车把手抵抗着剧烈的眩晕,觉得自己快吐了。 他努力的摁了几下车窗按键,想把车窗暗下来透透气。 没想到这车窗跟被胶水粘了似的纹丝不动。无奈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缓解一下翻山倒海的胃,刚把手撑在座椅上,指尖便触到一滩湿湿黏黏的东西。 这车内部是全黑皮质,一眼看过去都是黑色,车上的人穿着也还算干净,他觉得车内的卫生状况也不太糟糕。 这会儿冷不丁摸到一滩血,张斯年扶着脖子:“呕——” “撑住撑住!!别吐车上!”闫三月一把从裤兜掏出一个纸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张斯年下巴底下,然后又一个袋子给傅子偕:“备用。” 闫三月递过去一瓶水:“习惯就好,我们这早上下来已经吐了十几遍了。” 这车抖得跟筛子筛子似的,傅子偕盯着仪表盘仪上的指针有向140码移动的趋势,表情也不太好。 突然, 林宇抱住了方向盘:“靠!田垄!” 闫三月双手扒紧了车把手:“抓紧!” “啊啊啊要大转弯了!!” 车上两名饱受摧残的老猎手同时喊道。 车子不可控的开向一个凹下去的田垄,眼瞅着还剩十几米就要摔下坑,车子一脚到底刹车,猛打方向盘加速,一个抖抖抖抖的大漂移,四个轮子腾空俩,换了个方向继续奔丧。 张斯年捂着肚子:”——呕” 第14章 清点处 窗外连绵的铁网近在咫尺,铁网的缺口处像破了的沙包,漏出一大堆丧尸。 这堆丧尸的头上扣着奇形怪状的玩意儿。有碎了一半的花盆、血迹斑斑的杂志、生锈的铁桶、缺了角儿的雪糕桶、倒扣的树杈子…… 今日份迷惑大全。 丧尸大军的边缘停靠了不少像他们一样的车队,围剿着分散的丧尸。 “靠,又是这辆车。”围剿丧尸的十七小队领队叼着烟,一木仓爆头了一只丧尸,捡起丧尸头上的铁桶。“jy7700z,他们又来了!” “这么玩命的车队可是头回儿见。” “是啊。”十七小队的成员光头大哥赞同的点点头,满脸的横肉挤出出了敬佩的表情:“这是他们今天第四次发起进攻了吧,真想拜他们为大哥。” 车牌号为jy7700z的银灰色suv,义无反顾的冲进丧尸群。 光头大哥举起称赞的大拇指:“有种!” 张斯年觉得自己要自闭了。 窗外的丧尸龇着血盆大口,留着黄色粘稠的唾液隔着车窗和他脸贴脸四目相对。 车丝毫不停速,碾着丧尸,吭吭吃吃撞进了一小堆丧尸群,窗外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和指甲刮擦车玻璃的尖锐划音。 “咔。”车内传来了轻轻的解锁声音。 “准备了准备了…”闫三月抖着唇,紧张得快呕吐,他递过去一把刀,叮嘱张斯年:“闭…闭着眼睛砍砍砍砍….就就就完事了…注注注意不要被丧尸抓抓抓伤。” 刷,四面车窗同时降下。 “砍!” 车窗外的十几只丧尸伸着血迹斑斑的烂手探进车内,跟触手似的在车内挥动。 张斯年从小学磕磕绊绊的跟着父母学了多年剑法,虽然没什么天赋,但还算有些底子。他躲闪着切了几排哗哗乱招的手,看到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人头。 黄毛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身手也不错,像是学过一些招式的,不像什么没有本事的啃老族。 自称穷鬼月光族的傅子偕更是过分,切手跟切瓜砍菜似的。来一根砍一根,来一双砍一双,丧尸手臂还没完全伸进来,刀刃便已经挥下了。 闫三月倒没什么章法,但胜在不躲闪,张斯年偶尔帮衬一下也还能应付。 四人一阵哗哗乱砍,手臂横飞,不消一会儿,车里就堆了一圈丧尸手臂。 “——滋滋”车载广播卡带着发出播报: 【经检测,丧尸手臂已达到通关标准80条,本轮游戏结束,允以返回。】 “嗒。”车锁轻轻的响了一声。 “关窗户!”闫三月白着脸吼道。 “准备!”林宇削下最后一只卡在车窗上的灰白手臂,一脚踩上油门。 车子飞速往后倒退,避鬼似的飙到160码,咚咚咚的撞飞几只丧尸突出重围,载着一车手全身而退。 刚经过一场大战,四人脸色都有些不好。 车上弥漫着腐肉和血的腥臭味,张斯年抱着纸袋吐得正欢,闫三月身上堆着一堆手臂,一脸呆滞,看着像灵魂出窍。 “这…结束了?”张斯年吐得有气无力。 “还没有。”林宇白着脸说道:“这游戏就tm没有尽头。” “还挺早!现在16:13。”林宇瞅了一眼时间,惊讶于这轮游戏的速度:“待会去清点丧尸手臂,稍微休整,17:00会开启下一场。” “据我们的经验来推断,下场要砍的丧尸手臂是160条。” “一个小时开场一次,每次任务量翻倍。”闫三月从灵魂出窍的状态回归,补充道。 “中途下车呢?”傅子偕白皙的手指点在车窗的按键上。车窗缓缓下移,席卷着尘土的风铺面而来。 “比如现在。”他说。 车上的人均是一怔,这位哥的路子有点野。 林宇想了想:“我们倒是没有试过…因为办手续npc说过,清点手臂之前下车,会受到惩罚。” “害,保命要紧。” 临近基地,林宇突然把方向盘往右一打。 车晃晃悠悠的开上另一条小道,排在了另一辆车的屁股后面。放眼望去,前面排了好几辆车,都是猎手车队。 更前面是一个类似茅草屋的简易棚子,就那么随意的拄在路边,棚子上歪歪斜斜的挂着一个牌子:清点处。 清点处门口布置得很简易,就摆了一张老旧的木头桌子和塑料椅。一个年轻的泡面卷发型的女人叼着烟,穿着宽松的工作服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远远看去,像一个等着收租的包租婆。 旁边有两个体形魁梧的npc小弟,正在清点丧尸手臂。 “那个坐在那儿吸烟的,是清点处的头子,管钱的。10条丧尸手臂可以换一个瓶盖。”林宇解释道。 “长得挺漂亮的,有点像民国时期的美女。”闫三月小声嘀咕。 “是吗是吗?”张斯年圆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巴巴的凑上前去看。 清点处的npc工作效率很高,不一会儿便轮到了他们。 “到我们了,待会不用下车。”闫三月小声的提醒。 车子缓慢的挪进清点场地,不远处堆了一堆小山似的丧尸手臂,巨大的腥味让人作呕。 末世后,猎手以捕杀丧尸为生,为了方便计算清剿的丧尸数量,通过丧尸的手臂来换工资。 车头驶过泡面头女人面前时,她眯着的丹凤眼轻轻的睁了一下,探究的目光越过车窗和驾驶座,落在头发微卷的男人的脸上。 闭目中的男人似有察觉,也转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林宇侧过头问道。 傅子偕略微奇怪的收回目光:“没什么。” “滋拉——” 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一前一后暴力拉开车门。 “咦”两个大汉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 “四个玩家?” “1、2、3、4…”其中一个大汉点着手指头把车里的人头都挨个点了一遍,“不可能,怎么可能凑齐四个玩家?” 这游戏的配置是四个人里的车队至少有一个是npc。 “不会出bug了吧?” 车里的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四个玩家,这里头有文章。 “李姐。”络腮胡大汉围着车绕了个圈子来到泡面头女人跟前:“车里有四个玩家,这…” 李姐夹着烟吐了个烟圈,满不在意的扬手一挥“是他们的本事,让他们过。” “是。”大汉点了个头,又回到车里清点丧尸手臂的数量。 两个大汉带着胶手套,尽职尽责从车里掏出手臂往身后的空地扔,俨然半句闲话不肯多说。 但车里有林宇和闫三月两个话痨,那肯定是安静不了的。 林宇:“嗨,大哥,我们又见面了。” “今天可是第四次见面了,也算是熟人了吧。” 闫三月:“你们工作那么累,工资多不多?” “看你们一直在数,不如休息一会儿聊聊天” …… 两位瞎扯淡的功力着实高深。 两个大汉的任务是数数,耳边嗡嗡嗡跟唐僧念经似的吵得他们数数都要数岔了,差点没重数。 “闭嘴!”大汉忍无可忍。 “问最后一个问题。”林宇锲而不舍。 “四个玩家的车队有什么作用?” 络腮胡大汉正值不耐烦,不假思索便回答:“增大通关可能。” “!” 大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偷偷看了一眼李姐,只见李姐还是半眯着那双丹凤眼,好像并没有听到,他松了一口气,往车里瞪了一眼,不再言语。 “李姐,一共83条手臂。”另一个大汉向泡面头女人汇报。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慢悠悠的熄灭烟头,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拉开桌柜,捡出八个瓶盖递给就近的玩家:“四舍五入,八个瓶盖。” 美女递的!闫三月一脸受宠若惊的双手捧住。 林宇:“没出息。” 虽然这是他们来清点处的第四次,但是按照惯例,李姐还是得提醒他们:“现在是16:34,你们有26分钟的休整时间。17:00整,你们必须呆在车上。逾期上车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这个后果是你们无法承受的。” 她靠在椅背上慢悠悠的念台词:“你们可以选择呆在车上或者下车。呆在车上可活动的范围较大,从关卡以外都可自由驾车活动。下车就只能去两个地方:1.淋浴房。2.洗车房。” “如果有玩家不遵守规定…”她微眯起的眼睛陡然睁开,移向傅子偕,带着警告的意味:“会被猎手联盟部当作背叛者制裁。严重者,触发丧尸一对一惩罚。” 第15章 洗车房 四人前往洗车房的路上。 傅子偕抱着臂,拆开一颗糖放进嘴里,正阖眼休息,其他三人在琢磨通关游戏的方法。 林宇:“npc说的四人玩家增大通关的概率是什么意思?” 张斯年:“特指四这个数量?” 闫三月:“应该是四个玩家可以砍掉更多的丧尸手臂吧,如果四个人里有npc队友,除了完成手臂任务,还要防着队友。” 林宇:“可这游戏哪tm有尽头,一小时翻一倍,队友再多也顶不住。” 说到这里,张斯年想起了重要提示的第三点: 【或许坚持是一个不错的品质。】他灵光一现:“猎手什么时候下班。”或许猎手的下班时间就是这场游戏的终结时间。 两人一愣:“不知道。” “问一问。”傅子偕有点困了,深栗色的眼神恹恹的盯着不远处悬挂的牌子。 那是一片空地,乍一看有点像是个秃了顶加油站。光秃秃的地面立着几个出水的机器和几条粗壮的水管,地上一片狼藉,碎肉血水流了一地,活像杀猪现场。 不少车正排着队等着接水,傅子偕开了车门捡了干净的地方跳下车便找人要去问。 林宇在一旁提醒:“这些猎手npc都不好惹,挑个好说话的问。” 傅子偕点点头,出了车门便直直的向一群聚着抽烟的花臂大汉走去。 车上三人:…… 这哥们可能眼神不大好。 “嘿,那小娘皮长得真不错。”背心大汉狠狠吸了一口烟屁股,盯着来人,神色晦暗。 那人剪着一头利落的深栗色短发,身材纤瘦,略长的刘海垂在眼睫上,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血污也遮不住惊心的白皙。 “可不是,这年头女猎手可稀缺了,我去会会她。”背头大汉抹了一把头发,拉开袖子露出坚实的肌肉,企图展现他引以为傲的男性雄风。 傅子偕站在比他高半个头的大汉面前,还没开口,大汉便不怀好意的往前凑近一步。 他皱着眉厌恶的退避三步:“请问…” “哟,没想到长得那么好看,倒是个男生。”旁边一句粗犷的声音横插而入,“不过哥哥我男女不忌…”说着,脏手便往傅子偕的脸上伸去。 傅子偕眯了眯眼,真是活腻了。 林宇在车上看得不真切,直觉两方发生了冲突,在车上着急道:“要不要下去帮忙?” 张斯年摆摆手,语气轻松:“不用不用。” 这位哥npc都绑,这种小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话音刚落,傅子偕长腿横扫,车上的人还没有注意他是怎么动手的,咚的一声后,地上躺了俩。 俩都抱着腿鬼哭狼嚎。 林宇&闫三月:…… 站着的一圈花臂也登时一愣,这是谁的地盘? 玩家都敢来撒野,那么多人看着,要是传出去他们还怎么混? 他们捏着拳头纷纷向傅子偕围拢。 场面一度很像街头斗殴。 闫三月:“……这这这…” 林宇:“场面有点失控。”说着,便拉开车门前去支援。 毕竟还是队友,刚在车上砍丧尸的时候还相互照应,这会儿看着队友被揍良心上也说不过去。 张斯年看着傅子偕撂倒两个人,招来一群,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心里也没有底。 一圈花臂跟堵墙似的,把里头围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里头那人几缕翘起的头发。 三个糟心透了的老妈子,开了车门就急急赶往斗殴现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以和为贵!” 活像阻止斗殴的班主任。 一个花臂横空飞出几米远,这个重量级人物像人性炸弹一样冲着门面飞来,直直砸在三人脚下,吓得他们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没踩在花臂脸上。 斗殴中心一片混乱。 这篇地上都是黄土,里头的人打来打去,扬起一阵阵灰尘,跟拍什么古代大片似的。 辱骂叫喊、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绝与耳。 周围洗车的人被这大场面吸引,站在一边纷纷伸头围观。 猎手聚众斗殴可没见过。 洗车房的老板在外围振臂高呼:“别打了!停下!别打了!” 没有人听管,甚至一个飞过来的花臂还砸了他的鼻子。 老板的怒火蹭的一下飙上脑顶,搁这儿呆了多年还没有人敢在洗车房闹事! 他摸着鼻子,一个电话打到了游戏区的系统管理中心。 “喂?”他气急败坏的怒到:“猎手npc在洗车房聚众斗殴有没有人来管管” 接到电话的丧尸区系统管理员被这来势汹汹的怒火整懵了,好一会儿才派人手前往洗车房。 这边灰尘散尽,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圈大汉。 傅子偕居随机找了一个躺地上的,居高临下的问道:“猎手什么时候下班?”嗓音起伏平淡,好像只是在问一个普通的问题。 被随机到的花臂盯着这人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直喊倒霉。 这回碰硬钉子了,调戏不成反被玩家威胁。 这重要信息能随便透露吗? 花臂苦着脸:“这…” “嗯”傅子偕动了动手指。 花臂:……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花臂抬手挡住脸:“别打别打…我说…” “今晚六点…撤关方案在法庭举行,所有猎手都要前往出席。” 等花臂睁开眼,站着的人已经走了。 一排系统管理员来到洗车房的时候,地上还躺着一圈哀嚎的花臂。 几个伤势稍轻,能站起来的花臂,也已经鼻青脸肿,看样子是破了相。 这架打得有点猛。 系统管理员照例询问事项,得到的回复都是支支吾吾。 这怎么说? 先是两人调戏玩家被揍?接着全员被揍? 花臂们像咸鱼一样躺在地上,真是丢脸丢透了。 猎手配合态度不良好,系统管理员在商量怎么处理群殴事件。 “按理说npc与npc之间不会发生冲突才对,是设定出了问题还是…” “要不送惩罚区修正一下吧。” “不可取不可取。你没听说吗,今早基地区的npc出了问题,关卡士兵npc差点没对抓捕者开枪。这设定才乱了套,现在惩罚区人都关满了,队都排到了下一轮,哪还有位置?” “从轻处理,口头警告一下?” “不妥,这样完全没有处罚力度。” …… 最终的决议是扣钱,参与打架斗殴者,扣除一个星期工资。 被揍一顿还要贴上一星期工钱。 花臂们:…… 这边车上四个人。 两个在哆嗦,两个在围观。 闫三月紧张得扒着窗的手都在抖:“系统管理员都出来了,这可闯了大祸!” 林宇大着舌头:“对对对啊,这还是进游戏头一回。” 两人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张斯年安抚道:“没事的,第一次见可能有点紧张,多见几次习惯就好了。” 闫三月&林宇:??? 因为出了这点小差错,车上两人强烈建议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时间距离17:00也没剩几分钟了,四人就决定在原地等游戏开始。 车上都是血污脓液的腥臭气,每个人身上都臭的不行。 四面车窗都开到最大,这可怕的味道还是难以言喻。 张斯年本来就晕车。这搁车上静坐着,神经舒缓下来,闻着这可怕的味道,仿佛置身在屠宰场。 他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要疯了。 “对不起。”张斯年鼓起勇气道歉,“实不相瞒…我是一个道士。” 他感到有些愧疚,在刚刚短时间的相处里,他觉得车上的人其实都很真诚,而自己却抱着怀疑的目光隐瞒对方。 闫三月在他不舒服的时候照顾过他,林宇也在面临斗殴危险的时候想要救助同伴,他们是队友,应该相互信任。 “道士!” 林宇激动的从前排往后探:“能抓鬼的那种吗?” 张斯年:“是…是啊。” “车太面太脏了,我想洗个车。”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宇:“洗车那得回洗车房,来不及了,下轮吧。” 张斯年:“不用不用,你等一会儿。” 小道士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 三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连一向对鬼神不可置否的傅子偕都转过了头。 张斯年念着念着,抬手打了个诀。 一瞬间,车内的所有血污、碎肉、脏污,如同被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力量吸附,就这么凭空消失在眼前。 连腥臭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个人当场就石化了。 林宇惊得说话都不利索:“高高高…高人啊!” “你在家是不是从来不用打扫卫生?” 张斯年挠挠头:“也不是,这个诀是净身诀,我也是第一次用它来洗车。” 三人:…… 牛牛牛牛批。 第16章 黄色帽子 “嘀嘀——嘀嘀——” 车载喇叭: 【游戏即将开始,本次游戏时间为一个小时。游戏任务:320条丧尸手臂。】 靠! 除了傅子偕,车上三个人都跳了起来。 翻了四倍!比上一轮的80条手臂翻了四倍! 这游戏疯了吧!翻两倍都活不成了还翻四倍。 这还玩什么,不如让人直接原地自杀。 车上四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个个都顶着一副司马脸。 时间显示17:00。 “咔!”四周的车门、车窗锁死。suv的油门一踩到底,直接把没系安全带的人甩了出去。 百码时速的灵车,再次奔丧在路上。 “最后一轮了。”傅子偕绷着一张臭脸说道。 “什么意思?” “猎手18:00要去法庭旁听《撤关方案》,这是最后一轮游戏了。” “哦哦哦!”林宇恍然大悟,随即骂了一声:“草!这破游戏就是不想让我们活!” 傅子偕觉得这架灵车很灵性,可能成了仙儿,知道他们任务量多,赶着趟儿就往丧尸堆里钻。 窗外一堆堆的丑脸顶着半个脑袋贴着窗龇牙咧嘴,连他这样心理承受能力不赖的人都有了一丝自闭的倾向。 “刷”的一声,四面车窗再次大开到底。 这回可不是上一轮的十几丧尸,窗外围了一圈又一圈,少说也有几十只,连车前盖都趴满了想要吃肉的丑脸。 丧尸的手像海草一样在车里挥来挥去,还有不少伸着脖子的丧尸死命往车里爬。 数量实在太多,四个人已经被逼迫到车子的最中央。 连一向不说脏话的张斯年都要崩溃了:“草!要爬进来了!!!” 林宇大吼:“张斯年你不是道士吗!快收了他们!” 张斯年更崩溃了:“啊啊啊这是丧尸不是僵尸!” 眼看身边的队友都要被这群丧尸逼疯,傅子偕爆头了两只丧尸拿刀串葫芦似的串在一起,卡在车窗外面。 车外的一群丧尸不断想把手伸进车里,倒是刚好把两个倒霉鬼糖葫芦丧尸卡在窗户上堵得严严实实。 就地取材,拿丧尸当车窗可真行。 张斯年丧尸砍到头脑发昏站在第三排的最边上,这会儿踉跄了一下,感觉车子快倒了。 定睛一看,前排丧尸受力不均匀,傅子偕边上的丧尸快把车推翻了。 傅子偕切过一只后排探来的手,对林宇道:“让我来。” 林宇侧身避开,眼睁睁看着他举刀串了两只试图从车前盖爬进来的丧尸,卡在了车窗外。 林宇:…… 四只丧尸跟锅贴似的,分别封住了驾驶位左侧的窗户和副驾驶位右侧的窗户。 丧尸们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 车子晃动两下,终于不再倾斜。 三人被这鬼才的操作惊呆了。 封住第一排的窗口,前排两人立马支援后方。 丧尸太多了,如果不快点砍够任务数额,他们可能沦为丧尸的口粮,或者被丧尸抓伤感染病毒。 隔着丧尸的缝隙。 傅子偕看到了一顶黄色的帽子。 是一顶样式奇怪的帽子,针织的外形,但却竖起坚硬的棱角,远处看过去,像是一个倒扣的雪糕筒。 他在温博士的底下实验室中曾看到过,当时这顶帽子戴在手术台那个被开膛肚的玩家头上。 这个玩家的肚子已经被缝合起来,眼眶深陷,脸色灰白,长大的嘴巴露出黑紫的牙齿,流出粘稠的涎水,显然已经丧尸化了。 但与别的丧尸不同,他长长的指甲没有沾染血迹,衣服也较为整洁,缝合的肚子并没有撑得鼓鼓当当,依旧是干瘪的模样。 丧尸一般都是聚集行动,但他方圆几米,都没有一只丧尸。 这片空间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把其他的丧尸挡在外围。 他就如同首领般,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丧尸和人类的车队厮杀。 帽子。 他要去摘那顶帽子,傅子偕想。 车载广播滋拉—— 【经检测,丧尸手臂已达到通关标准320条,本轮游戏结束,允以返回。】 “嗒。”车锁轻轻的响了一声。 “快快快!马上准备撤!”林宇一手挂挡,抓着方向盘吼道。 车子这回真真是开出了逃命的速度,油门一踩直接后退撞十几只丧尸,碾着丧尸的尸体突出重围。 后头几十只丧尸还锲而不舍的追在车子的后头。 逃出生天的放松让三个人长叹一口气,副驾驶那位哥开口了:“等等,我要下车。” 其余三人生生把气憋了回去。 林宇:“咳…咳咳。” “不行不行,这不送死吗?”这场游戏好不容易就要结束了,怎么可以现在下车他一边拒绝一边加快了车速。 张斯年也劝道:“对啊傅哥,不……” 话音未半,张斯年就生生闭了嘴。 因为他看到林宇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刀。 这把刀沾满了斑驳粘稠的液体,刚刚还用来砍过丧尸。 “停车。”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刀柄上,透着不自然的白。傅子偕深栗色的眼睛盛满了不容置疑的冷寂。 那一瞬间,林宇觉得自己对上的捕兽者的眼睛。 脖子上的刀锋传来微微的压迫感。 “好…好。”林宇一踩上刹车,举起手当投降状:“停了停了。” 傅子偕收回刀,翻下车,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不远处。 林宇还维持着举手投降的姿势,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在游戏前是正儿八经的富二代,家族世代经营造船业,虽然年纪不大还有点缺心眼,但从小到大也算是见识过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对傅子偕的第一印象就是温和,但是有些阴郁。就是长那种相出众但性格内向的大学生。 他知道傅子偕的身手好,而有一个厉害的队友在这样的逃生游戏里是好事。 林宇作为一个家族继承人。从小也是学了很多防身必备的手段,这世界厉害的人多的是,他只觉傅子偕不是一个普通人。 但只刚刚那一眼,林宇觉得,不仅仅不是普通人。 他有特殊身份。 这样杀伐果决的姿态和手段,林宇只在上位者中看过,并且还是军部中的人。 傅子偕微垂眼眸,紧盯着好十几米外的黄帽子。 戴着黄色帽子的丧尸,就像是海洋里的孤岛,以歪斜的姿势站在空地的中央,睁着两只凹陷的眼睛,遥遥与来人对视。 毫无征兆,四处游散的丧尸忽的从四面八方向来人包围,像是要驱逐入侵的陌生人。 两僵直的丧尸留着黄色粘稠的涎水,龇着黑色的牙床后方逼近;侧面三只丧尸呼哧呼哧喷着臭气,锋利的指甲快要抓住鲜美的红肉。 傅子偕的嘴角抿成一条线,脊背微微弓起,像是一只准备进攻的狮子。 一瞬间,静止的画面动了。 单手提刀的年轻人右手一刀侧划让三只丧尸上西天,侧身倒头后仰避开两只锋利的枯手,闪电般半空旋身踹飞左前方蠢蠢欲动的丧尸,青筋凸起的右手一把扭断右侧丧尸脖子,一脚踩上未倒下的丧尸肩膀借力飞起,险之又险踏着丧尸的头和肩膀,在几秒钟之内踏进了空地中。 眼窝深陷的丧尸,像死鱼一样努力的翻着眼睛,想把黑眼珠翻出来,但还是失败了。 它张着一口黑色的牙齿,嘴巴开开合合,费劲的说出几个字:“你——来——了。” “清剿...者,等你.......很久了。” 第17章 温博士的日记 丧尸、空地一瞬间天旋地转,在睁眼时,他和黄帽子丧尸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密闭的铁房子里。 四周都是生着铁锈的铁皮,里头还残余着上一轮丧尸和玩家的死尸,已经腐烂生蛆,像是从来没有人清扫过这里。 在这近乎密闭的房间里,这可怕的气味简直熏得让人头晕。 但傅子偕无暇顾及这些,他在想黄帽丧尸刚刚说的话。 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听到和自己有关的信息。 清剿者。 听到这个三个字的时候,莫名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像是有些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傅子偕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额角。 隐藏在刘海下的左额角,用手指摸上去,有一块小小的凹陷痕迹,是一个字母“s”。 他的脑海中莫名蹦出了一个单词: scavenger. 清剿者。 尽管自己真的可能是这个丧尸口中的清剿者,但傅子偕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从游戏开局到现在,一步一步把他引到这里,布置了这么大一场棋局,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和丧尸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依旧站着没有动。 黄帽子丧尸看出了他的警惕,它想要开口讲话,但正在腐烂的声带已经有些受损,只能缓慢的吐出几个字:“是温博士…安排…等你。” 傅子偕一怔。 丧尸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但是他听懂了。 是他自己,和温博士安排的。 温博士? 温博士可是游戏里的反派npc。 丧尸远远的站着,依旧翻着一双惨白的眼睛:“你们…都是…系统的人。” “我是玩家。”傅子偕反驳。 通关档案馆的时候,系统喇叭播报过: 【玩家张斯年、傅子偕通关成功,获得1小时查询资料的奖励时间。】 “对…你现在的身份是玩家。” “因为你们当时……联手修改……系统的设定记录,但你……成功了,他……失败了。”黄帽子丧尸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摆脱……系统控制,成为……玩家。” 他成功了,温博士失败了。 所以,他的失忆,是因为修改了系统的设定记录 “所有和系统有关的人……都有设定记录。” “npc、系统管理员、清剿者……都归系统控制。” “怎么让我相信你?”傅子偕问道。 黄帽子丧尸缓慢的把手臂移动到肚子上,那里有一排长长的缝线痕迹,是温博士缝上的。 它干枯的手指用力的撕扯肚子上的线条,但是奈何温博士的缝线技术实在是过硬,缝好的肚子旧纹丝不动。 “借……借把刀。”丧尸咧着嘴说。 傅子偕跨过几具尸体,递上刀。 他倒不怕丧尸骗他,毕竟哪怕没有刀,对付一只丧尸也易如反掌。 丧尸的眼白都要翻上天,视力自然也不好使。 说来也奇怪,这个丧尸竟然还能有自己的意识。 黄帽子丧尸接过刀,用手摸了摸肚子上的切口,竖着刀子就直接切了进去,沿着线一路下滑到底,甚至翻出了尚未腐烂的血肉。 它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没有丝毫停顿。 这个场景有点诡异又渗人。 它把手伸进切开的肚子里,仔仔细细的掏了几把,掏出一个糊满了血液、□□的塑料袋,递给了傅子偕。 里面装着几张从本子面撕下来的日记。 温博士的日记。 这些纸张的质感很奇怪,摸起来很滑。 每张纸都只有寥寥的一两句话,接下来就是一长段的空白。 时间跨度很大,看起来是残缺的。 5月12号 今天对人体的研究进展不大,活体实验大部分都失败了,明天还需要更多的活人。 脑部研究那一块儿进展不错,初步搞清楚了丧尸的运动机制。 7月23号 今天就杀了8个玩家,真不痛快,这些蠢人都该死。 8月30号 对丧尸的脑电波控制基本上可以实现了,是时候该再次推动《撤关方案》。 猎手联盟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等着被丧尸侵吞吧。 …… 傅子偕翻了几页,都是这样的日记,这完全就是游戏的已知信息。 他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沾点血。”丧尸说。 “字上沾点血……就能看见了。” 傅子偕捏着纸,沿着沾满血的塑料袋轻轻擦过,洁白的纸面便蹭上了大块大块的血迹。 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渗透进纸张,最终又归于洁白。 而此时,纸张上的内容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4月11号 系统似乎对我和清剿者的监控特别严格,大概是因为我们在游戏里要杀的人比较多。 真是奇了怪了,我到底是为什么是spnc? 到底什么变态才会一天到晚喜欢杀人? 4月13号 冷面清剿者也察觉到了。 他没有说,但我看得出来,他最近工作非常的消极。 一张冷脸已经向臭脸发展了。 啧啧啧。 他的游戏任务是清剿游戏区成功逃生的玩家。 很奇怪,如果连通关的玩家都要被杀掉,那这个逃生游戏有什么意义? 不如改成“早死晚死都是死游戏。” 傅子偕看着看着哼的一声冷笑了出来。 冷面、臭脸。 看来这位温博士对自己意见非常大。 5月12号 我们发现这个游戏里有bug,有些地方是系统的监控死角。 最近几天都在暗中测试。 基地区的系统管理员组长00号也算个半个聪明人,因为他也发现了这个游戏有问题。 大家都是系统眼皮底下的人,试探是基本操作。 但他的试探手段是在不太高明,我一眼就看穿了。 我吓唬了他一下,他差点没吓得屁滚尿流哈哈。 7月23号 今天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玩家如果注入丧尸病毒变成丧尸,系统的npc库就多了一个npc。 这些玩家大概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如果玩家能变成npc,那是否说明npc也许原来是玩家。 那我们是谁? 8月30号 过几天我们应该就要动手了。 这个白痴游戏系统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系统管理员00号劝过我们,如果失败,会激怒系统。 哼,那就试试看。 哼,那就试试看。 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场景,可能是有0.1秒,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模糊的景象。 似乎在一个河畔。 温博士站在他旁边,曾经说过这句话。 傅子偕捏着纸反复看了两遍,垂着手无言了很久。 刘海垂在眼睫,表情不明。 他其实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和系统有一些关系。这一路的游戏下来,顺风顺水,顺利得已经 超过了运气的范畴。 就是一种直觉,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的直觉。 刻在骨子里。 “那场行动……其实不止你们。有玩家、npc、系统管理员。” “有很多很多人。” “但是还是失败了。” “那次行动除了玩家和你….参与的系统管理员和npc都被洗去记忆。” 丧尸说的很慢,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劲。但它必须现在有限的时间内讲完,因为18:00马上就要到了。 如果讲话能有倍速,它希望自己可以十倍速。 “你以前说过,出现什么意外,比如丧失记忆。那请还记得你的人转告一句话……” “不计后果,掀翻这个破游戏。” 傅子偕弯了弯眼睛:“好。” “这是可以用脑电波控制丧尸的帽子,可以控制50米内的丧尸移动。” “在接下来的游戏逃生中……可以保命。” 丧尸颤颤巍巍的从头上摘下黄帽子递给他。 “接下来,请你杀死我。” 这个铁皮房子是为不遵守规矩、在丧尸区乱跑的玩家而设置。 把玩家和丧尸关在一起,杀死丧尸的人就能活命。 否则就会被丧尸杀死。 两者只能活其一。 看他还是站着没有动。 丧尸有点急:“没有时间了,动手吧。” “你叫什么名字?”傅子偕问道。 “葵安。” “我记住了。” 傅子偕拾起刀鞠了个90度的躬。 “谢谢你,葵安。” “抱歉了。” 第18章 葵安的记忆 看着自己的身体飞离头颅时,葵安感到的是欣慰,又有些愧疚。 他想起父母给他起名单字“安”的含义,是希望他一辈子平安喜乐。 他的人生前半段过得顺风顺水,做梦也没想到能栽在这个破游戏里。 那时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 他刚从梦里醒来,世界已经变了天。 一起床跟闹鬼似的。 开灯,灯不亮,开水,没有水。 连出去上个班,按电梯,也没有电。 他糟心的从18高楼走下楼梯。 出了小区,满街交通堵塞,地铁口长龙接长龙,看样子能堵到下个世纪。 到处都是转移城市的人群,大包小包满街奔走。 他起床还不算晚,但去超市的时候物资都被抢空了。 人民群众的力量。 政府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这混乱的状况,只发了停工停学搁家里蹲的通知。 结果到了下午,华夏便已全面停电停水,通讯网络全线崩溃,社会完全失序。 最糟心的是,这样的灾难不仅发生在一个城市、一个国家,而是全球的大规模性质的停电停水、通讯网络瘫痪。 人们不是搁家里蹲着焦虑担心,就是搁高速蹲着焦虑担心。 平常还能刷刷社交软件环节焦虑,这回绝了。 网电水全断。 买一送二。 这种事焦虑也没用,葵安刚的躺上床,就听到阳台大呼小叫,个个都伸着长长的脖子,面露惊异。 大团大团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聚拢又蔓延,跟做广播体操的伸展运动似的,好一会儿才严严实实的遮蔽了整个天空。 现在明明是白天却暗得如同夜晚。 北京时间16:55,全球各地乌云密闭。 漆黑的乌云在城市上空中凝结成一个个巨大的喇叭形状,发出无机质般冰冷僵硬的声音: 【全球大型逃生游戏,现在开始。】 【逃生失败的玩家,死。】 哔哔哔—— 【开始播报游戏规则。】 一. 【日间游戏时间:白昼之时。】 【黄昏之时为考试时间。考试通过即可到规定的休息区休息,不需参与夜间游戏。】 【夜间游戏时间:暗夜之时。】 二. 【日间游戏为末世模式。】 【夜间游戏为鬼怪模式】 …… 然后大家都被拉进了这个破游戏里。 在游戏里,时间是混乱的。 日间游戏24个小时都只有天亮,夜间游戏24个小时都只有昏暗。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就不知道今夕何夕。 而且很奇怪的是,明明大家都是同一个时间拉进这个游戏里。 他的记忆中,已经在游戏中呆了很久很久,游戏区都换了好几个。 但是从交谈中发现,有些玩家才是刚刚进入游戏。 这个游戏古怪的地方多了去,他忙着逃命,根本就没空想明白。 葵安从小到大都很聪明,凭着对危机的预感和够灵活的脑子,他也算是成功通过了两场游戏。 这游戏糟心是糟心了点,但也不算太难。 直到在这个游戏区遇到清剿通关玩家的清剿者,他才知道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原来通关了游戏,也不一定能活。 真实打扰了。 游戏还能这样玩。 他和所有倒霉的通关的玩家被强制带进了丧尸区的一个铁皮屋子里进行处决,也就是他们现在站着的这个房子里。 他们面前站着snpc和清剿者。 一前一后。 游戏区两大反派boss。 清剿者说,这里是系统监测不到的死角。 在这里处决,才有活命的机会。 两人都顶着一张冷脸,怎么看都是来送葬的。 葵安一度怀疑他们是来哄骗玩家入坟的。 特别是温博士掏出的一堆针筒,里面都装着绿汪汪的液体。 这个颜色…… 看起来实在不太像能活命。 两位boss的计划是所有玩家先注射丧尸病毒,让大家丧尸化,然后在系统人设库里面挂一个丧尸npc的名字。 丧尸血清已经研发完成,只要没有完全丧尸化就有救回来的机会。 系统管理员会在另一边做内应。 只要他们坚持到挂名完成。 救回来后,他们将不再是玩家,而是以挂名丧尸npc的身份存活。 能通关的玩家,自然不是一般人。 大家都很冷静、识相的配合。 因为配不配现在都是刀板上的鱼肉。 最后53个人活了50个。 有三个没有抗住丧尸化后的意识侵蚀,成了真正的丧尸。 起初这些侥幸存活的通关者都小心翼翼,不敢乱跑,生怕系统发现他们这群丧尸npc还在活蹦乱跳的跑来跑去。 他们躲在丧尸区和棚户区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呆了很久。 后来才发现白躲了。 系统对一些低智的npc,比如路人npc、丧尸npc这种对游戏剧情没有什么用处的npc根本就不管。 他们这些小啰嗦哪配入系统的眼。 系统只要在意系统管理员、重要npc的人设不有没有出现差错。 他们这些能通关的人,一个两个胆子都肥得很。 既然系统不管,那就大作特作。 有段时间,他们仗着知道游戏规则,疯狂在npc的眼皮子底下,带飞玩家。 这群人跟病毒似的,只要一场游戏里出现一个他们这样的通关者。 那得了,npc可以气到跳楼。 一人通关,全员飞天。 一场游戏下来,玩家们想死都难。 后面通关者越来越多,和一些怀疑发现有问题的npc、系统管理员组了一个组织。 为了不让系统注意,很多人都不断提升自己的表演功力,充当一个优秀的演员。 在系统监控不到的地方聊得好好的,商量着怎么整死系统。 出了这道门两人就能假装打起来。 大家明面上水火不容,维持人设,保持游戏运作。 暗地里都在想着怎么搞死系统。 他们为这场那场行动准备了非常非常长时间,甚至为失败也做了详尽的计划。 但最后这场行动还是失败了。 秉着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宗旨。 系统管理者和snpc顶替了所有的罪名。 保护了人身比较自由的通关者。 整个东八区的系统管理人员都进了惩罚区重洗记忆和加固人设。 snpc不仅洗了记忆,还增加了特殊的惩罚。 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据说变得非常可怕,整个游戏区都是他的传言,根本没有人敢打听温博士的情况。 还是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但这场行动也不能算毫无所获。 清剿者从系统库除了名,从此无影无踪。 他们私底下猜测清剿者变成了玩家。 整个游戏区除了他们这些通关者,和少数没有参与行动的npc以外,没有人知道游戏里还有清剿者。 因为系统库除名了,所以系统也不知道。 他们这些知道内幕的人一直在寻找清剿者。 找了很久很久。 他们在游戏的分布在游戏中的各个角落,一旦清剿者归来,他们将启动原定的计划。 唤醒清剿者。 但是没想到,上帝关上了一关上了一扇门,连窗都给锁死。 今天在棚户区闲逛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昏迷的傅子偕,被俩抓捕者架着。 葵安一眼就认出了他。 下一秒,他们就进了go酒吧。 真的太令人窒息了。 一进游戏就是死亡模式。 地下实验室是snpc的秘密实验室,竖着进去的玩家,只有横着躺出来的份儿。 以前哪怕是和温博士合作的时候,也没通关者敢来这个地方带玩家飞。 不管什么玩家进去,都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叫死亡模式。 但是葵安必须进去。 不惜一切代价。 让清剿者活下来。 他已经和外面的人接应好了。 他带了一些丧尸病毒,外面的人带丧尸血清。 如果能在实验室变成丧尸,大闹一场,先咬伤清剿者,让他变成丧尸,说不定有逃生的机会。 至于自己,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没有关系。 葵安和一群玩家待在地下室里,清剿者靠在墙角,双眼紧闭,看样子能晕到游戏结束。 周围一堆玩家叽叽喳喳吵得让人昏头。 他往自己的胳膊注射了一针绿汪汪的液体。 一抬眼,就看到温博士直勾勾的看着墙角的清剿者。 直勾勾…… 直勾勾...... 这个眼神实在过于复杂,但愤怒、仇恨是显而易见的。 手背的青筋都要暴起了,就差没冲过去捅人。 葵安刚这么想完,温博士就捏着闪闪发亮的手术刀走向了墙角。 太惊悚了。 葵安想都没想,直接扑向温博士。 虽然他知道自己一定打不过,但总比看着清剿者死在眼前好受。 清剿者是他们的希望。 温博士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玩家敢对他下手。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抬腿一勾,反手便把葵安的两只手反剪在身后,一膝盖就把葵安摁在地上。 “既然你那么想死,那就成全你吧。”头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温博士把他拷在手术台。 双手手脚都是铁链,腹部大张,看起来跟烤全羊似的。 他挣扎了一会儿便认命的躺着等死。 整个地下室安静得诡异,只有温博士准备手术器具叮铃哐啷的声音。 葵安躺在手术台上也怕的要死。 这躺手术台就都够恐怖了。 这游戏叫啥 《活体实验》 温博士打开头顶的手术照明灯时,葵安脸都开始发青了。 他在心里至少换了几十种方式咒骂游戏系统。 刀尖即将划向肚皮,葵安突然一声鬼叫:“啊——” 倒不是因为刀切开肚皮,而是温博士一手掐在肚皮上! 还转了一圈! 葵安惨叫着睁开眼,看见被口罩帽子遮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博士,朝他眨了两下右眼。 这是一个暗号。 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暗号。 温博士说过,如果有一天碍于各种原因,他不能完全向大家坦露自己的身份,他会眨两下右眼。 告诉认识他的人,他还有以前的记忆。 葵安浑身的热血哗的冲上脑门。 于是他扯着嗓子开始鬼嚎,疯狂在床上挣扎。 聪明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get到对方的意思。 是时候开始他们的表演了。 温博士其实给他注射了麻醉,局部麻醉。 刀子划开肚皮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他不能让别人看出他不疼。 葵安张着嘴喊得更卖力了: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好痛啊啊啊——” 鬼叫声回荡在房间里。 成功吓晕了一排玩家,连猫都不敢出声。 但事情并不算进展得很顺利,因为温博士差点失手杀了清剿者。 这很奇怪,如果记得他的话,温博士也应该会记得清剿者。 葵安猜想可能是系统给温博士增加了一些设定,导致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温博士也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行为。 清剿者不愧是清剿者,最后还是从死亡模式逃脱了出去。 温博士因为违规被带进了惩罚区。 而他自己因为注射了病毒直接搁地下室里丧尸化,被扔去了丧尸区。 同伴赶来送丧尸血清的时候已经晚了,回不去了,他只能不间断的注射丧尸血清尽量延长人类的意识。 他想,在丧尸区等清剿者也是好的,这片区域有很多系统的监控死角。 后面的事情一切都很顺利。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葵安想。 眼睛闭上那一刻,他脑海中划过的是他们行动前的那一夜。 他们在一大群人挤在一个逼仄的房子里宣誓。 这活动是系统管理员00号整的,说什么提高大家明日上战场的士气。 这一出就和高考前的动员大会一样,就是喊喊口号,热血上头。 葵安在一旁划水划得不亦乐乎。 身边的女孩一把拍在他的背上:“好好念!” 葵安立马挺胸抬头,声音洪亮: “不管我们曾经是否刀刃相对,是否你死我活。 但在这一刻,我们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只要有需要,每个人都万死不辞。 前仆后继,不计人数,不计牺牲。 一个人站在这里,我们就不会停止步伐。 直到我们,重返家园。” 第19章 军训现场 车上的时钟一秒一秒的跳动,在归于后0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计数。 时间显示17:53,距离“撤关”方案的法庭开启,还有7分钟,傅子偕还没有出现。 因为有张斯年这个bug,车上十分干净,皮椅亮的反光。 丧尸手臂早在先前拉去清点处清点了,现在他们只要等待傅子偕出现就好了。 说来也怪,三人排队清点丧尸的时候,第一次看见清点处的李姐不在椅子上。 林宇和闫三月光顾了那么多次清点处,李姐不是瘫着椅子上就是瘫着椅子上,连指挥小弟也是半眯着那双丹凤眼,只有给玩家递瓶盖的时候会稍微直起腰板。 因为18:00就是“撤关”方案法庭开启的时间。 此时众多猎手都在排队,一溜的车看不到头,都在等着换瓶盖。 气氛有些压抑。 三个人沉默了一路,大家心情都不是那么好。 他们原定计划是先在清点处清点完丧尸手臂,然后再开车返程等傅子偕。 可这队伍估计得排到天亮,别说返程找人了,18:00的“撤关”方案法庭都不一定能赶上。 时间过得很快,但前排的车子好像根本就没有动过。 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 车上的每个人都很焦躁,张斯年急的想挠墙。 虽然四人相处时间短,但都是过命的交情,如果不是傅子偕他们在刚刚一轮的游戏里栽在丧尸手里了。 所以大家都相信他一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执着于下车。 傅子偕这个人总是这样,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一点都不在意旁人的死活,但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是冲在前头。 他先以身试险,再带着别人走。 他们都想着快点清点完再返程等人。 如果……他真的能活下来。 车子还排着长长的队,三个人在车上一言不发。 咚咚咚!有人在敲车窗。 林宇正靠在车窗上,被这暴躁的拍打声吓得一个激灵。 他刚拉开车窗,踩着高跟鞋的李姐就伸着长长的脖子在车上里里外外看了一圈。问道:“还有一个玩家呢?” 这问题绝了,刚好戳中大家的痛点。 车上一阵沉默。 林宇心里也烦着,没心思回答,敷衍道:“不知道。” 不知道?! 这句话跟点了炸药包似的,把李姐点炸了。 她突然就急眼了,拍着车怒道:“你们是队友!你们不知道谁知道!” 车上三人:……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这三人打不出一个屁来,李姐越看越生气。 她怒瞪着眼睛,换了一个问法:“没死你们面前吧?” 张斯年弱弱的回答:“没…” 李姐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你们别排队了,直接往前开。”李姐涂着红色的指甲油手指往前一甩,气势恢宏。 “可这……这前面过不去。”顺着林宇的目光看去,前面的一溜车在在小道排队排歪歪扭扭,把通路堵了个严实。 李姐退后一步往前一看,也气笑了。 她抬起一直垂在身侧的手。 这回车上的人才看见,她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巨型扩音器。 她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爬上旁边一个小土坡,一手叉腰,一手把扩音器的声音滑键拉上顶,吼道: “现在开始,全体以排头第一辆车为基准,调整队形,成一列直线——” “位置不够别硬挤,两车并列让出道——” “排不好,今天谁也别——想——走——” 这话喊得非常硬核。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型军训现场。 李姐是整个丧尸区掌管财政大权的npc,一手遮天。 只要有一天是猎手,就要和她打交道,根本就得罪不起。 大家还赶着去参加参加会议,这会儿听话的整队形。 但李姐站在高处看,只觉得这些车队挪动得跟蚂蚁一样慢。 一群蠢材,移车都不会! 她的暴脾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操着扩音器就开始点名。 “jy2001z!” “倒车会不会?倒车会不会?屁股后一大片空位呢,留着养鱼?” “je2735z!” “车头往哪摆?还以为自己三岁呢?左边右边能分清吗?” “jt5467z!” “咋别人都动你不动?搁着睡觉呢?现在睡醒没?” “jg8876z!” “挤什么?挤什么?自己车能不能挤进缝里心里没点数吗?” …… 李姐嘲讽力max,口吐芬芳不带重样,点名上来就是嘲讽三连。 闫三月这个游戏宅男都差点跪了。 如果不是在游戏里,他真的很想拉着李姐双排。 车子在李姐的指挥(嘲讽)下迅速调整好了队形,林宇开着车走在顺畅的小路上体验了一把特权阶级的快乐。 诶,等等,等等,他们是在游戏里啊。 三个人带着一车问号,越过一排排整齐的车辆。 其他猎手看着这辆大摇大摆插队的车,就要气疯了。 插队!有人插队! 李姐站在土坡上没有半点反应! 你不仁,我不义。 几个暴躁大哥愤填膺的举报:“有人插队!!!” “车牌号jy7700z插队!!” “车牌号jy7700z插队!!” “车牌号jy7700z插队!!” …… 粗犷的声音此起彼伏,喊成一片。 一些车看此时机,也想来个浑水摸鱼插个队。 “闭嘴!”李姐吼道。 “除了jy7700z,其他车给我回去!”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 粗犷的声音此起彼伏,又喊成了一片。 “哼。”李姐冷笑一声:“凭老娘是这清点处的主管!” “不想换瓶盖的继续喊。”她插着腰嚣张的说。 这话的震慑效果不是一般的强。 车窗外的一颗颗不服气的头纷纷缩回车内,车窗合得严严实实。 18:45。 车牌号jy7700z的银灰色suv清点完毕,一共320条丧尸手臂。 十条手臂1个瓶盖,一共32个瓶盖。 李姐抓了一大把瓶盖塞到他们手里。 “如果能够见到他,麻烦你们转告他两句话。” 这个他没有代指,但车上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不要有顾虑。” 她咬字非常重。 “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顾虑。” 银灰色的suv走后,常年当摆设用的大喇叭卡拉卡拉好久,才滋滋滋的发出了声音:“丧尸区清点处李锦元……违…….” 系统违违违了好几声就死在半空中。 李锦元瘫在椅子上眼睛都没睁一下。 丧尸区的监控死角非常多,李锦元刚刚站的土坡周围的一圈都算是其中一个监控死角。 系统只能看到一排排七扭八扭的车突然自行整了一个队列。 以及听到李锦元对着那辆插队的车说了两句话。 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没想到违规的理由。 于是,电流声滋滋了几声后,喇叭又闭嘴了。 李锦元哼笑一声,悠闲的翘起二郎腿。 料想也是这样的结果。 另一头,丧尸区某位系统观管理员的电脑上弹出了一封信件,信件标题是违规处理事项。 系统管理员挪动鼠标点开,信件显示:空。 管理员只当系统抽风,把信件移进垃圾箱。 第20章 丧尸头子 秒针又转过一轮。 时间显示17:54,车上的气氛更凝重了。 他们一直都避免去讨论一些他们不想直面的问题。 比如:假设傅子偕没能在18:00回来怎么办? 比如:与npc关系不浅的他,到底和游戏有什么关系? …… 这些问题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人的脑海里,就像被人卡住脖子一样喘不上气来。 但是问题,总有要面对的一刻。 17:55,距离猎手出席“撤关”听证会还有五分钟。 “如果…我是说如果…傅哥回不来…….”林宇艰涩的开口。 空气安静了二十秒。 张斯年低着头,摆弄着一大沓符纸:“再等最后一分钟。” “如果还没有等到,那你们走吧。” “那你…….”闫三月迟疑道。 张斯年捻着符纸的边缘:“我在这里……” “那里!!在那里!!”林宇突然整个人跳起来,激动的指着远处的人影。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 远远的光影下,站着一个人。 他背对着群山,戴着一顶黄色的帽子,一身血污,一手提刀。 明明现在的的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太阳仍然高高的挂在天空上,没有丝毫降落的迹象。 他就那么面目模糊的,一动不动的站在光影里,看不清神色,辨不出表情。 明明身边都是光,但他却像站在黑洞中。 低垂的眼睛没有聚焦的盯着地面的黄土,久久才眨了眨眼睛。 “傅哥!傅哥!”车子飞快驶向傅子偕,张斯年在远处高喊着向他招手。 他似乎没有听到,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原地。 等车子驶近了,车上的人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里是丧尸区的边缘。 在那人身后,距离那人10米外,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黑压压的丧尸,数量多不胜数。 一层一层,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远远望去,与远处的群山融为一体。 “我靠!疯了吧!这么多丧尸怎么跑出来的?” 林宇坐在驾驶座上看得最清晰,这么多丧尸,少说也数以万计。 他开着朝向丧尸方向的车,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数量来带的视觉震撼是致命的,林宇开着车,从头凉到脚,他这辈子都没那么害怕过。 但傅子偕站在这么一大群丧尸前,并没有任何反应。 一动不动,静默得像一尊雕像。 如果不是一身白衣,和白皙的皮肤,这一头一脸的血污,和丧尸背景倒不相违和。 后排两人脸都是绿色的。 重逢的喜悦冲刷殆尽,面对绝对的力量,每个人脑子里都只剩下恐惧。 张斯年抖成了结巴:“傅傅傅哥怎么不不不动啊!” 距离傅子偕20米,林宇抖着腿踩了刹车。 不敢往前了,杀了他也不敢再往前开了。 三人按捺着满心的恐惧,向傅子偕招手示意。 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握着刀柄。 长刀浅浅的拄在地面,亮着晦暗不明的光。 张斯年见过他这种状态。 非要用比喻来描述的话。 就是像一潭死气沉沉的死水,潺潺的冒着死气。 又或者像一头困兽,行走在没有尽头深渊。 傅子偕总是不自觉的陷入这种状态。 张斯年作为一个道士,对人的气场很敏感。 在进入档案室游戏区后,其实能感觉到他的状态好了许多,比之前有生气了不少。 但是只是短短的几十分钟没见,他的状态又急速倒退,甚至比先前的状态更糟糕。 “傅哥!傅哥!”张斯年探出去半个身子轻声喊道。 光影下的人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缓缓抬头,好一会儿,眼神才重新聚焦。 久没有喝水,嗓子很干。傅子偕咳了两声,问道: “你们怎么没走?” “我们在等你。”林宇白着脸说道。 此时他正姿势僵硬的坐在驾驶位上,车子一直不敢熄火,随时准备一脚踩在油门上跑路。 林宇再心大也注意到,傅子偕就是控制这些丧尸的头子。 否则这么久了,丧尸这种没有意识的低能物种早就把前面的人撕碎了,还能安安静静的木桩似的拄在地上不动? 现在状况不明,他作为驾驶员,现在内心十分纠结。一边是几个小时前还并肩作战的队友,一边是一车人的性命,一旦出现什么变故,车上人的性命都指望着他。 “傅哥,回来吧。” “当丧尸头子有什么好的,脏兮兮,也不能吃好吃的。”张斯年以为他是走火入魔,苦口婆心的劝道。 傅子偕:…… “我不是丧尸头子。” “那……???”张斯年满头疑惑。 傅子偕指了指头顶的黄色帽子:“温博士的丧尸脑电波控制仪。” 靠! 张斯年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他还想这黄帽子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他们在地下实验室看见过! 林宇和闫三月不清楚他们之前的游戏剧情,只是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俩。 不过听起来傅子偕并没有黑化,林宇放松了不少,把车往前开了十几米。 “不是要参加撤关法案的听证会吗?” “你们先走吧。”傅子偕说。 车载时间显示18:03 “已经超时了。”林宇无奈的说道。 “既然也不知道去哪里,那就跟着你吧。” 傅子偕很久没有接话。 场面有些尴尬。张斯年以为他是嫌麻烦:“我们很本分。” “不是。”傅子偕沉默了好久:“跟着我会很麻烦。”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玩家,日后一定需要承担很多责任,他不想把任何人牵扯进来。 “傅哥。”张斯年喊道,向窗外伸出左手,张大手掌,露出手心。 这是他第一次将秘密示之与人。 一个小小的凹陷的s横亘在掌纹之中。 与傅子偕左额头上的痕迹,如出一撤。 轰! 傅子偕一下子就被魇住了。 说是瞳孔地震也不为过。 他迅速垂下眼,掩盖剧变的脸部表情。 张斯年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向窗外伸了个头,盯着他的眼睛,无声的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车上另外俩人都坐在左侧,只能看到张斯年伸手的背影,看不清正面,只是以为张斯年摆出了击掌的姿势。 为了掩饰背地里的小动作,傅子偕也配合的走过去和张斯年击了一下掌。 只不过傅子偕往前走一步,身后的一大片丧尸也跟着向前挪动一步。 一片丧尸同时抬脚踏在地上,地都抖三抖。 “还说不是丧尸头子。”林宇低声吐槽。 那人击完掌后又跟被定住一样,站在车外不动了。 这大白天的,白色的衣服都是血,看着怪渗人。 傅子偕其实在犹豫一件事,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已经错过了18:00的撤关方案听证会,系统肯定很快就要对他们这些漏网之鱼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清点处的李姐让我们转告你两句话。”张斯年说道。 “?”傅子偕抬起头。 “不要有顾虑。” 张斯年学着李姐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顾虑。” 傅子偕抿着嘴角沉默了好几秒,拉开了车门:“那走吧。”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葵安说的话: 不计后果,掀翻这个破游戏。 “好勒!往哪开?” 傅子偕眯了眯眼:“基地。” 车们咔的一锁,车喷着尾气吨吨吨的碾在黄土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开了一会儿,副驾驶那位哥突然开口:“开慢点,后面的大兄弟们跟不上了。” “后面的大兄弟?” 三人同时扭头一百八十度。 这一看不打紧,三人差点升天。 只见车子后方,一大片黑压压的丧尸正龇开大嘴,顶着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吊着一个个大肚子,跟在车子后头百米飞奔。 后方扬起的土跟沙尘暴似的遮天蔽日。 不仅是车里的三个人要疯了。 后头追着车跑的丧尸也要疯了。 它们做梦也没想到,当一个丧尸也这么难顶。 丧尸腿:我他妈跑不动了! 丧尸脑:跟上前面的车,冲啊啊啊啊!! 林宇头有点昏,错把刹车当油门,刷的一下,车速陡然增快了不少。 丧尸脑:跟紧了,冲啊啊啊啊啊!! 丧尸:…… 猎手们因为游戏剧情需要,都去参加会议了,这会儿丧尸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畅通无阻。 银灰色suv溜着一大片大兄弟,浩浩荡荡的冲向关卡。 系统对丧尸区的监控力度不大,因为丧尸这种低智npc在游戏剧情里也不过是炮灰,剧情线里本身对丧尸有制约,实在没有什么好监控的必要。 丧尸区里黄土成片,风沙一起尘土漫天本就是寻常。 所以当看到满满的烟尘席卷而过时,它一点儿也没在意。 尘土从丧尸区一直席卷至关卡。 等到到烟尘散去一半,露出一片黑压压的脑袋,系统这才察觉大事不妙。 关卡外围拄着一片黑压压是什么东西? 哦,是丧尸。 丧尸门进城了。 不是一只两只,是一大片。 乌泱泱的一大片。 整个基地的所有人数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围城的丧尸这么多。 系统差点气到死机。 更可恶的是,因为早上抓捕者npc和关卡士兵npc干起来了,这会儿关卡上守关的npc都搁惩罚区关着。 猎手们因为游戏剧情的缘故都在开会。 一个能阻拦丧尸进城的npc都没有。 系统刚向系统管理中心的丧尸区管理组和基地区管理组发布了通知。 一大堆丧尸在npc们的惊叫声中顺顺利利的进入了基地。 最高级别的危急信件传遍了《活体实验》游戏管理组。 所有看到这个通知都人都炸了。 玩家控制丧尸攻击游戏区??? 疯球了?这怎么可能? 消息过于匪夷所思,系统管理员一度怀疑系统是不是又抽风了。 等到整个游戏管理组集体出动,来到游戏区现场。 大家才真真实实的傻了眼。 整个游戏区鸡飞狗跳,丧尸npc拖着大把肠子,把路人npc追得上蹿下跳。 尖叫声跟坐过山车似的此起彼伏。 两位系统管理员组长当场就了撅过去。 龙首都撅过去了,剩下的组员更是感到压力山大。 一众组员面面相觑的愣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整个游戏区的系统管理员,上百号人马站在一起,对于丧尸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这就如同一大锅鲜肉摆在饥肠辘辘的饿死鬼面前,散发着致命的香气。 丧尸们纷纷掉头,张着流满涎水的嘴巴,一步步逼近他们。 三分钟后,《活体实验》游戏区的所有系统管理员,也体验一把疯狂逃命的刺激。 谁慢谁被丧尸抓。 每个人都跑出了生死时速,连路人npc都被远远甩在后头。 系统:…… 第21章 npc问讯室 【《活体实验》游戏区崩溃,逃生游戏暂时终止。】 【《活体实验》游戏区崩溃,逃生游戏暂时终止。】 【《活体实验》游戏区崩溃,逃生游戏暂时终止。】 系统气得连报了三遍。 组长00号被拖着跑了一路,这会儿躺在地上幽幽转醒,听到播报内容,又差点撅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个处理结果惊呆了。 系统像是被气得卡机,停顿了好一会儿,又继续播报: 【玩家傅子偕、张斯年、闫三月、林宇前往系统管理中心等待最终惩罚。】 【npc李锦元、snpc温如瑜前往系统管理中心接受问讯。】 【系统管理人员安置好剩余玩家,等待最终处理结果。】 基地区组长00号心情糟糕的带着四位罪魁祸首走在前往系统管理中心的路上。托了这四位玩家的福,他未来的工作量将成倍剧增。 996他的头发都扛不住,这下007不知道头发会秃多少。 他心情沉重的走在路上,盘算着购置几瓶生发液拯救一下这一头为数不多的头发。 他们刚刚明明走在基地的路上,走着走着,路边涌起一大片大一片的迷雾 ,灰扑扑的空气遮蔽了一团团的光影。 有点像是阴云遍布的黄昏。 他们像踩踏在云端,连脚步都被迷雾掩埋。 走了好一会儿,迷雾渐渐散去,眼前出现一幢大楼。 像是那种老旧的废弃烂尾大楼,高高的立在迷雾的尽头。 窗口黑洞洞,特别适合鬼片取景。 这栋烂尾楼一共有八扇大门,排成一列,每一扇门都是黑漆漆的。 “跟着我走,别走错门。”00号叮嘱。 “走错了会怎样?” “会被传送到另一个游戏区的系统管理中心。” 踏进大门后,里面的景致就完全变了。 大楼明亮辉煌,一共三层,非常现代。 有很多像办公室文员一样的系统管理员在不同的房间进进出出。 00 号领着他们往一楼特殊玩家等待室走。 与别的玩家等待室不同,这个特殊玩家等待室打开门就是一面落地铁栏杆。 说是说着玩家等待室,其实就是一个监狱。 里头简陋的摆着几把椅子和几张凳子。 00号目送他们进了栏杆里后就嗒的把铁门上了锁。 外头的大门敞开,以便随时监控里面的情况。 傅子偕撕开一颗糖,手指无聊的搭在眉间轻点,长长的眼睫半垂着,像在困倦又像在思考。 门外,温博士在一个系统管理员的带领下前往npc问询室。 游戏中的工作服已经被换下,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休闲外套的拉链拉上顶端遮住了半个下巴,双手揣在口袋步伐从容的走在系统管理员背后。 路过特殊玩家等待室的时候,温博士像是感应到什么,朝屋子里看了一眼。 傅子偕刚好侧身换坐姿,抬眼便与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对个正着。 温博士很高,漆黑的眼睛印着大吊灯暖黄色的光,为他冰冷的眼神透射出了些许温度。 他只停顿了一秒,很快便跨过房门。 傅子偕眨眨眼,有些困倦的趴在桌子,合上了眼。 许是一整天太累,他很快便跌入黑甜的梦境。 又是同一个梦。 他在极速的下坠。 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边际,无边无尽的黑暗,没有光亮。周遭只有烈烈的寒风,还有无终的坠感。恐惧席卷了他浑身的每一个角落。 他很害怕。 “有人吗?”他大声的喊叫。声音刚出口便冲散在这支离破碎的坠落中,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和死一样的寂静。 下坠,下坠。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没有终结,没有尽头,地心引力无可抗拒。 没有人会救他,也没有人可以救他。 他就这么绝望闭上了眼睛。 “有人。” 突然,一只手握上他的手腕。 下坠的感觉骤然而止。 空间像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他的脚终于踏在了平地上。 眼前景象依旧是黑洞洞,但握着他的那双手没有放开过。 他突然就不害怕了。 隔壁npc问询室。 这问讯室名字起得委婉,其实和警局里的审讯室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专门给重要剧情npc使用的。 两个系统管理员坐在桌子前,一个负责问,一个负责记录。 空荡荡的屋子中央就摆着一张椅子,供等待问询的npc落座。 问讯室的开启触发条件有些苛刻,所以游戏运行那么久,还没有npc进过问讯室。 这回一进进俩。 两间npc问询室,一个坐着李锦元,一个坐着温博士。 在系统的眼里,npc是分等级的。 像路人、丧尸这些背景npc,只是当背景板或者抛货充个数,智商比较低,没有什么监控意义。 而对游戏剧情起重要作用的npc,智商比较高。能随机应变,更好的适应游戏剧情需要。 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也意味着这样的npc具有部分个人意识。 npc具有个人意识,对系统来说有利有弊。 系统必须把这部分个人意识,牢牢的控制在对游戏运行有利的地方,严格杜绝npc产生对游戏不利的异心。 因此系统设立了惩罚区、设立了npc问讯室。 惩罚区是用来修正npc人物设定的地方。 低智商的npc只需要在桥对面的茅草房间了睡一觉就可以修正人设,比如那一堆因为干架被关进惩罚区的关卡npc、抓捕npc。 高智商的npc需要多喝一碗茶才能消除多余的自我意识。 高智商npc的个人意识在某种程度上对游戏的运行是有利的。所以只有在系统判定高智商npc严重违规时,才会开启。 比如温博士在死亡模式的地下实验室,放过了一名玩家。 与snpc的残酷人设完全不符,这就被判定了严重违规。 至于npc问讯室,触发的条件很苛刻,所以理解起来就很模糊暧昧。 李锦元,丧尸区清点处的头子,曾在工作期间允许车牌jy7700z插队,并且对这辆车说过两句含义不明的话。 虽然没有直接违规,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和车上四位玩家有关系。 但这四位玩家毁了游戏区。 温如瑜,东八区的snpc,在地下实验室把控制丧尸脑电波的帽子戴在一个死掉的玩家头上,这个帽子不知道缘何原因落在了四名玩家手上。 但四名玩家用这个帽子毁掉了游戏区。 这些高智商的npc与违规玩家的关系暧昧不明,因此需要进入npc询问室,以便查明情况。 两间问讯室,一共四位系统管理员。 两个气得头顶冒烟,两个抖得无法停止。 npc问讯室:李锦元。 李锦元此时翘着二郎腿瘫在椅子上,两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指甲盖。 一副概不配合的刺头模样。 “17:30分,清点处排队车辆的车辆突然变幻排队队形你知道吗?” “我在上厕所,不知道。” “那你认为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变幻队形?” “我说了,我在上厕所。”李锦元扣着手指说道。 “可能他们有强迫症吧,谁知道呢?” 系统管理员:…… “请问你对车牌号jy7700z车内玩家所说的‘请转告他两句话’,‘不要有顾虑’‘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顾虑’是什么意思?” 李锦元拖长调子哦了一声:“这个啊。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他是我刚分手前男友的兄弟,所以让他转告我前男友,不要有顾虑,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顾虑。去找女朋友去吧,我已经忘了他了。” 李锦元胡扯不带心虚,一脸真诚的看着系统管理员。 系统管理员:……把我们当傻子呢? 两名系统管理员对她这样不配合的态度十分恼火,又无可奈何,脸黑如锅底。 npc问讯室:温如瑜。 温博士揣着口袋,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上,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长腿交叠,显得椅子有些小。 两位系统管理员自从他进门到坐下,就抽了风似的一直在抖。 也不知道是谁在审谁。 系统管理员:“请问您……在地下底下实验室的时候,为什么要给手术台上的死人戴上那顶可以控制丧尸的帽子?” 温博士头也不抬:“我进过惩罚区你们知道吧。” 这回说得跟“你们这是问的什么屁话”一样。 进了惩罚区回炉重清了多余的个人意识,该忘不该忘的在出惩罚区的时候就理应忘光。系统管理员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抹了一头汗:“对对对……” “您离开惩罚区后来到了档案馆,并且擅……”系统管理员刚想说“擅自顶替”,但话溜到舌尖,强烈的求生欲让他马上改了口:“善解人意的帮助了档案馆的小女孩分担工作……请问这是为什么?” 温博士:“因为我善解人意。” 系统管理员:……好想扇自己一巴掌。 “据我们所知,您担任档案馆npc一职时,接待的玩家便是您违规前放过的玩家,您认为这样的巧合……” “我进过惩罚区你们知道吧。” 系统管理员:…… 不配合、不回答。 不承认、不否认。 装瞎子、当哑巴。 一个是刺头就算了,两个都是刺头! 系统管理员审了两人一晚上连半个屁都没问出来。 坐在边上记录回答的人跟摆设一样,敲了一晚上的废话。 第22章 摆渡船 傅子偕睡醒时,三个人还在打斗地主。 张斯年把他那一沓符纸掏出来组了一套牌,三人围在一起斗了一晚上,玩得不亦乐乎。 这哪像关监狱,这怕不是在度假。 要有麻将桌,估计还能拉上傅子偕还再打一晚上。 林宇抽出四张符拍在桌子上: “王炸!哈哈哈!” “挖槽!四个k!”闫三月眼睛瞪得老大,:“你是不是出千!你又王炸!” “害,牌王就是牌王。”林宇得意的甩出手中最后一张符:“地主又赢了。” “没劲。”张斯年撇撇嘴。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这轮的惩罚是——”林宇故意拖长了调子。 “一人拔三根腿毛!!” “哇!地主太狠了!”张斯年和闫三月鬼叫道。 不一会儿,铁栏杆里就传来两人此起彼伏的鬼嚎。 傅子偕:……幼稚。太幼稚了。 五分钟后。 傅子偕抛出手中最后一张符:“愿赌服输,三根睫毛。” “哇!这个更狠!” 这回轮到林宇锤着铁栏杆鬼叫。 四个人互相伤害,毫不手软。 欢声笑语、吱哇鬼叫一度飘出门外。 每个路过的系统管理员都要在门前停顿一下,伸着耳朵贴在门上,睁着疑惑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整个特殊玩家休息室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外面守门的系统管理员觉得不是他们疯了就是自己疯了,这些等待惩罚的玩家没有丝毫害怕就算了,在监狱里笑了一晚上。 能不能给逃生游戏一些基本的尊重? 系统管理员推门进去通报系统对这四名玩家最终的惩罚结果,结果因为里面太吵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他的到来。 系统管理员:…… 无法无天! 简直无法无天! “安静!安静!”系统管理员哐哐拍大门。 四个人放下手中的符齐刷刷的望向他,那一瞬间,系统管理员竟然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意犹未尽。 疯球了。 “惩罚结果已经出来了。现在开始通报。”他字正腔圆的念道: 【玩家傅子偕、林宇、张斯年、闫三月,因毁坏游戏区,取消休息考试,立刻遣送夜间游戏。】 傅子偕拧着眉:“什么幺蛾子?” 张斯年知道他失忆的事情,在一旁悄声解释到:“这游戏分日间游戏和夜间游戏,日间游戏结束后有一个休息考试,考试通过就可以休息,不用参加夜间游戏。” 傅子偕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看来这个惩罚也不是很重。” 系统管理员:…… 系统:…… 四人从迷雾中进来,又从迷雾中出去。 这系统管理中心就是一栋彻头彻尾的鬼楼,笼罩在迷雾的中央,出了大门又什么也看不清。 “喂,地主,你又踩我脚了。”倒霉的张斯年走在林宇前头频频被踩。 “你走太快了,我都快看不见你了。” “这雾太浓了,道士,你有没有什么变亮的符咒阿?”林宇随口一讲。 张斯年一愣,还真有。 他往怀里摸出一张做成牌的梅花7,捻在指尖,抬手打了个响指。符咒在指尖无风自燃,没有留下一丝灰烬。 周围的环境刷的一下变亮了一圈。 “不错,有点本事。”林宇夸道。 能见度变高了些,他们勉强看清楚地面。 脚下一片湿黏黏的泥土地,不知是刚下过雨还是夜晚的露水,空气又湿又重。 拉拉杂杂的枯枝落叶散落在地面,一看就是在野外。 但是这里很安静,没有虫鸣,也没有鸟鸣。 系统跟着系统管理员又走了一段路,浓雾渐渐散了一些。 “继续往前直走,走到浓雾的尽头,等船来接你们。”带路的系统管理员不负责的丢下一句话,转头便从浓雾里失去了踪影。 傅子偕走在最前方。 雾气渐渐散尽,露出了周围环境。 他们正走在一条通往河边的路,周围是一丛一丛的芦苇。 不知道为何,明明现在是夜晚的时间,但这里却是黄昏。 傅子偕突然想起来,好似他们来时,也是这样的黄昏。 斜阳的余晖从一团一团的云中头出一点天光,路的尽头站这一个高高的人影。 他就站在那里,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 像是听到有人到来,尽头的人影回头望去,斜阳的余光照在在他漆黑的眼底,傅子偕脚步一顿。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张斯年疑惑的问道。 “没事。” 温如瑜和李锦元站在河边等船。 两人都很酷,不知道尴尬为何物,从头到尾一句没讲过,都当对方是空气。 唯一一点相同的是,他们都提了一个特大号行李箱。 温如瑜的手肘上还躺了一只猫。 傅子偕走着走着就停了。 张斯年和后面两人在斗嘴没看到,一下撞在傅子偕背后。 他转头往前一看,对上一双冰冷的、黑漆漆的眼睛。 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 见鬼了。 张斯年连滚带爬的躲在林宇身后,睁着一双受惊的眼睛:“温……温博士?” “怎怎怎么会在这里?” “托你们的福。”温博士说这话时,盯的是傅子偕的眼睛,把猫放到行李箱上。 傅子偕哼笑一声,狗系统不干人事。 让npc来当玩家,分明就是想借npc的手来杀人。 系统没有权限管理玩家,只有npc才能操纵玩家的生死。 真是好算计。 既然系统想看他们死,那他也不能让系统失望。 话音刚落,两人突然就对上了线。 一圈人马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先动的手,眼前就只剩下一连串的虚影。 两人从小道打到芦苇丛,芦苇像被收割机推过一样哗哗哗响成一片,哪片芦苇倒了人就打到了哪里。 四个人脸都要看绿了。 十几分钟后,两人顶着一头芦苇花,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小道上。 张斯年松了一口气。 温博士:“身手不错。” 傅子偕:“彼此彼此。” 张斯年:??????????? 系统:...... 一艘乌篷船停靠在岸边。 摇桨的是个中年男人,国字脸,留着一簇茂密的胡子,刚靠岸便冲岸上喊道:“摆渡船来勒!” “快点快点赶时间,一个一个上,挤河里我可不负责。” 穿又小又挤,堪堪只能坐几个人。 闫三月和林宇先进船,坐在第一一排,张斯年顺手帮李锦元提了个行李箱,两个人坐在中间一排。 等到温如瑜和傅子偕上了船,发现整条船只剩下两个座位。 温如瑜捞着猫坐进了靠里面位置,屁股占了一大半。 傅子偕一进船就气笑了:“劳驾,您的屁股能缩一缩,手能让一让吗?” 这人有毛病不是,留那么小的地儿给谁坐? 那人以手搭在船檐上,一手搭在靠背,凉凉的瞟了他一眼,没动:“不能。” 小气鬼! 傅子偕把放在位置中间占座的猫捞起来放在腿上,憋憋屈屈的挤进座位。 后排放腿的位置很小,温如瑜又占了大半,他只能半侧着身坐。这么一来,他如果不坐直的话,半个肩膀都蹭在那人胸前。 还要提防脖子后面那只乱放的手,鬼知道这人会不会突然掐他脖子。 傅子偕糟心的撸了一把猫。 温如瑜只是看了一眼猫,没有说什么。 船行驶在茂密的芦苇丛之中,黄昏的余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有些晃眼,傅子偕看了一会儿,觉得头很晕,不知道是晕船还是低血糖。 他只来得及吃一口巧克力棒,就晕了过去。 他是枕着一块硬邦邦的肌肉醒来的,鼻间是一阵很淡的松香味。头还是很晕,他扶着船檐坐直时,船上除了摇桨的大叔,其他人还在晕,七扭八歪的倒在船上。 连猫都窝在腿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窗外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黑漆漆的天空,黑漆漆的两岸,黑漆漆的湖水,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无尽的黑色的。 窗外像是没有活物一般,安静得诡异。 船像是撞上什么,忽然就停了。 “船到勒!” 喊声像惊雷一般,炸醒了几个还在晕的人。 林宇醒来的时候,还维持这跪在地上磕头的姿势,方向朝着船夫。他坐第一排,前面无遮挡,这一晕就把自己晕地上。 闫三月和张斯年大惊失色,一人架一个胳膊,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人家摇个船而已,地主不用行大礼。” 林宇:…… 神他妈行大礼。 “快点快点赶时间,下船后沿着路走到低,有人接你们进游戏区。”船夫催命似的把人催下船。 几个人在河岸边遛了一圈也没找到路,这四周都他妈是山坡和杂草,哪来的路? 奈何船夫已经跑了,几个人蹲在岸边等。 用温博士的原话来说就是:“早去晚去都是去寻死,不如在原地等死。” 这句话非常有深奥,林宇翻来覆去理解了两遍才明白,通俗来说就是:逃生游戏还怕自己死得不够早吗?在原地等着就成,npc自己会找上门的。 张斯年一直拿着罗盘在附近转来转去,眉头紧皱:“这附近不对劲,应该有一个大型的聚阴之地。” 李锦元一脸好奇:“什么是聚阴之地?” “聚集阴气的地方。” “会怎么样呢?” “可能会有非常多鬼怪。” 李锦元绿了脸:……我不想和鬼怪npc打交道。 说着,张斯年的罗盘指针疯狂的朝一个方向转动起来。 他顺着指针方向一看,不远处的山坡上,站着一个人,正幽幽的盯着他们。 温博士手臂上的猫喵喵喵了几声,缩进他的怀里。 第23章 坟场 “晚上好,游客们。” “听说你们迷路了,找不到村子的方向。” 黑漆漆的山坡上站着一个人,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弯着腰俯视众人。因为穿着太暗,浑身上下只有眼球闪着幽幽的光,从底下往上看,像一个翻着白眼的吊死鬼。 这人说话时像是含着一堆沙子,带着老磁带般卡拉卡拉的停顿感,听着让人怪不舒服。 温如瑜:“听谁说的?” 傅子偕:“听鬼吧。” 这话有点渗人,结合着张斯年刚说的聚阴之地,李锦元觉得这四周都飘荡着鬼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平平素天不怕地不怕,徒手捏蟑螂,单手抓老鼠,不在话下。 唯一怕的就是鬼。 系统能耐,把她整来这个鬼地方。 她越想越气,怒气壮人胆。 她插着腰冲山坡喊了一句:“装神弄鬼!快下来!” 村长:…… 村长踩着几块凸起的的石头从矮坡上慢慢挪了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说不出的怪异,这个村长挪动的时候,非常的僵硬,像是有几个关节失灵一样,僵硬而不协调。 木偶人,像是一个被操纵的木偶人。 村长走近了,大家才看清他的面目,这是一个中年模样的驼背男人。除了额头上的一撮白发,其余都是浓密的黑发。 “续命术……”张斯年小声的嘀咕。 “什么?”林宇没听清,凑上前问了一句。 “嘘。”张斯年的手指放在放在嘴边,示意等等再说。 村长走在前头带路。 虽然他姿势僵硬,但走得并不慢。 山坡不高,只是带着行李箱就非常的不方便。 而且还是大号的。 在场的男士秉着照顾女士的原则,都愿意帮李锦元提行李。 傅子偕也大发好心的…帮温如瑜抱了一下猫。 李锦元跟着村长第一个爬上坡。 她刚在坡上站定。 “啊——”她惊魂未定的尖叫着后退几步,差点踩到张斯年的头。 “怎么了?”张斯年眼疾手快的躲过被踩的命运,翻上去一看,也愣了。 从山坡往远处望去。 笼罩在黑暗中的,全是密密麻麻、密密麻麻的十字架型建筑。 重重叠叠,数不胜数,蔓延至远方。 像一个大型的坟场。 建得那么鬼气森森,能不聚阴吗? 村长从斜面的小道走下坡,整个村子很安静,只有只有行李箱轮子划过的声音。 村长拖着鞋子走在最前方:“进了村子,就要遵守规矩。” 说着,他伸手往怀里掏出一个挂表,像老花一样眯着眼镜盯着挂表的分针。 时间显示11:14分。 他啊了一声,加快步伐:“已经很晚了,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否则神明会生气的。” 傅子偕:“什么神明?” “你不知道”村长有些生气,扭着僵硬的脖子回头看了他一眼,透着诡异的神色。 傅子偕理直气壮:“我们是游客。” 村长呛了一下,哼声道:“愚蠢的客人,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神灵奥普斯。”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林宇想了想,脱口而出:“超级马里奥布鲁奥普斯?” 村长:…… “闭嘴!不要污蔑神明。” 村长眯起的眼睛透出诡异的崇拜光芒:“奥普斯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神明,没有人配与他相提并论。他的名字如同天上的星辰般亮眼,他的光芒遍布整个村子。能喊出他的名字便是上天给予的恩惠,能供奉他的神像就是……” 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所有人:…… 这村长是瞎了还是瞎了? 整个村子跟坟场一样,半点鬼火都没有,还光芒遍布 张斯年摇头晃脑的来了一句:“封建迷信不可取。” “我们要坚定社会主义发展道路,让社会主义的光辉照耀遍地。” 村长:…… 其他人:…… 林宇盯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五毛?” 张斯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追着林宇打:“你才是五毛!我是党员!我是党员!” 其他人:…… “安静!安静!”村长强忍愤怒挥手示意。 【“神明不喜欢吵闹。”】 六个人跟着村长七拐八拐来到一栋十字型的房子。 着玩意,近看更像坟墓了。 整栋建筑没有一个窗,全被砖头封得死死的,看着就令人感到缺氧。 村长领着六人走进一扇门。 长长的过道都是一扇一扇的门,傅子偕数了数,一条短过道有两个房间,一条长过道三个房间。 四条过道两长两短,一共十个房间。 “嘘。”村长神经质的瞪着眼睛:“很晚了,不要惊扰恶魔。” “只要你们按照规定,神明就会庇佑你们。” 从过道上看,整个房子只有十字型交汇的顶端有一盏明亮的灯。 这展灯照亮了房屋正中央一片空荡荡的区域,那里一个大大的木盒子,灯就悬在木盒子的正上方。 温如瑜觉得这个木盒子摆放的位置很突兀,抱着猫独自走过去查看。 猫喵喵喵的挣扎得厉害,他安抚的拍了拍猫的头。 两分钟后,温如瑜用手肘推了推傅子偕的胳膊,下巴朝木盒子一抬:“诶,那边有个好东西。” 傅子偕朝说话那人瞟了一眼,那人正低着头看着他,嘴角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日记里面写他的坏话他还记着呢。 臭脸、冷面。 新仇加旧恨。 这人一肚子坏水,信了他的鬼。 傅子偕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林宇刚好站在他们旁边,闻言,小跑着伸头往木盒子一看。 这一看,他差点没原地升天,立刻去世。 这哪他妈是木盒子?? 这就一棺材!! 里面还躺俩!! 两人穿着鲜红的婚服,相拥着躺在一起,脸色平静又似乎面带微笑。 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个尚未腐烂的人脸和鲜红的礼服,一瞬间,他看过的鬼片、冥婚鬼故事,一齐往脑子上涌。 林宇魔怔般顿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林宇脸还白着,现学现用,推了推张斯年。 “干嘛。”张斯年正在糟心的摆弄手中的罗盘,指针飞转,整个屋子东南西北都转了好几圈,如果不是因为磁场混乱,那就是房间里有很多个阿飘。 他是个道士,可是妈的他也怕鬼啊。 “那边有个好东西。” 张斯年捏着乱转的罗盘毫无防备的去了。 伸头一看。 张斯年:…… “你没了!你没了!”他追着林宇满屋子跑。 “安静!安静!”村长气得跺地。 【“神明规定,必须两个人一间房。”】 “你们一共六个人……”村长掰着手指头“三个房间。” ? 什么破规定。 “我们还有一位女士…可以多分一间吗?” “不可以。”村长瞪了说话人一眼,“这是神明的规定。” 说话间,村长又像赶时间般急急的掏出怀表。 “11点32了,我得走了。”他小声嘟囔。 过了一会儿他又折返回来。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说了……”他僵硬的手一拍脑袋,头像不倒翁一样带着脖子晃了晃。 【“神明的规定:两个人必须睡在同一张床上。12点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下床,切忌离开房间,直到早上六点钟。”】 他加重语气又强调了一遍:“记住,晚上12点钟。” “祝你们做个好梦。”村长僵硬的裂开嘴,露出一个勉强微笑。 两个人必须睡在同一张床上? 12点后无论发什么什么都不能下床? ??? 这是什么破规定? 场上六个人,黑了三张脸。 按位置数去,分别是傅子偕、温如瑜、李锦元。 这三位,没有一位能惹得起。 男士还好,最主要还是女士。 场上一度陷入了尴尬。 李锦元不是墨迹的性子。 她自闭了一会儿,很快就想开了。 反正也只是躺一张床上,还能掉块肉不成? 反正她也怕鬼,有个道士再好不过。 这么想着,她大手一挥,把张斯年提走了。 场上还杵着四根木头。 她按垃圾分类的方式,把四人分了个类。 两个难搞的,有害,应该分在一起。另外两个好搞的,无害,应该分在一起。 傅子偕和温如瑜,林宇和闫三月。 四人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三人的房间在同一条过道。 跟坐船的位置一样,傅子偕和温如瑜在最里面的一件房。 这房间不大,但和过道的基调一样,也是鬼气森森的,一张不大的双人床正中央吊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床的对面供奉着一尊神像。 傅子偕估摸着,这就是村长口中的内个什么奥普斯神明。 长得鬼丑,脸有点像狰狞的蝙蝠,长了几只手,几只脚,乱糟糟的缠在身子上,眼珠子还总瞪着眼,像在盯着谁。 傅子偕一想到晚上要对着这个东西睡觉就感到糟心。 他走过去想把神像挪走。 刚碰到神像,神像就像大喇叭一样通了电,咔咔张了嘴:“请勿触碰神像,请勿触碰神像。” 傅子偕:…… 温如瑜蹲在一边整理行李,猫在床上玩得正欢。 傅子偕只是略略一瞥,便看到这个特大号的行李箱里装了猫粮、猫砂、矿泉水、自热盒饭、自热火锅、方便面、包装汉堡、包装香肠、盐焗鸡翅、牛肉干、几大包水果糖、巧克力、葡萄糖…… 这怕不是把整个便利店搬了过来。 傅子偕的浑身家当只剩下几颗糖。 这么一对比,他嫉妒得…… “咕噜噜——咕噜噜——” 肚子都饿了。 温如瑜抿着的唇角勾了勾,开了一盒自热盒饭。 饭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 整整一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傅子偕盯着这盒饭,眼睛都移不开。 “咕噜噜——咕噜噜——” “想吃吗?”温如瑜提着饭盒坐在地上仰头,微微上挑的眼角都带着诱哄的意味。 傅子偕直勾勾的盯着盒饭,吞着口水点点头。 “求我呀。”那人坐在地上,眼尾下压,眼睛亮晶晶,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傅子偕:…… 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这人真是太恶劣了。 虽说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 但有饭不吃是傻子,今天他傅子偕就要为盒饭折腰。 他满心不愿、憋憋屈屈:“求你了。” 系统:???……这他妈怎么回事?? 时间是11:51分,还没到晚上12点。 张斯年嚼着李锦元带的压缩饼干,串了个门。 这鬼地方太不对劲了,他给每人准备了一张驱鬼符以防不测。 敲开林宇闫三月的房门时,两人盯着他手里的饼干双眼发直,张斯年折回去找李锦元拿了两包饼干,两人感激淋涕。 接着他又敲响了傅子偕温如瑜的房门。 傅子偕提着半盒饭,叼着勺子就开了门。 门一打开,扑鼻的香气,熏得张斯年一懵。 里头的温博士瞟了一眼门口,也在吃。 张斯年藏了藏手中打算给出去的的饼干,木着脸递了符,木着脸关了门。 告辞。 傅子偕捏着两张符路过床脚,顺手把两章符都贴神像脑门上。 神像没来得及张的嘴,再也张不开了。 神像:…… 吃饱喝足,已经差不多到12点。 两人就近原则,一人占了一半床位,温如瑜抱着猫谁在左侧,傅子偕睡在外侧。 昏暗的煤油灯找不到接线的开关,就这样亮着,房间里还残留着事物的香气,整个世界万籁俱寂,昏黄一片。 只有符咒底下神像的眼睛,露出暗淡的红光。 两人很快进入了梦乡。 到了半夜。 “喵——喵——喵——” 猫突然挣扎着离开温博士的手,跳离了床。 站在离墙最远的角落里,低声的叫着。 温如瑜翻了个身,继续睡。 傅子偕根本没被吵醒,睡得跟死尸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整个床,突然疯狂的震动起来。 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床底里疯狂挣扎,整个床板被震得哗哗作响,床板像波浪一样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