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空色未来》 第1章 序章 序章谁人知晓 夢の法則など何処にもないはずさ/所谓的梦的法则从根本上就不存在 a. 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其内容之惊悚大概会令我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或者更久）的时间都不敢正视牧绅一这个人。（虽然我也没怎么正视过他就是了） 不知为何会梦到他。 而且梦到他向我告白。 在梦里。 他的表情是如同不小心喝了劣质杀虫剂一般扭曲的笑容：“呵呵呵呵。” 至少我觉得，那样的表情应该搭配“我想要微笑着迎接死亡”抑或是“一切的痛苦都可以用快乐来取代”诸如此类拉风的台词才对。 ——但他说的却是：“天野，我喜欢你喜欢的我快崩溃了。” 恩，的确蛮像快崩溃的样子，我是指我自己。 所以说，我完全是被吓醒的。 而且醒来以后发现时间刚好是凌晨三点钟。 这根本就是鬼故事发生的高峰时段。 于是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灵异神怪的小说看太多遭报应了。 虽然这样的理由有点说不通，但暂且就这么想吧。 人总是要学会向前看。 尽管那未知的明天对我来讲已经涂上了已知的黑暗。 b. 我猜牧绅一根本不认识我。 这个“猜”字其实是我给自己留的台阶，虽然这个台阶99.9%都不存在。 因为牧绅一99.9%不认识我。 理由有无数条—— 比如说我在二年二班他在二年十班两间教室的位置一个在楼梯左边一个在楼梯右边距离可真远。 比如说自从我高一下学期转到海南到现在已是高二下学期整整一年时间我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少的可怜。 比如说我这个人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家世背景还是学习成绩全部都没有值得一提的地方所以并不存在他会从别人那里听说到我这样的情况。 比如说……还有很多很多比如说，多到我懒得再说出来。 总之我认识他是因为几乎全校的人都认识他。 总之他是个超级名人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羁绊”的交集。 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同校同年级”这样的关系。 于是综上所述—— 那个梦绝对不具有“指引你迈向真理的彼岸”“让你看清种种潜在的可能”“透过梦境预知你的未来”……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意义。 它只是一个梦。一个梦的毫无根据的梦。 仅此而已。 c. 话虽这么说。 但当我在图书馆遇到来还书的牧绅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抽了抽。 抽是指嘴角抽。 外加眼皮跳，和肩膀抖。 以前有在这里碰到过吗？ ——没印象了。 反正令我感到意外的是： 牧绅一来还的书中，竟然有那本我前段时间一直很想看但却总被告知“已借走”的恐怖小说，田中·唐纳德所著的《当大小姐变成鬼》。 （那个时候我还很疑惑的想过是谁会借这么古老这么冷门的书呢？） 发现这一点的时间是他离开图书馆后的十分钟。 我在电子记录上查到这本书已被送还，便很是激动的立刻点了借阅。 然后，在拿到这本书的同时因为好奇心作祟我立马翻到最末的一页看借还记录。 “1992年11月1日二年十班牧绅一 借 1992年11月7日二年十班牧绅一 还 1992年11月7日二年二班天野空借” 白色的纸面黑色的表格线，其中的“借”与“还”通通是学校的红色印章。 牧绅一的签名工工整整。 而我的签名歪歪斜斜。 我却突然惶恐的觉得： “天野空”这个名字…… ……终于，也有不再孤单的一天。 d. “请问天野小姐，您当初是以什么样原因走上灵异神怪小说写手这条路的呢？” “唔……因为我觉得自己除了看灵异神怪小说以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嗜爱好况且本身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于是就想既然这么爱看干脆尝试着亲自动手写一下吧说不定还可以因此而一举成名于是就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呵呵，天野小姐果真是性情中人呢。” “过奖过奖。” e. 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被记者采访的场景。 当然前提是我真的写出了精彩的鬼故事并且大卖。 但事实证明幻想和现实存在的差距足以令我不愿再对现实抱有任何幻想。 ——就像是热爱吃鸡蛋自己却无法下蛋，喜欢听流行歌曲但自己却唱的很难听，也想考试考好一点但却总是力不从心……一样。 大概是觉得自己太普通了，所以想以看灵异神怪小说这样的事情来慰藉自己并不是一无所好并因此而一发不可收拾的迷上。 但迷上归迷上，自己写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实的残酷令我明白：自己完全没有写小说的才能。 我想，这并不是讽刺。而是一种……人生的历练。 即使身为普通人，也是需要历练的。 这样的历练会令我学会成长，令我学会接受。 ……接受遗忘，接受，死亡。 to be continued 第2章 零壹 零壹暗影悲歌 行き來する鳥の影を見つけた氣がした/我想象自己看见飞鸟之影 a. 米兰·昆德拉曾说过：“到了二十一世纪，人人都可以是文学家。” 他还说过：“我已无暇顾忌过去，我要向前看。” 我觉得，他老人家这些话一定是针对我这样的人说的。 是的，我应该向前看才对。 向前看，向前走，走到二十一世纪。 那便是我的出头之日。 b. 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大小姐变成鬼》这本书看完。 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上学。 其实“熊猫眼”根本是夸张的说法，因为我的眼圈已经因为长期熬夜看小说而变得百毒不侵了。 那团灰青色附着在上面，仿佛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哪天它不见了，我倒还会觉得奇怪。 “早安。” “早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说早安，也不清楚那人是不是就在对我说早安。 管它的，这种约定俗成的东西，想太多头会痛。 于是我提着书包继续踏步在上学路上。 路很潮风很大天空很灰暗，遍布的乌云预示着它随时会流泪。 只是这天气似乎和人有一样的毛病，爱玩欲言又止，欲哭不哭。 你只有眼巴巴的望着它嘴唇越抿越紧，却不知它什么时候会突然张嘴吐一口唾沫把你淹了。 事实上这样的天气对于营造某种气氛具有绝对的优势。 没错这种气氛就是所谓的鬼怪故事。 谁说这样的故事不能发生在白天？一定要随大流你也半夜三点我也半夜三点？ 好比路旁的那棵树也许曾在早上7点半左右的时候吊死了一个人，当然那个人应该是自杀。 好比这条路上曾在这个时间有一辆刹车失控的卡车开过，一路过关斩将碾了十来个风华正茂的学生外加两三个散步的老人附带一条狗一只猫。 好比大家都说大部分的学校在很久很久以前都是坟场，虽然这个所谓的“很久”你不能确定到底是多久，但既然学校是坟场了那么运送尸体的队伍势必（有可能）曾在早上经过这条路，一个不小心有几具就如同被命运牵引似的遗落在了路边，在很久很久以后的现在长成两旁瘦骨伶仃的樱花树。 唔……是谁说过樱花树下埋着死人来着？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我灵感来了突然想到的句子。 是么。是这样的么。 于是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二十一世纪就在我眼前。 c. “听说这段时间……学校附近有怪人出没诶。” “唔……我也听四班的荻原说了，她说她亲眼看到啊，一个穿着黑风衣的奇怪男子，举着一块大石头对着她哦。” “诶？举着大石头，然后呢？” “荻原当时跑的快，否则被砸都有可能……” “好可怕哦……” “是啊，放学回家要小心一点。” “恩恩，尤其是社团练习比较晚的。” d. 所谓小说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就是这个道理了。 这个道听途说的故事，兴许在我这个即将于二十一世纪出头的未来文学家笔下，变成一个“其实我砸你是因为你长的可爱”或者是“其实我砸你是因为你长的比我可爱”诸如此类的中心思想再加一点“我不是人，我是灵魂”作为调剂的凄美恐怖故事。 说凄美是因为它能够揭示人内心最脆弱的一面。 说恐怖是因为主角a是人而主角b是人变的鬼。 其实我觉得我这个人并不缺乏对故事的构思，我缺的只是组织语句的能力。 我想，我可以找人组一个写作组合，我提供创意然后由他/她来执笔，再取一个拉风的合作笔名，兴许能够……一定能够…… 在二十一世纪以前就…… e. “天野，今天是你和堀田一起打扫卫生。” “哦，我知道了。” “但是堀田因为生病回家了。” “哦，我知道了。” “所以就拜托你一个人了。” “哦，我知道了。” f. 其实在那一刻我很想大吼：“凭什么拜托我一个人啊你干嘛你代替堀田的职位来和我一起打扫啊！” 但转念又想，我这么一说对方有可能会以为我暗恋他，所以就作罢了。 没办法因为那个梦的原因，在这方面我变得有些过于敏感。 因此我从始至终都维持着一副“没关系交给我吧我绝对会把教室打扫的焕然一新”的表情。 于是对方——也就是班长上原大雄君，点着头很是满意的提着书包离开了。 我知道，他是要参加社团的。而那个社团就是传说中的拳击社。虽然比起篮球队这种年年县第一的明星社团要稍逊一筹，但人家好歹也是亚军季军的常客。 所以……得罪不得。 “呼……” 终于将教室打扫完毕以后我深吸了口气。 仿佛毫无纤尘的空气钻进鼻腔，那是一股绝对的舒爽。 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不满足是不正常的。 然后我把扫帚拖把摆放好。 然后我关好窗户关掉日光灯。 然后我提起书包锁上门。 然后我转身踏步走下楼梯走出教学楼。 然后我走出学校踏上了回家的路。 时至晚上七点空气寂静冷冽渐浮的月光如水。 这条路太熟悉了熟悉到我闭上眼睛也能走完。 于是我就真的闭上了眼睛。 持续了约莫五秒钟的时间，眼眶突然变得异常的痛楚。 再次睁开时眼前还是那条路那些建筑那几根电线杆。 但是，却多出来一个人。 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黑色的墨镜，手里举着一块大石头。 他就这么看着我，站在距离我大约五米的正前方。 “唔……” 我愣了愣。 “呃……不是吧……” 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台词。 这是被如水的月光孕育着的夜晚。 这是空中的乌云依然漂浮着却没有流泪的夜晚。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感觉到—— 所谓的恐怖故事，只要自己亲身的体会过一次。 ……就一辈子，都不会遗憾了。 g. 我还记得头顶的痛楚，它迅速蔓延到脖颈蔓延至全身各处泛起刺骨的疼痛。 我还记得我是怎么倒下的，那时的意识尽管混沌一片但当那个声音响起时我便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顿醒了片刻。 我还记得，在我顿然清醒的片刻之中，看到的那个人—— 他的身影，他的模样，他惊慌的表情，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导致眼角的那颗泪痣异常显眼，他的嘴也张得很大令我注意到原来他的唇并没有紧抿着时看起来那么厚： “喂，你没事吧！” 二年十班，牧绅一。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又想起了那个梦。 “天野，我喜欢你喜欢的我快崩溃了。” 这是一个诅咒吧。 是吧。因为…… ……真正崩溃的人，是我才对。 h. 因为我还记得，所以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觉得非常正常。 因为我还记得，所以我想自己应该是在医院了，而且并没有死。 因为我还记得，所以我很奇怪： 为什么头上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呢？ 于是我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 延伸到后颈，发现：竟完全没有受伤。 哦，我是在做梦吗？ ……这样的台词太过恶俗。 可是所谓的恶俗，也是来源于生活的。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医院，而更像是……某人的卧室的时候…… “啪、” 还没来得及观察一点这个房间的陈设，就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视线移向那里，一眼看到的是…… 一个上身□□，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男子。 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 “呃……”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我倒下前看到的…… “牧……牧绅一！？” 他的目光就这么和我交汇。 “……” 但似乎，他比我更惊讶的样子。 那份惊讶，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而是，无限接近于恐惧的…… ……仿佛活见鬼一般的表情：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to be continued 第3章 零贰 零贰锈蚀心扉 きれいな夢見ながら寢息をたてる/我的呼吸建立了我美好的梦境 a. 因为活着。因为总是，普普通通的活着。 所以我从未去设想过自己的死亡。 从鼻腔里吸进的氧气。 浸入气管，透过肺叶，最终转化成二氧化碳，呼出来。 呼出来。 “呼……” 我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我以为我，重重的吐了口气。 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我没有呼吸的实感。 呐。我。 ……死了么？ b. 但。 如果我只是一缕灵魂的话。 你为何又能够看见我。 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c. “呃……天……天野空……是吧？” “……是。” 在牧绅一一副活见鬼的目光的注视下。 我从床上走下来。 身体轻飘飘的，如同一团棉絮。 脚沾地面时也一点触感也没有。 仿佛失去了地心引力的作用。 不过又没有完全失去就对了。 大概就是登上月球表面那样的感觉吧。 在只有1/6的引力的情况下，我是多么的虚无缥缈。 那么。 其余的5/6到哪里去了呢？ d. 老师从小就教育我们： 人要学会在逆境中成长，要学会向前看，要学会面对现实。 我想。 我现在所面对的逆境就是——无法确信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 而我的前方——正站着上身□□下身只围一条浴巾的牧绅一。 至于现实。唔……现实是—— e. “天……天野……” 牧绅一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复杂到难以形容。 总之，我看到他似乎是在吞了一口唾沫之后才继续说道： “二年二班的天野空……你现在应该在医院啊……怎……怎么会……” “我也觉得自己应该躺在医院里才对。” 很难想象这种时刻我还能保持平静。 而且这种平静是建立在我的视线下意识的扫过他上半身壮硕的肌肉的情况下。 “呼……” 在听到我的回话以后他迅速深吸了口气。 然后……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呃……” 吃痛的声音随即传来。 接着他和我的目光再次交汇。 似乎是终于注意到他的穿着是多么的……凉快。 他迅速的从门旁的衣架上扯下来一件白色的睡衣罩在身上。 白色的，有点像按摩房里常见的那种。 虽然我没去过按摩房，但是电视上演的总见过。 “那个……” 我觉得在这个时候，身为“不速之客”的我应该说点什么。 便顿顿的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积蓄在脑中想要了解到东西太多。 一时半会儿竟理不清思路了。 “天……天野……” 他又开始叫我的名字。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还是第四次？ 看到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竟一点紧张、抑或是替他焦急的感觉也没有。 说起来。 自从我在看到他那一瞬间叫出“牧……牧绅一！？”以后。 就再也没有过强烈的情绪波动。 甚至连……微弱的，也没有 心仿佛生锈了一般，随着身体……一起…… ……啊，对，就是这个了！ f. “牧绅一，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据我所知，你不应该认识我的。” “唔……我的确不认识你。” “那怎么？” “因为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 “看到我倒在路边？” “……对。” “头上……全是血？” “……是的。” “然后呢？打电话叫救护车？报警？” “……叫了救护车，然后也报警了。” “那你……有跟着去医院么？” “有的。我也是……不久前……才从医院回来。” “做的好。” “呃……诶？” “那么……我，伤的重么？……还是说，已经死了？” “呃……不，不是的。你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 “……只是？” “只是，医生说你，暂时失去了意识。” g. 小说里是先开始流行写亡灵还是写生灵的？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没有生存，就不会有死亡。 现在的我，还生存着。 并没有失去呼吸，失去心跳。 只是失去了意识而已。 而失去的意识。 ……所谓的意识，正站在这里。 h. 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尽管我一丁点气流穿过身体的感觉也没有。 “牧绅一，你听我说。” “……” “如你所见。现在，正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我，不是人，而是生灵。” “……生灵？” “是的，也就是书上说的，意识与身体因为某种剧烈的意外而剥离，导致意识实化的抽出体外。” “……” 他紧瞥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又似乎，是在强制性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和他相比。我实在是……冷静过头了。 并不是我的错。 而是我想惊讶都惊讶不起来。 身为灵体的我，仿佛失去了喜怒哀乐的能力。 连笑也没法笑，哭也没法哭。 按理说我应该悲伤才对。 可是我的悲伤哪去了呢？ 我不知道。 我只是伸出手。朝牧绅一伸出手： “那个……握手吧。” 我想知道，你会有怎样的感觉。 “……” 他重重的一怔，又深吸了口气。 胸腔明显的起伏着。证明，他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生命体。 ……和我不同。 这样的我…… “唔……” 他伸过手来，和我的手，握在一起。 然后…… ……的确是，仿佛一下子穿了过去。 毫无触感的，穿了过去。 “怎么样？” 我再次开口。 似乎如今，能证明我的存在的，只有我的声音了。 ……虽然我还是不清楚，他为什么可以看到我。 i. “……像，水一样。” “……水？” “恩。很凉，又……很薄……” “……这样。” 原来。 原来，我的本性是这样的啊。 又凉又薄的。……凉薄么？ 啧啧。 j. 也就是说。 我的灵魂还是有重量的。还是有质感的。 只是这样的重量，我感受不到。这样的质感，我触碰不到。 那么。那么…… “牧绅一，你害怕么？” “老实说……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我能理解你，而且我还希望自己的心情也能和你一样复杂一点。” “诶？” “呃……不怕告诉你，大概我现在的状态比较微妙的缘故，竟然完全没有身体还躺在医院里意识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的房间还能够被你看到的那种紧张或者惊讶的情绪” “……” “但我还是要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我已经在接受这个事实了。” “好的……” 牧绅一啊。 明星级别的海南篮球队的王牌选手。 据说是下届队长的热门人物。 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真相。 k. “少爷，你这是在和谁说话？” “呃……皆川伯伯。”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老人家突然出现在房门口。 牧绅一很是惊讶的转过身去。 “不……我只是在背诵课文。” “背诵课文？” “恩……” “呵呵，少爷果然是好学生呐。” 少爷。少爷？ 哦，我这才想起来。 牧绅一的确是富家子弟来的。 有钱人啊…… 我终于开始观察此人的房间。 那张木质大床就是我之前醒来的时候躺的地方了。 上面铺着的洁白床单并没有因为我躺过而留有皱褶。 书桌上整齐摆放着各式……应该是参考书吧。 还有篮球形状的笔筒，以及水晶制的装饰城堡。 大概因为有专门的书房，所以只有一个小小的书柜摆在旁边。 里面装着的是……篮球杂志？ “那么我先下楼了，少爷早点休息。” “恩。” ……有钱人的房间，也没什么好看的哦。 l. “看来那位管家看不见我。” “……是的。” “那为什么……你能看见呢？” “呃……我不知道。”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我知道你也不知道。” “……” 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我呢？ 而我竟然…… ……呃，心里竟然会升起那些怪里怪气的文艺腔调。 “对了，我问你。” “……什么？” “我住哪家医院？” “……海南综合病院。” “哦，校医院啊。” “恩，因为你是在学校附近受伤的，所以学校会为此事负责。” “没错，我是被那个黑衣男子砸伤的。” “黑衣男子？” 牧绅一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一些，仿佛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说道： “的确，医生说你应该是被人从正前方砸伤的，伤口在头顶。警察来的时候也有问我和阿神有没有看到过黑衣男子。说是那附近最近有人反应过有穿黑风衣戴墨镜的奇怪男子出没……” “等等。”我蓦地打断他，“你……和阿神？” ……阿神又是谁？ “啊，忘记说了。……并不是我一个人发现的你，而是我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发现的。” “另外的人？也就是那个阿神了？” “恩，是篮球队的后辈。” 原来如此。 原来，不止你一个人发现我被怪人砸伤以后倒地的惨状啊。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诶？”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 “……” 当务之急，我应该尽快……和自己的“身体”见面才对。 “唔……你去哪里？” “当然是医院了。” 也许。 只有见到我的实体的那一刻。 我这颗仿若锈蚀的心，才会活过来。 ……恢复意识。 m. 走出他的房间。 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右侧是楼梯。 便走过去，下了楼。 一楼的大厅灯亮着。 和电视里演的差不多，是典型的有钱人家的住宅。 正在打扫着客厅的女佣看不见我。 从面前经过的，刚才那个问牧绅一话的老人也看不见我。 尽管如此。我仍然需要行走。 并不是说因为身体轻飘无力便可以飞起来。或者是穿过墙壁什么的。 不行。不行的。 ……我试过。 这是一具实化的灵体。 拥有它的重量和质感。 就像牧绅一说的那样。凉凉的，薄薄的。 ……它以轻柔的姿态，真实的，存在着。 n. “少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唔……我想出去散步。” “什么？诶……这么晚……” 转过身，我看到牧绅一从楼上走下来。 身上穿的不再是睡衣……而是日常的便装——夹克与牛仔裤。 “没关系，我只是出去走走，你不用担心。” 他朝那位老人点了点头。 并没有笑容什么的，但却是令人安心的神情。 安心。安心么？ ……我竟然，也会觉得安心？ 不是已经…… “那少爷，你要早点回来啊！” “恩。” 他径直朝我所在的门口走来。 装作没有看见我的样子。经过我身旁。 然后，打开门。 我立刻跟上去。 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啪、” 一把将门从身后拉上。 他转过头，眯了眯眼，随即朝我点点头。 “天野。” 是和刚才一样的，令我感到安心的表情。 “我和你一起去医院吧。” to be continued 第4章 零叁 零叁 月色眼泪 もう振り向く道もない煙のように漂うだけ/我没有改变现在只是像烟雾一样漂泊 a. 十一月初的夜晚。 耳侧能听到轻风的呢喃，肌肤却感受不到它的凉意。 青蓝色的夜空。 悬挂在上面的那轮金黄明月，与之对比仿佛浮雕一般凸显出来。 瞳孔中能感受到那样的光，却没有任何的温度。 “呼……” 我又装模作样的吐了口气。 的确是，装模作样的。 ……因为，什么意识也没有。 仿若不存在的感觉。 尤其是，跟在他后面的我。 一直，沉默着。 b. 切，说的自己跟文艺片的女主角一样。 事实上却是…… “喂，牧绅一。” “……” “如果你和我聊天的话，在别人看来你就是在自言自语。” “……” “所以不要理我。” “……” “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好了。” “……” 果然就一直不理我了…… ……自言自语，还真是有够无聊的。 c. 他上身着浅灰色的夹克，一看就是名牌的那种。 下身的牛仔裤看起来也很高级，再加上脚底的那双reebok球鞋。 ……嘛，真的会给人一种“我是有钱人哦”的感觉。 1. 我是有钱人哦，快来抢劫我哦。 2. 我是有钱人哦，抢劫我你就死定了哦。 他是哪种呢？ 唔……两种，都是吧。 d. 其实我一直觉得。 牧绅一。 你……长得很成熟，外表看起来完全不像高中生。 但尽管如此。 你的长相也好，身板也好，都会给人一种“靠得住”的感觉。 仿佛额头上刻着“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吧！”抑或是“别看我表情严肃，其实内心很温柔的哦！”……之类的字。 ……虽然他的额头有被一点刘海小小的挡住啦。 不过也不影响那几个字的效果。 我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的话—— e. 当他对我说“我和你一起去医院吧”的时候。 我很想回答：“你真是一个好人。” f.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终于来到了医院。 该庆幸吗。学校会为此事负责。 ……这样老爸老妈就不会因为住院费的事情烦恼了。 虽说我家不穷啦。 毕竟那个表面上看起来很穷酸的老爸再怎么说也是在财务省工作。 虽然只是个很小很小的官。 但正因为官职很小，所以老是怕东怕西的。 说“清廉”是夸奖他了。事实上就是抠门的要死。 唔……老爸。 这次，应该拿出你财务省官员的本事来，请求学校多付点赔偿费吧。 ……这样的话，我心里的愧疚感会少很多的。 g. 我就是一个游魂。 我就是一个跟在牧绅一后面悄无声息的尽想些无聊事情的游魂。 于是，当走到病房门前时，我终于开口道： “牧君就……不用进去了。” “……” 他没有理我。 他竟然/仍然没有理我。而是直接推开门。 “啪、” 视野中顿然出现的病房的样子。 和电视上演的差不多。 个人病房。……蛮奢侈的嘛。 不是自己付钱就是不一样。 说起来。 躺在床上的被白色被子盖着的我，毫无美感可言。 总之，就是一副进入梦乡的安详表情，仿佛不需要人去打扰似的。 “我在做美梦哦。”“我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哦。” ……便是这种感觉。 “诶？你是……” 看到老妈了。 穿着经常穿的那件米色呢子短外套和黑色的西裤。 头发盘在头顶，耳侧是两搓微卷的耳发。 ……近年来在主妇中最流行的发型，我那时刻关注社会动态的老妈自然难以幸免。 “啊啦，你是送小空来的那位牧同学对吧。” 还没等人家牧绅一回答，老妈自己就马上想起来了。 说起来，什么叫他送我来啊？ 送我来的……明明是救护车好不好。 “唔……是的。” “请问，这么晚了，你来这里是……” “……” 该怎么回答呢？牧绅一同学。 难不成跟我妈说实话：“我是送天野同学的灵魂来这里的。” 我妈估计会……啊不，是一定，一定会。 一定会觉得你脑子有问题的。 “我想起来，好像有东西忘在这里了。” 啊咧？这个理由很nice啊。 “忘东西了？是送小空来的时候忘在这里了吗？” “……恩。” 喂喂。所以说。 什么叫“送小空来”啊。 他只是发现者，并且出于义务跟着救护车过来而已。 老妈你别一副“牧同学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的样子好不好。 搞得你女儿以前没怎么和男生接触过似的。 ……虽然这是事实没错啦。 “是什么东西呢？” “唔……携带电话。” “诶？手机啊！？” “恩。” ……老妈，手机而已。 你激动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手机！？ 诶……不愧是有钱人啊。 还是高中生，就用手机了…… “忘在哪里了呢？我帮你找找看。” “呃……没关系，我自己来。” “不行，手机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可是大事啊。” “……恩。” 是啊，真贵重。 牧绅一你干的不错，我妈对你的好感可是up up啊。 不过话说回来。 我好像……似乎是…… ……恢复了么。 h. 应该是恢复了。 否则我也不会在看着老妈和牧绅一一起寻找那贵重的携带电话的时候。 ……突然很想哭。 的确是，很想哭的。 因为…… 老妈啊，你女儿我还正失去意识的躺在床上呐。 你在她的“身体”面前和那位有钱仔玩“手机在哪里啊手机在哪里”的游戏是什么意思哦喂！ “床底下看过了吗？” “……恩” “难不成是忘在救护车上了！？我去帮你问问医生。” “呃……伯母，不用这么麻烦。” “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还得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 还这么大声。 你是希望用这样的方法将我“从睡梦中唤醒”吗？ 唔…… 您的背影可真是英姿飒爽呐…… “不好意思。” 等老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以后，我“飘”到牧绅一面前，对他说道： “我老妈一直是这样的。” “呃……没什么。” 他的心情很复杂吧。看表情就知道了。 毕竟，我的身体还在床上安详的闭着眼…… “伯母这样，很好。” “诶？” 面对他突然一脸“若有所思”的说辞。 我有些微微发愣。 “恩。”他点了点头，“之前她赶来医院的时候，看到天野你当时的样子，一下子就哭了。” “呃……”是她的风格。 “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没事了。” “恩，因为学校会负责医药费，她当然没事了。” “诶？” “唔……我只是随便说说。” 收回视线，我看向躺在床上的自己，顿了顿开口： “其实看到这样子的老妈，我也松了一口气。” “恩。” 完全的松了一口气啊。 或者更多的，不是看到自己的身体的缘故。 而是因为，看到她“乐观”的样子。 ……我的“精神”才得以恢复过来。 心不再锈蚀了。 唔……妈，你就是那机油啊。 啧啧，这形容。 i. “对了，你的手机真的落这里了？” “不，这只是临时编的谎话。” “诶？不是吧。我老妈可是很激动的出去帮你找医院问了哦。” “……不，不好意思。” 他朝我抱歉的摆摆手，一下子从夹克口袋里摸出一只黑色的手机： “……还好我有带在身上，等下伯母回来，就告诉她我已经找到了。” “哦，那等下我妈回来，牧君你就可以回去了。” “……恩。” j. “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办？” 他突然这么问我。 然后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妈就突然回来了。 “牧君，我去问了一下工作人员，说是并没有……” “伯母，已经找到了，在这里。” “诶？找到了啊。” “恩。多谢伯母了。” “不客气，找到就好。” k. “那么伯母，我失陪了。” “好的，路上小心啊！” “恩，再见。” “拜拜～” 老妈。 ……别告诉我你喜欢牧绅一这种类型的。 老爸知道的话，一定会把他—— l. 出于义务，出于我本性的善良。 我绝对礼貌的，跟着牧绅一走出了医院。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 他虽仍是沉默着，却摇了摇头。 月光下，他本来蛮黑的皮肤竟产生了一种“陡然变白”的视觉效果。 ……这效果可真惊悚。 “那么……再见了。” 惊悚的……令我在朝他摆手的时候，胳膊有些轻微的颤抖。 “恩。再见。” 终于说话了。 终于对着我这个……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团无色透明的空气的状态说话了。 “路上小心。” 注视了片刻他离去的背影，我蓦地收回视线。 仰起脖子，望着头顶青蓝色的苍穹。 那轮明月……它的闪亮。 令我的眼眶顿时变得酸胀起来。 酸胀的，酸涩的，……这样的感觉连接着鼻腔。 是想哭的感觉。想哭的…… ……于是我真的哭了。 眼泪流了出来，是流出来了吧。 尽管看不见，但我却能感受的到。 原来，灵体也是会哭的。 那眼泪会不会流到地上呢？ 我低下头。发现—— 不会呢。 地上，什么也没有。 但我还是无可遏制的流着眼泪。 ……它们流去哪里了呢？ “喂，天野。” 诶？ ……幻听么？ “喂，天野是吧。” 不……好像的确有人在叫我。 “……” 于是我仰起头。 视野中，顿时出现了，牧绅一的身影—— 他站在我的前方两米处，正对着我。 手拿着携带电话，放在耳旁，一副在打电话的样子。 因为背光的缘故。所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看不清，他是否在看我。我只能听……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天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to be continued 第5章 零肆 零肆叹息之雨 昨日の雨は東の街に冷たい星を降らせた/昨日的雨从东边的街道开始 降临于这颗冰冷的星球 a. 也不是没想过。 在某个独自回家的夜晚，遭遇一次从天而降的意外，然后陡然变换了身份。 那个“身份”被涂抹上“你是被xx选中的人”、“非你不可”、“人类的未来就靠你来拯救”诸如此类的形容词色彩。 ……美好而缤纷。 也不是没想过。 在某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遭遇一次突如其来的邂逅，然后陡然变换了心态。 那个“心态”被挤压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非你不可”、“我的未来就靠你来填满”诸如此类的形容词气味。 ……美好而香甜。 也不是没想过。 在某个之前还月朗星稀之后又突然乌云遍布的夜晚，遭遇一次意想不到的温柔，然后陡然变换了最初的设想。 那个“设想”被抽离出“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其实也并不是非你不可但觉得你真的还不错”、“我的未来能不能有你在呢？”诸如此类的形容词轮廓。 ……美好而清晰。 也不是没想过—— b. 然而想像和现实往往有偏离。 而且这样的偏离往往是巨大的。 巨大的，……令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c. 那意外的确从天而降。身份也的确改变。 ……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邂逅的确突如其来。心态也的确改变。 ……变得对男人半裸的健美身体毫无感觉。 那温柔的确意想不到。而最初的设想是—— 设想着牧绅一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若不是那个梦，我便不会如此注意他。 若不是这个意外，我便不会如此……如此，真实的体会到： 他那隐藏在成熟又严肃的外表下的，温柔。 d. “天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 心动。 当我的脑中闪过这个词语的时候。 ……那感觉，仿佛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做完怪梦以后醒来的夜晚。 ……惊悚到难以形容。 e. 喂喂，有手机了不起嘛？ 既然可以用这种方法一边显示自己是有钱仔一边跟我这个其他人都看不见的诡异灵体聊天为什么不早点把手机拿出来。 搞得我在来的时候一个“人”自言自语是多么的神经质多么的无聊。 搞得我在病房里听到你有手机的时候无法掩饰的流露出“真厉害啊”的没面子表情。 搞得我因为你现在突然摸出手机站在对面说出那句话配合着你成熟却不显老的面容严肃却不古板的表情俨然如同摇身一变成为肥皂剧里的多金男主—— f. “呃……咳……” 强力的压制住已经重新获得润滑的心里的紧张情绪。 我轻咳了一声，努力的正视着他的脸： “……多，多谢。” 洁白的月光突然之间隐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再次跑出来吹夜风散晚步的乌云们。 幸而他身后还有路灯的照耀。 那昏黄的光打过来，打在他的头顶上。 都说了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却在心里想着他的表情。 是怎样的表情呢？ ……刚才不是已经想到了嘛。 严肃，却不古板。 ——这一刻，我仿佛活在臆想与现实的罅隙中。 g. “有没有试着进入……自己的身体？” “哈？” 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我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以后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即使笑出来，也只有他听得到，他看得到啊。 话说回来，说着这么……诡异的话。 即使在装作打手机，被路人听到也会觉得很奇怪吧。 “恩，想过的。” 我尽量维持着一脸平静，朝他走过去。 走近了，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 ……和我的臆想中的表情几乎吻合。 “……我等下回病房，就去试。” “恩。” 之前不试是因为你在现场啊…… 我可不想当着你的面玩自己压自己…… “真的非常感谢你，牧君。” “没什么。” 仿佛毫不在意似的。 一边对着手机讲话，一边神色平静的看着我。 “那么，我走了。” 然后朝我点了点头，随即侧身，移开脚步。 “……再见。” 直到他彻底的转过身去，视野中只留下他的背影的时候。 我才朝他挥手道别。 有种暗暗心悸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那个，请等一下。” 待他走开大约十米远。 我竟不自觉的，开口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 已经没有在打手机了。双手正插在裤袋里。 “请问，牧君，……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问出口的时候，似乎有些后悔。 但同时，又在心里设想着他的答案。 为什么呢。 会是什么原因呢—— h. “因为看起来似乎，只有我能够帮你。” 语气平稳。声音不大。 却穿过夜晚寂静的空气，清晰的传进我的耳中。 i. 和我心里想的答案一样。 j. 本来还在想，该如何打开病房的门呢。 结果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完全敞开着。 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一边吃着剥好的橘子，一边神色陶醉的看着电视上播的肥皂剧。 画面是典型的一男一女站在类似于天台的地方彼此凝视着对方。 “夏美，我终于发现……我真正爱的人，不是由佳，而是你。” “高山前辈，别……别这样……” “夏美……我……请相信我的真心一片。” “可是高山前辈你……之前明明……” “我当时是被逼的……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 “唔……可是……我……” “夏美，相信我，我爱你爱的快崩溃了！” ……呃。 …………呃。 ………………呃。 喂喂老妈。 小心你那躺在床上的女儿一下子崩溃给你看哦。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动不动就玩崩溃啊。 别告诉我是因为日本地震太多的缘故…… k. 一阵冷风从窗外蓦地吹进来。 仿佛在一瞬间穿过我，直抵我的背后。 “啪——” 病房门突然关上。 响起的声音令我吓了一跳。 老妈自然也是惊了一下，迅速站起来去关窗户。 我的视线追随着她那略微发福的身躯移至窗前。 “啊拉，下雨了。” 当老妈这么说的时候。 我也才注意到—— 连续几个夜晚出来散散步就回家的乌云。 在今晚，终于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哭泣了。 l. 我是不是有些文艺过头？ “呃……” 嘴角抽了抽，我走到自己的病床前。 瞥到已经关好窗户的老妈顺便关掉了电视机。 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大包走进洗手间。 我心情异常复杂的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还算乌黑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脸色是病态的苍白。 只是五官不够漂亮，完全没有传说中的“病美人”的感觉。 ……倒是适合立刻去演鬼片，连妆都不用化。 “滴、滴、滴、” 喉咙上安着一个蓝色的类似于管子的东西。 连着床头上的一看就很高级但叫不出名字的仪器。 切，不够养眼的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倒是想起来，现在应该到“进入身体”的时间了。 于是我眯了眯眼，又装模作样的深吸了口气。 嘴里念着“请务必进去啊进去”，然后轻轻踮了踮脚，朝自己的身体扑去。 m. 饶是以后回想起来一定很好笑。 看起来像是饥渴到了自己扑自己的地步…… n. “饥渴”的我换遍了各种姿势。 可惜……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正趴在自己的身体上面，她却不让我进去。” o. 原来生灵也是会睡觉的。 当我一边想着“牧绅一应该被雨淋了吧不过没关系身为有钱仔的他只要躲进便利店摸出手机打个电话就会有专车来接他回去”的时候……便无法遏制似的，合上了眼睛。 睡前的愿望—— 希望醒来以后，一分为二的自己重新回归独立。 p. 大概是我从来不相信许愿的缘故。 所以我许下的愿望，从来没有一次真正实现过。 q. 时光飞逝到第二天早上。 实在不想再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身体和又在看电视的老妈的我。 选择踏出病房，踏出医院，朝学校……附近的事发地点走去。 是了，去那里的话，应该能找到些什么吧。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于是我相信着—— r. 医院门口的挂钟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是早上6点半。 ……我说老妈你也起的太早了吧！ 晨间节目有那么好看么…… 看来乌云们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外面的雨仍哗啦哗啦的下着。 说“哗啦哗啦”有点夸张了，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 毕竟不能用“淅淅沥沥”来形容吧…… 估计乌云们会因为不甘心而哭的更厉害的。 s. 没有撑伞的我漫步行走在雨中。 除了知道的确在下雨这个事实以外，自身没有任何被雨淋的感觉。 没有被淋湿，也不觉得冷。 ……更不存在“被雨水冲刷的睁不开眼”之类的情况。 于是我一直走，继续走，仿佛走向永远。 只是永远这种东西，就跟许愿一样虚无缥缈。 所以还没走到事发地点，我便停住了脚步。 因为我看见，在前方约莫二十米远的一个路口那里，突然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材高大，穿着黄紫相间的队服，背着大包，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尽管头已经被伞遮住，但凭借身形看来……是牧绅一没错了。 诶……身为有钱人的他竟然在雨天走路上学啊。 所以说，停下来是必然的。 因为我不可能走上去跟他打招呼对吧。 也不希望他看到我以后又当没看见似的转头走掉。 于是我便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直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位同学。” 并不熟悉，却也不陌生。 “怎么没打伞呢？” ……温和的声线，似乎在哪里听过。 “小心感冒了哦。” 我转过身去，视野中先是一片灰蒙蒙。 然后看清了眼前的人，既陌生，又熟悉的—— “诶？你是？” 在看清我的瞬间，那人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天……天野学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一年六班的神宗一郎。 ……怎么你也看得到我啊。 to be continued 第6章 零伍 零伍今夕何夕 通り過ぎてく寂しい景色も/不断前进就算是经过寂寞的场景 a. 我们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纯白蛋壳中。 但事实上，天空是仿佛被灰色的颜料漂出来似的昏暗。 棉絮状的乌云，由深到浅的切割出层层叠叠的质感。 带点半透明的厚度，分泌出银灰色的水线。 b. 有一个浪漫的说法：雨水是连接天空与大地的纽带。 如果有速效冷冻剂的话。 沿着雨丝的方向喷上去。 喷上去，顺着冻硬的那条线，爬上天空。 就像童话里由魔豆生长出的藤蔓一样。 人自古便对天空有所憧憬。 那么，被赋予“天野空”这个名字的我。 在如今的状态下。 在如今，轻盈的、漂浮的状态下。 ……依附着那条线爬上去的话。 ……一定，没问题吧。 c. 我和他之间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 他撑着一把浅蓝色半透明的塑胶伞。 熟悉的紫黄相间的队服，肩膀上有一些深色的水迹。 那双大眼睛似乎比我家隔壁的近藤太太家养的波斯猫的眼睛还要水灵。 而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反射出类似于“关切”与“惊讶”的情绪。 正视着这样的目光。 我的思想顿时变得非常非常的少女情怀。 ……竟然会一下子联想到了“我们置身于同一片宇宙中”“看到你就想爬上天空”诸如此类的梦幻话语。 顿觉有些不好意思的我。 在他那声可以用“惊呼”来形容的“……天……天野学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响起以后…… 花了大约一秒钟的时间来泛滥文艺情怀。 又花了大约两秒钟时间令自己回过神来。 所以说。 空气在停顿了约莫三秒钟，或者四秒钟之后。 我终于开口道：“如你所见，我的确站在这里。” 说的完全是废话。 但短短的时间以内，我只能想到这样的废话。 毕竟，这句废话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那波澜不惊的表情以及毫无起伏的讲话语气。 于是我看到眼睛大大的神宗一郎同学怔了怔。 “唔……这样啊……” 思索了片刻以后，终于找到了答案。 “……天野学姐……这么快就出院了。” d. 老实说我很不满。 对神宗一郎的答案相当的不满。 “我说神君。” “恩？” “你见过『被人用大石头砸的满头是血休克昏厥靠救护车送去医院还一直处于无意识的状态然后能够在短短24小时之内醒过来并且头上完全没有任何包扎的就跑出来一边淋雨一边感叹着人生真美好空气真清新啊』的人吗？” “诶？” “你见过『在雨里面站了这么久衣服上却一点淋湿的痕迹也没有不止是衣服上头发和脸以及手脚也一样总的来说就是全身上下都很干』的人吗？” “……呃。” “你见过『一觉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预料之中的医院里而是躺在某人的房间里而这个某人正是自己在被打伤倒下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并且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见自己』的人吗？” “唔……” “你见过『最后终于发现自己的灵魂原来脱离的身体于是灵魂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便去躺着自己身体的医院里想要钻进去却怎么也钻不进去只能拖着这副人不人鬼不鬼俗称生灵的飘渺躯体走到事发现场来寻找重新回去的办法』的人吗？” “……” “答案是，你见过。” 就站在你面前，呐。 e. 神宗一郎这个人。 最先听说他，并不是因为他是篮球队的主力选手。 而相反，那个时候他还只是明星海南篮球队的默默无闻的一员。 那是刚升上高二时的一个礼拜六的晚上。 因为我刚看完一本关于学校篮球场的恐怖小说。 便琢磨着要不要太阳下山以后去现场找一下感觉……增加看书的灵感之类的。 没错，看书也是需要灵感的。 于是我果真就在晚上的时候以“学校门口的文具店刚好在打折，我去买两只钢笔”这样的借口溜出了家门。 记得当时，我还因为我那节约的要死老爸的那句“顺便帮爸爸买几只打折笔回来啊”而弄的很伤脑筋。 ……心想“只有牺牲自己那少的可怜的零用钱了”。 唔……废话真多呐。 所以说，当我心里涌起无限的废话的时候。 “啪、啪、啪、” 本应在周末傍晚时空无一人的露天篮球场的方向。 ……竟然传出了打球的声音。 这和书上的描述简直是如出一辙！ ……令我顿时兴奋的难以言喻。 所以（又）说，当我后来发现……其实并不是什么“夜晚那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传来打球声”这样的恐怖小说氛围，而是真的有一个个子还算高身材有够瘦的小p孩在练习投篮以后…… ……心里的失望，也是难以言喻的。 f. 我当时就知道了他的名字。 因为那时，他注意到了站在球场边上垮着脸的我。 “晚上好。” 捡起球，他朝我打招呼。 “恩，晚上好。” 而那时，也向他打招呼的我。 竟还如同鬼附身似的突然自我介绍道： “我叫天野空，二年级。” 他点点头：“恩，我叫神宗一郎，一年级。” 如今突然回想起来。 竟然还能够记得，他当时的微笑。 g. 我在这边少女情怀个什么劲啊！ 没看到人家阿神少年的脸似乎已经完全处于茫然的状态了嘛！ “咳……总的来说，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了。因为我是被你和牧绅一发现的，所以你们能够看见我。” “恩。” h. 他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呢。 对什么事情都能够快速的、欣然的接受。 虽然也有迷惑的时候，但立即又会恢复温和的样子。 “这么晚了，天野学姐来篮球场是……？” “呃……我是来邂逅灵异事件的。” “诶？” “唔……神君你不用理我，继续练习哈。” “恩。” 又是点头。又是微笑。 ……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呢。 i. 现在，又是这样。 “恩。” 虽然没有微笑。 虽然……脸上的表情类似于怜悯与关切。 但我的心情和当时一样。 ……火大。 j. 神宗一郎小弟弟啊！ 你能不能表现出一点点“啊，真不可思议呀”的好奇心啊啊啊！！！ 能不能别总是这么一副“哦，原来如此”的平静表情啊啊啊！！！ ……我会觉得自己很没有成就感的。 明明难得成为这么微妙的存在……唯二能够看见自己的两个人—— 牧绅一也好，神宗一郎也好。 却都……太过冷静了…… k. “唔……天野学姐的意思是，让我别和你说话吗？” “废话。”我撇撇嘴，“要是你和我讲话被人看到的话，别人会觉得你是在自言自语。” “呵，这样啊。” “……不过如果你有手机的话，倒是可以装出一副在打电话的样子和我讲话。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心想：似乎神宗一郎也是一只有钱仔来的。 “唔……”可是我臆想中的有钱仔神君却很不给我面子的摇了摇头，“……我没有手机呢。” 看到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不禁怔了怔：“哦，没有啊……” ……竟突然很想摸他的头。 一定会被认为有毛病的…… l. “不过，我可以这样呢。” 他朝我笑笑，肩膀一转，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呃，国文书。 “我可以装作在背书哟，这样就可以和天野学姐说话了。” 很……很可爱…… ……这次我，终于再也控制不住。 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恩，你真是个好孩子。” m. 我懂了。 因为生灵是没有实体的，所以我……虽有脸，但没皮。 于是有脸没皮的我，在生平第一次主动触碰男生以后…… ……一点“害羞”的感觉也没有。 但之前又觉得他“可爱”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 n. “天野学姐是准备傍晚的时候再过来吗？” 一手拿着伞，一手拿着国文课本。 神宗一郎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的……好学生。 “恩。”我点点头，“傍晚的时候来看看那个黑衣男子会不会再次出现。” “这样啊……要不等我训练完以后和你一起来？” “你来干嘛？” “我想……我可以帮到忙。” 又来了又来了……像小兔子一样的表情。 “到时候再看吧……”我立即收回视线，“……牧绅一也说过，要帮我什么的。” “恩，所以说我们现在就去找牧学长，跟他说明我也能看到天野学姐这件事。” “诶？现在么？”又不住的将目光移向他，随即看到小兔子模样的他勾起嘴角，笑的令人如沐春风—— “恩，牧学长绝对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哟。” o.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 他提起牧绅一的时候，那表情…… ……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p. 天野空。 你的脑子果然是坏掉了。 ……彻底的。 q. 这是我第一次到学校篮球馆的后面。 也就是……放运动用品，以及部员们更衣淋浴休息的地方。 正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我完全忘记了……并且神宗一郎也没有提醒我。 “啪、” 就在我的面前，将更衣室的大门打开。 “牧学长，早安。”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牧绅一（近乎裸体）的样子。 “早。” 他正侧对着门口的方向，站在铁皮柜前。头也不转的回应着。 和第一次不同……这次，他下身穿的是……一条四角内裤。 “呵……”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 神宗一郎大概是……故意的。 故意的……当着我的面，走上前去—— “呵……牧学长的身材，真是好呢。” 第7章 零陆 零陆时间利刃 思ってたより道は遠くて 震える胸に勇気が欲しい/在这超出预想的漫漫长路喘息的胸膛需要勇气 a. 有一部小说的开头是：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在静默的时光中幻想一个清淡的女声。 有一部动画的开头是：昭和x年的x月x日，我死了。 ——我觉得那应该是个清淡的女声……但事实上…… 有一部电影的开头是：如果那天，我没有遇见你。 ——是一个，清淡的女声吧。 b. 等等，真的有那部电影吗？ 叫什么名字？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我臆想出来的。 原来。 ……除了爱看恐怖小说以外，我还有文艺的潜质。 c. 于是她存在于我的幻想中。 于是她存在于我的听觉中。 于是她存在于我的视界中。 ……定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以平静的表情面对的样子。 一开口，清清淡淡的声音流泄而出。 那是我希冀的一种处事状态。 似乎，现在。 ……我真的，就是这样了。 d. 哈。 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发现过。 以前都没有……如此觉得。 牧绅一很帅！ 真的很帅…… 那个省略号代表着：我为自己的心理活动感到羞怯。 那股羞怯如同拖长的音调，它仍是带着清淡的质感： “恩，的确是……非常不错呐。” 跟在神宗一郎的后面，我走上前去，说道。 也只是在心里羞怯着。 表面上……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然后我看到牧绅一迅速转过头来。 然后他睁大眼睛看着已站在神宗一郎身旁的我。 然后他皱起眉头，视线移向神君。 然后，他和我的目光再次交汇。 有那么多的“然后”，都在预料之中。 ……只是，我没有预料到，“最后”。 e. 最后。 他恢复了一贯的严肃表情。若无其事的。 若无其事的，从柜子里拿出运动裤和t恤，罩在身上。 那过程像是慢放的镜头。 像是……将原本一帧就可以播完的画面拉成了十帧。 在我的视界中变得无比无比清晰。 那样的……仿佛听见了水滴的声音。 滴答、滴答、 砰嗵、砰嗵、砰嗵、 ……加速的心跳。 f. 是没有发现神宗一郎也可以看得见我么？ 所以在他的面前，装作看不见我么？ 你总是这样么？ ……即使被我看见，也无所谓么？ 又想到了那些小说动画电影的开头。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如果那天，我没有遇见你……” ……我想我就，不会相信。 但是那天，我遇见了你。 以x年x月x日，几近死亡的状态。 ……所以，现在。 我开始相信了。 g. 我说，牧绅一你也装的太像了吧！ 喂喂……何必呢…… “牧学长，其实我也可以看见天野学姐哟～” 神宗一郎大概是瞄到了我轻轻抽搐的嘴角。 就这么一边朝牧绅一说着，一边……自己也开始脱衣服。 喂喂……不是吧！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 当然，在此之前……牧绅一的嘴已经张大了： “……阿神……你，也看得见？” “是呀。” 神宗一郎笑着回答道。 然后继续脱衣服。 喂喂喂喂！ 我的内心仿佛在翻腾，但表面上却…… “神君果然很瘦。” 脱口而出的话。 随即迎来无与伦比的后悔。 但那后悔仍没显示在脸上。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大概，人格在分裂。 虽然目前的状态并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人”。 ……我果然是，坏掉了吧。 h. 神宗一郎还没有“抽风”到在我面前脱下裤子的地步。 只是转过头来，朝我微笑： “恩，麻烦天野学姐背过身去一下。” “哦。” 我点点头。 转身的时候，瞄到已经换好衣服的牧绅一，……似乎正看着我。 于是我偏了偏头，和他的目光交汇。 “……” 他却立马移开了视线。 那一声不吭的样子。 那眼神复杂的样子。 那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先走了，再见。” ……令我不自觉的朝他摆了摆手。 然后，迅速的拉开更衣室的门。 “诶？” 和我同年级的，隔壁班的，同是篮球队正选的…… 武藤正君正站在门口。 “呃……” 比我高那么多的他。 视线直接穿过我的头顶……大概是直抵身后的牧绅一和神宗一郎。 表情里透着茫然与惊讶： “……门怎么……自动打开了。” i. 直到走出了篮球馆。 我才顿时想起，来这里的目的。 “恩，所以说我们现在就去找牧学长，跟他说明我也能看到天野学姐这件事。” “恩，牧学长绝对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哟。” ——对，就是这个。 仿若情窦初开的少女神宗一郎君在之前说过的话。 呃，然后呢？ 然后，我看见他了。他也看见我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 我站在教学楼下。 雨依旧哗啦哗啦的坠落地面。 视野中蔓延着一片氤氲的水气，是由浅至深的灰色。 对我来说，它们没有任何的触感。 陆陆续续的，有学生经过我的身旁。 脚下溅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脚步声，和雨声含混在一起，朦朦胧胧的奏响耳畔。 “朦胧”……应该是形容视觉的吧。 那……听觉呢？ 果然，在组织语句方面我完全不在行。 还想着写什么小说呐。 ……只要看就好了。只要听就好了。 就像现在的我。 只能看。只能听。 j. 不知道站了多久。 当我以为自己快要实实在在的印证某部肥皂剧里的“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变成一棵树”之“我现在比真的树还像树”的状态的时候。 “喂，天野。” ……我终于，在某个熟悉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连头都不用转了。 因为他就站在我的视野前方。 不，应该是“他们”。 正在装模作样打手机的牧绅一，以及一旁微笑着的神宗一郎。 他们站在教学楼的台阶那里。 上方的遮雨棚为他们的脸打上了一层阴影。 但即使是阴影……也掩盖不了的。 掩盖不了……牧绅一那副帅气的、拉风的模样。 至于嘛…… 至于动不动就拿出手机显摆嘛…… “神有话要对你说。” 他仍是一脸严肃，将手里的电话交给了神宗一郎。 “呵……” 阿神一接到电话，嘴角的笑容就更加明显了。 至于嘛…… 至于拿着手机就那么高兴嘛…… “切。” 我轻轻的撇了撇嘴。 真的是轻轻的，然后我听到…… “中午的时候，我和牧学长会去图书馆。” 清清淡淡的声音。 “一起去查，让你恢复原样的办法。” 表情亦变得严肃起来。 “绝对，绝对会帮忙的。” k. 那时我想。 要是那句话由牧绅一说出口的话。 我一定，一定会。 ……控制不住的，立刻哭出来的。 l. “哦，谢谢。” 我朝他们点点头。 奋力扯出一个笑容： “呵，那么在此之前，我先回教室看看吧。” m. 我不在的二年二班。 除了我的座位空着以外，和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班主任吉野老师在讲台上念着课文。 下面的同学们大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到最后我觉得自己也快睡着了。 便起身离开了教室。 出门右转，沿着走廊一直走。 经过楼梯，第四间教室。 ……二年十班。 我发誓我真的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的。 并不是因为牧绅一在这个班才走过来的。 硬是要我解释为什么偏偏会走到这里的话。 我就只能用“心灵的指引”“命运的羁绊”“人生的方向”……诸如此类比较有型的台词来敷衍一下了。 “那么，现在请大家把书收起来。” 十班的语文老师，大原老头正站在讲台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收好以后呢，我们就开始默写宫泽贤治先生的《雨にも负けず》。” n. 因为前门关着。我便从后门走进去了。 牧绅一坐在靠窗户的倒数第二排。 而最后一排的座位则是空着的。 大概是中了慢镜头的毒，我一边思索着“这样算不算人工的慢镜头呢？”之类的，一边极其缓慢的靠近他。 他的注意力是那么的集中。 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发色偏褐，皮肤偏黑，鼻梁高挺。 ……牧绅一的侧脸看起来很有立体感。 于是我就这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 然后站到了他的斜后方。 “不惧迅雨， 不畏疾风。 不避严冬酷暑， 日日身强气盛。 不思贪恋，不动火性， 时时乐天闲情。” 这首诗我们二班上周就默写过了。 你们十班慢了啊……慢了。 “习餐粗米，日食半升， 佐以豆酱，少许菜梗。 面对世事，直抒人生； 置已度外，其乐融融。 细心观察， 铭记心中。 栖身松林旷野， 隐居茅舍屋中。” 闭着眼睛都能够背出来。 咳……这不是废话么。 背诵又不需要眼睛。 如果闭上眼睛都能写出来的话……那才叫厉害吧。 “东边孩童疾苦， 即往送药治病； 西边大妈受累， 便去帮忙助耕； 南边有人将逝， 慰其安神养性； 北边打架斗殴， 息事宁人调停。” 牧绅一的钢笔是parker的，果然是有钱仔。 牧绅一的字很漂亮，刚劲工整，不愧是优等生。 牧绅一，正一字不落的默写着。 一字不落，节奏稳定。 “沙沙、沙沙、” 直到…… “逢旱灾伤心落泪， 遇冻害忧心忡忡。 不受褒誉， 不受苦痛。” 这句写完以后，他停下了笔。 停下笔，似乎是…… 忘了么？最后两句？ 察觉到他握着钢笔的右手，轻轻的颤了颤。 ……呃，似乎是，忘了吧。 “人人称我偶人， 愿做凡夫俗子。” 于是我…… “但是我竭尽， 平凡之人生。” ……我便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to be continued 第8章 零柒 零柒林檎之赤 瓦礫にまみれた明日を映す妄想/妄想所折射出的瓦砾遍地的未来 a. 有时候会想。 那个存在于未来的自己。 一定是。 正在嘲笑着，现在的我吧。 b. “但是我竭尽，平凡之人生。” 念完这句诗以后，我的胸口仿佛陷入寂静。 那寂静于蔓延在教室里的、钢笔摩擦纸面的声音互相碰撞着。 随即迎来牧绅一落笔的动作： “啪、” 钢笔只是落在了本子上。 溅出几滴极细的墨汁。 像是在洁白纸面上戳开几个小小的洞穴。 如同在窥视着什么一般的……被牧绅一的指尖一划，延伸成放射状的墨痕。 我看到他的手指抖了抖——在落笔之前。 我看到他的肩膀抖了抖——在落笔之后。 他的背脊在我看来是如此的宽广。 宽广的仿佛可以容纳一切。 容纳一切的……包括侧上方突然响起的我的声音。 ——也没有令他失态。 肩膀的颤抖似乎已是极限。 他仍是当我不存在一般的继续拿起钢笔，在本子上写起来。 但又有什么改变了。 恩，改变的是。 他写下了，我刚才念出的句子。 完完整整的浮现于洁白的纸面。 刚劲有力的字迹。 那么。 之前用手指抚过的墨痕，残留在作业本的边角上。 是仿佛被什么挖走了一部分的，残缺似的存在。 这么想着的我，轻轻的笑起来： “呵。” 然后，转过身，走出了教室。 c. 虽然我的type是灵异神怪小说。 但并不代表我不看其他的类型。 有的时候也会因为想要寻找一种“冲击式”的灵感而破例去图书馆借爱情小说来看。 ——不是因为憧憬爱情。 ——只是想在灵感上突破一下。 毕竟，要想成为一个创作者。 丰富的阅读经历是作为基础一样的存在。 只看恐怖小说是绝对不行的！ ——我时常这么提醒着自己。 尽管我本身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成为小说家的几率就像“泡沫经济再重来一次吧”一样的渺茫。 但心里仍不愿放弃希望。 不放弃希望。 这样的我。 突然想起，曾经在一本名为《我喜欢你》的爱情小说中看到的几句话。 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是看到他的背影也会感到害羞”。 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是看到他的背影以后会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 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是即使是远远的望着他的背影也会感到满足”。 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边注视着他的背影一边祈祷他转过头来”。 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是给他打电话，当他接听以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只是想听一下他的声音而已”。 仅此而已。 d. 打电话那个与我无关！ ——因为我不知道牧绅一的手机号和家里的电话号码。 但是……前面几条…… ……不，是，吧！ e. 地点已经转换了，现在我站在二年十班的教室门口。 稍微需要注明的一点是这是『后门』。 只要站在这里，就可以看到牧绅一的背影。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里……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害羞的感觉。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嘴里……似乎是情不自禁的想自说自话。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里……似乎是有那么一点满足的感觉。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嘴里……似乎是…… ……想叫他的名字，并祈祷着他能够迅速转过头来。 “牧绅一！” 于是我便真的喊了出来。 然后，又看到他肩膀一抖。 然后，他并没有转过头，只是站起来。 ……站起来，走上讲台。 呃。 原来是大原老头派他上去收作业啊。 ……切，我在期待些什么。 话说……刚才大原老头的声音难不成是和我同时响起的？ 唔……因为太关注牧绅一，其他人的声音和身影都被我自动屏蔽了。 因为在收默写的作业本。 之前还安静的教室顿时变得闹腾起来。 毕竟都是一群十来岁的少年少女。 吼着“我好像默错倒数第x句啊！”或者是“完了，大概会被罚抄写100遍“之类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的。 和他们相比较之下。 此刻，正站在讲台上，正站在大原老头旁边的牧绅一，是多么的…… ……多么的，成熟稳重…… 而且和大原老头那张老脸一比，牧绅一真是帅。 天野空啊…… 你已经彻底沦陷了哈…… 是不是应该趁着自己现在没脸没皮的状态……玩一下“告白”呢？ 唔……用“玩”字好像不恰当。 是“试”……恩，要用“试”字。 试试看，对他说—— f. 我喜欢你。 g. 等……等等。 直接这么说的话……太快了吧。 也……太扯了。 我和他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吧……大概。 真要说比较近的接触的话也只是……我看过他的身体……两次……而已。 咳……会被他认为是轻浮的人吧。 会被他认为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吧。 ……这是什么形容。 唔……总之。 总之……要慢慢的。 慢慢的—— h. “我打心眼里觉得你很帅。” “你的个人魅力非常非常的吸引我。” “你的身材非常完美，和长相简直是绝配。” “我就喜欢你这种成熟稳重的type。” “没关系，我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你而已。” “不要觉得为难，我从来没奢望过你也对我有好感。” “不不……喜欢你和我爱看恐怖小说没有任何联系，请不要误会了。” ——我在心里设想着各种告白的场景。 ——然后情不自禁的从嘴里念了出来。 “呃……天野。” 殊不知……这些白痴话……全被…… “呃……牧绅一。” ……全被，站在后面的牧绅一……听见了。 i. 他又在打手机了。 我想，也许在不久之后。 牧绅一这个人……加注在他名字之前的…… 除了诸如“二年十班的班长”“永远的全年级第一名”“海南篮球队的超级巨星”“神奈川最强后卫”“下届队长的不二人选”之类的定语以外。 ——还要再加上一个。 ——爱显摆手机的人。 j. “咳……恩，刚才，谢谢你了。” 他轻咳一声，仿佛对着电话的那一头这么说道。 但事实上，他的视线的确是停留在我身上的。 我和他隔得很近。 ——近的要仰起头，我才能看到他的脸。 ——近的要低下头，他才能和我的目光交汇。 “没什么，不用客气。” 就这么注视着彼此。 ——被其他人视为空气一般存在的我。 ——以及，低着头打手机的他，继续开口： “你刚才叫我，是有什么事么？” k. “喜欢你才叫你呀！” ——心里是这么想的。 “哦，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叫你。” ——嘴里却是这么回答的。 “这样……” 他点点头： “那你刚……是在和谁说话？” “在和你说话呀！” ——心里是这么想的。 “哦，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自言自语。” ——嘴里却是这么回答的。 “这样……” 他又点点头，附带着……嘴角勾起的浅浅笑容： “那么，中午十二点半在图书馆见吧。” l. “哦，我知道了。” m. 图书馆见啊。 当时，光顾着点头的我。 忘记问他，是图书馆里面还是外面。 里面的话——是在哪个区？ 外面的话——是在前门还是后门？ 没办法了。 ……就在前门等吧。 n. 当图书馆正门口的挂钟指着十点整的时候，我就站在这里了。 直至指针指向十二点二十。 神宗一郎，率先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他手里拿着一个红红的大苹果，朝我走过来。 走近了，轻轻的笑了笑，随即站到我的旁边。 在别人看来，他就是一副在独自等待谁的模式。 而在我看来，他如同乐在什么其中似的，表情里的柔软令我突然感到火大。 没错……因为我一下子想到—— 早上的时候，他“故意”在我面前打开更衣室的门的情景了。 绝对是故意的吧。 “神宗一郎。” 于是我控制不住的叫出他的名字。 迎来他一个侧头的动作： “恩？” “你不用讲话，别人会以为你在自言自语的。” 我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呵，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 “……” 他一怔，大大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疑惑。 但还是点了点头： “恩。” o. “让我猜猜……你这苹果是哪里来的。唔……是女生送的吗？” “……” 摇头。 “那是男生送的？” “……” 摇头。 “呃……” 我嘴角一抽： “不是女生又不是男生……难不成是人妖么。” “……” 他笑了笑，还是摇头。 “哦，是老师送的吧。” 我突然反应过来。 “恩。” 终于点头了。 然后我又继续问道： “神君有女朋友吗？” “……” 摇头。 “神君有喜欢的人吗？……我是指男女之间的喜欢。” 似乎是思索了一下： “……” 又是……摇头。 p. 我问了很多很多无聊的问题。 神宗一郎那些点头摇头的答案，对我来讲没有任何的意义。 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 ——嘻嘻，已经有经过的人注意到他了。 ——肯定觉得他很奇怪吧，一个人站在这里，脑袋点过来摇过去的。 “神君能把苹果扔起来吗？” 这大概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是问题，也是请求。 迎来他的一怔，随即是，摇头： “……恩。” 然后，他将手里的苹果轻轻抛起来。 然后，那一抹鲜红仿佛划破空气似的。 ——上升，下坠。 下坠。 下坠的中途。 ——被我，接住了。 “……” 他睁大眼睛，侧头看向劫走苹果的我。 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又不敢说出口。 “呵……” 我笑笑。 抬起手，将苹果放上他的肩膀： “呐，神君。” 我想，这时的我。 只是因为看不惯神宗一郎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才会说出这种话吧。 “……我喜欢，你们家牧队长。” to be continued 第9章 零捌 零捌雨过天晴 一瞬夢をみた あなたが笑っていた/一个转瞬即逝的梦里梦见你的笑容如此欢畅 a. 喜欢。 念出来的时候，嘴里就像含了块糖。 抵着舌尖的甜蜜，顺着呼吸喷薄而出。 和空气含混在一起。 无色透明的风，被沾染上那样的幸福。 我说，喜欢。 虽然对象不是心里的那个。 但这也算是，我第一次告白吧。 b. 乌云是彻底散去了。 琥珀色的阳光蓦地蔓延开来，洒向大地。 如同羽翼，宁静而柔软的偏偏坠落。 最近我是文艺过了头。 果然是做了生灵以后太得意了，得意到忘记自己本应该是走恐怖灵异路线的。 于是，在脑抽似的说出“我喜欢，你们家牧队长”以后，我立马就后悔了。 生怕之后的情况就像电视剧里经常演的那样： 出现“牧绅一刚好就站在我身后听到这句话”、“神宗一郎睁大眼睛说『那尼！？』”、“牧绅一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立刻中风一般的转身跑掉”……诸如此类的场景。 我承认——“神宗一郎睁大眼睛说『那尼！？』”这样的一幕。 ……我很想看到。非常非常的，想看到。 可惜天不遂人缘，尽管阳光再次灿烂大地再次温暖。 它也不可能在停止哭泣雨过天晴以后……让一个人顿然改变了性格。 神宗一郎。他不会变的。 他就是这样的人。 “呵……”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用微笑来面对的人。 c. 当然，牧绅一也不可能恰巧的出现在这里。 站了这么久，离十二点半竟然还有两分钟。 好像神宗一郎来了以后，时间大哥行走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所以说，关于牧绅一没狗血的突然出现这一点，我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所以说，虽然刚才神宗一郎的表现就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只是轻轻的微笑的一下。 但是。 我也终于有了，迎来『但是……』的时刻。 这样的『但是』，就是…… “阿神。” 海南篮球队的正选，和我同年级的，隔壁又隔壁班的，高砂一马，出现了。 d. “高砂学长，午安。” “恩，午安。” 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我想，正如我所想的那样。 “你站在这里……等人？” “恩，我在等牧学长。” “哦，等阿牧啊……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大原老头拉着他正在说什么事情的样子。” “这样……” 哦哦，牧绅一会迟到吗？ 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迟到，然后挂着一脸严肃的表情走过来说“不好意思，刚才有事耽误了一下”……这样吗？ 唔……说着这样的话的他，一定很帅吧。 但是，又是『但是』。 “阿神……我刚看你你好像……一直在点头摇头的样子……” ……这个『但是』，与之前那个衔接着。 “诶？” ……我所希冀的时刻。 “还有……你肩上的……苹果……” ……哈哈，终于……终于来了！ 神宗一郎，我看你怎么办。 e. “唔……我脖子有点痛。” “呃？脖子痛？” “恩……所以我才会点头摇头来的。” “这样啊……是因为过度练习投篮而造成的吗？” “唔……应该是睡落枕了吧。” “这样啊……阿神，你要多注意休息。” “恩，谢谢高砂学长的关心。” 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神宗一郎仍是挂着一贯温和的笑意，那么平静的朝着高砂一马解释道。 “这是应该的。……那么，这个苹果……” “唔……这个啊……” 然后，在高砂一马对他肩膀上的……我摆在那里的苹果，仍抱有好奇的时候…… ……神宗一郎笑着抬起手，一把将肩上的苹果拿了下来： “唔……这个啊……因为妈妈说把苹果放在肩上维持平衡的话，对治落枕很有效哟。” f. 我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呢？ 遥远辽阔的苍穹啊，请告诉我答案。 g. 牧绅一。 你终于……犹如驱散乌云的阳光一般。 如此闪耀的，出现在了正处于嘴角濒临抽筋边缘的我的面前 正欲离开的高砂一马朝他道了一声『午安』。 他亦回了一个点头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仍是那么的……严肃而稳重。 “阿神。”他向这边走来。 虽然嘴里叫的是神宗一郎，但是目光却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 ——希望自己的刘海别像鬼一样留那么长。 ——希望自己那双被妈妈说成『还是很有神采的！』眼睛能够全然的露在外面，注视着他。 ——希望自己的脸色不那么惨白，而是应该保持正常的高中女生应有的健康的红润。 ——希望自己的表情能够再丰富一点，能够，发自内心的…… ……对他微笑。 h. 妈妈说。妈妈不止一次那样说。 “小空，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阴森。” i. 但我还是笑了。 面对牧绅一的出现，我只能用微笑来面对。 “呵……” j.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牧绅一和神宗一郎，是很相似的存在。 因为，他们几乎是，无论遇到怎样的事情…… ……都能用一个表情来面对。 神宗一郎是微笑。 牧绅一是……严肃。 ……恩，我就是喜欢严肃的他。 k. “我们进去吧。”他的视线早就移到了神宗一郎的身上。 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介于两人融洽气场中的一个突兀的存在。 目前来说，只有他们能够看到我，听到我。 那么，能不能这样想呢…… ……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 会因为我的缘故……而越来越深。 ……之类的。 喂喂…… 我的思想已经从少女文艺的腔调开始迈向同性禁忌恋情的深渊了吗！ 拉回来了…… 快点，拉回来……哟。 l. 总之，我就这样，跟在两人的后面走进了图书馆。 “我们主要是来查阅一些关于灵魂出窍的书籍。” 神宗一郎这么对牧绅一说道。 然后牧绅一点点头： “恩，还有物理学上的粒子能量什么的。” 粒子能量是什么？ 不太明白，也不想明白。 我清楚的……只有一点： 说着我不明白的东西的牧绅一，真的是太帅了。 m. “恩……视觉与感官与脑电波之间失去联系……扰乱大脑信号……情绪反应度……身体与灵魂的离心力……意识焦点的深浅程度……” 人就是这样。 对越是高深的东西越是着迷。 也觉得越是复杂的东西就越厉害。 我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才会无限的热爱恐怖灵异小说。 无限的憧憬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写一部出来。 是了，是写一部。 而不是自己变成恐怖灵异小说中的一个角色。 现实和虚幻，我分的很是清楚。 只是偶尔会从现实逃进虚幻里。 等到出来的时候，会意识到所谓的现实中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的共性。 那种共性……就是联系的纽带。 人会凭借着别人的感官来确定自己生存的实感。 所以我说我“活着”，是因为有其他人看到了我，听到了我。 所以我活着，而不是死亡。 n. “书里几乎是一些理论知识，上面写出的实践例子也和天野遇到的情况有很大不同。” 牧绅一压低声音，侧头看向我。 是的。他的确是看着我，这么说道。 没有摸出手机来显摆，也没有刻意的回避其他人的视线。 唔……虽然这里除了神宗一郎以外，没什么其他人。 但我还是……觉得，非常的高兴。 “恩，这样啊。” 我点点头，表情仿佛受到他的感染，而变得异常的严肃： “……我觉得，果然，还是要再见一次那个砸我的黑衣男子，才能找到答案吧。” o.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牧绅一。 瞳孔的颜色和头发相近，是深褐色。 而皮肤，是浅褐色。 轮廓清晰的五官。 轮廓清晰的眼神。 轮廓清晰的，声音。 他的一切。 我仿佛只要伸出手……就都能够触碰到。 ……这样的人。 在他赞同了我的观点以后。 我情不自禁的……就这么一直注视着他。 我想，以后一定没有机会了。 等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么，□□裸的，表达着…… ……我对他的欣赏，对他的在意，对他的，喜欢： “……那个……牧绅一……请问一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 to be continued 第10章 零玖 零玖终焉碎片 温もりに甘んじ忘れていた深く深く眠っていた本当の気持ち/沉浸在这份温暖中忘记了沉沉昏睡着的真实的感觉 a. 现在想来，所谓的青春，好像就是在不断的重复着一些事情。 上课，放学，考试，回家，作业，上学，下课，考试，又回家。 循环不断的往复。 在这个巨大的圆环里，借以自身的能量对其中的空白进行填充。 填充，又扩张。那么—— 如此看来，正在青春之河中漂流着的人。 大多……从外表上看，都是一样的形状，差距只在大小。 但内里。内里呢。 ……内里正演奏着，只属于自己的挽歌吧。 b. 活到这么大，遇到过好多好多后悔的事情。 用“早知道就……”这样的句式来排列的话，估计可以填满我生活中的大半个圆。 那么剩下的部分呢。 有三分之一被无所事事覆盖。 有三分之一被无谓思考覆盖。 还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在这剩下的很少很少的三分之一里，充斥着我所做过的，绝对不会后悔的事情。 “……那个……牧绅一……请问一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 对牧绅一问出这句话，便包括在其中。 c. “诶？” 意料之中的一怔，他的眼睛仍注视过我。 仿佛闪过一道精光，透出的情绪却是如我这般普通的人难以理解的。 于是我又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来显示自己的坦承。 我是非常坦承的，非常真挚的……在问你。 所以也希望，你能够坦承的，告诉我答案。 d. 不过。我算什么呢。 在牧绅一眼中，估计我就是“练习回家偶遇受伤少女好心好意的送她去医院却没想到会变成生灵来纠缠我”……这样的存在吧。 是吧。 这正在流逝中的青春哟。 处在其中的时候，大概经历最多的就是“课程好难啊！”的苦闷，“作业好多啊！”的呐喊，“怎么才能考好啊！”的彷徨。 好像每每追忆起来思维中都存在着“残忍”的修饰。 但如果就这么逝去的话，就这么经过它的末梢而不做任何“给自己今后在追忆往事时留下美好的借口”的前提条件的话。 等到弥留之际，肯定是…… “唔……我好后悔没对你告白啊。” e. “喜欢的类型啊……” 回答我的不是牧绅一，而是神宗一郎。 他也正看着我，眼里是一贯的笑意。 只是……在笑意之外，似乎又透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复杂。 呃……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恩，是什么？” 想着神宗一郎似乎准备帮牧绅一回答问题。 我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 “我记得牧学长好像是……” 神宗一郎说着，视线遵移向一旁的牧绅一： “……喜欢比自己年长的女性来的。” f. “诶？” 同时响起的两声“诶？”。 一声来自我，另一声则来自牧绅一。 他脸上的表情和我一样惊讶。 就那么惊讶的看向神宗一郎： “我什么时候说过？” “唔……没说过吗。” 神思索着： “是我记错了吗。” “咳……你记错了吧。” 牧轻咳一声，收回视线： “我绝对没有说过。” “这样啊……” “对。” 听到他否认，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比他年长的啊，这个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要求吧。 所以，既然不是这种…… “那是哪种呢？” 我又继续问道。 “咳……” 迎来牧绅一又一声轻咳。 他抿了抿唇，应该是在思索着答案。 ……会怎么回答呢。 无论什么样的答案都可以。 ……只要你能告诉我，就好了。 g. “短发的。” “诶？……哦。” 短发的啊…… 我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唔……刚好垂到肩膀的位置，不长不短的。 ……还好还好，剪短就行了吧。 “恩，除了短发还有呢？” “咳……皮肤白的。” “……” 皮肤白的啊…… 我下意识的将就着刚刚摸头发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唔……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我的皮肤的确是很白的。 甚至是…… “白的像鬼一样。” ……这是老妈的评价。 “恩，除了皮肤白，还有呢？” “……咳……笑起来，很有特色的。” “……啊？” 笑起来很有特色？ 呃……这属于什么类型。 我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 唔……没错啊，老妈也说过我笑起来像鬼一样啊…… ……这算是特色吗？ “恩，除了笑起来有特色，还有呢？” “……还有……” 牧绅一的眉毛撇的紧紧的，如同在回忆着什么。 回忆着，心目中的她的样子。 回忆啊……莫非…… 莫非……他…… “牧绅一，你有喜欢的人？” h. 糟了，竟然问出来了。 很不礼貌吧……对于并不是很熟的人来说。 而且对方还是……向来以严肃著称的牧绅一。 “……” 我看到他先是睁大眼睛，这意味着我说中了吧。 然后，他又恢复一贯的表情。 一贯的……呃？ “呵……” 他竟然笑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吧。 ……非常的，非常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因为用潇洒啊帅气啊放荡不羁啊这些词语来表达显然还不够。 不够的…… 在我心里，这是独一无二的，美好的存在。 “没错，我有喜欢的人了。” i. “什么？” 神宗一郎的反应显然比我还要惊讶。 一向……都那么处变不惊的他。 竟然在听完牧绅一那句话以后立刻站起来。 那双水汪汪的那眼睛睁的老大，满脸写着惊讶。 不过，因为他的激动立刻吸引了阅览室里其他人的视线的缘故…… “实在是不好意思……唔……” 他侧身朝大家道歉，随即一边挠着头发一边坐下了。 “呃，神君，你怎么……” 我嘴角抽了抽，扯出一副关切的表情询问道。 “不，没什么。” 他摇摇头： “呵……不好意思。” 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 “哦，那就好。” 我点点头，看向牧绅一： “牧君，你继续。” “诶？继续什么？” “继续说你喜欢的类型啊。” “呃……我已经说完了。” 他嘴角一抽： “其他的，因为我还不了解，所以不方便多说。” 还不了解？ 该不会是……暗恋？ ……和我的性质是一样的？ 我用看知音的眼光看着牧绅一： “恩恩，我明白了。” “天野学姐明白什么了？” “呃？” 面对神宗一郎突然的发问，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便支支吾吾的，拨了拨额前的刘海： “唔……我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j. “天野学姐有喜欢的人？” “恩……有。” 你这不是问的废话么。 “这样……是什么类型的呢？” “呃？” 就是坐在你旁边的牧绅一那种类型的啊！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嘛…… 对神宗一郎的问题感到很无语的我。 嘴角一抽，然后佯装出少女的羞涩……摆摆手： “呵，那个……不太好形容。” “这样啊……” 的确不太好形容。 我是指……为什么我会喜欢上牧绅一。 真的是……非常突如其来的，非常……不知所措的。 非常充实的，非常幸福的，非常…… 尽管听到他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还是觉得…… ……很开心。 k. 谢谢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l. “呵，天野学姐怎么不问我喜欢的类型呢？” “诶？呃……” 神宗一郎的大眼睛可真是水灵啊。 在他的面前……我有些……自惭形秽哟。 不不，等我回到身体里面的话。 要做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额前的刘海剪短！ 咳……露出眼睛的话，我也不会差他太多哦…… “呃……那么神君，喜欢的类型是……？” “恩，我也和牧学长一样，喜欢短发的女生。” “啊……哦，这样啊。” 我看了一眼牧绅一，发现他也正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 “恩……还有呢？” 连忙继续问道。 “也和牧学长一样，喜欢皮肤白的女生。” “啊？哦……你们很有缘嘛。” “呵，是的。” 他的笑容变的有些腼腆。 呃……不会是因为我说他和牧绅一有缘的缘故吧…… ……这个，还真是…… “也和牧学长一样，我喜欢……笑起来很有特色的女生。” “呃？哦……你们两人有缘的可真不是一般化啊。” 我不住的感叹道。 “恩，是的。” 他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呢。” “哦？是什么不一样？” “唔……” 他思索片刻，低下头： “我喜欢，比我年纪大的女生。” m. 我看你应该回答……“我喜欢的是比我年纪大的男生”……才对吧！ n. “哦……这样，原来神君，喜欢年纪大的啊……” “恩。” “很不错嘛。” “还好……” 于是我接下来该说什么呢？ 看到神宗一郎的表情越来越腼腆…… 呃，很奇怪啊…… 你不是经常和牧绅一在一起嘛。 腼腆什么啊腼腆…… 当我对目前的沉默感到有些许纠结的时候。 神宗一郎突然站起来： “我去一趟洗手间。” 啊……算是终于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默吧。 “恩，慢走。” 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我眯起了眼睛。 视线移啊移的就不自觉的移到了牧绅一那里。 “呃……” 没想到他也在看我。 ……目光就这么交汇。 他深褐色的瞳孔聚满光华——是我的幻觉吧。 左眼下的泪痣是如此的耀眼——估计也是我的幻觉吧。 于是，被幻觉冲昏了头脑的我，顿顿的开口道： “牧绅一，我有件事要跟你讲下。” o. “……什么？” 他愣了一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 “唔……” 对他打手机的拉风样子有些招架不住的我。 迅速移开视线： “那个啊……大概因为我是生灵的缘故吧，好像……多出了某种能力的样子。” “能力？” “恩……很高级的能力。” “……是什么？” “是……” 我闭上眼睛： “……我能够看见自己的未来。” p. 能看见才怪咧！ ……我果然因为没脸又没皮脸不能红心不能跳所以说起谎来如此的……那个什么吗？ 更那个什么的是……牧绅一似乎还相信了…… “……你说你，能看见……？” “恩。” 我点点头，睁开眼睛。 再次迎来他的目光。 如此……迷人的。 “我看见未来的自己，也就是醒来以后……” 我想，也许是因为，对他的喜欢一种到达了某种难以形容的境界。 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醒来以后，会对你告白。” to be continued 第11章 壹拾 壹拾风之甬道 季節変わるの風道を走る ずっと/改变季节的风不断吹拂着街道 a. 有人把时间说成是沙漏，也有人把它说成流水。 哦，还有什么箭啊梭啊或者是过隙的白驹啊之类的比喻。 ……对我来说，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因为真实的感受，比任何口头或者文字上的描述都要来得更深刻。 在我看来，比起虚度的光阴，过于充实的生活会更加速时间的流动。 篮球也好，学习也好，还有以此展开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围成一个巨大的圆，我则站在圆的正中央。 无论沿着那条直线走出去，通通是一样的长度。 ……之所以会产生这么抽象的想法。 是因为，我遇见了一个抽象的人。 b. 之所以说她抽象。 大概是因为，在那天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虽然经常性的遇到她，虽然将她的声音和身体的轮廓甚至是走路的姿势走牢牢的记在了脑中。 ……却从来……没看清楚过她的长相。 是的，直到那天以前。 c. 第一次遇见她是在高一下半学期的一个礼拜天的夜晚。 因为轮到我和另外几个一年级的队友值日，再加上我本人有中度洁癖的缘故。 在拖完地板以后，我硬是冲了个澡才离开篮球馆。 夜幕已然降临，即使是在周末仍要训练的社团也已经结束了练习。 我独自行走在通往校门口的那段小路上。 深刻的感受着周围厚重而静谧的氛围。 透过渐浮的月光洒在身上的，如同被青蓝色的颜料完全覆盖的纸面一般。 ……会想到这样的形容，是因为那个声音的突然响起。 就像是突然划开了包裹住周遭的那层纸，从外面迅速浸入不知名的液体。 那液体径直的贯穿听觉，以融于夜色的质感。 “请问绫濑叔叔，有在值班的时候看到过奇怪的东西吗？” d. 那声音融于夜风，轻柔的缓冲着耳膜。 “呃？奇怪的东西？” “对，比如无头的白衣女子红衣女子怪笑的老婆婆哭泣的老伯伯之类的，有看到过吗？” “……” “比如走廊的上挂着的爱因斯坦画像上他老人家的眼珠突然动了动无人的钢琴房传来诡异的琴声夜晚独自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问你‘要厕纸吗’之类的，有看到过吗？” “呃……这个……” “比如打着电筒巡视夜半无人的教学楼的时候在经过某间教室时听到了女孩的求救声便推门走进去打开点灯以后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之类的，有看到过吗？” “呃……” “再比如……” e. 是一个质感淡淡的却语速极快的女声。 被这样的声音缭绕着。 我走出两旁栽种着灌木丛的小路。 视野中迎来……正站在校门口的值班室门口的一个女学生。 侧对着我所在的位置。 额前的刘海很长，完全遮住了眼睛。 她的正面被值班室里透出来的灯光映照着。 但因为角度和她头发的问题，导致我只能看到她小而翘的鼻子和尖尖的下颚。 如果视线再往下移的话。 穿着海南制服的她，有着纤细的身材。 ……在我看来，那真是瘦过头了。 尤其是那双筷子似的腿，仿佛在夜风中瑟瑟的颤抖着。 当然，这些都不是吸引我的重点。 重点是，她与值班人员的对话。 “比如……你看到过吗？” ——这样的句式。 省略号里充斥着似乎有在哪里听说过的校园怪奇事件。 而她得到的回答是：“呃……不好意思……我没看到过。” 是在问了很久以后，终于得到的答案。 “哦……这样啊……” 似乎是感到非常的失落。 声音随着瘦削的肩膀一并垮下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然后她转过身。 背对着我，缓缓踏步，走出校门，……转弯。 湮没在夜色中。 我在原地站了良久。 不知为何就站在那里。 也没有思索什么。脑子里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难得的……空白了。 在总是充实的过着每一刻的……我的这一刻，陡然变成一片白茫茫。 有稍许的不习惯。 稍许的……我想，大概是因为，肚子饿了的缘故吧。 f. 第二次遇见她。 是在第一次遇见她的两个月以后。 也许中间的一段时间也曾与她擦肩而过过，但因为没有注意到……所以忽略不计了。 恩，第二次。 我抱着收好的作业走进办公室。 大原老师不在，于是放好作业以后，我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二班的班主任吉野老师走了进来。 而他的后面……跟着一位女生。 她的个子……目测约莫165公分左右，在女生里算是蛮高的了。 但即使如此，还是被身高175公分体型偏旁的吉野老师挡在了身后。 于是，当我注意到她的时候。 她已经从我面前走了过去。 视界如同按相机快门一样定格下她的侧脸。 ——仍是被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 ——只露出眼睛以下的，小而翘的鼻子，尖尖的下巴。 ——还有，看起来有些苍白的脸颊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脸颊与嘴唇，是我这次才注意到的。 下意识的望过去，看到她已经走到了吉野老师的办公桌前。 背脊挺得直直的站在那里。 然后，我听到—— g. “天野，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就那么不想上我的课吗？为什么总是在我的课上看这种小说！” “不，吉野老师，你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 “其实，我在其他老师的课上，也会看小说的。” “……” 原来，她叫天野啊。 看来……她是二班的？ 唔……看小说？……是什么样的小说呢？ 她的声音听起来仍是淡淡的，毫无情绪的起伏。 ……话说那回答，还真是蛮欠扁的啊。 “什么？你经常在上课的时候看小说吗！？怎么这样！为什么！？” “对不起。” “这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吧！……天野，你这学期才转到我们海南来，以前在千叶的高中，那里的老师是怎么教你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在我们海南，请你一定要遵守纪律！” “是的，我明白了，我忏悔。” “呃？真的明白了？真的在忏悔？” “真的。” 听起来根本不像在忏悔嘛……这样的语气。 还有……原来她是转学生啊。 怪不得上学期的时候没见过她。 “天野啊……怎么说呢，你的成绩算是中等的水平，要是再努力一点，一定能冲到更靠前的名次的！” “多谢老师夸奖。” “不不，我不是夸奖你，我是根据事实的在说话，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 “好……那么，你先回去吧。” 恩……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也好，快转过身来，让我看清楚你的脸吧。 “不，老师，我还不能走。” “呃？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错，还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 “请老师把书还给我。” “诶？……咳，不行。”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老师……” “第一二次也就算了，这是第三次，怎么说也要给你个教训。”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你回去吧。” “……” 她的声音变得极其的失落。 这种失落……竟如同化成了实体化的力量，径直撞过来，敲击着我的心脏。 ……站在这里的我。 ……面对连样貌都没看清楚过的她。 呃……这是怎样奇特的感觉。 h. “可是吉野老师，这本书是向图书馆借的，被你没收了我就要去重新买一本新的，但因为这书的年代比较久远，去一般的书店估计买不到只有去二手市场淘，作为一个学生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跑去二手书店，况且要是书的价格因为各种原因而变高的话我的零花钱根本就不购买也不可能找家里要钱，您是不知道我的父母他们是抠门的要死，要是知道我因为这样的原因要钱的话铁定不会给我并且有极大的可能到学校来找老师您理论，当然对我来说即使被请家长什么的也是无所谓的，但吉野老师，我在这里善意的提醒你一下我老爸和老妈都是那种典型的为了一块钱可以和卖菜的老伯吵半天架的可悲中年人，所以……” “好了！” 在她说出一大串，中间只有稍许的停顿从广义上讲仍是密不透风的台词以后。 二班的班主任……吉野老师终于…… “……我，我还给你，记住……下次不要再被我发现。” ……终于，妥协了。 i. 本以为这下好了。 她终于可以转身了，转身……让我看清楚…… ……可是…… “阿牧，原来你在这里！” 刚不在办公室的大原老师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就这么指着我： “快过来，我有事找你！” j. 对我来说，错过就错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我已经掌握到了关于她的情报。 一年二班，天野。 天野……什么呢？ 蛮想知道她的名字的。 当然，即使不知道也没所谓。 因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k. 有一句俗话是，越是想得到越得不到。 其中的“得到”可以用很多词来替换。 比如说等公车的时候，总是会等很久才会等到自己要乘的那一班。 比如说想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遇到不停不断的错失良机的情况。 所以说，正是因为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才会…… ……才会，这么快的，看清她的容貌。 从那天起—— l. 如果把“那天”作为一条分界线的话。 那么，在此之前的这两次相遇里。 究竟是什么东西，逐渐填满了内心的空旷呢。 那片空旷之地是建立在我无比充实的生活之上的……平行世界。 我一直这么想着。 一直让它，静静的藏在那里。 直到，我开始对她产生兴趣。 m. 一开始只是一个点，然后慢慢的延伸成线条。 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构成xyz三条轴线。 原来，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空间。 用以摆放……那份感情……么？ n. 什么感情啊。 女生就是种麻烦的生物。 感情也是种麻烦的东西。 所以说，对一个女生产生微妙的感情，是最麻烦的事。 o. 那天训练结束以后。 我像往常一样洗完澡，最后一个离开篮球馆。 然后在回家的途中。 看到有一个女生朝我所在的方向跑过来。 纤细的身体，纤细的腿。 像是摆动在风中的柳树枝。 被风吹起来的……垂到肩膀以上的头发，以及 ……额前的刘海。 露出一双……唔，圆圆的杏眼。 和白皙的脸小而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搭配在一起。 在我看来……虽然并不是那种很出众的漂亮，却 ……却像是一瞬坠落于内心深处那片空地的色彩。 激荡起令我眼花缭乱的斑斓。 那时，我这么想着。 然后，她从我的身边跑了过去。 本来就是有风的。 而她，则像是融合在风里的另外一种风。 以相悖的姿态，划破。 划破，于是。 ——一切，从那天开始了。 to be continued 第12章 拾壹 拾壹遥望刹那 目覚ましが鸣る 前に起きて时を止める/在闹钟响起前起来把时间停止 a. 她总是一个人。 b. 结束晨练以后，会特意走教学楼西侧的楼梯上楼。 为的就是，经过二班的教室。 这段时间，几乎每个班都特别的热闹。 大家一早来到学校便开始讨论昨晚的肥皂剧啊电视节目啊新闻啊之类的。 在上学路上没讲不够的，三五成群的聚在课桌前讲。 总有那么几个特别闹腾的女生男生作为聊天的发起者，然后其他人跟着起哄。 ……实在有够无聊。 所以，每当我看到，坐在从窗户数过来的第二行倒数第三排的位子上的她。 一直都是头埋在桌子下面，无视周围的所有喧嚣安安静静的看书的时候。 ……会觉得非常的微妙。 我想，她看的一定是小说吧。 c. 第二节课下课以后会有课间操。 那时，楼梯里总是堆满了人。大家你推我我推你的往楼下涌。 因为我个子高的缘故，因为她的个子也比较高的缘故。 ……我总能够迅速的发现她的身影。 从西边的走廊那里涌过来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有一个被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瘦瘦高高的，默不作声的独自朝前走的女生。 朝前走…… ……如果运气比较好的话，我会和她在楼梯口相遇。 尽管中间会夹着很多人。 但，凭着身高优势俯视着她瘦削的肩膀。 ……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情。 d. 中午吃饭时也经常遇见。 有时是刚进门便看到正排在咖喱饭窗口前的长长队伍的前列的她。 有时是自己正在排队的时候看到她已经端着买好的咖喱饭走过来，和我擦肩而过。 有时是端着餐盘寻觅座位的时候看到她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右手拿着勺子不停的往嘴里送饭，左手……则按住一本书。 吃饭吃得津津有味，看书亦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我想，那一定是小说吧。 e. 从每次在学生餐厅遇见她的情景可以看出。 她是那种一下课就飞奔出教室飞奔向餐厅的人。 呃……飞奔么？ 真是很难以想象。 话说回来，她真的很爱吃咖喱饭。 f. 老实说，我不太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大概是我的生活充实过头了吧。 因为太充实，所以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开始对那种……与周围有违和感的存在产生兴趣。 当然，我也不是说她与其他人之间有多大的违和什么的。 只是……她的确不太像一般的女高中生。 说文静吧。 ——文静的女生不可能在面对老师的责骂时如此的……难以形容。 说活泼吧。 ——这个词语似乎与她八杆子都打不着关系。 说孤僻吧。 ——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语速极快的对学校的守卫讲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所以说，我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描述她。 废话，到目前为止，我和她之间还只算是陌生人吧。 连她的全名都还不知道。 ……也没有必要，去刻意的问。 g. 我是一个很讨厌“刻意”去做什么的人。 h. 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升上二年级。 无论是学习还是篮球，我的成绩都优异的足以令无数人眼红。 我热爱胜利带来的快感。 享受着击败对手的兴奋。 对于赢的渴望与坚持。 ……应该是遗传自我的祖父吧。 i. “我是神宗一郎，担任的位置是中锋，请多多指教。” 他很瘦弱。 跑步速度、跳跃能力、运动耐力一般。 训练的时候，完全无法抵挡住我和高砂的进攻。 对他来说，做中锋实在是很勉强。 ……但这样一个人，却总会在每天训练完毕以后呆在体育馆里默默的练习投篮。 每次洗完澡，都能听到馆内持续传来的练球的声音。 最晚离开的人……变成了他。 神宗一郎。 这个每天坚持做五百个射篮练习的小子。 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内心却充满斗志的小子。 在某一天中午，我正端着餐盘驻足停留看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一边吃着咖喱饭一边看书的天野的时候。 ……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轻笑一声说道： “呵，是二年二班的天野空学姐呢。” j. 过了半年多的时间，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全名。 天野空。 怎么说呢，是一个写起来和念起来都很简单，却别有一番风味的名字。 不过……为什么是从阿神那里听来的。 为什么……他会知道呢。 k. 我装出一副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表情： “诶？你说谁？” “唔……没什么呢。” 他竟然也是一副刚才的话纯属我幻听的表情。 “……” 于是我无语了。 随即又听到他继续说道： “一起吃饭吧，牧学长～” l. 在我还是一年级的时候，学校里曾流传过这样的说法： “牧绅一是海南篮球队唯一一个看起来比较帅的人。” 以及 “牧绅一是海南篮球队看起来最帅的人。” 我比较喜欢第二种。 那个“最”字，令我再次感受到胜利的喜悦。 但自从升上二年级以后，那种说法就变了。 变成了“神宗一郎是海南篮球队最帅的人。” 以及 “这么多年了啊，海南篮球队终于有一个帅哥了。” 第二种说法里的“帅哥”，当然是指阿神了。 所以说，阿神自此变成了所谓的“空前”。 我的帅……则被彻底遗忘在了“过去”里。 m. 我从来没有怪过阿神。 因为我知道，他那种类型在高中生群体中的确是比较流行的。 至于我…… 高头教练曾对我这么说道： “阿牧啊，你是队里最有男人味的家伙啊。” ……我想，这就是我和阿神的差别。 n. 我一直没有搞清楚阿神到底是怎么认识天野空的。 就像我一直没搞清楚天野空看的到底是什么小说一样。 直到有一天—— o. 学校餐厅的面包店推出了限量的炒面面包。 大家都跟风似的争相购买。 连高砂和武腾都人手一个限量面包满脸幸福的走到我面前说什么“阿牧啊你也该去尝尝啊真的是人间美味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面包而已……何必呢。 不过，这就是所谓的青春吧。 于是，当这样的青春……与在我心里一直不怎么青春的天野空交汇的时候…… ……那天风和日丽，蔚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 我正踱步走进学生餐厅，一边在心里想着今天还是吃海鲜拉面好了，一边看到不远处的面包窗口挤满了人。 “炒面面包～！死也要抢到～！” “吃不到我就无法安心上课啊～！” “我和xx的交往就靠这个啦～！” ……之类的呼喊，不绝于耳。 那阵仗比起参加全国大赛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这样的状态之下，有人突然撞了一下我的胳膊。 只听见“啪”的一声，我立刻发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身为运动员的能力就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来了。 我反应无比快速的俯身将那东西从地上捡起来。 原来是一本书。 “《我们全家都是鬼》 田中?唐纳德著”——这样的字眼顿时映入我的眼中。 然后。 “啊，不好意思。” 一只白皙细瘦的手随着一个熟悉女声的响起伸到我的手上。 哗啦一下抢过我手里的书，随即啪嗒啪嗒的跑开了。 撤离之迅速令身为运动员的我都惊叹不已。 我回过神来。 目光追随着那挤进“炒面面包”人群中的……熟悉的身影。 瘦瘦高高的个子，看不见眼睛的淡定表情。 挥舞着的手臂…… ……原来，，天野空真的有这样的一面啊。 看来，之前说过的“『活泼』与她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话……应该收回了。 p. 吃完午饭，我借着散步的名义散步到了图书馆。 二话不说的便走到查询的电脑面前，搜索那本书的名字。 显示的结果是…… 《我们全家都是鬼》已被借走。 看来是很冷门的书，否则学校不可能只进一本。 然后我又搜索“田中?唐纳德”的名字，出现了诸如《鬼来鬼去》、《你是鬼我就是鬼》、《来吧大家一起变鬼》……诸如此类的诡异书名。 我想，我还是亲自去里面看看再说吧…… q. 在图书馆南区最隐蔽的位置。 ……“灵异神怪”书籍的专柜。 连灯光都要比其他地方暗一些，果然很灵异！ 我嘴角抽了抽，沿着书架往里走。 在遍布着“鬼”“灵”“怪”“尸”……等字眼的一排排书籍中，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叫“田中?唐纳德”的作者的书。 完全没有听过的作者！为什么会出版这么多小说！ ……是我寡闻了吧，回家上网查查吧。 这么想着，我随手抽出几本带“鬼”字的小说。 几乎都是很旧的，看泛黄的封皮就知道年代很久远。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有些下意识的……翻到书的最后一页看借还记录。 “1992年x月x日二年二班天野空借 1992年x月x日二年二班天野空还” ……竟然，几乎每本后面，都有她的名字。 而且，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 是“田中?唐纳德”的忠实书迷么…… ……就这样，我向着了魔似的，把“田中?唐纳德”的所有书最后一页都翻了个遍。 终于找到一本……没有她的名字的。 《当大小姐变成鬼》。 ……原来，是这位作者的新作。 嘛，就借这本了吧。 r. 我那时的心态。 大概是……想看到天野空在发现那些书的借阅卡上不再只有她的名字时的表情吧。 s. 在网上查到的资料。 “田中?唐纳德”的身份是个谜，只知道他是男性，中美混血。 其余就…… 老实说，他的这本新作……写的真的，很无聊。 为什么天野会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呢。 我想不通。 t. 断断续续的看了一个星期才强行看完。 感觉作者是一个思维很跳跃的人，写的东西……很难捉摸。 算了，对于不适合的东西，我懒得去深究。 u. 我想，我一定是被那本书搅糊涂了的缘故。 那天晚上……才会做那个梦。 梦里。 我的表情是如同不小心喝了劣质杀虫剂一般扭曲的笑容：“呵呵呵呵。” 至少我觉得，那样的表情应该搭配“海南竟然没进全国大赛”“高头教练被选为海南篮球队的最帅”诸如此类的诡异台词才对。 ——但我说的却是：“天野，我喜欢你喜欢的我快崩溃了。” 恩，的确蛮像快崩溃的样子，我是指我自己。 所以说，我完全是被吓醒的。 而且醒来以后发现时间刚好是凌晨三点钟。 这根本就是书里的鬼故事发生的高峰时段。 于是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被那本小说诅咒了。 不…… ……诅咒什么的，我怎么会相信那些呢？ 我牧绅一，是那种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能够冷静面对的人。 没错，我是那样的人。 ……绝对。 to be continued 第13章 拾贰 拾贰徒然曜日 限りある時間を君と過ごしたい/有限的时间内只想与你共处 a. “遇见你是我生命中的一次意外。” 老实说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评价这句话。 如此的无聊，如此的狗血，如此的…… ……适合我，之后的处境。 b. 我突然有一种被命运之神诅咒了的感觉。 c. 因为那个梦实在太过惊悚。 我想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或者更久）的时间，我都不敢正视天野空这个人。（虽然她也没怎么正视过我就是了） 我猜，她应该是认识我的吧。 这个“猜”字其实是我给自己留的台阶，虽然这个台阶99.9%都不存在。 因为天野空99.9%认识我。 理由有无数条—— 比如说我在二年十班她在二年二班两间教室的位置一个在楼梯右边一个在楼梯左边距离并不算远。 比如说自从她高一下期转到海南到现在已经是整整一年的时间我虽然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但却经常性的擦肩而过。 比如说我这个人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家世背景还是学习成绩全部都有值得一提的地方所以极大有可能会有她从别人那人听说到我这样的情况发生。 比如说……还有很多很多比如说，多到我懒得再说出来。 总之她会认识我是因为几乎全校的人都应该认识我。 总之我算是个名人而她并不像是个消息闭塞的人。 我和她之间虽然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羁绊”的交集。 但至少还有“同校同年级”这样的关系能拿得出手来。 于是综上所述—— 那个梦也许大概有可能会有“指引你迈向真理的彼岸”“让你看清种种潜在的可能”“透过梦境预知你的未来”……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意义。 它不仅仅是一个梦。还是一个梦的比较有根据的梦。 所以说—— d. 我真的不是故意夸奖自己的，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天野空这个人，既然已经对她产生兴趣这么久了，如果还不产生任何行动的话…… ……不知为何，在这方面我对她异常的放心。 ……在心里坚信着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她被别人觊觎已久”的狗血剧情。 我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e. 那为何明明这么有自信，我还会觉得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敢正视她呢？ 明明这么有自信的我，还会因为在图书馆还书的时候遇到她而感到紧张呢？ ……又遇见了啊。 她正坐在寻书的电脑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从我所在的位置望过去，能够看到她十分瘦削的身躯和干净白皙的侧脸。 说也怪了，明明是刘海长的都快垂到了鼻尖一副“再不剪会变近视眼”的样子，但她看起来还是很清爽的。 ……是心理作用吗？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我这么想着，发现她如同注意到有人在观察自己似的突然转过头来。 ……我迅速的收回视线。 真的是很迅速的，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排队。 排队，等排到我的时候，递上那本归还的书。 ——《当大小姐变成鬼》 f. 即便对天野空的心理作用再强大，我还是深深的认为： 田中唐纳德的这本新书，着实写的很无聊。 对不起了天野，我并不是在贬低你的鉴赏水平。 我只是觉得，正是因为我们之间的xx观存在着差距。 ……事情，才会变得有趣。 g. 是这样吧。应该是这样的吧。 h. 这天晚上我睡的很好，没有做任何梦。 或许是做了，但醒来以后却忘记了也说不定。 总之，第二天早晨，望着外面泛起的白茫茫的雾气，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丝失落。 现在想来，那个梦也不是很惊悚嘛。 i. 我只是觉得那个梦没有想象中那么惊悚而已。 不需要再次发生shock到我的事吧喂！ “牧……牧学长……我……我……” 这个一大早站在篮球馆门口梳着双马尾长的还算可爱满脸通红讲话语无伦次的女生…… ……是谁？ j. 不管她是谁。 “牧学长……牧……我……学长……那个……今天天气很冷……练习加油……海南必胜……（中略）……餐厅里的炒面面包真的很不错……（继续略）……” 总之，在她语无伦次的说完一大段不着边际的台词之后。 “……我喜欢你！” 我被告白了。 k. “对不起。” 这是最快速最决绝最有效最能给对方“长痛不如短痛”感觉的台词。 说出来也没什么吧？ 在对对方完全没感觉的前提下，就应该说这句话吧？ 可是…… 可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呜呜……” 呃……竟然哭了。 “呜呜呜……” 而且……还哭的很大声。 呃……我该怎么办！？ 话说……一般情况下不是哭着跑开才对吗？ 为什么她会站在我面前哭个不停但丝毫没有要走掉的意思。 “呜呜呜……” 她就这么哭泣着。 “……” 我就这么无语着。 无语，外加手僵脚僵背僵脸僵。 全身上下都处于僵硬状态。 这个时候，我已经抱着上明天校报的头条并且标题是“铁石心肠的男子——惊！面对美少女告白竟无动于衷！”这样的心态了。 上校报头条，然后，被天野看到—— l. 被她看到的话，她会怎么想我呢？ ……喂！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啊！ m. 我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神宗一郎。 他真是……出现的太是时候了。 “牧学长，早安！……诶？这不是田中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很明显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很明显一副告白被拒绝的样子吧！ ……话说，是阿神认识的人？ “呜呜呜……” 唉，真是拿女人没辙啊…… “很不舒服吗？我扶你去保健室好了。” 阿神说着便走上前去，脸上堆满如假包换的关切表情。 “呜呜呜……不用了！” 而正当阿神将手伸向那个叫田中的女生的时候。 女生一个摆手……加转身。 迅速的……跑掉了。 n.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并没有升起任何的感慨。 只是自然而然的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一旁仍然“一脸关切”的阿神。 我想，他的思维……果真如同高头教练说的那样： 是个意志力非常坚定的人。 o. 关“意志力坚定”什么事啊喂！ p. “唔……田中看起来脸色真是不太好呢。” “哦，也许吧。” 我神色平静的回复着他。 是的，非常平静。 ……因为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牧学长一定也准备扶她去保健室吧。” “哦，也许吧。” 我神色平静的继续回复着他。 是的，仍然非常平静。 ……因为我的确没做错任何事嘛。 “牧学长果然是牧学长呢。呵。” “哦，也许吧……” 我神色平静，但心里突然有些紧张的回复着他。 是的，内心已不再平静。 ……因为他的轻笑声实在很温和。 ……温和的令我觉得诡异。 “我今天中午也想去尝试一下炒面面包呢，高砂学长和武腾学长都说是人间美味来的，牧学长要不要和我一起？” “咳……我就不用了。” 我轻咳了一声，破坏了原本平静的神色。 而内心……已不再是平静不平静的问题了吧。 ……因为，已经转换话题了嘛。 “牧学长果然是牧学长呢。呵。” “呵，也许吧。” 这次，我也轻笑了一下。 余光瞄到他似乎很是惊讶的……看向我。 “阿神，离冬季赛的时间不远了。” “恩。” “一起加油吧。” “恩！” 我的生活，真是太充实了。 q. “听说这段时间……学校附近有怪人出没诶。” ……哦，新一轮的校园怪谈出炉了。 “唔……我也听四班的那个谁说了，她说她亲眼看到啊，一个穿着黑风衣的奇怪男子，举着一块大石头对着她哦。” 那个谁？……是谁？ “诶？举着大石头，然后呢？” 然后肯定是差点被砸了吧。 “那个谁当时跑的快，否则被砸都有可能……” ……果然。 “好可怕哦……” ……很可怕么？ “是啊，放学回家要小心一点。” ……的确要小心，尤其是女生。 “恩恩，尤其是社团练习比较晚的。” ……呃，这话的针对性……有包括我们篮球队在内么？ 大概，是包括了的吧。 只不过，我们男人，才不会怕这些无聊的传言。 即使真正出现在面前，我也不会害怕的。 r. “呼……” 洗完澡以后我深吸了口气。 一股沐浴露的薄荷气味钻进鼻腔，那是一股绝对的舒爽。 然后我看到神宗一郎从另一格的洗澡间里走出来。 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的他……看起来，似乎比刚来的时候强壮了不少。 但尽管如此，和我比起来，他还是太瘦弱了。 “牧学长，要回家了吗？” “对。” “……唔，能不能等我一下呢？” “诶？” “等我一下吧，衣服马上就穿好！” 于是，他在说完以后迅速的转过身去。 于是，不可能盯着他换衣服的我，走到门外去等他。 于是，他果真很快换好了衣服，一边说着“牧学长久等了”一边与我并肩而站。 于是，我和他走出篮球馆走出学校踏上了回家的路。 时至晚上七点空气寂静冷冽渐浮的月光如水。 这条路太熟悉了熟悉到我闭上眼睛也能走完。 要不是阿神在旁边的话我想我真的会闭上眼睛。 “下周的测验听说很难的样子，出题的是教二年级的大原老师呢。” “恩。” “大原老师是牧学长你们班的班主任对吧。” “是的。” “诶……很期待呢。” 呃……期待什么？期待测验？ 期待大原老头那个古典文学鉴赏爱好者尽出些“请写出作者想要在这首诗里表达的情绪”这样的题目。 作者想要表达的情绪？ 不是你和我能说了算的吧…… ……老实说，我对这种题最无语了。 尽管，我每次都是……满分。 s. “遇见你是我生命中的一次意外。” 不知为何，在不自觉的抬头仰望空中漂浮着的乌云的时候。 我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然后…… “牧学长！” “诶？” 我被阿神突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个人是……天野学姐！” 再然后，被接下来看到的场景…… ……完完全全的，吓住了。 to be continued 第14章 拾叁 拾叁 梦无止境 何かが消滅しても何かが再び宿って/就算有什么消失也一定有什么会再度孕育 a.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喜欢上了教国文的能登老师。 因为一听到她的声音，我就会觉得非常的舒心。 结果，她结婚的那天，我一点悲伤的感觉也没有。 反而打从心底的祝福她。 于是我发现，我对她的感情根本谈不上是喜欢。 国小五年级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六年级的广濑学姐。 因为每每看到她对我笑，我就会觉得非常的安心。 结果，她毕业的那天，我一点悲伤的感觉也没有。 反而打从心底的羡慕她。 羡慕她比我早一步升上海南的中学部。 那里有我一直向往的篮球队。 于是我发现，我对她的那种感情，还比不上对篮球的喜欢。 所以说，在终于升上国中、终于加入海南附属中学的篮球队以后。 我开始认定—— 也许我的恋人，注定是篮球。 b. 别问我为什么『认定』了又要在后面加上『也许』。 别问我原因。 我不知道。 c. “所谓的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加百分之九十九的血汗。” 不得不说，这句话对大部分人来说是适用的。 但对我来说却是—— 百分之百的汗水，加上百分之百的天分。 我不仅是天才，还是最努力的人。 所以我，总有一天会站在最高点上。 ……一直，这么坚信着。 d. 这次是真的『坚信』，没有『也许』了。 e. 果然，最开始的那个『也许』，是有道理的。 因为—— 高一的下半学期，我开始对一个女生产生兴趣。 起初我并不觉得那是喜欢，只认为那仅仅是好奇而已。 因为她很特别，和一般的女生不太一样。 ……所以好奇，仅此而已。 但是—— 当我上下教学楼、经过走廊、做早操、抑或是去餐厅吃饭的时候，都会特意的去寻觅她的身影。 当我从阿神那里听说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点小小的不爽。 当我终于知道她读的小说的书名以后，立刻便去图书馆查询并且借来阅读。 即使在读完过后发现那书根本不对我的胃口，还是义无反顾的…… ……继续的，在意着她。 真的是很在意的。 f. 如果说上面那些例子还不足以证明，那的确是一种名为『喜欢』的情感在逐渐侵蚀我的内心的话。 那么—— “那个人是……天野学姐！” 为什么，在看到她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 我的心……会像是绞紧一般的痛起来呢。 “喂，你没事吧！” 二年二班，天野空。 在扶住她肩膀的时候，我又想起了那个梦。 “天野，我喜欢你喜欢的我快崩溃了。” 这是一个诅咒吧。 是吧。因为…… ……我的确，快要崩溃了。 g. 我想，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 在念对方名字的时候，会止不住的颤抖。 所以，除开在报警叫救护车与医务人员警务人员的那些例行的对话之外。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叫出『天野』的名字。 脸上的表情也是，并不是强扯出来的，而是觉得，我就该这样。 就该这样，看起来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稳重。 即使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即使对方是她，也一样。 心痛是心痛，那会持续藏在内里。 不会表现出来的。 h. 倒是阿神，一副担心的不得了焦急的不得了的样子。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 “天野学姐……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唔……” 他的声音，分明颤抖着。 颤抖的令我心悸。 i. 见到了天野的母亲。 穿着米色呢子短外套和黑色的西裤。 头发盘在头顶，耳侧是两搓微卷的耳发。 ……这是在中年主妇中极为流行的装扮与发型。 ……连我那位对流行时尚常摆出一副不屑姿态的母亲也不能幸免。 在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天野时，一下子就哭了。 我想，要是我的母亲看到我那副样子，也会哭吧。 隔着玻璃隔板，视线延伸进去。 正处于昏迷中的天野，你……能感受到么。 “请问，你们是送小空过来的同学吧……” “恩。” 我和阿神同时点头应声。 迎来她一脸毫不掩饰的感激神色。 “真是，谢谢你们了。” 这么看来，天野的眼睛和脸型都很像她。 只是，天野的气质，要比她稍显阴冷一点。 唔……“阴冷”……么 。 这大概就是，天野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 总是一个人，不太合群的样子。 但……我又了解她多少呢？ j. 接受完警察的问话之后，我和阿神便离开了医院。 他变得异常沉默，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也许是与天野有关的事情，也许，是在想自己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意外』么。 仿佛生命中随时存在的小插曲，在极短的时间内划过耳际。 ……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我不知道。 头顶的那轮银白的月，也不会知道的。 k. 今天学到的东西没什么好想的，因为我全部懂了。 今天练习的时候没遇到什么问题，所以也没什么好想的。 那可以想什么。 当自己的人生，除去学习与篮球之外，又有了新的，感兴趣的、关注的东西的时候。 ……不，不是东西，而是人。 那么现在，就只有，不停的，去想着她了吧。 l. 会去想她在被砸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会去想她是否会害怕，是否会痛苦。 会去想我去扶她的时候，她有没有看到我。 尽管那是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尽管……即使看到了我。 ……又能代表什么呢？ 救命恩人？英雄？ 才怪。 真是英雄的话，应该在她遇到危险的那一瞬间就出现。 而不是在危险已然降临过后，才去…… ……我脑子里怎么会突然想到『收尸』这个词语。 呃……用『收拾残局』比较恰当一点吧。 m. 回家以后，我并没有提起关于天野的事情，只是说篮球队有些事需要处理，才这么晚回家。 皆川管家自然是完全相信我说的话。 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队服上沾染着的血迹。 因为我迅速的走上楼……不想，被他看到这些。 解释太麻烦了，绝对会很麻烦的。 我的脑子现在正是一团乱，真要解释起来的话，肯定是语无伦次的……会毁掉我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稳重形象的。 是的，在家人面前。 我要永远的做一个，不需要被人担心的人。 我，只需要去担心别人就够了。 去担心，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别人。 天野，天野空。 好吧，我承认。 经过这次的事件，我终于承认。 也许……我喜欢上你了。 n. 别问我为什么『承认』了又要在后面加上『也许』。 别问我原因。 我即使知道，也不会说出来的。 o. 将换洗的衣物放进洗衣机。 洗澡的时候，我脑中那团纠结的乱麻，似乎在热水的作用下逐渐舒展开来了。 舒展是指。 我终于发现，自己应该做什么。 应该做什么呢？ 等天野，出院以后—— p. 首先要试着了解她，借着这个事件的契机。 所谓的『喜欢』就是，即使你在逐渐了解对方的过程中，熟知了她的缺点。 也会义无反顾的，继续在意下去。 真的是很在意的。 看吧，除了学习和篮球之外。 我几乎都在想，关于她的事情了。 q. 不过话说回来。 虽然我一直坚定的认为，告白这种事情，就是要男人先开口。 但……梦里那种抽风的笑容…… ……也实在太可怕了吧喂！ 还有那句台词。 ……我发誓我再也不想听到『崩溃』这个词语了。 r. 之前说过。 喜欢一个人，就是在叫她名字的时候会止不住的颤抖。 颤抖的不止是声音，还有身体，还有，心脏。 “啪、” 洗完澡，下身只围着一条浴巾便拐进房间。 在家里我一向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当我处于这样的状态下，在打开房门以后，发现—— 自己一直在想着的那个人，正坐在自己的床上。 “呃……” 嘴角抽了抽，随即一脸茫然的，注视着我的时候。 “牧……牧绅一！？” 不仅注视着我，还叫我的名字了。 “……” 她的声音急速的划过我的耳际，如同从天而降的金币。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形容。 大概是因为……此刻，经由兴奋挑起的神经，已经完全淹没了所谓的『理智』。 所谓的……一直以来的……成熟和稳重。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你”，并没有叫她的名字。 但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颤抖着…… ……快崩溃了。 to be continued 第15章 拾肆 拾肆如履薄冰 いくつもの夜越えて 今やっと辿り着いた/直到跨越无数个黑夜 如今终于抵达这个地方 a.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憧憬的篮球明星，突然有一天在电视上宣布： “我非常看好牧绅一选手。” ……一样。 b. “呃……天……天野空……是吧？” “……是。” 难以控制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然后，看到她从床上走下来。 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多么惊讶。 倒是有些……平静的过头了吧！ 与她相比。 我，简直是…… ……紧张和惊讶到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天……天野……” 不知道该扯出怎样的表情的我。 再次叫起了她的名字。 我想，这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奇特的一次经历。 ……毕竟，曾在心里无数次的，念起她的名字。 而像这样，亲口说出来，还是当着她的面…… “二年二班的天野空……你现在应该在医院啊……怎……怎么会……” 我的声音太颤抖了。 不应该这样的，我应该冷静才对。 “我也觉得自己应该躺在医院里才对。” 牧绅一，你给我冷静！ 对……你看天野……是多么的平静…… 为什么，她可以如此的…… “呼……” 我重重的喘了口气。 试着让自己的情绪舒缓下来。 随即又……一把掐住自己的胳膊。 “呃……” ……很痛的。 ……我用力太大了。 这样的痛感，透过皮肤一瞬触发神经。 就这么再次抬起头，注视着站在不远处的她。 ……我终于深刻的了解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并不是，我在做梦。 c. 然后我才发觉自己的穿着……很凉快…… 便迅速的从门旁的衣架上扯下来一件白色的睡衣罩在身上。 呃……穿上的瞬间，我突然发现…… ……这件新买的睡衣蛮像是按摩房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啊。 于是……再加上面前的女性…… ……我在想什么啊喂！ “那个……” 天野的声音令我回过神来。 尽量抑制住内心的某种诡异冲动。 “天……天野……” ……我又开始叫她的名字了。 我也想换句台词的啊！ 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d. 原来我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在比赛场上一向冷静的我。 在学习上也一向拔尖的我。 也会遇到……这样的时刻…… 像梦一样场景，却比梦真实。 但又如此，美好的犹如梦境。 天野。天野空。 这样近距离的注视着你。 我在心里臆想了无数次。 “牧绅一，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据我所知，你不应该认识我的。” 等到终于发生以后。 我却表现的……太不像我了…… e. “唔……我的确不认识你。” 我必须冷静。 不能泄露自己已经关注她很久的……内心的秘密情绪。 “那怎么？” “因为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 必须在她面前表现出一贯的稳重模样。 “看到我倒在路边？” “……对。” “头上……全是血？” “……是的。” 虽然我不知道，在她心里，我的形象是怎样的。 但还是…… “然后呢？打电话叫救护车？报警？” “……叫了救护车，然后也报警了。” “那你……有跟着去医院么？” “有的。我也是……不久前……才从医院回来。” ……总觉得自己，好像输给她了啊。 面对这种，可以用『惊悚』来形容的场景。 她的反应，令我也终于得以平静下来。 令我……不再想去考虑，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对，这才是我。 我对所有的起因都没有兴趣。 既然发生了，就应该顺其自然的去面对。 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做的好。” “呃……诶？” “那么……我，伤的重么？……还是说，已经死了？” “呃……不，不是的。你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 “……只是？” “只是，医生说你，暂时失去了意识。” 我只需要一如既往的，按照这样的过程，走下去就好。 走下去，走向胜利 f. 呃……似乎与『胜利』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不过，管他的。 g. 就这样，和她进行着看似平常到不可思议的聊天。 ……聊着所谓的『过程』。 自始至终，我和她都互相注视着彼此。 那种发自心底的『真诚』，令我感到很轻松。 虽然我以前并不了解她。 但果然……她和我心里想的一样呢。 不像大多数女生那样咋咋呼呼的。 虽然大概会被其他人评价成『没有朝气』，但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唔……也许是因为，我也一贯被人说成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吧。 那么，似乎…… ……天野，很我很像。 很像的。 ……是我太主观了么。 h. “牧绅一，你听我说。” 她好像，终于找到答案了。 关于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如你所见。现在，正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我，不是人，而是生灵。” “……生灵？” “是的，也就是书上说的，意识与身体因为某种剧烈的意外而剥离，导致意识实化的抽出体外。” “……” 她平静的陈述着这些的样子。 真的，非常的吸引我。 ……以至于我只是想当一个聆听者。 就这样，一直的听她的声音就好。 她的瞳孔墨黑，幽深不见底。 她的皮肤很白，和瞳孔形成鲜明对比似的。 她很瘦，制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 腿很细的，细的像两根竹竿。 个子蛮高的。 和我站在一起，绝对很合称吧。 ……在想什么啊。 我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为我那太过□□的心理活动。 但一想到也许会被她误会成我在『嫌麻烦』。 又马上舒缓下来。 然后，听到她继续说道。 “那个……握手吧。” i. 有这样一幕。 寒冬和下雪的早晨。上学的路上。穿着制服的男女。手牵着手。 女生说，“好冷哦”，迎来男生的一声“恩”。 然后，她的手被他拉着，放进了他的制服口袋里。 “这样就不冷了吧。” “恩！好温暖哦！”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我国中一年级的时候。 从此便，深深的，烙进了我的心里。 j. 不知为何，现在会突然想起来。 “……” 于是我重重的一怔，身体随着心脏颤动着。 胸口的起伏很明显似的。 “唔……”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朝她伸出手。 这时才终于发觉。 她似乎……没有呼吸。 是的，整个人如同陷入了一种深色的静谧里。 透过房间内被昏黄的灯光渲染着的空气。 强烈的反衬着……我的存在。 真实的存在着。然后，触碰到她的手指。 也许有一天，我也可以。 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当然……前提是她要说冷。 “……” 其实，已经不用说了。 她的手，真的很凉。 仿佛将手伸进了冰冷的水里。 ……那种触感。 ……令我的心隐隐作痛。 “怎么样？” 她的声音传来，附带着……略带好奇的表情。 只是好奇而已么？ 天野……你现在，正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站在这里啊。 只是好奇而已么？ 我竟然……比你还要…… ……难过，么？ k. “……像，水一样。” “……水？” “恩。很凉，又……很薄……” “……这样。” 我实话告诉了她。 告诉了她，我的手指所触碰到了，真实的触感。 但我没告诉她我的心情。 怎么可能说的出口啊…… ……我要维持成熟稳重的形象。 况且，身为大男人我怎么能比女人还要容易伤感呢？ 这太可怕了。 l. “牧绅一，你害怕么？” ……呃？ 要说害怕的话……我的确蛮怕被你发现我心里在想什么的…… 唔……没办法啊……在你面前……我那一贯维持的xx形象似乎有那么一点微妙的改变了。 “老实说……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这的确是实话。 “我能理解你，而且我还希望自己的心情也能和你一样复杂一点。” “诶？” 喂喂，你这是在我面前显摆自己的冷静吗？ ……很……很可爱啊。 “呃……不怕告诉你，大概是我现在的状态比较微妙的缘故，竟然完全没有身体还躺在医院里意识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的房间还能够被你看到的那种紧张或者惊讶的情绪” “……” ……你果然是在显摆啊。 需要我夸奖你嘛？天野。 “但我还是要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我已经在接受这个事实了。” “好的……”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微妙的变了一下。 是觉得我也太过冷静而出乎她的预料了么？ 呵……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的人。 更何况，是在你的面前。 不过话说回来。 要说害怕的话…… “少爷，你这是在和谁说话？” “呃……皆川伯伯。” 皆川伯伯的突然出现，着实令我吓了一大跳。 但他的表现……也确确实实的印证着一个事实。 “不……我只是在背诵课文。” “背诵课文？” “恩……” “呵呵，少爷果然是好学生呐。” 他，看不到天野。 ……只有我能看到。 m. 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呢？ n. 我之前好像说过吧。 我是那种……对所谓的『起因』不那么在意的人。 恩恩……我不会在意的。 不在意……大概…… “那么我先下楼了，少爷早点休息。” “恩。” 转过头来，看到天野也正收回视线。 似乎刚才……正在扫视我房间内的摆设？ 呵，我该感谢我的洁癖呢。 让他看到一个整洁的房间。 应该和她印象中的男生的房间不一样吧？ 呃……印象中的男生…… 天野你……会不会有关注的异性呢？ 这点……值得在意啊。 o. “看来那位管家看不见我。” “……是的。” “那为什么……你能看见呢？” “呃……我不知道。” 归结为命运的安排吧…… ……就像是我做的那个梦一样。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我知道你也不知道。” “……” 我发现天野……有一点冷幽默。 真是……有意思的性格啊。 和我见过的女生都不一样。 很特别的。很特别，所以我才会…… “对了，我问你。” “……什么？” “我住哪家医院？” “……海南综合病院。” “哦，校医院啊。” “恩，因为你是在学校附近受伤的，所以学校会为此事负责。” 然后有聊了一些。 原来她真的是被那个传闻中的黑衣男子砸伤的。 ……要是我，早点出现的话。 心里涌起一股愧疚感。 “啊，忘记说了。……并不是我一个人发现的你，而是我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发现的。” “另外的人？也就是那个阿神了？” “恩，是篮球队的后辈。” 还有，从这次对话中可以看出。 ……她似乎，并不认识阿神。 那为什么，阿神会知道她呢？ 难道阿神的品味……和我一样……呃…… ……果然，值得在意。 p.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诶？”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 “……” 是啊，总会迎来分别的时刻。 她不可能一直呆在我家里。 但不呆在我家里……又会去哪里呢？ “唔……你去哪里？” “当然是医院了。” 对啊……去医院啊。 去医院的话……兴许可以一下子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回去，然后醒来。 醒来……再次见到我的话。 再次见到…… 有了这次『奇特』的经历，我想我一定可以，坦白自己的心情吧。 喜欢一个人的…… ……估计会，轰动全校的。 q.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连忙走出去。 迅速的走下楼梯。 还没彻底下去，便一眼看到她瘦弱的背影，正站在大门口。 ……呃，没错，要是她现在……自己开门的话。 “少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唔……我想出去散步。” ……会被客厅里的皆川管家看到吧。 门自动的打开…… “什么？诶……这么晚……” “没关系，我只是出去走走，你不用担心。” 天野转过头来。 一定是听到我的声音了。 我并没有看她，而是在朝皆川伯伯摆了摆手以后，看向了大门口。 “那少爷，你要早点回来啊！” “恩。” 径直的，走过去。 经过她的身旁，感受到她的视线。 心里，有某种难言的情绪在滋生着。 “啪、” 我一把打开了门。 发觉她已经跟在了我的后面。 便转过身，将门从身后拉上。 然后，看向她。 “天野。” 不管，她是否需要。 “我和你一起去医院吧。” ……我也想，尽力的，让她感到安心。 to be continued 第16章 拾伍 拾伍漫步心旅 今日が终われば今日へ出遭うことない梦をみては まだ过ごすなら/如果我还可以继续梦着今天看不到的梦 今天应该结束吗 a. 十一月初的夜晚。 耳侧被夜风的呼呼声所缭绕，连带着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脸的肌肤感受到阵阵凉意。 青蓝色的夜空。以及金黄色的圆月。 纤薄的光洒落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暖度。 我默默的走在前面。 天野则默默的跟在我的后面。 一开始，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交谈。 安静的氛围，与周遭沉郁的夜色相得益彰。 那种感觉，令我的心感觉像是被掏空一般的，极力的想要填进一些东西。 但是，无论怎样用手去捕捉，掌心都是一片空。 我听不到天野的脚步声。 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有时甚至很想转过头去，去确认她是否还存在。 但是，身体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束缚着。 ……令我只能不停的向前走。 向前走。 步伐被施了魔法。 直到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直到觉得，非常非常的，难受。 便拼命的……使出最大的力气。 终于，侧过身，侧过去—— 迎来天野顿然上前一步的身影。 以及，与我交汇的视线： “喂，牧绅一。” b. 天野空很漂亮。我突然这么觉得。 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漂亮。 而是看上去会令我感到舒服的漂亮。 干净，清爽，淡然，诸如此类的词语。 “如果你和我聊天的话，在别人看来你就是在自言自语，所以不要理我。” ……声音也很好听。 “……” 就这么看她一眼，我随即便收回了视线。 本来想点头“恩”一声的，却不自觉的省去了这个环节。 似乎是因为……只想如此，听着她的声音。 只有我，听得见的…… “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好了。” ……恩。 c. 不过话说回来，我就这么一直不说话，会不会让她觉得我是一个冷漠的人？ 都走到医院了才想起这个已经太晚了吧…… d. “牧君就……不用进去了。” 并肩站在病房门口，天野这么对我说道。 “……” 但我却并没有理会她。 只是自顾自的……直接推开了门。 “啪、” 并不是不想理她。 事实上，很想对她说“要是我不帮你开门的话门自动打开看起来会很奇怪的”这样的话。 但是，她又让我不要对她说话。 所以…… 所以，对不起……天野。 我是真心的，期待你快点恢复本来的样子。 是真心的，想要和你在正常的状态下，好好聊天。 想接近你，了解你。 也想让你接近我，了解我。 在篮球场之外，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听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天野，我喜欢你喜欢到快崩溃了。” 现在想来，之所以会做那个梦的原因。 ……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了。 e. 走进病房，首先注意到的是正躺在病床上的，天野。 和我身后站着的她，自然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被洁白的被子盖着，脖子下端露出一截天蓝色的病号服的衣领。 她看起来，像是在沉睡。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平静，和我身后的那个天野，也是一样的。 天野空，你就是这么一个安静的人吧。 “诶？你是……” 这是今天第二次看到天野的母亲。 她的脸上露出我意料之中的惊讶，却在我意料之外的……竟一下子认出了我。 “啊啦，你是送小空来的那位牧同学对吧。” 不仅认出了我，还记得我的名字。 虽然这也算是正常的事情，但我还是感到……高兴。 “唔……是的。” 我点了点头。迎来她迷惑的目光。 “请问，这么晚了，你来这里是……” 事实上，在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所以很顺当的便回答道： “我想起来，好像有东西忘在这里了。” 非常普通，却很适用的理由。 “忘东西了？是送小空来的时候忘在这里了吗？” “……恩。” 我应了一声，下意识的侧过头去。 看到她——天野空的『灵』，正站在墙边，目光定在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的身体上。 ……对我而言，这是多么神奇的一幕。 既神奇，又……悲伤。 此刻的天野，你……在想些什么呢？ 是不是想快点回去呢？ 能够回去吗？恢复原样？ ……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为你祈祷。 f. 撒谎说把手机忘在这里了。 油然而生的愧疚感在天野母亲那惊诧的表情中迅速升华。 “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还得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待她神色慌张的急走出病房之后。 我真的很想搬起一块大石头砸自己的头。 ……明明她还在为天野的事情担忧。 ……现在又因为我的谎话而困扰。 真是对不起了……伯母……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g. 还要报答你的女儿！ h. “不好意思。” 天野目送着她母亲的离开。 从病房门口走到我的面前，说出这句话。 她的无声无息与病床上正平静呼吸着的另一个她……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对比。 而我的心情呢。 则像是已经裹好了面包粉等待着放进油锅里炸的可乐饼一样。 ……等待着翻腾，就快要翻腾了。 “我老妈一直是这样的。” “呃……没什么。” 嘴角抽了抽。强行压制住心里那股想要冲上前去握住天野的手说“我真的很想帮你！”的情绪。 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游移着，最终定在了一旁的白墙上。 “伯母这样，很好。” 不自觉的发出感叹。 ……是感叹给她听？还是在感叹给自己听呢？ 要是哪一天，我也遇到天野这样的情况的话…… “诶？” ……又将视线移向了她。 ……恰好捕捉到她微微发愣的样子。 “恩。之前她赶来医院的时候，看到天野你当时的样子，一下子就哭了。” “呃……” 又看到她的嘴角轻轻一抽。 是我的幻觉吗？ ……之前明明一直处于极度平静的状态的她。 ……竟然会因为我的话而产生情绪的波动吗？ “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没事了。” “恩，因为学校会负责医药费，她当然没事了。” “诶？” “唔……我只是随便说说。” 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似的，移开了视线。 ……看向病床的位置： “其实看到这样子的老妈，我也松了一口气。” 她的侧脸透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令我本就复杂的心情……变得更加的难以形容了。 “……恩。” i. 然后，我看到天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可以用“正常女生的表情”来形容的表情…… “对了，你的手机真的落这里了？” “不，这只是临时编的谎话。” “诶？不是吧。我老妈可是很激动的出去帮你找医院问了哦。” 真的是，非常正常的…… ……和之前看到的她，都不一样。 语气变得活泼了些，更像一般意义上的高中女生。 但是……还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总之就是特别。 “……不，不好意思。” 我深感抱歉的朝她摆摆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 “……还好我有带在身上，等下伯母回来，就告诉她我已经找到了。” 难以言喻无法形容奇妙奇特奇怪复杂……这些全是可以用来“敷衍”的词语。 “哦，那等下我妈回来，牧君你就可以回去了。” “……恩。” 那么，我的心里的确……充斥着“敷衍”。 开始觉得……那些能够鼓起勇气对心仪对象告白的人很了不起。 比如说那个……那个站在篮球馆外对我告白的女生…… ……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甚至连长相也记不清楚了。 但还是，还是要。 感谢她。 让我明白过来，这种……柔软而酸涩的心情。 j. 呃……身为一个大男人在这边“柔软”和“酸涩”会不会太恶心了啊喂！ k. “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办？” 我突然这么问她。 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帮她。 自己的身体就在不远处啊？ 有没有试过……呃……进去呢？ 无法进去吗？ 还是…… 还没等到她的答复，她的母亲就回来了。 “牧君，我去问了一下工作人员，说是并没有……” “伯母，已经找到了，在这里。” “诶？找到了啊。” “恩。多谢伯母了。” “不客气，找到就好。” 心里的愧疚感仍然积郁着。 绵绵的延展开来。 ……原来，我这样的人，也会有深感无力的时候。 l. “那么伯母，我失陪了。” 告别天野的母亲。 在走出病房的那一瞬间，我顿然发觉—— 自己的心像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晚上，经历了一场，永远永远不会忘记的旅程。 它会定格多久呢？ 无论定格多久，直至消失。 所谓的成长，便是如此这般，一触即发的…… ……还是要继续，迈步前进。 m.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 天野跟着我走出了医院。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 很想对她说，没关系。 对她说，其实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对她说。 ……却只是摇了摇头。 “那么……再见了。” 迎来她的挥手道别。 心中顿然涌起一阵失落。 仿佛以昏黄的路灯灯光为介质。 在那样的亮度中，迅速的传播着。 “恩。再见。” 我终于，开了口。 然后转过身去。 “路上小心。” 背后传来她的声音。 浸染在夜色中的，径直穿透我背脊的力量。 n. 就这么走掉么？ 就这么走掉？然后等她恢复原样再去找她说话？ 明明自作主张的带她来医院，到最后却什么忙也没帮上。 ……这样的我。 不是我。 o. 遇到任何的困难，任何的阻碍。 只要一心的想要去解决的话，就一定能够冲破。 ……管它什么命运的科幻的灵异的东西。 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挡住我前进的步伐。 p. 果真要到下定决心的时刻，办法才会涌入脑海。 而当涌上来的那一瞬间，才恍然大悟—— 我之前怎么那么笨啊！ ……早该想到的。 q. 立即转身往回走。 路灯的灯光含混着月色，突然明亮的令眼眶感到痛楚。 眯了眯眼，走近。 看到天野正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天空。 仿佛深蓝的锦缎一般，将地面上的一切全然笼罩着。 空。 r. “喂，天野。” 我走到她对面的路灯下。 望着已经低下头的她，摸出口袋里的手机。 “喂，天野是吧。” 装作在打电话的样子，对她说道。 “天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希望你，能来找我。 to be continued 第17章 拾陆 拾陆堇色朝颜 道の向こう明るい歩いて行けそう/道路的另一边满是光明看来似乎能继续前行 a. 有时会觉得，我和天野空是两个世界的人。 因为她和我印象中的女生完全不同。 也许在旁人看来，这种差别根本谈不上什么。 但对我来说，那就是特别。 因为特别，所以关注。 再经由关注，然后—— 喜欢什么的。 以前从来没去想象过，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所以说，现在看来。 它完全就是突如其来的……刺激了某根神经。 然后是传递，接着是……自然而然的…… ……触动了心底。 心底，最敏感的位置。 b. 在喜欢的人的面前，说话便会很在意措辞。 会想的很清楚，很清楚再说出来。 那种“极力的想要维持形象”的心态。 以前不是没有过。 可以这么说，这种心理是我赢得胜利的最大“动力”。 自尊，自信，自负之类的…… ……如同一道光，自我出生那天起就笼罩着我。 令我无可抗拒的……活在名为“追求胜利”的人生中。 c. “天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在我装着打手机的样子说完这句话以后。 “……” 天野似乎是愣了愣。 那种愣神在我看来……是惊讶的体现。 惊讶于我的这句话？ 还是说…… ……惊讶于，我在『疑似』显摆手机？ 呃……千万不能给让她这么误会。 我绝对……绝对不是在显摆自己身为高中生竟然有手机这件事…… “呃……咳……” 她突然咳起嗽来。令我回过神。 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 被昏黄的路灯灯光笼罩着的她…… ……脸色看起来，非常的白。 白的近乎反光似的……有些朦胧。 “……多，多谢。” 在咳两声之后，她这么对我说道。 语气里透出的颤抖，分明的在显示着她的紧张。 为什么会紧张呢？ 之前都一直很平静的。 来到医院以后就紧张了…… 所以说，她的心情在那个时候已经得到恢复了吗？ 恢复成也会紧张，也会担心，也会害怕的样子…… 还是……因为我的原因？ 脑子里缠绕的线铺开，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那是我的思考…… ……思考着，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比如—— “有没有试着进入……自己的身体？” 说完我就后悔了…… 这是什么容易引起误会的问法啊…… “哈？” 她再次愣住。 似乎也觉得我的问话有些怪，反应过来以后一副想笑的表情。 “恩，想过的。” 但在回答我的时候，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和她本人非常融谐的平静。 “……我等下回病房，就去试。” “恩。” 于是我也冷静下来。在她的影响下。 “真的非常感谢你，牧君。” “没什么。” 她真的……是那种，能令我一下子提起心眼。 又能够一瞬令我静下心来的存在。 “那么，我走了。” 拿手机的手有些微微的发酸。 这百分之百是心理作用。因为我的体力没有任何问题。 “……再见。” 朝她点了点头。我侧过身去，移开脚步。 安安静静的离开，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安心吧。 d. 她一定是在注视着我的背影吧。 所以我一定要走的潇洒帅气一点…… 这么想着的我，将手机放回裤袋时，动作比平时稍微轻缓了些。 然后……就在我将另一只手也插进裤袋的时候…… “那个，请等一下。” 天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 我蓦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去。 “请问，牧君，……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她的声音继续响起。 只隔了十米远。 能清楚的看到她微张微合的嘴唇。 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分外的苍白的脸。 犹如存在于浓郁夜色中的一道洁白的光，和头顶的那轮明月相互映照着。 “……” 没料到她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微微的一愣，一瞬有一种……脱离空间的错觉。 脑中迅速运转的思考。 在经历详尽分析之后得出结论。 “因为看起来似乎，只有我能够帮你。” e. 也许，她会觉得我太过自信了吧。 但，我希望她能够知道。 我的一切的自信，都源自于我的确很强……这个事实。 f. 回到家，回到房间。 ……躺在自己的床上。 心里想着……这张床在之前……被天野躺过…… ……脸不自觉的就热起来。 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深入骨髓的热度，刺激着我的神经。 神经的末梢……那里有一处，栖居着名为『喜欢』的因子。 ……唔，我想我该再去洗一个澡。 g. 一觉睡到天亮。是无梦的睡眠。 睁开眼，感受到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光。 染着灰色的氤氲，那水气已然穿过玻璃浸入鼻腔中。 下了一整夜的雨，直到早晨也未见停。 h. 撑伞在雨中漫步什么的…… 这样的场景，只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觉得浪漫。 一个人的话，只会感到……无聊。 i. 天野现在在干什么呢？ 说不定已经恢复本来的样子了？ 说不定已经醒过来，这样伯母也可以安心了。 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可以来上学，然后在学校与我相遇。 相遇，接着是—— j. “天野，请出来一下。” 站在二班的教室门口。径直望向她的座位。 不通过任何人的口径，直接叫她的名字。 ……请出来。 ……请出来一下。 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对你说。 ……一定，一定要这么做。 我发誓。 k. 尽管打了伞，但身上的队服还是难以避免的沾上了雨水。 所以到更衣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脱掉队服外套，换上平时的训练服。 将有些湿润的外套拿在手上甩两下，随即挂在窗口上方的架子上晾着。 然后打开衣柜，开始换衣服。 ……一切都和平时一样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即使是有人突然开门走进来什么的。 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啪、” 所以，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侧过头去注意到来人是阿神的时候，我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只是在他对我说早安以后礼貌性的回了一句。 “呵……” 也没有太过在意他的轻笑声。 因为他本来就是爱笑的人，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于是，在他接着说完“牧学长的身材，真是好呢”这句话以后，我也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觉得他说的很好说的很对……说的很直白。 但我没想到的是，在他的声音响起之后…… “恩，的确是……非常不错呐。” ……这个声音是……！？ l. 一瞬的想法。 竟然不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是……“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我的身体了吧”…… m. 天野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跟着阿神走进来！？ 为什么会跟着阿神的那句话附和！？ ……唔，她在夸我吧，她的确是在夸我吧。 ……夸我身材不错。 那么……她只是为了想看我换衣服所以才会跟在阿神后面吗？ 是这样吗？ ……呃，这种兴奋的感觉是什么。 兴奋的……高兴的…… 我装模作样的皱了皱眉。 在看了天野片刻之后……视线移向阿神。 阿神仍是笑着，温和的笑容里……没有丝毫其他的情绪。 视线又移回天野身上。 ……交汇的目光。 她的眼里……充斥着我所无法理解的东西…… ……真是，难以形容的。 于是我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 拿出运动t恤和短裤，罩在身上。 这个过程中，我的心跳的很快很快。 但表面上……却扯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是的……阿神在这里，他看不到天野，所以我不能和天野说话，我不能问她那些问题。 我能做的只有……这样。 希望她能够看到。 我就是这么『临危不惧』的人。 n. 眼皮跳了两下。就在我穿好裤子的时候。 预感着有什么事情发生，然后它就真的来了。 “牧学长，其实我也可以看见天野学姐哟～” 阿神突然这么对我说道。 已经……完全不可能……再保持镇定了。 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天而降，直直的砸在我的脑袋上。 我张大嘴……差一点就……“啊”了出来…… “……阿神……你，也看得见？” 是最后的理智让我压制住了想要大叫的冲动。 就这么……颤颤抖抖的开口。 迎来他笑嘻嘻的点头： “是呀。” 已经不止是砸向我的脑袋了。 而是重重的穿过我的头盖骨，如果全身被撕裂一般…… 阿神的表情……那才是真的若无其事。 若无其事的……说自己也能看到天野。 并且若无其事的……在天野面前脱衣服。 更惊悚的是……他的举动竟然迎来天野面无表情的一句话…… “神君果然很瘦。” o. 我觉得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p. “恩，麻烦天野学姐背过身去一下。” “哦。” 我还以为阿神会抽风到当着天野的面脱裤子呢…… 原来也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都看过我两次裸体了…… 唔……虽然也不算是完全的裸体。 但也……差不多了…… q. 天野在背过身去的时候，目光和我交汇的一瞬。 只是一瞬。 因为我迅速的移开了视线。 移开以后立即感到后悔。 却没力气再移回去。 并且……我已经完全处于语塞的状态。 脑子里混沌一片。 “我先走了，再见。” 只能随她蓦地离去。 并且在打开门的时候，刚好迎来正准备开门的武腾。 “呃？……门怎么……自动打开了。” r. 因为武腾在的缘故。 我不好开口问阿神关于天野的事情。 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 弥漫在心底，起了雾。 随即挤压凝结，黏在我的脚底。 滑溜溜的，步伐变得很快很快…… “高砂！” 练习起来，比平时更加的有力了…… s. 晨练结束以后，迎来淋浴的时间。 从最开始的十来个人，到最后只剩下我和阿神两人。 走出淋浴间，发现他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凳子上看着我，一副想对我说什么的表情。 “阿神。” 于是我先他一步开口： “你和天野……是怎么认识的？” 连我自己也没想到。 竟会下意识的……先问出这个问题。 一般情况下……应该首先问“你为什么也看得到天野吧”？ “恩，刚上高中那会儿就认识了。” 阿神的答案，令我的心一提。 尤其是配合着他嘴角的笑容，更是让我感到没来由的紧张。 “哦。” 便绷着背脊，语气严肃的应了一声。 “呵……” 然后，听到他轻笑出声。 突然想到那种很恶俗的形容——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真是适合形容现在的我的心情。 那么，接下来。 他的话……也许会发展出新的形容方式—— 心直接从嘴里吐出来。 “……我对天野学姐，算是一见钟情吧。” ……这就是，所谓的崩溃吧。 to be continued 第18章 拾柒 拾柒难以言喻 『想い』重なり花開く時巨大な力が生まれるから/因为『想念』交叠花朵盛开之时巨大的力量就会产生 a. 瞬间想到狗血电影的场景。 一个男孩深爱着一个女孩，但男孩最好的朋友也爱着那个女孩。 然后很多xxoo的事情就发生了。 ……想什么啊我。 b. “一见钟情？” 听完阿神的话。 我强压制住心中的躁动，一脸平静的问道。 “恩，是我刚加入篮球队的时候，那天是礼拜六，我一个人……” 大概是看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他便继续说起关于天野的事情。 很难想象。 明明说的是喜欢的人，他的语气却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如果说，我给人的印象是严肃的话，那么……阿神身上的那种温和的冷静，也许更容易令人安心。 “球滚到了场边，我去捡的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女生正站在那里。我主动朝她打招呼，她看起来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但也回应了我，还主动对我自我介绍，说叫天野空，二年级什么的……” 主动介绍自己？ 原来天野……是如此主动的人么？ 还是因为……对方是长相可爱的阿神的关系？ “然后我也告诉了她我的名字，之后又聊了几句，她告诉我她是来学校邂逅灵异事件的……” 邂逅灵异事件？ 呃……也就是来学校探险？ 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出奇的相似啊…… 只是那时……她是在问门卫叔叔学校的怪谈之类的。 如果她问的人是我……会不会也主动告诉我她的名字呢？ 如果我也和阿神一样，刚好在她“找鬼”的地方出现，她会对我说什么呢？ 如果我比阿神更先一步注意到她。 如果…… “天野学姐真是很有趣呢，和其他女生都不太一样。” “……” 你也这么觉得？ 她的不同……你也能够，注意到？ “……不过她对我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毕竟我是学弟吧，后来在学校里见面也没有打过招呼……” 呃……你语气这么哀怨干什么？ 这不是你的风格啊阿神…… ……你不是应该笑着么？ 笑着说“果然天野学姐对比自己年纪小的男生不感兴趣呢”……这样才对吧。 咳……我不是故意去猜测你的想法的…… “我想，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天野学姐完全忘记我这个人了。” “恩……” 这种时候……我明明该吃醋的对吧？ 可是我一点吃醋的心情都没有，只是…… ……只是觉得，阿神真的……还只是小男孩啊。 在这方面，我要比他强太多了。 c. “牧学长有想过办法吗？” “办法？” “唔……关于让天野学姐回去的办法。” “……” 想过。当然想过。 可是却完全没有头绪。 本来……以前就是完全不相信这些听起来就有够玄幻的东西。 突然在面前发生只会不知所措。 因为地方是天野的缘故，因为是她…… 我才会…… “去图书馆看看吧。” “诶？” “中午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图书馆找找相关的资料，光我们在这里乱想是什么也想不出来的。” “恩，牧学长说的对。” 神点点头。 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端倪，还是平时的样子。 说实话……他这个人的想法，实在是太难猜了。 d. 雨还在继续下着。 从一楼的走廊经过时，可以清晰的看到沿着房檐流下来的银灰色水柱。 和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以及从空中浸透似的注入地表的银灰雨丝连成一片。 快上楼的时候，看到了……正站在教学楼外，仰望着那样的场景的天野。 阿神应该是和我同时注意到的。 幸好我反应快，一下子走到他的前方。顺势摸出手机—— “天野。” 就这么站在教学楼台阶处，因为上方有遮雨棚所以不必担心被雨淋。 而天野站在雨中，身上毫无淋湿的痕迹，周遭路过的人……也看不见她。 在想什么呢，你。此时此刻。 心像绞紧似的痛起来。 我握住手机，竟然说道： “神有话要对你说。” 我在干什么…… 察觉到她似乎怔了怔。 我迟疑了一下……将手机递给一旁的阿神。 “呵……” 阿神倒是笑呵呵的，脸上毫无惊讶的表情，自然而然的接过手机。 “中午的时候，我和牧学长会去图书馆。”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 “一起去查，让你恢复原样的办法。” 比起我天生的沉闷嗓音，这样的声音…… “绝对，绝对会帮忙的。” ……会更令她感到安心吧。 e. 上楼的时候经过二班。 天野的位子空着，在我看来有些落寞。 但似乎其他人完全不受此影响。 看书的看书，聊天的聊天。 是我想多了么？ 感觉对他们来说……天野这个人可有可无，即使因为意外不来上课也没所谓。 是我想多了么？ ……总觉得她一直是独来独往的，没有朋友。 即使如此。她看起来……却并不介意这些。 好像习惯一个人了，一个人……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天野。我不了解你。 但却能够感受到你的孤独。 也许说出来你会笑话我，一定会笑话我吧。 但我还是想说，准备……对你说： “我愿意陪在你身边。” f. 语文课的时候，大原老师让我们默写宫泽贤治先生的诗歌，《雨にも负けず》。 对于这首诗……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最后一句： “人人称我偶人， 愿做凡夫俗子。” 将他人的幸福当作是自己的幸福。 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对于他人赋予无限的热情。 “但是我竭尽， 平凡之人生。” 即使平凡的人生走到尽头。 自己的精神……也会得以延续的，得以永远的，铭记在后人的心中。 于是，顺顺利利的默写到最后的时候，我停了一下。 想起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从小到大这么拼命的……渴望着胜利，渴望着周围人的认同。 甚至渴望着……让周围的人，会有一天觉得“要是在某方面，能够得到牧绅一的认同的话，自己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之类的。 事物总有因果循环。 即使现在找不到原因，看不清理由。 它总有一天，我自然而然的出现在眼前。 也许哪一天，就是发现……自己在某一时期的终点，以及新的起点的时候。 ——脑子里想的东西越来越多，不知不觉过去一段时间，还停在最后一句迟迟没下笔。 正准备写下去的时候。 头顶却突然……传来天野的声音： “人人称我偶人， 愿做凡夫俗子。 但是我竭尽， 平凡之人生。” ……那么近，那么近的。 她站在我身后吗？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发觉？ 是我想的太深了吧。 深到开始觉得—— 未来的自己，会不会嘲笑现在的我呢？ 嘲笑现在的我…… 心中的自信，与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不善表达的性格…… ……之间的矛盾。 然后天野就这么出现。 令我猝不及防的，笔从指尖滑落。 “啪、” 钢笔只是落在了本子上。 溅出几滴极细的墨汁。 像是在洁白纸面上戳开几个小小的洞穴。 手指轻轻划过去，那点状的墨迹瞬间延展成放射状的墨痕。 我的肩膀轻轻一颤——希望没被她发觉。 终于用余光瞄到了她的身体轮廓。 纤细的，纤细的……和刚才发出的声音一样，近在咫尺。 我继续在本子上写起来。 写下最后那两句诗。 一下子反应过来—— 难道刚刚我的突然停下被她误会成忘了那两句诗，所以她才念出来的？ 一定是这样没错了。 一定是这样。 “呵。” 突然听到一声轻笑——自然是来自她。 顷刻贯穿我的背脊的温暖，沿着耳侧侵入神经。 我可以分明的感受到，她离开了教室。 离开了吧。 没关系。 ……我会去找你的。 g. “牧绅一！” 确确实实，不是幻听。 确确实实的，我听到她在叫我的名字—— 声音是从教室后门那里传来的。 可是…… 当她的声音响起的同时…… “牧君。” 大原老师也开口叫我了。 叫我上去……收大家默写的作业本…… 教室里传来讨论的声音，相较于之前沉默的空气，像是突然沸腾起来。 “我好像默错倒数第x句啊！”或者是“完了，大概会被罚抄写100遍”……之类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很快收完本子，大原老师竟然破天荒的自己抱着就离开了教室。 ……我松口气，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天野的声音。 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到的感觉。 不知为何……已经高兴不起来了。 我希望天野能够快快的恢复正常。 ……她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h. 我踱步靠近她。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摸出手机。 正背对着我的她，肩膀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教室里太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你而已。” ——诶？ 越走越近，终于听的比较清楚了。 “不要觉得为难，我从来没奢望过你也对我有好感。” ——是我听错了吗？她在说什么？ “不不……喜欢你和我爱看恐怖小说没有任何联系，请不要误会了。” “呃……天野。” 已经走到她的身后，很近的位置。 在听到她那句话说完以后，不自觉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附带的是……轻微抽搐的嘴角。 因为我实在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对谁说？ 对自己说？ 说那些……听起来……很像是在告白的话语。 “呃……牧绅一。” 她迅速转过身来。 应该是被我吓到了，嘴角和我刚才一样……轻轻抽搐着。 “咳……恩，刚才，谢谢你了。” 为了缓解那份微妙的尴尬。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手里拿着手机……像是在跟谁打电话一样如此说道。 “没什么，不用客气。” “……” 她的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平静的……却还是令我感到好奇。 “你刚才叫我，是有什么事么？” 为了确定刚才的确不是幻听，我便问了出来。 ……对了，希望她别以为……我是个爱显摆手机的人才好。 ……我只是迫不得已，才这样的。 i. 其实已经不想再通过这种方式与她对话了。 j. “哦，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叫你。” 她的声音……听起来真是冷淡。 “这样……” 我点点头： “那你刚……是在和谁说话？” ……还是“不屈不挠”的想继续问下去。 “哦，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自言自语。” 再次得到她冷淡的答复。。 “这样……” 我只好又点点头，并且在嘴角……尽力的扯出一个微笑： “那么，中午十二点半在图书馆见吧。” k. 呃……这么突然的对她笑，会不会吓到她？ “哦，我知道了。” 看来并没有吓到…… 因为她还是……那么冷淡…… l. 在想什么啊，你。 越来越迷茫了。 m. 连着排队买饭的时间，加吃饭也只花了不到十分钟。 将餐盘放到回收区，转身的时候，看到阿神正迎面走过来。 他手上亦端着吃剩的餐盘，脸上是一贯温和的表情。 和我目光交汇的一瞬，他自然而然的笑出来： “牧学长，午安。” 我“恩”一声，朝他摆摆手： “我先过去了。” 原本以为他会说什么“等我一起过去啊”之类的话。 没想到他也只是“恩”了一声，然后…… 像是温软的，难以形容的东西，轻轻的敲打一下背脊。 接着突然……被什么冻结了，变成厚实的固体。 ……在那声“恩”过后。 只停顿一瞬。下面的话，便这样硬生生的撞过来： “牧学长，我准备向天野学姐告白。” to be continued 第19章 拾捌 拾捌预想足音 同じ未来を想像してた梦は思いのままだったね/我们曾经对同样的未来有过梦想可梦想现在还是梦想 a. 告白。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 仿佛心湖被一滴水搅乱了平静，仅仅只是一滴水而已…… ……荡起的涟漪也足以蔓延扩散至全身。 顿然空落的感觉。 b. “牧学长，我准备向天野学姐告白。” “……哦。” 这算什么？ 对于阿神的话，我竟然……只能够回以一声“哦”。 ——为什么喜欢她？ ——你了解她多少就说要告白？ ——你很有把握吗？ ——还是说无论有没有把握，都想试试？ 明明有那么多问题积聚在喉咙里。 却一个也问不出口。 我又有什么资格去问？ 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为什么会喜欢天野？ 我又了解她多少？ 如果是我的话会有把握吗？ 还是说无论有没有把握，都想…… ……阿神，我不会让你走在我前面的。 c. 先是“哦”了哦一声。 末的又加上一句—— “阿神，我也一直很担心天野。” 平静而稳重的语气。 d. 为什么要用“也”呢。 e. 我加快脚步。 想更早一点到达天野的身边。 不知道阿神有没有察觉到我刚才说的话的意思。 那个“也”……是想表达…… 不止你喜欢她。 我也…… 唔，那小子一向比较敏锐。 我想，应该能够明白吧。 ……即使不明白，也无所谓。 f. “哦，阿牧！” “……？” “过来一下，我正好找你有事。” “……” 大原老师……你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呢…… g. 等到大原老师终于说完教学研习会班级排名半期考试月末测评等一系列的话题之后…… ……离十二点半只剩不到一分钟了。 我的脚步比起之前快了一倍，甚至恨不得可以跑起来。 还是第一次郁闷为什么不能在操场之外的地方跑步，以及海南附中为什么如此大图书馆为什么如此远…… ——但还是刚好赶上了。 一眼看到不远处的天野和阿神，还有……诶？高砂也在那里？ ……在说着什么呢。 减缓脚步，按照平时的速度靠近那里。 目光定在天野的脸上。她也正注视着我。 “阿神。” 脸被她盯的有些发热，我便叫出阿□□字来缓解…… ……察觉到阿神转过头来。 并看到—— 天野，她……对我笑了。 h. “呵……” 是第一次看到她笑么？ 还是第二次第三次？ 我竟然忘了。脑子里一团乱。 那股热度从脸颊窜到了耳根。 ……我开始庆幸自己皮肤比较黑，所以脸红不容易被看出来。 “阿牧。”“牧学长。” 高砂和阿神纷纷朝我点点头。 之后高砂便离开了这里。 “我们进去吧。” 维持着一贯的表情，我对阿神说道。 说的时候……扫了一眼一旁的天野。 她已经没在看我了。 而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便迅速收回。 踱步走进图书馆。 ……阿神走在我的身边。 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红色苹果。 ……哪来的？ 一瞬产生的疑问。 ……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要对天野告白的事情。 已经告白了么？ 那个苹果……算是告白的……纪念？ 呃……苹果与恋爱啊告白什么的有关？ 我怎么没听过…… “牧学长。” 听到阿神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语气听起来……有些刻意的压低。 “……？” 我别过头看他一眼，不语。 “呵……” 他顿勾起嘴角。 那笑容短暂的停留在视界中，却仿佛被按下快门一般瞬间定格。 “……我失恋了。” i. “诶？” 失恋！？ “……什么？” 失恋——！？ 难不成阿神已经对天野告白但却被她拒绝？ 呃……可是在他们之间我并没有看出那种“告白”与“拒绝”的氛围来啊…… 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 况且，我来的时候……还看到天野对我笑。 为什么对我笑？ 因为拒绝了阿神就对我笑！？ 什么跟什么…… “我们主要是来查阅一些关于灵魂出窍的书籍。” 阿神那笑呵呵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是刚被拒绝…… “恩，还有物理学上的粒子能量什么的。” 对于他的话，我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突然不想泄露自己的慌张与迷茫。 ……至少在天野面前，要保持一贯的稳重。 这样的我。 好像一直，都太在乎表面上的事。 好像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表面的光鲜。 ……是这样的么？ 我竟然是……如此肤浅的人？ ……不，不会的。 不会是这样。 不仅是表面，还有内里，我都要做到…… ……都要做到，绝对的强大。 因为喜欢一个人，可不是看外表的。 ……而被一个人喜欢，也是一样。 j. “恩……视觉与感官与脑电波之间失去联系……扰乱大脑信号……情绪反应度……身体与灵魂的离心力……意识焦点的深浅程度……” 尽是些高深复杂的东西。 比起只有我和阿神能够看到的……确实存在着的天野的『生灵』。 书上写的那些，实在太虚幻了。 对于虚幻的东西，我一向没有兴趣。 “书里几乎是一些理论知识，上面写出的实践例子也和天野遇到的情况有很大不同。” 翻找了大量资料未果之后。我压低声音，侧头告诉天野结论。 “恩，这样啊。” 她点点头，表情看起来……分外的严肃郑重： “……我觉得，果然，还是要再见一次那个砸我的黑衣男子，才能找到答案吧。” k.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天野空。 瞳孔的颜色和头发相近，是墨黑色。 而皮肤，是雪白色。 轮廓纤细的五官。 轮廓纤细的眼神。 轮廓纤细的，声音。 她的一切。 我仿佛只要伸出手……就都能够触碰到。 ……这样的人。 在我对她的观点报以赞同之后。 就这么情不自禁的……一直注视着她。 身体里埋着的感情的种子。 被她的瞳孔点亮，一瞬生根发芽。 天野…… 即使被你刚拒绝掉的阿神就在旁边，我也想问问。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 不过……果然只能想想么？ ……还是，问不出口。 “那个……牧绅一……” 但是……问不出口的我。 却迎来了，她的问题。 “……请问一下……” 为何会如此，惊人的一致。 ……和我心中所想。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 l. 这就是，命运吧。 m. “诶？” 仍然注视着她，我下意识的一怔。 她墨黑的瞳孔太过幽深，透出的情绪令我我着实难以理解。 但心里还是分外的喜悦。 因为，她问我这样的问题。 是不是代表着…… “喜欢的类型啊……” 呃……还没等我开口回答。 就听到一旁阿神的声音。 这小子到底想…… “恩，是什么？” 天野的目光迅速转向阿神。 她的嘴角轻轻勾着，是明显的笑意。 ……看起来，好像也很高兴的样子。 可是……阿神不是刚刚才被你拒绝的？ “我记得牧学长好像是……” ……呃？ 注意到阿神的目光移到了我身上。 不自觉的挺直背脊。 他的声音质感温和，却如同穿透似的生生撞击着我的鼓膜： “……喜欢比自己年长的女性来的。” n. “诶？” 同时响起的两声“诶？”。 一声来自我，另一声则来自天野。 她脸上的表情和我一样惊讶。 我便如此惊讶着，看向阿神： “我什么时候说过？” “唔……没说过吗……是我记错了吗？” “咳……你记错了吧。” 你这小子……是故意的吧！ 尽管心绪在翻涌着，我还是维持镇定的……保证道： “我绝对没有说过。” 天野你千万别误会…… “这样啊……” “对。” 我怎么可能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 “那是哪种呢？” 天野的目光再次和我交汇。 “咳……” 我轻咳一声，抿了抿唇。 在心里思索着答案。 一定要好好的……组织语言。 o. “短发的。” 终于想好答案，我神色郑重的说道。 “诶？……哦。” 她应了一声，好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这个动作代表什么？ “恩，除了短发还有呢？” “咳……皮肤白的。” “……” 她愣了愣，就着刚才摸头发的手……滑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这是……在联想自己？ ……对！尽量的代入吧！ “恩，除了皮肤白，还有呢？” “……咳……笑起来，很有特色的。” “……啊？” 她又愣了一下。 眼睛张大了些，表情看起来有些惊讶。 随即……抽了抽嘴角。 ……她这是在笑吧？ 果然……很有特色…… 很……特别的…… 我喜欢的感觉。 “恩，除了笑起来有特色，还有呢？” “……还有……” 我差点也控制不住的想笑了…… 因为天野这一系列的动作，真是可爱…… ……便迅速皱紧眉头，压制住心里的狂喜。 接下来，该说什么呢？ 如果说什么“喜欢看恐怖小说”之类的特点……会不会太直接了…… 可是除此之外……我又实在想不起……天野还有什么…… “牧绅一。” 正当我努力思索着接下来的话的时候。 再一次……的确是再一次吧。 迎来令我惊讶的……天野的问题。 “……你有喜欢的人？” p. 其实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好像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大概吧…… 只是有点，对不起阿神了…… “呵……” 这一次，我不再压制住心里的情绪。 终于……终于，笑了出来。 希望她，能够感受到。 “没错，我有喜欢的人了。” q. “什么？” 阿神的反应吓我一大跳。 一向……都那么处变不惊的他。 竟然在听完我的话以后立刻站起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唔……” 因为迅速吸引了阅览室里其他人的视线的缘故。 他侧身朝大家道歉，随即一边挠着头发一边坐下了。 “呃，神君，你怎么……” 天野也是很惊讶的。 ……是因为我的话而惊讶，还是因为阿神呢？ “不，没什么。呵……不好意思。” 阿神摇摇头，脸上又恢复一贯的表情。 “哦，那就好。” 随即天野也恢复了之前郑重的样子，再次看向我： “牧君，你继续。” 唉，直到现在…… 我也没搞清楚……这两个人在我没来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诶？继续什么？” “继续说你喜欢的类型啊。” “呃……我已经说完了……其他的，因为我还不了解，所以不方便多说。” ……绝对是大实话。 “恩恩，我明白了。” 天野突然一副很了然的样子对我点点头。 呃……了然？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天野学姐明白什么了？” “呃？” 阿神再次发问，天野再次一愣。 两人的互动在我看来十分的微妙。 但那股微妙却不足以引起我“吃醋”或者“不爽”。 而是很自然的……我的心情，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莫名的更加好了。 r. “唔……我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但天野的回答瞬间令我刚刚上升的心绪一瞬落下。 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也就是说……她有喜欢的人？ 也就是说……之前阿神说的那句“我失恋了”是因为得知天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一下子想通了一切。 “天野学姐有喜欢的人？” “恩……有。” 好像在发酵似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这样……是什么类型的呢？” “呃？” 我的心中开始泛起一种想法，一种……有些自恋的想法。 “呵，那个……不太好形容。” “这样啊……” 我希望，希望……天野喜欢的那个人…… 要是刚好，是我的话…… s. 我深深的希冀着这样的『刚好』。 t. “呵，天野学姐怎么不问我喜欢的类型呢？” “诶？呃……” 阿神又把话题拐到其他方向去了。 老实说……这小子在我看来，完全没有丝毫半点像是刚失恋的样子。 “呃……那么神君，喜欢的类型是……？” “恩，我也和牧学长一样，喜欢短发的女生。” 话说回来……原来天野还不知道你喜欢她么？ “啊……哦，这样啊。” 天野点着头，目光扫过我。 好像是因为发觉我也在看她的缘故……便迅速移开了视线。 “恩……还有呢？” “也和牧学长一样，喜欢皮肤白的女生。” “啊？哦……你们很有缘嘛。” “呵，是的。” ……阿神他，一定，察觉到了吧。 察觉到，我也喜欢天野。 所以才……才会惊讶。 “也和牧学长一样，我喜欢……笑起来很有特色的女生。” “呃？哦……你们两人有缘的可真不是一般化啊。” “恩，是的。” 虽然对方是同一个人…… 但你能不能改变一下答案啊……和我说的答案基本上差不多……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呢。” “哦？是什么不一样？” “唔……” ……终于有所不同了么？ “我喜欢，比我年纪大的女生。” o. 所谓的不同…… ……真是像脑筋急转弯一样的存在啊。 p. “哦……这样，原来神君，喜欢年纪大的啊……” “恩。” “很不错嘛。” “还好……” 看到阿神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腼腆。 我竟然有种越来越对不起他的感觉…… 可是……若天野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我的话…… 阿神，这就代表……我和你一起失恋了。 空气似乎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 阿神不再说话，天野也不再说话。 而我……一直没怎么说话。 总之……直到阿神突然站起来，这份沉默才被打破。 “我去一趟洗手间。” “恩，慢走。” 天野先是注视着阿神的离开，随即目光…… ……如同放慢的镜头，缓缓的……终是和我再次交汇。 我已经可以毫不害羞的注视着她了。 但她的表情……却变得害羞起来。 “牧绅一，我有件事要跟你讲下。” 呃……是我的幻觉么？ q. 至少没有产生幻听…… ……她的确说有事要跟我讲。 “……什么？” 我愣一下，迅速从裤袋里摸出手机。 ……真是不喜欢这样的交谈方式。 “唔……” 她又闪躲开我的视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那个啊……大概因为我是生灵的缘故吧，好像……多出了某种能力的样子。” “能力？” “恩……很高级的能力。” “……是什么？” “是……” 她闭上眼睛。 我亦，屏住呼吸。 她的声音，如此清晰。 为何明明如此清晰，其他人却……听不到。 “……我能够看见自己的未来。” r. “……你说你，能看见……？” 这是真的么？ 如果能看见的话…… 那么…… “恩。” 她睁开眼。注视着我。 完全看不透……她的双眸。 仿佛存在着未知的世界。 “我看见未来的自己，也就是醒来以后……” 我想，正是因为对方是她的缘故。 我才会，才会相信…… ……这听起来有些荒谬的话。 “……醒来以后，会对你告白。” 已然变得，无比的真实。 to be continued 第20章 终章 终章再会以后 それぞれ描く幸せのかたちは重なり 今 大きな愛になる/各自描绘的幸福景像在这里重叠现在变成无限的爱 a. 国中一年级的时候，生平第一次被人告白。即使心里很紧张很兴奋，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要死的表情。 “对不起。” 那个女生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难过。 相反，她后来和另外一个男生走到了一起。 这是以后的以后。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并不是一个纤细的人，不太擅长去思考对方的心情。 我想。那是因为，对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所以，直到遇到重要的、想要珍视的人的时候……即使知道自己并不善于去揣摩人的心思，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关心。 重要的、珍视的人。 除去亲情的羁绊——会有同学、队友、朋友、恋人。 除去亲情的羁绊——还会有很多很多，更多、更多的，值得在意的人。 在成长的路途中，不断的遇见。 遇见，然后分离，又遇见。循环往复。 ……直到遇到那个最重要，最想去珍视的。 之前的一切全部变成过往。 而之后的我，便会走在那条由过往铺叙的道路上。 无论何时，都会闪耀光芒。 b. 她此刻在哪里。在想着什么。 她此刻在哪里。在做着什么。 在看什么。在听什么。在说什么。 在感觉什么呢。 一旦陷入这样的心情，便是恋爱了吧。 单恋也算……恋爱的一种？ 所以，我才会觉得。 单恋这种事……突然变成了双方共存的，彼此重叠交合。 明明是现实，却被涂上了奇迹般的色彩。 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于我而言，像一个奇迹，却不是奇迹。 ——因为它就是现实。 c. “我看见未来的自己，也就是醒来以后……会对你告白。” 其实我是在愣了片刻以后，才反应过来。 ……天野是在向我告白。 我发誓，这是我活到这么大所听到过的最美好的句子。 美好的令我一下子有些惊慌。 而这种惊慌……因为力量太大，便从心的缝隙中窜出来，窜到脸上。 “呃……你喜欢我？” “……” 我在说什么呢。 即使是对着手机……这么大声的说着…… 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即使被别人看到又怎样，被听到又怎样。 有些心情，掩饰的太久太久……真正到了爆发的时刻，才发现…… ……爆发起来，是多么快活的一件事。 “天野，其实我也……” d. 之后发生的事情，大概可以用极富“戏剧性”来形容吧。 虽然这两天……我一直活在如同演戏的氛围中。 时不时拿出手机“显摆”。 时不时的想着以前绝对不会想的事情。 时不时的……希望见到她。 不，是希望能够一直见到她。 所以，当天野在我面前消失的那一瞬间。 我突然觉得有些眩晕。 天旋地转的感觉——尽管这样的形容词用在我身上太过奇特。 要是被阿神知道的话，一定会笑着说“牧学长真是有趣呢”之类的话吧。 有趣的不是我。 而是，我喜欢天野，而天野也喜欢我——这样的事。 有趣而美好。 e. “牧学长……天野学姐呢？” 从洗手间回来的阿神如此问我。 这时的我，已经把手机收回了口袋，并将借的那些书全部整理好了。 “阿神。” 然后我站起来。 在心里笃定着的同时，语气也很笃定的，对他说道： “天野应该回到她本来的身体里去了。” f. 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呢？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 就是当我正准备说出“天野，我也喜欢你”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她的脸涨的通红……红的像是一个普通的女生。 普通的，真实的，人。 然后她消失了。 因为……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吧？ 就像是我对她说话时的心跳加速一样。 那便是，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g. 这天傍晚，一结束训练，我便迅速的朝医院走去。 而阿神…… “……希望天野学姐真的如牧学长想的那样恢复了呢。” “……恩。” ……他跟在我的身旁。 这小子，是真的喜欢天野吗？ 即使被拒绝也一样？ 要是被他知道……天野喜欢的人是我的话…… ……嘛，年轻人总是要经历一些挫折才能成长。 比如输掉比赛，还比如……失恋。 反正他已经承认自己失恋了。 h. “小空，其实你可以在医院多呆两天，反正医药费那边学校全权负担。” “哦，这些水果也是学校送的？” “不，这些是你老爸今天在商店街抽奖得来的。” “我就说，他平时那么抠门的怎么可能买这么贵的水果给我吃。” “诶？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呢？恩……虽然他抠门是事实，但你也不能这么明显嘛。” “妈你烫头发其实花了5000yen吧。” “呃？小空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跟爸说『我做这个发型有打折哦，原价是5000yen』的时候眼睛眨的很厉害。” “呃……” “贵死了。” “唔……这个是很流行的嘛，你千万别跟爸爸说哦。” “知道了。我也要去剪头发。” “你那头发的确该剪了。” “恩。” 病房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正坐在病床上一边吃着消耗的梨一边和母亲对话的天野。 她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面无表情，声音也是冷冷的。 但是对话的内容却令我感到温暖。 我便和阿神一直站在门口。站了良久。然后…… ……我转过身。 “走吧。” i. “诶？不用进去么？” “不用了。” 其实我的口吻有些强制性。 因为自己不想进去……便把阿神也拖走。 也不是不想。 总之，大概是…… 果然是…… ……唔，还是觉得，在学校见面比较好吧。 j. 再次见到天野，是在两天后的早上。 结束完晨练的我，在经过他们班教室的时候，看到坐在座位上的她，面无表情的和邻座的几个同学在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清谈话内容，但大概能够猜到，一定是问她身体怎么样了之类的话吧。 对了。我还注意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就是天野她……刘海剪过了。 眼睛和眉毛都露了出来。 眉是很纤细的眉，眼睛是大大的眼睛。 ……看起来可爱多了。 可爱多了……所以那些男生才主动找她说话的吗？ 不好意思在别人班的教室门口站太久。 我便怀着叵测的心情，回到自己班上。 新一天的学习生活再次展开。 只是今天……和往日，都不同了。 不同了。 从今以后。 k. 课间操的时候又看到她，夹杂在下楼的人流中。 瘦瘦高高的个子，白白的皮肤，清爽的发型。 从她身后窜上来的一个男生好像是踩到了她，便一边挠着头发一边向她道歉。 她冷着脸摇了摇头。 ……唔，果然，对着其他的男生就是要这样的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她对我……差不多也是这样子的吧？ 不……好像还是有差别的。 等到午休时间。 又被大原老师交待的事情耽误了很久。到达餐厅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在了。 本来还希望能在餐厅里遇见她来的，结果…… 唉。 在心里叹口气，我随即买了大份的海鲜炒饭。不急不慢的吃完。在回教室的路上，竟意外的…… “天野。” ……事实上她离我蛮远的。大概有将近两百米远吧。 但我还是看到了她，并叫出她的名字。 只是她没有听到…… 这令我不自觉的……迅速走过去，跟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是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突然觉得很高兴。莫名的兴奋。 是啊……那天，她就是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对我说那句话的。 不是说醒来以后……会对我告白么？ 也是在图书馆？阅览室？ 哪里都无所谓。 因为这次……我可不会让她再抢先了。 l. 我一边装作在电脑面前查找图书信息，一边观察着排在后面还书的天野。 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怀里抱着的那本书……因为紧紧的被手臂环着，导致我完全看不清书的封皮。 直到终于轮到了她，将书递还了图书管理员的时候…… 呃，那本书是…… 我真该庆幸自己的视力很好。得以看清那本书的名字。 ——《当大小姐遇到鬼》。 m.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挫败感。 因为我明明在电脑查询区这边坐了这么久，都没被天野注意到。 嘛……虽然间隔是蛮远的，但是完全没注意到的话……也太…… ……算了算了。 “呼……” 我深吸口气，示意自己别被这种小事干扰。 等了几分钟，终于在电脑上查到那本书已被放回书架。便迅速的走进图书区，最里面……最里面，看起来有些阴暗的位置。 天野，当你看到那本唯一的……《当大小姐遇到鬼》的后面，有着我的借阅记录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什么样的心情……那本书，应该是发生那件意外事件之前借的吧？ 那她喜欢上我是什么时候？ 是在发生那件事以后？还是以前？ 我突然认为，是笃定的认为—— 我喜欢上天野的时间，绝对比她喜欢上我的时间，要长吧。 n. “1992年11月1日二年十班牧绅一 借 1992年11月7日二年十班牧绅一 还 1992年11月7日二年二班天野空借 1992年11月12日二年二班天野空还” ……果然是那天之前借的。 不过才过了几天而已，却觉得时间过了很久。 没错，喜欢天野已经很久了。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也不会……如此的清醒的，想要去面对吧。 “1992年11月12日二年十班牧绅一 借” ……现在，下面有多了一行字。 值班的图书管理员因为认识我，还特意问我是不是很喜欢这本书…… 他一定觉得奇怪吧…… 牧绅一，竟然会喜欢这种类型的书。 呵，以后就会知道了。 不久之后，大家都会知道。 我，牧绅一，喜欢的不是这本书。 ……而是看这本书的人。 o. 我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做完之后……嘴角抽的很厉害。 但尽管很抽搐，还是很想……看天野的反应。 很想很想。 p. “1992年11月7日二年十班牧绅一 还 1992年11月7日二年二班天野空借” 因为是挨着的，我和她的名字。 所以我便在我和她的签名之间，还有她的名字下面，写上那些字。 真的，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q. 牧绅一 は 天野空 が好き。 （牧绅一喜欢天野空。） r. “请帮我叫一下天野。” 站在二班的教室门口，尽管已经一眼看到了天野。 我还是装模作样的让人去叫她。 是一名个子矮矮的女生，表情很是惊讶的转过头去—— “天野，有人找……” 教室里的人都将视线转向了我。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野的表情。 “诶？”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是我时，她那一贯平静的脸上露出的紧张……令我有些想笑。 不过我还是扯着一副严肃的脸孔，看着她起身，走过来—— “牧……同学。”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游移。 “天野，这个拿去。” 我伸出手，把书递给她。 “诶？这个是……” 她稍稍怔了怔，抬手接过。 事实上我也很紧张。 因为这么近的看她……真的很可爱。 如果我再不早点出击的话，其他男生估计会…… “最后一页。” 我提醒着，一脸茫然的她。 ……原来她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啊。 “哦。” 她点点头。迅速恢复一贯的冷冷的样子。 将书翻到最后一页……那张登载着，借阅记录的纸单上。 这是我想要的结果。 去她的教室找她，并对她告白。 这是我想要的，就是希望其他人都知道。 我，牧绅一，无论做什么事都光明正大。 “诶？这个……” 她的惊讶于我意料之内。 “……呃，牧同学，这个不是我写的！” 但是，她的回话却是我意料之外的。 “诶？哦，不是你写的？” “恩，不是不是。” 即使意料之外也好。 人生，正是因为有难以预料的事情……才精彩。 “的确不是你写的。” 在教室里的人，都将目光定在我和天野的身上的时候。 我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脸。 “这个是我写的。” 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天野，请和我交往吧。” the end 第21章 甜蜜番外 我回来了~~ 来更新迟到了12年的牧叔和小空的甜蜜番外了。 请大家右转我的专栏，《sd同人——青春之诗》 这是一个番外合集，会统一更新以前写的文里的许多角色的未完成的故事。 ps，藤真长篇《sd同人——化作星光》也在更新中。 最近还有计划写泽北、南烈、洋平、流川的长篇…… 总之，请大家多多指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