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夫人有点狂》 第一章 她就在那边! 大赵王朝京都郊外的一处小农户里,被迫关在房间里的柳平夏深深叹了口气,只听外面传来悲怆的哭声,大喊道: “呜呜~娘,我被害惨了啊!呜呜~那群人根本就不是要带我去柳府的,他们污了我!呜呜~娘!我不要当这柳家的大小姐了,不,我不是什么柳家的大小姐。呜呜~娘,我好惨啊……” 门外,还走来了几个高头大马的壮汉。房间的柳平夏一眼就认出来了,今天接雨儿离开的除了一个代表着柳府的大娘,随行的就是这几个人。 说来好笑,这王大娘和雨儿为了让雨儿冒名顶替她的身份去柳府过大小姐的生活,把她打晕丢在房间里不说,傻傻的就跟着他们走了,殊不知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没那么简单。一个从出生就被丢在乡下死活都无人过问的大小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回去了? 就在这时,互相紧抱着的王大娘和雨儿吓得大叫,“别杀我们,求求你们别杀了我们啊!这跟我们没关系。她就在那边!你们要的柳扶风就在那边!” “……” 柳平夏万分无语,默默的将门打开,说道:“如果我说你们又认错人了,你们相信吗?” “胡说,就是她!她就是柳扶风,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雨儿大叫,指着柳平夏,眼中全都是怨恨。“你们不是要毁了她吗?你们要毁的人是她啊!” 说着,她抱着王大娘哇哇大哭,说道:“娘,该失身的人是她!是她,不是我。呜呜~那个贱人,我凭什么替她受这样的事情,遭这样的罪啊!呜呜~娘!” 见到柳平夏,面前几个壮汉都是一愣。 “果然还有个娘们。今天可是赚大发了。嘿嘿,还真是大户人家的种,瞧着小脸蛋,可水嫩的紧。就是干柴了点儿。” “赶紧把这小娘子弄了,嘿嘿嘿~反正柳府只要一个女人。我们先把这女人尝了卖出去当奴隶,还能换点好价钱。可比刚才那女人值钱多了。” “……” 奴隶?柳平夏冷哼。 与此同时,远处一颗大树下,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爷,要不要动手?” “恩,她绝不能有……等等。”一声清冽如水的声音响起,随后有带着一抹疑惑。 而这边,柳平夏慢条斯理的伸出手拔下了头发上插着的一根木簪。这木簪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是以她的能力,随便改造一下,即便比不上什么刀子铁钻,也足够见血封喉。 她眼睛微眯,非但没有跑,反而是冲了上去,避开这些壮汉毫无章法的大刀,直接一簪插在了其中一个人的喉咙当中,随着她手上的力道变化,木簪拔下的那一刻,对方的血顿时喷射出来,直接洒到另外两个壮汉的身上。 “一群npc,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他们只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哪里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幕?当即都呆愣在当场,柳平夏却紧紧的把握住了这个机会,直接将另外两个人都给废了。 柳平夏看也不看捂住自己下面痛苦哀嚎的两个壮汉,而是一脚踩在了刚才出言不逊的死人身上,冷冷的说道:“我华夏儿女,永不为奴。” 见王大娘和雨儿被吓得瑟瑟发抖,柳平夏却勾唇一笑,淡淡的说道:“真是的,簪子都不能用了。” 雨儿脸色惨白,她直接跪在地上,哭着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双手捧上,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我不该贪图富贵,我不该顶替你的身份,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呜呜~我错了。我不该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可是我不带他们来,他们就要杀了我!呜呜~我不想死啊。我还不想死啊。呜呜~” “谁说我要杀你了?我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柳平夏无语的接过簪子,在感觉到那簪子的重量和触感之后,猛地一愣。这是……赚大发了!她面上不作声色,直接用簪子把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给盘了起来。这才淡淡的说道:“我杀他,是因为他辱我。我废了他们,是因为他们犯了奸yin之罪。我柳平夏平生最恨这种碰未成年的毒瘤。废了他们,不冤。当然,如果你想要报仇杀了他们,我也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我还会帮你保密哦!” 雨儿脸色惨白,愣是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们哪里想得到平常根本就不当人看的柳平夏居然那么厉害?柳平夏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可笑。 而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人却分外吃惊。 “侯爷,这……”这是柳府的小姐?是养在乡下十四年的女娃儿?一直站在旁边,随时准备出手救人的暗卫愣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就算是他们培养出来的暗卫,怕是也没有这样杀伐果断的气势吧? 相比之下,被称为侯爷的人倒是镇定多了,他轻笑一声,带着浓厚的情绪说道:“到底是顾老将军的外孙女。巾帼不让须眉。累她多年,知道她不会受人欺负,便好。” “那我们还要出面接她吗?” “不必了。有人会来接她。” 男人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就见一队马车由远及近,已经朝着那破落的房子去了。 这边,柳平夏似有所感的抬起了头,看了眼不远处一颗茂密的大树,这才转过头看着那两个还活着的家伙,说道:“说吧,为什么要这样做,谁派你们来的。” “柳府,是柳府派来的。” “胡说八道!我是柳府的长女,毁了我的名声不就是毁了柳府的名声吗?你们再废话,信不信你们的下场就是这个!”柳平夏一脚踹在了那尸体上,他们顿时哀嚎着说道:“小姐,我们没有骗你啊!我们的命都在你的手上,怎么敢骗你呢?我们接到的消息就是从柳府的内宅传出来的。否则我们又如何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害人呢?” 第二章 不必了 柳府内宅?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身体的记忆虽然少的可怜,平常的生活范围也就在这小村子里,但是对柳家倒是也有一些了解。 既然是柳府内宅传出来的命令,那想要污她身子的人就是詹氏了?柳平夏眯起眼睛,这詹夫人够狠的,弄这样一个歪招。原身都已经被迫待在这鬼地方十多年了,就算是这样也不放过她?思绪当中,门外传来一声问候。 “柳府成轩前来拜访。请问王大娘可在?” 柳成轩?她那个便宜义兄?那么多年,也就只有他会时常暗中接济,柳平夏脸色微缓,看着面前的景象却又有些头疼。 “你们都待着。”说着,她没有让柳成轩进来,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我奉了祖母与爹爹的命来接妹妹回去,妹妹这些年在这里受苦了。”见到柳平夏,柳成轩很是感慨,他伸手招了招,身后竟然来了两名端着盘子的婢女。 “还不快给小姐整理仪容?” “不必了。” 柳平夏淡淡的开口,手里拿着刚才雨儿双手供上的白坚木簪,随意的在自己的脑后盘了个简单的发髻。 这个白坚木簪是这个身体的生母留下来的,当年她被送到乡下的时候,这个木簪就成为了信物之一。这一次雨儿之所以能够冒名顶替,就是因为白坚木簪这个信物。白坚木啊!这可是世界排名第一坚硬的木头,能够削成这样一块细长的簪子,也不知道花费了这个制作簪子的人多少心血。 且不说柳府那些肮脏事,就冲着这个簪子,她也要去柳府一探究竟!权当是这个身体的娘亲送给她的礼物了。用白坚木做武器,简直就是她这个设计狂魔的梦想之一! “走吧。” 柳成轩看到这样的妹妹不由一愣,但还是说道:“这边。” 这一次为了接柳平夏,他特意让人安排了一辆马车,此时马车内,柳成轩犹豫着说道:“妹妹,你多年未回柳府,有些事情要注意。父亲在朝为官,多年来竖敌不少,有的是想要我们柳府家宅不宁的,你回去之后切记小心翼翼,莫要让旁人抓了把柄。他日待你成亲了,日后也算有个娘家可以依靠。” “成亲?” 说好的祖母病重思念孙女呢?怎么变成成亲了?柳平夏暗自冷哼,不过却也知道柳成轩这一番话是在关心自己,若是让他知道了那小破屋里面的情况,只怕也用不着那么委婉了。她只当没当回事,反正她也不打算在什么柳府久待,她找到白坚木就走,想到这里,她当即说道:“我听哥哥的。” “这便好。” 柳成轩点了点头,看着她平淡无奇的模样又有些不安。总觉得她似乎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要有主意多了。他顿了顿,说道:“风儿,当年你出生时,爹与娘亲本来为你取了名字,唤做扶风。” “我知道。” 这个从原主的记忆当中就知道了,况且王大娘和雨儿也都是这样叫她的。这名字她喜欢,扶风直上九万里嘛!既然用了这身体,这名字她自然也会好好珍惜,就当是给这死去的小可怜报恩了。 这时,柳成轩却说道:“当年娘亲去世,有人说你克了娘亲,留在家里怕是会再惹出祸端,所以爹爹在族谱上划去了你的名字,把这名字给了大妹妹。你这次回去若是看到了大妹妹,便知道她才是柳扶风,至于你的名字,日后见到爹爹,可让爹爹为你重新……” “你说什么?” 柳平夏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好个詹氏,什么克母,招惹事端?全都是那个詹氏搞的鬼。现在竟然还把属于原来身体的名字都给了别人! 看着这样的柳平夏,柳成轩没来由的咽了咽口水,竟然觉得后背被生生的瞪出了一层冷汗。 柳成轩小心的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说道:“你莫要大声喧哗。我虽然是奉命来接你的,但是如今柳府上下都是詹氏的人。我可保你一时却未必能够保你一世。这次求了祖母和爹爹来,就是为了提点你,免得你到时候做了错事,只怕爹爹也不会保你。风儿,你……你可要听哥哥的话,勿要和她们冲突。” “当然。” 柳平夏笑意盈盈,心里却暗道,看来是要在这柳府多待上一段日子了,她倒是要会一会这詹氏和柳扶风。看看她们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柳成轩依旧喋喋不休的跟她介绍着府中的情况,简而言之一句话,但凡是和詹氏扯上关系的,都不要强出头,一个字,忍!她看着面前的少年,只觉得他应该在自己的脑门上刻上一个忍字,那就是一个全新的忍者神龟。 她暗自翻了个白眼,略带粗糙的手指摸了摸脑后的木簪,问道:“娘亲去世前只留下这个信物给我,不知道这个信物有什么来历?” “我只知道这是娘亲陪嫁的饰物,她向来最是喜爱,时常带在身上。只是这木头我也未曾见过,许是顾将军从边疆带回来的。” 边疆?将军? “母亲留下的木簪我甚是喜爱,不知道府上还有吗?” “这……”柳成轩的脸色越发的复杂起来,顿了顿,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木簪看着倒是不起眼。应该是母亲的陪嫁,若是要找的话,怕是要费一些功夫。” 费一些功夫? 柳平夏冷笑着,说道:“这样说来,我母亲的陪嫁现在在詹氏的手上?” “这……是,其实妹妹如果真的喜欢的话,萧府和顾府或许也有。妹妹有机会,总能找到的。” 柳平夏没有理会他这话的深意,直接闭目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摇曳的马车中总算停了下来,几乎是在瞬间,马车内的柳平夏睁开了双眼,面前的柳成轩早已经离开了马车。她不动神色,只听外面有人说道:“恭迎大小姐回府!” “请大小姐下马车,跪拜主母!” 外面的声音很大,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掩饰不了周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第三章 莫要念错了 “乡巴佬来了,今个儿这样的阵仗,她怕是连见都没有见过吧?” “也是主母脾气好,竟然还开了大门来迎。瞧瞧这外头围了多少人?今天怕是要被乡下来的大小姐丢尽了脸面了。” “如今谁不知道咱们尚书府有个流落在外的大小姐?我倒是要看看这大小姐长的是个什么模样。” “……”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车内的柳平夏却一点要出来的意思都没有。中门大开迎接她这位大小姐回来?还真是隆重,只怕巴不得周围围观的人更多吧?她倒是要看看谁更沉得住气! 此时柳府门前,詹氏坐在中间,手上端着一杯刚热上的绿茶,轻轻的品了一口,眉梢之间全是得意。 “夫人,这都过去小半炷香了,那小丫头片子还没出来,莫不是被吓着了?” “呵~到底是没见过世面,也不怪她胆子小,就是今天这日头挺毒的。” 詹氏面带得色的享受着身旁丫鬟扇出的风,就见身旁的婆子大声叫道:“请大小姐下马车,跪拜主母!今日大小姐荣归,莫不是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吗!” 柳平夏嘴角溢出冷笑,这就憋不住了?一个妾氏还真以为自己可以翻天了不成?前脚派人污她,后脚居然还装出一副慈爱主母的模样让她丢人?算计把她丢弃,害她孤苦多年,夺取她的名字,如今还占着她母亲的嫁妆,这一条条一桩桩,她全该讨回来! 柳平夏正要开口说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镇国公府行车,闲人避让!” “镇国公府的马车!” “萧侯爷回来了?” “让开,都让开。” “……” 不过片刻,围观的人群便散了,马车内的柳平夏不由一愣,端坐在府前的詹氏也是一愣,下一刻上前行礼,说道:“妾身柳府詹氏见过萧侯爷。” “免礼。咳咳~”一道清冽如水般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一抹虚弱的咳嗽声。“今日就医归来,正巧路过了尚书府,咳咳~听闻是柳妹妹回来,便忍不住过来凑个热闹。还勿见怪。” “侯爷说笑了。以萧家和柳……” “以萧,顾两家的情谊,咳咳~顾姑姑的孩儿我虽然未曾见过,但是也是当妹妹看待的。咳咳~今日来的匆忙,倒是没什么可送的礼物。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妹妹莫要嫌弃。” 被打断了话的詹氏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这分明是在警告她,他这是看在顾氏的面子上才会出面的。这是要保下那小贱人。看来老爷的猜测果然没错。 与此同时,柳平夏这边收到一个盒子,虽然觉得这什么萧侯爷有些多管闲事,但是有礼物收,不要白不要。她直接将这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一愣。 白坚木簪?男款的。这人是几个意思?这是帮她还是调戏她? 柳平夏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木盒里面放着的这根木簪,眼中闪过浓烈的光芒。原来萧家也有白坚木。 “小女子甚喜,多谢萧哥哥了!” 马车内突然传来一道雀跃的声音,端坐在镇国公府马车内的萧景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在树下看到她杀伐果断的用木簪将人给杀了,他就突然想起把身上带着的这个木簪送了过去。刚才还觉得颇为唐突,现在却发现自己听了这声音,从内心觉得欢喜。 “喜欢,便好。” 被直接晾到一旁的詹氏心里颇为生气,她今天摆这样一出就是想要让这小贱人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日后才好控制,却没想到这个萧景律横叉了一杠子。 她上前笑着说道:“小女无状,让侯爷见笑了。花儿,还不快点下马车?” 花儿?柳平夏嘴角微抽,却听她身旁的老妈子已经叫道:“大小姐,主母让你下马车。你别是哪里不便吧?” 不便?当然不便。这个时候若是雨儿,怕是还浑身是伤的缩着哭呢!柳平夏冷哼一声,直接说道:“我叫柳平夏,可不叫什么花儿,詹氏,你可莫要念错了。” 柳平夏? 詹氏一愣,脸都黑了。这一次要把这小贱人接回来,她可是特意请示了老爷,亲自给她取了个柳扶花的名字,没想到这小贱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她身为柳府主母,竟然给个小丫头取名字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大小姐,名字从来都是长辈取的,自有章法可寻,你如何能随意换了个名字?” “哦?那詹氏,你不如告诉本小姐,柳扶风是谁?” “那当然是……” 詹氏一噎,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萧景律就在这里,若是真的撕开了脸面,对谁都没有好处。这小贱人,她倒是看差了。没想到还有这胆子敢跟她叫板。 一旁的柳成轩暗暗叫苦,敢情刚才耳提面命对她说的话竟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这边,詹氏退而求次,说道:“平夏就平夏吧!孩子能接回来就是我柳府的幸事,不过是个名字而已,老爷知道了大抵也不会介意的。” “平夏平夏,平定夏朝之乱,柳妹妹不愧是顾姑姑的孩儿,有此心便不输任何一位男子。本侯正准备去宫内面见圣上,若是知道这事,定然容颜大悦。” “是是是,侯爷说的是。侯爷要面见圣上,可是片刻耽误不得,我们还是不打扰侯爷了。” 詹氏的脸都要变了,本来还想借着老爷来压一下这猖狂的小丫头,没想到萧景律却一口就说要禀告圣上,这还如何改?詹氏只能认栽。 马车内的柳平夏却暗自好笑,不过一个名字还能被解读成这样,这个萧哥哥可真给力。她主动掀开马车的帘子,扬声说道:“萧哥哥且慢,萧哥哥送了我礼物,本该回礼,只是我刚回来,这礼物权且欠下!” “呵呵~” 萧景律轻笑出声,送给她的礼物,可从来没想过要回礼,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 眼看他已经离开,柳平夏大步的朝着柳府走去,本就心意难平的詹氏大怒,气的大步往前追赶,不过刚刚进了府中,便叫道:“你给我停下!” 第四章 有完没完 “来人,关门!把这小贱人给我拿下!” “是!” 柳平夏转过脑袋,看向气急败坏的詹氏,嗤笑一声,说道:“变脸变的可真够快的。詹氏,你这是打算跟我秋后算账吗?” “你这小贱人,如何敢这样跟我说话?一点尊卑都没有,果然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你虽然扶正了,但是妾就是妾。在我这个嫡女面前,你才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尊卑。” “你,你你你……” 詹氏气急败坏的指着柳平夏,一旁的柳成轩急忙说道:“母亲莫要生气,妹妹初来乍到,许多事情不懂,可勿要……” “啪!” 詹氏一巴掌盖在了柳成轩的脸上,怒道:“你这个卑贱的奴才,有什么资格称呼我为母亲?” “夫人,还请高抬贵……” “詹氏,你有完没完!” 见她一个巴掌又要扫过去,柳平夏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她的手,颇为恼怒。她看向一旁的只知道挨打的柳成轩,说道:“你傻了不成?别人打你难道不会还回去吗?” “还回去?我可是柳府主母,是……啊~” 柳平夏面无表情的一巴掌盖过去,平静无波的说道:“就像是这样。挺简单的。” “……” 周围的仆从们彻底惊掉下巴。他们的主母竟然被刚接回来的大小姐给打了? 就连柳成轩都瞪圆了眼睛,看着她说道:“妹妹,你……你怎可……” “为何不可?” 柳平夏反问一句,看向被打懵的詹氏,说道:“我问你,赶在他来之前派人来辱我清白的人是不是你?” “妹妹,你……”柳成轩彻底惊呆了,说好的不生事呢?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事情是个人都不会承认,可是这是柳府,是詹氏掌控了多年的柳府,是她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此时恼羞成怒的她捂着被打的脸颊,气急败坏的吼道:“没错。就是我做的。你不过就是个被丢弃的小贱人罢了。竟然敢打我?既然已被辱了清白,就该投河自尽才是!” “那可真是抱歉。你派的人太垃圾,已经死了。” “死……死了?” 詹氏脸色一白,下意识退后几步。就见柳平夏毫无负担的说道:“对啊。死了,一个不少。你想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你,你杀人了?你……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贱人抓起来啊,扭送官府!” “我看谁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怒吼出声,大家都立马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柳平夏嘴角微勾,早就看到有个人躲在那边了。看来她猜的没错,就是她这身体的便宜爹爹。 “老爷!” 见柳明贤就站在走廊上,詹氏的脸彻底变了。老爷在这里,那刚才的那些话…… “老爷!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我刚才就是太生气,太着急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的。老爷~” “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柳明贤深深的叹了口气,摆手说道:“把夫人带回去,好好看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把夫人放出来。” 就这样? 柳平夏很失望,面对一个派人侮辱自己女儿的罪人,他竟然只是那么轻飘飘的几句就解决了?她顿时明白了柳成轩跟她说的那些话。看来即便是詹氏当着他的面承认,也不会被处罚。 “一回来就把家里闹的成这样,你跟我来!” 柳明贤板着一张脸,快步离开。见此,柳平夏自然是跟上,她倒是要看看他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两人一到书房,柳明贤没有问詹氏的事情,也没有问她这些年的生活,而是问道:“刚才见到萧侯爷了?” “没有。” “胡说!” “你既然消息如此灵通,那应该知道,他一直都在马车上,我只不过是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 柳明贤被堵的差点噎住,半响才说道:“就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情,不尊长辈,不受礼节,你难道就不怕我再把你赶出府吗?” “你既然让我回来,自然有让我回来的必要。现在把我赶出府,你舍得吗?” “你倒是精明。”柳明贤轻哼一声,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萧侯爷是圣上身边的红人,你们两初见面他就能送礼物给你,看来是对你印象不错。” 看来是打萧侯爷的注意。柳平夏随口说道:“恩,我对他印象也不错。” “那就好。圣上一直苦恼侯爷身边没有妻妾照顾,怜他一人孤苦伶仃,我日前已向圣上亲旨,赐婚你们二人。萧,顾两家一直共守边境,世代友好。结亲也是众望所归,既然你们对对方的印象都不错,那为父倒是做了桩好事。” “……” 结亲?分明就是卖女求荣。 见柳平夏不吭声,柳明贤柔下了声音,继续说道:“为父这也是为你考虑,你这些年虽然一直都流落在外,但是为父心里面一直都惦记着你,否则又岂会每年都送些钱粮过来?虽然你母亲去世并非是你的本意,但是克母之名,我也不能不考虑。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俗话说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自然是要操心你的亲事的。” 柳平夏挑眉,难道她想错了?他并非是卖女求荣,而是真的是为她考虑?毕竟那么好的一桩婚事,他膝下又不是没有女儿,还非她不可了。 思绪当中,柳明贤说道:“事不宜迟,今日宫中有宴会。皇上特命我带你一起去。你可莫要丢了我的脸。” 如果说在回来之前,他还担心柳平夏会让他丢人,那现在他可就淡定多了。就萧景律这个病秧子,即便是得圣上恩宠又如何?又活不了几年,多少达官贵族的人家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过去守寡,只要这次成了,他就会被圣上高看一眼,官途恒昌,过几年萧景律死了,萧家的家产岂不也要落入他的手中? “扶风,这是你姐姐,平夏。今日与我们一同进宫赴宴,其他事回来再议。” 柳明贤志得意满,带着柳平夏很快就上马车,她这才发现车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第五章 祸害 “扶风,这是你姐姐,平夏。今日与我们一同进宫赴宴,其他事回来再议。” 一声介绍,两个女人都在默默的打量着对方。相比于柳平夏的衣着平淡,面前这个女孩子不仅从妆容还是服装来看,都十分的精致。 柳扶风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不屑,就这样的女人,居然也有资格和她一起去宫中赴宴?也是,丑女配病秧子,刚好。只恨这贱女人如此嚣张,竟然当那么多下人给她母亲难堪,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她柔柔的行了一礼,叫道:“姐姐好。” “好,好一个弱柳扶风。”柳平夏眉头微挑,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就这样,柳平夏被这个便宜老爹迫不及待的送进了宫。 宴会上,不少心知肚明的人都在暗自打量着柳平夏这个柳家的大小姐。相比于柳扶风这个京城三大金花之一的妹妹而言,柳平夏还真是平淡无奇!殊不知在柳平夏的眼中,这些达官贵族的子弟们也不过如此。少男少女们都十分自觉的围在一块,这哪里是什么宴会?分明就是相亲会啊! 前世,柳平夏这位大龄剩女可没少被催婚,这样的场合对她来说简直是游刃有余,直到…… “萧侯爷到!” 门外太监高呼,随之而来的是一位清晰俊逸,飘然入尘的男子。只不过这样一位秀色可餐的男子却是……坐在一辆轮椅上。 叼着花生米的柳平夏看到这一幕,顿时愣在原地。原来如此,柳明贤这便宜老爹还真是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啊!只可惜,谁算计了谁还不一定呢! “萧哥哥!这里!” 下一刻,柳平夏笑着招了招手,丝毫没有半点女孩儿家的娇羞与矜持。 萧景律微愣,看着丝毫不露半点嫌弃和厌恶的女子,心中微暖。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下,他并没有一如往常那样去皇帝身旁的专属位置坐下,而是挥挥手让身后的侍从推着自己来到了柳平夏的位置旁。 这可是她特意挑选的最靠近大门又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可是萧景律一来,这里就好像是装满了聚光灯似的,让人无法忽视。 “萧哥哥,我想到要送你什么礼物了。” “哦?是何物?” 柳平夏吃吃一笑,细长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白坚木簪,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直接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萧哥哥,我把自己送给你如何?” “你饮酒了?”鼻尖传来一股清香的酒味,萧景律皱起了眉头,下一刻,柳平夏一个恍惚,直接落在了他的怀中。 “皇上亲自赐婚,怕是容不得拒绝。我人好,你人也不错。正好,省的被别人给祸害了。” 祸害? 萧景律不由一愣,原来在她心里面竟然是这样定义这门婚事的? 他垂眸,温声说道:“柳妹妹的确不错,我却未必好。我不过是个体弱多病,寿命不昌的人,如何能做你的良人?” 不不不,这才好呢! 柳平夏笑着摇了摇头,靠近了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你不必急着拒绝。你若是娶了我,倒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了。我的萧哥哥。” 耳边传来的声音很是清甜,还带着一抹沙哑的魅惑,特别是这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竟然让他气息有些不稳。他倒是希望她可以永远逃离这水深火热之中。只是娶了她,只怕是另外一番血雨腥风。他已害她多年,又如何忍心? 见他没有应答,柳平夏再接再厉,说道:“你怕是不知道,我不过是家父用来谄媚陛下的棋子,你如果不娶了我,那我就没有用处了。爹爹说,他要杀我。” “什么?” 萧景律眼神一凝,这混账竟然如此丧尽天良,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何至于,何至于要杀了她? 见他眼中露出震惊,柳平夏勾唇一笑,说道:“侯爷放心,大不了你就把我当成是一只金丝雀,养着玩就是了。再不济,你随便打发个院子给我,我们互不相扰,总好过,好过我就这样命丧黄泉吧!”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萧景律下意识握紧了柳平夏的手,语气十分坚定。见此,柳平夏不由一愣,这戏,演过头了? 就在这时,一道厉喝传来:“柳平夏,你如何能做这样有失身份体统的事情?你,你竟然直接坐在侯爷的身上,你……你虽是我姐姐,但是……但是你这样的人,我实在不齿为伍!” 坐在……侯爷的身上? 柳平夏低下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借着酒意,再加上凑过去说话,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她歪着脑袋,忍不住看了眼萧景律,却发现他耳朵上竟然有些绯红。 她不由好笑,一双染了醉意的眸子魅惑而慵懒。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姐姐?”她斜视着面前义正言辞的叫嚣着的女人,冷冷开口。 “柳扶风,你只是个妾侍的女儿,在本小姐没有承认你的身份的时候,你不知道应该叫我什么吗?柳家的门风都被你辱了!” 什么? 柳扶风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还直接反唇相讥的女人,气的脸都红了。自古以来,为了表示家族和谐,门风昌盛,不管是妻妾,只要是家里的人都是以兄弟姐妹相称,以示家庭和睦。 可是……可是真的要细纠礼法的话,柳扶风眼眶通红,反驳道:“我娘亲是柳家主母。” “我承认了吗?” “你……何须你来承认,主母地位自然有爹爹和祖母承认自可。” “呵~那你应该在你母亲这个主母名分前加一个继!一个继室,孰尊孰卑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这时,一旁的萧景律轻笑,说道:“据我所知,柳扶风是京都三大金花之一,自小熟读诗书礼乐,该是知道的。” 柳平夏看着帮腔的萧景律,颇为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第六章 嫁妆之争 萧景律垂眸浅笑,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阴影,又被脸颊上的红染成绯色,心里只道有趣。 柳扶风万没想到萧景律会帮柳平夏,心里暗骂着萧景律这个残废仗势欺她,脸上却未敢显露半分,一双红了眼圈的眸子只凝着柳平夏一人,“我我自然不需要你来提醒,你当然可以在我面前说这些歪理,可若你这番话说给爹爹和祖母听,又该作何论断?” “你说的我好像怕跟你去爹爹和祖母面前理论似的!今日我便与你打下这个赌,待这儿宴席散了,我们回去便找爹爹和祖母,好好的论一论!” “你”柳扶风万没想到她如此不怕死,“好!你等着!” 见柳扶风怒气冲冲的离开,柳平夏嗤笑一声,随即坐下,面色一顿,回眸去看萧景律,微微凑上去,挑了挑眉,“我们的事,你考虑的.” “皇上驾到!” 这一声嘹亮的很,柳平夏顺着萧景律的目光朝着门外看去——赵皇一身明黄色龙袍,华贵威仪,面色沉稳却夹杂一丝阴戾,自是不怒自威。 手突然被人攥紧,柳平夏一惊,看向萧景律,他淡然的眸底含着一抹温情,只听他道,“你且好生待着,眼下这时候,容不得你再胡来。” 她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盯着被他紧紧攥住的手,勾唇一笑。 自己与萧景律的婚事,怕是成了! 赵皇在龙椅上端坐,众人起身下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柳平夏随众人落座,却对上柳扶风愤恨的目光。 小妮子,瞪我有什么用?有本事你过来啊! “柳卿家,听闻你的嫡女随你一同前来,朕当见一见。”今日之宴,主要为了萧景律的婚事,今日他并未在他身边坐下,而是同一女子坐在一起——柳平夏俨然不知,自己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赵皇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放在了方才大大咧咧坐在萧景律腿上的柳平夏。 柳平夏从座位上站起来,收回被萧景律紧攥着的手,“等我!” 柳明贤此时已来到柳平夏的身边,故忙拉着她来到赵皇面前跪下。 “臣带小女参见皇上!” 柳平夏道,“臣女柳平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 柳平夏刚站稳,就注意到了赵皇打量她的目光。说起来也能理解,萧景律深受隆恩,给他赐婚,赐婚的对象自然不能含糊。 为了过赵皇这一关,柳平夏乖乖的站着,微垂着眼帘,嘴角弯了弯,自然是——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的,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赵皇露出满意的神色,想着萧景律一直跟这位柳府嫡女坐在一起,想来,是情投意合的。 “今日,众卿都在,朕要宣布一件事。” 来了来了!柳平夏低头暗自思忖。 “柳府有女初长成,今日朕见了,很是满意,故将柳府之女柳平夏赐婚给侯爷萧景律,三日之后乃良辰吉日,尽快完婚。” 正合她意! 不仅柳平夏满意,柳明贤也甚为满意,拉着柳平夏又跪下了,“臣与臣女谢主隆恩。” 侍卫将萧景律推到柳平夏身侧,他微微垂眸,一派谦和,“谢皇上赐婚。”微微侧目,余光放在柳平夏身上,他若护着她,柳明贤自然不敢造次。 “爹爹!”当着皇上的面,柳平夏突然开口,杀柳明贤一个措手不及。 柳明贤怔愣片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收回目光,看向柳平夏,“女儿,你可有要事?若非要事,还需回府再议。” “无须回府,在这儿便能解决!” 柳明贤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平夏,你要做什么?这是宫里,不容你造次!” 柳平夏冷笑,“爹爹怕什么?” “柳氏嫡女柳平夏,你可有话要说?” 听到皇上的声音,柳平夏含笑看了过去,“自然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开口。”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跟皇上说话么? 古代的皇上虽然位高权重,可是在柳平夏的眼里,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的死人”,小说她看得多了,就算眼前这个赵皇生气了,她也有法子化危为安。 偏偏,眼前龙椅上端坐着的赵皇,并没有丝毫恼怒之象,只道,“未曾想,这柳氏嫡女竟有一股子女中豪杰的英气,果然不俗,正配侯爷景律。” 这皇上的口味很不一般嘛。 身旁的柳明贤暗暗松了一口气。 “皇上,我都要嫁给侯爷了,却因并非从小生活在柳府,故而拿不出一分钱的嫁妆。可这成婚是大事,我要嫁的也非寻常百姓,思来想去,这嫁妆是必不可少的。爹爹虽生了我,却没养我,这嫁妆让他拿,显得我多不可理喻!我无意间得知,娘亲的嫁妆还留在柳府,故而在此请求皇上,准我嫁给侯爷时带走娘亲的嫁妆。” 赵皇听了,看向柳明贤,“可有此事?” 柳明贤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那顾氏的嫁妆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尽数让他给了詹氏,此时若想从詹氏那儿讨要回来,不免一番争执。 “回,回皇上的话,确有此事。但”柳明贤话锋一转,忙道,“但顾氏之嫁妆毕竟是嫁给臣时带过来的,自然属于柳府财产,若是再将此作为平夏的嫁妆带到萧侯爷府上,未免显得寒酸,故而.臣愿意另备丰厚嫁妆,为女平夏出嫁所用。” “爹爹觉得寒酸,我可不觉得!”柳平夏看向萧景律,“萧侯爷可觉得?” 萧景律面色淡淡的摇了摇头,“一切都随柳姑娘。” 柳平夏勾唇一笑,明媚异常。 “既如此,朕就允了柳氏嫡女。” 皇上发了话,柳明贤也不好再说什么,连声叹了口气,拉着柳平夏退下了。 远在柳府的詹氏听闻此消息,怒而将桌上的上等瓷器全砸了,一边砸一边骂道,“好你个小贱人,进门就让我吃了苦头不说,还想让老娘把顾氏那点儿东西给吐出来!我可真是低估了你,待你回来,我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第七章 小贱人 坐着轿子回府,柳平夏一路哼着歌。 轿子一停,柳扶风匆匆下轿,径直往后院儿去了。后院儿住着老祖母,老祖母年龄大了,素来喜欢清净。 她还未靠近老祖母的门帘,就被两名在老祖母身边伺候的老妈子拦下来,“二小姐这是要干什么?这般匆匆的过来,不知老太君此时在休息么?” “姑姑们莫怪!我来此是为了见老祖母,顾氏的女儿回来了,今日我们还一同进了宫,可是她颇为猖狂,又不遵守礼法,还与我赌誓,要来老祖母面前论理。姑姑,我得见见老祖母,那妮子从乡下来的,跋扈的很,眼下只有老祖母能治的了她了!” 两位老妈子相视一眼,冷着脸看向柳扶风,其中一人道,“二小姐,老太君素来喜欢清净,宅子里哪个不知?现如今,老太君在休息,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到老太君醒了再断。” 柳扶风在此处吃了憋,心里堵着一口气,凝着眼前的两个老妈子道,“姑姑,说到底你们也只不过是下人,我一个主子难道还吩咐不动你们了?” “哼!二小姐,您就别再我们面前装大尾巴狼了!我们是老太君的近人,只听老太君的。” “你们!”柳扶风忿忿的指着眼前二人,“哼!”甩袖离开。 出了老祖母的院子,正好碰上柳平夏,见她跟着下人往宅子里去,在老祖母那儿吃了憋的柳扶风迎了上去。 “柳平夏,你给我站住!” 柳平夏听到声音站住了脚,抬眸一望,笑了,“柳扶风,你不会是去找老祖宗告状不成反惹了一肚子的气吧?你看你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柳平夏你说什么?”纵使她在老祖宗那儿受了气,哪里轮得到柳平夏这个乡巴佬来教训,遂攥紧帕子指着她,“柳平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我,你知不知,你这样做的后果!” “什么后果?”柳平夏冷声询问,“不过是赢了你,令你无地自容的后果罢了。” “柳平夏,我要杀了你!”在宫里让她出丑也就罢了,回了宅子,在她的地盘上她竟然还敢触怒她,真是反了天了!一个从村里来的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眼见柳扶风冲上去掐柳平夏的脖子,一旁的丫鬟小斯忙上前拦着,“二小姐万万不可啊!大小姐已经许配给了萧侯爷,日后就是侯爷府的人,您若是动了大小姐,萧侯爷不会放过我们柳府的!您快住手!快住手啊!” 柳平夏只觉眼前的一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闹什么?” 詹氏突然出现,竟然是为了阻止柳扶风。 柳扶风一脸的不可置信,指着柳平夏道,“娘,这个女人欺负我,你不替我出头就算了还帮这个女人” “扶风!”詹氏凝视着她的眸底划过一抹凌厉,“别闹了,你爹一会儿就回来了,看见你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失心疯了!别忘了自己是大家闺秀,跟某些粗鄙不堪的人不一样!”最后一句,她压低了声音说的。 柳扶风心神不定的压下了这口气,怒视柳平夏一眼,站在了詹氏的身后。 “平夏呀!”詹氏缓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一脸的慈爱温和,“你刚进府,好多事情呢都不清楚,不过没事!规矩可以慢慢熟悉,我们呢之前有些过节,不过都已经过去了!你看,你爹也也解了我的禁足,为的呢,是日后我们可以和平共处,所以.”她脸上的笑意加深,“我们握手言和,行么?” 没想到柳明贤这么快就把詹氏给放出来了! “不行。” “.”詹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眸底积攒着冷意,她皮笑肉不笑,“平夏,何必呢?是不是?弄得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好。” 柳平夏冲着詹氏伸出手,“我娘的嫁妆呢?给我。” 詹氏脸上的笑是彻底没了。 她本想着,先将这柳平夏给笼络了,再找机会解决了她,未曾想,她竟然如此不知趣! “什么嫁妆?你娘的嫁妆?开什么玩笑,你娘的嫁妆怎么可能在我这儿?” 看着詹氏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儿,柳平夏笑了。 “你要是不承认,没关系啊!等到我爹来了,带着皇上的旨意问你要,看你给不给!” 詹氏心里“咯噔”一下。 她心里气极,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柳平夏给千刀万剐,可她又极其清楚,偏偏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失去了理智。 抬手一挥,老妈子搬来椅子,詹氏稳稳当当的坐下,沉声道,“平夏,平心而论,作为柳府的当家主母,我还缺你娘那点儿嫁妆么?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你娘的嫁妆算在我的头上。你可要想一想,这柳府是尚书府,养着几百号人呢!就算你娘的嫁妆在无意间被你爹给我了,那也早就充公,用在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上了。” “是么?”她一跃身跳在院内的石凳上,悠哉道,“既如此,爹爹心中应当是有一个数目的,再不济,照着我娘那些嫁妆,一模一样的再给我准备一份就是了。” “柳平夏!”詹氏拍着椅子的扶手猛然起身,指着她道,“我身为柳府当家主母,看在你从小未曾长在府中的可怜遭遇,心疼你,怜惜你,让你三分,可你呢?诺大的柳府,哪有一个人敢同你这般对我咄咄逼人!” “娘!”柳扶风早就忍不住了,越过詹氏上前,“我来替你教训这个小贱人!”话音落,便已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发了狠似的,朝着柳平夏的脸上打去。 围在四周的下人劝也不敢在劝,其中自然不乏等着看柳平夏吃亏的人。 眼看着恶狠狠的一巴掌朝着柳平夏的半边脸去了,众人只等着那一声脆响。 “啪!”这一声响,可比预料中的狠多了。 “啊!”只听一声尖叫,伴随而来的是痛哭之声,“娘!娘!呜呜呜呜呜呜.”柳扶风泪眼婆娑的捂着半边脸转身看向詹氏,“娘小贱人.小贱人竟然敢打我!” 第八章 反抗 柳平夏抬手摸了摸头顶的白坚木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打你还是轻的!” 詹氏心疼的将柳扶风揽在怀里,拿眼瞧了一下她被打的那半边脸,触目惊心的巴掌印令她倒吸一口冷气。 “柳平夏!”顷刻间,詹氏已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柳平夏,怒道,“给我拿下!拿下!” 小厮们现如今已知了柳平夏的厉害,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你们耳朵聋了么?还不上!” 詹氏一声吼,小厮们咬了咬牙朝柳平夏扑过去。 一身素色锦袍的柳成轩疾步而来,还未站稳便大喊,“爹回来了!爹回来了!” 他这一喊,詹氏瞬间蔫儿了。 柳平夏朝柳成轩看去,心道,这柳成轩虽然是个十足的忍者,可对她还是挺豁得出去! “老爷回府!” 这一声听在詹氏耳中,简直如同催命符一般。她先是瞪了柳平夏一眼,后将心口的怒气压下,换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朝着正稳步走来的柳明贤走去,“老爷!” 柳明贤神色未明的在詹氏面前站稳,而后看了一眼柳平夏,眉目间的沟壑一深,他沉声道,“平夏,詹氏,你们跟我到书房来。” 柳平夏当然知道柳明贤想要干什么,答应的痛快,“好的爹。” 詹氏一番深思之后,微微点了点头,“是老爷。”待要跟上柳明贤的脚步,却觉袖子上一紧,一回头,才发现是柳扶风。 柳扶风脸上挂着泪痕,可怜兮兮道,“娘,女儿的脸还是疼的.” 詹氏把眉一横,“忍着!还不是怪你自己没本事,斗不过那个贱丫头!”说完,猛地一甩袖,忙跟上柳明贤的脚步。 柳扶风脸上挂着泪痕,气的直跺脚。 古色古香的书房内,燃着熏香,香气袅袅,不断上升的白烟犹如人的一抹精魂,有着曼妙的身姿,悠然摇摆。 柳明贤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坐稳,身为尚书大人,身上自然不乏书生气,再加上柳明贤为官多年,自有一种易于寻常人的气场。 “你二人别站着,坐吧。” 柳平夏和詹氏分别落座。 两人相视一眼,却都没给对方好脸色。 柳明贤将此看在眼里。 “詹氏,皇上已经给平夏和萧侯爷赐了婚,既然婚期已定,我们自该为平夏准备一份嫁妆。今日大殿之上,平夏同皇上请示,希望从柳府嫁出去时,带走当年顾氏嫁进来时的那些东西,想来,也没几样。你收拾收拾,交给平夏吧。” 詹氏从椅子上腾然起身,看向柳明贤,自有一派魅惑娇弱,只见她用青白色的帕子轻拭嘴角,眉眼微垂婉转,抬眸看向柳明贤时,已经脉脉含情,自带委屈,“老爷,您看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柳府嫁女儿,要这么寒酸么?什么样的嫁妆我们备不起,偏偏要那些过时了的玩意?传出去,岂不是丢人?”面色一顿,看向柳平夏,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平夏啊!你可是我们柳府第一个要嫁出去的女儿,当姨娘的,自然给你办得风风光光,从前那些过了时的不值钱玩意儿,你还要它干什么?姨娘给你备新的,成么?” 柳平夏看着詹氏也笑的像朵菊花似的,“不成。” 詹氏瞬间黑脸。 柳明贤道,“詹氏,这是皇上的旨意,不可违背,你早些将顾氏那些东西交给平夏。” 詹氏暗中攥紧了拳头,看向柳明贤时,却是笑着的,“老爷,那么多年前的东西了,说不定早充公给府里置办成吃的用的,哪里还找得到啊!” 柳明贤看向柳平夏,“你这么多年没在府上,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姨娘在做主,现在她说找不到了,就真的是找不到了,你看” “好办!”柳平夏从椅子上起身,“不就那点东西么?爹你总记得有些什么吧?虽说是十几年前的,可是现在要是想买,恐怕也买得到。”看向詹氏,她露出一脸的无奈,“既然找不到,就照着一模一样的重新置办一套吧。” “你!”詹氏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却因柳明贤在这儿,堪堪的忍着。 詹氏嘴上说顾氏那些嫁妆不值钱,实则是因为太值钱了,她才藏得深深的,不肯拿出来。要是再给柳平夏一模一样置办一套,她得亏死。 狠了狠心,詹氏轻声道,“老爷,我突然想起来,顾氏那些嫁妆似乎还剩下几样。为了平夏出嫁,我全收拾出来,另外,不够的,我给她补上,也算是聊表我这个当姨娘的一点心意了。” 詹氏说起话来还算人模人样,可柳平夏难道就不知道那些嫁妆究竟有没有了? 分明是这个詹氏见那些东西不吐出来不行了,才这般委婉的说上几句好听的,让柳明贤记着她的好。 “平夏,你意下如何。” 柳平夏看向柳明贤,“行啊!没问题!” 从书房出来,詹氏匆匆离开,柳平夏在书房门口见到疾步匆匆往这儿来的柳成轩。 “妹妹,你没事吧?”柳成轩人还没站稳,话已经脱口而出,说话间,又上下打量她,确定她有事没事。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见柳平夏说的这般云淡风轻,他忙拉了她一把,在僻静处站稳,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忙压低声音道,“妹妹,我来时同你说的话你全忘了么?詹氏是有手段的人,你得罪了她,在这柳府,还想有好果子吃?你听哥哥的,日后,能忍则忍,绝不出头,行么?” 这柳成轩一脸紧张的叮嘱她,倒是诚心诚意的,没成想,诺大的柳府,竟然只有柳成轩是真心诚意的对他。 “哥哥的话我铭记于心,只是“忍”这个字,并非时时刻刻都要用到。”口中话一顿,盯着柳成轩,她道,“哥哥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柳平夏勾唇一笑,眉目间溢出邪佞,“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柳成轩闻言,呆愣许久,难以回神。 第九章 期待 “平夏,你.”从见到柳平夏的那一刻起,就足够令柳成轩吃惊,直到现在,他深觉,自己还未将她看透。 眼前这个明媚张扬,杀伐果断的女子,当真是自己的妹妹柳平夏么? 当晚,詹氏就命人将顾氏的陪嫁全送进了柳平夏的房间里。看着放满了整整三箱的金银首饰,玉镯珠宝,柳平夏只唯独将白坚木拿在眼前欣赏把玩。 既然白坚木到手了,下一步,就该去侯爷府一探究竟了!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的时候,柳平夏手里的白坚木差点掉到地上,眸光微眯,她看向门口,低声怒喝,“哪个混蛋踹我的门,给我出来!” “混蛋?你敢骂本少爷是混蛋?你打了我胞姐,我今日是来找你算账的!好啊你这个乡下来的小贱人,既然骂了我,也打了我胞姐,正好,今日这账一起算吧!” 只见门口突然杀出一个混世魔王,柳平夏还未看清楚长相,就见寒光凛凛的长剑朝着她直直的刺过来。此剑虽来势汹汹,却毫无章法,她将头顶的白坚木簪拔下,朝着剑身二分之一处轻轻一敲,那剑顷刻间断成两截。 “啪嗒!”摔落在地。 柳成璋顿时懵了,站在那儿盯着断剑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看向柳平夏,一脸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你这妖女,怎地弄断了我的剑?” 柳平夏无趣的在椅子上落座,簪子又回到了头顶,“你是柳成璋?” 柳成璋回神,挺直了腰板,“正是本少爷!” 柳平夏上下打量他,嗤笑,“原来你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欺善怕恶,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柳成璋。” “你胡说八道什么?”柳成璋在屋内站稳,借此机会打量柳平夏,心想,按理说,这从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死丫头应该见到谁都畏畏缩缩才对,怎地她的做派倒像是这府里的主人似的。 不行!他才是从小在这宅子里长大的柳府少爷,绝对不能让这死丫头骑在他头上胡作非为。 “本少爷问你,可是你打了我胞姐一巴掌?” 柳平夏想逗逗他,遂摇了摇头,一脸无辜,“不是。” “不是?”柳成璋当即叫嚣,“柳平夏呀柳平夏,你竟然不承认认!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是你打了我胞姐一巴掌,今日,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我都要为胞姐出气,好好教训教训你。” 柳平夏笑了,“你想怎么教训?” “你打了我胞姐一巴掌,今日必须领受我三巴掌来让胞姐消气!”说完,面露凶光,阔步朝着柳平夏去了。 柳平夏暗暗地想,我坐到这儿等着你来打我,不是傻么?遂在柳成璋离她两步之遥时,一脚踹上他的胸口。 “哎哟!”柳成璋万没想到柳平夏竟然有胆子敢踹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几步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你个小贱人!竟然敢踹本少爷!”柳成璋自小被娇惯着长大,哪里受过这个气,当即将断了一截儿的剑握在手上,气势汹汹的上前再与柳平夏比过。 剑身朝着她挥舞过来的时候,她闪身躲了一下,没成想,这柳成璋还是有些底子的,大抵是因为他气极,剑术虽没有章法,却来势汹汹,动作极快,好几次,柳平夏都以为自己的头发要被隔断了。 “好你个小贱人,有种别躲!” “我不躲!”柳平夏“嘿嘿”一声冷笑,突然在柳成璋的面前站稳,在他抬眸找对她的方向,准备将断剑刺向她的时候,她先一步将头顶的簪子拔下,抵在他的喉结上,“别动哦。”她笑着,一字一句地说,“会死人的。” 柳成璋一脸的惊恐,手中的断剑正对着柳平夏的心脏,却离的甚远,已然是失去了先机的。 “我我不动,你.你别杀我。” “成璋!” 一声惊呼,柳平夏听出了是谁的声音。 火速的收了簪子,猛地将柳成璋推出去,随即将门关上。 “砰!”是柳成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声音。 “哎哟!” “成璋!”柳扶风突然赶来,看到柳成璋被柳平夏给欺负了,先是将柳成璋给扶起来,随后指着柳平夏的门道,“好啊你!你今日才到府上一日,不仅打了我娘,还打了我,现如今,竟然连我弟弟都不放过。行!柳平夏,今日种种我若是不告知老祖宗,我就不姓柳!” “给我站住!” 柳平夏一声吼,直接领柳扶风和柳成璋惊在原地。 房门被打开,她在他二人面前站稳,凝视着他们,眸中噙着冷意,“想去告状啊?你有话说么?”指着柳成璋,她凝声道,“这是我的房间,是他自己送上门来让我打的,说什么是为了胞姐出气!哼!要我说,你就是没脑子,你怎么不先问一问你的胞姐,她为什么挨了我一巴掌?” 柳成璋瞪圆了眼睛,“我不管为什么,终究是我胞姐受了委屈,我胞姐是受害者!”眸底划过一抹狡黠,他又道,“你既然敢阻止我们去祖母面前告你,说明你怕的很。哼!柳平夏,今日,我们还就告定了!” “是么?”柳平夏让开挡着她二人的位置,“去吧,去找祖母告状去吧,我等着。” 柳成璋与柳扶风相视一眼,匆匆离开。 不消片刻,从隔壁院子里传来痛呼声,挺刺耳的。柳平夏抓了一把花生米站在门外听,一边吃一边欣赏来自柳扶风和柳成璋的痛哭声。 仰头看了一眼挂在树梢的明月,她笑了。 从前虽未曾来过柳府,却知柳府的老祖宗很是厉害,基本上,就连柳明贤做事也要看其三分薄面。又得知,老祖宗很是喜欢清净,故而一直都是独自住一处院子。 此时已夜深,柳成璋和柳扶风这个时候去告状,不被打死才怪! 她“嘎嘣嘎嘣”的嚼着花生米,笑开了花。 “爷,您盯柳姑娘看许久了?眼下夜深,是该回去休息了。” 暗处,跟在萧景律身边的侍卫突然开口。 萧景律回神,明朗的眸底溢出笑来——他竟不知,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竟然如此有趣,婚后的生活.他不禁开始期待。 第十章 跑 赵国景惠年八月初八,柳府嫡女柳平夏嫁给侯爷萧景律,当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头攒动,从柳府门口一直到侯爷府的街道两旁,站满了凑热闹的百姓。 “未曾想,萧侯爷竟真的娶了妻,还是柳府的嫡女,这要是搁在寻常百姓身上,一个残废,怎么可能娶得到媳妇?” “哎哟!你可是不知道啊!那柳府嫡女分明是个不受宠的野丫头,自小没了娘,早早地被继母詹氏送到乡下,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要嫁给一个残废,唉.苦哟!” “.” 这话听在柳平夏的耳朵里,冷笑一声,“愚民就是愚民,怎么知道本小姐所求什么。”索性将手收回,轿帘缓缓落下。 花轿在侯爷府正门稳稳落下,在媒婆和陪嫁婢女的搀扶之下,柳平夏身着一身火红色的嫁衣在府内正堂站稳。 隐约听到轮椅被推动是发出的声音,柳平夏知道,萧景律已然在自己身边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一声嘹亮的“送入洞房”之后,柳平夏被人簇拥着送进早已经装饰好的洞房内。 她一屁股坐下来,“嗷!”猛地又弹起,头上顶着盖头,颇为不方便的转过身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坐在“枣生桂子”上面,怪不得! 随手扒拉了扒拉,她在床边稳稳地坐下来。 “大小姐,现在呢,您已经坐在洞房里,待会儿呀,萧侯爷会过来,不过”站在柳平夏身边的婢女嗤笑一声,“萧侯爷应当待不了多久。” 此婢女嘴里的话说完,周围响起好几个人的窃笑。 柳平夏猛地掀开盖头,盯着那婢女,上下打量一番,竟觉得有几分眼熟,仔细一想,恍然大悟。 这婢女跟她说话冷嘲热讽,原是詹氏院子里的。 这个詹氏,手伸的挺长啊! “胡说八道什么?”柳平夏声音冷冽,“你是跟着我从柳府来的吧?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那婢女一怔,面上却是划过一抹不屑,“大小姐,你怪奴婢啊?可奴婢说的有错么?真是!分明就是大小姐你嫁了个残废,还不允许别人说了是吧?” 好啊!这是仗着詹氏给她撑腰呢! 柳平夏扯下盖头,笑着站起来,看向那名婢女,“我问你,我是主子还是你是?” 那婢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然是你是!” “呵!”柳平夏气笑了,“既然我是,你拽什么?” “哎?”那婢女双手叉腰,一副跋扈模样,“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拽了?我可是太太的人,你要是再这样对我,我可是要找太太告状的?论起真来,大小姐你连个贴身婢女都没有,要不是太太可怜你,我们还才不会跟你来这种鬼地方呢!” “你们?”柳平夏试探。 那婢女随手将其余的三个人拽到自己的身边,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瞪着柳平夏。 原来她们都是詹氏的人,正好,一起解决吧。 “你!”她指着四人之中看起来稍面善些的,“能帮我把那圆桌上插花用的瓷器花瓶拿给我么?” 春儿指了指自己,“我么?” “对!就你!” 春儿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照着柳平夏的吩咐将花瓶拿给她。 柳平夏随手接过来,看向方才出言不逊的那名婢女,“我得让你知道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眸底攒着狠厉,在那名婢女一脸迷惑之时,柳平夏抬手就是一下,用花瓶猛砸在那婢女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啊!”其余三人惊叫连连。 春儿尤其恐慌,那花瓶是她拿的。 被砸的那名婢女叫暖铃,是詹氏的亲信,此时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挨这么一下,柳平夏看起来那么好欺负的一个人,竟然下手这么狠,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万分后悔方才对柳平夏那般猖狂。 “你们两个!”柳平夏拿着带血的花瓶指着除了春儿以外的两人,“把人带回柳府,告诉詹氏,人是我砸的。” “呜呜呜大小姐,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柳平夏不仅砸了人,还让她们带回去告诉詹氏,这样的胆量,她们是没见过的,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哭诉。 “哭什么哭?”柳平夏呵斥道,“赶紧把人给我带走!走后门,再不走,我连你们也砸!” 那两名婢女忙拖着暖铃匆匆离开。 春儿浑身发抖在柳平夏面前跪下,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柳平夏看向她,“你哭什么?” “大小姐没让奴婢走,奴婢奴婢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她笑着在椅子上坐下,抬了抬手上的瓷器花瓶,“你怕么?” 春儿颤颤巍巍的点点头。 柳平夏笑着凑上去,“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嗯嗯.嗯嗯。”春儿疯狂点头。 柳平夏指着地上的那滩血,“把那儿收拾了。我也不想待会儿萧侯爷进来了看到血,影响不好。” “是是.大小姐说的是。”春儿忙攥着帕子去擦拭那滩血迹。 春儿忙活好了,柳平夏就放她离开。一个人在屋内百般无赖的坐了一会儿,左右等不到萧景律。 莫非这萧景律因自身有残疾而羞于来见她? 要是这样,自己就不能在这儿干等着了。 得给这萧侯爷一个台阶下。 这样想着,她快速的将身上的嫁衣换下,又坐在铜镜前摘下头顶的金钗银饰,一番捯饬,整个人清减了许多,利落的来到门前,打开门,走出去。 “哎哟!”媒婆看到她时吓了一跳,“我的柳家大小姐啊!你.你.你怎么脱了婚服跑出来了?” 柳平夏左看看,右看看,凑近了媒婆,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难不成萧侯爷真的会来洞房么?开什么玩笑!”她直了直身子,正色道,“我既然嫁给了萧侯爷,就算我们俩之间没感情,也要为人家考虑考虑不是?为了避免待会儿尴尬,我就先到院子里转一转,熟悉熟悉府上的环境。侯爷待会儿要是真来了,你再找人来找我,听到了么?” “.”媒婆张开了的嘴巴半天没合上。 第十一章 给她几巴掌 她不是第一次当媒婆,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听到了么?”柳平夏加重语气。 媒婆忙回神,慌慌张张的点了点头。 柳平夏前脚刚走,媒婆看四下无人,跑了! 边跑边念叨,“洞房花烛夜新娘子不好好待在洞房里等新郎官,竟然跑去熟悉院子,怪不得人人都说这柳府大小姐是从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可是这也太不成样子了!新娘子都走了,自己何必守着洞房?莫非等着萧侯爷待会儿来了降罪于自己么?跑!得跑!”媒婆越跑越快,闪身从后门出去,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一个时辰后,宾客尽散,一身红色喜服的萧景律在侍卫的陪同之下来到洞房外。 萧景律环顾四周,又见房门紧闭,眸底划过一抹疑惑。 “侯爷,门外不曾见媒婆?”侍卫上前道。 “嗯。” 萧景律示意侍卫上前开门。 “吱呀。” 房门被打开。 侍卫推着萧景律走进洞房内,却见洞房内空空如也,别说新娘子没看见,连个下人都没见着。 侍卫上前将床上的大红色喜服拿起来,盯着看了一眼,确定是新娘子穿的那件,立刻拿到萧景律的面前,神色慌张,“侯爷,这婚服乃是柳家大小姐今日穿的,怎么的只有这衣服,却不见人!” 萧景律沉吟片刻,后道,“传我的命令,搜府。咳咳。” “是!” 顷刻间,府内大大小小的下人,人人手中一支火把,高举着火把在府上各个角落里搜寻柳平夏。连成一条线的火把耀眼夺目,简直比院内挂的一个个红灯笼还要明媚。 柳平夏从花园里走出来,刚好撞上一名婢女,一把抓住她,问道,“莫非府上还有这样的习俗,在大喜的日子里点灯笼还不算,还要点火把?” 侯爷府的婢女哪里见过柳平夏,更何况,此时她穿着一身平常的衣服,这婢女倒将她以为成来参加婚礼的大家闺秀,因在这院内迷了路,这才没走。 “家丑不可外扬,当下人的,本不该跟小姐说这么多。可小姐既然在这儿,又撞上了这般大的事情,奴婢就告知小姐一下,小姐可千万别往外传。” 柳平夏连连点头,“当然,你快说!” 那婢女忙凑到柳平夏耳边,悄声道,“今日是我家侯爷大喜的日子,没成想,那柳家大小姐竟然在新婚之夜不见了!都说柳家大小姐是心甘情愿嫁给我家侯爷的,既如此,何必要跑?想来那柳家大小姐应当是后悔了!现在后悔,早干吗去了?不是诚心让我家侯爷伤心难过么?”没瞧见柳平夏复杂的目光,婢女忙道,“现在啊!府上所有人都在寻这柳家大小姐呢!还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呢!” “.”她不就是出来熟悉熟悉环境么?怎么就是要跑呢?既然萧景律去洞房了,媒婆怎么不派人来找她? “这位小姐,你就顺着眼前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往右拐就是后门,现在府上乱,奴婢就不亲自送小姐了。奴婢找人去了!” “哎?”柳平夏本想拦住她,可这婢女跑的贼快,她硬是没机会说出自己就是柳平夏这句话。 左思右想,她觉得自己现在不能去找萧景律,最好是过了今晚,所有人都消停了,她再去见萧景律比较合适。 这样想着,就近找了一间房间推门进去,没成想竟然是书房,本想查查这侯爷府的白坚木在哪儿,但是她实在是太瞌睡了,在水墨画屏风后找到小床,倒头就睡。 “你们听说了么?昨晚柳府大小姐找到了,竟然是在书房找到的!唉都说咱们侯爷仁厚,可不是么?柳家大小姐被找到时正在睡觉呢,就睡在平时侯爷睡得那张小床上,侯爷见夫人在睡着,愣生生让所有下人都退下,还交代,在夫人醒来之前,都不能去打扰!” “这么说,夫人并非是后悔跑了,而是将侯爷独自晾在了一边,自个儿先睡了。” “可不是嘛!” “.” 柳平夏在一阵嘈杂的声音中醒来,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环顾四周,想着自己这是在哪儿。 “砰!” 突然,书房的门被撞开,为首的是一名老妈子,皮肤白皙,风韵犹存,在刘平先面前站稳,双手叉腰,一双杏仁大眼目露凶光,张口就骂,“贱人,你给我起来!”盯紧了柳平夏,又道,“夫人啊夫人,你昨晚上把侯爷一个人晾在一旁也就算了,睡在书房也就算了,怎么还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啊?你这是当媳妇应该有的样子么?” “.”柳平夏揉了揉太阳穴,“你谁啊?” “我是谁?”老妈子指着自己,“我是侯爷的奶妈兼府上的管家!” “管家不都是男的么?” “你少废话!”老妈子一挥手,身后又走出两人,同她年纪相当,不过没她穿得好,“给我带出去!” 老妈子一声令下,那两人架着柳平夏将她抬到书房外,她脚还未沾地,就被两人猛地扔下。 “呃”她一个没防备,跪在地上,左腿膝盖跪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子儿上,一阵钝痛。 她倒吸一口冷气,暗中将手攥紧。 “你可知,侯爷父母不在府上,我身为侯爷的奶妈,就是侯爷半个娘,再加上这侯爷府是我管着,所以,我要告诉你,你既然嫁了进来,就要凡事听我的,若是不听,家法伺候!” 柳平夏忍着疼站起来。 奶妈怒了,“谁让你站起来的?” 柳平夏站稳了便笑。 奶妈暗自吃惊,一双厉眸凝着她。 “奶妈?说到底也是下人!侯爷是主子,侯爷夫人自然也是主子,你一个小小的奶妈,在我面前叫嚣,这尊卑是怎么论的?” 见柳平夏缓缓说出这些话,虽声音不大,力度却着实惊心,奶妈暗道这柳平夏不好对付,眉毛一横,指着另外两名老妈子道,“这夫人初来乍到这般猖狂,是欠教训的,你们遵着我的命令,给她几巴掌!” 第十二章 夺权 老妈子遂卷起袖子上前,露出粗糙的断掌。 “奶妈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昨晚上侯爷还交代,不让人搅扰到新夫人,眼下奶妈这样猖狂,侯爷知道了,会不会” “快闭嘴吧!我们只不过是小小的奴婢,哪有说话的份儿,千万别让奶妈听到你这些话,不然,定是一番毒打。” 小婢女忙噤了声,头低得很深,稍稍后退两步,后怕似的缩了缩脖子。 周围人的议论之声传进柳平夏耳中。却见那两名目露凶光的老妈子已然在她面前站稳。 “新夫人,得罪了,要怪就怪你太不懂规矩,待会儿打疼了你,你可别叫唤!” 柳平夏面露不屑。 她面上的不屑被两名老妈子捕捉到,霎时圆眼怒睁,猛地抬高了手,便要往柳平夏的脸上招呼。 掌风中夹杂着点凌厉,柳平夏在感受到后,轻松的后退了几步。那两名老妈子见扑了空,忙追上去。 柳平夏看准机会,一脚一个,给踹翻在地。 “哎哟!” “哎哟哟!” 只怪这两位老妈子摔倒时的模样太过滑稽,竟惹得下人吃吃地发笑。 奶妈简直怒火中烧,三步作两步来到柳平夏面前,抬起的手发着颤,“好你个贱人!竟然.竟然敢还手!行,你还手!还手是吧?看我今天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奶妈没头没脑的扑上来,柳平夏本来是要反抗的,可是,她突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交谈声,那声音她听着有几分熟悉,细想之下,知晓来人是谁,就在奶妈的指尖刚碰到她的时候,她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好疼啊!” 奶妈愣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柳平夏,心想,自己真的打到她了? “平夏妹妹!”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奶妈惶恐。 “萧哥哥,我的屁股,好疼啊!” 果然,奶妈眼睁睁的看着萧景律命伸出手将坐在地上的柳平夏拉起来,不仅亲手给她拍打身上的灰尘,还一脸认真的望着她,“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你了?” 柳平夏指着奶妈,“她!” 奶妈一惊,“噗通”一声跪在萧景律面前,他分明还一句话没说,奶妈便哭诉起来,“哎哟我的侯爷啊!你可千万别听她胡说呀,我哪里是欺负了她,分明是她欺负了我手下的人啊!侯爷啊!老奴成年时就跟在您身边了,您可要相信我啊!” 柳平夏真心觉得奶妈的戏足,简直跟刚才是两个人,无缝切换。 “你说我欺负你的下人?”柳平夏好笑的站在奶妈面前,“我又因何欺负你的下人?再说那是欺负么?你一大早带人来书房,把我吵醒不说,还让人将我押到这书房外,好一个我欺负你的下人!奶妈,你就仗着是府上的老人,所以在我夫君面前颠倒是非是不是?” “奶妈,柳妹妹是何种品性,本侯清楚,是不是你又逾越了。”萧景律声音清冽,却不乏责备之意。 奶妈一下子就听出来,萧景律是站在柳平夏那边的。 坏了本想在这野丫头进府之初压制住她,现如今看来,她已然没了这个机会。 一番思虑之后,奶妈忙道,“侯爷误会,我如何敢逾越?柳大小姐既然嫁进了咱们府上,自然是主子!我一个下人,绝不敢做伤害主子的事。” 柳平夏冷笑一声。末了,凑到萧景律身边挽上他的胳膊,冲着他眨了眨眼,亲昵道,“夫君,我都嫁给你了,是不是也是这府上的主人。” “自然是!” 柳平夏心里一喜,“既如此,都言男主外女主内,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物,是不是该由我管着,由我负责?” 奶妈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夫人,从侯爷回都到现在,宅子里的杂事都是由奴婢来管理和负责的。夫人您毕竟是千金大小姐,怎能去操心这些个琐事,自然,管理府上的重任,还是交给奴婢吧。” “那怎么能行?”柳平夏居高临下的看着奶妈,“奴婢毕竟是奴婢,从前夫君让你管着,那是因为我还没出现,现在我出现了,管理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是落到我身上。哦,对了!”柳平夏提醒道,“奶妈,你该清楚的吧?我可不是大家闺秀,我是从乡下农村来的!不怕苦,不怕累。” 奶妈低着头,心里将柳平夏来来回回骂了有四五十遍。 萧景律道,“既如此,奶妈,今日你跟夫人做一下交接,日后府上大小事,都由夫人来决定。” 奶妈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不得已,沉叹一声,不情愿道,“是,侯爷。” 萧景律看向柳平夏,“日后你想一个人睡,不必睡在书房,我命下人另外备一间房间给你。” “.”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嗯,行啊!”柳平夏答应的很爽快。 萧景律在侍卫的陪同之下离开。 别的不说,这萧景律真对自己挺好的。 “夫夫人,我们去账房一趟,我把这几年府上的账目拿给你查看.” 看着奶妈主动上前跟她搭话,柳平夏双手环胸盯着她,“带路。” “.啊?” “带路啊!耳朵聋了?” 奶妈战战兢兢道,“是是。” 柳平夏在嫁过来的第二天就从奶妈手上要回了侯爷府的管理权这件事令所有人惊掉大牙,也因此,下人们再见了她,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怕得很。要知道,从前他们怕的,可是奶妈。 柳平夏本想一了百了,彻底将奶妈赶出府,可是转念一想,还得留着。这奶妈毕竟是萧景律身边的老人,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也不好,凡是给自己跟别人留点余地,是她做人的仁慈。 奶妈带着五名婢女进来的时候,柳平夏正在翻看账本,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奶妈道,“夫人,这是今年刚进府的新人,您挑几个在身边伺候吧。” 柳平夏随手将账本合上起身,目光在五名年少的女孩儿面上一一掠过。 第十三章 回门礼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回答的好,就留下,回答的不好,立刻被送出府。” 奶妈好意上前提醒,“夫人,这已经是挑选过的婢女,就算您没有全留在身边,其余的,也是要留在府上,被安排到各处做事的。” “已经挑选过的?” “是。” “谁挑选的?” 奶妈微怔,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犹豫再三,奶妈有些不确定道,“夫人,这是这是前几日,老奴挑选的。” “哦。你挑选的啊!”柳平夏盯着她,“我同意了么?” “.”奶妈说不出话来。心里气的想砸东西,却不敢,也不能,心里堪堪的忍受着,一双拳头攥的紧紧的。 柳平夏将奶妈看的透透的,故意道,“奶妈,你出去吧,这几个人留不留,由我来决定。” 奶妈略显僵硬的脸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抹笑,“是,是!老奴这就出去。”说完,转身离开。 “奶妈,膳房那边说.” “滚!给我滚!没看到我现在心情不好么?说什么说?关我何事?有什么事都找夫人说去!现在府上夫人说了算!”无视被她骂哭的小婢女,奶妈匆匆的朝着自己房里走去。 柳平夏勾唇一笑,再次看向眼前这几个神色略显紧张的女孩儿身上。在摇椅上坐稳,双手搭在扶手上,“我问你们,对于我是柳家大小姐却生活在乡下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五人愣了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个一个回答!”柳平夏指着左边第一个人,“你先说。” 此女名叫小婉,年方十五,因家里穷被卖进来。她虽生的伶俐清秀,实则嘴笨的很,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夫人,我.” “想到什么说什么。” 小婉皱了皱眉头,果真照着柳平夏的吩咐,说尽了实话,“奴婢觉得您可怜。” 其余四人倒吸一口冷气,只等着柳平夏开口骂人了。 “可怜?”柳平夏笑了,“嗯,是挺可怜的。”顿了顿声,指着左边数第二个,“你说。” “啊?我?”冷儿慌了,深觉这柳平夏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万一她说错了,被赶出去,岂不是. “说啊!”她等的有些不耐烦。 “夫人,您.您.”冷儿“噗通”一跪,“哇哇哇”的大哭起来,“奴婢不敢冒犯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夫人求您,求您别把冷儿赶出去。” 柳平夏扶额,冲着门外的守卫挥了挥手,直接将冷儿带下去了。 盯着其余三人一看,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柳平夏想了想,道,“别怕,既然你们这么怕,就别留在这儿了,都走吧!”说完,吩咐守卫将其余三人也带走了。 到头来,只留下小婉一人。 柳平夏撑着下巴看向她,“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么?” 小婉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你人虽然笨,但贵在说实话。” 小婉点了点头,又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奴婢是因家穷才被家人送来府上的,日后留在夫人身边,定然好生照顾夫人。” “行,不错!你起来吧。” * 书房内燃着淡雅的熏香,萧景律从紫檀架上取笔下来,笔头蘸上墨汁,正在描绘的,是一幅骏马狂奔图。 “侯爷,自从夫人接管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之后,倒是没弄出多大的乱子,只是今日,夫人挑选了一名婢女留在身边,婢女名唤小婉,原是奶妈前几日挑选进府里做事的。” “嗯。” 侍卫又道,“原先奶妈管着府里的事情,一人独大,嚣张跋扈,下人对她颇有不满,虽说夫人的脾气并非淑女,却从未做过不讲道理之事,故而下人们对夫人颇多好评。” 萧景律停笔浅笑,“柳妹妹做事,并非毫无道理,虽性子是杀伐果断的,却也极好,这府上大大小小那么多事,若没这点气度,并不能够胜任。” “侯爷说的是。” 萧景律放笔,细看手边的这份图,确定无误,拿起红印章在上面盖章,后交给侍卫,命其挂起来。 侍卫照做。 “若我记得没错,明日该是回门的日子。” 侍卫忙回头,“侯爷记得很是清楚,明日确实该回门了。” “嗯。” 侍卫将画儿挂好,在萧景律的身侧站稳,“侯爷,是否请夫人过来一趟。” “嗯,请过来吧。” 小婉最先得的消息,匆匆忙忙的往柳平夏的房间跑去,进了屋,人还没站稳,话便从气喘吁吁的嘴里倾吐出来,“夫人,夫人!侯爷派人来请您,说是明天是回门的日子,让您过去过目一下明日回门时候备下的礼。” “回门礼?”她这几天忙着处理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倒是把这件事给抛掷脑后了,难得萧景律全记得。 “走吧,我们去瞧瞧!” 去了才知,萧景律准备的很充分,喜糖、补品、好茶、好酒共四种,全装在红木雕花的盒子里,看着极其精美。 柳平夏心想,从成婚那天起,她抱着的态度,就是跟萧景律井水不犯河水,本来嘛,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成婚对她来说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身子不好,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她也不怕守寡,萧府家大业大,难道她还会没钱花? 只是这萧景律做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替她考虑,倒是令她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夫人,回门有回门礼,明日需早起,你可起得来?” “.”她爱睡懒觉这件事都传到萧景律的耳朵里了?面上划过一抹尴尬,她笑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起不来?放心,我不会误事的。” 萧景律掀开茶盖,吹了吹茶,浅浅的喝了一口放下,“如此便好。” 柳平夏当即起身,“那行,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刚要离开,突然发现萧景律身后的一名婢女她看着有几分眼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婢女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却忙躲避开。 柳平夏暗惊,这不是那晚洞房里跟着她一起陪嫁过来的婢女里的其中一个么? 她怎么没走? 第十四章 勾引 “小婉,待会儿将侯爷身后站着的那名婢女叫过来见我。” 小婉顺着柳平夏目光所及之处看去,忙点了点头,“是,夫人。” 柳平夏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小婉留下,就守在书房门口,待萧景律离去,那名被柳平夏指了名的婢女待要跟着一同离开时,小婉上前一步将她拦下,凝着她道,“夫人要见你,跟我走一趟。” 春儿霎时间慌了,战战兢兢将头低下来,“姐姐,我.” “费什么话?跟我走!” 无奈,春儿只得跟着小婉去见柳平夏。 这厢柳平夏正坐在茶桌边喝茶,小婉带人匆匆忙忙进来,在柳平夏身边站稳,指着春儿便道,“见了夫人,还不跪下!” 春儿是见识过柳平夏厉害的,慌慌张张跪下,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悄声的哭着。 “你哭什么?”柳平夏将茶杯放回桌面上,“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叫春儿吧?那日晚上,我该将你遣了回柳府才是,你如何会成为侯爷的婢女?” 春儿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你不说话,究竟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春儿缓缓将头抬起,小脸上满是泪痕,噙着两眼泪,她呜咽道,“夫人,奴婢不能说,也不敢说,求夫人慈悲,放过奴婢吧!” 看来跟她猜的没错,春儿还留在这儿,一定跟詹氏有关。 柳平夏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咯噔!咯噔!咯噔!”,每一声简直敲在春儿的心尖儿上。 “春儿,你可知不说的下场?” 春儿一怔,痛哭起来,脑海中闪现的,全是那晚洞房里被砸的那名婢女满头鲜血的模样。 柳平夏是个狠人,她自知自己斗不过,可是.若说了实话,詹夫人那边又如何交差?左右都没活路,怎教她不哭呢?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 “我猜你定有难处,可是春儿,你若对我不说实话,我如何能够让你好生生的从这屋里出去。”见春儿浑身发抖,她又道,“可若你说了实话,说不定,詹氏那边,我能帮你开脱。” 春儿猛地看向她,又攥着袖子猛擦了脸上的泪痕,跪着来到柳平夏面前,忙道,“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我有骗你的必要么?” 春儿一颗提着的心缓缓地平稳下来。 柳平夏示意小婉,小婉忙上前将春儿扶起来,又搬了把椅子给她坐,看着她,言语温柔,“春儿妹妹,夫人虽然严厉,做事却不是不讲道理的,若是你说了实话,夫人听了高兴,自然将你留在身边,到那时,你还需怕詹氏么?” “留在.留在夫人身边?”春儿简直不敢想。 “自然!”小婉又道,“咱们夫人嫁进了侯爷府,萧侯爷对咱们夫人如何,你是看在眼里的。萧侯爷这般宠爱夫人,诺大的一个大赵国都城,有谁敢得罪咱们夫人的?别说那詹氏,咱们夫人从来不放在眼里!” 小婉这番话柳平夏听着舒畅,看来从前是她看走了眼,这小婉并不笨,不仅如此,还机灵聪明的很。 春儿点了点头,“姐姐你说的是,我若是跟了夫人,自然不怕詹氏。” “对呀!就是这么个理。”见春儿已经被说通,小婉覆又来到柳平夏的身边。 “春儿,你说吧,我听着呢。” 春儿看向柳平夏,犹豫了犹豫,缓缓开口,“那晚,其实我们是走了的,从府上的后门回了柳府。回去之后,面见詹氏,却被她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通,除我之外其余三人,全部都被赶出了柳府。” “嗯,继续。” “詹夫人留下我,是看中我的皮相,让我偷偷地回来,混到萧侯爷身边,借机勾引他.”春儿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哪句话令柳平夏觉得刺耳,话至于此,悄悄地去看柳平夏的脸色,却对上她冷冰冰的目光,“夫人!夫人!这并非春儿本意,都是詹氏的意思,求夫人.求夫人不要责怪奴婢!”一边说着,一边猛地磕头,顷刻间,额头便肿起一个硕大的包。 柳平夏抬了抬手。 小婉道,“行了!别磕了!” 春儿这才泪眼朦胧的停止了磕头的动作,抬手擦着眼泪,整个人因方才的动作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受惊不小。 柳平夏单手撑头,“春儿,我问你,日后跟了我,你能保证自己是忠心的么?” “夫人!”春儿眸光定定,“只要夫人将春儿留在身边,春儿甘愿做牛做马报答夫人的恩典。”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那行,你就留下吧,日后就是我的贴身婢女,小婉比你年长,也比你先在我身边做事,你有不懂的,就问她。” “是!是!”春儿喜极而泣,“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小婉带春儿下去熟悉院子里的环境,柳平夏喝完了杯里的茶,起身来到软塌上坐下,心想,这詹氏还真是无孔不入,竟然派人来勾引萧景律,此用心当真下流歹毒。 幸好自己发现的及时,若是让春儿当真在这府上有所作为,到时候还不好解决! 念着明日要回门,她需早早睡下,不然唯恐明日一早起不来,答应了萧景律不误事,她得说到做到。 * 柳府。 也不知这柳扶风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或是坊间传的,或是听别的大家闺秀说,只是跟这传闻的内容相比,从哪儿得知的,反而不甚重要了。 “娘!娘!”只见柳扶风怒气冲冲的来到詹氏的房间,人还未坐下,便道,“娘,你听说了么?那柳平夏在萧侯爷府上深受宠爱,不仅如此,嫁过去的第二天就掌握了侯爷府上的大权,现在侯爷府上上下下,都得听她的!娘啊!”她一把缠住詹氏的胳膊,埋怨道,“您当时是怎么跟女儿保证的?您说柳平夏嫁了个残废,一定过不上好日子,还说派了人在萧景律身边,迟早萧景律会成为您掌心里的人,怎么?怎么现在全变了呢!” 詹氏斜眼瞪了她一眼,“你如此沉不住气,能做成什么大事?” 第十五章 回门 柳扶风把脸一偏,满脸的不乐意,“娘,你怎么还埋怨我呀!” 詹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起身来到她面前,看着她,又拉上她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我是你娘,就算是埋怨你,也是为你好。你要是真的希望柳平夏不好过,就得沉住气。你以为想彻底解决一个人是件易事?不得一步步谋划,精心设计么?” 柳扶风被她说动,脸色柔和了些,“娘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才是府上的千金小姐,你和爹的掌上明珠,凭什么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要比我过的好?” “她怎么可能有你过得好?”詹氏凝声道,“你别忘了,她嫁的,可是个残废!” 柳扶风笑了,纤细的手从袖口内抽出帕子,掩面而笑,笑的极雅致,却一脸鄙夷,“是哦,萧景律是个残废,什么都做不了。” 见柳扶风想通了,詹氏露出满意的神色,拉着她在桌边坐下,“女儿,你听着,明日是柳平夏回门的日子,你放心,娘不会让她太高兴的。” 柳扶风一双杏眸亮堂堂的,“娘,我就知道,娘是最向着我的。”说话间,挽着詹氏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亲昵至极。 第二天天一亮,柳平夏就醒了,春儿和小婉进来伺候她梳洗,用过早膳,萧景律身边的侍卫来传话,说是前往柳府的马车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 柳平夏随即带着春儿和小婉一同出府。 侍卫上前道,“夫人,您同侯爷同乘一辆马车,您的婢女随侍在马车两旁。” 柳平夏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奢华的马车,踩着木凳上去,掀开车帘坐进去。 萧景律已然在里面端坐。 马车稳稳地前行,竟不觉得有丝毫的颠簸。 成婚之后,还是第一次跟萧景律单独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对于萧景律,她知之甚少,唯一了解的是,她对自己很好。 今日他身穿一套明黄色锦服,衬的他的样貌越发温润柔和,这样的男子本应该是亲民的,可柳平夏敏感的察觉到,他不说话的时候,自带凌厉冷酷的气息,令人不敢不尊重。 “这几日住在府上,可还习惯?” 柳平夏点了点头,“一切都好。” 萧景律眉眼之间舒展开的神色显露出他很满意柳平夏的回答,“如此便好。” 又是同之前好多次一样简单又没营养的对话,柳平夏选择轻轻闭上眼睛,假寐。 萧景律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忆起那日在柳府门口初见,她那时还瘦瘦小小,虽面容美丽,却因营养不良而显得枯槁,今日再见,却是容光焕发,明媚耀眼。 新婚那日她睡在书房,他倒是从未想过要怪她。毕竟,人人都知他是残废,她那样做,并非没有道理可寻。 况且,他答应娶她,只是为了保护她,其余的倒未曾有过。 瞧见她轻轻地抱住自己轻皱眉头,萧景律遂将盖在腿上的绒毛毯披在她身上。 身上一暖,柳平夏醒了,萧景律还未将手收回。 她看着他,“萧哥哥你在做什么?” 萧景律微怔,却是笑了,“我以为你睡着了,怕你冷。” 柳平夏这才看到身上原本属于萧景律的白色绒毛毯子。 随手将毯子拿起整理好,柳平夏起身来到萧景律身前,将毯子仔细妥帖的给他盖在腿上,又暖心叮嘱,“萧哥哥,你这腿疾才是最重要的,受了风寒更是不好,这毯子你需仔细盖着,可别再拿起来了。” 萧景律明朗清澈的眸底溢出丝丝缕缕的涟漪,看向柳平夏,覆又笑了,“谢谢柳妹妹。” 马车稳稳地停在柳府门口,四角上悬挂着的银色铃铛随风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可即便是有这番动静,柳府门口也是异常安静的,守在门口的下人对那辆奢华的马车视若无睹,简直跟瞎了似的。 按说,长女回门,娘家该热热闹闹的迎接并准备酒宴,可这柳府,明显不是这么做的。 侍卫道,“侯爷,柳府大门紧闭,只有两名小斯守在门外,像是像是不知道今日是夫人回门的日子般。” 听到这话,柳平夏笑了。基本上,跟她猜的差不了多少。詹氏那么不待见她,又怎么可能在她回门这天热热闹闹的迎接她。 别看大门紧闭,她猜想,所有人一定就在门后,等着看她的笑话。 “不知?”萧景律脸色微沉,“柳府好歹是尚书府,怎么连这种基本的礼节都不知。如尘,去敲门。” “是。” “等等!”柳平夏开口制止。 萧景律不解,“柳妹妹你.” “夫君!”柳平夏道,“我们回门,便是客,你也说了尚书府并非不懂道理,自然知道今日是回门之日。既然知道,又紧闭大门,便是有错!我们若是主动敲门,岂不是自己拉低了自己的身份?要我说,我们就在这儿等,我就不信今天这门不开!” 萧景律沉思片刻,道,“如尘,回来吧。” “是,侯爷。” 萧景律想过了,柳平夏这番话在理上,他们不能自降身份。 柳府大门内。 詹氏看着大门久不闻敲门声,招招手让老妈子到身前来。 老妈子在她面前站稳,恭恭敬敬道,“夫人,你有何吩咐?” 詹氏指了指大门,“柳平夏那个小贱人当真到了?” “是!”老妈子道,“门口的小斯大老远就看到了是萧侯爷府上的马车往这儿来,此时啊,大小姐与萧侯爷就在门外呢。” 詹氏的脸色沉下来,“既然来了,为何不敲门?” “夫人,老奴想,定然是大小姐见府上没一个人欢迎她回门,心里又委屈,又难过,这才不敢上前敲门的。” 詹氏一阵心烦,“是这样最好!这丫头,三番两次的跟本夫人对着干,还让老祖宗打了我的儿子和女儿,今日她回门,别想轻松的从正门进来!” “夫人说的是。” 又等了一刻钟,詹氏不耐烦的从红木雕花的椅子上起身,冲着把门的老妈子道,“开门开门!老娘没这个闲心跟这个死丫头在这儿耗!” 第十六章 气晕了 一时间,朱门大开,婢女小斯老妈子鱼贯而出,柳府门前门庭若市。詹氏在一众婢女的簇拥之下来到府门口站稳,遥遥一望那侯爷府奢华的马车,嘴角勾起冷笑。 她手指马车,斜眼瞧了一眼身边的老妈子,“去!请大小姐出来。” 老妈子得了旨意站直了腰板高傲上前,在马车前站稳,高声喊道,“大小姐,今日是回门的日子,您待在马车上不下来,让夫人白白等了这么久,实属没有道理!彼时夫人大恩,发了话,请您出来!” 婢女小斯一众哄笑。 这笑声像是告诉柳平夏——乡下来的野丫头便是这般不知礼数的!这“大小姐”三个字喊出来,谁敢说不是讽刺人的呢? 柳扶风在詹氏身边侧耳低语,“娘,我看那柳平夏是不敢出来的!人人都笑话她,她的脸皮能有多厚?” “最好是别出来!”詹氏凝声斥责,“也好让来来往往的街坊邻居看一看,这“柳府大小姐”究竟是号什么人物?” “她哪里算的上是人物,顶多是个废物!”这句话柳扶风故意抬高了音量来说,就怕柳平夏听不到。 “哎哟!”婢女们交头接耳,“要是我坐在那马车上,定然立刻命赶马车的车夫掉头!” “为何掉头?” “回去咯!羞的没脸见人嘛!”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柳平夏在马车内没反应,春儿倒是急的额头冒汗,不停地用帕子擦着额头的细汗,去瞧小婉,见她巍峨不动,脸上没有半分惊慌,她愣了,左右看了看,暗中拉了拉小婉的衣服袖子,“小婉姐姐,小婉姐姐!” 小婉看向她,“何事?” 春儿心神不定道,“眼下府里的下人仗着詹夫人的势这般羞辱咱们夫人,怎不见夫人有半点动静?这样下去,我们我们我们是不是就” “就什么?”小婉厉声道,“春儿,你刚来身边做事,我能容忍你,可你若是让夫人知晓了你如此胆小怕事,以夫人的性子,可不能容你!” 春儿怕的忙低下头,眸底含着两眼泪,“小婉姐姐误会春儿了,春儿也是担心夫人。” “有什么可担心的?”小婉勾唇冷笑,“你以为,夫人会将她们这些小角色放在眼里?哼!等着瞧吧!” 眼看到了正午,太阳毒辣起来,詹氏渐渐有些受不住。督促着身边扇扇子的下人扇快点儿,想着柳平夏还好端端的坐在马车内,她这心里就不忿! “娘,这柳平夏总憋着气儿不出来也不行啊!眼看这天儿越来越热了,女儿皮肤娇嫩,晒坏了可不好。” 詹氏陡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三两步来到马车前,指着马车,她道,“平夏,你这是做什么?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你不下马车,让本夫人干等着么?说到底你对本夫人也该尊称一句姨娘,有你这么不孝顺的后辈么?” 马车帘终于被掀开,柳平夏探身露出红润的脸蛋来,笑意盈盈的望着詹氏,“哦!是姨娘啊!方才我等开门等睡着了,彼时才醒的。姨娘啊,幸好你这般大声吼了几句,虽然让街坊邻居领教了你发起泼来的模样,却叫醒了我,让我不至于误了正事。”嘴上抹了蜜似的甜,她忙道,“姨娘姨娘,我这就下来!” 詹氏脸色霎时间铁青。 “哎呀!大小姐将詹夫人一军,且看看夫人此时的脸色,简直如同吃了毒老鼠一般啊!” “是啊是啊!大小姐太厉害了,这偌大的柳府,还未曾有人令詹夫人这般难看过!大小姐当真是个有手段的!” “.” 下人之间的议论,全传进了詹氏耳中,此时此刻,她的脸色哪里是铁青,简直青中有红,红中有黑,黑黑里是满满的怒气啊! 柳平夏悠然下了马车,萧景律紧随其后。 看到萧景律的那一刻,詹氏猛后退几步,因心底积攒着满满的怒气,发又发不出,后退几步又身形不稳,踉跄几下之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砰!” “哎哟!夫人摔倒了!夫人摔倒了!” “娘!娘!”柳扶风立刻冲上去,一把将詹氏抱在怀里,却见詹氏嘴角抽抽,鼻内冒着殷红的血柳扶风陡时瞪大了双眼,“来人啊!来人啊!我娘出血了!出血了!” 门口顿时一团大乱。 柳平夏缓步走过起,一派悠然自得,看着柳扶风怀里的詹氏,轻描淡写道,“怕什么?不过是被气的着急上火了而已,小题大做!” 柳扶风猛地看向她,“柳平夏,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要告诉爹,我要让爹好好的惩罚你!” “吵闹什么?我不过不在府上一会儿,你们就闹成这样!今日是侯爷和侯爷夫人回门的日子,你们知不知礼数?晓不晓体统!”柳明贤突然回来,下了轿就看到大门口乱哄哄的一片,他是男人,顾及面子,来来往往的都是街坊,若是传出去了,他柳尚书的老脸往哪儿放。 柳扶风当即哭了,“爹,柳平夏她.” “闭嘴!”柳明贤忙看向萧景律,“侯爷,今日是你跟平夏回门的日子,让你看了笑话,当真是我的不是,我这便将这些事给处理了,你先跟着管家到前厅喝茶。”说着,叫来管家,命其带着萧景律和柳平夏前往前厅。 管家忙照办。 “爹”柳扶风委屈道,“娘还晕着呢!” 柳明贤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呵斥道,“自作自受!让下人去请郎中过来给她瞧!”丢下这句话,匆匆往前厅去了。 柳扶风受了一肚子的气,心里憋闷的慌,看着晕倒在自己怀里的詹氏,愤愤不已,“娘,你还说能治的了那贱丫头呢!可现在呢?晕倒在我怀里的是你!现在连爹也向着柳平夏那个贱人,这日子.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啊!” 老妈子忙上前提醒,“小姐啊!埋怨的话且先收一收,这夫人若是再不给郎中瞧看,恐怕.恐怕.恐怕就不行了呀!” 第十七章 虚与委蛇 柳扶风吓得浑身一抖,忙扯着老妈子的衣服,“郎中呢?郎中在哪儿?别墨迹,快派人去请啊!” 老妈子忙匆匆忙忙去请郎中。 柳平夏和萧景律在前厅落座,下人忙送来当年的新茶,柳明贤一边命人去准备酒宴,一边匆匆的来到前厅,一进门,先是爽朗一笑,随即在主位上坐下,看着柳平夏和萧景律,面上含着欢喜之意,“今日若是我在府上,定不会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皆因今日一早入宫上朝时皇上将我留下,谈了谈国事,若非如此,我该早早回府才是。” 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他掀了掀茶盖,浅浅的饮了放下,抬眸间见柳平夏和萧景律面前的茶未动分毫,便道,“这茶是今年的新茶,特地从南方买来的,茶香清纯,茶味甘冽,后味微甜,很是好喝,平夏,你与侯爷仔细尝一尝。” 柳平夏与萧景律相视一眼,像是心有灵犀般先后端起了茶杯,尝了尝柳明贤极力推荐的茶。 虽然她不喜欢喝茶,可是这茶并不难喝,柳平夏当水似的喝了几口。 “另外,我让人备了酒席,侯爷啊!”柳明贤看向萧景律,“待会儿,你我得喝上两杯,让我好好的赔赔罪才是。” 萧景律将茶放下,面色沉稳,“尚书大人客气。” 柳平夏觉得,自己坐在一旁看戏也挺有意思的。这柳明贤分明对萧景律图谋不轨,表面上却又这般讨好。如果萧景律知道,眼前极力讨好他的老丈人其实是惦记他府上的那些家产,不知作何感想? “尚书大人,我府上还有事,就不多留,只是今日陪着柳妹妹回门,带了些薄利,忘岳父大人收下。”话音落,他看向门外,道,“来人,把东西送进来。” 只见侍卫身后跟着五六个人,两两一对儿抬着三个硕大的精致木箱,木箱往厅内一放,柳明贤的眼睛都直了。 “这这.”柳明贤想跟萧景律客气客气,可是这心里是乐开了花儿的,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溢出了笑,“哎呀!侯爷呀,你何必如此客气,回门而已,竟备下这样的大礼!当真当真让身为岳父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爹!”柳平夏从红木椅上起身,“回门礼你收下,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柳明贤哪里肯这般轻易的放走他们,他还没有好好的盘问盘问柳平夏这萧景律到底有多少家底呢! “不行不行!”柳明贤也从椅子上起了身,快步来到他二人面前,热情的不得了,“女儿啊!无论如何你们现在都不能走,你们若是走了,爹为你们准备的那一桌酒席可如何是好?”看向萧景律,又道,“侯爷,你娶了平夏,就是我的半个儿子,今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酒言欢一番!” 柳明贤如此盛情难却,萧景律有些犹豫,便看向柳平夏,“夫人意下如何?” 柳平夏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柳明贤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爹!景律身体一直不好,如何能同你把酒言欢?若是爹真的舍不得我们,且先让景律回去,我留下来好好的陪陪你。” 回门当天将新娘子留下,似乎并非不可以。 萧景律道,“岳父大人,既如此,便由夫人全权代表我同您吃了团圆饭。” 话至于此,柳明贤还能说什么? “好好好!”他答应的很是爽快,“为了侯爷的身体考虑,一切都听侯爷的。” 柳平夏同柳明贤一起将萧景律送上马车,看着马车走远,在街头的拐角处转弯。 柳明贤一把抓住柳平夏的胳膊,盯着她道,“女儿,爹问你,侯爷家底如何?” 柳明贤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这萧景律才刚走,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跟她打听起来。 “爹!”她话语中有几分埋怨,左右看了看,凑上去低声道,“这是大门口,我们在这儿说这个,合适么?” “哎哟你看看我这记性!走走走!”柳明贤拉着她就往宅子内走去,“我们到书房谈。” 柳平夏将小婉和春儿留在书房外,跟着柳明贤进了书房。 一进门,柳明贤先是将她一把按在椅子上,又拿了圆桌上的水果放在她面前,左思右想还不算,立刻命管家去泡茶,茶端了来,他亲自放到柳平夏的面前,这才一脸谄媚之相问道,“乖女儿,跟爹说实话,萧侯爷到底有多少家底?” 柳平夏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喝了口茶,放下之后,抬了抬眸,轻笑一声,嘴角勾着不屑,“爹,萧侯爷是个残废,能够多少家底?” 柳明贤的脸色骤变,嘴里的话带着责备之意,“平夏!你可不能不跟爹说实话呀!整个都城早传遍了,说你嫁进去之后,治家有方,这府上的账本都落到你手上了!况且,萧景律将管家的重任交到了你手上,再看看他方才拿出的回门礼,那能是没钱么?” “爹!回门礼是用来撑场面的,肯定得多花钱呀!难道萧侯爷不要面子的?” 柳平夏这话柳明贤不爱听,皱着眉在椅子上坐下,眉眼之间开始透露出不满。他有意憋着气,本以为柳平夏能发现他生气了,可谁知,她正优哉游哉的喝茶呢,根本不看他。 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些难听的话,他就不得不说了。 “平夏呀!” “嗯?”柳平夏看他一眼。 柳明贤拍了拍锦袍上的褶皱,用力之大,像是要将好生生的布料给拍烂了似的。 “你还记得爹当初让你嫁给萧景律是为了什么么?” “嗯。”她点着头,“记得呀!” 柳明贤看向她,直直的目光带着警告的意味,“那你可做到了当初答应爹的事情?若是你背信弃义,背叛了爹。”他顿了顿声,加重了语气,“爹能让你从乡下那个破地方回来,也能让你回去!” 我的妈!她好怕啊! 柳平夏暗暗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第十八章 柳成轩的身世 威逼利诱对她来说是最不管用的! 端起茶杯一口喝尽,茶杯被重重地放下,柳平夏看向柳明贤,“爹,你着什么急?我才嫁过去几天?是,现在侯爷府的账是我在管,但你也该想想,那么大的侯爷府,几天的时间我就把什么都搞清楚了?爹你着急也得有个限度吧!是不是?” “那坊间传闻怎么说?” “那传闻毕竟是传闻!爹你可是尚书大人,比那些老百姓可英明多了,你怎么能听信那些没依据的话呢?” 柳明贤眸底满是狐疑。 他量柳平夏也不敢欺骗她,故而暂且相信了她的话。 “行,我可以相信你,但是你也需抓紧些,许多事许多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这个老奸巨猾的柳明贤! “行啊爹!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她跟柳明贤也没什么家常可唠的,柳明贤让她回去休息,正合她意,从书房离开,带着小婉和春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进了院子,就见一名身着浅色锦袍的儒雅男子背对着她们站着,小婉和春儿好奇的指着那人低语几句,柳平夏在男子身后站稳之后,冷声开口,“哥,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柳成轩立刻回头,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温润无双的面容上展开灿烂的笑容,“妹妹!”上前几步在柳平夏面前站稳,又道,“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我本来去府门口迎接你,奈何手头上有些急事,这才在忙完之后来寻你,见你一切安好,我便放心了。” 柳成轩拿真心待她,她自然也是如此,脸上的冷意淡了些,柳平夏道,“哥,我们进去聊吧。” “好!好!” 屋内燃着熏香,是昨晚上柳明贤吩咐下人准备的,你说他是为了柳平夏?万不是如此,他是为了讨好萧景律,让萧景律知道,就算柳平夏不在府上,她的房间还是如往常一般。 柳平夏和柳成轩先后踩在门口放着的一张硕大的红色地毯上,地毯的主色是红色,上面另有暗黄色的花纹点缀其中,低调奢华。走过地毯,房间中央放着一张精致的红木圆桌,桌边放着圆凳,她请柳成轩坐,又命春儿和小婉去倒茶。 柳成轩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又推向柳平夏,“这是城里最有名的糕点,这家店是专供皇亲国戚的,今日一早,天不亮我就去了一趟,挑选了几样买下来给你,希望你喜欢。” “哥你太客气了!”她示意小婉将第一杯茶放在柳成轩那儿。 柳成轩看着手上的茶,抬手轻触,稍热些,他便也不着急喝了,只将头抬起,看向柳平夏,见她镇定自若,倒是有些犹豫到嘴边的话是说还是不说。 柳平夏捕捉到他脸上的神色,想了想,开口道,“哥,你既然把我当妹妹,我自然也没把你当外人,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不必犹豫,直说便是。” 她这句话,如同给柳成轩吃了一颗定心丸,即便如此,他还是谨慎开口。 “妹妹,眼下你嫁给了萧侯爷,身份地位自然另当别论,相比之下,我不过是个尚书府不受宠的少爷。我这番话,本没资格同你说,可.我又是你的哥哥,心里总想着要护着你,故而,便要多言了。” 柳平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今日我虽未到大门口去接你,却从下人口中得知,今日詹夫人为难你,并未讨得到好处。”柳成轩抬眸看了柳平夏一眼,见她垂眸喝茶,收回眸光又道,“妹妹虽自小生活在乡下,可在我看来,贵不可言。手段气度都是我从未见识过的。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妹妹能忍则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如果这番话是旁人对柳平夏说的,此时,她一定将那个人给赶出去了,但柳成轩不同,他虽说了这般没胆子的话,却并未让她觉得讨厌。 “哥你说的我当然明白。”柳平夏看着他定声道,“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能忍自然忍,但是不该忍的时候,绝对不会忍!” 柳成轩点了点头。 “柳平夏,你给本少爷出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吼,柳成轩当即起身,看向柳平夏时颇为紧张道,“听声音,像是詹夫人的儿子柳成璋!”随即又道,“妹妹坐在屋内别动,我来见他。”说完,匆匆忙忙出了房间。 柳平夏下巴撑头露出一丝犹疑,不是她不相信柳成轩,而是以柳成璋的性子,柳成轩或许没什么好手段惩治他。 思及此,她当即起身。 小婉上前道,“夫人可是要出去?” “嗯。” 春儿忙道,“夫人,您不知道,成璋少爷是这府上的混世魔王,府里上上下下哪个没受过他的欺辱?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夫人,您还是不要出去了!府上也就成轩少爷跟成璋少爷熟些,或许能让他早早离开呢!” “哥跟柳成璋熟?”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春儿,你且说说看,怎么个熟法?” “这”一时间,春儿犹豫了。 抬眸看向柳平夏,见她还望着自己,春儿便不得不说了,“夫人,若是春儿跟您说了,您心里可千万别替成轩少爷感到难过。” 难过? 柳平夏面色沉沉,“嗯,你说。” 春儿便将柳成轩在府上的地位和同柳成璋之间的关系,原原本本的告知柳平夏。 “夫人你自小被送到乡下,自然不知道这府上那些复杂肮脏的事情。成轩少爷的母亲,原是这府上的一名婢女,因相貌较好被老爷看上,宠幸一夜,有了成轩少爷。因成轩少爷的母亲身份低微,再加上生下成轩少爷后就一命呜呼了,故而成为孤儿的成轩少爷总是被二少爷欺负,起初,成轩少爷是二少爷的书童,说的好听点是书童,实则,就是受气包,专让二少爷发泄脾气的!” 柳平夏的脸色越发晦暗了。 她竟不知,柳成轩的身世这样可怜,怪不得她从乡下回来那日,詹氏敢那样打他。 第十九章 是真傻 春儿小心谨慎的看了柳平夏一眼,见她没喊停,吞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又道,“老爷的正室夫人顾氏,也就是夫人您的娘亲,见成轩少爷可怜,便祈求老爷,将成轩少爷认在了自个儿跟前,这才给成轩少爷正了名,府里上上下下方才承认成轩少爷才是府里的大少爷。” “只是.” “只是什么?” 柳平夏冷冽的声音令春儿周身一颤,她忙挨着小婉站,手抓着小婉的衣袖,“只是.只是詹氏在顾氏死后就不再像顾氏在时对大少爷那般好了,也可以说,她眼里就没柳成轩这个人。正因此,二少爷才又得了势,时常欺辱大少爷。” 刘平先简直怒不可遏,这詹氏真是猖狂至极!还有那个柳成璋,他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敢欺负这身子的娘亲一直保护着的人! “柳成轩,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一个私生子,还是我的书童,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给我滚!” 柳成璋的破骂声传进房间内,柳平夏冷着一张脸大步走出去,一眼看到柳成璋将柳成轩踹翻在地,正命身后那婢女小厮围着柳成轩打骂。 “给我住手!” 柳平夏一声令下,小厮们立刻停手,吓得一个个躲在柳成璋的身后。 小厮们散去,露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柳成轩,她命身后的春儿跟小婉将柳成轩给扶起来。 “别动!谁敢动他,今日本少爷就要了谁的命!” 柳成璋突然发话,小婉倒是不动声色,抱起柳成轩的一只胳膊,抬眸去看春儿,见她眉眼间有犹豫之色,脸色立刻冷下来,“死丫头,你听夫人的还是柳成璋的?” 春儿忙照着小婉那样做,抱着柳成轩的胳膊,两人同时将他抬起,扶着来到柳平夏的身后站稳。 “你们!你们!你们胆敢不听我的,好呀!好呀!”柳成璋气的脸都红了,一番气性不小的感叹之后,指着柳平夏,“今日你回门,不仅伤了我母亲,还敢护着我讨厌的人,行啊你柳平夏,你是不是以为你嫁给了萧景律那个残废,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什么都不怕了?我今日还就告诉你,既然你三番两次的跟我作对,就别怪我心狠!” “来人来人!”他立刻大吼,“把柳平夏给绑起来!绑起来!” 柳平夏让小婉和春儿后退,从手上拔下白坚木簪,看着冲上来的人,眉眼之间全是不屑。 “柳成璋,你简直自不量力!” “啊!”冲在最前面的小厮难道不知道柳平夏的厉害么?当然不是!他只是万分清楚,如果不冲的话,会被柳成璋视为背叛,背叛柳成璋的下场——只有死。 他将手中的木棍朝着柳平夏的勃颈处论去,无论男女,勃颈处都是最脆弱的地方,可就在木棍离她的脖子只有一寸的时候,一个像是簪子一样的东西在木棍的中间位置轻轻一划,霎时间,木棍断成两截。 “这这怎么可能?”他愣神之际,柳平夏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前,“噗!”,后退数步蹲坐在地上,嘴里满是腥甜。 用同样的方法,柳平夏快速的解决了其他人。 “哎哟!” “哎哟哟!” “.” 倒在地上的人捂着受伤的部位连连喊痛。 柳成璋愣住了。 他带了这么多人,竟然没能打过一个小小的柳平夏!上次她打了自己,柳成璋想着是她侥幸,这次过来,故意带了更多的人,没想到 “柳成璋,你如果不想挨打,就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院子!” 柳成璋突然回神,看向她,“柳平夏,你你.你给我等着!”嘶吼一声,他带着那些受伤的小斯快速离开。 院子里终于恢复平静,柳平夏拍了拍手上的灰来到柳成轩的面前,看着他,问道,“你还好么?” 柳成轩点了点头,“妹妹,我没事。” 柳平夏让小婉和春儿带着柳成轩回到房间,又命她们拿来药酒,亲自给柳成轩清理伤口并上药。 “嘶” 她停了停手,“疼啊?” 柳成轩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一点点。” 柳平夏没好气道,“疼就忍着!你不是最会忍了么?怎么这会儿倒是忍不住了?” 他不好意思道,“妹妹,我知道,你是故意这样说的。” “哟!你还不笨嘛!”她继续给他上药。末了,看向他,嘴角勾着一抹邪笑,“现在你不跟我说让我忍着柳成璋了?” 柳成轩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从前,我一直让着他,把他当做弟弟般对待.可后来才知道,我并非他心目中的哥哥。” “柳成璋那种人就是典型的娇生惯养,你想让他知恩图报,可能么?有其母必有其子,你想让柳成璋把你当成哥哥,做梦吧!” 柳成轩垂眸点头,“妹妹说的是,是我太傻了。” “可不是傻到家了么?”白白受这么多年的欺负。 见柳成轩突然不言语了,柳平夏担心自己话说重了,想着柳成轩的身世这样可怜,性子一定是极敏感的。思及此,她放缓了语气,又道,“哥,不过没事,我不是回来了?放心,以后,我保护你!” 柳成轩哭笑不得的抬起头,“傻妹妹,都是哥哥保护妹妹的,哪有让妹妹保护哥哥的道理?” 柳平夏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在柳府住了一晚上,倒也算风平浪静,第二天一早离开回侯爷府,柳明贤亲自相送。 若非詹氏还在床上躺着没醒过来,柳明贤一定会拉上她,管她愿不愿意。 柳明贤都亲自送柳平夏回侯爷府了,柳扶风和柳成璋若是不出现,就显得太不懂规矩,即便是万般不情愿,可还是站在柳明贤的身后,看着柳平夏上轿,并目送她离开。 外人眼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大家子的感情有多好呢! 柳明贤也算有心,这轿子比马车来的更舒服,不过,轿子慢些,此时从柳府回侯爷府,怕是到时已经是傍晚了。 她倒不着急,一路上看看风景,就当是逛街了。 第二十章 好一个烈性女子 “我不进去!我不进去!我是大家闺秀,我是正儿八经的小姐,我不进去,我不要当j女!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女子凄惨的声音传到柳平夏的耳中,她掀开轿帘,朝远处一望,却因声音来源处围着许多人而导致不能够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婉!” 小婉上前来,“夫人,您请吩咐。” 她朝着不远处抬了抬下巴,“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是,夫人。”小婉按照柳平夏的吩咐来到人群之外,又凭借小小的身子挤进人群中,这才明白,原来是一女子拒绝进入青楼为妓,故而与青楼的老鸨周旋,不过,看样子,这位女子撑不了多久了。 “老先生,你可知这位不愿为妓的女子是何人?方才听到她大喊自己是大家闺秀,正儿八经的小姐,若真是如此,又怎会沦落至此呢?” 听到小婉娇俏的声音,老翁道,“我在这儿站的久些了,也听到周围人是如何议论的,据我所知,这位小姐名叫苏容音,原是京城三大金花之一,可近来她家道中落,被贩卖至此。想来被卖到这种地方,她是极不情愿的,可又如何?你且看看那老鸨身后站着的几名壮汉,他们一旦出手,这苏小姐必定沦落啊!” 小婉明白了情况,冲着老翁点了点头,“谢谢您相告。”说完,转身离开人群,来到轿子前告知柳平夏实情。 轿子内,柳平夏单手撑头想了一会儿,随即掀开轿帘下来了。 “夫人,您要做什么?”春儿忙上前问道。 “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丢下这句话,她径直朝着人群中走去。围观的百姓见她气度不凡,又穿着嫌贵,猜想她定然是身份不俗之人,忙让出一条路给她。 “妈妈,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原是大家闺秀,又如何能进这青楼,今日我若是被逼跟你进去了,明日我便悬梁自尽,以死来保存名节!” 好一个烈性女子。 老鸨就没见过这么难对付的!可就算是再难对付,她也要把这丫头给收了!她身上的贵气是楼里那些丫头们没有的,现在那些个达官贵人就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有了这苏容音,她岂不是能再很赚一笔! “你想死啊!可没那么容易!”老鸨甩了甩脸上的横肉,吩咐身后的两名壮汉道,“把她给我带进去,先赏了你们破了她的身子,我看她还敢这般嘴硬不敢!” “不要!不要!”苏容音拼死抗拒,“不要!我不要!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住手!”柳平夏挡在苏容音的身前。 两名壮汉看着柳平夏先是一愣,随后勾起一抹邪笑,“怎么?小妮子,你是觉得一个人不够我们玩儿的,送上来给我们玩儿?” “啪!” 柳平夏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说话那人的脸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鸨最先反应过来,扯过被打的那名壮汉来到柳平夏的面前,指着她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我采儿楼前闹事,不要命了吧你?” 小婉上前一步,神情倨傲,“老妈子,你且仔细的看清楚,我家夫人乃是萧侯爷府上的,你说这话,就不怕掉脑袋么?” 小婉此话一出,围着的百姓连忙跪下,口中齐声道,“参见侯爷夫人。” 老鸨一愣,犹豫间竟也跪下了,抬眸望向柳平夏,神情复杂,“原原来是侯爷夫人啊!哎哟,是我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冲撞了您这位贵人我.我.我真是该打!”说完,自个儿打了自个儿一巴掌。 “行了!”柳平夏冷声开口,指了指身后的苏容音,“我要苏容音,人我带走了!”说完,拉起不明所以的苏容音朝着轿子走去。 老鸨刚想上前拦着,被小婉和春儿挡下,小婉从袖子里掏出银票,递给她,“妈妈,一个苏容音值五百两银子,你不亏!” 这苏容音是她花了一百两买下来的,侯爷夫人给她五百两买走,她自然是不亏,只是她买来这苏容音是要让她给她挣大钱的,现在被柳平夏给买走了,这 哎哟! “妈妈!”小婉神情严厉,“这五百两银票你要是不收,可就没了。”又道,“不仅如此,你这采儿楼,怕是也会没了。” 老鸨惶恐,忙将银票接过来拿在手上,“是是是!求侯爷夫人开恩,千万别收了我这采儿楼,这这可是我活命的营生。” 小婉冷哼一声,带着春儿离开。 老鸨欲哭无泪,自认倒霉。 轿子内,柳平夏细细打量苏容音。听闻她有京城三大金花之称,今日见了,果真不俗。 黛眉,杏眸,鹅蛋脸,标准的美人脸。大家闺秀不愧是大家闺秀,无论是气质,还是身段,就连那一头的无法,都养的极好。此时她的穿着虽然一般又脏乱,可是她由内而外透出出来的贵气根本当都挡不住。 苏容音虽面容憔悴,眸底含泪,可是这眸光确实坚定的,望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今日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日后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报答夫人。” “苏小姐不必如此。”柳平夏道,“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你身有旁人没有的气度,值得我救,再加上我身边确实还缺个女管家帮我理事,虽第一面见你,却觉你有这个本事,不知道,你可愿意?” 苏容音眸底满是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侯爷府的女管家?” “不!”柳平夏更正道,“是侯爷府夫人的女管家。” 苏容音顿时明白,起身后又快速的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抬头望着柳平夏,心里的千恩万谢都凝聚在眸底,“夫人,我本以为今日是我的绝路,未曾想遇见了夫人,令我能够再次有尊严的做人,我谢谢夫人!”说完,“砰砰砰”的在柳平夏的面前磕着响头。 “快起来!”柳平夏将她扶起,见她额头红肿一片,忙伸手轻轻为她擦拭上面的浮灰,末了,叮咛道,“你且安心在我身边做事,做好了,我不会亏待你。” “是,夫人。” 第二十一章 自毁容貌 回了府,按照规矩,柳平夏先去见过萧景律。她特意将柳成轩拿给她的点心带上,给萧景律尝一尝。 虽说他们之间有夫妻之名没夫妻之实,可是自从成婚到现在,也算和谐。她也想过了,把萧景律当成朋友对待,也挺好。 在书房门口刚站稳,萧景律身边的侍卫就出来了,看着她道,“夫人可是来见侯爷的?” “对。”她提了提手上的东西,“我从柳府带了些好吃的,拿给他尝一尝。” 侍卫微微颔首,“夫人请稍后。” 侍卫转身进门,片刻之后又走出来,看向柳平夏道,“夫人请随我来。” 侍卫在前,她在后,跟着走进书房内,一脚跨进去,淡淡的书香萦绕在鼻息之间,令人心旷神怡,再看过去,眼前出现一幅画着山水画的四扇屏风,侍卫带着她穿过屏风,来到正伏案于书桌前看书的萧景律面前。 “侯爷,人带到了。” 萧景律先是将合上,后抬眸看向她,温润一笑,“柳妹妹,你来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 侍卫先一步离开。 萧景律随即起身,引着柳平夏来到屏风外的茶桌边坐下,婢女进来奉茶,后也退下了。 茶很香,可柳平夏并没有立刻去喝,而是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面上,推给萧景律,“这是我大哥准备的,我也是借花献佛,希望你会喜欢。” 萧景律微微垂眸,“你大哥有心了。” “萧哥哥客气!” 两人坐着喝茶,谁也不说话,柳平夏原本是个话多的人,可是只要跟萧景律在一起,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索性不说话,静静地喝茶,观赏窗桕上洒下来的星星点点的日光,也算是一种享受。 太阳渐落,晚霞的余晖也变成最后一抹影子。 柳平夏当即起身,“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萧景律眸光微动,看向她,“听闻,你今日得了一女子,可是要留在身边当下人使的?” 他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难不成在自己身边安插暗卫了? 哼!自己原本还想把他当朋友,看来还是不能如此心思简单,得防着。 她笑了笑,“怎么这样的小事也让侯爷知道了?” 萧景律收回目光轻笑,抬手拍了拍桌面,伴着清脆的响声,他道,“平夏妹妹先坐,有些话,我需告知于你。” 柳平夏眉头轻皱,坐了下来,“什么话?” 萧景律温润开口,“你救下的那名女子,名叫苏容音,原本是苏家大小姐。苏家是靠做生意发的家,虽有钱,从前却并不出名,苏家之所以在京城有名,全靠苏容音。这苏容音才貌双全,十岁就开始帮着家里料理生意,很有经商头脑,再加上那无双的容貌,自然成为了京城三大金花之一,也是之首。” 他端起茶浅浅的喝了一口放下,又道,“苏容音之所以家道中落,身败名裂,全因一个人。” “谁?” 他看向她,“柳扶风。” “谁啊?”柳平夏立刻瞪大了双眼。她是万万没想到,随随便便救下的人竟然跟柳扶风有仇。 萧景律轻笑,“你这般吃惊,倒是理应如此。” “这么说来,苏容音跟柳扶风有仇啊!” “对。”萧景律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过问此事。” 柳平夏明白了,萧景律这是在为她担心。不过,他真的是想多了。 “侯爷,人人都知道我跟柳扶风的关系有多不好,再加上,苏容音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救了她,她定不会因为我是柳扶风的姐姐而选择报复我。当然了,我很开心她的仇人是柳扶风。” 萧景律盯着她,“为何?” 柳平夏嫣然一笑,“因为我跟柳扶风也有仇。” 从萧景律这儿离开,晚饭都没顾上吃,柳平夏让小婉叫苏容音到她房间里来。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一阵动静,柳平夏面色淡然,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再抬眸时,苏容音已然在她面前站着。 “见过夫人!”苏容音原是大家闺秀,行礼的模样同旁人都有几分不同。 柳平夏让小婉先下去。 小婉照做,并将房门带上。 无人说话,屋内寂静,苏容音看着眼前的柳平夏,莫名的有几分紧张。 “夫人,你.” 她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看向苏容音,“我问你,今日在大街上采儿楼门口,我救下你,你说要为我当牛做马,在所不辞,这些话,可还算数?” 苏容音微怔,随后忙道,“当然!容音虽为女子,却自小读书,知晓什么是礼义廉耻。今日夫人在采儿楼救下容音,容音自当为夫人所用,一切都听从夫人的。” 柳平夏点着头,“行啊!”她抬手指了指茶桌上放着的一把锋利的短匕首,“拿上它,在自己脸上划上一刀,证明你自己。” 苏容音一惊,“夫人,你.” 她的脸色冷下来,幽幽开口,“怎么?不愿意?” 苏容音心慌,虽然从小经商,阅人无数,可这柳平夏她却怎么也看不透,她救了自己,自己理应报恩,可可这报恩的方式也闻所未闻。 究竟这柳平夏救下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一条活路,眼下她已经有了几分怀疑。 “不肯?”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凌厉,“若是不肯,现在便滚出侯爷府!” “肯!我肯!”与其流落青楼,倒不如赌上一赌。 苏容音一步一步缓慢上前,来到茶桌边,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伸出手,一点一点去够. “快点!” 她一把抓住拿在手上,冰冷的触感在她的心尖上扎了一下,眸底噙着泪,在柳平夏面前站稳。 她咬了咬牙,将匕首的顶部对准自己的脸,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猛地闭上眼睛,朝着脸颊狠狠地刺过去。 “啊!” 手上的匕首突然被什么东西打掉,苏容音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看着不远处被她失手仍在地上的匕首,含在眸底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夫人.夫人” 柳平夏起身来到她面前,又蹲下来看着她,“起来擦擦眼泪,别哭了!好丑!” 第二十二章 试探 苏容音虽有傲骨,此时也是一脸的委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忿忿不平,“夫人这究竟是做什么?不信我,要我用匕首刺向自己脸的人是你,打落我手上匕首的人又是你!”她抬眸看她,“夫人,莫非是容音哪儿做错了,得罪了您么?” 柳平夏面色淡淡,“我不过是想试试你。” “试我?”苏容音不解,“为何?” 苏容音能这样问,就说明,她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柳平夏半瞌着眸看向她,“你原是苏家大小姐,现如今家道中落,沦落至此,我了解到,你的仇人,是柳扶风。” 苏容音这才明白。当即来至她的面前,眉眼之间透着惋惜和心痛,“莫非,夫人会以为,我会恨屋及乌,伤害你么?” 柳平夏不语。 “夫人,我苏容音虽然家道中落,沦落至此,可是我自小读的书告诉我的那些道理我一个都没忘。”她口中的话掷地有声,“我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更知道该向谁寻仇,知道是谁救了我,该对谁知恩图报。只是,我未曾想到,夫人竟然会这般猜测怀疑我”她沉沉叹息一声,颇为伤感道,“既如此,夫人还是不要把我留在身边吧。”说完,眸光定定的看了柳平夏一眼,转身离开。 “慢着!” 苏容音在门口站住脚,却未回头。 柳平夏起身来到她面前,在她面前站稳,开口道,“我确实试了你,这是我对自己负责。苏容音,我看重你,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也希望,你身上那些原本大家闺秀的气焰可以收一收,因为,这对你接下来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帮助。” 苏容音静默不语。 “我告诉你,如果你是我,你也会像我今天这样做。” 苏容音眉头轻皱,“可是.” “可是什么?”柳平夏开口质问,眉目间深沉,又道,“我再告诉你一句,你跟柳扶风是仇人,我跟柳扶风也是仇人,如果你现在想离开,我不会拦着你,那买你的五百两银子我也不会要。”指着门口,她冷声道,“你可以随时走。” 苏容音顿时就后悔了。 原来夫人跟柳扶风也是仇人。 也是,夫人虽然是嫡女,却自小被詹氏送到乡下,因此从来没有过过原本属于自己的生活。 既如此,她更不能离开,更加要留在夫人身边,跟她一起对抗敌人。 “夫人.”她垂下头,“对不起。” 柳平夏面色稍缓,抓住她的肩膀,见她将头抬起,稳声道,“听着,我既然看中你,就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就算我测验了你,也是要看看,你值不值得留在我身边。”眸光微眯,她定声道,“我的身边,不需要废人!” 苏容音颔首,“夫人,我明白。” * 柳府。 梨花木雕花的床上,詹氏悠悠转醒,在柳扶风的搀扶之下坐起,先是喝了一口茶,而后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向地面,只听“砰”的一声,伴随着詹氏的破口大骂,“柳平夏那个贱蹄子,竟然如此对待本夫人,当真是活腻味了!” “娘!娘!”柳扶风忙上前为她顺气,轻拍着她的胸脯,悄声劝道,“娘,郎中说了,您是火气太旺,才会晕倒的,眼下这才刚刚醒过来,可千万别在动气了,若是再晕过去,可怎么是好啊?” 詹氏扶额,低声问道,“柳平夏那个小贱人呢?” “今儿一早就回侯爷府去了!” “回去了?”詹氏怒眼圆睁,“我都还未曾教训这个小贱人,她便回去了!可恨!当真可恨!” “娘啊!”柳扶风道,“莫再动气,若想教训柳平夏,咱们还有机会!” 詹氏看向她,“你可有什么好点子?” 柳扶风凑上去,在詹氏耳边轻声低语。 只见詹氏铁青的脸上渐渐有了红润之色,眸底放着精光,嘴角勾着邪笑,“好!这次,定让她再不能够猖狂!” * 春儿从制衣姑姑们那儿回来,手上拿着一件新衣,小婉见此迎上来,指着她手上的那间衣服问道,“这便是夫人的新衣?怎这般华丽,倒不像是平日里穿的料子,莫非你拿错了?前几日夫人让送过去的那些料子还未做成衣裳呢?” 春儿拉着小婉的手,笑嘻嘻的悄声道,“那些料子确实还未做成成衣。”见小婉要动怒,她忙道,“小婉姐姐别生气,就算你此刻去制衣姑姑那儿寻个理由,她们要说的跟我即将说的,也没什么两样,你还不如听我说呢!” 小婉皱了皱眉头,“那行,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儿指了指手上的衣服,“你也瞧得出来,这件衣裳比夫人的哪一件都好。我去制衣姑姑那儿,也是不明白姑姑们为何将这件衣裳先给了我,一问才知,明日是魏贵妃的寿辰,宫里呀要举办宴会,皇上要为魏贵妃大肆庆祝,这件正装,正是咱们侯爷吩咐制衣姑姑们赶制出来的!” 小婉了然,紧皱的眉头也散开了,“我说呢,原来是这样。” “小婉姐姐,咱们侯爷对夫人可真是好!连这种小事都要帮咱们夫人张罗,真真是惹人艳羡。” “嗯。”小婉承认,“侯爷对咱们夫人确实相近如宾,爱慕有加,只是” “只是什么?”春儿好奇的追问。 小婉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们是下人,不能这般议论主子,既然你得了衣裳,快快给夫人送去吧。” 春儿一把将衣裳塞进小婉的怀里。 “你这是干什么?” 春儿眉眼之间有几分怯懦,“你知道的,我畏惧夫人,待会儿若是进去了,夫人详细的问起来,我怕是说不成样子。” 小婉了然,“行吧行吧,我给你送进去。” 留春儿在外守着门,小婉径直走进柳平夏的房内,进了屋,听到屏风后面有动静,遂越过屏风,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夫人,明日是魏贵妃的生日宴,侯爷特地让制衣姑姑们给您做了新衣,您试试吧!” 第二十三章 日久生情 柳平夏盯着账本上那一个个关于钱的数字,哪儿有心思试衣服,随意地一指,道:“你放那儿吧,我晚点试。” 小婉想了想,将衣服整齐的放在她的床榻上。担心她看账本看望了,又叮嘱道,“夫人,明日魏贵妃生辰您需要进宫,待会儿试了衣裳之后,还需早些休息。” 柳平夏猛地抬起头。 小婉一惊,以为她生气了。 “夫夫人” “明日进宫,柳扶风可去啊?” 啊? 小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道,“魏贵妃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每年的这个时候,皇上都会为魏贵妃大肆举办宴席,凡是三品以上的大臣以及家眷,都是被邀请其中的。自然,柳扶风也在。” “太好了!”柳平夏一脸喜意,“你去告诉苏容音,明日进宫,我会带上她,另外,给她件像样的衣服,我要她明日光彩照人!” 小婉不解,这夫人怎么还让一个下人出尽风头呢? 见小婉愣着,柳平夏遂问,“你怎么还不走?” “夫人!”小婉道,“苏容音是下人,您让她光彩照人,那您怎么办?” 柳平夏没好气道,“照办就行了,那么多话!” “是是!”小婉忙转身离开。 晚膳后,萧景律来了,进门看到柳平夏后的第一句话是,“平夏,我让制衣姑姑给你做的那件衣服你试穿了么?如何?” “.”她只顾算最近的账了,哪儿顾得上试衣服。 “我”支支吾吾间,一眼看到放在床上的那件衣服,猜想定然是那个,忙起身来到床边,拿起衣服对他道,“刚才在忙,没顾得上穿,我现在试哈!” 提着衣服来到屏风后面,她脱掉身上的换上手上的。她不知,屏风虽然能够挡住她整个身子,却不能完全隐藏她身体玲珑的曲线。 萧景律无意间看向屏风,幽深的眸在一抹震颤之后忙收回目光,看向门口处。 侍卫不明所以,却发现了他的不正常,思索再三,谨慎开口,“侯爷,您没事吧?” 萧景律心绪不稳的摇了摇头。 “我换好了!” 萧景律和侍卫同时看过去,两人眸底顿时溢出惊艳之色。 柳平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看向萧景律,“怎么样?好看么?” 萧景律反而面色淡淡,“嗯,好看。” 侍卫低语,“哪里是好看,简直是惊为天人!” 萧景律抬眸看了他一眼,侍卫立刻正色,那样子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侍卫推着萧景律来到柳平夏的面前,他细细的打量她一番,才知她头顶戴的发簪,是那日初见时他送给她的白坚木簪,只是,这簪子是直接从自己头顶的发髻中取下来的,故而是男款,未曾想她戴上去,竟然也这般好看,衬得她明媚的小脸略显几分英气。 指着那簪子,他道,“只是,明日,便不要戴这支簪子了。”看向侍卫,侍卫会意,立刻叫守在门口的婢女进来。 三名婢女手中均端着一个红木雕花的盘子,而盘子上面,摆放着各种款式的金钗和玉钗。 萧景律指着这些,“金钗和玉钗的款式,都是眼下宫里面的贵妃娘娘之间最为流行的,你挑选些喜欢的收进梳妆台内。” 柳平夏放眼望去,满眼的金光闪闪,就连那些玉簪,似乎也被染上了金色一般,耀眼夺目。 这些她全部要收下,只是,这白坚木簪是她防身用的,不能不戴。 “萧哥哥,这白坚木簪还是你送给我的,我喜欢的紧,必须要带!”看了一眼婢女手中那些,又道,“这些看着一个比一个精致,你若要我挑选,怪累的慌,萧哥哥又不缺这些东西,全给我就是了。” 萧景律哑然失笑。 “好,自然好。咳咳。”说话间,已示意侍卫照办。 侍卫立刻让婢女们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柳平夏的梳妆台上。 柳平夏如此喜欢那支男款的簪子,对于萧景律而言,是件令人想起会觉得有些暧昧的事情。 京城之中,相互喜欢的男女会赠送对方身上的东西作为定情之物,原本,萧景律对柳平夏是没有旁的心思的,可现在,她如此喜欢他的簪子,倒令他.不禁神往。 “侯爷?侯爷?” 萧景律回神,抬眸间对上柳平夏探究的目光,白皙的脸颊微红,他垂眸掩饰。 “柳妹妹,明日需早起,你早些休息。” “好,放心!” 见侍卫推着萧景律准备离开,柳平夏跟着他们一起来到门外,直到来到院子门口。 萧景律并未回眸看她,只是微微侧目,留半个温润的侧脸给她,“柳妹妹留步。” “萧哥哥慢走。” 在柳平夏的目送之下,萧景律与侍卫渐渐消失在混杂着红灯笼色的黑夜里。 周围极安静,没有旁人,有些话,侍卫想说。先是看了萧景律一眼,见他神情淡淡,遂开口道,“侯爷可是对夫人动了心?” 萧景律轻笑,“怎么会?在我眼里,她只是妹妹。” “属下知道,侯爷之所以答应迎娶柳小姐,是顾念当年顾家对您的恩情,出于保护柳小姐,这才娶了她。可是,这男女二人整日相处在一个屋檐下,难免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 萧景律将这四个字放在口中细细碾磨。 “不会,就算日久生情,我与柳妹妹之间也只可能是兄妹之情。” 话既如此,侍卫不再言语。 进了属于萧景律私人的地盘,他看了侍卫一眼,侍卫微微颔首,随即退后一步。 月光下,杳无人烟的院子内,面容温润的男子这双好看的眸突然沉寂下来,瞬间被冷酷和狠厉所替代,原本他是坐在轮椅上的,此时却突然抓着轮椅两旁的扶手站起来——月光打在他身后,皎洁的冰冷的月光像是在他的周身镀上一层银光。 他负手而立,一身杀伐之气,下巴微抬,面容冰冷且倨傲。光在后,黑暗在前,他身处黑暗与光明之间。 “如尘,去密室。” 第二十四章 献艺 人人都说偌大的后宫,最好命的要数魏贵妃,深受皇恩不说,哥哥还是当今宰相,权倾朝野。 自从皇后逝世之后,皇上虽未再立新后,却将管理后宫的权利交给了魏贵妃,故而,这后宫之主,自然也是她。 她的生辰,自然是重中之重的事,十月初八,皇宫内外,热闹极了。 传闻,皇上为了给魏贵妃过生辰,提前一个月命礼部去物色城中最好的戏班子,只因魏贵妃爱看戏。又言,魏贵妃生辰当日,达官贵人出席,当日宴席上所用的一切,都需要是最新鲜最好的,颇有几分“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味道。 这生辰当日又是如何一番奢华热闹景象,柳平夏在临近皇宫大门时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 同他们侯爷府一样,前去给魏贵妃贺寿的人不在少数,只因萧侯爷身份尊贵,故而行在他们前头。后面跟着的有臣子、臣子的家人,一顶顶轿子比着谁更奢华惹眼。 临近宫门,如尘掏出牌子给守门的侍卫看,侍卫看了一样,忙恭恭敬敬的放行。 本以为宫外已经足够热闹了,未曾想,进了宫门,又是一番天地。 成排成排的大红灯笼自然是不用说,宫女们似是换上了过年时才穿的新衣似的,一个个顶着张娇俏的脸,没一个空着手的,每一个都拿着各种东西忙忙碌碌,虽能感受到忙碌,却不觉得毫无章法。 “夫人,眼下这时节天已经开始冷了,您快进轿子里暖和着,别再探出头来了!”苏容音看着掀着轿帘四处张望的柳平夏,如此说道。 柳平夏收回目光,细细的打量着苏容音,“今日的你这般明媚耀眼,深得我心。”说完,放下了轿帘。 苏容音歪头想了想,仍想不明白柳平夏为何会突然夸她。 春儿跟小婉站在一处,盯着苏容音许久,又听闻柳平夏夸她,遂收回眸光看向小婉,悄声道,“小婉姐姐,我有一事不明,姐姐可否为我解惑。” “嗯,你说。”小婉看了她一眼。 “说起来,这苏容音虽曾是大家闺秀,可如今毕竟是沦落了,那日在采儿楼门口得了咱们夫人的恩典,买下她,留在身边做个女管家,可” “可什么?” 春儿道,“可你看她,穿着打扮,哪里像是个下人的模样!”暗暗地指了指苏容音,她低声道,“你瞧着她穿的那衣服料子,不亚于咱们夫人平日里的用的,这这算怎么回事嘛!” 小婉思忖一番,沉声开口,“这点你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按说她一个女管家,哪儿能跟咱们夫人相提并论,只是春儿,我们日日在一起做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苏容音之所以敢这样”小婉炖了一下,侧身靠向春儿,又在她耳边低语道,“是夫人的意思。” “啊?”春儿吃了一惊,“当真么?” “自然是。” “这”春儿道,“这又是为何?” 小婉摇了摇头,“不知。”但却又道,“不过,我们得相信夫人,我猜想,夫人这样做,定然有她的理由。” 小婉要比她精明的多,既然小婉都这样说了,她更不会说些什么。 “小婉姐姐说的是,我们应当相信夫人。” 轿子缓缓落下,宾客们陆陆续续进入交泰殿,这交泰殿历来都是给皇上皇后乃至于贵妃过生辰的地方,这处宫殿早在两个月前便开始翻新,装修,就为了今天。 一进门,只觉这殿内亮的晃眼,适应了再看,才知殿内照明的全部都是夜明珠,至于殿内其他装饰,则全是金色的,一眼望去,奢华至极。 众人落座,赵皇和魏贵妃在宫女下人的簇拥之下走进来,刚刚落座的众人连忙起身,同两位尊贵之人行跪拜礼。 赵皇道,“众卿平身!” 所有宾客方才起身落座。 众大臣献礼,轮到柳尚书一家,柳尚书赠魏贵妃一柄玉如意,讨了魏贵妃的欢心,本以为没有旁的了,此时柳扶风突然站起来,朗声开口,“贵妃娘娘,为了给您贺寿,扶风专门用一个月的时间学了一个新舞蹈,今日,扶风想跳给您看。” 魏贵妃自然高兴,雍容的精致面容之上满是笑意,头顶金色的凤凰钗微微摆动,她含笑开口,“既如此,柳氏扶风,你便跳来给大家助兴吧。” “是,贵妃娘娘。” 柳扶风脱下身上的外套,露出飘逸的舞衣,来到大殿中央站稳。人人以为她要开始跳了,却在这时,柳扶风看向柳平夏,“大姐,妹妹要跳的舞你也会对吧?不如一起来给贵妃娘娘助兴?” “.” 柳扶风这句话,掀起不小的波浪。人人都知这柳平夏乃是从乡下来的,乡下的野丫头,怎么可能会跳舞?恐怕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吧? 周围一阵嘈杂之声,柳平夏却异常冷静,她知道,这是柳扶风给她挖的陷阱。眼下这种情况,她要是答应跳,必然会出丑,要是不跳,便会惹了魏贵妃不高兴,左右都是死,柳扶风的心机之深,令人发指。 “夫人别担心,我代替你。”苏容音突然在她耳边道。 柳平夏抬眸看向她,“你?” 苏容音微微一笑,“夫人,我自小学习各种舞蹈,只要音乐一起,身体便会跟着跳起来,我能向您保证,跳的比柳扶风好。” 柳平夏眸光深深的望着她,在她浅含媚意的眸底,捕捉到一抹恨意。看来,她恨柳扶风。 也是,本来嘛,自己故意让苏容音打扮的明媚异常,就是为了气柳扶风这个心机婊。 行!现在苏容音想要上去ko柳扶风,她正好坐这儿看好戏。 “行啊!”答应了苏容音,柳平夏含笑起身,看向魏贵妃和皇上,面带恭敬道,“若非这几日臣妾身子不爽快,定然会接受扶风妹妹的邀请。”看了一眼苏容音,又道,“我身边的这位女婢深得我喜欢,又自小习得舞艺,若与妹妹一同为贵妃献艺,也是极好的。” 第二十五章 赏赐 “女婢?”柳扶风将目光放在苏容音的身上,下一秒,眸光骤亮,却藏满了惊恐,“怎么回事?苏容音不是已经被人给卖到青楼了么?什么时候成了柳平夏的婢女!这.这.”简直可恨! 魏贵妃朝着苏容音忘了一眼,见她相貌不俗,身段也不错,直叹身为婢女倒是可惜了,不过柳平夏既然能有如此优秀的婢女,说明她也很优秀。 “行啊!反正本宫只想看才艺,谁来表演,无所谓。” 魏贵妃把话说成这样,柳扶风自然无法反驳,看着苏容音一点一点靠近自己,她惊得后退了几步。 苏容音的脸色冷下来,唯独嘴角勾着一点笑,“柳扶风,你怕我啊?” “苏容音你!” “想吵架?现在不是时候,你将我害的家破人亡,还差点被卖进青楼,柳扶风,我不会放过你的!” 丝竹之声忽起,苏容音已经开始翩翩起舞,柳扶风后知后觉跟上,却已然失去了优美之感。 她越慌舞步越乱,见苏容音跳的那样好,就越发生气,越生气,越是跳不好,直到——一脚踩在长长的裙摆上摔倒在地。 “砰!”还是脸先朝的地。 “扶风!扶风!”詹氏一惊,连忙冲上来,一把将柳扶风抱在怀里,看向龙椅上坐着的赵皇和魏贵妃,捕捉到他们脸上的不满,求饶似的道,“皇上,贵妃娘娘,扶风真心诚意上前来献舞,却因之前练舞时受的伤还没好而摔倒在地,还望贵妃娘娘和皇上不要责罚她。” 丝竹之声落,苏容音缓缓收手,优雅的站稳。 对比之下,好像苏容音才是大家闺秀。当然,人人称叹时说的最多的,还是跟柳平夏有关的,毕竟,苏容音是她的女婢。 “瞧瞧这侯爷夫人多有能耐,身边的一个婢女都如此的气度不凡,可见侯爷夫人是多么不凡之人。” “就是就是!早前听闻,侯爷夫人是从乡下回来,什么也不懂得野丫头,现在看到,传闻当真是传闻,假得不能再假!” “谁说不是呢,以后啊,旁人说的,再也不相信了!得自己亲眼瞧见才行。” “.” 这些话传入柳扶风和詹氏的耳中,两人怒视柳平夏,气的牙痒痒。 柳平夏笑着迎视她们,冲着她们竖起了中指。 “柳氏扶风跳的虽然出了错,好在有勇气站出来,虽没有奖赏,却无需惩罚。”今日是魏贵妃的寿辰,她自己也不希望在这种高兴的日子闹出令人不快的事情,故而开了恩,不惩罚柳扶风。又看向苏容音,笑道,“你这舞跳得真好,本宫要赏你。” 苏容音“噗通”一声跪下来,仰头望着魏贵妃,道,“贵妃娘娘千万别赏赐我,我有这样的本事,全靠我家夫人,娘娘若真的想要赏赐的话,便赏赐我家夫人吧。” 苏容音会这样说,倒是出乎柳平夏的意料,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柳平夏的身上。 “柳妹妹,眼下我可以放心了。”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放心?” 萧景律含笑点头,“苏容音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柳平夏恍然。 “既如此,本宫便赏赐苏容音的主子柳平夏一百两黄金,绫罗绸缎十匹。” 魏贵妃如此大方,令在场的所有人吃了一惊,暗叹柳平夏真是有本事。 虽与柳平夏坐的位置离的甚远,柳成轩还是兴奋的冲着柳平夏不住的鼓掌——自然掌声微小,以免惊动他人。 柳平夏在众目睽睽之中站起,来到殿中央跪下,恭敬开口,“臣妾谢贵妃娘娘赏赐。” 魏贵妃寿辰宴,柳平夏在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出尽了风头。 宴席散,众宾客来到殿外,有许多大臣主动到萧景律跟前去搭话,他们以为,魏贵妃喜欢柳平夏,萧侯爷又深受皇上宠爱,此时不巴结萧侯爷更待何时。 柳平夏意识到这点时,就跟萧景律分开走了,毕竟,她没有必要去应付那些大臣。 “柳平夏,你给我站住!” 突然被人叫住,柳平夏勾唇一笑,脚上没停,继续往前走。 “柳平夏!柳平夏!”柳扶风跑的极快,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张开胳膊挡住她的去路,一双积攒着恨意的眸死死的盯着她,“柳平夏,我问你,苏容音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婢女?” 柳平夏面色淡淡的摊了摊手,“这种事,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你!”柳扶风伸手指着她,“我告诉你,苏容音是被我打败的女人,我不允许她继续在我面前晃悠,所以,我劝你,最好是把她赶出侯爷府,不然” “不然怎样?”柳平夏盯着柳扶风,眸光微眯,“容音是我的人,柳扶风,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指点点?听我一句劝,下次,还是在做好准备以后再到贵妃和皇上面前献舞,不然.挺丢脸的。” “柳平夏你!”柳扶风气的抬起手冲着柳平夏的半边脸打去,手将要碰上她的脸时被人一把抓住,抬眸去看,却见制止她的人竟然是苏容音。 “柳扶风,你够了!”苏容音挡在柳平夏的身前,又推了柳扶风一把,见她踉跄着站稳,冷声道,“今日,我本有机会在皇上和贵妃娘娘面前说出你柳扶风是如何迫害我之事,但我顾念到往日我们之间一起玩耍的情分!”眸底划过一抹凌厉,神情是越发的狠了,苏容音定声道,“柳扶风,别让我后悔我刚才的决定!” 柳扶风一惊,心绪不稳起来,一双手攥紧,眉目之间挣扎许久,随后转身快速离开。 见此,苏容音松了一口气。 “你还好吧?”柳平夏看向她。 苏容音眉目之间有几许落寞,眸光微垂,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夫人放心。” “平夏!平夏!” 柳平夏回头去看,柳成轩气喘吁吁的站在她面前,满脸喜意,“平夏,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你可知,魏贵妃是最有手段的人,她能在今日宴席之上上次给你那么多的东西,足以说明她喜欢你。” 第二十六章 宝贝 她倒是不在乎魏贵妃是否喜欢她,她唯一在乎的,是一百两黄金和十匹绫罗绸缎,从刚才所有宾客惊叹的程度来看,那应该值很多很多的钱。 “哥,刚才在大殿里,我怎么没看到你?” 柳成轩不好意思道,“我在尚书府身份低微,能来就已经是父亲莫大的开恩了,自然不能坐在显眼的地方。”话至于此,他忙又道,“不说这些,你要出宫是么?一起吧!” 柳平夏看了一眼萧景律所在的方向,见他还被大臣们围着,想着一时半会儿也能够脱身,她还是先回府好了。看向小婉和春儿,她道,“你们去跟如尘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小婉和春儿明白,立刻照做。 看向柳成轩,她道,“走吧哥,我们一起回去。” 到了宫门口,柳平夏才知柳成轩是独自乘坐马车来的,不过无妨,她不嫌弃,马车内宽大,正好坐得下他们三个人。 柳平夏和柳成轩相继上了马车,苏容音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们共乘。 “容音,怎么了?我们坐马车,你一个人走路,你能跟得上我们么?” “自然能。”苏容音道,“我是奴婢,怎么能跟主子一起乘坐马车,夫人,我就跟在马车后面,实在跟不上的时候,就跑两步,没事的。” 柳平夏皱起眉头,“你这也太惨了吧!好歹你之前还是大家闺秀呢!现在虽然成了我的女管家,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对你不好,你快上来吧,不然马车不走了!” 柳成轩有点捉摸不透柳平夏跟苏容音之间的关系。 她们究竟是主仆?还是姐妹?还是.柳成轩恍然,立刻看向苏容音道,“苏小姐,不知你是否记得我?我是柳扶风的大哥,前几年你跟扶风来府上玩,我们见过。” 柳平夏看看苏容音,又看了看柳成轩。 哦!他们两个认识啊! “苏小姐,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何事,可是对于我的平夏妹妹,我是很了解的。她虽然脾气不是温柔贤淑的,人却非常好,她既然希望你上来,自然是诚心的。你就不要再推脱,同我们共乘吧!” 苏容音看了看柳平夏,又看了看柳成轩,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苏容音上了马车,柳成轩立刻命车夫赶车。 此时已经是傍晚,街上的人少了许多,马车走的很顺畅,自然没有颠簸之意。 柳成轩倒是好奇苏容音现在为何会成为柳平夏的女管家,但是思来想去,又觉得不能贸然去问,故而将心里那些话隐忍了。 “柳少爷。”苏容音突然开口,抬眸看了一眼柳成轩,缓声道,“我记得你,我去柳府之时年纪尚小,你人很和善,还拿了点心给我吃。” 柳成轩眸光一亮,“正是正是!原来你来记得呀!我以为你全忘了!” “怎么会.”苏容音悠悠道,“那时年纪虽小,却是记得事情的。” 说了这么几句话,柳成轩觉得跟苏容音拉近了关系,便开口问道,“既如此,苏小姐,你如今怎么会成了平夏的女管家呢?” “哥!”柳平夏冷声打断他,“这个你别问了。” 柳成轩一怔。 苏容音忙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 “怎么没什么?”柳平夏站在苏容音这边,“人身上的伤疤是能随便揭开的么?揭一次就流一次血,揭一次就流一次血,倒不如所有人都把这个伤疤忘了,日久天长,伤疤自然会长好。” 柳成轩道,“是我多言了,我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只是随口一问,既然此事复杂,也就不必说了。” “嗯。”柳平夏代替苏容音答应下来。 马车停在侯爷府门口,柳平夏和苏容音下车之后,柳成轩跟着下来,单独将柳平夏拉到一旁,道,“妹妹,你是知道哥哥的为人的,哥哥那样问,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别往心里去。假使真的冲撞了苏小姐,还请你帮我陪个不是。” “哥!”柳平夏看着他道,“其实没什么,小事,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容音的事,我有机会会详细跟你说的。” 柳成轩一阵安心,点了点头,“好,好。” “行了,哥你回去吧!路上慢点。” “好,你们也回吧。” “嗯。” 柳平夏跟苏容音目送柳成轩离开,方才转身进入府内。两人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苏容音就站在柳平夏身侧,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柳平夏突然站住脚。 苏容音一怔,忙站住,方才没有撞到柳平夏的背上。 “夫人,你.” 柳平夏回身看她,“大殿之上,你为何要跟魏贵妃说你身上所有的本事,都得益于我,要知道,你会跳舞,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苏容音立刻在她面前跪下,头微垂着,沉声道,“不瞒夫人说,今日大殿之上,容音确实动了点心思。一,容音想报恩,猜到贵妃兴许会赏赐我,倒不如让贵妃直接赏赐夫人。二,我是夫人的人,自然不敢邀功,一切都归功于夫人。三,当时,其实我有机会告诉贵妃和皇上,我苏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柳扶风,可是夫人不知,我与柳扶风曾是玩伴,顾念曾经的友谊,才在犹豫之间,决定全心全意的臣服夫人,将所有的功劳都给了夫人。” 柳平夏将她拉起来,打量着她,道,“果然,你是个聪明人!” “聪明不聪明的我不在乎,我只是个希望能遇到真心待我的人,希望自己能够做到真心待人。” 柳平夏觉得,她是越来越喜欢苏容音这样的女子了。聪明、重情、还忠心,又善良。 她这是捡了一个宝贝呀! 怪不得萧景律会跟她说他放心了。 “我告诉你啊!”柳平夏拉着苏容音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一边说道,“柳扶风那种人,是不能饶了她的,因为,你一旦饶了她,她会变本加厉的对付你,所以.一旦找到机会,我们必须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第二十七章 惊人之举 苏容音将柳平夏这番话默默地记在心里,“是,夫人,容音知道了。” 魏贵妃这生辰一过,柳平夏是彻底闲下来了,人闲心不闲,之前没看完的账本,趁着这日天气晴朗,全让小婉和春儿给她拿到外面,又放了笔墨纸砚,坐在日光下,她仔仔细细的看账本。 苏容音突然来禀报,说是魏贵妃生辰时赐的东西宫里送过来了,就在门口。 柳平夏心里一喜,放下手上的账本兴冲冲的朝着门口走去。来到门口,只见太监宫女各四名,手上均端着一个蒙着金色锦布的梨花木雕花的木盘,她搓着手喜滋滋上前,掀开锦布一看,果真是亮闪闪,刺眼至极的黄金啊! 喜不自禁之时,又去看了放在马车上的绫罗绸缎,自然也是欢喜不已,忙命苏容音给几个公公宫女塞辛苦钱,公公宫女们一高兴,不等柳平夏吩咐就将手上的东西往侯爷府里送。 柳平夏跟在后面,笑着提醒他们仔细些,这是魏贵妃赏赐的东西,掉在地上就不好了。 宫女太监将一百两黄金和绫罗绸缎规规整整的放在屋内便要离开,柳平夏忙拦下来,从苏容音的手里又拿了四十两银子,一人十两的分给四人。 “哎哟!”为首的太监忙拒绝道,“都说侯爷夫人是从乡下来的,不知礼数,今日一见,越发明白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侯爷夫人,方才你已经一人给了我们三十两了,我们虽生活在宫里,可是跑腿钱万没有这样多,您若是再给,我们.我们就无福消受了。” “怎么会!怎么会!”柳平夏干脆将四十两银子一起塞给这个带头的太监,又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与公公又是第一次打交道,自然得让公公知道我的诚心。外面的传闻不假,我确实是从乡下来的,但是,公公!从乡下来的就一定是小气人么?公公辛辛苦苦带着他们来送东西给我,我怎么不千恩万谢!公公呀,无论如何,这银子你得收下!” 公公是魏贵妃身边的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是,像柳平夏这样会为人处世的,他却是见的第一个!随便跑一趟腿就能挣七十两银子,世间再没有这样好的事了。 “好好好!侯爷夫人既然把话说成这样,我也不好再推辞,待回了宫里,定然在魏贵妃面前好好替夫人您美言几句。” “那自然是极好的!”柳平夏朗声开口,又伸出手客气道,“公公请,我亲自送公公和各位出府!” “侯爷夫人客气!” 萧景律就坐在不远处,看着柳平夏送宫女太监出府。 如尘在他耳边道,“侯爷,如此看来,夫人是个玲珑剔透的主。” “嗯。”萧景律幽深的眸光微亮,“确实不凡。” 送完宫里的人,柳平夏回来喜滋滋的点钱,又让小婉和春儿将账本拿进来,将点好的数目全记录在册。记好了再去看账本,从头翻到尾,手撑着下巴,她开始发愁。 小婉和春儿相视一眼,不明所以,齐齐看向苏容音,苏容音明白她二人的意思,自个儿思忖片刻,上前在柳平夏的身边站稳,轻声开口,“夫人,可是账本有哪处不对?” 柳平夏面色沉沉的摇了摇头。 苏容音不明白,又道,“既然账目没有不对的地方,夫人又何必这般愁闷?” “你不明白!”柳平夏将手中的账本摔在桌子上,道,“这账本上倒是密密麻麻记了不少,可你不知,这上面记得都不是银子和黄金,除了我方才写上去的一百两黄金和少数的银子之外,其余的全是府上各处的物件儿!”她仰头看着苏容音,“这些又不值钱,也不知写在账本上干什么!” “不值钱?”苏容音疑惑间将账本拿在手上,细致的翻看,只见第一页写着,“祖上传下的白地青花瓷十个,友人相赠十二生肖和氏璧一套,顾氏将军顾承恩相赠成年白坚木两大棵.” “等等!”是她平时看的太不仔细了么?她怎么不记得账本上记录过有关白坚木的消息,“把账本拿过来!” 苏容音立刻将账本放在她面前,“夫人请过目。” “你方才所说的白坚木在哪儿?” 苏容音忙上前指给她看,柳平夏盯着她所指的地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清楚,看到末尾,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她没发现,原来这“顾氏将军顾承恩相赠成年白坚木两大棵”这几个字是用女式的小楷加上去的,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清楚。 女式小楷,那只有女人才写的书了,之前这账本都是奶妈管着的,莫非是她写的? 不过,对于她来说,谁写的,不甚重要。 最为重要的,是这侯爷府竟然又这么多的白坚木,真是赚了赚了! “夫人怎地只盯着那白坚木看?要知道,白地青花瓷和十二生肖和氏璧都是有价无市的,与白坚木相比,贵重的多!” 苏容音的话令柳平夏吃了一惊,“当真?” “自然!” 柳平夏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府上有这么多好东西,她何不打造一个私人库房,将这些好东西全收藏进库房里,如此一来,没钱的时候不就可以把这些东西变卖,换成银子花么? 仰天长笑三分钟,她简直要膜拜自己了! 只是,这私人库房设在何处最好? 心里有了考量,放下手中的账本,柳平夏出门了。苏容音、小婉和春儿等人均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们做奴婢的,住在在哪儿,她们就在哪儿,故而在柳平夏出门时,跟了上去。 在春儿和小婉的撺掇之下,苏容音不得已上前开口,“夫人,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找块地。” “找地做什么?” “建库房啊!” “.”苏容音同小婉等三人面面相觑。 等到柳平夏围着花园转了几圈,指着后花园这块地说道,“这儿不错,朝阳,风水也好,就这儿了!” 第二十八章 老贱人 三人这才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 “夫人,这儿是后花园,若是建了库房,岂不是要把后花园给毁了?” “毁了就毁了。” 苏容音怔了怔。 “可”小婉思虑一番上前,“听闻侯爷很是喜欢这后花园,夫人要是将这儿毁了改成私人库房,侯爷岂不是会不高兴?” “.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我嫁都嫁进来了,用块儿地怎么了?只要他不是个小气人,准不会反对,我可是他唯一的夫人!” “.” 春儿件苏容音和小婉都上去劝了,犹豫着要不要也上去劝几句,刚鼓起勇气,想好了要说的话,一抬头,却对上柳平夏的目光。 “夫夫人” 柳平夏眸光微眯,“你也有话说?” 春儿忙摇了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没没有!春儿什么话都没有!” “行了!”柳平夏利落的拍了拍手,指着苏容音道,“去,照我的命令找来十名身强体壮的侍卫。” “.”啊? 内心虽然不太支持柳平夏做这件事,可苏容音毕竟知晓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犹豫之间答应下来,“是,容音这就去办。” 苏容音犹豫不定的去了,一炷香之后回来,却是匆匆忙忙的,且身后并没有跟着侍卫。 “夫人!夫人!”在柳平夏跟前站稳,苏容音探身上前贴着她的耳廓。 片刻之后柳平夏脸色大变,凝声怒道,“你说什么?奶妈拦住你不许你去找那些侍卫过来帮忙?”声音越发高了,她吼道,“凭什么?” “就凭这府上的后花园是侯爷最喜欢的地方。” 奶妈突然现身,身后跟着的仍是那两名断掌的老妈子,一个比一个看起来凶恶,正死死的盯着柳平夏,就差一口把她给吃掉了。 哼!本夫人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行!看来是上次打的那一巴掌不疼。 柳平夏直视奶妈,冷声道,“几日不见,奶妈似乎丰腴许多,看来不管事不操心,活的就是滋润。”见奶妈脸色微变,她笑了,“既然得了不管事不操心的好处,奶妈你又何必给好不要好,在我的事情上横插一脚呢?” 这话真是难听,在场的多有人都感觉到了。 奶妈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一双手攥的死死的,盯着柳平夏的目光就好像瞬间就能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她堪堪的忍着。 “夫人,无论你说什么都好,今日我来,是跟你讲道理的!” “哦?”柳平夏挑了挑眉。 奶妈指着后花园那块地方,凌声开口,“夫人刚进门不久,知道的不多,不瞒夫人说,这后花园在侯爷没住进来之前就已经有了,且已经历经了几代人,咱们侯爷自打住进这宅子,对这后花园就喜欢的紧,常在吟诗作画之时来此赏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凝视着柳平夏的这双眸底满是冷嘲热讽,“夫人是从乡下来的,不懂规矩可以理解,但这侯爷府毕竟姓萧,夫人,你一个外来户,得知本分。” “本分?我一个主子需要你一个下人来教我什么是本分?那我问你,你身为奶妈的本分何在?” 柳平夏指着她的鼻子骂,把奶妈给惊到了,“你夫人,我好言相劝,你可别不听!若是你当真动了后花园,侯爷一气之下休了你,可是你自讨苦吃!” 听了这话,柳平夏脸上挂着笑,看向奶妈,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奶妈吃了一惊,想后退,可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不想让旁人觉得自己一个府里的老人还怕眼前这个新夫人,可若是不退,柳平夏这个小狐狸精怀里还不知道揣着什么坏呢! 犹豫之间,柳平夏已经在她面前站稳。 “夫人,你.” 柳平夏凑到奶妈耳边,呢喃着一字一句道,“奶妈呀!我与侯爷伉俪情深,我们既然已经成婚了,这后花园就是夫妻共同的财产,我动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 奶妈错愕的看着她,“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柳平夏勾唇一笑,“奶妈,我可是从乡下来的,我一个乡下丫头说的话你都听不懂.你枉为这萧侯爷府上的奶妈!”她突然变了脸,离的这样近,奶妈感受到了来自于她的可怕气息,心头一颤,堪堪的后退了几步。 “你!你!柳平夏,你既然不听劝要执意为之,就别怪我无情无义!”说完,又道,“我现在就去将此事禀报给侯爷,夫人啊夫人,此事我们就让侯爷来定夺吧!”说完,带着两名老妈子气势汹汹的离开。 春儿一慌,忙上前道,“夫人!夫人!这可怎么办呀?奶妈要去告禀告侯爷了,侯爷万一” “怕什么?”柳平夏冷声打断,“把胆子给我放大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有用么?况且,后花园我是必定要弄成我的私人仓库,萧景律早知道和晚知道都一样!” 小婉道,“主子说的是,小婉就不信了,那奶妈当真能在侯爷面前说出个花来!要知道,侯爷是宠爱夫人的,一个后花园而已,毁了就毁了,说到底也不过是自个府上的东西!” “小婉这话我听着舒服!”柳平夏道。 大约过了十分钟,竟然是奶妈身后跟着的一名老妈子来柳平夏的院子里寻她,见了柳平夏倒也不下跪,仗着自己是府上老人的身份,冲着柳平夏没好气道,“夫人,侯爷让你去一趟!” 柳平夏眉头轻皱,“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老妈子眼神一瞥,嘲讽一笑,“夫人说不定待会儿就会被逐出府去,我身为这府上的老人,既不是诚心服你,又何必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倒不如省了!” “这老贱人!”小婉忍不住骂道。 “你骂谁是贱人?”未曾想这老妈子竟然听到了小婉的低咒,当即便要抡起胳膊给小婉一巴掌。 柳平夏面色淡淡的在小婉面前站稳,看着眼前这位神色狠辣的老妈子,道,“小婉没有指名道姓,你便要冲上来自己认,看来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老贱人。” 第二十九章 我的夫人 “夫人,你!”这老妈子气极,竟然抡起胳膊要打柳平夏。 柳平夏自然不怕她,只是死死的盯着她,她倒是要看看,这一巴掌,能不能打到自己的脸上! 老妈子一忍再忍,终究是收了手。她在怒极之时找回了一丝理智,她想过了,如果她打了柳平夏,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她不能眼看着柳平夏就要被赶出府了惹上一身骚,太不值当! “夫人,此时我先忍着你,我看夫人能猖狂到几时!”说完,转身离开。 小婉忙上前,在柳平夏面前站稳,恭恭敬敬的屈身,口中的话,自然是万分感激的,“谢谢夫人帮奴婢。” “不必,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护着。” 苏容音上前道,“夫人,此时我们可前去侯爷那儿一趟?” “自然是要去的!”柳平夏嘴角勾着一抹嗜血般的笑容,“不然接下来的戏没法子往下演了!” 苏容音眸底划过一抹惊诧,再一次觉得柳平夏深不可测。 “走!我们去会会奶妈和那几个老妈子!” 柳平夏一声令下,苏容音、小婉和春儿自然跟上,只是春儿胆小怕事,虽跟在柳平夏的身后,却抓着小婉的胳膊,轻声念叨,“小婉姐姐,待会儿到了侯爷那儿,你可千万千万让我像这样抱着你,不然不然” “行了!”小婉道,“我会护着你的,你且快收了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若是被夫人看见,又要骂你了!” “是是!”春儿忙应声道。 临近萧景律院子的时候,徐如意看到了如尘,他仿佛站在那儿许久,大约是在等着她过来。 此时他也瞧见了她,快几步上前,离她一步之远时,稳稳地站住脚,恭恭敬敬道,“恭迎夫人。” 柳平夏打趣似的问道,“到此刻,奶妈说了我多少坏话了?” 如尘一怔。 他虽武功高强,人也通透,却是个看得透不会说的主,规规矩矩的话他说得出,若是复述奶妈在侯爷面前说的那些关于柳平夏的坏话,他却不知道该怎样传达。 思来想去,他道,“夫人多虑了,侯爷自然会为夫人做主。” 有了这句话,柳平夏的气势更足了! 苏容音悄声对小婉和春儿道,“听了如尘侍卫的这句话,可见侯爷是护着夫人的。” “那是自然!”小婉眉眼明媚道。 进了萧景律这儿的客厅,先是闻到熟悉的熏香,再往里看,只见奶妈规规矩矩的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着,而他呢?则悠然雅致的在喝茶。 如尘上前道,“侯爷,夫人来了。” 萧景律掀茶盖的手微顿,未喝,将茶杯放下,看向柳平夏时微微一笑,像从前许多次那样,“你来了。” 她点了点头。 “坐吧。” 柳平夏当即坐下来。 奶妈仍站着。可就算她是下人,需要站着,那柳平夏这个胆敢破坏后花园的主儿怎地就能坐下了? 在奶妈看来,自打柳平夏进来的那一刻,就该让她跪下! “奶妈,说说吧。” 奶妈忙抬起头来,先是看了萧景律一眼,忙指着柳平夏道,“侯爷,我是这府上的老人,自小看着您长大,也知道您有多喜欢咱们府上的后花园,可可谁知,今日夫人竟然要找人将后花园给毁了,建什么.什么私人库房!哎哟!”她一阵带着颤声的叹息,“那后花园内种植着上百种的花草,价值千金,甚至有的有价无市,乃是珍品,若是就这样被破坏了,日后侯爷您想吟诗作对的时候,该去哪儿?想要在中秋赏月的时候,又该去哪儿?侯爷,老奴真是没有半点坏心眼,处处都是为了侯爷想呀!” “嗯。”萧景律点着头,喝了一口茶,端着茶杯的手微顿,看向柳平夏,“柳妹妹,你也说说吧。” “说什么?” 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夫人,侯爷大约是让您说毁了后花园的原因”春儿悄声提醒,说完就赶紧缩到了小婉身后。 柳平夏当然知道萧景律要她说什么,可是在她看来,没必要说。 “侯爷!您看看!您看看夫人是多么的狂妄!她要毁坏后花园,本应该给您一个解释,可是现在您都这样问了,夫人却是这样的态度,当真.当真令人” “既然不想说就不说吧。” 萧景律突然开口,打乱了奶妈正在说的话。同奶妈一样,所有人怔住了,因为他们没想到萧景律对柳平夏会这般宽容。 “侯爷,您.” 萧景律看向奶妈,“奶妈,你年纪也大了,府上既然现在是柳妹妹在管,你也可以宽心,况且,我这两日也有心思将你送到乡下享清福,不如便今日吧。”说完,不等奶妈回复,看向如尘,“去,备上马车,命人送奶妈回乡下。” “什什么?”这是奶妈万万没想到的,亦是她身后的那两名老妈子没想到的,在她们的想法里,被赶出的人应该是柳平夏才对啊! 一屋子的婢女没一个敢再开口,生怕一言不合得罪了柳平夏,被赶出府去。 “侯爷,你.你要将老奴赶出去?” 萧景律看向奶妈,“奶妈言重了,不是赶出去,而是将奶妈请到向下生活,每个月,我会让柳妹妹支银子给你,一定让你在乡下生活的很好。” “.”这对于奶妈来说简直如同晴天霹雳。 看着奶妈惨白惨白的脸色,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三人,暗中都乐开了花儿。 “奶妈呀!”柳平夏站出来道,“好好的去乡下生活吧,放心,等你去了乡下,我每个月支给你的银子,一定能够让你在乡下吃好睡好。” “你!”奶妈脸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她不甘心,指着柳平夏对萧景律道,“侯爷!侯爷呀!做错事的人是柳平夏,是这个从乡下来的什么也不懂得野丫头,为什么?为什么您要把我给赶出去?为什么要离府的人不是她!” 萧景律垂眸沉默,又陡然抬眸,看向奶妈,周身上下弥漫着身为主子的威严,“奶妈,柳妹妹毕竟是我的夫人。” 第三十章 不留情面 这句话震慑的奶妈半天说不出话来,被进来的侍卫拖了下去。 原本跟着奶妈混的两名老妈子见此,忙来到萧景律和柳平夏面前跪下,哭天喊地道,“侯爷!侯爷夫人!我们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以上犯下,不遵照主子的吩咐做事了!” 萧景律不动声色的喝着茶,两名老妈子见此,齐齐的跪在柳平夏的面前,“夫人啊!之前我们多有得罪,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眼下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啊!” 柳平夏嘴角噙着冷笑,指着之前去叫她并且说她一定会被赶出侯爷府的那名老妈子,道,“今日你去我院子叫我来这儿,说的是我一定会被侯爷给休了赶出侯爷府,真是天不遂人愿,让你失望了。” 老妈子一听,忙一把抱住她的小腿肚,仰头看着她,满面悲哀,“夫人啊!之前是我的错,是我这双眼睛瞎,这颗心黑,您是多么好的夫人啊!侯爷又怎么休了您?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夫人您那样不恭敬,眼下我当真知道错了,求夫人!求夫人放我一马,让我留在府上吧!我年纪大了,若是被赶出府去,恐怕就只能饿死在路边了!” 柳平夏稳步站在她面前,盯着她这张老脸,“此时你这般求饶,当真是讽刺。你方才前去叫我过来时,笃定了我会被赶出去。假使我真的被赶出去了,你可想过,我又会沦落到何种地步?人人都会说,柳家那个从乡下回来的大小姐被侯爷给休了,果然这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就算顶着柳家大小姐的名头,该是不堪的麻雀毕竟不能够变成凤凰!” 在老妈子面前蹲下来,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个时候,我又该如何?柳府是回不去了,若是再被赶回乡下,你觉得柳府里的人还会像以前那样对我照顾么?”她抬手轻拍着老妈子的脸,“恐怕,你也料到了,我若是被侯爷给休了,便是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那岂不是也是一条死路?” “夫人,我.” “闭嘴!”柳平夏眸底划过一抹狠厉,“你既然一心让我死,我凭什么放你一条生路?来人!”将老妈子脸上惊恐无措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她仍利落开口,“带下去,赶出府!” “不要!不要啊!”老妈子看向萧景律大声求饶,“侯爷!侯爷!我在府上已有五年,对侯爷府是有感情的,您不能让夫人就这样把我给赶出去啊!侯爷!侯爷!” 只奈何,萧景律充耳不闻,权当没听到。 另外一名老妈子见此,直接吓晕了过去,柳平夏笑道,“带下去吧,她还算老实,留下来遣到后院做苦力。” 侍卫立刻照做。 屋内其余的婢女算是看呆了,分明萧景律还在这儿坐着呢,柳平夏竟像是主人一般指挥那个指挥这个,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生杀大权被柳平夏紧紧地握在手中。 今日这事处理的痛快,柳平夏很高兴,当然了,如果不是因为萧景律宠着她,她也不能够这么爽! 给苏容音和小婉递了眼色,她们带着春儿先行离开,在外面候着。萧景律倒是个玲珑剔透的,立刻命身后的下人包括如尘在内下去。 屋内安静下来,柳平夏毫不避讳道,“萧哥哥,今日谢谢你!” 萧景律柔和一笑,“不必,你我之间要是再说谢谢,倒显得生分。”又道,“这后花园你若是要用,便用吧,若是人不够用,我支给你几个便是。” 柳平夏简直欣喜若狂,转念一想,又道,“这后花园的地我要是能用,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萧哥哥你日后赏花赏月,又该如何是好?” 萧景律柔和的面容上划过一抹欣然,“柳妹妹且放心,这府上的后院有一块空地,改成花园赏花赏月也是极佳之处。” “那太好了!”这下柳平夏彻底放心了。 有了萧景律的支持,她终于开始放手干了。在现代,她是做军械管理设计师的,最擅长的就是设计建筑,当然,军械库的设计一般偏沉稳、厚重,最好是易守难攻,这样里面存放的军械才会绝对安全。 军械那么重要值钱,府上的那些宝贝自然也一样,所以,她决定运用设计军械库的理论来设计私人库房。 首先要选定私人库房的整体颜色,柳平夏考虑了一晚上后,决定以灰、黑、深蓝来作为库房的主色调,至于其余的小部位填充,则用土橘色。决定好颜色的同时,设计图也已经画了出来,她在花园的正中央勘测好地形,萧景律派过来的那些人立刻开始动工。 一天的时间,花园被整个夷为平地,因为柳平夏设计的包括地下室,所以要先从地下开始建起,故而要将地面打通,跟干活儿的那些侍卫商量好明天一天将地下打通后,柳平夏就先回去了。 她人刚在躺椅上坐下,小婉就打来了洗脚水,放在她面前后起身道,“夫人,您今天累了一天了,快泡泡脚,早些休息吧。” 柳平夏从躺椅上起身,看着热气腾腾的泡脚水,脱了鞋袜,将双脚放进去,顿时感觉浑身舒畅。 从前原是小婉和春儿给她脱鞋脱袜后她再进行泡脚,可是作为一个有手有脚有思想的独立的现代人,被人这样伺候,她迟早会成为废人,故而取消了小婉和春儿给她穿衣服脱鞋袜的规定。 苏容音拿了个册子走进来,在柳平夏身边站稳,将册子往她跟前一递,见柳平夏接过来拿在手上翻看,她遂开口道,“夫人,你白天跟我说过的需要购买的材料全在这上面了,夫人且再过过目,看看容音是否有漏下的。” 柳平夏点着头细致的查看,看的很是认真。 “木材.金属陶瓷装饰材料”她清点一番后,将册子重新递给苏容音,“不错,是这么些东西。” 第三十一章 情窦暗生 苏容音将册子收回来仔细妥帖的放进袖口内。 “夫人,容音虽自小读书,可对这建筑、木材等东西不甚了解,明日容音前去采办这些东西,夫人可否派个懂行的陪容音一起去?” “派个人呀”柳平夏歪头想了一会儿,想来想去,她认识的人中,懂行的似乎很少,不过.柳成轩是男人,对建筑应该多少懂一些吧。 思及此,她看向苏容音道,“没问题,我帮你找个人!”话音落,又当即起身,小婉不知为何故,忙上前来给她穿鞋穿袜,被柳平夏利落拒绝。 自个穿上鞋袜,径直出了门,来到院内一角的鸽笼中选了个肥瘦相间的,抱回了屋内。 “春儿,拿纸笔过来。” 春儿连忙照做。 只见纸笔放在柳平夏面前,她先是将手中的鸽子交到小婉的手中,又伏于案前,提笔在白纸上快速的写着什么,片刻之后,将在纸上写下的东西卷成小小的一卷,塞到鸽子的爪子下面。 “容音,你去将这鸽子给放了,就朝着柳尚书府的方向放。” 容音不解,“夫人,这是为何?” “让你放你就放,别问那么多,待会儿就知道了!” 容音只好照做。 鸽子放飞,三个时辰后,鸽子又飞了回来,小婉和春儿费了些功夫将鸽子逮住,遵照柳平夏的吩咐将鸽子爪子上的信解下交到她手上。 柳平夏将信打开来看,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字,“妹妹之托哥哥定然全力相助。” “好嘞!”柳平夏一喜,看向苏容音道,“明日一早你就在府门口等着,我哥会来接你,你们一块儿去买木材。” “.”苏容音忙问道,“可是柳府大少爷柳成轩?” “自然!” 苏容音面容之上有几分犹豫,考虑前考虑后,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夫人,自古男女有别,若是容音同大少爷一起去买木材,恐怕.” 柳平夏都气笑了,“容音,买个东西而已,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么?再者说了,这懂建筑懂木材的人大多都是些男人,难不成你让我在府上给你找一个侍卫跟你一起去?你愿意?” “这”苏容音只好道,“还是不劳烦旁人了吧,说到底,我跟柳大少爷也算是故交。” “对嘛!你跟我大哥一起去,我多放心!”柳平夏一锤定音,“就这么办了!” 第二日一早,苏容音着一身淡雅的鹅黄色长裙在侯爷府门口等候柳成轩。在纤细的胳膊上缠绕着的白色披帛上绣着橘色的雏菊,披帛面料轻薄,在晨风中跃跃欲试,翩翩起舞。 不远处传来马车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亮,苏容音朝着马车所来之处看去,不消片刻,马车稳稳地停在她面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柳成轩从马车上下来,站稳之后看向亭亭玉立的苏容音,先是被她今日的装扮惊艳到,随后掩饰着内心的不平静,礼数周到道,“苏嬷嬷,你怕是久等了吧?” 柳成轩本不知该如何称呼苏容音,忽念起宫里都称皇上贵妃身边管事的为嬷嬷,这才想着这般称呼比较妥帖,也显得苏容音身份贵重,对她有尊重之意。 “大少爷来的刚刚好,容音也才刚刚从府内出来站在这儿。” “既如此。”柳成轩指向马车,“苏嬷嬷请。” 苏容音微微垂眸,算是默许。 想来柳成轩也是念着男女有别的,故而让苏容音坐在马车内,他则坐在马车外,同车夫坐在一起。 马车内的苏容音见他如此知礼数,不免心生好感。 “苏嬷嬷,平夏都需要买些什么?你可记录在册?若是有,且拿来让我瞧瞧。” 柳成轩稳重可靠的声音令苏容音回神,她忙将放在袖口内的册子取出,掀起马车帘,将册子递出去。 柳成轩接过来拿在手上,细细的查看。 苏容音却因无意间捕捉到他的侧脸而微微出神,顺滑的流线,俊朗柔和的眉峰,他虽是男子,却皮肤白皙,一双清朗认真的眸让人觉得这个人是足以依靠的。 “苏嬷嬷,这” 柳成轩突然看向她,这是苏容音万万没想到的,此时若是收回眸光,恐怕是晚了,无奈,与他对视之间,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柳成轩在这一瞬间也呆住了。他自然是没想到,在他方才浏览册子之时,苏容音一直盯着他看。 “苏嬷嬷,你” 苏容音猛地放下车帘,一双手纠缠在一起,又放在心口的位置,可是心还是狂跳不止。 柳成轩看着放下的车帘微微出神。 “驭!” 到了京城最大的建筑材料市场,车夫将马车停下,看向柳成轩,恭敬道,“大少爷,到了。” 柳成轩回神,看向车夫心神不定的点了点头。他先下了马车,又命车夫好生在这儿候着,看上被风吹动的车帘,再三思索之后,方才开口道,“苏嬷嬷,到了。” 马车内的苏容音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心口让自己冷静下来,掀开车帘的时候故意不去看柳成轩,抓着马车的檐下了马车,站稳之后头低的很深,“柳少爷,还请带路。” 柳成轩看着她,点头道,“好!好!”又道,“里面人多拥挤,苏嬷嬷还请跟紧了我。” “是,谢谢柳少爷。” 苏容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柳成轩进入京城最大的建筑木材市场。 眼看傍晚来临,橙色的晚霞布满了天空,柳平夏却还不见苏容音回来,但又想,苏容音是跟着柳成轩一块儿去的,她该安心才是,故而放心下来,前去查看今日花园的工程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才刚走出院子,迎面走来一名小婢女,步伐匆匆,见了柳平夏便跪。 “见过夫人,奴婢连走带跑,生怕夫人不在院子里!”急急地喘了两口气,这小婢女又道,“夫人,是这样,侯爷请夫人前去主院一同用晚膳!” 用晚膳?跟萧景律一起? 自从嫁过来,这还是萧景律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用晚膳,搞什么? 第三十二章 怪我咯 “我问你,侯爷可是有事要跟我说?” 小婢女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只是负责来传话的。” 小婉上前道,“夫人,既然是侯爷派人来请,还是过去一趟比较好。” 难不成这萧景律后悔了,让她把后花园重新还给他?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柳平夏道,“行,我知道了,你回吧,我马上过去。” “是,夫人。” 小婢女走后,柳平夏留春儿在院子里等苏容音回来,带上小婉就往萧景律的院子去了,令她没想到的是,萧景律竟真的是单纯的想要跟她一起吃个晚饭。 “虽然你嫁进来有一阵子了,可是我对你的喜好并不了解,桌上这些菜,都是府上厨子的拿手菜,你吃吃看,喜欢哪个,让他们日日给你做来吃。” 萧景律体贴温暖的话就在耳边,柳平夏看着桌上令她眼花缭乱的菜色,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平夏。” 柳平夏回神,看向萧景律。 只见他面上含着温暖如春风的笑意,缓声道,“人人都知道我是个身体有缺陷之人,你嫁给我,倒是委屈你了。” “怎么会?”怎么会委屈呢?我嫁进来又不是为了你这个人,不过是看上你府上有白坚木罢了。当然了,嫁进来以后才知道,这府上银子不多,值钱的东西倒是不少,不然也不会建私人库房了。 “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我自称哥哥妹妹,既然是好兄妹,自然是要互相帮助的!你身体不好,我照顾你就是了!说起来,嫁进来到现在,倒都是你在照顾我。” 萧景律垂眸浅笑,“说到底,我毕竟是哥哥。”说话间,他竟然端起了酒杯,“新婚那日未曾喝上交杯酒,今日无论如何你我也要喝上一杯。” 听他的口气,是要补上交杯酒呀! 行啊,没问题,不就是一杯酒么? 见手边有一杯下人为她倒好的酒,柳平夏颇为豪爽的端起来拿在手上,微微抬高,道,“干杯!” “干杯!” 玻璃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柳平夏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却见萧景律皱着眉头喝的很痛苦,她脸色一暗,伸手夺过他手上的酒杯,对上他错愕不解的目光,她怒道,“侯爷,你根本不会饮酒,何必非要跟我喝着一杯!” 萧景律嘴角划过一抹苦笑,“只是左思右想之后,念及新婚之夜能够补偿给你的,也只有这个了。” “.”原来,他在自责。 柳平夏当即起身,看着萧景律道,“我告诉你,你不需要补偿给我任何东西,当你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你也要想想你的身体是不是允许?从未喝过酒的人却非要喝酒,萧景律,你怕不是个傻子吧?”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所有人错愕在当场,幸好小婉反应的及时,忙跟上去。 如尘见此,看向萧景律,“侯爷,您又是何必?” 萧景律的目光看向柳平夏的身影消失的地方,“我虽然被治好了腿疾,却因要装病而不能饮酒,就如同我方才对柳妹妹说的那样,娶了她,能给她的,也只有补上那杯交杯酒而已。” “我却觉得,夫人从未在乎过这些。” 萧景律沉声开口,“她不在乎,我却在乎。” 如尘不禁自问——侯爷对柳家大小姐的感情,当真是兄妹之情?或许正如他从前所说的,日久,生情。 离了萧景律那儿,冷风一吹,柳平夏冷静下来,她猛地站住脚,回头去看小婉,“我问你,我刚才是不是很凶?” 小婉微怔,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为什么那么凶?” 小婉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 她的脸色沉下来,“就是啊!我为什么要对萧景律那么凶?就算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骂他?凭什么指责他?我真是做错了!”说完,转身大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小婉瞪大了眼睛里满是惊恐,“夫人.夫人这是疯了么?” 临近柳平夏的院子,小婉一眼瞧见从正门走来的苏容音,忙同柳平夏指道,“夫人!夫人!苏管家回来了!” 柳平夏顺着小婉所指的地方看去,正好瞧见苏容音往这儿来,与此同时,苏容音也瞧见了她,步子快了些,来到柳平夏面前先行礼,“见过夫人。” 柳平夏盯着她,“你脸怎么了?” 苏容音一怔,下意识的抬起头,用手摸了摸脸颊,“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小婉摇了摇头,“没有。” 柳平夏眉峰一挑,“我是问你,你脸怎么红扑扑的?” “啊?”苏容音立刻将双手放在脸上,揶揄道,“夫人.夫人怕是看错了吧?容音.容音哪有脸红” “得,你自己都说你自己脸红了。”丢下这句话,柳平夏进了院子。 小婉扯了扯苏容音的衣服袖子,让她忙跟上来。 “你是不知道,方才夫人在侯爷那处吃饭,莫名其妙的就发起了脾气,还将侯爷给骂了一通,都把人给吓死了,待会儿你进去禀报今日采买之事,且小心谨慎些,莫触了夫人的霉头。” 苏容音心领神会,忙谢谢小婉的提醒。 进了屋子,柳平夏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周身还有生气过后的余韵。 苏容音见此,越发小心仔细,柳平夏不开口问话,便是乖乖的站着,一句话也不敢开口去说。 “容音,说说吧,今日前去采买,结果如何?” 苏容音这才微不可闻的出了一口气,上前几步,规规矩矩道,“回禀夫人,今日采买,一切顺利。说来,多亏夫人考虑周到,让柳大少爷陪同容音一起去。今日在建筑材料市场,容音同大少爷将该买的都买了,也都付了定金,明日上午,所有材料都会送到府上。” “嗯。”柳平夏道,“定金花了多少银子?明日货送到,又需要多少银子?你可清楚?” “是,我都算过了。”说完,苏容音从袖口内掏出一页纸,又恭恭敬敬的将纸递上,“夫人请过目。” 第三十三章 惊魂地陷 柳平夏拿在手上细看,见苏容音果真一笔一笔记得极详细,心里满意,遂道,“可以,这事儿你办的不错,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 苏容音微微屈身,“是,夫人。”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入了秋还有这般毒辣的太阳,也是罕事。这厢柳平夏坐在院子里吃着冰镇西瓜,优哉游哉。时不时的有下人前来向她禀报花园那儿工程的进程,令她做到心中有数。 “轰隆!” 只听那后院传来惊天一响,震的柳平夏手里的西瓜都差点掉了,正疑惑不解时,有一名灰头土脸的侍卫匆匆而来,在柳平夏面前来不及跪,站稳便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后花园突然发生地陷,好几个人都掉进去了!” “什么?”地陷?好端端的怎么会地陷呢?她当即道,“带我去看!” 跟着侍卫来到后花园,还未走近,就见后花园内围着许多人。不只是谁喊了一声“夫人来了!”,围观的婢女小厮忙都散开,正好将一个硕大的地坑展露在柳平夏的面前,她朝前走了几步,走近了,正好瞧见几个青壮侍卫从一个硕大的坑内跳出来。 “坑里还有人么?” “回禀夫人,没人了!这坑倒是不深,不过,方才突然地陷,掉进去的几个人倒是被吓了一跳。” “没事就好。”柳平夏说着,凑上前去看那个硕大的坑,正如刚才那名侍卫所说,坑倒是不深,就是——等等!那是什么? 柳平夏当即扯下身上的披帛,看准了坑中间的一处就往里跳。 “哎?夫人!”小婉紧跟着柳平夏都没能拦得住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跳进去,“夫人!那里面太脏了,你跳进去为何?” 柳平夏抬手制止她,小婉惊愣间立刻闭嘴。 周围围着的婢女小厮也纳闷,这夫人好端端的,干嘛往坑里跳啊! 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除了柳平夏以外,没人看得出,这花园突然地陷,是因为地底下有建筑,而且还是类似于私人密室的建筑。当然,这个密室被掉下去的泥土和花草掩盖住了一部分,可是根据她的分析,眼前所展现的,绝对不是密室的全部。 这密室设在后花园下面,也是奇怪,另外这宅子是萧景律的,莫非这密室也是他的? 可他一个残疾人,用密室干什么? “夫人,您快上来,侯爷来了!” “哦!”柳平夏回神回应了小婉一声,一跃身从坑内跳出来。 婢女侍卫是万万没想到柳平夏还有这样的身手,当即惊呆了,越发觉得柳平夏不凡,故而在她上来站稳之时,一个个恭恭敬敬的后退几步,将正中央的位置留给她。 萧景律由如尘推着,缓缓而来。 大坑就在眼前,萧景律却不动声色,好像这大坑不是出现在他府上似的。 “参见侯爷!” 萧景律让众人起身,明朗的目光看向柳平夏,问道,“柳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这话本是柳平夏想问他的,倒是被他抢先了一步。 “萧哥哥!”柳平夏道,“侍卫们正在干活,这儿就突然发生了地陷,冒出这么一个大坑来,只是.我方才跳进坑内仔细查看过了,里面似乎另有一番天地。” 如尘眉头轻皱,用腹语对萧景律道,“侯爷,夫人发现的,恐怕是密室。” 萧景律了然,看向柳平夏时如往常般轻笑道,“我倒是将此处给忘记了,府内原设有地牢,怕是地陷之处正是地牢所在。” 地牢? 怎么可能?那坑内四周的布局,显然是密室,个地牢毫无瓜葛。看来萧景律是诚心骗她。 得!无所谓!反正她对他的事情也不感兴趣,无论是地牢还是密室,既然打通了,下面还别有一番天地,那么她只需要休整一番,方可拿来用了。 “原来如此!”她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既如此,这地牢可还用?若是闲置着的,给了我便是,稍做装修,正好成了我的私人仓库。” “咳咳.”萧景律轻咳两声,悦耳的话语中夹杂着几许犹如轻波碧水般的笑声,“自然是闲置的,柳妹妹拿去用便是。”说完,由如尘推着,转身离开。 “咱们侯爷对夫人当真是宠爱啊!之前都是听旁人说侯爷如何如何宠爱夫人,今日见了,才知她们描述的不过是这其中的十分之一!” “谁说不是呢?侯爷为了夫人连奶妈都送到乡下了,不就是为了让夫人在这府上一人独大么?要我说,以后我们做事可得谨慎小心些,夫人不仅人玲珑剔透的,还会武功,要是惹了她,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就是就是!” “.” 这些低语传进柳平夏的耳里,她当真觉得可笑,她有那么可怕么? 带头干活的侍卫上前道,“夫人,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柳平夏从小婉手上接过披帛缠在胳膊与腰间,看向眼前这个巨大的坑,一番勘测之后,当即道,“将多余的泥土清理出去,按照原计划进行地下库房的工程,当然了,当你们干到一半,发现下面有成型的房间后,就不必动了,只将需要填补的地方用材料补一下,就可以了。” “是!” * “花园那儿眼下是如何一番情形?” 如尘忙道,“侯爷离开后,夫人就开始让人动工了,显露出来的地下密室被夫人征用,并交代那些干活儿的侍卫将有缺陷的地方补起来。” “嗯。” 如尘又道,“侯爷,那显露出来的地方之后,便是最关键的密室所在,属下担心” “不会。”萧景律道,“那处那样隐蔽,她看不出来的。” 建筑材料送到府上的第三天,柳成轩前来拜访,萧景律自然知道他来是为了找柳平夏,便也没有同他寒暄,直接让人将他带到了柳平夏所住的院子。 这几日柳平夏为私人库房的事儿着急上火,正好院子里种着菊花,苏容音寻思着采些最新鲜的给柳平夏泡茶。 第三十四章 美人多娇 谁知一抬头,却见一名身子潇洒,面容白净的翩翩公子款款朝着这儿走来,她再定睛一看——竟然是柳成轩。 手一颤,篮子掉地上了,半篮子鲜黄色的菊花撒了一地,苏容音忙低头去捡,手刚碰到那些菊花,就发现自己的手被另外一个人的手碰到了。 触电一般,两人都快速的收回手。 “苏苏嬷嬷,你.你.” 苏容音忙起身道,“不知大少爷前来,容音失礼了,这便去为大少爷泡茶来,大少爷请稍后。”说完,不顾掉落的篮子和满地的菊花,匆匆的往茶房跑去。 柳成轩望着她的背影,颇有几分懊恼。 都怪自己鲁莽,才冲撞了苏嬷嬷,唉.一边唉声叹气,他一边将掉在地上的菊花捡起来放进篮子里。 “哥?”柳平夏从屋里出来晒太阳,刚伸展开胳膊,就看到了柳成轩,她愣了愣,随即道,“你怎么在这儿给我采菊花呢?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成轩提着篮子站起来,指了指前往茶房的苏容音,又指了指自己,一时间竟然觉得说不清楚了。 “我刚来没多久。”他觉得还是不解释好,恐怕越解释越乱,“我来时先去见了萧侯爷,跟侯爷打了招呼,才来找你的,我来是想看看你要做的事,做到哪个地步了?” “看你就不必看了!”柳平夏引着他前去客厅,“现在那儿正在施工,你过去也不方便,先进来喝茶吧!”说着,站在门口,喊道,“小婉,春儿,上茶!” “是!” “是!” 片刻之后,柳平夏和柳成轩面对面坐下,跟前各放着一杯茶。清冽的茶水散发着阵阵幽香,茶烟袅袅,好不享受。 春儿和小婉都在,唯独不见苏容音。 柳平夏见他在房间里瞅来瞅去,眉头微皱,便问,“哥,你找什么呢?” 柳成轩恍然,忙收回目光,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 柳平夏根本不相信。 不过也是,苏容音去哪儿了? “平夏,你眼下在后花园所建的东西,何时才能完工?” 柳平夏大约算了算,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放下之后,缓声道,“大约.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能完成。怎么了?” “你可知,眼下京城里传的最多的,就是萧侯爷娶了柳家大小姐,如果宠爱骄纵之事,这是其一,其二,这些话尽数传到了柳府,爹倒是高兴,出府见人,总是满面春风的。那柳扶风和詹氏就不同了,但凡提起你,都恨得牙痒痒,有一次啊!她们在身后议论你,刚巧被爹听到,爹顿时大怒,打了柳扶风板子,还严厉的训斥了詹氏,自那之后,她们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你了!” 柳平夏笑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是啊!哎哟!你都不知道,现在就连府里的下人说话也小心仔细多了,提及你,都尊称一声大小姐或是侯爷夫人!” 柳平夏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见过夫人。”苏容音从外面走进来,头低的很深,有意避开柳成轩的视线,在柳平夏身前站稳。 “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面对柳平夏的质问,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堪堪的顿在那儿,半天没说出第二个字。 “苏容音?”柳平夏盯着她,声音冷厉,“你是我的人,现在连问你去哪儿了你都说不出来么?” “夫人息怒!”苏容音心神一慌,“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方才.方才容音去了茶房。” “嗯?”春儿愣了,“苏嬷嬷,你方才若是去了茶房,为何我同小婉没有看到?方才我们还去了茶房呢!” 小婉忙使命拽春儿的衣服袖子,让她闭嘴。 春儿后知后觉,忙捂住了嘴。 柳平夏将她们所有人的小表情尽收眼底,盯着苏容音直言道,“说吧,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是见不得人的,还得让小婉和春儿帮你打掩护!” “没有!”苏容音立刻辩解道,“真的没有,夫人,奴婢方才本来是在花圃里采摘菊花打算给您泡茶的,但是刚好撞见大少爷来,就先一步去了茶房,想着给大少爷奉茶,后来.后来得知小婉和春儿给您喝大少爷奉了茶了,我.我这才从茶房出来去了别处。” “别处?”柳平夏凝声道,“别处是哪里?” 苏容音一点点抬起头指了指门外的花圃,“花花圃。” “为何?” 苏容音面露难色,再三犹豫之后,才道,“因为方才容音前去为大少爷奉茶走的匆忙,将采摘菊花的篮子丢在了花圃里,所以.回去拿花篮。” 柳平夏回忆起刚才看到柳成轩的时候,他手上正拿着花篮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菊花 再想起那日苏容音前去采买回来,脸颊绯红. 她立刻朝着柳成轩看去。 “哥。” “嗯?” 柳平夏盯着他。 柳成轩被她这样盯得浑身发毛,“你你为何如此盯着我?” 柳平夏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哥,我问你,你有事瞒着我么?” “自然是没有!” “真没有?” 柳成轩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你若是不信我,我如何解释也都是白费。”说话间来到苏容音面前,将她扶起,又将她护在身后,转身看向柳平夏,他道,“平夏,容音也是个弱女子,你们有话就好好说,别吓她,成么?” 柳平夏勾唇冷笑,“还说没事瞒着我,现在倒是你自己站出来承认了。” “承认什么?” “你身后护着什么人,就代表你喜欢她!”目光略过苏容音刹那间绯红的脸,她道,“容音,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柳成轩一惊,“妹妹!妹妹!你”他抬手指着她,“自古男女有别,我与容音姑娘也只是泛泛之交,哪里算得上喜欢,平夏!你怎地就开始胡说八道了呢?” 柳平夏指着苏容音,“哥,你且转身看看,看看此时此刻你身后的那个女子是一幅怎样的娇羞模样。” 第三十五章 春儿被打 苏容音忙将头低下,埋的深深的。 可柳成轩还是在转身之时捕捉到了她红彤彤的耳根子。 门外侍卫来的及时,柳平夏带着春儿和小婉前去后花园查看工程进行的情况,客厅内独留苏容音和柳成轩二人。 他二人在客厅内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苏容音一跺脚提着裙摆匆匆的去追柳平夏。 柳成轩自然没再上前去追,若是追上了,没话说,也是尴尬,追不上让旁人瞧见了,他堂堂尚书府的大少爷在这萧侯爷府上追着侍女玩儿,成何体统! 不等柳平夏回来,他就先走了。 这厢柳平夏带着春儿和小婉出了自己的院子,听到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故意道,“慢点儿走,让后面的人跟上来。” 小婉和春儿闻言齐齐往后看,这才知道苏容音跟在她们后面。 小婉不解,开口道,“夫人,您究竟欢喜苏管家跟大少爷眉来眼去,还是反对?” 柳平夏看了小婉一眼,“你觉得呢?” 小婉缓缓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忙低下头来,小心谨慎道,“夫人的想法,奴婢猜不到。” 柳平夏笑着收回眸光,“有时候我觉得你最聪明,有时候却不见得。” 这句话在小婉心里自然是百转千回无数次,愣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春儿难道就没有疑问么?自然是有的,只是她自知胆子小,怕冲撞了柳平夏,就将那些到了嘴边儿的话憋着。本想着小婉问的,正是自己也想只晓得,未曾想,柳平夏回答的这样云里雾里的,迷蒙的心越发的迷蒙了。 到了后花园,柳平夏以为出什么事了!不过是一名侍卫正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大石块砸了膝盖,她指挥着让人将这名侍卫抬走,沿着正在施工的地方看了又看,确定无误之后,便放心走了。 本来柳平夏预计,这私人库房最起码也得耗费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没想到啊没想到,萧景律太给力,一批一批的人给她拨,人多力量大,两个月的工程,一个月就做好了,且完美至极。 命人将库房的铁门大开,柳平夏亲自点了一串鞭炮扔到门口,爆竹声“噼里啪啦”的响起,众人鼓掌欢呼的同时,萧侯爷府上提前感受到了过年时才有的气氛。 当天,柳明贤就到访了。 这柳明贤心里惦记着侯爷府上这点儿家财,早就想来找柳平夏探探底了,奈何.柳平夏刚回门没多久,他若是来侯爷府找女儿,不大好,故而忍耐着,这一天又一天过去了,眼看自从在贵妃宴上见过一次后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柳明贤想着柳平夏应该也将侯爷府的内部打探的足够清楚了,他现在来见,正是时候。 小婉前来禀报,柳平夏一听愣了,随后冷声道,“我爹来了?不见,让他回去!” 小婉压低声音又道,“夫人,守门的见是您的父亲,直接给迎进了府内,此时就在您院子的客厅里。” “.”柳平夏怒道,“这些个不懂事的!” 她心里清楚柳明贤来为了什么,所以才不想见他。现在的情况是,不想见也得见了。 “走吧。”将正在燃放的炮竹丢下,柳平夏转身离开,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临近院子门口,苏容音从院子里走出来,迎上柳平夏,恭敬道,“夫人,来客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嗯。”随即径直朝着院子内的客厅走去。 一脚跨进了门,脚踩着前两日刚换上的大红色绒毛地毯,柳平夏威风凛凛的来到茶桌边坐下。 柳明贤自诩自己是柳平夏的父亲,故而觉得没必要给这个“侯爷夫人”行礼,故坐着没动身,看向柳平夏道,“平夏啊!爹来看你了。” 这个老狐狸。 柳平夏垂眸冷笑,苏容音上前在她面前放了茶,她端起来浅浅的喝了一口放下,看向柳明贤是面色淡淡,只道,“爹怎么有空来看我?据我所知,临近年关,你们这些当大官应该都很忙才对。”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爹爹来看女儿,理所应当。” 我呸! “既如此,不如爹留下来吃晚饭?” 柳明贤立刻冲着她摆了摆手,“平夏啊!晚饭就不必,只是.有一件事,爹需好好的问问你。”话音落,面色一顿,示意柳平夏让屋内其余的人退下。 柳平夏的心里满是冷意,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只道,“这三个丫头都是我的亲信,留在这儿也无妨,爹要对我说什么,尽管说便是了!” 柳明贤道,“你既然如此说了,爹爹便也对你坦诚相待,今日前来,不过是想多嘴问上一句,你回门那天爹让你做的事,你做的怎么样了?” 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三人,互看一眼。 “爹。”柳平夏低头去看茶杯里的茶水上泛起的一层层涟漪,抬手拿着,却并未往嘴里送,轻笑一声,看向柳明贤时道,“爹你着什么急呢?” “着急?”柳明贤道,“我这还算着急么?我这都等了多久了,就算你不知道这侯爷府具体有多少钱,大约个数目总该有一个吧,可到了现在,你连这样的数目都不肯给我一个,女儿啊,真不是爹着急,而是你办事,爹不放心啊!” “爹若不放心,让旁人去做便是了。” 柳平夏轻飘飘的一句话,令柳明贤突然变脸,他盯着她,“你说什么?” “爹。”柳平夏从来都不会害怕任何人,“我说过的话你又不是没有听清楚,何必让我再重复。” 柳明贤陡然从凳子上起身,快速来到柳平夏的身后,逮住春儿,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你这个贱婢,我瞧着你就像是柳府出来的人!你身为柳府的下人,平日里是如何伺候大小姐的?嗯?大小姐是个从乡下来的丫头,不知礼数,难道你这生养在柳府里的丫头也不知礼数么?” “呜呜.呜呜呜.”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是春儿万万没想到的,她哭着捂住被打的半边脸,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六章 夫人说什么都对 苏容音和小婉被柳明贤这一下给吓到了。 柳平夏眉头深皱,眸光微眯,声音低沉,道,“爹,你这么大一个人,何必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我跟她一般见识?”柳明贤看向她,“哼!你柳平夏分明是我的女儿,若非我让人将你从乡下带回来,你现在还在乡下吃苦受累,说不定早就饿死了!说来,这算是救命之恩吧?可你却全然不放在心上,可见不是你的错,是你身边婢女挑唆的!” 柳平夏明知道他在没事找事,借题发挥,“跟春儿没关系。” “没关系?”柳明贤登着她,“好呀!既然没关系,既然你还是我的好女儿,且同我说说,这萧侯爷府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柳平夏倒是想拔出头上的白坚木簪刺进眼前这个心怀歹毒的柳明贤的大动脉处,可惜她不能那么做。 “容音,小婉,带着春儿下去。” “是!” “是!” 苏容音和小婉将春儿从地上扶起来,三人匆匆的离开了客厅。 柳明贤等着柳平夏跟他开口。 偏偏这个时候,萧景律来了。 “侯爷到!” 柳明贤一惊,匆匆的前往门口迎接,见到萧景律时,“噗通”一声跪下,可比见到柳平夏时恭敬多了,“臣礼部尚书柳明贤参见侯爷!” 萧景律道,“岳父请起。” 柳明贤忙起身。 萧景律看向柳明贤道,“岳父大人,我听下人说你来了,无论如何也要来见上一面,我已吩咐了厨房做晚饭,岳父大人就留下来吃晚饭吧。” “不可不可!”柳明贤连忙拒绝,“侯爷不知,出府时夫人交代我,晚上要我早些回去,恐是有事要同我说,既然侯爷来了,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侯爷和侯爷夫人了,我先回了。”说完,回头看向柳平夏,“平夏,爹爹先回去了。” “恭送父亲。”柳平夏说着,微微屈身,也算是礼数周到。 柳明贤匆匆忙忙的离开,回去的路上,坐在轿子里,暗骂萧景律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他的好事。 萧景律来的这么巧,柳平夏心里怀疑,可又想,萧景律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便安下心来。 “听闻你的私人仓库建好了,打算放些什么东西进去?” 萧景律这般问,柳平夏想了想,这才道,“能放进仓库里的,自然是府上值钱的东西。”说着,来到他面前,开口问道,“我若是将这府上值钱的全放进去,你可同意?” “自然。”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钱财给卷跑了?” “不怕。” “.”看萧景律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突然意识到,萧景律不是一般的对她放心。 “哎呀!”柳平夏道,“你放心好了!这侯爷府是你的,我也是你娶回来的,就算我把那些东西放进了私人仓库内,不还是你的么?只是我作为夫人,管着这家,自然也该管着那些钱财。” 萧景律轻笑,“夫人说什么都对!” 不错!她喜欢! 萧景律走后,柳平夏就开始让人将府上值钱的东西全部给收拾进她的私人仓库内。并且将清点那些东西并且详细记录的重要任务交给了苏容音。 苏容接到这个任务时,简直受宠若惊,“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便道,“夫人,这几日,容音对你颇有些误会,我.” “你是说你跟我哥之间的事?” 苏容音含泪点了点头。 “说实话,容音跟大少爷之间算不上互相喜欢,只能说大少爷人品不错,容音心里知道大少爷是个好人。那日夫人你吩咐容音出去采买,大少爷帮了许多忙,容音便看得出,大少爷做事细心,是个很可靠的人。容音自知身份低微,不如从前,故而从未想过跟大少爷有染。夫人,容音日后见着大少爷,一定会躲着的!” “我让你躲着他了么?” 苏容音微惊,不解的看着她,“夫人,你.” “你以为我反对你跟我哥来往?” “夫人,难道” “我说过什么么?” 苏容音想了想,摇了摇头,“夫人,您从未说过什么。” “对啊!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反对你跟我哥来往的事,你一个人胡思乱想什么?” “这”苏容音道,“毕竟我苏家已经不如从前,纵使大少爷在尚书府不受宠,也毕竟是柳府的大少爷,我与大少爷来往,岂不是拉低了大少爷的身份,故而.” “你是我柳平夏的女管家,这个身份很卑微?” 柳平夏的质问令苏容音怔住了。 “夫人.” “苏容音,我告诉你,如果你觉得我柳平夏的女管家这个身份卑微,日后就绕着我哥走,如果你觉得在这偌大的京城,你苏容音这个萧侯爷府上女管家的身份高贵,就勇敢点,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 苏容音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傻了?” 苏容音立刻回神,头抵着地面,高声道,“夫人,容音知道了!” 柳平夏冲着她挥了挥手,“去做事吧。” 苏容音忙起身,提着裙摆转身离开。 柳平夏望着她的背影,欣然一笑。 用了晚膳,不见苏容音回来,柳平夏放下筷子起身,同春儿和小婉道,“你们跟我去一趟库房。” “是,夫人。” 此时已经入了夜,入了秋的天气本就冷些,入了夜更冷,出门时,春儿拿了件披风给柳平夏搭在身上。 柳平夏瞧了一眼春儿,“被打的地方还疼么?” 春儿轻轻的摇了摇头,“夫人慈悲,让小婉姐姐亲自给我涂抹上好的金疮药,此时脸已经消肿,不疼了。” “嗯。”她点了点头,“你记着,今日的事,你没有错,你受了委屈,我都给你记着呢!听清楚了么?” 春儿眸光微亮,看向柳平夏,拼命地点了点头,“是,夫人,春儿记下了。” 穿过院内小湖上方的白色大理石石拱桥,就看到了后花园的拱门,不过,此时拱门上方的“后花园”三个字已经被换下,换成了“库房”二字。 第三十七章 抓贼 库房安的是铁门,防盗,这两扇门还是柳平夏亲自挑的,毕竟这库房里的东西一件比一件重要,必须要小心谨慎。 铁门半开着,想来苏容音还在库房内清点,从下午的时候忙到现在,库房里究竟是有多少东西? 柳平夏刚想上前,却忽然门口处闪过一抹黑影,那一抹影子来的飞快,去的飞快,她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便已经消失不见。心里莫名的“咯噔”一声,她回身看向春儿和小婉,“你们方才可瞧见什么东西了?” 春儿和小婉相视一眼,看向她的时候齐齐的摇了摇头,“夫人,我们只顾着提好灯笼给您照明,没瞧见什么。” 难不成是她刚才眼花了? 思及此,她快步朝着库房内走去,果然看到苏容音还在清点库房内的东西。 “容音。” 苏容音回神,忙来到她面前,“夫人怎么来了?我这儿已经清点结束,再核对一遍,马上就好了。” 柳平夏环顾四周,见这库房内什么都有,看来那些侍卫果然是听从她的,将值钱的东西都给弄过来了。 “我问你,你一直待在这儿,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的?” 苏容音想了想,道,“没有啊!一切正常,嗯.我在这儿待了一下午了,守在门口的侍卫也才刚走,吃晚饭去了,马上回来,其余的很正常啊!” 徐如意忍不住自我怀疑。 “行,没事,你快弄,弄完我们一起走。” “是,夫人。”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苏容音结束核对,将一本厚厚的册子交给柳平夏,“夫人,这上面记录着库房内所有的东西,请您查看。” “好。”柳平夏收了册子,又来到铁门处查看门上的锁,发现门锁实在是太一般了,这样万一有人想要盗取库房里的东西,很轻易就能办到。 “容音。” “在。”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派人去买锁。” “买锁?” “对。”柳平夏道,“要买贵的,且.一旦锁上,就不能够轻易打开的。” 苏容易看了一眼那两扇铁门,明白了几分,忙应下,“是,夫人,这件事我明日就吩咐府上的下去去做。” 本以为那日真的是她的幻觉,可奇怪的是,接连几日,不断有侍卫跟柳平夏禀报,说在库房周围看到了黑影。 春儿大胆猜测,“夫人,那库房内放的都是值钱的,会不会是谁走漏了风声,引来了小偷!” 这点柳平夏不是没想过。 “夫人,我看不见得。”小婉道,“先不说咱们侯爷府戒备森严,光是咱们“萧侯爷府”这四个大字,都能把小偷给吓跑吧?我看可能不是小偷,或许是别的。” 柳平夏见苏容音一直没有开口,便问,“容音,你觉得呢?” 苏容音思忖一番,方才开口,“人人都说看到的是个黑影,说明没有看到真人。如果是小偷,也是轻功了得的小偷。可小婉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是哪家的小偷不要命了,敢来我们侯爷府上偷东西。再说,我已经照着夫人你的吩咐,将锁换成了京城内最好的依照我的想法,如若是小偷,他今晚应该不会来了吧?” “夫人!” “夫人!” 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喊声,不消片刻,只见一名侍卫行色匆匆的跑进来,来不及下跪,看向柳平夏便道,“夫人,方才库房外来了一名盗贼,我们的人与他缠斗在一起,伤了好几个。” “什么?看清楚什么长相了么?” “没有,那贼人蒙着面呢!” 柳平夏当即起身,“快带我去看!” “夫人慢些!夫人当心,那是贼人,又武功了得,夫人还是不去为好啊!”春儿、小婉和苏容音紧跟上去,春儿念着柳平夏对她的好,忙追上去关切道。 奈何柳平夏疾步匆匆,愣是没将她的话给听进去。 还未走近,柳平夏便听到了打斗声,刀剑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极其刺耳。她快几步走上前去,想要将那名黑衣人的样貌看清楚,却于事无补。 侍卫一个个败下阵来,她立刻将头顶的发簪拔出,瞅准了那黑衣人脖颈处一跃而起,想来那黑衣人是武功高强的,先一步发现了柳平夏的动作,不再恋战,闪身消失不见。 眼见扑了个空,柳平夏气恼的落下来,苏容音等三人忙上前来查看她是否安好。 “你们别担心,我连那贼人的衣服料子都没碰上就让他给跑了!” 听到柳平夏如此说,三人方才安心。 “来人来人!”柳平夏指着倒在地上的几名侍卫,“快带他们下去查看伤势,立刻去请郎中来。” “是,夫人!” 伤员被抬走,她专门上前查看库房大门上的锁,锁是完好的,她拿出钥匙将锁打开,推门进去,一一查看里面的东西,也是完好的。 她就不明白了,这个贼人三番五次的来却不偷东西,他来干嘛来了? 等等! 她猛然回头,看向库房大门外——这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萧景律那儿怎么连点儿反应都没有。 “夫人,库房四周如此的不安稳,该如何是好?”苏容音道。 柳平夏眸光幽深,细想许久,转身看向库房内的每一样东西,她径直走过去,手轻轻地触摸着那些东西,自然是流连忘返的。 她的这些宝贝啊!可不能落到贼人的手里! 眸底划过一抹狠厉,她猛然转身,看向苏容音,一字一句道,“设机关!抓小偷!” 设机关?抓小偷? 设机关?抓小偷? 设机关?抓. 苏容音、小婉和春儿齐齐看向柳平夏,一脸的吃惊,“夫人,设机关!抓小偷?”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她们主子不会的? 当晚,回去之后,柳平夏就将机关设计图给画了出来,再三的检查过后,她将这份机关设计图交给侍卫首领,交代他道,“我把这份图交给你,你必须让人按照上面的每一处来建造,错了一处,就全毁了!听明白了么?” 第三十八章 苦不堪言 侍卫首领意识到这份机关设计图是多么的重要,立刻大声且坚定的回应道,“是,夫人,属下明白!” 柳平夏催的紧,侍卫首领不敢耽搁,立刻集结了人来建造私人库房的机关。 柳平夏设计的机关主要以伏弩为主,当小偷在出现的时候,只要他靠近私人库房,他所站着的距离离库房哪怕有三米,也会直接触发机关,霎时间,所有的暗箭从库房四周射出,小偷一定会被扎成草船借箭中船上的稻草人。 一天一夜,几十个人干活,机关建造好了。可是悲催的是,因为机关的命中率太高,反而导致在库房外守护的侍卫成为了箭靶子——一时间,侍卫哀叫连连,却又不敢跟柳平夏说,只好派了个代表来找萧景律。 简洁却不失贵气的房间内,主色调为棕红色,另有深蓝色的绣花窗帘,边边角角用金丝银线勾勒,美丽华贵。顺着圆形茶桌朝里走,婢女门先如尘一步将深蓝色的窗帘拉开缠好,带着铃铛的金色编织绳发出悦耳的声音。 帘帐之后,一身红色锦袍的萧景律显现出来,他坐在轮椅上,身姿轻松,四周悬挂着三个鸟笼,分别装着金丝雀、虎皮鹦鹉和画眉。鸟儿叽叽喳喳,却是悦耳的。 如尘在他身后站稳,恭敬开口,“侯爷,夫人的私人库房那儿,出了点事。” 萧景律给画眉喂了吃的,“何事?” “夫人说,私人库房闹了贼,故而设机关抓贼,奈何那机关太过厉害,贼人没抓到,侍卫倒是伤了好几个。” 萧景律面色淡淡,留了一半儿的侧脸给如尘,“此等小事还需禀报?侍卫身上担着的是保护府邸和府邸内的众人的责任,你们又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若是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如何将重任交到你们的身上。如尘,你且去告诉他们,权当是历练了。” 如尘微微颔首,“属下明白。”话音落,转身离开。 侍卫在萧景律这儿没得了好处,众人围起来一商量,决定在私人库房三米之外守护,如此才能不被机关所伤。 柳平夏并不知道这些事,眼下机关已经建好了,她就只等着那贼人落网!到时候,她倒要好好的瞧瞧,这贼人究竟长了几只眼,几条胳膊! 可是接连几天过去了,贼人倒像是突然间没了踪影似的。柳平夏见守卫也不前来禀报,不能心安,晚膳都没吃,带着人就去了私人仓库。 还未走近,便瞧见了那些守卫,心想,他们离仓库这么远,能看到小偷就怪了。 “喂!你们!” 柳平夏一声吼,守卫们心肝一颤,忙站直了精神抖擞的面向她,心里自然是胆寒的,可.可他们站的离仓库这么远,也是为了保命啊! “参参见夫人!” 柳平夏双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我不需要你们参见,我问你们,仓库在哪儿?” 侍卫们只好转身指了指远处,“回回夫人的话,在.在那儿.” “哼!我说这几天怎么一直没消息呢!原来你们一个个的在这儿玩忽职守!你们离仓库大门这么远,能看到小偷就怪了!” 侍卫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的目光都集中在侍卫首领身上,无奈,作为他们的头儿,他只能站出来。朝前走了几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他吞了吞口水,鼓足了勇气道,“夫人,您先别生气,事出有因,您听我给您解释。” 柳平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是是这样的。说到底,还是怪夫人您建的机关太好使了!您也说了,你机关容易被触动,只要站在距离私人仓库三米之内,机关机关就起作用了,我们我们站得远,也是为了保命啊!” 柳平夏双手环胸,上上下下打量这几人,果然见他们都受了伤。面色一沉,她道,“既然发生了这种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夫人,您.我们我们这也不是怕夫人怪罪么?” 站在柳平夏身后的苏容音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探身上前悄声在柳平夏的耳边道,“夫人,如此一来,倒怪不得他们了。” 柳平夏看了她一眼。 苏容音又道,“夫人,通过侍卫们,您也知道这机关有多厉害了,要我说,我们把人撤了吧。” “撤了?” “机关伤人命中率如此之高,侍卫们守在这么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摆设,倒是让那贼人防范,无法现身。我们把侍卫撤了,那贼人见仓库周围无人把手,定然会放松警惕,到那时一现身,岂不是被捉个正着?” 柳平夏细想一番苏容音的话,觉得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夫人,如果您觉得我们站的太远了,我们会稍稍站的离仓库近些的,保准是能够看到仓库周围情况的位置.” 柳平夏抬眸看向侍卫首领,“不必了,从今日起,你们不必在仓库附近守着。” 侍卫首领面上是又惊又喜,忙追问道,“夫人此话可当真?” 柳平夏勾唇冷笑,“骗你们干什么?现在就撤了吧,早点回去休息。” 柳平夏此话一出,侍卫们简直感恩戴德,“噗通”一声全都跪下了,高喊,“谢谢夫人恩典,夫人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行了!走吧走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侍卫们走后,柳平夏在仓库三米之外查看了一番,并用石子代替人触动机关,检查了机关良好,命中率极高之后,她放心的离开,就等着瓮中捉鳖了。 入夜,气温极低,大街小巷都被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之中,萧侯爷府上自然也不例外。三更天,月光孤零零的挂在树梢上,地上撒着清冷的余晖,一抹黑色的身影划过凄冷的月,在月中心倒映出一抹潇洒的身影。 黑影落下,刚好落在私人仓库三米开外,只见这黑衣人神情紧张,眉头紧皱在一起,深吸一口气,面向私人仓库的铁门,再三犹豫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铁门跑去。 他能有徐如意机关上的伏弩快么?只见一只泛着白光的箭冲着他直直的刺过来,闪身躲开时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无数支如此快速且锋利的箭。 他闪躲不及,肩膀命中,只好带伤退回。 气息不稳的黑衣人一手抓着墙岩,一手捂着肩膀的地方大口喘着粗气,他心里苦啊!无法进入密室,这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哇! 老天爷!不对!侯爷啊!老大啊!你快救救我们吧!日后我们无法在密室与你相见,该如何是好啊! 第三十九章 瓮中捉鳖 突然,不远处传来的动静,黑衣人不敢耽搁,忙闪身离开。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柳平夏飞快的跑到方才黑衣人所在的地方,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刚才捕捉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不对啊!我明明看到了,确实有个黑衣人刚才在这儿啊!”心里疑窦丛生,她双手叉腰,很是烦闷。 “夫人!夫人!您跑的太快了!”小婉和春儿跟在柳平夏之后,气喘吁吁的追上来,站稳之后,大口呼吸了几下,小婉忙道,“夫人,您跑的这样快,我们都跟不上了!” “哎呀,你们这种体力怎么能行呢?从明天开始,全部开始晨跑,把体力给我搞上去!” “.”听了柳平夏这句话,小婉突然很后悔方才的抱怨。 柳平夏寻思,她刚才分明看到了黑衣人,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就算他要跑,也不可能跑这么快吧! 再说了,黑衣人既然出现,就一定是触动了机关,触动了机关人还能跑了?要么是这个黑衣人刀枪不入,要么就是自己的机关不管用! 机关不可能不管用啊! “夫人!夫人!地地上有血!”春儿提着灯笼,时不时的查看灯笼内蜡烛燃烧的程度,恍然间低头一看,竟发现红红的一团,彻底蹲下来细细查看,可没给她吓死,那红红的一团不是旁的,是血迹啊! 柳平夏闻声立刻看向春儿,顺着灯笼向下的轨迹找到了那滩血,她立刻蹲下来查看,“看这血的色泽,分明还是新鲜的,可见那黑衣人确实来过,还受了伤。”受了伤都还能逃走,可见那人轻功了得。 “夫人。”小婉道,“既然那贼人逃了,我们就先回去吧。此时是三更天,越发的冷了,夫人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是啊是啊!”方才才见了血,春儿怕极了,不想再看到更为恐怖的东西,“夫人,我们回吧!” 柳平夏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回去。” 回了院子,迎面见苏容音匆匆而来,柳平夏看着她道,“你白天跟在我身后忙了一天,让你早早睡,怎么现在又起了?” “夫人可是去了库房那儿?夫人心里忧挂着库房闹贼的事儿,容音一心想要替夫人分忧,又如何睡得着,辗转反侧,听到外面有动静,才起身,未曾想夫人已经从库房那儿回来了。”顿了顿声苏容音又问,“夫人,可又收获?” 小婉道,“我们在库房外发现了血迹,应当是那贼人的。” “如此一来,那贼人又跑了?”苏容音说完这句话,就见柳平夏的脸色黯淡下来,忙住了嘴,不再往下说,只道,“夫人,让我们伺候你睡下吧,当真不早了。” 柳平夏面色沉沉的点了点头。 由小婉和春儿伺候着洗漱,苏容音上前给她宽衣,直到柳平夏躺在床上,三人方才离去。 “吱呀。”苏容音将房门轻轻的带上。 柳平夏睁开眼,侧身躺着,眸光幽幽,脑子里想着事儿。 一夜过的竟然这样快,鸡叫了,天也亮了,一夜未睡的柳平夏翻个身从床上下来,披了件外衣就往院子外走去,此时还早,婢女小厮们都还在睡着。 柳平夏来到库房,先将机关彻底关闭,随后靠近库房,打开库房的门,走到最尽头,看着眼前的这堵墙,想象着这堵墙之后的东西。 自从库房建成之后就一直不太平,她不得不多想了。 盯着墙面看了一会儿,她转身来到控制机关的地方,将机关加强。她必须保证,当贼人再次靠近的时候,机关能够命中。 等到她从库房里出来,已经是正午,出了后花园这片儿地方,院子内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下人络绎不绝,却都安静至极。 “夫人好。” “夫人好。” “.” 婢女侍卫同柳平夏打招呼,她都微微点头示意,路遇如尘,本应该擦肩而过的她鬼使神差的叫住了他。 “如尘,你等等。” 如尘站住脚,微微站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淡淡,却也神秘莫测,令人看不透。 垂了垂眸,他恭敬开口,“夫人可有何吩咐?” 柳平夏打量着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侯爷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如尘眸光微动,清浅一笑,“夫人怎地想起挂念侯爷了?不过,夫人放心,侯爷一切安好,夫人忙自个儿的事儿便是,不必为侯爷担心。” 这算是直接拒绝了回答她么? “有件让我疑惑的事,你若是知道,我便无需再去找侯爷。” 如尘不动声色,“夫人请说。” “听说花园下面的原是牢房,我且问问,既然是牢房,那么,曾经关过什么样的人?” 如尘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心里犯了难,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再三思索之后,开口道,“夫人,如尘不知。” 柳平夏眉头微皱,“你不知?你可是这府上的老人,又是侯爷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你怎么可能不知呢?” 眼下,如尘只能装到底了,“夫人,如尘真的不知。” 柳平夏盯着他。心里明明清楚他没有说实话,可是却无法找到突破口去问清楚,心里气恼,她暗暗的将手攥成拳头,沉吟半晌,声音低沉道,“你既然不知,便罢了。你还有事要忙吧?早些去办吧。” 如尘颔首道,“是,夫人。” 柳平夏眼看着他离去。 是,她知道花园下面的根本就不是地牢,而是密室,可是萧景律当时跟她解释那是地牢,她只好这样说来探探如尘的口风,没想到这家伙的口风这么紧,竟然一个字都不说。 好!既然如此,她非要查到底不可了! 离开柳平夏的视线,如尘疾步匆匆的来见萧景律,进了门,“噗通”一声在萧景律的面前跪下,如尘道,“侯爷,夫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萧景律不动声色,“如何个怀疑法儿?” “就在刚才,属下回来的路上,夫人叫住属下,问花园下的“地牢”里曾经关着什么人,属下自知那“地牢”并非地牢,而是密室,自然得小心谨慎,不能说漏嘴。无奈之下,只好告诉夫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奈何夫人是不信的,又问了我,我无法回应,只能强装镇定再次告诉夫人我不清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尘看着萧景律道,“侯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暗卫们跟您见面的地方得换了,原来那处密室不能再用了,花园那儿的入口是暗卫们现身后跟您碰面的唯一通到,现在被建立成了库房,他们.他们为了从那儿过去,已经受伤了好几个了,这.” 萧景律道,“好,我知道了,今晚我会去库房四周看看,若真的不行,就换地方。” “是!侯爷!”如尘心里着实为那些暗卫感到高兴啊! 当晚,萧景律身穿夜行衣来到库房四周,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柳平夏为了捉住贼人,就守在那儿,他一现身,柳平夏拔下头顶的白坚木簪就就朝着他刺去。 第四十章 犯不着偷自家的东西 “好你个小偷,三番两次的在我的库房外游走试探,今日我非抓住你不可!” 萧景律一惊,堪堪后退。 柳平夏来势汹汹,他躲避不及,只好出手,但也是小心谨慎的,免得误伤了她。 柳平夏见这小偷还对她留手,以为是看不起她,立刻指着他道,“好你个小贼,还看不起本夫人是么?我告诉你,你今天敢现身,本夫人就非要抓住你不可!你要是想留着这条命,就放手跟本夫人打,不然,我要你好看!”说完,瞅准了他肩胛骨的一处,猛地刺去。 萧景律见她来真的,也就不再陪着她玩儿,轻松的闪躲开,一掌打在她的肩膀上。 “呃”肩膀处吃痛,柳平夏从半高的地方摔下来,摔得浑身跟散架了似的。 此时倒是个逃走的机会,萧景律闪身离开。 风吹起他脸上黑色的面上,柳平夏将他的侧脸看的一清二楚,吃惊之余指着他离去的方向道,“萧萧景律!” 片刻之后,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赶来,见柳平夏受伤了,立刻扶着她将她带回院子,并拿来金疮药给她涂抹伤口。 “嘶” 苏容音连忙抬起头,看着她道,“夫人,很疼么?”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一咬牙,扯了一下衣服将肩膀处彻底露出来,“没事,不疼,把金疮药大面积涂抹,涂抹的越厚,药的渗透性越好。” 苏容音将她这些话记在心里,“是,夫人。” 春儿两眼含着泪,心疼道,“夫人,您怎么会受伤的?早知道我们就跟着您一起去了,贼人打您的时候,我们还能替您挡一挡。” 小婉本想劝春儿不要哭,可是看到柳平夏肩膀上那一大团的瘀伤,也是心疼的紧,她虽未哭,这心里却在滴血。 “不让你们跟着我去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也没想到那个人他.”说到这儿,柳平夏的脑海中再次闪过萧景律的脸,“他武功那么高,真的很令我感到意外。” 苏容音听出柳平夏话里有话。 放下手上的金疮药,她先是看了小婉和春儿一眼,却发现她们好像没听出柳平夏话里的问题,犹豫了一会儿,她开口道,“夫人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柳平夏猛地看向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容音,我发现,你真的不是一般的聪明啊!” “容音汗颜,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 小婉和春儿面面相觑,不知她二人在说些什么。 柳平夏气定神闲,先是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深吸一口气,缓声开口,“明日,我怕是得去见见侯爷了。” 第二日一早,吃了早饭,柳平夏就打算去找萧景律,可低头一看,很是不满意身上的这件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素了,不行,她得换一身明艳的。 既然去打仗,得有战袍才行啊! “小婉!小婉!” 小婉匆匆而来,“夫人有何吩咐?” “去将我最好看的衣裳拿出来,我要换!” 小婉面露疑惑,“夫人,今日可是什么大喜的日子?” “自然不是!”柳平夏盯着小婉道,“别问那么多,照办就是了。” “是,夫人。” 片刻之后,小婉回来,手上多了件玫瑰红的长裙套装,长裙的边角用金丝银线勾勒,看起来又精致又大气。柳平夏立刻换上,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非常满意。 “走!”去会会这个深藏不露的萧景律。 临近萧景律的院子,门口的守卫迎上来,见来人是柳平夏,自然不敢招惹,只恭敬道,“夫人,侯爷方才在休息,此时不知道是否醒了,夫人稍后,属下去去就来。”说完,转身进去通报去了。 想见萧景律,自然不着急这一时半刻,柳平夏优哉游哉的等着。 那侍卫是个会办事的,快快的去,快快的回来,同她道,“夫人,侯爷此时已经醒了,请您随我来。” “嗯。” 侍卫将柳平夏带进院子,又交给如尘,如尘带着她来到这院子的后面,她方才知道,萧景律住的这处独院竟然也别有洞天。 青石板小道两旁尽是翠绿色的竹子,竹子节节比高,长势很好,可见主人是下了番功夫的。小道的尽头有一间精致的竹屋,此时还未走近,便能够听到琴声,闻到茶香。 “这是何处?” 如尘道,“侯爷修身养性之处。” 柳平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留小婉在外守着,柳平夏跟着如尘走进竹屋,只见萧景律一身淡青色的宽袍坐在轮椅上,即便是只看了背影,也能感觉到他此时怡然自得,自乐其中。 如尘在萧景律身后微微颔首,轻声道,“侯爷,人带来了。” “嗯,你下去吧。” “是。” 萧景律收了放在琴上的手,转动着轮椅看向柳平夏,面上含着如往常一般的笑,柔声开口,“柳妹妹,你来了。” 他还是那个人,柳平夏却因为昨晚的事情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不似从前那般跟他熟络,面色淡淡,她道,“萧哥哥。” 萧景律指了指他右手边的竹凳,“柳妹妹坐。” 柳平夏大大方方的在凳子上坐下。 “今日天气很好,我本该出去转转,对身体也好,奈何近来嗜睡,整个人没什么精神,也是前两日才搬到竹屋,这儿对我的身体比较好。” 柳平夏闻言若有所思。 昨晚那个黑衣人,身手很好,也不残疾,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强壮,如果真的是萧景律,又有点不太可能。 可是,那张脸 柳平夏眉头深皱,看向萧景律,细致的打量他,从头看到尾,尤其是他那双腿。 “柳妹妹在看什么?” 柳平夏回神,对上萧景律的视线,敛了敛眉,开口道,“萧哥哥,昨晚上,你在哪儿?” 萧景律脸上挂着笑,“昨晚我在竹屋,天一黑,我便休息了。”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可是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截了当的问,兴许能够在他的微表情上找出些线索,思及此,柳平夏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昨晚,我在库房那儿发现了一个黑衣人,还与他对打了几下,接着,我被他打伤,他趁机逃走时被我看到了面纱下的脸.”话至于此,她盯着他,“侯爷,那张脸跟你长的,一模一样。” 萧景律眸光微动,手暗暗地抓着轮椅的扶手,轻笑,“是么?”脸上的神情越发温润,“柳妹妹,你怕是看错了,我的身子如何,你又是不知道。” 柳平夏竟然未在他的脸上发现一丝的破绽。 “萧哥哥,真的不是你?” “怎会是我?柳妹妹你是我的夫人,库房里的东西又是府上的,就算我身体很好,也犯不着偷自家的东西吧?” 第四十一章 意料之外 萧景律的话让柳平夏无话可说。 继续留在这儿也没有意义,柳平夏随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柳平夏刚走,萧景律就让下人去将如尘叫过来,如尘来了之后,他叮咛如尘道,“勒令所有暗卫暂时不必回府禀报消息,密室之地,我会另选的。” 如尘终于松了一口气,忙道,“是,侯爷!” 回去的路上,途径私人库房,柳平夏来到此处,一呆就是一整天。天黑了,苏容音见柳平夏还没回来,想也没想就找到库房这儿了,果见小婉陪着柳平夏守在库房外,两人均愁眉不展的。 悄悄地来到小婉身后,苏容音低声道,“小婉,你跟我来。” 小婉忙回神,见来人是她,忙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跟着苏容音来到离库房稍远的地方。 “今日去见侯爷,夫人可有收获?” 小婉神情沮丧的摇了摇头,“若是有收获就好了,正因为没有收获,夫人夫人她才会这般苦恼。”叹了口气,她又道,“方才我就劝夫人先回去,可是夫人不肯听,非要守在那儿,还让我先回去,我怎么可能丢下夫人不管。” 苏容音点了点头,“小婉,夫人的性子,你我是最清楚不过的,即便如此,我们也得劝着夫人回去用晚膳,正午的时候你们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在侯爷院子里吃呢,没成想.” 小婉赞同道,“你我一起劝说夫人,应该奏效。” 两人商量着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小婉先是看了苏容音一眼,随后看向柳平夏,柔声道,“夫人,眼下天马上就要黑了,无论如何,得回去吃晚饭,不行咱们先回去?用了晚膳再回来?” 柳平夏原本蹲着,听了小婉的话,站了起来。 小婉和苏容音都以为她想通了。 “晚上吃什么饭?” 两人一怔。 苏容音反应的快,忙道,“糯米红枣粥和四样菜,四样菜里又有两样素菜,两样肉菜。” 柳平夏干脆利落道,“用个小碗盛粥,盘子装菜,送到这儿来。” “.” 这是苏容音和小婉万万没料到的。 “愣着干什么?” 两人忙回神。先是相视一眼,苏容音无可奈何道,“那那让小婉还在这儿陪着您,我去拿饭菜过来。” “嗯,去吧!” 苏容音看向小婉,小婉也看向她,两人神情沮丧,均是无可奈何的。 用了晚膳,柳平夏本该精神的,却昏昏欲睡,只因这几日为了抓这个贼,她没睡过一个好觉。 眼看着眼前的事物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不清,她忙用手支棱着双眼的眼皮,逼着自己把眼睛睁开盯着库房门口,可是.她真的好瞌睡啊! “咚!” 小婉听到一声巨响,立刻朝着柳平夏的方向看去,见她整个人倒在地上,给她吓坏了,忙大叫着将侍卫们引过来,在侍卫的帮助下,将柳平夏抬到了她房间内的床榻上。 春儿早早地去叫了郎中来,连萧景律都惊动了,郎中来了之后隔着丝帕给柳平夏把脉,却在片刻之后,收回手,盯着柳平夏鼻息间均匀的呼吸声看了许久,才确定道,“侯爷,侯爷夫人无事,不过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累的睡着了罢了。” 萧景律松了一口气,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命人送走郎中,萧景律叮嘱苏容音道,“照顾好夫人。” “是,侯爷。” 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柳平夏醒来之后揉着困乏的头,此时苏容音忙上前来,柔声问道,“夫人,您可是休息好了?” 柳平夏轻轻地摇了摇头,皱着眉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夫人忘记了,昨晚上您守在库房门口,结果累晕过去了,我们还以为夫人出事了,惊动了侯爷不说,连郎中都请来了,幸好您只是睡着了,可给我们吓死了!” 原来昨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从床上坐起来,背靠在床沿上,看向苏容音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夫人的话,天刚落黑。”又道,“夫人,可是要吃点东西?” 她现在没有什么胃口,倒是想去库房看看。 “我” “夫人!”苏容音不得不如此说道,“夫人若是想去库房,还是改日吧,昨日您出事惊动了侯爷,侯爷走时特地吩咐我们照顾好您,若是您再出了事,怕是侯爷要罚我们的。” 得!她还是歇着吧。 “那你倒杯茶给我。” “好!好!”苏容音忙来到屋外让小婉和春儿去泡茶,片刻之后两人回来,她从小婉手上接过热茶,转身来到床边递给柳平夏。 她接过来拿在手上,浅浅的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清醒多了,头也没有那么困乏。 不消片刻,茶杯见了底。 “夫人,还喝么?”见柳平夏将茶杯递给自己,苏容音关切的问道。 柳平夏摇了摇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苏容音忙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 来到院子里,冷风吹在脸上,人便是彻底从混沌不明中解放了,柳平夏伸了伸腰,动了动脖子,感觉浑身舒畅。 “昨晚,库房那儿有什么动静么?” 苏容音如实道,“没有。” 冷静下来,柳平夏也开始反思自己,为了一个小贼,她把自己累成这样,说真的,不值当! 看来,这件事,是时候放一放了。 她既然下决定将这件事暂时搁置,自然是说到做到的,从那晚开始,她再也没有提及前去库房抓贼之事,说来也怪,她这般不上心了,库房四周倒也安生下来,一眨眼七天过去了,库房周围再也没有出现过贼人。 这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柳平夏拿出苏容音记录库房里每样东西的册子,坐在院子的躺椅上一一翻看,做到了然于心。 不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且很快在柳平夏面前停下来,“夫人,不好了!库房附近出现了贼!” 柳平夏攥着册子站起来,眉头皱的很深,没好气道,“有没有搞错?大白天的谁来偷东西?” “夫人,属下说的是实话,现在那贼人已中了暗箭,恐怕命不久矣。” 这么严重! 那她必须得去看看了! 与此同时,萧景律也得到消息,立刻带着如尘前去查看情况。 出了院子没走几步,萧景律和柳平夏碰上,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柳平夏却在此时发现萧景律的手上拿着一封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怀疑过他,所以现在对他身边的东西很感兴趣,她盯上那封信,随手夺了过来,“萧哥哥,这是什么?” 萧景律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带着笑意道,“这封信本就是要给你的,此时你看了,也好。” 第四十二章 流言蜚语 “给我的?”柳平夏心里疑惑,便将信拿在眼前细细的看,这一看才知,这信竟然是这身子的亲舅舅亲笔写的信,心中提及让萧景律多多照顾柳平夏,还提到,待他从边疆回来,一定会登门拜访,又说,自小对柳平夏的关爱少,很是内疚.整封信看完,她心里暖暖的。 真的,有人在另一个地方牵挂着你,真的是一件特别好特别好的事。 只是,舅舅信中提到让萧景律多关照她。她看是不必了!萧景律照顾好他自己就行了,她不仅会把自己给照顾好,说不定顺带连萧景律都给照顾了! 这边儿他们聊着信,那边儿守卫来禀,那黑衣人不堪受辱,自杀了。 “自杀了?”柳平夏简直叹为观止,转念一想,看向萧景律,心想,这贼人既然能自杀,就说明一定不是萧景律或者萧景律的人。 难道,那天晚上,她真的看错了? 萧景律命人将黑衣人的尸体处理了,就让众人散了,转身来到柳平夏面前,看着她道,“夫人在此处呆愣许久,在想什么?” 柳平夏回神,轻轻地摇了摇头,“之前我还在怀疑你,现在想想真是不对,萧哥哥,别往心里去啊!” “当然。”萧景律道,“不过,有几句话我想同你详说,可否一边走,一边说。” “可以,没问题。” 沿着幽静的小路往前走,萧景律道,“舅舅叮嘱我好好照顾你,我是一定会做到的。另外,这几日,你因库房之时心力交瘁,我也看在眼里,不愿你为这么一件小事如此浪费心神,故而劝你将此事放一放。” 柳平夏不语,静听萧景律说着。 “另外.”他看向她,“你自小生活在乡下,是谁教的你设计机关,要知道,这种能力,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有。”轮椅突然停了,萧景律整个人突然静默下来。 柳平夏下意识的看向他,正对上他一双清冽却泛着层层幽波的眸,他嘴角仍然挂着笑,可这笑容显得他整个人非常神秘,也是在这一刻,柳平夏意识到,自己看到的萧景律绝非她以为的那样简单。 “柳妹妹,你真的是柳平夏么?” 清冽动人的声音带着清浅的疑问,却在柳平夏的心底砸出一圈圈波纹来,令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萧哥哥!”柳平夏双手叉腰凑上去,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看清楚,我可是顾家的人哦!”冲着他眨了眨眼,又道,“我可是柳平夏,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柳平夏,顾氏的女儿,柳平夏!” 离的这样近,两人的鼻尖近乎贴着,萧景律鼻息之间萦绕着属于柳平夏身上的香气,竟让他心神不稳起来。 “柳妹妹。”萧景律转动着轮椅后退了几步,面上挂着沉稳的笑容,看着她道,“好,我知道了。” 柳平夏站直身子,眸底划过一抹得意的笑。 萧景律在如尘的陪伴之下离开。 虽然萧景律劝她不要再在库房的事情上下功夫,她也这样想过,但是,在深思熟虑之后,她还是觉得,要对库房,对整个侯爷府,对这个目前对她来说赖以生存的地方负责——毕竟,有人大白天就敢穿着一身夜行衣来侯爷府上,就说明这儿的安保设施还不算是最好的。 那么,她接下来要做,就是弄一份府内机关图出来! 临近竹屋,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没了旁人,有些该说的不该说的,如尘便都能对萧景律说了。 “侯爷,您怀疑夫人?” 萧景律道,“本来是怀疑的,不过,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 如尘一惊,“侯爷,为何如此之快?” 萧景律垂眸微笑,“方才我问她,可是柳平夏?毕竟,柳平夏自小生活在乡下,又如何得知那般多的机关技术。但是,她答,她是顾氏的女儿,顾家的柳平夏。顾氏与萧家的关系你也是清楚的,我如何不信她。” 如尘若有所思。 “况且,她自从来了府上,所做的每件事都像是把这个地方当作自己的家一样。” 如尘恍然,立刻道,“侯爷说的是。” “如此,我为何不信她呢?” * 连夜,柳平夏将府内机关图设计出来,拿着图直接来找萧景律,此时天刚刚亮,下人都还没从美梦中醒来,她一路上连走带跑,直接来到了萧景律的卧房门口,抬手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侯爷!侯爷!” 屏风后的萧景律听到动静,下意识的睁开眼,快速的拿起外套披在身上,下了床,刚站稳,面色微变——柳平夏并不知道他是完好之身。 思及此,立刻坐下——柳平夏正好掀开通往内室的珠帘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柳平夏白皙的脸颊开始微微泛红。 “柳妹妹,这么早,你找我何事?” 柳平夏根本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当然,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动听,只是,跟此时此刻胸膛半露的他比起来,好像是后者更重要一点。 她想都没想就上去调戏他,胳膊揽着他的肩膀,猛地一带令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又黑又浓密的乌发,不禁道,“萧哥哥,你真美。” “侯侯爷”如尘带着下人来为萧景律洗漱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 一时间,府上开始有了些不可张扬的传闻。 “你知道么?夫人想跟侯爷圆方都想疯了,大早上的冲到侯爷的房间里,扒了侯爷的衣服,哎哟那个画面,我都说不出口啊!”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了!如尘侍卫都看的一清二楚呢!当时在侯爷身边伺候的婢女都看到了,还能有假?” “可是.夫人嫁进来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怎地突然突然就发生了这种事啊!” “要我说,就是夫人按耐不住寂寞,所以.” “.” 当这些传闻传到柳平夏的耳中后,她抱着肚子狂笑了很久。她是万万没先到,自己明明是调戏萧景律,到最后却被人说成不甘寂寞硬闯萧景律的卧房行不轨之事。 “哎哟,我要笑死了!”笑的站不住,她坐下来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喝完继续笑。 小婉和春儿觉得,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她们身上,她们肯定就没脸见人了,没想到夫人非但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将府内的传言当作笑话来听 两人相视一眼,春儿戳了戳小婉的后背,让她上前劝说柳平夏。 小婉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定声道,“夫人,您这样心大,可不好!” “不好?为何不好?” 小婉道,“要知道,于女子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名声,眼下府内有这样的传闻,对夫人的名声很是不好,夫人,您还是出面整治一下,让那些传闻消失了吧。” “清者自清,他们说他们的,我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不就行了?” 第四十三章 名声 “不好!”小婉暗暗地跺脚,“夫人,您想想看,您是个女子,若是落个好色贪欢之名,可.可如何是好啊!” “好色怎么了?贪欢又怎么了?人之常情啊!” “.”小婉发现自己说不过柳平夏,只好道,“夫人若是要执意如此,奴婢们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别担心。”柳平夏道,“传言就像流行音乐,迟早会过去的。” 小婉与春儿相视一眼,心里都暗暗地在想,流行音乐是什么? 也难怪柳平夏没有插手去管那些流言蜚语,因为萧景律管了,他不仅管了,还管的很彻底,不仅将第一个在背地里暗中诽谤柳平夏的人给抓住了,还将所有说过柳平夏坏话的下人都赶出了府,并警告府内所有的下人,无论是侍卫还是婢女,都不许私下议论主子,一经发现,立刻逐出府去。 现在,人人都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萧侯爷都是护着自己夫人的,故而.谁敢跟侯爷夫人过不去,就是跟他萧景律过不去! 而萧景律在处理这些流言时,柳平夏刚好托柳成轩找来城里最有名的画家,将自己画好的府内机关图临摹了两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让苏容音给萧景律送去。 正好中午,柳平夏也不让柳成轩走了,命厨房做些好吃的,留他在侯爷府用午膳。 * 苏容音来了萧景律的院子,经过侍卫禀报,见到了如尘,便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他,又叮嘱道,“这东西重要的很,是夫人用了一天一夜设计出来的,又请了城中最好的画家来临摹。如尘侍卫,请你务必将这个东西交给侯爷。” 如尘将东西接过来仔细的放进了袖口内,面色沉稳的点了点头,“苏嬷嬷放心。”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柳平夏交代的事情做好了,苏容音也转身离开萧景律的院子。 如尘回到房间内,将府内机关设计图交给萧景律,他拿在手上细细的查看,发现这张图不仅看起来美观,且极具实用,最重要的是,柳平夏设计的非常详细,令人看了很容易明白。 不禁心生欢喜。 “来送图的人是谁?” 如尘如实回答,“夫人身边的女管家苏嬷嬷。” 不是柳平夏,萧景律竟觉有几分失落。 “如尘,去请夫人来这儿吃午饭吧。” 如尘道,“听闻柳家大少爷此时在夫人院子里做客,侯爷,若是此时派人去请夫人过来,怕是不大合适。” “竟是如此。”萧景律又道,“既如此,让厨房多做几个荤菜送到夫人院子。” “是。”如尘立刻去做。 * 苏容音以为,待她回去,柳成轩定然走了,如此一来,见不到面,也不觉得尴尬,可令她没想到的是,一进门,就看到柳成轩坐在饭桌上,桌上摆着各色的菜,她恍然,夫人这是留大少爷在这儿吃饭了。 “容音,你回来了怎么不吭声?站在那儿干什么?今日本夫人高兴,都准你们坐下来一起吃,快来快来!” 柳平夏都这般说了,苏容音不好拒绝,慢吞吞的走过去,犹豫着没有往凳子上坐。 “坐啊!愣着干什么?” 苏容音抬眸看向柳平夏,“夫人,我是奴婢,怎能同您一桌吃饭,你们先吃着,我去后厨找些吃的随便吃点就行,也不是特别饿。” “苏嬷嬷,我曾对你说过,平夏是热心肠的人,要你坐下,便是诚心的,你自然不必像上次那样拒绝。” 柳成轩温润的声音就在耳边,苏容音局促的不知道该回什么话才好。 小婉一把拉住她的手坐下来,笑着道,“苏管家,外人眼里,我们跟夫人是主仆,可是你心里应当是清楚地,夫人何时将我们当做下人对待过?要我说,就坐下,坐下就别动了,待会儿还有菜呢,我们今日好好的吃一顿午饭。” 春儿连忙附和,“就是就是!” 听了小碗和春儿的话,苏容音局促不安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可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是跟柳成轩挨着坐的。 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噗通噗通”的跳了。 春儿压低声音对苏容音道,“苏管家,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些当奴婢的,不能轻易离开主子身边,故而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但是,听闻京城现在很是流行蝴蝶水晶珠钗,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托你帮个忙。” “托我?”苏容音意外的指了指自己。 “对啊!”春儿眸光明媚,“苏管家你跟大少爷有交情,就算不出府,也能拜托大少爷给你带东西吧?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跟大少爷说说,带一对儿蝴蝶水晶珠钗给我。” “春儿,我从未让大少爷带过东西给我!” “苏管家,我们同在夫人身边伺候,帮帮忙又怎么了?你整日跟大少爷眉来眼去的,是不是暗中就已经私定终身了?要我说” “够了!”苏容音感觉自己受到了屈辱,气的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柳成轩道,“春儿,今日大少爷就在这儿,我们把话说清楚,我是跟大少爷一起帮夫人采办过建筑材料,可是私下我们没有任何交情,你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我跟大少爷,没有私定终身!”说完,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转身跑了出去。 柳成轩一脸的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柳平夏盯着春儿,神情严厉,“说,怎么回事?” 春儿一惊,连忙起身跪下,此时已是万分后悔,“夫夫人,春儿,春儿不是故意的。” 柳平夏示意小婉去看看苏容音,小婉立刻起身前去,经过春儿身边时,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春儿!” 春儿立刻看向柳平夏,对上她凌厉的眼神,心里怕极了。 柳平夏道,“春儿,你就在这儿跪着!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一直跪着!” 春儿顷刻间哭了,噙着两眼泪,内心万分后悔,也万分委屈,她怎么知道苏容音那么不经说啊!再说,她说的有错么?她说的都是事实,苏容音就是跟大少爷眉来眼去的,做得出却不能让人说,算怎么回事嘛! “哥。”柳平夏来到柳成轩的身边,道,“我这儿现在有点乱,哥,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柳成轩有些犹豫,拉着柳平夏来到僻静的地方,再三考虑之后,开口道,“平夏,我得在这儿,我得帮苏姑娘解开别人对她的误解。我担心,我要是走了,旁人会对她的误会更深,毕竟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第四十四章 情断 柳平夏想了想,觉得柳成轩说的很有道理。既然问题出了,当事人又都在这儿,不如当着面把事情说清楚。 她让人将小婉和苏容音叫回来。 片刻之后,侍卫带着两人回来,一进门,小婉快几步来到柳平夏身边,压低声音道,“夫人,方才苏管家哭了一阵儿,这厢才被我给劝住,想来这心里是有委屈的。” 柳平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主位上坐下,看着跪着的春儿与站着的苏容音,她道,“你们谁肯站出来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我。” 春儿犹豫之间去瞧苏容音,却见她低垂着头,完全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不禁收回眸光暗自思忖,虽说同苏容音的话匣子是她先打开的,可是她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眼下蝴蝶水晶珠钗是没指望了,若是主动接下夫人的话,会不会让夫人以为,全是自己的错. 柳平夏眸底划过一抹凌厉,抬起手猛地一拍桌子,“没人说话是不是?” “夫夫人”春儿惶恐,忙开了口。 苏容音眸光微动,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哀凄,“夫人,我来说吧。” 春儿错愕的看向她。 柳平夏的目光也从春儿身上放到了苏容音的身上,眸底的光暗了几分,她用手支撑着额头,“说吧。” 苏容音娓娓道来,“我想,是我的错。如果我洁身自好,不与大少爷来往甚密,春儿也不会误以为我跟大少爷私交甚好。说来,她不过是想要个蝴蝶水晶珠钗,要我通过大少爷帮忙带给她。我自知自己身份低微,从未想过要高攀大少爷,便拒绝了。我的拒绝,引来更大的误会,春儿说我与大少爷已私定终身.”她苦笑一声,“如此侮辱,我怎能忍受。” 春儿突然有几分幡然悔悟,同在夫人身边做事,方才情急之下她对苏容音说出的话,确实言重了。 “春儿!” 柳平夏凌厉的声音就在头顶,春儿猛地将头抬起,对上她带着冷意的目光,心里一阵后怕,“夫夫人” “事实可是如此?” 眼下还反驳什么,苏容音所言,句句属实。 “回夫人的话,苏苏管家说的,是实情。” 春儿承认的这样快,倒省了柳平夏不少的事儿。 不过,此时柳成轩也在,作为被参杂其中的无辜之人,柳平夏倒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柳平夏看向柳成轩,却见他的目光放在苏容音身上,眉头微皱,她突然有点理解春儿的想法了。正色于柳成轩,她道,“哥,你喜欢苏容音么?”这本不是她要问的话。 一语惊倒数人,小婉和春儿齐齐看向柳成轩,就连苏容音也忐忑不安的看向他。 柳成轩本就是个性情隐忍之人,此时柳平夏问的这样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说得出。 “平夏,我.” “哥,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就直说,支支吾吾的算怎么回事啊!” 柳成轩眉头深皱,久久不语,忽的从椅子上起身,看向柳平夏道,“平夏,府上还有急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匆匆离开。刚走到门口,意识到或许是哪儿做的不甚周到,折返之后又道,“平夏,我与苏嬷嬷清清白白,决没有做过不合伦常之事。”说完,转身大步离开,这次,头也没回。 苏容音一颗心,瞬间凉透了。 柳成轩会如此逃避这个问题,倒是在柳平夏的意料之中,不过,也足以说明,柳成轩不喜欢苏容音。 得!事情简单明朗多了。 她指着春儿,“春儿,你跟苏容音都是我身边的人,却不把苏容音当姐妹而是八卦她,坏她的名节!我罚你.” 春儿立刻绷紧了神经。 柳平夏勾唇一笑,“罚你抄写女儿经一百遍,并且,求得苏容音的原谅,如果她没有在七天之内原谅你,我还要罚你!” “夫人!”春儿当即噙着两眼泪,“夫人我知错了!春儿真的知错了!” “知不知错,日后我自然知道!”她看向小婉,小婉立刻会意,带着春儿下去抄写女儿经去了。 屋内顿时只于柳平夏和苏容音二人。 见苏容音神情落寞,她道,“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苏容音轻轻地摇了摇头,“回夫人的话,没有。” 柳平夏下巴撑头望着她,末了,直言问道,“容音,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哥吧?” 如果从前是有一点好感的话,现在一点也没有了。她是个女儿家,若是男子不主动,她就算有点依恋之意,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夫人多虑了。”苏容音抬眸看向她,眸底坦荡荡,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容音日后只想好好的在夫人身边伺候,断不会轻易喜欢上任何人。” 柳平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行了,事情既然解决了,你便去忙吧。” “是。”苏容音向柳平夏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苏容音刚走,就见萧景律院里的下人端着两样东西进来,柳平夏一番端详,却见如尘也跟了进来,他道,“夫人,侯爷让属下给夫人送了两样菜过来。” 菜? 莫非萧景律知道柳成轩中午在这儿用饭的事? “好,放下吧。” 如尘命下人将菜放下,又同柳平夏恭恭敬敬行了礼方才离去。这厢柳平夏起身来到餐桌上,分别掀开盖子看了看那两样菜。 菜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此时众人已散。 也难怪萧景律如此周到。 念着萧景律让人给她送菜的好,当他提出想要与她一同前往顾氏将军顾承恩府上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只是这日子选的不好,是个雨天。 如尘前来禀报,说萧景律已经在府门外的马车上等着她了。柳平夏看着眼前的雨幕,心塞的厉害,想着萧景律怎么是个不知变通的呢?今日雨下的这样大,改日再去不就是了? 话就在嘴边,她忍了忍没说。 苏容音拿着一把油纸伞从无奈跑出来,站在柳平夏的身侧后将伞撑开,打在她的头顶。 第四十五章 你的骨气呢 柳平夏看向小婉和春儿,“今日天气不好,你们就别跟着了,在府内做好本分事便可。” “是,夫人。” “是,夫人。” 小婉和春儿异口同声道。 看向苏容音,柳平夏又道,“待会儿你将我送上马车,便回吧,不必跟着去了。” 苏容音道,“夫人,您是堂堂侯爷夫人,身边无论如何得跟着一个伺候的人,小婉和春儿既然不必去了,我便是非去不可的。” “难不成我坐在马车里,看着你跟在马车边淋着雨?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这” 柳平夏口气坚定,“听我的!” 苏容音犹豫再三,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共撑一把油纸伞,到了马车边,柳平夏的头发上还是沾染了些雨珠,她倒觉得无所谓,掀开车帘,探身进去了。 一瞬间,周身被暖意包裹,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属于萧景律身上的气息。 苏容音目送马车离开,方才撑伞回府。 马车内,柳平夏将身上披着的披风解下叠好放在腿上,下意识的去看萧景律,见他今日一身墨蓝色锦袍,神秘优雅,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萧景律看向她,“柳妹妹有话要说?” 她摇了摇头。 她为何看他,是没有什么理由的,不过是想看便看了。 萧景律的目光捕捉到她头发上的水珠,从袖内掏出一方湛蓝色绣着竹节儿的锦帕,一手攥着,另一只手轻拍身侧的位置,“柳妹妹,过来坐。” 柳平夏不明所以。 难道因为上次她调戏了他,此时他要趁机还回来不成? 嘿嘿!他要是敢动手,自己就再吃一次他的豆腐! 美男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她乖乖的坐过去。 萧景律眸底含着一抹柔和的笑,用手上那方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意料之内的事情没有发生,她微微侧目,方才发现,萧景律此时竟一脸温柔的在给她擦头发。 简直惊为天人! 她莫名的紧张起来。 两人坐的极近,她能够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头发上的动作非常轻柔,有一种心被一点点俘虏的感觉。 “柳妹妹,说来怪我,选错了日子,只是,我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除非是难以克服的困难,不然,说出去的话,一般都不会改变。” 嗯,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习惯。 擦拭干净,萧景律将帕子收了,齐齐的叠好,放回袖口内,他眉眼之间含着笑,“柳妹妹,好了。” 柳平夏回神,立刻坐直身子,看向他,眼睛直直的,“谢谢谢你啊!”天底下,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待她。 “无妨,小事。” 马车稳稳地停下来,顾府早早得了消息,在门口已候了一盏茶的功夫。 下马车之前,萧景律对柳平夏道,“你自小生活在乡下,顾家的事情恐怕知道的也少。前两年,舅舅的夫人去了,舅舅又时常在外,眼下府里是个老管家在做主,唯一的主子,便是舅舅唯一的儿子,顾怀安。” 柳平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萧景律和柳平夏先后下了马车,顾府的下人匆匆上前来撑伞,萧景律在轮椅上坐稳之后,由管家引着前往府内。 将军府不比侯爷府小,在管家的打理之下,一切井井有条,府内花草树木应有尽有,且枝繁茂盛,在雨幕之下,别有一番美态。 “哎哟哟!疼!好疼啊!” 还未走近正厅,便听到一声痛呼,萧景律看向管家,“府内发生了何事?” 管家叹了一口气,“侯爷,你是不知道,还不是.” “啊!太疼了!太疼了!我不上药了,我不上药了!”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从偏室中突然冲出一位满脸带伤的公子,后面跟着几个拿药膏的下人,几人均没有打伞,一个个的被雨淋着。 许是那公子瞧见萧景律和柳平夏都有伞,便往他们那儿跑的飞快,慌乱之间躲在柳平夏的伞下,拽着她的衣服袖子哭喊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我不要上药!不要上药!” “.”看他的穿着打扮,莫非他就是舅舅的孩子顾怀安? “哎哟!”管家匆匆的来到这位负伤的公子面前,忙道,“少爷啊!别闹了,这是侯爷夫人,你快放开夫人,别这般不懂事啊!” 果然是顾怀安。 既然是舅舅的孩子,便是我的表弟。 思及此,柳平夏将顾怀安护在身后,看向管家道,“无妨!”看向萧景律,又道,“无论如何,我们先进屋吧,这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萧景律点了点头,看向管家,管家立刻将他们全迎进客厅内,又让下人前去端来热茶。 柳平夏看着顾怀安,“你身上的伤哪儿来的?” 顾怀安低着头,怯生生的不回话。 管家看着有点着急,来到顾怀安身边,低声对他道,“少爷,侯爷夫人问你话呢!别不吭声啊!” 看管家对顾怀安这态度,这伤一定跟管家没关,那么,他顾怀安堂堂大将军的儿子,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欺负他! 萧景律面色淡淡的收回看向顾怀安的目光,端起放在桌面上的茶,拿起盖子掀了两下,放在唇间浅饮。 “顾怀安,你看着我!” 柳平夏的声音令人不敢违抗。 顾怀安一点一点将头抬起,忐忑不安的看向她,“你你便是我的表姐吧!” 这孩子倒是聪明。 “是。”柳平夏道,“告诉表姐,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顾怀安眸光微颤,再三犹豫之后,才颤颤巍巍的开口道,“被被人打的” “谁?” 顾怀安颇为痛苦的闭上眼睛,咬着牙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柳成璋,柳成璋带人打的我!”说开了头,心里的怨恨便止也止不住,“为了一点小事,柳成璋带人在学院内群殴我!我我恨死他们了!” 柳平夏冷冷的看向他,“顾怀安,你的骨气呢?” 顾怀安一怔,他本以为柳平夏会同他一样气愤,甚至为他出气,没想到 第四十六章 你们这些渣渣 “我问你,你的骨气呢?”手在桌面上一拍,吓得顾怀安整个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柳平夏当即起身,指着他,“谁让你跪的?给我起来!” 顾怀安怕啊!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柳平夏,只觉得她此时凶神恶煞,很是恐怖,“表表姐,你你千万不要打我啊!我我害怕!” “你这个废物!”柳平夏毫不客气的骂道,“你身为堂堂男儿,还是舅舅的儿子!你可知舅舅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乃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真男儿!你呢?身为舅舅唯一的儿子,却连骨气都没有!你说说看,你这样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你不被欺负谁被欺负?” 顾怀安一脸惊呆了的表情。 这样的话,从小到大没人跟他说过。 管家也惊了,想要阻止,却又发觉自己没有上前阻止的理由,下意识的看向萧景律,却见他神情淡淡,好像习以为常了似的。 管家心想,这侯爷夫人,果真如传闻中那般不一般! “表姐,我.” “别废话,给我站起来说话!” 顾怀安一慌,忙扶着手边的东西站起来。 柳平夏凝视着他道,“我告诉你,从现在你,你必须要给我记住,你是赵国大将军顾承恩的儿子,你必须要有骨气,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你顾怀安,不是个孬种!” 顾怀安只觉得心在胸腔里“咚咚咚”狂跳,这般振聋发聩的话,好像是要把他给震醒似的。 “表姐,我.我知道了!” 萧景律将茶杯放下,嘴角勾着淡淡的微笑。 回去的路上,柳平夏仍愤愤不平,她已经想好了,柳成璋胆敢欺负顾怀安,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当晚,她以顾怀安的口吻写了一封信,让春儿暗中托人送到柳府,交到柳成璋的手上。 第二天一早,柳平夏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平日里用的金银珠钗全部不用,只用白坚木簪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只身一人出了府。 如尘得了萧景律的吩咐,暗中盯着她,见她出府,立刻将此消息告知萧景律。 中善书院,京城之中最大的书院,达官贵人家的孩子,都在这个书院上学,书院中的夫子,原是给当今皇上教学之人,因年纪稍大,便离了宫,办起了书院,各学子慕名而来。 这儿便是顾怀安和柳成璋的学校。 柳平夏估摸着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在学院后的一片空地上现身,她刚站稳,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你们知不知道?昨晚我本少爷收到一封信,竟是那顾怀安跟本少爷约架!” “哈哈!柳少,你没说错吧?顾怀安跟你约架,他是不是不想要他的小命了?昨天他才刚挨过打,现在恐怕躺在床上坐都坐不起来呢吧?那个弱鸡,他要是敢来,我们就弄死他!” 柳平夏双手环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只听柳成璋又道,“哎呀!说到底顾怀安也是顾将军的儿子,顾承恩与我爹同朝为官,说句实话啊!得留顾怀安一条命,不然,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混蛋! 看到柳平夏那一刻,柳成璋愣了,连带着他身后跟着那些小喽啰也站住了脚。柳成璋眸光微眯,盯着柳平夏道,“你怎么会在我们书院?” 柳平夏上前几步,面色淡淡,“多正常。”指着包括柳成璋在内的所有人,她道,“我是顾怀安的表姐,来替他教训教训你们,自然要在这儿了。” 她的话令所有人哄堂大笑。 柳成璋笑的最为夸张,“柳平夏,你不会是疯了吧你?你以为这儿是柳府么?又以为我身后的这些人是府里那些不中用的下人么?我告诉你,我身后这些人每个人都是练家子,你来跟我们打,我们会把你打哭的!” “对啊!对啊!她是个女人,哭鼻子了怎么办?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 “哈哈哈哈哈!” “.” 这群人的嘴脸真是够恶心的! 思及此,柳平夏抬脚踢上一颗石子儿,正照着柳成璋的脸,只听“砰”的一声——“哎哟!谁打我?” 柳成璋捂着半边脸,气急败坏的指着柳平夏道,“好你个柳平夏,我有心放你一马,你还不知好歹!行!行啊!兄弟们,给我上!给我上!”他大臂一挥,身后的那些人没命似的往上冲,他们倒是气势满满,毕竟,他们以为,一个女人而已,不在话下。 柳平夏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看着逼近他的人,随手一挥,一个个捂着眼睛后退数步,有些后盘不稳的,堪堪摔倒在地。 “哎哟!哎哟!” 看着他们连声叫苦,柳平夏冷笑道,“柳成璋,你看看你的人,哪有一个是经打的?我都还没出手呢!” “柳平夏,你太可恶了!”柳成璋一声吼,扔了在肩膀上挂着的布袋就朝着柳平夏冲去。 柳成璋确实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但是.跟她比,差远了! 柳平夏有心跟他玩儿玩儿,所以,他冲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立刻跟他对打,而是巧妙地躲开他每一次挥拳,三番五次之后,柳成璋气喘吁吁的瞪着她,“柳平夏,你这个贱人,为什么不出手?” “本来我是想跟你玩玩的.”口中的话慢悠悠的说着,突然,她面上划过一抹冷冽,“但是你胆敢骂我,柳成璋,你怕是活腻了吧!”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柳成璋的面前,在他还未反应之时,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啪!”这一声动静大的厉害,躺在地上那些人有的被震的清醒了几分。 柳成璋捂着比刚才还要疼的半边脸,怒视柳平夏,“我跟你拼了!” 他冲的勇猛,柳平夏以退为进,先后退数步,在柳成璋以为自己得了先机的时候,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啊!” 肚子吃痛,柳成璋原本要出招的手不得不收回,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 看着他们,柳平夏不屑道,“敢欺负我表弟?这就是下场!哼!你们这些渣渣!” 第四十七章 暧昧 “闹什么?闹什么?”只见一名身穿白袍的老者突然现身,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人神情严肃,又一脸的迷惑,最后,目光落在唯一站着的人——柳平夏的身上。 老者样貌儒雅,自带一股子书生气,看向柳平夏时眉宇之间隐隐透露着怒气,他抬了抬胳膊伸手指向柳平夏,质问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在我中善书院生事!” 柳平夏猜测,此人便是中善书院教书的夫子。 “夫子,这个女子很是蛮不讲理,偷进咱们书院不说,还将我们全部都打伤了!夫子!这事儿您得禀明皇上啊!让皇上出面定她的罪才是!” 柳成璋此言一出,其余的富家公子连忙附和。 “就是就是!夫子,我们都被打了,又是您的学生,您不能不替我们出这口恶气啊!” “是啊夫子!” “.” 夫子沉着一口气,凝视柳平夏,“这位姑娘,你倒是说说,为何私闯我中善书院,还将我的学生全部打伤!” 这夫子倒像是个论理的,既然如此,她自然是要跟他讲讲道理的。 思及此,柳平夏收了一身的戾气,看向夫子,一字一句道,“夫子一身儒雅之气,是个讲道理的人。夫子倒是先应该问问柳成璋等人是否做了不该做的事。” 此话令夫子微怔,他当即看向以柳成璋,沉声问道,“柳氏成璋,可是你们先做错了事?” “夫子!”柳成璋当即从地上站起来,扶着一旁的柱子,立刻道,“夫子该想一想,我们才是您的学生,是您日日辛苦教学带出来的人,您不能相信一个外人的一面之词啊!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无辜至极!无辜至极啊!” 其余人立刻跟着起哄! 夫子终究是选择了相信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学生,上前几步,面露凌厉,指着柳平夏道,“你这女子,私闯学堂不说,还打伤我的学生,眼下还想用花言巧语哄骗老朽,你且等着,老朽非要禀明皇上,赐罪于你不可!” “.”这夫子怎么是个老糊涂。 “老师,不可。”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听在耳里,流进心里,悦耳至极。 众人齐齐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看到萧景律的那一刻,夫子的双眸亮了亮,忙上前几步,迎上萧景律,殷切道,“律儿,你怎么来了?” 萧景律冲着夫子垂眸微微一笑,又看向柳平夏,“老师,此女乃是我的夫人,柳氏。” 夫子当即吃了一惊,指着柳平夏道,“律儿,如此说来,这位便是柳氏嫡女柳平夏。” 柳平夏上前一步,看先夫子,“正是。” 夫子看向柳成璋,又看了看柳平夏,目光最后落在柳成璋的身上,“成璋,这位柳氏是你的长姐,你竟然不对老师如实告知!你这孩子,越发顽皮了,待我禀告你父亲,让你父亲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柳成璋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柳明贤。 “老师老师!”柳成璋冲到夫子面前,“老师不要啊!我.我错了还不行么?” 萧景律面色淡淡,“柳成璋,你该向你长姐陪不是才是。” 柳成璋看向萧景律,暗中攥紧了拳头,心里憋着一口气,想着此时他要是直接跟柳平夏服了软,身后那些弟兄恐怕日后不会再听他的了,相比之下,他还不如跑呢! 思及此,他瞪向柳平夏,“柳平夏,你今日打了我,我记住了!你给我等着!”说完,转身就跑,不忘带上他身边那些小喽啰。 夫子气极,指着柳成璋的背影道,“你跑!你跑吧!今日之事,我必定要告诉你的父亲!” 夫人吼完,柳成璋也跑没影了。 萧景律好生规劝道,“老师莫要再动气,伤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划算。” 萧景律的话令夫子心里宽慰不少,当下邀请萧景律与柳平夏前去喝茶。这种局柳平夏是不想参合的,但是毕竟是萧景律出面帮了自己,若是不去,显得不够意思。这般想来,倒是非去不可了。 跟在萧景律身侧,柳平夏做着自己身为侯爷夫人的本分,夫子原本对她有些误解,此时见她跟在萧景律身侧乖乖的,心里也觉得方才对她那样误解真是不应当。 心里想着给柳平夏陪个不是,夫子便在喝茶时以茶代酒连敬她三杯,弄得柳平夏怪不好意思的。 吃了茶,话都说开了,柳平夏才知道,原来萧景律是夫子的得意门生,怪不得夫子方才见了萧景律,那般的熟络亲热。 两人吃茶说话好不热闹,柳平夏待着无聊,想先走,怕是被萧景律察觉到了她心底的想法,不着痕迹的跟夫子止住了闲话,礼数周到的同夫子告别。 来中善书院时柳平夏徒步,没想到回去时还得了轿子坐,也是美哉!只是萧景律在中善书院出现的那样巧,恐不会是他专门去寻最夫子的吧? 看着不像,如果夫子早早知道他要去的话,又怎会插手她教训柳成璋等人之事,如此说来. 她盯上萧景律。 萧景律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侧目,看向她时眉眼之间含着柔和的笑意,“柳妹妹为何这般看我?” “你跟踪我。” 她说的这样笃定直接,令萧景律心神微顿,片刻之后,再次展露笑颜,眸光坦荡荡的望向她,“是。” “为何?” 面对柳平夏的追问,萧景律直言不讳,“你是我的夫人,我担心你。” “担心我?”她是那种容易被人担心的女人么?她明明这么强! “柳妹妹,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我还是担心你。” 柳平夏猛地看向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便错开了目光。兀自思忖片刻,看向轿帘,掀开轿帘,冲着外面抬轿子的人道,“别直接回府,去将军府一趟!” 跟在轿子边的如尘回眸看向轿子内的萧景律,萧景律冲着他微微点头,如尘立刻命令轿夫前往将军府。 来了将军府,管家匆匆忙忙迎上来,柳平夏废话不多说,直言要见顾怀安。 第四十八章 搬弄是非 管家不敢耽搁,忙命下人将顾怀安带到柳平夏的面前来。有了上次见柳平夏的经验,再见柳平夏,顾怀安明显自信多了。 “见过表姐!”只见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又恭恭敬敬的行上一个大礼。 柳平夏上下打量着他,心里浮上几丝满意,当即从袖口内掏出一样精致小巧的东西来,拿在手上,又放在顾怀安的面前,“你可知这是何物?” 顾怀安盯着她手上小巧的铁盒,见这盒子四周有金漆镶边,正上方又有一个赤色按钮,思来想去,不知这是何物。 “表姐,这东西稀罕,从未见过,还请表姐告知此物叫个什么名字?” “名字我倒还没起,不过这东西用着好使,给了你,你就不必担心再被人欺负。” 顾怀安一怔,“表姐,这东西如何使用?” 柳平夏当即起身,来到顾怀安身边站稳,一边将手上的铁盒放在他的手心之中,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对准正前方的屏风,她将他的右手大拇指按在那个赤色按钮之上,“盯着眼前,找准了要射击的位置,然后.”她按下他的大拇指,而顾怀安的大拇指的力度自然在拿赤色按钮之上,只听“嗖”的一声,一根细长的银针从铁盒之中射出,正中美人屏风中美人所拿的扇子正中央。 顾怀安先是一惊,而后狂喜起来,抱着那铁盒兴奋不已,“表姐!这竟然是个暗器,又如此精妙,我当真是喜欢!当真是喜欢!” 柳平夏拍了拍手在椅子上坐下,双手环胸,“喜欢就好,本来就是要送给你防身用的。” 顾怀安的眸底顿时被惊喜布满,“谢谢表姐!谢谢表姐!” 正在喝茶的萧景律将茶杯放下,看了一眼柳平夏,又看向顾怀安,不知为何,他这心里,莫名的,酸溜溜的。 管家见柳平夏给了顾怀安这般厉害的东西,担心会闹出事,当即上前来到柳平夏面前,犹豫着缓声开口,“侯爷夫人惦念着少爷,老奴心里也替少爷高兴,只是这暗器如此百发百中,若是少爷失手打在人身上,会不会” “放心!”柳平夏道,“那铁盒之内装着的银针粗糙的很,就算打在人身上,隔着那么多层衣服,顶多将人打倒,不会将人打伤,怀安用来防身,已是足够。” 管家闻言,这才放心。 “怀安。” 萧景律一声轻唤,顾怀安立刻到他面前来,面上的喜意还未散,一双眸炯炯有神的盯着他,忙问道,“表姐夫,何事?” 萧景律看了柳平夏一眼,沉声开口,“今日,你表姐前去学校找那柳成璋约架,好好的教训了以柳成璋为首的那些人。今日,你又得了这样好的暗器,日后,可万万不能再被人欺负了。” 顾怀安闻言,对柳平夏感激涕零,当即跪在萧景律与柳平夏面前,大声宣誓道,“表姐放心,表姐夫放心,日后,只有我顾怀安欺负别人的份儿,他们再别想动我一根手指头!” 柳平夏满意的点了点头。 * 此时,落荒而逃的柳成璋已然到了柳府,为防着夫子真的到柳明贤那儿告状,他急匆匆的前去了詹氏的院子,一进门,话没说一句,便放声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 “哎哟!我的伤口好疼啊!娘!娘啊!你出来看看啊!你的宝贝儿子要被人给打死了!” 这厢詹氏正坐在屋内喝茶,真真是难得清静,忽听的外面一阵热闹,眉头一皱,让贴身的丫鬟前去查看,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扰了她的清净,她定要重重的罚才是。 未曾想,丫鬟匆匆的去,匆匆的回,在詹氏面前站稳,忙道,“夫人,并非旁人,而是少爷在门外哭喊,说是被人打了。” “什么?”詹氏闻言当即起身,一拍桌子,茶杯跟着颤了颤,她一甩宽袖,怒气冲冲的便往门外走,“哪个天杀的敢打我儿,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柳成璋要往里进,詹氏要往外走,俩人都没走几步就撞到一起了,柳成璋一见詹氏,哭的更凶了,直接扑上去将她抱住,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喊道,“娘!娘啊!儿子好生委屈,好生委屈啊!” 詹氏果见柳成璋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气的倒吸了几口气,盯着柳成璋便问,“儿子,别哭,跟为娘的说说,是哪个打了你!今日,为娘定要给你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詹氏这番话说出来,简直是给柳成璋涨了势,这底气也足了,他便止住哭喊声,一鼓作气道,“娘,打我之人并非旁人,正是贱人柳平夏!” 柳平夏? 詹氏心里装着疑惑,看向柳成璋,“你好好的在书院里读书,如何招惹的她?” “娘啊!”柳成璋道,“哪里是我招惹了她,分明是她追到我们学院,在学院的后院打的我,现在我浑身都疼呢!”怕詹氏追问起前因后果,他忙又道,“想来她这般不放过我,还是因为心里恨着娘,娘!娘!你得替我做主!你不能不管我啊娘!” 詹氏一口恶气提到了嗓子眼儿,当即拉着柳成璋前去书房找柳明贤。 詹氏匆匆而来,守门的下人上前一步,先是同她行了礼,又道,“见过夫人,老爷此时在看书,需要清净,若是夫人的事儿不着急,还请夫人先.” 詹氏指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柳成璋,“二少爷被打了,你说这事儿急不急?” 下人惶恐,忙请詹氏稍后,转身匆匆进入书房,前去同柳明贤禀报去了。 片刻之后,下人从书房内走出,看向詹氏,恭敬道,“夫人请。” 詹氏拉着柳成璋就要往里进,刚走一步,却发现身后沉的厉害,一回头,才发现柳成璋拽着她。 “璋儿,你这是做什么?” 柳成璋低着头,浑身上下都透着挣扎犹豫,过了半晌,他这才开口道,“娘,我能不能.能不能不进去啊!” 第四十九章 胳膊肘朝外拐 詹氏审视着他,“为何?” 柳成璋别扭道,“您是知晓的,爹爹他向来不待见我!” 詹氏沉思片刻,当即松了拽着柳成璋的手,定声道,“你且好生等候在此,为娘去去就来!” 柳成璋立刻欢喜,“是是!娘,我等着你!” 詹氏当即威风凛凛的跟着下人进入书房。 一脚迈进去,她便已经酝酿好了情绪,等到在柳明贤面前站稳时,她双眸之中已然饱含泪水,暗中从袖口内抽出帕子,余光扫见下人出去了,便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抽泣着道,“老爷老爷啊!你.你可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 柳明贤翻书的手一顿,当即抬起头,看到詹氏哭得委屈至极的模样,皱了皱眉头,问道,“发生了何事?” 詹氏便是沉长的哀叹了一声,“老爷是不知道,自从长女柳平夏嫁给萧侯爷之后,就越发的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是,她从乡下回来那天,臣妾是为难了她,那,那臣妾不是也知道错了么?况且,老爷还关了臣妾禁闭呢!未曾想未曾想.未曾想到了这个时候,那柳平夏还恨着臣妾,今日.今日竟然为了报复臣妾而找到璋儿的学院去,将璋儿给打了!”口中的话说完,她便早已泣不成声。 柳明贤一阵头疼。 干脆合上了书,起身来到詹氏身边,扶着她的身子将她带到茶桌边坐下,面色沉沉,思虑了片刻方道,“平夏的性子我还是了解几分的,她不会这般记你的仇,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打璋儿。” 柳明贤的话这般不向着他们母子,詹氏当即便愤愤不平起来,“老爷,你这般向着那柳平夏,合适么?不然我将璋儿叫进来,让你看看你的亲生儿子被打成什么摸样了!不然,恐怕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当即,她便要起身将柳成璋叫进来。 柳明贤一把拉住她,“夫人!你何必如此心急?坐下!坐下有话好好说!” 詹氏是在拉扯之间坐下了,却委屈至极,眸底的泪就没停过。 柳明贤面色沉沉,眉头深皱不曾散开,沉默许久,他方才又道,“不瞒你说,本来,我还打算在这两日去找找平夏,让她在扶风的婚事上帮帮忙,你若是让我现在替璋儿出气,那寻平夏帮忙这件事,我便可以打消念头了。” 詹氏一愣,气鼓鼓道,“柳平夏能帮扶风什么?她不害扶风就是好的了!” “妇人之见!”柳明贤道,“你要知道,平夏嫁给的可是萧侯爷,萧侯爷乃是皇上最喜爱之人,眼下,平夏也算是皇室一员。你很早之前不就希望扶风嫁给皇子么?若是没有平夏在中间搭线,扶风何时才能进宫一次?又何时才能嫁给皇子呢?” 这番话,砸在了詹氏的心尖儿上,她左思右想,这老爷说的不无道理。眼下,想要让扶风多进宫跟那些个皇子有来往,还非得用到柳平夏不可! 柳明贤盯着她,“我与你说的,你可明白?” 詹氏回神,思虑着道,“那,依着老爷你的意思,柳平夏打璋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当然不是!”柳明贤摸着不长的胡子道,“本来我还没有由头前去侯爷府寻她,今日你一来,倒是给了我一个极好的由头。” 詹氏不解,“老爷,你” “放心!”柳明贤眸底浮现狡诈之意,“以璋儿被打之事换来扶风能嫁给皇子的好机会,值当的很!” * 已是深秋,院内树上的叶子扑朔朔的往下落,柳平夏站在门口,头疼于新暗器的研制,见落叶纷纷,倒也欢喜几分。 远处有守门的小厮匆匆而来,在她面前站稳,又恭恭敬敬的行礼,行礼之时,口中话已然道出,“夫人,大门外有尚书府的马车,马车内坐的是尚书大人,尚书大人要我给夫人传话,他说,柳氏二少爷被打,这种事鲜少发生,尚书大人想来讨个公道。” 柳平夏转身时一甩袖子,“请进来吧!”正好她这会儿脑子清明,就陪他好好玩儿玩儿。 不消片刻,柳明贤走进院内,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柳明贤已然在客厅门口现身,柳平夏随手将茶杯放下,看向他,道,“爹爹,好久不见。” 柳明贤面上并未见喜意。他一进门,首先先看萧景律在不在,萧景律若是不在,同柳平夏行礼之事,倒也免了。 “平夏,你怎地这般不让我省心!”柳明贤径直走进来,找了把离柳平夏最近的椅子坐下,凝视着她,黑着脸道,“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打璋儿?” 柳平夏懒洋洋的抬了抬眉,“爹,你来兴师问罪,也该调查清楚前因后果吧!若非柳成璋带人欺负顾怀安,我会打他?” “顾怀安?”这姓顾的,京城之中,便只有大将军顾承恩一家,看来没错了。 “爹!”见柳明贤沉思老半晌,柳平夏盯着他嬉笑道,“你不会将母亲的亲哥哥都忘了吧?顾怀安可是舅舅的亲儿子!” 柳明贤心底一震,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又怨那詹氏只讲璋儿的好,不讲是璋儿先欺负了顾怀安,不过,此时既然已经跟柳平夏坐到了一起,哪些该讲哪些不该讲,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平夏,无论是璋儿还是怀安,他们都年纪尚小,打打闹闹的很正常嘛!你何必多此一举,替顾怀安出头呢?” “多此一举?”柳平夏道,“我看不见得吧!柳成璋带着一群人群殴顾怀安,打得他鼻青脸肿,脸上,身上,没一块儿好地方,柳成璋下手如此之狠,打得如此之重,眼下爹却说他们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如此一来,我倒是后悔,没有用“玩闹之法”将柳成璋打的浑身没一块儿好地方!” 柳明贤眉心一皱,指着柳平夏便道,“你好歹是璋儿的长姐,如何能说出这般帮外人不帮自家人的话?平夏,莫非是因你嫁给了萧侯爷,便忘记了自己是柳家的孩子么?” 第五十章 忍 这柳明贤还真是会强词夺理。 “爹,难道我是柳家的孩子就不是顾家的孩子了?你说我胳膊肘往外拐,顾家乃是我母亲的娘家,这叫胳膊肘往外拐么?倒是爹你,自从我娘死后,怕是早早地与顾家脱了关系吧?” 柳明贤被柳平夏说的没话说,心里气闷,倒是耍起了为老不尊那一套,一双略含狡诈之意的眸凝着刘平希,凌声道,“爹不想听你说那么多,眼下你打了璋儿,詹氏正同爹闹呢!无论如何,你得给爹一个说法,不然爹如何回去面对詹氏?” “爹你还怕她呀?” “平夏,你!”柳明贤气极,高高的抬起了手。 柳平夏面目阴沉,“你若是真的想打,便打吧,只不过,你这一巴掌下去,得想想侯爷那边儿你怎么过!” 柳明贤气的鼻孔生烟,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想要数落柳平夏的话应有尽有,只是他现在却是看出来了,这柳平夏是个伶牙俐齿的,若是同她讲道理,怕是自己说不过她,还惹了一肚子气。倒不如假装服个软,只要自己的计划成了,倒也无所谓这过程是怎样的。 思及此,他面上凌厉的神色尽消,缓步在柳平夏面前坐下,望向她,语气柔缓,“平夏呀,你看看你对爹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我是你爹,有你这么威胁自己爹的么?” 柳平夏看他一眼。 “唉平夏,实不相瞒,今日爹来,是有求于你。” “有求于我?” 柳明贤点了点头,“你打了璋儿,那詹氏在府上闹得厉害,是,爹身为尚书,又是堂堂男子汉,自然是不怕她。可是这么多年了,夫妻的情分总是有的,爹若再因她闹儿与她生气,岂不是火上浇油么?”顿了顿声,又道,“爹想过了,你打了璋儿,这件事倒也不是没办法和平解决,只要你答应爹一件事,爹就能立马说服詹氏,让她莫要再闹,柳府也平静顺遂些。” 柳平夏抬了抬眉,“什么办法呀?” 柳明贤微微凑上前去,“这詹氏一心想让扶风嫁给皇子,可是爹虽然是大官儿,却没机会时常进宫,唯独你,是萧侯爷的夫人,这萧侯爷深受皇恩,进出宫门还不跟玩儿似的,只要你答应让扶风先跟在你身边,得了进宫的机会,若能如此,詹氏那边定然不再闹了。” 柳平夏勾唇冷笑,“爹,詹氏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好啊!” 这句话柳明贤听出讽刺的意味来了,柳平夏虽指名道姓说这如意算盘是詹氏打的,到头来,还不是他的主意。脸色微变,他轻声的咳嗽了两声,又道,“平夏啊!你就答应吧,爹真的不想在回去之后继续跟詹氏吵!没完没了,你都不知道!” “哼!”柳平夏道,“好啊!我答应了。” 柳明贤面上一喜,忙从椅子上起身,看向柳平夏时,又收了几分脸上的欢喜,面色愉悦,又有几分持重,他道,“好好好!平夏你当真不愧是柳府嫡女,好气度!爹这就先回去了,回去同那詹氏说说,明日便将柳扶风送到你身边来。” “好啊!”柳平夏点头答应。 柳明贤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苏容音端着新茶从外面走进来,将茶轻放在柳平夏的手边,柔声开口,“夫人,你真的要让柳扶风来府上么?柳扶风是个极爱生事的主儿,她若是来了,怕是” “你担心的我明白!”柳平夏道,“不过,柳明贤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得给他几分薄面,就让柳扶风在府上小住几日,得了进宫的机会,她自然也就走了。”看向苏容音,她又道,“柳扶风来了,你不要理她就是了,只当这院子里没她这个人。” 苏容音垂眸点了点头,“是,容音明白。” 柳明贤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把柳扶风给送过来了,柳平夏作为侯爷府的主母,出门迎接了她,又命下人给她安排了住处,至于两人之间,倒是没多说几句话。 不过,有一点柳平夏倒是看得出来,柳扶风一点没有将自己当做客人,进了侯爷府,趾高气昂,仿若这儿才是她的家一般。 柳平夏不理她,只要她没蹬鼻子上脸做出过分的事情,在她的眼里,柳扶风就跟一只苍蝇没什么区别,苍蝇来到不属于自己的地盘儿飞上几圈,要是不惹人烦,飞上几圈儿也就该走了,若是想要惹是生非,招了人的厌恶,柳平夏想过了,一巴掌拍死就是。 * 小婉将柳扶风带到柳平夏给她安排的住处,见她进门查看屋内设施,便道,“柳小姐,夫人说了,侯爷府向来一切随意,柳小姐既然在府上住下了,一切还都以舒心为主。这侯爷府不小,柳小姐没事的时候也不要乱逛,不然走丢了,找起来是很麻烦的。”小婉打心底不喜欢柳扶风,这些话,她当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在屋内站稳的柳扶风转过身,慢走两步来到小婉面前,上下一打量,开口问道,“你是柳平夏的贴身婢女?” 小婉冷哼一声,“柳小姐不可对夫人不尊重,就算你们是姐妹,也该尊称夫人一句侯爷夫人。” 柳扶风深吸一口气,眸光微凝,她本不想忍眼前这丫头,奈何从柳府出来的时候,詹氏交代了,她来萧侯爷府上的主要目的,是利用柳平夏进宫,故而不能轻易得罪了她。 思及此,柳扶风道,“好好好!侯爷夫人是吧?我记住了。”冲着小婉挥了挥手,她又道,“行了!这儿没你什么事了,回吧!” 小婉转身离开。 柳扶风的贴身婢女菱琅面露嗔怒之意,上前指着那小婉便道,“小姐,那丫头不过是个下人,您何故对她这般客气!我要说,抓起来好好的教训一顿,打的她服服帖帖,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般趾高气昂的同您说话!” “菱琅,你懂什么?” 菱琅不解的回头,看向柳扶风,“小姐.” 第五十一章 有意刁难 柳扶风的目光看向门外,望着这侯爷府的一切,沉声开口,“那丫头是柳平夏跟前的人,若是这府上随随便便一个下人,你看我不好好教训她一顿!可那小婉既然是柳平夏身边的近人,我便不好锋芒太盛,要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是利用柳平夏进宫去。” 菱琅眉头紧皱思忖着什么,半晌了方才点头道,“小姐这话说的是没错,可是即便如此,若是小姐因来了这儿便要委曲求全,只怕会不开心吧?” 柳扶风道,“你以为我是个傻子不成?委曲求全,我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凝声道,“菱琅,你且往后看吧!” 柳扶风一连在侯爷府上住了三日,倒也风平浪静,只是这三日之中,并不见柳平夏进宫,不能进宫,柳扶风着实着急。在房内踱步半晌,再三思索之后,她决定前去催一催柳平夏,让她带自己进宫。 带着贴身婢女菱琅前往柳平夏所在的院子,走在青石板小路上,途径之处百花盛开,瞧着这侯爷府的花儿开的比柳府的好,柳平夏很是嗤之以鼻。 菱琅眼尖,瞧见不远处朝着她们走来的正是苏容音,忙悄声在柳扶风的耳边道,“小姐小姐!是柳扶风。” “哪儿?” 菱琅指给她看。 看到苏容音的那一刻,柳扶风笑了,心里憋着坏,上前几步,故意挡在苏容音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苏容音专心走路,乃是要去膳房将早早为柳平夏炖着的燕窝端走,未曾想在这儿遇上柳扶风。 苏容音谨记柳平夏交代她的话,在这府里要是碰见了柳扶风,就当做没看见一样,绕道走就是了。 路本来就不宽,柳扶风正好挡在中间,苏容音左右看看,发觉左边稍宽些,走过去也不至于踩进花坛里。思及此,绕到柳扶风的身侧,打算离开。 菱琅上前一步挡住她。 这下,一丝缝隙也没有了,苏容音没办法,只好站住。 柳扶风凝望着她,“容音,好久不见啊!” 苏容音心里清楚,柳扶风对她不可能存着什么好意,故而不想与她多言,只道,“我有急事,需去膳房,柳扶风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让开!” 柳扶风来到苏容音面前来,一双眸里夹杂着锐利,凝视着她,“苏容音,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自己还是苏家大小姐么?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跟我平起平坐的苏容音么?现在,在这处院子里,你是下人,我是主子,你明不明白,主子让下人做什么,下人就得做什么,更别说下人以下犯上,对主子不恭敬了!” 苏容音眉头微皱。 围着苏容音转了两圈,柳扶风道,“你这身衣裳倒是不错,虽然料子是富贵人家小姐才穿的料子,可是抵不住你身份卑贱啊!这衣服料子也被你衬得卑贱不堪!” “柳扶风!”苏容音暗中攥紧拳头,“我自认从你进了侯爷府之后,没有得罪过你,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苏容音,你落魄了便是落魄了,为何要跟着柳平夏?又为何让我在魏贵妃生辰那日当着众人的面出丑?这一桩桩一件件,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此时,苏容音当真是领会了那句“恶人先告状”的意境。 想着此时还在炉火上烧着的燕窝,苏容音沉了一口气,看向柳扶风,“今日我有急事,不与你吵闹,柳扶风,你且记着,这儿是侯爷府,不是你的柳府,你要闹,也要看看地方!”说完,径直往前面的路走去,哪怕菱琅挡着,她也要冲出一条路来。 “苏容音你给我站住!”柳扶风快几步来到苏容音身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方才你对我那般说话,乃是对我的大不敬,你想这般轻易的离开,不可能!” 苏容音猛地收回手,“柳扶风,你有完没完?” “没完!”只见柳扶风大吼一声,冲着菱琅道,“快些将这个跟柳平夏一般无二的贱女人给我抓住,今日我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以报那日皇宫之中被羞辱之仇!” 菱琅忙照着柳扶风的吩咐将苏容音给控制住,苏容音死命的挣扎,却发现这菱琅是个练家子,虽是女子,却力大无穷,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从她的桎梏之中抽身。 眼前,柳扶风冲着她气势汹汹而来,那卷起袖子时的凶狠模样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 “柳扶风,我劝你不要乱来!” “哼!”柳扶风在她面前站定,“本小姐不需要你劝,你也劝不住,今日这顿打,跑不了你!”说完,便高高的抬起了巴掌。 苏容音心里胆寒,忙低下了头,心想这一巴掌她是跑不掉了。 “柳扶风,你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苏容音震颤,她猛地抬起头,果见柳平夏已经来到了柳扶风的面前,并且一把抓住了柳扶风准备打自己的手。 “柳柳平夏?” “柳扶风,你欺负我的人是不是?”柳平夏瞪着她,“你知不知道,容音在这府上就相当于是半个我,你欺负她,就是在欺负我。” 柳扶风惊得想要后退,奈何手腕被柳平夏紧紧抓着,周围不知何时围上了些下人小斯,她堂堂柳府二小姐,此时脸颊通红,没脸极了。 “柳平夏!”她不能输,她柳扶风不能输,任何时候,她都该是屹立于人群之上的,即便眼前这个女人是柳平夏,她也不怕! 此时,柳扶风是将詹氏对她的那些叮咛尽数抛在了脑后的。 “柳平夏,你身为侯爷的夫人,管好你的下人行不行?一个婢女,胆敢拦住我的去路,我作为主子的,教训教训她,又怎么了?” 看着柳扶风趾高气昂的模样,柳平夏笑了,“这么说,还是容音错了?” “那自然是!”柳扶风眉目张狂道。 “夫人不要听她胡说!”苏容音上前来,指着柳扶风道,“我方才着急去膳房给您端燕窝,是她故意拦住我的去路,说是要报那日魏贵妃生辰上我们令她出了丑的仇。” 第五十二章 萧景律来的真是时候 “你这个小贱人,胡说八道!”为了阻止苏容音说话,柳扶风看准了苏容音的脸,上去就是一巴掌。 “啊!” 顷刻间,苏容音的脸颊红了一半儿,清晰的一个红手印印在上面,她惊讶之余委屈的厉害,眸底含着热泪未落。 柳平夏陡然瞪大了双眼,看着柳扶风道,“你敢打我的人是不是?行啊你,看来你这只苍蝇是不想继续在侯爷府的院子里飞了!”话音刚落,她便给了柳扶风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是震耳欲聋,周围围着的下人婢女,一脸的震惊。 柳扶风捂着火辣辣的半张脸冲着柳平夏破口大骂,“柳平夏你这个贱人!你打我,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说着,便朝着柳平夏冲过去,伸出胳膊便要去抓她的头发。 柳平夏本身是能轻松的躲开的,谁料菱琅就站在她的身后,为了帮柳扶风,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没办法,柳平夏只好先转身一脚将菱琅踹开,看着菱琅摔倒在地,再回头时,却给了柳扶风机会,被她一把抓住了头发,狠狠地扯了一下。 “我去你的!好疼!”低咒一声,柳平夏一巴掌又打在柳扶风另外半张脸上,此时她的脸便是由内而外红彤彤的了。 “啊!”柳扶风捂着脸后退数步,惊声尖叫,“柳平夏,我要杀了你!” “柳家二小姐,你如此在我的府上闹,合适么?”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简直如同一股清流一般,令众人的目光齐齐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一瞬间,下人们齐齐的跪了一地,“参见侯爷!” 柳扶风吃了大亏,此时哭的梨花带雨的,再加上不甘心,一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可是面对萧景律,她当真不敢再造次。 “参见.参见侯爷。” 萧景律的脸色极其不好,吩咐如尘道,“去请柳尚书来府上一趟。” 柳扶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 柳明贤来的时候是傍晚,詹氏不放心,也跟着来了,如尘将二人请进客厅内,一进客厅,柳明贤和詹氏就察觉到不对劲,相视一眼。 “臣参见侯爷!” 詹氏立刻上前,照着柳明贤的恭敬模样,依葫芦画瓢道,“臣妾参见侯爷。” “赐坐。” 萧景律一声令下,下人忙拿了两把椅子给詹氏和柳明贤,两人先后坐下,见屋内众人都坐着,唯独柳扶风和其婢女菱琅站着,就知道,一定是柳扶风出事了。 詹氏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开口先替柳扶风求情,虽然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众人都坐着,只有柳扶风站着,明摆着是她做错了事。 她刚要开口,手就被人抓住,微微侧目,看向柳明贤,她压低声音道,“老爷” “闭嘴,别说话,一切有我。” 柳明贤这句话令詹氏心里稍稍安定些,深吸一口气,暗中同他点了点头。 柳明贤含笑看向萧景律,“侯爷,不知这时将老臣请来,所为何事?” 萧景律抬手指了指柳扶风,“岳父大人,且让柳家二小姐同你们说说吧。” 柳扶风绷紧了身子,低着头不敢抬起头。 柳明贤眉头深皱,看向柳扶风时神情严肃,“扶风,你是否做了错事?惹了侯爷和侯爷夫人不开心?若是如此,我便是要打你的!”话音落,人已从红木雕花的椅子上起身。 柳扶风吓得后退一步,一个没站稳,收身的时候腿上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哎哟,女儿啊!”詹氏心疼的惊呼,又暗中拽了拽柳明贤的衣服袖子,叮咛道,“老爷啊!你.你别吓坏了咱们扶风!” 柳明贤给她递了个眼色,让她别开口。 柳平夏真心觉得这一家子会演戏,要是在现代,这一家子演个电影去竞争奥斯卡,一定能拿奖。 “行了!”她开口道,“我来说吧。”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柳平夏。 柳平夏抓着椅子的扶手,微微侧身,这坐姿自然是最令她感到舒适的,只是在别人眼里是否会显得随意,她不管! 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柳扶风,她道,“今日,我身边的女管家苏容音前去膳房为我端来早早就炖上的燕窝,却被柳扶风与其贴身侍女菱琅拦下,二人先是对我的女管家辱骂一番,柳扶风更是趁乱打了容音一巴掌。” 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放下之后她又道,“不仅如此,这柳扶风的贴身婢女菱琅还偷袭本夫人,让她的主子柳扶风得了偷袭本夫人的机会,这不!”她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看到本夫人现在这乱糟糟的如同鸡窝一般的头发了么?便是柳扶风抓的。” “柳平夏,你!”跪着的柳扶风气不过,指着她道,“你你还打了我两巴掌呢,你怎么不说?” 柳平夏探身向前,盯着她,“那不是你的自找的么?” 柳扶风瞬间瞪圆了眼睛,当即便要站起来,与她一样按耐不住的,还有詹氏。 “给我跪下!” 柳明贤一声吼,柳扶风和詹氏都老实了。詹氏心疼自己女儿,又见柳明贤这会儿不向着她们母女,这心里边儿当真是又气又急,难过的不住的抹眼泪。 柳扶风更是含泪望着柳明贤,哀哀凄凄道,“爹爹.女儿女儿也被打了啊!” “给我闭嘴!”柳明贤便是打算冷硬到底的,他来到柳扶风身边,看了看柳平夏,又看了看萧景律,最后目光落在萧景律身上,此时他谦卑至极,“侯爷,说来是我教女无方,才给侯爷府上添了这么多乱子,臣当真是惭愧,可是”他看向柳平夏,“平夏啊!扶风毕竟是你的妹妹,她不懂事,你可以教育她,但是,千万别把她赶出府啊!” 柳平夏当然要将柳扶风给赶出去,让她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柳明贤这句话的意思她听得明白,不就是担心柳扶风离开了侯爷府,没法子进宫么? 柳扶风没法子进宫,嫁不嫁的了皇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当真希望柳扶风继续留下么?”话锋一转,她又道,“柳扶风在府里不懂规矩,我打了,也教训了,你想让她留下,也得问问她是不是愿意啊!”说话间,勾唇一笑,看向柳扶风。 第五十三章 忍辱 “我当然不愿意了!这侯爷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在这儿受了气,要走还来不及,怎地愿意留下!”看向柳明贤,一把抓住他身上锦袍的下摆,“爹啊!女儿不要继续待在这儿,女儿要是继续住在这府上,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柳平夏给欺负死了!” “胡说八道!”只见柳明贤双眼一瞪,猛地甩开柳扶风的手,“让你留在这儿,是要你托你姐姐帮你成就终身大事的,孰轻孰重你懂不懂?” 柳扶风还就不信了,想要进宫,就非得拜托柳平夏?思及此,起身来到詹氏跟前,“娘啊!你倒是替女儿说说话呀!女儿不要留在这儿了,当真不要留在这儿了。” 詹氏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也是无可奈何。 叹了一口气,她压低声音道,“为娘的问你,你究竟想不想进宫?” 柳扶风眸光微颤,定神看向詹氏,眉目之间隐隐透着野心,“娘问这话岂不是多此一举?女儿自然是想的!” “既然想,就留下,无论如何,你得留下。” 柳扶风陡然瞪大了双眼。 只见詹氏冷硬这一张脸,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凝视着柳扶风,神情严厉,“扶风,既然今日之事是你的错,你便到你姐姐跟前给她陪个不是,待你姐姐原谅了你,方能将你留下。” 柳平夏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拿眼瞧了詹氏,心想,这老女人倒是会替她做主。 柳扶风眸光微颤,暗暗地将手握成了拳头,此时好多双眼睛正看着她呢,她自个儿心里也在做着决断。今日她要是选择了不要脸,就能留在侯爷府上,有朝一日,也能进了宫,见了皇子,得个嫁进宫里的机会。若是今日她还要脸,此时便甩脸子走人,只是得了一时的爽快,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一咬牙,她起身来到柳平夏面前,僵硬着身子跪下来,低着头,眸底含着恨,一字一句道,“姐姐,今日之事是妹妹错了,还望姐姐原谅,别让我回柳府去。” 柳平夏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屋内众人除萧景律以外,都憋着一口气,等着她的回应。 柳平夏用手撑着半边脸,懒洋洋的垂着眸,虽神态慵懒,却又有蓄势而发之态。 “你同我道歉是其一,更需同我的女管家道歉才是。” “什么?”柳扶风猛地抬起头,看向柳平夏,“姐姐,那苏容音是个下人,我可是柳家二小姐,我如何能在她面前低头?若是传了出去,我京城三大金花之一的名号还要不要了?” “我不管。”柳平夏道,“你要是给容音道了歉呢,我就让你留下,若是你不肯,我便不能相信今后不会再闹事,你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你!”柳扶风气的憋红了脸。 “扶风啊!”詹氏试探着开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旁人说不了什么的。” 柳扶风猛然回头,看向詹氏,“娘也觉得我应该给一个下人道歉?” “此一时,彼一时,你得识大体,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詹氏盯着柳扶风,一字一句,似是而非的说着。 柳扶风凝望詹氏许久。 眉头深皱,她从地上起身,眸底含着泪,来到苏容音面前站稳,垂着的眸没有抬起,她暗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咬着牙同苏容音道,“今日之事是本小姐错了,本小姐同你道歉。” 此时柳明贤和詹氏都在,苏容音也不好仗着柳平夏的势多加欺辱柳扶风,站在夫人的角度,她不好多给夫人添冤家。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她轻声道,“二小姐的道歉,容音领受了。” 苏容音此话一出,柳明贤与詹氏齐齐松了一口气。 萧景律有些乏了,如尘在与他对视一眼之后,看向柳平夏,道,“夫人,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侯爷便先回去休息了。” “好!”柳平夏起身看向萧景律,“今日辛苦你了。” 萧景律面色无波,微微垂眸。 “恭送侯爷!”众人齐声道。 柳平夏心里清楚,如果没有萧景律在这儿坐着,那柳明贤和詹氏定然猖狂,看着他一脸疲惫的模样,她倒觉得得想办法好好报答报答萧景律。 柳扶风能留下来,令柳明贤和詹氏称心如意,两人暗中交代了柳扶风几句话,便离开了。 柳明贤与詹氏走后,柳扶风规规矩矩的到柳平夏的面前行了礼,便也回房去了。 柳平夏叫来小婉,“咱们厨房有乌鸡么?” “乌鸡?”小婉惊讶于柳平夏突然提及这般稀罕的东西。细想之后,回答道,“倒是有一只,不过是活的,还未杀呢!” “现在就杀!” 柳平夏一声令下,小婉虽不知她杀鸡何意,却立刻吩咐厨房去做,片刻之后,小婉引着厨房的人来到她面前,指着厨房伙计手里那只漆黑的乌鸡,道,“夫人,这鸡不仅杀了,还洗了烫了,此时干净的很,夫人要作何用?” 柳平夏上前来,盯着那只乌鸡瞧了又瞧,“倒是又肥又大的,不错!”看向提鸡的伙计,她问道,“你可会做乌鸡汤呀?” 伙计皱眉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乌鸡汤是何物?厨房后院养着这只乌鸡是图个稀罕,若非夫人让我们将这乌鸡杀了,小的都还不知道这黑漆漆的乌鸡能吃呢!” “.原来你们这儿这么落后啊!乌鸡大补你们竟然都不知道。”思及此,她道,“行了,乌鸡你交给小婉,另外,待你回了厨房,且将大枣、桂圆、阿胶、黄精、枸杞这几样各十两给我备好,我待会儿要用。” 厨房伙计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想问柳平夏备着些东西做什么,可转念一想,他自己不过是个下人,不该问的还是不问吧,便只恭恭敬敬的回话道,“是,夫人,小的这就去准备。” 伙计将乌鸡交到小婉的手上匆匆离开。 小婉看了一眼手上的乌鸡,疑惑的看向柳平夏,“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第五十四章 报答 柳平夏勾唇一笑,“给我的萧哥哥补一补!” 厨房有人来传话,说着那几样东西备好了,柳平夏便带着小婉和乌鸡去了厨房,一进门,厨房里数十名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恭恭敬敬道,“参见夫人!” “好,起来吧。” 众人起身,她又道,“今日侯爷的晚饭我来做,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从厨子到伙计,一个个吃了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着,原来这柳家大小姐是个会做饭的主子。 众人便将厨房交给柳平夏,一个挨着一个离开了厨房。 “从前不曾见咱们夫人给侯爷做过膳食,今日夫人这是怎么了,竟然要为了侯爷亲自下厨。” “我们哪个清楚啊?想来是侯爷与夫人伉俪情深,情到深处,这才想着要亲自给侯爷做膳食吧?要知道,咱们夫人也算是出身名门,就算自小在乡下长大,身边也是有下人伺候的,能亲自给咱们侯爷做膳食,也是不容易了。” “谁说不是呢?夫人与侯爷的感情这样好,倒是怪让人羡慕的!” “夫人与侯爷情深义重,得益处的是我们!” “这话如何说?” “你想啊,他们两个感情越好,这府里便越和谐,咱们在这府内做事,主子好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能舒心。” “嗯,还真是!” “.” 小婉站在门口,下人们的议论之声她听得真切,笑着转身来到柳平夏的身边,娇俏开口,“夫人,下人们都在说您与侯爷伉俪情深呢!” 柳平夏嗤笑,这不是胡言乱语么?她跟萧景律之间哪有情?就算有,也只是革命的友谊。 见柳平夏摆弄着乌鸡,小婉道,“夫人,您真的会做膳食么?” “不会呀!” “.”小婉先是一惊,忙又道,“那那您干嘛让那些厨子全部都离开?好歹留下一个给您当帮手啊!” 柳平夏手上一停,看向小婉,“我说的不会做饭,是指那些炒啊!炸啊!复杂的菜色我不会做,眼下我是要做乌鸡汤的,炖汤多简单?材料往砂锅里一放,等着它熟不就是了!” 小婉恍然,“奴婢知晓了。” 柳平夏将一整只乌鸡剁成块儿,放进砂锅内,又将阿胶、黄精、桂圆、枸杞、大枣一一放进去,往砂锅内添了九成满的水,盖上盖子,看向小婉吩咐道,“你就在这儿守着,水开了叫我。”说完,便要离去。 “夫人!”小婉一跺脚,忙叫住了她。 柳平夏回头,一脸诧异,“怎么了?我方才同你说的你没听明白?” 小婉摇了摇头,“夫人,这汤奴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怕等久了自个儿无聊,您若是回了院子,能让春儿过来么?我们俩做个伴儿,我也不觉得时间那么难熬了。” 柳平夏哑然失笑,“行,可以。”说完,甩袖离去。 小婉望着她的身影,喜滋滋道,“夫人果真待我如姐妹!”若非如此,自己也没那个胆子敢给夫人提要求了。 鸡汤炖上大约是傍晚时候,那时晚霞布满天空,依照柳平夏的吩咐,水开了,小婉忙命春儿前去告知她。 柳平夏优哉游哉的从院子里出来,此时已经是晚上,也大约是用晚膳的时候了。她来了厨房,看了鸡汤,此时汤味已经溢出来,整个厨房都是鲜香鲜香,期间,不乏闻着味儿的厨子前来向柳平夏讨教,她便大大方方的将这炖汤的法子教给了厨子。 “夫人,这水开了还要再炖多久?” 柳平夏看了一眼小婉,气定神闲,“一个时辰,差不多了。” 古代的一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这汤从傍晚炖到晚上,也有四五个小时了。四五个小时炖这一晚乌鸡汤,定然大补。 * 眼看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却不见嬷嬷们有什么动静,如尘便来到门外,叫守门的侍卫前去将负责萧景律膳食的嬷嬷叫进来。 嬷嬷跟着侍卫匆匆而来,在如尘面前站定,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如尘侍卫。” “晚膳何在?” 嬷嬷忙道,“今日傍晚,夫人去了厨房,说是要负责侯爷今晚的晚膳,故而.” “夫人负责侯爷的晚膳?” 嬷嬷听到时,也是同如尘这般吃惊的。 “是。” 如尘眉头紧皱。 这厢他们话音刚落,院子门口就有了动静,只听守门的侍卫高喊,“参见夫人!” 如尘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柳平夏一身盛装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苏容音和小婉,小婉手上端着一个红木的盘子,盘子上放着青花瓷纹样的精致盖碗。 至于那盖碗之中是何物,如尘猜不出。 不敢迟疑,他下了石阶匆匆上前,在柳平夏面前站稳,恭恭敬敬道,“参见夫人。” “侯爷何在?” 如尘略微犹豫了一下,忙道,“在屋内。” 柳平夏回头去看小婉和苏容音,“容音你且在这儿候着我,我与小婉去去便来。” 苏容音面容温婉恭敬,“是,夫人。” 柳平夏带着小婉径直去了萧景律的房内,如尘想拦着,却又觉得不妥当,思索再三之后,忙跟了上去。 自进入门内,迎面而来的是淡淡的熏香味,清爽宜人。柳平夏进门便道,“萧哥哥可在?” 隔着屏风是萧景律看书的地方,此时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先是一惊,随后从软塌上起身,方察觉轮椅不在身边。 是从柳平夏那处回来之后,他便让如尘将轮椅撤了,总坐着,这双好腿也要废了。 此时不便起身,他温润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警惕,“莫非是柳妹妹?” 柳平夏听出他的声音来自屏风之后,当即道,“萧哥哥,我有好东西给你,可进来找你了!” 萧景律一慌,左右不是,只好在软塌上躺下。 “夫人,给了属下吧!属下”如尘追上来想要阻止柳平夏,奈何已经晚了,柳平夏端着那盖碗掀开珠帘进了屏风之内。 小婉倒是留在外面,回眸去看如尘,笑道,“如尘侍卫慌什么?难不成我家夫人还能把侯爷给吃了!” 第五十五章 喂他 如尘眉头轻皱,面露尴尬。 身后的珠帘叮叮当当的响,柳平夏在萧景律的软塌前站定,见他躺着,忙上前道,“萧哥哥无事吧?若是身体不爽快,我这边去叫郎中来!” 萧景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柳妹妹,我无事。”无奈,他装作腿不方便的模样,一点一点坐起来。 柳平夏见此,忙拿了靠枕给他,放在他身后,也能让他舒服些。 坐好之后,萧景律瞧见她手上的东西,遂问,“这是何物?” 柳平夏笑道,“这可是好东西!”说话间,已然拉了凳子在萧景律的身边坐下,掀开手上盖碗的盖子,乌鸡汤的香味顿时溢出来,她面上欣喜,心里得意,看向萧景律,道,“萧哥哥,平日里承蒙你照顾,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谢,这不念着你身体不好,便让厨房宰杀了乌鸡,给你做了乌鸡汤。这乌鸡汤是大补之物,多喝,可补元气。” 萧景律面有迟疑,指着她手上的东西,问道,“这是.你亲手做的?” “自然!” 萧景律倒说不出顷刻间这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娘亲之外,还是第一次有女子亲手为他下厨。且先不说柳平夏这性子根本就不像是会下厨的料,她.她能为了他做出这样的事,已然是难得的。 “我让下人进来喂你喝?”话说出了口,不见他回应,柳平夏当即起身,打算出去叫下人。 可她这身子刚直起来,手腕便被人抓住,下意识的回头,对上萧景律的目光。 他明朗的目光此时像是氤氲着雾气,幽幽的望着她。 她歪了歪头,下意识道,“不然.我喂你?” 萧景律含笑点了点头。 她有几分恍然,顺势坐回椅子。这心里突然有几许莫名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不散,对上萧景律的目光,她又略显不自然的收回,余光瞥见被她放在矮柜上的乌鸡汤,忙顺手拿起,看向萧景律时便是一笑,“是得抓紧着喝了,不然该凉了,我好不容易做的。”说话间便盛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又递到萧景律嘴边。 萧景律看了眼鸡汤,又抬眸看向她,凑上去唇瓣贴着勺子的边缘,将热汤喝进口中。 鲜香在味蕾中四散开。 “好喝么?” “嗯。”萧景律道,“好喝。” 柳平夏欣喜不已,忙又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递给他。 一来二去,这汤见了底,将盖碗交给小婉,柳平夏去瞧萧景律的脸色,果真觉得这一碗乌鸡汤下肚,他整个人的气色好多了。 “萧哥哥,这炖鸡汤的法子我已经教给厨子了,这乌鸡汤虽然大补,但也不可天天喝,每七日喝一次是最好的。” 萧景律抬眸看向她,眼角眉梢之间有淡淡的喜意,“柳妹妹,我且问你,你炖鸡汤给我喝,当真只是为了感谢我?” “自然!”柳平夏神情坦荡,“我这个人是个直脾气,别人对我好,我心里记着,时刻是要报答的!萧哥哥,自从进了这侯爷府,你对我的好我全记在心里,做妹妹的,是不会忘了哥哥的恩德的!” 哥哥 妹妹? 此时,萧景律却觉得这样的称呼不甚好。 “行了!”柳平夏利落的从凳子上起身,拍了拍手,神情舒爽,“今日见萧哥哥喝了乌鸡汤效果明显,我这心里也是高兴的,此时已经不早,萧哥哥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离开。 萧景律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经过时牵动起的珠帘,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拐角处。 柳平夏离去,如尘匆匆进来,忙问道,“侯爷,没.没被发现吧?” 萧景律摇了摇头。 如尘一阵安心,心想,日后为了避免夫人突袭,轮椅还是放在就近的地方吧,省的漏了馅儿。 “那”如尘又道,“侯爷可吃好了?” 萧景律收回眸光,薄唇之间噙着一抹笑,“嗯,吃好了。” 回去的路上,小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容音逮住了一句话,一个劲儿的追问柳平夏,“夫人!方才当真是您亲自喂侯爷喝的鸡汤么?” “是又如何?” 苏容音与小婉对视一眼,笑的暧昧,“府内原本是有传闻的,都说侯爷和夫人虽成了婚,却没住在一个院子,睡一张床,是因夫人与侯爷感情不好。但是府内人又知道,侯爷是时时刻刻护着夫人的,故而这猜测又来了,说是夫人单方面不喜欢侯爷。眼下.”她与小婉齐齐笑出了声,“夫人亲自喂侯爷喝那乌鸡汤,自然是什么传闻都给打破了,日后啊!怕是府内又要传,侯爷与夫人是如何的恩爱,如何的举案齐眉,两两相好!” 柳平夏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纵使真相不是苏容音说的这般,她也不乐意去解释太多。毕竟你挡不住别人的嘴去说呀!只要传闻不过分,她还是很宽容大度的。再者说了,她跟萧景律感情好这种话真传了出去,对她没坏处嘛! 临近院子,只见春儿匆匆的跑过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忙道,“夫人,柳扶风来了,说要见您。” “柳扶风?”这么晚了,她还没歇下么? 苏容音道,“夫人,这柳扶风前来,怕是要催着您引她进宫吧?” 柳平夏看了苏容音一眼,眸光暗了暗。 “嗯,她来找我,也没有旁的目的了。” “既如此,我且前去将她赶走!她可是在咱们这儿吃过一次亏的,我让她走,她也不敢不走!”小婉作势便要先一步进院子。 “小婉。”柳平夏叫住她,“你不必出头了,正好有些话我想跟她说,见一见就是了。” “既如此”小婉道,“那奴婢便与春儿前去给您泡您平日爱喝的茶来!” 柳平夏点点头,“去吧。” 小婉拉着春儿忙朝着茶房走去。 临近客厅,柳平夏站住了脚,侧目看向身边的苏容音,“你若是不想见柳扶风,就在门外候着吧。” “夫人!”苏容音来到她身前,眉目温婉,“您说过的,这侯爷府的女管家不是随便哪个就能当的。容音便是这侯爷府的女管家,什么都见得!什么都不怕!” 第五十六章 柳扶风的心思 柳平夏眉目间溢出一丝赞许,敛眉浅笑,当即道,“行!那跟进来吧!” 苏容音微微颔首,恭恭敬敬跟在她身后,一同进了客厅。 此时,柳扶风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当即起身,见来人果真是柳平夏,忙上前几步,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同她行礼,只道,“见过长姐。” 这句长姐倒是稀罕。 柳平夏面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径直来到主位上坐下,坐稳之后,将裙摆上的褶皱抚平,再抬起头,看向柳扶风勾唇一笑,“站着干嘛?坐啊!” 柳扶风惶恐,忙依着她的话坐下。 接过苏容音递过来的茶她喝了一口放下,抬眸看向柳扶风,脸上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平淡至极,她直言不讳道,“你来寻我,何事?” “长姐,我.”柳扶风犹豫着说道,“我听说三日之后,宫内会举办家宴,长姐,如果方便的话,那日还烦请长姐带上扶风。”她口中话说完,拿眼去瞧柳平夏,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家宴?我怎么不知道?”看向柳扶风似笑非笑,她道,“你这消息倒是来的快!可是派了人前去查了?又使了银子前去宫中打点了?” 柳扶风一惊,忙又将心底的惊诧压下来,讪笑着道,“怎.怎么会呢?扶风已在长姐这儿住下,等着长姐带扶风进宫呢!又又何必多此一举?” 柳平夏不过是随便诈一诈,没想到,还真给她猜中了。 不过,这柳扶风一心想进宫,暗中耍手段,倒也在意料之中。 “这些事你做了也好,没做也罢,都跟我没多大关系!至于你说的有关这个家宴的消息,我这儿还不确定是否真的有这回事,若是真如你所说,三日之后宫中举办家宴,我与侯爷又在受邀之中的话,我自然会带上你。” 柳扶风面上一喜,起身来到柳平夏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忙道,“谢谢长姐!” 帮柳扶风跟宫里搭线是她一早答应了柳明贤的,自然不会食言,至于柳扶风有没有那个本事嫁进宫里,就要看她自己了。 “好了,你也不必谢我。不早了,你回吧。” 柳扶风忙道,“是。”说完,带着婢女菱琅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小婉和春儿送茶进来,得知柳扶风已经走了,很是高兴,“幸好她已离去,不然让她喝这样的好茶,我总觉得吃亏呢!”小婉将茶放在柳平夏的面前,毫不客气道。 苏容音笑着看向她,“今日柳扶风倒是乖巧,面对咱们夫人,一句一个长姐的叫,也算过得去。” “从柳扶风嘴里出来的“长姐”二字能是真心的么?想来她不过是觉着眼下还要靠着咱们夫人进宫,这才在咱们夫人面前不敢嚣张,她那样的人,不在夫人跟前的时候,还不知会怎样诋毁咱们夫人呢!” 春儿忙道,“就是就是!我自小在柳府长大,知道二小姐的脾气,表面上温婉贤淑,是个大家闺秀,实则脾气秉性恶劣着呢!” 苏容音倒是不必在多说些什么,柳扶风是怎样的人,她早有体会。 “好了!”柳平夏看着她二人道,“有些人,有些事,心里清楚便好,没必要说出来。”望了一眼外面的天,她又道,“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小婉和春儿含笑相视一眼,看向柳平夏时恭敬道,“是,夫人。” 两人异口同声又道,“夫人也早些休息。” 小婉和春儿相携离去,柳平夏看向苏容音,“你还不去睡?” 苏容音眉目间有几分犹豫,“夫人,我伺候您洗漱之后,再回吧。” “不用!”柳平夏冲着她摆了摆手,“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你为我做那些事。况且,我早就说过,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不需要你们帮我。这一点小婉和春儿都是清楚的。” 苏容音点了点头,“嗯,那那好。”说完,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容音便现行退下了。” 柳平夏看着她,“好!” 苏容音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步子极其缓慢,似乎对柳平夏还有未说出口的话。 柳平夏也发现了这一点。 “容音。” 苏容音立刻转身,看向她,“夫人!” 柳平夏眉头微皱,“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跟我说?” 微不可闻一声叹,眼下既然被夫人看出来了,她便也不想再隐瞒。缓步上前,看向柳平夏,在她询问的目光之下,她缓声开口,“夫人,大.大少爷近来好么?” 我哥? “挺好的呀!前两日他还写信给我,说眼下在府上得到了重用,故而开始忙碌起来,没有太多的时间往我这儿跑了,要我莫怪,我还想着等过两日,邀他一起泛舟湖上,一起去散散心!” “哦,如此这般呀” “容音,你怎地突然问起我哥来?可是有事找他?” “没有没有!”苏容音连连摆手,“我哪里有事找大少爷,只是见大少爷最近来寻夫人的次数少了,这才多嘴一问!”她忙又道,“夫人且早些歇着吧,容音退下了。” “好。” 不知是不是苏容音念叨柳成轩的缘故,第二日他便来了,奉的是詹氏的命令,来瞧瞧柳扶风在这儿好不好。这种事本不该落在他身上,奈何眼下柳府的人,能时常往侯爷府来且跟柳平夏交好之人,也只有他了。 “我也是没想到,昨晚上天都黑了,詹氏带人来我的院子寻我,我本不知她是何意,恭恭敬敬的迎接了她,坐下说了几句话,她倒是表明了想法,我这才知道,她希望我今日过来侯爷府,瞧瞧柳扶风在这儿是否受了委屈。” 柳成轩这般说,惹得柳平夏笑了,收了收宽袖在小亭的石凳子上坐下,望向他道,“柳扶风是怎样的品性想必这詹氏心里也清楚,她若是乖乖的不闹事,我如何平白无故的给她委屈来受。” 柳成轩点头赞许,“是啊!你虽是女子,却是个胸襟坦荡之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 春儿和小婉送茶来,另给柳平夏多带了一个暖炉,她接过来抱在怀里。抬眸去看,见柳成轩盯着眼前的茶,她便笑着道,“这是好茶,侯爷给我的,我很是喜欢这南方茶的味道,你也尝尝!” 第五十七章 爱不得放不下 被她说的心动,柳成轩便端起来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杯放下,茶在唇齿间留香,那种淡淡的香气倒是令他想起一位女子。他朝着春儿和小婉看了一眼,心想,容音为何不在? “茶香清冽,又有柔和之感,虽然柔和,却能在唇齿间留香许久。”看向柳平夏,他定声道,“确实是好茶!” 柳平夏笑着将面前的茶端起,放在嘴边微顿,看向他道,“詹氏要你来看柳扶风,你看么?若是打算去瞧一瞧她,我便安排容音引你去柳扶风的住处。” 柳成轩原本想的是不打算去看了,毕竟,他对柳平夏无比的放心,可是当她提出让苏容音带着他去时,不知怎地,就心痒痒起来。 柳平夏喝完茶再看他,捕捉到他眉目之间的犹豫,当下便替他做决定,“你既想看,便看看吧,反正来都来了,就当是在我这府上浏览一番了。”话落,看向小婉,“去,将容音叫过来。” “是,夫人。” 柳成轩还是有些忐忑。自那日他从这儿离开之后,也不知道苏容音心里怪不怪他,他倒是一直念着此事,想着若有机会,需好好同她解释。可一想起要解释,他这心里又打了退堂鼓,每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恼怒自己竟是这样的性子。 “夫人,苏管家来了。” 小婉话音刚落,柳成轩便抬起了头,看向苏容音,却见苏容音正在同柳平夏行礼,留给自己的是个侧脸。 “容音,今日大少爷来了,奉了詹氏的命令要去瞧一瞧柳扶风,你便引着大少爷前去吧。” 苏容音倒是神态自然,答应下来,“是,夫人。”站直了身子,看向柳成轩,也是坦坦荡荡的,“大少爷,请随我来。” 柳成轩一惊,忙从凳子上起身,当即看向柳平夏,“平夏,我去去便来。” “去吧去吧!” 余光瞧见苏容音转了身,柳成轩忙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往柳扶风所住的院子去了。 柳扶风所住的客房在柳平夏院子的南边,也就是侯爷府的东南角,眼下他们在柳平夏的私人库房附近,若是往东南走,得走上一盏茶的功夫。 来来往往皆是府内的下人,瞧见苏容音引着柳成轩,虽不知他们去往何处,却都恭敬的厉害,见了苏容音,皆是要喊上一句“苏管家”的。 路走到一半儿,柳成轩便不想去了,他有意放慢脚步,却见苏容音还是原来的步调,且离他越来越了。 犹豫再三,他开口道,“容音。”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苏容音听见,她当即回头,看到柳成轩离自己这么远,吃了一惊,暗想,莫非是自己走快了? 思及此,她朝着他走了几步,大约是中间还能再站一个人的距离,她站稳了脚,瞧上柳成轩,“大少爷,为何不走了?” 柳成轩盯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看了又看,回想起苏容音当初奉命出府采办,同他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也还未曾有过这样远的距离,此时她对他这样的小心谨慎,死守男女有别的规矩,看来那日他确实是伤了她的心的。 “容音,我们谈谈?”他有些小心谨慎的开口。 苏容音意外于柳成轩所说的话,敛眉兀自想了想,看向他是亦是冷静理智的,“大少爷若是有公事,大可直接告诉夫人,容音毕竟是奴婢。若是有私事,便更不能同容音说了,男女有别,容音也得顾着点旁人的流言蜚语。” 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堵得柳成轩无话可说。 “容音,你!”他猛地上前一步,“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我的气?” 苏容音见他突然冲撞上来,当即便要后退,却在此时被柳成轩一把抓住手腕,她自然狠狠地吃了一惊,忙挣脱开,瞪视着他,“大少爷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我.”唉他想做什么?不过是希望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要这般冷硬罢了。 “大少爷!”苏容音神情清冷,“无论此时大少爷心里想的是什么,无论想的是否与容音有关,都请大少爷不要说出口。容音与大少爷,不过是清清白白的主仆关系,还请大少爷不要将事情变得复杂了!” 柳成轩看向她,不语,却盯看她许久。 “好!”他沉声道,“我记住了,你我之间,不过是主仆,仅此而已。” 苏容音眸光微颤,手在暗处一点点攥成拳头。心里一阵苦涩,眼泪涌上来,她忙将头低下,转身走在前面。 柳平夏跟她说侯爷府女管家这个职位并不卑微,可面对柳成轩,她无法给自己足够的勇气。 将柳成轩送到柳扶风所住的院子,苏容音转身离开,回去给柳平夏复命的路上,她故意选择走隐蔽的小道——不好让旁人瞧见她哭过。 “苏管家!苏管家!” 临近柳平夏的院子,听到有人叫她,这才抬起头来,此时那叫住她的人也到了她跟前来。 春儿额头上有细细的薄汗,瞧着苏容音道,“苏管家,你可回来了!你去了这样久,夫人恐担心是那柳扶风绊住了你要欺负你,忙让我过来看看情况,未曾想在这儿碰上了你。既如此,苏管家,我们回吧。” 她点了点头,“好。” 同春儿一道儿回了柳平夏那儿,一进门,恭恭敬敬的往柳平夏身边去了,欠了欠身,便道,“劳夫人记挂,容音将大少爷送了去便回来了,并未进门,故而也没有见到柳扶风。” 柳平夏点了点头,一抬头,面色顿住了,打量着苏容音这张脸,疑惑道,“怎么你眼圈红红的?哭过了?” 苏容音未曾想到她观察如此细微,明明.明明她已经拖延了许多时间回来,就是想掩盖自己哭过的事实,没想到还是被她给看出来了。 “夫人,好端端容音哭什么?”她笑着指了指门外,“不过是今日有点风,方才着急回来见夫人,被沙迷了眼睛罢了。” 柳平夏打量着她,眸底有几分探究。 “哦!”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既如此便好,若是因被柳扶风欺负了,你可要大胆的告知我,畏畏缩缩的,我可不喜欢!” 苏容音忙道,“哪能啊!柳扶风是吃过了亏的,不会这样傻,夫人不必担心容音,容音没事的。” “嗯,好。” 小婉从门外匆匆而来,面上挂着几分喜意,“夫人,侯爷来了。” “萧哥哥?”柳平夏当即起身,满面春风,“走,随我去迎迎他!” 第五十八章 皇室家宴 带着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三人出了前厅,来到院子门口,站在门口往不远处张望,只见如尘推着萧景律往这儿来了。 今日萧景律穿着一身紫衣,衣服上大团的图案由金丝银线勾勒,看起来奢华至极,这样的衣服若是穿在寻常人的身上,恐怕会显得不伦不类,油腻至极,可它偏偏穿在萧景律的身上,竟这般合适不说,将他原本清雅高贵的气质衬得愈发出众。 这人长得帅就是不一样! 如尘推着轮椅在柳平夏的面前停下,萧景律抬眸看向她,“怎地在这儿等候?眼下越发冷了,吹着冷风,恐感不适,日后得知我来,在屋里等着便是,不要再出来了。” “那怎么行?”柳平夏道,“你可是我的萧哥哥,对于我喜欢的人,我都是会非常热情的!” “喜欢?”萧景律在心底细细的碾磨这两个字,眉目间溢出温柔的欢喜来。 “萧哥哥,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萧景律点了点头,“好。” 屋内烧着煤炭,担心煤炭的味道会让萧景律感到不适,柳平夏就让人将煤炭拿出来了,交代小婉拿一个暖炉过来,接过暖炉,来到萧景律面前,将暖炉放进他胃部与铺在腿上的绒毛毯之间。 “萧哥哥,这小暖炉还是很有用的,你抱在怀里,对身体好。我想着你身体羸弱,恐怕闻不了煤炭的味道,有了这个,倒也合适。”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在自己身边忙活,心底氤氲着别样的情绪。 给萧景律放了暖炉,又为他整理了绒毛毯,柳平夏这才在椅子上坐下,看向他,问道,“萧哥哥,今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萧景律看向如尘。 如尘会意,立刻将手上的东西递呈到柳平夏的面前。 她不解的接过来,拿在手上细看,才知道是请柬,且是皇家请柬。 回想起那日柳扶风对她说的话,看来家宴之事确有其事了。 她随手将请柬翻开,将上面的字一个个瞧看清楚,合上请柬,看向萧景律,她道,“两日后的皇家家宴是么?侯爷可应下来了?” 萧景律面色淡淡,“本来是不可不答应的,往年你没嫁过来的时候,我都是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去参加,若是真的有躲不过的时候,便也去。眼下你来了,我想,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所以过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那便去吧!”她道,“去了也有去了的好处。” 见萧景律眉目之间有几分思忖,她又道,“皇上一直厚待侯爷,皇家家宴一年不过一次,不去,显得与皇上生分。想来这家宴也不过是坐那儿吃顿饭。”话至于此,起身来到他面前,又蹲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侯爷放心,去了那家宴,我定然会守在你身边,时时刻刻的保护你!” 萧景律一惊,薄唇之间溢出笑来。 “夫人,你保护侯爷?要知道,侯爷他.”如尘是因柳平夏的话太过好笑而忍不住开口,可是当对上萧景律警告的目光时,他立刻住口。 “柳妹妹。”萧景律轻启薄唇。 “嗯?”柳平夏一双眸炯炯有神的望着他。 萧景律道,“两日后的家宴,有劳你了。”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我当你是自己人嘛!” 如尘死死的抿住嘴,担心自己把呼之欲出的实话说出来,可虽然他忍住了,心底却抑制不住的叫嚣——侯爷啊!你可是武功高强之人,又如何需要夫人的保护!还这般高兴的应承下来,难道当真要做旁人口中的“废废.废人”么? 家宴之事既然定下,萧景律离开后,柳平夏便安排小婉前去告知柳扶风一声,让她早早地做好准备。恰巧这个时候柳成轩从柳扶风那儿回来与柳平夏辞别,他们便一道出了院子。 “平夏,你能答应爹和詹氏让柳扶风住在侯爷府,我倒是挺意外的。” “我也是没办法。柳成璋在学院里打了顾怀安,顾怀安是何人,恐怕不必我多言。顾家是我母家,顾家的人,我定然是要护着的,便前去中善学院打了柳成璋,爹便借着这件事,同我做交易,只要我让柳扶风住在侯爷府,给了她进宫的机会,柳成璋被打这件事便不与我计较。” 柳成轩道,“说到底还是你占理,何苦任他们这般耍诡计?” 柳平夏勾唇一笑,“这一点我自然看得透,只是有时候,不动脾气就能解决的事,我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况且.”她看向他,“你还留在柳府呢,我也得顾着点儿你,不想跟柳家的人闹得太僵。” 柳成轩汗颜,“我是哥哥,你是妹妹,本该由我护着你,眼下,倒是反过来了!” “那有什么?我只当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 柳成轩站住脚看向她,“平夏。” “嗯?” 柳成轩不禁伸出手握住她的双手,“你千万别觉得哥哥矫情,只是自从你回来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哥哥”叹了一口气,他又道,“从小你不在府里生活,我也是从旁人口中听到的你,知道你是大娘的女儿,心里便牵挂着,不敢明目张胆,只好偷偷的暗中接济你。得知你回来的时候,我很是担心,怕极了,害怕你回来会吃苦,受委屈。眼下.”话至于此,他已是微微哽咽。 柳平夏不是软心肠的人,可柳成轩这番话,令她感觉到心酸。 “哥,不必说了,日后咱们兄妹俩会越来越好不是么?” “是!”柳成轩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眼泪,再看向柳平夏,眉目之间已经是含着笑了,“我的平夏妹妹这般有为,日后定然不凡,哥哥也希望,以后的路,哥哥都能在你身边陪着你。” “那是自然!”柳平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之间透露着豪迈,“我便是立志要挣大钱的,哥哥且好生跟着我,日后一定让哥哥吃香的喝辣的!” “好!” 来到府门口,临上马车的时候,柳成轩有意回眸看了苏容音一眼,殊不知,苏容音也在看他,两人便这般毫无意外的对视了。 苏容音眸光微颤,忙低下头,后退两步,站在春儿身后,刚好挡住她。 柳成轩见此,便只好收回眸光,上了马车。 “平夏,过几日我再来看你!给你带京城最好吃的点心!” “好!” 马车帘被放下,车夫赶着马,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柳平夏的眼前。 却是这时,柳平夏猛地转过身,指着春儿,“你,跪下!” 春儿一惊,“夫夫人!春儿.春儿可是做错了什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不是你,是你身后的苏容音。” 第五十九章 讨好 “夫夫人!”苏容音来到柳平夏面前来,心绪不宁的跪下,抬起头望着她,“还请夫人明示,容音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 柳平夏眉目之间隐隐透露着威仪,“我且问你,今日你可有事瞒着我?” “容音.容音没有。”她恐慌至极,担心自己为柳成轩意乱情迷之事被柳平夏给看出来。可是不应该啊!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夫人又如何看得出? “苏容音!” 柳平夏一声吼,苏容音忙绷紧了身子让自己冷静下来,“夫人,容音容音当真没有事情瞒着夫人。” 一旁的春儿早就吓傻了,呆呆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下小婉也没在跟前,她连个依靠都没有,左右若是夫人的火气蔓延到她身上该如何是好。 再三思索之后,抱着帮苏容音就是帮自个儿的想法,她斗胆上前,看着苏容音道,“苏苏管家,你看,加上小婉,咱们三个人,都知晓夫人是个英明的主子,若是你当真没事瞒着夫人,夫人.夫人她又何苦这般为难与你?左右都是姐妹,你若是有私心话儿没同夫人说却被夫人瞧出来了,还是告知夫人吧。” 苏容音眉头深皱。 眼下她已经决定同柳成轩撇清关系,若是现在跟夫人说了实话,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此时若是不说些什么,夫人这关又如何过得去? 左右,还是说了吧,夫人想要如何决断,她都认了。 “夫人,容音却是有事情瞒着您。说是瞒着,倒不如说是容音难以启齿,女儿家最说不出口的,不过只有那一样,夫人若是想知道,容音告知便是。” “好了!”柳平夏道,“你不必说了,起来吧。” 苏容音与春儿皆是一惊。 瞧着苏容音瞪大了眼睛望着她,柳平夏道,“怎么?还要我亲自拉你起来?” “不!不是!”苏容音忙站起来,一抬头见柳平夏已经往宅子里去了,忙跟上,又忍不住去问,“夫人,您.您怎么不.” “打破砂锅问到底?” 对上柳平夏的目光,苏容音脸色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是。” “有那个必要么?你只要承认了有事瞒着我,我便知道,你瞒着我的是何事。” 苏容音当即怔住了,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夫人便是夫人,是容音永远无法企及的。” 柳平夏突然站住脚。 春儿差点撞到她背上,幸好停下的够快,忙小心的站在她左侧。 “容音。” 苏容音看向她,“夫人请讲。” “一个人要是喜欢一个人,眉眼之间是藏不住的。就算你是女孩儿又怎样?喜欢一个人就勇敢一点。”捕捉到苏容音脸上浮现的丝丝变化,她又道,“我哥的脾气我最清楚,他那个人,简直是个忍者神龟,你想让他先开口,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容音也清楚明了了,平日她与柳成轩之间的你来我往,竟都被夫人看在眼里。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苏容音一点点将头抬起,“夫人同容音说过,侯爷府的女管家不是谁都能做的,容音记在心里,时刻提点自己。可,男女之事并没有那样简单,容音并非不勇敢,而是希望心悦之人比自己勇敢。” 柳平夏面色沉着的点了点头,“也可以!行了!慢慢来吧,你们要是真的互相喜欢,绝对不会错过。” 苏容音微微颔首,心里默道,“谢夫人。” 春儿疑惑不已的挠了挠头,“夫人与苏管家这是在聊什么呢?” * 皇家家宴当天,柳平夏算是见识了史书上提到的满汉全席。一张红木雕花的长桌放在门口与龙椅之间,落座之后,扑面而来的除了诱人的香味,便剩下五花八门的菜色给视觉上的冲击。 此时,突然站出一名宫人来,手里的浮尘往左手的胳膊上一搭,冲着门口朗声喊道,“宴席起!今日御膳房为皇上、皇太后和魏贵妃娘娘以及皇子公主们准备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等等等等,共几百种菜。 等到菜名报完,柳平夏已是饥肠辘辘。 回想起在现代的时候听相声,就有报菜名这一段儿,眼下她才真正见识了,何为正宗报菜名。 皇室家宴,为的是皇家,又为的是全国上下。皇上有在家宴上祈福的习惯,故而家宴结束之后,会与大臣一起前去宗庙,为国祈福,而女眷们则留在内宫,不得外出。 方语菡,京城三大金花之一,此次皇室家宴,除了被柳平夏带进宫的柳扶风之外,她是宴会上唯一的外人。之所以她有资格随父进宫,是因其父乃是大理寺卿,正三品司法长官,深受皇恩,特许他带女入宫。 说来,这方语菡入宫的目的,倒与柳扶风雷同。 “眼下,萧侯爷已婚,倒是不必再令人挂怀。”魏贵妃饮了一口茶,看着眼前众多女眷,率先开口。 本来嘛,皇太后借故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眼下女眷之中,为她最为尊贵,她不开口,哪里有人敢开口说话。 “只是大皇子和三皇子均还未曾婚配,眼下,两人也到了适婚的年龄。”目光在柳扶风和方语菡之间来回看了看,雍容一笑,话却是对着柳平夏说的,“侯爷夫人若是认识合适的大家闺秀,品行好,相貌端,才学兼备的,可要同本宫说说。” 柳平夏倒是意外魏贵妃的决定,意思是让她给当个媒婆,给大皇子和三皇子介绍女朋友呗? 可这大皇子和三皇子都不是她的骨肉,她又何必这般上心?转念一想,她有几分明白,想来魏贵妃不过是随口说说,做不得数的。 “是,贵妃娘娘,平夏记下了。”她这句话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袖子被人拽了一下,皱着眉看过去,却发现拽她衣袖的人竟然是柳扶风。 “你做什么?”柳平夏压低声音道。 第六十章 胡搅蛮缠 柳扶风面上挂着讨好,朝着魏贵妃看了一眼,立刻压低声音道,“好长姐,扶风知道,长姐定没忘了爹让我跟你进宫的目的,眼下魏贵妃都亲自开了口,长姐何不将我推出去,我”说话间,脸颊上竟划过一抹绯红,“我心悦大皇子。” 柳平夏恍然,“怪不得!” 可这柳扶风将事情想得简单了,魏贵妃开口,不过是闲话家常,随便说说,左右两个都不是她自己的孩子,若是她将柳扶风推出来,眼下桌子边围着这么多公主,怕是心里要轻贱柳扶风了。 柳扶风好说歹说也是她带进来的人,若是丢了人,那丢的可就是她的人。 “你着什么急?眼下还不是机会!” “那何时是机会?”柳扶风干脆跟她挤到一个椅子上坐,暗暗地说道,“长姐,你可是知晓的,我不是你,不能够经常进宫,我进宫一次多不容易?若是不把握住这次的机会,我.我.我可是吃大亏了!” “.”她就这么着急想嫁进宫里来! “长姐!” 柳平夏白了她一眼,“柳扶风,你是我带进来的,你若是听我的,我保准你平安离开,你若是不听我的,闹出了事,可别怪在我的头上!” 柳扶风一听这话,看着柳平夏把眉一横,“柳平夏,我看你是诚心不想让我嫁进宫里来吧?你是嫉妒我得了这样的机会,怕我嫁进宫之后比你过的好?比你身份尊贵吧?我今日且还告诉你,你虽然是柳府的嫡女,可自小娇生惯养,当大家闺秀养的人是我柳扶风,我是注定要比你生的好,过的好!”话音落,她陡然从椅子上起身,站直了身子,凝着她又道,“你且瞧好了看吧,我柳扶风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贵妃娘娘,不瞒您说,方才宴席之上,臣女见大皇子器宇轩昂,才学斐然.” “贵妃娘娘!”柳扶风嘴里的话还未曾说完,方语菡便站了出来,看向魏贵妃,眉眼喊着温柔的笑意,柔声开口,“臣女也心悦大皇子。” “噗!”柳平夏一口茶水全吐出来了,捂着嘴将头埋在桌子下狂笑不止,她是万万没想到,柳扶风这个时候都能被人截胡。 此时她不用去看,就知道柳扶风的脸色如何,先不说魏贵妃如何看她二人,单单是她都看不下去了。暗中扯了扯苏容音的裙摆,苏容音会意,忙看向魏贵妃道,“贵妃娘娘,我家夫人身体不适,想出去透透气。” 魏贵妃脸色不好的抬了抬手,“行,侯爷夫人先下去吧。” 苏容音忙扶着柳平夏离了内室。 柳扶风见柳平夏一走,不知为何这心底就开始慌了,再去魏贵妃的脸,隐约之间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起身开口,可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最关键的竟然是方语菡突然站起来岔她的话,让她连话都没说完。 几位公主听了柳扶风和方语菡的话,自然是窃笑的,也想像柳平夏那样装作身体不舒服离了这荒唐之处,奈何,用过一次的法子再用,就不新鲜了。 故而顾及柳扶风和方语菡各自爹爹的脸面,堪堪的隐忍着。 “柳氏庶女柳扶风,方家长女方语菡,你二人皆有京城三大金花之一的名号,本宫是知晓的。只是大皇子的婚事,本宫一人做不得主,得由皇上说了算。”话至于此,魏贵妃轻轻地按了按额头。 她身边的贴身婢女见此,立刻看着众位女眷道,“各位公主,柳小姐,方小姐,贵妃娘娘今日累了,需回去休息,各位主子且到后花园去转转吧。” 魏贵妃既下了逐客令,众女眷便没有不走的道理,一个个同魏贵妃行了礼,从内室走出来。 出了门,柳扶风与方语菡相视一眼,柳扶风率先来到方语菡的面前,盯着她,质问道,“你为何要同我抢大皇子?” “柳小姐这话说的可笑,大皇子从未婚配,你喜欢,我喜欢,甚至是旁人喜欢,都是理所应当的,我从未想过要与柳小姐争,柳小姐可别多想啊!” 柳扶风眸光微眯,“你若是不打算与我争,又何必在我同贵妃娘娘说话的时候站出来说话?你身为大家闺秀,不知道这样做是很没有礼貌的么?” 方语菡嫣然一笑,“是么?说来巧了,自宴席上见过大皇子后,我便心悦于他,方才内室之中,我早就做好了打算同魏贵妃娘娘说及此事,你我撞到一起,也算是缘分,能同时喜欢大皇子,也是妙哉!” “什么妙哉?狗屁妙哉!”柳扶风气极,“好你个方语菡,明明是抢了我的,还在这儿胡言乱语,胡搅蛮缠,试图混淆视听,让我觉得你没有同我争过!今日我便告诉你,大皇子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抢不过我的。”说完,转身离开。 此时,柳扶风想起来去寻柳平夏了,却从宫人的口中得知,柳平夏已经乘坐轿子回府去了。 来时她是同柳平夏乘坐同一顶轿子来的,眼下她走了,教她如何回去? * 宫外。 柳平夏故意让轿子在经过热闹的地方时行的慢些,好让她掀开轿子连欣赏这大街上的热闹景象。 将柳扶风丢在宫内,苏容音想来想去无法放心,倒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怕柳扶风因夫人先行离去而告到魏贵妃那儿,事情闹大了,总归对夫人不好。 柳平夏一回头,就见苏容音愁眉不展的。 “想什么呢?” 苏容音对上她的目光,“夫人,咱们将柳扶风丢在宫里真的好么?” “那有什么?她那个大一个人,难道还不能自己回家?” “可,毕竟去的时候,柳扶风是跟我乘坐一定轿子去的,容音旁的倒是不担心,就担心柳扶风一起之下前去魏贵妃那儿告状。” “她告什么?有什么好告的?魏贵妃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魏贵妃也管?再说了,刚才柳扶风和方语菡那样鲁莽,冲撞了魏贵妃,此时魏贵妃怕是借故休息不再与她们纠缠了吧?这种情况之下,柳扶风去找魏贵妃,你说魏贵妃能见她么?” 第六十一章 有种你们一起上 苏容音将柳平夏所说的话细细的想了想,点头道,“夫人说的是,是容音想的浅显了。” 回府时天色已暗,如尘回来给柳平夏递了消息,说是萧景律跟着皇上还在宗庙为国祈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她放心。 日落,天黑,徒步走回柳府的柳扶风气的是一进门就大哭不止,惊动了詹氏,柳扶风本就因被方语菡抢了话语权而生气,再加上柳平夏将她丢下,更是气上加气,面对詹氏,半句不提方语菡,张口便道,“娘!柳平夏欺辱我,让我在魏贵妃娘娘面前出丑不说,还丢下我自己回侯爷府了!扶风.扶风是一步一步走回来的!” “你说什么?你是从宫里一步一步走到尚书府的?” 柳扶风趴在詹氏肩膀上泪流满面,“娘!娘啊!柳平夏虽然带我入宫,却一点都不向着我,伙同旁人欺辱我也就算了,还在离宫时自己走了,女儿可是千金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女儿女儿死了算了!”说着,松开抓着詹氏的手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 詹氏一时间拦不住,冲着屋内的婢女大叫道,“看什么看?拦住二小姐啊!” “闹什么闹?” 柳明贤突然出现,柳扶风立刻改变了计划,“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痛哭起来。 “扶风,你这是怎么了?” 柳明贤听闻柳扶风从宫里回来了,就想问一问她今日有何收获,哪曾想这一进门看到的竟然是这副景象,吃惊之余又万分疑惑,看向詹氏,指着柳扶风道,“这怎么了?又在闹什么?” “哪里是女儿在闹,分明是她受人欺负了!”詹氏立刻为柳扶风说话,眉宇之间又是怒气,又是怜惜,“老爷,你可要为扶风做主啊!” “欺负?我尚书府的小姐,哪一个敢欺负?” 詹氏在柳明贤面前站定,望着他说话,言语间满是责备,“还能是哪一个?在这京城之中,欺负了我的儿子,又欺负了我的女儿的,不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么?” 柳明贤道,“平夏?” “侯爷夫人到!” 门外传来这嘹亮的一声,众人皆惊,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柳扶风和詹氏的反应最大。 此时詹氏便是再也按耐不住的,当即带了两名彪悍的老妈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老爷,你要是知道扶风是你的亲生女儿的话,今日无论如何都别拦着我。” 柳明贤眉头深皱,当下便要往门外走。 “爹!爹!”柳扶风先一步来到他面前,泪眼朦胧的望着他,“爹要去帮着柳平夏么?爹心里还有扶风么?爹.爹!” “好了!”柳明贤心烦至极,一甩长袖,怒道,“我不出去便是了!” 柳扶风心里暗暗地得意,虽说在方语菡那儿她吃了亏,可是今日若是能让柳平夏吃上个大亏,她这心里也还算安慰一些。 见柳明贤果真坐下没打算出去,柳扶风悄悄地来到门口,探着半个身子出去瞧看外面的情况。 这厢柳平夏刚下了轿子,詹氏便气势汹汹的带着一伙下人在府门口站稳了。此时是夜,红灯笼打在他们的头顶,耀在他们的脸上,一张张冷硬的脸像是尸体,沾染了红灯笼的颜色,反而像是沾上了血——黑夜里的恐怖。 苏容音一惊,压低声音同柳平夏道,“夫人,他们怎么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哼!恐怕是柳扶风回来了,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并非事实的话吧?” “柳平夏,你怎么还敢来?”詹氏带人快速的从石阶上走下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抬手指着她,詹氏怒道,“你这个毒妇,我让扶风住到侯爷府,将她交到你手上,不是让你欺辱她的!今日今日你竟然让她自己徒步走回来,柳平夏,你可知她是千金大小姐,长这么大都没走过这么多路么?” 柳平夏眉头轻皱,“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我要见我爹。” “休想!”詹氏张牙舞爪道,“今日你不仅见不到你爹,我还要带你前去老祖宗那儿评理,是,我是没那个本事治你,但是老祖宗的话,你爹也是要听得,走!跟我走!”詹氏说着便要上前拽她。 柳平夏厌恶的躲开。 “柳平夏?你想造反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连老祖宗都治不了你?” “.”詹氏眼下是个泼妇,且是不理智的那种,她不想同她多言。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容音,她道,“随我进府。” “是,夫人。” 柳平夏无视詹氏,径直前往柳府内走去。 柳平夏早料到,柳扶风一旦回到柳府,定然不会在柳明贤和詹氏面前说她的好。想来,这件事,最初她就不应该应承下来。眼下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她不希望柳明贤跟詹氏再因这件事前去侯爷府找她闹,或者再找旁的由头或许其他的利益,索性自己主动过来,跟他们解释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千想万想,还是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詹氏这种人,她恨你,见不得你好,纵使你没做过的事情,她也不会相信,她只相信柳扶风说的。 可是,她今天既然来了,就必须要见到柳明贤。 “柳平夏?你胆敢无视我?好!好啊!”詹氏在她身后叫嚣道,“既如此,今日你进了这尚书府的大门,就别再想着出去了!” “来人!将柳平夏给我围起来!” 詹氏一声令下,数十名小厮冲上去将柳平夏与苏容音团团围住。而在她们身后,是尚书府的大门被徐徐关上的声音。 苏容音看着眼前这些虎视眈眈的小厮,立刻道,“夫人,怎么办?” 柳平夏勾唇一笑,“你怕么?” “夫人不怕,容音便不怕!” 柳平夏随手将发髻之中插着得白坚木簪拔出来握在手心里,想来,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锻炼拳脚了,正好,拿眼前这些人练练手。 “容音,你退后!” 苏容音立刻照着她的吩咐做。 柳平夏眉目之间划过一抹邪佞,冲着眼前的小厮招了招手,“来啊!一起上!” 第六十二章 家法伺候 这尚书府里的下人,哪个没有见识过柳平夏的厉害,奈何此时此刻,詹氏在身后盯着他们,若是不上,怕是再也没有留在府里做事的机会,横竖都是死路,倒不如搏一搏! 小厮们蜂拥而上。 詹氏得意至极,“柳平夏,今日我便要让你知晓我的厉害!看你日后还敢在我的面前张狂。” 小厮们来势汹汹,柳平夏却不慌不忙的活动起了手脚,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冷笑着开口,“你竟然是最不怕死的!”说完,抬手间将发簪最锐利的地方抵住那人的脖颈,他被吓得不敢动,怔愣之际,被柳平夏一脚踹倒在地,翻了个滚儿半天没爬起来。 “哎哟!哎哟!” 这些小厮之中不乏胆小的,见有人受了伤,便犹豫着要后退,柳平夏见此,跃身踩在他们的头顶,一脚一个将他们踢翻在地,如此这般竟也在瞬间干掉了七八个。 她从半空中徐徐落下,看着眼前剩余的三四个人,双手环胸,面色淡淡,“怎么?还要打?好啊!”她干脆将手中的白坚木发簪收了,嘴角噙着一抹邪笑,“来!我徒手跟你们打!” “啊!”只见那三四个人齐齐的尖叫出声,下一秒,竟转身朝着柳府大门口跑去,“夫人赎罪!我们不想自寻死路啊!” 不消片刻,他们四个便跑没了影。 詹氏看着倒在地上“嗷嗷”叫唤的众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废物!废物!本夫人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都给我滚!滚啊!” “他们此时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又如何滚得动呢?” 詹氏一脸惊恐的看着突然现身于她眼前的柳平夏,“你!你!柳平夏,你实在是太猖狂了!” “是么?”她逼近她,“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盯着詹氏的眼睛,她眸底是从未有过对的冷酷阴戾,仿若瞬间化为从地狱而来的使者,“詹氏,你真以为我是个软柿子,任你拿捏么?我发现你真的只是看起来聪明,其实,笨的很。” “你!你!你!我可是你的长辈,哪有你这般议论长辈的?” “哦!”她微微站直身子,“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我的长辈呀!不过,幸好我从未将你放在心上,认你为长辈过,否则,我上辈子这是倒了多大的霉呀!” “柳平夏!”詹氏接近癫狂,“今日!今日!今日我非杀了你不可!”她慌乱间竟学起了柳平夏,猛地将头顶的金钗拔下来,当做武器朝着柳平夏刺去。 “詹氏,你要杀我,也不必用我用剩下的招数,看着着实可笑。”她一边说,一边轻巧的闪躲。 詹氏见刺了几下都刺不中,懊恼至极,恰巧这时候,她瞥见柳扶风拉着柳明贤从内室走出,一狠心,将簪子猛刺进自己的肩膀上。 “啊!”她吃痛倒地,指着柳平夏道,“柳平夏,我就算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也是你的姨娘,你.你竟然如此对我。” “.”这是刺杀她不成反倒疯了? 事实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平夏,你做了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柳明贤的声音,柳平夏恍然,原来詹氏情急之下刺伤自己,竟然是给她挖的坑。 好啊!都说最毒妇人心,她今日便是见识了的。 “老爷!”肩膀上的伤口正流着血,詹氏却是不顾及的,眼见柳明贤到了跟前来,一把抓住他身上锦袍的下摆,那泪就跟早早地在眼眶里蓄好的似的,见到柳明贤的那一刻便扑朔朔的往下落了,“老爷,臣妾不过是想为扶风讨一个说法,怎料到平夏竟然呼如此狠心,一言不合便将金钗刺向了臣妾,若非臣妾躲避的及时,此时此时怕是已经见不到老爷了!” 柳平夏暗暗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柳平夏!” 柳明贤这声怒吼自然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气得浑身发抖,转过身指着站在他面前的柳平夏,一字一句道,“你,给我跪下!” 苏容音在旁边看的清楚,分明是詹氏自己将金钗刺进自己的肩膀上的,不顾此时怒火中烧的柳明贤会如何将怒火牵扯到她的身上,她立刻上前,指着詹氏道,“老爷!此事不关我家夫人的事,方才是詹氏自己将头上的金钗拔下来刺向自己的肩膀的。” “苏容音,你这话说的可笑,恐怕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也不会傻到用金钗刺自己吧!”柳扶风立刻站出来为詹氏说话。 柳明贤自然听信柳扶风的一面之词,指着柳平夏便道,“你!还不跪下!” 柳平夏面冷心更冷,“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跪?” “柳平夏,你!”说话间,柳明贤便高高的抬起了手。 “爹,你要打便打吧,可你记着,若是你打了我,你我之间的父女情分可就断了。” 这句话仿佛在提醒柳明贤,若是他这一巴掌打下去,不仅侯爷府的财产不必想了,日后柳府再有任何事,都不必来寻她。 “爹!”柳扶风在关键时刻将柳明贤拽出来,为的就是让他帮詹氏好好的教训柳平夏,此时他这一巴掌要是打下去,不仅她解气,连同着詹氏也是解气的,“爹!您别忘了我是如何回到府上?又是在宫里如何被欺辱的?此时娘的肩膀受了伤,也是拜柳平夏所赐,您是应该好好的教训教训柳平夏的!” 左右都是要顾及的,柳明贤内心胶着至极,可换一个角度想,他也希望柳平夏能够全心全意的听从他的。之前,他以为用软办法能拿得住柳平夏,可是他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看来,是时候用用硬办法,让她知道,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切不可这般猖狂。 眸光微眯,柳明贤道,“平夏,今日你确实做错了事,你不承认也罢,但是一顿打是免不了的。我可以不打你,但是今日你必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他面色一凛,高喊道,“柳平夏刺伤主母詹氏,来人,家法伺候!” 第六十三章 柳氏祖母 詹氏与柳扶风相视一眼,均乐开了花。 “老爷,我家夫人真的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对我家夫人!”苏容音见柳明贤如此不公的决断,立刻站出来挡在柳平夏的面前,“老爷,你不可打我家夫人,若是侯爷知道了.啊!” “你这个贱人!眼下是你多嘴的时候么?你区区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多嘴多舌?”柳扶风是怕柳明贤突然变了心,不打柳平夏,忙上前阻止苏容音,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柳平夏见此,一把抓住柳扶风的手腕,在她惊愣之际,抬手便打。 “啪!” “啪!”打的柳扶风站不稳,身子朝着詹氏栽去。 “啊!”她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指着柳平夏对柳明贤道,“爹!你看到了么?你看到了么?” 柳明贤眉头深皱,气的浑身颤抖,“来人!来人!抓住柳平夏,抓住她!” “我看谁敢!” 这一声浑厚苍老,却不失威仪。柳平夏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名身着棕红色锦衣的老妇,拄着龙头红木雕花的拐杖,颇具气势的立在那儿。柳平夏猜想,此人应当是柳家祖母。 只是,从前未曾听说过柳家祖母关爱柳平夏之事,怎地此时她却站出来了。 正这般想着,突然发现,在柳氏祖母身后站着的那位温润男子,正是柳成轩。 莫非 “平夏,你没事吧?”柳成轩从祖母身后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忙上下打量着她,见她安好,没有受伤的地方,定下心来。犹豫着看向苏容音,两人对视一眼,他忙错开目光,一心都放在柳平夏的身上。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想了想,又道,“祖母是你请过来的?” 柳成轩点了点头,“我有日日前去祖母那儿请安的习惯,祖母喜欢我,时常叫我过去说话。我刚才本来是要去给祖母请安的,奈何听到这般动静颇大,上前来一看,方知是詹氏又在为难你,便请来祖母救你。” 柳平夏恍然。 “娘!您怎么来了?”见来人是祖母,柳明贤身上的气焰顿时消了,缓步上前,在祖母身前站稳,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开口问道。 祖母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待她正襟危坐,眉眼之间尽显沉稳威仪,“我若是再不过来,这府上怕是要闹翻了天!” “娘,怎么会呢?”柳明贤小心谨慎道,“眼下家里确实出了点事,儿子这不是正在解决么?您向来喜欢清净,何必.何必出面呢?” 祖母看向柳明贤,“若是你能妥善的解决,我又何必站出来?” “娘,您这也太不相信儿子了!” “哼!”祖母中气十足,冷哼一声,“既然是家事,论理是论不过的,个人有个人的理。说到底,一家人要讲的是情分,没了情分,全是私心,不乱才怪!” 柳明贤忙道,“娘说的是。” “既然你同意我说的,那么今日的事,我便替你做了主了。” “是,娘”柳明贤一愣,忙抬起头看向祖母,“娘,我” 柳氏祖母递给他一个冷眼。 柳明贤不得不将头低下来,眉头深皱。他自然是不确定祖母的决断是否跟他一致的,可,祖母既然能站出来帮柳平夏,很可能.他今日想要压一压柳平夏这满身傲气的机会,怕是没有了。 柳扶风与詹氏相视一眼,暗道不妙。 “咚!咚!” 祖母拄着手中的龙头拐杖,大力的在地上戳了两下,又抬起来指着柳扶风和詹氏,同柳成轩道,“成轩,去,到跟前给二小姐和詹氏一人一巴掌。” “祖母.”柳成轩愣了。 不仅仅是他,在场的人都愣了。 柳明贤忙道,“娘,您这是做什么呀?” 祖母凝声道,“都说了事情交给我,你还问什么?” 祖母的话堵的柳明贤说不出话来。 詹氏和柳扶风一脸的不可置信,二人齐齐看向祖母,詹氏忙道,“祖母,事情都没调查清楚,您为何要打我们母女?” 祖母冷笑道,“事情没调查清楚么?我却不见得,至于真相是什么,你母女二人心里清楚,不想被我拆穿,就乖乖的受了这一巴掌,不然.”她加重了语气,“家法伺候!” 柳成轩被人推了一下儿,他也没看清楚推他的人是谁,总之他在还未反应过来时就站在了柳扶风和詹氏的面前,想了想,倒冷下了脸,抬手给了她二人一人一巴掌。 “啪!” “啪!” “啊!” 柳扶风与詹氏异口同声。 打了她二人,柳成轩感觉自己的手麻麻的,心里却道过瘾,一点点将打人的手攥紧握成拳头,他转身时含笑来到祖母身侧站稳,无意间对上苏容音的目光,却发现后者冲着他一笑。 柳成轩一惊,心底竟溢出欢喜来。 莫非方才推他之人是. 柳扶风与詹氏抱头痛哭。 柳明贤面对祖母不好发作,心烦的让下人将柳扶风与詹氏带下去,又安排郎中给詹氏瞧看。知晓自个儿今日是无法如愿了,先是看了一眼柳平夏,而后紧皱眉头在祖母面前拱手道,“娘,儿子今日还有些公务,就去忙了。” 祖母朝他摆了摆手。 柳明贤当即离开,经过柳平夏身边时,盯着她道,“今日不必回侯爷府了,晚些时候到我书房来一趟。” 柳平夏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离去之后,她垂眸冷笑。 “祖母,今日之事,孙儿谢谢您!”见众人都走了,柳成轩忙来到柳氏祖母面前,看着她,恭恭敬敬的说道。 祖母道,“平日里詹氏伙同自己的儿子女儿欺负你,也没见你告知祖母一声,今日倒是为了柳平夏来求祖母,祖母如何不为你出头?”她瞧了一眼柳平夏,对她这个人做到心中有数,看向柳成轩,道,“行了,你们年轻人精力旺,我可陪不得你们,你们且自行玩闹去吧,祖母要回去了。” 柳成轩忙道,“恭送祖母!” 柳平夏亦是道,“恭送祖母。” 第六十四章 怪我咯 送走柳氏祖母,柳成轩忙引着柳平夏和苏容音来到自己的住处,进了客厅,又命下人前去泡茶,一番忙活坐下之后,看向眼前的柳平夏,道,“今日让你受了些惊,也怪我出现的不及时,若是早一点发现府里出了事,也能早早地将祖母请来救你于水火。” “没事哥。”柳平夏面色淡淡,“我没事。” 下人送茶上来,柳成轩喝了一口放下,再抬起头时,看向苏容音,心底的关切之意按捺不住,他内心挣扎许久,才道,“苏嬷嬷,你也无事吧?” 柳平夏端着茶的手微顿,嘴角溢出一抹笑来,微抬手上的茶送到嘴边,浅浅的喝了一口。 回想起之前夫人跟她说过的话,眼下她心里对柳成轩便是宽容许多,微微点了点头,柔声道,“大少爷放心,容音无事。” 便是这一来一回,让柳成轩心里清楚,他与苏容音之间的芥蒂,当真是放下了。 “平夏,今日这般晚了,你们就不要回侯爷府去了,在柳府住下吧!” 见柳成轩这样迫切,柳平夏猜到,这定然跟苏容音有关。也好,反正他们两个能在一起也不错,她撮合一下,也是应该的。 “行啊!”只是,一旦她答应了柳成轩,就不得不前去柳明贤那儿一趟。 “夫人.”苏容音悄声提醒,“我们离了侯爷府的时候,并未告知侯爷,假若今晚不回去,是否应该告知侯爷一声。” “自然!”柳平夏看向柳成轩,“哥,劳烦你派个人回侯爷府一趟,给府上递个信儿,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好!”柳成轩一口答应下来,“这自然是小事!” 这边柳成轩话音刚落,门外就来了下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看向柳平夏,“大小姐,老爷请您到书房一叙。” “好啊!”反正躲不掉,她起身道,“走!” 苏容音见此,忙跟上去。 柳平夏反而停了下来。回身看向苏容音,吩咐道,“你不必跟着去了,在这儿等候我吧。”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说完,转身离开。 苏容音踌躇片刻,只好顿住了步子。 柳成轩知道,这是柳平夏在给他机会。 “容音,站着也是站着,不如你我前去院子里四处走走?我这院子虽然并不华丽,却也有些奇特之处。” 苏容音闻声回过身,看向柳成轩,敛眉点了点头,“好。” 两人相携,出了客厅的门,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肩上各处披着皎洁的月光。他二人并肩走,不像主仆,身高相衬,从后面看,倒也一对璧人。 柳成轩想开口,却因一时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屏气凝神的走着,并不轻松。 苏容音突然道,“大少爷,柳氏祖母是如何知晓詹氏与柳扶风有所欺瞒?” “哦!你说这个!”幸好苏容音先开了口,此时他心头已然松了一口气,“皆因詹氏拔下发簪刺中自己的时候被我刚好看到,又见她当时将此事嫁祸给平夏。我心里清楚这是她的阴谋诡计,若是出面求爹,他一定不会站在平夏这边。恰好这时,我本是要去给祖母请安,陪祖母说话,想着若请祖母出面摆平,倒是个好办法。” “大少爷机敏。” 柳成轩看向她,“那将我推出去之人,可是” 苏容音看向他,“大小少心中明了便是了。” 柳成轩陡然笑了,“是!是!” * 柳平夏跟着下人来到柳明贤的书房门口,下人上前敲了敲书房的门,随后推开,站在门口请她进去。 柳平夏勾唇一笑,双手背在身后,径直走进去。 “吱呀。”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眉头轻皱,她看向屏风之后,料想柳明贤就在后面,她站着未动,开口道,“爹你请女儿过来,为何不现身呐?” “叮叮当当”珠帘响,柳明贤从屏风后现身,来到柳平夏的面前,脸色不善的看了她一眼,当即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凌声开口,“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柳平夏双手环胸,“怎么?爹这是要私设公堂?再断今日之事?既如此,何苦让我一个人来,也应该将詹氏和柳扶风叫过来,如此,爹方能公断。”见柳明贤冷峻着一张脸,她倒没半分害怕,“不过,爹,今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祖母也已经惩罚了真正犯错之人,您要是再这样抓着不放,传到祖母耳朵里,多不好。” “柳平夏!”柳明贤的手拍在实木的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便见他眉目之间满是怒意,一脸恨不得将柳平夏生吞活剥了的模样,若是外人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仇人,并非父女。 他以为如此这般就能恐吓住她?不仅如此,她还拉了把椅子坐下了,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望向柳明贤,“爹,好歹我还喊你一声爹呢!论情分,你也不必如此对我吧?” 柳明贤眸光微动,眉目之间的怒意消散几分。 “爹,你要是真的想调查清楚今天发生的事,就从头至尾的查,我也好将柳扶风今日白天随我前去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不要因为詹氏用金钗刺了自己这样的苦肉计来误会我,我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强势而低头的人。” “当然了!”她又道,“如果爹根本就不在乎真相,只是想用今天的事情来打压我,让我对您唯命是从.”她看向柳明贤,见他变了脸色,便知道是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笑,她道,“何必呢?您累不累?” 柳明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不可否认,柳平夏是极其聪明的,按说她自小在乡下长大,不该如此聪慧明事,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出人意料。 “好,平夏聪明的紧,竟将为父看的如此通透。”他正襟危坐,凝望着她,“说来,你若是乖乖听话,爹又如何会选择这样的法子?” “爹在怪我?” 第六十五章 求得一个真相 柳明贤面色沉沉,不语。 “爹何必怪我呢?”柳平夏起身道,“你们希望柳扶风进宫,我没帮忙么?我帮了呀!可是那柳扶风不太聪明,她要做傻事,我真的是拦都拦不住啊!” 柳明贤正欲再次发作,忽的门响,他当即看向门口处,冷声开口,“进来!” 管家推门走进来,来至柳明贤的身边,在他耳边悄声低语。 柳平夏百般无赖的将桌上的茶杯拿在手上把玩。 片刻之后,柳明贤道,“平夏,你先下去吧。” 哟!看来柳明贤这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并且还是很重要的事情。心底里有几分窃喜,她未曾显露,冲着他拱了拱手,道,“好的爹!”说完,转身离开。 入了夜,府里哪儿都是昏暗一片,好不容易瞧见个婢女,见她手里提着灯笼,柳平夏二话没说将灯笼要到了自己手上。只是这尚书府内路况烦杂,她在这儿住的时日短,还未完全摸透,眼下竟不知该走哪条路才能走到自己的院子。 提着灯笼朝着远处一望,似乎是瞧见了花园二字,便阔步上前,想着自己的院子大约是要经过花园的。 临近花园,忽然听到了交谈之声。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半点疏漏都不可有,事成之后,一人一百两黄金,如若你们把事情搞砸了,皆提头来见!” 这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柳平夏便将手上的灯笼往前放了放,借着灯笼的一点红光,看清楚说话那人正是柳扶风。 她要干什么? 柳平夏正想着,瞧见柳扶风带着几名黑衣人往她所在的方向来了,她忙将灯笼内的烛火吹灭,闪身躲在一棵树后。 柳扶风带着那几名黑衣人从她面前经过,索性没有发现她。 等他们走远了,柳平夏从树后走出,再三考虑之后,找人问了路,寻到柳成轩这儿,叫走苏容音,同苏容音连夜回了侯爷府。 “夫人回来了!” “夫人回来了!” 回到府中,虽然已经是深夜,可春儿和小婉还是从床上起来了,穿着外衣匆匆的来迎接她。 柳平夏道,“你们动静小点,此时怕是都已经睡下了,再将侯爷惊动了可不好。” 她这话因刚落,院门口就来了动静。 “咚咚咚。” 小婉忙道,“这么晚了会是谁?我去开门!”说完,转身匆匆的往门口去了,将门打开,见来人是萧景律,忙恭恭敬敬的跪下,“奴婢参见侯爷。” “咳咳.” 柳平夏闻声来到门口,见来人当真是萧景律,心里不禁想,他身体不好,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夜风冷,寒气重,容音,小婉,快将侯爷迎进屋内!” 她一声令下,小婉忙将在萧景律和如尘进来之后将院门关了,春儿前去泡茶,小婉前去备上暖炉,苏容音陪着柳平夏将萧景律迎进客厅。 在圆桌上落座,春儿也泡了茶来,将茶放在柳平夏和萧景律面前,又恭恭敬敬的立在旁边。 “萧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萧景律道,“下午时随同皇上前去宗庙祈福,回来时已是夜深,并得知你晚上留宿在柳府,不回来了。可刚刚守门的护卫又来同我禀报,说你回来了,我便来看看你。” 柳平夏瞧出他神情憔悴,看来今日事累着了。这样累还想着来看看她,倒也不容易。 “萧哥哥,你若是不介意,就不要再回去了,留宿在这儿如何?” 柳平夏一句话惊倒众人。 旁人不提,最起码如尘、苏容音、小婉和春儿是知道自从萧景律和柳平夏成婚之后,是没有圆房的。 自古女子以娴熟矜持为尊,柳平夏这样大胆直言,实乃少见,更何况,她此时说出,更像是主动邀萧景律“圆房”一般。 萧景律脸上显现出细微的变化。 “你” “萧哥哥!”柳平夏在他面前蹲下,一双明亮的眸炯炯有神的望着他,“我这院子空房间多得很,我是瞧见你神情疲惫,不想让你再来回周折,这才有此提议,望你好好的考虑一下。” 苏容音、小婉和春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如尘更是如此。 萧景律哑然失笑,“不必了,此时已经夜深,我留下来也要麻烦你照顾,见你回来我就放心了。”说完,看向如尘,“走吧。” 既然他愿意留下,柳平夏也不强留,故而亲自送他,将他送到院子门口。 萧景律走后,苏容音看向柳平夏道,“夫人,您是不是想与侯爷圆房了?” 柳平夏一惊,看向她,“你说什么?” 见她是这个反应,苏容音倒是胆怯起来,犹豫着说道,“你方才想让侯爷留下,恐怕不只是担忧侯爷身体吧?是否唔。” 她还未说完,就被柳平夏捂住了嘴,盯着她,柳平夏道,“别胡思乱想,思想纯洁点好不好?你主子我是那样的人么?”说完,松开手径直朝着内室走去。 苏容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又缓缓吐出,待气息平静之后,眉头皱起,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道,“根据夫人的性子来判断,夫人,您是。”可她一抬头,哪里还有柳平夏半个人影,她忙追上去,“夫人!夫人!您还没告诉我为何要连夜从尚书府回来呢!” * “侯爷,夫人回来的突然,这件事,需不需要查一查?” 萧景律眸光幽深,“物之反常者为妖。查查吧。” “是!” 萧景律走后,柳平夏并未立刻睡,她抬头看着苏容音,无奈笑道,“是不是我今天不告诉你连夜从尚书府离开的原因,你就不让我睡了?” 苏容音面露难色,“容音哪敢,只是您若是不说,容音这心里便一直想着,恐怕即便是躺下了,天亮了也无法安睡吧。” “这么点小事,你至于么?” “哪里是小事了!”苏容音道,“好端端的夫人为何要走?还走得那般匆忙,定然是在柳府发现了什么。” 第六十六章 柳扶风的勾当 “夫人!”苏容音在她面前站稳,又蹲下来为她捶着腿,神情迫切,“您就同我说说吧,行么?” 柳平夏冲着她招了招手。 苏容音立刻凑上去。 柳平夏道,“明日,你且去盯着柳扶风,有任何消息,禀报给我。”见苏容音眉头紧皱,一脸不解,她又道,“听我的,你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犹豫了一下,眸光微亮,点头道,“嗯,好。” 第二日一早,苏容音早早地离了侯爷府,遵照柳平夏的吩咐暗中盯着柳扶风,与此同时,如尘也查到,柳平夏让苏容音暗中盯着柳扶风的消息,他得知此消息后,立刻告知萧景律。 “柳妹妹让苏容音暗中盯着柳扶风?” 如尘立刻道,“是!”深思片刻,又道,“想来这柳扶风一定是要做些什么,而她所做的事情关乎到夫人的利益,这才让苏容音盯着她。而且,属下猜测,夫人昨晚上匆匆忙忙的回来,恐怕也与此事有关。” 萧景律将手中的毛笔放下,起身来到窗前站稳,入了冬,窗外的腊梅已开,红艳艳的很是惹人,他收回眸光,负手而立,清朗的眸带着点深沉,吩咐道,“派人盯着柳扶风,同时,暗中保护夫人。” 如尘立刻拱手道,“是!” 午饭过后,苏容音匆匆忙忙的回来,将暗中跟着柳扶风发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柳平夏。 “当真?”柳平夏的面上满是意外。 苏容音点了点头,“夫人,若非我紧跟着柳扶风,都差点跟丢了,虽然费了一番功夫,却查出了她伙同那些黑衣人究竟是要害谁!可怜那方小姐还被蒙在鼓里。” 柳平夏眉目深沉。 “夫人,眼下已经清楚柳扶风伙同那些黑衣人并非是为了害您,那.接下来的事,您还管么?” 她抬了抬眸,“管啊!为什么不管?” “夫人,为何?”苏容音不解道,“说到底柳扶风要害的人也是那方家大小姐,与夫人决没有半点关系,若是管,岂不是多管闲事么?” “怎么就多管闲事了?”柳平夏从软塌上起身,将账本放在手边的桌上,看着苏容音,一字一句道,“方语菡在京城之中身份地位如何,你可清楚?” 苏容音点了点头,“方语菡有京城三大金花之称,父亲是大理寺卿。” “嗯,然后呢?” “以方语菡的身份地位,将来定然能够嫁进宫里当娘娘。” 果然古代女人最在乎的就是以后能不能嫁个好婆家。 “这个不重要。”柳平夏道,“最重要的就是方语菡的父亲身居要职,如果我帮了方语菡”就有机会让方语菡帮忙调查这身子她母亲的真正死因。 这件事她从来没有问过柳明贤,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那样一个唯利是图的男人,在自己的夫人死后立刻跟夫人的娘家断绝关系,倒是正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夫人?” 柳平夏回神,看向苏容音,“我们帮了方语菡,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当即起身,吩咐道,“拿一件轻便的衣服给我。” 苏容音犹豫不决,“跟着柳扶风的那些黑衣人绝不是鼠辈,夫人,您还是不要去了,多危险。” “别废话!” 苏容音自知但凡是夫人自己决定的事情,都不会有所改变,无奈只好从衣柜里拿出轻便的衣服给她。 抱着衣服,她道,“夫人,您可以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您能答应我么?” “嗯?”柳平夏一边换衣服一边道,“什么?说!” “容音跟您一块儿去。” 柳平夏看向她,“你会武功么?” “不会。” “那你跟着我去干嘛?” “我我去了,若是夫人敌不过的时候,我便能冲上去帮夫人挡着” 柳平夏轻笑,“你想的倒是简单,恐怕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连帮我挡的机会都没有就倒下了。” “容音哪儿有这么弱。” 柳平夏在她面前站定,“听我的话,我可是你的主子。我的人,我护着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让你去以身犯险,你乖乖的待在这儿,若是侯爷突然间来了,你还能帮我抵挡一番。” “如何抵挡?” 柳平夏笑道,“发挥你的长处。”说完,径直出了房门。 “我的长处?”苏容音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再回头,她便发现柳平夏人已经不见了,“夫人!”她忙追出去,可是偌大的院子里哪还有她半抹身影。 京城百顺胡同,今日一大早进宫的方语菡回府的必经之路。此时已是傍晚,这条胡同上摆摊的小贩很少,此时已经寥寥无几。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后一个卖馄饨的小贩也收了摊儿。 柳平夏将碎银子放在小木桌上,起身来到胡同的正中央,左右各看了看。目光捕捉到一盯奢华的轿子正由南至北的来时,她立刻闪身躲在隐蔽处。 轿子大约是来到她所站的位置时,周围突然起了一阵冷风,四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忽的从天而降,手中的剑直指轿子。 “啊!”轿夫一个个都是胆小怕事的,见此情景,惊叫一声,丢了轿子便跑。 “砰!”轿子猛地坠落在地,溅起尘埃,守在轿子旁的婢女见此,立刻掀起轿帘,冲着轿子内受惊不小的方语菡道,“小姐!小姐!有刺客,您快下来!” 方语菡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匆匆忙忙的从轿子上下来,同自己的贴身婢女手拉着手就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怎奈何,这四名黑衣人都是会轻功的,稍稍施展,便在方语菡的面前停下,将她的去路挡的严严实实的。 为首的上前道,“方小姐,你若是乖乖的跟我们走,便可免受一番皮肉之苦。” “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这般猖狂!你们既然知晓我是方语菡,更应当知道,我爹爹乃是大理寺卿,你们若是敢对我不恭,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六十七章 计划 “哈哈!”为首的那人听了,狂笑不止,“方小姐,你连我们的长相都不知道,又如何让你爹爹不放过我们?今日你落在我们手上,你可知我们兄弟几人要如何对待你?” “哈哈!面对如此的美娇娘,自然是要好好的宠幸一番了!” “就是就是!”其中一人拍了拍为首的那人的肩膀,笑的猖狂下流,“哈哈,大哥啊!日后如此的美差,要多想着兄弟我啊!” “.” “你们!你们!”方语菡乃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你们这伙贼人,当真是不知廉耻!我不管是谁指使你们来的,今日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便当街刺死自己!”她说着,竟将头顶的珠钗拔下来抵住自己的脖颈,眉目之间满是决绝。 “呸!”柳平夏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将手心里还剩下的一点放进口袋里,拍了拍手,朝前走了几步,心想,这方语菡要是就这么死了,自己的计划岂不是白费了? 她不能死! 可要是现在就出去救人,显得多不英勇,跟电视剧里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出场差远了。 不行,得再忍忍。 为首的黑衣人见方语菡的性子如此烈,便道,“反正买我们来劫持你的人最后也是希望你死,你要是自己动手,反倒省了我们的力气。” “你们!”方语菡未曾想到这些人如此无耻,当即道,“好!好!我死之后,还请你们告知买你们来杀我的那个人,我方语菡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她!”说完,她将手中的金钗高高的举起,朝着自己勃颈处的大动脉狠狠地刺去。 “砰!” 方语菡只觉手腕上一阵酸痛,反应过来时,就见一名女子突然朝着自己跑过来,先是一把揽住了自己的腰,一个天旋地转之后,自己倒在她的怀中。 柳平夏立刻放开了她。 方语菡整个人怔怔的。 “小姐!小姐!”方语菡的贴身婢女冲上来扶住了她,上下打量着她,忙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方语菡回神,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柳平夏,她道,“你是?” 柳平夏立刻挡在她的身前,看向那四名黑衣人,骂道,“你说说你们几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好?不仅干这种买凶.杀人的勾当,还敢对当今大理寺卿家的千金下手,买你们杀方小姐的那个人是不是脑子秀逗了?纯找死呢是吧?” 方语菡望着站在她面前将她保护起来,还帮着自己跟那货贼人对视的柳平夏,简直觉得她就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女神。 “小姐,您.” 方语菡看向平儿摇了摇头,“我无事,你放心。” “既如此,小姐还是趁着此时回轿子内吧。” 方语菡摇了摇头,“眼下恩人因为我在与这伙贼人周旋,我又如何能够丢下恩人离开呢?”说完,眸光落在柳平夏的身上,“眼前的恩人,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平儿道,“奴婢也觉得眼熟。” “你是何人?竟然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我们南山四虎要杀的人,绝不会失手!” “大哥,我看这小娘子长的也不错,不如一起捉了去!” “嘿嘿!就是就是!买一赠一,今日赚翻了!” “.” 为首的黑衣人眉眼之间尽是得意,大臂一挥,道,“给我上!” “方小姐退后!”叮嘱了方语菡一声,柳平夏立刻将头顶的白坚木簪拔出来攥在手心里,她很清楚,眼前的四个人绝对不是柳府的那些小厮,如果她不专心一点的话,恐怕. 方语菡立刻照着她说的后退几步,站在安全的地方。 “姑娘小心!” 黑衣人来势汹汹,且四个人所用的兵器都不一样,他们施展轻功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将她包围。 “小娘子,我们会让你后悔的!”为首的黑衣人嘴角噙着笑,握紧长剑朝着柳平夏的薄弱处攻击。 柳平夏堪堪的躲闪着。 其余三人观察了柳平夏的武功路数,看出她并没有真正练过武,便放下心,各自使出绝招,打算速战速决。 来回几十招之后,柳平夏渐渐落了下风,无奈,她只好将暗器发射出来,倒是伤了两人,还剩两人。 “大哥,她身上竟然带了暗器!” “别留手,快点拿下她!” 两人从柳平夏的前后开始攻击,柳平夏分身乏术,抵挡了前面的人,还要抵挡身后的人,再加上打的时间真的过长,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大哥,现在是个机会!我们一举拿下她!” 柳平夏眉头深皱,看着前后两人使出绝招势必要将她拿下,心里暗道不妙,眼下若是再想不出办法,今日她美女救美女的计划就泡汤了。 眼前一亮,她顺着亮光看过去,才知道为首的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已然刺到她的面前来,而身后也起了一阵阴风,刮的她脖颈冷飕飕的,不必想,身后是如何一副景象,她大概也能猜得到。 “姑娘!小心啊!”方语菡见她身处绝境,不禁惊呼。 没办法,只好赌一把了! 手心蓄力,一拳打在眼前为首的黑衣人的胸口,他因吃痛身子朝后倒去,感受到身后的人的兵器离自己极其近,她猛地低下头,快速的转身,一脚踹在那人的特殊部位。 “嗷!”那人惊叫一声,丢下手中的兵器,“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你这小娘子,好生可恶!”对于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来说,被柳平夏一介女流打一拳还不算什么,他快速的回过神,施展着剑术朝着柳平夏刺去。 她堪堪闪躲,躲避不及,右肩上的衣服被刺破,索性没有刺到皮肉。 暗处,一身锦衣的男子突然现身,便见他立在房顶,巍峨不动,手中拿着几个方才在地上捡到的石子儿,手上发力,朝着为首的黑衣人身上的几个关键部位一一打去。 “砰!砰!砰!” 三声之后,这黑衣人的老大便突然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 “咚!” 惊得柳平夏后退一步,双手环胸,盯着那黑衣人道,“不过年不过节的,你跪姑奶奶做什么?” 第六十八章 怎么伤成这样 被言语羞辱,这黑衣人的头头怒极攻心,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头朝地猛栽下去。顷刻间便不省人事了。 这黑衣人跪的突然,令柳平夏起疑,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而暗中帮了柳平夏之人却早早地藏身隐匿。 “姑娘!姑娘!”得知已经安全,方语菡匆匆来至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之后,一双柔和的眸盯着她,“姑娘,你我可曾在哪儿见过?” 方语菡这般问她,看来是忘了皇室家宴那日,她也在。 “小姐,这位姑娘倒是长得与侯爷夫人有几分相似。” 经婢女的提醒,方语菡又细细的打量柳平夏一番,眸光骤亮,指着她道,“你你便是柳氏嫡女,当今萧侯爷的正妻柳平夏吧?” 柳平夏点了点头,“嗯,是我。”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方语菡很是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我虽从未与夫人打过照面,却是听说过夫人的传闻,都言夫人乃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今日见了,果真如是。夫人今日救了我,语菡无论如何都要报答。”看向平儿,她道,“快!将侯爷夫人请到府上!” 柳平夏称心如意,方语菡正中下怀,她喜滋滋的同她前往方家。 方家家大业大,宅子不比侯爷府小,从正门进入,一眼望去,亭台楼阁样样不缺,跟着方语菡来到她的闺房,见闺房的主色调为淡紫色,就知道方家一定是将方语菡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去培养,而方语菡确实也称得上是大家闺秀。 方语菡邀柳平夏坐下,又命平儿快快上茶,看向她,又道,“你是柳氏嫡女,我是方家长女,今日你救了我,也算我们之间有这样的好缘分,你虽已出嫁,可我若称呼你为侯爷夫人,便显得客气拘谨,不如日后我称你一声柳姐姐,如何?” 柳平夏自然求之不得。 “好啊!完全没问题!” 方语菡嫣然一笑,见平儿要为柳平夏斟茶,忙起身接过来拿在手上,看向柳平夏时自然是诚意满满,“柳姐姐,这是我用南方的茶叶再配上百合、红玫瑰、桂圆和枸杞炮制的养生茶,你尝尝。” 这茶端进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茶香与一般的茶香不同,缘由竟然在这儿。 “好。”柳平夏将茶接到手上,看着她道,“你快坐下吧,别忙活了。” 方语菡含笑在她面前落座。 “柳姐姐,我已经让人备下一百两黄金,又让人从库房里拿了些绫罗绸缎,小小心意,万望姐姐收下。” 一百两黄金!这手笔还真是大呀!看来方语菡很重视自己今天救了她这件事。 “谢礼是小,方妹妹你平平安安的才最为重要。”这样说话,好像显得自己不看重黄金似的,真是违心! 柳平夏这话令方语菡感动不已,“柳姐姐,你我素昧平生,你却冒死救我,若你是男子,我便该以身相许嫁给你,可你偏偏是女子,即便是给了柳姐姐一些谢恩礼,我这心里仍是不安的很。”略微想了想,她看向柳平夏,立刻道,“柳姐姐,你可有未完成的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 这话简直正中柳平夏的心坎儿。 “说起来,还真有一样!” 方语菡立刻道,“姐姐请说。” 柳平夏稍稍整理了思绪,起身道,“我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乡下,等到我回来,我娘顾氏已经死了,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我娘是怎么死的。眼下府里的人不肯说,我也不想硬碰硬去问,就想自己私下查一查。”看向方语菡,她道,“听闻方妹妹的父亲乃是大理寺卿,不知大理寺是否有我母亲死时的案宗。” “嗯”方语菡略微一想,当即道,“柳姐姐,可能你不知道,一般存放在大理寺的案宗,都是有人报案,才会立案,立了案,才会有案宗,不知.不知伯母出事那时可立案了?” 柳平夏摇了摇头。 “既如此”方语菡道,“明日我先去一趟大理寺吧,让我爹手底下的那几个人帮你找找关于你娘的案宗,只要有了案宗,一切都好说。” 柳平夏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随后,她在此稍坐片刻,天色越发黑了,她自知不便久留,主动提出离开,方语菡忙让人将那些金子和绫罗绸缎放在给她备好的马车上。 已经拜托了方语菡调查顾氏当年的事情,再收这些身外之物就不好了,她便推辞不要,可方语菡执意让她带走,无奈,她只好答应。 回了府,先差人进府内叫人,片刻之后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匆匆前来,柳平夏指挥着她们将马车上的好东西全抬进院子里,又对苏容音道,“记得记账,入库!” 苏容音忙答应下来。 一切忙活好,天也黑透了,膳房送饭过来,柳平夏随便吃了几口,进了卧房便钻进屏风后,将身上的衣服一层层脱下来,在胳膊上和腿上找到了几处淤青。 门外,如尘压低声音道,“侯爷,您不进去么?” 萧景律摇了摇头,将手中金色的瓷瓶递给如尘,“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去交给柳妹妹的贴身婢女,记得交代一声,别让她说出这药从何而来。” 如尘微微垂眸,“是。” 萧景律先一步离开。 片刻之后,小婉敲响柳平夏的房门,“咚咚咚!” 屋内的柳平夏正准备在淤青的地方上药,听到敲门声,冲着门口道,“谁?进来!” 小婉拿着金疮药推门走进去,见外室没人,猜想柳平夏人在屏风之后,故而站在珠帘外,轻声道,“夫人,方才奴婢在门外捡到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也不知是谁丢的,这便拿给您瞧一瞧。” “上好的金疮药?”柳平夏面色微顿,看向珠帘,“小婉,你进来吧!”正好自己上药困难,让她搭把手。 小婉掀开珠帘走进来,看到满身是伤的柳平夏时,还是吃了一惊,“夫人,你怎么伤成这样?” 第六十九章 帮我上药 “过来,帮我上药!” 小婉立刻上前,将柳平夏递给一瓶金疮药,忙将手里的拿到她面前,“夫人,这个看起来更好用一些,用这个吧。” 柳平夏抬眸看了一眼那个金色的瓶子,点了点头,“也好。” 小婉拉了一把凳子在柳平夏的身边坐下,将金色瓶子的金疮药打开,将药膏涂抹在柳平夏身上有淤青的地方。 “夫人,疼不疼啊?” 柳平夏摇了摇头,“还好,不碰的话不疼。” 小婉心疼道,“夫人,您白天去干什么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回来了还带了一身伤,看着怪让热难受的。” 柳平夏笑道,“你难受什么?” “奴婢还不是怜惜主子你么?”将最后一处地方涂抹上药膏,她将盖子盖在瓶口上,将瓶子放在柳平夏的手边,“奴婢发现你不在府上的时候,还去找苏管家问了呢,接过苏管家都不告诉奴婢,想来想来只有苏管家才是夫人的近人,小婉与春儿都不如苏管家跟夫人来的亲密。” “不是吧?这你也要吃醋?” “不是!”小婉道,“奴婢斗胆,说到底,奴婢不过是心里记挂着主子,希望主子整日开心,平安。”看了一眼柳平夏身上的伤,她神情低落道,“不希望夫人出门回来,身上便染了伤。” “行了!”柳平夏将衣服穿上,“这算什么?我记得春儿刚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你还时常教育她,让她别那么爱哭,眼下你呢?虽未哭,却也快哭了吧?” 小婉当即起身,头低的很深,“夫人不要这般打趣奴婢。” 柳平夏笑了笑,“好了好了!说起来你是最早在我身边做事的,你、春儿,包括苏容音在内,都是我亲自挑选并且留在身边的人,你们每一个人,我都非常的重视。”口中话稍顿,她又道,“你去将春儿叫过来,我有些话要问她。” 小婉点了点头,同她欠了欠身,“是。” 片刻之后,小婉将春儿带了过来。 柳平夏看着春儿,开口问道,“你在柳府待的时间最长,知不知道我的娘亲顾氏是如何过世的?” 春儿摇了摇头,“这件事奴婢还真的不知道。奴婢进府之时,府内已经是由詹氏在做主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詹氏有过命令,似乎府内的下人都不曾提起过顾氏。” 这顾氏好歹也是柳明贤的正室夫人,过世之后竟然没人提起过,也是怪哉。而且,春儿进入柳府的时间最早,要是连她都不知道有关顾氏的任何事情的话,恐怕. “照我的吩咐,明日请柳氏长子柳成轩到府上来。” 小婉道,“是。” 第二日,柳平夏差人前去请柳成轩,正巧柳成轩今日想邀她游湖,如此一来,一拍即合,他们相携一道游湖去了。 游湖之地名为抚仙,乃是公子佳人最爱去之处,抚仙湖周围风景秀丽,朝左望乃是京城第一青楼采儿楼,朝右望,成片的柳树紧凑的排列在亭台楼阁之间,柳枝弯弯自有一番优美之态。满怀古意的亭台楼阁倒也增添了几分新意。 柳成轩极为绅士,邀请柳平夏上船。柳平夏提着裙摆抬头一望,好一艘精致曼妙的小船。只见船上有许多白色和粉色的轻纱装饰其间,风一吹,轻纱随风飞舞,似正在跳舞的女子一般。 脚踩上船尾,身体稍稍失重,恰巧这个时候柳成轩一把抓住了她,她才没有显得特别狼狈。索性收回了踩在船上的那只脚,她站稳后,一个跃身,轻松地立于船上。 “夫人好身手!”春儿不禁鼓掌雀跃道。 柳平夏悠然转身,正好看到柳成轩冲着她竖起大拇指。 此时,春儿与小婉手拉着手,互相借力保持身体重心,也很快上了船。唯独苏容音还留在岸上,她犹豫着上前,刚抬起脚,就发现手腕被人抓住,她看过去,脸颊微红,“大少爷,有劳你了。” “不碍事。”柳成轩拉着她顺利上了船。 驾船的是个老者,见所有人都上来了,便将船一点一点朝着湖中心驶去,一边划动船桨,一边唱着朗朗上口的歌谣,伴着徐徐清风,妙不可言。 白纱后有一精致的木桌,桌上放着茶水点心,柳平夏和柳成轩先后在小桌边坐下。 柳成轩有心想让苏容音坐下,故而抬眸看向她,苏容音对上他的目光,又见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忙摇了摇头拒绝。 柳平夏拿了块芙蓉糕放进嘴里,“都坐下吧,今日只为游玩,不为旁的,你们也要玩的尽兴才是。” 小婉与春儿立刻相视一眼,欢欢喜喜的坐下。 苏容音犹豫再三之后,也坐到了柳成轩的身边。 柳成轩心中欢喜,将桌上的点心拿放到苏容音面前的盘子里,又悄悄地收回手。 苏容音顾及礼仪,却是不敢吃的。 柳平夏又道,“桌上的茶水点心你们也吃些,别光看着不动手,大少爷请我们游湖,这些东西定然是带足了。” “是!是!”柳成轩忙道,“带足了!带足了!春儿,小婉,你们且尽情的吃!” 柳平夏发了话,柳成轩又这般说,小婉和春儿自然是不客气的。春儿拿了块芙蓉糕在手上,正要吃时见苏容音的面前已经放了一块,遂笑道,“未曾想,苏管家倒是比我们手快。” 苏容音脸颊微红,用余光轻轻的瞪了柳成轩一眼。 点心也吃了,茶也喝了,柳平夏看向柳成轩,“哥,关于我娘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娘?” “嗯。” 柳成轩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不突然。”柳平夏道,“我想调查清楚我娘的死因,这件事我一直在考虑,只是没时间问你罢了,眼下正好是个机会,你也同我说过,我娘很照顾你,而且你从小都在柳府,想来对我娘的死因应该知道一些吧?” 柳成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说才是。 “怎么?连你也不知道情况?” 第七十章 助她一臂之力 “倒也不能说完全不知道情况,只是.当时顾家出事,你娘因母家处于危难之中而日日郁郁寡欢,那时,爹因为害怕顾家的形势连累到他,几乎不与你娘见面,后来”柳成轩努力的回想,“有一日晚上,你娘突然离世,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爹倒是吩咐府上所有的人,再也不许提起你娘。” “哼!爹还真是将“薄情寡义”这几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此时眼下没有旁人,柳成轩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平夏,咱们的爹本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可能在他眼中,我们还没有利益和金钱重要。”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自小便深有体会。 柳平夏看向他,“可以啊哥,现在都敢说真话了!要继续保持啊!” 柳成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柳姐姐!柳姐姐!” 远处突然传来女子的呼唤声,这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柳平夏当即起身来到船头,一眼看到站在船尾喊她名字的方语菡。 “语菡妹妹!”此时见到方语菡,当真是再欢喜不过了。 “柳姐姐,你快到我的船上来,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好!” 将苏容音留在柳成轩的船上,柳平夏带着春儿和小婉上了方语菡的船,刚站稳,便被从船内走出的方语菡一把抓住了手,“姐姐快些进来,外面冷的很,我让人备了暖炉给你。” 今日天气晴朗,倒不觉得很冷,不过,方语菡还真是有心了。 进入船内坐下,接过方语菡递过来的暖炉,柳平夏道,“谢谢!” “柳姐姐切莫同我说谢谢,显得生分了!”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她道,“姐姐可知,我来游湖,全是为了姐姐你。” “为了我?” “是啊!”方语菡道,“昨日你让我帮你调查你娘亲的事,今日一早我便吩咐了人去做,午膳前就得了消息,当时我喜不自禁,乘坐轿子匆匆的去侯爷府寻你,奈何侯爷身边的侍卫如尘告知我你一大早同柳家大少爷游湖去了。我心里装着给你的消息,怎能轻易回府,便追到了这儿来!未曾想这样巧,我刚坐上船,就看见姐姐了。” “苦了你一番心思。”柳平夏由衷的感叹道。 “苦什么?姐姐你可是救了我一命呢!” “那”柳平夏问道,“你得的是怎样的好消息?” “不瞒姐姐说,我差人前去大理寺查找有关你娘亲离世时的卷宗,却并未发现有这样的卷宗,想着你娘亲应该属于正常离世,故而不需要立案,自然也没有卷宗。可是就在这时,大理寺的一位专门负责记录案宗的大伯告诉我的人,说是在你娘离世的那几日,有名小丫头,大约十六七岁,前去大理寺报过案,说自家主子死的不明不白却没人管,想要为主子伸冤。可是那毕竟是个小丫头,无人信她,便将她赶走了事,后来那个小丫头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方语菡抱紧了怀中的暖炉,又道,“我啊!专门差人在大理寺问了,那小丫头正是当年柳尚书的正妻顾氏的贴身婢女,可是她当年自报这样的名号,是无人信的。” “为何无人信?”柳平夏立刻追问。 “柳姐姐想啊!尚书府在顾氏离世后一片风平浪静的,如果单凭一个小丫头的话就去尚书府调查的话,未免太过可笑,除非柳尚书亲自前去大理寺报案,说自己的正妻枉死,如此,大理寺才会介入这件事情,着手开始调查。” “可是,那丫头是我娘的贴身婢女,如果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她又何必多此一举,专门跑到大理寺去报案?” “柳姐姐。”方语菡道,“你说的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可能当时那些人没想到这些吧。” 柳平夏面色凝重。 记得从乡下回来的第一天,从柳成轩口中得知詹氏抢了自己娘亲的嫁妆时,她就隐隐约约的猜到,娘亲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眼下根据自己的深入调查,确实发现了很多问题,她现在不得不娶设想,娘亲根本就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害死。 “语菡,那现在能够查到当年那个小女孩儿的下落么?” “这个.”方语菡想了想,道,“恐怕不行,毕竟十几年过去了,此时的她若是还活着,肯定样貌大变。大理寺只负责查案,找人这种事,他们不擅长的。” 柳平夏想,既然是柳府的下人,想必柳成轩或许能有点印象。 “好!”她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语菡。” “柳姐姐客气。” * 侯爷府。 如尘在送走方语菡之后,前来竹屋寻萧景律,推开竹屋的门,看到坐在古琴前的萧景律,他恭恭敬敬道,“侯爷,方才是方小姐来寻夫人。” “所为何事?” “方小姐没说。”如尘又道,“不过,那日夫人出面帮方小姐,救了方小姐一命,您也在关键时候救了夫人一命,夫人为了救方小姐如此卖力,想来是有事让方小姐帮忙。” “嗯。”萧景律轻轻地拨动着琴弦,纤细而白皙的手指令人惊艳,悠扬清冷之声在他指尖倾泻,手微顿,眸光微凝,看向如尘,他道,“魏相那边已经有所动作,你让暗卫暗中保护柳妹妹。” “是!” “另外.”他收了手端坐,看向如尘,“无论她找方语菡的目的是什么,都想尽办法助她一臂之力。” 如尘抱拳道,“是!” 回想起那日柳平夏以一人之力抵挡四名黑衣人,萧景律就很是揪心。他眼下是清楚的,这柳平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那日若是他没有及时出现,她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看来,在保护她的同时,有必要让她精进自保的能力。 从椅子上起身,他穿过屏风来到书架前,将修炼内里的书找出来,又一本一本的进行筛选,最后,选择了一本适合女子来练且好上手的武功秘籍。 将书拿在手上,他来到门口处坐上轮椅,推动着轮椅上的轮子,朝着柳平夏所在的院子走去。 第七十一章 顺藤摸瓜 “夫人今日不是与大少爷一同游湖了么?怎么明日还要请大少爷到府上来?”柳平夏的步子快,春儿需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听闻柳平夏方才交代小婉的话,她忙开口问道。 “今日游湖为的是玩乐,明日则有正事!”一脚跨过院子的门槛儿,看到院内的人,柳平夏愣住了,“萧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萧景律闻声转过身,将放在腿上的武功秘籍拿在手上。他本想将这本书悄悄地放在她的门口,未曾想她回来的这样快。 “我来给你送东西。”他将手上的东西递到柳平夏的面前。 柳平夏微怔,顺手接过来拿在手上,细细查看之后,发现竟是一本练习内功的书,诧异的看向萧景律,“萧哥哥怎地给我这个?” 萧景律面色柔和,道,“我知你会些拳脚,这本书乃是萧家祖辈传下来的,若是寻常人习得此书,可以强身健体,若是会拳脚的习得此书,方能精进武艺。” 柳平夏闻言喜不自禁,“谢谢萧哥哥!” “柳妹妹客气了。” 如玉的面容上浮现几许深沉,萧景律道,“柳妹妹,听闻你最近在查顾氏之死,想来,萧家和顾家交好,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大可以开口。” 萧景律竟然知道她在查这件事,莫非是自己院子里的人不小心说出去的? 不过萧景律对她这么好,既然主动说出了口,想来是真心想帮忙。 “萧哥哥,既然如此,我们到屋里去谈吧。” 萧景律点了点头。 此时如尘不在他身边,柳平夏主动来到萧景律身后,抓着他轮椅上的扶手,推着他往内室走去。 “萧哥哥,如尘怎么不在?” “他”鼻息间传来柳平夏身上的馨香,清朗的眸染上星星点点的暧昧,“他有事,出府了。” 柳平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如尘出府办事,定然是奉命于萧景律,此时他回答的这样委婉,看来是不想说明了。 无妨,她也不甚在意。 将萧景律推至内室,柳平夏命小婉和春儿去泡茶,同时在萧景律的面前落座,看向他,她灿然一笑,“萧哥哥,你同我说,顾家与萧家交好,如此说来,萧哥哥认识我的母亲咯?” 萧景律面色沉稳,“是,认识。” “既如此。”她凑上去,盯着萧景律这张令人垂涎的脸,“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啊?” 他在她的眸底捕捉到了自己。 她敢凑自己如此的近,怕是心里真真切切的将他当做了“哥哥”,可事实呢? 他们是夫妻。 手腕突然被萧景律攥紧,柳平夏第一反应是睁大了眼睛,下一秒,随着他手上用力,她竟然一个转身坐在了他的腿上。 “砰!”进来送茶的小婉和春儿看到这一幕,吓得手里的茶都掉了。 “小婉姐姐,我.我们该怎么办啊?” 小婉一惊,忙用手捂住春儿的眼睛并拉着她一起转过身,“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坐在萧景律的腿上不超过三秒,柳平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吓得忙从萧景律的腿上站起来,转过身盯着他,眉眼之间满是迫切与担忧,“你没事吧?我不算特别重吧?你的腿刚才有没有疼?哎呀,你说说,好好的你拽我干嘛?你要是不拽我,我能一不小心坐到你腿上么?你的腿.没事吧?” “.”萧景律在怔愣片刻之后,嗤笑出声。 柳平夏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侯爷?你没事吧?” 萧景律抬起手冲着她摆了摆,侧过脸,眸底的笑意未散,“我,没事。” 柳平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向门口,见小婉和春儿两人站在那儿神神叨叨的,她道,“你们俩还不赶紧把茶端上来?” 小婉和春儿回神,低着头先去捡地上碎了的瓷器碎片,小婉道,“夫人,我们这就来!这就来!” 柳平夏无奈的摇了摇头,“整天冒冒失失的你们!”看向萧景律,笑道,“萧哥哥,你继续跟我讲有关我娘亲的事情,好么?” 萧景律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从萧景律的口中,柳平夏得知其母顾氏是个贤惠善良的女子,当年顾氏死的突然,那时候顾家和萧家正处于动.乱之中,他又不在京城,故而没能回来送顾氏最后一程。 说实话,柳平夏并未从萧景律的口中得知有关顾氏之死的重要线索,倒是因为他的话,了解了顾氏这个人。了解到,顾家在鼎盛时期时,柳明贤对顾氏很好,自从顾家出事,柳明贤便开始嫌弃顾氏。 这倒像是柳明贤的作风。 “柳妹妹,倒是可怜了你。”萧景律看着柳平夏,眉眼之间染上怜惜,“你自小被送到乡下,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几面,现在却要为顾氏之死奔走。既然你怀疑顾氏当年死的冤枉,我便会协助你一起调查这件事,还给你一个真相。” 萧景律这番话真是令人感慨。 “行!我先谢谢你!”与此同时,她更想知道,在顾氏离世之时,顾家和萧家两家的动.乱到底是什么? 看向萧景律的腿,柳平夏突然道,“萧哥哥,你这双腿要是好生生的该多好?如此一来,你我便可以一起去调查这件事。” 萧景律微怔,微敛眉眼盖住眸底的深意,“柳妹妹所想,正是我所愿。” * 第二天,柳成轩早早地就来了,从他的口中,柳平夏得知原本是顾氏贴身婢女的那个小姑娘叫环儿,顾氏死后,环儿就离开柳府了,至于现在在哪儿,柳成轩也不知道。 “那柳府里还有人跟环儿相熟么?她一个小丫头,就算离开可柳府,也不可能离开京城吧?若是尚书府有人还认识她,兴许现在还跟她有联系。” 柳成轩当即道,“行,我这便回府帮你问一问。” 当天傍晚,柳成轩飞鸽传书给柳平夏,信上写道,“果如你所言,府内有位三十多岁的洗衣妇,还与环儿有来往,我已经帮你约了她,明日你在南城街的路口等着我们就成,我们就在南城街街口的混沌摊儿上见。” 第七十二章 死人了 柳平夏喜滋滋的让苏容音代她同柳成轩回话。 相约的时间很快来到,柳平夏带着苏容音早了一个时辰去的,还在混沌摊儿上吃了碗热气腾腾的混沌,她吃时便想了,若是再配上个香酥鲜嫩的肉夹馍,简直不要太好! “平夏!平夏!” 柳平夏闻声看过去,便见柳成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名三十来岁的妇女,那女人明显发福的厉害,走路慢吞吞不说,还大喘气。 柳成轩喊的是柳平夏,却在苏容音的身边站稳,冲着她微微一笑。 “咳咳!”刚巧柳平夏吃完了混沌,在小桌上付了碎银子,起身看向柳成轩,指了指那慢吞吞走过来的妇人道,“她便是你信上提到的人么?” “正是!” 此时那妇人走到他们面前来,看着柳平夏恭恭敬敬的行礼,“奴婢参见侯爷夫人。” “免了免了!”柳平夏看着她,“你知道环儿住在哪儿么?” “哪能不知呢!”这胖妇人道,“环儿原本在府中的时候,我们就是好姐妹,有段时间,我还很是羡慕环儿一进府就能在大夫人身边做事,不像我,一进府就是个洗衣服的。” 柳平夏便是想了,这妇人若是肯减减肥,样貌定然也不查,在尚书府那个看脸的地方,她倒是也能做主子身边的下人。 可惜,她已经三十岁了,过了最好的时机。 “可是没多久,顾家落魄了,大夫人也因顾家出事而受到影响,老爷再也没有去看望过大夫人,后来,大夫人突然就没了,环儿还因此前去大理寺报过案呢!” “等等!”柳平夏盯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环儿去大理寺报过案?” 妇人道,“我自然是知晓的,那时候环儿想去大理寺又拿不定主意,还是我帮着一起参谋的呢!” “你对顾氏的死了解多少?又凭什么帮着环儿出主意。” 妇人汗颜,“夫人,说句实话,我知道的那些,也都是环儿告诉我的。她跟我说,夫人死的不正常,你说哪有人好端端的去睡了,第二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另外.”这妇人有些警惕,左右看了看,盯着柳平夏道,“环儿跟我说,大夫人像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 这妇人忙道,“夫人,你对外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要是让老爷知道我在背后这样说,老爷会将我赶出尚书府的!” “你放心。”柳平夏道,“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些话是你告诉我们的。” 她抬眸看了柳成轩一眼,柳成轩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看向那妇人,道,“既如此,且带我们到环儿家中看看吧。” 由那妇人带路,他们顺着南城街一直往东走,经过一整排的深宅大院,眼前的路开始变得狭窄,左右看过去,都是短而窄的甬道,甬道两边错落着住着几乎人家。 在转了一个弯后,眼前出现一个胡同,胡同的尽头有一户人家。妇人在这户人家门口停下,看向柳平夏道,“夫人,这便是环儿家。” 苏容音上前敲门。 “咚咚咚。” 三声之后,并未见有人来开门。苏容音便试着推了一下门,门竟然开了。 犹豫间苏容音上前去探路,柳成轩不放心,立刻来到她身边,跟着她一起进入门内。 环儿家的门虽然很小,可是进门之后,眼前开阔了些。虽然如此,但仍能看得出,环儿生活的并不好,确切的说,清贫至极。 院子不小,却没放什么东西,左右边的空地被土堆围了起来,看起来是想开垦土地,用来种菜。 “环儿!环儿!”那妇人很是熟络的叫着环儿的名字,并且径直朝着环儿平时休息的地方走去。推开房门,见屋内昏暗,知晓环儿今日定然又是为了省蜡烛而没点灯。幸亏她将她的房门打开,外面的光亮照耀进去,这才能看到屋内的情形。目光划过环儿平日睡觉的地方,妇人先是一怔,随后连声尖叫,“啊!啊!”她疯了似的从屋内跑出来,“死人了!死人了!环儿死了!她死了!” 苏容音待要上前,被柳成轩一把抓住手腕,“你别去,我来看看!” 见柳成轩进了屋内,苏容音立刻来到柳平夏的跟前跟她禀明里面的情况。 “夫人。” “说!” 苏容音眉头深皱,“环儿死了。” 柳平夏一惊,当即冲进去,看到柳成轩正在查看环儿的尸体。 “有什么发现么?” 柳成轩指着环儿胸口那把利剑,道,“她是被人刺中了心脏,一击毙命,当场死亡。” 柳平夏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没有发现任何挣扎和打斗的痕迹。 想了想,她再次靠近尸体。 “平夏你干嘛?” 柳平夏看着柳成轩,“我对尸体还是有点研究的,想靠的近一点,看得更清楚一些。” 柳成轩面露不解,“你不怕么?”他都怕得要死,要不是因为苏容音在这儿,他恐怕已经尖叫着跑出来了。 “怕什么?”柳平夏卷起袖子冷静道,“死人而已。” 柳成轩汗颜。 既然柳平夏要来查看尸体,那么他就不必离的这样近了,稍稍后退几步,一回头,看到苏容音就站在他身后。 “大少爷可有收获?” 苏容音这架势分明是想跟上柳平夏。 犹豫了一下,他道,“容音,你不怕么?” 苏容音道,“容音是夫人的管家,夫人不怕,容音也不怕。” “.”柳成轩深吸一口气,看着苏容音露出一抹笑容,“说真的,我也不怕。” “她的血还是温热的,说明刚死没多久。”从尸体伸手收回手,柳平夏盯着那个匕首,眼下这个匕首就是凶器,如果能够找打凶器的主人,就能知道是谁杀了环儿。她伸出手握住匕首,稍稍用力,猛地将匕首拔出来。 “噗!”血溅的哪里都是。 柳成轩抑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一把抓紧苏容音的手,手连带着胳膊一起颤抖。 苏容音看向他,“大少爷若是怕的话,站在我身后吧。” 第七十三章 匕首上的线索 “那怎么行?”柳成轩吞了一口口水,当即站直身子挡在苏容音的面前,“我是男子汉,无论何时都应该保护你们。”看向柳平夏,他道,“平夏,那匕首上可有线索?” 柳平夏正在查看。 可是刚才拔出匕首的时候,血溅上去了,现在整个匕首上最多的就是鲜血,想要在匕首上找到线索,得现将它给清洗干净才行。 “容音,给我条帕子!” 苏容音立刻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柳平夏接过来用手帕将匕首包裹住放进袖口内,看向柳成轩,她道,“这把匕首是唯一的线索,我担心用匕首杀了环儿的人就是为了阻止我调查清楚有关我母亲的事,现在匕首上面沾满了血,之后拿回去洗干净,才能查出些什么。” 柳成轩指了指环儿,“那,她怎么办?” 柳平夏冲着他勾唇一笑,“哥,交给你了!”说完,给苏容音递了个眼神,两人快速离开。 “平夏,不是吧?” 身后传来柳成轩的哀嚎,可惜的是,柳平夏和苏容音已经走远了。 “夫人。”苏容音有些不放心,看向柳平夏道,“我们就这样将大少爷丢下,真的好么?” “怎么?心疼了?” 苏容音微惊,忙收回目光,“怎么会?夫人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么?”柳平夏双手环胸,笑道,“刚才你没瞧见我哥怕尸体跟鲜血啊?他一个大男人,怕这些东西,以后还怎么保护自己的妻儿?我现在就是借机锻炼锻炼他!他得强大起来,对不对?” 苏容音内敛的笑了笑,“夫人做什么,容音都会支持夫人的。” 嘿!好你个苏容音,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夫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柳平夏将匕首从袖内拿出来,盯着手上这东西道,“接下来,我们得从这把匕首入手,找出匕首的主人是谁。” 苏容音点了点头,“是。” 她们回到侯爷府,天已经黑了,柳平夏也不喜欢大晚上的捯饬带血的东西,便将匕首交到院子里的小厮手上,命他们将这东西洗干净了再给她送过来。 第二天一早,小厮将清洗好的匕首交到苏容音的手上,苏容音立刻将此物呈给柳平夏。 见苏容音呈着匕首走过来,柳平夏随手将手心里的瓜子儿放回盘子里,起身时苏容音已然在她面前站稳,她道,“洗干净了?” “是。”苏容音将匕首递给她,“夫人,洗干净了,容音专门检查了一遍,干干净净的一点儿血迹都没有。” “好。”柳平夏将匕首接过来拿在手上,细细的端详。 先不说这把匕首的材质,单从品相上来看,还是不错的,属于中上等。要是一般的人家,根本买不起这样的匕首,想来这杀了环儿的人,是个有钱的。 再来看这匕首的材质,锻造匕首,大多数用的是铁,铁中最好,要数玄铁,可这把匕首,根本就不是玄铁锻造的,而是一般的材质。重量嘛,也还行,只能说锻造这把匕首的铁匠用足了材料。 如此总结下来,这把匕首是有钱人拿着耍耍的玩意儿,用来杀人可,除非那个人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像环儿,典型的不可能还手。 她用指腹触摸匕首,摸到凹痕,拿到眼前来细细的看,竟看出了“王氏”二字。 眉头轻皱,她看向苏容音,“京城最有名的铁匠姓什么?” “王。”苏容音道,“王氏是京城中做铁匠生意做的最好的,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大多在他那儿锻造自己想要的兵器。” “好!”柳平夏道,“明日你来带路,我们前去王氏的铁匠铺一趟。” 苏容音立刻应下来,“是,夫人。” 夜深,洗漱之后坐在床上,柳平夏将萧景律给她的武功秘籍拿在手上细细的翻看,翻看了前几页,发现上面写的全部是古语,好多她都似懂非懂的。本来她今晚还想试着练练呢,现在看来,她还是早点睡吧! 不过,明日倒是可以找萧景律问问,毕竟,想要学成一样本事,得不耻下问嘛! 兴许是这几日她日夜奔波太累了,醒来之时太阳已经高挂在树梢顶,余晖透过窗台洒进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 她翻了个身,脸朝下,迷糊了一会儿,撑着身体连做了好几个俯卧撑,等到她人彻底清醒了,在床边坐下,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心想,今日是先去找萧景律呢,还是先跟苏容音去一趟王氏铁匠铺。 “咚咚咚。” “谁?” “夫人,奴婢是小婉,您还不打算起么?今日一早大少爷过来了,苏管家正在接待,您要是现在起,我就同春儿给您打洗脸水来。” “起,我现在就起。”一听说柳成轩过来了,而且还是苏容音在接待,她便想,待会儿还是先去找萧景律吧,如此也能给他们两个一些独处的时间。 嗯,这般想着,她彻底清醒了,换上干净的衣服,在梳妆台坐下时,小婉和春儿端着铜盆走进来,穿过珠帘,两人在她身边站稳。 春儿道,“夫人今日想要个什么发型?” “随便。”从小婉的手里接过干净的布帛,她擦了擦脸,布帛递给小婉,她问道,“侯爷此时何在?” 小婉如实道,“今日侯爷起的早,进宫了一趟,眼下刚回来。” “好!” 梳妆完毕,她用了午膳,站在铜镜前臭美一番,带着春儿和小婉往萧景律的院子去了。 离冬日越来越近,这天气也越发的冷了,吹到脸上的风都像是小刀扎脸似的,好在今日是个大晴天,冬日的阳光最是令人感觉到温暖。 刚走到一半儿,柳平夏心道坏了,当时便站住了脚。 春儿和小婉不明所以,忙上前问了究竟。 柳平夏道,“方才出来的匆忙,竟将侯爷给我的武功秘籍丢在了房内。”她看向小婉,吩咐道,“你去拿来给我。” 小婉忙将出门时给柳平夏拿的外套交给春儿,“是,夫人,奴婢这便去。” 第七十四章 茶 瞧见小婉匆匆的走远了,春儿收回眸光,看向柳平夏,“夫人,咱们在这儿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先去侯爷那儿坐着等也是极好的。” “倒也不是不行!”柳平夏道,“走!” 去了萧景律这儿,却从侍卫的口中得知萧景律此时在竹屋,柳平夏待要去竹屋寻他的时候,正好碰上如尘推着萧景律从竹屋出来。 她忙迎上去,“萧哥哥,我正要去找你。” 萧景律笑的明朗,“是么?所为何事?” 柳平夏道,“你赠的武功秘籍我看了以后似懂非懂,想要请教。如若不然,怕是学不下去。” 萧景律明白,微微垂眸,又看向如尘,“你先去忙吧。” 如尘颔首道,“是,侯爷。” 如尘离开之后,萧景律对柳平夏道,“柳妹妹随我来吧。” 柳平夏当即跟着萧景律来到内室,春儿守在门外,等着小婉拿武功秘籍回来。 进了屋,柳平夏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下,一抬头,便见萧景律看向她,“那本书你可拿了?” “方才倒是忘了说。”她笑道,“昨日我睡得晚,起的也晚,来找你时匆匆忙忙的,竟然将那本书忘在了房间里。我已经差人去拿了,想必很快回来。” 萧景律了然,点头时看向她,“那此时,我们做些什么?” 他竟将她给问了,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回道,“就这般坐着也可。嗯小婉腿脚快,我们等不了很久的。” 萧景律爽朗一笑,看向门外吩咐道,“上茶!”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看向柳平夏,“柳妹妹,你会泡茶么?” 泡茶?这种事她从未学过。 “不会!” 萧景律柔和一笑,“眼下是冬季,最宜喝红茶,养身。当然,泡茶也有一番学问,泡茶的过程,更能炼心,既然那本书还未拿过来,我教你泡茶,如何?” “好啊!”她一口答应下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萧景律当即带她来到茶室。 柳平夏跟在萧景律的身后,还未走近,便闻到阵阵茶香,循着味道看过去,眼前出现一间古朴雅致的房间,房间门口的上方有块匾额,匾额上写着“茶室”二字。 萧景律邀她进去。 她便将裙摆提起,抬脚跨进门槛内,进去了,方知里面别有洞天。先不说泡茶的工具一应俱全,单是墙壁上挂着的四张白纸上的四个字,都可以让人欣赏许久。 “和,敬,清,寂。”看着眼前这四个苍劲有力,入木三分的大字,她回身去看萧景律,“这四个字是你写的么?” “闲暇时随意勾画的。” “这还叫随意勾画?萧哥哥,你也太谦虚了吧!” 萧景律垂眸浅笑,看向她招了招手,“你来。” 柳平夏大大咧咧的走向他,在他身边站稳,见他身前已经放满了器具,便问,“萧哥哥,你这是要开始了么?” 萧景律点了点头,“是。”他轻轻地拍了拍身边的垫子,柳平夏会意,立刻在他身边坐下。 柳平夏坐下之后,萧景律温润开口,“泡茶第一步,选茶。”他指着面前四种茶叶,问道,“今日,你想喝什么茶?” 柳平夏歪着头,想了想,立刻道,“萧哥哥你方才不是说冬日最适合喝红茶,养身子么?就喝红茶吧!” “好。”萧景律从第二个装茶的玻璃罐中掏出适量的红茶放进一个小的红棕色的瓷器碟子内。 柳平夏发现,他在做这些动作时非常的优雅娴熟,就像书里写的翩翩公子那样,再加上他这张俊美无比的面容,还真是秀色可餐。 她的目光无意间划过他的双腿,心里的雀跃突然消失,可惜了,他是个残疾人。 唉.假如萧景律没有残疾,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郎有情,妾有意,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了? “柳妹妹?” “柳妹妹?” “柳” “啊?”柳平夏猛地回神,对上萧景律清朗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意淫有多么的可耻、下流。 她忙正色。 “柳妹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目光放在那些茶具上,她连忙转移话题,“那个,萧哥哥啊!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萧景律指着茶具道,“洗茶具。” “洗茶具要用温水,其一,可以提高茶具自身的温度,其二,可以对茶具进行消毒.” 萧景律的声音清冽干净,听在耳里简直是一种享受,柳平夏本身就对泡茶没什么研究,让她贸然的来学习,这种慢吞吞培养耐心的活动于她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可是,她撑下去了,萧景律应该为此感到自豪,这都是因为他的盛世美颜啊! “好了!”萧景律将泡好的红茶端到柳平夏的面前,“现在,你尝一尝这杯茶如何?” 柳平夏伸手接过来,掀开茶盖看了看茶色,惊奇道,“这茶竟然是红色的?” “红茶便是如此。” “我先尝尝!”她说着便将茶往嘴边送,浅浅的喝了一口,片刻之后,待茶水顺着喉咙滑进身体内,香气留在口中,她眸光骤亮,“不瞒萧哥哥说,我显少喝红茶,未曾想红茶香气浓郁,滋味醇厚,竟如此好喝!” 萧景律虽然知晓她并非懂茶的,可是能在喝完一杯红茶后说出这番感慨,可见她喝茶时用心了。 “好喝便多喝些,这茶滋补,贪杯也无妨。” “嗯!”柳平夏赞同的点了点头。 此时,拿上武功秘籍的小婉已然同春儿碰了头,刚要进去,被春儿拦下来,只见春儿拿手指了指茶室内,同小婉道,“小婉姐姐,此时夫人与侯爷正聊得开心,两人以茶代酒,你敬我,我敬你,好不快活,小婉姐姐,你是个玲珑剔透的主儿,难道比我还不知道此时不应进去打扰么?” 小婉谨慎的朝着茶室内看了一眼,果真如春儿所言。 “是,眼下确实不该进去打扰。”看向春儿,她又道,“不过,大少爷等不上夫人,已经现行离去了,这个消息,需早些告诉夫人才是。” 第七十五章 郎有情妾有意 “那”春儿有些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柳平夏看到站在门外的小婉,当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来到门口,“你到了怎么不说一声?书可拿来了?” “是。”小婉立刻道,“拿来了。”说着,便将手上的书递给她。 柳平夏拿在手上,转身便往茶室内走去。 “夫人。” 柳平夏站住脚,回头去看小婉,“还有事?” 小婉道,“夫人,大少爷见左等右等等不到夫人,已经先行回柳府去了。” “哦!”柳平夏恍然,“我倒是将这件事给忘了。”沉着着一双眸子想了想,她又道,“大少爷走时可留下了话?” “夫人,没有。” “那行吧!想来他来寻我,并非是为了重要的事情,改日我去找他就是了。”说完,转身进入内室,在萧景律身边坐下。 萧景律打量着她,“见你行色匆匆,可还有旁的事情没办?” “我哥今日来了,方才小婉说他又走了,走时也没留下什么话,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将手中的书递给他,她道,“书拿来了。” 萧景律将书接过来拿在手上,翻至第一页,看向她,“你有哪里不明白?可标注出来了?” 哪里? 她全部都不明白! 上学的时候,对于她来说最大的坎儿就是背诵文言文。现在想想考试的时候需要背写一整篇文言文,她的头都还是大的。 “嘿嘿。”她谄媚一笑,“侯爷呀!”她眉目婉转盯上那本书,指着第一页上的那几个字,“说实话,从这本书的第一个字开始,我.” “就开始不明白了?” 她看向萧景律,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是。” 原本面色淡淡的萧景律,眉眼之间终是一点一点溢出宠溺的笑。 他将书彻底合上。 “哎?你不教我了?” 萧景律看着她,好整以暇道,“是我的错,你从小被送到乡下,没有上过学,读过书,这本书上的字句义理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 他.这也太善解人意了吧! “书不必看了,这套心法我学过,亲自教你便是了。” “你教我?”她有一丝担忧,以他的身体,能不能行啊? “你在担心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柳平夏道,“你要是能教我,当然好,有老师总比看书强,不过”她由衷道,“你身子不好,我担心你会吃不消。” “无妨。”他轻声道,“我教的慢一些,对身体无碍。不过.”话锋一转,他有一丝担忧,“我教的慢,你自然也学的慢,如果你急于求成,此法倒也不是良方。” 他竟然事无巨细的为她考虑。 “慢就慢了,慢慢学总比囫囵吞枣来的强些!” 萧景律眉目间染上的一抹愁绪顿时烟消云散。 “既如此,你每日午后来竹屋找我,竹屋环境幽静,最适合练习内功心法。” “好!” 回去的路上,柳平夏明显心情很好。 小婉和春儿相视一眼,两人皆轻笑出声。 柳平夏不明所以,问道,“你二人悄悄地笑什么呢?” 小婉道,“夫人与侯爷一起泡茶饮茶,奴婢守在门外,见夫人与侯爷这般要好,便觉岁月静好,夫人与侯爷伉俪情深。” “就是就是!”春儿忙随声附和。 “你们俩懂什么?”柳平夏道,“小小年纪别整日胡思乱想,我与侯爷之间的情谊,如同战友、朋友、姐妹?”不对,姐妹不大合适,“对了,兄妹!”她又道,“与你们口中所说的“伉俪情深”根本不沾边。” “是么?”春儿道,“不见得吧?想来是因夫人身在围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故而不甚清明。” 这番话竟然是从春儿的嘴里说出来的,柳平夏简直不敢相信,她看向春儿,“怎地?这几日你饱读诗书了?说出来的话竟然与从前大不相同,再也不是那个动不动就爱哭鼻子的小丫头了!” “夫人!”春儿耍性子道,“奴婢整日受到夫人的熏陶,再加上在夫人身边做事,这整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从前不敢说的话现在自然是敢说了的。倒是夫人,就会打趣奴婢。” “哦!我打趣你?你方才不是还同小婉一起打趣我么?”柳平夏指着她二人道,“看来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们了!” 小婉与春儿相视一眼,忙低头认错。 “行了!起身吧。”又道,“容音此时怕是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快,你们俩跟上点!”说着,脚上生风,匆匆的往院子去了。 柳平夏会武功,可春儿和小婉不会呀,为了跟上她,两人不得不跑了起来。等到到了院子,柳平夏倒是气定神闲,她俩就惨了。两人暗暗地想,这会不会是夫人对她们的一种惩罚。 两人一对视,知道对方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小婉道,“夫人便是夫人,日后我们再也不能同夫人开玩笑了。” “我同意!”春儿一脸认真道。 进了屋内,柳平夏在椅子上坐下,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随手抓了把瓜子儿拿在手心里,看向小婉和春儿道,“苏容音呢?怎么不见人?本夫人等着问她话呢!” 她这厢话音刚落,苏容音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道,“夫人,容音送大少爷去了。” “方才就听我哥走了,你去送他,送了这么久?” 苏容音脸颊微红。 得! 她也甭问了,问多了也是麻烦。 “好了好了!”柳平夏道,“我问你,我哥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什么事?” 苏容音略微的想了想,道,“大少爷说,环儿的尸体他已经处理了,不过,没有走正常的程序,所以,大少爷说了,好歹是条人命,从前也还在顾氏身边当过贴身丫头,所以,希望夫人你早早地查明真相,还环儿一个公道。” 柳成轩的所谓的“没有走正常程序”,她大概能够猜出是什么。正如柳成轩所言,她确实要还环儿一个公道。 第七十六章 王氏铁匠铺 “好!我知道了。”话音落,她从红木雕花的椅子上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夫人去哪儿?” “王氏铁匠铺。” 苏容音一惊,“此时已经是傍晚,他那儿估计已经关门了。” “关了门就给他敲开,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 留下春儿和小婉,柳平夏带着苏容音离府,前去王氏铁匠铺寻找线索。 “夫人。”苏容音跟在柳平夏的身边,抬眸看了看天色,道,“待会儿天就黑了,大街上四下无人,恐怕.” 柳平夏看向她,“你害怕?” 苏容音摇了摇头,“容音自然是不怕的,只是担心夫人。只要夫人不出事,容音怎样都好。” “别担心。”她道,“不会有事的。” 正如苏容音所言,她们来到王氏铁匠铺门口时,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柳平夏不甘心,抬手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谁啊!”门内传来的声音带着不满,很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年纪应该不小了。 “客人。”柳平夏言简意赅。 门内的男人道,“你是哪儿来的客人?外地的么?不知道我们王氏铁匠铺有我们的规矩么?现在是傍晚,已经是我们关门的时间了,这位客人,你若是想打顺手的兵器,明日吧!” 眼下环儿已经死了,她要是将此事一直拖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到当年娘亲是如何死的。今日这王氏铁匠铺的门,她是必须要打开的。 柳平夏动了动脖子就要抬脚踹。 “夫人且慢。” 看向苏容音,她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苏容音点了点头,“是,这个办法兴许管用。” 柳平夏眸光微动,撤了脚,让出门口的位置,苏容音立刻上前,对着门内的男子道,“王老先生,我们是侯爷府的,方才说话的乃是我们的侯爷夫人,今日确实有急事要见您,请您把门开一下,行么?” “砰!” 房门打开了。 一老者从屋内走出,手里端着个烛灯,他将烛灯朝前递了递,说道,“哪一位是侯爷夫人?” 柳平夏上前一步,看着他,“我是。” 老者将她一番打量。 “这街上的人都在传,身体有缺陷的侯爷娶了位女中豪杰,今日见了,果然不俗。”他僵硬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慢悠悠的转身往屋内走去,“侯爷夫人,请进吧。” 柳平夏同苏容音一前一后.进入门内,站稳了,柳平夏同苏容音低声道,“早知道亮明身份这么好使,我还动手做什么?” 苏容音垂眸一笑,悄声回应她,“夫人是女中豪杰,不习惯用身份地位压人,这才是夫人的可贵之处。” 柳平夏听得心中欢喜,点头道,“有道理!” 老者将手中的烛灯放在房间的中央,将整个店铺照亮,他道,“我这才刚关了门,打算去二楼休息,你们便来了,若是你们来的再晚些,恐怕总是你们将我这门给踢破了,我也是听不到的。” 柳平夏勾唇一笑,“明人不说暗话,老人家,我方才言语冲动,我给你道歉。” 老者指了指屋内的椅子,“坐吧。” 柳平夏与苏容音相视一眼,先后在椅子上坐下。 老者道,“侯爷夫人,你此时来寻我,定然有很重要的事情,眼下不如开门见山的说吧。” 这老者倒是个直爽的性子,也不招人烦嘛! 柳平夏看向苏容音,苏容音立刻将那把匕首拿出来递到老者的面前,“老人家,你帮忙瞧瞧这东西,可还记得当年是为谁而做?” 老者将那把匕首接过来拿在手上细细的查看,“这东西确实出自我手,不过,这把匕首,少说也有十年了。” “十年?”柳平夏道,“竟然这么久了?” “这把匕首的手柄上有些痕迹,痕迹很深,而且不易除去,想来这把匕首的主人是日日将它带在身上的。而且,这上面的“王氏”二字,已经不甚清晰了,故而根据这把匕首破损的程度来看,最起码有十年了。” 柳平夏立刻问道,“既如此,你还记得这把匕首是给谁做的么?” “这”老者眉头紧皱,细细回想,“十年前,我的身体远比现在要好,那时候,给皇族、达官贵人锻造匕首、长剑乃至大刀的机会比较多,嗯虽然这把匕首的材质不是最好的,可是也是一般人家用不起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把匕首是十年前我为柳府二少爷柳成璋锻造的。” “柳成璋?”竟然是他。 老者道,“侯爷夫人,你是柳尚书家的嫡女,想来对这柳成璋应当最熟悉不过,他自小便喜欢舞刀弄枪,京城里哪个不知道他那个混世魔王。之所以我记得如此清楚,也是因为对柳二少爷印象深刻。” 柳平夏若有所思。 既然匕首是柳成璋的,那么意味着,杀害环儿的人就是他。 可是,一个是柳府二少爷,一个是离开柳府的奴婢,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牵扯? 见柳平夏陷入深思,苏容音抬手轻轻地拽了拽她。 柳平夏回神,先是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这位老者,“好!今日谢谢你了。”她当即起身,“这么晚了来打搅,也不买东西,我深感抱歉。”她看向苏容音,苏容音立刻会意,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十两银子放在老者手边的桌子上,“老人家,有劳了。” 老者笑道,“侯爷夫人,你还真是面面俱到。”顿了顿声,又道,“既如此,这银子我收下了。若是有朝一日侯爷夫人想要锻造兵器,可来寻我,我不收夫人银子。” “老先生客气。”柳平夏以江湖人的姿态同他拱手道,“告辞!” 老者笑着回应,“告辞。” 出了门,苏容音不解,忙问道,“夫人,你方才那样与老先生道别,合适么?” “哪里不合适?” 苏容音眉头深皱,“好歹我们也是官家人,身份地位比江湖上那些草莽不知贵重多少,夫人怎地同那老者如同江湖人一般道别。” “我问你,天底下要买兵器的什么人居多?” 苏容音一愣,恍然大悟,凝着柳平夏道,“老先生是过来人,说夫人是个面面俱到的,果真没说错!” 第七十七章 黑衣人 苏容音又道,“既然现在查证这把匕首是柳成璋的,那,夫人,明日我们可是需要前去柳府一趟?” 如果贸然去柳府找柳成璋问话,以他的脾气,一定不会说实话。 “不急,让我想想。我们先回府。” 说要回府,柳平夏发现,眼前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此时不过才入夜,竟然连一个摊贩都看不到,放眼望去,入目的除了漆黑的街道,便是店门口挂着的红灯笼。 一阵冷风起,地上的树叶被吹向半空,树叶在空中盘旋,随着风势缓缓落下时,柳平夏和苏容音身边霎时间出现了六名黑衣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苏容音一惊,下意识抓住了柳平夏的衣服袖子,也不怪她,说到底她也是个大家闺秀,纵使家道中落,恐怕这样的局面确实没有碰到过的。 “夫人,这.” 柳平夏异常淡定,“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中为首的说道,“别问,问就是死!”话音落,他一跃而起,其余五人见此,将手中的长剑拔出,朝着柳平夏直直的刺过去。 这萧景律的内功心法她还没学到就要死了么? 不能够啊! 只见她面上划过一抹邪佞,抓着苏容音的肩膀将她推出圈外,不顾苏容音对她的大声呼喊,一跃而起,找到最准确的位置发射暗器。 往常与人争斗,暗器都是不得不发时才会使用,可今日不同,眼前的围住她的这六人皆非等闲之辈,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抱着玩玩儿的心态跟他们打了。 “咻!” 暗器从柳平夏的身上发射,不多不少刚好六根银针,她身上的暗器向来百发百中,可是今日却失了手。只因眼前这六人轻功了得,在暗器发射出去的时候便有所察觉,闪身躲开,不过,柳平夏并非一点便宜没占到,她打乱了他们的阵型。 快速的从半空中落下,拉上一脸恐慌的苏容音,她大喊道,“快!跑!” “夫人,他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伤害我们?” “我也不知道,直到现在,我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凭借我的力量,根本打不过他们。” 在苏容音的心里,柳平夏算是厉害的,可是那些人竟然比她还厉害,莫非是经过精心训练的杀手? 假如真的是这样,他们究竟是谁的人?奉谁的命令来杀她们? 柳平夏拉着苏容音没命的跑,跑了很久还是觉得离侯爷府的路很远,在一个街道的拐角处,她们突然被拦下——正是那六个人。 “夫夫人” 不得已,柳平夏只好拉着苏容音停下脚步,挡在苏容音的前面,她凝视着眼前的六名黑衣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奉谁的命令来杀我们?” “柳平夏,我们要杀的,只有你一个,不包括你身后的小丫鬟。当然了,也怪她倒霉,今日跟着你,如此,便是要死在我们剑下的。” “你们也太猖狂了!”柳平夏怒道,“这是京城的大街,你们以为自己蒙着脸就能为所欲为么?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 暗处,如尘看了一眼蒙着面的萧景律,压低声音道,“侯爷,我们现在是否可以上了。” “嗯。”萧景律眸光深沉的点了点头,“让所有人准备”眸光微亮,他立刻道,“等等!”手中持剑指向柳平夏所在的方向,他道,“如尘,柳妹妹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如尘立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柳平夏正从身后掏出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一点点现身,他盯紧了,思索片刻后不确定的说道,“侯爷,属下看着怎么像装迷魂烟的细竹筒啊?” 柳平夏攥紧了手中的东西,又悄悄地提醒身边的苏容音捂住口鼻,苏容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立刻照着她的吩咐做。 “哼!”柳平夏看着眼前这几只拦路的狗,冷笑一声,“你们仗着武功高强欺负我们两个女子,本夫人今日便让你们尝一尝我刚制好的毒烟!”说毕,便将一直藏在身后的东西掏出来,冲着那六名黑衣人就是一顿猛吹。 这六名黑衣人显然没有防备,突然眼前飘来一阵白烟,并不知是何物,还用力的嗅了嗅。 “咚!”闻得最多的那个已经倒地了。 “这是迷烟!”也不知他们六个人中是哪一个大喊了一声,他们瞬间明白中计了,虽说是明白了,但是抵不住这迷烟厉害,顷刻间又倒下去四个,最后,只剩下为首的那名黑衣人用剑支撑着身体,拼命抵挡不愿倒下。 柳平夏趁机给自己和苏容音服下解药,如此一来,就算闻到毒烟,也不会晕倒。 看向那名黑衣人的头头,柳平夏走了过去,在他跟前站稳,掏出柳成璋的那把匕首一点一点靠近他的脸。 “没想到你还挺顽强的嘛?来,说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藏身暗处的萧景律见此,便是彻底放心了,看了如尘一眼,两人迅速消失在夜空之中。 “那白烟是何物?”这黑衣人的头头不仅没有回答柳平夏的问题,还问了她问题,一副不知道真相死不甘心的模样。 柳平夏蹲下来看着他,“想知道啊?我们做交易咯!你告诉我派你们来杀我的人是谁,我就告诉你我刚才用了什么好东西把你们给迷倒的。” “哼!”黑衣人偷偷冷笑一声,“想来你那白烟也不过是迷烟一类的东西,只是,我们六个人从小就在恶劣的环境中长大,寻常的迷烟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莫非” “莫非?” 黑衣人只觉得眼前的事物越发的昏暗,他心里清楚,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你不说便罢了!想我们兄弟闯荡江湖,仗着武功高强杀人无数,没想到今日竟然落在你的手中!”他努力找准柳平夏所在的位置,盯着她道,“指示我们杀你的人,并非江湖中人,却是你惹不起的人。柳平夏,好好当你的侯爷夫人不好么?何必去查不该查的事情。” 第七十八章 萧景律的心意 “咚!”他说完口中的话,便彻底晕了过去。 柳平夏匪夷所思。 不该查的事?惹不起的人? 这些指的都是什么? “夫人,他彻底晕过去了。” “嗯。”柳平夏看向苏容音,“我在这儿守着,你去侯爷府找侯爷,就说有几名刺客刺杀我,被我用毒烟放倒,让他赶紧派人来把这些人给弄走。” “夫人,他们昏都昏过去了,带走又有何用?” “你不明白!”柳平夏道,“我必须问出在他们背后指使他们的人是谁,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不陷入危险之中。好了,你快去吧!” “既如此,容音去了,夫人护好自己,容音很快回来。” “嗯,快去吧。” 苏容音走后,柳平夏来到黑衣人的首领跟前,看着他道,“你能在昏迷前告诉我那几句话,说明你要不算太坏嘛!我且告诉你,我放倒你们的白烟,是迷烟的升华版,含有剧毒,但凡是闻到的人,一定会晕倒的,无论对方有没有武功,武功高强与否。”可惜了,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你也听不到。 可惜!可惜呀! 苏容音遵照柳平夏的命令来到侯爷府寻找萧景律,告诉他实情之后,萧景律立刻让如尘带着十几名侍卫来寻找柳平夏,在天亮之前,将那六名黑衣人全部带回了府中,关在地牢内。 一夜未眠,将柳平夏累得够呛,回到府中,顾不上去见萧景律,她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经第二天中午,她想起来跟萧景律约好的每天午后学习武功心法,便快速的起床,抓紧时间洗漱,午饭都没吃就往他那儿去了。 “夫人!夫人!” 刚走院门口,就听到小婉在身后喊,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她,“何事?” 小婉道,“您昨日本来回来的就晚,一觉睡到现在饭也不吃上一口就去侯爷那儿,奴婢不放心您。”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少吃一顿饭又死不了人!” “夫人!”小婉立刻拦在她面前,“小厨房做了您平时最爱吃的,您多少也得吃两口,不然身子顶不住可怎么办?奴婢虽然见识少,却知道练习内功最是耗费体力,您吃些再走吧。” 柳平夏有些犹豫。正巧这时,如尘来了,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站住脚,稳声道,“夫人,侯爷让属下来请您过去用午膳。” 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柳平夏看向小婉,“小厨房做的吃的你们三个分了吧,我今日去侯爷的院子吃饭。” “既如此,奴婢也就放心了。”小婉目送柳平夏同如尘离开。 如尘在前面引路,柳平夏跟在他身后,想起昨晚弄那些黑衣人回来,如尘是清楚的,故而问道,“昨晚上那些人今日可清醒了?” 如尘一听,放慢脚步,稳声回话,“夫人的迷烟很是厉害,那些人还未醒。本来侯爷也打算审问他们一番,可是人都还没醒,就只能先关着。” 还没醒啊! 看他们一个个的武功那么高强,怎么连这点儿抗药性都没有。看来想要让他们提前醒过来,得给他们吃解药才行。 “夫人。” “嗯?”她看向如尘。 “夫人,属下想问,您从哪儿学的一套制毒的法子?” “.”按常理来说,一个自小被送到乡下,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人是不可能会制毒的。想来如尘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才会问出她这个问题。 就算不是无尘,换成别人的话,也会感到好奇吧? “我喜欢学习,又因在乡下时遇见过一个老翁,他教了我很多。” 如尘闻言,似信非信,又想,莫非是因为柳平夏身上流着顾家的血,才会因为太过聪明而有这般机缘。如果是这样,倒也解释的通。 “有劳夫人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没什么!”柳平夏大大方方道,“你会好奇,是人之常情。” 如尘微微颔首,心中对柳平夏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将柳平夏带到侯爷面前之后,如尘从房内走出,守在门外。柳平夏则在萧景律的面前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颇为惊讶,想来饭桌上不过他们两个人,可是这菜就有十几样。 这吃得完么? “柳妹妹愣着做什么?动筷子吧。” 听到萧景律的话,她抬起头看向他,“萧哥哥,你确定就只有我们两个吃这桌菜?” “你是觉得菜多了?” “嗯。”柳平夏直言不讳,“我们两个人吃这么多菜,太浪费了吧?不如叫如尘进来一起吃。” 门外站着的如尘听了这话吃了一惊。他就算深得侯爷的器重,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下人,怎么有资格同侯爷一起吃饭。 萧景律道,“侯爷府尊卑分明,下人不能同主子一个饭桌上吃饭。” 是哦!她怎么把这种陋习给忘了。 “那,既然如此,我们留下几个菜,剩下的,让下人们拿去分了吃吧!” 如尘想了想,还是进来跟柳平夏说说吧,不然,他这心里憋得怪难受的。正巧这个时候下人送汤进来,他从下人手中端过汤,进屋之后,看向萧景律和柳平夏道,“侯爷,夫人,这是最后一道菜,芙蓉金缕汤。”说着,将这道菜放在最中间的位置。看向柳平夏,他又道,“夫人,可能你不知道,这桌菜,是侯爷让厨房为你精心准备的。” “为我?”她有些诧异。 “是。”如尘又道,“昨晚上夫人回来的晚,睡得晚,起得晚,侯爷知道您今日一定会不吃午膳就过来向侯爷讨教内功心法,故而命厨房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午膳,为的就是等到夫人你来的时候,能吃上最好的,最丰盛的饭菜。并且,夫人,侯爷向来节俭,若非今日您过来的话,可能侯爷面前也不过就两个简单的素菜,一碗白米饭而已。” “.”柳平夏立刻看向萧景律,“萧哥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让人做了这么多菜是为了我,害我误会你,以为你骄奢淫逸惯了呢!” 萧景律内敛一笑,“无妨。”看向如尘,神色严厉,“你这般多嘴,不要做侍卫了,做个说书的岂不是更好!” “侯爷,属下知错!”如尘立刻跪在萧景律的面前,头低得很深,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 “哎呀哎呀!”柳平夏忙站起来劝说道,“萧哥哥,如尘没错,如果不是他告诉我事实的话,我还在误会你呢!你快让如尘起来吧!这饭菜我们不得趁热抓紧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七十九章 审问 萧景律闻言眸光微动,看向如尘的眼神也不再犀利,他道,“既然夫人为你求情,你起来吧。” “谢夫人!谢侯爷不罚之恩。”如尘起身之后,覆又回到门外守着。 柳平夏看着这一桌菜,其中好几样都是她喜欢的,看来萧景律为了让她吃饱吃好,也费了一番心思。 虽说这萧景律是个残疾人吧,可是他对人好的时候,你是真真切切的能够感受到他的好。在现代,她一直都是自立自强的,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细心的照顾过,呵护过。 如果,萧景律的腿是完好的,该有多好。 “小婉与春儿同我说,你很是喜欢吃甜食。”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她的碗里,“这个菜我是让京城百香楼的大厨来做的,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百香楼的大厨?”她虽然来京城不久,却是听过这个人的名号,这位百香楼的大厨,被誉为“京城神厨”,经常被邀请到皇宫里给皇上贵妃们做菜。 她将萧景律为她夹的红烧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尝,片刻之后笑颜展露,“真的很好吃啊!不愧是皇宫里时常聘请的御厨。” “你若是喜欢,日后我时常让他来府上做菜。”萧景律缓缓说着,眉眼之间尽是宠溺的笑。 柳平夏看着他,将他脸上的笑尽收眼底,心里虽然欢喜,但不免想,她与他平日里哥哥妹妹的叫,他肯对她这般好,也是打心底里把她当做妹妹吧。 “萧哥哥,你真是个大好人!”妹妹便妹妹吧!有这么英俊温柔的哥哥,也是她的福气不是么? “对了!”扒了两口饭,她将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看向萧景律,道,“我听如尘说那些黑衣人还没有醒,待会儿吃晚饭,我先去把他们弄醒,接下来也好审问他们。” “你有法子?” 柳平夏笑道,“他们中的是我的毒烟,我有解药,给他们服下解药便是了。” 萧景律点头道,“好。此事需尽快弄清楚,如此方可保你安全。” 饭后,她跟萧景律一同来到地牢。这还是她第一次进侯爷府内的地牢,从前看小说里写地牢是如何的脏乱差,如何的血腥,今日见了这侯爷府的地牢,发现也还好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见到那六人,柳平夏觉得,没必要把他们都弄醒,所以只给黑衣人的头头服下了解药。 黑衣人的头头悠悠转醒,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脸色变了变,“我没死?” “你怎么可能会死?我那是迷烟,就算有毒,也只是会让人晕过去,死不了的!” 听了柳平夏的话,他很是后悔在晕倒之前跟她说了那些话。 萧景律道,“既然你已经清醒了,就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 他立刻看向萧景律,眸光微眯,“你是萧侯爷?” “你认识我?” “哼!”他道,“你如此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么说。”萧景律清朗的眸光微黯,“背后指使你的那个人,也认识我?” “哈哈!”黑衣人的头头大笑两声,“你们想从我的口中套话,放心好了,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柳平夏眉头深皱,上前两步盯着他,“你到底为谁卖命?又为什么会在晕倒前跟我说我惹了不该惹的人,查了不该查的事,不该惹的人是谁,不该查的事指的又是什么?” “哼!”那黑衣人头头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看她。 “你!”这个人怎么跟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柳妹妹,别跟他白费功夫了。”说完,萧景律看向如尘,面色冷厉,“将他带到密室。” 如尘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叫上两个人将黑衣人头头带走。 “密室?”柳平夏立刻看向萧景律,“萧哥哥,密室在哪儿?我能去么?” 萧景律温润一笑,却说出了第一次令柳平夏胆寒的话,“密室血腥,脏乱,专门是用来审问犯人的,你不必去了,如尘会把审问的结果告诉我们。” 所以,眼下关押这些黑衣人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地牢? 真正的地牢,正是书中写的那样,遍地是血渍,各种刑具摆放在那儿,被审问的人就算是哭天喊地,也摆脱不掉被各种刑具折磨至意志力最薄弱的境地。 原来,侯爷府没她想的这么简单。 设计私人库房的时候发现了密室,那个时候她就应该猜到的。 “柳妹妹。” 柳平夏回神,对上萧景律温柔的目光。 “我们先出去吧。” 她神情严谨,“好。” 代替如尘的工作推着萧景律来到地牢外,迎面吹来的风令她感觉到了冷意,不远处天空的颜色一点点变暗,顷刻间,橘红色的晚霞布满其间,如果颜色再深一点,倒很像是火烧云。 “我在想,那个黑衣人对你说的“查了不该查”的事,指的应该就是你调查顾氏之死这件事。” 萧景律突然开口,柳平夏怔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阻止我调查这件事?” “对。”萧景律又道,“而阻止你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跟你母亲的死有关联的人。” “会是凶手么?” “大几率上,会。不过.”他稳声道,“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一切都不过是我们的猜测。” 柳平夏眉头紧锁,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希望如尘能给我们一些有用的线索吧。” “嗯。” 如尘的审问从傍晚一直进行到第二天早上,半夜里的时候,柳平夏听到从地牢方向传过来凄厉的惨叫声,小婉和春儿还因为这样的声音睡不着前来找她,她便让苏容音陪着她们两个一起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如尘来给柳平夏关于那个黑衣人头头的消息,说的是,“人死了,但是查出了点线索,那人说,只要夫人不再调查顾氏的死,夫人身边便可以太平无事。” 柳平夏盯着如尘给她后文,但是无尘站着不再说话。 “没了?” 如尘点了点头,“没了。” “这算什么线索?” 如尘道,“侯爷知道夫人听了这句话之后一定会这样问,便让我告诉夫人,想来只要找到当年害死顾氏的真凶,这黑衣人背后的指使者,自然也就冒出来了。” 这么说,她必须得去见一见柳成璋了。 “夫人,侯爷还说,您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随时向他提出来,他会倾尽全力帮您。” 看向如尘,她道,“好!既然如此,便让侯爷派遣十几名侍卫给我,要武功高强的!”眸光微凝,她暗暗地攥紧拳头,“我有大用处!” 第八十章 一针见血 有时候精心计划,不如一步到位,一针见血。 柳成璋,你给我等着! 次日,柳平夏带着十几名侍卫威风凛凛的来到柳府的门口,守门的小厮见来人是她,又看看她身后这阵仗,吓得没去通报就将柳府大门给她推开。 “大小姐,您您请进!” 大门一开,门内来来往往的下人在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匆匆的跪下,口中齐声喊道,“参见大小姐!” 柳平夏给苏容音递了个眼色,苏容音道,“夫人叫你们起身,起来吧!”见下人徐徐起身,她又道,“夫人要见二少爷柳成璋.”指着离她最近的两名小斯,她道,“去,请二少爷过来。” 被指的两人自然不敢耽搁,一路小跑朝着柳成璋所住的院子而去。 小婉命人前去拿了椅子放在柳平夏的身后,她面色冷冽的坐下,翘着二郎腿,心想,如果这会儿手上再有把花生米就完美了。 那前去叫柳成璋的两名小厮虽然怕极了柳平夏,但还不至于完全听命于他,两人一合计,找詹氏去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詹氏身边的婢女将二人拦下来,指着他们便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夫人正在休息,你二人这般大吵大嚷的,莫非是不想要脑袋了?” 两个小厮一听,“噗通”一声跪下了,其中有位稍稍年长的,看着那女婢道,“采儿姐,当真是出事了!若非如此,我们怎敢如此放肆!也不知那柳平夏发的什么疯,突然出现不说,身后还带了十几名身强力壮的侍卫,此时就在门口呐!说是要见二少爷,莫非是二少爷惹了她?眼下她的人让我们二人前去请二少爷,我们是府上的下人,哪能听她的牙,采儿姐,快快去告知夫人吧!得让夫人出来主持公道啊!” 采儿一听,忙道,“你们且跪在这儿莫动,我这便去禀报夫人。”说完,掀开厚厚的门帘往内室走去。迎面走来两个在詹氏身边贴身伺候的老妈子,她忙对其中一个道,“嬷嬷,出事了,柳平夏来了,带着许多侍卫,点名指姓要找二少爷。” 嬷嬷把眉一横,一脸的怒意,“这柳平夏不过是个不中用的,却越发敢仗着萧侯爷这个虚名胡作非为了!今日既然是她来找事,便是个逮住她的错处好好教训的大好机会,我这便前去禀报夫人。”说完,掀开珠帘便要往卧房走去。 “禀报什么?”詹氏悠悠的睁开眼,“本夫人都被你们给吵醒了!那柳平夏在何处,且让本夫人今日好好的让她吃些苦头。” 在她身边站着的婢女立刻上前为她更衣,一番收拾之后,詹氏目露凶光,带着最得意的两名老妈子从房内走出。 她指着还跪在那儿的两人道,“你们倒是明白事理,起来吧!” 两名小厮忙千恩万谢的站起来。 詹氏又道,“你们且去二少爷那儿一趟,就说今日是个教训柳平夏的好机会,让他赶紧过来!” “是,夫人。”两名小厮转身朝着柳成璋所住的院子走去。 詹氏边往大门口走,边问道,“老爷此时何在?” 采儿忙上前回应,“回夫人的话,老爷一早就进宫了,眼下还未回来呢!” 詹氏若有所思,未说什么,只是面目深沉的点了点头。 来到门口,看到柳平夏坐在椅子上悠哉的模样,俨然如同这府内的主人一般,詹氏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又想,与柳平夏斗,自乱了阵脚就不好了。思及此,她面色沉稳,眸光阴霾的走过去,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 “柳平夏,你以何身份自居?” 柳平夏眸光微抬,神情倨傲,“柳氏嫡女,萧侯爷正妻。” 詹氏眸底划过一抹狡黠,看向她时勾唇冷笑,“你若以柳氏嫡女自居,就算你不将我放在眼里,你上面还有你父亲。想来,你父亲才是这柳府的一家之主,你的长辈!可你来了府上,既不拜见长辈,也不让人通报,大大咧咧的坐在这儿,完全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詹氏轻描淡写的几句指责,令周围的下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口中说的最多的,便是柳平夏不知礼数,是个真真正正的土包子! 对于詹氏来说,这把火还不够旺! 她又道,“你若以萧侯爷正妻自居,自然在你父之上,枉顾礼法,不知礼数,可以原谅!可是,身为萧侯爷的正妻,该念念想着为萧侯爷树立威仪,自己不丢人,更不可给萧侯爷丢人。”詹氏从宽袖内伸出手,指着柳平夏道,“可你看看你现在,哪儿有半点侯爷夫人的仪态,活脱脱的像是个市井女流氓!” 詹氏话音刚落,周围的议论之声便越发高了,柳平夏将某些难听的话,听得是一清二楚。 “你们说柳平夏怎么这样啊?不知尊卑礼数不说,还这样不知道顾及萧侯爷的面子,她一个女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当真是令人讨厌!” “可不是么?要不然说她是从乡下来的呢?乡下的那些连大字都识过几个的粗鄙之人能教会她些什么?你们都不知道,我身为咱们柳府的奴婢,出门旁人问起咱们大小姐,我都是说府上没这个人的,咱们柳府丢不起这个人不是?” “就是就是!你说的太对了!” “.” 听着从身边这些人的口中传来的话,詹氏越发得意了。 苏容音不想忍这些人,当即便要站出来为柳平夏说话,谁知刚一动身子,就被柳平夏用手拦下来。 “夫人!” 柳平夏留了一抹余光给她,“你站着就好。” 苏容音听柳平夏的,站稳了没再动。 即便周围人将难听的话说尽了,柳平夏的脸上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她看他们,就像是大象看蚂蚁,根本不放在眼里。只不过詹氏倒是学聪明了,知道一味地大吵大闹并不能够成事,反而学会了拐弯抹角的骂人。 好啊!咱们就好好的玩玩儿! 第八十一章 绑走柳成璋 她依然保持翘着二郎腿的姿势没变,看向詹氏眉眼含笑,“詹氏,你明知道我从未将你放在眼里过,又何苦出现在我面前?莫非.你贱?” “你说什么?”詹氏一秒破功,一张老脸上带着满满的怒意,指着柳平夏道,“你怎地!你怎地敢骂我?我可是.我可是这府上的女主人!” “我说了!”她冲着詹氏眨眨眼,“你这“女主人”的自称,我没同意。” “我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夫人,何必需要你的同意?柳平夏,你今日敢骂我,我便不能够轻易饶恕你!”詹氏说着,对身边的两名老妈子道,“给我把她抓起来!” 那两名老妈子立刻上前去抓柳平夏,奈何此时的柳平夏竟然滑的像是泥鳅一般,任凭她们怎样用力,都抓不住她。片刻之后,倒是累的她们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再也不肯站起来了。 詹氏怒极,要自己上。 柳平夏陡然从椅子上起身,凝视着詹氏道,“跟你在这儿玩儿已经浪费我很多时间了,我要见的人是柳成璋,不是你!”说完,示意身后的侍卫将詹氏抓起来。 侍卫立刻照做,詹氏被两名侍卫快速的抓住,导致她此时一动也不能动。 “柳平夏,你敢让人抓我!你看来是不想活了!我告诉你,你这个小贱人,你我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日后咱们走着瞧!” 柳平夏在她面前站稳,双手环胸,“我等着。” “娘!娘!你叫我来看什么好戏?柳平夏怎么了?你抓住她了?你要是抓住了她,一定要先交给我,我一定先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柳成璋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站住了脚,看着眼前的情形,他暗道不对——什么情况?怎么被抓住的是我娘! “成璋,快跑!” 就在柳成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詹氏冲着他大喊一声。 柳成璋一惊,慌乱之间朝着柳府的大门跑去。 柳平夏笑着将他拦住,“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呢?我就在大门口守着,你想跑,跑哪儿去?”说完,给侍卫们递了个眼色,侍卫立刻照着她的吩咐将柳成璋给绑了。 “璋儿!璋儿!”詹氏不知柳平夏要做什么,最坏的想法,是她要借柳成璋报复自己。这怎么能行呢?璋儿可是她的心头肉,若是出了事,可让她如何是好。 眼见柳平夏让人带走了柳成璋,詹氏忙大喊道,“柳平夏你给我站住!你将璋儿放下来!你这样平白无故的将人绑走,待你父亲回来,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柳平夏听到这声吼,陡然站住了脚,悠然转身,朝前走了几步来到詹氏的面前,看着她,好整以暇道,“是么?那你记得在我爹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他要是想见柳成璋,来侯爷府找我就是了。”顿了顿声,她冲着詹氏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谢谢啊!” “你!”詹氏一阵接近癫狂的挣扎也并未从那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手中挣扎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成璋被柳平夏带走。 估摸着柳平夏走远了,这两名侯爷府的侍卫才将詹氏放开。詹氏恼怒至极,对准备离开的那两名侍卫道,“你们胆敢走?柳平夏抓了我儿子,你们得留下来两命抵一命。”说完,又怕这两人反抗,立刻道,“来人!拿下他们!” 可是詹氏这个命令都下达好久了,也不见人动,她便一一看向那些小厮和老妈子,“你们愣什么呢?把人给我拿下呀!” 小厮和老妈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上前,许久了,才有一名胆子大的来到詹氏身后,压低声音道,“夫人,这两名侍卫如此身强力壮,我们我们绝不是对手啊!” “啊!”詹氏尖叫一声,破口大骂道,“饭桶!废物!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废物!” 两名侍卫见此,相视一眼,大摇大摆的离开。 回侯爷府的马车上,柳成璋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他看着柳平夏,一脸张狂道,“你这个贱人!帮了我娘不说还敢绑我,你怕是不想要你的小命了吧!” 柳平夏白了他一眼,“你骂了一路了,就不能安静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很吵么?” 柳成璋圆眼怒睁,“想我柳成璋从小称霸京城大小街道十几年,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柳平夏,你放开我!你把我放了!你若是不放了我,我.我.” 柳平夏没好气道,“你待如何?” “我就在这马车上哭他个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柳平夏,你不是说我吵么?我就吵给你看!”他说完,仰起脖子大哭起来,“啊!呜呜.呜呜呜.柳平夏我恨你!呜呜呜呜呜呜.” 柳平夏扶额,后瞪着他骂道,“瞧你这点出息!柳成璋,你还是个男人么?” “我不管,你不放了我我就一直哭!” “.”真是够了! 她随手拿起一块破布,冲着柳成璋长大的嘴就塞了进去。 “嗯?唔唔唔唔.”柳成璋先是一惊,而后拼命挣扎,试图将嘴里的破布给吐出去,谁知道破布没吐出去,倒是舔了一嘴的土,眼下他知道这破布有多脏了,不敢再动,老实许多。 柳平夏就想了,就柳成璋这种人,欺负欺负弱小,打打架还行,让他杀人,他真的有那个胆子么? 环儿的死究竟跟他有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那匕首又是怎么一回事? 带着这些疑问,她将柳成璋弄到了侯爷府,关进了自己院子里的一间空房间里,稍作停顿之后,她前去审问柳成璋。 在关押柳成璋的房间门口站稳,小婉和春儿先一步将门打开,她带着苏容音进入房内——空旷的房间里,门窗紧闭,光线昏暗,柳成璋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看守他。 见柳平夏走进来,其中一名侍卫上前一步,道,“夫人,柳二少爷许是有些累,就在刚刚,他睡着了。” 第八十二章 泼醒他 “睡着了?”柳平夏盯着垂着头的柳成璋,这样根本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如果就断定他是睡着了的话,也太草率了。不过,柳成璋是个喜欢耍小聪明的,或许这是他的计策,专门为了躲过她的审问而使用的计策。 思及此,她勾唇一笑,看向身边的小婉,道,“小婉,你跟春儿去打盆水来。” “是!”小婉和春儿立刻照做,两人相携出了门,很快便回来,手上端着一大盆水。 柳平夏让出站在柳成璋面前时的位置,冲着小婉和春儿指了指他,两人立刻会意,先是在柳成璋的面前站稳,而后看着对方,一起数着,“一、二、三!”三字刚说完,两人一起用力将盆里的水整个泼在柳成璋的身上。 “啊!”被泼了个透心凉的柳成璋尖叫一声,从装睡中苏醒过来,瞪着柳平夏骂道,“柳平夏,你疯了吧?你竟然让人泼我!现在是冬天,你就不怕我冻死呀!” “不怕。”柳平夏道,“你皮糙肉厚的,哪儿那么容易冻死!谁让你装睡的?如果你不装睡的话,我又怎么可能让下人拿水泼你!” 柳成璋咬了咬牙,“算我倒霉!算我倒霉行了吧?你说吧,你把我弄到这儿究竟想干什么?如果你没有确切的理由,柳平夏,你死定了你!” 柳平夏勾唇冷笑。看向苏容音,后者立刻将那把匕首递给她,柳平夏接过来拿在手上,将外面裹的一层白布撤了,举着匕首朝柳成璋一步一步靠近。 “柳柳.柳平夏?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你最好不要乱来,你要是让我有个三长两短的,爹不会放过你的!” 她在他面前站稳,双手环胸,“柳成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把匕首要用在你身上了?” “不是用在我身上的?”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顾身上的冷,看着柳平夏好言劝道,“姐姐啊!我的亲姐姐啊!你放了我好不好?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是!我是打了顾怀安,是在我娘面前说过你的坏话,你大人有大量,别怪我,行么?” “你现在倒是把什么都招了!”柳平夏将匕首举在他面前,盯着他问道,“你好好看看,这把匕首你认不认识?” 柳成璋脸上露出疑惑,后将看向柳平夏的目光全部放在她手中的那把匕首上,片刻之后他道,“姐姐,这把匕首我认得,像是我丢的那一把。” 他这声“姐姐”怎么叫的这么恶心? 柳平夏一阵恶寒。 “你被叫我姐姐!”斥责了他一声,柳平夏又道,“你的意思是,这把匕首是你丢了的那把?” “是啊!”柳成璋道,“不过,怎么会在你这儿?” “别问那么多!”柳平夏用匕首的最尖锐处指着他,“老实交代,这把匕首你是什么时候丢的?什么情况下丢的?” 看着匕首最尖锐处泛着的寒光,柳成璋肝儿颤,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道,“姐!你能先把匕首拿开么?我看着害怕!怪吓人的!你你这样我是想不起来的!” 柳平夏白了他一眼,将匕首收了,冷声道,“现在,说!” 柳成璋在一番回想之后,缓声道,“如果算上今日,这匕首我丢了有三个月了。三个月前,应当是同京城的一伙儿贵公子在采儿楼喝酒,期间,我跟一个公子哥儿发生了点冲突,我就把匕首拿出来吓唬吓唬他!要知道,这匕首平时也就是我拿来玩儿的,没真的杀过人。嗯当时原本是我俩争斗,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又有几个人加入,打成一团时我受了点伤,疼的受不了,就偷偷先溜走了。第二日才发现匕首不见了。”看向柳平夏,他道,“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你没骗我?” “我发誓!”柳成璋睁大了眼睛想举起手,但意识到自己被绑着,只好作罢,看向柳平夏,他定声道,“姐!大姐!你都把我折磨成这样了我还骗你干嘛?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我要是骗你,我.” “说啊!”她道,“说下去!” “我我.我就天打五雷轰!” 柳成璋既然敢发下毒誓,看来这匕首他真的是丢了,如果杀了环儿的人不是柳成璋,又会是谁? 如果环儿的死跟柳成璋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这线索不就断了么? 苏容音上前道,“夫人,眼下该如何是好?” 柳平夏大手一挥,“放人!” 柳成璋那个高兴呀!被松绑之后,喜滋滋的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姐,匕首能还给我么?” 柳平夏抬眸凝视着他,“你这把匕首上沾了人血了,你还敢要?” “沾了人血?”柳成璋大吃一惊,“怎么?有人捡了我的匕首杀了人么?” “嗯。” “不是吧!”柳成璋盯着那把匕首,实在是不忍心,“这把匕首是十年前王氏铁匠铺的老王打给我的,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把武器,我很是爱不释手。现在让我将它舍弃,我是真的不舍得。” “柳成璋,原来你也有爱惜东西的一面?” “柳平夏,你!”柳成璋抬手指着她道,“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把我放了这事儿就算完了,我回去一定会告诉爹你今日对我的所作所为,我要让爹为我主持公道!”说完,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柳平夏低头一看,他甩袖子时竟然甩出许多的水,勾唇一笑,她知道,他走不远。 “夫人,就让他这么走了?” 柳平夏看向苏容音,“怎么会呢?他待会儿还会来求我。” 苏容音不解。 便见这时,大步流星离开的柳成璋又回来了,站在柳平夏的面前,他面露急促,“你我.好你个柳平夏,我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怎么走呀?你还我衣服!还我衣服!” “刚刚你不是还大言不惭的对我说回去要告我么?” “我”柳成璋暗暗地将手攥成拳头,“行啊!我回去不告你,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前提是,你得给我拿件衣裳!” 第八十三章 你真的没事 “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从春儿的手上拿过纸笔,柳平夏将这两样东西放在柳成璋的面前,“你现在就将匕首丢了的那日同你一起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的名字写下来,写完了这个,我立刻让人给你拿衣裳。” 柳成璋心有不甘,可是他能拿柳平夏怎么办?只好叹了一口气,不情愿的将纸笔接过来,写下平日里与他来往的几个朋友的名字。 “给你!”将纸塞到柳平夏的手中,他道,“现在可以给我衣服了吧?” 柳平夏冲着小婉挥了挥手,小婉将衣服送上。 柳平夏带着所有人离开,柳成璋换好衣服之后快速离开侯爷府。 屋内,柳平夏一边喝茶,一边查看纸上这几人的名字,数了数,一共是五个。 看来,得让萧景律帮帮她了。 “容音,你来。” 苏容音立刻上前,看着她道,“夫人有何吩咐?” 柳平夏将手中的纸递给她,“这是柳成璋的那些狐朋狗友,既然柳成璋说他的匕首丢了,很可能被他们捡到,你把这张纸交给如尘,让他交给萧景律,让他帮我查查捡到匕首的人,究竟是谁。” “是,夫人。”苏容音将纸接过来拿在手上,转身离开。 苏容音这边刚走,小婉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冲着柳平夏道,“夫人,不好了!如尘派人传话过来,说是侯爷遇刺了!” “什么?”柳平夏大吃一惊,当即道,“快带我去看看!”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遇刺呢? 跟着小婉来到萧景律的院子里,她看到院内的下人都步伐匆匆的,甚至是有些凌乱,一眼看到不远处不知所措的苏容音,她立刻上前道,“容音!” 苏容音闻声回头,“夫人,您怎么来了?”她忙朝着柳平夏跑过来,在她面前站稳,忙道,“夫人,侯爷院子里不知道出了何事,下人都匆匆忙忙的,我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了,也没见到如尘侍卫。” “萧景律出事了,听说是遇刺了。”说完,看向苏容音和小婉,“你们在这儿守着,哪儿也不要去,我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说完这句话,柳平夏立刻朝着萧景律的卧房走去。 苏容音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小婉,她道,“侯爷当真遇刺了么?” 小婉点了点头,“是,刚才如尘侍卫让人递消息给我,我半刻都不敢耽搁,匆匆忙忙的去见夫人,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夫人。起先我也同你一样不相信,可是现在,不得不信。” 柳平夏穿梭于下人之间,匆匆的来到萧景律的房间,一进门,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如尘。 “如尘!” 如尘闻声看过去,见来人是柳平夏,立刻上前道,“见过夫人。” “免礼免礼!”柳平夏朝着屏风后张望了一番,立刻问道,“侯爷眼下情况如何?” 如尘面色沉沉,“此时郎中正在为侯爷救治,索性侯爷伤的并不深,只是.郎中进去许久了还未见出来,属下等的很是焦心。” “我进去看看!”说完,柳平夏掀开珠帘走进去,径直来到萧景律的床前,看到郎中正在为他包扎伤口。 “柳妹妹?” 萧景律的脸色看起来倒还好,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参见夫人!”给萧景律包扎过后,郎中从凳子上起身,看向一身华服的柳平夏,恭恭敬敬道。 “起来吧。”她看了一眼萧景律,问道,“侯爷眼下伤势如何?” 郎中如实回答,“侯爷被贼人刺中肩膀,索性刺得不深,只需要按时换药,受伤期间饮食清淡,不出半个月,方可痊愈。” 柳平夏了然,将如尘叫进来带郎中下去拿药,她则留下,找了凳子在萧景律身边坐下。 “萧哥哥,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受伤呢?” 萧景律敛眉想了想当时的经过,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今日一早我进宫面前皇上,回来的路上,遇到刺客。”抬眸看向柳平夏,他道,“当时,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刺客突然出现,用剑将轿子砍成两半。多亏如尘应对及时,才没有酿成大错。” “这也太恐怖了吧?能把那么结实的轿子砍成两半的人武功该有多高强?”她兀自想了想,看向萧景律时问道,“萧哥哥,莫非你得罪了什么人?” 眼下,她突然想起闯进府内的刺客,那刺客若非武功高强,又怎能逃过重重把守闯进来。现在她在府内布置了机关,刺客倒是学精了,不来府上较量,倒是学会了半路截人! 萧景律眸光微动,面目深沉。 “不过,也不太可能!”柳平夏道,“萧哥哥你的脾气秉性这样好,好端端的,哪里会有什么仇家?”转念一想,盯着萧景律立刻道,“不会是因为我调查我娘的事,牵连了你吧?” 顾氏离世之时,正属顾家和萧家最动荡之时,若是顾氏之死查清楚,恐怕会牵出些陈年往事,既如此,是谁派了刺客半路刺杀他,萧景律已然心中有数。 “柳妹妹,你不必多想。”萧景律道,“刺杀我的人或许是知晓我的身份,想打劫些钱财使使,况且我也没受多大的伤,你不必为我担忧。” 柳平夏不放心,“真的没事?” 萧景律含笑点了点头,“放心吧,没事的。” “本来我还想让你帮我继续查我娘亲的事情,现在你受伤了,就算了,这件事我查了这么久也没个结果,心里很是烦闷。算了!我先将此事暂搁。为了查案,我已经好多天没有整理账目,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回头我再来看你。”她说完便要起身。 “柳妹妹。” 柳平夏下意识的回头,“怎么?你还有事?” 萧景律道,“想来你是有了线索的,将关于你母亲之死的线索交给如尘便好,你且好好的交代交代他,他会把这件事做好的。” 柳平夏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刚要离开,又来到萧景律的床边蹲下,看了看他受伤的胳膊,目光最后落在他脸上,“你真的没事吧?” 第八十四章 再杀一次 萧景律在她认真的眸里看到了流光溢彩,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敲击了他的心,犹如过电般的感觉在体内蔓延。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明朗清澈的眸氤氲着温柔,“如果你想留下来照顾我,我很愿意。” 柳平夏当即起身,“萧哥哥,你别闹了,我大大咧咧的,根本不是照顾人的料!总之你好好的躺着吧,我让平时在你身边贴身照顾的下人进来伺候你。”说完,转身离开。 萧景律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抬手撩起的珠帘,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侯爷。” 是如尘。 萧景律的脸色在顷刻间发生了变化,他冷声道,“魏相已经有所动作,今日想来也是他派人刺杀我。”顿了顿声,又道,“你派暗卫前去盯着魏相,他有任何举动,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如尘双手抱拳,恭敬道,“是,侯爷!” 如尘从萧景律的房内出来,苏容音迎面走上来,看着他道,“如尘侍卫,夫人有件事交代你做。” “苏管家请说。” 苏容音将手上的写满名字的纸递给他,“这张纸上所有的人都是柳成璋的朋友,这是夫人调查顾氏之死的线索,你需要做的,就是调查他们每个人是否捡到过一把匕首。”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事发当日,这些人和柳府二少爷在采儿楼寻乐子,如尘侍卫可以从采儿楼着手开始调查。” “好。”如尘道,“我明白了,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夫人一个结果。” 苏容音含笑道谢,“有劳如尘侍卫了。” 从萧景律的院子离开,苏容音前去给柳平夏复明,得知如尘答应的很爽快,柳平夏很是高兴。 “他能帮我调查这件事,倒是省了我一番力气。”看向苏容音,她道,“好几日没看过账本了,你去将账本拿过来,我瞧瞧近些日子府内的开销如何。” “是。” 苏容音前去拿账本,小婉和春儿端着茶点来到客厅,将茶点一一放下,两人在她身后站稳,春儿负责给柳平夏捶肩,小婉负责向柳平夏禀报要事。 “夫人,临近年关,萧家在各省各地的房产、地产都会有相应的负责人前来同您禀报这一年来的情况,您可要早作准备啊!” 柳平夏立刻看向小婉,“侯爷在其他地方还有房产和地产?” 小婉含笑点头,“萧家毕竟是大族,现在虽然只剩下侯爷一个人,可是那些财产都好生生的在呢!往年,侯爷都是让奶妈管理这些事,现在府里是您在管家,自然年末时候各地负责人到府上来,得向您禀报不是?” 万万没想到,萧景律还是个隐形富豪,竟然有这么多的不动产。 太好了! “那,那些不动产有没有个详细记录什么的?” “不动产?”小婉一脸的迷惑,“夫人,这是何意?” 柳平夏道,“我说的不动产,指的就是那些房产啊,地产啊,酒楼啊什么的!” 小婉恍然,“原来夫人指的是这个啊!这些个房产、地产似乎是没有确切的数目记载的,不过夫人若是想清楚究竟有多少的话,今年底下的人回府,您可以好好的问问,记录一个确切的数目。” 看来,只能这样了。 此时,苏容音回来,将账本放在她的面前,柳平夏翻看着账本,又让小婉拿了玉珠算盘来算,从头算到尾,见账目对得上,颇为满意。看向苏容音,她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是个玲珑剔透的,账交给你管理,我很放心。”顿了顿声,又道,“另外,年末,底下那些管着萧家房产、地产的管家会回到府上禀报这一年里那些不动产的情况,到时候你要跟在我身边,好好做记录。” 苏容音微微颔首,“容音知道了。” * 漆红的大门上方有金漆的三个大字——宰相府。此处便是魏贵妃的兄长魏丞相的府邸。魏贵妃深受皇上的宠爱,也因此,魏相很受其中,在朝内权倾朝野,几乎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可即便如此,他仍不满意。 人的野心是会膨胀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身在高处的人永远觉得自己站的不够高,看的不够远,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此时,入夜,冬日的夜冷的渗人,大街上早已经杳无人烟。突然,在魏相正门的右手边出现一行三人,这三人皆身穿黑色锦衣,黑布遮面,只见这三人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一个跃身翻进宰相府的高墙内,稳稳地落下。 他们面前,站着一名负手而立的男子,此人背对着他们,可即便如此,三人也分辨得出此人是谁。 只见三人当即跪下,头垂着,声音低沉却有力,“参见相爷!” 此人并非旁人,正是位极人臣的魏相,魏贵妃的亲哥哥。 他这身锦衣在月色下泛着寒光,自带凌厉之气,只见他缓缓转身,看向面前的这三人,面色一凛,沉声开口,“事办成了么?” 三人之中为首的那人将头低的更深了,几乎抵着地面,他将双手抱拳举高,嘴里的话带着明显的颤抖,“相爷,我们我们” “说!” 为首的黑衣人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实不相瞒,相爷,在萧景律身边的那个名叫如尘的侍卫实在是武功高强,令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凡是跟在萧景律身边的下人,无论是轿夫还是侍卫,他们竟然都会些拳脚。我们的人未能抵挡得过,虽砍断了萧景律乘坐的轿子,却却没能杀了他!” “一群废物!”魏相道,“你们三番五次的不能成事,在我看来,已经无用,眼下便自刎当场吧!” 三人一听,皆吃了一惊。 为首的那人慌张之间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魏相道,“相爷,还请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是您亲手调教出来的暗卫,事儿没办成,给您丢了脸面是我们的错,还请相爷看在我们为相爷做事多年的份上,再让我们去杀萧景律一次!” 第八十五章 五十大寿 魏相面色凝重,凝视他许久,“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能把事情办成么?” 黑衣人立刻斩钉截铁道,“能!”抱拳看向魏相,又道,“相爷,若是这次把事情办砸,不用您开口,我们自会以死谢罪。” 魏相负手而立,面目沉沉,“好!如此,本相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三人闻言,深深叩首,而后闪身离开,消失在如水的夜色中。 * 如尘帮助柳平夏调查柳成璋的拿几个朋友,三日之后,他带着礼部侍郎的儿子来见柳平夏,同她道,“夫人,这位孟少爷知晓些实情,还请您听他徐徐道来。” 柳平夏眸光微凝,盯着那礼部侍郎的儿子孟朗,“你知道那天是谁趁乱捡走了匕首?” 孟朗道,“捡走匕首之人并非是旁人,正是我。” “是你?” 孟朗点了点头,“是,我捡到匕首之后,知晓这东西是柳成璋的,就亲自将东西送到了柳府,还是柳尚书亲自从我手上接过匕首,他说会将此物转交给柳成璋。” 柳明贤? 这么说,柳明贤从孟朗的手中得到匕首之后,并没有交到柳成璋的手上,那么,杀害环儿的人,是他? 柳平夏觉得难以置信。 孟朗见柳平夏垂眸沉思,便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侯爷夫人,你还有要问的么?若是没有,我便回家去了。” 柳平夏抬眸看向他,“谢谢你,你回吧。”看向如尘,她又道,“麻烦你送孟少爷。” 如尘道,“是,夫人。” 孟朗走后,柳平夏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苏容音见她皱眉沉思许久,想着为她分忧解难,便道,“夫人,您在想什么?” 柳平夏道,“根据孟少爷的描述,这匕首最后应该是落在了我爹手里,难道” 关乎柳明贤的声誉,苏容音也不敢乱说,再三犹豫之后,才缓声道,“夫人,还是先调查清楚再下定论吧。” 柳平夏点头同意,“是得这么办。” “夫人,大少爷来了。”小婉进门禀报,身后不远便跟着柳成轩,柳成轩一脚跨进屋内,含笑看向柳平夏,“妹妹!近来可好?” 柳平夏立刻请他先坐,又命小婉和春儿前去准备茶点。 柳成轩道,“茶点无需准备了,我来告知你一个消息,说完就走。” “消息?什么消息?” 柳成轩道,“明日乃是父亲五十大寿,亲朋好友,文武百官都要前去祝贺,作为柳府嫡女,你明日也得在才是。” 原来是柳明贤的生日。 如果没有查到是柳明贤是最后接触匕首的人的话,柳平夏肯定直接就拒绝了,但是现在,她必须要见柳明贤一面,如此才能清楚,到底是不是他杀了环儿。 “好啊!”她答应的很是爽快,“我明天一定会去。” 柳成轩道,“行,那我也没别的事了,就先回去了。”说完起身,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朝着苏容音看去。 苏容音感受到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暧昧。 柳平夏发话,“容音,你去送送我哥吧。” 柳成轩闻言,喜不自禁。 苏容音垂眸浅笑,点了点头,答应道,“是,夫人。” 如此,苏容音与柳成轩相携,离开客厅。 柳平夏想,既然是柳明贤的生日,她去不得拿生日礼物么?思及此,起身出了客厅,径直前往库房。 府里的好东西都在她的私人库房里,库房里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样都价值千金,想想,她还有点儿舍不得,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得下下狠心了! 离开自己院子没多久,在经过大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前来为萧景律复诊的郎中,算起来,她也已经有三日未曾去看过萧景律了,不如随着郎中一起去,也好了解他现在的伤势如何。 此时,郎中刚好看到柳平夏,立刻快走几步来到她面前跪下,略带沧桑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恭敬,“小人参见夫人。” “起来吧!”柳平夏道,“你可是要去为侯爷复诊?” 郎中忙点了点头,“回夫人的话,是的。” “好,走吧!正好我也去看看侯爷。” 跟随郎中一起前去萧景律的院子,路上,柳平夏询问起萧景律的伤势,郎中神情恭敬,一一答复,柳平夏从郎中的口中得知萧景律的伤势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很是开心。 一进萧景所住的院子,就见他仰躺在椅子上,闭眼假寐。今日天气很好,想来他是在晒太阳。见他如此安逸,柳平夏竟然顿生出一股子的羡慕之意。若是她病了,是不是也不用这般忙碌了。 唉.同人不同命啊! 如尘看到柳平夏随着郎中一道前来,上前行礼,“见过夫人。” 柳平夏悄悄地指了指萧景律,“侯爷在睡么?” 见她如此这般小心翼翼,如尘忍俊不禁,便道,“侯爷在小憩,夫人来了,属下前去将侯爷叫醒便是。” “别!”柳平夏细想之后,道,“他是病人,别惊动他了,你去告诉郎中,让他先候着,等到侯爷醒了再给侯爷请脉。” 柳平夏对待侯爷如此细心周到,如尘很是欣赏,也替侯爷感到高兴,“是,夫人,属下明白了。” “如尘,眼下是什么时候了?”恰逢此时,萧景律悠悠转醒,睁开的双眼最先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和高挂于空中的太阳,他嘴角溢出笑来,坐直起身时看到柳平夏,面上略显诧异,“柳妹妹?你何时来的?” 柳平夏本来打算先走,现在看来,倒不用那么着急了。 “我么?”她“嘿嘿”一笑,“刚来!刚来!你既然醒了,便让郎中给你把把脉吧。”说完,她看向郎中,“去!” 郎中提着药箱上前,在萧景律身边站稳,将药箱打开,坐在身边小童给他拿来的凳子上。看向萧景律,他稳声道,“侯爷,还请您将手腕伸出来。” 萧景律照做。 郎中为萧景律把脉,柳平夏就站在一旁看着,等到郎中收了手,她忙问道,“如何如何?” 第八十六章 怀疑柳明贤 “回夫人的话。”郎中道,“侯爷一切安好,如今外伤也已经痊愈,恐不出十天,方可自由活动。” “甚好!”看向如尘,她道,“此次郎中为侯爷救治及时,令侯爷身上的伤好的这样快,实在是有功,你现在就带着郎中去我的院子找苏容音领赏。” 如尘下意识的看向萧景律,后者微微垂眸,算是同意。 如此,如尘立刻照着柳平夏的吩咐去做。 如尘带着郎中离开之后,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你还想继续在这儿晒太阳么?若是不想,我送你回屋里去。” 萧景律不答反问,“柳妹妹,你为何对我如此之好?” 柳平夏微怔。 “对你好还需要理由么?你我整日哥哥妹妹的相互称呼,我早已经打心眼儿里将你当作我的哥哥,既然你是我的哥哥,做妹妹的,自然得照顾着你点儿。” 这并非萧景律希望听到的答案。 “罢了,你送我回屋去吧。” 柳平夏当即扶着他坐上轮椅,推着他往屋内走去,心想,他怎么还不高兴了?她又没说错什么。 “我听如尘说,你交给他的事情他已经查到线索了,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柳平夏在萧景律的面前坐下,拿了块点心送进嘴里,“今天,我大哥来了,同我说起明日我爹五十大寿的事,我本来不想去,但是为了查杀环儿的真正死因和我娘亲的真正死因,我必须得去一趟。毕竟,礼部侍郎的儿子告诉我,是他将捡到的匕首亲自交到柳明贤的手中。” 萧景律若有所思,“你怀疑柳尚书?” 柳平夏眉头紧皱,“我现在不敢怀疑,毕竟对方是我爹,只有到事情调查清楚了,我才能说这句话。” 萧景律点头道,“也是。” “好了!”柳平夏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他道,“萧哥哥,我得到库房给我爹挑选一件礼物,就不陪你了。” 萧景律看向她,“库房里的那些都是你的宝贝,让你拿出去送人,你怎么舍得?礼物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让如尘去准备,晚膳前送到你那儿。” 柳平夏的眸中露出狂喜,“萧哥哥,当真么?” 萧景律宠溺一笑,“我何时骗过你!” “哇!真的是财大气粗啊!萧哥哥,我爱死你了!”柳平夏激动的扑上去,一把抱住萧景律,“萧哥哥,你实在是对我太好了!你简直是我亲哥哥啊!”不!亲哥哥都没有这么照顾她,为她着想的。自己简直是捡到宝了! 萧景律被她拥着,属于她的气息在他周身萦绕,似乎,这是第一次,两人离的这样近,近的让人心跳加速,呼吸紧张。可他又清楚,有如此反应的人只有他一个。 柳平夏放开他,脸上的雀跃之意未散,“那礼物之事就有劳萧哥哥你了!不用准备太贵的,过得去就行!”顿了顿声,又道,“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萧景律点了点头,“你去忙吧。” 柳平夏从萧景律那儿离开,一路连蹦带跑,开心的不行。哎呀!果然当时选择嫁进侯爷府是对的,虽然当初的想法跟现在有些不一样了,不过不碍事。萧景律人这么可,真是招人喜欢呢! 当晚,萧景律让如尘送来一柄绿如意。这柄绿如意色泽纯正,品相极佳,用来送礼,最合适不过。再加上这绿如意代表的是吉祥如意,事业亨通,想来柳明贤收到这样的礼物,也会乐的合不拢嘴吧? 苏容音拿着明日柳平夏需要穿的正装进来,见她眉眼含笑,便道,“夫人,看来侯爷让如尘侍卫送过来的绿如意,很是称您的心意!” “如意!如意!自然称心如意。” 苏容音点头称是,将手上的衣服放在她面前,“夫人,要不要先试试衣服?” “这是明日要穿的正装?” “是。” 柳平夏道,“那便试试吧。” 小婉和春儿上前来,拿起苏容音手上端着的衣服,为柳平夏穿上。穿好之后,连同苏容音在内,一同露出惊艳的表情。 柳平夏看着她们,“有那么好看么?你们别太夸张行不行?” 小婉和春儿推着她到铜镜跟前去,苏容音道,“夫人既然不信我们,便自己看看吧。” 在铜镜前站定,柳平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起初不觉得多好看,顶多是红色耀眼,衬得人肤白貌美,仅此而已。可是盯着看久了,她竟然看出了点雍容富贵,妖娆却不失端正。 “.”这还是她么? 苏容音在她身后站稳,含笑说道,“这件正装为大红色,上面的刺绣是用十几种不同颜色的绣线制成,其中夹杂着金线银线,因此,穿在身上,即便是在屋内,也会闪闪发光。这件衣裳的款式大气却很有特点,夫人身材纤瘦,虽然纤瘦却不柴,亦是凹凸有致的。故而这露肩的款式很适合夫人。”朝前走了几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她又道,“夫人,侯爷的眼光真是不俗呢?看来是对夫人了若指掌,才能为夫人挑选如如此令人耳目一新的衣裳。” “.”柳平夏的脸上露出吃惊,“你说这衣服是侯爷帮我挑的?” 苏容音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可以呀!萧景律这哥哥做的很用心嘛!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心里反复琢磨,可是这萧景律也太用心了吧!他对自己这么好,以后他早早地离开人世,这侯爷府的家产全落在自己身上,是不是不太好? 柳平夏想过了,她也得回报给萧景律同样的好才行,不然等到过几年他一命呜呼了,自己拿着他的银子过日子心中有愧。 不行明天带着他一起去?反正是自己老丈人办的宴席,不吃白不吃! 想到这儿,她道,“好,这衣服我很喜欢,我现在脱下来,你们好好的将它挂起来。”她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道,“此时天黑了,侯爷那儿怕是刚开始用晚膳,我去找侯爷有点事,你们各自忙去吧,不必跟着了。” 第八十七章 互相照顾 “是,夫人。”三人齐声道。 柳平夏将身上的正装换下来,换上一身平时穿的衣服,大步流星的就往萧景律那儿去了。 她本想着白天见过了,晚上再见,会不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就像上次那样,明明是她调戏萧景律,却被说成是自己寂寞难耐。不过,无所谓了!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心里的想法得以实现。 来到萧景律这儿,见到如尘,此时他面露难色站在门外,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倒是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道,“夫人,幸好你来了,不然待会儿我还得让人前去你那儿请你过来。” “怎么了?”她下意识的朝着门内张望了一下,心想能让如尘犯难的,也只有萧景律了。 如尘道,“夫人,现在是晚膳时间,可是侯爷方才让人将清粥小菜全撤了,说是没胃口。眼下侯爷正在养伤,不吃东西怎么能行?还请夫人进去劝一劝吧。” 她当是什么事儿呢! “你去拿碗粥过来。” 如尘立刻照做,很快,一碗清粥放进柳平夏的手中,她端着,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在屋内站稳,环视一周,萧景律竟然没有在外室,既如此,肯定是在卧房里了。 思及此,她径直朝着珠帘后的卧房走去,掀开珠帘,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声,她在萧景律的卧房内站稳——却瞧见萧景律正埋头看书。 “书有那么好看么?连饭都不吃就看书,精力足够么?” 萧景律闻声抬眸,“柳妹妹?” 柳平夏端着粥在他面前站稳,“如尘跟我说你没吃晚饭,为什么不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伤才刚刚好了一点,如果身体营养跟不上,你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 听着柳平夏的指责,萧景律竟然觉得异常温柔。 “我不是不吃,是暂时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说着,柳平夏拽了凳子在他面前坐下,她指了指手上的清粥,道,“今天你必须把这碗粥喝了。”说着,用勺子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他面前。 萧景律眸光微动,原本淡然的脸色露出些笑容来。 “好,我吃。”他微微凑过去,将粥含在嘴里,又吞咽下去。 柳平夏又盛了一勺放在他面前,“你给我挑选的那件衣服,我很喜欢,不过以后这种事你不要做了,本来你身体就不好,还要操心那么多事,古书上说,思虑多伤身,你呀,做任何事都要以保养身体为基础,别总是不顾及自己乱来。” 她说这番话的神态,哪里像是妹妹,分明就是他的妻子,一个为了自己夫君身体着想的妻子。 萧景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她的手。 柳平夏毫无防备,打了一个激灵,幸好她有点功夫底子,手稳,才没让碗从手里脱落。 看了一眼被萧景律紧抓着的手,她道,“怎么了?你抓着我干嘛?”脸色一变,又道,“你不会是哪儿不舒服吧?要是这样,我现在就去给你叫郎中。”说完,她将手里的碗放下,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可与此同时,她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萧景律没有撒手,她无法离开。 “你” 萧景律道,“我无事,你坐下吧。”说着,将手收回,安放在腿上,手心里沾染着属于柳平夏手心的余温。 柳平夏一脸狐疑,“你真的没事?” “嗯。” 柳平夏犹豫着在凳子上坐下来,给萧景律喂粥的时候,时时刻刻的观察他的情绪,担心他又趁着自己没防备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萧景律感受到她防着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碗粥很快喝完,柳平夏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他道,“萧哥哥,你对我好,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日后,我也会尽做妹妹的义务,尽自己的能力对你好。所以,想想,你娶了我,虽然我们做不成真夫妻,但是你多了个妹妹啊!换个角度想想,也挺幸福的不是么?” “.” 见萧景律低着头不言语,柳平夏摸不透此时他是怎么想的,再三斟酌,便问道,“萧哥哥,你” 萧景律猛地抬起头。 毫无意外的,柳平夏对上他的目光,却觉得此时的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本清澈透明的眼睛带着点深沉,整个人突然散发出神秘、幽深,类似于猛兽扑食前确定猎物逃不出自己掌心的气息。 她惊得当即起身,后退了两步,盯着他,眉头微皱。 “柳妹妹,我吓到你了?” 顷刻间,他好像又恢复了。 “.”萧景律不会有双重人格吧? 她有几分戒备的摇了摇头,“没有,还好。” 萧景律宠溺一笑,“日后有劳柳妹妹照顾,麻烦你了。” 她有些木讷的冲着他摆了摆手,“没事。”顿了顿声,又道,“对了,明天去柳府,你去么?” 萧景律反问,“我有要去的必要?” “当然!”她道,“你名义上毕竟是我的夫君,再说了,那柄绿如意可是你准备的,不去白不去嘛!” “名义上么?” 柳平夏为皱眉头,“萧哥哥,你在嘀咕什么呢?” 看向柳平夏,萧景律正色道,“没什么。”他又道,“明日柳尚书大寿,如果柳妹妹你真的希望我去,我便同你一起去,也好让旁人知道,我们夫妻两个“伉俪情深”。若是我去或者不去都不要紧,那么,我便不去吧。” “你必须去!”柳平夏道,“有你在,很多事办起来顺利的多。况且,你确实是我夫君,我们一同前去,传出去,一则显得我们孝顺,二则”她嫣然一笑,“正如你所言,让别人知道,我们俩的感情很好!” 萧景律的眉眼间溢出笑来,“好,既如此,便去吧。” 萧景律答应了下来,也算了却柳平夏一桩心事,她坐下又陪着他说了一会儿的话,看天色已晚,叮嘱萧景律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柳平夏从美梦中醒来,简单的洗漱之后,换上萧景律为她挑选的正装,简单的用了早膳,派人前去萧景律而查看情况。 第八十八章 诽谤皇亲格杀勿论 片刻之后春儿回来,同她道,“夫人,侯爷那边儿也好了,此时正准备往马车那儿去,侯爷让奴婢传话给您,若是您也准备好了一切,便可动身了。” “好!”看向苏容音和小婉,她道,“咱们也去马车那儿吧。” “是,夫人。” 这马车是昨日萧景律让人备下的,很是奢华,柳平夏到了府门口时,萧景律已然在马车内坐着了,她不再耽搁时间,也上了马车。 掀开马车帘的那一刻,马车内传出阵阵淡香,这是属于萧景律的味道,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她笑了笑,在马车内坐稳,打量着他今日穿的衣裳,惊奇道,“倒是鲜少见你穿白色,没想到今日这身白色的锦袍竟被你穿出丰神俊逸的感觉,果然人长得帅就是好!” 萧景律还没有夸她,她倒是先夸奖起他了。 “你今日的这身也很妙,不过不必我多夸奖了,不然有“夫妻互相吹捧”之嫌,等到了柳府,赞誉你的人肯定不少。” 他这番话比夸了她都令人感到愉悦。 马车缓缓向前移动,稳当的很,柳平夏感觉坐在上面,犹如身处平地一般。 “大概再过几日,下面那些管事的就要回府了,眼下府里的账是你在管着,倒时候可能需要你多费些心神。”萧景律缓声说着,“若是忙不过来,我就将如尘指派给你,你可以随意吩咐他做事。” “如尘蛮好的,可是我不需要!”柳平夏看向萧景律,一字一句道,“既然府里的大小事我管起来了,就算累点苦点,也没什么,说到底都是我分内的事。如尘呢是你身边的人,他专门负责照顾你,我也放心,至于除了你身体健康以外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更无需让如尘来帮我,我有苏容音呢!她很能干!” 萧景律沉思片刻,点头道,“也好,苏小姐出身名门,又是大家闺秀,给你做帮手,我很放心。” 细想之下,她跟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对方着想,不知不觉间,他们的感情竟然这么好了!还真是不可思议。 * 此时的柳府,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高管、权贵、富商,凡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为柳明贤贺寿,虽说有的匆匆来,匆匆走,可是人到了,礼到了,留不留下吃饭,对于柳明贤来说,并不重要。 “萧侯爷到!” “侯爷夫人到!” 门外突然传来这嘹亮的声音,柳明贤立刻带上詹氏前去迎接,要知道前几日柳平夏才刚整了柳成璋,此时詹氏对柳平夏还是满肚子怨气,奈何.若是今日是柳平夏一个人来的,詹氏一定到柳明贤的面前好好的告她一状,只可惜,今日她竟然是同萧侯爷一起来的,可恶!当真是可恶! 萧侯爷身份高贵,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比他的地位要高,此时柳明贤带着詹氏匆匆忙忙出来迎接,在萧景律的面前刚站稳,他便跪下道,“参见侯爷!侯爷大驾光临,柳府蓬荜生辉!” 詹氏看了一眼站在萧景律身旁的柳平夏,很是不情愿的跪下道,“参见侯爷,见过侯爷夫人。” 柳平夏凝视着詹氏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众卿平身。”说这话的时候,萧景律拉起了柳平夏的手。 她吃了一惊,却见站起来的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们握紧的手上,她顿时明白,萧景律这是故意的。 一时间,有些低语便溢了出来。 “你看到没,萧侯爷拉着柳氏嫡女柳平夏的手呢!坊间传闻,他们感情不好,现在看来,全都是胡说八道!这柳家长女虽然是从小养在乡下的,却走了狗屎运得到萧侯爷的亲睐,如此便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谁说不是呢?” “就是就是!哎呀!一个从乡下来的丫头也这样好命,真是看得人眼馋啊!” “.” 这话传进詹氏的耳朵里,便是世界上最最难听的话了,她咬着牙低语道,“说到底这萧侯爷也不过是个残废,有什么好的?” 柳平夏耳里很好,看向詹氏,“詹氏,你自己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詹氏立刻看向柳平夏,心想自己说的这么低她怎么还能听到,当即笑着道,“没没什么啊!平夏,我方才是自己给自己说,你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够嫁给侯爷,是咱们柳家府上积德了!” “哼!”柳平夏冷声道,“是么?” 詹氏心虚,悄悄地退到柳明贤的身后,讪笑道,“自然.自然是了。” 柳明贤道,“好了好了!既然萧侯爷和平夏都到了,快快入席吧!” 柳明贤一声招呼,留下的都入席去了,打算离开的均来到萧景律面前道一声别,随后离开。 在餐桌上坐下,萧景律俨然是c位。 柳平夏一颗心都不在吃饭上,而是希望找到能够与柳明贤单独交流的机会。可是目前的情况是,柳明贤很是热情的招待所有的宾客,眼见他一杯接着一杯的酒喝下去,真担心她还没找他谈话,他就已经先喝多了。 “柳平夏,今日是爹的生辰,我却未曾见你将礼物拿出来,莫非你为了省银子,没给爹准备礼物?” 今日柳成璋乖乖的吃饭,没有站起来找事儿,柳平夏知道他这是真的怕了她,心里赞赏他知进退。未曾想,柳扶风竟然是个不甘心的,她只不过是没有立刻将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这柳扶风就开始找事了。 行啊!姐今日就跟你好好玩儿玩儿!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侯爷府没银子么?要是你真的是这个意思,巧了,刚好侯爷今日也在这儿,我们便论一论,你这样无缘无故的诽谤皇亲国戚,是个什么罪名?” 萧景律道,“诽谤皇亲国戚者,格杀勿论。” “噗通!”柳扶风直接吓得跪下了。 “长姐.扶风没有那个意思,扶风只是想知道长姐给爹爹准备了什么礼物,扶风绝对没有诽谤侯爷的意思啊!” 第八十九章 环儿死因 这次柳扶风倒是识趣,哼!那她就大发慈悲放她一马吧。 面色还是冷的,柳平夏看着柳扶风道,“好,既然你主动承认了错误,我也并非是小气之人,你起来吧。” 柳扶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地上起来,小心谨慎的在凳子上坐下,低着头,越发乖巧。 柳平夏觉得,柳明贤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再喝下去要醉了,避免他喝多以后,两人无法正常的谈话,想了想,她看向柳明贤道,“爹,女儿知道你今日高兴,可是已经酒过三巡,再喝下去恐怕伤身,我看您还是不要再喝了。” 柳明贤喝的兴起,怎肯轻易罢休,“不行!不行!今日我很是高兴,一定要喝个尽兴才是!” 萧景律明白柳平夏劝说柳明贤的真正意义所在,遂看向柳明贤,道,“美酒虽好,却不可贪杯,岳父大人,您是应该适可而止了。” 萧景律的话令柳明贤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了,他沉思了片刻,笑道,“好,既然侯爷开口了,那便不再喝。”说完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又道,“各位贵客,请慢慢享用美食,我去醒醒酒再来陪各位。”说完,起身离开。 柳平夏见此,同萧景律对视一眼之后,起身跟上柳明贤。见柳明贤径直进了书房,她立刻跟上去,站在书房门口,抬手敲上房门,“咚咚咚。” “门外何人?” 听到柳明贤的声音,柳平夏立刻回应道,“爹,是我,平夏。” “原来是平夏呀!你进来吧!” 闻言,柳平夏推门走进去,一进门,看到柳明贤坐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喝茶,此时他将喝了一口的茶放下,按了按太阳穴,感觉清醒一些了,便将头抬起,看向在屋内站稳的柳平夏道,“平夏,你找爹有事么?” 柳平夏不想让柳明贤对他产生防备,所以没说实话,“没事,就是看看你酒醒的如何了。”说着,她随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爹,就算你今天高兴,也不应该喝太多的酒,那么多宾客都在,出了丑就不好了。” 柳明贤点了点头,“是啊!你说的没错,幸好你跟侯爷规劝我及时,我才不至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露出丑态。”顿了顿声,又道,“我这茶喝着不错,让下人也为你端上一杯。”说完,他叫来下人,让其给柳平夏上茶。 片刻之后,下人端茶进来,将茶放在柳平夏的手边,柳平夏看了一眼茶,想了想,看向柳明贤道,“爹,你知不知道成璋有一把匕首?” “匕首?”柳明贤面色微黯,“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个?” 柳平夏道,“成璋跟我说他的匕首丢了,让我帮忙找一找。”看向柳明贤,她誓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沉声问道,“爹知不知道这个匕首去哪儿了?” 柳明贤的面上划过一抹心虚,可是很快被阴狠所替代,看向柳平夏,他笑了笑,“这种事,爹爹怎么会知道?” “可是孟朗说,他确实是在捡到那把匕首之后,将匕首交到了你的手上,爹爹,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最后一个见过那把匕首的人会是谁呢?” 柳明贤猛地看向柳平夏,眸光微眯,“你在调查这件事?” “爹怎么想到会用“调查”这两个字呢?又没人死,我调查什么?” 柳明贤心里“咯噔”一声。他当即从椅子上起身,三步作两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盯着她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这个时候,柳平夏基本上可以确定,环儿的死跟柳明贤脱不了干系。 “爹。”她笑道,“环儿是不是你杀的?” 柳明贤顿时脸色大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柳平夏当即起身,看着他道,“爹,如果环儿的死真的跟你没关系的话,为什么你要心虚呢?” “心虚?”柳明贤勾唇冷笑,“我为什么要心虚?环儿死了么?我怎么不知道,再说,环儿不过是你娘亲从前身边跟着的婢女,我何必对她下手,平夏,你怎能平白无故的冤枉爹呢?” 柳平夏双手环胸,又道,“爹,环儿是个婢女不错,可是府上的婢女多了去了,为什么你偏偏记住了她的名字?况且,据我所知,环儿早就在我母亲去世之后离开柳府了,这样一个早早地就离开柳府的人,若非是因为什么重要的原因的话,爹何必将她记得这么清楚?” 柳明贤眉头深皱,“你说环儿是我杀死的,可有证据?” 柳平夏立刻将那把匕首拿出来放到柳明贤的眼前,“我已经查明,最后见过匕首的人是你,也就是说,最有可能杀害环儿的人是你,因为,环儿死的那天,这匕首就插在她的心脏里。” 柳明贤盯着柳平夏看了一会儿,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柳平夏道,“平夏,今日是爹的寿辰,你这是在给爹讲笑话听是不是?可是,这个笑话实在是蹩脚,爹不喜欢啊!” 柳平夏勾唇冷笑,“爹,你真的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么?” 笑容立刻在柳明贤的脸上凝固,他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般,满目阴霾。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双臂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看向柳平夏,他道,“就算环儿是我杀的又如何?她不过是一个贱婢,虽然离开了柳府,可是生是柳府的人,死尸柳府的鬼,我身为柳府的一家之主,要一个贱婢的命岂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都是因为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才会孕育出像柳明贤这么自以为是的人。 “我想知道,你杀环儿的理由。” 柳明贤面露不悦,“我有必要告诉你么?还有,你是我的女儿,任何时候都应该站在爹这边,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去杀人,你也必须听我的。” 神经病! “爹,就算环儿是个奴婢,身份低贱,你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杀她,爹,你杀环儿,究竟为了什么?” “平夏,你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第九十章 账目问题 几经交谈之后,两人竟然僵持不下。既如此,柳平夏决定拿出杀手锏。 双手环胸,她修长纤细的双腿交叠,背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悠哉开口,“爹,你不是一直惦记着萧家的财产么?只要你告诉我杀害环儿的原因,我就告诉你萧家究竟有多少家产。” 这个交易,柳明贤不可能不心动。可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柳平夏问及有关环儿的事到底是想干什么,假若是要干对他不利的事情,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么? 思及此,柳明贤凑上前去,盯着柳平夏道,“乖女儿,你跟爹说说,你非得知道环儿的死因,究竟是想干什么?不会是想做对爹爹不利的事情吧?” “怎么会呢?”柳平夏笑道,“爹,我们可是父女呀!我怎么可能做对你不利的事情呢?我虽然嫁给了萧侯爷,可是侯爷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让我做出那种大义灭亲的事情,我哪里做的出啊!爹,不瞒你说,我也是偶然间知道环儿死了,一时间对这件事有点兴趣,就着手查了查,我也没想到最后会查到您这儿呀!爹,只要您告诉我环儿非死不可的理由,我就告诉你萧侯爷府上现在究竟有多少家产。” 一想到萧侯爷府上的家产,柳明贤就心痒难耐,又一想,侯爷府的家产有一天会成为柳府的,更是万分欢喜。 “好!”柳明贤道,“爹就告诉你我为何要杀死环儿。” 柳平夏眸光微聚,“好啊!爹,你请说。” 柳明贤坐直了身子,缓缓道来,“府内一直有传言,说你母亲当年死于非命,怎么可能?你母亲离世那日,我就在她身边,她分明是很安详的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摆在那儿,可是有些人却不相信,尤其是那个环儿,竟然还到大理寺去报案,若非大理寺的看她是小丫头片子,不相信她说的话,不然,柳府定然会出乱子。” 柳明贤说的这些话,为什么她有点不相信呢? “爹。” 柳平夏这一声轻唤打断了柳明贤,他看向她,“怎么了?” 柳平夏眸光幽幽,“爹,我娘真的是安然离去的么?” 柳明贤微怔,而后笑了,虽然这笑意夹杂着某些柳平夏看不懂的意味,“平夏,你不相信爹么?” 对,我还真的是难以相信你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爹,有传闻称,我娘是被人毒死的。” 柳明贤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他在顷刻间变脸,怒道,“这是谁说的?你把这个人叫到我跟前来,我非要杀了他不可!” 杀了? 这么严重? 根据柳明贤所说,他杀了环儿是因为当年环儿到大理寺报案的事,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真的有必要这么做么? 还是,他根本就是在骗人,他知道自己在查娘亲当年的真正死因,又很清楚环儿知道真相,所以先她一步杀了环儿。 如果是第二种,那就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勾唇一笑,看向柳明贤,她道,“爹,你向我解释的还真是牵强,我很是不满意,故而.萧家现在有多少财产,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她当即从椅子上起身,又道,“等你哪天想通了愿意告诉我真相,我就告诉你现在萧家有多少财产。”说完,转身离开。 “哎?平夏!平夏!”柳明贤想要追上去,奈何刚站起来,就感觉到一阵头晕,原来,他的酒还未完全清醒。 继续待下去也没意思了,柳平夏叫上萧景律一起离开,萧景律一走,没过多久,宴席也就散了。 马车之上,萧景律见柳平夏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就一直在沉思,细想之后,看向她开口问道,“柳妹妹,你去见柳尚书,可有收获?” 柳平夏将头抬起,又点了点头,“嗯,收获虽然不大,但是很有用。”看向萧景律,她道,“我爹承认,环儿是他杀的。” “为什么?” “哼!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爹啊,他却不肯告诉我实话,想来,我想知道真相,还得继续查下去才行。好在杀害环儿的真凶被找到了,虽然我不能将这个“真凶”绳之以法,却能告慰她在天之灵。” 萧景律点头道,“柳尚书身份地位不低,他若是想要找个由头杀害一个小小的奴婢,这治不了罪的。” “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没想过把这件事公开。”看向萧景律,她叮嘱道,“你也不要随便告诉外人啊!” 萧景律点了点头,“嗯,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品好的人,就算身上有点缺憾,跟他交往,心里也舒坦,像柳明贤那种人,唉太阴暗! 现在柳明贤承认了环儿是他杀的,可是他却不愿意说原因,根据柳平夏的猜测,这其中一定跟顾氏之死有关,如果能够从柳明贤的嘴里套出什么话,说不定一切都能够水落石出了。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看似简单,实则不好办。 恰逢年末,底下那些管理着萧家财产的人前来上报,从柳明贤那儿套话这件事,柳平夏只好先放一放,专心致志打理侯爷府。 农历的十二月二十七到二十九这三天,萧侯爷府上有着从未有的热闹,这三日,萧家在外地各省的房产、地产一年来的经济状况都要上报,专门负责各个地区的负责人,也就是管家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一本厚厚的账本交到柳平夏的手上。因为负责人都不能离开所在的岗位太久,故而将详细的账目送到柳平夏的手上之后,以最短的时间离开,回到工作岗位去。 对于他们在工作上的积极和热情,柳平夏予以嘉奖,可是,有几个地区的账目对不上,她很不爽。 “夫人,这卞州、浔阳、建康、幽州、虞洋五地的账目对不上,可这个五个地区的管家已经走了,眼下.该如何是好?”这几日,苏容音帮着柳平夏一起对账,累的黑眼圈都出来了,索性在过年前对完了所有的账目,但是,有问题的账目不在少数,看着柳平夏紧紧周在一起的眉头,她试探着开口问道。 第九十一章 下雪了 柳平夏气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这几个地方的管家都是饭桶么?一年到头,连点账目都算不好,要他们有什么用?”她气得不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那几个有问题的账本,对苏容音道,“把他们的账本全部都给我拿出来,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不找他们算账,但是过完年,他们死定了!” 苏容音立刻照办,她知道,夫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瑞雪兆丰年,新年的第一天,下雪了。起先雪下的很小,显然有些下不下去的意思,可是雪花越来越大,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假山流水都被染成雪白的颜色。 柳平夏披着一件皮质外套从屋内走出来,看着这样的雪,郁闷暴躁的心情减轻了许多。 不远处,萧景律在如尘陪伴之下伴着雪而来,今日,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两名婢女,其中一名婢女的手中端着一样东西,离的近了,柳平夏方才看得明白——那精致的水晶汤碗里的东西,应当是燕窝。 “萧哥哥,你怎么来了?” 今日萧景律身穿一身湛蓝色的锦衣,外面同样披着一件皮外套,他身子骨弱,可看出来他穿了许多件衣服,却不见臃肿,反而很雍容华贵。 “听闻你近日为了各地账目的事情很是费神,我让厨房专门给你炖了燕窝,想着今天是过年,我来看看你,顺便将燕窝给你。” “萧哥哥真是有心了,外面冷,我们屋里聊吧。”说着,她来到萧景律所坐的轮椅旁,看了一眼如尘,如尘会意,送来抓着轮椅的手,朝着旁边走了两步,如此,柳平夏来到如尘刚才所在的位置,抓住轮椅,推着萧景律进入房内。 屋内,小婉和春儿早已经将暖炉备好,待柳平夏和萧景律进屋之后,分别将暖炉给了他们。 在萧景律的命令之下,婢女将燕窝放在柳平夏的面前,而后退下。 “柳妹妹,天气冷,你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柳平夏将燕窝端起来拿在手上,先是闻了闻味道,发现味道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难闻之后,拿起银制的勺子喝了几口。片刻之后,她眸光骤亮,“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喝?” 萧景律看着她,神情极其认真,“莫非柳妹妹从前没有喝过?” “对啊!”柳平夏将喝空了的碗放下,“以前我也只是听说过这等补品,要说喝,今日还是第一次,当真好喝,谢谢萧哥哥。” “你既然喜欢,日后我天天让厨房给你炖上一碗。” 柳平夏笑着答应,“好!”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可能是因为柳平夏是北方人的原因,她很喜欢雪,尤其喜欢在雪地里玩。这边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萧景律说这话,那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的雪,想象着如果她的院子里能堆一个雪人的话,应该特别有意思。 “柳妹妹,你喜欢雪?” 萧景律好听的声音将柳平夏拉回现实,她朝着他看去,点了点头,“是,我很喜欢雪,从小就很喜欢。” “雪确实很美,往年倒是没见过下的这样大的雪,柳妹妹要是喜欢,我陪你去雪地里玩儿如何?” 柳平夏眸光骤亮,简直心花怒放,“萧哥哥你是认真的么?” 萧景律含笑点了点头,“自然。” 太好了! 当即,柳平夏推着萧景律的轮椅来到外面,雪花轻飘飘的往他们身上落,很快又化成水,在身上留下小小的痕迹。顾及到萧景律不能够跟自己一起堆雪人,柳平夏也不感觉到惋惜,而是推着他在院子里四处转一转,看看美景,也是一种享受。 “从前,无论是下雪还是下雨,我都不允许出门。” “为什么?”柳平夏道,“你家教这么严的么?” 萧景律淡淡一笑,“并非是家教严格的原因,我自小身体不好,最是不能受寒,故而爹娘不让我出门,越是冷的天气,越是要让我待在家里。” 柳平夏了然,“原来是这样。”与此同时,她立刻来到他面前,看着他问道,“那现在没关系么?毕竟你现在的身体也不是特别好。” “没关系的。” “真的?” “嗯。”萧景律道,“有你在,没关系的。” 柳平夏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重新回到轮椅后面,推着他上了小桥。 “过完年,我估计得出府一趟。” “出远门么?” “是啊!”柳平夏道,“卞州、浔阳、建康、幽州、虞洋五地的账目对不上,这么重要的事,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如若不然,我想我未来这一年都过不好。” 萧景律笑道,“如果差的不多就算了,底下的人,难免会有所疏漏。” “那怎能行?这个是账,是钱啊!跟钱有关的事,都是最最最重要的事,必须要放在第一位,况且,我们成婚之后,一直也没攒下来什么钱,如果靠着仅有的财产吃喝的话,恐怕未来堪忧。故而,底下那些不动产的账目,我必须要查清楚。” 虽然柳平夏说的不完全对,但是她如果真的想要去下面看看的话,他也不会反对。只是. “我想,侯爷府没有你以为的那样经济紧张。”萧景律道,“你想去外地查看,我不反对,但是也不支持,毕竟你是个女子,出门在外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柳平夏道,“萧哥哥,我是成年人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你放心好了!” 唯独在这件事情上,萧景律没有立刻答应她,“这件事,你容我想想,过完年,我给你一个答复。” 柳平夏来到他身前站稳,“你真的觉得我是那种需要保护的人么?” 萧景律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越来越温柔,“你当然很厉害,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会担心你。” “因为我是你的妹妹?” “不。”他道,“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 这词儿倒是新鲜。不过,她听萧景律这么说,竟然一点都不反感,难道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第九十二章 方语菡到访 雪花落在柳平夏的发间,那一簇白像极了白色的珠花,衬着她这粉雕玉琢的脸越发动人,令人神往。 柳平夏回过神看向他,却发现萧景律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眸底一点一点氤氲上雾气——朦朦胧胧的竟然有一种别样的美。她在他被薄雾围绕着的眸底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们四目相对,殊不知,在不远处的小婉和春儿乃至苏容音的眼中,他们才是这冰雪世界里最美的画卷。 “小婉姐,现在夫人同侯爷的感情是越发好了,近一个月里,坊间都传咱们夫人和侯爷琴瑟和鸣,两两相好。好生让人艳羡。” 小婉瞧了春儿一眼,“眼下这才刚成婚多久,夫人与侯爷便如此要好,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以后的坊间佳话,少不了咱们夫人!” 春儿忙随声附和,“就是!就是!” 过年,无非是走亲访友,但因萧景律的大多数亲戚都不在京城,故而过年期间,他们也只是去了皇宫和尚书府。可能对别人来说,这年还很长,可是对他们来说,过年也就是两三天的事。 柳平夏已经等不及要去找底下那些算错帐的管家们算账了!可是目前的难题是,萧景律还没有答应让她去。 按说以她自己的脾气,纵使他不答应,她也是要去的,可是现在不同于往日,萧景律在她的心里地位还是蛮高的,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她决定去找他谈谈。 初四,雪已经停了,地上还有些积雪,走起路来需小心些,不然容易摔倒。 柳平夏提着裙摆,小心谨慎的走着,若非刚才出门的时候就摔了一跤,她现在一定昂首挺胸,阔步向前,毕竟,这点小困难,她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可是,有时候,你越是不放在眼里的东西,越是能让你狠狠地摔伤一跤。 “夫人!”苏容音担心她,走在她旁边,尽量离她近一些,生怕她又摔倒了,“夫人,还是走的慢一些吧,地面实在是太滑了。” 柳平夏看向她,“你是觉得我现在走的还不够慢是吗?” 苏容音一时语塞,微微垂着眸,认错道,“夫人,容音知错,容音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我是那么娇弱的人么?” “哎哟!” 苏容音忙上前扶着她,幸好苏容音的速度够快,柳平夏才没有摔倒。 扶着腰站稳,柳平夏道,“这有时候不服气真的是不行啊?以前我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连走路都能摔跤。” “夫人,此一时,彼一时。” 柳平夏看了苏容音一眼,顺带活动了活动腰,感觉好点了,指着前面的青石板小路道,“好,容音,这次我就听你的,走慢点。” 苏容音含笑点了点头。 临近萧景律的院子,却在他的院子门口发现了两名不属于侯爷府的婢女,且这婢女穿着打扮很是华贵,想来,她们的主子,定然也是千金大小姐。 千金大小姐来找萧景律? 为什么? 柳平夏同苏容音指着那两名婢女道,“去,问问她们是哪家的?” 苏容音立刻照办。 柳平夏眼见苏容音款款上前,在那两名婢女的身边站定,面如芙蓉般同她们交谈,甚至,相谈甚欢。片刻之后,苏容音回到柳平夏的身边,看着她道,“夫人,问清楚了,她们是大理寺卿的长女方语菡方小姐的人。” “方语菡?”方语菡来找萧景律有什么事?还是选这种大过年的时候。 “夫人。”苏容音悄声同柳平夏道,“要不您还是进去看看吧,听闻在您未嫁给侯爷之前,皇上很是中意方小姐,很希望将方小姐许配给咱们侯爷,但是,大理寺卿不同意,说方小姐若是许配给侯爷,后半生就断了,如此,皇上才就此罢休。” 柳平夏面露怒意,“竟还有这样一段么?为何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那么,方语菡今日找到这儿来,难不成是后悔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即朝着院内走去,三步作两步来到萧景律的房门口,门外守着的如尘忙上前来,看着柳平夏,他面色和悦,恭敬道,“参见夫人。” 柳平夏朝着门内望了一眼,“侯爷在里面么?” “在。” “方小姐在里面吗?” 如尘愣了一下,不解道,“夫人,方小姐为何会在侯爷房内?方小姐的确来了,但是已经被迎到客厅去了,侯爷正在屋内换衣服,正要接见方小姐。” “.”事情真的是很出乎意料啊! 看来,方语菡不是为了那件事来见萧景律的。 与此同时,换号衣服的萧景律从房内出来,如尘立刻上前推着他的轮椅。 看向柳平夏时,萧景律微愣,随后笑了笑,“柳妹妹怎么来了?” “我”略微迟疑了片刻,她道,“我听说方语菡来了,我与她有过几面之缘,想跟她见上一面。” 萧景律微微垂眸,“好,此时她就在客厅,你且随我来吧。” 柳平夏跟在萧景律身后,沿着长廊朝着萧景律这院子的客厅走去,想来他也是喜欢雪的,故而院内并未让人精心打扫过,地上的、树上的、花草乃至走廊的护栏上的雪,都还在。 看到不远处如尘停了下来,柳平夏心里知晓,客厅到了。只见如尘推着萧景律转身进入客厅,她想了想,立刻跟上。她晚一步进去,故而她进去时,方语菡正在与萧景律交谈。 方语菡是大家闺秀,说话有礼有节,又最守规矩,看向萧景律,脸上始终挂着温婉的笑容。 “萧侯爷,今日来叨扰,语菡不为别的,只为与平夏姐姐见上一面。平夏姐姐曾救过我一命,我感恩在心,故而趁着过年佳节,送些女儿家的东西给她。” “.”原来,方语菡来见萧景律,是为了通过他见到自己。 萧景律闻言之后看向门口,对柳平夏道,“夫人,请进来吧。” 柳平夏回神,带着苏容音径直走进去。 “平夏姐姐!”方语菡温婉的面容之上满是欢喜之意。 第九十三章 原是为了见柳平夏 柳平夏在方语菡的面前站定,眉目之间溢出些愉悦来,“语菡妹妹。” 萧景律朗声道,“我竟不知,你们这般熟悉了。”眉目婉转,又道,“既如此,你们且在此相谈,我就不作陪了。” 方语菡忙将面上的欢喜收敛了一些,看向萧景律时恭恭敬敬道,“恭送侯爷。”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慢走。” 当即,如尘推着萧景律朝外走去,守着门的婢女将厚厚的棉帘掀开,外面的白色透进来,如尘推着萧景律走进那片白色里。 萧景律在的时候,方语菡还拘谨些,他一走,方语菡看着柳平夏,说话时的神情举止自然多了。 “姐姐,我知晓这侯爷府内规矩森严,不敢造次,所以,无法直接去找姐姐,而是先找到了侯爷,经过侯爷的允许,这才敢跟姐姐相见。”说话间,她同身侧站着的贴身婢女伸出手,婢女立刻将用一块粉色的锦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到方语菡的手上,方语菡拿稳当了,递到柳平夏的面前,“姐姐,我来见你,带了些薄礼,你看看是否喜欢。” “你太客气了。”柳平夏拉着方语菡先坐下,让她将手上那东西先放在两人之间,看着她,又道,“虽说侯爷府规矩森严,可是今日侯爷既然知晓了你我之间的关系,日后你再来找我,直接去我的院子便可,省的这般周折。” 方语菡含笑点头应下。看向那锦布抱着的东西,她又道,“姐姐,这锦盒内的十样东西,全是凰凤阁的,这些全部是她们今年的新款,其中包括胭脂、水粉、珠钗、簪子、步摇和金钗等,我挑了几样自己中意的送给你,希望姐姐可以收下。” “我记得,凰凤阁是京城唯一一家将在家的胭脂水粉和珠钗首饰卖进宫里的店铺,生意一直很好,但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根本买不起他们家的东西。凰凤阁的一支金钗,恐怕就要数百两,再加上方才你说,你总共买了十样东西,这算起来,怕是有几千两了吧?” “银子不算什么。”方语菡道,“最重要的是我与姐姐之间的情谊,说来,今日来找姐姐,还有一事相商。” 有事跟她商量? 柳平夏看向她,“何事?” 方语菡攥着帕子娓娓道来,“实不相瞒,自从我被人行刺之后,我就一直在找这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从年前查到年末,在大理寺我众多叔叔伯伯的帮助之下,我查到,之所以那日我会被行刺,皆因我与柳扶风看上同一个皇子,她不愿我跟大皇子在一起,便派人来刺杀我,杀了我,她好得利。” 这件事柳平夏是知道的,可是此时此刻,就算知道,也不能让方语菡看出她知道。 “当真?”柳平夏假意道,“竟然是柳扶风所为?” 方语菡温婉的面容上浮现分开之意,小小的白皙的手将手心里的帕子攥的死死的,“是,我已查证,确实是她。”看向柳平夏,她眉目之间有几分犹豫,“姐姐,救我之人是你,你是柳家大小姐,害我之人是柳扶风,她乃柳家二小姐。唉” “为何叹气?” “姐姐,你跟柳扶风是姐妹,我若是将她关进大理寺,岂不是平白无故给你添堵么?” 这点,她还真是想多了!她巴不得柳扶风被关进大理寺的牢房里呢! 可,转念再一想,不妥。 若是柳扶风进了大理寺,到时候柳明贤一定来找她帮忙把柳扶风从大理寺弄出来,到时候她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还得去跟方语菡说好话。 算了!看在在柳明贤大寿那日柳扶风没作妖,就先放她一马吧。 此时,萧景律院子里的下人端茶点上来,婢女端着茶,分别放在柳平夏和方语菡的面前,柳平夏正愁不知道该跟方语菡怎么说,郁闷至极,端起茶浅浅的喝了一口,放下之后,她倒是有了主意。 “语菡,不瞒你说,我跟柳扶风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毕竟是姐妹,她做错了事,我这个当姐姐的也该好好的教训她才是,眼下最为庆幸的是,她没有铸成大错。”看向方语菡,她试探着开口,“你看,是否可以两两相抵。” “姐姐!”方语菡主动抓住柳平夏的双手。 柳平夏很是不习惯,但是她没有立刻将手收回。 “姐姐,虽然是柳扶风害我,但是救我的人是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柳平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方语菡的手背,将手收回,“你如此善解人意,我心甚慰。” 两人又交谈了些许之后,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方语菡不便久留,便同柳平夏道别,为尽地主之谊,柳平夏希望方语菡留下吃晚饭,方语菡倒是希望留下来,可是,府上有规矩,府中女眷不得在天黑后回家,如此,柳平夏才没有强留她。 送走方语菡,柳平夏带着苏容音回到院子,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下,指着苏容音怀里抱着的那东西道,“打开看看,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估摸估摸里面的东西值多少钱!” 没想到,这个方语菡如此的知恩图报,明明柳扶风是想要杀她的仇敌,她竟然因为自己的一两句话同意,不将柳扶风关进大牢内,她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夫人,绝了!” “绝了?什么绝了?”柳平夏鲜少从苏容音的口中听到如此的惊叹声,她立刻上前,在苏容音身边站稳,看到整整一小箱的珠宝首饰,她觉得自己都快要乐晕过去了。 “我的妈呀!”柳平夏将盒子内的一条用金珠穿起来的链自拿在手上,先是掂量了掂量重量,确定重量无误之后,放在牙齿之间狠狠地咬了一口,“嗷!痛啊!”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苏容音立刻上前查看柳平夏的情况,看着她疼的扭曲了的脸,一阵心疼。 “嘿嘿!”柳平夏眸光亮亮的,将手里的金链子放在苏容音眼前,“这可是好东西呀!纯金的!还是实心儿!” 第九十四章 一万两银子的首饰 苏容音看着柳平夏爱财的模样忍俊不禁,“这些东西都是方小姐送的,既然是方小姐的手笔,自然都是好东西,方才我也估摸过了,这箱子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至少有一万两银子了。” “一、万、两?”她没有听错吧? “夫人,您没有听错,大理寺卿家的方小姐,送给您了价值一万两的首饰。” “我的天呀!这样一比,我真心觉得自己穷啊!我成婚那日,所有的嫁妆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两银子,这方语菡随随便便送个礼物,就送了一万两。”柳平夏感叹道,“你说我们侯爷府怎么还不如个大理寺卿呢?” “夫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的私人仓库里的那些好东西,加起来,可好几十万两呢!” “就算是这样,咱们能随随便便送给别人一万两首饰么?” 苏容音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最后不得不说道,“那不能够,那样太败家了。” “方语菡就不觉得败家?” “这” 柳平夏在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儿嗑着,“说起来,还是方家的家底厚,若非家财万贯,如何这般舍得?”眼下,她心里便是有了目标的,下一步,侯爷府的经济状况,要向官职为大理寺卿的方家看齐。 “容音!” 柳平夏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惊到了苏容音,她忙道,“夫人,怎么了?” 柳平夏看向她,“咱们白天去找侯爷,为的不就是到下面去查账么?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不行,银子在等着我,我不能够让他们久等,我现在就得去见侯爷,必须让他准我到各地查账收账去!”说完,大步流星的朝着萧景律的院子走去。 苏容音见她走的那么快,慌了,忙一边追一边道,“夫人,你慢点儿!慢点儿啊!” 来了萧景律的院子,他这儿已然点上了红灯笼,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红彤彤的,倒也好看。 柳平夏直接找到萧景律的卧房,将苏容音留在门外,径直走进去,当她看到站在那儿跟如尘交谈的萧景律时,吓得尖叫出声——啊! 受到惊动的二人齐齐看向她,当如尘发现来人是她的时候,一脸紧张的看向萧景律的双腿。 坏了!侯爷方才说坐轮椅久了腿酸,想起来活动活动,他这才将轮椅给侯爷撤了,谁知道柳平夏这个时候会来啊!怎么办?要穿帮了!要穿帮了! 萧景律第一时间选择坐在椅子上。 柳平夏指着他的腿道,“萧哥哥,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你能走路了?你能走路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景律的眸底划过一抹复杂,“我” “郎中今天来的对么?是不是他治好了你的腿?还是,你的腿只能够短暂的走走路,你活动活动之后,是不是就又要坐轮椅?” 她的话反而提醒了如尘,如尘立刻挡在萧景律的身前,同柳平夏解释道,“夫人还真是聪明,侯爷双腿的情况,确实跟您说的差不了多少。” “差不了多少是什么意思?” “就是.”如尘刚要解释,却见萧景律从椅子上起身,并且将他拉开,亲自面对柳平夏。 如尘想,莫非,侯爷想到了应对之法。 只听萧景律道,“柳妹妹,不瞒你说,我这双腿确实还没有完全见好,可是郎中说了,现在,我可以经常活动一下双腿,有助于恢复。” “原来是这样啊!那太好了!”她还以为,萧景律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了。 见萧景律说的柳平夏相信了,如尘一阵安心,看着二人道,“夫人,您找侯爷有事要谈吧?属下就先出去了。” “好!”柳平夏看向如尘道。 如尘抬眸看了萧景律一眼,得到他的允许之后,先行退下。 房内只剩下柳平夏和萧景律二人。 萧景律道,“柳妹妹,你此时来找我,可有要事?” “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她冲着萧景律压了压手让他坐下,自己随后坐在他面前,“我白天不是来找过你一次?就是想跟你说,现在年也过的差不多了,各地也都开始忙碌起来了,我得趁着这个时候去下面把账给对清楚,不然,一年又一年,这账永远是笔糊涂账。” 要说,柳平夏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萧景律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萧哥哥,你要是真的不放心我,不行你就给我安排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如此一来,我还怕谁?” 萧景律哑然失笑。 见他笑了,柳平夏凑过去,看着他道,“萧哥哥,如果这样你还是不放心的话,干脆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萧景律有些诧异的看向她,“一起?” “是啊!你不是不放心么?” 自成婚之后,两人还从未一起出过远门,若是真的同她一起去,倒也不是不可以,一路上所经城镇颇多,一起游山玩水,也是好的。 “既如此,我们便一起去吧。” “真的呀?”原本柳平夏只不过是说说,因为她断定萧景律不会跟她一起去,故意这么说,就是希望他退而求其次,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答应跟她一起去了? 萧景律的眸凝着她,“怎么?我要跟你一起去,你不开心?” “啊?哪有!”她连忙掩饰,“我没有不开心,不过是有些吃惊罢了,毕竟你身体不好,跟着我一起去,舟车劳顿的,万一加重了病情可怎么办?” “无事。”萧景律道,“眼下我的身体已经见好,随你去下面看看,顺便游山玩水,只会对身体有益处。” 他这样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那她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萧景律看出她的犹豫,隧道,“你若是觉得这个法子不好,那便没有别的法子了,你一个人去,就算带着许多武功高强的侍卫,我亦是不放心的。” 柳平夏连忙答应,“好好好!一起就一起吧。”反正多个人多个伴儿,再说萧景律长得这么帅,说不定会很有意思。 第九十五章 夫人的话便是我的话 两人的意见达成一致,第二日便将行囊准备好了,第三日一早,柳平夏带上苏容音、小婉和春儿,萧景律带上如尘和若干侍卫,他们乘坐马车,前往离京城最近的幽州。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马车所行之处,粉桃发芽,柳丝千条,离幽州越近,这样的情况越是明显,幽州地处南方,南方一年四季如春,那儿不存在冬日的严寒。 如此这般的天气转变,直接导致柳平夏等人在出了京城没多久就换上了稍薄些的衣服,等到进了幽州城,已经完全脱去冬装,换上了春夏薄纱料子的衣物。 幽州盛产美女美食,美女明媚皓齿,婀娜多姿,在山水的滋养之下,更是肤若凝脂,而美食则以“精致”为主,味道品貌俱佳,以至于柳平夏到了幽州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家好的酒楼吃上一顿美食。 苏容音道,“容音小时有幸随父亲来到幽州,吃过“德善楼”家的饭菜,那个味道,我记到现在,若是夫人和侯爷愿意相信我,我们倒是可以去德善楼一品他家的烤鸭。” “烤鸭?”在柳平夏的记忆中,最好吃的烤鸭要数“北京烤鸭”,莫非这德善楼的烤鸭比北京烤鸭还要好吃? 萧景律见柳平夏一脸神往,代替她做决定道,“既如此,我们便去德善楼吧。” “是。”如尘恭敬的回应,并将这个小夏告诉车夫。 车夫闻言,立刻将马车朝着德善楼赶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缓缓停下,车夫请众位贵人下车。 萧景律和柳平夏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一抬头,德善楼巨大的招牌呈现在眼前,此时刚好是正午,德善楼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小厮甩着手里的白色抹布欢迎客人进门,看到柳平夏和萧景律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 “公子,小姐?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贵人啊?可是慕名来我们这德善楼吃饭的?若是如此,快请进啊!” 如尘知道萧景律不喜欢跟陌生人太过接近,遂上前一步挡在他与柳平夏的身前,看着那小厮道,“我家爷和夫人确实要吃饭,你们这儿可还有包厢?” “有有有!”那小厮忙道,“眼下天字一号包厢还空着,各位贵客,请进!”他说着,让开门口的位置。 如尘见此,稍退一步,在萧景律的身侧站稳,恭迎他与柳平夏先进去。 酒楼内人多杂乱,萧景律时刻想着护着柳平夏,故在进门之时拉住了她的手腕,带她进入酒店。 柳平夏微怔,低头看了一眼被他紧紧拉住的地方,又下意识的抬眸去看他的背影,歪着头勾起一抹笑来。 天字一号包厢在三楼,由小厮引着他们前往三楼。酒楼声音很好,一楼嘈杂,二楼热闹,三楼算是比较清净的,而且,包厢内也非常的干净卫生,想来,这天字一号房的包厢就类似于vip房吧。 柳平夏和萧景律相继在圆桌边坐下,如尘从小厮的手上接过菜单,又将菜单恭恭敬敬的放在萧景律的面前。而萧景律看都没看,就将菜单递给了柳平夏。 “柳妹妹,你来点吧。” “我?”柳平夏犹豫了片刻,将菜单接过来拿在手上,又放在桌面上翻开第一页。 “糖醋排骨,粉蒸肉,招牌烤鸭,梅菜扣肉,嗯.再来个清蒸龙虾!”她回头去看小厮,“几个菜了?”却发现小厮长大了嘴巴,一脸吃惊的看着她。 “.”柳平夏一脸狐疑,“怎么?你没听清楚我说什么?需要我再说一遍?” “咳咳!”小厮回神,“没没有,这位姑娘,这些菜可都是肉菜,你确定你们不点几个素菜?” 她刚才没点素菜? 与此同时,她才发现,除了萧景律眉目含笑的在喝茶以外,其余的人都在笑。 柳平夏盯着他们,“你们笑什么?”目光落在如尘脸上,指着他道,“你竟然也在笑,你不是冰山冷酷型侍卫么?我刚才点菜就那么可笑?” 苏容音只好道,“夫人,在府里的时候,我们不知夫人这般喜欢肉食,出来了,才知道夫人原是个贪吃的夫人。” “.”原来他们是这么看她的。 柳平夏盯着萧景律问道,“爷,我很贪吃么?” 萧景律将茶杯放下,对上她的目光时一脸的宠溺,“你既然喜欢肉食,多点一些也是应当,若是能够荤素搭配,自然更好。” 她明白了。 看向记菜的小厮,她又道,“你们这儿有什么素菜?说来听听!” 小厮忙道,“素菜有糖醋茄子,素三样儿,酸辣土豆丝,西红柿豆腐汤”他洋洋洒洒说了十几样。 柳平夏对这些素菜都不感冒,看向萧景律,“爷,你决定吧。” 萧景律沉吟片刻,道出,“糖醋茄子,红烧豆腐,粉蒸萝卜丝。”这三样。 小厮一一记下,又重复了一遍,准确无误之后,果断下楼吩咐厨房开做。 等菜期间,柳平夏同萧景律道,“现在已经是正午过半,若是我们吃晚饭,恐怕已经下午,这近一个月以来,一路上我们忙着赶路,风餐露宿的,也都没有吃好饭,睡好觉,我的想法是,待会儿我们吃晚饭以后先好好的休息一下,明日再去“萧家药铺”如何?” 萧景律没有异议,“柳妹妹,一切都听你的。”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包厢的门被推开,小厮带着上菜的人鱼贯而入,将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一一放在桌上,随后离开。 柳平夏看着依然站着的如尘、小婉、春儿和苏容音道,“别站着了,坐下吃吧!” 小婉和春儿被柳平夏宠惯了,没怎么犹豫就坐了下来,苏容音有些拘谨,在小婉的己经劝说之下,方才坐下。 如尘则一动未动。 柳平夏本来是要夹菜的,可是见如尘还未坐下,便道,“怎地?我说的话不管用是不是?” 如尘眉头微皱,面露为难之色,看向萧景律。 萧景律道,“日后,夫人的话便是我的话。” 第九十六章 同住一间 如尘立刻在萧景律身边的位子上坐下。 萧景律发现,柳平夏虽然脾气不好,却很爱护下人,这一点,深得他心。 想着柳平夏喜欢吃肉,萧景律用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给她。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放进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想了想,夹起一块糖醋茄子给他。 两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包厢内的氛围立刻变了。 如尘等人看在眼里,却都不敢出声,一个劲儿的埋头吃饭。 饭后,如尘奉命前去将小厮叫过来订房间。 小厮看着众人道,“恰逢幽州彩灯节,这个时候来幽州的人特别多,我们酒楼上好的厢房只剩下四间,各位贵人看是否要订房。” “四间?”柳平夏算了算人数,“可是我们总共有六个人,四间房怎么够?” 小厮道,“姑娘你与这位爷看起来就像是一家子,你们住一间,这位侍卫大哥住一间,那三位姐姐可以两人住一间,一人再住一间,刚好是四间。” “.”跟萧景律住一起?她没想过,也没这么希望过,从结婚那天起他们就没有一起住过,再加上她喜欢一个人睡,绝对不行! “不行!”柳平夏当即道,“这样安排不合理,算了,我们另外找家酒楼来住。” 那小厮笑道,“姑娘,实不相瞒,德善楼是幽州最大的酒楼,恰逢佳节,别的酒楼一定爆满,您看,您要是非得另外选一家,小的也没异议。” 苏容音道,“夫人,不如我与小婉和春儿挤一挤,我们三个住一间,你、爷、如尘大哥各住一间,如何?” 柳平夏眉头紧皱,“这能行么?床就那么大,就算你们三个人身形纤瘦,又如何躺的下?” 萧景律倒是看得通透,他明白柳平夏一定不习惯跟他住一间,故而道,“既如此,我与如尘挤一挤便是了。” “爷,这怎么使得?您是主子,属下是下人,您怎么能屈尊与属下睡在一间房里,爷.” “好了!”柳平夏当机立断道,“就按照小厮安排的来办。” 众人齐齐望着她。 萧景律好看的眸底满是诧异。 春儿悄声同小婉道,“小婉姐姐,如此一来,今晚,爷是否要与夫人圆房了?” 小婉立刻捂住她的嘴,“别说了,小心夫人骂你!” 春儿心有余悸,忙点了点头。 苏容音虽然也吃惊,但是更多的是为柳平夏感到高兴,毕竟,侯爷对夫人好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他们成婚这么久了,也确实该圆房了。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选房间去啊!” “啊?哦!” “哦!好!” “.” 他们回神,忙先一步随着小厮看房间去了。顿时,包厢内只留下萧景律和柳平夏二人。 萧景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平夏。” “嗯?”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她听着还觉得怪不习惯的,看着眼前的萧景律,她问道,“怎么了?” 萧景律道,“我可以跟如尘睡在一起。” “那怎么行?就算我们再宠爱下人,有些规矩也是不能变的。你委屈自己跟如尘睡一间,若是风声走漏出去,还指不定有多少人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的坏话呢!我绝对不能给那些爱八卦的人机会。”她说着,眸光越发坚定,看着萧景律又道,“大不了就是我们不睡一张床就是了,你身体不好,你睡床上,我随便在地上打个地铺就行。” 他睡床? 她打地铺? 萧景律有些哭笑不得。 “走吧。”柳平夏推着萧景律的轮椅道,“这会儿他们应该也挑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还剩下哪间房。”说着,推着他朝着包厢外走去。 幸好厢房也在三楼,柳平夏推着萧景律来到房间内,看到房间内的摆设讲究,屋内的设施用具都是上等了,很是满意。 她将萧景律推到床边,看着他道,“你是现在就睡呢?还是先下来走动走动,活动活动身体?” 萧景律抓着轮椅的扶手站起来,“我想活动活动。” “那好!你随便活动活动吧,我去看看账本。”说完,丢下他,转身朝着屋内的圆桌走去。 柳平夏将账本从包裹内拿出,找到“萧家药铺”的负责人林管家在过年时递上来的总账记录表,再次核查一下他的账目有问题的地方,明日去了“萧家药铺”,也能速战速决。 无意间抬头,发现萧景律正在茶桌前端详那些茶具,他看的很认真,甚至将棕红色的茶杯拿起来观赏,柳平夏看着他认真专注的模样,情不自禁的用手撑着下巴感叹道,“怎么人长得帅干什么都这么养眼呢?” 这俊朗的眉眼、挺翘的鼻梁、红润的薄唇,还有那一举一动透露着优雅的身姿. 太美好了。 “柳妹妹?” “柳妹妹?” “柳” “啊?”柳平夏突然回神,看着眼前萧景律放大版的俊脸,吓得起身后退几步,“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萧景律笑容明朗,“我一直都在啊!倒是你,刚才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犯花痴还被人逮个正着,柳平夏,你也是没谁了。 “没什么呀?”柳平夏笑哈哈道,“我在对账嘛!明天我们不是要去“萧家药铺”么?去之前,我总得把所有账目再次核对一遍,以保万无一失。” 萧景律闻言,在她方才所坐的位子上坐下,看着账本。 柳平夏忙到他身前来,“该核对的我都已经核对完了,只需要明日见到“萧家药铺”的林管家后,把核对好的结果交给他,让他自己告诉我们算错帐的原因,找到问题解决问题,就可以了。” 萧景律点头道,“柳妹妹,你果然是个粗中有细之人。” 这是在夸她细心呀? 她竟然有几分欢喜。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柳平夏立刻警觉,根据她的判断,这些脚步声是常年练习轻功的人才会发出的。 与萧景律对视一眼,他眸光幽深微黯,看来,他也发现了。 第九十七章 故事 有几个黑影突然出现在门外,柳平夏上前将蜡烛吹灭,与萧景律站在一起。 “砰!” 门被撞开,借着月光,柳平夏看到冲进来的是几名黑衣人,他们手中拿着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凛冽的寒光,很是渗人。 她下意识的将萧景律扯到自己身后保护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些进来的黑衣人,右手暗中触摸在腰间的暗器上。 被她护在身后,再次令萧景律吃惊,他没想到,面对危险,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保护他。 只见那几名黑衣人直接朝着床走去,冲着床上的被褥一同乱砍,此时,不知是谁将灯点上,顿时,柳平夏和萧景律暴露了。 “萧景律在那儿,杀!” 发话的应该是黑衣人的头头,只见他大喊一声,持着长剑朝萧景律刺去。 柳平夏护着萧景律后退数步,关键时候,她立刻放出腰间的暗器,数十根银针射出来,令毫无防备的黑衣人瞬间倒地。 确定他们不会再动,柳平夏立刻上前查看情况,她先扯下为首那名黑衣人脸上的面罩,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她回头去看萧景律,“他为什么要杀你,跟你有仇么?” 萧景律来到柳平夏的身后站稳,看着那张脸,眸光微凝。如若他判断没错的话,这个人一定是魏相的人。 “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那就奇了怪了,如果没仇没怨,他杀你干什么?” 萧景律问道,“你的暗器有毒么?能致死么?” “有毒,不能致死。”从地上站起来,柳平夏看着他道,“既然他们要杀的人是你,眼下他们被我们给抓住了,要怎么处置,你来定夺吧。” “侯爷!”如尘突然持剑冲进来,看着屋内倒地的几名黑衣人,立刻来到萧景律面前,“侯爷,你没事吧?” “无事。”他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眸底流露出一抹温柔,“方才是夫人保护了我。” “哦!”如尘心有余悸,冲着柳平夏拱了拱手。又想,看来这些黑衣人是不厉害的,不然,侯爷就该出手了,也等不到侯爷夫人。 “夫人!” “夫人!” 苏容音、小婉和春儿先后跑进来,围着柳平夏问东问西。 “夫人,方才我们听到这边传来些动静,不放心,便一起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刺客。”苏容音看着柳平夏满目关切,“夫人你没事吧?” 柳平夏抬脚踢了一下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能有什么事?本夫人的暗器出神入化,瞬间便降服他们了!”话音落,看向萧景律,“想好怎么处置他们了么?” “嗯。” “怎么处置?” “放了。” “哦。”下一秒,柳平夏瞪大了眼睛看着萧景律,“放了?” 柳平夏的错愕在萧景律的意料之中,可是他有非放不可的理由,且无法同她详说。 “你不是吧?他们是来杀你的,刚才你要是躺在床上睡着了,他们手里的剑就刺到你身上了?”柳平夏双手环胸,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爷,为什么呀?给个理由先!” 萧景律含笑看着她,“你不是让我做决定么?这就是我的决定。” “.”竟然还不告诉她理由,看来是有事情瞒着她了。 会是什么呢? 片刻之后,她爽朗道,“好!那就放了吧!”看向如尘,她道,“你去将这几个人悄悄地拖到酒楼外,他们身上的毒会在一个晚上后彻底解除,到时候他们自然就醒了。” 如尘立刻照办。 看着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三人,柳平夏又道,“不早了,明日有的忙,你们去睡吧。” “是,夫人,奴婢们告退。” 安排好了所有事,她一回头,发现萧景律竟然在铺床,只见他先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又将另外一条被子在床上摊开,枕头也是分成两个,床上一个,地上一个。 他还挺暖的嘛,知道帮她把地铺整理出来。 “柳妹妹,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其实柳平夏有点怀疑萧景律认识那些黑衣人,很想问清楚,但是,她想了,如果萧景律肯说的话,刚才又怎么会不解释呢? 算了!说到底也是自己多管闲事,还是多留点心思在银子上吧。 “好!我来了!”她径直朝着地铺走去,顾及到男女有别,她没脱衣服,和衣躺下,闭上眼睛。 萧景律铺好床一回头,愣住了。 想了想,他在柳平夏的身边蹲下来,轻声的喊着她的名字,“平夏?” 柳平夏立刻睁开眼,看着他放大版的俊脸,诧异道,“萧哥哥,你怎么还不睡?” 萧景律笑着指了指床,“你去睡床,我打地铺就好。” 柳平夏抱着枕头坐起来,“那怎么能行?你身体不好,还是睡床吧,我睡地上挺好的。” “不行。”萧景律难得拒绝柳平夏的要求,“你是女子,我身为你名义上的夫君,又如何能这般对你,你睡床,我来睡地上。” “.”柳平夏盯着他看了许久,无奈凑上去,看着他的眼睛道,“不然我们都睡床吧?” 她这话,惊的萧景律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两人都在床上躺下,不过,是一人一条被子,各盖各的。 床是不小的,即便是两个人睡,也绰绰有余。可是柳平夏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希望有那种她是在独自睡的错觉,可是事实是,萧景律绵软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令她心烦意乱,无法睡眠。 她悄悄地瞥了萧景律一眼,发现他闭着眼睛,可是她不确定他是否睡着了。 想了想,她轻声唤道,“爷?” 萧景律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他脸上有几许不自然的神色,定了定心神,方才开口,“柳妹妹,何事?” 他还未睡! 柳平夏笑着开口道,“爷,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他从未给人讲过故事,况且,他刚才闭上眼睛,也是为了缓解两人如此这般躺在床上的尴尬。 “嗯你想听什么故事?” 第九十八章 下场 “倒是无所谓类型,爷想讲什么,便讲什么就是。” 萧景律了然,沉吟片刻,脑海中闪过以往自身的经历,若是趁着如水的夜色同柳平夏娓娓道来,亦是绝妙。 他眸中溢出神往之色,清冽动听的声音仿佛就是天生适合讲故事的,伴着窗外挂在树梢顶上的月亮,他清冷开口。 “从前.” “打住!”柳平夏凝眉望着他,“爷,这故事很久远么?” 萧景律面色微顿,“不算久远,却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既如此,去掉从前。” 萧景律面露不解,“为何?” 柳平夏道,“这故事大抵都是从“从前”二字开始,乏味透了!” 萧景律如玉的面容上溢出笑来,待眸底温和的笑意尽散,他缓声道,“既然柳妹妹不喜欢听跟“从前”二字有关的故事,那么我便去掉“从前”,再讲一遍。” “如此甚好!” 床檐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他看向半开着的窗,窗桕上零星的月亮的余晖,启唇道,“有一个出生于富贵人家的孩子,在自己出生当天,因为家族内部的争斗,他被迫离开,远离了亲人。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保全自己,那个家里将利益看的很重的人还是不停的派人追杀他,一路被追杀,再加上颠沛流离,这个孩子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直到他遇到此生的贵人”人人都以为他是萧家的孩子,就连他自己也差点这样以为。 “嗯萧家药铺,银子.好多银子” 听到耳边突然传来这样的低语,萧景律收回眸光看向柳平夏,才知她已经酣然入睡。 面上溢出笑了,萧景律一点一点坐直身子,又小心谨慎的下床,在床边站稳,看着熟睡中的柳平夏,他不禁道,“当年,若不是萧家出事,顾家为了帮助萧家,你也不会被柳成璋嫌弃,自小便被送到乡下了。说到底是我害了你。幸好,你做了我的夫人,如此,我才能弥补对你的缺失,把能给你的,都给你。” 门外,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定格在两扇门之间。 萧景律脸色突变,凝着冷冽的眸子看向门口。他当即起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轻声将房门打开,看着门外站着的如尘,口中的冷声冷冽而充满威仪,“查清楚了么?” 如尘持剑冲着萧景律抱拳道,“查清楚了,行刺您的人正是魏相手下豢养的杀手。” 萧景律走出房内,将房门带上。 “他们现在在哪儿?” 如尘抬眸,“萧家药铺。” 萧家药铺,表面上是萧家的产业,实则是萧景律手下的暗卫碰头的地点。 萧景律当即前往萧家药铺。 光线昏暗的房间内,只点着一根蜡烛,烛火随风摇曳,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房间内的正中间有一个十字木架,此时,刺杀萧景律的黑衣人首领,就被五花大绑的绑在那个十字木架上。 萧景律端坐在椅子上,他双手分开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左腿未动,右脚放在左腿的大腿骨处,面容如玉的他此时却一身的杀伐之气,凝视着还处于昏迷撞他的黑衣人首领,同如尘道,“叫醒他。” “是!”如尘在长方形的木桌上随手拿了一把短匕首,攥紧匕首,来到黑衣人首领的面前,眸底划过一抹阴冷,他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进男子锁骨处。 “啊!”屋内顿时传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当然,他,醒了。 “萧景律!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好了!” 面对黑衣人的哀嚎,萧景律面色淡淡,“丞相派你来的?” “还用问么?从你出生那天起,丞相就一直豢养杀手杀你,你被追杀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么?” “我清楚。”萧景律拍了拍身前的一抹灰烬,“从我出生的那天起,魏相便将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其实我也习惯了,唯独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他看向黑衣人,“你说,魏相明明清楚我是不可能死在他手上的,他怎么还这样锲而不舍?” “哼!萧景律,你得意什么?魏相既然能够在萧贵妃自焚冷宫之时发现你的存在,就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你!” “是么?”萧景律从椅子上起身,随手拿了一把尖刀攥在手心里,一步一步来到黑衣人的面前,捕捉到他眸底的恐惧,他笑了,“你怕啊?可惜了,谁让你这么大言不惭,敢说这种话的人,都死了!”他说完,将手中的尖刀刺进了黑衣人的心脏。 “噗!”血喷涌而出,沾染了整个匕首。 黑衣人瞳孔微张,死不瞑目。 萧景律将手收回,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如尘在此时上前,将湿润过的布帛递到他手上。 “侯爷,擦擦手吧。” 萧景律接过那块布帛,擦掉手上的血迹,将布帛随手一扔,好巧不巧,刚好蒙在那个黑衣人的脸上。 “把尸体处理了。”萧景律道,“幽州的乱葬岗离这儿不远,周围野狗甚多,这具尸体,喂狗也算是他的福气。” 如尘颔首道,“是,侯爷。” 窗外,天色渐亮,萧景律动身回去。 萧家药铺的林管家趁此机会上前道,“主子,不久夫人就来了,那账您也知道,明面上属下是“林管家”,实则是暗卫,这算账本身就不是属下的强项,夫人来属下要银子,属下如何是好啊?” 萧景律眸光微动,留侧脸给他,“去如尘那儿支一千两,明日无论账上缺的是多少,你都将这一千两给夫人。” 林管家喜不自禁,“是!是!属下知晓。”又跪下道,“恭送侯爷!” * 一夜好梦,柳平夏含着笑醒来,待看清楚床边坐着且盯着自己看的某人,她愣住了,“萧哥哥,你起这么早?” 萧景律含笑点了点头,“是。我现在下去给你叫吃的,另外,我离开后,小婉和春儿会来给你梳妆,梳洗完毕后,你下楼来吃早餐。” 柳平夏的大脑还未完全开始工作,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萧景律看着她一脸的宠溺,当即起身离开。 片刻之后,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走进来,小婉负责给柳平夏梳洗,春儿则去为她整理床铺。 苏容音在柳平夏的身后站定,柔声问道,“夫人,今日我们要去萧家药铺,您适合梳个稳重些的发髻,如此,萧家药铺的人也不敢仗着是萧家的老人给您脸色看。” 第九十九章 圆房 “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柳平夏看向小婉,“你可明白了?” 小婉眸光灵动,立刻道,“明白!今日主子需成熟稳重,盘云髻最是合适。”说着,这双巧手便开始摆弄起柳平夏的头发来。 春儿站在床边,盯着床上,使劲儿找那一抹红,可找来找去,无论是床头还是床尾,均为见到,无奈,她悄悄地将苏容音拉到身边,低声道,“苏管家,床榻上不见红啊!” 苏容音先是看了春儿一眼,随后看向床榻,扫视一遍,果然不见。 莫非 “苏管家,你说,昨晚上咱们夫人与侯爷,是不是没圆房啊?” 听了春儿的话,苏容音若有所思,看向她道,“你且先整理着,我去旁敲侧击的探一探。” 春儿忙点了点头,“去吧!去吧!” 苏容音转身来到柳平夏的身边站稳,犹豫片刻,方才启唇,“夫人,容音有一事相问。” “嗯,问吧!”柳平夏看着小婉在自己头顶的发髻中插上簪子,随后便道。 苏容音微微屈身,唇瓣贴着柳平夏的耳朵,悄声低语,“夫人,您昨晚与侯爷共处一室,怎地床上未见红。” 柳平夏瞬间瞪大了双眼,看向苏容音的表情像是见鬼了似的,“容音,你是我的管家,管钱就行了,对别的事情那么操心干什么?” 苏容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夫人,您知道的,容音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可是,您跟侯爷都成婚这么久了,我们三个盼着你们圆房呢。” “.盼着我们圆房?” “是啊!”苏容音一脸认真,“您跟侯爷的感情这么好,圆房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 理所当然? 什么理所当然! 萧景律身体不好,他们一直都是以兄妹相衬,在这种情况下圆房算怎么回事? 见柳平夏的脸色不好,苏容音有些小心翼翼道,“夫人,您.没事吧?” 柳平夏抬眸看她,“你觉得呢?” 苏容音心里一惊,慌忙跪下,“夫人,容音知错了。” 春儿整理完床铺一回头,见苏容音跪下了,心里清楚,定然是为了“圆房”之事,她想到这件事她也有份,不忍心让苏容音一个受罚,忙跑到苏容音的身边跪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道,“夫人,都怪我,要不是我告诉苏管家床上没见红的话,她也不会来跟您说这件事,夫人,求您了,不要责怪苏管家,要怪就怪我吧。” 夫人的床榻上没见红? 这么说,夫人昨晚没有跟侯爷圆房。 思及此,小婉挨着春儿跪下,帮春儿和苏容音求情,“夫人,说到底,我们也是关心夫人。毕竟.如果夫人与侯爷成婚多年而不圆方的话,会有不好听的话传出去,久而久之,皇上皇上说不定会让侯爷纳妾,故而.我们也是希望夫人能够早早地稳固地位,最好是怀上孩子,如此一来,就算日后皇上再为侯爷指婚,您也不会受到任何损失。” “.”柳平夏不明白,她们怎么能想的这么远,甚至是举一反三,通过她不跟萧景律圆房这件事,引申出别人会说三道四,皇上会让萧景律纳妾 别人说三道四她不管,除非敢到她面前说,如果有一天皇上真的让萧景律纳妾,那又有什么?自始至终,她跟萧景律不过是兄妹情,她巴不得萧景律过上“幸福”的生活呢! 算了,看在她们也是为她着想的份上,她就不跟她们计较了。 “好,我可以不罚你们,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日后再也不许在我面前提及“圆房”一事。” 苏容音和春儿忙异口同声道,“是,夫人,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起来吧!” 苏容音和春儿从地上站起来,小婉也忙起身继续为柳平夏梳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梳妆完毕,柳平夏看着铜镜内端庄温婉的自己,露出满意的神色。 小婉见此,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当即,柳平夏带着她们下楼,跟萧景律碰面,用过早餐之后,直接前往萧家药铺。 马车行驶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缓缓在萧家药铺门口停下。柳平夏和萧景律先后从马车上下来。 萧家药铺的林管家早早地备好了银子等着。一见柳平夏,立刻上前,将手中锦盒内的一千两奉上,恭敬道,“夫人,这是一千两,不知是否能够弥补账上的缺失。” 林管家这波操作还真的是惊住了柳平夏,她方才在来的路上还在想要不要先从萧景律的口中对这个林管家了解一番,知己知彼好办事,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这才刚下了马车,门内都没进呢,这银子就送到她眼前了。 见林管家这般识趣,柳平夏从苏容音的手上接过账本,翻到专门记录萧家药铺账目的这一页,看到末尾,做到心中有数,抬头看着林管家道,“林管家,萧家药铺的账,对不上的只有三百两,你给多了。” “不多不多!”林管家忙道,“说到底都是萧家的银子,药铺生意好,挣得多,我才能给夫人更多。这一千两都是萧家的,都是夫人的,还请夫人收下才是!”说着,他与萧景律对视一眼,又忙看向柳平夏,生怕被她看出些什么。 柳平夏听了这些话,浑身舒畅,给苏容音递了个眼色,苏容音会意,立刻上前从林管家的手中接过这一千两银子。 “行!不错,本夫人这是第一次来对账,虽说咱们这账还没对,好在你聪明机灵,倒是省了对账的繁文缛节。林管家你继续在药铺好好干,下一年的效益要是比今年好,我就赏你一大笔银子。” 林管家闻言忙道,“谢夫人!” 在萧家药铺对账这么顺利,简直是开门红啊!对于接下来几个地方的对账任务,柳平夏信心满满。 看向萧景律,她道,“爷,咱们动身去浔阳吧?” “好。”萧景律道,“浔阳的鱼最是美味,到了浔阳,我带你去一家做鱼做的最好的酒楼吃饭。” 柳平夏两眼放光,“那还等什么?走啊!”说着,她主动挽上萧景律的胳膊,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林管家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暗暗地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不禁感叹,“从前只道侯爷是个杀伐果断的主子,未曾想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侯爷一脸宠溺的去看一个女子。唉看来日后的侯爷府,要以夫人为尊咯!” 第一百章 隐瞒 出了幽州前往浔阳的路上,柳平夏已经彻底换上了夏装。看着眼前从德善楼打包好的烤鸭,她一脸惋惜道,“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就把我哥一起带上了,这么好的烤鸭他吃不上,我真是替他感到可惜。还有还有.”她看向萧景律,“怀安怕是从小也没吃过这个吧,若非我们还要去好多地方,将德善楼的烤鸭带回京城几只分给他们吃,也是极好的。” “无妨,日后有机会,带他们一起来幽州就是了。” “爷说的是啊!日后肯定有很多机会出来游山玩水,到时候都将他们带上,人越多,越是热闹。” 萧景律点头赞同。 “嗷!” 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嚎叫声,柳平夏反应极快,上前掀开马车帘朝外看去,才知马儿的脚被弓箭射中,不仅如此,在马车的周围,突然出现了数十名黑衣人,他们手持着寒光凌冽的长剑,朝着马车内刺去。 “为什么一出幽州就碰上刺客?”柳平夏放下马车帘回到马车内,看着萧景律道,“有刺客,他们正在攻击马车,我们手拉着手,一起从马车上跳下去。” 她说完,就在她要去拉萧景律的手时,被他一把揽住腰身,两人从马车的后门跳下来。 虽说是跳下来,倒不如说是萧景律施展轻功,抱着她从半空中缓缓落下,眼下来不及去问萧景律为什么会武功,看着冲到她眼前的刺客,她立刻拔下头顶的白坚木簪,朝着刺客的咽喉刺去。 萧景律看了她一眼,确定她可以自己解决之后,立刻去对付其他的人。 如尘早已经跟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因为无暇分身,所以没办法去帮助萧景律,但是,他知道,对于萧景律来说,这些黑衣人根本不是对手。 萧景律的手中没有武器,便随便捡了一根树枝,可即便他用的是树枝,但凡是靠近他的黑衣人,都必死无疑。 这些黑衣人都是魏相的人,魏相并不知道他会武功,也不知道他的双腿早已经恢复,所以,这些人,必须死。 萧景律将围在自己身边的黑衣人一一斩杀,打算去帮柳平夏,去发现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再加上她自己制造的兵器,竟然也接二连三的杀了不少人。 柳平夏,你不愧是我萧景律的夫人! “呀!”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想要偷袭柳平夏,就在他手中的长剑几乎要刺中柳平夏的后背时,萧景律突然出现,用手中的树枝打在他脖子的大动脉处,只需要一下,他脖颈处的大动脉便立刻破裂,殷红的血顺着他的脖子流满全身,最后,他因失血过多而死。 柳平夏后知后觉,转过身来,看到这一幕,眸底是满满的疑惑。 萧景律为什么会如此厉害?他这样的功力,如果不是从小练起的话,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难道,至始至终,他都在骗她?看来,不得不防备了! “柳妹妹,你在发什么呆?” 柳平夏对上萧景律的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一脚踹在又一个偷袭她的黑衣人的腰上,见他连连到底,她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将白坚木簪最尖锐的地方,插进他脖颈的大动脉处。 “噗!”又火速拔除,血喷溅的哪儿都是,她随手将簪子重新插回发髻内。 此时,如尘也解决好了最后一个。 看着满地残尸,柳平夏看向萧景律,“爷,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 “不知道。” 柳平夏眉头轻皱,眸光微黯,“爷,我去看看容音她们。”说完,转身离开,朝着苏容音、小婉和春儿所在的马车走去。 一身凌厉之气的如尘在来到萧景律的身边,面上的肃杀之气淡然许多,他看向柳平夏离开的方向,有些担忧道,“侯爷,夫人会不会发现生么了?” 萧景律的眸光幽深,静默不语。 “收拾一下,继续启程。” 如尘抱拳道,“是!” 柳平夏前来查看苏容音、小婉和春儿的情况,苏容音跟小婉还好,春儿受到了点惊吓,柳平夏喂给春儿一些助眠的药,让她在马车内沉沉睡去。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婉抱着睡着了的春儿,看向柳平夏道。 柳平夏的目光放在苏容音好小婉之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另外,一旦发现外面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记得要躲在马车里别出来,可是,一旦听到马儿嚎叫的声音,就代表马受伤了,有人要攻击马车,这个时候,你们要全部从马车上下来,最后从后面下,这样比较安全。” 苏容音看着她,“夫人,您的意思是,这一路上,还有有人行刺我们?” 是! 通过她的观察来看,这些黑衣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了不让她们过于恐慌,柳平夏道,“就算会有,也只是我的猜测,我之所以刚才交代你们那些话,是让你们要学会自我保全。” 苏容音和小婉相视一眼,看向她时异口同声道,“夫人,我们知道了。” “好,你们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说完,她从马车上下来,回到跟萧景律共同乘坐的那辆马车上。 上车之前她看过了,受伤的那匹马已经被处理过,现在能够正常行走。 在马车内站稳,她看向萧景律,此时此刻,萧景律正在假寐,她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睡着,但是,从他的脸色来看,刚刚杀了那么多人,确实耗费了他一些体力。 她本身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唯一觉得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回报他对自己的好。可是,现在她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她太想知道他的腿到底有没有残废?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学习的武功。 萧景律突然睁开眼,对上柳平夏探究的目光。眸光微黯,深意隐藏期间,他薄唇微微翘起,含着笑道,“柳妹妹,你的人,没事吧?” 柳平夏盯着他,“嗯。” “柳妹妹,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柳平夏突然灿然一笑,眸底含着一丝丝的魅惑,凑到他面前,鼻尖贴着他的,轻声道,“萧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一百零一章 算计 萧景律微微坐直,与柳平夏保持一定距离,他露出笑容,双眼却是平静的,“柳妹妹,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柳平夏的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将身子收回,看向他,“我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如果没有蛛丝马迹我不会开口问你。况且,我对你,一直都抱着尊重的心态,如果不是某些事情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的话,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萧景律神色未变,“你嫁给我,我们平时以兄妹相称,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纵使我真的有事瞒着你。”他定定的看着她,柔声开口,“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罢休了?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告诉我,你到底会不会武功?是不是病秧子?究竟你的腿,有没有残废过!” 萧景律笑而不语,一副不会开口的模样。 “你!”柳平夏暗暗地攥紧拳头,“好!算了!反正就算你有事瞒着我,那些事应该跟我也没多大关系,我再也不问了!”说完,背对着萧景律坐好,双手环胸,闭上眼睛睡觉。 她看不到的地方,萧景律的眉眼之间渐渐透露出哀愁来。他在心里默默道,“柳妹妹,你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眼下的你还未被烦心事所扰,正是最最快乐无比的时候,我会像这样,像此刻,永永远远护着你,让你永永远远开心快乐。” 柳平夏本来是装睡,想着萧景律会不会突然回心转意告诉他,没想到的是,萧景律的解释没等到,她却真的睡着了。 梦里,她梦到有人给了她三千两银子,她喜滋滋的将银子藏到枕头底下——笑着从梦里醒来,她立刻掀开枕头找银子,银子没找到,却看到了三张一千两的银票。 “咦?我做的梦变成现实了?”她将三张银票拿在手上数了又数,确定是三千两之后,高兴的尖叫起来,“啊!发达了!” 下一秒,她抱着银票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房间,屋内干净整洁。 “.我不是应该在马车上的么?这是哪儿?” “吱呀。”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小婉,她将手上的饭菜放在桌上,转身来到床榻边看着柳平夏道,“夫人,你睡醒了?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吧。” “.”她还在做梦对吧? “夫人?” “夫人?” 柳平夏回神,看向小婉,一脸认真的问道,“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小婉一愣,“夫人说什么呢?我们都到浔阳了,您这一觉是不是睡得太久了?导致想法错乱?” 柳平夏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踩着鞋子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听到外面一阵热闹声,便朝着红木雕花的护栏走去,在护栏前站稳,往下一看,方才明白,原来这儿是一家酒楼。 “夫人,您睡了一路,到了浔阳后,侯爷就让如尘找酒楼,选中了这家,您还是侯爷亲自抱到房间,放在床上的,方才,还是侯爷提醒奴婢,让奴婢来看看您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让您起来吃点东西。” 听到小婉的话,柳平夏转身,将手上的三千两递到她面前,“那这银票呢?怎么回事?” 小婉忙道,“这是侯爷亲自去找萧家镖局的胡镖师对账,胡镖师给咱们侯爷的,侯爷一拿到银票,就放到您的枕头底下了。” “.”原来开镖局的这么有钱啊!她记得没错的话,萧家镖局的账也只有五百两银子对不上吧? “夫人,您睡着了,侯爷可谓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您,我们这些当下人的看在眼里,很是替您欢喜呢!” 无微不至的照顾. 柳平夏突然回想起自己在马车上质问萧景律那些话,这心里莫名的有些.愧疚。 每个人都有隐私对不对?自己连自己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都没有告诉人家,又凭什么希望萧景律对自己坦诚相待,毫无隐瞒? 这么一想,她开朗多了。 “侯爷呢?” 小婉道,“侯爷带着如尘又去了萧家镖局,说是有事情跟胡镖师商议。” “哦。”莫非萧景律重回镖局,是要告诫胡镖师下一年算账要仔细些?若是如此,她便不必再跑一趟了。 “夫人,你先吃点东西吧,兴许午饭前,侯爷就回来了。侯爷还说了,这家的鱼不错,午饭要给夫人您点条美味的肥鱼呢!” “真的呀?”萧景律做事,果然细心周到,“好!我先吃饭!” * 京城皇宫。 春日的阳光爬上红墙黄瓦,一路照耀在和熙宫院内,洒在门帘前,像是被撕碎的太阳花,零零星星的泛着光。门帘突然被掀起,是一名身着白.粉相间的宫女服饰的娇俏女子,身形纤瘦,看面上的神色,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随着她又走出几个,高矮胖瘦不一,却都长相不俗。待她们在门帘前站定,留两个将门帘掀起,一名身着凤凰牡丹如意锦服的贵妇从其间走出,一举一动,颇具风韵。 那些零碎的日光照耀在她身上,将她一张雍容华贵的脸照出几分光芒来,更加夺人眼目,令人迟迟移不开目光。 魏相从和熙宫的正门匆匆而来,在贵妇人面前站定,恭恭敬敬道,“参见贵妃娘娘!” 只见魏贵妃含笑上前,戴着金子钻石制成的指甲套的纤纤玉手伸出来,将魏相从地上扶起来,并道,“哥哥快快请起。” 魏相当即缓缓起身,在魏贵妃面前站稳,一脸的苦恼,“妹妹不知,最近我派去刺杀萧景律的杀手,全被杀了,无一幸免,这萧景律一日不死,我这心里便一日无法安心,妹妹!你可有良方啊!” 魏贵妃不疾不徐道,“哥哥莫要着急,此事不好在院内细说,你且随我到房内,我们好好商议。” “好好好!” 魏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吩咐人去准备茶点,又转身将魏贵妃与魏相送进屋内。 门帘被缓缓放下,春日的阳光又回到的原处,零星的,琐碎的.愈渐凋零的太阳花。 第一百零二章 初吻 魏贵妃和魏相先后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提及萧景律,不免忆起当年的事。他们自然不是后悔做错了那些事,而是后悔没有将萧景律斩草除根。 魏贵妃用戴着指甲套的手撑着下巴,面色一点一点沉下来,凤眸之中溢出阴冷,“哥哥,当初如果听我的将萧贵妃杀死在冷宫之中,自然能够斩草除根,现在,你费尽心思杀萧景律却一直都没有成功,皆是我们当时做的不够狠绝。” “眼下说这些已是无用。”魏相看向魏贵妃,“妹妹,你得帮帮哥哥呀!” “我如何会不帮你。只是这萧景律羽翼愈见丰满,怕是不好对付。” 魏相道,“妹妹,你是否可以在皇上耳边扇扇风?” 魏贵妃缓缓抬眸,对上魏相的视线,“哥,你以为皇上是那么好糊弄的?萧景律可是他儿子,他又最喜欢他,平日里宠着还来不及,你让我依仗皇上去害萧景律,怎么可能?”她拿起面前的茶,盯着杯中一层又一层的水纹,“况且,萧景律一直没有做错过什么事,还依着皇上的意思娶了柳平夏,他这般听话、懂事、乖巧,还是个残废!如何不让人怜惜?就算我隔三差五的在皇上耳边扇风,就算有滴水穿石一说,可经不住萧景律不犯错呀!”她将茶杯放下轻轻一叹,“哥哥呀,你想利用皇上来害萧景律,不、可、能。” “哼!是人就会犯错,我就不信这萧景律不犯错!” 魏贵妃望着他,“你若是能够抓住萧景律的把柄,那我就到皇上跟前扇扇风,若是用计能成,倒是不必让你那些杀手白白去送死了。” 魏相面色沉沉,而后将面前的茶端起一饮而尽,当即起身,“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现在就去安排。”说完,转身离开。 “哥哥!” 魏贵妃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他道,“坊间传闻,萧景律很是喜欢柳平夏,两人郎有情,妾有意,伉俪情深。”声音微沉,她眸底划过一抹狡黠,“哥,你可以从柳平夏下手,控制萧景律。” 魏相闻言,有几分豁然开朗,面上有隐藏不住的欣喜,他道,“还是妹妹聪慧,你说的,我全记在心里了。” 魏贵妃魅惑一笑,“哥哥,我送你。” * “咚咚咚。” 听到门响,柳平夏上前开门,将门大开,看到外面站着的萧景律时她吃了一惊,“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又见他身后站着酒楼里的小厮,疑惑之间,便见小厮端着一盆喷香喷香的鱼走进房内。 “.”看了一眼萧景律,她道,“什么情况?” 萧景律进门并抓住她的手腕在桌边坐下,看向她,好整以暇道,“我不是说要回来陪你一起吃午饭么?这是这家店的招牌鱼,我其实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回来以后,先吩咐厨房做鱼,做好之后,带着鱼一起来找你。”他抬手指了指那份菜,含笑道,“尝尝吧。” 他竟然做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柳平夏一点都不着急吃鱼,而是在小厮离开之后,双手环胸,打量着萧景律,“萧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景律眸光微动,笑着道,“你我兄妹相称,对你好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可是你这无微不至的照顾也太过分了吧?搞得我好像根本没有自理能力似的,什么都得你给我安排。是!现在你确实能安排好我所需要的一切,那万一以后你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 “我怎么会不在你身边呢?”他声音温柔,却像是在说誓言一般,“柳妹妹,任何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类似于表白的话是什么情况? 就算萧景律不会离开她,她可保不准不会离开萧景律。 难道这货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越来越好了?所以打算陪着她度过余生? 不行不行! 萧景律人虽然很好,可是跟他一起度过余生,她想都没想过。还是让他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比较好。 “那个.”她讪笑道,“萧哥哥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呢?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对吧?我们呢,就顺其自然的往下走,前提是,萧哥哥你得把自己的身体保养好,只有这样,你才能一直跟我在一起,不然嘿嘿!”她笑道,“我得一个人过呢!”她故意将这句话的语气加重,希望萧景律能够明白自己的暗示。 萧景律当然明白。 “柳妹妹放心,我只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留在你身边。” 柳平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萧景律嘴角噙着笑,垂眸又想,“日后,你没有机会不需要我。” 萧景律体贴的夹了一片鱼肉放进柳平夏的碗中,柔声道,“这鱼鲜香味美,很是好吃,你尝尝。” 柳平夏看了他一眼,将碗拿在手上,指着鱼道,“萧哥哥你吃就好,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夹!”连小婉和春儿都没有这么伺候过她,一旦习惯了萧景律的这种照顾,以后摆脱不掉可怎么办呀?柳平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千万不要养成依赖别人的坏习惯。 萧景律见此,笑了笑,自顾自的夹了一片鱼肉放在碗中,细细的品尝起来。 这屋里吃饭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屋内自然安静极了,唯一的声音,就是他们在吃鱼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柳平夏起先还胡思乱想,总想些有的没的,后来因为鱼的味道实在是太好,便专心致志的吃饭。倒是萧景律,见她吃的这么香,悄悄地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她吃饭。 柳平夏吃饱喝足一回头,正对上萧景律的双眸。 此时她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很深邃,根本不像是平常见到的那样,此时此刻,这双幽深的眼睛像是有什么魔力般吸引着她,她毫无意识的将手上的碗筷放下,一点一点凑上去,打量了一番之后,吻上了他的睫毛。 第一百零三章 我知错了 像是过电一样,她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对上萧景律错愕的目光,她慌乱的解释道,“抱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哎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 她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景律扯进了怀里。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感受到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萧景律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既然吻了我,就让我还回来吧。”说着,一点一点凑到她面前。 两人的鼻息纠缠在一起,扑面而来的热气里满是对方的味道,暧昧在两人之间倾泻 柳平夏却在关键时候捂住了嘴。 萧景律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将她快速放开,并看着她,一本正经道,“你吻了我,我吻了你,我们扯平了。”当即又起身道,“鱼吃完了,我去让小厮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说完,转身离开。 “.”柳平夏看着他离开房间,看着他将门关上,听着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直到连脚步声也听不到。 她捂着自己嘴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夫人。” “啊!” 苏容音推门进来,刚喊了一声“夫人”,就听到了柳平夏的一声尖叫,她吓得驻足在原地,一脸恐慌道,“夫人,您.没事吧?” 柳平夏只觉得此时自己心跳加速,脸颊发烫,感觉整个人好像要爆炸了似的。 她快速的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上,又一饮而尽,感觉好受些了,轻拍着脸看向苏容音,“你帮我看看我的脸还红不红?” “.”苏容音疑惑的上前,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细细的打量一番之后,“夫人,您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啊?” 这都要怪萧景律! “夫人,是谁惹您生气了么?” “对啊!”柳平夏攥着拳头愤愤道,“一个人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伤害了我!” 苏容音听得糊里糊涂,“不对啊!要是这样的话,不能算伤害,只能说那个人跟夫人您扯平了。” 没有扯平!不可能扯平! “就算我亲了萧景律一下,他也没必要再还我一下吧?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他的恶意,我.”她看向苏容音,“你眼睁那么大干什么?” 苏容音一把挽上柳平夏的胳膊,把脸凑到她面前,悄声道,“夫人,你跟侯爷接吻了?” “我们.”她刚要说,又觉得哪儿好像不对劲,片刻之后恍然,满屋子追着苏容音打,“我都跟你们说过了不要八卦我跟侯爷的事情,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夫人,话是你说的,不怪我啊!正常人都会好奇的!” “不能好奇,不可以好奇,绝对不行!” “.” 萧景律叫来小厮,两人在柳平夏的房门外站定,听到里面的打闹声,他宠溺一笑。回头看向那小厮,他道,“晚点你再来收拾吧。” 小厮忙道,“是,客官。” 有了在幽州和浔阳对账的经验,其余三地就更加不在话下。萧景律因有事提前回京城,他离开时,也就只剩下建康的账目还没有对。为了确保柳平夏的安全,萧景律将所有侍卫留在她的身边,如此,才放心离开。 三月底,柳平夏带着苏容音、小婉和春儿来到建康,好巧不巧,遇上被柳明贤吩咐来建康采买的柳成轩。柳成轩本来就很疑惑为何许久不见苏容音,在这儿碰上了她们,方才明白。 “妹妹,你离开京城,也该同我说一声,害得我去了几次萧侯爷府都被拒之门外,见不到你,不知你安危,我很是担心。” 柳平夏道,“当时我走的匆忙,谁都没说,再说这建康的账一对,我们也就回去了,我想着,回去我们再见也不晚。”顿了顿声,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哥,你就真的只是担心我?” 柳成轩内敛道,“自然。”却又忍不住去看苏容音。 苏容音脸颊微红,垂眸不语。 柳平夏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中,“哥,既然你已经采买结束,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好了,如此一来,我们也好有个伴儿,况且,我找“萧家当铺”对账很快的,办完事,我们立刻就回京城,绝对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柳成轩也是这样想的,不仅仅是有伴儿了,他还能跟苏容音在一起,世间再没有如此美好的事情了。 “好。”他应声道。 柳成轩为柳平夏等人找了酒楼住下,柳平夏安顿好之后,当天就带着小婉和春儿前去“萧家当铺”对账,故意将苏容音留下跟柳成轩好好说说话。 春儿有了之前被罚的经验,再也不敢再背后议论苏容音和柳成轩,可是眼下的情况是,他们眉来眼去的也太明显了,而且,她隐隐觉得,夫人还不反对。 这件事不弄清楚,她心里憋闷的难受,无奈之后,扯着小婉的胳膊,悄声问道,“小婉姐姐,你说夫人只将你我二人带出来,而将苏管家留下来,是不是为了撮合苏管家和大少爷呀?” “你才知道?”小婉笑道。 “原来是真的呀!”春儿道,“之前我就有点怀疑了,但是.你知道的,夫人不喜欢我们八卦,之前为这事儿还罚过我呢,我是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就是不敢往外说啊!都快憋死我了!”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道,“听你这口气,看来那时候我看的没错,大少爷和苏管家是互相倾心的,现在想想,夫人那会儿子因蝴蝶珠钗的事情罚我,当真是冤枉我了!” “那时候夫人才没有冤枉你呢!” “小婉姐姐,你怎么都不向着我说话的!” 小婉道,“那时候,苏管家和大少爷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意,岂容你胡乱猜测?况且,你想想你那时候说的那些话,哪一句不是在贬低苏管家,虽说苏家现在落魄了,可是苏管家毕竟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哪里容的你如此乱说!” 春儿扁了扁嘴,“我知错了还不行么?” 第一百零四章 冲突 “你最好是知错了。”小婉道,“眼下苏管家和大少爷情投意合,夫人又暗中有意撮合,苏管家嫁给大少爷是迟早的事,如此一来,苏管家就算是我们半个主子。虽说夫人对我们好,可是在主仆尊卑这件事上,夫人眼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的,故而,日后我们对苏管家,也得客气些。” 春儿将小婉的叮嘱记在心里,“小婉姐姐说的是,我记下了,日后一定小心谨慎。” 这条街的尽头,便是萧家当铺所在,只见两扇漆红的大门上挂着一幅金字招牌——萧家当铺。在这招牌下面,又挂着两个硕大的红灯笼,那灯笼看着像是今年刚还上去的,崭新的厉害。 柳平夏在萧家当铺的门口站定,小婉立刻上前,一脚跨进门槛里。在柜台上站稳,看着柜台内一身褐色宽衣,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皮肤略黑,眼睛因为细长而显得精明的男子,她道,“你可是这家店里管事的?” 男子将手中正在整理的东西放下,目光落在小婉身上,上下一打量,觉得小婉年纪尚小,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故而有些轻慢,“你是从哪儿来的?找我们管事的干什么?我看你年纪尚小,也不像是有什么宝贝的样子”他眉头微皱,露出一副厌烦的模样,冲着小婉挥了挥手,他道,“赶紧走!你当东西别站着地方!”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看碟下菜的么?你知道我是谁么?知道我们家主子是谁么?之前我跟我们家夫人对了那么多地方的账,没见过哪个像你这样嚣张的。” “小丫头片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你赶紧给我出去!我这店里生意向来是很好的,可自从你刚才进来以后,就一直没人进我的店,你是不是个扫把星啊?赶紧给我出去!” “你这人,说话实在是难听!哪儿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 原本等在外面的柳平夏听到从当铺内传来的争吵声,不明所以,当即带着春儿走进店内,看着正在与一男子争辩的小婉,她冷声开口,“小婉,发生什么事了?” 小婉立刻来到柳平夏的身边,指着那男子道,“夫人,这个人看碟下菜,见我穿的不是富贵人家才穿的衣服料子,就赶我出去,不让我在这儿待着!” 柳平夏看向那个男人,“你就是萧家当铺的管事儿的?” 男子眸光微眯,上下打量着柳平夏,随即勾唇冷笑,一脸的不屑,“这小丫头还找了帮手来,怎么?你们是来我们这萧家当铺闹事的?”顿了顿声,他又道,“别怪我提醒你呀,你要是想闹事,就只有落个半死不活从这儿离开的下场!” 去过那么多地方对账,柳平夏还是第一次见说话如此不客气的,说到底不过是萧景律不在身边,这些人只认萧景律一人,他不在,事情恐怕没那么好解决了。 “你这人怎么说的?我们家夫人可是侯爷夫人,这萧家当铺是萧家的东西,侯爷与我们夫人是夫妻,这萧家当铺就是我们家夫人的!说到底你不过是个下人,有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么?” 那男子一听,匆匆从柜台里走出来,在柳平夏面前站定,指着她道,“你是侯爷夫人?哈哈!可别开玩笑了,侯爷夫人能来这儿?你要真的是侯爷夫人,现在恐怕是在京城享福呢!我看你是个骗子吧?伙同这些人来,想盗走我们店里的奇珍异宝!” 柳平夏真心觉得眼前这男人是个猪脑袋! 春儿气愤不已,一跺脚,骂道,“你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狗东西,侯爷夫人便是侯爷夫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冒充?要说你真的是个傻子,我都觉得自己并不聪明,怎地你比我还要傻,我告诉你,你要是管事儿的,就把账本拿出来,你要不是,就给我滚蛋!” 这可能是春儿有史以来第一次发飙吧。柳平夏看着她,露出赞许的神色。 男子被春儿的气势镇住,愣了片刻,随即气的七窍生烟,指着春儿道,“好!你们嚣张是不是?看来你们是想闹事了”他将手中的算盘猛地拍到桌子上,大喊道,“来人!来人!有人闹事了!有人闹事了!” 只听他话音刚落,周围突然发出一阵不小的动静,随后,当铺里一面布帘之后,突然涌出数十名壮汉,瞬间将柳平夏等人团团围住。 男子道,“现在不怕告诉你们,我就是这萧家当铺的管事的!你们胆敢上门来闹事,就做好被扔出去的准备吧!”只见他面上划过一抹狠厉,当即下令道,“拿下她们!”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小婉情急之下问道。 柳平夏看着冲上来的壮汉,面色一暗,凌声开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退后!”说完,看着冲到她眼前的一名壮汉,她抬脚便踹,眼见那人后退数步才堪堪站稳,她无暇继续攻击同一个人,立刻一拳打在左手边冲上来的壮汉的肚子上。 “女贼,没想到你还会些拳脚!”那男子嘴角勾着冷笑,指着那些围攻柳平夏的壮汉道,“今日若是有哪个人抓住了这女贼,我便赏赐的金条一根!” 原本那些壮汉就来时熊熊,那奸诈男子说完这句话,他们更是卖力。这些壮汉实在是太经打,一拳头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也只不过是后退几步,片刻之后就又会冲上来,柳平夏顾及到这些人也都是萧家的人,不想对她们下狠手,故而没有使用暗器,但她却因此而连连吃亏,节节败退。 “砰!” 壮汉一拳打在柳平夏的肚子上。她吃痛抱住肚子蹲下的瞬间,被他们包围,抬起头看向这些壮汉,她知道,自己已然没有还手之力。 “还等什么?把她给我绑起来!” 柳平夏累的气喘吁吁,看着他们手中的绳子离她越来越近. 第一百零五章 慕容邪 思及此,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脚踹在离她最近的壮汉身上,这名壮汉接连退后散步,她趁此机会逃出包围圈。 “女贼,你还敢跑?你现在就转过身看看,看看谁在我们手上!” 柳平夏站稳之后缓缓回头,原来,那男子趁着她被围攻的时候帮助了小婉和春儿。 “你放开她们!” 男子冷笑道,“我说了,你们来萧家当铺闹事,不会有好下场的!” 柳平夏暗暗地攥紧拳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子将小婉和春儿交到两名壮汉的手中,随后缓步走到柳平夏的面前,在她面前站定,眸光微眯,他笑道,“不知你可听说过建康的梦儿楼?” “那是什么地方?” 男子色眯眯道,“男人的温柔乡。” 柳平夏一惊,抬手就给了男子一巴掌,并且在他未反应之时,快速的拔下头顶的白坚木簪,抵在男子的大动脉处,“混蛋,别动!一动,你的大动脉会破的!” 男子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女贼,哦!不是,女侠,你.你别动手啊!我们我们有话好好说!” 柳平夏道,“让你的人放了小婉和春儿。” “这” “快点!” “好好.”男子战战兢兢的对那些壮汉道,“放放开那两个丫头!” 壮汉们立刻照做。 男子的余光努力的去够柳平夏的脸,他小心谨慎道,“女侠,人我已经放了,你你能放了我么?” 柳平夏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小婉和春儿,道,“你们俩先走,去找柳成轩。” “可是.”小婉道,“夫人,我们要是走了,岂不是让你陷入危险之中?我们.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走的!” “是!”春儿虽怕,眸却是坚定的,“夫人,我跟小婉姐姐我们不会走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的!” “你们必须走!”柳平夏语气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 “走啊!” 小婉和春儿相视一眼,先后跑出当铺。 男子眼看着小婉和春儿离开,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用商量的口吻对柳平夏说道,“女侠,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柳平夏在心里默念十个数,数到第十的时候,她放开了那个男子。 男子一件自己摆脱了桎梏,高兴的不得了,可是下一秒,他指着柳平夏对所有壮汉道,“拿下她!拿下她!她胆敢威胁我,还差一点刺伤我,今天,我要她死!” 壮汉们立刻蜂拥而上。 “慕容,你这脾气,怎么不见改?这么多年了,你为你的脾气吃过的亏,还少么?”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所有的目光吸引,萧景律带着如尘走进来,在店内站定,凝视着慕容邪,幽深的眸子泛着冷,“现在,你连本侯爷的夫人都敢欺负了,长胆子了呀?” 被称为慕容的男子,全名慕容邪,正是萧家当铺的管理者,萧景律的下属。此人脾气阴骘,凡事喜欢往坏处想,平生最大的爱好是喜欢折磨人。 可是,在萧景律出现的那一刻,慕容邪就慌了,他“噗通”一声在他的面前跪下,头低的很深,“侯爷,属下当真不知道这位女侠就是您的夫人,属下知错了。” 萧景律看向柳平夏,“你可原谅他?” 她指着慕容邪,“他真的是你的下属?如果是,我对你还真的是感到失望。” “夫人!你不能这么说侯爷,侯爷慧眼如珠才会看上我,你别看我脾气不好,我可是个聪明人,有大用处呢!”慕容邪笑了笑,笑意中夹杂着讨好,“夫人,求你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原谅我,好不好?” 或许被他说对了,萧景律之所以找他来当萧家当铺的管事的,或许真的有他的道理。 看向萧景律,她道,“萧家当铺的总账有一千两的误差,你看着办吧。”说完,她转身离开。 “哎?夫人?你怎么走了?你别走啊!原不原谅我,你总得给我个结果吧?夫人.”无奈,慕容邪收回看向柳平夏的目光,对上萧景律冷冰冰的眼神,只好道,“爷,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不知道,过年前我去府上送账本,因为贪京城的好酒,是让店里的伙计将账本送到府上的,我连夫人的面都没见过,所以.” 萧景律在椅子上坐下。 “我不会轻易让你起来,你先给我好好跪着!以柳妹妹的脾气,上门定然会自报家门,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还要跟她动手,可见你自身的问题有多大。” “侯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萧景律面上的神情丝毫未变,“假若今日你冲撞的人是我,我看在你为我做事多年的份上,也就不罚你了,但是你顶撞的是柳妹妹” 慕容邪一脸的不服气,“侯爷,您才是萧家正经的主子,那柳平夏顶多是个嫁进萧家的外人,您犯得着为了她惩罚我么?再说了,这么多年了,就是因为有我在,萧家当铺才能一直发展下去,爷!你要是真的罚了我,导致萧家当铺换了人,有损失的可还是萧家呀!” 如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慕容邪有所警觉,顺着如尘的目光看去,才知萧景律此刻的脸色有多不好。 他忙将头低下,沉声道,“爷,属下什么也不说了,一切听从您的发落。” 萧景律冷声开口,“沪北城刚开了一家客栈,需要做的事,跟在这儿没什么区别,你立刻动身前往沪北城。” 沪北城?那儿可是全国最冷的地方,而且,那儿穷得很,物资匮乏,人烟稀少。一旦去了那儿,恐怕连酒都喝不上。 “这爷,沪北城条件艰苦,属下” 萧景律一双布满肃杀之气的眸子凝视着他,“如若不去,便立即自刎。” 慕容邪陡然瞪大了双眼,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柳平夏对于侯爷来说有多重要,又方才明白,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心情在一瞬间跌到底谷,他想留着这条命,故而叩拜萧景律,“是,属下会立刻动身赶往沪北城。” 第一百零六章 萧家当铺 慕容邪离开之后,萧景律让如尘将柳平夏请到当铺的内室。 她跟着如尘穿过布帘来到内室,才知这店铺后面竟然是一个硕大的院子,院子内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片刻之后,她在萧景律的面前坐下,脑海中还一再闪过那些美景。 “柳妹妹?” 她回神,“你要给我银子?多少?一千两?还是两千两?” 萧景律笑了笑,将面前的茶水端起,浅浅的喝了一口之后,他将茶杯缓缓放下,看向她,平静道,“这次,没有银子。” “什么?”柳平夏大吃一惊,“没银子你就让他走了?这一年慕容邪是怎么经营当铺的?刚才我还觉得她是个人才,没想到这么坑!不行,我得去找他,把他追回来,让他给我银子!”说完,当即起身要离开。 “柳妹妹,你稍安勿躁,虽说没有银子,可是有别的。” “别的?”她脸上的笑容一圈圈放大,盯着萧景律笑眯眯道,“金条?” 如尘都忍不住笑了,“夫人,您先听侯爷把话说完,说不定您听完以后,会觉得这样东西比金条值钱多了!” “还有比金条值钱的?”柳平夏简直两眼冒金星,慕容邪她也不去追了,立刻在凳子上端坐,又拽着凳子来到萧景律面前,便是近的都不能再近了,她方才将凳子放下,盯着萧景律,“侯爷,什么好东西呀?” 萧景律将她面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道有趣。又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柳平夏的脸上,柔声道,“我将这当铺送给你,如何?” “.什么?” “这当铺一直都是萧家的产业,目前在我名下,所有产业中,萧家当铺算是生意最好的。慕容邪是个聪明人,看店,保护店,他做得到,但是,跟人打交道,他不适合。”见柳平夏眉宇之间的疑惑淡了,他又道,“慕容邪被我安排到了沪北城做事,那儿新开了一家客栈,也是萧家的产业,可是终归,这些,都属于萧家。而我,将这家店铺给你,就意味着,这家店铺要写到你的名下,而且,你可以随意更改这家店铺的名字,就算是叫“柳家当铺”也无妨。” 柳平夏呆住了。如果真的照萧景律所说,这家店铺是最盈利的话,那这家店铺的库房里应该有很多银子啊!再加上这家店铺本身和客人们当的东西,我的天,那得好多财产! 她简直是发达了! 她立刻看向萧景律,眼睛一眨也不眨,“你真的要把这家店铺给我?” 萧景律含笑点了点头,“对。” “为什么?” 萧景律脸上的笑意加深,“因为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夫人?不是妹妹么? 不过,随便什么都好! 如果自己拥有了这么大一笔钱,最先实现的就是财务自由,一旦财务自由,接下来就是人身自由,一旦人身自由,自己就可以吃喝玩乐,游戏人间,简直不要太爽啊! “萧景律,我真的太爱你了!”柳平夏激动的无法言说,冲过去将萧景律一把抱住,紧紧地拥着他,满脑子闪过的都是金山银山。 如尘见此,立刻回避。 萧景律则完全没想到柳平夏会开心到来拥抱他,此时此刻,周身萦绕的都是她身上的馨香,这种味道他既熟悉,又陌生,却又忍不住依恋。可就在他伸出手打算抱住她的时候,柳平夏放开了他。 “侯爷,你做事的风格我真的是太喜欢了!既然你送给我这么一份厚礼,作为回礼,你希望得到什么?” 萧景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不要?”柳平夏道,“如果你不要的话,我会觉得自己沾了你一个特大的光,你还是想想要什么吧,哪怕晚点告诉我!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你说出来的,我都一定帮你办到。” 萧景律抬眸看向她,“当真?” “自然是真的!”她盯紧了他,“你有想法了?” “没有。”顿了顿声,他又补充道,“暂时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好!”柳平夏一口答应下来,“对了!你不是回京城去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京城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不放心你,就来了健康,没想到,正如我所料,慕容邪根本不相信你说的话。” “看来你对这个慕容邪的品性了若指掌呀?” “对。慕容邪这个人,武功高强,却不轻易出手,今日围住你的那些壮汉,就是他亲手训练的。萧家当铺从开张到现在,一直都是慕容邪在打理,很少会出事。其实慕容邪并不完全是个坏人,他只是天生多疑,喜欢怀疑人而已。” 柳平夏背靠着椅子,沉思片刻,“聪明的人大抵都是疑心重的,既然慕容邪是个人才,你怎么忍心把他放到沪北城那么刻苦的地方?” 萧景律的眸底划过一抹深意,“建康的日子对他来说太好过了,让他去沪北城锻炼锻炼,对他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好吧!”柳平夏从椅子上起身,看向他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先去跟我哥碰个头吧,至于当铺里的事情,我得一点一点慢慢打理,而且,我常年在京城,无法亲自打理当铺,还得找出一个合适的铺子管理员才是。而在我还没有找到管理员之前,这家店就先关门吧。对了,这间店的钥匙呢?” 萧景律看了如尘一样。 如尘立刻将店铺的钥匙交给柳平夏。 此时,萧景律又道,“回京城之后,我会写份文案出来,证明这家店已经交到了你的手上,不再姓萧。” 柳平夏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拥有了一家店,就激动的不行,关键是这家店还是萧景律送给她的,她承了他好大一个情呀! “这事儿不急,今晚呢,我们先好好庆祝一下。”看向萧景律,她问道,“侯爷,你知不知道建康有什么好吃的呀?” 第一百零七章 一诺千金 “建康最为出名的,是点心。” 这个声音 柳平夏立刻看向门口,眸光微亮,“哥,你们怎么来了?” 柳成轩在屋内站定,身后跟着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他看向柳平夏道,“小婉和春儿匆匆忙忙回到酒楼,跟我说你有危险,我便让她们带路来找你了。”他颇为客气的看向萧景律,微微点头示意,又道,“既然侯爷在这儿,说明你已经解除危险了。” “夫人!”小婉、春儿和苏容音三人立刻在柳平夏的身边站稳,看向她的目光之中满含着关切。 柳平夏笑着道,“我真的没事了,你们放心好了。”回头看向萧景律,又道,“萧哥哥,既然建康的点心最为出名,我们现在就动身回到酒楼,尝尝健康的点心吧?” 萧景律从红木雕花的椅子上起身,面色和悦,“我来的匆忙,侯爷府内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好,你们留在建康再玩耍几日,我就先回京城去了。” “这么快?”柳平夏脱口而出,且并未发现萧景律脸上细微的变化。 春儿悄声对小婉道,“夫人这是对侯爷不舍呢!” 小婉赞同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现在走了,当铺的交接工作怎么办?” “.”萧景律原本也以为柳平夏是舍不得他,可现在看来,她真正“舍不得”的,是银子。他也不恼,含笑道,“建康离京城并不远,我回京城以后,会将交接的文书先行写好,待你回去之后,我将文书交给你,你在上面签字画押便可。另外,你想要找当铺管理员一事,最好是在店铺现有的伙计里找,毕竟,他们在这家店做事多年,许多事,只需要你交代一声,他们也就会做了。” 柳平夏心领神会,“行,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景律带着如尘离开,众人除柳平夏之外跪送。 随后,柳平夏同柳成轩等人先行回了酒楼,点了些酒楼的招牌菜,又让店里的伙计帮忙采买了建康最有名的点心,众人吃喝玩乐之后,各自歇下。 第二日,柳平夏又去了当铺一趟,将原本在当铺做事的伙计全部召集起来,用了一日的时间选了一个当铺管理人,又定下了些新的规矩之后,离开当铺,回到酒楼,当天下午,他们一行人动身回京城。 回去的路上,柳平夏有意撮合苏容音和柳成轩,便让他二人乘坐一辆马车,她则与小婉和春儿乘坐一辆。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地面平稳整洁,马车稳当又迅速,再加上柳平夏兴致颇高,便带着小婉和春儿玩乐起来。 主仆玩乐,少了尊卑,多了亲切,春儿便说话随意了些。便将她将跑至耳前的碎发别在耳后,笑着看向柳平夏道,“夫人,相比之下,您对苏管家很是偏心呢!” 柳平夏一愣,“此话怎讲?” 难得主仆三人如此开心,小婉也不想扫了春儿的兴致,故而明知道春儿要提及何事,却也没有阻拦,而是将马车的车帘放下,含笑静心听着两人的谈话。 “眼下夫人做的明显,怕是不避讳让我们说的。自古男女有别,夫人却故意将苏管家和大少爷安排在一个马车上,看来苏管家与大少爷情投意合之事夫人是一清二楚的,如此倒是苦了我与小婉,明明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怎么也不敢往外说。” “哈哈!”柳平夏大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样。是,既然今日你问了,我便告诉你,苏容音与我兄长两人两情相悦,你们也知道,苏容音原本就是大家闺秀,与我哥哥也并非不相配,不过,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不是门当户对,而是他们是否两情相悦。容音之事你们大可以不必羡慕,日后你和小婉有了心仪之人,我不仅会努力撮合,待你们出嫁之时,还会给你们一大笔嫁妆!” 春儿顿时两眼放光,眉眼之间全是欢喜之意,“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柳平夏道,“从你们在我身边做事起,我可有说过哄骗你们的话?” “夫人自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一诺千金,决不食言!” 听了小婉的话,柳平夏道,“春儿你看,小婉心里清楚着呢,你得多跟她学学。” 春儿闻言撇了撇嘴,“春儿愚笨,哪里比得上小婉姐姐。” “春儿你还是别说自己笨了,你若是笨,夫人怎么会将你留在身边?”小婉又道,“倒是我自己,总担心自己做的不好,总觉得自己有不足之处,总是怕惹夫人不开心。” “好了!”柳平夏看着她们两个,“我们原本在说的都是些开心的事情,你们总想那些不开心的干什么?”眸底划过一抹坏笑,她凑近两人,压低声音道,“平时我不是不让你们八卦么?今天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猜猜,此时此刻,容音跟大少爷在做什么?” 小婉和春儿闻言相视一笑,眸底溢出深意来。 此时,另一辆马车上。苏容音与柳成轩共处一室,还是有些不习惯,刚上马车的时候,主动跟他保持一段距离,可.时间久了,碍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她觉得不妥当,便主动开口道,“大少爷,这次你来建康,都采买了些什么?” 柳成轩是个忍者神龟,很想跟苏容音说话,却一直憋着,以至于将脸憋得通红,此时听到苏容音问出口的话,当即看向她,一鼓作气道,“我我买了好多东西,还给你买了一支簪子!” 苏容音面露错愕,“大少爷还给我买了的东西?” “自然!”说着,柳成轩将手伸到胸口,将放在胸前的东西掏出来——是一块白色的帕子,帕子上绣着戏水鸳鸯,帕子里包裹着一支建康当下最流行的簪子。 这簪子柳成轩见第一面的时候,就很是喜欢,那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就闪过了苏容音的身影,他本以为,只有到了京城,才有机会将簪子交到苏容音的手上,没想到. 老天爷对他真的是太仁慈了! 第一百零八章 桃花酒 不过,也多亏了平夏妹妹给他跟苏容音独处的机会。 这手帕和里面的簪子还带着柳成轩的体温,他将手伸过去放在苏容音的面前,脸皮薄的他连一整句话都说不利索,只好言简意赅道,“容音,你.收下吧。” 苏容音犹豫不决,她既感动,又矜持,想收下,又担心柳成轩看轻她,犹豫再三之后,轻声道,“大少爷,你何必给我带礼物呢?我我又没有什么好回赠你的。大少爷,你这礼物我今日不收了,等到哪日我寻到了回礼,再收下也不迟。” “这你还是收下吧,回礼什么的,再说.”柳成轩抬眸看向她,鼓足了勇气,方道,“这是我第一次送你礼物,你要是拒绝了我,我我.” 苏容音一把将拿帕子连同簪子接过来,脸颊微红,心跳加速。 柳成轩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眸底又渐渐溢出笑来,接着是他极力隐忍的狂喜。 “东西我收下了!”苏容音将帕子连同簪子放在胸前,上满的余温令她感受到了柳成轩的心意,她紧张的不敢抬头,只好低着头道,“大少爷的心意我领了,七日,七日之内,我一定将回礼送上。” 柳成轩狂喜不止,连连点头,“好!好!” 他们一行人回到京城,已经是三日之后,眼下天气回温,春暖花开,街道上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很是好闻。柳平夏忆起侯爷府的后院种着几颗桃花树,此时恐怕也已经发芽开花,趁着这个时节采摘些桃花,酿些桃花酒,当真是美哉美哉! 马车停在侯爷府的大门口,柳平夏带着小婉和春儿先后下车,随后看到已经从马车上下来的苏容音。柳成轩掀开马车的车帘同柳平夏等人道别,后前往回柳府的路上。 如尘代替萧景律在门口迎接柳平夏,并上前道,“夫人,侯爷已经拟定好萧家当铺的交接文书,您先回府中歇息片刻,歇息好了,前去侯爷的院子拿这样东西便可。” “他这么快就将文书拟定好了?既如此,我现在就去看看。”说着,她吩咐苏容音同小婉和春儿先回院子去。 苏容音欲言又止。 柳平夏见此,看着她问道,“你有事?” “夫人。”苏容音道,“若是夫人忙完,容音想找夫人说些知心的话。” 苏容音这一路上都跟柳成轩在一起,这所谓“知心的话”恐怕也跟柳成轩有关系吧? “好啊!”柳平夏道,“我从侯爷院子回去之后,会让春儿去叫你的。” 苏容音立刻含笑点头,“谢谢夫人。” 柳平夏当即前往萧景律此时的所在之处。 大约是风的缘故,后院的桃花零零碎碎的飘落在空中,又落在地上,柳平夏扬起头去看的时候,随手接了一片,看着手心里粉嫩的桃花,她真的感受到了春意。 “如尘,咱们府上的后院是有几一棵桃花树对吧?” 如尘面色微顿,随后如实回答,“夫人记得没错,后院确实有几棵桃花树,侯爷很是喜欢桃花,在搬进府内没多久,就让府里管花花草草的人在后院种了几棵。” 萧景律竟然也喜欢桃花,如此的话,她采摘桃花来酿造桃花酒,他会不会不同意? “往年,侯爷都将桃花作何用处?” 如尘微怔,“夫人这话,属下怎么不明白?” “不明白?”徐如意只好换个方式道,“那好,我问你,侯爷往年会将桃花采摘下来酿造成桃花酒么?” 如尘突然站住脚,不再往前走了。 他这举动倒是将柳平夏给惊到了,“你干什么?” 如尘看着她,面色严谨又恭敬,“夫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如尘在心里想这话怎么说合适又不会对柳平夏不恭敬,细想之后,委婉开口,“夫人,您还是不要打桃花的主意了。” “为什么?” 如尘不得不说道,“这偌大的侯爷府,侯爷最喜欢的就是那几棵桃树,每到开春,桃花盛开的时候,侯爷都会邀请好友来府内相聚,一切在桃花树下喝酒赏月,您要是将桃花都摘下来酿酒,怕是怕是侯爷会不高兴。” 原来是这种缘故。 “好!”她道,“既然萧哥哥会因为这件事而不高兴的话,我也就放弃酿制桃花酒了。” 她为萧景律着想,作为萧景律身边的近人,如尘很是欣慰。 “夫人通情达理,属下谢谢您。” “客气!走吧,马上天就要黑了,若是到了侯爷吃晚膳的时候,我反而不好意思过去搅扰他了。” “是!属下这就带您去见侯爷。” 不知道是不是柳平夏的错觉,她觉得,三日不见,萧景律瘦了许多,且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像是突然间大病了一场似的。 在萧景律面前坐下,见他一直在喝茶,犹豫再三之后,她没有率先提及当铺交接一事,而是看着他道,“侯爷,这几日,你身体不适么?” 萧景律闻言有些警惕,下意识的看向如尘,如尘立刻冲着他摇了摇头,意为——他并没有将萧景律受伤的事情告知柳平夏。 萧景律收回眸光,看向柳平夏,嘴角溢出一丝笑来,缓声开口,“咳咳!我向来是这样,一到春季,身体就会变得很敏感,很容易生病,索性郎中已经来看过了,也开了方子,我想,等到我将药吃完,便也能药到病除了。” 听到他这样说,柳平夏放下心来,“如此便好。向来季节交替的时候,人就容易生病,你的身体本身就弱,一定要仔细护着。”她本是来跟萧景律解决当铺的事情,可是看他的身体如此虚弱,她也不好让他太过劳累,“既如此,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说完,起身离开。 萧景律刚要起身送她,却被她制止,如此,只好目送她离开房间。 柳平夏离开之后,萧景律看向如尘,“夫人来寻我,是为了当铺的事情吧?” 如尘点了点头,“是。” 第一百零九章 定情之物 萧景律若有所思,“这事儿不急,等我过两日身子好些了,会亲自去找她谈的。” “侯爷。” “嗯?” 如尘道,“您的伤,郎中怎么说?” 萧景律面色沉沉,幽深的眸底透出阴霾,“不算轻伤,但是也不算特别严重,无事。”他勾唇冷笑,“本侯与魏相暗中争斗多年,这点小伤,我绝不放在心上。”抬眸看向如尘,他的脸色稍稍柔和一些,“既然夫人回来了,让府内的下人都打起精神,伺候好夫人,柳妹妹无事,我也安心些。” 如尘垂眸应声道,“侯爷放心,我会办妥的。” 柳平夏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坐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想着萧景律的身体,这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遂叫来小婉,交代她安排厨房的人给萧景律做乌鸡汤,还让小婉在厨房亲自盯着。此事安排好之后,又派春儿前去将苏容音叫过来。 须臾片刻,春儿引着苏容音来到客厅,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春儿上前来到她身后给她捶着背,又轻声道,“夫人,苏管家来了。” 从下了马车就一直在忙碌的柳平夏有些疲惫,正在闭眼休息,听到春儿的声音,缓缓将眼睛睁开,看着苏容音面色和悦,又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让她坐下。 苏容音道,“谢夫人。” 柳平夏冲着春儿摆了摆手,春儿会意,收了给她捶背的手,又悄声退下,并将客厅的房门给关上。 柳平夏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茶杯放下之后,看向苏容音,“你有何事要同我说?” 苏容音当即从袖口内将用鸳鸯戏水的帕子包裹着的簪子拿出来,起身来到柳平夏的身边,将手中的东西递上去,并道,“夫人待容音如同姐妹一般,容音有事不想瞒着夫人。从建康回来的路上,容音与大少爷共乘一辆马车,马车上,大少爷送了容音这样东西,容音拒绝不掉,便收下了,并且答应大少爷,一定会回礼给他。”顿了顿声,她又道,“眼下,令容音很是烦恼的一件事是,容音不知道该如何给大少爷回礼。” 柳平夏将她呈上的东西拿在手上,先是看了看那绣着戏水鸳鸯的帕子,又掀开帕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是金钗?款式新颖,像是建康当下最流行的,价值不菲。”柳平夏看着苏容音道,“我哥虽然是柳尚书府的大少爷,可是一直不受宠,所以身上也没多少银子,我想,他给你买这支珠钗,一定是花了许多银子,且那些银子怕是他平日里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他对你的心意,你应当明白。” 苏容音点头道,“容音明白。” 柳平夏指了指凳子,“既然你今日同我坦诚相待,我也有许多话想同你说,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是。”苏容音在方才的凳子上坐下。 柳平夏看了看手中这两样东西,又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暗中撮合你跟我哥,我看重你,你心里大概是清楚的,我哥是个什么人,你大概也了解了些,我之所以撮合你们,是从心底里觉得你们合适。眼下我哥送你这两样东西,一样是鸳鸯戏水的帕子,一样是金钗,这两样东西,都为定情所用。” 她捕捉到苏容音脸颊微红,含笑又道,“你问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礼,我想,让你受难为的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回给他类似于“定情之物”的礼物。”盯着她,柳平夏探身道,“我说的可对?” 此时,苏容音的脸已经红的滴血。 “夫人.您.不要打趣奴婢。” “我没有!”柳平夏道,“我跟你说认真的呢!再说了,感情的事情,坦诚一点总比扭扭捏捏来的要好,有时候,人就是因为太不坦诚了,才会产生误会。我能看得出来,你也是喜欢我哥的,既然他都已经如此大胆的向你表明了,你也送他一个“定情之物”便是了。” 苏容音犹豫道,“夫人,我真的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的?” 苏容音面露愁容,微不可闻一声轻叹,“不瞒夫人说,我苏家家道中落,眼下无权无势,我在夫人这儿,虽说是站住了脚,可是若是让我与大少爷在一起,我却却无法安心.”心里莫名的酸楚,令她回忆起苏家被柳扶风害的家破人亡之时,眸中含着热泪,看向柳平夏,“夫人,容音着实配不上大少爷。” 柳平夏猜到她一定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遂规劝道,“很多时候,两个真正相爱的人,并不会因为对方的家室和地位在一起。你苏家虽然家道中落,可是我哥哥他.在柳府并不受宠,一直以来,他所过的,都是比一般人要苦的日子。你能不嫌弃他的出身,他的身份地位,他又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他若是一开始就嫌弃,又怎么会喜欢上你?又怎么会送你鸳鸯戏水的帕子裹着的金钗?” 苏容音看着柳成轩送她的两样东西,静默不语。 “你好好想想,如果想不通,就再来找我。”说完,柳平夏将手帕和金钗还给她。 手里放着这两样东西,苏容音突然想起,柳成轩给她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是从胸口里拿出来的,当时,这两样东西上还带着他的体温,那种被他的体温触动到的感觉,她现在都忘不了。 苏容音紧紧地攥着帕子和金钗,起身时擦了擦眼泪,“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 她的举动令柳平夏大吃一惊,“容音?好端端的你干什么?” 苏容音本来不想哭的,可是热泪还是顺着脸颊滴在身上,她虽留着眼泪,却是笑着的,“夫人,您听容音把话说完。容音想说,大少爷的心意,容音心里是清楚的,也再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方才,夫人所说的话给足了容音勇气,大少爷对容音的感情,我方才细细的想过来,我接受,并且会当珍宝一样好好的保护起来。”她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金钗,又道,“夫人,我会送大少爷这世间最好的“定情之物”。” 第一百一十章 贴身照料 柳平夏露出满意之色。 夜深,月满。 “桃花酒桃花酒.唔.好喝的桃花酒再来一杯.” “噗通!” “嗷!” 柳平夏在半梦半醒间揉着摔痛了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此时她才知晓,方才自己正在痛饮的桃花酒,只出现在梦里。 此时,她清醒了一大半。 盘腿索性坐在地上,看着窗外高挂的明月,心痒难耐。 此时此刻,那几株桃花树正静静的伫立在后院,粉色的桃花花瓣随风而落 不管了!就算萧景律要责怪她,她也非要喝上桃花酒不可。 她当即从地上起身,随手扯了件外套朝着后院飞奔而去,一路上她步履匆匆,简直如同跟风赛跑。片刻之后,她立于后院桃花树之下,仰头看着满树粉嫩嫩的桃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爬树。 立于桃花树枝高处,她脱掉身上的外套放肆的甩动,伴随着她的大笑,桃花又扑朔朔的落下许多——站在高处和低处毕竟不同,纷纷而落的桃花划过她周身四处,如同自她而来,自她而归,那种滋味,妙不可言。 眼下这件外套真真是派上了用场,柳平夏专拣最好的桃花来摘,摘下的尽数放进外套内,眼见外套被装满,她将衣服裹成团状,随手一甩扔上肩膀——她这模样,不是小偷胜似小偷,又悄悄地溜下树。 谁知一脚踩在一支嫩树枝上,树枝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断裂,毫无防备的柳平夏从树上跌落,又快速坠落。 “啊!”此时除了闭眼惊呼,怕是做不了别的了——当然,她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桃花。 一阵风忽而起,地上厚厚的一层桃花随风飘摇,一抹潇洒的身影突然现身,一跃而起,跃至半空,将柳平夏抱在怀里。 同料想的境地不同,柳平夏猛地睁开双眼,对上萧景律的目光时,她暗道不妙——糟了!偷桃花还被正主抓到,惨了惨了! 萧景律抱着她翩然而落,周围在风中舞动的桃花花瓣也渐渐落于尘埃。 他轻声道,“好端端的,爬树做什么?” “我我.嗯.” 萧景律盯上了她怀中鼓鼓囊囊的东西,“这又是什么?” “呵呵!”柳平夏推了他一把,同他保持距离,将手上的东西往身后一藏,质问道,“大晚上的,侯爷不睡,来这儿干什么?” 反被质问,萧景律嘴角噙着宽容的笑,“这后院的几棵桃花树我最是喜欢,尤其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瞧瞧它们,看看它们长得好与不好。” 这是什么恶趣味?桃花便是桃花,是死物又非活物,何必将它们说的跟人似的。 “你可是摘了我的桃花?” “啊?”柳平夏立刻辩解,“我没有!”说话间还后退两步,很是警惕。 萧景律竟觉得她天真的可爱。 她这般模样,岂不是应了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滴答.” “哪里来的滴水声?” 萧景律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转身离开。 “哎?萧哥哥,你干嘛”口中的话还未说完,柳平夏就发现,方才的声音并非是滴水声,而是来自萧景律——他右手手臂在滴血。 “萧哥哥。”柳平夏冲上去将他拦下来,愕然发现他脸色惨白,“你没事吧?” 萧景律垂眸摇了摇头,可下一秒,他朝着地面栽去。 柳平夏扔掉手上的东西冲过去抱住他,将他揽在怀里,“萧哥哥,你受伤了对不对?什么时候的事,你.”不对不对,这个时候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得快点想办法给他医治才是。 柳平夏知道,但凡是萧景律在的地方,无尘一定就在附近,她卯足了劲大喊无尘的名字,“无尘!无尘!” 此时夜深人静,柳平夏的喊声正如平地一声雷,将刚躺下的如尘惊醒。他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飞快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 “夫人!” “快,命人去请郎中!” 如尘立刻照办。 柳平夏拼尽全力将萧景律扶回房间内,又将他安置在床上,焦心的等着郎中的到来。 “柳妹妹” 听到萧景律虚弱的呼唤声,她立刻在床边蹲下来,“萧哥哥,你先别说话,待会儿郎中就过来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没事的。” 萧景律本想告诉她,这点外伤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见她这边着急,心里又觉得温暖,犹豫之际,郎中到了。 “夫人,人我带来了。” 柳平夏立刻让郎中给萧景律看伤。 郎中在床头的凳子上坐稳,仔细的为萧景律查看伤势,片刻之后缓声开口,“侯爷这伤不算严重,从前两日我为侯爷包扎过伤口到现在,已有数日,按说,这伤口该有好转之象。”面色微顿,郎中看向萧景律,恭敬问道,“侯爷,您今日是不是做了剧烈的动作?类似于习武之类,若非如此,这伤口不该撕裂才对。” 撕裂? 这么说,萧景律身上的伤口是因为救从树上掉下的她时裂开的。 竟然是因为自己。 “我今日是我自己不小心,在观赏桃花时没留心脚下,摔了一跤。” 柳平夏立刻看向萧景律——他没说实话,是怕旁人怪罪她么? 郎中道,“既如此,侯爷,老朽再为您包扎一下伤口,只不过这一次包扎过后,您尽量不要再走动,饮食起居也让人贴身伺候着,等到伤口完全愈合之后,方能行动自由。” 萧景律点了点头。 郎中为萧景律包扎之后先行离开,如尘送走郎中后又带着四名模样姣好的婢女走进来,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他恭敬道,“侯爷,这四人乃是精心挑选用来贴身照料您的婢女,您看” “不必了。” 开口之人并非是萧景律,而是柳平夏,这令包括萧景律在内的所有人吃了一惊。 柳平夏无惧他们吃惊的模样,开口道,“我是侯爷的妻,眼下侯爷受了伤,我理应贴身照料。”看向如尘,她面露威仪,“你带她们先下去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暧昧 如尘记得一句话——夫人的话便是本侯爷的话。 他含笑垂眸,应声道,“是。”话毕,带着四名婢女离开。 青帐软床,柳平夏在床边坐下,望着萧景律,自责道,“原来你早几日便受伤了,想来那日我去寻你聊有关当铺交接的事,你已经身体不适。今日又怨我了,爬那么高的树去摘桃花,又一脚踩空跌下来,偏偏是你接住了我。我知道,你那时定然在赏桃花,怕是没想到从树上突然掉下了什么东西来吧。现在想来竟有几分可笑。”顿了顿声,叹了一口气,“萧哥哥,你且好好的歇着吧,我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也算是弥补了我的过失。” “我不需要你记着我对你的好,那本就是我应当做的,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柳平夏一阵心酸。又后觉自己肉麻,她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的一句话想要哭鼻子,简直不像她。 “你可是我的萧哥哥,我能在这京城里横着走,还多亏你的庇佑,你要出事,我可该如何是好?”柳平夏抬手为他盖好被子,“萧哥哥,你且安心让我伺候你吧,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见不得别人为了我受伤,为了我吃苦。” 此时说什么都像是多余的,萧景律垂了垂眸,算是默许。 * 苏容音一觉醒来,发现主子不见了,忙找到小婉和春儿,三人将院子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也不见柳平夏的踪影。 这时候,如尘带着几名婢女前来。 苏容音连忙迎接,又抱歉道,“如尘侍卫,我们家夫人不见了,不知是去了哪儿,若是你前来带了侯爷的旨意,怕是只能先告知我,我代为转达了。” 如尘笑道,“苏管家,夫人并非在别处,而是昨晚歇在侯爷那儿了。” “什么?”惊呼出声的并非苏容音,而是春儿。她向来是最隐忍不住的那一个。 苏容音当然也异常吃惊,夫人院子里的哪个下人不知道侯爷和夫人自从成婚之后就没有洞房过,可.可若是夫人与侯爷是昨晚洞房的,也总之不大对劲。 小婉拉了春儿一把,让她不要声张,春儿忙将嘴捂住,她深知自己又多嘴多舌了。 “如尘侍卫,既然昨日夫人歇在侯爷那儿,那你今日前来.” 如尘为苏容音解惑,“侯爷近几日身子不好,夫人心疼侯爷,故而昨晚便去侯爷身边随身照顾了,我今日来,是受夫人之命,前来拿些夫人平日里用的东西。”他加重语气,“苏管家,夫人说了,她平日里随身用的,你尽数知晓。” 苏容音明白了。 “如尘侍卫请稍后。”留下这句话,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来到柳平夏的房间,在屋内站稳,看着二人,她道,“夫人既然命如尘侍卫前来拿东西,那说明,夫人会在侯爷那儿住上一阵子,我们便将夫人平日里洗漱、梳妆和换洗的贴身衣物收拾妥当,交给如尘侍卫。” 眼下并无旁人,春儿按耐不住,忙道,“苏管家,你说,夫人这是要与侯爷在一起常住么?会不会” “我知你要说什么。”苏容音道,“会与不会,对夫人而言,都不是坏事,我们又何必过分忧心呢?只是平日里夫人都由我们伺候,在侯爷那儿身边也没个近人,你我三人可以商量一下,留一人在这儿照料着,另外两人随如尘侍卫前去夫人身边帮衬。”看着小婉和春儿,“你们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平日里给夫人梳妆的是我,我随如尘侍卫前去。” 小婉这般说,春儿也忙道,“我也去,毕竟夫人平日里都是我伺候着梳洗和换衣服的。” 苏容音点了点头,“也好,那我就留下来,照顾着院子里的大小事宜,你们有任何事,都要早早地告知于我,这个时候夫人一心都在侯爷身上,我们也不能给夫人拖后腿。” “是!”小婉和春儿异口同声道。 三人以苏容音为首,将柳平夏的需要品收拾出来后,亲手交到如尘手上,如尘得知小婉和春儿要跟他前去萧景律处帮衬柳平夏,自然没有异议。 * “夫人,乌鸡汤好了。” 婢女将乌鸡汤奉上,柳平夏仔细的接过来拿在手上,穿过屏风珠帘,来到萧景律的床边,见他睡着,便悄悄地将乌鸡汤放在他床头的红色雕花的木柜上,打算先离开。 “柳妹妹。” 柳平夏脚步顿住,随即转身,对上萧景律一双清朗如水的眸,“你竟然醒着?我以为你睡着了。”说话间已在他身边坐下,“你饿么?我让厨房炖了乌鸡汤,想不想喝一点?” 他便是因为闻到了香味,才醒过来的。 “嗯,喝一些吧。”说完,他用手撑着床待要起身。 柳平夏立刻上前扶着他,等到他坐稳了,方才端起乌鸡汤坐下,用勺子盛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递到萧景律的面前。 萧景律看着她。 “萧哥哥在看什么?这汤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萧景律将汤勺含在口中,鲜香味美的乌鸡汤在味蕾中遍地开花,又顺着喉咙滑进体内,顷刻间,通体温热。 这几日,柳平夏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他全记在心里。 “来,再喝一口。” 萧景律将汤吸溜进口中。 看着碗中的乌鸡肉,柳平夏用筷子夹起一块最为鲜嫩的,放在嘴边吹了吹,方又递到萧景律的嘴边,“这肉软烂,最是好吃,你尝尝。” 萧景律凑上去,轻轻地咬了一口。 柳平夏看着还剩下的一点道,“怎么不吃完?” “你吃。” “我?”她面露诧异。 “嗯。”萧景律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补一补也是应该的。” “可是.” 她在犹豫之间,萧景律已经夺过她手中的筷子,先是将那块肉衔在嘴边,又凑过去,以唇对唇,将这块肉喂给她。 柳平夏瞬间睁大了眼睛。 因为吃惊,她忘记了挣脱,等到反应过来时,那块乌鸡肉已经被她含在口中,想着这块肉从萧景律的唇齿间到自己嘴里的过程,她顷刻间脸颊通红。 第一百一十二章 身染桃花香的男子 萧景律望着她,“柳妹妹害羞了。” 柳平夏眸光微颤,对上他的视线,“萧萧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傻丫头。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道,“只是害怕你不吃,才想出这个法子,你别放在心上。” “.”这她能不放在心上么? “夫人。” 珠帘外传来小婉的声音。 柳平夏回神,当即起身,看着萧景律,欲言又止,犹豫之间,躲避着他的眼神道,“萧哥哥先歇着,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离开。 萧景律看着她的背影,回想起自己方才之举,竟觉得自己像是登徒子一般。又哑然失笑。 柳平夏离去之后,如尘走进来,恭恭敬敬道,“侯爷,属下已经照着您的吩咐将桃树上盛开的桃花采摘下来。” “嗯。”萧景律道,“去找京城之中最好的酿酒师来,将这些桃花尽数酿成桃花酒。” 如尘暗自吃惊,回想起自己曾经提醒柳平夏不要动桃花树,眼下看来,不过是多此一举。 “是,属下这就去办。” * “夫人。”小婉道,“方才厨房的人来问,眼见侯爷身子越发好了,膳食是否可以添些油腥?” “不用,让厨房日日炖一锅乌鸡汤便好。” 小婉点了点头,“是,奴婢这便前去告知厨房的人。” “嗯。” 小婉离去之后,柳平夏回到萧景律的房间,方才在外面与小婉交谈的时候她想通了,自己不过是被亲了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眼下最重要的是萧景律的伤。待他伤好了,方可进行当铺的交接事宜,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在萧景律的床榻边坐稳,她端起那碗未喝完的乌鸡汤道,“萧哥哥,这汤凉了,我去让膳房给热一热。” “不必。”萧景律道,“我不饿了,晚些时候再说吧。” 柳平夏只好命人先将乌鸡汤拿下去。 眼下她虽然知道萧景律受了伤,却不知他是为何受伤,此时倒是个问清楚的好时机。 思及此,她道,“萧哥哥,你这伤,怎么来的?” 萧景律深知自己已经连累柳平夏许多,故而不想让她再知道更多有关萧家和魏相的明争暗斗。 “眼下我娶了娇妻,又深受皇上宠爱,眼红的人自然多。故而.有那么几个刺客也实属正常。” 这哪里正常了? 当初在建造自己的私人库房时她发现密室就很不正常,萧景律绝对不是着急看到的这么简单,他既然对自己有所隐瞒,也别怪自己不与他交心了。 “既然侯爷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柳平夏的语气突然冷淡下来,同时起身道,“侯爷既然吃了东西,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眼下我只盼着侯爷的身子快些好。”如此,我也自由些。 说完,转身离开。 萧景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怕是又误会了什么。 萧景律的身子大好,已经是月底,他既能下床走动了,柳平夏也完成任务,带着小婉和春儿欢欢喜喜地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忙了这小半个月,好不容易闲下来,她决定先睡个懒觉,故而将自己扔到床上,随手盖上被子,酣然大睡起来。 “你们听说了么?外界都说咱们夫人是女中豪杰,不输男儿,也因此,有了女强男弱的说法。再加上侯爷本就身子不好,此时外面那些人传扬咱们侯爷的,都是些弱不经风、畏妻如虎、夫纲不振的诋毁词汇,苏管家,你说,这话传到夫人的耳朵里也就罢了,可这些惹人心烦的话迟早是要传到侯爷耳中的,若是侯爷听信了这些传言,借此同咱们夫人过不去,岂不成了咱们夫人的无妄之灾么?” 小婉所言,苏容音听进去了,“你这句句说的在理,可是我们力量薄弱,既然这样的流言蜚语早就传的满大街都是了,咱们侯爷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叹了一口气,凝声道,“眼下只盼即便是夫人知晓了,也能不为所动,如此方才不会有更大的乱子。” “.” 柳平夏本来睡得很香,窗外苏容音和小婉话语不断,她终究是被吵醒。 将二人口中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一双又细又弯的眉皱在一起。她就不明白了,才刚消停了一会儿,怎么又有人传闲话。既然那些人那么爱说闲话,怎么不传她跟萧景律如胶似漆,同住一处小半个月呢? 还有,这女强男弱,畏妻如虎,夫纲不振这些话究竟是谁传出来的?真真是胆大包天,诚心找死! 她猛地掀开被子,一个翻身下了床,穿上鞋,双手环胸朝外走去,一脚将门踹开,走到门外,看着因为门口的动静齐齐看向这边的小婉和苏容音,她冷声开口,“方才你们所说的留言可有出处?我告诉你们,这次我非要抓住那个第一次说这样的闲话的人不可,将其碎尸万段都不足以解我心中的怨气。” 苏容音和小婉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生气。 “夫人,您.”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这么生气?”柳平夏道,“是!我是觉得女强男弱也没什么,可是畏妻如虎是什么意思?夫纲不振又是什么意思?现在,我跟萧景律是一家子,他是我名义上的夫君,那些骂他的人不就是在骂我么?我就真的不明白了,那些个传闲话的人究竟带不带脑子?凭什么在不了解事实的时候胡乱说话,简直该割了他的舌头!” 小婉吓得周身一颤。 此时,院子门口,坐在轮椅上的萧景律听到柳平夏的这些话,抬手制止如尘继续推着他进入院子内。 如尘不解,轻声询问道,“侯爷,您不去找夫人了么?” “嗯。”他幽深的眸染上几抹笑意,“先不见,我们先进宫去吧。” 如尘点了点头,“是。” 忽闻一阵桃花香,气愤难当的柳平夏朝着院子的大门口看去,眉头轻皱,她隐约觉得方才那处站着位身染桃花香的男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纳妾 皇宫,雄凌大殿。 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凝望大殿之中坐在轮椅上的萧景律。寻常时候,他见到萧景律,总是喜悦的。可今日不同,皇上难得因萧景律而发愁。 “坊间传闻,萧侯爷府上有悍妻,因而女强男弱,夫纲不振。”皇上沉叹一声,“律儿,此话可当真?” “皇上。”萧景律抬眸看上眼前的九五之尊,“不过是些传闻,您又何必当真呢?” 皇上双手按于腿上,倾身向前,“律儿,三人成虎的道理你可懂?无风不起浪的道理你有可明白?若是那柳氏嫡女当真贤良淑德,以你为尊,坊间又怎会传出此等胡话!” 皇上面露愠怒,“宣你前来,朕已为你设想过了,为免那柳氏嫡女蛮横,在侯爷府一人独大,朕有心为你纳妾,你意下如何?” 皇上的语气,不似同萧景律商量,倒像是知会他一声。 作为皇上,他有这个权利,可是作为父亲,他早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 萧景律虽为萧贵妃之子,他知,皇上知,可天下人不知。天下人都知皇上对萧侯爷宠爱有加,殊不知,萧景律正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血脉正统的皇子。 当年的事 他眉头轻皱,“皇上,此事并非小事,皇上的心意我领受了,可是纳妾一事,还请皇上容我想想。” “你不愿意?”皇上显然不悦。也是,这天底下哪有人敢违背他的旨意。 “律儿,你若是不愿,倒真应了坊间的传闻了!” 这简直是在逼他。 萧景律不怒反笑,“皇上,我知晓皇上是真心实意的为我好,可是我与柳氏嫡女成婚不久,这么快再娶,恐怕外界于我于柳平夏的不好的传言会更盛,此事兹事体大,律儿并非不应允,而是想考虑考虑。再者,柳氏眼下是我府上主母,我若不同她商议就再娶,恐怕不妥。”面色微顿,他抬眸对上皇上的视线,“俗语说,家和万事兴,皇上真为律儿好的话,也不希望我那侯爷府鸡飞狗跳吧?” 皇上面色沉沉。终究是答应了。 “三日,三日之后,你给朕一个答复。” 萧景律一一应下。 离开皇宫,已是傍晚。 马车内,萧景律一只手半掀着车帘,另一只手撑着半张脸,眸光悠悠的望向马车外——日落西山,绚烂神秘的晚霞布满天空,令人畏惧神往。 夜色将至,他这心里竟然也如同将至的夜般,微微泛着冷。 皇上纳妾给他,其中又有几分真心?恐,纳妾是假,监视是真。 “侯爷。” 萧景律撤了手,端坐。 如尘掀开马车的车帘,微微垂眸,并不直视马车内的萧景律,“侯爷,到了。”他又言,“可是先去夫人那儿?” “嗯。”他如水的眸一点点暗沉下来,“皇上想为我纳妾一事,需同她好好说说。” “属下明白。” 鉴于萧景律身上的伤,如尘早命人在马车之下备上了轮椅,萧景律一下车,如尘立刻将轮椅推至他脚边,萧景律随之坐下。 如尘推着轮椅上的他进入府中,晚霞的余晖就撒在他们身后,又一点一点被夜吞噬。 * “容音,你可传话给我哥了?他可回了信?” 苏容音如实同柳平夏禀报,“夫人,就在刚刚,容音收到了大少爷的回信,大少爷说,会彻查传出谣言之人,待他抓住此人,一定亲自押送到你面前。” “太好了!”柳平夏拍案而起,“我倒是要看一看,这第一个传闲话的人究竟长了几颗脑袋,又或是什么精怪,竟然如此不怕死!” “侯爷到!” “萧哥哥?”柳平夏陡时看向门外,又快步前去迎接,还未见到人,先闻到淡淡的桃花香,她恍然,莫非今日白天,萧景律来过? “柳妹妹。” 柳平夏回神,撞上萧景律那双诱人的眼睛。 “萧哥哥。”她忙上前将人迎进来,又言,“你该注意些,想来伤不过才刚刚好,若是再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你若是有事找我,不必亲自过来,让如尘来说一声,我去找你就是了。” 连柳平夏这样爱记仇的也变得健忘了,她之前明明因为萧景律不同她坦诚而生他的气,眼下倒是只顾着他的身子,其他全然不顾了。 “无妨。”萧景律道,“你先坐下,我有话要同你说。” 柳平夏依言坐下,又让小婉和春儿去泡茶拿点心。 “萧哥哥,何事?” 萧景律眸光微动,思忖片刻,方才再次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我若说了,你且先不要恼,你若是同我一心,这事儿也好解决。” 柳平夏越发好奇萧景律要说什么了。 “好,你且说吧。” 萧景律道,“今日我进宫了一趟,皇上听信传闻,想要为我纳妾。” “.啊?”纳妾? 吃惊的不只有柳平夏,还有苏容音。 苏容音本就担心萧景律会因外界传闻来为难柳平夏,眼下倒好,为难夫人的不是侯爷,竟成了皇上。更是不好应对了。 此时此刻,柳平夏脑海中闪过萧景律纳妾后对自己来说有什么好处和坏处。 好处一,兴许外界说闲话的那些人就不把矛头对准她了。 好处二,又多了一个人照顾萧景律,自己更是能够当甩手掌柜,专心管钱。 好处三,有人为萧景律生儿育女,不就没自己的事儿了么?自己也好专心致志的发展事业,管理当铺,日后生意红火,开当铺连锁店。 眼见柳平夏喜上眉梢,萧景律皱了皱眉头。 不行,还有坏处呢! 柳平夏一想,若是让萧景律纳了妾,女人之间最容易争风吃醋,就算自己置身事外,也免不了旁人找上门来,到那时,岂不是她自己给自己招惹了麻烦么? 再说了,若是萧景律纳了妾,日后自己就不能一个人欣赏他这张貌美的俊脸 太惨!太惨! 坚决不能纳妾。 “我不同意!”柳平夏拍案而起,看着萧景律怒气冲冲道,“凭什么皇上让萧哥哥你纳妾你就得纳妾呀?萧哥哥你既然来询问我的意见,那就说明你根本不想纳妾,既如此,皇上若是当真为了你好,就该放弃此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侯爷你过分了 听了她这番话,萧景律紧皱的眉头散开,眉眼之间浮现喜意。 “是,你同我的想法一致,既如此,你明日随我进宫,你我将心意禀明皇上,也好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 “没问题!”柳平夏道,“明日我便随你进宫走一遭!” 次日,皇宫,雄凌大殿。 自传闻传进宫中,皇上再见柳平夏,就无端生了一股子的厌烦。他轻视柳平夏,自然将全部的心力放在萧景律的身上,嘴角溢出些笑容来,他温声询问,“律儿,可是考虑好了?” “是。”萧景律看了柳平夏一眼,“昨日我们夫妻二人彻夜长谈,一致决定,不纳妾。” “不纳妾?”皇上脸色骤变,他不忍责骂萧景律,故而一双含着怒意的眸凝着柳平夏,“柳氏,侯爷可是因为你不愿意才不答应纳妾的?” 柳平夏心里清楚皇上这会儿不待见她,可他毕竟是皇上,若是她用对付柳家的人那些法子对付皇上,定然是吃亏的,故而.得软硬兼施才可。 “皇上.”她用帕子掩面啜泣,“皇上这句话透着对臣妾的责怪,臣妾臣妾好冤啊!”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走出了伤心欲绝、万般委屈,“皇上,臣妾虽为柳氏嫡女,却自小被养在乡下,若非京城之中的大家闺秀不愿嫁给侯爷,又怎会轮得到我?我既嫁给侯爷,自然尽心尽力为侯爷府效劳,哪曾想,外人妒忌侯爷与我两情相悦,举案齐眉,竟一而再再而三的传出谣言,臣妾深受其害,终日不得安心,眼下.眼下皇上竟然还要侯爷纳妾,如此一来,我柳氏定会成为京城中名门闺秀口耳相传的笑话,如此.”她面色一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仰头看着皇上,一字一句定声道,“如此,皇上何必让侯爷纳妾,杀了我便好了!” 皇上面色一震。 “这” 萧景律垂眸忍着笑。昨晚上他同她商议,她确实说了要演戏给皇上看,未曾想是这样一出大戏,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皇上。”萧景律面露决绝,“若是皇上杀了柳氏,臣.终身不娶。” 柳平夏为之一振,她回头去看他,与之对视,不觉他在演戏,倒像是在说真话。 “你们!”皇上指着他二人,怒而不争,“你们一个要死,一个终身不娶,朕让你纳妾明明是喜事,难不成要办在丧事后面么?罢了罢了!”他沉声道,“罢了!律儿你既然不愿意娶妻,朕就成全你,只是,你们也得成全朕!” 柳平夏与萧景律异口同声,“如何成全?” 皇上言,“如果柳氏能够在三个月内有孕,朕就彻底打消让律儿纳妾之事。” 哈? 离开皇宫,回去的马车上,柳平夏一脸沮丧。可偏偏萧景律与之相反,眉眼之间尽是忍不住的喜意。 “萧哥哥,这皇上不是难为人么?”柳平夏实在是忍不住,不得已冲着萧景律抱怨道,“我们才成婚多久呀?眼下你我兄妹相称,又不是真夫妻,怎么可能会怀孕?” 她这话给萧景律心上也泼了一盆冷水,他以为那些时日她在自己身边贴身照顾,对自己的情谊定然增进不少,未曾想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萧哥哥,你怎么连句话也不说?”灵光一闪,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个馊主意来,“萧哥哥,不然我们假装怀孕好了,骗一骗皇上,反正他只要知道我怀孕了,就不会再逼着你纳妾了。” “不行!” 柳平夏听他这话的语气,跟恼了似的。 “萧哥哥”她凑到他面前,盯着他这张完美的俊脸,“你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他生气了? 他.只是不同意柳平夏的法子而已。 “我没生气。”他面色淡淡,“你要知道,如果我们欺瞒皇上,犯下的就是欺君之罪,这可是死罪。” 柳平夏一脸沮丧,“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怀个孩子给他看吧?” 萧景律看着她。 柳平夏无意间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兀自一惊,又作保护状抱住自己,“萧哥哥你,什么意思?” 萧景律凑到她眼前,一双眸里尽是邪气,哪里似平日里的他。此时,一向气势不输常人的柳平夏倒是像极了野兽嘴边的一块肉,胆战心惊亦不足以描述她内心的恐慌。 “你”她因不安而胡乱言语起来,“你我毕竟称你为哥哥,好歹我们还有兄妹之名,就算结为夫妻,那也是旁人以为。况且.况且你身子骨弱,不是不能行房事么?” 萧景律面上浮现愠怒,鼻尖贴着她的,从口中说出的话略带磁性,一股脑儿的往柳平夏的耳里钻。 “谁告诉你我不能?” 柳平夏瞬间睁大了眼睛,因这小小的动作唇瓣擦过他的,温热的触感还来不及适应,她便被他包裹在属于他的气息之下。 她红着脸,眸底满是恐慌。 萧景律垂眸吻上她的唇瓣,又轻轻地啃噬。 “唔”酥酥麻麻,又有些疼,这两种感觉混合在一起,又分不清楚了。 他唇齿间的气息攻略进来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反抗,身子瘫软如水,尽数被他掌控。 简直可怕! “侯爷!”他吻上她的脖颈,唇瓣上一冷,她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他,见他背磕在马车冷硬的木板上,已经是顾不得了,“侯爷,你!”她忘记了叫他萧哥哥,抬手指着他,又惊又恼,“你过分了你!”说完,不顾马车正在行进,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马车内独留萧景律一人,空气中沾染着柳平夏身上的馨香,他朝着她跳下去的地方看了一眼,呆呆的,失了魂魄一般。 马车外,如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柳平夏独自一人离开,忙将马车停下,又看向马车的车帘,同马车内的萧景律道,“侯爷,夫人她.” “随她去吧。” 如尘会意,命令车夫继续赶路。 徒步走回府,这一路上,柳平夏也忘了自己踢了多少个石子儿了,待她累了烦了,一抬头,还未到侯爷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早知道这么远,就不赌气跑下马车了。”她寻了块石头墩儿坐下,下巴撑头回想马车上与萧景律的种种,眼下,她倒是说不清楚了。 他们是假夫妻,真兄妹? 如若是兄妹,哥哥怎么能那么撩拨妹妹呢? 那是真夫妻,假兄妹? 这也说不过去啊! 烦死了! “你可是柳平夏?” 这声音虽然粗犷,却沙哑至极,难听死了。这般想着,柳平夏抬起头来,方才知晓,自己在发呆想问题的时候,被四五个黑衣人给盯上了。 她倒没有半分恐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方才同她说话的人,冷声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抓你的人!”他话音刚落,便率领剩下的人攻击柳平夏。 柳平夏暗骂倒霉,手在暗中放在暗器的开关上。 “平夏!平夏!哥来救你了!” 这声音听着耳熟,又由远至近,很快,她看到一辆马车冲着这儿飞奔而来,许是那几名黑衣人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毫不恋战,火速离开。 马车在柳平夏的眼前停下,柳成轩掀开马车的车帘跳下来,来至柳平夏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妹妹,你没事吧?” 柳平夏摇了摇头,指着刚才那些黑衣人跑路的方向,“想来那些人也不想多惹事端,目标只是我,你一来,把他们给吓跑了。” “太好了!”柳成轩当即拉柳平夏上马车。 马车内,柳成轩道,“你不知道,我大老远就看到你被一群人围着,我就知道要出事,幸好那些人识时务,不然有他们的苦头吃。” 柳成轩从前不这样勇敢,现在倒是变多了。 “看你风尘仆仆的,去哪儿了?” “你这一问,我得好好的同你说说。”这马车上有茶有点心,很明显柳成轩出了趟远门。只见他将茶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同柳平夏细细言道,“我这一趟去了沪北城,说起来,还是为了你的事。” “我?” “是啊!”柳成轩道,“不是你说要找出传闲话的人么?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去沪北城的。” 柳平夏眉头深皱,“不是吧?闲话是从沪北城传出来的?” “你不知道,为了你这事儿,我真的是没少走弯路。若是不查,我哪儿会想到关于你跟侯爷的闲话是从沪北城传出来的?正是因为我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才查到,最先同人议论萧侯爷府上“女强男弱”的,其实就是原萧家当铺的管事,慕容邪。” “你说什么?” “很吃惊吧!是不是根本就没想到会是他?” 柳平夏面色沉沉的点了点头,“怎么会是他呢?他那个人.” “平夏,你不知道!慕容邪是因为离开了萧家当铺被派至沪北城,心中有怨,故而在路上同随行的人说了些你跟侯爷的闲话,他也没想到这些闲话越传越凶,最后竟然传到了你和侯爷的耳中,更被京城人拿来取笑。我本是要将慕容邪押过来给你的,奈何慕容邪武功奇高,又只听萧侯爷的,再也他也不相信自己随口几句话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一时间没办法,只好先回来,告知你实情之后我们再商量着解决。” 这流言蜚语的始末竟然是这样,柳平夏是万万没想到。 “平夏,要我说,你把这件事告知侯爷,侯爷平日里那样宠你,定然会为你做主。” 柳平夏看了柳成轩一眼,随后摇了摇头,“罢了。” “罢了?” “嗯。”她道,“慕容邪不过是无心之失,我若是抓着不放,显得我小气,况且他日后还要为萧家做事,不好将事情做的太绝。” “这样行么?”柳成轩不免为她担忧,“我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因为这次的流言蜚语,皇上都想给侯爷纳妾呢!平夏,你” “不必担心。”柳平夏道,“这件事,已经解决了。”看向柳成轩,她又道,“这件事,谢谢你帮我查清楚,接下来的,我自己解决就好。” “嗯。” 马车在侯爷府门口停下,柳平夏下车之后,柳成轩乘车离开。一进门,苏容音带着春儿和小婉迎上来,在她面前站稳,面露担忧,“夫人,侯爷早早地就到了,怎么您回来的这样晚?”她左右看了看,轻声又道,“夫人,您该不会是跟侯爷吵架了吧?” “没有!”柳平夏一甩手,虽极力掩饰,脸上还是显露出气氛尴尬来,“我们根本就没吵架,只是交流了交流感情。”虽然,很暧昧。 苏容音、小婉和春儿均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跟侯爷没留在宫里用膳,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容音,你赶紧吩咐膳房做点吃的,什么都行,越快越好!” 苏容音连忙应下,又吩咐人去做。 柳平夏带着小婉和春儿先回了院子,在闺房红木雕花的椅子上一坐,手撑着半边脸开始发呆。 小婉和春儿相视一眼。 春儿悄声道,“小婉姐姐,夫人很是不正常啊!” “这次你看的不错,我也这样觉得。” 春儿忙在她耳边悄声低语,“小婉姐姐,你说,我们要不要问一问?” 小婉瞧了春儿一眼,这厢正犹豫着呢,柳平夏突然开口,“你们俩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呢?” 两人立刻站直了身子,正色于她。 “夫人,我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 小婉亦是如此说,“是的夫人,春儿说得对。” “你们的意思是,是我看走眼咯?” “没有没有!”春儿和小婉连声道,“夫人.夫人怎么会看走眼呢?” 柳平夏一掌拍在桌面上,“那你们还不说实话?” 她此举,骇的二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容音刚巧进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遂上前好言相劝,为二人开脱,“夫人,小婉和春儿都是您身边的近人,就算在您面前窃窃私语,怕是议论的,也都是关乎主子安危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浴室诱惑 小婉和春儿立刻随声附和,“夫人,苏管家说的没错,我们方才低语,全是出于对夫人的担心,毕竟您此时此刻的脸色确实很让人担心嘛!” “真的?”柳平夏盯着春儿。 春儿忙点了点头。 柳平夏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神情越发惆怅。 此时,苏容音冲着小婉和春儿摆了摆手,两人会意,忙悄悄地离开。 苏容音绕到柳平夏的身后,动作轻柔的为她捶着背,眸底含着几分笑意,她轻声道,“夫人可是有心事?” 柳平夏回头看了她一眼,“难道我把“心事”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苏容音笑着点了点头。 “夫人是直来直去的性格,高兴了便将“高兴”二字写在脸上,伤感了,便将“伤感”二字写在脸上,这“心事”,自然也是逃不过的。” “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吧。”柳平夏倏尔起身,“走吧,跟我到院子里去转一转。” 苏容音柔声应下,“是。” 春日,简直该另称作“桃花季”。目光所及,尽是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就算将桃花视而不见,鼻息间也尽是桃花的清香。 柳平夏因桃花酒而喜爱桃花,故而此时心情稍好些。 苏容音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你是不知,虽说皇上不让侯爷纳妾了,却另出了刁难人的主意。” “是何主意?” 柳平夏瞧了她一眼,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皇上说了,不纳妾可以,但是必须要在三个月之内有身孕。” “这”苏容音善于站在柳平夏的角度考虑问题,“倒真是为难夫人了。” “可不是?自从嫁进来,我只将侯爷当朋友,当兄长,哪里想过同他有什么孩子。关键是,我给侯爷出主意,跟侯爷说,让他配合我假怀孕,他还不愿意!”柳平夏冷哼一声,在小亭的石凳子上坐下,双手环胸,愤愤道,“难不成我还真怀个孩子给皇上看看?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为难人的!” 苏容音思忖片刻。 “夫人,假怀孕不可取,毕竟,那是欺君之罪,侯爷不允,也在情理之中。” “大不了就离婚!” 苏容音陡然瞪大了双眼,“夫夫人,容音听着您的话像是要和离的意思,您可千万别犯傻呀,您若真的在这个时候跟侯爷和离,坊间那些爱传闲话的,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您呢!” “我开玩笑呢!”柳平夏将面前的茶端起喝了一口。她才没那么傻呢!这侯爷府有她的私人仓库,眼下她可是侯爷府上最有钱的主,要是跟萧景律离了婚,这些东西不判给她,那她岂不是亏大了么? “不行,我还得去找侯爷谈谈,得想个对策出来。” 柳平夏让苏容音先回,独自一人前往萧景律所住的院子。这边她刚在大门口站稳,就见如尘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如尘,你这是去哪儿?” 如尘闻声看向徐如意,眸光陡然一亮,“夫人,我正是要去请夫人!” “有事?” 如尘忙道,“是啊!侯爷想见您,有话对您说。” 巧了,她也有话要对他说。 如尘引着柳平夏进入院内,却见他并未带着她前往萧景律平时休息的地方,而是来到了紧挨着竹屋的偏室。这间屋子她以前没来过,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等到她心中的疑虑聚集越发多,忍不住开口要问的时候,却见如尘在偏室的门口站住。 他伸手朝着偏殿内指了指,同她道,“夫人,侯爷就在里面等着你。” 柳平夏满目疑惑,“如尘,我问你,这儿究竟是哪儿?为何我从前没来过。” 如尘笑的满怀深意,“夫人进去就知道了。” 柳平夏带着疑惑的心情走进室内。 “砰!”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她立刻回头,才发现门竟然被关上了。 “如尘,你干什么?”她立刻跑到门边,大力的拍打着门,又试图大力却拉,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这明显就是个诡计呀! 如尘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哗啦!” 她猛地回头。声音是从室内深处传出来的。 为了弄清楚真相,柳平夏警惕的朝着室内走去,如果此时她手里有枪,那么她顷刻间就可以化身为突击队队长,她的目标是作恶多端的团伙老大,而这个老大的命运——则是等着被她一枪击毙。 “别动!” 她一声吼,屏风后那一抹身影当真不动了。 她一点一点靠近屏风,又一点一点绕过屏风,手的姿势类似于枪,她将枪头对准一个男人的背——有些湿润,又有些滑滑的,她忍不住摸了两下。 “柳妹妹,我在沐浴,你闯进来对我做这种事,不妥吧?” 柳平夏猛地收手,此时,萧景律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俊美的面容上染着几分邪气,挂着水珠的脸颊和身体无不时时刻刻诠释着“诱惑”二字。 她没忍住,吞了一口口水。 “萧萧.怎么会是你?” 萧景律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毫无防备的柳平夏就这样失足跌进浴桶内。 “噗通!” “啊!咕咚.咕咚”在喝了好几口萧景律的洗澡水后,浑身湿透了的柳平夏终于找到了浴桶的边缘,她抓着边缘就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支撑着从浴桶内爬出来。 “萧景律你疯了么?你这是想要淹死我是不是?淹死我了你就好纳妾了对不对?好!你纳妾吧,你纳妾给你生儿子,给萧家传宗接代吧!” 萧景律用手圈着她的下巴,“你胡说什么?这浴桶的水浅得很,你站起来试试。” 柳平夏半信半疑的站起来,站直了身子之后,方才发现,这桶内的水不过才到她腰处。 “萧景律,你”她刚要责骂他不早点说,刚看向他,就愕然发现他没穿衣服,“啊!”她顿时捂住脸,惊声尖叫起来。 门外守着的如尘怎么也没想到里面会那样热闹。他又想笑,又有些无奈,想来这“浴池诱惑”的主意是侯爷自己想出来了,无论里面是何种情况,好或者坏,都需侯爷自个儿一人遭受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沈御医 萧景律忽的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为免事情闹大,他伸手捂住柳平夏的嘴,奈何柳平夏反应极快,抓着他的手就要咬,萧景律无奈,一边制止她的动作,一边圈着她的腰身在浴桶内坐下。 “唔唔唔唔唔唔.”萧景律,你赶紧放开我,我早知道你给我设了套,我才不来呢!你这个混蛋!淫贼!采花贼!贼贼贼! 萧景律虽然不知道她“呜呜哝哝”的在说些什么,却能猜到一定都不是什么好话,但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 “平夏,我是男子,力气天生比你大,你若是继续这样挣扎,我是不会放开你的,可若你愿意乖乖的不再闹腾,我兴许就放开你了。” 好你个萧景律,竟然还有这样一面,行啊你!今天我便是将你彻彻底底的给认清楚了!好,我先示弱,看我待会儿怎么“回报”你! 她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尤其是这双眸里,满含着委屈。 萧景律见此,当即放开了她。 柳平夏重获自由之身,忙先从浴桶内跳出来,随意扯了件屏风上的外套裹在身上,匆匆的来至屏风外站稳,同屏风内的萧景律道,“侯爷,我终是不明白你今日此举是何意思,可若你当真是为了皇上之言令我有孕,此举未免卑鄙!侯爷,你既然为了达到目的做到这种地步,便不要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说完,她快速的朝着门口跑去,在门前站稳,抬脚便是一踹——她这一脚力度甚大,故而房门应声而落,亦是在情理之中。 门外站着以如尘为首的丫鬟下人等约有数十人,见柳平夏从萧景律的浴室冲出来,万分惊诧。 如尘忙问,“夫人,您没事吧?” 柳平夏勾着冷笑,口中的话虽然是面对如尘说的,却是说给府内所有的下人听的,“我能有什么事?倒是苦了侯爷,那方面不行,就算我们脱光了坐在一起,他也是除了憋得难受,再也没有旁的能耐了。” 如尘陡然瞪大了双眼,其余丫鬟下人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柳平夏快速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多久,萧景律着一身里衣黑着脸从室内走出,除了如尘外,其余下人吓得四三逃离,生怕被侯爷迁怒,断送了以后。 如尘心情复杂,可面对萧景律,他又不得不说道,“侯爷.方才方才方才夫人她.” “够了!”萧景律愤声道,“本侯的耳朵好使得很,不需要你再重复一遍。” 如尘连忙闭嘴。 不出三日,萧侯爷那方面不行的流言传的满京城都是,起先还觉得柳平夏是母夜叉的那些人,现在倒是开始心疼起她了。 “哎哟,柳氏嫡女真是可怜哟!从小死了娘被送到乡下不说,现在好不容易嫁了个像样的丈夫,那方面还不行,唉你们说说,这整个京城还有比她还要可怜的女子么?真的是惹人怜悯啊!” “怜悯?”柳平夏瞪大了眼睛看着春儿,“外面真有人这么说?” 春儿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夫人,方才奴婢说的,全是真的,也都是从别人口中亲耳听到的。” “谁要她们怜悯啊!本夫人好着呢!”自那日她有意告诉府内下人萧景律那方面不行的消息后,果然,三天之内,满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这一次,一边倒的全部都在心疼和怜悯她,她柳平夏需要别人这样么? 她当时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萧景律的小人之心罢了,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萧景律出丑,是!现在她的目的是得逞了,可是.她柳平夏当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啊! “夫人。”小婉适时地插话道,“听闻这些流言已经传到皇上的耳中了,怕是怕是怕是不妥啊。” 自那日之后,她就再也没跟萧景律见过面,也不知道他听了这些传闻会是什么反应。不过,皇上的反应她大概能够猜到些,令她感到庆幸的事,眼下流言蜚语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知道自己儿子那方面不行,恐怕也就不会再催着他们要孩子了。 “有什么不妥?本夫人最不怕的就是皇上知道。”柳平夏道,“行了,想来坊间的那些流言,过些日子也就散了,本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接下来,她得好好的享受享受消停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 恰逢此时,苏容音从外面匆匆而来,于柳平夏面前站稳,温声开口,“夫人,皇上得知流言,怒不可遏,为了印证流言的真假,已经派了御医前来为侯爷诊治。” “什么?”万一这御医什么都没有诊断出来,她的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了么? 不行!绝对不行! 柳平夏当即起身,看向苏容音,“御医现在在哪儿?” “我方才来的时候,御医已经去侯爷的院子了。” “走,容音你随我去一趟!” * 竹屋。 如尘引着德高望重的御医来到竹屋门口,请御医稍后,随即进入竹屋同萧景律禀报,片刻之后如尘从竹屋内出来,请御医进去。 竹屋摆设雅致,清静怡人,最适合修养身心。御医看到侯爷眼下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最起码是身心和谐的,至于那方面还需诊完了脉方才知晓。 如尘请御医先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下,随后来到绿竹屏风之后,“侯爷,沈御医到了。” “嗯。”萧景律收回看向外面景致的目光,转动轮椅面对如尘,“走吧。” 如尘立刻上前,来到轮椅之后,推着轮椅上的萧景律走出屏风。 沈御医见到萧景律,连忙从椅子上起身,恭恭敬敬的在他身前跪下,“老臣参见侯爷。” “沈御医请起。” 沈御医当即起身,看着他道,“侯爷,老臣奉皇上之命来为您瞧看身体,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沈御医多虑了。”说完,萧景律将手腕伸出,竟然是极其配合的态度。 第一百一十八章 喜欢 沈御医安心许多,立刻从药箱中拿出给病人诊脉时放在病人手腕下的柔软垫子,将垫子放在萧景律的收下之后,他闭上眼睛,四根手指搭在萧景律的脉搏之上。 窗外,柳平夏让苏容音不要发出声响,随后她悄悄地探出点头,透过镂空窗的缝隙朝着竹屋内看去,正好瞧到御医在给萧景律把脉。 “侯爷。”沈御医收了为其把脉的手,娓娓道来,“侯爷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本身就有体虚之症,若想.”他口中话微顿,有意看了萧景律一眼,“侯爷,老臣的话涉及到您的一些隐私,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萧景律面色无波,“但说无妨。” 沈御医道,“侯爷若想与尊夫人有绵延不断的子嗣,还需悉心调养,方有成效。” “调养?”趴在窗外偷听的柳平夏眉头轻皱,“如何个调养之法?” 沈御医又道,“老臣之所以会到侯爷您府上来,全然是因为得了皇上的旨意,眼下京城有关侯爷的传闻愈来愈盛,若是侯爷再不想法子证明自己,恐怕流言传久了,对您更加不利。故而,皇上下了令,让老臣留在侯爷府,专心为您调养,当然了,延绵子嗣不是一个人的事,自然,调养也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故而劳烦侯爷将侯爷夫人请过来。自今日起,你们夫妻二人需日日服用养身之汤药,如此,方能早些有孩子降生。” 柳平夏听得一阵头大,那方面不行的是萧景律,她调养什么? 思及此,她一点一点蹲下来,看着蹲在她旁边的苏容音,悄声道,“我们现在就回去,把院子的大门一关,谁来敲门都不开,快,走!” 苏容音立刻起身跟上她。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柳平夏当即站在原地,倒是苏容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直的撞在了柳平夏的背上。 “呃” 柳平夏抓了一把她的手腕,令她稳住心神。 苏容音连忙整理了仪容,站在柳平夏的身侧。 “如尘侍卫,你拦着我做什么?” 如尘笑了,恭敬道,“夫人错怪属下了,侯爷让我来请夫人进去,说是外面风大,您在外面站久了不好。” 得!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柳平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愤愤的朝地上猛地跺了一脚,无奈,最后还是跟着如尘进了竹屋内。 沈御医见到柳平夏,忙跪下磕头,“老臣见过侯爷夫人。” 柳平夏没好气的抬了抬手,“起来吧!” 沈御医起身之后,言道,“夫人,今后老臣会留在府上为您与侯爷调养身体,多有叨扰,还请夫人赎罪。” 柳平夏自然不愿这个沈御医留下,可是他是皇上的人,她还没傻到自己没事找事。 倒是萧景律,他明知道自己身子没事,为什么还要将沈御医留下。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跟侯爷说。” 柳平夏一声令下,屋内众人速速离去。 见此,她拉了一把凳子在萧景律的面前坐下,盯着他看了许久,遂道,“侯爷,你身子无事对不对?既如此,你为何要将沈御医留下?” 萧景律不疾不徐,端起手边的茶浅浅的喝了一口放下,目光再次落到柳平夏的脸上时,清朗的眸染上几许复杂,“你可还记得,这沈御医是你惹来的麻烦。” “我?”柳平夏指着自己,“开玩笑的吧你,怎么可能?” “那日,你离开浴室之后,在门外大张旗鼓的同人宣扬我是如何如何的不行,若非你此举,京城哪儿来那么多流言,没有流言,皇上自然不会得知,皇上什么都不知道,沈御医自然也不会来。” “你竟以这样的借口怪我?”柳平夏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可有反思过你那日所作所为可合乎常理?先是让如尘将我引到浴室,又又让我撞见你洗澡,然后.”她实在是难以启齿,“萧景律,你也太过分了!” “我过分?”他抓着轮椅的扶手起身,径直来到她面前,微微俯身,一双好看的眸带着深意凝视着她,“你我是夫妻,不同床共枕才过分。” “你!”柳平夏怒不可遏,“萧景律,我把你当朋友,当哥哥!” “本侯不想当什么劳什子哥哥!”他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又狠狠地甩到地上,他又气又怒,又憋屈至极,一双手死死的抓着柳平夏的肩膀,无视被惊吓到的她,一字一句道,“你是柳平夏,你是我萧景律明媒正娶的侯爷夫人,你是我的女人,柳平夏,你是我的女人!” 这.这真的是萧景律?那个身患残疾,体质虚弱,面容如玉,声音清朗,总是温柔如春风的萧景律? 她眸底的不可置信刺痛了他。 他放开了她,坐回轮椅,面色淡淡,薄唇轻启,“你若不明白我的话,便回去吧,等到你明白了,我们再相见。” 柳平夏起身离开,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竹屋的,等到回过神,人已经在自己房里坐着了。 “夫人,没事吧?” 柳平夏摇了摇头,“没事。” 苏容音不放心,从小婉的手里接过晚膳放在柳平夏的面前后,又轻声道,“您从侯爷那儿回来就开始发呆,我看着怪担心的,夫人,您要是有什么心里话,可得说出来,老是自己憋着,会把人给憋坏的。”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手将茶杯捧在手心里,歪着头发了一会儿的呆,方道,“容音,你觉得侯爷喜欢我么?” “夫人问的是哪种喜欢?” 柳平夏说的认真,“类似于你跟我大哥。” 苏容音略微想了想,轻轻一笑,柔声道,“看来夫人说的是男女之情。要我说,侯爷喜欢夫人。” “当真?” 苏容音点了点头,“侯爷宠着夫人,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侯爷不喜欢您,又怎会这样宠着捧着。” “你这话虽然有几分道理,可从前我只当他将我当作妹妹,从未想过我们之间会有男女之情,眼下.倒是我错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侯爷带走 春儿从外面匆匆而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方道,“夫人,大少爷来了。” “大哥?”柳平夏收回神思,“快请进来!” 春儿依照她的吩咐将柳成轩请进来,见到柳成轩,柳平夏当即从椅子上起身,朝前走了几步,看向他道,“大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柳成轩道,“眼下京城关于你和侯爷的流言四起,我不放心你,故而来看看你。”他打量着柳平夏的面容,“此时见你,虽面上有几分忧愁,却并不至于沮丧,我倒也安心些。” 柳平夏请他在茶桌边坐下。 “我没事,哥你还不知道我么?大风大浪经历过多少,这点小小的流言我还不放在心上。” 柳成轩含笑点头,“来时我也这般想过,知你是女中豪杰,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奈何我总是要看看你,确定你真的无事,方能安心。” 柳平夏垂眸一笑。 再看向柳成轩,又道,“你既然来了,就留下用晚膳吧,我这儿有几坛子好酒还未开封,你若是留下,我们兄妹二人便喝上几杯。” 柳成轩听出来她这是有心事,遂点头道,“好!” 月如钩。 后院桃花树下。 一张木色矮桌上放这些吃食,点心、小菜、酒水。这之间又夹杂着些粉嫩的花瓣,也无人因它们是从天而降就非要捡起来扔掉不可,反倒成了这小小酒桌上的一抹春色。 月色、夜色、春色。还有酒,此生,还希求什么? 柳平夏将自己与柳成轩的酒杯倒满酒,很是豪气的端起酒杯,看向他,朗声道,“我早就想来这桃花树下饮酒,未曾想今日倒是因为你的前来而如愿,我谢谢你,谢谢这夜色,这满树桃花。” 柳成轩含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垂眸含笑,“那么我就谢谢妹妹的热情好客。”说完,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过去,同柳平夏手上的酒杯相碰撞,发出类似于某种青铜乐器似的动听之声。 一杯饮尽,柳平夏并不罢休,拉着柳成轩连饮三杯。她并不善饮酒,只是近几日心情郁闷,非饮酒不能开解内心的忧愁。 眼见柳平夏的脸颊泛了红,柳成轩知晓她不善饮酒,遂将酒杯放下,将话匣子打开,避免她再要豪饮。 “平夏,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啊”她喃喃自语,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时面对桃花树,脑海中闪过萧景律的身影。 “是啊,哥,我满腹心事。” “可否同我说说?” “我也想说,可你真的要我说,我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柳成轩为其开解,“既然不知从何说起,那便想起什么说什么,这样如何?” 柳平夏转身看向他,又急走几步在他面前站稳,末了,又蹲下来。她红着脸,瞧着柳成轩瞧得很是认真,她问,“哥,你喜欢我么?” 柳成轩宠溺一笑,点了点头,“我此生有幸得了你这样的妹妹,很是欢喜。” “那”她歪头深想,后又盯着柳成轩,“你会喜欢我喜欢到想要吻我么?” 柳成轩脸色微变,虽不知她此话是何因由,却谨慎道,“你我是兄妹,就算我喜欢你,视你为最珍爱之人,却因男女大防,可以爱你、敬你,却不能做出逾越的举动。” “何为逾越?” “亲吻,就是逾越。”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如此一来,萧景律对她,早就不是兄妹之情那样简单了。 自己自诩聪明过人,偏偏在此等事情上这般愚钝! 柳成轩见她自顾自的愣着,遂问,“平夏,你没事吧?” 柳平夏回神,起身时冲着他挥了挥手,“哥,我无事,你且放心吧!” 后院门口处,萧景律一袭青衫负手而立,他瞧着柳平夏与柳成轩亲密无间,竟有几分吃醋,虽然他明知道他们是兄妹。 他想,若是此时此刻在桃花树下与柳平夏喝酒之人是自己,那便又是一段佳话了。 “侯爷,您不过去么?” 萧景律道,“嗯。” “侯爷,夫人与柳家大少爷在一起,您倒也不必过分忧心,假使夫人真的喝醉了,柳家大少爷会将夫人照顾好的。”如尘言外之意便是——夜深了,风寒湿重,侯爷站在此处久了对身子不好。 萧景律却顿声一股子难受。想来这柳平夏是他的夫人,轮不到别的男子来照顾,无论那个人是谁。 “平夏!” 柳成轩的惊呼将萧景律的目光带到了柳平夏的身上,看到柳平夏晕倒在柳成轩怀中的那一刻,他一跃而起,来至他二人面前,一把将柳平夏拽到自己怀中,紧紧地禁锢起来。 柳成轩一愣。 “侯爷?” 萧景律道,“她可是喝多了?” 柳成轩看了一眼被萧景律全在怀里的柳平夏,遂点了点头,“是。” “既如此,交给我便好。” “可” 如尘含笑上前同柳成轩解释,“大少爷放心,侯爷会照顾好夫人的,此时已经夜深,还是属下差人送大少爷回夫人的院子去吧。夫人那儿有客房,属下会交代苏管家给您安排住处。” 柳成轩问道,“平夏不回么?” 如尘道,“有侯爷照料,您还担心什么呢?” 柳成轩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如尘当即差人将柳成轩送到柳平夏所住的院子,临近院子正门,等候已久的苏容音迎上来,见柳成轩独自一人回来,便问,“夫人呢?” 柳成轩先将身后护送的两人遣走,遂同苏容音往院子里走,边走边道,“我与平夏月下饮酒,侯爷突然出现,将她带走了。” 苏容音了然,倒也安心。看向柳成轩,又道,“大少爷你呢?今晚可是要留在侯爷府?” “虽然于理不合,但是此时真的夜深了,我就算回到柳府,恐怕柳府大门也已经锁了,只能留下。” 苏容音笑道,“留下也好,我有东西给你。” 柳成轩眸光微亮,“是何物?” 苏容音但笑不语,引着柳成轩来到自己房前,又让他在门外等候,先行进去拿东西了。 第一百二十章 醉酒 柳成轩只见苏容音房内的烛火亮了一下,又见她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从屋内走出,跨过门槛儿,在他面前站稳,并将手中的东西呈上。 他不解,“这盒子里的是什么?” “大少爷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柳成轩将盒子接过来,“我要现在看么?” 苏容音摇了摇头,“待会儿你回房了,独自一人的时候,再看吧。” 柳成轩了然。 “走吧,我送你去客房。” “好。” 苏容音在前,柳成轩在后,他捧着这盒子,又紧张又期待,越发小心谨慎的护着手中的盒子。 “大少爷。” “啊?” 苏容音道,“夫人这几日心情郁闷,多跟侯爷有关,若是夫人同你说了什么心事,还望你好好的开导她,我从前倒是从未见过夫人这般多愁善感过,想来也是被一个“情”字困住了。” 柳成轩上前在她身侧站稳,同她并肩走,“你说的我明白,我知晓该怎么做。倒是你.” “我?”苏容音下意识的站住脚。 柳成轩看向她,点头道,“是。就是你。” “我又如何?” “容音。”柳成轩碍于手上拿着这宝贝似的盒子而不能拉起苏容音的双手,只好将目光尽数放在她的面容之上,“容音,我对你的心意,你是明白的,我们时常见不到,见不到的这些时候,我时常想起你,我就想,若是我能娶了你,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朝夕相处,倒免受相思之苦。” 苏容音脸颊微红。 她确实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可是她现在毕竟寄人篱下,夫人身边又离不了她,故而.成婚一事,并不现实。 “我”她斟酌着道,“大少爷,成婚是大事,马虎不得。大少爷对我有情,我亦并非对大少爷无意,可是若要成婚,还需大少爷有一番作为,假使有一天,大少爷能够脱离柳府而立足于天下,容音想,那时候我嫁给大少爷,是再也风光不过的事。” 柳成轩单手拿着盒子,一把将苏容音抱住,紧紧地,炙热的,简直不像他了。 “容音,我早该跟你说这些话的,我不说,又如何知晓你心里是怎样想的,眼下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你放心,我身为男子,自然是要建功立业的,待我功成名就,我便娶你。” 苏容音缩了缩身子,下巴放在他肩膀处,胳膊一点一点揽上他的腰身,“大少爷能够如此考量,当真是再好不过。” * 竹屋。 萧景律将醉酒的柳平夏放在床上,又起身前去关窗,而后遣散了所有下人,倒了杯茶拿在手上,又在床边坐下。 “酒我还要喝酒.哥,你给我满上吧我今天要不醉不归” 萧景律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边的茶浅浅的送入口中,一杯茶很快见底,他起身去放茶杯,身子却突然僵在半空。 他慢慢回身。 “哥”柳平夏睁着惺忪的醉眸,“哥你别走啊,我还要喝酒” 无奈,他将手中的茶杯随手放在床头他唯一够得着的木柜上。又上前扶着她,将她安置在床上,“你莫要再乱动,喝了酒就乖乖的,若是发起酒疯来,我可不会容忍你。” “什么?”柳平夏突然叫嚣起来,“你不给我酒喝?你凭什么不给我酒?柳成轩,你还能再怂一点么?不就是一坛子酒么?本夫人喝了又怎样?我今日就是心情不好!我就是要喝酒!我要喝酒!”她忽而扑腾起来,像是个不给糖就哭闹的孩子。 萧景律盯着她看了片刻,她却越闹越凶,无奈,他单手抓住她双手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她突然消停了。 “你是谁呀?你抓着我手干嘛?你能不能放开我啊!嗯”她呜呜哝哝的撒起娇来,“我的手腕有点疼,还有.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离我这么近。” 萧景律反而凑了上去。 他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认得我是谁了?” 柳平夏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是未曾想到,她喝多了酒竟然这样有趣。 但见她脸颊微红,微丰的唇红的滴血,茫然的眸尽是小孩子才有的无辜——可她明明是大人了,还是女人。 萧景律虽为君子,可眼前的女子毕竟是自己的夫人,他心底悸动,又有些难以忍受的欲念。 抬手勾起她的头发,一圈圈的绕在指尖,又在指尖触碰上她的脸颊时缠绕的发丝散开——发丝布满了她半张脸,她竟主动圈住了他的脖子。 “你干嘛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会做错事的”她说完,主动探出半个身子,唇瓣覆在萧景律的薄唇之上时,身子也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未曾想,最先忍不住的,竟然是她。 *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柳平夏能够感觉到已经很晚了,但是昨日醉酒的后果就是,今日就算是醒了,人也还困顿的厉害。再加上——她昨晚跟人打架了? 鼻息间突然飘来一阵清香,这味道她虽熟悉,却知晓并非自己院子里才有的,当即抱着被子起身,目光正好落在窗外——窗外乃是竹林,那清香正来源于此。 “嗷!”她不过是做了一个从床上坐起来的动作,为何浑身酸痛。若非昨晚自己醉酒之后与柳成轩切磋武艺,这身子又怎么会如此。 等等! 这儿是竹屋啊!萧景律的地盘儿,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咚咚咚。” “谁?” “夫人,是奴婢。” 小婉的声音。 柳平夏道,“进来!” 小婉将房门推开,同春儿一起进来。小婉手上拿着平日里为柳平夏梳妆的东西,而春儿手上则端着铜盆,铜盆里有温水,温水之上又放着一面干净的布帛。 两人毕恭毕敬的在床边站稳,齐声道,“夫人,奴婢们伺候您梳洗。” 柳平夏满心疑窦。 “我问你们,可知道我昨晚为何会歇在这儿么?” 小婉和春儿皆摇了摇头。 小婉道,“一大早,是如尘侍卫去了夫人的院子将我二人带至此处,为夫人梳妆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柳平夏眉头深皱,“如尘还说什么了?” 小婉摇了摇头,“旁的,就没有了。” 看来她们是真的不知道实情,既然这竹屋是萧景律的,想来他清楚。 柳平夏忍着周身的不爽快强行起床,梳洗换过衣服之后,她出了竹屋前去寻萧景律问个清楚。 经询问,萧景律此时就在书房,故而前去书房寻他,在书房门口,她看到了如尘。 如尘见来人是她,忙迎上去,在她面前站稳,恭恭敬敬道,“参见夫人。” “侯爷在里面么?” “是。” 柳平夏当即朝着书房内走去。 “哎?”如尘想说侯爷正在看书,不能被打扰,可是口中的话还未说出,柳平夏已经冲进去了。 如尘无奈,只好跟进去。 “侯爷!”柳平夏进入书房便瞧见萧景律端坐在书桌前正在看书,她自然不管他看的是什么书,她只想弄清楚昨晚她为何会睡在竹屋。 萧景律闻声抬起头,“那日我同你说过,在你没想清楚我们的关系之前,不可来寻我。” “哪有那么多奇怪的道理!”柳平夏直言道,“我问你,昨晚我为何会歇在竹屋?醒来之后又为何会浑身酸痛?可是你昨晚将我掳到竹屋的?又打了我?” 萧景律眸底浮现深意,恰巧这个时候如尘跟进来,萧景律脸色微变,同如尘道,“你先出去。” 如尘拱手应声道,“是!”随即赶忙出去了。 书房内只剩下柳平夏与萧景律二人。 萧景律从书桌前起身,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盯着她道,“你当真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 柳平夏面露狐疑,“你什么意思?” 萧景律眉头轻皱,“罢了。”又道,“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回去吧。” “不行,你跟我说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景律看着她的眸底氤氲着几分暧昧,“平夏,昨晚的事,说不清楚的。” “.”看来萧景律是打定了主意不说实话了,好!不说便不说,搞得她好像求着他似的。 这般想着,她转身快速离开。 萧景律看着她的背影,轻笑出声,眉宇间又有几分无奈。 “侯爷。” “进来吧。” 如尘走进来,道,“侯爷,沈御医来了。” “嗯。请进来吧。” 这厢,柳平夏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住处。 “夫人,您怎么了?” “没事!” 她这说话的语气,哪里像是没事。 “我哥呢?有些话我得问问他!”昨日她是同柳成轩在一起喝酒的,想必他会知道些什么。 苏容音道,“夫人,大少爷一早就离开了。” “什么?我哥走了?”怎么这样不巧。 “如果夫人有重要的事情询问大少爷,容音大可命人前去请。”“算了!”那样倒显得麻烦。 “夫人!” “夫人!” 柳平夏闻声回头,却见是小婉和春儿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两人气喘吁吁的在她面前站稳,待喘了几口大气,心绪平复些了,小婉道,“夫人,方才我们回来,如尘侍卫交代,待会儿沈御医会过来一趟,为您把脉,这把了脉,就要给您配些调理身子的方子,要您早作准备。” 既然是如尘交代,那便是萧景律的命令,需要调理的是他,跟她有什么关系?中药向来苦涩,她又何必要陪着他喝那些苦水。 “小婉,春儿,去,把大门锁上。” “啊?”小婉和春儿皆是一脸的吃惊。 苏容音踌躇片刻,“夫人,这样做,不妥吧?” 柳平夏看着苏容音,“是不妥,可是本夫人就是要这样做。”她将目光放在小婉和春儿身上,“去!” 小婉和春儿只好遵从。 片刻之后,如尘引着沈御医前来柳平夏的住处,却见大门紧闭。他上前敲门,许久之后无人应声,他便猜到,这门定然是里面锁上了。 他先派人将沈御医送到住处稍做休息,又前去书房将此事禀报给萧景律。 “你说什么?”听闻柳平夏为了不让沈御医给她把脉而紧缩大门,萧景律都气笑了,“我知她心里不愿意同我一起喝那苦水,可是这祸毕竟是她闯下的,得让她尝尝闯祸的苦果。” 如尘问道,“可如今夫人大门紧锁,我与沈御医又进不去,这该如何是好?” 萧景律思忖片刻。 “对了。”他道,“那桃花酒可酿造好了?” “回侯爷的话,京城的酿酒师昨日让人前来传话,说是那桃花酒今日酿好,会在傍晚前差人送过来。” “好!”萧景律俊美的面容上浮现一丝颇具深意的笑,“待你将桃花酒呈上来,本侯便交给你如何将本侯的夫人从大门内引出来的办法。” 如尘微怔——桃花酒和让夫人开门,这其中有必然的联系? 此时此刻,柳平夏可谓是逍遥至极。 大门紧锁,如尘和沈御医进不来,了了她一桩烦心事。此时她左手拿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右手拿着根金灿灿的香蕉,左一口,右一口,关键身后还有春儿给她捶背,身前有小婉给她捶腿,简直是人生最高的享受。 什么萧景律? 什么沈御医? 什么怀孕纳妾的,都往后稍稍! “夫人。” 听到苏容音轻柔的声音,柳平夏缓缓地睁开眼睛,半眯着眼,悠然开口,“什么事?说吧。” “夫人,咱们院子大门紧锁,膳房不能送晚膳进来,恰巧小厨房的食材用完了,眼下容音不知道夫人的晚膳该如何安顿。” 柳平夏面色微顿,随即冲着小婉和春儿挥了挥手,两人起身离开,她遂在椅子上坐直身子,“院内就没有别的吃食了?” 苏容音略微想了想,“瓜果点心倒是还有,不过今日吃完了,明日就没有了。” “这么严重?”柳平夏皱了皱眉,“既如此,明日你一早就派几个人前去府外采买,让他们悄悄地去,悄悄地回,记得一定要在关键时候锁好门。” 苏容音会意,“是。”可她又忍不住担心,不免多说几句,“夫人,我们这样子将就几日可以,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不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桃花酒的诱惑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沈御医又不是个脸皮厚的主儿,我闭门几日不让他进来,想必他也知晓是何意思,说不定等过几日,他自己就离开侯爷府回宫去了。” 话虽然是这样么没错,可是沈御医毕竟是皇上亲派到侯爷府的人,这要是将沈御医给得罪了,怕是 “容音,你还在想些什么?” 苏容音抬起头对上柳平夏的目光,“夫人.” “夫人!”专门负责把门的小厮匆匆而来,在柳平夏的面前“噗通”以跪,遂道,“夫人,这大门口不知道怎地传来阵阵桃花香,且香味浓郁,又带着淡淡的酒气,小的不知是否有人在院门口放了什么东西,还请夫人前去查看。” 桃花香?还有酒气?莫非是桃花酒。 柳平夏心神一动,当即道,“走!看看去!” “夫人!”苏容音连忙跟上。 以柳平夏为首,众人来到紧闭的院门口,他们刚在这处站稳,便闻到桃花香,且桃花香中又夹杂着淡淡的酒气,很是诱人。 柳平夏环顾四周,并未见到任何同桃花和酒有关的东西,突然,她盯上了两扇门之间的门缝,忙凑上去,从门缝往外看,果然瞧见几坛子酒摆在外面,想来这诱人的香气便是那些酒发出的。 她站直了身子后退两步,指着门道,“来人,开门!” 虽说下人们不知所云,却不敢违抗柳平夏的命令,当即两名身强力壮的下人冲上前去,将厚重的两扇院门徐徐拉开。此时此刻,那几坛子桃花酒倒像是盖着红盖头的喜娘子,待“盖头”一点点掀开,“新娘子”的面貌显露之后,柳平夏则是满满的惊喜。 她提着裙摆跑到门外,蹲下来将几坛子桃花酒抱在怀里,她将鼻子凑到裹着红布的酒盖处闻了又闻,“奇了,竟真的是桃花酒!” “自然,这用京城最好的酿酒师酿造的桃花酒,果然令夫人很是喜欢。” 这个声音 柳平夏抱着酒缓缓起身,抬眸看向声音来源处,对上萧景律清幽的目光,她暗道不妙。 跑! 她以最快的速度,抱着桃花酒转身就跑——可偏偏萧景律早有准备,竟让如尘站在她身后,此时她刚好被无尘拦住。 “无尘,你敢拦我?” 如尘难得语气冷硬,“夫人,沈御医是皇上派到府上来的,沈御医的话,就如同皇上的话,沈御医要给夫人请脉,为夫人配置调养身体的汤药,夫人是非配合不可的。” “哼!”柳平夏勾唇冷笑,“这天底下敢威胁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她先将手中的桃花酒交给下人,随后转身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萧景律,愤愤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夫人是我的妻,既然为夫深受你之害,自然,夫妻之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口中话微顿,萧景律又道,“沈御医,请为夫人把脉。” “是。”沈御医遵照萧景律的吩咐上前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为垂着头,恭恭敬敬道,“夫人,还请您配合老臣。” “我若说不呢?” 萧景律唇角勾着笑,“平夏,这桃花酒乃是我放在你的院子门口的,你若是不配合,这桃花酒,也该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你!”柳平夏面露难色。 桃花酒!那可是桃花酒啊! 萧景律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卑鄙,用桃花酒将自己引出来不说,现在还拿桃花酒要挟她,怎么办?好不容易得到的桃花酒,就这么交出去的话. 不!她不要!桃花酒是她的! 为了保住桃花酒,柳平夏没好气的看向沈御医,“当真只是把脉么?” “是。” “那好吧!”柳平夏松口道,“反正只是把脉而已,那就来吧。”说着,她伸出了胳膊。 苏容音见此,立刻命小婉和春儿前去房间内搬来凳子让柳平夏坐下,恰巧这时如尘又让人搬来了桌子和另外一张凳子,如此一来,沈御医也能坐下为柳平夏把脉。 此时,萧景律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他暗道——原来她的弱点,就是桃花酒。 片刻之后,沈御医收了为柳平夏把脉的手,面色沉稳,道,“夫人身体康健,但是火气偏大,从今日起,也要开始服用汤药了。” “我不要!”柳平夏当即拒绝。 沈御医面露难色,“夫人,您.” “沈御医。” 沈御医闻声回头,对上萧景律略带深意的眼神,立刻住嘴,让随行之人帮忙将桌上的东西收了,提着药箱在萧景律的身后站稳。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你若乖乖配合沈御医,我可保你日日都有桃花酒喝。” 柳平夏心头一动,“当真?” “当真。” 一边是苦涩的中药,一边是美味的桃花酒,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需要用你的痛苦来换。 唉. “可想好了?” 柳平夏无奈看向萧景律,不情愿道,“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萧景律展露笑颜。 “另外,有关当铺交接事宜,我已经立好了文书,你时间就过来找我,我将文书给你,自此,当铺便是你的了。” 她这几日浑浑噩噩,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难怪萧景律还记得。 “好,我知道了,我先回去将桃花酒安置好,随后就去找你。” “嗯。”萧景律微微垂眸应下,而后转身离开。 柳平夏瞧着萧景律走远了,立刻让人将桃花酒送到她房间里。这桃花酒总共三坛,两坛她藏了起来,一坛就放在屋内最明显处,方便她随时拿来喝。 安顿好桃花酒,她前去寻萧景律。先是在竹屋门口见到了如尘,随后由如尘引着进入竹屋。 一脚迈进去,她听到了悦耳的琴音,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这种琴音的气质归类到萧景律的身上,果然,见到他之后,她瞧了个明白,正是他在抚琴。 如尘小声开口,“夫人请在此稍后,侯爷弹奏完这一曲,会接见夫人。” 柳平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如尘见此,先行离开。 一曲毕,萧景律起身回眸,在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眸底氤氲着淡淡的笑意。他以君子之姿朝着她走来,在她身前站稳,又微微垂眸凝着她,“你来的倒是快,可是将拿桃花酒安顿好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晕了 “自然!”她道,“好了,我们不谈论桃花酒,我此刻来,是为了当铺的事,你不是说交接文书写出来了么?在哪儿?” 萧景律白皙的手从宽袖之中探出来,指着茶桌的方向。 柳平夏径直走过去。 她在茶桌边站住脚,随手将茶桌上的文案拿起放在眼前,细致的看过一遍之后,她看向萧景律,“是不是我在上面按个手印,当铺就是我的了。” 萧景律不语,而是朝着她走了过去。又伸手去夺她手上的文书。 未曾料到他会有此举,柳平夏愣了愣,随后皱眉质问,“你干什么?” 只见萧景律将手中的文书举高于头顶,一双眸沉甸甸的望着她,“你若是抢到这文书,我便立刻给你。” 柳平夏眉头一挑,抬手去抢。 奈何萧景律比她高出许多,只需要稍稍点点脚尖,便教柳平夏扑了个空。 “萧景律,你给我便给我,何必玩儿这种把戏!”虽这般抱怨,柳平夏还是极力去抢,奈何蹦了跳了,都未能如愿。正心烦意乱之际,突灵光一闪有了主意。她忽而改变策略,冲撞着萧景律的身子逼着他往后退,萧景律果然没有防备,堪堪的后退。 眼见萧景律的身后就是床榻,柳平夏眸光一亮,盯住了萧景律的眼睛,又踮起脚尖,一双手蜿蜒着圈住他的腰身,唇瓣凑上去之前,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砰!” 萧景律万万没想到柳平夏会突然吻她,惊愣之余才发现毫无退路,且因身形不稳,他朝着床榻倒去,等感觉到后背发疼,再看向眼前,发现柳平夏正一脸得意的看着他。 “侯爷,你的背是不是有点疼啊?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取笑了他,柳平夏越发得意,顺手将他手中的文书夺回来拿在手上,勾唇一笑,转身就跑。 “啊!”可她这才刚跑出两步,就觉身后的衣服一紧,待她想要回头去看个究竟时,却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她反应过来,已经被萧景律压在身下。 “萧景律,放开我!”她脸色极其不好,但是她没有忘记文书的重要,紧紧地攥着,生怕他会趁着这个时候给她夺走。 殊不知,比起柳平夏来,那文书于萧景律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为何要放开?” “为何?还需要问为何么?好端端的你将我压在身下,这样合适么?你还敢问为何?早知道你身体恢复之后会这般对我,萧景律,我倒是希望你永远病着!” 这话听着简直像是诅咒。 萧景律的脸色暗下来。 “你希望我永远病着?” “是又如何?若是你病着,皇上念你身体弱,何苦让我们要孩子?若是你病着,我何苦这般跟你纠缠在一起,萧景律!我就不应该嫁过来!” “唔” 萧景律,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 她拼尽全力去挣扎,得到的确实更多的束缚,最终,她选择放弃挣扎。 等到她觉得呼吸困难的时候,他放开了她。 她像是上岸许久重回水里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也因此,脸颊通红,眸光如水。 萧景律手撑着下巴,欣赏着她每一个微小的举动。 “侯爷,你.”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抬手推了他一下,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攥着文书的手抬了抬,看向萧景律时,他道,“这个可以给我了吧?” 萧景律点了点头。 柳平夏当即从床上跳下来,朝着门口急走几步,忽而顿住,愣了片刻,又转身回来,看着坐在床榻边的萧景律,她很是认真道,“我现在大约明白你对我的感情,你长得这么帅,其实我也不吃亏,只不过.给我点时间让我适应适应。”说完,转身离开。 萧景律望着她的背影嘴角一点一点溢出笑来。 次日,沈御医亲自将汤药送来,放凉之后,柳平夏端着喝了一大口,霎时,脸色大变。当着沈御医的面她没把药吐出来,可是沈御医一走,她全吐了。 “夫人!夫人您怎么将药给吐了?” 柳平夏大喊道,“我的桃花酒呢?快给我拿来!我得用桃花酒漱漱口,这药太难喝了。” 苏容音忙上前规劝道,“夫人,这用药期间是不能饮酒的。” “什么?”柳平夏大惊失色,“坏了坏了!我又被萧景律这个家伙给骗了,用药期间不能喝酒,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喝上我的桃花酒啊!” 第二日,沈御医又送药来,柳平夏看向他嘿嘿一笑,隧道,“沈御医,你看你都把药送过来了,就别在这儿待着了,快回去歇着吧。” 沈御医道,“夫人,听闻昨日夫人将药全吐了,老臣得依着自己的职责办事,今日需看着夫人将药喝下之后,方才离开。” 柳平夏瞬间黑脸。 沈御医从随侍的下人手中接过汤药,递于柳平夏的面前,“夫人,请。” 柳平夏憋着一口气,从沈御医的手中将药接过来。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碗药,她就反胃,想吐。 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将手中的汤药往嘴边送,直至一口喝完,苦涩的味道把她的眼泪都给逼出来,她才将手中的药碗还给沈御医。 苏容音见她如此痛苦,立刻将早早准备好的蜜饯递过去,柳平夏拿过来就往嘴里塞,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沈御医见她乖乖的喝了药,便起身辞行,柳平夏安排小婉相送。 前脚沈御医离开,后脚柳平夏就跑到屋内放置的铜盆前干呕起来。 苏容音见她如此这般,当真是心疼至极。 “夫人.”她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夫人,不然咱们不喝了吧?” “不行!”柳平夏回头接过擦嘴的帕子,“不喝这个要,我就得把那几坛子桃花酒送回去,那几坛子桃花酒现在可是我心尖儿上的宝贝,必须乖乖的待在我这儿,哪儿都不能去!”她眸光坚毅,“不就是几碗黑漆漆又苦又涩的汤药么?我喝了便是。” 苏容音见劝诫未果,只好作罢。 一脸七日,柳平夏日日喝中药,整个人竟快速的消瘦下来。之前沈御医不是说她火气大么?可好了!现在她一点儿火气都没有。 也是,整日喝了药酒吃不下饭,不吃饭就没力气,没有力气,她就算是想发火也发不出啊! 终于,第八日,沈御医又来送药,柳平夏在看到药的那一刻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 一时间,乱作一团。 沈御医在乱中镇定下来,立刻命苏容音将柳平夏扶到床上,又在床边坐下为其把脉。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纳妾还是不纳妾 此时,柳平夏悠悠转醒,看着沈御医虚弱道,“沈御医,你回宫去告诉皇上,让他不必再这样折腾我了,我这边答应给侯爷纳妾之事,你去说吧。”说完,又缓缓地闭上眼,不再开口。 沈御医为她把了脉,确定她这是因为连日没有吃什么东西,导致体虚,才会晕倒,眼下她既然晕过去了,睡一觉醒来吃些东西,倒也没什么了。 只是,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他到底要不要去回禀给皇上。 “侯爷到!” 门外嘹亮的一声惹得屋内众人齐齐的跪在地上,萧景律匆匆而来,在柳平夏的床边端坐之后,凝视着沈御医,凌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晕倒呢?” 春儿哭声不止,她平日里虽然是最怂的那一个,此刻却鼓足了劲儿的为柳平夏鸣不平。 “侯爷,还会因为什么?正是这几日夫人天天喝那些苦水,才导致夫人毫无胃口吃饭,这人不吃饭哪儿能行啊!这不,夫人就因体虚之症晕了过去。侯爷.”春儿哭着给萧景律磕头,“奴婢求您了,别再让夫人喝那些苦水了,夫人身子本来好好的,现在真的要给折腾坏了!夫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也不活了!” 苏容音忙给春儿递眼色,让她冷静。 可春儿却是全然不顾了。 萧景律面色沉沉,“沈御医,平夏当真是因为体虚才晕过去的?” “是。”沈御医道,“老臣方才为夫人把脉,证实夫人确实是因体虚才晕过去的,想来确实是因为喝不惯苦涩的汤药,这才导致没有进食的欲望。” 萧景律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沈御医想起方才柳平夏所说的话,觉得自己得与萧景律商议商议,万一他真将侯爷夫人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皇上,皇上应允了但侯爷不允的话,也是麻烦。 他起身,立于萧景律面前,恭恭敬敬的开口,“侯爷,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景律眸光微抬,神情严肃,“沈御医随本侯到外面说吧。” 门外,沈御医道,“侯爷,方才夫人昏迷之际,同老臣说,让老臣这就回宫去禀明皇上,说的是,她同意皇上给您纳妾之事,前提是,希望皇上不要再这样折腾她了。” “你说什么?” 沈御医听出萧景律语气中的不悦,又道,“老臣就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觉得这样重要的事情,还是需得同您商议商议,侯爷,您” “夫人要你传的话,你不必传了,纳妾之事,本候不会同意。” 果然。 “既如此夫人这汤药.” 萧景律冷声开口,“也不必喝了。你立刻动身回宫,皇上那边,我会去解释。” 沈御医竟也如释重负,“是,老臣明白。” 沈御医临走前给柳平夏开了几味滋补身子的食疗方子,既然都是食疗的方子,自然跟平日里吃的菜色息息相关,自然是不苦的。 柳平夏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她动了动眼珠子,看到了床榻边坐着一个人,待她更为清醒一些,方才知道,此人正是萧景律。 她浑身无力,坐起来都难,叹了一口气,只好用手指轻轻地敲击床檐。 “噔噔噔!” 萧景律闻声看向她,见她醒来,面上一喜,起身时又去扶她,“来,慢慢坐起来。” 柳平夏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虚弱到需要萧景律来照顾她,简直是活回去了! 待坐稳之后,她看着萧景律轻声询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因为接连几日没有好好用膳,晕过去了。”他说话间,手上端上了清粥,看着她的眉眼,又道,“这粥我让膳房熬制了好几个时辰,此时你脾胃虚弱,吃了别的会消化不了,只能吃这个,来,先吃一些吧。” 柳平夏面露抗拒,“我有胳膊有手,不需要你喂。”说着,伸手去拿萧景律手上的碗勺。 萧景律躲开。 “你现在是病人,又很虚弱,必须要人照顾,现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要逞强了。” 柳平夏眉头深皱,盯着他问道,“同样是天天都要喝那么苦的药,为什么你看起来精神抖擞的,而我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萧景律索性将手中的碗放下,耐心同她道,“因为我深知那些汤药是用来调理身体的,对身体好,所以喝一些也没什么。当然,我不会因为喝药而不吃饭,故而身体越发康健。” “那么苦的药,你竟然喝得下。” “倒是你,傻得可爱,竟然因为喝药不吃饭,如此身体怎么吃的消呢?” “还不是都怪你!算了!”柳平夏道,“我已经同沈御医说过了,让他禀明皇上,就说我同意你纳妾一事,如此一来,我想我大概不必再喝那些苦涩的汤水了吧?” “你错了。” “啊?”柳平夏大惊失色,“难道这样也不行么?” 萧景律摇了摇头,“我说的你错了,指的是沈御医将你的想法告知了我,被我驳回,眼下他已经回宫去了。” “.”什么意思?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那以后我还需要喝那些汤药么?” “不必。” “为何?” 萧景律看着她定声道,“因为我会去找皇上亲自说这件事,让皇上不要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论我将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么一听的话,萧景律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将这些事给承担下来了。那 她突然不放心起来。 “那个.”她揶揄半晌,“这样行么?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看了你的脑袋?” 原来她也会关系自己啊。 “有可能。” “什么?”柳平夏又惊又气,“既如此,你倒还不如纳个妾呢!” “不行。” “为何?” 萧景律凑上去瞧着她的眼睛,“我若纳妾,你该吃醋了。” “吃醋?”哼!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好不好。 既然萧景律的担心在这儿,那她大可以让他打消顾虑,“侯爷,你且放心的纳妾去吧,我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又不拘小节,你若纳妾,咱们府上倒也平静安稳些。” “你如此支持我纳妾?” “那是自然!只要你纳妾,皇上就不再为难你我,侯爷府也能风平浪静.”忽而对上萧景律晦暗的一双眸,她满肚子的话突然说不出了。 这家伙什么情况?让他纳妾还不高兴,脸这么黑给谁看? “侯爷,你是不是不想纳妾呀?” 萧景律眸光微凝,“你觉得呢?” “呵呵!”她道,“想来这纳妾也得侯爷情愿不是?侯爷若是不愿,那也是强求不来的。” 她这会儿终于说了一句能让他心里舒坦些的话。 他覆又将粥拿在手上,用勺子盛了一勺递到她面前,“来,先把粥喝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夫人出府了 柳平夏眸光婉转,一口含住勺子,将粥给吞了。 纳妾这件事,终究是不知萧景律怎样同皇上说的,皇上竟然真的消停了,不再过问此事。 柳平夏在床上将养了几日,不喝那苦水了,自然胃口大开,御医原本说的是要她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谁料她七日之后就下床了,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胳膊,活动活动脚的,很是康健。 不过,这七日,萧景律功不可没,若不是因他日日贴身照顾,她也不会好的这样快。如此一来,柳平夏原本对他存的那点儿愤愤之意,倒也消散无踪了。 只是,她明白他对她的情谊并非兄妹之情,倒是再也未开口喊过他“萧哥哥”了。 这病一好,她便想出门转转,刚巧从萧景律的手中得了萧家当铺,心里欢喜,当即收拾了东西,带上苏容音,乘坐马车赶往萧家当铺去了。这件事,萧景律知晓的时候,柳平夏已经离开侯爷府了。 “侯爷,属下知错,属下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夫人的行动,导致夫人私自离开侯爷府,请侯爷责罚。” 萧景律此时正专注于眼前的一幅字上,欣赏片刻,他将毛笔放下,又在上面印上自己的专属印章。等到这一切做完之后,他吩咐下人将这副字挂起来。 抬眸看向跪在他面前如尘,他道,“夫人离开多久了?” “已有两个时辰。” 萧景律若有所思,“两个时辰,那么,她应该只是刚刚出城而已。”面色微顿,他又道,“吩咐暗卫追上夫人,并在暗中保护,做好此事,本候便可不罚你。” 如尘感激涕零,“是,侯爷!” 如尘当即离开,萧景律负手而立,看向门外面色幽幽,“平夏,本候不过才刚刚将当铺转到你名下,你便如此心急去看,看来你果然视财如命。” * 柳平夏带着苏容音乘坐马车出城,来到前往建康的官道上。马车内有点心有茶,还有柳平夏最爱的桃花酒,她们吃茶吃酒吃点心,又不时地将马车的车帘掀起,一路上的春风涌进马车内,吹着柳平夏与苏容音长长的无法随风摇曳,两人也不刻意打理,任其随风飘荡,倒也潇洒快哉。 “对了容音,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要给我哥最好的定情信物么?你可给了?”柳平夏将一粒花生米扔到半空中又用嘴接住,“嘎嘣嘎嘣”的嚼着又脆又香的花生米,她看着苏容音问道。 “嗯。”苏容音敛着眉眼,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给了,那日大少爷前来侯爷府,容音寻了个机会将自己珍爱之物给了他。” “是什么?”柳平夏盯着苏容音,一脸的兴味盎然。 “是容音祖传的玉佩。” “祖传的玉佩,那岂不是极其珍贵?” “是。”苏容音点了点头,“那是容音身上最贵重之物。只因容音很重视与大少爷之间的感情,故而.” 柳平夏了然,“既然你二人已经互换了定情信物,依我之见,早早地成婚也好。” “不可!”苏容音慌忙拒绝。 柳平夏一脸“奇了怪了”的表情,“容音,你既然与我哥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成婚岂不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么?眼下你这般厉色的拒绝我,究竟是为何意?” “夫人.”苏容音娓娓道来,“不瞒夫人说,成婚之事,大少爷倒也提过。只是.一则眼下夫人身边确实还需要我,二则,我虽然到了适婚的年纪,但是我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嫁给大少爷。” “原因?” “原因是,我知道大少爷绝非寻常人,若是我们现在成婚,我倒是成了牵绊他之人,我不愿在他的光明大道之上令他分心,故而想再等等。” “等?”柳平夏直言道,“你等的起么?据我所知,在这个时代,女子到了适婚年龄还未出嫁,可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苏容音轻轻地摇了摇头,“夫人,容音不怕旁人说闲话,只要夫人不嫌弃容音,容音就等得起。”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你有“等”的想法,说到底还是为了我哥,你事无巨细的为他着想,我既然深知你的为人,又很开心你们能够在一起。既然你要等,等就等吧!说真的,你要是真的突然离开我,我还真不习惯!” 苏容音情真意切道,“谢谢夫人。” “嗷!” 马儿一声嘶吼,车夫立刻将马勒停,他掀开马车的车帘,看向车内的柳平夏,神情恐慌道,“夫人,不好了,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一伙黑衣人来,将我们的马车包围住了。” “什么?”柳平夏当即跳下马车查看情况。 苏容音见此,立刻下车跟上。 在马车旁站稳,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柳平夏眉头深皱。车夫的话果然不假,眼前这些人均蒙着面,教人看不清楚他们的面貌,他们大约有十几人,此时正将她们围在一个硕大的圈内,又瓮中捉鳖之势。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你们同之前的那些黑衣人可是同宗?我说你们也真够奇怪的,我柳平夏向来不做亏心事,虽然喜欢得罪人,可是我量那些被我教训过的人不敢再反扑于我。说!指使你们的人到底是谁?” 面对柳平夏的质问,黑衣人中无人回答,倒是他们在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齐齐的冲上来,三下五除二的将柳平夏连带苏容音绑了起来。 柳平夏是会些拳脚,身上也带有暗器,可是这些人的武功远在她之上,又好像对她非常了解,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发射暗器。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绑本夫人到底图什么?你们唔.”你们这些混蛋,竟然用这么臭的破布堵本夫人的嘴,你们死定了! “夫人!夫人!夫唔.” 柳平夏眼睁睁的看着苏容音被他们绑着扔到一辆马车上,却没办法搭救她,现在,她只希求那些人不要伤害她。 同样的,她也被仍在一辆马车上,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有意为之,竟然不将她跟苏容音放在一辆马车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下场是死 在马车上待了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开始头晕,接着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 柳平夏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意识渐渐清醒,她睁开眼,看到苏容音的那一刻,激动的做起来抱住了她。 苏容音也因她此举吃了一惊,可虽然吃惊,心里还是觉得很温暖,她知道,柳平夏向来对她与旁人不同。 柳平夏放开她,又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容音,你没事吧?” 苏容音摇了摇头,“夫人,我没事,不过刚被扔上马车的时候,容音以为再也见不到夫人了,没想到那些人最后还是选择将我跟夫人关在一起,只要能跟夫人在一起,容音什么都不怕。” “是,你说的没错,只要我们在一起,任何困难都不在话下。”柳平夏说着从地上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眼前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房间的光线昏暗,她上前查看房门,发现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又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看向外面,令她意外的是,外面竟然别有洞天。 “容音,依我看,这房子倒像是大户人家专门关押犯错了的下人所用的房间。”她指着窗外,道,“外面花草树木,假山小亭应有尽有,所以,我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苏容音立刻来到她的身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看,收回目光,轻声道,“夫人,会不会是侯爷得罪了哪个权贵,这个人想要通过绑架夫人来报复侯爷。” 柳平夏眉头深皱,“倒不是没可能。不过.”她看向苏容音,神情坚毅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考虑这些,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怎样从这儿逃出去。” “逃?”苏容音有些担心,“夫人?怎么逃?” 柳平夏指了指窗户,苏容音立刻会意。 两人悄悄地将窗户全部打开,在柳平夏的帮助下,苏容音爬上窗户,又闭着眼睛有些后怕的跳下来,等到脚真的碰到了地面,她才意识到,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恐怖。她抬起头,冲着已经跃到窗户上的柳平夏道,“夫人,跳吧。” 柳平夏点了点头,一跃从窗户跳下。 “砰!”房门突然被打开,冲进来的人却发现房间里竟然没人了,眼见窗户大开着,立刻上前查看,却并未在窗外发现柳平夏和苏容音。 “不好了!不好了!快去禀报相爷,柳平夏同她那个女管家逃走了!” 等到叫喊的人跑出门外,柳平夏才拉着苏容音从一排茂密的花圃后现身。她方才记得没错的话,刚才冲进房间内的人似乎提到了“相爷”,这相爷必然是宰相,当今宰相乃是魏贵妃的亲哥哥,莫非萧景律得罪的人正是魏相? “夫人,眼下趁着那些人前去禀报,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去。” “对。”柳平夏道,“没错。” 她二人虽然对这宰相府内的环境不甚熟悉,可是瞎闯了好几处之后,竟然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硕大的狗洞,且这洞口刚好能够令她二人钻过去。 “夫人,我们我们真的要钻狗洞么?” 见苏容音有些犹豫,柳平夏当机立断道,“自然!容音,眼下活命要紧,钻狗洞又怎么了?只要能够活着从这儿逃出去,这狗洞就钻的值得,快!被耽搁时间了,赶紧钻。” “来人啊!我看到柳平夏同她那女管家了!快来人!” 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这样的喊叫,柳平夏忙催促着苏容音,“别墨迹了,再不钻的话,我们俩的下场就是回到那个小黑屋里。” 苏容音曾身为大家闺秀,哪里遭受过这样的事情,可.夫人难道不是大家闺秀么?这般一想,她咬了咬牙,趴在地上从狗洞钻了出去。 柳平夏见她安全出去了,忙也趴在地上往外钻,可就在她整个身子过去一大半的时候,脚却突然被人拽住。 “快快快!柳平夏那女管家已经逃了,我们不能让柳平夏也逃了,赶紧抓住她,快!使劲儿!” 柳平夏气的想骂人,“你们神经病啊?别拽我的脚!”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踹了一脚,也不知踹到了哪儿,只听“哎哟”一声,她脚上一松,面露喜意,连忙脱身。 “快!柳平夏逃了,就在府外,快!” 柳平夏钻出狗洞之后,一把拉住苏容音的手,眸光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听我的,待会儿我们一起往街上跑,哪儿热闹就往哪儿跑,如果遇到岔路口,就分开跑,明白么?” 苏容音连连点头,“是,夫人,我明白!” “好,跑!” 便见大街上突然冲出两名女子,这两名女子皆面容姣好,可惜的是,她们身上脏的厉害,倒是令人避之不及。 相府的人果真对她们紧追不舍,便是不将柳平夏给抓回去誓不罢休,就在苏容音和柳平夏精疲力竭之际,眼前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按照商量好的那样分开跑。追上他们的人见他们分开了,踌躇之际,决定全部去追柳平夏。 不过,也多亏他们犹豫了片刻,这才给了柳平夏藏身的机会。 她躲在一个小巷里,这个小巷很是隐蔽,不仔细查看的话,并不容易发现,可惜的是,追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们找她又找的认真,很快,相府的侍卫站在了小巷的巷口,盯着躲在小巷内的柳平夏道,“柳平夏,你不要再逃了,这条小巷是个死路,你若是识趣,就乖乖的走出来,让我们带你回去。” 柳平夏唇角勾着冷笑,果真朝着他们走了几步,在他们面前站稳,双手叉腰,一脸不屑,“我方才已经知晓,你们关押我的地方正是相爷府,我还真就不明白了,我连魏相的面都没见过,他凭什么关押我?还有你们,你们这些魏相的走狗,可知道我便是京城萧侯爷家的主母,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就等着掉脑袋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根本不放在眼里 为首的侍卫上前一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面色无波,冷声开口,“我们既然是相爷府的人,自然只听相爷一个人的吩咐,相爷要我们抓住夫人您,我们就得依着吩咐做事,侯爷夫人,对不住了。”他口中话音落,立刻给身后的人递眼色。 他身后的那些侍卫见此,立刻上前将柳平夏围住,又有两人上前去抓她的胳膊。 柳平夏眉头深皱,抬脚踹在上前碰她的那人胸膛之上,被踹的这人虽然是堂堂男儿,却也堪堪的后退几步,扶着墙方才稳住身形。 “之前的那十几个黑衣人本夫人确实敌不过,可是教训教训你们几个,本夫人还是绰绰有余!”她口中话说完,一拳打在离她最近的侍卫脸上,只见他脸上开始流血,柳平夏料他一时半刻不敢再反抗,立刻将注意力放在其余的人身上。 被打脸的那人正是侍卫头领,他没想到柳平夏下手这么狠,自己又疏于防范,被打个正着,眼下他在其他人面前丢了脸,这个仇,他要报。 只见他后退几步,下令让其余的人都上,“我告诉你们,这个柳平夏是相爷要的人,你们今日要是没捉住她,都等着掉脑袋吧!” 他这话甚是严重,其余几人不敢松懈,立刻一拥而上,打算将柳平夏给制服。 眼下这情形,她若是再不用白坚木簪,怕是不能够应对。思及此,柳平夏将发髻中插着的白坚木簪拔下攥在手中,含着冷笑的面容上划过一抹狠厉,她残忍开口,“我本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可是你们欺人太甚,你们既然不惧我是萧侯爷府的主母,那么,相爷手下的人我便也不会放在眼里,今日,我要你们死!”她说完,一跃而起,看准一人的脖颈,攥着手中的白坚木簪狠狠地刺进去,又快速的拔出,血喷溅出来。 其余几人瞬间惊呆,愣神之际,柳平夏顺便将他们给解决。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侍卫六人就只剩下为首的那名男子。 柳平夏的脸颊上还沾染着未破的血珠,她面无表情的朝着为首的那名侍卫走去,可那人却怕极了,一步一步往后退。 “你别过来!”男人嘶吼。 “你也会怕啊?刚才你不是挺猖狂的吗?正好”她将手中的白坚木簪微微举高,“”我这簪子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的血了,多你一个也是极好的。 “啊!”男人嘶吼一声,转身狂奔而去。 柳平夏看着他逃走的狼狈模样,最佳发出“嗤嗤”的笑。 如尘带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这样的一幕——脸上布满血珠的柳平夏站在小巷口,身后是好几个人的尸体,他怔愣了片刻,随即跪在柳平夏的面前,“夫人!如尘来迟了!” “不迟,刚刚好。” 苏容音从如尘身后现身,上前去查看柳平夏是否受伤,她无意间看到小巷内的尸体,竟然恶心的干呕起来。 柳平夏轻拍着她的背,道,“你既然见不得这些,何苦跟过来?” “夫人.”苏容音眸底含着泪,“容音不放心夫人,跑回府后就将我们的遭遇告知了侯爷,侯爷特派如尘侍卫来搭救夫人。夫人.”她深吸一口气,定声道,“夫人不怕的,容音也不怕。” 柳平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还跪在她面前的如尘,冷声开口,“你不必跪着了,起来吧。” “是!” 如尘起身后立刻请柳平夏上轿,一行人护送着她回萧侯爷府。 轿内,苏容音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地为柳平夏擦拭脸上的血珠,“夫人,容音刚看到您脸上的血的时候,还担心这血是您的,现在看到夫人您毫发无伤,倒是安心了。” “我是有些武功的,倒是不惧怕那几个侍卫,倒是你,能平安回去给萧景律通风报信,说明我的决断没有错。” 苏容音手上微顿,心里划过一抹酸楚,“夫人,容音现在才知道,夫人分明就清楚他们的目标是夫人,在岔路口的时候跟我分开,恐怕也设想到了他们会只追您,容音是奴婢,现在却不能保护主子而让主子保护,容音.愧对您。”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的人,我护着你本就是理所应当,只有你好好的,才能回侯爷府通风报信不是?你虽然知道我保护了你,可你也要知道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你的离开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她宽慰苏容音道,“好了,眼下你我都平安,就不要再提及此事了。” 就算柳平夏这样说,苏容音也会记着她的好,记上一辈子。 轿子缓缓落下,如尘上前将轿帘掀开,看着轿内的柳平夏,朗声道,“夫人,到了。” 柳平夏随即下轿。 未曾想,萧景律竟然在大门口等着她。 他一身暗蓝色锦服,负手而立站在那儿,一双眸幽幽的望着她所在之处,她能够感受到他眸底的复杂,却不愿意过深的去解读。 不过,有件事她要问清楚——他与魏相之间到底有什么仇? 她微不可闻的出了一口气,稳步朝着大门口走去,在萧景律面前站稳,微微福了福身子,“见过侯爷。” 过了片刻,她却没等到他的回应。心中疑惑,她将头抬起,正对上萧景律的目光,她为之一振。 他这双原本清朗的眸中,此时深藏着担忧、不安、生气和苦闷,这些心情也同样压在他心上,令他心口微沉,有些到嘴边想要同柳平夏说的话,也尽数说不出了。 “侯爷,您.” 萧景律一把攥住她的手,不顾柳平夏的吃惊,拉着她进入府内。 “侯爷,你.” “别说话。” 萧景律拉着她,竟将她带到了竹屋。将她安置在竹屋的椅子上,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为何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去了建康?” “我” “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柳平夏陡然瞪大了双眼。 “平夏.”他大约是快哭了,“你要是真的出了事,我上哪儿去找如你这般优秀的主母?你说!你是不是不顾及我惯了,不知道我根本舍不得令你遭受一丁点儿的苦楚。” 第一百二十八章 疯了 他.疯了? “那个,你.你先冷静一下,你听我说,去建康这件事,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只是觉得,建康离京城也没多远,去看当铺还要跟你说,未免显得繁琐,侯爷,你”她耐着性子说着,却突觉下巴处一紧,眉头微皱,她看向萧景律,却见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吻上了自己的唇瓣。 “唔” 她深深皱起眉头——萧景律,你到底搞什么? 片刻之后,他将她放开,“我不需要你同我解释什么,我只要你好好的。” “.” 瞧见她面红耳赤,他又怜惜的抬手触上她的脸颊。 柳平夏因他方才此举没有同自己打招呼,心里有些别扭,微微侧过了脸,又不着痕迹的起身。她朝前走了两步,站稳之后背对着他道,“侯爷,我没事,你放心好了。那个,没什么的话我先走了。”说完,不等萧景律回复,竟急急离开。 走远了,柳平夏忽而想起还没问萧景律跟魏相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此时若是让她回去,她心里别扭,并不愿意。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犹豫之下,还是决定先回自己的院子。 如尘从外面进入竹屋内,见萧景律脸色不好,故在行礼过后斟酌着开口问道,“侯爷,您因何事烦心?” 萧景律抬眸望向窗外,“男女之情同本候想的相差甚大,本候因担心平夏言语激动,倒是吓到了她。” “侯爷,感情之事最宜水到渠成。” 萧景律看向他,“你竟懂?” 如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时候听说书的如此说过,便记在心里了。” 萧景律若有所思,而后起身踱步来到竹屋门口,“或许你说的没错,以平夏的性子,我自然不能同她来硬的,若是来软的,她或许以为本候是个懦夫,既如此,便还同以前一样,宠着便是了。” 如尘点头道,“侯爷说的是。”顿了顿声,他又道,“侯爷,属下已经查出,这次绑架夫人的人正是相爷手下豢养的暗卫,他们也是奉命于魏相,绑架夫人来威胁侯爷您。” 萧景律面色沉沉,“这个魏明洵,本候不找他寻仇,他倒是开始打本候身边的人的主意了。”他倏尔转身,一双眸幽深而凌厉,“魏明洵既然敢让人伤害我的夫人,那么他也该尝到点代价。” * 苏容音见柳平夏从竹屋回来,立刻安排春儿和小婉帮她梳洗,一番收拾之后,又为她换上干净的衣服,苏容音立于柳平夏的身侧,轻声询问道,“夫人,您刚经历了那样的险境,眼下转危为安,可是要先休息片刻?” “不必。”柳平夏道,“让膳房准备点吃的给我,另外”她看向苏容音,好整以暇道,“我有点事想问你。” “好。” 苏容音先让小婉去膳房打声招呼,备上吃的,又随柳平夏来到内室。 柳平夏先在软塌上坐下,看向她,开口问道,“你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对魏相了解多少?” “夫人说的可是魏贵妃的兄长,当今的宰相魏明洵?” “正是。” “夫人问起魏明洵,想来也是希望能够调查清楚被绑架一事的缘由吧。” “对。”柳平夏道,“此事你是跟我一起经历的,也知晓魏明洵如此做是诚心跟侯爷作对,所以,我想查清楚魏明洵同侯爷之间的纠葛。” 苏容音若有所思,“夫人对这件事有兴趣,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容音就算知晓魏明洵,却也因从前是闺阁小姐,对关于他的事情知之甚少。不过,夫人,有一人,想必对魏明洵的了解要比容音多。” “何人?” 苏容音道,“方语菡。” 方语菡乃是大理寺卿的长女,以她的身份,或许能够因其父而接触到魏明洵也未可知。将她请过来询问一番,倒是个办法。 柳平夏当即道,“好,你去准备笔墨,我写一封信,你亲手交到方小姐的手上。” 苏容音一一应下。 第二日,方语菡应邀前来。她今日着一身蓝色纱裙,腰间缠一淡紫色腰带,显得腰身盈盈一握。她面容姣好,蓝色更是衬的她高贵清雅,很是不俗。 柳平夏出门迎接,方语菡见到她的那一刻,立刻迎上去,并亲切的握住她的双手,言语之中尽是欢喜兴奋,“姐姐,许久不见了,前两日我还寻思着来看望姐姐,却因闺阁中的些许小事给耽搁,姐姐,你近来可好?” 方语菡不愧是大家闺秀,见了她,还是这般的有礼周到。 “我一向都好。”说着,柳平夏邀请她进屋,“我已为你备上茶水点心,语菡妹妹,请。” 方语菡含笑同她走进屋内。 冬去春来,柳平夏早早地让下人将原本的旧纱帐去了,换上清爽的白色纱帐,纱帐上又有粉色桃花花瓣相映衬,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柳平夏邀方语菡在茶桌上坐下,寒暄一阵之后,遂道,“语菡妹妹,你父亲乃是大理寺卿,想来经常邀约朝中大臣相聚,如此,我想问一问,你对当朝宰相魏明洵了解多少?” 方语菡听闻此言,将手中茶缓缓放下,略微沉吟片刻,抬眸看向柳平夏时,缓声开口,“这魏明洵是魏贵妃的兄长,权倾朝野,位极人臣,据我所知,他与詹家多年交好。对了平夏姐姐,柳府詹氏乃是你的二娘,你未从她口中听说过同魏相有关的事么?” 方语菡大约是不知晓她与詹氏的关系,才会说出这种话。 “我们鲜少交谈,故而我从未从她口中听说过跟魏明洵有关的事。” 方语菡了然,又道,“平夏姐姐,你突然问起同魏相有关的事,是何缘由?” 柳平夏斟酌着要不要同方语菡说实话,她们虽然是朋友,可是朋友之间也有可说的和不可说的。 一番斟酌之后,柳平夏道,“我还不是听说了这魏明洵在朝中地位颇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故而有些好奇而已。” 第一百二十九章 黄金失窃 “平夏姐姐,你我皆是女子,何苦对朝堂之事关心太多呢?在我看来,女子的责任只是相夫教子而已。” 方语菡这话说的当然没错,可她柳平夏并非是纯粹的古代人,她有不一样的追求,绝对不会拘泥于“相夫教子”。 想来从方语菡口中她是问不出什么了,故而不再同方语菡提及同魏明洵有关的事,只是同她闲聊些闺阁中事,待稍晚些,亲自将她送到府门外的轿子上。 柳平夏目送方语菡离开,方才转身回府。经过自己的私人库房,她寻思着许久未进去看看了,便带着苏容音进入库房查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库房内的一笔黄金没了。 “容音,你平日里是怎么照看库房的?这么一大笔钱突然没了,要不是我今天突然想起来过来看,我都不知道我这库房都进了贼了!”她看着苏容音,厉声道,“去把平日里在库房外守卫的人全部给我叫进来,我要一个一个的盘问!” 事发突然,苏容音也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库房竟然丢了这么一大笔钱,她心中懊悔平日里自己不谨慎,又觉得愧对柳平夏,一时间难过至极,却不敢耽搁柳平夏的旨意,匆匆忙忙前去将平日里在库房周围守卫的人全部叫了进来。 柳平夏端坐在一把红木雕花的椅子上,面色凌厉,眸光冷冽,看着眼前的数十人,她厉声开口,“今日我来库房查看,却发现丢失了一大笔金子,平日里这库房都是由你们在护卫,我问你们,最近可有看到可疑的人接近这里?” 这些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面面相觑,待他们看向柳平夏的时候,则是齐齐的摇了摇头。 “一群废物!”柳平夏猛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腾然起身,她指着他们道,“我将守卫库房的重责交给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保护好库房内的东西,可你们呢?玩忽职守,现在东西都丢了,竟然一问三不知,好啊!既然你们没一个人知道,那我就打到你们开口说真话!”她口中话说完,看向苏容音,吩咐道,“把他们全部带到外面,每人打上五十大板,我就不信他们还不说实话!” 苏容音道,“是!” “夫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夫人,我们没有撒谎!” “夫人.” 这些侍卫全是堂堂男子汉,且身怀武功,他们本可以反抗,但是他们面对的人是柳平夏,他们深知,一旦反抗,后果会更加严重。 库房这儿一闹,萧景律就得了消息,他派如尘前去给柳平夏带话。 这边儿长板凳和打人的木棍都已经备好,如尘来了,他立于柳平夏的身侧,低声同她言语,柳平夏闻声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她看着如尘,开口道,“你说的是真的?” 如尘点了点头。 柳平夏当即下令让人放过那些侍卫,并随如尘前去见萧景律。 跟着如尘一脚跨进屋内,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我库房里的黄金到底是谁拿走的?如尘跟我说你知道,难不成是你指示人拿走的?” 萧景律给如尘递了个眼色,如尘会意,先行离开,并且将房门给带上。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你猜得没错,你那黄金,是我拿走的。” “什么?”柳平夏散步作两步在他面前站稳,怒道,“侯爷,那库房里的东西可都是我的,你既然拿走用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还未来得及。” 他说的这样轻描淡写,柳平夏更加生气,“什么叫没来得及?究竟是没来得及?还是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 “怎么会。”萧景律好言道,“那些黄金,我全部用来救助军中那些孤儿寡母,虽用尽了,却也是僧多粥少。” 柳平夏面色微顿。她稍稍平复心情,随后在萧景律面前坐下,看着他,下意识的问道,“你是说,你将我那些黄金拿去救助穷困之人了?” 萧景律对上她的目光,点了点头,“因为事发突然,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的错。” “哎呀,算了算了!”柳平夏道,“既然你拿那些黄金救助了穷人,也算是没有浪费这些黄金,行,这件事我也就不追究了。可是.你说“僧多粥少”,可是那些钱还不够?” 萧景律点了点头。 “这样啊”柳平夏若有所思,“侯爷,这样好了,既然那笔黄金被拿去做好事了,那我就好事做到底。你带我去见见那些穷困之人吧,如此,我好根据他们的情况来帮助他们。” 萧景律面露喜意,“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自然!这种事,我有必要骗你么?” 萧景律不禁深想,平夏虽为女子,却深明大义,他还以为在“黄金失窃”这件事上,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来劝说她,没想到她却如此识大体。 “好,今日稍晚,明日一早,我带你前去见他们。” “好。”柳平夏一口答应下来,随后离开。 第二日一早,如尘来请柳平夏,早早准备好的她便随着如尘来到府门外。府门外的马车上,萧景律等候她多时。 她先是上了马车,见过萧景律后在马车内坐下,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她开口道,“昨天听侯爷提及那些穷苦的人,具是来自军中,莫非侯爷平日里常常与军中的人打交道?” 萧景律对上她询问的视线,“我是侯爷,与军中人打交道岂不是在正常不过?” 这倒是,但 “那当朝宰相魏明洵呢?侯爷与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怨?” 萧景律脸色微变。他知道,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会从柳平夏的口中问出,以她的性子,兴许会暗中调查。他并非不将他与魏明洵之间的恩怨如实相告,而是眼下这个光景,许多话,说不得。 “平夏。”萧景律柔声开口,“对于魏明洵绑架你这件事,我首先要说声抱歉,事情的原因确实出在我身上,可是,其它的,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第一百三十章 隐瞒 “为什么?” “我有我的理由。” 柳平夏眉心深皱,“侯爷,我与你不是夫妻吗?既然我们是夫妻,那么你对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萧景律笑道,“我印象中,从前你从不管我的事,现在这是怎么了,对我身边的事情这样上心,莫非你喜欢我?” “.”她一阵抓狂,“谁喜欢你?我不过是再尽自己的义务罢了,好好好!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再过问。”大不了我自己去查,我就不信自己查不到! 萧景律瞧着她暗自同自己较劲的模样,深觉可爱。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在一名军户家属的门前停下。萧景律和柳平夏先后从马车上下来,站稳之后,看着眼前的破败景象,柳平夏呆住了。 萧景律将她面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指着眼前这破败的木门道,“这户人家乃是所有贫困中最为贫困的,你若是不想进去,在门口等着我就是了。” “我” “侯爷!”忽而一声娇腻的女声从门内传来,顷刻间,只见一身着粉色纱裙的俏丽女子从门内跑出,来到萧景律身前站稳时便是柔柔的福了福身子,“侯爷,奴家见过侯爷。” 奴家? 这自称还能再恶心点儿吗? 关键是萧景律竟然一脸认真同眼前的女子攀谈起来。 “我且问你,吴峰身上的伤可好利索了?” 那女子道,“回侯爷的话,经过奴家这几日的悉心照料,吴峰副将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她话锋一转,一双明媚的眸凝视着眼前的萧景律,“侯爷,你近日身子可好?奴家也有些许时候未曾见您了,不知您身子如何,侯爷,不如您移步至不远处的茶楼,奴家为您把把脉?” 便见这女子说话时无意间朝着萧景律靠去,看他的眼神又含着深深的媚意,想来是有意勾引了。也不知她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我的人。 柳平夏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上前一步并抬手推了那女子一下,同时在萧景律的身前站稳,将他一个大男人挡的严严实实的。 “哎哟!”女子站稳之后指着柳平夏怒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推我做什么?” 柳平夏双手环胸,“我若再不推你,怕是你要钻进我夫君的怀抱里了,你说你,一个女子,怎么这样不知廉耻?” 女子脸色大变,“你你说什么?” 如尘在一旁掩面偷笑。 “我将话说的那样清楚,你竟然没听清么?没想到你不仅是不知廉耻,还是个聋子。” “你!”女子作势就要抬手打柳平夏,却被萧景律抢先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并大力的甩开。 萧景律一副护人的模样,看着女子道,“军医,这是我的夫人,你不可对她动手。” 此时此刻听着萧景律说的这句话,柳平夏心里甚是舒坦。 那女军医没打成柳平夏还被教训了,心里很是不忿,“侯爷,传闻侯爷府内的主母柳平夏乃是个母夜叉似的人,今日奴家见了,果真如此。奴家方才不过是像往常那般关系侯爷,竟然被柳平夏误以为勾引侯爷,可见她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即便是在侯爷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侯爷!这样老虎似的女人,您何苦将她留在身边折磨自己呢?” 哼!柳平夏原以为这个女军医不过是个渣渣,教训一两句也就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没想到,倒是她低估了她。 “女军医?”柳平夏从萧景律的身后走出,看着眼前方才在萧景律面前将自己一顿贬低的女子,“我瞧着你有几分姿色,你怕是仗着这些,才敢在我的夫君面前大言不惭吧?你是聋子,我可不是瞎子,你有没有明里暗里的勾引我夫君,我看的一清二楚,既然同是女人,你又何必将自己的狐狸尾巴藏起来故意装出一副为我夫君好的模样呢?先不说你现在只是在撩拨我夫君,就算有一天你撩拨动了,他想娶你过门,也要同我商议不是?你看你,小小年纪道行还是太浅,你既然真心喜欢我夫君,就不该明里暗里的贬低我,你得巴结我!”她嘴角的冷笑加深,“不然,我这个萧侯爷府的主母不同意,你就永远是一个没有名分被人唾弃的女人。当然了,现在你更是可怜,毕竟,我夫君的心里,只有我。” “你!你!柳平夏,你!你” 柳平夏双手环胸,面上云淡风轻,“看看你,连句话都说不利索,还想让我的夫君看上你,纳你为妾,岂不是痴人做梦?” “啊!”女军医被她说的无地自容,掩面痛哭,她又不忍在萧景律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丑,哭着跑走了。 柳平夏看着她狼狈离开的模样,嘴角勾起笑来,“哼!跟我斗,你也太嫩了点儿!” 她一回头,对上萧景律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眸。 “侯爷你看什么呢?还不带我进去?” 萧景律倏尔走近她,盯着她这双透彻的眼睛,低声询问,“夫人,为夫可是你一个人的?” 柳平夏瞳孔微张。 得!方才说话只图一时痛快,目的还是为了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军医,眼下倒是会被萧景律误会她爱惨了他。 “呵呵!”她道,“不过是句话,侯爷何必放在心上?”又忙指着那军户家的门,道,“侯爷,我们进去吧!”说完,先一步上前,却又觉手腕处一紧,整个人蹲在原地。 萧景律在她身材站稳,含笑瞧了她一眼,遂道,“你我夫妇二人举案齐眉,伉俪情深,自然得一起进去。” 柳平夏对上他的视线,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没有抗拒,就是同意,两人并肩朝着门内走去。 如尘见此,缓步跟上。 在门外的时候,柳平夏想过了门内的情况会有多糟糕,可是当她跟着柳平夏进入门内之后,才意识到,她的想象力太差了。现实情况远比她预料中差的多。 在萧景律的帮助之下,她认识了这户人家,当然,接下来的一整天,她又认识了更多跟着家人一样穷困的人家。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夏之当铺 这些人不仅仅是贫困那么简单,大多数还身有顽疾,柳平夏瞧着他们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回府的马车上,同萧景律打包票,让他将那些人接下来的衣食住行全部交给她。 “平夏,你要知晓,那些人并不在少数,我为他们筹谋已久,也只是顾着他们的温饱,你若是将他们的生计尽数揽到自己身上,恐怕并非一件容易事。”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容易。”柳平夏道,“可是那些人实在是可怜,再说了,他们也不是外人,全部都是咱们大赵国的士兵家属,士兵们在战场上为国厮杀,他们的家属我们理应照顾好。侯爷仁义,早早地将他们照料起来,我既然身为侯爷夫人,手上又有那么点钱财,拿来救济他们,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 萧景律认真的瞧着她,“只不过什么?” 柳平夏正色道,“只不过我们这样一直救济他们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最终还是要让他们有谋生的手段。” “他们大多数老弱病残,如何谋生?” “我是这样想的。”柳平夏斟酌着同萧景律道,“首先,我们得请郎中为他们治病,调养身体,待他们身体康健,我想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侯爷,我有心将建康的当铺开到京城,规模自然要比建康的大一倍,有了这个当铺,我便可以将这些士兵的家属安排到当铺做事,并给予他们丰厚的酬劳。侯爷觉得这个法子如何?” 这法子很是完善,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按理说,这些本不是柳平夏的责任,她却愿意为了那些老弱病残做到这种地步,娶妻娶贤,这倒是他的福气。 “好,这个法子不错,我支持你。” 柳平夏点头含笑,“既然侯爷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那么我回府之后便将如何实施的重要细节写下来,到时候需要侯爷帮忙的地方,希望侯爷可以鼎力相助。” “自然!原本你做这些,就是在助我,我又怎能不助你呢?” 回府之后,柳平夏立刻将如何救助那些贫困人家的细枝末节记录下来,一式两份,一份自己拿着,一份差人给萧景律送去。 当即,柳平夏开始行动,先是让苏容音去京城中物色了五名医术高超的郎中,后将那些老弱病残分别派发给这些郎中医治,相应的,柳平夏会给他们一大笔报酬,当然,医治成功的,另有奖励。 另一边,她亲自去了建康一趟,给当铺里的那些伙计结算了酬劳,等到伙计们相继离去之后,她将当铺给卖了,卖的钱带回京城,在京城最热闹繁华之处选了一个地方,上下两层的小楼,带后院,她将这个地方买下来,装修成当铺,名为“夏之当铺”。 开业这日,她命人放了好几大串儿的鞭炮,鞭炮声震天响,惹得众人围观不说,进店之人更是络绎不绝。 因那些伤病之人还未好全,所以暂时不能够来当铺做事,接连七日,柳平夏亲自管理当铺里的大小事,竟因此导致七日没有回侯爷府。 萧侯爷思念佳人,特意乘轿前往京城当铺前去见柳平夏。一路由难往北走,平日里这条大路虽然繁华,人头攒动,却也不似今日这般拥挤至极,难以行走。 这厢轿夫实在是受难为,无奈之下同随侍于轿边的如尘道,“如尘大爷,眼见前路越发拥挤,侯爷想要乘坐轿子往位于城中心的当铺去是万万过不去的,还请大爷发发慈悲心,告知侯爷一声。” 如尘了然,先让轿夫门将轿子缓缓落下,随后来到轿帘前,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道,“侯爷,前路拥挤,轿子过不去,您看我们是原路折返还是徒步走过去。” 萧景律将轿帘掀开,朝着远处张望一番,发现实情果然如如尘说的这般。 他这一趟出门,为的是去见柳平夏,若是原路折返,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她,既然乘坐轿子无法前进,那他走路便是。 思及此,他从轿子上下来。 如尘见此,吩咐轿夫抬着轿子折返回府,做完了这些,在萧景律的身侧站稳,“侯爷,今日街上这样多的人,也不知是何原因。” 萧景律打开手中的扇子,眸光定定,“你这问题的答案,恐怕就在不远处。” 如尘会意,主仆二人朝前走去。 又行了数十米,街上的人愈见愈多,倒是比过年时候还要热闹,人人你挨着我,我碰一碰你,如尘为了避免百姓碰到萧景律,便张开胳膊挡在他身前,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哎?你们谁知这街上为何如此拥挤啊?” 人群之中,忽有人如此一问。 “还不是因为城中心开了一家名为“夏之当铺”的典当行么?这夏之当铺的老板是个女子,不仅如此,还生的貌美。若她只是单单貌美也就罢了,关键她还很是心善。开业第一日就立下规矩,若是穷苦人前来她的典当行典当东西,她给出的价钱,一定是那件东西原本价钱的三倍。且若是这个人同她说了这东西有朝一日还会赎回去,这夏之当铺就会同这人签订一个协议书,协议书上,尽是些维护顾客的条款,并保证,一定不会将这件东西再转手卖出去。你们说说,这夏之当铺的老板简直不是在做生意,而是在做慈善啊!因此,这夏之当铺才开业不过七日,就已经人满为患,队伍排的老长老长,这条街,因此而变得拥堵。” 又不知是谁,大喊着说出因由。 此话一出,众人皆醒,连连叹道,“这夏之当铺的女老板岂不是观世音下凡么?” 如尘朝萧景律看去,压低声音道,“侯爷,他们口中的夏之当铺的女老板,岂不是夫人?” “嗯。”萧景律喜不自禁,“我的夫人声名远播,我这当夫君的,很是高兴。” 萧景律同如尘好不容易靠近些夏之当铺,却也因长长的队伍一时间见不到柳平夏。 第一百三十二章 借钱 无可奈何之下,如尘依照着萧景律额吩咐施展轻功来到夏之当铺的门口,虽引起身后排队之人的抗议,却有幸见到了柳平夏。 他在门槛儿处站稳,一脚跨进门内,四处张望间,找到了在柜台内忙碌的柳平夏。 “夫人。” 柳平夏闻声抬起头,见来人是如尘,吃了一惊,忙将手上的事物先交给苏容音,随即出了柜台,邀如尘来到后院僻静处。 她看着他道,“你怎么来了?可是侯爷有事让你告诉我一声?” 如尘道,“夫人,不只是我一个人来了,侯爷也来了,但是因为外面的队伍太长,侯爷不方便进来。” “竟是如此。”柳平夏道,“那你先在此稍后,我去将侯爷引进来。”她说完从后院走出,后院的后门直接与外面的街道相通,她穿过后门来到后街,又绕到前面去,果然看到了萧景律。 她径直走到他身后,站稳了又突然想玩弄他一番,遂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萧景律受到惊吓回身去看,却见身后并无旁人,疑惑之际,柳平夏突然从地上蹦起来,“啊!” 萧景律惊得瞳孔微张,又快速稳住心神,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颇为无奈道,“我因思念来寻夫人,倒是教夫人玩弄了。” 柳平夏笑的娇俏,“小小玩笑莫要放在心上。”说着拉上他的手腕,又道,“你在这儿干等着等到天黑这些人也不会散去的,走吧,我带你从后街绕进店铺内。” 萧景律垂眸看了一眼被她紧紧攥住的地方,心里莫名的喜悦。 柳平夏带着萧景律从后街来到后院,与如尘碰面之后,又带萧景律来到店内,此时店内很是忙碌,苏容音、小婉和春儿半刻都没有闲着。 “我现在是盼着那些士兵的家属的身子赶紧好,他们都康健了,就能来这里做事,我与容音等人也不必这样辛苦。” “是,你说的没错,眼下这店铺内的人流量这样大,你们四人确实也支撑不了几日,这样.”萧景律道,“我待会儿回去,经过那些士兵家属的家,会去查看一下他们的恢复情况,若是这两日就能恢复来帮你做事,我就让他们早早地过来,若是一日两日的还不能恢复,那我明日就派些府内身强力壮的侍卫来帮你做事。” “嗯,这也是个好法子。” 萧景律与柳平夏闲谈片刻,随后离开,回去的路上,途径那些士兵家属的家,一一上前询问之后,从郎中的口中得知他们近几日就好全了,如此,萧景律安心下来,回府之后又写了封信给柳平夏,由如尘送到她的手中,告知她那些病人的情况。 三日后,那些士兵家属的身子全部康健,又得知侯爷和侯爷夫人给他们安排了能够自食其力的营生,千恩万谢,当日,他们全部被安排到当铺做事,一时间,柳平夏终于清闲下来。 说也奇怪,柳平夏当初选择开这家当铺是为了做善事,可是她行善为民的名声传出去之后,竟然也有许多达官贵人哪怕是吃亏也要在柳平夏的当铺当东西。毕竟,柳平夏店铺里的所有政策都是针对穷人的,富人去她的当铺当东西并不占便宜。 这富人的东西可想而知,哪个不是价值连城,哪个不是有市无价,柳平夏因此狠狠地赚了一大笔不说,更是日进斗金。 莫非做好事真的能给自己积累财富? 这句话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由疑问句变为肯定句。 三个月过去后,柳平夏最初在府上建的那个私人库房,已经装不下她挣得钱财和那些贵重的、有市无价的宝贝了。 接下来,她开始计划扩建私人库房。 柳平夏有如此财运,是萧景律万万没想到,眼下她的钱财,恐怕与国库相比,也不会逊色到哪儿去。他一想到自己要筹谋大计,用钱的地方又多,思来想去,决定去见一见柳平夏,谈谈跟“钱”有关的事。 五月末,又为春末。天气愈来愈暖,夏将近。 柳平夏是个极为怕热的人,早早地换上了夏日的轻纱。屋内闷热,她不得不来到屋外,又选了荷花池边,卧于软塌之上,由小婉和春儿各侍奉在两侧,轻柔的为她扇着扇子。 苏容音道,“夫人,眼下天气愈来愈热,依照我的想法,扩建私人库房一事,还需等到秋至。秋天凉爽,动工了您去查看,也不至于燥热难受。再加上若是在眼下动工,那些做事的人恐怕也受不住。” 柳平夏闭眼假寐,睫毛轻颤,缓缓地睁开眼,眸底倒映着眼前的池塘,池塘里的荷花大多是还只是个花骨朵,若想荷花盛开,怕是要再等月余。 “嗯,那就听你的吧。” 苏容音道,“是。” 忽而,有脚步声由远至近,这声音并不急切,很是稳健,再听,又得知并非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苏容音朝着院门口处看了一眼,收回眸光,同软塌上的柳平夏道,“夫人,侯爷来了。” “嗯。”她微微动了动身子,缓缓坐起,又将双腿盘起来,待她抬起头,便见萧景律在她面前站稳。她当即吩咐苏容音道,“去给侯爷拿椅子过来。” 苏容音立刻照办。 等到萧景律在椅子上坐下,柳平夏再次去打量他,方察觉他今日竟然穿了一身白衣,本就如玉般的面容更添几分飘逸,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的干净、通透,如仙君一般。 “侯爷来寻我所为何事?” 萧景律道,“眼下夏之当铺的生意越发好了,你手上的钱财更是多得数都数不清。你未曾嫁进侯爷府时,这府上虽然金银甚少,可是值钱的东西却不少,倒也不算落魄。你来之后,那私人库房日渐装满,眼下听闻你有扩充私人库房的打算,我倒是要劝劝你,扩充私人库房倒是不必了。” “为何不必了?” “因为。”萧景律面不改色道,“我就是来同你借钱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金玉算盘 “哈?”柳平夏一脸的吃惊。 萧景律又道,“我知晓你听了我的话便是这个反应。不瞒你说,我暗中在筹谋些事情,用钱的地方并不少,眼下已经是捉襟见肘,你既然是我的夫人,平日里府上的钱财有归你管,故而,我来找你借点钱。” “.”萧景律这翻话里,她怎么就听出来窘迫的味道呢? 不对,这不是假象,萧景律确实很窘迫。 也是,他虽然是侯爷,可是府上的钱财很少,她来了之后,那些值钱的东西又都被她管着,平日里倒是没见他问她要过钱财,既然这次他向她开了口,想来是有急用。 “好!”柳平夏答应的很是爽快,“你用多少?不过,不管你用多少,我想我都给得起。” 萧景律一笑,开口道,“三千两。” “哈?”张口就要三千两,他当她这儿是银行是不是? 她稍稍冷静了些,盯着他问道,“侯爷,这三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你要用这三千两做什么?” “夫人平日里使钱财为夫也没有过多的去问过,夫人又何必多问呢?” 这萧景律张口就问她要三千两,还不告知她这钱财的去处,她怎么放心得下?可是方才她夸下海口,此时若是不答应,岂不是食言了么? 思来想去,她稳声道,“侯爷,这三千两并非是小数目,你能否给我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考虑。” “三千两确实不是小数目,夫人考虑考虑,也在情理之中。”萧景律道,“希望明日一早,为夫能得到夫人的回复。” 柳平夏点头应下。 萧景律随即同如尘离开。来到柳平夏的院子外,萧景律同如尘道,“你现在去城内,找最好的工匠连夜打造一个金玉算盘。” 如尘不解,“侯爷,这是为何?” 萧景律笑道,“明日你就知晓了。” 第二日一早,苏容音前来萧景律所住的院子,见到如尘,告知他柳平夏请萧景律前去一见。 如尘将这个消息告知萧景律。 萧景律问道,“金鱼算盘可打造好了?” 如尘点了点头,“今日天微微亮的时候,我给取回来了。”他说着,让人将金鱼算盘送进来,又接过来,递到萧景律的手上,“侯爷,请看。” 萧景律将金玉算盘拿在手上细细的查看,通过色泽、工艺等几方面的检查,确定确实出自名家之手。柳平夏那样爱钱财,有了这个算盘,他倒也不怕她不答应给他那三千两。 他又让如尘将这金玉算盘细致的包裹起来,放进他一直很喜欢的一个红木雕花的盒子内,带上这盒子,他同如尘前往柳平夏的院子。 早早侯在门口的苏容音远远的见萧景律同如尘来了,立刻前去同柳平夏通禀。 “夫人,侯爷往这儿来了。” “好。”柳平夏端坐于椅子上,再回顾了一遍自己打算同萧景律说的那些话。 正思量间,萧景律被苏容音引进屋内,又在椅子上坐下。 柳平夏看着他,笑了笑,开口道,“侯爷,我.” “平夏,我有东西送给你。” 柳平夏微怔。 萧景律见此,吩咐如尘将金玉算盘送上。 “夫人,这是侯爷送您的宝贝。” “宝贝?”柳平夏面露疑惑,从如尘的手中接过木盒,但看这木盒,精致不说,隐隐透着古朴,绝非是寻常的盒子那样简单。这样的盒子会装着什么样的宝贝? 在柳平夏怔愣设想之际,萧景律道,“平夏,何不打开看看?” 柳平夏抬眸对上萧景律的视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那个精美绝伦的金玉算盘时,她满脸的欣喜与吃惊。 “我的天,竟然是个这么好看的算盘!”她站起来将算盘拿在手上,又掂量掂量,“好重啊!”她看向萧景律问道,“侯爷,这算盘真的是用金子和玉做成的么?” “横梁与框架是纯金打造,上面的一个个珠圆玉润的算珠,全部是用最上等的羊脂玉制成。”如尘代为解释道,“夫人,侯爷知道您喜欢钱财,既然喜欢钱财,自然离不开计算这些钱财的算盘,有个这把金玉算盘,您就可以一边享受计算钱财的乐趣,一边欣赏这金玉算盘的精致美貌。” 如尘这话深得柳平夏的心。 “侯爷.”柳平夏看着萧景律一脸的感激,“你送我这么好的东西,我该如何感激你才是?”昨晚上她一晚没睡,还想着跟萧景律商量商量,将三千两改为两千两,或者一千两,没想到她心中有愧,看向萧景律大包大揽道,“侯爷,昨日你不是希望我借给你三千两么?我应允了,待会儿就带你去库房提银子。” 萧景律喜不自胜。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柳平夏带着萧景律前去库房提银子,给了萧景律三千两之后,她命苏容音将库房门一锁,喜滋滋的回去研究那个金玉算盘了。研究了一晚上,竟然鬼使神差的将拿算盘改成了致命暗器,这喜上加喜,她竟然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抱着算盘睡着的。 混混沌沌间,她做了个梦,梦到萧景律拿着她给的那三千两做尽了她不能够忍受的恶事,到最后,她竟然从噩梦中惊醒。 醒来之后又混沌片刻,骤然清醒——三千两,那可是三千两啊!自己积攒了很久才能攒那么多银子,竟然.竟然给了萧景律。 她猛地将金玉算盘按到床榻上,扯了件外套跑出门外,又匆匆的朝着萧景律所在之处跑去。 那可是三千两!三千两啊! 不行,她得要回来些! 这厢苏容音带着春儿和小婉来叫她起床,却发现门开着,人却不见了,慌忙之间以苏容音为首在院内四处寻找起来。 此时,小婉忽而道,“苏管家,夫人会不会去找侯爷了?” 苏容音眸光微顿,“会么?” “会啊!”小婉道,“昨日侯爷拿了夫人那么多钱财,会不会夫人一觉醒来察觉不妙,找侯爷理论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银子哪儿去了 苏容音眉头微皱,“按说夫人不是小气之人,况且那些钱财是给了侯爷,又未曾给旁人。”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是.”小婉谨慎的在苏容音的耳边低语道,“咱们夫人爱财,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那三千两并非是小数目,夫人一觉醒来后悔了,也是有可能的。” 苏容音将小婉的话细细斟酌一番,觉得有些道理。 “如此,你同春儿料理着院内的一切,我前去侯爷那儿找如尘侍卫问问,看夫人是否在那儿。” 小婉点头应下。 苏容音前去萧景律的祈名苑找如尘打听,从如尘口中她得知,柳平夏果真是来了这儿。 “夫人一大早风尘仆仆的过来,眼下与侯爷正在书房洽谈。”如尘看着苏容音道,“莫非夫人过来的时候没有支会你们一声?” 苏容音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若是我们知晓夫人来了祈名苑,我也不会这样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找你询问了。不过眼下我知晓了夫人的所在之处,倒也放心。”果真是应了小婉的猜测,夫人后悔给了侯爷那么多银子了。 “夫人一大早匆匆忙忙的来寻侯爷,苏管家可知道所为何事?” 面对如尘所问的问题,苏容音想过了,若想明哲保身,置身事外,她还是不要多言比较好。 “如尘侍卫,夫人一大早就往这儿来了,琉璃阁的下人包括我在内,并不知道夫人为何会这样做。” “那苏管家是如何知道得来祈名苑找的?” 苏容音面色微顿,看向如尘时淡淡一笑,“夫人住在琉璃阁,侯爷住在祈名苑,若非大事,夫人又怎么匆匆离开,既是关乎大事,不同侯爷商议又会同谁呢?” 如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苏管家说的是。” 书房内,柳平夏旁敲侧击的同萧景律提及那三千两银子,奈何萧景律并不接她的话,也不将她的话捅破,专心致志的将话题往别的方向转。 “平夏,那金玉算盘你可用了?用着可顺手?” 柳平夏心里憋闷,她不明白,究竟是萧景律听不懂她的话,还是故意不跟她正面谈那三千两银子的事儿。 “还好。” 萧景律道,“这把金玉算盘你且先用着,若是好用,日后找到了更好的材料,我再为你打制一把。” 柳平夏觉得自己不能再被萧景律牵着鼻子走了。 “侯爷。”她看着他,定声开口。 “嗯?” 柳平夏道,“我记得没错的话,昨日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还未曾回答我。” “是何问题?” 柳平夏一字一句道,“昨日你找我要三千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侯爷,你用这三千两是要做什么?” 萧景律哑然失笑。 他早就知道柳平夏来找他的目的,但是,昨日“借钱”之事已定,何必再提,况且,钱借都借了,他也将那些银子使了,多说无益。 “夫人,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柳平夏面露尴尬。她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咳咳!”待脸色恢复正常,她收回目光看向萧景律,“侯爷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我只是想知道这些银子花在哪儿罢了。再说了,那些银子是我给你的,我问问那些银子的去处,不为过吧?” “若是这些银子真是你给我的,也就罢了,我定然如实相告,可是昨日我同你说了,这些银子是我借你的。既然是我借的,自然现在那些银子归我所有,既然是我的,夫人又何必知晓那么多呢?” 嘿!这是拿了银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呀!表面上他这些话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其实呢?说到底还是不想告知自己那些银子的去处。 不行!我今天非得知道不可! “侯爷,你这是将我当外人了是不是?” 萧景律抬了抬眉,“夫人此话怎讲?” 柳平夏起身道,“侯爷口口声声称我为夫人,作为夫妻,那些银子理论上也属于我们的共有财产。我是将那些银子借给你了不错,但是,毕竟我是你的妻子,我觉得,作为你的妻子,我有权知晓那些银子花在了哪儿。” 她倒是主动承认了他们是夫妻关系。 萧景律为此而心生愉悦。 “既如此,告知你也无妨。” 柳平夏眸光微亮,“你且说。” 萧景律道,“你的舅舅顾承恩顾将军常年在边疆镇守,你是知道的,边疆的形势一直都不太好,再加上那边环境恶劣,导致军队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将昨日借你的银子买成棉衣、粮食等物资运往边疆,为你舅舅分忧。” “.”萧景律暗中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既然银子都花在了边疆舅舅的身上,自己倒是无话可说,可是此等大事不是当今皇上的责任么?萧景律又何苦管这些,关键,拿银子可是她的。 深思一番之后,柳平夏拉了把凳子在萧景律面前坐下,凝声开口,“侯爷,你此举甚是仁义,再加上又是帮助了我的舅舅,我很是佩服,但是,这种事难道不是当今圣上的责任么?你何苦借我的银子去救济边疆?若是你真的想帮助我舅舅,我们大可给顾怀安一笔银子让他奋发图强,力争上游,等他有了出息,不也是光耀我顾家的门楣么?”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又道,“侯爷,你是个侯爷,又不是皇上,何必做这些皇上该做的事,平白无故的给增加这么大的重担呢?” “你的意思是,我该找皇上要银子去?” “那是自然啊!”柳平夏道,“你送物资前往边疆,做的事利国利民的大事,这种事只有得到了皇上的支持才能做大做强,与其你来我这儿借个几千两银子救济边疆,不如直接同皇上表明边疆眼下的情况,得让皇上掏银子救助边疆,边疆形势才能有所转机,不然就凭你一人之力,得做到什么时候啊?” 萧景律将柳平夏的话想了又想,深觉此话有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上也哭穷 当日,萧景律进宫,同皇上提及援助边疆一事,皇上大声赞“好”,可是当萧景律提出,援助边疆,需要大量的钱财时,皇上以“国库空虚”为由,婉拒。当下一番深思熟虑,又提出让边疆众将节约衣食,方是长久之计。 皇上这样小气,萧景律知道无望,又寒暄数语,早早离宫。 回去的路上,如尘道,“侯爷,虽然属下不能在背后非议皇上,但是,这援助边疆毕竟是为国为民的大事,皇上理应支持。皇上以“国库空虚”为由拒绝出资,倒成了昏君之举。” 萧景律神情严厉的看了他一眼,“眼下我们刚出了宫门,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需谨慎小心些。” 如尘微微垂眸,“是。” 萧景律虽然责备了如尘,可是他说的是实话。 眼下大赵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唯独边疆战事不断。皇上说“国库空虚”,说白了,只是不想出银子而已,可是边疆毕竟关乎到顾承恩,他可是自己的老师啊!老师如同父母,老师有困难,自己怎么可能不帮助? 两人来到轿前,如尘上前为萧景律掀开轿帘,萧景律俯身走进去,在轿内坐下。在如尘将轿帘放下的时候,他看向他道,“待会儿回了府,直接去琉璃阁。” 如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会儿,柳平夏虽然身在琉璃阁,可是心里并没有将那三千两银子的事儿放下。早上她跟萧景律谈过之后,他就进宫去了,她约莫着他也快回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从皇上那儿要到银子。 正胡思乱想间,苏容音前来禀报,说道,“夫人,侯爷来了。” 柳平夏当即起身,径直往门外去了,见到萧景律时,她开口便问,“怎么样?皇上给你银子了么?给了多少?” 萧景律摇了摇头。 柳平夏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你一个侯爷去要银子,皇上都不给的呀?他平时不是最向着你么?” 萧景律道,“皇上说了,“国库空虚”。” 什么狗屁国库空虚,怕是皇上不想出银子吧? 柳平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夫人,眼下,只能靠你了。” 柳平夏眉头深皱,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萧景律道,“你向来办法多,见开当铺都能开的那么成功,想来再筹些援助边疆的银子应该也不在话下。” “.”他当她是大罗神仙,挥挥手就有人送银子上门了? 她冲着他摆了摆手,“我没办法。” “你有。” 柳平夏瞪着他,“你这是逼我是不是?” 萧景律温润一笑,“夫人,你不同于寻常女子,既然有被坊间百姓称为“观世音现世”的能力,自然也能解开当下的难题。” 萧景律这样一番吹捧,柳平夏受不了了,此时她浑身突然充满了莫名的能量,她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就是有这个能力。可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为避免被萧景律看透,她委婉开口,“嗯既然这样的话,容我想一想吧。” 萧景律眉宇之间的笑意加深,点了点头,“好。” 萧景律随即离开,柳平夏回到房间,坐到椅子上冥思苦想。 苏容音见她眉间的沟壑很深,想要替她分忧,想来想去,便去将前几日柳平夏喝剩下的半坛子桃花酒拿了过来。她将酒放在离柳平夏最近的桌子上,又悄悄地将酒盖打开,做完这些后,又立于柳平夏身后,轻轻地为她捶着背。 “咦?哪儿来的桃花酒的香气?”柳平夏正冥思苦想间,忽问道阵阵酒香,四处张望之下,竟然在手边看到了自己上次喝剩下的半坛子桃花酒。她立刻朝着身后的苏容音看去,问道,“可是你拿来的?” 苏容音点了点头。她缓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之后,柔声开口,“夫人这般思虑会伤.精神,喝些桃花酒缓缓,心情愉悦了,说不定就豁然开朗了。”她说话间已然为柳平夏倒了杯酒,又恭恭敬敬的递给她,“夫人,请。” “难为你有心了。”柳平夏顺手将酒接过来拿在手上,她先是将酒杯放在鼻息间闻了闻,酒香肆意,从鼻息间直窜大脑,令人心旷神怡,神似清明。她迫不及待的将一杯酒饮尽,酣畅淋漓之时,忽然有个主意冒了出来。 她又命苏容音备上纸笔,将心中的想法尽数书于纸上,写完之后又细细的查看一遍,确定无误,收放在案前,早早地休息去了。 第二日一早,晨起十分,柳平夏从床上醒来,一番洗漱,换好衣服,命苏容音将昨日所写的文案拿给她,她在用早膳的时候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心中欢喜,拿着这文案带上苏容音,找萧景律去了。 萧景律有晨起在茶室饮茶的习惯,柳平夏到了之后,直接被如尘请到茶室去了。 茶室门口,苏容音留步在门外等候,柳平夏则进入茶室内,浏览墙上的字画的同时,不忘寻找萧景律的身影。 一帘薄纱青帐后,她瞧见了一抹身影,立刻上前,掀开纱帐,果见萧景律席地而坐,正在泡茶。 柳平夏径直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萧景律泡茶之时最为专心,心无旁骛,他将泡好的第一杯茶放在柳平夏的面前,又倒了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他端起茶来闻了闻茶香,又轻轻吹了吹,浅浅的尝了一口之后放下。 看向柳平夏,他道,“不必着急同我说什么,先尝尝今年的新茶。” 柳平夏本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听了他这话,倒是乖乖的将茶放在唇边浅浅的尝了一口。霎时间,茶香以破竹之势冲破味觉,她眸光骤亮,整个人忽而神采飞扬起来。 “真不愧是新茶,茶味十足,后劲儿颇大。” 萧景律笑道,“你这说的倒像是在饮酒。” “饮酒与饮茶又有什么区别?不都要先闻其香气,再饮其汤?” 萧景律点头称是,“你这样说,倒也不错。” 第一百三十六章 睡了还是没睡 “好!茶也喝了,针对于援助边疆一事,我有了计划。”柳平夏说着将自己昨日所写的文案从袖口内掏出来,又展开推放到萧景律的面前,“侯爷请看。” 萧景律将文案拿至眼前,从头看到尾细细的看了一遍,他盯着这篇文案的开头第一句,念道,“援助边疆,有“军民合作”这一妙法,以侯爷之名开一家快递镖局”他面色微顿,眉头微皱,凝着柳平夏,“这快递镖局是何物?” “就是送货的。” “送货?” “是。”柳平夏解释道,“这家快递镖局的运营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公益募捐,一种是正常运营。”见萧景律眉间的沟壑越发深了,她又道,“公益募捐恐怕不需要我多解释,就是善心人往快递镖局捐钱、捐衣服、捐粮食,这些是我们援助边疆的一部分。” “正常销售额,又另外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平日镖局的人接活儿押镖得的银子,另外一部分,则是我们镖局专门负责给边疆舅舅送的军营物资上,表面上这件事是不赚银子的,但是,我们在去边疆送物资的时候,顺路可以再帮人送些东西,或者干脆开发一条京城到边疆的单线,这条线上有人需要押镖的话,我们可以优惠,这样,我们一边有钱财给边疆送,还能在送东西的途中赚银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时此刻,萧景律的内心可只是惊叹那么简单。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想不明白她从哪儿得到的这么多鬼点子,关键是这些点子都非常的实用。 一边募捐,一边挣银子,一边给边疆送物资一边赚银子这简直是个良性循环,如此一来,老师还愁什么呢?他还愁什么呢? “夫人.” “嗯?” 萧景律情不自禁道,“你为何如此聪慧?” 他这样一夸,柳平夏竟然脸红了。 “咳咳!”她道,“这么说,你是同意我这个方案了?” 萧景律点头时面色微顿,看向柳平夏,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为何要用我的名义?” 柳平夏道,“你可是侯爷,位高权重,不用你的名义难道用我的名义?你难道不知道一个道理么?” “什么道理?” “身为地位足够高,才能行使更多的权利,办起事来,也会事半功倍。”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萧景律深想许久,越发觉得这句话有味道,心里更加佩服柳平夏。 “好了!既然这文案你同意了,那就赶紧找人在京城中物色合适的店铺,这件事越早开始,对舅舅越好。”她说话间起身要走。 萧景律忙跟着起身,看向她道,“你要走?” 柳平夏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对啊!” 萧景律心有不舍,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留下她的法子,犹豫之间,竟然急的出了一头的细汗。 柳平夏盯着他,眸底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她向来以为大冒热汗就是要感冒的症状,遂上前一步,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抬手抚上他的额头,试探着他额头上的温度。 萧景律因她此举一怔。 “额头的温度还好,也没有发烧”柳平夏将手收回时,却被萧景律一把抓住。 她微愣。 四目相对,她的手又被他紧抓着,他的手大而温暖,属于他的温度令她的手心微微发热。 “侯爷.” “嗯?” “你能放开我么?” “你向来是不求人的吧?今日怎这样好说话?”他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的怀里轻轻一带。 柳平夏因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攀附上他的腰身,此时,他们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怎么不躲?” 柳平夏的下巴放在萧景律的肩膀处,他身上的气息她太熟悉了,熟悉到自己的内心清楚地知道他是安全的。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竟然是她与萧景律交颈而卧的画面,心底一惊,她推了他一把——谁知萧景律将她圈得很紧,她竟还乖乖的在他的怀里。 “方才你不躲,眼下已经晚了,别乱动,让我抱抱。” 柳平夏面露难色,自己跟自己较劲了很久之后,轻声开口,“侯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你问。” 柳平夏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方开口道,“那晚我与兄长在桃花树下喝酒,想来我是喝多了的,不记得之后的经过,只是第二日我在竹屋侯爷你平日里歇息的软塌上醒来”她顿了顿声,“侯爷,当晚,你在哪儿睡的?” 萧景律的眸底渐渐浮上笑意。 “你以为呢?” “呵呵!我怎么知道?” 萧景律放开她,一双满含深意的眸凝着她,只是凝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柳平夏起先还淡定的很,后来渐渐恐慌,她瞪大了眼质问他,“不会那晚我们是睡在一起的吧?” “我们是夫妻,睡在一起岂不是天经地义?” “你你承认了?” 萧景律爽朗一笑,“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说完这句,他竟兀自掀开纱帐离开了。 柳平夏反应过来以后立刻追上去,“萧景律你别走,你倒是说句实话呀!” * 根据柳平夏的提议,萧景律立刻让如尘在京城最繁华热闹处找了合适的店铺,以自己的名义开了一家镖局。按照先前的计划,镖局分为公益募捐和正常运营两方面。 自从柳平夏的当铺传出好名声之后,萧景律的声望也跟着蹭蹭蹭的往上涨,故而镖局开业第一天,店铺就被人挤满。寄东西的、募捐的、需要押镖的数不胜数,好在萧景律有先见之明,派了许多府内的侍卫乔装成店员在店内帮忙,才不至于出现乱子。 当然了,也多亏有柳平夏的坐镇和指挥。 毕竟这主意是她出的,其中的细枝末节也只有她才能弄明白,此时萧景律倒像是个完完全全的“打杂的”,做的都是给柳平夏打下手的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柳明贤的一封信 虽如此,在苏容音、小婉和春儿眼中,倒也成了夫妻同心、举案齐眉、伉俪情深的佳话。 近日来,柳家与柳平夏来往甚少,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柳成轩。柳明贤平日里跟在皇上后面忙于朝政,自然无暇顾及柳平夏,等到他好不容易闲下来了,突然听说柳平夏开了家当铺,生意很好,因此,他起初嫁女实为萧家钱财的念头又冒出来了。 这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柳明贤以从宫里回府途经此地为由在柳平夏的当铺里坐下来。 当铺里管事的上前来一询问,得知他正是侯爷夫人的父亲,当朝尚书柳明贤,惊得带着店内的所有人“噗噗通通”跪了一地,柳明贤大喜。 可是,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见柳平夏,遂让他们全部起身,看着那管事,又问,“你们老板何在?” 管事如实答道,“回大人的话,夫人平日里很少来当铺,眼下萧侯爷又刚开了一家镖局,此时夫人大约在萧家镖局里主事。” 柳明贤恍然,原来今日他扑了个空呀。 “那这萧家镖局又在何处?” 管事的道,“此处是东街最热闹繁华处,而萧家镖局,正位于西街最热闹繁华处。” 柳明贤明白了,很快离开。他上了轿子,坐在轿子里就开始盘算,想来他毕竟是柳平夏的爹,哪有当爹的四处找女儿的,若是传扬了出去,岂不是令他很没面子? 思来想去之后,他先回了柳府去了。 回了家,不着急干别的,直接去了书房,他坐于案前,很快便写出一封书信来,信上的字字句句之间饱含着他对柳平夏的挂念,言外之意就是——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望你的亲爹我了! 写好了信,又妥帖的装进信封内,柳明贤找个了聪明伶俐的,吩咐他亲手将这封信交到柳平夏的手上。 这名下人也是得到了柳明贤的指点,送信时就没打算去侯爷府,而是直接去了萧家镖局,柳平夏果然在。他将信亲手交到柳平夏手上,恭恭敬敬的又言语了几句柳明贤的好话,便匆匆回去同柳明贤回禀去了。 这厢,柳平夏拿着信在桌边坐下,将信前后左右正面反面看了个遍,她想不明白,这柳明贤突然给自己写信干什么。可是一想到他那个老奸巨猾的模样,她就知道,这里面准没好事。 “平夏?” 柳平夏闻声抬起头来,与萧景律的目光对视,“侯爷找我有事?” 萧景律在她身边坐下,随手理了理锦袍上的褶皱,看向她道,“我倒是无事,只是你,倒像是有什么心事。” 还不是这封信给闹得! “我没事。”她道,“不过我这会儿有点累,想去休息一下,所以,店里暂时交给你,可以么?” “当然。”萧景律道,“你既然累了就快去休息吧,这儿一切有我。” “好。”柳平夏当即起身,手攥着那封信朝着后院走去。 萧景律的目光尾随着她,捕捉到了她手上的信,若有所思。 柳平夏回房之后,坐在床边将那封信给打开,从头至尾将信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之后——她又读了一遍。 因为她实在是难以相信,这真的是柳明贤写的信。 柳明贤那个人,明面上有模有样,暗地里刁滑奸诈,他会写出如此感人肺腑的信? 他这里面儿到底憋着什么坏呢! 她本意自然是不想见,但是从他的信中她得知,柳明贤已经去当铺找过她一次了,恐怕自己非去柳府见他一面不可了。 思及此,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将门打开,却见萧景律站在门外。眉头一皱,她道,“侯爷,你怎么在这儿?” 萧景律道,“我不放心你。” 难道是自己方才表露出了什么,被他所察觉。 “侯爷放心,我没事。” 萧景律见她还拿着那封信,遂指着那信道,“这是谁给你的,你竟然这样看重,方才我就见你拿着,此时竟然还在你手中。” 柳平夏索性将信递给他,“请侯爷过目。”省得他再胡思乱想。 萧景律见此,将信接过来拿在手上,一番细看之后,道,“原来是柳尚书思念你了,希望你前去柳府看望他,既如此,你打算何时去?” “就现在吧。”柳平夏道,“我就准备去呢。” “既如此,我陪你一同前去。” 柳平夏想过了,这柳明贤信上写的人模狗样的,其实还不知道等着使什么计策呢,这个时候,有她一个人对付他就可以了,将萧景律牵扯进来还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侯爷,镖局里一时半刻离不开你,依照我的意思,你还是留在镖局比较好。我爹想见我,我去见见他,很快回来,倒是不必让侯爷你再随我跑一趟了。” 见柳平夏拒绝,萧景律也不好坚持,便道,“好,我让如尘安排轿子送你过去。” “嗯。”柳平夏点头答应。 柳平夏乘坐轿子前往尚书府,此时已经是傍晚,等到她人到了尚书府门口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下了轿,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不理智,这大晚上的她来柳府,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尚书府门口守门的下人见来人是她,忙恭恭敬敬的上前,又规规矩矩的在她面前跪下,好声好气的喊了声,“大小姐好。” 柳平夏道,“老爷请我过来,可还需你们进去通报?” 守门的下人忙齐声道,“大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您自己家,哪儿需要通报啊!” 若非柳平夏面前大门的匾额上金漆的几个大字正是“柳府”,她倒是以为自己找错了府邸,许久不见,这府内下人怎么都跟转了性似的。 柳平夏不再同他们废话,带着苏容音径直朝着尚书府内走去。 早早得了消息的下人连忙前去给柳明贤通报,柳明贤知道柳平夏看完那封信之后一定会过来找他,但是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呀!况且现在还是晚上,明明是他着急见她,此时倒像是换过来了似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老奸巨猾的柳明贤 柳府有天黑之后子女前去给父母长辈请安的规矩,基本上请过安之后,就回房去睡了。 这厢柳扶风刚给柳明贤请过安,回自己的院子时,远远的看见正朝着她这个方向来的人是柳平夏。她在柳平夏面前吃了那么多亏,见她自然跟见仇人似的,可是这段时间,詹氏总是教育她要隐忍,只有暗中增长自己的实力,才能在仇人失意之时轻而易举的将她给捏死。可是让柳扶风一直愤愤不平,食不下咽的是,最近,她听到过最多的就是柳平夏开当铺发财、助萧侯爷开镖局发财,反正,走到哪儿听到的都是关于她的好事儿。 她凭什么呀? 就凭她是从乡下来的么? 柳扶风因此郁闷许久,一直无法倾诉心中的烦闷,此时见到柳平夏,倒是顷刻间找到了发泄口。 柳平夏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柳扶风带着贴身婢女将她拦下来,眸底攒着恨,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柳平夏好脸色,阴阳怪气道,“姐姐,大晚上的你来府上做什么?不知道这个时候父亲都要歇息了么?” 在柳平夏的眼中,柳扶风就相当于一根豆芽菜,她不曾将她放在眼里。 “我要做什么,跟你有关系?管好自己就行了,别自己的事情没做好,还想伸手管别人的事。” “姐姐,你这是在教训我么?”柳扶风声线抬高,凝视着她,“听闻你在京城开了家当铺,成为坊间百姓议论的对象,占足了风头,可你该知道,女子从小就要遵守三从四德,更加不可锋芒太盛,你这样爱出风头,会惹来旁人的耻笑的。” “爱出风头?原来你是这样理解我开当铺的初衷。也是,野鸡跟凤凰怎么能想必呢?麻雀也不可能明白苍鹰的志向。” “你!”柳扶风怒而斥道,“你竟将我比作野鸡麻雀?柳平夏,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只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养,从小生活在乡下的穷酸乡巴佬罢了!你将自己自比苍鹰和凤凰也真是可笑!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配么?” 柳平夏不怒反笑,看着她,“我不配,你配,行了吧?”说完,越过她径直离开。 柳扶风微怔,而后反应过来,指着柳平夏的道,“你这个贱人,拐着弯儿骂我,你别太得意,站得高摔的惨,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从侯爷夫人这个位子上滚下来,跪在我面前求我!” 柳平夏突然站住脚。 苏容音看向她,“夫人.” 柳平夏折返,快速来到柳扶风的面前,并在她面前站稳。 “呵!”这下子柳扶风得意了,“怎么?回来了?回来认错来了?我告诉你,你想得到我的原谅,除非你此时此刻跪在地上求我,否则” “啪!” 柳扶风并没有得到柳平夏的求饶,而是得了她狠狠一巴掌。 一瞬间,柳扶风瞪大了眼睛,指着柳平夏大骂道,“你这个贱人!贱人!我日后是要嫁给皇子的,更有可能成为皇后,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啪!”柳平夏面不改色,顺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柳扶风彻底懵了。 柳平夏道,“以你的资质想要成为皇后,简直是做梦。”丢下这句话,她带着苏容音转身离开。 柳扶风不仅被打了,还被柳平夏羞辱,气的浑身发颤,她捂着发疼的脸,怒气冲冲的去找詹氏告状去了。 可詹氏虽然知道柳扶风受了委屈,却因柳平夏现在得了势得了钱,有钱有势而不敢轻易招惹她,只能让柳扶风忍着。柳扶风哪里忍受过这样的委屈,缠着詹氏哭诉了一夜。 此时,柳平夏已经来到了柳明贤的书房,在一张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下。 柳明贤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喜不自禁,“女儿啊,你来看爹了。”却见她是空手来的,又有点不高兴,遂收了脸上的欢喜,正色道,“听闻你现在帮助萧家赚了许多银子?” 柳平夏勾唇一笑,“爹,这些浑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怎么就是浑话了?”柳明贤义正辞严道,“这可是我从坊间听到的说的最多的话。说你柳氏嫡女嫁给萧侯爷,有旺夫之相,接连为萧家积累财富,甚至还出资接济远在边疆的顾将军。我说平夏,你有银子不该先想着爹爹我么?怎么尽想那些外人?” 外人? 原来在柳明贤的眼中,自己的夫君萧侯爷是外人,自己舅舅顾承恩是外人,若是这样算来,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姓柳,如此说来,也是外人了? 她嘴角噙着冷笑,看向柳明贤,继续与之周旋,“爹,你说他们是外人,而唯独爹你是我的亲人,那么,爹,作为我的亲人你,为我做了些什么?” “我”柳明贤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柳平夏一个问题堵得说不出话来。 “平夏,你!” “爹。”柳平夏好声好气道,“你先别生气,听我跟你掰扯掰扯。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娘死后,你就将我送到乡下去了,我成年后,才接我回来,关键是你让人接我回来,目的还是为了将我嫁给连柳扶风都不愿意嫁的萧景律。”她嘴角的笑意加深,凝视着柳明贤,“这么算起来,你好像没做过什么对我好的事情吧?” “平夏,话不能这么说,若是没有爹,能有你吗?我可是你的生身父母,自古百善孝为先,你如何就不能在发了迹之后最先想到爹呢?” “爹,古人的那些话,我也知道些,我当然知道百善孝为先,可是还有一句,母慈子孝。”她盯着柳明贤,“你既然对我不仁不义,我又何必对你孝顺无双呢?”说完这句,见柳明贤脸色铁青,她起身道,“爹,时候不早了,我就不久留了。哦,对了!”她叮嘱道,“以后没什么事别给我写信,也别去找我,说到底,也是您理亏不是?”她说完,带着苏容音离开。 柳明贤万万没想到柳平夏眼下同他说话竟然这般硬气了,这明摆了是想要摆脱他的控制呀。 第一百三十九章 被关 不能够! 绝对不能够! “来人,拦住大小姐!” 他一声令下,从周围突然窜出许多人来,将柳平夏连同苏容音团团围住。 此时,柳明贤来到柳平夏面前,面色不善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儿,我都是你的爹,无论什么时候,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说完,大声道,“将大小姐带到房间里关起来!” 柳平夏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是她不太想跟柳明贤硬刚,所以先假意示弱被关进了闺房,再想办法逃生。 被关起来后,柳平夏不见苏容音有丝毫的慌张,遂问,“你今日怎么也转了性似的,我们都被关起来了,怎么也不见你着急。” 苏容音道,“容音不着急,不慌张,是知道夫人有应对之法,再者.”她脸上飞上一抹红晕,“大少爷不是在府上么?容音随夫人来之前,将此事告知了大少爷一声,故而.大少爷若是知道我们被关了起来,兴许会来搭救。” “原是如此。”柳平夏在茶桌边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同苏容音道,“既如此,你我更是自在如常,坐吧!我们悠哉的喝上几杯茶先。” 苏容音依言在柳平夏的对面坐下,也为自己倒了杯茶,端着手边喝着。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正如苏容音所言,柳成轩来了。他得知苏容音同柳平夏来府上,很是高兴,还备了酒菜,打算同二人把酒言欢,谁知道他这边等着等着,竟然从亲信的口中等到了柳平夏连同贴身侍女被关进闺房的消息。他得了这消息之后,立马去找柳明贤证实,柳明贤竟然要他借助他平日里同柳平夏的好关系,劝说柳平夏主动认错,最好是再拿出点金银钱财赔礼是最好了。 柳成轩心中愤恨,面上却不显露,明面上答应下来,得了柳明贤的允许,可以来看望柳平夏。 关着柳平夏和苏容音的房间的锁突然被打开,门又从外面打开,柳成轩走进来。他刚在屋内站稳,身后的门又立刻被关上。 柳成轩显露真心,上前道,“妹妹,容音,你们没事吧?” 苏容音起身迎他,眉眼之间含笑,“大少爷,你果然来救我们了。” 柳成轩汗颜,见她毫发无伤,暂且心安,看向柳平夏时,他道,“平夏,你恐怕没那么好从这儿出去了。” 柳平夏不慌不忙,让他先坐下。待柳成轩坐下之后,她放下茶杯看向他,“你去见过爹了吧?” 柳成轩点了点头。 “他要你怎么做?” 柳成轩惊异于柳平夏竟然什么都猜到了,不过,她那样聪明,倒也在情理之中。 “爹说了,让你主动认错,再拿些金银钱财向他赔礼道歉。” 柳平夏直接气笑了,“哥,你看看,这是当爹的该做的么?他怎么就不知道羞耻呢?” 柳成轩万分赞同柳平夏的话,可是. “平夏,你有法子从这儿离开么?” “当然!”柳平夏道,“法子很多,有的法子对柳府损失小,我可以离开的悄无声息,有的法子对柳府损失大,我可以让柳家在京城好无立足之地。”她嘴角勾着笑,抬眸看向柳成轩,“哥,你希望我选择哪一种?” 柳成轩心中有几分被惊吓到,他知道,柳平夏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妹妹.”他兀自纠结了一会儿,“我心底晓得你有本事,可是.柳府毕竟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而且那个人虽然不值得原谅,可毕竟是我们的爹啊。”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待会儿,我带着容音悄悄地走就行了。” 柳成轩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柳平夏,盯了她许久之后,方才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没有立刻脱身,是在等我?” “对呀!”柳平夏笑道,“本来嘛,柳明贤让人将我围住的时候,我就有机会带着容音脱身,可是顾及到你在,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再说了,来一趟柳府怪不容易的,我不得让容音跟你见上一面么?这不,就将计就计被爹关起来了。我知道他一定会让你来当说客,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会去找你的。反正我主意多得是,顺便听听你的想法,再斟酌斟酌,对我也没有坏处不是?”她灿然一笑,“哥啊,你还是太善良了!” 柳成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这话说的不假。” 柳平夏将茶杯放下,主动来到窗边,欣赏着外面的夜景,她这是故意所为,好让苏容音和柳成轩有一点私人的时间。 她如此撮合,两人怎会不感激,又怎会不珍惜这样的时刻呢? 柳成轩看着苏容音,悄声问道,“你送我的玉佩,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苏容音点了点头,“那玉佩是我祖传的,同我的性命一般重要。” 柳成轩一惊,又一喜,又感动万分,他抬眸看向背对着他们的柳平夏一眼,收回眸光,颇有感触的将苏容音揽在怀里,“容音,谢谢你,谢谢你的心意。” 苏容音稍稍的感受了一下他的怀抱之后,就连忙推开了,她脸颊绯红,害羞的低下了头,“夫人还在呢。” “是是。”柳成轩又道,“前几日我出门采购府上所用的东西,途径一个叫做墨儿台的地方,这个地方有许多味道别致的小吃,等到日后有了机会,我带你去吃。” 苏容音点头应下。 “大少爷,你宅心仁厚,是有德之人,这柳府毕竟是虎狼之地,若有机会,还是要早早脱离才是。虽说我想的是有些远了,可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对了,我记得这府上有一位老人家,乃是柳家祖母,从你小的时候就很怜惜你,对你很好,若是大少爷决心离开柳府了,一定要带上祖母,日后我嫁给了你,定然陪着你一同给老人家尽孝,以报祖母的养育之恩。” 柳成轩感动万分,“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都还未嫁给我,倒是开始为我的事情劳心劳神了。” 第一百四十章 坦诚相待 “我迟早是要嫁给你的,这是我的本分。” 柳成轩闻言,喜不自禁。 眼见月亮高挂,柳平夏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打算带着苏容音离开。在此之前,柳成轩已经先行离去。 苏容音来到柳平夏身侧,悄声问道,“夫人,我们如何逃出去?” 柳平夏指了指她方才看夜景时就已经打开的窗户,“那儿就是出口。” 苏容音突然想起被关在宰相府那日,她也是同柳平夏一起从窗户跳出去,又钻了狗洞,才得以逃生。 夫人一再被奸人所迫害,不得已,又是跳窗户,又是钻狗洞,唉这样的遭遇,何时才是个头? “容音?” “容音?” 苏容音回神,看向柳平夏,“夫人,你叫我?” 柳平夏盯着她道,“你在想什么?那样出神。” 苏容音眉宇之间勾起几抹忧郁,缓声道,“明明夫人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事,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却先是被魏明洵那个奸相所绑,又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囚禁”她看向柳平夏,万分惆怅的问道,“夫人,容音只是怜惜你,又不知道将来还会遇上多少奸佞之人,您虽然聪慧无双,但也难免会遇到吃亏的时候,容音忍不住担心。” “既然事情还没有发生,就不要有过多的忧虑,最重要的是解决好当下的事情。”苏容音心里的所思所想,柳平夏自然是明白的,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得到的越多,就要付出的越多。她抬手拍了拍苏容音的肩膀,冷声道,“你既然是我身边的人,优柔寡断这样的性子大可以改改了。从我从乡下回到京城,我就一直在经历磨难,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向这些磨难示弱,因为我知道,这些磨难,根本打不倒我。” 柳平夏的这番话,苏容音很是受用,“容音明白了。” 随手,柳平夏带着苏容音跳窗离开,再加上柳平夏对柳府很是熟悉,两人轻松地找到了后院那个疏于管理的后门,从后门逃离柳府。 第二日一早,柳明贤前来找柳平夏谈谈,命人将门大开,却发现门内空空,窗却大开着,他暗道不妙。气愤之余,他让人找来柳成轩,见到柳成轩,他先是破口大骂一番,随后指着他的鼻子问道,“平夏逃了,你可知道?” 柳成轩一脸的无辜,“爹,我昨晚同妹妹聊了许久,妹妹也答应会向爹赔不是,我走的时候妹妹还在。爹,妹妹逃走之事我真的不清楚,真的不管我的事啊!” 柳明贤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通过他的观察,他可以确定柳成轩不像是在说谎。再说了,柳成轩离开的时候守门的下人确实告知他柳成轩和柳平夏相谈甚欢,自然柳平夏逃走之前,柳成轩已经离开了。 确定柳成轩是无辜的之后,柳明贤渐渐冷静下来,心想,这次让柳平夏逃了,下次想再把她困住就难了,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当即,柳明贤吩咐下人,“去,将詹氏请过来。” 下人立刻照办。 * 这边,柳平夏带着苏容音趁着夜黑逃回侯爷府,两人站在萧侯爷府的大门口大口喘着粗气,守门的下人见此,立刻进府通报萧景律。 而萧景律正因柳平夏迟迟不回而担忧,就待在柳平夏的琉璃阁等着她回来,此时下人说人到了门口,他便匆匆忙忙的从院内走出,来到门外。 见到柳平夏的那一刻,萧景律立刻上前,见她满头大汗,神情狼狈,遂问,“发生了何事?” 柳平夏冲着萧景律摆了摆手,“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回屋喝口茶,慢慢同你说。” 萧景律立刻见她带回府中。 回到琉璃阁,小婉和春儿立刻端上茶水点心,柳平夏端着茶猛灌了几口,又让春儿去照顾同她一样狼狈的苏容音。 家丑不可外扬,柳家那点儿破事,柳平夏也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故而将萧景律带到内室。 两人面对面坐下,柳平夏看着他道,“侯爷,我与柳府众人的关系不好,恐怕你也是有所耳闻的。今日白天我收到我父亲的信,父亲希望我前去看望,我去了,却得知父亲的本意是希望我哪些钱财给他,这本无可厚非,毕竟百善孝为先,这是我应当做的。但是,我念在自己生下来就被送到了乡下,成了无父无母的故而,父亲既然从未怜惜过我,我又何必非得遵照这百善孝为先的死规矩,毕竟,母慈子孝,父不慈,我如何孝顺的起来?” “此时同你说的这些话,我便是原原本本同父亲也说了的,说这些不是为了同他撕破脸皮,而是得让他心里清楚,自始至终,都是他亏欠了我,谁知父亲那个性子不经说,便恼了,还下令将我关了起来。我虽然有些武功,却不想在柳府同他闹起来,故而将计就计被关在闺房内,此时你见我这样狼狈,没错,正因我刚从柳府逃出来。” 柳平夏说的这样云淡风轻,萧景律却忍不住的怜惜她,“平夏.若是你听我的,便于柳家断绝关系吧。” 柳平夏略微诧异的看向他,“你竟然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萧景律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你既然嫁给了我,我的荣辱兴衰便是你的,只是我向你保证,无论侯爷府如何,我对你的宠爱都犹如最初一般,不会变。” 柳平夏心头微动。 从她自乡下回到柳府,人人瞧不起她,哪怕是柳府的一个下人,都想在她脸上踩上几脚,唯独萧景律,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一直对她很好。 从前她未曾想过要将自己托付给谁,可是现在若是将自己的身心托付给眼前的男人,倒也并非不可行。 “侯爷.”柳平夏抬手推开他,“我柳家的事情复杂,我本不应该同你说,可是说到底,你毕竟是我的夫君,我心里有些愤恨,有些委屈,能同你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些。” 第一百四十一章 示弱又讨好 “以后有任何事,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萧景律叮嘱道,“任何事情,都不要一个人去面对,我一直在你身边,任何时候,我都会无条件的站出来帮你。” 柳平夏微微动容,眉眼之间溢出笑来,“谢谢你,侯爷。” * 柳府,栏柏苑。 柳明贤让下人将詹氏请到栏柏苑,见到柳明贤,詹氏一个没忍住,将昨日柳扶风被柳平夏欺负的事说给了柳明贤听。 她本是打算隐忍的,可是昨日柳扶风在她那儿哭了一晚上,她陪了她一晚上。晨起的时候柳扶风回自己的住处去了,詹氏本来是想休息休息的,奈何这个时候柳明贤派人来请她,她心里憋着些气,对柳平夏更是恨得牙痒痒,此时坐到柳明贤的面前了,便是忍不住要同他说道说道。 詹氏心里清楚柳明贤是护着柳平夏,但是有些话不说真的能把人给憋死。 “老爷,您真的不能够再继续纵容平夏了,你都不知道昨日她将扶风欺负成什么样子?这眼下好不容易又得了个让扶风进宫面见皇子们的机会,现在她的脸被柳平夏打的跟猪头似的,哪儿出的了门,见的了人啊!” 柳明贤面色沉沉,“你说的没错。”他抬眸看向詹氏,“我正是因为非常清楚不能再继续纵容平夏胡作非为,才找你来商议商议。” 詹氏又惊又喜,心想老爷终于是想通了。 她忙道,“老爷可想到什么法子了?” 柳明贤开口道,“眼下平夏嫁给了萧侯爷,萧侯爷虽然是个残疾,可毕竟是个侯爷,平夏仗着背后有他撑腰,已经完全不服管教了。我身为她的父亲,必须要好好的敲打敲打她。”口中话一顿,又道,“眼下,我们尚书府的势力跟萧侯爷比起来还差一大截儿,明目张胆的教训平夏就是跟萧侯爷对着干,这对我们没好处。所以,夫人,我们得学会借助比萧侯爷权利大的人,来打压萧侯爷,萧侯爷势弱,平夏自然在你我的掌控之中。” 詹氏听得聚精会神,也觉得柳明贤说的句句在理。 “老爷,您口中的比萧侯爷权利还大的人,是谁啊?” 柳明贤冷哼一声,一字一句道,“魏相,魏明洵。” 詹氏闻言缓缓收了盯看着柳明贤的眼神,若有所思。 柳明贤道,“你们詹家在很早以前就跟魏相交好,你父亲明里暗里不是也帮魏明洵做了许多事情么?再说了,魏明洵同萧景律本来就有恩怨,若是我们找魏明洵帮忙,可以事半功倍。” 他的话她又如何不明白呢?可是詹家的事,向来都是爹说了算,她一个女流之辈,从小到大也没跟魏明洵见过几次面,若是以她的名义贸然前往,恐怕连相爷府的门都进不去。 “夫人,你在想什么?” 詹氏看向柳明贤,“老爷,你这法子是个好法子,可是,你若是想办成这件事,就得讨好讨好你的岳父,也就是我爹。” 柳明贤眉头微皱,暗想其中的深意。 “我是个女子,自小不管家中大事,我们詹家虽然跟魏相交好,可是平日里跟魏明洵来往的人是我爹,不是我。若是我们夫妻二人找上魏相,他见不见我们,还不一定呢!” “我是尚书,你是詹家大小姐,这样都不行?” 詹氏面露狡黠,“老爷,你当那魏相是什么人?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从魏贵妃成为皇上最为宠幸的妃子,她的哥哥魏明洵一朝成为宰相,想巴结讨好的有多少?就说那军机处的大臣沈大夫,还不是因为去见他时没有提前通禀已经被打出来了么?老爷,你若是想攀上魏相这个高枝儿,必须得通过我爹的引荐不可。” 柳明贤神情间有些许犹豫。 “老爷,你又在想些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柳明贤一直有些难言之隐。 只因自己出身贫困,虽小有才气,早前参加科举又很幸运的中了进士,但是因自己无依无靠,差一点就被要被迫辞官。就在这时,他被詹氏看上,詹氏系出名门,家居京城,又是长女,他为了前途,不惜谎称自己未婚而与詹氏来往,后到了迎亲嫁娶之时,被詹氏的爹查到自己其实已经娶妻了,詹父气愤之下,狠狠地斥责了柳明贤一顿,甚至想要悔婚,可是詹氏痴心嫁给他,詹父无奈,只得同意。 后来,詹父因女儿的关系,力荐柳明贤为尚书,给了他升迁的机会,明面上詹父确实帮了柳明贤,实则他从未看得起他。 柳明贤时常因此郁闷,无奈之下,只好鲜少与詹父往来,故而平日里他与詹父的关系并不好。 眼下他有求于詹父,让他登门拜访,低三下四的去说好话,他这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 “夫人.”柳明贤道,“此事当真非得求助岳父大人不可?” “老爷,道理我已经同你说透了,你也不是不明白。虽说我爹不怎么看好你,可是你毕竟是我选中的夫婿,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你的。待我回去选个好日子,我们备些厚礼去看他老人家,到时候你且听我同他言说,暗中助我便是了。” 柳明贤绷紧的心稍稍的松懈了些,他讨好似的来到詹氏跟前坐下,伸出手握住她的,柔声道,“夫人,辛苦你了。” 詹氏当即瞥了他一眼,“你若当真觉得我辛苦,就不该平日里总是向着柳平夏那个死丫头,若非你平日里纵容她惯了,现在哪里需要这样大费周折的管教她。” “是是是!”柳明贤忙道,“夫人说得对,为夫真的做错了。今日,为夫在这里向你保证,只要这次的事情你能帮为夫办成了,日后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为夫都听你的!” 詹氏心底一阵得意。好在她有个靠得住的娘家,不然在这柳府还没有立足之地了呢! “好!这可是老爷你亲口说的,我可是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了。” “是是。” 第一百四十二章 难为还是为难 柳平夏和萧景律在镖局里前前后后的忙活了将近两个月,积攒下些钱财,他们将这些钱财一分为二,小的部分继续用来维持镖局的正常运营,大的那部分又一分为二,一部分买棉衣,一部分买粮食,将这些东西全部装上马车后,柳平夏和萧景律动身前往边疆,给舅舅顾承恩送温暖。 柳平夏念叨顾怀安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父亲了,故而将他也带上,一路上所经处颇多,他也可以跟着历练一番。 倒是临行前顾家的管家有诸多的不放心,含着泪一遍一遍的交代顾怀安一路上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顾怀安一一答应,在管家的目送之下,他上了马车。 这次去边疆主要是为了送货,所以柳平夏也不便将苏容音、小婉和春儿都带上,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只带苏容音,而琉璃阁的大小事务,主要交给小婉来打理,春儿做帮手。 当铺那边她早早地就不用操心了,镖局那边,萧景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眼下夏中,天气正热,因此,队伍的行进速度有些慢,柳平夏倒也不着急,反正迟早是要到的,急也没用,不如将心思都花在沿路的风景上。 萧景律也是这么想的,故而一路上写诗画画,将此行当做郊游一般。 柳平夏从小就对学诗不感兴趣,背首古诗跟要杀了她似的,因此,她跟萧景律玩儿不到一块儿去,便跟苏容音乘坐一辆马车,一路上喝茶喝酒吃点心,聊八卦。 “夫人,您说,这京城的各大家族中的名门闺秀,有哪一个有资质进宫为妃为后的?” 苏容音这样问,倒让柳平夏深想了一番,片刻之后,她将盘子里的花生米往嘴里一扔,神情严谨道,“柳扶风虽有才有貌,可是无德,她没这个福分!方语菡的妹妹方语蓉同柳扶风是一样的货色,也不行。嗯说来说去,在我心里,德才兼备者,只有方语菡。” “方语菡?” “对。方语菡出身高贵,又才貌双全,还是个玲珑剔透,大气的女人,这种女人不可小觑,一定会居高位,握重权的。” 苏容音闻言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她看向柳平夏道,“那若论起来,容音倒是觉得夫人比方小姐要技高一筹,是否夫人也有做皇后的机会?” 柳平夏大笑,“我已嫁为人妻,除非侯爷志在皇上,不然我怎么可能当上皇后,我总不能改嫁,嫁给皇子吧?可能么?” 苏容音道,“夫人,咱们侯爷怎么就不能当皇上了?侯爷才貌双全,又会武功,还对您极好,这样的男子天下罕见,要我说,若是侯爷能当上皇上,乃是百姓之福呢!” “那你想过没有,皇上的儿子那么多,在皇子之后,又有那么多的王爷,王爷之外,又有那么多的大臣贵胄,你以为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就没想过当皇上么?自古这男人有了钱财兵权,就跟女儿家的梳妆打扮了似的,一个个胆肥野心大。”柳平夏又道,“侯爷是个好人,若是有机缘当皇上,自然是明君,可是我倒并不希望侯爷如此,自古皇位之争死伤无数,侯爷他还是安心当他的侯爷就是了。” 苏容音笑道,“夫人的想法倒是异于常人,却又深含明哲保身的道理,也是明智之举。” 柳平夏下巴撑头,“我原以为自己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后来我发现,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做到最好,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顺其自然吧。” * 柳明贤同詹氏所乘坐的轿子在詹府门口缓缓落下。柳明贤先行下轿,詹氏尾随他从轿内下来。 两人身后又跟着八名下人,四名丫鬟,四名小厮。八人手上均拿着像模像样的礼盒,礼盒内装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柳明贤这次为了讨好自己的老丈人,可谓是费尽心机。 詹府门口守门的下人见两人前来,其中一人立刻去府内通禀。 片刻之后,詹老爷没出来,倒是府上的管家出来了。管家在柳明贤与詹氏面前站稳,看向詹氏时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大小姐”,可是在看向柳明贤时,冷言冷语道,“柳尚书,老爷让我来给您传个话。这柳府与詹父甚少来往,若是詹家的女儿想她爹了,那么只让大小姐一人进府去见见老爷便可,而尚书您,大可现在就回去了。” 柳明贤没想到自己没进门就碰了一鼻子的灰,是又生气,又觉得难堪,他此时真恨不得转身就走,奈何奈何 詹氏深知柳明贤的性子,忙将管家引至一旁,悄声问道,“财伯,我爹真的是这样说的?” “是啊!”财伯道,“我方才所言,就是老爷的话,一字不差啊!” 詹氏心里有些犯难,怎么都这个时候了,爹还是不待见明贤。 思来想去,她心底冒出个办法来。 詹氏先答应了财伯,让他去给詹老爷回话,这边她来到柳明贤的面前,好言规劝道,“老爷,你跟爹之前确实是有些误会,眼下爹之所以这样对你,只是误会没有解开罢了。这样,你先去轿子里等我片刻,我先去见我爹,等到我见了他,就在他面前说些你的好话,为你们解开误会。等到我说通了我爹,就派人请你进门,可好?” 柳明贤也不想半途而废,眼下受些屈辱就受些屈辱吧,只要事情能成,他忍了! “好!”他一甩袖,转身朝着轿内走去。 詹氏见此,带着那八名拿着礼物的下人,浩浩荡荡的进去了。 而詹老爷此时就在正厅等着她。 片刻之后,父女相见,自然亲密,再加上詹老爷从小就喜欢詹茗眉这个女儿,故而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体己的话。 “眉儿,爹真的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瞧上柳明贤那个混蛋的?你可是爹最最宠爱的女儿,从小,爹对你比对任何一个孩子都好,若非当年你执意嫁给柳明贤,这么多年,我们父女怎会不能时时相见。” 第一百四十三章 霸道 詹老爷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眉儿啊,若非你已经给那柳家生了一子一女,爹是真的有心让你改嫁呀!” “爹!”詹氏面露不悦,“你看看你这话说的,女儿现在都已经嫁作人妇,儿女成双,再说了,明贤还是个大官儿呢!这样的好日子我放着不过,因您一两句话就得改嫁,我犯得着么?您也真是,既然最宠着我,就该尊重我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这明贤是我自己选择的人,您确实看不上,可是我们成婚这么久,日子过的也挺好的,我看放眼京城,没有哪个比我过的日子要好。” 詹老爷没好气道,“你觉得你的日子过的好是吧?那你怎么到了现在都还不是正房?别人提起来,我詹桳章的女儿还是个妾侍!我的老脸往哪儿放呀我!” “爹!你就只顾及您的面子是不是?是!我在尚书府确实是个妾侍,可是我的权利大呀,我在柳府的权利,跟正妻有什么两样?”见詹老爷嗤之以鼻,她又道,“自古当皇上的,身边都得配个皇后不是?是,我确实不是皇后,但是爹你要知道,皇上向来只是将皇后当作名义上的皇后,名义上的妻子,只是名义上的而已。而皇上真正喜爱的,正是妃嫔。”她在詹桳章的面前坐下,盯着他道,“爹,明贤喜欢我,爱护我,将府里最大的权利给了我,我还求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个女人的一生所求么?” 詹桳章面色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爹!我说的话,你真的应该听进去!” 詹桳章冲着她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还想那么多干什么?”他看着詹氏道,“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 詹氏道,“爹希望我住多久?” 詹桳章面露不屑,“随便你,反正这是你自个儿的家。” “是啊,这是我自个儿的家,那明贤还是我的相公呢,我是不是得将他给请进来。” 詹桳章面露怒意,“什么?那个混蛋还没走呢?” “爹!您怎么说话呢?” “我还能怎么说话?我不待见他就是不待见他,你回来没问题,但是他不能进门,不然” 詹氏盯着他,“不然如何?” 狠话詹桳章面对詹氏是根本说不出的,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罢了,随你吧,你若真的想让他进门,就让他进吧,我不见他便是。” “不行!”詹氏道,“爹还非见他不可了。” 詹桳章待要发怒,詹氏立刻将柳明贤为他准备的玉扳指呈上。 这詹桳章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羊脂玉,越是上乘的,色泽好的,他越是喜欢收藏。 此时他看到詹氏放到他眼前的东西,自然是眸光大亮,立刻将拿玉扳指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确定是上好的宝贝之后,他盯着詹氏道,“你送给爹的?” 詹氏摇了摇头。 “那这.” 詹氏道,“明贤特地为您老人家准备的。” 詹桳章皱了皱眉头,想将这东西放下,又舍不得,再三犹豫之后,他将玉扳指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有些无奈的同詹氏道,“罢了罢了,我今日就见一见那个混蛋!” 詹氏闻言,立刻欢喜的命下人前去将在大门外久等的柳明贤请进来。 柳明贤见了詹桳章,自然是恭恭敬敬,小心谨慎。先同他行了礼,得了他的允许,方才在椅子上坐下。 柳明贤坐下之后,詹桳章就不搭理他了。 詹氏见此,只好尽力缓和两人的关系。 她道,“爹,你不是很喜欢明贤送的这个羊脂玉的扳指么?让他跟你讲讲这扳指的来历如何?” 詹桳章果然来了些兴趣。 柳明贤见此,立刻将那羊脂玉扳指的由来细细讲述,其中自然有些添油加醋的地方,可是偏偏是他这种夸大的说法,惹得詹桳章越发喜欢这扳指。 眼见詹桳章喜笑颜开,詹氏觉得时机到了,便插话道,“爹,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个明贤一件事儿?” “何事啊?” 詹氏先是看了柳明贤一眼,随后看向詹桳章,一字一句道,“帮我们夫妇二人引荐引荐当朝宰相魏明洵?” 詹桳章脸色大变,只见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詹氏与柳明贤道,“早就看出来你们二人今日来此有所企图,到现在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是好糊弄的,你们以为魏相也是好糊弄的么?” 詹桳章一顿吼,詹氏与柳明贤竟然同时呆住了,他们俩自然是万万没想到,詹桳章会因此而发脾气。 柳明贤暗道不妙,早知道这詹桳章的脾气这样古怪,倒不来求他了,送出去了那么多东西也不见有回报,这会亏大了! 与此同时,柳平夏一行人来到同建康挨着的一处地方,名为——景甸。 之所以在这儿停留,是因为有景甸城中的快递。 对于送快递这项业务,萧景律还不是很熟悉,所以柳平夏大包大揽的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萧景律道,“我去送快递,你们就在此等候我。” 萧景律始终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清楚,魏相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虽说从出城到现在,还未遇到过任何危险的事,但他不能因此掉以轻心。 “我陪你一块儿去。” “我也去!”顾怀安站出来道,“表姐,本来嘛,我这次跟你出来就是为了跟着你历练历练的,既然有事做,那我肯定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啦!”他说着看向萧景律,“侯爷,你身子弱,就不要跟着跑了,我跟着表姐去,你大可放心。” “好!”柳平夏答应的很爽快。 萧景律心中暗暗不爽。 眼下他想跟自己的夫人在一起,竟然还成了难事。 心有不甘的萧景律抓着顾怀安的肩膀,盯着他道,“怀安,历练不是这么历练的。男子汉,最重要的历练是在沙场上,不是在这儿,你表姐有本候陪着就行了,你好好的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要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乎意料 兴许萧景律打定主意了要跟柳平夏单独相处,以至于连如尘都不带。 顾怀安被迫留下,看着萧景律同柳平夏肩并肩走远,心里不是滋味,便兀自嘟囔道,“我不过是想跟表姐多呆一会儿,多请教她些关于兵器上的知识,怎么就那么难呢?” 如尘离他近,恰巧听见了,看向他笑道,“自然是难的,毕竟在侯爷的心里,夫人只是他一个人的。” 顾怀安眉头深皱,一脸的狐疑,他凝视着如尘,细想许久之后方道,“你们大人的占有欲还真强,幸好我还不是大人,就算有一天我成为了大人,也一定是一个博爱大方的大人。” 如尘闻言,忍俊不禁。 萧景律和柳平夏并肩朝着目的地走去,柳平夏忽而想起了萧景律方才所为,便有些生气道,“顾怀安可是我的亲表弟,以后你跟他客气点,他那么小,你别老想着欺负他。” 面对柳平夏突如其来的指责,萧景律倒是冷静,他将手中的折扇打开,一副翩翩公子,潇洒无双的模样。 “夫人这话很是愿望,我方才哪里欺负他了?” “你还说没有欺负他?”既然他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那她就跟他好好的掰扯掰扯,“方才怀安提出想跟我一起送快递,顺便历练历练,我觉得这是好事啊!他那么小,如果一下子把他放到战场上,那多危险啊!先从身边的小事开始历练不是挺好的么?” “你这话确实有三分道理。可是你再想想,顾怀安毕竟是顾将军的儿子,若是一开始就让他做这些小事,那么从一开始就会让他变得胸无大志,既然是男人,男子汉,就应该在沙场上历练自己,如此方能成就大器。” 柳平夏眯着眼睛一脸的鄙夷,“你是在说真的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刚初出茅庐就给扔到战场上,那还不把他给吓死!” 萧景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问你,你觉得我的资质如何?” “平心而论的话”她认认真真的想了想,点头道,“很好!” “好!”萧景律直言不讳道,“那我告诉我,我从懂事开始,就一直被人追杀,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形同战场。” 柳平夏眸光微窒,停下脚步看向他,“这是真的么?” 萧景律点了点头。 她不解,“为什么?” 萧景律眸光深沉了些,“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我跟你说不清楚。” “好吧。”她道,“或许你的理念是对的,或许怀安真的应该从最恶劣的环境下开始历练。”她神情明媚的看向他,又灿然一笑,“这次,我就听你一次吧!” 萧景律也露出情不自禁的笑容。 这条街走到头右拐,最深处的那一家就是这次送快递的目的地。柳平夏和萧景律找到这个地方后,将快递送到这户人家的管家手中,又收取了合理的费用,拿着这不菲的银子原路折返。 景甸不同于其他地方,就算是天黑了,也有许多摊贩,甚至,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 他们俩回去的时候,渐渐黄昏,摊贩们开始忙活。眼前突然热闹起来,柳平夏就走不动道了,想趁着这个机会逛一逛。 萧景律没有异议,愿意陪着她。 柳平夏虽然是个纯正的现代人,可是她从小就喜欢收集古代的东西。有时候她就在想,是不是正是因为自己喜欢那些古玩,才会穿越到这个地方来。 “平夏?” 萧景律的一声唤将她从回忆中唤回。 “啊?” 萧景律指着她手上的羊脂玉百合簪,“你喜欢这个?” 柳平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簪子——流线型又无比顺滑的簪身,顶部的百合含苞待放,犹如害羞的少女。这只簪子虽然是小摊子上的东西,但绝对是个好东西。 她攥紧了手中的白玉簪,冲着萧景律狂点头,“喜欢!”电视剧里,男主不都会给女主买簪子么?萧景律也要这么做对不对?哎呀,还有点小激动呢! 听闻柳平夏说喜欢,萧景律含笑看向卖家,“老板,这只簪子多少钱?” 老板道,“三两银子。” 哇!才三两银子,赚了赚了! “三两银子倒是个合适的价钱。”萧景律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柳平夏,“夫人,你既然喜欢,就买了吧。” 买买买! 柳平夏盯着萧景律,让他掏银子。 可萧景律此时也盯着她,两人面面相觑。 老板迷惑不已,不知究竟是谁掏银子。 “二位?” 柳平夏回神,看向老板,“三两银子是么?” 老板狂点头。 柳平夏的目光缓缓看向萧景律。她看着他温柔的浅笑,她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可是 萧景律道,“我身上从来不带银子,方才送快递不是赚了五十两么?足够你给了。” “.”柳平夏心中插上希望的翅膀的天使被撕碎了。 哼!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柳平夏付给老板三两银子,便将那白玉簪愤愤的插在头顶,随后看都没看萧景律一眼,转身径直离开。 萧景律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眉头轻皱。他不记得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惹怒她的事情。 “夫人!” 萧景律快步追上她,盯着她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我没事。” “真的没事?” “对,我没事!” 萧景律一阵安心,“那好,没事就好。” 柳平夏顿时火冒三丈,当即站住了脚,双手叉腰拦在萧景律面前,“我跟你说我没事我就真的没事了?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思啊?我要是没事能丢下你先走?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刚才说的没事其实是有事!有事!很有事!” 萧景律有些懵。 都言女子心,海底针,大约是这个意思吧。 就在柳平夏爆发的时候,萧景律发现,她头顶的簪子戴歪了,便抬手将她插于发间的簪子拔下来拿在手上,在手心里摆正位置之后,又抬手将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之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边疆 柳平夏眸光微颤。 萧景律收回了手,看向她,“这下簪子戴正了。”与此同时,她发现,她竟然不恼了。 “你”算了!她向来不会说肉麻的话,索性一转身,走在前面,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在萧景律的身边站稳之后,冷声道,“你怎么还不走?如尘他们可都等着呢!” 萧景律看了她一眼,含笑间同她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他二人与如尘等人碰头之后各自上了马车,马车内,苏容音见柳平夏的发髻之间多了根簪子,便问,“夫人,这簪子何处来的?方才还不见你戴着。” 她总不能跟苏容音说这簪子是她自己买的吧?明明刚才她是跟萧景律一同去送的快递。 她也是很要面子的好吧! “这簪子”她想了许久之后,同苏容音道,“是我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就戴在身上的,方才才戴上。” 苏容音忙凑到她跟前,含着笑悄声道,“可是方才你同侯爷一起外出的时候,侯爷亲自给夫人戴上的?” 柳平夏勾唇一笑,点了点头,“没错!” “夫人,侯爷真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啊!” 这一点,她不否认。 “对了!”柳平夏看着苏容音道,“你这次出来,可同我哥说了?” “说了!”苏容音道,“出发的前一晚,我给大少爷写了封信,在信里,告诉了大少爷这次同夫人前去边疆的事。” “嗯。”柳平夏缓缓地点着头。 “其实,有件事,夫人不知道。” “何事?” 苏容音有几分羞涩,缓缓说道,“大少爷收到我的信之后,给我回信,原本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去的,是因为我劝住了他,他才没跟我们一起去。” “他就算跟我们一去去边疆也没什么,你为何劝阻了他?” 苏容音道,“眼下柳府许多事都是他在做,让他去边疆,老爷一定不肯,再者,柳府祖母年纪大了,需要人时常陪着,祖母又最喜欢大少爷,若是大少爷随我们去边疆,就算往早了说,也很可能四五个月回不来,到时候祖母挂念他,倒成了他的不孝了。” 柳平夏深深的被苏容音的想法折服。不过这也印证了,她对柳成轩是真心的。 以前她从来不信什么旺夫的女人,可现在,在她看来,苏容音就是这样的女人。 不过现代已经不流行这种贤良淑德,相夫教子的女人,现代的女人,个个都是女强人,男主外,女主内的朝代毕竟成为过去。 不过,这不代表,她不喜欢苏容音这样的女子。 “我哥将来要是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 “夫人不要这样说,容音是因为夫人才结识的大少爷,对大少爷好,也是为了报答夫人的恩情。” “好好好!你怎么说都好。眼下我只希望我哥赶紧发愤图强,成就一番事业,如此,我也好赶紧将你嫁给他。” “夫人别这样说!”苏容音内敛道。 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由北往南走,越走越热,好在经过了最热的地方,等到来到边疆附近时,天气开始渐渐转凉。 车队在休息的时候,萧景律亲自为柳平夏送来了棉衣。 “临近边疆,天气开始慢慢变冷,等到我们进入边疆以后,你会发现,一望无际全部是雪。眼下我将棉衣给了你,你若是冷了就穿上,在边疆若是受了风寒,会比你平日里受风寒难受得多。” 柳平夏将萧景律的话全部记在心里。 “对了,侯爷,咱们大赵国的边疆挨着的是什么国家?”一般来说,边疆战事连连,最大的因素,是因为紧挨着边疆的国家经常骚扰大赵国的边境,而且,通过史书来看,紧挨着边疆这种恶劣环境下的民族大多数都很善战,这也是边疆问题迟迟不能够彻底解决的重要原因。 “胡和国。” “胡和?” “对。”萧景律道,“胡和国紧挨着我国的边疆,经常借故骚扰边疆,有一次还利用他们这个国家对于这片地方的先天优势,差一点攻破边疆的防守,打进城中。” “这么说,胡和国的人很善战了?” “对!边疆本来就环境恶劣,而胡和国人从小在这片土地上长大,他们要比我们大赵国的军队更加了解这片地方,这也是我们顾将军一直坚守边疆,不敢有丝毫松懈的原因。” 看来舅舅的责任很重大,这儿的形势很紧张啊! “好了,不说了,我们大约在赶路三日就能到达顾将军的军队所驻扎的地方。我已经提前给顾将军写了信,他们会出来迎接我们。” “好。” 柳平夏抱着萧景律给的棉衣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她想着很快就能够见到顾怀安的父亲,自己传说中的舅舅,心里还有点小激动。萧景律那样尊重顾承恩,想来他一定是个人物。 三日后,边疆小雪。车队在顾承恩带着一队人马的迎接中停在军帐附近。 萧景律先下了马车,而后来到柳平夏的马车前。此时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身棉衣的柳平夏探出半个身子,看到马车外站着的是萧景律,她灿然一笑,随后从马车上跳下来。 “律儿!律儿啊!”顾承恩浑厚的声音惹得众人侧目,这其中当然包括柳平夏和萧景律。 “师傅!”见到顾承恩的那一刻,萧景律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律儿参见师傅。” 此时,柳平夏才知道他们之间原来是师徒关系。 “快快请起!” 能让萧景律拜师的人,定然不凡。 将萧景律扶起,顾承恩的目光放在柳平夏的身上,他上下打量着她,眸光越发深沉,眸底竟渐渐含满了泪水。 “你你是夏儿么?” “是” 男儿有泪不轻弹,顾承恩这样的男子汉更是如此,他虽满含热泪,却未哭,而是凌声道,“夏儿,你同你母亲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见了你,便像是见了你母亲。只可惜” “爹!”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令顾承恩缓缓回眸,当他看到顾怀安的时候,大喜,“怀安?是怀安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筹谋 顾怀安毕竟年纪尚小,见到顾承恩,哭着跑过去抱住了他,“爹!爹!我终于见到你了!这么多年了,我日夜思念你,今日终于见到了!” 柳平夏看着顾承恩与顾怀安相拥而泣,越发觉得她将顾怀安带过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平夏,师傅与怀安多年未见,我们便给足他们说话的时间,走,我们去别处看看。” 柳平夏看向他,“好!” 这边疆正如萧景律所言,放眼望去,处处是雪。正如柳平夏心中英雄的那句诗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一路上,都由萧景律带着她走,毕竟她对这处地方不熟悉,由他引领,似乎也是理所应当。但,萧景律也应该没来过这儿才对,为何他引路的模样,倒像是对这儿很熟悉一般。 柳平夏悄悄地观察着他。 “侯爷,这边疆可有好吃的好玩儿的?” 萧景律站住脚指着东边,“那儿就是大赵国边疆与胡和国相接壤的地方,那儿有一处小镇,名为界儿镇。界儿镇上有吃的、喝的、玩儿的。”他转身看向柳平夏,道,“且那儿卖的东西,不仅有大赵国各地风味的,还有胡和风味的,等过两天,我就带你去逛逛。” 他能够将那个界儿镇上的东西说的这么详细,必定是来过了。 她踮着脚尖瞅着他的眼睛,嘴角勾着淡淡的笑,“侯爷,你来过边疆吧?” 萧景律负手而立。这脸上虽然淡定,实则心慌的很。 他知道自己的在柳平夏眼中一直都是个病秧子,一个病秧子怎么会来边疆?又怎么会知道界儿镇的诸多事情? 坏了!倒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乖乖的跳了进去。 “夫人,我怎么会来过边疆呢?此等苦寒之地,哪里是我能来的地方。” 柳平夏的眸底泛起一层层狐狸似的精光,“若是没来过,怎知道那与胡和国接壤的界儿镇?若是没来过,又怎会那样清楚界儿镇上买的东西。”她用手指戳着他的心,“侯爷,有时候我发现你真的是深藏不露啊。是不是你之前双腿残疾,也是装的?骗人的啊?” “怎么可能?”萧景律面露尴尬,后而转身背对柳平夏。 柳平夏怎会轻易放过他,缓步来到他面前来,盯着他那双极容易暴露的眼睛道,“侯爷,来嘛,说句实话。我们可是夫妻呀!你对都不说实话,可知你这人是有多虚伪了。” 虚伪? 眼下不说真话,倒成了虚伪? 本候的夫人还真是会从别人嘴里撬话。 就在萧景律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如尘匆匆而来,在两人面前抱拳道,“夫人,侯爷,顾将军要见你们。” 无奈,柳平夏只好先放过萧景律。 两人前往众军驻扎的营帐,其中要数顾承恩的营帐最大,布置也最为讲究,此时,顾承恩正是在此等待他们两个。 “报!侯爷和侯爷夫人到!” 只见眼前的帐帘被人掀开,萧景律和柳平夏一前一后往营帐内走去。 此时,营长内的将军包括各个级别的官员均在两人落座之后跪下,并齐声道,“参见侯爷!参见侯爷夫人!” 萧景律起身上前将顾承恩扶起来,方才对其余人道,“众卿平身。” 以柳平夏所在的位置遥遥望去,她恍然觉得萧景律成了皇上,而顾承恩就是他最忠实的将领,而剩余的人,都是被他所折服,甘愿称臣的官员。 “平夏?” 柳平夏回神,看向眼前的萧景律,暗暗地摇了摇头——怪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接着,顾承恩以敬酒的方式同大家一起向萧景律和柳平夏这次支援边疆的举动表达了感谢。对于柳平夏来说,这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她总觉得,包括顾承恩在内,他们对萧景律都恭敬有礼的过分。 “平夏!” 柳平夏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竟然是顾承恩。 只见他拿着一杯酒朝着她走来,站稳之后,抬起手中的酒杯,刚毅却已经开始显老态的一张脸上充满了感激,“平夏,你是我的侄女儿,我却要感谢你。怀安都同我说了,这段时间,你帮助他很多,还给了他很好用的暗器,让他学会防身。我很早就出来镇守边疆了,没有照顾好怀安是我的责任,现在他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一定会好好的教导他,让他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我相信,这也是你给他暗器的初衷。” “是!”虽然眼前站着的是顾大将军,可是柳平夏没有半分露怯,她将酒杯端起,看着眼前的顾承恩道,“怀安是个好孩子,我能看出来,所以我希望他能变成出色的男人。眼下怀安能够留在舅舅身边,锻炼,成长,我为他感到高兴。” “干!” 柳平夏一饮而尽。 顾承恩虽然没有见过多少女子,可他却发现,柳平夏虽然与自己的妹妹长得有几分相像,但是,她们的性格,完全不同。 自己的妹妹是温婉贤淑,善良温柔的性子,而柳平夏则非常豪爽,倒是有几分男孩子的性格。 这样的性格不容易被人欺负,他喜欢! “平夏,你既然跟侯爷过来了,就多住上一段时间,虽然这个地方的环境不是很好,但是你要是仔细观察,认真欣赏的话,也会发现这个地方独特的美。” “好!”她一口答应下来。 萧景律倒是意外,第一次跟顾承恩见面的柳平夏竟然能够跟他相聊甚欢。恐怕这就是亲情的力量。 而此时,京城,柳明贤与詹氏因白天遭受到詹桳章的斥责而睡不着,两人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床檐,又同时坐起,面面相觑。 柳明贤索性从床上下来,指着詹氏道,“白天你爹既然已经拒绝我们了,我们就该直接回府,何苦留下来,莫非你觉得我看你爹的脸色看的还不够?” “老爷!”詹氏披了件外套下床,依偎在他身边,“老爷你看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第一百四十七章 被打伤 “唉” 詹氏耐心同他解释道,“老爷,咱们做事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你想想看,为了讨好我爹,我们已经将家里收藏的大部分好东西都拿过来了,若是因为我爹的几声斥责走了,你以为那些东西你还有脸拿回去么?这才叫得不偿失呢!” 柳明贤看着她,“那现在呢?现在就好了?” “老爷,你听我说啊!”詹氏道,“我爹并非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况且他已经将羊脂玉扳指收下了,他向来喜欢白玉,这扳指是个令他称心的宝贝。我们啊先在这儿住下,一日他还未同意帮我们引荐魏相,那我们就再住一日,反正这是我自己的家,就算常住也没关系。我爹那个人我了解,你放心,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柳明贤半信半疑,可眼下他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道,“那行吧,就再住上几日,若是过了几日老爷子还是不答应,我们就另想其它的办法吧。” “好!好!” 边疆。 漆黑的夜空犹如黑色的河海,星星就像是一盏盏燃烧着的烛灯,月亮离人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得到似的。 苏容音从远处匆匆而来,在柳平夏的身边站稳之后,悄声同她道,“夫人,侯爷来了。” 柳平夏立刻警惕。 她道,“按照我们先前的计划行事。” 苏容音忙点了点头,而后藏身于营帐之后。 柳平夏朝着萧景律前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闪身进入营帐内,并将里面的烛火吹灭——顷刻间,她置身于黑暗之中。 此时,萧景律带着如尘在柳平夏的营帐前站稳。 萧景律道,“如尘,你在外面等着我就是了。” “是!” 萧景律掀开营帐的帐帘,看到里面漆黑一片的时候愣了一下。方才宴席进行的一半,柳平夏说她忽感不适而先行回去,他因为担心她所以过来看看,谁料到这营帐内竟然连灯都没有点上——莫非,她已经睡下了? 抱着这样的疑问,萧景律摸着黑走进去,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的唤着柳平夏的名字,“平夏?平夏?” 此时的柳平夏,正如猫头鹰般盯着一步一步走向她的萧景律,等到他靠近她时,她立刻在黑暗中伸出手,一拳打在萧景律的胸前。 “呃”萧景律因胸口吃痛后退数步,反应过来后,立刻通过辨别声音抬手反击。他以为军营之中来了胡和国的此刻,而这名此刻误伤了柳平夏。 萧景律一出手就打在柳平夏的肚子上,要知道他武功深厚,而柳平夏会的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她一时间痛的捂住肚子站不起来,却也因为无法发出声音而没能被萧景律找到她的所在之处。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夫人的营帐中?若是你当真是胡和国的刺客,那么你可以安心了,你今日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中。” 身在暗处的柳平夏一阵扶额,这萧景律的想象力也太好了吧?哪儿有什么胡和国的刺客! 唉.她不过是想要搞清楚萧景律从前究竟有没有来过这儿,为什么平白无故吃了这么多苦头。 “夫人!” 容音? 柳平夏立刻捂着肚子从地上站起来,却因此而发出了动静,萧景律找到机会,一掌打在柳平夏的肩膀上。 “啊!”一声惨叫,柳平夏晕了过去。 “侯爷!”如尘在账外不放心,立刻冲进来,并让人将烛火点上。 与此同时,一直等不到柳平夏的信号的苏容音冲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柳平夏,慌张的冲上去道,“夫人?夫人?” 萧景律此时才知道,方才跟自己较量的人是柳平夏。 “平夏!”他立刻上前将柳平夏拦腰抱起,又将她放在床上,见她昏迷不醒,立刻吩咐如尘道,“快,去请军医!” 如尘连忙去请军医,片刻之后军医赶过来,先是瞧了柳平夏的脸色,又给她把了脉,确定她是受了内伤之后,看向萧景律道,“侯爷,夫人这是受了内伤,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的,我现在先去给夫人开个方子,先让夫人喝些汤药,至于夫人何时才能醒过来,得看夫人自身的身体自愈能力了。” 萧景律面色沉沉,盯着躺在床上的柳平夏道,“你太傻了,同我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做什么?平夏,早知道是你,我绝对不会下那么重的手。”看向军医,他道,“你下去熬药去吧。” “是。” 苏容音含着泪站在柳平夏的床头,“夫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明明.明明”明明我们的计划那么完美,为什么? 萧景律看向苏容音,“我问你,今天的事是怎么回事?” 苏容音犹豫了片刻,看向萧景律道,“侯爷,今日的事,说白了,就是夫人想知道你以前到底有没有来过边疆。就因为这个,夫人跟我设了一个小小的圈套,希望从侯爷口中得知些真话。” 萧景律眉头微皱,面色沉沉。 或许他早就应该告诉柳平夏那些一直深藏在自己心底的实话。 “你们都出去吧。”他同如尘和苏容音摆了摆手。 苏容音看了一眼如尘,如尘同她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营帐。 营帐的帐帘开合之间,帐帘内的烛火时而燃烧,时而几乎熄灭,可是当帐帘完全被放下时,烛火会再次重生,照亮整个营帐。 萧景律坐在柳平夏的床边,此时满心愧疚,他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她,如果他早知道的话,就不会 “平夏,你怎么会那么傻?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究竟有没有来过边疆,直接问我就是了,何必做这种傻事?你知道你现在躺在我面前,我心里有多内疚么?我真的很后悔打出哪一掌,如果如果我早点知道那个人是你的话,我”他一阵心烦意乱,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他很少这么自责过。 很少 出于从小被追杀的原因,他做事一向谨慎小心,很少出错,甚至是完美的。他一直以为这是一种本事,现在看来,只是一种自负而已。 第一百四十八章 苏醒 因为自己自负,才会判断黑夜里的那个人是胡和国的刺客,因为自己的自负,他一掌打在了自己心爱的人身上。 “平夏.”他握紧她的双手,“你一定,一定要早一点醒过来,这样,你才有机会听我告诉你那些你很想知道的事情,对不对?” 萧景律守了柳平夏一夜,第二天一早,军医将汤药送进来,递到萧景律的手上,随后退下。 萧景律看着手中黑漆漆的汤药,想起柳平夏最不喜欢的就是喝药,她还曾因为喝药饿晕过去,现在想来,竟然有几分好笑。 “平夏,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苦涩的汤药,可是你现在生病了,必须喝药,所以,你要乖乖的喝,一点都不能吐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亲自尝了一口,确定不烫了,才将勺子递到柳平夏的嘴边,又一点一点喂到她嘴里。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潜意识里不愿意喝药的心理在作怪,那些药虽然喂到她的嘴里了,但,全部都没有被她喝下去,而是顺着嘴角流到脸颊上,又滴落在枕头上。 “平夏.”萧景律心疼的用袖子为她擦拭,试图再次喂药给她,可是还是发生了一样的情况。 “侯爷!”苏容音端着水盆来给柳平夏擦脸,看到萧景律给柳平夏喂药很吃力,立刻道,“侯爷,这种事交给我吧,您昨晚上守着夫人守了一夜,已经很累了,请您去休息吧。” “不行!”萧景律语气坚定,看着苏容音道,“你将铜盆放下,待会儿我亲自给夫人擦脸,这药我会想办法让她吃下去,你下去吧。” 苏容音有些踌躇。 萧景律见她还没走,冷声道,“下去!” 苏容音周身一颤,她见惯了萧景律柔和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他以冷酷的姿态示人。 “那好吧,容音先退下了。”她说完,转身离开。 来到账外,看到还在账外守着的如尘道,“我劝了,但是侯爷不听我的,我想你也不必再进去劝了,没用的。” 如尘英挺的眉宇之间有着隐隐的担忧,“侯爷这样衣不解带的照顾夫人,迟早会累出病。”他深深的考虑一番之后,看着苏容音道,“等到晚上,如果侯爷还执意留在夫人身边贴身照顾的话,你我就跪下求侯爷去休息。” 苏容音点头赞同,“好。” 柳平夏受伤的消息,不知怎地就传到了顾承恩父子耳中,他与顾怀安一道前来探望柳平夏。 顾承恩看着守在营帐外的如尘道,“夏儿没事吧?” 如尘如实回答,“军医已经看过了,夫人可能要过几日才能醒来。” 顾怀安问道,“如尘大哥,平夏表姐是如何受的伤?又怎会伤的这样重?” “这” 帐帘突然从里面被掀开,面容憔悴的萧景律从帐帘内走出来,看着顾承恩和顾怀安,道,“师傅,怀安,你们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平夏的。” 顾承恩看着他道,“照顾归照顾,可别平夏还没有醒过来,你倒是先累倒了。” “是啊表姐夫!”顾怀安有些担心道,“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还是让军医来给你瞧瞧吧。” 如尘赞同道,“侯爷,让军医也给你瞧瞧吧,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在众人的劝阻之下,无奈,萧景律只好让军医给自己请了脉。 军医给萧景律把完脉,收了专门为病人诊脉的软垫,看着萧景律道,“侯爷的身子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心情有些郁结,想来是因担心夫人所致。另外,侯爷的身子确实有了疲惫之态,需好好休息才是。” “看!”顾怀安道,“表姐夫,军医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了,你就休息吧,表姐有苏管家照顾就是了。” “是啊律儿。”顾承恩劝道,“你只有休息好了,有了饱满的精神,才能更用心的照顾平夏,不是么?” 如尘低声道,“侯爷,你需记得,您在边疆的身份不同于平时,您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谁都担当不起。” 萧景律抬眸看了如尘一眼。他收回眸光深想片刻,随后看向苏容音,“如此,你务必照顾好夫人。” 苏容音忙道,“侯爷放心吧!” 萧景律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开,苏容音来到柳平夏的床边,用打好的温水给她擦脸。 将布帛放进铜盆内清洗时,她无意间看到柳平夏用来喝药的碗,见里面的汤药已经喝完了,她不禁想,侯爷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夫人乖乖喝药的? 一连七日,萧景律都会在柳平夏喝药的时候过来亲自喂她喝药。一日苏容音端着铜盆进来,一抬头才发现,原来侯爷是先将汤药喝了,然后再喂给夫人。 苏容音知道继续留下来不好,便端着铜盆先行离开,等到萧景律给柳平夏喂完药离开了,她才会进去。 第八日,萧景律给柳平夏喂完药,她幽幽转醒来,当看到眼前的萧景律时,她揉着右边的肩膀,一边挪着身子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边看着萧景律道,“侯爷,你怎么没把我给杀了?” 萧景律见她醒了过来,喜不自禁。 “你既然能同我说些玩笑话,想来是好了。”他伸手将她扶起,又拿了个软垫子放在她背后,确定她舒服了之后,一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平夏,你终于醒了。” 她看着被他紧握着的双手,想也没想得抽了回来。 都是因为他,自己才晕了这么多天,绝对不能原谅! 此时,她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儿,遂吸了吸鼻子,又觉得自己的嘴角边湿漉漉的,便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又将手指放在鼻息间,“我的天!果然是这个味道。这什么呀?好苦。”她瞪着萧景律,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怎么会这么苦?” “是药。” “药?” “对,中药,若是没有这几日的汤药的话,想来你也不会恢复的这样快。” “.”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萧景律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 侯爷是皇子 “夫人,错了!”恰巧这时候,苏容音前来侍奉,见萧景律被责怪,便想同柳平夏说清楚这件事的错处并不在侯爷身上。 她在柳平夏的床榻前站稳,又规规矩矩的跪下,看着柳平夏,直言不讳道,“夫人,容音恰巧进来,自然不能让你就这样冤枉了侯爷,故而冒着会惹夫人生气的风险同夫人解释清楚。”她看了萧景律一眼,又道,“虽说那日打伤夫人的人确实是侯爷,可是也是侯爷无心之失,毕竟那晚营长内黑漆漆的一片,侯爷只以为是胡和国的刺客伤了您,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再加上自从夫人受伤之后,侯爷日日在身边照顾,若非顾大将军和我们都劝着,侯爷怕是要为夫人累出一身病了。” “竟然有这种事?” 苏容音点头道,“是,事实正式如此。正因侯爷的所作所为容音日日看在眼里,才万不能让夫人冤枉了侯爷。”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他虽面色如常,可若是仔细观察,确实能够察觉出淡淡的憔悴感。 她心中的怨念,陡然散了的。 “容音,你先出去吧。” “是,夫人。”苏容音回了话之后,起身离开。 一时间,营帐内只余柳平夏和萧景律二人。 按说是自己冤枉了他,可是萧景律即便是在被自己冤枉的时候,也不见半点的恼怒,柳平夏明里暗里观察他许久,可越是观察久了,这心里越是不安,毕竟,眼下是她错怪了他。 “你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解释?” 萧景律的嘴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解释什么?” “还能解释什么?方才我那样指责你,你既然是无辜的,就该同我说清楚!” 萧景律摇了摇头。 柳平夏凝着他,“你是觉得不屑于我解释?” “怎会是不屑。”萧景律的声音干净清朗,“我只是觉得,夫妻之间,贵在和睦,你方才指责我的话并非完全不对,我也确实有错,既如此,我何必多说什么,乖乖受着你的指责就是了。” 柳平夏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自己在无意识间,就已经被他给包容了。这种温暖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感觉到。 此时此刻,她是越发知道自己错了。 “侯爷。”她轻声道,“你伤了我,实属无意,在我伤病期间,又细心体贴的照顾我,我.” “这是应当的。”萧景律伸出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含笑看着她,“你是我的夫人,你生了病,受了伤,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我都需要在你身边陪着你。” 柳平夏的心底一阵酸涩,眸底竟含着泪。 “你哭什么?”他抬手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又笑话她,“在我眼中,你可不是个爱哭的。” “是!我确实不是爱哭的人,不仅如此,我还顶烦那些动不动就哭的娇滴滴的弱女子。可,我长这么大,像侯爷这般对我体贴入微的,你是第一个,如此,我怎能不哭。” 萧景律将她拥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好了,以后时日还长着呢,若我时时刻刻都如此对你,你便要时时刻刻的哭么?” 柳平夏笑了,怒而去捶他,“你惯会取笑人的!” 萧景律将她不安分的拳头攥在手心里,又放在唇上一吻,清朗的眸看着她,“你已经在床上躺了许多天了,正好今天天气晴朗,下床走走吧。” “好。”她欣然答应。 随后苏容音进来伺候柳平夏梳洗,瞧着她面若桃花,不禁道,“夫人,您不怪侯爷了?” 柳平夏透过铜镜看了她一眼,“说来也多亏你,容音,谢谢你及时告知我真相。” 苏容音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真相不真相的,若是夫人平日里细心去体会侯爷对您的体贴,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柳平夏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你这话不假。” 一切收拾妥当了,柳平夏带着苏容音来到账外,萧景律就在账外等着她。 “容音,我跟侯爷一起出去走走,你就不必跟着了。” 苏容音微微点头道,“是,夫人。” 今日边疆的天气正如萧景律所言,晴空万里,蓝天白云,放眼望去,皑皑白雪之间穿插着边疆特有的植物,眼下虽然凋零,却能想象得到,等到春天到了,白雪融化成水灌溉大地,小草发出嫩芽,花儿迎着太阳绽放,又是怎样一番美景。 柳平夏与萧景律并肩走着,也没有具体要去的地方,但两人谁也没问“要去哪儿”,只并肩走着而已。萧景律明面上是陪着柳平夏一块儿散步,实则是想要告诉她自己的身世。 是时候了。 时而吹来一阵风,带着些许凉意,萧景律怕柳平夏冷,将自己的身上的毛绒斗篷脱了披在她身上。 柳平夏看向他,“我是不冷的,侯爷还是将斗篷穿上吧?你身子本来也弱,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萧景律淡然一笑,“我的身子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弱。” 柳平夏一时间感悟不到他这句话里的深意。 前面不远处有一高坡,两人也没商量,就在高坡上坐下来。背后是高挂的太阳,眼前不远处则是营帐,柳平夏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看向萧景律,“侯爷,你有话要跟我说吧?” 萧景律看向她,“从前你不是一直对我的许多事都感到很好奇么?包括魏相,包括皇上为何会这样宠爱我,包括府里那些秘密。” 柳平夏点了点头。 “那么今日,我便将谜底和盘托出,一五一十的同你说清楚。”他又看向她,“你做好听故事的准备了么?” “听故事?” 他温润的面容上染上几许深沉,“是。”看向远处的眸光微凝,他沉声开口,“故事,好长的一个故事。” “首先,你需要知晓,我并非萧家子弟,而是皇子。” “皇子?”柳平夏满脸的吃惊,她自然是无法相信的,“侯爷,你好端端的侯爷怎么就成了皇子了?” 第一百五十章 身世 “此事说来话长。”他并不喜欢回忆从前的旧事,可是想要同柳平夏解释清楚,必须从头说起不可。 “当年,萧,顾两家军功赫赫,携手共抗夏朝大军,却因粮草问题,折戟沉沙。可偏偏这个时候,心存歹毒的魏相却污蔑是萧、魏两家私藏国之利器,导致大败,其实早有不臣之心。又诬陷萧家利用边境输赢来为后宫的萧贵妃撑腰,逼迫皇帝,试图左右皇家大事。” “偏偏是这样明目张胆,狼子野心的诬陷,皇上相信了,此时,后宫之中同样不平静,魏相的妹妹魏贵妃趁着这个机会略施小计,让本就对萧贵妃有所怀疑的皇上将萧贵妃打入了冷宫,可,萧贵妃已经有了身孕,临产在即。” “啊?”柳平夏忍不住替萧贵妃感到揪心。 “萧贵妃知道,如果自己不拼尽全力抱住腹中的孩子,萧家就没有指望了,故而拼死剩下孩子,又火烧冷宫,抱住了那孩子的一条命。”他看向柳平夏,字字玑珠,“而我,就是萧贵妃与皇上的孩子。” 柳平夏的眸中满是惊诧。 “当年,母妃身边的亲信冒死将我从冷宫中救出来,又告知我全部真相,其实我从冷宫出来的那一刻,萧家上下除了我以外,已经被尽数处斩。无奈之下,这个侍卫只好将我交到顾将军,也就是我师傅的手中,辗转多年之后,我被师傅带回京城,皇上知晓了我的存在,对当年之事心中有愧,故而赐给我侯爷的身份,又对我宠爱有加。” “这样的宠爱,要是我,我就不要!”柳平夏颇为气愤,“于萧贵妃而言,皇上是夫君,自己的夫君杀害了自己全家,还间接的害死了自己,这哪里是夫君,简直是仇人!” “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也从未将皇上害死萧家上下这件事放下,但是,有时候,展露锋芒终究是不好,故而我多年装病、四处寻医问药,旁人以为我是个病秧子,实则不是。”他看向柳平夏,稳声道,“我如今韬光养晦,一是为了有朝一日为萧家上下报仇,二就是要保全眼下的顾家。” 柳平夏想起自己的娘亲死的不明不白的,按照时间推算来看,正好是顾家出事的那段时间娘亲出的事,此事一定与柳明贤有关。 这件事,她必须要调查清楚。 “怪不得魏明洵三番五次的派人刺杀你我,原来这仇早早地就结下了。” “是,魏明洵很清楚,将来的某一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断不会让对手抢了先机,故而处处与我作对。只可惜,我豢养的那些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柳平夏立刻盯着他,“这么说,府内私人库房之下的那处地方,当真是密室,而不是牢房了?” “嗯。” 呼. 没想到,萧景律的身世竟然这样可怜。眼下再想起柳明贤让她嫁过来时的初衷,就越发觉得他是个小人。 “侯爷,不瞒你说,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萧景律道,“夫人请讲。” “当初,皇上有意在京城之中为你挑选合适的妻子,京城之中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们因你是个残废而不愿嫁给你,柳明贤之所以愿意让我嫁给你,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我在嫁给你之后,守着你,磨着你,盼着你死。如此,这侯爷府诺大的家产,就成了他柳明贤的。” 萧景律面色沉沉,“柳明贤是个怎样的人,从前我并不清楚,可眼下却甚是明了。”他握着柳平夏的双手,又道,“当初你要嫁给我,我其实是不同意的,毕竟在我看来,你可以有更好的人选,我这样背负着深仇大怨的人,并不适合成婚成家,恐连累了旁人。可在我调查到,自姑姑离开人世之后,柳家人就将你送到了乡下,并未好好照顾,深思熟虑一番之后,决心将你留在身边,好好赎罪。” “侯爷何必说赎罪呢?这样的词” “你不明白。”萧景律面色沉重,“当年顾家若非是受到了萧家的牵连,眼下又怎会如此萧条,皇上更是让师傅常年镇守边疆,这与流放又有什么区别?”他痛心疾首,“平夏,是我萧家对不起顾家,是我萧景律对不起你。” “侯爷别这样说了。非要这样论起来的话,我刚进侯爷府的时候还有过许多不轨之心呢!若非我被侯爷的宠爱所感化,又怎会在此时此刻倾心侯爷,并与侯爷坦诚相待。”她神情严肃,面色庄重,“侯爷,眼下我既然知晓了你的身世,又明白魏明洵与萧家和魏家的大仇,那日后,且看我怎样教训魏家兄妹吧!” 萧景律看着她的目光中渐渐溢出欣赏之色。 眼前的女子,身形娇小,模样俏丽,可那张脸上,那双眼睛,时而灵动可人,时而温婉和悦,时而精明干练,时而充满杀气。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牢牢地拴住了他的心。 不知何时,月亮高挂于空中,两人这才醒悟,坐于这坡上畅所欲言的聊,竟然聊了整整一天。 柳平夏也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能跟萧景律说这么多的话。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吧,回去晚了,师傅找不到人,该着急了。” “好。”柳平夏当即站起来,却因腿麻整个身子卡在那儿,“嘶”她动了动眼珠子看向萧景律,“侯爷,我腿麻了,动不了了。” 萧景律忙走到她身前来,又微微弯了弯腰,“来,我背你。” “你背我?” 萧景律道,“对!眼下你的腿走不得路,我背你,来!快上来!” 柳平夏的嘴角一点一点溢出笑来,“哈哈!”只听她大笑两声之后,一下子跳到萧景律的背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路走到一半儿,柳平夏问道,“侯爷,我重么?” “你在床上躺了这么久,都没有好好吃饭,所以一点也不重,不仅如此,还轻得很。” 嘿!这萧景律很会说话嘛!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为萧景律筹谋 此时,军营中确因寻不到两人而慌张起来,顾承恩下令,让三对人马前去四周寻找萧景律和柳平夏。 恰巧这时,一名士兵发现了从远处走来的身影,指着那重叠在一起的身影道,“你们快看,那是不是侯爷和侯爷夫人?” 苏容音顺着那士兵所指的方向看去,见那女子头顶插得正是一直羊脂玉的簪子,不是夫人还会是谁?她立刻同顾承恩道,“大将军,不必派人去找了,从远处走来的那两人正是夫人与侯爷。” 顾承恩立刻道,“好好好,来人,前去迎接侯爷与侯爷夫人!” “是!” 萧景律与柳平夏离营帐近了些,正好与迎接的人碰上,迎接的那队人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高声道,“参见侯爷,参见侯爷夫人!”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这队兵,又看了一眼眼前的萧景律,心想,这顾承恩是萧景律的师傅,而这些士兵又尊萧景律为主子,这男人手里只要有了兵马,不久可以造反么? 那大赵国皇上如此渣,若是萧景律起兵攻打大赵国,自己当了皇上,岂不是又报了仇,又得了利么? 萧景律将背上的柳平夏放下,看向她道,“平夏,你的腿还麻么?” 可此时柳平夏还在发呆,深想萧景律当皇上一事,便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的。 “平夏?” “啊?”柳平夏猛然回神,对上萧景律探究的目光,她忙问,“怎么了?” 萧景律耐心问道,“你的腿还麻么?” 柳平夏当即在原地走了几步,随后看向萧景律,“不麻了。” “好。”他道,“接下来我有些事要与师傅商议,不便陪着你了,你先回营帐去,晚些时候我去找你,好么?” “好!”她答应的很爽快,随后带上苏容音,朝着自己的营帐处走去。 萧景律带着如尘来到顾承恩的面前,同他道,“师傅,那件事,我们商量商量吧?” 顾承恩一改平日的慈善面容,神情严谨,又隐隐透露着几分威仪,“嗯。” 柳平夏带着苏容音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可此时,萧景律已经同顾承恩一起去了顾承恩的营帐了。 苏容音顺着柳平夏的目光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问道,“夫人在看什么?” “侯爷。” “侯爷都已经走了。” “嗯。”柳平夏收回眸光,“走吧,我们也回去。” “是。” 回了营帐,苏容音兴冲冲的告知自己收到了柳成轩的信,信上提到让苏容音代替他向柳平夏问好。 “夫人,大少爷还说,他希望我们早点回去,他此前出门采买,顺路带回了许多别致的首饰,等到我们回去,说要送给我们。”苏容音兴冲冲的说着,却见柳平夏在发呆。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走到她面前,“夫人?夫人?” 柳平夏回神,看向苏容音,“你方才说什么?” 苏容音笑了,“夫人,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发呆了?” 柳平夏不得不承认,在得知了萧景律的身世之后,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跟萧景律有关的事。 “我在想一些事情,一时间又没有头绪。” “何事?” 萧景律乃是皇子,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是苏容音跟她情同姐妹,倒是没什么不可同她说的。 她指了指眼前的位子,同苏容音道,“你坐下,我告诉你。” 苏容音依言在拿凳子上坐下,一双眸亮堂堂的望着柳平夏,等着她如实告知。 “告诉你之前,你需要向我保证,在没有我的允许之下,决不能将我同你说的告知旁人。” 苏容音立刻明白,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关系重大。 “夫人,我是贴身照顾你的人,想来贴身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忠心,在此,容音向你发誓,如果夫人今日所言我说给了旁人听,那就让我不得好死。” “容音!”她看重苏容音,但是让她发这样的毒誓,未免太过了些,“容音,我相信你。” 苏容音的脸上露出笑容来,“既如此,夫人大可安心说了。” 接着,柳平夏便将萧景律今日告知她有关他身世的话前前后后的同苏容音说了。 苏容音闻言大惊,惊得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片刻之后,她长叹一声,“我一直以为我的身世是最凄惨的,没成想侯爷竟然背负着如此多的磨难。” “你方才问我为何发呆,我就是在想,作为他的夫人,我该如何为他分忧。” “夫人!”苏容音定声道,“皇上如此不仁不义,残害萧家上下,简直不是明军所为,侯爷德才兼备,又懂得韬光养晦的筹谋之道,或许,侯爷暗中早已经开始计划着推翻旧皇一事。” “这件事,他倒是没有同我说明,诚然,我也没问。但是,说实话,容音,我跟你想的是一样的,我也希望侯爷能够推翻皇上,成为新君,如此,顾家、萧家的仇才能得报!” “夫人说的是啊!眼下夫人与容音身为女子都有这样的想法,更别说侯爷了!” 柳平夏沉着一双眸静想片刻,而后看向苏容音,她道,“晚上侯爷会过来,到时候你将茶点提前备上。”她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开口道,“我得在今晚好好的问问侯爷,看他有没有要自立为王的心。” “是。”苏容音点头道。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萧景律到了,温润的面容之上有几许严谨之气未散,他在柳平夏的身边坐下,看向她时候柔和一笑,“你可是在等我?” 柳平夏点了点头,“对。”又问,“侯爷用了晚膳么?” 萧景律顾着跟顾承恩商议重要的事情,还为顾得上用晚膳。 “还没有,倒是不怎么饿。” “不吃怎么能行?我刚好也没吃,我们一起吧。”她看向苏容音,吩咐道,“容音,你去让人将吃的端进来。” “是,夫人。”苏容音转身离开,片刻之后又回来,身后跟了几名下人,下人手中端着简单却不失美味的小菜。 第一百五十二章 琴瑟和鸣 饭菜摆上了桌,苏容音带着下人退下。柳平夏为自己和萧景律倒上酒,又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敬他,“侯爷,我敬你。” 萧景律面露宠溺,将酒杯端起,“你身子刚好,少喝些。”说完,同她碰杯,又将酒杯放在唇边一饮而尽。他将酒杯放下,又去看柳平夏,见她的杯底也空了,心底不免有几分担心,遂开口叮嘱道,“平夏,你与我喝,少喝点便是。” “不行!”柳平夏道,“我虽然是女子,可巾帼不让须眉,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与你喝酒又怎么了?正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我才更要诚意满满才是。” 萧景律笑而不语,拿起筷子夹菜,又将夹好的菜放进柳平夏的碗中。 柳平夏看了看碗里的菜,又去看萧景律,想了想,夹起一块肉放进他的碗中。 两人抬眸看向对方,又相视一笑。 “侯爷,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 此话,就算柳平夏不说,萧景律也多多少少感受到些什么。他想,兴许是今天白天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世,让她有了诸多想法,不过也好,他也想听听她想要说的。 他将筷子平放在碗筷之上,神情淡然的看向她,轻声道,“你想说什么?” 柳平夏干脆也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胳膊放在桌上,看向萧景律好整以暇道,“侯爷,不瞒你说,白天听了你的身世,得知那些种种事情之后,我就一直无法心安。要说这做错事,心思歹毒的人是魏相和魏贵妃,可是,当下的大赵国,位居人臣的是魏明洵,在后宫之中一人独大,得到皇上宠爱的人是魏贵妃,深想一下,魏家兄妹一个掌管着朝廷,一个统领着后宫,这大赵国俨然成了魏家的天下,哪里还姓赵!”她义愤填膺又道,“避免将来发生大乱子,大赵国的天下易主。”她口中话一顿,盯着萧景律道,“不如侯爷早早筹谋,待时机成熟,自己当皇上!” 萧景律深知柳平夏并非是寻常女子,可如此这般的不凡,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见萧景律深思而不语,柳平夏道,“是,我这话是有些大逆不道,可是我是站在“理”这边的。况且,侯爷迟早是要报仇的,若是自己当了皇帝,报仇之事,自然顺带着就办了。” 她有此等野心,他很高兴,可是当皇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精心规划才可。 萧景律眸光幽深,嘴角却含着笑,“夫人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我好,我明白,平夏,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与顾将军好好商议的。” 萧景律的话令柳平夏安心——看来,他早有筹谋。 此时京城,柳明贤还在詹府与詹老爷周旋,好在这几日的周旋起了点作用,詹老爷答应柳明贤与詹氏,会找机会同为魏相提及柳明贤想要见他一事,若是魏相肯见柳明贤,詹老爷自然会通知到他。 如此,柳明贤终于带詹氏回了柳府。 再有月余,就到了考科举的时候,詹氏一心希望柳成璋可以考取功名,谋求个一官半职,如此才能光耀柳家门楣,让柳明贤高兴。但是,柳成璋向来不学无术,若是让他前去参加科举,一定无法考中,因这事,令詹氏头疼不已。 “娘” 这娇滴滴的一声“娘”,让詹氏从深思之中回神,抬眸去看,见来人是柳扶风,她面露喜意,忙起身上前,拉着女儿的手将她引进屋内,二人又在窗边坐下。 窗开着,通风,奈何屋里还是不够凉爽,故而詹氏与柳扶风身后各站着一名着粉裙的下人,手里拿着绣着美人的扇子,轻柔的为两人扇着。 詹氏看着眼前出落得娇滴滴的女儿欢喜不已,遂道,“今日立夏,热得很,你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凉快,来娘这儿做什么?” “若非是有重要的事情,女儿也不来叨扰娘亲了。” 詹氏又命人上些解暑的瓜果,亲手拿起一个递给柳扶风,又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是何事?” 柳扶风道,“这不马上要科举了么?我正是因为担心弟弟这次科举考不中,这才来找母亲商议。” 她所说的,不正是她眼下正心烦的么? 詹氏将手上的西瓜放下,拉过柳扶风的小手,轻拍着道,“真不愧是我的贴心的人儿,方才母亲心中烦闷,也是为了这件事。你是知道的,你弟弟是个惯不爱学习的,从小到大读的书或许都还没有你多,可他毕竟是你弟弟,这柳府唯一一个在将来会继承柳家家业的人,若是他没有功名,没有个一官半职的,我真害怕你父亲会将家产分给柳成轩那个小贱人生的私生子。”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雍容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忧愁来,“扶风啊!娘也着实烦心啊!” “娘,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詹氏突然精神起来,瞧着柳扶风道,“你有法子?” 柳扶风点了点头。 詹氏忙道,“什么法子?快说给娘听听。” 柳扶风当即凑到詹氏耳边,一字一句的将心里盘算了许久的法子告知詹氏。 只见詹氏原本眉宇间淡淡的忧愁顷刻间消散,两眼冒光瞧着柳扶风道,“哎呀!这可是个好法子呀!既能让成璋考取功名,又能彻底断了柳成轩的后路!” 詹氏要算计柳成轩,远在边疆的柳平夏并不知情。自那晚她同萧景律提过要他自己当皇上这件事后,多日来,萧景律经常同顾承恩在营帐内议事。 渐渐地柳平夏自己待着无聊,就找了个对界儿镇熟悉的士兵带着她跟苏容音去逛界儿镇。 从这位士兵的口中,柳平夏得知这界儿镇有许多好吃的,叫得上名字的有芝麻香馕,这是边疆特有的一种饼,趁热吃味道最佳。另外还有马奶酒,浆果椰糕,烤全羊,特色手抓饭都是边疆百姓最喜欢吃的美食。 柳平夏听得心痒痒,迫不及待的带着苏容音前往界儿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噩梦 方才说的那些,都是边疆特色美食,但因许多喜爱边疆美景的各地百姓来到边疆生活,又带来的各地的好吃的,故而界儿镇其实并非只有边疆的美食令人神往,还有许多其他地区的特色小吃。 柳平夏同苏容音到了界儿镇,先买了许多具有边疆特色的金银首饰和各种小玩意儿,等逛累了,才找了一家小店吃饭,虽说是小店,做的饭菜却没话说,士兵提到的芝麻香馕她与苏容音吃上了,另外还有马奶酒、烤全羊、手抓饭,皆品尝了一番。 另外,离开之前,同样的饭菜,她让店掌柜打包了一份给她,她想着,这些好东西拿回去,也能让萧景律尝尝。 从出了那小店,柳平夏就见苏容音拿着一个小玩意儿在那儿端详,她抢过来一看,才知是一支毛笔,毛笔的毛色纯正,又有别具一格之感,笔杆子温润有光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俗。 “容音,你是何时买的这样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她说着,将手中的毛笔递给苏容音。 苏容音拿在手上,有几分畅想,“方才与夫人一同逛街,夫人在为侯爷挑选玉簪的时候,容音就看中了这支毛笔。此时,京城许多学子想必都已经开始为今年的科举做准备,我买了这支笔,打算等回了京城将它送给大少爷,愿大少爷高中。” 柳平夏了然,“看来,我也得送我哥个什么礼物才对。” “夫人打算送大少爷什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不过,前提这东西必须是能够帮助到他考取功名的。” “眼下离科举开考的时间还有月余,夫人可以好好的想一想。” 柳平夏若有所思,“是得好好想想。” 两人回到营帐,柳平夏提着手里的吃的给萧景律送去,可刚在他的营帐门口站稳,就听到了从营长内传出的声音。 “律儿,只要你愿意当皇上,师傅绝对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但是你要知道,当皇上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师傅口中的“不容易”,指的倒不是当上皇上不容易,而是在你当上皇上之后,你需要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治理国家上,到那时,你再想与平夏日日相伴,就成了奢望。” 顾承恩苦口婆心,又道,“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心里也很希望你能够成为未来的储君,但是我又清楚当上皇上意味身上将承担着怎样的责任,我虽然是你的师傅,却又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儿一般,唉.可,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又从小教导你要立足于天下,故而,无论你最后做出怎样的选择,师傅都支持你。” “师傅,律儿记下了。” 原来,当皇上这么麻烦? 柳平夏突然惆怅起来。 她提着东西折返,缓步朝着自己的营帐内走去。 苏容音不解,“夫人,怎么了?” 柳平夏看了她一眼,又神情颓唐的摇了摇头,直到在营帐内的椅子上坐下,她方才看着苏容音开口道,“想来是我将事情想得简单了。是啊,当皇上是那么好当的?就算当上了,恐怕日日都会很累吧。”她叹了一口气,“容音,你说我还要不要支持侯爷当皇上。” 苏容音温婉笑道,“夫人这是心疼侯爷了?” 她是又心疼,又担心以后自己不能跟萧景律来往随便。她是大大咧咧惯了的,要是萧景律有一天真的当了皇上,自己当了皇后,每天见面要遵守古礼,还得忍受着萧景律年年选秀到那时,萧景律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这简直就是噩梦。 “不行!这皇上侯爷不能当!” 苏容音瞪大了眼睛瞧着她,不明白她是经过了怎样一番深想,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营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帐帘被掀开,萧景律含笑走进来,“平夏,方才我在外面就听到你在里面叫嚷,可是谁惹了你?” “侯爷!”柳平夏上前抓着他的手,犹豫间又让苏容音和如尘先出去,见两人离开之后,她方才拉着萧景律坐下,看着他道,“侯爷,前几日我同你说的让你筹谋筹谋坐上皇位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萧景律虽然诧异,却并未表露,细问道,“这又是为何?” “当皇上虽然能报仇,可是甚是麻烦,我又不愿给你惹了这样的麻烦,倒不如我们只专心报仇,不当那个劳什子皇上!” 萧景律若有所思,而后看着她,“你当真只是为了这个缘由?” 这话倒是将柳平夏问的心虚了。她有些躲闪萧景律的视线,双手环胸,有些结巴道,“自然是了,不然还会是什么?” 萧景律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颊,与她对视,见她的眸光之间对他有几分躲闪,方笑道,“难道不是因我若当了皇上,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到时候顾不得你.” “什么跟什么呀?”柳平夏大力的甩开他的手,起身站稳,“我是那样小心眼儿的人么?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你要是当了皇上,肯定很累,人嘛,最重要的是活的开心,我又不想让你那么累对不对?这跟后宫三千佳丽什么的根本扯不上关系嘛!” 萧景律含着笑看着她,“平夏,我才知道你心虚的时候是会脸红的。” 柳平夏闻言陡然瞪大了眼睛,刚要辩解,又觉得话说多了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故而抿着嘴忍了忍。 “随随便你怎么想!” 萧景律嘴角的笑意加深。 三日之后,柳平夏和萧景律带着一行人离开边疆,顾承恩亲自相送。 看着站在顾承恩身边的顾怀安,柳平夏上前道,“怀安,既然你决定留在边疆,那就在这儿好好的历练吧!我希望再见你时,你已经成为一个男子汉了!” 说实话,顾怀安舍不得她。 “表姐!”他一把将柳平夏抱住,心里是想哭的,可是这儿不是顾府,若是他哭了,一定会被人耻笑的。表姐也会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懦弱、胆小、怕事的顾怀安。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吃醋 不顾萧景律杀死人的眼神,顾怀安委屈道,“表姐,怀安真的舍不得你。怀安根本不想跟表姐分开,表姐那么好,如果没有表姐的话,怀安也不会有所长进,表姐,怀安真的不想让你走,真的舍不得你。” 柳平夏轻拍着他的背,安慰孩子似的道,“好啦,你乖乖的,你忘了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么?你说你要成为男子汉的!”她抓着他的肩膀,含笑看着他,“怀安,在边疆好好的历练,我们会在不久的将来再次相见,到时候,你一定要成为男子汉啊!” 顾怀安忍着心中的不舍,重重地点了点头,“表姐,我会一直想你的。” 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乖,表姐也会想你的。” 同顾承恩再次道别之后,她与萧景律相继上了马车,马车车队在顾怀安的视线里越来越小。 马车内,柳平夏将三天前在界儿镇上买的玉簪掏出来递给萧景律,“侯爷,我送你样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萧景律闻言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玉簪,而后收回眸光,看向她,“这东西我不要。” “.”柳平夏一腔热血凉了一半儿,她手心微微攥紧簪子,有些生气的问道,“为什么?” 萧景律看向马车外,“不为什么。” “.”他不会是吃错药了吧?不仅这么横,还拒绝自己送的东西。 不行,她得问清楚。 “萧景律!”她大喊他的名字,又道,“你别看向外面了,你看着我!” 萧景律闻声缓缓回头,平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何事?” 柳平夏指着他,“我惹你了?” 萧景律摇了摇头。 “我既然没有惹你,为什么送你礼物你不要,还对我这么冷淡!” 萧景律眼帘微垂,又抬起,“你不知道?” “我的天!”她一脸无奈道,“我要是知道我还在这儿跟你大呼小叫的?我说你还真的是莫名其妙啊!刚才跟顾将军和怀安告别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以上了马车你就.”等等! 柳平夏眼瞧着萧景律的脸上露出一抹厌烦至极的表情。 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萧景律吗?确定不是真的萧景律被妖怪给吃了,而他是妖怪变成的萧景律来折磨她的? “你没事吧?” 萧景律一脸不悦,“你觉得呢?” “大哥!”柳平夏道,“有话你就直说行不行?我的脾气直来直去,又不会猜人的心思,我要是哪儿做的不好了,或者说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告诉我啊!凡是好商量嘛!” 萧景律面色沉沉,却正色于柳平夏,“我问你,你为什么让顾怀安抱你?” “.”哈? 如果萧景律是因为这个生气,那真的是打死她她都猜不到。 “男女授受有亲,就算他是你的表弟,也是男子,他抱你,你就该躲着,甚至是拒绝,可你不躲着也不拒绝,还被他抱个满怀,又抱了那样久,你.”他口中话还没说完,眸底的光就窒息住了。 柳平夏将他抱得紧紧的,觉得不够紧又使了点力气,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憋着一张通红的脸望向他,她问道,“现在行了吧?怀安抱了我,我也抱抱你,现在你心里有没有平衡一点?” 萧景律的眸一点一点看向她,“你” “怎么?还是不行吗?”柳平夏叹了一口气,“要是还是不行的话,我.” “唔。” 萧景律垂眸吻上了她。 柳平夏吃了一惊,抱着他的胳膊陡然松了,萧景律却在此时按住了她落下的胳膊,使她的胳膊依旧圈着他的腰身。 他抱着她,将她一点一点放在马车内的软塌之上。 小小的环境里,是两人彼此纠缠在一起的气息。柳平夏原本是惊诧的,却又因萧景律的柔情渐渐沉沦,等到回过神,身上的衣衫已经尽数半退至腰间,香肩尽露。 “.” 他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红着一张脸用胳膊抵着他的胸膛,揶揄之间,结巴着道,“你”她的眸光左右躲闪,“这儿毕竟是马车上,我们”她兀自吞了一口口水,又热的长出一口气,凝着眸怯生生的望着他,“别别继续了,不不合适。” 萧景律清朗的眸染着深沉的欲意,红唇在她锁骨间轻轻一吻,又扯来衣裳盖在她身上。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可马车内还是热的惊人,她又在萧景律身下,想要抽身,却没有力气,却在这时,她见他在她身侧躺下,又扯了薄被盖在两人身上。 柳平夏眨了眨眼望着他,“你干什么?” 萧景律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尖,“我有些乏了,你呢?” 刚才折腾了那么久,她也确实有些困。 但是,就算是在马车上,也算是她跟萧景律同床共枕了吧?这. 她犹豫间,一双大手盖在她的眼睛上,接着传来温润又带有磁性的声音,“睡吧,我知道你也乏了。” 眼前一黑,柳平夏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竟然乖乖的闭上眼睛,顷刻间便睡着了。 马车外,太阳朝着西边一点一点落下来,傍晚时分,火红的晚霞布满天空,又有类似于火烧云的景象,入了夜,车队行进离边疆最近的城里,此时,马车上的柳平夏悠悠转醒。 醒后,她兀自发了会儿呆,而后看向身旁,已经是空无一人。她掀开身上的薄被坐起,朝着马车外一望,才知道已经进城了。 萧景律去哪儿了呢? 她正想着,马车在一家酒楼前停下。 苏容音在她的马车前站稳,又上前将马车的车帘掀开,看着里面的柳平夏,含笑道,“夫人,侯爷找到住处了,您可以下马车了。” “好。”柳平夏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从马车上走下来,下了马车,苏容音立刻将披风围在她身上,又抬手指了指眼前的酒楼,道,“据说这家酒楼是这个城里最好的,早在一个时辰前,侯爷就让如尘侍卫来打探过了,眼下房间也订好了,我们进去吧夫人。” 原来他不在马车里,是因为去安排这些事情了。 看向苏容音,她点头道,“好,走。”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知死活的臭男人 柳平夏与苏容音一前一进入酒楼,方知道酒楼内别有洞天。酒楼内的小厮迎上来,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引着柳平夏往三楼的上房去了,一楼吃饭的人众多,不免对柳平夏侧目,心想,“这是哪儿来的富贵人家的小姐。” 柳平夏在房内坐定,小厮又传来各色等样的佳肴,方才退下。 稍作片刻,柳平夏还未见到萧景律,喝茶的功夫,她看向苏容音,问起萧景律的下落。 苏容音回道,“方才如尘侍卫来传过话了,说是侯爷另外有别的事要忙,让夫人用些晚膳就早些歇息。” 柳平夏了然。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来到窗边,站在窗边朝外望去,街上竟然还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这个地方大概是没有宵禁的。” 苏容音在她身后站稳,“夫人,这话是何意?” 柳平夏回头看她,“此时还早,我们吃些东西以后到下面逛逛吧。” 苏容音顺着她的目光朝着窗外看去,便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是,夫人。” 她们二人用了些吃的,又换上便服,便下楼去了。离开酒楼,往东走,一路繁华,越走越繁华。 先前柳平夏还在发愁该给柳成轩选个什么样的礼物以祝他考中举人,拔得头筹,今日逛街倒收获满满。 苏容音道,“夫人选的这套诸子百家甚是好。” “你也觉得这套书会帮助到我哥对不对?” 苏容音忙点了点头,“是。”她又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好功名。这套书不仅实用,更是有个好意头。” 她这样一说,柳平夏更加高兴。 又朝前走了一段路,两人买了些吃食,拿在手上,一边吃,一边往回走。就在这时,她们被三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下来。 “哟!这是哪家的美娇娘,这大晚上的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出来作甚?” “莫非上街来是同我们一般寻欢作乐来的?” “那倒好了,哥哥们陪陪你们如何?” “.” 他们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尽是些调戏的话。 “你们什么人?竟然敢拦我们?”苏容音挡在柳平夏的身前,一张绝美的面容上满是凌厉,“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若是不想吃苦头,就赶紧滚开!” “哎哟!”其中一人道,“小娘子,没想到你生的这般美艳,却是泼辣子的性格!哈哈!老子喜欢!”他大声又道,“兄弟们,我们今日且将这两名俊俏的小娘子被绑了带走!”说着便朝苏容音伸出了手。 另外两人听了他的话,搓着手上前。 柳平夏见此,眉头微皱,一把将苏容音拽到身后,抬脚便是一踹。 只听“咚”的一声,最先上前来的那名男子已经倒地,躺在地上“哎呦哎哟”直叫唤! 另外两人见柳平夏下手这么狠,有些胆怯,暗暗地后退。 倒地的那人见此,立刻大骂道,“你们两个饭桶,还不给我上?我爹可是这城中的大官儿,有我爹撑腰,你们怕什么?快快给我绑了她们,我今日非好好的教训教训她们不可!” 他一番话说出口,原本胆怯的那两人借着酒劲儿又冲上去。他们殊不知,柳平夏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你们还是男人么?简直就是畜生!”她说完,随手将头顶的白坚木簪拔下来,看准两人的脖颈,先将白坚木簪刺进右手边这人的脖子里,又快速的拔出,刺进左手边这个人的脖子里。 顷刻间,两具尸体轰然倒地。 发号施令的那个男子,直接吓昏了过去。 “哼!本来我是不想要你们的命的,但是我柳平夏向来痛恨你们这些好色又下流无耻的男人,因此,你们非死不可!” 苏容音掏出帕子将柳平夏染血的手擦干净,又道,“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她微微垂眸,当即同苏容音离开。 她们回到酒楼时,萧景律还没回来。柳平夏也顾不得了,眼下她原本的好心情都被刚才那三个人给破坏了,现在她只想去睡觉。 苏容音伺候她洗漱之后,她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柳平夏在用早膳。 “砰!” 突然,门从外面被踹开,接着,一个让她有些熟悉的男人带着一群人冲进来,男人指着她道,“就是她,就是她,昨天杀了我那两个兄弟的人就是她,来啊,将她给我带到衙门里去!” 柳平夏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昨天晚上调戏她与苏容音不成,被吓晕过去的那个男人。 早知道他今天会出现在这儿,昨天她就应该要斩草除根才对。 “莫大少,你确定是她么?” “是她,就是她!昨天她是当着我的面杀人的,现在我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寒而栗,故而,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莫大少指着柳平夏,恶狠狠道,“我可告诉你,这城里向来是我莫大少说了算的,昨日你惹了我,今日,我就得让你知道,惹了我的下场。”他口中话说完,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啊!” 莫大声一声令下,门内门外的数十人将柳平夏跟苏容音团团围住。 柳平夏忽而起身,怒而将手中的筷子砸向地面。那些原本围上来的人被她这个动作镇住,都下意识的站住了脚。 柳平夏指着他们骂道,“那个莫大少不是个东西,连同你们也都是混蛋!看你们一个个穿的,应该是衙门里的人吧?我问你们,事情你们调查清楚了么?前因后果又清楚明白?我这个人,向来是不愿意请以招惹是非,可你!”她指着莫大少,吓得莫大少后退一步,她瞪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这个畜生,分明错的是你,昨日我放了你,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今天带着人找上门来。你爹是县丞又如何?我若是诚心让你死,怕是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莫大少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她可不是吃素的 “你!你!你小小女子,口出狂言,你们!你们还愣什么?给我上啊!” 男人大都是爱面子的,虽然被柳平夏的气势给震慑到,可是哪个会承认,眼下他们便是要仗着人多欺负人的。 苏容音立刻挡在柳平夏的面前,她虽然不会武功,可是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护主”二字。 “容音,你让开,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柳平夏道。 “夫人,您身份矜贵,不便再与他们动手。”苏容音又道,“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夫人。” 此时,便是令柳平夏忆起了雨儿与王大娘,同样是人,她们却只顾着从她身上捞好处,更恨不得代替了她成为柳府的大小姐,好在,她们最后也食了恶果。 苏容音待她,其中情谊,苍天可鉴。很早之前,在柳平夏的心里,苏容音就不只是她身边的女管家那么简单,她更是将她当作自己未来的嫂子一般看待。 为了能给柳成轩一个交代,她拽了苏容音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夫人!” “你就站在我后面,哪儿也不要去。”丢下这句话,柳平夏已经无暇与苏容音再解释更多,看着眼前冲上来的人,她屏气凝神,暗中发动身上的暗器机关。只见顷刻间有无数银针射出,那些细如发丝的银针还未被他们给察觉,就已经打中他们——冲上来的人又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 莫大少吓得瞪大了双眼。 “这这是怎么了?” 柳平夏勾唇冷笑,凝声道,“你怕不是傻透了,昨晚上我有本事杀你们两个人,你以为,你今天仗着人多就能够赢了我?” “啊!”只见莫大少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其他人见此,立刻追着他跑走了。 柳平夏本以为可以消停一会儿了,没想到,片刻之后,莫大少又回来了。而且,他这次带来的人,确实令柳平夏有些为难。 “爹!就是她,您不是在调查昨晚杀人的那桩案子么?凶手就是她!” 这莫大少口中的“爹”身穿官服,很是气派。他在屋内站稳,看着柳平夏,沉声开口,“昨晚那两个人,真的是你杀的?” 柳平夏点了点头,“是。” “好,既然你承认了,就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吧!” 柳平夏道,“我可以跟你去衙门,但是我要问清楚一件事。” 莫大人道,“何事?” “我得问清楚你,如果我杀那两个人属于正当防卫,你还会不会定我的罪?” 莫大人一时语塞,皱着眉头沉思许久之后,眉目之间隐隐显出盛气凌人来,“若当真是正当防卫,我自然会放了你。” “好!” “爹!”莫大少立刻道,“她骗你的,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当防卫,她就是一个杀人女魔头,她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爹.你看看屋内躺着的这些人,他们.他们都是中了她的毒手啊!” 莫大人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些人,脸色越来越不好。他抬眸看向柳平夏,质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打晕的?” 柳平夏勾唇一笑,“确实是我打晕的没错,可是这件事事出有因,至于这因嘛”她看向莫大少,“大人,你还是好好的问问你的儿子。”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还是非常清楚的,他向来是会给自己惹事情的,但是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的儿子。任何时候,他这个当爹的也都得护着自己的儿子。眼前这个女子相貌虽然不俗,但终究是个女子,想要教训她,替自己的儿子出气,这并非难事。 莫大人眸光微眯,“这位姑娘,我是不知道你跟我的儿子究竟有什么恩怨,但是据我所知,我的儿子向来是乖巧懂事,从不给我惹事的,你说这些人跟他有关系,我是不大相信的,眼下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可你若想借着此时的情况混淆视听,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柳平夏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莫大人要包庇这个莫大少。 也是哈!他们是父子,自己是个外人,想要这个莫大人认认真真,公正的去调查这件事,还真是不容易。 可她柳平夏是吃素的么? “莫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别想着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莫大少有了自己的爹撑腰,真真是胆子大了,他伸手指着柳平夏,就差手指到她的脸上了,“你这女子,最好是识相些,乖乖的招认了你的所作所为,如此倒也能少吃些苦。” 柳平夏双手环胸,挑了挑眉,“可我若是不招呢?” 莫大人眸光微眯,厉声道,“那就别怪本大人大刑伺候,到时候你这双手,你这双腿,更或者你这双胳膊若是断了,可别怪本大人没有事先提醒你!” 还真是世风日下呀!此时萧景律是不在,他若是在,真该好好看看,这大赵王朝的都有些什么东西!既然他们有心冤枉她,让她背黑锅,那么她就不能乖乖的跟他们走。到了他们的地界,她还有说话的权利吗? “莫大人,你这是诚心的想要包庇你儿子呀?事情没调查清楚,就已经想着要屈打成招,莫非这一招是莫大人常用的?”她勾着冷笑在凳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抬眸看着莫大人,她又道,“可惜了,你今日遇上的人是我,你这招屈打成招,怕是用不上了!” 莫大少道,“你这女子,很是猖狂,你得清楚明了,此时站在你面前的可是统管这座城的人,你莫非以为自己会点功夫,就能与我爹作对么?告诉你,你既惹了我,又杀了人,就是跟我爹作对,今日,你别想活着离开这儿!”他眉目间浮现一丝狠意,下令道,“来人,将她连同她身后那姑娘一起带到衙门里去!” “我看谁敢。” 说这话的人,自门外而来。 单单是听这声音,柳平夏便知道了来人是谁。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二选一 “是哪一个敢这样猖狂,竟然不将我爹放在眼里?”莫大少闻声转过身,只见一器宇轩昂的男子走进来,他面如美玉,却隐隐透露着凌厉,令人望而生畏。 “侯爷!是侯爷来了!”苏容音一阵高兴。 “侯爷?”莫大人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这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侯爷?什么狗屁侯爷?怕是你这个泼妇找来的帮手吧?”莫大少指着柳平夏恶狠狠道,“我切告诉你,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他说完,不等其他人动手,自己从袖内掏出匕首朝着柳平夏刺去。 柳平夏的注意力全放在萧景律身上,哪里会料到莫大少竟然来偷袭这一招。等到她反应过来起身要躲的时候,那匕首已经离她很近了。 “如尘!” 萧景律一声令下,如尘立刻冲到莫大少身侧,一脚踹掉他手中的匕首不说,还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架在莫大少的脖子上。 被冰冷的长剑抵着脖子,莫大少哭着喊着让莫大人救他,“爹!救我!救我啊!” 莫大人看向萧景律,“我是这城内的郡守,方才听闻其他人称你为侯爷,请问你是哪儿来的侯爷?” 如尘一脚踹在莫大少的肚子上,又在萧景律的身后站稳,他从腰间掏出令牌,放在莫大人的眼前,“且用你的狗眼好好的看看清楚。” 莫大人憋着一股怒气探身向前,当看到令牌上“萧侯爷”三个字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原来,原来您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萧侯爷,下官.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侯爷原谅!” 莫大少吃惊之余,又是满满的恐慌。眼下这面如玉的男子被证实就是侯爷,那.算了,他还是装晕吧! 萧景律来到柳平夏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看向莫大人,他沉声开口,“我的夫人究竟做错了何事,劳莫大人如此兴师动众的要将她带到衙门里去。” “夫人?”莫大人说话都有些口吃了,“这原来原来这位姑娘是您的夫人啊!这下官真的是不知道,若早知道她就是您的夫人的话,下官何苦.” “莫大人,别啊!”柳平夏道,“就算我是侯爷夫人,该调查清楚的事,咱们也得调查清楚吧?”她抬手指着莫大少,“来人,将莫大少用冷水给泼醒。” 装晕中的莫大少一定这话,忙清醒过来,跪在地上看着柳平夏道,“侯爷夫人,不必用冷水泼!不必用冷水泼,我这不是醒了么?” 柳平夏冷笑道,“你倒是很会醒啊!”顿了顿声,她又道,“既然莫大少醒了,那咱们就把从昨晚到现在的事情梳理梳理,也好叫莫大人知道这真相到底是什么。” 莫大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柳平夏看着苏容音道,“容音,你来说。” “是!”苏容音道,“昨天晚上,我同夫人饭后出来散步,谁知道返回途中,遇上三个醉汉,这三个醉汉中为首的,正是莫大少。他们三人见我和夫人两人皆是女子,便上前调戏,好扬言要将我们绑到府上。我们夫人最痛恨这种卑鄙下流之人,当时便将除了莫大少以外的两人轻松解决,这莫大少见我们不是好欺负的,便装晕。夫人见此,饶他不死,我们便离开了。” “谁承想,今日一早,莫大少带着一大群人来要教训我们,眼下地上晕倒的这些人,也不过是敌不过我家夫人,被打晕在地的。”话至于此,苏容音怒气冲冲的指着莫大少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家夫人大发慈悲放你一马,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还要反咬一口,最后竟然将你爹也给找来了!可是,有用么?我家夫人乃是侯爷夫人,我家当家的乃是萧侯爷,以你与你父亲之资,怎能敌得过?要我说,今日真该让我家夫人要了你这条烂命,如此方才能让我家夫人出气!” “不要啊!千万不要啊!”莫大少哭喊着来到莫大人跟前,大喊道,“爹!救我!救我啊!” 莫大人不愧是这一城的郡守,还算冷静,他恭恭敬敬的跪在萧景律和柳平夏的面前,一字一句道,“下官听了夫人婢女的话之后,已然知晓真相,故而还请夫人和侯爷大发慈悲,让我带儿子回去,亲自教训。” 萧景律看向柳平夏,“夫人,你意下如何?” 见萧景律这般宠爱柳平夏,莫大人心里有了数,看向柳平夏,遂道,“夫人,眼下事情调查清楚了,真真是我的儿子做错了事,惹了夫人不高兴,只要夫人能够原谅我儿,允许我带回去仔细教训,您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这个莫大人这会儿说话倒像是个人了。 “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 莫大人忙道,“是是!” “好啊!”她冲着莫大人招了招手,“你来。” 莫大人上前,恭恭敬敬道,“夫人请吩咐。” 柳平夏便悄声在他耳边道,“莫大人,我这个人向来是赏罚分明的,你儿子冲撞了我,这并非是小事,故而以我的脾气,本应该要了他的命才是。不过,现在你既然为他求情,那我就大发慈悲,不要他的命了,不过.” 莫大人盯着她,等着她的后文。 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阴冷,“不过,他既然是因“酒色”二字冲撞了我,我又顶烦这些,故而,我要你.” 她在莫大人的耳边低语一番,莫大人脸色大变。 “这这.”莫大人道,“夫人,不可啊!若是真将我儿给.给.哎呀!他日后还如何生儿育女,繁衍后代,我莫家就这一个儿子,夫人此举岂不是要让我莫家无后啊!” 柳平夏的脸色冰冷到几点,“两条路,要么他死,要么你按照我说的做。” 莫大人此时真的是难为至极。他也万分痛恨莫大少的不长眼,竟然得罪了柳平夏这样的人,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莫家非绝后不可了! “夫人,你的意思,下官明白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算计柳成轩 莫大人万分沉痛的带着莫大少离开,此时此刻,浑浑噩噩的莫大少还不知自己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萧景律来的及时,柳平夏不得不谢,便端坐着看向他,颇为傲气的眉眼之间含着笑,“侯爷,若非你在关键时候回来,给我撑腰,恐怕这会儿我已经被莫大人给带到衙门去了。”眉目婉转,眸底透着丝丝灵气,她凑到萧景律的面前来,又在他耳边悄声低语,“侯爷来的这样及时,莫非是在我身边安插了暗卫,从暗卫口中得知我遇难的消息,匆匆而来?” 这些猜测的话是柳平夏信口胡诌的,奈何,事实正是如此。 可萧景律并不想让柳平夏知道自己在她身边安插了暗卫,他还是希望她平日里做事自在些。 “没有,只是赶巧了而已。”他说完从椅子上起身,随手将手中的墨色折扇打开,“平夏,我还有事没有处理完,就不陪你了,一大早闹出这么多的事,想必你也乏了,再去睡会儿,等你睡醒了,我们继续赶路。” “好!”她答应的很是爽快。 萧景律离开时让如尘将地上的那些人处理干净,等到一切处理好了,柳平夏便让人将桌上的吃食撤了,命苏容音上前将房门关上,她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夫人真的要睡么?” 柳平夏在床边坐下,看着苏容音,“怎么了?你还有话要说?” 苏容音道,“我只是好奇,那莫大少最后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她在柳平夏的面前蹲下,一双眸里满是好奇,“夫人,你最后让莫大人如何处置的莫大少?” 柳平夏挑了挑眉,“你真的那么感兴趣?” 苏容音快速的点了点头。 柳平夏冲着她招了招手,“你来。” 苏容音立刻凑过去。 柳平夏便在她耳边将对莫大少惩罚的方法一五一十的告知。 刹那间,苏容音脸上的兴味盎然消失的荡然无存,此时的脸上只有惊诧、恐惧和不可名状的羞涩。 “夫人.”苏容音看着柳平夏的目光中满脸的不可置信,“夫人,您.” 柳平夏勾唇一笑,“怎么?觉得我下手太狠了?” 苏容音让自己冷静下来,吞了口口水之后,才缓声道,“夫人,这样的惩罚对于莫大少来说是不是太严重了?” “你怎么那么心善?”柳平夏道,“我告诉你,像莫大少那种人,如果不好好的给他一个教训的话,你信不信他下次还会调戏别的女子。他这种人,不好好教训的话,是会祸害遗千年的!”她眸底划过狡黠,“容音,对待像莫大少这种人,就得用这种狠办法,让他再也不敢因为“好色”祸害人。” 苏容音沉思片刻,“这样论起来,夫人倒也没有做错。” “本来就没有!”柳平夏冲着苏容音挥了挥手,“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晚点我们还要赶路,你也去睡一会儿。” 苏容音点头道,“是,夫人。” 此时,柳府。 詹氏一门心思的为柳成璋中举之事算计柳成轩,待她同柳扶风一起筹谋好一切之后,便派人前去请柳成轩过来。 这会儿,柳成轩正在书房内温书。他心里自然清楚,在柳府内不得宠的他,唯独科举这一条出路,若是有幸高中状元,就能彻底摆脱柳府,独立门户,既能为国效力,又能迎娶容音。 今日天气晴朗,窗外微风阵阵,柳成轩因书角总是被风吹动,影响他专心温书,故而起身将窗户关上。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他手上的动作微顿。心里想着这会儿谁会过来找他的同时,又低头理了理衣襟,抬眸看向门口时,缓步走过去。他在门前站稳,抬手将房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他微微一愣。 竟然是詹氏身边的下人。 那小厮道,“大少爷,跟我走一趟吧?”他嘴上虽称柳成轩为大少爷,可那倨傲不可一世的神情,哪里是将柳成轩当作大少爷一样看待。 可这些,平日里,柳成轩都忍了。 此时他在温书,若是詹氏没有急事,他大可晚些再去。故而开口道,“姨娘找我何事?可是要紧的事?眼下我手上也有些要紧的事要做,让姨娘稍后可好?” 这小厮笑了,“大少爷这不是在跟小的说笑么?小的都来请大少爷了,自然是要紧事,大少爷也该清楚,在这柳府中,夫人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既如此,与大少爷的事相比,大少爷您的事自然是微不足道的。” 柳成轩心里憋闷,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哎哟大少爷您可别不高兴啊!小的也只不过是奉命办事,若是您真的有急事一时半会儿过不去,我前去回禀了夫人就是。可,若是夫人怪罪起来,您就别怪小的说些您的不是了。” 柳成轩气的猛甩袖子,“你且先去回禀了姨娘,我稍后就到。” 那小厮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回话,转身就走了。 柳成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深知,这柳府他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回到书房内,他将桌上的书本合上,又换了身得体的衣裳,朝着詹氏的院子去了。 他自去的时候,就没想着会有什么好事,故而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临近詹氏的院子,有两名婢女迎上来,引着他来到平日里詹氏闲坐喝茶时待的偏室,柳成轩是到了才知道,原来柳扶风也在。 他心里想,她们母女二人,莫非是要摆什么鸿门宴么? 无论这詹氏有什么企图,明面上的礼节不能丢,他站稳之后,恭恭敬敬的同詹氏行礼,“成轩参见姨娘。” 詹氏从前是向来不会将柳成轩放在眼里的,可眼下毕竟不同了,谁让柳成轩是个爱读书,爱学习,一心想考取功名的呢?他想趁着这次科举翻身,她偏偏要断了他这条路。 詹氏微微抬了抬手,声音又冷又轻,“起来吧,赐坐。” 柳成轩方才坐下。 柳扶风看着他,勾唇冷笑。 按说柳扶风身为妹妹,该同柳成轩行礼,奈何她自见到柳成轩的那一刻,就没打算以妹妹的身份自居。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兴风作浪 柳成轩隐忍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故而并不同柳扶风计较。 “给大少爷上茶!” 詹氏一声令下,两名丫鬟端着茶点上来,一一放在柳成轩的面前,又翩然退下。 柳成轩暗道不妙。 只因这詹氏从未这般客气的对待过他,眼下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同他客气,想来定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暗暗骤紧眉头,神情凝重。 詹氏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就瞧他,见他一直低着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意气风发的气势,心想,他这样的,就算是考取了功名,恐怕也没那个福气当大官。 詹氏越是这样想,越是轻看柳成轩,在与柳扶风相视一眼之后,她开口道,“大少爷,我有一件事希望你帮忙,不知道你肯不肯帮?” 柳成轩缓缓将头抬起,恭恭敬敬的问道,“姨娘希望我帮什么忙?” “说起来也不过是件小事,可是你若是帮了我,这事儿成了,断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柳成轩心生防备。 “好处自然是不敢说,可若是姨娘真的有用得到成轩的地方,而刚好这件事成轩力所能及的话,那我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詹氏没想到,原来这个柳成轩也会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可是,无论他今日怎样有退路,她都会将他的每一条退路给斩断。 “成轩,近日来,你温课温的如何?” “还好。” 詹氏道,“你学习好,府上上上下下都知道,眼下马上就到了考科举的时候。”她口中话一顿,“成轩,你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听着展示略带试探的话,柳成轩不得不更加防备。他委婉应对,“姨娘,考取功名,没有谁能有十足的把握,成轩也是。从古至今,考科举都是令学子们感到艰难困苦的一件事,成轩不敢夸下海口说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只能说在科举考试正式开始之前,成轩会一直努力,争取学的更多的知识。” 他这样谦虚,看来万事俱备。 “成轩,你知不知道,成璋这次也要参加科举考试。” “哦?”柳成轩抬眸看向詹氏,又微微颔首,“那成轩就在这儿提前祝贺三弟能够取得好的成绩。” 詹氏眸光微眯,“成轩啊,有时候只有这只言片语的祝贺是不够的,你这个当哥哥的,可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学习而不管成璋啊!” 詹氏这番指责的话,还真是让柳成轩没处说理去。 是,表面上,他跟柳成璋是兄弟,可实际上呢?他的身份有时候甚至不如府上的下人,而柳成璋则是柳明贤和詹氏眼中的天之骄子,哪里是他比得上的。 若是让他管柳成璋的学习?算了吧!那真的是他在找死! “姨娘误会了,平日里,三弟都是在学堂读书学习的,我.我没那个福气上学堂,就只能在书房温书,成轩与三弟相比,相差甚远,远远不能比及。” “你这话说的倒是过于谦虚了,不过,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一点,令我很喜欢,既如此,倒不如你顶着成璋的名字去参加科举,若是高中了,使成璋能够当上大官,我一定好好的奖赏你一番。” 若是柳成轩先前不知道詹氏请他过来的目的是什么的话,现在却是一清二楚了。他早料到詹氏没安好心,现在看来,她哪里是没安好心,简直是狼子野心。 从小到大,因为柳明贤的不重视,导致他根本无法去学堂读书,无奈,他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只好自学,可自学又哪里是那样简单的,为了学出点成绩,他当真是吃了许多苦头。 眼下,他终于可以去参加科举,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詹氏却让他帮柳成璋考试去,凭什么?凭什么? 他面上已经有了几分隐忍不住的怒意,一双眸冷飕飕的凝视着詹氏,一字一句道,“姨娘,成璋自小就在学堂里上学,教他的可是名师,眼下哪里需要我帮着考试?再说了,要是我帮了他,我自己该怎么办?我总不能顶替了他考完之后,再去以我自己的名义考吧?” 詹氏的嘴角噙着冷笑,“你是什么人?我儿子又是什么人?让你帮着替他考试,那是你的福分,柳成轩,你可别给好不要好?” “姨娘这话说的还真是不讲理!我考取功名是一辈子的事,我若是代替柳成璋考试,怕是日后再也没了考试的机会,姨娘,这件事对我影响甚大,几乎是断了我的后路,这样的事,我绝对不会做!” “不会做?”詹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凝视着柳成轩,一字一句道,“你以为这件事你有资格做主?我告诉你柳成轩,你从小没了娘,是本夫人将你养大,如果不是我看着你可怜,怎么可能会将你留在府上?眼下顾着我养你的恩德,应该替成璋去考试才是!” “姨娘这话真真是说错了,我只知道从小教养我的人是顾氏,她才是这府上正儿八经的夫人,姨娘你不过是个妾侍,说起来,你对付顾夫人的手段,还不如我娘呢!” “啪!”詹氏立于柳成轩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并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给你点颜色你就敢开染坊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次科举考试,你非代替成璋去考不可,不然”她垂着眸一字一句道,“你向来不是喜欢亲近柳氏那个老不死的么?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来办,我就想办法弄死她,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詹氏你!” “来人,将大少爷带下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放出来!” “詹氏你这个恶毒的夫人,你若是敢动老祖母一根毫毛,我非恨死你不可!若是我死了,也要变成恶鬼,痴缠你,让你不得善终!” “娘!”柳扶风听着柳成轩这些恶毒的话,心烦至极,“这柳成轩平日里看起来更个人似的,怎么连这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看来真是该好好的教训教训了!” 詹氏看着她,“别因小失大,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记住了么?” 柳扶风抬手扶了扶头顶的发簪,“不就是派人盯着祖母那个老东西么?你放心好了,我会让得力的人看好她的,绝对不会让她再跑出来倚老卖老,兴风作浪。” 第一百六十章 夫妻义务 詹氏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好!只要你将这件事做好了,就是帮了你弟弟一个很大的忙。”她看向门外,看着柳成轩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渐渐消失。她向来是不信什么诅咒的,变成鬼么?哼!柳成轩,就算你要死,也得在帮成璋考取功名之后,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好好的去死。 “砰!” 柳成轩被四五个人推进房内,等到他冲到门口时,才发现门已经被锁死,他大力的拍打着房门,希望有人可以放他出来,可是,许久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来帮他。 最后,他累得筋疲力尽,瘫坐在门后,神情之间满是悲哀。 这会儿,柳平夏一行人已经动身赶回京城,因为萧景律有急事要回京的原因,这一路上,他们只顾着匆匆忙忙的赶路,即便沿途有些多美景,却也顾不上欣赏。 回到京城,已经是当月的月底,眼下正值夏季,京城热的厉害。 回到侯爷府,柳平夏先将身上稍稍显厚的衣裳换下,又让苏容音赏赐了小婉和春儿一些东西,等到她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上冰冻西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不远处,有一只信鸽突然飞过来,就落在柳平夏的手边。 柳平夏瞧着这信鸽有几分眼熟,将她爪子上的信拆下来去看的时候,才想来,这信鸽是她平日里与柳成轩来往通信时的信鸽,而此时,她手上的,正是柳成轩的飞鸽传书,信上写着——平夏,救我。 苏容音道,“夫人,怎么了?” 柳平夏将手中的信递给她。 苏容音将信拿在手上,看完之后,脸色大变,“夫人,莫非大少爷出事了?” 柳平夏才刚从外地回来,她不在京城,并不知道柳成轩的情况,前些日子还听说柳明贤对柳成轩重用了许多,想来是他在柳府的日子该越来越好才是,可若真是越来越好了,他又怎么会寄给她这样的信。 “夫人.”苏容音万分焦急,“夫人,我们去柳府看看大少爷吧?他在柳府人微言轻,怕是被詹氏恶意报复了也是有的,咱们快去看看他吧!” “你别急。”柳平夏安慰苏容音道,“我们刚回府,况且现在天马上就黑了,现在去柳府不妥。”再说了,她上次跟柳明贤闹成那个样子,怕是就算她去了柳府,柳家的大门开不开还是另外一回事。 “我们不方便明目张胆的去,等我想个法子,不急。” 苏容音怎么可能不着急?可是现在纵使她心急如焚,也不能够失去理智,只能盼着柳平夏早点想出法子,为此,她一夜未睡,在柳平夏的房门口等候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早,柳平夏从屋内跑出来,看到门后昏昏欲睡的苏容音时一愣,“容音,你一晚上没睡?” 苏容音眸底含着两行泪,低着头,沉声道,“容音担心大少爷的安危,实在是睡不着,故而.” “你呀!你怎么这么傻?好在我想到了法子,我现在得去找侯爷,你先趁着这个时候去睡一会儿,别我哥没救出来,你倒是累倒了。”她冲着她挥了挥手,“快去睡快去睡!”说完朝着萧景律的祈名苑跑去。 苏容音见此,只好先回房休息。 柳平夏来了祈名苑,却得知萧景律还在休息,她同如尘道,“怎地侯爷也爱睡起懒觉了,这会儿太阳已然高照,再睡下去,怕是要日上三竿了。”她便将叫醒萧景律的这个重任揽在身上,来到萧景律的房间,又冲进他的内室,在他的床边站稳,大声喊道,“侯爷,快起床了!” 如尘想冲进来阻拦,奈何已经晚了。 萧景律悠悠转醒,当看到眼前站着的人是柳平夏时,忽然间觉得自己还在梦里,索性像梦里那样,将眼前人轻轻一拉,裹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道,“睡吧,时辰还早。” “.”她这时候哪里睡得着。 “侯爷,你别睡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 萧景律闭着眼睛轻声呢喃,“是么?既然是很重要的事情,自然需要极大的精力去解决,既如此,让本候睡醒了再说。” “真、的、不、能、再、睡、了!”她趴在他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大吼道。 萧景律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儿,“你还真是有当小妖精的潜质,要将人给折磨死了。” 柳平夏“嘿嘿”一笑,严肃又讨好着说道,“真的,我那事儿真的特别重要,又非你不可,所以,快点起来吧!昂,快起来!” 萧景律倒是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问道,“先不说这件事是什么,若是我帮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啊?”柳平夏绞尽脑汁想着,可半天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盯着萧景律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萧景律冲着她勾了勾手。 柳平夏凑上去,只听他在她耳边低语道,“你若答应同我履行夫妻间的义务,我就帮你。” “夫妻间的义务?”柳平夏先是一愣,随后有几分恍然,指着他道,“莫非皇上又让你参加什么宴会之类的,还必须让你带上我?若是如此,于我而言简直是小到不行的小事,我自然答应你!” 萧景律扶额,心里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算了,眼下先不同你计较那么多。”他神情严肃的看向她,问道,“你要我帮忙的事,是何事?” 柳平夏道,“你今天陪我去一趟柳府吧!” 萧景律摇了摇头,“不去。” “为何?” “你不是顶不喜欢柳府那一大家子么?平日里避犹不及,怎么今日倒是转了性了,偏偏要去。” “我那是有事儿!” “何事?” 柳平夏有些犯难,“我暂时没办法跟你说清楚。” 萧景律拿被子往身上一搭,“那更加不去了。” “侯爷!侯爷!”她爬到他身上,又凑到他面前,“萧哥哥,萧哥哥?”却见他还是没有半点要改口的意思。 柳平夏怒了,“萧景律!” 他果然睁开了眼,似笑非笑的瞧着她,“眼下你我之间越发情深,你倒是越发张狂了。” “你还敢说我?眼下我们感情越来越好,你倒是不像从前那般宠着我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柳成轩自尽 萧景律面露狐疑,“有么?” “难道没有?”柳平夏索性站在床上,双手叉腰,“从前我说什么你都会依着我,现在倒不会了。” 萧景律细细回想,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有笑意一点一点倾泻。 “好了,我陪你去就是,不过你得同我解释清楚,为何要去。” “好,我同你说就是了。” 萧景律气喘之后让如尘去安排马车,一番洗漱,他同柳平夏双双从屋内走出,前往府门口。 “事情就是这样,若非为了我哥,我也不会一大早就把你给叫醒,你是知道的,上次我已经跟柳明贤闹翻了,这次我若是一个人去,柳府定然不将我放在眼里,我虽然可以使用武力,可是那未免有些的得不偿失,倒不如你陪我去,他们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不让我们见我哥。” 萧景律在马车前站定,看着她道,“早知道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哪里好需要你一大早折磨我那么久,我肯定立马就答应了。” 柳平夏眯着眼睛盯着他道,“什么折磨?哪儿有折磨?你别把我形容的那么凶神恶煞好不好?” “你是否凶神恶煞,如尘是看在眼里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萧景律说完,含笑上了马车。 柳平夏细细揣摩着他这句话,末了,她回头去看如尘,一脸认真的问道,“如尘,我很可恶么?” 如尘快速的摇了摇头,“夫人善良可爱又大方,关键还是女中豪杰,一般女子是比不了的。” 柳平夏打量着他,“你说的可是真话?” “绝无半句虚言!”如尘做发誓状。 柳平夏见此,暂且饶了他,踩着木凳上了马车。 看到马车的车帘放下,如尘松了一口气,还好刚才反应快。 马车内,萧景律道,“今天怎么没见你带苏容音。” “那个傻丫头,为我哥的事愁的昨晚上一晚没睡,我今天早上起来去找你的时候,看到她就站在我的房门口,昏昏欲睡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我就告诉她我找到解决办法了,让她赶紧去睡,她依着我的话去做,此时大概在休息吧,我何苦叫醒她?” 萧景律点头道,“嗯,这倒是。” 马车在一个时辰后停在柳府的大门口,柳府的人早得了萧侯爷要来的消息,故而此时,柳明贤带着詹氏在柳府门口等候。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最先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萧景律,接着,是柳平夏。 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詹氏的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下,一种不安的念头在心底四散开来。 柳扶风悄声在詹氏耳边道,“娘,柳平夏该不会是因为柳成轩来的吧?” “怎么可能?”纵使詹氏心虚,却是不大愿意承认的,她眸底划过一抹狠厉,一字一句道,“这柳成轩被我们关的好好的,哪儿有机会给柳平夏通风报信去,我们别自己吓自己。再说了,眼下你爹很是不待见这个柳平夏,待会儿见机行事,将柳平夏之前欺负你的事儿抖搂出来,让你爹跟侯爷都听听,说不定你爹会为你向侯爷讨个公道!那个时候,才是你扬眉吐气的时候。” 柳扶风点了点头,眉眼之间隐隐泛着雀跃之意,“娘,女儿知晓了。” 萧景律坐在轮椅上,同柳平夏在马车前站稳,柳明贤带着詹氏和柳扶风立刻上前,三人在离他们两步远的距离时恭恭敬敬的跪下,口中喊道,“参见侯爷和侯爷夫人。” 萧景律气定神闲,冷声开口,“起身吧。” 柳明贤邀请萧景律进入府内,同时压低声音同柳平夏道,“你这个不孝女,还有脸回来,若非今日侯爷在这儿,我非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不可!” “爹,话别说的那么难听,现在侯爷与我伉俪情深,若是他知道上次是你把我关起来导致我无法回侯爷府,你说他会作何感想?” 柳明贤怒而斥责道,“你现在可真是小人得志!” “小人?爹,谁是真小人,谁是假小人,恐怕没有人比爹更加清楚了吧?” “你!”柳明贤作势就要打柳平夏,她自然是不怕的,含笑迎视着他恶狠狠的目光,她倒要看看,柳明贤究竟敢不敢打她。 萧景律听到身后的动静,命如尘停下。而后他道,“柳尚书,本候乘坐轮椅都比你快,莫非你也有了腿疾?” 柳明贤一听这话,顾不上教训柳平夏,匆匆的来到萧景律的身侧站稳,忙道,“侯爷,我昨晚上没休息好,今日神思疲倦,才行动迟缓,还请侯爷不要放在心上。” “既如此,柳尚书还是早些去休息比较好,毕竟,本候今日与夫人主要是来见一见府上的大少爷。” 詹氏与柳扶风闻言色变。 “娘,他们果然是来找柳成轩的,怎么办?” “慌什么?”詹氏同柳扶风道,“娘有办法。”她口中的话说完,便朝着柳明贤走去,在他身边站稳,看着萧景律盈盈一笑,“侯爷,成轩他身子有些不舒服,昨日郎中来诊断,像是感染了风寒,这会儿在自己的院子里歇着呢。都说这风寒传染,侯爷的身子矜贵,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 柳明贤心下疑惑,这柳成轩感染风寒一事,他怎么不知道? “感染风寒?”柳平夏上前道,“我哥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生病?”她想,问詹氏恐怕跟没问一样,倒不如亲自去见柳成轩的好。 “侯爷。”柳平夏看向萧景律道,“我实在不放心我哥,得去看看他。” 萧景律了然,看向柳明贤道,“既然大少爷不便来见,本候与夫人前去见大少爷便是。” 柳明贤觉得这也没什么,况且他也想去见见柳明贤,看看他的身子怎样了,遂答应道,“好,侯爷,我带你们去。” “不可!” 詹氏大声将众人拦下来,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的时候,从柳成轩所住的院子方向跑来一名小厮,他口中大喊,“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悬梁自尽了!” “什么?”这个消息于柳平夏而言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她顾不得质问柳明贤和詹氏,匆匆的朝着柳成轩所住的院子跑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柳府内最深沉的黑暗 “平夏!”眼下周围都是人,萧景律不便暴露自己其实能够行走,只好给如尘递了个眼色,如尘立刻朝着柳平夏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哥,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如果你出了事,我该如何向容音交代? 柳平夏的心跳很快,她很恐慌,这也是她自从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这么恐慌。 她太害怕柳成轩会出事了! 如果他真的出事,她会自责死的,她会后悔没有在昨天傍晚收到信的时候就来找他,她以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严重得多。 太可怕了,柳明贤跟詹氏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竟然把他逼得要上吊自尽。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柳平夏透过大开着的房门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柳成轩,她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蹲在地上将处于昏迷状态中的柳成轩抱在怀里,“哥!哥!”喊出这两个字,她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直在颤抖。眸底噙满了泪,她也不敢哭,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先把缠在他脖子上的绳子拿开,然后去探他的呼吸,当探到他还有呼吸时,她简直欣喜若狂。 此时,平日里用来杀人的暗器竟然派上了用场,她将银针取出三支,分别插在柳成轩脸上的三个穴位上,不消片刻,柳成轩竟然睁开了眼。 “咳咳!咳咳!” “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柳成轩的意识渐渐清晰,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妹妹时,笑着笑着就哭了,他以为他必死无疑,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妹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爱人,他以为一切终于可以解脱了,没想到,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活的机会。 “平夏.”他的嗓音沙哑,“我以为我以为自己要被他们给逼死了,我以为.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平夏,詹氏让我代替柳成璋去参加科举,用祖母的命来要挟我,我本想等到你来救我的,但是今天早上,他们跟我说,祖母因此事与詹氏大吵一架,气的卧床不起,怕是命不久矣”他话至于此,已经泣不成声,“平夏,你要帮我,眼下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柳平夏刚要开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她知道,一定是柳明贤和詹氏来了。 她看着眼前的柳成轩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她说完从地上站起来,同身边的如尘道,“你去将大少爷先扶到床上。” “是,夫人。” 看着如尘扶着柳成轩往内室去了,柳平夏转身来到门外,看着柳明贤道,“我哥身体虚弱,再加上科举考试的压力大,这才一时没想开寻了短见,不过幸好我赶到的及时,他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既然柳府的环境并不利于我哥在科考前温书,那么,我的意思是,将我哥带到侯爷府去小住一段时日。” “不行!”詹氏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成轩说到底都是柳府的人,就算他是你的哥哥,随你去侯爷府也不合适,毕竟嫁到侯爷府的只是你而已,若是让你哥哥一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柳府多么巴结侯爷府呢!再说了,这马上就要科举考试了,成璋和成轩一起温书能够事半功倍,你爹就这么两个儿子,只要有一个高中,都是给你爹脸上添光添彩不是?”她兴许是顾及到萧景律,故而看着柳平夏,委婉道,“平夏啊,你也别怪姨娘的话难听,可事实就是这样,你也不希望外面的人说咱们柳家的闲话是不是?” “姨娘这话说的真是没错,可是,据我所知,柳成璋成日里不学无术,姨娘还打算让他考取功名么?若他没考上,是给柳家丢脸,可若他考上了,恐怕也是给柳家的祖宗脸上蒙羞!” 詹氏脸色扭曲,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姨娘大概是很清楚的,只是眼下这么多人在场,我不好将话说的太直白了,省的姨娘的面子上过不去。” “你!”詹氏怒而冲到柳平夏的眼前,指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小贱人,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姨娘想听我说真话?好啊!那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姨娘,让我哥顶替柳成璋考试” “别说了!”柳平夏口中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詹氏冲上去捂住了嘴。 柳平夏嫌她脏,用手将她的手拽下来,又抬手推了她一把,“詹氏,我不喜欢你,你离我远一点。” 詹氏指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谁都别想扰乱我的计划,今日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我都不会让你将柳成轩给带走。” “是么?你就不害怕我把你暗中为柳成璋筹谋的一切给抖搂出去?” “哼!”詹氏勾唇冷笑,“不瞒你说,柳氏祖母在我手上,她可是柳成轩最看重的人,若是你希望柳成轩不至于伤心欲绝,就得让柳氏祖母活着。柳平夏,你带走柳成轩试试,只要你今日敢带走柳成轩,我便有法子让柳成轩恨你一辈子!” 詹氏的歹毒,是柳平夏万不能及的。 此时,如尘从房间里走出来,在柳平夏的耳边低语道,“夫人,大少爷有话对您说。” 柳平夏眉头微皱,转身跟如尘进了柳成轩的房间。 “平夏.” “哥!”柳平夏在柳成轩的床边站稳,看着他道,“哥,我今天一定会把你带走的,这柳府你不能再待下去了。” “不行。”柳成轩虽然虚弱,却极力道,“平夏,我知道你带我离开柳府是好意,可是祖母还在这儿。你还记得祖母吧?那日,祖母帮过我们。再加上自从你母亲离世之后祖母关爱我颇多,我怎能一个人离开,丢下祖母不管。现在,祖母就在詹氏的手上,如果可以,请你先设法搭救祖母。” “那你怎么办?” 柳成轩微微坐直身子,在柳平夏的耳边轻声道,“我会在你离开之后先假意答应詹氏帮助柳成璋去参加科考,这样,你就可以在詹氏放松警惕的时候去搭救祖母。” 柳平夏不放心,“哥,如果我先去设法搭救祖母,你能够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照顾自己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可怕的真相 “你放心,我不会再寻死。无论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多大的困难,我都不会。” 柳平夏相信了他的保证。 “如尘。” “属下在!” 柳平夏看着如尘道,“待会儿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你找机会探探柳氏祖母被关在哪间房间里,今天晚上,你带上几个人,设法搭救。” 如尘颔首道,“是!” “平夏.” 柳平夏看向柳成轩,“怎么了哥?” 柳成轩眸底是满满的不忍心,“平夏,有件事,我一直都瞒着你。从前瞒着你,是顾及我们与爹之间的情谊,可是爹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詹氏做出有违立法的事情,眼下我对柳府和爹都已经死心,这件事的真相,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真相?”柳平夏的眸底一点一点溢出疑惑,她慢慢的蹲在柳成轩的床边,看着他,轻声问道,“什么真相?” “你凑近一点,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柳平夏竟然感觉到莫名的不安,好像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柳成轩即将要说的话,会接露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她的心已经开始狂跳,整个人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但是她还是将脸凑了过去。 柳成轩在她耳边低声道,“之前你不是一直在调查你母亲的死因么?直到调查到父亲的身上,才没有继续往下查。平夏,不瞒你说,后来,我偷偷的查了,在你母亲忌日的那天,从爹的口中得知,当年,杀害你母亲的人,正是我们的爹,柳明贤。” 柳平夏的心一阵震颤。她一点一点挪开身子,眸底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她盯着柳成轩,怀疑又不得不相信,这两种情绪在她的内心撕扯,令她痛不欲生。 “哥,你在骗我,对不对?” 柳成轩的脸上露出怜惜,“平夏,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你,就是害怕你难过,可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如果我知道真相而不告诉你,岂不是在背叛你么?” “当年,顾家因为萧家的事情受到牵连,刚刚得到功名的柳明贤不想因此而失去当时所拥有的一切,便攀附上了一直为魏相效力的詹家,与詹家的长女詹茗眉情投意合,因此保住了当下的地位,但是詹茗眉从来不知道他已经娶过妻,盛怒之下,指使柳明贤毒杀了顾氏,也就是你的母亲。” 柳平夏满心哀痛,顷刻间泪流满面。 “平夏,对不起,我也不想看到你哭,可是.” “哥,谢谢你。”虽然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提刀亲手杀了詹氏和柳明贤,可是,马上就要科举考试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手,这个时候柳府出事,间接的也会影响到柳成轩的仕途。 她要忍,她要找到绝佳的机会,将柳明贤和詹氏大卸八块! “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很开心知道了真相,谢谢你。”她缓缓地站起身来,一双手攥的紧紧地,“哥,我会设法搭救柳氏祖母,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参加科举考试,我先走了。”她说完,转身离开。 柳成轩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 詹氏见柳平夏从屋内走出来,立刻迎上来挡在她面前,她语气不善的质问道,“你要将柳成轩带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柳平夏此时恨不得将眼前的詹氏给咬死,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必须要忍耐。 “不必了,哥他说想留在这儿,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詹氏听了柳平夏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等到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这小贱人跑这么快! 柳平夏回到马车上时,萧景律已经在马车内坐着。 他向来敏锐,此时更是发觉她有些不一样。 “平夏?” “平夏?” 萧景律眉头微皱,提高了音量,“平夏?” 柳平夏冷着一张脸看向他,“我听到了,侯爷不必再叫,说吧,什么事?” 萧景律眉间的沟壑越发深。 “平夏,你没事吧?” “没事。” “可你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没事。”眸光微动,他问道,“柳成轩可还好?” “嗯,很好。” “那你是因为何事染了一身的肃杀之气?” 柳平夏抬眸对上他的目光,语气冷冰冰的,“侯爷想多了,我没事。” 萧景律面露不悦,抬手去抓柳平夏的手,却被她异常防备的躲开。 这下,他真的生气了。 “你还敢说你没事?平日里我碰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方才我看你差一点就要发动身上的暗器了。”他面色沉沉,眸光幽深晦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要你现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给我听。”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在萧景律还未反应之时,柳平夏跃身从马车上跳下去,顷刻间消失无踪。 萧景律面色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勒令如尘将马车停下。 “侯爷!”如尘掀开马车的车帘前来询问情况,却见马车内只有萧景律一人,他诧异的同时发现马车的后门竟然开着,他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侯爷,夫人她.跳下去了?” 萧景律皱眉扶额,“我问你,柳成轩到底跟夫人说了些什么?” 如尘在细细回想之后摇了摇头,“请侯爷赎罪,属下虽然跟着夫人一起去见柳成轩,却因柳成轩同夫人说话时尽是贴面低语而不知夫人与柳府大少爷都说了些什么。” “贴面低语?”萧景律大概能够想象得到是怎样一副情景了。他面容刹那间阴冷的可怕,凝视着如尘冷声道,“立刻找到夫人,不惜一切代价。” 如尘抱拳道,“是!” 回到侯爷府,连府里的侍卫和下人都感受到了萧景律的满身凌厉,他们不敢过问,唯独能做的,就是做好分内的事,不惹侯爷生气。 眼下柳平夏还未找到,萧景律也无心休息,便径直去了竹屋。一脚踹开竹屋的门,却在此时听到从内室传来的阵阵哭声。 他心怀疑惑,朝着内室走去,当看到坐在内室的床上,环抱着自己痛哭不止的柳平夏时,他心底的冰冷好像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似的,突然粉碎,又化成一滩水。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复仇计划 “平夏?”他在她面前站定,又伸出手去捧她的脸,看到的是一张泪眼婆娑,惹人怜惜的面孔。 她鲜少这样。 “平夏,怎么了?” 兴许是因为被人看到自己在哭,柳平夏觉得丢人,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推开萧景律从床上跳下来,快速的朝着门口跑去。 “平夏,你既然来了竹屋,就说明你潜意识里是觉得在这儿能够给你一丝的安全感,如果你现在走了,又要去哪儿寻找这种安全感?” 柳平夏猛然顿住。 萧景律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向她,在她面前站稳,看着她的眉眼,他柔声开口,“如果你不希望我在这儿的话,我离开就是。”他说完,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不要!”她冲上去,从后背抱住他,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背上,“你不要走。” 萧景律面上的阴霾尽散,心底微微动容,眸底溢出浅浅的笑意。他转过身将她抱起,朝着床榻走去,又将她放在床上,亲自为她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陪着她。 她不说话。 他也没有开口。 四目相对,一个想问却清楚眼下不是问的时候,一个想说,却又没有多少勇气。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眼间染上忧郁之态。 萧景律抬手,将她眉眼之间的褶皱抚平。看着她的眼睛,他轻声道,“累了就睡吧,睡醒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你会走么?” “不会。”他道,“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她眸底含着泪,点了点头,轻轻的闭上眼。 第二日正午,窗外鸟语花香,微风阵阵。 柳平夏缓缓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被她紧紧抓住的萧景律,他此时的姿势还同她昨晚睡前时的姿势一样,这样的姿势一个晚上不动,他待会儿醒过来全身都会麻的。 “侯爷.”她轻轻的推了推他。 萧景律睡觉本身就浅,经柳平夏这样一唤,从浅梦中苏醒。他看着眼前的人,大手轻触她额前的头发,轻声问道,“你还好么?” 她点了点头,“正如侯爷所言,一觉醒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就好。”他说话间便打算站起来,谁知道刚一动,身体就僵住了。 柳平夏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踩在地上去扶他,将他扶到床上坐下之后,抬手去给他捏肩揉腿,帮助他身上的气血恢复正常。 如尘冲进来向萧景律禀报并未找到柳平夏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吓得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又顿住,一脸惊诧的回神,看着柳平夏道,“夫人,原来您一直都在竹屋。” 萧景律在这个时候告诉了柳平夏他让如尘去找她这件事。 柳平夏道,“侯爷,是我给你惹麻烦了。”她看向如尘,问道,“昨天白天在柳府我交代你做的事你做了么?” “属下一直奉命查找夫人的下落,故而没能去柳府救出柳氏祖母,还请夫人赎罪。” “也好。”她沉声开口,“昨天我的许多想法都不成熟,可现在不一样。”看向如尘,她吩咐道,“你先出去守着,我有话跟侯爷说。” “是!” 如尘离开之后,柳平夏将昨日在柳府得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萧景律。 “竟有这种事?柳明贤与詹茗眉的心肠竟然如此狠毒!” “是,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所以,眼下我需要做的,就是报仇和救出我哥。但是,我哥今天就要去参加科举考试,我不方便大张旗鼓的在柳府动手,只能另辟新径。” “你想怎么做?”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詹家一直都是魏明洵的走狗,又是詹茗眉的母家,我打算从詹家下手。” “詹家?” 捕捉到萧景律眸底的忧虑,她问道,“侯爷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没有不妥,既然你想要詹家彻底消失在京城之中,这件事,我帮你。” 柳平夏眸光骤亮,“侯爷有什么法子?” “我会怎么做,就不同你细说,詹家这边我来解决,至于让柳成轩顺利参加科举和搭救柳氏祖母一事,我会让如尘全力配合你。” 柳平夏想起,她刚嫁到侯爷府时,将萧景律可有可无的人对待,可是现在,他竟然成了自己最大的帮手,这样的发展,又是谁能够想象得到的? 不过一年多的光阴,竟“物是人非”。 “你在想什么?” 柳平夏回神,对上萧景律灿若繁星的目光,“没没有那个,我去安排了,拜拜!”说完,她快速的离开竹屋。 萧景律的目光尾随着她,直到她彻底在他眼前消失。 “如尘!” “属下在!” “备马车,本候要进宫!” 柳平夏离开祈名苑后直接去了琉璃阁,刚走进院内,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就迎了上来,三人围着她问了许多话,大多都是关于她消失的这段时间,都去做了什么。 她不便同她们过多的解释,唯独将苏容音拉到一旁。看着她依然红肿着的双眼,柳平夏道,“我哥没事,你放心,本来我是打算将我哥带回侯爷府的,但他还要参加科举,如果住在侯爷府,不甚方便,故而没有随我回来。你千万不要再因为他的事情悄悄抹眼泪了,我哥要是知道,该担心你了。你心里清楚,眼下是关键时期,要是我哥总是对你放心不下,如何好好的参加科举。” 柳平夏算是把她的心思给说透了,从昨天到现在,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柳成轩的安危,现在得了柳平夏的这番话,她算是彻底安心了。 “夫人,容音明白。” “好,我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安排,你带着小婉和春儿管理好琉璃阁。” 苏容音不解,“夫人还要去做什么?” 柳平夏不能让苏容音知道现在柳府有多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柳成轩护好她,不让她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 “你别问,这些事跟你都没有多大关系,你就听我的,将琉璃阁的大小事料理好就行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主仆情深 “夫人!”苏容音竟“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小婉和春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见苏容音跪了,竟然也双双跪下。 柳平夏懵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夫人!”苏容音眸光真挚,“无论夫人今日要做什么,都请带上我们,我们是夫人的人,为夫人赴汤蹈火本就是应该,如果夫人打算瞒着我们独自行事,那请从我们三个人的尸体上踩过去,不然,我们不会放夫人离开。” 柳平夏头大的厉害。 “我说你们三个是不是不知好歹?”她指着她们骂道,“我不让你们跟着去,是不想让你们送死,你们倒好,求着我要去送死是不是?尤其是你!”她指着苏容音道,“你以为在我眼里你真的是下人么?我柳平夏把你当成姐妹好不好?再说了,你还是我哥喜欢的人,又是我未来的嫂子,关键时候,我不护着你行不行?可是你呢?你们呢?你们到底明不明白我的苦心?” “容音明白,小婉和春儿也都明白。可夫人也该明白,我们忠诚于夫人,愿为夫人做任何事,还请夫人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候将我们推开。虽然.虽然我们不知道眼下夫人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可.作为夫人的贴身婢女,我们要时刻跟在夫人左右。” “是!我们要时刻跟在夫人左右。”小婉和春儿异口同声道。 “算了算了,你们先起来吧!” 苏容音抬眸看着柳平夏,“夫人若是答应让我们跟着,我们再起来。” “你!”这会儿,柳平夏算是尝到了点受制于人的滋味,“好好好!起来吧!” 苏容音这才同小婉和春儿相继站起来。 柳平夏看着她们,颇为无奈,尤其是苏容音,明明她想护着她的。 算了!说到底这也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她保证不会让她们出事。 就在这时,守门的侍卫来报,柳家二小姐,柳扶风来了。 “哟!大姐,你这院子好生热闹啊!” 柳平夏面色微黯,她摸不透柳扶风这个时候来这儿干什么。 谁知柳扶风在苏容音的面前站定,凝着她,一字一句道,“苏容音,听说你跟柳成轩私下定了终身,是不是想着等到他出人头地,就让他娶你过门啊?”她一脸嘲讽,“我告诉你,你还是别做梦了,这次科举,柳成轩不可能考中,相反,倒是我那弟弟,很有几率高中!”她说完,很是得意的大笑起来。 “你呀,你的白日梦,要破灭咯!” “柳扶风!”柳平夏挡在苏容音身前,看着眼前的柳扶风道,“大白天的,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谁让你闯进来的?” 柳扶风将目光放在柳平夏的身上,冷笑着道,“哟!要不是大姐你提醒,我都忘了,我今天来,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干什么?” “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了!”她说话间凑到柳平夏的耳边,一字一句道,“今日一早,柳成轩代替成璋参加科举去了,柳平夏,无论昨天你跟柳成轩说了什么,都不能够改变既定的事实,柳成轩,他没机会翻身了!” 柳平夏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推她的同时后退了一步,“你真以为你跟詹氏的奸计会得逞么?别痴心妄想了!” 柳扶风双手环胸,“大姐你气的都想要打我了,看到你这样,我真的是好高兴哦!我跟我娘的计划是否能够得逞,我们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倒不像某人,已经开始恼羞成怒了。” 柳平夏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若非当下需得忍这一时不可,她现在早揍得柳扶风满脸开花。 “哈哈,大姐,原来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看来我这一趟来的真是值得呀!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过不了几天,成璋考中的皇榜说不定就要贴出来了,在这之前,我得同娘亲好好的商议商议,该如何给成璋庆祝呢!”她看着柳平夏故意说道,“大姐,到了庆祝那日,我亲自派人来请你如何,好歹你也是成璋的大姐呢!” “滚!” 柳扶风脸色大变,“柳平夏你得意什么?别不知好歹!就算你嫁的人是萧侯爷,可那萧侯爷毕竟是个命不久矣的,成璋这次若是榜上有名,那日后可是前途无量,帮我筹谋起进宫嫁给皇子的事,也是轻而易举。我告诉你柳平夏,往后我柳扶风的日子要比你好上千倍万倍,总有一天,我让你跪下来哭着求我!”她说完,甩袖离开。 “夫人!她.”小婉不甘心柳扶风在侯爷府上这样撒泼,想要追上去教训,却被柳平夏拦下来。 “不必去了。”她道,“去将院门关上。” 小婉心里憋屈,却不得不照办。 春儿暗暗地扯了扯苏容音的衣服袖子,悄声道,“苏管家,夫人从前并不怕这柳扶风,眼下是怎么了,竟然这样容忍她?” 苏容音也很疑惑,但是她知道,柳平夏做事向来都是有她的道理的。 “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相信夫人,不然就不配做夫人的人。” “是,苏管家的话,我记下了。” 柳平夏转身回房。 她原本的计划是跟萧景律的计划同时进行,可是现在看来,不能够。现在,她要等萧景律的消息,一旦詹家那儿有了动静,她也就可以行动了。 “夫人.” 柳平夏抬眸,对上苏容音的视线。 “怎么了?” 苏容音犹豫着在她面前坐下,抬眸瞧着她,柔声道,“眼下小婉和春儿都不在,夫人能同我说句实话么?” “你想知道什么?” “今日柳扶风找上门来闹事,夫人竟然这样不了了之,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要是同苏容音解释,自然会牵扯出柳家的事。这也正是她担忧的地方。 “夫人,你就同我说句实话吧,我从夫人的脸上能看出来夫人有许多事瞒着我,想来夫人以为瞒着我是对我好,可是任何时候,夫人总该将我当成是自己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夫妻反目 “我没有不把你当成是自己人。”正因为我把你当做自己人,才会百般护着你。 “你若真的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要想我保证,不能因此而失去理智,冲去柳府。” 是什么样的事使夫人对她说出这种话。 “是!容音绝不会做冲动的事。” “那我就告诉你.”柳平夏道,“此时,我哥表面上是代替柳成璋去参加科举考,其实不是。柳氏祖母被詹氏握在手中,威胁我哥让他代替柳成璋参加科举,我哥表面上是答应了,这样做,一则能够保护柳氏祖母不被詹氏伤害,二则能够顺利参加科举。”她凝视着苏容音,“而这不是柳府当下唯一的乱事。我已经得知,当年杀害我亲生母亲之人,正是柳明贤与詹氏,故而,我要报仇。” 苏容音从惊诧之中渐渐回过神来,“这样多的错综复杂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夫人又要设法搭救大少爷和柳氏祖母,又要计划报仇之事,怪不得夫人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原来.这些事,没有一件是顺顺利利就能成事的。” “你说的没错。按说,我有侯爷的帮助,有权派人抓走柳明贤和詹茗眉,但,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果我这么做,一定会影响我哥参加科举,我不想他为这件事分心,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抓住这次机会,功成名就。” “那夫人的计划是什么?” “詹家。” “詹家?”苏容音面露不解,“这与詹家又有何关系?” “詹家是詹茗眉的娘家,也是魏明洵一直以来的得力助手。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魏明洵与魏贵妃迫害萧、顾两家,我娘也不会被柳明贤和詹茗眉杀害。”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容音,正如你所言,这其中错综复杂,我恐怕就算是同你说了,一时间你也无法理清。你只需要知道,我眼前的仇人是柳明贤和詹茗眉,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娘报仇!我要让她们为此付出代价!” “容音明白了。”夫人一片苦心,又要报仇,还得顾及大少爷,希望大少爷这次一定高中,也不枉夫人一片苦心。 此时,皇宫内廷。 皇上看着眼前的萧景律,甚是欢喜,每每他来看望他,他总是欢喜的。毕竟,心中有愧的人是他,萧景律每进宫看他一次,他内心的愧疚就可以少一些。 “律儿,近日来你府上可都平稳?” “一切都好。”萧景律道,“只是最近,我甚是喜欢去大理寺看些陈年旧案,对敬壬年间的一桩国库失窃案很是感兴趣,故而着手查了查,没想到”他故意一顿。 皇上盯着他,“没想到什么?可是你查出了在国库行窃之人是谁?” 萧景律面色沉稳的点了点头,“好在平日里大理寺卿方大人很是喜欢我,我说我对这件案子感兴趣,他便将有关于这件案子的案宗全部拿出来让我看,我看了案宗之后着手去查,竟然查到了这件案子竟然跟京城的詹家有关。” “詹家?” 在皇上疑惑之际,萧景律将证据放在他面前,“皇上请看,这是詹家行窃的证据。” 皇上随手将那些证据拿在手上,后细细翻看,片刻之后,他猛地将手中的那叠厚厚的证据砸向桌面,看向外面,他凌声道,“来人!” 禁卫军统领立刻从外面匆匆而来,在皇上面前跪下之后,恭恭敬敬抱拳道,“请皇上吩咐!” 皇上盛怒之下将那叠厚厚的证据扔到禁卫军统领面前,下令道,“詹家在敬壬年间行窃于国库,你且拿着这些证据,将詹家所有人押进大牢!” “是,臣领命!” 萧景律面色淡淡的端起面前的茶放在嘴边浅饮,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皇上亲自下令捉拿詹家上上下下,这件事,顷刻间传遍整个京城,就在所有人疑惑其中的缘由是什么时,有人放出消息,告知天下,詹家在敬壬年间盗窃国库,因此全家上下被抓。 詹茗眉因此受到牵连。 “老爷!老爷!这件事一定是皇上搞错了,我爹做人向来本分,怎么可能行窃国库呢?这肯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老爷,你可是詹家的女婿,这个时候,你应该站出来为我爹说话才是!” 柳明贤满脸不忿,“你让我现在站出来帮你爹说话,你是不是让我去找死?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是证据确凿的话,皇上怎么可能让禁卫军统领去抓人?眼下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知道你是詹家的长女,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猜忌我,茗眉啊茗眉,你詹家真是将我给害惨了!” “你说什么?”詹茗眉来到柳明贤的面前,指着他道,“老爷,眼下这个时候你说这种话,不应该吧?我詹茗眉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詹家从前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眼下詹家出了事,你作为詹家的女婿,难道不应该出手帮忙么?你不仅不帮忙,还说这些想要极力同詹家撇清楚关系的话.老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放肆!”柳明贤将宽大的袖子甩的虎虎生风,此时他眉眼之间满是凌厉,举手投足又对詹氏嫌弃异常,“说什么我也只这柳府的老爷,你一个妾侍,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詹茗眉,眼下你詹家是完了,我柳明贤绝对不能受你牵连,在朝廷没有派人来抓你之前,我必须得把你关到祠堂去。” “柳明贤你疯了?”方才的话,当真是从眼前这个男子的口中说出?这个男子,她从见第一面时便爱慕他,费尽心思,不顾家人的阻拦跟他在一起,眼下眼下她的娘家遭了难了,他本该帮忙才对,怎能怎能这样落井下石。 “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柳明贤看向门外,大喊道,“来人!” 他话音落,立刻有几名府里的下人冲进来。 柳明贤又下令道,“将詹氏带下去,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情断 “我看谁敢动我!”詹茗眉将用金丝银线勾勒出梨花花纹的宽袖卷起,又双手叉腰,怒视冲进来的下人,“你们终究是下人,而我是主人,你们今日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待我儿高中,加官进爵,让你们一个个的身首异处!” 那些小厮被吓得频频后退,时不时的去瞧柳明贤,等着他给他们撑腰。 詹茗眉瞧出他们的意图,猛然转身,看向柳明贤,面目比方才还要可怖,“柳明贤,我自认为嫁进柳府之后,并未做出过对不起的事。可眼下詹家出事,你确实铁了心要对不起我。是,我是一介女流,能力不大,就算是在这柳府之中,没有你撑腰,也做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你别忘了,成璋是我的儿子,他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遭受这些苦楚么?柳明贤,你若不想有朝一日儿子同你反目,就对我客气些!” “客气?”柳明贤深觉此话可笑,“眼下是皇上要对你詹家不客气,我若是不将你关进祠堂,皇上的人来拿人,我以什么应对?搞不好,还会被牵连进去!”他一点一点凑近她,又用手戳着自己,“詹茗眉,你是不是想看到我被此事牵连?那么大可告诉你,一旦柳府牵连进此事,无论是成璋还是扶风,都脱不了干系!” “咚!”詹茗眉被逼得没有退路,跌坐在地上。此时的她恐慌的厉害,大约是因为身为母亲的本能,她想要护好自己的孩儿。 但是,就算柳明贤希望柳府不受牵连,也不必将她打发到祠堂里去,那儿是什么地方?那儿向来是做错事的族人才会去的,那是她詹茗眉该去的么? 她不要! “老爷!”她忽而扑上去,一把抓住柳明贤的锦袍,将一点点棕色的厚重料子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老爷!”她含着两行热泪,哀哀凄凄,却又如同在悬崖边挣扎,自尊心和傲气使她不能轻易认输,“老爷!你可以将我藏起来,又或者皇上的人来了,你可以同他说我去探望远方亲戚去了,何苦将我送到祠堂呢?若是我去了祠堂,就算有朝一日我詹家沉冤得雪,我也得落个不忠不洁的名声,有了这样的名声伴着我的今后,我如何活的磊落?活的舒心?” 祠堂确实非寻常时候能够去的。按说,柳明贤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但他却要这么做,其中的缘由,同当年的事情有些牵扯。 当年,他是为了迎娶詹茗眉才会伙同詹茗眉毒害顾氏,这件事虽然过去了许久,可是每每午夜梦回,他的眼前还是会出现顾氏死不瞑目的模样。他于心难安。 眼下詹家出事,他倒不如将全部的过错都怪在詹茗眉的身上,罚她去祠堂,一是让她不至于连累柳府,二则是让她替他赎罪去。 “茗眉.”他轻唤着她的名字,这个名字他曾经为之倾倒。他的身子一点一点从高处落下来,与詹氏平视之时,他伸出手捧着她的脸——这显得有些残忍。 “茗眉,你若是真的为扶风和璋儿好,就乖乖的去祠堂,等到詹家的事情过去了,我亲自到祠堂请你回来,到时候,我看哪个敢说一句难听话!” 詹茗眉的眸沉寂下来,看着柳明贤的眼神带着冷酷,“你又要哄我么?”她自嘲一笑,“我年幼不懂事时就被你这样哄过。”她忽而发了狠似的,抬手打在柳明贤的脸上。 “眼下你哄不得我了!”她猛推了他一把,从地上站起来,疯了似的大吼道,“柳明贤,我竟然是在此刻看透了你,真悲哀,真真是悲哀!从前我爱慕过你,那是我瞎了眼,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正眼看你,再也不会!”她说完,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如果上天还肯给她机会,就让她逃离柳府,如果她还有一点点福气,就让她看到爹最后一面。 爹!女儿不孝,当初真的该听您的,眼下眼下却是说什么都迟了。 白白挨了詹茗眉一巴掌,柳明贤怒火中烧,他追着她从屋内跑出去,看到朝着大门口跑去的她,立刻下令道,“将她抓起来!将她给我抓起来!” 数十名小厮顷刻间将詹茗眉团团围住,她哪里逃得掉呢? “押下去!押到祠堂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与此同时,守门的下人来报——柳平夏来了。 柳明贤心中诧异,不明白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莫非是知晓了詹家的事情,趁机来打压他的? 那他倒是要自己这个乖女儿好好瞧瞧,他这个当爹的,不是任由人搓圆捏扁的! 柳明贤带上几名下人,步伐匆匆的来到府门口,正与柳平夏撞到一起。 柳平夏看着眼前这个“爹”,心里着实是佩服的厉害。方才她瞧见柳府的下人将詹茗眉带往祠堂方向,她就知道,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见过父亲。”柳平夏微微福身,同柳明贤行礼。 柳明贤心中不忿,故而负手而立,并未开口让她起身,“平夏,你来的倒是巧啊!莫非是来看爹的笑话的?” 柳平夏冷笑一声,兀自站直了身子,凝望着他,“爹,听说詹家出事了,想必姨娘她因此受到牵连了吧?不过,怎么说,姨娘也是您的妻子,这种时候,爹该伸手拉詹家一把。”眸光婉转,她又道,“可这说到底,似乎同我也没多大关系,爹心里的考虑,或许同我想的背道而驰。” 眼见柳明贤的脸色越发不好,柳平夏也不想跟他多说废话,故而直言不讳道,“眼下我到这儿来,为的是见一见这许久以来一直被詹氏关起来的柳氏祖母。” “你在胡说什么?” “爹,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柳平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娘怎么就被詹氏给关起来了?” 柳平夏实在懒得同他解释,故而冲着身后的苏容音挥了挥手。要她好好的解释给柳明贤听。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反咬一口 苏容音会意,立刻上前,看着柳明贤道,“尚书大人,这段时日以来,詹氏为了让柳府大少爷代替柳成璋去参加科举,以柳氏祖母的性命安危相要挟,据我们夫人猜测的没错的话,此时柳氏祖母并未在自己的清静之处,而是被关在詹茗眉所住的院子里,并且,这件事,柳扶风是知情者。” 柳明贤脸色大变,他虽然对柳平夏等人的话半信半疑,可是细细的回想起来,他确实有几日未曾去同母亲请安,莫非. “来人!去搜詹氏的院子!” 柳明贤如此大张旗鼓,明眼人瞧着,倒是瞧出他还有几分孝心。眼下他心思全在寻找柳氏祖母这件事上,自然将柳平夏暂且搁置不管,这样倒好,给了柳平夏寻找柳氏祖母的机会。 柳平夏看着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三人,吩咐道,“虽说祖母很可能被藏在詹氏的院子里,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其他的地方。”她对春儿说道,“你从前是这柳府里的人,知道祖母住在何处,眼下你去祖母那儿瞧瞧,若是有人拦着你,你就说是我让你来找的。” “是!”春儿领命,速速去办。 她又看着苏容音和小婉道,“你们两个去找柳扶风,把她直接带到詹氏原来住的院子,我们在那儿汇合。” “是,夫人。”苏容音和小婉异口同声道。 看着苏容音和小婉往柳扶风的住处去了,柳平夏转身朝着詹氏的院子走去。 她刚才院子门口站稳,就见柳明贤带着数十人怒气冲冲的在她面前站稳,“你这逆女,莫非是觉得柳府还不够乱么?竟然敢胡说八道!我带人将詹氏所住的院子里里外外找遍了,为何没有找到我娘?” 柳平夏沉静异常,“你没有找到,只能说明你没有找对地方。” 柳明贤俨然觉得自己被她给玩弄了,气的将腰间的佩剑拔出,放在柳平夏的勃颈处,他恶狠狠道,“说!你今日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爹!爹!”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这声音由远至近,柳明贤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才知来人是柳扶风。 他刚刚将詹氏打发到祠堂,莫非扶风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他再定睛一看,才知柳扶风是被柳平夏身边的两名贴身侍女押过来的。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二小姐!”柳明贤收了剑就要去教训苏容音和小婉,却被柳平夏一把抓住手腕,拦了下来。 “柳平夏,你还敢拦我?” 柳平夏勾了勾唇,一双眸冷静的厉害,“爹,你着什么急呢?我的人又不会武功,不会把柳扶风怎么样的。倒是爹难道不应该好好问问她,祖母的下落何在么?” 柳明贤的身子顿了顿,面色微沉,他转身在一把梨花木的椅子上坐下,看向来到他跟前求救的柳扶风,问道,“扶风,爹有话问你,你可要说实话?” 柳扶风趁机撒开苏容音和小婉,冲到柳明贤的面前,甚是委屈的哭诉道,“爹,柳平夏的人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啊!” 小婉为柳平夏搬来椅子,她双手环胸在椅子上坐下,歪着头瞧着柳扶风勾唇一笑,“柳扶风,别恶人先告状啊!这个时候,你得好好想想,怎么跟爹说你伙同姨娘詹氏囚禁祖母一事。” 柳扶风陡然瞪大了双眼,转身看向柳扶风,一张俊俏的脸上满是恶意,“哼!柳平夏,你是从哪儿听到的风言风语,竟然敢这样诬陷我!祖母可是我们的长辈,我尊敬都还来不及,哪里会做出那样不孝的事情!柳平夏,平日里你就见不得我好过,眼下竟然在父亲面前如此说,你说,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二小姐这话说的真是可笑,我家夫人向来光明磊落,从不做那些背后算计人的事,倒是二小姐没少做这样的事情。你说我家夫人诬陷你,这句话二小姐怕是说错了,毕竟,我家夫人之所以敢到这儿来跟你对峙,问你要人,就说明,我家夫人手里有证据。” “证据?”柳扶风心头一颤,低垂着眉目,暗暗地将双手攥在一起。 或许柳平夏真的有证据,又或许没有呢?想来,她在诈她。 “是么?既然有证据,拿出来看看啊!”柳扶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神情倨傲,“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承认的,自然,也不允许旁人平白无故的冤枉我!” 柳平夏的证据,正是柳成轩那日告诉她的那些话,眼下柳成轩不在,就相当于证据不在,她以为她能把柳扶风给炸出来,没想到她今日的智商竟然突然变高了。 恰巧此时,春儿从柳氏祖母的住处回来,在柳平夏的耳边悄声道,“夫人,后院并未找到祖母,但是,我回来时遇上一个丫头,原是在祖母身边贴身伺候的,我见她形迹可疑,就拦下来细细盘问,得知” 柳扶风瞧着柳平夏与春儿悄声低语,这心里就不爽快,她索性大声叫道,“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的!柳平夏,你不是怀疑我对祖母不孝么?证据呢?证据呢?” 柳平夏的目光放在她身上,隐隐透露着鄙夷,“柳扶风,我今日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爱找死的性子。”她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看向坐在那边看了许久戏的柳明贤道,“爹,詹氏这院子里有个密室您恐怕不知道吧?” “什么?”柳扶风暗道不妙,立刻冲到柳平夏的面前,阻止她继续同柳明贤说有关密室的事,“柳平夏,你不要在这儿胡说八道了,我娘的院子里怎么可能会有密室?”她转身看向柳明贤,指着柳扶风道,“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纵容柳平夏诬陷我娘么?她现在是仗着萧侯爷在背后撑腰,找机会报复来了,要生生的将我们一家人的关系给破坏掉,她这样恶毒的心思,爹不能任由着她胡来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祖母下落 柳平夏当真觉得柳扶风的话可笑至极,“柳扶风,你既然心里没鬼,又何必这样阻拦我?爹.”她望向柳明贤,“祖母可是到现在还没找到,您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好了!”柳明贤道,“你们都不要再吵了!”他看向柳平夏,质问道,“你说詹氏的院子里有个密室,在哪儿?” 柳平夏看着身边的小婉,“带我们去。” “是,夫人。” “爹,不要!不要去!爹!”柳扶风百般阻拦,却被柳明贤派人拦下来。 柳扶风看着她们往密室的方向走去,心里着急,又很恐慌,她多希望此时此刻詹氏能够在她身边,可是 对了,娘呢?娘去哪儿了? “你们让开,我要去找我娘!”她试图推开眼前的人去找詹氏,却见拦下她的那些人分毫不让。 “二小姐,你最好安分些,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都必须得待在这儿。” “凭什么?我可是柳府的二小姐,你们呢?你们不过是这府上的看门狗!你们究竟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识相的赶紧给我让开!” 面对她的谩骂,拦住她的这两名下人巍峨不动。倒是其中一名年长些的觉得柳扶风此时还被蒙在鼓里很是可怜,故而好心同她道,“二小姐打算去哪儿找詹夫人?莫非要去祠堂么?二小姐恐怕清楚,祖宗祠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若是去了,恐怕就会不来了。” 柳扶风攥着一截儿淡青色的袖子指着说话的这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另外一人道,“二小姐还不明白么?詹夫人因做错了事,被老爷关到祠堂里去了,一时半会儿,二小姐是不可能见得到詹夫人的。” “.”什么? 此时,柳平夏同柳明贤在小婉的带领下,沿着冗长的走廊往詹氏的院子深处走去,途径之处,有修剪整齐的花草树木,亦有这个季节开的最盛的月季,可是越往深处走,越觉得周围草木凋零,亦是一朵花也没有的。 片刻之后,小婉在一扇斑驳的铁门面前站住脚,指着那门,同柳平夏道,“夫人,那小丫头同我说的就是这儿,打开这扇门,沿着向下的石梯走到最深处,就到地方了。” 柳平夏闻言看向柳明贤,“爹是要同我一起去,还是在这儿等着?” 柳明贤万万没想到,这柳府还有这样的地方。这儿环境恶劣,草木不生,那地下密室还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场景。他竟害怕柳氏祖母当真在里面。 “你你代替为父去探探吧。” 柳平夏嘲讽一笑,“原来尚书大人也有怕的时候。” 她丢下这句话,命人将铁门打开,手上提着红灯笼,由苏容音陪同着朝着地下室走去。 越往下走,气温越低,光线也越暗,而柳平夏和苏容音手上的灯笼,更像是地狱里的唯一一丝火苗,微弱的厉害。 “夫人.” 听到身后传来苏容音微微发颤的声音,柳平夏站住了脚,回头去看她,见她眸底含着泪,遂轻轻一叹,“无论待会儿我们会看到什么,你都不要哭,听到了么?” 苏容音重重地点了点头。 连她都能够察觉,在这样的地方人活不久,看来祖母她 “咳咳!”昏暗寂静的环境里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令人起鸡皮疙瘩。 柳平夏提着灯笼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每一步,她都走的异常辛苦。等到看到祖母时,她的脚突然像是灌了铅一般,走不动了。 苏容音没忍住,哭着扑倒柳氏祖母的床边,哀声痛哭起来。 她已经瞎了,又脸色惨白,平躺在床上大声的咳嗽着,胸口微微起伏,浑身上下瘦的如同皮包骨,那样一副身子,仿佛顷刻间就会碎裂一般。 “祖母.祖母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对不起.”苏容音曾经有个愿望,就是在嫁给柳成轩以后同他一起奉养祖母,可这样的愿望,怕是不能够实现了。 “你咳咳你是谁呀”祖母的喉咙里发出很粗的沙哑声,好像她的喉咙里困了一只满身是刺的小刺猬,她只要一说话,喉咙就会被刺扎的全部是血。 可,好不容易来了人,她想多说些,哪怕.她清楚这是她最后的光阴。 “我我.”苏容音泣不成声,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整。 “你应当是成轩找来救我的人吧?成轩是个好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我盼着他能够高中,盼着他能够娶上媳妇,我以为.我还能抱一抱他的孩子.唉.咳咳!咳咳!” “祖母,您别说了。”苏容音回头去看柳平夏,含着泪的眸波光粼粼,里面装满的,全是心痛和不忍心,“夫人,我们将祖母带出去吧。” “嗯。” 苏容音和柳平夏将柳氏祖母带离这个地狱,柳明贤看到柳氏祖母的那一刻,才知道詹氏究竟是有多么恶毒,他不顾身份跪在柳氏祖母面前,声泪俱下的承认错误,却忽略了应该在第一时间找郎中为她救治。 倒是柳平夏提醒及时,才将柳氏祖母送回原来的住处,又请来郎中把脉,可结果.并不尽人意。 郎中同柳明贤道,“老人家应当是病了许久,若是老爷你早个七八天叫我过来给老人家瞧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现在”他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与柳明贤擦身离去。 柳明贤愣在原地,竟愣了许久。 房间内,床上的老祖母口中喃喃的喊着柳成轩的名字,她口中念叨的,尽是关于柳成轩有没有高中,有没有娶媳妇的事儿。 柳平夏一直以为自己心肠很硬,可是看到这一幕,还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堵的厉害。 从回到柳家到现在,她确实没见过祖母几面,但是,祖母却因为柳成轩的关系出面帮过她,所以在她的心里,一直都很尊敬这个老祖母。 她没想到,詹氏会这样对待她。 她转身时瞥见站在门口怔愣的柳明贤,她心里很是憎恨他,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 恐怕平日里他以为詹氏多么听他的话,多么的以他位尊,可实际上呢? 哼! 第一百七十章 道谢 “祖母!祖母!” 内室突然传来苏容音的哭声,柳平夏心下暗想——祖母怕是去了。 就见柳明贤匆匆的冲进来,趴在床头去抓祖母那双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手,他心底的哀恸一圈一圈的往上涌,终究是潸然泪下。 柳明贤如何柳平夏根本不关心,毕竟,柳氏祖母落个这样的下场,也全因他不孝。 她心疼的,是苏容音。 她给小婉和春儿递了个眼色,两人会意,上前将苏容音带出去,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柳平夏和柳明贤二人。 有些话,她本不该说,也懒得说,可柳氏祖母死得当真不值,就算不为她自己,也要为了柳成轩好好的同柳明贤说道说道。 “爹,眼下祖母死了,有些话,我本不该说。” 柳明贤眸光微动,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柳平夏索性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双手摊放在椅子的扶手上,面无表情道,“祖母不能善终,表面上,好像是詹氏与柳扶风的错,可其实,是你的错。” “我不需要你来指责,你给我出去!” 柳平夏毫无畏惧的看向他,“爹,眼下在祖母的遗体面前,你都要同我吵吗?” 柳明贤眸光微颤,瘫坐在地上。 “是,有些话,不该我来说,我哥才是柳家长子,该由他来说才是。但,眼下哥在参加科举,府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若是不站出来说上几句,祖母怕是要死不瞑目。” “平夏,你.” “爹是觉得我这些话扎了您的心窝子是吧?”她抬了抬眉,语气里满是嘲讽,“原来爹也是有心的人。可惜了,爹这份心来的太迟了,祖母已然体会不到。” 柳明贤痛苦的闭上眼睛。 柳平夏索性站起来说,“好多话,我就算不说,爹你也是明白的,可这人吧,就是贱毛病,摆在明面上的道理,没人说,他就可以装作不知道。据我所知,爹本应该日日给祖母请安,可祖母消失了数日爹都不清楚,怕是疏忽了请安一事。我方才说了,这件事表面上好像是詹茗眉和柳扶风的错,实则呢?暗中纵容他们的人,是你。” “爹啊!”她蹲下来,与他平视,但他却连睁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道,“爹,祖母的死,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她瞧见柳明贤紧闭的双眸间有泪滑落,忽而笑了,随即起身,看了床上的柳氏祖母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柳平夏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她自然没忘了柳扶风,她不去管她,是心里清楚,柳明贤不会轻易放过她。 来到柳府门口,她上了马车,又专门将苏容音叫上马车,与她同乘马车回到侯爷府。 苏容音还在哭。 柳平夏是硬心肠的,却没有阻止她。 她掀开马车帘看向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此时这些脸上挂满了愉悦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很快这条街上就会有一户大户人家办丧事,到时候这些笑着的人,怕是会避犹不及。 “夫人。” 她放下马车的车帘,收回目光看向苏容音,“你好些了?” 苏容音点了点头。 “想开点。”她道,“人终有一死。” 苏容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歪着头,面容哀凄,“我哭,一是因为老祖母生前遭受了那些苦楚,二是再没机会同大少爷为老祖母尽孝,三.眼下大少爷还不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了,又不知道该伤心成什么样子。我心疼大少爷,这柳府唯一的亲人没有了,我为大少爷所哭。” “傻瓜!”柳平夏的手搭在她的头顶,“就算我哥没有了老祖母,还有你不是?我也知道我哥会因为老祖母的事情伤心,可是事已至此。” “詹茗眉和柳扶风真的该被千刀万剐!”苏容音倒是鲜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此时她是气极了的。她一把抓住柳平夏的衣服袖子,凝声道,“夫人,你为何不替大少爷惩罚詹氏与柳扶风?” “我亲自动手当然好,可是我更希望看到柳明贤亲自动手。当年,就是他伙同詹茗眉毒害我母亲,眼下,也该让他们尝到“报应”两个字的滋味。”她轻拍着苏容音的手背,“你以为柳明贤会轻易放过詹茗眉和柳扶风?怎么可能?他那个人,自私的厉害,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的。” 苏容音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眼泪,“有夫人这句话,容音就放心了。” “不过,我哥那边,你得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说起这件事。”柳平夏道,“我让你说,不是强人所难,而是我清楚,你说的话,他会更容易接受这个事实。” 苏容音明白她的意思。 “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马车在侯爷府门口停下。 柳平夏从马车上下来,如尘迎上来,拱手道,“夫人,侯爷在竹屋等着您。” 就算萧景律不让如尘在这儿等着她,她回府的第一件事也是去找萧景律,詹家上上下下被关进大牢,詹茗眉受到牵连被柳明贤嫌弃送往祠堂,这些种种,多亏了萧景律。 “好,我随你去。” 她转身同苏容音交代,“你先带着小婉和春儿回琉璃阁,另外,你将账本拿给我,我待会儿要用。” “是,夫人。” 柳平夏随如尘前往竹屋,脚踩着青石板小道,途径一片竹林,待眼前出现一间被走廊围住的房子,如尘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夫人,侯爷就在屋内等候着夫人,属下不便一同前去,夫人请。” 柳平夏朝着住屋内瞭望一眼,点头间径直朝着竹屋走去,踩在石阶上时,她将长而拽地的裙摆提起,等到在竹屋的门前站稳,又将手松了,随意的放在身体两边,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走近了,放听到琴音,琴音悠扬,舒缓,令人忍不住驻足聆听。 淡色的青纱帐后,一抹纤细的身影如画卷般浮现于纱帐表面,琴音从那抹身影的指尖倾泻而出。 柳平夏在纱帐前站稳,开口道,“侯爷好兴致,这首曲子我虽然不知道名字,却听得出其中的绝妙之处,可见侯爷琴音精湛。”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何为表白 琴音止,那抹身影一点点拉长,像是一幅展开的画卷。淡色的青纱帐被掀开,一身白衣的萧景律从琴后走出,朝着柳平夏缓步走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打量着她这张俊俏却充斥着英气的脸,“我的好兴致,皆来自于你。” “我?” “是。” “为何?” 萧景律道,“如尘已经告诉我,柳府眼下是怎样一个情形。” 柳平夏爽朗一笑,抬眸望着他,“这多亏了侯爷,若非侯爷揭穿了詹家在敬壬年间盗窃国库一事,詹茗眉也不会因此事受到牵连被柳明贤关进祠堂。”她后退一步,同萧景律拱了拱手,“多谢侯爷助我。” 萧景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嗯?”柳平夏不解,“侯爷这是要做什么?” 萧景律凝视着她,“你何必谢我,你是我的人,我帮了你,就是帮了我自己。” 他的人? 呵! 柳平夏脸颊绯红。却又不远被他瞧出来,低下头时意欲将手收回,谁知他攥的紧紧的。 “你放开我!” “你是我的,便是我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他口中说着这般任性的话,竟扯着她大步朝门外走去。 她不解,忙追问,“你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萧景律拽着她,先是离了竹屋,又将他带到祈名苑,径直往祈名苑的客厅去了。 她想不通他的意图,故而有些不耐烦,她还有旁的事要做,必须得回琉璃阁去,但他这样盛情,倒让她一时半会儿拒绝不掉。 她便是暗暗地想了,若是他给她看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者令她感兴趣的玩意儿,她一定同他大闹一场。 “参见侯爷,参见夫人!” 萧景律道,“东西可都整理好了?” 其中一名侍卫道,“侯爷放心,一切都整理妥当。” “好。”萧景律回头看着柳平夏道,“我让你看些东西。” 柳平夏带着疑惑的心情跟着萧景律进了客厅,当看到客厅里摆满的东西时,大吃一惊。 “这这.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 此时此刻,她的面前有一整箱的金子,一整箱的金银珠白,还有其他上好的绫罗绸缎和数不清的精致玩意儿。 “侯爷!”她看向萧景律追问道,“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萧景律见她又惊又喜,就知道带她来看这些东西是对的。 “詹家的事,是我调查清楚的,这些都是皇上赏的。” “我的天!这么多!之前让皇上拿出点钱财支援边疆他不是不肯么?怎么赏赐你倒是大方。” “此一时,彼一时。这些东西,你挑选一部分留着自己用,其余的,我打算寄到边疆去。” “侯爷的想法甚好!”看着眼前的金银珠宝,正常人都会心动吧?何况她呢? 柳平夏上前挑挑拣拣,选了许多自己一眼就喜欢的,全部另外用箱子装起来。 萧景律又吩咐侍卫将她挑选的这些送到琉璃阁去。 眼下得了萧景律这么些东西,她也不着急走了,故而与他在客厅的茶桌边坐下,同他道,“侯爷真是慷慨,竟然将这些东西摆到我面前任我挑选,要知道,皇宫里出来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侯爷竟也舍得。” “你说这样的话,倒是误会我的为人了,平日里我对你,有哪样是舍不得的?” 柳平夏细细一想,还真是。 萧景律待她,可谓是真心诚意。 “侯爷,你是不是喜欢我?” 萧景律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后抬眸去看她,“你以为呢?” 柳平夏浅浅一笑,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向门外——门外芳草萋萋,草木生长的甚好,想来他是让人精心打理过的,一眼望过去,很是赏心悦目。 “我觉得吧,侯爷平日里似乎做了许多对我好的事,可唯独没有正儿八经的同我说一句喜欢我。” 萧景律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那重要么?” “自然!”柳平夏看向他。要知道,在现代,交往之前总是要互相表白的,她虽然来了古代,可是现代的规矩不能丢,她柳平夏可是地地道道的现代人。 是,她承认,萧景律对她很好,可是却从未向她告白过,没有告白的好就意味着追求。 对,他现在处于追求她的阶段。 萧景律看向她,一缕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犹如透明的蝴蝶的羽翼,每一次轻颤,都足够令人心神荡漾。他不知她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却深深地沉醉于她静静想问题时候的模样之中。在他眼里,她向来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做事为人,从不输男子的,可是此刻,她倒也——静若处子。 “侯爷!你究竟要不要向我表白?” 萧景律猛然回神,对上一双气鼓鼓的目光。他有些迟疑道,“表白?” “对啊!” “那我要怎么做?” 柳平夏瞬间黑脸,“侯爷是男子,表白这种事,还需要我来教你么?若是我教了你,你再照着我教你的去做,那还有什么意思。算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她说完,起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很快消失在萧景律的眼前。 萧景律眉头深皱,他想不通,这“表白”究竟是何物? 柳平夏回到琉璃阁,看过账本,将萧景律给的东西入账之后,从库房里支出一笔银子交给小婉。 “小婉,你明日拿着这些银子去柳府一趟,将这些银子交到柳明贤的手中,就说是我为祖母的丧事尽的一点孝心,另外,你暗中打听打听柳扶风和詹茗眉如何了?” “奴婢明白。”小婉上前将银子接过来捧在手上,退下了。 “夫人。” 柳平夏看向苏容音,“你说。” 苏容音道,“明日,科举考试结束,依照我的意思,是否将大少爷请到府上暂住。” 这件事,柳平夏不是没想过,如果让柳成轩直接回柳府,那么他就会知道祖母的事,那时,每个人在他跟前,她也不放心他,总担心他会做出出格的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七夕 “也好。”她看向苏容音道,“明日,你带上两名府里的下人,提前一个时辰去考场接我哥,直接将他接到侯爷府来。” 苏容音心里欢喜,立刻道,“是,夫人。” 柳平夏盯着苏容音脸上的欢喜看了一会儿,随手拿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在椅子上躺下,嘴里的葡萄清香四溢,她盯看着房顶的眸里却隐隐透露出些担心。 明日哥来了.虽说她已经安排了苏容音同他解释柳氏祖母的事情,可是她这个当妹妹的,当真能够置身事外?想来终究是躲不过的。她倒也没想过躲,只是要面对柳成轩,她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依照柳成轩的脾气,即便他听了苏容音的解释,怕是也会来找她问个究竟。 算了,明日再说吧。 她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却因为此事一晚上没睡好。等到天微微亮,她才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因梦到詹茗眉向她索命而惊醒。 醒来时大汗淋漓,她抱着被子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 这时,小婉匆匆忙忙朝着内室走进来,在她的床边站稳,先是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随后道,“夫人,您让我办的事,我办了。” 柳平夏抬眸看向她,“如何?” 小婉暗暗地压低了声音,“柳老爷收了银子,倒没说什么,主要的.我询问了柳府的人,得知.得知那日夫人走的当晚,柳老爷去祠堂看望詹氏去了,等到夜半三更才回来,第二天,守着祠堂的人就发现詹氏上吊自杀了。” “上吊?” 小婉忙不迭点了点头,“是啊!这詹氏没了,柳扶风听了很受打击,当时就晕过去了,现在还在由郎中救治,还没醒呢!那柳成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詹氏的死同您有关,提着刀就要来找您报仇呢,但是被柳老爷给拦下来了。” 詹氏竟然上吊了,不过,这也是她应得的报应。 “好,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夫人。” “对了!”她突然想起今日是科举考试的最后一天,故而叫住小婉问道,“你从柳府回来见到容音了么?” “回夫人的话,我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苏管家,不过春儿同我说,苏管家遵照您的吩咐,带了咱们府上两名下人赶往考场去了,想来是去接大少爷去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同她道,“好,你先退下吧。” “平夏。” 小婉刚离开不久,萧景律就到了,他在她的床边坐下,瞧着她脸色不好,便问道,“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上没睡好。” 萧景律眉峰微蹙,抬手去探她的额头,“你额头有些发热,还出了这么多汗,真的没事?” 无奈,她只好将柳家连同她刚才做的那个噩梦告诉他。 “詹茗眉死了,上吊自杀的。我我昨晚没睡好本来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到詹茗眉找我索命,所以有些心神不安。” 萧景律握住她的手,“平夏,你考虑考虑,同我搬到一起住吧。” “啊?”一起住?同房么? “你这么吃惊干什么?我们是夫妻,住在一起本就是应当,再说了,这府内的主院本就是祈名苑,你身为我的夫人,本该同我一起住在祈名苑。” “这不好吧?” “如何不好?” 柳平夏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按照常理来说,她确实应该跟他住到一起,但.好像时机还不够成熟。 可是她要是这么同他说,指不定会被他误会,倒不如. 对了! “当然不好,你都还没有向我表白,我也没答应你的表白,虽说我们是夫妻,可是这婚事是皇上定下的,我当时选择嫁给你的时候,也没打算要跟你住到一起去。现在你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我本该答应,可你总得让我心甘情愿吧?” “心甘情愿是么?”萧景律神情严谨,若有所思。 “嗯嗯。”她理所当然的点着头。 “好。”萧景律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跟我住到一起去。不过现在,我得让郎中来给你看看身体。”他看向如尘,吩咐道,“你去请郎中过来。” “是,侯爷。”如尘转身离开。 柳平夏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是她竟然有些期待。 片刻之后,郎中到了,给柳平夏把了脉,说是无事,好好休息就是。 郎中离开之后,柳平夏不愿意继续在床上躺着,故而在小婉和春儿的侍奉之下洗漱起床,换好衣服,她来到门外,看着在赏花的萧景律道,“侯爷,今天是科举的最后一天,你也知道,柳府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不想让我哥去淌这趟浑水,就让容音去考场接他了,或许他会在侯爷府上住上几天。” “这都是小事,你开心便好。” 也是,从她嫁过来那天起,但凡是她做的决定,他都没有反驳过,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有多宠着她。 但是,她能因为这些而妥协么? 因为他的宠爱就同他住到一起去,这倒像是自己已经痴心于他似的,虽说虽说自己真的有点喜欢他,但. 不行不行!得再等等!再等等! 萧景律时不时的看向柳平夏,他很想问关于“表白”一事,可心里又清楚,按照她所期望的,这是问不得的。可若不问她,又该问谁?他倒是问了如尘,可如尘也不知晓“表白”二字的真谛。 “快要七夕了。” “嗯?”柳平夏恍然间听到他说了句什么话,立刻朝着他看过去,追问道,“侯爷方才说了什么?” 萧景律脸上的紧张渐渐散去之后,好整以暇的看向她,“我是说,快要七夕了。” 七夕? 哦!情人节啊! 他故意提到情人节,意欲何为? “从前,你是怎么过七夕的?” “我啊!”柳平夏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却有些沮丧的看着他道,“你倒是将我问住了。从前我住在乡下,没有条件过七夕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伤心欲绝 原来她不曾过七夕。 “怎么?从前侯爷年年过七夕?”她打趣道,“看来侯爷年年身边都不缺美人。”她长长的叹息一声,面露惋惜,“可惜了,坊间传闻与事实不符,侯爷原是个香饽饽啊!” “这你便误会我了,我” “夫人!”春儿从大门的方向匆匆而来,“大少爷到了!” “啊?我哥到了!”她面上一喜,看向萧景律道,“侯爷,我得失陪了,请侯爷自便。”她说完,匆匆的朝门口跑去,迎接柳成轩去了。 萧景律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眉目之间溢出丝丝缕缕的寂寞。 侯爷府大门口,柳平夏见到了柳成轩,她想,兴许是苏容音还未同他提及柳氏祖母一事,故而此时他看起来神清气爽,面容愉悦。 “平夏!” 柳平夏笑着问道,“哥哥考的如何?看你眉眼之间满是喜气,想来考的不错。” “还好!还好!”柳成轩自谦道,“虽不能说是胸有成竹,却还算满意,希望明日榜上有名。” “你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榜上有名。” 说话间,柳平夏将柳成轩请进琉璃阁。暗地里她问了苏容音,确实从她的口中得知,她还未将柳氏祖母一事告知他。 “夫人.” “嗯?” 便见苏容音含着眸,眉眼之间染上几分悲戚,“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好几次我话都到嘴边了,但是.”她抬眸看向柳平夏,“夫人,我说不出。” 她的眸沉着,不怒自威。 苏容音待要跪,被她先一步察觉到制止,“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烦心该如何同我哥开口。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别管了。” “可是.” 柳平夏凝视着她,“别担心。” 苏容音垂眸点了点头。 “我都坐下半晌了,也不见平夏你来搭理我,倒是同容音窃窃私语许久。”柳成轩起身来到她二人身边,含笑的眸光划过两人的脸颊,“怎么?有什么话是需要背着我说的?” “能有什么话?”柳平夏看向他,神情坦荡,“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私房话,莫非哥也要听么?” 柳成轩闻言笑了笑,“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应该了,搅了你们两个说私房话。” “这有什么关系?刚巧我们也说完了。”柳平夏有意吩咐苏容音道,“你去拿些水果点心来。” 苏容音抬眸看了柳成轩一眼,又垂着目光掩饰眸底的复杂,同柳平夏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柳成轩瞧着她,心生疑惑,他心想——在来的路上,就觉得容音总是欲言又止的,莫非是有什么话要同他说? “哥。” 柳成轩抬眸,对上柳平夏的目光。 柳平夏邀他在茶桌边坐下。 “哥,你既然来了侯爷府,就在这儿小住几日,如何?” 柳成轩道,“不行!祖母还在柳府,你是知道的,詹氏控制着祖母威胁我,我刚考试结束,在你这儿讨口茶喝还行。”他微微将身子往前凑,盯着她小心谨慎道,“眼下,詹氏兴许还以为我考试时写的是柳成璋的名字,殊不知,我并为代替柳成璋参加科考。我今日得回去,得把这个谎言圆回来。” “不必了。”柳平夏面色淡淡。 他不解,“为何?” 柳平夏眸光微动,看着眼前茶杯中浅浅的涟漪,眉头浅蹙,抬眸看向眼前的柳成轩时,眸底尽是冰冷,“詹氏死了。” “什么?”他像是未听明白般,先是一愣,随后失笑,“平夏,是,我知道你恨透了詹氏,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说谎话哄我开心吧?” “哥觉得我在说谎?” 柳成轩心底莫名的“咯噔”一声。此时他面前的这个人,又露出了他第一次去乡下接她时那种冷酷到极致的眼神。他记得,上次她露出这种眼神时,是她刚杀了人。 “平平夏。”他说起话来,突然就开始结巴,“你你说的该不会是真真的吧?” 柳平夏勾唇嗤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 “砰!” 茶杯放下,发出不小的声响。 柳成轩因此周身一颤。 “詹家出事了你知道么?” “在考场休息时,似乎似乎听到些。”他颤颤巍巍的回应。 柳平夏看着他的眼睛,“詹府出事,詹茗眉受到牵连,柳明贤不想因此坏了前程,就把詹茗眉关进了祠堂,詹茗眉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 “砰。”柳成轩手上一颤,手里的杯子顺着手心滑落,顷刻间四分五裂。 他却又被杯子碎裂的声音惊醒,忙弯下腰去捡杯子,却被破碎了的瓷器碎片划破了手。 “嘶” “哥!”柳平夏立刻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又立刻命小婉去拿来药箱,给他包扎。 柳平夏拿着药膏要给他涂药的时候,柳成轩低着头问道,“詹氏死了,那.祖母呢?” “祖母她”她攥着药膏的手越收越紧,直到连她自己都呼吸不畅了,不得已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成轩,一字一句道,“我索性同你说了吧,祖母已经死了,被詹茗眉给害死的!” “啪嗒!啪嗒!啪嗒!” 他哭了。 柳平夏一阵心烦意乱。她有些后悔自己讲出真相的方式,她.或许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哥”她蹲下来,“我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会很伤心,但是,这件事我不能一直瞒着你。本来我打算让容音告诉你,但是就连容音也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太残酷了,她不忍心告诉你,所以只有我”她并非是狠心之人,可有些话不说,让他自己知道了,就成了罪过。 “平夏.”他哽咽着喊出这两个字,顷刻间泣不成声,“詹家出事,爹可以将詹茗眉关进祠堂,但她罪不至死,可现在她死了,我就知道,祖母也活不成了。若是祖母还活着,詹茗眉何必上吊,想来她自尽也是爹逼得可怜我不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我.我想孝敬祖母,报答祖母的恩德,我”他痛哭不止,“我没机会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守孝 “哥”柳平夏一阵心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哥真的,我不会劝人,但是我希望你能想开点。” 柳成轩伤心欲绝,“这种事,想不开的,这辈子都想不开”他彻底瘫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捂着脸,如同被遗弃的孩子,“我自小没了娘,从前我以为顾夫人可以是我的娘,但是顾夫人死了,后来我以为在柳府那样水深火热的地方,还有祖母这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祖母也去了”他哽咽着,又抽抽搭搭,鼻涕一把泪一把,他泪眼模糊的望着柳平夏,“平夏,你说我,我该怎么办呀!” 他的痛苦她能够理解,可是她实在是不会安慰人。 “哥,你” “夫人。” 柳平夏朝着门口看去,来人是苏容音。 好,她来了,来的正是时候。 柳平夏赶紧将柳成轩交给苏容音,匆匆的从客厅里走了出来。在门外站稳,又回头去看,回想着方才柳成轩的样子,她是又心疼又无奈。 希望容音能够好好的安慰他吧。 这几日处理的都是令人糟心的事,她不能让自己一直困在这些事情里,索性拉着小婉一道上街去镖局和当铺查看查看。 一番巡视下来,镖局和当铺都挺好,回去的路上,拐到了顾家,给顾家的管家送去了点银子,吩咐他好好照看顾家的宅子。 眼下顾怀安随舅舅在边疆,这一晃也好几个月过去了,不知他现在历练的如何。想来有舅舅那样的英雄亲自教导,定然是突飞猛进的。 “柳平夏,你给我站住!” 这声音从身后来,带着满满的怨气和怒气。柳平夏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便停下来转过身,才知来人是柳成璋。 若不是柳明贤放他出来的,那就是他自己逃出来的。 昔日的接头恶霸此时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颓废,至于为何,柳平夏心知肚明。 她面色淡淡的看着径直朝着她走来的柳成璋,只见他在她面前站稳之后,提起手中寒光凌冽的长刀指着她。 “柳平夏,我要杀了你。”他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便是不给柳平夏开口的机会的,将手中的大刀举高便朝着柳平夏猛砍过去。 小婉看着这样的一幕虽然害怕,却在第一时间冲到柳平夏的面前为她挡着,“夫人快设法抽身!” 小婉的胆识她是一清二楚的,但是此时真的不需要她,对付柳成璋,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柳平夏一把抓住小婉的肩膀,扯着她将她推到一边,迎面而来的是气势汹汹的柳成璋,她找到了他腹部的弱点,一脚踹过去。 “嗷!”杀猪叫的声音,不过如此。 “砰!”只见柳成璋快速倒退数步,随后应声倒地,他那手中的大刀同他是一样的下场。 “哎哟!哎唷!好疼!疼.” 周围的百姓围上来,认出了柳成璋,却不知打柳成璋的人是柳平夏。 “这女子莫非是大将军的女儿?怎地这样英勇,只出一招,便将这平日里横行霸道的柳成璋打成这般狼狈模样。” “听闻顾将军只有一子,名唤顾怀安,没听说过有女儿啊!看这女子衣着华丽,怕是显贵之人啊!” “莫非是皇亲国戚?可是皇亲国戚中,如此英勇的女子怕是没有吧?” “怎么没有?萧侯爷不是娶了柳氏嫡女柳平夏么?那个是个女中豪杰!” “.” 这些议论之声,柳成璋越听越生气,眼下柳平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他,以后他在京城这条街上还怎么混? 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他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提着大刀又朝柳平夏冲过去,“柳平夏,我跟你没完。” 这次,柳平夏依然轻松的找到了他的弱点,一拳打过去,他整个人以仰躺的姿势朝后倒去。 “咚!” 议论之声更甚,柳成璋不服输,再次爬起来,接下来——基本是柳平夏单方面完虐柳成璋。 直到柳成璋被打的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柳平夏知道他死不了,利落的拍了拍手,转身就走。 “夫人!”小婉忙追上去。 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无力的柳成璋一点一点抬起头来,看着柳平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他一点一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柳平夏,我要杀了你,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柳平夏回到侯爷府,这时柳成轩已经平静多了,她也放下心来,早早的歇息。 第二日一早,宫里来的人,来宣布皇上的圣旨,一时间,侯爷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圣旨言:柳氏成轩高中状元,进宫面圣,参见皇上。 柳成轩闻言喜不自禁,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高中了,与柳平夏和苏容音辞别之后,欢欢喜喜的进了宫。 自柳成轩离开之后,苏容音便不安起来,独自在院中来回踱步。 柳平夏实在是瞧不过去了,便道,“容音,你就是坐那儿歇会儿又怎么了?我哥高中状元,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你反倒这样不安。” “夫人有所不知,大少爷这次进宫是面圣去了,我担心皇恩浩荡,会让大少爷失了分寸,再加上祖母这件事还未完全了解,我” “你总是有那么多的担心!”柳平夏索性将手里的账本放下,“有必要么?那句话我想你应该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哥这状元是命里有的,又怎么可能会面圣不顺利。要我说,你担心这些,还不如想想与我哥的婚事,眼下他高中状元,你们也该早早地成婚了才是。” 这件事,苏容音并非没有想过。但是祖母刚刚过世,大少爷又是个孝子,若是他主动提出为祖母守孝,那当下成婚便不是时候。 “这件事,徐从长计议。” “为何?” 苏容音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缓缓说道,“祖母之事未了,大少爷是个孝顺的人,怕是会为祖母守孝。” 守孝? 是啊!古代有为至亲守孝三年的习俗。 第一百七十五章 前往渊川 “这守孝是必须的么?” “嗯容音该如何同夫人说。”苏容音细致的想了想,方才开口同柳平夏解释,“一般人家,大多守孝三年,像柳家这种大户人家,按说照着规矩来的话,为祖母守孝的,该是她的儿子,也就是柳老爷,大户人家守孝,一般是一到两年。夫人是不是觉得,守孝这件事同大少爷没关系了?” 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起初我也这么想过。”苏容音接着又道,“觉得大少爷不必为祖母守孝,但是,大少爷一直将祖母视为亲人,而祖母在世之时也时常怜惜大少爷,故而,依照大少爷的脾气,他定然会为祖母守孝。” 这还真是有点难办。 “我哥要是为柳氏祖母守孝,怕是要耽误同你成婚之事。你难道不会不开心么?” “会。”苏容音坦诚道,“我会不开心,毕竟我跟大少爷的承诺便是待他功成名就,我们便成婚。眼下他有了功名,我们本该依照约定,但是祖母的事也是事发突然,既然发生了,就不得不去面对。况且,昨天我同大少爷聊了许多,我对他说,无论他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他。”她看向柳平夏,郑重其事道,“所以,夫人,如果大少爷真的要为祖母守孝,我一定不会不答应。”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那好吧。” 此时,小婉来报,柳成轩回来了。 柳平夏立刻带着苏容音前去迎接,见了面,从柳成轩的口中,柳平夏得知他确实要为祖母守孝三年。而且,他被皇上委以重任,派到了名为“渊川”这个地方当官儿。三日之后启程前往渊川。 留给苏容音和柳成轩的时间不多了,柳平夏便带着小婉前去院子里四处逛逛,让他们两个也能多说说话。 刚离开琉璃阁,如尘迎面走来,在她面前站稳之后,同她拱手道,“夫人,侯爷有请。” 萧景律这个时候找她干嘛?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跟随如尘来到竹屋,在竹屋门口站稳,她看向如尘,问道,“侯爷找我有什么事?” “夫人可是得到了大少爷被派到渊川当官的事?” 柳平夏点了点头,“嗯,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怎么?渊川那个地界儿不好?我哥去了会吃苦?” 如尘摇了摇头,“渊川是个好地方,大赵国百姓吃的粮食,三分之二都来自渊川,那儿经济发达,不比京城差。” “那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如尘眸底有几分复杂,“夫人,实不相瞒,渊川那个地方,遍布魏相的人,可以说,大少爷到那儿上任,顶头上司就是魏相的亲信。” “什么?”要是这样的话,那她怎么还能放心让柳成轩往渊川去。 “不过夫人也不必担心。”如尘朝着竹屋看了一眼,“侯爷自有法子。” 现在她知道萧景律要见她的原因了。 她让小婉守在外面,立刻朝着住屋内走去。 “侯爷!”她在他面前站稳,道,“你知道了我哥要去渊川的事对不对?”她索性在他面前坐下,“你帮帮我,跟皇上说说,让我哥别去那个什么渊川了,把他安排到更近的地方,也方便我时常去看他。” 她这般着急忙慌的,并未惹得萧景律同她一样。他如往常般镇定,先倒了杯茶给她,随后道,“渊川是个好地方,皇上肯将柳成轩派到那儿,说明皇上信任他,想要重用他。这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好改的,若是擅自去改,会惹来许多麻烦。” “可如尘方才同我说了,那渊川表面上是好,但那儿尽是魏明洵的人,若是将我哥放到那儿去,岂不是羊入狼窝?”她这般言语激动,可他却那样淡定,她越发气不顺,“侯爷,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呀!还是你已经想到办法了,故意不说,诚心让我着急。” 萧景律浅浅一笑,“你向来着急,可并非不聪明,渊川究竟可去不可去,需要你静心想想,不过帮柳成轩的办法,我确实是有,但你心里有主意么?” 他差点被她这番话给绕晕。好在他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几句,便皱着眉头静静地去想柳成轩若是去了渊川,有可能得到的好处。 既然如尘跟萧景律都说渊川不比京城差,那么一定是能给到柳成轩历练的机会,他是个能够隐忍的性子,初入官场,能隐忍是好事。 她想来想去,脑子里冒出来的竟然都是觉得柳成轩适合去渊川的想法。 眼下,她的眉头皱的更深。 “怎么?还没想好?” 柳平夏看向他,沉着许久方才开口,“我觉得,我内心还是支持我哥去渊川的。但”她立刻盯着他,“我同意他去,你可有法子帮他在渊川站住脚么?” “一个人想要成为人上人,得靠他自己,我唯独能帮他的,只有护着他这条命。” “够了!”柳平夏一拍桌子,爽快道,“有了命,才能成事,侯爷从口中说出来的话本让我以为是微不足道的,未曾想,竟然如此有分量。”她将面前的茶杯端起,英气十足,“以茶代酒,我敬侯爷。” 萧景律欣赏着她眉眼之间的英气,单手将茶杯端起,同她干杯。 三日后,柳成轩前往渊川。 前一天晚上,他有意来到苏容音的房前,见她屋里的灯还亮着,便抬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吱呀。”仿若苏容音就是站在房门口似的,他一敲门,这门便应声而开了。 四目相对,虽然无言,却又欲言又止。 “大少爷,你” “你若是不瞌睡,就陪我走走?” 苏容音点了点头。 她从屋内走出来,又将房门带上,同柳成轩沿着青石板小路随意的走着。 眼下的天气,白天热的厉害,晚上才有丝丝的凉意,倒也舒心。 柳成轩有有许多话同她说,可他又担心那些话她早已经听腻了——离别的话说的多了,反而.没了那个味道。 “大少爷明日就要前往渊川去,听闻那儿是个好地方,大少爷去了那儿,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心惊肉跳 柳成轩顿住身子,看向她,“我去了渊川,就意味着要跟你再次分别。容音,这本不是我所愿。” 这世上,哪有人会喜欢分别。 “大少爷别说这样的话,现在你是新科状元,是渊川即将上任的郡守。渊川的百姓能遇上大少爷这样的郡守,也是他们的福气,容音也希望大少爷能够在渊川做出一番事业。” “你这样懂事体贴,倒叫我不安。”柳成轩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若非祖母出事,眼下我们也该成婚。”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就在京城等我,三年守孝期满,我就来娶你。” 这便是誓言吧?苏容音心底清楚它的分量。 “嗯,容音等着大少爷。” 柳成轩揽过她的肩膀,两人相依偎在月光之下。前路未可知,可此时此刻,他们是彼此的。 丙定年七月初五,柳成轩赶赴渊川。 当日一早,柳平夏亲自相送,又在他临上马车时叮嘱道,“渊川繁华不比京城差,但你要知道,那儿当下都是魏明洵的人。哥你能忍,这是本事,是我所不能为之事,初出官场,还请兄长能忍则忍。” 柳成轩明白这话里的深意,遂点了点头,“妹妹放心,我会护自己周全。”他有意看了一眼站在柳平夏身侧的苏容音,收回目光看向柳平夏,“容音就托你照顾了。” “放心。” “另外.”柳成轩语气微沉,“你若是有时间,就去柳府看看爹,他现在.” “好了。”柳平夏打断他的话,“哥你心肠软,你同我说这些话,我不怪你,可是你别忘了,我娘当年是怎么死的。柳明贤,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柳成轩明白,旁的话,多说无益。 “好,告辞。” “一路慢走。” 柳平夏目送柳成轩离开,直到马车在街道的尽头消失,她方才转身回府。 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浅浅的哭声,她停下脚步,去看苏容音。 苏容音感受到她的目光,立马不哭了。 “你要哭便痛痛快快的哭,别哭也哭的这么憋屈。”她虽话说的难听,却是心里话,她也是想哭的,但是她不能哭。 在柳府里,柳成轩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柳府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她平日里虽然没少凶他,那是见他太过隐忍,怕他在柳府吃亏,眼下他去了渊川,她倒是希望他忍着,看来,人是会变得,这句话说的不错。 “平夏。” 一抬头,她看到了萧景律,眼下她心情不好,可是他是对她好的人,她就算心情低落,也得忍一忍,随意对旁人发脾气,不是本事。 “侯爷。” “走吧,我陪你走走。” 柳平夏回头吩咐苏容音和小婉先回去,便跟上萧景律的脚步,朝前走去。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是修剪整齐的绿植,偶尔可以瞧见三叶草,一簇一簇的,绿油油的颜色,焕发着新意。再往前走,离后院的那棵桃花树就不远了,鼻息间已经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她有些想自己存着的那几坛子桃花酒了。 萧景律时不时的看向她,瞧出她有些魂不守舍,心里暗恼。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悸动,反而是自己,同她走在一处,心里很是不平静。 外人都晓得他们是夫妻,可是何谓夫妻?不是名分上是便是了,得心里也是才行。 他心里,她是他的妻子。可她呢?当他是她的夫君么? “桃花树!” 柳平夏一声惊呼,朝着桃花树跑去,她站在树底下,风吹着花瓣纷纷落,尽数落在她的周围,她时而用手去接,时而盯着桃花树发呆,总归是快乐的。 可,这快乐竟不是他给的。 “平夏。” 柳平夏闻声回眸,愕然发现他竟然就在她身后。 “平夏.”他忽而一步步逼近她。 她毫无防备,不明所以,竟然被动的一步步后退。 “砰!” 她的身体撞到桃花树上,一双眸陡然瞪大,眼看着他将她困在他的胸膛与树之间。 他.干什么? 桃花花瓣如粉色的雨,而他们是淋着雨的人,只有他们淋着桃花雨,这天地间,只有他们,四目相对,不安分的心情悄然而生,当然有后知后觉的,比如柳平夏。 “平夏,我是你的什么?” “啊?”她惊叹,不是因为没听清楚,而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他是她的什么?自然是夫君。 可.要说出来么?这种话,说出来很羞耻吧? “你”她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病了?” 他眉头深深皱起,面有恼意,“你看我像是病了么?” 他突然生气,更令她觉得不知所措。 “那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她试探着问道。 他沉沉的叹了一声,“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这还用回答么?不是你我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如何心知肚明?我倒是知晓你是我的妻子,可我呢?我是你的什么人?我往往瞧见你笑的时候,都不是为了我而笑,就连你伤心的时候,也不是为了我,我心里清楚自己对你的感情,你呢?你清楚么?” 感.感情? 她忽而脸颊发热,心也“扑通扑通”地狂跳,这种感觉从前未曾有过,她忙用手捂着心口的位置。 “你放过我吧。”哎?等等!她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什么?” “你别逼我了!”她猛地推开他,暗想今日自己怎么胡言乱语起来。她满心恐慌的抬眸看向他,心里想的是要说对不起,可是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你让开!”她羞愤逃离。 萧景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满心悲凉。 他表达的还不够明白么? 他喜欢她,喜欢她! 为什么.她不懂呢? 柳平夏心惊肉跳的跑回琉璃阁,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回想萧景律的种种,她恐慌不已。 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她做错了什么?可是她清楚自己什么都没做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狐狸面具 他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对她的谴责,可她好冤枉啊! 她承认刚才惊慌失措之间说错了话,可那也是他逼的!对,他逼的! 呼. 她将自己整个扔到床上,看着头顶的房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这样不好么?他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做?是为了表达他喜欢她?可.他这种表达的方式不对吧?她并没有感觉到甜蜜,反而心惊肉跳的。 不想了!不想了! 反正感情的事情那么麻烦,不想就对了! “咚咚咚。” “谁?” “夫人,我可以进来么?” 是小婉。 柳平夏从床上跳下来,来到门口,将门打开,却发现春儿也在。她们两姐妹一起来找她,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夫人,我们有事要同夫人说。” “好。”柳平夏利落道,“进来说吧!” 小婉和春儿先后走进来,站稳之后,两人相视一眼,小婉率先开口道,“夫人,后天就是七夕节了,那天,夫人可不可以允许我们休息一天啊!” “七夕节?” “是啊是啊!”春儿道,“每年的七夕节,京城都特别热闹,哪儿都张灯结彩的,关键还有许多从外地来的杂耍艺人在京城的街头表演,不仅如此,街上卖东西的要比平日多出一半儿,许多都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晚上的水晶鸳鸯船。” “水晶鸳鸯船?”这些玩意儿她以前没听人说过啊,“这水晶鸳鸯船又是什么?” “水晶鸳鸯船是七夕时特有的,也只有七夕这天才有这两艘船。船上的装饰全部是用水晶制成,而船身是鸳鸯的形状。这样的船有两艘,一艘上面是入围的女子,一艘上面是入围的男子,入围的要求,则是品貌俱佳,又会作诗。入围之后,两艘鸳鸯船上的男男女女互相向对方船上的人问问题,若是有愿意回答并回答的上的,便允许他们下船相会。每年因水晶鸳鸯船而在一起的少男少女,数不胜数呢!” 春儿说完,柳平夏就彻底明白了,合着这水晶鸳鸯船就是相亲船啊! “夫人,我们我们也想去水晶鸳鸯船上碰碰运气。” 柳平夏看向小婉,“这是好事,我支持你们,如果你们能找到中意的人,我就给你们一笔丰厚的嫁妆,把你们都嫁出去!” “春儿才不着急嫁出去,春儿只是喜欢热闹,想凑热闹罢了!” “哈哈!”柳平夏笑道,“好好好!怎样都行,我准你们七夕那天休息一天。” “谢谢夫人!” “谢谢夫人!” 小婉和春儿异口同声,又欢欢喜喜的离开。 从门外走来的苏容音见她们如此开心,就知道她们的心愿达成,故而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之后,柔声道,“夫人呢?七夕那天可是要同侯爷一起过?” 萧景律?不不不!她现在躲着他还来不及。 “不啊!”柳平夏道,“我同你一起过。” “.啊?” 柳平夏道,“我哥刚走,我总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七夕吧?放心好了,七夕那天我带你出去玩儿,想来那天大街上的男男女女一定很多,长的养眼的一定也不少。”她冲着她邪魅一笑,“我们也去欣赏欣赏。” “.”苏容音暗想,这是夫人的本意么? 晚膳后,苏容音拿来两个白色的狐狸面具,面具的两边有大红色的流苏,流苏上面挂着铃铛,很是精致。 “夫人,这个给你。” 柳平夏随后接过来,拿在手上才细细的把玩,“这是个狐狸面具?” “是的,夫人。” 她抬眸看向苏容音,“有什么用?” 苏容音莞尔一笑,“七夕那日上街的女子大多都是未出阁的,故而需要戴着面具。” “这样啊!”可她已经嫁人了,是不是就不适合参加这种“相亲大会”。 但是不去,怪可惜的,毕竟是第一次见识古代的七夕节。 嗯,得去,戴着面具也挺好,省的被人给认出来。 “夫人是有所担心么?” “没有!”她将面具收下,“好,这个面具我蛮喜欢的,七夕节那天我们就戴着它一起出去玩耍吧?” 苏容音含笑点了点头。 七月初七。 侯爷府倒是还如往常一般,可外面的街道上就不似侯爷府般平静了。正如春儿所言,街上挤满了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什么样的面具都有,小兔子的、小蜜蜂的、花朵形状的还有简简单单,最基本的款式的。杂耍卖艺的早就开始了,柳平夏也是听到了动静,才爬上墙去看的。 苏容音仰头看着坐在墙头的柳平夏,万分担忧,“夫人,要不然您先下来?这些表演会持续到晚上,我们晚上出去的时候也能看到。” “不行不行!我正看的起劲儿,你先去忙吧,不要管我。” 苏容音面露为难。 忽而,身后传来脚步声,苏容音下意识的回头,当看到来人是萧景律时,立刻跪下,“参见.” “嘘。”他让她不要发出声音。 苏容音会意,悄悄地站起来,悄悄地离开。 萧景律让如尘也退下。 柳平夏看杂耍看的津津有味,根本不知道他来了。 “容音,你真该跟我一起爬上来,这杂耍真的很好看,你呀,就是顾忌那点儿所谓的礼仪,这有什么么?谁规定了女子就不能爬墙的?容音,你”柳平夏回头去看,却对上了萧景律的目光,她大吃一惊,整个人因为身形不稳从墙上栽下来。 “啊!” 她吓得闭上眼睛,可半天过去了,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摔得四分五裂。 她一点一点睁开眼,看到眼前放大版的俊脸时,忙推着他从他的身上跳下来。 “侯爷,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点动静都没有?还有”她四处张望,“容音呢?” “这儿只有我。” 柳平夏将目光再次放在他的脸上,虽然她不太想面对他,可是她总不能把人给轰走吧。便试探着开口问道,“侯爷,你找我有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对他心动过么 “你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哦!我知道!”她道,“小婉、春儿都同我说了,容音还给我准备面具,晚上我们约着去玩儿!” 萧景律瞬间黑脸,“那我呢?” “啊?” “你和苏管家去街上,那我呢?” “.”他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有人陪着他玩儿么?再说了,他身边不是有如尘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么? “那个.今天是七夕,外面那么热闹,你跟如尘去逛逛啊!” “柳平夏!”他忽而一吼,将她逼到墙角,“你也知道今日是七夕,你我又是什么关系?你当真要将我推给如尘?” 他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奇怪。 “那个.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一起?” 被柳平夏说中心思,他的脸色稍稍缓和些,“对,我想跟你,一起过。” 果然。 可她已经答应了苏容音陪着她一起过,要是再跟萧景律一起的话,不就对苏容音食言了么?难道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要抛弃自己未来嫂子? 嗯.不行。 “侯爷,你.” “唔。” 柳平夏瞬间瞪大了眼睛,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萧景律最近总是不按常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吻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气息在一瞬间侵略了她,渐渐地,她放弃了挣扎,整个人被他紧紧地揽在怀里。心跳声骤然加快,此时就算是不照镜子,也能知道脸颊是怎样的通红。 怎么办? 自己好像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陷进他的吻里了。 “唔萧.萧.你.你放开”他却趁着她说话的间隙彻底攻略进来。 “唔”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算了算了,不就是被吻了么?还是自己人,冷静冷静。 可是老天爷,谁教教她,这个时候要怎么冷静? 她渐渐呼吸不畅的时候,他放开了她,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心里气的想指责他,可是当抬眸对上他深沉的眼神时,又快速的躲开了。 “你你以后别这么突然!” “夫人的意思是,以后要吻你之前,提前告知你一声?”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侯爷。” 如尘突然出现,他颔首着,万分恭敬道,“有您的信。” “嗯。”萧景律看着柳平夏回应如尘,又抓着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他,“晚上我去找你,你哪儿也不要去,等着我。” “.” 他说完,转身离开。 柳平夏气的双手环胸,盯着他离去的方向道,“什么意思啊?凭什么我就得等着你!我早跟容音约好了要去街上玩儿的,鬼才会等你!”她说完,匆匆的朝着琉璃阁走去。 苏容音见她气鼓鼓的回来,便询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我还要问你呢,侯爷去了怎么不告诉我?” 苏容音道,“侯爷不让我告诉你,所以.” “你是她的人还是我的人,干嘛那么听他的?” 苏容音盯着她,“夫人,您不会是跟侯爷吵架了吧?” “吵架?我们怎么可能会吵架!”她在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又将桌上的葡萄随手拿了一颗塞进嘴里。 他们才不是吵架,而是闹别扭?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 最近大部分时候,都是萧景律单方面挑衅她,难道这是 “夫人,侯爷在乎您,您在乎侯爷么?” “在乎?” 苏容音点了点头,“嗯。” “你觉得呢?” 苏容音摇了摇头,“夫人的心意,恐怕只有夫人自己知道,容音又不是夫人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知晓夫人对侯爷的情意。” “我”她想了想道,“我起先将他当作兄长,后来将他当作朋友,再后来,我觉得他应该由我来罩着,嗯现在的话”她也说不清楚。 “现在如何?” 柳平夏对上苏容音的视线,有些为难道,“我说不清。” “怎么会说不清呢?我们都知道,侯爷喜欢您,您呢?喜欢侯爷么?” “什么才是喜欢?” “正如我与大少爷,我们心心相印,会依恋对方,会去照顾彼此,会为了他而甘愿牺牲自己,会.心动。” “心动?”柳平夏连忙问道,“容音,你跟我好好的描述描述,心动是什么感觉?” 苏容音面露难色,“这这怎么描绘得出?不过,如果心动了的话,夫人,你会知道的。” 她对萧景律心动过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红色的晚霞像是一个又一个心形拼凑起来的,侯爷府上下都点上了红灯笼,似乎也是为了“七夕”应景。 柳平夏将狐狸面具戴上,看向同她一起戴好狐狸面具的苏容音,悄声道,“我们走吧。” “嗯。” 为了躲避府里的侍卫,她们选择从后门出去。侯爷府的后门直通大街,虽然不是那条最热闹的街道,可这条街离那条街不远。 成功从后门出去之后,两人朝左边走,走到头又右拐,穿过一个长而狭窄的胡同之后,就能看到那条最热闹的街道。 这条胡同走了一半儿,就已经听到了热闹的声音,叫卖声,唱曲儿的,杂耍的——令人神往。 “快快快!”柳平夏的急性子在此时暴露无遗,她拉着苏容音朝着亮光最盛的地方跑去,等到完全跑出了胡同之后,眼前的一切突然开阔起来。 大街上,挂满了各色的花灯,大红灯笼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几乎每家店门口都挂着两个,一眼望去,紧挨着成串儿的大灯笼倒像是一串儿望不到头的冰糖葫芦,很是喜人。 人跟人都挤着走,要是有人想停下买些吃食,那得快一些,要不然,怕是后面跟着的人会有意见。 自从穿越过来,柳平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那种喜悦的心情简直比吃了蜜还要香甜。 “容音,你拉紧我,别姬丢了。” 苏容音笑道,“夫人以为我是三岁孩童么?还会找不到夫人。” 她这话惹得柳平夏也是哈哈大笑。 “也不知春儿和小婉去了哪儿,这儿人这么多,我们若是想找,倒成了难事。” 柳平夏道,“她们同我提及了水晶鸳鸯船,大约那儿才是她们的去处。”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夫君这样厉害 “水晶鸳鸯船?”苏容音喃喃自语,眉目婉转而动情,看向柳平夏时眸底的光如同绽放的烟花,流光溢彩,“夫人,那儿倒是个热闹的好去处。” 二人相携,前往水晶鸳鸯船所在之处。 能上水晶鸳鸯船者,必得品貌非凡,可今日人人都戴着面具,又如何看得出品貌?这便需要两名公认的主使,为一男一女,女子检验上船的男子,男子检验上船的女子,而检验之法,则是在上船前进入单独的一个隔间里,由相看之人细细瞧看,确定可以上船之后,便会放行。 苏容音和柳平夏自然被选中。 她们上了船,四下寻找小婉和春儿的身影,奈何船上莺莺燕燕甚多,放眼望去,满眼尽是戴着面具,身材曼妙的女子,哪里看得出哪个是小婉,哪个是春儿。 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柳平夏觉得船的中央太挤,便拉着苏容音悄悄地来到船尾,大约人人都想到船头去看另一艘船上的男子,故而船尾甚是凄凉。 站在船尾朝着远处眺望,能看到湖中心的小岛,小岛上的凉亭上挂着四个银色的铃铛,时而风起,铃铛“叮叮当当”的响。 她张开胳膊,又闭上眼睛,去感受微风。 微风拂面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你的脸——顷刻间,这些许天柳平夏内心的压抑,顷刻间散去。 一双手缠上她的腰间时,她以为是苏容音,故而下意识的反应是抓住那双手拉着对方同她一起感受微风,可,与此同时,她闻到了对上身上的香气——不是苏容音的。 “谁?”她低吼一声试图挣脱,却为时已晚,那双手缠紧了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而以柳平夏的力量,根本无法挣脱开。 此时,她发现,容音被一名戴着狼面具的男人控制着,他捂着她的嘴,令她无法开口说话。 “你倒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呃”柳平夏只觉勃颈上一疼,抬眸去看时,发现竟然是男子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你这个臭流氓!”她挣扎着便要去打他,奈何双手被她困死,她奋力挣扎的样子看在旁人眼中,也不过是扭了扭身子罢了。 不得已,柳平夏只好冷静下来去找这个男人的弱点,与此同时,她发现,眼前的男人竟然也戴着狐狸面具,不过他那个看起来,明显是只男狐。 她气不打一处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这么卑鄙?我好好的站在船尾看风景,招惹你了?况且这艘船是女子才能上的船,你和你的部下身为男子,堂而皇之的跑上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大喊一声,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这个偷偷跑上船的男子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男子并不为柳平夏的话所动,反而嘴角勾笑,以调戏般的口吻道,“你若有胆子大喊,我便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人,苦于平日里不得相见,故而在此见面,眼下你这般扭捏,不过是害羞。若是这样的解释旁人不信,我就说,你我早已经私定终身,而你也有了我的孩子,我追你追到这儿,是为了让你同我回家去。”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以为你写小说呢?这么能编!有胆子你就说啊!我就不信船头那些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我是被你挟持住了!” 男子又道,“你这样大吵大闹,是不得脱身的,不如,你让你的丫头回去取些钱财来,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放了你。” “呸!我告诉你,别说你看起来不像是打劫的,就算你是,我也不会给你银子!你好歹是个男人,有本事你放开我,我们对打一番!” “你这样凶,怕是还未嫁人吧?想来,你这样的脾气,也是嫁不出去的,我不要银子也可以,你嫁给我,我娶了你,抵了那银子如何?” 柳平夏怒不可遏,“你少得寸进尺!”她找准机会,一脚朝着男子的大腿根踢去。 可那男子大约是身怀绝世武功的,竟然先一步察觉,转身绕开了。 “你!你!”柳平夏在此之前还从未失手过,“你躲什么躲?有种让我踹一脚啊!” 男子放声大笑,“你这便是恼羞成怒了么?你既然要打我,我自然不会白白的让你打,倒不如你乖乖的答应了我的要求,待我将你娶回去,定然好生疼爱。” “本姑娘有夫君,何须你来疼爱!”她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又费了些力气碾磨,看着眼前的男人的脸开始变色,她勾唇一笑,“敢得罪我,这就是你的下场。”她趁着他松懈的时候,大力推了他一把,眼瞧着他朝着船尾栽下去,正得意时,却觉手腕处一紧,才知自己也被他扯了下去。 “侯爷!”那戴着狼面具的男子立刻放开苏容音,朝着船尾奔去。 苏容音吃了一惊,这京城之中的侯爷,唯有萧侯爷一人,莫非 只见那戴着狼面具的男子快速的将面具摘下,趴在船尾四处找人。 “侯爷!侯爷!” “如尘侍卫,果然是你。” 如尘微怔,下意识的回头,“被你认出来了。” 苏容音立刻上前道,“你方才叫了一声“侯爷”,我就猜是你,果然是你。可你跟侯爷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如尘解释道,“侯爷带我来找夫人,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现身,方才找到你们之后,侯爷玩心大起,便发生了刚才的事。” 苏容音恍然。 此时,如尘发现,萧景律带着柳平夏施展轻功已经上岸,他不敢耽搁,立刻准备下船上岸。 “苏管家,我们回去吧!” “啊?哦!”苏容音连忙跟上如尘。 岸上,萧景律还未在柳平夏面前现出真身,故而还紧紧地拉着她。 “我说,你能不能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懂不懂?况且我已经嫁人了,若是我夫君知道你这样对我,会把你大卸八块的!” 萧景律作恐惧状,“你夫君这样厉害?” 第一百八十章 我喜欢你 “那是自然,他可不是一般人,他身份尊贵,又深藏不露,关键是还非常的宠爱我,你想想,他那么宠爱我,肯定不愿意我被别的男子拉着。”柳平夏指着萧景律拉着她手腕的手道,“就你这只手,我告诉你,别想要了!” 萧景律实在忍不住,便笑了。 “喂!你笑什么?” 萧景律突然停下。 此时他们身处拱桥之上,拱桥两边有许多的河灯,河灯里燃着烛光,不同颜色的河灯将烛光染成不同的颜色,灯火阑珊的美景,大约是此。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虽戴着面具,但他仍能瞧见她眸底自己的身影,她怕还在想他是谁,他怎么能够轻易告知? “你夫君这样宠爱你,那你很爱他咯?” “爱?”柳平夏泛着幽幽光芒的眸底弥漫着一层如迷雾般的迷茫,“从我懂事起,到现在,好多人在我身边提到“爱”这个字,可是我很想问问她们,什么是爱?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人的本能里就该是懂得爱的,所以没人教什么是爱。”她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既然你在我面前提到了爱,那你说说看,什么是爱?” 她要他说,他怎么会说不出呢?此时此刻,他眼前站的是她,这便是爱了。 “我有一个心仪的女子,她性情直爽,不拘小节,做事雷厉风行,不输男子。我原只将她当作妹妹,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对她的感情,远不止妹妹那样简单。我喜欢她。你大约要问,喜欢是什么?”他道,“喜欢便是看到她就会开心,她开心我便开心,我愿她时时刻刻都开心。我亦因她心动,看见她,心里便不平静,我自问是个冷静之人,可是只要眼前出现她的身影,眼睛便不想离开她分毫。我想,这大约便是爱吧。” 柳平夏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悸动,竟然是从眼前男子的眼睛中感受到的。他口中所说,明明是另外一个人,为何她为有所感。 心突然开始猛烈的跳动,浑身热热的,又像是起躁,她看着眼前男人的脸,竟然忍不住伸手触摸。 “你”为何会令我心动。 他看着她一点一点触及到他面上的手,低声呢喃,是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平夏,我喜欢你,你呢?” “我”她猛地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看到萧景律的脸,她不是惊诧,不是生气,而是刹那间泪流满面,“我也喜欢你。” 萧景律立刻将她拥入怀中。 或许,从他上船的那一刻起,她就感受到,这个人,有可能,她认识。追其缘由,大约是因他身上淡淡的香气,那种只属于萧景律的味道。 可是她不确定,她也不相信萧景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她以为,他还在忙,还在侯爷府。可是当他说出那一番话时,她就猜到了,真的是他。 她说过要他表白的,他全记在心里了,还选择了今天。他还真是会选日子,这个表白,她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怎么办?她这次真的沦陷了,这个对她无微不至,万分宠爱,又时时刻刻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男人她彻底爱上了。 这次,她心动了。 周围的热闹成了陪衬,他拉着她的手,漫步在街头。沿着另一座拱桥下来,便是离河最近的时候,此时此刻,还有许多人在此处放河灯。 “你想放河灯么?” 柳平夏回眸去看他,“我没放过,但我知道,放河灯,是因为有心愿,我倒没什么心愿。” “既然如此,你陪我吧。” 他有心愿? 柳平夏跟着萧景律先是在小贩处挑选了漂亮的河灯,随后来到河边,他们一同蹲下来,将河灯放进河了,看着河灯顺着水流一点一点飘向远方。 她去看他的时候,他正闭着眼睛在许愿。 白皙干净的脸上,此时多了几分静谧的韵味,他双手合十,很是虔诚。她微微凑近,才看清楚他的睫毛究竟有多长,眼下便是她这个女子,也是要羡慕他的。 他猛然睁开眼,令她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后退,谁知退的太急,身子朝后仰躺而去。 “平夏!”索性萧景律会武功,出手快,伸手捞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带到怀里。见她堪堪站稳,便笑着用指尖戳她的眉心,“你虽鲁莽,倒不冒失,今日是怎么了?” 柳平夏“嘻嘻”一笑,凑上去在他的唇瓣上吻了一下,“侯爷,你真好看。” 萧景律瞬间睁大了眼睛,而后捧住她的脸颊,加深了这个吻。 心动的滋味,在柳平夏的心底肆意散开。 当晚,柳平夏搬去与萧景律同住。 第二日,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柳平夏与萧景律圆房一事,一个个比主子们还高兴。昨日七夕挂上的红灯笼也没人愿意摘,就愿那样挂着,好让府里天天都像过节似的。 柳平夏昨日过的开心,不忘关心底下的人,她特意让苏容音将小婉和春儿叫过来,打算亲自问问二人昨日有何收获。 当下的季节,最适合赏荷花,柳平夏早吩咐了人将软塌抬到荷花池边,她好一边看账本,一边赏荷花。 她这厢在软塌上躺下,苏容音便带着小婉和春儿过来了,苏容音绕到柳平夏的身后站稳,小婉和春儿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两人齐声道,“参见夫人!” 柳平夏将书一合,盘腿坐着,看着小婉和春儿,冲着两人招了招手,“你们快起来,到我跟前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小婉和春儿双双起身,又朝着柳平夏走去,站稳之后,小婉问道,“夫人可是想问我们昨日有何收获?” “是啊是啊!”眼下柳平夏仿佛突然变身为八卦爱好者,瞧着小婉道,“昨日你可遇到心仪的男子了?” 小婉摇了摇头。 “没有啊”柳平夏有些失望,又看向春儿,“你呢?” 春儿的头深深地低着,也摇了摇头。 柳平夏道,“什么情况?你们两个虽说不是什么大美人,可是放到人堆里那也是一眼望去便觉惊心的,怎么昨日那样好的机会,怎么就没遇上合适的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吃醋 苏容音掩面轻笑,她暗想,眼下夫人倒活脱脱的成了媒婆。 “夫人.”春儿委屈道,“昨日我们上了那水晶鸳鸯船,本以为能遇上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可是对诗词的活动开始之后,我一个都没对上,小婉姐姐倒是对上一个,谁知那男子被别家的女眷也瞧上了,对上了句更好的,便让小婉姐姐没了机会。我们.给夫人丢脸了。” 丢脸倒还真的说不上,只是柳平夏觉得,如果能让小婉和春儿现在有心仪之人的话,那她就可以早早地将她们的嫁妆备上了。况且,古代的人结婚都早,要是因为她把她们给拖累了,倒是成了她的过错。 “算了,这种事是要讲缘分的,不怪你们。”她冲着苏容音招了招手。 苏容音立刻凑上来,问道,“夫人,你有什么吩咐么?” 柳平夏同她低语,“我看小婉和春儿在情爱之事上,是不大开窍的,我不愿她们因为我耽搁了终身大事,回头你帮她们留意留意,若是有合适的男子,就介绍给她们认识,若是我得空,也可以帮她们把把关。” 苏容音了然,“夫人放心,这件事我会留意的。” “好。” “你们在聊什么?这样热闹。” 这声音就算柳平夏不去看那人的脸,也知道来人是谁。 “参见侯爷!” 小婉、春儿和苏容音齐齐跪下,异口同声道。 柳平夏也从软塌上下来,站着迎他。 苏容音便带着小婉和春儿先下去了。 今日萧景律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宽袍,他鲜少穿蓝色,竟然这样好看,原本就如玉似的人,竟然凭空多了几分江湖人才有的侠气,甚是养眼。 柳平夏主动挽上他的胳膊,两人在软塌上坐下,她瞧着他问道,“你不是一大早就进宫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道,“我进宫是因皇上同我商议南方的水患一事,我奉上良方,便早早脱身,不过,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令我这样着急回来。” “是什么?” 他看着她笑,“你啊!” “去!”她红了脸,努力让自己正经些,“我问你,你进宫可打听到些关于我哥的消息?” 他点头道,“你倒是聪慧,这才是我早早回来的原因。” “我哥在渊川如何了?”她忙问道,“可是一切都好?魏明洵的人没欺负他吧?” “你放心,有我的人在暗中保护,魏明洵不敢做什么。不过,也多亏你哥那个善于隐忍的性子,他倒是因为这性子避开了许多祸事。” “避开了就好。”柳平夏道,“我哥临走的时候,我还交代他,让他凡是忍一忍,毕竟他只是一介书生,又不会武功,可就算会武功,在那样狼窝似的地方,也会被咬的浑身都是窟窿。”她脸上溢出笑来,“好在他将我说的都听进去了,幸好,幸好。” “另外,朝中许多大臣都很看好你哥,觉得你哥是个人才。” “大臣?”柳平夏不免深想,“这大臣背后都是皇子,每个皇子都有能给自己撑腰的宠臣,既然大臣们中意我哥,想来也是皇子授意。”她神情严肃,“眼下,我知道一个道理,人人都喜欢的,不一定能够长久,我哥眼下要做的,是韬光养晦。”她沉沉的叹了一声,“过几日,我写封信给他,让他万事小心。” “也好。” “侯爷.”她刚要说,却被萧景律捂住了嘴,面露诧异,她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萧景律看着她一脸认真道,“平夏,日后,你叫我名字如何?” “啊?” “你看,我日日唤你平夏,其实心里是想唤你夏儿的。” “夏儿?”这样显得好亲密啊。 “你唤我的名字,如何?” 柳平夏对上他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无力拒绝,她犹豫着跃跃欲试的去喊他的名字,“景景律?” 萧景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你早该喊我的名字了,今日才这样喊,在我心里,已经是迟的了。” 柳平夏的心“砰砰砰”直跳,怎么连喊个名字都这么容易让人脸红心跳,还真是好喜欢啊! “景律?” “阿律?” 她忽而眸光骤亮,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我觉得阿律比景律好听,我日后唤你阿律如何?” 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大拇指的指腹在她光滑软润的脸颊上留恋不舍,“景律也好,阿律也罢,从前从没人这样唤过我,无论你用哪个,都是你对我的专属称呼。” 专属么? 世间独此一份? 甚好! 甚好! 傍晚,下了一场雨,雨过天晴,第二日更热。 偏偏是这日,顾府的下人来侯爷府传消息,说是顾怀安回来了。 柳平夏闻言喜不自禁,高高兴兴的就要往顾府去,谁知被萧景律拦下。萧景律倒也不是不让她去,而是见不得她与顾怀安太过亲密,只是这样的心思,是万不能让人知晓的。 他缠着她做别的事情,竟然也真将她给缠住了,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心心念念要去顾府,就在他快要动摇的时候,顾怀安亲自来侯爷府拜访来了。 萧景律知道,见是迟早要见的,倒也认命。 顾怀安先去见了萧景律,由萧景律这边派人去琉璃阁请柳平夏过来。差的人去了,萧景律便在喝茶的间隙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顾怀安。 此时的他竟然同之前大不相同,简直脱胎换骨一般,算起来,不过短短几个月,他竟然变化这样大。看来老师对他,下了一番苦功夫。 “你这次来,可是一个人回来的?” “是!”顾怀安道,“我在边疆历练,实在是思念表姐,奈何爹同我说,只有我练武功练到他满意,才肯放我回来,就在一个月前,我达到了爹的标准,这不,爹准我回来见表姐了!”他话语之间,满是欣喜。 萧景律却没他这样高兴,本就有些防着他,又听他说此次回来是为了见柳平夏,这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第一百八十二章 暗潮涌动 下人进来禀报,说是柳平夏到了祈名苑的门口了,顾怀安闻言,欢欢喜喜的跑出去。 萧景律见此,起身朝门口走去。 “表姐!表姐!”顾怀安的眸底瞥见一抹白时,就大声的喊了起来,见柳平夏抬眸看他,心底更是欢喜,他瞧着今日柳平夏穿着一身白衣,轻纱质地的料子上绣着金叶子,简约大气,又衬得她如谪仙般。她那头顶的发髻与发饰亦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发髻,插了支银叶子流苏步摇,更衬得她面容白皙,眉眼清纯。 柳平夏在他面前站定,他便迫不及待的牵住了她的手,“表姐,我好想你!” “你这孩子,明明同从前大不一样,可开口同我说话,竟然还如此幼稚。” “表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怀安喜欢表姐,见了你,自然同平时不一样,对你总归是要对旁人热情些,可表姐若是因此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人,倒要教我伤心的。” 柳平夏笑道,“你这一番话说出来,我怎么可能还将你当作从前那个顾怀安,从前那个你,哪儿有这么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表姐总是爱取笑我。” 萧景律站在顾怀安的身后,他们之间大约隔着三四个人的距离。如尘就站在萧景律的身侧,见他没有要上前的意思,便低声问道,“侯爷,您不去见一见夫人么?” 萧景律面露嗔怒,“她眼下同顾怀安聊得欢,顾不得我的。罢了,她们表姐弟也确实长时间未见,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他看向如尘,“走吧,你随我进宫一趟。” “是!” 萧景律走的悄无声息,柳平夏并不知情,只是同顾怀安聊了几句之后,她下意识的朝着顾怀安的身后看去,心里想的是方才萧景律应该是在那儿站着的,眼下竟然离开了,他可是有要紧的事去做? “表姐?表姐?” 柳平夏回神,看向顾怀安灿然一笑,“走吧,你去我的琉璃阁坐会儿。” 眼下柳平夏只是晚上歇在祈名苑,白天大部分时候,她还是在琉璃阁料理府里的事情。 她带着顾怀安往琉璃阁的方向走,又不时地回头去看方才萧景律站着的地方,心里想着,等晚些顾怀安走了之后,她得到祈名苑来,问一问萧景律白天去了哪儿。 “表姐,我爹让我带他给你问好。其实我这次回来,也带了许多在边疆时买的好东西,只是我这次来的匆忙,倒是将那些东西忘在了家里,待明日,我差人送过来!” 柳平夏让小婉将那盘醉花糕拿给顾怀安吃,“你不用惦记着给我送什么东西,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好的,舅舅好好的。等你回了边疆,也向我替舅舅问好。” “表姐放心,我会的!”他将醉花糕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又道,“听闻表姐的兄长考中了状元,眼下在渊川任职,是渊川的郡守,又听闻皇上很看重表姐的兄长,有意委以重任,这于表姐,于柳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柳家? 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柳家。 詹氏死后,柳明贤一度消沉,惹得皇上有贬官之意,可看在柳明贤是萧景律岳丈的份上,皇上没明面上贬他的官,但也不怎么给他实权了。柳扶风因詹氏的死抑郁许久,此时还闭门不见人,眼下大约是个什么模样,倒也能想象得到。唯独柳成璋,将她认定为头号仇人,日日在府中大喊“杀了柳平夏!我要杀了柳平夏!”这样的话,可说到底,他是个不中用的。 在她的心里,柳家现下同她没多大关系,柳成轩又远走渊川,就算与柳明贤之间还有点父子情分,可是这点情分恐怕也抵挡不住日久天长,总归是要淡的。 她清浅一笑,收住了笑,抬眸去看顾怀安,“你呢?将来有什么打算?” 这话题这样严肃,令顾怀安不得不认真对待。只见他还能看出些稚嫩之态的脸上忽而严肃,一双眸很是坚毅,“我早就想好了,这次回来看望过表姐之后,我还得回边疆去,在爹的身边,我虽然吃苦,但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从前在私塾里读书的时候还没有要报效国家的抱负,可在边疆待了这些时日,我心里一日日增长的心愿便是要有朝一日报效国家!我身为男儿,又是顾家男儿,绝对不能给我爹丢脸。” 他这番话,听得柳平夏心里欢喜。 他们又聊了一阵儿,见天色不早,顾怀安向柳平夏辞行,承诺改日再来。 她亲自送他,看他翻身上马走远了,方才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没走几步,身后大门口处传来些动静,她下意识的转身看去,才知是萧景律从外面回来。她站住脚,静静地等着他。 “侯爷,今日魏明洵在皇上面前向您挑衅,这件事您别放在心上,他那样的人,最是见不得皇上中意谁,想来他是因这些日子皇上几次三番的找见您,心有防备,这才一时失了理智,胆敢在皇上面前挑衅您。他今日那样张狂,皇上也看在眼里,怕是此时回到宰相府中的魏明洵正在后悔今日这样对待您。”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有意挑衅,我既不畏惧,也不打算示弱,倒是他最爱在背地里耍奸计,你让他们都防备些。” 如尘点了点头,“侯爷放心,我会把您的话传达下去的。” 萧景律一抬头,看到了静静地立在那儿的柳平夏,他眸光微亮,心下又想——她怕是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 如尘看见柳平夏时晃了晃神,心想她是何时站在那儿的,忙又上前行礼,恭恭敬敬道,“属下参见夫人。” “如尘侍卫不必拘礼,请起。”她看向如尘说了这么一句,又抬起头看向萧景律,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静默无语。 萧景律见此,眸光微沉,让如尘等都先退下。 众人尽退,他主动走到柳平夏的面前,打量着她今日的面容,发现她眉心的一颗水钻时,抬手轻触。 第一百八十三章 装病 “这是何时兴起的妆容?京城之中鲜少有人这样装扮吧?不过,虽然与众不同,却衬得你不似凡人。” “侯爷说错了,我是凡人,凡人才会有七情六欲,才会心里牵挂着心上人,才会心心念念想知道自己的夫君上哪儿去了。” 萧景律笑了,笑容之间又夹杂着甜蜜的意味,他反手牵住她的手,拉着她朝前面的青石板小道走去,“我还能去哪儿?不过是父皇召见,本来可以晚些去的,但是我见你与顾怀安相聊甚欢,不想打搅,便早了一个时辰去。” 原来是这样。 她望向他,“我刚才听你跟如尘提及魏明洵,怎么?他今日向你发难了?” “他是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从前并不在皇上面前主动挑衅,倒是近些日子,皇上时常召见,他怕是以为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我,故而多加防备,时常隐忍,今日便是忍不住了,有意刁难,便在皇上面前出了丑。” “皇上也真是的,何必这样宠你,他难道不知,这样会让你在朝中树敌么?若是聪明的皇上,就该隐晦些,更改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宠爱,他仗着自己是皇上,不顾及那么多,便是要在无形中害了你的。” 萧景律语气稍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如何没有?自古皇位之争有多惨烈,现下你还没体会到么?或许在你眼里的一件小事,放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大事!眼下皇上这样宠溺,旁人虽不知你是货真价实的皇子,却还是会争风吃醋,眼下就算我不去查后宫是个什么情形,也能料到,宫里各位皇子眼皮子底下也不能容你。”她叹了一口气,“我说这番话,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也没有涨别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的想法,我只希望皇上不要这般宠爱你,他越是对你冷冷淡淡的,才越是能保你周全,不然,将来的某一天,侯爷府四面楚歌,那便是灾难到来的时候。” 她这番真知灼见令他吃惊,这些深沉的道理,是他从前未曾想过的。他总想着,韬光养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道理,却忘记了欲加之罪何患无穷。 “平夏!”他郑重道,“你说的太对了!从今日,父皇若再宣我进宫,我便称病在床,眼下是韬光养晦,保存实力的时候,不适宜过分显露锋芒。” 柳平夏心底真真的松了一口气,“你将我的话给听进去了,真好。” 萧景律攥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我的夫人果真巾帼不让须眉,聪明才智绝不输我之下,为夫佩服!” 第二日,皇上又召见萧景律进宫,他便称病在床,拒绝了进宫一事。这事本不大,奈何萧景律连着七日称病在床,朝堂之上关注他者甚多,故而便传出了萧景律旧疾复发,卧床不起的谣言。 奈何无论府外如何谣言四起,萧景律都充耳不闻,整日在府中与柳平夏赏景喝酒顺便锻造兵器。 他一直都知道柳平夏会锻造兵器,可是这几日日日陪在她身边,才知道她这样本事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凡是她设计出的兵器,出了兵器本身有专攻的功能之外,外观还极其精致,易懈怠,易藏在身上。 萧景律整日因柳平夏乐不思蜀,若是顾怀安没有三番五次的往侯爷府来的话,他会更开心。 关键是,只要顾怀安一来,柳平夏就将自己锻造好的兵器送给他,前前后后她也没做出几件,竟然尽数落到了顾怀安的手中。萧景律气不过,趁着柳平夏不注意的时候,拦下顾怀安,又哄骗了几件回来,这才解气。 他在府里这样潇洒,自然也没忘记让如尘时刻盯着皇宫,眼下,皇宫里很是不平静。自从他抽身,避开众人的视线之后,后宫的皇子们在前朝大臣的拥护之下,争斗愈见明显。 如尘从外面匆匆而来,在他耳边道,“侯爷,皇上身边的大公公来了。” “他来干什么?” 如尘道,“请您进宫。” 萧景律看向如尘。 如尘心里通透,知晓他是何意,遂道,“侯爷,这次怕是避不过了,大公公这次来带了御医,怕是非要请您进宫不可。眼下宫里的形势严峻,恐怕皇上要见您,也是为了同您说这件事。” “皇子之争,与我有何干系?皇上虽然是我的父皇,可是天底下知道这件事的又有几个,他这样仰仗我,名不正言不顺,还得让我白白惹人嫉妒。”他面色沉沉叹声道,“我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恐怕是众皇子跃跃欲试,皇上孤立无援,而您手上一直有兵权。” “兵权?”萧景律冷笑道,“哼!得亏我手上有兵权,不然,如何在京城立足。”他负手而立,望向门外,眸光幽深,“罢了!既然躲不过,我便去瞧瞧眼下宫里是个什么情形。”他说完便坐上轮椅,由如尘陪同,前往侯爷府大门。 走到半路,被柳平夏拦下。 “侯爷这是要去哪儿?” “皇宫。” “侯爷将我说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么?” 眼下萧景律实在不便同她解释,便道,“你随我一同进宫,我自然会解释给你听。” 眼下她与他两情相悦,又是夫妻,一起进宫面见圣上,那是理所应当。况且,她实在是想知道他为何突然又改变了想法。 “好!” 柳平夏与萧景律一同来到府门外,大公公满面堆笑的迎上来,看着萧景律时连忙行礼,见柳平夏也在,也不敢丢下礼数。 大公公道,“侯爷近日来身子可好?皇上很是挂念侯爷,让我带御医来给侯爷瞧瞧。” “不必了。这几日我病着,疏忽了去见皇上,今日既然你来了,我也趁着这几日好些随你进宫一趟。” “哎哟侯爷啊!您真是体贴人,皇上知道您要进宫见他,非乐得笑不拢嘴不可。快快快!”他甩着浮尘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快将侯爷请到马车上!” 宫里的人簇拥着萧景律和柳平夏上了马车,马车帘被放下,萧景律攥着柳平夏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她眸底映着几分恐慌,“阿律,你做什么?” 萧景律冲着她比了个“嘘”字。 她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马车外的人以皇上身边的大公公为首,眼下阿律这样警惕,莫非是为了提防皇上? “你莫要太大声,引来外面的人,倒以为我完好无缺,你别忘了,我现在还病着。” 第一百八十四章 雄凌大殿争高下 柳平夏抓着他的胳膊,在他身边坐稳,“你这般小心谨慎也是应当,不过.我想外面那些人也不敢靠近偷听,如尘可还侯在马车左侧呢!” “哼。”萧景律冷哼一声,随手拔下柳平夏发髻中插着的珠花,反手一捻,朝着马车的车帘弹去。 只听“砰”的一声响,又伴随着一声痛呼,很快,这两样声音都没有了。 柳平夏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真的有人偷听?” 他悄声道,“我病了许久,皇上怕是起了疑心,今日他派大公公领着御医来给我瞧看,就是想探探我究竟是病着还是在装病。”他伸手揽过柳平夏的肩膀,将她王怀里带,又在她耳边低语,“我手上有兵权之事,你可知晓?” “兵权?”此时她眼睛睁得更大,“莫非我舅舅的兵是听命于你的?” “兵权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理论上,师傅还是得听命于皇上,可是我有资格和权力指挥师傅的军队。当然,这是其一,其二,我手上的兵权,有专门由我负责的一支军队,不包含师傅手下的那些人,这些人,只听命于我,效忠于我。” 我的天啊! 这不就意味着,萧景律只要想造反自己当皇帝,分分钟就能揭竿而起,直捣黄龙。 “眼下皇宫之中,有能力争夺皇位的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已经蠢蠢欲动,皇上应该是知道眼下的形势,才会频繁邀我进宫。” “既然是这样,那你更不能进宫了!” “是不能,可是我一直这样避着也不是办法。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既然冲突和对立是迟早的事,那便早作准备,以防万一。” 柳平夏面色沉沉,没想到,皇宫里的那些个破事,还是将她家阿律牵扯进来了。她本不愿意他卷进那些斗争里,为此还极力劝说他不好有当皇上的念头,可现在的情况是,他想潇洒过日子也不行了。她柳平夏便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阿律,既然眼下形势如此,那我便有句话非说不可。” 萧景律望着她,“你说。” “若是当真没有退路,那我便要你成为人上人。” 萧景律眸底的光骤亮,他垂眸在柳平夏的额前一吻,满含情意的眸底一点一点溢出愉悦,他抬手将她跑至耳前的头发盘在耳后,又望向她的眼睛,“好啊!我有你这样的夫人,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曾有一份怕意。”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宫外停下,大公公请萧景律和柳平夏上轿,他们便乘坐轿子进宫,轿子在片刻之后停在雄凌大殿外。 萧景律本以为这次前来,是与皇上的单独会面,可事实呢,沿着雄凌大殿的石阶往上走,在大殿正门站稳时,方能看到大殿之内坐着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他们身后又站着支持他们的谋臣,当然,魏明洵也在。 “阿律。”柳平夏悄声同他道,“看来今日是鸿门宴。” 萧景律面色微沉,“他们人到的这样整齐,竟然是为了等我,为了这鸿门宴,他们倒也煞费苦心了。”他牵住柳平夏的手,低声道,“跟紧我。” 如尘推着萧景律往大殿内走去,柳平夏走在他身侧,他们走进来的那一刹那,吸引了雄凌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这些人有笑着的,有面色阴沉的,也有眸底含着狡黠,意欲算计的。 唯独皇上还是同从前一样,对萧景律的到来很是高兴,亦大手一挥,吩咐萧景律坐到他身边来。 皇上这样的举动,简直是给大殿内其余的人心里扎针,他们心底有怒而不敢言,一个个堪堪的忍受着,脸色越发不好。 皇上看着萧景律一脸的关切,“律儿,你的身子可好了?” “咳咳!”萧景律佯装虚弱模样咳嗽了几声,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低婉道,“皇上,承蒙皇上挂念,臣好多了。” “是么?”开口的正是二皇子,他便是最先忍不住的那个,他一双眸锐利,凝视着萧景律,口中尽是些冷冰冰的话,“萧侯爷嘴里说着自己好多了,本王却不见得,你若身子真的好利索了,那脸色怎么还蜡青蜡青的?要我说,你还是回府将养着不!哎?不过,有句话本王得说到前头。”他加重语气道,“据本王所知,萧侯爷手上还掌握着兵权呢吧?你既然身子这样赢弱,这兵权放在你手里岂不是可惜,倒不如经兵权让出来,让给真正需要的人。” 萧景律不怒反笑,“二皇子要兵权做什么?” 他此话一出,二皇子反而僵住了。眼下皇上还在龙椅上坐着,他可以触怒萧景律,在言语上欺辱他,但兵权向来与谋反相关联,他要是承认了,岂不是要被安上“谋反”的罪名么? “萧侯爷,你怎地平白无故的胡说起来?本王有说本王要这兵权么?” 萧景律又道,“既然二皇子不要,这样冲到我面前冷嘲热讽,又是为了谁?” “你管我为了谁,你!”二皇子语塞,又晓得此时周围的人都看着,他要是被萧景律给说住了,岂不是丢人丢大了么?慌乱之间,他忙指向皇上,自以为找到了最好的说辞,义正辞严道,“本王当然是为了父皇!”说完这句,他越发自信,凝声高语,“眼下边疆地带战乱不断,我们赵国虽然辽阔,可是兵将稀缺,萧家到你这一代一直掌管着大赵国一部分兵权,这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理所应当的,可其实呢?萧家掌管着兵权却不为国家做实事,这怎么能行呢?再加上你萧景律还是个病秧子,就算有了兵权,又能做什么呢?你萧家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你还这样不成气候,不如乖乖的将兵权让出来,交还给父皇,岂不是也算替萧家为大赵国尽忠了?” 他将话说的这样光面堂皇,好像真成了为国家大义而发声似的。 “二皇子,既然你念念是为了大赵国考虑,就该明白,我手上的兵权,若是皇上真的要,我怎么可能不给?可我现在既然没有交出去,其中缘由,还需要我多说么?”二皇子方才那样不客气,萧景律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倒是二皇子,处心积虑的希望我交出兵权,莫非.真正想要得到兵权的人,是二皇子你?” “怎么可能?”二皇子失态大吼,“你!你!你莫要趁着这个机会在父皇面前诬陷我,我从未觊觎过兵权,从未!” 周围突然传来低低地嘲笑声。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出戏 若是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二皇子或者还可以逮住那人狠狠地骂上一骂,奈何大殿内坐着的各位皇子连同身后的宠臣,对他都有嘲讽之意。他们这样做,倒像是间接的告诉皇上,他二皇子当真觊觎兵权。 “父皇!”二皇子“扑通”一声在大殿内跪下,仰头看向坐在龙椅之上的皇上,高喊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绝无觊觎皇位的意思啊!” 有或者没有,皇上心里清楚,而他此刻的抉择便是,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拿下二皇子。 觊觎兵权便是觊觎皇位,有此心者,又哪里只是二皇子一个人,今日大殿之中所坐的,除却萧景律的心思他还看不明白之外,其余的,哪一个不是狼子野心。 “萧家兵权,是朕钦赐,朕还没说什么,你倒是比朕还要心急。” 皇上不怒自威的声音传遍大殿,令二皇子瑟瑟发抖。其余人虽然不至于像二皇子那般,却也受到了警醒,一个个原本是要向萧景律发难的,此时也都隐忍下了。 “莫非,你觉得,你有代替朕的能力?” “父皇明察,儿臣绝无此心,儿臣所思所念,皆是为了大赵国,为了父皇着想!”二皇子做发誓状,虔诚无比道,“父皇,儿臣所言,皆出自真心,若违背真心,愿遭受天打雷劈的惩罚,还望父皇明鉴啊!”一番肺腑之言从口中倾吐,他又匍匐于地上,头抵着地面,沉沉的磕了三个响头。 坐在那儿的人,面上的嘲讽之意更盛。 大皇子的谋士更是低声在大皇子的耳边道,“明明二皇子是司马昭之心,眼下在皇上面前发了誓言,倒真的让人以为他对皇上忠心耿耿,虔诚无比。先不说皇上信他不信,当下的罪过,他却是摆脱了的。” 大皇子一双眸永远是沉甸甸的,又带着丝丝阴森森的气息,他自小便这样,长大了还这样,也因此,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虽为大皇子,可迟迟没有被皇上立为太子。 “为了摆脱当下的罪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下如此毒誓,二弟不仅对旁人狠辣,对自己也是下得去手。”他冷哼一声,嘴角是翘着的,眸底却满是死寂。他忽而又朝着萧景律看去,一双眸半眯着,眸底的暗淡像是突然被墨汁浸染,又黑又深沉,还泛着冷意,“二弟资质不过如此,倒是那个一直病着的萧景律,着实让本王担心。” “一个病秧子,大皇子有何惧?” “你不懂。”他将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往往,不咬人的狗,才是最可怕的。” 皇上果真因二皇子的誓言而放过了他。 今日这鸿门宴倒也散的快,那些打萧家兵权主意的,因二皇子的锋芒显露反而沉下气去,他们心里清楚皇上眼下还护着萧景律,若是无端的问萧景律要兵权,反而不能成事。 可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么?怎么可能。兵权握在萧景律手里,几位皇子就一直盯着他,以至于但凡是萧景律出现在朝堂之上,几位皇子的谋士就要轮番对萧景律发难,这些人都聪明的很,他们虽然发难于萧景律,但是不让皇上找到他们的错处,以至于好几次皇上就算想帮萧景律出头也无法开口,终于,这件事在朝堂上被推到风口浪尖,一直支持大皇子的大臣趁机提议,“既然萧侯爷掌管着兵权让几位皇子和大臣这样不服,倒不如让萧侯爷与几位皇子前去校场比试一番,论个高低!也好让文武百官和天下人都知道,这大赵国的兵权,究竟谁有能力掌管。” 一语成谶,这位大臣的提议,皇上竟然允诺。 而比试之期,就定在明日。 在所有人的眼中,萧景律身体残弱,让他跟身强体健的几位皇子比试——倒不如说,胜负已定。 远在侯爷府的柳平夏得到这个消息后,怒不可遏,她只要一想到朝堂之上,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连同他们的宠臣明里暗里欺负阿律,她就想提刀杀进皇宫,一个个的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我家阿律明明不主动招惹任何人,却总被那些坏人给惦记,看来他们是活腻味了,不知道我这个侯爷夫人的脾气不好!哼!校场比试是么?待我将自己所做的兵器找些拿得趁手的给了阿律,非让阿律在校场上一鸣惊人不可!” 苏容音走进来看着她,“夫人,侯爷回来了。” 柳平夏放下手上的大刀就朝着大门口走去。她脚上生风,健步如飞,不消片刻便见到了萧景律。而此时,萧景律正同如尘低语着些什么,苏容音待要上前通报,柳平夏拦住了她,“他们大概是在聊正事,等一等也无妨。” 苏容音这才顿住身子。 夏日的风带着些燥热,吹在脸上,更觉脸上也是热气哄哄的一片,苏容音看柳平夏流了些汗,忙将手里的美人扇举,柔柔的给她扇着。 风在此时打了个回旋从萧景律那儿绕过来吹到她耳边,她恍惚间听到萧景律同如尘说道——夫人那儿你暂时不要告诉她明日校场比试之事,我的这些事情,她已经操心许多,我不愿看她太过劳累。 柳平夏当时就擒住了苏容音手里的扇子,又松了手,径直朝着萧景律走去,嘴里喊着,“阿律!” 萧景律闻声看向她,见她款款而来,只当是她刚到,便让如尘先去办他交代的事情,而他则迎上去,在她面前站稳,方道,“这会儿还有些热,你该在房里避避暑气,晨起我让人送到你那儿的冰镇西瓜你可见了?可吃了?” 她点了点头,“吃了,也见了。” 他忽而瞧见她额前细密的汗珠子,又想,若是她刚来,怎么出这么多汗,莫非她方才就到了,只是一直没有上前?若是如此,他同如尘说的话,岂非要被她听去了些? 他们感情好,倒也不必遮瞒隐藏,他既然心里疑惑,自然是要光明正大的问出来。 “你到了许久了?” 柳平夏敛着眉点了点头。 他又道,“可听到我与如尘说的话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流波刃 她眸光婉转,顿住后,方瞧着他的面,“我站的远,并未听清楚全部,只听到一句你让如尘瞒着我明日校场比试一事。”见萧景律脸上有几分发慌,她索性道,“你何必多此一举?你进宫去了,我在府里担心你,自然会派人跟我去瞧瞧情况,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萧景律含笑终是沉沉一叹,“想来也是,我怎么瞒得住你。” “你这想法便不对,你我是夫妻,日后的路还长,需互相扶持着往前走,再说了,明日校场上你还真的打算跟那几个皇子硬碰硬?”她打量着他,又道,“就算你的身体虚弱是装的,难道明日校场上你能够做到一边装虚弱一边打的那几个皇子落花流水还不被发现?鱼和熊掌怎能兼得?” 萧景律讨好似的拉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屋内走去,“夫人既然这样说,怕是已经为我想好了对策。” 远处站着的苏容音见此,忙跟上,但她不便进屋,就守在门外,站在走廊上,头顶的房檐为她抵挡着炎热,倒也有几分舒心。 屋内,萧景律和柳平夏相继在茶桌边坐下,柳平夏道,“阿律你既然要赢了他们,又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身子不好是装的,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暗器制胜。” 窗外的阳光漏进屋内些,有些洒在萧景律玉色的面容之上,只见他柔和的眉峰微微皱起,眸光之中便是夹杂了几分考量的。 “若用暗器,并非不可以,只是”他抬眸看向柳平夏,长长的两扇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开合之间,另有别具一格的美态,奈何眼下他神情严肃,只将这干净轻盈的美削弱了半分——他的长相,在柳平夏眼中,从来都是尤物般的存在。 “只是什么?” 萧景律沉了一口气,“旁人用刀剑,我用暗器,就算赢了,未免不耻。” “阿律,你这样说便是大错特错!”柳平夏颇为气愤道,“这些时日,几位皇子连同身后的靠山痴缠着你要兵权,他们这举动本身就是不耻的!眼下,这件事愈演愈烈,竟到了明争暗斗的地步!旁人眼下是仗着势欺负你,我们若是不绝对反击,又怎能过去这个难关?那些个提出校场比试的人,难道不是无耻之人么?他们用尽了无耻的手段逼你,我们凭什么不能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景律本身还有些犹豫,可柳平夏这一番话劝说下来之后,他也心服口服,决定用暗器。 “阿律,你且放心,我近来设计的武器虽然是暗器,实则表面上与平常的兵器看起来无误。武侠小说里多的是大侠用短小的兵器制胜,我所锻造的兵器,便有异曲同工之妙。” 萧景律点头道,“好,你考虑周到,我也没有后顾之忧。” 为了不误事,柳平夏早早地离开祈名苑,回到琉璃阁去,将自己最近研究的兵器全部都找出来,放在桌上一一查看。她本以为会找出许多来,可是翻箱倒柜的找了许久,也不过找出三样兵器。回想起来,她似乎是将一大半都赠给了顾怀安。 不再多想,她专心致志为萧景律挑选适合他的兵器。眼前的三样兵器,表面上看起来与寻常的兵器一般无二,实则暗藏玄机,可以说,他们是结合了兵器与暗器的功能,无论是手感外观还是制敌的灵巧性,都是一流的。 柳平夏将中间的那把蛇形剑拿起来放在手里掂量了掂量,这把剑是这三样兵器里最为轻便的,萧景律所练就的武功最擅长使轻便的兵器,这个就很好。 这蛇形剑她另外给起过个名字,唤作流波刃。 这把剑的握把很短,但是非常精致,尤其是握把这儿,她当是锻造时在铁的表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金漆,金漆之上又雕刻了栩栩如生的龙形花纹,而在剑身三分之二处,又设计了断裂式,只要用剑之人猛甩剑身,剑头三分之一处就会在脱离剑身的时候发射银针暗器,银针上萃了毒,被银针射中之人,非死即残。 柳平夏站在窗前高举手中的流波刃,剑身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她想,阿律会喜欢这把剑的。 当晚,柳平夏亲自将剑送到萧景律的手中,又交给他这把剑的使用方法,待他练熟之后,两人方才歇下。 第二日,萧景律拿上流波刃前去校场,柳平夏原本是想要跟去的,奈何萧景律不同意,缘由自然是不想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深陷险恶。萧景律不同意,柳平夏也不好硬缠着他,故而让他早去早回,有任何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她。 萧景律离开侯爷府的时候,太阳刚挂在屋顶上,柳平夏站在侯爷府的大门口,望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府。 苏容音看她心事重重,便道,“夫人,侯爷并非寻常男子,即便是深陷险境,也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夫人莫要担心。” 听着苏容音的劝,柳平夏反而笑了,看着她道,“从前你为我哥担心,为我哥哭,为我哥茶不思饭不想的时候,我不甚理解你,眼下却明明白白的知道了那时候你心里是怎样想的。” 苏容音慰然一笑,“能听到夫人这样说,我真的开心。” “开心?” “嗯。”苏容音眉眼温柔的点了点头,“夫人爱上侯爷了,不是么?” “呵!”柳平夏口中发出一声短暂却愉悦的笑,她有些夸张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快步朝前走了几步,一个回眸,千娇百媚,“纵使你说的对,我也是不会承认的。”她自说完,快乐的转身,大步朝着琉璃阁走去。 苏容音连忙追上。 她暗想:倒是难得看到夫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快乐总是回感染人的,她心底对柳成轩思念的愁绪,竟也淡了几分。 萧景律在校场比试,柳平夏在府里找事做,她便是不打算让自己停下来的,因为只要一停下,就会胡思乱想。 她今日再也没有这样勤过了。 房檐上有一片瓦裂了缝,她亲自踩着竹梯爬上房顶,不顾苏容音、小婉和春儿的叫喊,优哉游哉的将那裂了缝的瓦砖拿下来,换上块新的。又亲自给院子里的花儿施肥,将凋零的,没有生气的拔出来,又埋进土里,当肥料来用。 第一百八十七章 爬墙候良君 太阳渐渐落山,一眼望去,大红大紫的一片,柳平夏瞧着这样的傍晚,心里是着实觉得惊艳的。她索性将手里整理花草的工具丢了,攀爬着竹梯又上了房顶。 小婉道,“夫人,您怎么又上去了?上面那样不平滑,很是容易摔下来的。”她像哄小孩子似的道,“我弟弟小时候便从上面摔下来过,落了个顽疾,到如今大了都医不好,夫人你快别使小性子了,下来好不好?” 柳平夏在房檐上站稳,指着远处的天,大喊道,“我竟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晚霞,美的令人惊心,我若是不站的高些看个仔细,倒是可惜了今日这样的美景。” 小婉见说不动她,只好叫来苏容音,苏容音劝说了几句也没什么效果,无奈之下,只好将府里的侍卫叫来了十几个,就围在房檐附近,若是柳平夏真的有个好歹,也好及时出手救她。 柳平夏本是在看晚霞,谁料老远瞧见了萧景律,她眸光骤亮,也不下来,直接沿着房顶跳到墙上,又沿着墙头朝着大门口走去。 她开心不已,苏容音等人看的骇人。 苏容音不敢耽搁,一边喊一边让侍卫忙追随着柳平夏的路径去找,慌忙之间她让小婉去祈名苑找萧景律过来,可是话到嘴边,她突然想起,萧景律此时还未回来。 “快快快!”她不敢再去想旁的法子,招呼着小婉和春儿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眼下侯爷不在府里,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护着夫人,若是夫人出了事,我们如何给侯爷一个交代!” 一下子,侯爷府竟然乱成一锅粥。 此时,柳平夏已经到了墙头,她就蹲在大门口上方的“侯爷府”的匾额上头,眼瞅着萧景律往这个方向走来,她正纳闷他为何骑着马,却见从府内忽而涌出许多人来,站在大门口冲着柳平夏喊道,“夫人!你下来啊!上面危险!你快下来吧!” 原本蹲着的柳平夏陡然站起身来,她指着他们道,“你们慌什么?本夫人只是爬个墙而已,再说本夫人会武功,底盘稳着呢,绝不会从墙上摔下来,倒是你们,别挡着大门口,待会儿阿律要回来了,看到你们这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她这样夸下海口,嘴里的话刚说完,脚上一滑,人就从墙头摔了下去。 “啊!”这是她一个人的尖叫。 “啊!”这是包含着苏容音、小婉、春儿和十几名侍卫的尖叫。 饶是萧景律离他们还有些距离,也听到了这振耳发聩的叫声,他抬眸往府门口看,面露异色,一个轻拍马头从马身上跃起,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府门口飞奔而来——索性,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将柳平夏揽在了怀里。 “呼呼.呼.”柳平夏大口喘气,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你你.你回来了!” “参见侯爷!” 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萧景律将手中的流波刃扔给如尘,将柳平夏拦腰抱起,抱进府内。 柳平夏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瞅着他,他此时神情严肃,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倒也让她猜不出校场比试一事结果究竟如何。 “哎?”她有手有脚,何须他抱着? 思及此,她看着他道,“阿律,你放我下来!” 萧景律看她一眼,“我若放了你,教你再去爬墙?” 她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哎呀,阿律啊!你是不知道方才的晚霞有多漂亮,我方才不是被晚霞给迷住了么,这才爬墙的。谁料我站在高处,远远的就瞧见你回来了,心里欢喜,便着急忙慌的去找你。” “找我?”萧景律又笑又气,“爬上墙找我?” “这” “夫人。” “嗯?”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眸底泛着如春日般暖人心的光,“这便是你向我表达爱意的独特方式?” 他说这样的话,使她顷刻间脸红,饶是她大大咧咧惯了,也因内心的羞涩低着头往他怀里钻,一只手扯着他散落身前的发丝,一圈一圈的往手指上绕,她低声喃喃说着,“我今日都担心你一天了,吃不好,坐不住,因此我都快将琉璃阁里里外外的事情给做完了.”她忽而哽住,抬眸看向他,“我长这么大从未这样关心过谁,你是第一个,我很是慌乱,不能自制。” 萧景律在她眉心处浅浅一吻,“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她伸开胳膊圈住他的脖颈,“我要你告诉我你在校场时发生的所有事,一个字都不准落下。” “好。” 大红大紫的晚霞已经褪去,留下淡淡的粉色的涟漪,却也正在被黑夜一点点吞噬。夜晚来的快,好在还有月亮,它虽孤零零的独自个儿挂在树梢上,却照亮了许多人的心。 柳平夏收回看向月亮的目光,看向萧景律,“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使用了我锻造的兵器赢了这次校场比试,导致皇上对顾家起了疑心,认为顾家当年私藏利器,没有将这样好的东西尽数交给皇上?” 萧景律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嗯,这也是皇上提出明日要见你的原因。”他说完,伸出手握住她的,眉眼之间有几分愧疚,“夏儿,是我连累了你。” “阿律你怎么这样说话?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夫妻之间同心同德,这本是应当,既然皇上想见我,见就是了!” “你不怕?” “怕什么?”柳平夏笑的坦荡,“皇上既然是对我顾家有疑心,那便设法打消他的疑虑就是,当然,这是上策。据我所知,皇上那个人,向来容易疑心旁人,毕竟位居高位,高处不胜寒。若是明日我同他解释了他还是不肯罢休的话,我便要让他明白,就算他疑心我顾家,也不能去动顾家。这里面的门道,大着呢,明日我见了他,定同他好好说道说道。” 她这样胸有成竹,毫无畏惧,真是令他另眼相看。 “明日进宫,我陪着你。皇家人向来喜欢暗箭伤人,即便是皇上,也不例外。可有我在场,他也不敢轻易动你。” “这我自然知道!原本嫁你的时候,只想着到了这侯爷府过潇洒日子,可后来.”她脸上的笑意加深,凑到他面前来,一双眸底含着丝丝缕缕的媚意,“后来却发现,侯爷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我倒是白白捡了一个这么大的靠山!”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想事成 他何尝不是呢?起先只是将她当作妹妹,仔细照顾着,眼下,却是得了个天下男子心之所求的贤内助。 他伸手抬着她的下巴,轻轻的去吻她的唇。 柳平夏眸光微颤,似受惊了般,忙将身子缩回来,端起面前的茶挡着半张脸,浅饮着。 萧景律看着她眉眼含笑。 谁料,第二日去了皇宫,皇上的所作所为同萧景律和柳平夏的所思所想完全不一样。皇上不仅对柳平夏极好,还大赞她有才能,不同于寻常女子。 皇上嘉奖柳平夏一事,很快传遍整个后宫,几位皇子不得不开始正视萧、顾两家。 皇上让人如此捉摸不透,使得柳平夏与萧景律更加防范。为保全自身,回府之后,萧景律卧病在床,柳平夏佯装日日陪在萧景律身边照料,无暇抽身,故而宫里再来人邀请,便有了推脱的理由。 奈何,顾家、萧家终究是受到了不小的关注,人人都对柳平夏锻造兵器这门手艺心之向往,不乏前来侯爷府拜访之人。想来那些来拜访的也都是玲珑剔透的,知道柳平夏身为女子,不便同男子相见,便都派出家中得力女眷来侯爷府拜访柳平夏,一时间,侯爷府竟然门庭若市。 “夫人,兵部侍郎家的主母携嫡女前来求见夫人。” 柳平夏抬眸看向苏容音,“兵部侍郎?” 苏容音点了点头,“是。” 柳平夏眉头轻皱,“昨天来的是太师家的小姐,这太师位高权重,是正一品官员,我不得不见。前天来的是殿阁大学士家的三夫人,殿阁大学士位同太师,也不得不见。今天这兵部侍郎的夫人携自家长女前来”她顿了顿声,抬眸望向苏容音,“我是见还是不见?” 苏容音道,“夫人,这兵部侍郎是从四品的官职,这官职在京城之中也算是高官,他家的女眷,自然是需要见一见的。” “罢了罢了!”她颇为烦躁的同苏容音挥了挥手,“你去将人请到客厅去吧,我稍后就到,同她们聊上几句,便找机会打发她们走!” 苏容音微微垂眸,“是。” 柳平夏心烦,也并非没有理由。自从皇上夸奖了她武器设计的好之后,没过多久,京城高官贵胄家的女眷便三天两头的往她这儿跑。她与她们又不是朋友,更不相识,这样冒冒失失的过来,她迎接吧,又没话跟她们说,不迎接吧?一个个都是位高权重的,不见也不合适。 她现在想想,萧景律真是比她幸福多了,他眼下还在祈名苑装病,想拜访他的也因这病被拒之门外,到头来,这男子需做的应酬之事,也尽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实在是疲于应对。 此时,她坐于铜镜前由小婉帮她整理妆容发髻,确定无误之后,起身朝着客厅走去,去见一见这礼部侍郎家里的女眷。 她转身出了房门,走在走廊上,刚巧这个时候如尘奉命来请她去祈名苑,见她朝着客厅去了,又找了个下人一打听,才知道今日来了客人。 如尘不便过去打搅,遂折返回到祈名苑,同萧景律如实回禀道,“侯爷,今日也有人来拜访夫人,属下打听到,是兵部侍郎家的主母携长女一起来的。” 他说完,便小心翼翼的去打量萧景律的脸色,生怕他有一点不高兴。 三日前,太师家的女眷前来拜访夫人时,侯爷便因她们的突然造访没能见到夫人,再加上这几日日日都有京城官员家的女眷前去拜访夫人,直接导致侯爷已经连着数日未曾与夫人相见。 他若是恼了,倒也在情理之中。虽如此,如尘还是期盼着他万万不要生气。 可,萧景律拂了拂袖子便将茶桌上从南方新买来的上好碧玉茶杯打碎,如尘就知道——坏了,侯爷还是生气了。 “这侯爷府既不是卖胭脂的,也不是卖首饰的,这些女眷真是好兴致,日日往这儿跑也不嫌烦。她们也该想想,我夫人夏儿一个人应付她们,是多劳累的一件事!”他面色沉沉,纤细的手攥成一个拳头,他将拳头砸向桌面,抬眸看向如尘,冷声道,“本候不能再继续这样装病下去,长此以往,夫人怕是要将我给忘了。”他说完,同如尘又道,“你去放消息出去,就说我的身子已然大好。”如此,他方能当着众人的面去见柳平夏。 如尘立刻照办。 当晚下了小雨,第二天早上才停,空气里弥漫着湿意。柳平夏起得早,椅靠在房门口看向花圃里的那些花儿,白牡丹开的最好,上面还挂着雨珠,晶莹剔透的像最天然的水晶。 苏容音跟出来,手里拿着件薄外套,她在她身后站稳之后,将手中的薄外套披在她肩上。 柳平夏回头看她,惺忪的睡眼渐渐有几分清醒,“这几日我忙着招待客人,将侯爷抛掷脑后,也不知他这几日在祈名苑做些什么。可我又想,他那个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怕是专注在这些上面,顾不得想我。” “夫人,侯爷与你情深,若是可以,怎么会不来见你?” 柳平夏歪了歪头,“你是说” “是啊!侯爷在外人眼里还是病着的,可这几日,府上接二连三来的都是外人,侯爷若是在这个时候来琉璃阁找夫人,可要被旁人知晓侯爷是装病的,这事儿要是传进皇上的耳朵里,纵使皇上平日里宠爱侯爷,怕是也不会轻饶。” 柳平夏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抬步朝着花圃走去,在那一株白牡丹前站稳,又拢着裙子和外套蹲下来。她盯着那白牡丹上的水珠,水珠里有她小小的影子,竟然使她想到了万花筒。 突然,脚步声由远至近,虽稳健,却很快。 柳平夏起身看去,眸光一亮,她雀跃的心情刚刚浮于表面,萧景律就到了她眼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生怕她是断线的风筝,他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她方才脑海中想的全是他,没想到.她浅浅的笑了,念着句“今日竟然心想事成”。 “阿律。”她说着话,不免染上几抹嗔怒,哪怕这心里是欢喜异常的,也不愿轻饶了他,“你竟今日才想起来来见过,怕是沉迷于琴棋书画之间,早将我这个侯爷夫人给忘了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谈恋爱 萧景律又气又笑,“我才应该这样想,你整日忙着应付外人,倒是抽出些时间去祈名苑应付应付我。我在祈名苑哪里顾得上琴棋书画,满脑子都是你。” “真的?” “假的。” 柳平夏面色一沉。 萧景律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信么?” 她气的攥紧了拳头去打他,俩人孩子似的打闹一番进了柳平夏卧房。 坐下后,柳平夏同萧景律抱怨道,“我这几日,真的是身心疲惫。那些个高官的女眷,同我坐在一起,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可即便如此,她们也愿意那样坐着,天不黑还不走。”她叹了一口气,“阿律,我本来也想着去找你,可是我没有半点机会,送走那些女眷,我已经累的站不起来,只能去睡,一觉醒来,又有女眷上门拜访,我简直.”她想骂人,但忍住了。她现在是侯爷夫人,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了。 萧景律握住她的手,“我已经让如尘传消息到外面去,告知那些盯着我们侯爷府看的人,我的身子已经大好。” 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担忧,“这样好么?会不会为时过早?” “一点都不早!我不能再让那些高官的女眷来找你了,让他们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如此,你我也能同平时那般好好相见。” 柳平夏思忖片刻。 “那好吧,反正我也真的累了,一切交给你,我暗中助你便是。” 萧景律点头答应。 当日,萧景律将柳平夏带回祈名苑,同她一起在院内赏花、饮茶、练武、鉴赏兵器。这一日过的两人都觉得舒心。他们以为,日后总归都是这样的日子。 第二日一早,柳平夏从祈名苑回琉璃阁料理府中事物,苏容音跟在她身后,见她时不时的浅笑,便道,“夫人貌似很高兴。” 柳平夏看她一眼,“我表现的很明显么?” 苏容音点了点头,“是。”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昨日跟阿律在一起,很是开心,多日来的疲惫也烟消云散,嗯.我大约是在为此高兴吧,以至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说完,立刻看向苏容音问道,“对了,你最近可同我哥联系了?” 苏容音点了点头,“不瞒夫人,我们日日都通书信。” “真的呀!”柳平夏道,“没想到,你们还挺会谈恋爱的嘛!” “谈恋爱?”这词苏容音听着新鲜,看向柳平夏道,“容音时而觉得夫人非同一般,却并非因夫人的所作所为,而是从夫人的话里觉得夫人简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柳平夏暗想:傻容音,我本来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她并不想跟苏容音深刻去讨论这个话题,故而把话岔开道,“既然你与我哥日日都通书信,想必是很清楚他现在的处境,那他在渊川可是一切都好?” “官场之上,难免有不顺心的,可是大少爷他都迎刃而解了。大少爷在信上还说,若是有时间,会回京城看我们。” “那太好了!”柳平夏站在苏容音的面前,握着她的双手道,“眼看夏天就快要过完了,这一年一年的过的也快,虽说我哥为祖母守孝三年,可是,三年不也是眨眼间的事情么?” 苏容音点头称“是”,“夫人不必过于担心我,眼下我虽然与大少爷分隔两地,可心底里都是互相挂念着对方的,为此,倒也不曾感到寂寞。” “那便好。你最好是天天都开开心心的,不然,我总有事让你忙起来,无暇去想我哥。” 苏容音闻言莞尔一笑。 这日,竟真的没有女眷上门。柳平夏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用一上午的时间整理账目,午后便去了一趟她的私人库房勘验里面的宝贝。从私人库房里出来,天色渐暗。 如尘提着灯笼朝着她走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之后,他道,“夫人,侯爷请您回祈名苑用晚膳。” 柳平夏点了点头,跟随如尘前往祈名苑。 一路上,多得是提着灯笼来来往往的下人,柳平夏的注意力却不是全在他们身上,她一抬头时,才发现七夕那日为了应景挂上的红灯笼,此时还在,照理说这么些天过去了,上面该蒙上一层灰,谁知,月光之下,那亮堂堂,红彤彤的红灯笼竟然似新的一般。 因此,她忆起七夕那晚的事。 嘴角一点一点溢出笑,她又恍然回神,才发觉,自从与萧景律表明心迹,真正的在一起后,她的性子竟然变化了许多。虽说平时也是大大咧咧的,但总归有些温柔了。 从前,她但凡是瞧见温柔如水的女子,都在想,与这样的人相处大概会有些累吧,毕竟她把话说到一半儿,其余的任凭你猜,到如今,她平素常与萧景律相处的时候,倒也喜欢让他猜自己的心思了。 一抬头,已经到了地方,萧景律在门口等着她,见她来了立刻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朝着吃饭的屋子走去。 还未在餐桌上坐下,已经闻到了阵阵诱人的香气,柳平夏本是不怎么饿的,却因这香气将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萧景律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两人挨着坐,他抬手拿起筷子,夹菜给她。 “这是玉笋炒肉,你尝尝。” 玉笋炒肉? 名字倒是富有诗意。 柳平夏用筷子将碗里的菜夹起来,刚放进嘴里,胃里突然翻江倒海起来,不得已,她将嘴里的菜又吐了出来。 萧景律诧异道,“菜不合胃口?” 柳平夏轻轻的摇了摇头,“菜是色香味俱全的,可是今日不知怎么了,我有些没胃口。” “没胃口?”在萧景律的印象中,她吃饭一直都是很正常的,可今日所为,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当下,他让如尘去将郎中请过来,又扶着柳平夏来到里屋躺下,等到郎中到了,他立刻安排郎中给柳平夏把脉。 窗外的红灯笼有些刺眼,倒不如月光柔和些,柳平夏收回眸光,先是看了正在为她把脉的郎中一眼,眸底的光深沉了些,又抬眸看向萧景律,“阿律,我不过是吃东西没胃口,你何必让郎中来呢?我想应该是我这几日一直在忙碌,吃饭的时间不固定导致的肠胃不调,这种小事倒不用请郎中过来,我明日差春儿去拿点药就是了。” 第一百九十章 有喜了 “郎中既然到了,你就乖乖的让郎中给你把脉,若没事,当然好,若有事,郎中在这儿,也能万无一失。” 好吧。 柳平夏最后还是选择了听萧景律的。 这请来的郎中是京城中有名的,他先看了柳平夏的面色,而后为柳平夏把脉。老郎中把脉时为了不出差错,便习惯闭上眼睛,如此方能专心听脉搏跳动。 片刻之后,他将放在柳平夏手腕下的软垫子收了放进药箱内,又将药箱交给随侍的徒弟,随后他看向萧景律,道,“侯爷,不知是否可以移驾门外。” 萧景律心下有些考虑,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同郎中点了点头。如此,两人缓步来到门外。 大红灯笼照在老郎中的脸上,衬得他那张爬满了褶子的脸红彤彤的,竟无端的染上几分喜意。他站稳之后,神情恭敬,还未同萧景律说话,便先笑了。 萧景律不明其中的深意,遂问道,“老先生这是何意?” 老郎中冲着萧景律拱了拱手,“侯爷,小老儿恭喜侯爷。” 他这句话让萧景律更加迷惘。 “这” 只听老郎中又道,“侯爷,夫人食不下咽,没有胃口,不是旁的原因,是因为有喜了!” 萧景律先是一怔,随后,冷静的脸上突然绽放光彩,他这双清透的眸底满是欢喜之意,一把抓住老郎中的手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朽为京城中人把脉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为女眷把脉,也是数不胜数,我呀,不会搞错的!” 萧景律喜不自禁,他简直高兴的站不住脚,激动的浑身颤抖,他恨不得立刻去见柳平夏,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忍住了,因为他要吩咐老郎中在接下来的日子为柳平夏好好的调理身体。 老郎中将他所求一一应下,方才带着徒弟离开。他离开之后,萧景律迫不及待的回到卧房,他大步朝着柳平夏的床榻走去,掀开珠帘看到苏容音正在给柳平夏喂水喝,他立刻上前夺过来,又命苏容音出去。 苏容音不明所以,有些诧异,下意识的看向柳平夏,柳平夏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使萧景律这样高兴,只好先让苏容音退下。 顷刻间,屋内只剩下柳平夏与萧景律两人。柳平夏支撑着要从床上起来,萧景律放下碗忙去扶她。 柳平夏笑道,“你何必这样紧张我?我不过是胃里不舒服,哪儿需要你这样照顾。” “需要!必须需要!” 她听他话里有话。 静心想了一会儿,她看向他,问道,“那郎中同你说什么了?” 萧景律心里高兴,难以自制,再加上他眼前坐着的是柳平夏,更是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光亮堂堂的望着她,“夏儿,我若是同你说了,怕是你比我还要高兴,但是你千千万万别太过高兴了,你若是太激动了,怕是不好。” 柳平夏听得晕晕乎乎的,怎么让她高兴,还不能太高兴,他到底在说什么? “阿律.”她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那郎中究竟对你说什么了?竟将你吓成这样,眼下你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了,不会”她无端的恐慌起来,“不会我得的是什么绝症吧?” 萧景律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又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此刻,他竟有些想哭。 “别说傻话,你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 柳平夏试图猜测,她心底确实也冒出来一个想法,可是她认为那不太可能。 “夏儿。”他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有孕了,你有孕了!” 柳平夏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我的老天爷!她刚才想的就是这样,怎么误打误撞还真的. 不对不对!她跟阿律也没有一起睡过几次,怎么 天啊! 这太恐怖了吧! 察觉到柳平夏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不是欢喜而是不可置信,萧景律道,“夏儿,你不开心么?” 柳平夏看向他,“我”这也太突然了吧!她完全没想过会跟萧景律有孩子。 她. 她是现代人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去,但是她的内心一直都是充满希望的。况且,她一直以来想的都是只要跟萧景律好好的谈恋爱就行了,孩子什么的,她完全没有考虑过。 可是孩子就这样冒出来了,她一时半会儿,哪里接受得了啊! “我”可是萧景律很高兴,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扫了他的兴致吧。想到这儿,她收了脸上复杂的神情,含笑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阿律,我怎么会不开心呢?我当然很开心,只是对于我来说,这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怀孕。” 萧景律紧拥住她,“夏儿,我们要有孩子了,我萧家,要后继有人了!” 后继有人? 是啊,古代最终是传宗接代,这样说的话,这个孩子,她是非生不可了? 可不可以不要。 一晚上,萧景律都非常开心,他越是开心,柳平夏心里越是难受,以至于他在她身边早早地睡下了,她却还没有睡着。 月亮的余光洒进来,落在地上,柳平夏一直盯着那点斑驳的余光——阿律这么开心自己有孕,就说明,他很期待做父亲,但是如果真的生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真的没有机会回到现代了。 可是,柳平夏,你给我认认真真的去想,你扪心自问,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你也能舍得萧景律离开么? “唉”她为什么要这么愁啊? 月亮渐渐被替代,柳平夏才有几分睡意,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去,一觉醒来,看到的是萧景律凑得很近的脸。 或许是已经习惯他在身边了,所以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被吓到。 萧景律笑的温柔,“你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 “昨晚睡好了么?” 她想摇头,但还是眨了眨眼睛。 他在她额前轻轻一吻,看着她的眸光中似乎藏着星星,“我得去附近的军营巡查,你继续睡,什么时候想起了再起,早膳、午膳、晚膳,我都让人准备你爱吃的,你想起了,想吃东西了,叫他们一声就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她不甘心 他竟这样体贴。 “好。”她含笑答应下来,又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在房门口处消失,她这脸上的笑意才骤然散了。 她动了动身子侧躺,脸朝着里面,眉目之间染着愁绪。可大约是因为有孕的缘故,一番胡思乱想之后,她又深睡过去。 柳平夏有孕是喜事,侯爷府向来藏不住喜事,有一个人知道,很快,整个侯爷府都知道了。侯爷府里的人这样清楚这件事,那大街小巷,自然也知道了曾经被谣言缠身的萧侯爷原是有“那种”能力的。 平静了几日的侯爷府,忽然又热闹起来。 萧景律的书房内,匾额上金漆的四个大字“高瞻远瞩”很是显眼,他此时就端坐在那四个字之下,着一身平日里常穿的淡蓝色锦衣,手上拿着的是兵书,他看的很认真。 此时,如尘缓步走进来,在萧景律面前站稳,他拱手道,“侯爷,大理寺卿方承携方家二小姐方语蓉前来求见。” 萧景律缓缓将头抬起,眉目间有几分思索,“他可说了所为何事?” 如尘道,“未曾说,只说了想求见侯爷,务必能够见到侯爷。” “好,请进来吧。” 如尘立刻依言去做。 他转身匆匆离开,来到侯爷府大门口,同正在等候的方承和方语蓉道,“方大人,方小姐,请!” 方承面露喜意,忙带着方语蓉,随如尘前往。 一进侯爷府,方语蓉方觉得这儿别有洞天,先不说假山流水应有尽有,就连青石板小道旁的花儿,也是五颜六色,美不胜收。其间的几个品种,她认得,可还有许多她是不认得的。她自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诗酒茶花也略知一二,而最擅长的,便是花。可纵使是她,也未能将侯爷府里的花儿给认全了。 外界都传侯爷府是怎样怎样的萧条,怎样怎样的不入人眼,现在看来,都是胡话,这儿明明样样都好,令人.心之向往。 “蓉儿,跟紧为父。” “是,爹。”方语蓉顾盼生辉间忙跟紧了方承,眼下她心里,是万分得意的。 她是该得意,毕竟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不常有。 原本,方承打算用方语菡巴结萧景律,但是方语菡一心只想跟柳平夏做好姐妹,不想日后成了萧景律的人后连跟柳平夏做姐妹的机会都没有,便果断拒绝了方承。方承自然骂她没出息,可说到底都是自己女儿,骂归骂,骂完了,便另想法子。 这几日,坊间有关萧景律的风头很盛,许多大家闺秀得知他的病好了,能够自由行走,再加上柳平夏有孕的消息传出来,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往侯爷府里钻——当妾也愿意。 毕竟,萧景律现下可是比宫里的几位皇子还要得皇上宠爱之人,这个时候不趁机往上爬,还要等到何时? 方承自然也是这样的心思。他的两个女儿优秀,长女稍胜次女,可既然长女不愿意嫁进侯爷府,那便将这次机会给了次女。也就是方语蓉。 方语蓉从来都是不安分的,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唯利是图者,只要是对她有利的事情,她做起来,是没有底线可言的。 刚巧,这么大的一个馅儿饼掉到了她的身上,她自然是乖乖的接着,还得抱紧了,免得方语菡突然反悔,又将这个馅儿饼要了去。 她虽然没见过萧景律,可是听说过他的传闻,传闻中说,他面如白玉,气质矜贵,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不同于常人的魅力。她越是深想,脸颊越发红了,又忙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求你了老天爷,让萧侯爷对我一见倾心吧,求你了!求你了! 如尘带着他们进入书房,此时书房内染着淡淡的茶香。是萧景律吩咐下人准备的。 方承和方语蓉见到萧景律后,两人还不敢抬起头与他对视,倒是先跪下了,父女二人齐声道,“参见侯爷。” 萧景律让两人起身,又命人赐坐。见方承与方语蓉落座,他开口问道,“方大人今日来寻本候,所为何事?” 他问的这样直接,竟教方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忽而念起长女方语菡与柳平夏的姐妹情分,立刻道,“哦!是这样的,微臣的长女语菡同侯爷夫人乃是私交颇好的姐妹,这不,微臣今日便带着二女儿语蓉代表长女来看望侯爷夫人。不过.”他忙又道,“听闻夫人有孕,怕是不便见人,那微臣就在此恭贺侯爷了!” 他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很是牵强。 萧景律做到心中有数,未说什么,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眸去看方承,“好,方大人的心意本候收到了。” 方承立刻陪着笑了笑。 这场面尴尬,连方语蓉都感觉到了,她自是不明白,爹为何不实话实说,而要同侯爷这样周旋呢?侯爷看起来是顶聪明的人,哪里不明白爹他是在没话找话说。 “爹”她悄声道,“您就有什么说什么,何必同侯爷绕弯子?我怕侯爷会不高兴呢!” 方承也有这样的担心,可是面前的萧景律自从方语蓉坐下之后便没因“美色”去看她一眼,他如此这般的正人君子,竟然使他无从下手。 “你懂什么?眼下还不是时机。” “爹,别说什么时机不时机的,眼下我们都只是在喝茶,若是没人开口说话,什么时候才有时机啊?再说了,侯爷受皇上宠爱,想必忙得很,有那么多时间跟我们这样耗着么?” 方语菡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承不再犹豫不决,而是看向萧景律道,“侯爷,您可有要再纳妾的意愿?” 萧景律的眸底透出些明晃晃的光来,他已经知道了方承的来意。 他敛着眉,并不教方承看出他眸底的神色,只淡淡道,“不曾有。”他又将头抬起,看向方承,眸底的光冷而坚毅,“方大人,本候与夫人伉俪情深,从没有想过要纳妾,方大人的好意,本候心领了。” 方承没想到萧景律竟然就这样拒绝了。 比他更不甘心的是方语蓉,她自认样貌不俗,与柳平夏比起来,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为什么柳平夏都能入了萧景律的眼,而她不能。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萧景律此时道,“方大人,既然没有别的事,我让下人送你们出去。” “侯爷!”方语蓉猛地从椅子上起身,看向萧景律。 萧景律因她所为,不得不正视于她,他问道,“方二小姐有话要说?” 方语蓉径直走到萧景律的面前,盯着他道,“侯爷,我想知道,我究竟比尊夫人差那儿了?” 萧景律勾唇,唇角染上一丝冷笑,“没有可比性。” 方语蓉大言不惭,“侯爷的意思,是尊夫人貌美不如我吧?” 既然有些人就愿意装傻,那么萧景律倒也愿意让她看清楚自己,他道,“你姐姐方语菡我是见过的,知书达理,是一个大家闺秀,地地道道的淑女,与那样的女子相处,男子不会觉得累,反而会觉得舒心。可你与你姐姐竟然大相径庭,怕是若有男子喜欢上你,该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方语蓉又不是傻子,这话分明指的是她不如方语菡。 方承已经不能够再容忍方语蓉闹下去,立刻上前给萧景律赔不是,末了,带着方语蓉匆匆告退。 小婉去厨房给柳平夏拿燕窝,正巧碰见方承和方语蓉匆匆的从侯爷府离开,她瞧着方语蓉与方语菡有几分相似,好奇心作祟,她找了送方承与方语蓉离开的下人打听,一打听,方知事情始末,气的冲进琉璃阁,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知柳平夏。 “夫人,眼下人人看我们侯爷府得了势了,眼巴巴的都想高攀,现如今,大理寺卿都带着女儿上门来了,还要让自己的女儿给咱们侯爷当妾侍。奴婢想想,真觉得不像样子!” 柳平夏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不过思前想后一番,也并非没有些苗头。 “那,侯爷是什么态度?” 小婉忙道,“侯爷定然是不同意的,不然何必打发他们走?” 嗯,这便是了,只要阿律不同意,这件事也成不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这么在意呢? 放在以前,她怕是巴不得吧?巴不得阿律身边有了旁人,自己便可以整日的逍遥自在,可眼下毕竟是不同了,她有了他的孩子,心里念着的,自然是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回现代这件事,她便是全然抛在脑后了,眼下就算有那个机会,她怕是也不愿回去的。在这儿的牵绊太多了,她被牢牢地绊住了,动动身子都觉得心里还有许多要挂念的,真离了这儿,见不到阿律,那日子怕是不好过。 只是,既然有大理寺卿带着女儿上门来做推销,那后面定然还有许多排着队的,她既然愿意跟阿律同心同德的过下去,那么,有些话,她必须要跟阿律说清楚不可。 她让小婉叫来苏容音,又吩咐苏容音去请萧景律到她这儿来。 苏容音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萧景律也到了。 她将他请到内室,在内室的床榻边坐下,而他则坐在凳子上,就坐在她对面,模样乖巧的望着她。 柳平夏下意识道,“你何必这样看着我?” 萧景律道,“你好看,我见了你心生欢喜,整个人像是从死人变成了活人。”他又起身坐在她身边,伸开胳膊拥住她,又哄孩子似的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那件事你怕是知道了,别生气,对孩子不好,有什么话,我们都好好说。” 她笑了,抬手推开他,脸上的笑意还为散。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生气?” 萧景律吃了一惊,“你不生气么?” 她摇了摇头。 萧景律暗恼,“你怎么不生气呢?搞得好像你不重视我似的。”他怕她生气,又怕她不生气,他竟然比她还要心乱。 “并非是不重视你,而是我清楚事情的始末,知晓你是拒绝了的,便安心了。”她主动握着他的手,“阿律,我想了想我们之间的感情,从开始到现在,并不容易,大约每一段感情都是不容易的,但是我却要比任何人珍惜。我知道,你亦是如此。今日这样的事,我想过了,怕是还会有,若是你一个接一个的都要应对,要累死的,所以,我想为此事,向你表态。” 萧景律听得认真,“你说。” “若是再有大臣携女子上门,便直接拒绝,好让他们知道,你半点没有这样的心思。可平日里前来拜访你的,也有不是为了此事的,那便要请进门的。想要提前知道门外的人是因何原因上门,倒也简单,大约想要将女儿给你当妾室的,登门拜访,必然带着女儿,而为了公事找你的,定然只身一人,故而,也好分辨。” 萧景律点头称是,认为柳平夏说的极对。 他们夫人二人聊了许久,等到月亮爬到最高处,萧景律催促着柳平夏赶紧睡。 “你现在这样的身子,可不能再同我这样一直坐着了,我让下人进来伺候你睡。”他起身要走,柳平夏抬手攥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头看她,轻声的询问,“怎么了?” 柳平夏的眸底含着点泪光,“我大约是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萧景律微怔,赶忙坐到她面前,怜惜的捧着她的脸,“说话便说话,怎么还泪眼朦胧的?我欺负你了?” 柳平夏摇了摇头,“你现在宠我还来不及,又怎会欺负我。” 他用手给她擦着眼泪,“既然我没欺负你,你可千万别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眼下你可是这侯爷府上最为金贵的宝贝,下人们平日里又都护拥着你,若是被他们哪一个瞧见你这模样,怕是要揭竿而起,讨伐我,为你出气!” 她禁不住笑了,“你又何必拿这样的胡话哄我?” 萧景律捧着她的脸轻轻一吻,“这不是笑了么?笑了便好,你笑了,指不定肚子里的孩子也在笑呢!” 柳平夏笑声不止,整个人变得异常快乐,方才心底一点一滴的愁绪,此时也烟消云散了。 她从前不觉得萧景律这样爱说,这样会说。可是现在他们之间的感情深了,她越发觉得他是个有趣可爱的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大约就是这样。 “好了,时候真的不早了,你去睡吧。” 萧景律摇了摇头。 柳平夏微微吃惊,“怎么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姐妹恩怨 他牵住她的手,“我想过了,还是留下来陪你,眼下孩子月份还小,我拥着你睡倒也无妨。”他又兀自叹了一口气,“方才你让我去睡,说真的,我对你,满心的不舍得。” 柳平夏倒也乐意他留下。 此时,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走进来,柳平夏吩咐她们去准备洗漱的东西,一番洗漱之后,她跟萧景律在床上躺下。 夏日里床周围一圈青纱帐子,此时也缓缓地放下了,她和他相拥而眠,在这小小的空间,小小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 果不其然,第二日,也有大臣携女拜访,第三日也有,第四日,第五日.他们都快将侯爷府的门槛给踩破了,奈何除了那日侥幸进入府中,见到萧景律的方承与方语蓉以外,其他的人,一个也没进去,更别说见到萧景律了。 按说,方语蓉算是幸运的,但是她一点都不快乐,自从那日离开侯爷府,回到家之后,她就将方语菡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但凡是方语菡出现的地方,她都要去,蓄意挑衅。 方语菡乃是京城三朵金花之意,才貌双全,又精通女工,她最喜欢在午后时分去后花园练习刺绣,通常身边会带上平儿,平儿是她在府中的心腹,她最信任的人。 “小姐,你这朵栀子花绣的真是精致,奴婢看着眼热,可是真要去绣,恐怕针扎下去,奴婢的手就破了!” 方语菡笑道,“平儿,你不是粗苯之人,绣花这种事,贵在能静心,你只要是静下心,就一定能做好。” 平儿摇了摇头,头顶的粉色珠花跟着乱颤,“小姐快别说了,别说是静心了,奴婢连坐到那久了都嫌烦。奴婢啊还是省省心,专心欣赏小姐您绣花就是了。” 方语菡笑而不语。 “平儿不愧是大姐身边的人,整日说着些谄媚的话,将大姐哄得很是开心啊?” 这声音突如其来,又带着几分戾气。 方语菡停了停手上的动作,抬眸去看,才知来人是方语蓉。她大约隐隐的感觉到,最近这几天,她的亲妹妹总是有意无意的挑衅她。 “二小姐,平儿不是那样的人,平儿只是有什么说什么.” 方语蓉在平儿面前站稳,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我要你多话!” 平儿一惊,捂着又疼又火辣辣的半边脸,顷刻间眸底噙满了眼泪。 “二小姐,你” “你什么你?你一个奴婢,有资格跟我说话么?眼下,你竟然还敢瞪着我,怎么?不服气?”方语蓉眉目之间染上些毒辣的,冷哼一声道,“信不信我让你另外半边脸也肿起来?” “啊!不要!”平儿看着方语蓉抬高的手,吓得躲到方语菡的身后,“小姐,救我!” “二妹,你干什么?”方语菡挡在平儿身前,也挡住了方语蓉的进攻,她面有愤慨之意,“二妹,平儿是我的丫头,她说话我都没有挑毛病,何须你来插手?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这几日你明里暗里的针对我,到底是为什么?” 方语蓉猛地收回手,冷哼道,“你不知道么?” “如果我知道,又何必问你?”方语菡叹了一口气,“你我是亲姐妹,有什么是不能说出来的?”此时她忽然想起一事,心想,莫非是那件事使方语蓉记恨于她? “好啊!既然你要说,我便同你好好说说。”方语蓉道,“你也说了,我们是亲姐妹,可是在我看来,爹娘从来都是宠爱你最多,而我呢?从小所用的东西,都是你剩下的。”她越说越气,“还有那日,爹想攀侯爷府那个高枝儿,最先想到的也是将你带去见萧侯爷,若非你不愿意去,哪儿轮得到我?” 方语菡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因为这件事。 “府里但凡是买了新的丫头,都是让你先挑选,你挑剩下的,才给我挑,怎么?好歹我也是这府里的二小姐,我母亲也是正妻,凭什么我样样都不如你?” “你怎么会样样不如我呢?今年开春爹去江南查案子,回来带了两只玉簪,不是也只有你的跟母亲的么?这件事,我不是也没计较过?” “你!” 其实方语菡并不知情,那两朵玉簪本来是方承带给她跟方语蓉的,是方语蓉向方承说方语菡不缺玉簪戴,故而让方承将她挑剩下的给了她们的母亲。 她就是要有方语菡没有的! “姐!你可是长女,吃这么点亏又怎么了?平日里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是最宽宏大量的,莫非你连这样的小事都要记着么?” “我自然不愿意同你提及这些,可是语蓉,我只希望你明白,爹娘给我们的关爱是一样多的,如果你一直这么自私,总想着自己,对你的未来,没有半点好处。” “好了!”方语蓉大叫道,“你就只会教训我,我现在已经长大了,用不着你教训!”她说完,怒气冲冲的离开。 方语菡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 “小姐,您别不开心啊!” 方语菡立刻回头去看平儿,她拿住她捂着脸的那只手,轻轻下拉,看到她被打的地方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 “平儿,我对不住你,语蓉心里对我不满,故而借题发挥,将气撒在你身上,这本不该你是受着的。” 平儿摇了摇头,“奴婢是小姐的人,帮小姐受着,平儿心甘情愿。” 方语菡攥着她的手道,“苦了你了,走,我带你去冰敷。” 平儿随方语菡去料理伤势,看到她一个主子对自己体贴,禁不住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她。 “小姐,我想,二小姐总是找您的事儿,主要原因,或许跟那日她同老爷去侯爷府见萧侯爷却碰壁一事有关。” 方语菡抬眸看向她,“你去打听了?” 平儿点了点头。 “那日老爷跟二小姐回来,两个人脸色都不好,我碰巧看见,没忍住,就去打听了打听。跟老爷和二小姐一起从侯爷府回来的下人说,萧侯爷根本没有半点要纳妾的意思,言语之间,对侯爷夫人又尊重,又喜爱。听闻,侯爷还将您与二小姐作比较,夸赞了您,说二小姐不如您。” 方语菡手上一顿。 原来,方语蓉是在为这个生气。 第一百九十四章 赠珠花 可是说到底,就算萧侯爷的身份尊贵,终不过是个外人,语蓉何必受制于外人跟自己人闹。 她们是亲姐妹,一个母亲生的,古言血浓于水,她.大约是她这个当姐姐的没有做好表率吧。 “小姐,奴婢觉得,萧侯爷夸奖您,那是您值得夸,本来嘛,府里人都看的明白,您是比二小姐优秀太多了。这人嘛,总归是自作自受的,若是二小姐同您这般善良,有大家风范,想来萧侯爷也不会同她说难听的话。” “你这话虽然通透,可是你记得,也只可对我说说。”方语菡将冰块从平儿的脸上拿开,放回匣子里,抬眸看向平儿,她叮嘱道,“无论外人说什么,你同我的心必须得一样。语蓉脾气虽然不好,可毕竟我们是亲姐妹,我能容忍的地方,是一定会容忍的,所以,我不允许你像旁的婢女一样,在背后嚼舌根子。” 平儿认错般的低下了头,“小姐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保准日后再也不犯。” 方语菡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她忽而望向窗外的桃花树,忆起柳平夏最爱桃花,不禁道,“我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见柳姐姐了。”她收回眸光看向平儿,“正好我昨天刚在宝珍阁买了一对儿珠花,你将珠花包起来一个,找个妥帖的小木盒放进去,我们去给柳姐姐送去。” “是,小姐!” 一叶知秋。 方语菡看着侯爷府墙里头长出来的桂花树落下一片叶子,眸光微顿,下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从马车上下来,抬眸望向不远处大门上的匾额——侯爷府。 她带平儿上前,离的近了,突然觉得这门口的守卫似乎变多了,从前来的时候不过两个,眼下竟然站着六个。 侯爷府如此戒备森严,莫非是因为最近京城的达官贵人希望将女儿嫁进侯爷府而日日拜访的原因? 她觉得有些好笑。 平儿道,“奴婢上前让他们管事儿的进去通报!” 方语菡点头默许。 她眼看着平儿上前攀谈,片刻之后又委屈着一张脸回来。 “怎么了?” 平儿为难道,“小姐,守门的下人说,眼下侯爷府里的主子因上门求亲的人太多,都害怕了,虽见小姐是独自来的,可也担心是想嫁进侯爷府的官家小姐,所以不让我们进去。” 侯爷府做到如此,可想那些上门求亲的是有多凶猛。 方语菡倒是理解。 她同平儿道,“没事,你跟在我后面,我去同他们说。” 平儿依言照做。 方语菡缓步来到守门的侍卫跟前,找了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同他搭话,她道,“我是方家的大小姐方语菡,同咱们府上的夫人有姐妹情谊,我此次前来,绝非为了见侯爷,而是为了看望府上的夫人。” 那侍卫闻言打量着她,“你确实同几日前随方大人前来的方二小姐长得有些不一样。”暗暗地想了想,他又道,“你既然是夫人的好友,我得帮你通报一声,可若你说的是假话,我想侯爷和夫人都不会容你。” “嗯,你去通报吧,我定不会让你为难。” 侍卫转身进入府内,片刻之后,他回来了,身后跟着苏容音。 “方小姐!”苏容音与方语菡身上有许多共同之处,若是苏家没有萧条的话,恐怕她现在同方语菡也是一样的身份地位。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她现在的身份又是柳平夏的女管家,纵使同方语菡有惺惺相惜之意,却也要先做好本分事才是。 “方小姐,真是对不住,让你在门口等了这样久。”苏容音明明白白的是要护着方语菡的,在她身前站稳,抱歉一笑,又转身看向守着门口的侍卫,同他们道,“我得了夫人的旨意,夫人说了,日后只要是方小姐过来,直接放行,且你们其中的一个得将方小姐亲自护送到夫人面前,可明白?” “是!”六名侍卫齐声回话。 方语菡看着这一幕,又高兴,又心惊。她对苏容音最初的印象也还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 可现在呢?她身上不只芙蓉花这一面,竟多了许多霸气与手段。果然柳姐姐身边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方小姐,快别站着了,请进吧!”苏容音说着话,亲自引着方语菡往里面走,沿着青石板小路越走越深,途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终于到了琉璃阁。 见到柳平夏,方语菡直叹不容易,她怕同她说着话说着话,就将珠花一事给忘了,忙同平儿道,“你将那样东西递给我。” 平儿会意,立刻将木盒呈上。 方语菡接过盒子,轻巧的放在柳平夏眼前,她柔声道,“柳姐姐,这样东西,出自宝珍阁,宝珍阁你大约是知晓的,同你的当铺在京城一样的有名声,她家的东西,都是精品。” “你何必次次来都送我东西?”柳平夏承认,在这个世界,她没几个朋友,可以说,除了苏容音可以称之为朋友以外,能够称之为朋友的也就只有方语菡了。 起先她并不在意方语菡,只因当初与她相识是为了利用她调查清楚顾氏之死。可自从她将她从柳扶风的手上救下之后,她就把她当成了姐妹。 先是用重金酬谢不说,只要来找她,必然带礼物,哪一次都没有落下过。柳平夏虽然爱财,可也重情,久而久之,看懂了她的真心,也就将她当作姐妹一般看待了。 “你总送我东西,可我细想起来,竟然没送过你什么。”柳平夏说完,看向苏容音,“容音,你去将我前两日刚得的安神的香囊拿来,记得拿粉色绣花的那个,那个我没用过。”见苏容音去了,她收回眸光,看向方语菡道,“我新得的香囊,特别好用,有了它,晚上睡得特别香甜,我将香囊赠给你,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方语菡推辞不要。 “你不能不要。”柳平夏道,“姐妹嘛,你来我往才是常态,你若是一直单方面的送东西给我,我可是要恼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姐妹情深 话至于此,方语菡不敢不收。 她们互赠了礼物,又对礼物很是喜欢,自然姐妹情又增进一步。柳平夏原是将方语蓉与方承来府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的,可是看到方语菡后,又想起来了,犹豫着要不要同方语菡说起这件事。 方语菡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一抬头,见柳平夏欲言又止。 “柳姐姐,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柳平夏本是决定不说的,可是方语菡这么一问,她又忍不住要说了。 “我说了你会生气么?” 方语菡吃了一惊,“是什么事会让柳姐姐觉得我会生气。” “关于你父亲和你妹妹。” 方语菡了然,眼下就算柳平夏不说,她也知晓了是何事。 “柳姐姐不必说了。” “嗯?”柳平夏一愣,“莫非你已经知道了?” 方语菡点了点头。 她看了一眼平儿,同柳平夏道,“我原本是不知道的,是平儿差人打听了,我才知晓一二,虽然只是一二,恐怕却也是其中关键。”话至于此,她看向柳平夏,很是抱歉道,“柳姐姐,家父和妹妹不懂事,还请柳姐姐不要怪罪。” 柳平夏看向她,“你何必向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她朝门外一望,又道,“你来的时候恐怕也看见了,眼下侯爷府守卫森严,也是最近这些事情给闹得。人人都有攀龙附凤的心思,我倒是不怪他们,但是人得知道本分,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该做。”她看向方语菡,“我听说了,原本你父亲是要带你来见阿律的,你为了我们的姐妹情谊不同意,这才换成了方语蓉。我听闻她的脾气暴戾无常,我同你问起这件事,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问问,你妹妹没有欺负你吧?毕竟,阿律给了她一些难听的话。” “是语蓉不懂事,侯爷会说那些话,也是应当,柳姐姐放心,语蓉好歹也是我的亲妹妹,她并未因在此受了气而选择迁怒于我。” “小姐.”平儿突然开口,犹犹豫豫道,“您为何不说实话呢?” 此话一出,方语菡脸色微变,凝眸看着平儿道,“你又多话了,不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么?” 平儿将头低下来。 柳平夏看出些什么。 “平儿,今日我替你家小姐给你做主,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柳姐姐” 柳平夏抬手制止,让她先不要开口。 方语菡有些无奈,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平儿见自家小姐不得不听从侯爷夫人的,便看向柳平夏,一鼓作气道,“夫人,方才我们家小姐撒了谎,今日在花园时候,二小姐还欺负我家小姐来着,她确实因为侯爷夸了我家小姐,把她比下去了而不满,而且,她这样明里暗里的欺负我家小姐,已经有好几日了。” 柳平夏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平儿,你是个好丫头,懂得护住,语菡身边有你这样的人,我也放心。”她说完,看向方语菡,轻声问道,“眼下,你还不同我说实话么?” 方语菡抬眸去看她,面露愁绪,她又将头低下,一双手的大拇指互相扣着。 “她是我妹妹,我得包容着她。人嘛,总是会做错事的,她本来就做错了,我要因为她做错了而怨她,记恨她,与她又有什么分别呢?”她抬眸看向柳平夏,“柳姐姐,我心里清楚,你想要为我出头,可我却不愿这样。语蓉跟我是亲姐妹,世间最亲密的关系,这个占一样。都说长姐如母,既然母亲平日里都可以包容我的不是,我自然也可以包容语蓉。所以.”她缓缓说道,“柳姐姐,此事,你不必为我忧心。” 她把话说成这样,还要柳平夏说什么?她自然是玲珑剔透,再聪明不过的,既然猜透了她想为她出头,那么,自然是早早在心里想了拒绝的话。 这番话说出来,她确实没有反驳的理由。 “你既然已经想好了,我自然不强迫你,你我是姐妹,我向来是护着自己人的,若是我再听人说方语蓉欺负你了,我便定不饶她!” “是,柳姐姐,我若是再有被谁欺负不能解决的,定让柳姐姐助我。” 柳平夏拉着她的手,含笑道,“你这句话我听着高兴,人嘛,太善良也不好。”有些话,点到为止,她要是将“方语蓉那种女子绝对不会记你的好”这样的话说给她听,怕是她会伤心难过。 “你呢,该反抗的时候也要反抗,毕竟你是大姐嘛,也有管教她的权利。” 方语菡点着头一一应下。 时候不早了,她要走,柳平夏也不强留她。又命小婉给她包了些花茶带上,亲自送她出府。 侯爷府大门口,柳平夏看着方语菡身边的平儿道,“平日里你照顾好你家小姐,可不准让你家小姐受委屈,听明白了么?” 平儿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小姐。” “好。”柳平夏会心一笑,又看向方语菡,“行了,马上要天黑了,你回去的晚了,你父母不免责怪。” 方语菡同她欠了欠身,而后转身离开。她踩着凳子上了马车,又回头看柳平夏,温婉一笑,收回眸光低头进入马车内。 马车渐渐远去,她也转身回府,却突然想起来,今日一天都没有见到萧景律。 “容音。” “夫人,怎么了?” 她看着苏容音问道,“今日侯爷去了哪儿?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他在府中。” 苏容音如实道,“今天一早侯爷就进宫了。” “现在还没回来?” “是。” 柳平夏心里很是诧异,这皇上究竟找阿律谈什么事,竟然得谈上一整天。 她有些不安,遂同苏容音道,“你差人去宫里问问,有什么消息,赶紧告诉我。” “是,夫人。” 此时,皇宫,皇上的书房内。 空气里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这香味本该令人舒心,事实恰恰相反,书房内的氛围,异常的可怕。 原本在书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全被赶了出去,就连皇上身边最为得力的大公公,也被骂了出去。只因他帮着萧景律说话来着。但帮萧景律说话是大公公的本意么?自然也不是,他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个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讨好皇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 救人要紧 奈何,伴君如伴虎,他便是弄巧成拙,拔了老虎的胡须。 事情的起因,不大不小。对于皇上来说,这件事太小了,可是对于萧景律来说,这件事太大了。 皇上要让萧景律纳平妻。这平妻又是什么?便是嫁进侯爷府能与柳平夏平起平坐的“妻子”。 萧景律怎么可能同意? 因他不同意,皇上便磨着他,直到他同意为止。 “律儿啊!”皇上面色阴沉,“朕这么做,说到底还是为了你,你该明白才是。朕要是不为你纳个平妻,朝中大臣是不会善罢甘休,你那侯爷府是不会消停的。你怎么就看不到朕对你的好呢?” “皇上真的为我好的话,就收回成命。” “你!”皇上伸手指着他,气的手直发颤,“朕的皇子们,哪一个不是但凡是朕指婚,他们都高高兴兴的接受,唯独你,唯独你!唯独你萧景律这样的不识好歹,将朕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气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沉声道,“朕今日便告诉你,你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事,就只有被关进大牢的下场。” 萧景律如玉的面容此刻也仿佛在冰窖里浸泡过来,冷的渗人,只是他总低垂着目光,眉目间的嘲讽不曾让皇上瞧见。 “皇上,将我关进大牢才是您的主要目的吧?” “你说什么?”皇上蹲下来扯着他肩膀上的衣服,他怒气满满的瞪着他,“你以下犯上,你可胆敢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萧景律眸光平静,“皇上,哦,不对!父皇。”他嗤笑一声,“你还要演戏演到什么时候?” 他曾无数次想过萧景律叫他“父皇”时的场景,都不是现在这样,现在太残酷了,梦想又太过美好。 “律儿,你.” “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明明,你早就对平夏会制作兵器这件事很是防备,并心怀敌意,认为顾家怀有不轨之心。那日我带平夏进宫,你表面上虽然夸奖了她,实则,是在完成你的计划。” 皇上面上的神色微变。 “那日之后,平夏会制作上等兵器这件事就传的沸沸扬扬,朝中大臣包括皇子们,又是忌惮,又是羡慕,争相前去侯爷府拜访,直到发展成现在这样,他们都恨不得将女儿嫁给我,好达成攀龙附凤的心愿。可惜了,他们的愿望全部落空,我此生,只爱平夏一人。可你却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之下赐给我平妻,不就是想逼我与你发生争执,好将我打入天牢,以此来威胁平夏交出最厉害的兵器。” 皇上眸底的光异常复杂,萧景律却从中找出了一丝他希望看到的情绪——后怕。 “父皇,原来你也会恐惧,也会害怕,被人猜透的滋味不好受,对吧?”他冰冷的眸底一点一点溢出伤心,“我也不想将你戳穿,你看看你,再看看我,我们俩谁不是血淋淋的?有些话不说破,我们还是父子,说破了,连父子都做不成。” “够了!”萧景律的话说的不错,被人拆穿,确实不好受,那种又羞愤又恐慌不安的复杂情绪,使皇上一怒之下将萧景律关进了大牢。 他眼睁睁的看着萧景律被拖走,独自一人瘫坐在椅子上,眸底的恐慌不散,泪快要落下的时候,他又狠狠地将它们逼了回去。 自古无情帝王家,这话不假。 柳平夏得知萧景律被皇上关进大牢之后,惊得跌坐在地上。苏容音和小婉连忙上前扶她,怕她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又将郎中请来给她把脉,确定无误之后,这才安心,又命春儿将郎中送走。 “夫人,眼下侯爷出了事,你可千万不要慌。这事儿来的蹊跷,之前也没听说过侯爷哪儿冲撞了皇上,怎么突然间就被关进大牢里去了。眼下,我先去差人问问这其中的缘由,夫人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再做决断,可好?” 柳平夏动了动眼珠子,看向苏容音,“你去!你快去!”她指着门口,泪扑朔朔的往下落。那大牢是什么地方?阿律去了,吃了苦怎么办?她半点都不能为他分担。 眼见苏容音带着春儿跑了出去,柳平夏想抱头痛哭,可是她堪堪的忍着,眼下不是哭的时候,若是她哭了,让府里上上下下怎么办? 她不能慌,她得冷静,冷静。 苏容音快去快回,同柳平夏道,“夫人,查到了,说是侯爷今日冲撞了皇上,皇上一气之下将侯爷给关进了大牢,至于为的什么事,不是皇上身边的近人,一个都不知道,夫人,你看.” 柳平夏当即站起来,看向苏容音,她定声道,“你立刻去给我安排进宫的马车,我要进宫面圣。” “可是.”苏容音道,“夫人,眼下天快黑了,怕是我们刚到,宫门就得关上,要不然,夫人您明天再” “我等不到明天了,必须今天,今日阿律一整天都没在府上,我就感觉到要出事,没想到我的预感竟然是真的。”她道,“眼下离关宫门还有一个时辰,你找个赶马车的老手,我要让他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到。” “这夫人,速度这么快,对孩子不好。” “顾不得了!”柳平夏含着泪大吼,“阿律眼下被关进了大牢,我若是不赶紧将他给救出来,他吃了苦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这样一吼,苏容音、小婉连同春儿在内,都没忍住,落泪了。苏容音不敢再耽搁,她带着小婉去找来马车,又陪同她一起匆匆的赶往皇宫。 一路上柳平夏都努力的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这些苏容音都看在眼里,对她很是心疼,只愿能够进宫见到皇上,问清楚详情,如此,也好将侯爷给救出来。 车夫不愧是在侯爷府做事时间最长的,只用了半个时辰赶到宫门口,且一路上并不颠簸。 马车一停,柳平夏就匆匆的从马车上下来,朝着宫门口跑去,临近宫门时,侍卫将她拦下来,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萧侯爷的妻子柳平夏,侯爷府的唯一主母,我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见皇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拿命兑现承诺 那侍卫好像是知道她一定会来似的,竟也不通报一声,就带她进宫去了。 柳平夏心中有疑,可她又清楚,她心底的疑惑,只有见了皇上,方能解开。 她跟在侍卫的身后走,心里乱糟糟一片,放眼望去,平日里巍峨雄伟的皇宫,此时却如同世间最厉害的牢狱,而萧景律此时就被关在这样的牢狱之中,完完全全的失去了自由。 苏容音紧跟在她身后,怕她走的太快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便时不时的伸手去扶着她。 柳平夏同她交代道,“待会儿我进去面圣,你就在外面等着。” 苏容音点了点头,“是。” 平日里就觉得皇宫甚是大,今日这样的感觉更盛。柳平夏紧跟在侍卫身后,恨不得比侍卫走的还要快,也多亏有苏容音时而伸手去扶着她,不然,她怕是要用跑的去见皇上。 来到皇上平日里批阅奏折的宫殿,侍卫先去与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公公打了声招呼,由公公引着柳平夏往宫殿里走去。放眼望去,金黄色的望不到头的走廊,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柳平夏突然醒悟,皇上知道,她一定会来。 抬脚跨进门槛里,她闻到淡淡的龙涎香,兴许还有萧景律身上的香气,很淡,她在用力捕捉。 公公道,“皇上,人带来了。” “嗯。”皇上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是令人听起来就觉得很有威仪的。只是今日,这声音里隐隐泛着寒意。 柳平夏的头还低着,她道,“参见皇上。” “起身吧,听说你有孕了,就不要站着了,赐坐。” 公公立刻搬了个带着软塌的椅子放在她的身边,她略微沉吟片刻,在椅子上坐下。 “你找朕何事,说吧。” 他这话有明知故问的味道。可他毕竟是皇上,柳平夏又是因为萧景律被关进天牢这件事来找他的,说句不好听的,她是来求人的。考虑到这一层,她将周身的傲气收了,规规矩矩道,“皇上,我想见我的夫君。” 皇上抬眸看向她,“朕倒以为,你一上来就要问朕要人呢,没想到,你也有这样沉稳的时候。” 她也是被逼的。 “您是皇上,而我,则是平民百姓,身份地位与您悬殊颇大,不敢在您面前造次,若是皇上可怜我,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还请让我见一见我的夫君。” “他人在天牢里。” 柳平夏面色一震,顷刻间,眸底溢出泪,她死死的噙着,不让它们流出来。 “既如此,还请皇上允我前去天牢看望我的夫君。” 她是不指望从皇上嘴里听到什么实话了,还不如求得一个见萧景律的机会,如此一来,方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上考虑着,要不要让柳平夏见一见萧景律。他将萧景律关进天牢,因的是柳平夏手中的国之利器。她那些兵器若是能送进皇宫,批量生产,用于大赵国的士兵身上,能够大大的增加士兵的战斗力,岂不无往不胜。 可柳平夏的性子,他是知道一二的,若是同她硬碰硬,她怕是不肯乖乖的交出东西,如此,倒不如让萧景律同她见上一面,她切身体会到了萧景律眼下在受着什么样的苦,到那时,他再提出让她交出那些兵器来换萧景律,她怕是也不会说什么。 皇上抬眸朝着门外张望一眼,“来人!” 皇上身边的大公公立刻走进来,“皇上,您有何吩咐?” “你带着侯爷夫人到天牢去一趟。” 大公公一惊,悄悄地瞥了柳平夏一眼,却不忘回话,“是,皇上。”他说完,柔柔的动了动身子,面对柳平夏,“侯爷夫人,请吧。” 柳平夏当即起身随大公公离开。 同大公公走在走廊里,柳平夏委实不安,皇上答应的太爽快了,她怕其中参杂着什么,想来,一定有什么。皇上哪儿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她想见萧景律,他便让她见?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公公。” 前面的引路的大公公将脚步放慢些,回头看了她一眼,“侯爷夫人请讲。” “我问你。”她声音低沉,生怕被旁人听见,“我问你,侯爷可好?” 大公公收回眸光,冷着声音道,“夫人折煞奴才了,奴才平日里在皇上身边伺候,哪儿知道天牢里的事情。” “你应当知道才对,侯爷与皇上大吵,你会不知道?你可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你同我说不知道,无非是不想告诉我,可是你别忘了,侯爷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正经八百的皇子,若是皇上想开了将侯爷放了,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动谁,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哎哟!”大公公脚上一顿,嘴里喊着求饶,噗通一声就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了,“夫人啊夫人,早知道您厉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夫人且别这样说话,奴才.奴才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能知道什么呀?您呀,放过我吧。” 柳平夏凝视着他,“你嘴里没实话,我要听实话,但凡是你说了一句实话,我便不会如此对你。” 大公公连连叹息,“夫人啊!”他又连连的喊着夫人,“夫人!夫人!奴才是皇上的人,哪儿能在背后说皇上的闲话,这.这可是要砍头的呀!” 柳平夏蹲下来,声音比方才又低了些,“你同我说,你知我知,我又不会告诉第三个人,你怕什么?” 大公公抬眸与她对视一眼,又忙低下了头,“如此,那好吧。”他压低了声音道,“夫人,侯爷不好,一点都不好。” 柳平夏的心揪紧了。 “如何不好?怎样不好?为什么不好?” 大公公将来龙去脉告知她。大公公知晓的,是萧景律不愿听从皇上的旨意再娶妻,其中为了“国之利器”这层更深的,他并不知情,故而,柳平夏所得之的,只是真相的一部分。 她心疼萧景律,又怨恨自己,她怪自己平日里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挂在嘴边,让萧景律记在了心上,眼下他拿命去兑现这样的承诺,如何让她不难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事情的真相 “夫人,咱们继续往天牢去吧,眼下天色渐黑,天牢那儿一入夜就冷的厉害,您现在有身孕,怕是受不住寒的。” 柳平夏含着泪同他点了点头,“走吧。”她便是想好了,见了萧景律,一定好好的劝劝他。 大公公带着柳平夏来到天牢,守着天牢的侍卫自然不敢不放行,大公公便留在天牢门口等着,柳平夏独自随侍卫前往里面见萧景律。 一进去,柳平夏就有一种来到地窖的感觉,地窖常年潮湿,这儿也是。可这儿远比地窖的潮湿严重。越往里走,柳平夏就越觉得冷,果真同大公公说的一般无二。 两边牢房之间的小道仿佛一眼望不到头,可是总归是到头了,侍卫在一间牢房前站稳,又掏出腰间的钥匙去开牢房的门,门内的萧景律听到动静,转身看过来,当他看到柳平夏时,狠狠地吃了一惊,他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来到牢房门口,正好牢房的门被打开,他冲出来,柳平夏冲进去,两人在牢房门口相聚。 “夏儿,你来这儿做什么?” 柳平夏猜到了,他看到她,不仅不会高兴,还会责备她。 “这儿是什么地方?是你能来的?你现在还有了身孕,哪儿能来这儿遭罪,你走,你赶紧走!” 她不曾见过他这般急切忙慌的样子,今日见了,心酸的厉害。 “我好不容易才能来这儿见到你,又怎会轻易离开?”她说着,攥紧他的手将他推进牢房内,站稳之后,又回头看向那侍卫,“你且先将牢房锁上,我同侯爷说说话,让你开门了你再开。” 侍卫很是听话。 柳平夏收回眸光,打量着萧景律,他身上脏的厉害,衣服也烂了个大口子,唯独他那双眼睛,她看着,还是像往常一样。 “你可受伤了?” 萧景律摇了摇头,暗暗地将胳膊往身后藏。 柳平夏一把夺过来,将他的袖子掀上去,看到他原本白嫩的胳膊上满是青紫的痕迹。 “他们打了你?皇上允许的?”她盯着他问,又沉声道,“得是皇上允许的,不然那些个下人怎么敢这么糟践主子。” “夏儿。”萧景律紧攥着她的手,“你不该来这儿。我跟皇上好歹是父子,他不会将我怎样,你来了,便是正中他的下怀。” 柳平夏看向他,“我是不怕的,侯爷也不该怕,说到底皇上不过是让你再娶妻,我同意,我同意!只求他放了你。” 萧景律盯着她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 “傻瓜。”他捧着她的脸,又心疼,又怜惜,“傻瓜,你怎地这样傻?”他又拥住她,紧紧地拥住她,“即便是皇上真的是为了这个将我关进牢里,我也誓死不屈,可是夏儿,不是为了这个,不是啊!” 柳平夏猛地看向他,“那那是为了什么?” 萧景律简直说不出来,皇上那样卑鄙,可皇上竟然是他的父皇。 “阿律,你说啊!” 萧景律只好道,“皇上将我关进大牢,是为了逼你交出你制造的兵器。” “什么?”柳平夏万万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件事,“皇上.皇上他为了让我交出国之利器,所以将你关进大牢?让你再娶妻不过是随便找的借口,他断定了你为了我不会再娶妻?” 萧景律沉沉的点了点头。 天啊!好大的一个局。 “那皇上之前还称赞我会制造兵器,其实,从那时起,皇上就已经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了?” “是。” 柳平夏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哼!”她冷笑一声,道,“若说是皇上堂堂正正的找我讨要,说不定我会大大方方的送给他,可他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还将你关进了大牢这样折磨你,我便不能就这样妥协!”她看向萧景律,定声道,“侯爷,你且在此等着我,我一定将你从这大牢里救出来。”她说完,转身离开。 “夏儿!”萧景律不知她要做什么,可是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是不支持的。他上前拦她,想问个清楚,可此时侍卫已经将牢房的门打开,她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夏儿,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柳平夏离开牢房之后,并没有再去见皇上,而是直接离开了皇宫。大公公将柳平夏离开皇宫的事如实同皇上禀报,皇上闻言之后很是纳罕,他不明白柳平夏到底是怎么想的,按照他设想的,柳平夏此时该来求着他让他将萧景律给放了。 他看着大公公问道,“牢房里,柳平夏同萧景律说了什么?” 大公公摇了摇头,“奴才没跟进去,在外面等着的。” 皇上脸色一沉,冷声道,“摆驾,天牢!” 此时,柳平夏带着苏容音来到宫门外,没成想,却见到了如尘。她诧异道,“如尘,你怎么在这儿?” “夫人,属下不放心夫人,故而追随到此,您.您见着侯爷了么?” 柳平夏点了点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府。”她如此一说,苏容音和如尘就明白了,立刻拥着她上马车,连夜赶回侯爷府。 回到侯爷府,柳平夏将萧景律的情况同苏容音和如尘说了,而后征求两人的意见,看怎样做才能将萧景律从天牢里给救出来。 “皇上并非明君,此时他这般想要国之利器,怕是被几位皇子给逼急了。夫人今日见了皇上,怕是只有夫人将那国之利器给交出来,皇上才肯将侯爷给放了。” “容音,你这话不假,皇上就是这样想的。”柳平夏不卑不亢道,“可是,他想要,我却不肯给。他若是在最初的时候,好声好气的同我说想要兵器,我大约就给了他,你们心里也清楚,我锻造的那些兵器,送人的居多,我留下来的,不过两三个。兵器这种东西,在我眼里,只是个工具而已。皇上将这些工具看的这样重要,我可以理解,但是他想要这些兵器的方式,我很是唾弃。”她手攥成拳头放在桌面上,“他为了得到这些兵器,先是假意称赞我,又煽动文武百官上门来讨好,甚至是送女儿,他又趁着这个时候用“让侯爷再娶妻”之名逼得侯爷就范,呵!皇上真不愧是皇上,心思真是深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劫狱 “这件事,我越想越生气,越觉得被皇上玩弄于股掌之间,我柳平夏是什么人?从出生到现在还未服气过谁,别说他是皇上,若是惹恼了我,我让他做不成这个皇上!”她将手猛地一下砸向桌面,周身的凌厉之气尽显,令苏容音和如尘微微颔首,不敢不尊。 “那”如尘道,“夫人是何意?” 柳平夏抬眸看向如尘,冰冷的眸子里满是戾气,“侯爷的暗卫不都归你管么?挑选十几个武功高强的,本夫人,要劫狱!” 然而此时,在天牢之中,皇上与萧景律父子相见,进行着并不愉快的谈话。 皇上本来的目的是想弄清楚萧景律和柳平夏在天牢之中都聊了些什么,好找到弱点趁机打击,奈何,他同萧景律说了许多盘问的话,他却一个字都不愿意回答。皇上没办法,只好打亲情牌。 “律儿啊!”他语重心长道,“说到底,我们是父子,自从你回京之后,朕对你的好,你该知晓,但凡是你心里记着朕的好,此时也不该用这般冷淡的态度对朕,你可知朕想恢复你皇子的身份啊!” 萧景律眸光微颤,一点一点将头抬起,看向他,“你说的,是真的?” 皇上立刻凑到他面前,“律儿,你我是父子,我何苦骗你?只要你将国之利器给了朕,朕便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朕的儿子,你是地地道道的皇子!” 萧景律原本有些喜悦的心情,忽而间又跌入了谷底,他苦笑着同皇上道,“原来这件事,也可以被利用,皇上真的是好计谋。” “律儿!”皇上恼怒至极,他一次又一次被萧景律看破,一次又一次被他说破,他从来不给身为皇上的他半点面子,他.诚心要他难堪。 “朕是皇上,你怎么能跟朕这么说话?这天底下的人,没人敢这么跟朕说话!” 萧景律异常冷静,“在我面前的,是皇上,也是我爹。我有时候也在想,我是该把你当做皇上,还是将你当作父亲。若是当做皇上,作为臣子,我直言不讳,为的是维护正义,皇上该深知正义。若是父亲,若是父亲”他心底一沉,“我母亲当年惨死在冷宫,你眼睁睁的看着魏贵妃害我母亲,若非母亲被害,我”他苦笑一声,“我又何必沦落到连亲爹都不能认的地步。皇上.”他看向他,“我若是将你当作父亲,这些话更是应当直言不讳的说,但是,你且同我说一说,你是将我当作儿子,还是将我当作臣子?” 皇上确实对萧景律怀有愧疚之意,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宠爱着他,对他好的原因。可是,他是皇上,大赵国的皇上,原则的事情,他不能夹杂分毫感情在其中。 “是,朕是对不住你和你娘,但是,当年事情的真相,你又知道多少?朕作为皇上,自然有朕的难处。你别忘了,朕手上的江山,是牺牲了多少人才换来的,如此,就算你母亲因朕袖手旁观而死,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必须死。” 他说出这样狠毒的话,又伸手指着萧景律,“而你,朕也觉得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这么多年来,朕给了你旁人没有的宠爱,也算弥补了!你莫要以为,你拿当年的事情来让朕不安,朕就会对争夺国之利器这件事轻而易举的罢休!眼下,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蠢蠢欲动,你以为朕的日子好过?哼!”他冷哼一声道,“今日朕便同你说清楚,你眼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朕昭告天下,认回你这个儿子,你让柳平夏将国之利器交出来。二,朕杀了你,杀了柳平夏,杀了侯爷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他面目扭曲,满身阴霾,“然后,夺走,国之利器。” 萧景律只觉眼前的皇上是恶魔的化身,在他心里,亲情是不存在的东西。 罢了,他对他,也彻底死了心,从前还傻傻的觉得,皇上便是父皇,眼下,皇上只是皇上,他没有父皇。 “此事事关重要。”萧景律面无表情道,“皇上还请容臣考虑一晚。” “哼!”皇上怒而甩袖,负手而立,转身离开。 牢房的门再次被关上,萧景律满心悲哀,他在简陋的铺着稻草的木床边坐下,整个人兀自发了一会儿的呆。 原来,人在彻底死心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情绪的。 皇上口中的第一条路,就算萧景律愿意,恐怕柳平夏也不愿意,她的性子,他太了解了。第二条路,萧景律从始至终就没打算选择第二条路,他不可能因此事搭上侯爷府上上下下无数条性命。 一定还有可行的办法,一定有。 按照约定,第二日,皇上该来找萧景律要个答复,奈何,边关急报,边关周边小国以胡和国为首,开始攻打大赵国,那儿虽有顾承恩镇压,却因胡和国同其他小国来势汹汹而应对吃力,且短短十日,以胡和国大将军冶儿莱已经将顾承恩的军队打退至三十里之外,界儿镇早因战事不复存在,若是皇上再不派兵支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早将萧景律抛掷脑后,立刻集结朝中大臣商议退兵之事。但,京城之中,除却萧景律手上有兵权以外,大臣们的手中都没有兵权,故而他们也只是干着急,并没有找出合适的解决办法。 有人提出让皇子们带兵出征,先不说皇子们压根儿不愿吃那个苦,就算他们愿意,也没兵可带,兵权掌握在萧景律的手中。这时,又有人提议,让萧景律带兵出征,攻打胡和国。此话一出,众人复议,认为合情合理,他们不知,这是他们认为合情合理的法子,才让皇上异常受难为。 眼下他与萧景律闹得这样僵,原本还可以通过威胁他的方法让他乖乖的交出国之利器,眼下形势突变,他还得仰仗他,令他心里着实不痛快。 皇上这样纠结,迟迟不定夺,大臣们就日日的在他身后催促,让他赶紧同意萧景律派兵出征一事。他这皇上当的,甚是憋屈。奈何那些个老臣深谙厚黑学,从来说话都是软绵绵的向人插刀子,让人防不胜防。皇上不厌其烦,无奈之下,只好去见萧景律。 第二百章 万事俱备 乌云压顶,忽而天降瓢泼大雨,皇上路走到一半儿,无奈找了就近的宫殿避雨。他本可以等雨停了再见萧景律,但心底忧虑边境战事,便差人将萧景律带到他这儿。 大公公领着几名侍卫去传话,守着牢房的人忙将萧景律给请出来,让他随着大公公去见皇上。 雨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萧景律也是出了牢房,才知道外面竟然下的这样大,他头顶上忽而有人撑伞,他朝着那人看去,见撑伞之人是大公公,便笑道,“你何必做此等口是心非的事?我身为男子汉,这点雨还是不怕的。” 大公公道,“侯爷!您身份尊贵,奴才得这么伺候着,您只管受着就成,况且,皇上要见您,若是看到您浑身湿透了,也不大妥帖,是吧?” 皇上要见他?为什么?他原也想过是为了国之利器,但是外面下着这样的雨,皇上若是想从他口中要个结果,大可等到天气晴朗的时候,眼下这样大雨磅礴,倒也不至于。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跟随大公公来到雄凌大殿旁的一个小小偏殿,皇上正是在此避雨。 父子再相见,哪儿还有父子的情分,萧景律在皇上跟前站稳,跪下便道,“参见皇上。”他声音清冷,又不夹杂丝毫的感情。 他这样的态度,皇上自然觉得他不敬重他,奈何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也只能忍一忍。 “起身吧。” 皇上让萧景律起身,又命人赐坐。他即将要做的,是求助萧景律的事,屋里下人太多,反而会让他丢失皇上的颜面,故而,他让所有人都退下。 一时间,殿内只余皇上与萧景律二人。 从坐下的那一刻起,萧景律就不去看皇上,他低垂着目光,静默不语,不似活人像极了雕塑。 皇上眉头微皱,沉声道,“你可知晓朕让人将你带到此处所为何事?” 萧景律道,“不知。” “你既不知,朕就告诉你。”皇上道,“胡和国率领周边小国造反了,界儿镇已经不复存在,镇守边疆的顾承恩已经带兵被打退几十里地,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萧景律闻言勾唇冷笑。 “你笑什么?” “我笑,世人凉薄,皇上亦是如此,皇上贵为天子,却摆脱不掉是“凡人”的事实。”萧景律抬眸看向皇上,眸底染着几分讥笑,“眼下,我是该同你说有关国之利器的事呢?还是直接挑明,你有让我带兵出征的打算。” 皇上一双颇具凌厉的眸瞬间睁大,“你!”他气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萧景律破口大骂,“你便是仗着自己聪明是不是?你以为朕没了你就不行了是不是?萧景律,萧景律!朕是皇上,朕手下有无数文武官员,找一个人出征打仗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以为朕除了你就没有别的指望了是不是?是不是?”他怒而拿下红木雕花的桌子上的一个鼎炉,那里面是用来放香料的,拿东西结实的狠,可是他拿在手上,朝着地上狠狠地砸去——饶是顶结实的鼎炉,也被砸的四分五裂了。 他以为萧景律会怕? 呵!如果萧景律怕,那他就不是萧景律了。 萧景律整个人依然是淡淡的,冷冷的,甚至无声息的。皇上身上的怒气并没有染污到他的身上,他心里是有主意的,故而,他不怕。 “皇上,京城之中,百官之中,只有我,有兵权。” 皇上怒目铮铮,这样的表情突然在脸上定格住,仿若他突然变成了雕塑,眉眼都是死的,不会动的。 萧景律又道,“皇上若真的希望我带兵出征,倒也好说,前提是,皇上得坐下来,不然,我同谁说去?” 皇上僵硬的身体突然动了,他转身朝着椅子走去,像一个落败者一样,此时他突然变得不像是皇上了,变得像是一个可怜的人。 他在椅子上坐稳,一张脸还是阴霾的厉害,他抬眸看向萧景律,“朕是皇上,你且记得,任何时候,朕都是皇上。” “你是皇上,的确是。既然你是皇上,边关又战事吃紧,那么咱们就谈正事,如何?” 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萧景律的手中。他心知肚明,故而直言不讳道,“只要你放弃国之利器,并保证不再伤害侯爷府上上下下,我便同意带兵打仗。” “不行。”皇上道,“朕是不可能放弃国之利器的。” 萧景律看向他,“皇上不行,我也不行,孰轻孰重,还请皇上好好思量。” “你威胁朕?” “臣,没有。” 他二人虽没有一个人动手,但无形之中,已然开始交锋。对于萧景律来说,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对皇上这么做,可现在他这样做了,且得一直这样做下去,从皇上那天在天牢里威胁他开始,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分就断了,既然没有了父子情分,那么他与皇上之间,只是君臣。 君臣之间,可讲信义,也可不讲。 萧景律在皇宫里跟皇上斗智斗勇,柳平夏在侯爷府着急忙慌的安排劫狱的事情,她吩咐如尘找来武功高强的暗卫,精挑细选之后,她选中了十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还欠一个完美的计划。 柳平夏道,“待会儿,我就进宫面圣,趁机拖住皇上,而如尘,你带领十名暗卫前去天牢劫狱,天牢的地形图方才我已经给了你,你按照地形图上的标示找到侯爷被关押的天牢,然后,实施劫狱。”说实话,这种事她是第一次干,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而如尘找来的人这样的厉害,她不怕,她相信一定能够将萧景律给救出来,可是救出来之后的事.她并非没有深想,她及时将自己的思想给止住了。 想的多了,事儿就办不成了,总之先将人给救出来,人救出来之后,一切都好办。 她看着如尘问道,“让你带着人去劫狱,你可能胜任?” 如尘同柳平夏拱手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柳平夏安心不已。 “夫人.”苏容音忧心忡忡道,“我呢?我做什么?” 柳平夏看向她,“我进宫面圣,如尘去劫狱,你就留在侯爷府,照看好府上的一切。” 第二百零一章 你不能舍弃了我 “可”苏容音道,“可我想同您一起进宫,夫人,您这身子.”她叹了一口气,“身边可不能没有人照顾。而且,说句实在话,夫人做这样冒险的事情,我是顶不支持的,奈何我又万分理解夫人,知晓夫人若是不这样做,便没有别的法子了。可是.”她哭着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泪眼婆娑道,“夫人这样为侯爷奔波,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若是侯爷知道若是侯爷知道”她哭的越发凶了,“夫人.求求您,算我求求您,不要冒这样的险了,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还有孩子呐!” 她这样一哭,柳平夏的内心更加沉重,千头万绪怎么也理不清楚了,她自然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她这样担惊受怕,可眼下还有别的法子么?但凡是有比劫狱更好的法子,她也不会如此。 “容音,你别哭了,先起来。” 她伸手去扶苏容音,却被苏容音一把抓住。 “夫人,您就听我一句劝吧,好不好?好不好?”苏容音哭的可怜,一说话,眼泪就往嘴里溢,满嘴的又咸又腥的滋味,嘴里的滋味不好受不重要,关键是她心里不好受,“夫人.我给大少爷写信,让大少爷回来,让大少爷回来帮忙好不好?你不要进宫去了,不去了,成么?” 柳平夏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拥住她,“容音,你别哭了,哭的我心里难受。你该是理解我的,若是我有别的法子,也不会这样做了,我知道这样做凶险,但是,你得明白,我必须要这样做。” 苏容音紧紧地抱住柳平夏,抑制不住的哀声痛哭,她怕,她好怕,她怕柳平夏出事,她怕这侯爷府散了,她怕.她怕后果不堪设想,她怕侯爷府也落得个同苏家一样的下场。 夫人!夫人!夫人你怎么不懂我呢?我经历过险恶的,我经历过地狱的滋味,我知道那种当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人人看你不如猪狗,人人都不把你当人看。 “夫人.”她口中喊着柳平夏,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出,她希望她能明白,她真的希望她能明白。 “好了。”柳平夏抬手为她擦着眼泪,“别哭了,小婉和春儿都看着呢,她们平日里拿你当榜样,你再继续哭,她们便高看不得你了。”她扶着苏容音站起来,又将哭的几乎喘不上气的她交给小婉和春儿,让她们带她去休息。 柳平夏看向如尘道,“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夫人!”这一声高喊,打破了柳平夏与如尘之间的紧张氛围。只见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侍卫,他应当是一路跑的飞快,这才不能稳当的停下,身子摇摇晃晃数下之后,他“噗通”一声跪在柳平夏的面前,仰着头,言语激动,大声道,“夫人,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什什么?” 柳平夏简直不敢相信。 她在片刻的吃惊中找回理智,跌跌撞撞的朝着府门口跑去。 “夫人!”如尘立刻跟上。 阿律回来了!阿律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柳平夏一路上这样念叨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泪顺着脸颊“吧嗒吧嗒”的滴在衣襟上,她顾不得了,她得去见阿律,她的阿律回来了。 “夏儿。” 这声唤.她猛地抬头,眸底含着泪,她看到的是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影,可她知道那一定是他,她冲过去,萧景律也冲过来,两人在侯爷府的大门口相见,两两相看,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攥的紧紧地,忍住不哭的想法在一瞬间溃不成军,她哽咽着拥他,手攥着他背上的衣服,隔着衣服,长长的指甲又戳进自己的手心里——是该疼的,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夏儿.” 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一股脑儿的往她的心里钻,她哭着,又笑了,唯独抱着他的胳膊没有松懈丝毫。 “这简直是惊喜,你竟然回来了。”她又开口打趣自己,“我都让如尘找好了人,准备劫狱去呢,倒怪你,让我精心准备的计划,白白的浪费了。” “傻瓜。”萧景律捧着她的脸,含泪的眸里也藏着笑,“你怎么这样傻?” “我是傻,从前我觉得自己是最精明的,现在,我心甘情愿变傻。”她傻笑着,“还好我傻人有傻福,你终于是平安回来了。” 萧景律紧紧地攥住她的手,心底里的心酸都变成了笑,他笑着看着她,“对,我平安回来了,天牢那样的地方,日后我再也不必去。” 他拉着她进入府中,原本死气沉沉的侯爷府,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厨房的人欢欢喜喜的去备菜,如尘则命人去给萧景律拿一件新衣裳换上,苏容音也得知萧景律平安归来,心里的悲戚一扫而空,带着小婉和春儿去打点该打点的事情。 萧景律一番洗漱之后,同柳平夏一起用了膳。傍晚来临,他拉着她到院子里看晚霞,初秋已经开始冷了,他们身上都披着一层薄外套。 不远处的晚霞,不同于那日柳平夏在墙上看的那样大红大紫,却也毫不逊色。她与萧景律二人躺在躺椅上,这样悠闲,这样.他从躺下的那一刻起就攥着她的手,她心里始终是觉得甜蜜的。 从前这样的日子天天有,这次他去了一趟天牢回来,柳平夏竟然顿生出“难得”的意境。 她怕了,怕了这样的难得,还是从前那样就好,他平安的留在她身边,陪着她。 “夏儿。” 柳平夏偏头看向他,“阿律,怎么了?” 萧景律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眸光,看向遥远的晚霞,他眸底倒映着晚霞的光,可惜,那是晚霞的,不是他的。 “你是不是期望着,日后,我只需要留在你身边,你便无所奢求?”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她,“是不是?” 她点了点头,“是。” 萧景律敛了敛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柳平夏眉头一皱,伸出手攥住他的胳膊,迫的他抬眸看向她,“我告诉你!”她竟是咄咄逼人的,“别再想离开我,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我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他日后生出来是要姓萧的,无论如何.”她忽而势弱,眸底的泪涌上来,“你你都不能舍弃了我。” 第二百零二章 带兵出征 “我何时说要舍弃你了?”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又将她小小的手攥在手心里,“夏儿,我从未说过要舍弃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简直像是在逼问他。 萧景律微怔,到嘴边的话说不出了。 柳平夏又哭了,她简直恨透了现在的自己,爱上一个人,就像是被恐惧缠上,她时而不安,时而恐慌,原本她那样自给自足的一个人,眼下也会时常觉得没有安全感。 “我简直恨我自己!” 萧景律一惊,忙起身来到她面前,又蹲下来,双手抓着她身下躺椅的扶手,看着她道,“夏儿,你别这样。” 柳平夏凝视着他,“你还没跟我说皇上为什么会放你回来呢?是不是你们谈好了什么条件?什么条件?你说给我听。” 萧景律知道不得不说,索性直言不讳,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反而让她多想。 “我答应皇上去边关镇压胡和国的军队,皇上答应我不再索要国之利器,并且,不会再动侯爷府上下。” 果然。 她抬起手恨恨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冷着一双眸子道,“所以,你便要抛下我与肚子里的孩子到边关去了,对么?” “是。” “好!”她道,“你便去吧。”她狠了狠心,又道,“你若是去了,就别再挂念侯爷府里的一切,你放心,我也不会挂念你,日后,我不会再折磨自己。” “夏儿。” 柳平夏从躺椅上起身,可萧景律正抓着躺椅的扶手,她颇为无情的推了他一把,成功脱身,大步流星的往琉璃阁走去。 “夏儿!” 萧景律忙去追她,将她拦下,“你好好的听我说,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夏儿,我得护着你,护着侯爷府上上下下,我不能不去想那么多,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心上沉甸甸的一块儿肉,我.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柳平夏站住脚,才发觉天已经黑了,冷风一吹,脸上的泪痕更冷了,冷意刺激之下,她反而镇定下来。 她看向他,他一脸的为难,她将他的一切看在眼里,心底忽而软了下来。 “你让我想想,行么?我.冷静冷静,你给我点时间,好么?” “好。”萧景律道,“我一切都依着你。” 夜彻底来了,月亮也升起来了,只是今日的月色像是浸泡在夜里,昏暗又冷得瘆人。 今晚柳平夏歇在琉璃阁,她坐在窗前,目光越过铜镜看向窗外的月亮,她想着,要是萧景律去了边关,那她能跟他共享的,也只有这弯弯的月亮。 他要去边关,是不得不去,她不想让他去,是不愿意两地分隔。这个世界的一切都那么不发达,他若是去了边关,她该怎么跟他联系,写信么? 一封信从京城到达边关,至少一个月,也意味着,他们俩的信,一来一回就得两个月,两个月一封信简直愁死人了。 她不敢想,越想越觉得灰暗,越想越觉得萧景律靠不住了——可明明,事实不是这样。 苏容音端着铜盆走进来的时候,她正趴在梳妆台上,眸瞌着,睫毛轻颤,苏容音方分辨得出她没睡。 “夫人?” 柳平夏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也不起身,只道,“你说吧。” 苏容音瞧出她心情不好,索性将手里的铜盆放下,来到她面前坐下,“夫人.”她瞅着她,“你不高兴?” 苏容音觉得,她该为萧景律平安归来的事高兴。可她不知,柳平夏的不开心,根本与这件事无关。 她索性坐起来,看着苏容音,“我同你说说吧,这件事我若是一直藏在心里,自己老跟自己较劲,我说给你听,你帮我分析分析,帮我出个主意。” 苏容音点了点头,“夫人请说,容音洗耳恭听。” 柳平夏便将萧景律要去边关的事情告诉了苏容音。 “你说,我是答应让他去,还是不答应让他去?” 苏容音不答反问,“夫人呢?是愿意让侯爷去,还是不愿意?”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柳平夏道,“我现在都怀孕了,这时候最需要他了,他若是去了边关,不在我身边,我该多难受啊!” 苏容音点了点头,“夫人的心情,容音是能理解的。” “那你的意见呢?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 苏容音摇了摇头。 柳平夏道,“不答应?” “不是。”苏容音道,“其实夫人心里有了主意,夫人既然想好了,我说再多,也没用。” “你别这样通透啊?好歹给点意见,我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我自然是心里有主意的,可是我那个想法放在大局面上去考虑,分明是不讲道理嘛!” “夫人还说容音,您不也是这样通透的么?” 柳平夏一脸沮丧,“我真不该同你说的,现在我反而更难受了。”她覆又趴在桌子上,蔫蔫的,很是没精气神。 苏容音倒是不愿意看到她这样,忙道,“夫人,容音还有一个法子,几乎两全其美,您要不要听?” 柳平夏立刻来了精神,坐直身子一双眸炯炯有神的望着苏容音,“你说啊!快说!” 苏容音从凳子上起身,来到柳平夏的身边,又屈了屈身,半蹲着在柳平夏的耳边低语道,“夫人,您可以.” 柳平夏眸底的光越来越盛,片刻之后,她一把拥住苏容音,“容音,你真是太聪明了,这样的法子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该想到的才是,如此一来,事情不就解决了么?”她当即道,“我现在就去找阿律,同他知会一声。” 苏容音忙道,“入了夜了,外面又冷又黑,我给您拿外套和灯笼,陪着您一块儿去。” “那再好不过。” 两人伴着夜色匆匆的往祈名苑走去,这时萧景律已然洗漱过,准备歇下了,可当如尘进来禀报,说柳平夏往这儿来了之后,他还是立刻披衣起身,从卧房里出来去迎她。 “阿律!阿律!” 柳平夏言语里又是急切,又是高兴,惹得萧景律嘴角也挂上笑,他迎上她,拉住她的手,劝她慢点走的同时将她往自己的卧房带。 如尘和苏容音提着灯笼守在门外。 第二百零三章 人质 柳平夏和萧景律在床边坐下,她拉着他的手,迫不及待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你去边关的事,我同意你去,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柳平夏眸光定定,“我陪你一起去。”她又迫不及待道,“只要我能陪你一起去,那么我们之间就不存在异地,我能时时刻刻见得到你,你也能时时刻刻见得到我,你觉得好不好?”她满心欢喜等着他说好,在她看来,这是最完美的主意了。 萧景律却只是看着她,久久不言。 柳平夏眉头微皱,眸底的光暗下来,她有些不高兴了。 萧景律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你”她异常艰难道,“你若是不同意,也可直截了当的告知我,我听听你的理由,或许能理解你呢?” 萧景律道,“你不能跟我去边关。” 只是这一句,便将柳平夏心底的美好击的粉碎,那些粉碎的玻璃渣子扎在她的心上。 “理由呢?”她颤着声音问道。 “我与皇上做的是交易,我带兵出征,他答应我护着侯爷府上下,但他知道我爱你,所以不让我带你走,他要你留在侯爷府,做人质。” “人质?” 她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没想到,萧景律能从天牢回来,侯爷府上下能保住,竟然是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 他们,注定要分隔两地了。 她呆呆的,他看着她,窗外的月光的余晖洒在她脸上些,衬的她原本白皙的脸染上清冷凄惨。他心里自有许多话要说,可是这些话.说出来,也就变得多余了。 她呆着,他看着,这样过了许久。 “算了。”她动了动眸,眼珠子底下翻出泪花,她看向他,“算了。”她从他身边起身,看着他,“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萧景律伸出手抓住她,她的身子突然又顿住,好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发呆似的。 他道,“夏儿,无论如何,我是要去的。我不再劝你,你得自己想开。我去了,也不是不要你跟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对我有多重要,你清楚,我也清楚。你好好的想想,能想明白!我离开那日,便来送我罢。” 她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手,逼着自己冷静的朝着门外走去,一脚跨出去,背后是亮着的,眼前是夜,她扑进夜色里,踉踉跄跄的往更深的夜里走去。 “夫人!”苏容音忙提着灯笼跟上她,红色的灯笼的光照在柳平夏的脸上,她看到她满脸都是泪。 苏容音并未开口去劝,她大抵知道,人在最难过的时候是经不住劝的。 失魂落魄的到了琉璃阁的院子,柳平夏将自己关进房内,连苏容音也拒之门外。 苏容音提着灯笼,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好言道,“夫人,你别这样对待自己,凡事总是要想开些的,您平日里就是最最聪明的人,可别在这个时候想不开啊!” 柳平夏靠在门上,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滑,她总担心自己滑进了深渊里,可是无论无何也止不住了。身子跌坐在地上,她将自己抱紧,怔怔的发了一会人的呆,又抱住自己低声的哭了起来。 “夫人.” “容音,你却歇息吧。”她在哭的间隙同苏容音道,“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说不定我就想明白了。” 苏容音在门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是,夫人。” 柳平夏从天黑坐到天明,哭的两眼红肿,神情憔悴。门外的阳光穿过门的缝隙打在她背上,一阵灼热,她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朝着内室走去,身子一碰床,人就倒下了。 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来伺候她起身的时候,察觉她的异样,抬手一探她的额头,滚烫的厉害,苏容音忙让小婉去叫郎中来。 郎中在片刻之后到了,给柳平夏把了脉,说是她心情抑郁,再加上吹了冷风,感染了些风寒,索性并不严重,吃两日的药,也就好了。 苏容音忙让小婉和春儿跟着郎中去抓药,她则在柳平夏的身边伺候着。柳平夏这样病着,苏容音思来想去都觉得应当要告知萧景律一声,便派人前去禀报,谁知派去的人很快回来,告知苏容音萧景律一大早就去军营了。 “夫人.”苏容音将拧干的布帛拿在手上,轻轻地为柳平夏擦拭额头,嘴里不禁道,“夫人这样通透的人也被感情害的受了伤,可见这情爱之事是最伤人的,奈何人人愿意为了这个前赴后继,至死不渝。” 柳平夏这一病,病了四五天,本不应当病的这样久,奈何,她心病颇重,又郁结不散,便在风寒好了之后在床上又躺了三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离萧景律出征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柳平夏心里清楚。白日里她跟人说话做事总是淡淡的,一到了晚上就默默地哭。萧景律也是知道她病了,虽暗中打听着她的病情,却没有来看过她。他是决心要离开的,不想让自己跟她更加割舍不下。 转眼间十一月了,已是深秋,萧景律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出征去了。离开的前一晚,他犹豫着要不要去见柳平夏,犹豫之间便是狠下了心,不去见。 十一月初八一大早,萧景律换上戎装,威风凛凛的朝着侯爷府的大门走去,他走的极慢,心里期望着能够见到柳平夏,可他又不敢期望太盛,怕自己会彻底的失望。 如尘看出萧景律心中的忧虑,故而道,“听闻夫人病了几日,眼下似是好了,可是夫人怀着孩子,月份渐增,这几日尤其爱睡,怕是” 萧景律看他一眼,“我难道还需要你来安慰我?” 如尘立刻垂眸,“侯爷赎罪。” 萧景律道,“什么都不必说了,我心里明白。眼下边关战事吃紧,我已经在京城耽搁许久,不管今日夏儿见我不见,我都是要走的,索性不见也好,省的依依不舍。” “是,侯爷。” 萧景律大步流星的朝着府门口走去。 琉璃阁那儿早得了萧景律今日出征的消息,苏容音一大早就带着小婉和春儿敲柳平夏的门,奈何无论她们是用喊的还是敲得,门里面都没有一点反应。 “苏管家,夫人不会出事了吧?” 小婉这么一说,苏容音也后怕起来,她知道柳平夏这几日有多伤心,如果她真的做了傻事. 第二百零四章 他走了 她不敢深想,同小婉和春儿道,“我们三个一起撞门,一定能把门给撞开!” 小婉和春儿立刻点头同意。她们三个便一起用力,将门从外面撞开了。 可即便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柳平夏也没从内室走出来,见此,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冲了进去,伴随着珠帘清脆的响声,她们看到——内室里空无一人。 此时,侯爷府大门口,萧景律已经翻身上马,他又回头朝着门内琉璃阁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光微黯,收回目光,眸底被坚毅和冷冽充斥。 “出发!”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军队立刻响应,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走去。 一路上,送行的百姓颇多,边关战事吃紧已经是瞒不住的事实,几位皇子不愿带兵打仗已失了民心,现下,百姓们将希望放在萧景律的身上,希望萧景律可以平顶边关战乱,凯旋归来。 “侯爷!” “侯爷!” “侯爷!” “.” 也不知是街上的哪个百姓起的头,众人异口同声起来,听在耳中,振聋发聩。 如尘道,“侯爷,百姓们对您寄予厚望,这是好现象,日后您想登基为皇,这些百姓就是您最好的后盾。” “此话不假。”萧景律凝望着眼前的路,目不斜视,威仪尽显,“只是以后的事,说不准。” “侯爷,皇上将事情做到了这种份上,您若是不争一争皇位,恐怕日后还会受皇上牵制。” 牵制? 是啊,这种滋味,他现在尝到了。 如尘见萧景律不再言语,便也沉默下来。 大军临近城门,萧景律远远的看过去,发觉城门外站着一名身着赤色纱裙,又身披白色绒毛斗篷的女子,离的近些了,他发觉,那背对着他的女子头顶发髻上的簪子他认识。 就在他纳罕之际,那名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来,待她站定之后,萧景律方才看个真切——那竟然是柳平夏。 他快速的翻身下马,朝着她狂奔而去,如尘见此,勒令所有人停下。 城门外,萧景律与柳平夏相会。他们四目相对,一时无言,萧景律是因为激动,柳平夏则是因为.她等的久了,风吹在脸上,脸是冷的,人也是冷了,可是见了他,总归是热了起来。 “你不会怪我偷跑出来吧?”她道,“不过你放心,我避开了皇上的耳目,不会令他起疑心,我见了你,马上就回去。” 萧景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他想将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我担心的要死。”他又释然一笑,“夏儿,你来了,你还是来了,谢谢你,谢谢你不必让我沉重的上路。” 柳平夏看向他,“这些日子,是我太不讲道理了,明明你也是那样受难为,明明我心里清楚,你也不愿意跟我分离。”她展露笑颜,“现在我想通了,就想来送你,可我又怕在侯爷府门口送你,你一走,我便要回去守着没有你的侯爷府,所以,我选择在这儿送你,看着你,能看你很久很久,我想多看你一会儿。” 萧景律用双手捧着她的脸,凑到她眼前去吻她的唇,他们大约是一起哭了,所以才都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夏儿。”他为她擦着眼泪,又伸出手去抚摸她头顶他送的那个发簪,“你等着我。”他看着她的眼睛,“等我回来。” “好。”她哽咽着重重地说了一声。 她到底还是如愿以偿了,萧景律带着军队从她身边经过,她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变小,看着他一点一点在自己眼前消失,直到.直到看不见。 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如果因为萧景律不在就一蹶不振的话,侯爷府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京城的当铺和镖局怎么办?她有太多的责任需要承担了,收拾收拾心情,她该好好打理眼前的事。 她走回侯爷府, 守门的侍卫将这一消息告知苏容音的时候,苏容音忙带着小婉和春儿来迎接她。 “夫人!”苏容音满目的焦虑在看到柳平夏之后消失不见,“夫人,你还好么?” 柳平夏抬眸看了苏容音一眼,“放心,我很好。” 苏容音知道她这话说的不是假的,安慰人的话,便一阵心安。 “夫人,侯爷” “我知道。”柳平夏一脚跨进门内在椅子上坐下,双手分别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看向站在她眼前的苏容音道,“你去将小婉和春儿也叫进来,我有话跟你们交代。” 苏容音立刻照做。 片刻之后,苏容音将小婉和春儿带了进来,柳平夏见她们人齐了,便开口道,“侯爷去了边关,这事儿你们知晓了。这去打仗,去的时候知道,回来的时候,没人知道。可是我不管侯爷在外面仗打的好与不好,这萧侯爷府,必须一日比一日好。我不能给了侯爷回来指责我没将侯爷府打理好的机会。” 见苏容音、小婉和春儿听得认真,她又道,“容音照常帮我管着账,小婉,春儿,你们除了平日里手头上的事情要做好之外,也要匀出点时间日日将祈名苑打扫一遍。侯爷不在府中,祈名苑一切照旧,祈名苑那儿负责打扫清理的丫头下人从此时起便归你们两个管。可有异议?” 小婉和春儿“噗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异口同声道,“夫人尽管吩咐,奴婢没有任何异议。” 柳平夏将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三人日后在侯爷府要做的事分配好,便歇下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此时她精神抖擞,便披了外套从房内走出来,站在看口,看见苏容音领着两名侍卫提着灯笼在花圃里寻着什么东西。 她道,“你们在干什么?” 苏容音闻声回头,见柳平夏醒了,立刻到她跟前来,站稳之后,柔声道,“夫人,傍晚时分,柳老爷来了一趟,说要见夫人,我同他说您在休息,他便留下一封信走了。那封信我刚才还拿在手上,谁知道风一吹,就不见了。我正让人四处找呢。” 第二百零五章 威逼 柳平夏心下暗想,柳明贤这个时候找她干什么? “找到了!找到了!” 远处侍卫这样一喊,苏容音忙上前从侍卫的手中接过信,走过来将信交给柳平夏。 柳平夏接过来拿在手上,想了想,转身进屋里去了,在椅子上坐下,她将信打开,白皙的一张纸上只有四个字——平夏,爹想见你。 柳平夏随手将信仍在桌上,面色沉沉。 “夫人,没事吧?” 柳平夏看向苏容音,“他想见我,我却不想见他,你帮我回信给他,告诉他,我与他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苏容音依照着她的话去做。 “慢!” 苏容音回头,“夫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柳平夏思来想去,她不能不为柳成轩和苏容音考虑,他们日后是要成婚的,他们成婚,柳明贤能不出现?不大可能,既然日后迟早有一天是要见面的,她便也不想将事情做绝。 她当即同苏容音道,“明日,你派个下人去柳府一趟,将他给请过来。” 苏容音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过,她大约是有她的考量吧。 “是。” “另外。”柳平夏道,“若是我哥再来信了,你告知我一声,我想给他写封回信。” 苏容音又点了点头,“好。” 第二日,柳明贤被请到府上,安置在客厅,苏容音吩咐下人给他准备了茶点,做完这些后,去请柳平夏过来。 客厅内,柳平夏见到了柳明贤,他看起来憔悴许多,他不言语,她大约也能猜到他眼下过着什么日子。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柳平夏只将苏容音留在身边,其余的下人,都让他们退下了。 这也是柳明贤所期望的。 “平夏.”柳明贤颤颤巍巍的开口,“你我父女已有数月未见,你这儿还是这样的好。院子里有奇花异果,许多连我都没有见过,还有还有那来来往往的下人,那样多,那样的会做事,单是迎我进来的一个小厮,得知我的身份,都是笑脸相迎,殷勤的很呐!” 柳平夏不想跟他多说废话,“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平夏啊!”柳明贤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我可是你的亲生爹爹,你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可知我会心寒么?” “哼!”柳平夏勾唇冷笑,“原来你还记得你我之间的身份,我以为你从来都不知道呢。”她抬眸看向他,“祖母是你间接害死的,主使人是詹氏与柳扶风,我可以大大方方的包容你,不怪你。可是,我母亲呢?”她淡淡道,“我母亲总归是你亲手害死的吧?” 柳明贤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虚的同时又疯狂的掩饰内心的不安,他笑道,“平夏,你说什么胡话?饭可以乱吃,话怎么能乱说?你母亲.你母亲的死怎会与为父有关呢?你!你!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有那么重要么?”这件事的真相,她清楚明白的时候太早了,早到她已经对柳明贤彻底死心。当你对面坐着一个已经让你死心的人时,你能给他的,只有冷淡和疏离。 “你啊,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于我而言,都不甚重要。当初你是因为詹茗眉才要了母亲的命,而詹茗眉也几乎是亲手死在了你的手上,也算你替母亲赎罪,为母亲报了仇了。”她看向他,“我不杀你,原因就在此。” 柳明贤惊得浑身僵硬,冷意从心底往上冒,顷刻间,他仿若置身于冰窖之中,周围冷的厉害,他迟早被冻死。 “平夏!”他一个起身跪在柳平夏的面前,老脸上满是愧疚之意,“平夏,女儿,爹的好女儿,你原谅爹吧,原谅爹吧!那个时候,爹为了往上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再加上.那时候萧、顾两家被皇上忌惮,一贬再贬,爹不想好不容易得到的功名就那样打水漂了,不得已才”他已是说不下去,只哭诉道,“平夏,爹知道错了,爹真的知道错了,爹现下因为詹茗眉几乎失去了一切,爹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爹吧!原谅爹吧!” 他这样,看着真是可怜,可却是自作自受。 柳平夏不想为难他,可更不会原谅他,他来找她,怕是有所求,据她所知,现下柳府萧条的厉害,他虽还住着那样大的府邸,只恐怕千疮百孔。 “我不会原谅你。”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但是今日你既然来了,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人拿些银子给你。我虽已不再认你当爹,但是有一句忠告,我想告诉你。” “什什么?” “皇上虽然不重用你,但你的职位毕竟在,若你一直这般颓废下去,官职丢了,是迟早的事。” “可我眼下没了靠山,皇上又不重用我,就算我想东山再起,又谈何容易?”柳明贤惯会找借口,“平夏,你给爹当靠山好不好?你去皇上面前帮爹求求情,让皇上原谅我近些日子的玩忽职守,好不好?侯爷眼下都出兵打仗去了,可见皇上是多么重用侯爷,你到皇上跟前去说上几句话,皇上一定听呐!你帮帮爹,好不好?” 柳平夏嘴角噙着冷笑,“我说你来找我来干什么来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呵!侯爷府的情形究竟如何,得亏柳明贤不知道,他若是知晓了,还不知会怎样的落井下石。他以为阿律去打仗是皇上重用阿律,殊不知眼下整个侯爷府都在皇上的监视中,连她都还是人质。 “平夏,眼下就只有你能救爹了,你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吧?” 柳平夏看向他,眉目之间有隐隐的嘲讽,“你想想看,自己凭什么让我帮你?就因为你是我爹么?那我告诉你,自从知道是你杀了我母亲时,我便早已不认你这个爹了。故而,你该清楚,你我不过只是认识,并无什么情分在了,你让我帮你去皇上面前说好话?我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柳平夏,你!”柳明贤竟然顷刻间恼羞成怒了,他指着门旁边刻着雕花的主子,咬着牙冷淋淋的周身乱颤,“我告诉你,你今日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那柱子上,我将我的血染到你这屋子里,我让你日日做恶梦,我让你受世人唾弃!” 第二百零六章 大闹 窗外下起了雨,雨线又细又密,秋雨便是这样,风雨中伴着初冬才有的冷意。 门开着,窗开着,风吹着雨往屋里去了。柳平夏端坐着,也不知是冷,还是旁的,她眸光微颤着,身子也微颤着。 她以为,她对柳明贤已经毫不在意,可当他说出这番恶毒的话之后,她才看清了,原来自己还是会难过,会心痛的。 她委实不愿意再与他纠缠。 “来人!”她低着头,手攥成拳头,指甲往手心的嫩肉里刺。 “柳平夏,你要干什么?” 她不顾柳明贤的叫嚣,看着冲进来的侍卫道,“将他带下去,送到府门外即可。” 侍卫们立刻照做。 “柳平夏,你!你!你要干什么你?我可是你爹,你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我到街上骂你么?你就不怕整个京城的人知道你是如何的不孝么?柳平夏!柳平夏!”柳明贤挣扎着要从侍卫的手上脱身,奈何侍卫将他抓的牢牢地,他既脱身不了,便扯着身子想往柱子上撞,好在那两个侍卫武功高强,又时刻防备着他,早一步将他给拽回来,拉扯着他将他带出琉璃阁,扔到侯爷府的大门外。 柳明贤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快速的站起来去拍侯爷府的大门,他一边拍一边骂,不一会儿,周围的街坊邻居围上来,对他指指点点。有几个认出他的身份,言语间指了出来,柳明贤一听,忙灰溜溜的绕了条小胡同跑走了。 他还是尚书大人,他丢不起这个脸。 柳明贤回府之后仍非常生气,他让下人将柳扶风和柳成璋叫过来,当着他们的面说了柳平夏许多不好,还让他们日后必与柳平夏为敌。 其实就算他不交代,在柳扶风和柳成璋的心中,柳平夏早就是他们头一号敌人。 转眼入了冬,柳平夏的肚子越发大了,许多费力气的事情已经做不了,便将身上的许多责任分给了苏容音,好在苏容音跟着她久了,做起事来又稳重,让她很是放心。 期间,柳成轩回来过一次,他在渊川那边还好,虽小的坎坷不断,倒也还过的舒心。柳成轩提到皇上有一次微服私访到渊川,召见了他,言语之间,便是要重用他的。柳成轩自然高兴,可又得知柳平夏现在的处境,故而也不敢对皇上过于表忠心,他大概也预料到了,将来的大赵国,会乱上一阵子。 渊川的公事不断,故而柳成轩并没有在京城待太久,他离开的那日,他与柳平夏和苏容音之间,不免又是一番依依惜别。 柳成轩道,“妹妹,侯爷明里暗里时常照顾我,这些我心里都清楚,虽然我远在渊川,可也有法子报答侯爷的恩情。渊川今年的收成特别好,我已经禀明了皇上,会送些粮草到边关去。” “劳哥哥费心,你在渊川,要照顾好自己。” “好,你放心。”柳成轩又看向苏容音,抬起手攥住她的,看着她的眸光中含着笑与坚定,他道,“等着我。” “嗯。”苏容音亦是重重地点头回应他。 柳成轩走后没多久,萧景律就寄信过来,告知柳平夏他在边关的情况。边关的战事基本上是稳定住了,可是想将胡和国打败,打回他原来的地界儿去,还得很长时间。萧景律又说,渊川寄给边关的粮草他收到了,让柳平夏有机会代他向柳成轩道谢。 信中,还提到了柳平夏肚子里的孩子柳平夏看到信时本来是高兴的,可是看到他提到孩子和她,泪水就没忍住,滴在信纸上,信纸被眼泪打湿,浸透,形成一个圆圆的水珠似的痕迹,她知道擦也擦不掉,索性不影响看信。 “夏儿,你与我们的孩子可还安好?自那日你送我出城,一路上,我都在想念你。我本以为,到了边关之后,我忙起打仗的事情,一定顾不上去思念你,可事实是,我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回忆跟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夏儿.我想你的时候,时常会站在营帐外扬起头看月亮,边关的月亮是那样的圆,你那儿的月亮跟边关的一样么?你要是也想我了,就看看月亮吧,无论如何,我们都共用着一个月亮。” 苏容音递过来粉色的帕子,柳平夏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来,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她右手拿着信,抬起头看窗外的明月,今日事十五,月亮格外的圆。 “阿律,我在看月亮,我在想你。” 萧景律在边关抗敌,京城内,皇宫里的几位皇子蠢蠢欲动,皇上心里清楚眼下是个什么样的形式,故而他一直在想办法稳住几位皇子。几日夜不能寐终于换来一个满意的答案——皇上预备选秀,为宫中的几位皇子选秀。 皇上认为,成了婚,皇子们被女人给绊住了,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将心思放在皇位上。 他决定之后,立刻就下了圣旨,昭告天下:凡官家满十四岁至十九岁之间的女子,未曾婚配,模样端正,性格婉约,身家清白者,均可参加选秀。选秀是为皇子觅寻良妻,望朝中文武百官不负朕之苦心。 一时间,京城热闹了起来。 京城大理寺卿方家,方语菡本就有嫁进宫的想法,现在皇上颁布了圣旨,更是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可巧的是,这个机会,方语蓉也想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奈何,方承之前在萧侯爷府吃过一次亏,他有些怕了,故而他这次下定决心,只让一个人参加选秀,那个人选,正是方语菡。 方语蓉知晓这个结果后,气的将屋子里的瓶瓶罐罐摔了个稀碎,摔完了还不解气,带着身边的丫头便去找方语菡去了。 “方语菡!方语菡!方语菡你给我出来!” 方语菡此时正在屋内窗前绣花,听到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便让平儿出去看看。平儿忙跑出去,又跑回来,在方语菡的身边站稳,忙道,“小姐,不好了,是二小姐,二小姐来找您闹来了!” 闹? 难道是为了进宫选秀的事? 第二百零七章 蛇蝎女 方语菡这边正想着,方语蓉已经带着丫头冲了进来,她站在外间,指着珠帘后在里间坐着的方语菡大喊道,“方语菡你别当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凭什么每次有好事儿爹都先想着你啊?凭什么?上次去萧侯爷府上爹先想到的人是你,这次皇上昭告天下要为皇子们选秀了,爹还是让你去不让我去,你出来跟我说清楚,是不是你在爹那儿说了我许多坏话,才让爹这样选择的?” 方语菡不得已出来跟方语蓉解释,“语蓉,爹的选择,我从来都没有插过话。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姐妹,我想爹这么做都是有一定道理的,若是参加选秀被选上,又侥幸得了皇子的恩宠,语蓉,我自然会记着爹,记着你,记着得让我们方家光宗耀祖。” “你这话什么意思?方语菡,就你能为方家光宗耀祖是不是?”方语蓉咄咄逼人道,“你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你将我看的有多么的低贱,方语菡,别看你平日里像个淑女的模样,其实呢?其实你坏着呢!一定是你在爹面前说了什么,我警告你,你必须一五一十的跟我说清楚,不然不然我今日就赖在你这儿不走了。”她说完,一屁股坐在方语菡平日里坐的那把椅子上,她面上倨傲凌厉的神色只增不减,瞪视着方语菡。 在方语菡的心里,她跟方语蓉一直都是姐妹,她虽清楚方语蓉有许多错处,可是她既然是姐姐,自该包容她。 “语蓉,爹的决定我真的没有插手,你要是不相信,我派人去请爹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你!”方语蓉倒是意外方语菡会这么做。可她既然这么做了,就说明,这真的是方承的决定。她越想,越觉得不甘心,明明都是方家主母生的女儿,明明她们是亲姐妹,凭什么好处全给方语菡占完了! 若是真的将方承请过来对峙,到时候吃亏的恐怕还会是她,反倒长了方语菡的士气,日后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是你做的便是你做的,请来爹说理,是想让我看看爹平日里是有多宠你么?”方语蓉伸手指着她,“方语菡,我告诉你,你必须将选秀的名额让给我!方家的好处你得了太多了,也该轮到我了。若是你真的将我当作妹妹,就去告诉爹,你不想去参加选秀,如此一来,着名额自然落到了我的身上。” 方语菡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爹要带我去侯爷府,我不肯,爹便带你去了,可选秀这件事与侯爷府那次又大不相同,我自小便期望着进宫,故而这次,我不能将名额给让出来。” “方语菡!”方语蓉恼羞成怒,大骂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姐姐,关键时候,你怎么这样不让着我?我告诉你方语菡,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没有!”她气的从椅子上起身,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外走去,可没走几步,她又折返,在方语菡的面前站稳,她凝视着她,冷飕飕道,“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件事算完了,没有拿到名额,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了这样发狠的话,方语蓉才彻底离开。 平儿心里为方语菡抱不平,一个没忍住,心里那些抱怨的话便说了出来,“小姐,二小姐怎么能这样对待您?您平日里处处护着她,忍让她,可她呢?处处跟您作对。这选秀的事,一直都是老爷在操办,老爷定的让您去,又怎么就碍着二小姐的事儿了?说到底,还不是她自己不争气?若是她各方面都好,老爷哪儿会看不上她,您说是不是啊?” 方语菡长长的叹了一声,神情之间有几分落寞,“我们是姐妹,本该相互扶持,奈何语蓉对我误会颇深,眼下就算我想跟她解释清楚,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小姐何必跟她解释?她那样一个善妒的人,您若是去找她解释了,她或许还以为您跟她炫耀呢!要奴婢说,管她呢?让她自己闹去吧,反正闹大了,闹到老爷那儿,吃亏的还是她!” 方语菡的眸底染上愁绪,久久不散。 柳平夏得知方语菡要进宫选秀,替她感到开心,又亲自备上一份好礼,命苏容音亲自送过去。方语菡得了柳平夏的礼物,又开心有感动,允诺苏容音,等到空闲下来,就去侯爷府上陪柳平夏说话。 方语菡这边欢欢喜喜,方语蓉那边正好相反,她整日整日想的是怎么报复方语菡,怎么将她的名额给弄到自己手中。想来想去,她悟出了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方语菡毁容,一个办法是她死。 她虽然憎恨方语菡,可是她们毕竟是姐妹,所以两个办法选其一,她选择了让方语菡毁容。 既然办法定了下来,接下来,就要好好的想想该如何实施,她深知这件事她一个人根本不行,便去了一趟柳府。 柳府大不如从前,方语蓉在见到柳扶风时,这种感觉越发明显。但这都不重要,柳扶风是个狠角色,方语蓉心里清楚,也唯独只有这一点最重要。 两人相见,如同知己,说了许多的话。方语蓉从柳扶风的口中了解到,她恨柳平夏。 “巧了,我姐姐方语菡平日里跟柳平夏走的最近,我又恨透了我的姐姐,间接的,柳平夏也是我的仇人。”方语蓉一把抓住柳扶风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们有共同的仇人,所以,你得帮我。” 柳扶风确实还不清楚方语蓉的来意。 “帮你?帮你做什么?” 方语菡四下看了看,确定这屋里没有外人之后,她凑到柳扶风的面前,压低声音同她道,“我姐姐要进宫参加选秀,我得让她去不成。她去不成,大约只有两条路,要么她死了,要么她被毁容。” 柳扶风眸底划过一抹阴狠,看向方语菡时开口问道,“那你是想让她死呢?还是希望她被毁容?” “她好歹是我的姐姐,我只要她毁容,她毁了容,我爹还会将她送进宫里选秀么?哼!她毁了容,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柳扶风以为自己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一个,没想到方语蓉可比她要厉害多了。 第二百零八章 暗中保护 这方语菡之前敢在宫里跟她抢风头,她早就希望她死了,眼下多了个方语蓉恨她,正好。 “扶风啊!我们自小便是姐妹,又有共同的仇人,故而你应当帮我。可是你帮了我,我也不会不给你好处,只要这件事做成了,我就让我爹到皇上跟前为柳家说说好话,也让你有进宫选秀的机会。” 柳扶风确实因为柳明贤整日不务正业,浑浑噩噩被皇上嫌弃而被取消了参加选秀的资格,如果方语蓉真的能帮她,自然再好不过。 “好!”她一口答应下来,“这件事,我帮你。” 第一场雪飘舞在京城的半空中时,京城的大街小巷反而人多的厉害,有些事撑着伞从家里跑出来赏雪景的,有些则是出门采买。当然,出门采买的较多,这里面又大部分都是官家小姐。 选秀之日一天天临近,官家小姐们恨不得日日去宝珍阁一趟。她们的目的,大都是看看宝珍阁有没有新上南方正在流行的珠钗首饰,听闻南方女子个个娇柔,宫里面最受皇上宠爱的除了魏贵妃,就是从南方来的林贵人。这些官家小姐以为,皇子们跟皇上,总是有些相同之处的。 方语菡对这次选秀很上心,也特地趁着今日这样的雪景来了一趟宝珍阁,宝珍阁里的人多的厉害,她嫌人多嘈杂,也没细选,只挑了两支看得过眼的步摇拿给平儿,平儿去付了帐,将包好的步摇交到方语菡的手中。 她坐上轿子,将那两支步摇拿在手上看,玛瑙色的珠子坠在翩飞的蝴蝶的翅膀上,很是灵动。她本是随意朝着外面望了一眼,随风飘动的轿帘被吹起,伴着雪花的还有细密的冷风,她倒是不觉得冷。眸光微聚,她立刻让轿子停下来。 她也不知道轿夫是怎么选的路,可是太巧了,她竟然从侯爷府门口经过,既然如此,她倒也想跟柳平夏见上一面。 平儿也乐得见她跟柳平夏待在一起。 轿子被稳稳当当的放下之后,方语菡从轿子内走下来,平儿立刻撑着伞上前,将伞打在她的头顶。 抬眸间,方语菡朝着萧侯爷府的大门走去,守门的人早认得她了,忙殷切的将她迎进府内。 琉璃阁的茶室里,柳平夏正在看账本喝茶,听闻方语菡来了,忙让苏容音去迎接。 片刻之后,她姐妹二人在茶室相见,还未说话,两人脸上的笑意便将茶室里染上了温暖快乐。 “语菡,你快坐!”柳平夏让方语菡坐下,又命小婉和春儿给她上茶上点心。下人们在身边忙碌着,她只将自己的眼珠子盯紧了方语菡,“几日不见你,你似乎瘦了些,虽说瘦了,却并不觉得不精神,整个人还是这样的美,如出水芙蓉,清丽动人。” 方语菡被她夸得脸都红了。 “姐姐过誉了,我不过是今日出门时多涂了些胭脂,倒被姐姐这样夸奖。” “这称赞本就是你应得的,你该心安接受才是。倒是我.”柳平夏指着自己,“你快看看我,我是不是胖多了?” 方语菡认认真真的瞧了瞧她,“姐姐哪儿胖,只有那肚子稍大些,脸还是那样的精巧。” “你哄我的吧?”柳平夏说着,自己也笑了,“我是没办法的,自从有了身孕,胃口就大开,吃得多,自然胖的快,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心里倒也清楚,正因此,我整日醒来都不敢去照镜子,我都怕吓到我自己。” “姐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说到底,眼下是特殊的时候,姐姐为着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多吃些也是应当的。再者,古书言,有孕的女子最是伟大,姐姐现在不就是世间最伟大的人么?”方语菡又道,“姐姐,你且好生的将养着身子,想吃什么便吃,不必顾忌胖瘦,等到孩子出生那日,姐姐自然会慢慢瘦下来的。” 柳平夏确实因为方语菡的话心安不少。 “对了,你预备去参加选秀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方语菡淡淡的想了想,如实道,“这件事,一直都是我爹在操办,大方面的,例如进宫打点什么的,我自然不用操心,眼下我做的,便是好好的打扮我自己。我今日还去宝珍阁买首饰来着,本来想买当下南方正流行的那种珠钗,奈何宝珍阁的人太多了些,我就随便买了两样。” “这次你又得了机会,方语蓉一定妒忌,她没有为难你吧?” 方语菡欲言又止,为避免平儿乱说话,她先是给平儿递了个眼色,见平儿心领神会,她便收回眸光,看向柳平夏道,“柳姐姐现下对语蓉的脾气也是知晓了的,我若是说她没有为难我,显得太假了些,好在她对我的那些为难,我还是能够应对的,倒也还过得去。” “你这样说,我也能猜到一二。你若打算忍着她,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必须记着,你得时时刻刻的想着护自己。” 方语菡含笑点着头,“是,柳姐姐,你叮嘱我的话,我定会记在心上,时时刻刻的警醒自己。” “嗯。” 萧景律带兵出征的事情,方语菡也有耳闻,故而同柳平夏提及,可当她发现柳平夏听到她提及此事的时候脸色开始变得不太好,便适可而止了。 也是,柳姐姐已有了身孕,侯爷却要在这个时候带兵出征,他们各自心里肯定是不希望分别的,奈何 方语菡便是下定决定,日后再也不再柳平夏的面前提及这些会令她不开心的事。 窗外的雪渐渐小了,天色也渐暗,方语菡同柳平夏辞别,柳平夏让苏容音送她,暗中,她给几名侍卫交代了一声,让他们躲在暗处护送方语菡回家。 方语蓉那样的脾气秉性,柳平夏不得不为方语菡操心,她太善良了,这样的性子,是容易吃亏的。 方语菡以为她给平儿递眼色的时候她没看到,怎么可能呢?屋子就这么大,她又时刻关注着她,想来,方语蓉对于方语菡进宫选秀这件事憎恨有加,并不会善罢甘休。 或许她想多了,或许真的是这样,无论如何,她都希望方语菡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回到方府。 第二百零九章 被亲妹妹绑架 冬日里入了夜的街道上没有行人,白日的雪将街道染成白色,白色的雪照在抬着轿子的轿夫脸上,他们黝黑的脸泛着银光,有点像唱戏的丑角,越是认真看,越是有让人啼笑皆非的冲动。 方语菡坐在轿子里,脑海中回想着与徐如意聊天时的点点滴滴,她想到有趣儿的地方,便将攥着帕子的手放在鼻下的地方微微一笑。她在方府里时,没有像在柳平夏身边时这样快乐,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明明才认识没多久的人,怎么连自己从小出生的地方都给比下去了。 兴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又行了一段路,离方府不远了,前面有个路口,到了那儿得拐弯,拐弯之后,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再往左拐,也就到了方府,方府位于后街最热闹处。 轿子到了路口这儿,从拐弯的地方黑压压的突然冲出来十几个黑衣人,刹那间便将方语菡所乘坐的轿子拦下。 平儿是跟在轿子旁的,一看这样的架势,忙将身子贴紧了轿身,压低了声音同轿子里坐着的方语菡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方语菡此时也纳罕这轿子怎么突然停了,她还未反应,轿子已经被轿夫们放下,她忙掀开轿帘去查看,谁知看到的是一个个身穿黑衣,蒙着面,手里提着寒光凌冽的大刀的男子,他们大约有十几个人,从他们脸上只露出的冰冷的双眼可以看出,他们大约是冷血杀手一类。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方语菡自然害怕,可是眼下的情况不是害怕就能解决的。 黑衣人中为首的看着她道,“方小姐,我们想请你去一个地方,你若是乖乖的跟着我们去,我们便不与你动粗了,可若你想要反抗,那我手里的刀恐怕就不能乖乖的被我握在手里,它要想飞出去喝人血,我也是阻挠不了的。” 方语菡吓得瘫坐在轿内。 平儿恐慌至极,“小姐.小姐眼下该如何是好?” “我也没有办法,这次出门没有带侍卫,谁能想到今日会遇上这些歹人,平儿不要怕,冷静点,大不了,我答应他们跟他们走,想来想来他们也不会动我身边的人。” “不行!”平儿立刻道,“我们连他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小姐又怎能跟他们走呢?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小姐都不能跟他们去!” “平儿,若是我不跟他们走,又哪能护得了你们?眼下你必须得听我的。”方语菡说完,掀开轿帘走下来,平儿伸手去拽她,却扑了个空,圆圆的眼睛里含着泪,看着方语菡朝着那些黑衣人所在之处走去。 此时,柳平夏派来暗中保护方语菡的两名侍卫见那些黑衣人的阵仗这样大,知道单单凭借他们两个,根本不是对手,便匆匆折返,回侯爷府向柳平夏通风报信去了。 “小姐.”平儿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黑衣人将方语菡带走却束手无措,恼怒之下,指着那四名抬轿子的大汉道,“你们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啊,小姐身处险境,怎么不见你们出丑?你们都是废物!废物!” 那几个大汉虽然身为男子,却除了力气大之后没有半点别的能人之处,他们并非不愿意搭救方语菡,奈何他们清楚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将方语菡从那些人的手中救出来。此时平儿冲着他们这样一喊,一个个灰溜溜的逃走了。 他们在这个时候逃走,真真是苦煞了平儿,天儿这样的黑,周围连个人都没有,平儿越想越害怕,抱着自己蹲在轿子旁,没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在苏容音带人赶到了。 “平儿,平儿?” 平儿睁开泪汪汪的圆眼睛,看到来人是苏容音,惊喜委屈之余,张开胳膊,紧紧地抱住了她,“苏管家,苏管家,你来了就好了,你来了小姐就有救了.”接着又是一连串止不住的哭声。 苏容音连忙安慰她一番,待平儿将心情平静了,她连忙问道,“你可看到那些黑衣人带着你家小姐往哪个方向去了?” 平儿立刻指向出城门的方向,“那些个天杀的黑衣人,带着我家小姐往城外方向去了,至于会把小姐带到哪儿,我完完全全不知晓。”她又着急又觉得自己没本事,看着苏容音,忙道,“苏管家,眼下我只能仰仗你了,你快带人去找找我家小姐吧,求你了!” “你别着急。”苏容音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城外有一间就近的破庙,这么晚了,想来那些黑衣人也会找个歇脚的地方,兴许在那间破庙也不一定。”她说完,看向身后的二十名侍卫,以柳平夏的口吻吩咐道,“夫人说了,今晚务必将方小姐从黑衣人的手中救出来,你们个个都是精英,夫人之所以选你们跟我来办这件事,便是因信得过你们的能力,你们也千千万万不能让夫人失望啊!” “是!苏管家放心!” “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方小姐很有可能被黑衣人抓到了城外的破庙,现在我们立刻动身前往破庙,争取在第一时间从黑衣人的手中救出方小姐。” “遵命!”众人异口同声道。 当即,苏容音带上平儿,又率领二十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前往城外破庙搭救方语菡。 正如苏容音所料,此时,方语菡确实身在破庙,那些黑衣人将她绑起来带到破庙之后,在柳扶风那儿领了银子,便离开了。而方语菡眼前站着的两个人,正是柳扶风和方语蓉。 她被绑着,嘴里又被塞着破布,饶是她想哭,也不能够完完全全的哭出声音,她怎么也想不到,收买黑衣人绑架她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此时的方语蓉,甚是得意。 “姐姐,你是不是,很意外?” 方语菡的眸底满是心痛。 “是哦!我忘记了,眼下你根本说不出话来。姐姐,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看着方语菡的眸底一点一点溢出眼泪,方语蓉索性将塞在她嘴里的破布拿出来,又冲着她怒骂道,“你哭什么哭?你很委屈么?方语菡,你很委屈么?” 第二百一十章 命悬一线 方语菡摇了摇头,“我不是委屈,我是心痛,语蓉,你我是姐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我们可是一个娘所生的亲姐妹啊!”她说完,更是泣不成声。 方语蓉心烦不已,“原来你还知道你我姐妹,可你若心里清楚,凭什么处处高我一头,凭什么你蛊惑着爹和娘,让他们只向着你,让他们的眼里只有你!方语菡,你知道么?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早就觉得,要是没有你就好了,没有你,我现在不知道多么的幸福快乐呢!都是你,都怪你,你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我恨你!” 柳扶风看着她们两姐妹相争,拿着一把短小的匕首走过来,她在方语蓉的身边站稳之后,将手中的匕首递给她,“你不是要她毁容么?何必跟她费这么多的话,直接上手就是了。” 方语蓉看了柳扶风一眼,又低头去看她手中的匕首,那寒光凌冽的匕首刺激着她的眼睛,她一把夺过来攥在手心里举高,对准的,是方语菡的脸。 “语蓉!”方语菡又惊又怕,大喊着拼命摇头,“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姐姐!” 饶是方语蓉性情泼辣善妒,眼下真的要向方语菡动起手来,她也是有几分胆怯的,奈何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若是不动手.也已经没有后路可走。 “姐!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姐,我须得让你明白,我这样对你,并非我所愿,谁让谁让你总让我不快乐呢?干脆你彻底的不快乐好了,如此一来,我.我大约是能够快乐起来。” 方语菡又哭又急又气,“我将你当做亲妹妹,处处忍让你,我没想到,我的忍让竟换来这样的人,好好好!方语蓉,今日我们便把话说清楚了,日后,日后我们不再是姐妹!” “好!好!”方语蓉嘴里念叨着好,手中的匕首一点一点朝着方语菡靠近。 方语菡只觉浑身突然冷起来,冷的她发抖,冷的她咬牙切齿。当匕首最锋利的地方碰到她的脸的时候,她莫名的打了一个激灵,一狠心,猛地低头,一头撞在方语蓉的肚子上。 “呃!”方语蓉只觉得肚子上一阵刺痛,身子不由得向后倒去,手中的匕首一滑,竟然是顺着她右边的脸滑下去,顷刻间,她那半张脸被划出一道长长的深红色的痕迹,血不注的往外冒。 “啊!”脸上一阵刺痛,方语蓉尖叫起来,她一把抓住柳扶风的肩膀,质问道,“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 “你你的脸.你的脸.”就连柳扶风,也被方语蓉脸上那个血淋淋的伤口给骇住了。 方语蓉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冲到破庙外的水井那儿,借用水井里的水,来看清楚自己的脸。 当她看清楚的那一刹那,她知道,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方语蓉,我要杀了你!”她癫吼着冲进破庙,冲到方语菡的面前,对着她的脸猛扇着巴掌,一下不够两下,两下不够三下,只扇巴掌还不够解气,她又将手攥成拳头去捶她的肚子,那儿是女人最脆弱的地方,她要让她尝到自己现在内心的痛。 “呃噗!”方语菡渐渐被她打的神志不清起来,再加上连连吐了好几口血,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惨白,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她就会立刻闭上眼躺在地上长眠一般。 方语蓉已经打的失去了理智,她要方语菡死,她要她死! “方语蓉,住手!” 苏容音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方语蓉正在给方语菡最后的一击,好在苏容音来得及时,又在第一时间让身后的侍卫控制住了方语蓉和柳扶风。 平儿冲进来看到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方语菡,眸底满是不可置信,她冲到方语菡的身边,抱着她放声大哭,“小姐,你醒醒!小姐,你醒醒啊!” 苏容音立刻让人先将伤痕累累的方语菡送到侯爷府。 而方语蓉和柳扶风,也一并带到了侯爷府交给柳平夏发落。 侯爷府内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下人们步伐匆匆,在客房门口候着的丫鬟一个接一个的进去,又一个接一个的端着一盆染血的水跑出来,她们得将水泼了,再将铜盆洗了递进去——方语菡被打的浑身是伤,郎中瞧了,说是子宫给打破了,她现在犹如生孩子的孕妇般一直在流血,得将血止住,不然命就没了。 柳平夏自见到方语菡起,便不住的哭,又听闻她再也不能有孕,再也无法生孩子了,更是哭的神情憔悴。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知晓了能生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可,语菡她. 苏容音得让柳平夏顾着她自己的身子,故而极力让她到室外坐着,“夫人,您现在还有身孕,这些血腥的场面不要看了罢?方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好了,郎中一定能将她的命给救回来。您您到外室去坐一坐,等着好消息罢。” 柳平夏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可是她却一直的告诉自己“语菡能活,她一定能活”。瞧着方语菡现在这样,她确实情绪波动较大,她也知晓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犹豫间,已经被苏容音请到了外室。 “那方语蓉和柳扶风何在?” 苏容音如实道,“被关进府里的地牢里了。此时她们吵吵嚷嚷的,说是夫人没权利这样对待她们。夫人,要我说,这件事,得告知柳明贤与方大人。” 柳平夏细细的想着。 柳扶风和方语蓉将语菡害成这样,她们不死,难解她心头之恨。若是将此事告知了柳明贤和方承,难保他们不会向着活着的人说话。到那时,她还怎么为语菡做主。但是,若是不告知他们,这么大的事情,她若是自己做了主,日后东窗事发,也会给侯爷府惹下不少的麻烦。 她向苏容音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这件事,容我想想。” 苏容音点头应下,又退下了。 方语菡在郎中的手上抢救了三天三夜,索性命是保住了,可也再无怀子的可能。 眼下方语菡还处于昏迷之中,这样残酷的事情,柳平夏也打算等到她身子好利索了再相告。 另外,柳扶风和方语蓉同时不见,柳家和方家都在寻找。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她这儿。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付出代价 柳平夏便是想了,若是让柳扶风和方语蓉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她得布一个大大的局才行,最好这个局里有皇上的参与,如此一来,就算柳明贤和方承想护着柳扶风和方语蓉,也因皇上在他们上头施威而不能够怎么样。 她想定之后,便来地牢见柳扶风和方语蓉。她身子不爽快,便在一扇屏风后坐着,该说的话,该怎么做,她已经尽数交代给了苏容音。 此时,苏容音在柳扶风和方语蓉的面前站定,看着她们道,“你们二人差点害了方小姐的命,可清楚明白?” “哼!”柳扶风道,“关我什么事?人不是我的打的,也不是我骂的,方语菡变成那样,不全怪她自己不小心么?她干嘛要去撞方语蓉,她若是乖乖的让方语蓉在她脸上划上一刀,一刀就行,这怨不是解了么?她倒好,撞了方语蓉,让方语蓉自己将自己给毁容了,你们也知道,女子的面容是多紧要的东西,方语蓉能不要了她的命么?” “柳扶风,你怎能如此阴毒?说出这种蛇蝎心肠的人才会说的话!”苏容音凝视着她道,“在你口中,方小姐倒是成了活该受罪的人,她凭什么?倒是你,我且问你,若是有人要在你脸上划一刀,你作何感想?再者,你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当真没关系么?那些黑衣人不就是你手底下常用的人么?柳扶风,若是没有你帮忙,方语蓉哪儿能劫持到方语菡!” 柳扶风冲着苏容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苏容音,你以为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就又高贵到哪儿去了?还不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明里暗里的勾搭我哥?你这种婊子似的女子,还不如青楼里那些卖唱卖笑卖身子的!” “你!”苏容音气不过,冲到柳扶风的面前,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我让你胡说八道!” 柳扶风刹那间瞪视着她,“你打我是不是?你打我是不是?你别忘了,我还是柳府的二小姐,而你呢?你不过是个下人,柳平夏身边的走狗!下人就是下人,是成不了主子的,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哥,配不上!” 苏容音气的两眼通红,倔强的眸底很快泛起了泪花。 “容音。”屏风后的柳平夏道,“这样你便向柳扶风认输了么?你是什么样的人,她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有可比性。你啊,犯不着跟她置气。” 柳平夏的话让苏容音升起了信心,她盯着眼前的柳扶风道,“你不是说我配不上你哥么?我还就告诉你,等到你哥为祖母守孝结束,我们就会成婚。你口口声声的称大少爷为你哥哥,可你想过没有,自从大少爷在渊川为官,可有回去看过你们?没有吧!在大少爷的心里,早就没有了你这样的妹妹。柳扶风,多行不义必自毙,日后我同大少爷成婚,你也是看不到的。” “你”柳扶风突然恐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容音勾唇一笑,“别着急啊,你会明白的。” “你们放了我!放了我!” 绑在柳扶风旁边处于昏睡状态的方语蓉忽然从噩梦中醒来,她大喊大叫,当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苏容音时,她毫不客气的大骂道,“你!你这个贱人,放了我!放了我!我是大理寺卿方大人家的二小姐,你一个侯爷府的女管家凭什么抓我?快点将我给放了,不然不然我让你们整个侯爷府给我陪葬!” “方二小姐好大的口气啊!”苏容音在方语蓉的面前站定,看着她道,“方二小姐,你可知错?” “错?什么错?我没做错过任何事,我所做的,全都是为了我自己,既然是为了我自己,我我就没有做错!”她大喊着,忽而想起来自己因方语菡而被毁容的脸,忽而哭了起来,“我为了自己,有什么错?偏偏那个方语菡,害得我脸上被划了这么大的一个口子,我.我这辈子算是完了。”她哭着哭着,又发起狠来,“我要杀了方语菡,我要杀了方语菡。” 苏容音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三分清明,知晓她离疯不远了。 屏风后,柳平夏的身边坐着一个专门写状纸的人。柳平夏瞧了他一眼,开口问道,“可将她们方才所说都写下来了?” “是,夫人,已经一字不落的全部写下来了。” “好!”柳平夏露出满意的神情,又让身边的小婉将苏容音叫到跟前来。 片刻之后,苏容音在她眼前站着,轻声道,“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柳平夏伸出手,将状纸从那人手里接过来,拿在手上过目一遍之后,抬眸看向眼前的苏容音,将手中的状纸递给她,“这是状纸,是她们迫害方小姐最有效的证据,你收着,入了夜,等到柳扶风和方语蓉昏昏欲睡之际,将她们的手印按在上面,可明白?” 苏容音立刻将状纸收了,又同柳平夏点了点头,“夫人,容音明白。” 地牢里阴冷潮湿,柳平夏不适宜在这儿待的太久,便先行离开。来到地牢外,看着头顶的太阳,冬日的阳光最是难得,她想到有了状纸,柳扶风和方语蓉就跑不掉了,心里高兴。 “小婉,方小姐可醒了?” 小婉忙上前回话,“醒了,只是人呆呆的,像是受到了惊吓。” “遭遇了那样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常。” “走吧,你们随我去看看她。” 小婉和春儿忙道,“是。” 客房里,一切布置的都还算精致,这是柳平夏吩咐的,她希望方语菡在这儿能够住的舒心。 此时,方语菡坐在床上,怀里抱着被子,怔怔的发着呆,身边伺候的她的丫鬟,包括平儿在内,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平儿原是打算问问的,但.她又不忍心。 “叮叮当当。” 听到身后珠帘响,平儿回头去看,见来人是柳平夏,心中一喜,忙迎上去道,“夫人,您可来了。” 柳平夏看着平儿,“你家小姐还是不说话?” 平儿点了点头,“是,不说话,也不吃东西,看着真急死人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难以启齿 柳平夏让所有下人都退下,她在方语菡的床边坐稳,抬眸去看她,将她惨白惨白的一张小脸尽收眼底。 “你这样不吃不喝,行么?”捕捉到她睫毛微颤,柳平夏又道,“若是因为不爱你的人折磨自己,那你就真的太傻了。”她忆起往事,“我呢,自小是生活在乡下的,被柳家的人接回来,还是为了被柳明贤所利用。其它的更别说了,柳扶风和詹氏恨不得处处跟我作对。她们是见不得我好的。” “可即便那样水深火热,我不也过来了么?眼下我嫁进了侯爷府,难道过的还不如柳家的那些人?”方语菡动了动,看向她,看着看着,泪流了出来。柳平夏叹了一口气,抬手为她擦拭眼泪,“傻瓜,哭什么?你若是为了方语蓉哭,她怕是不会记着你的好,她那个人,恨不得你不好。你若是为了突然遭受这些,一时间承受不住而哭,我大约还能够理解。” 方语菡探着身子扑进柳平夏的怀里,她不敢用力,怕伤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便轻轻地拥着她。头放在她的肩膀上,眼泪更是止不住,“柳姐姐,你如何能够明白我的心情?若是我与方语蓉不是亲姐妹便罢了,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我们同父同母,本该一心,奈何我时而便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才会让语蓉变成这个样子,她为了她自己都想杀了我!姐姐.”她顷刻间泣不成声,“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她.她想杀了我。” 柳平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若是我以前告知你方语蓉那个人会对你这样做,怕是你不会相信,故而从前,我不大在你面前同你说方语蓉的不好。眼下,你经历了这样的现实,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也不避讳同你说了。” “方语蓉那个人,生性善妒,又唯利是图,她若是想害你,哪儿还会顾及与你之间的姐妹情深。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天真,才给了她机会,让她这样伤害你。” “姐姐说的是了,我确实太天真了。我以为姐妹便是姐妹,早晚都是姐妹,就是日后死了,也有资格葬进一个棺材里。现下看来,并不是,我也该早早地死了这份心。” 柳平夏捧着她的脸,又轻柔的给她擦着眼泪,“你若是能死心,就真的是解脱了,如此,我也为你高兴。只是,现下你身体虚弱,快别想那么多了,吃些东西,继续睡吧。”她说完,叫下人进来,让她们去传膳。 片刻之后,丫鬟们端着美味的饭菜走进来,又将放在放在外室的圆桌上,柳平夏便拉着方语菡来外室用膳。 “姐姐,外面的雪化了么?” 柳平夏拉着方语菡坐在自己身边,同她道,“化了,昨日就化了,今日太阳还出来了,吃了饭,你若是有精神,我陪你到外面走走如何?” 方语菡点了点头,“有劳姐姐。” 桌上的饭菜以清淡为主,兴许是睡了几日,身体亏空,再加上心结解开,方语菡吃了许多。 饭后,柳平夏让苏容音去取来一件粉色的毛绒披风,披风落到平儿手上,平儿妥帖的为她家小姐穿上。 前有下人去掀起厚厚的棉帘,外面的阳光一点一点透进来,方语菡下意识的挽住柳平夏的胳膊,两人一起朝着门外走去。 站在门外,两人被温暖的日光笼罩着。 方语菡的心情比方才还要好些。 沿着青石板小路,她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柳姐姐,爹可知道我在这儿?” “暂时不知,我还没派人去告知他。这些天你一直在床上躺着,若是告知了他你的情况,他怕是会担心,故而我左想右想,便先瞒着了。” “姐姐这样做自然是对的,可是选秀在即,我也得早早地回方府去。”方语菡说着,站住了脚,看向柳平夏道,“姐姐,我觉得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继续叨扰你也不好,便想着明日回去,你,同意么?” 柳平夏欲言又止。她自然清楚,方语菡着急回去,最大的牵扯,是选秀。可她现在已经不能够有孕,若是被选中进宫,却一直无子,日子恐怕更加不好过。皇宫是人吃人的地方,她若是在宫里郁郁而终,便完完全全是自己的过错了。 “姐姐?”方语菡瞧着她的眼睛,“你眸底若有若无的担忧,是因为我?” 柳平夏回神,看向她,“选秀这件事,你放弃吧。” “.”方语菡的内心受到震动,“什么?” 柳平夏拉着她的手,在小亭里坐下。周围的绿植是精挑细选的,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也能有春日那般的翠绿。不远处就有一棵梅花树,树上结满了梅花,一朵挨着一朵,紧密的排列着——这景致这样的美,她却要同方语菡说那样残酷的事情。 “姐姐!”方语菡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支持我参加选秀?明明一开始,你是很支持的。” 现在与最初,已经完全不一样,她若是还像最初那样支持她,真的是在害她。 “我原本是很支持你参加选秀,但是.”柳平夏实在难以启齿。 方语菡看着她,“柳姐姐,你究竟怎么了?莫非莫非是认为以我的资质,没有那个能够被选上?还是担心我入了深宫之后,会整日周旋于勾心斗角之间,觉得我太过天真善良,容易被人欺骗,容易.” “都不是。”柳平夏的声音微沉,“语菡,都不是。” 方语菡再也想不到旁的理由了。 “那是为何?” “我敢与你说么?我根本不敢。”柳平夏兀自自责着,“语菡,我不能说,我若说了,于你而言,就太残酷了。可我又不能不告诉你语菡,你要听么?你做好了心理准备么?你要听么?” 方语菡忐忑不安起来。 “柳姐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害怕。” 柳平夏索性一把抓住她的双手,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晓不晓得,方语蓉将你害惨了。她打你时,专朝着你的肚子打,我见到你时,你的腿间一直在流血。你是没有成过婚的,我同你说这些,或许有些露骨,可语菡,我必须得让你清楚明白,你受了多重的伤,付出了多惨痛的代价。” 第二百一十三章 报应 方语菡眸光微颤。 “语菡,你日后再也无法.” “别说了!”方语菡一把将柳平夏的嘴捂住,眸底的泪倾涌而出,她哽咽着道,“柳姐姐,你别说了。” 柳平夏知道,她大约是明白了。 片刻之后,方语菡将放在柳平夏嘴上的手收回,她的手颤抖着,胳膊也颤抖着,整个身子都颤抖着。她扶着小亭里的柱子支撑着站起来,又拖着步子踉踉跄跄的往前走,没走几步,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语菡!”柳平夏立刻走过去,又大叫苏容音的名字,苏容音闻声忙带着小婉和春儿将方语菡从地上扶起来,扶到房里去了。 她这样一晕,又睡了四五日。 等到方语菡再次醒来,整个人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她大吼大叫,吵嚷着要杀了方语蓉,苏容音赶忙去将柳平夏请来,柳平夏将她好一顿安抚,待她冷静些之后,便将自己惩治柳扶风与方语蓉的计划和盘托出,方语菡听了那计划,不再吵闹,抱着柳平夏哭了一阵儿,忽而振作了起来。 “我的以后已经完了,完了便完了吧。可我不能寻死,爹和娘还需要我来照顾。我得护着自己,得让自己好起来,越来越好。完了人生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死了又活了,活得清楚,活得明白。”她看向柳平夏,“柳姐姐,请你让我亲眼看到方语蓉为此付出代价吧,我得看着自己的仇人得到报应,不然,我无法心安。” 柳平夏含着欣慰的笑同她点了点头,“放心。” 柳扶风和方语蓉按过的手印的状纸,柳平夏亲自送到了皇上的手中,虽说柳平夏是皇上的人质,可萧景律眼下毕竟在为大赵国拼命,她的事,皇上不能不重视。 皇上看了状纸,勃然大怒,立刻派宫中的禁卫军前去捉拿柳扶风和方语蓉。与此同时,柳平夏也通知了柳明贤和方承,让他们来侯爷府上柳扶风和方语蓉带走。 皇上的人跟柳明贤和方承相冲撞,倒不用柳平夏费力解释,禁卫军自然会同柳明贤和方承说个明白。可这种事,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他们想要找禁卫军问的再清楚明白些,奈何禁卫军的主要任务是抓人,第一时间将柳扶风和方语蓉带走并关进了大牢之中。 柳明贤和方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奈之下,只好双双去求见皇上。 见了皇上,皇上什么话也没说,只将柳扶风与方语蓉按过手印的状纸扔给他们,他二人忙抢过来看,看完之后,一个个什么也不再说,攥着状纸告退了。 柳明贤痛失爱女,回府之后便病了,一病不起数日,再加上柳成璋整日的胡作非为,哪儿顾得上他,他更觉心灰意冷。 方承倒还好些,知晓方语蓉一直处心积虑的谋害方语菡,他将方语菡从侯爷府接回去之后,对她更加宠爱。只是,方承不止一次同方语菡提及选秀之事,却不见她再为此事上心。方承以为,她还没有从惊吓和伤痛中恢复,故而先将此事放下,只交代她母亲好好陪伴她。 离选秀之日还有三天,方承又来找方语菡。此时她在屋内看书,听平儿说方承来了,忙将手上的书放下,起身前去迎接。 “见过父亲。” 方承同她摆了摆手让她起身,又拉着她在桌边坐下。坐下后,他先不言语,而是先去看她的脸色,瞧着她气色极好,眉眼之间又神采奕奕,便信心十足道,“说来,这日子过的也快,眨眼间,竟然到了十二月了。天冷了,可咱们京城却异常的热闹,这缘由”他兀自笑了笑,“爹不说,你也该知晓。” “爹,女儿之前同你说选秀不参加了,不是随便说说的。” 方承心底一凉,“为何啊?选秀这件事,你一向热衷,爹此生的宏愿,也是希望你能嫁进宫中,成为皇妃。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各有各的长处,无论你将来选择了谁,都决计不会过得不好。怎么事情到了眼前了,你却变卦了呢?” 她也不想,可若心里清楚进了宫,一生无法得到宠爱,那还不如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爹,宫里真的有那么好么?女儿不过是想通了罢了。一个女子的一生何其短?进了宫,不免要跟其它女子为了争宠而争风吃醋,我原是不将这些放在心上的,可后来越是想,越觉得那样的日子并非我所求。不进宫,我兴许还有机会觅得良人,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最后一句,自然是她安慰方承的话。 方承沉思良久。 末了,他看向她,神情严肃又认真,“你当真想好了?” 她垂眸点了点头,“想好了。” 方承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既如此,我便依了你吧。” 他此话一出,方语菡心底莫名的酸了一下。 “自小,我就宠爱你们姐妹,因你是姐姐,更看重对你的教育,希望你能给语蓉做个表率。谁知道,语蓉对你的误会竟那样深,不惜因“选秀名额”之事如此伤害你。她眼下进了大牢,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出来,连爹也不知道。虽说你这选秀名额没有被语蓉抢走,但这件事恐怕也在你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我也想过了,你不进宫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正如你说,不进宫,兴许还能觅得良人。”方承颇有几分感慨之意,看着她道,“说到底,我都是你的父亲,父亲怎会不希望女儿幸福呢?语菡,爹希望你幸福。” 方语菡红了眼圈,眼泪在眸底打转,“爹。”她微微哽咽着,“谢谢你,女儿谢谢你。” 她得到了方承的支持,日子过的越发舒心,又时常去侯爷府看望柳平夏。偶然间她得了一个消息,跟魏贵妃有关,去侯爷府与柳平夏闲聊的时候,告知了她。 “柳姐姐,想来这人心才是最靠不住的,尤其是在那深宫之中,能靠得住的,恐怕也只有自己了吧?” “平白无故的,你哪儿来这些感慨?” “昨日从旁人耳中得了些关于皇宫的秘闻,说是皇上不知道怎么了,忽而不再宠幸魏贵妃,魏贵妃因失宠而着急,想尽了办法再皇上眼前晃,却都不见成效。”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宫里的传闻 柳平夏道,“天下还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后宫的女人,哪儿能得到皇上一辈子的宠爱。” “姐姐这话说的是。可是,自从当年萧贵妃惨死冷宫之后,魏贵妃就一直被皇上宠爱,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皇上腻了,早该腻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弃了魏贵妃,另选她人宠爱。” 柳平夏看向她,“你口中说“偏偏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方语菡左右看了看,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啊,皇上这几日噩梦连连,做的还都是同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子,大约是萧贵妃吧,缠着他要他索命,还说皇上不顾念夫妻情分,纵容着魏贵妃害了她可巧了,从皇上开始做额梦起,到今日已经整整七日,听闻宫里的老人说,萧贵妃所住的冷宫失火后,就整整燃烧了七日呢!七日前不正是十二月十八么?萧贵妃就是十二月十八号那天没的。” “你这是从哪儿听到的传闻?还有鼻子有眼的。” “姐姐别不信呐!你是没进宫去看,你若是去了,就知晓了,眼下宫里人心惶惶,都说是萧贵妃的魂回来了!要来报仇呢!” 柳平夏大笑起来,“你可千万别说了,那皇宫是什么地方?皇上又是什么样的人?宫里死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成了邪祟?都得找个债主索命?” 方语菡撅了撅嘴,“姐姐竟这样的不信我。” “我自然相信你所说的是旁人跟你说的,但是,你也得理智呐,有些话能信,有些话不能信,你得有分辨的能力。” “好吧好吧!”方语菡拿起一块芙蓉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姐姐是最最伶牙俐齿的人,语菡说不过,吃块点心将嘴占住了,便不能与姐姐强词夺理了。” 柳平夏笑道,“你这嘴,何时比我差了?” 吃了芙蓉糕,方语菡瞧着柳平夏的肚子,问道,“姐姐,你这孩子几月出生?” 柳平夏回想了一下前两日郎中同她说的话,斟酌着道,“大约.过完年罢。” “即便是过完年,天还冷着呢。到了快生的时候,我同爹说一声,提前几日到你这儿住下,白天呢就陪着你在院子里走走,等到晚上,你若是有精神,我们就再说会儿话,说到你累了,便让小婉和春儿服侍你睡。” 柳平夏含笑点着头,“你想的倒是妥帖。” “我是该多为你想着些,眼下,我可将你当我的亲姐姐。”方语菡说着,又道,“再说了,萧侯爷眼下还在边关打仗,一时间不能回到姐姐身边,我能为姐姐做的,定然竭力去做。女人生产可是头等大事,不能不小心谨慎,有我陪着你,你大约也安心些。” “是啊,你便是一个能够让人心安的人。”柳平夏看向窗外的梅花树,轻声道,“一个不注意,又下起雪来,虽说冷些,梅花却开的更好了。我心里也时时刻刻都盼着春天,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出去逛一逛。买首饰,买胭脂,听评书,再到戏楼里去瞧一瞧。”她看向方语菡,“你喜欢听戏么?” 方语菡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喜欢,我最是喜欢南边儿的月调,实在是好听,无论是什么样的词,用月调唱出来,都软绵绵,情深意切。” “是啊!南方的月调是独树一帜的,北方的小鼓儿也不错,节奏欢快鲜明,让人一听,就禁不住快乐了起来。” “姐姐!”方语菡一把擒住柳平夏的双手,“快些春暖花开吧,我实在是想与姐姐一起玩了。” 柳平夏笑道,“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你不去注意,就会过的很快,你若是盯着它,它就会变得很慢。我也期盼与你玩耍,其实你若有心,也不用期盼太久。” 方语菡完全能够领会柳平夏话里的意思。 “是,姐姐说的是。” 等外面的雪下的小些了,柳平夏让苏容音送方语菡回去,她看着被簇拥着的方语菡走远了,撑着伞来到门外。脚踩在覆盖着雪的青石板小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花圃前站稳,看着花圃的花谢了,雪将整个花圃染成白色——一块一块的不匀均的白色又像是形状各异的花。 曾经无数次,她站在花圃前,思念萧景律。 他立刻已经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她每天都在思念他,以至于养成了习惯,每晚睡前,总会站在窗边仰望树梢上的月亮,她想着,她在看月亮的时候,大约他也在看吧? 他会不会给她写了信,而信正在来的路上。她总是带着这样期盼,心里清楚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如果能够等到来信,已然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夫人。” 苏容音送完方语菡回来,在她面前站稳,又暗暗地叮嘱春儿去将披风拿过来。春儿匆匆忙忙的去,匆匆忙忙的回来,将大红色的皮毛披风递给苏容音,她接过来,给柳平夏披在身上。 “夫人,天越发冷了,在外面站久了不好。” “嗯。”柳平夏点了点头,缓缓转身,“走吧,我们进屋去。” 回了卧房,她一时间又不想睡,索性让苏容音将账本拿过来,查看一下最近府里的账目。镖局的账目和当铺的账目是每个月月底送到府里来,另外有两个账本作为专门的记录。 “夫人。” “嗯?”柳平夏低着头看账本,回应苏容音时并没有抬起头。 “您说.”苏容音道,“宫里是不是真的出了乱子?” 柳平夏翻着账本的手一顿,随后将头抬起,“宫里的人,做的恶事要比坏事多得多,他们疑神疑鬼,心神不安,不稀奇。” “夫人,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柳平夏索性将账本合上,看着她道,“你有什么想法,同我说说吧。” 苏容音在她面前坐下,坐好之后,缓缓开口,“眼下宫里的局势,夫人是知道一二的。皇子们一个个不安分,想着夺取皇位,皇上便趁机选秀,让皇子们分心,可偏偏在选秀刚开始的时候,宫里就开始传起流言蜚语来,会不会.”她定声道,“会不会是有人别有用心,在背后策划这一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求救 “你说的并不是没可能。” 苏容音又道,“当年魏明洵和魏贵妃将萧贵妃和萧家、顾家害的那样惨,夫人若是能抓住这次宫里乱哄哄的机会,兴许能够彻底铲除了魏明洵与魏贵妃。” 苏容音的话倒是提醒了柳平夏。一直以来,她都想替萧景律报仇,这魏贵妃与魏明洵便是他的头号敌人。平时她没在这件事上上心,是因为魏贵妃一直很得宠,她无从下手,可眼下情况毕竟不同。 柳平夏同苏容音吩咐道,“你派人盯着宫里,以后情况就告诉我。眼下就算我想有所行动,也得缓着来。为了语菡的事情,已经惊动了皇上,碍于眼下侯爷府的情形,我不能再给皇上找麻烦,不然吃苦受罪的只会是侯爷府的人。” “夫人的意思是,这局棋,咱们慢慢的下?” 柳平夏点了点头。 动魏贵妃和魏明洵不是小事,他二人一个在深宫之中有很深的根基,一个在朝堂之上有很深的根基,她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绝不能轻易出手。 就在柳平夏筹谋规划时,柳府来了人,是柳府的管事姑姑,原先是跟在詹氏身边做事的。她从前难为过柳平夏,故而若非柳府真的是出了天大的事情,这管事姑姑也不会来见柳平夏。 苏容音将人请到客厅,基本的礼数也都在,让这柳府的管事姑姑感激涕零。片刻之后,柳平夏在客厅门口拐角的走廊里现身,这管事姑姑立刻迎上去,还没说话就先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 “见过侯爷夫人!”她的声音嘹亮且诚恳。 柳平夏给苏容音递了个眼色,便经过这管事姑姑的身边朝着屋内径直走去,她在主位上坐下时,苏容音也将这管事姑姑给扶了起来。 “你坐吧,你虽然是柳府的下人,夫人又最是不喜欢柳府,可既然你到了侯爷府,也算是半个客人,夫人待人向来仁厚,你坐下后将来此的意图明明白白的说清楚。” 管事姑姑连连点头,“是,是。” 苏容音来到柳平夏的身后站稳。 管事姑姑依照苏容音的话在椅子上坐下,虽坐着,却坐蓐针毡,整个人难受极了。可一想到来此的意图,整个人又沉静下来,脸上更挂着沉甸甸的阴气。 “夫人,老奴到这儿来,是想通知您一声,老爷他.没了。” 柳平夏掀着茶杯盖的手微顿,随后她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茶是一口没喝。她抬眸看向这管事姑姑,眸底没有丝毫的波澜,她沉声开口,“他没了,与我有关么?” “哎哟大小姐哎!”这管事姑姑嘴里喊着大小姐,“噗通”一声就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了,“大小姐,大小姐,你可是柳家的大小姐啊!你从出生那天便姓了柳,生生世世都是柳家的人啊!这你与老爷之间的骨肉亲情,是怎么割舍都割舍不断地!眼下老爷没了,府里乱成一锅粥,二小姐被关在天牢,不知何时才能放出来,二少爷又是个地痞无赖,眼下老爷没了,他直到现在都还没现身,老奴老奴是真的不知道该找谁来主持大局了,这没办法,才找到夫人您啊!” 柳平夏歪了歪头,用手撑着半边脸,面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你是个下人,大约是不知道一件事,我与柳明贤之间,早已经没有了父女情分,他是死是活,同我没有半点关系。” 管事姑姑心头一紧。她是柳府的老人了,自然也清楚,从一开始,柳明贤将柳平夏从乡下弄到京城,就是为了讨好皇上,好稳固自己现在的地位。谁知道?这大小姐虽然从小没养在好地方,却是最有手段的人。 她将萧侯爷笼络的那样好,一嫁进来便得了宠爱和侯爷府的掌权不说,还渐渐地脱离了柳明贤的掌控,在这京城之中混的风生水起。从前她跟在詹氏身边,詹氏看到柳平夏过的这样好难道不眼红么?她恨不得当初嫁给萧景律的是自己的女儿!为了让柳平夏不好过,她就处处为难她,给她使绊子,可到头来呢?还不是将自己给折进去了? 都是命啊! 这管事姑姑想着想着,又想到自己身上来,她念着自己曾经为难过柳平夏,今日来求她的是她,若是换个人,兴许她就不是这样的态度。越是这样想,管事姑姑越是觉得面红耳赤,还未开口说话,便哀哀凄凄的哭了出来。 “夫人啊!我知道,你哪儿是这样心狠的人,想来您是在怪我,怪我从前仗着詹夫人的势力欺压过您。夫人啊!您心里得有一扇明镜呐!从前我那么做,那真真是迫不得已,若非.若非詹氏逼着,我哪能那样对待夫人?眼下柳府真真的没人做主,快要散架了!您您若是不出面做主,怕是怕是再过一日,府里的下人将府内值钱的东西抢的抢,偷的偷,全拿出去变卖换成银子成自己的了!那可都是柳家的东西啊!”她说着,冲着柳平夏猛磕头,额头磕破了还不算,嘴里大喊着,“夫人若还是怪我,就砍了我的胳膊和腿,只要夫人高兴,要了我的命都成啊!” 柳平夏瞧着眼前的一切,心凉至极。 “柳明贤有负于我,那是他的事,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柳府的一个下人,其实柳府乱了也真的碍不着你什么事,你也可以像其他的下人一样,抢了柳府里的几样东西,拿出去变卖换银子花,岂不潇洒?” “老奴当然可以这样做,但是不能,只因当年在老奴最落魄的时候,柳老爷出手救了我,才能让我找条贱命继续存活在世间。我虽然粗鄙,又欺善怕恶,却知晓知恩图报的道理,柳老爷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 看来,柳明贤也不是做尽了坏事的。 “即便你如此说了,柳府的事情,我也不预备管,我是早早地同柳府的一切都没有了瓜葛的,你要是听我的,还不如将柳成璋给找回来,他好歹是柳家的二少爷,有他在,也不怕柳家断了香火。”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争夺 管事姑姑一边哭一边抹着鼻子,“若是柳二少爷靠得住,老奴何必来求夫人。夫人明明姓柳,却将自己撇的这样干净。夫人,您真的能跟柳家撇的清楚么?要知道,大少爷还与柳家有许多牵扯,他若是知道了此事,能不管么?” 柳平夏闻言,眸底一冷。 小婉瞧见了,上前给了管事姑姑一巴掌,“你记着,你是来求人的,说这些猖狂的话想做什么?是觉得自己这条贱命活的时候太长了,赶着找死么?” 管事姑姑哭的抽抽搭搭,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低声下气同柳平夏道,“夫人,您出出手吧!无论老奴来软的还是硬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您管管柳家的事情,求您了,求您了。” 柳平夏心烦不已。 苏容音在此时上前一步,在她的耳边道,“夫人,不如写封信给大少爷,让大少爷来主持柳明贤的丧事。一来能让您省心,二来,柳家的产业也能名正言顺的落到大少爷的手中。” 柳平夏抬眸看了苏容音一眼,收回眸光后暗暗沉思着。苏容音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这柳家的管事姑姑不在她这儿寻求个结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她又诚心想脱离柳家。柳成轩倒是比她好些,眼下跟柳家还有联系,这次柳明贤一死,他必定得回来奔丧,如此一来,让他顺手接管了柳家,主持大局,也是好事。 “嗯。”柳平夏回了一声苏容音,看向管事姑姑道,“好,柳家的事,我会出手,但是我不会出面,至于我会怎么做,就不同你详细说了,你且安心的回去等着就是了。” 有柳平夏这番话,管事姑姑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完毕,方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管事姑姑走了之后,柳平夏立刻写信给柳成轩,让他骑最快的马回京城,柳成轩不负她所望,三日之内赶回京城。 柳成轩到了之后,柳平夏立刻将柳府现下的情况告知于他,又极力让他回去主持大局。柳成轩本来不愿意承担柳家大大小小的事物,认为一旦掌权,必定遭受到别人的非议,奈何柳平夏非要他掌权柳家。见他太过实诚,不明白其中深意,柳平夏便将自己心里对他的希求一一告知。 “眼下柳明贤去了,柳扶风被关在大牢里,詹氏是已经死了的,除了你,柳家只剩下柳成璋那个废物。你若让他挑大梁,担起柳家的种种责任,你认为那可能么?他便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柳平夏叹了一口气,又道,“哥,眼下,只有你能够让柳家回归到正轨上。一是因为你是柳家大少爷,名正言顺的身份摆在那儿,没人敢不服,二,你现在可是渊川的郡守,皇上最为看重之人,你只要站出来,柳家那些老的老,小的小,绝对不会不听从你的。” 她见柳成轩沉思不已,便凝声道,“这里面的利弊我都已经同你说了,你若是还不明白,就枉为我柳平夏的哥哥。” 柳成轩抬眸看向她,“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什么话也不说了,担下这个担子就是了。” 柳平夏闻言开心不已。 柳成轩给远在渊川的他的顶头上司写了封信,告假七日,专心在京城料理柳府的事情。 他一站出来,没有一个不服的,柳府很快回到了井然有序的状态下。柳明贤已死,就算现下是冬天,尸体也不宜存放太久,柳成轩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柳明贤下葬。他顾着柳家的面子,将柳明贤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 等到葬礼办完了,柳府的乱子也止住了,柳成璋回来了。 柳成璋为何回来?他在外面玩儿的不是挺痛快的么?他呀!是收到了风声,说是柳成轩回到柳府抢他的家产来了,他一听,放开怀里的美人,放下手中的酒杯,随随便便的套了件衣裳就跑回家里去了,回去一看,果真如他收到的消息那般,柳成轩将府里的人和事都笼络住了。 他怎会甘心? 当即在柳府大闹起来。 “柳成轩,你给本少爷滚出来!” 他这样一吼,府里做事的下人全围了过来,他们看着消失多日终于现身的柳成璋,不免指指点点,说些闲话。柳成璋自认为自己还是主子,容不得他们这些下人嚼他的舌根子,便指着那些下人道,“你们一个个是眼瞎了么?不认识正主子我了?胆敢当着我的面来议论我,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二少爷,你还有脸回来呐!”一个下人道,“老爷命都没了,你还在外面吃喝玩乐,让人瞧见,真是寒人心呐!自古虎毒不食子,二少爷你还不如畜生呢!” “你说什么?”柳成璋气的卷起袖子就要跟指责他的下人干架,偏偏是这个时候,柳成轩到了。 “二弟,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如往常般温润,却多了几分凌厉和厚重。柳成璋闻声收手,见来人是柳成轩,当即朝着他冲了过去,“柳成轩,本少爷正要找你!”他在柳成轩的面前站定,盯看着他犹如盯着仇人一般,他道,“柳成轩,你是何时回来的?你一个丫头生的,有什么资格管柳家的事?还有,我才是柳家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二少爷,不经我的允许,你为何要将爹下葬!” 柳成轩觉得,论强词夺理,柳成璋真是其中翘首。 “既然你问我为何将爹下葬,那么我便问问你,为何爹死了三日了,还在冰库放着?这三日,你在干什么?” “我我.”柳成璋尽想些歪门邪道的道理,“怎么?我便是在书上看到过,人死之后,不能立刻下葬,得放上几日,我这么做错了么?错了么?” “哼!就算你说的有道理,我又要问你。爹死后,柳府大乱,好些下人趁机偷盗府里的东西拿去变卖,这个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柳成轩,你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么?柳府的大事小事有我在做主,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了?我告诉你,你要是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回渊川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失心疯 管事姑姑就站在柳成轩的身后,她见柳成璋这样的不成材,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出来为柳成轩说话,“二少爷,你真的不该怪大少爷,老爷走后,你什么也不管,若非大少爷回来的及时,这柳府怕是要散了,你这样一句接着一句错怪着大少爷,你可知,我们这些下人的心里,是如何的为大少爷抱不平么?” “你这个老东西,敢这样说我!”柳成璋指着管事姑姑道,“我问你,让柳成轩在柳府里当家做主,是不是就是你起的头?我爹在世的时候,将管家的事情交给你,我见你做的还算用心,便从未叮嘱过你,未曾想,眼下我爹一死,你便是要护着外人了是不是?” “二少爷,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我一心一意的,全是为了咱们柳府啊!” “你放屁!” 管事姑姑被柳成璋骂的眼红面赤,委屈至极,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少爷就能够体谅到她为柳府费心费力的苦楚,二少爷却体会不到。 “你哭,你哭什么哭?你哭给谁看呢?老东西,看我不打的没力气哭!”柳成璋说着就要对管事姑姑动手,周围的下人一时间都给吓坏了,真觉得柳成璋实在是太不像样子。可柳成璋毕竟是主子,他们是下人,下人能有多大的本事?故而他们也是干着急,不敢上前去劝。 “二弟!” 关键时候,柳成轩站出来挡在管事姑姑的面前,他道,“二弟,管事姑姑从爹出事到现在都一直尽心尽力的为府上做事,你打不得她。” “哼!是么?现在我连个下人都打不了了是不是?”柳成璋抬手指着柳成轩,一字一句道,“好!我打不得他们,我打你行了吧?反正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他说完,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冲着柳成轩挥过去。 柳成轩是个文人,不会动刀动棒,一个躲闪不及时,被柳成璋重重地打了一下,就打在背上。 “呃”柳成轩的背一弯,险些跪在地上。 柳成璋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越发的开心,毫不留情的又挥舞着手里的木棍朝着柳成轩打去。 “二少爷你这样殴打大少爷,实在是太过分了!”管事姑姑想劝,但是柳成璋那个不讲理的劲儿上来了,根本劝不住,她只好冲过去为柳成轩挡棍子,奈何柳成轩不忍心她替自己挨打,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推了她一把,柳成璋的第二棍就这样结结实实地又打在了柳成轩的背上。 “噗!”柳成璋大约是拼尽了全身力气在打柳成轩,故而第二棍的时候,柳成轩已经开始咳血。 周围的下人实在是忍不了了,一个个蜂拥而上,有的抱住柳成璋的胳膊,有的抱住他的腿,有的伸手去捂他的眼睛,有的气不过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一时间,柳成璋对柳成轩的单方面虐待变成了众人群殴柳成璋。 “啊!啊!你们这些混蛋!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你们敢打本少爷!你们实在作死啊!你们真的是在作死啊!” 管事姑姑趁这个时候将柳成轩从地上扶起来,又差人去给他倒杯水。片刻之后,柳成轩从管事姑姑的手中接过清水漱了漱口,将手里的杯子还给管事姑姑之后,他看向被众人围殴的柳成璋道,“好了大家,别打他了,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 柳成轩是府里上上下下所认可的人,他一发话,那些围着柳成璋打的人自然听话。 众人散去,柳成璋狼狈的趴在地上,此时他想哭极了,可是周围的人这么多,他若是哭了,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么?可他堂堂一个尚书府的二少爷,被一群下人围着打,日后这件事传扬出去,他还怎么活啊! 都怪柳成轩!都怪这个小人!若非他使了这么多奸诈的手段,府里的下人怎么都跟变了性格似的拥护着他。 他越想越恨,越想越恼怒,便抬起头,看着柳成轩道,“柳成轩,你别以为我会轻易认输,你别以为有这些下人支持你,拥护你,我柳成璋就认输!这家是我柳成璋的家,这家里的家业,也是我的!别看你现在可以在这儿耀武扬威,等到我将祠堂里的老太爷们都请过来,让他们好好的帮我论理的时候,便是你的死期!” 柳成轩在他面前站定,缓声道,“你要让老太爷们跟我论理,我没异议,但是,在此之前,你得清楚,究竟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不然,等到老太爷们来了,几句话没说又站到我这边了,那时,你岂不是更加生气?” “你!”柳成璋顷刻间咬牙切齿起来。 “另外,我实话告诉你。”柳成轩说着,在柳成璋的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其实我一开始根本没想回来掌权,因为我知道还有你,还有柳扶风。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一个人因帮着旁人害人被关进了大牢,另外一个,即便是爹死了,也不管不顾,不料理任何事,而去青楼、赌坊、酒楼里吃喝玩乐。”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柳成璋,我无意与你争,可到了此时,我只能告诉你,你若是现在想争,已经晚了,这柳府里的一切,我一分一毫都不会让给你。” 第一次,柳成璋尝到了无可奈何的滋味,他甚至觉得眼前已经无路可走,原本他能走的通的路,都已经被柳成轩给堵死,那事到如今,他还能做些什么? 他忽而哭了,哭着哭着就疯疯癫癫的了,躺在地上又是打滚儿,又是喊着“娘,娘,孩儿来找你了”。他这样吓人,柳成轩便将下人遣散,又让人去请了郎中过来,给柳成璋瞧病。 等到郎中从柳成璋的房里出来,柳成轩迎了上去,询问道,“大夫,我二弟如何了?” 郎中道,“二少爷是得了失心疯,这病难缠的狠,若是自身没点儿意志力的话,一辈子都这样了。” “这意志力指的是?” “便是心中所求。意思就是,二少爷要是还对未来充满了希望,那么有朝一日,会好起来的,可若他对以后彻底死了心,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难舍难分 柳成轩明白了大夫话里的含义。他微微发怔想了会儿,回神之后,忙派人送大夫出去。 此时,管事姑姑从柳成璋的房里出来,她在柳成轩的身侧站稳,沉声开口,“大少爷,方才郎中的话,老奴也听到了,既然二少爷的病这样难缠,不如不要给他治了,反正他若是生龙活虎起来,也是害人不浅的。” “不可。”柳成轩道,“成璋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不管他对我做过什么,我都不能忘记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他现在已经这样悲惨,我不能落井下石,在柳家有能力的情况之下,他的病,还得治。”说完,他看向管事姑姑,“我过几日就要回渊川去了,柳府大大小小的事情,还得仰仗着你。你记着,二少爷的病不能不管,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这钱你专门用来给二少爷看病。” 管事姑姑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从前的时候,府里的主子没有一个将大少爷你放在眼里的,时过境迁,那些未曾将你放在眼里的人一个个相继去了,倒是大少爷你,忍辱忍出福报来了。关键是,柳成璋今日与你这样大闹,你得知他病了,不仅不将他赶出柳府,还这样用心的为他治病”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大少爷,你真是个善心人呐!” “为人处世,本该如此。”柳成轩又道,“我远在渊川,府里有任何情况,你都第一时间写信给我,我得知后会及时解决的。” 管事姑姑连连点头。 离开京城的前一天,柳成轩去了侯爷府,见了柳平夏,将柳府的事情一一告知于她。柳平夏也是觉得他心太善,对柳成璋太宽容了些,可又见他以自己的处事方式得到了柳府里的下人的拥护,便没有针对有关柳成璋的事对他多加指责。 他们兄妹聊了一会儿,柳平夏便将柳成轩让给了苏容音,她则带上小婉和春儿逛园子去了。 客厅内,柳成轩在椅子上坐着,苏容音在柳平夏离开之后抬眸去看他,两人的眼珠子刚好对到一块儿去,不禁笑了。 柳成轩起身来到她面前,伸出手拉着她的,见她低着头,面有羞怯,便道,“许久未见了,你我之间,没生分吧?” 苏容音猛地将头抬起,一双干净的眸底盯紧了他,“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怎会生分呢?无论你去那渊川多久,我心里都是喜欢你的,我既喜欢你,自然”她瞧着柳成轩眸底溢出的愉悦,忽而住了嘴,脸颊越发红了。 柳成轩抱住她,有些感动的说道,“我有时候也怕啊!我离你离的这样远,万一你不想等我了,不愿等我了,等的烦了,恼了,一怒之下不要我了,我上哪儿去找这么痴心于我的夫人去。” 苏容音笑了,“你这话说的便有错处,我既然痴心于你,又怎会轻易的恼你。” “是。”柳成轩如重释放,用手捧着苏容音的脸蛋儿,含着笑道,“你是痴心的人,我也是痴心的人,我们是不会轻易放开彼此的。” 苏容音垂眸间温柔一笑。 他们大约也是不愿意待在屋里的,便携手到院子里去走走,但有意避开柳平夏。 现在已是深冬,前几日下的几场雪到今日却因毒日头融化,若非偶尔还能瞧见地上的水痕,倒以为没下过雪呢。因这今日的太阳,院子里各处都暖洋洋的,仿佛离春天不远了。 柳成轩道,“我听闻,让我回柳府主持大局这件事,是你同平夏提出来的。” “是啊!”苏容音看了柳成轩一眼,道,“你是觉得我做错了么?” 柳成轩摇了摇头。 “那是觉得我做的过分了?” 柳成轩站住了脚,看向她,“都不是。我只是觉得意外,你竟然会考虑的这样多。” “我是你的人吧?” 柳成轩微愣,随后点了点头,笑着肯定道,“是,你是我的人。” 苏容音笑了,“我既然是你的人,自然要为你考虑。”她说着,拉着柳成轩的手在小亭里坐下。 小亭里的阳光充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切不好的思想都会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变成灰烬消失在空气里,更何况苏容音这样一个为柳成轩着想的透明人呢?她没有不好的思想,对柳成轩,她没有。 “我早早的为你考虑过。”她道。 柳成轩面色温润,静心听着。 “柳府这一年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许多事,坏得多,好的少,唯一的好事,是你考中状元,当了郡守去了渊川。我总想着,你不可能在渊川待一辈子吧?迟早是要回来的。既然回来,就一定会住在柳府,那儿毕竟是你的家。但柳府那个地方,实在是不像样子。”苏容音叹了一口气,又道,“詹氏、柳扶风、柳成璋,几乎是一类人,柳明贤呢?他也同詹氏差不到哪儿去。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因为自身的错处将自己害惨了,唯独柳成璋.也得了失心疯了。如此情况之下,你不出面做主,难道要夫人回那儿去做主么?夫人是不可能愿意的。” “不过,这也好。相比之下,夫人是嫁出去的女儿,而你则是柳家的长子,若真的让夫人去了柳家主持大局,街坊邻居议论起夫人来,一定以为夫人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还贪图着柳府的家产呐!人心总是坏的,他们总喜欢议论旁人的不是。” “可大少爷你不一样啊?你是男子,又是长子,回去柳府里继承一切,那是理所应当,没人敢说什么的!”见柳成轩连连点头,她也说的越发自信,又道,“大少爷,你可知道,夫人心里一直牵挂着你呐。从前她忧着你,怕你在柳府里过的不好,现在她时而为你费神,怕你在渊川受人欺负。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柳家的掌权的了,夫人最起码对你少操一大半的心。” 柳成轩已经完完全全明白了苏容音的心意,她所思所念,皆是为了他和柳平夏着想。 “劳你为我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柳成轩握着苏容音的手,情真意切道,“容音,你这样好,我明日就得走了,我怎么舍得下你。” 第二百一十九章 怒摔账本 “既然舍不下,便将她一并带走吧。” 这本是柳平夏的一句玩笑话,却惊动了苏容音和柳成轩,两人忙放开手,分开坐,得知这样不妥,又忙起身,一个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一个在柳平夏身前站稳。 苏容音道,“夫人.”她语气里满是娇嗔,“容音哪儿也不去。” 柳成轩道,“是!是!妹妹,眼下我还没有娶容音过门,若是带她去了渊川,旁人问起来,我又该如何解释?还是等到为祖母守孝之期过来,我再名正言顺的娶容音过门,这样她跟我去了渊川,也在情理之中。” 柳平夏笑道,“我不过是在同你们开玩笑,怎么你们倒是都认真起来了。我自然知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她说着,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柳成轩见此,立刻跟上。 “我方才在院子那边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这儿来了,瞧见你二人在说悄悄话,本不愿意打扰,谁知道忽而听到一句有意思的,不免多嘴插话,倒是惊动了你们。” 苏容音暗暗地去看了柳成轩一眼,回话道,“容音与大少爷也将该说的都说了,您来的正是时候。” 柳平夏回头看她,笑的有几分深意,“是么?”收回目光,她又道,“不过,无论有没有打扰你们,这时候也都不早了。”她站住脚,回身看向柳成轩,“明日你就要启程往渊川去了,今日便早早地回柳府去吧,将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 柳成轩点着头答应下来,“是还有几件小事没跟下人交代。”他说着,又看向苏容音,“那我就回去了,等我回了渊川,写信给你。” 苏容音连连点头。 得了柳平夏的允许,苏容音又亲自将柳成轩送到侯爷府的大门口,见他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到府内。可她没走几步呢,就听到背后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站住了脚,回身去看,才知道是守门的侍卫。 那守门的侍卫看到她也是眸光一亮。 “苏管家!” 苏容音道,“何事?” 侍卫道,“镖局和当铺的两位管事的到了,说是给咱们夫人送账本来的。” 苏容音点了点头,“好,你去将他们带进来吧,交给我,我带他们见夫人去。” “是。” 侍卫匆匆忙忙的去,又匆匆忙忙的回来,回来时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年方三十,身材纤瘦,戴着眼镜,满身的书卷气,这是当铺的管事。另一个虽生的虎背熊腰,面露霸气,可眉宇之间也有几分书卷气,乃是镖局的管事的。 侍卫将这二人交给苏容音,苏容音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他们去见柳平夏。 这二人一个名叫莫安升,一个叫做吕达鹏,他们见过柳平夏之后,将手里的账本恭恭敬敬的递上。苏容音将账本接过来,又递到柳平夏的面前,柳平夏只是摆了摆手,让她将账本放下。 苏容音在她眉眼之间捕捉到几分倦怠,便看着莫安升与吕达鹏道,“今日白天夫人处理了许多事物,已经有些倦了,故而你们先回去,夫人看完账本之后,自然会给你们一个结果。” 莫安升与吕达鹏乖乖听话,当即就跪安了。 他们走后,柳平夏便睡下了,一觉醒来,从苏容音那儿得知了柳成轩已经回渊川的消息,这件事让她放心了,她便想起了昨日莫安升与吕达鹏送来的账本,教苏容音拿给她看。 连着两天的好天气,惹得柳平夏不愿意在屋里待着,总想坐到太阳底下。苏容音便带着小婉和春儿将她平日里最喜欢躺的软塌抬到外面,又为她穿上颇厚的披风,才陪着她到院子里来。 柳平夏半躺在软塌上,手上拿着账本,看到重要的地方,就同苏容音说一声,苏容音立刻会在宣纸上写下来。 当铺的账本她看完了,心里生出些烦恼来,可她忍着,没有开口,等到镖局的账本看完之后,她怒的直接将账本摔出去好远。 她此举来的突然,将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三人给吓坏了,三人忙不迭在她身边跪下,苏容音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发这样大的脾气?” “我万没有想到,自我有孕之后,这镖局与当铺的生意,是越来越差了!” 柳平夏口中说“生意差”,苏容音不了解差到哪种地步,不敢乱说话,忙起身将被柳平夏扔出去好远的账本捡回来翻看,才知道她所言不虚。 “夫人,您先消消气.” “我是得消消气。”柳平夏道,“我还得顾着我肚子里的骨肉。” 等到柳平夏完全平复了心情,苏容音上前道,“夫人,要说起来,这几个月里镖局和当铺的生意不景气,也有原因。” 柳平夏抬眸看向她,“是何原因?” “一,是因为边关战事的影响,从外地到咱们京城来跑生意的人少了,而京城里的人,虽然没有那样惶恐,可是也都时时刻刻留心着边关的战事。人人都知道现下是多事之秋,自然想着明哲保身,故而不怎么上街来了。二呢,眼下皇宫里,皇上正忙着为皇子们选皇妃,卖珠钗首饰的自然抢走了我们一些声音,故而.” 柳平夏抬手制止。 “这些都不是理由。边关的战事离京城这样远,京城里的人不可能恐慌到连快递都不愿意往外寄,另外,若是因为战事影响,当铺的生意该更好才是,毕竟,明哲保身的话,手里得有银子,银子从哪儿来?一是赚来的,二便可以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到当铺去当了。”她看向苏容音,吩咐道,“今日晚了,明日一早你去当铺和镖局看一看,弄清楚为何生意会这样差。” 苏容音点了点头,一一应下。 第二日,苏容音奉命前往当铺和镖局查看情况,弄清楚了这两家店铺生意不好的缘由之后,她在天黑之前回到了侯爷府。一回去,她立刻去见柳平夏。 “夫人,弄清楚了。” “说。” 苏容音道,“当铺和镖局的管事的说了,皇上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当铺和镖局是咱们侯爷府的产业,有意打压,故而时常派兵在咱们店周围巡逻,惹得百姓们都怕了,不敢到店里去。” 第二百二十章 无孔不入 “什么?”柳平夏猛地睁开眼,看向苏容音,“实情当真是这样?” 苏容音点了点头,“其实昨日当铺的管事的和镖局的管事的就想跟您说起这件事,但是看您累了,也就没敢开口。” “我真没想到,店里生意不好,竟然是皇上在捣鬼。”柳平夏禁不住冷笑道,“皇上竟然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看在眼里,看来是诚心的要打压侯爷府了。” “夫人,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柳平夏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凝声道,“自然是不能认输了!他皇上敢派兵盯着我的镖局和当铺,我就得让他知道知道,哪些事他应该做,哪些事他没资格做!” 柳平夏立刻行动起来,将萧景律留在府内保护她的暗卫暗中叫到地下密室,吩咐他们将皇上派在当铺和镖局周围的人打晕了丢到城外,另外,柳平夏又给了暗卫一些能够让人失去记忆的毒药,让他们在那些侍卫晕倒之后给他们服下。 苏容音担心这件事会查到柳平夏的头上,便道,“夫人,这样做妥当么?” “如果不妥当?就算有朝一日皇上找到侯爷府里来问我,我也只会说我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她眸底划过一抹冷冽,又道,“原本我还想着给皇上留几分情面,乖乖的当人质,现在看来,他既然根本不信我,我又何必给他脸面。”她便是决定了进行下一步计划——即大力发展商业,让皇上想动她也没那个胆子敢动她。 暗卫武功高强,将事情做的完美无缺。皇上只知道原本派去监视当铺和镖局的人突然不见了,暗中寻找这些人,却并没有找到,好像他们凭空消失了似的。 他有想过这件事是柳平夏做的的可能性,但是,一直监视侯爷府的人回来向他禀报侯爷府的情况时,却说那些侍卫出事的时候,柳平夏乖乖的待在侯爷府内。 皇上又想,柳平夏现在还怀有身孕,想来翻不起什么大浪,应当不是她做的,但是他不能够掉以轻心,仍让人密切关注着柳平夏的饮食起居。 同时,皇上又派了几个人前去镖局和当铺四周监视,结果同之前的情况一样,这些人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皇上怒不可遏,简直觉得自己威仪受到了挑衅,他立刻派侍卫去侯爷府将柳平夏请过来问话,但是转念一想,她现在有身孕了,怕是行动不便,考虑再三之后,皇上亲自到侯爷府去了。 侯爷府里的人虽然不喜欢皇上,但是他毕竟是皇上。再加上柳平夏早知道他要来,又让苏容音提前做了准备,故而皇上到了侯爷府之后,下人们也都万分谨慎,恭恭敬敬的不敢有分毫的差错。 柳平夏有孕,不便面见皇上,便用纱帘将客厅隔开,她坐在纱帘内,皇上坐在纱帘外,中间有苏容音来回传话。 皇上道,“近日来你身子可好?” 柳平夏是晚辈,按说得了皇上这样的关心,本该高兴,可是她根本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承蒙皇上挂怀,一切都好。” 皇上又道,“听闻律儿在京城之中有两家产业,一家是当铺,另外一家乃是镖局。朕得知此事之后,便暗中派人前去照应,可谁知,接连几日,朕的人都消失不见,柳氏,你可清楚?” 白色的纱帐后,柳平夏嘴角勾着冷笑,“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一个弱女子,又有身孕,整日里足不出户,店里的事情我全交给了下面的人管着,如今店里是个什么情况,我已经许久不曾问过了。” 皇上显然不信,“我怎么听说,当铺的管事和镖局的管事在每月的月底都会来府上告知你店里的情况,你说你不知,莫非是在哄骗朕?” 柳平夏暗想:皇上您知道的还真是多啊!看来是将店里的情形摸了个通透的。眼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敢。不瞒皇上,当铺里的管事和镖局里的管事前两日确实来过,但是他们来的匆匆,去的匆匆,只因我的精力日渐减退,便没有同他们说上话就让他们回去了。皇上,臣妾说句不中听的,您的人不见了,来找我这个有身孕的妇道人家盘问,若是传扬出去,怕是有损皇上的名声。” 皇上脸色微沉。 他又坐了一会儿,见问不出什么,又被柳平夏口中的话堵得无话可说,便决定先回宫。回宫之前,他同柳平夏道,“这件事最好跟你没有关系,可若是让朕查出你欺骗了朕,遭殃的可是整个侯爷府。” “皇上放心,臣妾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侯爷府惹祸端的。” “哼!”皇上一甩袖,满心不爽快的离开了。 皇上走后,柳平夏让苏容音将莫安升和吕达鹏叫到府里来,又叮嘱她一定要走后门。 天快黑的时候,莫安升和吕达鹏到了,柳平夏亲自接见。可柳平夏还没开口说话,他二人到时规规矩矩的跪下了。 莫安升道,“夫人,小的就知道夫人在看过账本之后自己躲不过这一劫,是,店里这几个月的生意确实不好,虽然没有亏本,但是与从前相比却是大不如前,夫人骂我吧!打我也好!只要夫人能出气,怎么惩处我都行。” 吕达鹏照着莫安升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柳平夏道,“我说过我要惩处你们了么?” 吕达鹏和莫安升闻言皆是一惊,两人先是相视一眼,随后齐齐看向柳平夏,异口同声道,“夫人不罚我们?” 柳平夏给苏容音递了个眼色,苏容音站在二人眼前道,“夫人不罚你们,你们起来吧。” 两人一听,欢欢喜喜的从地上起身。 “赐坐!” 两人又在椅子上坐下。 此时,柳平夏开了口,“今日,我不仅不罚你们,还要同你们商量一个大计划,这个计划可以扭转当铺和镖局的生意,当然,这只是这个计划非常微小的影响。只要你们乖乖听我的话,将这个计划完全实施了,整个京城的商业垄断在你们手中,不在话下。”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受惊 吕达鹏和莫安升听了柳平夏的话,简直惊为天人。 自今日之后,京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者。之所以神秘,是因为她接连收购了京城多家爆火的店铺,还是以高价收购。人人都在想,京城里,除了皇上这么有钱以外,还有谁会这样挥金如土。人人都在问,人人都想知道,可是那个神秘者就是不现身。 那些被收购的老板们也只是知道,代替那个神秘人做事的有两位,一个姓吕,一个姓莫,一个虽身材高大眉眼之间却隐隐透露着书生气,一个身材纤瘦,满身的书生气。 这二位待人极为客气,又很有手段,原本那些不愿意被收购的商家,到最后也都改变了主意,心甘情愿将自己生意正火爆的店给卖出去。 既然买了店铺,又是京城生意最好的,那么生意自然是得继续做下去,吕达鹏和莫安升便将手底下得力的人分配于这几家店铺之中。这也是柳平夏的指示。 而京城之中人人议论的“神秘者”正是柳平夏。 柳平夏既然决定通过垄断京城的商业来达到一定的目的,自然要了解京城之中,哪些生意最为火爆,她询问了吕达鹏莫安升,得知京城乃至全国最火爆的商业为盐商、茶叶、丝绸和酒楼。 她想了想,也是啊!这盐就连现代都必不可少,茶叶嘛!在现代虽然不是家家户户必要的,可南方大部分的家庭都有喝茶的习惯。另外丝绸和酒楼,一个关乎着穿,一个关乎着吃,都是必不可少的。 当即,她吩咐吕达鹏和莫安升去收购京城之中生意最好的盐店、茶叶店、丝绸店和酒楼。这四家生意好的店铺平时光顾最多的就是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所以,在柳平夏收购没几天的时间里,就已经赚够了当初买下这四家店铺的钱。 但是,这对于柳平夏来说,还远远不够,她要做的,是垄断京城的所有商业。 柳平夏这儿忙着搞收购,皇上那儿忙着再派人去监视当铺和镖局,他并不知,柳平夏的精力已经不完全放在当铺和镖局了。皇上又派人监视了几日,发现查不到什么,便将人给撤了,当然,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的原因。而最大的原因是,宫里出事了。 前些日子,皇上因噩梦连连不再宠幸魏贵妃,谁知道魏贵妃站在高处惯了,猛地从高处摔下了,满心的不甘心,便暗中将皇上正宠幸的怜妃杀了,让手下最得力的人将怜妃投井。 这怜妃好歹也是妃位,虽然出身不好,可是能坐上这个位子,已然是不容易,没想到,她这才得宠几日啊!就被魏贵妃下手给杀了,过了七日她的尸身因浮肿而飘到井上头来,才被人发觉,并从井里打捞出来,据说,那场面,吓坏了好几个宫女。 就是因为这个,皇上无心再为难柳平夏,而是将心思放在后宫,用了大量的时间来处理这件事。 “夫人。”春儿将这个消息告诉柳平夏后,开口问道,“夫人,您说,这皇上想杀谁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为何明知晓怜妃是被魏贵妃害死的,却还不动手铲除魏贵妃。” 柳平夏侧躺在软塌上看账本,听闻春儿的话,将账本放下,先是看了一眼窗外,收回眸光后,看向眼前的春儿道,“你以为事情那么简单?若是那么简单的话,皇上也就不会完全撤了监视当铺和镖局的人,专心回去处理这件事了。” “怜妃出身贫寒,仗着自己的容貌美丽被选进了宫,可自从她被选进宫后,皇上就不怎么正眼瞧她,眼下真的是好不容易得了恩宠。魏贵妃身居高位,她为何能够身居高位?一是因为她有手段,二则是因为她的哥哥。” “您是说宰相魏明洵?”春儿忙问。 “对,你想啊!一国宰相,那意味着什么?一国宰相,意味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柳平夏的嘴角噙着冷意,又道,“若我说,魏明洵若是贤相,魏贵妃也不敢仗着他的势力在宫里耀武扬威。正因为魏明洵不是贤相,背后有他撑腰,魏贵妃自然敢在后宫动手杀人,她杀的,还是皇上当下最宠爱的妃子。”她忽而笑了,看向一旁的苏容音,问道,“容音,你说眼下宫里是不是该乱成一锅粥了?” 苏容音笑着点了点头,“应当是的。” “哈哈!”柳平夏大笑,“有时候我便想,真是天助我也。”她说完,看向春儿,“现在,你大概明白,为何皇上不能够轻易动魏贵妃了吧?” 春儿忙不迭点头道,“是!奴婢明白了。” “不过.”柳平夏道,“眼下于我而言,更是一个机会。”她眸光微黯,冲着苏容音招了招手,苏容音立刻到她跟前来,她便趴在苏容音的耳边道,“你找我说的去做,我们务必趁着当下皇上对魏贵妃极其不满这个机会铲除了她。” 苏容音点了点头,“是。” 接着,柳平夏便将自己心里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知于苏容音。 当晚,皇宫之中。 魏贵妃因杀了怜妃被皇上怪罪,眼下正被关在宫里。于魏贵妃而言,她自然不甘心。自己的哥哥是当朝宰相,她知道,皇上不敢将她怎么样。但她又想了,皇上虽然不敢将她怎样,可万一他因此事再也不爱她了,不宠她了,那真真是得不偿失。 杀怜妃一事,她本不愿意这样做,但但那怜妃太过猖狂,仗着皇上的宠爱胆敢到她的面前炫耀,她又怎能容她? 魏贵妃被关紧闭,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乱糟糟的一颗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她想着这几日练练噩梦,梦中出现的不是萧贵妃就是怜妃,就越发的心烦意乱。即便是夜深了,她也不愿意去床上歇着。 “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我死的好惨.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我死的好惨.” 魏贵妃正处于心乱之时,忽而门外狂风大作,拍打着门“啪啪”作响,伴随着这巨大的响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声。 这哭声听在耳里,着实渗人。 她有些怕。 第二百二十二章 鬼魂 “魏贵妃魏贵妃.呜呜呜.呜呜呜.我死的好惨啊我死的好惨啊” 隐约间,魏贵妃听到了门外那哭声中伴随着自己的名字。 她虽怕,却也想弄清楚,便朝着门口慢慢走去,等到靠近了门,便顺着门缝往外看。她看了一眼,并未看到什么,只觉得外面天寒地冻,风又大,定然是冷极了的。 没看到门外有人,她便收回了目光,思虑之间小心谨慎的转过身,就在这时——“咚咚咚!咚咚咚!”是有人大力拍门的声音。 她的心被这门声一震,吓得跌坐在地上。 门外又道,“魏贵妃魏贵妃.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就在你身后啊” 这下,魏贵妃听了个明白,门外这时而凄厉,时而阴冷的声音,正来自于怜妃。 可.怜妃不是被她派人给弄到井里了么? 鬼? “鬼!是鬼!”魏贵妃忽而放声尖叫,“鬼啊!鬼啊!有鬼啊!” 第二日,魏贵妃就病了。 同一时间,苏容音来见柳平夏,同她禀报,“夫人,昨晚做的事儿见成效了,今日一早魏贵妃就病了。” 柳平夏含笑点头,“好!”她又道,“那今晚,就让“萧贵妃”再到魏贵妃的院子里晃一晃,如此一来,魏贵妃也该一病不起了。” “是。” 皇上因为魏贵妃病了,暂时解除了她的禁足,也命她身边的宫女回到她跟前伺候。如此一来,魏贵妃倒因祸得福。御医来给魏贵妃瞧过,说是她受了点惊吓,倒没什么大碍,好好修养几日就是了。 当日,魏贵妃搬到了玉霄宫静养。 白日里,魏贵妃躺了一日,躺的浑身乏力,她自知不能够再躺下去,便命宫女摆驾玉霄宫的莲花亭,她要在莲花亭坐一会儿,吹吹冷风,让脑子清醒清醒。 若是放在夏日,这玉霄宫的莲花亭简直是宫里最美的地方。小亭周围碧绿色的湖水里长着莲藕,莲藕上头顶着一朵大大的莲花,美不胜收,这也是魏贵妃想要来这儿修养的缘由。 可是现在毕竟是冬日,莲花还沉睡在湖底,身在小亭,一眼望去,除了没结冰的碧绿的湖水之外,便没有旁的了。 在魏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为她送上热茶,又柔声道,“主子,您虽然能坐在这儿吹吹冷风,让疲倦的身体恢复些,可是冬日里毕竟是冷的,若是待的久了,恐怕会染上风寒,便病上加病了。” 湖边的冷风将魏贵妃吹得有几分清醒,她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向同她说话的宫女,从宫女的手中接过热茶,茶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给手心,她点着头道,“你这话说的没错,坐的久了,也不好。那便等本宫喝完了手上的茶,就与你们回去罢。” 宫女连连点头,“主子圣明。” 等魏贵妃喝完手上的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起身时宫女给她身上披了件披风,一群宫女簇拥着她,便往寝宫去了。 未到寝宫,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魏贵妃眉头一皱,她想,眼下自己病着,最是不能够听到嘈杂的声音,这些个下人也并非不知道,竟然敢在这玉霄宫这样放肆。 她同贴身伺候她的宫女荷儿道,“去看看怎么回事?若是没个好的缘由,本宫便是要好好的罚一罚她们的!” 荷儿立刻照做,摆出一副蛮横的模样匆匆的朝着嘈杂的地方去了,片刻之后,她竟然大惊失色的回来,整个人又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还未到魏贵妃的跟前就“噗通”一声跪下了,大喊道,“主子!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如何不好了?”魏贵妃盯紧了她问道。 “有鬼!有.有鬼啊!” 魏贵妃身子不稳,险些摔倒。她本就是因为在原来的宫里被“鬼”所惊吓,没想到搬到了玉霄宫,那鬼竟然还不放过她。 她正惶恐的时候,不远处突然跑过来好几个人,有宫女有太监,他们一边跑,一遍大喊,“有鬼啊!有鬼啊!厉鬼!是厉鬼!” 更有人大喊,“那是被烧死的萧贵妃的尸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这些人的叫喊声,惹得魏贵妃身边的人也都惶恐起来。 魏贵妃当然也是怕的,可是那些叫喊的人里提到了“萧贵妃”,她的胆子便又升起来了。 萧贵妃确实因她而死,可是责任不全在她身上,若没有皇上的首肯,她哪儿来那么大本事烧冷宫。 若那鬼真的是萧贵妃,她便要好好的同她说道说道,她得让那个鬼知道,杀了萧贵妃的人,不是她一个! 魏贵妃当即夺过宫女手中的灯笼,提着灯笼快步朝前走去。她身前身后的宫女下人见此,忙上前阻拦,却没将她给拦下。 “萧贵妃,是你么?”魏贵妃一边走,一边大喊,“如果是你,你就在本宫面前现身!当年的事情,你真以为是我一个人做的么?我告诉你,你寻仇寻错了人,当年本宫放火烧冷宫,若没有皇上的首肯,这件事怎么能成?你来找我报仇真真的找错了人,你还是去找皇上吧!他.他才是罪魁祸首。” 她这样大喊大叫的,整个玉霄宫里的人都知道了当年杀死萧贵妃的人是魏贵妃与皇上,这么要紧的秘闻,他们真希望自己没听到啊!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类似于被火焚烧过的身影在魏贵妃的身后闪现,魏贵妃敏锐的察觉到了,立刻转身,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谁?别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就在魏贵妃转着圈寻找那黑影的时候,那黑影突然在她面前现身,待她看清楚那黑影的面目——一张乌黑斑驳,血肉模糊的脸。 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双眼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 “娘娘!” “.” 玉霄宫里的下人全涌到了魏贵妃的身边,大喊大叫着,索性荷儿还算清明,忙派人去请御医过来。 玉霄宫的动静这么大,自然惊动了皇上,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知道是哪个将玉霄宫出现“萧贵妃的鬼魂时”魏贵妃所说的话说给了皇上听,令皇上一瞬间对魏贵妃厌恶到了极点。 当晚,皇上动用禁卫军将在魏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下人全部抓起来喂了能够置人于聋哑的毒药,并将这些人连夜赶出宫。魏贵妃处于昏迷之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 第二百二十三章 报应 三更时分,御医从魏贵妃的寝殿内走出,皇上身边的大公公立刻拦住他,将他带到皇上跟前问话。 皇上道,“魏贵妃的情形如何了?” 御医如实回话,“先前魏贵妃已经受到了惊吓,本来事小,她好好的调养几天,也就好了,可是今晚她又受到了同样的惊吓,恐怕.” “恐怕什么?” 御医忙道,“恐怕魏贵妃会一病不起,而这病不怎么容易调理。” 御医殊不知,这正是皇上想要的结果。 魏贵妃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胡言乱语,让他的君威受到了威胁,即便魏明洵是宰相,他也断然不能容她了。 “既然不容易调理,就别调理了。” “这” 皇上凝视着御医道,“明日,你传消息出去,就说魏贵妃接连受到惊吓,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玉霄宫里的宫女太监被连夜喂毒,御医并非不知晓,此时他便是完全明白,皇上不愿魏贵妃活着了。他效命于皇上,自然事事以皇上为主,一个贵妃的命,皇上想要,自己哪儿能不双手奉上呢? “是!”御医诚诚恳恳道,“臣记下了。” 第二日,得了自己妹妹病入膏肓的消息的魏明洵匆匆来到皇宫面见圣上,希求能够问清楚妹妹得的什么病。皇上早有准备,在魏明洵到了之后,宣御医进殿,将魏贵妃得了什么病一五一十的告知魏明洵。 御医道,“贵妃娘娘接二连三的受到惊吓,原本是有机会调养好的,但是昨晚上在玉霄宫那一吓简直吓没了贵妃娘娘的三魂六魄,臣过去给贵妃娘娘瞧看的时候,她已经处于深度昏迷。先不说日后贵妃娘娘有没有机会醒过来,就算醒过来了,恐怕也是不能够起身,只能终身卧床。” 魏明洵听了御医的话,心中悲痛不已。同皇上客套一番之后,提出了去看望魏贵妃。 皇上允了,派遣御医同他前去。 魏明洵来到玉霄宫,却发现玉霄宫空荡荡的,连个宫女都没有,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妹妹身为贵妃,怎么身边连伺候的人都没有。他依稀记得魏贵妃身后的荷儿,便问御医道,“大人,你可是昨晚就在这玉霄宫了?” 御医点了点头,“是,回丞相的话,昨晚是老臣为贵妃娘娘诊治的。” “那我妹妹的玉霄宫里昨晚就没有宫女和太监在她身边伺候么?” 御医一时语塞,他自然是不敢乱说话的,便道,“昨日老臣只顾着给贵妃娘娘瞧病,并未关心其他,故而不甚清楚,还请宰相大人见谅。” 这话听在魏明洵的耳中甚觉牵强。 他清楚自己妹妹在宫中的地位,也知道她平日里身前身后有多少人簇拥着,眼下如此反常,莫非昨日的事情并非皇上所言的那样简单。 他心里满是疑窦,又清楚问御医是问不出什么的,索性不问,只希求着见到自己妹妹时,她是清醒的,如此一来,他也能从她的口中探知到些什么。 进了玉霄宫的正殿,穿过层层帘帐,魏明洵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魏贵妃。他在她的床边坐下,怜惜的握着她的手,又轻轻地喊着她的乳名,“瑶瑶.瑶瑶”可是无论他怎样喊,魏贵妃始终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魏明洵面色一凛,瞪视着御医,“我问你,我妹妹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臣惶恐。”御医道,“微臣对宰相大人所言,句句属实。” 魏明洵皱着眉头盯看他许久,“我再问你,你可有法子让我妹妹苏醒过来?” 自然是有的。 可是御医心里清楚,若是用了,就是在违背皇上的旨意。可眼下魏明洵对他施威,他若是但敢违抗他,那便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思索再三之后,御医只好避重就轻道,“丞相,这法子.是有的,只是若是用了,贵妃娘娘虽然能苏醒片刻,可若是再陷入昏迷,醒来的几率就会更小。这这也是.”他赶紧替皇上说话,“这也是皇上为什么没有用这个法子的原因。” 魏明洵眉头深皱,沉思许久。 爹娘死的早,瑶瑶是他唯一的亲人,按理说,他该顾着她的性命,让她活得更久些,如此,才是一个当哥哥应该做的。但瑶瑶变成这样,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让她清醒问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他想替她报仇,也无能为力。 “瑶瑶啊你希望哥哥怎么做呢?你希望哥哥护着你这条性命,还是希望哥哥为你报仇?” 御医听到“报仇”二字,吓得浑身一颤,他忙去看魏明洵,察觉到他并非发现自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最后,魏明洵决定,弄清楚真相。 御医因此对魏贵妃施针,令魏贵妃苏醒过来,魏明洵见此,让御医先退下。他有些话要问,而这些话,并不适合让御医听到。 御医惯会明哲保身,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御医退下之后,魏明洵将悠悠转醒的魏贵妃扶起来,使她背靠在身后的墙面上之后,他轻声问道,“妹妹,你现在感觉如何?” 魏贵妃从沉睡中醒来,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恍如隔世。她异常虚弱的环顾四周之后,将目光放在魏明洵的脸上,“哥?”她试探着开口。 “是我!”魏明洵一把抓住魏贵妃的手,他握得紧紧的,又松开,生怕弄疼了她,“瑶瑶,你可还好?” 魏贵妃摇了摇头,“哥,我不好,非常不好。前一日,我听到怜妃在门外喊我的名字昨日,我见到了萧贵妃的鬼魂.”她说着,眸底噙满了泪,泪水无声无息的往下落。她要是没有哭,大约跟个木偶娃娃差不多,毫无生气的木偶娃娃。 魏明洵定声道,“瑶瑶,世间没有鬼魂,你看到的那些,怕是有人在作怪啊?” “是么?”她凄惨一笑,“哥,我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了,我知道,这都是报应.” “胡说八道!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现在所有的地位和荣宠,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得到的,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为了你自己能够活得好好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话虽这么说”魏贵妃叹了一口气道,“可萧贵妃的鬼魂我分明是亲眼看到,你同我说那是骗人的,是旁人的手段.哥,你要我如何相信?” “你别忘了,萧贵妃之子萧景律还活着。” “他是活着,可他现在远在边关,这件事不可能是他做的。” 魏明洵的眸底划过一抹狠辣,“他是没这样的机会,但是萧侯爷府上的柳平夏有,她与萧景律情深意切,若是为了他找你我复仇,你是在情理之中。” “可”魏贵妃道,“她眼下有孕,如何能做这些呢?” “哼!那个柳平夏不能小瞧,从前我几次三番想要捉住她,用她来威胁萧景律,没想到都失败了。”他的手一点一点握成拳头,又将拳头放在身前,定声道,“我相信,此事同她脱不了干系。” 魏贵妃还想说些什么,谁知一阵头晕目眩,精神已经控制不住身子,她朝着床边一头栽过去。 “瑶瑶!瑶瑶!”魏明洵察觉之后立刻将她抱在怀里,大喊着魏贵妃的乳名,可无论他怎样费力的去喊,他怀中的魏凤瑶都没有醒过来。 他万分心痛的伸出手指放在魏凤瑶的鼻息之间,虽然探到了她的气息,却微弱至极。他知道,魏凤瑶此生的命数,到了这儿,就算完了。 魏明洵从悲痛中抽身,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通过跟魏凤瑶的谈话,他清楚,背后捣鬼的人一定就是柳平夏——他绝不能放过她。 过年前一天,也就是除夕,玉霄宫的魏凤瑶断了气。魏凤瑶身边早没了下人,还是日日前去查看她情况的御医在为她诊脉的时候发现她的脉搏不跳了,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才知道她去了。御医也不敢声张,连忙去禀明皇上,皇上得知之后,以“过年要喜庆”为由将魏凤瑶的丧事小办,倒是为了安抚魏明洵,给宰相府送去了许多魏凤瑶生前的东西和一笔不菲的安慰银。 魏明洵心里恨着柳平夏,自然没有同皇上多计较,而是在宫中为魏凤瑶小办过丧礼之后,他又主张,私下里给魏凤瑶大办了一场。 这件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肯定会被安上“看不起皇上”的名头,可是跟皇上作对的人是魏明洵,他位高权重,哪怕他跟皇上打起来,闹起来呢,也没人敢说个不字。也因魏凤瑶间接是死在皇上手上的,故而皇上并未插手魏明洵给魏凤瑶大办丧礼一事。 宫里小丧,宰相府大丧,萧侯爷府上却张灯结彩,一副过年的景象。 柳平夏披着厚重的披风站在侯爷府的大门口,她朝远处望着。她在望什么?什么又值得她望? 自然是萧景律。 可萧景律早在一个月前就写信给她,他过年时候无法回来。她起先是不接受的,好一阵哭,可哭着哭着,就接受了,有时候人啊,真是奇怪。 她站在他的立场上去理解他,又深知她不接受又能如何呢?他不在跟前,她连向他哭,打他骂他的机会都没有。她自个儿在这儿为难自个儿,他能瞧见么?就算写进信了,等他知晓,也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她觉得,新的一年,总得希求些什么。她便在新年的第一天站在侯爷府的门口,盼望着盼望着,盼望着萧景律能够早点回来。 苏容音在她身后站定,轻声道,“夫人,咱们安插在宫里的人传话过来,说是魏凤瑶的丧事低调的办了,不过,眼下魏明洵正在府中为魏凤瑶另办丧事,那样子,是大办呢!大过年的,戏班子都请过去了,请的还是京城里最好的。吹唢呐的,敲鼓的,亦是京城里顶尖儿的人才。” 柳平夏禁不住笑了,“是啊!怪热闹的。”她又道,“可惜啊!再热闹,死人能看得到么?” “夫人说的是啊!要我说,咱们请的扮鬼的人化的妆真是好,竟令魏凤瑶完完全全的相信她真的见到了萧贵妃的鬼魂.都说戏院里的优伶演戏最妙,依照容音来看,咱们请的那个,绝不比京城中顶尖的优伶差。” 柳平夏笑了笑,抱紧了手中的暖炉转身,她瞧了苏容音一眼,笑着朝前走去。 苏容音见此,忙跟上。 “我们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到最好,就是要让魏贵妃彻彻底底的相信,真的是萧贵妃的鬼魂找上她了。不过,也多亏前些日子别有用心的人,若非他们想要动摇君心设计皇上,我又如何能够接着将这出戏眼下去。不过.”柳平夏问道,“可查出来之前皇上为何日做噩梦梦到萧贵妃了么?” “这件事,我查清楚了。”苏容音站住脚,又紧挨着柳平夏,左右瞧了瞧,方紧贴着柳平夏的耳朵道,“夫人,这件事,我找人在宫里查了,查的可仔细了。若是与我接头的那人所言不虚的话,怕是几位皇子为了夺得皇位,偷偷了买通了皇上身边的人,在皇上平日里喝的补药里下了毒呢。这毒便是有令人致幻,噩梦连连的功效。” 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嘲讽,“要说这几位皇子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可他们为了利益竟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假使皇上知晓了,又该是一幅怎样的表情呢?” “皇上不是仁君,多行不义必自毙,也是他自找的。”苏容音道。 柳平夏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正午的时候,方语菡来了,同柳平夏说起前几日相亲的趣事。 “那公子虽说是出身名门望族,却是个大大咧咧的,姐姐是知道我的,我的脾气与那样的男子最是划不来,便草草的问了声好,就走了。谁知道,那男子竟然骑马追上了我乘坐的轿子,邀我一起去逛十五的灯会,我心里既然对他无意,又怎可能答应呢?便拒绝了。” 柳平夏道,“你去相亲这件事,已经足够令我纳罕,未曾想为你牵红线的媒婆,竟然是个不知根底的,不为你找个书生,反而为你寻了个将军。”她说完,笑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闺中密谈 “是啊!说句实在的,那媒婆上门为我说亲时,我是不大愿意的,姐姐深知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我不能生子,嫁给了谁,不是祸害了谁么?你说,我哪儿能做那样的事情呢?可这件事,只有你我姐妹二人知晓,那媒婆不知晓啊!自从我不去参加选秀,爹便想我早点嫁出去,故而媒婆上门,他高兴极了。我不忍心让他不高兴,也就去了,去了便去了吧,没想到那男子竟然还是个难缠的人,更是令我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 方语菡瞅着柳平夏,又道,“听闻那男子是殿阁大学士家的独子,名唤慕容琅曜。他这样显赫的家世,我便禁不住想啊!我家是大理寺卿,在京城虽然不是小官,可是同殿阁大学士差得远了,就是论家世,我们家也高攀不起啊!” “这话说的一半对,一半不对。在我眼里,男女成婚,得情投意合才行,若是你们情投意合,家世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你一直想找的是书生,得饱读诗书才行,太莽撞的男子,确实不能够得你的欢心。” 方语菡叹了一口气,“从前我若是跟人说我想要什么,那是理直气壮的,因为我知道,我一定能够得到。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了这样的信心,我只想着,只要是老天爷安排的就好。” “那你也太将就了吧?”柳平夏道,“你虽然无法生子,可是你的学识、样貌、性情、家世,偌大的京城,也没有几个像你这样拔尖的,我倒是觉得,你一定能够觅得良人,那个人必定爱你入骨,你也爱他入骨。” 方语菡脸颊绯红,“姐姐快别说了罢,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柳平夏闻言,便又笑了。 方语菡又问起柳平夏何时生产。柳平夏也是前两日才从郎中那儿得了准确的数,便如实的告知了方语菡。 “这么说,姐姐生产之日,也就这两天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是。” “既如此,我明日便搬过来住吧!若是再晚些,怕是要误事。” “你也不必紧张。”柳平夏含笑道,“明日消消停停的搬过来,只拿平日里贴身用的就行,外衣那些,我让容音另外给你准备,吃穿用度,更是不用操心。” 方语菡亲昵的揽着柳平夏的胳膊,“柳姐姐真好!” 另一边,魏明洵给魏凤瑶办完了丧事,又跪在她的墓前发誓,一定会为她报仇。 他暗中查了平日里出入萧侯爷府的郎中,又命人以自己身子不适之名将郎中请到了宰相府。 宰相府内戒备森严,所经之处,侍卫的脸上除了冷冽还是冷冽。郎中王氏见到这样的情形,心中有几分惧怕。他想不通,这京城之中比他名气大的郎中多了去了,为何宰相大人会请他到府上来瞧病。他也想过这或许是个巧合,比如他给看过病的一些达官贵人将自己介绍给了宰相魏明洵。 他这般一想,内心的紧张淡去了几分。 片刻之后,他在客厅见到了宰相魏明洵,他甚至还没看清楚他的面貌,便在他眼前跪下,恭恭敬敬道,“参见丞相。” “起吧。” 郎中王氏当即从地上起来,由跟在身边的小童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待他坐定,魏明洵道,“你是一直给侯爷夫人柳氏瞧病的郎中?” 郎中王氏微愣,心中不免想,莫非是侯爷夫人将自己介绍给丞相大人的? “哦!”郎中王氏道,“是。” 魏明洵打量着他,并不觉得他有过人之处,可既然柳平夏相信他,那么这个人就可以为自己所用。 “柳氏的父亲和夫君都与本丞相同朝为官,本丞相也很忧心柳氏的生产之事,不知你清不清楚,柳氏何时生产?” 郎中王氏如实道,“不是明日,就是后日。” 魏明洵没想到,竟然这样快。 “既如此,妥帖的稳婆可找好了?” 郎中王氏垂眸点了点头,“回禀丞相大人,鄙人以为侯爷夫人找好了稳婆,稍晚些鄙人就会将人送到萧侯爷府上。” 魏明洵闻言勾唇一笑,“既如此,我再送给你一人。”他说完,差人去喊人,片刻之后,一个身形微胖,模样精明的妇女随着魏明洵手底下的下人来到客厅,她先是同魏明洵行礼,得了魏明洵的回应之后从地上站起来,一坑不生的立在那儿。 郎中王氏微微诧异。 他心想,就算魏明洵与柳明贤和萧侯爷同朝为官,似乎也不必做到这个份上。况且,他今日来,难道不是为了给宰相大人瞧病的么?他一边深想,一边去看魏明洵的脸色。中医里有望闻问切的看法,他将魏明洵细细的看过之后,心中更是疑窦丛生——魏明洵分明没病。 郎中王氏感觉不对劲,暗暗地防范起来。 “郎中,本丞相为侯爷夫人所挑选的也是稳婆之中一等一的人才,你既然是郎中,就上前瞧一瞧,看看本丞相有没有眼拙。”他说完,又加了一句,“你好好的看看这稳婆,若是她不是最好的,我便让人将她带出去砍了手脚。” 郎中王氏兀自心惊,他大约猜出来,魏明洵今日是非要将这个稳婆塞给他不可。 这究竟是为何? 无论如何,这稳婆的命也是命,他不能够见死不救,故而跪在魏明洵的面前道,“大人,这稳婆既然是您挑选的,想必是最最好的。既然是最好的,哪里还需要鄙人帮着再看,大人真的是太抬举鄙人了。” 魏明洵发现,这郎中是个知趣的。 魏明洵让郎中王氏将那稳婆带走,他便带走,魏明洵要他将稳婆送到萧侯爷府上,他也照做。他深知自己的能力有多少,无法抗衡的,他一定不去抗衡,命要紧。可是柳平夏对他有恩,故而这稳婆的来历,他必须如实相告。 他将稳婆们送到侯爷府里之后,主动提出要给柳平夏把脉,苏容音便将他请到了内室。 在凳子上坐下,郎中先观察了周围,确定屋内只有柳平夏和苏容音后,他一边把脉,一边同柳平夏低声道,“夫人,有桩事情,我得告知于你。” 柳平夏本闭着眼睛,好让郎中能够静心听脉,此时耳边传来郎中的这些话,她缓缓地将眼睛睁开,看向他,“你说。”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歹毒的计划 郎中垂着眸,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今日来给府上送稳婆之前,当朝宰相魏明洵将我叫到了府上” 听到“魏明洵”三个字,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凌厉。 只听郎中又道,“他请我过去不为看病,反而塞了个稳婆给我,让我将其混入原本给您安排的稳婆之中,带进侯爷府来。我不知道宰相大人这是何意,可是生产之事毕竟是大事,夫人不能不防。” 郎中说完,柳平夏已经做到心中有数,又问了郎中那从宰相府里带来的稳婆是何样貌,郎中详细的说明之后,柳平夏让苏容音给了他一大笔银子,又亲自送他出去。 将郎中送走,苏容音快速折返,来到柳平夏面前,当即道,“夫人,魏明洵这是要害您和您肚子里的孩子啊!” 苏容音所说和柳平夏所想如出一辙。 柳平夏沉着性子想了想,随后看向苏容音,“方才郎中所言,你可都记下了?” 苏容音连连点头,“记下了,一字不落。” “好!”柳平夏眸底的光微黯,嘴角噙着冷笑,“你带上几名侍卫,去将那名稳婆从房间里带出来,而后”她口中的话一顿,一字一句道,“关进地下牢房里。” “是!” 苏容音立刻出去了,带上侍卫去了稳婆们住的地方。这儿毕竟是侯爷府,稳婆们住的也不差,故而此时一群妇女正议论纷纷,感叹这次遇到了好事儿。 苏容音见此,不好将她们全都惊动了,便让侍卫们等候在原地,她上前,来到稳婆们住的屋子的门口,含着笑同里面的人道,“各位好,我是这儿的管家,在夫人生产前,你们都得住到这儿,希望各位住的舒心。”她一边说着,一边搜寻着郎中王氏口中的那位从宰相府过来的稳婆,忽而在角落里寻到了她,她故意放高了声音,道,“崔娘,你出来一下,你家人好像来看你了,你跟我去府门口见见你的家人吧。” 崔娘突然被点名,心里纳罕,但还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在门口站稳,瞧着苏容音道,“当真是我的家人么?若真的是,倒稀奇了!” “是么?这世间稀奇的事情本来就多,多这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呢?”苏容音一边笑一边说,一边用手攥紧了崔娘的手腕,“走吧!我带你去见你的家人。”她说完,扯着她往府门口走去。 崔娘忽而察觉到哪儿不太对劲。 “管家,我在京城里没亲人的,我是外地来的,我” “费什么话?”苏容音转身骂道,“我是管家你是管家?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这儿是侯爷府,不是宰相府!” 崔娘陡然一惊,当即就要摆脱苏容音,可无论她怎样挣扎,就是挣脱不掉,无奈之下,她突然开始大喊。 “啊!救” 苏容音本就不想因为她让府里乱哄哄的,可见她诚心跟自己作对。这崔娘看起来就不是善茬,她若是不先发制人,一定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思及此,苏容音一巴掌打在了崔娘的脸上。 “你喊什么?” 趁着崔娘呆愣之际,她又叫来侍卫,侍卫押着她,苏容音在她嘴里塞了块破布,他们专走府里僻静的小路,将崔娘送到了地牢。 做完这些,苏容音前去回禀柳平夏,当晚,柳平夏亲自审问崔娘。 地牢阴冷,潮湿。崔娘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她嘴里塞着破布,眉眼之间满是倔强。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柳平夏发现的,但是她已经决定,无论柳平夏同她说什么,她都不会跟柳平夏说实话。 她这样天真。 柳平夏根本没打算跟她多费口舌。 对于魏明洵手下的人,柳平夏都不会宽容对待。她找来内功深厚的侍卫,让侍卫手持长鞭,对着崔娘打。 崔娘眉眼之间的倔强顷刻间消失不见,整个人整张脸都痛苦的扭曲着,她想大喊大叫,奈何嘴还被破布堵得严严实实的,只能发出痛苦的“唔唔.”声。 柳平夏瞧着崔娘被打,优哉游哉的吃着葡萄。 直到崔娘被打晕了过去,侍卫收手,来到柳平夏的身边道,“夫人,人晕过去了。” “哦。”柳平夏轻描淡写道,“伤口上撒盐不是最疼的么?”她看向眼前的侍卫,“你去弄盆盐水来泼到她身上,将她泼醒,我差不多也该审问她了。” 侍卫立刻照办。 侍卫弄了个大铜盆,又在盆里房里几大勺的盐,浓度绝对够了。他同另外一个侍卫抬着这一大盆的盐水来到地牢,口中一起数着“一、二、三!”他们将手中的铜盆往外一抛,那满盆的盐水尽数泼在崔娘的身上。 “唔!”一瞬间,崔娘只觉得身上似乎有千万只拇指那么大的蚂蚁在啃咬着她的肉和骨头,令她痛苦万分,同时,她也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柳平夏让人给她松绑,并将塞在她嘴里的破布拿出来。 一时间,崔娘头朝地栽了下去,索性她没有晕,疼的在地上打滚,口中大喊着,“夫人,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柳平夏双手环胸,面色淡淡的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宰相魏明洵!是他!是他!”不等柳平夏接着问,崔娘又道,“我是宰相府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稳婆,我只是宰相府的一个管事姑姑。魏明洵觉得我平日里做事情有手段,便让我假冒稳婆来令夫人你生子不顺,继而导致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柳平夏气的牙痒痒,“魏明洵好狠的心呐!”她又道,“你可知他为何这么做?” “魏明洵他.他怀疑魏贵妃的死跟夫人你有关系,他为了替魏贵妃报仇,所以.所以.” 柳平夏以为,魏贵妃之死,她做的可谓是天衣无缝,为什么魏明洵会怀疑到她身上? “夫人,求夫人放过我吧!我真的是无辜的啊!求夫人求夫人开恩.” 眼下这个崔娘已经被打的不像样子,浑身是血不说,被盐水浸泡过的伤口还一个劲儿的往外翻,看着很是恐怖。 柳平夏自认为自己并非是心狠手辣之人,可.谁让魏明洵那样的狠毒,她若是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里心甘? “夫人。”苏容音看了崔娘一眼,收回眸光,同柳平夏道,“这崔娘已经尽数招了,表面上,我们似乎可以把她给放了,但是,若真的这么做了,难保她不回去给魏明洵通风报信。依照容音的意思,且先将她关在这儿,若是夫人慈悲,也可请人来给她医治,总之,在夫人未生产之前,崔娘除了侯爷府,哪儿都不能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生子 柳平夏眸光微顿,道,“容音这番话有理。”当即,她吩咐下人去将郎中请来给崔娘瞧伤,又冷声加了句,“不必将她医好,不死就成了。”她说完,在苏容音的搀扶下离开。 即便是离开了地牢,柳平夏的内心亦是有一股子愤恨之意久久未散。魏明洵这样歹毒,她本该好好惩治他一番,奈何她临盆在即,无暇抽身。她便是在心中暗暗地发了誓的,待她生产过后,一定让魏明洵不得好死。 第二日正午,柳平夏腹痛难忍,苏容音见此,忙去请郎中过来,郎中过来一瞧,知道柳平夏这是要生了,立刻让苏容音将柳平夏扶到卧房里躺下,他则叫来稳婆们,让稳婆们前去柳平夏的房间里为其接生。 柳平夏躺在床上,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可她生性倔强,不愿意像旁人那般大喊大叫,便堪堪的忍着。不消片刻,她的额头上已布满汗水,汗水又顺着脸颊滑落,很快将额前和脑后的头发染湿,简直如同洗过一般。 苏容音瞧着她这般痛苦,忙去将住在隔壁院子的方语菡请过来,她们姐妹情深,有方语菡在,她或许会舒心些。 方语菡这边并不知道柳平夏要生了,正在院子里浇花儿,还是平儿同她禀报说是苏管家急急忙忙来了,她才意识到,兴许是柳姐姐要生了。 她忙将手中的浇水壶放下,带着平儿匆匆的朝着院门口走去,刚好同苏容音碰到一处。她们的眼神一汇聚,便都心知肚明了,省了说话的力气,一个劲儿的往琉璃阁跑。 方语菡忍不住问,“现下姐姐情况如何?” “回方小姐的话,夫人疼的简直要忍受不住了,那模样看着真让人揪心,好在稳婆都已经进去了,丫鬟们也都备好了生产用的东西,但是我方才出来的时候,见丫鬟从里面端了一盆血水出来,看着着实让人心惊。方小姐,都说女子生产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从前我体会不到,现在是真明白了。您快快去吧,夫人见了您,兴许好受些。”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柳平夏的房门口,正巧又一个丫鬟端着一盆血水从房里走出来,惊吓的方语菡忙用手帕捂住心口的位置,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平儿也要跟着去,苏容音将她拦下来,“屋子里都是稳婆,我们若是再进去,太显拥挤,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平儿犹豫间点了点头,“是,是。” 房内,有经事少的丫鬟在哭,好在稳婆们都是老手,将被吓到的丫鬟撵了出去。隔着珠帘,方语菡便看到了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柳平夏,她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不管待会儿见到了什么,都不准哭。 主意拿定,她掀开珠帘走了进去,来到柳平夏的床边,一把抓住她的双手,“柳姐姐,我是语菡,我来了,我来陪你了。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可是你忍一忍,忍不住大叫出来也行。” “是啊是啊!”稳婆道,“侯爷夫人,孩子的头已经冒出来了,您得继续用力,把孩子给生出来,您老是忍着不叫,也不是办法,您大叫几声,放松放松,说不定孩子就出来了!” 柳平夏的双眼已经被汗水打湿,她方才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忍耐,此时若想大叫,反而没了力气。迷蒙之间,她看向方语菡,“我这辈子都没想到,生产是这样痛苦的事情,此时此刻,我真希望阿律在!他若是在,我定然有更多的勇气,可是现在.我真的没力气了。” “不行啊柳姐姐!你若是不用力,孩子怎么办?你不想看到自己腹中怀胎十月的孩子么?这可是你跟侯爷的孩子!侯爷远在边关,是没法子回来,但是你有了你们的骨肉,他就是你们之间的联系,你的念想。柳姐姐,算我求求你了,你再用用力,用用力,好不好?” 柳平夏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稳婆见此,知晓她实在是没力气了,便同方语菡道,“方小姐,侯爷夫人是当真没力气了,我得使点硬法子,可是这法子有点吓人,方小姐还是出去吧。” 方语菡立刻问道,“这法子有效么?” “有效,女子生产无力时都是这么办的。”稳婆道,“方小姐,您放心,我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稳婆,一定能够让侯爷夫人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 方语菡见此,不敢耽搁,匆匆离开。 她刚在门口站稳,正心神不定之际,忽而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孩童的啼哭,她脸上的担忧刹那间不见,欣喜异常道,“柳姐姐生了!柳姐姐生了!” 苏容音和平儿同她一般欢喜。 当日傍晚,柳平夏顺利生产,八斤九两的大胖小子,他模样有三分像柳平夏,七分像萧景律。眼下萧景律不在身边,柳平夏得了个小版的萧景律,内心甚觉安慰。 一个月后,柳平夏出了月子,立刻写信给萧景律,告诉他这个喜讯。她在信中提到了孩子的长相,提到了孩子刚生出来时有多重,提到了还未给孩子起名字,又言这名字是大事,要等他回来一起起。 自从信寄出去之后,柳平夏就日日盼着来信。 孩子出世的消息很快被许多人知晓,柳成轩第一个回京城看望柳平夏母子,给孩子带了许多吃的用的,又塞给孩子一个大大的红包。方语菡自然也没越过这个礼数,不仅赠送了柳平夏许多珍贵的补品,在给小萧景律了大红包之后,还给他买了身金色绸缎做的衣裳。皇上和朝中各位大臣也派人送了东西来,不过与柳成轩和方语菡相比,他们要逊色许多。 三月初三,后院的桃花树开花了,柳平夏收到了萧景律的回信。 “夏儿,收到你的信,我真的高兴。拆开信,看到信的内容,更是感动的落泪。你为我生子,定然受了许多苦楚,虽然你信中没有提到一个字,但我都知道。我远在边关,不能回去陪伴你,于你而言,我心中有愧。好在现下京城春暖花开,你又极喜欢春天,这样的季节,或许能给你些安慰。我一时半刻是回不去的,但是夏儿,你记着,我时时刻刻牵挂着你,牵挂着我们的孩儿。等我。” 柳平夏读完信,嘴角噙着笑,潸然泪下。她又将心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指尖在每一个字眼上留恋 “阿律,我等你。” 第二百二十八章 长情的人 三月,京城,遍地桃花。 早在正月十五的时候,慕容琅曜就给方府递过拜帖,希望能够再见方语菡一面,若是顺利,趁着正月十五这一日一起赏灯,是最好不过的。 奈何,他递进去的拜帖,刚巧落到了方语菡的手上,她见拜帖上的署名是慕容琅曜,直接就回绝了,并且,她怕生出旁的枝节,还叮嘱下人们将此事告知方承。 又过了一月半,转眼到了三月。三月,是观赏桃花的最佳时候,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为了赏景,有的在自家院子里种上桃树,有的,则在城外圈了一亩地,地里种满了桃树。而慕容琅曜,便是后者这类。 慕容琅曜有心赏桃花,但因心里念着一位女子而不能独乐乐,这不,他又给方府递了拜帖,拜帖的内容,大致为想请方语菡观赏桃花。 此次,他有些幸运,拜帖落到了方承的手上。 方承一看这拜帖自殿阁大学士府上来,本就高兴,又打开一看,更是喜上加喜。他是过来人了,已然从拜帖上看出些眉目——这慕容琅曜怕是很中意语菡。 将攀附权贵的想法抛掷一旁,对于慕容琅曜,方承心里是喜欢的。他是殿阁大学士家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武功高强不说,学识也不浅,甚至,因他的性情长相忽略他学识的人不在少数。 方承心里既然答应了慕容琅曜想要请方语菡一同前去赏花这桩事,便忙命下人前去请方语菡过来。 片刻之后,方语菡缓缓而来,却并不知方承的想法,更不知慕容琅曜又送来了拜帖。 她坐下后,方承道,“三月桃花开,这几日,你可有去赏花啊?” 方语菡摇了摇头。 “柳姐姐刚生了孩子,女儿有心给柳姐姐的孩子做几件肚兜穿,故而这几日哪儿也没去,专心在家做女工。” “哦。”方承若有所思,他抬眸看向方语菡,又问,“那肚兜可做好了?” “还有几针就要完工了,我预备明日给柳姐姐送去。” “哦”方承敛着眉点头,若有所思。 方语菡察觉出些什么,但问,“父亲,您有事要同我说?” 方承立刻对上她的视线,笑了笑,“我想让你去赏花去。” 方语菡略微诧异,而后又一想,忙道,“可是希望我同柳姐姐一起去赏花?”她说到此,便笑了,“父亲有心了,女儿正有此意呢。柳姐姐在柳府整日不出门也好些时候了,是该出来走走。” “不是。” “不是?”方语菡一愣。 方承觉得自己说不清楚了,便将手中的拜帖递给方语菡。 方语菡疑惑间将拜帖接过来,打开一看,脸凝住了。 竟然是慕容琅曜! 他怎么又送拜帖来了? 方承一直盯着方语菡看,想知道她对于慕容琅曜是个什么态度,可眼下他却没瞧出什么。 方承道,“语菡啊!这慕容琅曜乃是殿阁大学士府上的长子,也是独子。嗯他身姿卓越,相貌堂堂,武功高强不说,还饱读圣贤书,颇有.” “饱读圣贤书?” 方承忙点了点头,“是啊!他人看上去虽然有将军风范,但他确确实实是饱读诗书的。只因他身形稳重,又满身的大丈夫的霸道气息,才会使人觉得,他只是个舞刀弄棒的。” 方语菡闻言,若有所思。 方承忙又道,“你可愿同他一起赏花?” 方语菡摇了摇头。 “怎么不愿?为父很是中意这个慕容琅曜啊!” 方语菡抬眸看向他,“爹你想想看,以我的性情,与他一起,合适么?” “如何不合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是淑女,他是君子,天底下还有比你们般配的么?” 方语菡并不这么想。 她印象里,慕容琅曜那个人,太过盛气凌人了,她在他跟前,太过小鸟玲珑些,简直.简直没了气息一般。若是日日跟那样的男子在一起,怕是不好过吧。 “爹,慕容琅曜我是见过的,般配不般配,我能不知晓么?爹啊!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心里并不愿与这个慕容琅曜来往。”她心里想要觅得的是良人,可慕容琅曜那样的,简直同她心底的“良人”差的太远了些。 方承见方语菡这样的将主意拿定了,便有些不高兴。但是女儿是自己的,若是大声的教训她,逼着她去,也实在是不妥。他思来想去,想去思来之后,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同方语菡道,“乖女儿,此事,你莫要这样早的拒绝了。”他口中话一顿,又道,“你听爹同你说。这慕容琅曜是殿阁大学士的独子,这你是清楚的,他这样痴心于你,爹看在眼里,着实欢喜。当然,爹欢喜自己的,你若是真的不同意,爹也没办法。可你得为爹想想,爹与殿阁大学士同朝为官,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若是太不给慕容琅曜面子,怕是日后爹在朝堂之上不好做人。” 他说着,悄悄的去看方语菡的脸色,见她眉眼之间有几分考虑,便忙又道,“爹知道你是懂事的,故而,你能不能看在爹的面上,最后见他一面,若真是不喜欢,趁着这次机会表明心迹也可,好让他日后再也不得纠缠于你。” 方语菡斟酌着。 片刻之后,她看向方承,道,“罢了,那便再见他最后一面吧,我同他把话说清楚了,也好让他彻底死心。” 方承闻言,连连道好。 方语菡既然同意了,方承便立刻写了一张回帖让人送到殿阁大学士府上,慕容琅曜看了回帖,心中万分高兴。当即命人准备了许多衣裳,就摆在床上,他一件一件的试穿,又命人去给城外看守桃花林的人打招呼,让他们将桃花林周围好好的整理一番,但又不让他们整理桃花林里面,就连地上掉落的桃花花瓣都不准碰——他要那林子是最最自然的模样,那才是最美的。 想到这儿,他亦是突然醒悟,他既然希望桃花林里是自自然然的,那他这个人也该是自自然然的才好。第一次见方语菡没给她留下好印象,这次若是多加修饰,反而不好。 思及此,他随意扯了件平日里常穿的墨色锦衣放在衣架上,打算明日见方语菡时穿。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笑动心 方语菡那边呢?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同慕容琅曜说许多言重的话,故而在挑选衣服这件事上,她要漫不经心许多。她虽漫不经心,奈何方承重视,将方语菡母亲前几日刚为她做的几件新衣裳送了来,让她一一试穿。 平儿拿了件粉色的放到方语菡的面前,笑着道,“小姐,这件衣裳真好看!” 方语菡看了一眼,脸色冷冷的在凳子上坐下,她看向门外,门外的花圃里的花开得正好,这令她想起了柳平夏院子里的花圃,那儿的景致要比她这儿还美。 她原来的计划,是将肚兜做好了给柳平夏送去,眼下却因慕容琅曜的突然出现将她的所有计划打乱。 “小姐?” 方语菡看向平儿,“你将那几件新衣裳收起来吧。” 平儿一脸的诧异,“收起来作甚?这样好看的衣裳,小姐明日不穿么?” 方语菡摇了摇头。 平儿拿着衣裳在方语菡的面前站稳,“小姐,你不喜欢那慕容琅曜吧?” “我才与他见过一面,哪里谈得上喜欢或是不喜欢。只是,他那个人,看起来就同我不是一类人,我不愿意同他有来往罢了。” “可您毕竟答应了老爷啊,若是明日不去,恐怕不好吧?” “我没有说不去,只是不愿精心打扮罢了。”方语菡道,“你听我的将新衣裳收起来,随便找一件适合观赏桃花的衣裳就行。不过,纵使明日桃花美如画,恐怕我也无心观赏吧。” 平儿因方语菡所愁而愁,乖乖的照着她的话去做。 第二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守门的下人前来禀报,说是慕容琅曜到了。 纵使方语菡万般不情愿,也不得不带上平儿出门。她是未出阁的女子,不愿被外人瞧见议论她与慕容琅曜,便让平儿找了一方白色的面纱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眉眼。 来至大门口,方语菡瞧见一身材伟岸的男子背对于他,他负手而立站着,双手是白皙的,又股指分明,可谓是好看的一双手。此时,男子转过身来,待看到方语菡时,平静的面容上忽而绽放笑意。 “方小姐!” 他这一笑,反而令方语菡惊心。 方语菡微微垂眸,同慕容琅曜施礼,柔声开口,“语菡见过慕容公子。” “快别客气,方小姐,请上马车。” 慕容琅曜很是贴心,他考虑到方语菡的身份,特地准备了两辆马车。护着方语菡上了马车之后,慕容琅曜方才上了马车,下人见此,立刻通知车夫赶动马车。 方语菡坐在马车内,脑海中时不时的闪现放在慕容琅曜转身时那个笑。她也不知是怎么了,竟为一个笑费了这么多心神。 说起来,他今日倒是周到。早早的在府门外等着不说,还顾及她的身份准备了两辆马车,方才,他也是在她上马车时小心的在她身后护着,莫非他怕她一脚踩错了,掉下去么? 思及此,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您笑什么呢?”平儿同方语菡共乘一辆马车,她正掀着马车的车帘看路,忽而听到方语菡的笑声,回过头来看她,忍不住问道。 方语菡眉目婉转,含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 “小姐不会是在想慕容公子吧?” 方语菡一惊,瞪着平儿,“你胡说什么?平儿,这周围可都是慕容公子府上的人,你这话若是被人听到,再传到慕容公子的耳中,像什么样子?可千万别再说了!” 平儿忙捂住嘴。 末了,平儿将手轻轻放下,“小姐,奴婢胡乱说的,是句玩笑话,您你别怪我了。” 方语菡又宠爱又无奈,“好了,我不怪你了。我们出门在外,得注意些,可别忘了咱们是方府的人,虽不如慕容府,但是可不能够失礼了,会被人背后议论的。” 平儿忙点了点头,“是,奴婢记下了,绝不再犯。” 这桃花林在城外,这京城又是如何的大,就算慕容琅曜早让人规划好了最近的路线,可到了桃花林时,也已经是正午时候了。慕容琅曜怕方语菡饿,忙让人将从府里带出来的精致点心拿到方语菡所在的马车上,等到方语菡吃好了,下人去给慕容琅曜回了话,他这才从马车上下来,来到方语菡的马车边,请方语菡下马车。 马车帘被轻轻掀起的时候,半个身子从马车里探出来,方语菡带着面纱,因此时有些风,她的面纱被风吹动,令慕容琅曜瞧见了方语菡那张含着几分羞涩的脸。 他极喜爱她垂眸羞赧一笑的模样。 “方小姐!”慕容琅曜朝着她伸出手,意为让她扶着他的胳膊从矮凳子上下来。 方语菡有几分犹豫,却还是领了他的好意,隔着衣服抓着他半截儿胳膊,从凳子上下来了。 在地上站稳后,她忙收了手,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敛着眉同他道,“谢谢慕容公子。” “方小姐客气了。”慕容琅曜又道,“不知方才方小姐可吃好了?” “吃好了,劳慕容公子挂怀。” 慕容琅曜点着头,同方语菡指着不远处道,“方小姐你且顺着我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方语菡下意识的照做,目光在划过他半边脸后顺着他的胳膊朝着不远处看去,在经过他方才被自己抓着的那半截儿胳膊时,她面纱下的脸红了,可是这样的羞涩只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她被不远处的景色所惊艳到。 是粉色,满满的粉色,可又有颜色各异的时候。兴许是因几棵树上的桃花长得茂盛吧,簇拥在一起,像极了胭脂,那一团一团的胭脂啊,最是能够牵动少女的心。是胭脂,又是云锦,若是云锦,便是织女精心织就,独具匠心,美的惊心。 方语菡不禁道,“真美啊!古人言,仙桃花正落,可不就是仙桃么?这样的景致,难道还不能称之为仙境?” 慕容琅曜见她这般欢喜,亦是高兴的。 “走吧,我引你身临其境。” 方语菡眸含灵气,同他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往桃花林里去了。 第二百三十章 有缘再见 置身于林中,便又是另外一番美景。放眼望去,桃树枝上一簇一簇的桃花,那儿鼓囊囊的,这儿鼓囊囊的,方语菡时而将目光放在近处的桃树上,时而将目光放在远处的桃树上,目光来往之间满目的粉色和胭脂色,她早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可慕容琅曜一心全在她身上。 他身为殿阁大学士家中的独子,家里的门槛儿早就被说亲的媒婆给踩破了,他苦练武艺,饱读诗书,为的是施展抱负,为国效力,儿女情长之事,他并不在意。但他父亲的意思是,成家立业,成了家,方能立业。故而督促他先娶一房妻室回来,在大展宏图。 无奈之下,他接受了相亲一事。 在见方语菡之前,他也见过几个大家闺秀,她们都出自名门,可她们之中,不是胆小如鼠,就是猖狂自傲,没一个令他倾心的。打算去见方语菡时,他得知她有京城三大金花之一的名号,便想,她既然有这样的名号,那定然是顶自傲的。未曾想见了真人,与他想象中完完全全不一样。 简直令他惊喜。 那日,他能瞧出来她亦是不情愿来相亲的,故而同他答话,总是心不在焉,最后她竟然随意的敷衍了几句便坐轿走了。他也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想得,竟策马狂奔,追上她,邀她看正月十五的灯会。结果她拒绝了,她的拒绝却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本以为,经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淡和拒绝,他该死心了才是,未曾想,那日之后,她的模样竟如同在他心底生了根般,令他魂牵梦萦,无法忘怀。 眼下方语菡当真在他眼前,他又觉像梦一般。 “这大约不是梦吧” “你说什么?” 慕容琅曜对上方语菡询问的双眸,兀自笑了笑,“方小姐,从前我不觉得自己痴,遇见了方小姐,才知晓,原来自己也是个痴人。” “慕容公子为何所痴?” 为你。 这是慕容琅曜心底的答案,可他知晓,若是说了出来,定然会吓到方语菡,故而他看向远处,指着满目的桃花,“为此时此刻眼前所见的美景所痴。” 方语菡赞同的点了点头,“慕容公子是该为这些景致发痴的,但凡是人,能够感知世间美好,都该如此。” 慕容琅曜兀自笑了笑,眸底划过一抹深意。 这一下午的光阴,便都用来赏花了。方语菡原以为,她会在见到慕容琅曜之后,急急地同他说些绝情的话,然后扬长而去,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同他同游桃花林,从诗词聊到歌赋,从武林绝学聊到已经失传的内功心法,他想起什么便问,她若是能答的伤,又有兴趣,便会同他多聊几句。聊着聊着,偶尔,她也发问,令她意外的是,她所问的,没有他不知道答案的。 这简直打破了她第一次见他的印象,越发自省起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说,不该以貌取人。 可他能做的了她的良人么? 还不能够吧。 算上这次见面,他们不过见了第二面而已。 天即将要黑的时候,慕容琅曜提出送方语菡回去。他竟连时间也把握的这样好,知晓她不能够回去的晚了。 从林子深处往外走,慕容琅曜颇有几分不舍,但是他又深知他不能在方语菡的面前说过分的话,若是被她给讨厌了,日后想见她便更难了。他忍着心底里那些情绪,时不时的看向方语菡,他希求着方语菡能够看他一眼的时候,她开了口。 “慕容公子,我脸上有秽.物么?” “哦!”慕容琅曜忙道,“没有!抱歉,我我.”他索性冲着方语菡深深地抱拳,“方小姐,是慕容失礼了。” 方语菡站住了脚看向他,他身子半弯,即便如此,还是比她高出许多,他这样高大,实在是衬得她小鸟依人。转念一想,小鸟依人倒也不是不好,自己的性子,也并非是同柳姐姐那般能够成为女中豪杰的人。 慕容琅曜时不时的看她,她原本是打算装作不知道的,但是他大约是以为她不知道,故而一直看向她,她就算是能忍的,也有些受折磨,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开了口,却惹得他这样紧张。 “慕容公子,请起吧。”她说完,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转瞬即逝,而后收了身子,缓步朝着前面的小路走去。 慕容琅曜站直身子的时候,似乎捕捉到了她嘴角的笑,又似乎没有,正因为朦朦胧胧,虚虚实实,反而令他心里头躁躁的。他忙追上她,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也不敢再看她,也不敢开口问,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马车处。 方语菡上马车时,慕容琅曜没忍住叫住了她,“方小姐。” 方语菡闻声回头,眸底含着柔柔软软的微波,“慕容公子请讲。” 慕容琅曜略有几分紧张,索性负手而立,让自己看起来沉稳些,他覆又将目光放在方语菡露出来的眉眼之间,诚心诚意的问道,“方小姐,你我可有缘再见?” 方语菡微微一笑,“大约吧。”她说完,不再言语什么,收回眸光进了马车里去。 大约? 大约是有可能再见?还是没可能。又或者是各占一半? 他自然是想问个明白的,可方语菡已经进了马车,若是他冲上去问,显得太失礼了些。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回到马车上,想着待会儿送方语菡回府的时候,在府门口再好好的问一问她。 谁知道,他已然没了这个机会。 方承是看中慕容琅曜的,故而得知他们启程回来了,高高兴兴的在府门口等着,以至于慕容琅曜一下马车,就被方承给迎了上去,两人相见不免寒暄一番,方语菡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婢女平儿扶进了府内的。 方承热情的邀慕容琅曜进府小坐,慕容琅曜便想,他今日同方语菡游玩了一日,就算待会儿进了方府,也不一定能够见到方语菡,如此,倒是不必去了。但方才方语菡口中的话模棱两可,他该问清楚,可就算要问,今天也确实没了机会。罢了,再找机会吧。 他这样一想,便借故同方承告辞,方承热情相送,目送他上了马车之后,马车走了老远了,他这才欢喜的转身进入府中。 方承想差人去问今日方语菡是否高兴,但转念又一想,自己的女儿是不甚喜欢慕容琅曜的,不如将这件事先放一放,若是自己跟的太紧,恐怕会令她生气厌烦的心思来。 方才那慕容琅曜对他很是客气,看来是极喜欢语菡的,若是他们有这个缘分,他是在支持不过的,可若是他们没有这个缘分,他这个当爹的也不能勉强,女儿是自己的,幸福最重要。 方语菡回到府内,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绣起了肚兜,将最后的几针完成后让平儿妥帖的收着,又道,“明日我们便去到侯爷府一趟,将这几个肚兜给柳姐姐送去。” 平儿点了点头,“是。”她将肚兜收好之后,来到方语菡的身边,又道,“小姐,自从您从桃树林回来,不见您提慕容公子一句,可奴婢看在眼里,您在桃树林的时候,与慕容公子聊得很是投机呐!”她见方语菡要拉下脸了,忙又道,“小姐,现下可是在我们自己的府中,您可不能不让奴婢说真话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到底喜不喜欢 原本要生气的方语菡竟“噗嗤”一声笑了。 “就你的嘴厉害,合着你一个人说吧,我说什么?” 平儿当即缠上了方语菡的胳膊,“小姐!小姐!你同我说说吧,我可想知道了,你你就当是在讲故事,可怜可怜我这个想听故事的人吧!” 方语菡白了她一眼,起身来到门外院子里,此时天色渐暗,树梢顶勾着一轮明月,她望向那月亮,眸底划过一抹痴痴地笑,而后回身看向平儿,“有什么好讲的?你又不是不在,难道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奴婢怎会知晓!”平儿提着灯笼站在方语菡的身边,“若是放在从前,奴婢定然说小姐的心思奴婢是猜得透的,可现在同以前又大不同了。以前是没遇上同情啊爱啊有关的事,小姐的心思是好猜的,可眼下慕容公子这样主动,小姐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满脸的不高兴,傍晚回来就不住的笑,小姐变得这样快,奴婢哪儿猜得准啊!” “猜不准便不要猜了!” “那怎么行?小姐这样反常,明日就算是侯爷夫人见了恐怕也能察觉出什么,若是侯爷夫人问起我来,我该如何说呢?我总得给侯爷夫人一个交代吧!” 方语菡忽而怒了,“你是我的人还是柳姐姐的人呐?” 平儿知晓她不是真生气,便笑嘻嘻地回道,“奴婢自然是小姐的人,可是侯爷夫人待小姐如同亲姐妹般,事事都照拂小姐,奴婢自然也是侯爷夫人的人!” “你这张嘴,我没话跟你说了!” “别啊小姐,你快跟我说说吧,你究竟喜不喜欢慕容公子?” 夜深了。 平儿缠着她要问出个结果,被她关在了门外,此时怕是已经睡下了。她也是早早的在床上躺下的,但是从躺下那一刻起,她的眼就没闭上过。 脑子里闪过的,都是今日白天在桃林里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越清晰,她越是难受。 她是不能够生子的。 周围人没人提及这个,那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啊!她能瞒得过自己么? 不能够。 她还没糊涂到这个份上。 慕容琅曜可是独子,他要的,是能够为他生儿育女,光宗耀祖的女子,可这件顶重要的事,她给不了他。如此,就算心里对他有些感觉,又能怎样? 她该清醒才对,早早地截断了对他的好感,便是对他好,对自己也好。 她忽而侧躺,身子朝着墙里头,又用被子蒙住脸,悄悄的哭了起来。 平儿就住在她隔壁,万不能被她给听到了,不然是会闹出乱子的。 她瑟缩在被子里哭了许久,哭的肝肠寸断,渐渐麻木,天刚刚亮的时候,人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春日里人容易困倦,生产后的柳平夏更是如此,用了午膳,她便揽着小萧景律睡下了,等她一觉醒来,苏容音前来同她禀报,说是方语菡到了。 柳平夏这几日也日日想着方语菡,念着她该来这儿找她吃茶聊天了,没想到盼着盼着,这人就到了。 她将小萧景律交给奶妈抱着,换了身妥帖的衣裳前去迎方语菡,等到她在侯爷府大门口站稳的时候,方语菡的马车也到了。 平儿先从马车里下来,而后命下人将矮凳放好,方语菡便从马车内探出半个身子,又踩着矮凳在地面上站稳。她一抬头,瞧见了柳平夏,心底一惊,忙几步走到柳平夏的面前,“姐姐,今日风大,你现下身子虚弱,何苦在这儿等我?同平日那般在屋内等着我就是了。”说话间,她将自己身上春日里才用的披风搭在柳平夏的肩上,又挽着她的胳膊,扶着她往府内走去。 “今日的天气倒真的不像是春天里该有的,早上的时候还天气晴朗,过了正午就开始阴沉,还起了风,傍晚大约是要下雨吧。” 方语菡点了点头,“下雨也好,不下雨也罢,都妨碍不到我们什么。我与柳姐姐不是外人,真下起了瓢泼大雨,在柳姐姐这儿住下就是了。” 柳平夏含笑望着她,“是啊!你同我想到一起去了。”又走了一段儿,离琉璃阁近了,她又道,“我这几日总念着你,想着你该来了,自从我出了月子你来看过我之后,转眼间也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从前没有孩子的时候,我不觉得时间过得快,眼下有了孩子,他一天一个模样,长得太快了,我也就觉得他在我身后追着我,上赶着让我变老呢!” 柳平夏的话令方语菡忍俊不禁,“柳姐姐真的是说笑了,你这样年轻貌美还说自己老的话,我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 她二人说笑着进了琉璃阁。 柳平夏早让人在茶室备上了茶点,便带着方语菡过去坐。坐下后,柳平夏开口问道,“你这几日在家里忙些什么?” “也没忙什么,就是做了点女工。”方语菡说完,看向平儿,平儿会意,立刻将东西奉上。 “柳姐姐,这是我闲来无事做的,你瞧瞧,看喜不喜欢。” 柳平夏抬头时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朝着平儿手上一看,眼立刻亮了起来,她惊奇道,“这是婴儿穿的肚兜么?” 方语菡点了点头,“正是呢!”见柳平夏满心欢喜,她又道,“我也不知道姐姐你喜欢什么纹样,就绣了一个“福”和一个“平安”。小侯爷是虎年出生的宝宝,这两个字样下面,我又分别绣了一直小老虎。” 柳平夏异常感动,看着方语菡道,“你真是有心了。”她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小孩子穿的肚兜,可是现代的婴儿都不穿这个的,她又了解到,这肚兜看着简单,其实绣样是最繁琐的,方语菡肯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真的是太难得了。 “语菡,你的手真巧,这上面的字精巧细密也就罢了,这只小老虎竟然也栩栩如生。”柳平夏叹息道,“我是没有这样的手艺的,做不出这类的东西,原本挑选了几个纹样让府里的姑姑们来做,可她们还未将东西做出来你便送了来。语蓉,真是谢谢你了!” “姐姐莫要同我客气。” 她们一边吃茶吃点心,一边聊着天,柳平夏忽而忆起前几日柳成轩来信,信中提到一个在渊川结交的好友,又在心中好一番夸赞那名好友,直说那人是个君子。她便想了,是否可以将渊川的这位君子介绍给方语菡,若能成事,也是美事一桩。 思及此,柳平夏将咬了一口的点心放下,看向方语菡道,“语菡,这几日,你可出门同哪家的贵公子相过亲?” 柳平夏的话令方语菡诧异,她本想直接说没有,可是在这个时候,她想到了昨日同慕容琅曜去桃花林赏花一事,犹豫之间,竟什么也没说出来。 柳平夏又问,“语菡?莫非是这几日你有出门同人相亲?” 方语菡抬眸看向柳平夏,“姐姐,我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说才好。” 柳平夏不解,“怎么了?” 方语蓉与柳平夏之间,自然是无话不谈的,可是有关慕容琅曜这件事,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跟柳平夏说,她怕说了,也是让柳平夏白白为她操心罢了。 平儿道,“夫人您是不知道,这两日小姐心里乱着呢!” “平儿!你又乱说话!” 平儿撅了撅嘴,“小姐,奴婢没有。” “罢了罢了!”柳平夏为她主仆二人打圆场,看向方语菡,她道,“既然你不愿平儿说,那你自己告诉我,好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劝说 方语菡只好将慕容琅曜送拜帖到方府,方承要她与慕容琅曜相见,她与慕容琅曜同游桃花林的事告知了柳平夏。 柳平夏听完,问道,“你可喜欢那慕容琅曜?” 方语菡犹豫间摇了摇头。 柳平夏道,“语菡,我又不是旁人,你若是喜欢他,只管告诉我,我用尽法子也是要促成你们之间的事的,你可不能在我面前扯谎啊?” 方语菡听了这话,心底酸涩一片。 她道,“平儿,你与苏管家先出去吧。” 她既开了口,柳平夏便看向苏容音,“你去外面候着吧。” 苏容音微微垂眸,“是。” 平儿与苏容音离开后,将门带上,眼下,屋内只剩下柳平夏和方语菡二人。方语菡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之后,她看向柳平夏,口中的话里夹杂着满满的酸涩,“柳姐姐,你说这人真是奇怪,我原本是讨厌慕容琅曜的,却因昨日一起同游桃花林,对他有所改观。我承认,我心底里是冒出些对他的喜欢,可是柳姐姐,你想啊,他家父是殿阁大学士,他又是家中独子,娶妻娶贤,他定是希望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光耀门楣的。可我呢?柳姐姐,我现下是个什么情形,你还不清楚么?” 柳平夏顿时明白了。 自从方语蓉害了方语菡之后,她便不似从前那样自信。旁的放在一边不说,只要是谈到有关婚嫁之事,总会使方语菡想起自己不会生子。她自然是个善良的人,不愿到了人家家里害的人家绝了后。可,柳平夏心里却清楚,方语菡一定能够遇上良人。 她这样的品性,必定遇到良人,这是柳平夏万分笃定的事情。 “我当然清楚你是个什么情形,那件事,我是陪你一起走过来的。可是语菡,人,尤其是女人,本来就没有完美无缺的。世间多得是求一淑女相伴一生的男子,你怎就知道,慕容琅曜不是这样的人呢?” “他一定不是,他那样的家世” 柳平夏打断她,“你总说他的家世,你喜欢他,他喜欢你,跟家世的关系很大么?莫非你是因为他背后有那样的家世才喜欢他的?” “自然不是!”方语菡道,“姐姐应该清楚,我原是不中意他的,能够对他产生好感,只因昨日同游了桃花林。” “这就是了,你既然不是因为家世而喜欢他,他定然也不是。至于你不能生子这一桩事,你若是想好了,考虑周到了,直接告诉他又何妨,他若爱你,又会顾及么?” “爱?”方语菡不敢想爱,那是太深远的事情了,眼下她只是冒出了点喜欢他的念头,就已经觉得面前困难重重,若是爱即便是他爱自己,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姐姐,我不相信他爱我。” “既如此,我们走着看便是了,他若爱你,一定会让你知道他爱你。” 方语菡闻言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 天刚黑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起先是小雨,后来就逐渐变成大雨。雨下的这样大,方语菡是走不了了,便留在侯爷府,还住在柳平夏生产期间她住过的客房。 用过晚膳,柳平夏没让方语菡直接回去休息,而是拉着她来到自己的卧室。柳平夏在自己卧室的床边坐下之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方语菡也坐下。方语菡含笑坐在她的身边。 柳平夏口中的话,同方语菡娓娓道来,“语菡,我不希望你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这件事不开心,更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变得不自信。首先你要意识到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不是你的错,是你妹妹的错。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的这种错误变成压力重重的压在自己身上,长此以往下去,你不会快乐的。”她怜惜的拉着方语菡的手,轻声道,“可是你知道吗?我把你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我希望你快乐。” “柳姐姐” “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无法挽回。如果人一直沉浸在,件事所带给你的痛苦之中,而无法得到解脱,那是不是真的很可怜?语蓉,你愿意变成这种可怜的人吗?” 方语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柳姐姐,我不想变成这种可怜的人,可我亦不知道该如何从这样的伤痛之中走出来。其实.其实我很想彻底摆脱,甚至甚至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好难啊!”她微微哽咽,“柳姐姐,真的好难。” 柳平夏轻轻地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就算很难很难,你也不能轻易放弃,如果你放弃让自己变好,那就是给了自己堕落的机会,人生其实没有完美的,总会有不如意的,但是语蓉,你必须坚强,必须,你明白吗?” 方语蓉被柳平夏的话戳到了心,紧紧地抱着柳平夏痛哭起来。柳平夏并不反对她哭,反而希望她哭,有时候,哭出来,会好多的。 第二日,方语蓉从侯爷府离开后,柳平夏派人去调查了慕容琅曜,她想尽自己一点力量帮方语蓉查一查这个慕容琅曜在京城到底风评如何,不过,资料终归是资料,不见到真人,是无法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的。 这边,她有心帮苏容音,那边,皇上收到消息,萧景律即将要凯旋归来。皇上怕他功高震主,想趁着他还没有回京之前,打压柳平夏,令萧景律不敢做出过分的事情。可是令皇上万万没想到的是,柳平夏此刻已经完全掌控了京城之中所有的经济,他一旦打压柳平夏,后果不堪设想。万般无奈之下,皇上只好宣柳平夏进宫,进行谈判。 柳平夏乘坐的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之后,立刻有宫人迎上来,请柳平夏进宫。这次进宫,柳平夏只带了苏容音。本来,因为不清楚皇上宣她进宫的意图,她是打算一个人去的,但是苏容音不放心她,执意要跟着来。柳平夏只好答应。 “夫人,皇上选您进宫,会不会是因为您暗中发展经济,垄断了京城的一切商业这件事被皇上给查出来了?” “皇上毕竟是皇上,他能查出来我并不稀奇,我只是很想看看,如果他真的是为了这件事,那他预备同我说些什么。” 等见到了皇上,正如柳平夏所预料的那般,皇上是因为她现下垄断了京城里的经济而宣她进宫。 皇上道,“柳氏,你暗中垄断京城之中的所有商业,意欲何为?” 柳平夏勾唇一笑,“自保而已。” “自保?”皇上脸上有几分隐忍的怒意,“这偌大的京城之中,难道还有人敢动你么?” “是啊!一般人自然不敢动我,我毕竟是侯爷夫人,可皇上您呢?您不是一直派人监视我么?我若是不大力发展经济,掌握些必要的东西,岂不是如同那街上的蚂蚁,您一踩一个准么?” 皇上不怒反笑,“你在怪朕?” “难道皇上不应该被怪?”柳平夏道,“我的夫君,您的亲生儿子萧景律,现下正在边疆为了国家出生入死,可是您呢?您不仅不将他的家人保护起来,还派人监视,不仅如此,还盯着侯爷府在京城开的当铺和镖局,找机会打压。皇上,您这是当父亲该有的样子么?而我的夫君,您的儿子萧景律,就真的需要您这样防范着么?” 第二百三十三章 萧景律凯旋而归 皇上闻言,眉头紧锁。 柳平夏又道,“你要是担心我夫君会抢您的皇位,那您大可放宽心吧!我夫君跟我对您这个皇位根本就没有半点兴趣!” “您防范着我们,倒不如防范着后宫那几个皇子,他们可是争着抢着想坐上这个位子。不然的话,国家有难,他们怎么不带兵出征?而是整日躲在后宫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后宫这样乱,皇子们这样的猖狂您不管,整日里只盯着侯爷府,生怕侯爷府飞出去一个可疑的人,进去一个可疑的人。皇上,您自己想想看,若是您被人这样整日里威胁着,您是不是得想活命的法子?所以,我暗中发展商业,垄断京城的所有生意,就显得情有可原了。” 皇上不语。 柳平夏抬头看着眉头紧锁,半天不说话的皇上,直言不讳道,“您倒是说句话啊!我在这儿坐了许久了,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说,您不得说点什么?” 皇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柳平夏,“柳氏,朕错了。” 柳平夏微惊。 “你说的没错,景律是朕的孩儿,朕已经害死了他的母亲,更不能再这样对待他。朕之前因痴迷从你手中夺得国之利器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你与景律有谋逆之心,现下朕看明白了,你与景律是有治国之才的,若是你们想造反,早就造反了,何必等到现在呢?一直以来,是朕错怪你们了。” 柳平夏万万没想到,皇上还有这样一面。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 “柳氏,实不相瞒,景律再有月余,就该回来了!” “.什么?”柳平夏大吃一惊。 自皇上将这个消息告知柳平夏之后,皇上接下来同她说的话就显得不甚重要,柳平夏确实也没听进去几句,直到皇上说,“时候不早了,朕派人送你回去。”柳平夏忙从椅子上起身,忍着心底的慌张和喜悦朝着殿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柳平夏的嘴里一直念叨着,“阿律要回来了,阿律要回来了!”他真的要回来了。多日以来的思念终于要有个结果,她终于把他给盼回来了。 苏容音也是替她感到高兴。 回到侯爷府,柳平夏连忙去奶妈那儿瞧小萧景律,她抱着他,爱不释手,“宝贝,你可知道,你父亲要从边关回来了,娘亲从你父亲离开的那日便盼着他回来,眼下他真的要回来了!真的要回来了!”她一激动,抱着小萧景律在屋里转圈,惹得小孩儿“咯咯咯”的笑。 随手,她又将小萧景律交给奶妈喂奶,带着苏容音来到门外,看着院内忙碌的下人们,她面上划过一抹笑意,又同苏容音道,“阿律要回来了,这院子里得焕然一新才行,明日你就到各个地方看一看,有些该换的东西就换了,该抬走的就抬走,对了,门口那两个大红灯笼换成新的吧,花圃里的花草也该修建了,总之”她面上的笑意不减,“我要阿律回来所看见的都是新的.我要他之后,我多么欢喜他回来了。” 苏容音完全能够明白柳平夏的心情,忙答应下来,“是,夫人,您放心,我会让下面的人都好好去打扫和整理的。” “好。”面色微顿,柳平夏又道,“对了,崔娘还关在地牢里么?” “是。”苏容音回话道,“还关着呢,也照着夫人的吩咐,让郎中给她瞧过了,但是没完全将她身上的病痛给治好,眼下她虽活着,可活的并不舒心。” 柳平夏便想,跟她有仇的人是魏明洵,就算崔娘是魏明洵的人,可她毕竟已经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了代价,眼下阿律要回来了,若是得知地牢里还关着人,恐怕影响他的心情。思虑再三之后,她同苏容音道,“将崔娘放了吧,再给她一笔银子,让她自己去找郎中看病去。” 苏容音微微垂眸,“是,夫人。” 这几日,侯爷府是彻底忙碌了起来,柳平夏因日日盼着萧景律而无心再去管方语菡的事情,只好将调查慕容琅曜这件事先放一放。 方语蓉大约也是得了消息的,故而这几日没有来侯爷府看望柳平夏。省的来了给柳平夏添乱。 后来,慕容琅曜又送过几次拜帖到方府,方承拿着拜帖去询问方语蓉的想法,方语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连累慕容琅曜,故而拒绝了与慕容琅曜再次相见。方承没法子,只好写了回拒的帖子让人送到慕容府上。 自这日送了回拒的拜帖之后,慕容琅曜确实不再往方府送拜帖了。 又过了一个月,五月初的时候,萧景律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是傍晚,天快黑的时候,他故意选了这么一个时候悄悄地回来。 究其缘由,全因他这次打了胜仗,老百姓们都知道了,从他出发回来的那天起,每经过一个地方,那儿的百姓就会夹道欢迎,夹道相送,弄得他精疲力尽。他虽然是英雄,但是不愿意被人捧着,他只愿快些赶路,如此才能早早地回去见妻儿。 其实,军队在今日一早就到达了城外,但萧景律担心会出现京城百姓夹道欢迎的盛况,故而让副将前去打探,谁知宽而长的街道两旁果真站满了百姓,无奈,萧景律只好吩咐众士兵暂时在城外驻扎,等到百姓们回家之后,再悄悄的回城。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萧景律为了能够早早回府,还同军队分开走,他选择了一条僻静却近些的胡同,在天完全黑之前赶到了府门口。还未走近,就看到府门口站满了人,等到走近了,看到柳平夏怀里抱着孩子含笑看着他,他虽身为男子,却没忍住,潸然泪下。 柳平夏抱着小萧景律朝着萧景律走去,待在他面前站稳,看着他的眉眼,轻声道,“你瘦了。”这种只有古装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台词竟然被她给说出来了,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她的阿律是真的瘦了,整个人看起来坚毅了许多,他是变了些的,但是他看自己时的眼神没变。她可以确定,这是她的阿律。 “参见侯爷!” 柳平夏身后的下人在此时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又喊道,“恭迎侯爷回府!” 萧景律道,“起吧。”他说完,目光放在柳平夏的面上,又将小萧景律从她怀里抱到自己的怀里,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地拉着柳平夏,朝着府内走去。 萧景律的手的温度是炽热的,令柳平夏确信,她的阿律,真的回来了。 回到房里,萧景律并未立刻逗弄小萧景律,而是将他先交给了奶妈,奶妈抱着小萧景律出去之后,他拉着柳平夏的手在无奈坐下,看着她的眉眼,他轻声道,“你受苦了。”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不苦,只要能把你给盼回来,我就不苦。” 萧景律抬手轻触着她额头的碎发,又将那几缕发丝放置她的耳后,眉眼落在她的额上,又从过去,吻了她的额头。 “回来的路上,我是预备了好多话同你说的,可是见了你,心里被喜悦给塞得满满的,原本要同你说的那些话,也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有些抱歉道,“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柳平夏道,“你回来就好了,你人站在我面前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懂,都明白。我也是有无数的话想对你说的,可是我并不急于这一时。阿律,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她一把拥住他,紧紧地,“我们终于不用再分离!”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说文解字 他二人坐在床边说着外,窗外有月亮陪着他们,可是等到月亮藏起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两人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若是此时他们身边有下人在,一定纳罕,“主子们怎么就不瞌睡呢?” 旁人怎会明白柳平夏与萧景律的心情,没有陷入爱情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明白。 从萧景律出征那一刻起,柳平夏的心就时刻揪着了。她怕他一去不复返,怕他在战场上受了伤,可她明明清楚,战场那种地方,刀光剑影,你死我活,怎么可能不受伤? 好在,好在他现在回来了,好生生的坐在她的面前,温柔的同她说着话。 “儿子的名字得取了,在你心里,可有合适的?” 柳平夏摇了摇头,“给儿子起名字这桩事情,得你来做主。”她不是不想做主,而是无法做主。她是现代人,要是她来起这个名字,指不定就给起成了偏现代风格一些的。可她眼下身处古代,不能做那种格格不入的事情,故而,这件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萧景律来做。 “儿子的名字不是小事,那是关乎一生的事情,你是儿子的父亲,由你来起名字,最是应当。不过,你想几个好听的,寓意好的,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参谋参谋。” 萧景律道,“既如此,我现在都到书房去,翻翻古书,不然,我也不太自信立马就能想到好名字。”他说完便要起身离开,被柳平夏拽住袖子拦了下来。 他不解,回头去看她,“怎么了?” 柳平夏柔柔一笑,“你昨日傍晚回来的,我们聊天聊到今天早上,你不累么?”她说着,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子,“你别着急去了吧,我们先睡一会儿,睡醒了,精神饱满,再去挑选合适的字眼也不迟啊?” 她把话说成这样,萧景律怎么拒绝的了,又后退两步,回到她身边坐着,两人相视一笑,又给对方宽衣解带,不消片刻,便在床上的被子下躺着了。 柳平夏在被子里摸索到他的胳膊,便用自己的胳膊抱着他的胳膊,她将头放在他肩膀处,闭上眼睛,鼻息间满是属于萧景律的气息——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阿律,我真高兴你回来,阿律,你是真的.真的回来了。” 萧景律朝着她看了一眼,“我不仅回来了,日后也不走了,我最爱的两个人现下都在侯爷府,我无论如何是要留在这儿的,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孩儿。夏儿,我再也不走了。” 柳平夏闭着的双眸中流出泪来,顺着脸颊流到萧景律的肩膀上,可她嘴角噙着笑——愉悦、幸福的笑。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他二人用了晚膳,又去看了小萧景律,这才往书房去了。 初夏,蛰伏一冬的小动物们已经苏醒过来,侯爷府内种植的绿植绿意更浓。柳平夏与萧景律走在前往书房的青石板小道上,他们没怎么说话,却时而相视一笑,所有未出口的话,便都在笑里了。 如尘比萧景律晚一天回来,他因护送军队而耽搁了一日,此时已然在祈名苑候着了。听闻萧景律与柳平夏要去书房,他立刻命人前去书房外伺候。 等柳平夏和萧景律到了书房门口时,书房的门已经是开着的。书房是萧景律最喜欢的地方,故而柳平夏让人日日打扫,眼下萧景律进去了,环顾四周,扑面而来的熟悉的感觉。 他找了一本同“说文解字”有关的古书,拿在手上,拉着柳平夏书桌上坐下。 柳平夏看着书封面的那几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念道,“说、文、解、字?” 萧景律看了她一眼,“你不懂么?” 她摇了摇头,颇为好奇道,“这说、文、解、字是何意啊?” 萧景律笑道,“这是一本分析文字字形和考究字源的书。这本书上详细的记录了每一个字的字意,用这本书来给咱们的孩子起名字,最合适不过。” 柳平夏觉得这本书实在是太复杂了。甚至有点儿没耐心陪着萧景律看下去。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别扭,她暗中叫来下人,让他们去准备茶点,等到茶点送进来了,柳平夏有亲手接过来,放在萧景律的手边。她又将下人手里的茶壶要过来,让所有人都出去,她提着茶壶站在萧景律的身侧,等到他的茶喝完了,便再给他添满。 萧景律看书看的认真,哪儿知道倒茶的人是她,等到他选好了一个字,准备在宣纸上写下的时候,一抬头,看到身边提着茶壶倒茶的人是柳平夏,倒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夏儿,你在做什么呢?” 柳平夏手里还提着茶壶,“给你倒茶啊!反正我也帮不上别的忙了,能伺候好你也算我为咱们孩子起名字这件事费心了。” 萧景律哭笑不得,忙从她手里拿过茶壶,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你什么都不必做,陪着我就好。有你陪着,我心情舒畅,找字找的更加敏捷,如此一来,咱们孩儿的名字不就能够早早地起出来了么?” 柳平夏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也就乖乖的坐着了。 这时,如尘从门外匆匆而来,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之后,拱手道,“侯爷,宫里来人了。” 柳平夏和萧景律双双抬起头。 柳平夏诧异道,“宫里怎么这个时候来人了?” 如尘道,“属下也不清楚,来的是皇上身边的大公公,看他急色匆匆的,怕是有重要的事要同侯爷商议。” 柳平夏听了这话,有几分明了,便同萧景律道,“既如此,侯爷,你先去见那大公公吧,这本说文解字,我也可以看看,若是领悟到了什么,待会儿你回来了,我们好好的交流交流。” “嗯,好。”萧景律从书桌后的椅子上起身,同如尘离开。 柳平夏望着萧景律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眼前,她才将眸光收回来。目光落在眼前的书上,她抬手随意的翻了翻,又合上——她哪儿有心思看书啊! 皇上派身边的近人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是出了大事了。她本想同萧景律一起过去看看的,可又怕他放心不下给小萧景律起名字的事情,故而留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深夜进宫 她眼睛朝着旁边一瞥,瞧见了萧景律在宣纸上写下的那个字,她将宣纸拿在眼前,细细的去看那个字,“锦?” 萧景律在宣纸上写下的,正是一个“锦”字。 “锦”柳平夏轻声呢喃,念得多了,越发觉得这个字的读音优美,她古文虽然不好,可是成语还过得去,接连想出了好几个跟锦有关的成语,锦衣玉食,锦上添花,锦绣山河,锦绣前程.这样一想,锦字的寓意也太好了些! “莫非,阿律希望小阿律叫萧锦?可若单叫这一个锦字,也显得太单调了些!” 思及此,柳平夏忙在椅子上坐下,用心的翻阅“说文解字”这本书,希望找到一个能够跟“锦”字搭配的字。 与此同时,萧景律在客厅接见大公公。大公公见了他,“噗通”一声在他跟前跪下,口中高喊,“参见侯爷!” 萧景律道,“你是皇上身边的人,不必同我行此大礼,请起。” 大公公当即起身,又在椅子上坐下,抬眸去看萧景律,欲言又止。 萧景律道,“你既然有话要说,便直说,此时天已经黑了,本候还有旁的事要忙,没那么多功夫等你。” 大公公忙道,“侯爷!皇上让老奴来恭贺侯爷凯旋归来,您昨日白日里没有现身,可教百姓们好等,这些,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您” “公公。”萧景律抬手冷声制止,“若是你此行为的是同我说这些客套话,那不必了,公公请回。” “哎哟!侯爷哇!你别别这么着急嘛!您你不得让老奴把话给说完呀!”大公公连连叹了几口气,只好说了到此的真正目的,“实不相瞒,侯爷,宫里出乱子了。” 萧景律抬了抬眸,“宫里出了乱子,与我何干?我又不是宫里的。” “侯爷,话不能这么说,您您可是刚打了胜仗的将军呐!眼下宫里的乱子,若是您不出面,怕是不好不好弄啊!” “哼。”萧景律的嘴边噙着一抹冷笑,他将下人奉上的茶拿在手上,浅浅的喝了一口,放下之后,抬眸看向大公公,眸底充斥着凌厉,“若不是皇上逼的,我能带兵出征?天底下,哪个人愿意舍弃妻儿去战场上厮杀。边疆大乱,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没见他们其中一个主动请缨要为国出征的。眼下宫里出了事,皇上不去找他们,来找我,说的过去么?” 纵使大公公脸皮再厚,也被萧景律说的无地自容了。那他能一甩脸子转身就走么? 自然不能够啊! “侯爷,实不相瞒”他简直难以启齿,“宫里的那些乱子,就是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挑起来的!” 萧景律这才知道,自从他带兵出征以后,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就在后宫里蠢蠢欲动了。是皇上想出了选秀的法子,才稳住了他们。可眼下,他们得知萧景律带兵回来了,一个个防范的不行,想先发制人,夺取皇位。他们要争皇位,可是皇位只有一个,想当皇上的却有三个。故而,三位皇子之间开始内斗,最先受到威胁的就是二皇子。 “你是说二皇子被四皇子给打了?” “是啊!四皇子打了二皇子,二皇子的母妃心疼自己的儿子,就去皇上那儿诉苦去了。” 萧景律眉头微皱,“这与本后有何干系?” “侯爷呀!您还不明白么?俗话说一叶知秋,今日四皇子敢打二皇子,那明日四皇子就敢打皇上啊!眼下宫里的形势已经严峻到一定的地步了,您若是不出面帮皇上,这.这大赵国的江山恐怕要易主了!” 萧景律面色沉沉,久久不语。 大公公等的着急,又不敢乱开口,犹豫间竟然硬生生的急出了一身的汗。 此时,萧景律将如尘叫了进来,又同如尘道,“你派人去书房告知夫人一声,让她早些睡,我同大公公进宫一趟,由你随侍。” “是,侯爷!” 如尘立刻照办。 大公公听了萧景律的话,一边笑,一边用袖子擦着头上的汗,忙请萧景律出门。 这边柳平夏并未从“说文解字”这本书上挑出什么好字,正想着“阿律为何还不回来”,就看到一名祈名苑的下人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他在桌前站稳,微微弯着身子,恭恭敬敬道,“夫人,侯爷进宫去了,去之前给您留了话儿,让您早早地睡。” “你说什么?侯爷进宫去了?”柳平夏想不明白,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要进宫?有什么事情不能放到明天在解决吗? 他让她去睡,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无奈,柳平夏只好先回到琉璃阁,可就算回去了,心里也还是不安稳,她便将苏容音叫到了跟前,道,“容音,你派几个伶俐的下人连夜去宫里问问,问问宫里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是,夫人。”苏容音照着柳平夏的吩咐去做,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得到了准信儿,便将结果告知了柳平夏。 “这样说起来,侯爷被叫进宫里去,是因为白日里四皇子打了二皇子?”柳平夏眉头深皱,“可四皇子打了二皇子跟阿律有什么关系?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她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现在的情况是,就算她对这件事有疑心,也因太晚了没办法弄个清清楚楚。 “夫人,侯爷做事向来稳重,您也不必担心,既然侯爷要您早早地睡下,您便早些睡吧。兴许您一觉醒来,侯爷就回来了,到时候再找侯爷问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柳平夏点头道,“嗯,你这话有理。” 她虽满腹心事,可在苏容音的劝说之下,便先睡下了。一觉醒来,天刚刚亮,初夏里的热气还没上来,她掀了被子下了床,随手披上一件外套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看着门外守夜的下人,她问道,“侯爷回来了么?” 守夜的人昏昏欲睡,经柳平夏这么大声一问,反而清醒了。他忙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回话道,“回禀夫人,侯爷昨晚三更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是疲倦了,但又在书房待到天快亮,眼下应当是刚睡下。”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回来就好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柳平夏安心了,转身回到房中,将门带上。她本想着坐在床上等萧景律醒来再好好的问他,谁知道因她昨晚没有睡好,坐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就又躺下睡了。 正午的时候,日头毒起来,烈日炎炎,透过窗户照在柳平夏的床上。她盖着的是一条真丝薄被,阳光照在那被子上,将被子也照热了,她翻了个身,又将被子往床尾踹了踹,身子忽而一凉,她惊醒了,盯着头顶的床檐呆看了一会儿,一个翻身下床。 此时她又不甚急切了,穿上鞋子后在铜镜前坐下,看着自己那张精巧的脸。 “咚咚咚。” “进来。” 苏容音带着春儿和小婉进来。春儿负责给柳平夏洗漱,小婉负责给她梳头,苏容音则站在柳平夏身侧,告知她府里这几日的账目情况。 苏容音说了没几句,柳平夏就抬手制止了,她问,“侯爷起了么?” 苏容音柔声回话,“起了,比夫人您早起了一个时辰,已经用过午膳,此时在书房呢。” 柳平夏笑了。 “夫人为何笑呢?” 柳平夏偏头看了苏容音一眼,“我自有我的秘密。” 苏容音也笑了,笑而不语。 等到一切收拾完,柳平夏去看时,发现苏容音手上多了件白色的夏衣。此时,小婉和春儿又净了手,将那件白色的衣裳分别拿在手上,衣裳的全貌顷刻间展现在柳平夏的面前。 她诧异道,“这是何时做的新衣裳?我怎么不知道?” 苏容音笑道,“您是不知道,我也是今日才从如尘侍卫的手上得到这件衣裳。追问起由来,竟得知,这是侯爷在回朝的路上偶然间在集市上瞧见的,见这款式新颖,是夫人没有的,便买了回来,放在了随身的行囊之中。又因侯爷回来那日着急见夫人,便将行囊丢到了如尘那儿,如尘回府后,这衣裳才得以到了夫人眼前。” 柳平夏又高兴又有几分羞涩,“不过是件衣裳罢了,命运竟然这般坎坷。” “侯爷心心念念想着夫人,就算是没能让夫人第一时间见到这衣裳,也是因着急回来见夫人。这是侯爷的心意,虽然坎坷,可真是难得。我、小婉和春儿,都羡慕的紧呐!” 柳平夏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好,既如此,你们为我换上吧,我好去书房见侯爷。” “是!”苏容音、小婉和春儿,异口同声道。 等换好了这新衣裳,柳平夏在镜子前照了照,直觉这衣裳将她衬得飘飘欲仙了。心里感叹着萧景律的眼光极好,她便迫不及待的去书房见他。 临近书房,守门的人要去通报,柳平夏忙制止他们,又让他们悄悄地退下。等到下人退下,她又轻手轻脚的朝着书房内走去,刚在门里站稳,就与如尘对视了一眼,她忙同如尘比“嘘”。 如尘笑着点了点头,又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将萧景律身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柳平夏看见,萧景律还在研究那本“说文解字”。眼下他手边的宣纸上已经写了好几个字了,锦字是另外拿开的,想必是定下了要用这个锦字。 她轻手轻脚的绕到他的身后,又惦着脚尖去看他正在看的,末了,忽而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萧景律手上翻书的动作微顿。 “夏儿?” 柳平夏的脸色一耷拉,一脸的失望,同时将手撤下来,偏着身子看向他,“你怎知道是我?” 萧景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看着她的眸底含着宠溺的笑,“你且想想看,偌大的侯爷府,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做?” “噗嗤!” 柳平夏看向如尘,小眼神里发着冷飕飕的光。 如尘忙道,“侯爷,属下在门外候着。” “嗯。”萧景律点了点头。 如尘走后,柳平夏道,“阿律,你且看看我,看看我今日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萧景律很认真的将她打量一番,“似乎.没有。” “真的没有?” 面对柳平夏炽热的眼神,他眸光温柔的点了点头,“嗯。” 柳平夏索性站起来,又后退几步,还转了几个圈,站稳之后凝着他,“还是没有么?” 萧景律忍不住笑了,冲着她招招手,道,“好了好了,我知晓你要同我说你身上的这件衣裳,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买的时候就知道你穿上会这么美,方才我是故意装作不晓得的。” 柳平夏一脸不情愿的来到他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道,“阿律,你是不是学坏了?” “何以见得?” “从前的你,绝不会这样玩弄于我。” “这是玩弄?” “不然呢?” 萧景律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又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夏儿,这是情趣。” 柳平夏的脸颊瞬间绯红一片。 “好了好了!”她略显娇嗔的推了推他,正色道,“昨日那么晚了皇上要你进宫,为何啊?” “皇上要我帮他。” “帮?”柳平夏眸光微黯,“怎么帮?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还有”她颇为生气道,“阿律凭什么帮他?在我的心里,他可是妥妥的渣男一枚。” 萧景律看向她,“你的意思是,要我不要帮?” 柳平夏刚想回答“是”,可脑海中又闪过那日皇上在她面前承认错误那些话,一时间,她有些心软。 “阿律.”她缓声道,“对于皇上,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从前我是决意恨他的,谁让他对你和萧贵妃这么残忍。但是.你不知道,那日我被他宣进宫,在被我痛骂一顿之后,他竟然奇迹般的开窍了,一直跟我说如何如何的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你说.我要是让你不要帮他,会不会显得我很残忍?” “原来是你骂醒了他!” “嗯?” “昨日我进宫,皇上的语气也变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咄咄逼人,以自己为尊,他倒是开始顾及我的感受,甚至向我承认错误。我原本还在想,他这是在演戏,作秀,目的是为了让我帮他,可是听了你的话,我明白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最傻的痴人 原来,皇上也向阿律承认了错误 “那”柳平夏问道,“你可原谅了他?” 萧景律摇了摇头,“我可以不恨他,但是原谅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柳平夏明白了。 她原本还想问萧景律会不会帮皇上,但是,无论他帮或者不帮,于她而言,她都会支持他。他是她的夫君,她理应这么做。 萧景律看向柳平夏,又伸出手拉着她的手,“我与皇上的事,你不必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柳平夏点了点头,“嗯。” “那咱们孩儿的名字呢?” 萧景律一笑,从桌上拿起两张纸来,一张上面写着“锦”字,一张上面写着“逸”字。他又执笔写了个“萧”字,将“萧”字摆在第一位,“逸”字摆在第二位,“锦”字摆在第三位。做完了这些,他同柳平夏指道,“萧逸锦,如何?” “逸锦?”柳平夏若有所思,“逸可有安闲、安乐,超凡脱俗,卓尔不群之意?” 萧景律含笑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甚好!”柳平夏颇为感慨,“我时常感叹阿律你的生活太累了,身上背负着那么多的压力和担子,若非是你,怎么承受得住?我倒愿意咱们的孩儿做个逍遥的人,活的开心就好。” 萧景律温柔的揽着柳平夏,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你便是同我想到一起去了。从前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只有身上要肩负的使命,自从有了你,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温柔美好,我希望,我们的孩儿不要背负那么多,简简单单,闲闲散散,开开心心的活着就是了。” “嗯。”柳平夏笑笑道,“我们是心有灵犀的侯爷和侯爷夫人。” 这几日,因为皇上,萧景律没少进宫,他一进宫,柳平夏就闲了下来,就有时间调查慕容琅曜。 经查实,慕容琅曜这人不错,可谓是才貌双全,又武功高强。京城里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想攀附慕容家的不在少数。若是慕容琅曜与方语菡能在一起,君子淑女,可谓是佳话。 柳平夏便存了要撮合慕容琅曜和方语菡的心思。 颐品阁,京城之中的文人雅士最爱的去处,到了这儿,你可以吃茶下棋对对子,可赏阅古书,也可以单独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喝茶,一边欣赏京城最热闹繁华处的风景。 六月初六,颐品阁针对京城之中的文人雅士举行活动,活动的内容为反参赛者,两两上台进行文学上的比拼,可以是对对子,也可以是下围棋,当然,书法、画画、音乐都是比拼的项目。最终,胜利者可以获得颐品阁老板刚从南方高价获得的紫砂茶壶一套和名人字画一幅。 这两样奖品对于一般人家的子弟来说,是很大的诱惑,可是对于京城的达官贵人来说,并不稀奇。但,即便是不看重奖品,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子弟也会前来参加,因为,他们喜欢出风头,喜欢展示和炫耀自己的才能。 柳平夏了解到,这次颐品阁举行的文人活动,慕容琅曜会陪同朋友前去参加。 这对于她想要撮合慕容琅曜和方语菡来说,是个大大的机会。 颐品阁举行文人活动的前一天,柳平夏派人将方语菡接到了侯爷府。方语菡不知她此举为何,等见了柳平夏,便开口询问。柳平夏道,“你不必问的这样清楚,明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她说完,又吩咐苏容音去准备两身体面的男装来。 方语菡越发诧异,“姐姐,明日你要带我去哪儿?为何还要穿男装?” “穿男装是为了方便。总之你不要问了,明日我带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柳平夏命小婉和春儿将她与方语菡的发髻全部梳成男式的,等到梳好了头发,柳平夏又让方语菡换上了男装。片刻之后,两人一前一后从屋里走出来,门外一众下人吃了一惊。 “这还是咱们的夫人和方府里的方小姐么?明明是两个俊俏的男儿郎啊!” 柳平夏朝着方语菡看了一眼,见她眉眼之间有些不自然,便道,“你若是不喜欢这身衣裳,也暂且先忍忍,忍了这一时半刻,有你高兴的时候。” 方语菡道,“姐姐,我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穿男子的衣裳,不习惯罢了。” “既是不习惯,那穿久了就一定能习惯,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再耽搁下去,那儿的活动该结束了。” 方语菡又有疑问,可心里又清楚哪怕她问了,柳平夏也不一定告知她,便忍着心底的疑惑,同她上了马车。 夏日炎炎,马车上备了冰镇的西瓜和凉茶,柳平夏和方语菡各自吃了一些。方语菡不知去往何处,便时不时的用手掀开马车的车帘,朝着远处眺望,过了一会儿,她发觉,这马车竟然是往京城中最热闹繁华处去了。她心下疑惑,回头去看柳平夏,却见她正闭眼养神,只好收回眸光,放下了马车的车帘。 方语菡心想,就算柳姐姐不来找她,她也会去找柳姐姐吧?柳姐姐因萧侯爷回来而欢喜,她呢?因慕容琅曜不再出现而难过。可她有什么可难过的?难道造成当下局面的不是她自己么? 当初,一而再再而三回拒慕容琅曜的可是她啊!怎么人家不再来了,她反倒日思夜想自我后悔起来。 她这些日子郁结在心底的难过,是很想告诉柳平夏的,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 眼下也不是机会。 “唉” “好好的,你叹什么气?” 方语菡忙看向柳平夏,“姐姐,你醒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活动了活动脖子之后,倒了杯茶给方语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将茶拿在手上,她朝着她看去,“说说吧,你怎么了?” 方语菡犹豫间将茶捧在手心里,低着头看着茶里的薄荷叶子,眸底染上伤感。 “柳姐姐,我大约是这天底下最傻的人。” “为何这样说自己?” 方语菡抬眸看向她,摇了摇头,“我说不清楚,也说不明白,可我心里清楚,我是最傻的那一个。可我真希望自己傻透了,但唯独我还留着一丝的精明,这点精明令我很受折磨。” 第二百三十八章 萧景律竟然是评委 “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吧?” “不是。”方语菡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道,“眼下,我是连自己的心都捉摸不透的了,我甚至不能够去掌控它。我想它怎样,它偏不怎样,可我又不能顺着它.让它胡思乱想。” “你这样心乱,大约是为了慕容琅曜吧?” 方语菡微怔,又将头垂下来,她沉沉的叹了一声,“姐姐,你真是将我看透了。” “以你当下在方府的地位,哪一个敢为难你?除非你为难你自己,而眼下能够使你为难你自己的人,大约只有慕容琅曜了。”柳平夏顿了顿声,好整以暇的瞧着她,“语菡,我带你去见慕容琅曜,好不好?” 方语菡猛地将头抬起,一脸的吃惊,眸底有几分慌乱,慌乱里夹杂着害怕与期待,“姐姐是在同我开玩笑吧?” 柳平夏笑了,“这种事我会拿来与你开玩笑?”她说着,掀开马车的车帘朝着外头指了指,“眼下我们要去的地方,正是颐品阁。而今日,慕容琅曜会陪同朋友前去颐品阁参加文人活动,我们女扮男装混进去,你不就能见到慕容琅曜了么?” 方语菡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家闺秀,她从未做过这样出格的事情,一时间,脸颊红了一大片不说,整个人越发慌乱了。 “柳姐姐,这样好么?我们我们这样混进去,不会被人发现吧?若是被人发现了,若是若是慕容公子知晓我男扮女装去找他,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不矜持?柳姐姐,我.” 柳平夏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定声道,“你怕什么?我们穿的是男装,哪儿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再说了,我已经在颐品阁订好了包厢,我们早早地到了,躲到包厢里,哪儿会被慕容琅曜发现啊!” 方语菡定下心想了想,觉得柳平夏所言有几分道理,可她她还是害怕。双手因紧攥在一起而出了汗,她忙将两只手分开放。 “那那好吧,那.那我待会儿就跟在姐姐身后,还请.还请姐姐护着我。” “傻丫头,我这么做就是为了你,又怎么可能不护着你?待会儿下了马车,你就跟在我身后,等到到了包厢,包厢就你我二人,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方语菡胡乱的点了点头,“是,是。” 片刻之后,马车在颐品阁的门口停下,在门口招待客人的小厮一见门口停了一辆如此豪华的马车,忙殷勤的到马车跟前来,同身穿男装的苏容音攀谈。 “这位公子,车上的是哪家的贵人啊?” 苏容音道,“什么都别问,我家公子已经订好了包厢,乃是三楼天字号包厢,你且前去打点,将上好的茶水点心一一端到包厢里,若是做好了,我们家公子有赏!” 这小厮一听说有赏赐,别提多高兴了,连忙照着苏容音所说的去办。与此同时,柳平夏和方语菡先后从马车上下来,在苏容音和平儿的引领之下,前往三楼的天字号包厢。 方语菡紧跟着柳平夏的身后,不大敢抬头看人,好在很快到了包厢,柳平夏护着她进了包厢,她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们坐下后没多久,小厮就带人送来了茶水点心,那茶是京城有名的罗汉果凉茶,而这款凉茶,又数颐品阁的最为正宗。点心有桃酥、椰蓉桂花糕、桃花饼和蛋黄酥。另外,颐品阁又为柳平夏与方语菡准备了几样解暑的水果,西瓜,葡萄和蜜柚。 等到店里的人将东西摆上了桌,小厮道,“两位公子,茶水点心都在这儿了,请您慢慢享用。”他说着,又道,“今日是六月初六,两位公子真是来巧了,待会儿有咱们颐品阁举办的文人活动,琴棋书画,诗酒茶花,应有尽有,若是两位公子觉得哪个文人才子的文采好,可以头他一票。”他说完,给身后的人递了递眼色,那人立刻送上笔墨纸砚和一块长方向,巴掌大的红木。 小厮道,“这红木是用来写公子们欣赏的文人的名字的,等公子们写好了,自有我们这儿的人来取。”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希望公子们玩儿的开心。”他说完,便带人退下了。 小厮离开后,柳平夏看向方语菡道,“可觉得这好玩?” 此时,方语菡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紧张了,略显害羞的点了点头,“还好吧,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如此说,惹得柳平夏大笑起来。 “你放心,跟着你柳姐姐,日后这些地方咱们想来便来!” 方语菡内敛的点了点头,心底里升腾起奇异的喜悦。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颐品阁彻底热闹起来。柳平夏她们选的包厢位置甚好,只好将包厢的门打开一些,就能看到下面一楼的盛况。瞧着台下那些公子们,无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一个个都是满身的书生气。此时,门口又走进来两人,这两人身高差不多,但一个如先前那些人般满身书生气,一个竟然满身的武状元的气息。而后者并非是旁人,正是慕容琅曜。 方语菡瞧见了慕容琅曜,忙将目光收回,坐在包厢的最里面,端起一杯凉茶,放在嘴边,也不知道是想喝还是不想喝。 柳平夏收回眸光去看她,“怎么不看了?” 方语菡低着头都不敢抬起头,“没没什么好看的吧?” “是么?”柳平夏笑道,“你是真的不想看,还是想看却不好意思看。” 方语菡的脸颊又红了几分。 “语菡,要我说,你便过来大大方方的看吧,反正慕容琅曜又不知道你在看他。” “可可我觉得这样不好。” “哪儿不好?你既然喜欢他,就得多多观察他,了解他,眼下你是旁观人的身份,不是更能将他看的明白么?” 方语菡抬眸看向柳平夏,犹豫了犹豫,挪着步子又来到包厢的门口,“那那好吧。” 柳平夏忍俊不禁。 她这儿正笑着呢,突然发现,坐在舞台下第一排最中间的人竟然是萧景律。她害怕自己没看清楚,冲出包厢站在护栏上去看,这下看了个清楚明白——萧景律竟然是评委。 第二百三十九章 相约三日后 苏容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跟着柳平夏出来,在她身后刚站稳,就发现了坐在一楼台下的萧景律,她有些诧异道,“夫人,那不是侯爷么?” 柳平夏忙捂住苏容音的嘴,可还是被萧景律察觉到什么,朝着三楼看过来,柳平夏见此,忙拉着苏容音蹲了下来,才躲过一劫。 “夫人.”苏容音悄声问道,“咱们不能让侯爷知道咱们来了这儿么?” “当然了!”柳平夏道,“这个地方是男子才会来的,若是阿律知道我来了这儿,一定不高兴。咱们别看了,快回包厢去。”说完,猫着身子朝着包厢跑去。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方语菡的问题,柳平夏惊魂未定,“我我方才瞧见,瞧见侯爷了,他竟然是这次文人活动的评委,简直让我意外至极。” 方语菡闻言也吃了一惊,“今日着实是巧了。” “咱们呀,得低调,悄悄地观察观察慕容琅曜就得了,等到今天的活动快结束的时候,我们也赶紧撤。” 方语菡忙答应道,“好!” 活动正式开始,颐品阁的罗掌柜首先在台上讲话,又详细的讲明了活动规则,另外,着重的介绍了作为评委的萧景律。当该介绍的介绍完之后,所有参赛的文人子弟接连上台,此时,柳平夏和方语菡才发现,慕容琅曜竟然只是看客,并非参赛人员。 慕容琅曜的气息明显跟文人们不相容,故而,他单独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台上文人们的比拼。 柳平夏一半儿心在萧景律的身上,一半儿心在方语菡的身上,可一旦到了萧景律对比拼的文人子弟点评的时候,柳平夏的心就全在萧景律的身上了。她不知,此时的方语菡,眼底满是慕容琅曜。 甚至,为了将慕容琅曜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楚,方语菡走出了包厢,来到护栏上,痴痴地望着慕容琅曜的方向。 她想起了那日跟他同游桃花林,想起了那日他说的话,他脸上的神情,嘴角不由自主的溢出了笑。 慕容琅曜当然是敏锐的,当他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的时候,起先是不动声色,而后,他找到机会,将手中的茶杯往桌面上一放,眸光凌厉的与一直看向他的视线对视。 几乎是刹那间,方语菡一惊,整个人忙缩回了护栏下面。慕容琅曜却在一身男装的方语菡的眉眼间察觉到了点似曾相识的味道。他没多想,当即从凳子上离开,大步朝着三楼走来。 他来弄清楚看他的人究竟是不是认识的人,方语菡并不知道。在护栏后面躲了一会儿,她以为,慕容琅曜是没有认出自己的。这样一想,她立刻从护栏后起身,准备回包厢。谁知就在此时,慕容琅曜冲了上来,他们在三楼的楼梯口汇聚,方语菡抬眸看向他时,平静的眸突然被吃惊填满,她下意识的往后躲,慕容琅曜下意识的伸出胳膊去护着她,结果,他护住了她,她却因受惊颇大,导致头顶的玉簪在方才堪堪后退的时候被甩掉——刹那间,她头顶的发髻像决堤的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待她回过神,看到,慕容琅曜眸底是满满的吃惊和几许她看不懂的深沉的颜色。 “对不起!”她猛地推了他一把,后退数步,又抬眸看他,又快速的低下头。她只觉自己将自己的脸面给丢尽了,羞愤之时,转身朝着包厢跑去。 “方小姐!”慕容琅曜连忙去追。 楼上的动静引起了萧景律的侧目,他微微抬眸,向上看去,隐约看到了柳平夏的身影。 “语菡,怎么了?”柳平夏见方语菡失魂落魄的跑回来,头顶盘发的簪子也不见了,她正待问话,忽见慕容琅曜追了来,她忙将方语菡护在身后,看着慕容琅曜道,“你对语菡做了什么?” 慕容琅曜一时语塞,又连忙解释,“我没对她做什么,我们我们之间大约是有些误会的,这位姑娘,还请你让方小姐出来,我们当面说清楚。” 此时,方语菡在柳平夏的身后低声道,“柳姐姐,不是他的错,慕容公子没对我做过分的事情,倒是我自己没留心,冲撞了他。柳姐姐,你让他走吧。” 柳平夏想了想,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你见他一面不容易,既然喜欢,何必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拒之门外,要我说,你们还是见一面,将该说的说清楚。” “可” 见方语菡要说什么,柳平夏打断她道,“可我知道,这儿不是最适合你们说话的地方。今日就算了,改日吧。”她说完,不等方语菡回话,便看向慕容琅曜道,“你们之间是有些误会,是该把话说清楚,可是这儿实在不是合适的地方。三日后正午,你去萧家镖局门口等语菡,她会同你相见,与你说清楚的。” “当真么?” “她就在我身后,只不过太害羞了,这些话她是同你说不出的。我说的,就是她的意思。” 慕容琅曜喜不自禁,“好!好!三日后萧家镖局门口,我定然赴约。”他说完,又朝着柳平夏身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方才离去。 他走后,柳平夏进了包厢,看向方语菡道,“我这样办事,你可满意?” 方语菡抬眸看着柳平夏,羞涩一笑,又起身同她欠了欠身,“多谢柳姐姐了,今日若非姐姐在,我怕是要羞愧死了,哪儿还有机会同慕容公子约下次见面的时间。” “这么说,你真的喜欢他?” 方语菡不再犹豫,点了点头,“是,柳姐姐,我想,我是喜欢慕容公子的。” “那太好了,我看慕容琅曜也很喜欢你,听说能够与你再见,高兴的跟个半大的孩子似的。语蓉啊”柳平夏拉着方语蓉的手,语重心长道,“我希望,慕容琅曜可以是你的良人。” 方语菡心底有几分酸涩,颇为感激的同柳平夏道,“柳姐姐,语蓉谢谢你,若非没有姐姐你,我怕是怕是没有丝毫勇气的.” 第二百四十章 信我就不要问 “傻丫头!”柳平夏抬手揉了揉方语菡额前的乌发。 在文人活动还没有结束之前,柳平夏带着方语菡悄悄离开,她怕下楼时候碰到萧景律,特地叫来颐品阁的小厮问出一条僻静的出口,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她先将方语菡送回方府,两人在方府门口依依不舍的又聊了一会儿才分别。柳平夏回到马车上之后,让苏容音给车夫打声招呼,最好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侯爷府。 若是萧景律先回去了,岂不是坐实了她今日外出的事?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兴许就察觉到她去了颐品阁。 车夫是老练的,依照着柳平夏的意思,原本一个时辰才能到颐品阁,车夫竟然只用了半个时辰。车夫这样有能力,柳平夏自然高兴,欢欢喜喜的下了马车,心情愉悦的朝着侯爷府内走去。 她同苏容音道,“眼下时辰还早,阿律一定还没有从颐品阁回来,容音,你先随我去奶妈那儿看看锦儿。” 苏容音含笑点了点头,“是,夫人。” 谁知,柳平夏还未走到琉璃阁,就被人给叫住了。 “夫人,请留步。” 柳平夏一听这声音,心里莫名的“咯噔”一声,她皱着眉头转过身,当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是如尘时,她心道,“坏了!” 苏容音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夫人,侯爷不会已经回来了吧?” 柳平夏也后怕着呢! 此时,如尘已到了她们眼前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之后,他俊朗的面上含着恭敬的微笑,“夫人,侯爷有请。”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柳平夏冲着如尘咧嘴一笑,随后冷着一张脸问道,“侯爷回来了?” 如尘点了点头,“侯爷早夫人一盏茶的时间回来。” “.” 纵使柳平夏心里波涛汹涌,也做到了不显山露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侯爷现在在哪儿?” “回夫人的话,侯爷此时人在书房。” 柳平夏大步流星朝着书房走去。 怕什么?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况且,萧景律是颐品阁文人活动的评委这件事她不是也不知道么? 他们互相对对方隐瞒了一件事,打平了对不对?再说了,就算他们之间相爱,可是再相爱的人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是? 越想,柳平夏越觉得自己区间萧景律时应该理直气壮才对。 等到了书房门口,柳平夏站住了脚,眸光里划过一抹深意,提着裙摆抬脚跨进了书房里。书房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是好闻的,令人心旷神怡。她朝着里面走去,书房的最深处,也就是书最多的地方,书最多的地方,也就是萧景律所在的地方。 突然,她站住了脚。 阳光从大开着的窗户中照耀进来,洒在地上,书桌上和正在看书的萧景律的脸上。他的脸是温润的,朦胧细碎的光让他的脸镀上了一层浅薄的金色,他突然变成了神,天神——一个认真阅读书籍却又在此时将书放在桌面上抬头去看她的天神,他的眸底也是金色的光,神秘璀璨,又令人移不开目光。 “你来了。” 他开了口,使柳平夏回神,再看向他——他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个她深爱着的人。 “阿律!”她朝着他走过去,在他的书桌前站稳,而后,她将双手放在书桌上,探着身子去看他,并问,“你看的是什么书?” 萧景律将书拿起,将书的名字放在她眼前,“你自己瞧瞧。” 柳平夏颇为认真的去瞧,却渐渐皱起了眉头,“连书名我都看不懂的书,还是算了吧。”她抬手推了一下,收回了手,绕过桌角来到萧景律的身边,又在他身边坐下。下巴撑头,她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如尘说你找我,有事么?” 萧景律笑着将书给收了,看向她,亮堂堂的眸底含着询问的意味,“今日你去了哪儿?” 她不答反问,“你呢?你去了哪儿?” 他笑了,“颐品阁。”又问,“你呢?” 她眉目婉转,收了手,转过去背对着他,又回头看他一眼,“我不告诉你。” 萧景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唇瓣贴着她的耳廓,轻声呢喃,“你今日也去了颐品阁,对吧?” 柳平夏暗自一惊。 她就说他猜得到,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 既然被他猜到,若是不大大方方的说出来,那就是小人行径。思及此,她索性转过身看向他,大大方方道,“对,我今日就是去了颐品阁。” 萧景律看着她,问的认真,“你去那儿做什么?那儿是男子去的地方,女子从来都不去,你身为堂堂侯爷夫人,去了那儿,不怕我不开心,不怕旁人议论么?” “我去的时候,是扮成男人去的。” “旁人知道你是男人,可我清楚你是女人。夏儿,我会不高兴的。” “哎呀!”柳平夏忙同萧景律解释道,“你别不高兴,我同你解释,我同你远远本本的解释,好不好?” 萧景律眸底含着三分满意,犹豫间点了点头,“你说。” 接着,柳平夏便告知了他是因为要撮合方语菡和慕容琅曜,她才会带着方语菡去颐品阁。又顺便将方语菡与慕容琅曜从最初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一五一十的同萧景律说了。 “你看,他们明明互相喜欢,却不能够在一起,多可怜,是不是?我向来是热心的,这你知道,语菡又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可能不帮她呢?这不,才有了今日去颐品阁之事。” 萧景律若有所思,“你这解释看起来圆满,实则有些牵强,你未曾同我说,方小姐因何不自信,因何不敢接受慕容琅曜的喜欢。方家不算是小门小户,只要慕容琅曜愿意,也不算方家高攀,她一个方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何必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呢?” 柳平夏确实避重就轻,因为她并没有告诉萧景律方语菡不能有孕这件事。 虽说萧景律是她的夫君,可是有关方语菡的名声,她不能够不重视。 “阿律,这里面自然是有原因的,但是你若是信我,就不要问,好么?” 第二百四十一章 理解万岁 萧景律虽心有疑窦,却愿意理解柳平夏,便道,“好好好,都依你,反正方小姐这件事是你在帮忙做,我也插不上手,有些事情,我知道或者不知道,不甚重要。” 柳平夏心里的小小的压力立刻烟消云散了,她一把圈住萧景律的脖子,含笑同他道,“我家阿律真好!真好!真好!” 萧景律抬手在她的眉心处点了一下,“既然事出有因,那么颐品阁之事我也就不怪你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会是今日颐品阁文人活动的评委呢?” “是皇上让我去的。” “.啊?”柳平夏想不到,颐品阁跟皇上会有什么关系。 萧景律道,“我同你说了,你千万别说出去。”见柳平夏连连点头表示同意,他又道,“颐品阁是皇上在京城的产业,你是知道的,经常关顾颐品阁的人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文人雅士,皇上借助颐品阁一能收揽人才,二来能够知晓许多官员私底下是个什么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 “那你今日当评委真的只是当评委么?皇上没有交代你什么别的事情。” “有。” 柳平夏道,“你说。” “二皇子和四皇子最近频频发生争执,令宫里很不平静,而二皇子和四皇子的门客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颐品阁。我今日去,是想调查一下二皇子和四皇子的门客最近的行动,提前了解,就能避免他们霍乱后宫。” “那,今日你有收获么?” 萧景律摇了摇头,“没有,正因为没有收获,我才早早地离开了颐品阁。” 原来如此。 怪不得萧景律比她早回来呢!其中的因由竟然这样复杂。不过,好在他们都彼此心中的疑窦都解释清楚了。 看着萧景律,柳平夏问的认真,“眼下你日日往皇宫里跑,不是往宫里跑,就是在为皇上做事。阿律.”她颇为心疼道,“你是不是很累?” 萧景律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不累,我相信我所做的,是我当下需要做的。夏儿,你说说看,你希望你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啊?”柳平夏微愣,“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当下的生活,虽然也有闹心的时候,可因她与萧景律恩爱,那些闹心的事情倒也不算什么了。至于以后.她没想过以后。 “对于当下的生活,我倒是很知足。首先,我们不缺银子,其次,我们不缺地位,嗯再加上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家庭幸福美满,如此一来,我还求什么?” 萧景律道,“若是我告诉你,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开战呢?” 柳平夏心底一惊,试探着问道,“阿律,真的会打起来么?” 他点了点头,“迟早的事。”他面上的神情凝重了几分,又道,“二皇子与四皇子已经从暗斗升级到了明争,他们之间,总会有一个人落败。皇上现在对这件事的态度是,让他们争!” “让他们争?”柳平夏有些吃惊。 “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皇上想当那个渔翁。二皇子与四皇子相争,皇上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其中一个落败,那么剩下的一个就会跟大皇子相争,当然,他们之间的争斗,难免会殃及到皇上和所有的百姓,故而,皇上现下听取了我的建议,决定韬光养晦。在他们斗争的时候保存实力,在被殃及的时候趁机出击,才能占得先机,无往不胜。” “这么说,你已经是站在皇上这边的了?” “夏儿。”萧景律道,“我必须选择帮助一个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整个萧侯爷府上上下下。现下宫中人心动.乱,打仗是迟早的事情,无论是大皇子、二皇子还是四皇子,他们谋朝篡位,都是错的。所以,我不能站在错的人那边。皇上虽然也做错了很多事,但是大赵国在他的统领之下,民风还算淳朴,百姓还算安康。况且,他也已经诚心向我认错,我帮他,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对于萧景律的选择,柳平夏是支持的。 “那好,那就按着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我相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嗯”她犹豫了片刻,又道,“至于你问我对日后有没有什么想法,那我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希望无论是在战火连天的日子里,还是在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日子里,我们都能守候在彼此的身边。” 萧景律张开胳膊拥住她,“会的,夏儿,无论将来我们要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都会紧紧地抓住你的手,与你永不分离。” 三日的时间过得多快啊!即便是这样,慕容琅曜还是嫌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方语菡,想要告诉她,在不能与她相见的日日夜夜里,他是多么的思念她。 他大约是痴狂了,他是第一次为一个人痴狂,这种令人完全失去理智,却又不得不克制自己的心情,简直.简直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终于,三日之期到了。 这日,他将自己好一番打扮,虽说是打扮,可是“打扮”二字用到男子身上,大约也只能是梳个好看的潇洒的发髻,戴上一支贵重的发簪,衣服得是贴身,剪裁严谨,一丝不苟的,腰间的玉佩,得是他最喜欢却又希求方语菡喜欢的。 总之,他将自己里里外外的整顿了一遍。等到上马车的时候,他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这才安心,掀起锦袍,抬脚上了马车。 马车往萧家镖局的方向驶去。 那日,慕容琅曜从颐品阁回到府中,细细的去想那同她说话的女子与她口中所提到的萧家镖局有何渊源,因所思不得其解,便派人去查,一查才得知,那日方小姐去颐品阁,是萧侯爷府的夫人柳氏陪着一道儿去的,这下他明白了,同他说话的那个女子,正是柳氏。 早听闻侯爷夫人与方小姐情同姐妹,如此看来,传言不虚。而那日,侯爷夫人有表现出撮合他与方小姐之意,令他回想起来,信心倍增。 不消片刻,马车停了下来,他将马车帘掀开,朝着眼前一望——一家生意兴隆的店门口是来来往往的人,顺着人潮往上看,一个硕大的金字匾额,匾额上的四个大字,正是萧家镖局。 第二百四十二章 思念你入骨 他纵身从马车上跳下来,站稳之后,立在那儿,目光却在萧家镖局的周围寻找着那一抹倩影。 方语菡确实已经到了,但是被柳平夏请到了镖局里头坐着。柳平夏在门口留了人,又告知了这人慕容琅曜的长相,让他瞧见了慕容琅曜之后,邀他进来就是了。 这厢慕容琅曜张望四处找着方语菡,那厢留守在门外的小厮踮着脚尖寻找着慕容琅曜,忽而,他眉眼一亮,忙推着身前的人,连推带挤从人群里跳出来,跳到了慕容琅曜的眼前。 “你便是慕容公子吧?” 慕容琅曜看着眼前的小厮,道,“我是。” “慕容公子,你随小的来,小的带你去见方小姐。” 慕容琅曜一听,忙雀跃道,“你知道方小姐在哪儿?太好了!我寻她半天了。” 那小厮指着身后的萧家镖局道,“这镖局是萧侯爷府的产业,做主的是萧侯爷的夫人柳氏,也就是我们的主子。夫人与方小姐是好姐妹,早将方小姐请进去喝茶吃点心了。但夫人让我留在这儿等着您,是我眼拙,没能早一点找到您,还请您别怪罪!” “无妨。” 小厮忙将慕容琅曜请进了萧家镖局。 一进店门,就能看到店内放着的同走镖有关的东西。店里挤满了人,全挤在登记人那儿,小厮带着慕容琅曜绕过人最多的地方来到了珠帘前,小厮将珠帘掀开,率先走进去,手上撑着珠帘未放,同慕容琅曜作邀请状,“慕容公子请。” 慕容琅曜顺着小厮所指的方向走去,穿过珠帘,眼前突然变得开阔,他才恍然明白,这店后面是一栋宅子。宅子里,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应有尽有。 此时,小厮到了慕容琅曜的跟前,引着他往茶室去了。 还未走近,便闻到阵阵茶香,等到走近了,听到门内传来阵阵女儿家的娇笑声。慕容琅曜在其中分辨出了方语菡的声音,心底一喜。 “慕容公子,您请稍后,小的给您通报去!” 慕容琅曜忙道,“劳驾。” 小厮朝着茶室内走去,进门之后,拐了个弯儿穿过屏风来到喝茶处,在柳平夏的跟前站稳,他垂着头,恭恭敬敬道,“夫人,慕容公子到了。” 这话一出,方语菡的脸微微泛着红,她手中端着的茶杯还未往嘴里送就又放下了,眉目间有几分矜持,却又有几分期待。 柳平夏瞧了方语菡一眼,眸底的笑意加深,又朝着小厮看过去,“你去将他请进来吧。”见小厮离开,她当即起身,方语菡见她起身,忙从凳子上起身,柳平夏道,“你起来干什么?他要见的人是你,我留在这儿使你们不自在。你坐下吧,他马上就来。”她说完,带着苏容音从另外一扇门离开。 她刚走,慕容琅曜就到了。 方语菡只听得身后传来阵阵伟岸男子走路才会发出的声音,这心就跟着“扑通扑通”的跳。等到他声音在她身后停下,她简直无法呼吸了一般。 “方小姐。” 她心底一颤。犹豫间转过了身,可即便转过了身,她的头也是低着的,或许她觉得这样不好,又缓缓将头抬起,等到与他的目光对视,刹那间生出一种感觉来——他仿佛成了她的全世界。 “见过.慕容公子。” 慕容琅曜笑了,他实在是不能够忍住不笑,能够见到她,还是没有戴着面纱,没有身穿男装,没有对他冷着脸的她,简直是不容易。 “方小姐,我们坐吧。” 方语菡恍然,忙道,“慕容公子,请坐。” 说话间,两人在茶桌边坐下,是面对面坐着的。 方语菡不大敢看他,端着茶杯只顾着喝茶,可是心思在他身上,恨不得周身的感官全部用来感知他.她意识到自己本能是这样想的时候,脸颊越发红了。 “上次颐品阁” “那是误会!”她猛地抬起头,“我我从前是不去那儿的,也从未去过,那日去了,是因为是因为.总之,是有原因的。我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子,从从没做过女子不该做的事情,我你.”她脸颊通红,甚至是有些可怜,“你能够相信我么?” 慕容琅曜简直觉得自己得到了宝贝。不对,他还未完全得到,他.他有信心得到。 “方小姐,我相信你的为人。” 有了慕容琅曜这句话,方语菡紧张的心情突然放松。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嘴角挂着丝丝缕缕的笑,“你相信我,真令我开心。” “那么,你去那儿,是为了我么?” 方语菡微怔,整个人定格在那儿,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我”犹豫间,她又端起了茶杯,她并不渴,而是将茶杯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我我.”她抬眸去看慕容琅曜,又快速的将头低下,刚刚平静的心情又翻江倒海起来。 “方小姐。”慕容琅曜柔声道,“你不必说了,我都知晓了。” 方语菡猛然看向他。 “你都,知晓了?” 他含着笑点了点头,“是!” “如何知晓的?” 他面上的笑意加深,“你害羞的脸已然告诉了我全部。” 方语菡眸光微颤,整个人愈发娇艳欲滴。 他.原来这样细心。 上次游览桃花林,已经打破了慕容琅曜在方语菡心里的固有印象,这一次,更加让她觉得,他们虽然没有在一起,但已经有了心有灵犀的神力。 “你能为了我去颐品阁,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了。只是那日你我之间都有些匆忙,相见匆忙,离别匆忙,好在有侯爷夫人为你我筹谋,不然不然恐怕我们今日不会相见。” 方语菡的心微微冷了一冷,看着他问道,“若是没有柳姐姐相帮,那日之后,你会去找我么?” “会!”他这样说的时候,竟没有丝毫的犹豫,“方小姐,你大约不知道,自那日桃林一别之后,我思念你入骨。我说这番话,你千万别觉得过分,正因我是这样的心情,我才说得出这种话。不然.你看我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么?” 方语菡掩唇一笑,“确实不像。” 第二百四十三章 表露心迹 “是了。”慕容琅曜面上有几分娇憨,虽与他有整个人的气场有些违和,可这是从他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情感,他也只在面对方语菡的时候是这个模样。 “故而.” 方语菡同他抬了抬手,眉目间脉脉含情柔声道,“你不必说什么了,我都明白。” 慕容琅曜一阵欣慰,末了,又道,“那我可否能再问方小姐最后一个问题。” 方语菡将面前的茶杯端起,掀起茶盖浅浅的喝了一口,放下之后,她抬眸看他一眼,点了点头,“你问吧。” 此时已经是正午,细碎的阳光穿过纸糊的窗户照耀进来,纸上是明亮的一片,窗底下的地上也是。这些微弱的细碎的光芒又反射到方语菡的身上,影影绰绰形成了活的光影。 慕容琅曜问,“方小姐,你真心喜欢我么?” 方语菡面色一顿,流转着的眸光也定格住了,她的眼珠子似乎朝着地上细碎的阳光看了一眼,映衬着她的脸半明半暗,她忽而沮丧起来,叹了一口气,眸底已然含上了浅淡的泪花。 她低着头,慕容琅曜并不知道她怎么了,只当她觉得这个问题是世间最最严重的严重到需要认真的思考,认真的回答,不然,就是对爱情的亵渎。 殊不知,方语菡如此,是因有难言之隐。 她该同他说实话么?若是说了,会不会吓跑他。可若是不说,便是她的不真诚,往后.往后时常来往,不说倒成了欺骗了。可若让她现在告知他自己从前受了伤,不能生子,她怎么说得出口?不说出这件事,她如何能同他说喜欢呢? 她内心里煎熬了许久,抬眸望向慕容琅曜,她脸上满是悲戚的笑,“慕容公子,我喜欢你,但我不能害了你。” 慕容琅曜闻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了。 “方小姐”他斟酌片刻,缓声道,“你现下大约是清楚了,我心里是喜欢着你的。我这样问你,是为了让自己更有信心,虽然,我猜得到,你心里有我。可人就是这样,再加上爱情里的人又傻,故而我想清楚明白的知道,方小姐是不是喜欢我。”他诚意满满的说着,又憨憨的笑了笑,“结果方小姐你那样回答我,真让我有些为难。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这是瞒不住的了,若是方小姐也喜欢我,简直是皆大欢喜,那是让我觉得此生最幸福的事。但方小姐你又说会害了我,我在想,你会如何害了我?你怎么害的了我!爱情是会伴随着伤感和苦楚,可那也是应当存在的,若是为了这些方小姐就这样说的话,那真的是低估了我喜欢你的心意。” 方语菡眸底含着的泪,扑朔朔的往下落。 慕容琅曜先是一惊,而后慌了,他忙来到她面前,慌乱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不哭,最后,他笨拙的将手伸到她的眼前,说道,“你用我的手擦擦吧。” 方语菡含着泪凝望他一眼,“噗嗤”一声又笑了。 “我又哭又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慕容琅曜摇了摇头,“不会,现在的我跟你一样傻。你哭,我看着着急也想哭,你笑,我心里就像花开一样。” 方语菡掏出袖子里的手帕擦了擦眼尾的泪,低垂着眸光时微微一笑,“你这样说,正让人觉得你这个人不一般。” “如何不一般?” “你的样貌外形看起来是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当然,你确实是这样的人。但,以你的外貌,令人联想不到你是这样知情趣的。” “是了。”慕容琅曜点了点头,拽了椅子索性在方语菡的面前坐下,他看着她,认真道,“世间大多数人都喜欢以貌取人,他们以为他们看到的就是那个人的全部,其实呢?那只是那个人游走于世间所戴的面具罢了。但你不一样,你是我喜爱之人,我在你面前,是不戴面具的我,是完完全全,真心本性的我,故而,你才觉得原来我的面貌与内心有这么大的反差。” “在我面前的你,是真的你?” 慕容琅曜点了点头。 他这样坦诚,她要说出实情么? 这时,平儿从门外走进来,在方语菡的耳边低语。 “小姐,府里来了消息,说老爷下朝回来,找您呢!眼下您得先回府里去。” 方语菡看向平儿,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平儿悄声离开。 方语菡看向慕容琅曜,道,“我家中有事,得回去了。” “这么快?” 方语菡嫣然一笑,而后从凳子上起身,抬眸看了慕容琅曜一眼,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方小姐!” 慕容琅曜叫她,她站住了脚,缓缓地回身看向他,轻声问道,“慕容公子还有话要说?” 他道,“我若是再往府上送拜帖,方小姐大约不会再拒了吧?” 方语菡平淡的面容上溢出丝丝缕缕的笑意来,她道,“慕容公子,咱们下次再见。”她说完,嘴角的笑意加深,转身后翩然离去。 “下次再见?”慕容琅曜含着笑轻声呢喃。 方语菡走后,慕容琅曜特地去拜见了柳平夏,同柳平夏一而再再而三的道谢,他这样周到,柳平夏对他甚为满意。 “我呢,将语菡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她的性情如何,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故而,她值得拥有一个良人。你的品性,我也是了解过的,正因为对你满意,才会决定撮合你跟语菡。你们相聊甚欢,我也跟着高兴,故而,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但,感情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我能做的很少,真正重要的,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 慕容琅曜面色诚恳,“是。” “好了,我与你该说的也都说了,今后你如何对待语蓉,那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你,慕容公子,请吧!” 慕容琅曜起身同柳平夏颇为恭敬的拱了拱手,随后由柳平夏吩咐的人送他离开。 回想方才与慕容琅曜的交谈,柳平夏大约能够猜到,那件事,方语菡还未同慕容琅曜说。 “夫人,您在想什么?” 柳平夏看向门外,手却拿起桌上的茶杯,她将茶杯放在嘴边,未喝,而是深想着什么,“我是觉得,老天爷安排的任何一段感情,都不会是顺风顺水的,除非,除非相结合的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如此才能一拍即合,可是这一拍即合里,又夹杂了多少的利益。” “您是在为方小姐与慕容公子的事忧心么?” “他们之间的事,我又能帮多少呢?可我希望他们能够往好处去,哪怕是经历了一番折磨呢无论如何,结局是好的就好。” “会的。”苏容音笑着道,“以方小姐和慕容公子的品性,他们一定会好的。” “嗯。” 转眼间又过了半年,这半年里,发生了许多事。宫中二皇子与四皇子相争,莽撞的二皇子终究是没有敌得过心思缜密的四皇子,死在了四皇子所设的圈套之中。一时间,争夺皇位的只剩下了大皇子和四皇子,除却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几位老臣之外,其他人开始站队,连魏明洵都站在了大皇子的身后。他认为,大皇子毕竟是大皇子,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故而他拥护大皇子。 自从魏明洵成了大皇子的人之后,他所要为大皇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萧景律,夺得萧景律手中的兵权。 萧家与魏家积怨已久,再加上魏明洵一直怀疑魏凤瑶的死同柳平夏有关,故而早就想彻底铲除萧家和顾家。奈何那次崔娘未能成事,让他冷静下来了一段时间。可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除了隔三差五的派暗卫堵截萧景律或者柳平夏之外,一直憋着更大更坏的招儿。 第二百四十四章 魏明洵必死 他知道萧景律现下在皇上手底下做事,便请求面见皇上,趁机中伤萧景律,让皇上对他起疑心,如此借助皇上的手彻底铲除萧家和顾家。 皇宫,书房。 大公公甩了一下浮尘将浮尘搁在左臂上,缓步朝着书房内走去,他脚踩着的是大理石地板,光洁的地板倒映着他严峻却显阴柔的脸。一脚跨进书房里,他忙将头低下,缓步朝着正在看奏折的皇上走去,等到他看到了书桌的一脚,忙顿住身子,恭恭敬敬说道,“皇上,魏丞相求见。” 皇上拿着手中奏折,抬眸静默细想了片刻,沉声开口,“让他进来。” “是!” 片刻之后,大公公将魏明洵引进来。魏明洵见到皇上,忙跪下行礼,道,“参加皇上!” “丞相,起身吧。” 魏明洵起身,站稳之后,看向皇上,沉稳一笑,“皇上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想来龙体保养得当,是臣子之福,百姓之福。” 皇上勾唇冷笑,“朕是应该感到庆幸,皇子们整日里明争暗斗,二皇子更是因此丧命,朕还活着,那当真是有天神护佑。”口中话一顿,皇上看向魏明洵,“丞相,眼下朝中大臣都开始站队,有的选择拥护大皇子,有的选择拥护四皇子,你呢?”皇上眸光微凝,眸底划过一抹凌厉,“你拥护哪位皇子?” 魏明洵“噗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言之凿凿,“皇上啊!皇上明鉴,臣.臣怎会拥护皇子?臣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此生只效忠皇上一人,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问,“你当真没有拥护任何皇子?” 魏明洵抬起头,一双眸真诚无比,“皇上明鉴,臣真的没有!” 皇上靠在龙椅上,但问,“那朕怎么听说,你现在是大皇子的人。而且,大皇子还非常的重用你,可谓是将你当座上宾一般供着。想来无风不起浪,魏丞相,此事你该如何解释?” “皇上,这是有人在臣的背后捅刀子。皇上,您是知道的,萧侯爷一直看臣不顺眼,臣也怀疑,臣的妹妹魏贵妃的死与萧侯爷的夫人柳氏有关。如果有人在您面前说臣的坏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萧侯爷。皇上,请您明鉴,请您为臣做主啊!” 皇上倒是没想到魏明洵会将脏水往萧景律的身上泼。魏丞相现在为大皇子做事,这件事他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的,可眼下魏明洵明显是不打算承认。他不承认也无所谓,他心里清楚便是了。可是魏明洵想将脏水泼到萧景律的身上,哼,简直痴心妄想! “侯爷效忠于朕,他的为人,朕再清楚不过。魏丞相,景律是不可能会中伤你。” “皇上,萧景律那个人心机颇深,他做事又总是做的滴水不漏,您再想想,他手里握着兵权,只要兵权在他手上一天,对您,对大赵国就是一个威胁。从前,他身子不好,您可以不顾及他,可是眼下的情况已然不同。他出征边关大胜而归,已然得了民心,若是有一天他想造反,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皇上!”魏明洵认定了皇上是个疑心重的人,他也坚信,他所说的这些话能够撼动萧景律在他心里的地位。只要皇上不再相信萧景律,那他便可以在铲除萧景律的同时让皇上失去左膀右臂,可谓是一石二鸟。 “他不会造反。”皇上双手放在书桌上,探身朝着魏明洵看去,他一双凌厉威仪的眸凝视着他,眸光微眯,沉声道,“景律是永远都不会造反的。眼下这朝堂之上,唯独他是效忠于朕的。丞相,你是朕亲封的丞相,此时你不应当去考虑旁人如何,而是好好的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你必须清楚,一旦你站错队,你魏家上下就会跟着你遭殃。你所做的,别以为朕不知道,朕只是为了维护眼下的和谐不动你罢了。勿要再在朕面前说景律的不是,不然,朕会下令处置你!” 皇上所言完全出乎魏明洵的意料,他周身一震,忙将头深深低下,“皇上圣明,臣绝对不会做错事,请皇上明鉴。” 皇上收回眸光,半躺在龙椅上,冲着魏明洵挥了挥手。 魏明洵连忙退下。 出了书房的门,魏明洵脸上的恭敬畏惧消失不见,他眉目之间满是狠厉,又愤愤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大步离开。 今日魏明洵设计陷害萧景律不成反被皇上教训,这件事不知怎地传到了萧侯爷府上,竟让柳平夏知晓了。 “你说什么?魏明洵竟然恶人先告状,告到皇上那儿了?还无中生有说了那么多阿律的坏话?”柳平夏气的在椅子上坐下,眉目凌厉猛地一拍桌子,“本夫人为了语菡和慕容的事情忙了这大半年,将他放过了,没成想他竟然在这个时候中伤阿律,他怕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吧?” “夫人,您是不能够再纵容魏明洵了。现在皇上相信侯爷,若是皇上还像以前那样不信任侯爷,那么魏明洵在背后说上咱们侯爷几句闲话,怕是侯爷府又要遭殃了。”苏容音道,“魏明洵留着,总归是个祸害,若想让侯爷和整个侯爷府没有后顾之忧,魏明洵必死。” 柳平夏面色沉沉,“你说的不错。不过,这件事需好好筹谋。”她抬眸看向苏容音,又问,“哥哥与你最近可有来信?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到了年关,过年前几天,大少爷就回来了,会在京城待上一个月。一来料理料理柳府的事情,二来也想与夫人和侯爷好好聚一聚。” “好!”柳平夏道,“等我哥回来,你早早的告知我一声,我要见他。彻底搞垮魏明洵,没有我哥不行。” 苏容音垂眸道,“是,夫人。” “对了,语菡与慕容公子最近如何?” 苏容音笑道,“两人现下好着呢,如同一个人一般。他们的事,家中长辈也是看在眼里的,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尤其是方家,方老爷老早就看中了慕容琅曜,现在看到方小姐与慕容公子这样要好,整日那笑就挂在脸上,合不拢嘴的。”顿了顿声,她道,“这都是平儿告知我的。” “但” “但?” 苏容音点了点头,“平儿也说,方小姐似乎有旁的忧虑。白日里与慕容公子见面,两人要好至极,可一到了晚上,她自己独处的时候,就悄悄地抹眼泪。平儿也不知道方小姐怎么了,特地让我问问夫人,若是有时间,能否去方府一趟帮方小姐解开心结。” 方语菡的心结,柳平夏一清二楚。 如此说来,语菡她还未将自己不能生子的事告知慕容琅曜。 “好。”她满口答应下来,看向苏容音道,“你去安排吧,明日我们到方府一趟。” 苏容音笑着答应下来,“是,夫人。” 第二日晨起的时候,下了点蒙蒙细雨,冬日里下雨倒是少,今日的雨倒成了稀奇事。等到雨停了,柳平夏动身前往方府。 或许是因为晨起的雨,路上的行人很少,就连平日里最热闹的街道,也只有稀疏的行人。柳平夏有时候想想,觉得,做人还是做个平民百姓最好。不用忧国忧天下,不用整日辛劳,每日所做之事,都是围绕着自己那个小家,就算国家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山一样的压力也不会落到他们的身上——阿律真的是太辛苦了。 她甚至想,若是有一天,时局安稳下来,她真想同萧景律一起,带着锦儿,隐居深山。就算不隐居深山,也要到人少的小村落安家。到时候,她负责织布做饭,照看锦儿,萧景律负责种田务农,赚钱养家。他们日日相伴,看日升日落,花开花谢,平平淡淡,度过余生。 她叹了一口气,将马车的车帘放下,一抬头,对上苏容音询问的目光。 “你为何这般看我?” 第二百四十五章 想通 “夫人.我喜欢盯着您看。一来你是我的主子,二来我们是姐妹。我又是你救下的,你又是我的恩人。我时常在想,为何你时而笑,时而愁绪满面,又时而眸光深邃,心事重重。我日日待在你身边,却并不一定完全了解你。”苏容音顿了顿声,轻声道,“夫人,我觉得,自己应当知晓您心里想的所有事。” “你将我当做主子,你是忠心的仆人。你将我当做姐妹,那你就是我的妹妹。至于救下你,那是我们之间有这样的缘分。”她看着苏容音道,“我们之间有种种关系,我心里的心事,于你而言,没什么不可说的。” “眼下宫里的形势,你也有所耳闻,我方才便想,若是有一天,能够从这些繁杂的事情中抽身,过上真正的闲散生活,该多好。” “夫人,俗话说,能者多劳,您与侯爷都是有才能和胆识的人,眼下宫里的局势,必须由你们来拨乱反正才是。皇上现在仰仗着侯爷来平衡宫中的势力,若是侯爷不在,怕是早就开战了,到时候皇位落到哪一位皇子的身上,于百姓而言,都将是灾难一场。” “你说得对。这也是阿律一时间无法抽身的原因。他整日为宫里的大事而费心,日日操劳,甚至连着几天不见人。他这样劳累,我便知晓宫里的形势是如何的紧张。”柳平夏看向苏容音,“开战是迟早的事,可是这个时间线被拉得越长,百姓们所受的苦楚就会越少。” “夫人说的是。” 她们聊着天,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在方府门口停下。方家早得了柳平夏要来此的消息,方承早早地带着方语菡和自己的夫人在门口候着。柳平夏下了马车,看到这样的阵仗,倒吃了一惊。 “参见侯爷夫人!” 方承一开口,齐刷刷的都跪下了。 柳平夏忙道,“方大人,快请起!”她与方语菡的关系亲昵,倒不需要她的父母对她如此,她请方大人起身,又同方语菡道,“你快将你母亲扶起来吧,我今日过来不过是来看看你,哪儿需要你们如此。” 方承起身后道,“小女有福才能与侯爷夫人情同姐妹,此乃方家上下的荣幸。再者,侯爷夫人为小女与慕容公子之事颇费了些心力,臣感激不尽。” “方大人客气。” 他们说着话,又热络的将柳平夏迎进府内。柳平夏与方大人和方大人的夫人坐下喝了会儿茶,才起身同方语菡前往她所住的院子。 雨后的院子像是洗过一样,哪儿哪儿都是新的。花花草草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雨珠,有的禁不住那样的沉重,稍稍的一弯身子,雨珠便顺着叶子的纹理滴落进湿润的土壤里。 “柳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柳平夏瞧了方语菡一眼,伸手握住了她的,她拉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往前走,平儿与苏容音跟在身后。走了一多半儿的路了,柳平夏也没开口,等到进了方语菡所住的院子,看着她院子里凭空出现的腊梅树,指着那腊梅树道,“这树从前没有吧?刚得的么?” 方语菡点了点头,说话的同时,面上含着几抹娇羞,“是慕容公子差人送来的,当天就给种到院子里了。从前我只知道他在城外有一片桃花林,哪儿知道他还种着腊梅树,我不过随口跟他说我喜欢冬日里的腊梅,他便记在心里了,隔天就给送过来了。” “他心里有你。”说完,柳平夏与方语菡朝着屋内走去。 她们在方形的茶桌边坐下,平儿带着四五个丫鬟上前送茶、送点心水果。有一样东西有些特殊,是极冷之地才有的,便是冻梨。方语菡特地为柳平夏介绍了这样水果,又邀请柳平夏尝尝,柳平夏便喝了口热茶,吃了口冻梨,那滋味,简直冰火两世界。 她吃着吃着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吃水果,倒是新鲜。” 方语菡柔柔一笑。 柳平夏将手中吃了一口的冻梨放下,抬眸看向方语菡,问道,“你这些日子,与慕容如何了?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他倒是提过”方语菡盯着眼前杯里的茶叶,双手放在桌上捧着茶杯,温热的感觉通过指腹传递到身体各处,她抬眸看向柳平夏,“他提到要来府上提亲,我我没给他一个答复。” “你不给他答复,你们之间的事情该如何往下进行?你不想同他在一起么?不,你想。既然想,许多事,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总比藏着掖着的好。你将那件事说给他听,他给你一个结果,你不也就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你的良人了?你们都相处这么久了,我觉得,是时候了。” “可我还是害怕。”方语菡抱着茶杯的手微微发颤,“我害怕我同他说了,他会弃我而去。” “若是他真的弃而去,那他就不是你的良人。” 方语菡怔怔的,忽而不开口了。 “傻丫头。”柳平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面前的茶杯端起了,浅浅的喝了一口茶。 她们之间忽而寂静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们杯中的茶喝完了,自有丫鬟上来添,点心吃的差不多了,平儿就差人再去拿些过来。窗外的光阴过的尤其快,一眨眼,晚霞已经布满了天空,夜已经不远了。 忽然,起风了。风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吹得摇摇欲坠,却不至于连根拔起,尤其是那棵腊梅树,满树的腊梅花在风里摇曳,像极了天女散花,美不胜收。 方语菡忽而道,“姐姐,我想通了,我得同他直说。” 柳平夏看向她,“你真的想通了?” “嗯。”方语菡道,“那件事弄成这样,不是我的错,既然不是我的错,我何苦这样折磨我自己。慕容是我喜欢的人,她既然能够被我喜欢,必然是他与众不同。我们之间看似顺利,是因为许多会发生的磕磕绊绊我们给避开了,可是若要谈婚论嫁,那些现实的东西,也得说出来才是。”她眸光定定,看着柳平夏道,“姐姐,我明日就同他说。” 柳平夏欣慰一笑,“好。”她朝着窗外一看,天色渐暗,与方语菡坐着,她竟不知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她当即从凳子上起身,同方语菡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姐姐,我送你。” 平儿见方语菡恢复如常,心里高兴,压低声音同苏容音道,“你们家夫人还是厉害的,同我家小姐也没说上几句话,不过是坐了坐,便使我家小姐顷刻间变了个人似的。” 苏容音会心一笑,“你家小姐心里的心事,你不知,我也不知,可是我家夫人是知晓的。她们姐妹二人心有灵犀,我家夫人对你家小姐又是最了解的,有些话不必说,都已经各自明白。” 平儿连连点头,“姐姐说的是。” 送走了柳平夏,方语菡便回到屋内,写信给慕容琅曜,邀他明日相见。谁知竟然这样不巧,慕容到渊川去了,替自己的父亲办事,若是回来,大约要五日后。 得了这个消息,方语菡冷静下来想了想。反正她已经想好了要同他说实话,那么迟一些,早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兴许这正是老天爷的安排,老天爷希望她能够冷静理智的去面对这件事,好好的同慕容琅曜解释清楚。 可五日后慕容琅曜回来,回来后,又一头扎进了公事中,一时间无法抽身与方语菡相见,他虽见不得方语菡,却日日差人去方府给她送东西,胭脂水粉、精致的小摆件儿、京城里顶好吃的海棠酥.但凡是能当礼物送的,他都挨个送了一遍。 方语菡每每看见他送来的礼物,想到他为自己挑选礼物时的模样,倒也安心,只静静地等着他忙完,同他好好聊聊。 第二百四十六章 花开并蒂 等慕容琅曜忙完,已经到了年底。大街上,满是买年货的百姓,小孩儿也变得尤其多,这儿聚上几个,那儿聚上几个,手拉手蹦蹦跳跳唱着跟过年有关的歌谣。 慕容琅曜一忙完,就忙约见方语菡,他在荟萃阁订了一桌好吃的,又派手底下得力的人去方府接方语菡。等到一切安排好了,他又坐下看着荟萃阁的菜单,准备单独选几样甜点出来。方语菡爱吃甜食。 “慕容公子?” 这声音慕容琅曜听着有几分熟悉,故而将头抬起,看向声音来源处,一看他才知晓,眼前离他三步之遥的女子竟然是户部尚书之女林采鸾。 他与她,曾在媒人的介绍之下见过一面。 这林采鸾面容姣好,气质端庄,奈何慕容琅曜并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子,故而未曾与她有过过多的来往。但慕容琅曜清楚,户部尚书似乎很是中意她,林小姐对他也颇为上心,但.情爱之事,得讲求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从前的事放一放,慕容琅曜客气一笑,“原来是林小姐,林小姐怎么会在这儿?” 此时,林采鸾走到了他面前来,先是盈盈一拜,方才回话,“昨日远房的亲戚来了我家,我爹那个人,向来热情好客,今儿就在荟萃阁摆了一桌。包厢里坐着的都是长辈,我一个小辈坐着坐着就觉得无趣了,便借故出来,没想到这样巧,我竟然见到了慕容公子。”她说话时,眉眼灿烂,很是开心。 她是得开心。 慕容琅曜是她喜欢的人。 自从与他见过,她便觉自己应当嫁的就是这样的男子,他身后的家世也是她异常喜欢的,殿阁大学士的独子,那可不是一般男子能够比拟的。 可惜了,媒人同她说,慕容公子对她无意。她不大愿意死心,总想着找机会与慕容琅曜再相见。筹谋许久不得机会,未曾想老天爷给她安排了机会,竟然让她在这儿碰上了他。 林采鸾朝着慕容琅曜的身后一望,道,“慕容公子今日也要请人吃饭么?” “是。” “请的什么人呢?” 林采鸾的话刚问完,被慕容琅曜派去接方语菡的下人到了,他在慕容琅曜的身侧站稳,恭敬道,“主子,方小姐到了。” 慕容琅曜连忙前去迎接,经过林采鸾的身边,似乎是突然想起了她,朝着她看了一眼,眉眼中有几分抱歉道,“林小姐,我还有事要忙,请自便。” 林采鸾内心虽然失望,却垂着眸含了几抹笑道,“慕容公子请。” 慕容琅曜大步流星的离开,林采鸾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心里忍不住去想——方小姐是何人? 为了弄清楚“方小姐”是谁,林采鸾躲到了暗处。片刻之后,慕容琅曜带着方语菡来到楼上,又在圆桌边坐下,林采鸾便趁着这个时候将方语菡好好的打量一番。 她细看之下才认出“方小姐”正是方语菡。 她倒是谁,原来是大理寺卿方承的长女。 纵使方语菡有几分姿色,在京城之中也有些虚名,可是她怎么配站在慕容公子的身边,慕容公子这样英明神武的男子,更不可能看上她才是。 林采鸾暗想,这方语菡一定是使用了狐媚子的手段,才勾引到慕容公子的。眼下京城之中,最抢手的男子便是慕容公子,她方语菡竟然如此不声不响的成了慕容公子的心头宠,实在是可恶! 不行!她绝不能让方语菡得逞! 这般想着,林采鸾转身下了楼去。找来荟萃阁里的掌柜,点了一份“花开并蒂”。这花开并蒂又名“鸳鸯结”,是荟萃阁里的招牌菜。这道菜,七夕那日点的最多,只因京城里人人都知道,这道菜,适合送给喜欢的人。 林采鸾点了这道菜,又让掌柜的将这道菜送到慕容琅曜的桌子上。做完这些,她便静静地等待时机。 三楼靠窗的位置,慕容琅曜与方语菡面对面坐着。他见方语菡吃了好些菜,心里高兴,便道,“我知道你喜欢安静,就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当然包厢也是极好的,但包厢太过封闭,我怕你觉得不透气。”他又指着窗外,“你看,昨日下的雪,今日太阳出来了还没融化完,尤其是墙上那些,砖瓦之上,最为明显。”他说完,又去看她,打量了她今日所穿的,细心体贴的问道,“菡儿,你不冷吧?” 方语菡笑着摇了摇头,“不冷。眼下刚刚好,不冷也不热。”顿了顿声,她看着满桌子菜道,“倒是这一桌子菜,看着委实太多了些。这么大的一张桌子,就只有你我两个人,你点这么多菜,是预备吃不完打包的么?” 慕容琅曜被她逗笑了,忙道,“你是不知道我点菜时候的心情。这荟萃阁从前没带你来过,他这儿的招牌菜又甚多,我看着掌柜的给我的菜单,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哪个都想让你尝尝!”他说着,“哈哈”大笑了两声,“无妨无妨,你不必心疼这些,虽然我没有打包的习惯,可我们若真的吃不完,打包带走也是可以的。” “嗯。”方语菡笑着点了点头。 吃着饭,方语菡时不时的看向慕容琅曜。眼下是终于见到他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见到了。 “我这次见你,总觉得过了许久,大约三四年的样子。可是我细细的算了算日子,我们不过才一个多月没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约如此。 “你的这种感受,我能够理解,我同你,是一样的心境。”他拿了点心给她,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你是喜爱吃甜食的,多吃些。” 这时,荟萃阁里头送菜的小厮端着一份花开并蒂走过来,在桌边站稳,恭恭敬敬地将这样菜放到桌上,眉眼灿烂道,“贵客!您的菜到了!请慢用!” 慕容琅曜看着那花开并蒂,愣住了,当即将小厮叫住,“你上错了菜吧?这不是我点的菜,撤下去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未婚妻子 小厮闻言,忙转过头来同他解释,“贵客应当知晓,这花开并蒂有向心爱之人表达喜欢之意,而这道菜,正是包厢里的林采鸾林小姐为您点的,指名道姓要送到您这儿。贵客,请享用吧。” 小厮所言,方语菡听得一清二楚。那林采鸾她是知道的,是户部侍郎之女。她的父亲与林采鸾的父亲同朝为官,因而她们两个有幸见过。 林采鸾喜欢慕容,这令方语菡感到意外。同时,她心底里泛出些酸涩之感. 林采鸾与她都属于大家闺秀,相比之下,她自己真的是太过内敛含蓄。想来林采鸾是不知道慕容中意之人是自己,若是她知道,大约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送花开并蒂过来。 这花开并蒂慕容会接受么?方语菡有些心乱,她打定主意慕容琅曜不会接受,可又害怕他会因为某种原因接受。他若是真的接受了,她该理解他么? 唉. “劳烦你去将林小姐请过来,我有话同她说。”慕容琅曜看着眼前的小厮,开口吩咐道。 小厮有义务做这样的事,便也没犹豫,答应了下来。片刻之后,林采鸾到了,她刚在慕容琅曜面前站稳,便笑着开口道,“慕容公子,花开并蒂你喜欢么?你是知道的,我喜欢你,我一个女孩子家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是不大合规矩,但慕容公子,我得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如此一来,你我之间,才能有机会。” “不可能。”原本对林采鸾还有些客气的慕容琅曜冷声开口,“林小姐,我们是相过亲没错,可是我早早地同媒人说了,我们之间不合适。眼下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将话说的太过绝对也不好,但是林小姐你必须清楚,我这个人,不希望别人对我做过分的事情。眼下我的未婚妻子就坐在我的对面,你却让人送来了花开并蒂,这简直是在破坏我与未婚妻子之间的感情。”他说着,又从凳子上起身,将那盘花开并蒂拿在手上,面对林采鸾,他一字一句道,“我想这盘菜让你拿回去,你恐怕也觉得丢脸,那么我来做个主,让我们彼此都不必太过为难。” 众目睽睽之下,慕容琅曜当着林采鸾的面将那盘菜扔到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一盘精美的菜在一瞬间变成了残羹剩饭一般,简直不忍直视。 方语菡心底一惊,眸底溢出泪来,她感动于慕容琅曜对她所做的一切。 林采鸾却在这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慕容琅曜会做到这种地步,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她看着地上那份菜,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林小姐,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眼下,你可以离开了吧?” 林采鸾一双眸一点点抬起,等到她将目光放在慕容琅曜的脸上时,双手一点点攥成拳头,她咬着牙,又放松了些,嘴里的每个字眼都异常的沉重,“慕容公子,你真是太狠心了。”她说完,转身离开。 小厮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份花开并蒂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虽说发生了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可是生意还是要做的,他忙将地上的碎盘子和四分五裂的花开并蒂清理好,又同慕容琅曜道了歉,这才慌慌张张的下了楼,留给慕容琅曜和方语菡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琅曜。” 慕容琅曜收回眸光朝着方语菡看去,见她眸底含着泪,以为是方才他对林采鸾的态度吓到了她,忙来到她跟前,用手给她擦着眼角的泪。 “方才你被吓到了是吧?都怪我。我刚才就是太生气了,那个林采鸾自作主张,竟然敢给我送来表达爱意的花开并蒂。我现下可不是一个人,我有了喜欢的人,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好,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给方语菡擦了眼泪,他又捧着她的脸,柔声道,“你千万别哭了,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 方语菡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没错。”但她又顾及这儿是公共场合,便攥着慕容琅曜的衣袖子轻声道,“我们换个僻静的地方吧,在这儿,已经完全失去了心情。” 慕容琅曜表示同意。 他们换了家茶楼,坐在独立的包厢里,环境换了,心境自然也换了,他们面对面坐着,桌上放满了各种花茶点心。刚才的事情好像成为了过眼云烟,他们都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平静下来后,刚才那件事在方语菡的脑海中反而更加的清晰,她回想着慕容琅曜在面对林采鸾的示好时果断拒绝的模样,莫名心动。 “你在想什么?” 方语菡回神,对上慕容琅曜的目光,她柔柔一笑,说道,“想你。” “想我?”慕容琅曜的脸上挂着奇异的惊喜。 她点了点头,“我想起,方才你在拒绝林采鸾时提到,我是你的未婚妻。可我毕竟还不是,你为何要那样同她说?” “在我心里,你已经是了。”慕容琅曜道,“这次相见,我也打算同你说,我有意去方府提亲,你意下如何?” 提亲这件事,慕容琅曜之前有意无意也都提及过,她一直没有给他正面的回应,可眼下毕竟是不一样了,她已经决定了告诉他有关自己不能生子的事情。若是她说了这件事,他不介意,提亲之事自然顺理成章,可若是他介意,也好,他们之家能够有缘相见、相识、相爱,已经足够。 “你想到我家提亲去,我没有意见。我们交往许久了,彼此对对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能够成婚变成一家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只是.”方语菡微微犹豫,又缓声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也得慎重考虑。”她说着,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知道自己不能自私,不能因为喜欢你而隐瞒你,若是我们定亲了,成婚了,这件事被你知道,那便是我在欺骗你。” 这番话,若是放在两个月以前,她是一定说不出的。可现在她不想继续当逃兵了。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勇气,坦诚更加需要。她爱眼前的男子,所以不能对他有所隐瞒。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天大的误会 “琅曜,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刺激到你,你准备好了么?” 慕容琅曜的手心微微冒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变得这样紧张,大约.大约是因为他太在乎方语菡所说的话了,她口中的每一个字他都在认真的听,一边听,一边做心理准备。 “菡儿,你说吧,我听着呢。” 方语菡想不起来慕容琅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她“菡儿”的,可是这个亲昵的称呼确实给了她勇气。她含着泪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琅曜,如果我跟你说,早在很久以前就有郎中给我瞧过,说我不能够有孕生子,如此情况之下,你还愿意与我定亲么?” 慕容琅曜闻言,眸光微颤。 “不能.不能生子?” 方语菡点了点头,“是。” 慕容琅曜的眸底划过几抹慌乱,若是他是登徒子,想要欺骗方语菡的感情,那此时此刻,他一定什么也不考虑,满口胡诌,说着“我不怕”之类的话。可是,他不是登徒子,他是真心真意爱着方语菡的人,所以,许多事,他需要好好考虑。 方语菡倒是将最坏的打算都想好了,见慕容琅曜迟迟不回应,心里倒也没有太难过。 她将面前的茶端起,放在唇边浅浅的喝了一口,透过包厢里的竹帘往外看去,太阳一点一点从最高处落下,天色渐暗,很远的地方能够看到晚霞——她等到晚霞消失不见,天完全暗沉下来,也没有等到自己想听的话。 可谁又能说这些不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呢? 她收回眸光再去看慕容琅曜,他低着头,看着手边的茶,他的茶早冷了。 方语菡叹了一口气,道,“慕容公子,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她说完,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包厢外走去。 她走得极其慢,兴许是希望他能够拦一拦她,可直到她走出茶楼,身后都没有传来慕容琅曜的声音。坐上回方府的马车,她忽而死心了。 原来爱与恨之间的距离并不深远,只是一念之差,而已。 老天爷总是爱捉弄人。 慕容琅曜幡然苏醒,回神之际忙去寻找方语菡的身影,却发现她已经离去。他暗自懊悔,又斥责自己方才考虑这个问题考虑的过久,导致方语菡对他产生误会,先一步离开。 慕容琅曜自然是不嫌弃方语菡的,可是他通过从前跟方语菡的来往,意识到她很在意。大约她从前就是因为很在意这件事,才不大愿意跟他来往。她这么在意这件事,他自然希望自己能够将这件事处理好,并获得方语菡完完全全的信任,可眼下因为自己考虑太久,让她误会,真是不应该! 此事耽搁不得,耽搁得越久,对于他跟方语菡,都不是好事。为了能够再一次顺利的见到方语菡,慕容琅曜给侯爷府送了拜帖,希望柳平夏能够出手相帮。 柳平夏呢?眼下正在为一桩大事忙碌。 柳成轩回来了,柳平夏等他先回柳府将柳府的杂事料理清楚之后,便将他请到了侯爷府,与他共商大事。 魏明洵在朝中根基稳固,再加上现在他在大皇子的手底下做事,若是想撼动他,并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此,柳平夏想到了从魏明洵得力的手下下手,一点一点瓦解魏明洵的计划。而魏明洵几个较为有名望的手下当下就在渊川为官,正是柳成轩的上级,若是能够通过柳成轩来对那几个人下手,就好办的多。 可柳成轩能文不能武,柳平夏也不能完全仰仗柳成轩,关键时候,还得萧景律出手帮忙。但,在她的计划里,柳成轩是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侯爷府,茶室。 “平夏,你打算如何做?” 面对柳成轩的问题,柳平夏细想了一会儿之后,抬眸看向他,神情严肃,问道,“在你看来,魏明洵在渊川的手下,也就是你的上级,平日里作风如何?” “你要我说实话么?” “当然了!”柳平夏道,“你必须得说实话!不然,我如何从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柳成轩了然,隧道,“魏明洵在渊川的手下,仗着自己是魏明洵的人,几乎无恶不作。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在去了渊川之后,从百姓的口中得知。后来,我在你与侯爷的庇护之下在渊川站住了脚,我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便暗中打压,现下渊川衙门里的风气,已经好了许多。” “你可有他们往年做坏事的罪证?” 柳成轩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收集过这个,在渊川,我也只是将本职工作做好而已。” “这样啊”柳平夏有些失望道,“如果没有他们的罪证,又该从何下手呢?” “你要他们的罪证?” 柳平夏忙点了点头,“是呀!哥,你知道的,我的目标是魏明洵,可是魏明洵手底下太多得力的人了,我要是直接动他,他手底下那些帮手肯定蜂拥而上围攻我与侯爷,到那时,就会危害到侯爷府。可若是我从他身边的人开始惩治,一点一点瓦解他,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柳成轩已经完全明白她是何意。 “我虽然没有魏明洵手底下那些人的罪证,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一定有。” “谁?” 柳成轩道,“专门负责记录渊川历年来大小事的史官,明静邰。他属于我的上级管,官阶比我低但是管的事比我多。而且,渊川往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他都记录在册。故而,平夏你想要掌握那些证据,就必须要翻看他的记录不可。” “这个明静邰不是魏明洵的人吧?” “他不是魏明洵的人,甚至,魏明洵的人还很忌惮他。他直属皇上管辖,负责监督地方的官员,但据我所知,他被魏明洵收买过,以至于每年给皇上递当年地方的时间记录薄时,他都会另外准备一份新的,而这份新的上面,并没有记录魏明洵手底下的那些人的所作所为。” “这么说,真实的记录也还在这个明静邰的手中?” 柳成轩点了点头,“是的。” “你若是问他要,他会给你么?” 柳成轩摇了摇头,“真实的记录,他不会拿给任何人看。但是,如果平夏你真的需要,就得安排人去偷。”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会支持你 “偷?”柳平夏的双眸越发深沉起来。末了,她看向柳成轩,说道,“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另外,你画一份渊川衙门的地形图,明静邰的住处越详细越好。” “好。”柳成轩答应下来,“这份图,我三天之内给你。” “行。” 送走柳成轩,柳平夏本来是要去见萧景律的,但下人来报,说慕容琅曜来了,她便将去找萧景律这件事搁置,同慕容琅曜见上一面。 他来找她,一定是跟方语菡有关。 侯爷府分正厅侧厅,正厅是专门用来接待客人所用,而侧厅,每个院子里都有,是负责接待亲近的人所用。自古男女有别,柳平夏接见慕容琅曜,用的正是府里的正厅。 她先安排下人将慕容琅曜请到正厅,片刻之后,她带着苏容音来到正厅见他。 一进门,慕容琅曜便从椅子上起身,朝着柳平夏盈盈一拜,恭敬道,“见过侯爷夫人。” “慕容公子客气。”柳平夏说话间,人已经在主位上坐下。她面色淡淡的看向慕容琅曜,开口问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慕容琅曜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找您,是因为我与语菡之间的事。” “你们俩怎么了?” 慕容琅曜微微犹豫,目光在客厅内众人的脸上一一划过,他又垂眸想了些什么,再抬起头时,同柳平夏道,“夫人,可否请婢女们先退下。” 柳平夏大约是明白了他要说什么。思及此,她朝着苏容音看过去,轻声道,“你先带着她们退下吧,让她们散了,各忙各的去,你在门口候着,有事我叫你。” 苏容音点了点头,“是,夫人。” 苏容音转身离去,客厅内只剩下柳平夏和慕容琅曜二人,不等慕容琅曜开口,柳平夏便道,“语蓉同你说了她不能生子之事吧?你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 慕容琅曜吃了一惊,“夫人怎么知道?” “你与语蓉是何时相见的?” 慕容琅曜道,“昨日。” “是了。昨日之前,算到今日,大约一个多月了,那时我去见过语菡,她同我说,想将这件事告诉你。我是支持的,毕竟,你们两个互相喜欢,既然情投意合,就该坦诚相待。我猜想,语菡告知了你她不能生子之事,却没告知你其中缘由吧!” 慕容琅曜相信,只要自己问,方语菡一定告知自己。可当时,他沉浸在吃惊之中,久久难以回神,才导致被她误会。 “也怪我,我当时太过吃惊,又想着该如何同她说我根本不介意,由于慌乱之间,竟然被她误会,她以为我很在意此事,大约是生气了,或者心凉了,或者.总之,她走了。” “走了?” 慕容琅曜面露愧疚,“是。” 柳平夏眉头微蹙,沉吟许久,末了,抬眸看向慕容琅曜,道,“她应当是生气了。这件事又是她的软肋,她若是因此对你死心,也是有可能的。” “不能够!”慕容琅曜忙道,“绝对不行!夫人,我今日来同你说了这样多,你应当能够听出来,我与语菡之间有误会,既然是误会,就得解开,若是因为这误会坏了我们之间的姻缘,就太可惜了。” 柳平夏端起手边的茶,纤细的手指捏着圆圆的茶盖,将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地一吹,她吸溜了一口茶。茶香在味蕾中绽放,她将茶搁到桌上,看向慕容琅曜,她问道,“你对语菡是真的心的么?” “天地可鉴!”慕容琅曜从椅子上起身,做发誓状,“我对语菡是真心真意,我绝对不在意她不能生子一事,我爱的是她这个人,我只要她。” “你这样说,当然可以。可你的父母若是知晓此事,可会同意你与语菡?” “父母那边,我自会去说,无论他们是否同意,我都要娶语菡。我认定的人,此生不变!” “好。”柳平夏道,“既如此,我帮你。” 柳平夏相信慕容琅曜,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他身为男子,既愿意将所有的一切承担起来,那么等到日后方语菡与他在一起,身上的压力也会小很多。甚至,他若护着她,她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柳平夏让慕容琅曜先回去,回去等她的消息。 慕容琅曜离开之后,柳平夏去祈名苑见萧景律。从如尘口中得知他人在书房,她便直接去了书房。 一进门,见萧景律正在写字,她便没有出声打扰,等到她在他面前站定,朝着他笔下的字看了一眼,见他字写的甚好,抬眸想要称赞他,谁知正好与他温柔的目光对视。 “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事。”柳平夏又指着他笔下的字道,“你这字写的真好,放到当铺里冒充一下古迹都能以假乱真。” 萧景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好整以暇的问道,“你找我何事?可是为了慕容琅曜与方语菡。” 柳平夏微微诧异,“你怎么会提及他们两个?” “如尘跟我说,方才慕容琅曜来府上了,我猜测,他来找你,定然是因为他与方语菡之间的事,他刚走你就来找我了,我以为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不是不是!”柳平夏冲着他摆了摆手,道,“我来找你,与慕容琅曜和方语菡之间的事情没关系,我要同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随后,柳平夏将自己在生子时候被魏明洵设计陷害的事情告知了萧景律,萧景律闻言愤慨,柳平夏让他稍安勿躁,同他说出了想要彻底扳倒魏明洵的计划。 “魏凤瑶已经死在我手上,我为你娘报了仇,为顾家、萧家尽了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可是魏凤瑶死不代表事情已经结束,魏明洵一天不死,顾家和萧家的仇就不算报了。而且,上次魏明洵面见皇上,在皇上面前中伤你,这件事,我是清楚的。故而,他一日不除,对侯爷府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话至于此,柳平夏看向萧景律,又道,“我的计划是从魏明洵身边的人开始惩治,接着一点一点瓦解魏明洵身后庞大的势力,你意下如何?” “我没有意见,不仅如此,我会支持你。” 第二百五十章 正月十五 柳平夏展露笑颜,“听你这样说,我真是高兴,原本的忧虑顷刻间消散。” “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柳平夏探身向前,唇瓣贴着萧景律的耳廓,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知他。 萧景律闻言,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转眼间又是过年,今年萧景律在家,便陪着柳平夏和萧逸锦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热闹过后,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柳平夏早在这个日子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筹谋着一些事情了。故而在正月十五的前一天,她让苏容音给方家送去了请柬,邀请方语菡来侯爷府坐坐,并陪着柳平夏在正月十五的时候去看灯盏,猜灯谜。 自那日与慕容琅曜分别之后,方语菡便将自己关在家里了。她大约是真的死了心,所以不哭不闹,整日做着手边的事。可她就是太正常了,平儿才会担心,但方语菡不让平儿去找柳平夏。 方语菡觉得,有些事,得她自己扛过去。她念着柳平夏也有许多事情要忙,要是整日为了她的事情烦心,倒是她的不是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正月十四,柳平夏送来了请柬。平儿欢欢喜喜的将请柬送到方语菡的手上,她接过来也没看,随手放到了桌上。 平儿道,“小姐,这个是侯爷夫人差苏管家送来的,您不看看么?” 方语菡摇了摇头。 “小姐,您与侯爷夫人情同姐妹,若是不看,是不是不大好?” 方语菡垂着眸子,心底有些犹豫。 平儿又道,“小姐,看看吧,无论如何”她说着话,将大红色的请柬拿在手上,又小心的递给方语菡,方语菡没有立刻去接,她一直是递给她的动作。 方语菡犟不过她,伸手将请柬接过来,犹豫了一下又快速的打开,将请柬上的内容看了一遍。 看完,她又将请柬放到了桌上。 平儿犹犹豫豫间开口问道,“小姐,侯爷夫人在上面写了什么?” 方语菡叹了一口气,看向平儿,“你觉得我不正常么?” 平儿吃了一惊,忙摇了摇头,“没没有!” “若是真的没有,你何苦这样小心翼翼的陪着我,你是从小就跟着我的丫头,还对我这样,可见我是多不正常。”她面色沉沉,又道,“我以为我安安静静的,就能把什么都忘记,把什么都避过去,可是我忘了,我若是不高兴,身边的人第一个知道,我该清楚,有些事,我躲不过去。” 平儿面露惭愧,“小姐,奴婢对不起您,奴婢.奴婢不是有意这样的。可您也说了,我打小跟着您,您.您若是有心事,是瞒不住我这双眼睛的。我心里忧着您,不敢不小心谨慎。” “罢了。”她将手边的女红朝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一出门,才知道府里各处挂着许多大红色的灯笼,她这才回忆起来,自从大年初一那天她去给爹娘磕过头领过压岁钱之后,就再也没出过门,转眼间竟过了小半个月。 她这小半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平儿瞥了那红彤彤的请柬一眼,瞧清楚了上面写的是什么,她心里有了主意,忙来到方语菡的身后,抬手指着那院子里挂着的红彤彤的灯笼道,“小姐,明日正是正月十五呢!正月十五是新年里头最热闹的一天,京城里街道上都是人不说,还有好多的玩意儿呢!若是不去看看,怪可惜的。” 方语菡回头瞪了她一眼,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平儿忙跟上去,“小姐,去吧!去吧!您也好久没有出去透过气了,再这样闷在房里,怕是要憋坏了的!再说了,侯爷夫人这样盛情邀请您,若是不去,岂不是不给侯爷夫人面子么?” 方语菡在床上坐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轻声道,“就算我不去,柳姐姐也不会怪我。” “是!是!侯爷夫人将您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自然是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去怪罪您,可小姐.”平儿盯着方语菡问道,“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去么?” 方语菡抬起头,看向平儿,“嗯,我一点都不想去。” “哎呀!”平儿道,“小姐啊!您要是再不松口,我怕是要哭了!您就去吧,算我求您了,您就当是出去透透气,行不行?” “你就那么想让我出门?” 平儿忙点头,“是啊!是啊!您出去转转,换个心情也好啊!再说了,您您心里憋着事儿呢,就算您心里的事儿不愿意告诉别人,出去透口气,缓解缓解郁结,也是好事,是不是?” 方语菡思忖片刻,随后道,“那好吧,你替我回了柳姐姐,我去。” 平儿高兴的简直要蹦起来了! 柳平夏得到方语菡的回复之后,就派人去接她来侯爷府,派去的马车是午后去的,等到马车回来,已经是正月十四号的傍晚。柳平夏亲自到府门口去迎接方语菡,两人相见,自然有许多亲昵的话要说。但唯独跟慕容琅曜有关的事情,柳平夏一个字也不说,一个字也不问。 说话间,柳平夏将方语菡迎进了她的卧房。拉着方语菡的手在桌边坐下,她含笑道,“你原先住的院子,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出来了,晚上你在我这儿用晚膳,晚膳过后,我让容音送你去。” “熟门熟路的,倒是不必姐姐派苏管家相送。” “也是!我这儿没有哪儿是你没去过的,你将这儿当成是自己家,我看着也高兴!也好,那晚膳后,就由平儿陪着你去吧!” 方语菡含着笑点了点头。 “明日,我带着你去玩儿一整天如何?” 方语菡一惊,“姐姐莫不是同我一样憋坏了,竟然这样好兴致。” “明天是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既然要玩,自然要玩的彻彻底底,高高兴兴。我现在想想,明日要玩的真的太多了!看灯盏当然是头一样,猜灯谜包含其中。另外,看杂耍,买糖葫芦,逛首饰店、布料店,这些肯定是少不了的。等到做完了这些,我们就去荟萃阁吃好吃的!”柳平夏看着方语菡,兴致勃勃道,“荟萃阁新上了好几样特色菜,你尝过了没有?若是没有,我明日带你好好去吃一吃。”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知该如何是好 “荟萃阁?”方语菡忽而想起,与慕容琅曜分别那一日,他们就去了荟萃阁。他还在荟萃阁当着许多人的面告知林采鸾她方语菡是他的未婚妻。可转眼间便物是人非。 柳平夏见她不说话,又瞧见她眉眼之间有几许落寞,眉头微皱,她暗暗地想了想之后,决定将话题转移开。 “我看你想的那么认真,肯定是没吃过了,语蓉,你放心好了,明日我带你去,咱们每一道招牌菜都点了可好?” 方语菡回神,对上柳平夏兴致勃勃的目光,她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当晚,方语菡与柳平夏用过晚膳之后,就回去休息了。可月亮都爬上了树梢顶,方语菡还是没有睡着。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闪过那日跟慕容琅曜在一起的场景,心里又挣扎,又纠结,她因心痛而导致胃部痉挛,捂着胃睡不着,可又不愿意惊动任何人,直到疼的受不了了,才微微哭出了声,也是闷在被子里哭的。 好在她哭着哭着睡着了,在梦里,是感觉不到胃痛的。 一觉醒来,整个人仿佛重生了一样。 正月十五的京城的街道上太热闹了,若非被柳平夏攥着手腕,方语菡真觉得自己会被人潮挤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又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底里的难过,她总觉得自己同这样的热闹格格不入。 好在好在热闹终于过去,她们来到了荟萃阁,进了包厢里。方语菡静静地坐在包厢里,看着店里的小厮将一道又一道美味的菜肴端上桌,她看着那些菜,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闪过慕容琅曜的身影,简直要将她给折磨疯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在包厢里你,你要见她?眼下或许不是太合适,她可能不大愿意见你,你.” 恍惚间,方语菡听到有人在说话,抬起头去看,才发觉柳平夏竟然不在包厢里。她皱着眉头起身,朝着包厢的门口走去,在门口站稳,她又抬手将厚厚的棉帘掀起来一个角来,透过棉帘与门框的缝隙,方语菡看到,柳平夏正在与慕容琅曜说话。 她的心突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她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当下的自己与之前的自己相比较,之前的自己仿佛是死了一样。 她又害怕这种猛烈的刺激,忙用一只手捂住心口的位置,可她舍不得将棉帘放下,她不忍心让自己听不到慕容琅曜和柳平夏之间的对话。 “夫人,我与语菡之间一定是有些误会的。我们之间的误会,得当面说才能说的清楚。我知道她一定不愿意见我,可可我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那日.那日她同我说的,我听了之后确实很吃惊,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从来没想过不要她。从我喜欢上她开始,就没想过不要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只要她是方语菡,她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慕容琅曜迫切道,“侯爷夫人,你让我见见她吧,好么?” 柳平夏的脸上有明显的犹豫,“实不相瞒,虽然语菡没有开口同我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很伤心,很难过,甚至是死心。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死心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她决定让自己放过你,也希求你放过她.” 方语菡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此时她真的庆幸平儿和苏容音还没上来,这样,她也不会太丢人。 她要见慕容琅曜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告诉自己,要对他死心,可是她忘不了刚才的感觉——她身处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可那些璀璨如烟花的事物和人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孤单,好孤单,她好想抱着自己躲在角落里哭。 她只会哭。 攥着棉帘的手微微颤动,她闭着眼睛,将棉帘放下,终于,她将慕容琅曜隔绝到了自己的世界之外,她.可以不再抱任何希望。 “语菡!” 听到柳平夏的声音,方语菡连忙抬手去擦眼泪,末了,她含笑对上柳平夏的眸,柔声道,“柳姐姐,怎么了?” 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心疼。 她知道刚才她在跟慕容琅曜谈话的时候方语菡就在门口听着。说的更加细致一点,这是柳平夏计划里的一部分。虽然是计划,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方语菡好。 她既然喜欢慕容琅曜,就不能让他们之间因为误会渐行渐远。 柳平夏在方语菡的面前站稳,柔声道,“你说巧不巧,我方才在外面碰到慕容公子了。他形单影只的,一个人来此吃饭,我看着他可怜,想邀请他跟我们一起吃,你可同意?” 方语菡眸光微闪,心乱至极。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同意,她不知道。 “这这件事,柳姐姐你自己做决定吧。” 柳平夏点着头,笑道,“好啊!反正人多热闹,就一起吃吧!”她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方语菡看着棉帘一开一合,忽而恐慌起来,她有些后悔这样轻易的同意了,因她不知道待会儿要是真的见到了慕容琅曜,该如何面对他。 慌乱间,她找了包厢的角落坐下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慕容琅曜随柳平夏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柳平夏给慕容琅曜递了个眼色,让他坐到方语菡的身边去。慕容琅曜有些犹豫,他低声道,“语菡像是怕极了,我若是过去坐,她” “别担心,她害怕面对你,可是你要是跟她解释,就必须得让她面对你。” 慕容琅曜兀自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朝着方语菡走去,又在她身边坐下。 方语菡感受到了慕容琅曜的气息,惊得背都挺直了,她瞪大了眼睛朝着他看过去,只是看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慕容琅曜也看着她,只是与她不同的是,他是眸光温柔的看着她。 见此,柳平夏悄悄地离开包厢。 方语菡只听到心在胸腔里“砰砰砰”的直跳,几乎要跳出来了,她想要伸手去捂着心口的位置,可又害怕这样大的动作会打乱了他们当下的氛围——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他的体贴 “你别害怕。” 方语菡眸光一颤,忙将头低下了。 “我没有。” 她怎么会害怕呢?他又不是令她觉得恐惧的人。她只是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罢了。 他们之间突然陷入了寂静之中,没有人开口说话,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几乎都能够听清楚。 若是换做另外两个人,他们这样不说话坐着,怕是会显得尴尬。可是慕容琅曜与方语菡之间不会。他们静静地感受彼此,倒也不是为了等对方先开口,而是有些话.说与不说,意义不大。 再好听的话,说多了,也显得肉麻多余,有时,心有灵犀显得重要的多。 时间就像窗外的微风,一阵儿来,一阵儿去,可刚刚的风已经不是现在的风,现在的风飞走了,也再也不会来。隔着窗看过去,大街小巷各式各样的灯笼都点燃了,荟萃阁门口和房檐上的灯尤其大,尤其亮,映衬着慕容琅曜和方语菡所在的包厢的角落也是通红一片。那片红太过谣言,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两人盯着那红色看了许久。 “我想的明白。”慕容琅曜忽而开口,“菡儿,你不能生子之事,我不在乎。” 方语菡盯着那抹红,半边的脸颊也染上了这样的颜色。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她能相信么?她是愿意相信的,若是不相信,心里就太苦了,她不愿意这样一直苦着。她想不到若是真的同慕容琅曜在一起了,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他的父母大约迟早会知晓这件事,那时候,恐怕又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磨难。 可她要因为这未知的磨难不语慕容琅曜在一起的话,那就是她自己主动放弃了爱情。 人这一生,能遇上几次爱情?又有多少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的生命里可以有“爱情”的存在。 她不想放弃。 不愿放弃。 她得牢牢抓住这份爱情,牢牢抓住眼前这个人。 “你上我家来提亲吧?”她看向他,轻声的说着。 慕容琅曜的眸底刹那间被吃惊填满,又有发自心底的笑冲刷着那些吃惊,他看着她,她看着他,彼此之间,他们笑了。 他们和好如初,柳平夏跟着高兴,又得知慕容琅曜要去方府提亲,欢喜的为方语菡备下一份厚奁。 苏容音道,“夫人是真的将方小姐当做了亲妹妹般,若非如此,怎会为方小姐备上这样丰厚的嫁妆。眼下夫人膝下只有一子,未来若是有了女儿,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柳平夏笑着同她道,“你可千万别眼馋,等到你与我哥成婚的时候,我给你的嫁妆绝不比这些少。” 苏容音面露娇羞,低头含笑,不说话了。 “对了,我哥将渊川衙门的地形图送来了没有?” 苏容音如实道,“大少爷差人来回过话,说是明日他过来时亲自送过来。” “好,既如此,明日我哥来了,你记得用年底时候江南各地店铺掌柜的来送账本时献上的水果招待,我记得其中有一样叫荔枝,那东西京城少见,我哥来了,你也让他尝尝鲜。” 苏容音含笑应下,“是,夫人。” 正午的阳光透进来,用过午膳,柳平夏坐在院子里看账本。过完正月十五,天气就渐渐暖和起来,大太阳底下坐着,她绝不觉得冷,只觉得温暖如春。 年前时候,各地来送账本的掌柜对的给府上送了好些东西,光是水果就有十几样。柳平夏是爱吃水果的,可京城里的大多数都是应季水果,若非掌柜的们有心,柳平夏还不知道,原来大赵王朝物产如此丰富。 一张红木雕花的长桌,桌上放着一个白瓷盘,磁盘中心有花纹,圆形的桃花纹样。盘子里摆着各样水果,苹果、葡萄、荔枝等。柳平夏一边看账本,一边随手拿起一样水果来吃,需要在账本上做记录的时候,就用帕子将手指一擦,提起毛笔在上面需要做标记的地方画圈,或者是写字。 萧景律一大早就进宫里,现在才回来,回府之后,他并未立刻回祈名苑,而是来琉璃阁找柳平夏。一进琉璃阁的院子,苏容音就瞧见了他,准备要通报于柳平夏的时候,萧景律冲着她挥了挥手,苏容音见此,悄悄退下。 柳平夏用毛笔抵着下巴,盯着账本若有所思,“根据账本来看,今年过年的花销比去年多了一百两银子,可是我前后比对过了,东西还是那些东西,莫非物价上涨了?”她说着,将手中的毛笔放下,随手拿了一个荔枝掰开来吃,一边吃一边寻思。 萧景律在她身边坐下。 柳平夏以为是苏容音,抬眸看去,一见眼前的人竟然是萧景律,吓得她手中的荔枝差一点掉了。 “阿律?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景律温柔一笑,“刚到。” “.”柳平夏朝着身前身后望了望,发现苏容音不见了,怪不得没有人向她通报。 “这账怎么了?” “有些出入。”柳平夏想要指给萧景律看,便去拿帕子擦手。 萧景律见此,一把拿过她正欲擦手的帕子。 柳平夏略显吃惊的看着他,“阿律,你干什么?” 萧景律道,“我来给你擦。” 她微微吃惊。只见他的左手轻柔的圈住她右手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帕子,他的目光全在她的右手上,拿起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她每一根手指上的荔枝的汁水。他对待她手指的模样,就像是对待珍宝,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又小心翼翼。 他这样体贴,令柳平夏心动。 末了,萧景律将帕子放下,抬眸去看她,“好了。” 柳平夏眸底含着光,看着他微微浅笑。 “怎么这样看我?” 她摇了摇头。 萧景律将注意力放在账本上,“若是账本上所记录的内容有所出入,你叫来相关的负责人,一查就知道了。不过,这些事,你完全可以交给苏容音来做。” “我不累。” 萧景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仅仅是累不累的事,若是你有更多的时间,不就能陪伴我与锦儿了?” “你太忙了,就算我有时间,你却不一定有。” 第二百五十三章 约会 “你在怨我?” “.倒也没有。” 萧景律将柳平夏面前的账本合上。 “哎?你干嘛?” 萧景律道,“走吧,今日剩下的所有时间,我都用来陪你。” “.”柳平夏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萧景律拽到京城的大街上了。 平时他们出门要么乘坐轿子,要么坐马车,今日不同,他们是用走的,完完全全,真真正正是在逛街。 街上人来人往,或许觉得柳平夏和萧景律衣着华贵,故而时不时的看向他们。 柳平夏不想被人看猴儿似的盯着,拉了拉萧景律的手,压低声音道,“要不我们回去换身朴素点儿的衣服在出来?” 萧景律很认真的将她打量了一番,“你这样挺好的。” “不是,街上的百姓老是盯着我们看。” 萧景律笑道,“他们盯着你,你便盯着他们,等到你将他们盯得恨不得回家去的时候,你就赢了,他们也就不盯着你了。” “.”这是什么逻辑? 柳平夏打消了回去换衣服的念头,决定好好的利用接下来的时间,跟萧景律进行一场约会。 印象里,她跟萧景律似乎很少这样肩并肩走在大街上。在现代的时候,她梦想中的谈恋爱就是跟喜欢的人一起逛街,买衣服,买礼物,买好吃的,然后一起商量着去看一场最新的电影。 “你吃糖葫芦么?”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才知道他已经拉着她的手在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伯面前站稳。 “吃么?”萧景律看着她又问。 柳平夏的目光放在糖葫芦和萧景律之间,随后点了点头,“吃。” 萧景律宠溺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些碎银子,他将银子全部给了卖糖葫芦的老伯,老伯递给他两个糖葫芦。他又把其中一个递给柳平夏。 他们拿着糖葫芦转身往前走。 “哎!”谁知道老伯抱着自己的糖葫芦架追了上来,同萧景律道,“这位爷,我这糖葫芦三文钱一个,你给银子给多了,我.” 萧景律道,“你这是小本买卖,不容易,就算多,也没多出来多少,拿着吧。”说完,拉着柳平夏离开了。 朝前走了许多步了,柳平夏忍不住回头去看,发现那老伯还站在原地。她收回眸光,看向萧景律,“阿律,你怎么这么善良呐!” “你我位高权重,并不能真正感知到百姓疾苦,那些碎银子在你我眼中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在那位老伯的眼中,可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收入了。” “那你为何不多给他一些。” “我不多给他,是因若是希求渡一人而能够渡天下,那是痴心妄想,现下,这位老伯有能够活命的营生,就算是我,也只能做到适可而止罢了。” 柳平夏觉得萧景律这番话里有很深的意义,故而暗自思索了很久。 “阿律,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当皇上,拯救苍生,你会当皇上么?” 萧景律看着她问道,“你想让我当么?” 柳平夏微怔。 萧景律攥着她的手紧了紧,“我爱美人,不爱江山,可若美人让我爱江山,我愿意听从美人的。” 柳平夏异常感动。 “你真的愿意听我的?” 他点了点头,“我对你,从不食言。” 柳平夏心里高兴,又欣慰又高兴。 她一高兴,逛街买东西的心情更盛,吃着手上的糖葫芦,她又看中了肉包子、馄饨、静洱阁的桃花酥、蛋黄酥、街上摆摊儿卖的小首饰。她一边吃,一边买,有顺道买了几匹布料,她打算让府里的姑姑们给萧逸锦做几身新衣裳,他马上要满一岁了。 萧景律见她这样兴致勃勃,差人将买的东西送去侯爷府后,就带她去听戏。 “自从来了京城,你可到戏楼里来过?”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进京没多久就嫁给你了,那时候我整日将自己困在侯爷府里料理侯爷府上上下下的事情,根本没时间去戏楼里听戏。” “那你喜欢听戏么?” 作为现代人的柳平夏,肯定是不喜欢听戏的。可是,她想,这古代的听戏与现代的看电影大约有异曲同工之妙,反正该买的都买了,若是现在就回府去,不免扫兴,不如就陪着萧景律到戏楼里瞧一瞧,就当是长见识了。 思及此,她笑着道,“喜欢呐!阿律,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是喜欢的。” 萧景律带着柳平夏进入戏楼。选了高处的包厢,又点了些茶、点心和水果,他们坐着一边吃一边说着话,很快,戏台子上接二连三上去了好几个人。 柳平夏盯着戏台子一看,果真是电视剧里演得那样,那几个演戏的人化的妆很厚重,几乎看不清真人长得什么样。看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想错了,这戏曲跟电影真的是不一样,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实在无法欣赏。 可她发现,萧景律看得很认真。为了不扫他的兴,她将对戏曲的不满全压在心底,专注于吃喝上。 等到一曲戏谢幕,萧景律端起茶杯喝茶时看向柳平夏,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听戏?” “啊?哦!我”她灿然一笑,“没有!” 萧景律看着她的目光中划过一抹宠溺,将手上的茶喝了之后,同她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啊!” 柳平夏跟着萧景律来到戏楼外,竟然看到了如尘,如尘身侧停着一辆马车,萧景律带着她走过去。 “这马车是什么时候到的,我竟然完全不知晓。” 如尘道,“侯爷派人往府里送东西的时候顺便让人传话给我,我就过来了,马车也是侯爷让准备的。”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阿律,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么?” 萧景律拉着她的手,“走吧,我们马车上说。” 带着疑惑地心情,柳平夏上了马车,在马车内坐稳后,萧景律也上来了,在她身边坐下。 马车的车帘放下,小小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柳平夏忍不住想问,便朝着萧景律看去,哪知竟意外的与他的目光对视——他的眼神太干净了,又那么温柔,她大约是没忍住吧,探身在他唇瓣上轻轻一吻。 第二百五十四章 新宅子 萧景律眸光一亮,又圈住她的腰身认真的回吻她,他们额头抵着额头,眼睛放在对方的唇瓣上。 柳平夏的声音微哑,“阿律,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萧景律抬手捧着她的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远是有些远的,可我也有些心血来潮,总想带着你去。很早之前就想带你去了,一直拖着,竟然拖了这么久。” “很早就想带我去了么?你这样说,我更加好奇了。”她缠着他的胳膊,“你现在告诉我吧,好不好?” 萧景律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样心急么?” “难道我不应该心急么?你简直是在用一样特别美味的菜吊着我的胃,眼下,我的胃要馋死了。” 他盯着她的唇瓣,凑过去吻她,又抬眸去看她,压低了声音道,“我先帮你解解馋,如何?” 柳平夏的脸颊立马红了。 他们腻在一起,时间过得到快,很快,马车停下来。如尘在马车外同萧景律禀报,“侯爷,到了!” 萧景律亲手为柳平夏整理衣襟,末了又吻她的脸颊,含着笑道,“你做好了心理准备么?” “嗯。”柳平夏眸含春水,点了点头。 萧景律拉着她下了马车。站稳之后,柳平夏环顾四周,眼前突然出现一栋宅子,那宅子与萧侯爷府从外形上来看,差别不大,只是,这宅子坐落在山野之间,周围是奇异景色,耳边时常能够听到鸟儿的叫声。这令她想到了课本上的桃花源记,眼前的一切不正是桃花源记么?她简直以为,自己又经历了一次穿越。 此时,萧景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朝宅子走去,一边走,他一边道,“这宅子是我很早以前就买下的,你恐怕不知道,我身处于险恶的境地久了,就只想时常来这人烟稀少的地方住上一住。这也算是我送给你的一样礼物。” “送给我?”柳平夏很吃惊。 “是啊!”萧景律指着宅子大门上头硕大的匾额,匾额上有金漆的两个大字,“你看,我给这宅子命名为夏园。夏,取自你名字里的一个字,也是我平日里称呼你最多的一个字。” “原来是这样。” “走吧,我带你到里面去看看。” 对于萧景律此举,柳平夏异常吃惊,又有说不出的喜悦。这样的事放在现代,不就相当于你老公悄悄地给你买了套房么?房主还是你,这是真爱!妥妥的真爱啊! “阿律,你真的是太有心了。” “我是你的夫君,为你所作这些,是应当的。” 进了宅子,放眼望去,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应有尽有。最让柳平夏觉得难能可贵的是,萧景律竟然给她建立了一个私人仓库,而且跟侯爷府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萧景律道,“你喜欢钱财,私人仓库必不可少。” 除此之外,后院一整片空地上全种满了桃花树。 萧景律又道,“你喜欢喝桃花酒,桃花树必不可少。” 柳平夏看着这一处处都是萧景律为她而精心准备,可见他是时时刻刻想着她的。 “阿律,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 萧景律拉着她站在桃花树下,他看着她的眉眼,随手接了一朵从天而降的桃花花瓣给她戴在发髻间。 “你是我的人,我对你好,本就是应当。”他顿了顿声,又道,“这个地方,冬暖夏凉。冬日你若是觉得冷了,我就陪你搬到这儿住,夏日你若是觉得热了,我也陪你搬到这儿住。宅子里必须有的东西是我挑选的,至于你喜欢的,你随便去挑选,挑好了让人送到这儿就是了。” 柳平夏一把拥住萧景律,仰着头看他,“你太体贴了!真的是太体贴了!我是哪辈子修的好福气,竟然遇上了你这么好的夫君。阿律,下辈子你还当我的夫君,好不好?” 萧景律抬手轻叩她的额头,温润的声音从唇间溢出,“这样的话,你上辈子大约也说过吧。” 如尘道,“侯爷与夫人举案齐眉,两两相好,我独身一人站在这儿,倒有些站着不是,走了也不是。” 柳平夏不再与萧景律腻歪,瞧着如尘道,“你相貌英俊,是时候找个貌美贤淑的女子成婚了。” “夫人这话说的轻巧。” “若不然,我给你当媒人如何?给你介绍个貌美心善的女子。” 如尘忙道,“劳烦夫人费心,这样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哈哈。”柳平夏不再打趣如尘,同萧景律将宅子里里外外又看了一遍,对需要添置的东西做到心中有数,这才离开。 回到侯爷府,天已经黑了。她与萧景律一起用了晚膳,因萧景律还得去书房办公的缘故,柳平夏便独自回琉璃阁去睡。 下午的时候,柳平夏走的突然,苏容音更是后知后觉,现下她回来了,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不免追问她下午同萧景律去了何处。 柳平夏心中欢喜,自然乐意同他们说。便将下午同萧景律一起逛街、吃喝玩乐的事情告知了他们。 春儿道,“侯爷真真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了,对夫人竟然这样的好。夫人真是有大福气的人!” “这话说得对!咱们夫人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性子,却被咱们侯爷这样捧在手心里宠爱,京城里好多小姐夫人对咱们夫人羡慕的紧,都想找咱们夫人学一学驭夫之道。可他们哪里知道,夫妻二人若是想要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得相知相爱,互相念着对方才是。”小婉道。 她们你一言我一句,说的柳平夏更加高兴。 “好了好了!我今日才知道,你们的嘴呀,一个比一个能说。好了,也不早了,今日我高兴,就不让你们一直陪着我了,早点去睡吧。明日大少爷要来府上,我想的是留他在府上用膳,你们明日起个早,也能早作准备。” “是,夫人。”春儿与小婉异口同声,又同柳平夏行了礼之后,转身离开。 柳平夏见苏容音还在眼前,便问道,“你还有话要说?” 苏容音柔声道,“白日里,夫人您不是说账目有些问题么?我又拿去给核对了,现下已经没有问题。夫人您想什么时候过目,告诉我一声,我将账本拿给您。” 第二百五十五章 新鲜感 “这都是小事,无妨。既然你对过了,我看与不看都不要紧。时候不早了,你也去睡吧,明日有你忙的。” 苏容音垂眸点了点头,“是。” 她转身要走,柳平夏又叫住了她。 “容音。” 苏容音回身看她,“夫人,您还有事要同我交代?” 柳平夏点了点头,笑着上前拉住苏容音的手,牵着她朝着自己的衣柜走去,在衣柜前站稳,她打开其中一扇,指着柜门里的新衣裳道,“这是这个月我刚让府里的姑姑为我做的,都是新的,我没穿过的,你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就拿走去穿,我送你。” 苏容音面露诧异,“好端端的,夫人送我衣裳做什么?” “明日我哥不是要来么?我想让你穿着新衣裳见他。” “新不新的又有什么关系?我还是那个人,难不成,我换了身衣裳,大少爷就认不得我了?” 柳平夏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不是那个意思。你与我哥鲜少见面,我倒是希望他每一次见你,都觉得你给他的感觉是新鲜的,如此一来,他远在渊川的时候,想起你,他脑海中的你不是一成不变的。再说了,能给他留下好的印象,令他欢喜,你也欢喜,不是么?” 苏容音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有些感慨道,“又让夫人为我费心了。” “你是我未来的嫂子,我为你费心岂不是应当的?你乖乖的听我的话,选一身自己喜欢的。” 苏容音点头应下来。她将目光放在眼前衣柜里的衣裳上,粉的、黄的、紫的、淡青的柳平夏的衣服各种样式,各种款式的都有。 柳平夏见她一时间决定不下来,便道,“你肤白,粉色衬得你更白,黄色衬得你娇俏,大红色衬得你妖娆,至于淡青色嘛应该能将你衬得清丽可人。这里面的衣服,各种的款式,你选哪一个都好。” 苏容音犹豫间指了指那件淡青色的衣裳,轻声道,“就这件吧,清丽些好。” “好。”柳平夏亲自将那身淡青色的衣裳从衣柜里拿出来,交到苏容音的手上。 苏容音看看手里的衣裳,又抬眸去看柳平夏,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却只化成一句,“夫人,谢谢你。” “你我之间的关系,说谢谢就显得生分了。”柳平夏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道,“好了,不早了,你去睡吧。” 苏容音垂眸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眸去看柳平夏,浅浅的笑了笑,这才收回眸光走远了。 第二日,柳成轩到了,柳平夏热情的招待了他,从他的手上得到渊川衙门的地形图后,她将地形图临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让小婉将其中一份给萧景律送了过去。 留柳成轩吃了午饭后,柳平夏借故离开,留下苏容音陪着柳成轩,她则带上小婉和春儿,去仓库检查准备给方语菡送去的嫁妆。 “夫人,这给方小姐的嫁妆,您打算什么时候差人送到方府去?” 柳平夏看了小婉一眼,沉吟片刻后,道,“眼下慕容家前去方府提亲,等到方家和慕容家的婚事定下来之后,这嫁妆送到方府才合适。” 小婉点着头,“是了,这样也妥当。” 萧景律看了地形图,让如尘将柳平夏请到书房。书房内,萧景律指着地形图上标注的明静邰所在的位置道,“听你上次所言,这明静邰手上记录着魏明洵手底下的那些人作奸犯科的证据,他住在这儿,离衙门口不远,也可以说,是住在衙门口的东南角落。为保万无一失,我先派人去探一探明静邰的住处,探得实情之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柳平夏点了点头,赞同道,“好。” 此时,慕容府。 慕容家的主母也就是慕容琅曜的母亲,乃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她嫁给慕容琅曜的父亲之后,就将此生的全部精力放在了慕容家。慕容琅曜的父亲与她感情很好,故而没有再纳妾。慕容琅曜的父亲为朝廷效力,故而慕容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慕容琅曜的母亲南宫氏做主。 慕容琅曜想去方家提亲,必然要经过南宫氏的允许。 前几日,南宫氏因忙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顾不得慕容琅曜,眼下清闲下来,便事事以他为主,毕竟,这提亲之事,是大事。 春日里最适合喝花茶,南宫氏又最爱花茶。她一边喝着花茶,一边等着慕容琅曜过来。她派人传召他去了,为的就是向方府提亲之事。 慕容琅曜匆匆而来,又在南宫氏的面前坐下,他周遭风风火火的气息不散,盯着南宫氏道,“娘,你答应了么?” 南宫氏不疾不徐的喝着茶,等她将手里的茶放下,慕容琅曜已经急的冲到了她面前,“娘,你说句话呀!” “你很急么?”南宫氏的目光放在慕容琅曜身后的凳子上,“坐回去,这么大的事情,着急忙慌的就能成事了?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知道稳重些。” “哎呀,娘!”慕容琅曜无奈,只好回到那张梨花木的椅子上坐下,“娘,你体谅体谅我,自那日我回来,就想同你说提亲的事情了,可你一直在忙,你也说了这是件大事,正因为是一件顶天大的事情,我才着急啊!” “急什么?许多话,我还没问你!你不一五一十的同我说清楚了,我能让你去方府提亲么?” “什么话?娘你现在问!” 南宫氏道,“第一,你真心喜欢那方家的大小姐么?你得知道,方府虽不是小门小户,可是与我们家比起来,差得远呢!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原本想为你物色一个宫里的公主,谁知道你竟然自作主张的有了喜欢之人。第二,你确定你与那方家大小姐能够在一起过日子么?她我是没见过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我也不清楚。对于我不清楚的人,我总抱着怀疑的态度,若是你想上方府提亲,得先让我见见那个方语菡才是。” 第二百五十六章 见南宫氏 南宫氏话音刚落,慕容琅曜立刻道,“第一,我与语菡是真心相爱,我不管她家世如何,她是我看中的人,就算是娘给我找个公主,我也不要!第二,你想见她,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不过我告诉你啊娘,语菡呢是个大家闺秀,人呢,温婉贤淑,日后嫁进来,定然是个孝顺公婆的好儿媳。您就放心好了!” “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早了些。也罢,你寻个好时候,先让我见见人吧。” “好!”慕容琅曜答应的爽快,“没问题。” 南宫氏要见方语菡,慕容琅曜立刻去安排。他先给方府送了拜帖,见到方语菡后,将南宫氏想要见她这件事告知于她。 方语菡闻言有些吃惊,“你你娘要见我?” “是啊!”慕容琅曜道,“你可不可以跟我去一趟慕容府,见见我娘。” 方语菡的脑子一下子乱了。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见到慕容琅曜的父母,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我”犹豫了好久,她才轻声询问,“我一定要见么?” “你不愿意?” “倒也不是。”方语菡道,“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你父母才好,我我想我会紧张,一紧张怕是要出丑,我要是出丑了,你娘就讨厌我了,我一旦被你讨厌,你我之间的感情,就.” 慕容琅曜忍不住大笑起来,“你小小的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你放心好了,你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方语菡试探着问,“真的么?” “当然了!我娘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可可我还是紧张。”她急中生智,同慕容琅曜道,“你若是能答应我去见你娘时带上柳姐姐,我就去。” 慕容琅曜面露难色,“这”他总觉得哪儿不大合适。 “你觉得不合适么?” “嗯。毕竟你口中的柳姐姐是萧侯爷的夫人,她那样身份的人,跟着你去见我娘,若是被我娘知晓了她的身份,怕是要大惊失色,同她行礼。” “那”方语菡拿不定主意,“见你娘这件事,容我好好的想想吧。” “也好。” 柳平夏都为方语菡准备好了嫁妆,却不见她与慕容琅曜的事情往下发展,她猜想他们应当是遇到了难处,便找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去了趟方府。见到方语菡,又听了她说的那些话,柳平夏知道,有被她给猜中了。 “语菡,丑媳妇迟早是要去见公婆的,再加上你并不丑,还这样冒昧,去见慕容琅曜的娘,得是气势足足的才对,眼下还没见呢你就怕成这样,若是见了,难不成还要被她瞧不起么?” “柳姐姐这话言重了。”方语菡道,“我听闻,慕容府当家主事的是琅曜的母亲,我想,他的母亲大约是顶会为人处世,顶有手段的人。无语琅曜属于自由恋爱,我很怕她母亲会因此而瞧不起我。” “怎么会!自由恋爱又没有错。慕容琅曜喜欢你,这便是你最大的资本。你只管随他去慕容府,见一见他的母亲,反正迟早是要见的,早些见也有早些见的好处。” 方语菡心底里思量半晌,末了,她可怜兮兮的看向柳平夏,“姐姐,你能陪我去么?” “什么?”柳平夏半口茶没喝到嘴里差一点连茶杯都打翻了,“语菡,你同我说笑的吧?你去见你未来的婆婆,我陪着你去合适么?” “可若是有柳姐姐陪着我,我大约不会那样紧张无措了。”方语菡攀附上柳平夏的胳膊,几近哀求道,“柳姐姐,你就答应吧,好不好?” 这下轮到柳平夏犹豫不决了。 苏容音见此,开口道,“方小姐,我带夫人陪着你去,如何?” 方语菡立刻看向苏容音,“苏管家愿意陪我去么?” 苏容音点了点头,“夫人身份尊贵,若是陪你去了,怕是会令慕容府上下不自在,可我若是扮作你的丫鬟陪你去,慕容府里的人也不知晓我是谁,自然不会闹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 “柳姐姐肯将苏管家借给我么?” “当然没问题!”柳平夏答应的很爽快。 次日,苏容音陪着方语菡去见南宫氏。南宫氏从前并未见过方语菡,只知道她有京城三大金花之一的名号。这日见了,倒也满意。再加上方语菡举手投足都是有大家风范的,南宫氏又想到这方语菡是慕容琅曜自己挑选的,既然他如此满意,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们是初见,能聊的不多。简单的聊了些家常的话,南宫氏便因有些疲惫而先行离开,她暗中又命慕容府的管家送方语菡出门。 离开了慕容府,方语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回身去看,脑海中闪过方才与南宫氏见面时慕容琅曜处处为她说话的场景,收回眸光,她上了马车。 回到方府,天色已暗,方语菡便早早地去休息,第二日一早,她带着平儿前往萧侯爷府,去见柳平夏。 桃花树下,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放这些吃食,茶水有,桃花酒亦有。喝酒的是柳平夏,喝茶的是方语菡。 “昨日你与慕容琅曜的母亲相见,如何啊?他母亲可对你满意?” 方语菡端着茶杯,看着杯中层层的涟漪,喃喃开口,“他母亲满身的大家风范,令我畏惧,她既没表现出喜欢我,也没表现出讨厌我,再加上我们没说上几句话,故而.她心里对我是怎么想的,我完全不知道。” “那你喜欢他母亲么?” 方语菡抬眸对上柳平夏的视线,随即摇了摇头。 “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不知道该不该喜欢。” “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同我说,因你不知道慕容的母亲是否中意你,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母亲吧?” 方语菡点了点头。 “况且,我.我无法有孕,这件事迟早是会被人知晓的。我看着慕容的母亲,想着自己这样缺陷,越发觉得对不起他慕容家,若是我真的嫁进去了,岂不是将琅曜给害了么?” 第二百五十七章 斥责 “你还这样想!”柳平夏叹了一声,“你要是一直这样想,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害了。天底下不能生育的女子多了去了,难道都要跟你似的整日愁眉苦脸,被这件事扳着不得幸福?你怎么这样的傻!这件事,我一直在劝你,劝得多了,我简直想骂你。你这人啊!看着是玲珑剔透的,其实傻的很,自己想不开,总会自己难为自己。” 方语菡有些委屈,又很惭愧,将头沉沉的低了下去。 “语菡!”柳平夏唤道,“你抬起头听我跟你说!” “柳姐姐你不必说了,道理我都懂。” “你真的懂么?我看你是什么都不懂!”柳平夏有些生气道,“人人都知道爱惜自己,可你呢?你知道么?你整日就只会跟自己过不去!这慕容琅曜是你自己选择的,可要我说,就算没有他,天下爱你的男子也有千千万万!你身边不乏爱你之人,你缺的是自爱,你明不明白?” “我告诉你,活在是这世上的人,有哪个是痛快的?那些表面上光鲜亮丽的人,背后还不知道怎样辛苦呢!你可知容音经历过什么?容音被柳扶风害的家破人亡,最后被人卖到青楼,若非遇上了我,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呢!可容音知道自立自强,自打跟着我的那天起,她就已经重生了!一直到重生意味着什么么?重生意味着一切从头来过!”柳平夏将面前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够,又抱起酒坛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 末了,她将酒坛子放下,略显醉意的眸底满是真诚,“语菡,你真的该重生了!真的应该抛弃过去,做一个全新的你了!” “柳姐姐”方语菡一咬牙,索性将面前杯里的茶水倒了,夺过柳平夏手上的酒坛子,给茶杯里加满了酒。她是不喝酒的,可是此时此刻,唯有喝酒能够表明她的决心。她端起满满一杯就,敬柳平夏,“柳姐姐,今日我将这杯酒给喝了,我保证,日后再也不会提及我不会生子这件事。从此,这件事与我没有瓜葛,无论今后如何,我都会直面任何问题,不会再有任何的退缩。”她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南宫氏见了方语菡,对她并无不满,便应允了慕容琅曜想要上方府提亲的请求。慕容琅曜心中欢喜,忙准备一切,又过了三日,一切准备好了,他便上门提亲。 方承对这桩事非常的满意,慕容琅曜同本家的一个长辈上门来提亲,他答应后,当即与慕容琅曜和他的长辈商议婚期。慕容琅曜自然也希望早早地将方语菡迎娶过门,便与方承好好的商议一番,又选定了三个良辰吉日。 慕容琅曜道,“婚事是比提亲还要大的事情,眼下我与伯父您商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回去同家父家母再好好商量商量,等敲定了合适的日子,就将您请过去,我们在合计。” “好!好!”方承连声道好。 这好事一开始筹备,那就很快了,经过商议,方语菡与慕容琅曜成亲的日子定在五月初八。眼下是四月份,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了。日子定了下来,柳平夏为方语菡准备的嫁妆也就派上了用场,她让苏容音叫上了几个得力的人,将嫁妆风风光光的送到了方府。 方承得知这嫁妆是柳平夏为方语菡准备的,万分高兴,当即带着方语菡来侯爷府拜谢柳平夏。 柳平夏道,“那些丰厚的嫁妆不过是我的小小心意,与我跟语蓉之间的情谊相比,是九牛一毛。眼下语蓉与慕容公子的婚期也定下了,望他们成婚之后幸福美满。” “是!是!”方承道,“承侯爷夫人吉言!” 柳平夏又拉着方语菡的手说了许多贴心窝子的话,眼看外面天色已晚,便亲自送他们父女二人出府。 方承与方语菡乘坐的马车走远了,柳平夏还站在原地,身影未动,末了,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苏容音不解,忙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柳平夏回头含笑看着她,“你看看,两个人从相识、相知、相爱,再到成婚,是多么不易的一件事。好在他们都是彼此的良人,有感情做基础,无论以后他们会经历怎样的大风大浪,我都相信,他们可以挺过去。” “一定会的。” “夫人。” 柳平夏闻声转过身,见来人是如尘,便道,“侯爷找我?” “是。” “好,走吧。” 柳平夏前往祈名苑,她大约能够猜到萧景律找他所为何事,那件事,她也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 到了祈名苑,如尘直接引她前往竹屋,在竹屋的门口的三层石阶下,如尘站住脚,同柳平夏道,“夫人,侯爷就在里面,您请。” 柳平夏提着长裙的裙摆踩上石阶,朝着竹屋内走去。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淡青色纱帐后抚琴的萧景律,她在纱帐后站稳之后,琴音戛然而止,萧景律从纱帐后的凳子上起身,掀开纱帐,看向她,温润一笑。 他上前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在茶桌边坐下。 “明日我想动身到渊川一趟,你可愿随我同去?” “为何要去渊川?” 萧景律倒了一杯茶放在柳平夏的面前,又倒了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他将茶端起浅浅的喝了一口,放下后,从袖内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递给柳平夏。 柳平夏狐疑的接过来,将纸打开来看,详细的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字后,抬眸看向萧景律,“皇上派你去渊川查案?” “嗯。明静邰突然暴毙,而他手上专门记录历年来渊川官员大小事的记录本也突然消失,此事事关重大,皇上让我去查清楚,并找到这个记录本。” 柳平夏面色沉沉,“明静邰竟然在这个时候死了,会是谁杀了他呢?难道有人洞察了我们的计划?” “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坐在家中谈论此事,毕竟是纸上谈兵,唯有亲自到渊川去一趟,才能知晓事实的真相。” “既如此,我陪你去渊川。我得帮你查清楚明静邰是怎么死的,最重要的,他手上那个记录本,没有那个记录本,我们怎么惩治魏明洵?”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不愿意耽搁时间,当即道,“我现在就回琉璃阁收拾行李去。” “不急。”萧景律伸手拦下她。 第二百五十八章 蛮高珖 “怎么了?”柳平夏在萧景律的面前坐下。 萧景律道,“东西让苏管家帮你整理就是了,你留下来陪陪我。” 柳平夏恍然,点头答应下来。她坐着未动,又将苏容音唤进来,交代了她一些事情之后,就让她回琉璃阁整理包裹去了。 “待会儿我们去看看锦儿,这次去渊川,不能够带锦儿一起去,故而此时你去整理包裹不是最重要的,与锦儿一别,大约月余才能相见,你大约会思儿心切吧?” 经萧景律这么一提醒,柳平夏的心底顿生出一股子不舍之情。 “是啊!锦儿是我身上一块肉,自从他出生,我还从未远离过他。明日我随你去渊川,见不到他,怕是不习惯。” “是了。”萧景律拉着她的手起身,“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看锦儿。” “好。” 萧景律和柳平夏一同前去看望萧逸锦,又交代了奶妈许多,刘平希对萧逸锦依依惜别之情只增不减,差一点就不想跟随萧景律去渊川了。好在萧景律同她说出其中利弊,柳平夏向来是顾大局,识大体的,便理智下来。 另有一样事,她拿不定主意。这次去渊川,她不知应不应该带苏容音去。若是带上她,有她在,自己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不用多操心,可若是带上苏容音,府里的事情怎么办?眼下倒还没有哪个比苏容音还会管理府上的事情。 再三思索之后,柳平夏决意将苏容音留下。 苏容音没想到自己会被留下来,往常,柳平夏去哪儿,她去哪儿,她们虽是主仆,却形同姐妹,鲜少分离。 “夫人.这次去渊川,您当真不带我么?” 柳平夏抬眸对上苏容音的目光,又朝着她伸出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柳平夏轻声道,“你很想去,对不对?眼下哥哥也去了渊川,你也想去见见他,是不是?” 苏容音道,“夫人,我确实想去,可是我去,并非是为了见大少爷,当然,我不能不承认,我期盼着能够见到大少爷,可主要的是,我在你身边,能为你办事。从前无论你去哪儿,我都是跟着你的,为何唯独渊川这次,你要将我留下?” “这次去渊川,我也很想带你去。但是,容音,我有孩子了。眼下,府里,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锦儿。从前没有锦儿的时候,你随我出远门,让小婉和春儿留在府里,倒也合适。可现在有了锦儿,我去渊川,又不能够带上锦儿,虽然我已经同奶妈们交代了很多,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唯独你,若是你在,我便可以放心了。” 苏容音心里清楚,这是柳平夏信任她。 “既如此,我留下就是了。” 柳平夏轻拍着苏容音的手背,柔声道,“辛苦你了。” “容音为夫人效劳是应当的,不辛苦。” 柳平夏含笑望向窗外,橙红色的晚霞一点一点被黑夜所笼罩,天黑了,月亮升起来了,月光皎洁如水,挂在树梢顶,像极了人心底的希望。 她收回眸光,看向苏容音,“再有一年,我哥为祖母守孝之期就到了,那时,便你们成婚之日。” 这一天,苏容音盼望的太久了。以至于她不再将这份盼望表现的那么明显,而是放在心底。看着时光流逝,日月交替,一日复一日,她知道,那天终于会来,也越来越近,她内心的喜悦也在这样的日子里一点一点放大.直到它形成一轮满月。 会的,快了。 “是。” 第二日,柳平夏随萧景律前往渊川。半个月后,他们到达渊川,柳成轩接待了他们,并为他们安排了住处。因萧景律这次是奉皇命暗查,故而并未住进衙门,而是住在了渊川的酒楼。 酒楼名为默黄庄,是渊川最大的酒楼。酒楼内装修奢华,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身便服的柳成轩引着柳平夏与萧景律二人来到厢房。他为柳平夏和萧景律订了一间房,又为如尘定了一间,两间房紧挨着。 来到房内,柳成轩让柳平夏和萧景律先坐下歇歇脚,又叫来小厮,给俩人上了好茶,当下,又点了好些菜,打算与他们一同吃饭,一同说事儿。 片刻之后,饭菜端上了,摆了满满一桌。 萧景律知道如尘一路辛苦,便让他坐下一同吃,如尘不敢逾矩,另点了些菜回房去吃了。 柳成轩落座后便道,“你们从京城到这儿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眼下我们先不谈正事,你们先吃了饭菜,若还有精力,我们再说有关明静邰一事,若是累了乏了,先睡下,明日再说。” 柳平夏与萧景律倒不累不乏,先用了些饭菜,喝了几口茶,便迫不及待的询问有关明静邰暴毙而亡之事。 “明静邰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死之前又跟什么样的人接触过?自从他死了以后,你们可有查实他的死因?查到些什么没有?” 面对萧景律所提出的问题,柳成轩道,“明静邰突然暴毙,蛮大人不让我插手此事,故而你所问的问题,一个都答不上。” 柳平夏不禁问,“蛮大人是谁?” 萧景律看向她,解释道,“蛮大人是你大哥的上级,整个渊川乃至周边的几个小城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而他也是魏明洵的得力助手之一,这几年,他待在渊川,没少为魏明洵谋利。皇上那边收到好些举报蛮高珖的信件,奈何没有证据,又有魏明洵保他,故而皇上一直都没有动这个蛮高珖。” “那这次明静邰的死,跟蛮高珖有关系么?” 柳成轩看着柳平夏摇了摇头,“我一概不知。” 要说柳成轩也真是可怜,明静邰死后,原本这件事该由他来查明,可是蛮高珖突然出现,压他一头,大包大揽的说要查明明静邰的死因,不让柳成轩插手。蛮高珖是柳成轩的上级,柳成轩不得不听他的。 “哥!”柳平夏道,“你这郡守当的实在是憋屈!” 柳成轩汗颜。 第二百五十九章 红绳 萧景律看了柳成轩一眼,同柳平夏道,“官场上的险恶不是你能够想象得到的。你恐怕不知,自从你个被调到渊川,就一直受到蛮高珖的打压,若非有暗卫护着你哥,恐怕你个会落个同明静邰一样的下场。他的难处你未必能懂,方才那样的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柳平夏连忙同柳成轩认错,“哥,抱歉啊!我不知道你的难处。” “无妨。”柳成轩笑笑道,“虽然我所处的环境险恶些,可是我身后有你跟侯爷,我不怕的。” 萧景律道,“我此次前来,目的就是为了调查明静邰之死,既然蛮高珖将这件事大包大揽的应承了下来,那么他一定知道很多线索。这样,夏儿,明日你随我去衙门一趟,我们见一见蛮高珖。” “就算见了,他那个人,能同我们说实话么?” “无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会有破绽,我们便可从这些破绽中寻找到机会。” 柳平夏神情严谨的想了想,点头道,“好!” 柳成轩离去之后,萧景律与柳平夏早早地睡下。夜半三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悉悉卒卒”的声音,萧景律立刻将柳平夏推醒,拉着她躲在屏风后面。 “阿律,怎么了?” “有人靠近我们的房门。” “啊?大晚上的,会是谁啊?” “不清楚。嘘!”萧景律冲着柳平夏道,“别说话。” 只见门口突然映衬着几个黑黑的影子,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可怖。突然,活动的影子们停了下来,有一个拿出一根细长的竹管,他用主管将薄薄的一层窗户纸捅破,又将竹管插进捅破的地方,接着,他把另一头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地朝着房间里吹。 顿时,轻薄的白烟从竹管内冒出来,好像竹管的一头被点燃了般。 萧景律眉头一皱,快速从衣服上扯下一块料子,又将料子一分为二,他先将其中一块系在柳平夏的鼻唇部位,又用另外一块蒙住鼻唇,在后脑勺打了一个结。 柳平夏瞪着这些贼人想骂人,刚想冲上去,却被萧景律一把攥住手腕。 “你去哪儿?” 柳平夏指着门口道,“这些人敢在我们的房间里弄迷烟,看我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 “别打草惊蛇。你现在冲上去,很容易惊动他们。不如我们在这儿静静地等着,看他们会做些什么。” “他们明显是来杀我们的!不然放迷烟干什么?”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的双眼,“那你想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 “乖乖的等着,听话。” 柳平夏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门外那黑衣人口中的迷烟吹完了,忙将竹管收了别在腰间,他嘴里数着,“一、二、三!” “吱呀。” 门被推开。 只见门间的缝隙越来越大,等到能够完全容纳两个人的时候,由最前头的那名黑衣人带头,呼呼啦啦的全进来了。 柳平夏与萧景律瞧得清楚,是六个人。 他们全蒙着面,进屋之后,就朝着床榻跑去。他们手里都拿着寒光凌冽的大刀,在床边站稳,将手中的大刀朝着床铺狠狠刺去,床上的被子、褥子还有枕头,顷刻间就烂了,还飘着花絮。 持刀刺床的人将手中的大刀一手,上去就掀被子,却发现下面空空如也。他眉目一凛,回头看向身后的五人,声音暗哑道,“没人啊!” 此时是个时机,萧景律一脚踹翻了挡在他身前的屏风。 屏风应声而落,压到了两个人。 “啊!” “他们在那儿!” 萧景律与柳平夏现身,黑衣人齐刷刷的往上冲。萧景律将柳平夏往安全的地方一推,一个跃身回旋,抬脚踹在眼前的三人头上。这三人头疼的厉害,抱着头蹲了下来。 躺在地上两个,蹲在地上三个,还有一个见萧景律如此厉害,便使除了全力,将手中的大刀朝萧景律砍去。萧景律与他过了几招,正准备一掌打在他胸口的时候,柳平夏却突然出现在这人身后,她手上提着一把凳子,抬起凳子朝着那黑衣人的头砸去。 “砰!” 一声巨响,黑衣人手中的大刀应声而活,他缓缓转身,想要看清楚偷袭自己的人是谁,可是转到一半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群人是饭桶么?这么不经打!” 萧景律在此时将房间里的烛火点燃,“难道你希望他们一个个武功高强?若是真这样,我们恐怕无法这么快安全。” “嘿嘿!我也就随口说说!” 除了晕倒的那一个,其余的五人因惧怕萧景律而想逃,被萧景律一一拿下,并扯下他们脸上的黑布,这五人因吸了空气中的迷烟而晕了过去。 柳平夏双手环胸,来到提到砍被子的那名黑衣人跟前,她抬脚提了提这人,皱眉道,“他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刺杀我们?” “侯爷!夫人!如尘来晚了!”如尘穿着一身里衣冲进来,看到萧景律和柳平夏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他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道,“侯爷,我中了迷烟,所幸发现及时,才没有陷入重度昏迷。”他说着,又跪下道,“如尘来迟了,还请侯爷赎罪。” “无妨,你起来吧。” 见如尘还跪着不起,柳平夏道,“如尘,你是因为吸入了少量的迷烟才来迟的,况且我跟阿律又没事,你不必自责,起来吧。” “可” “你一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赶紧起来!” 如尘只好站起来。 “侯爷,夫人,属下打算查一查这些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请侯爷和夫人后退些。” 柳平夏立刻后退了几步,却见萧景律没动,紧盯着地上躺着的那些黑衣人。 “阿律!” 萧景律回头去看柳平夏,温柔一笑,“无妨。” 见此,柳平夏走到萧景律的身边站稳,昂着头看着他道,“夫唱妇随如何?” 萧景律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头发,又宠溺一笑。 如尘认真的检查每一个晕倒的黑衣人,虽然没有在他们身上找到什么标志,却发现他们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缠着一根红绳。他将其中一个人手腕上的红绳解下来,放在一块干净的布上面,呈到萧景律的眼前。 “侯爷请看!” 第二百六十章 萧侯爷来了 “红绳?”柳平夏刚要去拿,被萧景律一把抓住了手。 “夏儿别动,小心为上。”萧景律说着,将红绳连同那块布一起拿到手上,放在眼前细细的端详。 柳平夏不解,“阿律,从这个红绳上能看出什么?” 萧景律道,“这红绳是这六个黑衣人身上都有的,如果他们是一个帮派,那么这根红绳就意味着某种标志。” 他将红绳裹进布料之中,交给如尘,吩咐道,“你现在就去查一查,看看手腕上会缠红绳的帮派有哪些。” “是!”如尘转身离开。 柳平夏指着地上的那六个人,“阿律,那这些人怎么办?” “你那个能够让人失忆的药还有么?有的话喂给他们。” “有。” “好,你将药为给他们,便可以阻止他们再做恶事。” “行。” 柳平夏将药从随身携带的锦袋里掏出来,挨个喂给他们,随后,又跟萧景律一起将这六个人弄到酒楼外。等到他们忙完回酒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屋里的迷烟也散的差不多,他们便将对方脸上蒙着的布块解了下来。 在茶桌边落座,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阿律!你这次为何不留下一个人来审问?” “我想,就算我们问,他们也不会说。而且,这些人极擅长在身上藏毒,他们若是情急之下服毒自尽,倒是枉杀了一条性命。” “他们是坏人,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啊!” “你忘了我们这次来是来干什么来了?我们是为了查案。若是在这酒楼里杀了人,会节外生枝,对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利。” 柳平夏很认真的想了想,“那倒也是!”她眸光一亮,又道,“对了,今日我们不是要去见蛮高珖么?你说,那些黑衣人会不会是他手下的人?” “如果没有那些红绳的话,或许我也会想到蛮高珖的身上。但是,很明显,那些人是帮派里人。” “那万一是蛮高珖与帮派里有勾结呢?他既然是魏明洵的人,那自然没有他做不出的恶事。” 萧景律沉吟片刻,看向柳平夏道,“不急,这定论晚些下也可,如尘已经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那我们是等如尘回来再去见蛮高珖,还是现在就去。” “你我都还没用早膳,吃了早膳再去吧。” “好。” 萧景律和柳平夏用完早膳,柳成轩到了。他是因萧景律和柳平夏今日要去见蛮高珖,故而提前备了辆马车,同两人一起去。 柳平夏道,“哥,你不用跟着我们去,我们去见蛮高珖,摆明了身份,也不怕他不见我们。倒是你,本就与蛮高珖之间的关系紧张,若是陪我们去了,待我们走后,我怕他难为你。” “我不怕。”柳成轩道,“我是这渊川的父母官,眼下渊川出了命案,我若是因为蛮高珖的淫威而坐视不管的话,那么日后如何让百姓们对我心服口服。之前你们没来,我也没什么力量与蛮高珖抗衡,现在你们来了,我更加不怕。虽说这次是皇上派侯爷前来查清楚此事,可无形之中算是帮了我的大忙。” “嗯。”萧景律道,“夏儿,你大哥说的有道理。” “那好吧!”柳平夏道,“那我们就一起去见蛮高珖吧。”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衙门口停下。柳平夏、萧景律和柳成轩先后从马车上下来。柳成轩身为渊川的郡守,自然可以正大光明的走进衙门。可当他带着萧景律和柳平夏朝着衙门走去时,立刻从门里头冲出来几名侍卫,拦住他们的去路。 “放肆!”柳成轩道,“你知晓我是谁么?你敢拦我?” 两名侍卫在柳成轩的面前跪下,其中一人道,“回禀大人,蛮大人有命令,不允许不相干的人进入衙门。您可以进去,但是您身后的两人不可以。” 柳成轩并不想透露萧景律和柳平夏的身份,遂道,“我是这渊川的郡守,衙门就是我的家,我带客人回我的家,有错么?” “大人应当清楚,自从明静邰明先生出事之后,衙门就归蛮大人掌管了,您若是比蛮大人的官品高,我们自然听您的,可是您只是一个小小的郡守,而蛮大人是您的上级,这种情况之下,小的只能听蛮大人的。” “你!” 柳平夏气不过,生前一脚踹在那侍卫的头顶,骂道,“你这个狗东西!吃里扒外是不是?你既然不听我哥的,好啊!我看你敢不敢不听萧侯爷的话!”她说完,亮出萧侯爷府的令牌。 那侍卫一看,惊吓住了,忙与另外一人对视,两人又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 “喂,你们跑什么?” “夏儿。” 柳平夏回头去看萧景律,“怎么了?” “稍安勿躁,他们大约是去同蛮高珖禀报去了。” 萧景律此话不虚,那两名侍卫屁滚尿流的离开,确实是去找蛮高珖去了。 “大人!” “大人!” 这二人你一声我一声,等到来到蛮高珖的跟前时,喉咙都喊哑了。 “嚎什么嚎?”蛮高珖很高,但也胖,一脸的横肉,他一动,脸上的肉跟着摆。此时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杯子没碎,桌子抖几抖。他面露凶相,盯着跪在他面前的两名侍卫道,“你们家谁死了人么?就算是死了人,也给我稳着点儿。本大人刚泡的好茶,一口没喝上,全让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搅扰了好兴致!”他伸手指着眼前的两人道,“你们最好是有大事要禀报,若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样吵吵闹闹的,我非砍了你们俩的脑袋当花肥不可!” 这俩侍卫一听蛮高珖的话,吓得浑身发抖起来,他们谁也不敢开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对方来说。 “说啊!看什么呢?”蛮高珖一掌将桌面上的茶杯击碎,碎片渣子顺着桌边掉在地上。 俩侍卫被这样一吓,其中一个就颤颤巍巍的说了,“大大.大人!萧侯爷来了!萧侯爷来了!” 蛮高珖眸底的凶光微聚,整个人顷刻间变得狰狞起来。 “萧侯爷?萧景律?” “大大约是他,他们.他们有萧侯爷府上的令牌。” 第二百六十一章 萧侯爷的正妻 “他们?你的意思是,除了萧景律以外,还有旁人?” “是!”侍卫道,“除了萧景律之外,还有一名女子和咱们渊川的郡守。” “柳成轩那个人不足为惧,倒是那个女子,你们可清楚她是什么人?” 侍卫摇了摇头,“属下并不知那女子是何人,可是她手上有萧侯爷府的令牌,大约是萧侯爷身边的人。” 蛮高珖起身在屋内踱步,一副犹豫不定的模样。原在他身侧站着的一名约三十岁,身穿一件深色宽袍的男子上前道,“大人,萧景律眼下深受皇上器重,您不能不见。” 蛮高珖看向此人,“孟亦,我知道我不得不见萧景律。但是,萧景律他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为了明静邰的死,故而见了他,对我没有好处。” “萧景律到这儿来,大约只是为了找大人了解情况,如此,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不见,一,不合规矩,二,萧景律若是个多心的人,怕是会怀疑到您的身上。” 蛮高珖的脸色变了变,当即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两名侍卫,沉声道,“你们俩起来吧,在前头为本大人引路。” “是!是!” 这两人立刻从地上站起来,走在前头为蛮高珖引路。不消片刻,蛮高珖与孟亦来到衙门口,蛮高珖在三人中分辨出萧景律,等到他离萧景律两步之远时,恭恭敬敬的在萧景律的面前跪下,口中高喊,“臣蛮高珖参见侯爷!” 萧景律将蛮高珖仔细的打量一番,心里晓得一件事,这个蛮高珖,不好对付。 没见到蛮高珖的时候,柳平夏对此人有些期待。他毕竟是柳成轩的上司,又处处压柳成轩一头。原本柳平夏打算在见到蛮高珖后好好的教训教训他,可眼下见他了,意识到这个蛮高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故而改变了主意。 “蛮大人客气,请起。” 蛮高珖从地上起身,站稳之后,邀萧景律进入衙门。衙门后院是好大一处地方,类似于一个独立的宅子那样。蛮高珖带着他们穿越走廊,来到客厅。请萧景律等人坐下后,他吩咐下人上茶。 萧景律来此的目的,蛮高珖猜出几分,但他不能够让萧景律知晓他已猜中。关键时候,唯有装傻。 萧景律道,“蛮大人,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明静邰突然暴毙一事。按理说,我不应该来找你,找柳大人更为合适,可是在我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我得知,你并未给柳大人实权,准许他来彻查有关明静邰一事。”他顿了顿声,看向蛮高珖,“蛮大人,你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这”蛮高珖没想到萧景律一开口就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这”他心里痛恨柳成轩到萧景律面前告他的状,可眼下不便发作,只能委婉的去解决。 思及此,蛮高珖看向柳成轩笑了笑,同萧景律道,“柳大人来渊川的时间不长,许多事还都没有摸透摸清楚,明静邰之死并非是小事,若是我不出面做主,恐怕一时间不能够给明家的人一个公道。说来,我也是体谅柳大人啊!不过,我还是很希望柳大人协助我来弄清楚这件事,不知道柳大人意下如何?” 柳成轩心头微堵,他心里清楚,蛮高珖是因萧景律坐在这儿,才会如此说话。若非有萧景律在,他恐怕连见蛮高珖一面的机会都难。 蛮高珖看着柳成轩等他的回应,可柳成轩并不想立刻回应他,故而低垂着眸,不说话。 蛮高珖的眸底划过一抹狠厉,眸光微眯,声音低了好几分,“怎么?柳大人对我的提议很不满?” 柳成轩一点一点抬眸,对上蛮高珖的视线,蛮高珖的面相虽然凶狠,可柳成轩并不怕,他若是怕,也不会在渊川待这么久。 “若是蛮大人的这番话,早些说就好了。我还记得前几日,我为明静邰的事求见蛮大人,蛮大人对我避而不见,是不打算让我插手此事的。可若蛮大人做出调查这件事能够调查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我也无话可说。但明静邰已经死了快一个月了,蛮大人却没有查到丝毫的线索,臣不禁想,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蛮大人究竟有没有好好的去查这件事。” 蛮高珖的脾气急躁,若非萧景律此时坐在这儿,他攥紧的拳头已经砸到了桌面上。此时他堪堪忍受着心底的怒气,同柳成轩道,“明静邰突然暴毙,这件事想要查清楚,并不容易。本大人为了查清楚此事,费心费神,柳大人,你可是什么都没做,站在一旁说这等风凉话,真教人寒心呐!” “既然蛮大人为了明静邰的事费心费神了整整一个月,那么,该有些收获吧?”柳成轩道,“此时侯爷也在,不如蛮大人当着侯爷的面说说清楚,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蛮大人都查出了什么。” 蛮高珖脸色铁青,沉着气不说话了。 孟亦在他耳边低声言语,“大人,您若是在此时沉默了,就印证了您的失职,反而对您不妙。” 蛮高珖咬牙切齿道,“这柳成轩仗着萧景律在这儿胆敢这样同本大人说话,我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大人,忍了此时风平浪静,若是您发起怒来,反倒落人口实。您听我的,就说”孟亦在蛮高珖的耳边低语。 蛮高珖晦暗的眸微微亮,他朗声开口,“明静邰死的突然,又是在家中暴毙。我曾派人好几次到明静邰的住处去查,奈何他的夫人太过悲伤,缕缕没有将明静邰死前所吃过的东西、用过的东西说明。不过,我派仵作检验了明静邰的尸体,仵作回禀,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眼下,应明静邰夫人的要求,已经在前几日将其下葬,故而就算现在想查出些什么,恐怕也不那么容易了。” “蛮大人既然觉得查不到什么了,那便交给我们来查。”柳平夏道,“如此,也能让蛮大人少了一桩心事。” 蛮高珖盯着柳平夏,又上下将她打量,眯了眯眼睛,问道,“请问,你是?” “柳平夏,萧侯爷的正妻。” 蛮高珖恍然。他记得没错的话,魏明洵口中杀害魏凤瑶之人,就是眼前的柳平夏。 第二百六十二章 孟亦 没想到,柳平夏竟然同萧景律一道来了渊川,看来这次,他们是要彻查明静邰之死了。 “原来是侯爷夫人,下官见过侯爷夫人。” “不必多礼。”柳平夏又道,“那我就当蛮大人答应了我方才所言。” 蛮高珖认为他们不可能再查出身边,便道,“当然!当然!” 片刻之后,萧景律、柳平夏和柳成轩三人离开衙门,蛮高珖将三人送至衙门口,看着三人离去之后,方才转身回去。 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的脸色已然变了,方才的客气消失不见,满脸狠厉的他再配上肥胖的身躯,简直像极了屠夫。 “孟亦。” “在。” “派人盯着他们,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禀报。” “是,大人!” 回去的马车上,柳平夏看着萧景律和柳成轩,开口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萧景律看向柳成轩,“你的意思呢?” 柳成轩认真的想了想,随后道,“我觉得,可以先从明静邰的夫人王氏入手。她是明静邰死前唯一接触过的人,兴许我们能够从她的口中了解到些什么。” “嗯。”萧景律道,“我赞同。” 他们没有回酒楼,而是去了明静邰家。平时明静邰都是住在衙门的,若是衙门里不忙,他也会回家里住。而之前萧景律让人了解到的信息,只了解道明静邰会住在衙门,见到柳成轩,方清楚明静邰已经成家,夫人名为王采桔,他们膝下无子,可能跟成婚的时间比较短有关。 明静邰所住的地方,在渊川市的东南方向,在那儿住着的人,大多不是富有的人,但也不贫穷,日子过得去,也多少会有富余。可见明静邰并不是一个贪官。 马车停在明家的门口,明家的门与一般大宅子的红漆门小了一半,但看着还算齐整干净。两扇门上没有匾额,因柳成轩与明静邰有些交集,常常来,故而没有匾额,也能找的对地方。 柳成轩上前拍门。 “砰砰砰!” 门声沉重有力,不消片刻,门内里面打开,一个模样娇俏,身穿绫罗绸缎,打扮可人的妇人在他们三人面前现身。 看着眼前这妇人的打扮,柳平夏愣了愣,她不禁想,这明静邰才刚死了没多久,明家的人就这样打扮自己,是不是不大合适? “柳大人?您怎么来了?” 柳成轩同柳平夏和萧景律介绍道,“周围便是明先生的正妻王氏。” 柳平夏挑了挑眉,不是吧?刚死了丈夫就打扮的这么娇俏,是找着下家了么? “王夫人好。” 听到身边萧景律的声音,柳平夏忙收了脸上的吃惊,同王氏道,“王夫人,你好。” 王氏欲言又止,最后将目光放在柳成轩的身上,“柳大人,这位姑娘和公子是什么人?你们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柳成轩闻言,将到此的来意详细的告知王氏。 王氏了然,将柳平夏、萧景律和柳成轩请进家里。 柳平夏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明家的院子不大,但是也种了些花草,花草经过修剪,看起来很整齐。等进了屋,在椅子上坐下,柳平夏发现,屋里的摆设都很简单,那些瓷器看起来也都不是贵重的,桌子椅子更不是什么红木、梨花木的.王氏往那儿一坐,柳平夏觉得违和。 王氏身上穿的、戴的,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就像一个平民百姓穿了一身的奢侈品,你会忍不住去想,刚死了丈夫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富有?再者,她的丈夫没了,她一点都不难过么? 柳平夏忍不住问道,“王氏,你与你的夫君感情好么?” 她的话刚问完,王氏就开始哭。她将袖口里塞着的帕子扯出来,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抽抽搭搭的说道,“奴家与夫君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可是我们才成婚不久,他便这样突然的离我而去,教我实在是难过。他已经走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奴家度日如年,有时候,奴家便想,干脆随夫君一道去了吧,可可所有人都劝我,不让我做傻事。我现在守着这个宅子,守着这个家,简直生不如死。” 柳成轩见王氏如此,很是不忍,便开口安慰,“王氏,还请你节哀。” 柳平夏眉头深皱,她怎么就不觉得王氏与明静邰的感情是真的很好呢? “那,在明先生死之前,他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柳平夏此话一出,王氏哭的更伤心了。她越哭越凶,完全没办法说话。柳平夏真担心她哭晕过去,忙止住了话匣。 接下来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并没有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眼见天黑,他们不便多留,便先离开了。 回到酒楼,柳平夏对萧景律道,“我觉得那个王氏有问题!” 萧景律倒了杯茶拿在手上,一边喝,一边问道,“为何啊?” “第一!王氏才刚刚死了夫君,她就那样打扮自己,不仅如此,她穿的、戴的,都价值不菲。明静邰不是个清廉的人么?若是清廉,王氏为何会有钱财买那样好的首饰和衣服,这分明很矛盾嘛!第二,今日我们去明家,只要我们提到明静邰,王氏就哭,她那样摆明了就是不想回答我们的问题,就用哭来当借口。” 萧景律笑了。 柳平夏在他面前坐下,“你笑什么?” 萧景律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夏儿,你观察的还真是仔细。” “这么说,你也认同我说的了?” “嗯。”萧景律道,“王氏确实有问题。” “咚咚咚。” 门响,柳平夏起身去开门,将房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如尘,她道,“你回来了,查到什么线索了没有?” “查到了!”如尘道,“在渊川附近有一个红帮,这个帮派里的人手腕上都要缠红绳。这是他们帮派里的一个标志性的东西。” 萧景律起身来到门口处,看着如尘道,“你可打探到了这个红帮在哪儿?” “打探到了!” “好。”萧景律道,“今晚,我们就去这个红帮里探一探。” 萧景律和如尘要去红帮,柳平夏也好跟着去。因对红帮不了解,萧景律担心会遇到危险,就想让她留下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知难而退 “我不要留下来!”柳平夏道,“我武功虽然不高,可是我擅长暗器,暗器以出其不意而制胜,说不定关键时候,我还能帮你们。再说了,之前我们也不是没有对付过红帮里的人,那几个黑衣人不是被我们给轻松拿下了么?要我说,阿律,你不必太过担心,反正你们这次去也是去探一探那个红帮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又不会打草惊蛇,哪儿来的危险。” “夫人,话不能这么说。我这次出门查到,红帮是渊川周围最大的帮派。他们无恶不作,为了钱财连自己人都杀,可见是凶恶至极的。虽然今晚只是去探一探情况,但若是被发现,他们人多势众,属下与侯爷带着您,恐怕不好脱身。” 听了如尘的话,柳平夏怒了,“你的意思是,我是你们的累赘咯?” 如尘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算了!”柳平夏心情不爽的瞪着萧景律,“你也不替我说话,看来是真心不想让我去,好好好,那你们去吧!我会在这儿等你们回来的。” 萧景律温柔一笑,在柳平夏跟前站定,抬手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乖。”他说完,同如尘快速离开。 柳平夏看着眼前突然空无一人,心情很不爽。她走到床边,把自己扔到床上,有百般无赖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实在是无聊透顶。 此时,她突然想起了王氏,那是令她非常怀疑的一个女人。与其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还能够找到些线索。 想到这儿,柳平夏立刻动身。她先换上了一身夜行衣,随后将脸用黑布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随后她离开酒楼,前往明家。好不容易爬上明家的房顶,她这边刚找好舒服的位置坐下,就看到王氏忽而匆匆忙忙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来了来了!”王氏口中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将大门上的木栓给抽出来,随后将大门打开。 借着月色,柳平夏去看走进大门的那个人的脸,等到她看清楚够,不由得吃了一惊,那人竟然是蛮高珖。 只见蛮高珖与王氏相拥在一起,两人朝着屋内走去。 柳平夏突然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王氏和蛮高珖进入房里后一直没出来,柳平夏在房顶上待到天蒙蒙亮,实在是顶不住了,才从房顶跳下,回到酒楼。 跌跌撞撞进入房间以后,她整个人扑向了床,也顾不上洗漱了,闭上眼睛后,她很快就睡着了。 “夏儿?夏儿?” 迷迷糊糊间,柳平夏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缓缓的睁开双眼,迷蒙间看到一个人影,他又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萧景律。 “夏儿?你醒了?” 柳平夏从床上坐起来。她朝着窗外一看,发现天已经黑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天。 “你们刚回来吗?”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萧景律,开口问道。 “对。想到这么晚了你还在睡,很担心你,才会把你叫醒。看来你是没事的,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吧。” 柳平夏答应着掀开被子下了床,跟着萧景律来到饭桌边坐下,看到桌上一堆的好吃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她把要跟他说的事情往后放一放,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萧景律见她吃的这么急,知道她是真饿了,便没有立刻告知她昨晚他与如尘前去红帮探到的线索。终于,柳平夏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萧景律才开口道,“昨日我与如尘在红帮内看到了孟亦。” 柳平夏看着他,“孟亦是谁?” “那日我们去衙门,站在蛮高珖身后的男子。” 柳平夏细细回想,随后恍然,“哦!那个身穿宽袍,面相上有三分儒雅,七分狡诈的男子?” 萧景律点了点头。 “奇了怪了,孟亦不是蛮高珖的人么?他怎么会出现在红帮那种地方?还是.蛮高珖其实跟红帮有勾结,而孟亦则是蛮高珖派去与红帮交涉的人。” “蛮高珖很可能跟红帮有勾结。” “不是吧?我随口说说的!他一个朝廷命官,跟那些匪类之辈有所勾结,岂不是枉为朝廷命官么?” “是啊,蛮高珖这种人,确实是枉为朝廷命官。” 柳平夏突然想起来她昨晚在明家的房顶看到的一幕,立刻同萧景律道,“我告诉你,昨晚,你跟如尘离开后,我为了查找先去,去了明家。在明家的房顶上,我看到王氏打开大门迎接蛮高珖进入明家,而且,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氏与蛮高珖是相拥而进入房内,我离开明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蛮高珖还没有从王氏的房间离开。” “此事当真?” “当然!”柳平夏道,“我亲眼所见。” 萧景律面色沉沉。 此时,柳平夏和萧景律都意识到了这渊川的水有多深,但是越是这样,他们越是兴奋。 “阿律,你说,会不会是明静邰发现了王氏与蛮高珖有染,所以被蛮高珖给杀了。若是王氏和蛮高珖联手,想要杀死一个明静邰,并非是难事。” 萧景律沉默不语,末了,他道,“当下,无论我们怎么说,都只是猜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之下,我们不能够妄自断定事情的真想。” “可是王氏和蛮高珖有染我是亲眼所见,你也看到了蛮高珖的人去了红帮,这难道不是证据么?” “是,但是不够。仅凭以上两点,不能够证明明静邰的死与蛮高珖有关。但,蛮高珖与红帮有牵扯,而红帮派人行刺了我们,那么相当于是蛮高珖派人行刺了我们。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了不想让我们查出明静邰真正的死因,还是魏明洵早早地给他下达了命令,让他早点将你我给解决。” 柳平夏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真的是太乱了!我们又要防着蛮高珖,还要防着魏明洵,在这种情况之下,还得防着红帮。不仅如此,调查明静邰死因这件事更不能够丢下”她哭丧着脸道,“阿律,我想回侯爷府了。” 萧景律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子,“你这是要知难而退么?这可不像你。” 第二百六十四章 巧言善辩 “渊川的水这么深,怪不得我大哥在我们没来之前一筹莫展,幸好他是一筹莫展的,不然他所面临的,恐怕是同我们一样的局面。” “你怕了?” “怕?”柳平夏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双手叉腰,大声道,“我才不怕!我既然跟着你来了,自然是要勇往直前,将明静邰的死调查的清清楚楚。在没有调查清楚这些事之前,我是不会离开渊川的!” 看到了柳平夏的决心,萧景律欣慰一笑。 “无论是明静邰的死因,还是蛮高珖与红帮,我们都会调查清楚的。一定会的。” 第二日,柳平夏去见王氏,这次,她是独自一人去的。女人往往最了解女人,一个细微的表情,一个很小的动作,都代表着某种信号,柳平夏很乐意去王氏的身上捕捉到这些信号。 现在,她大约是明白了,为何明家并不富裕,王氏却能穿金戴银,招摇过市,并且对明静邰的死一点都不伤心。 “侯爷夫人,多谢你又来看我,不过我最近好多了,午夜梦回,我想起我夫君的时候,已经不那么轻易哭泣了。”王氏看着柳平夏温婉一笑,“侯爷夫人喜欢喝什么茶呢?花茶?还是当季的新茶。” 柳平夏话中有话,“王氏,你这儿有这么多好茶呢!是平日里托明显是办事的人送的么?” 王氏微怔,忙道,“夫人您说的是什么话,奴家的夫君是个廉洁的人,哪会接受旁人平白无故的委托。” 柳平夏突然想起来,萧景律跟她说过,明静邰为了护着魏明洵手下的那些人,会将呈给皇上的记录本做些改动。每每这个时候,魏明洵都会给明静邰一些好处。除此之外,明静邰从未帮别人做过这种事。他虽有廉洁的名声,但既然能够魏明洵做这种事,就配不上“廉洁”这两个字。 “哦!那就花茶吧,这个季节喝花茶对身体好,你说是不是啊?” 王氏忙道,“是!是!” 王氏为柳平夏泡好了花茶,亲自给她倒茶,做完了这些,她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犹豫间,小心谨慎的开口问道,“夫人,您与侯爷这次到渊川来,为的就是要查清楚我夫君的死因么?” “是啊!” “可我夫君也不是什么大官儿,怎么会需要这样劳烦你们。况且他人现在已经入土为安了,要我说,倒也没什么好查的。” 柳平夏端着茶的手微顿,她抬眸看向王氏,问道,“你不希望知道你夫君的真正死因是什么么?” “人都已经死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王氏,你真的与你夫君的感情很好?” 王氏道,“那是自然,夫人何必一次又一次的质疑我们夫妻间的感情。” 柳平夏勾唇一笑,“我想,若是你真的爱你的夫君,一定会希望有人查明你夫君的死因,还你一个公道。可你只想这件事尽快了解,将入土为安看的很重,是,你夫君是入土为安了,可若他泉下有知,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大约会很伤心吧。” “夫人这话说的不对,他是我的夫君,我怎会不在乎?只是人已经死了,无论做什么,我夫君都不可能再活过来,我想,他若是泉下有知,大约会希望我过的幸福无忧吧。既如此,你们又何必一直抓着他的事情不放。要我说,这件事早早地了解了,对谁都好。” 柳平夏把脸一沉,攥着茶杯,朝着地上狠狠砸去。 王氏显然被惊到了,一脸的恐慌,“夫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柳平夏抬手指着她,一字一句的骂道,“明静邰有你这样的夫人,简直是造孽!我告诉你,你与蛮高珖有染,这件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我问你,明静邰的死,是不是你与蛮高珖合谋造成的?” 王氏一双不大的眼睛此时瞪得铜铃般大,她不知道柳平夏说的这些话是在吓唬她,还是她真的知道实情。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啊!她要是承认了,那就全完了。 “夫夫人,您您在说什么呢?奴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惹来夫人这样的猜疑。”王氏说完,抽抽搭搭的开始哭,“奴家与夫君是新婚,成婚没多久,他就没了,奴家是难过至极的,这种情况之下,奴家怎么可能与旁的男子有染?夫人,您千万不能胡说啊!一个女子的名声实在是太重要了,您这样冤枉奴家,传扬了出去,还让奴家怎么活啊!” 柳平夏面色冰冷,“昨晚,我亲眼看到蛮高珖来你这儿,你在大门那儿亲自迎接的他,你们相拥着走进了房内,所有种种,我从头到尾看的清清楚楚。今日我来,本打算让你自己承认,奈何你如此的嘴硬,竟然不说一句实话,好啊!王氏,今日你既然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便让你尝一尝在我面前这样做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她说完,顺手将头顶发髻中的白坚木簪拔下。 她原本不打算这样做,可是王氏实在是太能装了,令她简直忍无可忍。 王氏见柳平夏不是吓唬她,而是真的打算打她,吓得她跑出客厅,朝着大门口跑去。 “救命!救命!”王氏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 柳平夏很快追上她,将白坚木最锐利的地方对着王氏,她冷声道,“你最好实话实说,若是说了实话,我还可以放过你,可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 “夫人让我说什么?”王氏哭喊着转过身来,“该说的我都同你说了,你不信,我又有什么法子?” “你说的根本就不是实话,让我如何相信?” “你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逼着我说?” “巧言善辩!”柳平夏手中的白坚木朝着王氏直直的刺去。 王氏眼睁睁的看着柳平夏朝她逼近,她慌得不行,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话,可若是说了实话,就是她自己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况且这件事牵扯到蛮高珖,到那时,蛮高珖肯定会选择自保而舍弃她。蛮高珖那个人,她再了解不过。眼下她跟他虽然你侬我侬,但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蛮高珖手上的一个玩意儿。这样的玩意儿,他有很多。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千钧一发 “夫人!我.” “砰!” 王氏口中的话说到一半,她身后的门从外面被撞开。蛮高珖带着孟亦和几名侍卫相继冲进来。 这一刻,王氏简直将蛮高珖当做救星一般。 “大人!大人!柳氏突然发了疯啊!她.她要杀了奴家!她要杀了奴家!” 蛮高珖将王氏交到两名侍卫的手中,快走几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他目露凶光,手上的佩剑在他手心里微微颤抖,他将拿着佩剑的手对着柳平夏,问道,“侯爷夫人,这青天白日的,你是要做什么?” 柳平夏面色淡淡的将白坚木插回头顶的发髻中,“我不过与她玩儿玩儿,怎么就惊扰到了蛮大人,蛮大人来的这样巧,也是稀罕。” 蛮高珖确实在王氏的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王氏知道他太多秘密了,他不得不防。 “侯爷夫人,您远道而来,是贵客,同一个妇人有什么好玩的,若是你想玩,我专门找人来陪您玩,就放过她一个刚死了夫君的妇人吧。” “好啊!”柳平夏道,“本夫人向来是很大方的,既然蛮大人都为王氏说话了,本夫人自然得给蛮大人一个面子。”柳平夏径直离开,经过王氏身边时,盯着她道,“你别以为你躲过了今日,我就会放过你,王氏,咱们走着瞧。” 王氏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柳平夏盯上,又听了她这番言语,一个没经住吓,晕了过去。 蛮高珖正好以为王氏救治为由,将她带到了衙门。经过郎中的救治,王氏从昏迷中醒过来,当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蛮高珖时,她忙掀开被子下床,“噗通”一声在蛮高珖的面前跪下。 “大人救奴家!大人救奴家啊!大人,那柳氏已经盯上奴家了,她怀疑奴家跟大人有染,逼我说出实情啊!我对大人是忠心耿耿的,又怎会因她的恐吓而说出威胁到大人的话!大人,你要护着奴家,奴家不想死!奴家不想死啊!” “你先起来吧。” 王氏抽抽搭搭的从地上站起来,用袖口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可旧的擦完了,还有新的,她实在是能哭。 “你先别哭了。”蛮高珖有些烦躁道。 王氏忙止住了哭声。 蛮高珖喝了一口茶,沉着眸子静静地想了想,便将手上的茶杯放下,他抬眸看向王氏,“你在明家住了这么久,明静邰的那个用来记录渊川历年来大小事本子你还是没找到?” “回大人的话,奴家按照大人的吩咐,将明家里里外外的找了个遍,根本就连这样东西的影子都没瞧见。您之前同我说,明静邰在衙门里头的住处也没有这样东西,若真如此,倒也奇怪,明静邰会将这本子藏哪儿去?” 蛮高珖又不说话了。 王氏猜不透蛮高珖心底的想法,也不敢胡乱开口,只等着他开了口,自己再酌情回话。 过了一会儿,蛮高珖道,“你就现在衙门里住下,如此方能保全你。” 王氏忙磕头致谢。 蛮高珖起身离开,王氏将他送到门口,瞧着他走远了,这才又回房歇下。 院子里,蛮高珖与孟亦一前一后的走着,蛮高珖沉默不语,像是在考虑问题,孟亦将蛮高珖眉宇之间的深意尽收眼底,遂开口道,“大人,莫非,您以为王氏所言有假?” 蛮高珖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孟亦道,“那本子不在衙门里头,也不在明静邰的家中,是有些难办,可若是因此怀疑王氏,倒也没必要,她那个人,把命看的很重要,又清楚眼下您是她唯一的靠山,他在您面前,不可能不说真话。” “嗯。”蛮高珖道,“你说的有道理。”他在小亭中坐下,面色沉沉,“魏相让本大人寻找这本子,给本大人所留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样东西,并亲自交到魏相的手中。” “大人的难处孟亦知晓,可这件事,不能够急功近利。依照我的意思,得将与明静邰有关之人一一找来进行盘问,如此方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蛮高珖点头答应,“好,就按照你说的来办。” 那边,柳平夏离开明家后,直接回了默黄庄。一路上,她都在想,究竟应该从何处下手,才能找到王氏和蛮高珖合谋杀死明静邰的证据。难道还要用闹鬼那一招?可是那种招数对魏凤瑶有用,不一定对王氏和蛮高珖有用。 今日,蛮高珖来的这样及时,柳平夏基本上可以断定,他在王氏的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现在王氏被他带到了衙门里,她想要从王氏下手去查这件事,反而不容易了。 她在自己与萧景律的房门前站定,抬手去推房门,当屋内的情况映入眼帘,她吃了一惊。快速的朝着屋内走去,在萧景律身边站定之后,她指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的粗犷男子,“阿律,这是谁?” 如尘将房门关上,同柳平夏解释,“这便是红帮的首领,匪天。” “你们这群天杀的,赶紧放了老子!你们明知道老子是什么人,还敢这么对待我,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红帮上下有上千名弟子,你们若是不想死的太难看,就放了老子!把老子伺候高兴了,兴许给你们留个全尸。” 柳平夏双手环胸,瞧着他笑了笑,“阿律,你们都将他给捉了,他还敢这样猖狂,想来是你们对他太仁慈,没有好好教训教训他。我向来是最看不过此等猖狂的人,就让我来拿他练练手吧。” “好。”萧景律一边答应,一边后退一步,在茶桌边坐下,他为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浅浅的喝了几口,打算专心致志的看戏。 柳平夏看着匪天,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发狂也得看看情况,现在是你被我们捆着。若是你真有本事,又怎会落个这样的下场,要我说,你向我求饶,喊我声姑奶奶,再说一句知道错了,我就放了你,如何?” “我呸!”匪天道,“别说此时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你,就算是方才那个男子,我也绝不会向你们低头认输。我匪天乃是红帮的首领,我手底下那上千人若是知晓我不见了,一定会在渊川城中大肆寻找。你们若是识相,赶紧放了我,不然待会儿我的弟兄们都来了,吃亏受罪的可是你们。” 第二百六十六章 红帮的真正首领 “既然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只好让你先尝点苦头咯!”柳平夏说着,从袖口内掏出一个明黄色的锦袋来,她将袋子打开,又从里头掏出白色的小瓷瓶,将瓷瓶拿在手上,她同匪天道,“你知晓这小瓶子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啊!这是我刚研制好的毒药。这款毒药的药性主要是针对那些不听话还言语猖狂的人,只需要一粒,就一粒,就能让你在一瞬间感受到奇痒、奇痛的感觉,很神奇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匪天道,“你少吓唬我!江湖里最会研制毒药的药师我见过,他都没有这样的东西,你却有?哼!你若是想要以此逼我乖乖就范,简直做梦!” 柳平夏的脸色沉下来,“你这人真是不知趣啊!只要你乖乖的喊我一声姑奶奶,说不定我就放了你,可你竟然如此嘴硬。好啊!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说完,将药丸从白色的瓷瓶里倒出,她伸手将药丸捏起,又命如尘按住匪天的头,将药丸塞进了匪天的嘴里,他打算吐出来的时候,柳平夏给他灌了一大口水,匪天吞了一口水,药丸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这药丸的药效正如柳平夏所言,匪天将药丸吞下去后,身体立刻开始不舒服起来。一开始只是心里痒,随后这种感觉遍布全身,从头痒到脚,大约痒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方才痒的地方开始疼起来,匪天在这样的痛苦中挣扎,整个人犹如痉挛了一般。 “咚!”他因忍不住挣扎而头朝地栽了下去,跪在地上,他大吼道,“好难受!好难受!好痒!好痛!” 柳平夏在他身边蹲下来,“好了,我已经改变主意了,我不想让你叫我姑奶奶了,这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果能答上来,我就给你解药,好不好?” 匪天嘶吼着,“快问!快问!” 柳平夏与萧景律对视一眼,萧景律同她点了点头,收回眸光,柳平夏看向匪天,“匪天,我问你,蛮高珖跟你的红帮有没有勾结?” 匪天不语。 “啊!好痒!好痛!” “你有功夫喊痒,喊疼,却没工夫回答我的问题,看来我这药的药效你还是扛得住的!” “求你了!”匪天大喊,“女侠!女侠!你给我解药吧,算我求求你了!只要你给我解药,我我就给你一大笔银子,求你!求你给我解药吧!” 柳平夏面色沉沉,“你以为我缺的是银子?我缺的只是你嘴里的一句实话罢了。匪天,你是选择维护蛮高珖呢,还是选择因为他白白的丢了性命。” “我红帮与蛮大人没关系!他是官,我是匪,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任何的交集!我虽不知女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但是,我我向你保证,蛮大人与我红帮没有勾结!” 柳平夏眸光微眯,她盯着匪天的脸,一字一句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好!我这儿还有跟这个药丸一模一样的药,不过药效可比你刚才吃下的还要厉害,不过这药是我刚刚研制出来的,还未曾在谁的身上试验过,今日你便当了我的小白鼠吧!” “不要!不要!”匪天疯狂摇头,“女侠,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我太难受了,我真的是太难受了!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要我放过你,凭什么?我的问题你答了么?你既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又为何要放了你?” 匪天痛苦的在地上挣扎。他红帮确实与蛮高珖有勾结,确切的说,红帮就是蛮高珖一手创立的。自他上任之后,为了方便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便在暗中创立了红帮,红帮的主要责任,就是为蛮高珖杀人。他现在看出来了,眼前屋里的三个人是来调查蛮高珖的,很可能是京城里派来的人,他若是承认了红帮跟蛮高珖有关系,那么他必死无疑。 可眼下,他已经生不如死。 柳平夏见他还是不愿意开口,索性丢下他在萧景律的面前坐下,“这个匪天最太硬了,不过我那药的药效可以持续到明天早上,他若是挨得过去,我就敬他是条汉子。” 萧景律朝着匪天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眸光,倒了一杯茶递给柳平夏,“他大约挨不过多久了。” 一语中的。 柳平夏手中的茶刚喝完,匪天就在那儿大喊,“我简直生不如死!女侠,我说!我说!你给我解药吧!求求你了!” 柳平夏冲着萧景律竖起了大拇指,随后来到匪天的面前,先给他服了解药,随后让如尘将他给扶起来。 匪天的身体渐渐恢复,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看向柳平夏道,“我并非与蛮大人有勾结,而是,我统领的红帮,本就是蛮大人的。” “什么?” 柳平夏狠狠地吃了一惊,她回头去看萧景律,萧景律已经从凳子上起身,朝着这边走来,在匪天的面前站稳后,萧景律道,“你的意思是,红帮是蛮高珖一手创立的?” “对。”匪天道,“你们得向我保证在我告诉你们所有实情后,将我给放了。” 柳平夏与萧景律对视一眼,萧景律道,“好,我答应你。” 匪天告诉柳平夏和萧景律,红帮是蛮高珖一手创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做那些不光彩的事情。而他表面上好像是红帮的首领,其实他也就是帮着蛮高珖管理红帮,相当于红帮的管家。红帮上下,第一要听从蛮高珖的,其次,要听从孟亦的。不过,孟亦要比蛮高珖出现在红帮的频率高些。蛮高珖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如果事事都亲自出面的话,反而对他不利。 “那明静邰的死与红帮有关系么?” 匪天道,“明静邰是死于暴毙,若是红帮动的手,那么他该死于刀杀。红帮弟子都是持大刀的。” “我再问你。”柳平夏又道,“你可指使过红帮的弟子来刺杀我们?” 匪天的目光在柳平夏和萧景律的脸上一一掠过,“你们可是从京城来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阿律 “是。”柳平夏连忙追问,“怎么了?” 匪天道,“那么刺杀你们的人就不是我安排的,而是孟亦直接安排红帮里的弟子做的。孟亦之前同我说过,说是有几个从京城里来的人会威胁到蛮高珖,故而要动手将这几个人铲除,没想到你们就是。” 柳平夏问什么,匪天答什么,最后,柳平夏将他所说的全部写在一张纸上,又让他亲自在上面按了手印。 这便是能够扳倒蛮高珖的证据。 做完这一切,柳平夏从怀中的小木盒里掏出一粒药丸,她将药丸放在匪天的面前,道,“这粒药丸你吃下去后,就会失去记忆,你会完完全全忘记自己在此之前的人生,一觉醒来,就是全新的自己。” 匪天有些害怕柳平夏的药丸了,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东西没什么副作用吧?” 柳平夏笑了,“没有,放心吃吧!” 匪天立刻接过来,“我去找掌柜的开一间房,睡前再吃,一觉醒来,我希望自己能够离开渊川,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好,都随你。” 匪天离开后,柳平夏将那张写满了蛮高珖罪证的纸交给萧景律,“阿律,这样东西你拿着吧,日后对我们有很大的用处。” 萧景律接过来,叠整齐,收好。 “时候不早了,如尘,你去歇着吧。” “是,侯爷。” 如尘离开后,萧景律拉着柳平夏的手在床边坐下,看着她的眉眼,他道,“夏儿,你真不愧是我的夫人,方才你在审问匪天时的一举一动都令我感叹。眼下我们从匪天的口中得知了这么重要的证据,你功不可没。”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对了!今天白天我去王氏那儿,并未套出实话,王氏还被蛮高珖带到了衙门,现在想弄清楚明静邰到底是怎么死的,更难了!” “不急。”萧景律道,“我已经找了仵作,打算开棺验尸。” “什么?”开棺验尸?那不是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情结么?而且柳平夏感到一阵恶寒,“阿律,非得这样么?” “怎么了?你害怕?” “我确实觉得挺恐怖的。不过.不过这样真的有用的话,你按照你的意思来办就是了。” 萧景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今日你已经很累了,明日开棺验尸,我与如尘去就行了,你在这儿好好的休息。”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要听话,如此,我才能放心。另外,明日你哥会同我一起去,有他帮忙,事情会顺利很多。” 是啊!平白无故的要开棺验尸,明家的人一定不同意,可若是有柳成轩这个父母官出面为大家解释,就好很多。 这样想想,她要是去了,还真是挺多余的。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那好,那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萧景律在她额前轻轻一吻,“乖。” 第二日,柳平夏从美梦中醒来,迷蒙间去触摸旁边的位置,却发现已经空空如也。她顿时清醒过来,盯着昨晚萧景律睡觉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有些难过的抱着萧景律枕的枕头躺回了被子。 “阿律.阿律” 此时,京城中,方语菡和慕容琅曜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成婚事宜。即便如此,方语菡也没有将柳平夏抛在脑后,挑了个极好的日子,买了些上好的点心,乘坐马车去到萧侯爷府看望柳平夏去了。 眼下侯爷府是方语菡当家管事,听闻方语菡来了,忙出门迎接,见了面,一经交谈,方语菡才知,柳平夏竟然不在京城。 “你是说,柳姐姐随侯爷一同去了渊川?” “是啊!”苏容音道,“夫人与侯爷都离开快一个月了,当时走的匆忙,夫人没能同方小姐打声招呼,还请方小姐不要不高兴。不过,夫人走的时候说,会早早地回来,可眼见这个月过完了,我在府中也没收到夫人和侯爷要回来的消息。” 方语菡静静地想了想,说道,“姐姐大约是被什么麻烦事给绊住了吧?我也希望姐姐能够早早地回来,我大婚的日子越发近了,我希望姐姐在,慕容也是这样想的。姐姐可是我与慕容的媒人啊!” “方小姐说的是,今日方小姐同我说的这些话,我全都记下了,明日我就写一封信让人送到渊川去,兴许夫人知晓了方小姐这些想法,早早地就回来了呢!” 方语菡喜笑颜开起来,“是的是的!” 她又在苏容音的陪同之下去看了萧逸锦,抱着萧逸锦玩儿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暗下来,便不多留,早早地走了。 方语菡离开后,苏容音立刻写信给柳平夏,又让府里的下人将信送到镖局,早早送到柳平夏的手中。 柳平夏收到信,已经是五日后。她很惊讶这信到的这样快,镖局送信的速度简直赶上了现代的快递。看了苏容音的信,柳平夏盘算了盘算日子,方语菡与慕容琅曜曾成婚的日子是五月初八,可现在离五月份很近了,渊川的事情又一直没有眉目,她隐约觉得自己赶不上方语菡与慕容琅曜成婚的日子了,但她又不想这样轻易放弃,只好在心底里催促着自己去调查明静邰之死,只要查清楚这件事,她就能够早早地离开渊川,回去参加方语菡和慕容琅曜婚礼。 自那日萧景律与如尘带着仵作前去开棺验尸后,萧景律就早出晚归,好几次,柳平夏等他等的都睡着了,一觉醒来,他已经不在身边。她不清楚萧景律调查的进度,又见不到他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她只好找人问最近的坟场,她想,找到坟场大约就能够找到萧景律和如尘了吧? 这边她刚问出坟场的位置,从楼上下来,就见默黄庄的门口停了辆马车,那马车她看着眼熟,正寻思呢,萧景律从马车上下来,柳平夏眸光一亮,朝着他跑去。 “阿律!” 萧景律闻声抬起头,见朝着他跑来的人是柳平夏,温柔一笑,待她在他面前站定,他道,“你不乖乖的在楼上休息,下来做什么?” “从那日起到今日,我已经休息了整整五日了,一直这样歇下去,我怎么吃得消?我心里也忧着明静邰这件事,若是我们能早早地查清楚,不就能早点回去了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夜探衙门 萧景律拉着她的手朝着楼上走去,“怎么突然着急回去了?” “容音给我来了信,说是方语菡到府上找我来着,她与慕容琅曜五月初八大婚,希望那个时候我能够在。” 萧景律的眉宇间有几分深沉,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看向柳平夏,柔声道,“那个时候,我们大约能回去了。” “当真?”柳平夏缠着萧景律的胳膊追问道,“你快同我说说,是不是你们的调查有进展了?” “嗯。” 萧景律与柳平夏来到屋内,坐下后,萧景律道,“开棺验尸的收获确实很大,那日我们去见蛮高珖,他说,明静邰突然暴毙,找了仵作来检查尸体,并未发现异样,可这次我与你哥带人开棺验尸,却在明静邰的体内发现了毒。” “毒?”柳平夏连忙追问,“什么毒?” “暂时还辨别不出是什么毒,但因此事,你我可以得知,蛮高珖在撒谎。那么,他为何要撒谎?” 柳平夏想了想,道,“这是不是就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想,王氏与蛮高珖有染,两人合谋杀死明静邰,后蛮高珖怕事情败露,便剥夺了我哥调查这件事的权利,一再隐瞒这件事的真相。” “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那么明静邰手上那个专门记录渊川历官员大小事的本子怎么会消失不见?”萧景律看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我让如尘去查过,蛮高珖也在找这个本子。” 柳平夏的脑子又混沌起来。 “那,仅仅凭我们现在手上的这些证据,能够证明蛮高珖就是傻了明静邰的人么?” 萧景律摇了摇头,“他撒谎,可以有多种理由,但是我们无法因他撒谎而证实杀害明静邰的人就是他。” 柳平夏一阵头大,“不行我们就找人办成明静邰,在衙门里头闹鬼,我就不信炸不出些线索。” “呵呵!” 柳平夏抬眸看向萧景律,“你笑什么?我出的主意很可笑么?” “你这个法子,对付对付魏凤瑶还行,若是用在蛮高珖的身上,恐怕并不能够成事。蛮高珖是个地地道道的恶人,他不信鬼神,也不怕鬼神。” 柳平夏无奈的摊了摊手,“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景律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道,“如果可以,我很希望能够到明静邰在衙门里头办公的地方去一趟。” “明静邰会将本子藏在那儿?” “若是在那儿,恐怕早已经到了蛮高珖的手上。但是,就算不在那儿,我想,以明静邰的为人,他大约会留下一些线索。” 柳平夏立刻精神抖擞起来,“既如此,阿律,我们晚上去吧。先悄悄地进入衙门,再出现在明静邰生前住的地方,然后” “你不准去,乖乖留下来。” “.”柳平夏一千个,一万个不如意,“为什么?我又不是弱女子,你总让我留在这儿算是怎么回事?我不管,阿律,今晚我必须要跟你一起去!” 萧景律眸光定定的看着她,“你轻功好么?” 柳平夏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 “是了,你轻功不好,我们进入衙门,必定要运用轻功,若是被发现,还需施展轻功快速逃离,你轻功不好,万一落到蛮高珖的手中可怎么办?” 柳平夏一脸的沮丧,“我有那么弱么?阿律,怎么自从来到渊川后,我做什么你都不让我做?” “因为你是我的人。”萧景律捧着她的脸,柔声道,“我希望你毫发无伤。”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我都快不像我了。”明明以前的我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完全配得上“女中豪杰”这四个字,可是再看看现在。 “阿律.”柳平夏将下巴放在萧景律的肩膀上,“你这样宠着我,会渐渐磨灭我身上的锋芒,我竟不知,这样究竟好是不好了。” “你有我护着,哪里还需要锋芒?”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我总要有自保的能力,阿律,你是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的。”话至于此,柳平夏眸底的光越发坚定,她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阿律,无论如何,今晚,我都希望自己能够跟你一起夜探衙门。我希望,你相信我,相信我能够做得到。” 萧景律眸底的深沉见见消散,多了几分明朗,他看着眼前的柳平夏,柔声道,“好,我答应你。” 这种能够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令柳平夏感到心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萧景律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安慰。 当夜色来临,萧景律、柳平夏、如尘,他们各自换上夜行衣,在寂静的夜里疾步狂奔,目的地是衙门。 等到他们出现在衙门附近,月亮已经升的很高,今日的月亮又大又圆,非常亮堂,照在天地之间,就像一盏冷冷的灯。在观察了衙门周围的情况之后,如尘用石子儿将守在衙门门口的两名侍卫引开,随后,三人进入衙门。 按照之前柳成轩给柳平夏的地形图,他们很快找到了明静邰的住处。这个地方明显遗留了许多属于明静邰的东西,现在,那些东西上都落了灰。而且,这些东西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柳平夏压低声音同萧景律道,“看来蛮高珖确实来这儿找过了。” “对。” “那我们还要找么?” “嗯。”萧景律道,“你和如尘去左右两间房间去找,尽量找书本一类的东西,若是没有,字画也行。” “找字画?” “嗯,我了解到,明静邰很喜欢收集字画,我担心他会将本子的线索留在字画上。” “好,我知道了。”柳平夏立刻朝着左边的房间走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这个地方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再没有旁的人。兴许是明静邰死后,这儿没人再打扫的原因,地上满是落叶,花圃里的花草也都枯萎,看着很是萧条。 根据萧景律的提示,柳平夏来到左边这间房间后,专挑字画和书本,她在书架上挑选了几个有可能的,又从墙上摘下一张字画,她又担心那这么多待会儿不好走,便将这些东西全放在书桌上,再进行一番精挑细选。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有字天书 谁料这一挑不打紧,竟被她找出了好东西来。 大赵国有名的诗人数不胜数,唯独有一个叫做顾白的,与柳平夏的母亲身后的顾家沾亲带故,但,是远房亲戚。这位顾白是大赵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诗人,皇上曾当众称他为世间绝无仅有之人。他的墨宝更加不用说,随手写下的一首诗,就能够闻名天下,令整个大赵国的人都想争得这首诗的真迹。 柳平夏没想到,明静邰这堆东西里,竟然有顾白的诗画一副。她将这样东西宝贝似的装起来,打算回了京城的时候,将这东西放进当铺里,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 她挑挑拣拣,精益求精选了两本书和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本子。拿上这些东西,她去找萧景律。 “阿律,你找到些什么?” 萧景律一回头,惊了一惊,只是他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夏儿,你怎么拿了这么多?” “这还多?这可一点都不多啊!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一样也不能拉下。” “既如此,你先带着这些东西回去。” “啊?为什么?” 萧景律道,“我与如尘发现了一个密室,想下去一探究竟,你跟着我们,太危险。” “可是.” “你听我的,夏儿,既然你已经找到这么多东西,就带回去好好的研究研究,说不定能够找到有用的。我跟如尘去探探地下室,我们这样兵分两路,找到那本子的机会不是更大么?” 柳平夏一想,也是啊!当即同意下来。 她将手里这些东西裹紧一块布里背在身上,倒也不算太重。与萧景律分开,她轻手轻脚的来到院子里,环顾四周,找到来时爬的那个房檐,将手腕上缠绕的带铁钩的暗器“嗖”的一下放出来,等到那铁钩在房檐的瓦片之间卡好了,她一抬脚,整个人朝着房檐飞去,很快落在房檐上。 “吱呀。” 柳平夏刚要走,却听到了门响,她回头去看,才知道有人将明静邰住处的院门给推开了,她刚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萧景律,却发现,推门进来的人,竟然是王氏。 王氏手里提这个篮子,篮子里放这些给死人烧的纸钱。她在院子里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便蹲下来,将篮子里的纸钱拿出来,又将纸钱点燃。她一边烧纸钱,一边说着什么。 “明先生,这几日我晚上睡觉,总梦到你,你是已经去了的人,我总是梦到你,毕竟不是好事。你我虽然成过亲,可我对你没什么感情,你去了便去了,可不要总想着我,更不要缠着我。人鬼殊途.人鬼殊途啊” “你要是觉得自己死的冤枉,那也不应该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你的死,可不是我的责任。我也是奉命办事,你就算要找,也得找那个真正害了你的人。我是个弱女子,但你不能仗着我是弱女子就缕缕欺负我,我.我今晚给你烧够了纸钱,求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梦里。” 柳平夏突然有几分明白,这个王氏是怕鬼的。 她心底顿时有了主意。 王氏给明静邰烧完纸钱后离开,柳平夏确定她不会再折返后,动身回了默黄庄。 在房间里,她将背上背的东西全解下来摊开放在桌子上,一样一样拿到眼前看,才发现其中一本竟然是无字天书。 她不死心,将那本没有名字的书翻了一遍又一遍,真的是一个字都没有。早知道这样,在明静邰的住处时,她就应该再好好的检查一遍才对。 此时,外面的天色呈现出灰白色,月亮还高高的挂着,几乎与灰白色的天空融为一体,渐渐接近透明状。 “砰。” 身后有动静,柳平夏立刻回头,见萧景律回来了,很是高兴。 “怎么样?你跟如尘找到什么线索了么?” 萧景律的身上也背着一个布袋,如尘身上也有,他们来到桌边,将肩膀上的布袋取下来,又打开放在桌上。 “咦?字画和书。”柳平夏随手拿起来一本书翻看,也不知道是她运气不好还是怎么回事,那书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明静邰没事儿收集这么多无字天书干什么?他也太无聊了吧!” “无字天书?”萧景律立刻从柳平夏的手上夺过那本书,拿到眼前翻看,从头看到尾,竟然看的很认真。 “阿律,这书上一个字都没有,你看什么呢?” 萧景律抬头看向她,“你也找到了这样的书?” “是啊!”柳平夏将自己带回来的那本拿给萧景律看,“你看,就是这本,都怪我当时不细心找,要是再细心的挑选一下的话,就不会把这些没用的东西带回来了。” “不一定没用。” “啊?真的吗?” 萧景律看向如尘,“你那儿有么?” 如尘立刻在自己的那个布袋里翻找起来,片刻之后,他从里面拿出两本书递到萧景律的面前,“侯爷,这两本书都是无字的。” “不是吧!竟然有这么多。”柳平夏吃惊道。 “明静邰那儿放了这么些无字天书,很反常,兴许这些无字天书就是明静邰历来专门记录渊川官员作恶作善的本子。” 柳平夏盯着萧景律,“阿律,有可能么?这些书上门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啊!总不能说到了我们手上,凭空就变出了好些字吧。” 如尘道,“属下年轻时在师傅那儿学武,听说过有一种墨水,用这种墨水写字,一盏茶的功夫后,字就会消失,只有用烈酒泼之,那些字方能显现出来。” “当真?” “是,夫人,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萧景律看向如尘,吩咐道,“你去找些烈酒来。” “是!” 如尘出门去找烈酒,很快回来。他又按照萧景律的吩咐,将烈酒洒在那书的第一张纸上,片刻之后,竟然真的有黑色的字迹显现出来。 萧景律和柳平夏都非常惊喜,便一人倒了一碗烈酒,将每本书上都撒上烈酒,很快,无字天书变成了有字天书。 “阿律,你快看看这上面记录的究竟是不是渊川历年来大小官员作恶作善的事。” “好。”萧景律随手拿起一本翻看,片刻之后,他将书放下,看着柳平夏道,“正是!” 第二百七十章 天助我也 柳平夏简直欣喜若狂,“没想到啊!没想到!蛮高珖找了那么多次的东西,竟然被我们误打误撞给找着了,简直是天助我也。” 萧景律也没有想到会这样顺利。 记录本找到后,他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调查清楚明静邰的真正死因。 柳平夏将自己在房顶时见到王氏在明静邰的住处烧纸钱的事情告诉了萧景律。 “王氏当时称明静邰为“明先生”,这显然很不正常,明静邰明明是她的夫君。我隐隐觉得王氏与蛮高珖之间有什么交易,甚至明静邰与王氏成婚一事,也是他们交易中的一部分。当然,我现在没有证据。可是,我想到了一个让王氏说实话的法子。” 萧景律看着她问道,“什么法子?” 柳平夏将如尘也叫到跟前来,将自己心里那个绝佳的法子告知萧景律和如尘,他二人听了之后,点头赞同。 另一边,红帮的首领匪天消失数日,帮派里的弟子将此事告知了孟亦,孟亦调查无果之后,将此事禀报给了蛮高珖。 “你说什么?匪天失踪了?” “是。帮派里的弟子跟我说,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匪天,甚至联系不上他。我也试图用帮派里的信号联系他,却也没有任何收获。” 蛮高珖皱起眉头,眸底的光夹杂着狠厉,他眸光微眯,沉声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不见?红帮的弟子遍布渊川乃至渊川周围好几个地方,难道都没有见过他么?” “是,我详细的分过了分支的首领,他们也派人去找了匪天,但是都没有什么收获。匪天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没有人能够凭空消失,事情反常,说明有人在背后捣鬼。” 孟亦道,“大人以为捣鬼之人会是谁?” “哼!”蛮高珖勾唇冷笑,“自从萧景律等人来了渊川之后,渊川就不平静起来,本来嘛,渊川在本大人的统领之下一切都很好,但是,明静邰的死惹了皇上的注意,若非如此,萧景律也不会来。魏相早早地提醒过我,让我提防着萧景律,我日防夜防,还是被他搅扰了。” “您是觉得,匪天的消失与萧景律等人有关?” “不然呢?如果不是他们动了匪天,以匪天在渊川的地位和名声,哪一个敢惹他?只是,我究竟猜不透,匪天究竟是被萧景律等人给藏起来了,还是被他们给杀了。” “大人,他们不敢在渊川杀人!” 蛮高珖面色沉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敢?哼!那日,柳平夏咄咄逼人,想要杀了王氏。她若是真的杀了王氏,难道本大人还真要处置她么?柳平夏与萧景律都是位高权重之人,他们想要谁的命,那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可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会滥杀无辜的人,柳平夏之所以会对王氏动手,也是怀疑王氏对明静邰不忠。她为了套王氏口中的话,故而对王氏威逼利诱,若是真的让柳平夏杀了王氏,她恐怕会手下留情。” “王氏活着,对本大人来说,始终是个祸害!她知道的太多了,若是被萧景律和柳平夏给抓住把柄,怕是会将本大人给供出来。” “妇道人家的嘴确实不严实,又经不住审问和吓唬。” 蛮高珖看向孟亦,“那多余的话,不需要我多说吧?” 孟亦微微垂眸,“大人放心,我会做的很干净。” 自从王氏到了衙门,就没怎么出去过,见今日天气很好,便想出去透透气。蛮高珖是不怎么搭理她的,也是,他们之间不过是床上的恩情,下了床,他眼里哪里会有她? 王氏也渐渐意识到,待在衙门里头求蛮高珖的庇佑,并非长久之计。 她换了身轻便的衣裳便出了衙门,左边走离潮阳庙近些,右边走离热闹繁华的地方近些。这几日她日日做恶梦,梦里全是明静邰,犹豫再三后,打算先去潮阳庙烧香拜佛求保佑,再去热闹繁华的地方找些乐子。 她出门时没有向蛮高珖打招呼,故而也没能让他给自己备个轿子或者马车,徒步走到潮阳庙时,已经是正午了。今日有很大的太阳,照在头顶简直要把人给照化了。她忙在潮阳庙里找了个能够纳凉的地方,歇歇脚后,进了庙里。 庙里的住持见她穿的是绫罗绸缎,身后却没有个丫鬟伺候,正纳罕间,王氏往他手上的深黄色布袋里塞了十两银子,住持一高兴,对着王氏笑了笑。 “女施主好,请问有什么需要么?” 王氏道,“这庙里的佛像哪个最灵?” “回女施主的话,只要心诚,拜哪个佛像都是一样的。” 王氏领会到了几分,同那住持含笑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便找一个顺眼的拜拜吧。”她说完,径直往庙堂里去了。 进入庙堂,除了求子观音她没拜,其余的她拜了个遍,拜完了,也心安了,回去的路上一高兴,租了顶奢华的轿子,乘坐轿子往热闹繁华处去了。 坐在轿子里,她不禁想。自己的年纪也还不大,虽说与明静邰拜过天地,可若是想再找个下家,凭着自己的几分姿色与手上的钱财,倒也不是不可能。蛮高珖那个人虽然在渊川有钱有势有权,可那个人眼里只有利益,而她知道他太多事,他总会担心东窗事发那一天,自己反过来咬他一口。虽然她心里清楚,这样的事情,她不会做。可她清楚有什么用?蛮高珖不相信她都白搭! 最初的时候,她也想过嫁给蛮高珖,那时候她对他是诚心诚意的,可他那个人,竟然为了得到明静邰手上的东西而让她嫁给了明静邰。明静邰那个人,说不上是坏人,可是自己与他之间并没有情意。从蛮高珖让她嫁给明静邰的那天起,她就对蛮高珖彻底死了心。可死心归死心,暂时还没到了把事情做绝的时候——她得依靠着蛮高珖给的金银过活。 要不然,她身上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从哪儿来? 现下,金银也攒足了,明静邰也死了,蛮高珖大约也对她没什么兴趣了,她一走了之,倒也走的干净。 第二百七十一章 救人 轿子缓缓地落下,王氏从轿子里下来,一抬头,看到眼前酒楼上头那个硕大的匾额上金漆的三个大字——默黄庄。 这默黄庄有她最爱吃的点心,从前蛮高珖还喜欢着她的时候,为了讨好她,没少带她来吃。 眼下她竟无端的生出几分悲凉来。 可是,点心总归是要吃的。 王氏进了默黄庄,在一楼靠窗的地方坐下来,伙计过来问她吃什么,她便点了那几样点心。她点的多,也知道自己吃不完,她想过了,吃不完就装着带走,回去了慢慢吃。 若是过几日她离了这地方,怕是吃不到这么好的点心了。 此时,柳平夏从楼上下来,她万没想到,竟然会看到王氏。她一怔,忙又回到了楼上,躲在拐角的地方,只露出头来,盯着王氏。 “她怎么会在这儿?” 王氏看起来非常悠闲,整个人有种怡然自得的状态。这更令柳平夏觉得稀奇。 她犹豫着要不要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酒楼门口有几个人从外头朝着里面看,看的人正是王氏。柳平夏隐隐觉得,这几个人可能是一直跟着王氏的。 无意间,柳平夏瞧见那几个人手上的大刀,又见他们手腕上全部缠着红绳,当下明白,那是红帮的人。 红帮是蛮高珖的,王氏又跟蛮高珖有私情,莫非这些人是蛮高珖派来保护王氏的?可王氏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平白无故的哪里需要保护? “难道.”脑海中划过一个令她自己都心惊的想法,柳平夏转身回了房间,对房内的萧景律大喊道,“阿律!不好了!” 萧景律从那些无字天书中抽身看向柳平夏,“夏儿,怎么了?你不是去买扮鬼用的道具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是因为渊川没有卖这些东西的地方么?” “不是不是!都不是!我刚才下楼的时候,看到了王氏,经过我的观察,王氏身后有一群红帮的人跟着,我本能的觉得那些人绝对不是为了保护王氏!” 萧景律的眸光突然深邃,“你这话是何意?” “我怀疑,蛮高珖想杀了王氏灭口!” 等到柳平夏带着萧景律下楼,王氏已经离开,他们不敢耽搁时间,询问了王氏离开的方向后,他二人立刻追了上去。 “夏儿,你这想法来的突然,当真可靠么?若是红帮的那些人跟着王氏就是为了保护他的话,我们跟他们起冲突,对我们并不利。” “阿律,你想啊!蛮高珖为什么要派人保护王氏?王氏又有什么值得他保护的?对于蛮高珖来说,一切人都是可以让他用来利用的人,而蛮高珖与王氏之间,也一定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既然这样,王氏就一定会知道很多有关蛮高珖的事情,要是我,为了不让我所做的那些恶事被大众知晓,我一定会选择杀王氏灭口。” 萧景律深想了柳平夏所说的话,“好,但是夏儿,就算待会儿我们追上了王氏,也要静观其变,在没有确定真相以前,不要出手。” “好!” 他二人一路狂追,终于追上了王氏,与此同时,萧景律也看到了跟着王氏的那些红帮的人。 王氏所乘坐的轿子走的快,红帮的人就跟着走的很快,轿子走得慢,红帮的那些人就走的很慢,他们一直跟轿子保持一定的距离,直到在街头转角,人迹稀少的地方,红帮的这几个人突然冲上去,提起手中的大刀砍了抬轿子的四名轿夫的脑袋。 轿子突然从高处坠落,跌的坐在轿子里的王氏浑身疼,她支撑着从轿子里爬出来,一抬头,眼前是明晃晃的大刀。 “啊!啊!你们.你们”王氏惊声尖叫,与此同时,她看到了被砍了头的四名轿夫,吓得哭了出来,“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啊!呜呜呜.呜呜呜.你们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他们中的其中一人道,“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为了让你永远的闭上嘴,你必须死。” 王氏猛地看向那人,瞪大了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她猜到了.她猜到真正想杀她的人是谁了。 “他好狠!他真的好狠!我一直以来,我.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残忍?”王氏失声痛哭,纤瘦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他是我曾经喜爱过的人,我因为喜爱他,所以才甘愿为他做那些事情,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有错!为什么甘心付出会有错!”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脖子,对着眼前人道,“你杀了我吧!但是,求你提着我的脑袋去告诉他,我若是变成了鬼,绝对不会放过他!” 红帮的弟子抬起手中的大刀,一双眸冰冷无情,“王氏,你放心,你这番话,我会帮你带到!”他说完,抡起手中的大刀朝着王氏的脖子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柳平夏发动腰间的暗器,打落了红帮弟子手中的大刀。 “谁?” 柳平夏与萧景律在此刻现身,两人挡在王氏的面前,不与这些红帮的弟子多说半句废话,直接开打。 王氏忙多到一旁的角落里,刀光血影间,她看出了帮她的女子正是柳平夏。 “没想到竟然是她救了我.” 柳平夏和萧景律对付眼前的红帮弟子,简直绰绰有余,柳平夏更是恨透了这些红帮弟子的心狠手辣,故而在使用暗器上,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很快,红帮弟子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等到她与萧景律彻底解决了他们,她便来到王氏的面前,冲着她伸出了手。 王氏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她。 柳平夏和萧景律将王氏带到默黄庄。 柳成轩来找柳平夏和萧景律,刚好撞见他们匆匆回来,他待要问个清楚,柳平夏同他道,“回屋说!” 进入房间,柳平夏将房门从里面关上,将王氏安置在茶桌边的凳子上,她看着她问道,“你跟蛮高珖究竟是什么关系?明静邰是不是你跟蛮高珖联手害死的?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就把你送还给蛮高珖。”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证人 “不要!千万不要把我送回去!”王氏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哀求道,“侯爷夫人,蛮高珖要杀了我啊!我若是回去了,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好!”柳平夏道,“既然不想死,就给我说实话!” 王氏戚戚哀哀地哭了一会儿,用袖子里的手帕擦了擦眼泪,满目悲情道,“我原是京城戏楼里的一个花旦,有一次蛮高珖去戏楼看戏,看中了我,便将我从班主的手里买走。后来,他带我来到渊川,没多久,他就安排让我与明静邰成婚。” “他为什么要安排你与明静邰成婚?这里头有什么阴谋诡计?”柳平夏追问道。 王氏将帕子攥在手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蛮高珖说,明静邰手上有样东西是他需要的,要我与明静邰成婚之后,设法从明静邰的口中套出这样东西的下落。可惜,蛮高珖所看中的这样东西,明静邰藏得很深,我曾旁敲侧击数次,未能从他口中得到那样东西的下落。” “那样东西是什么?” 王氏道,“历年来,明静邰明先生针对渊川官员所详细记录的他们的善举和他们所作的恶事。” “既然东西没有找到,明静邰就应该好好的活着,他突然暴毙,其中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王氏想起明静邰死的那晚的场景,有些害怕,又恨愧疚。她知道,自己不该帮着蛮高珖做这种恶事。 “我一直找不到记录本,蛮高珖就很着急,那晚,他来找明先生,两人说了几句便吵了起来,蛮高珖一怒之下,让人绑了明先生逼问他。奈何明先生一个字也不愿意吐露,被蛮高珖下令喂毒。那毒无色无味,明先生当场就死了。”王氏轻轻地抽泣起来,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呜咽道,“我现在想想,真是后悔。明先生明先生人不坏,可他.他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蛮高珖给如此毒杀了。我一个女子,做不得什么,事发之后,还得听从蛮高珖的,将嘴给闭严实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柳平夏回头看向萧景律,“我没想到事情真相会是这样,阿律,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萧景律看了王氏一眼,同柳平夏道,“匪天的证词我们有了,记录本我们也有了,若是能有王氏当证人,蛮高珖就必死无疑。” “证人?什么证人?可是要我当证人么?”王氏道,“我不要当证人!蛮高珖那个人很有手段,你们不可能轻易的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害怕!万一蛮高珖没死,那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太危险了,我不要!不要!” 柳平夏看向她,“你亲眼目睹了明静邰的真正死因,只要你愿意作证,蛮高珖就跑不掉,可是,如果你不作证的话,那你就是帮凶。” “我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也是身不由己。蛮高珖买下了我,我就得听他的,不然不然我哪儿能好好的活着。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活下去,明先生已经是死人了,难道要我因为他这个死人搭上性命么?” 柳平夏待要再开口,被萧景律一把抓住手腕,她回头去看他,“怎么了?” “让她静一静,好好的考虑考虑,我想,她能想通。” 柳平夏犹豫了一会儿,“好,我再跟她说最后一句话。”她说完,收回眸光,看向王氏,索性她蹲了下来,看着王氏的脸,神情非常严肃,“王氏,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们都是女子,女子的难处太多了。但是,我希望你最后能够选择站在正义的那一边。明静邰的死,你并不是完全没有责任,所以,你要赎罪。要赎罪,就要帮我们,帮我们也是在帮你自己。”她说完,站直身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先在这儿好好休息,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找我们。” 随后,柳平夏、萧景律、柳成轩和如尘离开房门。在房门口站稳,萧景律吩咐如尘,“你在这儿守着,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是,侯爷。” 柳平夏想出去透口气,转身朝着楼梯走去,萧景律见此,缓步跟上去。 柳成轩因衙门里有突发事件,不得不先回去。见柳平夏和萧景律已经走远,便没有同他们告别,先行离开。 酒楼门口,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柳平夏知道萧景律跟在她身后,索性不管他,径直朝着前头走去。她对这儿还不甚熟悉,也不知道一直往前走能走到哪儿——她没有目的,只是想随便走走。 在一处白色对的拱桥上,她停下来,趴在拱桥的栏杆上往下看,下面是碧水,水上有轻舟,轻舟上坐着男男女女,朝着一个方向去了。远处,夕阳西下,今日的晚霞是淡淡的玫红色,将天地分开,又渐渐淡去,夜来了。 “夏儿,你不开心?” 是萧景律的声音。 柳平夏面上的神情淡淡的,几乎没有情绪,她的目光还放在远处,却感知到萧景律在她身边。 她朝着他看了一眼,“之前,你跟我说过,明静邰暗中帮过魏明洵。可在渊川,又传着他廉洁的名声,我有时候在想,明静邰帮魏明洵,是不是也是不得已?如果他真的选择站在了魏明洵那边,那么蛮高珖找他要记录本的时候,他也不会宁死也不给他。”话至于此,她心底划过一抹酸涩,皱了皱眉头,她眼圈微红,“我虽然没有见过明静邰,却对于他的遭遇表示可惜。” “自古,忠臣大都死在奸臣的手上。可,你往后看,奸臣最后也没有落一个好的下场。因果循环,丝毫不爽。” “道理我都懂,但有些事,真的会让人觉得伤心。” 萧景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事情查到现在,终于有了个眉目,明静邰泉下有知,会瞑目的。” 柳平夏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下我所求,便是王氏能够答应当证人,只要她答应,我们就一定能够为明静邰伸冤。”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你这个贱人 酒楼房间里,王氏在屋内踱步,拿不定主意。或许她应该帮忙作证,但是她做不到,她不敢得罪蛮高珖,他那个人,手段太多了。可眼下,蛮高珖已经有了杀她之心,她若是不帮着萧景律和柳平夏将他彻底扳倒,那么她就会一直活在危险之中。 那万一即便是她当了证人,也没有将蛮高珖给扳倒呢? 她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却想到自己积攒的那些钱财,还留在明家。眼下,若是想保命,就得拿上那些钱财逃走。思及此,她立刻来到房门口,打开房门,准备离开。 “王氏,你去哪儿?” 看到如尘,王氏瞪大了眼睛,“你你的主子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你要上哪儿去?” “我”王氏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我哪儿也不去。”她说完,忙回了屋子,将房门给关上。 如尘明明是萧景律和柳平夏留下来保护王氏的,可她不这么想,她认为,如尘是萧景律和柳平夏留下来监视她的人。这样一想,她更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再待。 环顾四周,她盯上了窗户,快速的朝着窗户跑去,扒着窗户朝下面一看,觉得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离下面真的是太高了,想要从窗户跳下去逃走,显然不可取。 但.这房间里除了窗户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允许她逃跑。 犹豫再三,她将床榻上的床单绑在桌角上,又跳到窗户上,手抓着床单,从墙上一点一点滑下来。从前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这完全是第一次,因为没有经验的缘故,在离地两米的时候,她手上一滑,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守在门口的如尘听到里面的动静,一脚将门踹开,等到他冲到窗户那儿时,正好看到王氏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拍身上的灰,一边朝着南边跑去。 如尘施展轻功从窗上落下,去追王氏。 王氏不会武功,单单凭借两条腿,怎么会不被如尘给追上呢?王氏也知道如尘在追她,为了躲避如尘,她专挑偏僻的小路走,可也正因如此,她走到了死胡同里。 “坏了!”那死胡同的墙特别高,在没有任何东西支撑的情况之下,她根本翻不过去。耳边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回头,随手将头上的步摇扯下来,尖锐的地方对准了如尘,“你!你别过来!” 如尘面色冰冷,眉头微皱,“你以为我会害你?侯爷给我下达的命令是保护你。但是,如果你自己作死,我不介意使用些手段。” “你放过我吧!算我求你了!我是没胆子指证蛮高珖的,我只想好好的活着。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再想想其他办法,说不定就能惩治蛮高珖。我是绝对不会出面作证的,如此,你们还留着我干什么?放了我,让我逃命去,行不行?” “你自己也说了,蛮高珖是个有手段的人。你想想看,没有我们的保护,你能活命么?” 王氏的眉宇间有几分思索。 或许如尘说得对,但是她相信自己能够从蛮高珖的手中逃脱。眼下只要如尘放过她,她就回明家去拿上自己积攒的那些钱财,然后雇一辆马车,连夜离开这儿。 “能!我能!只要你放我离开这儿,我一定能够让自己活命。” 王氏明显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好,我现在放你离开。” 如尘果然依言退后,很快消失在王氏的眼前。王氏只觉得刚才所经历的这些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吞了一口口水,一点一点从胡同里走出来,等到她来到胡同口,便又站住脚,左右张望,确定如尘是真的离开了后,快速的朝着明家跑去。 等到她跑到明家,天已经完全黑了。站在明家的大门口,她看着眼前笼罩在黑夜里的明家的宅子。门口的两个红彤彤的灯笼此时也变成了灰暗的颜色,她左右看了看,朝着大门走去。 推开门,院子里也是黑漆漆一片,她在黑暗中摸索,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在房间内转了几个圈后,她将烛火点燃。 屋里突然亮堂起来,眼前却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她尖叫着坐到地上,与此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蛮高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我派去杀你的人全都死了,说,他们死在了谁的手上?” 王氏一直在哭,她只是一个女子,可是今天一整天,她真的经历了这辈子所有的苦难,每一次,都在地狱的边缘徘徊。 “呜呜呜呜呜呜.”蛮高珖的出现简直吓掉了她半条命,此时,她哪里说得出话,一个劲儿的哭。 “别哭了!”蛮高珖一拍桌子,脸上的横肉跟着乱颤,吓得王氏瞪大了眼睛憋着气,不敢再哭出一声。 蛮高珖毫无耐心道,“我问你,今日杀了我那些人的人,究竟是谁?” 此时王氏万分后悔,若是她乖乖的留在酒楼,恐怕也见不到犹如罗刹般的蛮高珖。 可后悔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啊! “是是.是萧侯爷和.和柳平夏杀的。” 蛮高珖突然逼近她,“所以,你被他们带走之后,将知道的,全都都交代了?” “我没有!”王氏想活命,她太想活命了!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大人.”她哭的梨花带雨,万分委屈道,“奴家好怕啊!奴家真的好怕啊!奴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杀奴家,可奴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奴家就算是被人打死,也不会说有关大人的半句是非。奴家确实被萧景律和柳平夏捉了去,他们也确实审问了奴家,但是奴家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说啊!还请大人明鉴!求您明鉴呐!” 蛮高珖眸光微眯,“你真的没说?” 王氏连忙摇头,“没有。” “我可是要杀你的人,你不恨我?” “大人,如果不是您将我从班主的手里买回来,奴家不知道要在戏楼里受多少委屈。是你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我,我.我得知恩图报啊!我.啊!” 蛮高珖掐住了王氏的脖子,“你这个贱人!敢对我撒谎!” 王氏感觉到自己能够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眼睛也忍不住的往上翻,她的双手抱住蛮高珖的手腕,磕磕绊绊道,“大人.我没有!我没有.没有” 第二百七十四章 见色起意 “有没有你清楚,我也清楚。”蛮高珖的眸底划过一抹狠厉,“王氏,我留不得你了!” “不”要 “砰!” 房间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踹开,蛮高珖一分神,手松了,王氏趁机抽身,瑟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 借着冲进来的那人手上提着的灯笼的光,王氏认出,那人正是如尘。 很快,蛮高珖与如尘缠斗在一起。 蛮高珖本身就是武将出身,武功高强,他二人从屋内打到屋外,又从屋外打到房顶,若非看到如尘留信的柳平夏和萧景律匆匆赶来,如尘怕是不能够轻易打赢。 萧景律和如尘与蛮高珖较量,柳平夏抽身去救王氏,见到处于恐慌中的王氏,她将其带到宅子外。王氏却在此时突然反应过来,推开柳平夏回到宅子,将自己平日里积攒的金银找出来背在身上,又乖乖的回到了柳平夏的身边。 “你怎么不跑了?”柳平夏看着她问道。 王氏的头低的很深,她整个人显得非常狼狈,“我错了要不是你们来,我就没命了。”她抬起头看向柳平夏,“侯爷夫人,我帮你们指证蛮高珖,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事成之后,让我离开渊川。” “嗯。”柳平夏道,“我可以答应你。” 在如尘和萧景律合理围攻之下,蛮高珖渐渐体力不支,孟亦带着红帮的人冲进来的时候,蛮高珖已经被萧景律给绑了。 萧景律腰间的佩剑架在蛮高珖的脖子上,看着孟亦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他冷声道,“你们,要么全部投降,要么,本候就让蛮高珖死在你们面前。” “你们都别动!”蛮高珖怕的要命,瞪着孟亦道,“你们听我的,全部投降!” “可是.”孟亦不甘心,他身后有五百人,而萧景律、柳平夏和如尘只有三个人,五百人对三人,他们完全有机会救下蛮高珖。 此时,柳成轩突然带人出现在孟亦的后方,将孟亦连同那五百名红帮弟子团团包围。 “哥,你来的真是巧了!”柳平夏朝着柳成轩喊道。 柳成轩道,“这还要多亏侯爷,若非他通知我及时,我也不能如此快的赶到。” 眼下的局面,已经容不得蛮高珖再造次。 萧景律带着众人回到衙门,亮出了身份,主持大局。他下令将蛮高珖、孟亦关进大牢,那五百名红帮弟子遣送回红帮,由衙门里的侍卫暂时监管。与此同时,萧景律将匪天的证词,完整的明静邰的记录本和王氏的证词送回了京城的皇上手中。皇上看了之后,勃然大怒,下令,蛮高珖秋后处斩,孟亦也是同样的下场。 另外,记录本上所记录的渊川历来大小官员所作的恶事,全部按照恶事大小轻重进行宣判。一时间,渊川乃至周边的几个城进行了很大的一个清理政策,许多贪官污吏下台,清明廉洁之人得以升官,为百姓谋取福利。 而柳成轩因协助萧景律和柳平夏办案有功,得以升官,坐上了蛮高珖原本的位子。 魏明洵曾为蛮高珖而再三上奏皇上,皇上一怒之下便将蛮高珖所有的罪证扔给了他,魏明洵看了这些罪证,还想要为蛮高珖辩解,皇上便让他亲见了证人王氏,如此,魏明洵才不再为蛮高珖说话。 渊川进行了一次大洗牌,魏明洵的人已经全部被换下,他将这笔账记到了萧景律和柳平夏的头上,他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渊川的事尘埃落定,萧景律和柳平夏打算回去,与柳成轩拜别之后,在五月初四这日晨起,离开渊川。 从酒楼里出来,柳平夏扬起头看着渊川的这片天空,今日的天空似乎比前几日湛蓝些,或许.万物有灵,自然界有自然界的定律,渊川变得干净了,连这片天空也透亮了许多。 “夏儿,上马车吧。” “好!”柳平夏笑着回头回应了萧景律一声,抬脚上了马车。 “如尘侍卫!如尘侍卫!” 听到这个声音,柳平夏先是看了萧景律一眼,随后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等那人走近了,她发现,竟然是王氏。 王氏手上拿着一个木盒,在如尘的面前站定。 “如尘侍卫,你要走了么?” 如尘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对。” 王氏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如尘侍卫,那晚你从蛮高珖的手上救下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这些年以来积攒下来的首饰,都是值钱的东西,我把这些全给了你,就当是还你的救命之恩了。” 如尘毫不犹豫道,“我救你,是为了侯爷和夫人,你这些东西来之不易,自己留着,能保你日后好好的活着。” “但是,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救的我,确确实实是你救了我,我若是不报了你这恩德,怕是于心不安。”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悄声问道,“我三番两次的救王氏,怎么不见她如此对我?” 萧景律笑了笑,“你上马车里去吧。” 柳平夏对这种知恩图报,以身相许的戏码已经很是厌烦了,索性听萧景律的,乖乖的上了马车。 片刻之后,萧景律也上来了,柳平夏没忍住,抓着他的手问道,“怎样?怎样?如尘收下王氏的东西了?” “怎么可能?”萧景律在柳平夏的身边坐下,“王氏盒子里的东西,是她全部的积蓄,她将那些给了如尘,不就相当于将自己也交到了如尘手上么?如尘怎会不明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的。” “说来也怪了,王氏不过才见了如尘几次,就这样看中他,你说,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是怎样喜欢上的?一见钟情么?”话至于此,她笑道,“我不怎么相信一见钟情,所谓的一见钟情,大约都是见色起意。” 萧景律忽而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我问你,你有没有对我见色起意过?” 柳平夏微惊,忽而说不出话了。 细细回想,自从见了萧景律第一面以后,她便一直处于对他见色起意的状态里吧。 萧景律眸光微凝,“夏儿,你的脸怎么红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回京 “啊?哦!那个.”她随手拿起马车内小桌上的葡萄塞进嘴里,冲着萧景律道,“你尝尝,这葡萄太好吃了!” 萧景律宠溺一笑。 马车离开渊川,行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柳平夏盘算着日子,等到他们回到渊川,方语菡与慕容琅曜怕是已经成过婚了。 萧景律见她眉头紧锁,便问,“你在想什么?” 柳平夏看向他,“你还记得方语菡与慕容琅曜成婚的事吧?他们是五月初八成婚,我们怕是要赶不上了?” 萧景律敛着眸静静思量,末了,他抬眸看向她,“你想早早地赶回去么?” 柳平夏吃了一惊,“你有法子?不应当啊!我们若想在两三天的时间内赶回去,没有千里马怎么行?可眼下上哪儿去找千里马去?” 萧景律温柔一笑,“无需千里马,我有办法让你我在两天内赶到京城。” “真的假的?难不成要靠飞的?” 萧景律笑道,“确实如你所言,靠飞的。” “.” 就在柳平夏迷惑之时,萧景律让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跟随在马车旁的如尘见此,立刻勒停马儿,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问道,“侯爷,怎么了?” 萧景律索性从马车上下来,柳平夏因好奇也跟着跳了下来,她的双脚刚落地,就见萧景律对如尘道,“我带夫人施展轻功回去,马车上的东西由你负责带回去。” 施展轻功? 如尘道,“是,侯爷。” 如尘带着只装着东西的马车继续行驶在官道上,在柳平夏的目光中愈行愈远。等到那马车实在是看不见了,她收回眸光,看向萧景律,“阿律,你真的要施展轻功带我回京城?” “可以么?你愿意么?” “当然可以!我也愿意。可是.一个人的内力是有限的,你真的能够做到在带着我的情况下施展轻功用两天的时间回到京城?” 萧景律伸手揽上柳平夏的纤腰,看着她的眉眼,认真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他口中的话说完,带着柳平夏一跃而起。柳平夏只觉得双脚突然离地,整个人置身于半空中,眼前是风,耳边是风。 此时,萧景律道,“你若是觉得风大,将脸紧贴着我的胸膛便是。” 柳平夏立刻照做,果然,风一下子没有了。 先前果然是柳平夏低估了萧景律,他当真用两天的时间带着她回到了京城。回京之后,她缠着他要学轻功,萧景律答应了要教他,但是眼下他二人事情都颇多,教学之事只好先放一放。 回京后的第二天,萧景律进宫面见皇上,柳平夏则去了方府一趟。 方语菡知晓柳平夏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带着平儿亲自迎接,两人在方府的门口见了面,还未进府,话就说了一箩筐。还是平儿提醒,两人才手拉手进了方府,又在方语菡的屋里坐下。 明日便是方语菡与慕容琅曜大婚的日子,方府已经有了喜庆的气息。红灯笼,红绸带,就连丫鬟下人身上的衣服上,也多了一抹红色。方语菡自然是不用说,浑身上下透着要嫁人的喜气。 “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不容易。慕容琅曜那样的人,你这样的人,明明性格这样迥异,明明不是你先前定下的那样的良人,可偏偏你们在一起了,明日就要成婚了!语菡,我真为你高兴!” 柳平夏的话使方语菡有几分羞涩,“造化弄人,这也是我没想到的。我与慕容一路走来,多亏了柳姐姐,若非柳姐姐几次三番的从中撮合,我们怕是没有这样的缘分。” “俗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与慕容琅曜能够在一起,那是你命里有,既然是命里带的,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更让我开心的是,我竟然赶过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在渊川的时候,一边忙手头上的事情,一边想着一定要赶回来送你出嫁。前几日,我以为自己一定会错过了,万幸侯爷有法子,我这才能赶回来见你。” 方语菡内敛道,“倒是因为我,让姐姐这般匆忙。” “为了你,我才要如此匆忙。”柳平夏又道,“来的路上,我听许多人说起你与慕容琅曜的婚事,百姓们口中口耳相传的,都是慕容家多么多么的大方,都说你与慕容琅曜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你都不知道,我先前嫁给侯爷的时候,难听的话多了去了,可见你比我幸运的多,开了个好头。” “姐姐.”方语菡拉着柳平夏的手,轻声道,“有句话说得好,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姐姐那时候嫁给侯爷,虽然受到了不少的非议,但并不影响姐姐现在与侯爷幸福美貌。我我能嫁给慕容,是我的福气。嫁给了他,我也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去爱他。可唯独一样,我给不了他。” 柳平夏叹了一口气,“你还在想那件事情呐?还想什么呀?慕容都不在意,你老是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而对自己不好。” “姐姐不知道,我有时候也希望自己活得傻一点,可是糊涂事难得的,我就是把什么想的太透彻了。我知道哪一样东西我给不了他,所以我会竭尽全力的去弥补,慕容深爱我,我也深爱他,我们互爱互助,日子总会过的舒心。” “你能这样想,我为你感到高兴。” “姐姐。”方语菡由衷道,“我得谢谢姐姐你,多亏了姐姐,我才能一点一点振作起来,才能有力量过好自己以后的生活。” “你总说谢谢我,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帮你了很多。是,我确实对你说了很多劝说的话,但是想明白的是你自己啊!你可是京城三大金花之一,才学胆识都在一般女子之上。语菡,成了婚,就好好的经营自己的生活,无论如何,你的首要目的,都是要让以后的自己变得越来越好。” 方语菡点了点头,“是,柳姐姐。” 柳平夏又坐了一会儿,天黑后离开了方家,回去的路上,她特地拉苏容音同她一起乘坐马车。 第二百七十六章 出嫁 马车内,她道,“我回来以后,忙这个忙那个,倒是将你抛掷脑后了。我从渊川回来的前一天,我哥专门来找我,让我告诉你,他很想你,很思念你。他也提及三年的守孝之期,说三年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他很快就能娶你了。” “大少爷当真这样说了?”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么?” 苏容音摇了摇头,“夫人的话,容音自然是相信的,但是.这样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容音又开心,又不敢相信。” “这样的幸福本就是你应得的,只是来的晚些罢了。”柳平夏看着苏容音道,“若非祖母突然出事,你也不该受这么多的委屈。”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苏容音道,“大少爷为祖母守孝,本就是应当,我既然爱大少爷,就不能让他做一个不忠不孝之人。” “你这样识大体,实在是让人感到欣慰。”顿了顿声,柳平夏问道,“府里最近如何?我与侯爷不在的这段时间,可一切都好?” 苏容音斟酌着道,“除了您与侯爷回来前两天魏丞相带人来闹过事,其余的时候,府里到时风平浪静的。” “你说什么?魏明洵带人来闹事?” “是。魏明洵说您与侯爷冤枉了他手底下的人,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他要为自己人讨回公道。我同他说,您与侯爷都不在,他便大吵大嚷,完全没有宰相的气度。若非我派人悄悄的进宫,将此事禀报给了皇上,皇上派了禁卫军来镇压魏明洵,他怕是不肯轻易罢休呢。” 柳平夏眉目深沉,她没想到,魏明洵的胆子竟然这样大,趁着她与萧景律不在府内,敢这样上门来闹。 “夫人,这件事,您要不要告知侯爷?” 柳平夏看向苏容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然得说,这么大的事情,我必须与阿律商议商议。” 回到侯爷府,柳平夏询问守门的侍卫萧景律是否已经回来。得知他已经回来之后,便带着苏容音前去见萧景律。 来到祈名苑,她见到了如尘,问过如尘,得知萧景律在书房之后,她立即前往书房。来到书房,留苏容音守在门外,她抬脚进入书房,进门之后,轻声唤道,“阿律!” 萧景律闻声朝着柳平夏看去,同时将手上的兵书合上,他起身来到她面前,柔声道,“你回来了。” “嗯。” 说话间,他们在茶桌边坐下。 柳平夏将在马车上从苏容音口中听到的事情告知萧景律。 萧景律听完之后,说道,“这件事,皇上今日也同我说了。我本打算利用明静邰的记录本彻底搞垮魏明洵,但是皇上有意护着他,并不给我机会。” “你说什么?”柳平夏吃了一惊,“都到什么时候了,皇上为什么还要护着魏明洵?记录本上记录的那些贪官污吏,哪一个拉出来不够杀上一百次的了!皇上眼里没有善恶么?他怎么能如此包庇魏明洵?” “倒也不是包庇,离开皇宫后,我试图站在皇上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我想,皇上选择在这个时候包庇魏明洵,也是为了他自己。” 柳平夏眉头轻皱,“这话怎么说?” “魏明洵已经暗中投靠了大皇子,这件事皇上清楚。他也曾旁敲侧击的打击过魏明洵几次,奈何魏明洵根本不承认自己现在是大皇子的人。他不承认,皇上就抓不住他的小辫子,即使魏明洵手底下的人犯了错,他暂时也只能处置那些人,动不了魏明洵。再者,魏明洵跟了大皇子,一旦皇上对魏明洵出手,就意味着宣布了与大皇子对抗,一旦皇上与大皇子对抗上,那么渔翁得利的就会是二皇子。” 萧景律道,“皇上为了平衡当下的局面,暂时还不会动魏明洵。” 柳平夏沉着一双杏眸,静静地想了想。 “如果皇上不帮我们的话,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她抬眸看向萧景律,“我不想魏明洵一次又一次的成为我的威胁,只要尽快的铲除了他,我才能够心安。” “夏儿,此事得从长计议,着急不得。” “你的话我当然明白,可是阿律!我们不在的时候,魏明洵带人来攻击侯爷府,你想想看,侯爷府里有锦儿,有苏容音,有小婉和春儿,他们可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我不能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们置身于危险之中啊!” “我明白你。”萧景律伸出手握住柳平夏的,他定声道,“夏儿,我真的全部都明白。但是,你必须清楚,魏明洵在朝中的根基太稳,再加上他现在是大皇子的人,连皇上都不能拿他怎么办,我们又能做什么呢?你若是听我的,我们就继续韬光养晦,找到时机,杀了魏明洵。” 杀了魏明洵! 杀了魏明洵! 这成了柳平夏梦寐以求的事情。 萧景律抓住她的手,他手上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给她,感受到了他的这份温暖,她身上的戾气渐渐消散。 “好吧。”她轻声道,“我可以听你的,暂时放过魏明洵。但是,阿律,加强侯爷府的护卫吧,我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好!”萧景律定声道,“我立刻吩咐如尘去做。” 第二日,也就是五月初八,柳平夏去方府以娘家人的身份送方语菡出嫁。方语菡着一身红色嫁衣美艳无比,她头顶的一支金凤凰步摇,是柳平夏送的。丫鬟在为方语菡梳妆的时候,柳平夏亲自将这支步摇给她戴上。 蒙上盖头前,方语菡看着柳平夏流眼泪了。 柳平夏忙道,“大喜的日子,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我感动罢了,此生能够认识姐姐,是我的幸事。” “傻瓜,快点将盖头盖上吧。待会儿慕容琅曜来接亲,看到你在哭,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你好好的嫁到慕容府去,慕容府离侯爷府那么近,我们又能时常见面了。” 方语菡破涕为笑。 平儿将盖头给她盖上,又扶着她在床上坐下,不消片刻,外头吹吹打打热闹起来,等到这声音越发近了,媒婆忙跑进来,笑着将方语菡给接出去。 柳平夏跟着她一块儿出去,看着她上了花轿。 第二百七十七章 生辰 坐在宝马上的新郎官儿慕容琅曜专门从马上下来,来到柳平夏面前问好,柳平夏同他言语了几句,忙催促着他上马,不希望他误了吉时。 等到慕容琅曜上了马,迎亲队朝着慕容家的方向走去。柳平夏的身后传来低低地哭声,她回头去看,原来是方语菡的父母在哭。作为娘家人的柳平夏不免上前劝说几句,哄得方语菡的父母笑颜开了,又同他们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热闹渐渐随着方语菡的离去而离去,见天色不早,柳平夏带着苏容音离开。 “夫人,方小姐出嫁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们说的话,您听到了么?” 柳平夏愣了愣,“他们说了什么?我的注意力全部在语菡和慕容琅曜身上,倒没听到旁人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说方家大小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不仅有侯爷夫人这样的姐妹,还嫁了慕容家那么好的婆家,好多人呐,很是羡慕!” 柳平夏笑了,“他们是该羡慕的,慕容家家世好,若非语菡这样的大家闺秀,怕是嫁不进去。可终归,慕容琅曜与语菡是两情相悦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旁人只是一个劲儿的羡慕,却不知方小姐与慕容公子之间经历过什么。我想啊!一心想要攀高枝,并不认为感情最重要的女子,是没有这样的福气的。” “那是自然。” 方语菡和慕容琅曜的婚事在热热闹闹和众人羡慕的氛围中落幕。柳平夏与苏容音回到侯爷府后,先去奶妈那儿看了萧逸锦。柳平夏怀里抱着萧逸锦,脑子里算着日子,一算不要紧,忆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 她抱着萧逸锦同奶妈道,“今晚少爷与我一同睡,你们辛苦了这么久了,今日就当是给你们放了假吧。”她说完,抱着萧逸锦离开。 奶妈在她身后轻声道谢。 萧逸锦是正月初三生,到今年的正月初三,已经整整一岁。过年时候,柳平夏忙着各地店铺报账的事,将给萧逸锦过一岁生日的事情往后放了放,没想到这一放,竟然放到了五月份。眼下是非办不可了。 萧逸锦似乎很喜欢被柳平夏抱着,白嫩的小手轻轻地抓着她胸前垂落的头发,他只是抓着,并不拉扯,故而柳平夏并不会感觉到疼。 “锦儿。”柳平夏将萧逸锦抱到自己的房间后在椅子上坐下,抬手轻轻地触着萧逸锦的小鼻子,“锦儿,都是娘亲不好,将你的生日给忘记了,导致一拖再拖,你放心,这个月,娘亲给你补办生日,一定让你当一回小寿星。”她说完,看向苏容音,“容音,你去将侯爷给请来吧,就说我有事找他。” “是,夫人。” 苏容音转身离开,柳平夏就抱着萧逸锦去了卧房,她将他放在软塌上,陪着他玩耍。萧景律到的时候,她正抱着萧逸锦在举高高。 “举高高咯!” 萧景律快步走来,站在柳平夏的面前护着她与萧逸锦。 “咦?侯爷,你来了!”柳平夏不再抱着萧逸锦举高高,而是抱着他在床边坐下,看向萧景律,她道,“侯爷,你也坐。” 萧景律也在床边坐下。 “你今日去参加方家的喜事,送方语菡出嫁,怕是已经很累了,怎么回来了还抱着锦儿不放,把他交给奶妈照顾,你不是也能好好的休息休息么?” “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是想儿子了嘛!在渊川的时候,我虽然没有同你说过,可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锦儿,现在我么回来了,我自然要多陪陪咱们的儿子。对了,另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得同你商议。” 萧景律道,“你说。” “咱们锦儿是正月初三的生日,过年的时候我忙,便将这件事搁置了。眼下你我都有空余的时间,我们将亲朋好友请过来,为锦儿办一周岁生日如何?”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顿了顿声,萧景律道,“你决定了在五月份办么?” “嗯,就这个月吧,再拖下去,怕是要拖到锦儿两岁生日的时候了。生日哪有两个一起过的,是不是?” 萧景律若有所思道,“也好,那就这个月办吧。明日我找人看看日子,既然选定了在这个月办,就找一个好些的日子。正好师傅和怀安也都从边疆回来了,借锦儿生日让大家都聚一聚,也好。” 柳平夏欢喜道,“舅舅与怀安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太好了!舅舅这次回来,终于能好好的歇一歇,放松放松。他在边疆那样的苦地方待的太久了,眼下他年纪越发大了,也是时候让顾怀安挑起顾家的担子,他只需要做到颐养天年就是。”她又道,“既然舅舅与怀安回来了,明日我就吩咐人去顾府送些东西,再问问他们缺什么不缺。” 萧景律点头答应。 第二日,柳平夏派人到顾家去送东西,萧景律找人挑日子,夫妻二人各忙各的。等到去顾家送东西的人回来,柳平夏忙召见此人,问他顾家是否还缺什么东西。 送东西的下人道,“回夫人的话,顾将军说了,顾家什么都不缺,只是,若是夫人有时间,可多去顾家走动走动。” “这是小事,还有么?” “哦!顾少爷同小的说,他很希望早早地见到您,但自他回到京城之后,就被顾将军关在府上勤练武艺,不得出门。也希望您能去顾府一趟,看看他。” 柳平夏闻言笑了,“我听了你这样的回话,还是觉得怀安似个小孩子。好,你说的我记下了,你下去忙吧。” “是,夫人。” 下人离开后,柳平夏看着苏容音道,“侯爷那边可递话过来了?” “夫人说的是为少爷选定办生辰的日子这件事吧,侯爷还没让人过来传话呢。不过夫人,此事也不着急,侯爷既然定了要大办,日子自然是要选最好的,您若是想先去顾府一趟,倒也不会冲突。” 柳平夏静静地想了想,她道,“说的也是,那好,你去安排马车吧,明日我们就到顾府去一趟。” 苏容音点头道,“是,夫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姐姐可带了兵器 五月里头,京城里的人已经都脱去春装,换上了夏装。一个个粉嫩鲜活的肉体罩在轻薄的纱质衣裙里,五月还时常有风,温暖的风,吹起纱裙,纤瘦的女子,整个人怕是要随风而去。 去见顾承恩与顾怀安,柳平夏拿不定主意穿什么。她面前放着三件衣裳,一件淡蓝色带披帛的襦裙,一件粉白相间的类似于旗袍的长裙,外面是一件白色的开襟,另外一件,则是大红色的正装,样式严谨规矩。 苏容音道,“蓝色活泼淡雅,粉白青春娴静,大红色严谨庄重,于顾少爷而言,您是姐姐,穿的活泼淡雅,青春娴静,或是严谨庄重,都无妨。于顾将军而言,您是小辈,大红色贵在凸显您的身份,可您与顾将军是最为亲近之人,倒也不必非得如此。故而,夫人,您在蓝色与粉白之间选一件就是了,定然不会出错。” 柳平夏听了苏容音的,将蓝色和粉白色的衣服都试穿了一下,最终,粉白色的款式更胜一筹,她便定下穿这件。 换好了衣裳,小婉又为她梳了一个凤尾髻,红玛瑙簪子插于发髻之中,垂于发髻之下,在耳畔微微晃动,耀的柳平夏白皙的面容多了几分妩媚。 梳妆打扮妥当,柳平夏看着苏容音问道,“要你准备的点心、瓜果、京城新流行的料子和米面都准备好了么?” “夫人放心,都已经备好,差人送到马车上了。眼下,您只要出府上了马车,咱们就能往顾将军的府上去了。” “好。”柳平夏眉目间隐匿着几分喜意,“既然都已经准备妥当,那咱们就走吧。” 柳平夏走在前头,身后苏容音、小婉和春儿簇拥着她,穿过院子里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奇异花圃,来至府门外。在小婉和春儿的搀扶之下,柳平夏上了马车,待她在马车内坐稳,苏容音看向车夫道,“走吧。” 赶车的依旧是那个老手,他将手中的皮鞭朝着马屁股打去,马儿抬了抬前蹄,带动着后蹄朝前走。苏容音交代过他,不必赶的过快,稳当些,在正午前赶到顾将军府上就是。 风吹动马车内小窗口上的帘子,细碎的阳光照耀进来,柳平夏微微侧目,目光所及,是一个又一个挨着的古色古香的店铺,每家店铺门口都有进进出出的人,人人脸上的表情不一样,人人的衣着不一样,富贵的,穷困的,无比鲜明。 萧景律位居高位,整日里帮着皇上操心国家大事,何为国家大事,说白了,就是百姓。国风淳朴,百姓安乐,这便是大同世界。京城眼下是这样的繁华,似乎人人安乐,殊不知,波涛汹涌隐匿其间,是因有人拼尽全力压制,才不至于使百姓流离失所。 柳平夏不得不承认,萧景律配得上一国之主这四个字,皇上迟早会老,迟早会退位,到时候,必须要有新的人坐在龙椅之上。这个人无论是大皇子或是四皇子,对百姓来说,都不是福气,而是祸事。 可她终归是自私的,她只希望萧景律是她一个人的,在大局已定之时与她归隐乡野,安贫乐道。 这当然只是她的想法,至于日后会不会如此,她自己也说不准。 马车缓缓停下,随风吹动的车帘也轻轻地落下,外面的一切被隔绝,柳平夏停止了想法。 “夫人,到了。” 马车外传来苏容音的声音,柳平夏弯腰从马车上下来,此时临近正午,外头的日头耀的人满眼金星,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抬眸看向顾将军府的大门。她微微侧目,同苏容音道,“你去,让守在门口的人进去通报。” 苏容音微微垂眸,“是,夫人。” 守在顾将军府门口的下人远远就瞧见有贵人上门,等到苏容音走近了,他们方知晓来人是谁,忙道,“竟是侯爷夫人大驾光临,还请苏管家与夫人稍后,小的这就进去通禀去。” “行。”苏容音道。 那守门之人匆匆前往府内,片刻之后,顾承恩带着顾怀安前来迎接柳平夏。 柳平夏面朝马车站着,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浑厚之声。 “平夏!” 柳平夏随即转身,看到顾承恩与顾怀安时眸光一亮,她忙朝着他们走去,在他们面前站稳,满心欢喜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顾承恩带着顾怀安便要同她行大礼。 “舅舅!不可!”柳平夏忙拦着他们。 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上前,赶忙将顾将军给搀扶起来。 柳平夏道,“舅舅这是做什么?我是小辈,怎能受你如此大礼。” “你虽是小辈,却是侯爷夫人,侯爷微分尊贵,你受得!受得!” “舅舅又错了。”柳平夏道,“侯爷喊你一声师傅,我既是他的妻子,自然也要喊你一声师傅,你又是师傅,又是舅舅,无论如何,该我向你行礼才是。”柳平夏说着,在顾承恩的面前跪下。 “快快起来,可使不得!”顾承恩忙将她给扶起。 顾怀安道,“爹,你与表姐这个跪完了那个跪,屋子里准备的好酒好菜怕是要凉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顾怀安的话提醒了顾承恩,他立刻让柳平夏随他进府。 将军府门外热闹了一阵,等柳平夏随着顾承恩等人进入府内,这样的热闹从府门外一直延续到他们在饭桌上坐下。 顾怀安看着柳平夏,迫不及待道,“姐姐,你可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实在是想见你,想请教你。可是爹不准,说我武艺不精,得在家里好好修习武艺,若非姐姐你今日过来,我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得着你!” 柳平夏道,“你想向我请教什么?”顿了顿声,她又道,“你倒也不用着急,我今日过来,不打算早早地离开,待会儿吃过饭了,我们好好的聊聊。”说话间,她看向苏容音,叮嘱道,“你带着小婉和春儿,再叫上将军府的几个下人,去将马车上的东西给搬下来。” 顾怀安一脸好奇,“姐姐来带了什么?可有兵器?” 第二百七十九章 无辜的人该得到救赎 柳平夏笑了,“你脑子里想的,除了兵器可还有旁的了?我这次来,给府上带了些点心水果,还有米面,另外,京城现下刚开始流行一种南方过来的料子,又软又滑,穿在身上很是舒服,我将这料子也带了好些,等回头,让府上的姑姑给你跟舅舅做几身好衣裳。我是听说了,你们这次回来,要在京城待上些时候,正好这个时候穿。” 顾承恩道,“你来就来,带那么些东西做什么?” “这是我应当做的!”柳平夏道,“舅舅平日里都不在京城,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怎会不拣好的东西往这儿送。舅舅平日里打仗辛苦了,现下好不容易歇了,得好好的享受享受才是。” 顾承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辛苦了大半辈子,倒也习惯了吃苦。这突然从边疆回来,整日在锦衣玉食里泡着,反而浑身不舒服,我倒想同皇上请命,继续回边疆驻守。” 柳平夏沉着眸子静想了一会儿,“舅舅,眼下边疆形势如何?” “一切稳定。自从律儿率兵打赢了胜仗之后,边疆那些蛮夷小国就再也不敢侵犯我大赵国的疆土。若非边疆一切都好,皇上也不会给我放假,让我回来。”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舅舅,既然边疆形势一切大好,您就歇歇心,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我最近呢,又研究了几样趁手的兵器,想赠予怀安,故而,您也不必着急回边疆去。” “好好好!”顾承恩大笑道,“能看到你与怀安如此要好,我心里很是高兴。就算不为了我,为了怀安,我也愿意在京城多住上一段时间。” 顾怀安看着顾承恩忙道,“谢谢爹!” 用了午膳之后,顾承恩回房小憩片刻,顾怀安便带着柳平夏来到花园散步消食。 五月份的天气,百花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将军府内外虽不如侯爷府奢华,却因府里下人勤俭,将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有大家之风范。 “有件事,我还从未告知过你与舅舅。这件事涉及到我母亲,我屡次想在舅舅面前提及,却因怕舅舅念及故人,伤心难过。但这件事,我不得不同你说,也应当让你知晓。” 顾怀安睁着一双干净坚毅的眼睛看着柳平夏,“姐姐,是何事?” 柳平夏叹了一口气,在小亭的石凳子上坐下,她手里拿着把美人扇,目光看向远处,手轻轻地扇动着扇子。耳边的碎发随风轻轻荡漾,她道,“我母亲的死,我已经查清。” 顾怀安吃了一惊,“姑姑的死查清了?当真么?姐姐,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柳平夏收了扇子看向他,“罪魁祸首,是詹氏与柳明贤。” 顾怀安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认为,柳明贤是顾氏的夫君,不应当做出这种事。 “姐姐,此话当真么?那柳明贤可是你的亲爹爹,是姑姑的夫君,而那詹氏是同姑姑一同伺候柳明贤之人,姑姑怎会死在他们的手上?” 提及这样的事,柳平夏的内心不免沉重起来,她甚至不敢想象柳明贤是自己的父亲。好在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做错事的人受到了惩罚,无辜的人也应该被救赎。 看向顾怀安,柳平夏将顾氏的真正死因详细告知。詹氏和柳明贤的下场自然没有落下,见顾怀安沉浸在悲痛之中,她道,“古语常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丝毫不爽。你倒不必为此事太过伤心,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告诉你,也是希望你能够知情。知情,就够了。” 顾怀安将眸底的泪逼回去,红着一双眼睛看向柳平夏,“姐姐,我小你几岁,姑姑离世时我还未出生,可我从爹的口中多次听到过有关姑姑的事。爹爹说,姑姑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又孝顺,又有爱心,经常接济路上的穷苦人。我想,姑姑这样的女子,应该长命百岁,可惜!可惜姑姑选错了夫君,害了自己的一生。”他忍不住又要哭,忙攥着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道,“好在.好在姑姑有姐姐这样的女儿,帮姑姑报了仇,姑姑泉下有知,也该安息了。” 柳平夏从袖子里抽出帕子递给他,“快擦擦吧,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了,还这么容易哭鼻子。” 顾怀安接过柳平夏手上的帕子,攥在手心里道,“我只是心疼姑姑罢了,若是.若是旁人,我才不稀的哭!” 柳平夏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笑道,“好了好了,你长大了,我也说不得你了,你要哭便哭吧,哭完了,也就好了。” 顾怀安攥着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看着柳平夏道,“姐姐,这件事,还是不告知爹知晓吧。他虽然是个男子汉,硬汉,大将军!可他与姑姑兄妹情深,若是知晓姑姑是被柳明贤与詹氏给害死的,恐会悲伤过度,对他的身体不好。” “好,怎样都好,反正这件事我现在告诉你了,你找到合适的机会,告知舅舅就是了。” 顾怀安点头答应下来。 “另外,你有时间了,就到侯爷府来一趟,我给你看看我最近新研制的兵器。” 顾怀安忙道,“姐姐,爹不许我出门!” “嗯”柳平夏略微想了一会儿,看向他,言语温柔,“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同舅舅说说,让他准许你来侯爷府找我。” 顾怀安欣喜若狂,一把抱住柳平夏的胳膊,蹦着跳着,高喊道,“去侯爷府找姐姐玩儿咯!能去侯爷府找姐姐玩儿咯!” 在柳平夏的眼里,她还觉得顾怀安是个孩子。 天渐渐黑了,柳平夏才动身回侯爷府,走之前再顾承恩的面前为顾怀安说了说好话,顾承恩看在她的面子上,准许顾怀安到侯爷府去。 顾承恩与顾怀安送柳平夏至将军府门口,待她上了马车,马车渐渐远去,才转身回府。 马车上,柳平夏看着苏容音问道,“这个时候,街上还摆着摊儿么?” “夫人可有什么要买的?” 柳平夏道,“我依稀记得几年前同哥哥一起调查母亲死因之时,在街口等原母亲身边的贴身侍女,那街口处有一家卖馄饨的,眼下不知还是否做着这样生意。” 第二百八十章 被魏明洵拦截 苏容音道,“夫人,待会儿我们刚好经过那个地方,我让车夫到那儿停一停,我下车看看,若是那摊子还在,夫人再下来吃。” “好。”柳平夏想着,那个小摊贩若是还在,她便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再给萧景律带上一份。 等马车赶到了那个街口,苏容音从马车上跳下来,片刻之后,她来到马车前,将车帘掀起,看着马车内的柳平夏道,“夫人,咱们今日运气真好,那卖馄饨的老板就说要收摊呢!卖馄饨的老板说,夫人若是真想吃,他就先不收摊,等夫人吃好了再收。” “好。”柳平夏道,“我现在就下来。” 柳平夏从马车上下来,来到小摊前,卖馄饨的老板已经将包好的馄饨下进滚烫的水中,一个个圆滚滚又飘着皮衣的馄饨在热水中翻滚。 “夫人,你找个地儿坐下吧,这馄饨马上就好!” 听了老板的话,柳平夏道,“劳烦您煮两碗,一碗我在这儿吃,一碗我带走。” “好嘞!”混沌摊老板爽快的答应下来。 柳平夏坐下之后环顾四周,这附近除了这一家还摆着摊儿之外,其余的都已经收摊了。有些摊位将笨重的东西丢在原地,也刚好用那东西占了地方,明日天一亮,来此处将架子、凳子摆好,就可以重新开始做生意。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馄饨放到了柳平夏的面前,她刚用勺子盛起来一个,放在嘴边轻轻地吹。 忽而,一阵冷风起,等到她将遮挡眼睛的手放下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包围。 卖馄饨的老板、苏容音、小婉、春儿,包括车夫在内,都被黑衣人给控制中。 柳平夏眉头微皱,将馄饨送入口中。 “柳平夏,你竟然还吃得下。” 她微微抬眸,看向眼前人,不惧反笑,“魏明洵,这大晚上的你不在家里睡觉,跑出来干什么?你可是当朝宰相,带着一群黑衣人出现在这儿,就不怕有人非议你么?” “我怕什么?只要能把你给抓住带走,我这一趟就没有白来。” 柳平夏将白色的瓷勺放进碗中,看着魏明洵淡淡开口,“我记得没错的话,从前你都是派人抓我,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魏明洵看着她的眸光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你是个狡猾多端的人,再加上有萧景律护着你,我想抓住你,并不容易。” “哦!”柳平夏恍然,“原来我这个弱女子在你眼里这么厉害啊!魏明洵,你也不怎么样嘛!” “啪!”魏明洵一掌拍在桌面上。他双眼死铜铃般瞪着柳平夏,“你的人都在我手上,别再跟我耍嘴皮子,我告诉你,你今日若是不乖乖的跟我走,我就让你的人死在你面前!” 柳平夏心口微窒,面上却没有表现丝毫。当下的局面,确实对她不利。这次出门,她并没有带护卫,因为她想不到魏明洵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是她失算。故而更加不能连累无辜的人。 看着眼前的魏明洵,她道,“好啊!我跟你走。” “夫人,不要!”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三人异口同声。 苏容音道,“夫人,你不能跟他走,哪怕是要我们三个人的命,夫人也绝对不能跟魏明洵这个奸臣走!” 魏明洵脸色一暗,给抓着苏容音的黑衣人递了个眼神,黑衣人接收到魏明洵传递给他的讯息之后,在苏容音的面前站稳,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呃”魏明洵手底下的人都会武功,一巴掌下去,苏容音的嘴角开始流血,她痛苦的垂着头,闭上眼睛,咬了咬牙。 “魏明洵你干什么?”柳平夏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魏明洵道,“我都已经答应跟你走了,你为什么还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魏明洵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的婢女出言不逊辱骂我,这一巴掌,是她应得的。” “魏明洵。”柳平夏凝声道,“我劝你不要太过分,我不是那种甘愿受辱保命的人,为了我的手底下的人,我可以跟你拼命!” 魏明洵知晓柳平夏性子烈,他虽然人多,可是柳平夏善用暗器和毒,真若打起来,他不一定会沾光。再三思索之后,他道,“好,只要你答应乖乖的跟我走,我就放了这些人。” 为了保住苏容音等人,柳平夏被魏明洵带走。 魏明洵等人离开之后,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匆匆赶回侯爷府,将此事禀报给萧景律。 柳平夏被魏明洵直接带到了丞相府,魏明洵倒也没有将她关押起来,而是将她带到了一个布置整洁的房间内,避免她逃跑,安排了四个武功高强之人守在门口。 “柳平夏,我问你,我妹妹之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柳平夏抬眸看向魏明洵,“你大费周折将我带到这儿,就是为了问我这样?那我大可以告诉你,没有。” “不可能。”魏明洵的眉目之间隐隐透着狠厉,“我的直觉告诉我,凤瑶的死,一定与你有关。” 柳平夏道,“既然你问了我问题,那我也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现在是否归顺大皇子,第二,当年,陷害萧家和顾家的人,是不是你?第三,萧贵妃是不是因为你与魏凤瑶而惨死冷宫。” 魏明洵眸光微眯,“柳平夏,我希望你明白,现在,你是我的阶下囚,你没资格问我这些。” 柳平夏索性摊开胳膊,“你杀了我好了,反正我说实话你也不相信。”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魏明洵拔出腰间寒光凌冽的佩剑,将宝剑最锋利的地方抵着柳平夏的喉咙,“我妹妹自小与我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才进宫成为贵妃,眼下她正得盛宠,却突然被“鬼”吓的丢了魂魄。这“鬼”不吓旁人,为何偏偏吓她?柳平夏,你说,究竟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剑锋上的戾气使柳平夏的勃颈处起了鸡皮疙瘩,她并不怕,反而无畏,盯着眼前的魏明洵,她一字一句道,“那“鬼”不是找旁人,而偏偏去找魏凤瑶,莫非不是因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杀了她 “你!”魏明洵手中的长剑剑锋抵着柳平夏的喉咙,他只需稍稍用力,便可用剑刺穿柳平夏的喉咙。 柳平夏面容平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魏明洵没想到柳平夏如此不怕死,愤恨之间,他将手中的长剑收回,凝视着她,他定声道,“你最好将实话说出来,不然,我的是法子让你说。” 他转身要走,柳平夏叫住他。 “魏明洵,你不怕么?” 魏明洵疑惑的回身,看向柳平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平夏道,“我的婢女等人此时恐怕已经回到了侯爷府,她们会将你将我带到宰相府这件事告知萧景律,你就不怕萧景律找上门。” 魏明洵闻言,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柳平夏,你以为我会怕他?怎么可能?若是我怕,就不会将你带到这儿,又将你手底下的那些人给放走。”他伸手指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看来,我得让你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身为当朝宰相的我,根本不畏惧萧景律丝毫。” “那皇上呢?”柳平夏道,“如果我夫君将此事告知皇上,若是皇上出面,你依然不怕么?” 魏明洵眸光微眯,心底有几分考量,“柳平夏,你若是想要以这种恐吓的方式将我吓到然后让我放了你,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断定,这件事,萧景律不会告知皇上知晓。” “你怎么就那么确信?” 魏明洵字字玑珠,“因为,这是我魏家与萧家的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 他口中的这四个字,令柳平夏回想起许多。或许魏明洵说的没错,这真的是私人恩怨。 “柳平夏,若非你设计害死我妹妹,当下我不可能将你带到这儿来。萧家与魏家结怨多年,纵使我私下与萧景律斗的不可开交,可于你而言,我并没有将你逼到绝路。可,你竟然害死了我最亲近的人,我的凤瑶。我发过誓,一定要为凤瑶报仇,所以,此时此刻你在这儿,亦是你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柳平夏看着他道,“那这四个字是不是也可以用到你的身上?”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才对。魏明洵,若非你作恶多端,魏凤瑶又怎会死,当然,魏凤瑶是你的帮凶,她帮着你没少做坏事。她的死,同样也是自作自受。你们这类人,允许自己伤害别人,却不允许别人伤害你们,可时间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告诉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循环,丝毫不爽。” “我不相信什么狗屁因果!”魏明洵大吼道,“我只相信事在人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拥有更多。人人都想拥有更多不是么?柳平夏,难道你不想?” “我当然想!”柳平夏道,“可是,君子用财,取之有道。如果你为了让自己得到而去伤害别人,将这种拥有凌驾于别人的苦难之上,那么你就不是君子,是恶魔。恶魔迟早会被人推翻,恶魔的下场,只有堕地狱。” “柳平夏我杀了你!” 魏明洵竟恼羞成怒,拔出手中的佩剑朝着柳平夏刺去,柳平夏连连后退,退到窗边,见窗户开着,急中生智,从窗户上跳下。 魏明洵见此,持剑去追。 对于柳平夏来说,这丞相府她不是第一次来,故而还算熟悉,她专拣僻静人少的地方跑,可很快,身后还是传来的魏明洵的声音。 “柳平夏,这是我的地盘,你想从这儿逃出去,简直痴心妄想!” 柳平夏根本没时间回头去看魏明洵到底追上了她没有,她只能跑,没命的跑,她不确定苏容音等人有没有将她被魏明洵带走的消息告知萧景律,但她想,苏容音等人是可靠的,或许.或许很快,萧景律就会出现救她。 “柳平夏!” 魏明洵一个翻身从柳平夏的头顶跃过,又稳稳地在她面前落下,正好将她的前路挡住。 柳平夏瞪大了眼睛,脚上猛然停下。 “柳平夏,你往哪儿跑!” 魏明洵提剑朝着她刺去,柳平夏躲避不及,只好迎战,奈何她武功微弱,与武功高强的魏明洵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奈,她只好频频发射暗器,奈何,她平日里引以为傲的暗器在此时却突然变得不管用了。 魏明洵逼的她节节败退,就在他手中的长剑朝着柳平夏的胸口刺去时,急中生智的她将袖内藏得毒朝着魏明洵撒去。魏明洵只觉得眼前突然被白色的粉末所笼盖,等到白色粉末在眼前渐渐散去,柳平夏已经没有了踪影。 “来人!给我搜!” 魏明洵说完,就觉得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奇痒,他忍不住去抓,却又担心自己会将脸给抓破,只好堪堪的忍受,同时命人去找郎中过来。 他大约明白,方才眼前出现的那些白色粉末,正是能够令人浑身奇痒难耐的毒物。 “柳平夏,你这个贱人!” 此时,柳平夏已经从丞相府内的狗洞钻出去,她担心魏明洵的人会猜到她要回侯爷府而朝着侯爷府的方向抓她,犹豫再三之后,她朝着反方向跑去,在一个时辰后出了城。 天渐渐黑了,躲在城外的柳平夏确定魏明洵的人不会再出现后,准备进城,回侯爷府,可是当她走到城门前时,却发现城门已关。 她对古代的时间并不敏感,也猜不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可无论如何,城门关了,今晚她回不去了。 没能及时回到侯爷府,柳平夏不清楚萧景律会不会到丞相府去找她。萧景律若是真的去找她,而她又不在丞相府,魏明洵怕是会借机刁难。 她仰头看着城墙,估算着若是她翻越城墙的话,能有几分胜算。就在这时,身后响起马蹄声,不只是一只马。她闻声回身,还未看清楚那群人的模样,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此时此刻,萧景律带人来到丞相府找魏明洵要人。魏明洵因中了柳平夏的毒,无药可解,卧床无法起身,他又听闻萧景律来要人,气的浑身颤抖。当即,他下令道,“来人!派人去城里寻找柳平夏的下落,务必从她手中得到解药。只要能够得到解药,杀了她也无妨。另外.”他看向管家,道,“去告知萧景律,就说柳平夏已经不在府中。” 管家依言去办。 第二百八十二章 也耳喏 遵照魏明洵的吩咐,管家来到丞相府门外,看着门外的萧景律,他道,“萧侯爷,我家丞相爷不便见客,若是侯爷为柳平夏而来,大可回去,她已经不在此地。” “胡说八道!”小婉指着那管家,“我们亲眼看到魏明洵将我家夫人带走,现在你跟我说我家夫人不在这儿,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我告诉你们,若是不交出我家夫人,今日我们侯爷府便踏平此地。” 管家道,“柳平夏白日里确实在,但此时确实已经不在,侯爷,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让人进府里搜查。” 萧景律看向如尘,“带人进去查。” “是,侯爷!” 如尘带上十个人进入丞相府,里里外外的进行搜查,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带人从丞相府里出来,在萧景律的耳边道,“侯爷,夫人确实不在里面。我详细的了解了一下情况,他们说,白天的时候,魏明洵与夫人发生争执,两人在后花园对打数十招,最后,夫人使毒逃出丞相府,当下,魏明洵因中了夫人的毒而卧床不起。” 萧景律了然,带众人回去。 苏容音道,“侯爷,我们不找了么?” “夏儿未在丞相府。” “不会,夫人被魏明洵的人带走,我们亲眼所见。” 如尘代为解释道,“夫人确实被魏明洵带走,可是已经在白天的时候逃出宰相府。” “夫人逃出去了?”苏容音细细的想了想,随后道,“既然夫人逃走了,为什么不回侯爷府?” 这一点,也是萧景律想不通的地方。 她究竟是考虑到了什么,才没有在逃出丞相府后回到侯爷府。 “如尘。” “属下在!” 萧景律道,“派人去城里找夫人。另外,如果看到魏明洵的人,杀无赦。” “侯爷,您的意思是,魏明洵也在派人找夫人?” “他中了夏儿的毒,一定急需解药,我担心他会因此而要了夏儿的命。总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夫人找到。” “是,侯爷!” 柳平夏从噩梦中醒来,惊叫连天,从床上坐起后,她轻拍着胸口,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梦里,她被魏明洵杀死,此生再也见不到萧景律和萧逸锦。 当目光一点一点抬起,看向眼前时,她愣了愣。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屋内的摆设充斥着异族风情,她下意识的从床上跳下来,从床边一点一点朝外走去,来到门口,将门打开,门外的一切,也都是陌生的。 她在哪儿? 细细回想,昨天晚上,她站在城门外想着如何进城里去,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就在她想要回头看清楚的时候,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难道 “你醒了。” 这声音微微带着点低沉,充满磁性,令人好奇声音的主人。柳平夏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着异域风情衣衫的金发碧眼的男子,一双杏眸睁得极大。 “你”她磕磕绊绊的问道,“你是谁啊?” 男人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越过她,朝着屋内走去,他在桌边坐下,看向柳平夏,道,“你是萧侯爷的夫人柳平夏,是吧?” 柳平夏猛人回身,“你认识我?”不对,“你认识我还迷晕我,将我带到这儿来。”她眉头一皱,怒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企图?” “我是胡和国的王子。” “.”什么? 胡和国,不就是那个带着边关小国一直攻打大赵国的那个国家么?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他来这儿干什么?难道是因为打赢他们的人是萧景律,所以他要伺机报复? “你的夫君萧景律,带兵打赢了我胡和国,我身为胡和国的王子,并不服,故而千里迢迢的过来,想与他过上几招。” “.”一个小国的王子,说话怎么满身的江湖气息,还有,他这样跟他这矜贵的气质不相符吧。 “战事都已经结束了,你又何必再生事?而且,你在明知道我是萧景律夫人的情况下,还将我迷晕带到这儿,实在是可恶!” “若是我不这样做,如何将萧景律引到这儿呢?”胡和国的王子也耳喏道,“我已经写了信给他,我想,他很快就会到。” “真卑鄙!”柳平夏忍不住骂道。 也耳喏道,“这不算什么,这只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要说卑鄙的话,你们大赵国的魏丞相才真的是卑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赵国与胡和国开战之时,我国的谋臣暗中联系到了大赵国的宰相魏明洵,魏明洵收了我们一笔巨款,答应会帮我们,可是自从我们将这些金银珠宝送给他以后,他就从未履行过承诺。我想,这才是最卑鄙的吧?” 柳平夏万万没想到,魏明洵那个混蛋私下竟然跟敌军有这样的交易。就算交易没成功,魏明洵也是地地道道的汉奸。她决定在见到萧景律以后,将这件事告知他。 “魏明洵是魏明洵,我夫君是我夫君,不能同日而语。对于魏明洵那种人,你可以随便对他使阴谋诡计,可是我夫君是正人君子,心系家国天下,这样对他,实在是不公平。” “萧侯爷与魏丞相不合?” “哼!”柳平夏冷笑道,“我夫君怎会与魏明洵那种狗贼同气连枝。”她看着也耳喏,道,“大赵国国内的形势,远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也耳喏,你若真的想要与我夫君较量,也该堂堂正正的,以君子之间的方式与他较量。” 也耳喏眉目间有几分思索,“可我已经将信件送出去,眼下反悔已经是不可能。反正我迟早要见萧景律,这次得见,我便好好的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口中的正人君子。” 此时,也耳喏手底下的人前来禀报,说萧景律到了。 柳平夏眸光一亮,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外走去。守在门口的人立刻将她拦下。柳平夏眉头一皱,回头去看也耳喏。 也耳喏同挡住她的那些人挥了挥手,他们立刻散去,柳平夏立刻朝院子里跑去,去见萧景律。 可这地方毕竟陌生,她没走出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必须要见到柳平夏 也耳喏在她身后站稳,道,“这处地方是我在来大赵国的京都之前精挑细选的,地形之复杂超出常人的想象,如若没有我带你出去,你是出不去的。” 柳平夏回头看他,“好啊!既如此,你带我出去好了。” 也耳喏想见萧景律,而他在信上提出的条件便是,只要萧景律过来,他就会将柳平夏给交出去。眼下,他该信守承诺。 “好。”他道,“我带你去。” 柳平夏心想,也耳喏虽然是胡和国的王子,可并不是一个坏人。 在这处宅子门口,柳平夏见到了萧景律,她迫不及待的冲过去,大喊道,“阿律!” 萧景律闻声回头,当看到柳平夏时,眸光骤亮,“夏儿!” 他二人相见,萧景律上下打量她,确定她是否安好。此时,柳平夏道,“你放心吧,没人伤害我,我也没有受伤。” 萧景律一个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萧侯爷,你好。” 萧景律闻声看过去,当看清楚离他三步之遥的男人时,他眉头微皱,“你?” “萧侯爷认识我?” 萧景律道,“大赵国与胡和国大战时,你虽然没有带兵出征,可胡和国有许多关于你的传说。我曾为了解胡和国的内部势力而看过你们皇族每个人的画像,其中就有你的。你与画像之上并无差别。”面色微臣,他凌声道,“也耳喏,你为何要带走我的夫人?” “你率兵打赢了我胡和,我很想领教你的武功。” “我不是会随便出手的人,况且,你身为胡和国的皇族,为达到目的竟然绑走我的夫人,也耳喏,就冲着你如此办事的方式,我就绝不会与你较量。”萧景律口中的话说完,看向如尘,如尘会意,立刻带人将也耳喏等人团团包围。 此时,萧景律又道,“你是胡和国的皇族,不经允许而进京,已经触犯到了我大赵国对你们胡和国制约条例上的一项,故而,我现在要押你去见皇上,让皇上来定夺你。” “阿律不要!” 众人的目光立刻看向柳平夏,当然包括萧景律在内。此时,萧景律满心的不理解,他这么做分明就是为了柳平夏,可她为什么还要替也耳喏求情。 “夏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当然知道!”柳平夏道,“阿律,你好好想想,如果也耳喏真的想要伤害我,我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也耳喏的处事方式确实有问题,那是因为他不了解你的为人。你恐怕不知道,在大赵国与胡和国开战之时,魏明洵曾答应胡和国的谋臣暗中帮他们打赢这场仗,而代价就是一笔巨款。但是,魏明洵最后收了那些金银财宝,却并没有帮胡和国做事,导致也耳喏对他丧失信任,他以为,魏明洵是宰相,你是侯爷,你们关系很好,才会为了达到目的而劫持了我。” 萧景律眉头深皱,“夏儿,魏明洵暗中帮助胡和国,这件事你没有胡说?” 柳平夏当即指着也耳喏道,“他亲口告诉我的,你不信可以问他。” 萧景律当即看向也耳喏,也耳喏什么也没说,而是点了点头。萧景律当下思索许久。 “可就算是这样,胡和国的人没有报备不得入大赵国是两国之间的规定,也耳喏触犯了规定,若是不将他送到皇上面前,日后被皇上得知,会认为我与胡和国有所勾结。” 柳平夏道,“我有一个法子。” “你说。” “这次也耳喏过来,就当他是出使大赵国,待会儿我们回去,你就带他进宫面圣,如此一来,他不就可以暂时留在大赵国而不触犯两国之间的规定了么?” 萧景律看向也耳喏,“若非有我夫人一再为你求情,我绝不轻饶你,眼下你想留在京城,只有这一个法子,你可愿意?” “我这次来大赵国,确实带了几件胡和国上等的宝物,以出使之名将宝物献上,倒也合情合理。” “好。”萧景律道,“启程,回去。” 柳平夏在苏容音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待她在马车内坐稳,萧景律弯腰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又伸开胳膊拥住她,“夏儿,对不起。”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将你置身于危险之中。你大约不知道,昨日晚上我带人前往丞相府,从那儿得知你已经不在丞相府,我就很后怕。你不在那儿,又没有回家,去了哪儿呢?直到今日一早我收到也耳喏的信,才知道你在她手上。”他看着她,又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夏儿,让你受苦了。” “没事的。魏明洵那个混蛋虽然绑了我,可他也没从我身上捞着什么便宜。我从丞相府逃走的时,对他下了毒,他此时怕是正痛苦难耐。” “对了,那毒有解药么?” “有也不能给他啊!魏明洵那个混蛋,就让他活活痒死好了。” 萧景律笑道,“他有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那是自然。” 萧景律先将柳平夏送到侯爷府,随后带着也耳喏进宫。他在入宫前,派众兵把手侯爷府,他担心魏明洵会为了解药在他不在府上的时候攻击柳平夏。 走前,他同柳平夏道,“我去去就回。” 萧景律离开后没多久,魏明洵的人果然到了,他们没有料到侯爷府戒备如此森严,一时间无法下手,只好让人将这儿的情况报告给魏明洵,等他指示,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片刻之后,暂时用药膏止住痒的魏明洵现身在萧侯爷府门外。他身穿黑衣,头上罩着黑纱,将脸挡的严严实实,好在那黑纱轻薄,能够使他看清楚眼前的事物。 “来人,上前敲门。” 魏明洵指挥着身边的人上前敲门,管家依言照做,谁知刚来到门口,就被四名侍卫挡下。四人中的其中一人道,“你们从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若是真的打起来,事情闹大了,传到皇上的耳中,怕是会对魏丞相不利。” 管家吃了闭门羹,没办法,只好回到魏明洵的身边,压低声音同他道,“主子,守门的人让我们回去。” 魏明洵怒而攥紧拳头,“我脸上又开始痒了,简直要将人给折磨死。不行,今日我非得见到柳平夏不可!” 第二百八十四章 心机深沉 他当即从椅子上起身,径直朝着守在侯爷府门外的侍卫走去,等到他在他们面前站稳,沉声开口,“我乃丞相魏明洵,想见一见你家夫人,劳烦你们里的其中一个人前去通传。” 这魏明洵一身黑,又看不清容貌,不免让人畏惧。可是萧景律离开前交代过,绝对不能够让魏明洵见到柳平夏。 侍卫道,“丞相大人,我家侯爷有交代,不让夫人见客,还请丞相回去吧。” 魏明洵当即发怒,拔出长剑抵着那侍卫的脖子,“你可知道,我若是想进去,你们根本拦不住我,我只是不想让这侯爷府的大门口染上鲜血,才如此好言好语。你们若是不知好歹,我便即刻要了你们的命!”他说完便要动手。 “魏明洵!” 侯爷府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一身红衣的柳平夏从门内走出,待她在门口站稳,凝眸看着魏明洵道,“你是来求解药的,若非你以为,杀了人,就能求到解药了?” 魏明洵将剑收了,随手扔给身边的下人,看向柳平夏,他道,“给我解药。” “既然是求解药,就该有个求的姿态,魏明洵,你这是在求么?” “柳平夏,你不要太过猖狂,你看看我的身后,我身后站着这么多人,纵使你侯爷府的护卫多,与我的人缠斗起来,定然死伤无数。你若是不想让侯爷府血流成河,就乖乖的将解药给交出来。” 柳平夏不怒反笑,“魏明洵,你若是想带人跟我打,我奉陪,但是你若是以这个态度来拿解药,我劝你还是回家想清楚吧。” 魏明洵一再被柳平夏羞辱,已经怒不可遏,他简直想带人冲进侯爷府,将侯爷府上上下下杀个干净。但是,他杀了人,不代表能够成功拿到解药。 他已经痒得不能自制。 “魏明洵,我再告诉你,你身上所中的毒,如果没有在三天之内拿到解药解毒,三天后,脸上的皮肤就会溃烂,那代表毒已经深入骨髓,接下来的七天,你的身体会一点一点开始腐烂,直至完全死去。” “好!”魏明洵道,“你说,到底怎样你才能给我解药。” 柳平夏双手环胸,嘴角勾着冷笑,“我没想过给你解药,我就想看着你毒发身亡,渐渐死去。” “柳平夏,你这个毒妇!” “是!你可以骂我是毒妇,那是因为,我深深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萧贵妃昔日死在你与魏凤瑶的手上,好,就算魏凤瑶真的是我设计害死的,那也是她罪有应得,而你,早就该为当年的使其功能付出代价了。” “柳平夏!我要你死!”魏明洵从黑袍之中伸出手,朝着柳平夏的脖颈掐去,柳平夏一时间躲避不及,被他遏制住了脖颈,“柳平夏,我要解药!解药!如果你不给我解药,我就掐死你!” 周围的护卫立刻上前,伺机靠近魏明洵并从他的手中将柳平夏解救出来。苏容音更是着急的手心冒汗,她缕缕上前,都被柳平夏用手势制止住。 柳平夏看着魏明洵道,“你当然能杀了我,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不过,杀了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解药。” “滚!滚!”魏明洵掐着柳平夏的手猛地松开,又大力的推了她一把,好在苏容音眼疾手快接住了她,不然柳平夏就要摔倒在地。 魏明洵独自发狂了好一阵,大声痛哭起来,又“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算我求你了,给我解药。我是混蛋,我是恶人,可是我不想死!” 柳平夏的手触摸着脖子,缓解着脖子上的疼痛感,魏明洵会为了活命而在她面前跪下,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魏明洵。”她咬牙切齿道,“我恨你,我希望你死!今日我且告诉你,你的毒,我不会帮你解,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法子,这个法子可以让你脸上的毒素不会蔓延至全身,你若是足够心狠,也不过是毁了一张脸。哼”她冷笑道,“不过,你的命算是保住了。” 魏明洵立刻追问,“是什么办法?” “你此刻戴着面纱,说明毒素已经蔓延至全脸,若是想制止毒素蔓延,就需用滚烫的水来烫脸。” “滚烫的热水”魏明洵的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瞬间不寒而栗,“若是我真的这么做了,脸上定然会发红起泡,就算泡破了,消了,脸上也会留下疤痕。到那时,我的一张脸,就真的是毁了。” 柳平夏道,“法子我已经交给你了,剩下的,你自行决断吧。”她说完,转身回府,又命人将大门关上。 魏明洵随后带人离开侯爷府大门口。 萧景律从皇宫回来后,听闻此事,立刻去找柳平夏。 “夏儿!夏儿!”萧景律疾步走进来的时候,柳平夏正在用去肿的高要涂抹在勃颈处。魏明洵掐着她的时候太用力了,导致她脖子肿了一大圈。当萧景律冲进来,看到柳平夏微肿的脖子,心疼的不得了,他在她面前坐下,怒道,“我现在就去丞相府杀了魏明洵。” “阿律!”柳平夏拉住他,“别去了,魏明洵这会儿恐怕你被你杀还要痛苦。” 萧景律微惊,“这是何意?” 柳平夏将手中的膏药放下,说道,“他来找我求解药,我并没有将解药给他,而是教给他一种独特的解毒之法。这种方法,能够令他痛不欲生,为所作的恶事,付出代价。” “是何方法?” 柳平夏冲着萧景律挥了挥手。 萧景律当即将耳朵凑过去,柳平夏便将那方法的详细过程一一告知。 萧景律面露惊恐,久久难以回神。 “那他那张脸,怕是要废了。” “他那样的人,废了一张脸算什么?若非他今日带人在侯爷府门口闹事,我不想殃及无辜,不然,我连这个法子都不会告知他,我倒希望他早死。” “这确实是他罪有应得。”萧景律从桌上拿起柳平夏放在桌上的膏药,用指腹蘸取了一些,涂抹在柳平夏红肿的地方,“你没事,我才安心。” “放心,我知道如何护着自己。对了.”柳平夏道,“你带着也耳喏去面见皇上,情况如何?皇上没有为难也耳喏吧?” 萧景律的手微顿,看向柳平夏道,“我问你,你要同我说实话,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也耳喏。”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什么?” 柳平夏认真的想了想,看向萧景律,“我只是觉得,也耳喏不是坏人,就算他是胡和国的王子,可既然他不是坏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呢?” “坏人会将自己是坏人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哎呀!”柳平夏抱着萧景律的胳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也耳喏是坏人的话,我现在一定已经出事了。” “万一他心机深沉,伺机而动呢?”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切磋武艺 “这”萧景律怀疑也耳喏的话是一套一套的,柳平夏有些招架不住,“这样,你派几名暗卫盯着他不就是了?他要是真的是心机颇深,要对我甚至是整个国家做不利的事情,你不是能够事先知道,事先防范么?” 萧景律沉稳一笑,“这样的事,我已经做了。” 柳平夏恍然,指着萧景律,“所以,那.那刚才我们之间的那些争执算什么?” 他盯着她,很是认真,“我以为,你会有更好的说话说服我,让我不必怀疑也耳喏,目前看来,没有。” “.”萧景律长得确实温润无双,可他的心思,深沉着呢! 不过,他这么做,说到底,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这一点,柳平夏心里很清楚。 魏明洵回府之后,照着柳平夏所说的方法,果真将毒给解了,却因此而毁容。他看着铜镜里面目丑陋的自己,对柳平夏和萧景律的恨又增添一分。 “主子,您要的湿布。” 府内的丫鬟将湿润过的布帛递到魏明洵的面前,正在照镜子的魏明洵回头去看她,命令道,“抬起头来!” 丫鬟依言将头抬起,当看到魏明洵的容貌时,惊声尖叫,手上的布帛也因接连后退而扔到了地上,她哭喊着从门内逃出来,“啊!鬼啊!鬼啊!” 魏明洵当即从屋内走出来,丞相府的下人被丫鬟的叫声吸引过来,魏明洵趁这个时候杀鸡儆猴。 “去,将她给我抓过来!” 府里的侍卫遵照魏明洵的吩咐,将那名被吓傻的丫鬟抓到他的面前,魏明洵单手提着那丫鬟的肩膀,又从身边侍卫的手中接过一把长剑,当着众人的面,他道,“此人出言不逊,中伤本丞相,不可留。”他话音刚落,便将手中的长剑刺进丫鬟的胸口。 丫鬟口喷鲜血,当场毙命。 其余在场的人皆吓了一跳,胆子小的,直接吓晕了过去。 “管家!” 管家忙小跑来到魏明洵的跟前,“主子,您吩咐。” “你立即去京城找最好的铁匠打一副金面具。” “是,主子。” 魏明洵手提那丫鬟的尸体,面向众人,冷声开口,“今日本丞相的脸是毁了,可就算我的脸毁了,也容不得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对我不尊,若是不尊,她便是你们的下场。” 下人丫鬟,包括侍卫在内齐刷刷的跪了一地,“谨遵主子教诲。” 魏明洵心满意足,将手上的丫鬟丢给侍卫,命他们处理。 此时,萧侯爷府。 柳平夏正在看账本,忽而想起庆萧逸锦一岁举办宴会一事,她当即将账本合上,看向苏容音道,“侯爷现下在何处?” “一早,胡和国的王子也耳喏就来了,眼下他与侯爷大约在后花园吧。” 柳平夏想了想,同苏容音交代,“等胡和国王子走了以后,你将侯爷请到我这儿来,我有重要的事情问她。” 苏容音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她问道,“夫人,可是为了小少爷的生日宴?” “是啊!这件事早就该办了,这两日只顾着与魏明洵周旋,我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方才才想起来。” “好,容音记下了,待会儿就去看看侯爷与胡和国王子的会面结束了没有。” “嗯。” 日渐黄昏,萧景律来找柳平夏,两人干脆一起用了晚膳,晚膳过后,在院子里走走消食。 柳平夏道,“为锦儿举办生日宴的良辰吉日选好了么?” “嗯,这个月的二十八号,如何?” “你说好就好,我没意见,我只是在等你给我个结果。” “明日我就开始让人筹备,先将请柬给散发出去。另外.慕容家今日送了拜帖过来,慕容琅曜与方语菡明日要来府上做客,这件事,你明日主持就好。明日我大约不在府中。” 柳平夏看向他,“明天你有什么事可忙的?” “今日也耳喏来找我,又提及想要与我切磋武功之事,我答应了下来,约他明日在城外竹林切磋武艺。” 柳平夏猛地站住脚。 萧景律不解,抬眸看向她,“怎么了?” 柳平夏道,“你真的答应了?” “是。” 她又问,“那那你们切磋武艺,可有危险?” 萧景律斟酌一番,方开口道,“危险定然是有的,可我们只是切磋,点到为止。” “明日你们切磋是么?我也要去。” “你若是去了,明日慕容琅曜与方语菡来了,谁来接待?” 柳平夏看向他,叹了一口气,言语哀怨,“你不明白么?我不放心你。” 萧景律含笑点了点头,“我明白。” “你不明白。”柳平夏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答应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信任也耳喏,自然也不会答应与他较量。我是不清楚也耳喏的武功路数的,这种情况之下,你要我如何放心?” 萧景律的双手放在柳平夏的肩膀上,“你不清楚也耳喏的武功,难道还不清楚我的么?你要是对我有信心,就不该如此不放心。” 柳平夏一双杏眸对上他的视线,“阿律.” “嗯?你说。” “我相信你。” 萧景律展露笑颜,在她额前轻轻一吻,“既然相信我,就什么也别说了。这几日,府内的事情不少,你要费心的地方有很多,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不让你为我忧心。” 柳平夏点了点头,“好。” 第二日一早,柳平夏醒来以后,询问萧景律,得知他已经离开。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放心,便同苏容音交代道,“你让小婉和春儿悄悄地到城外竹林一趟,将侯爷与也耳喏切磋武艺的情况告知于我。” 苏容音点头答应下来,立刻照办,片刻之后,她从门外进来,看着柳平夏道,“夫人放心,我已经安排小婉和春儿去竹林了。” 柳平夏听了这话,了然的点了点头。 临近正午的时候,慕容琅曜与方语菡到了。柳平夏将二人请到餐桌边,他们三个热热闹闹的在餐桌边坐下。 柳平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方语菡与慕容琅曜,见他二人不说话时脸上也挂着柔和的笑,便知道他们感情很好。 如此,她也放心。 “你们新婚夫妻二人一同来我这琉璃阁,使这儿增辉不少。我见你们眉眼之间含笑,说话又轻声细语,温柔体贴,就知道你们成婚之后,过的很好。如此,我也安心了。” 方语菡与慕容琅曜相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柳姐姐,侯爷今日不在府中么?” “对。”柳平夏道,“他今日与一位友人相约出城去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们吃我们的,不必顾及他。” 方语菡了然的点了点头,“柳姐姐,我今日过来,给姐姐你带了一样好东西。” 柳平夏微惊,笑问道,“是什么好东西?” 方语菡冲着平儿挥了挥手,平儿立刻拿着一个精致的镂空雕花的木盒走上来,将手中的木盒递给方语菡。方语菡接过来拿在手中,又递给柳平夏。 “姐姐,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打开看看,看看是否喜欢。” 第二百八十六章 潜意识里的依赖 柳平夏带着好奇之心将方语菡手上的盒子接过来,拿稳之后,她将盒子慢慢打开,看着盒子内的东西,她吃惊道,“这珍珠?”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珍珠。 “是啊!”方语菡眉眼含笑,“正是珍珠,且是南海来的珍珠,很是珍贵。这珍珠得来不易,我给姐姐的,是其中最大的一颗,还望姐姐喜欢。” “我很是喜欢。”物以稀为贵,这珍珠在这个时代很是值钱呐!柳平夏赶忙让苏容音帮她收好。 恰逢此时,慕容府来了人,说是府里有事,让慕容琅曜先回去。慕容琅曜同方语菡说,“晚些时候来接她”,就先回去了。 慕容琅曜走后,柳平夏拉着苏容音的手在院子里逛,时不时的看向她,找到了时机,便轻声言道,“怎样?嫁进了慕容府,可一切都好?” 方语菡看向柳平夏,垂眸微微一笑,“一切都好。” 柳平夏笑了,“真的么?你眉目间隐隐显露出的低落像是出卖了你。” “姐姐是个水晶般晶莹剔透的人,我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住姐姐。”方语菡道,“原本是一切都好的,只是近日,慕容的母亲有意无意同我提及生子之事,大约是希望我与慕容早早地有我们自己的孩子,她好抱孙子。我知她这想法是好的,于我也没有恶意。可姐姐,你该知道,我不能生子。” 柳平夏想了想,问道,“慕容的母亲问及此事之时,慕容琅曜在么?他又是如何应对他母亲的。” 方语菡静静地想了想,方道,“他倒也没同他母亲多说什么,只说我与他是新婚,生子之事倒是不着急。” 柳平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姐姐,这事儿不可能因为慕容的三言两语而彻底解决,若是下次慕容不在场,慕容的母亲又这样问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柳平夏与她在白色的拱桥上站住脚,两人纤细白皙的胳膊搭在白色的拱桥护栏上,下面是小溪,清澈的小溪里有白色的、金色的、红黑色的大大小小的鱼儿在游玩。 “这件事情迟早是要解决的,我的主意是,要瞒,就瞒的一辈子。” “一辈子。”方语菡微微侧身,看向柳平夏,她略微想了想,方道,“如何才能瞒一辈子?” “眼下你们刚刚成婚,就算慕容的母亲催促着你们要孩子,也大可不用太在意,可是一年以后,你就得想办法让自己有孩子。” 方语菡微微吃惊,“柳姐姐,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我不能有孕,哪儿来的孩子?” 柳平夏看着她神秘一笑,“法子我先不同你说,一年以后,等你被慕容琅曜的母亲逼的不行的时候,再来找我,我将法子告诉你。” 方语菡看着柳平夏胸有成竹的模样,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收回看向柳平夏的眸光,看向不远处的小溪,目光定格在小溪里的游鱼身上,“好,柳姐姐,到时候,我一定来找你。” 大约傍晚的时候,慕容琅曜来将方语菡接走,与此同时,小婉和春儿从竹林回来,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同柳平夏道,“夫人!夫人!侯爷与胡和国王子切磋,侯爷赢了的!可两人因打了这一架反而成了朋友,此时相约是京城里的酒楼里喝酒去了。” “什么?”对于这个结局,柳平夏还真是没想到。 不过,能够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萧景律既然与也耳喏喝酒去了,大约不会早早地回来。思及此,柳平夏道,“容音,你去祈名苑一趟,吩咐祈名苑的下人将夜灯点上,侯爷晚上回来的迟,点了夜灯,他喝了酒,回来也不至于找不到房间。另外,派两名下人候着,等侯爷回来了,好好照料侯爷至休息。” 苏容音点了点头,柔声道,“是,夫人。” 柳平夏转身回了琉璃阁,用了晚膳,早早歇下。 天完全黑下来,整个侯爷府除了祈名苑还燃着灯,其余的地方都昏暗些。夜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够听到风吹动树枝发出的沙沙声。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侯爷府外,如尘上前将马车的车帘掀开,马车内伸出一只手来,接着是半个身子,随后,那身影从马车上跳下来,他没站稳,身子摇晃的厉害,若非有如尘扶着他,怕是要摔倒。 “这是哪儿?” 如尘扶着喝醉了的萧景律道,“回侯爷的话,到府上了。” “哦,那夫人呢?” “侯爷,此时已经夜深,夫人怕是已经睡下了。” “不行,夏儿不能睡,你,带我去找夏儿!” 如尘本打算直接带萧景律回祈名苑,可他如此坚持要去见柳平夏,只好扶着他去了琉璃阁。 他主仆二人摇摇晃晃的来到琉璃阁外,守在门外的侍卫本昏昏欲睡,当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时,吃了一惊,忙道,“侯爷,我们进去通报夫人。” “不必!”萧景律冲着两名侍卫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去睡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他说完,一把甩开如尘,摇摇晃晃的朝着琉璃阁走去。 此时,柳平夏睡的正香,梦里,她正在为萧逸锦举办宴会,亲朋好友都来了,热闹非常。只是今日这样热闹,她却找不到萧景律了,故而在宾客之间穿梭,寻找萧景律。 忽而,她浑身一冷,又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到自己的被子里了,被这接二连三的震动一下,她醒了,刚要起床,手腕被人攥住,腰身被人缠上,那人还在她耳边道,“夏儿,我可算是找着你了。” “.阿律?” 柳平夏还待说什么,枕边人已经开始打呼噜,她皱了皱眉头,又释然,借着窗外的月光将萧景律看个清楚——他已经酣然入睡。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重新睡下。 第二天一早,萧景律率先醒来,当他看到枕边人是柳平夏时,吃了一惊。细细回想,才知晓自己昨晚喝多了跌跌撞撞来到她这儿。果然,在他喝多了,最脆弱的时候,潜意识里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她的身边。 第二百八十七章 周岁宴 晨起十分,日光是冷清的,借着这样冷清的日光,萧景律细细的端详着柳平夏。瓜子脸,纤细微弯的眉毛,虽紧闭着,却也能瞧得出是杏眼的眼睛,高挺的鼻头,不点而赤的红润的唇瓣。他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又细腻的暖流在心底升腾。 他忆起初见柳平夏时,还是在乡下那处地方,她当时手刃了几个彪形大汉,动作快速而利落,她虽然武功不高,可善于用机巧,这是她的长处。时过境迁,她成了他的妻,从前身上的那股子冷冽霸道消散许多,增添在她身上的,是温柔稳重。 他从前不曾想过自己的妻子会是什么模样,可身边自从有了她,他也知晓了,她就是自己想要的女人。 他又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柳平夏缓缓睁开眼帘,带看清楚眼前人,染着几分睡意的她道,“你昨晚不是喝了许多酒么?怎么醒的这样早?快些再睡会儿吧,不然白日里该没精神了。” 萧景律点着她的鼻尖,“我已经是不瞌睡的了,你还要睡么?你要是睡,我就陪着你。” 柳平夏闭着眼睛抱住他的胳膊,“眼下还早呢,再睡会吧?好么?” “好。”他答应着,躺好了,任由她抱着。 “等等。”柳平夏突然睁开眼,瞪着一双眼睛看向他,“明日不就是二十八号么?咱们锦儿的周岁宴。不睡了!不睡了!”她吵嚷着要起床,“明日是周岁宴,好多朋友亲人要来,我还有好多事张罗。” 萧景律扯着她,将她拉回自己身边,看着她的眼睛,好整以暇道,“你别急,听我说。那些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只需要在明日宾客到来之时,露露面,招待招待,旁的,不必你操心。” 柳平夏盯着他,“当真么?你都安排好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萧景律点着她的鼻尖,“我昨日一早就安排好了,放心好了,我做事,你该放心的。” 柳平夏眸底的迫切消散许多,方才还精神抖擞的一个人,顷刻间又昏沉了,她的胳膊圈住萧景律的腰身,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好,好,既如此,我就不再操心了,一切有你,我放心,放心。” 萧景律轻拍着她的背,“睡吧。” 第二日,是萧逸锦周岁宴的正日子。这日,柳平夏穿了身端庄的红色,欢喜的迎接宾客们的到来。顾承恩送了萧逸锦一对儿金手镯和一个金锁,方语菡和慕容琅曜夫妻二人送了木质的婴儿车,柳成轩更是在当天赶到侯爷府,给萧逸锦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不说,还送了长命锁。皇上人虽然没有到,却让大公公送来了黄金百两,惹众人艳羡。其余,朝中与萧景律交好的大臣,皆送了贺礼来。侯爷府今日,热闹非凡。 今日过去,柳平夏累的直不起腰。白日里在人群中穿梭,她不停的说话,不停地同仁道谢,导致一口饭菜没吃上。萧景律与她差不多,不过萧景律在宴席上被人拉扯着喝了几杯酒,眼下已经睡下去了。 回到卧房,坐在软塌上,柳平夏抬手为自己捶背,苏容音见此,忙上前帮着她捶,“夫人今日辛苦了,我方才已经吩咐了小婉和春儿,让她们去打水去了,待会儿夫人早些洗漱,早些休息。” 柳平夏累的闭着眼说道,“好,好。” 片刻之后小婉和春儿进来,春儿将洗脚水放在柳平夏的脚边,又帮她脱了鞋袜,将她的双脚放进去。 脚泡在温热的水里,柳平夏整个人舒服了些,遂睁开眼,看向苏容音,“今日我哥来,你同他说上话了么?” 苏容音敛着眉摇了摇头,“今日人太多了。” “是啊。”柳平夏道,“不仅人多,许多都还是朝中大臣,侯爷拉着我哥将他介绍给大臣认识,自然,他也顾不上与你说话。宴会还没结束,他就因渊川的公务早早地回去了。我当时就想,你们二人怕是连句话都没说上。” “不碍事的。”苏容音轻声道,“来日方长,日后总是有说话的时候。” 柳平夏笑了笑,“嗯,这话说的不错。” “对了。”她忽而想起一样事,看向苏容音道,“今日来的宾客多,送的礼也多,待会儿,你把礼单拿过来让我看看。” 苏容音柔声询问,“当真要这个时候看么?夫人,您已经是累极了,依照容音的意思,还是早早地睡下吧,明日也没什么事,明日再看,如何?” 小婉和春儿看着柳平夏,齐声道,“夫人,明日再看吧,不急于这一时。” 柳平夏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今日真的累了。” 随后,柳平夏在苏容音等人的伺候之下睡下,平日她躺到床上,不那么容易快速入睡,今日不同,她躺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此时,苏容音、小婉和春儿将帐帘放下,又悄悄退下,出了门,又将门给带上。 门外是漆黑的夜,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三人住在一起,便朝着住处走去。 忽而,小婉开口问道,“苏姐姐,离大少爷守孝结束还要多久?我跟春儿整日里盼着你成婚呢!” 苏容音看着小婉柔柔一笑,“我没有仔细的算过日子,大约大约还有小半年?我也记不清了。”她说着话,面色一点一点沉着下来,“我跟你们说句实话,我倒是不大愿意这么快成婚。” “苏姐姐你说的是心里话么?莫非你不爱大少爷?” “我自然是爱大少爷的,可若是我成婚了,夫人这边怎么办?”苏容音叹了一口气,又道,“今日小少爷百日宴,看给夫人累的,我看着着实心疼。我们都是贴身伺候夫人的人,夫人待我们极好,这里面的恩义,是报不完的。我若是嫁给了大少爷”她面色微顿,“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了大少爷,大约是要随他去渊川的,我我怎么舍得夫人。” 三人之间忽然像今晚的夜一般寂静。 第二百八十八章 造反 片刻之后,小婉道,“你想着夫人,夫人也想着你呐,夫人知道你爱着大少爷,定然是希望你们早早成婚的。夫人愿你好,愿你日后幸福,就算你不在夫人身边了,你念着夫人,夫人也知道。况且,这不是还有我跟春儿呢么?我们俩的年纪比你小了几岁,能够跟在夫人的身边时候长些.不过,有时候盘算太多也不好,想的多了,反而徒增许多烦恼。”她看了看春儿,又看了看苏容音,悄声道,“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日后的事情,放在日后再说。” 苏容音和春儿点头答应。 大皇子忽而举兵造反,这是人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好在皇上平日里就防着大皇子,虽然未能做到在事情发展之前制止,却也控制住了局面。 皇宫,皇上与大皇子面对面站着,皇上身后站着萧景律与朝堂重臣,重臣之后,是千军万马。大皇子身后站着魏明洵与攀附魏明洵的大臣,大臣之后,亦是军队。 大皇子的计划,原本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奈何失策,自己派去刺杀皇上的人被杀,事情暴露,他不得不拥兵冲进皇宫,意图谋反。 大皇子道,“父皇,你已经年老体衰,是时候修身养性,何必继续站着皇位,让儿臣不能够创就宏图大业。” “你这个逆子!只要朕在皇位上一天,朕就是皇上,就容不得你们造次。老大啊老大!朕原本想,你是长子,立你为太子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朕既然要你当太子,你坐上皇位那也是顺理成章。可是朕没想到,你作为朕的儿子,竟然要弑父!”皇上指着大皇子,怒不可遏道,“你真的让朕非常失望!” “你胡说八道!”大皇子道,“你想让我当太子?你说的是真心话么?据我所知,你唯一看重的只有你身后的萧景律吧?别以为他姓萧我就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谁。他就是当年你与萧贵妃的儿子!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重用他,还让他掌握兵权,明摆了想将皇位传给他!父皇啊父皇!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对我是多么的不公平!我才是大皇子!我才是大皇子!我才应该是大赵国未来的储君,是我!是我!” 皇上眉头深皱,锐利的目光划过戴着面具的魏明洵,他看向大皇子,质问道,“律儿的身世,是谁告诉你的?” 大皇子忽而猖狂大笑,“父皇以为呢?父皇一直以来最为倚重的丞相现在是我的人,唯独他,清楚地知晓当年的事情。有他在,我得知这些,不过分吧?” 皇上看向魏明洵,“先前你还不承认你已经是大皇子的人了,现在呢?事实摆在面前,魏明洵,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魏明洵道,“我是聪明人,自然要侍奉明君,皇上,您已经老了,也是时候退位。正如大皇子所言,您太惯着萧景律了,让我们不得不防。我与萧家是死对头,萧景律又是我的仇敌,若是有一天,萧景律坐上了皇位,恐怕,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我!如此情况之下,我怎能不另选明君。在我看来,大皇子才是大赵国名正言顺的接班人。”他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喊,“大皇子!大皇子!大皇子!” 他身后的军队立刻响应,“大皇子!大皇子!大皇子!”气势如虹。 大皇子万分得意,他拔出腰间佩戴的宝剑,指着皇上,“你想与我一战么?父皇,我很愿意与你较量一番。” 萧景律在此时当到皇上的面前,他面目凛然的看着大皇子,凌声道,“父皇年迈,我与你打一场,如何?” “那还费什么话!”大皇子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朝着萧景律刺去。 此时,柳平夏刚刚得知皇宫里发生的事。 “你说什么?大皇子造反了?”她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回到卧房挑了样顺手的兵器拿在手上,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夫人!夫人!”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上前拦着她,苏容音看着她道,“夫人,侯爷专门派人来传过话了,不让您此刻进宫,您还是好好的待在府里吧,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阿律在皇宫里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这个时候,我能不去帮他么?你跟都给我让开,别挡着我!你们若是再这样挡着我,休怪我对你们动手!” 苏容音、小婉和春儿立刻抱团拦住柳平夏,三人异口同声道,“夫人,您不能出去!” 柳平夏气的直跺脚,“你们这个时候怎么这么不懂事?难道我自己不知道眼下皇宫危险么?可远在皇宫,身陷囹圄的人是我的夫君,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有事,你们明不明白。” 苏容音等人齐齐摇头,哭着道,“夫人,求您了,别去!别去!” 此时,府门外有下人前来禀报,“夫人,方小姐到了。” 柳平夏愣住,她想不通,方语菡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苏容音则暗暗松了一口。这方语菡能在这个时候来,归功于她。她知道,单单凭借她们三个人的力量,一定不能够拦得住柳平夏,可若是有方语菡在,情况或许会有所转变。 柳平夏提着兵器绕开苏容音等人,朝着大门口走去。 “夫人!夫人!” “柳姐姐!” 前有方语菡,后有苏容音、小婉和春儿三人。柳平夏无奈,站住了脚。 她看着眼前的苏容音,问道,“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我同你直说,我有急事得去皇宫一趟,眼下就算你有天大的事情,也得等我回来。”她说完,就要越过方语菡,离开侯爷府。 “夫人!” “柳姐姐!”方语菡将柳平夏拦下来,看着她道,“柳姐姐,我知道你担心此时在宫里的侯爷,说实话,我同你一样害怕,眼下,我公公与夫君,都在皇宫。当下,侯爷面临着什么,我公公与夫君就面临着什么。”她上前拉着柳平夏的手,“姐姐,你听我一句,我们只有留在家里,才是不给他们添乱,才能让他们平安归来。” 柳平夏一口气沉下来,站在那儿静立了一会儿,她在片刻之后抬眸看向方语菡,有些无奈道,“可我会武功。” “姐姐确实会武功,可是一旦宫里打起来,那可是千军万马,姐姐能够保证自己可以独善其身么?若是不能,岂不是在给侯爷添乱?” 第二百八十九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柳平夏在脑海中假设了一下此时宫中的情况,又结合方语菡所说的,一时间犹豫不决起来。 “姐姐。”方语菡上前拉着柳平夏的双手,柔声劝道,“侯爷在宫里与贼人厮杀,你最应该做的,是护着侯爷府。这侯爷府里这么多人,此刻都在你的庇护之下,你若是进宫去了,万一侯爷府出事,就算宫里胜利了,不也是得不偿失么?姐姐,你听我一句劝吧,行么?” 雨点突然而至,就像是老天爷传给柳平夏的讯息,连老天爷都不想让她进宫去了。 柳平夏面色沉沉叹了一口气,“好吧。”她道,“走,语菡,我们回屋去。” 方语菡展露笑颜,苏容音等人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此时,皇宫里的情况不容乐观。萧景律与大皇子开战之后,魏明洵率领身后的军队与顾承恩率领的军队也开战了。顾怀安护着皇上来到高出,抵挡想要靠近皇上的士兵。 四皇子呢?远在后宫,坐山观虎斗。 谋臣道,“殿下,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若真的等皇上与大皇子之间分出胜负,大局已定,您的就会也就失去了。” 四皇子一听此话,吃了一惊,忙看向谋臣,问道,“既如此,本殿下该如何是好?” “依照臣的意思,您现在就带兵赶去战场,伺机而动。若是大皇子赢了,您就打大皇子,若是皇上那边赢了,您就打皇上。无论是大皇子还是皇上,他们对战许久,都已经筋疲力尽,唯有此刻的机会,才能让您彻底翻身,成为大赵国真正的王!” 四皇子闻言,暗暗思索,他当即从黄花梨龙纹轿椅上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后而站定,看向谋臣道,“那本殿下现在就带兵出宫?” “是啊,殿下!” “好!”四皇子道,“既然当下是个好时机,本殿下就应该将这个好时机牢牢地抓在手里,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怕是日后想翻身,难上加难。”他口中话说完,朝着门外喊道,“陈将军何在?”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陈将军闻声,立刻赶来,等到他在四皇子的面前站稳,当即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参见殿下!” “本殿下命令你随本殿下带军前往前宫门处,伺机而动,谋取皇位!” “谨遵殿下懿旨!” 当即,四皇子带着谋臣、陈将军与陈将军身后的军队,一同赶往宫门处。他们到了之后,并未立刻现身,而是尽数躲在暗处,看着大皇子的人与皇上的人缠斗。 谋臣道,“四皇子,此时您一定要耐着性子,千万不能出手。您看.”他同四皇子指道,“无论是大皇子的人,还是皇上的人,都已经显现出了疲态,恐怕等到天黑,他们都会精疲力尽,到时候胜负一出,您在现身,擒住胜利的那人。” 四皇子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谋臣的计划,当即道,“你放心,本殿下并非是沉不住气的人,眼下的战况本殿下看的清楚,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谋臣忙道,“殿下圣明。” 萧景律与大皇子缠斗不止,一时间不分胜负。但大皇子毕竟养尊处优,没有吃过萧景律吃过的苦,体力上渐渐显出下风来。为了不让自己输,大皇子一边与萧景律对打,一边骂道,“萧景律,你从出生就流落在外,凭什么回来以后就得到了皇上的宠爱,若非皇上这样宠着你,我原本应得的太子之位怎会这么难得到!若非是你,我便是这大赵国未来的储君。萧景律,当年萧贵妃死在冷宫里的时候,你也真的应该随她一同去死。” “你不能够称心如意,只能说明你德行不够。若是你德行具足,皇上又怎会不立你为太子。古语言,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大皇子,你苦心经营却还是无法得到皇位,就该好好的想一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我怎么可能有问题?我从小就希望得到父皇的宠爱,为此我比一般的皇子都要努力,他们在嬉闹玩耍的时候我在读书,他们有母妃的陪伴,可是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离我而去父皇跟前有那么多的皇子,哪里顾得上我这个没娘。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极力讨好他。可是他将我的好放在眼里过么?没有!没有!他的眼里只有你,萧景律,他的眼里只有你!”大皇子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着萧景律砍去。 萧景律提剑抵挡,却因大皇子这一下来势汹汹而后退数步。大皇子找到了机会,乘胜追击,逼得萧景律接连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对于大皇子来说,眼下正是一个杀了萧景律的好机会。 他手中的长剑对准了萧景律的胸膛,他打算用手中的长剑刺穿萧景律的心脏,他在脑海中假想了一遍这样的情景,那将是让人大快人心的画面。可就在他手中的长剑触碰到萧景律的胸前时,萧景律找到了他最薄弱的地方,提起手中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肩膀。 “啊!”大皇子痛苦的哀嚎一声,手中原本要刺穿萧景律胸膛的长剑应声而落。魏明洵闻声赶来,一把扶住要跌到的大皇子,他将大皇子交给人照顾,一个跃身朝着萧景律而去。 大皇子已经受伤,萧景律一阵安心,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魏明洵,他回想起当年的事。 “魏明洵,今日就用你的血来祭奠我惨死在冷宫的母亲!”他说完,抬剑朝着魏明洵的兵器砍去。 两人的攻势都非常猛烈,刀剑相碰撞之时,火花四溅。 “你要同我寻你母亲的仇,我要同你寻我妹妹的仇,既如此,萧景律,你我之间来个生死较量吧!” 魏明洵少时开始习武,武艺精湛,与萧景律不相上下。两人从白天打到黑夜,仍未分出胜负。 而藏身于隐秘之处观战的四皇子,因一再等不到时机而昏昏欲睡。他看向谋臣,问道,“本殿下大约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谋臣看了一眼当下的形势,同四皇子道,“殿下,皇上的人与大皇子的人缠斗不休,看着样子,恐怕要打上一天一夜,这打仗之事本就没有定数,依照臣的看法,还需再等。” 第二百九十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还要等?”四皇子早已经等的心烦意乱,他同谋臣道,“本殿下等不了了,我预备回去,你带着陈将军与军队在这儿候着,一有消息,派人前去禀报本殿下。” “殿下,不可啊!”谋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您现在走了,陈将军乃至他身后的军队无人统领,到时候群龙无首,可是不妙啊!殿下,您若是想夺得皇位,就得吃得下这小小的苦,不能睡不算什么,若是失去了机会,皇位落到旁人的手中,到时候,就算是让您睡您也睡不着啊!” 四皇子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他不耐烦道,“好吧好吧!那就再等等。” 那边在打仗,这边四皇子在等机会,他以为,一天一夜也该打结束了吧?谁知,这场仗打了三天三夜还没有结束。大皇子的人和皇上的人都不知道累似的,没命的打,自然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四皇子实在是等不了了,忍无可忍之下,带兵从暗处冲了出来,可是他冲出来之后,又不知道该先打谁了。好像先打谁,把谁剩下对他都不利。再三思索之后,他就把人分成两拨,一拨人专门攻打大皇子的人,一拨人 专门攻打皇上的人。 大皇子的人与皇上的人早就杀红了眼,此时四皇子的人又突然冲出来,不仅没有打的他们措手不及,还使他们各自专心对付四皇子的人,四皇子的兵力本就不足,又熬着夜等了三天三夜,浑浑噩噩的冲上去,很快被斩杀殆尽,可怜四皇子与其谋臣,也死在了顾承恩的手上。 彻底解决了四皇子,大皇子的人与皇上的人专心对打,在萧景律擒获魏明洵,砍下他的头颅提在手上之后,战争戛然而止。对于大皇子手下的兵来说,大皇子是他们的主心骨,而魏明洵就是大皇子的谋士。大皇子已伤,谋士又死,他们还打什么?一个个缴械投降。 这场因大皇子谋反而起的战争,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皇上下令,将魏明洵的头颅悬挂于城墙之上,以此来警示魏明洵手底下的那些官员,让他们不敢妄动。又将受伤了的大皇子关进大牢,同天晚上,被关进大牢的大皇子不甘受辱,咬舌自尽。 远在侯爷府的柳平夏听闻萧景律打赢了这场仗,喜极而泣,忙整顿上下,迎接萧景律回来。 侯爷府大门口,柳平夏翘首以盼,直至她看到了从远处而来的宝马,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朝着萧景律飞奔而去。 “阿律!” “阿律!” 萧景律翻身下马,来到她面前,他二人忘情相拥。 侯爷府上下将萧景律迎进府内,柳平夏同他在屋里坐下之后,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萧景律看着如此模样的她很是心疼,抬手轻轻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别哭了,都当我欺负你了。” “你就是欺负我了!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知道我多想去找你么?可是你派人来传话,不让我去。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大皇子想要谋反早有苗头,可我没想到偏偏是这个时候啊!他这样让人毫无防备,万一万一你出了事,我我带着锦儿还活不活了?” “我怎会舍得丢下你与锦儿?” “你当下当然可以这么说,你当然可以这么说!”柳平夏泣不成声,头砸在萧景律的胸膛,手攥成拳头朝着他的胸前打去,“阿律,算我求你了,以后别再这样,我真的真的害怕。” 萧景律抱着她,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好,我答应你,日后,再也不教你为我担心。” 大皇子和四皇子一死,宫中局势大变,大臣们看出皇上有想要立萧景律为太子的想法,便使劲儿讨好萧景律,故而那日宫门大战之后,侯爷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柳平夏一觉醒来先问萧景律在哪儿,得知他与朝中大臣在书房议事后,基本上是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从大战那日到现在已经整整七日,这七天,柳平夏除了睡觉的时候能见到萧景律以外,其余的时候,他都与朝中大臣在一起。这些大臣们变着花样来侯爷府,这侯爷府都不成侯爷府了,简直变成了现成的皇宫。 不行,她得找萧景律谈谈去。 “夫人,顾少爷来了。” “啊?”柳平夏微惊,顾怀安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打算去找萧景律的时候来。 算了算了,她还是先迎接顾怀安吧。 顾怀安今日来此,不为别的,他惦记着柳平夏的兵器呢。柳平夏接见了他,也不废话,直接将最近制作的好的兵器拿出来让顾怀安挑选,顾怀安高兴的选了自己喜欢的。 “姐姐,你都不知道,你这些兵器我都很喜欢,但是我知道凡事有度,我只选择其中最喜欢的就是了。” 柳平夏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大方的同顾怀安道,“挑选好的这件你先拿回去用,用烦了,用厌了,再来我这儿拿新的。” 顾怀安闻言,欣喜若狂,直言柳平夏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对了,我母亲的死因你同你爹说了么?” 顾怀安脸上的欢喜渐渐淡去,他道,“我还未同他说呢,我怕说了,惹他不高兴。” “我算着日子,六月中旬是我母亲的忌日,我得去城外的墓园里头祭拜她。我想着,舅舅大约也会去,你若是在那个时候说,倒是个机会。” “既如此,那日我们一同去吧,有姐姐在的话,我也好同爹说。” “可以,没问题。” 顾怀安离开侯爷府没多久,前来府上的大臣也离开了,柳平夏逮到机会,匆匆忙忙的来书房找萧景律。 “阿律!” 萧景律端着茶杯抬眸看去,见来人是柳平夏,遂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夏儿,我听闻怀安来了,他刚走么?” 柳平夏在他面前坐下,“是啊!怀安刚走,那大臣也走了,我这不是找到机会,才来见你的么?” 萧景律在她的话里听出几抹抱怨,笑道,“你生气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游山玩水 “我不应该生气么?接连好几日了,这些大臣与你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与你在一起的时间多多了,我就纳了闷了,皇上现在还没立你为太子呢!他们往这儿跑什么?不知道他们一趟一趟的往这儿跑,影响别人的正常生活么?” “好了,别抱怨了,他们也是无心的。” “他们才不是无心的!他们分明是有心的!一个个的不知道为国家效力,整日里就知道攀龙附凤。大皇子风光无限的时候攀附大皇子,四皇子风光无限的时候攀附四皇子,就是魏明洵在世的时候,他们也想攀附他。眼下这些人都死了,他们又找上你,简直是可恶至极。” “夏儿,你真不必如此动怒,人人都有攀附旁人的心思,这是人之常情啊!” 柳平夏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可他们都是大赵国的重臣啊!一个个难道不应该先学会自重么?他们位高权重,却不知道自重,对国家来说,岂不是一件祸事?” 萧景律笑了,“夏儿,方才走的那位大臣还在我面前夸你,夸你有国母风范,我看着你此时厉声厉色的教训那些大臣的不是,当真觉得那大臣的话是对的。” 柳平夏忽而不说话了,末了,才道,“你别以为你夸了我,我就不生气了。” 萧景律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大臣们过来,同我谈的,也都是利国利民的国家大事,正如你所言,他们是朝中重臣,就算想攀附我,也得让我看到他们的可用之处。” 听了这话,柳平夏的心里才稍稍缓和一些,“既如此,那好吧。” 萧景律轻声又道,“可他们整日往这儿来,确实影响了你我的生活,当下,我带着你与锦儿,却游山玩水一番如何?刚好躲开他们。” 柳平夏闻言眸光骤亮,眸底有丝丝缕缕的欢喜溢出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简直再好不过,我早就想出去游山玩水了,当下府里的生活憋的我实在是难受。你带我去看大山大河,青山绿水,能够使我放松心情,一解多日里来的郁闷,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萧景律既然已经决定,柳平夏又这么支持,他们当天就收拾行囊,动身前往有山有水的好去处。 这次出门柳平夏带上了小婉、春儿与专门负责照顾萧逸锦的奶妈,府里交由苏容音照顾。 他们乘坐马车出城,大约行了三个时辰,来到云山,云山是一座小城,城周围四面环山,山中有清泉,有绿水,有瀑布。只因萧景律一行人出门时有些晚了,此时天色渐黑,他们现在云山城内找一家酒楼住下,明日一早前去山中看瀑布清泉与绿水。 这找好的酒楼在城中心最热闹繁华处,如尘奉命先去探一探,确定这酒楼可供萧景律与柳平夏等人安稳休息之后,立刻命人将马车上的行囊拿下,又引着萧景律与柳平夏前往定好的厢房。 奶妈抱着萧逸锦紧跟在柳平夏的身后。 这酒楼内很是热闹,划拳喝酒大声叫嚷的男子几乎没有,多得是身着华贵衣服,模样或儒雅,或秀丽端庄的女子。可见这酒楼高档,住的人也都是贵人。 来到厢房,柳平夏从奶妈的手里接过萧逸锦,抱着他朝着窗边走去,站在窗前,她同萧逸锦指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柔声道,“宝贝快看,外面人很多是不是?这还是娘亲第一次带你出来玩,你看那些人,模样不同,身材不同,穿的衣服也不同,你晓不晓得,这就叫人生百态。” 萧景律笑着在她身后站稳,“锦儿还这么小,你同他说人生百态,他怕是听不懂。” 柳平夏回眸看他,“你别看孩子小,可他能够感知到很多东西,你现在对他说了,他虽然记不住,也不懂,可却会有一个小小的,朦胧的概念在他的潜意识里,等到他大些了,教书先生指着书上的四个字对他说“人生百态”,他肯定立马能想起来,曾经,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娘亲抱着他站在窗边,指着窗外的人道“人生百态”。” 萧景律会心一笑,“你如此教育,倒是稀罕。” “不稀罕!不稀罕!童蒙养正嘛!” 柳平夏抱着萧逸锦看看这儿,看看那儿,萧逸锦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对着眼前的花花世界非常的感兴趣,柳平夏同他指着哪儿,他就朝着哪儿看过去,虽然对许多事他还不了解,但是,面对眼前新奇的一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吸收眼前的东西。 这种新鲜感,是从前在侯爷府里的时候没有过的。 大约萧逸锦很感谢柳平夏给他看了这么多风景吧,他亲昵的在柳平夏的脸上吻了吻。 “呀!宝贝,你亲娘亲了么?”柳平夏的眸底满是欢喜,立刻凑过去亲了亲萧逸锦的小脸蛋,“锦儿,你爱娘亲,娘亲也爱你。” 萧景律看着如此幸福和谐的画面,内心升腾起一阵一阵的暖流。 很快,萧逸锦在柳平夏的怀里睡着,柳平夏将她给了奶妈,奶妈将萧逸锦抱出去睡。房门被小婉和春儿带上后,萧景律朝着柳平夏走去,伸出胳膊,轻柔的揽着她,柳平夏顺势倒在萧景律的怀里。他们的目光在彼此对视之后,一同看向窗外。云山城大约没有宵禁的规定,故而即便已经很晚了,大街上还是有不少的人,他们手上提着一个灯笼,每个人提着的灯笼都不一样,这么多人提着灯笼游走在大街上,又是另外一番美景。 “阿律,我见这云山城的街道两旁燃着大红灯笼呢,怎么那些人手上还提着形状不一的灯笼,岂不是多此一举?” “是这样。”萧景律道,“云山城是附近有名的游览胜地,而出现在云山城最多的就是来此游览的外地人,城中的郡守为了提高云山城的整体收入,便让只要是晚上出门的人手上都必须得提着一个灯笼,如此一来,就可形成独特的夜景。” 柳平夏恍然,“原来其中有这样的目的。”她的目光放在街上形形色色的人身上,又盯着他们手上的灯笼去看,眉眼间含笑道,“确实是美。” 第二百九十二章 如意符 月牙高挂,因明日他们还要去游山玩水,故而不再赏夜景,而是早早睡下。 第二日晨起,用过早膳,萧景律与柳平夏带着萧逸锦乘坐马车前往云山城外的太云山。太云山地处云山城境内,风景秀丽,景致多变。有山、有水、有瀑布、有湖泊。山顶另有一寺庙,名为世善寺,前往世善寺拜佛求平安之人数不胜数。 当下的季节是初夏,倒还不算炎热,进入山中,迎面而来的山风令人心旷神怡,耳边是山涧中呼啸着的风声,从上往下看,两面的山中夹杂着碧绿的水,美不胜收。 柳平夏从奶妈的手中接过萧逸锦,她希望萧逸锦从小就可以得到这些风景名胜的熏染,自然便是道,天有天道,地有地道,凡是有所作为之人,都是在天地间领悟到大道。 “夏儿,你想去寺庙里看看么?” 柳平夏并非是迷信之人,但是来了这儿,就想到各处转转,听闻那世善寺非常有名,暗暗地思索片刻之后,她看向萧景律点了点头,“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去的。” “既然你想去庙里,有一桩事我得提前同你说好。庙在山顶,我们若想到庙里去,需要爬山,山很高,爬山会很累,你若是不怕累,我就带你去。” “我既然想去庙里,又怎会怕累呢?”柳平夏道,“只是爬山辛苦,就让奶妈与锦儿留下,小婉与春儿也留下,你我二人上山就是。” “也好。”萧景律同如尘交代道,“你留下护着女眷与小少爷。” 如尘道,“是,侯爷!” 安顿好了这些人,萧景律带着柳平夏朝着上山的路走去,山路是前人修的,一个又一个的石阶,从下往上忘,蜿蜒曲折,望不到头。萧景律与柳平夏走走歇歇,等上了山顶,已经是午后了。到了山顶,他们先吃了些随身带的点心,喝了水,稍作休息之后,沿着平坦的一截儿小路朝前走去,又行了片刻,眼前出现一个庙宇。 庙宇辉宏,一层比一层高,最高处,深入云端。萧景律带着柳平夏先上了石阶,大约走了二十几层的石阶后,来到庙宇的正门,正门开着,有两名身穿土黄色布衫的沙弥守在那儿,沙弥见有人来,无论是谁,都恭恭敬敬的同来人施礼。 萧景律带着柳平夏向两位沙弥还礼。 跨进门槛里,正前方的石台上有一尊佛像,柳平夏走到佛像前,看着如此威武庄严的佛像,不免生出恭敬之心。她双手合十,看着佛像,轻声道,“六月中旬,乃是我母亲忌日,在此,为我母亲祈福,她的仇我已经为她报了,愿她泉下有知,若有来世,望她投身好人家,幸福安康,过完一生。”她说完,就在佛像前跪下,轻轻叩头,叩了三下。 萧景律见此,站着,双手合十,眼睛微闭,“愿大赵国的大山大河,长久不衰,永远如初。愿大赵国的黎民百姓,老有所养,幼有所教,少有所长。”他口中的话说完,微微垂头。 两人拜了佛,又一同前往庙宇最高处,一路走来,身边不乏同他们一样从外地来的人。身处于这庙宇之中,佛像环绕之下,人人都怀着一颗虔诚祈愿的心,大有从进了门就双手合十,一直到离开庙宇都没有放下双手的人。 柳平夏与萧景律来到最高处,站在这儿,一伸手,好像能够到头顶的云彩似的。顶层有藏书阁,可是这藏书阁并不对外开放,故而柳平夏与萧景律并不能够进去看里面的藏书。藏书阁的前后左右,又有四处房子,房子里供奉着不同的神明,有观音,有月老,有寿星,有弥勒佛。柳平夏与萧景律进去,一一拜过。 准备离开庙宇时,柳平夏到主持那儿求了一道如意符,这如意符是柳平夏为顾氏所求。她从乡下回来,只在旁人口中听了这顾氏,可她毕竟得了这一副身子,自然得替这副身子尽这份孝心,这是她的本分。 “阿律。” “嗯?”萧景律看向她,又不着痕迹的拉起她的手,“怎么了?” 她二人从高处的石阶上缓步走下来,柳平夏的右手提着长裙的裙摆,左手被萧景律拉着,待他们下了石阶,站稳之后,她看向他,“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萧景律温润的眸底划过一抹疑惑,转瞬即逝,他兀自笑了笑,而后看向她,“无论从前的你是谁,从哪儿来,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于我而言,都不重要。在我心里,重要的是,当下,未来,你是我的。” 柳平夏的眸底溢出流光溢彩,她亦是忍不住笑了的,“好,我晓得了。” 他们相携出了庙宇,此时已经是傍晚,站在高处看天上的晚霞,又是另外一番感受。红火似的晚霞在不远处连成一条长河,人离晚霞很近,仿佛置身于晚霞之间,成为其中的一片。等到他们下了山,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他们与如尘等人碰头之后,一起回到酒楼。 接下来的几日,萧景律带着柳平夏云山城里逛,买了许多新鲜的玩意儿,令给京城里的几位朋友带了礼物,吃喝玩乐全过了一遍,他们心满意足的启程回京。 马车上,柳平夏同萧景律道,“回了京城,我得到母亲的坟前祭拜去,你若是有时间,就同我一道去,若是没时间,我与舅舅和怀安一起去,也无妨。” “我算了算日子,那日我正好有事,得进宫,就不随你一同去了。眼下大皇子和四皇子乃至魏明洵皆死于那次的造反事件,朝中局势大变,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可一日无宰相,我进宫,就是为了跟皇上商议立新宰相一事。” “这件事非同小可,当下,你与皇上可有合适的人选?” 萧景律道,“暂时有几个,不过我与皇上都没有拿定主意。皇上有心让我当宰相,我自认为自己没那个能力,也不愿意因朝中的事情而减少与你相伴的时间,故而断然拒绝。” 第二百九十三章 祭奠顾氏 柳平夏听了这话很是欢喜。又想起自己不希望萧景律当皇上一事,若是有一天,皇上当真要将皇位给了萧景律,那么她一定劝他不要当这个皇上,想必他也会听她的。 “好,既然是国家大事,我也就不多问了。你帮着皇上好好处理,当下,皇上能够依仗的人,也只有你了。” 萧景律点应下来。 回到京城,柳平夏将在云山城买的礼物分发给苏容音、方语菡,顾怀安等人。又与顾承恩商定了一起去为顾氏上坟的时间。 第二日一早,柳平夏醒来后梳妆打扮,今日必须得穿素色的衣裳,她便在苏容音的手上选了件白色的,其实那件黑色的倒也合适,但是柳平夏不喜穿黑。 选定了衣衫,换上之后,柳平夏用了简单的早膳,便乘坐马车前往顾府,在顾府与顾承恩和顾怀安碰头之后,三人,两辆马车,一同前往城外的墓园。 临近墓园,还未进去,柳平夏的心底就顿生出一股子悲凉之感,她探身向前,掀开马车的车帘往外看去,眼下她已经看到了墓园所在之处,心底莫名的心酸,顷刻间,眸底含满了泪水。她将手放下,在马车内坐稳,掏出袖子里的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苏容音与她同乘一辆马车,见她这样悲伤,便开口劝道,“夫人,若是老夫人在天有灵,怕是不愿看到您为她这样伤心呢?” 柳平夏会哭,这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的。可见在潜意识里,这副躯体是深爱着顾氏的。 “没事。”柳平夏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手帕收了,她看着马车车帘的方向,轻声道,“天底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自然也没有不爱父母的子女。我确实是有些激动了。” 马车停下之后,顾怀安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来到柳平夏的马车前,叫道,“姐姐!姐姐!咱们到了!” 柳平夏闻言从马车上下来,站稳之后,顾怀安在她面前站定,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姐姐,你可别忘了我们呢之前的约定。” 柳平夏愣了愣,目光放在顾怀安的脸上,神情之间有几分不明白,“约定?什么约定?” “姐姐当真是忘了!”顾怀安道,“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待会儿进了墓园,找到机会,你要帮我将姑姑之死这件事告知我爹的。” 柳平夏恍然。 眼下她的心情都有些低落,这种情况之下,还怎么同顾承恩提及那件事。恐怕说着说着,连她都要哭了吧?但她之前毕竟是答应了顾怀安,若是不帮忙,岂不是食言于他,思来想去,柳平夏只好硬着头皮向顾怀安点头道,“好,待会儿我来说吧。” 柳平夏的这句话让顾怀安如重释放,他一把挽住柳平夏的胳膊,开心道,“姐姐,我就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柳平夏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他们一同前往墓园,一进大门,迎面而来的是阴冷的风,此时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当下又是初夏,按理说不该这么冷才是,可是墓园就是墓园,这么冷,自有其中的道理。 这顾氏墓园常年由顾家的一个老人在打理照料,故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干净整洁的。由顾承恩在前面带路,柳平夏与顾怀安跟在顾承恩的身后,大约又走了片刻,当顾承恩在一个墓碑前站稳之后,柳平夏与顾怀安也随即停下脚步。 朝前看去,柳平夏看到那墓碑上的几个字——顾旒儿之墓。柳平夏恍然,原来顾氏的全名叫做顾旒儿。 “平夏。” 柳平夏回神,朝着顾承恩看去,“舅舅,您有什么吩咐?” 顾承恩指着顾旒儿的墓,同柳平夏道,“你上前来,来祭拜你的母亲。” 柳平夏不敢耽搁,立刻上前,照着顾承恩所说的,一步一步来做。她先在顾氏的墓前跪下,又将手中的点心、水果和鲜花一一放在顾氏的母亲,随后闭上眼睛,同顾氏说了些心里话,说完之后,叩拜顾氏,最后,起身之前,将自己在世善寺求得的如意符放在了顾氏的墓前。 顾承恩看着柳平夏所作的一切,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祭拜过顾氏,柳平夏一直在找机会同顾承恩说顾氏的死因,可几次欲言又止之后,她都没有说出口。顾承恩发现了他的反常,待出了墓园,他看着柳平夏问道,“夏儿,你怎么了?” “我”柳平夏下意识的去看顾怀安,后者暗暗地给她加油打气,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收回眸光,看向顾承恩,“舅舅,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顾怀安立刻跑过来,看着顾承恩道,“是啊爹!姐姐有事同你说。” 顾承恩的目光放在他们之间,看向顾怀安时,他道,“你在搞什么?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要让你姐姐与我说,才不至于让我打你?” “不是不是!爹,真不是我做错事了,哎呀!我是那么调皮的人么?爹,你可不能老是误会我啊!” 柳平夏道,“舅舅,不关怀安的事,真的是我有事要跟您说。” 顾承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走吧,我们到那儿去说。” 他们三人前往凉亭走去,看守墓园的老人见他们没有立刻离开,忙殷切的拿了些西瓜放在凉亭的石桌上,让他们品尝。老人是个顶老实的人,放下西瓜后,也没多说什么,同顾承恩、柳平夏与顾怀安等人问了好,就转身回自己的小茅草屋里去了。 负责交谈的人是柳平夏与顾承恩,顾怀安就一边吃西瓜,一边听他们说话。 顾承恩道,“平夏,你要同我说的,是何事?” 柳平夏眉目婉转,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面色沉沉,她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舅舅,我想同你说的,是与我母亲有关的事。可这件事在我心底有很大的障碍,我想告诉你,却说不出口,可这件事我又不能够不告诉你,所以.” “你查到你母亲的死因了?” 柳平夏微怔,随即点了点头,“是的,舅舅。” 顾承恩的脸在顷刻间被愁绪所染,他脑海中闪过自幼与顾旒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自小兄妹情深,这种骨肉亲情并非一般的感情能够比拟,今日来给顾旒儿上坟,顾承恩的心里就一直都是沉甸甸的。现下柳平夏得知了她的死因,他竟然有些害怕知道。 可,他必须知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你来当宰相 “既然你查到了你母亲的真正死因,就告诉我吧。” “舅舅.您跟我母亲的感情很好吧。” “是啊!我们是亲兄妹,自小什么好吃的都是分着吃,我们一起玩,一起闯祸,一起学习,一起陪伴爹娘。顾家就我们两个孩子,没有别人与我们争抢,我们两个的童年生活非常幸福。你母亲小时候是很活泼的性子,渐渐长大,懂事之后,知道了女子的本分,便开始变得安静守德。可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们之间的感情都非常好。所以.”顾承恩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同柳平夏说些心里话,“在得知你母亲的死讯之时,我简直痛不欲生。那时候,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你母亲的身影。我” 柳平夏忙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舅舅,擦擦眼泪吧。” 顾承恩同柳平夏摆了摆手,用粗糙的手抹了抹脸,正色道,“我本不忍心从你的口中得知你母亲的真正死因,可是作为她的哥哥,我必须知道。平夏,你不必顾及太多,将你母亲的死因如实告知便是。” “舅舅。”柳平夏道,“真正害死我母亲的人,是柳明贤与詹氏。” “什么?”顾承恩攥紧的双手剧烈的颤抖起来,“平夏,你说什么?” 看着顾承恩瞪大的眼睛,柳平夏道,“舅舅,事实,就是如此。”她将柳明贤与詹氏合谋害死顾氏的事详细的告知顾承恩听了之后,起身奔至墓园,跪在顾氏的墓前痛哭不止,“小妹!小妹!是哥哥害了你啊!是哥哥害了你啊!当年.当年若是我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让你嫁给柳明贤那个畜生,你又怎会落得这么一个结局。哥哥错了!哥哥真的错了!哥哥没能救了你啊!” 柳平夏上前劝阻,“舅舅不必再伤心,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也为母亲报了仇了,柳明贤和詹氏也得到了惩罚,母亲若泉下有知,也该心安。” 顾承恩满心悔恨,可他终究是不想让柳平夏与顾怀安两个小辈为他担心,便从顾氏的墓前起身,同他们乘车回去。他们先回的顾府,下车之后,柳平夏交代顾怀安,让他一定好好照顾顾承恩,怕顾怀安做的不尽心,便再三交代。回到侯爷府,柳平夏还是不放心,又派了两名得力的婢女前去顾府,协助顾怀安照料顾承恩。 “夫人还在为顾将军而忧心么?”苏容音将新一季的花茶放在柳平夏的面前,柔声道,“为了照料好顾将军,您将小婉和春儿都指派过去了,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凡事也不必想的太过严重,顾将军身子硬朗,偶尔的悲伤并不会摧残他的身子。您呀,放宽心,先喝杯茶吧。” 柳平夏将面前的花茶端起,放在嘴边闻了闻,眸光微亮,她看向苏容音,问道,“是新茶么?” “是啊!也不知道是侯爷从哪儿得来的,宝贝似的给夫人您送来了。这一季的花茶,恐怕夫人是第一个尝到的呢!” 柳平夏面上终于有了点笑容,“阿律总是这样有心。对了,侯爷回来了么?” 苏容音摇了摇头,“这几日,侯爷忙的很,不到天黑不回府的,我听说.” “听说什么?” 苏容音看着柳平夏,道,“我听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大臣们极力推举侯爷为太子,皇上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侯爷就是不愿意,反正.侯爷这几日进宫,除了与皇上商议宰相之事以外,就是被皇上和大臣们做思想工作。” 柳平夏眉宇之间有几分思索,她看向苏容音,吩咐道,“若是侯爷回来,告知我一声,我得见见侯爷。” “是,夫人。” 此时,皇宫之中。皇上与萧景律面对面坐着,他们身处皇上的书房,书房内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连平日里随侍的大公公,此时也在门外候着。 皇上满面的不理解,看着萧景律,他问道,“你为何不想当太子?” “我是侯爷,哪儿有立侯爷为太子的?就算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因为宫斗死去,可闵妃娘娘不是刚给您生了一个小皇子么?五年后,小皇子五岁,您立他为太子岂不是理所应当?” “律儿啊!朕真的是不明白!人人都想当太子,人人都想当皇上,眼下我情愿立你为太子,为大赵国未来的储君,若朕是你,朕高兴都来不及,可你呢?再三拒绝朕的好意,你再这样下下去,朕可真的要生气了!” 萧景律面色不改,“皇上若是真的生气了,那我也没办法。太子我不想当,皇上我也没兴趣,我不想因国家大事而无心陪伴在妻儿身边,在我眼中,皇位并没有妻儿重要。” 皇上气的脸色铁青,半天没说出话来。 “好!就算朕现在有了五皇子,五年后,可以立五皇子为太子。可朕连自己的身体都保证不了,五年呐!那可是五年呐!大皇子与四皇子一起造反,着实伤了朕的心,朕现在心上的伤难以愈合,若是一年、两年,朕死了呢?那这皇位让谁来做?嗯?” 萧景律道,“您也可以早早的立好了太子,也就是未来储君,然后再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当宰相,辅佐咱们的小太子,在小太子不能够料理朝政之时,宰相来料理国家大事,等到小太子长大了,成人了,能够理事了,让宰相将料理国家大事的权利交到小太子的手上,也就是了。” 皇上嘴角上噙着冷笑,“好啊你!看来你早早地想好了应对我的法子,是不是?萧景律啊萧景律,你就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朕,对付你的亲爹是吧?你真是够可以的!” 萧景律低头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一点一点往嘴里送。 “好啊!既然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给朕找出一个愿意辅佐小太子且不会夺权的好宰相!” 萧景律将茶杯放下,看向皇上。 皇上见他不语,便道,“是不是让你受难为了?要朕说,这件事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朕看你就挺好!你来当这个宰相,如何?” 第二百九十五章 商议 萧景律没想到,皇上绕了一圈还是绕到了他身上。他当即从椅子上起身,看向皇上道,“皇上,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府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律儿!”皇上上前拦着他,苦口婆心道,“你就不能考虑考虑么?” 萧景律刚要开口,皇上立刻抬手制止,“别回答朕,朕给你三天的时间来考虑,成么?” 其实,这件事萧景律哪里需要考虑。但是,皇上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不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对的驳了皇上的面子。 萧景律道,“好吧,这件事,我回府同夫人商议商议,若是她肯,我就没意见。” 皇上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连声道,“好!好!” 萧景律当即离开皇宫,前往侯爷府,马车在侯爷府的门口稳稳地停下之后,如尘上前接驾,待萧景律在地上站稳,他忙抬起头,看向萧景律,问道,“侯爷,皇上想让人当太子的事,当真要同夫人商议么?” 萧景律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有什么顾虑?” 如尘思索了片刻之后,方道,“属下是觉得,这种国家大事,还是侯爷自己拿主意比较好,纵使夫人是女中豪杰,可夫人终究是女子,自古以来,朝堂上的事情,由女子来做主的,鲜少。” 忽而下起了雨,萧景律回身去看,细雨蒙蒙,打在地面上、墙上、路边的花草树木上。如尘在他的头顶撑起一把油纸伞,他收回眸光,看向进入府里的路,眉目间有几分思索,随即朝着府内走去。 如尘撑着伞连忙跟上。 今日的萧景律身穿一袭宝蓝色的锦袍,将温润无双的面容衬托出几分神秘冷傲的气息,他满身贵气,即便身在雨中,也不见萧条之感,自他进入府中,凡是下人见了,一个个后退数步,在青石板小道边站着,微微颔首的身子,脸上全是恭敬之意。 萧景律并未去祈名苑,而是直接去了柳平夏所在的琉璃阁。琉璃阁在雨幕之中越显清晰,简直像是雨帘之中顿生出的仙境,再加上周围起了薄薄的雾,而柳平夏成了住在仙境里的人。守在门外的侍卫老远瞧见了萧景律,恭恭敬敬上前行礼,萧景律让他们起身口,抬脚跨进琉璃阁的门槛,径直朝着院子里走去。 在院子里忙碌的下人瞧见了萧景律,忙去通报柳平夏,片刻之后,肩上披着粉白相间的缎料披风的柳平夏从门内走出来,苏容音就站在她身侧,给她撑伞。 他朝着她走去,她朝着他走去,很快,他们二人在雨中相会。 柳平夏道,“我还同容音交代,若是你回来了,让她告知我一声,请你到这儿来。没成想,阿律你这样有心,一回来就来琉璃阁了,可见我们是心有灵犀的。” 萧景律一把攥住柳平夏的手,柔声道,“走吧,外面冷,我们进去说。” 他二人相携进入屋内,又围着茶桌坐下,苏容音忙吩咐小婉和春儿上前奉茶,又将前两日柳平夏上街时新买的点心拿上来,放在茶桌上。苏容音知道,萧景律与柳平夏交谈的时候,不喜欢身边人多,便在做好这些事情之后,带着小婉和春儿退下来。 如尘见此,也请命退下。 萧景律允准。 房间内一时间只剩下柳平夏和萧景律二人,他二人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都端着茶杯,细细的品茶。等到两人身上的寒气散的差不多了,双双将茶杯放下,对视一眼,又相视一笑。 “你今日好像格外开心。”萧景律看着柳平夏的眉眼,如此说道。 柳平夏轻轻地摇了摇头,“事实并非如此,我原本是很担心你的,但是看到你以后,那种担心就不见了。而且,我开心,是因为,此时此刻,我眼前坐着的人,是你。” 萧景律伸出手,拉着柳平夏的手,他将她小小的白皙的嫩手攥在手心里,眸光温柔道,“你又听下人说什么了?以后千万不要听下人们说些什么,就过分的担心我,我一向为人处世稳重,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错,故而,也都还顺利。” “有时候,事情跟事情是没办法比的。就比如,皇上非要让你当太子之事。” 柳平夏这样一针见血,萧景律也没什么好瞒着她的,遂笑道,“你都知道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 “跟你说句实话,这桩事情,我早就预料到了。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都没了,眼下宫里的皇子就只剩下五皇子,可五皇子太小了,如何委以重任?这个时候,皇上一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顿了顿声,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问道,“阿律,你想不想当大赵国未来的储君?” 这个问题,萧景律连想都没有想,而是看着柳平夏,神情认真的问道,“夏儿,我想知道,你想不想让我当?” 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茫然。该怎么说呢?其实,这个问题,她在很早以前就考虑过。她自然不希望萧景律做太子,做皇上,可是,如果大赵国的百姓真的需要他,而她却不让他做的话,是不是就 萧景律攥着柳平夏的手微紧,使柳平夏抬眸看向他,他们四目相对,萧景律的眸光愈发温柔。 “夏儿,你真的需要想那么久么?要我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夏儿,在我的世界里,你与锦儿才是最重要的。纵使我有治理天下之德,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夏儿,你不必为此事过分烦恼,无论你怎样选择,你都要相信,自己是对的。” 萧景律越是这样说,柳平夏越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才好了。 “阿律.”过了好久,她才轻声道,“你让我好好的想想吧,成么?我.我想给自己跟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件事并非是小事,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不能够轻看了这件事,所以.” “好!”萧景律笑着答应下来,“都听你的。” 柳平夏莞尔一笑。 第二日,萧景律又被宣进宫,柳平夏留在侯爷府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动了想去渊川找柳成轩的心思。这么大的事情,她得找个人商议商议才是。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启程渊川 她决定好以后,当晚,萧景律回来,她就将自己想去渊川看望柳成轩的想法告知了他,萧景律没有意见,他也希望柳平夏可以经常出门散散心。萧景律既然同意了,柳平夏自然欢喜,忙让苏容音帮她收拾行李,第二日晨起用过早膳之后,她就带上苏容音去了渊川。 马车上,柳平夏看着苏容音问道,“容音,你开心么?” 苏容音微微一愣,随后恍然,白里透红的面容上隐隐透露着羞赧,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内敛道,“夫人就不要再打趣容音了。” “这次,我去找哥哥,一来是想跟他商量些国家大事,二来,就是想跟他商量商量你们之间的婚事。为祖母守孝之期马上就要到了,你们的婚事提前筹备起来,也好。” 苏容音颇有几分感慨道,“三年之期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没想到,这一天终于要来临了。” “你是真心觉得时间过得快么?要我说,真的慢死了。我早就想看你与我哥成婚,你们我不清楚,但是我已经等的无法再等下去。”柳平夏说着,兀自笑了,“我都觉得有意思,我竟然比你还要着急。” “夫人念念想着容音,容音感激不尽。” “你我之间要是还说这些客套话的话,那就真的是太见外了。”柳平夏说完,掀开马车的车帘朝外面看去,当下刚出了城,离渊川还远的很。她收回眸光,将马车的车帘放下,看向苏容音道,“你我小睡片刻吧,养足了精神,好见我哥。” 苏容音点了点头,“是,夫人。” 她二人随后在马车内的软塌上躺下。外面的路虽然颠簸,可是车夫是个老手,将车开的稳稳当当,令马车内的柳平夏与苏容音很快进入梦想,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柳平夏都不敢仔细算自己睡了多久。 “夫人,先喝口茶醒醒神吧。”苏容音比她早醒来几个时辰,见她悠悠转醒,连忙倒了杯茶给她,见她喝了茶,又将口味淡雅的点心递过去,柔声道,“夫人一觉醒来怕是该饿了,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柳平夏坐稳之后,从苏容音的手上接过点心,将点心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酥香四溢,很是好吃。她一连吃了好几个,不觉得饿了,方看向苏容音,问道,“眼下是到了哪儿了?” “回夫人的话,方才我问车夫,车夫说到了临近渊川的一个小城了,这城.”苏容音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忙道,“这城名唤居梗城,车夫还让我问你,要不要在这小城留宿一晚。” 柳平夏闻言,静静地想起了想。要说这马车上吃的喝的应有尽有,这辆马车又是侯爷府最大的马车,车内有专门供睡觉休息的软塌。有的吃,有的睡,就不必停下住酒楼了,一住酒楼,又要耽搁时间,不如将这些时间都用在赶路上,也能早早地见到柳成轩。 “容音,待会儿你回了车夫,让他在进入居梗城休息片刻,吃点东西,喝点水。我们就不在城里找酒楼住了,太耽搁时间,不如早早赶路,早早到达渊川。” 苏容音点头应下,“是,夫人,容音这就传话给车夫。”当即,苏容音掀开马车的车帘,将柳平夏所说的一字不落的告知车夫。 因节省了找酒楼、住酒楼,在酒楼里吃饭的时间,她们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三天到达渊川。马车进了渊川城,直接赶往衙门,当马车稳稳地停在衙门门口,柳平夏与苏容音先后下车。她们刚在衙门门口站稳,便有两名守在衙门口的侍卫上前来。 其中一人看起来年长些,打量着柳平夏,问道,“你是何人?从哪儿来?” 苏容音代为解释,又将萧侯爷府的令牌掏出来给那二人看,那两名侍卫一见令牌,吃了一惊,忙将柳平夏和苏容音请进衙门。 苏容音道,“我们马车上有些行李,劳烦.” “无妨无妨!”那侍卫道,“你们二位先随我去见柳大人。”口中话一顿,这位年长些的侍卫看着身边的侍卫道,“你去安置夫人的行囊与马车。” 那侍卫立刻照做。 “夫人,不瞒您说,今日,渊川周边的地方小官都来拜见柳大人,此时柳大人正在正厅会客,你看您是现在去见柳大人,还是我先将夫人您请到客房里,等到柳大人会客结束,我去通传柳大人一声,请柳大人去见您呢!” 柳平夏倒是无所谓,早一点见柳成轩跟晚一点见柳成轩没区别,主要是苏容音,她猜想,苏容音怕是恨不得立刻见到柳成轩。思及此,她朝着苏容音看了两眼,见她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迫切之意,便同那侍卫道,“你带我们前去正厅,到了之后,不必通报,我们就在厅外看上两眼,你再带我们去客房。” 侍卫虽不明白柳平夏这是何意,却忙答应下来,“是!是!属下就按照夫人所说的来办。” 侍卫带着柳平夏与苏容音穿过前头专门审人的公堂,来到公堂的后面。公堂后是一处宅子,原先蛮高珖住在这儿,他被处死之后,这儿成了柳成轩的家。柳成轩是个文人,从前蛮高珖在这儿对的时候,后院之处哪儿哪儿都充斥着戾气,现在呢?花草树木、鸟语花香,亭台楼阁,小溪流水.俨然成了第二个尚书府。 这院子看着令人心旷神怡,住在里头的人心境自然也好。柳平夏见柳成轩将衙门后的宅子大理的这么好,也是替他感到高兴。亲昵的挽上苏容音的胳膊,柳平夏压低声音同她道,“我哥从前在柳府的时候,被打压的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个时候,我就只觉得他一无是处,处了善良点,最大的坏处就是软弱。没成想,眼下他摇身一变,成了渊川的大官儿,简直是奇迹。” “最不该说这种话的就是夫人了。大少爷能够当下的成就,多亏了侯爷和夫人在背后提点,若非如此,大少爷怎能飞黄腾达,成为众人仰望之人。” 柳平夏看着苏容音灿然一笑,“你倒是通透!” 第二百九十七章 妖冶舞姬 侍卫将她二人带到客厅门外,站在这儿,可以听到门内传出的丝竹交错之声,月儿异常。柳平夏与苏容音站在这儿朝着里面张望,干净整洁,充满书香气息的客厅内,坐着不少人,此时,客厅的正中央有舞姬在献舞,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舞姬的身上。 苏容音想要看清楚柳成轩的脸,想要看到他那双眼睛,想要清楚,他有没有被这些舞姬给迷住。终于,她的目光在穿越了数十人后,看到了柳成轩。此时,他坐在主位上,神态稳然,目光虽落在舞姬身上,却没有过分之色,苏容音稍稍安心。 一曲毕,舞姬退下,却独留一人,她身材妖娆,模样美艳。此时,有一位官员从凳子上起身,在舞姬的身侧站稳,同坐在主位上的柳成轩拱手道,“柳大人,此女名唤眉儿,是在下的养女,她早些年便仰慕大人,还请大人看在下官的面子上,将她留下。” 苏容音的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客厅中央站着的身穿着红色舞服的女子确实美艳,她身上的气质,是她没有的。这位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献上舞姬给柳成轩,苏容音有些担心他会 “容音。” 苏容音回神,看向柳平夏,“夫人.” 柳平夏道,“你放心好了,我哥不是那样的人。这名舞姬,他不会收下的。” 再次被柳平夏给看透,苏容音什么话也说不出,点头道,“是,但愿.” “你干嘛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虽说那女子的容貌妖冶,可与你相比简直天壤之别。若你在我心目中是大家闺秀,那客厅之中站着的那名舞姬就是青楼里头出来的。”顿了顿声,她瞧着苏容音道,“你可明白?” 苏容音垂眸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只听客厅内主位上的柳成轩道,“我这宅子里,伺候我的下人皆是男子,只因我已经有了未婚妻,故而要避嫌。我如此避嫌,这样的情况之下,若是收下这位女子,就染上了好色之名,更加对不起我的未婚妻子。故而,白大人,这位女子,还请你带回去吧。” 苏容音顷刻间潸然泪下,她怕人瞧见她这样的窘态,忙挽着柳平夏的胳膊,低着头,压低声音道,“夫人,咱们走吧。” 柳平夏忍不住笑了,“你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苏容音满脸娇嗔,“够了!够了!大少爷的心意,容音明白了。” 在侍卫的引领之下,柳平夏与苏容音前往客房。 客房是里外两间,很大,很宽敞,虽然不够华贵,却干净明亮。她们的行李已经被拿到了房间里,侍卫安顿好她们,离开以后,柳平夏就跟苏容音一起将行李拿出来。 苏容音道,“夫人,这种事您就不必做了,我们一路上过来,都没怎么休息,您赶紧去里头休息一会儿。” “这算得了什么?我跟你一起整理,更快一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这会儿刚好不瞌睡。” 苏容音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帮自己。 两人将行李拿出来整理妥当,随后柳平夏在茶桌边坐下,苏容音立刻提着茶壶给她倒茶。柳平夏一把抓住她的手,抬眸看向她,“你别忙了,坐下吧,坐下喝口茶。” “可是.” “可是什么?这儿又不是侯爷府,没有那么多规矩要遵守,你快坐下!别待会儿我哥来了,见我坐着,你站着,要心疼了。” 苏容音忙道,“夫人,容音是你的奴婢,本就是应该要照顾你的。再加上这次咱们出来,没有带上小婉和春儿,容音更应该凭借自己的能力将夫人给照顾好才是。”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不过倒完这杯茶,你就坐下来,也喝口茶。你要是真的当我是主子,你就听我的。” 苏容音犹豫再三之后,点头道,“那好吧。”随即,她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 柳平夏见她坐下之后显得拘谨,二话不说,提着茶壶倒了一杯茶给她。柳平夏的举动将苏容音给吓了一跳,她猛地从凳子上起身,瞪着一双明媚的眸望着柳平夏,“夫人.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呀?” “大惊小怪,不就是一杯茶么?快坐下喝!” 在柳平夏的命令之下,苏容音只好坐下,端着那杯茶,浅浅的喝了几口。 柳平夏见此,满意的笑了笑。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转眼间天便黑了,此时,门外有人进来禀报,高喊,“侯爷夫人,柳大人来了!” 柳平夏与苏容音从凳子上起身,一前一后朝着门口走了几步,跨出门槛,她们见到了柳成轩。 “平夏!容音!”见到柳平夏和苏容音,柳成轩简直高兴的不能自持,方才下人同他禀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没想到她们真的来了。 “快快快!”柳成轩道,“入了夜,外面冷,咱们到屋里说去。” 柳成轩进入屋内后,又立刻传了晚膳,三人围着一张梨花木雕花的圆桌,一边吃饭,一边交谈。 柳成轩道,“平夏,你为何会来此呢?来之前怎么也没写封信给我,我好到城门口去接你。对了,你唯独带了容音么?侯爷没同你一起过来?” “他忙着朝廷里的事情,没时间。我这次来,就是心血来潮,另外也确实有些事情想同你商议商议。当然了,我口中所说的事情不止一件,你做好心理准备。” 柳平夏的话令柳成轩想了想,而后他眸光一亮,猜中一件。他抬起头,看向柳平夏时,眸光无意间划过苏容音的脸,并与她对视。内心深处有些情感顷刻间在身体里四散,若非柳平夏在,他简直要站起来走到苏容音的面前,紧紧的拥抱她。 “好。”柳成轩看着柳平夏道,“你们既然过来了,就多住几天吧,你口中所说的事情,也可慢慢同我说。我这几日政务上的事情不忙,刚好有时间多陪陪你们。” “那太好了!”柳平夏说完,看向苏容音,“容音,我哥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陪我们,你高不高兴?” 第二百九十八章 如初 苏容音脸颊微红,只笑不语,见柳成轩与柳平夏都盯着她呢,忙看向柳平夏,娇嗔道,“夫人,您别问我了。” 柳平夏忍俊不禁。 苏容音此时从凳子上起身,同柳平夏与柳成轩道,“我已经吃饱了,就先进去帮夫人整理床铺了。”她说完,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她这样着急,柳平夏连叫住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她穿过珠帘,进到里屋去。 收回目光,柳平夏看着柳成轩道,“都到了现在了,容音见了你也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可见你在她心里,永远如初。” “平夏,容音在我心里,也是如此。” “好好好!随你们怎样都好,我这次来呢,除了想跟你商量一件大事之外,就是想问问你,你打算何时迎娶容音。” 柳成轩的脸上浮现几抹庄重,“这件事,我近日来时常在想。为祖母守孝之事马上就要结束了。我算了算日子,预备在明年春天与容音成婚,平夏,你觉得如何?” “明年春天么?”柳平夏仔细的想了想,认为没什么不可以的。春天是个好季节,柳成轩与苏容音成亲之时,正是桃花遍地开之时。 “好啊!”柳平夏道,“那就明年春天吧。” 柳成轩又道,“那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是何事?” 柳平夏收了面上的喜意,正色于柳成轩,“皇上有意立侯爷为太子,你觉得,这太子之位,侯爷是坐,还是不坐?” 柳成轩沉稳的面容之上有几分思索,他盯着眼前的茶杯看了又看,虽是在看茶杯,可脑子里所想,却与茶杯毫无关系。萧景律被皇上立为太子,对于柳成轩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无论是萧景律,还是柳平夏,他们一个有国君风范,一个有国母风范。若有朝一日,他们成为皇上与皇后,乃是为天下人造福。 “平夏,你既然如此问我,肯定是因为连你自己都拿不定主意。若是依照我的意思,侯爷理应坐这太子之位。” 柳平夏的脸上布满几许惆怅,“你能说出这种话,定然是因为你是从国家的角度出发,可大哥,你有为我想过么?” 柳成轩微微吃惊,“平夏,此话怎讲?” 柳平夏从凳子上起身,转身朝着窗边走去,她在窗前站稳,回头去看柳成轩,“我若是让阿律做了这个太子,岂不是要白白牺牲我与阿律之间的感情?” “怎么会呢?这其中没有什么牵扯啊!” “怎么会没有!”柳平夏彻底转身,看着柳成轩定声道,“若是阿律成了太子,我便是太子妃,若是阿律成了皇上,我便是皇后。历朝历代的皇上,哪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大哥,难道我将来的生活就是要跟众多女子争宠么?” “平夏,怎么会呢?侯爷他只钟情你一人,有了你,怎么还可能会再娶。” “话是这么说,可大哥,你以你现在的地位,都有人送女人给你,若有朝一日阿律当上了皇上,那么,想给他送女人的人就会数不胜数。就算阿律没有那样的心思,长此以往,难免会有招架不住的时候,若是再加上人情世故等种种利益,他怎么可能不收下那女子?故而,大哥,在这桩事情上,我是自私的,我不希望阿律当太子,当皇上。” 柳成轩这才知道,原来今日正厅内白大人送舞姬给他这桩事情,被柳平夏瞧见了。她既然都知道了,苏容音与她形影不离,定然也是知晓了的。 “若是太子之位不由侯爷来坐,还有谁能够坐上这个位子呢?恐怕,这个问题,连皇上也很为难吧。” 柳平夏在他面前坐下,“我不管!总之,我让你阿律当太子。” 柳成轩笑了,“你这样实在是任性。” “我便就这样任性了。我在来的路上,本以为,你会与我的想法一致,没成想,你心里竟然装着整个大赵国,根本不顾及我。我这趟是不该来的,算了,明日我就带苏容音回去。” “别!别!别!”柳成轩连忙同柳平夏告饶,“说好了再玩上几日的,你若是刚来就走,回去了,侯爷还以为你此趟来我惹你不高兴了,到时候侯爷怪罪下来,我可是无力招架。你乖乖的,再听我说几句吧。” 柳平夏抬眸看了他一眼,冷着一张脸道,“好啊!你说吧,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要我说,这是一桩大事,你得让侯爷自己做决定。” “可是.”柳平夏的面色稍稍缓和些,“正是因为阿律拿不定主意,才来问我的,我拿不定主意,才会问你。”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你也得让侯爷自己做主。平夏,你毕竟是女流之辈,这么大的事情,你做了主,日后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柳成轩这句话戳中了柳平夏的心,她用手撑着下巴,目光放在门外,呆呆的想了一会儿。末了,收了手,抬眸看向柳成轩,“行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柳成轩笑着点了点头,“好。”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我现在去里屋,帮你将容音给叫出来,你们见见面,说说话吧。” 柳成轩连声道“好”。 柳平夏起身往里屋去了穿过珠帘,见苏容音已经将床铺给铺好,手上拿着点针线活,在那儿绣。柳平夏到她跟前一看,吃了一惊,问道,“这针线包你是什么时候放进行囊里的?我怎么完全都不知道。天哪,容音,你打算带这些东西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 苏容音道,“我带上这些,原本是打算在路上消遣时候做的,没成想路上没机会。方才,我为夫人整理好了床铺,一时间没有旁的事可做,便随手将这针线包拿出来,随便绣一绣。” “你既然整理好了床铺,怎么不出去呢?” “夫人与大少爷在谈论要事,我去了,也是多余,还不如在这儿等着夫人回来。” 柳平夏看着她,柔声道,“好了,这些你不必做了,我哥在外面等着你呢,你去同他说说话,我刚好休息一会儿。” 第二百九十九章 暂时的太子 苏容音依言将手上的针线活收起来,伺候柳平夏躺下之后,这才转身出了里屋,来到外头。 柳成轩看见她,微微一笑,当即从凳子上起身,他同她指了指门外头,小声道,“走吧,咱们到院子里去转一转。” 苏容音面色柔和的点了点头,随着柳成轩一道出门。 下了三层石阶,两人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小道两边种着花花草草,其中最为亮眼的,是只有渊川才有的带刺蔷薇花。此时已经是晚上,宅子里各处的点着红灯笼,将花花草草照耀的异常醒目,蔷薇花的花朵五颜六色,随着夜风轻轻摆动着身子。 周围一片寂静,他二人并肩走着,像朋友、像知己。柳成轩不着痕迹的圈住苏容音的手,眼下,他们是恋人了。 “你的手挺冷的,是不是夜里凉,你穿的太单薄了。”柳成轩站住脚,看向苏容音,轻声道,“我让下人去给你那件外套吧。” “我这次来的匆忙,没有戴外套。” “无妨,那我的就成。”他说着,叫来下人,吩咐下人去拿一件他的外套。 下人匆匆的去,匆匆的回来,柳成轩从下人的手中接过外套,亲自给苏容音披在身上。 苏容音只觉得肩膀上一沉,整个身子都温暖起来,等到抬眸时,柳成轩已经站在了她的眼前。 柳成轩眸光温柔的看着她,“还冷么?” 苏容音摇了摇头。 他笑着握住她的双手,又用两只打手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把嘴凑到双手的缝隙之间,往里头吹热气,他一边吹,一边道,“这样的话,手一会儿就暖和了。” “嗯。” “对了,今日白大人献舞姬给我,这桩事情,你怕是已经知道了。你没问,我就猜到,你并没有多想。可是我现在官职越发高了,日后这种事恐怕还有许多,今日,我得同你表个态。” “表态?” “是。” 柳成轩拉着苏容音的手在石凳子上坐下,他二人面对面之时,柳成轩道,“我要跟你说的是,无论以后谁给我送人,我都不要。无论那个人是皇上,还是王爷,是皇子,还是宰相,无论是谁。容音,这天底下的女子,我的眼里只容得下你,心里,也只能装得下你一个。” 苏容音眉目婉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顷刻间,眸底装满了泪,“大少爷,你如此诚心诚意待我,乃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恐怕,容音此生,无以为报。” “能遇上你,才是我的福气,你不必报答我什么。我倒宁愿上辈子我欠了你许多,只愿今生还你,不过我绝对不想这辈子还完了你,我希望与你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苏容音扑进柳成轩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柳成轩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别哭了,我同你说的,都是好话,只想看你笑,不想看你哭。” “我苏家家道中落之后,我以为,我这辈子完了,没成想,偏偏是这个时候,让我遇见了夫人。若是没有夫人救我,我哪儿能遇见大少爷你。你与夫人都是我生命里的贵人,都是我感激不尽的人。大少爷,我简直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 柳成轩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含笑道,“傻丫头。” 柳平夏与苏容音在这儿住了几日,柳成轩带着她们在渊川与周边一一游玩。到了第七日,柳平夏与苏容音离开渊川,回京城去。 马车上,柳平夏看着苏容音问道,“在渊川的时候,我哥可同你提了有关你们成婚时的事情。” 苏容音摇了摇头,“关于这件事,大少爷并未与我详谈。况且,离三年之期还有几个月,恐怕.就算大少爷想同我说起此事,也要等到三年之期完全结束了。” 柳平夏却不这么想,她觉得,柳成轩之所以不说,恐怕是想要给苏容音一个惊喜。既然这样的话,她也什么都不透露比较好,万一她告诉了苏容音,柳成轩有意与她明年成婚,对于苏容音来说,就没有惊喜了。柳成轩那么爱苏容音,想要暂时瞒着她,给她惊喜,也在情理之中。 “哦,也好。”柳平夏随意的说了一句。 很快,她们回到京城。到了侯爷府后,柳平夏稍做休息,等晚上萧景律从宫里回来,她直接去书房找他。在书房见到萧景律,柳平夏道,“阿律,你要不要当太子这桩事情,我想通了。” 萧景律将面前的书合上,与她在茶桌边坐下,他亲自倒了杯茶给她,看向她道,“你刚从渊川回来吧?何必着急呢?这件事又不是着急就能够解决的事,你先喝杯茶,我们慢慢说。” 柳平夏原本确实是火急火燎的,听了萧景律的话后,冷静下来,定了定神,她将面前的茶杯端起,见杯中竟然是花茶,心中欢喜,端起来美滋滋的喝了好几口。放下茶杯之后,她脸上又恢复严峻之色,“阿律,要不要当太子,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吧。” “.是么?” 柳平夏点了点头,“我想过了,这件事不是小事,关乎着大赵国的黎民百姓,我既不能太无私,又不能太自私,故而,你自己决定吧,反正,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萧景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心想,看来这次柳平夏去渊川,柳成轩并没有给她指定最终的方向。不过.也不一定,万一柳成轩选择了一个自己认为对的方向告诉柳平夏,但是柳平夏没有选择听他的。 “嗯。”萧景律点了点头。 见此,柳平夏看着他问道,“你说说看呐,你是要当太子呢?还是不当。” 萧景律温润的目光对上柳平夏的视线,“我当一个暂时的,你觉得如何?” “啊?暂时的?”这完全出乎柳平夏的意料。 萧景律解释道,“眼下,五皇子还小,而皇上年迈,皇上急于立下太子,来稳固江山,若是立下五皇子,就等同于没有太子,故而,我思来想去之后,决定先答应被立太子,但是,我这个太子只是暂时的,等到五皇子长大成人之后,我再请示皇上,让他改立五皇子为太子。” 第三百章 空荡荡没人气儿的地方 柳平夏觉得这个主意真心不错,等到萧景律将太子之位还给五皇子的时候,她不就能够带着萧景律和萧逸锦去乡下种田了么? “行!我同意了!” 第二日,萧景律进宫,将此想法告知皇上。皇上闻言之后,坐在龙椅之上,皱着眉头想了许久。 在萧景律看来,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为何皇上要考虑这么久? “皇上?” 皇上动了动身子,抬眸看向萧景律,“律儿,你说。” “您还没有想好么?” 皇上面露难色,“律儿啊!这太子之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坐上去的,你有这个资格,能够坐上去,是你的福气啊!可你为什么要等到五皇子长大成人之后将太子之位给让出来呢?你做着太子,将来做皇上,不是挺好的么?” 萧景律冷着一张脸道,“皇上,我方才所说,您要是不答应,我就即刻回到侯爷府,带上妻儿,居于深山之中,再也不现身于京城。” “别!”皇上连忙道,“律儿!别啊!你别急,咱们父子两个,有话好好说,成不成?” 萧景律缄默不语。 皇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既如此,那好吧。朕答应用你方才所说的办法。另外,世人皆不清楚你的真实身份,故而,朕要现将你的真实身份公布出去,然后再立你为太子,如此一来,名正言顺。” 萧景律没有异议。 即日,皇上向天下人公布了萧景律的真实身份,又在同天立萧景律为太子。因萧景律身份不同了,特赐入宫居住,宫名为祁翎殿。 一时间,京城之中,全是跟萧景律和柳平夏有关的议论之声。 有人道,“柳氏嫡女柳平夏真的是好福气呐,她初嫁给萧景律之时,萧景律的名声在京城是多不好哇!人人都说萧景律是个残废,恐不久于人世,没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萧景律不仅活的好好的,还与柳平夏育有一子。眼下,萧景律更是从侯爷摇身一变成为皇子,又从皇子成了太子。天哪!这好事儿怎么都发生在萧景律的身上了!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羡慕归羡慕,这样的富贵,若非是人中龙凤,哪里有那个福分去享受呢?要我说,将来,萧景律当了皇上,那柳平夏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听闻柳平夏是从乡下来的野丫头,看来传言是假的,柳平夏分明是有凤凰之神的护持,自古以来,哪个朝代的皇后不是有凤凰神的护持,才当上皇后的。柳平夏是真正的富贵之女,一般人呐,比不了!” “就是!就是!” “.”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有些传到了柳平夏耳里。可柳平夏呢?眼下虽然身为太子妃,可是她却并不高兴。 “你们啊,尽量把这儿弄成侯爷府那样的,不必太过华丽,但是也不能太过朴素,尤其是那边花圃里的花儿,一定要种好了。对了.”柳平夏看向苏容音,问道,“我让你找人在这宫殿里头看块儿地方重建一个我的私人库房,这件事你办妥了么?” 苏容音面露难色,道,“夫人,宫里不比侯爷府,这宫里的一块儿砖,一块儿瓦都是属于皇上的,如果没有皇上的允准,您想在这儿建一个私人仓库,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柳平夏一个头两个大。 她现在是真的后悔跟着萧景律进宫来了。那侯爷府里有她好多宝贝呢,现在连够都够不着。若是在这宫里也能建一个跟侯爷府里一模一样的私人库房,她心里还会觉得安慰一些,可糟心的是,没有皇上的允许,没人能够在皇宫里动工建造东西。 “侯爷呢?” “夫人.”苏容音瞧出柳平夏心里不痛快,故而小心翼翼道,“眼下侯爷是太子了,不能再叫侯爷了,得称太子才是。” “我!”柳平夏气的攥紧了拳头,咬咬牙,又放了下来。苏容音有什么错呢?有错的是皇上,要不是他逼的,她跟萧景律怎么会到这儿来。 “太子呢?” 苏容音忙道,“太子殿下被皇上给召见过去了,还未曾回来。” “好!既然太子殿下还未回来,我们就收拾东西,回侯爷府去住上一晚。”说完,她看向苏容音,又道,“你去找个人跟他交代一声,别太子回来了,不知道我们去了哪儿。”她说完,转身进屋拿东西去了。 苏容音犹豫不决,她不能让柳平夏就这么回去,虽然她很清楚柳平夏的心情,但是,就这么回去的话,传扬出去,会有人说太子宫的是非。 柳平夏很快从屋里出来,见苏容音还站在原地,便道,“你怎么站着不动呢?去找我说的做啊!” “夫人,这不好吧?” “哪儿不好了?我在这儿住的不舒服,想找个舒服的地儿住去,我有错么?你赶紧照我说的去做,然后叫上小婉和春儿,快点!” 苏容音没办法,只好照做,谁知刚出去找人,就碰见了如尘,在如尘的追问之下,她跟如尘说了实话。 “这怎么能行呢?夫人若是回了从前的侯爷府,太子殿下如何心安呢?不行,这件事,我得去禀明太子殿下。” 如尘匆匆的去,匆匆的回,回来的时候,萧景律也在。萧景律直接去找柳平夏,在她的房间门口站稳,让下人先退下,而后抬脚跨进门槛里。 “容音,你回来了?都交代好了是吧?小婉和春儿叫上了么?”柳平夏说着,背上包裹转过身,当看到眼前人是萧景律时,吃了一惊,“怎么是你啊?苏容音呢?” 萧景律道,“当然是我,我若是再不来,恐怕你就要丢下我跑了。” 柳平夏撅了撅嘴,在椅子上坐下,背上的包裹抱在怀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难受道,“我要是再不离开这儿,恐怕就要被这个地方给难为死了。” 萧景律在她面前坐下,抬手捧着她的脸,话语之中满是怜惜,“你受了什么委屈?同我说说。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丢下我。你若是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空荡荡没人气儿的地方,我该多难受。” 第三百零一章 我偏偏不想忍 萧景律的话令柳平夏心软,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情平静了些,同他指着门外道,“这儿与原先的侯爷府没有一处地方相同,我住在这儿,就像是住在别人的家里,浑身不自在。况且,这儿还不能建造我的私人库房.阿律”她道,“我们还回去住吧,好不好?我在这儿,住的不舒服。” 萧景律道,“历朝历代的太子,没有住在宫外的。” “我若是知道,你当了太子就必须住进宫里,打死我也不让你当这个太子啊!锦儿自从搬进来以后也时常哭闹,我抱着哄都哄不好,可见他也不喜欢这地方。阿律,我真的想搬回去住,这儿我真的住不惯。” 萧景律沉着一双眸子静静地想了想。 “夏儿,你想过没有,若是我们搬回去住,一定会遭人非议,到时候,反而对我们不好。所以,搬回去住这件事,你再好好想想。或者,你在忍两天,试着熟悉这里的一切,若是两天之后还是觉得不能够在这儿住下去,那我就陪你搬回去住。” 柳平夏感觉得到,萧景律已经竭尽所能的为她着想了。犹豫间,她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再试着熟悉熟悉,如果.如果两天之后,我还执意要搬走的话,到时候,你可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能再说。” 萧景律点头答应下来,“好。” 自从萧景律被封为太子,前来祝贺之人络绎不绝,他们来,自然不会空手来,故而柳平夏又得了好些宝贝。这些好东西自然不能放到皇宫里,柳平夏只好为了这些东西,回了一趟原来的府邸。没成想,竟然在府门口碰上了方语菡。 “语菡,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方语菡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含笑道,“柳姐姐,我知道你搬进宫里住了,可我是寻常百姓,无法轻易进宫,只好来这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姐姐。看来老天保佑,真的让我遇见了姐姐。姐姐,你若不忙,我们今日去茶楼喝茶如何?” “好啊!”柳平夏满口答应下来。 她先吩咐人将马车上的东西运进府里的私人仓库,随后与方语菡一道,前去茶楼。茶楼名唤袅袅阁,是京城第一家女子茶楼,故而来此处的,皆是女子。一楼和二楼人多,显得热闹,方语菡带着柳平夏直接去了三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平儿最懂方语菡的心意,上前将半开的窗户完全打开,一瞬间,微风顺着窗徐徐的吹进来,让人在炎热的夏天感受到几分凉爽。 看着柳平夏,方语菡道,“姐姐,首先,我得恭喜你。恭喜你成了太子妃。”可她口中的话说完后,却并不见柳平夏的脸上有欢喜之意,这手上端起来的杯子就又放下了,暗暗思索之后,她开口问道,“柳姐姐,怎么了?你不开心么?” 柳平夏看着眼前茶杯中茶水的涟漪,脸上的表情很平淡,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方语菡,“我若是不开心,怕是会惹你的也不开心,没什么,我们不谈论这件事了。” “姐姐。我们都出来喝茶了,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从前我心情低落的时候,不都是你在安慰我么?现在你心里有不高兴的事情,也跟我说说啊!说出来,兴许就不会不高兴了呢?” “其实也没什么。”柳平夏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就是.宫里吧,我住不惯。” 方语菡捏了块点心往嘴边送,轻轻地咬了一口,又放下,“姐姐,你跟旁人可真的是不一样。” “哦?”柳平夏的脸上有诧异之色,“哪儿不一样了?” “都说,仍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多少人,巴不得往上爬呢。侯爷与太子,那可是天上地下。现下,侯爷成了太子,姐姐你成了太子妃,要是旁人,肯定乐疯了。可姐姐偏偏不是这样,姐姐.呵呵呵!”方语菡笑道,“姐姐你竟然跟我说你住不惯那太子宫。这话也就是我知道了,若是旁人知道了,以为您鸡蛋里头挑骨头,成了贵重的人,要求更高了呢!” “哪儿跟哪儿呀!我原先的侯爷府多好,里面全是我自己精心修建的。我倒是想将太子宫也打扮成跟我那侯爷府一模一样的,但是,宫里规矩多,没有皇上的旨意,哪儿都不能动。说真的,住在太子宫里,给我憋的浑身难受。我是实实在在想回我的侯爷府去!” “姐姐,太子恐怕不会同意吧?若是太子留在太子宫,你住到侯爷府去,那你夫妻二人岂不是分居而住么?这要传扬出去 ,还以为太子与你感情不合呢。姐姐,你想想看,你现在可是皇室之人。皇室里头的人,一举一动都有好些人盯着呢!你要是做出点出格的事情,哎呀,好多人在背后说闲话呢!所以,要我说,这件事,姐姐能忍则忍。” 忍? 她柳平夏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 “我偏偏不想忍。阿律这个太子之位,是皇上逼着他,让他坐上去的。本来嘛,这就不是心甘情愿的事儿。反正我已经同阿律那边说好了,最多我再忍两天,两天后,我就搬回侯爷府去住。” 方语菡盯着柳平夏,“姐姐,你不怕旁人非议么?”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从我嫁给阿律的那天起,京城里的人就开始在我背后议论,可是无论他们怎样议论,我都会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柳平夏自信满满的看向方语菡,“生而为人,本应如此。” 方语菡心底对柳平夏生出一股钦佩之情。她也是女子,可是到柳平夏的面前,差远了。 “姐姐是语菡的榜样,从前是,将来也是。” “对了,近日来,你婆婆没有再追着要你生孙子给她吧?” 方语菡委婉道,“她倒是还会提起,只是不那么频繁了,倒也多亏了慕容出面帮我,在我婆婆面前为我说了许多话。不过,这种事,迟早都搁在那儿,总要去面对的。” “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了么?等到你婆婆将你逼急了的时候,你就来找我,我给你出个主意。” 方语菡含笑道,“姐姐的话,语菡自然是没有忘记的,故而自那日见过姐姐后,婆婆再催促,我也心安许多。” 第三百零二章 眉雅公主 “嗯。”柳平夏端起面前的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平儿立刻上前,又为她倒满一杯。 “姐姐,你现在住在宫里,我见你,实在是不方便,姐姐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我们像从前那样,可以随时相见。” 柳平夏本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搬回侯爷府了,不需要旁的法子,但转念一想,若万一事情生变呢?想到这儿,她同方语菡道,“我一直养了好些信鸽,等我回了宫里,差人给你送去一只,日后我们联系,就通过信鸽。你看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方语菡笑着答应下来。 临近日落,柳平夏与方语菡分开,她们一个回慕容府,一个回宫。回去的路上,柳平夏还在想搬回侯爷府里去住这件事,她便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两天后搬回去,她不在乎别人在她背后说什么,她得让自己活的高兴,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等回了太子宫,萧景律还没有回来。柳平夏先去看了萧逸锦,而后回了自己的住处。此时,小婉和春儿从门外走来,同柳平夏行了礼之后,小婉开口道,“夫人,您今日不在宫里,有件事,奴婢们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夫人。”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眸底有几分狐疑,“怎么?我不在的时候,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么?” 小婉和春儿双双点头。 “好啊!你们别有半句隐瞒,如实的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小婉与春儿相视一眼,春儿用手暗暗地戳了戳小婉的背,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向来不会说话的,今日的事情,我是一定不能够同咱们夫人说清楚的,小婉姐姐,你来说吧,千万别指望我!” 小婉想了想,觉得春儿说的也对,隧道,“好好好,我来说。”她同春儿说完,收回眸光,看向柳平夏,问道,“夫人,你知不知道,这宫里,有一位公主,也是皇上身边唯一的公主。” “公主?”柳平夏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公主啊!再说,皇上有公主?我没听太子提起过。” 小婉道,“事情是这样的。这大赵国的后宫里,只有一位公主,但是这位公主,不是皇上的嫔妃所生。皇上打下大赵国的江山时,他的好兄弟,也就是大赵国唯一的王爷为此而战死沙场。这位王爷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在身边,视如掌上明珠。王爷死后,皇上便下令将王爷的女儿接进了宫,封为公主。公主自小长在宫中,性格活泼讨喜,很得宫中嫔妃的喜欢,因与静妃最为要好,便认了静妃当干娘,这下,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公主。” “嗯。”柳平夏听故事似的点了点头,“你说了这么多,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婉上前两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压低声音道,“夫人不知道,这眉娅公主从前就爱慕太子,她那时候虽然不知道咱们太子的皇子身份,可皇上知道啊,故而,明知如此,也不愿意眉雅公主嫁给太子。久而久之,眉雅公主也就死心了。奈何,眼下太子住进了宫里,与眉雅公主的寝殿离的又不远,就今日,夫人不在的时候,眉雅公主来找太子了呢!” “什么?”柳平夏没想到,原来在这宫里,还有喜欢萧景律的女子。而且,这女子明知道萧景律已经有正妻的情况之下,还敢上门来找,好胆识啊! “好在太子今日一整天都在皇上那儿忙国家大事,那眉雅公主在咱们宫里等了一会儿,确定今日当真是见不到太子了,这才离开。” 柳平夏双手环胸,沉着眸子想了一会儿,“这件事,太子知道么?” “太子殿下还没回来的,故而,不清楚。” “嗯。”柳平夏道,“就算太子殿下回来了,这件事也不必对他讲了,若是那么眉雅公主再过来,你就早早地告知我一声,明白么?” 小婉和春儿连连点头,异口同声道,“夫人放心,我们明白。” 苏容音看着小婉和春儿道,“我们到这宫里也住了好些日子了,你们也该改口唤夫人为太子妃,记着,别再错了。” “是,苏管家。”小婉和春儿异口同声道。 “太子妃?”柳平夏轻声呢喃,这个太子妃,她是真的不想当啊!眼下,就因为进了宫,什么都得改,整日里,光是改动的这些东西,就已经弄得她晕头转向,难受至极。 她原本是斩钉截铁的打算回侯爷府去的,但是,她若是走了,是不是就是给了那个眉雅公主机会。或者,让萧景律同她一起走?那日他们所说的两日之期,萧景律是愿意跟她一起搬走的。可若是真的搬走了,就能让那个眉雅公主彻底死心么? 唉.柳平夏突然意识到,原来她也有大多数女人的通病——不希望别的女子染指自己的男人。 哼!不行!一时半刻,她不打算走了。她不想留下眉雅公主这个祸害,万一哪天皇上变了心,将眉雅公主赐给阿律呢?就算阿律不要,与皇上周旋也是够累死人的。倒不如她先出手,让这个眉雅公主彻底死心,以绝后患。 “好!就这么定了!” 两日之期很快到了,萧景律主动来找柳平夏。这是一个夏日的午后,窗外的阳光依然如同正午般那样毒辣。柳平夏窝在房间里,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着通风透气,屋内花色地毯上放着一个木桶,桶里全是冰块,可以帮助降温。萧景律来的时候,柳平夏正昏昏欲睡,半梦半醒。 “太子妃?” “太子妃?” 苏容音先请萧景律安坐,而后来到柳平夏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唤道。 坐在椅子上的萧景律觉得这样的柳平夏倒也挺可爱的。 柳平夏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在喊她,便睁开了眼,四下一看,看到了萧景律,整个人瞬间有了几分清醒,她盯着萧景律问道,“你怎么来了?今日皇上没让你一起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么?” “嗯。”萧景律朝着如尘看了一眼,如尘立刻走出房间,片刻之后又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宫女,宫女的手上的托盘里放在两盘西瓜。 看见西瓜,柳平夏彻底清醒。 萧景律宠溺的看了她一眼,让人将西瓜放在她的面前。 第三百零三章 御花园喂鱼遇眉雅 “夏儿,这西瓜是父皇赏赐的。这样的好东西,放在整个宫里,也只有我们这儿有。” 柳平夏吃了一惊,“当真么?不就是西瓜,怎么成了宝贝了?” “这是夏国进贡的西瓜,有解渴解暑、滋阴补阳之功效,总共就一个。父皇命膳房将西瓜切开后,他留了一半儿,给我们送了一半儿。” “这的呀”柳平夏突然觉得,皇上也不是很坏嘛! 她看着两盘都放在自己面前,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来到萧景律的面前,拉着他在她方才的位子上坐下,而后,她坐在他的对面,“既然是好东西,我们就应该分享才对,若是我一个人吃,真真是显得我太自私了。” 萧景律宠溺一笑,“无妨,我愿意将我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柳平夏心神一动,笑了。 “夏儿。” “嗯?”柳平夏拿起一块西瓜,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杏眼看着萧景律,“阿律,怎么了?” 萧景律将双手放在桌面上,看着柳平夏极其认真道,“两日之期已经到了,你想好了么?究竟是留下,还是搬回去。” 柳平夏微怔。 原来两日之期这么快就到了啊!怪不得阿律今日特地过来呢。他还真的是将跟她有关的事情都放在心上了。 她将手上的西瓜快速吃完,接过苏容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将帕子放在桌面上,看着萧景律,她一字一句道,“阿律,我想过了,暂时,我们就住在宫里吧。” 萧景律含笑望着她,“当真么?” “你以为我是骗你呢?” “倒不是,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不过这样也好。我记得,你刚去侯爷府的时候,也有诸多的不习惯,后来住的时日久了,不也习惯了么?宫里虽然规矩多,但是宫里的后花园要比侯爷府的大上十倍不止,我已经跟父皇讲了,让他吩咐负责管理后花园的人在那儿多种些桃树,你不是最喜欢桃花么?等到来年春来,又能赏桃花,又能酿造桃花酒。” 萧景律为了她,也真的是煞费苦心。 “阿律.”她有几分愧疚道,“我是不是太过任性了?” “没有。”萧景律道,“就算你任性,也是被我宠出来的,我会一直这样宠着你,这是我应当做的。我体谅你在这儿住不习惯的心情,所以,我会尽自己所能,把这儿打造成你喜欢的样子,夏儿,你给我点时间,行不行?” “嗯。”柳平夏连连点头,“好!” 这下,柳平夏彻底不打算回侯爷府去住了。暂时呢,侯爷府就是她的一个仓库,她把从宫里得到的好东西,全都弄到了自己的私人库房里。再加上侯爷府内遍布机关暗器,就算贼人想进去偷东西,也会送命于机关之下。 心情好了,她整个人焕发光彩,乐滋滋的在午饭后去宫里的花园里转转。萧景律同她说御花园可比侯爷府里的花园美多了,她想见识见识。临近御花园,大老远就闻到了花香,花香奇异,绝对不只是一种花的味道。等走近了,经过拱形的门梁往里走去,眼前突然开阔不说,双眼立刻被五颜六色冲充斥着。整个人仿佛突然置身于仙境一般。正如萧景律所言,御花园确实比侯爷府的花园大,大很多。除了大,就是美,再者,花园里有一条长长的小溪,小溪里头养着各色各样的鱼儿。它们身姿灵活的在期间游动,宛若一个个水中精灵。 她在小溪边站稳,回头去看苏容音,“容音,带鱼食儿了么?” 苏容音摇了摇头,“太子妃,御花园里有鱼,不是我们意料中的事,故而没带那样东西。” 春儿忙道,“太子妃,奴婢的腿脚快,这就回去取去!”她说完,转身就跑,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柳平夏收回看向春儿的目光,笑道,“自打进了宫,我发现,连春儿都变得机灵了。如此看来,进宫倒是件好事情。” 苏容音与小婉相视一眼,小婉道,“太子妃荣华富贵加身,我们这些当奴婢的,自然也跟着沾光。春儿机灵,倒不全是因为进宫了,而是因为这几日太子妃高兴,她也跟着高兴,一高兴,自然精神气足,办起事来,自然也得心应手。” 柳平夏朝着小婉看了一眼,笑道,“你的嘴,也变得甜了。” 小婉微微垂眸,嘴角泛着隐隐的笑意,“奴婢说的这是实话。” 春儿速去速回,将用木盒装着的鱼食递给柳平夏,“太子妃,给您。” 柳平夏接过来,左手拿着装着鱼食的盒子,右手去盒子里拿出鱼食,她盯着小溪里的游鱼,看中了哪个,就将手里的鱼食朝着哪儿扔过去,可每每她将鱼食丢出去的时候,都有一大群的鱼蜂拥而上,来抢鱼食。为了雨露均沾,她再进行投喂的时候,就多拿些丢进去。 “你们是何人?在此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宫中有规矩,任何人不得私自喂养御花园小溪里的鱼么?” 这话夹杂着几分高贵,几分凌厉,声音是好听的,但因这话是斥责旁人的话,反倒让人反感。 柳平夏闻声后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女子面容姣好,一双眸倒是很大,此时这双眸里夹杂着怒气,弯弯的柳叶眉皱在一起,看起来很是凶悍。她头顶顶着的高高的发髻,是未出阁的女子才会梳的,正是今年流行的仙女髻。发髻之中插着的发簪更是不必说,不是纯金的步摇,就是翡翠制成的珠花,看起来异常华贵。 此时,小婉在柳平夏的耳边轻声道,“太子妃,这位就是眉雅公主。” 柳平夏恍然,原来眼前的女子就是眉雅。 此时,眉雅抬手指着柳平夏,“方才就是你在喂鱼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错了!若是我将此事禀报给父皇,父皇可是会砍了你的脑袋的!” 柳平夏嗤笑一声。 眉雅怒眼圆睁,“你这女子,怎还敢笑呢?你究竟是哪家的小姐,报上名来,我非要让父皇给你定罪不可!” 柳平夏心底有几分明白,原来这个眉雅公主根本就不认识她。 第三百零四章 静妃 苏容音待要开口,柳平夏用眼神制止住了她。此时,柳平夏上前一步,看着眉雅道,“你的意思是,这御花园里的鱼不准旁人喂?” “是啊!御花园里的鱼可不是随便哪个人家里养的,这些鱼可金贵着呢!我告诉你,这些鱼每日都有专门的宫人精心照顾,凡是到此地的人,都只能赏鱼,不能喂鱼。你这女子,触犯了大忌,我得让你吃点苦头才行!” “好。”柳平夏道,“既然这儿不让喂鱼,怎么连个提示都没有?” 眉雅眉头一皱,“提示?什么提示?你说的,我怎么不懂?” “我所说的提示,就是在这小溪边竖个牌子,牌子上写,不准喂鱼。如此一来,我自然不会犯错了。” “你的意思是,你错了我还不能罚你是不是?宫里的规矩就是宫里的规矩,是你三言两语想要触犯就触犯的吗?我告诉你,无论今日你是谁,我都要好好的教训你!” “来人!” 眉雅公主大吼一声,吓得小婉和春儿冲到柳平夏的面前护着她。眉雅一看小婉和春儿,愣住了。她回想起来,那日她去太子宫,就见到了这两名婢女,莫非.她将目光放在柳平夏的身上,想了又想,末了,抬手指着柳平夏,问道,“你可是太子宫里的人?” 柳平夏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你这个人,真是猖狂!好,今日就算你是太子宫里的人,我也要为太子好好的教训教训你!”她说完,大手一挥,身后走出来四个模样凶狠的宫女,这四人径直朝着柳平夏走去。 苏容音见此,看向眉雅公主道,“眉雅公主,你不可胡闹,我家主子可是太子妃。” “什么?”眉雅凝望着柳平夏,眸底渐渐生出恨意。原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抢走她喜欢的男子的女人。好啊!今日她倒不如装个糊涂,好好教训教训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太子妃?哼!有这么不端庄自持的太子妃么?太子可是人中之龙,他的太子妃,可是人中之凤,可眼前这个女子,哪儿有半点凤凰所有的富贵之相。你们竟然敢帮着她假冒太子妃,看来也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给本公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身边的几个下人,今日本公主得让她们知道知道,这儿是皇宫,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地方!” 朝着柳平夏走去的四名彪悍的宫女突然分开走,一个在苏容音的面前站稳,一个在小婉的面前站稳,一个在春儿的面前站稳,剩余一个年长些,长着一脸横肉的女子,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 “动手!” 眉雅公主一声令下,四名宫女都抬高了自己的手,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人。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的宫女冷冷一笑,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你这个贱婢,敢动本太子妃!”只见那被打的宫女抱着疼的厉害的肚子连连后退,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直叫。 其余三人见此,也不敢动手了,齐齐回头去看眉雅。 眉雅瞪着一双美目,“你们愣什么愣?给我动手啊!” 三名宫女顶着来自于眉雅的压力,只好对苏容音、小婉、和春儿出手。可惜的是,柳平夏赶在她们前头了,依旧是抬脚一踹,一脚一个,将她们全部都踹倒在地上。 眉雅没想到,柳平夏竟然是会武功的,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此时,柳平夏在她面前站稳,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眉雅公主是么?我是柳平夏,太子的正妻,也就是太子妃,当然,我是太子宫里唯一的女主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身份,我都必须告诉你,别惹我,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她说完,带着苏容音等人离开。 眉雅在片刻之后回神,她转身看向柳平夏,目光所及,只有柳平夏的背影。她暗暗将手攥成拳头,眉眼之间全是忿恨之意。 “公主.”四名彪悍的宫女跪在眉雅的面前,低着头,垂着眸,满心的愧疚,“公主,是我们太不中用了。” 眉雅收回眸光看向她们,“可不是么?原本我以为你们能干的很,现在看来,不过是饭桶!”她说完,怒而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她们四个虽然被骂了,可还是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上眉雅。 眉雅没有去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去了静妃那儿。静妃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因性子淡薄,不争不抢,再加上她整日里吃斋念佛,虽说没得到皇上太多的宠爱,却做到了安分守己,明哲保身。 “静娘娘!静娘娘!”眉雅到这儿来向来随便,进了静妃的宫门后,便大喊静妃的名字。 刚巧静妃在摆弄院子里的一棵桂花树,闻声便看过去,见来人是眉雅,遂放下手上的东西,稳步朝着她走去。 “眉雅,今日晨起的时候,我还同李嬷嬷念叨你呢!皇上那边新赏赐了些点心,我就想,皇上往我这儿送东西,不就是宠着你呢么?就盼着你赶紧到我这儿来,尝尝这几样点心。赶巧你就来了!”静妃拉着眉雅的小手,带着她往屋里走,“走吧,跟我去吃好吃的去。” 眉雅看了静妃一眼,撅着嘴嘟囔道,“父皇才不宠爱我呢!他要是宠爱我,早让我嫁给太子殿下了!” 静妃微怔,下意识的站住脚,她看向眉雅,神情有几分严肃,“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提起这桩事情了。” “静娘娘,早几年的时候,我年纪小,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可是我现在长大了呀,我发现,即便是我长大了,心里爱慕的男子还是萧景律。从前他是侯爷,现在他可是太子了,若是静娘娘肯帮我,让我嫁给他,我现在不也是太子妃了么?” 静妃是个稳重的人,听眉雅如此说话,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又抬手捂住眉雅的嘴,“傻丫头,你可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话音落,拉着眉雅往屋里走去,“可别再胡言乱语了,你有什么想说的,我们进屋里去说,你方才说的那些胡话,若是被旁人给听到的,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是非呢!” 眉雅跟着静妃进入屋内,李嬷嬷命宫女端上茶点。眉雅与静妃在桌边坐下,茶点也随时放在桌上。 静妃指着桌上那些精美的点心,同眉雅道,“先吃些吧,你最爱吃甜食的。” 第三百零五章 兄妹怎能成婚 眉雅犹豫间拿起一块鲜花酥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她这样象征性的吃了一口之后,看着静妃道,“静娘娘,你是这宫里头最向着我的人,求你了,你帮帮我吧,我是真心想要嫁给太子。” 静妃不好对眉雅太严厉,故而道,“你是公主,他是太子,名义上,你们可是兄妹。眉雅,兄妹如何成婚?” “可可我们不是真正的兄妹啊!既然萧景律能从侯爷变身成皇子,又变身成太子,我的真实身份自然也能够公布于众,只要父皇下一道圣旨,告知天下人我其实是王爷的女儿,如此一来,我不就能够嫁给太子了么?” 静妃垂着眸,不言语。 “静娘娘,你不肯帮我么?” 静妃抬眸看向她,道,“你知道么?眉雅,皇上虽然宠爱你,但是,你并不是真正的公主,皇上不可能会为了你而做出一些违反常理的事情。再者,我只是后宫的一个嫔妃,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嫔妃,人微言轻,就算我愿意让你嫁给太子,那也只是我愿意,并不意味着,我的想法能够改变皇上的想法。” “早些年的时候,你就想要嫁给萧景律,但是,你记得么?皇上毫不留情的回绝了你。在他眼里,萧景律是他的儿子,而是你呢?你只是一个已经死去了的王爷的遗孤。眉雅,就算从前的萧景律是个残废,以你无依无靠的身世,也不可能有机会与他成婚,这其中的道理,你可明白?” 眉雅原本红彤彤的一张小脸,此时毫无血色,她仿佛看到了血淋淋的事实,这些事实让她无能为力。 “可可就算我无依无靠,那我也比柳平夏强啊!柳平夏可是从乡下来的野丫头!静娘娘,就算我无依无靠,没爹没娘,难道连一个野丫头都不如么?”她含着两眼泪,哀凄道,“静娘娘,我父亲可是王爷,可是皇上的亲兄弟,可是为了这大赵国的江山而战死的王爷啊!我.我难道就真的不如柳平夏金贵?” 静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将眉雅的手拉过来,握在手心里,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眉雅,无论如何,你想嫁给太子这件事,是痴心妄想啊!” 眉雅含在眸底的泪,顷刻间流了出来,她无声无息的哭着,委屈、难过、不甘,全混在泪水里。这一刻,她感觉到了绝望。 “静娘娘。”她擦了擦眼泪,抽回手,看向静妃的神情之中夹杂着一抹坚毅,“我想,人这一辈子,总要为一件事敢于拼命。我这辈子没有别的心愿,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嫁给太子。静娘娘,你若是肯帮我,我感激你,毕竟,长久以来,我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娘亲一般。你不帮我,我也不会怨你,毕竟,你吃斋念佛多年,恐怕早已经没有了争利的心思。”她当即从凳子上起身,转身就走。 “眉雅!”静妃叫住她。 眉雅站住脚,人却没有回头,“静娘娘,你说吧。” 静妃朝着她走去,又在她面前站稳,看着她,眉目间满是慈爱,“我心里清楚,执着于情,会被情所伤。可若这桩事是你这辈子唯一想做的,看在我们多年来的母女情谊上,我帮你。” 眉雅眸光亮了亮,“静娘娘说的是真的么?” 静妃点了点头,“我愿意为你去见皇上一面,将你想要嫁给太子这件事告知皇上,我会竭尽所能在皇上面前为你游说,可是眉雅,我不敢保证我一定会成功。” 眉雅一把抱住静妃,“静娘娘,只要你肯帮我,我相信,这就是好的开始。” 静妃面色沉沉的闭上眼睛,“眉雅,但愿,这对你来说,是个好的开始。” 随后,静妃安排人去打听皇上这几日的行程,又拿出一笔银子收买了皇上身边的大公公,才得以见到皇上。 跟着大公公去见皇上时,静妃很是紧张,她一年里头,能见上皇上一两次,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平日里皇上若是想起她,赏赐东西给她,也总是派人去她那儿,皇上是从来不露面儿的。 来到御书房的门口,大公公站住了脚,回头去看静妃,“娘娘,您鲜少见皇上,不知道皇上现在的脾气古怪,待会儿见了面,您斟酌着开口说话,若是言差语错,惹了皇上不高兴,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静妃本就有些提心吊胆,听了大公公的话,得知自己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静妃娘娘,请吧!” 静妃朝着大公公看了一眼,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朝着御书房走去。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和脚尖周围的事物,等到到了皇上的书桌前,离那书桌两步之遥的地方,她忙跪下来,恭恭敬敬道,“嫔妾参见皇上。” “起身吧。” 静妃低着头站起来。 皇上道,“赐坐!” 静妃遵照皇上的吩咐在一张梨花木的椅子上坐下。此时,皇上抬起头,看了静妃一眼,“你鲜少有事找朕,说吧,怎么了?” 静妃想了想,这才稳当着开口,“皇上,嫔妾来,是想跟您商量商量眉雅的婚事。眉雅已经不小了,到了成婚的年纪,她一直以来养在嫔妾的身边,与嫔妾如同母女。眼下她到了适婚年纪,嫔妾免不了为她这桩事情操心。还请皇上见谅。” “这没什么,你能想到眉雅的婚事,也是为她负责。当初,眉雅进宫,朕还担心没有合适的嫔妃带着她,后来你们有缘,她认了你做干娘。一转眼,好些年过去了,你们母女情深,不曾有过任何不合,在偌大的宫中,是典范。”顿了顿声,皇上又道,“既然今日你提及眉雅的婚事.”皇上看向静妃,“可是你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静妃面色沉稳的点了点头,“是,皇上,嫔妾为眉雅物色了一位,就是不知不知不知皇上肯不肯?” 皇上听出静妃话中有话,隧道,“你,说来听听!” “说起来,眉雅出身名门。生父乃是皇上您的亲兄弟,晋亲王的女儿。晋亲王离世之后,您特封眉雅为公主,以安晋亲王在天之灵。眉雅身份高贵,若是嫁给一般大臣的儿子,未免不匹配,嫔妾想来想去,整个京城放眼看去,也只有原先的萧侯爷,现在的太子殿下,与眉雅最为般配。” 皇上明显吃了一惊。后皱了皱眉头,眉目间有几分思索。 静妃不着痕迹的将皇上的神情尽收眼底,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试探着开口问道,“皇上,莫非,您觉得不合适?” 第三百零六章 责怪静妃 皇上随手将桌上的折子合上,面上挂着几分不高兴。皇上此举,令静妃屏气凝神起来。她斟酌着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闻皇上道,“早几年,律儿还未与柳氏嫡女成婚的时候,眉雅就有意嫁给律儿。朕没有应允,理由,则是清楚眉雅贵为公主,律儿虽为侯爷,实则是皇子。律儿皇子之身份,迟早会公布于众。若是朕允了眉雅的心愿,使她嫁给了律儿,那就是做错了一桩大事。天下人会耻笑朕。现下,律儿是太子,眉雅还想要嫁给律儿,便是不顾及自己公主的身份。”皇上道,“静妃,是你没有教导好眉雅啊!” 静妃一慌,“噗通”一声在皇上的面前跪下,垂着眸,脸上有几分悲戚,“皇上,您教训的是,嫔妾确实没有管教好眉雅,嫔妾有错。但,从前眉雅喜欢太子,几年过去了,依然喜欢,足以证明,眉雅对太子是真心的。虽说眉雅和太子表面上看来是兄妹,可眉雅毕竟不是皇上的女儿。若是皇上能够允准此事,倒也不难。嫔妾也想了,太子身份尊贵,可眼下身边只有一个正妃,多几个妃子照顾太子,也是应当的事情。眉雅对太子一心一意,若是能够圆了她的梦,让她嫁给太子,她定会好好照顾太子,太子一切安好,方能为皇上效力,为大赵国效力。” 静妃此番话一出,皇上面上的不悦有几分缓和,他沉着一双凌厉的眸子静静地想了想,遂抬眸看向静妃,沉声道,“你先起身吧!” 静妃依言从地上起来,规规矩矩的站着,不敢再坐下。 皇上看着静妃道,“你方才所说的,有几分道理,此时你先退下,这件事,朕会好好考虑,过几日再给你答复。” 静妃内心欢喜,但又不可太过于表露,便跪谢皇上,随后退下。御书房外,眉雅焦急地等待着静妃,一个转身,见静妃从里面出来了,忙冲上去,嘴里欢喜的喊着,“静娘娘!” 静妃在她面前站定,拉着她的手朝宫殿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同她道,“眉雅,我为你在皇上面前游说,说的皇上有了几分动心。不过,这事儿急不得,我们得回去等消息。” 眉雅不解,“静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说了,得考虑考虑。” “得考虑考虑?”眉雅道,“静娘娘,这不会是皇上婉言拒绝你的话吧?” 静妃道,“皇上是有一说一的人,他若是一点都不允准,是不会同我说考虑考虑这样的话的,另外,他还同我说,过几日会给我消息。想必,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眉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这就说明,我还是有希望的。” “对,有希望。”静妃拉着眉雅进了自己的宫里,两人在屋里坐下。坐下后,宫女端上茶水点心。静妃在端起茶杯前,抬手轻轻地拍了拍眉雅的手,“我看,不仅是有希望,希望还不小呢!大约,皇上是因我那句话动了心。” 眉雅忙盯着她,问道,“哪句话?” 静妃道,“我同皇上说,你对太子是真心的。现在太子位高权重,必定得有细心妥帖的人在太子身边照顾。当下,太子身边只有一个正妃柳氏,也是该立个侧妃的。” 眉雅听着,不住的点头。 “皇上疼惜太子,又听闻那柳平夏是个悍妇,想来并不能够细心妥帖的照顾太子。若是立你为侧妃,而你是真心爱着太子殿下的人,自然全心全意的为他。” 眉雅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静娘娘说的真好,简直是在皇上面前将我所有的心声给说出来了。我爱着太子,嫁给了他,自然心心念念为他,与那个“女中豪杰”柳平夏自然不一样。”她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我真高兴!静娘娘,我真高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有机会嫁给太子,我真高兴!”她欢喜的跑到静妃的面前,一把拥住静妃,“静娘娘,多亏了你,若不是因为你从中协助的话,这事儿恐怕难办。静娘娘,眉雅谢谢你!” 静妃轻拍着眉雅的背,言语温柔,“我膝下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我将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眉雅,你不必同静娘娘客气。静娘娘既然答应了要帮你,就一定会帮你。” 又过一日,皇上在批阅奏折时,忽而忆起静妃同他提及的事情。他当即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抬眸看向对面坐着的萧景律,开口道,“律儿,朕给你选个侧妃如何?” 萧景律看奏折看的认真,听闻此言,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后摇了摇头,“父皇还是将这份心思省下做些旁的事情吧,我的太子宫里,有夏儿一个就够了。” 皇上并不轻易死心,“柳平夏是你的正妃,朕再给你选个侧妃。如此一来,太子宫里有正妃操持着太子宫内外的要事,又有侧妃专心于你照顾你,岂不两全其美?” “现下,太子宫里有夏儿在,无论内外,还是关乎儿臣,一切皆井井有条。故而,儿臣不需要侧妃。” 皇上的脸色有几分难看,“朕是你的父皇,你就是听朕的话,又如何?律儿啊!你告诉朕,是不是柳平夏不允许你纳侧妃?” 萧景律翻阅奏折的手微顿,他索性将奏折合上,看向皇上,眸底有几分冷意,“父皇,又是哪一个人在你的耳边吹了风,让你给我纳侧妃的?父皇,儿臣再告诉你,儿臣只喜爱夏儿一人,此生,无论是什么身份,也只会与夏儿举案齐眉,我们之间,再也插不进任何一个女子。” 萧景律此番话将皇上气的够呛。 “朕不过是要给你纳个侧妃,你看看你说的这些话。不仅驳了朕的想法,还威胁朕,萧景律,你是不是觉得朕太过宠爱你,所以,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萧景律当即从梨花木雕花的椅子上起身,看着皇上道,“父皇,该说的,儿臣已经同您说了,其余的,不必多言。”他说完,转身离开。 第三百零七章 如意算盘 皇上当即气的怒目圆睁,随手拿起一个奏折朝着门口狠狠砸去,“萧景律,你这个逆子!” 皇上并不因萧景律的态度死心,反而决定从柳平夏下手。皇上坚信,只要他能够说服柳平夏,让柳平夏同意萧景律纳侧妃,那么,萧景律就一定不会再敢这样反驳他。 他特地派大公公将柳平夏带到御书房,两人见面之后,皇上道,“太子妃,有件事情,朕想同你商量商量。” 柳平夏心里清楚,皇上就是那种没事绝对不会找她的人,她大约也能猜到,皇上口中的事,与萧景律有关。 “皇上请讲。” 皇上道,“朕觉得,眼下律儿已经是太子了,若是宫里还只是有你一个正妃,未免显得朕这个做父皇的不够关心自己的孩儿。朕有心为律儿纳侧妃,你意下如何。” 柳平夏想,这皇上一定是看好了人了,在萧景律那儿说不通,才来找她游说。 哼!皇上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这儿啊!更说不通。 她心底虽然这般的波涛汹涌,可是面上一点儿没表露,看向皇上,她笑着道,“皇上,太子才是太子宫的主子,这事儿你找我来说能行么?你得找太子说去啊!太子若是同意的话,我一个女流之辈,能管得住太子么?自然肯定是没话说的。” 皇上皱了皱眉头,他真怀疑这柳平夏是跟萧景律商量好的,不然怎么净把责任往萧景律身上推? “你是太子的正妃,统领着太子宫上上下下,纳侧妃这件事情,你当然得知道。再者,朕听闻你与律儿感情甚好,若是朕同律儿说了,律儿同意了你却没同意,朕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得你先同意,然后去律儿跟前游说一番,律儿必然同意。” 柳平夏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她真觉得皇上把什么事想的太好,太简单了。 “皇上,我就一句话,只好太子同意纳侧妃,我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举双手赞成!” “.”皇上眉目间的沟壑越发深了。 此时,大公公从门外进来,恭恭敬敬的站在皇上的身侧,道,“皇上,太子殿下到了。” 皇上眸底划过几许深沉之色,随后,他看向大公公道,“去,请进来。” “是,皇上。” 大公公前去请萧景律进来,皇上暗想——自己待会儿就当着他们夫人二人的面提及纳妾之事,看看他们会不会真的互相推诿。 只听门外传来脚步声,这声音由远至近,片刻之后,便止住了。 柳平夏朝着萧景律看去,两人对视一眼。 皇上道,“律儿,你来了,坐吧。” 萧景律很自觉的在柳平夏的身边坐下。 皇上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开口道,“律儿啊!方才,朕同太子妃提及给你纳侧妃一事,太子妃说了,只要你肯,她就肯。故而,你意下如何?” 萧景律双眸平静,看向皇上,“儿臣不肯。” “你!”皇上抬手指着萧景律,“你这个逆子,怎不知好歹呢?” “皇上!”柳平夏怎么能够容音皇上这样斥责萧景律,当即起身,看着皇上道,“皇上,当年,胡和国联合边境众小国围攻大赵国边境时,您也非要塞一个女子给太子,太子不是宁愿被您关进大牢也没要么?现在与当时又有什么不同呢?若是您执意要给太子纳侧妃,干脆将我们夫妻二人都关进天牢好了!” 御书房里的氛围实在是有些激烈,在御书房里伺候的下人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他们都耳闻柳平夏乃是女中豪杰,未曾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普天之下,敢与皇上叫嚣的女子,又有几个呢? 皇上指着柳平夏与萧景律,怒道,“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朕不敢么?来人!” “皇上,不可啊!”一时间,大公公带着屋内所有伺候的人都跪下了,大公公仰头看着皇上,字字忠贞,“皇上,自从侯爷当了太子之后,整日里来御书房陪您处理朝政,可谓是兢兢业业。太子品德高尚,我们都看在眼里。太子妃虽言语不当,却更能证实坊间的传闻不假,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情比金坚,伉俪情深啊!皇上,奴才们求求您了,您千万不要讲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关进天牢啊!千万不能够啊!” “求您了皇上!” “求您了皇上!” 一时间,御书房内的下人都开始冲着皇上磕头。 皇上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现在重用太子,太子也做的很好,说到底,他心里也是不舍得的。但是他可是皇上啊!这口气,难道他得咽下去?普天之下,有谁敢这么跟他对着干?但是,太子妃的话,又不假,从前他不是没有想过给太子纳侧室,太子当时断然拒绝。可他也是好心呀,只怪太子和太子妃不领情。眼下这么多人跪下来求情,相当于是给他这个皇上一个台阶下。看来让太子纳侧妃这件事是没戏了,算了算了!他也省省心吧,省的早晚有一天被他们给气死。 思及此,皇上道,“既然这么多人给你们两个求情,罢了,你们退下吧,朕累了。” 柳平夏拉着萧景律气冲冲的离开御书房。 大公公见此,忙拿上扇子站在皇上跟前给他扇风,让他消消火气。 御书房外,柳平夏与萧景律大步流星的朝着太子宫的方向走去。萧景律时不时的看向柳平夏,忍不住笑出了声。 柳平夏看着他的目光之中有几分不解,“你笑什么?” “你拉着我走的这么快,倒像是我们要逃命去!可是这儿是皇宫,我们能逃到哪儿去?” 柳平夏在他面前站定,看着他道,“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方才若不是我急中生智,让皇上回忆起上次他逼着你给你纳平妻时候的事,他哪里会这般轻易的让我们离开。反正我已经想好了,日后他要是再想让你纳侧妃,就算他是皇上,我也对他绝不客气!” 萧景律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喜欢的紧,此时是在外面,若是在太子宫,他一定吻一吻她倔强的唇瓣。 “走吧,我们先回去。” “好!” 第三百零八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回到太子宫,柳平夏细细分析皇上为何突然又提及给萧景律纳侧妃这桩事情,想来想去,总觉得跟眉雅公主有关。她在椅子上坐下,看向正在喝茶的萧景律,问道,“阿律,我问你,你知道宫里的眉雅公主么?” 萧景律点了点头,将喝了一口的茶放下,“眉雅是王爷的女儿,可是这位王爷已经战死沙场,皇上见她无父无母,很是可怜,便接进宫里,封为公主,眼下,她在静妃那儿。” 柳平夏立刻凑上去,盯着他问道,“你跟她很熟么?” 萧景律摇了摇头,“大概见过一两面吧。” 柳平夏闻言,放心了。 “怎么了?你怎么会突然提及如此陌生的人?” “如此陌生”这四个字,听在柳平夏的耳朵里,显得异常舒服。她看着萧景律,毫不避讳道,“这个眉雅公主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萧景律抬眸看向柳平夏,静静地想了想,道,“你嫁给我那一年,从宫里传出些风声,说是这个眉雅公主喜欢我。我到现在都不记得她长的什么样子了,自然没有放在心上过。” 柳平夏越发高兴。 “阿律,我怀疑啊!皇上非得让你纳侧妃这件事,就跟这个眉雅公主有关系。” “为何会跟她有关系?” “你看啊!她喜欢你,是不是?现在你住到宫里来了,她肯定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对吧?她那个人,看起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一定想法设法的靠近你。”柳平夏越说,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嗯,不得不防啊!” 萧景律看着她,忍俊不禁。 此时,如尘从门外走进来,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道,“太子殿下,城外练兵场出了点问题,急需您去处理,还请您移驾练兵场。” “好。”萧景律当即起身,他朝着柳平夏看去,发现她还在深思,想了想,遂走到她眼前,看着她道,“夏儿,我得出城一趟。” 柳平夏回神,看向他,“出城?去哪儿?干什么?” 萧景律将如尘同他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她。 “哦!”柳平夏恍然,“既如此,你去吧!”顿了顿声,又道,“走!我送你。”她将萧景律送到太子宫的门口,目送他离开之后,转身回到宫内。 “容音!” “容音!” 她在院子里喊了两声,苏容音从房间里走出来,快速的来到她面前,站稳之后,看着她问道,“太子妃,何事?” 柳平夏冲着她挥了挥手,苏容音当即将耳朵凑过去,柳平夏立刻在苏容音的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片刻之后,苏容音离开太子宫,遵照着柳平夏的吩咐办事去了。 御书房。 皇上这边消气之后,只好让大公公去静妃那儿走一趟,传话给静妃,让她不要再想着将眉雅许配给萧景律这件事了。 大公公遵照着皇上的话到静妃这儿来,静妃身边得力的人早早的将大公公来此的消息告诉静妃。眉雅也在静妃这儿,一听皇上身份的大公公要来,以为那件事要成了,高兴的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六神无主起来。 静妃同眉雅指了指屋内的一扇屏风,柔声道,“你是女儿家,得矜持,待会儿大公公进来替皇上传话,见你在这儿,像个什么样子。你快躲到那扇屏风后面,如此,又能听见大公公说了什么,又不至于被人笑话。” 眉雅忙依照着静妃的话去做。 眉雅刚在屏风后躲好,大公公就进来了。他先向静妃行礼,静妃为着眉雅的事情,一高兴,塞给大公公沉甸甸的一锭金子。 大公公低头一看,“哎哟!静妃娘娘,可使不得!老奴没为静妃娘娘办过事,可经不起如此厚重的礼。” 静妃到,“公公不必推辞,您今日来,定然是带了好消息来的吧?既然是好消息,这锭金子,您就应该收着。” 大公公笑了笑,接下金子,又给静妃放到了桌子上。 静妃见大公公还是没将那金子收了,有些纳闷,心想,莫非,大公公今日来,不是来传好消息的?思及此,她不由得朝着屏风后看了一眼。 就听大公公道,“静妃娘娘,前几日,您去找皇上,同皇上提起的那桩事情,有结果了。” 静妃看着大公公,“大公公请讲。” “皇上说了!那桩事儿,不成。” “不成?”这远比静妃期望的差远了,“为何啊?那日,皇上同我说了,会好好的考虑的,怎么怎么现在就成了不成呢?” “静妃娘娘,你也别怪皇上没给你费心思。为了那桩事情,皇上是见了太子,也见了太子妃,奈何.太子没一丁点儿要纳侧妃的意思,太子妃呢?哎呀!咱们的太子妃啊,那可是个女中豪杰,御书房里敢与皇上叫嚣的人啊!总之,这件事没成,日后啊!您也不要再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免得惹皇上不高兴!” 静妃悄悄地回头,看向屏风,面色沉沉的收回目光,“好!有劳大公公了!” “行,旁的事儿也没有了!老奴也就先回去了!” “冰儿、洁儿,快送大公公。” 静妃眼看着冰儿和洁儿送着大公公出去,见大公公走远了,便转身朝着屏风走去,谁知这身子刚转过来,她就瞧见了眉雅。此时,眉雅正哭呢,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 静妃快走几步在眉雅的跟前站稳,伸出手拉着她的,怜惜的望着她道,“眉雅!方才你也听见了,不是静娘娘不帮你,那柳平夏的性子,就是皇上也奈何不了她啊!只要她是太子的正妃,你就永远不能够成为太子的人。眉雅,你听静娘娘的,对太子死心吧,成么?” 眉雅哭着扑进静妃的怀里,“静娘娘!静娘娘!我不过痴心爱着这么一个人,为何.为何老天爷要如此折磨我。呜呜呜呜呜呜.静娘娘!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眉雅这番话实在是令静妃揪心,“傻孩子,你还有静娘娘呢!静娘娘会一直爱护你的。” 眉雅看着静妃,“静娘娘这话令眉雅感动,可是眉雅始终是要嫁人的,不能嫁给太子,就得嫁给旁人。日后嫁给了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呀!”话至于此,悲从心来,又是一番痛哭。 第三百零九章 拒之门外 静妃对眉雅好一番安慰,可这安慰却不大有用。眉雅抱着静妃哭到天昏地暗,直至累了,在静妃屋内的软塌上睡下。 李嬷嬷指派人拿了小毯子盖在眉雅的身上,搀扶着静妃出了门,穿过走廊,来到佛堂。静妃口中念着“阿弥托佛”,一边双手合十,在佛像前跪下。她将双眼合上,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阿弥托佛”。 李嬷嬷知道静妃的习惯,她在念佛的时候,向来不喜欢人打搅,故而转身,缓步朝着门外走去。抬脚跨出了门槛儿,李嬷嬷站稳,面无喜色,就像真正守门的神君似的。 “李嬷嬷” 听到这声唤,李嬷嬷脸上的冰冷瞬间消融,她转身朝着佛堂内走去,在静妃身边站稳,眉目之间满是关切之意,“娘娘,您说,老奴在呢!” 静妃长吁短叹一番,看向李嬷嬷面露难色,“今日,我静不下心来礼佛。李嬷嬷,唉” 李嬷嬷道,“娘娘的心无法清净,想来是因眉雅公主的事。要老奴说,娘娘该做的也都做了,若是继续帮眉雅公主,恐将皇上给得罪了。娘娘!眉雅公主想要嫁给太子,这事儿并不真的合适,依老奴看,您还是收收心,不要再为此事烦心了吧。” 静妃攥着帕子拍着心口,“我也想将此事放下,奈何我将眉雅视如己出,她不能够如愿,就如同我不能如愿一般。李嬷嬷我若是不管此事.唉,我当然可以不管,但是我无法心安。” “娘娘,您是修行之人,本该放下红尘中事。再者,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若是真的将眉雅公主视如己出,就该置身事外,让事情自己发展。您再想想,这件事,您若是真的深入其中,恐怕会惹来许多埋怨。再者,这倒像是佛对您的考验,看您究竟是不是诚心念佛,究竟有没有将红尘中的事情给彻底放下。” 李嬷嬷这番话,说到了静妃的心里,静妃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是啊,我是修行之人,早该置身于红尘之外。此事,我不能再插手了。” “娘娘如此想,就真真的放过了自己,过了佛对您的考验。” 眉雅一觉醒来,就要找静妃。她不相信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她想让静妃再帮她到皇上面前说说话。问过静妃宫里的下人后,眉雅得知静妃人在佛堂,立刻前去佛堂寻找静妃。 “李嬷嬷!”大老远,眉雅就看到了守在佛堂外的李嬷嬷,她在李嬷嬷面前站稳,指着紧闭着的佛堂的门问道,“李嬷嬷,静娘娘在里面是吧?我找静娘娘有些事,现在方便进去见她么?” 李嬷嬷今日的神情要比从前都冷淡些,她看着眉雅,道,“静妃娘娘在礼佛的时候,是不能被任何人打搅的。眉雅公主,就算是您,也不行。” 眉雅道,“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静娘娘,静娘娘把我当做她的亲生女儿,想必这规矩也不是为我立下的。李嬷嬷,你最好了,就让我进去吧!” 李嬷嬷脸色冰冷的同眉雅摇了摇头,“眉雅公主,不是老奴不让您进去,而是规矩就是规矩,若是有一个人坏了规矩,那这规矩就不能称之为规矩了。眉雅公主,您先回去吧,等静妃娘娘礼佛结束,您再来找,也不迟。” 眉雅看着李嬷嬷,“李嬷嬷,从前你不曾对我这般冷淡,今日是怎么了?还是静娘娘真觉得我烦了,不想再帮我,故而假借礼佛的名义不见我。” 有些话,李嬷嬷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可是眉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嬷嬷觉得,那些不该说的话此时说出来,倒也好。 思及此,她看着眉雅道,“既然公主你非要逼着老奴说些不中听的话,那么有些话,老奴就不得不说了。”李嬷嬷道,“公主,您身份尊贵,如此尊贵的人,怎能整日里吵着闹着要嫁给太子呢?您如此做,当真是有失身份。另外,静娘娘一心向佛,你也是清楚的,可你偏偏不懂事,仗着静妃娘娘宠爱着你,肆意妄为,一而再再而三的让静妃娘娘为你在皇上面前游说,你可知,此事会坏了静妃娘娘与皇上之间最后的一丝丝情意么?” 见眉雅脸色大变,李嬷嬷并不放在心上,“眉雅公主,您也不是笨人,干嘛老是做那种笨人才会做的事情呢?要老奴说,您还是乖乖的回自己的住处去,乖乖的当个公主,没准儿等皇上一高兴,就将你许给了哪位大臣的儿子呢?您也知道您并非真正的公主,故而,差不多得了,别妄想攀附太子宫的高枝儿了。” “啪!” 眉雅狠狠地给了李嬷嬷一巴掌,一双眸底噙着泪,转身跑走了。 李嬷嬷捂着火辣辣的疼的半张脸,朝着跑走的眉雅大喊,“公主你凭何打人呢?我方才所言,哪一句是假话?” “吱呀。” 佛堂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惹得李嬷嬷看过去,她一见是静妃从佛堂内走出来了,忙跪下,垂着头,“娘娘赎罪,老奴方才声音大,吵到娘娘了。” 静妃看着眉雅离去的方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李嬷嬷,你方才的那些话,也太重了些,日后,眉雅怕是不会再往我这儿来了。” 李嬷嬷闻言,抬眸朝着静妃看了一眼,眉目婉转,她又低下头,诚心诚意对静妃道,“娘娘,眉雅公主这么爱惹事儿,干脆不要来的好。您是清修之人,不能一再被她毁了清净。” 静妃面色沉沉,眉目间划过一抹隐痛,转身朝着佛堂内走去。她一脚跨进佛堂内,又道,“我想在佛堂闭关一个月,这一个月,谁也不见。若是皇上来了.”她面色一顿,“罢了,皇上一年里也不来我这儿几次”说完,她朝着佛堂内走去。 李嬷嬷见此,忙上前把门给关上。 关了门,她站在门外静静地想,看来静妃娘娘是真的不打算管眉雅公主的事情了。再加上自己方才对眉雅公主说的话,想来静妃娘娘都听到了。静妃娘娘没有多家责怪自己,想来,也希望事情是这样发展的。 第三百一十章 柳成轩讨要兵器 李嬷嬷有些窃喜自己为主子做了一桩好事情。 眉雅在佛堂这儿受了气,回到自己的宫里,又是一阵痛哭,她感叹在这宫里,她再也没有亲人了,日后的日子恐怕更加艰难,若是他自己不为自己筹谋,怕是要没好日子过了。 她一边想,一边觉得悲凉至极,怀里抱着一大团被子,哭声怎么止都止不住。 此时,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宛禾从门外走进来,穿过珠帘来到她的床边,见她哭成这个狼狈模样,着实将她给吓了一跳。 “公主,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方才奴婢见您从静妃娘娘的宫里跑回来,原本想问问您得了什么好消息没有,怎么一回来就见您在哭啊!公主,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宛禾陪着您走了小半辈子里,平日里你也总说我们情同姐妹,你若是有了为难的事情,可得同宛禾说啊!” 宛禾一番话,说动了眉雅,她止住了哭声,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抬眸看向宛禾,哽咽道,“禾儿,没有好消息了,什么好消息都没有了。皇上不允我嫁给太子,静娘娘也不打算帮我了,在这宫里在这宫里”眼泪顺着脸颊流,她一把抓住宛禾的手,一抽一抽的痛哭道,“在这宫里,再没有能帮我的人了。禾儿.禾儿我的苦楚,你可明白?” 宛禾在床边坐下,怜惜的揽过眉雅,将她抱在怀里,又抬着自己白皙粉嫩的小手轻拍着眉雅的背,“公主啊!您还有禾儿呢,您还有禾儿呢不是?原本嘛,这宫里的人就是靠不住的。从前的时候,禾儿也觉得静妃娘娘待公主好,可现在呢?不也现了原形么?可见这宫里的关系,都是不可靠的。最好是别有事儿,一有事儿啊,没有能靠得住的!但是,公主,禾儿不是宫里的人呐!禾儿是王爷给您挑选的,自小跟着您一起长大的丫鬟啊!无论到什么时候,禾儿都会怜惜公主,都会顾着公主,愿意为了公主,舍弃了这条命。” 眉雅忙抬起头,用手捂着宛禾的嘴,“傻瓜,别乱说话!” 宛禾笑了,“公主!您快别哭了,好吧?任何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咱们想要达成目的,就把问题解决,成么?” 眉雅看着宛禾,将放在她嘴上的手一点一点放下来,“禾儿,我想嫁给太子,这件事,怎么解决?” 宛禾道,“这容易啊!太子不能娶你,是因为太子宫有了柳平夏,只要咱们让柳平夏消失,太子当然可以另娶。” 眉雅陡然间瞪大了双眼,盯着宛禾道,“让柳平夏消失,这件事可不容易,禾儿,我们该怎么做?” 宛禾立刻凑到眉雅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知于她。 “阿嚏!” 柳平夏正在看账本,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苏容音见此,立刻拿着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窗外没风,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打起喷嚏了。” “我自己也觉得纳闷呢。”柳平夏朝着苏容音看了一眼,道,“别说,我觉得热,这披风用不上。”她说着,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递给苏容音,“我不冷,打喷嚏可能是因为鼻子哪儿不舒服吧。你去将披风收起来,泡壶花茶给我。” “是,太子妃。” 苏容音速去速回,她将花茶放在柳平夏的面前后,又道,“夫人,昨日大少爷来信了,说是想要向您讨要一样好用的兵器。” 苏容音此话一出,柳平夏愣住了,“你说什么?我哥问我要兵器?” “是。”苏容音点了点头。 柳平夏随手将账本合上,端起桌上的茶浅浅的喝了一口,“怪了哈!他是个文人,要兵器做什么?” 苏容音笑了,“这其中的缘由,有的说呢。” “你知道?” 苏容音点了点头,“我与大少爷时常通信,其中的缘由,他都写在信中了。” “说来听听!” 苏容音道,“大约十天前,顾承恩顾将军带着顾少爷前去渊川采买,正好去拜访大少爷,大少爷热情的招待了顾少爷和顾将军。席间,顾少爷几次提到您送给他的几样兵器,爱不释手。大少爷听闻之后,虽然在席间没表现出什么,但是席后独处时,他觉得自己作为太子妃您的哥哥,竟然没有一样您亲手锻造的兵器,实在是可怜,故而这次的来信中,大少爷提到了想要您做的兵器。” 柳平夏听完之后,忍不住笑了,“我哥他何时变得如此小心眼了?”话至于此,她看着苏容音道,“你即刻回信给我哥,就说这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兵器我会提前帮他挑选好,等到他下次回来,就可以拥有了。” 苏容音含笑道,“是,太子妃。” 进宫后,柳平夏将兵器一类的东西全留在了侯爷府的私人库房,眼下要为柳成轩挑选兵器,得去一趟侯爷府才是。她端着茶杯喝茶,顺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尚早,此刻出门,傍晚前定然能够回来。 思及此,她看向苏容音道,“我得去侯爷府一趟,你就负责给我哥写回信吧,让小婉和春儿陪着我去就是。” “好的太子妃,我这就去将小婉和春儿叫过来。”苏容音转身出了房门。 片刻之后,换上便装的小婉和春儿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同柳平夏行了礼之后,跟随柳平夏一道出宫。 平日里在宫里憋着,因琐碎的事情多,柳平夏也懒得出宫,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了,想要采买的东西也有不少。西街孟婆婆家做的酥饼,东街新开的一家胭脂铺里的胭脂,还有簪子步摇好看的衣服,都是必不可少的。最重要的是,买完了这些,还得去买京城当下最火的一家酒楼里的红烧肉。自萧景律有次出宫给她带回来,让她尝了尝之后,她就整日的馋这家的红烧肉。 该买的都买了,柳平夏就带着一车的好东西前去侯爷府。马车在侯爷府门口稳稳地停下来,柳平夏从马车上下来,春儿和小婉赶忙上前扶着。 第三百一十一章 开酒坊 等双脚落了地,柳平夏抬眸去看。府门外有两名护卫守着,见她来,立刻上前行礼。柳平夏冲着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大步流星的朝着府内走去。 小婉和春儿立刻跟上。 府内如往常一般干净,这是萧景律吩咐下来的。纵使这侯爷府没有主子们在这儿住了,也得像有主子的时候一样。柳平夏放眼看过去,这么久没来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长得茂盛,却不杂乱,花圃也是有人精心修剪过的,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柳平夏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一路向前,走到头往左转,绕过琉璃阁,没多远,就看到了她的私人仓库。可就在她准备进去拿东西的时候,突然嗅到了桃花香,本能的朝着后院跑去。 “太子妃,您慢点!”小婉和春儿异口同声道。 “你们快点!”柳平夏冲着两人大喊一声。 片刻之后,她置身于后院,眼前是满树的桃花,她没想到,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这后院的桃花竟然还没有凋谢,莫非,它们是在等着她么? 既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柳平夏招呼着小婉和春儿帮她接桃花,她则一个跃身爬上树,又顺着粗壮的树干爬到树顶。 “太子妃,您这样太危险了,快下来吧!御花园也种上桃花树了,来年春天开的桃花一定不比这棵树开的差!太子妃,您下来吧,成么?” 柳平夏看着对着她大叫的小婉,道,“你放心,这树我也不是没爬过,我会小心的,你们只乖乖的帮我在下面接桃花就好。” “小婉姐姐,太子妃不听我们的,这该如何是好?” 小婉看了一眼春儿,又抬起头去看在树顶的柳平夏,犹豫再三,只好道,“没办法,太子妃不听我们的,我们只能照着太子妃说的做了。太子妃是极喜爱桃花的人,今日她不摘了这桃花,定不会罢休。你还记得从前太子妃摘桃花,酿造桃花酒的事情吗?太子妃让我们乖乖的接着这些桃花,大约就是为了这个,好在太子妃是有些武功的,我想,太子妃既然能上了这树,就一定能平安下来,我们还是少些担心吧!” 她这番话着实让春儿心安,此时,春儿俨然成了最相信小婉的人,“好,小婉姐姐,我听你的。” 她们俩商量好了,便乖乖的按照柳平夏的吩咐,用外衣来接桃花,若是有些没接进衣服里,掉到地上了,定立刻捡起来,捏在两指之间,迎着风,轻轻一吹,就又能放进干净的桃花里了。 不消片刻,满树的桃花所剩无几。柳平夏见差不多了,就想从树上下来。可是低头一看,她有些惊了。上树的时候没觉得树这样高,怎么此刻看竟然如此高呢? 不管了!高也得下去啊! 她回忆着从前是怎么从树上下来的,然后转过身,抱紧桃树粗壮的枝干,用左脚去够离她最近的树枝。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踩上去的时候,胳膊下意识的松了松,没想到的是,竟然踩空了,她整个人从桃花树上疯狂下降。 “啊!”柳平夏闭眼尖叫。 吓坏了的小婉和春儿也闭着眼尖叫。 就在这时,萧景律突然出现,一把揽住柳平夏的腰,抱紧她,二人从空中缓缓落下。 他们周围有漫天飞舞的桃花,美不胜收。小婉和春儿都给看呆了。 站稳之后,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奇了怪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景律抬手点了点柳平夏的鼻尖,道,“你真的是太调皮了,上次从桃花树上摔下来你是彻底给忘了是吧?你怎么就还敢上去摘桃花呢?你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巧了,我刚好经过这儿,看到门外的马车,想着你应该是来这儿来,就来看看你在这儿干什么。没成想,刚好看到你从树上掉下来。”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夏儿,这种事,不要再发生第三次了,成么?” 柳平夏“嘿嘿”一笑,推开他,同他指了指小婉和春儿手上的桃花花瓣道,“我这不是又想喝桃花酒了么?” 萧景律道,“京城里卖酒的酒庄多得是,桃花酒也不是没有,你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呢?” “旁人酿造的桃花酒哪里有我自己酿造的好喝呢?我的酿造技术可是秘方,哪是京城里那些酒庄酿造的酒能够相比的?”面色一顿,柳平夏又道,“不过你同我说起这个倒提醒了我,不如我也在京城开个酒坊,只酿造桃花酒,我觉得一定会大卖!” “我且问你,若是你自己开酒坊,酿造桃花酒,桃花去哪儿弄去?”萧景律说着,抬手指了指眼前的这棵桃花树,“我想,单凭这棵树,肯定无法让你的酒坊正常运营。” 柳平夏眉头微皱,“你说的很对呀!我既然想要卖桃花酒,就一定得有桃花树,而一棵桃花树根本不能维持酒坊的正常运行,所以我得有片桃树林呐!”她一边说,一边盘算,“而京城之中鲜少有人种植桃树林,但我记得城外似乎有片林子种的全部都是桃树,但那似乎是私人的,嗯不行我就出钱将这片桃树林给买下来,钱我多的是!多少钱我都拿得出。”她看向萧景律,问道,“你意下如何?”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城外的那片桃树林是慕容家的。又听闻,慕容与其妻正是在桃树林里定情,故而,你若是想买,恐怕慕容琅曜不卖。” “真的呀?”柳平夏一脸惊讶,随后又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语菡跟我说过,有一次,慕容琅曜带着她取桃花林赏花,那个林子里的花儿美的呀,简直都醉人。也确实是因为那次赏花,改变了慕容琅曜在语菡心里的印象。嗯既然如此的话,买桃花林这件事,还是暂搁吧。” 萧景律看着她,问道,“你今日回来,为了何时?” 柳平夏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既然你来了,就跟我到库房去一趟吧。我哥在信里提到,想要我给他一件我自己打造的兵器,我来此,就是来给他挑选兵器的。” “你哥要兵器?”萧景律面露诧异,“莫非是要送人?” 第三百一十二章 花茶酸梅与赏月 “不是不是!”柳平夏道,“他是为了自己使才问我讨要的。” 萧景律越发不解,“你可一介书生,要兵器有何用?” 柳平夏便将苏容音同她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告知萧景律。萧景律闻言大笑,“未曾想,你哥也吃醋于你给了顾怀安那么多的好兵器。” “我哪儿想到他会为这个吃醋啊!不过说来也是,亲妹妹能打造上好的兵器,而他这个当哥哥的却没有一样妹妹所赠的兵器,是有点说不过去哈!” 萧景律但笑不语,他想起,曾几何时,他也因柳平夏太过宠爱顾怀安而吃醋,大约柳成轩与他的想法一致。 两人相携,来到库房门口,柳平夏从袖口内将钥匙掏出来,将库房门口一把沉重又复杂的锁打开。打开之后,她推门走进去,又回头看了萧景律一眼,“阿律,进来吧。” 萧景律鲜少来柳平夏的库房,故而并不知库房内放了些什么。此时,他跟着柳平夏进去,人未站稳,原本平静的面容上已经被惊讶所替代。目光所及,除了白花花的银子,就是金灿灿的黄金,黄金中又分为几类,金条,金块,金叶子。除了这些,名人字画,古董玉器,应有尽有。萧景律置身其中,就如同置身在金钱的世界,令他目瞪口呆。 “我竟不知,你竟然积累了如此之多的财富。” “那不是应当的么?我爱财,你是知道的。另外,无论是镖局也好,还是当铺也好,生意一直不错,再加上,之前皇上一直逼我,希望我不好过,结果我就在那段时间,垄断了京城百分之八十的商业。京城那么大,那么多店铺每天都在为我赚钱,我能缺钱么?”柳平夏走在前头,穿过金山银山,她来到一扇精致的梨花木雕刻的龙纹图案的木门前,指着木门,同萧景律道,“阿律,我所有的兵器都在这个门里,走,我带你去开开眼!” 萧景律身为大赵国太子,却被自己的太子妃说带他去开开眼,萧景律有些哭笑不得,但同时,他对柳平夏佩服的五体投地。 柳平夏仓库里的这些财富,与国库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普天之下,就算是一个有作为的男子,恐怕也没有柳平夏这样会积累财富的本事。 这是萧景律佩服她的地方。 柳平夏上前将那扇木门推开,径直走进去,萧景律跟在她后面进去。进去之后,萧景律发现,这间屋子不大,兵器也不多,但是,每件兵器都是精品。 柳平夏看着屋里的几样宝贝兵器,有些犯难,她回头去看萧景律,道,“阿律,你快过来帮我看看,我不知道哪件兵器适合我哥。” 萧景律上前,并在柳平夏的身边站稳,环顾四周,他的目光定格在一把扇子上。那扇子是一把铁扇,长约一尺二寸,精巧绝伦。他想,柳成轩是个文人,若是太惹眼的兵器他整日带在身上,恐是不妥,可若是带上一把铁扇,就文雅地多了。 他朝着铁扇走去,将扇子从木架上拿起,拿在手上掂量了掂量,也不是很重。他拿着扇子看向柳平夏,“这把铁扇,很适合你哥哥。” 柳平夏面上一喜,“是啊!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呢?这扇子能扇风能防身,给我个来使最合适不过。”她朝着萧景律跑过去,站稳之后踮起脚尖在他额前一吻,眸光亮堂堂的望着他,忍不住夸赞道,“阿律,你可真厉害!” 萧景律一笑,将手中的扇子交给她。两人随后离开库房。 眼下留在侯爷府已经没有旁的事可办,萧景律陪着柳平夏离开。他二人来到府门外,又一同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向皇宫方向。 马车在街头拐角处转弯,因躲避一个娃娃而车身摇晃,原本在马车内稳坐的柳平夏一下子扑进了萧景律的怀里,后者顺势而为,揽住了她,将她抱得紧紧的。 很快,车身平稳,如方才一般正常行驶,柳平夏想要抽身坐下,却发现萧景律拥她拥的很紧,似乎没打算放开似的。 “阿律?”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眸底有她小小的朦胧的身影,她开口本是打算让萧景律放开她,奈何在看到他这双眼睛的那一刻,心底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使她下意识的圈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瓣贴上他的。 “唔。” 萧景律再次顺势而为,将她压在身下。 他二人四目相对,眸底野火丛生,两具鲜活对的肉体紧挨着彼此,微小的摩擦都足够让人疯狂。 好在,马车停在宫门口时,两人及时停止。萧景律扶着柳平夏的身子,又拿起掉落在马车上的衣服给她穿上,细心体贴的帮她整理好。一抬头,对上她含羞的眸子,她的脸颊通红一片,他倒是鲜少见她如此羞赧。 他忍不住,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随即展露笑颜,“下车吧。” 柳平夏含着一双水汪汪的美目同他点了点头。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相携进宫。此时,守在宫门附近,看到柳平夏从外回来的宛禾匆匆前去眉雅的住处,将柳平夏从宫外回来的消息告知于她。 眉雅闻言,静默片刻,随后看向宛禾,叮嘱道,“你继续去盯着,只要是见太子殿下离了太子宫,你就去将柳平夏请到这儿来,就说我有重要的话跟她讲。” 宛禾忙点头道,“是,公主。”话音落,人也转身离去。 柳平夏与萧景律回宫没多久,皇上就派人将萧景律给请走了。柳平夏闲着无事,也不想看账本,就让苏容音用水壶接了一壶水给她,她穿着轻便的衣裳,拿着水壶,给宫内花圃里的花儿浇水。 她忙了一阵儿,苏容音带着小婉和春儿,小婉和春儿的手上又各拿着茶点。她三人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之后,苏容音道,“太子妃,您也浇了还一会儿的花了,眼下天也黑了,歇一会儿吧。太子殿下前日让人送来的花茶和酸梅我已让人装好了盘,您坐下来喝杯茶,吃些酸梅,此时坐在小亭里赏月是最美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月牙金丝雀 “也行。”柳平夏转身将手中的水壶交给另外一名宫女,朝着小亭走去。她坐下后,小婉和春儿将花茶与酸梅放在她面前。柳平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用筷子夹了个酸梅放入口中,细品其中滋味。 “容音,殿下是被皇上的人请去了,是吧?” 苏容音点了点头,“是。” 柳平夏暗暗地想了想。有关眉雅想要嫁给萧景律这件事大约是已经了了,那么皇上让萧景律去见他,应当是为了国事。思及此,她稍稍安心。 坐在这儿歇了一会儿,吹吹冷风,喝喝茶,赏赏月,柳平夏心情舒畅,遂看着苏容音,吩咐道,“你去奶妈那儿将锦儿抱过来吧。今日殿下前去皇上那儿,魏国操劳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今晚,锦儿跟我睡。” 苏容音依言,照着柳平夏的吩咐去办。 此时,小婉和春儿看着柳平夏道,“太子妃,这茶和酸梅不多了,奴婢们再去拿点过来。” “好,你们去吧。” 小婉和春儿当即离开,前去拿茶点。 小婉和春儿离开没多久,守在宫门外的护卫带着宛禾来见柳平夏。 “太子妃,眉雅公主宫里的宫女宛禾求见。” 宛禾当即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见过太子妃,奴婢是眉雅公主的贴身婢女宛禾,有重要的事情求见太子妃。” 柳平夏心中纳罕,眉雅找她有重要的事情?这怎么感觉像是个坑啊! 但是,她身为堂堂太子妃,若是连这个斗有所畏惧的话,也实在是有辱她“女中豪杰”的名声。 不过,去归去,她得问清楚其中缘由。 柳平夏让两名护卫先退下,又让宛禾站起来,她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沉稳实则眉眼间透着几分机灵的女子,问道,“你家主子找我有事,倒是稀罕!不过,我也不是不能跟你去,去之前,你得跟我说清楚,你家主子找我,到底何事?” 宛禾道,“回太子妃的话,公主只说有急事要找太子妃,希求能去一趟。”话至于此,宛禾又道,“太子妃,您是东宫最为尊贵的女子,有着人人羡慕,敬仰的地位。我们家公主跟您比起来,简直都比不上您的一根小拇指。之前您跟公主确实有些误会,可是事情毕竟是过去了,公主说了,希望您能够原谅她。” 这话柳平夏听着顺耳,她也能感受到宛禾的诚心诚意。她想,日后,她是要在这后宫常住下去的,若是能与人交好,当然是好事,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有那么多的敌人。 思及此,柳平夏道,“既然你家公主如此的诚心诚意,我就陪你走一遭吧。” 宛禾欣喜若狂,“太子妃殿下简直是佛菩萨在世,大度极了。” 宛禾在前引路,柳平夏跟在她后面。她们一前一后朝着眉雅所住的宫殿走去。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只有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挂在高出,犹如明灯。在柳平夏的周围,时不时有宫人穿梭而过,他们手上都提着一盏灯笼,灯笼照亮了眼前脚下的路。 与此同时,她发现,宛禾的手上,也提着灯笼。 柳平夏也是最近才知道眉雅公主这号人,虽说与她有些小恩怨,却并没有深查过她,故而,并不知她住在何处。今日跟着这宛禾走了一遭,才知道,眉雅所住的宫殿离她甚远。 半个时辰后,两人才到了眉雅的宫门口。宛禾在此时站住脚,回头去看柳平夏,“太子妃殿下,这宫门的门槛高,您慢着点儿。”一边说着,一边提着灯笼照在柳平夏的脚下。 柳平夏借着灯笼微弱的光,抬脚跨进去。 眼前的宫殿看起来并不小,柳平夏特地数了数,除了正殿外,外加两个偏殿和一个书房。都说皇上宠爱公主,所言不虚。院子里倒也是花草树木,应有尽有。若非是柳平夏听到了鸟叫声,还真的是想不到这宫殿里竟然养着鸟,她借着月光在鸟笼前站稳,看得清楚,那是一对金丝雀,金丝雀的声音清脆动听,如此看来,眉雅倒是一个颇具情趣之人。 原本对眉雅毫无一丝好感的柳平夏,因她的住处,对她生出几分欣赏来。 宛禾见她盯着这对金丝雀看,便道,“太子妃,公主的这对月牙金丝雀,是皇上赏赐的。皇上害怕公主住在这宫殿里孤单,便赏赐了这么个玩意儿。原先公主是想养些猫儿狗儿的,但是猫狗都有野性,公主也怕驯服不了,还使它们伤人,便作罢。公主很喜欢这对月牙金丝雀,尤其是白日的时候,经常逗弄它们玩。再加上这月牙金丝雀本就是有市无价的,更是体现了皇上对公主的宠爱。” 柳平夏知道皇上宠爱公主,但是,皇上对公主的宠爱,绝对不是父亲对女儿的宠爱。按照备份论,皇上该是公主的亲伯伯。公主的父亲,也就是王爷战死沙场,皇上有义务照顾公主,也有义务因王爷开国功臣之名对公主极尽宠爱。 一对儿金丝雀而已,并不算什么。 柳平夏看向宛禾道,“我们走吧,让你家公主等的太久,恐怕不好。” 宛禾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正色道,“说的是呢,太子妃请。”宛禾方才所说的话,目的是为了打压柳平夏。她得让柳平夏知道眉雅多得皇上的喜欢,如此,才能让柳平夏对眉雅有畏惧感。 但是,眼下,公主在屋里等着呢!等着好好教训这个柳平夏,她在这儿同柳平夏说这么许多,反倒是耽搁了好些时间。 宛禾提着灯笼专心在前引路,她带着柳平夏走过红木小桥,下了桥,眼前正是眉雅的住处。她在眉雅的门口站稳,抬手敲上房门,“咚咚咚。” “嗯,请太子妃进来吧。”门内传出眉雅的声音。 到了此地,柳平夏从宛禾的神情间察觉到些什么,又见她都到了,眉雅也不出门,而是在门内回应了一声,就觉有诈。 思及此,她站稳不动,看着宛禾道,“想来,我的身份要比你家公主的身份尊贵,既如此,还请你家公主出门相迎。” 宛禾脸色一变,“这”屋内公主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有柳平夏进了屋,才能被屋内的迷烟所惑,晕倒屋内。只有柳平夏晕倒了,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办,可是现在,柳平夏明显不想直接进去啊。 第三百一十四章 给我杀了她 若是公主从里面走出,门一开,迷烟一散,岂不是前功尽弃? 此时,门内的眉雅道,“太子妃,眉雅是诚心诚意的想要为那日的是事情同你道歉,另外,还有重要的事情想与你商议。说实话,眉雅也想出门迎接,可是今日白天偶感风寒,御医前来为眉雅诊脉,说三日之内,眉雅都不可出门。太子妃,还望体谅,请自行进来吧。” “哼!”柳平夏冷哼一声,对着门内的眉雅道,“你既然毫无诚意,我又何必见你。再见!”她说完,转身就走。 宛禾脸色大变,立刻追上去,将她拦下,“太子妃,您不能走!” 柳平夏眸光微眯,“怎么?你想拦我?” 宛禾索性将手上的灯笼往地上重重的一摔,大喊道,“来人!来人!来人呐!” 一时间,藏在院子四处的宫人现身,将柳平夏团团包围。眉雅也从屋内冲出,她脸上戴着防止自己吸入迷烟的黑布,等到她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立刻将黑布摘下,抬手指着柳平夏道,“太子妃,你可真的是不识好歹,我好心好意的请你进屋,你竟然要走!我告诉你,今日你来了我这儿,就别想那么轻易的离开。”她说完,看向宛禾,“去!把门关上!”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了眉雅一番,“你看起来也不像是生病之人啊!哦!”她面上有几分恍然,盯着眉雅道,“其实,今日之事,就是你主仆二人的计谋,为的就是把我骗到这儿,对么?” “柳平夏,如果不是你,我为何不能够嫁给太子。我从前就深深地喜欢着太子,若非是你,我怎么会连丝毫的机会都没有。今日,我要你同意我嫁给太子殿下,你若是不同意,我就杀了你!” 柳平夏勾唇一笑,完全不将眉雅放在眼里,“你要杀了我,真的吗?我看你长的人畜无害的,心肠怎么这么狠毒啊?古语言,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你不能嫁给太子,应该反观自身去自己身上找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眉雅当即道,“太子喜爱你,尊重你,又宠着你,只要你同意,他不会不同意的。静妃娘娘曾从中帮我调停,原本是很有希望的,没想到那日皇上却派大公公来传话,说这件事不可能,又说了是你不同意。”她脸色骤变,万分气恼,“柳平夏,你怎能如此自私?太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太子,太子是天下人的太子,太子身边多一个妾侍照顾又怎么了?我又是堂堂公主,甘愿当妾,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若是你真的爱太子,就该让我嫁进太子宫!” 柳平夏听了这话,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眉雅皱着眉头,指着柳平夏道,“你别笑了!别笑了!有什么可笑的?” “你太可笑了!”柳平夏止住笑,道,“你的逻辑还真是神逻辑,要你这么说,我就该当一个无私又伟大的太子妃,鼓励太子多纳妾,是么?”她面色冷了几分,又道,“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就算有一天我会让太子纳妾,也绝对不会选择你这种人。你是公主,是身份尊贵,可是你的品性一点都不尊贵,我都看不上你,更何况是太子呢?眉雅公主,我再告诉你一个道理,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女人。” 顿了顿声,柳平夏又道,“没有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夫君。你想嫁给太子,是因为喜欢他,而喜欢他就是私心。因为你这份私心,你才会伙同自己的奴婢把我骗到这来,跟我说这么多话,威胁我,逼我让我同意你嫁给太子。我告诉你,别太自作聪明!我长你几岁,但是吃过的盐比你多多了,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看的很清楚。”眉雅势弱,眸光微颤,柳平夏盯紧了她,周身的凌厉之气将她瞬间压倒,“所以,你别再妄想嫁给太子,我也可以告诉,就算皇上同意,静妃同意,哪怕是太子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啊!”眉雅抱着头,一阵尖叫,她猛地放下双手,含泪看着柳平夏,“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柳平夏!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真的喜欢太子,我是真的喜欢他!”眼泪顺着脸颊流,她悲伤道,“在你还没有嫁给他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他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残废,朝内朝外,没有官家女子肯嫁给她,唯独我,只有我,只有我喜欢他,愿意嫁给她。可是,哪怕是我亲自找到皇上,请求皇上答应这件事,皇上还是不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折磨我!我只是爱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为什么!” 她兀自哭了一阵儿,随后抬眸看向柳平夏,她凝视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你是我跟太子之间的绊脚石,算了,我也不希求你能够同意我嫁给太子,我想,只要我把你杀了,我就能嫁给太子。”她朝着宛禾伸出手。 宛禾立刻递给她一把锋利的匕首,眉雅攥紧了手中的匕首,眸光颤动,手也颤动,“柳平夏,别怪我,谁让你是太子妃呢?谁让你抢走了我最爱的人呢?”她说完,举高手中的匕首,朝着柳平夏脖颈的大动脉处狠狠刺去。 眉雅以为,柳平夏被这么多人包围,一定不敢妄动,所以,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可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手中的匕首快要碰到柳平夏的脖颈时——“啪!”柳平夏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呃”眉雅的脸因巨大的力道朝着右边被动扭去,手上的匕首因手抖而掉在地上。 柳平夏并没有因此而收手,而是抬起手,在眉雅的右半边脸上又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啊!”眉雅捂着火辣辣的一张脸,惊声尖叫,整个人因身形不稳而跌坐在地上,她在一瞬间失控,指着柳平夏大喊道,“你们上!你们上!给我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相信你 “太子殿下驾到!” 本随着一声剧烈的门响,萧景律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 “太子?”眉雅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去,正是着一身蟒袍的萧景律朝着院内大步走来。 萧景律在柳平夏的身前站稳,将她护好了,看着眉雅,眸光凌厉,“眉雅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太子赎罪!”眉雅惊醒之余慌忙跪下,她低着头,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闪过萧景律的脸。自萧景律入宫之后,好几次,她都是远远的看他一眼,未曾想,今日,她竟能离他这样近。 “夏儿,你没事吧?”萧景律转过身,看向柳平夏,眉目间满是关切,“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柳平夏摇了摇头。 眉雅因萧景律对柳平夏的关心而心生嫉妒,她一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眸底满是对柳平夏的恨意。 她眉雅身为公主,又出自王爷府,是王爷的亲生女儿,怎会连一个小小的尚书府的嫡女都比不过。她方才白白挨了柳平夏两巴掌,若是就此罢休,她肚子里的这口恶气找谁出去。 思及此,她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公主!公主!您怎么哭了呀?”宛禾最先发现眉雅的不对劲,立刻上前询问,“公主?公主?您是受了委屈是不是?说来也是,谁白白的挨着别人两巴掌能不生气,不难过。公主,您别哭了,太子殿下在这儿呢!太子殿下会为您做主的。” 萧景律闻声,朝着眉雅看过去,眸光微沉,他神情间夹杂着严谨,“眉雅公主,你哭什么?” 眉雅含着眼泪,神情可怜,抬眸看向萧景律,柔弱开口,“太子殿下,眉雅也不知是怎么了,将太子妃给得罪了,方才.方才太子妃毫不客气的打了眉雅。眉雅心中委屈,难过眉雅记得,自从眉雅进宫,皇上一直都是将眉雅当自己的亲生孩儿一般宠爱着,自那时起,眉雅就没有受过任何人的欺负。今日,今日太子妃打了眉雅,若非如此,眉雅方才也不会让人冲上去阻止太子妃继续发狂。”她说着,垂眸痛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好不可怜。 此时,周围有些窃窃私语响起。 “是啊!咱们公主人多好啊!将这太子妃请到这儿来,可是客客气气的。没成想,太子妃这么欺负人,打了咱们公主呐!” “谁说不是呢?大约太子妃是不愿意看到有旁的女子喜欢太子殿下吧。可是,太子毕竟是太子,身边有个三妻四妾多正常,再说了,日后,太子可是要称为皇上的人,皇上的后宫可不止皇后一个啊!太子妃要是总这么自私,光想着自己,在咱们看来,简直是不配当太子妃呢!” “是啊是啊!” “就是就是!” “真的是不配呢!” “.” 柳平夏听着这些靡靡之音,眸是冷冰冰的,嘴角勾着一抹邪笑。这样的场面,在柳家的时候,她见多了。可现在呢?柳扶风在牢里关着,詹氏被柳明贤逼得上吊了,而柳明贤自己呢?现在也已经不在人世。 她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这些想要诬陷别人,把黑说成白的人不能够聪明一点呢?不高明的伎俩,她看都看吐了。 索性,她双手环胸,看着眉雅,一副看戏的模样。 萧景律听完了眉雅所说的话,甚至都没有问柳平夏她是否打了眉雅,而是同眉雅道,“眉雅公主,我的人我最清楚,尤其是夏儿。若是你没有招惹她,她是不会打你的。故而,眉雅公主若真的觉得委屈,不如好好的,仔细的想一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若是想明白了,来找我的太子妃道歉就是,她向来是宽容大度的。” 眉雅顿时睁大了双眼,脸色难看。 “夏儿,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萧景律说完,伸出手攥着柳平夏的手,两人朝着院子外走去。 “太子殿下!”眉雅还想要冲上去,被如尘拦下,如尘看着她,凝声道,“眉雅公主,太子殿下不喜欢多此一举的人,您好自为之。”如尘说完,转身离开。 眉雅见柳平夏就这样被萧景律给带走了,气的直跺脚。 回去的路上,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回太子宫后就去找你,苏容音却告知我你不见了。她们也正在院子各处找你。我找如尘问了问守门的人,得知你跟着眉雅公主身边的宛禾走了,我猜想,你大约在她这儿。好在我赶到的及时,没让她欺负你。” 这寥寥数语,令柳平夏感动。 “阿律,你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我?” 萧景律看向她,“怀疑你什么?” “我欺负眉雅啊!” 萧景律笑了,“怎么会呢?你可是我最爱的人,如果我连你都不了解的话,那岂不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么?”他忽而站住,站在柳平夏的眼前,将她抱住,抱得紧紧的,“夏儿。”他道,“任何时候,我都相信你,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柳平夏回拥萧景律,“好!我知道了。” 萧景律和柳平夏离开后,气的眉雅在屋内大哭,宛禾跪在她面前又是认错又是劝她,奈何一点用都没有。 “公主,此时夜深人静的,您可千万不可在哭了!若是被有心的人听到了,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议论您呢!今日的事奴婢也有错,没能将柳平夏成功的骗进屋里去,奴婢向您认错!奴婢向您认错成不成?您别哭了,奴婢求求您,可千万别哭了!” 眉雅自然是自尊心强的一个人,宛禾此番一说,她从袖内抽出一方粉色的绣着一朵荷花的帕子,攥着帕子轻轻地擦拭脸上的泪水。 “宛禾,我今日算是见识了!多说太子与太子妃之间感情甚好,从前我是真的不相信,可是今日我相信了。那个柳平夏究竟有什么魔力,竟惹得太子殿下那样护着她。”眉雅越说,心里越难受,越难受,就越后悔,她觉着,她就吃亏在没有早早的嫁给萧景律,若是早几年就嫁给了他,那么现在站在他身边被人尊称为太子妃的人就是她。 第三百一十六章 赠铁扇与柳成轩 “公主,要宛禾说,那个柳平夏长得真真是不如您好看,也不知太子是中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会因宠爱柳平夏而不将其余的女子放在眼里。依照宛禾的意思,这件事,咱们不能放弃,还得想法子将柳平夏给杀了,唯有此,您才能有机会站到太子殿下的身边去。” 宛禾的话令眉雅振作起来,她眸底的光越发坚毅,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狠劲儿,“禾儿,你说的不错,我绝不能因此而放弃,我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太子殿下,我绝对不能放弃,绝不能!” 转眼间春去冬来,柳成轩进宫来见柳平夏的时候,正是十一月份,离过年,只有一个月。十一月,柳平夏给苏容音、小婉和春儿各发了两套新的冬衣,颜色都选最艳丽的。她们现在都是花儿一般的年纪,穿鲜艳的色彩最为好看。柳成轩来的这日,柳平夏就督促着苏容音,让她换上新衣裳。 柳平夏在太子宫的正厅迎接柳成轩。他现身之后,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口中道,“臣柳成轩参见太子妃。” 柳平夏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忙从椅子上起身,朝着他走去,将他从地上给扶起来。 “哥,你干嘛呀?”柳平夏看着眼前的柳成轩,面上有几分责怪,“你非要这样么?我们是亲兄妹,哪儿需要那么多的礼数!” 柳成轩颇为实诚的笑了笑,“平夏,虽说我们是亲兄妹,可是这礼数不能丢。尤其这是在宫里,好多双眼睛看着呢,我可不想因为我的到来,让旁人白白在背后议论你。” 柳平夏拉着他在桌边坐下,“我才不怕旁人议论呢!他们爱怎么议论怎么议论去!哥你可别忘了,我刚嫁给太子那会儿,京城里的人的唾沫星恨不得把我给淹死,可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么?”她说着,冲着柳成轩笑了笑,“哥,咱们不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了,我拿样好东西给你。”她说完,看向苏容音,“你去将那件东西给拿过来吧。” 苏容音微微垂眸,含笑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苏容音从门外走进来,手里多了样东西。她将这样东西交给柳平夏后,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 柳平夏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朝着柳成轩一笑,又将盒子放在桌上,朝着柳成轩推过去,“给你哥,打开看看吧!” 柳成轩面露不解,“这盒子里是什么?” “你一直想要的。” 柳成轩心想,他一直想要从柳平夏这儿得到的是一样由她亲手打造的兵器,可眼前的盒子并不大,刀和剑根本装不下去,那么.盒子里会是什么呢? 怀着满心疑窦,柳成轩将盒子打开,当看到盒子里的那样东西时,他吃了一惊,“一把铁扇?”他将盒子内的铁扇拿起,握在手中,一双温润无双的眸亮堂堂的看向柳平夏,“这是你给我的兵器么?” 柳平夏点了点头,“怎么样?喜欢么?” “甚是喜欢!”柳成轩道,“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挑选了一件如此合我口味的兵器。大约,你猜到了我找你要兵器,只是为了满足我不平衡的心情。这铁扇我既能随时带在身上,又能时常拿出来把玩,实在是太好了。” “不止如此。”柳平夏道,“这把铁扇中我加了暗器,故而,它可以用来防身。即便是没有一点武功的人,也可以用来防身。” 柳成轩面露惊奇之色,“平夏,当真么?”他想要兵器的初心,只是觉得顾怀安都有,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能没有呢? 他以为,柳平夏会给他一把刀或者一把剑。再小巧玲珑,方便携带些,也不过是把匕首。他的最佳理想,是一把精致,削铁如泥的匕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柳平夏竟然为他准备了一把铁扇。 他是文人,身上带着一把铁扇,不仅不违和,还非常合适。这把铁扇虽然是用铁制造的,但是一点都不重,随身携带,对于他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关键这把铁扇看起来这么精美,戴在身上简直如同装饰品一般,此时他又听柳平夏说这把铁扇能够防身。天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一时间,他对柳平夏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妹妹!”柳成轩情不自禁道,“你实在是让哥哥太佩服了!哥哥从前是真不知道你竟然会锻造兵器。若非看了你赠送给顾怀安的那些兵器,哥哥竟不知你竟然有如此好的手艺。你这个手艺,哥哥恐怕是学上一辈子都学不会。那铁扇已经足够精美,又能随身带着,又能当装饰片,眼下,还能防身。妹妹啊!”柳成轩赞叹道,“你可真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妹妹了!” 柳平夏受了这么一番夸奖,“哈哈”大笑起来。她同柳成轩指着那铁扇道,“你把扇子递给我,我教你怎么使用其中的暗器。” 柳成轩忙依言照做。 柳平夏拿到铁扇,带着柳成轩来到院子里。她将铁扇上的暗器所在之处告知柳成轩,又教会他使用方法,然后让他在那儿练习,大约十遍左右,柳成轩就学会了铁扇的使用方法,基本上可以熟练操作。 “哥,你学的还挺快的!” 柳成轩内敛一笑,“多亏妹妹辛苦教学,若非妹妹教的好,我也不会学的这么快。” “走吧,我们进屋里去,外面太冷了。”柳平夏笑着同柳成轩道。 柳平夏与柳成轩一前一后.进了客厅。坐下之后,柳平夏有意朝着苏容音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略微想了想,当即看着柳成轩开口道,“哥,我还有点事,得去书房一趟。你就留在这儿吧,等到了正午,我让膳房做些好吃的,你中午就留在这儿吃饭。”她说着,当即起身。 苏容音见此,立刻跟上。 柳平夏站住脚,回头看向苏容音,“你不必跟着我了,留下来好好照顾我哥吧。”她说完,带着小婉和春儿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苏容音见此,只好留下,她朝着柳成轩看了一眼,刚巧,柳成轩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第三百一十七章 颠倒是非 柳平夏哪儿去了书房啊,出了门就往太子宫的宫门口走去,出了太子宫,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小婉道,“太子妃,咱们不去书房了?” “去书房做什么?怪无聊的。昨日刚下了雪,你们看那房顶上,有的地方避着太阳,雪都还没消融。此刻的御花园一定另有一番美景,我们过去看看,一定不虚此行。” 小婉和春儿相视一眼,两人皆笑了,异口同声道,“是。” 走着走着,她们两个从柳平夏的身后走到了她的身边,她们一左一右,围着柳平夏。 小婉道,“太子妃,您真是宠爱苏嬷嬷。” 自打进了宫,都不称苏容音为“苏管家”了,遵照宫里的规矩,称为苏嬷嬷。 春儿连忙附和,“是啊是啊!主子,您真是宠爱苏嬷嬷。” 柳平夏笑了,“怎么?让你们俩眼红了?” “怎么会呢!”春儿道,“苏嬷嬷确实样样做得好,又出自名门,又与大少爷情投意合。奴婢们觉着,太子妃宠爱苏嬷嬷,是应当的。我与小婉,既不眼红,也不嫉妒,我们经常私下里合计,等到苏嬷嬷与大少爷成婚的时候,该送苏嬷嬷些什么才好。”她看向小婉,言语娇俏,“小婉姐姐,你说是吧?” 小婉含笑点了点头,“正是呢。” 柳平夏道,“你们呀,有这份心就成了,至于送不送苏容音东西,另说。毕竟,你们平日里也没积攒下多少银子,除了花在自己身上的,还有花在平日里打点上的。真到了苏容音与大少爷成婚那日,你们就为他们送上诚挚的祝福就是了。” “那不能够!”春儿道,“太子妃,您是不知道。虽说我们每个月的月钱没多少,但是经不住您对我们好啊!一个月里头,您时常赏赐我们,那些钱财,我们用不到的,也都积攒下来了。苏嬷嬷毕竟是跟我与小婉在太子妃您的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了,她若是真的出嫁,就算是帮着太子妃撑脸面,不顾及我们三人的姐妹情谊,这礼物也是要拿出来的,不仅拿,还得拿好的!” 小婉点着头,很是赞同春儿的话,“是啊太子妃,我们是您的人,不能让人小瞧了,凡是做事,都得有太子妃这样的气度才是。”话音落,又道,“太子妃您就不必为我们忧心了,我们会自行准备好的。” 春儿与小婉的话令柳平夏感到欣慰,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在小婉和春儿的眼中都成了学习的榜样。她乐得看到这样的结果。是啊!她柳平夏的人,自然没有拿不出手这一说。 “好!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办吧。” “谢太子妃!”小婉和春儿异口同声道。 主仆三人来到御花园附近,好巧不巧,碰上了眉雅。恰巧此时眉雅也发现了柳平夏,她带着宛禾,三步作两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待她站稳,瞪视着柳平夏,“柳平夏,上次的事情没完呢!你别以为我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 小婉看着眉雅,冷声开口,“眉雅公主,您好歹是公主,怎么见了太子妃也不行礼,也不问安,反倒出言不逊起来。” 眉雅当即将目光放在了小婉的脸上,上下一打量,眉目之间透着些狠毒,当即,她上前一步,抬手给了小婉一巴掌。 “贱婢!你哪儿有资格教训我!” “眉雅,你干什么?”柳平夏冲到小婉的面前,一把抓住眉雅的手,又顺手推了她一把,“小婉没说错,你凭什么打她?” 眉雅堪堪站稳,由宛禾扶着。宛禾看向柳平夏,毫不客气道,“太子妃,咱们说话得讲道理啊!您的奴婢对公主出言不逊,是应该被公主教训的!您现在出面为自己的奴婢做主,怪我们公主,就是在教导自己的奴婢是非不分。太子妃,您可是比公主年长的人啊!道理该比我们家公主懂得多才是,怎么能在是非对错面前如此糊涂呢?” 宛禾的这番话说出来,真真是将眉雅变成了受害者,柳平夏变成了是非不分,怂恿下人为非作歹之人。 柳平夏眸光微凝,看着眼前的宛禾道,“你还真不愧是你家主子跟前的近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不比你家主子差!” “太子妃,你莫要拿我身边的人出气!我身边的下人可与你身边的下人不同,一个个都是明理的!”眉雅道。 柳平夏眸光微黯,手攥成拳头。她有点想打人了。这主仆二人简直见了地上最乌黑的泥巴抹在她的脸上,令她难受至极。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竟如此热闹。” 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这声音柳平夏听着有些熟悉,当即转身去看——果真是皇上。 当即,柳平夏带着小婉与春儿同皇上行礼,“参见皇上!” 眉雅带着宛禾跪在地上,万分恭敬,“眉雅见过父皇!” “都起身吧!”皇上面上挂着几分笑意,看着她们道,“朕大老远就看到你们在这边站着,很是热闹。你们跟朕说说,你们都在聊些什么啊?” 宛禾恶人先告状,上前一步,“噗通”一声在皇上的面前跪下,高声道,“启禀皇上,您不知道,就在方才,太子妃怂恿手下的奴婢欺辱公主,太子妃还因要护着自己的人,抬手推了公主,若非奴婢眼疾手快将公主给扶住了,公主怕是要摔倒在地!” 眉雅极其配合宛禾,在皇上看向她的时候,摆出一副颇为委屈的模样。 春儿实在是忍不住了,想要冲到皇上面前为柳平夏说话,却被柳平夏拽住。 “太子妃,您就这般容忍着她们胡说八道?” 柳平夏看着春儿道,“清者自清,待会儿我自会同皇上解释,你跟小婉站到我身后,你们不能够再被卷进去了。” “可是.” “听话,站到我身后去。” 春儿与小婉相视一眼,只好照做。 皇上听了宛禾的话,很是吃惊。他不大相信柳平夏会做出针对眉雅的事情,可是女子们大都善妒,又最恨旁的女子抢走自己的夫君。先前眉雅想要嫁给萧景律一事柳平夏是不同意的,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今日她们之间发生争执? 第三百一十八章 皇上明鉴 思虑之间,皇上将目光放在了柳平夏的身上,眉头微皱,面上显现出几分威仪,“太子妃,你当真欺辱了眉雅公主?” 柳平夏看向皇上,面色淡淡,眸底没有一丝的情绪,“我没有。” 雪花突然从天而降,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大公公见此形势,忙伺候着皇上上了步辇,皇上下令,带上柳平夏与眉雅,一行人往御书房去了。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如尘前去太子宫的书房见萧景律,告知他此时,萧景律即刻动身,前往御书房。而眉雅那边,慌乱之下,只好让宛禾偷偷离开,将自己的处境禀报给静妃,无论如何,得让静妃出面帮她撑腰。 她原是不想仰仗静妃,但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赢得了柳平夏,有静妃在的话,她就有了靠山,就算她真的没有在皇上的面前成功告柳平夏一状,也不至于在柳平夏反咬她的时候方寸大乱。 御书房就在眼前时,眉雅的面上划过一抹浓浓的担忧,她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进门槛,进入了御书房。 皇上在御书房的龙椅上坐稳,又命下人给柳平夏与眉雅拿来凳子,待她们坐下之后,皇上道,“方才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还未解决,因外头下了雪,故而,你们就在朕的跟前将事实告诉朕。”皇上神情严肃,沉声道,“朕,只听实话!” 这番话的威慑力并不小,有的人心里坦荡荡,有的人则慌得很。 柳平夏朝着眉雅看了一眼,“眉雅公主,你先来告知皇上实情,还是我先来。” 眉雅认为,先说的人能够先入为主,占得先机。思及此,她当即道,“太子妃,你比眉雅年长些,可否让让眉雅,让眉雅先说。” 柳平夏勾唇一笑,双手环胸,作邀请状道,“好啊!你先说。” 眉雅收回看向柳平夏的目光,看向皇上,开口道,“父皇.”她一开口,忽而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跟柳平夏明明是敌人,而她为了在皇上面前留一个弱者的印象,同柳平夏如此客气,实在是太奇怪了。想到这儿,她灵光一动,起身跪在皇上的面前,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口,人就哭了出来,“父皇,该说了,在御花园的时候,儿臣的奴婢宛禾都已经告知父皇了,此时此刻,儿臣只有满心的悲戚实在是不想再去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柳平夏看着眉雅哭,像是在看戏一样。 可是,皇上的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现实,“太子妃,你当真欺辱了眉雅公主么?” 柳平夏回神,看向皇上,依然是在御花园时说的那句话,“回禀皇上,我没有。” 御书房里的氛围突然凝固。显然,皇上对柳平夏的回答不满,这是令眉雅欣喜的地方。她巴不得柳平夏惹怒了皇上,如此一来,皇上就完完全全的站在她这边了。 皇上的目光放在眉雅与柳平夏之间,“你们一个说被欺辱了,一个说没有欺辱人,你们各执一词,要朕如何论断?不过,无论如何,朕都知道,你们其中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而朕要告诉你们的是,如果事情查清楚,那么说谎的那个人,就得受罚。”皇上一边说,一边去看柳平夏与眉雅的脸色,他希望在她们中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捕捉到慌乱和不知所措。 但是,无论是柳平夏还是眉雅,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 皇上道,“眉雅,你说太子妃欺辱了你,可有证据?” 眉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伺候她的下人,道,“回禀父皇,儿臣身后的下人都可以为儿臣作证。另外,父皇您想啊!眉雅与太子妃并没有什么仇怨,若非她今日对我突然发难,我哪儿会跪在这儿跟您说这么许多。父皇,您是知道的,眉雅自从进宫之后,一直都安守本分,从不做过分的事情,可是可是今日,太子妃实在是太可恶了!” “柳平夏!”皇上听了眉雅的一席话,选择相信眉雅。再说了,眉雅是他看着长大的,柳平夏与眉雅在他的眼里,自然是眉雅更重要些。此时,他面露怒色,看着柳平夏,大声道,“你可知眉雅是公主,身份尊贵,就算你是太子妃,又怎能因为一点点小事而欺负她呢?今日,朕要罚你!” 在柳平夏看来,皇上根本没有把事情给弄清楚,就只因眉雅看起来可怜,而选择相信眉雅,这对于柳平夏来说,无疑是非常不公平的。 “皇上。”柳平夏道,“我都说了我没有欺负她,为什么你不相信?难道我是那种会信口雌黄,不分是非就会对人动手或者开口辱骂他人的人么?” 皇上抬手指着柳平夏,“你!柳平夏,这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么?” “我不管什么态度不态度的,我只知道,我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受惩罚的就是我。要是因为眉雅看起来可怜皇上就站在她那边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我也可以即刻哭出来,告知皇上,前几日的晚上,眉雅公主是怎样联合自己宫里的人将我骗到她那儿,打算对我发难,甚至想要杀了我的!” 皇上面上一惊,“你说什么?眉雅想要杀了你?”面色一顿,他又道,“太子妃,你不要在这儿胡说八道,眉雅向来柔弱,本性纯良,怎会动了杀人的心思。”他面色一沉,怒道,“朕看你是为了不让朕惩罚你故意这么说的!” “哼!”柳平夏道,“皇上,我吃饱了撑得是么?” “你!”柳平夏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皇上,他当即下令道,“来人,将柳平夏带下去,打上五十大板!” “什么?”小婉和春儿狠狠地吃了一惊,两人相视一眼,眸底满是担忧。或许柳平夏对于五十大板没有什么概念,可是她们俩清楚啊,就柳平夏那身子骨,五十大板打下去,会要了她半条命的。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呐!”春儿和小婉双双跪在地上,“皇上,求您千万不要惩罚我们家太子妃,我们家太子妃根本没做错什么,真正欺负人的是眉雅公主啊!我们家太子妃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皇上!皇上!求您明鉴,求您明鉴呐!” 第三百一十九章 真真假假 皇上已经被柳平夏给惹生气了,此刻哪会听两个下人的辩解。门外有侍卫走进来,站在柳平夏的身后,那两名侍卫一人抓着柳平夏一只胳膊,准备将她给带出去。 眉雅见此,高兴的不得了。 “皇上!皇上!”小婉和春儿怎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柳平夏受苦,一边磕头一边为柳平夏求情,“求您明鉴!求您明鉴啊!” “你们两个小小的奴婢,真是聒噪!你们身份低贱,有什么资格质疑皇上的判断,要本公主说,真该拉下去一起打!”眉雅说完,看向皇上,“父皇,依儿臣之见,干脆将这两个不懂事的下人也带下去好好教训一番。” 柳平夏一听这个,不愿意了,当即撒开身后的侍卫,冲到眉雅的面前,在眉雅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眉雅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柳平夏瞪着眉雅,目露凶光,“眉雅,你敢怂恿皇上动我的人,真是活腻味了!” “啊!”眉雅尖叫一声,站起来朝着柳平夏冲去,“柳平夏,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时间,御书房乱成了一锅粥。眉雅与柳平夏扭打在一起,皇上活了大半辈子了,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因为,普天之下,没人敢在皇上面前如此造次,等皇上反应过来,准备制止的时候,眉雅与柳平夏已经扭打着到御书房外面去了。 “来人!”皇上当即从龙椅上走下来,朝着外面大步流星的走去,大公公见此,忙让人拿上油纸伞,等到了外头,他接过油纸伞打在皇上的头顶,又顺着皇上的目光看过去,简直目瞪口呆。 此时,柳平夏与眉雅扭打在一起,两人又是扯头发,又是抬脚踹对方的肚子,接着,两人脚上一滑,全摔进了雪堆里,可即便如此,两人仍然没有要罢休的意思,仍然打的难舍难分。 皇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定夺。 小婉和春儿离眉雅很近,时不时的在眉雅的身上补上几脚,她们打的浑然忘我,完全忽视了皇上。 “柳平夏,你敢打我的脸,你知不知道我最漂亮的地方就是我的脸!”眉雅一边尖叫着大吼,一边抓了点雪朝着柳平夏扔去,柳平夏没有防备,雪打在她的眼睛上,她立刻闭上眼睛,暂时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眉雅抓住这个机会,一拳打在柳平夏的肚子上。 “呃”柳平夏只觉肚子上一阵钝痛,恼怒之余,抬手,随便给了眉雅几巴掌,听到她的惨叫声,柳平夏从雪地上爬起来,用小婉送上的手帕擦了擦眼,待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后,发现眉雅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朝着她砸来。 柳平夏面色一凛,随手掏出袖子里的迷药,朝着眉雅撒去。 眉雅正要将手中的石头扔出去,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了许多白烟,她并不知这些就是迷烟,毫无防备之下吸入了许多,当场晕倒在地。 “咚!”她手中的石头也应声而落。 “眉雅!” “夏儿!” 静妃与萧景律同一时间赶到,静妃朝着晕倒了的眉雅冲过去,而萧景律则是来到了柳平夏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之后,关切的问道,“夏儿,你没事吧?” 柳平夏暗暗地揉了揉肚子,看向萧景律时,轻松一笑,“我能有什么事?” 萧景律见她满身是雪,怜惜的为她将身上的雪拍干净。 “眉雅!眉雅!”静妃见眉雅晕了过去,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抱着她痛哭起来,突然,她朝着皇上看去,哀声道,“皇上!皇上!眉雅被人欺负了,您得做主!您得为眉雅做主啊!” 方才皇上看的清楚,确实是柳平夏先动的手,可是,此时萧景律在,他不好惩罚柳平夏。 小婉站出来道,“皇上,虽说刚才是我家太子妃先动的手,但是,今日的事情,确实因眉雅公主而起。今日奴婢们陪太子妃去御花园散心,碰巧遇上了公主殿下,谁知公主殿下竟然拦住太子妃对太子妃发难。很是可恶!” “公主口口声声说跟太子妃没有恩怨,可是现在宫里哪个人不知道公主喜欢太子,一心想要嫁给太子。公主为难太子妃,也是因为这件事。”小婉一鼓作气道,“明明是公主先发难于我们家太子妃,却因敌不过而恼羞成怒在皇上您出现后反咬一口,当时我们做奴婢的就想为太子妃出头了,但是太子妃体恤我们,怕我们卷入其中,反而越描越黑,谁知到了御书房,皇上还是不能给太子妃一个清白。”小婉说着,“噗通”一声跪下,看着皇上道,“皇上,其实真正需要让皇上做主的是太子妃啊!” “事实真相当真如此?” 春儿当即道,“回禀皇上,这就是真相。” “不是!不是!”宛禾冲出来跪在皇上的面前,“皇上明察啊!奴婢最开始说的才是真相,她们两个说的都是假话,都是在欺骗皇上啊!” 皇上眉头深皱,“够了!”他看向静妃与萧景律,道,“这桩事情里涉及公主与太子妃,你们两个一个是太子妃的夫君,一个是眉雅公主最为亲近之人,这件事,交由你们调查清楚,朕只要结果。”他说完,转身离开。 皇上离开,留下个烂摊子给萧景律和静妃。静妃刚从佛堂里出来就摊上了这种事,也是够倒霉的。可是事情到了眼前,又关乎眉雅,她不能不管。 静妃将眉雅交给宛禾等人,来到萧景律的面前站稳,她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柳平夏,最后看向萧景律,“太子,眉雅是没爹也没娘了,但是不能任由旁人这般欺负,我实在是想要个真相。另外.”她看向柳平夏道,“为了弄清楚真相,还请太子妃将眉雅给弄清醒。” 柳平夏回头去看萧景律,萧景律点了点头。 “好!既然静妃娘娘想知道到底是谁做错了,我当然可以陪着您将这件事调查清楚。”柳平夏朝着眉雅看去,“她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中了迷烟昏过去了而已。”她说着,朝着眉雅走去,又在她面前站稳,看向宛禾,她道,“扶好了你们的公主!” 宛禾瞪了她一眼。 柳平夏勾唇一笑,看准了眉雅的脸,抬手就是一巴掌。 第三百二十章 你真的不能喜欢我么 “呃咳咳!咳咳!”眉雅瞬间醒过来。 宛禾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眉雅,又看了看柳平夏,“你干什么你?你干嘛打我家公主啊?太子妃,你太过分了吧?” 柳平夏一双眸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宛禾,微微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如果你也想被这种迷烟迷晕,我可以免费让你体验一下。” “你”宛禾忙扶着刚醒过来的眉雅站在静妃的身后,她压低声音同静妃道,“静妃娘娘,您可得为我家主子做主啊!” 静妃挡在柳平夏的面前,原本温柔,与世无争的一张脸,此刻被坚毅与霸道充斥着,“太子妃,你不可再猖狂!” 柳平夏不屑于与静妃争执,转身朝着萧景律走去,在他身边站稳。她清楚,萧景律会还她一个公道。 “静妃娘娘,此刻眉雅公主也醒了,今日的事,咱们怎么谈?” “雪还下着,去我宫里谈吧。”静妃说着,由李嬷嬷搀扶着朝着自己宫里走去。宛禾与眉雅宫里的侍女扶着眉雅,跟了上去。 她们走在前头,萧景律与柳平夏跟在身后。他紧攥着柳平夏的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夏儿,我真觉得我来晚了,让你受了好些委屈。” “没有!哪能啊!”柳平夏道,“你觉得我连眉雅都对付不了么?是,她确实奸诈,有心机,会耍心眼儿。但是我也不傻啊!她惹恼了我,吃亏的还是她!你没看到她被我迷晕了么?我刚才还打了她一巴掌呢!哼!阿律,这宫里本身就不是太平的地方,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过太平的日子,我跟你说啊,我不怕,一点儿都不怕!” 萧景律攥紧她的手,“你本就无需害怕,有我在,夏儿,你什么都不用怕。” 静妃因常年信佛,宫里一派祥和之气,到了这儿,所有人反而都气消了。一个个没有方才那么嚣张的气焰了,反而容易交谈。 静妃吩咐李嬷嬷上茶,又命下人端上糕点。她想过了,她不能够偏心于眉雅,让她一错再错,而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真的是柳平夏的责任,那就让柳平夏得到应有的惩罚,可若是眉雅的责任,那么,她也会将实情如实告知皇上。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随后放下,看着屋里坐着的众人,缓声开口,“今日,太子妃与眉雅公主的争执,我也了解了一些。皇上让本宫与太子查明真相,虽说这是一件小事,可是既然皇上插手了,那就是大事,故而,这件事,咱们得弄清楚了。”顿了顿声,她又道,“当然了,太子妃与公主今日为了这件事,都已经废了许多心神,我想你们也不想再将事情的经过重复一遍,刚好,本宫从太子妃的贴身婢女小婉口中听得了一些。”话至于此,她看向眉雅,问道,“眉雅,本宫问你,今日的事端,是你挑起来的么?” 静妃担心眉雅会说谎,盯着她,加重语气,又道,“眉雅,你必须说实话,也只能说实话。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也会查清楚真相,到时我查出的真相,与你所说的不符合,那么你所要面临的惩罚只会更加严重。这件事皇上已经插手了,既然皇上插手,他就得要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必须是真相。本宫知道你喜欢太子,一心想要嫁给太子,可是你若因为这个为难太子妃的话,就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如果真的是你的错,你就承认,本宫答应,在皇上面前保你。” 静妃这番话说出来以后,让眉雅六神无主起来。她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么?不见得。眼看着这件事越闹越大,如果再不及时止损的话,恐怕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她。静妃娘娘明显要当一个公平公正的人,她不会站在她这边。而柳平夏的身后有萧景律帮忙,这样一比较,她简直是孤立无援。 “公主.”宛禾压低声音,在眉雅的耳边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眉雅咬了咬牙,内心挣扎了许久之后,她抬眸看向静妃,“静娘娘,我错了,我不该为难太子妃。” 柳平夏双手环胸,挑了挑眉。 看来这个静妃有些手段啊!没想到皇上如何审问都审问不出结果的一件事,她几句话就让眉雅说实话了。 静妃看着眉雅,面色沉沉,“所以,果真是你先去招惹太子妃的?为的就是自己不能嫁给太子这件事?” 屋里这么多人,静妃将话说的这么直白,简直是在打眉雅的脸。她噙着两眼泪,看向静妃道,“除了这个,我再没有旁的理由为难太子妃了。” “你啊!”静妃叹气道,“本宫都已经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了,你与太子之间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一错再错!眉雅,我是看着长大的,你可知道看到你如此错下去,真的令我很寒心吗?” 眉雅委屈道,“我想,只要柳平夏同意,太子不会不同意。我只是希望柳平夏同意我嫁给太子而已,我此生就这么一个愿望。” “你错了。”萧景律突然开口。 眉雅立刻朝着他看去,眸光微颤。 萧景律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此生,除了夏儿,我不会再娶任何女子。就算将来有一天,夏儿逼我迎娶旁的女子,我也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与夏儿一生一世一双人。” 眉雅起身朝着萧景律走去,眸底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在他面前站稳,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太子,我长这么大,唯一喜欢的男子,就是你。早些年,你第一次进宫面圣,我恰巧撞见你,我知道,这件事,你一定没有印象了。可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爱慕你了。你可知,那时候,你还是个残疾的人。太子,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真正正的喜欢,不是为了名利,钱财。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而已。”她的声音一点点变弱,直至几乎以哀求的口吻问道,“太子,你就真的真的不能喜欢我么?” 萧景律的眸底没有丝毫的波澜,他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眉雅,冷声开口,“不能。” 第三百二十一章 没有第二条路 绝望感在顷刻间迸发出来,打击着眉雅这颗摇摇欲坠的心。心跌落在地,摔成碎片,并没有人珍惜。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痛哭不止。她太难过了,难过到即便知道眼前有这么多人,还是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她也不想的,可她实在是忍不住。为什么?为什么萧景律就不能喜欢自己一下,哪怕是一下也好。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伤害自己脆弱的心,难道他不知道,当他讲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她真的会崩溃么? “公主.”宛禾在眉雅的身边蹲下来,小心谨慎道,“公主,别哭了,都看着呢!您可是公主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哭,属实不应该!” 静妃看着眉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给李嬷嬷递了个眼色,李嬷嬷会意,上前同宛禾一起将眉雅给扶起来,带到了内室。 眼看着李嬷嬷将人带到内室,静妃收回眸光,看向萧景律与柳平夏,“让太子与太子妃见笑了,眉雅今日所为,确实不懂事。方才眉雅也承认今日的事情是她做错了,晚些时候,本宫会去见一见皇上,将实情告知皇上。”顿了顿声,她道,“不知太子和太子妃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萧景律道,“此事并非因眉雅承认了错误而了解,我想知道,眉雅会因此得到什么样的惩罚。毕竟.”他伸出手攥紧柳平夏的手,眸光中带着微微的冷意,看向静妃,“毕竟,我的太子妃,受委屈了。”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萧景律这是要为柳平夏讨个说法。说来也是,从都到尾都是眉雅在作妖,柳平夏是无辜的,偏偏她如此无辜的人,却因眉雅而差点受到皇上的惩罚,这对于柳平夏来说,实在是不公平。 春儿看向静妃,毫不客气道,“我家太子说的是,眉雅公主如此高贵的身份,却在宫里这般闹腾,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在皇上面前诬陷我们家太子妃。她如此心肠歹毒,怎能因为她认了错就轻易放过呢?若是这天底下的恶人都这么容易被原谅的话,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此时,李嬷嬷与宛禾从内室走出来,李嬷嬷在静妃的身后站稳,同静妃低声道,“娘娘,奴婢与宛禾将公主好一番劝说,眼下公主已经睡下了。” 静妃了然的点了点头。她抬眸看向萧景律,又道,“太子殿下,眉雅确实错了,我认为,我也有责任。这件事,我本就打算公平公正的解决,既然是眉雅的错,还请太子告知,想要怎样惩罚她。” “静妃娘娘.”宛禾忍不住开口,看着静妃,低声道,“娘娘.娘娘您不帮我们家主子么?” 静妃面色微黯,“宛禾,你知是非黑白么?若是知道,就别再开口,事情越闹越大,越闹越复杂,你还想不想让你家主子日后安安生生的生活在宫里,若是想,就莫要再生事!” 宛禾听了这一番教训,心中难受至极,她知晓,静妃是不会站在她们这边了,公主当下不在,她一个小小的侍女,能做什么呢?眼下,明哲保身为上。 思及此,她低着头,不再言语。 静妃看向萧景律,问道,“太子,可想好了?” 萧景律看向柳平夏,“夏儿,你说吧,希望眉雅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柳平夏面色无波,静默不语。 屋里的人都看着她,有的猜想,柳平夏一定会想出一个狠招数,狠狠地教训教训眉雅,有的则想,柳平夏或许会为了一劳永逸而将眉雅赶出宫去,甚至,有的人认为,柳平夏会将静妃也一并带上,让皇上出面,责罚静妃与眉雅。 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揣摩柳平夏的心思,可是到现在为止,柳平夏还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 突然,柳平夏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宛禾走过去,在宛禾的身边站稳,她伸手指着她,目光却落在静妃的身上,“静妃娘娘,只要你答应我将宛禾赶出宫去,我就不再追究眉雅公主的责任。” “什么?”有按耐不住者,惊呼出声。 宛禾自然也是一双眸睁得老大,眸底满是不可置信,她盯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太子妃,你好狠的心呐!我可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你将我赶出宫去,简直是让公主失去了在这宫里最亲近的人,你你是诚心欺负公主无依无靠,无父无母是不是?柳平夏,你真的是太狠毒了!” “宛禾,不得无礼!”静妃娘娘一声斥责,吓得宛禾“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宛禾痛哭道,“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公主身边不能没有奴婢啊!奴婢必须留在公主的身边,奴婢不能没有公主,公主也不能没有奴婢,奴婢绝对不要被赶出宫,绝对不行啊娘娘!” 宛禾确实是眉雅身边的近人,静妃不知柳平夏此举为何。今日的事情,就算错在眉雅的身上,那么柳平夏应该追究其责任的人应该是眉雅,而不是眉雅身边的婢女宛禾。 “太子妃,你要宛禾出宫去,为何呢?” 面对静妃的问题,柳平夏道,“很简单,这个宛禾实在不是个东西!她心机深不说,还助纣为虐,帮着眉雅干了不少加害我的事情。且看她今日,就在刚才,就在我说出希望把她赶出宫去的时候,她所说的那些话,不仅不尊重我,还字字句句中伤我。既然你们问我如何惩罚眉雅,那我,我的要求就是,把这个宛禾赶出宫去!” 静妃恍然,“这桩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柳平夏道,“没有。” “不要啊!”宛禾立刻冲到静妃的面前跪下,她迫不及待的抱住静妃的腿,大喊道,“静妃娘娘,求你救我,求你救我啊!” 静妃看着她道,“宛禾,你若是想让你的主子好好的,不受到任何的惩罚,你就得离开皇宫。” “奴婢.奴婢不想离宫啊!”宛禾坐在那儿哭,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可静妃已经把话跟她说的很清楚了,她要是不代替眉雅受罚的话,眉雅就会受到更重的惩罚。她不想离开宫里,可是,现在她还有第二条路可走么?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深爱容音 此时,静妃又道,“宛禾,为了你家主子,今日你离开也得离开,不离开,也得离开。”她说完,朝着李嬷嬷看了一眼。 李嬷嬷会意,先是找了块破布堵住了宛禾的嘴,生怕她叫唤起来搅扰了其他宫里的娘娘,随后,同另外一位嬷嬷,架着宛禾,将她拖了出去。 宛禾被拖出去后,静妃看着柳平夏,“太子妃,如此处置,你可满意?” “没问题了。” 随后,柳平夏与萧景律离开。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眉雅醒了过来,得知宛禾被赶出宫去了,便与静妃大闹,直至与静妃彻底决裂。 眉雅怒气冲冲的离开,静妃也被气的晕倒在软塌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李嬷嬷见静妃醒过来了,忙差人倒了杯茶,她将茶接过来递给静妃,道,“娘娘,您可算是醒了,方才您真是将我们给吓了一跳。”见静妃接过茶去喝了,李嬷嬷又道,“娘娘啊,日后同眉雅公主有关的事情,您再也不要插手去管了!反正眉雅公主也是个不知好歹的,你明明是在帮她,她却这样跟您大吵大闹,实在是没良心。从一开始眉雅公主的路就走错了,可是她也不听您的劝,执意要一错再错下去,娘娘,您可不能再因为她的事情这样动气了,仔细伤了身子!” 静妃手中端着茶杯,连连叹气,“我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她掏心掏肺,为她的事情尽心尽力,我万没有想到今日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罢了罢了,日后她的事我再也不管了,就算是她差人来求我也不管了!” “娘娘,您这就想对了!” 傍晚静妃去面见皇上,将今日的事情避重就轻的同皇上禀报了一番,皇上见此事已经有了结果,也不再追究,静妃在皇上处稍坐片刻之后离开。 眉雅回到自己宫里,看着空荡荡的宫殿,难过至极。她将这一切都算在了柳平夏的头上,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时,柳平夏已经回到了太子宫,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甚至连一顿饭都没有好好吃,回去之后在萧景律的陪同之下,她先用了晚膳。晚上过后,夫妻二人一同前去看了看儿子,便回去休息。 夜深,床上躺的两个人还没有睡,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头顶,月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将他们两个的脸照得清清楚楚。此时,萧景律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开口道,“在想什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 “这还在想白天的事情吧!要我说,你对公主太宽容了些,你原有机会惩罚公主的,却只惩罚了她身边的奴婢。记得从前的你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反倒变了?” 柳平夏朝着萧景律看去,“我变了吗?大约人每天都在变吧?我之所以没有惩罚公主,是因为,不想让皇上难做。” 萧景律收回看向她的目光,静静的想了想,“嗯,你说的,我大概明白了。你是知道,皇上会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不去惩罚公主,就算惩罚,也是很微弱的惩罚。既然如此,倒不如替皇上做主,实打实的惩罚一下公主身边的婢女。”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莞尔一笑,“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我也确实不喜欢公主身边的那个婢女,有她呆在公主身边,对公主没好处。眉雅少了婉禾,就如同少了左膀右臂一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嗯,这倒也是。” 萧景律攥紧柳平夏的手,“不早了,睡吧。” 柳平夏随即轻轻的闭上眼。萧景律起身在她额前轻轻一吻。 夜色越发深了,两人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柳成轩来了,找柳平夏商议他跟苏容音的婚事。 “平夏,容音的父母均已经不在,眼下你是容音的主子,那么,我就该来找你商量跟她之间的事情,是不是?” 听了柳成轩的话,柳平夏道,“哥,你是认真的么?你的意思是,把我当做苏容音娘家的人,然后你来我这儿娶走苏容音,是这个意思么?” 柳成轩当即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同意么?” 柳平夏皱着眉沉思了许久,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同意。 “这样合适么?我虽然是容音的主子,可我也是你的妹妹呀!我来当容音的娘家,恐怕不太合适。”柳平夏认真的想了想,看着柳成轩道,“哥,不然,我交给你一种新式的结婚方式,你看怎么样?” 柳成轩眉头微皱,“新式的结婚方式?是什么?” 柳平夏顿时精神了,看着柳成轩道,“新式的结婚方式其实很简单,无外乎求婚,结婚。” “求婚是什么?” “求婚就是.”柳平夏的脑子里先把求婚的流程过了一遍。她想,反正苏容音的父母已经不在了,那么她跟柳成轩之间就不需要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情况之下,还不如按照现代的结婚方式来结婚呢。兴许他们这样做,还能带动大赵国的潮流。 “平夏,求婚是什么?” 柳平夏看向小婉和春儿,道,“你们快去将笔墨纸砚给我拿过来。”见小婉和春儿照着她的吩咐去办了,柳平夏收回眸光,看着眼前的柳成轩道,“哥,你别着急啊!我跟你解释起来挺麻烦的,待会儿我先写到纸上,再一条一条跟你解释,好不好?” 此时,小婉和春儿从门外走进来,将手中的笔墨纸砚放在桌子上,柳平夏立刻在桌边落座,随手拿起一张宣纸,又用毛笔蘸了墨汁,将求婚的流程洋洋洒洒的写在了宣纸上。 她写完后,将宣纸递给柳成轩,“哥,这上面写的,就是求婚的流程,你先看一看,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哦!”柳成轩将宣纸接过来拿在手上,放在眼前细细的看。宣纸上的第一行,写着“求婚是人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在你决定好向对方求婚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打算爱对方一生一世,那么,求婚的第一条标准,就是你得有一颗深爱着对方的心”,看完第一行字,柳成轩看向柳平夏道,“我确定,我深爱容音。” 第三百二十三章 求婚 “好!”柳平夏道,“快看第二条!” 柳成轩又继续认真的看第二条,第二条写着——求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准备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玫瑰花?” 柳平夏盯着柳成轩道,“哥,大赵国有玫瑰花吧?” 柳成轩如实道,“南方有,京城没有。”顿了顿声,他又问,“玫瑰花是必须要有的么?” 柳平夏点了点头,“必须要有,不然求婚就没有仪式感了。” 柳成轩恍然,认真的考虑了一番后,同柳平夏道,“行,我知道了,我一定想办法弄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好!哥你是真的听话哎!而且,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不好弄到吧?对你来说,会不会有难度。” “当然会有难度,但是我不怕,正因为困难,才足以证明我对容音的真心,为了容音,我愿意聚齐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柳平夏当即冲着柳成轩竖起了大拇指,“好!不愧是我哥!有魄力!” 接下来,柳成轩需要做的有,准备蜡烛,足够摆出一个很大的心形的蜡烛,然后,他需要在一个美好的夜晚,安排人将苏容音带到那个心形蜡烛的大圈里,这时,柳成轩和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同时出现,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钻石戒指单膝下跪向苏容音求婚。 “钻石戒指?”柳成轩看着柳平夏道,“平夏,唯独这样东西,我没有。” “没有啊”柳平夏有些犯难了,“如果没有钻石戒指的话,求婚就是不完整的,这样东西必须要有。嗯”她忽然想起,侯爷府她的私人仓库里还存放着一枚大钻石,那枚钻石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现在还放在她的私人仓库里,当宝贝似的供着。自从她来到大赵国,金银珠宝见过不少,可是钻石却是罕见,而她私人库房里的那一颗大钻石,更是绝无仅有,有市无价。 “平夏,你在想什么?” 柳平夏回神,看向柳成轩,眉宇之间有几分不忍心,“哥,实不相瞒,我有一颗大钻石,但是.我舍不得给你。” 柳成轩宽容一笑,“傻妹妹,别说你舍不得给了,就算是你真的给我,我也不会要。钻石这种东西非常珍贵,据我所知,国库里头也放着一颗,但只有一颗,被皇上供为珍宝。大赵国中,钻石的数量绝对不超过十颗,这么贵重的东西,确实不好得到。我想,将钻石换翡翠戒指可以么?柳家有一个祖传的翡翠戒指,是祖母离开的前一年,她亲手交给我的,让我给未来的孙媳妇儿。所以.” “好啊!”柳平夏道,“当然可以了!翡翠也是好东西,如果是祖传的,那就更好了!” 得到柳平夏的同意后,柳成轩就开始照着柳平夏给他写的求婚流程来做。当然,这期间,还是少不了需要柳平夏帮助他。 这日风和日丽,苏容音将柳平夏上街时刚买的料子拿去给专门做衣裳的嬷嬷,随后离开尚衣局。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情莫名的很好,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见御花园里的腊梅开花了,便在腊梅树下驻足许久,担心柳平夏会因急事找她,这才匆匆的朝着太子宫走去。 她刚走到宫门口,就见小婉和春儿从里面出来,她二人见到苏容音,面上一喜,忙朝着她跑过去,在她身边站稳后,一手一个,挽住她的胳膊。 苏容音有些受宠若惊,看着小婉和春儿,问道,“你们今日是怎么了?莫非,你们从宫里跑出来,是为了找我么?” 小婉和春儿齐齐的点了点头,春儿道,“苏嬷嬷,我们正是奉命去找你呢!赶巧你就回来了!快快,跟着我们去见太子妃吧!” “.可是出了什么急事?”苏容音的脚下不免快了些。 “倒也不是急事,反正是很重要的事情就对了。”小婉道,“苏管家,我们倒也不必匆忙。” 她们越是这样说,苏容音反而越是着急,三人说话间,转眼间就到了柳平夏的房间门口。 “太子妃!”抬脚跨进门槛里,见到柳平夏的那一刻,苏容音就冲了过去,待她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道,“太子妃,何事啊?” 柳平夏原本是背对着她的,听到她的声音,缓缓转身,含笑看着眼前的苏容音,“你先把汗擦擦,再洗把脸,再来找我吧。” “啊?”柳平夏的话让苏容音很是吃惊,她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她做这些,难道是看她太狼狈了么? “苏嬷嬷,你还犹豫什么?照着太子妃的吩咐做就是了!”小婉和春儿,又是一人挽着苏容音一只胳膊,拽着她出去洗脸去了。 苏容音满心诧异而不得解。 片刻之后,洗漱完毕的她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柳平夏将她一打量,同小婉道,“去将梳头的东西拿来。”见小婉照做,又吩咐春儿道,“你去将我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拿来,另外,去我的衣柜里找出两三件适合苏容音穿的新衣服,最好是一种颜色一套。” “是,太子妃。”春儿也转身离去,照着柳平夏的吩咐办事去了。 苏容音满目的迷茫,她看着柳平夏,问道,“太子妃,您这是何意啊?容音容音不甚明白。” 柳平夏笑道,“你不需要明白,自然也什么都不需要去想,你就乖乖的,听我的话,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可” “嗯?” 苏容音立刻闭嘴,垂眸道,“是。” 片刻之后,小婉与春儿回来了,两人身后还跟着三名专门拿衣服的宫女。待她们进屋之后,柳平夏吩咐小婉给苏容音梳头,又让春儿给苏容音化妆,等到头发梳好了,妆也画好了。柳平夏又将自己头顶的金钗拔下来一支,插在苏容音的发髻中。 “太子妃,可使不得!”苏容音连忙拒绝,看着柳平夏道,“太子妃,您这种款式的金钗,那都是宫里的主子们才够资格戴的,容音只是您身边的一个下人,怎么配得上这种金钗。”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要将金钗给拔下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摆布苏容音 柳平夏一把抓住她拔金钗的手。眸光定定,她看着苏容音道,“我既然是你的主子,你就得听我的,我认为你完全可以佩戴这种金钗。再说了,今日,我要你是宫中最美丽的人,所以,这么美的钗子,当然得戴在你的头顶。” “最美丽的人?”苏容音疑惑道,“太子妃,为何今晚容音要成为最美丽的人?为何只有容音需要这样精心打扮,还得到太子妃亲赠的金钗,而小婉和春儿都没有。” 柳平夏抓着她的肩膀,看向她,极其认真道,“因为,今日对于你来说,不是平凡的一日。” 苏容音还是很迷惑,可是她知道,就算她继续追问下去,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答复。既然今日已经来临,那么,她终将见证,所以,等待就好了。静静地等待,会等到的。 她不再胡思乱想,而是任由柳平夏“摆布”。最后,三名宫女手上的衣服放在苏容音的面前,柳平夏指着那三套衣服同苏容音道,“挑吧,选择你最喜欢的那一套。” 苏容音有些犹豫,看了柳平夏一眼后,在那三套衣服前站稳。她莫名的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心,深吸一口气后,她伸手指着粉色的那一套同柳平夏道,“太子妃,这套蛮好的。” “好!其余的两人下去吧!”柳平夏那端着白色衣服与蓝色衣服的宫女下去,随后朝着小婉和春儿看了一眼,两人会意,立刻冲上来,拿起那套粉色的衣服,给苏容音换上。 苏容音的眼光还是很好的。这套粉色的衣服真的非常适合她,将她衬得犹如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一般。最后,小婉将腰带缠在苏容音的腰间,缠好之后,又在上面挂了羊脂玉的玉佩。 柳平夏稍稍退后几步,打量着苏容音,面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不错,完美!”当即,她同苏容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把椅子,又道,“你去那儿坐着吧。” “坐着?” “嗯,坐着,等。” 等? 苏容音无奈一笑,果然要等。 从白天等到晚上,外面突然响起了放烟花的声音,也就一下,可这声音一落,柳平夏带着小婉和春儿就将苏容音围住了。在苏容音害怕、恐慌、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柳平夏从小婉的手中接过一根白色的布条,接着她用这根白色的布条蒙住了苏容音的双眼。 “太子妃”苏容音开始害怕了,“您这是要干什么呀?您可千万不要吓我啊!我我胆子小的可怜。” 柳平夏没忍住笑了,“怎么?你觉得我会害你么?” “太子妃对我做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原本是不怕的,可是您把我的眼睛蒙上了,眼前一片漆黑,我不免害怕。太子妃,我是最怕黑的,求您了,将我双眼上布条摘了,行么?” “那可不行!不过”柳平夏将自己的胳膊递到苏容音的手边,道,“我可以将自己的胳膊借给你,你抓着,就不用害怕了。” 此时,外面又响起了放烟花的声音。 柳平夏当即给小婉和春儿递了个眼色,两人笑着点了点头,一唱一和的说道。 “春儿,外头放烟花呢,咱们去看看吧!”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看烟花了!”春儿说完这句话,看向柳平夏道,“太子妃,外头放烟花呢,咱们一道儿去看吧。” 柳平夏当即同苏容音道,“走吧,你抓紧了我,我们出去看烟花去。” 世间的女子,哪有不喜欢烟花的呢,可是眼下苏容音被蒙着双眼,哪里看得到烟花。 “太子妃,您真是说笑了,容音的双眼还蒙着呢!怎么看得到呢?您要是真的想让我看烟花,还是将我双眼上蒙着的东西解下来吧,不然” “拿东西还不是解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烟花,是为了让我看,你也就听听响就是了。”说完,柳平夏带着苏容音出了房门。 小婉和春儿蹦蹦跳跳在前面引路,柳平夏和苏容音跟在她们后面,因为苏容音蒙着双眼,故而她们走得很慢。 一路上,苏容音连连叹气,“太子妃,容音有时候真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您又是让小婉和春儿给我梳妆,又是给我换新衣裳,赠金钗给我,又是用布蒙着我的双眼我自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可是太子妃您所做的一切,真的是让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有些事,不问,不知道,反而是好事。” “可您是主子啊!哪有主子这么对待下人了,要是传扬出去,外头宫里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咱们太子宫呢!” “容音,你怕是忘记了,我柳平夏从来不怕任何人的议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需要知道,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我自己好,为我身边的人好,就足够了。” 苏容音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所以,今日太子妃为容音做了这么许多,就是为了容音好,是么?” 柳平夏不想向苏容音透露太多,如果她说的太多的话,对于苏容音来说,就没有惊喜了。 “容音,我是你的主子,我平日里对你怎么样你是清楚的,我不会对你不好。” 苏容音连连点头,“是啊!一直以来,太子妃都是对容音最好的人,容音一辈子感恩太子妃。太子妃,不是容音非要说那些肉麻的话,说真的我一直都觉得,太子妃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贵人。” 听到苏容音的话里有微弱的哽咽声,柳平夏下意识的站住了脚,朝着苏容音一看,才知道她哭了,将白色的,用来蒙住眼睛的白色布条都给染湿了。 柳平夏有一瞬间的慌张,“容音,你别哭啊!咱们说话就说话,你这样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最重要的是,待会儿要见的人可是柳成轩,她可不希望柳成轩看到苏容音哭。 她从袖子里抽出手帕,为苏容音擦拭脸上的泪痕。 苏容音心底一酸,抱住了柳平夏,柳平夏为她擦眼泪的动作,也顿住了。 “太子妃,或许你不知道,容音容音一直都不想太早嫁给大少爷,容音容音舍不得太子妃!” 柳平夏眸光微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傻容音,你在说什么呢?” “容音隐隐有些预感,你别怪我,我或许是我猜错了,或许总之,今日太子妃为我做这些,就像是要送我出嫁了似的,实在是令我难受。” 第三百二十五章 请你嫁给我 难受? 柳平夏没想到,苏容音会因为“出嫁”难受,她以为,嫁给柳成轩,这是苏容音梦寐以求并且希望赶紧完成的愿望,此刻,听了她所说的,柳平夏才知道,原来,在苏容音的心里,她要比她自己的终身大事还要重要。 她突然,不想对苏容音再有所隐瞒。 “容音.”柳平夏轻轻地喊着苏容音的名字,同时将她双眼上蒙着的布条解下开。 布条解下来的那一刻,苏容音立刻捂住双眼,等到眼睛适应了,才将手放下来。 柳平夏拉着她在青石板小道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下,开口问道,“容音,你真的不想太早成婚么?” 苏容音点了点头,面色诚恳,“是。我想着,您身边需要我。我要是不在了,那么多事情您该怎么办啊!我实在是忍不住替您担心。之前,我这些想法,也同小婉和春儿说起过,她二人同我说,让我不必想这么多。我也不想考虑这么多的,但我是太子妃你救下的人,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在您身边,陪伴您一辈子。” “你要是陪伴我一辈子,我哥怎么办?你们是真心相爱的,难道要因为我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么?” “这” “容音。”柳平夏抓着苏容音的手,看着她的目光之中满是怜惜,“容音.我救下你,给了你好的生活,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今后的人生就这样落到我手里。我没有想过控制你,我希望的是,就算有一天,你离开了我,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而这种生活,我哥能够给你。” “大少爷现在位高权重,可他对我的爱意如最初一般,从未更改,我跟感激,也很感恩。从前经历了那么许多,从遇到太子妃你开始,我就从地狱里回到了天堂。太子妃,你真的给了我太多太多了。” “那如果是我,希望你嫁给我哥,做他的贤内助,助夫成德,你可愿意?” 苏容音的眸底顷刻间含满了泪水,“主子,您.您对容音实在是太好了” 柳平夏将她揽到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傻容音,你可是我看中的人,我喜欢你,对你好,那不是应当的么?再说了,你与我哥的事情,是顺其自然发生了,如此的好事,我更应该支持才对。就算嫁给了我哥,离开我身边了,我相信,也会有像你一样优秀的人出现,留在我身边。”她捧着她的脸,怜惜道,“容音,我希望你幸福!” 苏容音含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婉和春儿跑出去很远,一回头,却不见柳平夏与苏容音,两人忙折返,见苏容音眼睛上蒙着的东西不见了,给吓了一跳,却又见那东西在柳平夏的手中,两人相视一眼,又齐齐看向柳平夏。 春儿问道,“太子妃,咱们是不是” 柳平夏恍然,看向苏容音,又举了举手上蒙眼睛的白色布条,“容音,这布条,你还要戴么?” 苏容音从柳平夏的手上拿过布条,蒙在自己的眼睛上。 柳平夏见此,笑着过去扶她。依旧是小婉和春儿在前面引路,将她们引到柳成轩的所在之处。 此时此刻,柳成轩正像是柳平夏给他写的求婚流程中所写的那样。身穿正装,站在用蜡烛围成的心形里,他身后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而就在不远处,两名柳府的下人在燃放烟花。此情此景,浪漫的让人说不出话。 柳平夏将苏容音带到那个心形的蜡烛圈里,随后,摘下她眼睛上蒙着的白色布条。她攥着布条,跟着小婉和春儿离开此地,站得远远地。 而原本在书房看书的萧景律,听到这边的动静,带着如尘来查看,幸好柳平夏先一步发现了他,才不至于让柳成轩与苏容音发现他。若是柳成轩和苏容音看见了他,一定会因为紧张而无法顺利进行求婚。 “阿律!”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萧景律,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萧景律先是朝着柳成轩和苏容音对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眸光,看着眼前的柳平夏,用跟柳平夏一样低的声调道,“太子宫今晚如此热闹,我便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他朝着浪漫的求婚场景看去,却发现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无奈,他只好看着柳平夏问道,“你哥与苏嬷嬷在干什么?” 柳平夏冲着他神秘一笑,得意道,“求婚啊!” “求婚?”萧景律皱了皱眉头,干净的眸底划过一抹疑惑,“夏儿,何为求婚?” 柳平夏朝着柳成轩和苏容音所在之处指了指,“阿律你看嘛,看看就知道了!” 看看就知道了? 真的? 萧景律顺着柳平夏的目光朝着柳成轩与苏容音看去——浪漫的气息弥漫在柳成轩与苏容音之间,这种氛围,从未在萧景律的眼前出现过,所以,对于他来说,是陌生且令人好奇的。 此时此刻的苏容音,也被这种陌生与好奇充斥的,但是,除此之外,她心底还有震撼、感动、不可置信、幸福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心里。正因此,在蒙在眼睛上的白布条被拿下后,她哭了。 “大少爷” 看到苏容音哭出来的一刹那,柳成轩的心被幸福充斥着,“容音,别再叫我大少爷了,改口吧,叫我成轩。” 苏容音顷刻间泣不成声。 “你这是在干什么呀?好端端的怎么又是放烟花又是搞这些花儿啊,蜡烛啊什么的。是谁教你的?你弄这些又是要做什么?还有”她毫不顾忌形象的大哭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弄的这些,让我好感动,我我实在是忍不住要哭。” 此时,柳成轩单膝下跪,从袖子内掏出一个精致的木质盒子,盒子上的雕花是凤凰,他将盒子打开,盒子内的翡翠戒指立刻出现在苏容音的眼前,在如此浪漫的夜里散发着魅力。 “这这是什么?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柳成轩的脸上绽开笑容,那句“容音,请你嫁给我”他在准备求婚的这些天里练习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当苏容音真的出现在他眼前,当他真的要当着她的面亲口把这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他紧张了。 “容音.”他眸底含着泪,整个人忍不住颤抖,“容音.请你嫁给我!” 第三百二十六章 采儿楼带走宛禾 苏容音的双眸在刹那间犹如烟花绽放般灿烂,泪水夺眶而出,她失声的捂住了脸,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那些音节就卡在喉咙处,使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容音,你愿意,嫁给我么?”柳成轩再次鼓起勇气,一字一句,说出他的心声。 苏容音激动的说不出话,只好伸出手,用颤抖地手来表达她的愿意。 柳成轩立刻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两人相拥而泣。 躲在不远处的柳平夏泪目,她转过身子,用手上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眼泪。萧景律见此,温柔一笑,抬手为她擦拭。 “你感动了?” “这样的画面,怎么能教人不感动么?往往,诚心能够打动人心,爱更是能够。”柳平夏扬起头,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阿律,我爱你。”她说完,扑进他的怀里。 萧景律的大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我亦如是。” 此时,凝鸳宫。 一名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宫女行色匆匆,进入凝鸳宫内。她径直朝着主宫室走去,不消片刻,在一女子的面前跪下。 “参见公主,回禀公主,奴婢查到了宛禾的所在之处。” 眉雅立刻转身,眉目间有惊喜之意,“当真找到了么?” “是。”宫女道,“宛禾被赶出宫外后,流落至青楼。奴婢已经给青楼的妈妈打过招呼了,不让宛禾再接客。明日,公主女扮男装前去采儿楼,便可见到宛禾。” “好!” 采儿楼,京城最大的青楼。 眉雅女扮男装来此之时,天色刚暗下来,她带着一名同她一样女扮男装的宫女进入采儿楼。待她们在采儿楼内站定,立刻有人上前来问话,在得知眉雅此次前来是为了见采儿楼的妈妈后,问话的人直接带着她前往妈妈所在之处。 采儿楼的后院,是妈妈与采儿楼的姑娘们所住的地方。而房间最大,独占了一个阁楼之人,正是妈妈。问话的人将眉雅带上阁楼,在妈妈的房门口停下。她又进去同屋里的妈妈知会了一声,才请眉雅进去。 眉雅进去后坐下,妈妈起身同她行礼,恭敬道,“见过公主。”话音落,又叫来两名壮汉,将宛禾带进来。宛禾被人带进来后,妈妈也就离开了。 屋内,宛禾见到眉雅,忍不住痛哭流涕。她冲上去抱住眉雅的腿,大喊道,“公主!公主!这儿的人实在是可恶,他们竟然逼着我卖了我清白的身子,我恨!我好恨!公主,求求你,求求你救我脱离火坑!” 眉雅看着她道,“我当然是来救你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方才你瞧见了吧,这采儿楼的妈妈对我客客气气,你以为那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做得到的?若非我砸了好些银子,又怎会得到这样的结果。这儿的人,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不过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他们唯利是图,用钱就能控制。”她顿了顿声,面色稍稍柔和了些,“宛禾,你是受了些苦,你所遭受的苦,我能够感同身受。所以,我要你记着,使你遭受这原本不该遭受的苦难的人,就是你的仇人。” 宛禾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柳平夏的脸,“是啊!柳平夏就是我的仇人,如果不是她让静妃将我谴出宫外,我又怎可能失身于这种肮脏的地方。我是公主的贴身侍女,虽命不金贵,可与公主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凡。柳平夏那个歹毒的女人,就是为了让公主失去左膀右臂,让公主在皇宫里无法再与她抗衡.”她眸中聚集着恨意,抬眸看着眼前的眉雅,“公主,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一定要杀了柳平夏!” 眉雅听到了至今为止最满意的话,露出笑容,“好,今日,我就带你脱离了这个火坑。只是一点,你必须答应我。” “公主请讲。” “你得戴上我为你准备的面具。因对于宫里的人来说,你已经是宫外的人了,我贸然将你带回去,被其他人发现告知静妃或者柳平夏,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只要你能够答应我日后都戴着面具,我就带你进宫。”她说完,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一个白色的面具,她将面具递给宛禾。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容貌。可眼下,宛禾想要脱离采儿楼,再也不接客,做那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就得将自己的脸给遮住。仿佛,宛禾已经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死去。 她含泪接过面具,泪水滴在面具上,又一点一点将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 眉雅看着她道,“宛禾,我知道这样委屈你了,可是,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做出小小的牺牲,就可以有机会杀了柳平夏,这在我看来,是合算的。况且,日后,你又可以留在我身边了,不是么?” 宛禾轻轻啜泣,又咬着牙擦了擦眼泪,面具下的脸绽开笑容,“公主,宛禾既已决定跟您进宫,就不在乎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次入宫之后,宛禾一定要柳平夏死在我的手上。” 眉雅满意的笑了笑,“好,有志气!” 随后,眉雅将宛禾带回宫中。 那晚,柳成轩向苏容音求婚,苏容音同意后,他们便开始商量成婚之事。柳平夏本来是不想参与其中的,却因苏容音没经验,事事问她,故而,就算她想清净,也不能够了。 “太子妃,成婚时,嫁衣要准备几套?除了拜堂时要穿的,被送入洞房之后,是不是还得换上大红色龙凤呈祥的里衣?” 苏容音口中的“里衣”,在柳平夏看来,有点睡衣的意思。古代的婚礼与现代完全不同,现代的婚礼,光礼服最起码得三套。主婚纱、敬酒服、秀禾。而古代的,最重要的就是一套大红色的嫁衣,然后是凤冠霞帔。 柳平夏道,“反正我跟我哥商量好的是,他来我这儿娶你。我想过了,这些婚礼中需要的东西,你都不必操心了,由我吩咐小婉和春儿去准备就是。你就好好的当你的新娘子便是。” 苏容音不禁道,“太子妃,我哪是闲得住的人呐!我不能让太子妃为了我太过操劳。虽说是我的婚事,虽说我是新娘子,可是我该做的还得做。太子妃千万不要因为我是新娘子,而将我撇到一边去,我求着您,希望您干什么都带上我!” 第三百二十七章 慢性毒药 柳平夏笑了,“怎么?让你歇着还不好么?” “别人都盼着清闲,静静地享受这一切,可我却希望自己能够经历这一切。本来嘛,我身后已经没有父母了,太子妃愿意帮我准备,做我的娘家,简直是我前几世修来的福气,我感恩至极。如此,我怎能让太子妃为了我太过操劳。既然我本来就已经跟许多人成婚的时候的情况都不一样了,既如此,何不真真正正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柳平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好,随你吧。” 苏容音莞尔一笑。 “另外,有件事,容音希望太子妃有所提防。” “嗯?是何事?” “前几日,我见公主从宫外回来,身后多了一名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子。很明显,这人是公主从宫外带进来的。眉雅公主一直想要对付太子妃,故而,容音担心,此人正是眉雅公主从宫外带进来加害太子妃的人。所以,太子妃,不得不防。” 柳平夏用手撑着半边脸,捏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她的目光放在远处,面色淡淡道,“我从未将眉雅放在眼里,再加上她已经遭受了许多打击,故而,我以为,她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看向苏容音,她又道,“你已经是快要成婚的人了,就不要再去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苏容音认为,眉雅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故而,她希望柳平夏能够提防着眉雅。不过,以眉雅的才智,自然不能够跟柳平夏相提并论,苏容音也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苏容音眸底的紧张之意渐渐散去,她看着柳平夏,又道,“太子妃,我已经同大少爷商议好了。等到成了婚,我就随他在柳府住下,等他去了渊川,我再随他去渊川。” “好啊!等你嫁给了他,你就是他的人了,夫唱妇随是应当的。” 苏容音盯着柳平夏,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太子妃,等到容音离了宫,甚至是离了京城,您会想念容音么?” 柳平夏看向她,“你这说的不是傻话么?我怎会不想念你。”她叹了一口气,又道,“难道我不希望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吗?我肯定是这样想的。但是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能够幸福。一个女子其实能够遇到真爱的几率真的太小了,可是你遇到了,你就是幸运的。我希望你嫁给我哥以后,可比在我身边的时候更快乐。” 苏容音由衷的点了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太子妃,吃药了。” 此时,门外传来女子软糯的声音。 苏容音朝着门外看去,那宫女她瞧着面生,收回眸光,她看向柳平夏,“太子妃,您怎么了?何时开始喝汤药的,我整日守着您,怎们完全都不知道?” “也就是昨日,你与我哥出宫去挑选婚房所用的东西时,皇上派御医来给太子诊脉。宫里有规矩,每个月,都有一次例行诊脉。顺道也给我把了脉。御医说,我身子倒是强壮,就是肝火有些旺盛,让我喝些降肝火的汤药来调理。也就是今日才开始喝。” 苏容音了然,从那名宫女的手中接过汤药。看着眼前的宫女,她开口问道,“你也是太子宫里的宫女?我看着你怎么如此面生。” “哦!”柳平夏同苏容音解释道,“也是昨日,宫里主事的嬷嬷送过来的,说太子宫伺候的下人太少了,就又拨过来一个。” “原来如此。” “太子妃,奴婢先退下了。”那声音软糯的宫女道。 柳平夏冲着她摆了摆手,“退下吧。” 苏容音将汤药盛放在柳平夏的面前,柳平夏伸手接过来,刚打算喝,却盯着那汤药皱了皱眉头。 “太子妃,怎么了?” 柳平夏将汤药放在鼻息间,闻了闻,眉间的沟壑越发深了。 “太子妃?” 柳平夏抬眸看向苏容音,“这汤药的味道闻着不大对劲。” “是么?”苏容音忙接过来拿在手上,放在鼻息间闻了闻,她眸底布满疑惑,犹豫了很久才看着柳平夏道,“容音愚钝,并没有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我因炼制毒药而经常接触各种药材,故而对汤药一类的东西很敏感。这碗汤药,我单单是闻一闻味道,就可知道其中有什么。这碗汤药里,明显放了不该放的东西。”她看着苏容音,压低声音同她道,“你去,将药渣拿来。” “是!”苏容音连忙将手中的汤药放下,起身匆匆离去,身影消失在门口拐角处。 柳平夏看着桌上放着的那碗汤药,眸光深沉了几分。 通过刚才她仔细的闻,能够判断得出里面放了一些可以让人慢性中毒的药材。待会儿苏容音将药渣拿过来,她再仔细查看一番,如果药渣里真的有那种药,基本上就可以证明,这宫里头有人想要害她。 “太子妃,来了!” 苏容音将药罐一起拿来了。 柳平夏让她将药罐放在桌子上,又从苏容音的手上接过筷子,她拿着筷子在药渣里扒拉,很快,从里面挑出了三味可以令人慢性中毒的草药。她将那三味草药夹出来放在桌面上,指着那三味草药,同苏容音道,“瞧见了么?就是这三样。这三样均是可以令人能够慢性中毒的草药,这三样草药混在这碗汤药里,被我喝进肚子里,不出半年,我便会全身溃烂,沿歪嘴斜,精神失常,痛哭致死。” “天哪!太子妃,究竟是谁如此狠毒,竟然要这般害您!” 柳平夏沉着一双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谁会用这样恶毒的方法害我。毕竟,知道我肝火旺,需要喝汤药的没有几个人。我想,御医总不会害我,他没有企图和理由。除此之外,还有谁会?” “太子妃,方才端药进来的宫女我觉得她有些可疑。” “为何你会有这种判断?” “您不知道,就在刚才,我去膳房拿这药罐的时候,那宫女很是紧张。而今日,为您熬药之人,正是她。” “可她是新来的,何苦害我?” “太子妃!太子妃!” 门外,小婉和春儿齐齐跑进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之后,两人异口同声道,“太子妃,在膳房熬药的宫女荷儿要跑,我们看她形迹可疑,将她给捉住了!请太子妃定夺!” 第三百二十八章 荷儿 柳平夏与苏容音相视一眼,柳平夏当即从椅子上下来,快速朝着门外走去。果见太子宫里的两名小太监押着荷儿,荷儿在两名小太监的手中拼命挣扎。 “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告诉你们,你们若是再不放开,一个个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我身后的主子可不是太子妃,我身后的主子厉害着呢!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赶紧放我了,赶紧放了我!” 此时,柳平夏在她面前站定,一双锐利的眸凝视着她,“荷儿是么?你说你的主子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这么说,你并不是心甘情愿来我这儿,既如此,你告知我你的主子是谁,我将你送回去,如何?” 柳平夏的突然出现,令荷儿的眸底布满惊恐。 “太太.太子妃.” 柳平夏脸色一暗,冷声道,“绑起来!” 当即,荷儿被两名小太监五花大绑。他们又遵照柳平夏的吩咐,将荷儿带到屋内。 柳平夏端坐在正位之上,浑身上下透着凌厉之气,她凝视着荷儿,荷儿因惧怕她的目光而低下了头。 “砰!” 柳平夏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荷儿浑身乱颤。 “太子妃太子妃.您别发火!您别发火!奴婢既然来了太子宫,自然是太子宫里的下人,方才.方才奴婢说的都是胡话,奴婢方才被小太监们拦下来,过于紧张,才一时间没有遮拦,说了胡话,还请太子妃见谅,不要怪罪奴婢!不要怪罪奴婢啊!” 柳平夏朝着苏容音看了一眼,苏容音会意,上前,在荷儿的面前站稳,她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两个问题,第一,你方才跑什么?第二,你原本的主子究竟是谁?” “我”荷儿犹犹豫豫,就是不肯答话。 苏容音怒道,“荷儿,你最好是说实话,不然,别想有好果子吃!” 荷儿自然也是害怕的,但是,她不能够背叛身后的主子。也都怪她方才自乱了阵脚,要不然,又怎会被抓起来。 她想来想去,决定扯谎脱身。 “奴婢.奴婢方才跑,是.是.”她眸光一亮,对上苏容音的视线,“是为了去尚衣局拿太子妃新做好的衣裳。” 苏容音道,“这种事,向来都是小婉和春儿负责,与你有何关系?你是新来的,这样的事,就算你想做,也轮不到你。可见你在扯谎。既然你要扯谎为自己脱身,那么,我就不得不使出些极端的办法来让你说实话。”她说完,看着荷儿凝声道,“你敢在太子妃的面前玩花样,就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吧。”她说完,抬手给了荷儿一巴掌。 “啊!”荷儿惊叫一声,当即哭出了声,“苏嬷嬷,奴婢说的是实话啊!奴婢没有说谎啊!奴婢是太子宫的奴婢,就算跑出去,也是为了太子宫做事,求苏嬷嬷明鉴,求苏嬷嬷放过奴婢!” “你方才口口声声说你背后还有主子,眼下倒是改了口了,怎么?你这是打算当个忠心的人,护着你身后的主子么?方才我不过是将药罐从膳房拿出来,就惊吓的你逃走,可见你是知道那碗汤药里被放了慢性毒药的。荷儿,事到如今,你究竟说不说实话?你若是再不说,就别怪我对你用刀子了!” “刀刀刀子?”荷儿的声音发着颤,“苏嬷嬷,你你要杀了我么?” “我不会杀你。”苏容音道,“但是,我会用刀子在你脸上划上一刀又一刀,我不会要来你的命,我会让你活着,但是你这张脸,就别想再要了。” “不要!不要!”荷儿疯狂摇头,“苏嬷嬷,算我求你了,不要!不要!你也是女子,你也知道,女子的这张脸有多重要,你若是毁了我的容貌,日后我还怎么嫁人?不能嫁人,我这辈子不就完了么?不要!求你了!不要!” “好,我可以不毁了你的容貌,但是,你得说实话。” “我我.” 柳平夏道,“说!” 荷儿周身一颤,大声道,“我说!我说!我原是眉雅公主宫里的人,是眉雅公主安排我到这儿来的,那汤药里的慢性毒药,也是眉雅公主吩咐我放进去的。” 苏容音回头去看柳平夏,“太子妃,果然是她。” 柳平夏面色沉沉,皱了皱眉头,冲着荷儿挥了挥手。 苏容音会意,将荷儿带下去,关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回来,在柳平夏的身侧站稳,“太子妃,接下来该怎么办?” 柳平夏抬眸看向苏容音,有些烦躁道,“眼下,我的心思全放在你的婚事上,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眉雅已经不会再加害于我,没想到.” “这件事,咱们要告诉太子殿下么?” 柳平夏静静地想了想,才道,“不必了。眼下,南方有水患,平原地区有旱灾,阿律整日待在皇上那儿,同皇上一起想着解决之法。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顿了顿声,她道,“这个荷儿,先关押着,待你的婚事一过,我便让她出面作证,当着皇上的面惩治了眉雅。” “太子妃,容音想,这件事,恐怕要比我的婚事还要重要。” “嗯?”柳平夏看向她,眸底有不解。 “太子妃,眉雅公主显然不会轻易罢休,没有这个荷儿,她指不定还会安排其他人待在您的身边,伺机害您。依照容音的意思,还是早早地将眉雅给解决了,才能保证太子妃您的身边时安全的。如此一来,我就算出嫁了,也安心。” 苏容音的话,柳平夏并不觉得没有道理。可,在她心里,苏容音的事为重。 “这样吧,我想想。毕竟眉雅是皇上宠爱的公主,我也担心仅凭一个荷儿,并不能够令她得到应有的惩罚。此事,容我仔细考虑。” 苏容音微微垂眸,“是。” “而你的婚事,必须一切都在进行中,我不希望任何事干扰到你的婚事。”她抬眸看向苏容音,“容音,你明白么?” 第三百二十九章 荷儿自尽 苏容音恭恭敬敬的同柳平夏欠了欠身,“太子妃的苦心,容音明白。” 入了夜,外头开始下雪,雪越下越大,冷意顺着窗户吹进来。苏容音忙带着小婉和春儿上前将门窗关闭,又给柳平夏泡了热茶。 此时,一守门的小太监跑进屋里来,“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跟前跪下,神情慌张道,“太子妃,不好了!荷儿咬舌自尽了!” “什么?”柳平夏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二话不说,放下手上的茶杯朝着门外走去。 苏容音见此,忙拿上她平日里穿的披风追了上去,“太子妃,雪下的太大了,您快把披风给穿上,仔细受了风寒。” 柳平夏接过披风随意一裹,大步流星的朝着关押荷儿的地方走去。还未走近,已然能够看到门外慌乱的众人,里头的一个太监瞧见了柳平夏,忙上前来,正要跪下,柳平夏抬手制止了他,“不必跪了,起身吧,里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太监忙引着柳平夏往关着荷儿的屋里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同柳平夏说道,“回太子妃的话,方才宫女来给荷儿送吃的,推开门一看,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掉了。荷儿满嘴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奴才上前检查了一番,得知她是咬舌自尽。” 这太监的话音落,柳平夏已然在荷儿的尸体前站住脚。她盯着看了看,又蹲下来探了探荷儿的鼻息,果真是死了。 “没想到,这个荷儿竟然如此忠心,愿意为了眉雅公主而死。” 苏容音上前一步,在柳平夏的耳边低语,“太子妃,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没了人证?” “是啊!”柳平夏长长的出了口气,眉目间有几抹复杂之意,“这人一死,就成了死无对证。就算我将眉雅带到皇上面前,也不能够向皇上证明,在我的汤药内下毒之人,正是眉雅指使的。” “这荷儿真真是不应该死,她死前也不知想了没有,她死了,就是在助纣为虐!” 柳平夏看着苏容音,“你这话固然不错,但是,荷儿既然原意为眉雅做事,就足以证明,她愿意忠心于眉雅。一个人愿意忠心另外一个人,一定有令她“心甘情愿”的原因。” “那,现在怎么办?” 柳平夏看向那太监,道,“将荷儿的尸体埋了吧。”她说完转身,看向苏容音道,“走,我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苏容音问道,“太子妃,这件事难道我们就这样罢休么?在容音看来,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眉雅,荷儿死了,说不定还会有旁人,眉雅一日不除,太子宫就无法得到真正的平静。” “这件事,我自会安排,你不必操心了。”柳平夏抓着苏容音的手,柔声道,“明日,我让人为你量身定做的嫁衣就到了,你试试,给我看看,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拿去让人改。” “太子妃” “什么都不必说了!”柳平夏道,“容音,当下,你就专心筹备你的婚事就是。” 柳平夏态度坚决,苏容音只好答应。 柳平夏回去后没多久,萧景律伴雪而来。他进屋里之后,柳平夏从苏容音的手上接过掸子,将萧景律身上的雪扫干净,又命人拿来新的外衣给他换上,随后,两人在餐桌上坐下。 桌上摆着好些吃的,都是冬日里吃最为滋补的食物。烧乳鸽、炖猪蹄、乌鸡汤、鹌鹑炒翠青白萝卜。柳平夏盛了碗乌鸡汤放在萧景律的面前,看着他,柔声道,“你从外头进来,身上沾染了外头许多寒意,喝完汤吧,喝了汤,身子就不冷了。” “我哪里会冷,见了你,心中欢喜,哪儿都是暖洋洋的。” 柳平夏忍不住笑了。 萧景律将面前的乌鸡汤端起喝了两勺,随后放下,他拿起手边的白色餐布擦了擦嘴,将餐布拿在手上,去看柳平夏,“我听说,今日你这儿出了些乱子,怎么了?可解决了?” 荷儿的事,柳平夏原本不打算告知萧景律。可此时他问起了,她却也觉得没有必要瞒着他。 “是出了些乱子,解决倒不能说已经完全解决了,算是解决了一半儿吧。”顿了顿声,她又道,“这件事,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我听闻南方闹水,北边儿闹旱,恐怕你正为了这些事情焦头烂额。阿律.”她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的事情,显得太微不足道了些。” 萧景律将手伸过去,攥住她的手,“怎会微不足道?与你有关的事,都是最最重要的事。若是我连你都护不好,惹得旁人欺负你,那我岂不是太失败了?” 柳平夏笑了,“哪儿那么严重啊!你可是太子,大赵国的太子,哪里会有人觉得你失败。你可是天底下人人都敬仰膜拜的人。”她加了块肉放进碗里,又低头去吃,吃了一半儿,抬起头看向萧景律,“咱们边吃边说吧,饭菜都要凉了。” 萧景律点了点头,将手先收了回来,又将面前的一碗乌鸡汤一饮而尽。还想再喝,却想着柳平夏还未喝,便先给她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他们吃着饭,聊着天儿,其乐融融。 “昨日,太子宫来了个新人,叫荷儿。今日,她为我送汤药,我闻出汤药的味道不对劲,细查之后,在汤药的药渣里找到了能够令人慢性中毒的药材。” 萧景律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柳平夏同他点了点头,“你没有听错。” “怎么会这样?” “那汤药是荷儿端给我的,苏容音去膳房拿药渣的时候,也发现了荷儿的不对劲。就在我想传荷儿到跟前问话的时候,下人前来禀报,说荷儿要跑,太监们因她形迹可疑,抓住了她。后将她带到我的面前,经过一番询问.”她顿了顿声,看着萧景律道,“阿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荷儿承认了拿能够让人慢性中毒的药是她放进去的,但是,她也是被人指使。” “何人指使的她?” 柳平夏一字一句道,“凝鸳宫的眉雅公主。” 第三百三十章 锦儿最喜欢娘亲了 “简直无法无天!”萧景律听完柳平夏口中所言,当场将手中的筷子摔向桌子,他看向门外,大声道,“如尘!” 在门外守着的如尘立刻走进来,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之后,同他抱拳,恭敬道,“主子请吩咐!” “如尘,我要你现在就去凝鸳宫,将眉雅公主带到这儿来!” “等等!” 萧景律看向柳平夏,“你为何要阻止我?” “阿律,荷儿已经咬舌自尽,我们没有证人证明这件事就是眉雅做的。以眉雅的脾气,就算你将她带到这儿,哪怕是逼问,她也不会说实话的。再者,她是公主,我们也不可能逼问她。” 萧景律幽深的眸底有几分考虑。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萧景律看向如尘,吩咐道,“派暗卫盯住凝鸳宫,一旦发现眉雅公主有奇怪的举动,立刻向我禀报。另外,派人守在太子宫周围保护,近期,不允许再有任何新人进入太子宫。”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办。” “阿律.”见萧景律这样重视这件事,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或许也不必。太子宫防范的太严密了,或许会令他们一时间掌握不到眉雅的把柄。 “夏儿,让你在宫里遭受了这样的事,我有责任,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眉雅伤害到你。” 因这一句话,柳平夏原本要说的话,此时竟说不出了。 “好。”她道,“阿律,有你这样护着我,我自是什么都不必担心的。” 此时,凝鸳宫。 眉雅面前放着满满一桌吃的,可她并未用筷子动过那些饭菜,只是呆呆的看着。时而,看向门外漆黑的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突然,门外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眉雅当即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公主!小心点,外面滑!”在她身边伺候的嬷嬷赶忙将外衣给她披上,又追着她来到门外。 下雪的夜晚,多少有点白,没有那么黑。由远至近而来的那个人,身穿着鹅黄色的宫服,可以看出是个女子,可等到看向她的脸时,又无可避免的让人心底一凉,接着,顿生出恐惧感。 戴着面具的女子并非是旁人,正是宛禾。只是自进了宫之后,她便不能再叫宛禾这个名字了,眉雅给她改了名字,叫做幻儿。 “幻儿!”眉雅一把抓住幻儿的手,盯着她面具下的眼睛道,“怎么样?死了么?” 幻儿眸光定定的同眉雅点了点头,“回公主的话,荷儿她,已经咬舌自尽。” 眉雅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散了,她拉着幻儿的手,两人朝着屋内走去,“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她也实在是太不中用了些,那么轻易就被柳平夏给捉住了,还差一点就将我给折进去。”她说着话,脸上绽开笑容,“幻儿,好在有你!好在有你!” 幻儿道,“荷儿心里清楚,她家人的命都攥在公主的手里。她若是不为了公主而死,她的家人都得死!荷儿本就是贱命一条,为护住公主而死,死得其所。” 幻儿的一番话,令眉雅愈发安心。此时,眉雅在餐桌边坐下,抬眸看向幻儿道,“只是,荷儿一死,也代表我们这次计划失败了。幻儿,柳平夏现在已经盯上我了,太子宫也肯定对我多加防范,接下来我们想要再安排人进太子宫,定是难上加难,如此情况之下,该如何是好?” “奴婢早就为公主想好了法子。” “哦?”眉雅眸光骤亮,“说来听听!” 只见幻儿从袖内掏出一盒胭脂来,她将胭脂递到眉雅的眼前,冷声开口,“这盒胭脂里已经被我加入了剧毒,而且这种毒是无色无味的。公主可以假借道歉之名将这盒胭脂送给太子妃,只要公主演技好,诚意满满,我相信太子妃一定会接纳这盒胭脂。”幻儿面色阴冷,又道,“而这盒胭脂的功效就在于,只要太子妃将胭脂打开,混在胭脂内的毒就会溶于空气之中。不出十日,太子妃必定七窍流血而亡。” 眉雅面露惊叹之意,“当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这毒是奴婢翻阅古书而得知,又经过了一番精心调配。为了验证这毒的效果,奴婢已经在畜生的身上做过试验,绝对不会出错。” 眉雅大喜道,“太好了!有这个东西在,就能够置柳平夏于死地。”她从幻儿的手中接过胭脂,仔细的看了看,随后道,“明日!明日我们就去太子宫,将这盒胭脂给柳平夏送过去!” 夜渐渐深沉,雪还没有停,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皇宫里,处处都被雪染成白色。柳平夏玩心大起,用过早膳后,抱着萧逸锦在院子里堆雪人。 萧逸锦眼下已经会走路了,柳平夏抱着他抱累了,就将他放下,让他自己围着雪人跑。 “娘亲!娘亲!”萧逸锦很会与柳平夏玩耍,围着雪人跑累了,就喊着柳平夏,再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每每此时,柳平夏都会一把将他抱起,再转上好几个圈。萧逸锦的小胳膊小手始终圈着柳平夏的脖子,将小小的脑袋枕在她的胸前。 “娘亲,今日锦儿还未见到父亲。” “你父亲一大早就去你皇爷爷那儿了,晚些才回来呢!” “那娘亲答应孩儿,等到父亲回来了,让父亲陪我玩耍可好?锦儿好几日没见父亲了,很是想念。” 按理说,像萧逸锦这么大的孩子,不该在这么小的时候说出这么多话。可偏偏是萧逸锦,天生聪慧,不仅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有早早开了智慧的天资。 柳平夏发现他与旁的小孩儿如此这般的与众不同是,对他更是宠爱了。 “你思念你的父亲,你父亲自然也是思念你的。乖孩子,等你父亲回来了,娘亲一定让你父亲去看望你。” “娘亲最好了!锦儿最喜欢娘亲了!” 此时,苏容音从宫门口的方向走来,待她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开口道,“太子妃,眉雅公主求见您。” “什么?”柳平夏若有所思,便先将锦儿交给了奶妈,奶妈带着锦儿离开之后,柳平夏看着苏容音道,“真的是眉雅?她来这儿干什么?” 第三百三十一章 道歉 苏容音道,“眉雅公主说,心中对您有所歉意,诚心来道歉,故而希望见您一面。” “她会诚心诚意跟我道歉?”柳平夏明显不相信,“算了吧,她不害我已经是难得。容音,你让她走吧,就说我此刻在忙,没时间见她。” 苏容音垂眸点了点头,“是,太子妃。”她说完,转身朝着太子宫的宫门口走去,走的近了,瞧见眉雅与身边那个戴着面具的婢女交头接耳,她在她们身后站稳,轻咳一声,“咳!” 眉雅忙转过身来,见来人不是柳平夏而是苏容音,眸底有一闪而过的失望。她试探着开口道,“苏嬷嬷,太子妃呢?”眸光婉转,又问,“太子妃可是要见本公主?” 苏容音道,“公主殿下,太子妃此刻有些忙碌,无暇请公主进来坐,故而,公主请回吧。” 刚到这儿就吃了闭门羹,眉雅也隐隐的感觉到了柳平夏是有多排斥她。可她绝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 “太子妃此刻在忙什么呢?本公主可帮得上忙?苏嬷嬷,今日本公主到此地,真真是诚心诚意的来给太子妃道歉的。之前我因自己的私心做错了太多事,眼下后悔莫及。自从我的贴身侍女宛禾被赶出宫外后,我就日日反思自己,越发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故而,苏嬷嬷,请你看在我诚心诚意的份上,让我见太子妃一面吧。” 苏容音真心觉得眉雅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公主说自己是诚心道歉,我却一点没有看到公主的诚心,公主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当然太子妃也清楚,所以公主别妄想在太子妃的面前装神弄鬼,到最后,吃亏的,总归是公主自己。” “你!”眉雅忍无可忍,抬手指着苏容音道,“我是公主,你只是小小的一个奴婢,你怎能对我出言不逊,你可知,只要我一句话,立马让你身在天牢,永不见天日。” 苏容音勾唇冷笑,眸底隐匿着不屑,“公主的本事,我自然是见识过的。除了耍奸计之外,还有向皇上告状这一招。公主是惯会到皇上面前告状的,但是,公主别忘了,今日是公主先找上门来的,也是公主说要诚心诚意跟我家太子妃道歉的。而我所说的在公主看来“出言不逊”的话,则是实施。公主恼羞成怒,也是因为心虚吧。” “你!”眉雅抬手就要去打苏容音。 “公主!”她身边的幻儿开口制止。 与此同时,柳平夏从宫内走出,目光冷冽,凝视着眉雅,“眉雅公主,你如此在我太子宫的宫门口大吵大闹,还要打人,这件事,得告知皇上,让皇上知道吧?” 眉雅一惊,连忙收手,她三步作两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规规矩矩的欠了欠身,“见过太子妃。”站稳之后,看着柳平夏,她道,“太子妃,我当真是来道歉的,只是只是方才与苏嬷嬷产生了些小小的误会罢了。我也不是真的要打她,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苏容音在柳平夏的身侧站稳。 柳平夏道,“是么?我的人并未做错什么,公主为何要吓唬她?” “这” 关键时候,幻儿出面为眉雅解围,“回太子妃的话,方才,苏嬷嬷是为着太子妃您说过,有几句话冲撞了公主。不过,公主大人有大量,是不会计较的,另外,公主这次来见太子妃,为表诚意,给太子妃带了礼物。”她说完,立刻将胭脂呈上,“太子妃请过目。” 柳平夏的目光并未在胭脂上停留,而是打量着幻儿,片刻之后,她开口问道,“你就是前几日跟着公主进宫的女子?好端端的,你戴着面具做什么?” 面具下的宛禾眸底聚满了愤恨的目光,此时,她恨不得将手中的胭脂打开全部砸在柳平夏的身上,让她当场中毒。可是,那样太冲动了,太冲动的后果就是会连累身边的眉雅公主。而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得忍,她必须要忍!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样貌丑陋,不便见人,若非公主心善,捡了奴婢进宫留在她身边伺候,眼下奴婢定然不会这般体面。”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你这声音,我听着有几分耳熟,像是似曾相识。” “太子妃说笑了,奴婢是刚进宫没多久的人,今日是奴婢第一次见太子妃您,从前奴婢与太子妃从未见过,又怎会与太子妃“似曾相识”。” 柳平夏若有所思,“大约是我记错了吧。” 幻儿道,“太子妃,眉雅公主当真是诚心诚意来跟您道歉,还请您收下眉雅公主送给您的礼物。” 此时,柳平夏才将目光放在幻儿手上的胭脂上面。她盯着那盒子看了几眼,盒子倒是很精致,看起来不像是便宜的东西。只是,她还是无法相信,眉雅会诚心诚意的跟她道歉。 “眉雅。”柳平夏看着眼前的眉雅道,“你的东西,我是不会收的。我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向我道歉,我都必须要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不期望我们之间交好,但是也不希望我们之间交恶。从前的事情,我可以因你今日登门而不再计较。只要你今后真心悔改,不再做那些对别人不利,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的事情,我们之间便可以和平相处。” 柳平夏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是眉雅意料之外的。此时,她有些乱了阵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进行计划。她之所以犹豫,不是因为被柳平夏的话所感动,而是在柳平夏这番话之下,她无法再有所行动。 “幻儿,怎么办?”无奈,她只好低声询问幻儿。 幻儿道,“公主,眼下正是时机。柳平夏已经有些许动摇,只要您在努力努力,一定能够取得她的信任,只要她相信你,你就能将胭脂送出去。” 眉雅兀自想了想,觉得幻儿说的很有道理。思及此,她一咬牙,“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太子妃,你原谅我吧!求你了,你原谅我吧!我诚心诚意的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日后,我再也不敢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凤冠霞帔 柳平夏神情镇定,“眉雅公主,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是,这礼,我就不收了。”她口中话说完,已无心与眉雅在此多费口舌,便转身朝着太子宫内走去。 眉雅与幻儿相视一眼,当即,幻儿从眉雅的手中夺过那胭脂,快速的将胭脂塞进苏容音的手中,又拉上跪在地上的眉雅,匆匆离去。 苏容音站在原地,手上拿着幻儿塞给她的胭脂。她朝着柳平夏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胭脂,思索再三之后,拿着这样东西进了太子宫。 “苏嬷嬷!”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宫装的春儿朝着苏容音走来,在苏容音的面前站定,她道,“苏嬷嬷,方才我见到主子,主子的脸色怎么不好?那眉雅公主不是来道歉的么?怎么?又惹到主子了?”她口中话微顿,目光停留在苏容音手上拿着的东西上,“哎哟!这东西看着精致啊,可是胭脂么?好精致的胭脂。” 苏容音心想,柳平夏根本不打算收下这盒胭脂,而方才幻儿将这盒胭脂硬塞给她,她若是再找到凝鸳宫,将胭脂还回去,也没那个必要。春儿看起来很是喜欢这样东西,不如将这盒胭脂给了她。 “你喜欢?”苏容音将胭脂递给春儿,“给你了!” “真的么?”春儿的面上立刻布满欢喜,她忙从苏容音的手上接过那盒胭脂,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喜欢的不得了,“苏嬷嬷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这盒胭脂我好喜欢!” 苏容音笑了笑,“没什么,你喜欢就拿去用吧,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好好好!那我就谢谢苏嬷嬷了!” 春儿前去膳房端为柳平夏熬制的银耳羹,苏容音则去了柳平夏的房间。她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半个身子进入门帘内,门帘自行放下。门内,小婉正将金色的雕刻着山水画的手炉递给柳平夏,柳平夏接过来拿在手上,抬头一看,见苏容音回来了,便问,“她们走了吧?” 苏容音自然知道柳平夏口中的“她们”指的是谁。 “是,走了。”她立在柳平夏的跟前,缓声道,“虽说不知道眉雅公主今日来道歉有几分诚意,可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实属不易,不知太子妃您怎么看?” 柳平夏的眸底盛着些深意,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论如何,都得防范着。” 苏容音垂眸点了点头,“是。” 此时,春儿端着银耳羹进来,她满面春风,整个人散发着快乐的氛围,她稳妥的将银耳羹放在柳平夏的手边,正要退下,却被柳平夏给叫住。 “春儿,你今日怎如此高兴?” “那还不是因为.”春儿刚要说,又顾及着小婉在这儿。她若是当着小婉的面同柳平夏说了胭脂一事,恐怕小婉心里会不平衡,她跟小婉是姐妹,有些东西,该避讳,也得避讳着。思及此,她话锋一转,看着柳平夏回话道,“回禀太子妃,奴婢这不是为苏嬷嬷高兴么?方才我回来的路上,看到苏嬷嬷的嫁衣送过来了,我本想着帮忙拿过来,但是我手上有银耳羹,不方便。不过,我走的快一些,来告知太子妃、苏嬷嬷还有小婉你们这个好消息。” 她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帘被掀起,两个太监引着两名姑姑进来了,两位姑姑的手上正拿着大红色的嫁衣。 “参见太子妃!”姑姑们双双跪下,将手中的嫁衣高高举起,恭恭敬敬的同柳平夏行礼。 “好,你们起来吧。”待姑姑们起身之后,柳平夏同她们指着苏容音道,“这嫁衣是我为苏嬷嬷准备的,你们便在此给她穿上,我也好看看合不合身。” “是。” 两位姑姑将苏容音带到内室,帮她换上大红色的嫁衣。片刻之后,着一身嫁衣的苏容音从珠帘后缓缓走出,伴随着珠帘“叮叮当当”的脆响,美人从珠帘后现身。 “真美啊!”春儿忍不住赞叹道。她朝着苏容音走去,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眸底的惊艳之色愈见愈盛,“这身嫁衣真不愧是太子妃挑选的,真真是美!看得我都好想出嫁了!” 小婉笑话春儿,“你可是未出阁的姑娘,说这种话也不怕羞!” “我怕什么?总归这些话也听不到外人的耳朵里。” 柳平夏、苏容音与小婉,齐齐笑她。 苏容音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心里怀着些期待,柔声询问道,“太子妃,您看看,合不合身。” 柳平夏抱着手炉从椅子上下来,站在苏容音的面前上下打量。末了,她看向那两位姑姑,问道,“凤冠可备好了?” 其中一位姑姑回话道,“回禀太子妃,凤冠比嫁衣先一日做出来,眼下在尚衣局放着,太子妃若是想让苏嬷嬷此刻试戴,奴婢们去拿来就是了。” “好,去拿来吧!”见姑姑们行了礼离去,柳平夏看向小婉道,“你现在就给她梳一个出嫁戴凤冠时的发髻,待会儿凤冠拿来了,也好试戴,如此,方能看到整体效果。” “是,太子妃。” 柳平夏如此细心周到的照顾她一个下人,令苏容音感动,也因此,她内心深处越发感恩柳平夏。 “太子妃,倒也不必如此麻烦,既是太子妃为我准备的凤冠,那就一定合适。” 柳平夏看着她道,“凤冠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不能那么随便。你既然是从我这儿嫁出去的,那我便要你在成婚那日是完美无缺的。那凤冠上的珠子,都是经过我掌眼看的。待会儿凤冠拿来了,你好好试一试,若是有哪里不妥,我也好让她们拿去改动。” 柳平夏如此坚持,苏容音只好答应。她被小婉推着,在铜镜前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然如梦。回想起家破人亡那日,再想想现在,若非遇到了柳平夏,她这辈子真的是完了。 小婉拿起梳妆台上的牛角梳,将苏容音原本的发髻散开,重新为她梳头。等到她将一个全新的发髻梳好,姑姑们也拿着凤冠到了。 苏容音离了铜镜前的凳子,起身朝着姑姑们走去,当着柳平夏的面,姑姑们将凤冠戴在苏容音的头顶。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夜还长 柳平夏端详着一身嫁衣,头戴凤冠的苏容音,展露笑颜,“好!好!好!”她定声道,“完美无缺!” 过完年,三月里头,柳平夏送苏容音出嫁。她们主仆二人从太子宫走到皇宫的正门,门外,柳成轩与花轿在等候着苏容音。柳平夏将苏容音送上花轿。上花轿前,苏容音哭了又哭,妆都差点哭花了,若非柳平夏阻止,她怕是要抱着柳平夏哭到昏天地暗。 “今日是喜庆的日子,你这般哭,我哥看了是什么感受?容音”柳平夏轻拍着苏容音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嫁给我哥,一定能够过的很好,可是,我还是希望说出这些多余却承载着满满的祝福的话。容音,你嫁进柳家,相夫教子自然不必说,另外,你日后就是柳家的当家主母了,柳家的事情虽说复杂,可柳成璋毕竟是疯了。我哥仁善,还将柳成璋当做弟弟一般对待,日后,这桩麻烦事或许要落在你的身上。不过,我知道,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料理好。”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含着笑又道,“我叮嘱你的这些,或许也不该说,可是容音,你真的要离开我了,我满心的不舍.”她将苏容音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日后,好好的。” 苏容音忍着哭意,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太子妃。” 随后,柳平夏目送苏容音上了花轿,又看着花轿一点一点离开自己的视线,直至走远了,她眸底噙着的泪才落下来。她转身朝着太子宫走去,神情之间有些难掩的哀伤。 “太子妃”小婉和春儿,左右各一个,异口同声道。 柳平夏看向她们,柔柔一笑,“你们不必担心我,我没事。今日是个喜庆的好日子,走吧,等回了太子宫,你们两个陪我喝上几杯。” 小婉与春儿连连点头应下。 谁知她们主仆三人刚到宫门口,就碰上了刚从御书房回来的萧景律。萧景律见柳平夏神情之间有些感伤,便上前拉住她的手,让小婉和春儿先退下了。 柳平夏任由他拉着。 “你大哥过来将苏容音给接走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 “你舍不得?” 柳平夏看向他,问道,“若是有朝一日,如尘娶妻了,离了宫,你会不舍么?” “不会。” 柳平夏面露吃惊,“为何?” “他离开了我,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作为他的主子,我会为他感到高兴。” 柳平夏垂着眸静静地想了想,随后点头道,“倒也是。可是.今日,我实在是想喝酒。” “我陪你。桃花酒还有吧?我陪你喝那个,如何?” 柳平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那日在侯爷府,我摘了许多呢,全做成了桃花酒,现在已经做成了,我早就想喝了,就是没找到机会。今日有你陪着我喝,实在是让我高兴。” 他二人在夜晚来临之后,坐在院内的一棵桃花树下喝桃花酒。这棵树是柳平夏刚搬进宫里住时因不习惯闹着想回侯爷府住时萧景律为她种下的,眼下,已经长成。 酒坛盖子一掀开,酒香就溢了出来,柳平夏抱过酒坛子,颇为豪放的为萧景律倒满一杯酒,她将酒放到他面前,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随后将酒坛子放下,端起酒杯,看着萧景律道,“阿律,我们干杯!” 萧景律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将面前的酒杯端起,与她碰杯,随后两人一饮而尽。 他们喝的尽兴,话倒是没有多少,仿若许多话,他们不说,彼此就都明白。眼看着一摊子桃花酒见了底,柳平夏起身去拿第二坛的时候,眼前一恍惚,若非萧景律眼疾手快抱住了她,她怕是要摔倒在地。 她顺势圈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阿律,我是真的舍不得容音,她那么好。可是.就像你说的,我得放手。她嫁给我哥,我实在是放心,既如此,我何必自寻烦恼呢?” 萧景律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很是喜欢,拦腰将她抱起,朝着卧房走去。抬脚跨进门槛,穿过屏风珠帘,来到内室。他将她轻轻地放在床榻之上,又抬手去解她外衫的扣子。 迷迷糊糊间,柳平夏一把攥住他的手,笑嘻嘻的问道,“阿律,你要干什么?” 萧景律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喝多的样子实在是美,我忍不住要做坏事。” 柳平夏一惊,整个人清醒了一般,她连忙从床上坐起,虎视眈眈的看着萧景律,指着他道,“说!你想干什么?究竟是什么坏事?你给我说清楚!” 萧景律忍俊不禁,干脆在她身边坐下,伸手一捞,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又扯下她肩膀上的衣服,在她的锁骨处啃咬。 “唔” 柳平夏忍不住贴近了他。 珠帘外还燃着烛光,烛火摇摇晃晃,影子打在墙上,是两人纠缠的身影.夜,还长。 此时,柳府。 苏容音一身火红的嫁衣坐在铺满“枣生桂子”的床上,她手上拿着一把同嫁衣的颜色一样的扇子,扇子放在眼前,遮着半张脸。她坐在这儿,隐约能够听见外面的热闹。想着柳成轩此刻在外招揽宾客,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大人到!” 门外媒婆突然喊了这么一声,苏容音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整个紧张的绷紧了身子,将手中的扇子抬高了些,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这样紧张,大约.大约大约今天这个日子,就是让人又欢喜,又紧张的日子吧。 “吱呀。” 听到推门声,苏容音低下了头,片刻之后,她看到穿着一双深蓝色的缎面鞋的男子在她面前站定。就算不抬头看,她也知道此人是谁,可明明这个让她无比熟悉的人,却令她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容音.” 苏容音眸光微颤,小心翼翼的回应道,“我我在” 一身新浪装扮的柳成轩笑了,他道,“我来了,这时候,屋里之后你我两个人,你可不可以将扇子放下来?” 苏容音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扇子缓缓放下,她暗暗地吞了口口水,将心底的紧张压下去之后,才一点一点抬起头,对上柳成轩满是笑意的目光。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大婚之喜 他二人四目相对,苏容音心底的紧张竟顷刻间消散。 柳成轩在她身边坐下,调整了心态后,朝着她看去,“容音,我身上的酒味不重吧?” 苏容音摇了摇头。 柳成轩拉着苏容音的手,又伸出胳膊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今日是咱们大喜之日,京城里头好多官员都来道喜,即便我再三推诿,还是喝了好些酒。好在管事姑姑有法子,将我的酒偷偷换成了水,我这才不至于昏昏沉沉的来见你。”他看着怀中的苏容音,轻声问道,“容音,你不会怪我来迟了吧?” “怎么会呢?你在外头招待客人,是应当的,我在这儿等着你,也是应当。今日,无论你多晚回来,我都会等着你。”她抬眸看向柳成轩,“大少爷” “什么?”柳成轩打断她口中的话,“容音,你唤我什么?” 苏容音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眉眼含笑,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艰难改口,“成轩.” 柳成轩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容音,日后,你唤我夫君好不好?眼下我们成了婚,你唤我名字,我都觉得生分,你唤我夫君吧,成么?” 苏容音自然该唤柳成轩夫君,可是.她叫不出口。从前“大少爷大少爷”的叫惯了,若是叫他“成轩”, 还好说,叫“夫君”,于她而言,实在是有些困难。 “那个.”她忽而看到桌上放着的交杯酒,从柳成轩的怀里脱身,她来到桌边,拿起交杯酒,在柳成轩面前站定,“我们.我们将交杯酒喝了吧?喝了交杯酒,才是真正的夫妻。” 柳成轩温润的眸盯着她,很是认真的问道,“喝了交杯酒你就唤我“夫君”了,是不是?” 苏容音脸颊绯红,“你别这样.” 柳成轩拉着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盯着她道,“容音,好容音,你就答应我吧,我们喝了交杯酒,你就改口叫我夫君,如何?” 苏容音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两人欢欢喜喜的喝了交杯酒。 柳成轩拿着酒杯,起身将酒杯放回桌面,又在苏容音的身边坐下,一双手抓着她的,盯着她,也不言语,只是盯着她。 苏容音被他盯的脸颊发红,看都不敢看他了,可即便如此,柳成轩还是盯着她。 无奈之下,她只好鼓起勇气道,“夫夫君” “哇!”柳成轩兴奋地蹦了起来,又来到床边,抱着一身嫁衣的苏容音在婚房里转圈,“我好高兴啊!容音唤我夫君了!容音唤我夫君!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子了!” 苏容音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夫君”能够让柳成轩这般高兴,不免泪目。 柳成轩发现她哭了,忙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又伸手,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容音,怎么了?是不是我方才抱着你转圈转的太凶了?我错了!是我错了!日后我再也不做那样冲动.唔。” 苏容音主动探身,稳住了柳成轩的唇瓣。他眸底满是惊诧,又溢出丝丝缕缕的欢喜。 他抱着她,加深这个吻,又将她身上厚重的嫁衣剥落,又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他们躺在床上,柳成轩将苏容音压在身下,他很轻,很小心,每一个动作,都会在意她的感受。 床单上落了红,与大红色的床单融为一体.红帐帘被放下,屋里的烛火还燃,预备燃上一整夜。 三日后,苏容音与柳成轩回门。柳平夏在太子宫内设宴招待二人,又得知他们不久就要去渊川,心中虽有不舍,却并未当着苏容音与柳成轩的面表露丝毫。 饭吃到一半儿,小婉从门外匆匆赶来,她在柳平夏的身后站定,附耳于柳平夏,压低声音同柳平夏说了些什么。 柳平夏一听,当即变了脸色,看向小婉道,“快!去请御医过来!” 苏容音不明所以,忙问道,“太子妃,出了什么事?” 柳平夏看了看苏容音,又看了看柳成轩,当即道,“你们也不是外人,我自不必瞒着你们,就在刚才,春儿突然晕倒,且七窍出血,命悬一线。我已经让小婉去请御医过来了,眼下我也不能继续在这儿陪着你们,你们稍坐,我去看看春儿。” 苏容音当即看着柳成轩道,“夫君,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 一时间,所有人都去了春儿所住的房间。一进门,柳平夏就觉得春儿的房里不太对劲,以她对毒的敏感度来说,虽然她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但能够感觉到,春儿房间里的空气很浑浊,并且,置身其中,让人呼吸难受。 “都出去!”柳平夏道,“都赶紧出去!” 众人不明所以,连忙出去。 柳平夏见御医正在为春儿诊治,当即道,“御医,请将春儿移到我的房间,她这个屋子里有些不寻常,不能够久待。” 她此话一出,御医立刻照做。 很快,春儿被抬到了柳平夏的房间,在柳平夏的房间内,御医为其诊治。片刻之后,御医同柳平夏道,“太子妃,春儿姑娘的病,老臣从未见过,但是,可以确定春儿确实是中毒之症。好在春儿姑娘中毒不深,老臣已经用一些解毒之药暂缓了春儿姑娘的症状,可是,若是三日之内找不到解药的话,春儿姑娘一定会毒发身亡。” 柳平夏虽然没有给春儿把脉,可是她断定的与御医所说相差不多。 “所以,连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是。” 柳平夏眉头紧锁,面色沉沉。她忽而回想起方才进入春儿的房间时的感受,当即同御医道,“我的婢女先由你照料,三日之内,我定会找到解药。” “是,臣遵命!” 当即,柳平夏离开房间,来到门外,却碰到因关心春儿安危而没有离去的柳成轩与苏容音。 “太子妃!” “平夏!” 两人双双上前,又相视一眼,此时,柳成轩拉着苏容音的手,苏容音看着柳平夏问道,“太子妃,春儿的情况如何?” “不太好。”柳平夏神情凝重道,“春儿所中的毒,御医并不能够通过她现有的症状找出这种毒是什么,不知道是什么毒,就难以对症下药,暂时,御医只能用常规解读的药来暂缓春儿的毒性。可若是三日之内没有解药,春儿必死无疑。” 第三百三十五章 无色无味的剧毒 “究竟是谁,竟用如此狠毒的招数对待春儿。”苏容音言语愤愤,“太子妃,我们必当将此事调查清楚!” 柳平夏念在苏容音是新婚,并不想让她插手这件事,“容音,宫里的事,我自会解决,天色不早,你们明日又要赶往渊川,还是早早回去的好。” “不行!”苏容音态度坚决,“太子宫出了事,我怎能不管不顾的离开。太子妃,你就让我留下吧,我必须得留下来帮您!” 柳平夏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她指向柳成轩,同苏容音道,“若是你留在太子宫,我哥怎么办?难道你要他在新婚后独自回渊川去么?”她抓住苏容音的手,眸光定定的看着她,“容音,你别忘了,我哥也需要你的照顾。” “这” “听我的,跟我哥去渊川吧,宫里的事情,我自会打理。” 苏容音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她回头去看柳成轩,柳成轩同她点了点头,苏容音只好收回眸光对柳平夏道,“那好吧,我与夫君回渊川去。” 当即,柳成轩与苏容音离开皇宫。柳平夏带上小婉,前去春儿的房间找她中毒的原因。自从春儿跟小婉随柳平夏进宫之后,因太子宫很大,房间很多,所以柳平夏特让她们两个各住一间,这样的殊荣,在原来的侯爷府里,是没有的。 小婉与春儿的房间挨着,所以,当柳平夏来到春儿房间门口的时候,下意识的朝着小婉的房间看了一眼。她眸底有几分思索,当即先去了小婉的房间。 “太子妃,春儿的房间在隔壁!” “我并没有走错。”柳平夏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小婉的房间走去,进入之后,环顾四周。小婉房间的布局与春儿房间的布局相差不大,而柳平夏在这间房间里,并没有感受到异样。 回想起春儿的房间给她的感觉,柳平夏皱了皱眉头。 小婉虽然不如苏容音,可也因跟在柳平夏身边久了,学会了察言观色,她见柳平夏的面色深沉,其中夹杂着几分考量,便知她一定是查到了什么线索,遂上前问道,“太子妃,可是查到了什么?” 柳平夏道,“我们再去春儿的房间一趟。”话毕,她朝着外面走去。 小婉立刻跟上。 她们一前一后。进入春儿的房间,一进门,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将柳平夏给包裹,她皱着眉头看向春儿房间里的一切,试图在其中寻找到些什么。 “小婉,你有没有觉得春儿的房间里有些不寻常?” 小婉将柳平夏口中的话深想一番,随后摇了摇头,“没有啊!春儿与奴婢房间里的布置大致相同,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话至于此,小婉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春儿的梳妆台上,她朝着梳妆台一步一步走去,在那梳妆台前站稳之后,盯着梳妆台上那盒打开了的胭脂看了又看。 “太子妃,这盒胭脂是您赏赐给春儿的么?这东西看起来这样精致名贵,也只能是您赏赐的了吧?” “什么?胭脂?”柳平夏并不记得自己赏赐过胭脂给春儿。她来到小婉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春儿的梳妆台上瞧见一盒价值不菲的胭脂。她将那盒胭脂拿在眼前,又仔细的看了几眼,恍然发现,这是那日眉雅来向她道歉时非要送给她的那盒胭脂。那么,这盒胭脂是如何辗转到了春儿的手上的。 “太子妃,这不是您赏赐给春儿的么?” “不是。”柳平夏盯着胭脂看了又看,突然察觉,这胭脂的颜色同寻常胭脂不大相同。但是,她并不是特别确定自己的判断,便将胭脂放到小婉面前,道,“平日里你为我梳妆,接触胭脂水粉比较多,你看看这盒胭脂,是否与寻常的胭脂有什么不同。” 小婉当即将胭脂拿在眼前,细细的看了几眼之后,道,“太子妃,这胭脂看起来与寻常的胭脂没什么大的差别,就是颜色略微厚重些。不过,京城里也卖有这类的胭脂,不过,这类的胭脂大都品质不好,可这盒胭脂从外观来看,分明是顶级的东西,想来.颜色不该如此厚重才对。” 柳平夏从小婉的手中拿过胭脂,并放在鼻息间闻了闻,虽然她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却突然有些昏沉,当即她摇了摇头,令自己清醒。盯着那盒胭脂看了又看,眸光一定,拿着胭脂朝着外面走去。 “太子妃!”小婉立刻跟上,“太子妃,您是觉得这胭脂有问题,是不是?” “嗯,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有等待会儿我用特殊的手段检验过之后,才知道毒究竟是不是藏在胭脂里。”如果毒真的是藏在胭脂里的,那么那日眉雅来向她道歉,纯粹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在炼制毒药的门口站稳,柳平夏回头看向小婉道,“小婉,你就守在外面,不必进来了。” 小婉忙同柳平夏欠了欠身,恭恭敬敬的回应道,“是,太子妃。” 柳平夏上了台阶,径直朝着炼制毒药的房间走去,进门之后,她先是戴上了自制的口罩,又将自己用白布做成了白大褂穿在身上,拿着那盒胭脂,她来到了平日里专门用来分解草药有毒部分和没毒部分的平台。在平台边站稳,她用锋利的小刀将胭脂盒和胭脂块快速剥离,又将胭脂块碾成粉末状,单独放在一张正方形的宣纸上,又利用宣纸的可塑性,将粉末全部放进一个透明的细长筒形状的玻璃管内。 她拿着玻璃管在窗边站稳,借着阳光,能够看清楚胭脂粉末内夹杂着接近于胭脂的颜色却与胭脂本身颜色不同的细小颗粒。当即,她拿起放在桌上的银针,将银针插进玻璃管内,三秒后,她将银针拿出来——插进玻璃管内的那一截银针,已经全部变黑。 柳平夏眸底的光,瞬间冰冷到了极点。 如果只是简单的毒,银针的颜色不会这么重,正因为是剧毒,银针的颜色才会是黑色。 眉雅果然是想让她死! 至于春儿是怎么得到这盒胭脂的,有待查证。 第三百三十六章 当面对质 “咚咚咚!” 柳平夏立刻看向门口,“小婉,怎么了?” “太子妃,太子殿下得知了春儿的事,因担心您,刚从御书房回来了,正四处找您呢!” “好,我现在就出来。” 柳平夏将银针和胭脂粉末收好,放在一起,又戴在身上。将脸上的口罩和身上的白大褂脱下之后,她朝着门口走去。打开门,看着小婉,她开口问道,“殿下此时在何处?” “就在正厅。” 柳平夏当即赶往正厅。她一边着急去见萧景律,一边盘算着,春儿这次中毒,她该怎么找眉雅算这笔账! 萧景律在正厅等候柳平夏,正厅的门大开着,如尘武功极好,听到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立刻朝着门外看去,看到柳平夏大步流星的朝着这边走来之后,他立刻同萧景律禀报道,“太子,太子妃到了!” 萧景律朝着客厅外看去,见柳平夏风尘仆仆,便从椅子上起身,面露对她的怜惜之意,柔声道,“夏儿,你没事吧?” 柳平夏搬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定,也让萧景律坐,之后,她看着萧景律道,“我没事,不过春儿快死了。我如此说,一点都不夸张,而眼下,能够救春儿的,只有眉雅。” “为何是眉雅?” “哼!”柳平夏道,“因为,春儿中毒,跟眉雅有关系。” 萧景律的眸中满是不解,柳平夏便耐心为他讲解,并掏出了银针和胭脂粉末。有了这两样证据,萧景律不得不相信,眉雅再一次对柳平夏出手,做出了如此恶毒的事情。 “如尘!”萧景律看向如尘,俊逸的面容上满是冰冷,“去,遵照我的吩咐,将眉雅公主带到太子宫来。她若是不肯来,就将她绑过来!” 如尘手持宝剑同萧景律抱拳道,“是,殿下!”随后,他转身离开。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客厅外传来了嘈杂之声。萧景律携柳平夏走出客厅,一看才知,如尘将眉雅带了过来。眉雅虽跟着如尘来了,却满心的不情愿,一路上说了许多话压如尘,想让他胆怯并放她回去。 当然,与眉雅形影不离的宫女幻儿也在。 “如尘侍卫,你虽说是太子宫的人,可是公主的身份毕竟尊贵,你不能这般强制性的将公主带到此地,若是这件事传到了皇上的耳中,怕是你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杀!” 听了幻儿的话,如尘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他说完,转身朝着萧景律走去,并在他身后站稳。 幻儿与眉雅的目光朝着萧景律看去,才知他方才已经站在那儿了。眉雅看到站在萧景律身边的柳平夏,又见她完好无缺,恨得牙痒痒。 “幻儿,你看到了么?柳平夏好着呢!” 幻儿也觉得奇怪啊!那胭脂那日苏容音分明是收下了,那样贵重的东西,她肯定不会留下自己用,定会呈给柳平夏。可那盒胭脂若真的是落在了柳平夏的手上,那她此时该只剩下半条命了才对,怎么怎么会这样康健? “公主,这.这.” 柳平夏衣着华丽,神情高雅,缓步朝着眉雅走去,她在眉雅的面前站定,眸光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眉雅公主,看到我如此的完好无缺,你是不是高兴不起来?” 眉雅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她强撑着几分笑意,同柳平夏道,“太子妃,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怎么听不懂呢?您整日在锦衣玉食里泡着,自然康健,自然完好无缺。你好好的,太子殿下就高兴,太子殿下高兴,皇上就高兴,皇上一高兴,整个后宫都高兴。故而,我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柳平夏勾唇冷笑,“你今日的嘴真的是过分的甜啊!是不是你以为,你说这些话恭维我,就能掩盖你做的那些恶毒之事。我刚才那样问你,就是在试探。公主,你已经暴露了,你可知道?” 眉雅皮笑肉不笑,“太子妃在说些什么啊?眉雅当真是不明白。太子妃,虽说之前我们有些过节,可是该说的我都说了,该道歉我也道歉了,那日,你也跟我说,会原谅我。那日,你所说的话我历历在目,怎么今日就变了?” “我变了?还是你根本就没变!你同我道歉是真心的么?眉雅,此刻,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向我道歉,是真心的么?”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狠厉,她死死的凝视着眉雅,一字一句道,“若是你的道歉是真心的,眼下,春儿也就不会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了!” “春儿?”眉雅心中纳罕,莫非那胭脂最后落到了春儿手上?不可能!幻儿明明是亲手交到苏容音的手上的。 “太子妃说这些话真的是好冤枉人啊!春儿半死不活与我有何关系?太子妃若是非要念着从前的一点恩怨,将一切罪过都怪在我的头上,那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公道自在人心,被冤枉的人,并非就是可怜人。今日,我被太子妃你冤枉,也没打算做这个可怜人。可我既然诚心与太子妃交好,自然也不会将太子妃的过错放在心上,太子妃手下的人出了事,得好好查查身边的人,这是我此刻唯一能说的劝告了。” “你这番话还真是冠冕堂皇。眉雅,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没办法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证据,证明春儿就是用了你所赠的胭脂才中毒的!眉雅,那毒好生厉害啊!幸好春儿发现的及时,若是再晚上几日,怕是我得到的,只能是她的尸体了。” 眉雅因柳平夏这番话,惊得后退几步,被幻儿一把扶住,幻儿压低声音在她身后道,“公主,可不能露怯啊!您得死不承认才能够脱身!” “可柳平夏说了,她已经找到了证据。” 幻儿道,“万一她是骗您的呢?她那种人,最是会骗人的。” 眉雅因幻儿对的话,抱着几分侥幸心理,当即站定,看着柳平夏道,“太子妃,你说找到了证据,倒是将证据拿出来给众人看看,看看你手中的证据,是否真的证明,春儿中毒,与我有关!”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眉雅。”柳平夏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眉雅的脸上顿生出几分倔强,越发坚定了死不承认的想法。 柳平夏看向小婉,吩咐道,“去,将静妃娘娘请过来,另外,告知静妃娘娘,让她请皇上一并过来。” 眉雅一听,慌了。她看向柳平夏,有些担心道,“太子妃,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要请静妃和皇上,你就不怕最后真的是你冤枉了我,静妃与皇上怪罪你么?” “眉雅,是你在害怕吧?我手上握有确凿的证据,我怕什么。我就是要请静妃和皇上过来,让他们都看看,你眉雅究竟是有多么恶毒。”她口中的话说完,看向小婉,“去吧!” “不可以!”幻儿突然从眉雅的身后冲出来,挡住小婉的去路,她冰冷面具下面的那张脸上的一双眸里满是阴冷,“你不可以去!绝对不行!” “为何不能?” 柳平夏的声音令幻儿心虚,但她没有忘记自己脸上戴着面具,她的脸隐匿在面具之下,“因为,这个时间,静妃娘娘在佛堂礼佛,而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太子妃,就算你您是太子妃,在这个时候打扰静妃娘娘与皇上,恐怕不妥。” “你究竟是担心打扰静妃与皇上,还是你根本就是心虚!” “奴婢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可心虚的?倒是太子妃,仅仅凭借自己的猜测就针对我家公主,当真是恶毒至极。” “我恶毒?我” “夏儿。”萧景律在柳平夏的身侧站稳,“何必多费口舌,直接将证据拿出来就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柳平夏道,“我何必同你们这作恶多端的主仆二人多费口舌,我有证据,我怕什么?”柳平夏说完,当即将胭脂粉末与银针拿出来,又放在宫女手中的托盘上。宫女将托盘放到眉雅的面前,此时,柳平夏道,“眉雅,这是你那日原本要送给我的胭脂,谁料这胭脂落到了春儿的手上,这胭脂内有剧毒,我已经用银针试过了。” 眉雅看着已经发黑的银针,再看那胭脂粉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狡辩。 “这”无可奈何之下,眉雅只好随便应付,“这胭脂确实是那日我送的不错,但是,我送给你的是好好的胭脂,里面绝对不可能藏这种无色无味的毒。” 柳平夏快走几步,来到眉雅面前,抬手抓着她左肩的肩膀,迫使她抬起头看向她。 “柳平夏,你干什么?赶紧放了我!” “放了你?你方才都承认了这毒是你下的,我如何能放了你!”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柳平夏眸光定定,看着她道,“我都没说这毒是无色无味的,你如何知道?眉雅,此刻,众人看着,也都听到了你方才所言,难道你还要狡辩么?” “你我.你放开我!”眉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在柳平夏的手中拼命挣扎。 “公主!”此时,幻儿突然冲上来,抬手重重的推了柳平夏一下,才使眉雅从柳平夏的手中脱身。 柳平夏后退几步,又站稳,抬手指着眉雅道,“你到底认不认罪!” “这件事不是公主做的,是我!是我做的!”关键时候,幻儿挡在眉雅的面前,看着柳平夏,大声道,“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是我!” 柳平夏没想到幻儿会这么说,更让她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幻儿突然朝着端着银针与胭脂粉末的宫女跑去,从宫女手上的盘子里将那些胭脂粉末拿在手中,又尽数倒进嘴里。 “幻儿!”眉雅满脸的不可置信,呆愣片刻之后,她冲上去,从幻儿的手中夺过那个成放着胭脂粉末的细长玻璃筒,可是,她将玻璃筒拿在眼前的时候,里面的胭脂粉末已经没有了,全被幻儿吞下去了。 “幻儿!幻儿!” 刹那间,幻儿七窍流血,整个人倒在眉雅的怀里,“公主.公主”幻儿努力贴着眉雅的耳边,如此可以避免自己口中的话被旁人听去,“公主,最终.禾儿禾儿还是救了您.您.您要好好的活着啊.” 幻儿此举,完全出乎柳平夏的意料,她将那么多的胭脂粉末都吞了下去,必死无疑。 很快,幻儿死在了眉雅的怀中。 “幻儿!幻儿!”眉雅声音凄厉,一遍一遍的喊着幻儿的名字,“幻儿!幻儿!你为何这样傻?你为何这样傻?”没有你陪伴我.我在这寂寞冷酷的深宫之中,如何苟活?幻儿我早就.早就将你当作姐妹一般了幻儿,你不该死的,你真的不该死的 小婉看着这样的惨剧,忍不住道,“太子妃,现在.现在该怎么办?幻儿自己承认了这一切都是她做的,那那是不是意味着,幻儿死了以后,解药就没有了。” 如果没有解药,春儿也就没救了。 “眉雅!”柳平夏来到眉雅的面前,无意间瞥见死状恐怖的幻儿。她虽戴着白色的面具,可此时,面具被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流出的血沾染成红色.原本打算问眉雅要解药的柳平夏看到这一幕,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没有解药.”眉雅的双眸中含着泪,“没有解药.幻儿死了,解药.就没有了。” 柳平夏看着眉雅失魂落魄的模样,基本可以确定,她没有说谎。 没有解药,春儿的命怎么保? “阿律!”柳平夏回到萧景律的身边,看着他,面露难色,“阿律,怎么办?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处理?” 萧景律眉头微皱,又缓缓散开,“幻儿既然已经认罪并自尽,那么,此事就已经了结。至于解药,如果没有,我们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阿律,你相信这件事跟眉雅没有关系?” “自然不相信。” “那你.” “太子宫上上下下都看着,幻儿承认了胭脂里的毒药是自己放进去的,与眉雅无关。若是我们要动眉雅,就必须将静妃和皇上请过来。可是,你想过么?他们来了之后,一定会借由幻儿的死为眉雅开脱,到那时,我们还是无法惩治眉雅。这件事因幻儿之死作为了解,是最好不过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能够轻易饶恕 “阿律!”柳平夏道,“我不能一次又一次的这样轻易放过眉雅。你以为她会因为幻儿的死不再作恶多端么?她不会的!在我看来,这次是个机会。幻儿是她的婢女,这件事一定是她致使的,我们将这件事告诉皇上和静妃,我不相信他们会不给我一个公道!” “不好了!”突然,一声惊叫传出,“公主晕倒了!” 柳平夏与萧景律齐齐看去,眉雅果真抱着幻儿晕倒在地。他二人匆匆上前,萧景律道,“快,去请御医!” 小婉去请御医,柳平夏又安排人将晕倒的眉雅送回她的宫中,告诉小婉,让御医直接去眉雅的宫中诊治。太子宫一团忙碌,这份忙碌又很快消散,柳平夏有些疲惫,在众人四散之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萧景律见此,朝着她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若有所思。想了想,他朝着她走去。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门,萧景律进去后,见柳平夏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闭眼假寐。他想了想,在她身边坐下,知晓她并没有睡,遂轻声道,“你也不必烦闷,若是真的想追究眉雅的责任,待她醒了也不迟。” 柳平夏闻言,缓缓地睁开眼,她眸底盛着疲惫,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犹豫片刻,才缓声开口,“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从前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我已经不见了,不然,眉雅早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现在的我,做任何事,总是顾及这个,顾及那个.”她顿了顿声,神情之间有几许无可奈何,“阿律,或许或许我不应该跟着你进宫的。” 萧景律伸出手握住她的,“你又在后悔随我进宫这件事了?我觉得,责任不全在这件事情上。你当下的脾气不如从前,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人总是会变得更加沉稳一些,考虑事情更加周到一些,在我看来,这是好事。至于眉雅这桩事,因她身份不同,我们在处理她的事情是自然得多考虑一些,夏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门外,小婉疾步匆匆的冲进来,看着柳平夏与萧景律,她道,“太子妃,殿下,眉雅公主不见了!” “不见了?”柳平夏不解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回禀太子妃,奴婢去请御医,将御医请到凝鸳宫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公主。凝鸳宫里的人将那儿里里外外翻找了好几遍了,就是不见人!奴婢见实在是找不到人了,这才来回禀太子妃。太子妃,公主.公主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 小婉这么一说,柳平夏当即看向萧景律道,“看到了没有?眉雅绝对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我现在都怀疑,她晕倒,根本就是装晕。这件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我们不向皇上禀报,皇上也会追究此事。阿律,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事情如此发展,完全出乎萧景律的意料。 “这件事,皇上知道了么?”萧景律看着小婉问道。 “凝鸳宫里原来在眉雅公主身边伺候的姑姑去禀报皇上了,这会儿大约正在同皇上说呢。” 就在此时,门外来人,柳平夏与萧景律出门去看,才知来的是皇上身边的大公公。大公公看着柳平夏与萧景律,先是行了礼,又道,“太子殿下,皇上请你与太子妃到御书房去一趟。” 柳平夏与萧景律相视一眼,两人做到心中有数,并同大公公离开。离开前,柳平夏交代小婉,让她照顾好春儿。 大公公在前面引路,柳平夏与萧景律跟在他身后,此时,大公公稍稍放慢了脚步,压低声音开口道,“太子殿下,皇上此刻有些生气,想必因为什么,您也清楚,待会儿到了御书房,还请太子殿下将关于眉雅公主的事好好的同皇上解释清楚,若是皇上一个没忍住冲您发火了,还请您忍一忍。眉雅公主虽说不是皇上的亲骨肉,可皇上念着王爷是开国功臣,对眉雅公主宠爱非常.” “大公公所言,我都明白,不必再多说。” 大公公连连点头,“是!是!” 临近御书房,柳平夏就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御书房外的宫女与太监,一个个瑟缩着身子,小心谨慎。不难想象,皇上在得知眉雅不见了的消息后,已经将这些奴才好好的骂了一通。 她与萧景律一同进入御书房,御书房内严峻的气息更重。等见了皇上,见他黑着一张脸,神情阴沉,柳平夏便收敛锋芒,跟着萧景律同皇上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柳平夏与萧景律异口同声道。 他们跪在低声,许久不闻皇上的回应之声。柳平夏悄悄地抬眸去看,正对上皇上冰冷的眼神。她心中虽惊诧,但是不怕,又缓缓将头低下。 “起身,赐坐。” 皇上短短的几个字,令萧景律与柳平夏从地上起身,又在红木雕花的凳子上坐下。坐下后再看,柳平夏才知,皇上手上还拿着奏折。 此时,皇上将手中的奏折朝着桌上一扔,冷声开口,“说说吧,眉雅失踪,与你二人有何关系。” 柳平夏心想,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要面对皇上这般态度的质问,未免太不公平,便想开口解释。谁知,萧景律察觉到她的冲动,一把攥着了她的手腕,并压低声音同她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我来说就是。” 柳平夏朝着他看了一眼,暗想,莫非阿律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应对之法?思及此,她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好。” 当即,萧景律看着皇上道,“父皇,这件事,说来话长,儿臣长话短说。”顿了顿声,他又道,“是因太子宫的婢女中毒,牵扯出这毒是眉雅赠给夏儿却无意间落到春儿手上导致春儿中毒,命在旦夕。眉雅几次三番想要加害夏儿,我不能够轻易放过她,故而请她到太子宫,查证此事。就在两个时辰前,眉雅的贴身侍女幻儿承认了这一切是她做的,并吞下毒药自尽。眉雅见此痛不欲生,抱着婢女幻儿痛哭不止,直至晕厥。” 第三百三十九章 眉雅失踪 “她晕厥后,儿臣与夏儿合力将她送至凝鸳宫,并叫御医过去为她诊治,谁知,大约半个时辰后,小婉前来禀报,说眉雅失踪了。”萧景律道,“父皇,依儿臣之见,眼下最重要的是,派禁卫军在宫中寻找眉雅的下落。” 皇上眉头紧锁,许久不语。他本是要责问萧景律与柳平夏,未曾想,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皇上心里清楚,之前他冤枉过柳平夏,这次绝不能再因为对眉雅的宠爱而再次愿望她。 听了萧景律的解释,皇上冷静多了。他抬眸看向大公公,吩咐道,“去,将禁卫军统领叫过来。” “是!”大公公转身离去,片刻之后,带着禁卫军统领走进来。 禁卫军统领在皇上的面前站定,抱拳颔首,沉声道,“臣参见皇上!” 皇上道,“眉雅公主失踪,此事不可外扬,你带着禁卫军在宫内暗中寻找一下眉雅公主,务必寻到!” “是!臣领命!” 禁卫军统领当即离开,皇上收回眸光看向萧景律与柳平夏,“眉雅失踪,并非小事,若是传扬出去,百姓们会认为是朕亏待了王爷的女儿,有损朕的名声。你二人知道其中细枝末节,更不能对外多言。当然,这件事,你们是受害者。”他看向柳平夏,加重了声音,“太子妃,尤其是你。” 皇上这样明白事理,柳平夏也不是那种喜欢胡搅蛮缠的人,“谢谢皇上体恤。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眉雅公主,至于其他,皇上不必挂怀。” 皇上含笑点了点头,对于柳平夏的“懂事”,他很满意。 此事如此风平浪静的解决,令萧景律感到舒心。他与柳平夏离开御书房,朝着太子宫走路。路上,不顾众人的眼光,他攥着柳平夏的手,两人亲昵无间。 “夏儿,今日在御书房,你没有在皇上的面前谴责眉雅对你所做的一切,让我看到了你的大度。我的夏儿果真是变了。” 柳平夏看着他灿然一笑,“是你告诉我的,做事要沉稳,多考虑。既然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眉雅错了,我何必又多此一举,非得至眉雅于死地。再加上,眉雅现在畏罪潜逃,她一个公主,无论逃到哪儿,日子都不会好过。当然,如果她还在宫中自然另当别论。我现在渐渐开始相信,恶人真的有恶报,有时候,不需要我动手。” 萧景律点着头道,“嗯,你这话不假。若眉雅真的是畏罪潜逃,那么她晕过去,就真的是在装晕。大约,她心里也清楚,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 “其它的,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阿律.”柳平夏面色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幻儿死了,眉雅失踪,春儿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三日后,春儿彻底断气。 柳平夏心里悲痛,又不愿众人瞧见,便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小婉与春儿曾是姐妹,现下春儿因毒而死,她失去了宫里最为交好的朋友。春儿下葬那日,小婉抱着棺材哭了许久,哭到眼睛红肿,整个人晕了过去。 最为坚强的是苏容音,春儿出事,她立刻从渊川赶来。柳平夏不见人,小婉哭晕了过去,春儿的丧礼由苏容音筹办,事情了解之后,她也没有立刻回渊川去,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柳平夏。 此时,她已经在柳平夏的房间门口徘徊了近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内,她用尽了办法希望柳平夏将门打开,奈何.一点作用都没有。 “太子妃,春儿已经下葬了,我也给了春儿的家人一大笔银子,这些银子,足够她的家人过好后半生。容音知道太子妃心里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您要想开些。”口中的话说完,苏容音抬头看着眼前的房门,见房门依旧紧闭,她心里也涌起一阵失望。她不是对柳平夏感到失望,而是对自己。她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才不能够让柳平夏开门。 苏容音能够想到的办法都已经用尽了。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转身离开。 “吱呀。” 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她立刻回头,看到半开着的门后站着的柳平夏,她眸光骤亮。 “太子妃!” 柳平夏神情低落,抬眸朝着她看了一眼,转身朝着屋内走进时,丢下一句,“你进来吧。” 苏容音连忙走进去,进门之后,又将门关上。转身看向柳平夏,同时她发现,屋内的窗户都关着,光线昏暗,原本屋内淡色清雅的白纱都被衬的灰秃秃了。苏容音突然有些难过。 “太子妃” 柳平夏坐下后抬眸看向她,“春儿家人的事,让你费心了。这些事,原本应该我来操持。你给了春儿的家人多少银子,报个数目给我,我补给你。” “那都不重要。”苏容音道,“重要的事,太子妃你能够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不要再如此的萎靡不振。我听殿下说,连他都敲不开你的门,可见唉.太子妃,凡事,想开些吧。” “这几日,我脑中时常闪现第一次见春儿的模样,从侯爷府到太子宫,眨眼间竟过去了这许多年。从前,我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会离开我。没有想过的事情,突然发生了令人一时间无法接受。”柳平夏眸底噙着未落的泪,又道,“说实在的,春儿是你们三人中最为不起眼的一个,她胆小,没有你沉稳,没有小婉玲珑剔透,可她却也是我身边最不可缺的。眼下她没了”她眸底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我回想曾经,觉着,自己很是对她不起。” “太子妃若是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倒觉得,我才是罪人。” 柳平夏眉头轻皱,看向苏容音,“好端端的,你怎会突然这样说?” “因为,那日,太子妃你离开之后,眉雅公主的婢女幻儿将那盒胭脂塞给了我。我去找您,半路碰上春儿,春儿甚是喜欢那盒胭脂,我想着,您既然不喜欢,给了春儿也无妨,谁料”苏容音含泪欲哭,“那盒胭脂,要了春儿的命。” “竟然.”柳平夏满心哀恸,“容音.竟然是你?” 第三百四十章 百老子 “是!”苏容音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顷刻间泪流满面,“虽说那是我的无心之失,却真的将春儿给害死了,太子妃,容音有罪,还请太子妃惩罚容音!” 柳平夏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但是,她有资格怪苏容音么?究其原因,并非是苏容音的错。眉雅诚心要害她,而春儿成了无辜受害的人,苏容音又不知道那胭脂里面有毒,纵使是她将胭脂给的春儿,责任也不在她。 “容音.”柳平夏起身将苏容音扶起,“错不在你,你将胭脂给春儿的时候,并不知道其中有毒,我也知道,你将胭脂给春儿的时候,一定是抱着好意。你不必内疚,我也不会怪你。” 苏容音含泪看着眼前的柳平夏,“太子妃,你真的不会怪我?” “嗯。”柳平夏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容音如重释放,抱住了柳平夏,痛哭流涕道,“我得知春儿是因胭脂而死后,心里内疚死了。我给春儿父母银子,也是为了弥补自己心里的内疚,太子妃,谢谢你!谢谢你!你原谅了我,我才能原谅我自己。” 柳平夏握着她的双手,“容音,该做的你都做了,我相信,春儿泉下有知,不会怪你的。为了春儿的事情,你已经在京中停留了数日,你大约什么时候走?” “太子妃,我只愿你没事。你安好之后,我自会离开。” “那你可以放心的离开了,我已无碍。” 苏容音含笑点了点头,“好。” 苏容音回渊川后,柳平夏又亲自去了一趟春儿的老家,见了她的家人,送了些银子、吃的、布匹和家中必须的东西。离开春儿的老家,柳平夏一行人返回京城,路上,从小婉的口中得知,皇上派禁卫军在皇宫内寻找眉雅,并未找到,可见眉雅已经逃离出宫,流落在外。 柳平夏细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眉雅若真是已经流落在外,恐怕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主子说的是。”小婉道,“眉雅贵为公主,从小到大享受的都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一个公主流落到了民间,定然是要吃些苦头的。” “她该吃些苦头,春儿不能白死。就算幻儿为春儿抵了命,眉雅这幕后真凶也不能活的太痛快了。有时候我就很庆幸眉雅选择了逃离出宫,我想,她会遭受报应的。” 此刻,京城,名医百老子的宅院门口。 趁着众人因她晕倒而乱糟糟的时候,眉雅打晕了一个宫女,换上她的衣服,成功从冷宫后的一个狗洞里钻出来逃离出宫。离开皇宫,她就马不停蹄的感到了百老子的住处,虽然,其中经历了一些坎坷,好在她到了。 “吱呀。” 宅院的大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模样清秀,大约十五六岁的小童,小童朝着眉雅走去,在眉雅的面前站定之后,开口道,“师傅说了,大赵国的公主迟早有一天会拿着翠碧玉佩来找他,公主,你可带了翠碧玉佩?” 眉雅忙从怀中掏出她父亲上战场前交给她的翠碧玉佩,她将玉佩呈给小童,小童接过来,拿在手上道,“公主稍后。” 眉雅连连点头。 小童拿着玉佩进去之后,很快出来,请眉雅进去。她一边跟着小童往院子里走,一边回想她的父亲将玉佩给她时告诉她的话,一边想,一边悄然落泪。 小童忽而站定,眉雅也匆匆站定,一抬头,才知到了。 小童道,“公主,请!” 眉雅抬脚跨进门槛内,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淡淡的熏香,其中夹杂着药材味,但并不难闻,反而让人精神振奋。她想好了见到百老子后怎么说,而且,她一定要让百老子答应她的要求,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小童在眉雅的身前站定,看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恭敬道,“师傅,人,带到了。” 老者正在摆弄药材,闻声抬起头,看向眉雅时,柔和一笑。随即,他冲着小童摆了摆手,小童会意,转身离开,并将房门带上。 毕竟眼前是陌生人,周围又是陌生的环境,眉雅警惕的朝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别怕!”老者似乎是看出了眉雅的紧张,他从椅子上起身,在眉雅两步之遥处站稳,看向她,柔声道,“你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正因此,我当时许诺你父亲,只要有朝一日他或者他的后人拿着这翠碧玉佩来找我,无论他提出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当真么?”这正是眉雅想要的。 百老子含笑点了点头。 眉雅立刻道,“我我.”迫切之余,她抬手指着自己的脸,看着百老子,一字一句道,“可以.可以帮我换张脸么?” 百老子面上的神情刹那间严肃起来,他眉头深皱,满目不解,“公主,你的容貌这般美好,为何要换?” “我”眉雅无法同百老子详细说明,只好道,“我有非换不可得理由。” “你可知,换脸这种事,在整个大赵国,从未出现过,即便是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你是京城的名医,而你正是因为给被火烧毁容貌的女子换了张脸而闻名。老先生,求求你了!”眉雅“噗通”一声在百老子的面前跪下,“求求你了,帮我换张脸吧!” 百老子眉头深皱,沉默许久。片刻之后,他才开口道,“我确实因给人换脸而闻名,但那女子的脸被烧伤,没有一片完好的脸皮,不得不换。况且,换脸之术实则是古书中提到的“邪术”,若非逼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去做。公主,你容貌这般美好,换了,实在是可惜。另外,你若是换了这张脸,会留下许多后遗症,很可能,短命啊!” 眉雅只希望柳平夏死,她顶着现在这张脸,迟早会被宫里的人找到,到那时,柳平夏一定不会放过她。不仅是柳平夏,还有皇上。如果不换掉这张脸,那日后的她,就要生活在惴惴不安之中,此生都无法重新开始。 这张脸不能再要了!绝对不能再要了! “老先生,你答应过我父亲,只要是他或者是他的后人来找你,无论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你都会答应。我希望,你不要食言!” 第三百四十一章 妩媚的新面容 百老子闻声长叹,“既然公主心意已决,老朽定不能食言。公主暂且在寒舍住下,换脸过程繁杂,换脸后一个月之内不能出门见人,故而,公主需在此住上一月有余。” “多谢老先生。”眉雅面露诚挚,“叨扰了。” 百老子用三日的时间准备好用来换脸的工具,工具俱全,他将眉雅请到了专门做这项手术的房间,待眉雅在惨白的床上躺下,百老子道,“公主,换脸之术凶险异常,待会儿,请公主先喝下致人昏迷之汤药,如此,在手术过程中,公主会感知不到疼痛。当然,汤药的剂量我有把握,不会伤害到公主的大脑。” 眉雅道,“老先生,我既然已经决心换脸,就不会有任何的顾忌,这些话,你不必同我说,只管做该做的就是。” 百老子见她如此有决心,自然不再多言。片刻之后,小童将汤药端进来,为眉雅服下,她整个人很快陷入昏迷之中。 见此,百老子看向小童,“你去将地窖里冰封的脸皮拿过来。” “回师傅,上个月,捐给咱们的女子脸皮有三款,一款妩媚,一款端庄,还有一款可爱娇俏。鱼儿该取来哪一款才是?” 百老子闻言,看向眉雅,盯着她的面容端详片刻,看向鱼儿道,“公主面有贵气,稚嫩之中夹杂着可爱,她既然想换面,自然不希望依旧是可爱娇俏的。你去取来妩媚的那张脸皮,待为师为公主换上。” “是。”鱼儿同百老子行了礼,转身离开。他来至地窖,找到冰封的女子脸皮,又在其中找到面容妩媚的那一款,拿上之后,再次回到百老子的身边。 百老子得了脸皮,便先将眉雅原本的面皮从脸上割下来,他刀功了得,割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割下之后,为了防止脸皮变皱,失去光泽,需立刻用冰敷。此时,鱼儿从百老子的手中接过眉雅的脸皮,先进行冰敷,随后拿至地窖,冷冻起来。 鱼儿在做这些事之时,百老子已经熟练的将那张妩媚的美人面换到了眉雅的脸上。脸皮换好,需要敷上厚厚的一层药膏,药膏有助于伤口恢复,可使这张妩媚的美人面长在眉雅的脸上,并且让人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敷完药膏,又要缠上厚厚的纱布,最后,将眉雅转移到她原来的房间,使她睡到自然清醒。 眉雅这一觉,睡了整整三日,她醒来后,下意识的触摸自己的脸,却摸到了纱布。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下床朝着梳妆台走去。在铜镜前坐下,看到铜镜内自己被缠着厚重纱布的脸,她不觉得吃惊,也不觉得害怕,而是异常冷静的盯着看了许久。 “吱呀。” 听到门响,她下意识的朝着门看去。鱼儿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在眉雅的面前站定,稳声道,“公主,师傅说您今日一定醒,还真是,这是汤药,喝下之后,能够使您的脸恢复的更快。” 眉雅接过汤药,二话不说,端起来,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 “公主喝的太快了,这药很苦。” “我不怕苦。”眉雅将汤碗还给鱼儿,“为了这张脸,苦算什么?” 鱼儿不清楚眉雅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种话。不过,她的愿望,很快就能够实现。 一个月内,眉雅完全配合百老子和鱼儿,该喝药就喝药,该休息就休息,但是,无论她做什么,都必须是在屋内,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没有离开过房间。 同样的,这一个月里,皇上下令让禁卫军寻找眉雅的下落,可终究是没有结果。这件事成了皇宫里的秘密,人人都知道,却谁也不能说,毕竟,在背后传此等闲话的人,已经被砍了头了。 眉雅藏身于百老子处,很快,这张脸重见天日的时间到了。 这日一早,早膳过后。百老子与鱼儿一同来找眉雅,鱼儿的手上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些刀子、剪子和干净的被湿润过的布帛。 百老子让眉雅坐于铜镜前,先用剪子剪开纱布的一头,又将被剪开的地方拿在手上,将纱布从眉雅的脸上一点一点取下来。 眉雅看着纱布一点一点变薄,心里紧张又期待。 纱布终于被完全取下来,眉雅看着铜镜里那张完全陌生的脸,忽而泪目。 “公主怎么哭了?” “我只是觉得,有些委屈罢了。可是这条令我感到委屈的路,却是我自己选择的,怪不得旁人。” 百老子从鱼儿的手中接过布帛,亲手为眉雅擦拭脸颊,他一边擦,一边道,“换了面容,即代表着重生,公主想开些。” 她自然会想开,因为这是她求来的。铜镜里的自己,不笑且有妩媚之态,若是笑了,怕是要魅惑众生。 换了面容,便可重新开始,这话不假。 “柳平夏”她暗暗攥紧了拳头,“你给我等着。” 百老子忽在眉雅的面容之上见到恨意,沉吟片刻,遂开口道,“公主,你换了面容,可是为了复仇?” 眉雅猛地看向百老子,“先生怎么知晓?” 百老子慈爱一笑,“我也是猜的。”他将手中的布帛放到鱼儿手上的托盘上,收回目光,看着眉雅又道,“你为了复仇而舍弃了原来的容貌,代价是大了些。可只要你认为自己所做的是对的,那就一路走下去。每个人此生,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爱恨情仇,贪嗔痴慢,早有定数。” “我痴爱一人,求而不得,与我如同姐妹的贴身侍女惨死.我失去了一切。”她微微哽咽,“老先生,若不复仇,夺回我想要的一切,此生,无意义。” 百老子微微一笑,随后转身离去。 鱼儿还在。 鱼儿道,“公主,您该启程了。” 眉雅面露诧异,“是老先生让我走的么?” “您用玉佩换取一张新的面容,此时一切都已经大功告成,您是时候去做您该做的事情。这儿只是医馆,只能医病,无法医命。” 眉雅明白这话的深意,当即点了点头,道,“劳烦你代替我向老先生致谢,我,告辞了。” 鱼儿将眉雅送至门口。 此时,皇宫。 因眉雅久寻寻不到,皇上虽心中烦闷,却也知道“造化”二字的意义。此事暂搁,因有比此事更为重要的国家大事。当然,这件事仍是宫中秘闻,人人不能私下议论。 第三百四十二章 私闯太子宫 眉雅失踪之事,打击最大之人,乃是静妃。她是从小看着眉雅长大的,自她入宫之后,她便因眉雅没有娘亲而多多照顾。虽说之前因眉雅做错了事,屡次得罪太子与太子妃,她有了与她断绝来往的念头,但.那毕竟是一时的,这一时的念头抵不过多年来她们之间积累下的感情。 李嬷嬷见静妃暗自神伤数日,几次欲开口劝说,都不顺利,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到太子宫去请柳平夏,希望柳平夏可以好好的劝劝静妃。 按理说,她不该找上柳平夏。可李嬷嬷想来想去,解铃还须系铃人。眉雅失踪,这件事必然跟柳平夏有牵扯,但是,从她们所得知的消息之中,知晓柳平夏一直以来都是受害者,如果这个受害者肯开口劝说静妃,那代表柳平夏原谅了眉雅,对于静妃来说,这是一个小小的安慰。 李嬷嬷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虽然她也不清楚究竟能不能行得通。 一大早,在太子宫门口扫地的宫女就瞧见了李嬷嬷。李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除了新进宫的有可能不认识以外,大部分人都是认得她的。 扫地的宫女自然不晓得李嬷嬷一大早在太子宫转悠所为何事,她悄悄地找到小婉,将此事告知小婉。小婉得知后,如实禀报给了柳平夏。 柳平夏闻言后面露几分诧异,“李嬷嬷?她是静妃跟前的人吧,怎么突然来了太子宫。” “扫地的下人瞧见她后就将此事告知奴婢了,奴婢也没耽搁,赶紧来告诉您。太子妃,要不然奴婢去门外悄悄,打听打听李嬷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好。”柳平夏道,“你先去盘问盘问她,她是静妃的人,静妃与眉雅交好,我料定没什么好事,若当真如此,你可打发了她,让她离开。” 小婉忙点了点头,“是!” 小婉离开柳平夏的房间,径直朝着太子宫的大门口走去,待走近了,方看清楚了在门外徘徊的李嬷嬷。 “李嬷嬷好。”在李嬷嬷的身后站定,小婉娇俏着说道。 李嬷嬷闻声忙转过身来,看见小婉时面上一喜,“小婉姑娘!” “李嬷嬷在此徘徊,可有事?” 她脸上自有几分犹豫之色,“确实有些小事想劳烦太子妃,不知不知太子妃得不得空?” 小婉心下思量,她口中的“小事”恐怕不小,可李嬷嬷说的如此委婉,可见是有几分深沉的考虑。至于李嬷嬷心里的考虑究竟是不是在给太子妃挖坑,那就得好好盘问盘问了。 “李嬷嬷且同我说说吧,是什么样的“小事”,非得劳烦我们家太子妃不可。” “这”李嬷嬷心神不定,犹豫再三,方才开口,“我们家娘娘因眉雅公主失踪的事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我想兴许太子妃有法子开解我家娘娘。” 小婉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小事”。 “李嬷嬷应该清楚吧?我家太子妃与公主是仇敌,不知李嬷嬷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要让我家太子妃去安慰静妃娘娘。我这样说话,李嬷嬷不要觉得难听,我只是觉得事情不应当这样做才对。”顿了顿声,小婉又道,“李嬷嬷,你还是回去吧!太子妃是不会见你的。” “我也知道,提出这样的请求,很过分。可我家娘娘整日里为公主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宫里我想了个遍,只想到来找太子妃求助这一个办法。我家娘娘确实同眉雅公主交好,可是公主眼下失踪了不是?失踪的人的死活我是顾不上的,可我得顾着我家娘娘的死活。小婉姑娘,我知道,你家太子妃是顶聪明的人,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开口,一定能够解救我家娘娘。” “没那个可能!”小婉道,“李嬷嬷,你请回吧。” 李嬷嬷在小婉这儿吃了闭门羹,虽有几分恼怒,可更多的事不甘心。她要是就这么回去,面对的还是那个整日黯然神伤,不吃不喝的静妃,她实在是不愿看到静妃那个模样下去。 “小婉姑娘,你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可是你家太子妃的意思?依照我的想法来看,你家太子妃不该如此不近人情才是!”李嬷嬷说完,越过小婉,急匆匆的跑进了太子宫内。 “哎?李嬷嬷!李嬷嬷你干什么?”小婉一边追进去,一边大喊道,“来人呐!来人呐!拿下李嬷嬷!将李嬷嬷拿下!” 小婉一声喊叫,四五个太监从院子四处冲出来,将李嬷嬷包围之后,快速的将她拿下。 “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妃你出来啊!”情急之下,李嬷嬷冲着太子宫的正殿大喊,“太子妃,奴婢诚心来求太子妃去看看我家娘娘!求太子妃现身啊!” 小婉让太监看好了李嬷嬷,径直朝着正殿跑去,抬脚跨进门槛里,三步作两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太子妃,李嬷嬷在外吵闹,不肯走不说,还闯了咱们太子宫。” 李嬷嬷在外头大声叫喊的话,柳平夏听清楚了。 “李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她是不怕死么?”柳平夏看向小婉道,“你问清楚了么?她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回主子话,李嬷嬷说,她来此是为了请主子到静妃娘娘那儿,劝一劝静妃娘娘。” “为何要劝静妃娘娘?” “李嬷嬷说,静妃娘娘因眉雅公主失踪之事,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还说,只有您过去劝,才能使静妃恢复如初。” “这话有些可笑,我不曾与静妃交好,而且,静妃与眉雅私交甚密,眼下静妃出了事,贴身侍奉她的人却来找我劝说,也是有些奇奇怪怪。” “主子这话说的是。奴婢心想拒绝了李嬷嬷,让她离开,谁知她竟然不肯走,还闯了进来,只不过,眼下已经被咱们院子里那几个力气大的给控制住了。主子,您看该怎么处置?” 柳平夏想了一会儿,当即从椅子上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小婉见此,立刻跟上。 片刻之后,柳平夏在李嬷嬷的跟前站定,二话不说,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啊!”被打疼了的李嬷嬷惊叫出声。 “叫什么?让整个宫里的都知道我打了你么?”柳平夏道,“你擅自闯我宫门,这一巴掌你理应受着!” 第三百四十三章 重情重义 李嬷嬷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许多年了,她跟着静妃住在僻静的宫苑,鲜少惹事,许多年没人打过她了。这一巴掌打的她浑身颤抖,脑子里闪过刚进宫时被人欺负的场景,那时候,若不是碰见静妃,她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噗通”一声,李嬷嬷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仰头道,“太子妃打的好!奴婢错了,是奴婢该打!可是,奴婢求求太子妃了,去看看我家娘娘吧,她若是再这般消沉下去,怕是这条命都不保了。” “你是静妃的人,静妃有着与世无争的性子,你大约也应当被传染一些,可我并没在你身上看出你有半点的淡然。不仅如此,你还很是蠢笨!你该清楚的,我与眉雅的关系,静妃与眉雅的关系,你但凡是深深地想一想,就该知道,让我帮静妃,那是不可能的事!”柳平夏厉声骂道,“李嬷嬷,你好糊涂啊!若是再不起身离开,我怕是要下令让人将你打死!”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李嬷嬷头抵着地面连连磕头,头都撞破了嘴里还喊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求太子妃解决我家娘娘,求太子妃解救我家娘娘!” 柳平夏看着李嬷嬷的头一点一点被磕出血,皱了皱眉头,朝着小婉看了一眼,“让她停下,扶她起来,带进来吧。”她说完,转身回房。 小婉一惊,不知柳平夏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可这话是柳平夏亲口吩咐的,她自然照做。 “李嬷嬷,你且停住吧,随我进屋去。” 李嬷嬷闻言,猛然停下,抬眸去看小婉,“太子妃愿意帮我了?” “你随我来就是了。” 李嬷嬷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血,随着小婉进屋去了。 柳平夏坐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椅子面儿上放着淡黄色凉垫,她手中又端着一杯茶,浅浅的喝了一口后放下。一抬眸,看着李嬷嬷鲜血淋漓的一张脸,她不悦道,“既带进来了,就不该这样血淋淋的。小婉,把脸给她擦干净了!” “是。”小婉连忙照做。 给李嬷嬷擦了脸,又顺便在伤口上抹了药膏才算完。在柳平夏的吩咐之下,小婉又拿了把凳子放在李嬷嬷的跟前,让李嬷嬷坐下。 李嬷嬷有些受宠若惊,再加上方才在院子里遭受了那些,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 “太子妃,奴婢.奴婢站着就是了,太子妃有什么要同奴婢说的,奴婢站着听就是!站着听就是!” 柳平夏勾唇一笑,心想着,这李嬷嬷一定是被自己方才那一巴掌给打怕了,也难怪,纵使她现在没有以前那般杀伐果断,可若真要对付起哪个人来,也不缺让其跪在地上喊爷爷叫奶奶求饶的本事。 “你别怕,我既然让小婉将你带进来,自然不会像刚才那样对你,你坐下吧,有些话,得慢慢说,你若是站着,得站好一会儿。方才你磕破了头,这会儿要是站久了,怕是要晕的。” 李嬷嬷闻言,忙谨慎小心的在凳子上坐下。 柳平夏瞧了她一眼,又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手上端着茶杯,右手掀着茶盖,她道,“李嬷嬷,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叫你进来么?” 李嬷嬷低着头,低声道,“奴婢愚钝,并不知。” 柳平夏扬起头,朝着高远处看了一眼,“我这个人,向来是重情重义的。因我是这样的人,故而也甚是喜欢那些重情重义,对主子忠心,愿意为了主子豁出命的人。”她将目光放在李嬷嬷身上,“你是宫里的老人了,想来是看过许多尔虞我诈的,可见识过这么多之后,你还能做到为静妃拼命,这一点,我欣赏你。” “太子妃谬赞,奴婢这都不算什么,在奴婢看来,自打跟着静妃娘娘那日起,奴婢就是静妃娘娘的人了,就算有朝一日为了静妃娘娘而死,奴婢也心甘情愿。” “好!冲着你的这几句话,我就去看望一下静妃。” 当即,小婉伺候柳平夏换上正装,她们主仆二人随着李嬷嬷前去静妃宫中。李嬷嬷引着柳平夏来到正殿门口,又请柳平夏稍后,便进去通报了。 穿过美人屏风与珠帘,李嬷嬷站在侧卧在床上,闭眼假寐的静妃的身前,她垂着头,能够遮住额头上的伤,不至于让静妃为她担心。 “娘娘,太子妃来了。” 静妃猛地睁开眼,“什么?你说谁来了?” “回娘娘的话,是太子妃。” 静妃当即翻身下床,朝着门外走去,抬脚跨出门槛,下了石阶,果见柳平夏立在那儿。 “太子妃?” 柳平夏点了点头,“是我。” 静妃不明白,柳平夏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来。眉雅失踪,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她来找她,所为何事?莫非莫非是为了眉雅做的那些错事,来找她讨要说法么? 思及此,静妃眼前一黑,又踉跄着后退几步。 “静妃娘娘!” 柳平夏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抓住她,才没使她晕倒在地。 “娘娘!”李嬷嬷从屋内冲出来,同平日里一起服侍静妃的侍女一起,将静妃扶进屋内的软塌上。 柳平夏跟着进来了,见静妃躺在软塌上久久没有睁开眼,遂看向李嬷嬷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既如此,我改日再来吧。” “可” “太子妃且慢!” 李嬷嬷刚要开口,希望柳平夏留下,静妃就醒了,她在李嬷嬷的搀扶之下坐稳,看向柳平夏,柔声道,“太子妃,既然来了,就别那么着急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李嬷嬷,吩咐道,“去,准备茶水点心。” “是。” 见此,柳平夏在静妃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静妃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大约与这几日没有好好吃饭有关系。再加上她刚才晕过去一会儿,柳平夏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先不开口为好。 “太子妃,你来找我,是为了眉雅的事吧?” 柳平夏眸光微动,随后,看向静妃,点了点头。 静妃眸底顷刻间盛着泪,“眉雅这孩子”她微微哽咽,“确实辜负了我对她的期望。”话音落,她从袖口里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第三百四十四章 委曲求全 “我知道,眉雅这孩子对不起你,你来找我兴师问罪,也是情理之中。宫里人人都知道,我与眉雅交好,情同母女,眼下眉雅失踪。我一是难过于背后那些人说闲话,二是自责于没有将眉雅教育好。” 柳平夏想,静妃这段时日不吃不喝,大约是缺了一个能够与她好好聊聊的人。既然今日她想倾吐一番,自己何不当一个倾听者呢? “太子妃,说起来,你我不算相交甚密,我同你说这些话,你怕是要觉得过分了。” “不会。”柳平夏道,“静妃娘娘虔心礼佛,是至诚之人,你同我说的这些,都是心里话,你既然同我说了心里话,自然是没有打算把我当做外人,我这个人又向来不见外。” 静妃欣慰不已。 “太子妃,今日,你来找我,是为了替春儿讨个公道,是不是?” “你错了。”柳平夏道,“我不是自己要来的,而是被你身边的李嬷嬷给请过来的。李嬷嬷请我来,是让我劝你,开解你的。” 静妃浅淡的面容之上透露出惊讶来,“这当真么?” “静妃娘娘,我何必骗你呢?” 静妃收回眸光,心底不平静了一阵儿,“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会是这样。那那你不会因眉雅的事情而怪我么?”她看着柳平夏,神情认真严肃,问道。 “我为什么要怪你?事情是眉雅做出来的,路也都是她自己选的。虽然我会因为眉雅而不喜欢你,但是,单单以你的人品来看,我不会讨厌你。” 静妃慰然一笑,“太子妃,你果真事事分明。” 此时,李嬷嬷带着宫女将茶水点心呈上,静妃有意朝着她看了一眼,瞧见了她额头处的伤。而后静妃收回眸光,只当自己没看见。 李嬷嬷将茶水点心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李嬷嬷让我来规劝静妃娘娘,可在我看来,静妃娘娘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多余的话我自然也不必说,眉雅这件事,静妃娘娘只需要知道,你没有责任,你没有做错什么,就是了。外头的那些闲言碎语,兴许在眉雅公主刚刚失踪的时候传的盛一些,现在,有皇上压制着,想必静妃娘娘已经听不到什么闲话了。” “至于眉雅,她已经长大,也是时候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了。静妃娘娘也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任何时候,只要皇上没出面怪罪你,静妃娘娘就不至于怪罪自己。” 柳平夏一席话,将静妃心中的郁结散去了。她当即拉着柳平夏说了许多知心的话,柳平夏才知,静妃为了眉雅的事情,有多么的烦恼。 “先前我也想着让眉雅嫁给太子殿下,还帮着眉雅到皇上面前游说,可最终这件事也没有结果,当时,我就想着,眉雅与太子毕竟是没有这个缘分,可眉雅执念太深,根本就劝不住!”静妃轻轻叹息道,“太子妃,现在想想,我觉得,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帮着眉雅,给了她希望,反而害了她。” “眼下说这些也没多大意思了,静妃娘娘还是想开些吧。”柳平夏直言不讳道。 经过柳平夏的劝说,静妃确实宽心不少,眼看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静妃留柳平夏用午膳,可柳平夏没这个意思,便借故离开。柳平夏走后,静妃将李嬷嬷叫到眼前来。 静妃瞧着李嬷嬷额头上的伤,叹气道,“疼么?” 李嬷嬷低垂着头,摇了摇头,“回主子话,不疼。” “怎么会不疼?”静妃面上浮现怜惜之意,轻声道,“苦了你了。” 李嬷嬷“噗通”一声在静妃的面前跪下,“奴婢一点儿也不苦,能为主子做些什么,是奴婢的福气。主子,您一切安好,奴婢也就放心了。” “你快起来吧!” 李嬷嬷从地上起身。静妃抬眸看向她,稳声道,“从前我多次说过,眉雅的事,我不管了。虽说我那般说了,可这心里,还总是有些牵扯的。现如今她失踪了,皇上怎么寻她也寻不到,罢了.我也该收收心才是。我年纪越发大了,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也不指望复宠,只愿能够诚心礼佛,不再为凡尘俗世所扰。” “主子能这样想,也真真是佛菩萨保佑。” 改头换面的眉雅离开百老子处之后,想尽了一切办法进宫,奈何当下并不是皇宫选秀的时节,再加上她身上没有钱财,不出七日,她便已饥肠辘辘,昏倒在路边。恰巧路对面乃是户部侍郎府上,林采鸾出门之时瞧见了眉雅,见她容貌惊艳,当即命人将她带到府上。林采鸾请郎中给眉雅把了脉,得知她是饿晕过去之后,立刻安排人备上丰盛的饭菜,在眉雅悠悠转醒之后,请她饱餐一顿。 眉雅吃的狼吞虎咽,连话都顾不上说,林采鸾坐在那儿端详着她,越看越觉得她好看。 这天底下好看的女子她见过不少,可像眉雅这样出众的样貌却是少见。 半个时辰后,眉雅吃饱了,从林采鸾的侍女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将帕子递还给林采鸾的侍女后,眉雅看向林采鸾,轻声道,“谢谢你。” “你从哪儿来啊?叫什么名字?” 眉雅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当朝公主,从宫里来,思索再三之后,她慢吞吞道,“我叫素笙,外地来的,父母双亡,来京城原本是投奔亲戚的,谁知亲戚嫌弃我,不愿收留我,我才” “原来如此。”林采鸾道,“既然这样,你就留在林府吧。你样貌出众,我很是喜欢,你就留在我身边,给我当个贴身婢女如何?” 眉雅自然不甘心当林采鸾的婢女,可是眼下,她没有法子进宫,更缺钱财,若是离开了林府,怕是数日之后又要流落街头。再三考量之后,她在林采鸾的面前跪下,恭敬道,“谢小姐收留。” 林采鸾喜不自禁。 一日,慕容琅曜进宫面圣,将许久未见柳平夏的方语菡一并带上。两人在进入宫门之后分别,一个去了御书房,一个去了太子宫方向。 正午的日光晒着人的脸,脸上热腾腾一片,平儿忙拿出遮阳的油纸伞打在方语菡的头顶,“小姐,仔细着别晒黑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传宗接代 进入宫门,方语菡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听到平儿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平儿,不必打伞了,这是在宫里,太过招摇不好。” “哦。”平儿将伞给收了,“小姐,您方才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 方语菡心中所想,不过是前几日南宫氏将她叫到她的房间,同她说的话。 “语菡,你嫁进我们慕容家也已经一年有余,我见你与琅曜感情甚好,可为何你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我们慕容家就琅曜这么一个儿子,可是要指着他来传宗接代的。” “传宗接代.这四个字,将我死死的困住了。” 平儿瞅着方语菡,“小姐,您嘴里在念叨什么呢?” 方语菡朝着平儿看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们来到太子宫,由小婉迎接,方语菡得知柳平夏此时在奶妈那儿逗弄萧逸锦,便也想着过去看看。还未走近,就听到门内传出的笑声,原来,不止是柳平夏,萧景律也在。 他们夫妻二人围着一个小小的萧逸锦,好不快乐。 见此,方语菡越发黯然神伤。 她驻足想了片刻,看向小婉道,“小婉,既然姐姐有事,那我也不便打搅,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姐姐。” “方小姐,无妨的,奴婢这就进去帮小姐通报,小姐稍等片刻便是。” 方语菡不能生子,见柳平夏、萧景律与萧逸锦其乐融融,自然心中难过。这一点,小婉并没有参透。 不过,这也不怪小婉,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一层的。 小婉说完,径直朝着屋内走去,平儿见小婉进去了,方才站在方语菡的身边,悄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我们这次进宫,不就是为了来见太子妃的么?这人马上我们就能见到了,小姐怎么只想着走呢?” 方语菡心中的复杂,并非平儿能够理解的。 “你别问了,别问了。” 平儿犹豫片刻,只好道,“若是小姐真的想走,倒也没什么,待会儿见了太子妃,打声招呼,我们再走,也是应当。” 方语菡不语。 此时,柳平夏从屋内走去,见到方语菡,心中欢喜,待在她面前站定,忙拉着她的手,朝着她的住处走去,“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盼你盼了好久。今日一早就听阿律说慕容琅曜因公面圣,我当时就想,那你很有可能也会来,没想到你竟真的来了!实在是让我高兴!” 方语菡的面上露出点点的笑意了,又转瞬不见。 “哎?”柳平夏道,“语菡,你今日是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可是遇上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 “回太子妃。”平儿道,“其实我们来的路上,小姐还好好的,就在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蔫儿了。” 方语菡朝着平儿瞪了一眼,“你又多嘴。” 平儿心里委屈,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柳平夏见她主仆二人如此,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她将方语菡带到自己的房间,又命人送上茶水点心,方语菡不开口主动说,她也没有立刻开口。倒是平儿有些按捺不住,可每每想开口同柳平夏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很担心方语菡会责怪她。 “平儿,走,你随我出去一趟,帮我拿些东西。” 平儿愣了愣,抬手指了指自己,“小婉姐姐,我么?” 小婉含笑点了点头,“是啊!走吧。” 小婉将平儿带了出去,原本安静的屋子更加安静了。当下,就只有柳平夏与方语菡二人,柳平夏想,如此一来,方语菡大约会开口了。 “柳姐姐” “哎!”柳平夏忙将刚抓到手心里的一捧瓜子放回盘子里,好整以暇的看着方语菡道,“你说,我听着呢!” “柳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 方语菡挪了挪身子,面对柳平夏坐着,看着她,神情之间染上烦恼,“柳姐姐,我婆婆催我了。” 柳平夏恍然。 算算日子,确实有一年了。一年前,她答应方语菡,会将这件事情给她解决了,现在却是也是时候了。 “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么?” 方语菡看着柳平夏摇了摇头,“我不仅没有想法,更没有办法。姐姐,我只能来找你,只能求助你,唯有你,能救得了吧。我不想因为婆婆与慕容之间生出嫌隙,我希望生子这件事,可以靠自己来解决。只要解决了这件事,我与慕容之间才能长长久久。” “据我所知,慕容琅曜并不在乎你不能生子,是不是?” “是,若是他在乎,当初,也就不会娶我了。” “那么,这件事,好办。” 方语菡眸光亮堂堂的看着柳平夏,“柳姐姐,我该怎么做?” “领养。” “什么?” 柳平夏道,“我的意思是,领养刚出生且那家人无力抚养的孩子,男孩或者女孩,你都可以选择。” 方语菡愣了半晌。虽说她自己不能生子,可她从未想过领养一事。她也没想到,柳平夏口中的办法,会是这个。 “语菡,你觉得不合适么?” “我”方语菡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心里面觉得别扭。况且,领养一事,我得瞒着婆婆吧。到时候,又怎么让我领养的孩子变成慕容家名正言顺的子嗣。”她叹了一口气道,“姐姐,这样不行的。” 柳平夏沉吟片刻,又道,“那我问你,京城之中有位名医,叫做百老子,你可知道他?” “百老子?”方语菡摇了摇头,“我未出嫁时整日待在府里,嫁了人,整日待在夫家,对于京城里的名人轶事,我并不知情。” “这个百老子,医术了得,如若你不愿意领养.孩子作为自己的子嗣,那就只有看病这一条出路了。” “看病?”方语菡道,“姐姐,我这身子,还有看的必要么?郎中不是早早地就为我下了结论么?就算是名医,看了又能怎么样呢?我无法生子,这是事实。” “你也不必如此灰心。从前我是不知道这位百老子的,可自从“换脸之术”的消息传出之后,百老子就成了京城里的名人,神人。他既然会换脸之术,想必为你医治,不在话下。” “姐姐,此话当真?”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从长计议 “自然。不过,听闻百老子脾气古怪,给人看病不看你是否身份尊贵,是否有钱。嗯”柳平夏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明日,我们一同去一趟百老子的住处,若是能见他一面是最好的,就算见不到他,也能了解他这人的秉性,对症下药,投其所好,让他为你瞧病。” 方语菡不确定这样行不行,犹豫再犹豫,“好吧,既然是姐姐你提出的办法,那就试一试吧。”顿了顿声,她又道,“明日.可以让慕容陪我们一起么?” “他若是有时间,当然可以。” 第二日,柳平夏出宫与方语菡和慕容琅曜碰面,见到之后,三人乘车赶往百老子的住处。行至京城最热闹处,与另外一辆马车迎头相撞,索性没有大碍。 因这一撞,周围立刻围上来许多的百姓。柳平夏、方语菡和慕容琅曜也只好从马车上下来。与此同时,对面马车上的人也下来了。他们在两匹马儿之间站住脚,面对面相望,原来是认识的。 对面的并非旁人,正是户部侍郎府上的大小姐,林采鸾。林采鸾身侧站着眉雅,也就是现在的素笙,她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柳平夏,当即紧张的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在林采鸾的身后。 林采鸾朝前走了几步,在慕容琅曜的面前站定,她只看着他,并未将柳平夏与方语菡放在眼里,“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慕容公子的马车与我的马车相撞了,方才事发突然,也分不清谁撞的谁,说起来,慕容家的马车要比我林家的马车更豪华,更贵重些,慕容公子,你且让你的人查看查看你的马车哪儿出了问题,我照价赔偿给你,公子可愿意?” 柳平夏瞧着林采鸾眼睛不眨的看着慕容琅曜,便压低声音在方语菡的耳边道,“这位林小姐明显是喜欢慕容琅曜的,语菡,你得站出来说些什么,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方语菡朝着柳平夏点了点头,当即上前,在慕容琅曜的身侧站稳,亲昵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夫君.”方语菡道,“怎么了?”她说完,朝着林采鸾看了一眼,眉目之间有几许恍然之色,“今日真是巧了,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林小姐。”她又朝着林采鸾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收回眸光,“林小姐的马车没事吧?依照我的意思,既然两辆马车都受到了撞击,那么,要么互相赔给对方一笔银子用来修缮马车,要么,看在林大人与我爹还有慕容家同朝为官,这件事就算了。”不等林采鸾回应,她看向慕容琅曜,“夫君,你觉得呢?” 慕容琅曜自然是事事顺着她的,“菡儿,你所言句句在理,自然是好的。” 林采鸾见他夫妻二人这般恩爱,脸色沉了下来。素笙瞧见林采鸾脸色不好,暗暗猜想,林采鸾应当是喜欢慕容琅曜的。 “大小姐。”素笙道,“今日的事,两家都有错,两家都没错。息事宁人自然好。只是.奴婢觉得,慕容夫人站出来说的那些话,像是故意说给大小姐您听的,言语之间,并没有半点尊重大小姐的意思。” 林采鸾一听,更是气愤。 她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气,抬手指着方语菡道,“方语菡,你何必同我说话这般的阴阳怪气,就因之前我与慕容公子相过亲么?是,我林采鸾是喜欢慕容公子,我自然也不怕被你知道。我告诉你,虽说你嫁给了慕容公子,可你迟迟未曾有孕,据我所知,南宫夫人早就对你有意见了,我也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慕容公子会纳妾的!” “林小姐!”慕容琅曜挡在放御寒的身前,看着林采鸾道,“还请自重。” “慕容公子,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还请好好考虑考虑。” “这世间,除了菡儿之外,我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的女人。” “慕容.” “够了!”关键时候,柳平夏站了出来,看着林采鸾,她一字一句道,“林小姐,周围很多人都在看着呢!你可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慕容琅曜示爱,真真是不知廉耻。慕容家的事,慕容府里的人会自己解决,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参杂进来?” 林采鸾眉头深皱,凝视着柳平夏,她见柳平夏衣着华贵,便盯着她打量了许久,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素笙悄声在林采鸾的耳边道,“大小姐,眼前正同你说话的这个人,正是当今太子萧景律的正妃,柳平夏。” “什么?”林采鸾一脸错愕的看了素笙一眼,“素笙,你是外地人,如何知道的?” 素笙只好扯谎道,“奴婢之前流落街头的时候,无意间见过太子妃一面,故而印象深刻。” 对于素笙的话,林采鸾并没有太多的怀疑。她心神不定的收回目光,看向柳平夏,下意识的问道,“你你是太子妃?” 柳平夏神情淡定,面不改色道,“对,我是太子妃。” 林采鸾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周围围着的百姓见此,皆围着柳平夏跪下。 “参见太子妃!” 柳平夏原本不想如此兴师动众,恐今日的事传到萧景律的耳中。可若非林采鸾咄咄逼人,欺负方语菡,她也不会站出来。 “起身吧。”柳平夏说完,看向林采鸾道,“今日两辆马车相撞之事,由我来做主。”她说完,吩咐小婉拿来随身携带的包裹,包裹里有十条金条和一百两银子。她将银子拿出来,分给林采鸾和慕容琅曜各五十两,以此息事宁人。 林采鸾手上捧着沉甸甸的五十两银子,看着慕容家的马车掉头,朝着另外一条路走去,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大小姐,咱们也回去吧?” 林采鸾看向素笙,眉目之间有几分悲戚,“素笙,咱们输了,是不是?” 林采鸾确实没有与柳平夏抗衡的能力,故而. “怎么会呢?”素笙道,“大小姐既然喜欢慕容公子,自然不能够轻易放弃,柳平夏护得了方语菡一时,护得了她一世么?大小姐,您有的是机会嫁进慕容府,成为慕容琅曜的女人。” 素笙的话,令林采鸾的心里稍感安慰。 “好,咱们现在就回去,从长计议,我林采鸾看中的男子,绝对不能就这样从手中一再溜走!” 第三百四十七章 狐狸心 慕容府的马车在一个时辰后停在百老子的住处的大门口。三人相继下了马车,放眼望去,眼前出现一扇一人半高的红木门,门分为两扇,每一扇的前头都有一只小小的石狮子守着,门上方两个多边形的木块儿里头,以黑色颜料打底,中央有两个金色的大字——医仙。医仙的上头,是一块门匾,门匾上亦有金漆的几个大字——平安是福。 此时,门从里面打开,鱼儿从门内走出,在柳平夏、慕容琅曜和方语菡的面前站定,面色无波,低垂着眸光,沉稳开口,“不知三位从何处来?来找我家师傅有何事?” 柳平夏看着鱼儿道,“你师傅是名医,我们来此,自然是为了看病。至于我们的来处,等见了你师傅,自然会如实相告。” 鱼儿道,“师傅脾气古怪,若是小童我不将各位的来处问清楚,如实禀报给师傅,怕是师傅不肯见你们。” 柳平夏又问,“你师傅会因为我们的身份高低而选择性的为我们瞧病么?” “医者父母心,师傅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今日是初九,每月的初九,师傅都是不瞧病的。” “照你这么说,我们今日来的不巧?” 鱼儿抬眸看了柳平夏一眼,又垂下目光,“你们是远道而来者,只需报明身份,小童可将诸位请到府上喝茶。师傅向来和善,不会怠慢各位。况且,夫人你气质高雅,言语间有常人没有的气势,想来出身高贵,还请夫人表明身份,小童前去告知师傅,诸位也可进府与师傅一见。” 柳平夏闻言笑了,“传闻你师傅性格古怪,不轻易见人,今日来此,从你口中听到的种种,怎与传闻大相径庭。” “但凡是名医,总有些谣言,可谣言毕竟是谣言,自有不攻而破的时候。” 柳平夏了然,“好,既如此,我便如实的告知你我们的身份。”柳平夏指着慕容琅曜道,“此乃殿阁大学士之独子慕容公子,而他身边站着的,则是大理寺卿家中长女方小姐,而我”她勾唇一笑,“当今太子唯一的正妃柳氏,如此,你可清楚了?” 小童闻言在他们三人面前跪下,“小童只知道是贵人,未曾想是贵人中的贵人,三位请稍后,小童前去禀报师傅后,再来请各位。”他说完,从地上起来,转身进入红木门里头去了。 很快,小童从红木门里头出来,身后跟着仙风道骨的百老子,百老子同柳平夏行了礼,忙将众人请到屋里来。待柳平夏等人坐定,百老子方才坐下,他先请众人品尝桌上放着的瓜果,又请众人品尝自己亲自配制的养生药茶。 “这茶乃是我自己配制,其中加入了十八味补身体的草药,具有滋阴补阳之功效。请诸位尝尝看。” 柳平夏端起,浅尝一口,茶微苦,却不涩口,后味醇香,回甘清甜。 “不错。”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柳平夏看着百老子道,“百先生,听闻你医术高明,我们来此,是希望百先生能够为我的妹妹医治。” 百老子心想,柳平夏口中的“妹妹”,大约就是坐在慕容琅曜身边的方家大小姐。他抬眸将方语菡打量一番,当即道,“慕容夫人,你无法有孕,是不是?” 方语菡吃了一惊,她只是坐在这儿,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百老子怎么就瞧出她不能生育的? “百先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百老子道,“第一,太子妃的气色看起来要比你的气色好一些,故而我断定,来瞧病的一定是你。第二,大多数女子来找我瞧病,瞧的都是些与生育有关的病。我之所以立刻断定你无法生育,是因在你眉宇之间捕捉到几许愁绪,乃日日烦闷郁结而成。你是已经成婚的女子,只可能因这件事烦心。”他冲着方语菡招了招手,面容温和,“你来,我为你把脉。” 方语菡立刻上前,在百老子的面前坐下,她将手腕伸出来,放在百老子的面前,百老子在她的手腕上放了一方丝帕,又将手放在丝帕之后,为方语菡把脉。 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的。百老子闭上眼睛,静静地听方语菡的脉动。片刻之后,他将手拿起,看向方语菡道,“夫人,你的伤不轻啊!” 百老子一句话戳中了方语菡的心,她噙着泪,微微哽咽道,“我的伤,是我的亲妹妹造成的。早有郎中为我把过脉,说我被伤到了女子最重要的地方,此生无法有孕。其实.其实我都快放弃了,但是.”方语菡朝着柳平夏看去,“但是,柳姐姐听了你的盛名,就想着带我到老先生这儿看看,试一试。”她看着百老子,认真的问道,“百先生,我还有生育的机会么?” 方语菡问出这个问题后,柳平夏和慕容琅曜的目光齐齐看向百老子。 百老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朝着内室走去,片刻之后,他拿着一本书走出来,在方才的位子上坐下。看着眼前的三人,他道,“法子,古书上写了,只是,不好办。” “如何不好办?”慕容琅曜当即起身,来到百老子的面前,他的手耷在方语菡的肩膀上,目光灼灼道,“百先生,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都愿意!” 百老子闻言笑了,“老朽不需要你上刀山,也不需要你下油锅,只需要你到大赵国极寒之地取一只白狐幼崽的心。” 慕容琅曜满目不解,“为何要取心?这白狐心又有什么功效?” “狐族是圣兽,白狐幼崽的心更是宝贵,只有让慕容夫人吃下白狐幼崽的心,放能恢复她的生育能力。这是古书上提到的,这个法子,我以前也没有用过,但是,古书上既然提到了,就一定有用。我也相信,这法子有用。而且,这是唯一的法子。” 一直静默不语的柳平夏道,“狐狸狡猾,并不好捕捉,况且,狐狸憎恨心重,吃了狐狸幼崽的心,会不会不太好?” “世间,唯有此物的心能够恢复慕容夫人已经丧事的身体机能。”百老子看着柳平夏道,“这是古书上写的。” 柳平夏心想,百老子需要翻阅古书才能为方语菡找到法子,可见方语菡这伤并非简简单单就能够复原。这极寒之地冷的厉害,常人根本无法涉及,另外别说是白狐幼崽了,就是白狐,它们行踪不定,难以捉摸,很是不好捕捉。这桩事情,比上刀山,下油锅,难多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极寒之地 “我去!”慕容琅曜甚至都没有考虑,当即答应了下来。 “不行!”方语菡道,“这件事太难办了,简直不是常人能够办得到的。百先生、柳姐姐,慕容.”她看着眼前的慕容琅曜道,“我宁愿无法生育,也不愿意你为了我去冒险。” “可是.” “没有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方语菡的态度非常坚决,因为,在她看来,慕容琅曜的安全高于一切,“慕容,我不许你去,这是我们成婚后我对你的第一个要求,我要求你在我身边,绝对不能去极寒之地。” 方语菡态度坚决,柳平夏也不好说什么。他们随后同百老子拜别,百老子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柳平夏,他道,“太子妃,如果你的妹妹想通了,打算这么做的话,若你们足够幸运,取到了狐狸心,可以随时来找我,到那时,我会将狐狸心做成药膳让慕容夫人服下。” “好。”柳平夏道,“谢谢。” 当即,柳平夏一行人上了马车,马车朝着慕容府的方向缓缓驶去。马车内的氛围不甚好,因这样的氛围,柳平夏心里原本要说的话,也忍耐着没有开口,她将目光看向方语菡和慕容琅曜,寻找着说话的机会。 却在此时,方语菡开口了。 “柳姐姐,慕容,你们一定觉得我很任性吧?”方语菡说了这句话,整个人微微颤抖,眸底噙着泪,无声无息的落着,“我也觉着自己任性,可我就是想任性这一回。” “菡儿。”慕容琅曜坐到方语菡的身边,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进自己怀里,此时,他柔声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与太子妃都明白,故而,你不必自责。只是.” “只是去极寒之地这件事,你需要再好好的考虑考虑。”柳平夏将慕容琅曜想说却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的话代替他说了出来。看着方语菡道,“因为这是唯一能够解救你的办法。”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慕容是愿意为了我去拼命的人!可是,我不愿意他为了我拼命,我宁愿过好当下,我宁愿受些委屈,也不愿不愿他为了我去极寒之地。”她哭着抱紧慕容琅曜,痛哭流涕,“慕容.我不要你去,就是不要你去!” 无奈,慕容琅曜只好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片刻之后,方语菡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见方语菡睡下,柳平夏看向慕容琅曜,“有些事,我得告诉你,你母亲私下时常因语菡没有生子而教训她,这些你恐怕是不知道的。她不让你去,是心疼你,怕你遇到危险。我也曾跟她提出,让她领养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弥补你们夫妻二人没有子嗣的缺憾,但是她不愿。故而,若是想拯救她,拯救你们慕容家,不至于让你们慕容家绝后,去极寒之地取得狐狸心是唯一的办法。不过,语菡不让你去,若是你也不愿意去的话,这些话你只当我没有说过。” 慕容琅曜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不去,现在菡儿正好睡了,有些话,我得同太子妃您说说。” “你说。”柳平夏正色道。 “极寒之地我是一定要去的,不仅如此,我还得瞒着菡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望太子妃替我好好的照顾菡儿。” 柳平夏凝视着他,沉声道,“你想好了么?” 慕容琅曜点了点头,“从百老子告诉我们这个办法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 柳平夏沉吟片刻,“好,你放心,语菡交给我,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她。” 慕容府的马车很快在慕容府的大门前停下,慕容琅曜随即从马车上跳下来,而方语菡留在了马车上。他跟柳平夏商量好的是,在他去极寒之地的这段时间里,方语菡暂时跟柳平夏住,至于慕容府那边,他自会给父母一个说法。 马车再次行驶,这次的目的地是皇宫。方语菡还睡着,柳平夏不想吵醒她,便在马车到达宫门口的时候没有换乘娇子,而是直接乘坐马车进入宫内。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太子宫的门口,柳平夏先从马车上下来,站稳之后,叫来四名宫女,将熟睡中的方语菡抬了下来,又抬进了太子宫的客房内。 安顿好方语菡,柳平夏在她的床边坐了一会儿,为她盖好被子,当即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来到门外,在她身后的小婉把方语菡房间的门给关好,又在柳平夏的身边站定。 柳平夏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收回眸光,看着小婉道,“你待会儿去找来两名老实的宫女守在这儿,若是语菡醒了,就第一时间告诉我。”想了想,又道,“她大约不会因为这地方陌生而闹,总之她醒了,第一时间跟我说就是。”又犹豫了片刻,她转身朝着身后的平儿走去,在她面前站定,吩咐道,“你就守在这儿,你家小姐大约睡到天黑才会醒过来。她醒来后,不要立刻告诉她慕容琅曜的去处,你若是同她说了,她会闹,会难过,会责怪你,这件事,交给我来说。” 平儿连忙同柳平夏欠了欠身,声音清亮道,“谢太子妃体恤。” 随后,柳平夏回到自己的住处,坐在离门最近的那把椅子上,看着院子里花圃的花儿,看着看着,就开始发呆。 “夏儿,你在想什么?” 柳平夏回神,才知萧景律到了,此时就站在她眼前,俊美的面容上含着淡淡的,温柔的笑意看着她,不知是不是柳平夏的错觉,她竟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一般。 “阿律,你怎么来了?” 萧景律拿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我得知你从宫外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你,也想问问,你出宫办事,可办妥了?” “嗯,办妥了吧。” “嗯?” 面对萧景律的质疑,柳平夏看着他道,“阿律,我将方语菡带进宫来了,此时就在咱们宫里。至于因为什么,嗯.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柳平夏想了想,方道,“慕容琅曜去极寒之地了,故而方语菡暂时留在这儿,由我照料一段时日。” “慕容琅曜去了极寒之地?他为何要去那种地方?那样的地方,可是会要人命的。” “我知道。可是.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顿了顿声,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阿律,我让语菡暂时住在这儿,可以吧?” “当然!”萧景律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太子宫也是你的家,既然如此,你当然有随意支配的权利。” 柳平夏闻言,心里一软,抱住了萧景律,“谢谢你的理解。” 第三百四十九章 凭什么打她 “傻瓜,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么?”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面露怜爱之意,却又忽而正色,启唇道,“夏儿,有件事,我得告知你一声。” “何事?” “宫里要选女官了。历来,女官或从高官的女儿中选拔,或从宫里资历老的宫女里选拔,或者由人推举。今年,父皇打算三种方式同时进行。按理说,选拔女官的人应该是宫中贵妃,奈何自从魏贵妃死后,父皇并没有再立贵妃,故而,原本应当负责选拔女官的人就没有了。”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 “父皇的意思是,由你来负责。” “什么?”柳平夏满脸的吃惊,“我?阿律,你没有跟我开玩笑吧,这种事,我从来没有做过。”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从底下推举上来的人中选择你中意的就是了。这些被选拔进宫的女官,都会在宫内任职,或是在尚衣局,或是在尚膳坊,或是伺候小公主、小皇子们。父皇之所以会选你来负责,是看中了你的能力。虽然父皇并不喜欢你,可是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在这一点上,父皇是公私分明的。” “皇上不喜欢我,我就喜欢他了?我可记得早些年他没少难为我们。哼!现在用得上我了就想随便用是吧,没那么好的事儿!他希望我来作为这件事的负责人,哎?我偏不做!我让自己清闲一点不好么?干嘛要让自己那么累!”看着萧景律,她道,“阿律,你帮我回绝了吧!” 萧景律与柳平夏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宫中选拔女官,这是大事,萧景律放眼宫中,就算是所有的嫔妃加起来,在他看来,也不如他的太子妃柳平夏有能力。这件事,舍柳平夏其谁。正因此,萧景律才希望柳平夏可以担此大任。 柳平夏见萧景律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便看着他道,“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你觉得我说错了?我应该接受这份责任?” 萧景律的目光放在柳平夏的面上,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夏儿,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有多么优秀么?你是否清楚,在我心里,这样大的事情,除了你,没人能够做到做好。” 柳平夏的内心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看着萧景律的眼睛,几乎要醉倒在他的双眸里。他看着她的目光这样深情,深情到她忍不住点了点头,答应道,“好,我接受。”虽然她答应过之后就后悔了。 “阿律.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坑里了。” 萧景律揽着她,两人看着远处的太阳一点点落山,“怎么会呢?我可是你的夫君,任何时候,我都只会做对你有利的事情,害你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那” 萧景律看着她,柔声道,“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太累的话,我就多派点人给你,你只需要指挥着他们做事就行了。” 柳平夏眸光骤亮,“那太好了!我最会指派人做事了!” 萧景律抬手在她额前轻轻一点,“你还真是调皮!” 此事既定,皇榜就贴了出去,一时间,京城里头的人,人人都知道皇宫里有选女官了。但凡是有点地位的人,都想尽了办法将自己的女儿往宫里送。虽说选女官和选秀不同,可是只要进了宫,就有机会成为皇上的枕边人,荣华富贵,想之不尽。 林府。 林采鸾得知宫里选拔女官的消息后,高兴的不得了,她拉着素笙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皇榜上的话,眼角眉梢尽是欢喜之意。素笙与她一样欢喜,她现在是林采鸾的贴身婢女,林采鸾能进宫的话,她也就能进宫了,只要进了宫,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小姐!你一定要设法进宫,竞选女官,做了女官,身份自然不同凡响,也能压方语菡一头。小姐做了女官,在宫里做上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得了皇上的赏赐,便可借机向皇上提出赐婚的请求。到那时,你让皇上将你赐给慕容家,皇上赐婚,没有人敢不从。” “是啊!”林采鸾道,“宫里选拔女官的时间根本不是固定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被我给赶上了,我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让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 “小姐说的是啊!” 林采鸾打算进宫选拔女官,她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林父,林父没有异议,支持她的决定,便替她报了名。可报了名之后,素笙才得知,林采鸾进宫选拔女官,若是成功了,是不能带着婢女进宫的。因为,女官为皇家做事,是伺候人的。 素笙没想到会这样,只好挖空了心思想自己该如何进宫。再三考虑之下,她决定去求林采鸾,让她告知林父一声,也为自己报名。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端着茶走进林采鸾的闺房,此时的林采鸾眼角眉梢带着欢喜,看她面上的神情,就像是已经被选拔成功准许入宫当女官了似的。 “小姐,茶来了。” 林采鸾随手拍了拍手边的桌边,道,“放这儿吧。” 素笙将茶放在林采鸾的手边,却没有立刻离开。 正看着铜镜,欣赏自己容貌的林采鸾意识到素笙似乎有话跟她说,便将手中的金钗放下,看向素笙。她将她打量一番,遂开口道,“素笙,你有话要跟我说么?” 素笙当即点了点头,“是。” “好,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素笙一个字没说,“噗通”一声在林采鸾的面前跪下,“小姐,求你求你进宫的时候带上我吧。” 林采鸾恍然,沉吟片刻,遂开口道,“可是,你应该知道,我进宫是选拔女官,不是选秀,若是选秀,还可以带上一两个婢女,选拔女官,可是什么都不能够带进去的。素笙,你我虽然认识没多久,可是我不仅仅是将你当作下人,我还将你当作姐妹,可即便我们关系如此亲昵,我也不能将你带进去啊!” “小姐,我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 “哦?”林采鸾眉头微皱,眸底划过一抹深意,“你有什么法子呢?” 素笙道,“若是小姐能够让老爷将我的名字也报上去,以小姐妹妹的名义,我想,我就可以陪着小姐一同进宫选拔女官了,若是选上了,在宫里,还能与小姐互相照应,可好?” 林采鸾沉默不语。 “小姐.” “啪!” 无端的,林采鸾打了素笙一巴掌。 素笙的脸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呆住了。她虽然流落宫外,挨过冻,也挨过饿,可是没被人打过呀!她长这么大,打过她的人,屈指可数。她不明白,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话,林采鸾凭什么打她? 第三百五十章 夫君在哪儿 “素笙,我说我将你当作姐妹,那你看得起你,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呢?能够进宫选拔女官,那是要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祖籍的。你呢?你有么?就你那祖籍,能够拿的上台面么?素笙,醒醒吧,人跟人的命是不同的,我是小姐,你就得是下人。就算我大发慈悲对你好,你也得清楚明白,下人就是下人,是变不了凤凰的。” 素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心在胸腔里“咚咚咚”直跳,就差跳出来了。从一开始进入林府到现在,她以为,林采鸾这个人一直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她没想到.真正的林采鸾现在才被她看到。 她暗中攥紧了拳头,垂下了头,沉声道,“奴婢错了,请小姐责罚。” 林采鸾冷冷的看着她,抬手指着门外,“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素笙憋着气从地上站起来,身体僵硬的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来到门外,她咬着牙擦了擦眼泪,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剑上。 她一定会想办法进宫,一定! 太子宫。 原本,柳平夏以为,方语菡会在当天晚上睡醒,没想到,她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方语菡醒来了,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当时就清醒了。她下了床,又环顾四周,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不明白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她回想起自己睡觉前应该是在马车上,在自己夫君的怀里,为何醒来以后会出现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这是哪儿?又是谁把她送到这儿的?她的夫君呢?怀着这些疑问,方语菡朝着门走去,站在门前将门打开,看着门外与慕容府完全不同的风景,她愣住了。好在,此时,她看见了平儿。 “平儿!”她朝着平儿跑去,一把抓住平儿的手,神情之间满是慌乱,“这是哪儿?夫君呢?夫君哪儿去了?我要见夫君!” “这”平儿有些无奈,只好疯狂给对面的宫女递眼色,宫女会意,忙去将柳平夏请来。 “平儿,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在看什么?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对不对?你快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 “小姐,我.”平儿面露难色,“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才好,你等一等,等一等好么?” “你让我等?等什么?人么?”方语菡莫名的不安,现在,她只想见慕容琅曜,除了慕容琅曜,她谁也不想见。 “我要去找夫君,平儿你让开!”方语菡突然推了平儿一下,在院子里乱跑起来,她一边跑,一边喊着慕容琅曜的名字,可.慕容琅曜并没有出现。 “小姐,你别跑了!你别跑了!”平儿在后面追着方语菡,“小姐,少爷根本就没在这儿!” 方语菡猛地站住身子,回头朝着平儿看去,“平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平儿气喘吁吁的在方语菡的面前站定,一字一句道,“小姐,少爷根本不在这儿,这是皇宫啊,少爷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呢?” 方语菡呆呆的想了一会儿,“这是皇宫,夫君没有在这儿,那为什么我在这儿?难道不应该夫君在哪我在哪儿?”她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平儿道,“这么说,夫君在慕容府了?那我现在就去慕容府找他。” “小姐!” “语菡,你去哪儿?” 柳平夏突然出现,拦住了方语菡的去路。 方语菡看着眼前的柳平夏,开口道,“姐姐,我要去找我的夫君。” 柳平夏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朝着屋内走去,方语菡被柳平夏拉着,似乎不敢过分的挣扎,很快,她被柳平夏按到了椅子上。此时,柳平夏回头看着身后的下人道,“你们都出去。” 她一声令下,屋内所有的下人都出去了,平儿将房门带上。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方语菡和柳平夏二人。柳平夏在方语菡的面前坐下。 “柳姐姐,我为何会在这儿?慕容呢?我想见他。” “你见他做什么?” “我”方语菡道,“柳姐姐,慕容是我的夫君,我想见他,不过分吧?柳姐姐”她一把抓住柳平夏的手,攥的紧紧地,含着泪道,“柳姐姐,求你了,让我见见我的夫君吧,我实在是想见他,我我很担心他,莫名的担心,我.” “好了!”柳平夏冷声道,“语菡,你冷静一点,行么?你醒来以后就这样疯疯癫癫的,明明你是个正常人啊!为什么要做这种会给人带来困扰的事情呢?你是大家闺秀,还记得么?刚才你在院子里跑,平儿在后面追,宫里的人都瞧见了,若是传出去,你的婆婆对你是不是更有意见了?” “我知道我错了。”方语菡压低声音道,“柳姐姐,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慕容去哪儿了而已。” 方语菡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失常,是因为她隐隐觉得,慕容琅曜已经丢下她去了极寒之地,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样,她该怎么办啊!她她该怎么办? “语菡,你信不过我么?” 方语菡立刻摇了摇头,一双温柔的眸里此刻噙着眼泪,“柳姐姐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信不过你?你是这世间我最信任的人。” “既然信任我,好好的留在这儿,不好么?” 方语菡疯狂摇头,“信任是信任,即便如此,我还是想知道慕容的去处。” 柳平夏眉头轻皱,凝着一双眸看着眼前的方语菡。此刻的她简直像是一个闹腾的小女孩儿,闹的柳平夏心情烦躁。她肯定无法直接告诉方语菡慕容琅曜去了哪儿,可.如果找不出最佳借口的话,恐怕方语菡会这样一直闹下去。 “他回慕容府了。” “真的?”方语菡追问道,“他真的回慕容府了么?那”方语菡细想了片刻之后,当即起身道,“柳姐姐,我想此刻回慕容府去,可以么?” “你回去做什么?” “我我.我回去.”方语菡只好道,“柳姐姐,慕容府可是我的家呀!” 柳平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别闹了,乖乖的,好么?” 方语菡眸底的泪陡然落了下来,她顾不得擦了,一双被泪水浸湿的眸看着眼前的柳平夏,“柳姐姐,你不必骗我了,慕容去了极寒之地,是么?” 柳平夏心底一沉,沉默着,没有开口。 方语菡心中悲痛,她转身朝着屋内走去,整个人铺在床榻上,哭声从其中溢出来。 柳平夏听她哭,心里也难过,皱着眉犹豫了很久之后,才起身朝着床榻走去。在方语菡的身边站稳,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刚才来的时候,还在想,到底要不要跟你说实话。没想到,你如此敏锐,竞猜到了。语菡.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明白么?” 第三百五十一章 选拔女官 “我不明白!”第一次,方语菡冲着柳平夏大吼,她看着柳平夏的目光中深沉的埋怨,“柳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跟慕容一起欺骗我?极寒之地那是死地,去了那儿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柳姐姐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帮着慕容将他的命葬送到那种地方?为什么?为什么?”方语菡失声痛哭,较弱的身子因哭的太狠而忍不住颤抖,为了避免摔倒,她扶着手边的矮柜,凝视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柳姐姐,我告诉你,若是慕容没有活着回来,我就会自刎去地下陪他!” 柳平夏听着方语菡如同毒誓一般的话,心微颤。 自此,方语菡不愿意再多跟她说一个字,不仅如此,还将她赶出了房间。被赶出之后,柳平夏才感受到,在方语菡的心里,慕容琅曜有多么重要。 小婉见柳平夏从房间里出来之后脸色不好,立刻上前,在她面前站定,轻声问道,“太子妃,没事吧?” 柳平夏的胸口憋着闷气,却一时间无法散去,她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轻拍着胸口,好让气顺一些。 小婉见此,连忙跟上。 平儿看着柳平夏的模样,知道方语菡将她给气着了。思索再三之后,平儿推门进了方语菡的房间,她刚才门内站稳,就听到内室传来一声大喊,“滚出去!滚出去!无论是谁,都给我滚出去!” 平儿既然进来,就没打算出去。方语菡是她从小伺候到大的,她的脾气,她最是了解。她知道,柳平夏处处都在为方语菡好,故而,她不能让她们之间产生误会。 思及此,平儿缓步朝着内室走去,穿过屏风,来到珠帘前,隔着珠帘,她看到方语菡趴在床上在哭。 “小姐。” 方语菡听到平儿的声音,便抬起头了头,看着她道,“你进来做什么?”她的口气里带着些许的埋怨,“你明明是我的人,却帮着柳姐姐什么事都瞒着我,平儿,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婢女了,我给你一笔银子,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不要!”平儿当即在方语菡的面前跪下,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小姐,平儿知错了,求小姐饶恕,不要抛弃平儿。”犹豫再三,平儿又道,“小姐,说句公道话,其实其实太子妃做的那些事,也是为了你好呀,而且” “闭嘴!”方语菡道,“你是不是现在就想离开?” “不是不是!”平儿连忙摇头,“奴婢什么都不说了,只要小姐不再赶奴婢走。” 方语菡瞪了她好一会儿,才让她从地上起身。 为着这个事儿,方语菡记恨了柳平夏了好几日,这几日里头,她日日想着怎么离开这儿,她想去找慕容琅曜,想要得到有关他的消息。就在一次逃走过程中,她被柳平夏给逮到了,这次自那日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柳平夏看着为了翻墙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方语菡,没好气道,“方语菡,我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好歹?” 方语菡一脸的倔强,“你要骂便骂吧,我是一定要从太子宫离开的,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柳平夏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为了慕容琅曜,将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方语菡,你还是方家那个大家闺秀么?我支持慕容琅曜去极寒之地去狐狸心,难道不是为了你?你现在回慕容府去,慕容琅曜又不在,你不是诚心回去让南宫氏难为你么?我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的,看来是我看走眼了,方语菡,你简直笨的像头猪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只知道任性!要不是我将你当作亲妹妹一般,我何苦这样管着你?”她猛地一拍桌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指着眼前的方语菡,怒道,“你真是快气死我了你!” 方语菡被柳平夏这般骂了一通,骂的她脸色涨红。她心里委屈,又委屈,又难过,“难道我就错了么?唤作是你!”她抬手指着柳平夏,“换作是你,你会让太子去极寒之地么?”方语菡顷刻间泣不成声,“柳姐姐,你我都是有心爱之人的人,为什么你就不能够做到感同身受?为什么你就不能多为我想一想,如果你真的站在我的位置上为我考虑了,我相信.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慕容去极寒之地的。” 柳平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问我如果是同样的情况,我会不会让阿律去。你这问题还真是刁钻,还真是将我给难住了!我是不知道如果事情真的放在我身上,我会怎么面对。但是,我知道的是,我爱的人也爱着我,我们彼此相爱,愿意为了对方上刀山、下油锅,甚至是失去生命。再这样坚定的爱面前,我相信,我什么都不会害怕,阿律也是。” 方语菡怔住了,许久没有开口。 因方语菡没有开口,空气中的氛围稍稍溶解了一些,柳平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放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兀自沉吟片刻之后,看着方语菡道,“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我知道你不能没有慕容琅曜。可是对于我跟慕容琅曜来说,我们同样不能够失去你。你明不明白”柳平夏起身在方语菡的面前站定,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明不明白我有多么的希望你能够幸福。语菡,我把你当做亲妹妹,你知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希望最希望可以拥有幸福的人。你,明不明白?” 方语菡没忍住,哭了,她皱着眉,咬着唇瓣,将头垂下。泪水直接滴在地毯上,将地毯晕染出一片深深地痕迹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整个人哭的越发凶了,“柳姐姐,我只希望.只希望慕容可以平安回来。” 柳平夏怜惜的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傻姑娘,难道我不希望么?我想,以慕容琅曜的武功,他一定可以的。” 方语菡的手攥着柳平夏的袖子,攥的紧紧的,“他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 经过这日两人互表心迹,终于重归于好。自那日慕容琅曜离开京城之后,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两人日日盼,月月盼,盼望着慕容琅曜能够来封信。恰巧这时,宫中开始选拔女官。柳平夏忙起了这件事,只要将另外一件事暂搁。不过,方语菡由平儿整日陪着,两人时常去御花园赏花,赏景,故而方语菡的心情不算太差。柳平夏也同平儿交代过,只要方语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立刻告知于她,她会在第一时间出现。 这日,柳平夏一身盛装坐于选拔女官的殿内,殿内放着一张金漆的雕刻着花纹的椅子,历来选拔女官的负责人都是坐在这把椅子上挑选心仪的女官。因从前负责这桩事的都是贵妃,故而椅子上雕刻着凤凰图案,现在柳平夏一身盛装坐在上面,倒也非常合适。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我偏偏不会选你 柳平夏的身前站着四名嬷嬷,四名太监,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是萧景律拨给柳平夏,让柳平夏差遣的。 门口站着的那名拿着拂尘的太监冲着高出大喊一声,“殿选开始!” 声音落,门外已经整整齐齐的站着四名女子了。由太监将四名女子的籍贯报明之后,再由柳平夏进行挑选。 柳平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完全没经验。但是,如果是从这些人里头挑出哪个最好看,她还是很有眼光的。但据她所知,挑选女官,不以样貌为主,以才能为主。 思及此,她看着门外站着的四人,稳声道,“我问你们,你们四个,都有什么特别的本领么?从左至右,一一说明。” “奴家善针线。” “奴家善绘画。” “奴家善整理与打扫。” “奴家善花艺。” “.”听了她们四个人说的之后,柳平夏心想,莫非能够进宫来参加选拔的,都是有些本事的?既然各有才能,那么.在样貌上,就得精挑细选一番了。 此时,柳平夏又将眼前四人细细打量。看过来看过去,深觉这四人的样貌实在是有些对不起观众。她犹豫再三,慎重考虑之后,冲着离她最近的嬷嬷招了招手。 嬷嬷连忙到她跟前来,“太子妃请吩咐。” “这四个人虽说都有才能,可是样貌实在是丑陋,恐怕就算我这儿同意了,皇上也不同意,故而,让她们退下吧。” 嬷嬷会意,冲着站在门口的太监挥了挥手,太监自然知道这手势是什么意思,便让门外站着的四人退下了。 接着,又上来四人。柳平夏仍是先问她们都有什么特长,然后再看她们的相貌,若是有中意的,就留下。选了一上午,没选出几个,给柳平夏累得够呛。她没想到,坐到这儿挑人也这么费精神。 “后面还有多少?”柳平夏问道。 嬷嬷道,“回太子妃的话,还是五十个。” “什么?”柳平夏当即从凤椅上坐直了身子,“怎么还有那么多啊?刚才已经见了至少五十个了吧?怎么还有这么多?” 嬷嬷道,“回太子妃,今年参加宫女选拔的总人数有五百人,我们已经从五百人里挑出了两百人,而这两百人需要太子妃过目。方才看了五十个,挑出了五个,还有一百五十个。” 柳平夏一阵头晕。 天哪!这活儿也太累了吧!早知道这么累,她才不来呢!不行,晚上回去一定要跟萧景律好好抱怨抱怨,顺带让他给自己捶捶背,捏捏腰什么的。 她朝着门外高出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眼下临近正午了吧?” “回太子妃的话,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正午了。” “好。”柳平夏道,“既如此,就让所有人去用午膳吧,午膳后我要小睡一会儿,睡醒之后再选。” “是。” 柳平夏带着小婉离开选拔宫女的宫殿,乘坐轿子回太子宫去,她实在是太累了,坐在轿子里都差点睡着。轿子缓缓落下后,她从轿子里下来,由小婉搀扶着,进入院内。 “语菡今日可好?” 小婉回话道,“方小姐这几日都好,人也精神,吃饭吃的也多,就是慕容府里来人问过,大约是觉得方小姐在这儿住着,觉着不妥。” 柳平夏面色微顿,看向小婉,“那你是怎么回慕容府里的人的?” “奴婢说,方小姐与太子妃亲如姐妹,住在这儿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让慕容府里的南宫氏和慕容老爷放心。那慕容府里的人走时,我还塞了一笔银子给他,想来他回到慕容府后,只会拣好听的话说给南宫氏与慕容老爷听。” “好。”柳平夏含笑道,“小婉,你这桩事办的不错!有点容音当年的风范。” “主子谬赞,奴婢与苏嬷嬷相比,还差的远呢!” 柳平夏忽而想起一事,问道,“小婉,你多大了?” 她这样一问,令小婉紧张起来,“主子,您怎么突然问起奴婢这个了?您.您不会是想要赶奴婢出宫吧?” 柳平夏站住脚,看着小婉,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小婉面上有几分委屈,如实道,“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准许出宫。奴婢.奴婢害怕.奴婢,奴婢不想离开主子。” “我又没说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你的年纪,你若是不想说,不说也罢。” 小婉眼瞅着柳平夏,将她说这样的话不是在说气话,心头松了松,“回主子的话,小婉今年十九了。” “那你还小着呢!更是不必担心出宫的事。眼下我身边也没有什么得力的人了,容音出嫁了,春儿.”话至于此,柳平夏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笑了笑,“我身边,只有你了。” 小婉不禁泪目,“奴婢身边也只有主子,奴婢要生生世世跟主子在一起。” 柳平夏看着小婉的目光中有几分怜爱,“傻丫头。” 用午膳前,柳平夏去看望了方语菡,见她果真如小婉所说的那般精神,倒也放心。她姐妹二人坐在床边聊了许多,聊得方语菡渐渐有了困意,柳平夏才走。 回到自己的住处,柳平夏已是累极了,简单用了些清粥小菜便睡下,一觉醒来,整理妆容,又去了选拔女官的宫殿。 她刚在凤椅上坐稳,门外就站上来四个女子,她一一的瞧过去,当看到末端站着的那个时,怔了怔。恰巧,林采鸾也看到了她,也怔住了。 林采鸾没想到柳平夏竟然是这次选拔女官的人,柳平夏也没想到林采鸾会来参加女官选拔。她们四目相望之时,其他人都被忽略了。门外站着的太监以为柳平夏只看中了林采鸾,便让其他人下去。就在太监准备将红牌递给林采鸾的时候,柳平夏从凤椅上走了下来。 “慢!” 太监吃了一惊,忙将递出去的红牌又收了回来。 林采鸾看着到手的红牌又溜走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眼见着柳平夏到眼前来了,她只好先将红牌的事情放一放,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恭恭敬敬道,“参见太子妃!” 柳平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起来吧。” 林采鸾从地上站起来,脑海中回想起那日在大街上与方语菡起争执这件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柳平夏。 “林采鸾?” 林采鸾抬起头,看着柳平夏道,“是。” “你来参加女官的选举?” 林采鸾又道,“是。” 柳平夏眸光微眯,“你有什么才艺?” “臣女.”林采鸾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臣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酒茶花,亦是样样精通。” “你如此自信?” “是。” “哼!”柳平夏冷笑道,“可我偏偏不会选你。”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公平公正 林采鸾瞪大了一双眸看着眼前的柳平夏,“太子妃你!”她暗暗攥紧拳头,脸上却溢出笑容来,“太子妃若是为了那日的事情对我不满,我可以道歉。但这次的机会我得来不易,还请太子妃公平公正的对待我。” “你觉得我不够公平公正?” “我” 被人有意刁难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在柳平夏看来,这是林采鸾自找的!谁让她敢觊觎方语菡的男人。 “你进宫为了什么?” “当女官。” “当女官又为了什么?” “为了.”林采鸾自然不能当着柳平夏的面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想到这儿,她看向柳平夏,嫣然一笑,自信满满道,“自然是为了皇上,为了整个大赵国,尽自己微薄之力。” “哦!”柳平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好!” 她这一个“好”字,让林采鸾以为,自己被选中了。 没想到,柳平夏又道,“林采鸾,你的言论我很是不喜欢,故而.你没有被选中。” 林采鸾原本是要笑的,此时却哭笑不得,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柳平夏玩弄了一般,忍无可忍之下,她怒视着柳平夏,气愤不已道,“柳平夏,你故意的是吧?你就是要故意为难我,故意让我出丑是不是?你身为太子妃,却公报私仇,你真的是太可恶了!你以为你身份高贵,我就不敢说什么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身为这次选举女官之人,竟然如此的不公平,我要去皇上那儿告你,我要告你!” 柳平夏此时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话,“你要告我?好啊!林采鸾,你去啊!现在就去!等你在皇上面前讲尽我的坏话之后,我就告诉皇上,你林采鸾是如何如何的想要嫁进慕容府,为此不惜在大街上与慕容夫人方氏起了冲突,那个时候,百姓们可都看到了。你说我不公或许没有证据,你身为闺中女子无德我却有很多证据。”柳平夏双手环胸,勾唇一笑,“怎么样,林采鸾,要一起去见皇上么?” “你!”林采鸾愤愤的指着柳平夏道,“好!好!你柳平夏与方语菡是姐妹,所以你就帮着她报复我是不是?好啊!好啊!我告诉你,我林采鸾不是好欺负的,咱们走着瞧!”她恶狠狠的说完,转身离开。 柳平夏重新回到凤椅上坐下,看向身边的嬷嬷道,“继续吧。” 这边,林采鸾怒气冲冲的上了宫门外放着的轿子。坐进轿内,她气的猛踹了一下轿门。抬轿子的轿夫因轿身晃动而身子不稳,又赶忙稳住身形,抬着轿子往林府去了。 轿子一停,林采鸾便下了轿子,大步朝着府内走去。府内的下人件林采鸾脸色不好,连忙绕道,唯独一人,因过于忧心林采鸾能够进宫当女官的事,忽略了林采鸾难看的脸色。 “小姐,如何?成了么?” 林采鸾一下子站住脚,看着眼前的素笙道,“你这个贱婢,成不成跟你有关系么?你没看到我心情不好么?还敢往枪口上撞,好啊!素笙,你别怪我罚你,是让你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的?”她说完,大喊一声,“来人!拿我的鞭子!” 林采鸾是户部侍郎的女儿,舞刀弄枪的都是涉猎过的,女孩子身子柔软,耍鞭子最为顺手。此时下人将鞭子扔给林采鸾,她一把接过来,又甩出去,鞭子甩在地面上,发出震天的响声。 素笙想也没想,转身朝着林府大门口跑去。 那一鞭子要是打在她的身上,她必死无疑。 “素笙,你还敢跑!” “我凭什么不跑?我不跑,难道要活生生的被你打死么?林采鸾,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对我下手这么狠!我告诉你,你林采鸾本公主不伺候了!”素笙说完,拼命的朝着门口跑去。她跑出了林府的大门,直接往热闹的街道跑去。 跑了许久,可一回头,林采鸾还是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担心后怕的她只好继续没命的跑。 素笙原本想依仗着林采鸾进宫,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林采鸾竟然有虐待下人的癖好。素笙心想,那次林采鸾打了她一巴掌后,她就应该走了,若是那时偷偷溜走,也不至于眼下遭受这般的恐慌。 “素笙,你给我站住!你的命是我救的,我就有权力让你死!你给我站住!站住!” 素笙没命的往人多的地方钻,她以为这样就能够摆脱林采鸾,可就在这时,林采鸾一个跃身,跃至素笙的身前,将她的去路挡的严严实实。 “素笙,我看你还往哪儿跑!”林采鸾说完,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朝着素笙打去。 无可奈何之下,素笙只好抱头尖叫,“啊!” 却在这时,凭空而出一身姿矫健的男子,男子一把抓住林采鸾手中的鞭子,随手一挥,便令林采鸾身子不稳摔倒在地。与此同时,男子翩然而落,正落在素笙的身前。 素笙看着眼前这个背影矫健的男子,眸光深沉,后退三步,与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抓住机会,她转身就跑。 男子本想看一眼自己救下的女子,谁知一转身,女子已经消失不见。 林采鸾从地上爬起来,攥着手中的鞭子大步向前,在男子的面前站定,她大骂道,“表哥,你疯了吧?为什么要拦我?” 男子双手环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见被你追着跑的小丫头长得那么美,又那么无辜,又半点武功都不会,实在是太可怜了。”他伸开胳膊,颇为豪气的揽过林采鸾的肩膀,潇洒道,“我的好表妹,一个小丫头而已,你何必跟她计较呢?”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林采鸾猛地推了男子一把,“孟亦珩,你什么都不懂,却坏了我的事,我要跟你打,将你打趴下了才解气!” 孟亦珩仍旧是衣服吊儿郎当的模样,他随手一指,同林采鸾道,“你看看,你看看惹了多少人围观,你可是未出阁的女子,难不成想红透大赵国的半边天么?要打,回去打咯!反正我这次来京,不打算即刻就走。”他说完,一个跃身,朝着林府的方向飞去。 “孟亦珩!你跑什么跑?给我站住!” 躲在胡同里的素笙看到林采鸾与孟亦珩离去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拍着胸口朝着胡同外走去,刚没走两步,肩膀上的衣服就被人拽住,她下意识的站住脚,回头去看,谁知眼前一黑,整个人不省人事。 素笙从噩梦中苏醒,眼前还是一阵漆黑,她用手触摸了一下,从触摸到的手感,她可以确定,自己此时身处于一个麻袋之内。 第三百五十四章 被卖浣衣局 “麻袋?自己为什么会在麻袋里?”素笙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她才刚从林采鸾的手上逃脱,就又被人给抓住了,关键她还不知道抓住她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林采鸾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自从出宫后,她真的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早知道出宫后会这么坎坷,打死她她也不要出宫了。 “砰!”背磕到硬硬的东西,疼的素笙倒吸一口凉气,她试图用手去揉揉背,奈何麻袋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手根本放不到后背去。这时,她听到了来自麻袋外的身影。 “今日这个多少钱?” 钱? 素笙心想,难不成自己被卖了? “今日这个长得不错,价高些,二十两银子。” 素笙顿时怒不可遏,她堂堂公主,竟然被卖了二十两银子!真是要把她给气死了! “二十两贵了些,我得先看看人。模样先不说,你该知道,在浣衣局做事,得能吃苦,若是太娇气,早死了我不是吃亏么?” “好好好,我就让你看看货!” 素笙的头顶传出一阵“沙沙”声,很快,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她下意识的用手遮挡眼睛,还未反应,肩膀就被人扯了一下,嘴里被人塞进一块破布,手脚也被人用麻绳绑了起来。 “唔唔.” 素笙拼命挣扎,却被抓着她肩膀的壮汉打了一巴掌。 “贱货!动什么动?想早死是不是?” 素笙的眸底顷刻间含上了泪,她看着眼前骂她的壮汉,怔住了,不敢再动。 此时,一名太监来到素笙的面前站住脚,将素笙好一番打量,面上露出邪笑来,“这丫头生的还真是美,在浣衣局做事,倒是可惜了。” 那壮汉道,“到底买不买?买了就掏钱?” 太监抬眸瞪了那壮汉一眼,“你急什么?这儿可是皇宫,别大呼小叫的,招惹来了主子们,咱们都得死!” 壮汉一听,收敛不少。 随后,太监给了壮汉二十两银子,壮汉将素笙交给太监,随后壮汉离开。 壮汉离开后,太监看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素笙道,“你既然来了这儿,我自然得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这儿是皇宫里的浣衣局,浣衣局呢,就是给宫里人洗衣服的地方。在这儿做事的人,都早死,正因此,愿意来这儿做事的,几乎没有。故而,浣衣局上头的大总管就吩咐下来,一个月买一个宫外的女子来浣衣局做事。你生的美艳,比宫里的娘娘们还要好看,可是可惜了,你既然来了这儿,就别想从这儿离开,乖乖的做事,我能让你多活几日。” 素笙听着他这番话,觉着他简直是给她判了刑,若是留在浣衣局,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即死在浣衣局里头。她堂堂一国之公主,为何要遭受这些?她不要!不要! 素笙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太监,眸光中满是“求救”,可她又似乎明白,眼前的人,大约不会就她。她眸底噙着泪,拼了命的挣扎。那太监见此,本来是要给她松绑的,临时改变了主意。 “我瞧出来了,你同那些刚被买进来的没什么区别,既如此,你身上的绳子我暂且不给你解开,先将你关进小黑屋里,关上几日,饿上个几天,你也就老实了。”他这般说完,又叫来两名太监,抬着素笙,把她抬进了小黑屋。他们将素笙往小黑屋里一丢,转身就走,走之前把门锁上了。 素笙一个人待在漆黑的屋子里,她不害怕,只是难过。她觉得委屈,觉得自己不应该遭受这些为什么命运对她如此不公。 那太监果然让她在这儿待了三日,一丝阳光不让她见,一滴水不给她喝,一粒米都不让她吃。第一日,素笙撑了过来,第二日,她已经开始有些晕眩,到了第三日,她彻底晕了过去。 “砰!”小黑屋的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正是那日的太监。她同另外一个太监将素笙从小黑屋里抬出来,又用冷水泼醒她,再给她松绑,又在她的面前放了些清粥小菜。 素笙一见到那些饭菜,眼睛都直了,忙捧起来吃,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这辈子都没吃过饭似的。 那太监一边监督素笙吃饭,一边说道,“这苦楚你也受了,我想该想明白的你也都想明白了,你若是决定乖乖的留下来做事,不再闹,我就让你天天有饭吃,不然,那小黑屋就是我们为你收尸的地方。” 素笙忙抬起头,看着太监道,“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要留下来,我要好好做事,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太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顿了顿声,他朝着不远处正在晒衣服的宫女道,“你,过来!” 宫女梨儿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匆匆的来到太监的身边,恭恭敬敬甚至是有些怯懦的开口道,“见过.见过公公,公公请吩咐。” 太监同梨儿指了指素笙,道,“这丫头,新来的,由你来带她。” 梨儿忙道,“是,公公。” 太监将素笙交给梨儿之后就离开了。 “你叫什么?”梨儿看着素笙问道。 素笙的目光放在梨儿的脸上,看着她这张不怎么好看的脸,皱了皱眉头。 梨儿道,“你别不说话!刚来这儿的都不适应,但你妄想从这儿逃出去。快告诉我,你叫什么?” 素笙收回目光,将头低下,眸光微黯,沉声道,“素笙。” “好,素笙,走吧,我带你去熟悉这儿的环境,熟悉了之后,你得赶紧开始干活,待会儿公公们再来检查,看到你没开始干活的话,是会教训你的。” 在暂时不能脱身的情况之下,素笙只好听梨儿的。 一日秋风瑟瑟,柳平夏同方语菡一同出了太子宫,前去御花园赏秋景。距离慕容琅曜前去极寒之地,已一月有余,这一个月多月里,方语菡没有得到半点关于慕容琅曜的消息。 她心急如焚,却因害怕柳平夏担心而隐忍着,今日便是真的忍不住了。 “柳姐姐” 柳平夏朝着她看了一眼,“怎么了?” “柳姐姐”方语菡挽着柳平夏的胳膊,半个身子贴着她,眉目间隐隐透着哀恸,“柳姐姐,我想求你件事。” 柳平夏当即道,“什么事,你说。”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太子妃救我 方语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慕容前去极寒之地,已经有一月有余,眼下春去秋来,我我因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而焦心不已。”话音落,她站住了脚,看向柳平夏,神情认真严肃,“还请柳姐姐派人去打探打探他的消息,是死是活,我好做到心中有数。” “傻!”柳平夏道,“我能让他死了么?这种事,就算你不同我说,我也会派人去做。语菡,你想想看,那极寒之地在大赵国的最冷处,而最冷处又在边界,纵使慕容琅曜骑千里宝马,也不可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去又回来。你如此担心他,万一他在回来的路上呢?” 柳平夏的话令方语菡的内心燃起一丝火苗,这一缕火苗很快将她心底的冰冷燃烧至消融,满面哀恸的面上绽开了笑,含着笑的一双眸里还挂着泪,“柳姐姐说的是,是我错了,怪我总往坏的地方想。” 柳平夏拉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忽而,从远处传来大喊救命的声音,柳平夏和方语菡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身穿着脏兮兮的蓝灰色宫服朝着她们跑来。 “救命啊!救命啊!”素笙不管三七二十一,“噗通”一声跪在柳平夏的面前,“娘娘,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她因慌乱而无措,并没有看出眼前人正是柳平夏。 柳平夏刚要问清楚出了什么事,就见素笙的身后很快冒出几名太监,那几名太监见素笙跑到了柳平夏的面前,忙冲过来,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 “参见太子妃。” 太子妃?素笙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才知眼前人竟然是柳平夏。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碰到柳平夏。 柳平夏道,“你们起来吧。” 那几名太监忙起身站稳。 柳平夏又道,“这是宫里,你们大呼小叫的这是要做什么?惊扰了皇上,恐怕你们就是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太子妃说的是,奴才们错了。”为首的太监朝着素笙看了一眼,道,“太子妃,这跪在地上的女子叫素笙,是浣衣局里头的宫女,因浣衣局工作辛苦,便逃了出来,还请太子妃允许我们将人带回去,好好管教。” “素笙?”柳平夏觉得这名字让她有些耳熟,她便又盯着素笙看了几眼,片刻之后恍然,拉着方语菡指着素笙道,“语菡,你看看,她是不是就是林采鸾身边的那个婢女?” 方语菡闻言凝眸朝着素笙看过去,平静地面容上渐渐显出几分确定,“是了,就是林采鸾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素笙暗想,我可不是什么小丫头,我可是大赵国唯一的公主。若非当下落魄,岂能容你们这般对我评头论足。 尤其是柳平夏!我好恨! 柳平夏啊柳平夏,老天爷既然安排你我在这宫里再次相遇,那便是老天爷在助我,让我找你报仇。这一次,我一定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太子妃!太子妃!我确实是林采鸾身边的婢女不错,可.可她因选举女官失败而迁怒于我,要将我活活打死啊!太子妃,求你了,你救救我吧,你给我条活路吧!浣衣局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我,只要你肯救我,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好你个素笙,打主意打到太子妃的身上了!”只听那太监冲着素笙骂骂咧咧一番,又上前扯着她的头发,打算就这样将她带回浣衣局去。 “太子妃救命啊!太子妃救我!太子妃救我!”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当即朝着素笙走去,看着那扯着素笙头发的太监,她开口道,“慢。” 太监忙丢了狼狈不堪的素笙,立于柳平夏的面前,恭恭敬敬的。 柳平夏再次将素笙好一番打量,不得不承认,素笙很美。近些日子,她也想了,苏容音嫁人了,春儿不在了,现如今,她身边只剩下小婉一人。若是能够再找个忠心的婢女,与小婉一同伺候她,倒也未尝不可。 “语菡,你来瞧瞧。”柳平夏冲着方语菡招了招手。 方语菡稳步朝着柳平夏走去,又在她身边站稳,“姐姐,你让我瞧什么?” 柳平夏指着素笙道,“你看这丫头,生的漂亮,若是我解救了她,留她在我身边做事,如何?” 听柳平夏这么一说,方语菡将素笙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片刻之后,她在柳平夏的耳边轻声低语道,“姐姐,这女子生的妩媚妖娆,古书言,这种相貌的女子,大都心机颇重。回想从前姐姐身边的婢女,哪个不是相貌端庄,有礼有节的。故而,妹妹希望姐姐慎重。” 方语菡的一番话让柳平夏心中有了几分考虑,再三思索后,她看向方语菡道,“今日我们撞见了她,也算有缘。想来我该出手就她,既然你认为她不适合留在我身边,那便罢了,我救下她,放她出宫便是。” 方语菡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随后,柳平夏从浣衣局太监的手上救下素笙,又将她带回了太子宫,命宫女为她洗漱,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干干净净的素笙再次被带到了柳平夏的面前。 柳平夏坐于主位之上,瞧着着一身淡粉色宫装的素笙,眉目之间透出丝丝缕缕的满意。 此时,素笙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恭恭敬敬道,“见过太子妃,感谢太子妃的救命之恩。” “无妨,你起来吧。” 素笙随即从地上站起来。 柳平夏道,“我虽然救了你,可是不打算让你为我当牛做马,今日稍晚些了,宫门怕是已经关了。明日一早,我让人送你出宫。” “什么?出宫?” 柳平夏将素笙面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怎么?你不愿出宫?” “太子妃!”素笙在柳平夏的脚边跪下,仰头看着她,哭诉道,“太子妃,求你了,别赶我走。我是从宫外进来的,宫外有林采鸾对我赶尽杀绝,我不能出宫啊!太子妃,你既然救了我,我就要留在你身边,为你做任何事。”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柳平夏道,“宫里的险恶,你已经见识过了。你留在宫里,不是长久之计。虽说宫外有林采鸾要杀你,可林采鸾只在京城活动,只要你离开了京城,想必就能摆脱危险。” 第三百五十六章 蜜饯配茶 “不!太子妃,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若是出了宫,就算不被林采鸾杀了,也会饿死街头的。我我.太子妃,我留在您身边,由您庇护着,不成么?” 柳平夏看着她,“你要我庇护你?” 素笙一双凤眸睁得硕大,一眨不眨的看着柳平夏,重重的点了点头。 柳平夏眸底的光深沉了几分。 “在这宫里,人人都各司其职,浣衣局的苦差事做不了,我这太子宫的差事并不见得就比浣衣局里轻松。你留在太子宫,也是要吃苦的。” “我不怕!太子妃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怕是留在太子宫吃尽苦头,我也愿意。太子妃,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求求你,把我留下吧。” 柳平夏沉着着一双眸子想了想,又将手边的茶端起浅浅的喝了一口,随后放下。她看向小婉,问道,“现下,院子里还有哪一处缺人手?” “回太子妃,昨日扫地的宫女因年满二十五岁出宫去了,眼下咱们宫里,只有扫院子的缺人。” 柳平夏了然,目光落在素笙的身上,“你可愿意在太子宫做个扫地的宫女?” “扫扫地的.”素笙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一国之公主竟然沦落到了在太子宫内扫地。 “你若是不肯,我也不会强求。” “我肯!”素笙当机立断,看向柳平夏道,“太子妃,我肯!我肯对的!” 见此,柳平夏点了点头,“好。”又看向小婉,“你带她下去吧,告知她太子宫的地该如何扫。” 小婉道,“是。” 当即,小婉将素笙带离。 方语菡的目光从离去的小婉与素笙身上收回,看向柳平夏,她道,“姐姐,你真的太善良了,最终还是将那个素笙给留了下来。” “我见她言语恳切,就有些不忍心,况且她说,若是她离了宫,会饿死,我就更加无法狠下心让她出宫了。另外,我还有一个顾虑。” “是什么?”方语菡问道。 “这素笙原本是林采鸾的婢女,林采鸾与你有些过节,故而,你会不会” “姐姐放心好了,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况且这个素笙也真的是惨,她能留在姐姐的宫里,当个扫地的宫女,也算是她的福气。” “我不至于让她流落在外,或饿死,或冻死,想来,这样是我力所能及的事。”面色微顿,她看向方语菡,“我找人去查慕容琅曜的下落,有消息了。” 方语菡的面上有骤喜,她当即从凳子上起身,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站定之后立刻问道,“柳姐姐,此话当真?” 柳平夏含笑点头,“自然,我不会拿这种话来骗你。” “姐姐快同我说说!” “有人看到慕容琅曜进了极寒之地,也有人见他从极寒之地出来,眼下,我派过去的人正在寻找慕容琅曜的踪迹,很快,就会得知他是不是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姐姐的意思是,慕容很可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嗯。” “太好了!”方语菡将手放在胸前,满心的期待,“太好了!太好了!夫君终于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以慕容琅曜的身手,去一趟极寒之地并不算什么。接下来,你我只需要静静地等他回来的消息就是了,若是快的话,大约不出半个月,我们就能有他的消息了。” 方语菡开心的都哭出来了。 “姐姐。”她冲过去抱住柳平夏,满心的激动,“姐姐,夫君要回来了!他真的要回来了!我太高兴了!我真的太高兴了!” 柳平夏轻拍着她的背,“傻丫头,你真是太傻了!哈哈!” “我在门外就听到你们两个的说话声,又是哭又是笑的,这是怎么了?” 柳平夏看向门外,才知萧景律来了。此时,方语菡放开了她。 “见过太子殿下。” 萧景律同方语菡摆了摆手,“方小姐不必客气。”说话间,他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你还未同我说,你们在笑什么?哭什么?” 柳平夏朝着方语菡看去,“语菡,你跟太子说说,你方才在哭什么?笑什么?” 方语菡脸颊绯红,低下了头,她当即起身,同柳平夏和萧景律行礼道,“姐姐要与太子说说话呢,我留在这儿算什么,我先回去了。”说完,带上平儿,匆匆的离开了。 柳平夏指着方语菡的背影,同萧景律道,“你看,她还害羞了!” “是慕容琅曜有消息了?” 柳平夏收回眸光,一双眸亮堂堂的看着他,“我的天哪!阿律,不是吧,你神机妙算啊!” “哈哈!”萧景律大笑,“你说的我好像是算命先生似的。之前不是你跟我说,慕容琅曜因为方语菡去了极寒之地么?” 方语菡这桩事,柳平夏本该谁也不说。可她与萧景律如同一个人一般,最后还是将这桩事告诉他了。他也万分理解方语菡的处境,故而还同柳平夏说,若是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一定开口。 暂时,柳平夏还不需要他帮忙。之前他指派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暗卫够她用了。这次去调查慕容琅曜的消息,就是派的暗卫。 “对,没错!慕容琅曜确实去了极寒之地,我今日也确实得了他的一些消息,大约半个月之内,他就要从极寒之地回来了。” “嗯,如此一来,方小姐深藏于心的困扰也能解开了。” “是啊!我与语菡都盼着这一日的到来呢!”柳平夏说着话,拿了一块蜜饯递给他,“你昨日让人送来的,也不知你有没有尝尝,这是南方来的蜜饯,口味清新,一点都不腻甜。” “是么?”萧景律接过来拿在手上,放在两唇之间轻轻的咬了一口,他细细的品尝,随后点了点头,“确实不错。”一抬头,见柳平夏递给他一杯茶,“怎么?还需配着茶吃么?” 柳平夏嫣然一笑,“你尝尝看!” 萧景律只好将手中的蜜饯放下,将茶接过来拿在手上,浅尝一口。一时间,奇异的令人感到舒适的味道在味蕾中绽放,茶香融合了蜜饯独特的滋味,简直是一种享受。 “不错!真不错!”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能说的事 “不错吧?”柳平夏的笑容之中夹杂着几丝得意,“这蜜饯配茶的吃法,是我自己发明的。现下京城之中,还不曾有人这样吃。” “你总是喜欢发明些新鲜的东西,兵器也是,毒也是,眼下吃茶也吃出了花。不过这样也好,时时刻刻对生活充满着希望和新鲜感,也活的快乐。”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人本来就应该让自己过的快活些。人生短短数十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顿了顿声,她又道,“南方的水患可解决了?” “嗯。”萧景律又拿起一块蜜饯吃了一口,“解决了。” “如何解决的?” “皇上与我商定之后,委任师傅与怀安前去南方治水。师傅采用修建大坝与疏通河流两种方式,解决了水患。” 柳平夏盯着萧景律,认真的问道,“舅舅不是将军么?怎么连这种事也会做?” 萧景律含笑道,“你小看师傅了,师傅可是全才之人。师傅武功高强,自幼饱览群书,文武双全,对国家治理和地质文化都有非常深厚的研究。”面色微顿,他看着柳平夏又道,“你恐怕不知,在师傅的影响之下,你的母亲,也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母亲?”柳平夏喃喃道。 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顾氏没有半点感情。真正的柳平夏刚出生没多久,顾氏就死了,不知她内心深处是否对顾氏有所依恋。若真的有,她也不可能感知不到。后来对顾氏或多或少有了了解,还是因为“责任”二字。 “夏儿,你在想什么?” 柳平夏回神,对上萧景律探究的视线。她微微一笑,起身站在他的面前,轻声道,“阿律,你抱抱我,好不好?” 萧景律眸底划过一抹诧异,转瞬即逝,他冲着柳平夏伸开胳膊,柳平夏当即在他腿上坐下,又窝进他怀里。 “阿律.”她轻轻地闭上眼睛,“阿律.我有时候就在想,我娘长什么样子,跟我像不像。但是,你知道么?当幻想只能是幻想的时候,人是会感到失落的” 萧景律的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明白,此生你与你的母亲缘分浅薄,无缘相见。但我相信,若有下世,她或许当了你的女儿也不一定。” 柳平夏抬眸看向萧景律,“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 “大约是有的。”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时常在想,大约我们上辈子是见过的,不然此生也不会在一起。你想过没有,我们从未交流过感情,却在婚后成了知己、朋友、爱人。若非前世就有缘见过,今世怎会有这样深重的缘分。” 柳平夏不信什么前世今生,可她能够从现代穿越到这儿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故而,有些不该信的,似乎也要信一信了。 “那”她满怀期待的瞧着他的眸,“若有下辈子,你说,我们还会在一起么?” 萧景律宠溺一笑,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大约,上辈子,你也说过这样的话。” 柳平夏心头一暖,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她抱着他,紧紧地,又轻声呢喃,“阿律,我爱你,好爱好爱。” 房间的门开着,素笙在院子里扫地,她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房间里相拥着的柳平夏与萧景律,心底涌上难以压制的嫉妒。她暗暗将手中的扫帚攥紧,看着柳平夏的目光中满是恨意。 “素笙。” 素笙惊醒,忙回头去看,并将面上的恨意收了。看着眼前的小婉,她客客气气道,“小婉姐姐,怎么了?” 小婉朝着她身后看了一眼,“你不好好打扫院子,看什么呢?赶紧扫地吧,别使自己的本分没做好,教主子骂你!主子虽然将你留下了,可是主子身边向来不留没用的人,你明白么?” 素笙心里将小婉骂了千遍百遍,可面上仍是客客气气的,“是,小婉姐姐,我错了,我现在就做事。”她说完,低下头,转身扫地。 小婉见此,盯了她一会儿,随后离开。 小婉走后没多久,素笙将手里的扫帚一扔,回房去了。她没有忘记自己是公主,没有忘记,属于她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留在柳平夏这儿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不会乖乖的听柳平夏的。 当下,她得在皇宫里站住脚,想来想去,决定去找静妃。她从太子宫里偷偷溜出去,转走僻静的小路,很快来到了静妃的宫门口。她见门外守着两名宫女,筹谋了片刻之后走过去,在那两名宫女面前站定,便开口道,“我是太子妃宫里的素笙,奉命来见静妃娘娘,有重要的事情跟静妃娘娘说。” 宫女闻言,当即放她进来。 素笙成功进入静妃宫里,又成功见到了李嬷嬷。李嬷嬷那个向来把礼节看的很重的人竟然对她很客气,素笙纳罕的同时也想了,估计是因为她来时报了柳平夏的名号。如此看来,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静妃倒与柳平夏交好了。 她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故而仍然抱着侥幸心理,总之,她今日必得见上静妃一面才是。 “素笙你是太子妃宫里新来的吧?我看你面生的很。” 听到李嬷嬷这样问,素笙朝着她看了一眼,道,“嬷嬷猜的没错,我确实是刚入宫没多久的新人,李嬷嬷,日后还请你多多照拂。” “素笙姑娘客气了!你是太子妃宫里的人,应当是你照顾我才是。” 素笙心中暗想,好你个老东西,竟想着巴结柳平夏,莫非你已经忘了,曾经宫里,与静妃最为交好的是眉雅公主么? “嬷嬷,我虽然进宫不久,却听闻一件奇事,不知道嬷嬷当讲不当讲。” “素笙姑娘说说看,若是能说的,我一定同你说。宫里规矩多又慎严,不能说的,我可是半个字都不敢说。” “我想问的是,眉雅公主,究竟找着了么?” 李嬷嬷当即捂住素笙的嘴巴,又警惕万分的四下看了看,当即道,“这桩事,你还是不要问了罢,这是件不能说的事。” 第三百五十八章 摆明身份 素笙一把将李嬷嬷的手扯下来,又拉着她来到僻静处,她盯着李嬷嬷问道,“莫非,这成了桩秘闻么?”担心李嬷嬷不告诉她,她两忙又道,“你且同我说说吧,这儿四下无人,你同我说了,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李嬷嬷心里怀揣着想要讨好柳平夏的心思,面对柳平夏宫里的婢女所提出的要求,无论是什么,她都有些不好拒绝。 “李嬷嬷,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那好吧。”李嬷嬷道,“我若是对你说了,你可千千万万不能到处传闲话,会惹祸上身的!” “好!你快说吧。” 李嬷嬷警惕万分,先是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旁人,看着眼前的素笙,她道,“若非皇上下令,不准议论此事,我也不必如此这般的小心谨慎。” “皇上下令不让人议论此事?为何?” “在皇上看来,公主失踪,于皇室而言,是奇耻大辱,更深一些来讲,皇上不想让百姓觉得他亏待了王爷的女儿。毕竟,王爷是开国功臣,他的女儿眉雅公主本应该在宫里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现在失踪了,她的失踪若是让百姓们知道,百姓们一定会责怪皇上,对皇上有所非议。” “那在眉雅公主失踪后,皇上派人找过么?” “自然是找过的!”李嬷嬷道,“眉雅公主刚失踪,皇上就派人找了,谁知宫内宫外都没有找到眉雅公主,皇上曾一度为这件事烦心。” 皇上真的因为她的失踪烦心过? 素笙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好了好了,有关这件事,咱们就说这么多吧,走,我带你去见静妃娘娘。” 素笙闻言,看向李嬷嬷,点了点头,随即跟着李嬷嬷一道,去了静妃礼佛的佛堂。 见了静妃,素笙并未下跪行礼,而是看着她,道,“静妃娘娘,我家太子妃有些话想要跟静妃娘娘说,还请静妃娘娘屏退其他人。” 静妃的手中攥着佛珠,听了素笙的话,她朝着李嬷嬷看了一眼,轻声道,“你带人都退下吧。” “是。”李嬷嬷依照着静妃的话,带着佛堂里其他的宫女先退下了,一时间佛堂里只剩下素笙与静妃二人。 素笙看着静妃,并朝着她走去。 与此同时,小婉发现原本应该在院子里扫地的素笙不见了,这本是件小事,不必惊动柳平夏,可当她在太子宫里里外外找过之后,不见素笙,才不得不去找柳平夏,将此事报告给她。 “什么?素笙不见了?” “是!”小婉道,“大约一个时辰前,她还在院子里扫地,可这会儿却不见人了。奴婢已带着几名宫女太监将咱们宫里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却怎么也没找见她。” 柳平夏眉头轻皱,“莫非浣衣局的那帮太监不肯轻易罢休,将她绑走了?” “大约不会。”小婉道,“太子妃,谁敢在咱们太子宫绑人,会不会是素笙对宫里人生地不熟,一不小心走丢了?” 柳平夏沉着眸子想了想,同小婉道,“你继续派人去宫里各处找找,她那样一个不懂宫中规矩的人,若是冲撞到了谁就不好了。” “是。”小婉转身离开,带上几个人去找素笙去了。 柳平夏不可能想到,素笙此时此刻,就在静妃的佛堂。 众人退下之后,静妃看着素笙问道,“太子妃让你传些什么话给我?” 素笙凝眸看着静妃,答非所问,“静妃,你不认得我了么?” 静妃皱了皱眉头,心中诧异,她将眼前的素笙好一番打量,当即道,“你?你是太子宫里的新人,我与你从前并未见过,你问这样的话,好生奇怪。” “错了。”素笙摇了摇头,在静妃的面前坐下,她端着公主的架子,一双眸冷凝着静妃,“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是谁。” 静妃心中诧异,又将素笙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眉目间的沟壑越发深了,她道,“本宫确定,没见过你。” “也是了,我现在换了一张脸,这张脸与我从前的模样大不相同,就算是我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也有点不认得自己了。”她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露悲戚,“可是静妃娘娘,我从小在你身边长大,莫非,你连我的神韵都忘了么?” 静妃一听,当即跌坐在椅子上,她面露惊恐,“你你是眉雅?” 方才素笙跟着李嬷嬷进来的时候,静妃就觉得素笙的神态之间有几分像眉雅,可是眉雅与她长得完全不一样,她也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未曾想她竟然真的是眉雅。 待心中的惊恐散去,静妃起身来到素笙的面前,她眸中含泪,一把抓住素笙的手,颤着声音问道,“眉雅,真的是你么?你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你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眉雅!眉雅!”她将眉雅抱住,喜极而泣,“眉雅,我要带你去见你的父皇,让他知道你回宫了。” “不可以!”素笙一把将静妃推开,看着她道,“我不能去见父皇,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静妃,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了。” “眉雅,你怎么了?” “静妃你该知道,我与柳平夏是势不两立的。她害死了幻儿,我也害死了她的婢女春儿。她要致我于死地,我也不会轻饶了她。我之所以要改头换面,就是要报仇!”她看着眼前的静妃,口中的话掷地有声,“静妃,我要柳平夏死,你明白么?” 静妃被柳平夏口中的话吓了一跳,攥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她的另一只手轻拍着胸口,心绪起伏不定道,“眉雅,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害死了春儿,柳平夏害死了幻儿,难道你与柳平夏之间不该因此而了解么?眉雅,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真的.真的不想看着你一错再错下去。”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静妃你是将我当作女儿般对待的,是吧?从前,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呢?我失踪以后,你竟然与柳平夏交好,你这样做,就是对不起我!你是知道的,我想嫁给太子,做梦都想,可是你有帮过我么?你有么?静妃”素笙道,“你怎么有脸说出把我当做女儿般看待这种话!” 第三百五十九章 静妃之祸 静妃眸底噙着泪,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因为此时的眉雅已经失去理智。她心里想的全部都是仇恨,除了仇恨,再没有其它了。 “眉雅.” “别叫我眉雅!我现在不叫眉雅了,我叫素笙。” 静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好改口道,“素笙,我不是不帮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真的真的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你喜欢太子,可是太子不喜欢你,你继续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因为你对感情的执着,你已经做错了太多事。素笙,算我求你了,你不一错再错下去了,好么?” “不好!”素笙大吼道,“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为了让太子喜欢我,为了让柳平夏死,我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我失去的不可能再回来了,就像从前的我,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她一把抓住静妃的肩膀,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静妃,你得帮我!你必须帮我!” 静妃陡然睁大了眼睛,立刻摇了摇头,“素笙,你是错的,我不能帮你,我不能助纣为虐。” 素笙立刻凑近她,以威胁的语气道,“你不帮我,但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若是你不帮.”她当即从腰间抽出匕首,匕首最锋利的地方抵着静妃的脖颈,素笙的眸底满是狠厉,“你若是不帮,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杀我?”静妃欲哭,“素笙,你好好看看我,你还认得我是谁么?你还知道你是谁么?你不能因为仇恨而彻底迷失自己,你.” “够了!”素笙将冰冷的刀刃紧贴着静妃的脖子,“别再跟我说这种话,静妃,别再说了。我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若是帮我,我留着你这条命,若是不帮,我现在就杀了你!” 静妃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货到现在,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素笙会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说要杀了她这种话。她一心向佛,以为如此可以化解一切,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你快点回答我!” 静妃感觉到丝丝的疼,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她将双眼睁开,含泪的眸中满是痛苦,“好,素笙,我帮你。” 素笙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当即收了手中的匕首。 “今日我来找你,就是来跟你打声招呼,具体接下来如何行动,我会再找机会来告诉你。我现在就在太子宫,是柳平夏手底下的婢女,你若是要让人传话给我,去太子宫找我便是。我若是要将计划告诉你,自会来找你。” 静妃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频频点头。素笙很满意她的表现,随后离开。 素笙走后,李嬷嬷从门外走进来,一进门,见静妃神色不对,立刻冲上去,“娘娘,您没事吧?” 静妃满心疲惫的摇了摇头,“无事。”看着李嬷嬷,又道,“你去将药箱拿来。” “拿药箱做什么?” 静妃伸手指了指脖颈处的划伤。李嬷嬷看了之后大吃一惊,“娘娘,这是怎么弄的?” “什么都别问了,拿药箱去吧。” 李嬷嬷只好照做。 李嬷嬷将药箱拿过来,放在静妃的面前,又将药箱打开,先为静妃清理了伤口,而后上了些药膏。 “嘶” 李嬷嬷连忙停手,“娘娘,很疼么?” 静妃摇了摇头,“继续吧。” 上药期间,李嬷嬷几次想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静妃就是不愿意告诉她,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闭嘴,不再问。 给静妃上了药,又服侍她睡下,李嬷嬷离开静妃的房间,带上门口,站在门口想了片刻。 方才进入静妃房间的人只有素笙,莫非是素笙做的?不应该,素笙只是个宫女,怎么敢对主子做这种事。难道是主子自己不小心磕的?那伤口看起来虽然不大,可是很整齐,不像是磕出来的。 李嬷嬷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 与此同时,素笙回到了太子宫。将她好一番找的小婉见到她之后,二话没说,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啊!”素笙疼的尖叫出声。她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瞪视着小婉,怒道,“你为何打我?” 小婉凝视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说!你去了哪儿?” 素笙心虚,不再看小婉的眼睛,而是将目光看向别处,“我不过是一不小心迷了路” “迷路?你当真是迷路么?若是迷路,我为何见你方才从静妃娘娘的宫里出来?说!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素笙一咬牙,对上小婉的眼睛,“宫里这么大,我人生地不熟,迷路是不是很正常?你有必要又是打我又是盘问我么?我是太子宫的新人,很多规矩不懂,你就不能包容我么?还是,你本就是仗着是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婢女,想要在我面前立威啊!” “胡说八道!”小婉道,“我跟在太子妃身边做事,向来是公平公正的。你可以不懂规矩,但是你的本分事你得做好吧。你说你迷路了,若是你不在宫里乱窜的话,你能迷路么?”她指着地上的扫帚,冷声道,“这扫帚是你扔在这儿的吧?好好的活儿不做,乱跑!你是不是想回浣衣局了?” 素笙的面上划过一抹惊恐,在浣衣局待的那几日,简直是她的噩梦。 “我我不要回浣衣局,我不要回浣衣局!” “你们在吵什么?” 此时,在屋内与方语菡一同喝茶的柳平夏带着方语菡从屋内走出,看向小婉与素笙,她道,“你们整日里吵吵闹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太子宫的人多么没有教养。” 素笙见柳平夏从屋内走出,慌忙朝着她跑去,又在她面前跪下,“太子妃!太子妃!求你了,别把我赶回浣衣局,我不要去浣衣局了,我不要去了!”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看着她问道,“那你且说说看,好好的地你不扫,干什么去了?” 素笙眸光微颤,犹豫再三,方才开口,“我我.”可支支吾吾了半天,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小婉在她身边站稳,指着素笙同柳平夏道,“主子,她一定是偷懒不干活儿,找地方躲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章 闹剧 素笙的大脑飞快的转动,她是绝对不能胖柳平夏知道她去了静妃那儿的,这种情况之下,她必须有瞒天过海的本事。小婉此时所说的话,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怪她,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她可以承认自己懒惰,而避免柳平夏对她去处的追查。 想到这儿,她面露惭愧之色,看向柳平夏道,“求太子妃饶恕,奴婢不是故意要偷懒的!奴婢刚从浣衣局来到太子宫,原先在浣衣局遭罪受的伤还没有好全,奴婢方才在此扫地,扫了一会儿,实在是累了,这才找了个僻静处待了一会儿。求太子妃原谅,不要惩罚奴婢!” 柳平夏凝眸看着她,“你在浣衣局时受了许多伤?” “是啊!”素笙立刻将自己的袖子编起来,露出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青紫色伤痕,这还不算完,她又将裤腿编起来,她原本白皙的腿上,此时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小婉跟在柳平夏身边够久了,却从未被这样打过,见素笙满身的伤痕,惊的她后退几步,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 柳平夏验了素笙的伤,又命小婉将治伤的药膏拿来。 “这药膏是专门用来治你身上的伤的,你将药膏拿回去用,在你的伤没好之前,不用做事。” 素笙心中暗惊,觉得柳平夏对待下人还真是有一套,不过,她绝对不会因为柳平夏这一点点小小的恩惠就改变初衷。 此时,萧景律从屋内走出,在柳平夏的身边站定后,道,“我得去父皇那里一趟,晚些时候回来,陪你一同去看锦儿。” “好。”柳平夏答应道。 萧景律正欲离开,目光划过素笙的脸,下意识的站住了脚,他端详着素笙,眉目间隐匿着几分审视,末了,开口道,“这是你宫里新来的人?”顿了顿声,看向柳平夏又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为了安全起见,你宫里暂时不要进新人。” 柳平夏撒娇似的挽着他的胳膊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这个素笙真的很可怜啊!如果我不收留她的话,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死路一条?如此严重?”萧景律眉头微蹙,将目光再次放在素笙的身上,“我问你,你从哪儿来?家底身世可同太子妃交代清楚了?” 素笙在看到萧景律的那一刻,就已经心花怒放了,此时她的眼里只有他,可在盯着他看了几秒后,她忙将头低下。她知道,自己不能做太愚蠢的事情,盯着萧景律看久了,一定会被柳平夏怀疑的。 “奴婢.”素笙道,“奴婢原本是户部侍郎之女林采鸾的婢女,因她.因她要杀了奴婢,奴婢便逃出了林府,辗转来到了宫里。奴婢原先是在浣衣局做事的,可浣衣局里的人不将奴婢当人看,奴婢挨了许多打,幸得太子妃搭救,故愿意留在太子妃的身边,做牛做马,至死方休。” “好一个至死方休。”萧景律攥着柳平夏的手,道,“你身边又多了一个苏容音、春儿那般忠心的仆人,不错。既如此”他看向素笙道,“你就好好的留在太子宫吧。” 素笙忙跪下磕头,“谢太子殿下!” 萧景律当即离开,素笙的余光追着他,追了很远。 在场的所有人中,唯独方语菡不喜欢素笙,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总觉得素笙身上的邪气太盛。可有时候,她总不能够按着自己的意思做事,既然柳平夏没说什么,她也不会再开口说什么。 素笙随后拿着药膏退下,一场小小的闹剧散了。 又三日,柳平夏得到了慕容琅曜回京的消息,立刻带上方语菡赶往慕容府。坐在马车上,方语菡激动的说不出话,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当这一切一切的紧张与期待归于淡淡的期许,她忽而看着柳平夏道,“柳姐姐,为何夫君回来后没有直接进宫去接我?按理说,他该去接我才是。” 柳平夏收到的信中提到,慕容琅曜受了些伤,不便入宫。可害怕方语菡担心,故而慕容琅曜受伤这件事,她并未同方语菡提及。 “嗯我想,大约是慕容府里有其他的事情将他给绊住了吧。”柳平夏一把握住方语菡的手,轻拍着她的手,柔声道,“你什么都不必想了,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见到他了,是不是?” 方语菡心中的担心散去,看向柳平夏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是,待会儿我就能见到夫君了。” 马车在半个时辰后停在慕容府的大门口,方语菡与柳平夏相继下车,进入府内。方语菡与慕容琅曜的住处在偏院,在得知慕容大人与南宫氏都不在府内后,两人直接去见慕容琅曜。 从府内花园穿过,柳平夏与方语菡进入院子内,院内有竹,方语菡同柳平夏解释,是因慕容琅曜喜欢竹,才在院子里种上了竹。有婢女由远至近,在她们的面前站稳,看着方语菡与柳平夏,婢女道,“见过少夫人,见过太子妃。” 方语菡连忙追问,“少爷呢?” “回少夫人的话,少爷在屋里呢。” 方语菡撇下柳平夏,匆匆忙忙的朝着屋内走去。抬脚跨进门槛里,她径直进了内室,掀开水晶珠帘,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慕容琅曜。他脸颊泛白,身形消瘦,俨然是吃了许多苦且受了重伤的模样。 “夫君!夫君!”方语菡扑在慕容琅曜的床边,一把抓住他的手,声声的喊着他,“夫君,你醒醒,是我!是我!” 慕容琅曜悠悠转醒,眼前的一切从模糊变得清晰,他看向方语菡,微微一笑,“菡儿,你来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不好?你是不是受伤了?你.”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方语菡就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该去的,你不该去的.” “菡儿!”慕容琅曜道,“你冷静点,我没事。”他说完,缓缓坐直身体。看向眼前的方语菡,他笑道,“我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看把你给担心的。”他用手触摸着她的头发,眉目间满是怜惜,“别哭了好么?我没事,真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毒 柳平夏抬脚跨进门里,朝着里面一望,笑了笑,看向身侧的小婉道,“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让他们好好的说说话。” “太子妃说的是,方小姐与慕容公子已有两个月没见了,定然有许多话要说。” “是啊。”柳平夏带着小婉转身离开。 平儿见此,也不在屋里待着了,不等方语菡发话,她就悄悄地退了出来。 门外,小婉道,“主子,眼下慕容公子既然回来了,自然是将狐狸心给取回来了,那么,咱们是不是该到百老子那儿去一趟了。” “嗯。”柳平夏若有所思,“待慕容琅曜修养几日后,咱们就再到百老子那儿去一趟。” “说起来,这位百老子先生可真是位奇人,一般的郎中,哪里会想到用狐狸心作为药材,再者,狐狸心能够治病,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柳平夏笑道,“天下之大,有许多你我不清楚,不明白的事,再者,百老子是京城名医,既然是名医,自然得但得起名医的美名。不过,令我最最高兴的是,语菡的病,他能治。无论他用什么法子,只要他治好了语菡的病,就值得我用重金酬谢。” “主子,这重金酬谢是不是得慕容家来出这个钱啊?” 柳平夏看向小婉道,“有区别么?”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主子对方小姐真的是太好了。” “自然,我将她当做亲姐妹般看待,故而在她身上花钱,我不会有半分舍不得。” “柳姐姐。” 方语菡的声音在柳平夏的身后响起。柳平夏闻声下意识的回头,看到方语菡时微微一笑,“怎么样?他没事吧?” 方语菡摇了摇头,“夫君没事,不过需要静养休息几日。柳姐姐,三日后我们再去百老子那儿一趟,可好?” 柳平夏赞同的点了点头,“自然好。” 方语菡留在慕容府,柳平夏带着小婉回宫,回宫没多久,静妃到了。柳平夏与静妃虽然不是朋友,可也不是敌人,故而,柳平夏对静妃,是不排斥的。 柳平夏与静妃在客厅两边的椅子上坐下,柳平夏主动开口道,“静妃娘娘此时来找我,可有要事?” 静妃面上挂着温润的笑,她摇了摇头,随后开口道,“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来找你。”口中话一顿,她朝着身边的李嬷嬷看去,李嬷嬷会意,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柳平夏的面前。 柳平夏看着用黄色的锦布盖着的东西,面露不解,“静妃娘娘,这里面是什么?” 静妃道,“太子妃,请你打开看一看。” 柳平夏的眸底有几分犹疑,末了,看向小婉,“打开吧。” “是。”小婉遵照柳平夏的命令,将黄布掀开,一时间,黄布下面盖着的东西显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个碧玉香炉,香炉周身泛着淡淡的绿光,那种光芒温润且惊艳,凝视着这种光芒,会让人觉得通体舒畅。 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惊艳之色,随即,她看向静妃,问道,“静妃娘娘,这东西,你要送给我么?” 静妃含笑点了点头。 “我得了这香炉许多年了,原先一直在我宫里放着。眼下我整日里待在佛堂,虔心礼佛,这样东西我倒是用不上了。可这是个好东西,若是不用,岂不是要被埋没么?再三考虑之后,我决定将此物送给太子妃。”顿了顿声,静妃认真的瞧着柳平夏,“太子妃,你熏香么?” 柳平夏很少熏香。她一个现代人,对熏香这种东西并不迷恋。可是她看得出,这个香炉是好东西。若是留下来放到私人库房,也是一件无价之宝。 思及此,她看向静妃道,“我鲜少熏香,但是你这香炉实在是太美了,若是有了它,恐怕我会日日在屋内点香。” “那最好不过,只要这样东西不至于被埋没,我就放心了。”静妃道。 接着,静妃又陪着柳平夏说了会儿话,两人因这香炉似乎走近了不少。 眼看外面渐黑,静妃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了。太子妃早些休息。” “好的,静妃娘娘慢走。”柳平夏给小婉递了个眼色,让她送静妃离开。 静妃同李嬷嬷离开太子宫们多久,一直躲在太子宫门外等着静妃出来的素笙从暗处走出来,她在静妃的面前站定,眸光平静的看着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静妃敛着眉暗想片刻,又看向李嬷嬷,“你先回去吧。” 李嬷嬷心中诧异,不明白自己的主子跟太子宫的一个婢女有什么可说的。但是静妃既然让她先离开,那么她就不能继续留下来。 “是。”李嬷嬷临走前看了素笙一眼,脑海中想起静妃那日脖子上的伤。莫名的,她觉得,那日静妃受伤,与素笙有关。看来,她有必要将此事给调查清楚。 李嬷嬷走远后,静妃看着眼前的素笙道,“我已经照着你说的,在那个香炉的内壁抹了毒药,只要柳平夏用那个香炉熏香,她会立刻中毒而死。” 素笙的面上露出满意,“好,静妃,你做的很好。”她让开眼前的路,对静妃作邀请状,“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静妃面色沉沉,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刚走了两步,突然站住脚,回头去看素笙,“素笙,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这样做么?” “怎么?你还没有感受到我的决心?” 静妃摇了摇头,“我只是很怀疑,不确定你这次这么做会不会成功。要知道,柳平夏对毒很有研究,任何毒都逃不过她的鼻子。可就算你给我的毒是无色无味的,恐怕也会被她察觉。” 素笙朝着静妃走去,站定之后,一字一句道,“我那毒厉害的很,只要柳平夏点燃熏香,在她闻到毒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好吧,随便你。”静妃说完,转身离开。 静妃离开之后,素笙回到太子宫,她藏身于暗处,观察着柳平夏的一举一动。 此时,柳平夏手中拿着那顶香炉站在门口,又将香炉放到高处,细细观赏,“这个香炉是真的漂亮啊,简直不像是人间才有的东西。” 第三百六十二章 柳平夏的善意 小婉笑着走进来,“看来太子妃是真心喜欢这物件了。不如现在就点上薰香,看看效果?” “好啊!”柳平夏拿着香炉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她将香炉放在桌上,又从小婉的手上接过熏香,随后将香炉打开,将熏香放进去。她刚要将香炉的盖子盖上,却发现,香炉内壁的颜色很奇怪。 小婉道,“太子妃,怎么了?您在盯着什么看呢?莫非那香炉内壁也另有乾坤?” “小婉,你去拿一根蜡烛过来。” 小婉有些不明所以,但依然照做。很快,她将拿到手的蜡烛递给柳平夏,柳平夏接过来一看,当即又还给了小婉,“我要的是点燃的蜡烛。” “哦!好!”小婉又立刻给她换了根点燃的蜡烛,“太子妃,给您。” 柳平夏将蜡烛接过来拿在手上,将蜡烛一点一点放进香炉里面,借此将香炉里的情况给看清楚,不看不知道,那香炉里面竟然是黑色。柳平夏面色沉了沉,转身看向小婉,问道,“小婉,我问你,通常用来熏香的香炉,内壁都是什么颜色的?” 小婉道,“若是铜炉,内壁一定是暗铜色。若是碧玉炉,内壁自然是碧绿的颜色。太子妃,怎么了?” 柳平夏当即将香炉递给小婉,“你看看这个碧玉香炉内壁的颜色。” 小婉当即接过香炉,借助柳平夏手上蜡烛的光芒将香炉的内壁看个清楚。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这碧玉香炉的内壁怎么是黑色的?这也太奇怪了吧。不仅如此,刚放进去的熏香也变成黑色的了。”小婉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抬眸看着眼前的柳平夏,磕磕绊绊道,“这这.这不会有毒吧?” 小婉所说,正是柳平夏所想。 柳平夏压低声音同小婉道,“这件事你不要传扬出去,我想,下毒之人不该是静妃。静妃整日里诚心礼佛,不会做出这种事。我担心的是,下毒之人原本想要加害的是静妃,但是她没想到静妃会把这个香炉送给我,故而,明日你悄悄地去将静妃请过来,我有些话要同她说。” 小婉小心谨慎的回应,“是。” 第二日,小婉遵照着柳平夏的吩咐前去请静妃,谁知静妃在佛堂礼佛,让小婉等了大半个时辰,在见到静妃。 “静妃娘娘!”小婉朝着静妃走去,站定之后连忙行礼,“静妃娘娘,奴婢有些话想单独跟静妃娘娘说。” 静妃闻言,看向李嬷嬷,“你先退下吧。” 李嬷嬷离开之后,小婉微微凑近静妃,压低声音道,“静妃娘娘,我们家太子妃想见一见您。” 静妃闻言,不免心虚。她是昨日将那个香炉给柳平夏送过去的,柳平夏今日就要见她,莫非她发现了香炉里面被抹了毒?可那毒无色无味,按理说. “静妃娘娘。” 静妃回神,看向小婉,故作冷静道,“不知你家主子要见我,所为何事?” 小婉道,“静妃娘娘,这儿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家太子妃您还信不过么?既然让奴婢来找您,自然是有要事,若非是要紧的事,奴婢又何必同您单独谈呢?” 静妃的心里七上八下起来,“你既然说出了这番话,想来是清楚太子妃找我何事的,不妨透露一些,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小婉只好压低声音,在静妃的耳边一字一句道,“静妃娘娘,我家太子妃说了,大约大约有人要害您!” 静妃陡然睁大了眼睛,“有人要害我?” 小婉忙同静妃比了个“嘘”的手势,“静妃娘娘,您什么都不要再问了,跟我走就是了。” 静妃的心里装满了疑惑,想来想去,决定跟小婉走一趟。 静妃跟着小婉来到太子宫,见到柳平夏。此时,柳平夏已经让所有下人都退下了,偌大的屋内只留下小婉一个下人。待静妃坐定,柳平夏看着她,问道,“静妃娘娘,最近,你可察觉到身边与往常有什么不同?若是身体上的不同,也算。” 柳平夏的问题将静妃给问懵了,她迷茫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道,“最近.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佛堂礼佛,并未.并未察觉到有什么。” “当真么?” 静妃看着柳平夏笃定的眼睛,跟着点了点头,“当真。” 柳平夏朝着小婉看了一眼,小婉立刻走进内室,将昨日静妃送来的那个碧绿香炉拿出来,交到柳平夏的手上。 静妃看到那香炉后,眉心跳了跳。 “静妃娘娘,这香炉你认得吧?” 静妃点了点头,“认得。这”她讪笑道,“这不就是我昨日送来的么?” “静妃娘娘,你可知道,我在这香炉里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 柳平夏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毒!” “什么?”静妃狠狠地吃了一惊。她吃惊,是因为,柳平夏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而在柳平夏看来,静妃的吃惊,仅仅因为这个碧绿香炉里有毒。 “我因发现了这香炉里有毒,才会问你身体是否有什么不适,我怀疑,有人想害你。” “.啊?”静妃没想到,柳平夏竟然这样相信她。这碧绿香炉是她拿过来的,随后柳平夏就在里面发现了毒,在她发现了毒之后,竟然没有怀疑到她身上,而是认为她的身边有人加害她。 通过这件事,静妃发现,柳平夏竟然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 “你很吃惊?对,你是应该很吃惊才对。毕竟,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不争不抢的人,可是连你这样的人都有人加害你,可见宫里人心是多么的险恶。”柳平夏叹了一口气,看着静妃道,“静妃娘娘,这一次,多亏我发现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日后,还请静妃娘娘多加防范。” 柳平夏对她说这番话,令静妃心里不是滋味。 “太子妃” “嗯?” 静妃的内心很挣扎,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出真相。她信佛,所以不愿意看到无辜的人受罪。柳平夏是无辜的。 柳平夏见静妃面露悲戚,以为她是因公众人的险恶而伤心,便开口劝道,“静妃娘娘,你也不必为此事而寒心,人嘛,总是喜欢嫉妒别人,因妒生恨不在少数,懂得这是人之常情以后,多加防范就可以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药到病除 “不不是我.” “太子妃!”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闯了进来,使柳平夏与静妃齐齐看向门外,才知来人是素笙。 静妃没想到素笙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原本要同柳平夏说的话,也堪堪的忍住了。 素笙从门外走进来,特地朝着静妃看了一眼,浸着冷意的眸子带着威胁。 静妃垂下了目光。 随后,素笙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面上含着几分笑意,恭恭敬敬道,“太子妃,承蒙您一直以来的照顾,奴婢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奴婢觉得,不能一直留在太子宫偷懒,所以决定从今天开始做事,特来请示太子妃。” 柳平夏端庄又带着几分威仪的面容之上显露出几分满意来,“你如此乖巧,可见我当时救下你是对的。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出去做事吧。” “是。”素笙起身离开,目光划过静妃,又是一个警告的眼神。 静妃实在是坐不住了,当即起身道,“太子妃,既然那顶香炉有问题,太子妃就将香炉给扔了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还回去礼佛了。” 柳平夏起身朝着静妃走去,在她面前站稳,看着她,叮嘱道,“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千万千万要小心。” 静妃万分心虚,以至于头都不敢抬,只敢低着头频频点头,“好!好!太子妃休息吧,我先走了。”静妃说完,转身离开。 柳平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虽有几分疑惑,但转瞬即逝。她传来小婉,命小婉准备笔墨,她要写信给方语菡,与方语菡约定再次去百老子处的时间。 静妃离开太子宫,匆匆的赶往自己的住处,却在半路被素笙给拦下来。静妃拍着胸脯缓解心中的紧张,看着眼前的素笙,她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又拉着素笙来到隐蔽处,压低声音同她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素笙只在意香炉的事,“柳平夏见你,都跟你说了什么?那香炉她没有点燃?” “是啊!我早就跟你说过,用毒不行的!柳平夏对毒这种东西太了解了,这不,她发现了香炉里的毒。” “她怀疑你了?” “那倒没有。”静妃道,“她不仅没有怀疑我,还认为是别人要害我,对我很是关心。” 素笙盯着她,“所以你就心软了?打算跟柳平夏说实话,把我给暴露出去?” “没有!”静妃道,“我我是不会暴露你的。素笙,暴露你对我没有半点好处,你明白么?” “哼!”素笙道,“你现在倒是很清楚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好了,这次香炉的计划没有成功,你要好好的反思反思自己。素笙,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不然.会被人怀疑的。” 素笙阴沉着一双冷眸,“好吧,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再通知你。” 静妃暗暗地出了一口气,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当即从僻静处走出,朝着自己的宫殿快速走去。 当日,柳平夏吩咐小婉将碧绿香炉拿到后宫无人去的地方将其埋掉。小婉按照柳平夏的吩咐做完这件事,已经是当天的正午时分。下午,柳平夏与方语菡约好了去百老子那儿。 午膳过后,柳平夏动身,先去慕容府与方语菡和慕容琅曜碰头,在一起去百老子那儿。他们见了面,自有说不完的话,一路上热热闹闹的,到达百老子处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马车缓缓地停下,柳平夏与方语菡先后从马车上下来,见两位女士下车之后,慕容琅曜才从马车上跳下来。他们刚站稳,鱼儿从门内将门打开,邀请三人进入。 见到百老子,慕容琅曜将狐狸心呈上,百老子看过之后,对慕容琅曜好一番称赞,更感叹爱情的伟大。当即,百老子为方语菡诊治。 先是为方语菡诊脉,随后将狐狸心入药,最后将一小碗汤药放在方语菡的面前。 “喝了吧,味道或许会有些古怪,可只要你喝了这药,不能生子之残缺,立刻恢复。” 方语菡的眸中满是惊奇,“当真么?” 百老子一脸慈祥的点了点头。 方语菡当即将药端在手上,鼓起勇气,将药碗送到嘴边,把药一饮而尽。药下肚后,方语菡感觉到小腹有一股暖流,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接着,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传遍全身,她的身体变得轻盈了。 慕容琅曜看着方语菡道,“这药才刚刚喝下,我就觉得你已经容光焕发。”他当即同百老子拱手道,“谢谢老先生!谢谢老先生!” 百老子笑道,“这便是这药的奇效。” 此时,柳平夏道,“不知该给老先生你多少银子?” 百老子面露和善,“这味药中最为珍贵之物,乃是慕容公子亲自到极寒之地取来的,自然,不应该算在我的诊费了。故而,太子妃,您只需要给我十两银子便是。” 在柳平夏看来,是两银子真的是太少了。 她当即看向小婉,小婉会意,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百两银子放在百老子手边的桌上。 柳平夏道,“老先生,这是一百两银子,请笑纳。” 百老子爽朗一笑,“既然太子妃如此大方,我也不该驳了太子妃的面子,这一百两银子,我就收下了。” “老先生客气。另外.”柳平夏道,“我们回去之后,是否还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没有,喝了这药,就能药到病除。” 百老子的话无疑给了方语菡和慕容琅曜莫大的信心,他们再次向百老子道谢之后,同柳平夏离开。 方语菡和慕容琅曜与柳平夏在慕容府的门口分别。方语菡解开了心上一个大大的心结,开心的不得了,拉着柳平夏不愿意撒手,“姐姐,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我原本以为,生子此生无望,没成想老天爷有给了我一次机会。当然,也多亏姐姐倾力相帮。另外.”方语菡放低了声音,道,“姐姐,那一百两银子,我得 还给你。” “傻瓜,我要你还了么?能看到你好好的,那一百两花的就值得。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回府去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 龙宝山庄 “可是.” “可是什么?”柳平夏的话里有几分责怪,“行了,回吧。” 方语菡无奈,看向慕容琅曜,慕容琅曜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若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改日送一份大礼给太子妃便是。” 方语菡紧皱在一起的眉舒展开来,看向柳平夏道,“柳姐姐,你上马车吧,我看着你离开。” 柳平夏当即上了马车,马车的车帘被缓缓的放下,随即,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是夜。 夜风微凉,风中夹杂着肃杀之气。 只见空中划过一抹潇洒的身影,快的让人捕捉不到他的长相。只见他伴着月光,翻越层层的宫门,在太子宫院内落下。此人环顾四周,寻找着宫内主室,当目光落在最大的一间房时,他弯着腰,悄悄靠近。立于门前,他将耳贴在门上,静听着门内的声音。 “太子妃,今日了解了方小姐的一桩心事,真真是太好了!”小婉一边给柳平夏梳头,一边感叹道。 “是啊。”柳平夏满脸的欣慰,她看着铜镜里那个眼角眉梢尽显温柔的自己,深觉现在的自己变了,变的少了许多戾气,多了许多温柔。不过也是,当下的生活一切顺心,倒也没什么需要她极力捍卫的,“不能生子,是一个女人最大的遗憾,而现下,语菡的这个遗憾,已经被弥补,她开心,我也开心。” 门外的黑衣人听到柳平夏的声音后,眸光一聚,猛然间撞破房门,提着手中寒光凌冽的寒剑朝着柳平夏的后背刺去。 柳平夏面对铜镜坐着,自然先一步察觉,立刻拉着小婉闪身躲过。她原本想问一问这黑衣人的来历,未曾想此人根本不给她半点说话的机会,再次提剑朝着她刺去,招招要命。 情急之下,柳平夏只好将小婉一把推出屋内,抽出腰间的软兵器与男子对打。 “天哪!这是怎么了?”被推到门外的小婉满目惊慌,她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帮柳平夏,又深知自己没那个本事,思来想去,快速的朝着书房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太子殿下,有刺客!” 黑衣男子闻声,立刻转移目标,攻击小婉,可柳平夏是不会让他得逞的,立刻甩出手中的软兵器,缠住他手上的剑,阻挠他朝着小婉的方向跑去。 黑衣男子见此,立刻收剑,柳平夏因力气不如他而身子向前倾倒,黑衣男子抓住这个机会,一手抓着柳平夏的肩膀,一手要抓柳平夏的脖颈,柳平夏察觉到他的目的,抬脚踹在他的腹部,男子腹部抽痛撒了手,柳平夏借机脱身,朝着门外跑去。 “站住!别跑!”男子立刻追上,他会轻功,从柳平夏的头顶跃过,在柳平夏的面前站住,并伸开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 柳平夏无路可走,只好攥紧了手中的软兵器,厉声质问眼前的男子,“你是何人?胆敢闯宫门?你可知道这儿是哪儿?可知道我是谁?” 男子双手环胸,笑眼弯弯的将柳平夏上下一打量,“没想到传闻中的柳平夏长得还挺好看,既然你有几分姿色,那么待我问出了你藏宝的地方之后,一定给你留一条全尸。” “什么?”柳平夏眉头深皱。 她还没有完全领会他话里的意思,男子就再次拔剑相向,朝着柳平夏刺去。 柳平夏反应极快,立刻甩出手中的软兵器,谁知此时,腰上一紧,整个人朝着半空中飞去。她下意识的回头,一看才知,原来是萧景律。 “阿律,有刺客!” 萧景律点了点头,带着柳平夏夺过男子的剑之后,将柳平夏放在安全的地方,自己则纵身向前,射出暗器。暗器虽未打在男子的身上,却令男子分心,借此机会,萧景律手中的长剑抵住了男子的胸口。 黑衣男子一双桃花眼中布满了惊诧,他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是上乘,没成想,被眼前的男子两三招所制服。莫非,他就是当朝太子,萧景律? 无论如何,脱身要紧。 当即,男子甩出一个烟雾弹来。 萧景律被烟雾所迷惑,下意识的收了剑,用手遮挡烟雾,等到烟雾散去,哪里还有刚才那名黑衣男子半点影子。 “阿律,这是什么?”柳平夏追上来,看到烟雾散去后的地上有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她将那样东西捡起来拿在手上,细看之后,将东西递给萧景律。 萧景律只看了一眼,就断定,“这是龙宝山庄的令牌。” “龙宝山庄?” “嗯。”萧景律拉着柳平夏回到屋里,同她细讲龙宝山庄的事。 “龙宝山庄乃是最大的江湖帮派之一,江湖中有五年选一次武林盟主的传统,当今江湖上的武林盟主正是龙宝山庄的庄主,龙翔天。又有传闻,龙宝山庄内部出现问题,马上,新一届的武林盟主选举大会就要开始,若是龙翔天之子龙朦不能够夺得此次大会的胜利,龙宝山庄的辉煌只能是一去不复返。” 柳平夏看着手中的令牌,“可江湖上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整日待在深宫,不曾与江湖上的任何人打交道,为何龙宝山庄的人会来杀我?” “这一点,我会派人去查。”他话音落,看向如尘,吩咐道,“去查查龙宝山庄,另外,找出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如尘转身离开,奉命去办。 萧景律收回眸光,看到柳平夏紧皱着眉头,一副烦心的模样。他起身在她面前坐下,伸出手捧着她的脸,柔声安慰道,“别担心了,好么?我会保护你。”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向眼前的萧景律,“阿律,我只是觉得,自从我进了宫之后,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也不曾招惹过江湖中的任何一个,我想不明白,龙宝山庄的人怎么会盯上在深宫中的我?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身居高位,总会四面楚歌,你可是我的太子妃。许许多多的人,都看着你呢。” “看着我?” “是。”萧景律道,“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对你不利的消息被散布了出去,才导致江湖中人对你下毒手。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到底是谁 “好!阿律,这件事你一定帮我好好的查,我得知道,在我背后耍阴招,要害我的人,到底是谁!” 夜色沉沉,无心睡眠的人有很多。 素笙趁着夜色离开太子宫,来到静妃的宫里。两人在静妃的卧房里相见,李嬷嬷已经被静妃支开,眼下,这个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你可知,我的第二个计划初见成效了,今晚就有刺客进宫行刺柳平夏。那么这些.”素笙将厚厚的一叠纸放在静妃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也请你让人散布出去。” 静妃看着纸上的字——京城柳氏嫡女柳平夏,嫁与当朝太子萧景律为妃,因她善于钻营,故而富可敌国。 “素笙,你这招借刀杀人用的真好。” “那是自然。” 静妃面色沉沉,暗中叹气。抬眸看向眼前的素笙,她一字一句道,“佛家有句话,叫做因果循环,丝毫不爽。素笙,你一再针对柳平夏,就不怕遭报应么?” “报应?什么报应?眼下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不能杀了柳平夏。静妃,你既然是我的人,自然要什么都为我想才是,若是你对我不忠,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静妃缄默不语。 “好了,接下来的事,你就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就行。”素笙说完,起身离开。 一直守在门口偷听的李嬷嬷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闪身躲在暗处,看着素笙离开静妃的房间,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夜色里。当即,她进入房内,来到静妃的面前,站稳之后,她跪在静妃的面前,不顾静妃满脸的吃惊,一字一句的问道,“娘娘,素笙到底是谁?您到底在帮着她做什么?娘娘,奴婢求您了,您告诉奴婢吧!” 静妃道,“你方才在外面偷听?” 李嬷嬷面露惭愧,“奴婢实在是太担心娘娘了,娘娘最近与素笙走的近,每每与素笙相见的时候,您都会将奴婢给支开。奴婢实在是放心不下。奴婢求您了,告诉奴婢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我不同你说,是想护着你,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好。”静妃长叹一声,看向门外的夜色,“李嬷嬷,你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有些本不应该你来承受的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可是奴婢是娘娘的奴婢啊,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的本分就是护好主子。如果奴婢连自己的本分都做不好的话,哪有脸面留在娘娘身边。”李嬷嬷说到动情处,哭了出来,一下一下的给静妃磕头,“娘娘,求您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静妃一把抓住李嬷嬷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你别磕了,我是不会说的。时候不早了,你退下吧。” 李嬷嬷泫然欲泣,却只能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她含泪抬眸看了静妃一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从静妃的房间里走出来,李嬷嬷不禁回头去看,她暗暗地攥紧了手,发誓,一定要查清楚素笙是谁。 素笙快要走到太子宫的时候,余光瞥见身侧的一抹身影,她下意识的站住脚,微微侧目,压低声音道,“谁?” “我是谁,你转身看看就知道了,你是谁,我却很想知道。” 素笙快速转身,借着月光,她看的很清楚,站在她两步之远处的女子,正是李嬷嬷。 “哦!原来是静妃宫里的李嬷嬷啊!怎么?静妃娘娘有话要你跟我说?” 李嬷嬷并没有立刻回答素笙,而是朝着她走去,在她面前站稳,凝视着素笙,她一字一句道,“我问你,你到底是谁?” 素笙眸光微眯,眉目间迸发出危险的光芒,“你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我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能够让静妃娘娘心甘情愿的为你隐瞒,为你做事!我是她的贴身婢女,可是她连我都不肯告诉。这太可怕了!” “哼!”素笙勾唇冷笑,“贴身婢女又如何?即便是贴身婢女,说白了,也不过是静妃身边的一条狗。狗哪有资格过问主子的事?李嬷嬷,你不觉得你逾越了么?” “你才是真正的逾越吧!”李嬷嬷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太子宫里太子妃身边的下人,而且只是一个小小的扫地的,你哪儿来的本事让静妃娘娘对你唯命是从?嗯?我断定,你绝对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说!你到底是谁?” “你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 “你!”李嬷嬷一气之下,冲上去,一把抓住素笙的肩膀,又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小贱人,我不允许你伤害静妃娘娘,我不允许!” 素笙万万没想到李嬷嬷会打她。所有人都欺负她,现在连静妃身边的一个下人也要欺负她,凭什么?凭什么? “滚!”回过神来的素笙一把将李嬷嬷推倒在地,她从袖口内抽出匕首,蹲在李嬷嬷的面前,她将手中的匕首抵住她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这里是皇宫,你敢杀我?素笙,只要你敢动手,我一定大喊,我告诉你,哪怕是我拼尽全力,也要让宫里的所有人知道,你是杀人凶手!” 素笙攥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的身份?李嬷嬷,你可知道,一个人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知道的越多,离死也就不远了。” “我不怕死。”李嬷嬷道,“我怕的,是静妃娘娘遇到危险。为了静妃娘娘,我愿意牺牲。素笙.”李嬷嬷一把攥住素笙的手腕,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眉雅公主,对不对?” 素笙面露惊恐,当即将手中的匕首刺进李嬷嬷的脖颈,血喷涌而出,溅的她满脸都是。 “李嬷嬷,你不该知道的,不该。” “素笙!你在干什么?” 静妃突然出现,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几乎晕厥过去。扑倒在李嬷嬷的身边,抱着李嬷嬷的尸体,静妃潸然泪下,她怒视着素笙,一遍又一遍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她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了她?素笙!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第三百六十六章 查清真相 “她猜到了我的身份。”素笙看着眼前的静妃,恶狠狠道,“在这宫里,我只相信你。她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又怎会不告诉柳平夏?到那个时候,我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静妃抱着李嬷嬷痛哭不止,“眼下,我身边就只有这一个知心的人了,她怀疑你,也是为了我。她是为我而死的,她是为我而死的。” “够了!人死不能复生,静妃,你赶紧放开她!” 她们所在的位置离太子宫实在是太近了,守在太子宫门口的侍卫听到这边的动静,朝着静妃与素笙所在的位置走过来。素笙最先听到侍卫的脚步声,立刻扯住静妃的胳膊,拉着她躲到暗处。 “李嬷嬷唔.” 素笙快速的捂住了静妃的嘴巴,在她的耳边警告她道,“别发出声音,要是我们被柳平夏宫里的人发现了就完了!” 静妃眸中含着泪,看着侍卫在李嬷嬷的尸体旁边站稳,当侍卫们发现那是一个尸体后,留一人看守尸体,另外一人立刻将此事报告给柳平夏。 很快,太子宫门口的红灯笼被点燃,原本沉寂在黑夜中的宫殿,突然绽放,犹如冥府唯一一个血红的灯。 素笙断定,柳平夏很快会从宫内出来,所以,她跟静妃要立刻离开这里。她死死的抓住静妃的肩膀,瞪着她,一字一句道,“别哭了!人都已经死了,哭有用么?我告诉你,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要是胆敢告诉柳平夏人是我杀的,我就跟柳平夏说你其实跟我是一伙儿的,而且,江湖中的那些谣言,也是你散布出去的,不是么?” 静妃含泪看着素笙,咬牙切齿道,“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我没想过要逼死你,我只想让你清楚,现在,你唯一的活路,就是帮我。如果柳平夏开始调查李嬷嬷的死因,我们一定要互相袒护,如此,才能护住性命。好了,现在你从小路回宫去,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静妃能怎么办?她毫无办法。眼下,她能做的,只有乖乖的听素笙的话。她颤颤巍巍的转身,踉踉跄跄的朝着自己的宫里走去,几次想要摔倒,好在伸手就能扶住墙,才使自己没有跌倒。 素笙看着静妃的身影隐匿在黑夜中后,转身朝着太子宫的后门走去,从后门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眼下,太子宫门口,灯火交错,热闹非凡。 “天哪!好端端的怎么死人了?还偏偏死在咱们太子宫的门口,真真是晦气啊!” “谁说不是呢?而且,死的那个看着眼熟,像是静妃娘娘宫里的,可静妃娘娘宫里的人大半夜来咱们太子宫做什么?哎呀!还死在了咱们太子宫的门口.真是好可怕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忘记了此时是深夜,其他宫里的人都已经睡下。忽而,一声“都让让,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到了”,使原本围着尸体的人立刻散开,腾出了长长的甬道。 柳平夏与萧景律各自都披着披风,走过甬道,来到尸体前。 柳平夏道,“小婉,把灯笼拿的靠前一些。” 小婉离开照做,将手上的红灯笼放在李嬷嬷的尸体顶上,将李嬷嬷照了个清清楚楚。胆子小的,见到李嬷嬷满身鲜血的模样,吓得“哎哟”一声,后退数步。 柳平夏盯着李嬷嬷的尸体看了片刻之后,道,“阿律,李嬷嬷明显是被人用匕首刺进了脖颈上的大动脉,导致失血过多而死。那么,让我很好奇的是,李嬷嬷为什么大晚上的来咱们太子宫?还死在了这儿?” 萧景律眸光幽深,朝着如尘看了一眼。如尘会意,立刻上前检查李嬷嬷的尸体。 片刻之后,如尘再次回到萧景律的身边,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道,“可以断定是刚死,不超过半个时辰,凶手或许还在周围。” 萧景律给如尘递了个眼色,如尘的身影立刻消失在空中。 “你让如尘去干什么了?” 萧景律看向柳平夏,道,“找凶手。”当即,他看向尸体,又道,“来人,先将李嬷嬷的尸体抬到太子宫,明日一早,将此事告知静妃娘娘。” “遵命!” 如尘遵照萧景律的吩咐在太子宫的附近寻找凶手,并无收获,因此,他断定,凶手一定藏身在宫中,且离太子宫很近。当即,他回到太子宫,将此论断告知萧景律。 萧景律闻言深想片刻,而后看向如尘,道,“你去查一查,李嬷嬷平日里在宫中与谁交好,与谁不合。” “是。” 次日一早,柳平夏用了早膳,吩咐小婉前去静妃宫中一趟。可小婉刚走出房门,又被柳平夏叫住。 “你等等。” 小婉心中诧异,当即转身回到柳平夏的身边,站定之后,轻声询问,“主子是还有别的考量么?” 柳平夏沉着一双眸子想了又想,当即抬眸看向小婉,开口道,“走吧,我随你一同前去。” 主仆二人离开巍峨的太子宫,踩着青石板小路朝着静妃宫里走去。一路上百花盛开,蝴蝶蜜蜂互相追逐,柳平夏无暇欣赏,只一心想着,见了静妃,李嬷嬷的事她该怎么说才不至于让静妃伤心难过。 “主子,您似乎烦的很。” “能不烦呢?宫里竟然出了这种事,李嬷嬷就死在太子宫附近,幸好这件事被太子给压了下来,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真不知道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在宫里杀人。” “主子,您别烦心了,这件事太子殿下已经在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当然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李嬷嬷我是有些欣赏的,她是静妃身边的近人,眼下她没了,静妃免不了要伤心难过,待会儿我都不知道应该怎样跟静妃说才好。” “主子,说到底,这件事也怪不到咱们身上。而且,咱们太子宫里好些下人因李嬷嬷的死状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这样算起来,咱们也是受害者不是?主子,该说的咱们照实了跟静妃娘娘说,静妃娘娘从来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一个人,想来是会明白的。” “但愿如此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意外收获 柳平夏与小婉穿过御花园,就到了静妃所住的宫殿。静妃信佛,整个宫里都沉浸在缓慢的和善的氛围内,简直像是宫里的另外一个世界。进了静妃的宫里,迎面走进来一个看着面生的宫女,宫女见来人是柳平夏,当即行礼,又将其引至客厅,后去禀报静妃。 柳平夏坐下没多久,静妃就到了。听到脚步声,柳平夏抬头看去,借着日光,将静妃打量清楚——今日她穿着一身素,原本就纤瘦的她今日更是显得有些过于瘦了。脸是同身上的衣服一样的白色,她似乎没梳妆,故而披散着头发,脸上半点胭脂也没有。 柳平夏心中纳罕——静妃这是怎么了?似乎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怀揣着疑问,她从椅子上起身,看向静妃道,“静妃娘娘安好。” “安好”这两个字扎了静妃的心一下,她故作淡定,同柳平夏点了点头,后在柳平夏的对面坐下。 “太子妃”她一开口,嗓音沙哑如老妇,她连忙轻咳两声,稍稍缓解之后,又道,“太子妃一大早来找我,可有要事?” 柳平夏盯着静妃,眸光微聚,“静妃娘娘,你昨日没歇好么?怎么看起来如此憔悴。” 静妃心虚,忙将头底下,脑海中闪过李嬷嬷的死状,眸底溢出泪来,也因此,她越发不敢将头抬起。 “我大约是没睡好吧。”她暗暗地擦了擦眼泪,将头抬起,脸上勉强撑起一抹笑意,“我没事的,太子妃不必担心,太子妃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若是我直说了,还请静妃娘娘不要难过。” 静妃眸底有一丝躲闪之意,“是,太子妃请说。” 柳平夏道,“昨日,李嬷嬷死在了太子宫附近。” “什么?”静妃为了摆脱嫌疑,只好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模样,她也痛恨如此演戏的自己,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 “太子妃,你说什么?”静妃踉跄着起身,来到柳平夏的面前。或许她的眼泪是真的,她从昨晚开始就为了李嬷嬷的死而哭,现在,她终于可以当着一个人的面,真真切切的为李嬷嬷哭,“太子妃,你”她一把抓住柳平夏的手,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在同我开玩笑,是不是?” 柳平夏眸光微黯,眸底划过一抹心疼,“静妃娘娘,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静妃当即痛哭出声,整个人狼狈的坐在地上,原本她就穿着一身白衣,此时看来,更像是为李嬷嬷奔丧之人。 “为什么?为什么?李嬷嬷是我身边唯一的近人了,我已经做到了不争不抢,为什么还有人要害我?害我身边的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静妃伤心过度,几经昏厥,柳平夏见此,不好久留,让小婉请来御医之后,她们就先离开了。 原本,柳平夏是打算将静妃带到太子宫,问一问有关李嬷嬷的情况,可静妃现在是这么一个状况,她也无法开口去问了。 回到太子宫,柳平夏却偶然从一名宫女的口中得知,昨晚,素笙在太子宫附近出现过。 柳平夏先叫来那名宫女问话,宫女道,“昨日深夜,奴婢还未睡,但是屋里已经熄灯了。奴婢一边看着窗外的月色,一边想念着老家的亲人,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毕竟是深夜,脚步声在夜里格外明显。出于好奇,奴婢就朝着门外看了一眼,一看才知,竟然是素笙。” “那素笙回房之后,可有做些奇怪的举动?”柳平夏问道。 “没有。”这名宫女道,“素笙回来后就睡下了,以至于一盏茶的功夫后,太子宫外发现了李嬷嬷的尸体,众人都起来看了,她都没起。” “是么?”柳平夏道,“好,你退下吧。”话音落,又看向小婉道,“你去将素笙叫过来。” “是!” 小婉提着裙摆转身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找到正在扫地的素笙。她上前一把抓住素笙的胳膊,厉声道,“好了,这地你不必扫了,随我进来!” 素笙眉头深皱,不解道,“小婉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不让我扫地了?今日的地我还没扫干净,若是太子妃看到了责骂我该怎么办?” “你跟我来就是了,太子妃不会责骂你!因为就是太子妃要见你。” 素笙暗惊,“太子妃见我做什么?我这些天都乖乖的做事,且做的还不错,太子妃没有理由要找我啊?” “你怎么那么多的废话,赶紧进来!”小婉说着,扯着素笙的胳膊,拉着她朝着屋内走去。 素笙无奈,只好将手上的扫帚丢下,跟着小婉进屋去了。 一进门,小婉丢开了她的手腕,在柳平夏的身侧站稳。素笙忙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恭恭敬敬道,“参见太子妃!” “起来吧。” 素笙从地上站起来,站稳之后,微垂着头,不敢先语。 此时,柳平夏道,“素笙,我问你,昨日深夜,你在哪儿?” 素笙眸光微动,当即抬起头,看着柳平夏,眼睛都不眨道,“回太子妃的话,昨日深夜,奴婢在房里睡觉呢!” “你说你在房里睡觉,可与你一个屋的宫女怎么说,昨日深夜,你出去过。” 素笙的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下。 她挺直了腰板,又道,“回禀太子妃,奴婢昨日喝凉水喝多了,一直闹肚子,故而.到了深夜,也没消停。” “当真么?”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太子妃明鉴!” 柳平夏心想,素笙不过是太子宫宫里一个小小的奴婢,她为何要杀李嬷嬷?她根本就没有杀害李嬷嬷的理由。 打心眼儿里,柳平夏就觉得,素笙是不值得怀疑的。她将素笙叫过来,也就是随便问问,若是问出了什么,那便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碰着了!若是问不出什么,倒也正常。 “好了,你退下吧。” 素笙暗暗窃喜,当即同柳平夏行大礼,转身离开。 静妃那儿问不得,素笙这儿也没问出什么,柳平夏觉得自己似乎是一下子走进了死胡同里。可偏偏是这个时候,萧景律给她带来了令她非常意外的消息。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最最可疑的人 “如尘查到,李嬷嬷在宫里并没有什么朋友,故而,她也没有在宫里树敌。但是,通过如尘找到静妃宫里的宫女询问,从宫女的口中得知,这段时间,太子宫的一名宫女时常到静妃那儿去,且大多数时间,都是跟静妃单独待在一起。” 柳平夏听了萧景律的话,很是诧异,“真的?那么这名太子宫的宫女是谁?” 萧景律道,“素笙。” “什么?” 柳平夏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巧合。昨晚上有宫女发现素笙深夜从外面回来,今日又有萧景律告诉她素笙与静妃走的很近。难道,素笙骗了她? “夏儿,看来你有必要好好的查一查这个素笙。” 原本,柳平夏绝对不会将素笙给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派人盯一盯素笙了。 “好。”她道,“我会好好查一查素笙的。” “另外,你可知,你为何会被江湖中人盯上?”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问道,“为何?” 萧景律当即从袖口内掏出一张纸,他将这张纸放在柳平夏的面前,柳平夏拿起来,又展开,看到纸上的内容后,愤愤的将纸砸回桌面,“阿律,怎么会这样?” 纸上所写,正是——京城柳氏嫡女柳平夏,嫁与当朝太子萧景律为妃,因她善于钻营,故而富可敌国。 “究竟是谁?要用这种法子害我?古语言,谩藏诲盗,冶容诲淫,我虽有宝物,却不曾显摆,因此才能保住那些宝贝而不被人惦记,究竟是谁将我的秘密给泄露了出去?” “知道你富可敌国之人,怕是你亲近之人。” 柳平夏皱眉道,“太子宫里宫女,只有小婉是我从侯爷府带进来的,可小婉我是相信的,我不相信这是她做的。而且,这么做,对她没有好处。” “不是小婉,恐另有旁人。” 柳平夏面色沉沉,“我一定要将此人给揪出来!” 次日,方语菡带来厚礼感谢柳平夏,柳平夏收下厚礼后,与方语菡一同在御花园赏景。 方语菡见柳平夏眉宇间隐匿着烦闷,便开口道,“姐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柳平夏看向方语菡,道,“心事并没有,只是太子宫接二连三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 “是何事?姐姐不防说给我听听,我虽然不能帮到姐姐什么忙,可若是能为姐姐解郁,也是好的。” 柳平夏与方语菡在小亭内坐下,犹豫片刻后,柳平夏道,“这第一件事,则是我身边出了背叛我的人。第二件事,则是静妃宫里的李嬷嬷,在前日深夜,死在了太子宫附近。” 方语菡的脸上浮现惊诧,攥着手中的帕子,整个人似乎是呆愣住了。过了许久,她才回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轻声道,“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素笙,因此,我现在让人暗中盯着素笙,看究竟是不是她在搞鬼。” 方语菡的脑海中浮现素笙的脸,犹豫了片刻,她才缓声道,“柳姐姐,你这个素笙,你一定要好好查查。先不说她来历不明,单单是从她的面相上来看,她就不像是好人。我记得,她没来之前,太子宫里风平浪静,自从她来了之后,太子宫就接连出事。” “我原先并未怀疑过素笙,可通过对李嬷嬷惨死这件事的调查,许多线索竟然都指向素笙,因此,我的目光才不得不放在她的身上。此刻你又同我说太子宫接二连三发生的这些事都是在素笙来了之后,我觉得素笙一定有问题。”当即,柳平夏道,“好!时候不早了,语菡,你先与慕容琅曜回去,太子宫眼下事多,我解决好了,去找你,我们相约去游玩。” “好,希望姐姐快点解决了这件事,好无事一身轻。” “承你吉言。” 柳平夏送走方语菡和慕容琅曜,转身进入太子宫内。小婉迎面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后,低声道,“主子,调查素笙的暗卫来信了。” “信呢?” 小婉立刻将信递给柳平夏。 柳平夏把信接过来,不曾拆开细看,而是直接回了房间。在屋内的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下,她这才把信拆开,当看到信的内容之后,简直触目惊心。 拿着信的手忍不住颤抖。 为了证明信上的内容确确实实是真的,柳平夏道,“小婉,去找人画一张素笙的画像,快!” 小婉立刻照做,去请来宫里过目不忘的画师,她带着画师悄悄的看了一眼正在扫地的素笙后,拉着画师来到客厅,画师身处客厅,闭眼作画,顷刻间,素笙的画像出现在白纸之上。小婉给了画师赏钱,拿着画去找柳平夏。 “主子,画来了!” 柳平夏从小婉的手中接过画,细细的看了看,真心觉得画师画的好,简直像是素笙的脸整个印上去了似的。拿上画,柳平夏吩咐人备上马车,她带上小婉,匆匆赶去百老子处。 等到了地方,已经是傍晚。柳平夏在百老子的住处门口站定,小婉上前敲门,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鱼儿从门里走出来。见门外站着的人是柳平夏,鱼儿三步作两步在她的面前站稳,行礼之后,恭恭敬敬的问道,“太子妃,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找你师傅有急事,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见你师傅。” “太子妃,您是尊贵之人,师傅理应见的。”鱼儿说完,请柳平夏进入门内。 进门之后,鱼儿走在前面,柳平夏紧随其后,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她见到了在书房看医书的百老子。 “老先生。” 百老子闻声放下手中的医书,抬眸去看,见来人是柳平夏,虽疑惑,却仍满面笑意。他起身朝着她走去,请柳平夏在茶桌边坐下。 “太子妃,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莫非是慕容少夫人出了什么事?” 柳平夏道,“与语菡无关,我今日来找你,为的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桩事。”她说完,看向小婉,小婉立刻将随身携带的画儿递给她。柳平夏接了画儿,又将画儿给展开,放在百老子的面前,“老先生请看。” 第三百六十九章 画中人 百老子的目光下意识的朝着画儿看去,很快,他将画儿上的人看清,便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太子妃,这是何意?” 柳平夏抬手指着画儿,问道,“老先生,这画儿上的人,你可认识?” “这画上人,是我的一个病人。” “她在你这儿看的什么病?” 百老子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沉着片刻,将茶杯拿在手上,攥着茶杯,他并没有立刻将茶给喝下去,而是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太子妃,这是病人的秘密,恐怕我无法如实告知。” “秘密?”柳平夏心里堵着一口怨气,“如此看来,只要是在老先生这儿换过脸的病人,都属于“秘密病人”,是么?” 这下轮到百老子吃惊了,“太子妃”他攥着茶杯的手微颤,不得不将茶杯放下,看着眼前的柳平夏,他道,“太子妃这.太子妃是如何知晓此人在我这儿换过脸的?” “我自然有很多办法得知!只是我想不通,老先生为何要为这种人隐瞒!” “这种人?”百老子道,“眉雅公主之父当年救过我的命,我曾给过眉雅公主父亲一个玉佩,并答应,只要有一天王爷或者是王爷的后人拿着这枚玉佩出现在我面前,无论她向我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所以,素笙就是眉雅?” 百老子道,“这画上的女子叫素笙么?”口中话说完,他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也是,眉雅公主因复仇换脸,既然换了面容,她自会再取一个新的名字重新开始。” 证实了素笙就是眉雅之后,柳平夏整个人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众人心中早已经失踪的眉雅公主,其实每时每刻都待在她的身边。她盯着她,窥探着她的生活,找到机会,杀了她! 这太恐怖了! 也太可恶了! 柳平夏暗暗地攥紧了手,看着眼前的百老子,她道,“老先生,谢谢你。”她口中的话说完,当即起身离开,朝着门外走去。 小婉见此,立刻跟上去。 离开百老子处,柳平夏带着小婉马不停蹄的回宫。回到宫中,柳平夏在椅子上坐定,吩咐小婉道,“去将素笙给见过来!” 小婉立刻照做。 片刻之后,素笙随着小婉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小婉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之后,素笙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恭恭敬敬道,“参见太子妃。” 柳平夏凝视着素笙的目光中满是冷意,她的手攥紧了椅子的扶手,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声音低沉道,“素笙,我问你,李嬷嬷的死,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素笙抬起头看向柳平夏,眸中满是惊恐,“太子妃您.您怎么会怀疑我呢?我不过是太子宫里一个小小的婢女,又手无缚鸡之力,为何.为何太子妃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柳平夏伸手指着她道,“你确实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你耍心机的本事是谁也抵不过的!只是我想不明白,李嬷嬷究竟怎么得罪了你,竟然让你痛下杀手!莫非,她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 素笙心头一颤,睫毛疯狂颤抖,手也是整个身体也是。她用右手一把抓住左手,攥的紧紧的,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眸底渐渐的溢出泪来,她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开口道,“太子妃这是在说什么?为何奴婢一句也听不懂?” “你不懂?哼!”柳平夏冷声道,“你若是不懂,这天底下就没人懂得了!”她从椅子上起身,径直朝着素笙走去,待在她面前站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素笙,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么?” 素笙紧咬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眸对上柳平夏的双眼,“太子妃,奴婢实在是不清楚太子妃所说的话,还请太子妃明示!” 柳平夏当即蹲下来,她与素笙的目光平行,她凝视着她,眸底是隐匿的怒意,“明示?我还需要怎样明示?难道非要我说出你的身份,你才不会继续装模作样吗?” 素笙瞪大了眼睛,眸底积攒的泪水夺眶而出,“你”她哽咽出声,又禁不住身子后仰,与柳平夏保持了些距离,内心的恐慌才没有那样浓烈,“你” “你想问我是怎么发现的么?哼!”柳平夏勾唇一笑,“当所有的线索指向你的时候,你已经逃不掉了!” 素笙转身就跑。 “站住!”小婉一边冲上去拦住素笙,一边大喊侍卫。就在这时,朝着外面跑的素笙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朝着她跑过来的小婉,她一把抓住小婉,另一只手从袖子内甩出匕首,她将匕首最锐利的地方抵着小婉的脖颈。 “别动!”素笙充斥着威胁的声音响彻在小婉的耳边,令小婉绷紧了身子,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柳平夏道,“眉雅,事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么?” “你别过来!”素笙的眸底充斥着狠厉,“柳平夏,你要是敢过来,我就立刻让你的婢女死在我的手上!” 柳平夏的目光划过素笙拿着匕首的手和匕首紧贴着小婉脖颈的地方,眸光微聚。 暗想片刻之后,柳平夏道,“所以,李嬷嬷是你杀的,对么?” “是又如何?”都到了这个时候,素笙也不想隐瞒,“谁让李嬷嬷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若非如此,我怎可能杀她!说到底,都是她自找的!” “素笙,在你口中,一条人命如同鸿毛一般,一文不值。你身为大赵国的公主,拥有着尊贵的身份,你可以不将旁人看在眼里,可是你不该不顾及人命。李嬷嬷是静妃娘娘的人,静妃娘娘待你如同她自己的儿女一般,你如此的草菅人命,可知静妃娘娘心里是什么滋味?” “柳平夏!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就是你,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是你,是你让我失去了尊贵的身份,不得不顶着一张别人的脸活着!柳平夏,我恨你!我恨你!” “但凡是做错事不知道悔改的人都是这样,明明错在自己,明敏责任在自己,却非得将脏水往别人身上泼,何其悲哀!” “够了!”素笙攥着匕首的手忍不住颤抖,“柳平夏,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愿意用自己来换你的婢女,我就放了她。” 第三百七十章 眉雅之殇 “主子不要!”小婉道,“主子,别!素笙逃不掉的,无论如何她都逃不掉的,主子不必为了奴婢被人挟持,陷入险境。” 素笙的面上划过一抹狠厉,提着匕首在小婉的肩膀处狠狠地划了一下。 “啊!”突入而来的刺痛感让小婉惊叫出声。 素笙看着她惊叫连连,骂道,“你这个贱婢!想在我面前表忠心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最痛恨你们这些臣服于柳平夏的人,她那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的臣服。我告诉你,你再多说一句话,我手上的刀子,立马插进你的心脏里。” 小婉满心的恐慌,肩膀处越来越疼,她已经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 “我同意换!” 柳平夏的声音像是一个惊雷般响彻在屋内,小婉含泪摇头拼命制止,可柳平夏已经朝着素笙走去。 素笙的脸上一点一点浮现得逞的笑,就在柳平夏靠近她的时候,她一把抓住柳平夏,另一只手推了小婉一把,成功的将小婉推开,挟持住了柳平夏。 素笙带着柳平夏,从门内走到门外,可就在这时,萧景律带着数十名侍卫将其团团包围。 萧景律出现的那一刻,素笙的眸光骤亮,“太子.” 此时的萧景律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更加清楚,眼前挟持柳平夏的女子正是眉雅公主。 “眉雅,父皇一直在找你,你可知道?” “父皇.”素笙的脑海中闪过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点点滴滴,神情哀伤,“父皇哪里是真的对我好?他不过是利用我来堵住百姓之口,让百姓以为,他是一位仁君。” “如果你这样以为,就真的太自私了。父皇对你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眉雅,你辜负了父皇对你的宠爱。不仅如此,你还因自己的自私自利,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错事。你可知道,你如此下去,不会有人肯原谅你。” “我何须旁人的原谅?”素笙道,“我要的,从始至终不过是太子殿下你一个。但凡是你娶了我,眼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选择了重新开始,我就有机会留在你身边了,没想到.我还是被发现了。” 萧景律道,“你杀了李嬷嬷,又几次暗中加害夏儿,这其中的事,我均已经调查清楚。素笙,当下,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放开夏儿,我带你去父皇那儿认错。第二,你死。” “死?”这个字,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素笙的心里,“所以,太子是希望我死是么?” “你接连杀人,若是继续留你,是个祸害。” “祸害?”被最爱的人这样说,没有哪个女子会受得了吧?素笙也一样,她疯了似的冲着萧景律大吼道,“就算我死,我也要拉柳平夏当垫背的!”当即,她将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又重重地朝着柳平夏的胸口插去。 萧景律眉目一凛,拔出手中的佩剑,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剑头刺进了素笙的身体里。 “噗!” 素笙手上的匕首顷刻间落下,她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随风而落。 天空中忽而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素笙的身体因为痉挛而抽搐,血从嘴里一股一股的冒出来,她脸上是泪,泪水又跟雨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她的眼泪,哪些是雨水。 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闪过萧景律刺向她时的果断决绝,果然她永远比不过柳平夏。 她好不甘心,好难过. 可是生命渐渐流逝的迹象已经被她察觉到,她看着头顶灰暗的天空,这场雨下的如此及时,是否也在替她感到悲哀。 “夏儿,你没事吧?” “主子,你没事吧?” “太子妃,你没事吧?” “.” 在素笙的耳边,充斥着所有人对柳平夏的关心,而她呢?她就像是一个已经破碎了的娃娃.没人要的娃娃 “眉雅!眉雅!” 一个声音突然冲破层层的雨幕,传到素笙的耳边,她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倏尔瞪大,她强撑着意志,在等待等待 “眉雅!”静妃扑倒在眉雅的身边,一把将她抱起,她不怕脏,也不怕雨,紧紧地抱着她,“眉雅!眉雅!” 眉雅看到静妃在哭,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好想哭. “静妃.娘娘”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静妃一把将眉雅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傻丫头,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为什么?” “静妃娘娘.对.对不起.”素笙在静妃的耳边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沉睡在了另外一个国度。 静妃哭的肝肠寸断,直至晕厥。 柳平夏立刻叫人将静妃扶到屋内,并为静妃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至于眉雅,已经全部交由萧景律处置。 柳平夏换过衣服后,见小婉还站在屋里没有去包扎伤口,便道,“你这丫头傻了么?胳膊不疼了?快去包扎伤口!” 小婉眸底噙着泪,“主子,您没事就好,奴婢担心死了,就怕主子出事。” “我能有什么事?你快去包扎伤口吧!这几日好好消息。” 小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太子妃” 就在这时,在里屋躺着的静妃悠悠转醒。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起身朝着柳平夏走去,在柳平夏的身后三步之遥站定之后,开口道。 柳平夏当即回身,打量着静妃,“静妃娘娘,你没事了?” 静妃上前,一把拉住柳平夏的手,看着她,眸光真挚道,“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柳平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好!”对静妃展露笑颜,柳平夏道,“静妃娘娘且随我来茶室吧。” 茶室清幽,能抚平人的心绪,在茶室喝茶聊天,是柳平夏从萧景律那儿学到的。 柳平夏猜到,静妃要同她说的事,大约跟素笙有关,既然如此,更需要有一个合适的谈话环境。 柳平夏与静妃先后坐下,宫女端着茶和点心上前,将茶和点心轻轻地放在桌面上,宫女道,“请静妃娘娘享用。”话落,退下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南方秋茶 此时,茶室内没有旁人,也是柳平夏有意为之。她猜想,静妃想要跟她说的,大约也不想让除了她以外的人听到吧。 “静妃娘娘,尝尝南方来的秋茶吧。”柳平夏同静妃道,“我鲜少喝秋茶,也是头一次喝,可是喝了一次,就想日日都喝。可见这秋茶是多么的对我的胃口。静妃娘娘尝尝?” 静妃此时只想跟柳平夏多说说话,可柳平夏既然提出希望她可以尝尝茶,那她自然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当即将茶杯端起,放置唇边,浅浅的喝了一口。 静妃的眉目间有丝丝缕缕的愉悦透露出来,她含笑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确实是好茶。” 柳平夏看着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静妃娘娘,你终于不再是一副沮丧的摸样了。” 静妃微惊,心底又升腾起对柳平夏的感激来,“谢谢你,太子妃。” “静妃娘娘同我客气了。”柳平夏说着,将面前的茶端起浅浅的喝了一口。将茶杯放下,她道,“静妃娘娘,你想说什么,直说吧,不必顾忌太多,我想,我能够站在你的立场上去理解你。” 柳平夏对静妃如此说,令静妃心里很是宽慰。 静妃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抬眸看向柳平夏,道,“我我要同你说的事,与素笙,哦不!与眉雅有关。” 柳平夏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眉雅在入宫后没多久找到我,让我帮她,我受到她的威胁,不得不帮。那个碧玉香炉里面被眉雅涂抹了毒药,我是知道的。我没想到那么快就被你发现了,还让你以为是有人害我。说实话,我当时很感动,差一点就告诉你真相了,可偏偏那个时候,眉雅出现。”静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道,“自从眉雅入宫找到我要我帮她,我的内心就一直很挣扎,我帮她,是不得不这么做。可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你。索性.索性没有铸成大错。” 静妃白皙纤瘦的手握着茶杯,轻声道,“李嬷嬷因为我总避着她与眉雅交谈,很担心我,也是为了我,她才会跟踪眉雅并猜到了她的身份。李嬷嬷也因此惹来杀身之祸。”她眸底一点点溢出泪,整个人禁不住颤抖,“太子妃”她抬眸看着眼前的柳平夏,由衷道,“我对不起你。” 柳平夏摇了摇头,“其实,我大概猜到了事情是这样,但是我不打算怪你。静妃娘娘,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 静妃抽出帕子擦了才眼角的泪水,“眉雅那个孩子.我很宠爱她,从小到大都对她很好,我想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我的原因。现在她没了,虽然我知道从头到尾都是她做错了事,可是我心里还是于心不忍。”静妃攥着帕子,捂着脸,微微抽泣,“我很难过,很难过,她没了,就像我自己的孩子没了一样,可是我这种难过的心情又能跟谁说呢?”顿了顿声,她看着柳平夏,抱歉道,“太子妃,让你烦心了。” “没事。”柳平夏道,“我能理解你。” 静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打开话匣子,同柳平夏说了许多眉雅小时候的事情。她一边说,一边哭,整个人在伤心中回忆着往事。 柳平夏没有插嘴,也没有必要插嘴,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静妃,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 外面还在下雨,雨声很大,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更像是一种背景乐。这种背景乐不会喧宾夺主,存在的恰到好处。 而萧景律那边,吩咐如尘将眉雅的尸体放到了停尸房。他又去见皇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皇上。皇上得知眉雅的死讯,自然伤心,但又很清楚,眉雅落个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他并没有责怪萧景律,而是提出让萧景律安排厚葬眉雅之事。 萧景律想了想,道,“父皇,厚葬眉雅这件事,不该由我来负责。向来宫里的大小事,尤其是喜丧两种,皆由礼部来操办。况且,太子妃是受害者,如果这件事由我来做的话,岂不是对太子妃不公?” 皇上沉着片刻,“既如此,就让礼部来操办吧。” “是,父皇。” 当即,萧景律离开御书房,回到太子宫。他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静妃刚走。得知柳平夏在茶室,萧景律朝着茶室走去,还未走近,就看到坐在茶桌边的柳平夏看向外面,她大约是在看雨,也或许不是。总之,她看的很认真就是了。 萧景律在茶室的门口站定,如尘当即收了油纸伞,拿着油纸伞的他如同门神一般立在门外。 萧景律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被溅上的雨珠,用手提了提锦袍的衣摆。 声音不小,惊动了柳平夏,她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见门口站着萧景律,她吃了一惊,当即起身朝着他走去,又从宫女的手中接过干净的布帛为他擦拭身上零星的雨珠。 “你来了怎么没有让人通报一声?” 萧景律张开双臂,好方便柳平夏为他擦拭身上的水珠。他面上挂着点笑,声音温润,道,“我方才到了之后,见你在看窗外的雨,不忍心打搅,未曾想,还是将你给惊动了。” “你该叫我一声的,我”柳平夏道,“我大约是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了。” “原来你不是在看雨?” 柳平夏点了点头,“是啊!我不是在看雨。”将萧景律身上的水珠给擦干净了,她将布帛放回宫女的托盘上,拉着萧景律进入茶室内。 秋天便是如此,下一场雨便会更冷一些。 可茶室里是暖和的,暖和的恰到好处。 柳平夏与萧景律面对面坐下。 萧景律刚巧坐在了静妃方才坐的位置,看着眼前剩下的半杯秋茶,他看向柳平夏,问道,“方才有客?” “是静妃娘娘。”柳平夏道,“静妃娘娘方才与我在这儿一起喝茶,说了会儿子话,你来之前,她刚走。” 萧景律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你方才那样呆呆的,与静妃娘娘有关?” “倒也不是。”柳平夏道,“我发呆,是因为静妃娘娘说的话,可她说的,都是关于眉雅的,故而.” “你有什么感想?说给我听听。” 第三百七十二章 行刺 柳平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威风凛凛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温婉,她的嗓音发软,故而有娓娓道来的味道。 “眉雅现在死了,死了的人,就算做了再多的错事,也随着她的离去一笔勾销。今日,我从静妃娘娘的口中听了许多关于眉雅小时候的事。从静妃娘娘的话语中,我了解到,小时候的眉雅,也是天真无暇的。曾经天真无暇的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落了个这样的结局,不免有些可悲。我就在想,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来过,她还会选择喜欢上你,还会选择迫害我么?” 柳平夏的双眼看着眼前的萧景律,眉眼间隐隐透露出询问。 萧景律也同样看着她的眼睛,他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不是她,所以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人都有执念,人都会因为执念将自己困住。能知道自己被困住,又能解了困的人,很少。” 柳平夏上前拥住他,眉目间显现出几分悲伤,“阿律,现在的我真的是变了,眉雅是害过我的人,可我却有些心疼她.”她看着眼前的萧景律,有些哀伤道,“我我是不是善良的过了头了?” “善良有什么不好?”萧景律的手轻触着她的头发,“况且,每一个执迷不悟的人,都是可怜的。” 萧景律的话使柳平夏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另外,我已经查清楚,散布谣言导致江湖中人入宫行刺你的人,正是眉雅。” “嗯,这一点,我也猜到了。” “最近,你要多加防范,我担心还会有人入宫行刺。” “好,我会的。” 眉雅的事彻底了结后,柳平夏专门去了慕容府一趟,将这件事的始末告知一直以来关心她的方语菡。方语菡得知眉雅在百老子处换过脸,很是吃惊,并惊叹于天地间竟真的有换脸之术。因而,情不自禁的将百老子又称赞了一番。 “如此看来,眉雅公主倒也是个可怜人。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执念如此深,也因此死在了这上头。可见人活着,得让自己活的开心点儿,对任何事都不必太过执着。” “是啊。”柳平夏看着眼前方语菡,问道,“自从服用过狐狸心制成的汤药之后,你有何感觉?” 方语菡很是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这几日的自己,后对柳平夏道,“倒也没什么感觉。反正.似乎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 “这样啊。”柳平夏道,“那好吧,反正,我只管等着你的好消息就是了。” 方语菡的脸上飞上一抹鲜艳的红,娇羞的将面前的茶端起,“柳姐姐,你别这样说。” “呵呵。”柳平夏轻笑道,“怎么?害羞了?” 方语菡急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去打柳平夏,柳平夏是会武功的,忙起身躲,方语菡便不肯轻易罢休,追着她。 她们闹了一阵儿,眼看着远处的天被橘红色的晚霞包围,柳平夏该走了。与方语菡道别之后,她在慕容府的大门口坐上马车,马车上,她掀开马车的车帘同方语菡道别,末了,放下车帘,端坐其间。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或许主子早该来见方小姐了!” 柳平夏朝着小婉看去,“这话怎么说?” “自从眉雅死后,奴婢就觉得主子时常闷闷不乐,想上前关心主子,又担心逾越了。今日来了方小姐这儿,主子从坐下时就开始笑,现在走了,坐在马车里,嘴角还挂着笑。” 柳平夏柔和一笑,“倒是我的不悦都被你看在眼里,我的开心,也都被你看在眼里。” “那是自然的。主子开心,奴婢才开心,主子若是不开心,奴婢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柳平夏道,“所以,你的快乐与不快乐,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是么?” “主子是奴婢的天,奴婢的眼里只容得下主子。” 柳平夏会心一笑,“我明白了,日后,我会开开心心的,你也要开开心心的。” “自然!”小婉俏声道。 突然,马车剧烈晃动,马车内,毫无防备的柳平夏朝着翻动的最厉害的一侧跌去。小婉的眸中满是惊恐,她顾不上自己,忙伸手去抓柳平夏,却与柳平夏齐齐朝着马车一旁倒去。这样大的震动,导致两人双双晕了过去。 就在柳平夏与小婉晕过去后,马车车帘被猛地扯下,着一身暗青色衣衫的男子在马车的车帘处现身,他在柳平夏与小婉之间寻找到柳平夏,伸手一拽,将柳平夏扛在肩上,快速的在马车前消失。 一个时辰之后,小婉悠悠转醒。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感觉头快要被人用手掰开了似的,她只动了一下就不敢动了,缓了一会儿,慢慢坐直身体,周围是支离破碎的马车,她扶着马车的车框朝着马车外走去,站稳之后,环顾四周,车夫已经跑的一个不剩。 “主子!” “主子!”小婉在黑夜中喊着柳平夏,可是空荡荡的街道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夜风。 “主子!主子!”小婉忍不住哭出了声,她抱着自己,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等到走到皇宫的正门,门已经关了。无奈之下,她蹲在门口,一直等到天亮。 天亮后,她拿着太子宫的令牌直接进了宫,去找萧景律。 此时,被劫持的柳平夏悠悠转醒。她亦是头疼的厉害,醒来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缓了缓,才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吱呀。” 听到门响的声音,柳平夏满身防备。她躲在屏风后面,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端着些吃的走进来,她将吃的放在桌上,又朝着里面走来。 “姑娘?姑娘?” 柳平夏眼看着这名女子经过她,面上划过一抹凌厉,她先发制人,立刻上前一步,一手擒住女子的胳膊,一手掐住女子的脖子,“别动!” “别!别杀我!”女子显然被吓了一跳,身体僵住,一动也不敢动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不能输 柳平夏的目光锐利的像是一把利剑,她压低声音在女子的耳边道,“我问你,这是哪儿?” “姑娘,这儿是龙宝山庄啊!” “什么?龙宝山庄?”柳平夏按耐住内心的吃惊,又问,“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可.可我只是龙宝山庄的一个小小婢女,还请女侠手下留情,不要杀我!” 柳平夏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确定她没有说谎后,放开了她。 她的手刚松开,那名婢女便朝着门外跑去。 柳平夏想了想,追了出去,谁知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下,她这才知道,她是被人囚禁在这个房间里的。 “你们这儿管事的是谁?我要见他!” 守在房间门口的两人,身穿着黑色的江湖服饰,他们的腰间均系着一条绣着龙的腰带。两人见柳平夏如此说,相视一眼。其中一个看起来脸黑一些的冷冰冰的看着柳平夏,声音低沉道,“我们少庄主忙着呢!没空见你!你若是想见少庄主,还是乖乖的在这里等着!” “等?你们要我等?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柳平夏说完,抬脚朝着方才对她口出狂言的男子踹去。 男子没想到柳平夏会这样对他,因为没有防备,堪堪的后退数步。站稳之后,拔出手中的利刃,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刀!” 男子提着手中的利刃,咄咄逼人的朝着柳平夏奔去,他速度之快,令人无法察觉。 柳平夏意识到此人的轻功极好之后,转身就跑,男子很快追上来,柳平夏趁他快要追上自己的时候抬脚踹在门槛上,一个跃身从男子的头顶飞过,在他身后站稳。她快速的拔下头顶的白坚木簪子,攥紧了手中的簪子,朝着男子的脖颈刺去。在离男子的脖颈只有分毫的距离之时,她停了下来,冷声道,“别动。” 男子身体僵住。 柳平夏成功的挟持了男子。 “放开他!”剩下的一个人厉声制止柳平夏。 柳平夏才不怕他,有了人质,就有了说话的权力。她看着眼前朝着她走过来的男子,冷声道,“你别过来,你再靠近一步,那么我手上的这个人的下场就只有死。” 男子猛地顿住。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柳平夏道,“去叫来这儿管事的跟我谈,不然,你懂得。” 男子踌躇片刻之后,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很快,男子带来了一个人。柳平夏盯着朝着她缓缓走过来的男子,直觉他的眉眼她似曾相识。 男子在她面前站定,看着柳平夏道,“你可是我请来的客人,客人不该如此暴躁,太子妃,请放了我的手下。” 柳平夏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盯着眼前一身暗青色锦服的男子,她道,“你说我是你请来的客人,可我并未看见你的诚意。我依稀记得,在我晕倒之前,马车翻了。莫非,这就是你们龙宝山庄的待客之道?” 男子勾唇一笑,“你连这儿是哪儿都知道了,不错啊!很聪明,很有一套!”他眉目间划过一抹邪佞,又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真舍不得对你动手。只要你乖乖的放了我的人,我答应你,一定跟你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放我走!” “不可能。” 龙宝山庄少庄主龙朦口中的话刚落,柳平夏就发现一只飞镖朝着自己飞射过来。她手中擒着一个人,若是带着他,不好脱身,无奈之下,只好用手推了被她挟持的男子一下,而后转身避开飞镖,朝着下意识判断出来的方向跑去。 可是,她刚跑了两步,就被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龙朦拦下来。 “去哪儿?” 柳平夏鲜少惊叹谁的武功,可是眼前这个男子的武功,不容小觑。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龙朦道,“我便是龙宝山庄的少庄主龙朦。我想干什么?”他笑了笑,“你若是肯乖乖的坐下跟我谈,我便会告诉你将你带到此地的真相。” 柳平夏面露恼怒,“我最恨别人威胁我!”她说完,攥紧手中的白坚木,朝着龙朦刺去。 龙朦的武功与柳平夏三脚猫的功夫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很快,柳平夏被龙朦攥住了手腕,迫使她无法动弹。可即便如此,柳平夏也从未想过要认输。她继续与龙朦周旋,并寻找着可以下手的机会。奈何.武功太差的她跟龙朦简直没有可比性。她节节败退,直至被龙朦逼的无法动弹,无招可出。 “你还不求饶?” “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求饶两个字!” 龙朦道,“你还真是有趣,明明是养在深宫里的太子妃,脾气却像江湖儿女般倔强,你是这般的性子,倒叫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若是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就赶紧放开我!你知晓我的身份,就不怕整个大赵国与你龙宝山庄为敌么?” “你虽是太子妃,却也没有让整个大赵国与我龙宝山庄为敌的本事。柳平夏,你还是乖乖的认输,只要你认输,一切都好说。” “不可能!”斩钉截铁的说出这三个字,柳平夏用自己的头大力的撞龙朦的头。 龙朦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捂着疼的受不了的额头,后退几步。 柳平夏见此,当即抽身,快速朝着有可能是出口的方向跑去。 柳平夏都跑出去很远了,却并不见龙朦着急。因他清楚,柳平夏所跑的方向,并非是能够离开的方向,他只需要在这儿等着她乖乖的回来,向他求饶。 柳平夏一鼓作气跑了很远,可环顾四周,眼前并没有任何可以让她继续朝前跑的出口,此时,她知道,自己选错路了。她试图跳墙而出,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龙宝山庄的墙比宫里的墙还高,根本不是她能够翻得过去的。 难道要回去么? 柳平夏的内心挣扎着。 她并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可是眼下当真没有路了,继续在这儿耗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她若是回去,就代表她向龙朦认输了。 不行!她不能输。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可笑 抱着这样的心情,柳平夏只好继续找路,谁知找了一圈,奇迹般的,她又回到了刚才的院子,而且,龙朦竟然在院子里摆了一张茶桌,优哉游哉的喝着茶,一副早就知道她会回来的模样。 她心一横,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柳平夏,你不累么?” 柳平夏下意识的站住脚,回眸,瞪着龙朦。 “我告诉你。”龙朦道,“这整个龙宝山庄布满了机关,你根本出不去的。除非,我想让你出去。” 柳平夏气的转身朝着龙朦走去,在他面前站定,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有病?我同你认识么?跟你有恩怨么?你凭什么囚禁我?” 龙朦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眸看向她,英俊的面容上挂着丝丝的痞气,“柳平夏,你很有钱,不是么?” 柳平夏眸光微凝,“你什么意思?” 龙朦道,“京城柳氏嫡女柳平夏,嫁与当朝太子萧景律为妃,因她善于钻营,故而富可敌国。”面色微顿,他看着柳平夏道,“你如此有钱,现在整个江湖中人都知晓了,人人都在找你,你可知道?” “什么?” “你大可不必吃惊,说真的,你待在我这儿,是最安全的。” “胡说八道!”柳平夏指着他道,“难道你没有贼心?你就是因为有贼心,才把我抓到这儿来。我告诉你,先不说你方才说的是不是谣言,单单是江湖人为了这富可敌国的财宝找我,就已经证实了江湖中人一个个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 龙朦盯着她,“你会跟银子过不去?” “我爱财,极其爱财!可我知道,哪些财是我应得的,哪些不是。我兜里的钱,凭什么被别人知道的就得被别人抢啊!凭什么?凭什么?” 龙朦双手环胸,嘴角勾笑,“你当然这么想了,可你的想法只能代表你自己,旁人的想法,你改变不了。”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为银子不知廉耻的混蛋!” 龙朦顷刻间变了脸色,快速上前,手掐住柳平夏的脖子,并且一点点收紧。 “呃”柳平夏只觉得脖子上一阵难以言说的难受,接着,越来越痛,直至她有些呼吸不畅。 龙朦的脸色变得阴沉,连方才的那点儿邪气与吊儿郎当都消失不见,“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太子妃,我就不敢杀你!” 柳平夏没有分毫畏惧,瞪着眼前的龙朦,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龙朦眸光骤暗,抬手推了柳平夏一下,因他内力深厚,柳平夏突觉胸口一阵钝痛,身体朝后飞去的同时,嘴角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咚!”她跌落在地,浑身头疼,原本被禁锢在嘴里的鲜血,也在这个时候从口中喷出来。 血很脏,颜色太过刺眼。地上也是、身上也是.她用手擦了擦嘴角,手上也是。 “咳咳.咳咳”她因胸口的痛而咳嗽了两声,伴随着咳嗽声而来的,依旧是殷红的鲜血。 现在,她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血。 “呵!”她一边咳嗽,一边抬眸看向龙朦,“你以为你这样对我,我就会屈服么?我告诉你,从来到这个世界,我还没有怕过谁!你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等着,等着我将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在将来的某一天还给你!” 龙朦眸光微颤,面色沉着下来。他从小到大,还未见过如此倔强的女子。 “来人!” “属下在!” 龙朦道,“将柳平夏关进地牢。” “是!” 原本守在门外的两个人奉命将柳平夏带去地牢,谁知这时,从柳平夏的身上掉下来一样东西。龙朦走到柳平夏的身后,将那样东西捡起来,细看之后,才知那竟然是自己的令牌。 他的令牌在那晚进宫行刺柳平夏后就丢了,这枚令牌陪伴着他长大, 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他非常重要的东西,他甚至在母亲的墓前发誓,有一天,会将令牌交给自己未来的妻子。他没想到,自己的令牌会出现在柳平夏的身上。 “慢!”攥紧了手中的令牌,龙朦制止了两名手下将柳平夏带到地牢的行为。 两名手下闻声后立刻顿住,龙朦在此时上前。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举起手中的令牌,看着柳平夏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柳平夏虚弱的看了一眼令牌,又抬眸看向龙朦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龙朦处于发飙的边缘。却突然笑了,他将令牌收了,看着柳平夏道,“你不说也行,我有法子让你说。”他说完,让手下将柳平夏交给他。在手下松开手的那一瞬间,龙朦将柳平夏抗在肩膀上,朝着屋内走去。 “喂!你干什么?”柳平夏浑身痛,又被龙朦扛着,龙朦的肩膀抵着她的肚子,令她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却因从醒来后就什么都没吃而吐不出什么。 龙朦扛着她,抬脚跨进门槛内,径直朝着内室走去。穿过屏风珠帘,来到床边,她将柳平夏扔到了床上。 “呃”柳平夏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了,她甚至在想,要是死了,能不能穿越回去。 龙朦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盯着她,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会有那个令牌?” 即便柳平夏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死了,仍然异常倔强,她咬着牙,定声道,“我说过了,你没资格知道。” 她话音刚落,手腕就被人攥住。龙朦力气之大,几乎能够折断柳平夏的手腕,而他确实在这么做。 “你要是不说,我就废了你的手!” “哼!”柳平夏道,“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那种会轻易屈服的人,今天,就算你杀了我,我不想说的,不乐意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龙朦猛地甩开她,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知趣?只要你服软,求饶,说实话,我肯定会把你当做座上宾一样对待。明明你可以舒服一点,你非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江湖人都称我为风流公子,那是因为我对女子是极温柔的。你今日是非要坏了我在江湖中的好名声么?” 柳平夏觉得可笑,实在是可笑! 第三百七十五章 跪下求我 “龙朦!”柳平夏道,“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我绝对不会顺着你的心意回答你任何问题。” “你!”龙朦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又重重地放下,而后起身,转身愤愤离去。 “砰!” 柳平夏听到了重重的关门声,随之而来的,是落锁的声音。她起身朝着门口跑去,一把抓住门框,大力的晃动,铁锁因她手上的动作而相互碰撞的声音异常刺耳。 她又被关在这儿了。 她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她就不信,不能从这儿逃出去。 环顾四周,这间房间与一般的厢房没什么区别,非要说的话,这间房间里,放着许多用来装饰的兵器。那些兵器短小精致,实用性不高,对于柳平夏来说,基本没用。 她来到窗边,仔细的观察窗的结构。窗是从外面被锁死的,可能龙朦想到了她会利用窗户进行逃跑,才派人把窗户从外面锁死。很明显,窗户没给她丝毫逃出去的机会。 在这个全封闭的密室里,想要逃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柳平夏不会因此而放弃。 萧景律从小婉的口中得知柳平夏失踪后,立刻联想到了龙宝山庄。他没有多加考量,直接带着如尘上路,前往龙宝山庄。一路上,听了许多江湖人口中提到“柳平夏的宝藏”,可见江湖中人,对这个深信不疑,且跃跃欲试。 如尘道,“殿下,江湖中人都在传太子妃的宝藏一事,可见太子妃此时的处境有多危险。属下觉得,在第一时间找到太子妃的同时,还要将太子妃好好的保护起来。江湖中能人异士颇多,武功路数不可捉摸者更是数不胜数。只有第一时间将太子妃保护起来,才不至于让太子妃深陷于危险之中。” “嗯,你说的很对。因眉雅在江湖中散步谣言,才导致夏儿有现在这样的处境,说实话,我是憎恨眉雅的,可她已经死了,死了的人,跟活人的事,无关了。” 七日后,萧景律与如尘到达龙宝山庄。两人立于龙宝山庄的大门前,如尘命守在龙宝山庄的弟子前去通报。片刻之后,龙朦带着几个人从龙宝山庄内走出。 “我当是谁,原来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知你来我龙宝山庄,有何贵干?” 萧景律道,“朝廷鲜少参与江湖之事,江湖中的大小事,也一直由武林盟主来管理,也可以说,朝廷与江湖,和平共处。你爹是武林盟主,而你是龙宝山庄的少主,有件事,你做错了,不知道我该不该把这件事记在你爹与整个江湖的头上?” 龙朦笑道,“太子殿下,究竟是哪件事,让你如此对我兴师问罪?” “你不知?”萧景律道,“哼!你恐怕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说实话。龙少主,你最好乖乖的将太子妃交出来,不然,本太子带兵攻打龙宝山庄,你爹的盟主之位就彻底不保。” “哈哈哈!”龙朦大笑,“太子殿下的话好生奇怪。太子妃?什么太子妃?太子妃该是太子您的妻子吧?您的妻子不是应该在皇宫么?您来龙宝山庄找自己的太子妃,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你还在装傻。龙朦,本太子今日来,势必要将太子妃带走,你若是不肯,后果自负。” 龙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太子殿下,你有什么证据?” “我的暗卫已经查明,那晚深入太子宫,行刺本太子的太子妃之人,正是你。当时,你将自己的玉佩丢在了太子宫,还是本太子交到了太子妃的手上,好让她有一天拿着令牌认清楚你这个刺客。”萧景律的目光落在龙朦腰间的令牌上,勾唇笑道,“令牌已经回到你的身上,看来,本太子的太子妃确实在你这儿。” 龙朦连连后退,站稳之后,虎视眈眈的看着萧景律。 萧景律道,“看你的样子,你承认了,对么?”顿了顿声,他又道,“今日,本太子只想将太子妃安全带走,如果你不肯,我还是那句话,后果自负。” 龙朦眸光暗沉,许久不语。末了,他朝着身边的手下看去,压低声音道,“把人带过来!” “是!” 这边柳平夏正在拼尽全力的寻找逃走的办法,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有了动静。她下意识的朝着门口走去,刚刚站稳,门就从外面打开,一个陌生的但是看衣服应该是龙宝山庄弟子的人同柳平夏道,“出来!” “什么?” “你没听错,出来!” 眼前的人说话的语气还真是难听,柳平夏突然不情愿出来了。她双手环胸,在门口站稳,冷声道,“如果你好好跟我说话,或许我就出来了。” “你!”龙宝山庄的弟子道,“柳平夏,你别太过分了!” “我有什么可过分的?我是大赵国的太子妃,而你是大赵国的子民,我身份比你尊贵许多,你若是不跪下来求我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了。” 龙宝山庄的弟子急了,“我让你出来,是因萧景律就在龙宝山庄的门口,他要接你回去。你你要是不肯出来的话,我现在就去回禀少庄主,告诉他,你不想回去。” 柳平夏的语气未变,“我说了,你跪下来求我,我才出去。” 这名龙宝山庄的弟子自然不肯跪眼前这个被他家少主囚禁之人。但是,少主要他将人带过去,他要是做不到,难免被责罚。思及此,他只好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太子妃,请您到大门口去。” 柳平夏勾唇冷笑,“这才是你应有的态度。”当即,她从门内走出,跪着的那人见此,连忙起身,带着她朝着龙宝山庄的大门走去。 一路走过来,柳平夏才真正的领会到了龙朦口中的“龙宝山庄机关重重”这句话的意境。如果真的让她靠自己的本事逃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算她懂得机关,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破解龙宝山庄的机关。 另外,她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萧景律是怎么知道她在龙宝山庄的? 来到龙宝山庄的大门口,柳平夏见到了萧景律,并且无所顾忌的朝着萧景律走去。 就在这时,龙朦伸开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慢!” 第三百七十六章 善意的谎言 柳平夏眸光凌厉的看向他,“龙朦,你敢拦我?我夫君在此,你还敢拦我?就算你爹是武林盟主,可是江湖说到底也归朝廷管辖,你若是不想龙宝山庄被夷为平地,就放开我!” 龙朦最痛恨别人威胁他,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威胁。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服软。 “哼!”他愤愤不平的将手收回。 柳平夏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开口道,“你来救我了,真好,省得我费尽心机逃跑了。” 萧景律看着她,柔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还好!”她在萧景律的身侧站定。 萧景律看着离他三步之遥的龙朦,冷声道,“看在你乖乖的放人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也请你好自为之。”他说完,拉着柳平夏的手,转身离开。 龙朦看着他们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的双手攥成硬硬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墙面上。 “少主,庄主要见你!” 随即,龙朦跟着龙宝山庄的弟子前往龙翔天的书房。 萧景律与柳平夏下山后,乘坐马车赶往京都。马车内,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猜到的。” “猜?” “嗯。之前入宫行刺的人正是龙宝山庄的少庄主龙朦,我查到这个线索之后,就知道龙宝山庄不会轻易罢休。从小婉的口中得知你失踪,我立刻想到你大约会在龙宝山庄。”萧景律一把抓住柳平夏的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柳平夏确实受了点伤,可是,她并非是吃不了苦的人,对于她来说,那点伤不算什么。 她不希望萧景律担心,所以摇了摇头。 “真的?” “真的。” “可我为什么觉得你的脸色不好?你是不是跟龙朦发生了正面冲突,他打伤你了?” 龙朦确实打伤了柳平夏。可是,柳平夏之前在萧景律的手下学过几天的内功,便用内功恢复了一些体力,所以她看起来不是那么的虚弱。 既然她决定撒谎,不把真实的情况告诉萧景律,就会把这个谎话想办法圆过去。 “我真的没事。”柳平夏道,“我可是大赵国的太子妃,龙朦一个少庄主,他哪儿敢动我?”萧景律抓着她的胳膊,她担心这样时间长了自己的会暴露,立刻扑进萧景律的怀里,柔声道,“阿律,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好了。只是,我因为被抓到了陌生的地方,不敢睡觉,所以有些疲惫,你让我靠着你,睡一会儿,好不好?” “当然好!”萧景律的手放在柳平夏的头顶,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直到柳平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将自己的胳膊和手放在她的腰间,给足她安全感。 在萧景律的怀里,柳平夏做了个好梦。 龙宝山庄。 “砰!”龙翔天当着龙朦的面,将书桌上的高级青花瓷砚台重重的砸在地上,他指着龙朦的鼻子骂道,“废物!你这个废物!萧景律来找人你就要把人给交出去是么?你就不会撒谎么?我龙翔天是江湖里的枭雄,却怎么得了你这样一个废物儿子!龙朦,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给我滚!” 龙朦被骂的抬不起头,心在胸腔里剧烈的狂跳,那种屈辱感令他白抓挠心。他“噗通”一声在龙翔天的面前跪下,道,“对不起,爹!我错了!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担心萧景律会对龙宝山庄发难而放了柳平夏。毕竟,龙宝山庄现在处于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江湖中人,都以为下一届武林盟主不会是咱们龙宝山庄里的人,所以开始轻视爹,轻视龙宝山庄。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应该抓住一切壮大龙宝山庄的机会,可我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放走了柳平夏。柳平夏离开,意味着宝藏的离开,没有宝藏,龙宝山庄就没有未来。对不起!”龙朦的头抵着地面,大喊道,“爹!对不起!我错了!” 龙翔天实在是恨铁不成钢。该说的,他都已经跟龙朦说过了。得到柳平夏,就意味着得到了宝藏。只要从柳平夏的嘴里套出宝藏的地址,得到宝藏,就能稳固在江湖中的地位。 可龙朦却因为萧景律的几声恐吓而放走了柳平夏,实在是可恨! “你现在立刻追出去,我要在明天天黑之前见到柳平夏!” 龙朦起身离开。 来到院内,他施展轻功跃上房檐,朝着远处张望一番,朝着柳平夏盒萧景律离开的方向追去。 柳平夏从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间,下意识的去抱萧景律,她想把自己美好的梦讲给萧景律听,可意外的是,她没有抱到萧景律,而是抱到了一个冷冷的,软软的东西。她立刻睁开眼,当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时,她没忍住,笑了。 眼前的是个枕头。 等等! 警惕性超强的柳平夏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看着陌生的房间,她朝着门跑去,并将房门打开,冲了出去。在走廊里站稳,扶着护栏,朝下面看去,下面的热闹应入眼底,她这才知道,此时此刻,她身处于酒楼之中。 她安心了。转身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吱呀。” 她刚转过身朝着床走去,就听到了身后响起的推门声。下意识的,她回头去看,才知是萧景律。 “你醒了?” 她立刻朝着他走去,顺势抱住他的胳膊,半个身子倚着他,“阿律,你去哪儿了?” 萧景律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道,“我去给你点了些饭菜,我想着你大约是要醒了,醒了以后必然会饿,我不想让你醒来以后饿着肚子。” 柳平夏将脸贴着他的胸膛,痴缠着他,“我现在还不想吃东西,你抱抱我,我给你讲讲我刚才做的梦。” 萧景律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床边走去,坐下后,他并没有将她放下,而是依然抱在怀里。他看着她,柔声道,“你说吧。” 柳平夏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刚才梦见你跟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她口中的另外一个世界,其实就是现代,但是她不想直接说出来,因为她担心萧景律根本无法理解。 “在那个世界,夏天是可以穿露出胳膊和腿的衣服,我们在那个自由的国度里结婚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救我 萧景律的眸中划过一抹疑惑,“结婚是成婚么?” “是的。”柳平夏点头道,“结婚那天,我穿着白色的星空婚纱,你穿着黑色的西装,我挽着你的胳膊,朝着教堂的深处走去。教堂里坐满了我们的亲朋好友,他们对我们报以祝福的目光和掌声。”她的眸亮堂堂的,整个人都变得一场美丽了。看着眼前的萧景律,她道,“是不是非常美好?” “呵。”萧景律温柔一笑,“虽然你刚才所说的有一些我听不懂,但是,梦总是离奇的,不是么?我在那个离奇的梦里感受到了你想要向我表达的幸福。” 柳平夏欣喜的抱住萧景律,“阿律,如果有一天,你能跟我一起回到现代就好了。” “你说什么?” “啊?哦!”柳平夏立刻改口道,“我还在说梦里的事情,你要是听不懂就算了。”她扯着他的胳膊道,“阿律,我饿了。” “咚咚咚。” 恰巧这时,门响了。萧景律将她放在床上,柔声道,“饭菜来了,我去拿。”他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柳平夏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想象着他身穿黑色剪裁精致的西装的模样。 “吱呀。” 萧景律把门打开,端着菜的小厮将饭菜放在桌上,随后离开。萧景律在桌边摆好筷子,这才朝着柳平夏走去。看着她,他总是忍不住的微笑,“夏儿,吃饭吧?” “好!” 柳平夏跟着萧景律在饭桌边坐下。桌上总共有三菜一汤。菜有羊肉、烧茄子、番茄炒蛋,而汤则是酸辣肚丝汤。 难得这些菜她都认得。 萧景律先是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将米饭放在她面前之后,递了双筷子给她。随后,将三个菜各自夹了一些放进她的碗里,又用小碗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手边。 做完这些,他的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看向柳平夏微微一笑,“吃吧。” “那你呢?” “我不饿。” 柳平夏若有所思,“那好吧。” 她一边吃饭,一边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桓沪城,渊川旁边的一个小城。我们已经赶了一日的路,只要半路不出任何状况,六天后,我们可以到达京城。” “这么说,这龙宝山庄离京城还是挺远的。” “龙宝山庄在半山腰,地处偏僻,与京城这样繁华热闹,人口密集的地方自然不能比。我原本有心带你连夜赶路,但是看你实在是累了,就想着在桓沪城停留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启程,赶往京城。” “为何非得连夜赶路呢?阿律,我们一边走一边欣赏风景,不是更好?” 萧景律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夏儿,今时不同往日。” 柳平夏眉头轻皱,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阿律,怎么了呀?” 萧景律刚要解释,却听听到一声异响。他当即从凳子上起身,拉着柳平夏躲在屏风后面的同时,将蜡烛吹灭。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柳平夏有些胆寒。她紧紧地攥着萧景律的衣服,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可以清晰的听到他胸腔里的跳动声。 “阿律,怎么了?” 萧景律伸开胳膊揽住她的肩膀,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这才开口道,“我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会是谁?” “不清楚。” 柳平夏刚想跟萧景律说他们可能不需要这么紧张,门就被人撞开。 “砰!”的一声,振耳发聩。 接着,是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 借着月光,柳平夏朝着屋内看去——只见如尘跟一名男子缠斗在一起,男子用的剑她看着有几分眼熟,细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那正是龙朦的剑。 “是龙朦!”柳平夏抬眸看着萧景律,“他怎么追上来了?难道放了我,他后悔了?” 萧景律抓着她的肩膀,认真道,“听我的,就躲在这儿,别出来。” “可是.”柳平夏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景律就从屏风后面出来了,与如尘一起,对付龙朦。 龙朦的武功与萧景律不相上下,再加上他轻功极好,几次萧景律和如尘都要抓住他了,又被他巧妙脱身。 “听说柳平夏就抓在这个房间里,咱们去瞧瞧,若是撞了大运,一定得把她给抓住,只有抓住了她,才能得到宝藏!” “是啊!是啊!但愿那个小道消息是准确的!” “.” 突然,门外传来了这样的交谈声。 柳平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好家伙!这屋里有人在打架!看来柳平夏真的在这儿了,兄弟们,上啊!” 黑暗中,一个嗓音粗鄙的人如此一说,房间内顿时更加热闹。 柳平夏躲在暗处,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帮忙,但是,这些人的目标是她,如果她出现,那些人一定会将全部的精力用来对付她。到那时到那时,萧景律不免要分心救她,恐会败给龙朦。 思及此,她按耐住想要跑出去的心情,静观其变。 那群江湖人士冲进来之后,因搞不清楚哪个是柳平夏,胡乱的打了起来。龙朦不幸中招,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边防范着冲进来的江湖人士,一边抵抗萧景律和如尘。 他的目标是柳平夏,可是他还没有找到柳平夏。他不相信柳平夏没有跟萧景律在一起。那么,唯一的可能是,柳平夏藏了起来。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到最后,他一定会因为精疲力尽而落败于萧景律。故而,他眼下最需要做的,是找到柳平夏,带她离开眼前的环境。 他一边挥砍着手中的剑来抵挡围在他身边的人,一边在房间里寻找着柳平夏。奈何房间太暗,令他的视线无法精准的看清事物,找到机会,他将房内的烛火点燃。 烛火刺眼,众人同时用手遮挡眼睛,可龙朦却没有这么做。他趁着这个机会冲到珠帘后,发现内室没有之后,转身欲往别处寻找,却一眼看到了躲在屏风后的柳平夏。他不假思索的朝着她跑去,抓住她的肩膀,从窗户跳下。 “阿律!救我!” 一声呼喊,令众人清醒。那群江湖人士见柳平夏已经不在,连忙去追。与此同时,萧景律与如尘从窗户一跃而下,朝着龙朦带走柳平夏的路线追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 带你远走高飞 柳平夏的耳边全是风声,龙朦的轻功之高,此时此刻她才深刻的体会到。她想跟龙朦进行谈判都没机会,恐怕只要一张开口,一个字都还没说,嘴里已经被风填满。 龙朦带着她,没命的跑。 第二天天亮,龙朦大约是累了,在渊川城外的空地上停下来。他将柳平夏放开,在一块大的石头上坐下。 四目相对,柳平夏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龙朦道,“柳平夏,只要你跟我说出你藏宝的地点,我就放了你。” “凭什么?” “就凭我现在抓到了你,你落到我的手上。你现在可以不说,但是,天黑之前,我会带你回到龙宝山庄,到了那儿,你再不说,有你吃苦的时候。当然,如果你现在乖乖的说了,你就不必跟着我去龙宝山庄,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 柳平夏在龙朦的面前站定,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跟你说,“我有富可敌国的宝藏”本身就是谣言,你相信么?” 龙朦的面上划过一丝讥笑。 “你在为自己开脱!” 柳平夏忍不住暗骂,“我就知道没人相信!真是够了!都怪眉雅,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怎么会凭空惹上这么多的麻烦!”她气的不行,伸手指着眼前的龙朦,定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告诉你!这件事的始末,是因为宫里的眉雅公主为了报复我而在江湖上造谣生事。她背地里传消息到江湖上,说什么我富可敌国。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刀杀人。而你们就是她的刀,我就是那个被杀的无辜的人。” 听了柳平夏口中的话,龙朦盯着她道,“就算这件事因眉雅公主造谣而起,但柳平夏,你身为太子妃,又经商多年,难道,你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 柳平夏哽住。 在侯爷府的她的私人仓库中,她的财富,确实数不胜数。 眉雅虽说是造谣她,却误打误撞。 但是,保命要紧,她不能让江湖中人知道她真的有那么多财富,古语言,谩藏诲盗,冶容诲淫。真正珍贵的、宝贵的东西,就应该被藏起来才对。 想到这儿,柳平夏开始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洗脑——我没有那么多银子,我没有那么多银子,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看着眼前的龙朦,道,“我没有。”信誓旦旦的说完,她又道,“就算我做了点生意,也不可能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我做的那点小买卖跟你们龙宝山庄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说真的,我恐怕还没有你们龙宝山庄的实力雄厚。所以啊!你赶紧把我放了吧,真的,你继续这样的控制着我,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龙朦笑了,“你觉得我会信么?” “你!”柳平夏双手掐腰,“你爱信不信!龙朦,我告诉你,你别太过分了,我可是太子妃,你这样对我,迟早是要掉脑袋的!” “我不怕掉脑袋。”龙朦道,“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他的价值。而我活着,就是要壮大龙宝山庄。这是我的使命。眼下龙宝山庄危机重重,除了巨大的财力支持之外,我和爹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柳平夏”他手中的利刃,朝着柳平夏指去,“交出财宝,饶你不死。” 柳平夏发现,在寻找财宝这件事上,龙朦还真是倔强。如果她不能制服了他,那么受苦的只有自己。既然硬办法行不通,不如来点软办法试一试。 思及此,她道,“龙朦,你活的是不是很累?” 龙朦眸光微眯,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唉其实也没什么。跟你说实话吧,其实,从小到大,我过的,也不开心。” “你现在是太子妃,位高权重,为何不开心?” 柳平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席地而坐,她抱着自己的腿,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我渐渐长大,她的样子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后来.因为父亲再去,我被送到了乡下。在乡下,照顾我的老妇人对我很不好,我只要做错一点点事,她就对我非打即骂。后来.我的父亲为了讨好皇上,将我从乡下接了回去,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把我嫁给了当时在京城里名声很差的萧侯爷。”柳平夏也不想这样说萧景律,可是为了让龙朦可怜她,她只能这么说了。当然,她在心里对萧景律说了无数个对不起。 “名声很差?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的萧侯爷,还是残疾。” “参加?”龙朦怒道,“你爹为何如此待你?” 柳平夏见他上套了,便哭哭啼啼道,“还不是还不是因为我是没娘的孩子,没人护着,再加上后娘在我爹的面前说三道四,极力的让我爹将我嫁给萧侯爷来讨好皇上,所以.” “这么说,你并不爱萧景律?” “我”抬眸对上龙朦认真的目光,柳平夏狠了狠心,咬牙道,“是啊!我根本不爱他,我现在因为无法从他身边逃开,才不得不委身于他。再加上再加上他现在位高权重,我更加更加无法离开他了。” “我带你远走高飞,如何?” “啊?”柳平夏狠狠地吃了一惊,“你你在说什么?” 龙朦一把抓住柳平夏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眸,认真道,“对于你的遭遇,我非常的同情。我们都是背负了太多的人,为了龙宝山庄的未来,我也几乎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可是我的付出我爹并没有看在眼里,只要他不高兴,对我也是非打即骂。我受够了!” “柳平夏!当我的玉佩从你身上掉落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我之间有一些不平凡的缘分,所以,我带你离开萧景律,我们一起去江湖上浪迹天涯,好不好?” 不好! 要不是柳平夏的表情管理到位,现在龙朦看到的一定是正在翻白眼的她。 她跟龙朦说了这么多,是希望龙朦可怜她,然后把她给放了,她可不想跟他去浪迹天涯。她有丈夫有儿子,她最爱的是他们那个三口之家。 不行!得再想想办法。 “咳咳!”她把身子一弯,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柳平夏,你怎么了?”龙朦满脸慌张的问道。 柳平夏很是虚弱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觉得胸口好闷好疼,咳咳咳咳” 龙朦道,“我想,可能是你在龙宝山庄的时候,我打伤了你,现在内伤发作。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你进渊川城,渊川是大城,一定有很好的郎中。”他说完,将柳平夏抗在肩膀上,施展轻功,朝着渊川去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逃至渊川衙门 对于柳平夏来说,渊川就是她从龙朦手上逃离的最佳地方。 他们离开后不久,萧景律和如尘就到了,他们在柳平夏与龙朦停留的地方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随即朝着渊川追去。 龙朦带着柳平夏进入渊川后,先找到了一家酒楼,要了两件上房。他将柳平夏安置在其中一间房内后,就去街上找郎中。龙朦离开没多久,柳平夏掀开被子下了床。她不敢走门,就从窗户跳了出去,直奔渊川衙门。 来到衙门口,柳平夏着急的让衙门口站着的人进去通报。她担心龙朦会找来,毕竟他的轻功实在是太好了,她不得不多防范着。 守在衙门口的人拿着柳平夏的信物进入衙门内找柳成轩,很快,柳成轩与苏容音一同从衙门内走出。见到柳平夏的那一刻,他们欣喜若狂。 “妹妹!” “太子妃!” 柳平夏闻声转过身来,见到柳成轩和苏容音,立刻道,“话不多说,我们赶紧进去!” 柳成轩和苏容音自然奇怪于她的反常,但两人还是听从她的,带着她,忙进了衙门内。 三人在客厅坐下,下人又上了些茶点,待下人们退下之后,苏容音看着柳平夏道,“太子妃,你这是从哪儿来啊?怎么没见太子殿下跟你一起。而且你从刚才就一直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 柳平夏道,“你们听到了关于我的谣言么?” “谣言?”苏容音满目不解。 此时,柳成轩道,“我前几日办案,从几个江湖人士的口中多少听到一些。妹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柳平夏便将眉雅是如何迫害她且造谣她富可敌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柳成轩和苏容音。 苏容音听了,满目惊诧,“这个眉雅公主为何如此狠毒?太子妃,你.你受苦了。” “受不受苦的另说。只是这些江湖人士难缠的很,尤其我刚从龙宝山庄少庄主龙朦的手上逃脱,我找到你们这儿,就是为了不让他找到我。可那个人聪明的狠,我担心.” “不必担心。”柳成轩道,“妹妹,龙朦毕竟是江湖人士,而这儿是衙门。他一个江湖人士敢来衙门闹事,那就是不要命了!你就安安心心的留在这儿,哥哥护着你。” 柳成轩的话另柳平夏感到安心。 柳平夏暂时留在渊川衙门柳成轩这儿。此时,前去请郎中的龙朦将郎中带到酒店,又将其带到柳平夏的房门前,他让郎中稍后,自己上前敲门,可敲了数十下,不听门内有动静,他立刻撞门冲进去,找了一圈儿,发现柳平夏已经不在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柳平夏给骗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让郎中先离开,又找来酒楼里的小厮,询问柳平夏的去处,奈何,小厮一概不知。 龙朦回到自己的房间,屏气凝神,思索许久。他忽而想起,之前查看柳平夏的资料,上面说到过柳平夏的哥哥柳成轩是渊川的衙门,而如果他是柳平夏的话,一定会在这个时候跑去衙门件柳成轩,让柳成轩保护他。 此时,龙朦已经断定,柳平夏就在渊川衙门内。 但是,衙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他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柳平夏在衙门内平安度过一日。第二天一早醒来——啊! 背对着柳平夏站的男子快速转身,冲到柳平夏的床边,一边抓住她的手,柔声道,“夏儿是我!夏儿,是我!” 柳平夏抬起头,当看到眼前的男子是萧景律的时候,冲到他怀里的同时哭出了声。 “阿律!阿律!”她呜呜的哭着,嘴里喊着萧景律的名字,“阿律,我好害怕,我以为.我以为.” “好了好了,夏儿,你现在绝对的安全,别担心了,我在!我在!” 萧景律安慰了柳平夏许久,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攥着他的衣服袖子,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因为我猜到,只要到了这儿,你一定会想办法,来找柳成轩。果然,我没有猜错。” “嗯,在渊川,这儿是我唯一的生路。” “好了。”萧景律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回京城,回到京城,就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阿律,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萧景律上下打量她,“你确定你立刻跟我一起赶路?” 柳平夏点了点头,“我确定。一直在外面,确实太不安全了。就像你说的,回了京城,会安全许多。” 萧景律沉着着想了一会儿后,同柳平夏道,“那好,你先起床,随后我们去见柳成轩,向他辞行。” “好!”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柳平夏与萧景律一同前去见柳成轩。两人将自己的考虑告诉柳成轩,柳成轩也很支持他们早点回京。 “至于那么龙朦,只要我在渊川见到他,一定不会放过他!”柳成轩看着柳平夏,向她保证道。 “哥,龙朦那个人武功高强,尤其是轻功,如果你碰到了他,一定要以人多获胜。” 柳成轩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当即,柳平夏和萧景律向柳成轩和苏容音辞行。柳成轩与苏容音目送他们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回到衙门。 马车内,柳平夏道,“阿律,如果我说龙宝山庄不能再留,你会支持我,对付龙宝山庄么?” 萧景律看向柳平夏,“夏儿,我完全明白你的心情。可是,龙宝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就像是京城里的皇宫,若是想发兵撼动龙宝山庄,需从长计议。” “龙朦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做出逾越的事情,我不能再容忍他。而且,就算回到京城,我选择息事宁人,恐怕龙宝山庄也不会轻易罢休。既如此,我何不先发制人,占取主导位置。” 萧景律若有所思。 柳平夏见他眉头皱着,有些忍心,当即伸出手,轻触萧景律的眉头。 萧景律的眉头因为她的动作而散开。 “怎么?” 柳平夏道,“你别皱着眉嘛!你皱着眉,看着特别心疼。阿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烦恼的。其实.这件事,若是真的让我自己来面对,我也不是搞不定。所以.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不行!”萧景律道,“跟你有关的事,我都要管。” “可是,你身上的重任已经够多了,如果你再去管这件事,我怕.我怕会你特别累。我不想让你太累。” 萧景律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颊,“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情,我不可能不操心。但是,夏儿,我乐在其中。” 第三百八十章 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 柳平夏能够感觉到这四个字的意义深重。 一个人真的非常非常爱护另外一个人,才会把另外一个人的事情当成是自己的事情。她很清楚,在萧景律的身上有许多责任,她也知道单单是朝廷的事情,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可在面对她的事情时,他这样大包大揽,要为她做些什么。 从前柳平夏,从来没有想过依赖一个人。因为很多事情,他知道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能够做到,但是现在,有一个人给足了她安全感,让她想要依赖这个人。 “阿律。”她躲藏进他的怀里,胳膊圈着他的腰身,呐呐自语,“你知道么?你这样宠着我,时会把我宠坏的。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一个无能的人,事事都要依赖你的人,你怕是会很累吧?” “不会。”萧景律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很清楚,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很喜欢你。”愿意为了你,付出我的全部。 赶马车的是如尘,如尘利用自己武功高强这一优点,将马车赶得又快又稳。六天后,马车到达京城皇宫正门。柳平夏与萧景律换乘轿子,回到太子宫。 回去后,柳平夏好好的休息了休息。一路上的担惊受怕顷刻间烟消云散,她一连睡了三日,若非小婉担心她出事叫醒了她,恐怕她还要再睡上三日。 “主子,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好!” 柳平夏乖乖的坐在铜镜前,让小婉帮她梳头。 谁知数着数着,小婉竟然哭了。 柳平夏面露诧异,“你怎么了?” 小婉当即在柳平夏的身边跪下,满面愧疚道,“奴婢对不起主子!” “怎么了?起来好好说!” 小婉听从柳平夏的,从地上起身,站稳后,眼泪还是止不住。她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主子出事的时候,奴婢没能保护好主子,让主子在外头漂流了这么久。主子一回来,奴婢就看出来,主子消瘦了许多。因而,奴婢不难想象主子在外面都吃了些什么苦。奴婢心中愧疚,请主子责罚!”她说完,又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说什么也不肯起了。 柳平夏道,“当时事发突然,我们的第一想法都是护着对方,这没有错。虽说我是主子,你是下人,可是人命就是人命,命才是最重要的,关键时候哪儿还分那么多尊卑?你知道我回来看到你好好的,我有多高兴吗?被贼人带走之后,我还一 度担心你会出事,现在看着你与平时没有什么差别,我也就放心了。”她颇有几分感触道,“小婉,春儿没有了,苏容音嫁人了,我身边就只有你了。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小婉哭的更凶了,“奴婢谢主子,奴婢谢主子!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的,一定要在主子的身边伺候一辈子。” 柳平夏叹了一口气,起身弯腰把她给扶起来,“傻丫头,别说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的,活在当下,做好眼前的事,就足够了。你可明白?” 小婉泪眼婆娑的眸看着柳平夏道,“奴婢明白主子话里的意思,可是主子对奴婢实在是太好了,奴婢无以为报,只能在主子的身边伺候一辈子。还望主子成全!” “傻丫头,你迟早是要嫁人的,我不可能永远把你困在这宫里,眼前你我有主仆缘分,你做好你的本分,我爱护你,这本就是应当的,但是等到你二十五岁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能嫁人。因为,你需要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你这辈子,还有许多美好没有经历。”柳平夏语重心长道,“实话告诉你,在我的观念里,每个人都是个体,每个人也都是自由的,小婉,总有一天我会放你自由。” 可是,小婉不想要自由,只想留在柳平夏的身边。但是,柳平夏是主子,她的想法,小婉不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驳回。她便是想了,这辈子无论如何要跟在柳平夏的身边,就算真的到了二十五岁,真的到了嫁人的时候,她也不要嫁人。只要柳平夏的身边还有一天需要下人伺候,她就不离开。绝不! “主子,咱们不说这个了。”小婉抬手擦了擦眼泪,“奴婢继续给主子梳头,梳了头,奴婢陪着主子去看看小殿下,主子一定想念小殿下了吧。” 小婉还真是说中了柳平夏的心思,她想的就是,梳妆过后,去看看萧逸锦。 在宫外的时候,她没有一天不思念萧逸锦。只是她从未在萧景律的面前提及,因为,有些话,不说,比说了好。 小婉给柳平夏梳了个传统的宫廷发髻,衬的她整个人贵气非凡。从梳妆台前起身,柳平夏来到衣柜前,挑选了一套玫红色的宫装,换上之后,前去奶妈处。 在奶妈那儿,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宝贝儿子,当即抱着不肯撒手。萧逸锦大约思念她的,小小的手圈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既如此,柳平夏索性将萧逸锦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陪着他玩儿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萧景律从御书房的方向过来,直接来找柳平夏。 还未进门,他就听到了从屋内传出的笑声。柳平夏的笑声轻快,他听着,竟然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如尘道,“殿下,白天的时候,太子妃将小殿下抱到了自己屋里,此刻怕是正在逗弄小殿下玩儿呢!” 萧景律含笑点头,“好!”当即,他吩咐道,“你去告知厨房,让厨房今日做些清淡的饭菜,我在太子妃这儿用晚膳。” “是,殿下。” 如尘遵照萧景律的吩咐去办,萧景律则抬脚跨进门槛内。正在与萧逸锦玩耍的柳平夏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去,见来人是萧景律,立刻展露笑颜。 “阿律!” 萧景律朝着柳平夏走过去,又从她的手中接过萧逸锦,“来!乖孩子,爹爹抱抱!” 萧逸锦却不怎么情愿让萧景律抱似的,小小的白白嫩嫩的胳膊圈着柳平夏的脖子不肯撒手。 “唔不要爹爹抱!要娘亲抱!” 萧景律装作生气的样子,“怎么?爹爹待锦儿不好么?为何不让爹爹抱?” “锦儿就要娘亲抱,只要娘亲抱,爹爹不要抱我,我不要你抱!” 萧逸锦对萧景律说的话,要把柳平夏给笑死了。 “呵呵,阿律,看来咱们儿子不怎么喜欢你啊!” 萧景律不服气,看着萧逸锦道,“锦儿,你不喜欢爹爹么?” 萧逸锦转着大大的亮晶晶的眼睛很认真的想了想,道,“锦儿不是不喜欢爹爹,只是爹爹跟娘亲比起来,锦儿更喜欢娘亲!” “哈哈!”柳平夏忍不住大笑起来。 萧景律一脸的挫败,“为什么你喜欢娘亲多,喜欢我少?” 第三百八十一章 意外收获 “因为娘亲长得比爹爹长得好看,娘亲身上还香香的,孩儿很喜欢娘亲身上的味道。” 萧景律越发挫败,“你的意思是,爹爹长得丑还臭臭的?” 柳平夏快要笑抽过去了。 “好了好了!”柳平夏给这两父子打圆场,“你们别争执了,我们净手漱口准备吃饭吧。下人们端着饭菜在门口站了很久了,他们若是再站下去,怕是饭菜要凉了。” 萧逸锦兴奋地拍手道,“吃饭咯!吃饭咯!锦儿最喜欢吃饭了!” 一时间,他们一家三口围着圆桌坐下。随后,宫女们端着清淡的美味佳肴上桌,将菜放在桌上后,专门有个姑姑将桌上的每样菜介绍了一遍。 末了,姑姑道,“请主子们慢慢享用。”她说完,转身离开,其余的宫女跟着离开。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和站在柳平夏身后伺候的小婉。小婉将柳平夏、萧景律和萧逸锦的碗分别拿在自己的面前,又夹了菜放进碗里,随后,将碗分别放在三人面前。 此时,柳平夏道,“小婉,你下去吧。” 小婉同柳平夏欠了欠身,道,“是,主子。” 小婉转身离开,并将门带上。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吃饭的声音。环境虽然静谧,却也其乐融融。 萧逸锦现在已经能够自己吃饭了,柳平夏看了很高兴,觉得奶妈将萧逸锦照顾的真好。不禁在萧景律的面前夸奖了奶妈数句,萧逸锦记在了心上,预备饭后赏赐奶妈。 “最近这段时间,就让锦儿跟着我吧。从锦儿出生后,他就跟在奶妈的时间比较长,我也觉得,在这一点上,我做的不够好。”柳平夏拉着萧逸锦的小手,满目慈爱,“我想好好的弥补弥补锦儿。” “也好。”萧景律道,“再过两年,锦儿就得开始去学堂。到时候,就算是你想多陪陪他,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萧逸锦欢喜的扑进柳平夏的怀里,“孩儿好高兴哦!孩儿能够天天见到娘亲了!” 柳平夏看着萧逸锦,满目怜爱。她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锦儿很开心对么?” “是啊!是啊!” 柳平夏笑着道,“娘亲也很开心。” 萧景律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内心觉得很温暖。他之所以非常支持柳平夏带萧逸锦,是因为,萧逸锦留在柳平夏的身边的话,他时常来找柳平夏,也能经常见到萧逸锦。经常见面的话,或许能够增进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心里没有自己,那他这个当爹的也太失败了。 另一边,龙朦想到了办法潜入了衙门内,趁着天黑,夜深人静,他将衙门内外好好的打探了一遍,却没有找到柳平夏。他不禁自我怀疑,认为是自己的想错了方向,或许柳平夏没有逃到渊川衙门。 没有找到柳平夏,就无法带柳平夏回到龙宝山庄。龙翔天见不到柳平夏,也就不会给龙朦好脸色。思索再三,龙朦决定先不回龙宝山庄,而是继续打听柳平夏的下落。 等等! 他突然想到,万一柳平夏来过衙门,又离开了呢?那么,唯一知道柳平夏下落的人,就是柳成轩。 想到这儿,他从房顶跃下,来到柳成轩的房间门口。站稳之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抬手推门,悄悄进入门内。门内漆黑一片,龙朦借助窗外的月光,朝着内室走去。在柳成轩的床边站稳,他掏出腰间的匕首,又将匕首放在柳成轩的脖颈上。 “砰!” 突然,屋内的烛火亮了。 房门被大力撞开,数十名衙门里的人冲进来,将龙朦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龙朦发现,躺在床上的是个假人。 “你便是龙朦吧?” 身后响起温润却颇具威仪的声音,龙朦下意识的回头,看着站在数十名衙门护卫面前,身穿着锦衣长袍的男子,他面色沉了沉,问道,“你是柳成轩?” “自然是本官!”柳成轩二话不说,吩咐道,“拿下!” 一时间,他身后的护卫冲上去将龙朦团团围住,比方才的圈要小很多。接下来,他们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龙朦刺去。 龙朦看着眼前的数十名护卫,轻蔑一笑,声音低沉道,“你们还不配跟我打!”他说完,一跃而起,抬脚踹翻了眼前的一名护卫,从窗户逃离。 柳成轩见此,立刻下令让护卫们追出去。护卫们听命于柳成轩,立刻追出去,但是,龙朦已经不见了。 “夫君!”被惊醒的苏容音提着长裙朝着柳成轩跑来,在他身边站稳,忙关切的问道,“夫君,怎么了?有刺客么?” “是龙宝山庄的少庄主龙朦。”柳成轩道,“可惜让他跑了。” 苏容音轻拍着胸口,暗暗放心,“好,跑了也好,只要我们没有伤亡就好。” 柳成轩看着苏容音道,“龙朦很可能是来找妹妹的,好在妹妹已经回京了。” 其实,龙朦并没有离开衙门。他躲藏在房顶,打算等到柳成轩带人离开后再离开。没想到,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他从柳成轩的口中得知了柳平夏的下落。 “哼!柳平夏,你竟然回京了。好啊!你就乖乖的在京城等着我,这次,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京城。 慕容府。 “快快快!”方语菡指挥着正在忙碌的下人,“眼看马上正午时分了,若是再不出门,柳姐姐在宫里该等急了。你们将我给柳姐姐准备的礼物都放好了,可千万不能有丝毫差错。” “快快快!”平儿一边招呼着那些忙碌的下人,一边上前帮忙,一边在方语菡的身边安抚她,“小姐,您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了,做事可得小心些,也不能急躁,但凡是您的心情有些波动,对孩子都不好。” 方语菡有些吃惊,“这么严重么?” “郎中昨日来给您把脉的时候,您睡着呢,可郎中说的每一句话,奴婢都记得清清楚楚。郎中说了,要您饮食清淡,早睡晚起,要您保持心情舒畅,不要发脾气。这些啊,少爷也都记着呢!此时少爷没有在您身边,若是少爷在,也一定会提醒您的!” “好好好!”方语菡道,“我现在不急躁了行不行?那你去,招呼着下人将事情办妥当了。我给柳姐姐精心准备的那些礼物,可不能有丝毫的出错。” “行!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等待一切都准备好了,平儿搀扶着方语菡上了马车,待方语菡坐稳,平儿掀开车帘,看向车夫,俏声道,“师傅,走吧!” “好嘞!” 车夫赶动马车,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一个时辰后,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方语菡与平儿从马车上下来,换乘轿子。 第三百八十二章 方语菡有孕 轿子总共备了两顶,一顶让方语菡坐,一顶专门用来装东西。平儿跟在方语菡的轿子旁,一行人朝着太子宫的方向走去。 不巧的是,林采鸾今日随父进宫,准备前去游览御花园的时候,碰到了方语菡。 她一眼瞧出轿子是慕容府的,可是最前头的那顶轿子旁站着的不是慕容府的人,而是方语菡身边的平儿,她便知道,轿子内坐着的,一定是方语菡。 林采鸾想到当时宫中选拔女官,柳平夏因为方语菡而故意刁难她。现在,她要把在柳平夏身上受到的委屈,全部从方语菡的身上讨回来! “站住!” 林采鸾大大咧咧的拦下正在行进的轿子。 轿子正在行进,突然停下,轿子里的方语菡身子不稳,在轿子里东倒西歪。 “哎呀!” “小姐,没事吧?”平儿忙让轿子落下,掀开轿帘,查看轿子内的方语菡是否安好。 方语菡扶了扶头顶的发簪,惊魂未定,看向平儿,冲着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让我缓一缓,你去看看,前面怎么回事。” “是!” 平儿当即冲到轿子前头,本想问问轿夫发生了什么,可是当看到林采鸾的时候,她什么都明白了。 “林小姐,你在做什么?”平儿问出口的话虽然平淡无奇,但是她的语气极其不好,“林小姐,我家小姐现在可是有孕之躯,你如此莽撞,冲撞了我家小姐,后果可不堪设想!” “方语菡有身孕了?”听到这个消息,林采鸾更加难过。方语菡肚子里的孩子是慕容琅曜的那是慕容琅曜的孩子。她忽而愤恨起来,攥紧了手,瞪着平儿道,“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跟身为主子的我说话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赏你几巴掌,让你清楚清楚主仆间的规矩!” 平儿不甘示弱,“林采鸾,你是哪门子的主子?我只知道,我的主子是方家大小姐。你别以为你身份地位比我高,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 “贱婢!”林采鸾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平儿的脸上。 “啊!”白白挨了一巴掌,疼的平儿惊声尖叫。 轿子里的方语菡听到声音,忙从轿子里出来。她朝前走了几步,站稳之后,方知晓发生了什么。 “林小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哟!正主出来了啊!怎么?看着你身边的下人被我打,不高兴了是吧?哼!”林采鸾双手环胸,冷声道,“我就是要代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你身边的婢女,让她知晓,什么是尊卑!” 方语菡皱了皱眉头,缓步朝前走去,拉了平儿一把,将平儿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看着眼前的林采鸾,她道,“平儿是我的贴身婢女,我把她当做好姐妹一般看待。对于我来说,她并不是下人,而是与我身份相当之人。林小姐,你可知道,你教训她,就是在教训我。你打了她的脸,就是在打我的脸。” 林采鸾恨不得打的就是方语菡的脸。 “你说你把她当做姐妹,这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奴婢就是奴婢,在我这儿,尊卑之分就是尊卑之分。我可不是那种会将下人当做姐妹看待的人。” “是啊!所以,素笙才会离开你。” 林采鸾立刻瞪大了眼睛,“方语菡,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京城中颇具盛名的林家大小姐,其实也不过如此,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留不住。” “你!”林采鸾攥紧了手,一步一步朝着方语菡走去,她在她面前站定,凝视着她,冷声开口,“方语菡,你是觉得,我不敢打你,是么?” 方语菡毫不畏惧,一字一句道,“你打了现在的我,后果不堪设想,林采鸾,你想好了!” “我凭什么要忍你!”林采鸾大吼一声,当即抬起了手,凌厉的一巴掌就要朝着方语菡的脸打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林采鸾的手腕被人攥住。 “林采鸾,这儿是皇宫,你在宫里这样闹,未免太猖狂了么?” 林采鸾眸光微聚,下意识的回头,当看到柳平夏的那张冷脸时,吓得她连连后退。 “参见太子妃!”方语菡带着平儿给柳平夏行礼。 柳平夏忙上前将方语菡给搀扶起来。 “语菡,不必多礼。”她将方语菡扶起来,又朝着林采鸾看去。当即松了抓着方语菡的手,来到林采鸾的面前。站定之后,她给小婉递了个眼色。 小婉会意,在林采鸾的面前站定,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这一声清脆的很。 林采鸾的脸当时就红肿了起来,她摸着生疼生疼的脸颊,恨恨的看着柳平夏,“你为什么要打我?” 柳平夏道,“你不是很懂尊卑么?我是太子妃,而你是朝臣的女儿,你见了我,是不是该向我行礼?可是你这么做了么?并没有。如此,我不该打你么?” 柳平夏的话将林采鸾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的。方才林采鸾还在方语菡的面前耀武扬威,现在仿佛成了最弱小的兔子一般,竟顿生出几分可怜的模样。 柳平夏骂道,“还不快滚!” 林采鸾的心里自然是不甘的,奈何.奈何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噙着两行泪,转身跑着离开了。 平儿见林采鸾离开的模样如此狼狈,不禁大笑道,“真是恶人有恶报,还想欺负我们家小姐呢!哼!真真是自食恶果!” 柳平夏看向方语菡,关切道,“你没事吧?” 方语菡忙摇了摇头,“柳姐姐,我没事的。没想到我一进宫,就惹了事。柳姐姐,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傻丫头,你哪儿是给我添麻烦呀!这都是小事,不算什么。再说那个林采鸾,我一点都不喜欢,早想教训她了,今日正好是个机会。”柳平夏一把拉住方语菡的手,亲密无间道,“走吧走吧!我就是来迎你的,左等右等不见你来。也真是巧了,碰上林采鸾为难你。可见老天爷就是让我拯救你的。” 方语菡羞赧一笑,随着柳平夏前往太子宫方向。 一路上,平儿都忍不住想将方语菡有孕的事情告知柳平夏,可是话到嘴边,又没有机会说。再说了,她毕竟是下人,去插主子们的话也不好。 直到到了太子宫,柳平夏与方语菡在茶桌边坐下,方语菡婉拒柳平夏,说郎中不让她喝茶的时候,平儿忙上前插话道,“太子妃,郎中不让小姐过量饮茶,是有原因的。” 柳平夏当即看向平儿,“什么原因?” “是因为”平儿待要脱口而出,又下意识的去看了方语菡一眼,有些不自然道,“小姐,我.我能说么?” 第三百八十三章 相识便是有缘 “罢了。”方语菡道,“你说我说都是一样的,你说吧。” 平儿欢喜的不得了,忙同柳平夏道,“是因为我家小姐有了身孕。” 柳平夏平静的面容上立刻绽开笑容,她的目光放在方语菡的身上,眉目间满是欣喜若狂,“语菡,当真么?” 方语菡的面上也有难以掩饰的幸福,“嗯。” “太好了!”柳平夏一把抓住方语菡的手,开心的说道,“语菡,真的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这是你一直期盼和希望拥有的,现在你真的拥有了,我好替你感到高兴,我简直比自己拥有了还要高兴!太不容易了,真的太不容易了。语菡,恭喜你,恭喜你有孕!” 方语菡被柳平夏的话感动哭了,“姐姐。”她哽咽道,“姐姐,我要感谢你,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如果没有遇到姐姐的话,我不可能拥有眼前的一切,从我无法怀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这几年里,我知道姐姐跟我一样难过,姐姐对我的感同身受,我都能明白。真的,我内心对于姐姐的感激之情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姐姐,谢谢你在我身边。” 柳平夏动情的拥住了方语菡,她用手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你我相识,便是缘分,有缘之人,必得真心相待。落在你身上的苦难,与落在我身上又有什么分别呢?语菡,你好好的就成,我就想看着你好好的,看着你幸福。” 两人相拥而泣,随后,方语菡将送给柳平夏的礼物拿上。柳平夏看着那些贵重的礼物,拒绝吧,担心方语菡会生气,不拒绝吧,礼物真的是太多了。光是胭脂水粉就有好几种,她什么时候才用的完啊! “语菡,你来找我玩,就来找我玩好了,干嘛每次来都给我带礼物?这些东西又重又沉的,你带过来,肯定很不方便吧?你听我的,以后不许再带礼物给我了,你可知道你每次来带给我的礼物,我的房间都放不下了,而且像胭脂水粉这种东西本来就用的慢,你一下子送给我这么多,我什么时候才用得完呀?还有那些发簪,一个个都是顶尖的好东西,这样的好东西全是你送给我的,而且我的首饰盒里已经装不下了,为了装你送给我的这些礼物,我还得再买个首饰盒不是?你听话,可不许再送东西给我了。” 方语菡语气温婉,“姐姐对我好,我也想对姐姐好,可我能给姐姐的只有这些,就是这些,我还觉得不够呢?我简直想送一个首饰店或者胭脂水粉店给姐姐你。” “傻瓜,你送给我倒好,可想过我用得完么?你若是真想对我好,多来宫里陪陪我就是了。”面色微顿,她朝着方语菡的肚子看去,又抬眸看向她,认真问道,“郎中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几个月了?” 方语菡点了点头,“说了。说是刚满一个月。” “好!”她又道,“那第一个孩子,你想要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方语菡脸颊微红,“我既然是嫁到慕容府的人了,自然要事事为慕容家考虑。传宗接代得是男孩才行,我想着第一胎若是生个男孩是最好的。可是我将我的想法告知夫君后,他却说他想要个女娃娃。”顿了顿声,她忍不住笑道,“大抵男子都是喜欢女娃娃的吧?” “你这么说,还真是。太子也时常在我耳边念叨,想再要一个女娃娃,他说,没有这么个女娃娃,总觉得是一种缺憾。” 方语菡瞧着柳平夏,“那姐姐还打算再要孩子么?” “这” “说起来,姐姐的夫君是太子,既然是太子,底下子嗣越多,是越好的。” “越多越好?” “自然是了!” 柳平夏并不觉得越多越好。在现代,她就是独生子女,也觉得,以后结了婚,只生一个是最好的。 见柳平夏皱眉深思,方语菡道,“姐姐,这件事令你觉得很为难么?” “哦!倒也不是为难。”柳平夏道,“我只是没想过多要几个孩子,在我的观念里,一个孩子就蛮好的。” “若是寻常人家,姐姐这样想,自然没错。可姐姐的夫君是太子,太子身处帝王家,一个孩子怎么够啊!” “一个孩子怎么了?我与太子将我们全部的爱都给了这一个孩子,难道不好么?” “姐姐这样想自然是好的。但是,姐姐的夫君是太子,太子有一天会成皇上,皇上的身后不可能只有一个皇子,皇家最注重的是开枝散叶,如此才能保卫大赵国的江山。如果姐姐只念着自己这一家子的幸福安乐,自然不必考虑其他,可是姐姐的夫君是太子啊!太子整日操心的都是国家大事,故而姐姐只想要一个孩子,这件事恐怕不太现实。” 柳平夏微微皱起眉头。 萧景律现在是太子没错,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将来的某一天,他会成为皇上。她更是没有想过做皇后。 一时间,她的心沉了下来。 “姐姐,你还好么?” 柳平夏回神,对上方语菡关切的眼神。她不想说话,所以只是摇了摇头。 “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你没有说错什么,你所说的,都是人之常情,我能够理解。” “姐姐,可我觉得你不开心。” 柳平夏轻轻一叹,道,“当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时候,是会觉得不开心的。” “姐姐,你跟我说说吧。”方语菡扯着柳平夏的手,撒娇似的道。 柳平夏抬眸看向她,柔和一笑,“有些事我还是不跟你说了,省的你跟着我一起心烦。” “我不能帮姐姐解忧么?” “你坐在这儿,我已经很开心了。既然我们这么开心,何必去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呢?” 既然柳平夏实在是不肯说,方语菡也不想逼她,只好点头道,“那行吧,不过姐姐什么时候想说了,一定第一个找我说。” “好!” 随后,她们手挽着手在院子里转了转。柳平夏带着方语菡去看了自己种在花圃里的新花儿。并为方语菡介绍了花儿的品种与习性。其中一株从南方来的水仙花方语菡很喜欢,柳平夏当即让人挖了一株让方语菡带回去种。 天色渐渐暗下来,突然下起蒙蒙细雨,温度也降得突然,她们就赶紧回屋里去。 这样的天气,柳平夏担心方语菡回去的路上感染风寒。有孕的人的身体向来是弱一些的。因此,她便差人到慕容府说了一声,只说今晚方语菡不回去了,就留在太子宫。 去传话的人很快回来,带来了慕容琅曜的口信,他口信中提到,对于方语菡留在太子宫一事,他很放心。 第三百八十四章 娃娃亲 此时还不到用晚膳的时候,她们两个便坐在窗边,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窗外的雨景。 雨下的越发大了,声音也越发大了,雨声潺潺。雨珠打落在地面上,花瓣上,房檐的小狮子雕像上,又顺着房檐上的砖瓦划落下来,形成雨幕。眼下是深秋了,下一场雨,便会更冷一些,冬天近了,过年也就近了,从前的柳平夏对于过年是没有概念的,可是现在完全不同了。她有了孩子,过完一年,孩子就长大一点,她看着孩子渐渐长大,就觉得自己又老了一点,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明显。尤其是独自一人的时候,会让她有一种落寞感,可是这些落寞感出现的很短暂,转瞬即逝。 “姐姐喜欢雨么?” “还好吧。虽说下雨的声音很动听,可我还是觉得,雨水会让人的心情变得低落。” 方语菡由衷道,“我很喜欢下雨。” “为什么呢?” “因为雨很自由。曾经的我很向往这种自由,虽然在任何人的眼中我都是温婉贤淑的一个人,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很向往那种快意江湖的生活。但是我很清楚此生我与那样的生活无缘。因此我变得喜欢看雨。雨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又汇聚在一起,流遍各地,在我心里雨就是自由的象征。我还记得小时候做过最疯狂的事情,就是背着爹和娘,光着脚跑进雨里,我在雨里蹦跳,大笑,提着裙摆旋转,做尽了历经叛道的事情,但是那一刻我知道我是自由的。”她看着柳平夏,眸底泛着亮光,“姐姐,人的灵魂深处都是向往自由的吧?你是不是?” “自由么?”她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是的。只不过我与你有些不同。最初我是自由的,自由自在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遇到一个人后,就不那么自由了。心里开始有了许多牵绊,而这些牵绊无法让你再回到自由之身,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心甘情愿的深陷于这些牵绊之中,不过,这不代表不幸福。” 方语菡的手撑着下巴,“所以姐姐想说的是,如果遇到了对的那个人,也可以不用非得追求自由,是不是?” “自由是一个人,而幸福必须要两个人。一个人就算再快乐,毕竟是不完整的。你现在有了慕容琅曜,又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我问你,如果给你一个追求自由的机会,你会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追求所谓的自由么?” “不会!”方语菡连考虑都没考虑,就下结论道,“我很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今后余生,我会用自己全部的爱去守护这一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自由已经不重要了。” “呵呵。”柳平夏温柔的笑了笑。 “小殿下,您慢点儿!慢点儿!” “我要去找娘亲,我要去找娘亲!” 还未看到人,就听到了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儿的声音。柳平夏当即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珠帘外,将可爱的萧逸锦抱在怀里。她伸手点着他的鼻尖,怜爱道,“锦儿睡醒了?” 萧逸锦趴在柳平夏的肩膀上,蔫儿蔫儿道,“是啊!锦儿睡醒了。可是我睡醒的时候没有看到娘亲,我好难过,我以为娘亲不要我了,娘亲娘亲,你答应我,以后我只要睡醒了,睁开眼第一个人看到的都是你,好不好?” 萧逸锦如此软萌的跟柳平夏说话,柳平夏的整个心都要融化了。 “好!”她答应道,“娘亲向你保证,一定会在你睡觉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的。” 萧逸锦立马活跃了起来,他在柳平夏的额头上深深一吻,“娘亲娘亲,锦儿最爱娘亲了!” 此时,方语菡含笑从内室走出,看着萧逸锦道,“姐姐,几日不见,锦儿竟然长高了这么多,果然小孩子在这个年龄段长得都很快。” “是啊。”柳平夏抱着萧逸锦坐下,方语菡随即在她对面坐下。看着方语菡,她道,“你现在月份还小,许多怀孕的经验我还不需要告诉你,等到你的月份再大一些,大约三四个月的时候吧,我送些补品给你。这些补品都是用来调养身体的,能让孩子更加健康,而且,这些补品是宫里御医坊的御医们开的,你尽管放心食用就是。另外.”另外,她加重语气道,“怀孕期间,一定要小心谨慎,一是一护着自己,二是要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你可明白?” 方语菡连连点头,“姐姐说的,语菡都明白。” “娘亲,这位美丽的姐姐是谁?” 萧逸锦一句话,将方语菡给逗笑了。她看向柳平夏,忍不住说道,“姐姐,锦儿竟然唤我姐姐,实在是实在是令我意外。” “锦儿向来嘴甜,他见你生的貌美,自然忍不住要这样叫。不过,我总担心他这样下去会过于油嘴滑舌,毕竟”柳平夏道,“男孩子太过于油嘴滑舌,会显得不稳重。” “孩儿不会不稳重的!”萧逸锦仰头看着柳平夏,道,“娘亲,孩儿不会不稳重的,再过一年孩儿就读书去了,爹爹跟我说,读书能够增长人的智慧,让人变成有智慧的人。孩儿日后想成为有智慧的人。我想,有智慧的人,一定都是稳重的吧?故而,孩儿绝对不会不稳重。” 柳平夏捧着他嫩嫩的白白的小脸蛋,问道,“你会喜欢读书么?” “爹爹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有这么多好东西,孩儿自然是会喜欢的。” “好。娘亲欢喜锦儿喜欢读书,锦儿一定好好读书,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好么?” 萧逸锦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孩儿谨遵娘亲教诲。” 柳平夏抱着萧逸锦,看向方语菡,“我有时候就在想,你肚子里的若是个女孩儿就好了。若是女孩儿,就给你肚子里的那个和锦儿定娃娃亲。” “姐姐,语菡也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若是生下来,真的是女孩儿,若是真的与小殿下定了娃娃亲,倒是慕容家高攀了。” “你又说傻话,我将你当做姐妹一般看待,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对于你我来说,身份地位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情谊。” 方语菡点头道,“是。” “不过,定娃娃亲这件事,关系到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且看十月之后,你生男生女。若是生男,就让他与锦儿时常来往,成为好兄弟,若是生女.” 方语菡道,“姐姐,若是生女,也不必非得给他们定娃娃亲,他们若是有缘分,倒不需要我们多做什么。” 第三百八十五章 龙朦被抓 “缘分.”柳平夏的口中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缘分确实是极好的东西。既然语菡你如此说了,我自然是支持你的。也好,看缘分吧。” 方语菡含笑点了点头。 晚膳时候,萧景律到了,他抱着萧逸锦玩儿了一会儿才开始用膳。大约是萧逸锦到了柳平夏这儿,萧景律能够时时刻刻的见到他,两父子之间的感情竟然日渐深厚,教柳平夏看了怪吃醋的。可这种吃醋的感觉只是一瞬,在柳平夏的心里,一家人的平安喜乐,才是最重要的。 外面仍下着雨,大约一时半刻不会停下。萧景律在这儿用了膳,并没有立刻去书房看奏折。他瞧了一眼外面的雨幕,收回眸光,看向柳平夏道,“天越发冷了,你也该添几件新衣裳,明日我差人到尚衣局看看,若是有好看的,衬你的布料,就交代她们给你多做几件冬衣。” “倒是不必,我冬天的衣服好多件呢,穿不完!” “听闻宫里新到了一批南方的缎料,用来做冬衣很合适。你的冬衣中,绸缎料子的衣服甚少,说什么也得有个两三件才是。你可是我的太子妃。” 方语菡见萧景律如此关心柳平夏,不免艳羡,更多的是替柳平夏感到开心。见柳平夏还想开口拒绝,她忙劝阻道,“姐姐,这可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你若是驳了,不甚好。” 柳平夏朝着方语菡看了一眼,想了想,只好笑着点头,“行,阿律,这件事,你看着办就行。” 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柳平夏起床给花圃里的水仙洒水,感觉到了初冬才有的凉意。她心里念着有孕的方语菡,便将小婉叫到身边,交代道,“今日冷了许多,待会儿你去我的衣柜里找出件适合方小姐穿的厚衣裳,让她起床的时候穿上。” “是。”小婉同柳平夏欠了欠身,忙照着她的吩咐去办这件事。 柳平夏在院子里给花洒水,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目光在身后和高处的房檐上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她料想是自己多心了。 给花儿浇了水,等到方语菡起来,她们带上萧逸锦一起用了早膳。早膳后没多久,慕容琅曜来了,将方语菡给接走了。 柳平夏拉着萧逸锦目送方语菡和慕容琅曜离开,随即他们回到太子宫。柳平夏陪着萧逸锦玩儿了一会儿,萧逸锦就睡着了。她将萧逸锦抱到内室,放在内室的床上,又给他盖上被子。她在床边陪伴了萧逸锦一会儿,确定他进入深睡之后,将淡色的床帐放下,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 关上卧房的门,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她不想看到的人。 柳平夏的神经顷刻间绷紧,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皱眉道,“龙朦,你怎么阴魂不散?”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旁人,正是龙宝山庄的少庄主,龙朦。 龙朦到达京城,已经数日。进入太子宫,也已经数日。这些天,他一直在寻找能够跟柳平夏单独见面的机会。而今天,是他不容错失的。 “柳平夏,你骗我。” “呵!我为什么不能骗你?你对我图谋不轨,我就不能骗骗你么?龙朦,你知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如此明目张胆的来这儿,是不是做好了死在这儿的心理准备!” “死?”龙朦道,“这个字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我没有想过死,我来这儿的目的,只是把你带走而已。” “别妄想了!” 龙朦指着柳平夏的身后,“门里面的那个是你跟萧景律的孩子?哼,柳平夏,如果你不希望我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你的孩子的身上的话,就乖乖的跟我走。” “混蛋!”柳平夏怒而拔下头顶的白坚木簪子,在手里攥紧,她愤愤道,“龙朦,你敢打我儿子的主意,我要你今天死在这儿!”她说完,将手中白坚木簪子最锐利的地方对准龙朦,又快速奔跑朝着他去了。 龙朦眸光微聚,先后退几步,蓄足了力,又一跃而起,发起进攻。 小婉从浣衣局来,一进院子,看到柳平夏跟一个不知名的人打了起来,忙去御书房请萧景律回来。 柳平夏一边奋力抵抗龙朦的进攻,一边转移跟龙朦打架的场地。屋里还睡着萧逸锦,她不想让萧逸锦被吵醒。 萧景律带着如尘很快赶来,如尘二话不说,加入对战中,柳平夏得以抽身。 “夏儿!”萧景律上前,一把抓住柳平夏的手,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后,立刻追问道,“你没事吧?” “放心,我没事!”她说完,抬手指着龙朦,对萧景律道,“阿律,今日,绝不能放过龙朦。龙宝山庄如此猖狂,我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你放心。”萧景律道,“龙朦既然还敢出现在宫里,我就没打算放了他。”他口中话说完,大喊一声,“来人!” 顷刻间,数十名禁卫军出现在太子宫,在萧景律的命令之下,这些禁卫军将龙朦团团围住。 纵使龙朦武功高强,可是面对如此多的人,他也渐渐体力不支。就在这时,如尘一脚踹在他左腿的膝盖上,龙朦因痛跪到在地,禁卫军蜂拥而上,将手中的冷兵器架在龙朦的脖子上。 龙朦不敢再动。 这时,柳平夏与萧景律双双上前,在龙朦的面前站稳,柳平夏道,“龙朦,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我的底线,就算你龙宝山庄在江湖中地位不凡,我也不可能再容忍你。”她口中的话说完,当即下令道,“关起来!” 龙朦被禁卫军押送至太子宫的地下牢房。 萧景律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没有丝毫的犹豫,“杀了!” “今日,他竟然胆敢拿锦儿的性命安危来威胁我,那就别怪我不留他这条命。” “他用锦儿威胁你?” “是!”柳平夏的眸光中充满着凌厉,“阿律,我知道你考虑事情向来周全,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不必劝我。龙朦,我是一定要杀的!” 萧景律道,“杀了龙朦,不免要惹怒龙宝山庄。若是龙宝山庄携武林中人造反,对于朝廷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三百八十六章 喝醉 “那,难道要我至锦儿的安危于不顾么?” 萧景律的双手放在柳平夏的肩膀上,眸光定定,他道,“夏儿,我们先将龙朦关起来,让他无法做出任何伤害你和锦儿的事情。其余的,你让我好好的考虑考虑,行么?”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柳平夏道,“阿律,你也是锦儿的父亲,锦儿可是我们最重要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们的锦儿。龙朦武功高强,若是不杀了迟早是个祸害!” “夏儿,我们不能因为锦儿一个就不顾及其他。你想想看,要是龙翔天因为龙朦率领江湖人士与朝廷对抗,朝廷需要拿出很大的物力和人力来解决这件事情。我相信,即便是不杀龙朦,我也能保护好锦儿。” “杀了龙朦,我才能放心!” “夏儿.” “好了!”柳平夏抬手制止萧景律,“你别说了!既然你跟我的想法不一样,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说完,转身离开。 “夏儿.”萧景律在柳平夏的身后喊着她的名字,可是柳平夏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柳平夏回到房间,气得不行。但顾及到萧逸锦还在里屋睡觉,便堪堪的忍着。 她就不明白了,萧景律为什么不能把萧逸锦放在第一位。难道在他心里,萧逸锦还不是最重要的么?自己的儿子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他竟然还一心想着朝廷的事。他怕是忘记了,除了他太子的身份之外,他还是锦儿的爹。 柳平夏气的想摔东西,奈何她不能。无奈之下,她之后离开卧房,去了茶室。虽是去了茶室,却没想着要喝茶,而是让小婉拿来一整坛的酒,又将小婉给赶出去,自己把自己关在茶室,痛饮。 一坛子酒下肚,她喝得醉醺醺的,晕倒在茶桌上。 此刻,在书房查看奏折的萧景律根本静不下心,奏折看了没两页,他就将奏折给放下了。面色微沉,他盯着眼前的书桌盯了许久。 站在他身边的如尘想了想,开口道,“殿下,您如何实在是放心不下太子妃的话,属下将小婉给叫过来,问问话就是。” 萧景律当即抬起头,看向如尘道,“你去吧。” 如尘当即离开书房,将在茶室外守着的小婉给叫到萧景律的所在之处。萧景律看着小婉,问道,“太子妃如何了?” 小婉自然不敢不说实话,恭恭敬敬的回话道,“太子妃有些生气,此时.此时在茶室里喝闷酒。” 萧景律闻言,眉头深皱。 他不说话,屋内的氛围却愈发凝重。小婉忍不住自省,觉得是自己把话说的太严重了。或许.或许她可以说的再委婉一些。 无奈,她暗中朝着如尘看去,又压低声道,“如尘侍卫,怎么办呀,殿下似乎很不高兴。” “没事。别担心。”如尘稍稍安抚小婉,又抬起头,看向萧景律,心中思忖片刻,才沉稳开口,“殿下,要不然,您去看看太子妃?” “罢了。她既然想喝酒,那就随她去吧。”说完口中的话,萧景律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手上的奏折上,不再言语。 小婉见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尘给小婉递了个眼色,小婉忙跟着如尘出去了。 在院子里,小婉道,“如尘侍卫,你说殿下是不是也生太子妃的气了,要不然,太子妃一个人在茶室饮酒,殿下怎么会不管呢?” 如尘道,“殿下和太子妃的事情,我不是我们能够管得了的。你现在回去吧,回去照顾好太子妃,若是我再去找你,你就跟着我来见殿下,如实禀报太子妃的情况就是了。” 小婉连连点头,“好!” 当即,小婉离开了书房,回到茶室外继续守着。 “砰!” 听到茶室内发出的声音,小婉被惊到了,她立刻来到茶室门口,抬手拍门。 “砰!砰!砰!” “太子妃,您没事吧?”听不到里面有回应的声音,小婉只好大声道,“太子妃,奴婢进来咯!” 依旧没有回应。 小婉壮着胆子推开茶室的门,除了扑面而来的酒气外,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茶香。她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着柳平夏,当在茶桌上看到她后,立刻跑了过去。 “太子妃!太子妃!”小婉的双手抓着柳平夏的肩膀,轻轻地晃动她的身体,“太子妃,你醒醒!你醒醒!” 迷迷糊糊间,柳平夏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小婉,她道,“小婉?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干什么?”她似乎还在生气,便指着门口的方向,大声道,“小婉,你出去!你给我出去!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你出去!出去!” 小婉不放心柳平夏继续闷在茶室里喝闷酒,便抱着她道,“主子,你别这样,你别因为跟太子殿下闹了点脾气就这么折磨自己,算奴婢求你了,您别喝了,行么?” 柳平夏呜呜哝哝的又说了些什么,后来酒劲儿上来了,她就晕倒在了小婉的怀里。小婉见此,又叫来两名宫女,将柳平夏给扶到了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 小婉伺候柳平夏睡下,随即转身离开,走到门外,将门轻轻带上。 没过多久,如尘又来了,奉命来询问柳平夏的状况,小婉如实告知。 “太子妃此时刚刚睡下,你去回话的时候,多说一些让殿下宽心的话。太子妃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斤斤计较的人,想来睡一觉醒来后,也就没什么了。” 如尘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好,你留在这儿伺候太子妃吧,我去将太子妃的情况如实告知殿下。” 小婉点了点头,“嗯。” 随后,萧景律从如尘的口中得知柳平夏的情况,心里也安稳了下来。他将面前的奏折看完之后,不许如尘跟着,单独去了一趟柳平夏的房里。 他在她的床边坐下,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抬手轻触她的脸颊,他动作之轻柔,仿佛对待最为珍贵的宝贝一般。 “夏儿.我知道,你向来是最理解我的。在有关龙朦这件事上我们发生争执,也是因为你太爱锦儿了。这些,我都明白。没关系,我相信,等你醒来,我们都务必冷静的时候,你我之间的想法,一定能够达成一致。” 第三百八十七章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柳平夏似乎被梦魇住,眉头深深皱起,她的脸上显露出害怕的神情,嘴里喊着,“锦儿.锦儿不要离开娘亲。” 萧景律一阵心疼,将她抱在怀里。 在萧景律抱住柳平夏的那一刻,她紧皱的眉头立刻松开,也不再说梦话了,嘴角带着点愉悦的笑。 萧景律陪着柳平夏到第二天早上。天微微亮的时候,萧景律离开柳平夏的房间。在门外站稳,同小婉叮嘱道,“我今日会忙碌些,恐没时间再过来。你好好的照顾太子妃。” 小婉垂眸恭敬道,“殿下的话,奴婢明白,请殿下放心。” 小婉向来是稳妥的,又跟在柳平夏的身边久了,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随后,他带着如尘前往御书房见皇上。 临近正午,柳平夏从美梦中醒来。掀开被子坐在床上,脑海中闪现昨晚的梦。她的梦里竟然有萧景律,竟然还是美好的。这使她的内心有些挣扎。明明,她应该生气才对,可是现在,她竟然一点也不生气了。甚至.甚至还有些想念萧景律。 “不行不行!”她立刻摇了摇头,将双手放在心脏的位置,默默地跟自己说道,“你不能一直想他,他不爱你,也不爱你们的儿子,他这样,根本就不配做你的丈夫和你孩子的父亲。如果今天你见到他,或者他来找你,你一定不要见他。就算见了,也一定要冷冰冰的,不要跟他多说话。你一定要让他知道,你对他很生气,特别生气!” 默默地说完这些,柳平夏想念萧景律的心情散去了。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拍了拍有些发沉的头,朝着门口看去,“小婉!小婉!”她知道,小婉一定守在门口。 果然,听到叫声的小婉连忙推门进来。她踩着细碎的步子,穿过屏风,掀开珠帘,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主子,您醒了?那奴婢让膳房备上的醒酒汤您还要不要喝?若是喝,奴婢现在就让人端过来。” 柳平夏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喝,再说了,我现在也已经完全清醒了,你直接伺候我梳洗吧。” “主子当真不用么?”小婉犹犹豫豫道,“奴婢记得没错的话,主子昨晚喝了挺多酒的。嗯依照奴婢的意思,主子还是喝一碗醒酒汤比较稳妥。” 小婉如此坚持,柳平夏也仔细的想了想,末了,道,“那好吧,你去把醒酒汤给端过来吧。我这一觉睡得久,喝些醒酒汤也能清醒清醒,缓解缓解身上的沉困。” “哎!”小婉欢喜道,“奴婢这就去给主子端来醒酒汤。” 小婉匆匆的去,匆匆的回来,她将手上的醒酒汤递给柳平夏后,柳平夏接过来拿在手上,一饮而尽。随后,小婉伺候她梳洗,梳洗过后,她来到院子里,看着已经染上冬衣的院子,没由来的,心底顿生出一股子悲凉来。 她是个从现代来的人,确切的说,在这个世界,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萧景律是她唯一一个可以去依赖的人。但是,她现在跟他之间有很大的矛盾。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继续发展下去会有什么样不好的后果.她很怕,自己会无法再相信萧景律。 如果真的不相信他了,那么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够牢固,这种情况之下她可能会选择离开他吧? “离开?”当柳平夏的脑海中冒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 “主子,外头怪冷的,您穿上披风吧。” 小婉将披风给柳平夏穿上,目光无意间划过她的脸,愕然发现她在哭。 “主子!”小婉当时就慌了,忙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奴婢哪儿做的不好?奴婢” “小婉,与你无关。” 柳平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丝的绝望。 小婉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柳平夏,立刻恐慌起来,她按耐住心底的不安,轻声细语的问道,“主子,怎么了?您跟奴婢说说吧。” 柳平夏伸手抓住披风的领子,拢了拢披风,将瘦小白皙的一张脸隐藏在披风领子的皮毛里。 她只是看向远处,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小婉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继续追问,也不敢不将注意力放在柳平夏的身上。 傍晚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洁白的雪在夜空中就像一颗一颗的小星星,星星坠落地面,又消失不见。 柳平夏盯着窗外的雪看了许久。 今天一整天,萧景律都没有来找她。柳平夏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曾说过,并不希望见到萧景律,甚至见了,也要对他冷冰冰的。其实呢?其实这是女人惯用的伎俩。 女人可以在吵完架后不见他,不找他,对他冷冰冰的。可是男人不行。男人得去找女人,这样,女人才能清楚的感受到,男人是爱着她的。 即便是柳平夏如此刚强的女子,也是一样。 任何女子,都需要被爱。 萧景律一整天没来找她,对于柳平夏来说,就代表着她在萧景律的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重要,才会不顾及。 连柳平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大约.陷入感情里的人,都是不那么容易快乐的吧。 “小婉。” “奴婢在!”小婉忙道。 柳平夏痴痴地看着窗外的雪花,轻声道,“你知道么?在我的印象里,这是第一次,阿律她没有听我的。从前他都会听我的,尊重我的意见,无条件的支持我。可是这一次.他没有。” 小婉是一心要劝和的,想了许久,才开口道,“主子.兴许,兴许殿下也有难言之隐呢?毕竟殿下的身份特殊,很多事,大概连殿下他自己都.都会觉得无可奈何吧?他身居高位,天下的百姓都看着呢!若是殿下真的依着主子真的杀了龙朦,那真的是给大赵国惹祸呢!眼下国内也不是很太平,若是江湖中人再秸秆而起,后果.后果不堪设想。” 柳平夏叹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小婉,连你也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是么?” “那倒不是!”小婉忙道,“主子自然有主子的立场,因而主子也是没有错的。只是主子也该为殿下考虑考虑,恐怕此时,殿下也很为难呢!” 小婉的话,令柳平夏冷静下来想了许久。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得走在你前头 小婉见此,又道,“主子,恐怕您不知道。昨晚您睡着的以后,殿下来了,陪着您一直到天亮才走。” 柳平夏吃了一惊,“当真么?” “自然是真的。这样的事,奴婢怎么会骗您呢。”顿了顿声,小婉又道,“主子,今早殿下走的时候,还跟奴婢交代,让奴婢好好的照顾您呢。殿下的心里可是只有您一个,太子妃,您就算在这件事上稍微让一让殿下,说句实在的,真没什么。” 柳平夏的手撑着下巴,愣愣的发了一会儿呆。 小婉见此,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她相信,柳平夏一定能够想得通。她悄悄地退出房间,来到门外将门带上。看着黑夜中的雪,小婉微微一笑,朝着膳房去了。 柳平夏还没有用晚膳呢。 可小婉走到一半儿,就遇上了如尘,不等如尘开口,小婉就拉着如尘低声道,“如尘侍卫,我知你是奉命前来,我且告诉你。依照我的观察,太子妃大约是没有那么生气了。你去殿下那儿回话的时候,也多说些让殿下宽心的话。还有,殿下若是不忙,就请殿下到这儿来一趟,主子虽然不说什么,可是我能看得出来,太子妃是想念殿下的。” 如尘的眸底有了几分考量,“你说的,我明白了。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太子妃还没吃饭呢,我得去膳房传晚膳去。如尘,殿下可吃了饭了?” 如尘摇了摇头,“殿下今日白天在御书房陪着皇上下棋看奏折,到天黑才回来。一回来,就又去了书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殿下的心里还牵挂着太子妃,一整天了,殿下都没吃饭呢。” “哎呀!这怎么能行?得赶紧让殿下吃东西才是,殿下忙了这一整日了,不吃饭,怎么受得了?” “我先回去,跟殿下说说太子妃的情况,若是有可能的话,我会带殿下到这儿来吃。” 小婉的面上挂着几分欣喜,“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二人当即分离。 小婉去了膳房,如尘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如尘在书房前站稳。他将手中的油纸伞收了放在门边,又推门走进书房内。 门开的那一刹那,门外的冷风吹进来了一些,如尘担心萧景律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冷风感到不适,便立刻将门关上,朝着书房内走去。 “殿下。” 萧景律面色微顿,抬眸看向如尘,“你说。” 如尘道,“太子妃的心情恢复一些了,不过.太子妃似乎没什么胃口,故而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晚饭。” 萧景律闻言,心里“咯噔”一声。 “她还没有吃饭?” 如尘点头道,“是的。” 萧景律的脸色微微沉了沉,“不吃饭怎么能行?”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如尘道,“走吧,你随我过去一趟。” “是!”如尘拱手道。 外面还下着雪,如尘将一把油纸伞打在萧景律的头顶,主仆二人朝着柳平夏的住处走去。 此时,小婉已经让下人将饭菜都摆在了桌上,柳平夏也已经在桌边坐下,可是她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一点胃口都没有。 “主子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菜?若是主子不喜欢,奴婢这就让人撤下来,再换上主子爱吃的。” 柳平夏道,“倒不是这些菜不好吃,只是我没胃口罢了。”面色微顿,她朝着小婉看去,“罢了,我不吃了,你将这些都撤下去吧。”说完,她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小婉见此,心里忍不住担心。 “主子,当真一点都不吃么?” “嗯。”柳平夏回应了小婉一声后,就在床边坐下,她面色低沉,眸底盛着些别样的情感。片刻之后,她又在床上躺下,倒也没盖被子——她是不打算睡的。 此时,门口的地方传来些嘈杂的声音。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小婉跪在萧景律的面前,同他行礼。 萧景律抬了抬手,让小婉起身,又问,“太子妃呢?” 小婉朝着内室的方向指了指,萧景律当即明白。 萧景律让小婉和如尘都退下,随后朝着屋内走去。此时的柳平夏清楚地听到了有人走进来的声音,但她通过脚步声判断出那个人不是小婉,便将脸转到了里面,面对着墙壁侧躺着。 萧景律掀开珠帘,在她的床边站稳,她背对着他,故而他不清楚她到底睡了没有。想了想,他在床边坐下。 “夏儿。”他的语气很轻,若是柳平夏睡了,那就当是他在自言自语,也不至于吵醒她。若是她没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也能够听得到。 “夏儿,不吃东西可不行。入了冬之后,你本来就瘦了许多,若是再不吃东西,怕是天再冷些,你就要病了。你该知道,人一旦不吃饭,身体没有营养,就容易病。你若是病了,锦儿怎么办?他现在跟着你,若是你病了,不是没办法照顾他了么?” 柳平夏当即转过身来,又坐起来,怀里抱着被子,“你关心锦儿?我以为你不关心呢!你放心,就算我真的病了,也不会疏忽对锦儿的照顾。锦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心疼,还有谁会心疼?” 她果然没睡。 萧景律微微凑上去,含笑望着她,“你肯面对我,跟我说话了?” 柳平夏眉头一蹙,抬手打了他一下,有些打情骂俏的意思。 她皱了皱眉,不悦道,“你就不该来见我!”她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她明明希望萧景律来见她,可是真见了他,她又不甘心,忍不住跟他闹。 “我不来见你,你岂不是要饿死了?” “你胡说!”柳平夏气愤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离开你就活不成了是吧?萧景律,你哪儿来的自信?” “夏儿。”他声音低沉道,“我很清楚,若是我没了你,铁定活不成了,你呢?你没了我,还是会活的好好的,是吧?” 柳平夏微怔,没有开口说话。 “也好。我原本想的,就是等咱们都老了,都走不动路了的时候,我先你一步离开这个世界。我想过了,我是不能够没有你的,若是你走在我前头,我怕是会痛不欲生。夏儿.” “好了!”柳平夏皱着眉捂住了萧景律的嘴,眉目间划过一抹难过,委屈道,“你就非得跟我说这些么?” 第三百八十九章 原谅我好么 萧景律脸上含着笑,轻轻叹了一口气,将眼前的柳平夏抱在怀里,“夏儿.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么?” 柳平夏原本还有些计较的心立刻软了。 “嗯,我原谅你了。我决定,关于“龙朦”,我们再好好的商量商量。” 萧景律闻声喜不自禁,先是将她抱紧了,又迫不及待的放开她,唇瓣贴着她的额头,献上自己的深情。 他们缠绵了一会儿,用了晚膳,萧景律便带着柳平夏前去太子宫的地牢见龙朦。 夜色黑沉沉的,小婉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如尘走在后面,萧景律揽着柳平夏的肩膀,走在中间。 从出了门,萧景律就这样揽着她,柳平夏不解。 “阿律,我不冷的,你不必这样揽着我。” “夜色深沉,我若是揽着你,你就不必看脚下了,只专心朝前走就是。” 对于萧景律的细心,柳平夏深觉难能可贵。 “阿律,幸好此时是深夜,若是白天里你如此对我,旁人看见了,怕是要传到皇上的耳中。到时候,满宫里头的人给你安上一个“宠溺太子妃”的名号,看你怎么办!” “我不怕任何人给我安任何的名号,况且.我宠爱自己的妻子,本就是应当,也好让旁人瞧瞧看看,最好是学一学。达官贵人家里头,三妻四妾的太多了,有时候想想,难道一个男子真的需要那么多女子么?在我看来,是不必的。此生,遇上一真心人,厮守一生,已经足够。” 萧景律的话让柳平夏感动,没想到,萧景律虽然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确实现代“一夫一妻”的思想。 不错,她还真是找了个好老公。 很快,他们来到了地牢门口。地牢的光线昏暗,这次换如尘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小婉是不常来这儿的。 走进地牢内,柳平夏看到了甬道两边的柱子上放着的油灯,油灯的光芒反射在如尘手上的灯笼上,将他们眼前的路照出了不一样的颜色。红彤彤的灯笼外头裹着昏黄,昏黄融进红色里,成为带了一点沉淀的红。 在甬道的尽头,萧景律突然攥紧了她的手,又突然松开。柳平夏诧异道,“怎么了?” “马上就到了。” 萧景律的话音刚落,如尘就站住了脚。之间如尘将手中的灯笼微微抬高,在红色的灯笼的光芒的照耀之下,可以看清楚,眼前的牢房内关着一个人,那人此时低着头,不知是否在睡,可柳平夏想了,如此的环境,恐怕身为龙宝山庄的少庄主的沈朦根本睡不着吧。 萧景律松了柳平夏的手,在灯笼旁站定,他看着牢房内的龙朦,沉声开口道,“龙朦,抬起头来!” 龙朦原本是站着的,听到萧景律的声音之后,反而坐了下来。他盘腿坐在稻草上,依旧低着头,不发一言。 “龙朦!你敢违抗我的命令?要知道,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我若是想要了你的命,你根本不可能有半点活路!” 龙朦懒洋洋的抬起头,柳平夏发现,他的脸脏兮兮的,头发也乱乱的,看起来很是狼狈。但他的那双眼睛依旧是炯炯有神的,不会让你产生对眼前这个人不信任的想法。 “太子殿下,我既然是你的阶下囚,那么你想怎么对待我,是你的事。当然了,我想,站在你的立场,你一定会顾及朝廷的利益而不杀我吧?”他说完,兀自笑了起来,“想想也是,你可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杀人的人么?” 萧景律道,“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我害怕龙宝山庄?你错了!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要为天下苍生考虑。我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你,搭上一些无辜的性命。但是,在你的父亲没有亲自来向本太子道歉之前,你龙宝山庄的少庄主也只能乖乖的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能去。” “你让我爹道歉?”龙朦似乎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最可笑的话,他放声大笑,“你可知龙宝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萧景律,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也太高估了朝廷。你可知,龙宝山庄与当今京城里的朝廷没有差别!你的父亲是皇上,而你是太子,我的父亲是武林盟主,而我是少庄主。我这个少庄主的身份,与你太子的身份,又差了多少呢?” “龙朦,你真的觉得自己有资格说这些话么?”柳平夏上前一步,在萧景律的身侧站稳,看着牢房内的龙朦,她道,“据我所知,龙宝山庄恐怕不如当初了吧?” 龙朦闻言,眸光微凝,“柳平夏,你想说什么?” “你以为我与太子对你们龙宝山庄不了解么?你现在急着从我这儿盗取宝藏,不就是为了巩固龙宝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么?现在的江湖,能人异士之多,是无法想象的。而且,新一届的舞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选拔了,若是你爹或者是你没有在这一届的武林大会上取得第一名的成绩,那么武林盟主的位子就会落到别人的手中。到时候,江湖群雄都听别人的了,还有你龙宝山庄什么事呢?” “你!”龙朦抬手指着柳平夏,冷峻的面容上有愤愤之意,“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你以为我跟太子都是傻子么?面对敌人,我们当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 龙朦瞪着一双略显骇人的双眼,久久说不出话来。 “要我说,你还是乖乖的认错,只要你向我们保证,不再觊觎你不该觊觎的东西,再让你爹过来找我们道歉,我跟太子就放过你。” 龙朦将抬起的头垂下来,沉声不语,许久。 此时,柳平夏和萧景律相视一眼。 萧景律又道,“龙朦,这件事,你好好的考虑考虑,我确实没想过要置你于死地。但是,你必须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我才能放了你。” 龙朦依旧没说话。 在萧景律看来,他不回答,说明他在考虑。只要他肯考虑,他们之间的事,就能够和平解决。 柳平夏在萧景律的耳边低声道,“阿律,咱们先走吧。容他好好的考虑考虑。” 萧景律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离开前,他又朝着龙朦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眸光,攥着柳平夏的手,朝着牢房外走去。 第三百九十章 大丈夫不拘小节 出了牢房,外头已经是深夜,夜风冷的渗人。萧景律揽着柳平夏的肩膀,当发觉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时,他将身上的外衣脱了给她披在身上。 柳平夏忽而站定,抬眸看着他,言语之间不乏关切之意,“阿律,你将衣服给了我,那你呢?” “我是男子,哪儿那么容易怕冷。你乖乖的将衣服穿好了,咱们现在就回去,等进了屋,就不冷了。” 柳平夏含笑点了点头,“嗯。” 眼下的天气,已经是初冬的天气了。进入冬日后,一连又下了好几场雨,一场雨过后,天气都会变得更冷些。只是天气再冷,也还为看到雪花从天而降,大约要再冷一些,才会下雪吧。 回了屋,柳平夏与萧景律在茶桌边坐下,小婉又体贴的拿了个暖炉递给柳平夏,柳平夏用暖炉暖手,通体暖和起来。 “阿律,你说,龙朦能想通么?” 萧景律端着茶杯的手微顿,“我想.他能。”他若有所思一番,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向柳平夏道,“龙朦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是惜命的,我想他不会为了这件事和一时的不服气把命搭上。” “这倒也是。他觊觎我的财宝,目的是为了将龙宝山庄发扬光大,若是这样的宏愿没有做到就死了,当真是可惜。”柳平夏将面前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随手放下,“不过,咱们对龙翔天了解的不多,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来向我们道歉,以此换回龙朦。” 萧景律面上挂着温润的笑容,看着柳平夏道,“你见过不爱子女的父母么?”他面上的笑意加深,悠然开口,“人之常情,谁也逃不过。” 虽说父母爱子女是人之常情,可是,龙朦对龙翔天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在龙朦的内心深处,龙翔天这个人,一直都是非常冷酷的。从小到大,龙翔天几乎对他不闻不问,直到他成年的那一天,龙翔天才将他带在自己的身边,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龙朦,让龙朦对他言听计从。在龙朦的心里,龙翔天不像是他的父亲,反而像是一个跟他有仇的仇人。 此时此刻,身处地牢之中的龙朦的内心很不平静。 他自然是不想死的,如果想活命,眼前唯一的路是向萧景律和柳平夏保证再也不觊觎柳平夏的财宝,并且,让龙翔天过来向萧景律和柳平夏道歉。 即便龙朦再不甘心,为了自己这条命,他愿意向柳平夏和萧景律保证。但是,让龙翔天来到皇宫,向萧景律和柳平夏道歉这件事,根本没可能。 “砰砰砰!” 三更了。 黑沉沉的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隐藏在乌云之后,起风了,风声呼啸,像是对着天地在诉说些什么,伴着风声,还有雨滴从天而落,由“滴答滴答”逐渐变成“啪嗒!啪嗒!”,很快,雨珠练成线,盖过了呼啸的风声。 宫里各处,除了守夜的人,其余的都睡下了。此时是深夜,纵使天地间如此这般的闹腾,也没有将在睡梦中的人吵醒。 突然,红色的宫墙外翻进来三个人。为首的身形微胖,身手却是最好的。他身后另外跟着两人,像是他的弟子。三人在宫墙内落下站稳,齐齐的看向四周,很快,他们找到了前往太子宫的方向,又是一个跃身,三人的身影在半空中闪了闪,很快消失不见。 等到他们再次现身,已经身处于地牢的门口。 地牢门口的守卫昏昏欲睡,他们干脆将守卫彻底迷晕,顺利进入地牢内。又在甬道的尽头找到了呗关押的龙朦。 龙朦确实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可是他以为那些人是萧景律的人。他没打算理会,因为他还没有考虑好。 可就在这时,牢房的门突然被撞开,巨大的声音吸引了龙朦,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当看清楚眼前的威武的男人时,他瞪大了双眼。 “爹!” “啪!”龙翔天冷着一张脸,抬手给了龙朦一巴掌,他面有怒气,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龙朦心有不甘,又有些埋怨龙翔天对他太过严格,可他们父子之间从来没有过正常的交流,但凡是龙翔天对龙朦大骂的时候,后者都是忍着,一个字也不吐露。 “还不滚出来跟我走,难道要我请你出来么?” 龙朦忍着一肚子气,步伐沉重的从牢房内走出,跟在龙翔天的身后,顺利的离开了地牢。 来到地牢外,龙翔天回头凝视他,“跟紧我,如果你再被人逮到,我的老脸算是被你给丢尽了!龙朦,你真不像我的儿子!” 龙朦攥紧了双手,指甲狠狠地镶嵌进血肉里,生疼生疼,空气中有血腥味弥漫出来,只是一瞬,很快就被雨打进地面的潮湿的泥土味给覆盖。 “走!”龙翔天一声令下,四人动身离开。 可就在他们马上要出了太子宫的时候,如尘突然带着禁卫军出现,将四人团团包围。 龙翔天心里有几分惊诧,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他不明白,明明他来救龙朦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萧景律是如何知晓并且做好了埋伏的? “龙盟主。”如尘看着眼前的龙翔天,道,“我家太子说了,盟主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朝廷与江湖向来平安无争,如此算来,龙盟主算是朝廷的客人。”不等龙翔天开口,如尘伸出胳膊指着太子宫大厅的地方,“龙盟主,太子殿下久候多时,请吧!” 龙翔天沉稳的面容上划过一抹凌厉,他暗中将如尘好一番打量。根据多年的江湖经验,他可以确定,如尘武功不俗。可若是只有如尘一个,他们今日定能安全逃离,可在如尘的身后,还有那么多的禁卫军。若是真的打起来,他倒不是打不赢,而是打斗声会惊动皇宫里更多的人,到时候,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 此时,龙翔天道,“请带路!” 当即,他们前往太子宫的客厅,一路上的雨就没有停过,可他们一个个的好像并不将雨放在眼里。男子就是有这样的气度。大丈夫不拘小节。 第三百九十一章 父子之争 一路上,龙翔天趁机观察地形,他发现,太子宫的地形表面上看起来简单,实则机关重重,稍不注意,就会被困其中。他突然想起在进入太子宫的时候那样顺利,看来,这是萧景律设下的全套,他该多加提防才是。 龙翔天心中气愤,回头去看龙朦,冷声道,“若非是为了搭救你,我怎么会被困到此地,你这个不成才的东西,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不说,还连累了我和庄里的弟兄!你说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什么时候我交给你的事情,你才能按照我的要求和标准做到最完美,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够了!”龙朦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他攥紧的手已经开始顺着指缝滴血,他真的不想继续忍下去了,为什么一个从小没有给过他爱护的人有资格这样骂他?为什么? “你说什么?”龙翔天突然站住,洪亮的声音盖住了雨声。 他的举动,让如尘和禁卫军都顿住了身子。 龙翔天死死的盯着龙朦,一字一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够了!”龙朦朝着天空大声嘶吼,“够了!真的够了!我真的受够了!”他伸出手指着眼前的龙翔天,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父亲是你?别人的父亲都会给自己的儿子无限的宽容和爱,你呢?你给我过爱么?从来没有!你从来没有给我过爱护,你给我的,只有辱骂!痛斥!教训!甚至.殴打!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的人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他将自己逼得浑身颤抖,眸底噙着泪,指着龙翔天的手指也跟着颤抖,“我恨你!我恨你!你不是我的父亲,你不是!” “啪!” 龙翔天二话不说,抬手给了龙朦一巴掌。 “逆子!” “噗!” 龙朦怒极攻心,再加上龙翔天这一巴掌打得很重,龙朦当时就吐血了。殷红的鲜血很快跟雨水融为一体,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惨白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龙翔天,“你终于,终于打断了我们父子之间的情意。龙翔天,从此时此刻起,我与你,不再是父子。” 龙翔天眉头深皱,大骂,“你怕是疯了!”话音落,抬脚朝着龙朦的肚子上踹去。 谁知龙朦这次并没有乖乖的让他踹,而是一把抱住他的脚,又后退几步,他抱着龙翔天脚的双手朝着龙翔天的方向猛的一推,迫的龙翔天后退数步,看看站稳。 龙朦敢反抗他,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呆住了。此时,禁卫军首领在如尘的身侧站稳,在他的耳边道,“如尘侍卫,现在怎么办?” 如尘沉着着一双犹如猎豹一般的眸,压低声音道,“你去将此时的情况如实禀报给太子殿下。” “是。” 雨势渐小,打斗声越发明显,柳平夏午夜梦回,令她想起许多现代的事情,却因此而睡不着了。接着,她隐约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打斗声,根据她的判断,离她并不远。她当即披了件外衣下床,来到门外,惊动了守夜的小婉。 “哎?主子,你怎么起来了?您有什么需要,奴婢去做就成。外头还下着雨呢,冷的很!” 站在门口,打斗的声音更加清晰。柳平夏想不通,这么晚了,宫里怎么会传来这样的打斗声呢,而且离她这么近。莫非就在太子宫内?想到这,她忽然担心起来,也不愿让小婉去查看了,当即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小婉见此,不敢耽搁,连忙打着一把油纸伞跟上去。 柳平夏的步子快极了,小婉不得已只好追着跑,好在是跟上了。 她将油纸伞打在柳平夏的头顶,说道,“主子,咱们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呀?眼下实在是太晚了,又一直在下雨,虽说下的小一些了,可天气还是冷的厉害,要不然要不然主子回去穿件厚衣服先?外头这么冷,主子感染了风寒可不好了。” “无事。”柳平夏自认为自己硬朗的很。 等到她离打斗处近了,才看清楚,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竟然是龙朦和龙翔天。她虽然未曾见过龙翔天本人,可萧景律为了她的人身安危,曾让她看过龙翔天的画像,她这才知道,眼前不远处与龙朦纠缠在一起的人是龙翔天。 天下之大,奇怪的事情是不少,可是龙翔天与龙朦不是父子么?他们怎么会打起来的? “夏儿,你怎么来了?” 萧景律第一时间发现了柳平夏,见她穿的单薄,当即将身上的毛绒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是不是他们打斗的声音太过吵闹,将你给吵醒了?若是如此,我立刻阻止他们,不让他们继续打了。” “等等。”柳平夏一把攥住萧景律伸出去的手,问道,“龙翔天跟龙朦是父子对吧?可他们怎么会打起来的?” 萧景律道,“我猜到近期龙翔天或许会来救龙朦,所以派人埋伏在地牢和太子宫入口周围。果然,今晚,龙翔天出现,准备带走龙朦。如尘按兵不动,直到他们打算离开太子宫,最是没有防备的状态下,将其包围。谁知,如尘带着他们去见我的路上,龙翔天和龙朦突然打了起来。” “原因呢?” 萧景律摇了摇头,“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我并不知情。” 柳平夏道,“这也太搞笑了,当着你的面他们就在内斗,如此看来,龙宝山庄真的不过如此,内部问题很严重啊!” “嗯,确实。” 龙翔天和龙朦还在打,龙朦的武功基本上都是龙翔天教的,所以,他们的出招路数基本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龙翔天对于招数的熟悉度更加成熟一些,龙朦跟龙翔天相比,显得稍稍稚嫩。 很快,龙朦落了下风。 他们父子打架,众人吃惊、懵圈、不明所以、不可置信.总之在场的每个人,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 他们成了看戏的人。 此时,如尘在萧景律的身边站稳,开口道,“主子,需要制止他们么?”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也为难 萧景律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夏儿,你觉得呢?” “你问我?”柳平夏指着自己,“我也为难啊!你看,咱们要是希望龙翔天和龙朦其中一个人死的话,那直接选择帮其中一个人就是了。可是咱们不是这么想的啊!你代表的是朝廷,龙翔天和龙朦代表的是江湖武林,朝廷想跟江湖武林和平共处,那么我们就不能插手他们的事情。万一一个弄不好,反而惹来了一身麻烦。要不说,咱们就看着他们打吧,总会打出个胜负之分的。” 萧景律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事发突然,这样的事情又少见,既如此,我听你的。” 柳平夏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萧景律的肩膀,却意外的发现他穿的很是单薄。当即,她看向小婉,吩咐道,“去给太子拿件厚点的外套,快去!” 小婉领命,转身匆匆的朝着房间走去。 龙翔天和龙朦依旧打个不停,他们刚开始打的时候,雨下的正大,现在雨已经渐渐停了,天也快亮。他们两个人的体力都得到了透支。虽说龙朦的武功跟龙翔天比差一些,却凭借自己年轻的体力痴缠龙翔天到现在。 天一亮,皇宫里就要恢复正常,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这样打,迟早会惊动皇上乃至后宫嫔妃。萧景律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惊动皇上,所以及时的制止了他们。 “你们两位,不要再打了!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争执,都不能再打了。天已经亮了,你们继续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你们是父子,有什么话是不能够坐下来好好谈的,虽说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如果两位肯的话,我和我的妻子还是很愿意帮助两位解决问题的。” 萧景律的一番话让龙翔天和龙朦停止了打斗。但是,在他们停下来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齐齐朝着地上摔去。 “咚!” 柳平夏道,“来人!去请御医。” 很快,御医赶到,分别为龙翔天和龙朦诊了脉,确定两人是因为疲劳过度而晕倒。 “太子,太子妃,这两位是因为疲劳过度导致的晕倒,只要睡上几日,方可恢复。” 萧景律和柳平夏见不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也放心下来,派人送走御医后,安排人留在龙翔天和龙朦的身边照顾,直到他们苏醒。 此时,龙翔天为搭救龙朦而带来的两名龙宝山庄的弟子的处境极为尴尬。明明他们是跟着庄主来救少庄主的,结果庄主跟少庄主打起来了,现在两个人都打晕了过去,他们怎么办? “那个.” 龙翔天此次为搭救龙朦带来的两名龙宝山庄的弟子,一名叫做龙如风,一名叫做龙如海。此时,两人在萧景律和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先是相视一眼,随后互相推搡了几下,最后,稍稍年长的龙如海看着柳平夏和萧景律道,“太子,太子妃,我们庄主与少庄主打起来这件事,太过突然,我们两个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按理说,我们昨晚要做的事情,是是对太子和太子妃不利的,没成想,二位竟然大人有大量,不仅没有怪罪我们,还在我们庄主与少庄主昏倒之后,派御医为他们诊治。我们.我们很感谢太子和太子妃,为此还请二位原谅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 “无妨。”萧景律道,“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们庄主为什么会跟龙朦打起来?” 龙如海道,“嗯,是这样。我们少庄主很小的时候,庄主因为忙于江湖中的事情,不怎么管我们少庄主,也因此,少庄主很小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没爹的孩子。也可能是因为庄主小时候给少庄主的爱护太少了,才导致少主十八岁,庄主觉得应该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好好的教育他的时候,少庄主并不乐意。但少庄主是个善于隐忍的人,他虽然对庄主不满,可从来都没说过。可人的心里面装着这么大的一件事,忍久了,总归是不开心的。” “是啊!”龙如风道,“昨天半夜,我们跟着如尘侍卫前去见太子殿下您的时候,半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庄主和少庄主就吵起来了。在庄主的眼中,少庄主一直都是温顺的绵羊,此时突然变了,庄主自然无法接受,当即骂起了少庄主,少庄主忍无可忍,便跟庄主打了起来,还说要跟庄主断绝父子关系。庄主和少庄主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我们的武功跟庄主和少庄主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我们虽然有心要劝,但是没那个胆子,拖着拖着就拖到了今天早上,若非太子有先见之明,即使制止了庄主和少庄主,恐怕此时真的要闹出大乱子了。” 萧景律道,“按照你的意思,龙翔天与龙朦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是。” 萧景律朝着柳平夏看去,柳平夏在他的耳边道,“没想到龙宝山庄内部的问题这么严重,怪不得渐渐落没。龙翔天没有当好一个父亲,直接导致龙朦虽然恨他,却又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昨天晚上,龙翔天一定没少教训龙朦,龙朦这才忍无可忍,打了龙翔天。” “嗯。”萧景律道,“龙朦之间追着你不放,为的是找到宝藏,壮大龙宝山庄,说明,龙朦心里是装着龙宝山庄,也将将龙宝山庄发扬光大当成了自己一生的宏愿。大约是有这个愿望在,才导致他一直隐忍。可是龙翔天毕竟是他的父亲,哪的儿子愿意一直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畏畏缩缩的?由此可见,龙翔天身为武林盟主,并非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 “天底下哪儿有十全十美的人?”柳平夏道,“不过,阿律,怎么真的要帮他们么?咱们帮了他们,他们反过来反咬咱们一口可怎么办啊?” “你的担心也正是我的担心,但是,夏儿,你想过没有,最终,朝廷是要管理好江湖武林的。如果我们帮了龙翔天和龙朦,让他们成为了朝廷的人,那么,对于朝廷来说,管理武林就容易得多。” 柳平夏眉头轻皱,沉默了许久,随后,她看向萧景律,道,“阿律,这件事,你来决定吧!” 第三百九十三章 你想造反 柳平夏对于自己有清楚的认知,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萧景律,不再动杀龙朦的念头,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只要萧景律认为是对的,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他。 萧景律伸出手抓住柳平夏的手,微微攥了攥。 萧景律看着眼前的两名龙宝山庄的弟子,道,“你们暂且在太子宫住下,太子宫应有尽有,我也会吩咐人好好的招待你们。至于其他的事,等到你们龙宝山庄的庄主与少庄主醒了以后,再行定夺。” 龙如海和龙如风冲着萧景律抱拳道,“谢太子殿下。”随后退下。 三日后,龙翔天与龙朦一前一后醒来。当他们得知此时还身处太子宫时,着急想要离开,但是萧景律并没有让他们称心如意。 “龙庄主,龙宝山庄的少庄主多次得罪本太子的太子妃,这件事,本太子忍无可忍,难道庄主不想给本太子一个解释么?”萧景律端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透露着王者之气,他面容矜贵,眸底隐匿着几分冷意,深邃的眸让人参不透他此时的想法。也因此,任何人,不敢在他的面前轻举妄动。 龙翔天有心将龙朦带回去好好教训,可依照萧景律的意思,似乎没那么容易让他们离开。 龙翔天朝着萧景律走去,在他面前三步之遥的地方站住,看着他,开口道,“眼下,我龙宝山庄有些家事需要解决,可否请太子宽限几日,待我回去解决了家事,再来跟太子殿下道歉。”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龙朦突然开口,言语霸道,“那晚,我已经说过了,你我之间,不再有父子的情分。我堂堂七尺男儿,说话算数。” 龙翔天满脸愤愤之意,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龙朦,“你还没有发够疯是不是?你还觉得自己做对的是不是?龙朦,你有什么可得意的?若是江湖中人给你安上一个“弑父”的名号,你可知道,自此之后,你根本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我不在乎!”龙朦道,“我不在乎江湖人怎么看我,我只知道,我想让自己活得开心一点。过去的二十多年,我真的太痛苦了,每一天,我所承受的压力,都会逼得我想要去死,那种感觉你是不会明白的!现在,我已经忍无可忍,所以.我不会再跟着你了,也不要再做你的儿子了。我龙朦,要跟你龙翔天,断绝父子关系。” “龙朦!”龙翔天道,“你娘若是在天有灵,得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怕是不会容你。” “我娘?你还有脸提我娘?我娘就是被你给害死的!” “.” 柳平夏受到了龙翔天和龙朦醒来的消息,便带着小婉前来,没成想,她才刚在门口站稳,就听到了从屋内传出的吵闹声。她不禁暗想,龙翔天和龙朦两父子不合到这种程度,也是罕见。思及此,她大步朝着屋内走去,抬脚跨进了门里,站定之后,冷声开口,“够了!你们两个,吵什么吵?” 龙翔天与龙朦闻声回头,当看到柳平夏的时候,龙翔天一脸不悦,而龙朦心中则存在着一抹异样的情感。 这种情感,从属于他的东西出现在柳平夏的身上时。他很清楚,是因为从柳平夏身上掉出了自己视为珍宝的令牌,才导致自己对柳平夏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这种感情令他不能自拔,虽然他很清楚柳平夏是萧景律的人,也很清楚柳平夏不可能喜欢他。 龙翔天朝着柳平夏走去,站定之后,冷声开口,“我想,太子妃没资格过问我龙宝山庄的家事吧?” “哼!”柳平夏冷哼一声,“我当然无权过问,可是,你们别忘了,这儿是皇宫,你们这样大呼小叫的,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你们那个小小的龙宝山庄就别想再要了!” 柳平夏的话令龙翔天有几分紧张,可他不愿意在萧景律和柳平夏的面前处于下风,便道,“皇上乃是天下之主,想必是最讲道理的那一个,我之所以与龙朦吵闹,是有原因的,想必皇上能够体谅。” “龙庄主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萧景律道,“皇宫里有皇宫里的规矩,皇宫里的规矩更加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龙庄主若是想在皇宫里平平安安的,还请莫要张扬。” “就是!皇宫里有皇宫里的规矩,莫非你还以为这儿是龙宝山庄么?” 龙朦突然插话,令龙翔天不悦,就在龙翔天准备开口骂龙朦的时候,柳平夏在他们中间站定,她朝着龙翔天看了一眼,又朝着龙朦看了一眼,定声道,“你们父子之间的问题很严重,若不解决,后果不堪设想。我想二位都非常看重龙宝山庄吧?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龙宝山庄的落没,或许跟二位不合有关。” “不可能!”龙翔天道,“你口中所说的“不合”,是从前从未出现过的事情。从前,龙朦对我都是言听计从,绝不反抗的。我坚信,他这次胆敢反抗我,是受到了旁人的鼓动。我想,只要我将龙朦带回龙宝山庄,我们之间的问题,自然会得到解决。” “真的?”柳平夏看着眼前的龙翔天道,“你确定?” 龙翔天一字一句道,“我对自己从来没有任何怀疑。” “你没有那个机会了。”龙朦道,“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龙翔天凝视着龙朦,“你这是想造反?” 龙朦摇了摇头,“或许,我们真的该好好的谈谈。” 龙翔天眉头深皱。 此时,柳平夏来到萧景律的身边坐下,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道,“咱们要不要先出去,给他们一个独立的空间好好的谈一谈。” 萧景律道,“我也这样想过,可是龙翔天对待龙朦的方式过于霸道,我担心担心他们没说几句,又会打起来。” 柳平夏听了,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又道,“既如此,我们还是留在这儿吧,有我们在,他们也不敢太过造次。” “嗯。”萧景律点头道。 “好!”龙翔天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开口,“龙朦,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把心中所有的不快吐露干净,我倒是要看看,平日里,我是有多么的对不起你!”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两全其美 “既然你想听,我一定好好的跟你说。”龙朦说完,他们父子二人分别在椅子上坐下。盯着眼前的龙翔天,龙朦道,“首先,你欠我一个解释,究竟,我娘是因为救你被你的仇家所杀,还是因为你娶了她却不爱护她,郁郁而终自杀?” 柳平夏暗自吃惊,她没想到,在这一点上,龙朦的身世竟然跟她有几分相似。 萧景律无意间看了柳平夏一眼,见她面上神情怪异,便伸出手攥住她的手,低声问道,“夏儿,你怎么了?” “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什么样的往事?”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道,“你记不记得,我也是从小没有了娘亲,又不得父亲的宠爱。龙朦的身世倒是与我有几分相似。” 萧景律道,“既然是往事,就让它成为过去吧。从前的你已经留在了过去的日子里,现在的你身边有我,任何时候,我都会护你周全,给足你安全感。” “阿律,谢谢你。” “这是我的本分,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基本的事情。” 柳平夏一阵安心。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我从小到大,只要是问起跟我娘有关的事情,你就不说话。你不是要要跟我好好谈谈么?难道这就是你的态度?”龙朦质问的声音令屋内暗潮涌动,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平静。 龙翔天依旧没有开口。 龙朦死死的瞪着他,在龙朦看来,龙翔天不开口,恐怕是因为那个答案,会让他心碎。 几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面临着两难的境地。龙宝山庄时而有人传出闲话,说,娘亲的死,跟龙翔天有关。原本,他也不肯相信,但是.他懂得一个道理,无风不起浪。如果自己的父亲跟自己娘亲的死真的没有关系的话,为什么山庄里会有那样的言论传出来? 他想知道真相。 “你说啊!”龙朦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冲着龙翔天大吼。 “你够了!”龙翔天瞪着龙朦,怒道,“就算你娘是因为我而死,又怎样?他是我的女人,我有掌管她生死的权力!” “果然.”龙朦顷刻间泪流满面,他指着龙翔天,万分悲痛,“果然.果然娘的死跟你有关。为什么?为什么?”他痛苦的嘶吼,“为什么你害死了娘,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为什么?为什么?” 他悲愤交加,怒而拔出屋内侍卫腰间的佩剑,朝着龙翔天刺去,在离龙翔天的胸口一寸的地方,他猛然停下,死死的瞪着龙翔天道,“你为何不躲?” 龙翔天道,“一个英雄此生,并非没有做过任何错事,故而,我不必躲。” “你也承认你错了?呵!”龙朦噙着泪,“原来,你也有认错的一天。可你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娘已经死了,我也已经很透了你,你此刻认错,我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我此时此刻唯一的心愿,就是要杀了。我要为娘报仇,为了二十多年以来我所受的苦难报复,你应该接受惩罚,你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龙翔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他看着眼前的龙朦,一字一句道,“你是我养大的,我对你非常了解,你根本没有杀了我的胆量。你迟早是要接管龙宝山庄的,这也是我的愿望,你以为我不爱你?其实并非如此。我知道龙宝山庄这个担子太过沉重,如果你不够强大,不够坚毅,不能够忍受,你根本无法承担这一切。我自认为从小到大对你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你若是懂了,那就没有辜负我的苦心,可你若是不懂,那就没有资格承担下龙宝山庄。” “曾经,守护龙宝山庄是我的愿望,可是现在,我已经决定舍弃这一切。若不是为了龙宝山庄,我何苦留在你身边忍受你?”龙朦将手中的剑仍在地上,他低着头,神情颓然,“你说得对,我根本不敢杀你。”他说完口中的话,朝着柳平夏走去,在她面前站定,他一字一句道,“对不起。之前,我为了龙宝山庄伤害过你,为此我向你道歉,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原谅。另外,我向你保证,再也不做伤害你的事情。” 柳平夏面色沉着的点了点头,“好。” 龙朦又走到萧景律的面前,道,“该保证的我已经都保证了,现在,我可以离开了么?” “你确定你的事情得到了解决?” “是。”龙朦道。 “那好。”萧景律道,“你可以走了。” “谢谢。”龙朦说完,转身离开, “站住!”龙翔天将龙朦拦下来,“你不能走。” “为何?” 龙翔天看着眼前的龙朦,一字一句道,“我不相信你真的能够将龙宝山庄的一切都放下。而且,我为了培养你,花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如果你走了,我岂不是亏了么?” “那你想怎么样?” 龙翔天道,“我们打一架,你打赢了我,我就放你走。” “呵!”龙朦道,“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的武功都是你教的,你觉得我能打赢你么?” “如果你打不赢我,就别想离开。” 空气凝结成冰。无论是龙翔天还是龙朦,都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不肯让步。 此时,萧景律道,“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又可以让龙少庄主得到自由,也可以复兴龙宝山庄,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萧景律话音刚落,龙翔天和龙朦就转过了身,齐齐的看向他。 龙朦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办法?” 萧景律放下手上的茶杯,从椅子上起身,他朝着两人走去,站定后,开口道,“龙少庄主,我想,如果你能代替你父亲继任武林盟主,我想,龙宝山庄的管理资格自然到了你的手中。而只要你掌握了龙宝山庄的一切,就实现了绝对的自由,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龙朦听到这个回答后,并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他道,“你确定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不觉得自己当上了武林盟主和龙宝山庄的庄主后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第三百九十五章 父与子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难道你龙宝山庄的少庄主龙朦真的要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萧景律凝视着他,又道,“你真的不在乎龙宝山庄了?如果龙宝山庄因为你的离开加速了他的衰落,你会忍心看着龙宝山庄成为众矢之的?”他伸手拍了拍龙朦的肩膀,定声道,“你不会的。” 龙朦陷入了挣扎之中。一边是自己认为的自由,一边是绝对的权利,他应该选择哪个?如果选择自由,那么龙宝山庄在江湖上的生死存亡,就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龙宝山庄有一天彻底从武林中消失,也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而另一边是绝对的权利,是否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就代表着“自由”,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此时,龙朦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报复”这两个字。这两个刺激到了他,令他的余光朝着龙翔天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底划过转瞬而逝的恨意。此刻,他的心已经稍微的朝权力的方向偏了。他想,只要他掌握了绝对的权利,就可以凌驾于龙翔天之上,他要将二十多年以来所遭受的一切全部还给龙翔天,他要进行彻底的报复。 龙朦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武林盟主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当上的,赛场上,要跟从各地来的能人异士进行比拼,我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们帮你。”柳平夏道,“但是我们有条件。那就是,在助你夺得武林盟主的位子之后,龙宝山庄要归顺于朝廷,听命于朝廷。” “不可能!”龙翔天立刻开口制止,“龙宝山庄不会做朝廷的傀儡,从前不会,今后也不会!”他看向龙朦道,“以你的武功来争夺武林盟主的位子,有七成把握,故而,你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但凡是龙翔天不喜欢的,不乐意的,在龙朦这儿都行得通。 “呵!”龙朦道,“你觉得我还会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听你的么?不会了,再也不会!”他看向萧景律和柳平夏,一字一句道,“我答应跟你们做交易。” “不行!我不同意!”龙翔天道,“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他的双手攥成拳头,满脸的气愤,“我告诉你们,别妄想当着我的面做这种不公平的交易。龙宝山庄目前还归我管理,我还是武林盟主。说话权在我这儿,萧景律,柳平夏,你们跟龙朦商量根本没用!只要我不同意,一切就都行不通!” 龙朦在龙翔天的面前站定,看着他道,“你当真不同意么?” “对!” 龙朦随手拔出腰间的匕首,他将匕首最锋利的地方抵着龙翔天的脖颈,看着他,又道,“现在呢?” “龙朦,你要弑父?” “只要你乖乖的,一切都听我的,我就不会杀你。” “你以为,你杀的了我?” 龙朦的双眼犹如冰窖,“原本我没有想要成为武林盟主的愿望,可是我现在有了。为了达到目的,我可以动用一切手段。况且,你这个杀了我娘的罪人难道不该死在我的手上么?” 龙翔天竟然在龙朦的眸底看到了杀意。 “龙庄主,你迟早是要将龙宝山庄庄主的位子交到龙朦的手上的,早交晚交不是一样的么?” 萧景律的话就在耳边,或许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龙翔天不甘心。他是龙翔天,武林盟主,龙宝山庄的庄主,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坎坷,这些坎坷让他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没有丝毫畏惧。只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最想杀了他的人,竟然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儿子。 “龙朦,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得给我考虑的时间。” 龙朦一副不相信龙翔天的模样,“过了今天,我真的还有机会?” “既然你信心满满的想成为龙宝山庄的庄主,又何必如此不自信?现在你身后站着朝廷的太子和太子妃,既如此,你怕什么呢?” 龙朦眸光微凝,随后将手上的匕首收回,看着龙翔天,他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屋内紧张的氛围消散了一些,随后,龙翔天在征得萧景律的同意之后,带着龙如海和龙如风离开太子宫。他原本想着带龙朦一起回去,但是龙朦没有主动开口说要回去,他也不好开口。因为,现在他跟龙朦之间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龙翔天带着手下离开之后,龙朦看着萧景律和柳平夏,道,“谢谢你们帮助我。” “不是帮助。”萧景律道。 “嗯?” 萧景律又道,“只是利益交换,而已。” 龙朦微怔,随后笑了,“好一个利益交换。”顿了顿声,他又道,“我暂时不会回龙宝山庄,但是,我也不会继续留在这儿,我毕竟不是深宫里的人,留在这儿不合适。还请太子殿下准许我离开。” “当然,不过。武林盟主的选拔马上就要开始,你要早做准备。”萧景律提醒龙朦道。 龙朦的眸底有几分复杂,沉默了一会儿,他道,“太子殿下,你打算怎么帮我夺得武林盟主的位子?” 萧景律道,“等你打算前去参加武林盟主选拔大赛之前来找我,我自会告知你。” “好!”他说完,不着痕迹的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有些话,他想跟柳平夏说,但是顾及萧景律,便忍住了。随后,他冲着柳平夏和萧景律抱拳,“告辞!” “慢走。” 一个闪身,龙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龙朦离开之后,柳平夏在萧景律的身边站稳,看着龙朦离去的地方,道,“武林盟主选拔之期他真的会再来么?” “一定会的。”萧景律对自己很有信心。 龙翔天马不停蹄的赶回龙宝山庄,召集龙宝山庄所有的长老前去龙宝山庄的密室。他只有三天的时间,他必须要在这三天之内找出解决的办法。要么派死侍杀了龙朦这个逆子,要么将龙宝山庄庄主之位拱手相让。这龙宝山庄的天下是他打下来的,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将庄主之位给让出去。 在太子宫,他可以以退为进,可现在他身处龙宝山庄,他有责任和义务守护自己的一切。 第三百九十六章 武林盟主选拔大会 密室内,龙翔天见到各位长老,便将当下龙宝山庄的危机告知各位长老,长老听了之后,各抒己见。 三长老说道,“这龙宝山庄迟早会落到少庄主的肩膀上,若是少庄主能够在朝廷的帮助下夺得武林盟主的位子,对龙宝山庄来说,只会是一件好事而不是一件坏事。” “不见得!”四长老道,“你没听庄主话里的意思么?少庄主明显跟庄主不合,若是少庄主拿到了龙宝山庄庄主的位子,对庄主不敬怎么办?这龙宝山庄汇集了庄主毕生心血,若是败坏在少庄主的手上,岂不是要让江湖人耻笑么?我的意见是,不将庄主之位交到少庄主的手上。” “.” 众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唯独大长老没有开口。此时,龙翔天看向大长老,问道,“你的想法呢?” 在众人讨论的时候,大长老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在考虑两种选择的利弊,究竟哪一个对龙宝山庄最有利。再三思索之后,他抬起头,看向龙翔天,定声道,“在我看来,若是少庄主真的有能力拿下武林盟主的位子,帮助将龙宝山庄庄主的位子给了他,也并非不可以。” 他话音刚落,屋内顿时响起激烈的讨论声。 龙翔天因大长老的话沉吟许久,末了,他看向众人,冷声开口,“我打算听从大长老的,若是你们还有人有什么异议,就单独来找我谈。”他说完,又道,“散了吧!” 在众位长老起身离开的时候,他看向大长老的方向,道,“大长老,留步。” 大长老当即站住脚,随后转身,朝着龙翔天的方向看去。待所有人都走出去后,他朝着龙翔天走去,在他面前站稳。 “庄主,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龙翔天邀请大长老坐下。 “我留下你,是有些话想跟你说。山庄里的大小事情,向来是你考虑的最为妥当,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谈知心话的人。” 大长老闻声点了点头,“庄主有什么想说的,随意地说就是。今日,我愿意当那个“洗耳恭听”的人。” 龙翔天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心里实在是有些难言之隐,偏偏这些话我不能告诉旁人。龙朦此次与我闹翻,实际情况要比我方才同你们说的还要严重。唉我因此事亦是身心俱疲。”顿了顿声,他将面前的茶水端起,放置嘴边,一饮而尽。将茶杯方向,他道,“不瞒你说,在皇宫,当着萧景律和柳平夏的面,龙朦跟我打起来了,他这么样做,算是将龙宝山庄的脸面给丢尽了,不仅如此,他还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为此,我虽难过,却不便表露。” 大长老只静静地听着,不怎么插话。 “我是父亲,他是儿子,我们之间本不该如此。可是,我究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会被他如此憎恨。唉”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恐怕,天底下,我就是那个最失败的父亲。” 大长老道,“大约,庄主与少庄主之间存在着许多误会,如果你们能够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谈一谈,将误会解开,兴许少庄主对您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误会了。” “龙朦最怨恨我的一点,是认为他娘亲的死,与我有关。这件事虽然不完全是我的责任,可他娘确实因我而死。在他很小的时候,我为了保护他脆弱的心灵,就没有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得知的,因此事,他恨极了我。” “依照我的想法,既然是父子,就有撇不清的血缘关系,就算关系到庄主夫人,我也还是希望庄主能够认真详细的跟少庄主解释清楚庄主夫人的死因。少庄主这样憎恨您,毕竟不是一件好事,时间长了,对龙宝山庄的发展并不利。” “我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弊。好!”龙翔天道,“我会再找机会跟龙朦谈的。” 很快到了武林盟主选拔的时候,前一天,龙朦去见萧景律,随后,萧景律、龙朦和柳平夏三人,前往武林盟主选拔的地点——墨川镇。 墨川,与渊川接壤,平时的墨川就聚集着许多的江湖人士,现在到了武林盟主选拔的时候,江湖人士蜂拥而至墨川,直接导致这个大赵国最大的城镇成了人满为患的地方。 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许多无酒楼可住的江湖人士蹲守在街边,条件好的,带着被褥,随便在地上一铺,就是个简易的床。 龙朦早就见识了这儿的情形,故而在武林盟主选拔大赛开始之前,就订好了酒楼内的厢房。 柳平夏怎么也没想到,来到这个地方,竟然会跟江湖人士打交道。当然,她最初的愿望是闯荡江湖,可自从嫁给萧景律之后,这个愿望也就渐渐淡去了。果然,事情的发展有时候是不可控的,在你生命里所存在的东西,或许不会在你想要它出现的时候出现,但是,或早或晚,它总会出现。 龙朦叮嘱萧景律和柳平夏道,“墨川镇江湖人士众多,你们二位要隐瞒身份。毕竟,向往自由的江湖人士对于规矩森严的朝廷,还是存在着很大的抵触心理的。” 柳平夏道,“那我们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这儿?” “随便都可以。”龙朦道,“你们也可以随便编造一个帮派,只要你们自称是江湖人士,在这儿都不会被区别对待。” “阿律。”柳平夏看向萧景律道,“你觉得呢?” 萧景律想了想,道,“若是有人真的问起,我们就自称“密宗派”。若是问的那个人说没有听说过,我们就说这个帮派是刚刚成立的。不过,我想,来这儿的人都忙着为武林盟主的选拔做准备,大约不会有空对我们这两个生面孔产生太多的好奇。” 柳平夏想了想,觉得萧景律的话很有道理。 他们来的早,离武林盟主选拔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有三天,因此,他们现在酒楼里住下。萧景律念着柳平夏不常出门,这次又来了这样热闹的地方,便有心带着她四处走走看看。他们同龙朦打了声招呼之后,便一同下楼了。 此时他们的装束与江湖儿女的装束一模一样,混在其中,与江湖人士没有什么分别。 第三百九十七章 惹不起 萧景律带着柳平夏四处逛逛,买了些吃的玩儿的,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被几个江湖人士拦下来。 “你们两个,往年怎么没见过你们?说!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什么帮派的?” 柳平夏对于比她还要高傲的人向来是会“认真对待”的,她道,“你们几个又是谁?什么帮派的?你们敢盘问我们,我们也得好好地盘问盘问你们才是!说!” “嘿!小丫头片子,你跟谁说话呢?你竟然不认识老子,莫非你瞎?” 柳平夏攥紧了拳头就准备打在眼前这个矮个子,长相奇特的男子的脸上,谁知萧景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拦下了她。 “夏儿,不要惹事。” “我没有,是他们先惹我们的!” “你退后,我来解决。”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的站到了萧景律的身后。 萧景律看着眼前长相奇特的男子,开口道,“你的嘴如此不中用还能使你活了这么久,可见你是多么的命大。可惜,今日,你碰上的是我们。”他口中的话说完,朝着如尘看了一眼。 如尘会意,上前,在那男子面前站稳,拔出腰间的佩剑,先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随后用手上的佩剑割下了男子的舌头和唇瓣。 “啊!”男子的脸,顷刻间血淋淋一片。 柳平夏暗自吃惊,她没想到萧景律竟然这么狠! 丢下受伤的男子,萧景律带着柳平夏离开,一路上,她整个人都呆了。 “.阿律,你不是说,不让我惹事么?”很久以后,她才恢复过来,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问道。 萧景律道,“很多事,无需你动手,我会帮你解决。” 柳平夏恍然,原来萧景律的话一语双关。 “那你就不怕刚才的那些人再找上我们么?” 萧景律看着她道,“我不怕,你怕么?” 柳平夏当即道,“我怎么可能会怕?我长这么大,什么都没怕过!” 萧景律浅浅一笑,“我就知,我的人,命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没想到的是,等到他们回到酒楼,那几个人竟然真的追过来了,可是当他们看到萧景律、柳平夏跟龙朦是一伙儿的时候,当即二话不说,转身就怕。 龙朦是龙翔天的儿子,龙宝山庄的少庄主,这件事,江湖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在,龙翔天还是武林盟主,故而.他的儿子,惹不起。 龙朦看着那几人因他出现而仓皇而逃,不禁大笑,他转身看向萧景律和柳平夏道,“他们几个是因为我才逃跑的,故而.你们两人是不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萧景律道,“就算没有你,我们两人也是制服的了的,而你的出现只是一个巧合,你又没想过要帮我们,故而,这并不算是我们欠你的人情。” 龙朦道,“殿下,你为何如此小气?就算你真的欠了我一个人情又如何呢?难道,你害怕我对你提出过分的要求?” “我从未害怕过任何事,只是有些事情,该我承受我自会承受,若是不该,我也没必要将一些多余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殿下既然这样说,那我便要问了,此次武林盟主的选拔,你又为何要帮我?” “自然是为了朝廷。”萧景律在茶桌边坐下,道,“朝廷对于治理江湖纷争很是烦恼,若是我扶持你当上武林盟主,整个武林归你管,而你归朝廷管。” “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成了朝廷的傀儡?哪儿还有自由可言?” “哼!”萧景律道,“龙朦,如果你选择绝对的自由,意味着你失去了一切。你以为刚才逃走的那些人真的是因为你才逃走的么?说真的,他们只是畏惧你爹而已。因为你爹是武林盟主的身份,所以他们忌惮你。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清楚,如果你真的想要随心所欲的做事,就得拥有权利和地位,只有当你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时候,才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龙朦沉默着,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会答应跟你合作,是因为我想报复我爹。” 萧景律道,“我很开心你跟我说实话,当然,你的目的是什么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千万别觉得将来你会成为朝廷的傀儡,你绝对不是傀儡。” 萧景律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让龙朦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盯着萧景律了许久,随后勾唇一笑,“这就是你真正充满魅力的地方,是么?萧景律。” “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是交易,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你从我这儿得到了大的利益,我自然也需要从你那儿得到大的利益,这是公平的,不是么?” “好啊!”龙朦忍不住鼓掌道,“好一个公平!” 此时,小婉从门外走进来,对萧景律和柳平夏行过礼之后,开口道,“主子们,到了用膳的时候了。” “好。”柳平夏看着萧景律和龙朦,道,“你们之间的话题也聊得差不多了吧?别聊了,先吃点东西吧。” “嗯。” “好。” 萧景律和龙朦分别说道。 当即,三人围着餐桌坐下。龙朦看着对面坐着的萧景律和柳平夏,开口问道,“殿下,太子妃,我很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在一起的?又是如何相爱的?” 对于龙朦突如其来的问题,令萧景律和柳平夏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柳平夏抬眸看着龙朦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因为对于幸福的家庭,我是向往的,我希望从你们这儿吸取一些经验,用到日后碰到了心仪的女子的时候。”他说话的时候,盯着柳平夏,眼睛都不眨一下。 柳平夏觉得他的眼神有些过分,皱了皱眉头,将头低下了。 萧景律道,“感情的事情是不可复制的。性格不同的人,在面对事情的处理方式是完全不一样的。你根本不必来跟我们取经,若是你真的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女子,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她的喜欢就是了。” “是么?”龙朦的目光再次在柳平夏的面上划过,随即他低下头,看着眼前的饭菜,突然食之无味。其实,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想从萧景律的口中了解到柳平夏的喜好,可看来并不容易。他不清楚,自己喜欢柳平夏这件事情是不是这辈子都得藏在心底.如果真的要他藏在心里一辈子的话,那真的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还有,他一直不太肯定的是,他真的藏得住么? 第三百九十八章 打探 “太子妃真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女子。”龙朦没忍住,脱口而出。 他话音刚落,萧景律就抬起头看向他,眸底有些不善的情绪,“龙朦,你什么意思?” 龙朦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而已。”他说完,当即从凳子上起身,又道,“我吃饱了,二位慢用。”随即离开。 萧景律的目光从龙朦的身上收回,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眸底划过一抹深意,随后专心吃饭。 龙朦离开之后,小婉在柳平夏的耳边道,“主子,这个龙宝山庄的少庄主,奴婢看着怎么这样轻浮呢?殿下与他共事,靠得住么?” 柳平夏闻声,朝着萧景律看去,想了想,开口道,“阿律。” 萧景律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她,满脸的关切,“夏儿,怎么了?” 柳平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出近日来的担心,“咱们真的能够将希望寄托在龙朦的身上么?我总觉得龙朦有些不踏实,他这个人,心事很重。” “他与龙翔天不合,童年的阴影令他不怎么容易相信人。我们在怀疑他的同时,他也在怀疑我们。不过,时间会证明一切。”他看着柳平夏,好整以暇道,“这件事,你不必操心太多,有我在,好么?” 柳平夏点了点头,“好。” 萧景律笑着加了块红烧肉放进她的碗里,“快吃饭吧,明天我再带你去转一转。” 柳平夏立刻笑了起来——果然,逛街是女人的天性。 在武林盟主选拔大会开始的前三天,柳平夏基本上都在逛街,虽说不停的逛街,她却没买多少东西。倒不是她不想买,就是因为想买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才决定在武林盟主选拔大会结束以后好好的挑选。 也正是在武林盟主选拔大会开始的前一天,龙翔天到了,而他,正是这届武林盟主选拔大会的主持者。 龙翔天到达墨川之后,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龙朦。所以,当龙翔天找到龙朦之后,自然毫不意外的,跟萧景律和柳平夏再次相见。 萧景律道,“龙庄主可考虑好了?” 龙翔天自然清楚萧景律话里的意思,他看着萧景律道,“可否容我先跟龙朦好好谈谈。” “请。”萧景律对龙翔天做了邀请的手势。 随即,萧景律和柳平夏一同回到房间,而龙翔天则留到了龙朦那儿。 此时,如尘道,“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前去听一听他们父子二人在讨论些什么?” 柳平夏也道,“阿律,不得不防。” 萧景律思考一番,随即点了点头,看向如尘道,“你去吧,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如尘点头颔首,“是!” 如尘走后,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若是龙翔天想要跟龙朦讲和,那么他们连起手了,对我们可不利。” 萧景律拉着她在茶桌边坐下,“放心,在我看来,他们是不会讲和的。” “当真么?” “嗯。就算龙翔天有心跟龙朦讲和,依照龙朦对龙翔天根深蒂固的恨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柳平夏眉目之间有几分思虑,思虑之中夹杂着隐隐的担心,“可他们毕竟是父子。” “正因为是父子,龙朦才会对龙翔天那样怨恨。在宫里发生的一切我想你肯定记得,如果龙朦不是真的恨龙翔天,是不可能对龙翔天这个武林盟主出言不逊且动手打他的。” 柳平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说的话,倒也是。算了,还是不胡思乱想了,反正如尘已经去打探了,我们就在这儿等消息就是了。”她说完,看向小婉,“去把我包裹里自带的花茶拿出来为我和殿下泡茶喝,墨川镇的茶,我实在是有些喝不惯。” 萧景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说道,“除了墨川镇的茶之外,你还有什么是用不习惯的,要早早地告诉我。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吩咐如尘,让他写信给宫里,将你想要的东西给寄过来。” 萧景律对她如此体贴,柳平夏的心里暖洋洋的,考虑到当下的处境,她道,“阿律,我本就不是娇滴滴的人,故而也不会对当下的一切有太多的要求。现在我们毕竟是出了门了,跟在宫里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这些小小的道理,我都明白。我知道我们此次出来最重要的是什么,故而除了这些,其它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能将就过去。至于那花茶,是我最近最爱喝的东西,故而必须得带着。阿律,我所说的这些,你能理解么?” “自然。”萧景律道,“我不仅能理解,还欣慰的很,夏儿你是极其懂事又丝毫不娇气的人。天下的女子若有你一半的好,已经是男子的福气了。” 萧景律这样夸她,让柳平夏刹那间红了脸。她是鲜少红脸的,今日倒成了一个特例。 “夏儿,你.你这是脸红了么?” 柳平夏忙伸出手捂住脸,口中的话从指缝间溢出来,“阿律,你快别问了。我有时候真的.真的是讨厌自己,明明我以前都不是这样娇滴滴的,现在却像是变了一个人。阿律.怎么办?我变成了我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了。” 萧景律抓着她的手放下,看向她,含笑道,“你变得更加完美了,这有什么不好?夏儿,你时而英气,时而柔弱,女子身上所能够存在的特点,你都拥有了,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完美?” 萧景律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完美!” 柳平夏忍不住笑了,“我看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柳平夏和萧景律之间的谈话。小婉忙上前开门,将门打开,见门外站着的是如尘,忙让开门口的位置,请他进来。 如尘进入门内,小婉朝着门外张望了一番,这才把门给关上。 随后,如尘在萧景律和柳平夏的面前站定,看着二人,他道,“龙翔天找龙朦求和,不惜解释清楚了龙朦的母亲因龙翔天而死的前后缘由。即便龙翔天跟龙朦说了许多好话,可龙朦依旧没有要跟龙翔天和好的意思。” 萧景律了然的点了点头。 第三百九十九章 林采鸾死定了 “这个龙朦的意志还听坚定的!”柳平夏赞叹道。 “不过。”如尘道,“龙翔天像是不肯轻易罢休的样子。” “嗯,他是龙翔天,整个江湖中,能够忤逆他的很少。他想要跟龙朦求和,为的是龙宝山庄的利益。可站在我们的角度,我们不能让他们两父子和好如初。”顿了顿声,萧景律看向如尘道,“龙翔天是否说了要将龙宝山庄庄主之位交给龙朦这件事?” “龙翔天说了,只要龙朦有本事拿到武林盟主选拔大赛的头筹,就将龙宝山庄庄主之位拱手相让。” “好!”萧景律道,“只要龙翔天对龙朦有这个承诺。夏儿,我们就可以全力以赴的帮助龙朦。” 柳平夏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嗯。” 偏偏是这个时候,远在京都的方语菡出事了。平儿的信中提到,因林采鸾冲撞了方语菡致使她从高处跌落,腹中的孩子虽有幸保住,方语菡却处于昏迷之中,整整七日,没有醒来。 柳平夏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无心参与武林盟主选拔大会了。她将方语菡的情况告知萧景律,得到萧景律充分的理解和支持之后,她带上小婉,动身回京都。 她与小婉各骑一匹千里宝马,仅仅用了三日的时间到达京都。回到京城,她来不及进宫将身上的衣服换下,立刻前往慕容府。 慕容府门外,她见到了慕容琅曜,慕容琅曜的面上有难掩的倦容,但是见到柳平夏的那一刻,他还是展露了笑颜。 “太子妃,抱歉.平儿不懂事,偷偷地写信给你,让你得知了语菡的事情,还希望” “别说了!”柳平夏制止住慕容琅曜,道,“语菡在哪儿?带我去见她。” 慕容琅曜即刻带着柳平夏前去见方语菡。当柳平夏看到方语菡的那一刻,她的心没由来的疼了一下。在方语菡的床边坐下,她轻轻地握住方语菡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柳平夏忍住内心的伤心,看向慕容琅曜,“请百老子先生来看过么?” “还没有,自从语菡出事,一直前来诊治的都是慕容府内的郎中。”慕容琅曜回话道。 柳平夏道,“你派人去请百老子先生到这儿来吧,语菡的的伤,恐怕只有百老子先生能看的好。” 慕容琅曜点头道,“好。”他立刻派人去请百老子过来。 柳平夏握着方语菡的手又哭了一会儿,整个人渐渐冷静下来,她将方语菡的手放回被子内,起身朝着外室走去。 慕容琅曜见此,朝着方语菡看了一眼之后,跟上柳平夏,一同出去了。他隐约觉得,柳平夏有话要问他。 果然,柳平夏在椅子上端坐之后,抬眸看向他,开口道,“说说吧,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琅曜没有隐瞒柳平夏的权力,便如实道,“那日,语菡和平儿一同上街去。那天刚好是个小节日,街上人很多,我本来就不放心她去,担心人多,会冲撞了她,为此曾经开口制止过她。可是她觉得在家里憋着闷得慌,想出去转转,我见她这样坚持,便答应了。”慕容琅曜的话中满是自责,“她出去的时候好好的,也高高兴兴的,天黑的时候我见她还没有回来,心中害怕,担心,便派人去找,找的途中,碰到平儿.”他说话的语气低沉了许多,也越发自责,“平儿扶着她,那个时候,她已经出事了。” “啪!” 柳平夏一掌拍在桌子上,她抬眸凝视着慕容琅曜,眸底满是狠厉,“怎么出的事?” “呜呜.呜呜呜.”一旁站着的平儿哭了出来,她朝着柳平夏的方向看了一眼,慢吞吞的走过去,“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能照顾好小姐,是我.是我没能照顾好小姐。”平儿一边哭,一边道,“一大早我跟小姐高高兴兴的上街去散心,谁知回来的时候碰到了林采鸾。她向来是与小姐不合的,故而她又故意为难小姐,又拉着手无缚鸡之力还有了身孕的小姐站到了一家酒楼的石阶上,那石阶有十层之高,奴婢还没看清楚呢,小姐就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来!” 话说到这儿,平儿哭的更凶了,她一边哭,一边大喊,“太子妃,奴婢想找林采鸾理论,谁知她将奴婢骂了一顿,奴婢回骂过去,却挨了一巴掌。呜呜呜呜呜呜.奴婢无能,还请太子妃责罚!还请太子妃责罚!” 柳平夏面上的神情冷冽,“如此说来,就是林采鸾害的语菡了?”她口中话说完,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定之后,她看向慕容琅曜道,“待会儿百老子先生来了,你好好招待,让他抓紧时间给语菡医治。我现在就去林府找林采鸾,我让让她亲自给语菡道歉,让她这辈子都不敢再欺负语菡。”她口中的话说完,径直朝着门外走去,经过慕容琅曜身边,顺手拔下腰间的佩剑。 慕容琅曜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晚了,院子里已经没有了柳平夏的身影。 柳平夏提着剑,出了慕容府,来到大街上,找准了林父的方向,大步流星的朝着林府走去。 小婉向来聪明,可是今日这事,她并不觉得自己的主子莽撞,反而觉得柳平夏英勇极了。这便是她的主子,她认定的太子妃。 柳平夏走的极快,小婉不得已,只好用跑的,也得亏她是用跑的,不然一定跟不上柳平夏。 柳平夏很快杀到了林府门口。早有守门的下人进府通报,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太子妃提着剑冲进来了!大小姐!大小姐!太子妃提着剑冲进来了!” 此时的林采鸾正在院子里练习刚到手的新兵器——赤红蟒鞭。她练得正起劲儿,突然被人打扰,不悦的将手中的鞭子朝着那名匆匆而来的守门的下人甩去。 惊的这名下人当时就坐地上了。 “哈哈!哈哈!”林采鸾看着那下人狼狈的模样,不禁放声大笑,末了,她朝着那名下人走去,在他面前站定,她道,“青天白日的,吵什么吵?没看到本小姐正在练剑么?你打扰了本小姐的好兴致,你说,本小姐该如何惩罚你啊?” 第四百章 白色药丸 “大小姐大.大小姐.门外门外” 柳平夏从远处而来,大声道,“让我来告诉你,林采鸾。今日,我要好好的教训你!” 守门的下人大喊,“大小姐,太子妃真的杀进来了!”吼完之后,忙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 此时,柳平夏在林采鸾的面前站定,她凝视着林采鸾,冷声道,“你敢欺负语菡,真的是不要命了!”说完,抬脚朝着林采鸾踹去。 林采鸾的反应还是很快的,闪身躲开,见柳平夏满身杀气,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便也不敢轻敌,当即甩出自己的赤红蟒鞭,怒道,“柳平夏,就算你贵为太子妃,也不能随随便便闯我家门,看我怎么教训你!”她说完,甩着手中的鞭子一跃而起。 柳平夏见此,眸光微眯,提着剑朝着林采鸾薄弱的位置刺去。林采鸾察觉到柳平夏发现了自己的弱点,当即收势防守,谁知柳平夏快她一步,刺中了她的腰侧。 “啊!”林采鸾只觉腰侧一阵钻心的疼,接着,悬在半空的身子因为失重而衰落在地。 “砰!” 激起灰尘万千。 柳平夏提着剑来到林采鸾的面前,她用剑指着她,脸上的气愤只增不减,“林采鸾,我简直想让你死!” “不要!”林采鸾大声道,“不要!不要杀我!柳平夏,你不能杀我,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你要是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我会怕你爹?”柳平夏收了手中的长剑蹲下来,看着眼前的林采鸾,道,“你因为嫉妒几次三番的伤害语菡,你早该死了!这次,就算我不杀了你,也要让你再也无法伤害语菡。”她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又从瓷瓶内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她将药丸放在林采鸾的面前,道,“你给我看好了!这是软骨毒,只要你吃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练武,并且,你会常年身体虚弱,虚弱到走路都需要人扶着。” 林采鸾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粒药丸满是抗拒,“我不要吃这种东西,我不要!” “够了!”柳平夏死死的盯着她,“当你在欺负语菡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明知道语菡与我交好,还敢趁着我不在的时候那样欺负她,你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你!” 林采鸾看着一点一点逼近自己的药丸,大哭道,“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变成废人!不要!不要!” “容不得你!”柳平夏一把掐住林采鸾的下颚,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见林采鸾想要吐出来,便一把抓住她的嘴,逼着她将那一粒药丸给吞下去。 “唔唔.”林采鸾拼命的挣扎,但是她的力气在柳平夏的力气面前显得小很多。柳平夏是必须要让她吃下这颗药丸的,因而,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林采鸾的武功毕竟不如柳平夏,故而.在力气的悬殊上决定了林采鸾不可能赢得过柳平夏。 柳平夏盯着林采鸾的喉咙,当她看到林采鸾在她的逼迫之下做了那个吞咽的动作之后,勾了勾嘴角,将林采鸾给放开。 “啊!”林采鸾疯了似的大叫,“柳平夏!柳平夏!你这个神经病,你这个疯女人,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 柳平夏冷哼一声,“我害你?我怎么可能会害你。林采鸾,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不欺负语菡致使她昏迷不醒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对你,这就是做错事的代价,希望你已经记住这个教训了。”她准备离开,又停了下来,回头去看林采鸾,又道,“如果你不服气,不甘心,想要让你爹帮你讨回公道的话,就让你爹来找我好了。不过,你最好保证你爹在七日之内还能留着现在这个位子。”她说完,转身离开。 “柳平夏你站住!柳平夏你站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咳咳咳咳”药效上来了,林采鸾捂着胸口开始疯狂的咳嗽,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咳出来了,“柳平夏柳平夏.你不要伤害我爹.柳平夏你这个疯女人.”她口中的话刚说完,整个人就彻底晕了过去。 “大小姐!大小姐!”此时,躲在暗处大气都不敢出的下人们全都跑了出来,扶着林采鸾进了屋。 柳平夏离开林父后,并没有立刻回慕容府,而是直接进宫去了。她要去见皇上,她要将林采鸾的罪行一五一十的告知皇上,她要让皇上为慕容家做主,为方语菡做主,她要让皇上罢免了林采鸾父亲的官职。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柳平夏带着小婉徒步入宫,若是放在平时,她哪有这样的精力,可是今日与平日里自是不同的。 来到宫门口,小婉已经气喘吁吁,她捂着肚子弯腰大喘气。 柳平夏见此,道,“如果你太累的话就在这儿等我吧。” “不行!”小婉立刻朝前面走了几步,在柳平夏的身边站稳,“不行!绝对不行!奴婢得跟着主子,无论主子去做什么,奴婢都得跟着主子。主子,奴婢一点儿都不累,请主子让小婉跟着吧。” “好。”柳平夏快速的做出决定,带着小婉入宫。考虑的小婉的体力不是太好,她就放慢了脚步。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她来到御书房外。大公公见她来了,忙殷切的上前,同她行礼,“见过太子妃。”将柳平夏上下一打量,他又道,“太子妃这是从哪儿来呀?怎么风尘仆仆的?” 柳平夏道,“我从宫外来,有急事要见皇上,皇上此时有空么?” “哎哟!”大公公道,“太子妃来的真是巧了,皇上刚与几位朝中大臣谈论国事结束,您呀,在这儿稍后片刻,奴才我这就帮您去通报去。” “谢谢公公。”柳平夏道。 大公公进去通报,很快就出来了,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含着笑邀请道,“太子妃,请吧!” 柳平夏朝着大公公点了点头,便留小婉在御书房门外守着,她则跟着大公公进去面见皇上去了。 第四百零一章 林采鸾之祸 柳平夏一边跟着大公公往里走,一边想着待会儿见到皇上要怎么说。皇上一直以来都不是特别喜欢她,故而她要将林采鸾伤害了方语菡这件事的利弊跟皇上说清楚,只有说清楚了利弊,皇上才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边——皇上向来如此。 金碧辉煌的御书房有些晃眼睛,柳平夏抬脚跨进门槛时,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她的目光跟着大公公的脚后跟,大公公停下,她才停下。很快,大公公站住了脚,她在离大公公两步之遥的地方站住脚。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意外的将屋内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吸进了身体里,使得她一瞬间清醒了许多。 此时,大公公开口道,“老奴参见皇上,老奴已经遵照皇上的吩咐,将太子妃请过来了。”他说完,转身看向柳平夏,用只有他跟柳平夏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太子妃,请吧。” 柳平夏朝着大公公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在皇上看奏折的桌子前站住脚,当即,她恭恭敬敬的跪下,口中喊道,“参见父皇。” 皇上翻阅着手中的奏折,说道,“起来吧。” 柳平夏从地上站起来。 “说吧,何事?” 柳平夏道,“父皇,儿臣要同您说的事情还挺重要的,希望父皇可以认真听。” 皇上翻阅奏折的手微顿,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柳平夏,“你在教育朕?” “并不是。”柳平夏道,“是因为儿臣要说的事情关系到殿阁大学士慕容大人,方大人和林大人。” 皇上眸光微聚,“你说的可是真的?” “儿臣怎敢欺瞒父皇。” 皇上将手中的奏折合上,神情严肃的看向柳平夏道,“你且说说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关系到朝中三位大臣。”皇上以为,是这三位大臣做了不好的事情,当下他正准备宣布新政,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臣们做错了事,他是准备杀鸡儆猴的。 无论是谁,只要是胆敢在现在触犯到他,他就一定会严惩不贷。 随后,柳平夏将林采鸾是如何伤害方语菡,方语菡受到伤害,方家与慕容家不会罢休等等,一一告知皇上。她将其中的利弊说的很清楚,若是林采鸾和其父亲没有得到应得惩罚,那么方家和慕容家不会罢休。柳平夏也同皇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即罢免林采鸾父亲的官职。 此事由林采鸾对方语菡的嫉妒而起,自然错的一方是林采鸾,皇上将柳平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也知道该惩罚谁。可是,罢免林采鸾父亲官职这件事,皇上一直在考虑。 “父皇,莫非你不肯罢免林采鸾父亲的官职?” 皇上道,“这件事,主要错的人是林采鸾,与其父有何关系?其父在朝中做事一直非常稳妥,很得朕心,罢免他的官职,朕并不舍得。” “那若是慕容家和方家不肯放过林大人,到时候皇上岂不是更加为难?依照儿臣的意思,您还是得当机立断,给慕容家和方家一个交代。方语菡是慕容家的儿媳妇,还有了身孕,现在虽说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可方语菡还处于昏迷不醒中。这件事可不是小事,若是等到慕容大人和方大人找上您,到时候,您不是更为难么?这件事,您若是处理不公,伤的可是慕容大人与方大人的心。” 皇上沉吟片刻,“这件事,容朕想一想。” “父皇,您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了,还请您早早地下决定。” “皇上!”忽而,门外匆匆走来一名太监,正是大公公的徒弟小墨子。小墨子在皇上的面前跪下,面有急色,恭恭敬敬道,“皇上,御书房门外,慕容大人、方大人和林大人求见。” 皇上并不想在与三位大臣纠缠。他已经从柳平夏这儿了解到了实际情况,既如此,当下做好结论,未尝不可。 他看向柳平夏,道,“朕现在就拟一道圣旨给你,你拿着圣旨出去,直接给三位大人念圣旨既可。” “是!”柳平夏立刻应下。 皇上坐于书桌前,大笔一挥,很快将圣旨写好。大公公上前接过圣旨,又交到柳平夏的手上。柳平夏拿到圣旨后,道,“父皇,儿臣告退。”她说完,行礼离开。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柳平夏偷偷地看了一眼圣旨,见上面所写的正是她所愿的,心中高兴,当即加快了脚步,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御书房外,三位大人左等右等,没等来皇上,却等到了柳平夏,心中纳罕的同时,却发现了柳平夏手上的圣旨,当即跪到在地,齐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平夏将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氏之女林采鸾善妒,肆意妄为,伤有孕之女方语菡,致使慕容家与方家为此伤心。林采鸾铸成大错,太子妃已替朕惩罚了林采鸾,另,林采鸾之父教女无方,朕决心罢免其官职,永世不得为官。” 林采鸾之父听完圣旨,当场晕了过去。 慕容大人与方大人却喜出望外,高兴于皇上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林采鸾的父亲被罢官,林家一时间乱套了。再加上林采鸾此时如同残废一般,林家更是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林采鸾得知这一切都是柳平夏在背后操纵之后,恨不得咬死柳平夏,奈何.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动手杀人的可能。 “鸾儿!鸾儿!”林母将被宫里人送回来的林父安顿好之后,就来到林采鸾的床边哭诉,“鸾儿啊!鸾儿啊!你得罪谁不好?为何偏偏要得罪太子妃呢?太子妃那个人怎么是你能够惹得起的呢?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你爹被免官了,咱们林家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压!” “娘”林母的一番哭诉使林采鸾顷刻间泪流满面,她万分自责,“娘,对不起,是我不孝,连累了你和爹,我我对不起你们。眼下,我就算是想要杀了柳平夏,也无能为力,如此.如此我倒不如死了痛快些!” “傻丫头,你不能说这些胡话啊!”林母一把将林采鸾给抱住,“咱们林家已经遭此大难,若是你再出事,你还让不让我跟你爹活了?难道你要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么?”话至于此,林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又道,“乖女儿,既然你爹仕途之路到了尽头,罢了罢了咱们搬回老家去,也不是没有活路。” 第四百零二章 偶像 “可女儿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如何?鸾儿,你没有那个本事撼动柳平夏啊!既然我们惹不起,躲得起就是。人活一世,留着这条命才是最重要的。你心里万万不可再有报复柳平夏的想法,听到了么?” 林采鸾的眸底噙着泪,那全是不甘心的泪水。可她心里又非常的清楚,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她与柳平夏的能力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时,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同林母道,“娘女儿知道了,日后,女儿不再那样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不顾着爹和娘了。” 另一边,柳平夏从皇宫里出来,直接去了慕容府。进入慕容府内,从下人的口中得知方语菡已经醒了,万分高兴,连忙去看望她。她冲进门内的时候,百老子也在,正是百老子将方语菡给救醒的。 “百老子先生,我方才都听说了,多亏了你,我的语菡妹妹才能醒过来,待我去看望语菡一番,定然好好的向你道谢。” 百老子客气道,“太子妃请便,不必过于顾及我。” 柳平夏闻言,会心一笑。随后,她朝着珠帘后走去,隐约间听到了方语菡的说话声。 “夫君,柳姐姐呢?柳姐姐在哪儿?你们都说柳姐姐快回来了,在哪儿呢?在哪儿?” “夫君,你别拦着我,我想去找柳姐姐。” 柳平夏一听方语菡着急见她,忙掀起珠帘走了进去,一边往方语菡的跟前走,一边道,“语菡,我在这儿。” 方语菡闻声抬起头,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刹那,欣喜若狂,“柳姐姐!柳姐姐!”她朝着柳平夏伸出手,努力的去够柳平夏的手,柳平夏见此,忙将自己的双手伸了过去。 方语菡一把攥住。 “柳姐姐”方语菡一边哭一边说道,“我都听夫君说了,你为了我,打伤了林采鸾不说,还进宫请求皇上罢免了林父的官职,柳姐姐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教我如何回报你才是?” “傻瓜。”柳平夏在方语菡的床边坐下,柔声道,“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呢?我需要你报答么?你只要好好的,我比谁都高兴。你都不知道,我回来见你的第一面时,你的模样真真切切的将我给吓了一跳。你的脸色惨白,气若游丝,还昏迷不醒你可以问问你的夫君,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有多难过,多伤心,多么的憎恨林采鸾。林采鸾把你害成了这样,你说,我能轻易放过她么?” “姐姐.” “傻丫头,你别忘了,你可喊我一声“姐姐”呢!你将我当做姐姐般看待,我又如何会亏待你呢?我也是把你当做亲妹妹对待的啊!” 方语菡止不住哭,柳平夏见此,从平儿的手中接过帕子,给她擦眼泪,“你千万别再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你刚刚醒来,还是要多休息,哭多了伤肺的。另外,我得到外头见一见百老子先生,问一问你的病情,你先不哭了,乖乖的躺下休息,好么?” 方语菡含着泪点头道,“好。” 柳平夏温柔一笑,“真乖。” 安顿好方语菡,柳平夏从凳子上起身,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她朝着慕容琅曜看了一眼,叮嘱道,“好好照顾她。” 慕容琅曜点了点头,“太子妃放心。” 柳平夏一阵安心,当即来到外室,见到百老子,她的脸上满是笑容,“百先生,真是又麻烦你一次。”她邀请百老子坐下,又在百老子的对面坐下,坐稳之后,看着眼前的百老子道,“先生,我想问问,语菡醒来了之后,这病还要不要紧。” “回太子妃。”百老子道,“方小姐是昏迷之症,只要能够醒来,就没事了。只不过,我在给她把脉的时候,感觉到胎儿有些不稳,故而,方小姐需要服用月余的安胎药,使肚子里的胎儿安稳既可。” 柳平夏简直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那太好了!劳烦老先生给语菡开些安胎药。” “应该的,太子妃客气。” 随后,百老子将鱼儿叫到跟前,跟他交代了几声,鱼儿便按照他的吩咐是抓安胎药去了。 这是天已经黑了,可是百老子并没有因为天黑而先离开,将抓药之事放在明日,这是令柳平夏感到欣慰的。 鱼儿很快抓药回来,百老子将药如何食用一一告知柳平夏,柳平夏又向百老子复述一遍,没有问题,百老子这才带着鱼儿离开。 次日,柳平夏让人送到百老子府上一百两银子。 方语菡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柳平夏却没有立刻动身前往墨川镇的意思,她并不是不牵挂萧景律,只因方语菡的事情虽然了结了,但方语菡却因这次的事情患上了胆小之症。柳平夏也请百老子来为她看过,得到的结论是,方语菡被林采鸾从高处推下,受到了惊吓,胆子变小了。这种事,不是用药就能解决的。 柳平夏实在是放心不下方语菡,就先留在京都,在给萧景律的信中,她也提到了此事,得到了萧景律的支持。 为了能够照顾好方语菡,她暂时在慕容府住下。慕容大人与南宫氏很欢迎柳平夏,只因这次方语菡受了委屈,柳平夏仅仅凭借一己之力让皇上罢免了林父的官职。这样的事情,自从大赵国开国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做到过。 一时间,京城之中,所有女子,皆奉柳平夏为自己的偶像。 慕容府后花园。 柳平夏与方语菡并肩在花园内散步,一路上,方语菡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就怕突然冲出来什么人将她给撞翻了,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危险了。 她捧着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道,“柳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留在房内不出来的。我总觉得外面太危险了,我好害怕万一有人突然冲出来,碰到了我的肚子怎么办?”她说完口中的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柳姐姐,外面真的是太可怕了。” 方语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柳平夏也试图用一些办法让她充满安全感,可是到今天为止,她所用的那些办法,全部都不管用。这也是令她非常无奈的一件事。也因此,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她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四百零三章 外面太危险 柳平夏有些走累了,指着不远处的小亭道,“语菡,咱们到那儿去坐坐吧?那儿看起来挺美的。” 方语菡朝着柳平夏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一皱,担心道,“姐姐,那个小亭的上头挂了好几个灯笼,我们坐进去,万一灯笼掉下来砸到我的肚子怎么办?现在,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最最最重要的。”说完,她同柳平夏摆了摆手,又拉着柳平夏道,“柳姐姐,咱们回屋里去吧,外面太不安全了。” 柳平夏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慕容琅曜回来之后跟他好好的沟通一下,方语菡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傍晚时分,慕容琅曜办事回来,一进大门,就看到平儿守在那儿。他看平儿的模样像是在等他,便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可是在等我?” 平儿连忙点头,又在慕容琅曜的面前行礼,末了,开口道,“太子妃让奴婢在这儿等着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商议,少爷,您跟我来吧。” “原来如此。”随后,慕容琅曜道,“既如此,走吧。” 平儿在前面带路,引着慕容琅曜去见柳平夏,片刻之后,在后花园的小亭里,慕容琅曜见到了柳平夏。 他准备向柳平夏行礼,柳平夏抬手制止住了他,并道,“这儿是你家,我虽然是太子妃,可也是你家的客人,哪有主人向客人行礼的道理,你坐下吧,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慕容琅曜点头称是,随后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待他坐稳,柳平夏开口道,“我要跟你说的事情,跟语菡有关。自从语菡醒过来以后,表面上看起来是没什么了,其实呢?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她因之前被林采鸾推倒在地,留下了非常严重的后遗症,这种“畏惧一切事物”的症状,我可以解释为她是出于母爱,但最大的原因,还在林采鸾推了她那一下上面。林家包括林采鸾在内都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故而今日咱们不追究他们的责任。我们来好好的商量商量,怎么解决语菡墓前所出现的问题。” “我在想,她这种情况,会不会自然而然的朝着好的方向转变。” 柳平夏凝眸看着慕容琅曜,“你解释解释,具体要怎么理解?” 慕容琅曜道,“语菡是因为腹中的孩儿,才会变得如此小心谨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儿。这一点,我完完全全能够理解,我想,太子妃你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也一定能够完完全全的理解。”顿了顿声,他又道,“故而,我在想,等到孩子出生,她是不是就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有可能么?”柳平夏道,“一旦孩子出生,她会不会将这种“龙恐惧感”传染给孩子呢?并且,会因为想要保护孩子而不让孩子出门。我觉得这种情况是一定会发生的。在我看来,根本问题不在孩子身上,而是语菡的心理上面出现了问题。”柳平夏的眉目间有几分思索,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道,“我认为,我们还是趁早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解决.”慕容琅曜道,“该怎么解决呢?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唉语菡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遭受这些?” 柳平夏的心底对方语菡也充满了怜惜,可是单单只有怜惜是不够的,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这样!”她看着眼前的慕容琅曜,当机立断道,“我派小婉到百老子那儿给语菡拿一些安神的药,这是其一,另外,我们时常在语菡出来转转,但是在转的同时,灌输给她一些周围很安全的信息,让她内心变得有力量,相信周围的一切都是很安全的。” 慕容琅曜有些不确定道,“这个办法行么?” “不管行不行,我们都要试一试!”柳平夏道,“之前我们用了那么多的办法都不行,说明那些办法并不适合语菡,或许.或许这两种办法结合起来对语菡管用呢?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试一试。” “好!”柳平夏都如此的信心十足,作为方语菡夫君的他又怎么能够泄气呢? “太子妃,我一切都听你的,只要能够让语菡恢复如常,我做什么都可以。” 柳平夏之所以同意方语菡跟慕容琅曜在一起,就是看中了他的魄力。 “好!” 入夜。 方语菡坐在窗边,透过窗户看着高挂在树梢顶的月亮,看着看着,她笑了起来,不禁道,“月亮好美呀” “如果你肯出去赏月,会发现,外面的月亮比屋子里的月亮还要美。” 方语菡闻声回头,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刹那,笑容在脸上绽放,“柳姐姐,你来了!” 柳平夏在方语菡的面前站定,点了点头,道,“我来了。”她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收回眸光,看着眼前的方语菡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到院子里看月亮,我跟你保证,外面的月亮一定比屋里的好看。” 方语菡抗拒的摇了摇头,“柳姐姐,就算外面的月亮好的不得了,我也不愿意出去,外面太危险了。况且.况且现在可是夜里,夜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若是冲撞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老人们都说过,有孕的女子,入夜了,就不要出去乱跑了,对孩子不好。” 柳平夏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在她面前坐下,“既然你不想出去的话,那好吧。”说完,朝着小婉看去。 小婉会意,将早已经熬制好的安神的汤药端过来,放在柳平夏的手上。柳平夏端着药,看向方语菡道,“既然你不想出去看月亮的话,乖乖的把药喝了,好不好?” 方语菡看了看药,看了看柳平夏,“柳姐姐,安胎的药,晚膳过后我已经喝过了,怎么还要喝药啊?这是什么药?” “安神的药,能够让你好好地睡一觉。” 方语菡皱了皱眉头,“这药看起来很苦,我必须要喝么?” 第四百零四章 恩义 “良药苦口,安胎的药跟这个药一样,都是苦的,你不是也一样喝了么?乖,这个药对你身体有好处,听话,喝了,好么?” 方语菡抿了抿嘴,犹豫了半晌,才点头道,“那好吧,我喝。”她从柳平夏的手中接过药,药已经是温热的了,可以直接喝,她看着药漆黑的颜色,还没有喝,已经开始觉得苦了,只好长出了一口气,给了自己一些勇气,才将药放到嘴边,“咕咚咕咚”给喝干净。 平儿等着她喝完,见她把药碗给放下了,立马将蜜饯递上去。方语菡一把接过蜜饯放进嘴里,过了好一会儿,嘴里的那股苦涩的味道才淡去。 她嘴里好受些了,便抬眸看向柳平夏,道,“柳姐姐,现在可以了吧?” “嗯。”柳平夏冲着方语菡微微一笑,“可以了,好了,不早了,别在窗边坐着吹冷风了,走,我陪你去里屋睡。” 方语菡确实感受到了一些睡意,她从凳子上起身,由平儿扶着,柳平夏陪着,进里屋去了。平儿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服侍她在床上躺下。 站在床边的柳平夏看着在床上躺着的方语菡道,“你乖乖的睡吧,明日我带你去看些平日里你看不到的好东西。” 方语菡的大脑有些昏沉,她本想拒绝柳平夏,可是她实在是太瞌睡了,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人就已经睡下了。 柳平夏道,“既然你没说什么,看来是答应了。”她说完,叮嘱平儿照顾好方语菡,随后离开。 从方语菡的房间里出来,柳平夏的身上染着些疲惫。小婉瞧出来她有些累了,便伸出手挽着她的胳膊,“主子,累了吧?奴婢扶您回去歇着。” 柳平夏朝着小婉看了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下,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语菡快快好起来。等到她好了,我才能到墨川镇去,不然” “主子,方小姐的病就非您不可么?” “若是有人肯精心照料她,又怎会是非我不可?只不过是我放心不下她罢了。我放心不下她,自然也不会将她交给旁人。”她说着,自嘲的笑了笑,“小婉,我是不是很矛盾?” “主子并非是矛盾,而是太负责任了。天底下像主子这般对义妹好的人少之又少。主子是重情重义之人,想来,方小姐此生能够遇到主子,是她的福气呢!” 小婉一番话,将柳平夏内心的压力纾解了出来,她脸上挂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由衷道,“小婉,你在我身边,真好。”话至于此,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有时候我也会想要回到当初,当初,你、春儿还有容音,还都在我身边。那个时候,我身边有你们三个,时常是热热闹闹的,可现在呢?或许人生一直都在做一场减法.走到最后,可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说不定。” “奴婢此生是要跟着主子的,主子去哪儿,奴婢也去哪儿。” 柳平夏看向小婉,“你不愿嫁人么?” 小婉含着淡淡的笑,摇了摇头,她将头低下,抿了抿嘴,轻声道,“似乎女子这辈子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人,可在奴婢的心里不是这样的。若说夫君是天,奴婢早已将主子当做了自己的天,故而奴婢已经不需要另外一个天了。” 她的声音委婉动人,在这样的夜里,犹如春风般吹进柳平夏的心里,“奴婢也知道一个道理。人生苦短。若是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边做吧!而女婢此生唯一想做的,就是留在主子身边,照顾主子一辈子。”她抬眸看向柳平夏,眸光真挚,“奴婢想要陪着主子一起,看小殿下渐渐长大,甚至,将来,主子的身边会有许多个小殿下。能陪着主子去经历主子经历的一切,是奴婢此生的幸福。况且,在奴婢的心里,奴婢的命早已经是主子的了。” 小婉的一番话令柳平夏感动,她轻轻地叹了一声,道,“你现在还小,可能不着急嫁人,等到过几年,你长的越发水灵,恐怕不会这样想了。不过,无妨。当下你是这样想的,我支持你,也希望你能够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活着。眼下我身边也确实离不开你,你就跟着我,我也会护着你。”她抓着小婉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怜爱道,“小婉,我并不知自己将来会经历什么,或许一切风平浪静,或许坎坷不平,但是,我可以像你保证的是,我会护着你,任何时候,我都会护着你。” “主子.”小婉忍不住想哭,“主子.”她微微哽咽道,“奴婢明白主子的心意,怒意也知道,天底下,再没有像主子这样好的人了。” “傻丫头。”柳平夏看着小婉,轻声道。 她们一路说这话,很快就到了柳平夏所住的院子。慕容家考虑的柳平夏的身份,便在得知柳平夏打算在慕容府住下的时候,专门为她腾出了一处僻静的院子。这院子里有花有草,还有小桥流水,很是怡人,柳平夏虽然在这儿只住了几日,却觉得异常舒心。 唯独一点,令她有些放不下。 “主子。” “嗯?”柳平夏闻声看向小婉,见小婉将洗脚水放在她脚边后,又在她面前站定,便开口问道,“怎么了?丫头。” 小婉一双亮晶晶的眸盯着她,“主子.您是不是想小殿下了?” 柳平夏觉得,小婉简直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有些哭笑不得道,“小婉,你是如何看出来我想念小殿下的?” 小婉指了指柳平夏的手,“主子正在把玩的东西,不正是小殿下周岁的时候,殿下送给小殿下的么?主子将这样东西留在自己身上,是考虑到想念小殿下却见不到小殿下的时候可以睹物思人,是不是?” “呵呵。”柳平夏不禁说道,“小婉,你还真是聪明,你观察入微这点本事,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主子真是敢夸奴婢,奴婢只是个下人,哪儿能够经得起如此多的夸奖。”小婉道,“奴婢之所以能够发现主子的一些心事,不过是因为奴婢的眼里只有主子。” 第四百零五章 美好的回忆 “好好好!怎样都好。”柳平夏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夜色已经很深了,她收回眸光,看向眼前的小婉道,“丫头,不早了,你去睡吧。” “不行,奴婢还没有给主子宽衣呢!” “不必了。”柳平夏道,“我心里牵挂着许多事情,一时半会睡不着的,兴许待会我还会到院子里走走,看看月亮,赏赏花什么的。这些事,我都只想一个人做。此时的我,实在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总之,你不必留在这伺候我,你早早的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起来。明日的事情还多着呢,够你忙的。对了,马车!马车明日要早早的准备好,咱们去的地方挺远的,若是不能早点出发的话,恐怕一天的时间不够。” 小婉将柳平夏所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后微微垂眸,同柳平夏行礼道,“奴婢遵照主子的吩咐做事,这就退下,明日起个大早,准备马车。另外.明日奴婢起了之后,去通知平儿一声吧,让她也早早地叫醒方小姐。” “嗯。”柳平夏道,“你考虑的很周全,就这样办吧。” “是。” 随后,小婉退下。她离开口,将门带上,又守在门外片刻,确定柳平夏不会再有别的事情找她后,这才离开。 屋内,只剩下柳平夏一人,她歪着头,半个身子靠在床檐上,整个人显得有些呆呆的,眼睛不动不说,睫毛也不动,好像突然被人点了穴似的,无法动弹。 其实她只是在想事情罢了,此时她脑子里装着许多事情,墨川镇武林盟主选拔大会的是事,宫里头萧逸锦的事,她不知萧逸锦是否想念她,但是她真的非常想念萧逸锦。 还有眼前方语菡的事。 她想去墨川镇找萧景律,并不能够立刻脱身,想要进宫看看自己的儿子,也觉得分身乏术。脑子此时乱成了一锅粥,身心俱疲。她从床边站起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来到窗边站稳,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眸底划过一抹伤感。 有时候,她以为自己很强大,但是,当眼前真的放了许多她不得不解决的事情时.或许,在别人面前,她是强大的,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整个人,有多么的脆弱。 她也不想让自己如此脆弱,可自从.自从心开始变得柔软后,她发现,原来她也是有脆弱面的一个人。 原来,某一天,她也会停止行动,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一切——脑子里的一切像是浆糊,眼前的一切那样寂静无声,两种不同的感受刺激的内心,心.越发凌乱。 忽而,一阵夜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吹到柳平夏的脸上,冷冷的夜风让她找到了自己的理智所在,她的眸忽而坚定,整个人立刻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她当即转身,脱衣上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她想通了。只有解决了眼下方语菡的事情,她才能进宫去看萧逸锦,看完了萧逸锦,她可以立刻动身前往墨川镇与萧景律汇合。 第二天一早,柳平夏带上方语菡一同去了方语菡和慕容琅曜初次约见的地方。在柳平夏看来,这种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一定能够给足方语菡安全感。 从叫醒方语菡到说通带她出去游玩,柳平夏和小婉废了好大的功夫,后来,就算方语菡上了马车,依然是很害怕的样子,她大概是太害怕了,所以在上了马车后就一把将柳平夏给抱住,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柳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柳姐姐,我太久没有出门了,外面人好多,好吓人柳姐姐,你说,她们会不会伤害我?” 柳平夏温柔的拍着方语菡的手背,轻声道,“别人怎么会害你呢?他们为什么要害你?他们跟你无冤无仇,根本没有恨你的理由。乖,你放轻松一点,不要那么紧张,我今天要带你去的地方,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那充满了你跟你夫君的回忆,我相信你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什么地方?”方语菡有些惊恐道,“柳姐姐,那个地方有很多人么?如果人很多的话,我们不去了好不好?我现在有身孕了,我不想.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到我的宝宝。柳姐姐,我不知道我这些天一直跟你重复这些话会不会让你觉得很烦,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宝宝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哪怕.哪怕是我出事,都不能让宝宝出事的。” “语菡!”柳平夏捧着方语菡的脸,微微加重语气,“语菡,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我问你,你相信我么?” 方语菡瞪着透彻却含着恐惧的双眼,“我我.” “语菡,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了?” “没有,柳姐姐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相信柳姐姐呢?一直以来,柳姐姐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好,既然我是你最信任的人,那么,我带你去的任何地方,你是不是都应该相信,那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这”方语菡的语气中充满着不确定,“我柳姐姐,我.” “你这样犹豫,是觉得,我带你去的地方,会是不安全的,对么?” “不是!”方语菡立刻道,“我相信柳姐姐你,我也相信,你.你.你带我去的地方是安全的,但是但是我还是好害怕啊!这种害怕的心情我根本就忍不住。”她的眸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含上了泪珠,此时的她看起来委屈极了,“柳姐姐,我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柳平夏的心里划过一抹心疼,她一把将方语菡抱住,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语菡,难道你忘记了第一次跟慕容琅曜约会时的地点么?那样一片桃树林,那样美丽的一片桃树林啊!那天过后,你跟我说,你好喜欢那片桃树林,你说你说就是在那片桃树林里,你对慕容琅曜的看法产生了改观。语菡.这么美好的事情,那么美好的地方,难道你都忘了么?” 方语菡看着柳平夏,平静道,“所以,柳姐姐是要带我去桃树林么?” 柳平夏见她的情绪平稳了一些,便小心翼翼道,“对啊!那个充满了你与慕容琅曜之间的回忆的桃树林。” 第四百零六章 想念你 方语菡开口问道,“柳姐姐,你为什么要带我去那个地方?我想,就算要去,也是夫君带我去,对不对?柳姐姐,你带我去那儿,有什么意图?”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方语菡,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过了很久,她才缓声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去那儿的话,你应该会想要去的。毕竟,你真的在宅子里待了太久了。一个正常人不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怎么能行呢?我知道,如果去别的地方,你肯定会担心和害怕,但是去这个地方,我相信你就不会害怕了,语菡,你能否明白我的苦心?” 方语菡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柳姐姐,你不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虽然因为林采鸾的迫害受到了点惊吓,但其实其实我的心理上没有问题。我我能感觉得到你和夫君还是把我当做病人一样对待,其实其实没必要这样,真的,我真的没事。”她看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柳姐姐,我说我没事,你相信我么?” “我相信你。”柳平夏道,“既然这样,你就当是陪着我去散散心,行么?自从我住到慕容府,还没有出来玩过,你就当是陪我玩,行么?” 方语菡温顺的点了点头,“好。” 柳平夏简直太高兴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桃树林外停下。柳平夏与方语菡先后从马车上下来。从这一刻起,方语菡就紧抓着柳平夏的袖子,一直到观赏完桃树林,都没有松开过。但是在柳平夏看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方语菡愿意出门,她就已经成功了。 进入桃树林后,方语菡触景生情,跟柳平夏说了许多关于她跟慕容琅曜的事情。柳平夏发现方语菡在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像刚进来时那么紧张,虽然她还是紧紧地抓着她的袖子。这个小小的发现令她很惊喜。她也尽量却接方语菡的话,并跟她展开更多的话题,让方语菡尽可能的放松再放松。 回去的路上,满身疲惫的方语菡躺在柳平夏的怀里睡着了。 柳平夏看着她安详的睡颜,会心一笑。 在柳平夏这样体贴的照顾之下,方语菡很快恢复。方语菡和慕容琅曜对柳平夏自然是万分感谢的,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好,感谢的话似乎也不必多说。 柳平夏离开慕容府后,进宫看望了萧逸锦,随后按照原计划赶往墨川镇。她到达墨川镇的时候,武林盟主选拔大会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场比试是在七天后,龙宝山庄少庄主龙朦与北鼎凌苍派元万千的一场比试。 元万千和龙朦都是在数百名佼佼者中脱颖而出。龙朦擅长轻功和剑,而元万千的力气很大,败在他手上的人都是被他直接用单手给扔出去的。元万千的兵器是两只千斤铁锤,如此重的东西拿在他的手上,却像是玩具一般,令人不容小觑。 夜晚,风尘仆仆赶到墨川镇的柳平夏来不及休息,她看着眼前的萧景律,开口道,“我听说元万千很厉害,败在他手上的人都是非死即伤。阿律,你问过龙朦没有,他有几成的把握?” “龙朦擅长轻功,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他与元万千是刚好互补的。但也因此,他们处于八卦的两极,是绝对对立的关系。这场仗,要赢,就要赢的有技巧。至于龙朦那边,我问过了,他说,他有五成的把握。” “五成?”柳平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才五成么?如果只有五成的把握.那么说,就意味着,连龙朦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赢,是么?” 萧景律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那怎么办?龙朦和元万千如此的棋逢对手,若是龙朦打不赢,就会与武林盟主和龙宝山庄少庄主两个位子失之交臂。这个后果太严重了,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顿了顿声,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阿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龙朦的。” 萧景律皱眉想了许久,抬眸看向柳平夏,开口道,“办法我一直在想,不过还没有想到合适的。不过.”他的双手放在柳平夏的肩膀上,看着她,好整以暇道,“夏儿,你刚从京都回来,连休息都没有休息就一直在问我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我很心疼你?” “阿律,我能够感受到你的爱护,这些我都懂。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龙朦赢的比赛,难道.难道你要让我将这件事放一放,先去睡觉么?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睡不着也得睡。”萧景律道,“因为离比赛还有七天的时候,我跟如尘都会帮龙朦想办法,所以,你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休息。而且,你也必须休息。” 萧景律如此坚持,令柳平夏沉默了许久。她内心肯定是希望赶紧把当下的事情给解决掉,但萧景律就因为心疼她非要让她早点休息。本来她就已经错过了很多场武林盟主选拔大会的赛事,而且她最初的想法,就是希望萧景律能够把之前的赛事讲给她听。现在看来,愿望要破灭了。 “阿律。” “嗯?” 柳平夏满心的不情愿,“我必须要按照你说的去做么?” 萧景律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必须。” 柳平夏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那好吧,我现在就去睡。”她说完,从椅子上起身,转身朝着床走去。 可是,她刚没走两边,就被人从背后抱住,而且,那个人将她抱得紧紧的.紧紧地. 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依偎在她的背上。 莫名的,柳平夏的心软了一下。 “阿律,你怎么了?” 萧景律闭着眼睛,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夏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从你离开墨川镇的那一天,我就开始想你,一直到现在,即便你已经出现在我眼前了,我还是好想念你。夏儿,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柳平夏忍不住笑了,“阿律,你真的是阿律么?呵呵!你偶尔这么黏人,还挺好玩儿的。” “好玩儿?”萧景律将柳平夏的身体扳过来,让她面对他,他一双眸紧紧地锁着她的眼睛,捧着她的脸往自己的跟前凑,“你觉得我想念你,很好玩儿?” 第四百零七章 我要你赢 柳平夏有些被此时此刻的萧景律给镇住,深陷于他幽深的目光之中,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我” “嗯?” 柳平夏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萧景律一脸宠溺的将她抱在怀里。此时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拥抱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彼此的心跳. 此时,萧景律在柳平夏的耳边道,“走吧,我送你去床上,等哄着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柳平夏暗暗地想,自己睡觉还需要哄?萧景律这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小孩子吧?不过她对于萧景律对自己的宠溺,有一点点的享受。 萧景律拉着她走到床边,柳平夏在床上躺下之后,萧景律就在床边坐着。他们四目相对,说了许多话,直到柳平夏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萧景律见柳平夏睡着之后,起身离开,并且将房门带上。 此时,一直守在门外的如尘看着萧景律道,“殿下,龙翔天去了龙朦的房间。” 萧景律眸光微黯,眸底是令人看不透的情绪,很快,他看向如尘,吩咐道,“去看看。” 如尘颔首道,“是!” 此时此刻,龙朦的房间内。 龙翔天进入龙朦的房间后,在椅子上坐下,他看向站在窗边,看向窗外的龙朦,开口道,“我之前找你谈的那件事,你考虑好了么?” 龙朦转身看向他,定声道,“我是不会答应跟你和好的。” 龙翔天勾唇一笑,他提了提身前的长衣,眸底划过一抹威胁的目光,“你别忘了,我是这次武林盟主选拔大会的主持,如果你不听我的,你考虑过后果么?” “所以,你要用你现在的身份来逼我就范,是么?”龙朦微微挑眉,“龙翔天,如果武林盟主选拔大会不是绝对公平的,那么我就算参与进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不觉得,如果我很容易得到了武林盟主选拔大赛的第一名,江湖人会觉得,是你在后面帮我。当江湖人对我有疑心的时候,那么就算我得到了第一名,也不能够让人心悦诚服。故而,即便我当上了武林盟主,也并不好管理江湖中人。”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跟我和好,你的胜算大一些。” “我觉得,如果你是诚心诚意的,就不会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么?我不希望这件事里有参假的成分,我希望.我所得到的一切,是通过我努力争取得到的,我也希望,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属于我的。从前,我留在你身边,对你言听计从,那是因为,我对你,还抱有一丝希望,可是现在,我对你,丝毫的希望都已经没有了。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拿到武林盟主的位子,你就将龙宝山庄庄主的位子拱手相让,我只希望你说话算数。” 龙翔天看着龙朦,定声道,“没有我,你不可能赢。” “你说这种话是想对我证明什么?证明如果我不跟你和好,不接受你的帮助,你就会去帮助元万千么?” 龙翔天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不管我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我的目的,都是希望你我之间好好的,更希望,龙宝山庄好好的。我不愿意看到你成为朝廷的傀儡。”他面色沉沉,凝视着龙朦,定声道,“武林就是武林,不需要跟朝廷参加在一起,也更不可能成为朝廷的附庸,你明白么?” 龙朦靠在身后的窗户边,双手环胸,看着龙翔天。眼前这个男人,是他曾经言听计从的男人,可那种使他言听计从的日子已经成为了过去。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眼前这个男人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想法。 “告诉你,龙翔天。”龙朦字字玑珠,“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打赢元万千。” “哼!”龙翔天冷笑一声,“既然你如此的顽固不化,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他说完,当即起身,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打开房门,大步流星的离开。 屋内的龙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甚至觉得,自己胜利了。 龙翔天与龙朦之间发生的一切,如尘都听得清清楚楚,当即,他去找萧景律,将龙翔天与龙朦之间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他。 “看来龙朦的态度很坚定。”萧景律满意道,“很好。”顿了顿声,看向如尘道,“去请他过来。” “是。” 如尘遵照萧景律的吩咐去请龙朦,很快,龙朦跟着如尘来到了萧景律的面前。萧景律请龙朦坐下,又命人上茶,片刻之后,他开口道,“龙朦,对于七天后的比试,你有什么想法?” “说实话,我没有什么把握。”面对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的萧景律,龙朦并不打算说谎,他如实道,“元万千的实力这几天,你也看到了,他的强项,跟我正好相反,并且是克我的,所以.这场仗,不好打。” 萧景律道,“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我想,元万千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龙朦眸光微亮,“你的意思是,我有取胜的机会?” 萧景律点了点头,“对。”接着,他又道,“你与元万千,就像是八卦上的两极,这意味着,你们两个互斥却又互补。你不是完美的,他也不是,如果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所以,这一仗,你要打的巧妙些才是。” 龙朦发现萧景律的话还真是能够点醒人心,他立刻盯着萧景律追问道,“如何巧妙?” “这个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怎么个难法?” 萧景律看着龙朦道,“明日,你随我前去看看元万千是如何练武的,若是你能够找到他武功路数中的弱点,就能赢他。” “这”龙朦道,“大战在即,我们去看他练武,他会欢迎我们么?” “呵!”萧景律将面前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我有说让你光明正大的去么?” 龙朦面露惊讶,“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偷偷地?” “自然!” 龙朦没想到,萧景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可是萧景律,当朝太子,竟然. “你很吃惊?”萧景律笑道,“也难怪你会吃惊,恐怕你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我告诉你,我的目的是要你赢,所以,只要是有用的办法,我都会用,无论那个办法是什么。” 第四百零八章 怎样才肯原谅我 龙朦不得不冲着萧景律竖起了大拇指,“行啊!偷偷地就偷偷地!只要能赢就行!” 次日一早,柳平夏从好梦中醒来。她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萧景律,而是正在屋内忙碌的小婉。 “小婉。” 小婉听到从身后传来的柳平夏的声音,当即将手上的事情停下来,转身朝着柳平夏走去。在床边站稳,小婉道,“主子,您想起来了么?我伺候您更衣吧。” “殿下呢?” 小婉如实道,“殿下一大早就出去了。” “一个人?” “不是的,殿下是跟如尘侍卫和龙宝山庄少庄主龙朦一起出去的。” 柳平夏面色微顿。 他们三个一起出去,一定是去办正事了。可是既然是办正事,萧景律怎么能不带上她呢? 柳平夏心里有些不平衡。 小婉见她脸色有些不好,便试探着道,“主子,您不高兴啦?” “很明显?” 小婉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算了。”柳平夏掀开被子下床,“既然我已经被丢下了,那就只能好好的在这儿继续休息。” 小婉忙拿着衣裳上前,殷切的为柳平夏穿上。 “主子,奴婢觉得吧,您不去也挺好的。奴婢觉得,江湖中的事本来就复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殿下解决就是了,主子你刚从京城回来,一路上赶路赶的多辛苦,奴婢是看在眼里的,奴婢可心疼主子了,希望主子不要太过操劳。” “再者,江湖中的人都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主子虽说有武功,可主子的武功只能护着自己,万一殿下出去跟外头的人打了起来,恐怕您不能帮殿下,还给殿下拖后腿呢!当然,奴婢的担心可能有点多余,但是奴婢真心觉得主子留在这儿,等殿下回来挺好的。” 柳平夏有些烦恼的叹了一口气,“小婉,你说,我的武功是不是太差了?” “还好吧!若是主子跟一般的大家小姐比起来,肯定是让人无话可说的,但是与真正的江湖人士比起来,奴婢觉得主子还差一点儿。不过这也不怪主子,主子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大家闺秀舞刀弄枪的又有几个呢?要奴婢说啊,主子也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有殿下在呢,您怕什么?” “我也总不能依赖阿律吧!再加上,我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喜欢依赖别人的人,更不愿意成为谁的负担。”话至于此,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太难了。” 小婉想了想,道,“不然等殿下回来,主子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殿下,看看殿下能够给主子些什么建议,行么?” 柳平夏下巴撑头,慵懒道,“只能这样。” 萧景律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柳平夏。来到柳平夏的房间门口,他抬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正在给柳平夏盛饭的小婉听到敲门声,忙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朝着门口走去。在门口站定,小婉将房门打开,见门外站着的是萧景律,便欢喜道,“殿下,您回来了!” 萧景律问道,“你家主子呢?” 小婉忙道,“主子在看医书呢!奴婢正准备喊主子吃饭,赶巧殿下这个时候回来了,就留下同主子一起用晚膳吧。” 萧景律点头道,“好。” 小婉立刻将萧景律迎进来,正在内室看医书的柳平夏听到动静,从内室走出,见萧景律来了,笑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萧景律脚步微顿,看向柳平夏,似笑非笑,“你这话里怎么慢慢的醋味儿?我今日与如尘和龙朦出去办正事去了,你吃的哪门子醋啊?” 柳平夏朝着萧景律走去,在他面前站定,仰头看着他道,“我吃醋了?我才没有,我怎么会吃醋呢!”她说完,冷哼一声,朝着饭桌走去。 萧景律笑了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饭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小婉给柳平夏盛过饭之后,给萧景律也盛了一碗,为了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小婉悄悄地退出了房间,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屋内只剩下萧景律和柳平夏二人。 窗开着,夜风吹了进来,微冷。柳平夏感受到了冷意,起身去关窗,却在经过萧景律身边的时候被其一把抓住。 她愣了愣,有些诧异的去看萧景律,“怎么了?” “你去做什么?” 她朝着窗户的地方指了指,“关窗户啊!” 萧景律道,“我来吧。”说完,从凳子上起身,朝着窗边走去,他在窗边站定,将大开的窗户关上。 柳平夏站在原地,看着萧景律对的背影,心里产生了些莫名其妙的悸动。 大约是因为她没见过一个男人关窗也可以关的这么好看吧。 萧景律关好窗之后,回到柳平夏的身边,他站在她面前,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夏儿?” 柳平夏猛然回神,对上萧景律的视线。 “夏儿,你在想什么?” 柳平夏的嘴角也忍不住挂了点笑,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萧景律拉起她的手,问道,“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柳平夏微惊,随后面露几分不悦,“有!我有!我有生你的气!你明明知道,我匆匆的赶回来,就是为了来帮你的。可是今天早上,你带着如尘和龙朦出去,竟然连叫都不叫我一声,阿律,你这样让我很没存在感好不好?既然这样的话,我干脆回京城好了,还在这儿干什么?” “夏儿,我怎么舍得让你回京。” “你当真不舍得么?我看你说的是假话吧!你肯定不希望我留在你身边当你的累赘吧?这才这么嫌弃我,出门都不告诉我一声。”其实柳平夏心里清楚,萧景律不带她,绝对是为了她着想,可是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埋怨他。谁让.谁让他去办事都不带着她的。 萧景律极其认真的看着柳平夏,“夏儿,我从未将你当过累赘。我说了,在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之所以今天出门没有叫上你,只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多休息几天,等你休息好了,我随便带你去哪儿都可以。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柳平夏撅着嘴,半天不说话。 “好吧,夏儿,你说,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柳平夏猛地抬起头,看向他,“什么要求都可以?” “什么要求都可以。” “好!”柳平夏道,“既然你这么爽快的话,我也就不客气了。我一直希望自己的武功可以得到进步,所以.你给我找一个能教我武功的师傅吧!” 第四百零九章 元万千 “师傅?” “对啊!” 萧景律眸光微黯,“我不够格么?” “.” 柳平夏盯着他,“你确定你有时间?” “我拿陪伴你的时间来教你武功,难道不行?” 柳平夏皱着眉头也不说话。 “真的不行?” 柳平夏越过他在餐桌边坐下,她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子,道,“你先坐下,坐下我们好好说。” 萧景律依言在她的对面坐下。 待萧景律坐定,柳平夏开口道,“你平时那么忙,本来陪我的时间就很少,如果再用这一点时间来教我练武,我觉得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萧景律笑了,“我教你武功,也是增进感情的一部分,不是么?” “不。教我武功的时候,你是师傅,师傅怎么能对徒弟太温柔,太有爱呢?那样徒弟是学不好武功的。俗话说,严师出高徒,就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我们不在京都,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教你武功。” “只要你答应了帮我找师傅这件事就行,随后呢,咱们回了京城以后,再慢慢的物色合适的!” “好,你既然不着急,咱们就慢慢的挑。”萧景律面色微顿,看着眼前的柳平夏,神情认真。他深邃的眸中夹杂着几许疑惑,便开口道,“夏儿,你怎么突然又想学武了?” “唉”柳平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萧景律欲言又止,“还不是”话说到一半儿,她突然又不想说了,冲着萧景律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吧!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她可也是要面子的人啊!难道要她当着萧景律的面说出自己其实是因为不想要拖累他才学武的么? “别啊!说嘛!”萧景律道,“夏儿,我们可是彼此最近亲的人,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呢?你说便是。” “当真要我说?” “是啊!” “那”柳平夏道,“那我要是说了,你可不准笑话我啊!” “怎么会呢?” “那好吧。”柳平夏有些难为情道,“其实.我想学武功,主要还是为了不给你拖后腿。” 萧景律眉头轻皱,“夏儿,你何时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从未说过你给我拖后腿了,而且,你一直以来做的都非常好,从未给我拖过后腿。夏儿,你可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啊!” “我没有胡思乱想。”她的右手撑着下巴,目光懒懒的放在眼前最近的一盘红烧肉上,虽然红烧肉看起来很诱人,但她此时此刻真的是一点食欲都没有,“阿律。就像今天白天,你没有带我一起去,肯定不只是觉得我应该好好休息,肯定还是觉得,以我的能力,跟那些江湖中人打交道会吃亏。其实,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我的武功在京城那些大家闺秀面前耍耍威风还行,真正到了武功高强的人面前,我还差得远呢!” 听到柳平夏说这些话,萧景律的第一反应是心疼。他想,肯定是自己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才导致夏儿对她自己失去信心。 “所以,阿律。”柳平夏抬眸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只要我好好的学武功,等到我越来越强大的时候,就能够跟你一起并肩作战了。” 萧景律是不希望柳平夏跟他并肩作战的。他知道柳平夏在女人堆里是无比强大的,可她在他这儿,就只是她的妻子而已,甚至,他愿意把她当做女儿一样宠爱着。他只想给她更多的安全感和宠爱,目前看来,他所做的,还远远不够。 “夏儿。” “嗯?”柳平夏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萧景律起身走向她,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的双眼,他由衷道,“夏儿.”他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地整理一番,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夏儿,以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支持你,好不好?” 柳平夏的眸光微亮,“你” “对不起。”他捧着她的手心,当作珍宝一般,“对不起。” 柳平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其实有很多情绪,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她也无法将心底的那些情绪用语言的方式给表达出来 “阿律,我.” “你什么都不必说。”萧景律的声音又轻又温柔,“从今以后,你只需要看着我去做就好。当然,你任何的要求和想法,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了解了,一定会付诸行动的。”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必说。 柳平夏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萧景律轻轻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又轻拍着她的背,一句一句的说道,“夏儿,我好爱你。” 柳平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直跳,她又欣喜,又觉得受宠若惊,又幸福感满满。 她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表达爱的方式其实很直接,直接到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下巴紧贴着他的胸膛,将他胸腔里的心跳声也听得清清楚楚——那些跳动是因为她。 七天的时间过得真的很快,最重要的一战终于到来。 那日,萧景律和龙朦偷偷地去看元万千练武,并非没有收获。最大的收回是,元万千的武功几乎是没有破绽的,但龙朦在元万千几乎没有破绽的武功路数中发现了一个微小的破绽,如果他能够在跟元万千比试的时候等到并且抓住这个机会,就能够用一招制服元万千。但因元万千的武功路数变幻莫测,不可琢磨,这对于龙朦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因为不容易,才值得拼一把! 最后一场比试,是众望所归的。赛场周围,围满了各派的弟子,他们有的欣赏元万千,有的欣赏龙朦,当元万千和龙朦先后上场后,赛场周围立刻响起了热烈的叫好声。 “元万千,必胜!” “元万千,必胜!” “龙朦,必夺盟主之位!” “龙朦,必夺盟主之位!” “.” 萧景律和柳平夏则身处人群之后的高台上,这个位置既不吵闹,也不会影响观看比试的情况,可谓是最佳观赏处。 龙翔天大约是为了避嫌,自从元万千和龙朦上场之后,就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他虽然没有多说话,可萧景律依然紧盯着他,并派如尘潜伏在龙翔天的周围,以防龙翔天用卑鄙的手段让元万千赢得比赛。 比赛场上,龙朦与元万千相距五步之遥,他们的下盘很稳,如钉子一般站在台上,又四目相对,目光中迸发着令人生畏的杀气。 突然,元万千一蹦七尺高,身子跃至半空中,手中的千斤铁锤在半空中换了位置,等到他再落到地上时,方才他所站的位置,被踩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周围红尘滚滚,离得近的纷纷掩面后退。 待尘埃落定,元万千气势凌人的看着龙朦道,“我的本事想必你已经见识过了。如此,你还要同我打么?” 第四百一十章 元万千的弱点 “元万千,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虚张声势而退缩么?你也太小看了我。”龙朦道。 “虚张声势?”元万千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忽而,他止住笑声,将手中的千斤铁锤对着龙朦,“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我以为你该有些自知之明,未曾想,你竟然如此的糊涂。既然你想死在我的手上,我怎能不成全了你!”他口中话说完,立刻跃起至半空中,在空中蓄力,右手发力,手上的千斤铁锤朝着龙朦狠狠地砸去。 龙朦眸光微眯,先后退数步,躲开危险,在铁锤即将要接近他的时候,一跃而起,从元万千的头顶飞过。 他还未站定,元万千立刻发起第二次攻击,找找凶险,但凡龙朦稍不注意,便会丧命于铁锤之下。 赛事紧张,周围人看得惊心动魄,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赛场上的两个人都是高手,高手对决,生死就在须臾之间,也正因为他们看的太紧张,太投入了,导致他们都忘记了最开始支持的是谁! 如果是元万千遇到了危险,濒临绝路。支持沈朦的人也会替元万千担心。可若是元万千对龙朦步步紧逼,逼得龙朦没有退路,支持元万千的人也会对龙朦担心。 这场赛事太过精彩,令赛场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赛场,不敢错过一星一点。 龙朦和元万千从开始打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时辰了。三个时辰内,两人没有分出胜负,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他们看起来竟然一点都不累。 可见两人的体力并非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胜负难分,目前为止,两人都还没有露出破绽,也正因此,导致两人对打如此之久而分不出胜负。 正午已经过去,太阳一点一点朝着落山的地方靠近,傍晚已经不远了,天边也已经开始有一些橘红色的晚霞出现。 两人对打如此之久而分不出胜负,对某些人来说,并不是好事。而这个人并非旁人,正是龙朦的父亲,龙翔天。 龙翔天并不是心甘情愿将龙宝山庄的庄主之位让给龙朦的,可是他已经夸下海口,若是若是这个与他不合的儿子夺走了龙宝山庄庄主的位子,那他在江湖之中还有什么地位?到那时,他多年精心筹备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原本,龙宝山庄未来庄主的位子,就是给龙朦准备的,谁知龙朦不孝在先,令他彻底失望。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他努力的,但是没结果。 故而,他要想方设法的让元万千赢得比赛,当然,在元万千应得比赛之后,他会派死侍暗中杀了元万千,如此一来,盟主之位就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龙翔天看来,他的计划堪称完美。 此时的龙翔天盯着赛场上的两人,目光在龙朦和元万千之间来回穿梭,片刻之后,他冲着旁边招了招手,立刻有一名龙宝山庄的弟子走向他。 正是龙如海。 龙如海在他身侧站定,压低声因道,“庄主有何吩咐?” 龙翔天抬眸看向他,死死的盯着他,他声音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丝的阴森,他同样用很低的,几乎只有他跟龙如海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实行计划,明白么?” 龙如海微微颔首,低垂的眸底划过一抹复杂——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想加害龙朦。但是,他效忠的是真正的龙宝山庄的主人,故而,他必须要做到听话,忠心。 “我明白,庄主请放心,我立刻去办。”龙如海说完口中的话,转身离开。 躲在附近的如尘见到龙如海与龙翔天碰见谈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跟上去。在赛场的周围,如尘将龙如海拦下来。 “站住!” 龙如海有个习惯,走路喜欢低着头,大约是因为他的耳朵太灵敏了吧,所以走路的时候不看路也是可以的。 听到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龙如海将头抬起,当他看到眼前的男子时,瞳孔微张,又微眯目光,眸底的光暗了暗,他又将头底下,按沉沉的开口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太子殿下身边如尘侍卫,不知如尘侍卫找我何事?” “我很好奇,你要去做什么?”如尘盯着他,努力想要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些什么,却因龙如海太过喜欢低头而无法捕捉到有用的信息。因而,他便直言不讳,问龙如海的去向。 龙如海皱了皱眉头,笑了,“如尘侍卫,你是太子殿下的人,恐怕即便是太子殿下,也无权管我们龙宝山庄的事吧?” “现在,我们殿下在帮助龙宝山庄的少庄主龙朦,殿下说了,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龙朦,所以,我不得不防啊!” “你什么意思?”龙如海抬起头,看着如尘,“你的意思是,我会伤害我们的少主?” 如尘在龙如海的脸上捕捉到了些恼羞成怒,这一点点的信息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太有用了。他笑了笑,道,“如果没有,当然最好。” 龙如海面色暗了暗,“如尘侍卫,我与你已经说了太多的废话了,我还有事要做,还请你让开。” 如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龙如海看着如尘,“如尘侍卫,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尘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阻止你,做任何事。” “你!”龙如海着急去办事,如尘却拦着他不让他离开,令他气愤。另一方面,他隐隐的猜到,如尘或许已经知道了龙翔天不想让龙朦应得比赛而要他去害龙朦这件事。 他也不想害龙朦,龙朦在他心里,是永远的少主。 他在心底暗暗地对龙翔天说对不起,又冲着如尘出招。反正如尘不打算放他离开,不如他将计就计,与如尘纠缠,给龙朦足够赢的时间。 思及此,龙如海拔出腰间的佩剑,朝如尘发起了进攻。 如尘立刻迎战。 日落西山,离天黑只剩下半个时辰。若是龙朦和元万千不能够在这半个时辰内分出胜负,那么就要加赛。 此时的龙朦非常着急,他很想快点打赢元万千,但他的心里又非常的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住,不然,被对方抓住把柄,败的就是自己。 观战的柳平夏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龙朦和元万千,看的越久,她渐渐发现,元万千并非是完美无缺的。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萧景律帮助龙朦的战术,就是让他找到元万千的弱点。 第四百一十一章 赢了 “阿律,你觉不觉得,元万千其实漏洞百出?” “什么?”对于柳平夏突如其来的话,萧景律是吃惊的,他看着她,极其认真,问道,“夏儿,你能看出元万千的弱点?” “是啊!”柳平夏道,“难道他的弱点还不够明显么?” 萧景律盯着她,“你能详细说说么?” “当然!”柳平夏道,“元万千的第一个弱点在腋下,他手上拿着的是千金铜锤,他的绝招是铜锤地天,当他挥起手上的铜锤时,胳膊上会暴起青筋,这个时候,他的腋下就成了弱点,只要龙朦用剑刺中元万千的腋下,就能够破了他这个绝招。而元万千的第二个弱点在下盘,元万千轻功没有龙朦的轻功好,当元万千一跃而起的时候,他的所有力量都在上半身,下半身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较弱的地方。” 萧景律听了柳平夏的话,简直叹为观止,他没想到柳平夏竟然如此的有天分,竟然竟然在几个时辰内看破了一个高手的武功路数,掌握住了他的弱点。 “夏儿,你简直是武学奇材!” “啊?武学奇材?”柳平夏好笑道,“看出一个人武功路数中的弱点就是武学奇材了?那成为武学奇材的标准也太简单了点吧!” “一点都不简单!”萧景律道,“夏儿,你可知,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你这个程度,你就该清楚,你会的这项本事,是有多难得。” “是么?”连柳平夏自己也有些吃惊了。 “再过一会儿,我会想办法将你方才所说的传达给龙朦,我相信,只要他掌握了这些,就能很快打赢这场仗。” “那太好了!” 另一边,龙如海与如尘还在对打,龙如海虽然是江湖人士,可与如尘相比,还是稍稍逊色,如尘很快打赢,将龙如海打伤,并且暗中将他带到了萧景律那儿。来到萧景律的身边,如尘如实告知龙如海的情况。萧景律了解之后,暂时扣押了龙如海,并吩咐如尘,让如尘巧妙的告知龙朦元万千的弱点。 偏偏机会降临,裁判让二人稍事休息,再战。 如尘趁着这个时候上前,告知龙朦元万千的弱点,龙朦得知后,满身的疲惫烟消云散,刹那间犹如虎添翼一般,心神具足。 半炷香后,龙朦与元万千再次开战,找到元万千弱点的他简直如同变身成战神一般,打的元万千节节败退,最后被打倒赛台下面。 “啊!” 围在赛台周围的人立刻尖叫起来,尖叫声、叫好声参杂在一起,听在耳朵里乱糟糟的。可偏偏是这种乱糟糟的声音,却能令人热泪盈眶。 “盟主!” “盟主!” “盟主!” “.” 这一声接着一声刺激着龙朦的心,莫名的,他感觉到自己身上承载了许多的责任。而这些责任只会令他更加强大。 下一秒,他被众人簇拥着,欢呼着,抬下了擂台。 龙翔天死死的盯着被众人簇拥着的龙朦,对于他来说,龙朦的胜利来的太快了,不该这么快才对。 “龙如海呢?龙如海呢?”在人潮之后,龙翔天有些失控的大吼,“来人!来人!” 龙如风快速现身,他抱拳在龙翔天的面前站定,震声道,“庄主,龙如海出事了!” 龙翔天怒道,“说!” 龙如风抬起头,看向龙翔天,眸底隐匿着担忧,“方才.方才龙如海与太子殿下的侍卫发生争执,被太子殿下的侍卫给带走了。” “废物!废物!”龙翔天怒而转身离开。 龙如风见此,立刻跟上。 自此,龙朦成为了新一任武林盟主,众望所归。 当晚,他开心的大摆筵席,请墨川镇的所有江湖中人吃饭,现在他是武林盟主了,他请吃饭,哪儿有人敢不来,再者,想要攀附他的人也很多,故而,不愿来的也来了,愿意来的更是带上大包小包的贺礼,一时间,墨川镇简直成了龙朦的墨川镇,人人见了他,都要行礼,再尊称一句“庄主”。 如此热闹,龙朦自然不忘去请萧景律。他来到萧景律的房间门口,抬手敲响他的房门,“咚咚咚。” 房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人是如尘。 龙朦跟着如尘来到屋内茶桌边,见到萧景律,他由衷道,“殿下,我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你是帮我得到的,我万分感激,日后,定然效忠于你,效忠于朝廷。” 萧景律很满意龙朦的表现,便道,“好,我相信你。” 龙朦指着门外,又道,“门外有众多江湖人士,热闹的很,殿下是我的恩人,不一起下去么?” “不了。”萧景律抬眸看向龙朦,道,“虽说你现在是武林盟主了,可是行事还是要低调一些。江湖中人向来对朝廷的人不太友好,我若是出面,恐怕江湖中人会猜到我们暗中有来往,恐对你不利。这样,外面那些江湖人士,你下去招待就是。我还有点事要做,就不奉陪了。”顿了顿声,又道,“待今晚过后,也是时候去见龙翔天,从他手中得到龙宝山庄庄主的位子了。” “我明白。”龙朦道,“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 随后,龙朦离开。 龙朦离开后,柳平夏从内室走出,看向如尘,道,“去,将龙如海带过来。” “是。” “夏儿。”萧景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柳平夏朝着萧景律走去,在他身边坐下。 柳平夏坐定后,如尘带着龙如海进来了。龙如海被带到柳平夏和萧景律的面前后,如尘放开了他。 萧景律和柳平夏对龙如海还算是不错的,虽说没有把他放回到龙翔天的身边,却给他治了伤,而且,没有把他当成犯人一样绑起来。 萧景律并不想跟龙如海多说废话,便直言不讳道,“龙翔天并不想将龙宝山庄庄主之位拱手相让,对不对?” “对。”龙翔天道,“龙宝山庄是庄主一生的心血,原本他是打算将庄主之位传给少庄主的,但是现在少庄主与他不合,故而.庄主也就不那么愿意将庄主之位给少庄主了。” “可是现在龙朦赢得了比赛不是么?他现在是武林盟主。难道即便是他当上了武林盟主,龙翔天还是不肯么?”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哼!”萧景律笑道,“自然是真话。” 第四百一十二章 相濡以沫 龙如海道,“那日,庄主答应少庄主只要他赢的比试,夺得武林盟主,就将庄主之位拱手相让,不过是缓兵之计。当然,如果少庄主在这期间与庄主和好如初,自然是另一番情况。可现在的情况是,少庄主根本无心与庄主和好。故而,庄主是不会将龙宝山庄的庄主之位让给少庄主的。” “我喜欢听你说真话。”萧景律道,“那么,我也告诉你一句真话,龙宝山庄庄主之位,龙朦势在必得。” 龙如海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向萧景律,“有朝廷的太子爷在背后帮助少主,少主自然是如虎添翼,充满希望的。只是在下也想太子殿下不要轻敌,虽说眼下的龙宝山庄大不如前,但是,绝对没有殿下想象中的那么弱。” “这个我当然很清楚。”萧景律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殿下是聪明且有手段的人,有您这样的人在少主的身后帮他,少主定然能所向披靡。” 萧景律道,“听你的口气,你是护拥龙朦的?” 龙如海道,“实不相瞒,在下与少主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在我眼中,少主就如同我的弟弟一般,我总是忍不下心还他。” “所以,今日傍晚时分,你与如尘打的时候,也是在故意帮龙朦拖延时间。” “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与如尘侍卫之间的较量,我没有丝毫的放水,是实实在在的跟他打了一架。”顿了顿声,龙如海道,“太子身边有如此能人,可见太子的武功亦是深不可测的。” 萧景律道,“既然你的心在龙朦这儿,为何不留在龙朦的身边帮他?” “那是绝对不行的。”龙如海的语气坚定,“庄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这辈子都只能效忠于庄主,甚至为庄主而死。而作为少庄主的哥哥,我能够为少庄主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萧景律突然意识到,龙如海竟然是一个忠义无双之人。 “阿律,龙如海如此重情重义,令人感动,你看,咱们能不能先放了他,给他自由。” 萧景律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眸光深邃,暗暗地想着。说实话,他也有这样的想法,可是,留着龙如海,对他确实还有用。 “殿下是帮助少庄主的人,自不必因为我的这些话而有所动摇。我现在是殿下的阶下囚,殿下可以任意处置我。” 萧景律抬眸看向龙如海,“说实话,我很欣赏你,故而,我有点想要放你回龙宝山庄去。但是,我的计划里有你,故而,暂时我还不能放你回去。但是我想你保证,不会亏待你。” 龙如海闻言,同萧景律拱了拱手,并未再说什么。 随后,龙如海被如尘带走。 眼下龙朦得到了武林盟主之位,也算是萧景律和柳平夏的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此时屋内就只有萧景律和柳平夏两人,萧景律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累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不累,你呢?” “我也是。” 萧景律的目光无意间划过窗外,窗外的摧残烛火吸引了他,收回目光,他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想不想去外面透透气?” 柳平夏点头道,“好!” 随后,两人换上轻便的衣服,将小婉和如尘留下,离开酒楼,来到墨川镇的街上。其实,刚到墨川镇的时候,柳平夏就已经将这个镇上大大小小的街道给逛了一遍。可是刚来时候的心情跟现在的心情又不一样了。 “阿律.”柳平夏挽着萧景律的胳膊,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阿律,你说我们会不会一辈子都在一起?” “怎么?你对此事还有怀疑么?” “呵呵。”柳平夏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只是觉得吧.嗯.反正就是挺奇妙的,你说缘分这个东西怎么那么好玩呀?明明不相干的两个人,就会因为缘分而在一起,彼此携手,相濡以沫。他们从最初的陌生到渐渐熟悉,中间要经历好多好多好多,有哭有笑,有争吵,有互相理解,还有心里有灵犀。我觉得是因为缘分才会让人在遇到那个人的时候,经历了从前生命里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些事情充满新鲜感,充满奇妙,充满两人之间的感情。呵呵!真是有意思!” 萧景律攥着柳平夏的手微微收紧,“你说的这些话真是动听,听到人的心里暖洋洋的。我跟你说啊!没遇到你之前,我虽然表面上谦逊,其实骨子里冷得很。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去想“幸福”这两个字的意义,那个时候,在我心里出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复仇。我甚至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可偏偏是在复仇的路上,你出现了。你的出现带给了我太多的惊喜。” “简直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让我明白,除了复仇之外,我的生活里还可以有更多绚烂多彩的事物。”萧景律忽而停下,看着眼前的柳平夏,好整以暇道,“夏儿,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阿律,我也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觉得,即便是身处另外一个世界,也可以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 他们彼此感恩,手拉手前行。无论未来的路是如何的崎岖,他们都有足够的信心会抓住彼此的手前行,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丢开彼此。 三日后,萧景律、柳平夏和龙朦,启程前往龙宝山庄。目的就是为了从龙翔天的手中夺得龙宝山庄庄主之位。 而与他们一同随行的龙如海,责备萧景律安置在马车内,由如尘守着。 也是在这一刻,龙朦才知道,龙如海一直在萧景律的手上。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殿下。” 萧景律闻声朝着龙朦看去,“你说。” “龙如海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萧景律收回看向他的目光,看向前面的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 “你会告诉我的,对吧?” “当然。”萧景律道,“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顿了顿声,他接着又道,“在你与元万千比武的时候,龙翔天偷偷派龙如海去偷袭你,让你输掉比赛。不过龙翔天的这些小动作被我一早察觉,被我派去盯着他们的如尘拦了下来。不过,你大可放心,我知道你与龙如海之间有些情意,所以,我并没有伤害他。只是这次咱们到龙宝山庄,这个龙如海有大用处,你要是听我的,相信我能够为你夺得龙宝山庄庄主之位,就不要再多问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龙朦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说道,“好,既然殿下已经把话说成这个样子了,那我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赶了半个月的路,他们进入名灵山地界。名灵山风景秀丽,龙宝山庄正是坐落在名灵山的半山腰里。当初,龙翔天创立龙宝山庄的时候,走遍天下有山有水的地方,最后选择了名灵山。名灵山以悬崖峭壁、碧水山涧多而闻名,山中不乏千奇百怪的动物。 “殿下,太子妃。”此时,龙朦道,“眼下我们已经进入了龙宝山庄的管理范围内,我们的踪迹很快会被龙翔天得知,以防万一,要小心提防。” 萧景律闻言点了点头,他朝着柳平夏看去,“注意安全。” 柳平夏点了点头。 他们骑马前行,眼前是一条并不平整的路,路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待他们走到两座山峰之间时,原本在树上栖息的鸟儿突然被不知名的东西惊动,紧接着,从山峰的最高处开始掉落硕大的石球。 马儿受到惊吓,扬起前蹄嘹叫起来。 柳平夏握紧缰绳,堪堪的稳住马儿,看向萧景律道,“阿律,有埋伏,咱们得赶紧冲出去!” 柳平夏所言不虚,若是不赶紧冲出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萧景律回头望去,大喊一声,“冲!” 刹那间,所有人都朝着山峰的另一边冲去。身后巨石滚落,发出剧烈的声音,他们每个人既要避免被巨石砸到,又要有强大的心脏来面对眼前的一切。 小婉马术不佳,骑马飞奔远没有其他人的速度快,从高处而落的巨石眼看就要砸到她身上,柳平夏见此,二话不说,一把将其拽到自己的马上,才使小婉躲过一劫。 众人拼尽全力穿过山谷,身后巨石依然在响,好在他们离巨石已经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了。他们在安全的地方停下来,萧景律翻身下马,来到马车旁,掀开马车,见龙如海好好的待在马车内,暗暗放心。 想了想,他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你没事吧?” 龙如海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没事。” “好!”萧景律振臂一挥,“继续赶路!”他说完,回到马上。眼前的路平坦,他便主动跑快一些,让众人跟上他,并从恐惧的氛围中走出来。 柳平夏带着小婉立刻跟上。龙朦自然也不甘示弱,策马狂奔,去追萧景律。 如尘还要顾及龙如海,不能骑得太快,便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殿下,这下你见识到龙宝山庄的厉害了吧?”龙朦一边骑马,一边看向萧景律,如此说道。 萧景律闻声朝他看去,“方才的机关,确实凶险。可见你爹根本不欢迎我们。如此看来,他这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他要食言了。” “堂堂前任武林盟主,又是龙宝山庄的庄主,说过的话还能不算数,也是有意思。”柳平夏道。 龙朦勾唇一笑,“他以为自己只要说话不算数就能保得住龙宝山庄庄主的位子的话,那他真的是太天真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们成功上山,来到半山腰,龙宝山庄的正门门口。 而迎接他们的,则是龙宝山庄的四大护法——风雨雷电。 风雨雷电气势汹汹,一个比一个气势凌人。他们似乎是没有表情的尸体,若非他们的脸上还有些淡淡的血色,恐怕真的会让人认为他们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四人虽然令人望而生畏,可萧景律、柳平夏、龙朦、如尘,甚至是小婉,都不怕他们。 这儿是龙朦的地盘,此时此刻,他最有说话权。只见他上前一步,在风雨雷电的面前站定,他的目光在四人的脸上一一划过,便开口道,“我要见龙翔天。” 四人异口同声道,“少庄主,庄主是不会见你的。” “我只是来拿回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他若是不见,就是食言。他若是食言,可是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四人面色一凛,一句话也没说,擒着手中的武器朝着龙朦飞奔而去。 “喂!干嘛?想打架?”龙朦发现,这四个人还真是难沟通,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出招应对。 他以为,萧景律和柳平夏会帮他,没想到的是,两人竟然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副看戏的模样,简直令他惊掉大牙。 “殿下!殿下!”无奈之下,龙朦只要一边应付风雨雷电,一边冲着萧景律大喊道,“殿下!殿下!殿下你不帮我么?” 萧景律道,“我倒是以为,眼前这四人,你敌得过。” “我是能打得过没错,可是我们作为同盟,好歹你也出一下手啊!你总不能看着我打吧?要不然.要不然你让你的属下,那个那个什么如尘出手也行啊?我一个人打实在是累啊!你快!快出手帮帮我啊!” 萧景律闻言,朝着如尘看去,如尘会意,立刻上前帮忙。 有如尘的加入,龙朦简直如虎添翼,两人合力,很快将风雨雷电制服。 “呼!”龙朦朝着如尘看了一眼,笑道,“赢了!谢谢你啊!”说完,带头走进龙宝山庄内。 萧景律见此,看向柳平夏,叮嘱道,“跟紧我。” 柳平夏点了点头,“嗯。” 小婉则紧跟着柳平夏,一刻也不敢放松。她虽然不怕,可是不得不防备。她和主子可都是深宫里的人,出门在外,尤其是到了需要打一架才能进去的地方,更要多加防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翔天太信任风雨雷电的关系,从进入龙宝山庄的大门到来到前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看到。龙朦着急找龙翔天让他让位,便冲着空旷处大喊,“龙翔天,你出来!龙翔天,你出来!” “逆子!”龙翔天果然出现了,他从客厅内走出,站在客厅外的走廊上,看着龙朦,他骂道,“你这个逆子,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龙朦双手环胸,眸光定定的看着龙翔天,道,“什么逆子不逆子的,我说过了,你我之间早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你没有资格这么叫我。还有,我这次来,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他说着,朝龙翔天伸出了手,语气坚定道,“龙宝山庄庄主之位,给我!” 第四百一十四章 受死吧 龙翔天眸光微眯,“龙宝山庄是我毕生的心血,就算是你,我也不能轻易的将其交给你。龙朦,如果你愿意跟我比试,只要你赢了,我就将龙宝山庄的庄主之位交给你,如何?” “你的话我还能信么?一个月前,你说,只要我成为武林盟主,你就将龙宝山庄庄主之位给我,可现在呢?现在你所说的与你当初所言已经完完全全不同。如果我同意跟你比试,而我赢了,但你却不肯让出庄主之位,那我岂不是白跟你打了?” 龙翔天一步一步从石阶上走下,在龙朦的面前站定,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声音低沉,道,“你不信我?” “是你已经不值得我相信了。” 龙翔天眉头轻皱,“龙朦,你当真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男人,把话说成这样,已经是在挽留了。龙朦也确实感受到了一点这种意思,但是,他意已决。 他再也不想回到从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曾经那种生活,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给他的,现在,他要从这个男人的手中夺回主动权,他要从今天开始,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你不该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应该考虑的是,你有没有资格当我的父亲。” “你!”龙翔天气的直接将手抬起,抬到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却没有落在龙朦的脸上,“你就这么恨我?” “你这么聪明,该清楚我恨透了你。因为我娘的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好!”龙翔天道,“好!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愿再挽留什么。我觉得,自己身为一个长辈应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既然你还不肯原谅我,那么我们只能打一架了。” 此时,萧景律站出来道,“你们两个人打,对龙朦来说很不公平。毕竟,据我所知,龙朦的武功都是你传授给他的。你武功远高于他,龙朦跟你打,他很吃亏。” “对啊!”柳平夏道,“如果这场比试本身就是不公平的,那么就没有比试的意义了。还是根本这就是龙庄主不想将庄主之位让给龙朦,另外想出的计策。” 龙翔天的目光放在萧景律和柳平夏之间,冷声开口,“我不是那种不光明磊落的人,我.” “慢!”萧景律抬手制止龙翔天所说的话。 龙翔天眸光微眯,“太子殿下,你想说什么?” 萧景律道,“我想说,你对自己,怕是有误解。”他说完,看向如尘,“带那个人上来!” “是!”如尘领命,前去将龙如海带了过来。 龙翔天在看到龙如海的那一刻,脸色大变,大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景律道,“龙庄主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却在龙朦和元万千擂台比试的时候偷偷派自己人想要偷袭龙朦,好在被我发现及时,才没能让你得逞。”萧景律抬眸看着眼前的龙翔天,一字一句道,“眼下,龙庄主还敢说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么?” “你!”龙翔天恼羞成怒,脸色通红,“萧景律,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朝廷的人,哪里有资格管江湖中事?再者,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私事,哪容得到你在这插嘴?我可以容你一次两次,但绝不能容你三次四次,萧景律,你做的太过分了!今日,我龙翔天绝不饶你!”他口中话说完,朝着萧景律猛甩了一下袖子,之间空气中突然多了数十枚细小的银针,这些充满杀气的暗器全部朝着萧景律而去。 而萧景律想的,则是第一时间护住柳平夏。 如尘拔出腰间的佩剑挡在萧景律的面前,耍花剑将那些细小的暗器全部打落。 龙翔天见此,喊道道,“都出来了吧!今日,龙宝山庄要活捉朝廷的太子和太子妃,我们绑了他们去见皇帝老儿,让他用万两黄金来换这两个人。只要咱们龙宝山庄有了银子,重振龙宝山庄自然不在话下!”他如此大喊,鼓舞士气,从四面八方冲出来的龙宝山庄的弟子将萧景律和柳平夏团团包围。 龙朦指着龙翔天怒道,“你怎能如此卑鄙?” 龙翔天眸光微眯,“哼!卑鄙?龙朦,你以为现在的龙宝山庄是什么来的?若不是我耍尽了手段,费劲了心机,能够当上龙宝山庄的庄主?能够带领着这么多人一天一天的壮大龙宝山庄?如果没有手段,我哪儿能当了那么多年的武林盟主!龙朦啊龙朦,你还是太稚嫩了些!这也是你这辈子都无法超越我的原因。” “我不信我无法超越你!我不信我按照自己的方式逆天改命不能成功!龙翔天,我跟你拼了!”龙朦嘶吼着说完这些话,一跃而起,举着手中的长剑朝着龙翔天刺去。 “龙朦啊龙朦!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龙宝山庄迟早是你的。可是你竟然肯相信别人都不愿意相信你的亲生父亲,你真的是让爹很失望啊!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别怪爹手下留情。若是你死在我的手上,到了地底下,见了你娘亲,你便告诉她,你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全是你自找的!” “受死吧!”龙朦咬牙切齿道。 龙朦与龙翔天缠斗在一起,令他想起了那个雨夜,那个在皇宫里的雨夜,是他第一次反抗龙翔天,正因为有了那一次的反抗,他才决定一直反抗到底。 龙朦与龙翔天武功路数一模一样,打的难解难分。萧景律、柳平夏和如尘则专心对付其他的龙宝山庄的弟子,可是他们的人数毕竟太多了,很快,柳平夏体力不支。 “主子!” 在柳平夏险些摔倒的时候,小婉冲上来扶住了她,小婉看着柳平夏的目光中满是关切,“主子,你没事吧?” 柳平夏看着小婉道,“你跑出来干什么?你不会武功,得躲起来,快!” “可是.”可是她放心不下柳平夏。 “可是什么可是?你不是常说我是阿律的累赘么?难道此时此刻,你要明知故犯,当我的累赘么?” 小婉含着泪道,“奴婢不要当主子的累赘,奴婢不要!”她说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奴婢这就躲到安全的地方,奴婢这就躲到安全的地方!”她说着,松开了柳平夏的胳膊,找了个隐蔽处藏身。 柳平夏见此,这才放心。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根本不吃你这一套 一阵风起,迎面吹来,柳平夏抬眸去看,见一龙宝山庄弟子面目凶狠,手持大刀,朝着她迎面而来。柳平夏皱了皱眉头,当即抵挡。 没有兵器的柳平夏非常吃亏。眼前这名龙宝山庄的弟子刀刀致命,柳平夏若是一直用拳头抵挡,恐怕这双拳头早晚会被眼前的敌人砍断,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随手捡起旁人掉在地上的剑来抵挡眼前气势汹汹的龙宝山庄弟子。奈何,剑拿在手上,她却根本不会用。 “啊!柳平夏,受死吧!”这名龙宝山庄的弟子提着大刀朝着柳平夏的额头砍去,“我若是将你给杀了,便是要立下头等功的,到时候庄主将我升为护法,便是我出头之日。” 柳平夏眉头深皱,“你想得美!”她如此说,面对迎面而来的兵器,她只好挥剑去抵挡,奈何她根本不会剑,即便是这“挥剑”的动作她做的有模有样的,实则半点用都没有。不仅没有成功抵挡眼前敌人的进攻,还被对方将手中的长剑打落。 “我的剑!该死!” 敌人根本没有给她捡剑的机会,而是步步紧逼,将柳平夏逼至角落,眼看敌人手中的大刀就要从柳平夏的头顶劈下,柳平夏自己也仿佛已经看到了满脸鲜血的自己。 可就在这时,萧景律突然出现,他手中的寒剑从敌人的后背刺进去,霎时间鲜血喷涌。 柳平夏看到了一张不甘心的脸。 “夏儿,你没事吧?”萧景律将手中的寒剑拔出,立刻来到柳平夏的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之后,关切的询问道。 柳平夏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却很欣慰道,“我没事。” 就在这时,龙宝山庄的弟子将二人团团围住。 龙朦与龙翔天仍打的难舍难分。 如尘见萧景律和柳平夏被包围,立刻抽身来救,他仅凭一人突破重围,护住了萧景律与柳平夏。 “主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人多,我们人少,时间越长,我们越吃亏。” 这样的道理萧景律自然知道,他本不远把那一招放到现在来使用,可眼下的情况已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既如此,只能用那一招了。 思及此,萧景律道,“立刻点燃信号弹,让周边埋伏的暗卫冲上来为我们解围!” 如尘道,“是!”他一个跃身来至人少之处,将信号弹从腰间掏出,又用火柴点燃。只见红色的信号弹直直的朝着天空射去,在高空中绽放出绚烂如流星般的光彩。 龙宝山庄的长老们见如尘行动有异,立刻蜂拥而上,将如尘团团包围,好在信号弹已经燃放。 龙朦与龙翔天之间的对决,隐隐看到了败势。说到底,龙朦的武功是龙翔天教的。就算他们的武功路数一致,可龙翔天毕竟比龙朦年长了几十岁。 “龙朦,若是你现在认输,我可以饶你不死。从前的事我也既往不咎,我们回到从前那样,如何?” “不可能!”龙朦道,“我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就没有打算回头。是,我承认,我的武功不如你精湛,但是龙翔天,你别想让我放弃!别想让我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暗无天日,每天听命于你,被你折辱的过去!我已经回不去了,此时,我唯有战斗!唯有拼了命的战斗,才能够摆脱从前的一切。” “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到,你已经快要输了么?” “只要我不认输,我就没有输。只要我还没有倒下,我就没有输!” 龙翔天勾唇冷笑,“龙朦,从前我不觉得你是个不自量力的人,可是此时,我却认为,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还不知好歹的人了!你争了这一时,有什么用?最终你还是要败在我的手上。既然结果已经决定,你又何必苦苦挣扎?有意义么?” “或许对于你来说这没有意义,可是对于我来说,这是我涅槃重生的第一步!”龙朦手中的剑指着离他三步之遥的龙翔天,“龙翔天,我虽然是你的儿子,但是我从来不觉得用龌龊的手段上位是多么光荣的事情。我不管你为了龙宝山庄耍了多少阴谋诡计,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会像你一样那么做。我会光明正大的从你的手中夺走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我要让天下人都看到,我龙朦,配得上“武林盟主”的名号,配得上“龙宝山庄庄主”的名号!”他突然将剑收回,剑锋划过自己的脸,剑刃上映衬着他满是决心的一双厉眸,忽而,他将剑刺出,身体随着剑所去往的方向飞快射出,朝着龙翔天的方向去了。 “哼!你还真是猖狂!”龙翔天不屑道,“龙朦,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龙翔天说完口中的话,立刻迎战于龙朦。两人手中均持着寒剑,两把宝剑相互碰撞,发出类似于玻璃破碎时发出的声音。他们两个的武功路数相似,故而相克,又因龙翔天技高一筹,故而龙朦虽攻势甚猛,却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反而被龙翔天反攻,打的节节败退。 趁此机会,龙翔天自然又说了许多打击龙朦的话,奈何龙朦反而因为他这些侮辱他的话变得越来越强大,神奇的是,他竟然与龙翔天打了个平手。 龙翔天没想到龙朦有这么深厚的潜力,再三思索之后,决定改变战术。 “朦儿,你我可是父子,你当真要如此对待你爹父亲么?” 龙朦眸光微眯,厉声道,“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朦儿,你如此说,可知会伤爹的心么?虽说在你很小的时候,我没有陪伴你左右,可是我们是父子。我们是父子啊!你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我们之间有割舍不断的骨肉亲情。朦儿,此刻,你我之间弄成这个样子,你可知道作为父亲的我有多伤心么?” “伤心?你会伤心?哼!”龙朦道,“龙翔天,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吃你这一套!” 龙翔天见这一招不能够蛊惑住龙朦,只好拼尽全力与他对战。一炷香的功夫后,两人身上均落了伤,可即便是伤口在滴血,两人也没有停止战斗。 此时,萧景律手下的暗卫赶到。暗卫与龙宝山庄弟子的人数相差无几,萧景律等人士气大增,很快将龙宝山庄的长老以及弟子制服。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大局已定 萧景律立于众人前,背对众人,面向龙朦与龙翔天对打之处,他负手而立,高喊道,“龙翔天,你手下所有弟子均已经被我的人制服,你与龙朦这场仗,就算打赢了,依然是一无所有,依我看,你还是早早地认输吧!” 龙翔天抽身去看,果然看到龙宝山庄的众多弟子被萧景律的人用长剑架着脖子。他万万没想到,萧景律这次上山,竟然带了这么多人。这与他先前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龙翔天分心想着这些事,被龙朦一眼察觉,就在此时,龙朦用手中的长剑刺中龙翔天的肩膀。龙翔天因为刺痛回神,却已经晚了,龙朦手中的长剑刺穿了他整个肩膀。 “呃啊!” 尖叫声划破天空,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龙朦在此时将剑从龙翔天的肩膀内抽出,龙翔天的身体犹如轻飘飘的柳絮一般,几经反转之后,落在地上。 “砰!”激起尘埃无数。 “庄主!”龙宝山庄的弟子见龙翔天倒下,不由得高声大喊。 龙朦在此时站于高出,手中的剑指着倒在地上的龙翔天,看着下面的众人,他一字一句道,“龙翔天已经败了,此时此刻,我才是龙宝山庄的庄主,你们其中若是有护拥我的,便留下来。若是有不服气者,可上来挑战。或有不服气,不愿奉我为庄主,却又不敢来挑战者,现在就可以离开龙宝山庄!” 一时间,龙宝山庄弟子之间热闹了起来。 “你要离开么?” “我不知道,你呢?” “我想离开,可我又想,即便是离开了,也依然摆脱不了整个武林,现在少庄主是武林盟主,整个武林都归他管,就算离开了,也依然逃脱不了他的掌控。与其离开后找一个无名的门派栖身,倒不如还留下来。如此一来,旁人问起咱们的来路,问起咱们的首领,说出去,总归是高人一等的。” 原本那个不知道该怎么抉择的听了这名弟子的这番话,连连点头,道,“你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既如此,我也不走了,我也留下来!” “.” 他们二人的抉择,正中了许多人的想法,如此这般的言论在弟子们之间传扬开来,导致所有弟子都选择了继续留下。 忽而,人群之中,有人举手高声呐喊,“我们不走!我们要留下来!我们拥护少庄主成为庄主!” 刹那间,随声附和之人有许多,他们齐声高喊,“庄主!庄主!庄主!” 受了重伤的龙翔天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耳边却传来这样的声音,直接给他气晕过去了。 既然所有弟子都愿意归顺龙朦,龙朦便从高处下来,来到萧景律的身边,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他开口道,“太子殿下,这些人现在都是我的人了,麻烦太子殿下高抬贵手,放了他们。” “好。既然他们是你的人,我自然会放了他们。”萧景律口中的话说完,朝着如尘看了一眼。 如尘会意,朝着暗卫们抬了抬手,暗卫们立刻撤了架在龙宝山庄弟子脖子上的长剑。 萧景律的目光放在不远处的龙翔天的身上,收回目光,他看着眼前的龙朦,开口道,“龙翔天你打算怎么处置?” 龙朦沉默着,并没有立刻开口。 “舍不得杀了?” 龙朦抬眸,对上萧景律的视线,“这件事,容我好好想想。” “好。”萧景律道,“这也确实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够决定的事情。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如果你考虑好了,来皇宫找我便是。” “你们要走了?”龙朦的话语中透露着吃惊。 “不然呢?”柳平夏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你已经是武林盟主和龙宝山庄的庄主了,我们继续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他并不希望萧景律立刻带着柳平夏离开。或许这样不好,可是,他希望萧景律和柳平夏能够留下来跟他一起分享这快乐的果实。 尤其是柳平夏。 龙朦道,“晚上我想举办酒宴,还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留下来赏光。待宴会结束之后再走,如何?” 萧景律看向柳平夏道,“夏儿,你来决定。” 柳平夏考虑了一会儿,道,“那好吧,反正赶路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我们明日再走便是。” “太好了!”龙朦简直欣喜若狂。 紧接着,龙朦先让人将龙翔天绑起来关进了龙宝山庄的地牢,担心有人会造反暗中营救龙翔天,他便将龙翔天关进了地牢内最坚固的密室内,而密室内的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有。 当然,龙朦大摆酒宴,宴请萧景律和柳平夏。柳平夏不善饮酒,在酒桌上坐了没多久就起身离开,她带着小婉在龙宝山庄的院子里四处转转,透透气,换换心情。 “主子,奴婢好高兴啊!” 听闻小婉口中的话,柳平夏朝着她看了一眼,“怎么了?高兴什么呢?” 小婉的眸亮晶晶的,犹如天空中的星星一般,她看着柳平夏的侧脸,一字一句道,“奴婢好高兴,好高兴今日的事情已经过去。对于奴婢来说,危险已经离奴婢远去了,那也意味着,主子也不必置身于危险之中。另外.奴婢真心觉得此时的宁静难得。”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石凳子上坐下,她将双腿伸开,又交叠在一起,双手随意的搭在身上。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高处的月亮,由衷道,“是啊!白天的时候我们还在厮杀,此刻却能坐在这儿静静的享受皎洁的月光.一切都来得太快,让人还没来得及接受,就已经成为过去。好在.好在此刻是属于我的。” 小婉瞅着柳平夏瞅了一会儿,又顺着她的目光朝着月亮看去,含着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太子妃。” 柳平夏的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这个声音是熟悉的。柳平夏当即回头看了一眼,见来人是龙朦,令她微微吃惊。 龙朦的手中还拿着羊脂玉酒瓶,他的手紧攥着瓶子,摇晃着身体朝着柳平夏走去,在她面前站定,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柳平夏眉头轻皱,“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龙朦将手中的酒递给她,“要喝么?” 柳平夏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我不爱喝你们这儿的酒,我喜欢的酒,只有桃花酿。” 第四百一十七章 我第一个杀了你 “桃花酿,那是什么?” “龙朦,你竟然连桃花酿都不知道?枉你还是江湖中人,整日走南闯北的,竟然连桃花酿都不知道。”柳平夏双手环胸,看着龙朦道,“罢了,既然你如此这般的孤陋寡闻,我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桃花酿,顾名思义,便是桃花酿造的酒。” “桃花还能酿酒?” “那是自然!”柳平夏道,“我告诉你,这世间不是只有粮食才能够酿酒,好多果子也能酿酒。比如葡萄、樱桃、草莓、蓝莓.等等等等!” 龙朦微醺的眸底透着欣赏,“太子妃,你怎么懂得如此多?” “哼!”柳平夏道,“这算什么?” 不远处,站着萧景律与如尘。如尘朝着龙朦与柳平夏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眸光,看向萧景律,“主子,咱们不过去么?” “嗯。”萧景律眸光幽幽,似乎有吐露不尽的语言,但是只要他不说,你永远猜不到他想说的是什么。 被夜风吹了吹,龙朦有几分清醒,他拿着酒瓶在柳平夏的对面坐下,借着月光去看她,发现她美的不可方物。若是他此刻还有些醉酒后的余韵,那是无可厚非的。可若说他是清醒的,他确也如此。可是他不想清醒,他想醉着,他想趁着这个时候,同柳平夏说些从前从未对他说过的话。 “柳平夏。” “嗯?”正在赏月的柳平夏收回目光,朝着龙朦看去,这一看,才知龙朦竟然在她面前坐下了。她隐约觉得龙朦坐的离她太近了些,可她身后已经没有凳子了,想要再换个位置也不可能。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开口道,“怎么了?你说。” “你知不知道,那个令牌,对我来说,很重要。” “啊?什么令牌?” “就是你捡到的那个。” “.哦!就是那个你丢在皇宫里然后你又从我身上意外得知的那个是么?” 龙朦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碰过那个令牌的女子,会成为我未来的妻子。” “.”柳平夏愣了有一秒钟,当即从石凳子上起身,她后退几步,与龙朦保持距离,眉头深皱,她毫不客气的骂道,“龙朦,你神经病吧?” “呵!”龙朦被骂笑了。 “你还笑?”柳平夏毫不客气道,“你是不是喝多了你?”想到这儿,她看向周围,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你们庄主喝多了,赶紧给他抬走,让他去休息!” “我没有喝多。”就在柳平夏大呼小叫叫人的时候,龙朦从石凳子上站起来,看着柳平夏,他异常清醒道,“你好好的看着我的眼睛,好好的看一看,我真的没有喝多。” “有病!”柳平夏道,“男女有别你懂不懂?你让我凝望你的眼睛是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好多小说里,男主和女主都在凝望对方的时候喜欢上对方的么?龙朦,别给我下套!也别那么迷信!什么碰过你令牌的人就是你未来的妻子。这规矩谁定的?定规矩的那个人也有病吧?真可笑!” 龙朦瞬间黑脸,“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娘!” 柳平夏的脸僵了僵,“你娘?” “嗯。”龙朦道,“令牌是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给我的,她说她在观世音菩萨那儿为我许过愿,说,第一个碰我的令牌的女子,就是我未来的妻子。” “.”柳平夏在愣了有一秒钟之后,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柳平夏暗想,迷信真是害死人啊! “咳咳!”柳平夏道,“那我问你,你娘有没有料到,第一个碰你令牌的女子已经成婚并且有孩子了呢?” 见龙朦皱着眉头站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柳平夏竟然有些可怜他了。她朝着他走去,在他身边站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点吧!咱们俩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遇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女。” 龙朦立刻看向她,目光灼灼的问道,“你我之间为什么不可能?”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么?”柳平夏道,“我结婚了,还有孩子!” “那又如何?万一万一有一天,你与太子殿下分开了呢?” “呸!”柳平夏一脸嫌弃道,“呸呸呸!有你这么说话的么?龙朦,你是不是忘恩负义啊你?你忘了你眼下所拥有的是谁帮你得到的了么?我告诉你,你要是胆敢做出背叛我家阿律的事情”她凑近他,眸光微眯,冷声道,“我第一个杀了你。” 龙朦为之一振。 “小婉,咱们走!” 小婉连忙跟上柳平夏的脚步。 站在暗处的萧景律看着柳平夏离开,收回眸光,朝着龙朦看去。看向龙朦时,他的眸刹那间晦暗无光,眸底隐匿着杀气。 “主子,需要杀了龙朦么?” 萧景律摇了摇头。 “刚把他扶上这么重要的位置,若是还没用就让他死了的话,就太可惜了。”顿了顿声,他又道,“吩咐暗卫盯着龙朦,让他没有再靠近太子妃的机会。” 如尘立刻拱手道,“是,主子!” 窗外的夜色越发深沉,柳平夏也不知道萧景律在忙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休息。她已经等他等的太久了,整个人疲惫不堪。 小婉察觉到柳平夏的疲惫,便来到她身边,悄声建议道,“太子妃,要不然要不然奴婢先伺候您睡下?” 柳平夏睁开半眯着的眼,朝着窗外看了看,想了想,收回眸光,看向小婉道,“好,确实不早了。我先睡,殿下回来了,他若是轻手轻脚一些,倒也不会影响到我。” 小婉点着头道,“奴婢这就给您将头顶的发髻解开。” 柳平夏在铜镜前坐定,小婉的一双巧手先将发髻上插着的白坚木簪子拿下来,又很快将她头顶的发髻解开,先用手捋顺了,这才用牛角梳给柳平夏梳头发。头发梳顺了,便服侍她在床上躺下。 “太子妃,奴婢真心觉得咱们在外头不如在宫里。” 柳平夏看着小婉问道,“怎么了?” 小婉朝着铜镜前望了望,收回眸光,看着柳平夏道,“要知道,在宫里的时候,太子妃的发髻上插满了金钗、翡翠簪子、红宝石步摇可到了外面,太子妃的头顶就只剩下一支用来装饰的白坚木发簪,着实单调。” 第四百一十八章 忆当初 “唉谁说不是呢?”这在外头,确实风餐露宿,不如在宫里舒坦,可这不是她自己选择的么?又怪得了谁呢?柳平夏朝着小婉看去,同她招了招手,道,“你把那支白坚木簪子递给我。” 小婉面露诧异,“主子不睡了么?” “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困了。” 柳平夏从小婉的手上接过簪子,看着这簪子,她想起了自己的初心。最初嫁到萧侯爷府的时候,她不过是为了这白坚木,谁承想在侯爷府里一待就是那么久,不仅如此,还与萧景律情投意合,从侯爷府搬出了入了宫,现在孩子都有了。 往事真的是不敢想,一想,心里就满是不可思议简直像是在做梦。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小婉面上一喜,“主子,大约是殿下回来了!”她口中话音刚落,人就到了门口了,她忙将房门给打开,果然,门外站着萧景律和如尘。 “殿下请进。”小婉让开门口的位置,请萧景律进来。萧景律抬脚迈进门槛内,小婉见此,悄悄地退了出去。 房门被离开的小婉轻轻带上。 萧景律在屋内站稳,朝着珠帘后的内室望去,随即抬脚朝着内室走去。待他抬手将珠帘掀开,便见到了坐在床边的柳平夏。她坐在那儿,双眸望着他,似乎是乖乖的候着他一般。 萧景律径直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柳平夏动了动身子面对他,开口道,“是龙朦还有旁的事情没有同你解决么?怎么回来的如此晚?” 萧景律敛了敛眉,轻笑,而后抬眸看向柳平夏,“你前脚离开,龙朦就跟着你离开了,你回房,他大约是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也就回房了。我回来的如此晚,与他无关。” 柳平夏面露诧异,“你这是跟踪了他,还是跟踪了我?” “他是谁?又算什么?我关心的人,只有你。” 柳平夏在萧景律的话中察觉到一种别样的情绪。莫非龙朦借着酒劲儿跟她说的那些胡话都被萧景律给听到了?肯定是这样,要不然他说话干嘛这个味儿。 “那个.龙朦喝多了说的胡话你千万别信” 萧景律冷笑一声,“我信他做什么?若非当下他有用,他那样冲撞你,我早让他死了千万次了。” 柳平夏瞪大了眼睛捂住他的嘴,“阿律,别动不动就提杀人嘛!你看我现在多温和,你也得向我学习。就算龙朦冲撞了我,他也罪不至死,我也已经警告过他了,这就足够了。” 萧景律抓住柳平夏捂住他嘴的手,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你。” 柳平夏恍然,萧景律这是在吃醋啊! “那是自然的了!”柳平夏一把抱住萧景律,大力的拍着他的背,“您是太子,比宰相还厉害呢!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那太子更别说了。阿律,别生气昂,那个龙朦再对我冒犯,不用等你开口,我自己就把他给解决了。别生气!别生气昂!” 萧景律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问道,“你怕我生气?” “自然!” “你为何会怕?” “这”柳平夏面色一顿,当即看着萧景律深邃的双眸道,“我心里在意你,自然怕你不开心。” 萧景律凝重的面容上顿时绽开了笑容。他一把将柳平夏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又忍不住笑,发出“咯咯咯”的清脆声。 柳平夏俨然觉得此刻的他是个孩子。 第二日一早,柳平夏与萧景律动身回宫,在此之前,龙朦向二人保证,待他决定如何处置龙翔天之后,自然会将此事的结果上报给萧景律。 眼下,龙朦代表龙宝山庄和整个江湖,彻底归顺萧景律管制。 临近京城,这件事被皇上得知,皇上龙心大悦,亲自前去城门外迎接萧景律和柳平夏进城。次等殊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臣们知道皇上高看萧景律,自然又是一番明目张胆的巴结,萧景律心中虽然厌烦,但为了朝廷的和谐局面,不得不假意逢迎。 柳平夏将萧景律的为难看在眼里,再三思索之后,在一个雪后的傍晚,她穿着厚厚的披风来到萧景律的书房门口,让小婉受灾书房外,她上前敲门。 “咚咚咚。” “进来。” 柳平夏的耳边传来动听的声音,磁性却又带着温润之意,令人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仍然感受到了暖意。 她推门进去。 门内与门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门内温暖如春,再加上萧景律现在所用的檀香被她加入了一些适合的干花粉末,故而他的书房内亦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又是春日的象征。 来找他之前,柳平夏怀揣着许多的担心,因而忧心忡忡,可此时进了书房,闻了这香,整个人竟然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心也变得轻快许多。 她将戴在头顶的披风的帽子摘下来放在身后,朝着里面张望一番,暗暗地有想了些心事,这才朝着屋内走去。很快,她在萧景律的书桌前站稳。 萧景律正在看书,忽而鼻息间传来一阵沁香,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他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柔声道,“夏儿,过来坐。” 柳平夏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他手中的书本上,便问,“你看的是什么书?” “治国之书。” 柳平夏顿时没了兴趣,“好吧.”她目光委婉的看向他,“白日里你在御书房,与皇上讨论的大多也都是这些事吧?怎地回来了还不让自己放松一些。你日复一日的这样累,让我看着也跟着你累。” 萧景律当即将书合上,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你严重了。阿律,倒不是受苦不受苦的。我”柳平夏叹了一口气道,“说到底,我不希望你如此累,你明白么?自从咱们从龙宝山庄回来,宫里的大臣们整日整日的来咱们太子宫,有时来的是一个人,有时来的是好几个.阿律,你整日要应付他们,不累么?” “我与大臣相见,所议论的,都是正事。” 第四百一十九章 我要离开你 “我自然知道是正事,可是既然你没打算当皇上,又何必将以后的路都给铺出来呢?” 萧景律忽而不语。 柳平夏也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 “今日,父皇还同我提及此事。” “嗯?” 萧景律道,“父皇有意昭告天下,将皇位传给我。” “什么?”柳平夏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满目的不可置信,“为什么?咱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么?你只当太子,不当皇上,皇上之位迟早是五皇子的,对不对?” 萧景律不语。 他不说话,柳平夏就生气,“阿律,你到底说句话啊!难道你想当这个皇上?” 萧景律抬眸看向柳平夏,“夏儿,五弟还小。” “这是理由么?”柳平夏道,“五皇子是还小,那咱们就不能再等他几年么?你先好好的当着太子,等到五皇子十岁的时候,咱们先将太子之位给了他,再让皇上将皇位传给他,如此不好么?” “夏儿.” “够了!”柳平夏气的眸底含着泪,“我整日牵挂着你,怕你因为太累而伤了身体,可你呢?你根本就已经不跟我是一个心思了!你根本就忘记了我们的初心!既然如此,你在城外山中给我置办的宅子还有什么意义?萧景律,你就是想当皇上,你根本摆脱不了皇位的诱惑!”她满心痛苦的吼出这番话,当即摔门离开,根本她身后的萧景律此时的脸色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天气冷到了极致,导致原本已经停了的雪又开始下。柳平夏奔跑在雪中,外套的帽子并没有戴在头顶,头冷冷的一片,惹得浑身上下都是冷的。 “太子妃!太子妃!”小婉不知发生了什么,见柳平夏从书房冲出来,她只好跟上去。奈何她没有柳平夏跑的快,虽然她已经竭尽全力去追赶了,但 “太子妃!太子妃!你等等!你等等!” 柳平夏并没有跑回太子宫,而是跑上了宫墙。她站在宫墙的最高处,看向远方,远处的一切,都被白雪覆盖着。可即便如此,也依然吸引着她。她一直都在梦想着有那么一天,她与萧景律离开深宫,过上逍遥自在的种田生活,可是现在看来,她的梦想破灭了。 是因为她一直将自己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萧景律的身上,她的梦想才会破灭,果然,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萧景律!我恨你!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她冲着远方大喊,一遍又一遍。 她决定了,她要离开萧景律,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当即,她从城墙上跑下来,正好与追上来的小婉撞上。 “太子妃!太子妃!”小婉大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道,“太子妃,奴婢.奴婢终于追上您了!” “小婉,你跟我速速回太子宫,帮我收拾点东西。”柳平夏一边大步流星的朝前走,一边吩咐道。 小婉心中纳罕,问道,“太子妃,您收拾东西做什么?可是要去看望方小姐么?若是如此,还请太子妃今日别去。眼下又开始下雪了,这雪像是要越下越大,再加上此时天已经黑了,您.”小婉忽而对上柳平夏冰冷的视线,吓得连忙低下了头,“太子妃,是奴婢多嘴里,奴婢这就回去给您收拾。” 在小婉的帮助之下,柳平夏快速的将必需品整理好。拿上这些东西,她去了奶妈那儿一趟,看了萧逸锦最后一眼,当即狠心离开。 她必须狠心,如果不能够狠下心,她就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了。 “锦儿.”柳平夏在心中默念,“锦儿.不要怪娘亲,如果娘亲把你带走,你一定会吃很多苦,娘亲将你留下来,你爹爹会将你照顾好的。不要怪娘亲,千万不要” 她眸底噙着泪,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宫门口走去。她必须再快点,不然宫门一关,今日就走不了了。 “主子!您真的是要出宫啊!您”小婉刚问出一半儿就不敢再说了,她担心柳平夏一个眼神杀过来,她又忍不住腿软。 十步之遥处,柳平夏看到守着宫门的侍卫正在关宫门,立刻朝着宫门口跑过去,“等等!等等!”来到宫门前,柳平夏一把制止住正在关上的宫门,看着正在关宫门的两名侍卫,她道,“我要出宫。”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太子妃,您要是现在出宫了,可就回不来了。想要回来,那得明日了。” 她才不回来呢!留在这儿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好,我现在出去,绝不回来。” 柳平夏的话将小婉给吓了一跳,她不清楚柳平夏到底是怎么了。 要是不回来.不回来能去哪儿呢? “太子妃”冒着被柳平夏责怪的风险,小婉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太子妃咱们咱们为什么不回来了呀?” “小婉,你哪儿那么多问题,目前最为重要的是我们先出去,出去以后我再跟你解释,行不行?” “可”小婉无可奈何的指了指身后,同柳平夏道,“太子妃,您您什么时候跟奴婢解释都行,或者.或者不跟奴婢解释都行,但是殿下来了,您您是不是得跟他解释一下。” “什么?”柳平夏猛地转身,果然看到了朝着她走过来的萧景律。 萧景律周身泛着比这冬日里的雪还要冷的冷气,待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负手而立,声音醇厚,“你这是要去哪儿?”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心里憋着一股气道,“我去哪儿跟你有关系吗?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是打算留在皇宫的,而我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折在这儿。所以!”她眸光犀利的看着萧景律道,“我要离开这儿!”她抬手指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离开你!” 萧景律眸光微颤,眸底划过一抹隐痛,“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么?” 柳平夏捕捉到萧景律眸底的威胁,难过不已,她大声道,“我怎么不敢说第二遍?萧景律,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我怕你是不是?萧景律,我就是要告诉你,我要离开你!我要离开你!怎样啊!” 第四百二十章 被萧景律囚禁 小婉、如尘,包括关门的两名守门的侍卫,都惊呆了。尤其是那两名守门的侍卫,心里怕的很,可他们又着实觉得自己无辜,明明他们只是像往常一样把皇宫的大门关上,怎么就碰上了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吵架呢? 太可怕了! 萧景律立刻逼近柳平夏,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死死的,一字一句道,“你想离开我,不可能!”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我今日非要离开不可!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皇宫,还能困的住我?”柳平夏说完,一把推开萧景律,转身去开宫门。 萧景律见此,一个跃身来到她面前,先是一掌将她打晕,随后抗在肩膀上,扛回了太子宫。 萧景律此举,惊倒众人。 “太太.”小婉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左右看了看,小心谨慎的跟上萧景律的脚步。 回到太子宫,萧景律将柳平夏放到卧房的床上,此时柳平夏还处于昏迷之中,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萧景律将她放到床上之后,起身看着如尘吩咐道,“待会儿,派些人守在门口,不许太子妃跑出去。” “是!”如尘欲言又止,“主子.” “说!” 如尘道,“那”他小心翼翼道,“那太子妃会不会怪您啊?” 萧景律眉头微皱,眸光深邃许多,他静立着想了片刻,“无论我怎么做,她都会怪我,只要她不离开我,即便是怪我,我也能够忍受。” “主子.皇上想让您当继位这件事,您还是再好好的考虑考虑。毕竟,属下看的出来,太子妃对这件事很在意。” “五弟还小,不能担当大任。即便我有朝一日当上了皇上,也不过是暂时的。眼下虽说平定了江湖武林,边疆小国却又开始蠢蠢欲动,父皇年迈,已经力不从心,眼下这个时候,我必须站出来主持大局。”他朝着柳平夏看去,眸底划过一抹隐痛,负手而立的双手在背后紧紧地攥在一起,看着床上的柳平夏,他沉声道,“夏儿,我想有一天,你会懂我。” 萧景律离开前,再次叮嘱如尘,“看好太子妃!” “是!” 昏睡中的柳平夏渐渐陷入深睡之中。 眼前漆黑一片,远处突然冒出一个白色的亮点,她本能的朝着亮光处走去,走的越近,那个点就变得越大,直到周围亮堂起来。 柳平夏发现,此刻的自己,置身于自己现代的家中。 她在现代的身份,是一名军械库管理设计师。故而家中冷硬的最多,也可以说,她的家简直像是一个军械库的缩小版。她置身于自己最熟悉的环境中,却觉得很陌生.好像,她整个人,身心与灵魂都已经离“军械库管理设计师”这个身份很远了。 她站在自己的奖章前,将奖章一个接着一个拿起放在眼前看。她看着身穿戎装,英姿飒爽的自己,简直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这太可怕了。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 究竟是什么把她变得不像她? 是萧景律么? 可是嫁给萧景律,不是她自己选择的么?深陷进去,不是也是她自己选择的么? 她自己选择的路,可她现在后悔了,她想要逃离逃离! “太子妃!” “太子妃!” “太子妃!” “.” “别喊了!”柳平夏从梦中惊醒,她并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从床上坐起。 “呃” “太子妃!”小婉立刻朝着柳平夏扑去,满面关切的看着她道,“太子妃,您没事吧?”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只是有点头疼。” 头疼?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之所以晕过去,是因为萧景律。 “我去!”柳平夏立刻从床上站起来,怒道,“我是被萧景律给打晕的!不行,我得找他算账去!”她口中话说完,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口走去,抬脚踹开房门,刚在门外站稳,就被守门的四名侍卫挡住了去路。 “太子妃,您不能出去,还请您回去!” “好啊!”柳平夏指着眼前的四人道,“萧景律这是打算囚禁我是不是?行!真行!我不出去了还不行么?”她当即收手转身,朝着门口刚走了没两步,一个回身朝着挡在她身前的一名侍卫的胸膛踹去。 “呃!”被踹的那个人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备,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被柳平夏踹出去很远。 其余的三人见此,立刻上前阻止柳平夏,柳平夏毫不客气的跟他们对打。 “太子妃别打了!太子妃别打了!”小婉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呢?无论她怎么开口劝说,柳平夏都不听她的,无奈之下,她只好去告诉萧景律。 她这一举动,被柳平夏发现。柳平夏抬脚又踹翻一个,一个跃身来到小婉的身前,她双手环胸,盯着小婉道,“小婉,连你也要背叛我么?” “奴婢不敢!”小婉“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奴婢不敢!太子妃,奴婢只是不想看到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奴婢去找殿下,也只希望殿下能够让您冷静下来。太子妃您不要再跟侍卫们打了,好不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他们打么?” “大约.大约是殿下囚禁了您。” “那你知道萧景律为什么囚禁我么?” “是是因为您要出宫,殿下不肯”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出宫么?” 小婉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你看你!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只知道一味的阻拦我。小婉,你可是我的人啊!这个时候,难道你不应该站在我身边帮我么?” 小婉顷刻间哭了出来,“太子妃是奴婢的主子,殿下也是奴婢的主子,殿下念念为太子妃着想,奴婢是看在眼里的。故而.故而.奴婢觉得,但凡是对太子妃好的事情,无论是殿下还是太子妃,奴婢都是要听得。” “不行!你是我的人,你只能听我的。日后,无论对错,只要是我说的,你都得听,明白么?” 小婉泪光闪闪的看着柳平夏,点头道,“是,太子妃。” 第四百二十一章 想要困住她的人 柳平夏得了小婉的承诺,便打算带着小婉离开,谁知那些侍卫依然不依不挠,柳平夏只好跟他们正面对抗。太子宫里最多的就是护卫,眼看围到柳平夏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她暗自恼怒,心中对萧景律充满了恨意。 也不知是谁,竟然在柳平夏与侍卫对打的时候给萧景律通风报信去了,萧景律很快赶到。 “夏儿!”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使得柳平夏收手转身,看向萧景律,她脸色晦暗,怒气冲冲道,“你凭什么囚禁我?” 萧景律眉头深皱,朝着她走来,待在她面前站定,凝视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夏儿,此刻的你当真冷静么?如若你冷静,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如此不冷静的事。夏儿,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冷静下来,等你冷静下来后,我们好好谈谈。” 柳平夏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我现在非常冷静,我也很想跟你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她说完,转身朝着卧房内走去。 萧景律见此,让如尘和小婉等人留在院子里,他径直朝着柳平夏的卧房走去。抬脚跨进房门,他转身将门给关上。关门的手并没有立刻收回,而是抓着们镂空的地方紧了紧,又松开了。他缓缓转身,看到柳平夏在茶桌边坐下,心中暗想了许多,又抬步朝着柳平夏走去,在她对面坐下。 “夏儿.” 柳平夏闻声,猛地抬起头,眸光犀利的看着眼前的萧景律,“如果你想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你打算听皇上的,继承皇位,那么我们之间就无话可说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有丝毫的退步。” 柳平夏一开口就表明了自己的决心,确实让萧景律一时无话。他沉默片刻,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柳平夏倒了一杯。他将茶拿在手上,又端起来放在嘴边,浅浅的喝了一口。茶香令他满心的疲惫与烦恼消散一些,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眸看向柳平夏,柔声道,“夏儿,你当真不愿听我解释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只要你决定了继承皇位,就是辜负了我。你明明知道,我只答应让你当太子,没答应让你当皇上。从前的你与现在的你一点都不一样,从前的你”柳平夏口中话一顿,冷声道,“我知道你在高位上待的久了,就不想下来了。可是阿律,我希望你做好心里准备。你只要敢当一天的皇上,我就一天不原谅你。无论你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坐上那个位置的,这个我不管!我只管我看到的结果。” 萧景律眉头深皱,半天没有言语。末了,他轻叹一声,抬眸看向柳平夏。他的目光放在她的眉眼之间,轻声道,“如此说来,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他这句话像刀子一般刺进柳平夏的心里。她只觉得一阵疼,又有刀子从心口拔出,鲜血流了满身的悲惨之感.刹那间,她眸底噙满了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的脆弱。 “夏儿.”萧景律动情开口。 “是!”柳平夏含泪的眸中满是倔强,不顾及泪水流满了整张脸,她凝视着萧景律,一字一句道,“你我之间,已无话可说。”她忽而拍案而起,瞪着萧景律,“既然你我之间已经无话可说,那么,我就得离开太子宫。” “不可能。”萧景律的态度很坚决,向来对柳平夏温柔的他此时浑身上下透露着隐隐的威仪和霸道,“其它的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一点,我不能。” “你凭什么?”柳平夏道,“既然你我之间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你将我留在身边还有什么意义?阿律,我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你让我在这样的情况下留在你的身边,不是折磨我是什么?” “我没有想过要折磨你。”萧景律道,“夏儿,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眼下你我之间确实有些矛盾,可是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而已,我也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理解我的。” “你凭什么让我理解你?凭什么我就非得理解你?萧景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自私了!” “这不是自私。夏儿,我喜欢你,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你。” “哼!”柳平夏冷笑道,“喜欢么?你说的可是真的?可若你说的是真的,为何你要违反我们之前的约定,动了继任之心!” 萧景律不语。 “看!你没话说了吧?”柳平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话里满是失望,“阿律,你何必用“喜欢我”这样的话语把我绑在你的身边。你明明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有丝毫的退步。” 萧景律暗中攥紧了拳头,他心中憋着一股气,抬眸去看柳平夏,眸光坚定,字字玑珠,“夏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我做这样的决定,或许会得到你的恨,但是,我不后悔。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无论如何,你都留在我的身边。” 柳平夏气的想骂人,可是该说的她都说了,萧景律还是如此的执迷不悟,她该怎么办?像大多数的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么?那种事她办不到! “你!” “好了!”萧景律一把攥住柳平夏的手腕,紧紧地,不给她丝毫可以挣脱的机会,他凝视着她,眸底的光透露着霸气和矜贵,口中的话已经不见温柔,就像命令一般,“夏儿,现在,你就留在这儿,哪儿也不能去。” “凭” “如果你不答应!”萧景律打断柳平夏口中的话,他抬手指向门外的小婉,同柳平夏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杀了小婉。” “你说什么?”柳平夏的眸底满是惊恐,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从萧景律的口中听到威胁她的话。 萧景律微微低头,凑近柳平夏,眸光暗沉道,“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说到做到。” 柳平夏只觉一阵寒意袭来,令她浑身发冷。 萧景律见她乖乖的不再说什么,便放开了紧攥着她手腕的手,临走前,他看着她叮嘱道,“乖乖的,夏儿,我没变,我还是从前那个最爱你的阿律。” 随即,萧景律离开柳平夏的房间。 萧景律离开后,柳平夏跌坐在凳子上。从前的她从未被任何人困住过,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人困住,或者说她这辈子都想不到,有一天,用小婉来威胁她,想要困住她的人,是萧景律。 她简直不敢相信已经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一场空 “太子妃” 小婉端着些吃食走进来,她将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柳平夏的面前,随后将托盘收了拿在手上,正准备离开,又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看着柳平夏道,“太子妃您没事吧?” 柳平夏抬眸去看小婉,小婉发现,柳平夏竟然在哭。 “太子妃!”在小婉的心里,柳平夏是顶坚强的一个人,她鲜少见她哭的。此时,小婉“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一副认错的态度,“太子妃,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惹太子妃不高兴了?您惩罚奴婢吧。” 柳平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上尽显哀伤。她将方语菡送给她的帕子从袖口内抽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看向小婉,她道,“与你何干呢?你何时气哭过我?再说了,我哭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伤心。我的伤心,与你没有丝毫的关系。” 小婉跪在地上也不敢起来,只道,“太子妃,莫非.莫非是太子殿下?” 柳平夏朝着门外望去,苦笑一声,“整个太子宫,除了他,还有谁能惹我伤心.” 小婉闻言,心里有了底,思索再三之后,缓声道,“太子妃,您与太子殿下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我们之间的不是误会,是无法做出让步的支持。”柳平夏收回看向门外的目光,看向小婉道,“你别跪着了,起来吧。” 小婉依言站起来。 柳平夏朝着桌上的饭菜看了一眼,收回眸光,凝着小婉道,“这些饭菜你拿下去,我没有胃口。还有,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这”柳平夏如此反常,小婉有些担心。 柳平夏道,“我跟你说过的,你是我的人,我吩咐你的事情,你只需要照做就是了。可明白?” 小婉点了点头。 随后,小婉遵照柳平夏的吩咐将桌上的饭菜又端了出去,又将门给带上。 柳平夏见小婉把门关上了,有些不放心,又上前将门从里面反锁。 这下,没人可以打搅到她了。 她想静一静.真的想静一静. 一连三天,柳平夏不吃不喝不见人。萧景律忙于政事无暇顾及柳平夏,等到他有时间问及柳平夏是否安好时,已经是三天过去了。 “你说什么?”萧景律得知柳平夏已经三天没有吃过饭喝过水后,气的将手上的茶直接摔倒了地上,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婉呵斥道,“那可是你的主子,你究竟是如何伺候你的主子的?她三天不吃不喝,你竟然不管不顾么?” 小婉当时就哭了,哭的浑身颤抖,抽抽搭搭,“回禀殿下,是太子妃不让奴婢送吃的过去,也不让奴婢进门的。奴婢.奴婢的心里自然牵挂太子妃,可是.可是太子妃倔强起来,奴婢哪儿应付得了!奴婢奴婢也是进退两难啊!” “既然太子妃是这种情况,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竟然拖了整整三日,你是怎么当的下人?”萧景律冲着小婉发了一通火,当即让如尘去请御医,与此同时,他动身前往柳平夏的住处。 一盏茶的功夫后,萧景律立于柳平夏的房间门口,他根本没打算敲门进去,而是直接推门,谁知道门里头被反锁了,他大力推了好几下都没能将门推开。 他不想将事情做的太过分,遂站在门外道,“夏儿,三日了,你不吃不喝,究竟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我?你将门打开,我们有话好好说。” 整整三日不吃不喝,柳平夏毫无力气的躺在床上。她并没有把自己饿死然后回到现代的想法,但是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她自己的预料。她也没想到时间会过的这么快,也没想到,她只不过是想静一静,谁知竟然三日过去了。她更加没想到,三天不吃不喝,竟然饿的她起不来床。 萧景律在门外喊话,她迷迷糊糊的听到一些声音,并没有力气回应。此时的她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幻觉,有现代的,有古代的,她伸手去够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到手却是一场空。 她忽而哭了。 不知是因为太饿了,导致神志不清而哭,还是突然发觉,任何感情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她瘦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如同毫无安全感的婴儿一般,她抱着自己哭了好一会儿,渐渐哭声止住了,眼前忽而昏暗,她陷入了长久的昏暗之中。 “砰!” 实在是叫不开门的萧景律将门给撞开了,他冲进卧房内,将躺在床上的柳平夏抱在怀里。冲进来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一阵心酸。 她瘦弱,无力,可怜.又无助. “夏儿.”他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夏儿.夏儿” 珠帘外,如尘道,“殿下,御医到了。” “快进来!”萧景律道。 御医提着药箱穿过珠帘走进来,他要同萧景律行礼,被萧景律给制止,萧景律要他立刻给柳平夏查看。 御医当即将手中的药箱放下,在柳平夏的床边坐稳,又拿出一方帕子放在柳平夏的手腕上,闭上眼睛静心为其把脉。片刻之后,御医收了手,抬眸看向眼前的萧景律,如实道,“太子妃无碍,是因为整整三日不吃不喝,故而饿晕过去了,只要臣喂给太子妃一颗补充体力的药丸,待太子妃醒后让太子妃多吃些东西,自然没事。” 听了御医的话,萧景律暗暗安心。 随后,御医将补充体力的药丸喂给柳平夏,柳平夏服下药丸之后悠悠转醒。 眼前的事物从模糊到慢慢清晰,柳平夏看清楚眼前的人正是萧景律。不知为何,她看见他时,不悲不喜,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将目光放在御医的身上,轻声问道,“我怎么了?” 御医道,“太子妃太久没有吃东西了,饿晕过去了。” “哦。”柳平夏垂着眸,不悲不喜道,“既如此,我还是吃些东西吧。”即便知道任何感情到最后都是一场空,也得护住这个身子。 萧景律大喜,立刻道,“来人!传膳!” 与此同时,柳平夏从萧景律的怀里抽身,自顾的掀开被子下了床,看向小婉,她吩咐道,“去将我的披风拿来。” 小婉隐约觉得柳平夏哪儿不太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暗暗想了许久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遵照着柳平夏的吩咐将披风拿到她的眼前。就在小婉打算为柳平夏穿上的时候,柳平夏从小婉的手中拿过披风,不悲不喜道,“我自己来吧。”她将披风披好,朝着门外走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殿下 萧景律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光深沉了几分。随后,他起身跟上她的脚步。 柳平夏并没有忘记自己待会儿还要吃饭,故而没有走远,只是在院子里走走,透口气。她察觉到萧景律就在身后,可她不想停下脚步,也不想回头,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才好。 “夏儿。” 柳平夏闻声站住脚,却并未回头。她只是用余光朝着萧景律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她声音低沉道,“殿下还有事么?” “殿下?”对于柳平夏对他的称呼,萧景律感受到了陌生。他快走几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站定之后,看着她道,“夏儿,你唤我殿下?” 柳平夏仍旧低垂着眸,脸色淡淡,“你是太子殿下,我唤你殿下,有错么?” “夏儿,你说话的时候,为何不看着我?” 柳平夏面色微顿,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与不看的又有什么关系?”她浅浅抬眸,眸底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像我唤你阿律或是殿下,不过是个称呼,并不那么重要。” “胡说!”萧景律道,“在我心里,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大了!你还记不记得,阿律这个名字是你给我起的,你当时还很高兴天地间唯独你如此唤我。我想,这个称呼,对于你我来说,有着很深重的意义。而“殿下”这个称呼.这是人人都可以叫的.夏儿,难道,在你心里,我不是独一无二的了么?” 柳平夏的内心深处一直盘旋着“任何感情到最后都是一场空”这句话 这句话令她冷静,理智,淡漠。 “为何一定要争独一无二呢?不是独一无二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最后.一切都会消失不见,一切.都只是一场空而已啊。 “夏儿!”萧景律一把抓住柳平夏的肩膀,看着她的眉眼,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怎么了?” 柳平夏不语。 萧景律忍不住道,“夏儿,为什么你醒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你的性子分明不是这样,那个英姿飒爽,重情重义,霸道果断的你呢?你别告诉我,你放弃了从前的自己!”萧景律的内心划过一抹隐痛,在挣扎了许久之后,他声音沉重道,“我承认,继位这件事上,我对不起你。之前也不该用小婉来威胁你。我我.夏儿,我现在向你认错,一切都是我错了!求求你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算我求你!你.你这个样子,我很害怕。” “你何必把话说的这么严重?”柳平夏道,“我不反抗,任你摆布,你想怎样就怎样,不好么?殿下,在昏倒之前,我想了很多。与其我们之间针锋相对,像刺猬一样伤害对方,不如不如我把什么都放下。我不再去争,不再去抢,一切都顺其自然,不好么?” “那我问你!”萧景律凝视着柳平夏,不放过她眼中任何一抹情绪,“那我问你!夏儿,如此淡然的你,还爱我么?”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沉默对于萧景律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柳平夏微微一笑,“何必呢?”她抬眸看向萧景律,嘴角的笑意还为散,她整个人都是淡淡的,她用这样的“无情”当做盔甲,这样的盔甲过于厚重,没人能够打破盔甲进入她的内心,连萧景律都不能。 “殿下,我想放下了,我不想让自己那么累了。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但是,你别奢望我爱你了。” 萧景律欲哭无泪。 “夏儿!夏儿!”他强忍着内心的痛,一遍又一遍道,“非要这样么?就非要这样么?夏儿!别这么对我,求求你别这么对我!” 柳平夏面无表情。 饭菜好了,如尘前来告知柳平夏与萧景律,也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柳平夏面色淡淡,萧景律伤心欲绝,两个人都变得不像是他们自己了。 太子宫里的下人知道主子们心情不好,越发小心谨慎的伺候着,可还是有因紧张而出错的人,萧景律二话不说,让人将此人拉出去砍了。 他以为,自己如此暴虐,柳平夏会阻止他,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柳平夏根本无动于衷,继续吃饭。 好像,在她的眼里,他这个人都已经不存在了似的。 这顿饭,萧景律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他忽而从椅子上起身,暗暗咬牙,又朝着柳平夏看去,“夏儿,我要去书房了。” 柳平夏头也没抬道,“殿下慢走。” 萧景律心中又痛又不甘,怒而将面前的饭桌推倒在地,“从前.从前你绝对不会如此对我!绝对不会!”他不顾满地狼藉朝着柳平夏大吼,谁知柳平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犹如死人一般。 下人被惊到,忙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萧景律凝视着柳平夏许久,忽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进入内室,又将她扔到床上。 “呃”柳平夏毕竟是饿了三天的人,就算她想反抗,也实在是没力气。身子轻飘飘的如同柳絮,被人随意的一丢,就撞到了床檐上,胳膊肘的地方一阵疼。 她伸手捂着胳膊肘的地方,暗暗地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过分的声音。 “殿下,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句话难道不是该我问你的么?夏儿,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 “殿下什么都不需要做殿下” “别再叫我殿下了!”萧景律吼道。 柳平夏张了张嘴,又合上,低垂着眸,不再说什么。 “夏儿.”萧景律蹲在她的面前,心痛的喊着她的名字,“夏儿.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理解我一点好不好?我继任皇位,也是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算我求你,你站在我的位置上想一想,好么?”他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凉凉的触感令他想要拼尽全力给她焐热,“夏儿.你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我没有折磨你。”柳平夏对上萧景律的视线,“你选择了你想要的,我选择了我想要的,就算我们是夫妻,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殿下.”柳平夏神情认真,一字一句道,“既然我已经不把你放在心上了,也请殿下再也不要将我放在心上。好么?” 柳平夏口口声声说不再折磨他,可其实呢?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刀般插进他的心脏里。此时他的心已经鲜血淋漓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夏儿.”他痛苦难挨,将头垂在她的腿上,“夏儿.你说好不好?你说,我究竟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 第四百二十四章 再提纳妾之事 柳平夏不语,他们之间陷入沉默。沉默中夹杂的全是悲凉.令萧景律感到无助的悲凉。 在如此痛苦的时刻,萧景律似乎已经告知到了什么,他所感知到的一切,正是柳平夏给他的答案。忽然,他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的他也恢复了理智。 他从她的身上起来,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垂着眸,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待他站直了身体,目光依然没有放在柳平夏的身上,当然,柳平夏也没有。 他道,“你好好休息。”话音落,他缓缓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吱呀” 听到关门声,坐在床上的柳平夏眸光微颤,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她咬着牙,抿着嘴,没有让自己哭出声夜还长,她要怎么熬过去。 好像一夜之间,太子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萧景律和柳平夏吵架,感情不复当初。这样的话不知怎地就传到了皇上的耳中,皇上关心二人,特传柳平夏来御书房问话。 平日里的柳平夏张扬,爱穿艳丽的颜色,可自从那日她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不戴金钗银钗也就算了,连穿衣服也完完全全变了个样子。现在的她,只爱白色。 这日大公公来请她到御书房去,柳平夏让大公公稍后,随即命小婉为她梳妆。浓妆她不要,发髻也不要复杂的,整头的乌发她让小婉给她随意挽个发髻,又亲自将白坚木簪子插入发髻中。胭脂不用,眉笔不用整个人素面朝天,清新脱俗。 “太子妃”小婉欲言又止,“您您就这样去见皇上么?” 柳平夏面色淡淡,“这样去见有什么不好?反正平日里戴在身上的东西都是多余的,现在将那些多余的东西全都卸下了,反而轻松。”话音落,她看着眼前的小婉叮嘱道,“你记住我此时的模样,日后的每一日,照着这个样子为我梳妆便是。” “是。”小婉点头应下。 梳妆好了,柳平夏动身前往御书房。小婉作为她的贴身婢女,紧跟在她身后,随着她一起去往御书房的方向。一盏茶的功夫后,柳平夏与小婉到达御书房门口,柳平夏留小婉在外候着,随大公公前往御书房内。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大公公忽而道,“太子妃可知道皇上为何会宣您到御书房来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不知。” “太子妃。”大公公道,“宫里最近传了些流言蜚语,偏偏这些话都是关于您与太子殿下的,这些流言蜚语又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太子妃该清楚,皇上是很在意您跟太子殿下的,故而.” “你说的,我明白了。”柳平夏的双手提起裙摆,抬脚跨进门槛内。脚踩着的地板全部变成了黄灿灿的颜色,大理石材质的地板能够清晰的照映出人的脸,连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柳平夏无意间瞥见地板上自己的脸——不知是不是最近吃的太少的缘故,她瘦了许多。从前眉目间的张扬与傲气消失的无影无踪,被抚平的眉眼是淡淡的,没有丝毫的表情显露。她又身穿白衣,再加上身上缥缈淡然的气质,仿佛会在下一秒变成谪仙飞走一般.如果真的能够飞走就好了。 她在皇上的书桌前站定,下跪行礼,“参见父皇。” 皇上闻声抬眸,看向她,开口道,“起身吧。” 柳平夏从地上站起来,被皇上赐坐,便在皇上面前坐下。 皇上打量着她,隐隐觉得现在的她与从前的她变得不一样了。可是究竟是哪儿不一样了,他也不太说的上来。 “太子妃,宫里传了些关于你和律儿的闲言碎语,这件事,你可知道?” “我与殿下之间的闲言碎语,是从我们成婚开始就没断过的。这件事我已经习以为常,不放在心上了。” “不放在心上?”皇上对于柳平夏的态度有些不满,“宫里传的,都是你与律儿感情不复当初这些话,你们可是太子与太子妃,将来更是皇上与皇后,你可知,你们之间的感情稳固,对于整个大赵国的百姓来说都意义重大。现在这样的流言蜚语只是在宫内口耳相传,若是传到了宫外,让百姓们都得知了,可还了得?”皇上气的瞪着柳平夏道,“这件事,你不可不看重。” 皇上和皇后? 呵!如若萧景律真的当了皇上,她绝对不是他的皇后。 “皇上.”柳平夏抬眸看向眼前九五之尊的男人,“你觉得我,适合当皇后么?” 皇上眸光微聚,凝神暗想许久,才缓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柳平夏说着,从椅子上起身,看着皇上道,“我与殿下不合,可想而知,并非是我一个人的原因。皇上将我叫到这儿来一番指责,明显是想让我一人承担这个责任。可这个责任好大,好重,我怎么承担的起?我同皇上说实话,在我心中,并不愿太子成为皇上,可若他真的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又哪里是我阻拦的了的。故而,如若有一天,太子成了皇上,还请皇上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不要让我当皇后。” “.”皇上满心惊诧,“什么?” 柳平夏垂眸同皇上欠了欠身,“我要说的,就这么多,皇上若还有话要教训,请派人去将殿下也给请过来,我们一起听您的教训。” 皇上万万没想到,今日会听到柳平夏这样一番话。 “你说律儿若是当了皇上,你不愿意当皇后,可是真的?” 柳平夏面色淡淡,“真的。” “你可知,那意味着,你们不再是夫妻。” “我清楚。” 皇上眉目间的沟壑越发深了,“太子妃,朕且问你,此时此刻,你是否已经无心再当太子妃?若真是如此,那也意味着,你愿意让律儿令纳妾室?” 皇上早就有心让萧景律纳妾,是柳平夏不同意,这件事才一直搁置。现在柳平夏不想当萧景律的妻了,那么这对于皇上来说,就是个大好的机会。柳平夏虽然有皇后之才,却不好控制,只要柳平夏说愿意,那么他就可以安排一个好控制的女子到萧景律的身边,到那时,就算萧景律当上了皇上,他依然能够在其身后主持大局,地位不变。 第四百二十五章 心疼方语菡 柳平夏深知皇上的心思。可,即便她已经无心与萧景律回到当初,也不会擅自替他做主。 “皇上,有些事,不是说我愿意事情就能成的。皇上若真的有心为殿下纳妾,还请直接找殿下商议,殿下没有意见,我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那你可会从中阻拦?” 柳平夏抬眸看向皇上,“自然不会。” 皇上心中大喜。 “好好好,你先回去吧。” 柳平夏同皇上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出了御书房的门,已经是正午时分。外头的太阳毒辣,在冬日里很是罕见。柳平夏走在毒日下头,只觉得浑身反冷,冷的她浑身发抖。她亦是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明明她该感到热才对。 方才御书房内与皇上的对话历历在目,她甚至都想到了皇上下一步会怎么做。皇上想做的,她自然不会阻拦她何必这么做。 回到太子宫,柳平夏先去奶妈那儿看望了萧逸锦,与他玩闹了一会儿,因有些困乏,便回房休息。这一睡,竟然睡到了晚上,她睁开眼看着窗外,窗外是漆黑一片的夜。 “砰!” 她房间的们突然被大力撞开,令柳平夏吃了一惊,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很快,有一个人影匆匆的闯进来,他掀开珠帘的那一刻,柳平夏看清楚了他是谁。 几乎是一刹那,柳平夏想到,他大概是刚从皇上那儿过来吧,不然也不会如此生气。 “夏儿!”萧景律在柳平夏的床边站定,脸上的怒气丝毫不减,“夏儿!”他语气很重,叫着她的名字,“你告诉我,你究竟跟父皇说了什么?” 或许正是因为一切都在柳平夏的预料之中,所以她的脸上没有显现出半分的吃惊和不解,她朝着萧景律看了一眼,又收回眸光,看着自己放在身前的双手,“我没有跟父皇说什么,父皇是因为宫中的流言蜚语才将我叫过去的,我们之间的谈话,也都围绕着这一点。” “若是你没有与说什么,为何父皇又要让我纳妾,还说.还说是你默许的。夏儿!”萧景律道,“夏儿,你我之间就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么?” 柳平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眸光微颤,形如蝴蝶般的睫毛跟着微颤,她略微想了想,抬眸看向萧景律,“殿下,我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萧景律微怔,后逼自己冷静下来,点头道,“好,你问。” “第一,我要你如实的告诉我,你真的会当皇上么?”柳平夏问完这个问题,又补了一句,“你不必同我解释什么,我不在乎你的理由是什么,我只想知道,结果。” “好!”萧景律道,“我告诉你这个结果。父皇那边,我基本上已经应允了此事,故而,我会继位,可能极大。” “好。”柳平夏道,“你看,你是要当皇上的人,可我呢?作为你的妻子,我本该在你成为皇上之后做你的皇后。但是,我不愿意。你该清楚,我从始至终就不支持你成为皇上,自然不会做你的皇后。这样的话,我也同皇上说了。皇上自然是要考虑方方面面的,自然给你纳妾,是最好的选择。” 萧景律当即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可是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的皇后。” “你何必这么自私呢?我现在已经将所有种种都放下了.”她口中话微顿,“你可明白?”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这双眼睛,他好希望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从前她看他时的神情,可是他无论怎么找,这双眼睛都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寂静的让他觉得可怕。 “我不明白!我这辈子都不要明白!”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在我心里,我的妻子是你,将来我做了皇上,皇后也只能是你。我就只有一颗心,我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个女人,那个人就是你。夏儿,别想从我身边逃开,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我也可以告诉你,父皇那边,我已经回绝了。无论别人多好,我只要你。夏儿,我只要你。” 他说完这番话,便离开了。 柳平夏坐在床上愣神许久,等到她回过神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最近太爱哭了,像极了林黛玉。如果离开萧景律,她大约不会日日如此。从前的爱变成了她现在的劫难怎么办?逃不掉.只能承受。 萧景律似乎很担心柳平夏再次绝食,特地交代小婉,要看着柳平夏吃饭,并且要将柳平夏每日所吃的东西详细的报告给他。他又担心柳平夏整日郁郁寡欢会生病,先是请静妃来陪她聊天,又告知方语菡柳平夏此时的状态,惹得方语菡日日的往太子宫跑。 方语菡天天过来,柳平夏很是心疼她。 “语菡,你有了身孕,月份又越来越大乐,就不要总往宫里跑来看我了。我记得我在你这个时候,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养胎,你总是这样奔波,对胎儿也不好。” “姐姐若是真的心疼我,就不要再这样郁郁寡欢了。我印象中的姐姐不是这个模样。姐姐说我让你心疼了,那姐姐可又曾知道你让我心疼了吗?我是不知道你跟太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很清楚的是,太子心里是在乎你的。我想,这个人在乎你不就够了吗?姐姐不是也爱着太子吗?既然两情相悦,有什么矛盾是不能解决的。姐姐,你与太子和好如初吧!好么?” 柳平夏看着方语菡道,“语菡,你不明白,我与太子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我们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你不必过于操心。我只希望你好好的顾着自己,平平安安的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方语菡撒娇似的挽着柳平夏的胳膊,将头枕在她的胳膊上道,“姐姐不开心,我又如何开心的起来呢?” 柳平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第四百二十六章 心漏跳一拍 “我在想,夫妻之间,整日相处在一起,哪里可能不吵架?就算是我与夫君之间,也是免不了拌嘴的。可正因为是夫妻,才能床头吵架床尾合,是不是姐姐?”方语菡起身看向柳平夏,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啊眨的,“姐姐,你听我一句劝,与殿下好好谈谈,各退一步,行么?” 柳平夏对上方语菡的视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菡,既如此,我倒不如告诉你我与殿下之间的矛盾在哪里。” “好啊!”方语菡立马坐直了身体,“姐姐只要愿意说,妹妹自然洗耳恭听。” 柳平夏在内心组织了一下语言,缓声开口,“我是不是在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我不愿意殿下当皇上。” 方语菡点头道,“是啊!姐姐从前跟我说过,希望在将来能够与殿下过上轻松的田园生活。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姐姐与旁人的想法不同,很是特别。那个时候,我也清楚,在姐姐的内心深处,对于自己的想要的生活,是有所追求的。” “对啊。你看,连你都懂我。”柳平夏的内心觉得宽慰了一些,“可连你都懂的,他却不懂。皇上要委以他重任,让他继位,他答应了。可他明明知道,我根本就不想让他当皇上,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还是答应了。”柳平夏面色沉沉,“语菡,如此情况之下,我还有什么指望。” 方语菡的眉目之间也染着些烦恼,“原来.你们之间起了争执,变成现在这样,是为了这桩事。” 柳平夏看着方语菡道,“如果你是我,你会做出退步么?” 方语菡抬眸看着柳平夏的眼睛,犹豫许久,才道,“我” “连你也如此犹豫,如此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 “姐姐。”方语菡一把抓住柳平夏的手,一字一句道,“姐姐,你是知道的,面对任何事,我本身就是犹豫不决的性子。你忘了吗?我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因为有姐姐的帮助才能顺利解决。眼下,姐姐需要我了,我也是费尽心思在给姐姐拿主意,我希望能够帮助姐姐做出正确的判断。” 方语菡神情严肃,“一方面是姐姐与太子的感情,另一方面是姐姐想要追求的自由生活,这两者都非常重要,而我呢?我作为姐姐的妹妹,我自然是希望姐姐开心的。可是姐姐,我想问你,如果殿下真的放弃他认为重要的事情,而选择去成就你认为重要的事情,你会开心吗?” 方语菡的这个问题,令柳平夏沉默,并且陷入深沉的思虑之中。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考虑过。 自从她嫁给萧景律,无论最初的时候他们之间是否有很深的情感,他都宠着她,顺着她,一切都依着她。好像在柳平夏的心中,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的观念——任何时候,萧景律都会听她的。 并且,不当皇上这件事,也是她跟萧景律早早就商量好的。眼下萧景律变卦了,确实打她个措手不及,让她以为,他不爱她了。 可他若是真的不爱她了,又怎会将她留在他的身边,无论.无论她对他表现得多么冷淡,他都要将她留在身边。 这么多年来,萧景律第一次跟她发生分歧,难道她就要非得顺着自己的意思,让他一味地迁就而不能够迁就他一次么? 对于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将柳平夏自己给吓了一跳。 “姐姐.” 柳平夏回神,对上方语菡的视线,“嗯?” “姐姐在想什么?” “我”柳平夏此刻的心有些慌乱,“语菡,我.” “姐姐。”方语菡笑着握住柳平夏的手,柔声道,“姐姐,没事的。反正姐姐有很多的时间选择和考虑,不是么?没关系的姐姐,我相信,姐姐一定能够做出令自己满意,也能够令太子殿下满意的结果。” 方语菡温柔的话,令柳平夏很是安心。 眼看天色不早,方语菡起身离开,柳平夏拉着她的手将她送到太子宫门口。站在漆红的大门前,柳平夏道,“语菡,在你生产之前,不必再往我这儿跑了。我很心疼你,明白么?今日你过来,同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心惊。或许,我真的忽略了许多我本应该在意的东西。这些天,我会好好的想想的,等我与殿下之间的事情有了结果之后,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方语菡垂眸笑道,“好好好!那我就等着姐姐的好消息。” “好。”柳平夏轻拍着方语菡的手背,“我也等着你的好消息。” 随后,柳平夏目送方语菡离开,等她的所乘坐的轿子消失在眼前之后,这才转身朝着太子宫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她突然站住,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萧景律深邃的目光。 她的心,莫名的漏跳一拍。 她没有继续朝前走,萧景律的身子动了,朝着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他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脸,问道,“今日,你的心情可好些了?” 柳平夏微不可闻一声叹息,抬眸对上萧景律的目光,“想喝茶么?” 萧景律的眸底划过一抹异样,随后是惊喜,薄唇忍不住微弯,“好。” 柳平夏与萧景律前往茶室,他们身后,有太子宫的下人在窃窃私语。 “你说,咱们的两位主子是不是和好如初了呀?” “和好了么?看着不太像啊!不过,太子与太子妃赶紧和好吧,现在整个太子宫的人都盼着俩人和好呢!太子妃整日不给太子好脸色,太子就不给咱们下人好脸色,你还记得之前做错事的那个下人吧?哎哟!直接就被太子下令拖出去砍了!简直太可怕了!” “就是就是!太子妃与太子一吵架,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来来来!咱们都赶紧祈祷,祈祷太子与太子妃和好如初。” “好!” “好!” “.” 在柳平夏和萧景律的身后,又这样诡异的一幕——三五个宫女和太监聚在一起,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什么. 茶室内,萧景律和柳平夏面对面坐着。下人们将茶放在两人面前后就退下了,此时此刻,茶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柳平夏抬眸看向萧景律,开口道,“你答应皇上继承皇位的原因,跟我说说吧。” 第四百二十七章 和好如初 萧景律简直欣喜若狂,他一把抓住柳平夏的手,看着她的眉眼问道,“你真的肯听我的解释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嗯。” 萧景律开心的不能自制。 他以为,柳平夏如此执着的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他也做好了准备——用一辈子去困住她的准备。 可是这样的准备,似乎突然间变得不重要了。因为眼前的柳平夏又回到了从前,她变成了爱他的那个她。 “夏儿,你肯听我解释,我真的非常开心。我我真的是太开心了!你知道么?这意味你愿意跟我好好的沟通,愿意愿意跟我一起去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做的可能有些偏执,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我.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让你离开我。”他面上的烦闷散去,看着柳平夏微微一笑,“你终于肯懂我了。” 柳平夏耸了耸肩,“该怎么说呢?我觉得,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顺着我,宠爱我。好像正是因为这样,让我忘记了,其实我也应该尊重你才对。” “当皇上,这是三个字说起来好容易啊!可是真的有那么容易么?”她摇了摇头,笑道,“不见得。” “而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不会这么选择。所以,在最初的时候,我就该好好的听你跟我解释。是我太任性了。” “没有,不是你的责任。”萧景律道,“夏儿,不是你的责任。是我.是我违背了当初我们的约定,虽然我是不得不这么做,但是,我应该在第一时间跟你解释清楚的。” 萧景律如此诚恳,令柳平夏的心中升腾起愧疚感。原来,从始至终,他都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并且,他肯定一直再等此时此刻这个可以解释清楚的机会吧。 “阿律,现在,你可以跟我好好的解释一下了。” “好。” 随后,萧景律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在柳平夏的面前袒露,他详详细细的告知柳平夏自己的想法,柳平夏在静静地听完之后,发现,原来她是可以做到站在萧景律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她也能做到完完全全的体谅他。 从萧景律的解释中,柳平夏得知,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皇上前年得了中风,御医整日为皇上瞧看都没能将此病的病根根除。 最后,御医只能告知皇上,这个病,只能够用药缓解症状,不能根治。 从那个时候起,皇上就有心让萧景律继任皇位。之所以非他莫属,一是因为萧景律得百姓之心,二则是因为五皇子现在太小,根本不能够担当大任。 不过,前年皇上跟萧景律提及继任之事时,萧景律是果断的拒绝了的。 之所以现在答应下来,是因为前几日皇上犯病,萧景律就在跟前,他亲眼看到了皇上的脆弱,知道了自己的责任,故而,当皇上再提及此事时,他也就应允下来了。 如果他有别的选择,一定会拒绝,可目前的情况是,他别无选择。 当他应允下来之后,就猜到,他与柳平夏之间,一定会因为此事而发生争执,而他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一直没有将此事告知柳平夏,直到那日在书房. “既然此时非你不可.”柳平夏顿了顿声,抬眸看着萧景律,道,“我也会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选择支持你。” “夏儿,你恐怕不知,我虽然答应了父皇,实则心虚的很。我心虚,是因为你。现在,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柳平夏微微一笑,垂眸看着眼前的茶杯,她将茶杯端起拿在手上,又将被种茶往嘴边送。瓷器杯子的边缘碰上她的唇瓣,微凉的触感令她越发清醒。 她将茶喝了些,将茶杯放回桌面,看向萧景律道,“作为你的妻子,理解你,支持你,本就是应当。日后.日后你对我也不必太过骄纵,我我也不能被你给宠坏了。” “我根本不怕!”萧景律道,“你是我的人,我宠着你本就是应该,而且,夏儿,我不相信我会将你宠坏。” “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夏儿是个明事理的女子,我宠着她,她只会感恩,用带着感恩的爱来回馈我,理解我。我的夏儿从不是一般的女子,我坚信这一点。” 萧景律所说的这番话令柳平夏感动。她似乎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只需要含笑看着眼前的男人,眸底充满着感激与对他的肯定就是了。 柳平夏与萧景律和好如初,太子宫又恢复了从前的和谐,皇上的耳边不再听得到有关太子宫的流言,为萧景律纳妾一事,他也不再提及。 临近过年,龙朦进宫了一趟。 龙朦进宫的前一日,京都刚下了鹅毛大雪,地面上的积雪还来不及清理干净,更甚者,故意将雪景留下,只为院内多一抹洁白的颜色。 柳平夏喜欢雪,故而让下人们将花圃内的厚厚的积雪留了下来,命他们不要打扫。她想的是,等到雪自然融化,成为雪水,又灌溉进花圃内的泥土里,滋养花圃内种植的花草。 一大早,柳平夏穿好衣服后用温水漱口,漱口过后,便披着外套在铜镜前坐下。 她看着铜镜内的自己,眼下她刚从睡梦中醒来,眼睛还有些肿,人显得不怎么有精神。虽如此,嘴角却挂着笑,她也不知为何自己这几日总是爱笑,大约.大约是萧景律日日陪伴的缘故吧。 “太子妃!”小婉命人将柳平夏的漱口水给倒了,随后走进内室来,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小婉站定后,朝着铜镜里忘了一眼,“哎呀!太子妃,您的眼睛怎么看起来有点肿呢?可否需要用冰敷一下?” “这么冷的天,冰敷只怕会更冷。不必冰敷了,我想,过一会儿大概就好了。” 小婉若有所思道,“既然太子妃怕冷,那就算了,待会儿吃早膳的时候,奴婢让厨房给您做一碗薏米红豆水,薏米红豆水消肿是最快的。” 柳平夏点头道,“也好。” “对了。”柳平夏又道,“我刚醒的时候,听到院子里很是热闹,怎么?太子宫一大早就来客人了么?” 第四百二十八章 偷听 “主子说的是呢!龙宝山庄庄主龙朦一大早就来见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今早本来是要上朝的,龙庄主一来,太子殿下便没有去上朝了。” 小婉歪着头想了想,又道,“不过,殿下派如尘侍卫前去告知了大公公一声,大公公自会将其中的缘由同皇上说清楚的。” “阿律为了与龙朦相见不上早朝?”如此看来,他倒是很在意龙朦这个人。 记得在龙宝山庄分开之时,萧景律对龙朦所说,是让他解决了龙翔天之事后再来见他,莫非这件事龙朦已经解决了?那么,是如何解决的? 柳平夏对此事有很大的兴趣。 “小婉,你快些为我梳妆。” “嗯?主子,怎么了?” “别问了!快些!快些!” “哦,好。”小婉只好遵从柳平夏的命令,加快给她梳妆的速度。 自从萧景律与柳平夏和好之后,柳平夏渐渐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发髻也喜欢梳复杂的,当下流行的了,头顶的珠钗步摇也是越戴越多。小婉喜欢如此的柳平夏。 今日,小婉给柳平夏梳了个盘云髻,这盘云髻最衬配白衣或者红衣。若是白衣,则飘然如谪仙一般。若是红衣,则犹如最为美艳的玫瑰仙子,诱人中带着刺。 “来人!将今日的衣裳给太子妃拿进来!” 小婉一声令下,珠帘外候着的两名宫女端着红木托盘走进来,她们在离柳平夏两步之遥处站稳,恭恭敬敬道,“参见太子妃!” 柳平夏着急去听萧景律与龙朦之间的谈话,当即转身随意一指,便道,“就这件吧!” 小婉见柳平夏指向的是那件红色的,喜不自胜,忙将红衣从托盘上取下,服侍柳平夏穿上。 换好衣服,柳平夏提着裙摆朝着门外走去,步伐匆匆,就差跑起来了。 “主子!”小婉一个回神柳平夏就不见了,她只在门口捕捉到柳平夏的一抹衣角,见此,忙追了出去,“主子!主子!您早膳还未吃呢,这是要去哪儿呀?” 柳平夏头也不回道,“早膳先让他们准备着,我回头再吃。小婉,你不必跟过来了!” 小婉闻言,猛地站住脚,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经找不到柳平夏的身影了。 “主子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呀?” 柳平夏提着裙摆一路小跑来到书房。她断定,萧景律一定与龙朦在此议事。果不其然,她还未走近,就看到了如尘。如尘乖乖的守在门口,神情冰冷,目光如炬。 柳平夏心想,自己是来偷听的,那就一定不能在如尘的面前暴露。思及此,她悄悄地绕道书房的后面来,身子一点一点抬高,当目光看到窗户时,勾唇一笑,当即透过窗户朝着书房内看去。 她此时所在的地方,简直不要太完美! 这扇窗户,正对着萧景律平日里看书时所坐的那把椅子,椅子前就是书桌,而龙朦就坐在书桌前。 她的目光在屋内四处寻找着萧景律的身影,找了许久,才发现萧景律在茶桌边坐着。 龙朦侧着身,看向坐在茶桌边的萧景律。因茶桌在一旁稍偏的位置,所以柳平夏要是一直盯着那儿看的话,会有些吃力。故而,她收回眸光,背对着墙,静下心,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她今日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听听龙朦对龙翔天的处置罢了。 “龙庄主,请来茶桌边坐。”萧景律道。 龙朦当即起身,朝着茶桌边走去,随后在萧景律的面前坐下。 “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龙朦道,“我还记得那日我们在龙宝山庄分别时所说的话,我答应你,处理好了与龙翔天之间的事情后,自然会来找你,向你禀报清楚。” 萧景律点了点头,将面前的茶端起来浅饮一口。 “如此说来,你处理好了?” “是。”顿了顿声,龙朦又道,“龙翔天毕竟是我的父亲,我再三考虑,还是无法对他痛下杀手。” “再者而言,我现在是武林盟主,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如果我真的做出了弑父这种事,恐怕武林中人会对我有意见,到时候便是我在给龙宝山庄惹事。” “当然,我不会轻易放过龙翔天,我母亲的死与他有直接关系,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母亲也不会惨死。” 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龙朦道,“殿下。在不杀他,却要惩罚他之间我做了最终的选择。” “什么样的决定?” 龙朦眸光微眯,一字一句道,“我将他关在了龙宝山庄麒麟塔的顶端。” “那是龙宝山庄最可怕的牢房,塔顶四面封闭,一年四季见不到任何阳光,塔内设有重重机关,塔外的人进不去,塔内的人出不来,可谓生不如死。” “你确定,塔外人进不去?塔内人出不来?” “我确定。”龙朦眸光定定,说道。 萧景律的面容上有几分考量,思索半晌,他道,“龙朦,必须清楚,在龙宝山庄内,还有许多从前以龙翔天马首是瞻的人。你不能给他们任何可以靠近和解救龙翔天的机会。” “不然,此时此刻你所得到的一切,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消失。”他加重了语气,“你可明白?” “这点你可以放心。” “嗯?” 龙朦的眸底划过一抹阴狠,“我已经挑断了龙翔天的手筋和脚筋,眼下的他已经是废人一个,他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萧景律抬眸看向龙朦,勾了勾唇,“好手段!”话音落,他目光一凛,看向窗户处,“谁!”当即,他起身抬步来到窗户处,一个翻身从窗户跃出,目光所及,是一个正在奔跑的,身穿红衣的女子。 与此同时,如尘听到了萧景律的声音,立刻从前面阻拦柳平夏,他本不知偷听的人是柳平夏,所以,当他将柳平夏拦下来的时候,狠狠地吃了一惊。 “太子妃?” 萧景律此时在柳平夏的身后站定,负手而立,他眉头轻皱,看着眼前的红衣背影,下意识道,“夏儿?” “呵呵。”柳平夏笑的略微有些尴尬,她缓缓转身,“咳咳!咳咳!”假意咳嗽了几声,看向萧景律,她道,“阿律呀!我” “你为什么要偷听我跟龙朦之间的谈话?” 柳平夏原本还想撒谎呢!可是现在,她一句假话也说不出。 “我我哪有偷听嘛!我我不是怕进去找你们打搅到你们之间的谈话嘛?这才在外面听的。我这算偷听么?这可是我家呀!”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吃醋 柳平夏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虽然这其中的道理牵强了一些。 “太子妃?”龙朦从屋内走出,看见一袭红衣的柳平夏,眸底划过一抹惊艳。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见柳平夏与萧景律和如尘僵持着,如此情况之下,他自然是要当和事老的,“太子殿下,外面挺冷的,太子妃既然来了,还请殿下允许太子妃进屋里来。” 萧景律朝着龙朦看了一眼,眸底划过一抹深意,收回眸光,他朝着柳平夏走去,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冷么?” 对于萧景律突如其来的转变,柳平夏做到了快速适应,“还还好。” “走吧,我们进屋去。” 听到萧景律如此说,柳平夏暗暗放心,看来他不会再抓着她偷听这件事不放了。 萧景律拉着柳平夏,两人亲昵的从龙朦的眼前走过,龙朦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龙庄主,请吧!”如尘对龙朦作邀请状。 龙朦朝着如尘看了一眼,收回眸光,紧跟着萧景律与柳平夏进入屋内。 三人围着茶桌坐下。 起初,一片寂静。柳平夏在这样的寂静之中有些坐立难安,她犹豫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阿律,嗯.你们之间的正事是不是谈完了?” 柳平夏的话令龙朦与萧景律的目光齐齐的放在她的身上,萧景律想了想,遂点头道,“对,谈完了。” “好!”柳平夏道,“既然谈完了,我们用早膳好不好?我现在肚子好饿.嗯.饿的胃疼。” “胃疼?” “怎么不早说?” 柳平夏看着龙朦与萧景律,他们竟然异口同声。 萧景律与龙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萧景律眉头微皱,看向龙朦道,“龙庄主,既然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谈完了,还请龙庄主早些离宫,毕竟,龙庄主在宫里待的太久,会有生命危险。” 柳平夏怎么听着这些话那么别扭呢。 龙朦垂眸,浅浅一笑,“是啊!我是江湖中人,怎能一直待在宫中。”他当即起身,临走前,看着柳平夏道,“太子妃,听闻你想学武,又缺个师傅,我这次进京,不会立刻离开,你可以来找我。” 他说完,抬步离开。 萧景律的脸色有些不好。 “师傅?”柳平夏道,“龙朦怎么知道我缺师傅?” “重要么?”萧景律将柳平夏拦腰抱起,“走,吃饭去!” “哎?吃饭就吃饭,你抱着我干什么?阿律,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萧景律看着她,神情认真,“你不是胃疼么?” “我”柳平夏犹豫着向萧景律解释道,“我确实有些胃疼可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最起码没有严重到需要你抱着我去吃饭的地步。” “既然胃疼,就乖乖的别说话。” “.”他怎么突然生气了?她惹得么? 饭桌上,柳平夏还在想,龙朦临走前说的话。 本来学武这件事,她都快忘完了,可经过龙朦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是重中之重啊。 如果她武功高强,今天在书房外的窗户那儿偷听就不会被萧景律发现,如果她武功高强,那么就算是被萧景律发现了,也可以逃脱于无形,如果 “夏儿,吃红烧肉。” “啊?”萧景律说的太大声,直接给柳平夏吓了一跳,她回神对上萧景律的视线,发现他眸中满是不悦,“阿律,我惹你生气了?” 萧景律用筷子指了指她的碗,“你看看你碗里的饭。” “嗯?为什么?”柳平夏收回目光,顺着萧景律所指的方向看去——绝了!她的饭一口没动不说,碗里的菜都快堆成山了。 “呵呵!”她道,“我现在就吃。”说完,就开始扒饭。 萧景律夹了块炒蛋放进嘴里,目光看向柳平夏,眸底有几分思索,想了想,他将手中的饭碗放下,看向柳平夏,好整以暇道,“夏儿。” “嗯?”柳平夏道,“怎么了?” “你嗯.你对龙朦的话很在意?” 柳平夏扒饭的动作停了停,她端着饭碗看向萧景律,“什么话?” “学武功。” 柳平夏恍然,“哦!你说这个啊!” 既然萧景律把话题谈到这件事情上了,那么她就抓住这个机会跟他好好的谈一谈,“你看,龙朦是武林盟主,对吧?他既然能当上武林盟主,说明他武功高强,有他教我武功,我是不是能学得很快?” “就算不提这个,他还是龙宝山庄的庄主,对不对?我想只要他随便打个招呼,甚至不需要打招呼,我都能进入到龙宝山庄学武功,那,身边都是学武功的人,我是不是也能进步很快啊?” “你看,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学武功的,对吧?既然我想学,那肯定得找个靠谱的呀,我看龙朦就挺靠谱的。” “不行。”萧景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呀?” 萧景律眉头深皱,“龙朦喜欢你你看不出来么?我怎么可能把你放在他的身边。” “哈?什么呀!他喜欢我?怎么可能!” 柳平夏道,“阿律,你可是太子,将来又是大赵国的皇上,你可不能这么小心眼儿啊!哦!就因为那天龙朦喝醉之后说的那些话,你就认定他喜欢我了?喜欢一个人哪儿是这么容易的事!”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我确定龙朦喜欢你,所以,我不可能让你拜他为师,更不可能让你去龙宝山庄学武。” “再说了,夏儿,龙朦成为武林盟主和龙宝山庄的庄主,都是有我在后面做推手,为何你不来找我学武,找我当你的师傅呢?” 柳平夏用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阿律,你以为我不想么?关键,还是那句话,你有这个时间么?” “我有。”萧景律道,“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学武,我就有那个时间。况且,把你放到别人身边,我是真的不放心。” 柳平夏随手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就算你肯,我也不肯。平日里的你已经很累了,我何必再给你压力呢?” “对于我来说这不是压力,夏儿” “好了!”柳平夏抬手制止道,“阿律,我不找龙朦给我当师傅不就行了么?反正,我也不会找你学武的。这件事暂且放一放吧,日后再说。” 第四百三十章 男人之间的战争 萧景律欲言又止。 京都酒楼——清苑楼。 龙宝山庄弟子的身影在酒楼内匆匆穿过,随即在一扇门前停下,门旁的木桩上挂着铃铛,此人用手去拍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 门内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脚步声止,门从里面打开,龙朦看着眼前的龙宝山庄弟子道,“何事?” 此弟子面有喜意,“庄主,有客,从皇宫那边儿来的客!” 龙朦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柳平夏的身影。他眉眼间隐隐透露出丝丝喜意,整个人从门内跨出,步履生风,朝着门口去了。 报“喜”的这人立刻抬步跟上。 龙朦走得快,很快在清苑楼的门口现身,他朝着皇宫方向张望,果见一辆豪华的马车朝他这边来了,不过七八米的距离。他心里高兴,又略微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整理了整理衣襟。待他整理完毕,马车已经在他面前停下。 他下意识的走到马车跟前。 却是一惊。 只因守在马车旁的并非是柳平夏的贴身婢女小婉,而是如尘。如尘可是萧景律的人啊!莫非 此时,马车帘掀开,坐在马车内的人探出半个身子来,与龙朦四目相对。 龙朦的这双俊眸刹那间瞪圆了。 如尘提醒道,“龙庄主,你见到太子殿下难道不该行礼么?” 龙朦回神,立刻垂下目光,颔首道,“参见太子殿下。” 萧景律神情倨傲,“龙庄主,你见来人是我,怕是很失望吧?” “不敢!能够见到殿下,龙朦很开心。” 萧景律勾唇一笑,“哼!”他当即从马车上下来,经过龙朦时开口道,“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请我进去?” “是!”龙朦不敢怠慢,立刻请萧景律进入酒楼。 萧景律走在前面,龙朦紧随其后,他暗想为何来的不是柳平夏而是萧景律。莫非是萧景律不愿意让柳平夏来,所以故意来难为自己的? 他又想,反正自己喜欢柳平夏这件事并非不能光明正大的同萧景律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才是男子汉作为,大不了他与萧景律公平竞争。 思及此,他烦乱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些。 他们沿着清苑楼内的木梯朝着三楼走去,龙朦的厢房正是在三楼。到了龙朦的房间门口,他上前一步,打开房门,请萧景律进去。又吩咐其他人去准备茶点。 “龙庄主不必忙碌,我只同你说上几句话便走。” 龙朦闻言,看向萧景律道,“殿下想同我说什么话?” 萧景律指着眼前的茶桌,“坐下说,可好?” “自然。” 萧景律与龙朦先后在方形的梨花木茶桌边坐下,坐下后,萧景律道,“今日我到这儿来,是代替夏儿回绝龙庄主的邀请。” 龙朦下意识的看向萧景律,想了想,问道,“回绝我,是太子妃的意思,还是” 萧景律直言不讳,“主要是我。” 龙朦面色微顿。 “呵。”龙朦道,“殿下为何如此?莫非是不信任我的为人?我想,若是殿下不信任我的话,大概也不会支持我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 萧景律面无表情道,“我支持你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是为了朝廷,我想以你的聪明,不会猜不到。况且,这与夏儿这件事,根本就是两码事。” “如何是两码事?” “哼!”萧景律看着眼前的龙朦道,“龙朦,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龙朦一双眼珠子在眸底乱闪,末了,他抬起头对上萧景律的目光,试探着问道,“殿下,这是何意呢?” 萧景律盯住了他,眸中有几抹不悦,“你喜欢夏儿,不是么?” 龙朦尾眉微挑,一时间没有接上萧景律的话。他沉吟良久,再次开口,“既然被殿下察觉到了,那么,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我也不该有所隐瞒。”他正色道,“我确实对柳平夏有意。” 萧景律面色暗沉,“龙朦,你想死么?” 龙朦微惊,如此充满威胁的话从萧景律的口中说出,确实让他感受到了害怕。可是.人这一生,会有多少真心实意喜欢上一个人的机会。难道,他要因为眼前困难彻底放弃内心对感情的追求么? “殿下。”龙朦道,“你当然可以因此杀了我,但是,我既然敢堂堂正正的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你,那么,意味着,我根本不怕死。我的前半生,掌握在我的父亲手中,我的后半生,我想要自己掌握。柳平夏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子,我自然也清楚,她是你的太子妃,我不该觊觎。但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龙朦,你与我说这么多没用,我根本不可能会理解你。你要是识相,就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可如果你非要执迷不悟,就别怪我取你性命。”萧景律字字玑珠,口中的话充满了对龙朦的威胁。但,他不只是威胁他。萧景律所跟他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一句是开玩笑的。 “呵呵。”龙朦苦笑一声,抬起头对上萧景律锐利的视线,“如果我说,我不会放弃呢。” 萧景律眸光微眯,伸手抽出如尘腰间佩戴的宝剑,他将宝剑最锋利的地方放在龙朦的勃颈处,凝视着他道,“唯有死。” 龙朦暗暗倒吸一口冷气。 “砰!”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撞开,柳平夏冲了进来,看着萧景律和龙朦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其实,她知道他们在干嘛。不仅如此,她已经在门外偷听了许久他们之间的谈话。她也不是故意的,谁让萧景律一大早就神秘兮兮的出宫了,她好奇嘛,就跟了上去,没想到萧景律竟然是来找龙朦的。她不便立刻现身,便躲在门外,好在偷听多次已经找到了经验,这次她竟然没有被发现。 当萧景律将手中的长剑架在龙朦的脖子上时,她就知道,自己再不冲出来,龙朦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龙朦这个人,武功高强,就算她不能从他这儿学习到武功,也总能向他讨教一些有关江湖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功招数吧?他要是死了,不免可惜。 “夏儿?” “柳平夏?” 萧景律与龙朦异口同声。 第四百三十一章 孰轻孰重 柳平夏指着萧景律手中的宝剑道,“阿律,你这是要杀了龙朦么?他可是武林盟主,又是龙宝山庄的庄主,你杀了他,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个人才为你所用。”她说着,上前一把抓住萧景律持剑的手,将他的手连带着宝剑一起放下,“阿律,消消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萧景律皱着眉头道,“夏儿,你不会是故意来救龙朦的吧?” “没有啊!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刚好路过这儿,所以.” “刚好路过这儿?刚好来到这间厢房门外?刚好冲进来,救了龙朦?” “这”柳平夏抓耳挠腮,一时对不上个所以然来。 萧景律的面色暗下了,他将手中的宝剑扔给如尘,又道,“如尘,我们走。” “哎?阿律,你别生气啊!”她说完,待要追上萧景律,却又回头看向龙朦道,“你呀!真是不知死活,敢惹阿律。我劝你还是早点回龙宝山庄吧,你别忘记了,无论如何,你都只是阿律的手下而已。龙朦,你得知道自己的本分,不然,总有一天会惹祸上身。”她说完,转身离开前,去追萧景律。 龙朦看着柳平夏离去的身影,心中暗喜——她这是为了救我才出现在这儿的,看来她心中并非没有我的位置。 “阿律!”柳平夏离开清苑楼,追着萧景律上了马车,“阿律,你别生气啊!”马车内,柳平夏看着端坐在最里面的萧景律道,“阿律,好!我承认,确实是我跟踪你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候冲出来救了龙朦。但是.但是龙朦确实是个人才,而且我们把他碰上武林盟主的位子有多么的不容易你是知道的,难道难道就这样轻易地杀了他么?那么我们之前所做的那么多算什么?” 萧景律看向她,“你可知,在这世间,没有哪个人比你还要重要。我今日来见龙朦,同他说那么许多,说到底还是为了维护你。夏儿,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任何男子觊觎你。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龙朦,就算是整个龙宝山庄,我也可以轻易将他们除去。” “我自然知道你做得到这样的事情。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固然龙朦对我有意,我又对他无意,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此一来你还担心什么?你当然可以一剑杀了他,但是,武林才刚刚收入囊中,难道你希望我们刚刚得到的成果一招尽散么?” 萧景律的眉目间有几分考量。 “阿律,在我看来,你最应该做的不是让喜欢我的人去死,而是让喜欢我的人真正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没有资格跟你竞争。我认为,这才是最为正确的。” 萧景律长而浓密的睫毛掩着眸,眸底泛着暗沉沉的微光。只可惜柳平夏看不到。 “夏儿,我且告诉你,我自不会容忍龙朦。他若是再也不做出格的事情,我也可以当做事情从未发生过,可若他再提及钟意你之事,那么,必死无疑。” 柳平夏想过了,说到底,萧景律做这么多,也是为了她。所以嘛,她何必一直跟他较劲儿呢。他们才是夫妻俩,为了一个外人搞得他们自己难难受受的,多不值得。 “好好好!”她紧挨着萧景律坐,又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道,“阿律,我一切听你的,可好?” 萧景律朝着柳平夏看去,将她面容上的乖巧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嗯。” 次日,龙朦动身回龙宝山庄,萧景律得知消息后,吩咐如尘安插暗卫在龙朦的身边,以便掌握龙朦的一举一动。 过年前十天,宫中突然传来噩耗,五皇子的母妃病逝。虽说柳平夏一直惦记着未来将皇位还给五皇子这件事,实则与五皇子并无交集,与他的母妃更是连见都没见过。此时五皇子的母妃病逝,柳平夏才知道,五皇子的母妃早在生下五皇子就已经染病,这些年,一直用名贵的草药吊着命。熬到此时,已经是病入膏肓。 五皇子的母妃是皇上失去了魏贵妃之后最为宠爱的妃子。眼下她病逝,皇上不免伤心,伤心之余,便是让人大肆操办五皇子母妃的丧事。丧事结束后,令皇上头疼的是——五皇子的母妃病逝,五皇子该去往何处。 五皇子今年十岁,平日里与其母住在一处,现在其母病死,留他孤苦伶仃一人。皇上国事繁忙,自然不能将其带在身边,可若是交给其他的嫔妃照顾,他又不甚放心。 宫里的嫔妃们却来了好几个,希望皇上允准她们照顾五皇子。皇上心里自然清楚,她们这是清楚他宠爱着五皇子,想借着五皇子沾光罢了,哪儿会真心实意的照顾五皇子。 皇上先是回绝了这些个嫔妃,又再三思索之后,决定见一见萧景律与柳平夏。 皇上看着眼前候着的大公公,沉声开口,“去太子宫将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请过来。” “是。”大公公同皇上行了礼,转身朝着太子宫走去。此时已经入夜,宫里的下人在宫内穿梭,人人手中都提这个红灯笼,远远望去,人是死的,灯笼是活的。 大公公鲜少入了夜来太子宫。故而正在用晚膳的萧景律和柳平夏见到他之后,就知道皇上那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柳平夏以为,萧景律一个人去救够了,没成想,她也得去。 夫妻二人紧跟在大公公的身后,柳平夏忍不住在萧景律的耳边道,“皇上若是找你商议国家大事,何必把我也给叫上,我想啊!皇上这个时候要见我们,怕是与五皇子有关。” “为何你会有这样的联想?” 柳平夏道,“你想呐!五皇子没了母妃,现在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昨日我听宫里的人说,好几个嫔妃想要收养五皇子,都被皇上给拒绝。偏偏在这个时候,皇上叫我们过去见他,难道会与此事无关么?” 萧景律暗想片刻,“如此说来,父皇有意让你我照顾五皇子?” “大约吧。” 萧景律又道,“你愿意么?”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五皇子 “我怎么可能愿意!”柳平夏道,“你看啊!我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过来呢,哪儿有功夫去照顾五皇子。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什么?” “哎呀!”柳平夏道,“总之,皇上让我们照顾五皇子的话,我们拒绝就是了。” 萧景律不语。 柳平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阿律,你不会想要照顾五皇子吧?” 萧景律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觉得五皇子很可怜。他还这么小,就没有了母亲,令我想起了我自己。我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我知道那种没有母亲的滋味。夏儿,你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见不到母亲了,对不对?那种滋味是不是回忆起来就会心痛?” 他轻轻地攥着柳平夏的手,柔声道,“眼下我们熬过了那个时候,可是五皇子的煎熬才刚刚开始,如果我们能解救他,拉他一把,为什么不这么做呢?虽说我与他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也共同拥有着一个父亲,而这个父亲根本无暇给予我们更多的关爱,那么作为哥哥,我是不是该照顾他?” 萧景律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是,五皇子现在可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儿,他这个年龄,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柳平夏很担心会跟他相处不好。 “夏儿,无事的,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我也不会让你立刻给我答复,我们都再考虑一下,好么?” 萧景律的话令柳平夏心头一松。她点了点头,“好。” 夜里,金碧辉煌的御书房仍旧晃眼,身在其中,似乎会让人忘记此时外面已经不满夜色。萧景律与柳平夏跟着大公公进入御书房内,很快见到皇上。皇上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后便将头抬起,又起身朝着两人走去,在他们的面前站稳,言语亲昵道,“你们来了,坐。” 柳平夏与萧景律相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坐下。 皇上坐于他们对面的龙椅上。 待他们坐稳,皇上开口道,“这么晚叫你们过来,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们商量。”他口中话微顿,朝着大公公看去,“你带着下人们都下去。” “是。”大公公招呼着屋内伺候的宫人退下。 一时间,御书房内就只剩下皇上、萧景律和柳平夏三人。 皇上道,“五皇子的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朕与你们说句实话,其实最初,朕并没有想过让你二人照顾五皇子。朕原先想的是,将五皇子送到习园,让他在那儿专心学习,将来担当大任。”话至于此,皇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又道,“可是,五皇子的母妃刚刚去世,他还未从母妃的病逝中走出,整日里闷闷不乐,无心学习,更.萎靡不振。他如此模样,很是令我忧心。我原也想过,让他暂且住在别的嫔妃那儿,等到他的精神恢复,再让他去习园也不迟。可放眼整个后宫,朕并未帮他找出适合他的去处。而且,女子大都善妒,后宫嫔妃又都知道朕宠爱五皇子,朕若是让五皇子去了这个嫔妃宫里而没有去那个嫔妃宫里,怕是会惹的后宫不甚平静。思来想去,朕还是比较看好你夫妻二人,不知你夫妻二人意下如何?” 皇上的目光放在柳平夏与萧景律之间,询问着两人的意见。 萧景律去看柳平夏,柳平夏感受到他的目光,看向他道,“这件事,你来决定吧。反正我的想法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当然,你的想法,我也理解。说实话,我有点纠结。嗯你决定吧。” 萧景律点了点头,“也好。”他说完,看向皇上,道,“父皇,此时五皇子还未歇下吧?可否让人将五皇子带来此处,让儿臣与夏儿见一见。都说人与人之间有缘才能够相处,若是儿臣与五皇子有缘,自然不会推脱此事。” 皇上面上一喜,立刻道,“来人!带五皇子!” 大公公匆匆离去,又匆匆回来,身后跟着面容憔悴的五皇子。五皇子见了皇上,当即在皇上的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喊道,“参见父皇。”他声音发虚,显然身体虚弱。 皇上命他起身,皱着眉上下打量他一番,开口道,“你母妃病逝,是阻止不了的事情,你要看开些,不能因为你母妃而将自己给耽误了。” 五皇子“噗通”一声又在皇上的面前跪下,话还没说,眼泪哗哗的流,“母妃没了.儿臣如何吃得下饭?如何睡得着脚?儿臣只恨母妃在世之时儿臣没能多尽孝道,眼下后悔晚矣。人人都当儿臣年纪小,不会怎么伤心难过。怎么可能呢?儿臣是人,活生生的人,儿臣自出生便陪伴在母妃身边,母子情深不是说说而已。母妃去了,就如同儿臣的一半儿命去了。儿臣也想随母妃去.母妃母妃一个人在那寒冷的地底下该多伤心啊.” 五皇子一番话,惹得皇上眼圈发红,不只是皇上,还有柳平夏。柳平夏从未见过五皇子,不知他品性如何,今日见了,竟未曾料到他竟然是如此至诚至孝之人。女子大都心软,此时,柳平夏正悄悄地抹眼泪呢。 萧景律察觉到柳平夏的动容,暗暗有几分思量。 皇上从悲情中渐渐恢复,看着五皇子道,“你母妃若是得知你这般思念于她,若是在天有灵,定然会很欣慰。你的孝心,父皇看在眼里。你母妃是去了,可是你还活的好好的,再加上你又是皇子,故而绝不能再说要随你母妃去这样的傻话了。”皇上口中话微顿,又道,“别跪着了,地上冷,起来吧。” 五皇子噙着泪从地上站起来,站稳之后,攥紧袖子,倔强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皇上看向萧景律与柳平夏,同五皇子道,“去,见过你的皇兄和皇嫂。” 五皇子闻言,朝着萧景律与柳平夏看去,他微微垂眸,恭敬道,“见过皇兄,见过皇嫂。” “乖孩子。”柳平夏道,“你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五皇子闻言,在凳子上坐下。 此时,皇上又道,“延儿,你母妃去了,父皇又不能日日将你带在身边照料,故而,父皇希望你搬到太子宫,与你的皇兄和皇嫂住在一起,可好?” 第四百三十三章 华颜宫 五皇子道,“母妃病逝,儿臣理应为母妃守孝三年。在来见父皇之前,儿臣已经想好了,要留在华颜宫为母妃守孝。” 皇上道,“你年纪尚小,需要有人照顾,若留你一人在华颜宫为你母妃守孝,不慎妥当。就算你住在太子宫,也依然可以为你母亲守孝,这件事,你好好的考虑考虑。” “百善孝为先。”柳平夏道,“五皇子心存孝道,可为天下之表率。”面色微顿,她看向皇上,又道,“五皇子既然有心为其母守孝,还望皇上成全,当然,我与殿下会照顾五皇子的生活起居。” “如何照顾?”皇上问道。 柳平夏道,“五皇子所居住的华颜宫离太子宫并不远,五皇子在华颜宫内为其母守孝,我会派人照看五皇子的饮食起居。虽然五皇子并没有搬到太子宫去居住,却如同住在太子宫一般。” 皇上了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五皇子,道,“延儿,你可愿意?” 皇甫延闻言,起身同柳平夏行跪拜礼,“皇嫂费心为我考虑,延儿感激不尽。”话音落,看向皇上,又道,“延儿听从父皇与皇兄、皇嫂的安排。” “好!” 这件事有了个结果,简直是了却了皇上的一个心病。他命人送皇甫延回去休息,将萧景律和柳平夏留下来谈话。 皇上道,“今日,你夫妻二人可是帮朕了一个大忙,说吧,想要什么,朕通通赏赐给你们。” 柳平夏下意识的朝着萧景律看去,只见萧景律道,“五弟可怜,我们照顾他,也是应当。况且,五弟渐渐长大,总有一天要担当大任。今日见他品行端良,深知百善孝为先的道理,令儿臣很是欣慰。” 皇上闻言连连点头,“朕让你们带着延儿,也是希望延儿能够多学习学习律儿你身上的优点。朕有心让你坐上大赵国的皇位,且坐一辈子,但”皇上的目光在柳平夏的身上停留片刻,“但有障碍。” 柳平夏自然听得明白皇上口中的“有障碍”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上,您口中的障碍,怕说的就是我吧。”柳平夏认为,没有什么不能说或者不敢说的话,有些话,正正当当的说出来,总比藏着掖着要强。 她眸光定定,眸底不曾有过丝毫的胆怯,“皇上,对于您要让太子继位这件事,我并非完全不同意。而且,在今日之前,我也已经同太子表过态了,多余的我不再说,回头让太子同您解释就是。” 柳平夏说话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若是放在平时,皇上一定揪着她的小辫子好好的骂她一顿。可方才柳平夏刚说了同意照顾五皇子,皇上也害怕惹恼了柳平夏,致使她反悔。 “好好好!向来你的嘴是最厉害的!朕是长者,不与你计较,这件事,回头朕与太子聊便是。” 他们又聊了一阵儿,大部分时间都是皇上与萧景律在聊。皇上也怕跟柳平夏多说话。柳平夏是个不饶人的主,皇上犯不着惹她。 窗外的夜色越发深沉,皇上在此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公公见此,上前在皇上的身边站稳,又在其耳边低语道,“皇上,不早了,您得去休息了。” 皇上点了点头,“是啊!确实不早了。”他说着,看向眼前坐着的柳平夏与萧景律道,“夜深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萧景律和柳平夏起身同皇上行礼,后离开御书房。 冬日的夜尤其冷,萧景律揽过柳平夏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柳平夏扭头去看他,“你很冷么?” 萧景律道,“我是怕你冷。” “你放心好了,我一点都不冷。不仅不冷,我还高兴呢!” 萧景律笑道,“为何高兴?” 柳平夏蹦蹦跳跳的朝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他,满脸的笑容,“就在刚才,在御书房里,你瞧见没。哈哈!”她说着,自顾自的笑了,“皇上根本不敢惹怒我,是不是?是不是?” 萧景律点头道,“是啊!你刚刚答应了要照顾五皇子,父皇也怕惹恼了你,五皇子就没有个好去处了。” “阿律,我同你说实在的,我真不是那种很可恶的人。但是你又清楚,皇上总是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他么?即便他是皇上,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处处想要压我一头,让我知道他的君威,可我偏偏不是那种会被人轻易压制的人,故而.我手里得握着些让他忌惮我的筹码,如此,我才能不被欺负。” 萧景律道,“有我在,谁敢欺负你?” “那万一你不在呢?” 柳平夏盯着萧景律,一字一句道,“你忘记那时候你去边疆打仗,我独自一人留在侯爷府,还要照看整个侯爷府,护着侯爷府里的那些人。” “就是在那个时候,皇上一直在找机会对付我,若非我聪明机灵,你早就看不到我了!” “夏儿。”萧景律的双手放在柳平夏的肩膀上,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人,父皇不敢动你,从前也是,今后也是。放宽心,好么?” 柳平夏眉目婉转,而后嫣然一笑,“好啊!” 她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萧景律,可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皇甫暝这个人疑心重,当初他既然能做出在萧景律出证后监视她这种事,那么,她就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不仅如此,皇甫暝几次三番的针对她,先是因为眉雅要惩罚她,又因为想要给萧景律纳妾之事为难她。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放在柳平夏的心里。 眼下是因为萧景律与皇甫暝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放在从前.哼!谁都别想好过。 第二日,柳平夏用过早膳后带了四名宫女前往华颜宫。 自从五皇子的母妃病逝后,原先在华颜宫伺候的宫女因五皇子母妃的病逝而被放逐出宫。眼下,五皇子皇甫延的身边,也只有一名宫女和一名太监伺候着。 偌大的华颜宫,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不免冷清。 第四百三十四章 除夕 柳平夏以为,就算皇甫延的母妃病逝,华颜宫也不该如此冷清,细细追究了一番之后,才知,眼下后宫的管理者是皇上的新宠宁妃。 宁妃二十出头,花容月貌,出身于原京城首富宁家。宁家世世代代都是做生意的,若非柳平夏横空杀出,垄断了京城所有的商业,宁家也不会居于柳平夏之下,成为第二。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宁妃家世世代代经商,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自从宁妃进宫,得到皇上的宠爱,皇上便将管理后宫之责交到了她的手上。 她本有意收养五皇子,奈何向皇上请求数次不得允准,一怒之下,先是将华颜宫的宫人谴出宫去了不说,还克扣了华颜宫的月银和其余生活必须用品。 皇甫暝信任她,她悄悄地做了这些,皇甫暝并不知情。 柳平夏在了解到这些之后,做到心中有数。在华颜宫见到皇甫延,她道,“日后,太子宫负责你的饮食起居,待我晚些回去,先给你拨几名下人伺候你。” “另外,你让人将华颜宫所缺的东西写到一张纸上,将纸交给我,这些缺失的东西,我会尽快让人给你补上。” 皇甫延向柳平夏诚心道谢。 这次柳平夏到华颜宫,给皇甫延带了冬日里必不可缺的棉被、木炭、冬衣和一些营养品。 皇甫延不过十岁,还在长身体,得吃些好的。况且,他为其母妃守孝,整日哀伤,若是不好好的补充营养,这弱不经风的身子骨怕是要熬不过冬日了。 “对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过年,除了家宴的时候你随我与太子殿下一同与皇上吃年夜饭外,大年初三之前,你都在太子宫住下。过完了年,再回华颜宫住就是。” 皇甫延拜谢柳平夏,“是。” 柳平夏又交代了些什么,皇甫延都乖巧的应了下来。柳平夏原本还在担心皇甫延不好相处,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该说的她也都说了,也该回去准备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了。 “你好好为你母妃守孝,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我先回去了。” “是,皇嫂。皇嫂慢走。” 皇甫延目送柳平夏离开。 柳平夏的身影消失在宫门转角的方向,皇甫延挂着笑容的脸渐渐变冷。 当晚,皇甫延命人送来华颜宫所缺失的东西。柳平夏将写满字的这张纸摊开放在桌面上,细细的看过之后,将纸递给小婉,“这上面所写的东西,全部准备三份送到华颜宫。” 小婉将纸接过来,放在眼前细细的看过之后,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小婉匆匆离开,柳平夏坐于茶桌边想着些事情。她的手轻轻地敲打桌面,盘算着什么。 “夏儿。” 柳平夏闻声回头朝着门口看去,见来人是萧景律,面上一喜,“你今日回来的这样早,难道是因为临近过年,皇上打算放你的假么?” “倒不是。”萧景律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道,“父皇知道你我现在在负责华颜宫的大小事,担心你一个人操劳太过辛苦,便让我早早地回来帮你。今日你可去过华颜宫了?那儿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柳平夏道,“那儿.”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萧景律说实话,“华颜宫的情形不怎么好。” “哦?是么?怎么了?” 柳平夏道,“此时的华颜宫,不如五皇子的母妃在世时那样热闹。我今日去了才知,五皇子身边竟然只有一名宫女和一名太监在身边伺候,这怎么能行呢?好歹五皇子是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子。” “不仅如此,华颜宫里还缺少许多东西。冬日里用的棉被、棉衣、木炭都不够。说真的,阿律,要是我们不接管华颜宫与五皇子,五皇子在这个冬日里饿死、冻死都有可能。” “对了!我还没让你看华颜宫里送来的所需物品清单呢!基本上,平日里生活上所需的东西,华颜宫都缺。” 萧景律眉头深皱,“怎么会这样?” “我猜你就会有这样的疑问,我也疑惑着呢!”柳平夏道,“为了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便叫小婉去查了查,这一查,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什么?”萧景律惊诧道,“何人在背后捣鬼?” 柳平夏便将宁妃克扣华颜宫月银一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萧景律。萧景律闻言很是愤怒,如若皇甫延现在不由他照顾,那么这件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管。 但是,现在,皇甫延是太子宫的人,那么这件事,他就不能不管了。 “我现在就去找父皇,将此事告知父皇,让父皇为五弟主持公道。” “阿律,慢!” 柳平夏连忙拦住萧景律,“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人人都在为过年而忙碌,想必皇上也因过年而开心。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不能出面解决这件事,万一皇上迁怒于你,岂不是给咱们自己找麻烦么?”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夏儿,莫非,你已经有了主意?” 柳平夏点头道,“是啊!我已经想好办法了,阿律,你就等着瞧吧!” 除夕,皇宫内外灯火通明。宫外,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鞭炮声此起彼伏,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挤着人,看鞭炮的,放鞭炮的,对别家的鞭炮指手画脚的——热闹非凡。 宫中更是与往常不同。 比起宫外百姓家中的随意,宫内更显得肃穆一些。 放鞭炮俨然成了一种仪式,身穿奢华宫服的皇上、贵妃、太子、太子妃、各位皇子等等,如木桩般立在那儿,脸上挂着淡淡的恰到好处的笑容,等到鞭炮放完,众人围着长且大的红木雕花的桌子坐下。 桌上摆放着鸡鸭鱼虾制成的精美饭菜,除此之外,还有南方的佳酿,北方的冬果,边疆小国供奉的牛羊、奶酪等等。 这一桌饭,集齐了天南地北的好吃食,寻常人家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的好东西。 宁妃现在正得宠,被皇上安排坐到他的身边,其余的妃子自然看的眼馋,可说到底,也是敢怒不敢言。 今年除夕,静妃也出现了。 几个月不见,柳平夏发现她周身的气质更加淡然,整个人仿若是看破红尘的庙堂里头的人,就差真正的出家。 第四百三十五章 宁妃之祸 “静妃姐姐,许久不见,你竟然离红尘又远了一些,妹妹有时候就在想,皇上还留你在宫里,于你而言是否是一种折磨。在妹妹看来,静妃姐姐若是能早早出家,倒是个安稳的好去处。” 宁妃自然是仗着皇上的喜欢,什么都敢说。她说完,周围静悄悄的。也因她这一番话,皇上将目光放在静妃身上,细细打量一番,微微皱起了眉头。 宁妃捕捉到了皇上的神情,心中暗喜。 “静妃,这皇宫是否真的装不下你了?” 静妃微惊,当即立刻座位,站起身来。她看向皇上,微微福了福身子,柔弱开口,“臣妾既然入了宫,就是皇上的人,既是皇上的人,又怎会不被皇宫所容。” “那,待在宫里,可委屈你了?” “怎么会!”静妃道,“皇上隆恩,让臣妾安居宫中,臣妾从未觉得有所委屈,不仅如此,还.万分感恩。” “是么?”宁妃道,“静妃姐姐若当真感恩皇上,还是多花些心思在皇上的身上吧。毕竟妹妹我年纪尚小,侍奉皇上,还总担心自己做的不好,若是静妃姐姐能够多多传授些经验给我,再好不过。” 在座的,谁都听得出宁妃这是在炫耀皇上对她的宠爱。 静妃自然也不傻,可是她不想与宁妃发生争执,她一心向佛,佛说,不争,就无人同你争。 “妹妹客气,皇上宠爱你,自然是因为妹妹能够讨得皇上的欢心,妹妹会的,有的,都是我没有的。说来,也该是我向妹妹讨教才是。” 静妃这番话,说的宁妃心里很是得意。 “父皇!当下是宁妃娘娘管着后宫里的大小事,是么?”忽而,柳平夏插话进来,看向皇上,问道。 皇上道,“不错。” “哦!”柳平夏看向宁妃,“宁妃娘娘,你管着后宫大小事,是不是要以公平、公正为主?绝不能做出因为一己私心而遗害他人的事情?对不对?” 宁妃眸光暗了暗,沉声开口,“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平夏道,“各宫娘娘想必也知道了,华颜宫现在由太子宫照料着。” “那日我去华颜宫,发现华颜宫什么都缺,什么都没有,我就在想,五皇子可是父皇最为宠爱的皇子,父皇若是知道五皇子平日里过的这样苦,是不是要伤心了?” “华颜宫什么都缺?”皇上皱着眉头问道,“太子妃,你且将话说清楚。” “好!父皇,我一定同您说清楚。” 柳平夏说着,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看向皇上,道,“父皇,自从五皇子的母妃离世之后,后宫众人都想争一争抚养五皇子的权力。” “哼!”她冷哼一声,话中充满着不屑,“有些人没得到这个权利,就产生了嫉妒心,不想让五皇子好过,这才克扣了华颜宫的月银和冬日里所需的必需品。” 柳平夏话音刚落,饭桌上就响起了窃窃之声。 “这后宫的大小事情都是宁妃在负责的,莫非这事儿是宁妃做出来的?” “很有可能呀!宁妃现在正得皇上盛宠,她就算做出这种事情,皇上也不会怪罪她吧?” “事情哪儿有你们说的那样简单。宁妃再受宠,那五皇子也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啊!要我说,宁妃肯定受罚!” “.” 周围的闲言碎语,宁妃很是不爱听。她当即起身,抬手指着柳平夏道,“太子妃,我究竟何时招惹了你,要蒙受你如此这般的冤枉。今日你必得当着皇上的面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不然.不然” “不然就是你欺君罔上,皇上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柳平夏并不害怕,反而直视着宁妃,一字一句道,“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故而,我不怕。” 皇上看向宁妃,问道,“宁儿,当真有此事么?” “皇上,臣妾冤枉!” “宁妃何必喊冤?我可是有证人的。” 柳平夏说完,拍了拍手,很快,小婉带着两名华颜宫的下人上前来。柳平夏看着那两名下人,开口道,“你们是华颜宫的人,平日里都遭受了什么样的苦,尽管说出来,本太子妃为你们做主!” 那两名下人听了柳平夏的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齐齐高喊,“皇上,还请您给我们做主啊!” 皇上道,“当真是宁妃克扣了你们华颜宫的月钱和冬资。” 华颜宫的宫女道,“回皇上,那日奴婢前去领月钱,管事姑姑说没有我们华颜宫这个月的月钱,还说是我们华颜宫的主子得罪了宁妃娘娘,才会领不到月钱的。” 华颜宫的太监道,“回皇上,那日奴才前去领冬日里需要的棉衣、棉被,管事公公也说我们华颜宫的主子得罪了人,故而不让奴才领这个月的东西。” 宁妃怒道,“你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下人,怎能在皇上的面前冤枉我!你们如此含血喷人,当真是不怕死么?” 周围又响起窃窃私语,大多对宁妃不利。 宁妃见眼前的形势变了,当即在皇甫暝的面前跪下,她面上含着几分悲戚,眸底噙着泪,委屈道,“皇上,臣妾当真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还请皇上明察啊!” 皇甫暝眉头深皱,当即将手中的筷子摔在桌上,惊得众人齐齐跪下。 “请皇上息怒!” 皇甫暝道,“今日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朕不过是想安生的用个团圆饭,你们如此闹腾,这年都要过不好了!” 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看向萧景律方向,“律儿,这件事交由你来调查,三日之内,给朕一个结果。” 萧景律道,“儿臣领命,定然在三日之内查出事情始末。” 皇甫暝起身离座,留下跪倒在地的众人面面相觑。皇甫暝离开前并未让众人起身,故而众人也不敢起身,都跪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半个时辰后,大公公传达皇上的命令,让众人起身,回去休息。 如此,众人方散。 其他人都走了,宁妃却还未离开,她冲上前拦住柳平夏的去路,冷声质问,“太子妃,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要故意针对我?” 第四百三十六章 就事论事 “我没有故意针对你,我只是就事论事。”柳平夏道,“假如管理后宫的人不是你,克扣华颜宫月银和冬资的人也不是你,那么,我自然也不会找上你。” “有句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仗着父皇对你的宠爱胡作非为,就该知道,这样长久不了。” “其实父皇临走前说让太子调查这件事,在我看来,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再调查。你若是识相,早些去父皇的跟前领罚,兴许父皇还能轻饶了你。” “柳平夏,你!”宁妃暗暗咬牙,“柳平夏,你怎能如此可恶?我爹说过,我宁家的生意渐渐落寞,与你脱不了干系,我都还没有因为此事找你的麻烦,你倒是上赶着来找我的麻烦了是不是?” “哼!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告诉你,咱们都别好过!”宁妃伸出手指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我要让你好好看看我的手段,我要让你知道,我宁凝儿,不是你能随随便便招惹的!” 她说完,转身离开。 “夏儿。”柳平夏闻声看去,眸光微亮,“阿律。”她朝着萧景律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之后,道,“方才众人散去,你就不见了,你去哪儿了?” “见父皇。” “啊?” 萧景律牵着柳平夏的手,朝着太子宫的方向走去,“走吧,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月色在前,影子在后,萧景律与柳平夏被夹在月色与影子之间,无形之中形成了羁绊。 “我去见父皇,了解他真正的意图。” “你是说” “对。”萧景律道,“父皇同我说,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让我对宁妃下狠手。” 柳平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来皇上真的是很宠爱宁妃啊!即便是清楚宁妃做了克扣华颜宫月银和冬资这样的事情,仍然要维护她。皇上如此不公,还真是让人心中憋闷。” “别生气。”萧景律又道,“父皇自然有他的考虑。” 柳平夏看着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皇上宠爱宁妃,是别有所图?” 萧景律不语。 柳平夏又道,“我告诉你啊!宫斗小说我看的多了。大抵皇上宠爱哪个妃子,便是因为哪个妃子身后家族庞大,令皇上忌惮,故而皇上才对此女子有诸多偏爱。” “可据我所知,宁妃身后的宁家,也不过是世代经商而已。” 萧景律道,“宁家原本是京城首富,虽说现在因为你已经不是了,但宁家一直用大量的钱财支持着皇室。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宁家相当于是皇室的财库。” “竟然是这样。”柳平夏显得很吃惊,末了,她看着萧景律,定声道,“既如此,若是我用我的财力来支持皇上,那是否宁妃任我处置?” 萧景律笑道,“第一,你不会这么做,第二,宁妃配得上为她如此费心么?” “嘿!”柳平夏双手环胸,笑道,“阿律,莫非你学了读心术么?怎么如此懂我?” “你是我的妻,我懂你,本就是应当。” “哼!你还挺得意的嘛!”顿了顿声,柳平夏又道,“那你说说,宁妃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反正皇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交给你来做,你要是不做点什么,宫里人恐怕会议论纷纷。” 萧景律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宫里人不敢多加议论。” “反正呢,我的目的就是为皇甫延讨一个公道,让宁妃日后不敢再克扣华颜宫的东西。只要我的目的达到了,其它的随你便。”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笑着保证道,“你放心,你想要的结果,绝对可以得到。” 次日,萧景律前去明溪宫见宁妃。 宁妃心里清楚,萧景律来找她,是为了华颜宫一事。她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来个死不承认,反正皇上宠爱她,自然也不会逼她。 “太子殿下今日前来,为的是克扣华颜宫月银与冬资之事吧?说实在的,没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哪怕今日来的是皇上,当着皇上的面,我也会这样说。” 宁妃说完,抬眸看向萧景律,冷魅一笑,收回眸光,看向自己的纤纤玉手。 萧景律道,“宁妃娘娘,太子妃那儿有证据,宁妃娘娘有如何解释这些证据呢?” “证据?那两个下人么?哼!你别忘了,那两个下人可是华颜宫的人!他们要是故意害我,当着皇上的面说瞎话,那也是有可能的。下人的命都贱,他们的话如何能相信呢?” “宁妃娘娘,话不能这么说,下人的命也是命,况且,宁妃娘娘若是真的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下人又哪来的胆子平白无故的愿望你。” “我说了,我没做就是没做!”宁妃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起来,看着萧景律道,“太子殿下,昨日的事情,是太子妃挑起来的,皇上让你来调查这件事,对我真的是很不公平。” “在我看来,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自会跟皇上理论清楚。”宁妃说完,带着随侍的宫女,匆匆忙忙的去见皇上了。 萧景律见此,眸底划过一抹深意,勾唇一笑,暗想——倒是省了他许多事。 宁妃前去面前皇上,得知皇上在御书房,当即就往御书房去了。来到御书房门外,她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下来,眸光凝视着御书房门内深处,眉目之间满是倔强。 下人见此,也不敢上去劝说,忙进去禀报。皇甫暝得知宁妃跪在门外,立刻派大公公去请。 大公公不敢耽搁,小跑着来到御书房门外,看着贵在地上的宁妃,忙道,“哎哟喂!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呀?快请起!快请起!” 宁妃面上的倔强丝毫不减,她目光灼灼,盯着御书房门内深处,定声道,“本宫被冤枉了,皇上得为本宫主持公道。若是皇上不肯,本宫就一直跪在这儿,跪到死!” “哎哟!宁妃娘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呀!皇上就在里头呢,让奴才来请您进去,娘娘,您可别跪在这儿了,您随我进去,有什么话,当着皇上的面说不好么?”大公公说完,忙给宁妃身边的宫女递眼色。 第四百三十七章 弃车保帅 宫女们一拥而上,将宁妃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宁妃跟着大公公进入御书房,刚看到皇甫暝,她眸中就已经挤出泪来了,待到了皇甫暝的跟前,她“噗通”一跪,哭道,“皇上不宠爱宁儿了,皇上任由旁人欺辱宁儿了,宁儿不活了!宁儿不活了!” 皇甫暝的脸上划过一抹惊惧,放下手中的奏折从书桌内走出。 来到宁妃面前,他弯腰将宁妃扶起来,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很是心疼,忙用自己的袖子为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宁儿不哭了,有什么话你同朕好好说,成不成?” 宁妃任由泪布满脸颊,一双喊着几分媚意的眸中藏着委屈,“皇上会同宁儿好好说么?皇上心里向着太子与太子妃呢!宁愿相信太子和太子妃,也不愿相信宁儿这个枕边人.” 她话说此处,便是长长的一叹,叹息之中满是可悲可怜,“皇上,若是您都不护着宁儿了,那.宁儿唯有去死,这偌大的皇宫.于宁儿而言,便如同冰冷无情的地狱一般了” 皇上立刻将宁妃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他柔声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哪儿有那么严重。朕不也是就事论事么?既然事情发生了,朕让太子去查不是也没有什么错处么?” “这事情是太子妃挑起来的,皇上却让太子去查,不是明摆着偏袒太子妃么?事情都还未查清楚呢,皇上就已经向着太子和太子妃了,那.那还查什么?直接给臣妾定罪不就是了么?” 宁妃说完,“噗通”一声跪在皇上的面前,她扬起头看着皇上,一字一句道,“皇上,你赐罪于臣妾吧!臣妾不想活了!” 宁妃闹得皇上心烦意乱。 他让下人全部退下,又将宁妃从地上扶起来,他拉着她的手,朝着内室走去。随后二人在床边坐下。 皇上道,“好了,你别闹了。既然事情发生了,朕自然是要调查清楚的。之所以将此事的调查权交到太子的手上,只因太子向来公平公正。这件事调查不清楚,对你的声誉也有损失不是么?” 宁妃抽抽搭搭的,她用袖子里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而后看向皇上,问道,“那皇上相信是我克扣了华颜宫的月银和冬资的么?” 皇上凝视着她,道,“是你么?” 皇上如此一问,反叫宁妃心虚了。她看着皇甫暝的眼睛,在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质问、怀疑、威仪、相信和威慑。 宁妃躲闪着皇甫暝的目光,随后将头底下,委屈道,“大约.大约是臣妾手下的人做事粗心,忘记了算华颜宫的月银和冬资,故而.故而才出了这样的纰漏吧。” 她又抬起头,含泪看着皇甫暝,字字玑珠,“皇上,你是知道的,自从臣妾管理后宫之后,什么时候出过错啊?而且,皇上清楚,臣妾的娘家祖祖辈辈都是经商的,尤其是在算帐上,臣妾更比旁人精明。” “如此情况之下,臣妾怎么会出错嘛!既然不是臣妾出错的,那必定是手下的人了。既如此皇上怎么能怪罪臣妾呢?” 事实的真相,皇上猜得到,可是,他不会把事情做绝,也不会揭露宁妃将责任推脱给了下面的人这件事。 “好了。”皇甫暝一把抓住宁妃的肩膀,用哄孩子般的语气道,“既然是下面的人做错了事,那么你就回去好好的管教管教底下的下人。” “另外,这件事朕既然交给了太子去办,你最好是将做错事的下人交到律儿的手中,交由律儿处置,如此,才能够令你摆脱干系,让后宫众人服你,是不是?” 宁妃心中不平,虽说这么做能够保住自己,却要损失明溪宫的几个下人。明溪宫里的下人都是她入宫前从宁家带进来的,全都是心腹。眼下要她交出自己人,她怎么舍得? 可是不舍得也得舍得! 都怪柳平夏! 好你个柳平夏,害得我不得不弃车保帅,我宁凝儿自进宫之后还未吃过这样的亏!你既然敢让我吃亏,就必得做好吃大亏的准备! 柳平夏,你给我等着! 宁妃抬眸看向皇甫暝,“皇上,既如此,臣妾一定会做到刚正不阿,绝不会因为做错事的是我明溪宫的人,就包庇他们。” “嗯。”皇上眸光深沉,嘴角却挂着笑意,“这才对。” 很快,华颜宫的月钱和冬资被克扣一事出了结果。原来是宁妃手底下的人算账没算自己,将华颜宫给遗漏了,这才导致华颜宫没有分到月钱和冬资。 现如今,做错事的人已经被杖责并且赶出宫去,另外,华颜宫缺失的东西也都尽数补上。 柳平夏在除夕夜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此事说出来,为的就是华颜宫日后能够得到该有的一切。虽说宁妃没有受到惩罚,可柳平夏想得到的却已经得到。故而,此事也算已经了结。 今日是正月初四,昨晚上皇甫延搬回华颜宫的时候,对柳平夏很是感谢。一句一个“皇嫂”叫的柳平夏心里很是舒服。 柳平夏发现,皇甫延人虽小,却很是聪明,且机灵。虽长相秀气,但眉目之间隐隐透露出的锋芒隐藏不住,若是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此事,她也同萧景律提过。萧景律早就有意栽培皇甫延,得知此消息,越发下定决心为皇甫延物色好的老师。 午膳后,柳平夏带着小婉前去御花园散步,她听闻御花园种植的桃花开始发芽了,为了能够在三月份的时候赏桃花、摘桃花、酿造桃花酒,她必得好好的养护这些桃花才是。 “殿下今日一早是去了御书房呢?” “不是。”小婉道,“殿下天还未亮就上朝去了,下了早朝,就开始为五皇子物色好的老师,眼下恐怕正在与殿阁大学士商议此事。” “殿阁大学士?” “是啊!”小婉道,“就是方小姐夫君的父亲。殿阁大学士位高权重,又认识许多德高望重的人,想来殿下与其商议,一定能够为五皇子物色到好的老师。” “嗯。”柳平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有道理。” 第四百三十八章 诡计 她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然置身于御花园中。 小婉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桃花林,道,“殿下为了主子真是肯费心思,说是种了几棵桃花树,这哪里是几棵,分明是一大片呐!” 柳平夏顺着小婉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所及,确实一片桃花林。她含笑朝着那片桃花树走去,站在树下,不禁道,“阿律这是要将我困在这皇宫里了。” 小婉忍俊不禁,“主子说什么困不困的!日后,难道不是殿下在哪儿,主子在哪儿么?” 柳平夏回头去看小婉,“就是会说!” 小婉“咯咯”地笑了起来。 “御花园是用来赏花赏景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太过聒噪,那真的是大煞风景!”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敌意,明显是针对柳平夏与小婉的。柳平夏察觉到了,下意识的转身,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没成想,竟然是宁妃。 此时,宁妃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她神情倨傲,眉目之间满是得意,“意外么?即便除夕那日你那样中伤我,皇上依然选择了站在我这边。柳平夏,你说说,你是不是自讨苦吃啊?” “你这是在向我炫耀父皇对你的宠爱么?”柳平夏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 “不!我觉得很有必要。我认为,有些人得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清楚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不然到最后面色无光的,只能是自己。” “你是太子妃又如何?调查这件事情的是太子又如何?是不是太子妃最初得知皇上让太子调查这件事的时候还很高兴呢?觉得自己一定能赢,觉得我一定能输?” “哼!”宁妃的面上满是得意,她凑近柳平夏,压低声音道,“现在呢?你是不是特别想躲到没人的地方,好好的哭一场。” “无聊!”柳平夏抬手推了宁妃一把。 谁知宁妃身子骨弱,又没有防备,身体朝着后面倾倒,趔趄着后退几步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柳平夏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放声大笑。 宁妃面红耳赤,抬手指着柳平夏,愤愤道,“柳平夏,你分明是故意的!” 柳平夏双手环胸,勾唇笑道,“谁让你说话的时候离我那么近的?我们俩很熟么?关系很好么?我警告你呀!以后跟人说话的时候别离人那么近,很烦的知不知道!” “你!”宁妃由身边的宫女扶着从地上站起来。宫女们为她拍打着衣服上的泥土,她指着柳平夏道,“说到底,我也是皇上的妃子,也算你的母妃,你对我如此不尊,我可以让皇上降罪于你。” “好啊!你去啊!你以为我会害怕?”柳平夏指着御书房的方向,道,“眼下这个时候,父皇大概在御书房看奏折吧?宁妃,你现在就去,我等着你!行么?”她说完,大笑着带小婉离开。 宁妃气的咬牙切齿,她转身回到明溪宫,坐在桌边对着眼前的宫女骂道,“你们方才见本宫快要摔倒,怎不知扶住本宫?竟然让本宫在柳平夏的面前出丑!亏你们还是本宫的近人,竟如此不顶用!” 宫女们闻言,齐刷刷的跪了一地,“请娘娘息怒!” “本宫看见你们就来气,都滚出去!” 宫女们见此,互相看了几眼,乖乖的退下了。唯独一人还跪在地上,没有离开。 宁妃原本是要开口骂人的,可见跪在地上的是自己的贴身侍女,想了想,便道,“你为何跪着不走?” 清儿抬眸对上宁妃的视线,恭恭敬敬道,“娘娘不喜欢柳平夏,却屡次在她面前吃亏,奴婢想帮娘娘。” 宁妃道,“起来说话吧。” 清儿从地上站起来,上前两步,来到宁妃的身侧,她压低声音道,“娘娘,太子妃也并非没有弱点,目前太子殿下宫中只有一个正妃,没有侧妃,也没有其他妾侍。” 清儿顿了顿声,又道,“奴婢听说,皇上一直希望太子殿下纳妾,好为皇家开枝散叶。但是因为太子妃不同意,所以这件事一直没成。为了这桩事情,太子妃几次三番的冲撞皇上,惹得皇上很是不快。” “如果娘娘想让太子妃过得不痛快,那就想个办法让皇上给太子纳妾,只要太子殿下再娶,那么太子妃的气焰自然就下来了。女子嘛,只要是失去了夫君的庇护,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宁妃看向清儿,“你所说的消息,可靠么?” 清儿连连点头,“自然可靠,若是不可靠,奴婢何必跟娘娘说呢?那不是在害娘娘么?奴婢可是娘娘从娘家带回来的最为亲近之人,自然是竭尽全力的为娘娘考虑。” 听了这番话,宁妃心中的怒气消散一些。 “让太子纳妾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的事情,第一,咱们得有合适的人选,第二,这个人还得喜欢太子,如果不具备这两点,这件事情不好办。” “娘娘,不需要这么麻烦。这第一点,奴婢已经为您筹谋好了。”清儿道,“娘娘的妹妹,刚满十九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再者,二小姐不是一直想要入宫与娘娘您作伴么,若是能嫁给太子,岂不是正好?” 宁妃眉头微皱,“二妹?” “是啊!” 宁妃摇了摇头,道,“二妹自小被父亲送往北梅派学习武功,虽说现在回来了,可她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女孩儿家的样子。她性情泼辣霸道,占有欲强,动不动就喜欢打人,她若是进了宫还得了?” “这才好呢!”清儿忙道,“正因为二小姐是这么个性子,才能在进宫后护着娘娘您啊!并且,那柳平夏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一般的女子,哪儿能降得住她?” “奴婢想让二小姐进宫,就是想着二小姐能帮助娘娘您。只要娘娘您说动了皇上,让皇上将二小姐许给太子殿下。等到二小姐进了太子宫,那还能有柳平夏的好日子过么?” 宁妃暗暗地思考着。 “娘娘,您还有什么担忧,尽数告知奴婢,奴婢给您出主意。” 宁妃将紧皱的眉头散开,抬眸看向清儿,“你所说的法子,可行。” 第四百三十九章 方语菡生了个女儿 宁妃当即写了一封信,又命人将信送往京城宁府。邀宁府二小姐宁苒儿进宫一聚。 太子宫。 “太子妃!喜讯!喜讯呐!”小婉着一身粉衣身姿轻盈,一边朝着柳平夏的卧房跑去,一边大喊。她眼角眉梢尽是掩藏不住的喜意,面上又挂着几分迫不及待。 “太子妃!太子妃!”小婉提着裙摆抬脚跨进门内,在柳平夏的卧室内四处张望。 淡紫色蝴蝶水晶珠帘后,渐渐显露出柳平夏的身影,她抬手掀开珠帘,伴随着珍珠落地似的清脆声,她在小婉的面前现了身。 此时尚早,她亦是刚刚用过早膳,仍觉得困乏,才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眼下是被小婉给吵醒的。 “小婉。”柳平夏在红木雕花的交椅上坐下,随手拿起放在桌边的茶,茶室温热的,是她吩咐小婉时刻备上一杯热茶,好让她醒来后就能用茶水润润喉咙。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放下,抬眸去看小婉。小婉身后的日光有些耀眼,她微微眯了眯双眸,这才将视线放在小婉的身上,端着几分清醒的模样,她开口道,“是什么样的喜事,令你这般高兴?” 小婉一双眸灵光四射,盯着柳平夏道,“太子妃,宫外慕容府上刚来了人,报了喜讯。这喜讯正是方小姐有关的。方小姐生了,生了女儿!” “什么?”柳平夏骤喜,“语菡生了?” 她当即起身,惊喜之余朝着门外走去,可刚走出去,人又折返回来了,她看着小婉,吩咐道,“快快!备马车,还有还有前几日我让你帮我置办的东西,一并带上。还有还有.” 她低头看着自己,忙道,“快快!拿身新衣裳给我,身上这件不能再穿了!” “是,奴婢这就办。” 小婉去给柳平夏取前两日尚衣局的嬷嬷亲自送来的新衣裳,中途又吩咐太子宫的太监去备马车,等到她回来给柳平夏换好衣服后,又带人去搬东西。 柳平夏一直盼着方语菡生子,早在一个月以前,她就已经为方语菡准备好了礼物。或许旁的事情柳平夏不放在眼里,但这件事,她比谁都重视。 待一切准备就绪,柳平夏坐进马车内,车夫早得了小婉的吩咐,知道今日得将马车赶得快些。所以,柳平夏上了马车后,他立刻驱动马车,马车飞快的朝着慕容府的方向驶去。 柳平夏坐于马车之内,心急如焚,一把抓住小婉的手,问道,“语菡是何时生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她的身子还好吧?” 小婉道,“回主子话,一大早前来传话的人同我说了,方小姐乃是天刚亮的时候生下孩子的,方小姐在生产之前一直进补,故而身子很好,即便孩子生下了,也不见疲惫之相。” 柳平夏闻言,心安许多,“那就好,那就好。”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在慕容家大门口停下。小婉先从马车上下来,又上前迎着柳平夏。柳平夏下了马车,径直朝着慕容府内走去。慕容府大门口早有人候在那儿等着她,见她到了,忙上前欢迎。 “我是慕容府的管家,特地被老爷夫人派过来迎接太子妃,太子妃请。” “好!”柳平夏快速的回应了慕容府管家一声,随即朝着慕容府内走去。 她身后,小婉招呼着下人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等到下人们做好了她交代的事情,她立刻进入慕容府内,追上柳平夏。 “主子,其余的事情奴婢都办好了。” “好。”柳平夏道,“我记得我送给语菡的礼物里有一样红枣燕窝,你去找人将燕窝给炖了,然后端给我。” 小婉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柳平夏跟着管家七拐八拐的来到方语菡的房间门口。只见门口站着许多人,等到进去了,又见慕容大人与南宫氏。柳平夏同他们一一问好,又跟慕容琅曜打过招呼后,径直进了内室,终于见到了方语菡。 大约是刚刚生产的缘故,她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可那双温柔的眸看起来还算精神。她在方语菡的床边坐下,含笑望着她道,“眼下你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可满意啊?” 方语菡的脸上亦挂着笑,“满意,很满意。方才我看过孩子了,白白嫩嫩的,单单只是看她的模样就很是招人喜欢。”话至于此,她又道,“姐姐可看过孩子了么?” “我还没有,说到底还是大人重要,我先看看你,再去看孩子,也没什么。” 说话间,小婉端着炖好的燕窝进来了,她将燕窝交到柳平夏的手上,又毕恭毕敬的退下。 方语菡看着柳平夏手上的东西,心中诧异,“这红枣燕窝是哪儿来的?我不记得府上有这样东西。” “我过来的时候给你带的呀!宫里的皇上赏赐的,太子让我吃,那么多,我哪儿吃的完啊!你刚生产完,最需要补身体了,所以我这次过来,给你带了些。” “来,吃一点。”柳平夏说着,用勺子盛了一勺递到方语菡的面前。 方语菡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含笑将那一勺的燕窝给吞了下去。 燕窝滑滑的,带着红枣的清香,在味蕾中四散开的时候有淡淡的甜甜的味道。她将这口燕窝给吞到肚子里,胃里一下子暖起来,令她通体舒畅。 “都说燕窝是上好的补品,果真如此。”方语菡看着眼前的柳平夏,万分感激道,“柳姐姐,谢谢你过来还给我带这样的好东西。” “傻瓜,这算什么?” 柳平夏将一小碗的燕窝喂给方语菡吃,她吃下之后,柳平夏又同她说了一会儿的话,见她乏了,便让她休息。等到方语菡睡着之后,柳平夏起身离开。 她先是去看了看方语菡的宝宝,将自己亲自选的平安锁给宝宝戴上之后,方才离开。 回到马车上,柳平夏闲散下来,看着小婉问道,“你说语菡会给她的女儿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怎么了?莫非主子已经为方小姐的女儿想好了名字?” “没有!我只是好奇罢了。另外,我在想,我与殿下的孩子是个男孩儿,语菡与慕容琅曜的孩子是女孩儿,你说,两个孩子之间是不是可以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第四百四十章 宁家人 小婉想了想,才回话道,“这件事,早前奴婢听您提起过,您当时不是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力。万一小殿下就算与方小姐的女儿定下娃娃亲,两人也无法喜欢对方呢?” “这么说好像也是啊!”柳平夏道,“我可是从现代来的,思想可不能太封建了,娃娃亲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马车行到宫门口的时候,柳平夏发现,有一顶奢华的轿子由宫门往宫里去了。那样的轿子她从未见过,像是宫外的。 “小婉,你看那顶轿子是哪家的?”一般人家,一定坐不起那样的轿子,另外,轿子最高处,挂着一面红绸缎材质的旗子,旗子上头有一个硕大的“宁”字。 小婉闻声,朝着柳平夏所指处看去,她盯着那旗子看了一会儿,收回眸光,对柳平夏如实道,“主子,那是宁家的轿子。整个京城,也只有宁家的轿子上挂着红颜色的旗子。” 柳平夏若有所思,“这么说,宁家有人往宫里来了?” “大约是吧。”小婉笑道,“兴许是宁妃在您那儿受了气,心情憋闷,这才让娘家人过来同她说说话,开解开解她的。” 柳平夏勾唇一笑,神情邪佞,“宁妃说要好好的教训我,莫非这就是她从宁家搬来的救兵么?” “哼!”她双手环胸,冷声道,“若真如此,那宫里可要热闹了。 小婉看着自家主子丝毫不畏惧的模样,连连感叹——主子就是主子,向来是不怕事的。无论是从前的柳扶风、方语蓉,还是前两年总喜欢没事找事的眉雅公主,主子都一一解决了。 宁妃不过是仗着家底厚实,就敢与主子再三叫板,主子若是想为难她,岂不是跟玩儿似的么? 宁家的那顶轿子果真往宁妃的明溪宫去了。轿子稳当的在明溪宫的宫门口停下,轿子里头坐着的人早已经不耐烦,轿子刚落,她便掀开轿帘冲了出去。 宁苒儿双手叉腰,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明溪宫道,“姐姐就住在这儿么?这看似华丽的宫殿与监牢又有何区别?”她说完,勾了勾唇,大步流星的朝着明溪宫内走去。 宁妃出门迎接宁苒儿,刚好听到了宁苒儿所说的话。她们姐妹间的感情很要好,宁苒儿所言,不过是她个人的立场,所以宁妃并不怪她。 见了宁苒儿,宁妃很是热情,她亲昵的挽着宁苒儿的胳膊,笑着道,“这次你倒是乖巧,我让你进宫,你就乖乖的进宫了。从前我刚入宫的时候,也时常叫你来宫里玩耍,你就是不同意。” 宁苒儿道,“从前没有爹和娘在后面逼着我,这次不同,也不知爹娘这么了.或许是姐姐你给爹娘说了什么,爹娘非逼着我让我来宫里找你,若是我不来,他们就再也不让我回北梅派了。” 宁妃寄回家里的信件确实有两封。一封是给宁苒儿的,另外一封,则是给宁夫人和宁老爷的。 宁苒儿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若是仅仅凭借她一封信就能让宁苒儿进宫的话,那说明宁苒儿是真的太想念她了。可这种时候毕竟少。 另外一封信中,宁妃将自己让宁苒儿进宫的意图告知了宁夫人和宁老爷。宁夫人和宁老爷看完信后,认真的分析了宁妃眼下在宫中的处境,觉得无论如何也得让宁苒儿进宫。 故而,即便是宁苒儿百般不愿意,宁夫人和宁老爷还是让宁苒儿进宫了。 “你跟姐姐是不是也很久没见了?难道你就不想念姐姐吗?姐姐是后宫嫔妃,不方便出宫,你进宫来看看姐姐又怎么了?再说了,你在我这儿住下,我好吃好喝好玩的招待你,你还不乐意?” 宁苒儿道,“姐!这宫里有什么好的嘛!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宫墙那么高,人就像是围在里头的金丝雀,这样被人掌控的日子过着有什么舒服的?” “你不是长女,自然不需要为家族考虑。你以为我嫁进宫里是心甘情愿的么?还不是为了稳固咱们宁家在京城中的地位。” 宁妃心中念着宁苒儿不懂事,忍着心里的不平之意,看着她道,“现在,亲戚们都知道我嫁进宫了,又成了皇上的宠妃,即便咱们宁家的生意不如从前了?只要我在宫中还有一席地位,亲戚们就不敢低看我们宁家。” 宁苒儿白了宁妃一眼,“真不知道你们哪儿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思想。反正,我自小生长在江湖武林,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武功。谁武功高,就值得我敬仰,值得我佩服!” 宁妃拉着宁苒儿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她道,“你我二人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大相径庭,所以,你别用你那一套来教训我,我也不再用我这一套约束你。反正你来了,就陪陪我,行么?” “那好吧!”宁苒儿道,“我们咱们事先先说好,我可就在这儿待三天,三天之后,我必须走。” “好好好!”宁妃道,“我都依着你,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宁妃让人带宁苒儿去休息,宁苒儿离开之后,宁妃的脸色沉下来。她看向清儿,沉声道,“苒儿的性子你也看到了,你让她为我做事,她怎么肯乖乖听话呀!” “我这什么都还没说呢,她就闹着要走,你说.接下来的计划还怎么进行?” 清儿道,“娘娘别着急,奴婢有法子让二小姐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哦?”宁妃眸光一亮,“什么法子?” 清儿在宁妃的耳边道,“娘娘,您忘了么?咱们的太子可是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的。再说了,太子武功高强,定能够让二小姐一见倾心,如此一来,二小姐哪儿还舍得回去呀!” 宁妃沉着的面容上渐渐显露出笑意来,她眸底划过一抹算计,眉眼间有些得意之色,看向清儿,她道,“既如此,咱们就得好好的计划计划了。” 萧景律从御书房离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他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远处的晚霞,想起在太子宫内等着他归的柳平夏,心中顿觉微暖。 “殿下,昨日柳家大少爷来了信,说是渊川周边出了些乱子,情形有些复杂,他说,若是可以,希望您能够到渊川去一趟。” 第四百四十一章 自责与反省 “具体怎么回事?” 如尘道,“信中提到,渊川周边出现了小型的动.乱,不过这些全部是由江湖中人组织的。江湖中的人散漫,不好管理。柳大人几次出面解决这件事,都没能成功。” “柳大人听闻您与武林盟主龙朦有交集,故而想让您托龙朦出面解决这件事。” 萧景律抬步朝着太子宫的方向走去,“那些江湖中人影响到了渊川百姓的正常生活么?” “嗯。”如尘道,“那些发起动.乱的江湖人士,偶尔会进城闹事,闹得民心不稳,一到夜里,百姓们都不敢出门,原本繁华热闹,灯火通明的渊川如同空城一般。”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顿了顿声,萧景律又道,“待会儿回去,帮我备上笔墨,我先写一封信给龙朦,看看他是否了解这件事。” “是。” 萧景律原本要去找柳平夏,现在不得不先回书房一趟。书房内,他将信写好交到如尘的手中,如尘拿着信离开,他这才动身前往柳平夏那儿。 忽而,天阴沉下来,未见雨滴,却闻雷声。天色还未黑,却已经变得昏黄,周围的一切都染上这种颜色,令人觉得身处于异世界。 萧景律加快脚步,在大雨来临之前,到了柳平夏这儿。 “宝宝不怕,娘亲在哦!” 萧景律刚在门内站稳,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此时,小婉从内室走出来,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微微欠了欠身子,恭恭敬敬道,“参见殿下。” “小殿下在这儿?” “是。”小婉道,“一个时辰前,主子去奶妈那儿将小殿下给带到这儿了。” “好。”萧景律朝着内室张望几眼,后收回眸光,同小婉道,“外面下雨了,小殿下年纪尚小,怕打雷,你去将门窗都关上。另外,晚上我在这儿吃,你让厨房早做准备。” “是,殿下。” 柳平夏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抱起萧逸锦朝着外面走去,见萧景律回来了,刚好开口说话,却见她怀中的萧逸锦张开胳膊冲着萧景律喊道,“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咦?锦儿,你不让娘亲抱了么?” 萧逸锦看着柳平夏,努着嘴道,“孩儿好久没有见爹爹了,孩儿想爹爹。” “好好好!”萧景律一把将萧逸锦抱在怀里,“爹爹来抱锦儿,好么?” 柳平夏吃醋道,“锦儿,你想爹爹就不想娘亲么?你是不是也好久没有跟娘亲见面了?” “虽说锦儿与娘亲也好久没见了,但是只要锦儿想要见娘亲的时候,都可以很快的见到。爹爹就不同了,锦儿想见爹爹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够见得到。” 柳平夏与萧景律相视一眼。 用过晚膳,柳平夏将萧逸锦哄睡着后,与萧景律坐在茶桌边,一边喝茶,一边赏窗外的雨景。 “夏儿。” “嗯?”柳平夏收回看雨的目光,看向萧景律,见他眉眼之间有些忧虑,又欲言又止,便道,“怎么了?” 萧景律道,“夏儿,对于你和锦儿,我是不是疏于照顾了?” “没有啊!哦!你是把锦儿今天说的话放在心上了吧?我告诉你啊!小孩子的话只是随便说说的,你别那么在意。” “不对。”萧景律道,“正因为锦儿年纪还小,所以他才没有可能说假话。他说的,一直都是你想说的,是不是?” 其实,对于柳平夏来说,萧景律忙或者不忙,对她的生活影响并不大。因为她的思想是超前的,她不会把自己的所有精力和注意力放在丈夫的身上。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但是,确实是因为他的忙碌,导致他没有时间陪伴萧逸锦。现在的萧逸锦已经渐渐懂事,如果萧景律作为父亲没有在这个时候多多陪伴他的话,柳平夏也会担心日后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厚。 她思索了很久,才开口,“其实,我很理解你为什么忙碌。如果我们现在没有锦儿,真的,哪怕我经常见不到你,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想法。但是现在,我们毕竟有了锦儿。” “我是觉得,锦儿现在这个年龄很关键,如果你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他,那么他一定会更爱你。小孩子们的心都很单纯,对不对?” 萧景律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夏儿。” “嗯?” “我真开心你跟我说了这么多。” 柳平夏笑道,“所以,其实听我说这些,你一点都不反感,对吧?” “当然,我怎么会反感。我也觉得自己忙到没有时间陪伴你跟锦儿,尤其是锦儿。就像你说的,现阶段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我希望我能更他的关系更亲密,因为.我不能重蹈覆辙。” 柳平夏赞同的点了点头,“对啊!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好。”萧景律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会用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你和锦儿。任何时候,我都不能够丢掉身上的责任。” 柳平夏会心一笑,“好。” 他们说好之后,就让萧逸锦暂时住在柳平夏这里。萧景律也确实兑现了自己所说的,接连好几日,都陪着柳平夏和萧逸锦。 他们玩围棋,读诗词,画山水,赏花赏景,最最重要的是,在萧景律的陪伴和教导之下,萧逸锦学会了一些武功。虽然都是最基础的招式,但萧逸锦都做的很好。 并且,萧景律发现了萧逸锦对武学的热爱,也打算朝着这方面去培养他。 “娘亲!娘亲!” 柳平夏带着萧逸锦来御花园游玩,跟他玩起了捉迷藏。现在的情况是,柳平夏藏,萧逸锦找。柳平夏藏到了可以看见萧逸锦但是萧逸锦看不见她的地方,看着他一边喊着她,一边朝着她这边跑过来。 “砰!” 就在这时,萧逸锦撞上了不明的东西,他揉着有些发疼的额头,仰头去看,映入眸底的,是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女子。 宁苒儿看着眼前这个撞了自己的小男孩儿,毫不客气的骂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走路的时候都不看路的么?你这双眼睛好看是好看,可我看一点儿用都没有,白长了一双这么好看的眼睛。” 柳平夏忙从暗处出来,来到萧逸锦的身后,一把抓住他,将他带到自己的身后保护起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息事宁人 她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声道,“你是何人?怎敢在宫里大呼小叫?” 宁苒儿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她见柳平夏跟她来硬的,自然不甘示弱,双手环胸,轻蔑的打量着柳平夏道,“你又是何人?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撞到我了。这孩子是你负责的么?你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说法?哼!可笑。”柳平夏道,“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被小孩子撞一下怎么了?再说了,他这么小,又不是故意的。你一个大人连这点儿心胸都没有么?” “你说我没心胸?我看你是不会教育孩子吧!怎么那小孩子撞了我就成我的错了?我告诉你,你在我面前颠倒是非是要付出代价的!”宁苒儿说着,拔出腰间的短剑,指向柳平夏。 “我告诉你,我乃宁妃的亲妹妹,宁家二小姐宁苒儿。我自小师承北梅派掌门泽仙珊。你敢惹我,找死!”她说完,眸光凌厉,手中的短剑朝着柳平夏刺去。 “锦儿退后!”柳平夏抱着萧逸锦将他放到安全的地方,立刻回身,面对宁苒儿的咄咄逼人,柳平夏眸光微眯,放出暗器。 没想到,宁苒儿真的有几把刷子,轻松躲过暗器。 “就你这点儿小技俩,还敢惹我?今日,我不管你是谁,我都要让你知道,我宁苒儿的短剑不是用来玩儿的!” 宁苒儿再次向柳平夏发起进攻,招招冲着柳平夏的命脉而去。 柳平夏毕竟没有学过武功,她所擅长的,不过是一些基础的招式,跟五大三粗,武功弱的人相比,她略胜一筹,可是跟眼前这个从小习武的宁苒儿相较而言,她明显处于劣势。 可是,她是哪种技不如人就认输的人么? 从来不是! 她可是会为了赢而拼命的人。 既然暗器不能伤宁苒儿,柳平夏便将头顶的白坚木簪子拔下来攥在手中,宁苒儿的短剑砍过来的时候,她就用这最坚硬的白坚木来抵挡,竟然有小有起色。 “你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够接住我砍过去的短剑,要知道,我这短剑乃是师傅所赠,削铁如泥!” “哼!”柳平夏道,“我虽然武功不如你,但是对于兵器的了解上,我不知道比你强了多少。你手中的短剑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是跟我的白坚木簪子相比,还差得远了。” “你说什么?白坚木?天底下最为坚硬的木头?” “自然!” “如此珍贵的东西,被你一个武功平平的人使用,真是浪费!”宁苒儿嘲讽道,“不如你将这白坚木簪子交给我,我来物尽其用,如此一来,我也能够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你哪儿来的胆子敢说出这种话?我告诉你,就算是宁妃,也不敢这么说。”柳平夏眸光一定,抬脚踹在宁苒儿的肩膀上。 宁苒儿自小练武,基本功很是扎实。若是一般人,被柳平夏这样踹一下,早就狼狈的坐到地上了,可宁苒儿却只是后退了几步,站稳之后,再次对柳平夏发起了进攻。 “我自北梅派出来,还从未输给过任何一个人。我不管你是谁,我告诉你,你惹怒我了!我今日必要杀了你不可!”宁苒儿火冒三丈,下手也更为狠毒。 起先柳平夏还能招架,可是越到后面,她越觉得无力招架。 “娘亲,小心!” 柳平夏听到萧逸锦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却在此时被宁苒儿找到了弱点,宁苒儿举着手中的短剑朝着柳平夏的弱点处刺去,眼看短剑就要刺中柳平夏后背的肩胛骨处,形势突然生变。 “砰!” 忽而,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将宁苒儿削铁如泥的短剑砍成两节。宁苒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宝贝被人轻易给毁了,当即怒火中烧,朝着罪魁祸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丰神俊逸的男子。 宁苒儿当时就呆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将自己的短剑打断的男子,目光在他的眉眼、眸底、鼻梁、唇瓣处久久留恋。 她自小被送进深山学武,承认没见过多少长得帅的男子。可自从下山后,她为了弥补这一遗憾,时常出门玩耍,饱览京城内各色等样的貌美男子。 可眼前的这位,却是第一个令她.不能自制的。 “你”她手中剩下的半截短剑,应声而落。 “砰!”发出了不小的清脆声。 宁苒儿有几分清醒,立刻上前,盯着萧景律问道,“你是何人?” 萧景律的眸底划过一抹嫌恶,不假思索的将手中的长剑放在宁苒儿的脖颈处,“你是何人?你胆敢伤害本殿下的太子妃,是做好了死在我的剑下的准备了吧?” “太子妃?”宁苒儿的目光划过柳平夏的脸,又快速的看向萧景律,她瞪大了眼睛,满目的吃惊,“所以,你是太子?” “天哪!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宁妃由远至近而来,看到萧景律将剑架在宁苒儿的脖子上,当即吓了一跳。她立刻冲上来,一把抓住宁苒儿的手,看向萧景律道,“殿下,这是怎么?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景律的眸冷如冰窖,“宁妃娘娘,我想,你该好好问问你的妹妹才是。” “苒儿.”宁妃盯着宁苒儿道,“苒儿,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姐,我.” 宁苒儿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宁妃按到了地上,她命令宁苒儿道,“苒儿,一定是你莽撞行事,冲撞了太子和太子妃吧?你赶紧跟太子和太子妃道歉。” “长姐,我.”宁苒儿神情倔强,抬起头看着宁妃,不甘心道,“长姐,是那个小孩儿撞倒了我,我才” “你口中的那个小孩儿,真是本殿下与太子妃的儿子。” 萧景律凝视着宁苒儿的眸光之中满是狠厉,“你因为一个小孩子的冲撞而与我的太子妃打在一起,甚至还想要了她的性命。我看,这件事可以告知父皇,由父皇来定夺了。” “哪儿需要啊!”宁妃心慌道,“太子殿下,我觉得这件事里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想,既然是我们,我们将话说开也就好了。皇上日理万机,这样的小事也要搅扰他,终究是不好。” 第四百四十三章 我是不会道歉的 宁妃的目的,不过是让宁苒儿对萧景律一见倾心,如果这件事闹到皇上那儿,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会阻止事情的发酵,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殿下,你与太子妃都是心胸宽广之人,我的妹妹初入宫门,对宫里的规矩还不大懂。再者,她也不认识太子妃和小殿下,若是认识的话,是绝对不会冲撞了他们的。” 宁妃说着,看向宁苒儿道,“苒儿,还不向太子妃与小殿下道歉!” 宁苒儿心里很是憋屈。明明她没做错什么,却要向柳平夏和那个小男孩儿道歉,这对她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吧。 “长姐,我是不会道歉的!”宁苒儿道,“反正我没错,谁爱道歉谁道歉去!”她说完,转身朝着明溪宫的方向去了。她走的极快,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不见人影。 宁妃见此,看着萧景律道,“我的妹妹不懂事,我作为姐姐的,自然是有责任的。在此,我代替妹妹同太子妃和小殿下道歉,希望殿下可以对此事既往不咎。” “宁妃娘娘不该对我说这些。” 萧景律的话令宁妃愣了一下,随后她快速反应过来,看向柳平夏道,“是我妹妹做错了事,太子妃,还请你原谅她。”若非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宁妃才不会这么做。 柳平夏本身就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大。既然宁妃都已经跟她低头了,那她自然没必要再坚持什么。 “没事,小事。”说完后,柳平夏一把抱起萧逸锦,朝着萧景律看了一眼,随后离开。 萧景律见此,同宁妃示意了一下,尾随着柳平夏离开。 宁妃看着萧景律与柳平夏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脸色慢慢的冷下来。 此时,清儿道,“娘娘,咱们现在得去看看二小姐才是。” 宁妃朝着清儿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咱们走!” 宁妃带着清儿回到明溪宫,从宫女的口中得知宁苒儿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打算离开皇宫。这个消息对于宁妃来说,并不好。 她立刻带着清儿前去宁苒儿的房间找她,刚走近,还未进门,就听到门里传出的抱怨声。 “我真是后悔进宫!没想到宫里人做事这么的不公平!关键是长姐还向着那个太子妃。真是给我气死了!这皇宫我是一秒钟都不能继续待了,我得赶紧走!晚了长姐该不让我走了!” 宁妃听了宁苒儿在房内说的话,心情有些不好,再三考虑之后,依然决定将宁苒儿给拦下来。 一个往里走,一个往外走,毫无意外的撞到了一起。 “啊!” “啊!” 宁妃身形不稳差点跌坐在地上,好在清儿在关键时候扶住了她。宁苒儿倒是没什么,她会武功,不过是在被撞到的时候后退了几步,很快就站稳了。 “长姐,你干嘛呀?” 宁妃也有些不悦,“苒儿,你怎么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你又怪我!你是我的责任么?分明是你不打一声招呼就冲进里。这里是我的房间,你进来之前最起码也应该让你的人先通报一声吧。分明是你做错了,还怪我,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苒儿!”宁妃的脸上显露出几分怒意,“我可是你的长姐,你就这么没大没小的跟我说话?” 宁苒儿双手环胸,垂着眸,一脸不悦道,“在外人面前的时候,我也没见你这么凶过。要是你能在柳平夏的面前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我这会儿也不会对你有这么大的意见。” “够了!”宁妃眉头深皱,“这里是皇宫,你以为是宁府么?皇宫里有皇宫里的规矩,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很容易闯祸你知不知道?” 宁苒儿当即对上宁妃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啊!就在刚才我就已经领教了。所以嘛,我深知自己这样的性格不适合留在宫里,我走还不行么?” 宁苒儿说完,提着手里的东西朝着门口走去。经过宁妃身边的时候,宁妃一把抓住了她,看着她,宁妃道,“你真的要这个时候走?” 宁苒儿神情倨傲的看向她道,“怎么?长姐,你想拦我么?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一声,我要是想走,没人拦得住。”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宁妃看着宁苒儿道,“在我看来,你要是现在走了,有些可惜。” “可惜?”宁苒儿皱了皱眉头道,“长姐,你有话就直说,别遮遮掩掩的,你这样我根本无法继续跟你交流下去。” “好!”宁妃收回紧攥着宁苒儿手腕的手,一字一句道,“实话跟你说吧。皇上一直想要给太子殿下纳个侧妃,只是苦于寻不到合适的人选。” 宁妃的话说到这儿,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宁苒儿,果然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些她想要看到的神色。 宁妃暗暗地笑了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继续道,“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挺想让你进宫陪我的。虽说你的性子大大咧咧的,可是万一太子殿下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的女子呢?” “据我所知,太子殿下初遇柳平夏的时候,柳平夏就是这样英姿飒爽的。大约太子殿下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吧。我是认为你有无限的可能,才希望你能够留下来。” 宁苒儿暗中思索着什么,并没有立刻开口回复宁妃。 宁妃打量着她,又道,“反正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对太子殿下没什么想法的话,就当我白与你说了这么多。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婚了。” “况且,以咱们宁家在京城之中的地位,一般人家的贵公子也不一定能够配得上妹妹你。据说太子殿下也是自小习武,武艺超群,我念着妹妹你不是也是如此么?说来,你们倒是般配的。” 宁苒儿被说的心神荡漾,她的脑海中一再闪现萧景律丰神俊逸的身影,不免有些不能自持。 宁苒儿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抬眸看向宁妃,道,“姐姐当真觉得我与太子殿下般配么?” “自然啊!” 宁妃一把抓住宁苒儿的手,上下打量着她道,“你看看你,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再者.”她凑到宁苒儿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苒儿,这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皇上,你” “皇上?”宁苒儿眸光一亮。 第四百四十四章 光耀门楣 “是啊!”宁妃道,“等到太子殿下当了皇上,你可就是嫔妃,岂不是能同姐姐一样光耀咱们宁家的门楣了么?” 宁苒儿闻言,若有所思。她并不在乎什么嫔妃不嫔妃的,萧景律武功那样高强,人长得又那样俊美,天底下如此好看的男儿怕是不多。 今日她有幸与他碰上,还与他过招,甚至连输给他都可以算在两人之间的缘分里。 既然他们有这样的缘分,那么. 宁苒儿当即看向宁妃道,“姐姐!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 宁妃闻言喜不自胜,“苒儿,你终于想通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宫中设宴。宁苒儿作为宁妃的妹妹,自然也在宴席之中。这样的宴席,规矩甚多,宁苒儿本可不必参加。可宁妃告知她萧景律会参加,她便决心过来。 好巧不巧,萧景律就坐在宁苒儿的对面。虽说他们之间隔着宽敞的大厅,但宁苒儿仍然觉得这是一种奇妙的缘分。这样的缘分令她可以幻想许多她跟萧景律之间的事情。 “宁妃,听闻宁家二小姐已经入宫,可是你旁边的那位?” 皇甫暝突然开口,令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宁苒儿的身上,宁苒儿却并未察觉,紧盯着萧景律,一双眸一眨也不眨的。 皇甫暝捕捉到宁苒儿的眼神,他朝着萧景律看了一眼,收回眸光,若有所思。 宁妃暗中拽了拽宁苒儿,“妹妹,皇上同你说话呢!” “啊?”宁苒儿回神,先是与宁妃对视一眼,随后立刻看向皇甫暝,面上一慌,当即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厅中,在皇上面前跪下,“宁苒儿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且起来吧!” 皇甫暝发了话,宁苒儿当即从地上站起来。站稳之后,她又用余光去寻找萧景律,想知道他的目光有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 “宁苒儿,听闻你自小学武,师承北梅派掌门泽仙珊。朕早些年出门游历之时,就听闻北梅派掌门泽仙珊武艺超凡,不知你学到了泽仙珊身上几分本事?” 宁苒儿道,“回皇上。师傅待我如同自己的儿女一般,自小便对我悉心照顾,用心教我武艺。我不敢说自己的武艺有多好,但是若是皇上允准,我可以在此献上一段,请皇上审评。” “好!”皇甫暝道。 宁苒儿当即持剑在大厅中央展示起来。 她最擅长的是短剑,但是她的短剑被萧景律给打断,不得已,只好换了一把长剑。 大厅角落里响起丝竹之声,宁苒儿持剑闻声起舞。她的一招一式都非常的干净和有力道,因为是以演绎的形式呈现自己的武功,所以宁苒儿收敛了许多。 她将自己学习到的武艺的最精华部分展现出来,每一个旋转,目光都会在萧景律的身上定格,久而久之,萧景律察觉到了什么。 柳平夏就坐在萧景律的身边,对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敏锐。 她本没有在意宁苒儿的目光是否落在萧景律的身上,可见到萧景律忽而皱起眉头,她便朝着宁苒儿的方向看了一眼——巧了,宁苒儿刚好朝着萧景律抛了一个娇媚的眼神。 柳平夏的脸色立刻暗沉下来。 她的身子朝着萧景律微微凑过去,在他耳边道,“阿律,我看这个宁苒儿怎么像是对你有意思呢?” 萧景律看了柳平夏一眼,紧皱的眉头散开,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我是那种会吃飞醋的人么?再说了,我方才见你眉头紧皱,明显是很困扰的模样,就知道宁苒儿对你抛媚眼根本就不值得我吃醋。” “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柳平夏又道,“那你要不要我救救你呀?” “如何救?” 柳平夏趴到他的耳边,悄声低语道,“我们俩把位置悄悄地换了,其它的你就不用再管了。” 萧景律审视着柳平夏面上的兴味盎然,不禁想——恐怕她唯一一个看到自己的夫君被别的女子抛媚眼不生气还想着帮夫君解困的女子了。 天底下这样清醒冷静的女子,不多了。 萧景律当即与柳平夏换了位置。 此时,宁苒儿的舞蹈也跳到了结尾处。她忽而持剑跃起,身体在半空中翻转,落下之后,有一个最美的回眸她想留给萧景律。就在她持剑饱含深情回眸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看到的一定是萧景律的脸。 令她非常意外的是,她目光所及,竟然是柳平夏的脸。不仅如此,柳平夏还一脸凶相的看着她,对于正聚精会神表演的她来说,这太突然了。 正事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导致宁苒儿腿脚一软—— “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呃”宁苒儿揉着腰站不起来,心里将柳平夏骂了无数遍。 “苒儿,没事吧!” 众人正看的兴起,却没想到宁苒儿竟然摔倒了。宁妃立刻命人上前将宁苒儿给扶起来,又去查看她的伤势,“苒儿,你没事吧?” 宁苒儿皱着眉同宁妃摇了摇头,她又朝着坐于高位之上的皇甫暝看去,愧疚道,“皇上,我.” “无妨。”皇甫暝很是宽容道,“你前面做的都非常好,只是结尾处出现了一些很小的瑕疵。虽如此,却不能够让人忘记你前面的精彩部分。”他说完,鼓起了掌。 众嫔妃见此,立刻跟着鼓起了掌。 宁苒儿没吃过这样的亏,此时脸颊绯红,由宁妃拉着回到座位上坐下。 此时,皇上开口道,“今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所有人,尽情的吃,尽情的喝。” “是!皇上圣明!”众人异口同声道。 “殿下!” 如尘突然从后门而入,在萧景律的身侧站稳之后,在他耳边低声道,“殿下,龙宝山庄来信了。” 萧景律眸光微沉着,面上有几分严谨。他让如尘稍后,随即看向柳平夏道,“夏儿,你先待在这儿,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柳平夏朝着如尘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萧景律的脸上,“行,你去吧。”她想,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当即,萧景律随着如尘离开。 他这一举动,刚好被时刻关注他的宁苒儿捕捉到,宁苒儿当即起身,不顾还在发疼的腰,悄悄的退离宴席。 第四百四十五章 表明心迹 萧景律离开宴席后,来到僻静处,从如尘的手中接过龙朦写给他的信。他将信打开,刚准备看,却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担心有人跟踪,当即将信合上,给如尘递了个眼色。 如尘会意,悄悄地从另一边绕到那个人的身后,一把将其擒住。 “喂!你谁啊?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萧景律得知如尘得手,当即转身,朝着声音来处走去,待他在那人的面前站稳,看清眼前人时,眉头深皱,面露不悦道,“宁家二小姐?” “是啊!殿下,是我!我!宁苒儿!” 萧景律眸光微眯,“你不好好的在宴会上待着,跟着我干什么?” “我”宁苒儿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殿下,我.”她总不能说来见萧景律是想跟他表明心迹的吧,那样是不是会吓到他。 可.可男女之间,如何才能让对方明白她喜欢他。 “如尘,放了她。” 如尘立刻遵照萧景律的吩咐放开宁苒儿。 宁苒儿重获自由,万分欣喜,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殿下,方才宴会上我舞的剑你可还喜欢?” 如尘悄悄地回到萧景律的身侧,微微垂着眸。 “宁小姐,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可以先回去了。你出来的太久,恐怕你姐姐宁妃会担心吧?” “殿下,你别岔开话题,你跟我说说吧,方才我在宴会上舞剑舞的可还行?殿下武艺高强,我舞剑舞的好不好,殿下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我并不止宁二小姐的剑舞的如何。” “啊?”宁苒儿有些不相信道,“不会吧?莫非.莫非殿下没看?”方才,她频频看向他,最起码前半段,他一直在看,既然看了,又怎么不知呢? “宴会之下,我与太子妃相聊甚欢,无暇看宁二小姐舞剑。” “什么?”宁苒儿有些生气道,“太子殿下怎么能这样呢?我那么费心思为太殿下舞剑,太子殿下为何不看呢?” “宁二小姐。”如尘道,“您这话说的过分了。” “我”宁苒儿索性道,“殿下,我是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实不相瞒,苒儿喜欢殿下。自那日殿下将我的短剑砍断之后,我便对殿下倾心了,还望殿下给苒儿一个机会,让苒儿留在殿下身边。” 萧景律脸色晦暗,“不可能。”他随手将如尘腰间的佩剑抽出,泛着冷光的剑锋抵着宁苒儿的脖颈,“你不过是宁家的二小姐,却一再冲撞本殿下,该死。” 宁苒儿万万没想到,自己鼓起勇气说出的话,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殿下,你.” “害怕了?怕就对了。”萧景律将剑收了,交到如尘的手上,冷声道,“记住,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他说完,带着如尘离开。 宁苒儿站在原地,如同被遗弃了一般,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受到别人的拒绝,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打击。 “苒儿.” 宁苒儿听到宁妃的声音,立刻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随后转身,朝着宁妃走去。 “苒儿.”借着月光,宁妃看见了宁苒儿红肿的眼睛,她怜惜道,“怎么了?” 宁妃若是不问,宁苒儿也就忍了,可是她一问,宁苒儿满心的委屈迸发出来。她一把抱住宁妃,呜咽道,“长姐.殿下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宁妃是见宁苒儿突然不见了才找出来的,她从宴会上出来,大老远就看到了萧景律的身影,她就在想,宁苒儿出来是不是为了见萧景律。 她倒觉得宁苒儿不必这么心急,因为就算她喜欢萧景律,萧景律还不喜欢她。这一头热怎么能行呢? “傻丫头,你做了什么傻事?嗯?” “我不过是问了问殿下是否有看我舞剑,又.又同他说明了心迹,让他知晓我喜欢他。谁知.谁知他竟然持剑抵住我的脖颈,当时,我真的以为他要杀了我。” “傻瓜!”宁妃道,“你了解殿下么?知道殿下是怎样一个人么?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你莽莽撞撞的冲上去,不被他怪罪才怪!” “长姐,我若是不告诉他我喜欢他,又怎能成为他的侧妃?” 宁妃道,“这件事,我会帮你筹谋,像今日这样莽撞的事情,日后可不能再做了。你这样做,只会惹太子讨厌。” “哼!烦死了!”宁苒儿道,“连喜欢一个人都这么麻烦,这宫里头的规矩真多!这要是在宫外啊,我喜欢哪个,直接绑进咱们宁家唔.” 宁苒儿一把抓住宁妃捂住她嘴的手,“长姐,你捂我的嘴干什么?” 宁妃盯着她道,“这儿是在宫里,你别忘了!以后这样的话,不准再说了。” 宁苒儿有些不情愿道,“好!我知道了!” 此时,身处于宴会中的柳平夏见萧景律还未回,便请示皇甫暝,先行离开。她走出宴会厅,刚好碰上准备进去找她的萧景律。 “夏儿,你怎么出来了?”萧景律看着眼前的柳平夏,言语温柔的问道。 柳平夏伸出手挽着他的胳膊,与他远离宴会厅。走在回太子宫的路上,她朝着他看了一眼,问道,“如尘叫你去干什么?” “渊川周边出了点乱子,你哥怀疑那些人都是江湖中人,我就写了封信给龙朦,让他查一查。这不,我刚收到他的回信。” 柳平夏了然,“很严重么?我们需不需要到渊川去一趟?” “信我还没有看,我的想法是,看完信后,再作决定。” “也好。”柳平夏道,“我已经跟父皇说过了,你我都不必再回去,咱们直接回太子宫吧。” “嗯。” 萧景律与柳平夏回到太子宫,回到房间里,萧景律将信打开,认真查看,片刻之后,他将信放在桌上,看着坐在他对面喝茶的柳平夏道,“夏儿,看来我们真的有必要到渊川去一趟。” 柳平夏的目光朝着信看了一眼。想了想,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将信拿在手上,打开信后,她认真查看,当即道,“好。” 信中提到,渊川周边的动.乱,与北鼎凌苍派有关。龙朦推断,大约是因为元万千没能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却又不甘心,才打算闹出一些乱子,好有机会与龙朦再比试一次。 第四百四十六章 北鼎凌苍派 另外,不知元万千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认为龙朦之所以能够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是因为有朝廷的支持。而武林与朝廷向来势不两立,如果情况属实,龙朦就没有资格坐上盟主之位。 虽说元万千还未证实龙朦是否与朝廷有瓜葛,可为了他自身的利益,他已经买通了许多江湖人士,让他们在江湖中广传龙朦的谣言。 三人成虎,龙朦确实受到了谣言的影响,目前,不乏前去龙宝山庄找龙朦理论比试之人。 龙朦认为,元万千不杀,他就坐不稳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为了从根本上将问题解决,他现在也已经动身前往渊川。 在信中,他也与萧景律约定在渊川相见。 柳平夏决意同萧景律一同前往渊川,自然要先将宫里的事情处理好。一是萧逸锦,二是五皇子。 萧逸锦那边,她将他交由奶妈照顾,另外拜托静妃帮忙照看。 那日除夕夜宴席之上,柳平夏帮静妃说了话,还揭发了宁妃克扣华颜宫月银一事,令静妃面上有光,静妃感激她,两人的关系越发好了。故而,将萧逸锦拜托给静妃,柳平夏也放心。 至于五皇子那边,柳平夏命太子宫的管事姑姑日日去看望皇甫延,且日日将华颜宫所需的东西送过去。临行前,她与萧景律又去看过皇甫延,见他一切都好,这才放心离开。 唯一让柳平夏觉得遗憾的是,离开的匆忙,她无暇去看望方语菡。不过,她派人送给方语菡一封信,信上提到了此次离京的原因。若是方语菡收到信,大约也能理解她匆匆离开,无暇与她道别的前因后果。 因事情紧急,他们快马加鞭往渊川赶。平时一个月的路程,他们用了半个月就赶到了。见到柳成轩与苏容音后,来不及叙旧,立刻坐下谈正事。 从柳成轩的口中萧景律与柳平夏得知,渊川周边那些闹事的江湖人士越闹越凶,现在,青天白日,百姓们也不敢走在大街上。 那些江湖人士人人身上都有兵器,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来说,很是吓人。 柳成轩道,“我曾派兵驱赶过那些江湖人士,起先还起点作用,但是到后来,那些江湖人士的胆子越来越大,根本不畏惧衙门里头的人。” “原本我不想跟他们之间发生太大的争执,可是他们越做越过分,我就带着衙门里的所有人去抓他们。但是他们那些人,身上都会武功,虽然也抓到了几个,但我的人也有好几个都受伤了。” 柳平夏道,“抓到的那些人你审问了么?有没有问出什么?” 柳成轩道,“审问了,但是他们什么都不肯说。” 萧景律面容晦暗,道,“那是因为你审问的手段还不够。”他说完,当即起身,看着柳成轩道,“带我去牢房。” “这”柳成轩道,“殿下,平夏,你们风尘仆仆的过来,连一口水都没喝,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们先休息休息,待你们休息好了,再.” “没有那个必要。”萧景律道,“带我们去牢房!” 柳成轩有些犯难,不得已,他看向柳平夏,欲言又止。 柳平夏道,“哥,没事,我们不累,走吧,先办正事。” “夫君,既如此,你还是先带着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去办正事吧,想必办完了要紧的事情,太子妃和太子殿下自会去休息。”苏容音道,“我带人先去将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房间打扫出来。” 苏容音说完,带着随侍的婢女,转身离开,出了房门。 见此,柳成轩引着柳平夏和萧景律往牢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走,柳成轩一边道,“被捕的这几个人虽然没说出什么重要的信息,却被我得知,他们是北鼎凌苍派的弟子。” “真的么?”柳平夏道,“哥,你是如何得知的?” 柳成轩道,“我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令牌,我让画师将他们的令牌画下来后,让人拿着画儿去说书先生那儿问。说书先生向来博学,无论是江湖武林,还是皇宫内廷,他们都比一般人知道的多。” “所以,你是从说书先生那儿得知那令牌正式北鼎凌苍派弟子才会佩戴的令牌?” “对。” 柳平夏伸手拍了拍柳成轩的肩膀,“哥,你很机智嘛!” 柳成轩笑道,“我与江湖武林中人接触甚少,更没有这样的朋友。无法询问朋友,也只能另寻他法。倒是倒是殿下能力超群,结交了现在的武林盟主,龙宝山庄的庄主龙朦。” 顿了顿声,他道,“这次渊川周边的动.乱,也只能借助殿下之手,方能解决。” “哥,我告诉你啊!” 柳平夏神秘一笑,道,“阿律跟龙朦之间的关系复杂着呢,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这次的事情,阿律一定能够帮得上忙。不仅如此,龙朦也在来渊川的路上。这次的事,关系武林,他也会出面解决。” 柳成轩闻言眸光骤亮,“平夏,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柳平夏道,“放心好了,我们既然来了,一定是会将事情完美解决再离开的。” 柳成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含笑道,“太好了。”一抬头,到了牢房,他立刻站在牢房门口请萧景律进去,萧景律率先进去之后,柳成轩与柳平夏才一同进去。 柳平夏见柳成轩对萧景律如此恭敬,忍俊不禁。想想看,萧景律也该跟她一样叫柳成轩“哥”,但是,萧景律身份尊贵,柳成轩因身份悬殊而对其毕恭毕敬。 “平夏。” “啊?”柳平夏回神,朝着柳成轩看去,“哥,怎么了?” 柳成轩在柳平夏的耳边低语道,“这次你与殿下既然过来了,就多住几日吧。” “为何啊?” “实不相瞒,容音很是思念你。” “哦!”柳平夏恍然,“行吧!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多住几天。” “嗯。”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关押那几名武林中人的牢房。柳成轩在此时越过萧景律,朝前走去,命看守牢房的人将牢门打开,随后,他请萧景律先进入牢房。 萧景律在牢房内站稳,看着眼前的几名江湖人士,他负手而立,神情冷峻,开口道,“说,是谁指使你们在渊川境内胡作非为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是个狠角色 北鼎凌苍派的这几个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连柳成轩都不放在眼里,虽说萧景律看起来比柳成轩厉害,但是,他们也不会轻易说出背后的指使者。 他们之中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此人很高,生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目露凶相。他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先是将萧景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随后脸色一沉,粗声粗气道,“你是何人?” 此人眯了眯眸光,又道,“可不管你是谁,我代表我身后的两位兄弟向你表个态。虽说现在我们是你们的阶下囚,可是,不该说的话,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 萧景律道,“你以为你们什么都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了么?北鼎凌苍派的元万千是你们的掌门吧?你们在渊川闹事,是为了给他铺路,是么?” 那名高壮的男子脸色大变,“你如何得知我们是北鼎凌苍派的弟子?” “这个并不难知道。”萧景律抬手指了指他腰间的令牌,“你身上挂着的令牌,正是北鼎凌苍派的弟子才会有的。” 男子一把扯下令牌,攥在手心里,愤愤的看着萧景律,“是!我们就是北鼎凌苍派的人又如何?就算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也无法阻止掌门想要做的事情。” “元万千不就是因为输给了龙朦,不甘心,才搞出这么多事情的么?可是,江湖人士,最注重义气,应该愿赌服输才是。可见元万千并非是正人君子。” “不准你辱骂我派掌门!” 那高壮男子当即就要对萧景律出手,却被萧景律提前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萧景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猛然收紧——嗷! 牢房内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萧景律冷着脸将男子推到一旁,如同推一个弱小的孩子一般,他转过身,负手而立,冷声开口,“元万千不做好事,你们也跟着他坏事做尽。要知道,做错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说完,看向柳成轩道,“柳大人,这几个人虽然是元万千门派中的弟子,可做错了事情就得受到惩罚。根据大赵国的律例,他们该如何处置?” 柳成轩忙上前道,“他们扰乱百姓的正常生活,令百姓整日活在恐慌里,此罪不小。轻判则是关上三个月,重判则是关在牢房里一辈子。” 萧景律当机立断,“既如此,便将他们关在这儿一辈子吧。”他说完,抬脚离开。 “你!”那高壮的男子大声道,“你!你站住!” 萧景律忽而停下,却并没有回头,他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男子道,“我们以没有杀人,二没有抢劫,你没权利把我们关上一辈子!” 萧景律勾唇一笑,回身看向男子道,“所以,你也不想被囚禁在这儿,对么?” “自然!我们江湖儿女最爱自由和广阔的天地,你讲我们关在这儿,还不如杀了我们!” “好啊!”萧景律道,“既然你们不想失去自由,那我问你们,元万千现在在何处?” 男子脸色一变,突然闭嘴,不再开口。 萧景律继续道,“你可要想清楚。只要你说出元万千现在的所在地,我就可以让柳大人将你们给放了。若是你不说,那么下场就是一辈子关在这儿,知道在这里病死或者老死。” “你!”男子抬手指着萧景律道,“你太可恶了!你简直是在逼我!” “对。”萧景律面不改色道,“我就是在逼你。如果你没有跟着元万千做下此等恶事,我也不会对你们如此。所以,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男子陷入深深的挣扎之中。 就在此时,他身后的两名男子上前。这两人一个瘦,一个矮,他们在高壮男子身边站定。 瘦子道,“咱们进北鼎凌苍派的时候可是对着掌门发过誓的,此生绝对不会背叛掌门,背叛北鼎凌苍派,这个时候,正是考验我们的时候,我们绝对不能着了朝廷这些奸诈小人的道啊!” 瘦子说完,矮子忙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忠心不二呢!命都没有了,哪儿来的忠心。要我说,咱们就算说了掌门的所在地也没什么,反正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是掌门的对手。” “高达!”矮子对高壮男子道,“你可别忘了,你可是刚去了媳妇儿的人,媳妇儿还有孕,孩子都要出生了。你马上就要当爹了,要是你被捆在这儿一辈子,你媳妇儿和儿子咋办?” 高达更加纠结。 瘦子瞪了矮子一眼,看向高达道,“高达,掌门多有手段,你是知道的。要是你带头背叛了掌门,掌门不会放过你的。掌门手底下有多少人命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想死在掌门的手上么?” “别把话说的那么严重!”矮子道,“门派里弟子众多,我们不过是虾兵蟹将,从未入过掌门的眼,要我说,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离开北鼎凌苍派,去过舒坦日子。” “你这个叛徒!”瘦子一听矮子这么说,立刻上前,一把掐住矮子的脖子,怒骂道,“你要背叛掌门是不是,我现在就杀了你!” 高达眉目一凛,随手掏出腰间的匕首,从后面刺进瘦子的心脏。 “噗!” 对于突然发生的变故,瘦子没有一丝的准备,他瞪大了眼睛一点点转身,看到伤了他的人是高达,气的又喷出一口鲜血。 “噗!” 高达面无表情的将匕首抽回,瘦子的身子重重的摔在牢房内的杂草之上。 高达用衣服擦了擦匕首上的血,看向萧景律道,“我答应跟你做交易,前提是,你现在就放我们出去。” “不行。”萧景律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从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我能看出你是个狠角色。但是,那边不能保证你会说话算数。你现在将元万千的所在地写到纸上,我看过之后,自然会让人放你们出去。” 高达眉头深皱,又快速散开,道,“好!” 柳成轩让人拿来纸笔,交到高达的手上。高达接过来,将宣纸按在墙上,用毛笔将元万千的所在地写下。随后,他将纸交到萧景律的手中。 第四百四十八章 你把我看的太较弱 萧景律接过纸看了看,随后看向柳成轩,道,“放了他们。” “好!”柳成轩让人放了高达和那个矮子。另外又让人处理了瘦子的尸体。 随后,他们离开牢房,回到客厅。 客厅内,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问道,“阿律,元万千在哪儿?” 萧景律道,“就在渊川城外的一个庙宇里驻扎。” “庙里?” “对。”萧景律道,“那个庙我有印象,名为河合庙,年久失修,无人打理。想必已经被元万千鸠占鹊巢。” 柳平夏恍然,想了想,她开口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找元万千?” “等龙朦到了渊川之后,再动身。另外.”萧景律看着柳成轩道,“我这次来,带了许多暗卫,可让他们换上衙门里的护卫所穿的衣裳,跟随着衙门里的人上街巡逻。” “再遇到江湖人士闹事,不用跟他们多说废话,直接抓起来。我的那些暗卫武功高强,就算与那些北鼎凌苍派的弟子打起来,也不会落下风。” “太好了!”柳成轩面有喜意,“如此,我就能放心了。这么长时间里,我作为渊川百姓的父母官,不能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令我很是愧疚。” “殿下,现在你们来了,我又能还百姓们一个安稳的渊川了。” “嗯。”萧景律点头道。 “夫君。”苏容音从门外缓缓走来,她面上含笑,温柔却又坚毅。在客厅内站定,看向萧景律和柳平夏,她一一行礼,“见过殿下和太子妃。” 柳平夏起身拉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看着她,好整以暇道,“容音,你现在可是我的嫂子了,既如此,就不用同我客气。” “那怎么行?”苏容音道,“从前你是我的主子,现在依然是,往后更是。我们之间的尊卑之分,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 “好了,不说这些了。”苏容音道,“太子,太子妃,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房间,你们风尘仆仆而来,真的该休息了,若是还有事,放到明天再办,可好?” 柳平夏确实在萧景律的面上捕捉到了几分疲惫,她其实还好,因为有什么事,都是萧景律先往上冲。所以赶了这么久的路,她除了有一点无力之外,精神方面倒还过得去。 “阿律,不然我们先休息?”她指着门外的天色道,“眼下天都黑了,确实是不早了,咱们先去休息,一觉睡醒,精力充沛,再忙活也不迟。”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夏儿,你累了?” 柳平夏有心让萧景律去休息,就算是不累也得说累啊! “对啊对啊!”她道,“我真的是有点累了,现在只想去睡觉。” 萧景律道,“既如此,我们先去休息吧。” 苏容音闻言含笑起身,看着两人道,“屋里我让下人送去了银耳羹,你们喝一些再睡吧。” “容音,你准备的真的是太周到了。”柳平夏情不自禁道。 苏容音面露几分羞赧,“哪里,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她的目光从柳平夏的身上移开,看向柳成轩,道,“夫君,咱们俩将太子和太子妃送到他们的住处吧。” “好。”柳成轩欣然答应。 苏容音和柳成轩走在前面,柳平夏和萧景律尾随其后。苏容音和柳成轩时不时的回头去看,看看柳平夏和萧景律有没有跟上他们。 走了没多久,萧景律发现,柳平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苏容音的身上。想了想,他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容音啊!” “她怎么了?” 柳平夏“嘿嘿”一笑,踮着脚尖在萧景律的耳边道,“我在看容音的肚子。” 萧景律眉头微皱,“肚子?” “是啊!”柳平夏坏笑道。 萧景律捕捉到她脸上略带深意的笑容,有了几分明白,遂道,“他们成婚也没有多久,想来不会这么快” 他口中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柳平夏给打断,“他们成婚没多久么?为何我觉得他们成婚很久了。甚至.甚至比语菡和慕容琅曜还要久。” “那是你自己想的。”萧景律道,“好了,别说他们了。夏儿,你把手给我。” “啊?你要我的手干什么?”她虽然很疑惑,但是还是将手给伸了过去。 萧景律接过她的手,正面反面看了个遍,最后在她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发现了一个红痕,看见那一抹红痕,他的眸底划过一抹心疼,“夏儿,这次出来,我不该带着你的。” “怎么了?怎么看完我的手又开始发出这样的言论,我的手怎么了?”柳平夏将手收回,很快找到那道红痕,她眉头轻皱,纳闷道,“我的手什么时候烂了一道儿。” 萧景律道,“这次我们出门,快马加鞭的赶路,这道红痕,是你啦缰绳拉了太久所导致的。从前我们出来,都是让你乘坐马车,这次.” “哎呀!这算什么?” 柳平夏一把挽住萧景律的胳膊,道,“阿律,这种小伤真的不值得你为我心疼。再说了,咱们出门是要办正事的,我总不能给你拖后腿吧。再说了以后我还要学武功呢,不能吃苦怎么行?” “夏儿.”萧景律声音低沉道,“我不愿你所受到的伤害是因为我。” “这算什么伤害?”柳平夏举了举有红痕的手,“阿律,你把我看的太娇弱了吧?” 萧景律不语。 “好了!等会儿我们回房以后,我就把手稍稍的包扎一下,这样总行了吧?” “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萧景律看着她道,“接下来我在渊川的所有行动,你不许参加了。” 柳平夏瞬间瞪大了双眼,“为什么?我这次跟你出来不就是为了给你帮忙的么?你什么都不让我管,简直.简直让我成了废人!” “我什么都不让你做,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元万千在渊川周边闹事,心思歹毒,他那样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恶毒的事情。你跟着我,会让我担心。” 柳平夏的小脸瞬间耷拉下来,“我真后悔没有早点学武功,现在我果然成为了你的负担。” “不是负担。”萧景律道,“你能跟我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不复当初 “那还不是负担么?我柳平夏从未想过做你的陪衬,可现在呢?萧景律,你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她最初是很自信的,也坚信自己会一直都如此自信。可现在的情况是,萧景律一直以保护她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她真害怕长此以往下去,她就真的失去曾经的锋芒了。 “夏儿.” “太子妃,太子,这就是你们的房间。” 听到苏容音的声音,萧景律和柳平夏朝着前面齐齐看去。一路上他们两个只顾着谈话,此时才知他们已经身处在一个院子内。院内种满了竹子,竹子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之中,令人莫名愉悦。 柳平夏有些生萧景律的气,故而有意丢下他,上前几步,与苏容音同行。她甚至一把挽住苏容音的胳膊,拽着她朝着屋内去了。 苏容音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由着柳平夏。 进入房内,苏容音这才开口问道,“太子妃,怎么了?” 柳平夏一边看着屋内的摆设,一边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苏容音笑道,“若是太子妃心里没有什么事的话,恐怕不会将太子殿下丢下。” 柳平夏面色微顿,朝着苏容音看了一眼,随后在茶桌边坐下。她同苏容音招了招手,道,“你也过来坐。”顺便,她朝着门外张望了一眼,收回眸光,对苏容音道,“他们俩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 苏容音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面容温和,轻声道,“太子妃,你有何心事,同我说说吧。” 柳平夏便将自己武功不好,给萧景律拖后腿这些事告诉了苏容音。 苏容音听完后,想了很久,才开口道,“太子妃,这次见你,我确实觉得你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你也觉得我变了?”柳平夏道。 苏容音点了点头,“从前的太子妃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做任何事都不会考虑太多。大部分事情,也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那个时候的太子妃,真的很耀眼。” “但是,那不代表现在的太子妃不如从前。眼下,侯爷已经是太子,您也不再是侯爷夫人。身份地位不同之后,为人处世也要有所改变。眼下的太子妃的脾气似乎变得柔软了许多。” “我并不想变得如此。”柳平夏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道,“说真的,我还想做从前的那个自己。从前的我,做事从不瞻前想后,只要想做,就会立马行动。” “可是现在.我想学武,要顾及阿律,我跟着他四处奔波办事,在我看来,这是能够证明我能力的事情。但是,他就很担心我会受到伤害。明明.明明我没有那么弱。” 苏容音理解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太子妃的心中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里,你是完全独立的。”顿了顿声,她又道,“既然您与太子分歧,还是要好好的坐下谈一谈才是。” 柳平夏下巴撑头,烦恼道,“恐怕谈也不是那么好谈的。” “容音。” 苏容音闻声看向门口,见柳成轩与萧景律进来了,忙起身朝着柳成轩走去。她在他身边站稳,看向柳平夏和萧景律道,“殿下,太子妃,请早些休息。” “好,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柳平夏道。 萧景律和柳平夏目送苏容音和柳成轩离开,随后,萧景律将房门关上,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坐下。 他看到桌上放着一碗银耳羹,便将银耳羹端起,又放在柳平夏的面前,温润开口,“夏儿,你将这个喝了吧。” 柳平夏抬眸看了萧景律一眼,又收回眸光,躲避着他道,“你喝吧,我没什么胃口。”她说完,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可是,在经过萧景律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 柳平夏下意识的看向他,“你干嘛?” 萧景律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事情?” 柳平夏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你为何对我是这个态度?” “我”她眉头深皱,一咬牙,干脆在萧景律的身边坐下。她看着他,眸光坚定道,“阿律,我想做回从前的自己。” 萧景律道,“从前的你与现在的你有何差别?” “你不觉得我变化很大么?你不觉得,我我并没有变得越来越好么?我想学武,你阻止我。我想跟你一起处理任何事,你担心我的安危,如此长此以往,我能有什么长进?” 萧景律凝视着她道,“夏儿,你是太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你的身家性命何其尊贵,你可明白?最重要的,你是我深爱的人,我怎么忍心让你” “停!”柳平夏抬手制止萧景律道,“阿律,你知道么?从我嫁给你起,我就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都不干的富太太。我相信只要我去拼去闯,我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我” 她看着他,“你明白我说的话么?” 萧景律沉默许久。 “你想告诉我的是,做我的太子妃,你不开心?” 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想法没有这么极端,她只是想找回从前的那个柳平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柳平夏,那么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的柳平夏。 “我没有因为现在的身份感到不开心,我觉得,可能是在深宫里待的太久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身上的锋芒尽失。我不能失去那些东西,因为,失去的那些才是真正的我。” 萧景律彻底冷静下来,或许,在他看来,柳平夏所面临的问题,不能够用感情的方式来解决。 “好,既然你遇到了这么多的问题,那么我们来一起解决问题。你告诉我,你想怎么解决?或者说,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我要想想。”萧景律的理智冷静感染了柳平夏,她平静道,“我真的要好好想想。” 萧景律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他垂眸静想片刻,而后抬眸看着柳平夏道,“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不要抛弃我跟锦儿。” 柳平夏心底莫名的一颤。等到她将头抬起去看萧景律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起身离开,而她所捕捉到的,只有他的背影。 “叮叮当当.” 是他的身体穿过内室珠帘的声音。 他不会.伤心了吧? 第四百五十章 柳平夏被抓 柳平夏的心中有些许的担心,想要去找萧景律解释,又一时间拉不下面子。犹豫之间,困意袭来,她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萧景律从内室走出,他脚步很轻,轻的几乎听不到。他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又将她抱起,抱到内室的床上。 他为她盖好被子后,在床边坐下,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幽幽开口,“你说你不如从前,我何尝不是?”末了,他将眸光收回,看向窗外的月色。 月色如水,君满心寂寥。 天色渐亮,柳平夏从梦中醒来。当她意识到此时躺在床上时,立刻掀开被子坐起来。 屋内除了她自己再没有旁人,莫非. 她当即穿鞋下床,朝着门外走去,刚好撞见来给她送早膳的苏容音。 “太子妃,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柳平夏看着苏容音问道,“阿律呢?” “太子殿下他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他去哪儿了?” 苏容音道,“如尘收到了龙宝山庄庄主龙朦的信,太子殿下得知龙朦已经到达渊川之后,就与夫君一同离开衙门,去与龙朦相见。” “这样啊”柳平夏有些后悔自己醒的晚了。另外,她记得没错的话,她昨天是在桌子上睡着的,莫非 “太子妃。” 柳平夏闻声回神,对上苏容音的视线,“怎么了?” “太子妃你没事吧?”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我不能留在这儿,我得出去一趟。” “太子妃。”苏容音道,“太子殿下离开时曾交代,让我好好的照顾你,尽量不让你乱跑,所以.” “容音。”柳平夏道,“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主子。你是听我的,还是听阿律的?” “这”苏容音有些为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别管了,天黑之前我会回来的。”柳平夏说完,立刻动身离开。 “太子妃”苏容音唤了柳平夏一声,心里想着的是得阻拦她,但是.她怎么拦得住啊! 柳平夏很快离开了衙门,走在渊川的大街上,她迷失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干什么,可坐以待毙根本不是她。 她走在大街上,步伐沉重,接连叹气,简直成了最失败的人。 “柳平夏?”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她站住脚,抬眸朝前看去,当看清楚眼前拦住她的人后,她的眸底划过一抹诧异。 “宁苒儿?”眼前一袭红衣,手持短剑,神情张扬的女子,正是宁妃的亲妹妹,宁苒儿。 她怎么会在这儿? “柳平夏,你为何会在渊川?”宁苒儿眸光一亮,又道,“既然你在渊川,是否意味着太殿下也在渊川?”她忽而将手中的短剑对准柳平夏,厉声道,“说!殿下此时在哪儿?” 柳平夏双手环胸,冷声回应道,“你谁啊你?你问我我就得告诉你?宁苒儿,你明知道我是太子妃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脑子不清楚吧你!” “哼!”宁苒儿冷笑道,“先前在皇宫,我可以让着你,可是在这儿,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话音刚落,便拔出短剑,一跃而起,朝柳平夏发起猛烈的进攻。 “你有病吧你!”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毫无防备的柳平夏连连后退。 这条街道上百姓很多,因宁苒儿与柳平夏之间的打斗,百姓们一个个瑟缩着身子躲起来,一时间,整条街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柳平夏,我告诉你,我宁苒儿看上了萧景律,我要做萧景律的侧妃。说起来,你武功不如我,长相也比我差,要是真的把你给杀了,说不定我就能当上太子殿下的正妃!” 宁苒儿手持短剑朝着柳平夏刺去,一边狂妄说道。 柳平夏听了这话,简直要把她给气死了。这个宁苒儿才见了萧景律几面啊,竟然对他存了这样的心思,简直该死! “你以为谁都可以当得上太子妃么?宁苒儿,你真该用镜子好好照照你自己,如此才能有自知之明。” “看剑!”宁苒儿手中的短剑从柳平夏的胸前划过,只差一寸,剑锋就要触碰到柳平夏。 柳平夏堪堪的躲过之后,立刻转身跑,跑了大概十几步,停了下来,回身面向宁苒儿。此时她与宁苒儿之间已经拉开了距离,正是放暗器的好时候。 她不假思索的按下腰间暗器盒的开关,盒子内的银针一支接着一支射出去。 宁苒儿原本咄咄逼人冲着柳平夏而来,忽见暗器,慌忙后退,却因退避不及而被一支暗器射中肩膀处。 “呃” 宁苒儿只觉肩膀处一阵钻心的疼,腿脚一软,整个人从半空掉落在地上。 “啊!” 此时此刻,她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 就在她落下的那一刻,除了席卷全身的痛感之外,她还感觉到了一阵一阵的冷意,这种冷是她根本控制不住的。她试图用内力压制,却发现根本没用。 “冷好冷”宁苒儿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柳平夏的方向,恨恨的说道,“你你的暗器上有毒。” “对呀。”柳平夏神情轻快的朝着她走过来,后在她的面前蹲下,眸光轻蔑的看着宁苒儿道,“我武功不如你,如果不在暗器上多下点功夫怎么行?你这个手下败将,还想觊觎阿律,做梦吧你!” 就在这时,她们两人的身边突然出现了很多人,而且清一色全是女子。 柳平夏诧异的从地上站起来,环顾四周,有些不解。 “苒儿,你没事吧?”女子们之中突然冲出一位年纪稍大却保养极好的女人,此人身材纤瘦,眉眼凌厉,满头乌发只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发髻之上又用金色镂空纹样的发冠包裹。 此人将倒在地上的宁苒儿扶起,揽在怀里,言语关切的问道,“是谁?是谁伤了你?” 宁苒儿的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指向柳平夏。 “师傅.是她是她伤了我,我.我中毒全是因为她” 师傅? 柳平夏心中暗想,莫非揽着宁苒儿的人正是北梅派掌门泽仙珊? “是你!”泽仙珊立刻将目光放在柳平夏的身上,先是眯着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怒道,“来人!将她给我抓起来,带往北梅派!”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夜会龙朦 “什么?”柳平夏怎么会乖乖的任由她们抓,她抬手指着宁苒儿道,“分明是她先挑衅我,现在她输了,只能怪她自己。你们抓我算是怎么回事?” 泽仙珊将怀中的宁苒儿交到身旁弟子的手中,缓步朝着柳平夏走来,她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看着柳平夏的目光阴冷到极致。 “苒儿是我最钟爱的徒弟,你敢伤了她,就是跟我北梅派作对。无论你是谁,都别想着轻易离开。”泽仙珊口中的话说完,抬手一挥。 柳平夏只觉得眼前飘过一阵白烟,等到她意识到白烟有毒时,已经晚了。眼前一黑,她倒在了地上。 泽仙珊看着倒在地上的柳平夏,吩咐身边的女弟子道,“将她带走!” “是,师傅!” 是夜。 苏容音与小婉侯在衙门的大门口,翘首以盼。她们盼的人并非是萧景律、柳成轩和龙朦。她们盼的是柳平夏。 苏容音记得清清楚楚,柳平夏说,等到天黑,她会回来。可是现在天色以黑,为何她还未归? 柳平夏不回来,等到萧景律等人回来了,苏容音实在没有办法同他们交代。 “小婉,怎么办呀?太子妃到现在还不回来,真的是让人很担心。这儿是渊川,不是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万一太子妃碰上坏人怎么办?” 苏容音越想越后怕,越想越难过,“小婉,怎么办?怎么办啊?” 小婉的心情与苏容音相差无几,她万分后悔柳平夏离开的时候她没有跟上去,她要是跟上去了,会不会现在就不是眼前这么个情况了。 思索半晌,小婉道,“容音姐姐,别担心,咱们太子妃有多厉害,你我都是知道的。眼下天刚刚黑,说不定太子妃就在来的路上呢。”她暗中给自己打气,又道,“咱们得相信太子妃,是不是?” 小婉的话令苏容音稍稍宽心了些,她朝着小婉看去,颤声道,“所以,太子妃一定是在路上,是么?” “是啊!”小婉瞪大了眼睛,定声道,“一定是在路上,一定是!” “好!”苏容音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既如此,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太子妃回来。” “好!” 夜色渐深,苏容音和小婉等的心身俱疲。可两人都暗暗地给对方加油打气,相信柳平夏一定会出现在路口的转角处。 突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苏容音和小婉简直欣喜若狂,立刻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 “太子妃!” “太子妃!” 两人跑过去,渐渐看清楚来人,顿时大失所望。 “夫君,殿下,怎么是你们?” “容音,怎么了?”柳成轩在苏容音的面前站定,看着她道。 “夫君.”苏容音朝着小婉看了一眼,两人对视之后,她看向眼前的柳成轩,道,“夫君,我还以为,是太子妃回来了。” “这话什么意思?”萧景律道,“夏儿没有在衙门里么?” “嗯。”苏容音点了点头,神情之间有些许的沉重,“太子妃醒来后就离开衙门了,我和小婉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但是,她说过,天黑之前会回来的,可现在”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景律道,“你是想告诉我,夏儿失踪了,是么?” 萧景律略带怒气的话令苏容音有些恐慌,她心底一颤,“噗通”一声在萧景律的面前跪下,“太子殿下,是我的醋,是我没能看住太子妃,你降罪于我吧,我绝对不会有一句怨言。” “容音.” 柳成轩万分怜惜的唤了苏容音一声,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同苏容音跪在一起,看向萧景律道,“殿下,如果你真的要怪的话,就怪我吧,渊川是我管理的地界儿,平夏在渊川失踪,我也有责任。” 眼下时局动荡,柳平夏在这个时候失踪,不得不令萧景律担心。可在他看来,当务之急,不是要责怪谁,也不是要惩罚谁,重要的,是找到柳平夏。 “殿下。”如尘深知萧景律是能够在任何时候清楚孰轻孰重的人,可他毕竟是太子,面对现在的情况,得有一个人给他台阶下,“殿下,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寻找太子妃。” 萧景律看向如尘,吩咐道,“带人去找,现在渊川境内找,如果找不到.”纵使萧景律有超出常人的自控力,也忍不住攥紧了手,“如果找不到”他看向如尘,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提头来见!” 如尘瞳孔微张,立刻抱拳道,“是!”话落,转身离开。 此时的萧景律周身弥漫着令人不得靠近的肃杀之气,如尘离开后,萧景律一个跃身,跳至房顶。他的身影在每个房顶上闪过,很快消失在柳成轩和苏容音的面前。 方才萧景律的情绪,被苏容音察觉到,她万分自责,不禁潸然泪下。 柳成轩见此,立刻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容音,别哭,不是你的错。” “是容音姐姐!”小婉道,“方才殿下只是太过担心太子妃的安危了,你可千万别将殿下的冷脸放在心上。” 苏容音微微抽泣道,“怪我!都怪我!若是我当时拦下太子妃,无论如何也不让她离开,现在也不会如此了。”她看着眼前的柳成轩,道,“夫君,我们也得尽心尽力的寻找太子妃才是。” “这是一定的。”柳成轩道,“我们这就会衙门,我派人去城内四处寻找平夏的下落。” 苏容音道,“好。” 萧景律离开后,在城中四处寻找柳平夏,却一无所获。眼下,渊川周围江湖人士众多,他也担心柳平夏的失踪与江湖人士有关,便当机立断,去见龙朦。 今日,萧景律、柳成轩和龙朦碰面之后前往河合庙。他们到达时,那儿已经是一座空庙。但,庙内确实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可见高达并没有说谎。 思虑之间,萧景律已在龙朦所住酒楼的房门前站稳。他抬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屋内,龙朦闻声朝着门走去,在门后站稳,伸手将房门打开。当他看到门外之人是萧景律时,面露吃惊,“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咱们不是约好了明日再一同寻找元万千的下落么?” “我有事找你。” 龙朦打量着萧景律的脸色,见他面上有几分阴沉,猜到定然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他立刻将萧景律请进来,又将门关上。 第四百五十二章 我不会让她死 两人在屋内坐定之后,萧景律开口道,“你在江湖中的耳目众多,帮我查查夏儿的下落。” “夏儿?”龙朦眉头微皱,“太子妃?”他眸底划过一抹吃惊,甚至夹杂着几分急切,“柳平夏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萧景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龙朦恍然,忙收了面上迫切的神情。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萧景律的面前表现出自己很在意柳平夏。 “那个.抱歉。”龙朦道,“我我失态了。” 萧景律道,“夏儿突然失踪,我很担心,眼下渊川周围江湖人士这么多,我猜测她的失踪与这些人有关。”他看向龙朦道,“你让你的耳目查一查夏儿的下落。” “好!”龙朦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当即,他书信一封,以飞鸽传书的方式送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萧景律的身边坐下,定声道,“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所有的探子,很快,我们就会有柳”对上萧景律的视线,他立刻改口,“太子妃的下落。” “好。”萧景律起身道,“既如此,我先行离开,希望明日再见的时候,我可以得到好消息。” “嗯,一定会的。”龙朦对于自己的人很有信心。 玉梅山,正是北梅派坐落的地方。此时此刻,柳平夏已身处北梅派之内。 她因中了迷烟而还未清醒,泽仙珊原本下令,待她清醒后再问她要给宁苒儿解毒的解药。奈何宁苒儿的毒情加重,令泽仙珊束手无策,只好让人先弄醒了柳平夏。 “啊!” 一盆冰水泼到柳平夏的身上,她浑身都湿透了。 “冷好冷” 柳平夏颤抖着苏醒,脸上全是水,她的眼睛甚至都睁不开。 “冷?你也知道冷?”泽仙珊看着她道,“你可知,此时此刻,苒儿所承受的,比你要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说!”泽仙珊目录凶相,厉声问道,“解药在哪儿?” 柳平夏的脸上划过一抹倔强,勾唇笑了笑,“原来,你是来找我要解药的呀!呵呵!你绑着我,又让人用冰水泼我,你觉得我会给你解药么?” 泽仙珊伸手掐住柳平夏的脖子,有一点一点攥紧,“你要是不说,我就杀了你。” “呃咳咳!咳咳.呃.”柳平夏的脸瞬间通红一片,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痛苦。窒息的感觉一点一点侵袭她,令她绝望。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向眼前这个老妖婆认输。 “你你要杀了我好.好呀。我我告诉你,我若是若是死了呵呵呵呵”柳平夏发狠道,“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解药。” “你!”泽仙珊加重了力度,见柳平夏开始翻白眼,又快速收手。 “咳咳.咳咳”空气突然扑面而来,令柳平夏措手不及,她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对于我来说,你的命不重要,苒儿的命才重要。杀了你,苒儿岂不是也会死?我没有那么傻。”泽仙珊道,“我可以让人给你解绑,但你必须先交出解药。” 柳平夏虚弱的将头抬起,虽狼狈,眉眼之间的傲气却丝毫不减,“只是给我松绑么?我让你给我松绑有什么用?我掏出解药,给宁苒儿解了毒,你还是把我给绑起来。” 泽仙珊眸光晦暗,“那你说,怎样,那才肯拿出解药救苒儿的性命!” “放了我。” “不可能!”泽仙珊道,“我视苒儿如同自己的女儿一般,你如此害她,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那好啊。反正中毒的人又不是我,此时在床上冷的浑身发抖的人也不是我。宁苒儿是死是活与我也没有多大关系。”柳平夏看向泽仙珊道,“你可以走了。” “你!”泽仙珊道,“你可知苒儿是什么人?她乃京城首富宁家的二女儿,宁家长女乃是宫中嫔妃,深得当今皇上的宠爱。你可知,若是宁苒儿死了,你十条贱命都不够赔!” “哼!”柳平夏勾唇冷笑,不屑道,“那你可知,我又是谁?” 泽仙珊确实不知道柳平夏的身份。她眼下只顾着救宁苒儿,根本没想那么多。 她眸光晦暗,思索片刻之后,开口道,“莫非你比苒儿的身份还要尊贵?” “那是自然!”柳平夏道,“我名为柳平夏,夫君乃是当朝太子,而你口中的皇上,平日里,被我尊称为,父皇。” “什么?”泽仙珊惊得后退数步,面上有隐藏不住的慌乱,“你就是柳平夏?当朝太子萧景律的正妻?” “怎么?我这么有名么?你一个江湖人士都知道我。” 正如柳平夏所言,她非常有名。她的那些事迹,早就在京城之外传开了,眼下“柳平夏”就像是一面金字招牌,说出来,总能吓一吓人。 泽仙珊一时间无法决断,跌坐在椅子上。她低着头,深想其中利弊,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看向柳平夏道,“只要你救苒儿,我就放了你。” “当真?” 泽仙珊道,“当真。” “好!”柳平夏道,“成交。” 泽仙珊立刻让人给柳平夏松绑,又带她去沐浴换衣裳。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侍奉柳平夏的人将其带到宁苒儿的房间。 柳平夏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门内传出的痛苦的声音。 “师傅,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师傅救我!师傅救我!” “师傅,我冷我好冷.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 “柳平夏呢?柳平夏在哪儿?她怎么还不来?” 泽仙珊在屋内大吼。带柳平夏来此的侍女闻声,立刻同柳平夏道,“请吧。” 柳平夏勾唇一笑,抬脚跨进门槛内,一步一步朝着宁苒儿的床榻走去。 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的,她柳平夏虽然不是什么恶人,但是,敢惹她的人,她定睚眦必报。 “柳平夏来了么?她来了么?” 侍女立刻上前,同泽仙珊行礼之后,在她耳边道,“掌门,人来了。” 泽仙珊立刻朝着门外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柳平夏缓步而来,“太子妃,还请你快一些,你若是再慢慢吞吞的,苒儿怕是要死了!” “别担心,我都答应你了要救她,又怎会让她死呢?” 第四百五十三章 前往茶馆与龙朦碰面 柳平夏在宁苒儿的床榻边站定,含笑看着她道,“你看看你,好好的惹我做什么?若是你不惹我,此时,你也不该如此痛苦。” “柳平夏!”宁苒儿尖叫着喊道,“你这个贱人!贱人!你根本就不配当太子妃,你就是一个妖女,妖女!你快点给我解毒,不然.不然我.”宁苒儿挣扎着起身,纤纤玉手成爪状去抓柳平夏的脖颈。 “啊!” 柳平夏只是轻轻躲闪,宁苒儿便扑了个空,头朝下栽倒了地上,额头瞬间红了一片,猩红的血往外冒。 “苒儿!苒儿!” 泽仙珊立刻上前,同身边的女弟子将宁苒儿扶起来,又命人去拿药箱,为宁苒儿包扎。同时,泽仙珊看向柳平夏道,“你不是要救她么?何苦再害她?柳平夏,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掌门,你可是北梅派的掌门啊!既然能够成为掌门,自然是最最明事理的人。你没看到刚才是她先骂我的么?她还要掐死我呢!她又掐又骂的,我能站那儿不动让她那么对我?我又不是傻子!” 泽仙珊此时心里憋闷的厉害,她一忍再忍自己的脾气,看着柳平夏好言道,“太子妃,说到底你也长苒儿几岁,再说了,她的长姐还是当今皇上的宠妃,看在” “好了!”柳平夏抬手制止泽仙珊道,“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我既然答应了给宁苒儿解毒,就不会食言。不过.”她面色微顿,冷哼一声,看向宁苒儿道,“你得把她绑起来。” 为了救宁苒儿,泽仙珊确实遵照柳平夏的话做了。 “师傅,师傅你不能听柳平夏的,她会害我的!师傅,别让师妹们绑我,别啊师傅” 无论宁苒儿如何挣扎,泽仙珊似乎都狠下了心打算照着柳平夏说的办。不过她跟上前绑宁苒儿的弟子交代了,让她们绑的松一些。 宁苒儿被五花大绑,无法动弹。见此,柳平夏在床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瓷瓶内倒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来。她将药丸拿在手上,又道,“有水么?” 泽仙珊立刻让人倒了一碗水递给柳平夏,柳平夏接过水,将红色的药丸放进碗中,刹那间,药丸与水溶解,将谁染成了红色。 她端着这碗药水,起身看向泽仙珊道,“将这碗药水给宁苒儿服下,她身上的毒自然就解了。我就不亲自动手了,免得宁苒儿再闹起来,打翻了药水,可惜了我这好东西。” “好。”泽仙珊接过药水,亲自喂给宁苒儿。 果然,宁苒儿没有再闹。 宁苒儿服下药水之后,当即昏睡过去,泽仙珊见此,心中恐慌,立刻质问柳平夏道,“苒儿怎么晕过去了?” “正常。”柳平夏道,“这药的药效就是这样。等到宁苒儿醒来,身上的毒自然就解了。” 泽仙珊凝视着柳平夏道,“你不会骗我吧?” “我傻啊!我的命现在在你手上,就算我不喜欢宁苒儿,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赔上。” “好!”泽仙珊道,“我信你。不过,在苒儿醒来之前,我还不能放你离开。但是,我答应你,只要苒儿清醒,我立刻放你下山。” “好。” 泽仙珊看着屋内的女子弟子道,“带太子妃去客房先安顿下来。” “是,师傅。” 第二日,萧景律与龙朦在茶馆碰面。 龙朦道,“我的人已经查到了太子妃的下落。” “在哪儿?” “玉梅山。” “玉梅山?”萧景律冷峻的面容之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玉梅山是哪个帮派的所在之地?夏儿为何会在那儿?” 龙朦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的人看到太子妃被北梅派的掌门泽仙珊带去玉梅山的方向。” “泽仙珊?”萧景律想起,宁苒儿正是师承北梅派掌门泽仙珊。莫非夏儿失踪,与她有关? “殿下,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萧景律当机立断道,“元万千先放一放,我们先动身去北梅派救夏儿。” “好!”龙朦一口答应下来。 他二人既然说定,便相约下午时分在这家茶楼门口碰面。当即,两人一个回酒楼收拾东西,一个回衙门收拾东西。 萧景律到达衙门之时,如尘刚好回来,如尘带给萧景律的消息,与龙朦给他的消息一般无二。 “这么说来,龙朦的人确实可靠。”萧景律看向如尘道,“你现在去收拾东西,随我一起去北梅派救人。” 如尘当即拱手道,“是!” 待如尘离开,柳成轩与苏容音才上前来,他们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相视一眼之后,柳成轩开口道,“殿下,可是有平夏的下落了?” “嗯。”萧景律道,“夏儿现在在北梅派。” “北梅派?”柳成轩不禁问道,“平夏她怎么会在那儿?” “其中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想必只有到达北梅派,见到夏儿之后,才能够清楚。” “既如此,我同殿下一起去。”柳成轩道。 “不必了!”萧景律看着柳成轩道,“你是渊川的柳大人,你若是离开,渊川怎么办?元万千不在河合庙,暂时也不会危害渊川百姓,我去去就回,你不必跟着。” “殿下。”柳成轩道,“平夏毕竟是我的妹妹,我与容音都放心不下她。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帮忙,那我这个哥哥岂不是白当了么?” “渊川境内的大小事,我可以先交给下面的人来做,至于此行前去北梅派,我必须得去啊!” 萧景律神情严肃,看着柳成轩,声音冷冽,“柳成轩,你是渊川百姓的父母官,眼下渊川形式动荡,你现在离开,无意是让百姓对你心灰意冷。” “你是夏儿的哥哥不错,可夏儿还有我这个夫君,我能做到的事,何必牵扯你?” 柳成轩被萧景律如此说教,面上有些过不去,挣扎半晌,他再次开口,“可” “柳成轩,难道你要丢下渊川百姓去救夏儿吗?若是夏儿知道你为了她而失职,她会开心么?” 柳成轩气势减弱,叹了一口气,道,“好吧,罢了,罢了。我不去就是了。不过,殿下一定早去早回。” “嗯。” 如尘收拾好行李,从房间内走出,与萧景律打了个照面之后,主仆两人离开衙门,前往茶馆与龙朦碰面。 第四百五十四章 好热 他们顺利见到龙朦,三人快马加鞭赶往北梅派。 玉梅山风景秀丽,山高直耸入云霄,而北梅派正位于山最高处。此时的柳平夏身处北梅派的客房内,她来到窗前,打开窗,朝着窗外看去。当看到窗外是万丈悬崖时,她识趣的将窗户有关上了。 回到凳子上坐下,她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吃着苹果发着呆,她简直无聊透了。 她并非没有想过逃走,但北梅派的地形复杂,周围又都是高山树林,树林之内一定不缺狼、熊这类凶猛的兽类。 她虽然深谙机关设计之道,对地形方面颇有了解,但像北梅派这样的地理位置,她从来没见过。 原本,她以为,龙宝山庄的地形就够复杂的了,可现在看来,北梅派更胜一筹。 还有,若是根据现代的设计理念来看,她此时所在的房间就是妥妥的危楼。哪有谁住的屋子一开窗,窗外是万丈深渊的。这样设计,是怕住在这儿的人活太久么? 柳平夏一阵后怕。 此时此刻,也不知道阿律知不知道她其实已经被带到了这儿,如果.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来救她的吧? 两日后的一个早上,宁苒儿苏醒过来,已经没有大碍。柳平夏得知消息,立刻去找泽仙珊兑现承诺。 北梅派的弟子带着柳平夏来到宁苒儿的房间门口,她让柳平夏在门口稍后,随即进入门内。 女弟子走入内室,在泽仙珊的身后跪下,恭敬开口,“参见师傅,师傅,柳平夏到了。” 泽仙珊正在与宁苒儿交谈,询问宁苒儿的身体情况,听到女弟子的话,原本含笑的脸立刻冷下来。她看着宁苒儿道,“你乖乖的,再睡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师”宁苒儿刚要开口同泽仙珊说些什么,泽仙珊却已起身离开。 宁苒儿想了想,当即命人为她穿衣,她得出去见一见柳平夏。 泽仙珊径直来到门外,看到柳平夏后,她道,“太子妃,你倒是来的快。” “自然了!这可是我离开这儿的唯一机会。好了,废话不多说,宁苒儿已经醒了,你该兑现承诺,让人送我离开这儿。” “呵!”泽仙珊道,“没问题,我说出去的话,自然算数。”顿了顿声,她道,“来人!” 当即,有一名女弟子上前来到泽仙珊的身侧,她单膝跪下,面色诚恳,恭敬道,“师傅请吩咐。” 泽仙珊道,“送柳平夏下山。” “不可!师傅不可!”宁苒儿突然冲出来,她的身体刚刚恢复,还很虚弱,跑到泽仙珊的身边,她双腿一软,跪在泽仙珊的面前,“师傅!柳平夏是我的仇人,您不能放了她啊!” “苒儿,师傅已经答应了她,难道你要让师傅食言么?” “师傅,你是最疼爱苒儿的人,面对苒儿的仇敌,师傅也应该同苒儿一样憎恶她。柳平夏下毒伤我,心思歹毒,她必须死在我的手上,以泄我心头之愤!” 泽仙珊犹豫间,宁苒儿从地上站起来,瞪视着柳平夏道,“柳平夏,有我在,你别想离开北梅!” 柳平夏看向泽仙珊,“掌门,你这是要食言么?” 泽仙珊并非没有别的担心。柳平夏是太子妃,她被囚禁在这儿数日,会不会放了她,让她离开之后,她会将此事上报朝廷,借机报复北梅派。 思及此,泽仙珊反悔了,她不愿放柳平夏离开了。 “太子妃,你身份尊贵,我本不该将你留在这儿。可也正因你身份与众不同,若是你离开了玉梅山,回到京城,将在此遭遇告知当今圣上,圣上发兵围剿北梅派,岂不是让北梅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柳平夏道,“所以,你反悔了?” “是!”泽仙珊道,“我不仅不能让你离开,还得杀了你,如此,才能了结此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柳平夏忽而捧腹大笑,“我就知道,你既然是宁苒儿的师傅,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我没有防着你们么。” 她的眸光冷冷的看着宁苒儿道,“你真以为我给你的解药么?你错了!那不是解药,那不过是另外一种毒药。” 柳平夏口中的话充满憎恶,“这种毒药会让你有火烧一般的感觉。之所以你现在不冷了,不过是两种药效相冲,后面的毒压制住了前面的毒。” “不过,很快,你就能感受得到第二种毒有多厉害了。” 宁苒儿与泽仙珊瞬间瞪大了双眸,宁苒儿更是怒不可遏,冲上前去,与柳平夏扭打在一起。 宁苒儿手中没有兵器,冲着柳平夏拳打脚踢,柳平夏自然不甘受辱,尽全力反抗宁苒儿。宁苒儿身体虚弱,可是气势很足,又发了狠的要取柳平夏的性命。 柳平夏竭尽全力抵抗,几次想拔下头顶的白坚木发簪,却都因为宁苒儿来势汹汹而无法成功。 她二人相撞相迎,拳拳到肉,谁都不愿意吃亏。 正打的两两难分,宁苒儿突然毒发,尖叫一声后倒在地上打滚,口中大喊,“好热!好热!热!好热!”她一边尖叫,一边伸手去撕扯自己的衣服,狼狈至极。 泽仙珊顿时慌了,她冲过去将宁苒儿抱在怀里,看向柳平夏道,“解药呢?解药呢?” 柳平夏冷着脸,毫不客气道,“你是一个不讲信用的小人,我已经被你欺骗过一次,绝对不会再被你欺骗第二次,想要解药,门儿都没有。” “柳平夏,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 “对啊!我就是要见死不救。宁苒儿想要我的命,我还救她,我傻么我?” “好歹,好歹苒儿也是宁妃的亲妹妹,你下毒害她,你可想过如何跟宁妃交代?” “我为何要跟宁妃交代?”柳平夏道,“反正,我在宫里与宁妃也不合,我倒不害怕把她给得罪了。” “你!”泽仙珊一时间没了主意,她怀中的宁苒儿痛苦挣扎,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柳平夏!”她看向柳平夏吼道,“你若是不救苒儿,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以为我会怕么?”柳平夏平静道,“你想杀,就杀。” 泽仙珊痛恨这种被柳平夏攥在手心里玩弄的感觉,她当即将宁苒儿交代身旁的女弟子手中,抽出腰间的短剑,朝着柳平夏刺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血洗北梅派 柳平夏深知自己不是泽仙珊的对手,也就不再反抗,闭上了眼睛。 “柳平夏,你简直可恨!我今日非取了你的性命,为苒儿报仇不可!” 闭上眼睛的这一刻,柳平夏想了很多。如果她真的命丧玉梅山,虽然可惜,虽然不舍,但若是能够因此回到现代,倒也不错。 她在这个异世界待了太久了,久到忘记了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只是.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向萧景律告别,就要离开。 “阿律.”她轻声唤着萧景律的名字,“阿律,答应我,好好的照顾锦儿,虽然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跟你和锦儿告别,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我走了.” “噗!” 短剑刺中柳平夏的时,她口中腥甜,血喷出来,溅的身上全是。 虽然她还是觉得意外,但.剑确实是刺中了她。 倒在地上之前,她幻想过,如果刚才她稍微抵抗一下,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砰!” 柳平夏倒在地上,胸口有鲜血不断冒出来,很快将她胸前染红。她眸光颤抖着,泪水顺着眼尾流下来,眼前的事物渐渐昏暗,直到一片漆黑。 宁苒儿此时虽万分痛苦,却笑了起来,“哈哈!柳平夏死了!柳平夏死了!我可以嫁给殿下了,我能当太子妃了,我” “啊!” 她痛哭的尖叫,“师傅,求求你,求求你封住我全身的经脉吧,只有这么做,才能保住我的性命,师傅!求你!求你!” 封住宁苒儿的经脉,让她暂时处于昏迷之中,才能让她不这么痛苦,也给泽仙珊了很多时间来寻找解药。 “苒儿,封住你的经脉确实是下下策。但是,为师必得这么做才行!”泽仙珊说完,不再耽搁,立刻运功,封住宁苒儿的经脉。宁苒儿昏倒在泽仙珊的怀中。 此时,泽仙珊吩咐道,“将柳平夏的尸体扔到山下的乱葬岗,届时,为师要带着苒儿前去京城百老子处寻找解毒之法。门派中大小事,暂由玫凤代为管理。” 二弟子玫凤闻声上前,在泽仙珊的面前跪下,恭敬道,“师傅放心去吧,徒儿会守护好北梅派。” “好!”当即,泽仙珊施展轻功,带着宁苒儿朝着京城方向赶去。 泽仙珊离开后,玫凤遵照泽仙珊的吩咐,派人将柳平夏的尸体带到山下的乱葬岗。乱葬岗乃是不祥之地,北梅派的弟子将柳平夏的尸体扔下之后,匆匆离开。 天忽而阴沉,雨滴从乌云中冒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雨越下越大,很快,雨滴连成线,攒成团,重重的砸向地面。 “咳咳.咳咳” 乱葬岗内,突然传出咳嗽声。在阴云密布,暴雨磅礴的环境下,这样的声音无形之中夹杂了些许的可怖。 忽而,尸体堆里像是有什么在动,那正在动的不知是人是鬼。 那东西动了动,却又沉寂,不知是不是阴雨太大,将她又砸晕了过去。 雨整整下了七日,七日之中,又发生了许多事。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便是当今太子萧景律为妻报仇,血洗了整个北梅派。北梅派上下八百名弟子,无人幸免。 北梅派掌门泽仙珊与其最为宠爱的弟子却不知因何缘故,逃过一劫,可萧景律并未打算放过他们,仍然派人日夜追踪她们的下落,且下达的命令是,只要见到,立刻杀死。 不仅是萧景律对泽仙珊与宁苒儿下达了追杀令,龙宝山庄庄主,现在的武林盟主也下达了对两人的追杀令。并方言,只要是江湖中人见到泽仙珊与宁苒儿,不问缘由,拔刀杀之。 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江湖中人,对此事都有非常大的疑问。他们好奇泽仙珊与宁苒儿究竟是怎么惹上柳平夏并且杀了她的。 他们又猜测,眼下的泽仙珊与宁苒儿大约很后悔杀害了柳平夏吧,不然,也不会落得个无论是朝廷中人,还是江湖中人都人人喊杀的境地。 雨后天晴,阳光照遍大地。就连乱葬岗这种阴暗的角落,也幸得丝丝缕缕的阳光。 柳平夏的尸体就在此处,被雨水淋了七日,此时忽而被阳光照耀,尸体竟然开始动了。 幸好周围再没有活人,不然怕是要被吓一跳。 柳平夏渐渐清醒,当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得知自己身处乱葬岗时,拔腿就跑。虽然她因身体虚弱摔了好几下,可在一通狂奔之后,终于远离了乱葬岗。 她倒在一片草丛上,脸朝上,看着太阳。 醒来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现代,可现在看来,她应该还在那个世界。 细细回想,她想起来自己是被泽仙珊用短剑刺中心脏,才会昏厥过去。思及此,她坐起来,去查看胸前的伤口,令她意外的是,伤口竟然有愈合的趋势。 明明她没有管过.为什么.为什么伤口会自己慢慢愈合? 她一时想不明白,但却步履蹒跚的走到河边,用河水清理了一些伤口,从身上摸索出治疗外伤的药,将药涂抹在伤口上。随后扯下身上衣服的一块布料,将伤口包扎了一下。 “呼”做完这些,她累的躺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头顶的太阳,一动也不愿意再动了。 本来,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死,没想到竟然大难不死。难道自己穿越的设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死么?要是这样的话,她还怎么回现代去。 还是回现代的方法根本就不是死。 “快快!我发现泽仙珊和宁苒儿的下落了,她们就在前面!咱们冲上去将她们两个给抓了,就是立下了大功!如果能因此进入龙宝山庄,拜龙朦为师,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跑慢点啊!你腿上,我腿短,我能有你跑的快么?你慢点!慢点!” “.”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柳平夏为之一振,她没听错的话,方才说话的两人提到了泽仙珊和宁苒儿是吧? 若非她们师徒二人,她柳平夏还不会混到现在这个地步。既然机会就在眼前,她何不.等等。 柳平夏想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一定不是泽仙珊和宁苒儿的对手。不如先跟过去看看情况,找到机会再下手。 第四百五十六章 想法子逃命要紧 思及此,柳平夏起身,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 柳平夏猜测,此时她应该还在玉梅山地界儿。放眼望去,周围除了树林还是树林。 好在她没有跟丢那两个人。 眼前突然开阔,俨然是穿过了一片树林。放眼望去,高于脚踝的翠绿的草地中夹杂着一片一片的野花,花儿的颜色有很多种,青的白的,粉的紫的。 忽而,柳平夏的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令她无心观赏眼前的风景。那声音很近,近的她不得不一边防备,一边悄悄地朝着声音处靠近。 她很谨慎。 当她临近一堆矮石时,听到了打斗之声。当即,她朝着矮石跑去,在矮石后藏身,待她藏好了,藏稳妥了,又面朝矮石,双手抓住矮石坑坑洼洼的地方,一点一点探出头来。 她看到,泽仙珊与宁苒儿此时被十几个人围住,其中有两个人,一个很高,腿很长,一个很矮,腿很短。柳平夏断定,恐怕他们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 被泽仙珊护住的宁苒儿面容憔悴,神色萎靡,像是快要死了。这不禁令柳平夏猜想,莫非宁苒儿身上的毒还未解? 也是,毒是她炼制的,就算泽仙珊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为宁苒儿解毒。 但,若是宁苒儿身上的毒没有被解除,为何她此时并无灼热之相呢?难道她在忍?不像,她那样的人,不可能会忍得住。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泽仙珊用了些奇药抑制住了宁苒儿体内毒素毒发。 “泽仙珊,你别跑了!你能跑到哪儿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今太子和武林盟主都要你的命,你觉得逃有意义么?倒不如束手就擒,将性命奉上,一了百了。” 围着泽仙珊与宁苒儿的人中,突然有一位开口。此人破衣烂衫,相貌堂堂,眉目间透着英气。不知是哪门哪派。 此人说完,泽仙珊道,“我带着徒儿已经逃亡了整整七日,今日被你们劫住,乃是我们师徒的命不好。但是,想让我们师徒二人束手就擒,做梦!” “泽仙珊,你好歹是一派之掌门,怎么看不清楚现在的形势?你觉得,你与你的徒儿还能活着离开这儿么?若是你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一条全尸。” “呸!”泽仙珊骂道,“你们这群唯利是图,想着巴结龙宝山庄的贼人,想要取走我师徒二人的性命,我告诉你们,休想!”泽仙珊不再与眼前这些人废话,一跃而起,持剑朝着眼前的人劈脸怒打。 柳平夏算了算,围住泽仙珊与宁苒儿的江湖人至少有十五个。看他们所穿的衣服,至少有五个门派。 柳平夏虽然对江湖武林了解不多,但是通过看小说得知,每个门派都有绝招。泽仙珊和宁苒儿面对的不仅仅是十五个人,还是五个门派——可怕,真可怕。 只是她想不通,泽仙珊和宁苒儿什么时候成了武林公敌了。 眼前,十七八个人围攻泽仙珊,就算泽仙珊生性倔强,不服输,可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很快,泽仙珊示弱,宁苒儿虽然出手相帮,但也很快弱下来。 五个门派,十五个人,将圈子越围越小,泽仙珊与宁苒儿的脸上都挂着恐慌。此时的她们如同待宰的羔羊。 柳平夏一直在寻找着机会跳出来,但是,貌似.她没有机会。眼看着泽仙珊与宁苒儿要死在这些人的手上,她很不甘心。 再三考虑之后,她从身上摸索到装暗器的盒子。将盒子拿在眼前,找到开关,她将暗器发射的孔对准圈内的泽仙珊与宁苒儿。 就在她的手放在发射按钮上,准备按下去的时候,忽而狂风大作,地上的树叶被吹至半空中,风沙四起,柳平夏担心风沙会迷眼睛,立刻用手遮挡。 片刻之后,她将手放下,却愕然发现,方才围着泽仙珊与宁苒儿的那些江湖人士竟然都死了。 “竟然.竟然死了?”柳平夏太过吃惊,身体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朝着方才的战场走去。 等到她在那群人的身边停下来,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令她忍不住浑身战栗。 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个伤口,有的是在脖子上,有的是在胸前,可无论伤口在哪儿,行凶者所选择的位置都是能够让人一招毙命的。 大约大约死的这些人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死亡,所以,他们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大概是柳平夏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尸体。 她的胃里突然翻滚起来,整个人跑到一旁的矮树下干呕了许久。等到她的胃里稍稍好些了,拍着心脏的位置缓缓转过身,刚准备长长的出一口气,却戛然而止。 她平静的眸底忽而波澜壮阔起来,下一秒,她捂住心脏的位置惊声尖叫起来。 “啊!” 站在她身后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元万千。最最令她觉得可怕的是,她竟然不知道元万千何时带人出现在她身后的。 元万千和他的人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出现,站在她的身后,等着被她发现。柳平夏不敢深想刚才她背对他们时他们注视着她的目光——冰冷、无情、犹如死人般的目光。 当看到元万千身边站着的泽仙珊和宁苒儿时,柳平夏基本上就可以猜到,刚才那些江湖中人是被元万千杀死的。而泽仙珊和宁苒儿,也是他救下的。 柳平夏不知道元万千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她顾不得了。 “你你.”她的身体紧贴着硬邦邦还有些咯人的矮树,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的元万千道,“你你别过来。” 元万千面无表情道,“太子妃,我没记错吧?虽然我们只有几面之缘。你可知道,萧景律和龙朦为了你,下了两次追杀令。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没死。” “什什么?” “万千!”泽仙珊攥紧手中的短剑指着柳平夏道,“我要她死,我要她死!”泽仙珊受了伤,似乎不便亲自动手。 柳平夏听着泽仙珊对元万千的称呼,隐隐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什么。 等等!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啊!得想办法逃命才是。 第四百五十七章 生死之间 “泽仙珊!”柳平夏瞪着泽仙珊道,“你还想杀了我?我活着,你就能不死,你这是觉得自己活够了是吧?” 从刚才元万千的话里,柳平夏分析出,萧景律和龙朦一定是以为她被泽仙珊和宁苒儿害死了,才会下达追杀令,要杀泽仙珊和宁苒儿。那么,此时自己这么说,就一定能够震慑住泽仙珊。 “柳平夏,你早该死了!”泽仙珊愤愤道,“你敢下毒害苒儿,就得用命来抵!” “是么?那你也该好好的了解了解,究竟是我先招惹的宁苒儿,还是宁苒儿先招惹的我。再说了,我看宁苒儿的样子,肯定还没有解毒吧。你想想清楚,要是我死了,宁苒儿能活么?” 泽仙珊闻言,面上开始有了几分犹豫。 自从她杀了柳平夏之后,就带着宁苒儿前去百老子处寻解药。奈何,百老子看了宁苒儿的情况之后,只说了两个字——无解。 只因宁苒儿所中的毒,连百老子也没有见过,最后,他只是想尽办法让宁苒儿体内的毒不会在白天毒发而已。 可一到晚上,白天积攒的毒性会爆发出来,导致宁苒儿整宿整宿睡不着,这也是她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原因所在。 原本泽仙珊不信邪,发誓一定要为宁苒儿找到解药。可自从朝廷的追杀令和武林的追杀令下达之后,她与宁苒儿就一直在逃亡之中,根本没有寻找解药的机会。 “师傅.”宁苒儿虚弱的开口道,“徒儿真的太痛苦了,徒儿实在是不想继续这样下去,还请师傅留下柳平夏的性命,让她将解药给了我,为我解毒。” 泽仙珊看着宁苒儿,眸中满是怜惜之意,“苒儿,你放心,为师一定救你。”她话音落,看向元万千,道,“既如此,带上柳平夏。” “嗯。”元万千道,“来人,抓住柳平夏,带回北鼎凌苍。” “是。” 另一边,京城皇宫。 自从萧景律得知柳平夏死后,他整个人就有些恍惚。暴怒之下,他下达了追杀令,他要让泽仙珊与宁苒儿痛不欲生。 柳平夏不在,太子宫不如以往那般。此时的太子宫,俨然是一座冰窖,宫女太监们小心谨慎的做事,生怕惹恼了主子。 小婉是从渊川回到京城皇宫的,得知了柳平夏的死讯,痛哭了三天三夜,整个人哭的站不起来,眼睛都差点瞎掉。她不知道,没有柳平夏这位主子,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柳平夏的死因宁苒儿而起,萧景律得知之后,将宁妃囚禁在明溪宫内。皇上知道他悲痛,虽然对他此举不甚满意,却并没有出手制止。 眼下身在明溪宫的宁妃万分后悔让宁苒儿进宫,宁苒儿进宫之后不仅没有帮她,还给她带来了这样的灾祸。 宁家也来人为宁妃和宁苒儿求情,皇甫暝顾着萧景律,便连见都没见。只让宁家人赶紧将宁苒儿找到,亲手交到萧景律的手上,如此,这件事方能了解。 “皇上。”大公公守在御书房外,听到房内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的看过去,见从里面走出的人正是皇甫暝,他立刻跪下来,恭恭敬敬道,“皇上,您有何吩咐?” 皇甫暝面色沉着,微皱的眉间有浓重的愁绪。他朝着远处的夜色望去,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走吧,你随我去太子宫一趟。” 大公公立刻明白其中的深意,当即起身,从身旁人手中接过灯笼,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引着皇甫暝往太子宫方向走去。 “皇上,您这是担心太子殿下吧?” 皇甫暝道,“嗯,朕虽然不看好柳平夏,但是太子与她伉俪情深,如今,柳平夏被奸人所害,太子一蹶不振,无论是从太子自身去考虑,还是为整个大赵国考虑,这都不是好现象。” 大公公连连点头道,“皇上宠爱太子殿下,这宫里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宁家二小姐宁苒儿做的恶事。眼下宁苒儿失踪,宁家人来说情,您的态度,给足了太子殿下面子。” 顿了顿声,大公公又道,“还有.宁妃娘娘被太子殿下禁足在明溪宫,算起日子,皇上也有好些日子没去见宁妃娘娘了。说起来,宁妃娘娘是皇上您最宠爱的妃子呢!” 皇甫暝眉目之间有几分思索,末了,看向大公公问道,“待会儿我们前去太子宫,可途径明溪宫么?” “是啊!刚好顺路。” “嗯。”皇甫暝道,“既如此,就顺道去看看宁妃吧。” 大公公道,“是,皇上。” 此时,明溪宫内。一抹纤瘦娇小的影子步伐匆匆的朝着明溪宫的正殿跑去,待她进了正殿的门,放缓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径直往内室去了。 掀开珠帘,宁妃半躺在软塌上,脸上还挂着泪痕,明显是刚哭过了。清儿看到这一幕,早已经见怪不怪,自从被太子禁足之后,宁妃虽不是日日哭,也差不多了。 宁妃担心自己失宠,清儿何尝不这么担心,一旦宁妃失宠,整个明溪宫都会成为冷宫一般。 “娘娘。”清儿稍微探了探身子,轻轻唤道。 宁妃闻声,慢慢的睁开双眼,她这双从前含满了得意与风采的眸,此时黯然无光。她虽失落,可是此时看着清儿,心底还是攒着一些希望的。 她冲着清儿伸了伸手,清儿立刻上前,一把扶住她,将她扶起来。 宁妃坐稳之后,抬眸看向清儿,问道,“你消息打探的如何了?今日父亲与母亲过来,可见到皇上了?可在皇上面前为我说情了?” 宁妃话音刚落,清儿脸上就浮现了悲情,只见她“噗通”一声跪在宁妃的面前,话还没说,眼泪先掉了出来。 “娘娘.你打奴婢吧,你骂奴婢吧!奴婢是个不成器的,去为娘娘探听消息了,却却.却并未为娘娘探听得什么好消息。” 宁妃眉头微蹙,“你这话是何意?” “奴婢从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口中得知,老爷和夫人虽然进宫了,但是根本就没有见到皇上。” “皇上为了太子殿下,跟宁家的人避着嫌呢!”清儿说着,又哭了起来,“娘娘,奴婢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当时就哭了。太子这是将娘娘逼上了绝路啊!” 第四百五十八章 请皇上赐臣妾死罪 饶是宁妃再要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承受不住。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不听使唤了。 “娘娘!娘娘!”清儿忙从地上站起来去扶着她,“娘娘你可千万别吓奴婢啊!娘娘.娘娘!” 清儿在宁妃的耳边一声一声的的喊,终于将宁妃的魂儿给喊了回来。 “唉”宁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清儿的手中接过茶,一点一点喝下去。这杯茶喝完,她整个人也稍稍恢复了些。只是这眸底噙着的泪,终究是没忍住,又落了下来。 “娘娘.”清儿道,“娘娘别哭啊,娘娘这样,奴婢看着实在是心疼。” “眼下,我真的万分后悔。”宁妃一边哭,一边说道,“我明明知道苒儿不好控制,我还将她带进宫,让她给我惹事。她怎能如此的无法无天,竟然竟然伙同她的师傅将柳平夏给杀了!” “她杀人的时候,怎么不为我想想呢?她能逃到武林中去,我呢?我却只能被困在这儿,哪儿也不能去。我见不到皇上,见不到父母,见不到外面的世界” “原本,幽居深宫,我已经觉得自己是被困住的,可现在呢?现在简直令我生不如死。”宁妃越想越难过,悲痛欲绝道,“清儿,你说,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我怎么就有这样作孽的妹妹来坏我的前程!” 她忽而痛恨起来,抓着软塌上的枕头狠狠地砸在地上。可这还不算,她忽而从软塌上起身,来到茶桌边,将桌上的茶杯、茶碗、茶壶,全都摔倒地上。 听到地上传来瓷器脆裂的声音,她觉得解恨些,面上划过狰狞扭曲的笑容。 当即,她又跑到放置瓷器的架子上,将上面的也都拿下来,砸向地面。 “娘娘,娘娘”清儿忙上前阻止她,“娘娘可不能任由自己这般发狂,娘娘,您冷静一定,咱还有法子,是不是?” “冷静?”宁妃砸红了眼,看着清耳道,“你要我如何冷静?” “皇上驾到!” 突如其来的一声震慑到了宁妃,她浑身一颤,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忽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地面,捡起一块锋利的瓷器碎片,将瓷器碎片最尖锐的地方抵住喉咙。 清儿见此,惊声尖叫道,“娘娘,不要!” “你不要拦着我!不要拦着我!”宁妃一边尖叫大吼,一边朝着门外跑去。 清儿后怕的追了出去,“娘娘!娘娘!” 宁妃跑出去,一头撞在了皇甫暝的身上。她后知后觉,抬头去看,见眼前人时皇甫暝,当即哭着跪在地上,“皇上,皇上赐死臣妾吧!皇上赐死臣妾吧!” 皇甫暝负手而立,眉头深皱,不语。 方才在明溪宫宫外,他就听到了不小的动静。没想到,宁妃竟然在寻死。 他承认,这次的事情,他为了安抚萧景律,确实亏钱宁妃。虽说杀死柳平夏这件事是宁苒儿做的,可宁妃并不知情,故而,宁妃可以说是无辜的。 “宁妃,好端端的,为何要朕赐死你?” 宁妃抬起头,泪眼婆娑道,“苒儿做错了事,而臣妾是她的长姐,臣妾觉得,臣妾有责任,有义务,替妹妹认错。苒儿不知天高地厚,杀害了太子妃,这样的错误,谁都无法容忍。臣妾亦是如此。” “眼下苒儿失踪,宁家一直无法给太殿下一个交代,臣妾想,只要臣妾舍弃了自己这条命,代替妹妹认罪伏法,想来想来殿下一定会开心一些。” “傻瓜。”皇甫暝威仪的面容之上划过一抹怜惜,他将宁妃从地上扶起来,紧攥着她的手道,“你宁家人向来不是最最精明的么?怎么如今你这般傻。” 宁妃只一个劲儿的落泪,垂眸不语。 “皇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臣妾傻也好,精明也罢,都无所谓。臣妾只想这次的事情赶紧有一个能够让太子殿下满意的结果。太子殿下不开心,皇上就不开心。皇上不开心,整个大赵国的百姓就不开心。” 皇甫暝道,“原来我的爱妃心系天下。” 宁妃别过脸去,神情倔强,“还请皇上赐死臣妾!” “好了。”皇甫暝一把揽过宁妃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他在宁妃的耳边轻轻一叹,说道,“朕知道这次的事情,你受委屈了。所以,太子那边,朕会为了你好好的去跟他沟通的。” “朕很清楚,这次的事情,你是无辜的。太子处于悲痛之中,难免会做错误的决定。可朕知道,宁妃你是识大体,顾大局的。朕向你保证,很快,你就可以跟以前一样了。” 宁妃慢慢收回眸光,一双水眸望着皇上,她哽咽道,“皇上说的是真话么?皇上不会是在哄臣妾吧?不过,若皇上当真是在哄臣妾,倒也无妨。只要皇上心里是念着臣妾的,臣妾就已经知足了。” “傻。朕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会骗你?” 宁妃嗤笑出声,随后依偎在皇甫暝的怀中,“臣妾感念皇上的恩德,这辈子都忘不了。” 皇甫暝将宁妃好一番哄,哄好了之后,才离开明溪宫,前往太子宫。此时已经是深夜,皇甫暝本来还担心到了太子宫后太子宫内已经熄灯,未曾想,此时的太子宫依然灯火通明。 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太子宫,皇甫暝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他倒是希望萧景律此时已经睡下了。 据他所知,自从柳平夏不在之后,萧景律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皇上,很晚了,您是明日再来,还是.” 皇甫暝道,“既然来了,何必空走一遭。”他话音落,抬脚迈进太子宫的门槛内。 太子宫内有专职守夜的人,听到门口传来些动静,当即看过去,当看清楚来人正是皇上时,守夜的侍卫慌慌忙忙上前,同皇甫暝行跪拜礼,“属下参见皇上!” 皇甫暝道,“太子可睡下了?” “回皇上,太子此时在书房内看兵书,还未睡。” 皇甫暝皱眉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在书房看出。”他说完,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我只要夏儿一人 大公公见皇甫暝有几分不悦,小心谨慎的陪着。他屈着身,将手上的灯笼打在皇甫暝的右前方,一面走,一面叮嘱皇甫暝脚下。 一路上,大公公原本想着说些好听话给皇上听,让皇上不再这般不悦。奈何想来想去,似乎说什么都不慎恰当。 他一忍再忍,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一抬头,已经到了萧景律的书房门外了。 大公公快走几步上了石阶,站在书房门前敲门。 “咚咚咚。” 如尘守在门内,听闻敲门声,当即打开门走了出去。见门外人是皇上与大公公,当即恭恭敬敬的同皇上行礼。 “参见皇上!” 皇甫暝道,“太子可在里面?” “回禀皇上,太子确实在书房温书。” 皇甫暝二话不说,径直入了书房,朝着平日里萧景律看书的地方走去。 萧景律正在看书,听闻脚步声,便将书合上,起身朝门外走。谁知他刚站起身来,就看到了皇甫暝。 萧景律的面上划过一抹吃惊,随即在皇甫暝的面前跪下,“参见父皇。” “起吧。”皇甫暝来了萧景律这儿,倒也随意,找了个合适的位子坐下。 彼时,萧景律从地上起身,待他站稳,皇甫暝抬眸打量着他,将他面上的疲惫尽收眼底。 “律儿.”皇甫暝轻唤萧景律的名字,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律儿.”他眸底渐渐浮现出担忧,游走在嘴边的话一直没有说出口。 “父皇。”萧景律道,“夜深了,父皇该回宫休息。” “你这是在赶朕走?” “儿臣不敢。”萧景律道,“明日一早,父皇还要早起,若是再不去休息,天就要亮了。” “明日早朝,你同样要出席,你都还未睡,朕如何睡得着?” 萧景律垂着目光,不语。 父与子之间开始沉默。与其说沉默,不如说是在暗中较劲。皇甫暝气萧景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萧景律则希望皇甫暝离开,给他一片独立的空间。 说起来,皇甫暝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他偏偏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失去柳平夏的萧景律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萧景律了。 “咳咳!”气氛渐渐有些胶着,皇甫暝不想再跟萧景律如此下去,终于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律儿。”他道,“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有点收不住,皇甫暝又道,“你是太子,大赵国的太子,大赵国身份尊贵之人!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女子变得如此消沉?嗯?” 萧景律冷声开口,“父皇如此说话,着实让孩儿伤心。” “你!”皇甫暝道,“难道,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只有一个柳平夏重要么?不知不知道你现在所在的位子是多少人觊觎的,是多少皇子想要朕却不肯给的!” “现在,你是太子,那你是不是应该做好自己的本分。”皇甫暝指着桌上的兵书道,“在你的书桌上放着的,确实是兵书不错。可是,律儿,我问你,你真的看得进去么?” “父皇说的是。” 萧景律看着皇甫暝道,“我是太子,该尽好当太子的义务。但,我也告诉父皇的是,无论这时间有多少的奇珍异宝,有多少权利是我没有拥有的。在我的眼里,那些都不重要。天下之大,我只要夏儿一人。” “萧景律,你真的是疯了!”皇甫暝怒道。 “是,我是疯了。早在得知夏儿的死讯之时,我就已经疯了。父皇以为我想看兵书么?其实我不想。可是如果我不找点什么事做的话,我的脑子里会一直闪过夏儿的身影” 萧景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头深皱,跌坐在椅子上,神情颓然,“父皇,这个太子我不想当了,你找别人当吧。” “逆子!”皇甫暝猛地站起来,指着萧景律骂道,“你这个逆子!逆子!今日,你竟然当着朕的面说出这种话,你真的以为朕不敢废除你的太子身份么?” “皇上.” 突如其来的柔弱的女声令皇甫暝回头去看,当看到门口站着的静妃时,他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做什么?” 静妃是大公公请来的。大公公见皇甫暝与萧景律吵了起来,担心会出事,就将静妃请了过来。 静妃进入门内,来到皇甫暝的身边,同他行礼之后,柔声道,“皇上也知道了很晚了,对么?既如此,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在这大晚上这样吵闹。” 皇甫暝面色沉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 静妃见此,朝着萧景律看了一眼,又丢下一句“我会帮你劝说皇上”之后,便跟追随着皇甫暝离开。 “皇上.皇上” 静妃追着皇甫暝跑,皇甫暝突然停下来,静妃整个人撞到他的后背上。 “呃。” 皇甫暝闻声转过身来,也不管不问静妃是否受伤,只是深皱着眉头,看着静妃道,“你跟着朕做什么?” 静妃揉着发红的额头,仰头看着皇甫暝道,“皇上,您好久没有去臣妾的宫里坐一坐了吧?” 皇甫暝看着静妃的目光,忽而呆住。 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静妃那儿,此时借着月光再看她,竟然在她的身上捕捉到了一种别样的气质。这样的气质再加上她眸中若有若无的期待,竟然竟然使他不忍心拒绝。 他沉下心,将周身的凌厉散去了一些,声音稍稍柔和一些,道,“你的额头没事吧?” 静妃的嘴角溢出淡淡的柔和的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此时离天亮只剩下两个时辰了。 皇甫暝在此时选择了遵循自己的内心,去了静妃的宫里。静妃是信佛的,故而,她的宫里,安静的厉害。身处于安静的氛围之中,整颗心也会跟随着安静下来。 在此处,皇甫暝的身心得到了安抚。 “皇上喝茶么?” 皇甫暝道,“再有两个时辰就该上朝,朕也不打算睡了,喝杯茶提提神也好。” “是。”静妃为皇甫暝倒茶,又将茶放在他的面前,随后在他面前坐下。静妃暗中想了一会儿,方开口道,“臣妾这儿简陋,恐怕要委屈皇上了。” 第四百六十章 体谅 皇甫暝环顾四周,随后将目光放在静妃的身上,问道,“你身边现在没有随身伺候的人了?” “没有了。”静妃苦涩一笑,道,“李嬷嬷去了之后,内务府倒是也派了几个人过来,可我用不惯,就打发她们走了。反正我现在一心向佛,没有那么多人伺候也好。也挺清净。” 皇甫暝认真的看向她道,“可毕竟是朕的妃嫔,放眼望去,宫里哪个妃嫔身边没有人伺候?明日朕会让人去内务府为你选几个人。人送到你这儿,你再好好选选。” 静妃柔和一笑。对于皇甫暝的好意,她倒是没有拒绝的必要。 “朕记得没错的话,李嬷嬷是毁在眉雅的手里了,是么?” 提及往事,静妃内心不免感伤,她的手轻轻地攥着茶杯,点了点头,“是啊。若非眉雅公主执意要嫁给太子,也不会做那么多错的事情了。可见,就算是女子,执着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皇甫暝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他将茶杯端起来,将茶送进嘴里,味蕾细细的品尝了茶,茶杯放下之时,他看向静妃道,“这次.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静妃当然知道皇甫暝口中所指的事是什么。 “皇上。”静妃道,“臣妾恳求您,给太子一些时间吧。” 皇甫暝面上神情复杂,“所以,你也觉得朕做错了,是么?” “皇上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解决问题,怎么会做错呢?只是.太子殿下失去的是他的爱人,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爱人。那种痛苦,那种悲伤,根本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静妃微不可闻一声轻叹,“实不相瞒,太子妃与我,也算是朋友。我在得知太子妃的死讯之时,当时就晕了过去。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令人措不及防。” “皇上,就连是我这个太子妃的朋友都如此难过,那太子心底的悲伤,自然是无法想象的。现在的太子表面上看起来还不错,能跟着皇上您去上朝,也能去御书房批阅奏折,甚至边疆的军事,太子也没落下。” “可他心底的痛,难道会因为他表面的若无其事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么?” 静妃心痛道,“不会的!” 话至于此,她没忍住,哭了出来,但又担心太过狼狈会惹得皇甫暝不开心,便立刻掏出帕子擦拭着眼泪。 “这么说,真的是朕错了。”皇甫暝陷入沉思之中,久久不语。 他与静妃就这样坐着,很快,天亮了。大公公带人送来上早朝时需要穿的衣服,静妃伺候皇甫暝换上之后,目送他去上朝。 看着皇甫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静妃知道,昨晚她跟皇甫暝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进去了。 “只愿,只愿皇上能够再给太子一些时间,让太子从痛失爱妻的悲痛之中走出来。” 静妃面向皇甫暝离开的方向,双手合十,口中默念。 此时,太子宫。萧景律换好了衣服准备上朝,却从如尘的口中得知,皇甫暝今日放了他的假,要他不必上朝了。 “此话当真?” 如尘道,“方才,是皇上身边的大公公过来传的话。还说,之所以没有非得见到您才说,是因为不想打搅了您的清净。故而将话一字不落的说给我听了。” 萧景律若有所思,在凳子上坐下,怔愣了片刻。 “既如此殿下,咱们还去么?” 萧景律道,“昨晚静妃娘娘随父皇离开时,曾丢下一句话,静妃娘娘说,她会帮我在父皇的面前说情。看来静妃娘娘做到了。既如此,咱们出宫吧。” “出宫?”如尘诧异道,“出宫做什么?” 萧景律道,“龙朦进京了,他说有要事与我相商。” “殿下.”如尘欲言又止,“殿下,您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别忙什么正事了。好好的趁着今日清闲出宫散散心还行,若是”如尘口中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萧景律冷冷的看了一眼。 他心底一颤,忙改口道,“只要殿下高兴,怎样都好。” 随后,萧景律与如尘出宫,去龙朦所住的酒楼与他碰面。去的路上,萧景律猜想龙朦此次进京的目的。 渊川那边,在他下达了对泽仙珊和宁苒儿的追杀令后,原本在渊川境内捣乱的北鼎凌苍派的人突然没了踪影。萧景律深想过,莫非泽仙珊与北鼎凌苍派的元万千有什么关系? 同样的,萧景律也在怀疑泽仙珊和宁苒儿的去向。 按理说,目前无论是朝廷的人,还是江湖中人,都在追杀泽仙珊与宁苒儿。按照正常的情况来判断,两人可谓是在劫难逃。可是,十天过去了,两人竟然还没有落网。 萧景律因柳平夏的死悲痛欲绝,无心于其他,现在支持着他走下去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为柳平夏报仇。他甚至想过,等到为柳平夏报仇之后,追随柳平夏而去。 “咳咳.咳咳” 在得知柳平夏死讯的那一刻,萧景律吐血了,当时他整个人晕了过去。直到御医前来,为他诊脉,又熬制了汤药给他服下,才令他苏醒过来。 他虽然醒了,可是心脏受到了很严重的内伤。只要外界稍微有些不平静,影响到了萧景律的心情,他就会咳嗽起来。 “殿下!”如尘朝着萧景律看去,“殿下,我们还是先歇一歇吧。” “这才走了多久?”萧景律道,“我们骑马行于京城的大道之上,速度本身就已经很慢了,若是停下来,岂不是要耽搁了与龙朦相见。” “可” “别说了!”萧景律忽而策马狂奔,将如尘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殿下!殿下!”如尘担心他会出事,立刻追了上去。 很快,萧景律从马儿身上翻身下来,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之后,突然感觉喉咙发痒,整个人捂着胸口处,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殿下!”如尘连忙在他身后拉紧缰绳,从马背上跳下来,上前扶着萧景律道,“殿下没事吧?” “我没事,咳咳.咳咳!” 如尘忙扶着他进入酒楼内。 酒楼掌柜的问明两人的身份之后,将他们带到三楼天字号房间。两人刚在房间门口站稳,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我应得的 门内之人,正是龙朦。 龙朦察觉到萧景律的不对劲儿,立刻帮着如尘将他扶进屋内,又倒茶递给萧景律,见他将茶杯接过来拿在手上,遂追问道,“这是怎么了?” 如尘看向龙朦道,“龙庄主不必多问。” 龙朦收回看向萧景律的眸光,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拿在手上,喝了两口又放下来,苦笑道,“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哼!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说完,提起一旁的酒壶,猛灌了两口酒。 萧景律稍稍好些了,坐直身体,正色于龙朦,“你写信给我,有什么事?” 龙朦提着酒壶,失意道,“若是我说,我一个人在龙宝山庄内思念柳平夏太过寂寞,想来找你这个与我的境地相差无二的人喝喝酒,你会不会提剑杀了我?” “哼!”萧景律凝视着他道,“若是放在以前,我会!” “为何现在不会?” 萧景律的眸底划过一抹隐痛,“她已经不在了.我杀了你,她也不会活过来。” 当晚,萧景律与龙朦抱了几坛子酒来到酒楼最高的房顶上,仰头是月,低头是景。身旁坐着是能够陪着自己一起喝酒的人。这对于萧景律和龙朦来说,是一种慰籍。 龙朦抱着坛子猛灌了一口酒,仰头看着明月,大声道,“若有来世,我要娶柳平夏为妻,爱她一生一世。” 萧景律朝着龙朦看去,冷冰冰的说道,“我不许。” 龙朦嗤笑一声,看向他道,“怎么?你还要管来世的事情?” “今生也好,来世也好,书上说,人的缘分有三世。既然今生夏儿嫁给了我,那么来世自然也只可能是我的女人。龙朦,你可以死心了。” “凭什么!”龙朦怒道,“凭什么柳平夏的今生和来世都要被你霸占!凭什么?凭什么?” 萧景律对上龙朦的怒目,一字一句道,“就凭我先认识她,就凭她嫁给了我。就凭.你配不上她。” “你说什么?”龙朦被萧景律惹怒,将手中的酒坛子狠狠地摔在房顶的瓦片上,他伸手指着萧景律道,“我要跟你打一架,你敢么?” “哼!”萧景律不屑道,“我怕你跪下来哭着向我求饶的时候,会后悔说了这样一句话。” “萧景律,你欺人太甚!”龙朦怒吼一声,赤手空拳朝着萧景律打去。 萧景律先是将手中的酒坛子放下,随后虚晃一招,躲过了龙朦的来势汹汹,转而成为进攻的那个人。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拿兵器,无论是谁出拳,每一拳,都结结实实的打到了对方的肉上。 “咳咳.咳咳” 萧景律忽而咳嗽起来,令龙朦找到了空隙,立刻一拳朝着萧景律心脏的位置打去。 萧景律虽后知后觉,却找到了逃脱的时机。他一个跃身从高处飞落,来到酒楼的后院。后院宽敞,他冲着还留在房顶上的龙朦道,“下来打!” “下来就下来!” 等到龙朦从高处飞落,萧景律已经压制住了心脏上的不舒服。他与龙朦你一拳,我一拳,你来我往,相撞相迎,难解难分。 如尘远远地看着,几次想要上前帮忙,都忍住了。他知道,一旦他上前帮忙,那么,萧景律就算赢了,也不会轻饶了他。 萧景律与龙朦从上面打到下面,又从下面打到上面。夜色越来越深,两人没有一点要停战的意思。 直到天微微亮,两人才筋疲力尽的瘫倒在房顶。 萧景律道,“你怕了么?” 龙朦道,“歇会儿,歇会儿我们继续打。”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打架?” “你以为呢?”龙朦坐起来,看着萧景律道,“我就算再无聊,也没有无聊到这个份上。其实我得到了一个消息,虽然我对这个消息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消息?” 龙朦道,“我分布在江湖上的线人跟我说,好像是见到了柳平夏。” “你说什么?”萧景律立刻坐起,他的眸瞪得很大,看着龙朦眼睛都不眨一下,“是真的么?” 他的心在颤抖。 龙朦道,“不确定,也可能是跟柳平夏长得像的人。毕竟.我们是从北梅派的人口中得知柳平夏已经被杀的消息,这个消息肯定不会假。所以.” “你的人是在哪儿见到她的?” “.什么?” 萧景律盯着龙朦道,“你的人,是在哪儿见到夏儿的?” 龙朦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就能够确定那个人是她?” “只要有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很渺茫,我都不会放弃。我告诉你,至今为止,我都不相信夏儿已经死了。我不相信夏儿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我。我们曾互相许诺,陪伴彼此一生一世。” 萧景律眸底噙着热泪,看向龙朦道,“给我具体位置,我要去找她。” 此时此刻,龙朦突然发现,在面对跟柳平夏有关的事情时,萧景律确实有跟他不一样的地方。在他对这个消息还抱有怀疑时,萧景律已经决定好了要去查证 龙朦突然有些惭愧,又有些不甘心。他自认为,自己不比萧景律差。 “那个地方在北鼎凌苍派附近。”龙朦看着萧景律道,“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决定好之后,立刻动身。萧景律迫不及待的要去找柳平夏,甚至都没有回宫告知皇甫暝一声。他已经考虑好了,等到找到柳平夏后,自然会给皇甫暝写信告知他自己突然离京的缘由。 萧景律毕竟不如龙朦对武林熟悉,故而一路上,都是龙朦在带路。龙朦对路线如此熟悉,不禁令萧景律产生好奇。 他问道,“你从前去过北鼎凌苍派?为何会知道北鼎凌苍派的具体位置。” 龙朦朝着萧景律看了一眼,道,“我现在的身份毕竟是武林盟主,武林中大大小小的门派,我都清楚。并且,前任龙宝山庄庄主曾留下一本秘籍,秘籍之上正是各个门派的地形图。” “看来,龙翔天能够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并非只因他武功高强。”萧景律道,“不过,现在龙宝山庄的一切,都属于你了。” 龙朦看向萧景律勾唇一笑,“这是我应得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 我命不该绝于你手 萧景律不得不承认,龙朦说的很对。 每一个想要拥有成功的人,都必然付出了比一般人多得多的努力。有时候,不仅需要努力,还需要狠心。因为只有狠心,才能够披荆斩棘,度过所有的难关。 对于此行,萧景律并没有多少把握。但是,只要有希望,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柳平夏值得他这么为她。 另一边,柳平夏被元万千等人带到了北鼎凌苍派。到达此地之后,泽仙珊便逼着柳平夏为宁苒儿解毒。柳平夏实在不想再死一次,立刻为宁苒儿解了毒。 这次,她没有向泽仙珊提出什么条件,因为,她清楚,她现在身处的不是北梅派,而是北鼎凌苍派。 身在北鼎凌苍派,虽说柳平夏给宁苒儿解毒之后,元万千并没有立刻放她走,却好吃好喝的招待她。 柳平夏不知道元万千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可不管为了什么,能够暂时保住性命,就有逃走的机会。 北鼎凌苍派与北梅派和龙宝山庄大不相同。首先,帮派并未建立在高山之上,其次,门派内部也没有建立那么多的机关,地形与北梅派和龙宝山庄相比也比较简单。 唯一让柳平夏望而却步,觉得从这儿逃离很难的因素是——北鼎凌苍派在最北边,与边疆接壤,气候恶劣。 她在这儿待了几日,成天穿着厚厚的冬衣不说,外头一刮大风,吹得风雪漫天飞,除了待在屋子里以外,哪儿都不能去。 她在这儿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脱身,更别谈去找萧景律了。 “咚咚咚。” “进。” “吱呀。”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身穿暗绿色冬衣的婢女端着饭菜进来,将吃的放在桌上后,她朝着窗边走来,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 “姑娘,该吃饭了。” 柳平夏双手交放趴在窗台上,目光所及,是窗外的风雪。她清楚自己是被困着的人,心里头有“监禁”感也是正常。但是这种感觉一直压抑在她的心上,令她无法真正的开心起来。 无法开心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 “哎?你说,你们掌门这样圈禁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已经为宁苒儿解了毒么?难不成他想留着我慢慢杀?” 柳平夏转身看向给她送饭的婢女道。 婢女有些不知所措,头低的很深,道,“奴婢也不知道掌门为什么这么做。奴婢.奴婢也只是个给姑娘送饭的下人而已。” “好吧。”柳平夏叹了一口气道,“你出去吧。” 婢女同柳平夏微微屈身,转身出去了。 柳平夏盯着那婢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转角处,当即从凳子上起身,拿起挂在床头的厚厚的披风,小跑着出了房门。 外头在下雪,风也不小,柳平夏刚迈出来,就有点后悔了。可她不愿意回房去。日子已经无聊透顶了,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就算是冒着被杀的危险,她也得找出一条能够逃出去的路。就算.就算她最后没能逃出去,就当就当是冒险了吧。 一顿心理安慰之后,柳平夏顶着风雪在院子里游走起来。 她的房门口并没有北鼎凌苍派的弟子看守,可她朝着院子门口张望了一眼,那儿至少有六个北鼎凌苍派的弟子在看守。 如果院子她都出不去的话,那啥都别想了。 所以,眼下,她需要做的事情是,先想办法离开院子。 柳平夏悄悄的靠近离开院子唯一的那扇门,她先是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攥在手心里,随后藏在门旁边的墙后。闭上眼睛,她用力的将石头扔出墙外。 “砰!” “谁?” 柳平夏忙瑟缩着躲好。 “你们两个继续在这儿看守,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紧接着,柳平夏听到了脚步声。等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她探出头来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果然,只剩下两个人看守在那儿了。 她收回眸光,暗暗地想了想,随后将腰间的暗器掏出来,暗器发射的位置对准守在门口的那两个人—— “啪!”柳平夏暗下了发射按钮。 只见两枚银针快速的射出去,正好击中那两名北鼎凌苍派弟子的肩膀。 “咚!”两人齐齐倒地。 “柳平夏,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女子的怒吼,令柳平夏诧异,她忙回头去看,竟然看到宁苒儿握着短剑朝着她跑了过来。 不是吧?宁苒儿跟她住同一个院子? 柳平夏不再多想,转身就跑。 “柳平夏,你给我站住!”宁苒儿拔腿就追。 “宁苒儿你有病吧?追我干什么?” “这儿是北鼎凌苍派,你以为你跑得掉么?你给我站住!站住!” “你让我站住我就得站住?凭什么?” 柳平夏跑出来本来是要勘察地形的,可宁苒儿突然冒出来,又追着她不放,她光跑就已经很费心了,哪儿顾得上观察周围的环境。 “宁苒儿,你还真是不死心呐!看来我真的不应该给你解毒,真的应该让你在床上再躺几天,再痛苦几天!” “柳平夏你少废话!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你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你现在还活着,就是一个错误。要我说,你乖乖的站住,让我一剑杀了你,好解我心头之恨。” “杀我!哼!你先追上我再说吧。” 宁苒儿气极了,忽而凭空跃起,从柳平夏的头顶飞过,在柳平夏的面前落下,张开胳膊拦住柳平夏的去路。她眸底划过一抹狰狞,瞪着柳平夏道,“你真以为我追不上你是不是?” 柳平夏眉头深皱,上下打量宁苒儿,心中暗想,怎么她穿这么厚还能飞得起来。 会轻功了不起么?会飞了不起么? “柳平夏,我要你死在 我手上!”宁苒儿拔出手中的短剑,剑头对准了柳平夏。 柳平夏勾了勾唇,双手环胸,道,“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你能杀死我,我早就死在你手上了。你几次三番的要杀我,可是哪一次都没有成功,这说明,我的命不该绝于你手。” 宁苒儿眸中积攒着厌烦,“你这是什么歪理?我要杀你,很简单,只需要我武功高于你。我不认为,你我之间,我的武功在你之下。” 第四百六十三章 雪苑 “对!你武功是比我厉害,但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你就能杀了我,可是,你刚好缺失了那么一点点。” “什么一点点?那一点点究竟是什么?” 柳平夏冲着宁苒儿招了招手,“你来,我告诉你。” 宁苒儿狐疑道,“你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招吧?” “可能么?你别忘了,你武功比我高啊!” 宁苒儿得意道,“是啊!我武功比你高强,如此,我怕什么?”话音落,她朝着柳平夏走去,按照柳平夏的示意,将耳朵凑了过去。 柳平夏红润的唇瓣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呀缺失一点点运气。”最后两个字说完,她忽而变脸,早就攥紧的拳头一拳打在宁苒儿的肚子上。 “呃啊!”肚子向来是女子较为脆弱的地方,再加上宁苒儿没有丝毫防备,被柳平夏突然袭击,受到惊吓不说,肚子更是疼的如同刀绞一般。 趁此机会,柳平夏拔腿就跑。 “柳平夏!柳平夏!”宁苒儿简直要气炸了,她大吼道,“柳平夏,我非杀了你不可!” 暴怒之中的宁苒儿不顾及肚子上的疼痛,拼尽全力施展功力,她将手中的短剑插入腰间,运用内里将风雪卷成一个硕大的球,而后将此球朝着柳平夏打去。 柳平夏忽觉周围的气氛变了,下意识的回头,却见一个大雪球朝着她迎面打来。她当时就慌了,想躲又躲不掉,正骑虎难下之际,雪球逼近,虎视眈眈的扑向她,重重的砸在她身上。 “啊!” “噗!” 她的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随风飘动,根本不受控制,无力感令她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鼻息间隐约能够闻到血腥味 “咚!”身体从高处重重的砸向地面,柳平夏只觉得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 “咳咳.咳咳”她的手轻放在胸口的位置,有血不断地从嘴角溢出来,她想抬起袖子擦一擦,可是不能够。 她无法动弹。 “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男子的声音,很冷,冷的如同冬日的雪。 柳平夏动了动眼皮,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是一个面白如雪的男子,他面容姣好,眸光深邃,虽长着一张温柔的脸,可并不能够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温柔。 他穿的,不是冬衣,而是春衣。 有那么一刻,柳平夏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死了以后,上了天庭。而眼前这位男子,正是神者。 “我”柳平夏一边吐血,一边说道,“我死了,对吧?” 她说完,心口一窒,眼前的事物突然变得模糊,直至漆黑一片。 “哎?人呢?”宁苒儿跟随着雪球带走柳平夏的轨迹追过来,却在一个院子门前停下。她抬眸打量着门上头的匾额,匾额上有两个字,是白色的,不知道用的什么颜料写成。 “雪苑。” 而,在雪苑二字的下面,又有几行小字——北鼎凌苍派禁地。 看到禁地两个字,宁苒儿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北鼎凌苍派的禁地,她曾经听师傅提起过,说这里面住着北鼎凌苍派真正的主人,而此人被北鼎凌苍派的人称之为“罗刹”。 “既得罗刹之名,必定如罗刹一般相貌丑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宁苒儿咬了咬牙,抬眸看向匾额,沉声道,“柳平夏,你没死在我手上,是我此生的遗憾。不过,你既然进了这雪苑,想必也不会活着出来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得意的转身离开。 雪苑之内,没有风雪,四季如春。顺着翠绿的叶子舒展的弧度,可以看到躺在窗户内的柳平夏。她嘴角的鲜血已经被人擦去,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 屋内点着花草制成的熏香,香味清淡宜人,容易令人深睡。 “不不要” 可柳平夏睡的并不安稳。 表现在外的不平静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在身体里居住着的灵魂,此时正在担惊受怕。 她梦到自己真的来到了天庭,但是这儿一个人都没有。她拼尽全力想要找到回凡间的路,但是,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之外,一条可以走的路都没有。 她想孤魂野鬼般游荡,她想念萧景律,想念萧逸锦,想念小婉,甚至甚至想念现代的一切。 她不知眼前是梦。 是啊,人总以为梦是真实的。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令她想起了那个男子,那个冷若冰霜,身上不带丝毫人类感情的男子。 或许他在这儿呢? 柳平夏不停的跑,不停的跑,终于,在一扇高大的白色石拱门后,她捕捉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她将手放在胸口的位置,一步一步朝着那个影子走去,当她站在那个影子身后.她轻声的开口,“请问,你.” 白色的身影突然转身。 柳平夏瞬间瞪大了眼睛,眉目之间满是惊喜,“神者,果然是你。” 男子依然冷着眸看着她,不顾她满目惊喜,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呃啊!” “啊!不要!”柳平夏从噩梦中惊醒,抱着被子坐起来,她的身体忍不住的扑腾,口中大喊,“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如此恐惧死亡。 “谁要杀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柳平夏朝着一旁看去,当看到立于她眼前的男子正是梦中的男子之时,她尖叫一声用被子蒙住头,“别过来!别过来!你别过来!” 男子在距离床一米远的凳子上坐下。 柳平夏惊声尖叫了很久,很久以后,她发现,好像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难道他走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将盖在头顶的被子一点一点扯下来,当看到男子端坐在凳子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骤停了。 “咳咳.咳咳呕!”她又是咳嗽,又是干呕,简直被折腾个半死,直到自己将自己折腾的毫无力气,整个人瘫倒在床上,看向依然端坐在那儿的冷冰冰的男子,她道,“你不会杀我,对不对?” 男子道,“从来没有人敢闯雪苑。” 第四百六十四章 你还是杀了我吧 “雪苑?这儿么?”柳平夏用手撑着床檐坐起来,看着男子道,“我根本不知道这儿是哪儿,也不知道这儿不能进。我是被人打进来的。” “擅闯雪苑者,死。”男子说完,甩了甩袖子丢给柳平夏一把匕首,面无表情道,“你可以用这把匕首自尽。” “什么?” 柳平夏看了一眼被男子丢过来的匕首,怒道,“原先我还以为你是天庭的使者,看来我真的是错了。你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明明不是我的错,你却要我死,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么?” 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是第一个敢跟我理论的人。好,看在你如此有勇气的份上,我让你挑一种死法。”他说完,随手拿起桌上一个白色的瓷瓶,扔给柳平夏。 “这是什么?” “断肠散。” “啊?” 男子道,“服毒或是用匕首,你自己选。” “.”柳平夏不明白,究竟是她疯了,还是眼前这个人疯了。她才刚从宁苒儿的手中逃脱,就又入了狼窝。怎么自从她从乱葬岗醒来以后,就变得这么倒霉了。 柳平夏咬了咬牙,手暗中攥成拳头,她越想越觉得可恨,便扯起一旁的枕头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怒道,“人人都要我死,人人都要我死!我偏不死!我偏不!” 她抬眸猛地看向男子,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手中攥着男子扔给她的匕首,在临近男子之时,她将匕首拔出,朝着男子刺去,“想让我死,你先去死吧!” 面对如此情况,男子冰冷的面容之上仍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眼睁睁的看着柳平夏拿着他给的匕首逼近他,就在匕首最锋利处离他的脸还有一寸的时候,他抬起手,精准的攥住了柳平夏的手腕。 “嘎巴。” “啊!” 柳平夏的手腕一阵刺痛,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 男子一松手,柳平夏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呲牙咧嘴。 “好好疼”柳平夏好歹也是会点武功的人,她知道,自己的手腕已经被男子给掰断了。 “好疼.”她忍不住喊疼,泪水顺着脸颊“吧嗒吧嗒”的落下来,“疼的我简直想骂人。太疼了,太疼了” 柳平夏忍不住喃喃自语,满心都是委屈。她多希望此时此刻萧景律在她的身边,这样的话,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眼前的男子是个狠角色,她到他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可以被他轻易踩死。 男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拿着匕首,又将匕首放在柳平夏的勃颈处,“既然你自己不想动手,就只好我亲自动手了。” “好啊!”柳平夏猛地抬起头,瞪视着男子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好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你杀了我,我反而解脱了!” “解脱?” “是啊!”柳平夏恨恨道,“解脱!彻底的解脱!” 男子忽而将放在柳平夏脖子上的匕首扔到一旁,他端坐在椅子上,冷声道,“如果让你解脱,岂不是对你太宽容了么?我向来喜欢折磨人,你太轻易的死了,反而不好玩。” “你有病吧你!”柳平夏看着男子道,“你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么变态呀?”转念一想,柳平夏恍然道,“哦!你不会也是被元万千抓到这儿的吧?他也囚禁你了?把你囚禁成个疯子了?” 男子眉目一凛,抬手在柳平夏的身上点了一下。 “你”柳平夏本来想问男子想干什么,可是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到了身体里的异样。 也不知道是从脚底心开始,还是从心脏开始,反正不过片刻的功夫,柳平夏觉得身体哪儿哪儿头疼。那种疼痛的感觉不是被刀划伤,而是神经性疼痛。 除了右手不能动之外,柳平夏用左手不疼的去揉发疼的地方。可令她抓狂的是,越揉越疼。 “你到底干了什么?” “点了你的穴位而已。” “你为什么这么做?就因为我骂你是个变态?” “北鼎凌苍派中没人敢骂我。” “好!好!你狠!你够狠!”柳平夏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疼痛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异常艰难的开口道,“说真的,你还是杀了我吧。” “我不能让你解脱。” “.”柳平夏真的快被眼前这个男人给逼疯了。 “那你说。”不得已,她只好道,“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男子面无表情,却凑到了柳平夏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放过你,这辈子都不会。” 柳平夏眸光微颤,在这一瞬间,她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完了!她这是彻底被一个武功高强的变态给困住了。 “我想过了,只是单纯的折磨你也没意思。我打算收你做我的婢女,专门负责伺候我的饮食起居。在这期间,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然,受苦的只能是你。” “你让我做你的婢女?哼!你就不怕我在你的饭菜里下毒么?” “你没有那个机会。”男子道,“别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了。当然,更别小看我。” 柳平夏才不想给一个变态当婢女。但,如果现在不顺从他,那么就没有机会从这儿逃出去。 她的手也被眼前这个男人给弄伤了,当务之急,得先养伤才是。 “来人!” 男子一声令下,门外走进来两名女子,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当是婢女。 男子道,“待、带她下去,教她做事。” “是,罗刹。” “罗刹?”柳平夏不禁道,“原来这个变态叫罗刹。不仅人变态,名字也变态。” 呼.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想着继续活下去的对策。 此时,那两名女子上前将柳平夏扶起来,带下去。 另一边,宁苒儿跑去见泽仙珊,见了泽仙珊后,兴奋道,“师傅!师傅!柳平夏这次必死无疑!” 泽仙珊闻言面色微顿,她若有所思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眸去看宁苒儿,询问道,“苒儿,此话何意啊?” 宁苒儿便将自己追着柳平夏打,将她打到北鼎凌苍派禁地一事告知了泽仙珊。 泽仙珊面有惊喜之意,看着宁苒儿道,“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徒儿亲力亲为,亲眼所见的事情,怎会有假?” 第四百六十五章 真小人 第四百六十五章?真小人 “好!好啊!”泽仙珊道,“苒儿,这件事你办的不错。自从柳平夏为为你解毒后,为师就想杀了她。没想到,你竟然代替为师做了这件事,苒儿,你果然是为师的好徒儿。” 得到了泽仙珊的夸奖,宁苒儿自然得意,“师傅,现在柳平夏死了,我们又有北鼎凌苍派护着,无论是龙朦还是萧景律,都别想动我们。” “是啊!这次多亏了你元伯伯,若非”泽仙珊口中话一顿,笑道,“若非我们之间的交情,恐怕我们早就丧命了。” “师傅。” “嗯?”泽仙珊朝着宁苒儿看去,“怎么了?” 宁苒儿凑到泽仙珊的眼前,神秘兮兮的问道,“师傅啊!您与元伯伯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情?” “怎么?这件事令你如此好奇?” “师傅,你就告诉我吧。据我所知呢,师傅此生都没有过恋人。但,当师傅与元伯伯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师傅与元伯伯很般配。而这种般配的感觉没有很长时间的磨合,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 泽仙珊道,“平时看你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原来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她道,“好吧,为师也不瞒你。我与你元伯伯,原是师兄妹。” “师兄妹。”宁苒儿一脸惊奇道,“怪不得!怪不得师傅与元伯伯站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亲密感,原来师傅与元伯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啊!” “那”宁苒儿又问,“师傅喜欢元伯伯么?” 泽仙珊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之间的感情,亲情要大于其他。” 宁苒儿了然,不再多问。 忽而,门外传来嘈杂之声。泽仙珊与宁苒儿齐齐从屋内走去,她们在院子里站定,看到院子内有许多婢女和门派中的女弟子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跑,一边跑,一边谈笑着什么。 宁苒儿诧异道,“师傅,她们这是怎么了?” 泽仙珊神情严谨,“不清楚。走吧,我们跟过去看看。” “是!” 宁苒儿和泽仙珊跟着那些人离开院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没走多久,宁苒儿就发现,这似乎是往雪苑的方向。 她记得没错的话,雪苑是禁地,既然是禁地,为何今日会有这么多北鼎凌苍派的婢女和女弟子前往雪苑方向。 当宁苒儿心中的疑窦越发严重时,她索性拦住一名北鼎凌苍派的女弟子,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名女弟子见拦住她的人是宁苒儿,遂道,“你们北梅派自然不知道我们北鼎凌苍派的传统。” “今日是七月初七,是传统的七夕节,每年的这一天,我们北鼎凌苍派的公子罗刹都会现身,在掌门的协助之下处理门派中的事物。” “公子容貌俊美,犹如神祗,也只有每年的这一天,我们才能见到公子。” “你是说,居住在雪苑的罗刹容貌俊美,犹如神祗?”宁苒儿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道。 “是啊!” “可可他既得罗刹之名,不应该相貌丑陋,面目狰狞的么?” 女弟子有些生气道,“宁姑娘,我念你是从外头来的,不懂事,就不怪罪你了。可是你这些话,千万别说给别人听。若是有心人将这些话传到了公子罗刹的耳中,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说完,白了宁苒儿一眼,忙去追走远了的那些人。 宁苒儿被人平白无故的说了这么一通,心中愤怒,当即对泽仙珊道,“师傅,怪不得北鼎凌苍派在江湖中没什么好名声!你看看这些女弟子都是什么素质!我又没说什么,你看她的态度!” “好了,我们确实对这儿不够了解。”泽仙珊道,“如果你想知道公子罗刹的真容,我们现在大可去看看。” “好!必须得看看!”宁苒儿道,“我就不相信敢起“罗刹”这种名字的男子会长得很好看!” 宁苒儿与泽仙珊当即朝着雪苑方向走去。 此时的雪苑,要比往常热闹许多。雪苑中的女子,大都想趁着今日见上公子罗刹一面。奈何,公子弑杀之名在外,她们也只敢远瞻,不敢亵玩。 唯一能够靠近雪苑并在雪苑的门口迎接公子罗刹出门的人,也只有掌门元万千和他的亲信。 此时,元万千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恭迎公子罗刹。 白色的风信子犹如雪花般从天而降,公子罗刹从此情此景中现身,面若白玉,仙风道骨。他一袭乌黑如缎子般的长发顺着肩膀落在地上,与身上的白衣齐长。 如此俊美的面容,那双深邃的眸却是冷的,甚至可以用阴冷来形容。若是有人站在他背后,只看他的背影,会觉此人是天地间最美丽温柔的男子。 可当来到他的面前,看到他的眼睛,只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双眸,足以震慑天下苍生。 公子罗刹现身之后,他的随侍婢女同样现身。婢女们穿着女款白衣,飘然如仙。她们每个人都戴着一张白色的面纱,面纱遮住她们一多半的脸,只露出同样无情的双眸。 唯一一个,与其他有些不同。只因她是第一次给公子罗刹当婢女。 柳平夏站在最后面,看着公子罗刹人模人样的站在最前面接受元万千等人的跪拜,她就忍不住吐槽。 她以为这个变态是谁呢!原来他才是北鼎凌苍派的头头,隐藏的怪深的。不过,这样的话,就说明之前元万千在渊川周边没事找事,就是这个公子罗刹出的主意。 他的目的是什么?盟主之位么?若是盟主之位,当日武林大赛之时,他为何不现身与龙朦比试,反倒在武林盟主大赛结束之后在背后指使元万千作妖。 看来公子罗刹才是真小人。 也只有真小人才能做出最无耻的事情——她手腕上的伤还没好就被人扯到这儿来了。 柳平夏心中气愤,跃跃欲试,打算找机会逃走。 此刻围在雪苑周围的人很多,若是她想趁机离开,也不是没有机会。待会儿,公子罗刹跟着元万千离开的时候,她就悄悄地跟前面的队伍拉开距离,然后.伺机逃跑。 反正人多,少了她一个,根本看不出来。 柳平夏想好了之后,挺直了背,又暗中将插于头顶的白坚木簪子拔下来拿在手上,她的胳膊轻轻放下,攥着白坚木簪子的手被白纱料子的宽袖给盖住。 第四百六十六章 触怒我的人只有死 “请公子前往正堂议事!” 不知谁这么喊了一声,前面的队伍开始前进,柳平夏故意走的很慢,很慢经过雪苑门口的时候,她发现,宁苒儿和泽仙珊竟然身处人群之中。 柳平夏忙低下了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夏。” 此声忽出,萦绕在柳平夏的耳边。此声动听,磁性冷冽中夹杂着威仪,令柳平夏心头一震。 这分明是罗刹在叫她。 周围原本有些嘈杂之声,躲在暗处的女弟子和婢女忍不住对公子罗刹的相貌啧啧称赞。可自从罗刹开了口,周围突然寂静下来。每个人都在想,公子罗刹口中的“小夏”是何人。 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柳平夏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本来都已经跟队伍拉开距离了,没想到.没想到罗刹会在这个时候叫她。 “小夏。”前面儿的婢女忙折返来到柳平夏的身边,压低声音道,“罗刹叫你呢。” 公子罗刹有规定,凡是在他身边伺候的婢女,都需尊称他为罗刹。而“公子”都是雪苑之外的人对他的称谓。 可见,雪苑里哪怕是伺候公子罗刹的人,身份地位都要比雪苑外的人地位要高。 “我当然知道他叫我。”柳平夏咬牙切齿道。若非今日一早,罗刹专门告知她他给她改了名字,她也不会将“小夏”这个名字往自己的身上安。 什么小夏大夏的,本姑奶奶叫柳平夏! 大抵是因为身边女婢来到柳平夏的身边传话,围在周围的人瞬间明白她就是“小夏”。她们的目光尽数落在柳平夏的身上,死死的盯着她。 柳平夏觉得自己快要被人给盯出窟窿来了。 她压着心里的怒气,告诉自己要忍耐。随后朝着站在她身边的女婢道,“我知道,我现在就去罗刹那儿。”柳平夏说完,低着头,走的飞快,来到公子罗刹的身边。 她道,“罗刹,请问有何吩咐?” “扶着我。” “啊?”柳平夏不解的看着他。 罗刹用那双冷的渗人的眸子盯着柳平夏道,“扶着我。” “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走?还得我扶着你?你不是自诩武功高强么?怎么?走路还得让人扶着?” 柳平夏一番话说出,围在周围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天哪!她怎么敢这么跟公子说话?不要命了吧她?” “胆子太大了!” “这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柳平夏气的想骂人。 她自从穿越过来,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窝囊气。一咬牙,一跺脚,她双手插呀,大吼道,“够了吧你们?都有病吧?一个个把这个杀人成性的恶魔当成偶像供着,你们的三观能不能不要跟着五官走!” 在人群之中的宁苒儿一听这声音,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分明就是柳平夏的声音啊!别说她蒙着脸,就算她化成了灰,她也能快速认出她。 宁苒儿万万没想到柳平夏没死,不仅没死,还留在公子罗刹的身边当了婢女。 她已经告诉师傅柳平夏必死无疑,此时她却还活着,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思及此,宁苒儿一把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剑,攥紧了短剑。 她从人群中走出,朝着柳平夏走去,一边走,一边指着柳平夏怒骂道,“好你个柳平夏,我本以为你必死无疑,未曾想你还活着。你可知公子罗刹是何人?你敢顶撞他,怕是嫌自己命太长!” 快要靠近柳平夏的时候,宁苒儿咻的一声拔出手中的短剑,朝着柳平夏刺去。 柳平夏心想:你宁苒儿这个时候冲出来是为了巴结北鼎凌苍派的人么?为了在这儿站稳脚跟,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无论柳平夏怎样谴责宁苒儿,宁苒儿突如其来的这一剑,她都躲不过去了。 “好啊!后有追兵,前有拦路虎,你们一个个都想让我死是吧!好啊!宁苒儿,有本事你就来杀我吧!我倒要看看,我柳平夏会不会死在你的手上!”她说完,猛地闭上眼睛,迎接死神的到来。 她在赌命。 柳平夏如此态度,令宁苒儿兴奋不已,她相信,这次柳平夏必然要死在她的剑下。 “柳平夏,受死吧!”宁苒儿的短剑对准了柳平夏的心脏,打算狠狠地刺下去。隐约间,她已经看到了鲜血从柳平夏的心脏喷出来,这令她亢奋。 人人都以为柳平夏必死无疑。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公子罗刹突然出手,他随意捏起身上的一片风信子花瓣,白皙纤细的手在半空中打了个璇儿,又猛地甩出去,花瓣正中宁苒儿的心脏,宁苒儿当场死亡。 “死死了”柳平夏看着宁苒儿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她心脏位置的小口开始往外冒,血流得越来越多,她甚至都没有看到宁苒儿挣扎她就已经死了。 “宁苒儿!”柳平夏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她的手忍不住发抖,只要用左右抓住右手,才能让自己的手保持平衡。她的指尖放在宁苒儿的鼻息间——又猛地收回,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宁苒儿她,真的死了。 “罗刹!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杀人呢?”冲着公子罗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柳平夏心底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你这个圣母玛利亚,难道你不希望宁苒儿死么?她可是一直都想杀了你。 是啊!宁苒儿是一直都想杀了她,但是,她认为,她跟宁苒儿之间有很多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她. 她让柳平夏想起了眉雅公主。 “苒儿!苒儿!”泽仙珊原本深藏于人群之中时一名看戏的人,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冲到宁苒儿的身边,一把将柳平夏推开,抱起宁苒儿冰冷的尸体,哭成泪人,“苒儿!苒儿!” 柳平夏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来到公子罗刹的面前,含着泪瞪着他道,“我问你,人命在你这儿算什么?是不是对于你来说,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罗刹,你真不愧是罗刹!你怎么能杀人不眨眼呢!” 公子罗刹面无表情,“你是我的人,她不经我的同意要杀你,便是触怒我。触怒我的人,只有死。” 第四百六十七章 对你和别人不同 “你!”柳平夏气的抬起攥着白坚木簪子的手,朝着公子罗刹狠狠刺去。 她虽拼尽了权利,可还是被公子罗刹一把攥住手腕,只听“咔嚓”一声。 “啊!”柳平夏疼的尖叫起来。 公子罗刹将她随意一丢,冷声道,“来人,带她下去。” 跟在他身后的婢女立刻如梦初醒,上前两人,将疼的几乎晕厥的柳平夏带了下去。 此时的柳平夏满心凄苦,她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念道,“阿律,你在哪儿?我虽离开了乱葬岗,活了下来,但是此时此刻,却有身在地狱之感。阿律,你究竟在哪儿?你快点出现救我,好不好?” 是夜。 柳平夏神情落寞的趴在窗台上眺望着外面。雪苑内的景色虽然,却抵挡不住她满心悲凉。 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闪过宁苒儿被杀的画面,如同噩梦一般。 如果不是因为她,宁苒儿不会死吧? 最起码不会死的那么惨。 她看着自己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腕,眼下的她,连吃饭都得人喂,简直像废人一般。 若是早知道从乱葬岗醒来之后会经历这些,她何必醒过来?干脆死在乱葬岗好了。 “吱呀。”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柳平夏不知道来人是谁,也不想知道。现在,她无论面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柳平夏。” 柳平夏闻声转过身,还未看清楚来人,一把冰冷的剑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了。她顺着剑抬眸去看,当看到泽仙珊那双充满恨意的眸时,她顿时明白了。 “你是来杀我的?” “不然呢?” 柳平夏看着泽仙珊道,“你不怕罗刹?” “没人不怕他,可苒儿死在你的手上,我不能不为她报仇。” “你觉得,你能杀了我么?” “我来时早已经勘察过了。现在,周围没有人,公子罗刹更不可能突然现身。柳平夏,受死吧!” “你要为宁苒儿报仇,我理解你。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真正该杀的人,是罗刹。” “苒儿因你而死,我先杀了你,其他的,你就不必为我筹谋了。” 柳平夏无话可说。 若有人决意要杀你,何必狡辩?她既然决定杀你,自然有千万种理由。 泽仙珊见柳平夏不语,遂微微抬起手中的长剑,又朝着柳平夏的脖子砍去。 泽仙珊不愧是北梅派的掌门,她的剑还未落在柳平夏的脖颈,柳平夏就已经感受到了逼人的剑气。 近些日子,柳平夏整日被人折磨,被人追着杀,她有些麻木了。 此时泽仙珊的剑都快要落在她的脖子上了,她仍旧睁着眼,平静的看着泽仙珊。 泽仙珊察觉她与常人不同,眉头深皱,暗下狠手。 “嘶” 柳平夏只觉勃颈处一阵痛感袭来,空气中立刻染上血腥味。她猛地闭上眼睛,只愿自己能够死的好看些。 “噗!” 吐血声? 柳平夏猛地睁开双眼,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瞬间崩溃。 “啊!”她抱着头,惊声尖叫,异常凄厉。 “罗刹.你疯了!你真疯了!” 柳平夏凄厉的尖叫着逃离,却被罗刹一把攥住受伤的手腕。 “你你放开我.”柳平夏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你放开我.放开我.” 公子罗刹却逼着她去看泽仙珊的尸体。 泽仙珊受到公子罗刹的偷袭,罗刹只用一只手从泽仙珊的后背穿过她的身体,此时的泽仙珊,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胸前有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柳平夏痛不欲生,“罗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为什么?” “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二遍。”公子罗刹道,“你是我的人,谁要动你,只有死。” “那你.那你为什么如此残忍的杀害她?” “这是她自找的。” “神经病!你就是个神经病!”柳平夏不顾受伤的手腕,猛推了公子罗刹一把,转身就跑。 公子罗刹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眸底一片死寂。 柳平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她跑累了之后,瘫坐在地上。她的头枕着身边的高墙,泪水止不住的落。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太子妃,别来无恙。” 柳平夏猛地抬起头,对上元万千的目光。 “元元万千?” 元万千在柳平夏的面前蹲下来,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太子妃怎么敢去招惹公子呢?公子是会让人生不如死的存在。” “元万千!”柳平夏道,“你知道么?就在刚刚,就在刚刚.泽仙珊死了!她死了!你们关系很好对不对?你不会看着她枉死对不对?” 元万千下巴微抬,冷哼一声,“整个北鼎凌苍派,没人敢违抗公子的命令,包括我。我虽与珊儿是师兄妹,但是,我救不了她。”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元万千,你.你!” 元万千垂眸看着柳平夏道,“北鼎凌苍派的一切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太子妃,想要活命,就乖乖的,听公子的话,别没事找事。不然,只会有更多的人枉死。” 元万千说完,起身离开。 柳平夏看着元万千一点一点离开,她不知道元万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但是,要她乖乖听罗刹的话,不可能! 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从深夜坐到天亮,体力渐渐恢复一些之后,她从地上站起来,一转身,才发现,雪苑的正门就在她身后。 原来,昨天晚上她跑了那么久,才只是刚刚离开雪苑而已。 怪不得昨天元万千敢跟她说话,原来从始至终,元万千都没有踏入雪苑一步。 “小夏。” 雪苑门内突然走出两名白衣女子,她们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其中一位看着柳平夏道,“小夏,罗刹让我们来带你回去。” “回去?”回雪苑么?那个如同地狱般的地方。她张了张嘴,用颤抖地声音说道,“如果.如果我不跟你回去呢?” 女子道,“罗刹说了,若是你不听话,就杀了平日里给你送饭的婢女。” “又杀人?”柳平夏愤恨道,“这个变态,恶魔!” “小夏,跟我们回去吧。但凡是被罗刹留在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出去。而且,我们都能感觉得到,罗刹对你跟别人不一样。” 第四百六十八章 打赌 “不一样?”柳平夏狐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子道,“从前,罗刹想要柳谁在雪苑,若是那人不肯,罗刹都是既可杀之。唯独姑娘你我们都觉得,罗刹为了将你留下,费了不少的心思。” “你这话说的一点道理都没有!” 柳平夏道,“他为了逼我留在雪苑,前后杀了两个人。你说,正常人能办出这种事情么?” “如果这就是你口中的“费心思”的话,那我宁愿他不要费这些心思在我身上。” “姑娘。”女子道,“姑娘可知,整个北鼎凌苍派的女弟子都希望罗刹能够多看自己一眼,反倒是到了姑娘这儿,将罗刹对你的在意不当回事。” “我说你这说的是什么歪理?”柳平夏看着眼前的女子道,“如果一个人因在意你而要杀你身边的人,你愿意?” “姑娘说出这种话,倒让我觉得是姑娘不能够明辨是非。罗刹确实杀了泽仙珊和宁苒儿不错,但罗刹是为了救姑娘啊。每每若非罗刹出手及时,姑娘恐怕早就死了吧?” “这”柳平夏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她认真的想了想,虽说罗刹对她态度恶劣,却真的三番五次救过她的命。 “那那他的手段也太残忍了吧!” 女子道,“罗刹手段残忍,只能证明罗刹看重姑娘,不愿姑娘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和委屈。” “.”柳平夏的内心忽而乱糟糟一团,“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究竟是我不分是非黑白,还是你。我们之间辩不出个真道理的,不说了!不说了!” 柳平夏一边同白衣女子摆着手,一边朝着雪苑内走去。 女子看着柳平夏离去的背影,同身边人道,“你说,罗刹是不是看上柳平夏了?” “不能。罗刹生性冷酷,不会爱上任何人。” “那为何罗刹如此在意柳平夏?” “罗刹心里是如何盘算的,又怎会是我们能够猜的破的。” 女子道,“阮儿,我们打赌如何?” “什么赌?” “我们就赌罗刹是否看上柳平夏了,若是我赢了,我将你最心爱的东西挑走一件,若是你赢了,我心爱的东西随便你挑。” 被唤作阮儿的白衣女子想了想,点头道,“好,成交。” 柳平夏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被噩梦惊醒。醒来的那一刻,双眸被燃着的烛光刺激到,再也睡不着了。 她下了床,来到烛火前,原本是想将烛火吹灭的,可站在烛火边的她却开始发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事,越想心里越灰暗,她真的害怕余生就要在这儿度过了。 虽说雪苑四季如春,可在这儿,环境影响人心情的理论不作数了。 隔着窗向外看去,白日里美好的景色此时全都像是被黑布蒙着,暗沉沉的压在人的心上,令她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忽而,一抹黑衣在窗户上闪过,刚好被柳平夏捕捉到。她眉头一皱,转身朝着床榻跑去,上了床,拽过被子围住自己,恐惧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吱呀。” 门被推开,发出声音,这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 柳平夏的心跳骤然加快,就在她想要用被子蒙住头的时候,一个人立在了她的面前。 烛光摇曳,她将此人看的一清二楚。 正是公子罗刹。 她仍旧做出自卫的姿态,看着他道,“这么晚了,你不休息的么?” 罗刹面如冰霜,深邃的冷眸划过她的手腕,开口道,“手上的伤好了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 公子罗刹并不生气,而是从袖内掏出一物,扔到柳平夏的脚边,随后转身离开。 柳平夏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直到听到了关门声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无意中看向脚边的东西,皱了皱眉,烦躁的踢了一脚。那个宝蓝色的瓷器瓶子被她踢到地上,发出“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 也正因为她这一脚,瓶子在掉到地上的时候瓶盖松了,等到瓶身碰到桌角停下来时,瓶盖彻底被撞掉。 柳平夏本不在意,打算盖上被子继续睡。谁知那瓶盖掉了之后,药膏的味道散发到空气之中。柳平夏只是闻了闻味道,就慌忙的跳下了床,将那瓶治疗外伤的药膏捡起来,拿在手上。又再三查看。 “是顶级的金疮药啊!” 再三检查之后,柳平夏意识到手上东西的金贵,想到这种金疮药在京城想买都买不到,她就舍得不扔了。 “罗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金疮药?难道雪苑内有个百宝库?”柳平夏心里盘算着 这种顶级的金疮药是治愈外伤的圣品,将金色的药膏涂抹在伤口处,只需要一晚上,伤口立马长好。 虽然柳平夏心疼东西,但一想到涂药之后自己的手腕能够赶紧好,她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把金疮药放在手边,又小心翼翼的将两个袖子掀起来,露出红肿淤青的手腕。柳平夏看着两个都受伤的手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上药了。 “吱呀。” 门又响了。 柳平夏朝着门口看去,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又来了?” 罗刹面无表情的在柳平夏的身边坐下,拿起她放在手边的金疮药道,“我忘记了,你根本无法自己上药。”说着,用随身携带的金色的小勺挖出瓷瓶内的金疮药,涂抹在柳平夏受伤的手腕上。 “等等。”柳平夏下意识的后缩了一下。 罗刹看向她,“怎么了?” 柳平夏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让你为我上药。” 罗刹道,“如果我非要给你上药呢?” “你!”柳平夏心底憋着一股气,沉声道,“罗刹,你别忘了,我是当朝太子的正妻。我身份尊贵,容不得你一个江湖人对我不恭。” 罗刹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睛道,“不恭的事情我做的还不够多么?况且.人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包括萧景律。” 柳平夏逼着自己镇定,“罗刹,你根本不会给人涂药吧?在此之前,你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对不对?所以,你愿意为我这么做,是喜欢我么?” 说“喜欢”两字的时候,她眸底溢出丝丝缕缕的媚态。 第四百六十九章 赤色雪花 罗刹眉头微皱,抬手掐上柳平夏的脖子,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如此对你,不过是想让你好好的活着,你若是死了,我折磨谁去?”他说完,立刻点了柳平夏喉咙处的两个穴位。 “我点了你的穴之后,十天之内,你无法说话。”他一边说,一边动手为柳平夏涂抹药膏,即便看到柳平夏疼的皱起了眉头,眸底含着泪水,也依然当做没看见。 “另外,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将手中的药膏涂抹完毕,罗刹将瓷瓶的盖子盖好,他抬起头看向柳平夏道,“萧景律与龙朦已经到达北鼎凌苍派境内,明日,他们就会来此。” “什么?”柳平夏的心中在呐喊,“阿律要来了?阿律要来了?” 她心中满是不可置信,又渐渐被欣喜替代。 “罗刹!”她口中喊着“罗刹”二字,可她的耳朵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不.不会吧! 她真的说不出话了? 罗刹看着她微微颤动的唇瓣,启唇道,“说话没声音是么?这就对了。说明我刚才点的穴位已经起作用了。你放心,明日我会让你见到萧景律。但是.”他压低声音道,“你别妄想离开雪苑。” 柳平夏满眼是泪。她看着公子罗刹离开,又跳下床去追他,她想要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点了她的哑穴。还有.这该死的穴位到底怎么解除! 她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的一整晚没睡。第二天一早,满身疲惫的她跌坐在床上,试图开口说话,可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怎么办? 没法儿说话,又该怎么求救?没办法求救,又该如何让萧景律和龙朦知道她在这儿。 她到底要怎样才能从这儿逃出去啊! “吱呀。” 就在此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身穿白衣,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接二连三的走进来。她们每个人的手中都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的不是食物,而是各色颜料。 柳平夏闻声缓缓坐起,却看到她们逼近了她,又将她按在床上,开始在她的脸上画什么东西。 柳平夏满目惊恐,拼了命的挣扎,可她们人太多了,无论她怎样挣扎,都逃脱不了她们的桎梏。无可奈何之下,柳平夏只好任她们摆布。 一个时辰之后,柳平夏被架着坐在铜镜前。当她看到铜镜里的自己时,狠狠地吃了一惊。 铜镜里,她左半边脸上多了一朵赤红色的花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很像雪花,可是比雪花要繁杂,就像.就像是层层叠叠的雪花拼凑起来的模样。 “你们究竟干了什么?”柳平夏大声地嘶吼,愤怒的将铜镜前的所有东西打翻在地,她站起来,怒视身后的这些人,一字一句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侵犯了人权?你们.” 可无论柳平夏发多大的脾气,她面前的这些人,一个字都听不到。 此时,昨晚与她说过话的灵儿道,“姑娘,你别生气。你脸上的这朵花是罗刹身上才有的徽记,若非罗刹看中了你,是不会将这样的徽记画到你的脸上的。” “神经病!一群神经病!”柳平夏快要被逼疯了。 “姑娘,你被罗刹点了哑穴,是说不出话的。依我说,姑娘还是冷静些。” 冷静,这种情况她要怎么冷静。 柳平夏实在不想看到眼前这些人,转身朝着内室走去,坐在床上。等到白衣女子离开之后,她又回到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被作践成这个样子,心里异常痛苦。 一盏茶的功夫后,离开的白衣女子又回来了。她们手上拿着与她们身上颜色一样的白色衣裳和白色面纱。 灵儿和阮儿一个拿着衣裳,一个拿着面纱,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灵儿道,“姑娘,将衣裳换了吧。” 柳平夏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矮桌,灵儿与阮儿会意,将衣服和面纱放在矮桌上,随后离开。 她们离开之前,阮儿道,“姑娘,我们在门外等你。” 她这句话提醒了柳平夏,此时她在雪苑内的身份,是公子罗刹的婢女。 柳平夏将衣裳换上,又把面纱戴上。此时她有些庆幸有这面面纱在,面纱刚好能够将她脸上的赤红色雪花图案给遮住。 换上衣服,戴上面纱之后,她来到门外,与灵儿阮儿等人前去罗刹的住处。 罗刹用金疮药给柳平夏的手腕上过药后,今日一早,柳平夏手腕上的伤就已经愈合了,也能够做事情。柳平夏心想,昨晚上罗刹为她亲自涂抹药膏的目的大约在此处。 她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依稀想到罗刹说过,会带她去见萧景律。她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但还是忍不住的去畅想这件事。 她太想离开这儿了。 雪苑内总共有三个院子,主院、次院和后院。 公子罗刹居住在主院,主院内除了公子罗刹的卧房之外,令设有书房、兵器房、藏书阁和独立用膳的房间。次院共有八个房间,每个房间都住着一位白衣女子。 除了柳平夏外,她们的名字分别叫阮儿、灵儿、青儿、鬟儿、娥儿、茜儿、允儿。其中,灵儿为七人之中的小主,负责管理其余六人,而灵儿与阮儿地位相当,算是阮儿平时的助手,两人关系最好。 这七人各个貌美绝色,又武功高强,乃是罗刹这些年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此时,八人来到公子罗刹的门外。阮儿、灵儿、柳平夏和鬟儿进入门内伺候公子罗刹更衣梳妆。其余四人则侯在门外,等候差遣。 梳妆过半,公子罗刹看着柳平夏道,“小夏,将你脸上的面纱摘下让我看一看。” 柳平夏抬眸看向公子罗刹。她内心自然是反抗的,可是反抗有什么用,她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 咬了咬牙,她用手解开面纱的水晶扣,面纱缓缓落下,她的脸也显露在公子罗刹的面前。 罗刹盯着她白皙的脸颊上那个刺目的赤红色玫瑰,嘴角勾起一抹愉悦。 自从阮儿、灵儿进入雪苑,伺候公子罗刹这么多年,从未见他笑过,因为,此时他脸上的神情,着实惊讶到了她们。 第四百七十章 失控的吻 “砰!”鬟儿手上的梳子突然掉在地上,在寂静的房内激起不小的波澜。当罗刹冷鸷的目光落在她面上时,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忙跪下道,“请罗刹开恩,鬟儿不是故意的。” 柳平夏不明所以,朝着鬟儿看去。 只听公子罗刹道,“你在我身边伺候整整五年,第一次出错。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能容你。你离开雪苑吧。” 鬟儿满面惊恐,“求罗刹不要赶走鬟儿,鬟儿生是罗刹的人,死是罗刹的鬼。” 公子罗刹眸光一暗,当即道,“既如此,我便遂了你的心愿。”他话音落,当即抬起了手,手心蓄力,打算一掌打死鬟儿。 柳平夏离他很近,察觉到了他的目的,忙挡在鬟儿的面前,瞪大了眼睛看着公子罗刹。 “你干什么?”公子罗刹道。 柳平夏知道自己说出话,就死死的盯着他。 她的意图很明显,无非是不想让公子罗刹滥杀无辜。 “你不想让她死?” 柳平夏点了点头。 公子罗刹道,“可她做错了事。” “做错了事就该死么?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她不过是把梳子掉到地上了而已,这是什么天大的错么?”柳平夏的心中呐喊道。 “小夏,你别为我求情了,会连累你的。”鬟儿在柳平夏的身后哭诉道。 柳平夏当即回头,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鬟儿的肩膀,试图安慰她。随后,她将鬟儿从地上拉起来,又保护在自己的身后,看向公子罗刹,依旧是一副倔强的模样。 公子罗刹走近柳平夏,盯着她道,“你可知,你如此护着她,会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代价。” “我才不怕!”柳平夏依旧瞪着公子罗刹。她又担心公子罗刹不能够完全体会到她的决心,便将脸凑过去,想要让他看清楚她满是倔强的双眸。 谁知道冲击力太大,她一下子没把握住,嘴巴直接碰上了公子罗刹的嘴巴。 冰冷的触感令她为之一振,她忙缩回头,却捕捉到公子罗刹的眸底划过的一抹复杂。 他不会要杀了她吧? 屋内的氛围突然变得微妙起来,除了柳平夏意外,其余的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个个憋着气,脸颊通红。 “那个.那个我.”柳平夏想跟公子罗刹解释解释,可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无可奈何之下,她之后伸手指着喉咙处被点穴的地方,“呃呃呃呃.” 其实,她发出的这些声音是在告诉公子罗刹,点开她的穴位,她要解释刚才那个吻。 “你们先退下。” 公子罗刹此话一出,众人逃似的离开了。 柳平夏见此,转身也想走,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她下意识的回头,对上的是公子罗刹冰冷且幽深的眼睛。 “你你想干嘛?”柳平夏欲哭无泪的发出“呃呃呃呃”的声音。 众人离去后,公子罗刹逼近柳平夏。柳平夏害怕的后退,退着退着就退到了床边,一下子坐到了床上。 她恐慌的看着眼前这个还在逼近她的男子。 在两人的脸只剩下一寸距离时,公子罗刹道,“没人敢冒犯我,你知道冒犯我的代价么?” 柳平夏闭着眼睛疯狂摇头。 “睁开眼。” 她认命的听话。 公子罗刹看着她的双眸道,“没人敢做的事情,你却一再去做,柳平夏,你是否觉得自己已经活到头了。” 柳平夏疯狂点头,转念一想,又疯狂摇头。 “如果你不想死,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我?你可知,你早该死千千万万次。” “我不是故意的.”但凡是柳平夏开口说话,都能够令她瞬间爆炸。她也想向公子罗刹解释清楚,可现在的情况是,她说不了话,解释不清楚啊! “呃呃呃”她指着自己的喉咙。 公子罗刹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上,冷声道,“你想让我给你解穴?” 柳平夏疯狂点头。 “你想向我解释清楚?” 柳平夏再一次疯狂点头。 公子罗刹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柳平夏道,“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而且,十天之内,我是不会给你解穴的。” “为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 “谁不想!” 公子罗刹道,“我自然有我的用意。” “.”这是不是相当于没说。 “罗刹。”阮儿从门外走进来,站在公子罗刹的身后,恭恭敬敬道,“掌门说,太子萧景律与武林盟主龙朦都已经到了。” 萧景律? 阿律? 柳平夏满心欣喜的从床上站起来,朝着门口跑去,却在此时被公子罗刹一把攥住手腕拉到他的面前。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乖乖的,不然我让你没命去见当朝太子萧景律。” 柳平夏眸底划过一抹恐慌,转瞬而逝。 公子罗刹动身前去北鼎凌苍派的正堂。他身后跟着柳平夏和阮儿。其余六人,留在雪苑内。 一路上,柳平夏都在想公子罗刹的意图。他明知道她跟萧景律之间的关系,还带着她去见萧景律,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在萧景律的面前显露身份,被萧景律带走么? 公子罗刹这是太过自信?还是. 柳平夏越想心里越乱,她暂且将公子罗刹的意图抛掷脑后,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该如何在萧景律的面前表明身份,被他救走。 “小夏。” 阮儿的声音在柳平夏的耳边响起,她朝着阮儿看了一眼,阮儿接收到她眼神里的询问之后,开口道,“小夏,你在想什么?” 柳平夏心中的所思所想,自然不能告诉阮儿。思及此,她冲着阮儿摇了摇头。 阮儿道,“小夏,你无法开口说话,但是我能够猜得透几分你的心思。方才.方才在罗刹的屋内,你你突然上前吻他,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他?” “.”她打死也不会喜欢罗刹这样的男人。 “你既然不说话,看来我猜的是真的了。我们雪苑里的女子,哪儿不喜欢罗刹呢?可是无论我们之中的哪一个,都不敢上前吻罗刹,你倒是做出了我们都不敢做的事情。我很佩服你。” “.” “之前我还跟灵儿打赌,赌罗刹会不会是看上你了,现在看来,倒是你先喜欢的罗刹。我跟灵儿都觉得,罗刹也喜欢你,说不准,你们能够两情相悦,举案齐眉。” “.”柳平夏没想到,阮儿的想象力会这么丰富。 第四百七十一章 我要带走她 阮儿又絮絮叨叨的在柳平夏的耳边说了许久。直到她说累了,才停下。 眼前便是北鼎凌苍派专门用来议事和接待的正堂。还未进去,柳平夏已经隐约听到了一些谈话声。那些声音里,有她熟悉的。 此刻她很激动,却又不得不压抑这样的激动。一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她不停地让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 待会儿,见机行事。 她眼看着罗刹进入正堂,忙与阮儿紧随其后。进入堂中,偶听得一个声音说道——交出本殿下的太子妃。 柳平夏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站在她七步之遥右前方的男子。男子明显瘦了许多,满身风尘仆仆的味道,他的脸.站在柳平夏这个角度,还不能够看得清楚。 阿律。 公子罗刹进入正堂之后,元万千丢下萧景律与龙朦,立刻上前相迎,又将其请到主位上坐下。待公子罗刹坐稳,元万千乖乖的立在他的身侧。 元万千看向萧景律的方向,开口道,“太子殿下,您的太子妃怎么会在北鼎凌苍派?若是太子殿下因之前的过节记恨于我,想借此为难我,那也要问问我们公子答不答应。” 萧景律看向元万千口中的“公子”。据他所知,北鼎凌苍派的掌门乃是元万千,怎么此时又冒出了“公子”来。 这位“公子”究竟是何来头? 萧景律与公子罗刹对视,两人平静的目光之中都隐藏着探究,审视和能够威胁彼此的戾气。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却已经在无形之中展开了对决。站在他们两个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一点。 从进入正堂的那一刻,柳平夏的目光就放在萧景律的身上。她无法开口说话,就只能用眼神示意他,可从始至终,萧景律都没有看她一下。 这令她心急如焚。 如果萧景律发现不了她,那她还怎么逃离? 萧景律与公子罗刹之间的对峙越发强烈,两人都在暗中运用内力。突然,萧景律脚下的地板发出碎裂声,紧接着,公子罗刹面前的红木雕花的桌子出现了裂缝。 龙朦知道两人在较量内力,自保起见,他后退三步。 元万千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阮儿在此时拉了拉柳平夏的手,带着她后退三步。 柳平夏的注意力全在萧景律的身上,她心底一遍一遍的默念——希望阿律能够注意到我,希望阿律能够注意到我。 忽而,萧景律与公子罗刹双脚离地,朝着对方而去,他们起身的刹那间,屋内起了一阵怪风,怪风吹得屋内的每一个人都睁不开眼,他们用手遮挡双眼之时,公子罗刹与萧景律在正堂内开打。 “阿律!”柳平夏情急之下想要冲上去,手腕却被阮儿紧紧攥着,她一把甩开阮儿紧攥着她手腕的手,朝着萧景律跑去,并挡在他的面前。 公子罗刹原本要出手,当看到柳平夏的时候,脸色一变,立刻收手。 萧景律原本要打出去的一掌也突然收回,他低着头,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帮我?” 柳平夏闻声立刻转身,一把扯下脸上的白色面纱,眸中含泪,看着眼前的萧景律。 阿律! 阿律! 是我啊! 我是你的夏儿。 在看清楚柳平夏的脸时,萧景律眸底的疑惑并没有散去。 “你究竟是谁?” 柳平夏的眸底划过片刻的茫然。 不可能啊! 她明明摘掉了面纱,为何如此他还是认不出自己。 难道 柳平夏情不自禁的触摸上自己的脸,她的手刚好放在画着赤色雪花的地方。 即便是她将面纱摘下,萧景律也没有认出她,难道难道是因为自己脸上的这朵赤色雪花? “姑娘?” 柳平夏抬眸看向萧景律,眸底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萧景律心底的疑惑渐深。 “小夏,过来。” 公子罗刹对柳平夏发号施令。 柳平夏充耳不闻。她一把攥住萧景律的衣袖,死死的,想是将自己的手镶嵌上去了似的。 “姑娘.”萧景律有一丝震动,皱了皱眉,将柳平夏攥着他衣袖的手扯下来,“姑娘,无论你是谁,还请你自重。” 柳平夏哭个不停。 “小夏,过来。” 公子罗刹的声音中夹杂着一抹狠戾。 柳平夏咬了咬牙,转身时将头顶的白坚木簪子拔下来攥在手上,她朝着公子罗刹走去,每一步都积聚着她心底对他的恨。 当她站在公子罗刹的面前时,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白坚木簪子朝着他的心脏刺去。 可惜,她攥着白坚木簪子的手轻松的被公子罗刹握住,又猛地甩了一下。 柳平夏整个人朝着地上倒去。 “砰!” 连人带簪子掉落在地上。 萧景律有些不明所以,却无意间捕捉到了掉在地上的白坚木簪子。那簪子他再熟悉不过,立刻上前,将簪子捡起来拿在手上观看。 细看之后,脸色大变,立刻将倒在地上的柳平夏扶起来,质问道,“这簪子你从哪儿来的?” 龙朦上前问道,“殿下,这簪子怎么了?” 萧景律同龙朦解释道,“这簪子本是一对儿,分男女,女款一直戴在夏儿的头上,男款也收藏在夏儿那儿。” “这么说”龙朦朝着柳平夏看去,“她很可能知道太子妃的下落?” “是!”萧景律将柳平夏提起来打算质问,却被公子罗刹抢走揽在怀中。 公子罗刹看着萧景律道,“此女乃是我的贴身婢女,殿下无权审问她。” 萧景律攥紧了手中那簪子,上前两步,看着公子罗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我是大赵国的太子,整个大赵国境内,除了一人我不能审之外,没有哪个人是我审不了的。” “太子殿下,这个婢女,你还真的审不了。” 萧景律皱了皱眉头,却听公子罗刹又道,“因为,她是个哑巴。” 柳平夏摔得昏昏沉沉,她睁开眼看向萧景律,想提醒萧景律自己的身份,奈何.奈何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阿律.阿律我就是柳平夏,我就是”柳平夏在心中不停地呐喊道。 “哑巴?”萧景律的目光放在柳平夏的身上,细细的盯看了许久。末了,他抬眸看向公子罗刹道,“可她现在是能够找到本殿下的太子妃的唯一线索,今日,我要带走她。” 第四百七十二章 殿下这是要抢人么 “殿下这是要抢人么?”公子罗刹面无表情道,“即便殿下身份尊过,平白无故的来这儿抢人,也不应当。” 萧景律眸光定定,一字一句道,“你若是将她乖乖交给我,便不需要我抢。” 公子罗刹将柳平夏扔给元万千,元万千接住之后,将柳平夏交给阮儿。此时,公子罗刹上前,站于萧景律的面前道,“殿下敢赌么?” “何意?” 公子罗刹道,“现如今,龙宝山庄庄主龙朦是武林盟主,可据我所知,他这武林盟主来的并不光彩。” “你说什么?”龙朦怒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公子罗刹道,“江湖传闻,龙宝山庄庄主的武林盟主之位是因为有朝廷的协助才得到的。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江湖永远不会归顺朝廷,听命于朝廷。” “而这样的传闻,无形之中证实了某些事情。要知道,江湖中人最怕的就是不讲义气的人,如果武林盟主都带着头背叛了整个武林,那么这个武林盟主就不配坐上这个位子。” “你!”龙朦上前道,“怎么?我不配你配啊?” 公子罗刹看向龙朦,“那日最后一战,你与元万千势均力敌,可最后你赢了,若说太子殿下没有在背后帮你,我打死都不相信。” “你到底想怎么样?”萧景律道。 公子罗刹看向萧景律,道,“让元万千与龙朦再比试一场,公平的较量。” “那日当着众多江湖人士,我不可能在暗中捣鬼,倒是你们,你们仗着我爹在暗中扶持你们,便要趁机行龌龊之事,若非太子殿下发现的及时.后果不堪设想。”龙朦道。 “何必说这么多?” 公子罗刹回到主位上坐下,看向萧景律道,“元万千与龙朦再打一次,若是元万千赢了,龙朦将盟主之位拱手相让,若是龙朦赢了”他顿了顿声,指着柳平夏道,“此人随你们带走。” 柳平夏已经清醒了许多,刚好将公子罗刹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此时她才有几分恍然,公子罗刹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其目的,都是为了帮助元万千再夺盟主之位。 而她,实实在在的被他给利用了。 柳平夏怎么甘心如此! 她一点一点站直身体,趁着阮儿不注意,推了她一把,朝着萧景律跑去。在众人都为反应之时,她从萧景律的手中夺回自己的簪子,朝着自己的心脏刺去。 “噗!” 柳平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阵钻心的疼,鲜血从口中喷出,她眸底含着泪,朝着地面倒去。 “柳平夏!” 公子罗刹失口喊出。 萧景律当即道,“你喊的什么?”他的目光又从公子罗刹的身上快速收回,扑到地上去查看柳平夏的情况。 白坚木簪子深深地插进了她的心脏,血不断的往外冒,很快将她身上的白衣染红。 “夏儿.你是夏儿?”萧景律颤抖着问道。 柳平夏用尽所有的力气同萧景律点了点头。 萧景律当即将她从地上抱起,朝着门外跑去。 龙朦和如尘见此,立刻跟上。 “追!”公子罗刹一声令下,元万千立刻带人去追。 就在这时,龙朦转身看向朝着他们奔跑而来的元万千等人,从腰间掏出数十个烟雾弹,重重的砸向地面。 一时间,周围烟雾缭绕,亦伴随着刺鼻的火药味。元万千等人因分辨不了方向而无法继续去追萧景律等人。 萧景律抱着柳平夏与龙朦、如尘原路走出北鼎凌苍派。他们的马就在北鼎凌苍派的正门处,来到门外,翻身上马,萧景律同龙朦道,“我们得找最近的药铺。” “我明白!”龙朦立刻策马狂奔,在前面带路。 如尘则护卫在萧景律和柳平夏的左右。 北鼎凌苍派紧挨着边疆,气候恶劣,环境复杂。龙朦依稀记得,在来的路上,途径一个小镇,或许那儿有可以治伤的郎中。 他走在前头,引着萧景律。 萧景律担心柳平夏的伤势,所以骑马骑的很慢,可他又着急,担心错过了最佳治疗的时间。 柳平夏已经开始昏迷。 “夏儿!夏儿!夏儿你醒醒!” 风雪迷眼,柳平夏冷的一个劲儿的往萧景律的怀里缩。隐约间,她听到萧景律喊她的名字,可是她太冷了,冷的快要死了。 她也忘记了这是她第几次濒临死亡.或许之前的每一次,她都觉得自己还有生还的机会,可是此刻 毫无希望。 “阿律.”她哭着说,“我我这次恐怕真的不行了” “别说这种话。”萧景律忍着心底的哀恸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好不容易.我相信,既然老天爷让我找到你,就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我坚信。” “可是.” “没有可是!”萧景律定声道,“夏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的,好么?” “夏儿?” “夏儿?” 萧景律看着彻底昏过去的柳平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他的手放在她心脏的位置,帮她按住伤口,防止失血过多。 如尘眉头深皱,满心忧虑,开口道,“殿下,依照属下的意思,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属下担心” 萧景律在权衡利弊之后,搂紧柳平夏,快马加鞭去追龙朦。 一个时辰后,他们在风雪中找到了来时见到的小镇,幸运的是,小镇上真的有郎中,不幸的是,郎中在看到柳平夏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姑娘没救了。” 萧景律不愿意轻易放弃,立刻让龙朦和如尘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掏出来,又一并放在郎中的面前,看着郎中,萧景律道,“这是我们三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老先生,人命关天,还请你拼一把。” 郎中道,“医者父母心,并非我不愿意救这位姑娘,而是这位姑娘失血过多,再加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之中,就算我为她处理了伤口,也不见得她就能够醒过来。”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萧景律道,“老先生,试试吧。” 郎中被萧景律逼得没办法,只好试上一试。 他先将插在柳平夏心脏上的白坚木簪子小心的取出,又立刻止血处理伤口,半个时辰后,伤口包扎完毕,可不见柳平夏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第四百七十三章 无法活命 郎中拿着白坚木簪子来到萧景律的面前,指着簪子深处的血痕道,“这位公子,你请看,这簪子虽然不长,可几乎整根都插进了这位姑娘的心脏里。” “这这种情况之下,换作是谁,都无法活命的。” 萧景律仍不愿死心。他从郎中的手中接过簪子,用衣服将簪子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之后在柳平夏的床边坐下。 如尘见此,带着龙朦与郎中退下。 萧景律将白坚木簪子插进柳平夏的发髻之中,含笑望着她。 “夏儿,我坚信,你不会离开我。” 他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攥的紧紧地,她的手微凉,他就用自己的手将她的手暖热,热到足以灼伤他的心。 他深邃的眸底溢出浅浅的泪,他怎么能够让自己放纵的去哭?他若是哭了,这个时候夏儿醒过来,看到他哭,岂不是要丢人? 他隐忍着内心的波澜壮阔,无声无息的陪伴着、守候着柳平夏。 这一晚,他说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给柳平夏听。这些事,从前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他说自己如何从冷宫的火海中逃出来.如何在萧家站稳脚跟.如何学的一身武艺,如何爱上她。 “你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之前,我的心里就只装得下仇恨,而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只是报仇而已。” “我表面上赢弱不堪,实则苦练武艺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原来我的生活,也可以有另外一种可能。” “夏儿,你知道么?当我知道你死在泽仙珊的手上时,那一刻,我是平静的.” “可是平静过后,是深深的痛和绝望。我以为我所拥有的全世界是你的一切和我的一切,可我后来才发现,我的一切就是你,没有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那种一无所有的滋味,此生我第一次品尝到,那种一瞬间暗无天日,甚至是想死。”他将柳平夏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他希望柳平夏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并因此而醒过来。 “夏儿,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就当是我求你,求你醒过来,行么?”他看着柳平夏平静的脸上那双紧闭着的双眸,动情的说道。 可奇迹并没有出现,柳平夏并没有醒过来。 萧景律守着她,整整守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龙朦和如尘就来查看情况,得知柳平夏没有醒过来,两人的心情也有些低沉。 “殿下。”如尘道,“北鼎凌苍派的人很可能会找到这儿,当务之急,我们得离开。” 龙朦欲言又止,他朝着如尘看了一眼,再三思索之后,看向萧景律道,“如尘侍卫说的很对。毕竟,这儿还属于北鼎凌苍派的地界儿。眼下我们还不清楚那个“公子”的身份,继续留在这儿,确实很危险。” 萧景律道,“去找一辆马车来吧,我要带夏儿回京城。” “是!”如尘立刻去办。 萧景律等人要走,郎中就在他们走之前给柳平夏把了一次脉。片刻之后,郎中从床边的凳子上起身,看向萧景律道,“眼下这位姑娘的情况是,虽没有死,却也无法活。” 萧景律道,“此话何意?” 郎中道,“原本,我以为,这位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必死无疑。可谁料到,她并没有死,不仅如此,身体还在渐渐恢复。但是,你千万别以为这是什么好现象。” “此话怎讲?” 郎中道,“这位姑娘受伤的地方是心脏,心脏上的伤,怎能是一时半刻就能够恢复的?况且,就算有朝一日这位姑娘真的醒过来了,恐怕也会留下后遗症。” “什么样的后遗症?” 郎中道,“或失忆,或心悸症,或.体弱多病,无法久活于人间。” 萧景律闻言,愁眉不展起来,片刻之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无论如何,只要她能醒过来,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至于她醒过来以后会如何” 萧景律看着郎中道,“只能等她醒过来后再说。况且,京城之中名医甚多,我想,一定有办法治疗她的病症。” 郎中闻言点头道,“也是。我不过是这小镇上的野狼中,能为公子和这位姑娘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萧景律抱拳拜谢此人。 随后,他们动身前往京城,又赶了将近三个月的路,才到达京城。进京之后,萧景律一边命人去请名医百老子进宫,一边带着柳平夏秘密进宫。 柳平夏现在的情况,他还不打算让太多的人知道。 进宫之后,又过了一个时辰,临近傍晚的时候,名医百老子才到。百老子遵照萧景律的吩咐为柳平夏把脉。 把脉期间,百老子眉头深皱,连连摇头,细细的询问了萧景律有关柳平夏伤势的一些事后,又查看了柳平夏的伤口,最后,他从凳子上起身,同萧景律道,“太子殿下,可否随老朽到外面去谈。” 萧景律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叮嘱小婉照顾好她,便随百老子离开了柳平夏的房间,来到门外。 此刻,太阳落山,夜幕降临,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枝头。 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照耀在百老子的头顶,将他整个人照的喜气洋洋,可他的面色却是凝重的。 “太子殿下,太子妃她” 见百老子欲言又止,萧景律道,“老先生但说无妨。” 有了萧景律这句话,百老子便畅所欲言道,“实不相瞒,太子妃的情况,不容乐观。” 这百老子会这样说似乎在萧景律的意料之中,他轻叹一声,道,“老先生,直说吧。” 百老子道,“太子妃受伤的地方是心脏,而太子殿下应该知道,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心脏受损,会牵连其他器官受损,而直接导致太子妃的各方面身体素质下降。” “老朽说的委婉,不知太子殿下是否能够理解。其实,说白了,心脏受损,身体的血液无法供给其他器官,这样的结果会导致头部受损,头部受损会导致失忆症。” “而失忆症只是其一。除了失忆症之外,太子妃还可能会在醒来后双目失明,得心悸之症,体弱多病,无法久活。” 萧景律心口一窒,“此等症状,用药无法治愈么?” 第四百七十四章 剿灭北鼎凌苍派 “用药确实能够吊住太子妃的命,但无法扭转乾坤。” 百老子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萧景律的心一时间沉寂下来。他紧握双拳,一拳砸向墙,股指之间鲜血尽流。 百老子上前关切道,“太子殿下,还请保重身体。” “咳咳!咳咳!”萧景律忽而咳嗽起来。 百老子立即为萧景律把了脉,得知他得了心悸之症后,当即道,“殿下,在救太子妃的性命之前,您得先护好自己啊!”他话毕,从袖内掏出一个水晶瓶,又从水晶瓶内倒出黄豆大小的药丸。 “殿下,吃药可解殿下的心悸之症,还请殿下服下。” 萧景律当即看向百老子,指着他手上的药丸道,“我的心悸之症,究其原因,是伤心过度。伤心.伤心既然我伤的是心,太子妃伤的也是心,为何她不能用这味药丸医治?” 百老子道,“殿下错了。殿下的伤心与太子妃的伤心自有不同之处。殿下是内伤,而太子妃则是外伤导致的内伤。吃药只能解决殿下的内伤,而无法解决太子妃的病症。” “太子妃一日不好,本殿下一日无心为自己医治,这药丸,你收起来吧。”萧景律神情落寞道。 “殿下又错了。”百老子道,“正因为太子妃眼下需要人照顾,太子殿下才更应该只好自己的心悸之症。只有太子殿下健健康康的,才能时常陪伴在太子妃左右。” 萧景律眸光骤颤,莫名心酸。 百老子见此,将手中药丸交到如尘的手中,后带着徒儿鱼儿离开。 百老子离开之后,经过如尘的再三劝服,才使萧景律将药丸服下。这药果然有奇效,萧景律服下之后,立刻不咳嗽了。 接下来的日子,萧景律日日让百老子来为柳平夏看脉。柳平夏虽然还未醒来,但依着百老子所言,柳平夏迟早有一天会醒过来的。 萧景律这一等,就是三年。 三年间,发生了许多事。 萧景律与龙朦带人围剿了北鼎凌苍派,除了公子罗刹以外,其他人全部被抓获。萧景律一直想要找到公子罗刹的下落,奈何无论他怎样审问元万千,他都一个字也不愿意吐露。 北鼎凌苍派落没,原来支持元万千的江湖中人也销声匿迹。 而一直在寻找宁苒儿下落的宁妃查实宁苒儿已经死在公子罗刹的手上,痛心疾首,又得知公子罗刹杀宁苒儿是因柳平夏,便将这笔账记到了柳平夏的头上。 太阳沉甸甸的落下来,天边被晚霞所笼罩,整片天被映衬的金灿灿的,人站在天空下,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先前,萧景律一直将柳平夏的情况秘而不发,直到近日,方语菡才偶然得知。她平日里与柳平夏交好,得知此事,便乘坐马车而来。 方语菡刚到太子宫,天色就暗了下来。 “平儿。”方语菡道,“传话回慕容府,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见平儿去办,方语菡看向萧景律道,“劳烦太子殿下带我去见姐姐。” 萧景律吩咐小婉道,“带方小姐去吧。” “是,殿下。”小婉遵照萧景律的吩咐,带着方语菡前往柳平夏的住所。 一进门,方语菡就闻到了淡淡的药味,心底莫名的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婉还要带她进去,方语菡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制止道,“小婉,进入之前,我有些话要问你。” 小婉看向方语菡道,“方小姐尽管问就是。” 方语菡轻轻一叹,开口道,“我问你,姐姐这样病着,多久了?” 小婉略微斟酌了一番,同她道,“奴婢同您说了,方小姐千万别让殿下知道是奴婢告诉你的。我家太子妃自从病了,消息就没往外传殿下自是有他的考量的。” “我明白。”方语菡道,“小婉,你所说的,我都明白。你放心,你将实话告诉我,我绝对谁也不告诉。” “好。”小婉安了心,遂道,“我家太子妃三年前就病了。” “你说什么?”方语菡哽咽着说出这句话,顷刻间泪流满面。她怕极了自己会失控,忙从袖内抽出帕子,掩着面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姐姐她姐姐她病了三年,我此时才知道,我我心中有愧啊。” “方小姐千万别这么想。”小婉忙道,“太子妃病了,太子殿下将此消息瞒着众人,一是怕亲朋好友担心,二是怕有心人会借着太子妃的病造出许多的谣言来。” “万望方小姐体恤太子殿下的苦心,可千万别因此伤心,不值当,真的不值当啊!” 方语菡听了小婉的解释,渐渐平静下来。她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回眸去看小婉,“罢了,我今日是来看望姐姐的,绝不能不通情理。”话落,她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须臾,方语菡在柳平夏的床边坐下。 她看着柳平夏面色红润,不禁道,“姐姐虽然病了这么久,却如同寻常人睡着时一般,看来殿下将姐姐照顾的很好。” “是的。”小婉道,“殿下日日都让百老子先生来为太子妃请脉。但凡是太子妃的身体有一丁点儿的变化,殿下都会紧张万分。” “据百老子先生说,太子妃的身体倒是比三年前好些了,只是何时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方语菡闻声轻轻一叹,“姐姐这是遭受了什么,竟然要受这样的苦。” “其中的细枝末节奴婢也不知道,但听说是与北鼎凌苍派有关。” “先前太子殿下与龙宝山庄的庄主龙朦不是一起联手剿灭了北鼎凌苍派么?此事惊动了整个武林,原先在渊川周边闹事的武林人士,也因此销声匿迹了。” 方语菡不曾关注过江湖中事,听小婉说这些,更是闻所未闻。对于她来说,这些传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柳平夏到底何时才能醒过来。 “姐姐.”方语菡拉着柳平夏的手道,“三年了,我的女儿也有三岁了。从前的时候,你说希望我的女儿与锦儿能够订个娃娃亲。那时候我想着,让他们顺其自然就好。” 第四百七十五章 苏醒 “可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又想,如果你能够醒过来,我一定支持你,给我的女儿和锦儿定娃娃亲。姐姐.”方语菡脸色突变,她一把捧起柳平夏的手,盯着看了许久。 “小婉!小婉你快过来!” 站在方语菡身后的小婉立刻上前,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问方语菡发生了何事,却听方语菡道,“小婉,你快看看!你看看姐姐的手是不是动了?” “动了?”小婉忙上前查看,盯着柳平夏的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突然,柳平夏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啊啊!”小婉没忍住尖叫了起来,又慌忙按住柳平夏的手,看向方语菡道,“方方小姐,你等候在此,我.我这就去请太子殿下过来。” “好,好!” 小婉慌慌张张的去请萧景律,萧景律得知此消息,欣喜若狂,他一边吩咐如尘去请百老子先生,一边让人去太医院请御医过来。又急匆匆的往柳平夏的房间赶去。 一时间,寂静了许久的太子宫忽而热闹了起来。 只见太医院的御医扎堆儿似的被请进太子宫,百老子先生离的远一些,等到他赶到之时,柳平夏已经完全苏醒了过来。可他到了之后,萧景律还是让其他人先退下,让百老子上前为萧景律把脉。 百老子忙屈身向前,鱼儿提着药箱紧随其后,待来到柳平夏的床前,看到已经睁开双眼的柳平夏,百老子慈祥沉稳的面容之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欣喜。 “不容易,真是不容易啊!”话不多说,百老子落座之后,立刻为柳平夏把脉。 片刻之后,百老子收了手,看向柳平夏道,“太子妃,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柳平夏整整三年都在沉睡,再加上沉睡之前被罗刹点了哑穴,导致她现在几乎忘记怎么说话了。但是百老子所说的,她听得懂。 为了表示自己听懂了他说的话,柳平夏眨了眨眼睛。 百老子脸上的欣喜藏都藏不住了。 “太好了!太子妃没有失忆。”百老子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欣喜异常。 百老子看着柳平夏,又问道,“那太子妃此时感觉如何?若是身体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大可直接告诉老朽。” 柳平夏能够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很虚弱,可是她能够理解这种虚弱,所以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问题。 故而,对于她来说,最严重的问题是自己的喉咙。 她相信,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她的身体自己解穴。毕竟公子罗刹也说过,他点的哑穴,十天后会自动解开。 可是,如果穴位解开的话,那么她说话为什么会有障碍呢? “我”她艰难地吐露出了一个“我”字,还不甚清楚。她觉得说话太费力了,只好抬起手,指着喉咙道,“我不舒服。” 百老子神情严肃的问道,“太子妃是喉咙不舒服么?” 柳平夏点了点头。 百老子闻言,若有所思。不知他想到了何处,起身朝着萧景律看去,开口问道,“殿下,太子妃在心脏受损之前,可遭遇过其他的什么伤?” 萧景律上前几步,来到床前。他的目光落在柳平夏脸颊上的赤色雪花上,心底划过一抹隐痛,随即看向百老子道,“在她心脏受损之前,她被人点了哑穴,不能开口说话。” 百老子了然,“如此,太子妃说她喉咙不舒服的原因就解开了。” 顿了顿声,他又道,“太子妃昏睡三年,昏睡之前,哑穴并没有被解开。三年之久,虽说太子妃自己已经冲破了穴位,但毕竟是留下了后遗症。” 萧景律问道,“严重么?” “要看太子妃自己的恢复能力。”百老子道,“太子妃虽然苏醒,但是身体素质偏弱,今后,还需要用名贵的药材悉心调养。至于喉咙上的后遗症,只能顺其自然了。” “无妨。”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有本太子在,一定会护好她。” “来人!”萧景律道,“随百老子先生去抓药。另外,包括百老子在内的所有医师,赏!” “臣等谢太子殿下赏赐!” 众人退下,留萧景律一人在房内陪伴柳平夏。 屋内燃着香,是柳平夏最喜欢的紫檀香,香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药材味。 若非方语菡在柳平夏醒来之初告知她其实她已经整整睡了三年,她倒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一夜而已。 三年,萧景律的变化竟然这样大。以至于方才他站在百老子的身后,她寻了他好久才寻到他。 他的模样倒是依然俊美,眉眼之间却多了几许沉淀下来的沧桑。这些沧桑之中有包含了多少对她的担忧和牵挂呢?柳平夏不敢深想,想多了,会忍不住哭的。 “阿律.”她艰难地喊出他的名字。 萧景律忍在眸中的泪情不自禁的落下。 “阿律.”柳平夏慢慢的抬起头,去擦拭他脸上的泪。 湿湿的,热热的,灼烧着她的指尖。 她从未见过他哭,原来他哭起来这么让人心疼。 萧景律一把攥住柳平夏为他擦拭眼泪的手,“夏儿.夏儿”他哭着又笑了,“你醒了,真好。” 柳平夏含着泪,冲着他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柳平夏醒来后,就进入了调养期。这期间,萧景律日日陪伴在她的身边。 期间,得知柳平夏大病又初愈消息的亲朋好友接二连三的前来探望,但萧景律担心柳平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应付这些亲朋好友,便一一回绝,允诺等到柳平夏身体完全康复,再让她与众人一一相见。 在萧景律的悉心照顾之下,柳平夏肉眼可见的恢复了。首先是气色,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其次是,她能够下床走动了。 萧逸锦念着娘亲,在萧景律的允许之下来看过几眼。方语菡倒是在柳平夏刚刚醒来时在太子宫住了几日,等到她认为自己能够将柳平夏放心的交给萧景律后,便回慕容府去了。 静妃来过几次,皇上也来过几次,想要看望柳平夏,都被萧景律拒绝。 萧景律对柳平夏的爱护被众人看在眼里,一时间,又有许多赞颂他们感情好的话传入民间。百姓们争相议论此事,女子愿为柳平夏,男子愿为萧景律。 第四百七十六章 血债血偿 无形之中,他们之间的感情,竟然成了坊间的楷模。 萧景律与柳平夏越好,有一个人越是不开心,此人正是宁家大小姐,宁苒儿的亲姐姐,正得皇上盛宠的宁妃。 自从柳平夏被找到,带回宫后,萧景律就解除了宁妃的禁足。他这么做,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 宁妃被解除禁足之后,卯足了劲儿的讨好皇上,重得盛宠。 一直以来,宁妃都以为柳平夏已经死了,可是近日,她才得知,柳平夏竟然一直都在太子宫。她想到自己枉死的亲妹妹,想到因妹妹的死,她无法给娘家的父母一个交代,她便痛心疾首,恨透了柳平夏。 “娘娘,该用保颜汤了。”清儿端着白瓷碗走进来,瓷碗内正是宁妃日日上午之时必喝的保颜汤。 宁妃闻声,朝着那汤看去,心底顿生出一股子恼怒劲儿来。她从清儿的手中接过汤,往手心里一攥,又狠狠地砸向地面。 “啪!”的一声,瓷碗连同碗里的东西,尽数支离破碎。 “娘娘!娘娘!”清儿被惊吓到,“噗通”一声在宁妃的面前跪下,“娘娘这是怎么了?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么?若是奴婢错了,还请娘娘责罚奴婢!” “你有什么错。”宁妃冷着脸道,“我气的是太子宫的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柳平夏!若非因为她,苒儿怎会惨死在北鼎凌苍派的人手中!我今生,必要让她血债血偿!” 清儿听了宁妃的话,稍稍安心些。细想片刻之后,起身来到宁妃的身后站稳。她殷勤的为宁妃捶着肩膀,言道,“娘娘,咱们自然是不能够放过柳平夏的。” “可柳平夏有太子护着,太子又有皇上护着。依着奴婢的想法,咱们若是想扳倒柳平夏,还得从皇上那儿下手。” 宁妃道,“此话怎讲?” “娘娘,只有太子殿下在皇上那儿失宠了,柳平夏在宫里的日子才会不好过。” “太子深受皇恩,又整日的与皇上在御书房议事,父子情深,怎会失宠?” “娘娘忘了么?”清儿道,“早年间,宫里有些传闻,太子之位本应该落到五皇子的身上,只因五皇子年幼,无法担此重任,皇上才立萧景律为太子。” “虽说这件事是传闻,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再加上五皇子的年纪慢慢大了,娘娘说,五皇子会不会想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清儿的一番话令宁妃斟酌起来。 “你的意思是,若是本宫在这个时候抓住机会,与五皇子结为同盟,助他登上太子之位,萧景律那边自然势弱,柳平夏也可以任本宫鱼肉。” 清儿的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娘娘不愧是娘娘,奴婢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娘娘知晓该如何筹谋了。” 宁妃坐直身体,勾唇一笑,面容上又掩饰不住的得意。 “清儿,还是你聪明机灵,知道为本宫去打听这些事。行啊!咱们今日就到五皇子的华颜宫去一趟。”宁妃看向清儿,又道,“你去准备些像样的东西,待会儿我们给五皇子带过去。” “是,娘娘。” 一个时辰后,宁妃摆驾华颜宫,名为看望五皇子。 五皇子得到消息,带着自己宫内的下人出门迎接。虽说宁妃并非他的生母,却是皇上最为宠爱之人,他也得将宁妃奉作母亲般。 “参见宁妃娘娘。” 宁妃的步辇一落地,五皇子皇甫延便带着众人跪到在地,头垂下,口中恭恭敬敬的喊道。 他话音落,跪于他身后的下人亦如此喊道。 宁妃很满意皇甫延出宫迎接她这一举动。待她由清儿扶着从步辇上下来,当即推开清儿,亲自将跪于地上的五皇子扶起。 “乖孩子,快起来吧!” 五皇子的眸底划过一抹复杂,却任由宁妃将他扶起。 他虽站稳,却依然垂着头,不曾抬头看宁妃。 “孩子,走吧,咱们进去说说话。” 皇甫延依然顺从。 宁妃带着皇甫延进入华颜宫,待他们走远了,在皇甫延身边伺候的婢女才敢悄声开口。 “你说,自从五皇子的母妃死到现在整整三年,三年间,宁妃娘娘都不曾前来看望,今日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另外一名婢女道,“我也觉着稀奇呢!宫里都知道,华颜宫是太子宫护着的,而太子宫与宁妃宫里又向来不合,今日宁妃娘娘来这么一出,还真是让人看不懂。” “是啊!不过,五皇子好像并未对宁妃娘娘有太多防备,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提醒五皇子提防着宁妃娘娘。” “咱们在五皇子的身边伺候也三年了,五皇子是聪明人,不必咱们上前多说话。况且,咱们被太子妃送到这里时,太子妃交代过,让你我二人安守本分。咱们的本分不就是照顾五皇子么?” “是是!是我想多了。” 她们说着话,往宫里正殿方向去了。 此时,正殿内。宁妃拉着皇甫延说了许多关切的话,热情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屋里在皇甫延身边伺候的人都觉得宁妃不对劲儿,可皇甫延的脸上却未曾显露出半分异样之色。 宁妃道,“延儿啊!本宫虽为后宫的管理者,却鲜少来你这华颜宫,一是知道你这里一切都好,二是本宫实在是太忙了。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就来你这儿看看。眼下你这里一切都好吧?” 皇甫延垂着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劳烦娘娘挂心,延儿这儿一切都好。太子宫那边对延儿多有照顾,延儿什么都不缺。” 皇甫延一提到太子宫,宁妃的脸色就开始有些不好。但她又不愿意表露的那样明显,便将面前的茶端起,浅浅的喝了一口。 宁妃放下茶杯,与清儿对视一眼,清儿了然的点了点头,看着屋内伺候皇甫延的下人道,“宁妃娘娘与太子有重要的事要谈,你们都先出去吧!” 下人们见此,都行礼退下。 皇甫延依旧低着头,嘴角含着淡淡的笑,一副乖巧,可以任由人鱼肉的模样。 宁妃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皇甫延道,“五皇子,对于今后,你有何打算?” 第四百七十七章 逼问 “打算?”皇甫延垂眸说道,“延儿今后没有什么打算,只想做好当下的事情。无非温书、学习。” “学习也得有个目的。”宁妃道,“一般百姓家中的学子,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为国效力。而你是皇子,既然有志于学习,自然也得学出个名堂才是。” 皇甫延低垂着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他笑了笑,依旧谦卑,“宁妃娘娘说的是,延儿虽然没有什么大志愿,却也希望学成了材,能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个帮手。” “帮手?哼!”宁妃道,“五皇子莫非只甘愿当个帮手?明明这太子之位本该落在你的头上,若非萧景律在背后耍了手段,他此时怎么可能居住在太子宫。” 皇甫延不为所动。 “宁妃娘娘,传闻毕竟是传闻,不能当真。父皇向来希望太子殿下,想来这太子之位本该就属于他,延儿从未觊觎过太子之位。” 宁妃眸底的光忽而凌厉,她凝视着皇甫延,却只瞧到了他额前至头顶。他低着头,教她不能够看清楚他面上的神色。彼时,她开口道,“你抬起头来。” 皇甫延闻声将头抬起,看向宁妃。 宁妃道,“你当真不想当太子?” 皇甫延微微一笑,“延儿不想去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胡话!”宁妃道,“什么是属于你的?什么是不属于你的?你有本事争过来,那就属于你。若是你连争都不敢去争,才是真真正正的窝囊!” “宁妃娘娘说笑了。”皇甫延道,“在这宫中,延儿孤苦伶仃一人,身边并无依靠。没有依靠,何谈坐上太子之位?” 宁妃眸光幽幽,“哼,我听你这话的意思,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当太子。” 皇甫延笑而不语。 宁妃勾唇一笑,心道皇甫延毕竟年纪小,还是很好看破的。思及此,她看着他,认真道,“延儿,谁说你在这宫里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难道本宫不能成为你的依靠么?” 皇甫延抬眸看向宁妃,而后垂眸,眉目之间显露出几分慌张来,“儿臣不敢。” “不敢?”宁妃道,“你既然自称儿臣,想必心里早就将本宫当做了你的母亲,既如此,你何不让本宫在你背后扶持。当太子,当皇上。” 屋内静悄悄一片,窗外忽而下起雨来,倾盆大雨。如此的雷雨,也没能吸引宁妃与皇甫延的注意——他们心里装着比雷雨更惊人的事。 “宁妃娘娘。”过了许久,皇甫延才开口道,“此事不是小事,还请娘娘给我些时日考虑,如何?” “好。”宁妃当机立断,“你不必立刻给本宫答复,等你想好了,想明白了,告诉本宫一声,即可。” 宁妃随即离开,她离开后,皇甫延坐于椅子上,沉思良久。 太子宫地牢。 如尘走在前面,手上提着一盏灯笼,萧景律紧跟在如尘之后。地牢常年不见天日,还未走到最深处,已感受到阵阵森森冷意。 萧景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借着灯笼的微光看清脚底,待走下最后一截台阶,他抬眸朝着关押元万千的地方看去。 如尘引着他,将他带至元万千的面前。 此时的元万千一身白色亵衣,狼狈不堪,亵衣上满是用鞭子抽打出来的红痕,红痕深浅不一,有的还在流血,有的皮下的红肉翻出来,摇摇欲坠,像是要从皮上脱落。 元万千身上的伤,有轻有重。轻的新鲜的肉刚长出来就挨了鞭子,重的是原来的伤口还没有就又挨了鞭子。 他被困在太子宫的地牢,近三年。 萧景律在元万千的对面坐下,在萧景律的面前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红棕色,在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惩罚人的工具。 大刀、小刀、锯子。锥子、棍棒、狼牙棒。鞭子又分短鞭和长鞭,长鞭中又有一种最为骇人,只因这种鞭子上穿插着刀片,甩在人身上,立刻就是一溜儿的血痕。 萧景律看向元万千,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元万千整日处于昏迷之中,只有用盐水泼向他身上的伤口,才能将他给泼醒。 如尘不必等萧景律吩咐,立刻打来一盆盐水,泼在了元万千的身上。 “呃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元万千从昏迷之中醒来。他晃了几下头后将头抬起,看向萧景律时“噗嗤”一笑。 他一笑,血就从他的嘴角溢出来。 元万千道,“太子殿下,你又来审问我啊?可惜了!我这个人向来忠心不二,公子罗刹的下落,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萧景律给如尘递了个眼色。 如尘会意,从桌上拿起那个满是刀片的鞭子,朝着元万千走去。 元万千的身体本能的颤抖,他怕的要命。 “萧景律,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顺了你的心意!”他以赴死般的意志将眼睛闭上,冲着萧景律大吼。 紧接着,从地牢内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柳平夏由小婉陪着在屋内看书。自从柳平夏醒来之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如从前,即便有百老子为她调理,她也想用些自己认可的法子。 找古法,不免要翻书,虽然她一看书就头疼。 “太子妃,歇歇吧,您都已经看了一个时辰了。” 柳平夏闻声,抬眸看向小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话音落,她将手中的书合上。 “殿下呢?” “奴婢不知。” “不知?”柳平夏虽说恢复了许多,可说起话来,还是非常注意。她尽量少说话,以此来保护嗓子。 她既然从小婉这儿得不到什么答案,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她打算到书房去看看,或许萧景律在那儿呢。 小婉不知柳平夏意欲何为,忙跟上去,“太子妃,您慢点儿。” 柳平夏朝着萧景律的书房走去。她鲜少出来走动,下人们见了,忙向她行礼问安,待柳平夏走远了,又悄声议论。 “太子妃眼下是康复了,这里面承载了太多太子殿下的心血。” “谁说不是呢?太子妃与殿下真真是伉俪情深,天底下再没有像她们似的璧人了。” “就是就是!” “.” 第四百七十八章 密谋 柳平夏很快来到萧景律的书房门口,她在门口站稳,刚要抬手推门,却听闻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细想之下,她回头去看,见来人正是萧景律,她心中欢喜,朝着他跑去。 “阿律。”她声音不高不低,满满的欢喜情绪中夹杂着丝丝的暗哑。 “夏儿。”萧景律一把拥住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柳平夏刚要开口回答,却突然凑到萧景律的身上嗅了嗅,末了,眉头微蹙看着萧景律道,“阿律,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萧景律微怔,而后反应过来,笑着同她道,“你待我去换件衣裳再来告诉你,如何?” 柳平夏点了点头。 萧景律换好衣服后再来见柳平夏,将自己前去地牢见元万千的事情告知了她。 柳平夏沉吟许久,方道,“元万千在这儿,可公子罗刹一直未现身,而元万千也不愿说出公子罗刹的下落,是么?” 萧景律点了点头。 柳平夏道,“公子罗刹那个人武功高强,如果元万千不肯告知我们他的下落的话,我们确实不好找到此人。” “无妨。”萧景律道,“元万千撑不了多久了,我相信,很快,他会说出来的。” 柳平夏见萧景律如此自信,倒也没再说别的。 “夏儿,你最近感觉如何?” 柳平夏微微一笑,轻声道,“都好。” 萧景律一把攥住她的双手,好整以暇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最起码现在你能跟我交流了,虽然虽然交流不了太久。不过,这足以让我很开心,很开心。” 柳平夏微微一笑。 “慢慢来,我相信,夏儿,在我的照顾之下,你会越来越好的。” 柳平夏点了点头,“嗯。” 寻找公子罗刹这件事萧景律全权在办,就算柳平夏想要操心,萧景律也不肯。柳平夏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应该能尽力而为的做一些事。 思来想去,眼下萧景律唯一没有管的,恐怕就是她的人身自由了。 偶有一日,她从小婉的口中得知皇甫延为母妃守孝期已到,忽而想起自从她醒来之后,还未去看望过这个在太子宫的照拂下的男孩儿。 当日,她便吩咐小婉准备些东西,带着这些东西往华颜宫去了。 她去之前派人先去华颜宫打了声招呼,华颜宫的人知道之后,立刻将此事告知皇甫延。为迎接柳平夏的到来,皇甫延提前准备了一番。 即便是三年未见,皇甫延依稀记得柳平夏为华颜宫做主,揭发宁妃偷减华颜宫月银一事。这件事,他铭记于心,感恩不尽。 在柳平夏养病期间,他也去过太子宫,想要看望柳平夏。但那个时候,萧景律护着柳平夏护得紧,谁也不让见,他这才没见着。 未曾想,柳平夏今日会专门来华颜宫一趟。 在华颜宫的门口见到柳平夏的时候,皇甫延的心里还在想着这些事。 此时,柳平夏道,“五皇子,不必跪着了,起身吧。” 皇甫延连忙回神,抬眸看向柳平夏,又快速的垂下眸,从地上站起来。 他二人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往华颜宫内走去。 柳平夏因喉咙未愈而不能多说话,皇甫延想说却不便先开口。 “五皇子” “在。” 柳平夏朝着他看了一眼,“你不必太拘束,将最近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同我说说。” “是。” 在柳平夏的眼里,如今十三岁的皇甫延不过是个孩子。 皇甫延道,“两年前,太子殿下专门为我请了授课老师。老师在朝堂上是重臣,教导我也很认真细心。每日,老师都会布置作业,我一般在天黑之前将作业写完。文科方面,大抵如此。” “除了学文,也有习武。教导我习武的老师,也是太子殿下请来的。人很忠厚,很义气,也很可靠。教导我,都亲力亲为,但凡是我有错处,必定直接指出。老师人品高贵,于我,严厉之中亦有慈爱。” 柳平夏满意的点着头。 “生活方面,有太子宫照拂着,一切都好。宫里吃的穿的用的,一概不缺。自那次皇嫂为华颜宫出头之后,华颜宫的月银就再也没有被扣除过。” “好。”柳平夏含笑看向皇甫延道,“听了你向我汇报的这些,我很欣慰。” 皇甫延垂着眸,柔和一笑。 忽而,他的脑海中闪过那日宁妃来找他,想要扶持他当上太子这件事。脸色忽变。 柳平夏敏锐的察觉到皇甫延不太对劲,便朝着他看去,开口问道,“五皇子,你怎么了?” 皇甫延回神,对上柳平夏的视线,又快速闪开,“皇嫂,没事。” 柳平夏眉头轻皱,后收回眸光,没有言语。 “五皇子。”过了许久,柳平夏道,“你好好的。好好的学习,好好的成长。”她声音低沉,带着沙哑,“只要你成为有能力的人,今后,自然有大展宏图的机会。” 皇甫延眸光微动,垂眸道,“皇嫂的话,我明白,我会努力让自己成为优秀的人。” “嗯。”柳平夏欣慰一笑。 柳平夏没在华颜宫待太久就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她交代小婉道,“先前送到华颜宫的宫女太监都是谁?将他们找来见我。” 小婉不明所以,“太子妃,您这是” 柳平夏道,“别多问了。”顿了顿声,又道,“记住,悄悄地,别让五皇子知道。” 小婉道,“是。” 柳平夏回到太子宫没多久,小婉就带人到了。一名宫女和一名太监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宫女自报姓名,唤作染青,太监自报姓名,唤作安子。 柳平夏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两人,开口道,“我问你们,近日来,五皇子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染青与安子相视一眼,庄子道,“太子妃,您口中所说的“反常的举动”指的是什么?” 柳平夏道,“他有没有私下跟旁人见过面?” 安子忙道,“太子妃这么一说,奴才就懂了。不瞒太子妃,几日前,宁妃娘娘来过华颜宫,还与五皇子关着门谈话来着。当时,门里伺候的下人都让宁妃娘娘身边的清儿给撵了出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好心当做驴肝肺 “宁妃?”柳平夏眸光微黯。 宁妃去找皇甫延干什么? “还有其他么?” 安子摇了摇头,“没了。” 柳平夏让小婉带他们回去。 屋内只余柳平夏一人,她不免深想宁妃去找皇甫延的意图。宁妃是有手段的人,三年的时间,她有足够多的机会查得宁苒儿之死。 假使宁妃已经查得,那么,她去找皇甫延,很可能是希望皇甫延可以跟她联盟,以此来打击报复太子宫。 当然,这只是柳平夏的猜测。在没有看到真相之前,这一切都是不成立的。 看来,她得让萧景律派人暗中盯着皇甫延,省的养了三年养出个白眼狼来。 思及此,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喊了院子正在打扫的一名宫女,吩咐她去请萧景律过来。 萧景律速速赶到,坐下之后便问,“夏儿,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柳平夏摇了摇头,“阿律,我让人请你过来,为的不是我。今日白天,我前去华颜宫看望皇甫延,发现他有些异样,便找来在他身边伺候的人问了问情况。一问才知,宁妃先前去华颜宫找过皇甫延。” “宁妃去找皇甫延?”萧景律道,“所为何事。” 柳平夏道,“我如何知道宁妃找皇甫延所为何事。下人说,他们俩谈话的时候,下人都遣出去了,屋里就他们两个,顶多宁妃身边的清儿在。” 萧景律眸光微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需要宁妃如此小心谨慎。” “阿律,早些年,我们嚷嚷着等到五皇子年龄大了,就将太子之位给了他,此时,恐怕有心人打算借着这件事闹一闹呢。” 萧景律道,“当初,就是宁妃克扣的华颜宫的月银,五皇子是聪明人,总不会跟她合作。” “万一宁妃提出的条件足够令皇甫延心动呢?”柳平夏道,“人为了利益,可是什么都敢做的。” 萧景律沉思片刻,道,“好,夏儿,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派人暗中盯着皇甫延,若他真的与宁妃合谋,打算谋取太子之位,我们再见机行事。” “嗯,好。”柳平夏道。 “殿下,大公公求见。”如尘从门外走进来,看着萧景律与柳平夏道。 萧景律道,“好,请进来吧。” 大公公随着如尘进入屋内,向萧景律和柳平夏行了礼后,看向萧景律道,“太子殿下,皇上请您到御书房议事。” “何事?” 大公公道,“夏国大皇子出使我国,皇上亲您过去商议迎接之事。” 萧景律了然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禀报父皇,我立刻动身前往。” “是。”大公公随即离开,回去复命。 大公公走后,柳平夏看向萧景律道,“夏国?阿律,我怎么不知道夏国这个地方?” 萧景律道,“在你昏睡这三年,发生了许多事。大赵国边疆的形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你应该记得,原先紧邻我国边疆的是些小国。但,两年前,鼎泰国的大皇子出征,收服周边小国,建立了新的王国,名为夏国。” 柳平夏恍然,“原来是这样。” “夏国的势力日渐壮大,主动希望跟大赵国成为同盟国,夏国大皇子这次出使大赵,为的就是亲见父皇,商议此事。” “嗯。”柳平夏道,“既然这件事如此重要,阿律,你赶紧去御书房吧。” “好。”萧景律当即动身,前往御书房。 萧景律走后,柳平夏不免感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她昏睡三年,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么原来镇守边疆的顾承恩与顾怀安此时又在何处呢? 柳平夏不放心,连忙派人去打听他们的消息。 三日后,小婉拿来一封从便见寄过来的信给柳平夏。从信中,柳平夏得知,虽然边疆小国的形势发生了变化,却并不影响顾承恩与顾怀安父子镇守边疆。 得知他们还在边疆且一切都好,柳平夏就放心了。当即,她书信一封让小婉将信送出去。信中,她提到期待与顾家父子的再次相见。 转眼入秋,秋风萧瑟。 夏国大皇子出使大赵国的时间定在九月底。日子定下之后,一整个九月,大赵国皇宫上下都在打点布置。 皇宫毕竟代表着大赵国的国貌,故而,不得不更加严谨。每个宫内,都需要做到一尘不染,宫女太监,都必须相貌端正,衣着整洁。在这期间,凡是做错事的下人,一律被赶出宫外。 宫规严格,人人小心谨慎行事,不敢触犯。 这期间,宁妃派人去探过皇甫延的话,却并没有收获。一时间,她有些着急。 宁妃想的是,若是皇甫延肯与她成为同盟,她自然不遗余力的帮他坐上太子之位,可若皇甫延实在没这个抱负,也该早早地给她一个答复,以免让她一直等着他。 “清儿!” “奴婢在!” 宁妃面上有几分怒意,当机立断道,“摆驾华颜宫!” “是,娘娘。” 如此,倒是宁妃第二次去华颜宫了。 宁妃去华颜宫见皇甫延,皇甫延依旧将自己整个人藏得严严实实的。在宁妃面前,他绝不显露半分真实情绪。 宁妃与他谈了一会儿话,见他滴水不漏,当即恼了。她将手中的青瓷茶杯狠狠地砸向地面,指着皇甫延的鼻子骂道,“皇甫延,你母妃是没有了的!你也该知道,在这宫里,你是个无依无靠的人!” “本宫看上你,想要扶持你,是你的福气,你若是不知好歹再三搪塞本宫,本宫便要让你知道本宫的厉害!” 皇甫延一惊,忙从地上起身,跪在宁妃面前,他的头垂着,教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娘娘别发怒,延儿还小,又不懂事,无法堪当大任,娘娘.恳请娘娘原谅。” “你又说这样的话!”宁妃道,“本宫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了,你今日就给本宫一个答复,你究竟愿不愿意本宫助你?” 皇甫延眸光微聚,整个人像是被人点了穴,定格住了。 他不语,许久不语。 宁妃恨恨的盯着他,“没出息!真是没出息!好你个皇甫延,你便是将本宫的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了!好!真好!咱们走着瞧!”宁妃愤愤然离开。 第四百八十章 出使大赵国 宁妃前脚走,被萧景律派去监视皇甫延一举一动的暗卫就去了太子宫,将方才华颜宫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萧景律。 萧景律闻言点了点头,又命暗卫退下。 九月三十日当天,京城内的街道上,无一行人。但,早有传言,夏国大皇子天生尊贵,气质独特,相貌俊美。故而,百姓们虽无法上街,却一个个趴在窗前,等着夏国大皇子亲临。 临近正午,城门处方有了动静。最先传来的是马蹄声,马蹄声稳健,却厚重,是因马队齐舞才会有的声音。 百姓们闻声望去。 城门处,萧景律特地安排礼部大臣迎接夏国大皇子。礼部大臣共三人,与夏国大皇子的人会面之后,骑马走在前面,引领夏国大皇子的车队前往大赵国皇宫方向。 三名礼部大臣的身后是大赵国的禁卫军,共五十人。禁卫军之后,便是夏国的车队。 夏国的车队又分为三段。 前段,均为夏国的护卫,约三十人,中段,乃是夏国大皇子的马车。马车奢华,金碧辉煌,与大赵国的马车不同之处是夏国的马车左右两扇是空的,用白纱作为装饰。 夏国皇子坐于其中,朦朦胧胧,只见其伟岸的身影,并不能瞧见他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即便如此,仍惹得城中百姓翘首以盼。 末段,亦是夏国的护卫队,约三十人。 礼部大臣带着夏国大皇子的人马前往皇宫,来到皇宫门口,除却在夏国大皇子身边守卫的四名士兵之外,其余人全部停在宫门外,不得进入皇宫。 夏国大皇子作为使臣,得到了大赵国热情的接待,可国与国之间,许多事没有那么简单,故而,即便夏国大皇子作为大赵国的贵宾进宫,却也不能带进宫内太多的人马。 进宫之后,夏国大皇子直接被带到宫内为他设宴的地方。 泰阳宫为专门接待外国使者的地方。夏国大皇子很快被带至泰阳宫外。此时礼部大臣回头看向夏国大皇子道,“皇上,太子和众位大臣已经在此久候,殿下,请。” 夏国大皇子闻声点了一下头,紧接着,他随着礼部大臣进入泰阳宫内。 一进门,便觉耀眼。宫内有四根大柱,柱子上全都有金龙缠绕,柱子后的墙壁有红木雕花的书架镶嵌其中,书架中的每一格内都放着名贵的藏品。 再往深处看去,大赵国的皇上皇甫暝端坐在龙椅之上,金碧辉煌的龙椅后是金漆的墙壁,墙壁上又绘着金龙与彩凤。 夏国大皇子的左手边坐着朝中大臣,右手边坐着皇亲国戚。各个神采奕奕,气度不凡。 此时,夏国大皇子上前,在皇甫暝的面前站稳,后行夏国大礼。又自报姓名,曰: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行过礼后,皇甫暝便命他落座。 夏国大皇子的座位安排在朝臣之中,居于首位。 夏国大皇子已到,自然开席。席间又有丝竹表演,舞蹈表演,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皇甫暝道,“今,夏国大皇子出使我大赵国,为的是两国联盟,结成友邦。不知在座大臣,可有异议。” 皇甫暝一开口,丝竹声止住,舞蹈表演者也悄悄退下,一时间,泰阳宫内静悄悄的。 只安静了片刻,大臣之间便热闹了起来。既然有的讨论,那说明各执己见的人不在少数。 皇甫暝任由他们讨论。 在大臣们讨论期间,他将目光放在萧景律的身上。萧景律感受到皇甫暝的目光后看向他,又微微颔首。当即,他给身边的如尘递了句话,“你去皇上身边一趟,他大概有话要跟我说。” “是。”如尘领命,悄悄地绕至后面。刚巧皇甫暝交代了一些话给大公公,大公公立刻转述给如尘。如尘闻言之后,立刻回到萧景律的身边。 他在萧景律的身边站稳,随即开口道,“殿下,皇上说了,待会儿会让您第一个开口发言,您先想想要怎么说。” 萧景律眉目间有几分思索,“父皇可说了是让我朝着同意的方向说,还是不同意的方向说?” 如尘道,“皇上,让您自己做主,您希望大赵国与夏国成为同盟国,就往好了说,若是不希望大赵国与夏国成为同盟国,就往坏了说。” 萧景律了然,点头道,“好,我清楚了。” 此时,皇甫暝道,“大家都静一静。” 他的目光在所有人的面上划过,最后落在萧景律的身上,他道,“律儿,对于此事,你有何见解?” 萧景律闻言,从席间起身,看向皇甫暝,道,“夏国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是边疆周围小国的一个合体。” “大赵国与边疆小国之间的战争没有间断过。如今夏国成立,夏国大皇子想要与大赵国成为联盟国,不知大皇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萧景律口中话微顿,看向耶律也瑥,问道,“大皇子,可否当着皇上和大臣的面,说清楚你的想法。” 耶律也瑥当即起身,他先朝着皇甫暝行了夏国大礼,又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萧景律,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先前,未有夏国之时,小国联合对抗大赵国的事情确实时有发生。” “但,现在夏国成立,就再也不会发生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无论是我的父亲,还是我,都希望能够与大赵国成为同盟国,共拥天下!” “哼!”萧景律冷笑一声,道,“共拥天下?耶律皇子的口气未免太大了。就算耶律皇子建立了夏国,可边疆那个地方,与大赵国的疆域比起来,还差得多得多。” “在我看来,“天下”二字,代表的正是大赵国的疆土,与夏国又有何关系呢?除非夏国有意攻打大赵,这次出使大赵,也只是为了更加了解大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么?” “太子殿下对夏国误会颇深!” 耶律也瑥口中的话掷地有声,“我代表夏国出使大赵国,乃是诚心诚意。大赵国的疆域虽然辽阔,可“天下”大的厉害,我夏国虽然是各个小国组成的,但也确实不是什么弹丸之地!” 第四百八十一章 耶律也瑥 “成为同盟国这件事,我既然亲自来,自然代表着我夏国所有人的意愿。大赵国强大,我夏国心向往之,乃人之常情。故而,还请太子殿下正视此事,不要曲解了我此次来的目的。” “.” “好了好了!”皇甫暝突然开口,“眼下是为迎接夏国大皇子而设下的宴,宴席之上,不谈国事,耶律皇子,律儿,你们都坐下吧。” 皇甫暝说完,大公公立刻命丝竹声响起来,方才跳舞的那些舞姬又回到了宴席中央,载歌载舞起来。 太子宫内,柳平夏看着眼前放着的三面面纱,不知该如何选择。犹豫了半晌,她抬眸看向小婉道,“小婉,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脸上的赤红色雪花,真的很明显?” 小婉点了点头,道,“毕竟是红色的,太过明显。先前奴婢也以为用白.粉给您多遮遮,也就看不到了,奈何奈何下了雨,您的脸不小心淋了雨,白.粉被雨水打湿,顷刻间就脱落了。” “要说,白.粉遮住也是管用的,但但就怕下雨,或是遇水。主子,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面纱遮住脸了。唯有如此,方才能将那朵赤红色的雪花完全遮盖。” 柳平夏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觉得,白色、紫色和淡蓝色的面纱,哪个好看?” 小婉忙道,“白色最好,搭配什么衣服都是恰当的。” “好吧。”柳平夏道,“你将白色的那面面纱拿给我吧。” “是。” 小婉将白色的面纱从托盘内拿起,又让宫女将其余的拿下去,她来到柳平夏的身后,朝着铜镜里看了一眼,笑着道,“主子生的美丽,即便是戴上了面纱,也还是美丽的。” 柳平夏从小婉的手中接过面纱,“你就不要说这种话安慰我了。丑便是丑.”丑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只要是她看到脸上的赤红色的雪花,她就会想到在雪苑内发生的一切。 噩梦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其实,自从她醒来之后,也想过很多办法来去掉脸上的这块儿图案。奈何,无论是用洗的、烫的,都无法去除。 她为此也问过百老子,问他可有什么法子。百老子却同她说,在她的脸上画下这朵花的人用的乃是血。血融于颜料,画于脸上,融于皮肤之中。 柳平夏得知之后,一阵恶寒。 她依稀记得,雪苑里的婢女说过,这是公子罗刹给她的标志。好像只要看到她脸上的印记,就可知道,她是公子罗刹的人。 百老子又说,“若想洗掉,还须系铃人。只有用那人的血,方能洗掉这个图案。” 在柳平夏看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她将面纱戴上,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看久了,才发现自己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主子,您没事吧?” 柳平夏摇了摇头,低垂着目光,沉默不语。 小婉为她梳好了头发,扶着她去用膳,吃了饭,又陪着她在院子里走动。 “殿下此时还在泰阳宫吧?” “是!”小婉道,“殿下在泰阳宫接待夏国来的使者。” “听说这夏国大皇子生的俊美,今日百姓们都去看了?” “从宫外确实传进来一些消息。”小婉道,“百姓们都说夏国大皇子貌美如谪仙呢!可又有人说,夏国大皇子坐在马车内,隔着层层的白纱,哪儿能看的真切?不过是个朦朦胧胧的影子罢了。” “三人成虎,都是些谣言。”柳平夏在小亭内坐下,小婉忙命人摆上茶果。 柳平夏随意捏了个葡萄在指尖,剥了皮,又掀开面纱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味着其中的滋味。 自从重伤醒来,因喉咙的不便之处,她话说的少了,人莫名的喜欢上了安静。像今日这般在院子里坐着,面前摆着茶果,她可以盯着远处的天看上一整天。 一整天下来,她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不说话,不代表她心里没装着事情。 脸上的这个图案,柳平夏还是希望能够除掉。 现代有植皮技术,她可以先把那块儿割了,再植皮。可是现在是在古代,古代别说是植皮了割双眼皮的都没有。 她的全身心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她不希望自己脸上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一眨眼,天黑了。 “主子,天黑了,咱们回吧。这会儿太子殿下该从泰阳宫回来了,说不定正找您呢!”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起身道,“走吧。” 柳平夏刚回房间没多久,如尘就来了。 如尘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开口道,“太子妃,殿下在前厅招待夏国大皇子,请您一块儿过去。” “泰阳宫的宴席这会儿该结束了吧?怎么?是太子将夏国大皇子请到太子宫的?” 如尘道,“是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主动提出想跟殿下再谈谈,殿下考虑到两国联盟是大事,便将耶律也瑥请到了太子宫。殿下又念着您没吃晚膳,便请过去一起吃。” 柳平夏了然,“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吧,我穿件披风就去了。” “是。”如尘先行离开。 柳平夏一个转身,小婉的手上多了件蓝色底白花儿的披风。 柳平夏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而不是在搪塞如尘。” 小婉笑着道,“即便是有外人在,也挡不住主子去见殿下。您从今早起来就没见到过殿下了,能不想念么?”说着,将手上的披风给柳平夏披上了。 秋日里的夜确实是有些凉,披着件披风正好。一路上,柳平夏一边欣赏秋日里的夜景,一边听着小婉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边朝着前厅走去。 很快,柳平夏看到了亮着灯的前厅。彼时刚好有宫女端着饭菜进入前厅,她快走了几步,来到门口的时候才稳住步子。 如尘在门外等着她,见她来了,忙请进厅内。 柳平夏一进门,两道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而柳平夏的眼里只有萧景律,她目不斜视的朝着萧景律走去,又在他身边落座。 萧景律含笑看了她一眼,同耶律也瑥介绍柳平夏时,看向耶律也瑥的面色却冷而严谨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狼子野心 他道,“这是我的太子妃。” 柳平夏循声看去,与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相视一眼。她垂眸点了一下头,算是跟耶律也瑥打过招呼了。 可耶律也瑥却并没有立刻收回目光,而是盯着柳平夏看了许久。 他道,“太子殿下,太子妃为何戴着面纱?可是有什么隐疾?我这次出使大赵,带了名医前来,不知需不需要让夏国的名医为太子妃瞧看瞧看。” 柳平夏不喜欢别人议论她戴着面纱这件事,当即看向耶律也瑥,道,“夏国大皇子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而我是女眷。男女有别,大赵国民风传统,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在情理之中。” 耶律也瑥颇具深意一笑,笑中夹杂着森森冷意,“既如此,是我冒犯了。” 萧景律道,“开席吧。” 席间,萧景律与耶律也瑥大谈国事。柳平夏将他们所谈之言听如耳中,却并未插嘴一句。 从他们的谈话中柳平夏发觉,耶律也瑥表面上看起来谦谦有礼,言语诚恳,实则很有野心。如此有野心的人真的甘愿跟大赵国成为同盟国? 要知道,但凡是主动跟大赵国成为同盟国的国家,都相当于大赵国的附属国。附属国每年都需要向大赵国进贡。 据她所知,这个耶律也瑥就是统一边疆小国之人,这说明,这个人不管是在军事上,还是在治理国家上的能力都不容小觑。 但凡是有狼子野心的人,起先都会扮猪,再吃老虎。 萧景律与耶律也瑥谈着谈着,两人便喝上了酒。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了醉意。 柳平夏在萧景律的耳边道,“阿律,别喝多了。” 萧景律醉醺醺的,却异常清醒的在柳平夏的耳边道,“别担心。耶律也瑥有意将我灌醉,我也得给他演好这场戏。你先回,晚些时候我去找你。” 柳平夏道,“好。” 随即,柳平夏离开。 柳平夏走后,萧景律与耶律也瑥又寒暄数语,话还没说完,酒又满上,两人又喝了一番。 直至耶律也瑥喝晕过去。 萧景律见他晕了过去,将面上醉醺醺的神采收了,冷静的将手中的被子放回桌面。他朝着耶律也瑥处看了一会儿,当即吩咐如尘道,“将夏国大皇子送至客房。” 如尘道,“是。” 如尘带人将醉醺醺的耶律也瑥送至客房。萧景律则起身离开客厅,去找柳平夏。 见到柳平夏后,萧景律道,“我不相信耶律也瑥喝多了,他那样的人,不像是会在这种场合任由自己喝多的人。” 柳平夏道,“既如此,派人盯着他吧。” 萧景律点了点头。 如尘很快回来复明,萧景律看着他道,“派几名暗卫监视耶律也瑥,一有情况,就来告诉我。” “是。” 如尘走后,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阿律,你还好么?” 萧景律将目光放在柳平夏的眉眼之间,“怎么?心疼我了?” “毕竟你喝了那么多的酒。” “放心,其实我没有喝多少,我都悄悄地将酒用内力逼了出去。”萧景律看着柳平夏的眉眼,颇为认真的问道,“夏儿,你为什么要戴上面纱呀?” 柳平夏眉头微皱,“你也在意这个?” 萧景律将柳平夏揽入怀中,道,“我的在意自然与旁人不同,旁人是好奇,探究。我却是关心你。” 柳平夏眸光微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是知道的,我脸上有那么明显的一个图案,如果不戴面纱,根本遮不住。” “白.粉不行么?” “根本不行。白.粉遇水就脱落了.若是我在人前的时候发生这种情况,岂不是很丢人么?” 萧景律思虑片刻,“夏儿,总会有办法的。” 柳平夏回头看向萧景律,问道,“元万千还是不肯说出公子罗刹的下落么?” “嗯。”萧景律道,“我没想到他如此嘴硬,命就只剩下半条了,还是不肯说出公子罗刹的下落。” 柳平夏眸底划过一抹沮丧,“看来,我后半辈子,都需要用面纱遮面了。” “不会的。”萧景律捧着柳平夏的脸,柔声道,“夏儿,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为你找到公子罗刹,取得他身上的血,好么?” 柳平夏点了点头,缩进萧景律的怀里。 是夜,太子宫内一片寂静。 被如尘送到客房的耶律也瑥突然从床上坐起,他一双眸冷冽,如同夜里的猫,在查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之后,他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刚在门口站稳,他停下了脚步。眸光微眯,转身朝着窗边走去。 打开窗,他从窗内跳出,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空中。 暗卫并未察觉。 很快,耶律也瑥的身影在太子宫地牢附近现身,他藏身于树后,看向地牢门口的两名守卫,眸光暗了暗,随手甩出两枚风信子花的花瓣,两名守卫当场毙命。 耶律也瑥朝着地牢门口走去,穿过倒在地上的两名守卫,直接进入地牢,朝着地牢深处走去。 他手中拿着一枚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芒将整个地牢深处照亮,犹如白昼。 很快,他见到了想见的人。 “元万千。” 元万千正因身上的疼痛而备受煎熬,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便将头抬起,当看到眼前的人时,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公子!” “公子!” 元万千不顾身上的伤,拼命地扯动着身上的铁链,试图靠近耶律也瑥。 “公子,你是来救我的对么?” 耶律也瑥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接下,露出公子罗刹的脸。 他的脸在夜明珠的照耀之下呈现惨白色,再加上他那双冷冰冰的眸,即便他生的俊美,也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从阴间来的。 耶律也瑥道,“你可有将我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没有!公子,我一个字都没说!一个字都没说啊!” 耶律也瑥道,“也是,若是你说了,萧景律也不会留你这条命。若是你说了,身上也不会有如此多的伤。” “公子!求你救我出去!求你!求求你了!” “我会救你出去,但不是现在。”耶律也瑥道,“三日,三日之内,我自会救你出去。” 他说完,转身离开。 第四百八十三章 你不会那么好心 能够见到耶律也瑥,对于元万千来说,就已经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既见到元万千,耶律也瑥便不便在地牢多加停留。他拿着夜明珠来到地牢门外,火速将夜明珠装入袖中。看着倒在地牢门口的两名护卫,他想了想,掏出化尸粉,倒在两人身上。 这两名护卫的尸体瞬间化成水状。 做完这一切,耶律也瑥回到房中,宽衣浅睡。 第二日一早,他以感谢之名去找萧景律。实则,他早就命人打探过,萧景律此时并未在太子宫,而是在皇上的御书房。 所以,他想见的人,是柳平夏。 小婉从门外走进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说道,“主子,夏国大皇子来了。” 柳平夏眉头微皱,不解道,“他来干什么?” “说是来见殿下的,想感谢殿下昨日将他收留在太子宫内。” 柳平夏心道,此时萧景律并不在太子宫,若是让小婉直接回绝了他,似乎也不大妥当。 思前想后,柳平夏看着小婉道,“你去将他请到前厅吧,我这就过去。” “是,主子。” 柳平夏随即将手上的账本合上,又将放在桌上的面纱戴好,在铜镜前照了照,确定没有不妥之处后,便朝着前厅走去。 她到时,小婉就守在门口,见她到了,忙迎过去。 “主子,奴婢派人给夏国大皇子上了些茶点,眼下他正在里头喝茶呢。” “好。”柳平夏了然,当即进入客厅。 客厅内,耶律也瑥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当即朝着门口看去,见来人正是柳平夏,眸光微亮,人便从凳子上起身了。 他道,“见过太子妃。” 柳平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在主位上坐下,“不必客气,请坐。” 耶律也瑥依言坐下。坐稳后,他开口道,“昨日醉酒失态,多亏太子和太子妃收留。”他话音落,当即让随从送进来几样东西,全用精美的盒子装着。 他命人将这些东西放到柳平夏的面前,又道,“为表示感谢,希望太子妃能够收下并喜欢这些东西。” “大皇子客气了。” 柳平夏道,“昨日大皇子与太子一同饮酒,能够喝多,说明大皇子与太子有许多话可以谈,这是好事。听闻大皇子诚心要与大赵国结为同盟国,若这件事成了,倒是好事一桩。大皇子更不必客气。” “不过,又闻,大皇子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夏国更是大皇子一手建立,若是夏国与大赵国成为同盟,那么意味着夏国成为大赵国的附属国。”顿了顿声,柳平夏抬眸看向耶律也瑥道,“大皇子甘愿如此?” 耶律也瑥听得出来,柳平夏这是在探他的话。 “我既然都来了,自然表明了我的心意。” 柳平夏不语,将手边的茶端起,又将面纱掀开,浅浅的喝了一口茶。 她掀起面纱的时候,被耶律也瑥捕捉到她脸上的赤红色雪花——这朵雪花,是用他的血画成的。 柳平夏放下茶杯,却觉耶律也瑥目光灼灼,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眉头微皱,“大皇子,莫非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耶律也瑥道,“你脸上有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 柳平夏脸色微变,“大皇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耶律也瑥朝着她身后的小婉看去,“若是太子妃肯让自己的贴身婢女退下,我很乐意为太子妃解惑。” “放肆!”柳平夏当即起身,站稳之后,看着耶律也瑥道,“大皇子,还请自重。” 耶律也瑥微微扬了扬头,神情倨傲,眸光冰冷,“我知道,太子妃的脸上有一朵怎么洗也洗不掉的血色雪花。” 柳平夏当即瞪大了眼睛,“你!” 他怎么会知道? 柳平夏轻抚着胸口使自己平静下来,她微微侧目,朝着小婉看去,“你先出去。” “可” “别走远了,就守在门口。” 小婉垂了垂眸,低声道,“是。” 当即,小婉离开客厅。客厅内只剩下柳平夏与耶律也瑥两人。 柳平夏抓着椅子的扶手坐回去,一双颇具威仪的眸凝视着对面的耶律也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我能祛除你脸上的赤色雪花。”耶律也瑥道。 “不可能!”柳平夏道,“我找名医看过,名医说过,我脸上的图案,是用血画上的,已经融于我的皮肤。如果想要祛除,除非用在我脸上画上这个图案的人的血。” 耶律也瑥道,“我说了,我能。”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有怎样的目的?还有,你从未见过我,从未看过我面纱下的脸,又如何得知我脸上有一朵赤色雪花的图案?” “柳平夏。”耶律也瑥道,“你好好想想,天底下,除了你身边的人,还有谁对你脸上的图案如此清楚。你,好好想想。” 柳平夏闻言眉头深皱,细想了许久,猛地看向耶律也瑥,她眸底满是不可置信,“我不相信,你与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你不是他!” “哼!”耶律也瑥勾了勾唇,随后,当着柳平夏的面,他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点一点撕下。 柳平夏看着他的所作所为,觉得恐怖。 “斯拉!” 终于,耶律也瑥面上的人皮.面具被彻底撕扯下来,他的真容显现得了出来,正是公子罗刹的脸。 “你!”柳平夏激动的站起来,除了激动,还有满心的恐惧,“你!”她浑身颤抖,颤抖的手指着他,“你!真的是你!” 怪不得!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原来原来他早已经不是公子罗刹,而是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 “这太可怕了!”柳平夏跌坐在椅子上。 耶律也瑥道,“我真实的身份,正是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 “那你为何要创立北鼎凌苍派?为何要让自己成为公子罗刹?为何.”为何在我的脸上画上赤色雪花。 “你没有必要知道太多关于我的事情。”耶律也瑥道,“你只需要知道,只有我,才能祛除你脸上的赤色雪花。” “你不会那么好心的。”柳平夏看向耶律也瑥道,“你是个冷血且杀人如麻的人,你不会那么好心!不会!” 第四百八十四章 前去地牢见元万千 “对。”耶律也瑥道,“事情确实没有那么简单。我的条件是,在我回夏国之前,将元万千亲手交到我的手上。” 柳平夏眉目间有几分思索。 耶律也瑥现在就在她眼前,她完全可以大喊大叫,将外面的人吸引进来,趁机控制住耶律也瑥。当然,这只是她的理想。 耶律也瑥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那种顷刻间就可以让人穿膛破肚的手段,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元万千在太子殿下的手里,你让我将元万千交给你,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做不做得到是你的事情,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耶律也瑥说完,将人皮.面具戴回脸上,起身离开。 柳平夏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眉头深深皱起。 她该怎么办? 耶律也瑥离开后,小婉从门外走进来,一进门,她就察觉到了柳平夏有些不对劲,等到了柳平夏的跟前,不禁问道,“主子,没事吧?” 柳平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小婉不禁想,这哪儿是没事的样子啊! “主子,有事儿的话您就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给您出出主意呢!” 柳平夏面色微顿,朝着小婉看去,“这件事,你帮不上我什么忙,必须得靠我自己,小婉,你别操心了,你去帮我看看殿下在做什么。” “哦,行!”小婉领命,转身离开。 小婉离开后,柳平夏坐着没动,手撑着下巴想了许久。 元万千是押在萧景律手上的人,她能直接问他要人,说是要拿来做交易么?但凡她说出实情,萧景律定会因为耶律也瑥的身份跟他之间有一场恶战。 他们两个要是真的打起来,柳平夏不确定萧景律会赢。 这种感觉实在是令她不安。 若是不将实话告诉萧景律,那么她就得隐瞒着他,偷偷的将元万千给放了。只要她放了元万千,萧景律就会很快得到消息,查到她的身上,又免不了一番解释。 解释还是轻的,最害怕她跟萧景律之间会因为此事发生争执。 到那时. “哎呀!烦死了!”柳平夏一个头两个大。 此时,小婉从门内走进来,看着柳平夏道,“主子,殿下刚从御书房回来,眼下在书房呢。” “是么?”柳平夏当即起身道,“走,随我去一趟。” 柳平夏来找萧景律,在书房门口跟如尘打了招呼之后,径直朝着书房内走去。眼下她都要来见萧景律了,可是心里还是乱糟糟一片。就连待会儿见了他该怎么做,也完全没头绪。 “夏儿。” 听到萧景律的声音,柳平夏猛地将头抬起,看着眼前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心底深沉复杂的情绪凝结在脸上。 好在,她戴着面纱。 “夏儿?” 柳平夏回神,看向萧景律微微一笑,“阿律,你今天回来的倒是早。” 萧景律拉着她在书桌边坐下,同她道,“我来时,父皇还在跟大臣们商议与夏国联盟之事,反正我已经表过态了,没必要在那儿多待,还不如早些回来,多陪陪你。” 柳平夏柔柔一笑。忽而,她眸底浮现出些心事,犹豫之间开口道,“阿律,你同意大赵国跟夏国联盟么?” 萧景律道,“说到底,这是件好事。毕竟,有人拜你为大哥,只要这个小弟的品性不是太坏,都是可以收到麾下的。” “阿律,你觉得耶律也瑥人品可以?” 萧景律斟酌一番,方道,“虽然我与耶律也瑥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太多,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他这个人,可以来往。” “可以来往?”柳平夏眉头深皱,“真的么?” 萧景律终于察觉到柳平夏的不对劲,他的双手放在柳平夏的肩膀上,将她的身体板正面对自己,看着她,他好整以暇道,“夏儿,你怎么了?” “我?”柳平夏躲避着萧景律的目光,“我,没事。” “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萧景律道,“你要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就告诉我,好么?” 柳平夏静默片刻,后而抬起头,看向萧景律道,“阿律,耶律也瑥他.” 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耶律也瑥的真实身份,犹豫再三后,她道,“阿律,我还是觉得这个耶律也瑥不简单,你.你对他还是多加防范比较好。” 萧景律盯着她的眉眼,认真道,“只有这些?没有其他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 萧景律闻言温柔一笑,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道,“夏儿,我说这个耶律也瑥能够来往,意思是说,跟他相处,可以做做表面功夫。至于深交,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你不用过于为我担心,好么?” 柳平夏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该怎么跟萧景律讲,耶律也瑥这次出使大赵,根本没想过联盟一事,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救走元万千。 “阿律,我想去看看元万千,可以么?” 萧景律面上划过一抹诧异,“你怎么想要去看他?” 柳平夏道,“元万千被关在太子宫的地牢很久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说出公子罗刹的下落,可见他对公子罗刹是忠心耿耿的。但我还是想再试试。” “夏儿,地牢环境恶劣,元万千又被打的不成人形,你见了,会害怕的。” “不会,怎么会呢?”柳平夏道,“我胆子很大的。” 萧景律审视着她,“你真的要去?” 柳平夏当即点了点头,“嗯,你就带我去吧。” 萧景律犹豫片刻,随后道,“我让如尘去安排。” “好。”柳平夏垂眸点了点头。 晚上地牢阴气重,湿气大,对女子尤为不好,萧景律便将去地牢的时间定在了明日正午。好巧不巧,第二日正午,皇甫暝宣萧景律去御书房。 “夏儿,不然再推迟一日?我忙完了今日的事,明日一定带你去。”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你该去办你的事就去办你的事,你将如尘留下来,让如尘带我去不就好了么?” “这样行么?” “怎么不行?怎么?你连如尘都不信任?” 萧景律道,“那好吧,我将如尘留下,让如尘带你去。” “嗯。” 第四百八十五章 背叛萧景律 既然商量好了,柳平夏便将萧景律送到太子宫门外,看着他往御书房方向去了。等萧景律走远了,她回头看着如尘道,“走吧。” 如尘点了点头,“是。” 如尘走在前面,柳平夏跟在后面。一路上,她都心事重重。 那日耶律也瑥在柳平夏的面前表明身份后,就出宫在京城的驿馆住下。可,近日,柳平夏收到消息,三日后,耶律也瑥会离京回夏国。 也就是说,她只有三天的时间。 如尘在地牢门口停下。随后转身看向柳平夏道,“太子妃,地牢内光线昏暗,待会儿您紧跟着我。另外,您要有心里准备,与万千他” “我明白。”柳平夏道,“没关系的,咱们走吧。” 柳平夏跟着如尘往下走,越往深处就越冷,还好她及早做好了准备,将身上的薄棉披风裹紧了一些。 等完全下到最深处时,柳平夏闻到了血腥味。她有些受不了这种味道,抬手掩住了鼻子。 “太子妃,如果您感到不适,咱们还是先上去吧。” “不行,来都来了。”柳平夏轻轻地出了一口气,看着如尘问道,“元万千被关在哪儿?” 如尘闻言,伸出手朝着一个方向指去。柳平夏当即顺着如尘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满身是伤的元万千。 她将眉头的褶皱散开,双手微微攥紧,朝着元万千走去,并在他面前停下。 离的近了,便将他身上的伤痕看的一清二楚,从元万千身上的伤痕来看,不难想象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元万千。” 元万千闻声抬起头,当看到眼前的人是柳平夏时,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的表情。他只是看了柳平夏一眼,便将头给低下了。 “元万千。” “太子妃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柳平夏的余光瞥了一眼如尘,见如尘站在地牢的楼梯口,她便看着眼前的元万千道,“你想离开这儿么?”她说话的声音非常低,低到只有她跟元万千两个人能够听到。 “太子妃这是在开玩笑么?”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想,耶律也瑥应该来见过你了。” 柳平夏说完这句话,元万千猛地将头抬起,布满血丝的眸紧紧地盯着柳平夏道,“你知道了公子的真实身份?” “对。” “你凭什么帮我?你可是萧景律的人,况且,萧景律做了这么多,也都是为了你。而你现在在做什么?背叛萧景律么?” “我的意图,你不必清楚。” “哼!”元万千看着柳平夏道,“还是你受到了公子的要挟,必须要这么做不可。” “无论如何,都跟你没关系。我今天来见你,就是告诉你,三天内,我会放你出去。所以,在这期间,你做好准备。” 元万千凝视着柳平夏道,“我能信你么?” “爱信不信。”柳平夏说完,转身离开。 离开地牢,柳平夏就一直在筹谋着如何在三天之内将元万千救出去。这期间,耶律也瑥暗中来找过她一次,询问她目前已经做到哪一步了。 柳平夏没有跟耶律也瑥多说什么,只是向他保证,会在三天之内救出元万千,交到他的手中。 地牢的地形,柳平夏已经看过了,也记在了心里。那么接下来,她只需要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就可以了。 月黑风高,柳平夏离开房间,提着灯笼朝着地牢方向走去。她走的不快,心却止不住的狂跳,内心有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这么做是错的. 她也知道,但是,她别无选择。 来到地牢附近,她用石子儿将守在地牢门口的两名侍卫引开,随即提着灯笼进入地牢,见到元万千,又用自己所制造的兵器砍断元万千身上的铁链,带着他离开地牢,去找耶律也瑥碰面。 见到耶律也瑥,柳平夏道,“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可以履行你的承诺了吧?” 耶律也瑥朝着元万千看了一眼,后者立刻来到元万千的身边站稳。随后,耶律也瑥看向柳平夏,道,“我明日动身回夏国,在此之前,我会让人将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不行。”柳平夏道,“元万千我已经救出来给你了,你也该给我想要的东西。万一你说话不算数,明日一走了之,我去找谁要去?” 耶律也瑥道,“你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做,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耶律也瑥!”柳平夏抬手指着他道,“你要食言么?” 耶律也瑥朝着柳平夏走去,在她面前站稳之后,眸光定定的看着她,“就算我食言,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柳平夏眉头深皱,眉宇之间满是愤愤之意,“耶律也瑥,你怎么能这样?” 耶律也瑥道,“不如你也跟我走,我带你去夏国,到了夏国,我定全心全意为你祛除脸上的图案。” “骗子!你这个骗子!”柳平夏咬牙切齿道,“你这个骗子!”说话间,她抬高了自己的手,朝着耶律也瑥打去。 可耶律也瑥是谁?他有深不可测的武功,面对柳平夏的小技俩,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所以,他很轻松的抓住了柳平夏朝着他挥过来的手。 “放开我!你放开我!” 耶律也瑥道,“既然是你自己把手伸过来的,那就别怪我不放开你。”他说完,拉着柳平夏,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元万千见此,立刻跟上。 “慢着!” 深沉而厚重的声音响在耶律也瑥的身后,这样的声音在深夜之中有些刺激人的神经,所以,当他听到之后,就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萧景律?”耶律也瑥的目光微黯。 “阿律!”看到萧景律的那一刻,柳平夏简直像是看到了能够拯救自己的天神,“阿律,对不起,是我把元万千放出来的,对不起!” 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道,“所以,今日之事其实是个局?” “你错了。”萧景律负手而立,看着耶律也瑥定声道,“这并不是我与太子妃设好的局。而是我单方面设立的陷阱。” 耶律也瑥眸光微眯,“萧景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八十六章 心情大好 萧景律道,“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地牢外的侍卫突然失踪,这件事我不可能不查。虽然你有本事躲过我在你身边安插的暗卫,但.耶律也瑥,自作聪明不会有好下场的。” “化尸粉这个东西虽然可以让尸体凭空消失,但化尸粉出现过的地方,寸草不生。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在你化尸的地方,周围有一片草丛,而自从那两名侍卫失踪后,那片草丛就枯萎了。” “化尸粉这个东西,我知道,整个江湖之中,只有北鼎凌苍派有。而那两名侍卫正是在你住在太子宫的那晚失踪,说明,这两名侍卫的失踪与你有关。” “前后相连,不难想象得到,你,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与已经被我剿灭的北鼎凌苍派有关系。至于是什么样的关系,哼!我也是今日才弄明白。” 耶律也瑥道,“不得不说,萧景律,你很聪明。可那又如何?柳平夏现在在我的手中,你能拿我怎么办?你敢动手么?只要你动手.” 他的手放在柳平夏的脖子上,眸光阴冷,道,“我就掐死她。” 萧景律道,“你想救元万千,我可以让你带走元万千,但是,夏儿你必须留下。” “如果我不肯呢。” 萧景律的脸色立刻黯下来,“耶律也瑥,你得寸进尺!”他话音落,立刻有侍卫上前将耶律也瑥与元万千两人团团围住。 看着耶律也瑥,他一字一句道,“你若是希望夏国没有大皇子的话,就尽管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元万千眼见当下的形势发生变化,当即在耶律也瑥的耳边道,“公子,大局为重,还请您放了柳平夏。” 耶律也瑥面目阴冷,随后,他将柳平夏推给萧景律。就在这时,柳平夏快速的抽出腰间的匕首,在耶律也瑥的胳膊上划了一下,血顺着耶律也瑥的胳膊流下来,正好滴进柳平夏早早准备好的瓷瓶内。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耶律也瑥根本没有防备,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柳平夏已经举着瓷瓶站在萧景律的身边了。 “耶律也瑥,这是我应得的。” 萧景律看向如尘道,“放他们离开。” 耶律也瑥虽然不甘心,可是眼下的情形,不容他胡来。当即,他带着元万千离开。 柳平夏得了耶律也瑥的血,立刻回房,在铜镜前坐下。又将瓷瓶从袖内拿出,放在眼前,正待她打开瓷瓶将里面的血往脸上涂抹时,萧景律到了。 “夏儿,我来帮你。” 柳平夏朝着萧景律看去,很快,他在她的身边坐下。 萧景律坐稳之后,拿起柳平夏放在桌上的瓷瓶。他将瓷瓶打开,将里面的鲜血滴在指腹上,指腹朝着柳平夏的脸探去,终于贴上了她脸颊上的皮肤。 萧景律的动作很轻柔,以至于柳平夏甚至感觉不到萧景律正在用血将她脸上的图案洗掉。 “阿律。” “嗯?” “图案掉了么?” 萧景律笑着看了她一眼,“有用,已经掉了许多了。” 柳平夏喜极而泣。 在萧景律的帮助之下,柳平夏脸上的图案被彻底洗掉。萧景律去洗手的间隙,柳平夏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又看。 “真的掉了!真的掉了!”柳平夏激动的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的手上都是。 此时,门口处传来了脚步声,柳平夏立刻朝着门口看去,见来人是萧景律,她万分欣喜的朝着他跑去,一把拥住他,“阿律,真的掉了!真的掉了!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萧景律轻柔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含笑望着她,柔声道,“夏儿,看到你如此开心,我真的很高兴。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阿律,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柳平夏的脑子里闪过今晚的事情,直到现在,她还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萧景律及时赶到的话,她是不是真的就被耶律也瑥给带走了? “阿律。”她由衷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她抱住他,抱紧他,头贴着他的胸膛,“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萧景律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夏儿,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谢谢你,阿律。 “对了!”柳平夏看向萧景律道,“阿律,今晚,你也见识到了耶律也瑥的为人了,所以.所以大赵国不可能跟夏国联盟的,对不对?” “对。”萧景律捏了捏柳平夏的鼻子道,“经此一事,让我清楚地知道了耶律也瑥的真面目。我不杀他已经是很宽容了。至于联盟一事,更是不可能了。”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能这样,真的是太好了。我之前都担心死了。” “好了,现在什么事都解决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很晚了,睡吧。” 柳平夏点了点头,“好。” 夜色如水,柳平夏躺在床上,心情舒畅。脸上的图案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一块心病,现在这块心病被治愈了,她别提多开心了。 她决定,明日去找方语菡玩儿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简单的吃了些饭菜之后,便带着小婉出宫去往慕容府。 小婉道,“先前听说方小姐同意定娃娃亲一事了,主子你今日专门去一趟,可是为的这件事?” “今日出宫只为了玩儿。” “哦,原来如此。”小婉说这话,目光突然盯住了柳平夏的脸,且盯住了便不再移开目光。 柳平夏狐疑道,“小婉,你在看什么呢?” 小婉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柳平夏道,“主子,是奴婢眼花了么?主子脸上的赤色雪花怎么不见了?” 柳平夏乐呵呵一笑,“就是不见了!” “怎么不见的?” 柳平夏冲着小婉勾了勾手,小婉忙将身子凑过去。柳平夏在她耳边道,“秘密。” 小婉一惊,娇嗔道,“主子怎能戏耍奴婢?” “戏耍你怎么了?你若是不肯让我戏耍,我便找个人家将你给嫁了!” 小婉脸色大变,简直如同五雷轰顶,“主子.别啊!您您戏耍奴婢吧!尽情的戏耍,只要别将奴婢给嫁出去就成。” 柳平夏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须臾,马车在慕容府大门口停下。待柳平夏与小婉下了马车,便由慕容府的管家接引进慕容府内。 第四百八十七章 姐姐最好了 柳平夏带着小婉穿梭在慕容府内,很快来到方语菡所居住的院子。眼下入了秋,方语菡院子里的几棵果树已经硕果累累,看着着实诱人。 “姐姐!”方语菡站在门外迎接柳平夏,见到她之后,欢喜的朝着她走去,眉眼之间满是笑意,“姐姐,你终于来了!” 谈话间,方语菡将柳平夏迎进屋内。 方语菡同柳平夏一样喜欢香料,屋内亦是燃着香,不过,她今日特制了一种果香,乃是由干果制成。柳平夏一进屋就察觉到方语菡屋里的香与平日里不同。 “语菡,你现在用的什么香料?” 方语菡一笑,道,“果香。”话音落,当即看向平儿,说道,“你去将制好的果香拿过来一些。” “是,小姐。”平儿遵照方语菡的吩咐去拿香,很快她便回来了,手里捧着个精致的木盒子,在方语菡的面前站稳之后,便将盒子递给她,“小姐,给您。” 方语菡将盒子接过来,拿稳之后,又将盒子打开,递给柳平夏,“姐姐请看。” 柳平夏立刻低头去看,盒子内是各种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香料,有粉色的、红色的、紫色的。女子向来喜欢五颜六色的东西,柳平夏看着这香料,喜不自胜,“天啊!这也太美了吧。” 方语菡道,“姐姐,这香料是由晒干的水果制成,有草莓的,桃子的,还有葡萄的。好多种呢!晚些时候你回宫,我让平儿给你备上一盒带走。” “这么珍贵的香料,你当真富余么?若是不多,还是算了吧。说起了,我平日用的香料倒也还好。” “多着呢!姐姐放心好了。我啊!每每到秋天这个硕果累累的季节,都会制作许多的果味香料,每年制作一次,能够用上一整年呢!” “这么厉害啊!”柳平夏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斟酌片刻之后,她看着方语菡道,“既然这东西能够量产,若是推广到百姓之间,肯定能赚很多钱啊!” “这”方语菡道,“我没想过赚钱的事。” “我问你。” “姐姐请问。”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方语菡道,“你平日里花的钱都是谁给你?” “嗯,我夫君。” “他每个月给你的钱够花么?” 方语菡点了点头,“够花,他给我的银子,我每个月都花不完。” 柳平夏本想从“别人给钱花着不自在”这方面培养起方语菡赚钱的动力,但.貌似方语菡太幸福了,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语菡,你真没有想过自己做点小生意什么的么?赚钱啊!那可是赚钱啊!能自己赚钱不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么?” 方语菡道,“姐姐,实不相瞒,在赚钱这方面,我实在是没太大的野心。想来与我小时候衣食无忧有关。我在方家的时候,吃的用的什么都没缺过,到了慕容家,更是。所以.” 柳平夏细想片刻,道,“这样吧,你负责生产,我帮你代卖,赚了钱咱们五五分,如何?” “这” 柳平夏又道,“我的意思就是,你只负责每年做一次这样的果味香料,你只需要负责做就行,其它的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更不需要任何的野心。我来当你的代理商,如何?” 见方语菡还是皱着眉头,一副不理解的模样,柳平夏只好又道,“反正这个东西你每年都要做是不是,你以前每年做多少,现在还做多少。” “除了你平时用的,剩余的我帮你卖出去,你只需坐在家里等着收银子就可以了。虽说你不在乎钱,可这个东西是不是越多越好?” 方语菡有了几分明白,看着柳平夏道,“柳姐姐,我做这个果味香料的多少,是根据每年果树的产量,如果果树产量低的话.恐怕.” “反正这个是及时性的东西,有,咱们就卖,没有,就不卖,如何?”柳平夏道。 方语菡细想了片刻,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行吧,反正也不需要我操心。毕竟.”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做生意这些事,我实在是没经验。” “那好,既然咱们说定了,走!你跟我去当铺一趟,我去那边打声招呼,让当铺负责卖这款香料。” “好。”方语菡换了身适合外出的衣服,便与柳平夏乘坐马车前往当铺。 今日是夏国大皇子离京的日子,大街上依旧是人满为患,直接导致柳平夏和方语菡所乘坐的马车卡到了半道上,整整一个时辰了都没动一下。 “姐姐,怎么夏国大皇子离京会惊动如此多的百姓啊?”方语菡掀起马车的车帘看着外面,观察了好久,收回眸光,放下车帘,看向柳平夏问道。 柳平夏并不远提及耶律也瑥,但是.但是此时发问的人是方语菡,眼下她们俩又被困在这儿,如果不说点什么的话,确实是挺难受的。 “大概,大概是因为夏国大皇子相貌惊人吧。” 方语菡问道,“姐姐住在宫里,夏国大皇子进宫的时候,姐姐一定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了吧?姐姐”她兴趣盎然的问道,“那个夏国大皇子真的有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俊美么?” 柳平夏眸光微动,眸底闪过一抹复杂,她面色微顿,看向方语菡道,“你都已经嫁人了,还敢对别的男子如此好奇,就不怕我告诉你夫君么?” “哎呀姐姐!”方语菡缠着柳平夏的胳膊道,“你看,大街上的百姓中多的是成过婚的女子,她们好奇,我也好奇嘛!我成日待在慕容府内,鲜少出来走动,姐姐就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告诉我吧!” “哼。”柳平夏笑道,“多日不见,你的嘴竟然也变得能说了。” “姐姐.” “好吧,我告诉你。” “姐姐最好了!” 柳平夏道,“夏国大皇子名为耶律也瑥,他有收复边疆小国的能力,夏国便是他一手创立的。他也确实如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相貌俊美,举世无双。” “哇!”方语菡忍不住惊叹道,“如此优秀的人恐怕不是一般女子能够配得上的吧?真不知道这个耶律也瑥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女子做他的妻子。”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吧!” 第四百八十八章 你舍不得我走对不对 “对了姐姐!”方语菡盯着柳平夏,细细的观察之后,开口道,“姐姐脸上的图案怎么没有了?其实今日刚见到姐姐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只是一直都没时间开口。百老子不是说了么?姐姐脸上的图案是去不掉的。” “就在昨晚上,去掉了。” “如何去掉的?” 柳平夏盯着方语菡一脸好奇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保密。” “哎呀姐姐”方语菡作势又要撒娇。 柳平夏一把制止住她道,“别!你这招对我已经不管用了。” 方语菡的脸上划过一抹沮丧,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咚咚咚。” 忽的,马车外传来些动静,像是有人在用手敲击马车的木头框。柳平夏与方语菡相视一眼,随即,柳平夏让方语菡在马车内坐定不要动,她上前掀开马车的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 柳平夏的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男子看着柳平夏,道,“这位姑娘,烦请您将马车挪开,如此,我们大皇子的车队才能从这里通过。” “.”大皇子?谁? 柳平夏想了想,看着眼前的男子道,“你们家大皇子是何人?”诺大的大赵国,她只知道有太子,何来的大皇子? 男子道,“我们家大皇子正是今日要离京回国的夏国大皇子。” “什么?”真是冤家路窄。柳平夏皱了皱眉,脸色不好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道,“这条路走不通,你家大皇子可以绕一条路走,京城里宽大的马路多着呢!不一定非得走这条。” 男子变了变脸色,态度也没有刚才那么好了,“这位姑娘,我家大皇子身份尊贵,你作为大赵国的百姓,应该知道这一点。所以,只能你们让,我们家大皇子必须从这条路通过。” “不可能!”柳平夏道,“我是不会让的。” “你!”男子厉声道,“这位姑娘,你如此蛮横,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么?” “后果?”柳平夏道,“哼!我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我只知道,是我的马车先走在这条路上的,你们家大皇子是后到的,先来后到的道理你总懂吧?” “你!你真是不识好歹!你给我等着!” 男子说完,转身离开,朝着耶律也瑥的车队跑去。 柳平夏双手环胸立在原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周围围了许多百姓,都对柳平夏指指点点的,当然也有帮柳平夏说话的人,不过这样的人很少。 很快,男子回来了,身后跟着元万千。当元万千看到与男子发生争执的人是柳平夏时,变了变脸色。 元万千神色凝重的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神情复杂道,“太子妃,你” “太子妃?”男子就站在元万千的身侧,听到元万千这么称呼柳平夏,脸当时就下白了。他瑟缩着身子躲在元万千的身后,尽量不让柳平夏的视线捕捉到他。 柳平夏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元万千,冷声道,“如果你来也是为了让我挪马车的,那好,你可以走了。” 元万千道,“太子妃,我们也不想惹事,今天我们就要离开京城了,你让我们公子风风光光的离开,咱们互不相扰,行么?” “你以为我想打扰你们顺顺利利的离开?错了!我的马车行到半路上被卡在这儿了,想走走不了。就在我跟我马车里的朋友在等能够顺利通过的时候,你们出现在后面了。” “先来后到的道理我不想一直重复给你们听,所以,别再让我多说废话了。” 元万千眉头轻皱,面色冷了许多,“太子妃,你别以为昨天晚上你与萧景律赢了。一时的赢算不了什么。你如此跟我家公子过不去,你可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怕死了!” 柳平夏轻蔑一笑,道,“明明一直以来是非不分,为非作歹的是你们。” “你觉得恶有恶报这句话是假的是吧?我告诉你!我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情我问心无愧,而你跟耶律也瑥就得好好想想了.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 元万千的脸色沉下来,眸底有掩饰不住的阴霾,他冷静下来想了好久,只好同柳平夏道,“既然我们谈不拢,请您直接去见我家公子吧。” “我怕你啊!不过,凭什么是我去见他?让耶律也瑥来见我。” 元万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他挑了挑眉,又将胸口的闷气压下去,盯着柳平夏看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 那最初与柳平夏交谈的男子见此,立刻跟上元万千的脚步。 元万千来到耶律也瑥的马车前,微微颔首,如实道,“公子,挡住我们去路的马车是柳平夏的马车,现在她不愿意让开,而是让我们绕道走,属下用尽办法,无法撼动她。” 马车周围的层层白纱突然炸开,一身白衣的耶律也瑥犹如天神一般从层层白纱中现身。 刹那间,整条街的百姓都惊呆了。 “天啊!太美了.”百姓之间,此起彼伏的发出这样的赞叹之声。 他们还未从耶律也瑥的美貌中缓过神来,耶律也瑥已经落在柳平夏的面前。他的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柳平夏,尤其是她脸上原来有赤色雪花图案的地方。 “平儿快看,这个耶律也瑥真的好美啊!”坐在马车内的方语菡也忍不住花痴了起来,她掀起马车的车帘,盯着耶律也瑥不住的看。 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道,“莫非,你舍不得我走?” “什么?”柳平夏道,“你疯了吧?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用马车拦住我的车队。” “.”柳平夏是真的不愿意再解释了,可是耶律也瑥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元万千没跟他说先来后到的事情么? 无奈之下,她只好又解释一遍,“我这次跟你说清楚,说明白。我只说一遍。”柳平夏道,“是我的马车现在这儿的,然后被人流给困在这儿了,随后你的车队就出现了。你听清楚,你的车队是后到的。” “后到的!你明白么?”柳平夏加重语气道。 “在我看来.”耶律也瑥面无表情道,“就是你想困住我。你明知道我今日要离京,却故意乘坐马车出现在这儿。你说,你将我困在这儿,是不是为了见我一面,告诉我,你.” 第四百八十九章 你是最后一个 “够了!”柳平夏抬手制止他道,“阮儿想象力丰富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耶律也瑥,你完全可以绕道走啊!出城的路又不是只有这一条。” “你为什么不绕道?” “我先来的呀!” “先来后到就那么重要?” “当然!” “如果我不肯绕道呢?” 柳平夏没好气道,“随你便!反正我是不会绕路走的。” “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耶律也瑥突然开口道。 鉴于耶律也瑥之前给柳平夏的印象太差,所以她对他是不信任的,对他口中提到的办法,她并不在意。 见柳平夏不开口,耶律也瑥又道,“你可以让你马车上的朋友一起上我的车队,反正我用来装货物的马车很大很豪华很宽敞,完全可以腾出来一辆捎带你们一段路。” “.”还可以这样? 耶律也瑥又道,“你可以好好想想,不着急,想好了让人给我的人一个答复就行。”他说完,转身离开。 柳平夏觉得这件事她不能一个人做决定,便上了马车。 “姐姐!姐姐!那个夏国大皇子真的好俊美啊!他” “语菡。”柳平夏看着眼前的方语菡道,“现在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商量。” 方语菡睁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的看着柳平夏道,“姐姐,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柳平夏道,“咱们现在不是被堵在这儿了么?耶律也瑥那边儿的意思是让咱们挪挪,让他们过去,我肯定不同意啊!所以现在商量好的办法是,咱们乘坐耶律也瑥的马车去当铺,然后.” “好!” “啊?”柳平夏看着方语菡道,“我还没说完呢!” “姐姐你不需要说完了。”方语菡道,“夏国大皇子生的那样俊美,能够与他在一个车队是件很荣幸的事情啊!姐姐,咱们走吧!” “.”柳平夏一个头两个大,此时此刻,方语菡恐怕忘记了她已经成过婚了,还有有个孩子。 既然方语菡同意了,柳平夏就差小婉过去跟耶律也瑥那边打了声招呼。 很快,耶律也瑥那边有人来接她们,柳平夏与方语菡便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去耶律也瑥的车队那边乘坐上了原本用来装货物的豪华马车。 虽说这辆马车是用来装货物的,其实与平常的马车没有不同。另外,耶律也瑥也为了弥补这一点,命人在马车上放了茶水点心,全是夏国的风味。 柳平夏与方语菡上了马车之后,元万千便带人将她们原本乘坐的马车挪到了马路边,很快,车队可以顺利通行。 即便上了耶律也瑥的马车,柳平夏对他这个人还是很防备的。此时,方语菡去拿放在小桌上的点心,柳平夏立刻制止她道,“别吃!” 方语菡的手顿在半空中,她有些不解的问道,“姐姐,怎么了?” 柳平夏犹豫了一会儿才跟方语菡解释道,“你你想啊!我们毕竟跟这个耶律也瑥不熟悉。陌生人的东西,能随随便便吃么?” “姐姐!” 方语菡笑道,“姐姐,那个夏国大皇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而且我们能够顺利前往当铺,不也是这个夏国大皇子想出的办法么?姐姐,我们不要一直怀疑人家了!人家好心好意给我们准备吃的,吃一点也没事的。” “语菡,你听我一句,耶律也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方语菡皱了皱眉头,在柳平夏的眸底捕捉到一抹复杂,细想片刻之后,她开口道,“姐姐.你跟这个夏国大皇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没有。” “可是.” “语菡。”柳平夏道,“我总不会害你,对不对?” 方语菡点了点头,“那自然是了,姐姐可是对我最好的人,姐姐怎么会害我呢?不过是盒糕点罢了,姐姐不让吃,我便不吃了。” “语菡乖。” 或许真的是柳平夏多想了,她们虽然坐在耶律也瑥的马车中,一路上却很平静,也很顺利。眼看就要到达当铺门口了,柳平夏招呼方语菡、小婉和平儿做准备下马车。 很快,马车在当铺前停下。 夏国的下人将马车的车帘掀开,请柳平夏等人下马车。令柳平夏意外的是,耶律也瑥竟然也在。 耶律也瑥的目光穿过柳平夏看到她身后马车内桌上的茶点一点没动,收回目光,看着柳平夏道,“看来,你对我还是很防备。” 柳平夏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耶律也瑥回头看了一眼当铺,收回目光,看着柳平夏道,“当铺到了。” “是。” “你要走了。” “是。” 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一瞬不瞬的看着。 柳平夏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皱了皱眉头,冷声开口,“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耶律也瑥道,“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 “请你跟我到旁边来。” 鉴于耶律也瑥的态度还不错,犹豫间,柳平夏跟着他来到路边的一棵树下。树上绿油油的叶子都已经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这么快就深秋了。 柳平夏双手环胸,看着耶律也瑥满身防备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耶律也瑥是个性子冷的人,可是在面对柳平夏的时候,他总跟平时的自己不大一样。 “其实,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什么?”柳平夏眸底划过不解,“什么意思?” “在雪苑,没有人不怕我。以往,我想要而得不到的,我都会毁了。唯独你,我将你留下了。” 柳平夏静静地听着,虽然她觉得他这些话有些莫名其妙。 “我折磨你,不过是想要你深深地记住我,记住我带给你的感受,与众不同的感受。我杀了宁苒儿和泽仙珊,是看不过她们欺辱你。我在你脸上画上赤红色雪花,是因为我喜欢雪,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人。” “.”耶律也瑥所说的这些话,令柳平夏听出了些异样的滋味。 “你” “在你们乘坐的马车上放着的茶点,我确实让人下了迷药在里面。” “什么?你!” 耶律也瑥道,“我只是想再赌一把。如果你吃了那些东西,我就带你回夏国,让你此生都陪伴在我的身边。如果你没吃真可惜,你竟然没吃。” “耶律也瑥,你真卑鄙!” “我是卑鄙!不过我的卑鄙都用在我想要达到的目的上。我”他凝视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从来没有为哪个人如此费过心思。柳平夏,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第四百九十章 宁妃拦轿 这番话说的还真是很深情啊!可是柳平夏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时候不早了,大皇子该启程了。” 耶律也瑥深深地看了柳平夏一眼,转身离开。 耶律也瑥离开后,方语菡跑到柳平夏的身边问道,“姐姐,这夏国大皇子跟你说了什么呀?” 柳平夏看着方语菡道,“你怎么什么都好奇?” “姐姐,说说嘛!你最好了!”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方语菡道,“语菡,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夫君名叫慕容琅曜?嗯?”她抬手戳着方语菡的脑门儿道,“别总对其他男子这么上心,听到了没有!” 方语菡略显委屈道,“姐姐当真以为我如此这般的追问姐姐是对那个夏国大皇子上心么?他相貌再俊美,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个陌生人,我真正关心的,是姐姐你。” 柳平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真的?” “姐姐不信我?” 柳平夏随意地冲着方语菡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走,咱们去当铺。” 并非方语菡多心,她真的感觉到耶律也瑥对柳平夏的态度不一样,不过柳平夏似乎对这一点没什么感觉。 莫非莫非这个夏国大皇子喜欢柳姐姐? 当方语菡的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吃一惊。 “不可能!不可能!这样太荒唐了!柳姐姐可是成过婚的人,夫君还是大赵国的太子殿下。” 柳平夏听到身边传来细碎的声音,皱着眉看向方语菡道,“语菡,你在嘀咕什么呢?” 方语菡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话音落,她指着眼前的当铺道,“姐姐,到了!咱们快进去吧!” 柳平夏看着方语菡的目光中划过一抹狐疑。 她二人进入当铺,柳平夏带着方语菡见过当铺的管事之后,与当铺的店长谈起想让当铺代卖果味香料一事。 店长整日看管店铺,也算是见多识广,这果味香料却是第一次听说,因为好奇,他与柳平夏相谈甚欢。 本来嘛,当铺的产业就是柳平夏的,她才是幕后的大老板,虽说店长平时负责当铺里的大小适宜,说到底,还是个打工的。一方面他对这个果味香料好奇而产生兴趣,另一方面,他尊重柳平夏的意见。 当铺内,他们三人相聊甚欢,基本事宜确定了之后,柳平夏便与方语菡离开了。她先将方语菡送回慕容府,后启程回宫。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内的柳平夏稍显疲惫,她将头靠在马车壁上,轻轻地闭着眼,小憩片刻。 小婉见此,也不敢打扰,做任何动作都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吵醒了她。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小婉才敢轻轻地开口,“主子,到了。” 柳平夏闻声,睫毛微颤,睁开眼来,看着小婉,她道,“轿子可备好了?” “嗯,早备下了。” “好。” 柳平夏从马车上下来,前去宫门口乘坐轿子,上了轿子后,她就没有再睡。 谁知,轿子刚入宫门不久,就突然停了下来。 柳平夏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遂掀开轿帘,看向小婉问道,“怎么了?” 小婉面露难色,说道,“主子,宁妃带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宁妃?”柳平夏皱了皱眉头。 柳平夏心中诧异,宁妃这个时候跳出来干嘛?这可是在宫里,她敢这么拦她? 她又想,宁妃敢拦,自己当然也敢下来与她应对。既然她不怕丢人,那她就更不怕了。 思及此,她掀开轿帘从轿子上下来。抬起头朝着不远处张望一番,果然看到宁妃拦在抬轿的人前头。柳平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径直朝着宁妃所在的方向走去。 “娘娘,柳平夏来了!”清儿在宁妃的耳边提醒道。 宁妃闻声冷哼一声,高高扬起下巴,神情倨傲的看着停在她眼前的柳平夏。 柳平夏冲着宁妃一笑,目光看向周围,收回目光时口中道,“今天天气这么好,宁妃娘娘不去御花园逛逛,在这儿堵我干什么?说到底这也是宫里呀,下人们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我为什么堵你,你应该心知肚明才对。”宁妃道。 “哎?”柳平夏道,“可巧了,我还真的不知道。” “柳平夏,你少给我装糊涂!”宁妃道,“宁苒儿,我的妹妹,因你而死。柳平夏,我告诉你,苒儿是我宁家的千金大小姐,宁家的掌上明珠,你害死了她,我不可能放过你。” “我请你在找人报仇的时候先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柳平夏道,“宁苒儿又不是我杀的,你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那我也太无辜了吧!” “你怎么可能无辜?我调查的清清楚楚,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苒儿才被公子罗刹给杀了的!” “哼!”柳平夏勾唇冷笑,看着宁妃道,“我说你们姐妹颠倒黑白的能力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强。宁妃,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宁苒儿三番两次的招惹我,找我的事儿,想杀了我,她也不会落得个现在这样的下场。” “你来找我报仇,真的是找错人了。你既然有功夫找人报仇,不如好好的考虑考虑清楚,究竟宁苒儿该不该死。” “柳平夏!”宁妃抬手指着柳平夏道,“你别太过分了!我妹妹都死了,你还这样说她,你不知道死者为大么?” 柳平夏看着宁妃道,“我当然知道死者为大的道理,但是宁妃你别忘了,是你先找我理论的。这种情况之下,我肯定得站在自己的立场把话跟你说清楚。” 宁妃被柳平夏堵得没话说,气的胸口疼。 清儿见此,立刻站出来替宁妃说话,“太子妃,您把自己也撇的太干净了吧?” “我们家二小姐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跟您过不去!别的不说,我们家二小姐确实因为你而死,这点你承不承认?” 柳平夏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不承认。在我看来,宁苒儿会死,是死在她自己手上。” “你说她古道热肠,我倒是真的没看出来。我只知道,她为了杀了我,当上阿律的太子妃,可谓是用尽心机和手段。说实在的,她要是不去觊觎不属于她的东西的话,也不会死的这么惨。” 柳平夏说完,冷冷的看了宁妃一眼,转身朝着轿子走去。 第四百九十一章 给你想要的尊重 “柳平夏,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是一定会为苒儿报仇的!” 柳平夏面色微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底有掩饰不住的不屑。 回到太子宫,天已经黑了,柳平夏饥肠辘辘。她刚在餐桌边坐下,萧景律就到了,柳平夏起身相迎,两人双双在餐桌边坐下。 柳平夏刚加了一口肉放进嘴里,就听萧景律道,“我听说你从宫外回来的时候被宁妃拦下了,没事吧?” “你消息怎么来的这么快?”她说着,又加了一口肉放进嘴里。 萧景律笑了笑,道,“有太子宫的下人看见了,就向我禀报了此时。” 柳平夏道,“原来如此。”顿了顿声,她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宁妃不过是觉得宁苒儿的死是因为我,所以紧抓着我不放。” 萧景律眉头微蹙,细想片刻之后,开口道,“这件事确实不是你的责任,不仅如此,你更是受害者。”他轻轻地叹了一声,又道,“夏儿,如果宁妃蛮横不讲理的话,我便将此事告知父皇,让父皇定夺。” “没必要。”柳平夏道,“宁妃我还是能自己对付的。她是非不分,我没必要跟她一样。况且我也不想把事情给闹大。” “怎么?你有别的考虑?” “是啊!肯定了。”柳平夏无可奈何道,“我很清楚,即便你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最后,皇上还是会让你来办这件事。我何必给你添麻烦呢?” “怎么是添麻烦呢?”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你是我的妻子,就算这件事情最后真的落到了我的身上,那也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夏儿,面对跟你有关的事,我都愿意用全部的精力去解决。” 萧景律就是这样,无时无刻都在为她着想。 但是,她真的该跟他好好谈一谈了。 她拿了块儿饼塞进嘴里,让饥饿感没有那么明显,看着眼前的萧景律,她神情认真道,“阿律,你听我跟你说。”顿了顿声,她道,“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柳平夏的问题令萧景律细想了许久,随后,他看着眼前的萧景律,一字一句道,“一个特别的,独立自主,与其他女子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对啊!连都说我是个独立自主的人了,对么?一个独立自主的人,需要别人什么事都为她操心么?” 萧景律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需要,对不对?” 柳平夏伸出手拉着萧景律的手,语气放缓道,“我知道,你心里全是我,时时刻刻都想着我,念着我,关心着我的一切。但,阿律,我也是个独立的个体,我相信自己有很多种可能。” “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么?” “我” “咳咳!咳咳!咳咳咳!”柳平夏突然咳嗽起来。 “夏儿,没事吧?”萧景律立刻伸出手去拍柳平夏的背,以此来缓解她不停咳嗽的症状。 柳平夏缓了缓之后,抬眸看向萧景律,微微一笑,“我没事,可能是今天说话说的太多了,喉咙有些受不了了。” 萧景律立刻道,“好了好了!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夏儿,你说的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会尊重你的。” 柳平夏欣然一笑。 宁妃去堵柳平夏,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气的她回到宫里,摔摔打打的闹了一番。闹完了,又心身疲惫的趴在床上,不多会儿,受尽委屈的她痛哭起来。 “娘娘!娘娘!”清儿站在一旁劝道,“娘娘可不敢哭呀!您这一哭,各宫都听得到,到时候可是要看咱们宫里笑话的!娘娘!娘娘!” 宁妃猛地抬起头,看向清儿,问道,“清儿,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输了?” “娘娘这说的是哪里话,娘娘怎么就输了?娘娘哪儿输了?娘娘,您没输!许多事还没个定论呢!在奴婢看来,为二小姐报仇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清儿上前又道,“一个办法不成,咱们就再想办法,就算她柳平夏此时风光,又能如何?有谁能保证她以后也风光呢?娘娘,您得打起精神,振作起来,路还长着呢!” 清儿这一番话将宁妃的心情稍稍缓和一些,她从床上坐起,靠着床檐发了一会儿子呆,在这期间,她细想了许多事。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够坐以待毙。 “清儿,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见皇上!” “是,娘娘。” 清儿忙给宁妃梳洗打扮一番,又换了身好看的衣裳,宁妃便花枝招展的朝着御书房去了。 来到御书房门口,守着御书房的太监进去通报,很快,大公公从御书房内走出,将宁妃迎进御书房内。 大公公一边引着宁妃往里走,一边同宁妃交代道,“娘娘啊!皇上这会儿有点忙,您呢现在书房外头的小套间儿里坐着喝点茶,吃点水果点心,等皇上忙完了,奴才就请您进去见皇上。” 宁妃垂眸点了点头,“好。” 宁妃跟着大公公进入御书房,在外头的小套间里坐着,小套间的奢华程度,并不比书房里头差。 她刚坐下没多久,就有宫女端上茶水和点心。宁妃此时并没有胃口吃这些东西,可是她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在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的情况之下,她端起茶喝了几口。 眼看一杯茶都要喝完了,里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宁妃就有些心烦意乱的。清儿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便悄声道,“娘娘,稍安勿躁。” 宁妃皱着眉看向清儿,想了想,又忍住了,“好,本宫此刻等的又不是别人,可是皇上。本宫是他的嫔妃,就算今日等他一整天,也是应当的。” 她话音刚落,大公公就从里面走出来了,他在宁妃的身边站稳,恭恭敬敬的开口道,“宁妃娘娘,您跟我来吧。” 宁妃暗中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跟着大公公往御书房内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想待会见到皇上要怎么说,必要时候也可以用用苦肉计什么的。她最擅长用苦肉计,除此之外,还得动用更多心思。不然根本无法说动皇上。 这些年皇上最宠爱的就是她,不然,也不会将管理后宫的责任交到她的手上。放眼整个后宫,没有人敢跟她比。 就仗着这一点,她就对自己有信心。 第四百九十二章 你们一个个都来教训我 想想最初,她原本想着从五皇子那里下手,可以事半功倍,也更能够稳固她在后宫的地位。可五皇子毕竟是个不成器的,要野心没野心,要手段没手段。 此时宁妃突然有些庆幸,庆幸五皇子没有答应她,不然此刻,五皇子恐怕会成为她的累赘。 走在宁妃前面的大公公一停下,宁妃也赶紧停了下来,只听大公公说了一句“皇上,人带到了!”便离开。宁妃赶紧上前,在皇上的面前行礼,恭敬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从书桌前起身,朝着宁妃走去,一把将她扶起。皇上的连杀挂着笑容,看向宁妃道,“快起来吧!今日朕实在是太忙了,让你久等,还望你不要怪罪朕啊!” “皇上同臣妾说笑呢是不是?”宁妃面露几分娇嗔,“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辛苦劳累,不敢逾矩。” “好了好了!”皇甫暝拉着宁妃在一旁的茶桌边坐下,同她道,“朕方才命人拿给你的点心你可吃了?那点心可是夏国大皇子出使我国的时候进贡的,大赵国没有的滋味哦!” “是么?”宁妃道,“臣妾倒是吃了一点,之上心心念念的想见皇上,便没有认真品尝其中的滋味,还请皇上见谅。” “无妨!无妨!”皇上道,“有的是机会品尝。” “皇上.” “嗯?” 宁妃道,“臣妾的妹妹苒儿被人害死这件事皇上是知道的吧?现在,臣妾已经知道害死自己妹妹的人是谁了。” “哦?是何人?” 宁妃看着皇上,一字一句道,“太子妃,柳平夏。” “不可能。”皇上当即道,“太子妃不会做那样的事情,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宁妃眸底含泪,望着皇甫暝道,“皇上,您连臣妾的话都不相信了么?” 皇甫暝看着宁妃道,“朕问你,宁苒儿当真是太子妃亲手杀的?” “这”皇甫暝如此一问,倒让宁妃不敢撒谎了,末了,她只好哭着道,“皇上,您有意偏袒太子妃!” 皇甫暝道,“究竟是朕有意偏袒,还是你根本就想混淆视听,让朕误会太子妃!” 宁妃一惊,当即起身在皇甫暝的面前跪下,她垂着眸,眸底挂着两行清泪,“皇上,死的人可是臣妾的亲妹妹,臣妾怎么可能会混淆视听,故意让皇上误会太子妃。” “臣妾无论做什么,都是想为妹妹讨回公道,皇上.”宁妃哭诉道,“就算亲手杀害臣妾妹妹的人不是柳平夏,那杀她的人却是因为太子妃才杀了苒儿的。说到底,太子妃都是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宁妃,你怎知道太子妃是始作俑者?你有证据么?有证人么?朕猜想,事情发生之时,你也一定不在场吧。在对所有事都不了解的情况之下,可不能胡说啊!” 皇甫暝字字句句向着柳平夏说话,令宁妃心里憋闷的难受。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偏向柳平夏呢? “皇上,既如此,不如让刑部的人出面查清楚这件事,若是太子妃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臣妾.臣妾也就不会抓着她不放了。” 皇甫暝凝视着宁妃,“你想让刑部的人出面调查此事?” “是。” “若是如此,当初宁苒儿伙同其师傅泽仙珊杀害柳平夏,这件事,是不是也应该让刑部来好好查查!” 宁妃陡然瞪大了双眼,眸底尽是泪水,“皇上,您.” “你一定觉得是朕在偏袒柳平夏,是不是?那你可曾知道,柳平夏身受重伤,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的时候,从坟堆里爬出来,历尽艰辛才活下来。这笔账,太子是不是也该找你算呢?” 皇甫暝面色凝重,沉声道,“宁妃,凡事都讲求个道理。你宁苒儿先对太子妃不恭,才有后面的事情发生。况且,宁苒儿也不是死在太子妃的手上,你将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实在是不应该。” “那那臣妾的妹妹就这样枉死了么?皇上的意思是,苒儿死的活该,是么?皇上,您怎能如此狠心!” “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宠爱臣妾,皇上真的宠爱臣妾么?如果皇上真的宠爱臣妾,就不会这般不替臣妾做主了!” 皇甫暝道,“是是非非,你自己考虑考虑清楚。在这件事情上,朕不会向着任何人。” “朕很清楚,在这件事情上,太子妃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所以,宁妃,你也该回去好好想想,是否应该将宁苒儿的死彻底放下。” 在这一刻,宁妃觉得自己彻底的败了,她败的一塌糊涂,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既如此”宁妃哽咽着道,“臣妾,退下了。” 宁妃说完,从地上起身,转身朝着御书房外走去。她跌跌撞撞,身形不稳,若非清儿扶着,定然摔倒。 “娘娘.” “什么都别说了。”宁妃制止住清儿要说出口的话,“什么都别说了.” 次日,宁家的人进宫,询问宁妃可为宁苒儿的事情做主了。宁妃恍恍惚惚,昨日在御书房见皇上所谈的话历历在耳。 宁老爷见宁妃不开口说话,便追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咱整个家族里的人都知道你入了宫,当了皇上的宠妃,爹也在族人面前夸口,说苒儿这件事,你一定能处理的妥妥当当。” “乖女儿啊!你可不能让爹没面子啊!” “面子!面子!”宁妃咬牙切齿道,“你的眼中就只有面子。”她随手捞起桌上放着的茶壶,攥着手里,狠狠地砸向地面,只听“砰”的一声,茶壶四分五裂。 宁妃此举,惊得宁老爷和宁夫人连连后退,两人惊魂未定的相视一眼,暴脾气的宁老爷当即涨红了脸,他指着宁妃骂道,“你!你!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你爹啊!你敢这么对我?是不是你在宫里当妃子当的久了,就尊卑不分了!你!你!你还知道你是宁家的长女么?” “够了!真的够了!”宁妃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教训我,我做错什么了你们要这么对我?” “柳平夏教训我,皇上教训我,连你们也不知道我的难处一上来就教训我!” “宁苒儿为什么会死呀?为什么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啊?嗯?还不是你们惯得么?还不是你们!你们是不是觉得宁苒儿的死你们没责任啊!” 第四百九十三章 我为什么要为你们活着 宁妃气的浑身发抖,一边痛骂一边大哭,“你们谁在乎过我的感受?嗯?我是长女,我是长女就得受气是不是?我是长女就得包容一切是不是?我凭什么这么委屈我自己?我凭什么为了你们活着!” “反了反了!真的是反了!”宁老爷指着宁妃同宁夫人道,“看看你生出的好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日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宁老爷说完,一下子冲到宁妃的面前,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宁妃打倒在地。可这还不算完,宁老爷再要动手的时候,清儿突然冲上去将宁妃护起来,高喊道,“老爷不要啊!” “大小姐好歹是皇上的妃子,您这样打她,于理不合!况且现在是在宫里,事情闹大了,对咱们宁家没好处的!” 宁老爷道,“你这个贱婢,平日里不好好服侍大小姐,才让大小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今日我便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不可!”说完,上前对着清儿就是一番拳打脚踢。 清儿的话倒是提醒了宁夫人,宁夫人立刻上前阻止宁老爷,“老爷!别打了,别打了呀!” “滚,别拦着我!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她们,让她们主仆二人长长记性不可!” 宁夫人忙道,“清儿说的没错啊!这不是在咱们家里,闹出了事情,迁怒了皇上,可不好收场哦!” 宁老爷面色一顿,手也停了下来,他红着脸去看宁夫人。宁夫人忙冲着他点头。 此时,宁老爷才考虑到其中的利害,彻底收手。 临走前,宁老爷看着宁妃道,“你最好想想清楚,在宁家,你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地位。你以为人人都能随心所欲的活么?哪个人身上没有责任。你好好想想吧!” 宁老爷说完,带着宁夫人火速离开。他也担心惹来了皇上,到那时,想走都走不掉了。 宁老爷和宁夫人离开后,清儿忙将倒在地上的宁妃扶起来。此时再看,清儿才发现,宁妃被宁老爷打过的那半边脸竟然肿了起来。 见此,她忙差人去拿来冰块,给宁妃冰敷。 “娘娘这张脸这样美,可不能留下任何的瑕疵。娘娘,你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让您的脸快速消肿的。” 宁妃看着铜镜内狼狈不堪的自己,想哭却笑了,想笑却哭了。她的前半生,都是为了宁家活着,可自今日起,她不要再这样了。 宁苒儿的仇,她不报了,但是,她与柳平夏之间依然是死敌。没有柳平夏,她就不会遭受如此多的折磨,没有柳平夏,皇上也不会那样对她。 她不会放弃的,在与柳平夏的这场战争之中,暂时,她是败了,但是,这只是一时的。很快,很快,很快她就会卷土重来。到那时,她要将柳平夏攥在手中,狠狠地折磨。 宁老爷和宁夫人去宁妃宫里大闹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平日里就看宁妃不顺眼,或者妒忌她得到皇甫暝太多宠爱的妃嫔,更是在她背后说尽了闲话。 一时间,宁妃简直成了宫里的笑柄。 “太子妃,眼下宁妃在宫里的名声如此不好,您是不是很开心啊?” 柳平夏看账本的间隙抬眸看了小婉一眼,“我为什么要开心?宁妃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太子妃!”小婉道,“宁妃一直是您如眼中钉,肉中刺,眼下她频频吃亏,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柳平夏抬眸想了想,很中肯的回答道,“说实话,我心情还不错。不过不是因为宁妃,而是因为果味香料大卖,我赚了许多银子。嗯我得考虑跟语菡商量上联,让她想办法多生产一些了。” 小婉蹲在柳平夏面前,眼巴巴的瞅着她道,“太子妃,您真的不将宁妃给放在心上啊?” 既然小婉非要在这件事上过不去,那好吧,她就好好跟她说说。思及此,柳平夏将账本合上,看着小婉道,“她有什么好值得我放在心上的?” 顿了顿声,柳平夏又道,“小婉啊,你懂不懂的因果循环的道理。” “嗯”小婉道,“懂一点吧!” “那就行了!宁妃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就算我跟她之间有过节,可是从她的段位来看,她还不值得让我把她放在心上。” “太子妃,段位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柳平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婉解释才好了,想了很久,她才说道,“就是比如你玩儿一个游戏,有的人级别高,手段厉害,就可以是第一名,而有的人级别低,名次也就会很低。” “哦!”小婉恍然,“太子妃的意思是,宁妃是级别很低的选手。” “差不多吧!”小婉的理解力不错嘛!带到现代,玩儿游戏肯定贼溜。 小婉蹙眉深想,“太子妃,我想了想,您自从进宫之后,遭遇过太多次的迫害了。” “最严重的是眉雅公主换了长脸回到宫里,在您的身边潜伏,那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春儿,不敢再往下说,偷偷的去看柳平夏的脸色。 柳平夏的面容之上果然浮现丝丝缕缕的哀伤,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小婉,道,“你是想到了春儿,是吧?” 小婉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太子妃,奴婢提到春儿,您.您不会怪罪奴婢吧?” “我怪你做什么?”柳平夏道,“这些往事,也不是不可提的。正因为经历了这么多,知道人心险恶,才能够在跟人交往的时候多加防备。其实,我挺感谢春儿的。” 小婉连连点头,“太子妃,奴婢明白。” “好了!咱们说点高兴的吧,你说,我什么时候请语菡过来坐坐比较合适。” “您与方小姐姐妹情深,自然是随时都可以的。” 柳平夏想了想,道,“这样,我先写一封信给她,看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行!”小婉道,“奴婢这就为您准备笔墨纸砚。” 小婉起身离开,去拿笔墨纸砚。柳平夏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窗外的一切。 树叶泛黄,从树枝上落下,又被泥土掩埋眼下已经是深秋了,放眼望去,树上都光秃秃一片,等到来年春天,才能看到嫩绿的芽儿冒出来。 时间过得真快。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失算 小婉将纸笔拿来,柳平夏写了信,又命小婉给送出去。等到她收到来信,已经是第二日了,方语菡在信上说,三日之内,必定进宫一趟。 柳平夏将信递给小婉收着,又道,“语菡三日之中的哪一日过来还不确定,咱们不用专门等她。你先将信收着,我让你为语菡准备的那些东西,先备下吧。等她来了再说。” “是。” 柳平夏这边刚刚交代完这些,门外就传来了些动静,她下意识的朝着门外去看,凝了凝神,才发觉竟然是五皇子皇甫延来了。 她心中有几分考量,思索着上前,彼时五皇子皇甫延已经到屋里来了,在柳平夏面前一跪,行礼道,“参见皇嫂。” “起来吧。” 柳平夏引着他前往客厅,道,“走吧,你既然来了,咱们就到客厅坐坐。小婉,备茶。” “是,太子妃。”小婉命人给五皇子的桌上放上茶点,覆又在柳平夏的身边站稳。 此时,柳平夏看向皇甫延道,“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皇甫延道,“确实有些事情向皇嫂禀报。” “哦?”柳平夏听皇甫延这口气.莫非他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皇甫延道,“不满皇嫂,前些日子,宁妃娘娘去华颜宫找过我。” 柳平夏眸光微顿,“是么?宁妃娘娘找你做什么?莫非莫非是担心你独自一人在华颜宫无法照顾好自己,所以才过去看望的?” “若宁妃娘娘只是单纯的过去看一看我,那么今日我也不必前来见皇嫂,更不必跟皇嫂提及此事。” 柳平夏不语,静静地看着皇甫延。 皇甫延又道,“宁妃娘娘去华颜宫见我,假借看望之名,实则是要拉着我一起造反。” “什么?”柳平夏大吃一惊,“造反?造什么反?” 皇甫延道,“宁妃娘娘说,要帮助我,让我成为太子。继而成为皇上。” “荒唐!”柳平夏一拍桌子,怒道,“宁妃哪里来的这样的胆子?若是这些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她宁家族人恐怕已经死绝了。” 皇甫延又道,“我起初听到的时候,也惊讶异常,没想到宁妃娘娘会跟我说这样的话。她去找我第一次时,我还抱着点她是与我来玩笑的想法,并未认真。” “没想到,过了几日,她又去找我了,仍然提及此事。不仅如此,在我拒绝她之后,她还大骂我是个窝囊废。”皇甫延沉声道,“皇嫂,虽说我年纪小,可是我懂道理啊!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怎么能做呢?” 柳平夏看向皇甫延,神情间划过满意。她欣慰道,“五皇子,幸好你明事理,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你同我说的这些,我必须得告诉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来定夺。” “是。”话落,皇甫延起身道,“皇嫂,今日我来,就是为了跟皇嫂说这些,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皇嫂忙,我就先回去了。” “好。”柳平夏道,“小婉,送五皇子。” 五皇子走后,柳平夏坐在那儿静静地想了想。看来这个五皇子并非白眼狼,而是真心知道好歹的。眼下他在太子宫的庇护之下,才能在宫中生存下来。宁妃去找他共商大业,他没有半点这样的心思。 原本,她还在担心五皇子会背叛太子宫,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来人!去请殿下过来。” 柳平夏一声令下,立刻有宫女前去请萧景律。萧景律很快赶到,见到柳平夏之后便询问她发生了何事。柳平夏边疆今日皇甫延前来跟她说的那些话如实告知了萧景律。 萧景律闻言,大吃一惊。 “夏儿,这些真的是五皇子说的?” 柳平夏随手捏了块葡萄放进嘴里,“自然是了,他刚走,你要是不相信,我把他叫过来,让他当面跟你说。” 萧景律立刻抬手道,“不必了。”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夏儿,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禀报父皇才是。” “后宫嫔妃试图霍乱朝廷,确实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我正是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了,才会立刻让人叫你过来一趟。你将此事禀报给皇上,我没有任何异议。” “好。”萧景律当即起身,“我现在就去见父皇。”他说完,大步流星离开客厅,前往御书房方向。 须臾,他在御书房门前站稳,守门的太监见来人是他,不经通报就将他带进去了。 皇甫暝曾给御书房的所有宫女太监下过命令,只要是萧景律前来,都不必提前通报,直接带进来就是。 萧景律很快见到皇甫暝,在对皇甫暝行过参拜礼之后,便将宁妃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告知皇甫暝。 皇甫暝闻言并没有震怒,而是沉默许久,方才开口,“律儿,你可不能因为太子妃与宁妃不合而这般的诬陷宁妃啊!根据朕对宁妃的了解,她没有胆子敢做这些事情。” “父皇,您了解宁妃,那您了解孩儿么?还是在父皇眼中,孩儿就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律儿,朕没有那个意思。”顿了顿声,皇甫暝道,“这样吧,咱们当面对质。朕命人将皇甫延和宁妃都叫过来,有什么话,咱们都当面说清楚,如何?” 萧景律道,“如此甚好。” 萧景律完全相信柳平夏所言,所以,他当然敢当面对峙。 皇甫暝下令让皇甫延过来,很快,两人到齐。 皇甫暝见人到齐了,便开口道,“就在刚刚,太子殿下向朕禀报了一些情况,朕想核实一下太子殿下所言是否是真的。”他面色微顿,朝着宁妃看去,问道,“宁妃,前些日子,你可去找过五皇子?” 宁妃脸色微变。 “皇上,您怎么会突然这样问臣妾?” 宁妃也担心她去找皇甫延这件事暴露了,但,只要皇甫延不说,谁又会知道呢?她自认为皇甫延是个彻彻底底的窝囊废,故而.就算是她借给他是个胆子,他也不会说的。 皇甫暝道,“你不必过问,只需要如实回答就是了。” 宁妃眸光微动,当即道,“是,前些日子,臣妾确实去华颜宫找过五皇子。” 第四百九十五章 事情败露 皇甫暝的脸色暗了暗,“你去找五皇子,所为何事?” 宁妃道,“五皇子没了母妃,臣妾看着心疼,作为管理后宫者,臣妾有责任到各宫看看,尤其是华颜宫。那日,臣妾过去,不过是想问问华颜宫里缺什么,臣妾好让人送过去。” “当真只是如此简单?” “皇上怀疑臣妾么?” 皇甫暝静默不语。又看向皇甫延,问道,“延儿啊!朕问你,你可得说实话,若是有半句假话,朕就将你贬为庶民,此生不能再入宫。” 皇甫延闻言,“噗通”一声跪在皇甫暝的面前,战战兢兢道,“父皇请问,儿臣若是有半句谎言,定让父皇责罚儿臣。” 皇甫暝道,“朕且问你,那日,宁妃去华颜宫,当真只是为了看看华颜宫里缺什么少什么的么?” 皇甫暝此话一出,宁妃立刻看向皇甫延,她死死的盯着他,眸底全是警告。 皇甫延感受到宁妃灼灼的目光,并不曾看向她。 “延儿,说吧!” 皇甫延道,“启禀父皇,延儿接下来所言,句句属实,绝不会有一句欺瞒父皇。”他说完,害怕的吞了一口口水,又道,“那日.那日宁妃娘娘前往华颜宫,除了询问华颜宫是否有缺之外,还.” “还什么?” 皇甫延将头垂着,都快要落到地上了,“还说,还说要护拥孩儿成为太子,与皇兄争夺太子之位,将来将来还要让孩儿当皇上。” “反了!当真是反了!”皇甫暝的手重重的砸向桌面,一声巨响之后,御书房内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宁妃含着泪为自己辩解,“皇上,皇上请听臣妾解释!五皇子说的并非是实话,五皇子有意诬陷臣妾呐皇上!皇上,还请您明察!” “明察?哼!”皇甫延目光冰冷的看向宁妃,道,“宁妃,你觉得,五皇子拿上他尊贵的身份跟朕保证的话,能是假的?朕告诉你,就是朕太宠着你来,才让你这般恣意妄为,无法无天!” “来人!”皇甫延大声道,“将宁妃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冷宫一步。” 宁妃的脸刹那间惨败一片,在怔愣片刻之后,她立刻回过神来,冲上去抱住皇甫暝的腿,“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这么做!臣妾真的没有这么做啊!还请皇上明察!还请皇上明察!” 皇甫暝一把推开她,怒道,“带走!快带走!” “皇上!皇上!”宁妃叫声凄厉,“皇上,求求你看在臣妾在您身边伺候了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对臣妾从轻发落吧,皇上!皇上!” 即便宁妃如此哭喊,她的声音终究是渐渐远去,直到完全听不见。 皇甫暝虽然发落了宁妃,可他心里不见得好受。皇甫延和萧景律见此,先行离开。 他们兄弟二人走在回宫的路上,萧景律道,“延儿,对于今后,你有何打算?” 皇甫延朝着萧景律看去,“皇兄,你这话是何意?” 萧景律道,“宁妃私下去找你,想要协助你,让你成为太子,你却不为所动,说明你是个知恩图报之人。知道太子宫养育着你,故而不能背叛。” “你有如此好的品性,真是难得。既然你对储君之位没有想法,那么,可对其他职位有想法?” “我” “哦,对了!”萧景律又道,“我听你的授课老师说了,你学业很好。既然你如此用用功读书,更应该为国效力。所以,延儿,你希望自己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 皇甫延垂着眸,教人看不清楚他眸底的神色。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萧景律的话——他所想与萧景律所问,并不相同。 他早有目标,也在用自己的行动去实现目标。 他长时间不说话,反倒让萧景律认为他是个谨慎的人,更加看好他了。 此时,萧景律道,“延儿,若是我安排你将来做个将军,你意下如何?” 听到“将军”二字,皇甫延的眸底划过一抹嘲讽,转瞬而逝。可当他抬起头看向萧景律时,眼神却乖巧听话的很,“当将军自然好啊!可是.皇兄,我能行么?” 萧景律抬手拍了拍皇甫延的肩膀,鼓励道,“好好练武,多读兵书,你一定行!” 皇甫延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皇兄。” “自家兄弟,不必谢!” 随后,萧景律和皇甫延一个回了太子宫,一个回了华颜宫。只是,萧景律不知道的是,在他朝着太子宫的方向走去时,皇甫延就站在他身后,一直盯着他去往的那个方向。 他自然不是在目送萧景律——他只是在看“太子宫”这座宫殿而已。 夜深,宫里静悄悄一片。有人穿着披风的人从华颜宫离开,转走僻静的路前往冷宫方向。越往冷宫那边走,越冷。 等到这个人来到冷宫门口,看到有两名侍卫守在冷宫的正门处,他便绕到后面,跃身翻越冷宫的宫门,进入冷宫内。 冷宫不愧被称为“嫔妃的坟墓”。 冷宫内竟然比外面还冷好多,冷就罢了,这还萧条的厉害。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冷宫内的杂草有半个人那么高,枯树枝遍地都是,脏兮兮的老鼠扎堆儿往枯树枝里钻。 “啊!”冷宫内唯一亮着灯的地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翻越进入冷宫的这个人立刻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他在房门口站稳,半个身子贴在房门上,朝着里面看去。借着门内的灯,他的脸映衬在门上——正是皇甫延。 皇甫延用手指将门纸捅破,借着门上的小孔朝着里面看去,看到了宁妃。 “啊!清儿,快快快!有老鼠!有老鼠啊!赶紧杀了它!杀了它!” 清儿同为女子,自然也怕老鼠,可是她是奴婢,自然得听宁妃的,便胆战心惊的驱赶老鼠。 皇甫延见此勾唇一笑,抬手推开房门,并随手扔出暗器,将满屋子乱窜的老鼠给射死。 老鼠突然死了,宁妃呆愣了一下,随即抬眸去看皇甫延,“你?”她有些诧异,“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皇甫延在屋内站稳,道,“我有话想跟你谈。” 宁妃从凳子上跳下来,由清儿扶着来到门口,在门口站稳,宁妃指着门道,“皇甫延,你给我滚出去!本宫不想看到你!” 第四百九十六章 冷宫 “我要跟你谈的事情,对你来说很重要,如果你放弃跟我谈的机会,恐怕.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冷宫。” 宁妃看着眼前的皇甫延,觉得他哪里不太一样。眼前的皇甫延好像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冷酷,深沉,有计谋。 难道平时的那个他都是伪装给别人看的? 宁妃突然觉得眼前的皇甫延很可怕。 “你能救我离开冷宫?皇甫延,我能相信你么?要知道,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被皇上下旨打入冷宫的。哼!一个害我进了冷宫的人现在却跟我说要救我出去,你说,我该不该信你。” 皇甫延道,“你还有别的选择么?” 或许皇甫延说的很对,眼下的宁妃已经跌入谷底,如果不是皇甫延来到这儿,她恐怕不会见到冷宫外的任何一个人。 只是,就是皇甫延害的她,现在又说要救她,他到底想干什么? 宁妃凝视着皇甫延,冷声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太子之位。” 宁妃一愣,当即哈哈大笑,“可笑!真是可笑!我今生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先前我去华颜宫找你,愿意用宁家的所有财力来帮助你,你却不答应。” “现在我入了冷宫,没有了一丁点儿的权力,你却又来告诉我你想当太子。”宁妃脸色骤变,凝视着皇甫延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 “什么?” “想狠狠地给你几巴掌!” “哼!”皇甫延道,“宁妃啊!你以为我看不透么?你之前找我,根本不是想帮我,而是想利用我。那个时候我没有任何筹码,若是答应了你,只有被你利用完便丢弃的下场。” “你与柳平夏之间有仇,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所以,你真以为我是傻子么?” 宁妃道,“好!就算你聪明,就算你猜到了我的真实想法。那现在又算怎么回事?我都一无所有了,你又来找我。我不得不对你说,五皇子,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找错人了。” “你错了,我并没有找错人,我要找的,就是宁妃娘娘你。”皇甫延道,“我不甘心被你利用后丢弃,所以.我要获得一定的筹码,让你为我所用。” “你想利用我?”宁妃不屑道,“做梦!” “怎么是做梦呢?我觉得,我很快就能梦想成真。”皇甫延转过身,看向门外,冷声开口,“我有办法让你离开冷宫,而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自此之后,你乖乖的听我的,让宁家的财力物力听我差遣。” 宁妃自然是很想离开冷宫的,但是她根本无法相信皇甫延。 “我不仅能够让你离开冷宫,还能让你有机会找柳平夏报仇。”他转过身,看向她,“宁妃,这都是你梦寐以求的,对吧?” 宁妃眉头深皱,过了半晌,才开口道,“不得不说,你确实对我很了解。但是,皇甫延,我无法相信你。” “我说过,你没有选择的机会。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就是老死在冷宫,而第二条,就是选择相信我。第一条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反而是第二条路,说不定在你选择了之后,不会后悔。” 清儿此时来到宁妃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娘娘,您千万不要听他的蛊惑,就是他将娘娘您害的这么惨的,他的话怎么能相信呢?万一万一他还要害您呢?他可是柳平夏那边的人啊!” 清儿的话倒是提醒了宁妃,宁妃看着皇甫延道,“皇甫延,你受太子宫的照拂,得了太子宫许多好处,你要是跟宁家联合,可就背叛了太子宫。”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宁妃娘娘费心。”皇甫延道,“娘娘只需要考虑考虑,要不要选择相信我,跟我站在一起共谋大业就是了。” 宁妃眉头紧锁,静默不语。 此时,皇甫延又道,“反正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小事,宁妃娘娘可以好好的考虑考虑,明晚,我再来。”他说完,朝着门外走去,刹那间消失不见。 清儿忙追出去,四下看了看,片刻之后,转身回到宁妃的身边,对她说道,“娘娘,人走了。” 宁妃满腹心事,在清儿为她擦洗过的椅子上坐下。 “娘娘,您想什么呢?” 宁妃抬眸看向清儿,“你说,本宫能相信皇甫延么?” “娘娘,您忘了是谁把您害的进入冷宫的么?您要是相信他,真就是哎呀!反正,娘娘,若是让奴婢选择的话,奴婢一定不会选择相信五皇子的。” 宁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选择信任皇甫延,那么本宫今后,就真的要老死在这儿了。” “不会的!”清儿道,“皇上是宠爱娘娘的,说不定,等到皇上气消了,就放娘娘出去了。咱们宁家可是大家族,暗中支持了皇家国库这么多年,皇上就算不看别的,也得掂量掂量这一点吧。” 宁妃不确定道,“皇上真的有可能心软?” “自然啊!娘娘你就放宽心吧!说不定很快咱们就能出去了!”清儿宽慰宁妃道。 可清儿说的这些话,并没有宽慰到宁妃。此刻,宁妃脑海中所想,全是皇甫延跟她说的那些话。 她隐隐有感觉,皇上这次不会放她出去的。毕竟,后宫不得干政,而她的所作所为,直接触怒了皇上 如果她不选择相信皇甫延的话,恐怕.恐怕她真的要老死在冷宫了。 她可是宁妃,宁家大小姐,她怎么能让别人看低她!怎么能够过上眼前这种满目疮痍的生活。 她不能啊! 冷宫里唯一亮着烛火的房间就是宁妃这间,在她进入冷宫后的第一个晚上,她没有睡着。 烛火整整燃了一夜。 柳平夏还是从萧景律的口中得知宁妃被打入了冷宫,虽然吃惊,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她倒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小婉却异常兴奋,高喊“主子又少了一个死对头”。 令柳平夏哭笑不得。 次日,方语菡来了,说话间提及此事,方语菡直言宁妃是咎由自取,又道,“但凡是敢伤害柳姐姐这么好的人的人,都是坏蛋!” 第四百九十七章 你考虑好了么 柳平夏笑道,“你倒是与小婉一样,都是护着我的。” “那是自然!” 方语菡道,“姐姐的为人我是看在眼里的,姐姐对我又这样好,我护着姐姐,本就是应当的。对了!” 她顿了顿声,瞅着柳平夏道,“姐姐写信让我来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么?那现在当铺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了?” 柳平夏道,“当铺那边一切顺利,我让你过来一趟,是想问问你,那过味儿香料能不能所生产一些。” 方语菡想都没想便回答道,“不能。” “怎么?” “姐姐。”方语菡道,“我早就同你说过的,那制作好的香很有限。你该知道,我那院子里总共就那几棵树,总共就结那么多果子,怎么可能大量生产?” “这样啊”柳平夏若有所思道。 “姐姐,最初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不会把这个生意做大的,你也答应了我,是不是?而且,太子殿下对姐姐很是宽容,向来不会干涉姐姐太多,可我毕竟不同” 方语菡有些为难道,“若是方家和慕容家知道我在做香料生意,一定不会轻易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 柳平夏点头道,“行吧,我理解你的处境,毕竟古代人的思想都保守,不愿意女子抛头露面的。那行!有多少卖多少吧,挣多少是多少。” 听到柳平夏这样说,方语菡提着的一颗心放下来,“谢谢姐姐理解我。” 当晚,皇甫延在冷宫现身,他看着宁妃,问道,“你考虑好了么?” 宁妃的余光朝着身侧的清儿看了一眼,收回眸光,看向皇甫延,“我们去外面说。”她故意压低声音道。 皇甫延闻言,当即转身离开,朝着门外走去。 宁妃刚要动身离开,身后的清儿便开口道,“娘娘!”清儿跑到宁妃的面前,看着她道,“娘娘.”她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她道,“娘娘,您不信任清儿了么?” 宁妃看着眼前的清儿道,“我怎么会不信任你?你可是我的贴身婢女。” “那那您要出去跟五皇子谈什么?您不会真的选择了相信五皇子吧?” 宁妃面色沉沉,道,“清儿,许多事情,我有我自己的考虑,你不用担心,好么?” “清儿是怕娘娘抉择错了,到时候后悔。”清儿含着泪,声音哽咽道。 “后悔?后悔什么?我现在连后路都没有,哪有后悔的机会。好了,你睡吧,我跟五皇子谈谈。”她说完,丢下清儿,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清儿看着宁妃的背影,顷刻间泪流满面。 宁妃抬脚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路——冷宫里,所有的一切都染着昏暗和陈旧,甚至带着一丝丝阴森的味道。 她记得,出了门,下了石阶,会看到一条青石板小道,可是此刻,那条小道也被隐藏在了黑暗里,让她遍寻不到。 她忽而有些迷惑,有些恐慌。内心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此刻告诉她,如果她走下石阶,走上那条青石板小道,见到皇甫延,那么她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回头? 身后是什么? 哼!身后是一间供人老死的屋子。 算起来,她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二十五岁,她该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由数不尽的下人伺候着。吃饭有人端到跟前来喂,喝茶有人送到嘴边,穿衣、洗脸、洗脚.都该让别人来做。 眼下算什么? 她只愿当眼前的是一场噩梦。 宁妃心里沉甸甸的,秋天晚上的夜风冷的厉害,她的手心却直冒汗。她攥紧了手心,快速的下了台阶,凭记忆找到那条青石板小道,在小道的尽头,看到了皇甫延。 皇甫延背对她站着,看到他身影的这一刹那,宁妃隐约觉得自己走向了地狱之门。 可她不会回头,绝对不会。 “五皇子。” 皇甫延闻声转身,看向宁妃道,“娘娘想好了?” 宁妃道,“你要救我出去?如何救?” 皇甫延道,“既然你问了,我便告诉你,省得你不愿意相信我。”顿了顿声,他又道,“你入了冷宫,便代表着父皇对你心灰意冷,故而,你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而能够让你离开冷宫并且活下来的机会,就只有带你离开这儿,在一把火少了这儿,找一个人冒充你,反正烧焦了的尸体没人那个看得清楚脸。到时候,人人都以为你死了,你就可以重新开始。” “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人?”宁妃问道。 皇甫延道,“多简单,你房间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么?” “不可以!”宁妃道,“清儿自小跟着我,我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厚,我不能这样害她。离开冷宫,我还得让她伺候我,我没了她不行。” 皇甫延道,“可目前的情况是,除了她,没人能够代替你去死。”见宁妃呆愣着半晌不说话,他又道,“你好好的想一想,究竟是你的命重要,还是屋里头那个下人的命重要。” “那我也不能为了我自己杀人吧!”宁妃含泪望着皇甫延道,“我为了自己,得杀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这样我成什么了?这意味着,我间接的背叛了我自己!” “你想太多了。”皇甫延道,“你现在需要想的是怎么离开冷宫,而不是别人的死活。宁妃,我只负责带你离开,其它的,我不管。你要是听我的,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宁妃心神不定道,“你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你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宁妃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咚咚咚”狂跳,她的目光朝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恍惚间她看到了清儿的身影。 如果清儿知道自己敬爱的主子为了自己活命要杀了她,她会作何感想?宁妃不禁想,若是她是清儿,一定会痛不欲生。 “宁妃,你不必想了。” 皇甫延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宁妃转身朝他看去,只听皇甫延道,“既然你如此犹豫不决,倒不如让我来逼你一把。”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火匣子,又将火匣子点燃,扔进不远处的房间里。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一命换一命 “皇甫延,你干了什么?” 刹那间,屋内燃烧起来,熊熊大火将房间包围,只听到房间里传来凄厉的呼救声,像是在喊,“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可是这样凄厉的声音也很快被火苗给吞没。 “皇甫延,你!”宁妃冲到皇甫延的面前,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皇甫延,你太狠了!你太狠了!” 皇甫延看着宁妃,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做了你想做却不敢做的决定而已。宁妃,承认吧,你很开心能够用清儿的命换你的命。如若不然,你早就冲进去告诉清儿我所有的计划。” 宁妃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皇甫延却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在熊熊烈火燃烧着的背景下,离开冷宫。 “着火了!着火了!”皇甫延带着宁妃离开没多久,就有在冷宫附近守夜的宫人发现冷宫着火了。他一边叫醒在冷宫门口守着的侍卫,一边朝着人多的地方大喊。 “着火了!着火了!” 太子宫那边。柳平夏与萧景律原本是要去睡的,却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些嘈杂声,两人正纳罕间,门响了。 “咚咚咚。” 萧景律上前开门。 门一打开,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如尘。如尘看向萧景律,当即拱手抱拳道,“殿下,不好了,冷宫着火了。” “冷宫着火了?”跟在萧景律身后的柳平夏狠狠地吃了一惊,她当即与萧景律相视一眼,两人二话不说,朝着门外走去。 他们一边往冷宫方向走,一边询问具体情况。 如尘道,“属下也不知道冷宫为何会突然着火,听说皇上已经赶过去了,离冷宫近的妃嫔也赶过去了。” 柳平夏道,“宁妃不是昨天刚关进的冷宫么?怎么今天晚上冷宫就着火了?这冷宫一着火,第一个出事的不就是她么?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要害她。” 萧景律道,“宁妃在宫中作威作福,向来都是她害别人,别人哪里敢害她。” “如果不是有人想害她,这冷宫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着火啊!” 萧景律道,“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先不要妄下定论。” 柳平夏觉得萧景律言之有理,便不再胡乱猜想。 等他们赶到时,火已经被皇甫暝下令扑灭。侍卫们在火灭之后冲进去,抬出一具烧焦了的尸体。尸体已经被烧的无法辨认出是谁,故而,在场的人,各有猜测。 “宁妃也太倒霉了吧?她刚被打入冷宫,冷宫就走水了,这是老天爷要惩罚她么?” “谁知道呢?反正啊!死了正好!她本就触怒了皇上,做错了事,皇上没有下令抄她的家就算是好的了!” “谁说死的就一定是宁妃呢?我记得没错的话,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叫清儿的婢女吧?万一这具烧焦的尸体是清儿的呢?” “那么大的火势,如果宁妃的婢女都被活活烧死的话,那宁妃还能活命么?” “尸体没找到,说什么都只是咱们的猜测而已。” “.” 众人七嘴八舌,搅扰的皇甫暝头疼。他下令让众人都回去,又命人去宣萧景律前去御书房见他。 萧景律知道,皇甫暝让他去御书房,还是为了调查清楚此事。在此之前,他必须得看一下现场。 他与柳平夏还是前往冷宫去了一趟,查看了现场之后,才同传话的人一起前往御书房。 他们在御书房内同皇甫暝行礼,皇甫暝让两人起身并坐下。待他们坐稳之后,皇甫暝开口道,“冷宫走水一事想必你们两个已经知道了吧?” “是。”萧景律道。 皇甫暝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眉宇之间有隐藏不住的哀伤,“现在宫里人都在传,烧焦的尸体就是宁妃,朕.朕这心里属实有些不是滋味。” “虽说宁妃真的做错了事,但平日里她侍奉朕,尽心尽力,朕原本想的是,等到她在冷宫里待上一阵儿,知错了,改错了之后,便让她从冷宫里出来。没想到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萧景律细想片刻,开口问道,“父皇,冷宫里的火被熄灭之后,就只抬出了一具尸体么?按理说,该有两具才是。” “确实只有一具。”皇甫暝道。 “如果只有一具尸体的话,那么这件事就得好好查查了。因为这一具尸体,有可能是宁妃娘娘,也有可能是宁妃娘娘身边的婢女清儿。” “假使这具尸体真的是宁妃娘娘,那么.清儿哪儿去了?” 柳平夏道,“清儿会不会趁乱逃出去了?” “不可能。”萧景律道,“据我所知,冷宫的墙比一般的宫墙还要高,不仅如此,冷宫的门有人把手,清儿又不会武功,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柳平夏想了想,道,“可是现在尸体烧焦了,如何辨认烧焦的尸体究竟是清儿还是宁妃娘娘?” 柳平夏的问题使皇甫暝和萧景律都静默不语。柳平夏心想,看来这个问题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难题。 如果放在现代,可以验dan,可是古代根本没有验dna的手段。确实是有点难办。 突然,皇甫暝开口道,“律儿,这件事我会交给刑部来办,你协助刑部那边,尽可能弄清楚烧焦的人是宁妃还是宁妃身边的婢女。” 萧景律道,“是,父皇。” “这件事不着急,慢慢查,等有了结果,告诉朕一声便好。” “是,父皇。” 柳平夏与萧景律回太子宫的路上,柳平夏道,“阿律,我想皇上正是因为很清楚这件事查起来不容易,才会让你慢慢查的。” “对。”萧景律道,“尸体已经被烧焦了,看不清楚脸,正因为看不清楚,所以,可以说烧焦的尸体是清儿的,也可以说烧焦的尸体是宁妃娘娘的。” “阿律,你说,冷宫突然走水,这背后会不会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萧景律猛地看向柳平夏,“阴谋?” “是啊!不过,这也是我胡乱猜想的。嗯话本里不都这样写么?一件反常的事情的发生,意味着阴谋的出现。” 柳平夏的话令萧景律沉思片刻。 第二日一早,萧景律就离开了太子宫,前去刑部跟与这件事有关的负责人碰面。 第四百九十九章 调查冷宫走水一事 其实柳平夏对这件事也挺好奇的,也想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萧景律不会带上她的,如此,倒不如她自己去查。 思及此,她便带上小婉前往冷宫去了。 “主子,咱们这是去哪儿呀?”小婉对柳平夏所思所想丝毫不知。 柳平夏道,“冷宫啊!” 小婉吃了一惊,“冷宫不是走水了么?眼下肯定是一片狼藉,主子,咱们去那儿干什么?” “我想弄清楚昨天晚上,冷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婉面露不解,“这件事,皇上不是交给殿下去办了么?主子,您好生的在太子宫待着不好么?何必去淌这趟浑水。” “你不懂。”柳平夏道,“这怎么可能是浑水呢?我得确定宁妃是不是真的被烧死了。她一心想杀我,要是她真的被烧死了,我倒是能彻底放下与她之间的恩怨。” “可可若是死的不是她,那么,在这件事的背后,就一定有一个很大的阴谋。” “主子,没有这么严重吧?” 柳平夏看着她道,“我是主子你是主子?小婉,是我是我最近太宠你了,你都开始不听我的话了!还是你已经不想在我身边伺候,想嫁人了?” “没有没有!”小婉冲着柳平夏摆手道,“主子,奴婢的一颗心可都在您身上呢!奴婢奴婢方才说的那些话,也是也是为了主子着想,奴婢不想让主子为了不相干的事情太过操劳。” “怎么会是不相干的?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一切按照我的吩咐做事。” 小婉唯唯诺诺道,“是。” 她们主仆二人来到冷宫门口,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刻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其中一名侍卫看向柳平夏道,“太子妃,皇上有吩咐,除却刑部和太子殿下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冷宫。” 柳平夏双手环胸,看着他道,“太子殿下都能进去,我却不能进去?” “是,这是皇上的命令。” 柳平夏道,“如果我说是太子殿下让我过来的,你们是不是该让开,让我进去。” “这”侍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道,“太子妃,当真是太子殿下让您过来的?” “自然!要不然身份如此尊贵的我何必到这儿来?难道我留在太子宫享清福不行么?非得跑到这种晦气地方沾染霉气?唉.”柳平夏叹了一口气,道,“说到底,还是我与太子殿下的感情太好了,这不,太子让我来帮他看看情况,我就来了。” 侍卫面露难色,后与另外一名侍卫低语商量一番,最后,两人对柳平夏放行。 柳平夏径直朝着冷宫内走去,小婉忙跟上去。 一进冷宫,迎面而来的除了阴冷的风之外,就是东西烧焦的味道。柳平夏有点后悔进门之前没戴个面罩什么的。 “咳咳.咳咳” 好一会儿,她们才适应冷宫里的空气。 “主子,这冷宫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真的.好难闻啊!”小婉努力压抑住想吐的冲动,艰难地跟柳平夏说道。 柳平夏环顾四周,目光最后定格在被烧焦的房间。她径直朝着那间黑乎乎的只剩下一个轮廓的房间走去,随后在门口停下。 站在门口,她朝着里面看去,目光将屋内的一切扫视一遍之后,若有所思道,“看样子,火应该是从里面开始着起来的,正因此,里面才会比外面烧的更加严重。” 如果火是从里面开始烧的,那么就可以排除有人要加害宁妃的可能。 没有人加害宁妃,她的房间却着火了。有可能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宁妃无意间碰到了正在燃烧的蜡烛,蜡烛烧到了屋子里的东西,大火瞬间燃烧起来。 第二,宁妃或者是清儿故意放火。 如果是第一的话,屋内应该有挣扎的痕迹才对。但是从目前屋内的各种情况来看,并没有两人挣扎的痕迹。 如果是第二的话,那么就得深入去挖宁妃或是清儿防火的原因。 原因一,宁妃不堪忍受冷宫的环境,打算一死了之。可在柳平夏看来,宁妃这种要强的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假使她是宁妃,一定会想办法离开冷宫,而不是一死了之。 原因二,清儿不堪忍受冷宫的环境,或者,清儿不堪忍受处于这种环境下情绪不稳定的宁妃。或者是宁妃打了她,骂了她,她忍受不了,放了火。 但真的是这样的话,宁妃一定会冲出去大喊救命,不仅要喊救命,还得让守在冷宫外的侍卫就她才是。 可为什么,侍卫们根本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呼救。不仅如此,在大火正在燃烧的时候,没有人从里面跑出来大拍冷宫的门希望得到救援。 这一切看起来都太不合理了。 “咦,这是什么?” 柳平夏闻声回头,看向小婉,却见小婉正在端详手中的东西。她手中的东西通体白色,在太阳的照耀之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主子,你看这是什么?” 小婉说着,拿着手中的东西朝着柳平夏跑去,又将东西递给她。 柳平夏接过来拿在手上,为了看的更清楚,又将这样东西放在手心里,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东西竟然是一颗珍珠。 “珍珠?” “珍珠!”小婉吃惊道,“这就是珍珠么?原来珍珠这么美啊!” 也不免小婉惊叹,在大赵国,珍珠是很稀有的东西,一般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而但凡是能够拥有珍珠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柳平夏不解,在冷宫这种满目疮痍的地方,怎么会有珍珠呢? “小婉,这东西你在哪儿看到的?” 小婉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地上,“就在那儿,我刚才就在那儿发现的这枚珍珠。说也奇怪,主子,冷宫里怎么会有珍珠呢?” “这里会有珍珠出现,确实不同寻常。小婉,你继续在各处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 “好!”小婉立刻遵照柳平夏的吩咐在刚才捡到珍珠的地方寻找起来。 柳平夏盯着手上的珍珠又看了一会儿,随后将其攥在手心里。 小婉又找了一阵儿,没找到什么,主仆二人便离开冷宫,回太子宫去了。 第五百章 惴惴不安 “主子,怎么您从冷宫回来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还一直盯着那枚珍珠看,是在这枚珍珠上找到了什么线索么?”小婉泡了壶热茶,又命人准备了点桂花酥,一并放在柳平夏的面前。 “主子,喝口茶吧。”说话间,小婉倒了一杯茶放在柳平夏的面前。 柳平夏一手拿着珍珠,一手去端小婉放在她面前的茶。她眉宇间尽是深沉的思索,茶虽然拿在手上,却没顾上喝。 “夏儿。” 柳平夏手一抖,热茶烫了手,她忙将茶杯放下,又把珍珠攥在手心里,放在身后,“斯哈!”她看着被烫伤发红的地方轻轻吹气。 “哎呀!”小婉忙道,“奴婢这就去拿来专门用来治疗烫伤的药膏。”说着,转身跑去里屋了。 此时,萧景律进门来,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夏儿,你没事吧?” 柳平夏“呵呵”的笑了笑,心虚的冲着萧景律摇了摇头。 彼时,小婉拿来了专门治疗烫伤的药膏,萧景律伸手问小婉要过来,亲手为柳平夏涂抹。 “嘶” 萧景律涂抹药膏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谨慎的朝着柳平夏看去,“夏儿,没事吧?” 柳平夏轻轻地摇了摇头,忍着疼道,“没事。” 萧景律心里想着下手得再轻一些,便低头朝着柳平夏的手看去。他将药膏轻轻地涂抹在柳平夏被烧伤的地方,涂抹均匀后,抬起头看向她,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烧伤了手?” 小婉悄悄上前,将萧景律放在桌上的药膏和涂抹药膏的银具收了,拿回里屋去。 “我”柳平夏不知道该怎么跟萧景律说才好,想了想,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是啊!”柳平夏道,“要不是因为你的话,我能被吓到么?我若是没有被吓到,又怎么会把热茶洒洒在手上。”她一脸娇嗔的看着萧景律,“都怪你!” 萧景律爽朗一笑,“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他低头朝着柳平夏的伤口看去,心疼道,“涂抹了药膏之后,伤口还疼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 “不疼了?” “嗯。”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郑重其事道,“夏儿,我向你保证好不好?” “保证什么?” “保证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惊吓到你,好么?” 其实今天柳平夏的手被烫伤,责任并不在萧景律。主要还是她自己做贼心虚。 “阿律,我跟你说实话吧。” “嗯?”萧景律面露诧异,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萧景律,认认真真的说道,“其实,我被烫伤,责任不在你。主要.主要是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我一心虚,藏这枚珍珠的时候被茶水烫伤的。” 她说完,将一直放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放在萧景律的眼前。 萧景律疑惑道,“不就是一颗珍珠么?你何必在我来的时候将珍珠藏起来?” “那是因为,这枚珍珠,是我在冷宫捡到的。” “你去冷宫了?” 柳平夏小心谨慎的点了点头,末了,观察着萧景律脸上的神色,低声问道,“阿律,你不会怪我吧?” 萧景律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看向柳平夏问道,“你对这件事有兴趣?” “嗯。” “想跟我一起查?” 柳平夏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对这件事有兴趣并且想跟我一起查,我是一定会带着你的。” “真的么?”柳平夏惊喜的抱住萧景律的胳膊,“你真的会带着我?” 萧景律好整以暇道,“夏儿,你忘记了么?我曾经答应过你,会尊重你的所有选择。所以.以后有什么,直接告诉我可以么?如果今天的事情你直接告诉我了,恐怕也不会发生你的手被烫伤这种事。” 被人理解的感觉真好。 柳平夏觉得自己太开心了。 “好!”她道,“你放心好了,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绝对不会再瞒着你。” “嗯。”萧景律欣慰一笑。 柳平夏立刻道,“我跟你说说珍珠的事儿。” 此时,宫外,客栈内。 宁妃自从那晚离开冷宫之后,已经在这家客栈待了一天一夜。那晚,皇甫延将她安置在这家客栈之后便离开,只同她保证,会在三日之内来找她。 宁妃对于皇甫延接下来的计划一无所知。 不过,在这一天一夜里,每到饭点,总有人来给宁妃送饭。故而,在这儿待的这一天一夜,虽说她有些惶恐不安,却并没有忍饥挨饿。 在不安中等待别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会等来什么,她甚至弄不明白她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虽然她很清楚自己不能一直这么的不安、害怕、无所适从,但是这些负面的情绪从内心深处跑出来,她捕捉不到也抑制不了。 她不知道宫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宫里的人都认为那具烧焦的尸体是她。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太好了。 可万一不是这样呢?万一别人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呢?万一有人发现她离冷宫了呢? 她越来越害怕. 就在她处于极度的恐慌中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她猛地抬起头看过去。 皇甫延一身黑色锦衣,在门内站定,看着她,道,“你一个人待在这儿,我不是,你是不是都要发疯了?” “对!我快要疯了!我快要被恐惧逼疯了!”宁妃的眸底噙着泪道,“我不知道宫里现在是怎样的一个情况,我不知道不知道是否有人发现那具烧焦的尸体其实是清儿的。” “我害怕有人会深入调查这件事,害怕自己今后的日子会像此刻一样,永远的躲起来,无法走到人们的面前。我我感觉自己做错了,我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宁妃哭诉道,“皇甫延,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送我回冷宫吧,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皇甫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在我的印象中,你不是这么脆弱的人,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宁妃,你既然已经离开了皇宫,就没有回头路了。如果你现在回去,唯一的下场就是被皇上抓住,然后五马分尸。” 第五百零一章 改头换面 宁妃害怕的瞪大了双眼,眸底满是泪水。 “你既然选择了勇往直前,就得勇往直前,不然.你的那个贴身婢女清儿就白死了。” “清儿.”宁妃当即哽咽道,“清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害了你。清儿.对不起.” “够了!”皇甫延冷声道,“我不想看你在我面前演这些苦情戏。清儿已经死了,你就算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难道你不该将一切都算在柳平夏的头上么?” 他盯着宁妃道,“你应该告诉自己,你接下来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杀了柳平夏。” “杀了柳平夏?”此刻的宁妃对自己没有半点信心,“我可以么?我能做到么?她可是太子妃,她可是太子妃啊!” “她有身为太子的萧景律保护着,又有龙宝山庄的庄主,武林盟主龙朦护着,她的哥哥又是渊川的郡守冷静下来想一想,我有什么能?我拿什么跟她斗!” 皇甫延道,“我帮你。” “你?”宁妃冷笑道,“连你都是在太子宫的照拂之下才活成个人样,皇甫延,你拿什么跟萧景律斗?拿什么当上太子。可笑!真是可笑!” 宁妃仰头自嘲道,“我为何会跟你出冷宫?嗯?你要本事没本事,要能力没能力,要钱财没钱才!皇甫延,你拿什么跟萧景律斗!” 她说着说着,整个人颓废的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道,“若是我还留在冷宫,想想办法,兴许皇上就对我复宠了.可是现在,我算是全完了。” 皇甫延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二话不说,抬手给了她两巴掌。 “啪!” “啪!” 这两巴掌异常的响。 宁妃顿时火冒三丈,冲着皇甫延破骂道,“皇甫延,你疯了是不是?你敢打本宫!” “你清醒一点吧,你已经不是宁妃娘娘了。另外,我告诉你,当下,你可以看不起我,可以觉得我跟萧景律没有可比性,但是我告诉你,这都只是暂时的。” “你啊,目光放长远一下,我既然能够设计将你从冷宫里给弄出来还不让宫里派人追查此事,就有本事坐上太子之位。还有.”皇甫延道,“你最好别再闹了,继续闹下去,对你没好处。” 宁妃确实清醒了许多,整个人也从癫狂的情绪中抽身。她扶着凳子站起来,又在凳子上坐下,神情萎靡道,“你说吧,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皇甫延道,“去宁府。” 宁妃眉头微皱,“我家?” “是。” “为何?” 皇甫延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因为,我要让你成为宁家新的掌权人,让你拥有使用宁家财产的权力。我要让你成为宁家最最尊贵的人。” 宁妃觉得,皇甫延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恐怕宁妃自己都没察觉出来,在皇甫延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在胸腔里忍不住的狂跳。 成为宁家的掌权人么? 如果真的可以如果真的可以 宁妃双眼放光——那意味着她的人生重新开始。 “皇甫延!”宁妃从凳子上起身,看着眼前的皇甫延道,“我现在就带你去宁家。” “可以。”皇甫延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把身上的宫服换下,换成寻常人家穿的衣服,另外,你不能在人前显露出自己的相貌来,故而要戴上面纱。” “可我离开冷宫的时候匆匆忙忙的,这些东西我都没有。” “我已经让人备下了。”他话音落,拍了拍手,很快,门外有两名丫鬟似的女子走进来,她们手上拿着皇甫延为宁妃准备的衣服和面纱。 皇甫延转身离开房间,在门外等候宁妃。 宁妃在两名丫鬟的伺候之下换好衣服,戴好面纱之后,离开房间跟等在门外的皇甫延碰面。随后,两人乘坐马车前往宁府。 柳平夏没有垄断京城的商业时,宁家就是京城首富。正因为宁家富可敌国,所以才得到了皇甫暝的看重。一直以来,宁家都以皇商的身份为皇甫暝做事。 而宁家为朝廷做事,得到的自然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也是为何宁家大小姐能够进宫成为宁妃的原因。 但,物是人非。 可,又有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宁家不如当初那边风光无限,可在京城,也还是屈指可数的大族,望族。 宁妃暗中联合皇子想要插足于朝廷,按说,这是大罪,该斩首,该诛九族。奈何,皇上只是将她打入冷宫了而已,可见皇上给宁家留足了面子。 这次冷宫走水,皇甫暝让萧景律去查这件事,也是因为他重视宁妃,更重视宁家。因为,他得给宁家一个交代。 此时,马车稳当的停在宁家的大门口。宁妃先从马车内探出头来,朝着宁家朱红的大门望了一眼之后,方从马车上下来。 她身穿一袭红衣,红色略显陈旧,却掩饰不住她窈窕身材。她面上戴着与身上的衣服颜色相同却比衣服上的颜色略艳的面纱,将她白皙的面庞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凤眼。 而站在她身边的皇甫延亦是乔装打扮过的。 皇甫延道,“不要让宁家的人知道我的身份。” 宁妃看向他,“你既不在宁家的人面前表露身份,又如何帮我在宁家立威,成为掌权人。” “我自有办法,你不必多问。待会儿进去,见机行事。” 宁妃心中有些苦闷之感,一忍再忍,忍不住了,方道,“何为见机行事?皇甫延,我根本对你的计划一无所知。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如何见机行事?” 皇甫延看向她,“我且问你,平日里你在宁家地位如何?” 宁妃道,“原先还好些,毕竟我是宁家的大小姐。可可自从我二妹死后,家人将责任怪罪到我的身上,觉得是我办事不利,才没能将杀死二妹的仇人给揪出来。” “我我为此跟父母大吵一架,还扬言,日后要为自己活着。” “是么?”皇甫延道,“既如此,你便记住,今日你来宁家,目的为握住宁家的实权,进去之后,开门见山地说就是,其余的我帮你搞定。” 第五百零二章 父女间的恩怨 皇甫延这番话倒是给了宁妃一些底气,她深吸一口气,径直朝着宁家大门走去。 宁府漆红的大门外由两名下人守着,见有人前来,立刻上前询问身份,好进府通报。 宁妃道,“我是大小姐,你不必通报了,我直接进去便是。”她说完,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内走去。 皇甫延以侍从的身份紧随其后。 宁妃前脚进入大门内,身后便传来两名守门下人的议论之声。 两人中各自稍矮,相貌却比另外一个端正些的悄声低语道,“我怎么听说咱们大小姐被皇上下令关进了冷宫,按理说,大小姐此刻应该在冷宫才是。” 另外一人道,“莫非皇上下令让大小姐出冷宫了?大小姐这才来家中探望?” “不知道啊!要是皇上下令让大小姐出冷宫了,咱们老爷该收到消息才是。可在此期间,并未有消息传出。” “那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 两人的目光齐齐朝着走进门内的宁妃看去,又面面相觑。又过了半晌,两人像是没事人似的继续守大门。 他们清楚,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小小的下人,主子们的事情,他们没资格过问太多,也不必参合进去,免得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宁妃大摇大摆的进了宁府。宁府很大,在院子里活动的下人又有很多,当他们看到宁妃进入府中时,都暗自吃惊。虽吃惊,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一个个的只敢偷偷地看宁妃,私下低语。 可院子里不小的骚动,还是惊动了管家。管家立刻现身,拦住了宁妃的去路。 管家姓宁,宁家的老人了,管着宁家多年,德高望重。 宁管家在宁妃的面前站稳,忙先行礼,口中喊道,“参见宁妃娘娘!” 宁妃睥睨着他,冷声道,“起身吧。” 宁管家从地上站起来,挺直着背,低着头,垂着眸,面露几分恭敬,“宁妃娘娘,您回来了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告诉老爷一声,让家里人出门迎接你。” “我要见我爹。” 宁管家见宁妃根本不回答他的话,便又道,“宁妃娘娘,宫里早就来过人,传过话了,说娘娘此刻应该在冷宫才对。” “别跟我说那么多废话!”宁妃道,“我要见我爹!” 宁管家脸色一变,抬起头,面色暗沉的看着宁妃道,“大小姐,对不住了。皇宫里早有人来传话,说昨晚上冷宫走水,大小姐已经死在冷宫里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过什么,但是,老爷是绝对不会允许大小姐为宁家惹祸的。” “来人!将大小姐拿下!” 就在宁管家说完这句话时,皇甫延手上的匕首已经架在了宁管家的脖子上,他冷声道,“现在,你还要让人将宁妃拿下么?” 宁管家满脸惶恐。方才,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宁妃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宁妃身边的这么男子。他更是没想到,这个男子竟然敢在宁家行凶。 “你!你你你你.”宁管家道,“你是谁?你可知道你身在何处?这儿是宁家,你敢在宁家公然行凶,不要命了你!” 皇甫延道,“宁妃娘娘大难不死,特来见宁老爷,你身为管家,竟然拦住宁妃娘娘。你这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啊!既然你敢对她不尊,我作为她的护卫,为何不敢杀了你。” “别!别啊!”宁管家看着宁妃,求饶似的说道,“大小姐啊!真不是我不让你见老爷。而是老爷下了命令,不准你见他。” “早前您与老爷夫人在宫中大吵大闹,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成了笑柄。宁家家族里好多人以此笑话老爷不会管教女儿。” “紧接着,宫里就传来您被打入冷宫的消息,老爷面上无光,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了。而且而且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宫里传消息过来,说昨晚上冷宫走水了,您.您死了.” 宁管家浑身冒冷汗,看着宁妃道,“娘娘啊!您要是真的是宁家的女儿,就为宁家好好想想吧。您可不能害了宁家啊!” 宁妃道,“当初送我进宫,是爹的主意。那时候,爹盼着我能进宫得宠,好让宁家高人一等。我做到了!可是现在,我落难了,可悲的是,我的娘家不仅不拯救我,还要推我出去送死。可笑!真是可笑!” 宁妃朝前走了两步,在宁管家的面前站稳,她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今日一定要见到我爹,该说的话,我要跟他说清楚。至于你,若是不按照说的去做,下场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宁管家立刻道,“大小姐稍后,我这就去请示老爷。”他说完,战战兢兢的朝着皇甫延手上的匕首看去。 “放了他,让他去跟我爹说。” 宁妃一声令下,皇甫延放下了手上的匕首。 宁管家见此,匆匆忙忙的跑去见宁老爷。 “皇甫延。”宁妃看着他道,“我没想到,你年纪虽小,却如此有胆识。从前,是我小看你了。” 皇甫延但笑不语。 在皇甫延的心里,年龄根本不是问题。他只知道,他想要什么,能够得到什么。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宁管家匆匆的跑向宁峥所住的院子,向来持稳的他今日却慌张的厉害,他一边跑,一边大喊,“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宁峥此刻正在屋内与夫人商议宁妃死于冷宫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听到门外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头,当即起身,来到门外,负手而立站稳,看着慌慌张张朝着他跑过来的宁管家道,“发生了何事,竟使你如此慌张。” 宁管家道,“老爷,不好了啊!大小姐带着一个武功很厉害的少年闯进来了!刚才还差点杀了我。老爷,大小姐要见您,大小姐要见您啊!” “你说什么?”宁峥道,“老宁,你怎么胡说八道起来!凝儿分明已经死在了冷宫之中,宫里来传消息你是知道的。现在你跟我说凝儿来了,你让我如何相信?” “老爷,是真的!是真的啊!虽然大小姐带着面纱,可可那双凤眼是世间绝无仅有的。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大小姐啊!老爷,您快过去看看吧!快过去看看吧!” 第五百零三章 命比什么都重要 宁峥的夫人听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从屋内走出,她在宁峥的身侧站稳,心神不定道,“老爷,无论如何,还是过去看看吧,是不是凝儿,咱们一看不就知道了么?” 宁峥面色凝重,思索半晌之后,看向宁管家道,“走!带我过去看看!” 当即,宁峥跟着宁管家前往前院,一路上,他都在暗中祈祷,祈祷在前院那个自称是“宁家大小姐”的人并非宁凝儿。他宁愿宁凝儿已经死在了冷宫之中。 因为,宁凝儿没死,却出现在这儿的话,可是欺君之罪。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若是传扬出去 宁家就完了。 宁峥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一路上,宁峥都低着头,好像这样就能够不用去面对事实是的。可是,很快,宁峥的耳边就传来了宁管家的声音。 “老爷,请看。” 宁峥暗中攥紧拳头,随后将头抬起,看向眼前的人。当他看到宁妃的双眼时,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 此时,宁妃将脸上的面纱解下来,露出了“宁凝儿”的脸。 这下,宁峥就算是想要否认,也没机会了。 宁凝儿的双眼暗沉,带着点阴恻恻的狠厉,“爹,我今日来见你,是想你跟谈一谈。” 宁峥当即哭诉道,“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你?你来是想害了宁家么?皇上都派人来传过话了,说你死在冷宫了。你都已经死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爹。”宁凝儿心情压抑,咬着牙道,“我可是你的女儿啊!你与母亲的亲生骨肉。当初,是你们把我送进宫的,你们送我进宫,是为了宁家整个家族的利益,是为了让你的脸上有面子。” “可我毕竟是你的女儿,你的亲生女儿。你送我进宫的时候我无怨无悔,现在我有难了,你是不是该伸手拉我一把?” “我如何能拉的了你!”宁峥道,“你是皇上的女人,你有事儿找皇上去啊!这个时候,你找爹不管用啊!” “够了!”宁妃道,“你少推卸责任了。我告诉你,我今日既然来了宁家,就不会再离开。还有,你最好让宁家的人都闭嘴,若是我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吃苦的只能是你们。” “宁凝儿!”宁峥怒道,“你怎能如此不孝!你怎能如此坑害你的父母!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儿!你赶紧给我走!给我滚!” 宁凝儿上前一步,在宁峥的面前站稳,她盯着他的眉眼,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我不会走的。” 宁峥的脸上划过一抹狰狞,厉声开口,“由不得你!”他说完,大喊一声,“来人!将宁凝儿给我抓住扔出去!” 可他话音刚落,皇甫延手上的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皇甫延伴着冷气的声音飘荡在宁峥的耳边,有一个字一个字砸在他心上,“你感动她试试,看谁先死。” 宁峥面露惊恐,瞪大了双眼。 宁凝儿道,“爹,我好歹是宁家的大小姐。既然皇宫里已经不适合我生存了,你就得对我今后的生活负起责任。我已经想好了,今后,你将管理宁家财产的权力交给我,我负责管理整个宁家。” 宁峥都气笑了,“不可能!不可能!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先不说你现在根本就不是宁妃娘娘了,就算原先你是,我也不可能将管家的重任交到你的手上。在我看来,你根本没资格管理这个家。”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宁凝儿道,“此刻,你的命都掌握在我的手中,你若是不听我的,后果自负。” 宁峥狂笑道,“你敢杀我?宁凝儿,在宫里待了几年,你长本事了是不是?都敢弑父了?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杀了我,我也不可能让你掌管宁家的一切。” “是么?”宁凝儿冲着皇甫延伸出手,皇甫延会意,将手中的匕首递给她。宁凝儿攥紧了匕首,嘴角划过一抹冷笑,下一秒,她将手中的匕首刺进了宁管家的心脏内。 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噗!” 对于突然发生的变故,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宁管家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只见鲜血不停地从他胸口处喷涌出来,顷刻间,他的衣服被血染红。 宁凝儿上前,一把拔出染血的匕首,匕首在拔出宁管家体内的那一刻,宁管家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很快,他气绝身亡。 宁凝儿根本不管已经死绝了的宁管家,而是用站满了宁管家鲜血的匕首指向宁峥,冷酷的说道,“如果你觉得我不敢杀你的话,那你真的是想错了。” 宁峥的眸底满是不可置信,他指着躺在血泊里的宁管家道,“凝儿.你知道你杀的是谁么?你知道宁管家在你小时候有多么的宠爱你么?你.你怎么能杀了他啊!” “我不管!”宁凝儿嘶吼道,“我也不想的!可是你们都在逼我!你们都在逼我!” “尤其是你!”她猩红的双眸中满是泪水,“尤其是你!你为什么不多爱护我一点?如果如果你能在我落难的时候出手拉我一把,哪怕一下就好,我.我也不会这么绝望!” “凝儿!凝儿!”宁夫人哭喊着跑过来,当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宁管家时候,惊得后退几步,险些晕了过去,“凝儿,他可是你父亲啊!生你养你的父亲啊!你你怎么能.” “够了!”宁凝儿看向宁夫人道,“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来教训我!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资格教训我!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们逼的,都是你们逼的!” 宁凝儿将目光放在宁峥的脸上,说道,“好了,我不想再多说废话。我要宁家的财产管理权。” “你!”宁峥道,“你真的是太可恶了!” “我说了,别再多说一句废话!”宁凝儿咬着牙道,“我要宁家的财产管理权。” 从宁凝儿杀了宁管家的那一刻起,宁峥就知道,宁凝儿是认真的,她没有在开玩笑。 宁峥虽然很不甘心,但是眼下的情况,他若是不屈服,宁凝儿敢真的杀了他。 留着命,比什么都重要。 第五百零四章 掌权宁家 宁峥看向宁夫人,说道,“去将所有账本拿过来。” “这”宁夫人犹豫道,“老爷,你真的” “去啊!费什么话?你没看到女儿用刀指着我?难道你希望我落得个跟宁管家一样的下场?” “不不不!不不不!”宁夫人道,“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 宁夫人匆匆忙忙的去,匆匆忙忙的回来。她身后跟着三四名下人,每个下人的手上都抱着厚厚的一摞账本。除却账本,还有各个厂房的钥匙。 “凝儿。”宁夫人叹了一口气,神情娇弱道,“宁家所有的账本都在这儿了,你.你能放过你父亲了吧?” 宁凝儿并没有回答宁夫人的话,而是看向皇甫延道,“将我爹和我娘绑起来,关到柴房。” 皇甫延立刻照做。 现在,宁峥和宁夫人在宁凝儿的手上,宁府上上下下,自然没有人敢不听她的。 将宁峥与宁夫人关入柴房之后,她查看了账本,确定了宁家的财产数额。随后,她下令,让宁家上上下下都不准说出她还活着并且回到了宁家这件事。 宁家上上下下,没有人敢不答应。 既掌权宁家,接下来,宁凝儿就要开始实施自己的报复计划。她要让柳平夏也尝一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我要回宫了。” 宁凝儿闻声看向皇甫延,随即道,“你要是离开,我的性命谁来保护?” “我毕竟是皇子。”皇甫延道,“在你完全掌控宁家的多家店铺,多家厂房和土地之前,我需要回宫提升自己的能力。当然,在此期间,我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只要是跟你做对的人,都会死。” “好。”宁凝儿道,“有你这句话,我很满意。” “宁凝儿。”皇甫延道,“你要千万记得,是我把你从冷宫里救出来,又帮助你得到了一切。在我回宫提升自己的这段时间,希望你别忘记了,你的主人,是我。” 宁凝儿道,“我不会忘。我会永远记得,如今,你我才是同盟。” “嗯。” 随后,皇甫延离开宁家,悄然回到宫中。 回到宫中的皇甫延得到消息,萧景律和柳平夏正在调查宁妃是否真的葬身火海这件事,为了得到可靠的消息,他换了身衣服,带人前往太子宫。 “五皇子。”小婉道,“太子妃一早就跟太子殿下出宫了,眼下还没回来呢!您不管是要找太子妃还是找太子殿下,此时都不大方便。” 皇甫延没想到,他来到太子宫,却扑了个空。柳平夏和萧景律都没有在宫中。 他细想片刻,看着小婉询问道,“那皇嫂与皇兄何时回来?”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顿了顿声,小婉又道,“五皇子大概也知道了冷宫走水的事。这不,皇上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太子殿下来调查了。太子妃担心太子殿下一个人太过辛苦,便陪伴在旁。” “今日一早太子妃与太子殿下离开,为的就是调查这桩事。一连几日了,他们日日都出去。” 皇甫延道,“按说,这桩事不是发生在宫里的么?怎么要到外面去查?” 小婉道,“听说是找到了线索。而线索都在刑部,故而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需要每日前往刑部,根据线索找到蛛丝马迹。” “线索么?”皇甫延眸底划过一抹复杂。 “五皇子,您先回吧。若是主子们回来了,奴婢就让人去知会您一声,您再过来。” 皇甫延抬起头,看着小婉柔和一笑,“谢谢你了。皇嫂身边有你这样得力的人在,当真是皇嫂的福气。” 小婉被他夸红了脸,一扭头,一转身,回太子宫内去了。 皇甫延看着小婉离去的背影,渐渐收了笑,面色沉沉的转身离开。 他暗暗想,得弄清楚萧景律和柳平夏找到了什么线索。 太阳落山,临近黑夜,萧景律与柳平夏才从宫外回来。两人自进入太子宫内,就一直在商谈找到的线索,小婉本想告知他们白天的时候皇甫延来过,却一直没机会说。 “小婉,拿些点心来,我好饿!”柳平夏冲着小婉喊了一声,小婉立刻照做。 “是!太子妃稍后!奴婢这就去准备!” 很快,小婉拿来茶水点心,她将东西放到柳平夏的面前时,才有机会同她说上话。 “太子妃” 柳平夏拿了一块糕点,也递给萧景律一块,见小婉喊她,遂抬起头,看向小婉道,“何事啊!你说!”话落,将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大力的咀嚼着。 小婉道,“白天的时候,五皇子来过,说是找您和殿下呢!奴婢说你们二位不在,允诺了五皇子,说,只要你们二位回来了,便派人去通传一声,让五皇子过来与二位主子相见。” “这样啊。”柳平夏将糕点给吞了,又喝了口茶,当即看向萧景律道,“要现在叫五皇子过来么?不过这会儿有点晚了。” “嗯。”萧景律看向小婉道,“你找个人去华颜宫传话给五皇子,今日有些晚了,让他明日一早过来吧。” “是,殿下。”小婉说完,转身离开,去办了。 萧景律看向柳平夏,问道,“你跟我跑了整整一日,累么?” “不累啊!”柳平夏道,“不过说真的,原来刑部那么复杂呢!有那么多的等级不同的朝廷命官,嗯.阶级不同,管的事儿就不一样。还挺有意思的!” 萧景律端起放在面前的茶杯,笑道,“恐怕你是第一个进入刑部,看过那么多冷血的兵器和关押在牢房里的犯人后,还能说出这种话的女子。” “那是,我跟别人能一样么?”柳平夏忽而凑近萧景律,凝声道,“不过,阿律,你真的不觉得我在冷宫里捡到的那枚珍珠是重要的线索么?” 萧景律细想片刻,方才回答道,“那不算是重要的线索吧?毕竟那只是一颗珍珠而已。没什么让人觉得怪异的地方。” “不!你看啊!珍珠这种装饰,非富即贵的人才能用。所以一定不是清儿的。那就有可能是宁妃的。可这枚珍珠是小婉在冷宫的门外捡到的,那么就证明,这枚珍珠的主人没有被大火烧到。” 第五百零五章 宁妃没死 “你的意思是说.”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宁妃没死?” 柳平夏点了点头。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是我觉得,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目前在冷宫的房间里只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就说明,在清儿与宁妃之间,肯定有一个人没有死。” 萧景律沉默不语。 随后,他看着柳平夏道,“明日,清儿在老家的亲人就会去刑部认领尸体,如果.如果清儿的家人能够证实尸体是清儿的,那么,就可以确定,宁妃确实没死。可若是宁妃没死,此时,她又在哪儿?” 这个案子看似只是一个简单的冷宫走水案。 实则不然。 这里面有太多疑点了,有太多值得深入挖掘和探索的东西。 此刻,柳平夏身体上的每个细胞都充满活力,对于这个案子的真相,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深入挖掘。 她很期待看到真相的那一天。 “我们先弄清楚尸体究竟是不是清儿吧。”柳平夏道,“主要是尸体的毁坏程度太高了,我很担心就是清儿的父母来了,也不能够辨认出尸体就是她的女儿。再者,万一清儿的父母辨别错了.” “好了。”萧景律握住柳平夏的手柔声安慰道,“不要去设想那么多的可能了,想的越多,大脑越混乱不是么?明日,我们再到刑部去一趟,亲眼看着清儿的父母验尸。” 柳平夏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一早,皇甫延来了。小婉将他请到客厅之后,前去告知萧景律和柳平夏。他们夫妻二人闻声,当即动身前往客厅。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皇甫延见到萧景律和柳平夏,忙起身行礼,口中道,“见过皇兄,见过皇嫂。” “坐吧。”萧景律说完,与柳平夏在主位上坐下。 宫女鱼贯而入,端上茶水点心,又尽数撤下。 柳平夏看向皇甫延道,“你这么早过来,可吃过早膳了?不然待会儿一起吃吧。” “不了。”皇甫延道,“我还有早课,与皇兄和皇嫂见过面之后,就直接去上课了。况且我这会儿也不饿,挨到中午吃也是一样的。” 萧景律将喝了一口的茶放下,抬眸去看皇甫延,“你昨日来太子宫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出去办事了,很晚才回来。你说说看,昨晚你去找我们,所为何事?” 皇甫延的脸上划过一丝的犹豫,他暗自斟酌半晌之后,方开口道,“其实我找皇兄和皇嫂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听闻父皇将调查冷宫走水案的重任交到了皇兄的手上,我担心皇兄太过劳累,想过来跟皇兄说一声,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萧景律闻言,爽朗一笑,“原来你来找我们,为的是这个。延儿,眼下呢,你还是以学业为重,要日日增进学业,其余的事情,我们不会让你插手。” “皇兄!”皇甫延抬眸看向萧景律,道,“皇兄,你可不能小瞧了我。这几年,我在学业上很是用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故而,皇兄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一定一定要开口。” 他口中话微顿,又道,“这也是锻炼我的好时候啊!” 萧景律听了皇甫延这番话,很是欣慰。 “你年纪虽然很小,但是很有想法人也很上进,看到你这样一点一点成长起来,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欣慰,我相信你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你继续好好努力,但凡是有用的到你的地方,我一定告诉你,而且你也不用着急,将来有的是你施展的机会。” 皇甫延当即起身,满怀感激的同萧景律抱拳道,“谢皇兄!” 随后,皇甫延离开太子宫,萧景律带着柳平夏前往刑部。他们乘坐马车到达刑部之后,清儿的父母已经到了。刑部尚书带着清儿的父母与萧景律和柳平夏相见,随后一同前往停尸房。 前去停尸房的途中,柳平夏发现清儿父母的脸上都挂着泪痕,一问才知,是刑部的人将清儿可能已经死了的消息告知了清儿的父母,又说明验尸的原因,这才导致清儿的父母痛哭半晌。 可怜天下父母心,柳平夏很是心疼他们。 “夏儿,你怎么了?” 柳平夏闻声朝着萧景律看去,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心疼清儿的父母。他们辛辛苦苦将女儿养这么大,现在却死的不明不白的.” “唉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赶紧调查清楚这件事,好还给清儿父母一个公道。” 萧景律拉住柳平夏的手,“放心好了,事情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嗯。” 很快,他们来到停尸房。 清儿的母亲在看到尸体的刹那间痛哭不止,看着让人很是心疼。清儿的父亲虽然也很悲痛,但还有一丝冷静在。 刑部尚书道,“请上前查看尸体。” 清儿的母亲是不敢看的,只好由清儿的父亲上前查看。他站在尸体旁,看了个大概之后,直接来到尸体的头颅处,并身后摸了摸尸体的头顶。 摸完头顶,清儿的父亲老泪纵横,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是清儿,是清儿。” “真的?”柳平夏上前一步,看着清儿的父亲道,“尸体已经被烧焦,完全看不出长相,就算身上有个疤痕或者胎记,也被烧没了。你是怎么看出这具尸体是清儿的?” 清儿的父亲道,“很简单。清儿刚出生的时候,颅顶就比一般的孩子的颅顶高,小时候算命的说,颅顶告的孩子聪明,将来有福.有什么福啊!清儿年纪这么小就死了就死了!” 柳平夏立刻朝着萧景律看去,两人相识,点了点头。 随后,清儿的父亲和母亲被送出刑部。他们离开前,柳平夏让小婉拿了五十两银子交到他们的手上。柳平夏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只希望这一点小小的心意能够让清儿父母将来的生活好过一些。 眼下,柳平夏和萧景律证实了,宁妃确实没死。 第五百零六章 暂时隐瞒 一辆奢华的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马车内,坐着柳平夏与萧景律。 “阿律,既然我们已经证实宁妃没死,那这件事.”她犹豫了一下,才道,“要不要告诉皇上?” 萧景律面色沉沉的叹了一声,“说实话,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父皇很宠爱宁妃,又因顾及宁家,所以对宁妃很宽容。从父皇之前打算将宁妃从冷宫里的言论里不难看出。” “我想所有人都以为宁妃已经死了吧?可现在我们却查到他没有死,冷宫里被烧焦的尸体是她的婢女清儿。一旦这个消息让皇上知道,他肯定无法接受。” 萧景律叹了一口气道,“宁妃没有死,意味着冷宫失火这件事是一场阴谋。宁家一直都在支持朝廷支持父皇的。如果这个时候父皇,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于宁家,那么也会伤害到父皇的利益。”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宁妃的所作所为也确实伤害到了父皇。” 柳平夏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我们暂且不告诉任何人?” “嗯。”萧景律道,“夏儿,我的考虑是,这件事我们最好先隐瞒着,等到查到宁妃的下落之后,再将这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父皇。” 柳平夏闻言,细想片刻。 “那如果皇上突然问起呢?你说实话还是不说?” “这”萧景律道,“如果父皇真的问起了,我就说实话。可若是他不问,我就先不说。” “那好吧。”柳平夏道,“我听你的。” 回到太子宫,柳平夏刚坐下,静妃那边就派人来请她过去坐坐。柳平夏将手上的茶喝完,答复来传话的人道,“你回吧,我换身衣服就去了。” “是,太子妃。”传话的人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小婉道,“主子,您今日够累的了,怎么还去啊?早些休息不成么?” 柳平夏道,“静妃不是外人,况且她信奉佛教,整日与世无争的,我去她那儿坐坐,也好静静心。待会儿你不必跟着我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说话间,她又道,“你去拿件轻便的衣裳过来让我换上,我现在穿的这身不适合去见她。” 小婉遵照柳平夏的吩咐,给她拿了件宽松,素净的款式。柳平夏换上之后,悠闲自在的往静妃宫里去了。 柳平夏现在回想一下,她与静妃之间的缘分还是因眉雅公主而起的,静妃虽然宠爱眉雅,却并没有助纣为虐,在最关键的时候,还是选择了站在光明的一面。虽然,她因此没了李嬷嬷。 柳平夏深刻的想过了,无论是好的选择还是坏的选择,你都要付出代价,区别是,好的选择你付出代价后能落个好下场,坏的选择是你付出代价后可能命也跟着没了。 人啊!还是当个充满正义感的好人吧! 临近静妃所住的宫殿,便能够闻到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绝不是香料的味道,而是烧香礼佛中所用到的“香”的味道。 她来到宫门口,发现,守在门口等候她的宫女穿的衣服都是素色的,带着些“禅”味。 宫女见柳平夏来了,立刻笑盈盈上前,口中道,“见过太子妃。太子妃请进,我们家娘娘等候太子妃多时。” 柳平夏当即跟着这名宫女走进去。 一进宫门,香味更盛,却并不刺鼻,反而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宁静了许多。 宫女道,“太子妃,我们家娘娘半个时辰前刚刚完成礼佛,此刻就在客厅候着太子妃您。烦请太子妃将自己的喜好告诉奴婢,奴婢去为太子妃准备茶点。” “喜好?不必那么麻烦,一般的茶水点心就行。” 宫女笑道,“不瞒太子妃,静妃娘娘一心礼佛,吃穿用度都很简朴,平日里喝茶不过是温水,茶点更是粗糙。今日太子妃来了,娘娘说了,要为太子妃准备些丰盛的。” 柳平夏不禁感叹静妃对她的重视。 “入乡随俗,平日里静妃娘娘吃什么喝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喝什么就是了,不比例外。” “这”宫女很是犹豫。 “你不必觉得为难,待会儿见了静妃娘娘,我亲自同她说。” 宫女见此,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柳平夏跟随宫女穿过走廊,来到客厅门口,她抬脚迈进去,客厅内的静妃闻声抬起头,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温婉一笑,当即起身,朝着她走来。 “太子妃,你来了。” 柳平夏道,“见过静妃娘娘。” “不必多礼,快坐吧。”静妃招呼柳平夏坐下,当即朝着宫女看去,问道,“可问过太子妃的喜好了?若是问过了,便去准备吧。” “娘娘,奴婢”宫女欲言又止,朝着柳平夏看去。 柳平夏看向静妃,道,“静妃娘娘,不必那么麻烦,你平日里吃什么喝什么,我也一样就是了。我好不容易来你这儿一次,你弄的这么麻烦,到叫我以后不敢再来了。” 静妃只好道,“那好吧。”同时吩咐宫女道,“你就去按照平日里我喝的茶,吃的点心,去准备吧。” “是。”宫女同静妃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静妃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看着她含笑道,“你方才说你是好不容易来一次,还真是。算算日子,我们该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了。你说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柳平夏道,“冷宫走水这件事你该知道吧?皇上不是让太子调查这件事的么?我对这件事好奇,征得太子的同意之后,便跟着他一起调查。” “原来如此。”静妃道,“怪不得宫里的嫔妃都羡慕你呢!先不说太子殿下只有你这么一个正妃,平日里,太殿下不忙的时候,全用时间来陪伴你了。夏儿,你是如何让自己这般得太子的宠爱的?” 静妃这样一问,柳平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静妃娘娘,你今天是怎么了?莫非受了谁的委托,从我这儿打听拴住男人的秘籍来了?” “呵呵!”静妃忍不住笑道,“哪儿呀!我不过是好奇而已。你看我,平日里只知道信佛,从来不去各宫里走动,哪有人会委托我什么事情。我只是觉得你跟太子殿下的感情这样好,属实难得。” 第五百零七章 帮助静妃 “还好吧”静妃一番话,令柳平夏也忍不住感叹了起来,“反正,这一路走来,确实是很不容易。都说好事多磨,从前我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话,可现在,我完完全全的相信。” 静妃含笑望着柳平夏,“真好。” “静妃娘娘,你呢?” “我?”静妃道,“我怎么了?” 柳平夏看着她,郑重其事的说道,“先前,管理后宫的人是宁妃,可宁妃现在已经不在后宫了,那么这管理后宫的位子就空了出来。静妃娘娘,你没兴趣么?” 静妃自嘲一笑,“我整日礼佛,不关心后宫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当后宫的管理者呢?太子妃,你简直是在同我开玩笑!” “怎么会呢?”柳平夏道,“说真的,我觉得你很合适。”见静妃满脸的不相信,柳平夏又道,“你看,你整日礼佛,说明你善良,心地清净,有了这两点,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就不会有偏差。” “再者,你的性格本来就稳重,人又通透,将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不说。你可知道,若是你当了后宫的管理者,虽说一开始大家可能接受不了,但是久而久之,你一定会让大家心悦诚服的。” 静妃冲着柳平夏摆了摆手道,“你可别拿我打趣了!我的心思全在礼佛上呢,哪有功夫管理后宫那些繁杂的琐事。” “再说了,我记得,先前管理后宫的宁妃,做事雷厉风行,那样火辣,也正因为她有那样的手段,才将后宫那些爱争风吃醋的嫔妃治理的服服帖帖。我哪儿行啊?” 柳平夏道,“静妃娘娘,你要是这么想,那真的是大错特错了。宁妃表面上把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实则私底下憎恶她的人不在少数。她太过精明,又太过势力,没少干缺德的事情。” “那些受了委屈的人不敢开口,是不敢得罪她。可要知道,她这样做事情,是长久不了的。这不,报应来了吧!” 静妃忙伸出手捂住柳平夏的嘴,“你年纪小归年纪小,可不能乱说话啊!若是你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 “好了,没事的!”柳平夏一把抓住静妃的手放下,看着她道,“我有分寸,你放心好了。说真的,你考虑考虑我跟你说的这些话。我相信,若是你当了后宫管理者,一定人人诚服。” 静妃看了一眼柳平夏,又将目光垂下来,眸底有几分思索,几分计较。 两人坐着喝茶吃点心,过了好半晌,静妃慢吞吞的说道,“太子妃,就算.就算我愿意当这个后宫管理者,恐怕.恐怕皇上也不会同意吧?” 柳平夏面上一喜,“你愿意了?” 静妃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之前华颜宫的五皇子就受过宁妃的气。我在想,自己平日里礼佛,满心想的是做善事积德。若是我当了管理后宫的人,拨乱反正,那不就有行善积德的机会了么?” “是啊!是啊!”柳平夏连声赞同道。 “所以.”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柳平夏道,“皇上那边,我去帮你说。” 静妃眸光一亮,“真的么?太子妃,你真的愿意帮我?” “自然啊!这个想法本来就是我提出来了,我当然肯帮你了。” 静妃万分感激道,“那我真的要好好的谢谢你。” “静妃娘娘不必客气,小事一桩!”柳平夏道。 柳平夏准备离开,静妃亲自送她,目送她离开之后,方才转身回到宫内。 回太子宫的柳平夏一边走一边想,皇上那边,她要怎么说比较合适。 想来想去,她认为她不方便亲自去找皇甫暝。毕竟皇甫暝一直不怎么喜欢她,她也不乐意单独去见他,怪麻烦的。 这种情况之下,就只能通过萧景律了。 但.萧景律最近一直在调查刑部的事,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别的,那.柳平夏突然意识到,她答应静妃答应的太快了,这件事真的实施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思索间,柳平夏回到了太子宫。小婉见她满腹心事的回来,便追问道,“主子,怎么了?莫非您与静妃娘娘的谈话不慎愉快?” 柳平夏正愁心里的事没处说,逮住小婉便道,“你来,我跟你说件事,你帮我出出主意。” 她这么一说,将小婉给乐坏了。小婉多机灵啊,知道这是柳平夏重视她。当即俏生生的回话道,“好!主子,您尽管跟奴婢说,奴婢一定认真的听。” 柳平夏在自己的卧房里的圆桌边坐下,指着眼前的座位道,“小婉,你坐。” 小婉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不了!不了!奴婢就是奴婢,不能坏了规矩,主子尽管说就是了,奴婢听着呢。” 柳平夏也不强求,说道,“我想让静妃代替宁妃,成为新的后宫管理者,你说这件事可不可行?” 她刚一说完,小婉就皱起了眉头。细细弯弯的两条眉毛皱的像毛毛虫似的,半天没散开。 柳平夏一看小婉的脸色,心底有些泄气,“怎么?不行啊?” 小婉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道,“主子.主子呀”她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你为何非要去管这些闲事呢?这.这后宫谁当家,那是皇上决定的,您何必操心,而且,您操心也没用啊!” “怎么没用?我可是太子妃啊!难道我还没资格操心操心这件事?” “是,您是太子妃!您身份尊贵。但但是您只是太子妃而已。您又不是太后,关键太后也不管这些事啊!”小婉道,“奴婢把话说的再直白一些。就算您是太子妃,后宫的事情,您也没资格管。” “太子呢?他有资格么?” “太子是男子,操心的都是国家大事。若是太子出面帮您的话,恐怕会受到皇上的责怪呢!” 柳平夏若有所思,“这样啊” “太子妃,依照奴婢的意思,您还是早早派人去回绝了静妃娘娘,省的您没把事情办成,还.还将静妃娘娘给惹怒了。” “哎我说你!”柳平夏看着小婉道,“有你这么说主子的么?你是不是想嫁人了呀?你要是想嫁人,不必拐弯抹角的,直接告诉我,我去安排。” “别别别!主子,千万别啊!”小婉求饶道。 第五百零八章 皇后选拔 看着小婉求饶,柳平夏勾唇一笑,“这还差不多!”她指着小婉道,“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静妃娘娘,你就赶紧帮你主子我想想办法,别总想着拉后腿!” “哦。”小婉撅了撅嘴,道。 柳平夏在不想求助萧景律的情况之下,一时半会儿的,确实想不到好的办法。可偏偏是这个时候,来了个好机会。柳平夏觉得,只要她抓住了这个好机会,就能够让静妃成为后宫的管理者。 或者,比这还要厉害。 太后因后宫一直没有皇后而忧心忡忡,便将自己的顾虑告知了皇上。 太后道,“皇后乃是国母,母仪天下,必须要有。自你当上皇上,前有萧贵妃、魏贵妃、宁妃,她们深受你的宠爱,也都相继被你立为后宫的管理者,掌管后宫。” “宁妃出事,哀家也很痛心。可是,后宫不能一日无主。哀家的意思是,除了在后宫内选出一名后宫管理者外,也该让此人成为皇位。按照古礼,后宫的管理者,只能是皇后。” 皇甫暝醉心于朝政,本来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如今太后一提,他也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当即颁旨下令,要在后宫嫔妃之中选拔皇后。 此消息一出,后宫立刻炸开了锅。要知道,自从沈皇后死后,皇上无论宠幸谁,都没有立谁当过皇后。没想到没想到.皇上竟然要在后宫选拔皇后了! 这说明,人人都有机会。 柳平夏得知这个消息时,狂笑不止。 简直天助我也! 当即,她从太子宫去静妃的宫殿,与静妃碰面,商议此事。只是,令柳平夏没想到的是,这个在她看来的机会,在静妃那儿,反而成了阻碍。 “既然是人人都争的东西,我还是不要参与了。佛说,不与人争。” “.” 这跟柳平夏欢欢喜喜来找静妃的时候想的完全不一样,静妃这样说,真的是打柳平夏了个措手不及。柳平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想了很久,看着静妃,说道,“难道你不希望了解一下宫里其他人对你的看法么?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自从我开始修习佛法之后,我就已经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了。当后宫管理者,无非也是想做点好事。可现在事情的情况完全变了,我根本没有信心能够成为皇后。” 静妃看着柳平夏,有些抱歉道,“太子妃,我不适合的。” “适不适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不站出来,站在大家的面前去接受评判,你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否合适呢?你说你自己不适合当皇后,可皇后不就是母仪天下,性情沉稳,善良爱人么?” “这些你都有啊!” 静妃轻轻地摇了摇头,“太子妃,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是不会参加的。” 柳平夏一阵失望。 “那好吧!”她站起来道,“反正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她说完,朝着门外走去。 静妃面露难色,看向柳平夏离去的方向,片刻之后她收回眸光,心里有些不好受。 “娘娘.” 李嬷嬷不在之后,静妃提拔了一名叫做烟云的宫女做自己的贴身婢女。 烟云将静妃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细想片刻之后,又道,“娘娘,您心里不好受吧?” 静妃轻轻地叹了一声,在身后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下,待她坐稳,低垂着目光,有些伤感道,“我知道,太子妃一定是为我的事情费了不少的心思,正因此,她得知皇上要在后宫选拔皇后才会这么开心。” “可可我绝对不是当皇后的料子。”她随手抽出袖内的帕子,攥在手心里,“先皇后在世的时候,我是见识过先皇后的仁政的。唯有真正做到母仪天下的人,才配得上当皇后。” “我我怎么担当的起啊!” 烟云道,“奴婢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知道先皇后的事情。奴婢记得没错的话,先皇后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娘娘您。奴婢记得,先皇后说您静若处子,唯有静,方能诚,唯有诚,方能得人心。” 烟云看着静妃的脸色道,“不知道娘娘还记不记得这句话?” 烟云一番话,令静妃回想起刚进宫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初出茅庐,进宫后,因性子安静谨慎,鲜少说话。先皇后却因此注意到了她,时常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算起来,她与先皇后之间也没差几岁,但是,先皇后却像她的亲姐姐一般待她。她们情同姐妹,时常说掏心窝子的话,一同看着皇上换了旧人宠新人。 因她从未嫉妒过,先皇后更觉得她珍贵。 可惜,先皇后去的早。 烟云所说的话,先皇后确实跟她说过。她也一直记在心里,没有忘记过。可,她一直是敬仰先皇后的,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能够成为先皇后那样的女子,国母。 “先皇后之才能,是我望尘莫及的,我不敢奢望自己会成为先皇后那样的人。” 烟云道,“可娘娘,您放眼整个后宫看一看,除了您,谁还得到过先皇后的教导?除了您,谁还保留着善良的初心。奴婢是觉得,若是旁人当了皇后,恐怕会为后宫惹来祸事。宁妃与魏贵妃便是例子。” “就算出现了像宁妃和魏贵妃那样的人,也与我无关,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就是了。”静妃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往佛堂方向去了。 烟云见此,不再多言。 入夜后下了一场小雪,这场雪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冬天来了。一入冬,内务府就开始给各宫送冬日里用的东西,有炭、棉衣、棉被等。 因后宫之主未定,这些事便由内务府来操办,面对各宫的娘娘,她们也都不敢怠慢,小心谨慎的伺候着。 内务府将冬日里的所需品送往太子宫,东西送到了,小婉接过内务府太监递过来的纸条,纸条上写着各类东西的数目。 小婉对照着纸条上的类目一一查看,确定无误之后,便同内务府的太监道,“辛苦你们送过来,太子妃说天气冷,赏你们口热茶喝喝,进去领热茶吧!” 第五百零九章 柳平夏的信 “哎哟喂,谢谢太子妃!谢谢太子妃!” 柳平夏赏给内务府太监的热茶里有红枣、枸杞、桂圆,全是滋补身体的好东西。 内务府的太监捧着热茶喝了一口,看着不远处的小婉,不禁道,“婉姑姑,你在太子妃这样好的主子身边伺候,日子过的肯定很舒坦吧。” “说什么舒坦不舒坦的!”小婉将手上的帕子塞进袖子里,看着说话的这名内务府太监道,“太子妃人虽然好,但是是绝不能怠慢的,在太子妃身边做事,必得尽心尽责不可。” “是是是!太子妃身边有婉姑姑这样能干的人,一定省了不少的心。” 小婉但笑不语。 “婉姑姑,你方才说到做事得尽心尽责,是啊!这话说的可是真不错!但是.但是要是不该你尽的责任也得拼了命的去做好的话,是不是太命苦了些?” 小婉双手环胸,看着他道,“你这很明显是在抱怨啊!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抱怨?莫非是你们内务府大大总管对你们不好?” “那倒不是。”内务府的这名太监道,“大总管是好的,对我们也多多关照。可自从宁妃被关进冷宫,后在冷宫内被烧死之后,后宫这么多事儿就没人管理了。” “这些事儿没人管,便都全部落到了我们内务府的头上,一下子,我们的工作量多了许多。眼下,我们内务府上上下下有五十号人,可哪怕是有这么多人,还是忙的不可开交。” “先前,皇上不是说要选拔皇后么?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呢!赶紧从后宫嫔妃里选出个皇后来吧!不然,我们内务府里的人怕是要累死了!” “放肆!”柳平夏突然从门内走出,看向那名说话的太监道,“你一个奴才,哪儿来的胆子敢在背后议论主子!” 这名内务府的太监一看说话的人是柳平夏,给他吓了一大跳,手上的热茶一晃,全都洒在了身上,他也顾不得整理,慌慌张张的跪下,口中喊道,“奴才错了!请太子妃赎罪!请太子妃赎罪!” 柳平夏不屑与这些下人计较,同小婉递了个眼色,小婉会意,忙冲着那太监道,“太子妃大人有大量,你若知错,自然不会惩戒你。行了行了!东西你们也送到了,赶紧走吧!” “谢太子妃!谢太子妃!”那太监带着身后几人匆匆离开。 虽说这内务府的太监多言了几句,但柳平夏却从中得知了后宫没有管理者对内务府所造成的影响。虽说她不该管这些事情,到她今日既然赶巧听到了这些,就得做些什么才是。 她看向小婉,吩咐道,“去拿纸笔来。” “是。” 小婉拿来纸笔,柳平夏坐于案前,给静妃写了一封信。信中,她提到内务府的难处,提到非她不可的原因,提到了她身上的优点,也就是她必须成为皇后的原因。 柳平夏很清楚,静妃是个心慈的人。当她知道内务府因为后宫没有管理者而造成的困扰之后,想必会动心,决定参加皇后的选拔。 柳平夏的信写得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站在整个后宫乃至整个大赵国的立场上。她希望静妃可以理解她想让她当皇后的迫切心情。当然她这不是在强人所难,而是因为看好,所以极力支持。 她将写好的信放进信封内,又递给小婉,“你将信送到静妃的手中,若是静妃不肯见你的话,你就将信给静妃身边的烟云,并叮嘱烟云,让她一定将信亲自交到静妃的手中。” 小婉听得很认真,待柳平夏说完,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奴婢清楚了,请太子妃放心,奴婢一定办好这件事。”她说完,拿着信,转身出了房门。 她一路小跑,来到静妃宫里,见到烟云后,将信交给烟云,又按照柳平夏的吩咐对烟云道,“这信是我家太子妃亲手所写,还请你务必将信交到静妃娘娘的手中。” 烟云看着手上的信,心中有几分考虑,她对小婉道,“婉姑姑,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将这封信亲手交到我家主子手中。” 小婉含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随后,烟云送小婉离开。 小婉走后,烟云拿着信前去佛堂。来到佛堂门口,她将信藏进了袖口内。她也担心静妃对皇后选拔这件事的排斥导致她不愿意看这封信。所以,她得先去探探静妃的口风。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佛堂,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此时,静妃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就跪在佛堂前,双手合十诚心礼佛。她口中不停的发出“阿弥托佛”这样的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声声不断。 烟云犹豫间悄悄地在静妃身后站稳。想了想,又后退了两步,站稳之后,不禁左顾右盼一番。她确实有些无所适从。 其实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在此时开口,犹豫间,她还是忍住了想要开口的冲动。 烟云觉得,等到静妃礼佛结束发现了她,她再开口比较合适。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静妃礼佛结束,对着金佛叩头,共九下。随后,她缓缓站起来,目光虔诚的盯着金佛看了许久之后,方才转身。 一转身,看到了身后的烟云,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烟云?你怎么在这儿?你何时来的?我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烟云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没办法,她只好直接把信掏出来,递到静妃的面前,“娘娘,这是太子妃亲笔写的信,让身边的婉姑姑送来的,您.您看看吧。” “太子妃的亲笔信?”静妃眉头轻皱,将目光从信上移开,缓步朝着佛堂外走去。 烟云见此,忙追上去,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 静妃从佛堂走到外面。 冬天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上都开始结雪白色的冰霜,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可静妃穿的单薄,不便在外久待,欣赏了一会儿之后,便回房了。 烟云自然不明白静妃的意思。 信她没有收下,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拒绝了太子妃。 第五百一十章 暗查宁家 “娘娘.”烟云为静妃倒了一杯热茶,又顺手将手上的信放在静妃的面前,“娘娘,这是太子妃的亲笔信,您好歹看看吧。” 静妃盯着眼前的信,“她这不是难为我么?” “娘娘,这话您说的就不对了。若非太子妃真的看好您当后宫管理者,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支持您的举动。奴婢觉得,您真的应该考虑考虑。” 静妃将面前的茶端起来浅浅的喝了一口,随后放下。她看向烟云,道,“你先出去吧。” 烟云自然是希望能够留在静妃身边,看着她将信给看了。可既然她不愿意她陪伴在旁,她还是不要留在这儿惹人嫌吧。 “是,娘娘。”烟云转身离开,又回头看了静妃一眼,见静妃一直在喝茶,根本不看桌上的信一眼,只好收回眸光,径直离开了。 烟云走后没多久,静妃杯中的茶也喝尽了。她预备自己为自己倒一杯的时候,眼神瞥到了那封信。犹豫间,她叹了一口气,将信拿在手上,又慢慢的把信撕开。 太子宫,书房。 如尘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直接去书房见萧景律。见到萧景律后,如尘道,“殿下,属下回来了!” 萧景律将手中的兵书放下,抬眸去看如尘,开口问道,“查的如何了?” 如尘神情凝重,看着萧景律摇了摇头。 “什么也没查到?” “是。”如尘道,“属下让吩咐在京城中的暗卫去查宁妃的下落,但没有一个人看见宁妃在京城出现过。” “不可能啊!她既然没有死在冷宫里,就一定是设法逃了出去,她一个弱女子,能逃到哪儿去呢?” “不过,属下暗中去了一趟宁家,发现宁家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萧景律立刻追问道,“如何不同寻常?” “眼下,在宁家当家做主的,竟然不是宁老爷和宁夫人。但这个宁家的新主人,却不曾在人前露面。宁家所有的产业都在运营当中,但,已经不是宁老爷和宁夫人在负责了。” 萧景律道,“你的意思是,宁妃私自回了宁家?” “属下确实这样才想过,但又觉得不大可能。若是宁妃回到宁家,宁老爷和宁夫人怎么可能容她?宁妃从冷宫出来,可是戴罪之身。” “你这么说,倒也是。”萧景律道,“宁老爷的性子很直,这是商场上的人都知道的。若是宁妃回宁家了,宁老爷绝不容她。那宁家的变故又是为何?时间为何如此凑巧。” “殿下,不如属下再去查查吧。” 萧景律道,“也好。” 如尘当即拜别萧景律,前往宁家暗访。 “殿下,太子妃请您过去一趟。”此时,小婉站在书房门口,对书房内的萧景律道。 萧景律闻声,当即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太子妃因何事找我?” 小婉道,“皇后选拔。” 柳平夏因这件事找萧景律,绝不是让萧景律帮忙,而是想问问他这件事进展如何。因自从皇上下了诏书之后,宫里再没有动静了。是定下了日期举办日期还没到,还是皇上因别的事情将此事搁置了。 见到萧景律,她开门见山的问道,“皇后选拔这件事皇上不办了么?” “办啊!怎么会不办呢?夏儿,谁告诉你不办的?” 柳平夏道,“一转眼都冬天了,皇上那边也没一点动静,我这不是心急么?” “心急?莫非你有合适的人想要推举?” “是啊是啊!”柳平夏两眼放光看着萧景律,“我能推举么?我推举算数么?” “当然。父皇说过,这不是一件小事,任何人都可以推举自己认为有能力当皇后的人。说起来,从古至今,父皇是第一个举办皇后选拔的人,可谓是开了先河了。” “这样挺好的呀!就像我们那儿的选秀节目一样,优胜劣汰嘛!” “选秀节目?”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你这话是何意?” “哦,就是.”柳平夏刚要开口解释,但又担心就算她解释了,萧景律也不会明白,索性掠过,直接说道,“这么说,这次皇后选拔,是采用的推举制度?” 萧景律道,“推举只是其一。” “其实,准确的开始选拔的时间,是来年初春,桃花盛开的时候。到那时,宫里会举行一个盛大的宴会,大家在宴会上进行投票,票多者再经由太后审核,通过的话,便可以封为皇后。” “不过,在选拔开始之前的推举,也算票数,会记录在案。”顿了顿声,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所以,你想推举谁?” “静妃!”柳平夏定声道,“静妃娘娘!” 柳平夏说完,萧景律就笑了。他生的俊美,一笑也有迷乱众生的魅力。可柳平夏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你笑什么?” 萧景律无比认真的看着柳平夏道,“夏儿,你是认真的么?” 柳平夏怒眼圆睁,“我有多认真你看不出来么?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不是吧!你们怎么都不看好静妃娘娘,明明她很优秀啊!” 萧景律道,“静妃娘娘确实很优秀,但是,静妃娘娘诚心礼佛,与世无争,你让她管理后宫,成为皇后,无疑是让她跌入红尘之中。她是那想要,她所求的么?” 他轻轻地握着柳平夏的手,声音柔和道,“夏儿,有时候做事是需要多方面考虑的,你可不能仅仅凭借自己单方面的判断就认定一个人一定能够做成某件事。” “我支持静妃,完全不是一时脑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看,皇后得母仪天下吧?母仪天下是什么?首先,她得有爱护整个大赵国的百姓这样博大的爱心。” “其次,她有富贵气质,有那个端庄稳重的模样。在我看来,这两样,静妃娘娘都有啊!正因为她虔心礼佛,我才看中她。学佛的人都善良,有爱心,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萧景律含笑点了点头,“不否认。” “那不就完了么?难道在你心里,静妃娘娘就真的不够格?” “不是不够格,她身上自然有优点适合,但,还不够。”萧景律道。 第五百一十一章 随缘 “怎么不够?”柳平夏盯着萧景律追问道。 萧景律道,“我若是实话跟你说了,你可不准恼,不仅不准恼,也不能着急上火要跟我辩解。你若是答应了我这两样,我便什么都告知于你。” 柳平夏确实有些气冲冲的,此时她听了萧景律的话,将心里刚刚燃气的小火苗压了压,当即看向他道,“好,你随便说,我绝对不恼!” 萧景律道,“静妃确实有爱心,也很善良,人也端庄稳重。但,你不得不说,她性子淡泊,与世无争。不入世,如何去解决世间之事。而皇宫,就可以比作一个小小的世间。” “父皇之前为什么肯让宁妃当后宫管理者。你真的以为只是因为皇上宠爱宁妃么?错了。父皇肯让宁妃管着后宫,是因为宁妃精明,有手段,且不怕得罪人。” “作为管理者,是不可能不得罪别人的。静妃虽有国母之相,但是,处理事情的手段,她没有。很多事情,是不能一味地用善良的方法去处理的。”看向柳平夏萧景律道,“所以,我才说静妃不合适。” 萧景律说完这些话以后,柳平夏好一会儿没有开口。 萧景律知道她是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便不着急让她发言。他将面前的茶端起,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过了好久,柳平夏道,“这么说的话,真的是我看待问题的方向太过片面了?” 萧景律将手中青白色的茶杯放下,看向柳平夏,好整以暇道,“确实是你考虑问题太过单一,不过,你也是好心。选拔皇后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静妃愿不愿意参加,也都由她自己。” 柳平夏叹了一口气,说道,“反正吧,你这么跟我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明明静妃也一直在跟我说她不行,我却没有把她的所思所想放在心里,而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支持她。” “现在看来,我对她的支持倒不像是支持了,像是逼迫。唉”柳平夏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算了算了!这件事我也不管了。静妃要不要参加,都随她自己吧!” “嗯,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萧景律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住柳平夏的,“少操心些事情,你也能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太子宫。” “嗯?”柳平夏瞪着萧景律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告诉我,觉得我最近对太子宫的管理疏忽了么?” “我哪敢呀!”萧景律道,“平时你在太子宫,我就希望你歇着。本来嘛,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用你去管,况且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应该清楚.夏儿,我不希望你过于劳累。” “我现在身体好多了!”柳平夏道。 萧景律盯着她,“真的?” “真的啊!” “那明日我让人去请百老子过来给你把脉,看看你的身体是不是完全恢复了。” “.”柳平夏犹犹豫豫道,“不用把脉了吧?”鉴于之前百老子天天给她把脉,现在她对把脉都产生阴影了。 萧景律道,“这次你听我的。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确实有好些日子没有让百老子给你把过脉了。把了脉,才能了解你身体的情况,或好或坏,也能有所准备。” 柳平夏一双玲珑眸亮堂堂的,“阿律,你看看我现在的精气神,多好啊!最近我的喉咙也没有不舒服过。我看,把脉一事还是算了吧。” “为何?”萧景律道,“你跟我说说你的心里话。” “心里话?”不想把脉是柳平夏的本能反应,至于内心深处究竟是怎么想的连她自己也想了很久。 “嗯”柳平夏道,“我觉得吧,可能是之前百老子给我把脉的次数太多了,让我产生心理阴影了。反正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也没哪儿不舒服,干脆别让他来了。” 萧景律郑重其事道,“夏儿,你又不懂医,万一有些深藏在体内的后遗症没有被发现呢?当然,后遗症在初期肯定是不明显的。所以,请百老子过来给你把脉,就是要查出那些隐藏在你身体里的后遗症。” 他依稀记得,百老子说过,柳平夏受伤后沉睡多年醒来,不仅是喉咙留下了后遗症,还有心脏。最重要的就是心脏。 萧景律当然能够看得出这段时间的柳平夏的状态是越来越好了,可是谁能保证将来不会发生什么。虽然最重要的是当下,可未雨绸缪总没有错。 柳平夏见萧景律对这件事如此坚持,只好顺着他道,“行吧!你来安排吧!” 萧景律蔚然一笑,“好。” 次日,百老子携徒弟鱼儿进宫。乘坐轿子来到太子宫外。人人都知道百老子于太子妃有救命之恩,故而,太子宫里的人,对百老子都非常的恭敬。 百老子前脚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有太子宫的人上前,同百老子行礼。鱼儿随后下来,将手中厚厚的裘皮披风为百老子披上。师徒二人在太子宫众下人的簇拥之下,前往太子宫内见萧景律。 萧景律此时在书房,从下人口中得知百老子到了,当即吩咐下人去请柳平夏。又吩咐另外一名下人将百老子请到前厅,他随后就到。 下人遵照萧景律的吩咐去办。 当即,萧景律将手中的兵书合上,拿在手中,走到书架前,将兵书放于书架之上。又转身出了书房,前往前厅。 另一边,萧景律身边的下人去请柳平夏,进入柳平夏住的院子,这名下人先见到了小婉,便告知小婉此事。小婉得知后,打发了这下人离开,转身朝着柳平夏的卧房去了。 “太子妃!太子妃!” 小婉人还未到屋里,声音便已经传了进去。 柳平夏好些日子没有看账本了,不知道太子宫近日的财务状况如何,争看的认真,听到小婉叫她。 “怎么了?你进来说!别在外面大喊大叫的。” 小婉在柳平夏的身边匆匆站稳,“太子妃,这账本看不得了,太子殿下请的百老子到了,正往前厅去呢!太子刚才派了人过来,让您也赶紧去前厅呢!” 第五百一十二章 浪漫的你和我 柳平夏将目光从账本上的诸多数字上面抽离,抬眸看向小婉,“去前厅就去前厅,你着急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去拿一件我的新衣裳过来,还有披风。” “是!是!”小婉转身跑进里屋的衣柜里,找到合适的衣裳,又选了一件大红色的棉披风,一并拿到柳平夏的眼前,又伺候柳平夏换上。 待一切准备好了,主仆二人缓步朝着前厅赶去。 “太子妃,您不愿让百老子给您把脉么?” “嗯”柳平夏道,“我的不情愿就那么明显,连你都感觉到了。” 小婉道,“毕竟您平日里对奴婢挺好的,很少用很坏的语气跟奴婢说话。刚才.” “行了行了!别拐着弯儿指责我了。”柳平夏道,“我确实不想把脉,不过这也是殿下的一点心意,我也不好拒绝。” “太子妃,奴婢不敢指责您。您别忘了,奴婢可是下人太子妃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是说了几句难听话给奴婢听已经很好了,总比总比动手打奴婢好吧!” “哈哈!”柳平夏不禁笑道,“小婉,按说,你最近该很猖狂的啊!今日怎地如此收敛。” 小婉小声道,“奴婢这还不是担心太子妃一个不高兴,把奴婢给嫁出去么?” “不过说句实话!小婉,你真的不想嫁人么?” “不想!坚决不想!”小婉道,“奴婢不要嫁人,奴婢要生生世世都跟太子妃在一起。” “生生世世?你要当我生生世世的下人啊?” “嗯!”小婉睁着圆溜溜的双眼,一脸认真道,“奴婢只想好好伺候主子,其余的,什么都不想。” 柳平夏终究是被小婉的一片真心感动的温暖不已,原本压抑的心情顿时变得阳光起来。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好好的跟着我吧,我是不会把你给嫁出去的。” 小婉眉眼含笑,忙不迭对柳平夏道,“谢谢太子妃!谢谢太子妃!”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前厅门口,由着下人将两人请进去。进入前厅,柳平夏在萧景律的身边坐下,百老子带着鱼儿同柳平夏行过礼之后,提着药箱上前为柳平夏把脉。 百老子把脉极其认真,众人受他的感染,一个个屏气凝神,只等着他把脉结束,听结果。 片刻后,百老子将手收回,将放在柳平夏手腕上的金丝帕拿起来,又命鱼儿将金丝帕收进药箱内,当即起身,拱手拜萧景律和柳平夏道,“太子殿下,太子妃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暂时看不出什么其他的病症。” “当真?”萧景律俊美的面容上透露出笑容来。 百老子道,“当真。太子妃的身体能恢复的这么快且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病症,简直是一种奇迹。” 萧景律开心不已,他一把抓住柳平夏的肩膀,欢喜道,“夏儿,我真高兴!我真高兴啊!原本我还在担心你的身体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我完完全全放心了。” 看到萧景律这么开心,柳平夏也觉得同意让百老子给她把脉是值得的。 “是啊,你可以完完全全的放心了。” 随后,萧景律设宴款待百老子,又与他聊了些京城里的事情,待天黑之后,百老子带着鱼儿方才离开。 柳平夏并未参加宴席,在百老子为她把过脉之后就回房了。此时,她在窗边坐着,仰头看向高空之中的月亮,脑海中所想,全是百老子今日为她把过脉之后所说的一些话。 她依稀记得,曾被泽仙珊刺中过,然后被扔到玉梅山下的乱葬岗。神奇的是,她并没有死。并且,在她醒来后没多久,身体就恢复了。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她发觉,自己的身体有自我修复的能力。 这种发现,对于柳平夏来说,是惊骇的。 她可以确定自己是没有特异功能的,那么唯一有可能的解释是,她现在所用的这幅躯体,有这样的自我修复的能力。 但.为什么呢? 柳平夏真的是太好奇了。 “太子妃,殿下那边传话过来,说宴席结束了,这就往这儿来了。” 柳平夏闻声回头看向小婉,“好,你去烧点热水泡点茶,殿下刚喝了酒,喝点茶能解酒。” “是,太子妃。” 小婉离开之后,柳平夏也从窗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她站在门口,看着漆黑的夜色,想了想,随手提了个灯笼,朝着前厅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听到了从对面传过来的脚步声。柳平夏停下脚步,静止不动,盯着眼前的昏暗。很快,萧景律从昏暗里走出来。他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神里充满了惊喜。 “夏儿!” 他冲到她面前,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在等你。” “等我?” “嗯。”柳平夏点了点头,拉着萧景律转身。灯笼在前,他们手拉手在后,朝着住处走去。 一路上,两人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可氛围却暖洋洋的,沐浴在他们的身上。 “夏儿。” “嗯?”柳平夏朝着萧景律看去,萧景律冲着她一笑,她明白了,当即开口道,“你喝了酒,我担心你,所以要去接你。” 这样的事,柳平夏还是第一次做。但是,她觉得,如果此时她身处于现代,而自己现代的老公喝多了,准备来找她。她是一定会去接他的。 他在来找她的路上,而她在去迎接他的路上,很浪漫,不是么? “这种感觉很奇怪,所以我说不出来,但是我很开心,很开心你来接我。”萧景律由衷道。 “别想那么多了,我让小婉泡了热茶,热茶解酒,待会儿你多喝几杯。” 萧景律点头应下。 来到门口,柳平夏将手中的灯笼放下,与萧景律双双进入门内,又在茶桌边坐下。 小婉见此,将泡好的茶端上来,又为萧景律倒上一杯,末了,看向柳平夏道,“太子妃,您也要喝一杯么?” 柳平夏冲着小婉摆了摆手,“我就不喝了,这儿没什么事情可忙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是。”小婉将手中的茶壶放下,转身离开。 “对了。”柳平夏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糕点,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阿律,你最近有调查宁妃的下落么?” 第五百一十三章 乔装打扮 萧景律连喝了两杯茶,确实觉得清醒不少,当即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同柳平夏道,“宁妃的下落我一直在查,这件事我吩咐如尘去办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柳平夏若有所思道,“那就行。”忽然想到什么,她抬眸看向萧景律,道,“阿律,你说宁妃有没有可能藏身在宁家。” 萧景律道,“夏儿,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看啊!假设宁妃真的已经逃离出宫,出宫后,她没有地位,又没有钱财,还不能露面,我想,如果是我的话,在这个时候,我一定会选择回家。毕竟,只有家人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维护我。” 萧景律沉思片刻,道,“宁家也算是京城之中的望族,宁峥是个爱面子的人,他早知道父皇将宁妃关进了冷宫,在这种情况之下宁峥是不可能让宁妃留在宁家的。这天大的罪过,他担当不起。” “我是对宁峥不了解的。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宁峥不同意宁妃留在宁家,宁夫人也不同意么?” 萧景律道,“宁夫人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一切以宁峥为尊,故而,宁峥的所有决定宁夫人都会听从。” “那你的意思是,宁妃绝对不可能在宁家?” “我不知道。”萧景律道,“我让如尘去查这件事,如尘给过我一次消息。他说,现在宁家很奇怪。” “很奇怪,哪里奇怪?” “如尘说,现在的宁家好像不是宁峥和宁夫人在管事了。” “啊?那是谁?” “很神秘的一个人,如尘至今还没有查出那个人是谁。” 柳平夏盯着萧景律道,“不会是宁妃吧?但.”她又很不确定的说道,“但她哪来的那个本事呢?” “咚咚咚。”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萧景律见此,起身上前,将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正是如尘。 “殿下,查到了!” “说!” 如尘道,“宁妃确实在宁家。” 柳平夏惊的当即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如尘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如尘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暗中盯着宁府里人的一举一动。我发现,宁家的管家不见了,宁峥和宁夫人很少出现,反而主事的人是一个整日蒙着面的女子。” “后来,我抓住了一名在那个蒙面女子身边伺候的下人,用她的性命威胁她,让她说出真相。这名下人告诉我,蒙面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宁妃,宁家大小姐,宁凝儿。” 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茫然,“这太不可思议了。”随后,她冲到萧景律的身边,抓着萧景律的胳膊道,“既然知道宁凝儿就在宁家,我们还等什么,去抓人啊!” “不可!”如尘道,“太子妃,这个宁凝儿的警惕性很高,还时常神出鬼没的,咱们不能打草惊蛇,容易让她逃脱。” “如尘说得对。”萧景律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想来,宁凝儿身处宁家,又掌权宁家,是不会在短时间内离开宁家的。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萧景律吩咐如尘道,“你继续去宁家那边盯着,随时听候我的差遣。” “是,殿下!” 如尘走后,柳平夏来到萧景律的面前,看着他道,“你打算怎么办?” “得想一个出奇制胜的法子。” 柳平夏眉头微皱,“一个宁凝儿而已,她又不会武功,咱们带人围住宁家,还能让她跑了?”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夏儿,你有没有觉得,宁凝儿能够逃离冷宫,这件事很奇怪。” “怎么说?” “你刚才也说了,宁凝儿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那么,她是如何绕过冷宫外的侍卫和宫里众多侍卫逃出皇宫的?” 柳平夏闻言沉吟片刻,随后眸光一亮,看向萧景律道,“你的意思是,宁凝儿有帮手?” “对!她不仅有帮手,而且这个帮手还武功高强,且对皇宫的地形非常之了解。”萧景律眸光微凝,不禁感叹道,“如果宁凝儿手上真有这样的人,为何平时我们根本没有察觉到。” “说实在的,我跟宁妃打过几次交到,她身边,也就清儿古怪的主意多一些,其他人.我倒是没发觉她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如此看来,帮她的人,肯定不是她身边的人。” 柳平夏道,“我觉得我们现在都可以先不用考虑这些,只要我们把宁凝儿给抓住了,那她身后那个人自然容易揪出来。” “嗯。”萧景律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对。”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我想,我们有必要乔装打扮一番,混进宁家一趟。” “乔装打扮?”柳平夏顿时来了兴趣,“阿律,怎么打扮?我打扮成男的,你打扮成女的么?要是真这么做的话,绝对没人认出我们来!”柳平夏想想都觉得好玩。 萧景律忍俊不禁,“你乔装成男的自然没问题,可我如何乔装成女的?想来,我还是要保留本来面目,在这之上增添些胡子之类,只要让人认不出我原本的长相就是了。” 柳平夏闻言,灵光乍现,“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件事交给我了,行么?” 萧景律略显吃惊,“你要亲手为我装扮?” “对呀?你愿意么?” 萧景律笑道,“我没什么不愿意的,说实在的,我很期待。” “那你快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宁家?” “明晚,如何?” 柳平夏道,“没问题!” 两人既然商量好了,自然不再耽搁时间,早点休息,养精蓄锐,能在明天晚上有所收获。 第二日,柳平夏从睡梦中醒来,萧景律已经不见。她起床后询问了小婉,得知萧景律上早朝去了,便沉吟半晌,后同小婉吩咐道,“小婉,早膳后,你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主子需要什么?” 柳平夏道,“假胡子,假眉毛帽子还有两身男装。” “主子,您让奴婢准备这些做什么?” “你别多问了,帮我准备好就是了。” “哦。”小婉答应道,“奴婢知道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通风报信 柳平夏用完早膳,小婉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在她面前。小婉准备的东西远远超出柳平夏的预料,同时也给了她很多选择的机会。 她在这堆东西里面挑选了自己想要的,让小婉放进里屋。她来到门口,看着太子宫正门的方向,期盼着萧景律能够早点回来。 此时,华颜宫。 一个太监,低着头,行色匆匆的走进华颜宫内,去见五皇子皇甫延。这个时刻,五皇子正在上课,学的是政治文化。无奈,这名太监只好在五皇子上课的房间外候着。 这名太监名叫小间子,是太子宫的人。 大约半个时辰后,为五皇子讲课的老师从屋内走出,又过了一会儿,五皇子身边的人来到门外,将小间子带进五皇子学习的地方。 小间子跟着皇甫延身边的近人进入房间内,他一直不怎么敢抬头,头深深地抵着,一副恭恭敬敬,小心谨慎的模样。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他身前的人站稳了,而他的目光朝着前面一点看去,看到一双名贵华丽的靴子,当即跪倒在地,口中恳切的喊道,“参见五皇子。” “起吧。”皇甫延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小间子得了皇甫延的话,当即从地上站起来。站稳之后,依旧低垂着头,说道,“五皇子,小的有话跟您说,还请.还请您让其他的人先退下。” 皇甫延当即冲着屋内其他的下人摆了摆手,下人们乖巧听话,一个个屈身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小间子见此,方才开口道,“五皇子,小的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消息要告诉您。” “说。”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商量好了,今晚要去宁家。” 皇甫延的脸色当即变了变,他原本靠在椅子上,听了这样的消息,当即坐起,双手放于大腿上而面色凝重。过了好半晌,他才道,“消息属实么?” “小的是您安插在太子宫里头的人,忠心耿耿为五皇子做事,您是知道的,小的做事向来谨慎,这个消息若是有假,小的一定不会来告知五皇子。若是五皇子不放心,可再派人去查探,看看小的所说是否属实。” 皇甫延道,“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信你,你回去吧。” “是。”小间子闻言,当即转身离开。 他自离开皇甫延学习用的屋子后,便从华颜宫的后门离开,离了华颜宫,又专走僻静的小道,最后绕到太子宫的后门,方才回到太子宫内。 小间子走后没多久,皇甫延便乔装打扮一番,前去宁家。鉴于这次情况特殊,他并没有直接从宁家的大门进去,而是翻越宁家的高墙,直接去找宁凝儿。 宁凝儿现在作为宁家最有权利的人,所住的地方,自然也是宁家最大的院子。宁家最大的院子名为琉灵苑。这处院子原本是宁峥与其夫人所住。 自从宁凝儿回来了以后,她为了打压宁峥和宁夫人,不让他们有机会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权力夺走,便将他们夫妻二人关在后院的一个房间里。房间布置简陋,仅供两人生存而已。 另外,宁凝儿派了人把守后院,不让宁峥与宁夫人有离开后院的机会。而宁凝儿自己却在前院活的风生水起。 都说百善孝为先,宁凝儿此举,怎不是早亡之相? 五皇子皇甫延很快在琉灵苑现身,站稳之后,他环顾四周,找寻到宁凝儿所住的房间,径直走过去。 “你是何人?站住!” 皇甫延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他下意识的转身,看着身后两人,瞬间明白,他们是这院子里的护卫。 “我要见宁凝儿。”皇甫延道。 “猖狂小儿!我看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知道你口中的宁凝儿是何人么?偌大的宁府都没人敢这样直呼她的名讳,你对她如此无礼,可知是要付出代价的!” 皇甫延面无表情道,“你若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反正我也知道她住在哪儿。”他说完,转身离开,不再理会那两名护卫。 “喂!站住!你给我站住!” 谁知,那两名小厮跑着追上皇甫延,又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我们说了你可以走了么?我刚才所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明白是吧?宁家有宁家的规矩,我们不允许任何人坏了这规矩!” 皇甫延稚嫩却冷酷的脸上划过了一抹不耐烦,“你们还真是聒噪。”他说完这句话,直接冲到两人面前,先是一人给他们了一巴掌,随后一掌打在两人的肩膀上。 这两名护卫口中大喊着“疼疼疼”,即便如此,皇甫延也没有手下留情,直打的两人倒地不起。 解决了两人,皇甫延径直朝着眼前的青石板小道走去,刚走了没两步,就看到宁凝儿在婢女的簇拥之下走了出来。 宁凝儿满目春风得意,衣着华丽,面露傲气,可当看到皇甫延和地上躺着的那两名护卫的时候,她脸上的喜气洋洋尽数散去,面色凝重,眉头微皱。 “你干了什么?” 宁凝儿看着皇甫延,质问道。 皇甫延看着宁凝儿,说道,“你的人不懂事,想打我,反而被我教训了而已,你放心,死不了。” 宁凝儿有些生气道,“你为什么在我这儿闹事?” “我没有闹事,不仅如此,我来找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重要的事?”宁凝儿心中有几分考虑,当即道,“你随我进来吧。” 宁凝儿带着皇甫延来到书房,坐下后,她看向他道,“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亲自跑过来一趟?” 皇甫延道,“柳平夏和萧景律查到你没有死,并且得知你人就在宁家。他们会在今晚潜入宁家,找到你,带你回宫。” “不可能!”宁凝儿当即道,“我这儿的防守一直都非常的严密,我在宁家的消息绝对不会走漏出去。我看你说这样的话根本是在吓我,皇甫延,你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你这话可笑至极。” 皇甫延道,“当初是我把你从冷宫带出来的,你以为你出了事,我就没有责任?可以高枕无忧了么?你别忘了,我们俩现在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无论是你出事还是无出事,对对方都没有好处。” 第五百一十五章 极致的丑女 宁凝儿勾唇一笑,看着皇甫延道,“你虽然只有十几岁,可是心理成熟的能力不亚于一个成年人。皇甫延,你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唉你若是早早地当了我的干儿子,早这样真心实意的帮我,咱们此刻在皇宫里一定混的风生水起。何必令我藏身此地,还整日遮遮掩掩的过日子。” 皇甫延道,“没有可能的事情,你就不要幻想了。你我之间只可能是合作关系,除了合作关系以外,也只是利益关系。你我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感情存在,无论友情,无论亲情。” 宁凝儿的脸色冷下来,“莫非你看不起我么?” “说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那都不重要。反正你现在是宁家的掌权人,我只知道你对我有用就是了。至于其它的,你也别胡思乱想。有时候,两人之间参杂了友好的情谊,反而容易坏事。” 皇甫延看着宁凝儿道,“我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晚上萧景律和柳平夏会有所行动,你趁早做出准备。” “什么准备?难道我还得离开宁家不成?现在是关键时候,我要是离开了,我爹和我娘肯定趁机夺权。在不能离开宁家的基础之上,我还有什么办法让萧景律和柳平夏找不到我。” “办法有很多。”皇甫延道,“偶尔,你自己也动动脑子。我不相信曾经皇宫的管理者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他说完,朝着门外走去。 “皇甫延!”宁凝儿看着他的背影大喊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皇甫延闻声转身,双手环胸,看着她,末了,他道,“你是不是想问,父皇心里还有没有你?” 宁凝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眸底噙着泪道,“是啊!你猜对了,我很想知道在皇上的心中,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人。” 皇甫延面无表情道,“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好了,听到这个消息,我想你也该对皇宫里繁花似锦的生活死心了。” “什么消息?”宁凝儿问道。 皇甫延道,“父皇颁发了圣旨,要在后宫之中选出皇后,而皇后正是后宫未来的管理者。” 宁凝儿闻言眸光微颤,眸底噙着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她起先是无声无息的哭,接着浑身颤抖着哭,再然后.她将脸埋进手掌心里,放声大哭。 皇甫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将攥在手心里的一张纸条放在桌上,随后转身离开,很快消失不见。 宁凝儿独自一人哭了许久,哭的肝肠寸断,心碎不已,等她哭累了,哭的麻木了,自个儿掏出袖内的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看着外面,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勾唇冷笑 世态炎凉,她何曾真正成为过他的心上人。 她起身朝着皇甫延放纸条的地方走去,当看到那张纸条时,她气的浑身颤抖。 好啊!好啊!竟然有人敢背叛她,还是她身边的人。 宁凝儿将纸条攥紧手心里,紧紧地.紧紧地. 宁凝儿知道,在目前这个情况之下,她不能够出面跟萧景律和柳平夏发生正面的冲突。她不能让萧景律和柳平夏确定自己真的在宁家。 为此,她得藏起来。 但,她又不能够离开宁家。 在相矛盾之下,宁凝儿找来平日里为她梳妆的婢女,看着婢女,她吩咐道,“给我化一个妆容。” 婢女迫于压力,战战兢兢道,“大小姐,您您要什么样的妆容?” “丑女妆你会么?” “丑女?”婢女的小眼睛里全是疑惑,“大小姐您为何要扮丑啊?您天生丽质,美丽无双,扮丑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你过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些是你该过问的么?我要你给我化一个最丑最丑的妆,最好是丑到看不出我原来面貌的那一种。你可明白?” “是,奴婢明白了。” 当即,宁凝儿吩咐婢女为她化妆。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点一点发生改变。原本白皙的面容在涂抹了一层灰黑灰黑的颜料之后,变得失去本来面貌。紧接着,婢女又将媒婆痣黏在她的左半边脸上。 “大小姐,您看这样够丑了么?” 宁凝儿盯着看了许久,随后道,“还能再丑一点么?” “啊?”婢女立刻道,“还能!还能!奴婢这就为您装扮。” 婢女在宁凝儿的吩咐之下,将她打扮的极其丑陋,完完全全将她的原本面貌给掩盖住了。 “大小姐,如此,您还满意么?” 宁凝儿看着铜镜里那张她完全陌生的脸,心满意足。随即,将放在梳妆台上的面纱拿起,戴在脸上。 她眉目之间划过一抹得意,勾唇笑了笑,道,“还不错。”顿了顿声,又道,“你去将平时在我身边伺候的婢女全部叫到院子里,我有话要问她们。” “是,大小姐。” 婢女依照着宁凝儿的吩咐去做,待她做好了这件事,又来回禀宁凝儿。宁凝儿得知平日里在她身边伺候的人都在院子里站着了,当即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果然,那些个下人都乖乖的站在院子里。宁凝儿看着她们一个个左顾右盼,一脸无辜,不知为何,就很生气。她上前,在她们面前站定,站定之后,目光略过去,数了数人数。 随后,她开口道,“你们就是平日里在我身边伺候的婢女?” “是,大小姐。”众人齐声开口道。 宁凝儿双手环胸,启唇道,“自从我回到宁家,掌管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物,我自认为我做得还不错,最起码这个家是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的。” “我也很有自信,相信自己可以做好,让宁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让宁家有挣不完的钱。” “你们这些下人应该知道,做下人的,最重要的是忠心。你们对主子忠心耿耿,主子才会喜欢你们。你们忠心了,主子才能给你们发银子,让你们有能力去照顾身后的家。” “你们一个个当下人的,哪个家里不是有困难的?如果你们都是小姐,家人何必叫你们送到这儿吃苦受累呢?”她冷笑一声,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这些婢女,冷声道,“我说这些话,你们一个个都好好想想,好好的想想。” “想一想,今日我为何说这些。”最后这句话里夹杂着狠意。 第五百一十六章 揪出叛徒 宁凝儿话落,婢女之间窃窃私语起来,她们之中有迷惑的,有大胆猜测的,还有默不作声和胆战心惊的。 宁凝儿等她们讨论的差不多了,冷着脸道,“如果背叛我的那个人自己站住来的话,其他人就不必受罪了。” “可若是背叛我的那个人不肯主动站出来,那么你们将要面临的,便是让你们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惩罚!” “大小姐息怒!”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息怒?我如何息怒?” 宁凝儿道,“若不是整日在我身边伺候的你们中的其中一个向旁人透露出了我身在宁家的消息,我又如何会这样对待你们?说实话,我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可若是我变成这样的人了,便是你们逼的!” 滑落,她厉声道,“来人,上鞭刑!” “大小姐,不要啊!” 宁凝儿无视众人的哭诉,下令让护卫鞭打所有婢女,一时间,琉灵苑内充斥着哭天喊地的凄厉声音。 那些护卫一边打,宁凝儿一边说道,“真正做错事的那个人,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既然不肯站出来,那只好让别人跟你一起受苦。” “不过.你们这些人整日吃住在一起,若是谁发现了可疑的人,告诉我,我可以免除告发者的鞭刑。” 哭天喊地的声音中,宁凝儿的声音异常明显,她所说的每个字都敲击着被打的婢女的心,她们疼的哭爹喊娘,连左顾右盼的心思都没有,哪儿有机会寻找可疑的人。 大约宁凝儿也发现了这一点,在护卫们鞭打了婢女们整整五十下后,她抬了抬手,下令道,“停。” 护卫们立刻停手。 院子内充斥着哭声。 宁凝儿道,“别哭了,你们现在趁着自己还有口气,互相看看对方,看看谁是那个可疑的人。” 宁凝儿一声令下,所有婢女互相看起来,找嫌疑人的这个时刻,一个个的倒是不哭了,专心致志的寻找嫌疑人。 很快,有人高喊,“大小姐,清沐有嫌疑!” “大小姐,琳离有嫌疑!” “大小姐,墨锦有嫌疑!” “.” 在宁凝儿身边伺候的婢女总共有十个,众人一通乱喊,揪出三个有嫌疑的人。 宁凝儿当即看向护卫,护卫会议,将清沐、琳离和墨锦从十人中带出来,押至宁凝儿的面前。 宁凝儿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下,接过身侧婢女递过来的茶,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的看着贵在她面前的这三个人。 她轻轻地掀着茶盖,嘲讽开口,“说吧,你们三个人中,究竟是谁背叛了我。” 三人齐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宁凝儿将手中的茶杯随手放下,看着她们道,“你们有什么不敢的?当然了,我收到确切的消息,背叛我的只有一个,所以,我很清楚,你们中有两个人是无辜的。” 宁凝儿盯着她们,道,“都跟我说说,你们三个人在这三天之内,有谁见过陌生人?” 清沐道,“大小姐,奴婢是专门为您准备平日里穿的衣裳的,奴婢平时做事的范围只在您的院子里,奴婢奴婢根本没有接触陌生人的机会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背叛大小姐,还请大小姐明鉴!” 琳离哭诉道,“奴婢.奴婢是为大小姐打理琉灵苑的花花草草的,奴婢向来不善言辞,又不会说话,整日都是跟花花草草打交道的,更不可能遇到陌生人了。” “奴婢.奴婢家境贫苦,父母年事已高,全指望大小姐平日里的照拂才能让家中正常运转。奴婢念着大小姐的恩德,绝对不敢背叛大小姐啊!” 宁凝儿听完清沐和琳离所说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她将目光放在墨锦的身上,盯着这个身材娇小,模样清秀的婢女道,“你说说看,你平日里做的是什么事?” 墨锦缓缓地将头抬起,与宁凝儿对视一眼,忙将头低下,“奴婢.奴婢” “你为何支支吾吾的?”宁凝儿厉声道,“有话快说,不然那个背叛我的人就是你。”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墨锦扬起头,颤抖着同宁凝儿道,“奴婢不敢背叛主子,奴婢奴婢对主子忠心不二,奴婢奴婢不敢。” 宁凝儿盯着墨锦许久,随后,她起身来到墨锦的面前,看着她到,“你站起来。” 墨锦犹犹豫豫,又因身上的鞭伤显得尤为慢吞吞。宁凝儿见此,吩咐护卫将她扶起。 墨锦站起来后,宁凝儿盯着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 被宁凝儿这样盯着,墨锦怕的浑身乱颤,根本不敢去看宁凝儿的双眸。 宁凝儿脸色微黯,盯着墨锦道,“背叛我的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 “不是!不是!大小姐明鉴,绝对不是啊!”墨锦哭着为自己辩解。 却在这时,有人喊道,“大小姐,有一晚深夜,奴婢渴了去厨房喝水,看到墨锦鬼鬼祟祟的从外面会来,她绝对有问题。” 宁凝儿不管这话是谁说出的,她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紧了墨锦,面色阴暗,声音冷酷,她周身的肃杀气息威胁着墨锦,“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么?” 墨锦双腿一软,哭成了个泪人。 若非护卫扶着她,她已然摔倒在地。 宁凝儿见此,便什么都明白了。她复合又回到椅子上坐下,面色阴冷,吩咐护卫道,“将墨锦给我活活打死,再剁成块儿喂狗。” “啊!”墨锦崩溃大哭,“大小姐不要!大小姐不要啊!奴婢再也不干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宁凝儿面无表情的端起手边的茶,将面纱掀开,将茶缓缓送入口中。 墨锦的声音终是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宁凝儿喝完了茶,看着其余的人道,“我的身边不允许出现叛徒,谁背叛我,这就是下场!” 众人闻声,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个低垂着头,恭敬不已。 太子宫那边,柳平夏已经开始为萧景律装扮。她不仅把自己装扮成了完完全全的男子,还将原本俊美的萧景律装扮成了胡子拉碴的大汉——简直不可思议。 今晚,注定不平静。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与如尘会合 天色一暗,柳平夏和萧景律便动身。他们先从皇宫离开,出宫后,前往宁家方向。 宁家在皇宫的东南角,从皇宫走到宁家,需要一个时辰。等柳平夏和萧景律到达宁家附近后,天色已经完全沉下来。 夜空之中一颗星星都没有,不难想象明天是怎样的坏天气。 萧景律与柳平夏藏身于树后。他们的目光朝着宁家漆红的大门看去,观察片刻之后,相视一眼。 柳平夏道,“咱们怎么进去?” “我已经想好了。”萧景律说道,“我们绕道后面,从后面进去。进入以后,找到如尘,让他带领我们在宁家寻找宁凝儿。” 柳平夏点头道,“好。” 两人说定,当即悄声从宁家的前门绕道后面,站在墙根,萧景律冲着柳平夏伸出手。 柳平夏愣了愣,“怎么了?” “夏儿,你这会儿怎么这样呆?”萧景律道,“这么高的墙,我不带着你,你能翻越过去么?快将手给我。” 柳平夏恍然,忙将自己的手放进萧景律的手心里。 萧景律攥紧柳平夏的手,带着她一跃而起,成功翻越高墙,稳稳地落在地上。 站稳后,柳平夏在宁家的院内四处张望,“宁家真的挺大的,这地方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到宁凝儿?” 萧景律道,“如尘就在附近。”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型的信号弹,抛向空中,很快,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宛若烟花。 如尘很快现身,刚要行礼,却呆愣住了,他的目光在萧景律和柳平夏之间打量了许久之后,开口道,“殿下.太子妃.是你们么?” 萧景律负手而立,面色沉稳,“不必怀疑,确实是我们。” 如尘忙单膝下跪,恭敬道,“属下参见殿下和太子妃!” 柳平夏高兴的说道,“阿律,如尘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你我,说明我化妆的技术还是很高超的!” 萧景律看着她宠溺一笑。 “太子妃的变装技术确实惊人,属下在看到二位的时候,确实没有认出来。若非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身上有与众不同对的贵气,属下倒是会以为来宁家的是另外一伙人。” 柳平夏更开心了,冲着如尘道,“你今日如此嘴甜,很是令我欢喜,别跪着说话了,起来吧。” 如尘从地上站起来。 萧景律看着如尘道,“你清楚宁凝儿的住处么?” 如尘点头道,“清楚。” “好,带我们去。” “是!” 如尘在前引路,将柳平夏和萧景律带往琉灵苑。他们转走僻静的小道,宁家虽然护卫众多,却并没有发现他们。 可宁凝儿早知道他们会来,所以不可能没有防备。故而,柳平夏和萧景律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其实一直在宁凝儿的掌握之中。但碍于两人的身份,宁凝儿暂时不会下狠手。 很快,如尘将柳平夏和萧景律带到琉灵苑,并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房间说道,“殿下,太子妃,宁凝儿就住在那个房间。” “确定么?”柳平夏问道。 “确定。”如尘回应道。 柳平夏口中说着“好”,二话不说,径直朝着宁凝儿的房间走去,可她刚走了没两步,就被人给攥住手腕,扯了回来。 柳平夏回头看着萧景律,面露诧异,“你拽着我干什么?” “别自己一个人行动。” “.”柳平夏道,“我先去看看,你随后跟上来。” “太危险。” “哪儿危险了?我身后不是有你跟如尘的么?”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担心什么?难不成宁凝儿还能带人突然冲出来把我们给包围?她又不知道我们来了。” “你放心,我就是先去看看,探探路,行么?” 萧景律道,“你真的可以?” “当然。” “那好。” 萧景律同意了之后,柳平夏抽出被他攥在手心里的手,猫着腰朝着宁凝儿的房间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刚才来琉灵苑的路上有那么多的护卫,反而到了这儿,一个人也没有。 很是不正常。 因此,柳平夏越发谨慎了。 等到她靠近宁凝儿的门之后,细想片刻,随后将门徐徐推开,将自己的脸凑到门缝里。 门里昏暗一片,柳平夏费眼找寻了好久,才在梳妆台的地方发现一丝微弱的烛光,借助烛光,她发觉梳妆台前坐着一个人。 看背影应该是一名女子,身形纤瘦,从她纤瘦的身形不难想象得到她的脸,应该是很美的一张脸。 就在这时,女子的身子动了,一点点僵硬的转动着 柳平夏却突然感到脊背一凉,有些害怕看到女子的脸了。 可就在这时,女子的脸猛地转动到柳平夏的视线内,在柳平夏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的同时,女子从凳子上直直的起身,朝着柳平夏快速跑过来。 一阵阴风起 “啊!”柳平夏尖叫一声,转身就跑,“阿律!阿律!有鬼啊!有鬼啊!”她疯了似的朝着萧景律跑去,没命的往萧景律的怀里钻,一把抱住萧景律之后,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夏儿?夏儿?怎么了?没事吧?” 如尘见此,一个箭步上前,来到宁凝儿的房门前,一脚踹开,却发现屋内空空如也。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亮起刺目的烛火,院子里也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如尘回身去看,才知不知从何处涌出许多护卫,将他与萧景律和柳平夏团团包围。 宁凝儿从屋内走出,一副丑女模样,似鬼怪一般。她在三人面前站稳,并未打算露出真身,只道,“你们三个是何人,夜闯我宁府究竟为何?” 如尘看着宁凝儿,眉头轻皱。萧景律亦是如此。 如尘思索半晌之后,在萧景律的耳边道,“殿下,这分明不是宁凝儿啊!” “是啊!”萧景律道,“你在宁家数日,可知此女是谁?天底下怎么会有长的这样丑陋的人。” “属下确实查的宁凝儿住在琉灵苑,这个消息还是从宁凝儿身边的婢女口中得知。可为何殿下,属下现在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如尘又道,“属下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第五百一十八章 宁家遇鬼 萧景律抱紧怀中的柳平夏,冷静开口,“现在不是认错领罚的时候,先解决了当下的难题再说。” “是,殿下。” 如尘将萧景律和柳平夏护在身后,看向宁凝儿道,“我家主人的身份是不能够轻易说出的。听闻宁家是宁老爷和宁夫人在当家,不知你是哪位?” 宁凝儿双手环胸,“我既然身在宁家,就是宁家的人。你一个外人,不仅是外人,还是贼人,想要打听我的身份,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尘面不改色道,“我说了,我家主人身份尊贵,若是告诉了你,怕是要将你给活生生的吓一跳。既然你不肯报名身份,也罢,我家主人要见宁老爷和宁夫人。” 宁凝儿眸光微眯,“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是谁,又不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万一你们要对我宁家不利怎么办?你们想见宁老爷和宁夫人,得先过我这一关才行!” 宁凝儿原本是认不出柳平夏和萧景律的,但看到如尘,她立刻什么都明白了。恐怕萧景律和柳平夏也是害怕被她给认出来,故而乔装打扮了一番。 哼!竟然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柳平夏渐渐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她仰头看着萧景律,眸中噙着些泪花,忍不住同他倾吐道,“阿律,刚才真的将我给吓坏了。” “没事,没事。”萧景律指着宁凝儿道,“你转过身看看,她是人,不是鬼。” 柳平夏闻声,下意识的回头,朝着宁凝儿看去。当看到宁凝儿那张脸时,她先是一惊,随后径直朝着宁凝儿走去,二话不说,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啊!”宁凝儿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平夏道,“你是被吓疯了么?打我干什么?” 柳平夏面容张狂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人是鬼!”话音落,她伸手指着宁凝儿道,“说!你为什么要装鬼吓我?” 宁凝儿咬了咬牙,冷哼一声,看着柳平夏道,“分明是你自己胆子小,却怪我吓了你,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不仅怪罪我,还打了我一巴掌,在我看来,这一巴掌我得还给你。”她说完,伸手就朝柳平夏的脸上招呼。 好在柳平夏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宁凝儿朝着她打过来的手,攥紧之后,猛地一推,毫无武功的宁凝儿便后退数步,跌坐在地上。 一瞬间,她觉得耻辱。 “柳平夏,我要杀了你!” “怪了,我不认识你,你却认识我,说,你是不是知道宁凝儿藏身在哪儿?你若是说出来,我还能饶你不死。你若是不说,哼!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话间,柳平夏冲到宁凝儿的面前,又将头顶的白坚木簪子拔下来,簪子最尖锐的地方抵着宁凝儿的喉咙。 宁凝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惊骇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柳平夏,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你.你敢!” 柳平夏笑着逼近她,“你这个丑陋的女子,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你说你让我如此讨厌,我能不敢么?” “你!” “说!”柳平夏盯着她,质问道,“宁凝儿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的人跟我说,宁凝儿就住在这个院子里的这个房间里。我们都找过来了,却没有找到她,而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却是你。嗯你说说看,你跟我说你不知道宁凝儿在哪儿,我会相信么?” 宁凝儿后怕的吞了一口口水,忽而,她的目光瞥到自己的人包围着如尘和萧景律。 当即收回眸光,看向柳平夏道,“你以为你真的能够威胁到我么?你也不回头看一眼,看看跟你一起来的两个人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 柳平夏知道如尘和萧景律当下的处境,她不用回头看。故而,她看着宁凝儿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就这么些虾兵蟹将能够难得住我身后的那两位吧?” 她话音落,一手抓着宁凝儿的肩膀将她拽起来,一手攥紧白坚木簪子抵住宁凝儿的脖子。 她带着宁凝儿转过身,面向众人,同萧景律和如尘道,“二位,这位丑陋的姑娘觉得你们两个现在被这些护卫给困住了,我觉得吧,得让这位姑娘看看你们二位的本事,不然她是不会告诉我宁凝儿的下落的。” 宁凝儿有些担心道,“柳平夏,你想干什么?” 柳平夏邪魅一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的确,很快,宁凝儿就知道了萧景律和如尘的武功有多高强,她宁家的那些护卫有多么不中用。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四五十号人被打倒在地,一个个抱着胳膊,抱着腿嗷嗷直叫,宁凝儿看到这样的场景,又害怕又担心,又满心憎恶。 萧景律和如尘解决完了那些小喽喽,缓步朝着宁凝儿走来,在她面前站定,萧景律冷声问道,“宁凝儿在哪儿?” 宁凝儿闭紧嘴巴,一个字也不愿意吐露。 见此,站在宁凝儿身后的柳平夏开口劝说道,“你最好是将宁凝儿早点供出来,听到了没有?如若不然,我是一定会将自己手中的匕首插进你的喉咙里的。谁让你长得这么丑还不听话。” 柳平夏的话将宁凝儿给气炸了。 “你说谁长得丑?谁长得丑?柳平夏,你别太过分了!从见到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一直在说我丑。我丑怎么了?我丑怎么了?”要不是为了不让你们认出来,我能下狠心扮丑么? 柳平夏一把松开宁凝儿,来到她面前,盯着她道,“你照没照过镜子啊?你以为自己长得很好看么?还怕别人说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既然长这么丑,就得有点自知之明!怕被人说还了得?无法无天了你!” 宁凝儿觉得自己快要被柳平夏给气死了。 “快说,宁凝儿在哪儿?” 宁凝儿的嘴角噙着冷笑,字眼从牙缝里蹦出来,“休想让我说。” “好啊!既然你不说,那我只好把你给杀了。谁让你长得这么丑。” “柳平夏你够了!”宁凝儿直接暴走,攥紧了拳头朝着柳平夏的身上砸去,“我不允许你再说我丑!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女子最在乎自己的容貌了么?” 第五百一十九章 暴走的丑陋女人 柳平夏对于她这一拳头是完全没有防备的,就在宁凝儿即将要打到她身上的时候,萧景律出手拽了她一把,才使她躲过了这一拳。 宁凝儿来势汹汹,还要来第二拳。其实她根本不会武功,之所以敢打柳平夏,完全是被逼的。她被逼的扮丑已经很委屈了,还被柳平夏如此侮辱,简直让她忍无可忍。 宁凝儿一拳朝着柳平夏打去,可柳平夏此时已经被萧景律护在身后,如尘现身抵挡这一拳,当他感知到宁凝儿的拳头无力时,就知道,宁凝儿一定是不会武功的。 因而,如尘一把攥住宁凝儿的拳头,稍稍用力一推,宁凝儿后退几步,脚后跟磕在门槛上,整个人朝着门内倒去,重重的摔倒在地。 “呃啊.”这一摔令宁凝儿满身疼痛。 就在如尘想要上前将宁凝儿抓住时,房间的门突然被关上,只听门内传来一声巨响。如尘后知后觉冲进去的时候,门内已经没有人了。 而窗户打开,俨然是有人救走了刚才的丑陋女子。 如尘立刻将这样的情况告知萧景律和柳平夏,三人很快离开宁家。 柳平夏是被萧景律给带走的,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待他们来到外面,在萧景律吩咐如尘去追之后,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说道,“刚才,那个丑陋的女子被人救走。现在,我怀疑,那个丑陋的女子就是宁凝儿。” “什么?不可能吧?那个人那么丑,跟宁凝儿完全是两个人。阿律,你搞错了吧?” “虽然这只是我的怀疑,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萧景律道,“刚才那个人如果只是宁凝儿身边的人,那么她没必要为了宁凝儿把自己的命给豁出去,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几次威逼利诱,她都不肯说出宁凝儿的下落。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就是宁凝儿。” 柳平夏皱着眉头深想许久,而后有几分恍然,“所以,你的意思是,宁凝儿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所以想到了跟我们一样的办法,乔装打扮,让我们认不出来她。” 萧景律点了点头。 “我说呢!我说我靠近宁凝儿的房间的时候感觉到有些异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去的?要知道,我们俩的计划,只有你我如尘我们三个人知道,我连小婉都没有告诉。” 萧景律面色凝重,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恐怕,我们身边,有了奸细。” 萧景律带着柳平夏立刻赶回宫中。回到太子宫,他让管事公公连夜将太子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叫起来。此刻已是三更天,下人们睡的正香,这个时候被叫起来,无疑是一种折磨。 “这大晚上的,主子们折腾我们做什么?” “想来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不然主子们也不会这么晚了还把我们叫醒。” “太子宫一向风平浪静的,能有什么大事?再说了,皇上喜欢咱们殿下,咱们殿下可是未来的储君,有这样的靠山,人人忌惮我们太子宫都来不及,哪里会有人敢闹事啊!” “谁说是外头有人来闹事了?万一是咱们太子宫里的人出了事呢?” “.” 太子宫上下共三十八人。此刻,除了小婉和如尘分别站在柳平夏和萧景律两侧之外,其余人全部站在院子里。 此刻是深夜,为了能看清楚众人,在他们周围放了一圈的红灯笼,红彤彤的颜色照耀着所有人的脸,将他们昏暗的面孔照出猩红色。 萧景律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划过,他负手而立,面容威仪。 看着下面一个个的还没睡醒的模样,当即开口道,“你们都清醒一点,帮本殿下好好的看一看,在你们的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是不是太子宫里的奸细?” 萧景律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下意识的左顾右盼,又不忍不住窃窃私语。 小婉给萧景律和柳平夏搬来凳子,两人随后落座。坐稳之后,柳平夏道,“不错!太子宫里出了奸细。这个人一定在想,他做的天衣无缝,是怎么被我们给发现的。” “有句话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不能做的事情你做了,那么迟早就会露出马脚。现在,太子宫里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你们是互相举报呢?还是要本太子妃一个一个审问。” 人群之中有人喊道,“太子妃,那奸细做了什么事背叛了太子宫?烦请太子妃说出来,我们也好帮忙将那个人给揪出来!” “就是就是!偌大的皇宫里头,谁人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是对下人们最好的主子。能够留在太子宫做事已经是福分了,怎地还有人敢背叛太子宫,真是天生的白眼狼,不知好歹!” “就是就是!太子殿下,太子妃,烦请二位主子将那下作之人做的错事说出来,我们帮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揪出那个人!” “.” 柳平夏闻声,朝着萧景律看去。萧景律道,“你来说吧。” “我我说合适么?” 萧景律道,“你是太子宫的女主人,你说,很合适。” 柳平夏点头道,“好。”她收回看向萧景律的目光,朝着众人看去,冷静开口,“今晚,我与殿下去了一趟宁家,此去,是秘密行动。奸细得知了我们的行动,告了密,导致行动失败。” “你们说要帮忙找出奸细,我很欣慰,但是我能够提供给你们的,只有这么多。你们毕竟是下人,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柳平夏话音一落,众人又开始环顾四周,互相询问起来。 小间子站在第三排的中间,有些胆战心惊。他认为自己明明做的天衣无缝,为何会被柳平夏和萧景律察觉到有奸细告密。不过,此刻,他们显然不知道奸细是谁。 此时此刻,小间子一边学着旁人的模样左右张望,一边细细回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确定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之后,他长长的倾吐了一口气,眸底划过一抹安心之色。 “殿下!太子妃!奴才觉得小间子很可疑!” 人群之中忽而有人这样喊了一声,小间子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第五百二十章 寝食难安 小间子身份卑微,因此,柳平夏和萧景律并不知道小间子是何人。此时突然有人喊了这么一声,柳平夏与萧景律相视一眼之后,柳平夏收回眸光看向众人,冷声道,“小间子是何人?出列!” 小间子一颗心卡在喉咙里,他听到柳平夏让他站出来,便犹犹豫豫的从人群中站出来,成为最醒目的那一个。 柳平夏盯着站在最前面的小间子看了一会儿,说道,“其他人都散了吧。”顿了顿声,凝眸看着小间子道,“你跟我们进来。”说完,她与萧景律一同转身朝着房间内走去。 小间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待会要怎么去面对,他虽然害怕,但是很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实话,哪怕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将自己身后的主子给供出来。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小间子慢吞吞的跟上去,等到进了屋,话一句没说,现在柳平夏和萧景律的面前跪下了,他垂着眸,万分委屈道,“太子妃,太子殿下,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啊!” 柳平夏道,“人总是这样,一上来就说自己冤枉,可究竟冤枉还是不冤枉,你心里很清楚。” “平白无故的,我们不会把你叫到跟前来,刚才外面站着那么多下人,不说别人偏偏说你,你说这是为什么?都说无风不起浪,眼下你有很多机会跟我们好好说说你是如何被冤枉的?” 小间子直冒冷汗。 他硬着头皮道,“如果是因为奴才平日里不合群才导致别人排斥奴才而怀疑奴才的话,奴才就是实实在在的被冤枉的。奴才不过是太子宫里的一个下人,身份低微,哪有胆子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 “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明察,背叛太子宫,背叛二位主子的人,绝对不是奴才。” 柳平夏道,“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好啊!那你说说看,谁最有嫌疑?” “这”小间子犹豫了半晌,无可奈何道,“太子妃,奴才平日里,只知道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从不顾及旁人,也不观察旁人。” “奴才本本分分的,哪知道别人会有什么嫌疑?太子妃的这个问题真真是将奴才给难住了。” “太子妃,奴才真的不是奸细,更不知道谁有嫌疑,请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明察之后将奴才给放了吧,奴才真的是被冤枉的!” 萧景律开口道,“你一口一个自己是被冤枉的,这些话里有几分是真?小间子,太子宫的地牢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里面多得是能够让你说实话的刑具。你好好想一想,究竟要不要说实话。” 小间子道,“殿下!奴才说的真的是实话,奴才说的真的是实话啊!” 萧景律面色一暗,下令道,“来人!” 他话音落,立刻有两名侍卫走进来。 萧景律见此,道,“将小间子关进地牢审问,直至他说出实话为止。” “是!”两名侍卫立刻架着小间子,将他从房间内拖出去。 大约小间子自己也知道,继续喊冤也没什么用,虽满面愁容,却视死如归,没有喊冤。 柳平夏见小间子如此硬气,反而更加确定他就是那个奸细。 “阿律,这个小间子非常可疑,要好好的审问。” “嗯,你跟我的想法一样。”萧景律道,“不过,小间子住在宫里,而宁凝儿在宫外,我很好奇他们之间是如何沟通的。况且,小间子身份低微,他要想给宁凝儿通风报信,恐怕并不容易。” 柳平夏点头道,“你考虑的很对,所以,接下来,就要在审问小间子这件事用点心思了,一定得让他说实话才是。” “嗯。” 就在此时,如尘跑了进来,告诉萧景律他跟丢了宁凝儿和救走宁凝儿的那个人。 这一点,倒是在萧景律的意料之中。 他并没有责怪如尘,而是让他先好好的休息。现在,他们的突破口是小间子。 而宁凝儿那边,救走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皇甫延。皇甫延将宁凝儿带到城外的破庙里,一天一夜之后,又将其送回宁家。 离开之前,他同宁凝儿说道,“经过这次的事情,萧景律和柳平夏一定肯定你就是宁凝儿了。所以,乔装打扮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 “我将你又重新送回来,是因为宁家不能一日无主。你好好的考虑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宁凝儿眉头深皱,说道,“我现在还有惊魂未定之感,这太可怕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你既然想做大事,就得承担更多。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接下来你只能靠自己。” 皇甫延要走,宁凝儿上前拦住他,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救我?难道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我每天做了什么,你都知道?” 皇甫延面不改色道,“我很早就告诉过你,在宁家周围,有我的人在暗中保护你。我对你平时都干了些什么并不感兴趣,宁凝儿,你的疑心太重了。” 宁凝儿眸光复杂道,“我疑心重,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你也不看看我现在身处什么样的境地,我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没有一天能够安生。” “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是要过多久。” 宁凝儿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道,“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我真的差一点,差一点就死在他们手上。”她仰头看向皇甫延,“如果我死了,你的所有计划泡汤,所以你不会希望我死的,对不对?” “你简直是在说废话。”皇甫延道,“宁凝儿,别忘记你的仇恨,也别被眼前的困难所打倒,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目标是杀了柳平夏,你只需为此而努力就行了。” 宁凝儿垂着目光想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我全都明白。” 随后,皇甫延离开宁家,回到宫中。他刚一进宫,就得到了小间子被萧景律关进太子宫地牢的消息。 这一晚,他寝食难安。 小间子是他安插在太子宫的线人,小间子的暴露,对他来说是危险的。因为一旦小间子选择了背叛他,那么他这么多年精心计划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因此,小间子必须死。 第五百二十一章 当场毙命 第二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皇甫延换上夜行衣,偷偷潜入太子宫,他找到地牢的入口,将守护地牢的侍卫杀死,随后成功进入地牢,见到小间子。 皇甫延站在小间子的面前,将脸上的黑色面罩扯下来。小间子在看到他的脸的那一刹那睁大了眼睛。 “主子!”小间子欣喜道,“主子你是来救我的么?我太高兴了!我就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主子都不会抛弃我的。我就知道,我是幸运的那一个。” 皇甫延面无表情的开口,“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杀你的。” 小间子脸上的笑在一瞬间凝结成冰,“主子,你.你要放弃我了?” “是。”皇甫延道,“我再三考虑之后,认为放弃你对我比较有利。小间子,你会难过么?会恨我么?” 小间子闻言凄苦一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奴才贱命一条,能为五皇子做事,成为五皇子的人,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现在,用奴才的死能够换来五皇子的安全,奴才自然肯。” “奴才不会难过,也不会恨五皇子,这就是奴才的命。” 小间子的话令皇甫延心底一沉。纵使小间子身份低微,可毕竟是他安插在太子宫且信任了这么久的人。想要再培养一个这样可靠的人帮他在太子宫打探消息,并非易事。 站在惜才的角度,他也不舍得。 “小间子,你放心,你死后,我会派人给你住在乡下的父母送一大笔银子,这笔银子可令他们今后衣食无忧。” 念及亲人,小间子瞬间泪目,他将头低下,重重的点了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染在衣襟上,将衣襟打湿。 皇甫延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匕首最锋利的地方放在小间子的脖颈处,用力一划,鲜血从被划破的地方溢出来。 小间子当场毙命。 皇甫延收了匕首,将匕首上的鲜血给擦干净,再把匕首放进腰间,闪身离开地牢。 第二日,萧景律欲再审小间子,却发现小间子已经毙命。小间子一死,线索就断了。这件事无法继续查下去。 恰逢宫内开始选拔皇后一事,这件事令萧景律费心不少,小间子之死他便没有继续去查。 选拔皇后之事,由礼部来办,而皇上将管理礼部的责任早早地交到了萧景律的手上,因而礼部所制定的每一条流程,都要让萧景律先过目。 萧景律整日在书房内浏览礼部送来的流程文案,做出修改,再由下人送往礼部做最后的敲定。 不知谁将萧景律负责礼部大小适宜的风声传了出去,一时间,各宫嫔妃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 过完年已是春天,初春,桃树上的桃花还是含苞待放的状态,柳树也已经开始发芽,飞往南方过冬的鸟儿又开始往回飞太子宫内柳平夏最喜欢的荷花,也有了些初春时候才有的好气色。 柳平夏坐在荷花池边看账本,小婉由远至近,在柳平夏的身前站稳。 “主子。” 柳平夏将面前的账本翻动,浏览一遍,没有问题,便在末尾处打一个对勾,她这样做,已有好些年了。 “你说吧,何事?” 小婉道,“宫外又聚集了好多嫔妃,说是要见您。主子,您是见还是不见啊?” 柳平夏没好气的将账本合上,抬头看向小婉,她道,“你去告诉那些嫔妃,就说是我说的。你跟她们说,皇上选皇后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任凭她们给我送礼说好话,一点儿用也没有!” “皇上选皇后,是要选择一个母仪天下的女子。这样的女子,送礼能送出来么?你让她们都回去,回去琢磨琢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我就将她们给太子宫送礼这件事告诉皇上!” 小婉听完了柳平夏所说的话,当即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说。”小婉说完,转身就走。 “嗯,去吧!” 柳平夏看着小婉往正门方向走去,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即从躺椅上站起来,冲着小婉的背影喊道,“小婉,你等等!” 小婉闻声忙站住脚,回头去看柳平夏。见她所在的位置离柳平夏挺远的,忙朝着柳平夏走去,“主子,怎么了?是有什么忘交代了么?” 柳平夏道,“算了,我同你去吧。好歹那些嫔妃都是皇上的女人,她们怎会听从你一个婢女的劝告,我怕你去了,白白受她们的难为。”话音落,径直朝着太子宫正门走去,“小婉,跟上!” 小婉眉眼带笑,“是!是!”小婉心里念道,就知道主子是心疼我的。 柳平夏是个暴脾气,若是放在从前,绝对不会给这些嫔妃一丁点的好脸色看。可如今毕竟不同了,她得多顾及一些。 “各位娘娘们好啊?” 那些嫔妃原本聚在一起说着话,听到背后传来声音,忙回头看去,见来人是柳平夏,一个个惊喜的不得了。 “太子妃,你肯出来见我们了?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我们还当太子妃的面子大,我们请不动呢!” “太子妃心肠好,哪会真的不理睬我们。算起来,我们都是她的长辈呢!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 “.” 真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人看不完的戏。 柳平夏心里憋着口气,脸上挂着笑,看着眼前的女人道,“各位娘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啊?” 柳平夏此话一出,众位嫔妃争着抢着说了起来。她们这样热闹,柳平夏是一句话都没听懂。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拿出平日里管理下人的威仪劲儿,看着眼前的十几个女人道,“停!” 她一声吼,众人果然停了,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望着她。 柳平夏毫不客气道,“众位娘娘,你们要说便说,别吵闹行么?这儿是太子宫,不是卖菜的集市,你们一个个身份尊贵,怎能做出如此低等之事?” 嫔妃们又不是厚脸皮,平日里哪一个不是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惯了的。此时听柳平夏如此一说,一个个脸都红了,再也没有人敢争着抢着开口说话了。 柳平夏又道,“要我说,你们派出一名代表跟我谈,如何?” 第五百二十二章 见怜妃 见众位嫔妃又要开始争论,她立刻说道,“选好了,告知小婉一声,让小婉带进太子宫内与我详谈便是。此刻,我还有事。”她冲着各位嫔妃摆了摆手,“待会儿见!”说完,转身离开。离开前,给小婉递了个眼色。 小婉完全明白柳平夏的意思。 柳平夏回宫又看了会儿账本,便回房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小婉来见柳平夏,说是众位嫔妃谈好了。作为代表来跟柳平夏谈的事冷凝宫怜妃。 小婉又道,“主子放心,这怜妃是位知书达理的主,主子不用担心跟她谈会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行!”柳平夏道,“将怜妃请去客厅吧。” “是。” 小婉遵照柳平夏的吩咐将怜妃请到客厅,柳平夏随后前往。与怜妃见面,不免寒暄,待柳平夏坐下之后,怜妃才正式提及今日前来的目的。 怜妃道,“今日,我代替各位姐妹来见太子妃,为的不是别的,正是皇上在后宫选皇后一事。各位姐妹包括我在内都很想当皇后,而这件事情又由礼部操办,但礼部由太子掌管。” “故而.”怜妃音容婉转,“太子妃,你帮着我们在太子殿下的面前说说好话,如何?”话音落,她不等柳平夏回复,冲着门外拍了拍手,很快,一队下人抬着许多箱东西,往客厅来了。 柳平夏看这架势,不由得吃了一惊。 等下人将东西抬进来,放进屋内,怜妃上前,亲自将每个箱子打开。 这箱子一打开,着实惊到了柳平夏,箱子内是满满当当的金银财宝,每一箱都是如此。 这些东西实在是晃眼,柳平夏冲着那些下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将箱子给合上。 怜妃瞧了柳平夏一眼,又在她面前坐下,含笑望着她问道,“太子妃,这些东西如何?你给个评判。” 柳平夏暗自整理了一下心情,同怜妃道,“这些东西自然好,可我还是那句话,选皇后这件事,我与太子都做不了主。你该知道,最终选择的人,是皇上和太后。”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由我和太子选择,那别说了,东西我收下,人我们来选。奈何.我们做不了主的事情,若是收了你这些好东西,岂不是坑害你们么?” 柳平夏望着怜妃,眸底有几分真诚,“怜妃娘娘,你让人将这些东西抬回去,另外,告诉各宫娘娘,选拔皇后,让她们各凭本事,歪脑筋不必多用,因为根本没用。” 怜妃面上有几分嗔色,“太子妃,你说的这些,不会是因为不肯帮我们,所以才” “怜妃娘娘,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怜妃见柳平夏的态度如此强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行吧,既然太子妃不肯出手相帮,我们也不难为你。只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公道自在人心。” “太子妃既然从一开始都没打算帮助后宫嫔妃,又何必单单给静妃书信一封?想来,太子妃心里只有静妃娘娘,没有我们。既如此,我们何必在太子宫的门口讨人嫌呢?” 怜妃说完,抬手招呼了一下抬箱子的下人,率先离开。 柳平夏双手环胸看着离开的怜妃,皱眉想了许久,后看向小婉,道,“她怎么知道我给静妃娘娘写了信的?” 小婉一脸无辜,“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去送信的时候听小心谨慎的,并为告知任何人这信是送往静妃娘娘宫里的。” “哎呀算了!”柳平夏冲着门口一摆手,转身在屋内坐下,她道,“让她们知道了就知道了,我害怕她们知道不成?我就是看好静妃,如何啊?” “你看看她们,一个个来送礼,希望能够夺得皇后之位。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她们也该静下心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也该学学静妃娘娘,不争不抢。难道皇后之位是用抢就能抢来的?” “哼!”柳平夏道,“干脆让她们知道我偏心静妃,她们一个个恼我了反倒好了!省的她们一个个的再来找我。” 小婉倒了杯茶递到柳平夏的手边,“主子喝杯茶吧,咱不跟她们那些不懂事的计较。” “对!没那闲工夫搭理她们!”柳平夏从小婉的手中接过茶,掀开茶盖浅浅的喝了一口,随后细想片刻,看向小婉问道,“太子还在书房么?” 小婉点头道,“是呢!从用过早膳之后就去了书房,午膳也是在书房里用的。这会儿也还在书房看礼部送来的文书呢。” “嗯。”柳平夏道,“你让膳房熬碗乌鸡汤拿给我,我给殿下送过去。” “是。”小婉含笑道,“奴婢这就去办。” 太子宫书房。 书房内,萧景律坐于书桌后,书桌前站着两名礼部的人。一个是礼部尚书,一名是礼部侍郎。他们恭恭敬敬的站在书桌前,等着萧景律将文案上的内容浏览并修改。 萧景律将文案上需要修改的地方标红,又在标红处写上新的看法和建议,待所有的文案浏览一遍,他将文案合上,交到如尘的手中,再由如尘交给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拿到萧景律修改过的文案后,同礼部尚书恭恭敬敬的同萧景律行礼,而后退去。 礼部尚书与礼部侍郎离开后没多久,有下人进来报,“殿下,太子妃来了。” 萧景律当即从书桌前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他前脚跨出门槛,柳平夏便出现在他眼前,他忙朝着她走过去,面上有欣喜的笑容。 “夏儿。” 柳平夏在他面前站定,抬了抬手,脸上挂着俏皮的笑容,“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吃的!快,我们进去吃。”说着,另一只手拉着萧景律的手,拽着他进了书房。 如尘见此,撤了出来,同时阻止了小婉进去。 小婉看着如尘道,“我不进,我把门关上。” 如尘点头同意。 小婉上前将书房的门轻轻关上。 屋内,柳平夏拉着萧景律在茶桌边坐定,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萧景律面前,又亲自给他掀开盖子。 盖子掀开的一刹那,香气扑鼻。 “乌鸡汤?” 第五百二十三章 皇后选拔 柳平夏点了点头,“是啊!我让厨房做的。你好久没有喝乌鸡汤了对不对?阿律,快常常厨房这次做的怎么样。” “一定好喝。”萧景律道,“我记得很清楚,我第一次喝乌鸡汤,是你为我做的。后来,你将方法教给了膳房的人,自那之后,膳房时常给我做这道汤。” “嗯嗯。”柳平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你快尝尝,尝尝膳房里那些做汤的人的厨艺退步了没有。” “不会。有你时常监督他们,他们哪儿敢?”谈笑间,萧景律喝起了汤。喝了一口,便觉不够,又喝了几口,不消片刻,一碗汤已经见底。 柳平夏见此,便将小婉给叫进来,让她再去盛一碗汤。 萧景律道,“不必了,夏儿,你陪我在院子里走走吧。” “好。” 日落黄昏,一半影子隐在黑暗里。宫内各处都点了灯笼,花草树木都被灯笼微弱的光笼罩着,又打在地上,形成一幅幅画卷。 柳平夏与萧景律并肩走着,两个人四只脚踩在影子里,每一步,都如同绽开的繁花。 夜色里的繁花。 “我听说了。”萧景律缓缓开口,“各宫的娘娘来找过你,是吧?” “对啊!”柳平夏并没有收下那些嫔妃送的礼,自然坦荡,当即道,“她们怎么来的,我就让她们怎么回去了。说到底还是她们自己心里不清楚,不知道皇后的标准是什么。” “心里只道皇后的标准是什么样的人,才不会来找我!” 萧景律含笑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不假。” “马上,皇后选拔就要开始,这是宫中的大事。现在又是春天,新年的第一个季节,这件事若是办好了,就像是给这个年开了个好头,父皇也会很开心。” 柳平夏朝着萧景律看了一眼,收回眸光,说道,“你就是为了让皇上高兴,所以才这么尽心尽力的?” 萧景律道,“让父皇高兴,就是让大赵国高兴。又有什么不同呢?”他轻轻地拉着柳平夏的手,无限感慨道,“夏儿,谢谢你陪伴着我走了这么久。” “怎么突然感慨起来了?” “月亮高挂,你我宫中散步,周围静悄悄的,几乎能够听得见你我的心跳声。此情此景,如何不感慨?”萧景律轻叹一声,“我时常觉得光阴难得,与你在一起的光阴,更是如此。” “你这样说,倒是会让我觉得你我之间相处的光阴所剩不多。”话至于此,柳平夏笑了,“好好的我竟说起胡话来了。”她看着萧景律道,“不必你教训我,我知错了!” 萧景律看着她,宠溺一笑。 “夏儿,你陪着我从侯爷当上太子,今后还会经历和遭遇什么,还未可知。但,夏儿,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都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好么?” “我当然会了!”柳平夏站在他面前,认真的看着他道,“你可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天,不抓着你的手的话我恐怕会很快没命。你放心好了,任何时候,我都会紧紧地抓着你的手的。” 萧景律攥着柳平夏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我也向你保证,无论何时,都会紧紧地抓着你的手,好么?” 柳平夏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暗处,一双冰冷的眸注视着柳平夏,许久。 风起,树影动,再看时,人已不见。 皇后选拔之日至。 选拔之人为皇上和太后,选拔之前,皇上和太后要带领众位嫔妃祭拜上天与祖宗。祭祀后,所有参与选拔的嫔妃一同前往玄凤殿,在玄凤殿的后殿等候。叫到名字者前往前殿,或展示才艺,或表达志愿。 这本与柳平夏毫无瓜葛。 只因太后一句“不曾见过太子妃”,柳平夏被宣旨进入玄凤殿的前殿,就坐在太后的旁边。 这是柳平夏与太后的第一次相见。 两人相视一眼,太后道,“你这个孙媳妇倒是看着与众不同。” 柳平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微微一笑。 太后道,“乖乖的坐在哀家身边吧,哪儿都不要去。” 柳平夏心里虽然觉得吃惊,却乖巧听从,答应了下来。 事后,萧景律告诉她,太后喜欢她。 “殿选开始!” 玄凤殿外,大公公嘹亮的吼了一声,紧接着,他从身侧小太监的手中接过一金色布面纹理的折子。他将折子展开,从折子左上角的第一个名字念起。 “宣慕海氏慕海露梦,梦妃!” “宣杨氏杨妮云,云妃!” “宣原氏原萱儿,宣妃!” 大公公一次只叫三位嫔妃的名字,大公公声落,三位嫔妃依次进入玄凤殿内。 梦妃朗诵诗词,云妃谈了一曲琵琶,宣妃舞剑。 柳平夏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她发现,电视剧里演得并非全是假的。比如后宫嫔妃们能歌善舞这一点,绝对比真金还要真。 大公公在皇上耳边道,“皇上,您该选了!” 皇甫暝闻声,朝着太后看去,“额娘,您看中了谁?” 太后道,“哀家想听听太子妃的意见。” 柳平夏愣住了。 不是吧?她不是来旁听的么?她还有发表意见的权力? 皇甫暝看向柳平夏,“既然太后问你的意见,你便说吧。” “.”这是选皇后啊!又不是给萧景律选妾侍。这种事她能做主么? “那个.”她想了想,看向皇甫暝道,“父皇,这.合适么?这可是在选皇后啊?” 皇甫暝道,“既然太后想听你说,你便说吧。” 无可奈何之下,柳平夏只好道,“嗯”管它呢!反正眼前这三名嫔妃都去她的太子宫闹过,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皇后呢?绝对不合格。 思及此,柳平夏道,“梦妃娘娘貌美,却过瘦,皇后乃是国母,国母若是太瘦,恐怕不好。” “云妃娘娘端庄,可.个子太矮,国母代表着大赵国的国貌和国运,太矮总归是不好。” “咳咳!”眼看着梦妃和云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柳平夏鼓起勇气道,“宣妃娘娘呢确实貌美微胖又不矮,但是宣妃娘娘,听说您是后宫嫔妃中年纪最小的。故而,也不甚合适。” 第五百二十四章 何德何能做皇后 柳平夏说完,玄凤殿内静悄悄的。跪在地上的梦妃、云妃、宣妃早在心里将柳平夏骂了千千万万遍。柳平夏心里清楚,让她说,就是招骂呢!她有心理准备,所以不在乎。 太后道,“皇上意下如何?” 皇甫暝甚是乖巧,望向太后,恭敬道,“全听母后的。” 太后身姿端庄,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只道,“太子妃是久居深宫之人,必然懂事。太子妃都不满意的,哀家自然更不满意。” 太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皇上自然听从,当即朝着大公公看了一眼。大公公会意,高喊道,“送三位贵妃!” 梦妃、云妃和宣妃没能被选上,心里一个劲儿的责怪柳平夏。出了玄凤殿的门,三人聚在一起咬舌根。 “太子妃不是说这次选后之事与她无关么?今日她说话又怎么会这么顶用!看来她是骗我们的!眼下太后都听她的,她一个小辈若是对我们不满,我们就全没希望了。今日属实倒霉!” 梦妃说完,云妃道,“简直倒霉透顶,这太子妃也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她的话能信么?反正我以后是不敢相信了。罢了,选都选完了,既然咱们三个没有被选中,走吧!到我宫里喝茶去!” “喝茶去!喝茶去!”宣妃年纪最小,她虽觉得没被选上有些可惜,但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她笼络着梦妃和云妃道,“姐姐们,咱们可不能生气,气坏了身子亏得是咱们自己。” “书上不是说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反正这皇后的差事也不是什么轻松事儿,真当上了,说不定还没有现在自在呢!” 梦妃和云妃听宣妃这么一说,倒也想开了几分,三人手挽着手,去云妃宫里喝茶去了。 御花园的桃花被风吹落了好几次,静妃站在桃花树前,不免想到柳平夏。 她记得,柳平夏是最喜欢喝桃花酒的。 烟云一身淡粉色纱裙立于静妃身后。她时而看看静妃,时而看看静妃眼中的桃花,忍耐了许久,方道,“娘娘.听闻玄凤殿殿选,太子妃也在呢。” “宫里人都说太后喜欢太子妃,让太子妃坐在身边呢。殿选都进行一半了,无论进来的是哪个宫的妃子,身后有怎样辉宏的家世背景,太后一律让太子妃先选。” 静妃眸光微动,唇启,娓娓之声从唇齿间泄出,“太子妃虽性子直爽,却是个有善缘的人,得太后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烟云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娘娘,您.真的不去参加殿选么?” 静妃垂了垂眸,释然一笑,“我诚心礼佛,何必把自己放进人堆里去跟别人争呢?我要是真这么做了,佛菩萨会怪罪我的。” “可太子妃给您写的信您看了千千万万遍,奴婢心里清楚,娘娘您是动了心的。” 静妃不语,烟云缓步来到静妃身侧站稳,她低着头,恭敬不已,“娘娘,放眼整个后宫,不如您这居多,您呀,真得好好考虑考虑才是。” “考虑什么?”静妃转身,脚上一顿,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我总不能逼着自己去做不适合的事情。” 烟云跟在静妃身侧,“可殿选进行到现在,一个都没选出来,而各宫嫔妃大多都面见过太后和皇上了。奴婢觉得,娘娘得去试一试,试过了,再说自己不行,才能使自己心服口服,是不是?” 烟云的话,静妃听进去了,可是她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 柳平夏写给她的信,她白天读,夜里读,有时候还将信放在袖子里,随时拿出来看一看,即便是在佛堂礼佛时,也不忘看一眼信。 信上的字字句句,很是打动她。 可.她何德何能当上皇后呢? 古语有言,厚德载物。 她并不觉得自己具备了厚重的德行。 她差的太远了。 “静妃娘娘!你可真是让奴婢好找!” 静妃正深思,耳边突然传来清脆婉约的声音,她抬起头去看,见来人是小婉,不由得一惊,“此时太子妃不是在玄凤殿殿选么?你作为她的贴身婢女,怎么不在身旁伺候。” 小婉含笑望着静妃,眉宇之间露出几分亲昵劲儿来,“静妃娘娘还说呢!我们家主子那样情真意切的给您写了一封信,您怎么就不放在心上呢?” “本来,我们家主子是不打算逼您的。但,实不相瞒,殿选进行到现在,看过那么多的嫔妃后,我家主子没有满意的、皇上没有满意的,太后更是没有。这不,我家主子让奴婢我来请娘娘过去参加殿选呢!” 静妃面上有躲闪之色,“我?我怎么能行?” “行不行都请静妃娘娘看在平日里与我家主子交好的份上去一趟吧,就当是走个过场,行不行?” “这”静妃犹豫不决,骑虎难下。 烟云忙上前劝道,“娘娘,去吧,小婉不都说了么?是走个过场,您只当是去见皇上和太后了。您不是也好久没见过太后了么?” 静妃暗自思忖片刻,再三考虑之后,只好点头答应,“行吧,那就去吧,只当是去给皇上和太后请安了。” “是啊是啊!”小婉道,“那请静妃娘娘回宫换件妥当的衣裳便往玄凤殿去吧,奴婢这就去给太子妃回话去!” “好。”静妃点头答应下来。 小婉将柳平夏交代的事情给办成了,心中自然欣喜。她从御花园快速回到玄凤殿的后堂,又从后堂小门悄悄进入正殿,在柳平夏的身边站稳。 柳平夏感觉到有人来到她身边了,便回头看了一眼,见来人是小婉,便用目光示意她是否将事情办成了。 小婉冲着柳平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柳平夏什么都明白了。 此时,大公公冲着玄凤殿外喊道,“宣慕容氏慕怜儿,怜妃进殿!” “宣南氏南倾静,静妃进殿!” 柳平夏一听静妃要进殿了,整个人立马精神起来。 紧接着,怜妃与静妃相继进入玄凤殿内。 今,怜妃打扮端庄,一头乌发盘成一个发髻,名为云耳髻。发髻根部与头发相连接处,有一顶金色发冠。发冠中间珠翠镶嵌其间,两边有金色流苏,流苏下面又缀着金珠子。看起来端庄秀美。 第五百二十五章 二凤争皇 怜妃肤白,今日着淡青色宽袖长裙,青色料子上绣着淡雅的粉色桃花,桃花或盛开,或拥簇,或含苞待放,将怜妃这张美人面衬得娇羞无比。 她盈盈上前,对着皇上和太后行跪拜大礼,得了允准,方起身站稳,她低垂着头,嘴角挂着淡淡的似有似无的笑,颇有大家风范。 静妃随后在怜妃身侧站稳。 今,静妃与往常一般,往那儿一站,亦是给人一种淡淡的舒适感。她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今日又着一件淡色偏奶黄的宽袖长裙,淡绿色绣着荷花的披帛,一头乌发留了一般披在肩上,其余的梳上去,挽成发髻,发髻中插着一支玉钗。 静妃一进门,皇甫暝就看到了静妃发髻上的玉钗。他记得没错的话,那是在静妃正得盛宠之时,他赠予她的。 大公公道,“请两位娘娘依次展露才艺。” 怜妃先进门,自然是怜妃先。静妃因而在一旁等候。 自静妃进门,柳平夏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柳平夏认为不应当是她的错觉,她总能在静妃的身上看到国母之态。 虽满目淡然,却心系天下。 她坚信自己没有看走眼。 忽而,丝竹声响起,柳平夏才将目光放在怜妃身上。 怜妃开始展示才艺,是弹唱,曲子名为——凤凰劫。 凤者,皇者,百鸟之王。 凤凰飞,百鸟从,凤凰现,吉祥至。 凤命是天定,斯意于天下苍生,志在皇。 斯难,苍生难,斯舍其我,涅槃重生。 怜妃的曲子寓意深远,又信心满满,一曲毕,她从古琴前起身,面向皇上和太后盈盈一拜。 太后道,“这词是自己写的?” 怜妃道,“是。”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眉宇间露出几分愉悦来,“好,不错。赐坐。” “赐坐”二字倒叫柳平夏一惊,惊的她回头看了太后一眼,又在她发现之前收回目光。 见了这么多嫔妃,太后还是第一次给嫔妃赐坐,看来太后很喜欢怜妃。 怜妃得了太后的喜欢,含笑在凳子上坐下,心里增添了几分信心。 静妃见此上前道,“臣妾愚钝,不曾习得什么才艺,今日前来,无心比试,只为见一见皇上,见一见太后。” 话落,她恭恭敬敬的跪下,从烟云手上接过两串佛珠,抬高至头顶,恭敬道,“这两串佛珠上均有臣妾刻的经文,乃是地藏菩萨本愿经。一串是赠给太后的,一串是赠给皇上的,愿太后与皇上清心寡欲,日日安康。” “哦?”太后显露出几分兴趣来。 柳平夏见此,亲自起身,朝着静妃走去,从静妃手中接过两串佛珠。她将其中一串送到太后手中,又将另外一串送到皇上手中。 太后将佛珠拿在手上细细赏看,果见佛珠上刻着字,字体娟清晰,着笔有力,能看得出是下了许多功夫的。看着佛珠上的刻字,想到这乃静妃亲手所刻,令太后动容。 皇甫暝看向太后,说道,“怜妃有皇后之志,静妃有母仪天下之诚,母后以为,谁更有资格做大赵国的皇后?” 太后微微一笑,将佛珠攥入手中,她并未答皇上的话,而是看向柳平夏,说道,“太子妃觉得呢?” 柳平夏以为,已经不需要她来对怜妃和静妃做出评价了,没想到,太后还是要她先说。 想了想,她道,“儿臣觉得.” “可否等一等。”怜妃突然开口,使柳平夏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中断。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怜妃身上。怜妃顶着压力起身,同皇上和太后盈盈一拜之后,启唇道,“臣妾之所以打断太子妃的话,是因为太子妃若是在臣妾与静妃之间做出选择的话,有包庇之嫌。” “此话怎讲?”皇甫暝道。 怜妃道,“私下里,太子妃与静妃娘娘交好,曾在殿选之前写了一封信给静妃娘娘,大力推举静妃娘娘坐上皇后之位。” “是么?”皇甫暝看向柳平夏道,“太子妃,可有此事?” 柳平夏向来坦荡,她确实这么做过,自然也不会不承认。但怜妃这颗计较的心就有待斟酌了。 “是!”柳平夏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儿臣确实一直都非常看好静妃娘娘,当然,儿臣看好静妃娘娘,绝不是因为私下与她交好。是因站在客观的角度,静妃娘娘确实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都说不与人争,便没人同你争。静妃娘娘就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再加上她诚心礼佛,一心向善,又将礼佛之功德会向给皇宫内外,百姓之间。此等大德行为,难道配不上“国母”之美誉么?” 怜妃眉头微皱,眸底划过一抹不屑,开口辩道,“太子妃认可静妃娘娘,自然什么都往好了去说。在臣妾看来,静妃娘娘缺乏对事情的判断力和应对事情的手腕。” “一心向佛是好,可人不能愚善。佛说,慈悲多祸害,方便出下流。若静妃娘娘当真做了皇后,恐怕不能够令人心服口服。” 柳平夏看向怜妃道,“善能感化众生,难道还不能感化宫里人么?我不相信别人对你好,你会去害别人。” “太子妃,话不能这么说,任何事,可都不能只看表面啊!” 玄凤殿内,火药味四起。 太后面露不悦,皇甫暝当即道,“太子妃,怜妃,都退下。” 皇甫暝此话一出,柳平夏才不与怜妃争辩,两人乖乖落座,等候最后结果。 从始至终,静妃都安安静静的跪在那儿,一言不发,在太后看来,这样的娴静难能可贵。 “静妃,你起来吧。”太后道。 “是。”静妃缓缓起身,由贴身婢女烟云扶着在殿内一旁站稳。 此时,太后又道,“怜妃与静妃身上都有可成为国母的特质,二选一确实有些困难,故而,且让哀家与皇上回宫商议一番。” 太后既然发话,无人敢不从。 玄凤殿内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恭敬道,“谨遵太后之命,静待太后与皇上的佳音。恭送太后,恭送皇上!” 皇上与太后离开后。柳平夏跑到静妃的面前,含笑望着静妃道,“你能来,我真是高兴!” “是啊!太子妃是该高兴的。”怜妃瞥了柳平夏一眼,“可不是让你称心如意了么?不过啊!太子妃,皇后人选未定,你若是掉以轻心,可是会输的。”丢下这句话,怜妃带着下人径直离开。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复宠 柳平夏满脸不高兴地看着怜妃离去的地方,“谁跟你比了?自作多情什么?真以为自己得到太后和皇上的看重了?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太子妃,算了。”静妃一把握住柳平夏的手,致使柳平夏的目光收回看向她,“太子妃,我无心当皇后的,你与她计较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 “别!”柳平夏道,“静妃娘娘,你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我还告诉你,晚了!” 静妃眉头微蹙,“太子妃,这是何意?” 柳平夏拉着静妃的手,带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没有发现太后收到你送的佛珠之后很欢喜么?太后喜欢你,有意让你当皇后。” 静妃闻言吃了一惊,“那怎么能行?我不行的。” “你干嘛一开口就是否定自己?”柳平夏看着静妃道,“明明你做人做事都比别人心诚,这就是优点啊!你应该看到自己的优点才对。” 静妃轻轻地摇了摇头,“太子妃,你不懂。根据我久居深宫的经验,皇后不是那么好当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柳平夏看着静妃道,“你当了皇后,你的身后有整个太子宫支持你,即便如此,你还怕么?” “我”静妃看着柳平夏的眼睛,内心万分焦灼,“太子妃。”她攥紧柳平夏的手,一紧再紧,“你根本不明白。” “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与人之间不就是那点事情么?为了各自的利益你争我夺。你先是担心自己没有能力,又担心宫里人心险恶,是不是你以为只要你完完全全的不争,祸事就不会降临到你的头上?” 柳平夏道,“怜妃那个人的品性我是信不过的,她若是当了皇后,难道不会因为今日的事情为难你么?你想过没有!我一直在教你怎么独当一面,怎么站到人前,让父皇看到你,让所有人看到你!” “你跟我说句实话,难道你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希望复宠么?” 柳平夏的一番话,如同一个小铁锤一般在静妃的心上敲击了一下,心口一阵钝痛,全身上下像是雷击一般。 “哪有女子不愿得到夫君喜爱的?”静妃微微转身,立于花圃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悄然而落,“皇宫这么大,我的夫君又身居高位,我所能期盼的东西并不多。” “皇上并非没有宠爱过我,我头顶的玉簪就是在盛宠之时皇上送我的。我也曾想要夫妻同心,举案齐眉,你浓我浓。这些我并非没有得到过。只是现在失去了。”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可是你一遍又一遍地质问勾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期盼。”静妃轻轻地闭上双眸,心尖发颤,“我爱我的夫君,亦希望他与我同心同德。” 柳平夏站在静妃身后,听了静妃说这些,对她满心怜惜。 “既然如此。”她道,“你听我的。我让你复宠。” 静妃回眸看向柳平夏,“你为什么帮我?” 柳平夏坦坦荡荡的回应静妃道,“于公,我认可你,于私,你我私交甚好。宫里的女子大都可怜,整日整日的为的都是一个男人。刚好你比较幸运,碰上了我。我希望往后余生,你可以知足,幸福。” 静妃伸出手,攥住柳平夏的,“谢谢你。”她动情道。 “客气了!”柳平夏道,“还有,你别哭了。” 静妃灿然一笑,攥着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走吧,回去等消息。”柳平夏道。 御书房内,太后看着皇甫暝道,“怜妃与静妃二选一,你选谁?” 皇甫暝的脑海中闪过静妃发髻中的玉簪,因这枚玉簪,往事重现眼前。他依稀念起,静妃初入宫时,相貌才气,也是鹤立鸡群的。 再将那时的静妃与现在的静妃作比较,皇甫暝心底顿生一股愧疚之感。 “皇儿为何不答话?” 皇甫暝回神,对上太后探究的目光,他忙收敛了神色,斟酌一番后道,“皇后,需母仪天下。儿子只希望自己的皇后能够母后三分仪态,便心满意足。故而,皇后之人选,母后定夺吧。” 太后眸底有几分考量。 “怜妃之志,后宫罕见,可作为表率。静妃之诚,独她一个,令人感动。”太后轻轻叹息一声,将手边的茶端起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杯还在手心里,茶盖也还在两指之间,太后愣了会儿神,看向皇甫暝道,“说来说去是给你选皇后。怜妃和静妃都可。” 这话皇甫暝听得明白,是让他自己做决定。 “行,儿子明白了。”皇甫暝道,“时候不早了,母后也跟着操劳了一整日,儿子送母后回宫休息。” “嗯。”太后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放下。起身时又道,“太子妃那孩子哀家很喜欢,你让她时常去我那儿坐坐。” 皇甫暝恭敬道,“是,母后。” 随后,皇甫暝送太后回宫,亲自伺候太后休息。太后睡下之后,皇甫暝离开太后宫中。 回去的路上,皇甫暝同大公公道,“你明日去太子宫里传话给太子妃,就说太后喜欢她,让她时常去陪伴太后。” 大公公道,“是,奴才明白。” “另外。”皇甫暝道,“明日,让静妃来见朕。” 大公公闻言心神一动,忙含笑殷勤道,“皇上,奴才明日何时请静妃娘娘过来比较好?” 皇甫暝沉着着眸子想了一会儿,道,“午膳时候吧,让她过来陪朕一同用午膳。” 大公公忙道,“是,奴才明白了。” 第二日,下了早朝后,大公公先去了一趟太子宫,将皇上的旨意告知柳平夏。又去了静妃宫里,请静妃正午时候前去皇上那儿,与皇上一同用午膳。 “你是说”静妃有些不确定道,“皇上要本宫陪他用午膳?” 大公公含笑望着静妃,言道,“静妃娘娘,您复宠有望咯!”话落,转身离开。 静妃后知后觉,忙差烟云拿了五十两银子塞到大公公手中。因这银子,大公公又站住脚,同静妃叮嘱了几句,“皇上正位选后之事烦恼,正午时候您见了皇上,不可表现太过,也不可不表现。” 大公公颇具深意一笑,“静妃娘娘,一切都要看您自己的造化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龙朦设宴 “谢大公公提醒。”静妃道,“烟云,送公公。” “是。” 烟云遵照静妃的吩咐去送大公公,静妃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不免深想一番。 她将身子倚靠在梅花树下,微微垂着头,眸也是垂着的,眸底有些深沉的滋味。 复宠之事,放在从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可事情终究是发展到了这一步,在她意料之外。这或许是上天给她的一个礼物,知道她即便诚心礼佛,也还有“心愿”没有完成。 与心爱之人琴瑟和鸣,是每个女子的愿望。她亦是一个平凡到不平凡的女子。 烟云送走了大公公回到静妃的身边,满心欢喜道,“娘娘,皇上让您过去用午膳,您得好好的打扮一番。只是你平日里的衣裳都素,恐怕.” 静妃道,“我穿惯了素色,旁的也不喜欢穿。想来皇上也看惯了我穿素色,故而就拿一件平日里穿的衣裳就好。” 烟云沉吟片刻,“如此,那好吧,奴婢带着下人们去为娘娘准备。” 静妃点头称好。 静妃再得皇上宠爱,消息很快传到各宫。柳平夏得知之后,很为静妃感到高兴。 “太子殿下到!” 柳平夏闻声,从饭桌前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与萧景律碰面之后,将其迎进门。 她道,“静妃复宠,被父皇邀去一同用午膳之事你听说了么?” 萧景律在柳平夏的身边坐下,“嗯,这件事宫里人都知晓了。”他看着她,又道,“静妃能够成功复宠,可是你在背后为她筹谋?” “我没做什么。”柳平夏道,“主要还是靠她自己。我唯一为她做的,就是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出符合自己的内心的选择。” “如此说来,你对她的帮助很大。只是,选后之事未定,父皇此举,莫不是在告诉宫里人,皇后人选就是静妃?”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柳平夏道,“反正皇后人选就在静妃娘娘与怜妃娘娘之间,两者相比,我更看好静妃娘娘。至于皇上怎么想,我就不得而知了。” 萧景律沉吟片刻道,“听闻,太后也将最终的选择权交到了父皇手中,在父皇没有下旨之前,静妃与怜妃都有可能。” 柳平夏凑到萧景律眼前,“可是,你没发现,皇上只传静妃娘娘过去跟他一起用午膳了么?要我说,静妃娘娘志在必得。” 萧景律对上柳平夏的目光,微微一笑,“那万一万一这是父皇对静妃娘娘的考验呢?” “考验?”柳平夏眉头微皱,“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考验?没完没了了是吧?” “君心不可测,我们静待佳音吧。” 柳平夏看了萧景律一眼,收回眸光,兀自想了许久。 “对了,龙朦进京了,此事你可知道?” “龙朦进京?”柳平夏一脸疑惑的看着萧景律道,“这件事我不知道啊!没人告诉我。” “他进京干什么?” 萧景律道,“龙宝山庄的弟子跟人发生了点冲突,龙朦进京解决这件事。” “哦,这样啊。” “明日,他在京城第一酒楼设宴请你我吃饭,你明日没什么事吧?” 柳平夏细想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事。” “那行,明日我们一同前去。” “好。”柳平夏答应道。 皇上的寝宫。 静妃到了之后,大公公命人传膳。珍馐美味一一摆放在桌子上,随后,大公公带着下人离开。 寝宫内只余静妃与皇甫暝二人。 静妃抬眸看了皇甫暝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她从凳子上起身,离开凳子在桌边站稳。圆桌上放着两个青瓷碗,她将其中一个拿在手上,另外一只手去拿盛饭的勺子,亲自为皇甫暝盛饭。 雪白如珍珠般的米粒汇聚在一起堆积在青瓷碗内,静妃将盛好的饭放在皇甫暝的面前。 “皇上,请。”她盈盈一笑,声音如出谷莺啼,婉转动听。 她待转身回到座位上,却觉手腕一紧,回眸间,身子朝着皇甫暝倾倒而去,等回过神,整个人已然在皇甫暝的身上坐稳。 “皇上.”她面露几分惊慌,低垂着眸,心微微颤抖。 皇甫暝望着她的脸,她的眉眼,“怕了?” 静妃忙朝着皇甫暝看去,如水的眸,眸光干净,轻轻地摇了摇头,“臣妾不怕,臣妾只是” 皇甫暝的手轻触上静妃头顶的发髻,将发髻间的玉簪拔下来拿在手上,细看一番之后,他将玉簪放在静妃眼前,“朕记得没错的话,这个簪子,是朕送你的。” 静妃点了点头,娓娓道来,“是。臣妾刚进宫的那年七夕,皇上来臣妾宫里吃饭,送了臣妾这支簪子。并对臣妾说,放眼整个后宫,只有臣妾最衬这支簪子。” 皇甫暝含笑点了点头,“是,朕也依稀有些印象。” “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整日为国操劳,儿女情长之事不存于心,也是应当。虽然皇上自那之后再没有亲自送给臣妾什么,但臣妾从未责怪过皇上。”静妃望着皇甫暝,柔声道,“臣妾理解皇上。” 皇甫暝心底一软。 他让静妃在他身边坐下,又命她多吃些。饭后,皇甫暝带着她前往御花园赏灯。 第二日一早,萧景律命人备好马车,来请柳平夏。柳平夏今日着一身便服,淡青色,清爽干练。她与萧景律碰面之后,一同出宫,前往京城第一酒楼。 “与龙朦碰了面,吃过饭后,我得到当铺里去看看。听伙计们说,当铺里的声音近日来没什么起色,我去看看出了什么问题。” 萧景律道,“想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陪你一同前去。” “好。”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酒楼外停稳。萧景律与柳平夏先后下车,龙朦就在酒楼外等候。见到萧景律和柳平夏,龙朦面露喜意,忙将两人迎进酒楼内。 尤其是看到柳平夏的时候,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思念之情得到了缓解。他有许多话想跟柳平夏说,可,说不得。 “殿下,太子妃,我为二位备下了美酒佳肴,今日我们三人一定好好的喝上几杯。” 柳平夏道,“我不善饮酒,就不陪你们两个喝了。” 龙朦看向柳平夏道,“我怎么听说你最喜欢喝桃花酿,莫非传言是假?” 第五百二十八章 我想念你 “我是喜欢喝桃花酿,但是那桃花酿是我自己做的,度数又不高,我就算是贪杯喝多了些,也不会让自己喝的昏倒。但外面的酒就不同了分寸不是那么好把握的。” 龙朦笑道,“太子妃言之有理。” 龙朦将萧景律和柳平夏带到三楼包厢,请二人落座。既然落座,龙朦与萧景律之间不免先喝,柳平夏乖乖的坐在萧景律身边,只顾着吃菜。 好在菜还是很好吃的,如此她也不至于太无聊。 龙朦与萧景律之间所谈论的,都是江湖与朝堂之间的要事。萧景律人虽然不去龙宝山庄,却从龙朦的口中了解到龙宝山庄乃至整个武林的情况。 柳平夏偶然从龙朦口中听到渊川那边的消息,不免多问了几句,得知柳成轩与苏容音在那边一切都好,她也就放心了。 “主子。”小婉轻手轻脚的走进厢房,在柳平夏的耳边道,“宫里传出消息,皇上已经下旨册封静妃娘娘为皇后了。” 柳平夏眸光一亮,“真的么?”她情不自禁道,“要恭喜静妃娘娘了。” 随后,柳平夏将此事告知萧景律,又道,“静妃娘娘如愿以偿,我也该送她一件像样的礼物,刚好这儿离宝珍阁不远,我去去就来。” “好。”萧景律道。 柳平夏带着小婉离开厢房,下了楼,朝着宝珍阁走去。一边走,她一边想,究竟什么样的礼物才配得上成为皇后的静妃。思虑之间,一抬头,突然跟一双冷冽的眸撞在一起。 她瞬间睁大了双眼,就在此时,那双眸的主人闪身逃离。 柳平夏想都没想,直接追了上去。 “主子,您去哪儿?” 柳平夏穿过层层人群,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只见那一抹影子闪身朝着旁边的胡同跑去,柳平夏立刻去追。 很快,她置身于胡同内,却发现胡同的尽头并没有人,正在她疑惑之际,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猛地转身,整个灵魂撞进一双冰冷的眸里。 耶律也瑥面无表情的看着柳平夏道,“好久不见。”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柳平夏开口质问道。 “你想知道?” “别卖关子!耶律也瑥,你出现在京城,绝没好事!” 耶律也瑥双手环胸,绝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深邃的眸望着柳平夏,薄唇轻启,“若是我说,我进京只是为了见你一面,你相信么?” 柳平夏眉头一皱,“别鬼话连篇的!耶律也瑥,你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你进京,已经成功救走了元万千,你还想怎样?别再对大赵国打什么鬼主意了,好好在你的夏国待着不好么?” “你在害怕?” “我没有!”柳平夏暗暗地攥紧拳头,“我不会怕,任何时候都不会!” 耶律也瑥的目光将柳平夏从头看到尾,嗤笑一声,“你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话落,他朝着柳平夏伸出手。 柳平夏抬手打落。 耶律也瑥再次出手,目标是柳平夏的肩膀,柳平夏侧目一看,闪身躲开,又后退几步。她右手放在腰侧的暗器开关上,轻轻一按,崔淬了毒的银针朝着耶律也瑥飞射而去。 后者面不改色,手捻花瓣,将银针尽数打落。 柳平夏见自己抵不过,转身便逃。她一跃至墙头,打算从墙头穿到大街上,以此脱身。 奈何,她刚上了墙头,耶律也瑥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伸出胳膊缠住她的腰身,将她从墙上带下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平夏双脚刚一落地,就将耶律也瑥给推开,她怒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耶律也瑥盯着她,“何为过分?”他一步一步逼近她,直至将她逼至胡同尽头,袖中甩出白扇子,扇子的顶端贴着柳平夏的下巴,又逼的她抬高下巴。 耶律也瑥这双深邃的冷眸打量着她。 “这样算过分么?”他又凑过去,鼻尖贴着她的,唇瓣间的气息与她身上的气息相互缠绕 “耶律也瑥!”柳平夏抬手去推他,却发现他比墙硬多了。导致她不仅没有推开他,还被他一把抓住双手。 眼下,她被困住了。 “耶律也瑥,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看着他,咬牙切齿道。 他看着她,冰冷的眸突然被一丝迷茫充斥着,迷茫之间有淡淡的感伤,“我说我想你,你信么?” 柳平夏简直怒火中烧,她拼尽全力将手从耶律也瑥的手心里抽回,二话不说,抬手朝着他的脸打去。 可惜了,被他一把攥住。 “耶律也瑥,我是大赵国的太子妃,你如此戏弄我,知道后果么?” “我做事,从来不计后果。” “你!”柳平夏深知,她要是继续面对耶律也瑥,一定会被气死的。 好,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她看着耶律也瑥道,“你总说你想我,这么说,你喜欢我?” “嗯。” “好啊!既然你喜欢我,是不是该珍爱我?对我好。” “是。” “那你现在把我困在这儿,使我动弹不得,是不是不大好?” 耶律也瑥倒想看看柳平夏打的什么鬼主意。 他后退一步,给了柳平夏喘息的机会。 “这才对嘛。”柳平夏笑眯眯的从耶律也瑥的桎梏中脱身,转而来到耶律也瑥的面前,她看着他,又道,“虽说你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你啊!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所以.” 她冲着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转身就跑。 “耶律也瑥,再也不见!”很快,柳平夏的身影消失在胡同的拐角处。 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消失的地方,淡淡一笑。 “说什么再也不见。那是不可能的。” 柳平夏跑了很远才敢停下来,停下来以后,还是不方向的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耶律也瑥没有追上来之后,这才放心。 “主子!主子!” 小婉从远处跑来,满头的汗,“主子,您去哪了呀?龙庄主与殿下的酒宴都结束了还没见您回去,您没事吧?宝珍阁咱们还去么?” “我没事,先回去吧,宝珍阁改天再去。”柳平夏拍了拍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带着小婉回到酒楼门口,上了马车。她坐在马车内没多久,萧景律上来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混入采儿楼 “夏儿,你没事吧?” 柳平夏指着自己的道,“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 萧景律在柳平夏的身边坐下,伸手去探柳平夏的脸,“你的脸为何这么烫?你不是去宝珍阁给静妃娘娘买礼物了么?怎么满头的汗?” “我”她该怎么跟萧景律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难道要告诉萧景律自己被耶律也瑥给调戏了么?这种话她说不出来。 耶律也瑥进京,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心里肯定憋着坏呢! “阿律,最近,你多注意一下夏国那边。” 对于柳平夏所说的话,萧景律愣了愣,“为何如此?” 柳平夏眸光深沉的看着萧景律道,“阿律,你别问了,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 萧景律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好,我会写信给顾将军,让他们多防备着夏国。” “嗯。” 回到宫中,柳平夏先去见了静妃,好好的恭喜了静妃一番后,她回到太子宫,在自己房间的床边坐下。 她的手下意识的攀附上床檐,面容上有几分担忧。当这种担忧在内心深处一点点扩大,她不由自主的坐到床上,将自己环抱起来。 今日,耶律也瑥问她是否害怕。 她答的是不怕。 可,她怕的要命。 耶律也瑥因为她杀了太多人,那样凶残的手段是她生命里的阴影,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太想知道耶律也瑥进京为了什么事,她太想知道了! “咚咚咚。” 柳平夏猛地看向房门处,“谁?” “太子妃,五皇子来了。” “五皇子?”柳平夏闻声,细想一番,当即收敛了情绪,从床上下来,来到门前将房门打开。她看着门外的小婉,吩咐道,“去把五皇子请到前厅吧,我这就来。” “对了,殿下去哪儿了?” 小婉道,“殿下回宫后就去了书房,此刻也还在书房呢。” “去请殿下。” “是。” 太子宫前厅。 皇甫延在前厅没等多久,柳平夏与萧景律便双双到了。见此,他慌忙起身,恭恭敬敬道,“见过皇兄皇嫂。” “五弟坐吧。”萧景律让皇甫延落座,他与柳平夏亦在主位坐下。 皇甫延道,“这几日功课繁忙,一直没有时间来拜见皇兄和皇嫂,还请皇兄和皇嫂见谅。” “无妨,你好好学习,增进了才能,日后才能多多助我。”萧景律又道,“夏儿,你说是不是?” 柳平夏低着头,一言不发。 “夏儿?”萧景律朝着柳平夏看去,见她在发呆,便提高了音量,“夏儿,你.” 柳平夏猛地回神,将头抬起,看向萧景律,“怎.怎么了?” 萧景律的目光直达柳平夏的眸底,“夏儿,你怎么了?我方才跟你说话你怎么没有反应?” “我”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可以么?” 萧景律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让小婉送你回去。” “小婉!” “是!” 小婉送柳平夏回房,回房后,柳平夏在床边坐下,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小婉,“你下去吧。” “主子,您没事吧?”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太子那边你去照顾着,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是。” 小婉离开后,柳平夏换上了夜行衣,离开皇宫。 她想亲自查清楚耶律也瑥这次进京的目的。 她自知不是耶律也瑥的对手,自然也不会选择跟他发生正面冲突,唯一能够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查到耶律也瑥在京城行踪的机会,只有一个——去采儿楼。 采儿楼是青楼不错,采儿楼的妈妈跟她发生过争执也不错,但是,这些都不影响柳平夏找消息。 电视剧里不是都这么演么?青楼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人多的地方消息就多,她想,去一趟采儿楼,一定会有收获。虽然,她根本不确定耶律也瑥进京之后是否来过采儿楼。 深夜,正是采儿楼的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柳平夏蹲在采儿楼的房顶,将房顶上的瓦片掀开了几块,透过被掀开的地方,将采儿楼正门到前厅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幸运了,她竟然刚好看到耶律也瑥带着元万千从采儿楼的门口走进来。就在柳平夏感叹自己运气好的时候,耶律也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吓得她赶紧闪身。 过了许久,她才又朝着采儿楼看去,却发现耶律也瑥与元万千不见了。 柳平夏认为,她得混进采儿楼里。 说干就干。 她纵身跳到采儿楼的后院,随便找了个房间藏身,本想在房间里找一件女子穿的衣裳,却发现房间里有一名女子,且相貌身材俱佳,简直是尤物。 女子在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瞪大了双眼开始尖叫。 “啊唔。” 柳平夏飞快的拿起一块布塞进女子的嘴里,又将女子打晕,拖到床上,用被子盖住。随后,她在这间房间里找到了衣裳,换上衣裳后,以防漏馅,她又随手扯了一面白纱遮面。 做完这一切,她来到门口,悄悄地将房门打开,然后小心的走出去,又将房门给关上。 “哎哟喂素衣啊!你说你跟妈妈是不是心有灵犀呐!妈妈来请你去厢房见一见贵客,你倒刚好从房间里出来。我的好素衣呀,快跟妈妈走吧!” 柳平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采儿楼的妈妈挽着胳膊拖走了,她一直想开口解释,但又担心自己的声音跟那个“素衣”的声音差别太大,万一露馅了,多麻烦! 思及此,她忍了忍,暂且装哑巴。 采儿楼的妈妈带着柳平夏来到前厅,又顺着楼梯上了三楼,在三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包厢里,妈妈带着柳平夏站住脚。 进门之前,妈妈在柳平夏的耳边叮嘱道,“素衣啊,门里面的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你要使出浑身解数去应对,知道了么?若是你今日使厢房里的贵客高兴了,多少赏银妈妈都给你,成么?” 采儿楼妈妈说话的娇媚声柳平夏听得直想吐,为了赶紧脱身,她只好疯狂点头。 妈妈欢喜道,“就知道素衣你是最最聪明机灵的,快进去吧!”说完,抬手推了柳平夏一下。 第五百三十章 趁机开溜 柳平夏的身子毫无意外的朝前扑去,撞开了门,等到她站稳,人已经在门内。 她眼前是水晶珠帘,透过水晶珠帘,可以看到三个人的身影。两个坐着,一个站着。 柳平夏心想,她混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来伺候人的,还得趁着里面的人没发现之前悄悄地溜走才是。 想到这儿,她小心谨慎的转过身,面向门抬起了脚。 “帘外可是素衣姑娘?请进吧!” “.”柳平夏抬起的脚定格在半空中。咬了咬牙,她有些不耐烦的转身,提着裙摆朝着珠帘内走去。 “叮叮当当.” 穿过珠帘,柳平夏在三人面前站稳,她本想跟他们其中哪一位说话算数的打声招呼,再找个由头离开,没成想,当看到眼前三人之时,她愣住了,同时断了离开的念头。 在桌边坐着的两人,一人是大理寺卿方大人,也就是方语菡的父亲,一人则是她自进了采儿楼就在寻找的人,耶律也瑥。 而耶律也瑥身后的随从,正是元万千。 柳平夏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无数个应对之法,最后,她冲着耶律也瑥和方大人盈盈一拜,柔声道,“素衣见过两位贵客。” 耶律也瑥将面前的酒杯端起,酒放置唇边,冷冷的看了柳平夏一眼,收回眸光,他将杯中酒饮尽。 方大人道,“素衣姑娘,这位是耶律大人,你就坐在他的身边吧。” “.”柳平夏是不知道这素衣姑娘在采儿楼是什么样的身份,卖艺不卖身?还是卖艺也卖身。这方大人一上来就让她坐在耶律也瑥的身边伺候他,哼!她的伺候,他耶律也瑥享受的起么? 不过,耶律也瑥的身份,方大人不该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之下,方大人与耶律也瑥见面,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方大人是方语菡的父亲,柳平夏根本不希望看到自己好朋友的父亲跟夏国的大皇子有所交集。 为了弄清楚耶律也瑥和方大人见面的目的,柳平夏决定顺势而为,在耶律也瑥的身边坐下。 坐下后,她将桌上的白玉酒壶拿在手上,为耶律也瑥斟酒。酒满,她手上微顿,方将酒壶放下。 大理寺卿方大人道,“耶律大人此次进京大约会呆多久?” “在你将我家大人吩咐的事情做好之前,我家大人都会呆在京都。” 耶律也瑥并没有开口回答方大人的话,而是他身后的元万千回答的。 柳平夏发现,元万千对方大人说话很不客气,但方大人对耶律也瑥却恭敬异常。 方大人作为大赵国的朝廷命官,本该有大赵国人的骨气,与外国皇子相交谈,怎么说也该拿出自己的气度才对。方大人如此唯唯诺诺,莫非是受制于耶律也瑥? 柳平夏越想越觉得方大人背叛了大赵国,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但既然方大人能够被她怀疑,那就说明,他已经不忠于大赵了。 方大人道,“耶律大人放心,臣一定会尽快帮大人将那件事办好,绝对不会让大人失望。” “嗯。”耶律也瑥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柳平夏的目光落在耶律也瑥的侧脸上。他这张脸确实完美无缺,可是他的双眼永远是冰冷的,冷的渗人。坐在他对面的方大人无论多么虔诚,耶律也瑥的目光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一下,这是明显的轻视。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判断为,耶律也瑥用了某种手段在利用方大人。 柳平夏发愣深想之时,突然感受到强烈的目光,她立刻对视上这样的目光,又瞳孔微张,心忍不住狂跳起来。 耶律也瑥的目光如同在捕捉猎物的野兽,深邃的眸中藏着冷酷嗜血与毫不留情。 “倒酒。”他声音低沉却有力度,像是凭空出现又狠狠地砸在地上落下深坑的巨石,令人为之一振。 柳平夏立刻回神,心神不定的将白玉酒壶拿起,为耶律也瑥斟酒。 她倒酒之时,能够感受到耶律也瑥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担心自己被发现,倒完酒后,立刻起身,又冲着耶律也瑥和方大人福了福身子,柔声道,“素衣为二位大人奏琴一曲吧。” 方大人道,“早闻素衣姑娘的琴艺好,素有天籁之音的美名。素衣姑娘,请吧。” 柳平夏暗暗地出了一口气,在古琴后的凳子上坐下。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拂动琴弦,悦耳美妙的音符从指尖倾泻而出。 柳平夏尽全力去演绎,殊不知,在她演绎的时候,方大人与元万千悄悄退出房间。等到她一曲毕,抬起头时,发现屋内只剩下耶律也瑥一人,暗道不妙的她立刻从凳子上起身。 “去哪儿?” 耶律也瑥的声音砸进耳朵里。 柳平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含笑看向耶律也瑥,柔声道,“耶律大人,素衣莽撞,恐没有伺候好大人,故而.故而去找妈妈过来,让妈妈再派一个体贴的人过来照顾耶律大人。” 耶律也瑥抬起脚踩在凳子上,背靠在身后的墙上,张开的胳膊一个放在桌子上,一个随意搭在身上。他望向柳平夏,“你是谁?” “我?”柳平夏道,“耶律大人这不是在同我开玩笑么?我自然是采儿楼的素衣姑娘。” “你若是素衣,为何与传闻不同。” “传闻?” “传闻中,素衣姑娘能歌善舞,热情如火,谈笑风生间全是一般女子没有的豪气。”耶律也瑥一边说,一边打量柳平夏道,“你看起来柔柔弱弱,说话也柔柔弱弱,哪里像传闻中的素衣姑娘。” “.”不是吧?素衣竟然是这样的性格。 “那”柳平夏道,“耶律大人也说了那是传闻,既然是传闻,何必相信呢?此时此刻我就站在你面前,难道站在你面前的我还不如传闻中的我么?” 耶律也瑥凝视着柳平夏,又冲着她招了招手,“你来。” “做做什么?” 耶律也瑥盯着她。 柳平夏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攥紧了拳头走过去,还未到他眼前,却被他一拽,整个人跌进他的怀中。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觉面上一凉,惊诧之余忙用手去捂住脸,却被耶律也瑥抓着肩膀压在桌子上。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走了之 “耶律也瑥,你别乱来!” 耶律也瑥打量着她的脸,“乱来的是你吧?”他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道,“素衣姑娘是今夜侍奉我的人,你扮作她,莫非是想得到我的宠幸?” “什么乱七八糟的!”柳平夏伸出手抵在耶律也瑥的胸膛,“我告诉你,你.你别太过分了!我让你发现我,是我技不如人,可既然你知道是我,就该放了我!” “放了你?让你回去告诉萧景律我与方大人之间有交易么?”耶律也瑥冷声道,“我才没有那么傻。” 他的脸一点一点逼近她,唇瓣间的气息去触及她的。柳平夏拼了命的往后躲,可她此时哪还有可以躲的地方。 “耶律也瑥,你别乱来!” “唔”一瞬间,柳平夏的眸底布满惊恐。 唇齿间满是耶律也瑥的气息,这种陌生的感觉令她抗拒和作呕。 这个男人怎么敢如此大胆? 他敢侵犯她?他竟然敢侵犯她! “耶律也瑥,你死定了!”柳平夏怒而拔下头顶的白坚木簪子,朝着耶律也瑥的勃颈处发了狠的刺去。 耶律也瑥先一步察觉,闪身躲开。 柳平夏脸颊通红,一跃跳到桌子上,又纵身朝着耶律也瑥扑去,她动作又急又快,明显是气极了,要置对方于死地。可耶律也瑥只是闪躲,并不还手,像是在与她玩耍一般。 几次三番之后,柳平夏累成狗。 她扶着柜子大喘气,耶律也瑥朝着她走来,当她察觉之后,立刻伸出白坚木簪子抵挡他的靠近,“别再过来!” 耶律也瑥像是根本没有听懂她的话一般,继续前进。 “耶律也瑥,你!”柳平夏不想让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情急之下,她将簪子最尖锐的地方对准自己,“耶律也瑥,你别再靠近了!”看着他,她大吼道。 耶律也瑥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你想知道我跟方大人之间的交易,也不是不可以,你跟我回夏国,我告诉你。” “做梦!方大人叛国,我不会!耶律也瑥,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我堂堂大赵国太子妃会因为你小小的贿赂而委身于你?你说那样的话,简直是在侮辱我!” “我没有侮辱你。”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道,“我是真心的。我可以不顾及你大赵国太子妃的身份,娶你做我的皇妃。” “可笑,真是可笑!”柳平夏道,“你恐怕不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道理,不知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道理。更不明白痴心一人,愿为与此人共赴生死的道理!” “耶律也瑥,你别太过分了!” 柳平夏一点一点的后退,直到退到窗边,她回头看了一眼,想往下跳,又有些担心,毕竟她轻功不好。 “柳平夏。”耶律也瑥道,“你逃不掉的。” 柳平夏满面怒气,她瞪着他道,“我不要听你说这些鬼话!”她说完,转身从窗户跃出。 “柳平夏你不会轻功!”耶律也瑥面露惊慌冲到窗边,却发现窗外空无一人。他收回眸光,微眯,面色暗了暗。 柳平夏自己也以为,从三楼跳下去,不死也残废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萧景律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将她救下。 回太子宫的马车上,异常的安静。柳平夏低着头满腹心事,她想跟萧景律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犹犹豫豫间,反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我”柳平夏猛地抬起头看向萧景律,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再三斟酌之后,她才开口道,“阿律,你怎么知道我在采儿楼?” 萧景律看着她,面无表情,“从你离开皇宫那一刻,暗卫就给我消息了。” “什么?所以,从我出宫到我去采儿楼,你都跟着我?” 萧景律的眸底划过一抹隐痛,“是。” “那”那她在采儿楼发生的一切,萧景律都知道了。 “对不起!”柳平夏看着萧景律,万分抱歉道,“我为了调查耶律也瑥进京的原因,私自出宫,不仅如此,还去了采儿楼那种地方,还” “够了。”萧景律声音低沉冷酷,明显是生气了。 “夏儿,我以为你我之间是知心的夫妻。我没想到,其实你有很多事都瞒着我。我不明白究竟是我的原因,还是你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我。你,让我很失望。” 失望? 从认识萧景律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这两个字,此时她听到这两个字,实在觉得刺耳。 明明,明明她调查耶律也瑥进京的原因也是为了大赵国啊!为什么萧景律不能够理解?不仅不理解,还.还对她失望。 “阿律,你竟然对我失望了?从前,你绝对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刚才都跟你道歉了对不对?为什么你不能好好的听我跟你解释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会让我伤心。” “那你知道我有多伤心么?”萧景律指着自己,“你知道么?” 柳平夏看到了他眸底的痛苦,因为他痛苦,她也跟着难过,可同时她也很委屈,明明明明她没做错什么。 “或许我不应该想着要跟你分担,或许我不该担起身为太子妃的责任,我何必呢?明明我是好心,却好心办错事。明明我也受了委屈,却得不到理解。” “算了!”柳平夏道,“既然你认为这件事我做错了,那我就是错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要是还怪我,那我也无话可说。”她说完,背对着萧景律,看向马车外。 一路无言,回到太子宫时天已经亮了。柳平夏身心俱疲,回房后,将自己扔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心里还是难过。明明她被耶律也瑥欺负了,而萧景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出面阻止,要不是她快死了,他恐怕不会出来救她吧? 柳平夏越想越心凉,越想越觉得她与萧景律这些年的感情都喂狗了。 既然萧景律都已经对她失望了,那她还留恋什么? 想到这儿,柳平夏将行李收拾一通,趁着天黑,出宫去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不八卦会死么 柳平夏抛下一切一走了之,是萧景律万万没想到的。他从如尘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虽伤心,却并未派人去追。 “殿下,咱们不追太子妃么?” 萧景律面色冰冷,“是她自己要走的,既然她肯丢下一切一走了之,我又何必把她给找回来。” 如尘看得出来,萧景律也在生气,正因为生气,才会说出这种话。 “殿下,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必了。”萧景律道,“你去做事吧。” 见此,如尘只好转身离开。 柳平夏离开皇宫后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再三考虑之后,她去了当铺,暂时在当铺住下,又吩咐当铺里的所有伙计,不要透露出她人在当铺的消息。 平时不怎么离开过皇宫,萧逸锦也整天围在她身边转,现在突然离开了,她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念儿子。 但是她现在正跟萧景律怄气呢,就算是思念萧逸锦,也不可能回去。 她已经决定把太子妃的身份放下了,放下这个身份后,大赵国内外的事情,她才不管了呢?以后,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挣钱。这年头,不挣钱怎么活?男人根本靠不住! 柳平夏在刚到当铺的第一个晚上想了许久,归根究底,还是她太过依赖萧景律了,要不是因为太依赖他,怎么会在进宫之后就把自己所有的远大志向给抛掷脑后了,一心只想着怎么当好太子妃。 既然她现在已经离开皇宫了,那么今后她的目标就是赚钱、赚钱、赚钱! 有了钱就能有一切。萧景律算什么?她才不要把他放在心上! 当晚,她立刻制定了赚钱计划,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她立刻叫来当铺管事的按照她纸上写的去做,又乔装打扮一番来到店里。 柳平夏刚才茶桌边坐下,就有客人上门。店内的小厮立刻上前迎接,将母女两人请到柜台前。 母女两人一边将要典当的东西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来,一边交谈。柳平夏本对她们不在意,可当听到她们所交谈的话跟她有关的时候,她就不得不侧耳倾听了。 “听说太子妃跟太子吵架跑出宫了,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娘,你这说的是真的么?不会是宫里哪个不懂事的宫女的谣传吧?要知道,太子妃与太子殿下之间的感情好着呢,好端端的两人怎么会吵架呢?” “为娘跟你说的还你还不信呐?为娘说的,当然是真的了。其实太子妃跟太子吵架出宫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是不是?重要的是,太子殿下没有找太子妃的打算。” “啊?真的么?” “是啊!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态度,让许多大臣家的女儿都看到了希望呢!毕竟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身边总不可能只有这一位正妻吧?之前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感情好,别人想插进去一脚也没那个机会,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呀!”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娘啊.”女子含羞带怯道,“娘,您觉得我有资格成为太子的女人么?” 一旁在茶桌边坐着喝茶的柳平夏听到这句话,当时就站起来了。她径直朝着女子走去,在她面前站稳,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是还未出阁的女子吧?知不知羞?嗯?大庭广众的说出这种话,还要不要脸了?” “喂!”女子的母亲立刻将女子护在身后,看着柳平夏道,“你是什么人啊?我们母女之间的谈话,你凭什么要插嘴?” “我是谁?哼!我告诉你,我是这当铺的老板,我还是” “你是老板?”女子的母亲一脸嫌恶道,“你这老板真是不会做生意,不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么?算了,我们母女的东西不在你这儿当了,还给我们!” “我们走!” “哎?你们!”柳平夏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们在背后议论别人是非还成了有礼的人了!” 莫安升遵照柳平夏的吩咐办完事,从外面回来,见柳平夏面有怒气,便问,“太子妃,怎么了?” 柳平夏负气的坐在椅子上,不悦道,“方才店里来了母女两人,一边典当东西,竟然一边传我跟太子的闲话。你说这些人她们是不是都是闲的没事干?怎么这么八卦呢!” 莫安升面上显露出几分尴尬,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太子妃,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柳平夏抬眸看向莫安升,“你说吧。” 莫安升道,“实不相瞒,现在满大街都是关于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传闻,人人都说.都说” “都说什么?” 莫安升顶着压力道,“都说您在太子殿下那儿失宠了,太子殿下都打算休了您,另娶新宠呢。” “新宠?哪儿来的新宠?没王法了是吧!我昨天才刚走,这闲言碎语就都传出来了,你说这人的嘴怎么就这么碎呢?不八卦活不下去是不是?” “太子妃别生气了,当务之急,您还是先跟太子殿下早早和好,只要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和好如初,那闲言碎语自然不攻而破。” “不可能。”柳平夏道,“我不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她冲着莫安升摆了摆手,道,“你去忙吧,眼下赚钱最重要,让他们说去吧,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莫安升只好道,“是。” 柳平夏起身离开,来到店门口,刚准备往东南方向走,却被人拦下。看到揽着她的人,柳平夏咬了咬牙,“耶律也瑥,你怎么阴魂不散?” “我是想来找你证实一下,萧景律是不是真的把你给休了。” “你!”柳平夏暗暗攥紧了拳头。 “想跟我动手?”耶律也瑥道,“你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打赢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忍! 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道,“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来看看你。” “看我?”柳平夏眉头轻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耶律也瑥道,“这家当铺是你的产业,你不来这儿能去哪儿?” “.”为什么她如此憎恨的一个人会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 第五百三十三章 意料之外的和离 柳平夏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才答应耶律也瑥陪他走走。一路上,她都忍不住去想跟萧景律之间发生的争执。眼下京城内流言四起,根本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你没有必要在陪着我的时候还想着另外一个男人吧?” 耶律也瑥的声音令柳平夏回神,她看向他,发现他手上多了两串糖葫芦。 “糖葫芦?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耶律也瑥话落,将其中一串递给柳平夏。 柳平夏道,“我不吃这个。” “不吃?”耶律也瑥的眸底划过一抹疑惑,“女子大多都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为何你是例外?还是你只是不想要我给你的。” 柳平夏心想,她要是不从耶律也瑥的手中接过这串糖葫芦,还不知道他又会生出多少乱七八糟的想法。索性她将糖葫芦接过来拿在手上,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 耶律也瑥看着她百般不情愿的模样,没忍住,笑了。 “你笑了?”柳平夏像是在看新大陆一样,“耶律也瑥,原来你也会笑?” 耶律也瑥将脸上的笑意隐去,面色淡淡道,“我是人,怎么可能不会笑。我平时不笑,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你长得这么美,应该多笑笑。” 耶律也问看向她,“你终于将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了。” “.”柳平夏躲开耶律也瑥炽热的目光。 “那个.你来大赵国到底想干什么?” “想套我的话?” 柳平夏白了他一眼,“爱说不说!” 耶律也瑥眸光深沉,道,“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属于我的秘密。不过你不用担心,暂时,我不会做出危害大赵国的事情。” “暂时?那说明,你迟早会带领夏国的铁骑攻打大赵国,是么?”柳平夏双手环胸,看着耶律也瑥道,“我看的出,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我必须警告你,你与大赵国为敌,没有好下场。” 耶律也瑥也同样认真的看着柳平夏,“如果你肯嫁给我,我就打消攻打大赵国的念头。” “.”柳平夏眉头深皱,怒道,“你开什么玩笑!” “反正萧景律也打算休了你,不是么?到时候你成了弃妇,根本不可能有人要你。不如现在我将你要了去,省得你没人要。” 柳平夏气的挑了挑眉,冲着耶律也瑥勾唇一笑,抬脚狠狠地踩在他的鞋面上。 “嘶” “哼!”柳平夏转身就走。 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站着主仆二人。如尘看着自己这个口是心非的主子,说道,“殿下,太子妃与夏国大皇子交好,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您要不要出面” 萧景律抬手制止如尘未说完的话。 “你先回宫吧。” 如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柳平夏气冲冲的回到当铺,莫安升笑着迎出来,“太子妃回来了!” 柳平夏看着他道,“现在不是在宫里,你不用把太子妃三个字挂在嘴边,叫我掌柜的就行。” “是,掌柜的。” “我饿了,让厨房准备吃的,我要吃晚饭。” 莫安升点头应下来,又道,“那要不要多做一些?” 柳平夏面露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安升凑到柳平夏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掌柜的,太子殿下来了,就在后院客房里呢。” “.”不是吧?他怎么来了? 柳平夏想了想,大步流星的朝着后院客房走去。 “掌柜的,饭菜有多做些么?” 柳平夏道,“你自己看着办!” “自己看着办?”莫安升心里有些犯难了。 柳平夏很快来到后院客房门口,站在门口,她迟迟没进去。算起来,她跟萧景律是昨天吵的架,吵完架后,她就离宫了。 明明她没让当铺的人把她在当铺的消息传出去,但无论是萧景律还是耶律也瑥,都知道她在这儿。 她的行踪就这么容易被人猜到? 简直是失败! “夏儿,你要站在门外多久?” 柳平夏吃了一惊,萧景律竟然知道她站在门口。 好吧,知道就知道了,她也不怕跟他见面。 思及此,柳平夏推门走进去。入眼的全是古色古香的家具,萧景律一袭白衣坐在茶桌边,听到她进门的声音,抬起头看向她。 他看她的眼神,平静却又波澜壮阔。 柳平夏硬着头皮走过去,在萧景律的面前坐下。她低着头,想了想才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当铺、侯爷府是你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好吧,你对我还挺了解的。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萧景律道,“我一定要有事才能来找你么?” “没事你来找我干什么?我们昨天刚吵完架,你不会现在就希望我跟你和好吧?我可是已经决定了大展宏图,努力挣银子的,你可别挡我的财路。” “我怎么就挡了你的财路了?我悄悄的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又没影响到你店里的生意,怎么就是挡了你的财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夏儿。”萧景律突然打断柳平夏的话。 柳平夏下意识的看向他,对上他复杂的目光,“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萧景律道,“所有人都在传我要休了你,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谣言就是谣言,我才不在乎那么多。人人都长着一张嘴,随便他们去说吧。” “那如果我说。”萧景律伸出手攥紧茶桌上的一只茶色杯子,“如果我说,我真的要休了你呢?” “你开什么玩笑!你.”笑容定格在柳平夏的脸上,她猛地朝着萧景律看去,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萧景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我真的,要休了你呢?” “为什么?”柳平夏脱口而出。可当她脱口而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难道她最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狠狠地给萧景律一巴掌,然后骂他是“混蛋”么? 为什么她要去追究原因? 一个人不爱你了,想要将你抛弃了,还有什么理由可言! “理由很简单。”萧景律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从天而降却没有落到地上就融化了的雪花。 “你并不适合宫里的一切。而我,我是大赵国的太子,未来的大赵国储君,我此生都要生活在皇宫之中。”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夏君雪 “实话告诉你,这次你私自出宫,父皇知道了,他问责于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说你没有太子妃该有的尊贵之相,父皇也希望我能够休了你。” “反正你一直想要的都是自由的生活,既然如此,我何必困住你?虽然我也用尽一切办法困了你很久。我知道,皇宫绝对不是你的归宿,你适合更加广袤的天地,所以,我放你走。” 柳平夏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萧景律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在为她考虑,导致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所以,你想休了我,是为了我好?” “是。” 柳平夏心口的窒息感令她喘不上气来,她用拳头捶着胸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啊!”她看向他,“你要休了我,我没有意见。不过,我有我的一套规矩,我们分开,在你那儿算是你休了我,在我这儿,算是我们和平分手。” “我柳平夏不是一个喜欢纠缠对方的人,你要跟我分,我就跟你分。但是,萧景律,我告诉你,我柳平夏虽然大大咧咧的,却是个从一而终的人。我既然嫁给了你,就算我们分手了,我也不会再嫁。” “但是你需要清楚,那不意味着我们还有复合的可能。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在试图挽留,而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爱,只有一次,一旦我彻底死心,就绝对不会再爱你。” 萧景律攥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他的嘴角扯了扯,压抑住内心的心痛,他抬眸看向柳平夏,眸光平静,“我既然决定休了你,意味着,今生,我们缘尽。” “缘尽.”听到这两个字时,柳平夏差一点暴走。她感觉得到今天的萧景律很奇怪,也很决绝,这不是他,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他都说了。 纵使柳平夏心里还残存着一丝舍不得又能如何呢? 难道她的自尊心就不值钱么? “好!”她看着他,眸光定定,一字一句道,“缘尽是么?就缘尽。萧景律,既然你如此决绝,那我也绝不会留恋。”柳平夏从凳子边起身,指着门口道,“太子殿下,请吧。” 萧景律扶着茶桌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来到门外,他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站稳之后,他给如尘放了烟花信号,如尘很快驱赶马车来到当铺外,将其接走。 回到皇宫,萧景律将自己关在书房。书房的桌上,有一张圣旨,圣旨上所写,正是皇甫延立萧景律为新皇。 萧景律的脑海中闪过柳平夏的脸,泪水夺眶而出,他用手遮面,哭的无声无息。 “夏儿,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日,太子萧景律昭告天下,与太子妃柳氏柳平夏和离。一年后,萧景律顺利登上皇位,成为大赵国的新皇。而萧景律与柳平夏唯一的儿子萧逸锦,被立为太子。 一时间,大赵国上下都在议论柳平夏这个可怜的女子。太子萧景律登基成皇,她却不是皇后,可见太子殿下早就看不上柳平夏了。 又道,大约太子殿下念着与柳平夏往日的情分,才将他与柳平夏唯一的儿子立为储君。 但,还有一点令百姓们不是特别理解的是,皇上大都妻妾成群,后宫佳丽三千。可自从萧景律登基为皇之后,无论是皇后之位还是后宫其他的妃位,都空荡荡没有人。 也可以说,新皇从成为太子到登基为皇,只有柳氏柳平夏一位正妻。 有人也在猜想,是不是新皇对于柳平夏念念不忘。但新皇若是真的跟柳平夏情比金坚,一年前又何必将她给休了呢? 这简直成为了大赵国的谜团之一。 而自从柳氏柳平夏被萧景律休了之后,京城之中像是没有了这个人似的。没了柳平夏,却平白多了个浪荡公子夏君雪。 夏君雪面容姣好,身材纤瘦,整日穿一袭白衣混迹于青楼、酒楼、茶楼各式各样的地方。他能文能武,甚是健谈,又对兵器很有研究,得到许多富家公子的推崇。 他经营着京城最大的一家兵器制造店,专门为人设计兵器,凡是出自他手的兵器或者是暗器,质量都是一等一的。 又有传闻,说他在京城中还有一家当铺和镖局,而这两家店原先的主子都是太子妃柳平夏,一时间,还有不少人在私下议论夏君雪与柳平夏之间的关系。 入了夜,采儿楼热闹了起来。门外有衣着清凉的各色女子甩着手中的轻纱帕子招揽客人,门内,青烟缭绕,歌舞升平,似在梦中。 “夏公子到!” 门口不知谁这么一喊,楼里瞬间热闹起来,姑娘们一窝蜂的全去迎接夏君雪不说,正在喝酒的客人也不免站起来,踮起脚,朝着门口看去。 “夏公子真的来了么?听闻他气质超群,不知是否真的如传闻中一般。” “那还有假?只怕传闻中那些粗人的描绘根本不及夏公子本人的十分之一,走走走!我们挤到前头去看真人!” “.” 男男女女蜂拥而上,采儿楼的妈妈不得不让小厮们将夏君雪团团围住,保护着迎进楼内。 此时,又有人喊,“夏公子来了,请花魁素衣姑娘!” “素衣姑娘到!” 采儿楼里哪一个不知道,只有夏君雪夏公子来的时候,素衣姑娘才会主动出面相迎,这可是整个京城除了夏公子以为谁也没有的殊荣。 夏君雪被人簇拥着,他面若璞玉,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自成一派,如汪洋大海,朗朗乾坤。迎上素衣姑娘,大手一挥,将素衣揽入怀间,往三楼包厢去了。 平日里高傲如凤的素衣姑娘,此时却如小鸟儿般乖巧可爱,夏君雪之风华,之魄力,令楼内公子羡慕不已。 夏君雪与素衣都进了包厢了,楼下的人还在翘首以盼。采儿楼妈妈见此,看着众人道,“今日到场的各位有福了。夏公子今日高兴,发了话,请今日到场的所有贵客喝酒。” “夏公子豪爽!” “夏公子真君子豪杰也!” “.” 一时间,众人对夏君雪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第五百三十五章 跟你有关系么 恰逢此时,采儿楼外又来了两名衣着华贵,器宇不凡的客人。走在前面的男子顿了顿脚,看着采儿楼内乌烟瘴气,不觉皱起眉头。他微微侧目,同身侧随从道,“如尘,夏儿真的在这里面?” 如尘道,“皇上,消息属实。” 萧景律压抑住内心对采儿楼的厌恶之感,带着如尘走进去。 妈妈向来会识人,看得出萧景律绝非一般人,忙殷勤上前。 “公子是新客?” 如尘上前代为回答,“是。” 妈妈见如尘面容冷酷,似是无情之人,说话便谨慎许多,“既然是新客,还请前往三楼包厢。另外.”妈妈一脸讨好道,“还请大哥问问你家主子的喜好,我好投其所好啊!” 如尘道,“夏君雪可在?” 妈妈吃了一惊,打量着如尘,末了,说道,“这位大哥,夏君雪夏公子是我们采儿楼的贵客,此刻正由素衣姑娘陪着。我这采儿楼是青楼,您来这儿找人,不大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如尘看向妈妈道,“带我们去。” 妈妈虽然能够察觉到如尘不是善茬,可她在京城混迹多年,也是养了些打手的。既然这两个“新客”不知趣,那就别怪她了。 “大哥,我好声好气的跟你商量,你却总想替我当家做主,这怎么成呢?”妈妈话落,举起手拍了两下,很快,十几名身材高大的打手冲出来,站在妈妈身后。 这动静惊动了其他客人,他们一个个将目光放在如尘和萧景律的身上,等着看好戏。 妈妈后退一步,满脸讥讽的看着如尘,一挥手,大声道,“上!” 她话音刚落,那十几名打手便冲上去。 如尘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他请萧景律站在一旁,独自面对这十几人,刹那间将这十几名大汉打倒在地。 众人皆惊,忍不住拍手叫好。 妈妈气不过,又叫了十几人。 三楼厢房,夏君雪正与素衣你侬我侬。 夏君雪勾着素衣的下巴,瞅着她的小脸含笑问道,“几日不见,可有想我啊?” 素衣的胳膊缠在夏君雪的腰间,身子不断地往她身上蹭,“我都想死你了。你再不来,我.我就像是水中花,怕是要枯萎了。” 夏君雪一个没忍住,捂着胸口狂吐起来,他一边吐一边指着素衣道,“你行了行了!别装了,我要恶心死了!” 素衣一甩袖子,转身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到了杯酒拿在手上,“这戏不是你要跟我演的么?咱们就比比谁更恶心!” “你你你!”夏君雪在素衣的面前坐下,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猛灌一口,大喊一句“爽快”,将酒壶砸向桌面,他看着素衣道,“我夏君雪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损友。” “是哦,我是损友,你还是个假男人呢!”素衣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夏君雪指着她道,“有意思么你?整个京城都认定了我是男人,我就是男人。我就是要当男人,怎么了?” 素衣凑到夏君雪的眼前,眸底氤氲着雾气,暧昧道,“当男人啊?你当的了么?你又没有那个东西” “素衣!”夏君雪一声怒吼,朝着素衣扑过去,“素衣,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来啊!来啊!说的我好像怕你似的!” “.” 夏君雪冲过去跟素衣打闹,两人闹惯了,闹着闹着衣服开了,掉到地上了,都属于正常现象。 可是,当房间的们突然被人撞开,看到夏君雪抓着素衣的肩膀骑在素衣的身上,就是不可描述的行为了。 “太子妃你在干什么?”如尘看到夏君雪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就是柳平夏,因柳平夏与萧景律和离的时候还是太子妃的身份,所以如尘只能这么叫。 “如尘?”夏君雪又看了一眼站在如尘身边的萧景律,面露几分吃惊,“萧景律?” 他快速的从素衣的身上起来,又将素衣拉起来,推到床边,帮她整理好衣服。随后,他来到门口,看着如尘和萧景律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萧景律眸光深沉的看着他,“来找你。” 夏君雪想了想,“行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他让素衣早点休息,改天再来找她玩儿,便跟着萧景律和如尘离开。当然,离开之前,他给了妈妈一笔补偿款。毕竟,妈妈养的那些打手是因为他才受伤的,这点小事,他还是付得起责任的。 他们三人来到采儿楼门外,夏君雪又跟着萧景律上了马车。马车上,夏君雪看着萧景律道,“你要是找我有事的话,就长话短说,我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吃饭呢。” 萧景律眉头一皱,一把攥住夏君雪的手举高,他有些生气道,“你究竟在干什么?” “干什么?什么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扮成男子?为什么要在采儿楼里鬼混?夏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呵呵。”夏君雪将自己的手从萧景律的手中抽回,看着他,她有些好笑道,“就算你是皇上也没有必要管我这么多吧?我们有什么关系么?朋友?不是。臣子?也不是。我们之间顶多算是君王与老百姓之间的关系。” “就算如此,老百姓的私事,皇上你也没有资格管吧?” 萧景律凝视着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是什么意思。”夏君雪冷着脸道,“我只知道,我跟皇上之间没什么关系。既然没关系,皇上就没有资格管我。”话落,他掀开马车的车帘,同驾车的如尘道,“前面右拐停吧,我到家了。” “夏儿。” “别叫我。”夏君雪回头看着萧景律,一字一句道,“我叫夏君雪,麻烦皇上下次再找我的时候,叫对我的名字。”他说完,转身要下马车。 萧景律一把抓住他。 夏君雪快速反抗,将袖内的折扇甩出抵住萧景律的脖颈,动作快的让萧景律讶然。 “你的武功是谁教你的?” 夏君雪面无表情道,“跟你有关系么?”话落,他将扇子收回,一跃从马车上跳下了。 萧景律立刻跟着他下了马车,却看到了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他的夏儿跟耶律也瑥站在一起,他们谈笑风生,一起进了宅子。 第五百三十六章 除非不得已 “噗。” “皇上!”如尘立刻将随身携带的手帕递过去。萧景律接过来后掩在唇间,又放到眼前去看,看到上面殷红的鲜血,心情沉重。 “皇上,您日理万机,万分辛苦,身体要紧。” 萧景律望着夏君雪与耶律也瑥离去的方向,幽幽开口,“如尘,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皇上要听实话么?” “嗯。” 如尘道,“如果当初皇上没有选择与太子妃和离就好了。但”他忙道,“属下知道,皇上有皇上的苦楚,皇上.也是为太子妃考虑了,才.” “你错了,朕当时与夏儿和离,最主要的原因,是想知道,夏儿与耶律也瑥之间的关系。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朕的意料,许多事,好像都无法挽回了。” 如尘道,“据属下得到的消息,夏国大皇子在这一年内一直陪伴在太子妃的身边,而边境那边,也一切都好。可见,耶律也瑥在这一年里很老实,什么坏事都没做。” “他这是为了夏儿。”领悟到这一点,萧景律更加痛心,“他这是为了夏儿” “噗咳咳!咳咳.” 如尘扶着萧景律道,“皇上,咱们回吧,您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会更加伤心。” 萧景律定了定神,看着不远处,“明日,让锦儿来一趟。” 如尘面露诧异,“您是说,让太子殿下来见” “对。”话落,萧景律转身上了马车。 如尘看着萧景律上了马车,心中不免多想了一些。他知道,萧景律后悔了。可他是大赵国的皇上,他有后悔的权利,整个大赵国都是他的,何况是一个柳平夏。 他已经想好回宫见了萧逸锦后,该怎么跟他说。 夏宅。 夏君雪同耶律也瑥回宅子之后,吵着嚷着要吃饭,耶律也瑥立刻让下人去准备。 “小夏。” “嗯?”夏君雪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垫吧垫吧,抬起头看向耶律也瑥,道,“怎么了?什么事儿?你说!” 耶律也瑥看着他道,“我刚才看到萧景律了。” 夏君雪面上一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坦白道,“是啊!即便我男扮女装,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但.他还是找到我了。” “你见到他,开心么?” “开心?我为什么要开心?”夏君雪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他那个人,有什么好让我开心的?真正能够让我开心的,是现在的生活。” 耶律也瑥道,“你的生活里,包括我么?” “当然包括,没有你,一年前,我也活不下来。” “是啊,人人都以为你根本不在乎与萧景律的和离,只有我知道,你痛不欲生。”耶律也瑥看向窗外,树叶开始泛黄,风一吹就会落在地上,他陪伴在柳平夏身边,已经整整一年。 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的初心了,如果不去深想的话。 在人人都以为柳平夏能够扛过去的时候,她却将自己扔进了泥沼里。整日整日的哭都是轻的,每天,她都抱着酒坛子睡觉。醒了就喝酒,喝晕了就睡,感觉她快死了。 他对她有意,是因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般女子没有的机敏与顽强。可当他发现她也有如此脆弱一面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立刻将她舍弃,而是放弃了自己所有要做的事情,陪伴在她身边,整整一年。 一下子,他成了把她从泥沼里拉出来的人。 自那之后,她改名换姓,发誓要当个男人,他亲自教她武功,教她怎么才像一个男人,才有了京城中无人不知的夏君雪。 “小夏,对于你来说,我是你的什么?” 夏君雪闻言,用手撑着下巴想了半天,“嗯恩人?管家?朋友?嗯很重要的存在。” 耶律也瑥认真的看着他,“那你会跟我在一起么?” 夏君雪笑着瞪大了双眼,“你忘了我发过誓的,今后,我要当男人。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我们怎么在一起?” 耶律也瑥起身来到夏君雪的身边坐下,凑到他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夏君雪笑着朝后缩了缩脖子,“开玩笑的吧你?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断袖?” “从你认识我到现在,我怕过么?” “那也不行啊!”夏君雪从凳子上站起来,“你别忘了,你可是夏国大皇子,你要是成了断袖,坏了,夏国好多女孩儿该要哭死了。” “我管别人做什么?谁想哭便哭,我只知道,不让你哭就是了。” 夏君雪鼻子一酸,在耶律也瑥的面前坐下。他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句实在话,我对不起你。” “怎么说?” “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你的。” “有,以身相许。” “.”夏君雪本来还挺感慨的,耶律也瑥一个“以身相许”让他满腔真情化作一滩水,“算了算了!”他冲着他摆了摆手,“这样的话题改天再说!” 耶律也瑥一把抓住夏君雪的手,将他拽进自己的怀里,为防止他乱动,将他禁锢的紧紧地。 “你干什么?” 耶律也瑥看着他道,“我想跟你说,我不会逼你。” “然后呢?” “除非,不得已。” “.” “公子,饭菜好了!”元万千突然进来,夏君雪立刻从耶律也瑥的身上跳下来。 元万千也觉得来的不是时候,刚准备走,耶律也瑥叫住了他,“小夏饿了,上饭菜吧。” “是,公子。” 吃饭的时候,夏君雪还在想,什么情况之下才是耶律也瑥的“不得已”。 耶律也瑥能有什么不得已的时候? 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夏君雪快速的扒完饭,借着出去散步的由头将元万千叫到跟前。 “元万千,你好歹跟我相处一年了,我们之间也算是建立了一点感情,我问你,你家公子有没有什么底线是不能够触及的?” “哼!”元万千道,“你还说呢!我家公子是成大事者,偏偏被你给绊住了。公子他武功高强,杀伐果断,野心磅礴,要不是你,能被困在这儿小小的宅子一整年?你现在还想探我家公子的底,没门儿!” 第五百三十七章 对我家公子好一点 “哎?你这个人!”夏君雪看着元万千道,“好歹我们也朝夕相处了一整年,就算不是朋友,你我之间也多少有点感情吧!你竟然丝毫不念及此,说话如此的刁钻刻薄。算了!当我没问行了吧?” 他说完,转身离开。 “你等等!”元万千叫住他。 夏君雪笑着站住脚,随后转身,双手环胸看着元万千道,“良心发现了?想跟我说了?说吧!” 元万千朝着他走去,在他面前站稳,看着他,好整以暇道,“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对我家公子好一点。”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对他不好么?” 元万千道,“你得知道我家公子想要什么,投其所好,明不明白?” 夏君雪思索片刻,皱着眉头问元万千,“你家公子想要什么呀?” “这得你去了解啊!你问我,我肯定不能直接告诉你!” “你!”夏君雪指着元万千道,“你知道就说,何必卖关子!” 元万千道,“反正得你自己去了解,我直接跟你说了还有什么意思?你别忘了,我家公子可是你的恩人,他对你的恩情,恐怕你就算是赔上了这条命也还不起。” “行行行!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觉得我真得自杀把我这条命赔给你家公子了。”夏君雪的面色稍稍缓和一些,又道,“好,你说的我记住了。那你快告诉我,你家公子的底线是什么?” 元万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夏君雪一愣,一拳头打在元万千的肩膀上,“我去!你玩儿我呢!” 元万千捂着吃痛的肩膀,皱着眉道,“我说的是真的,你爱信不信!”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跑。 “喂!元万千,你不地道!” 可元万千早已经跑没影了。 “果然除了自己,没人靠得住!”夏君雪嘴里发着牢骚,转身回房去了。 回到房间里,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宽松的白纱睡衣,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他用一年的时间让自己学会了做男人,可是,当夜深人静,只有他自己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无法让他忘记其实他是女人的事实。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打在铜镜上,借着月光,他将自己的脸看的清清楚楚。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触摸铜镜里的自己,眉眼、鼻子、脸颊、唇瓣。每一处,他既熟悉,又陌生。 他全部的头发都梳成了一个发髻盘在头顶,发髻之上没有任何其他的装饰,只有一支白坚木簪子。 他将白坚木簪子从发髻中拔出,发髻散开,满头的乌发披在肩上。铜镜里的人,在刹那间变身了——变成了月光里的月仙子。 夏君雪将白坚木簪子放在眼前,一遍又一遍的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会听到自己的心声——他的心在哭诉。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顺着脸颊滴落,“滴答”,泪水滴在白坚木簪子上,那一刻,簪子似乎活了一样。 往事历历在目,夏君雪心痛不已,他攥着簪子趴在梳妆台前,没忍住,痛哭起来。 他是刚强,但是他也怕被人抛弃。有谁能够明白,与萧景律的和离意味着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变成了孤儿。 孤苦伶仃的孤儿。 他最爱的人将他变成了孤儿。 “呵呵。”他笑着直起身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他将簪子放下,拿起桌上的帕子,将脸上的眼泪擦干。 “夏君雪,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夏君雪。你已经改头换面,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了。从前的一切都只是回忆而已,你还没能从回忆里走出来,只能说明你蜕变的还不够彻底。你要继续努力,努力忘记从前的一切,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别害怕,你可以做到。” 月亮高挂,他回到床上休息,纵使脑海中如同演话剧一般一幕又一幕闪个不停,他也没有睁开眼,让自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逼自己,他在逼自己。 第二日正午时分。 “咚咚咚!” “咚咚咚!” “谁啊?”夏君雪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手里还攥着被子。他抬起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嘴里嘟囔道,“谁啊?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 “小夏,是我。” 听到耶律也瑥的声音,夏君雪立刻清醒了。他一把将手中的被子给扔到床上,下了床,赤着脚朝着门口跑去,在门前站稳,他将房门打开,看着门外的耶律也瑥道,“你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 夏君雪并没有立刻得到耶律也瑥的回答,而是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抹异样。 “你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耶律也瑥伸出手指了指他胸前。 夏君雪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当看到他还穿着薄纱睡衣,胸前的肌肤若隐若现时,他尖叫一声,关上门,跑回了床边。 “啊!” 跳到床上,他用被子把自己给围住,忍不住骂道,“夏君雪啊夏君雪,你现在虽然是男人的性格,男人的做事方法,可你的身体是女人的身体啊,这一点你绝对不能忘啊!你要是再因为这种事出丑,你就真的是真的是太呆了!” “小夏。” 听到耶律也瑥的声音,夏君雪别别扭扭的回应了一声,“我我在!” 耶律也瑥道,“我有话想跟你说,你换好衣服了就出来吧。” “哦,好。” 夏君雪迅速的换上平时穿的男装,又用白坚木簪子挽了个发髻在头顶,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再次来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将房门打开。 “耶律,你找我什么事,说吧。” 耶律也瑥闻声转过身,看着已经换好衣服的夏君雪,道,“我们去前厅谈。” “好呀。”夏君雪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相携,来到前厅,坐下之后,耶律也瑥开门见山道,“小夏,我想让你恢复女装,恢复女子的身份。” “为什么?” 耶律也瑥看着夏君雪道,“如果你真的放下了萧景律,就应该做自己。我能感觉到,你做男子,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第五百三十八章 等我回来 夏君雪的脑海中闪过刚才的一幕,有些尴尬的用手遮住了脸。 “虽然你可以在说话、办事上将自己当成男子,但.很多时候,你无法真正抛弃自己的真实身份。”耶律也瑥道,“今早敲门找你的人是我,若是别人,我怎么能够忍受?” “啊?”夏君雪看着他,“这没什么吧?” “怎么会没什么。”耶律也瑥道,“你是我的人,我不允许别人看到你今早那个样子。故而,你还是做回女子吧。如此,你才能时刻记住自己是女子,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夏君雪皱眉不语。 耶律也瑥见她不说话,又道,“我没有在跟你商量,我是要你必须这么做。不然.”他看着她道,“我废了你的武功。” “别啊!你要不要这么狠!” 耶律也瑥盯着她道,“你知道我的脾气,我说到做到。” “你!”夏君雪有些生气道,“你不能这么强硬的去改变我。耶律也瑥,你不能这样。” 耶律也瑥道,“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逼你。” “你觉得我这种性格能乖乖听话么?你要是想要乖乖听话的,何必跟我在一起。” 耶律也瑥凑到他眼前道,“我希望征服倔强的野马,刚好你就是那匹野马。小夏,你的武功没我高强,想违背我,你知道后果。” “你昨天还说不逼我的!” “是,这种话我是说过。但我也说了,不逼你,是你没有触及到我的底线。” “.” 夏君雪突然觉得浑身难受。 他突然一手扶额,一手捂着肚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哎哟!哎哟!我的头好疼呀,我的肚子好疼呀。耶律,我好难受,我想回房休息。” 耶律也瑥斜眸看向她。 “别演戏,这一招你用过了。” “我!”夏君雪气的直跺脚,他看向耶律也瑥,怒道,“你干脆杀了我好了!既然逼我受制于人,还不如杀了我!” 耶律也瑥望着他,“杀了你当然容易,不过我向来喜欢让人生不如死。比如废除你的奇经百脉,让你这辈子都无法学武。当然,你自理都难,研究兵器更是不可能的。” 夏君雪彻底的败了。 “好吧。好吧。”他丧气道,“我答应你行了吧?我答应你行了吧?” 耶律也瑥指着门外,“去换女装吧。” “.”夏君雪一脸沮丧的回到房间,找出一套压箱底的女装换上。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时间竟然有点不习惯。毕竟,她整整一年没有穿过女子穿的衣裳了。 古代的发髻大都复杂,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梳,索性头发不变。她提着裙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在想,既然恢复女子身份了,那她的名字要恢复么? “小夏。” “啊?”夏君雪闻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道,“不是吧,你来这儿干什么?你在前厅等着我就好了,我又不是不过去了。” 耶律也瑥打量着她道,“我送给你一样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耶律也瑥从宽袖内掏出一个木盒,木盒上雕刻着风信子,他将盒子递给夏君雪,“你打开看看。” 夏君雪犹豫间将盒子接过来,又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她两眼放光,“玉牌?还是羊脂玉的!好东西啊!”她将玉牌从盒子里拿出来,发现玉佩的手感凹凹凸凸的,放在眼前一看,才发现玉牌上有个字。 正是“夏”字。 耶律也瑥见她满脸的欣喜,便开口道,“这玉牌是我亲手为你刻的,上面是你名字中我最喜欢的一个字。既然你想重头再来,那么,日后,在我心里,你只是小夏。” “小夏?”夏君雪听着耶律也瑥口中念着的这两个字,简直觉得他又赋予了她全新的名字。 虽然耶律也瑥确实叫了她一整年的小夏,但是只有此刻,她感觉到了这两个字的意义。 夏君雪攥紧手中的玉牌,仰头看着耶律也瑥道,“从前我是大赵国太子殿下的太子妃柳平夏,现在,我是京城浪荡公子夏君雪。而你是我的恩人,把我从泥沼里拉出来,教我武功,又亲手刻了玉牌给我。我决定,今后,我只叫小夏。” “小夏,你说的是真的么?”向来冷静的耶律也瑥却在此刻一把握住了小夏的手。 “对!是真的。”小夏看着耶律也瑥道,“我这个人最讲义气,所以,我说到做到。” 耶律也瑥一把将小夏拥入怀中。 “那个.你别抱我抱得这么紧。”小夏推开耶律也瑥,神情有些不自然道,“虽然我以后都叫小夏了,虽然这个名字时你给我的。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跟从前不变。” 她脸上浮现出低落却又略显抱歉的神情,“你知道的,我.我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是否喜欢一个人只是时间问题。”耶律也瑥看着小夏道,“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耶律也瑥这样说,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才好。 “公子!” 元万千突然出现在耶律也瑥的身后,耶律也瑥听到声音,脸上的神情立刻变了,他回头朝着元万千看去,面色冷酷,声音夹杂着浓重的寒意,“说!” 元万千道,“王上来信了,让您火速回夏国一趟。” “所为何事?” “王上在信上并没有提及。” 耶律也瑥眉头轻皱,沉吟片刻,随后同元万千道,“你先退下吧。” 元万千并没有立刻退下,而是顶着压力道,“公子,王上说,让您在十天之内赶回去。” “元万千,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元万千立刻在耶律也瑥的身后跪下,他抱拳高于头顶,大声道,“公子,赎属下斗胆,您真的不能再因为儿女情长而耽搁国之大事了。” 小夏之后,元万千口中的“儿女情长”,指的正是她。 眼看着耶律也瑥要发怒,小夏一把抓住耶律也瑥的手,同他道,“耶律,你是夏国大皇子,夏国的王上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所以才让你快点回去。你们都互相理解一下,不要生气,好么?” 耶律也瑥看向小夏,又低头去看被她攥紧的手,脸上的冷冽之气尽散。他看着她,好整以暇道,“你在夏宅等我,哪儿都不要去,行么?” 第五百三十九章 腹黑的小太子 “当然!这儿是我家,我能去哪儿?” 耶律也瑥放心了。 当即,耶律也瑥与元万千动身出城,快马加鞭赶往夏国。小夏亲自相送,看着耶律也瑥出城之后,才转身回夏宅。 耶律也瑥这一走,夏宅就只剩下小夏一人,好歹还有几个下人陪着她,不然那么大的院子她一个人住,要无聊死了。 此时,夏宅。 漆红的大门前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马车奢华的程度京城罕见,故而有人猜测,马车内坐着的人,是从皇宫里来的。 如尘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马车内坐着的当今大赵国太子萧逸锦,“太子殿下,属下刚才去打听了,夏宅里的下人说,您的母亲在一个时辰前出门了,不知何时回来。” “属下想请示太子殿下,是否要在此等候。” 十岁的萧逸锦已经有了身为太子的威仪之态,他看向如尘,道,“今日,我主要来见母亲,既然她此刻不在,我等等便是。” 如尘明白萧逸锦的意思了。 夏宅的下人见门外的马车还没有离开,心里莫名的发慌。他们三五个人凑到一起,寻思着要不要出去找找小夏。 “耶律公子刚走,夏主子也不在,咱们几个没办法当家做主啊?门口停着的马车那么奢华,里面的人肯定也非富即贵。夏主子迟迟不来,咱们要是再把门口那些人给得罪了,恐怕.恐怕.” “你怕什么?”又一名下人道,“我倒是觉得刚才跟咱们说话的那个随从人挺和善的,所以啊,我断定,他们一定不是来闹事的。不然,咱们派人出去找找夏主子?” 他们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直决定派两个人去找小夏。他们这边选好了人刚要动身,那边小夏回来了。 “驾!” “驾!” 街道上传来了策马声,百姓忙忙退避。小夏骑马来到夏宅门口,随后翻身下马,刚准备往宅子里去,却看到了如尘。 如尘也看到了她,立刻朝着她走来,“您回来了!”他在小夏的面前站定,万分恭敬的开口道。 小夏双手环胸,上下将如尘打量一番,又朝着他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她看着如尘道,“怎么当今皇上也学会了阴魂不散呢?哼!有意思么?”她冷冷的说完,丢下如尘,朝着宅子内走去。 “夏主子您回来了!” “夏主子您回来了!” 小夏一现身,夏宅里的下人蜂拥而上,将她围住,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夏主子,门口那马车您瞧见了没有?那是什么人啊?” “对啊!对啊!什么人呐?” “夏主子,他们不会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吧?可惜了,耶律公子走了,耶律公子不在,咱们这么对付啊?” “就是!怎么对付啊夏主子?” “.” “停!”柳平夏一个头两个大,她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下人,没好气道,“去忙你们自己的事,门口那些人我会解决的。” 小夏此话一出,众人都闭嘴了,灰溜溜的离开,各司其职去了。 见他们离开,小夏想了想,转身朝着如尘走去,在他面前站定后,她看着他道,“你待会儿告诉萧景律,我现在过的很好,不要让他一直打扰我的生活,我会觉得很烦。” 如尘看着她道,“实不相瞒,马车里的不是皇上。” “啊?” “娘亲!” 当如尘的身后传来这个声音时,小夏微微侧目,朝着如尘的身后看去。她看到,一个十岁模样的俊美男孩子朝着她跑过来,继而扑进了她的怀里。 “娘亲,孩儿好想娘亲啊!娘亲,你有没有想孩儿?” “.”锦儿? 小夏的心,突然汹涌澎湃起来。 “你你是锦儿?” “是啊娘亲,我是锦儿啊!娘亲,为什么这一年里你都没有来看过我,娘亲,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面对萧景律,小夏可以做大冷多冰霜,丝毫不动心,可面对萧逸锦,她无法做到硬心肠。 “锦儿,娘亲” “娘亲!”萧逸锦一把抱住小夏,“娘亲,锦儿好想你,锦儿真的好想你呀!锦儿求求娘亲了,不要丢下锦儿,锦儿想日日都看到娘亲。” “锦儿,对不起。”小夏蹲下来,看着眼前的萧逸锦,含泪望着她道,“锦儿,娘亲对不起你。但是,你相不相信,娘亲其实是有难言之隐的?” 萧逸锦亮晶晶的眸光看着小夏道,“锦儿相信,娘亲说什么锦儿都相信!” 小夏的心肠软的一塌糊涂。 她可以怪萧景律,可以恨萧景律,可以再也不见萧景律,但是她的这些决绝,都无法用在萧逸锦的身上。 “娘亲,你现在住在这儿么?”萧逸锦指着小夏的身后问道。 小夏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娘亲现在住在这儿。” “那锦儿可以陪娘亲一起住在这儿么?”萧逸锦一把抱住小夏道,“锦儿真的是太思念娘亲了,锦儿不想跟娘亲分开。” “这”小夏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萧逸锦道,“你父皇会答应么?” “我才不要管父皇答不答应!父皇把娘亲给弄丢了,父皇不好,锦儿不要回宫了,锦儿要跟娘亲在一起。” “那” “锦儿这就去跟如尘侍卫说!” 萧逸锦说完,松开小夏转身朝着如尘跑去,他在如尘的面前站定,立刻恢复威仪之态,“你回去告诉父皇,娘亲这儿一切有我,让父皇放心。至于父皇想要与娘亲和好一事,我会为父皇筹谋,让父皇等我的消息便是。” 如尘微微颔首,万分恭敬道,“是!”内心深处,如尘不得不佩服萧逸锦的做事手腕,这一点,他不比当即圣上差。 萧逸锦跟如尘交代完了之后,便让如尘离开。离开前,如尘朝着小夏看了一眼,似乎在说“太子殿下就交给您来照顾了”。 如尘离开后,萧逸锦回到小夏的身边,与小夏手牵手,进了夏宅。 对于夏宅里的下人来说,萧逸锦是个完全陌生的存在,可当萧逸锦对夏宅里的人奔走相告,告诉他们他是小夏的儿子时,夏宅里的下人们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第五百四十章 这儿子哪来的 “夏主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儿子?” “不知道哇!” “.” 众人议论纷纷,小夏才不在乎。她拉着萧逸锦回到房间,看着他道,“待会儿呢,我带你去选房间,选好了房间,你就暂时在这儿住下来,住到你不想住了,想走的时候,怎么样?” “娘亲,孩儿不想单独睡,孩儿想跟娘亲一起睡。” “可是你都已经十岁了呀,你这个年龄的小孩,都能自己睡了。” 萧逸锦狐疑的看着柳平夏道,“真的么娘亲?要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父皇每天晚上都会抱着我睡?” 小夏面色微顿,瞅着萧逸锦问道,“你复航每晚都会抱着你睡么?” “是啊!”萧逸锦的眼睛里泛着亮光,他冲着小夏点头道。 “这么说”小夏犹犹豫豫道,“你父皇对你很好?” “那当然了!娘亲,我可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萧逸锦说着,一把抱住小夏的胳膊,“娘亲,虽然孩儿不知道一年前你为什么离开皇宫,但是孩儿能够看得出,父皇的心里是有娘亲的。” 小夏不想在萧逸锦的面前发火,她忍着心底的怒气,好言好语的跟萧逸锦说道,“锦儿,你还小,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 “可孩儿就是看的清清楚楚啊!自从父皇登基之后,即便身边没有娘亲,也没有再娶,直到现在,后宫还是空荡荡的。父皇还将皇后之位给娘亲留着呢!” 小夏伸出手捂住萧逸锦的嘴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锦儿,你不要再说了,好么?” “娘亲.”萧逸锦抱住小夏捂住他嘴巴的手,“娘亲,对不起。” 小夏怜惜的摸了摸萧逸锦的额头,笑着道,“走吧,我带你去选房间。” “嗯。”萧逸锦点了点头。 小夏考虑到萧逸锦平时是住在宫里的,担心他会在这儿住不惯,便让人按照他的喜好去置办了许多东西回来,将他选中的房间从里到外整顿了一遍。 最后,萧逸锦点头说满意了,小夏才放心。 对于萧逸锦,小夏的内心是愧疚的。 她毕竟已经是一位母亲,可因一年前她跟萧景律和离,导致她有整整一年没有见到他了。一年前的萧逸锦九岁,现如今他十岁,这一年的时间里,她所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她也不确定萧逸锦会在这儿住多久,但是只要他在这儿住上一天,她就要把满满的爱给他,以此来弥补这一年间对他的缺失。 她叫来宅子里专门负责做饭的管事孟雷,吩咐道,“眼下锦儿住在这儿了,自今日起,饭菜一律按照他的喜好来做。” 孟雷是个胖子,却是个灵活的胖子,对于小夏口中的“锦儿”,他是充满了好奇心的。 “那个.夏主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嗯,你说。”小夏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随后放下,看向孟雷,如此道。 孟雷“嘿嘿”一笑,问道,“夏主子,这锦少爷真的是您的孩子?” “是啊!”小夏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怎么?看着不像么?” “不是啊!像是像,就是.”孟雷难难受受的憋了很久,才道,“就是宅子里的人都好奇,您.您突然从男人变回女人也就算了,怎么刚变回女人,就冒出这么大一个儿子啊!” “噗!”小夏汗颜,“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夏主子,小的这话说的没错啊!”孟雷道,“咱们宅子里的人都还没有接受变成女子的您,就突然又来了一个小版的您,这.您也理解一下,您是主子,抗压能力大,可是我们.我们没您这能力啊!” “咳咳!咳咳!”小夏拍着胸口干咳许久。 “行了行了!锦儿的事情,你们以后会知道的,我现在也不想说太多。宅子里的人,你去跟他们打声招呼,一个个都是七尺高的大男人,怎么跟女子似的爱八卦。要是他们再胡说,小心我拔了他们的舌头。” 小夏这一番话,惊得孟雷忙捂住自己的嘴,狂点头,“那那我下去了,夏主子.夏主子忙吧。” “嗯。”小夏冲着孟雷挥了挥手。 孟雷离开后,小夏动身前往兵器铺。目前来说,兵器铺是她明面上赚钱的店,至于当铺和镖局,她全权交给莫安升和吕达鹏来管理。他二人能力很好,一直以来,将当铺和镖局大理的井井有条。 虽说她离开了萧景律,离开了皇宫,隐姓埋名的生活,但,她不愁吃也不愁穿,更不缺钱。所以,当耶律也瑥问她,会不会有一天回到萧景律的身边时,她是想也没有想就说可不能。 萧景律跟她和离时,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不可能回头。她只爱萧景律这一次,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跟她和离的,她都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的信仰。 “掌柜的来了!” 小夏翻身下马,径直进入兵器铺内。一进门,见一伟岸的身影背对着她。这身影她觉得有几分熟悉,但因此人正在挑选兵器,她并没有立刻上前问话。 就在此时,男子转过身来,看到小夏时吃了一惊,“柳平夏?” “龙朦?” 小夏没想到,真的是故人。 龙朦快走两步来到小夏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之后,颇有几分感慨道,“我终于见到你了!” “.” 小夏将龙朦请往茶室,继而从龙朦的口中得知,自从他知道她与萧景律和离之后,就一直在寻找她。 小夏道,“没想到我与他和离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龙朦脱口而出,“我时刻关注着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小夏面色微顿,朝着龙朦看去,龙朦兀自心惊,忙错开了目光。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龙朦道,“我见到你,太激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没有。”小夏爽朗一笑,“你关心我,我谢谢你。”她伸出手指着茶室道,“请吧。” 小夏将龙朦迎进茶室内,坐下后,亲自倒茶给他。她将茶放在他的面前,抬眸看向他道,“我现在已经不叫柳平夏了。” “不叫柳平夏?”龙朦神情复杂道,“这就是我一直找不到你的原因么?” 第五百四十一章 父皇也来了 小夏轻笑道,“自从跟萧景律和离之后,我就打算重新开始,既然要重新开始,就得从里到外改头换面。若是你前几日见到我,说不定还认不出来我。那个时候我还是个男人呢!” 她说完,兀自笑了笑。 龙朦却笑不出来。 “那你现在叫什么?” “小夏。” “小夏?”龙朦道,“为了叫了这样一个名字?” 小夏看着龙朦道,“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不重要,叫什么不是叫?你以后也叫我小夏好了。” “我”龙朦看着她道,“我能叫你夏儿么?” “随便你!” 龙朦展颜一笑,“嗯。” “小夏,既然你现在是自由之身,那你要不要跟我去龙宝山庄?” “去龙宝山庄做什么?”小夏将面前放着的茶点拿起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难道龙宝山庄比京城好玩儿?” “当然!”龙朦一脸挚诚,“京城虽然繁华,可人多嘈杂,但龙宝山庄不同,龙宝山庄位于高山之巅,气候独特,风景秀美。最主要的是,我们真的太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所以.” 小夏笑了笑,“我在京城这么多店铺,有的忙呢!哪里有时间去龙宝山庄玩儿。” “你这店铺里的生意,我让龙宝山庄的弟子过来给你照看,保证你生意红火,不耽搁你挣银子。” “你这话说的还真是让我心动,但是,我、不、去。” “为什么?” 小夏指了指龙朦,又指了指自己,“你我之间的关系,嗯就算是朋友吧。但也不是很要好的朋友。我要是跟你走了,你转手把我卖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龙朦极力为自己辩解,“夏儿,我宠你爱你都来不及!” 龙朦此话一出,茶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小夏的脸上浮现几许不自然的神色,她的手轻轻地捻着茶杯的杯口,想了想,抬眸看向龙朦。 “夏儿,我.” 小夏抬手制止他道,“你别想着要宠我爱我,因为你想这么没用,我不喜欢你,于我而言,你顶多算是个旧相识。” “龙朦,你贵为武林盟主,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就不久留你了,请吧。” “夏儿,别!”龙朦有些后悔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他因小夏的冷脸而难过,却不愿意轻易离开,“夏儿,我错了,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行么?” 小夏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龙朦见此,无奈从椅子上起身,斟酌许久,再次开口,“我这次来京城,会住上一段时间,我能去找你么?” 小夏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他道,“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可以来找我,如果你还存了别的心思,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不会!”龙朦说着违心的话,“我再也不会对你存有别的心思了。今日我知道了你对我的态度,今后再也不会在你面前提及那些。今后,我将你当作朋友,只是朋友。” 小夏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她从椅子上起身,看着龙朦,并对他伸出手,“既然是朋友,握手言和吧。” 龙朦面上划过一抹欣喜,立刻伸出手握住小夏的手。 “娘亲!” 萧逸锦突然冲出来,打断了小夏和龙朦的握手言和。他一把将小夏给抱住,又顺便撤了小夏的胳膊一下,小夏和龙朦握在一起的手被扯开了。 对于萧逸锦的突然出现,小夏感到非常意外,“锦儿,你怎么来了?” 萧逸锦仰着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小夏道,“娘亲怎么能丢下我不管呢?孩儿可是为了娘亲才住在夏宅的。孩儿不知道怎么找到娘亲,只好让父皇帮孩儿找了。”他说着,伸出小手指向门口,“看,父皇也来了。” 小夏顺着萧逸锦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袭暗蓝色锦服的萧景律走进来,在她的面前站定。 “锦儿想你了,遍寻你寻不到,夏儿,你不该让他寻不到你的。” 小夏倒吸一口凉气。 她脑壳疼。 龙朦见萧景律来了,当即跪下行参拜礼,“龙宝山庄庄主龙朦,参见皇上。” 萧景律一双深邃的冷眸凝视着龙朦,他刚才没看错的话,龙朦的手是跟他的夏儿的手握在一起的,如此,怎能原谅? “龙庄主这个时候来京,所为何事?”萧景律说着话,在椅子上坐下,他简直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 龙朦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来京城游玩。” “是么?可,游玩也没有到兵器铺游玩的吧?龙庄主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萧景律一副打压龙朦的模样令小夏看不惯,她上前一步,挡在龙朦的身前,看着萧景律道,“皇上,您日理万机,也来错了地方吧?是不早了,皇上该走了。” “夏儿,你.”萧景律心中憋着气,明明是她与龙朦暗中私会,被他撞见了却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简直.简直是气煞他也! 可他毕竟没有忘记自己已经与她和离,一忍再忍之后,他给萧逸锦递了个眼色。 萧逸锦收到信号,立刻缠着小夏道,“娘亲!娘亲!孩儿好不容易跟你和父皇一家团聚了,娘亲为何要赶走父皇?父皇又没做错什么,娘亲是父皇的娘亲,娘亲不能私下跟别的男子见面,这样不好!” “唔。” 小夏捂住萧逸锦的嘴,盯着他,“别再乱说话,不然.” 萧逸锦可怜兮兮的望着小夏,片刻之后,眼泪夺眶而出,他仰着脖子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娘亲不喜欢孩儿了!娘亲不要孩儿了!娘亲一整年都没有去看过孩儿,现在好不容易相见了,娘亲还如此对待孩儿!” “宫里人都说孩儿这太子当的身世可怜,是个有爹没娘的太子!呜呜呜!呜呜呜!” 小夏一把将萧逸锦抱住,“好了好了!娘亲错了!娘亲错了!”为避免萧逸锦再闹下去,她一把抱起他道,“走走走,娘亲点你去买好吃的点心,你别哭了,娘亲真的错了!” 萧逸锦白嫩的小细胳膊缠在小夏的脖子上,呜咽的哭着。他一边哭,小夏一边抱着他往外走。这时,萧逸锦冲着萧景律,邪魅一笑,眼神中是满满的得意。 萧景律见此,忍俊不禁。 第五百四十二章 找萧景律理论 小夏带着萧逸锦离开后,萧景律看向跪在他面前的龙朦,“你起来吧。” 龙朦闻声起身。 萧景律看着龙朦,道,“你喜欢夏儿,这件事朕很清楚。但是你更应该清楚地是,夏儿是朕的女人,不是你能够觊觎的。” 龙朦垂着头,沉默不语。 萧景律又道,“你这个龙宝山庄庄主的位子,包括你现在不可撼动的武林盟主的位子,都是因为有朕的支持,才能坐得稳。朕希望你别忘了这一点。” “我不会忘。”龙朦声音低沉,“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 “很好。” “但是。”龙朦猛地抬起头,看向萧景律,“皇上,你为什么在与夏儿和离之后,还能说出夏儿是你的人这种话。你不知道,夏儿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了么?” 萧景律眸光微眯,“龙朦,谁允许你叫她夏儿的?” 龙朦面不改色道,“是她允许的。” “朕不允许!”萧景律的语气中满是不可违背的威仪,“朕不允许你叫她夏儿!天底下,只有朕一个人能这么叫她。” 龙朦忍无可忍。 “够了!”看向萧景律,他毫不客气道,“收起你的狂妄自大吧,她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柳平夏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叫做小夏?为了从你的世界里走出来,她变了,完完全全的变了!” “小夏?”萧景律的口中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 如此朴实无华,是她的新名字么? 她为什么又改名字了? 在萧景律的观念里,她还是他的所有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名字,令他不爽。 “皇上。”龙朦道,“如果你无法真正做到珍爱她,就请放手。” 萧景律抬眸看向龙朦,“那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做到,离她远远的就可以了。” “不可能。”龙朦态度强硬,“我好不容易跟她成为了朋友,今后,我都会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 “她不需要你的陪伴。”萧景律道,“龙朦,你若是听不懂朕的话,朕有很多办法让你懂。” 四目相对间,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决。 龙朦清楚,他真正要面对的人不是萧景律,而是他自己。他若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就此放弃唯一一个留在小夏身边的机会,将来抱憾终生的,也只会是他。 因而,他不能退缩,绝对不能! 萧景律的双眸之中充满着戾气。忽而,他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将茶杯拍在桌面上,茶杯应声而碎,他拿起其中最为锋利的一片,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龙朦面前,将碎片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龙朦却依然站在那儿,不开口求饶,也不设法逃跑。 萧景律眉头一皱,将手中的茶杯碎片愤愤的扔在地上,又一掌打在龙朦的胸口。 “噗!” 龙朦的身体开速后移,重重的撞在墙面上,又从半空中跌下来,狼狈的趴在地上。 萧景律来到他面前站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别痴心妄想了,你该有自知之明。”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龙朦望着萧景律离开的放向,收回眸光,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盘腿打坐,运用内力疗伤。 “噗!” “咳咳!” “龙朦!”小夏想选一样兵器送给萧逸锦,所以,在带着萧逸锦玩儿了一番,将他送往夏宅后,来兵器铺挑选兵器。因察觉到茶室有些异样,便进来查看,没想到龙朦竟然受伤了。 “龙朦,你没事吧?”小夏想上前扶起龙朦,却遭到他的制止。 “别动我!”龙朦道,“我在运功疗伤,你一动我,我的伤会更重。” 小夏忙撤回了伸出去的手。 “你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的?是谁把你打伤的?” 龙朦不语。 小夏细细回想离开前的情景,忽而眸光一亮,看着龙朦道,“是萧景律么?是他把你打伤的,对不对?” 龙朦眸光微动,仍然不语。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算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一定是他!”小夏气愤难当,当即道,“我现在就去找他讨个说法。” “不要!”龙朦开口拦住她道,“夏儿,你别去了。” “为什么?我们是朋友,我为你讨回公道是应该的。况且.况且你受伤很大一部分原因一定是因为我。我不对你负责怎么能行?” 龙朦一笑,“有你这番话,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与皇上之间,是我技不如人,让你替我理论,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你是不是被打傻了你?”小夏看着龙朦道,“在你的伤没好之前,你就在我的兵器铺住下,我会吩咐管事安排人照顾你。至于萧景律那边,我会去找他好好理论的。” 看着龙朦,小夏又道,“你疗伤过后就先好好休息吧。”她说完,转身离开。 “夏儿!”龙朦想要起身阻止,但因运功疗伤不能中断而无法起身,只好看着小夏离去。 小夏快马加鞭,怒气冲冲回了夏宅。 她去兵器铺的时候,看到萧景律的马车往夏宅去了,那个时候她还在想,等她去兵器铺给萧逸锦拿过兵器后,一定要多在兵器铺待一会儿,等萧景律离开。 现在看来,她恨不得立刻出现在萧景律的面前。 临近夏宅门口,她放慢策马的速度,等到了跟前,立刻勒紧缰绳,将马儿逼停。随后,她翻身下马,自有夏宅里的下人来将马儿牵到后院补充草料。 “夏主子,你回来了!”孟雷看着小夏道,“今天咱们宅子里属实热闹啊!晚饭要不要多准备一些?” 小夏看着孟雷道,“萧景律呢?” “啊?”孟雷战战兢兢道,“萧景律不是当今圣上的名讳么?夏主子,咱们都是平常老百姓,不能直呼圣上的名讳。” 小夏不耐烦道,“就你废话多,我问你,刚刚来咱们宅子的那个男人呢?” “男人?”孟雷恍然,“哦!夏主子说的是器宇轩昂的那一个吧?他此时陪着锦少爷在房里玩儿呢!” “好!”小夏一咬牙,朝着萧逸锦的房间走去。 “夏主子!”孟雷在后面喊,“那器宇轩昂的男子是不是就是锦少爷的父亲啊!他们长的好像!” 第五百四十三章 打晕了带走 孟雷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小夏的回复。 小夏怒气冲冲的来到萧逸锦的房间门口,站稳之后,她双手叉腰,冲着门里的萧景律道,“萧景律,你给我出来!” 萧景律此时正在与萧逸锦玩闹,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当即转过身来,当看到来人是小夏时,他微微吃惊,随即一把将萧逸锦抱起,朝着门外走去。 他们父子二人在小夏的面前站定,萧景律看着小夏道,“好端端的,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 “哪里好端端的?萧景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好端端的了?”小夏伸出手指着萧景律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打伤龙朦?” 萧景律闻言,眸底划过一抹不悦,“所以,你是为了龙朦来质问我的?” “不然呢!”小夏才不把萧景律的臭脸放在心上,她冲着萧景律吼道,“龙朦是我的朋友,你凭什么打我的朋友?不过,既然你打了他,就得接受教训!” “教训?”这两个字听在萧景律的耳朵里简直觉得可笑,“好啊!你打算怎么教训我?” 小夏面色一冷,抽出腰间缠着的短鞭朝着萧景律挥去。萧景律闪身一躲,将怀里的萧逸锦放下,又直面小夏。 萧景律的手上没有兵器,便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当做兵器。当小夏的鞭子再次迎面打来的时候,他把树枝当剑,挥过去抵挡小夏的鞭子。 萧景律毕竟是男子,力气大,即便他用的是树枝,也能够轻松抵挡住小夏来势汹汹的鞭子。 小夏的武功是跟着耶律也瑥学的,她自认为学的还不错,可今日与萧景律较量,她却并不觉得自己多么的沾光。 “莫非,在这一年间,萧景律也增进了武艺?”小夏的心里不免这样想到。 可她绝对不是那种敌人强就会退缩的人,她要迎难而上,她要为龙朦出气。 “萧景律,你我都已经和离了,你还管我的事,打我的朋友,你这个人真过分!” 萧景律道,“虽然你我已经和离,但我是大赵国的皇上,大赵国的百姓,没有我打不得的。” “你这话说的真是猖狂,好!今日我便要告诉你,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夏一跃而起,挥着鞭子朝着萧景律的身上打去,她没有丝毫留情,招招式式都朝着萧景律的要害打。 萧景律感受到她是来真的时,不免有些伤心。 若是放在一年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心爱之人会挥舞着鞭子朝着他打,而其中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两人轻轻松松过了几十招,却并不见胜负。 小夏见此,干脆将鞭子缠回腰间,跃于树上,使出一招“天女散花”。只见在小夏的身边突然出现了许多风信子花瓣,而她从花瓣中冲出,手捻花瓣朝着萧景律射去。 当萧景律看着小夏这一招的时候,突然明白了她的武功是谁教的。也因此,他站在那儿没动,看着小夏对他发起致命的攻击。 此时,小夏也意识到了萧景律的不对劲,当风信子的花瓣化作利器朝着萧景律射去时,她突然害怕了,后悔了,忙冲上前,挡在萧景律的面前,并用内力将近在咫尺的花瓣打落。 做完这一切,她猛地转过身,看向萧景律,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不躲?你想死么?” 萧景律眸底被伤心布满,“你不正是为了别的男人要杀我么?” 小夏的心忍不住颤动,她猛地后退几步,垂眸道,“龙朦是我的朋友,你不能伤害他!” “可我是你孩子的父亲,相较而言,哪个更重要?” 小夏猛地抬起头,看向萧景律道,“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萧景律,一年前,是你跟我提出和离的。” “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后悔有什么用?”小夏大吼道,“后悔有什么用?和离的时候,我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此生,我只爱你一次,你若是不珍惜,你我之间就再也没有后来。你明不明白?” “所以,你才跟夏国的大皇子耶律也瑥在一起?所以,你才认他当师傅,让他教你武功?” 小夏面露诧异,“你怎么知道?” 萧景律道,“你刚才那一招,用风信子花瓣当做武器,是耶律也瑥才会的招数,不是么?” 小夏沉默了片刻,随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算耶律也瑥教了我武功,那又如何?”她看着萧景律道,“在我看来,这跟你没有丝毫的关系。” 萧景律怒而走向小夏,一把攥住她的手,紧紧地,“你一口一个跟我没有关系,一口一个跟我没有关系!难道你我之间的过往都是过眼云烟,没有发生过么?” “是!”小夏含泪望着他道,“就是没有发生过!而且,我也已经将以前完完全全抛弃了,甚至是我的姓名。萧景律,我现在叫小夏,你知道么?” “耶律也瑥给你起的名字?” 小夏的眸光微微颤动,随后错开看向萧景律的视线,“跟你没关系。” “我不要你跟我没关系!”萧景律霸道的吼道,“你我之间,不可能没关系!”他说完,伸出手朝着小夏的勃颈处猛砍一下。 小夏眼前一黑,晕倒在他的怀里。 萧景律将小夏打横抱抱在怀里,回头去看站在那儿不哭不闹的萧逸锦,“走,我们回宫!” “是,父皇!”萧逸锦笑嘻嘻的跟上萧景律,一边道,“父皇早该这么霸道一点了,这样娘亲才能早一点跟我们回宫啊!” 奢华的马车从夏宅门口往皇宫的方向去了。车上有萧景律、萧逸锦,当然,还有昏睡在萧景律怀中的小夏。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萧景律的寝宫,如尘带人上前迎接萧景律等人下马车。看到萧景律怀中抱着的小夏时,如尘吃了一惊。 萧景律将小夏抱下马车后,直接进了寝宫。萧逸锦被如尘带往自己所住的宫殿,萧景律向萧逸锦保证,“等你娘亲醒来,一定让你娘亲带你玩儿。” 萧逸锦万分期待。 萧景律进入寝宫后,将昏睡中的小夏放在他平时就寝的龙床之上。他吩咐伺候的人都下去,独自在寝宫内陪伴小夏。 第五百四十四章 皇上不会让您走 “夏儿.”萧景律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夏的脸颊,这样的触感在过去的一年里令他魂牵梦萦。 此刻的他非常后悔让小夏在宫外流落了一整年。 先不说她过的好与不好,她的离去,于他而言,是心上的一块缺失。 “夏儿.别怪我将你打晕带了回来,我实在无法忍受你跟别的男人走的那么近。我承认我后悔了,一年前,我不该做出那样愚蠢的决定。” “我希望你醒过来以后,能够听我好好的跟你解释,我相信,在你听了我的解释之后,你会原谅我,会与我和好如初。” 他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眉目之间满是温柔,“你知道么?皇后的位子我一直在为你留着。天地之间,唯有你,能够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皇后。” 他将小夏的手微微抬高,又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为了让小夏睡个好觉,他起身,亲自将明黄色的床帐放下。随后转身离开。 他走后,小夏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并没有醒过来,而是陷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 小夏的周围原本是昏暗的,就在她焦躁不安的时,不远处有了一丝光亮,她朝着光亮走去,光亮也一圈一圈的变大,直到她的周围满是光亮。 有了光,她就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事物,可是当她看清楚之后,却无法认出自己此时在哪儿。 “花儿?草儿?飞舞的蝴蝶、蜜蜂.”一阵风起,她问到了阵阵桃花香,当即转身,才发现身后有一棵硕大的桃花树,而树下站着一身着淡青色锦服的男子,男子负手而立,气质独特。 好奇心驱使,小夏朝着男子走去,当她在男子的身后站定时,忍不住问道,“你好,请问,这是哪儿?” 男子闻声回眸,却泪流满面。 小夏在此时看清楚男子的面容,竟然是耶律也瑥。 “耶律!”小夏跑到他的面前,站定之后看着他,“你怎么哭了?怎么了?你从来不哭的!” 耶律也瑥望着她,神情悲戚,“小夏,你说过你会在夏宅等我的,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 “我” 小夏一脸抱歉道,“我是身不由己的。我也不想进宫,我也不想破坏你我之间的承诺。”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她定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离开皇宫的,你放心。” 她在梦里承诺过耶律也瑥后,就醒了。当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她立刻从床上做起来,环顾四周,探身向前,又伸出手将明黄色的床帐拉开,随后,她从床上下来,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她刚在门口站稳,门就从外面被推开。 她面上一惊,下意识的后腿了两步。 此时,门完全被打开,门外的人走进来,小夏定睛一看,才知道,进来的人竟然是小婉。 小婉也没料到小夏人在门口,两人相视一眼,小婉忙跪在小夏的面前,“参见主子!” 小夏面无表情道,“我早已经不是太子妃,更不是你的主子,你不必跪我,起来吧。” “主子.”小夏一句话将小婉给惹哭了,她抬起头,泪眼汪汪的望着小夏,“主子.主子跟奴婢说这样的话,真是让奴婢好难过。奴婢一直在等主子回来,现在主子回来了,却不要奴婢了。” 女孩子的眼泪都是水晶做的,珍贵的很。小夏最见不得谁哭了。况且,她跟小婉之间,确实有多年的主仆情分。 “你看你,哭什么?”小夏将小婉扶起,看着她道,“难道我刚才说的是假话么?我确实不是太子妃了,你跪我,本来就不应当。” 小婉道,“奴婢只知道,此生认定了主子,不管主子是什么样的身份,奴婢都只有您这一个主子。” 小夏无可奈何道,“你还真是死心眼儿。” “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不过我现在要离宫,你”小夏想了想,道,“你是想留下,还是想跟我走?” 小婉望着她道,“奴婢自然是想跟着主子,但是.” “但是什么?” 小婉有些为难道,“但是皇上是不会让您走的。” “他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了?”小夏生气道,“我现在就走给他看!”她说完,越过小婉,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哎?主子!别啊!您听奴婢一句劝吧!您真的走不掉啊!” 小夏才不信那个邪。 她出了门,找准了方向,朝着宫门处走去,可是,刚没走两步,如尘就带人冲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您去哪儿?”如尘面色冰冷,神情严肃,看着小夏道。 小夏双手环胸,看着如尘的目光中划过一抹厌烦,“如尘,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烦人了?给我让开!” 如尘面不改色,“皇上有命令,不让您离开这儿,所以,您还是回去吧。皇上处理完了政务,会来找您的。” “他找我?他找我干嘛?我现在根本不想见到他!”小夏道,“你赶紧放我走,不然别怪我跟你动手!” 如尘道,“您不必再对属下浪费口舌,属下是不会让您离开的。” 气不积不足以打人。小夏凝视着如尘,顺便抽出腰间的鞭子,她攥着鞭子凭空一甩,对如尘道,“既然你非要挡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话音落,挥舞着鞭子朝着如尘打去。 如尘件小夏来势汹汹,也不敢轻敌,虽不敢轻敌,却也不敢跟小夏动手,只好闪躲。 奈何小夏已经不同于从前,一番猛烈的攻势下来,如尘有些吃不消了。为了不闹出更大的乱子,如尘好言相劝道,“夏主子,您与皇上之间是有误会的,您为什么不听听皇上的解释呢?” “我才不要听他的解释!从前的过往,我已经全部放下了,他何必再这样困着我?这样玩儿我很有意思么?”小夏看着如尘道,“我知道你体力不支了,所以你最好赶紧放我离开,不然,我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如尘有萧景律的命令在身,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放小夏离开的。 “夏主子,您就不想想太子殿下么?”如尘道,“太子殿下可是您与皇上的亲生儿子,您忍心抛下太子殿下不管么?” 如尘的话,令小夏有了些迟疑。 第五百四十五章 绝不能屈服 她可以恨萧景律,也可以完完全全不在乎萧景律,但是萧逸锦她无法割舍。 可她是现代女性,就算她跟萧景律之间有孩子,难道要因为孩子而原谅萧景律么?如果她这么轻易的原谅他,那么她之前所说过的话算什么? 小夏深知,自己不能这么轻易的屈服。 她眸光凌厉的看向如尘,心底划过一抹狠意,看准了如尘的右胳膊,甩着凌厉的鞭子朝着他的胳膊狠狠地打去。 “呃啊!”如尘一阵吃痛,闪躲的动作慢下来,踉跄着后退两步之后,身体靠在身后的树上。 小夏并没有对他痛下杀手,她的目的也不是杀人,她只要离开皇宫。 见如尘一时半会儿无法还手,小夏将鞭子收了,缠在腰间,径直朝着宫门走去。 小婉见此,一再犹豫之后,跟上了小夏。 如尘看着小夏离去的方向,吩咐侍卫道,“快!将夏主子离宫的消息告诉皇上!” 小夏毫不避讳的朝着宫门口走去,听闻身后传来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见跟着她的人是小婉,勾唇笑了笑。 “我刚才打伤了如尘,你不害怕?” 小婉忙低着头跑到小夏的跟前,她偷偷地瞅了小夏一眼,低着头回话道,“奴婢胆子小,主子是知道的。但是,奴婢认定了您是奴婢的主子,所以,就算害怕,也还是要跟着主子的。” 小夏笑了笑,“你倒是忠心。” 小婉想了想,又道,“主子,您为什么不愿意听皇上跟您解释呢?” 小夏闻声,面露几分感慨,直言不讳道,“很多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彼此相忘于江湖不是更好么?何必非要苦苦纠缠,有什么意思?” “所以,主子的意思是,您对皇上已经没有半分情谊了?” 小夏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一会儿,随后冲着小婉微微一笑,道,“是啊!我已经将跟他有关的过往全部都抛弃了。” 小婉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了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惊到了小夏,她下意识的回头。当在白色宝马的马背上看到肆意张狂的萧景律时,她皱了皱眉头。 “嗷!”马儿嘶吼一声扬起前蹄,激起尘灰无数。 萧景律一身明黄色的锦袍,翻身下马,又快速朝着小夏走去,在她面前站稳。 他与她四目相对,却都一时无话。 小夏身边的小婉明显能够感受到萧景律的怒气,有些担心的瑟缩在小夏身后,六神无主。 萧景律的目光从小夏的脸上错开,看向躲在她身后的小婉,“贱婢,跪下!” 小婉心里一乱,满心恐慌的跪下来。 “皇皇上” 萧景律抽出腰间的佩剑,明晃晃,亮闪闪,寒光四射,他将此等骇人的冷兵器放在小婉的脖子上。 “你该死!” 小夏吃了一惊,立刻道,“萧景律,你干什么?” 萧景律看向她,“小婉有蛊惑你离宫之罪,你说该不该死?” “萧景律你讲不讲道理?”小夏看着萧景律道,“是我自己要离开皇宫的,小婉跟着我是因为她从前伺候过我,现在还想跟着我。她有错么?你为什么怪她?你怪我好了!” “小婉是宫里的婢女,入了宫籍的,不能够随随便便离开皇宫。她在明明知道宫里规矩的情况下还要跟你离开,是不是该死?” “萧景律你够了!”小夏又生气又委屈,“你分明是在借题发挥,你分明就是不想让我离开,用小婉来牵制我。你怎么能这么卑鄙呢?你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指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你好好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小夏,是已经跟你和离的人,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何必何必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你放过我,好不好?” 萧景律眸光一颤,收回了放在小婉脖子上的寒剑。看着眼前的小夏,他一字一句道,“我真让你这么失望?” 小夏已经无力再跟萧景律解释,她只好用尽自己最后一点耐心,“我希望你看清楚现实,我们和离了,和离,明白么?” 萧景律攥紧了手中的剑,“如果我想要跟你重新开始呢?” “不可能。”小夏想都没想道。 “为什么?” 小夏抬眸看了萧景律一眼,随后别开目光,“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 “如果我要坚持呢。” 小夏愤愤的看着他,“如果你非要执迷不悟,随便你!” 萧景律收回看向小夏的目光,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随后将头抬起,“我不再逼你了,行么?” 小夏看向他,“你说的是真的么?” “嗯。”萧景律道,“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萧景律道,“跟我一起照顾锦儿。” “没问题!”小夏道,“你随时可以把锦儿送到夏宅来,我会尽全力去照顾他。” 小夏的回答令萧景律满意。 “那” “还有什么?”小夏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萧景律道,“你别得寸进尺行不行?” “我没有。” 一旁跪着的小婉此时心情复杂,她很清楚自己刚才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回来了。那么此时此刻呢?她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大赵国皇上萧景律此时竟然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也因此,小婉深知,萧景律还爱着小夏。 小夏盯着萧景律,“你到底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天色不早了,你会耽搁我出宫的。” 萧景律只好道,“虽然我不逼你进宫,不逼你跟我在一起,但是,我能不能跟你做朋友。” “你”小夏道,“你没有别的企图吧?” “绝对没有!我想你保证。” “那好。”小夏当机立断道,“我们可以做朋友。” 萧景律终于笑了,他直叹自己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我送你出宫。” “嗯。” 他们一边走,小夏一边同萧景律道,“小婉我要留在身边,她忠心于我,我不能辜负了她的这份忠心。” “好。”萧景律道,“小婉你带走。如果你身边还缺人伺候的话,我再派几个宫女到夏宅,专门用来伺候你的饮食起居。” 第五百四十六章 皇宫不就是她的家么 “我又不是娘娘,要那么多宫女伺候我干什么?”小夏道,“只要有小婉在我身边就行了,其他的人,来了也是多余。” 萧景律一切听从小夏的安排。 小夏被萧景律亲自送出宫,看着她上了马车,马车远离,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之后,他才转身离开,朝着皇宫走去。 如尘负伤而来。 “皇上,您真的让夏主子走了?” 萧景律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嗯。”又道,“你去处理伤口吧,这件事,你不必管了。” “可” 萧景律抬眸看如尘一眼,如尘见他眸底有几分冷冽,忙低头不语,过了半晌,方道,“是,属下遵命,这就去处理伤口。” 如尘离开后,萧景律去了萧逸锦所住的宫殿。萧逸锦见他来了,高兴不已,忙从书桌前起身,朝着他跑去,又扑进他的怀里。 “父皇!” 萧景律捧着萧逸锦白嫩的脸,亲昵的问道,“今日有没有好好温书啊?” “有啊有啊!孩儿很乖的,日日都有温书。”萧逸锦说着,朝着萧景律的身后看去,见他身后空荡荡的,有些失望道,“父皇,娘亲没有来么?孩儿想见娘亲。” 萧景律一把将萧逸锦抱住,抱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他,好整以暇道,“你娘亲她回去了。” “回去了?回哪儿去了?皇宫不就是她的家吗?” 萧景律道,“她回夏宅去了。” 萧逸锦一脸沮丧,“父皇,你怎么没留住娘亲啊?她又回去了,孩儿想见她一面都难。” “你娘亲的脾气倔强,若是硬来,恐伤人伤己。故而,父皇让你娘亲回去,咱们想她了,就出宫看她如何?” 萧逸锦歪着脑袋细想许久,“若细细想来,倒也不是不行,出了宫,新鲜玩意儿多,孩儿还能好好耍耍!” “父皇,那咱么可要勤出宫,勤去看娘亲哦!” “嗯,一定。” 离开宫门的马车上坐着主仆二人,分别是小夏与小婉。小婉从小夏的口中得知她已经改名换姓之后,吃惊不已,又感叹小夏这一年以来的不容易。 小夏道,“出了宫,你我不再是主仆,而是姐妹,对外,我们姐妹相称,你可有意见?” 小婉等着一双玲珑眸看着小夏,“主子,不成的!奴婢奴婢永远都是奴婢,您永远都是主子。” “小婉,我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小夏看着她,认真道,“我问你,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您您.”小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我说我是平民百姓,你可同意?” 小婉细想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嗯同意。” “我既然是平民百姓,哪儿还需要人伺候啊?况且.”小夏道,“夏宅里也不是没有下人,但他们都各司其职,有专门负责庭院的,有专门负责膳房的,有管事,也有打杂的小厮。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是负责伺候我的。” “这说明,我不需要人伺候。”小夏看着小婉道,“你去了那儿,就把那儿当成是自己的家,什么也别多想,安心住下就是了。” “那奴婢做什么呢?” 小夏看着她,“哪儿需要你,你就去哪儿帮忙,只要不闲着就是了。” 小婉明白了。 马车缓缓停下,最后停稳。小夏与小婉先后从马车上下来,一进宅子,小夏惊了。她望着宅子里聚集在一起的人,不禁想到: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些下人都不干活,都站在这儿干嘛? 人群之中,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夏主子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朝着小夏看去,令小夏当时就站在原地,如钉子般,一动也不敢动了。 “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突然,宅子里的下人分成两半,中间刚好让出一条路。小夏顺着这条路看去,看到了大步流星朝着她走来的耶律也瑥。 “不是吧?他回来了!” “小夏!”耶律也瑥在她面前站稳,上下打量着他,眉目之间满是关切,“小夏!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啊!我很好!嗯”她伸手指了指耶律也瑥身后的人,“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小夏话音刚落,孟雷冲出来道,“公子回来后发现夏主子不见了,正要带我们去救夏主子!” “哈?”小夏收回看向孟雷的目光,看向耶律也瑥,“你要带人冲进皇宫救我?” “是!”耶律也瑥的面上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看着小夏,定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愿意进宫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萧景律强迫你跟他走。小夏,我不可能放任你不管。” 小夏的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可是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 “我当然知道,无非是夏国和大赵国开战。” 小夏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她道,“别说了。” 耶律也瑥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非常冷静且理智的人,可这样一个人却愿意为了她带人冲进皇宫,不惜以两国开战为代价 “对不起。”她看着他,万分内疚道,“对不起,耶律,我让你担心了。” “这没什么。”耶律也瑥道,“为你做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好一个心甘情愿,这是小夏永远无法偿还的心甘情愿。 “既然我回来了,你让他们都散了吧,站在这儿不像样子。” “嗯。”耶律也瑥看向元万千,元万千会意,转身招呼众人,让他们散去,让他们各司其职。 小夏拉了小婉一把,同耶律也瑥道,“这是小婉,从前是我的婢女,现在是我的妹妹,今后,她会在夏宅住下,跟我一起生活。” “好,一切依着你。” 小夏看着小婉道,“我带你去你住的房间。” “是。” 小夏带着小婉离开,耶律也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片刻之后,元万千在耶律也瑥的身后现身,他垂着眸,面色冰冷,一字一句道,“公子,那件事,您务必要瞒着夏主子。” 耶律也瑥的神情在小夏离开之后就恢复了彻底的冷漠,他还是从前那个他,一点没变。 “你有担心?” “是。”元万千道,“纵使公子喜欢夏主子,国之大事也不能耽搁。王上在公子临行前一再叮嘱我,一定要让公子一心为政。”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耶律也瑥看向他,“所以,你是父王派来监视我的?” “公子多虑了。我的命是公子救的,我此生只忠心于公子。我只是觉得王上的担心并非多余。” 耶律也瑥道,“放心,国之大事不会误。” “是!” 小夏带着小婉往宅子的西苑走去,一路上,小婉都对院子里的风景啧啧称奇。 “一年有四季,这宅子里竟然将四季的风景都囊括其中,真是奇哉!”小婉看着小夏道,“主子,这可都是夏国大皇子为您布置的?” 小夏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自从他跟耶律也瑥一起生活以后,宅子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在做主,她只顾好自己就行了。 “大约这也是他的喜好,专门为我一人布置这样的话说出来,倒是不甚恰当。” 小婉瞅着小夏道,“主子,小婉没看错的话,夏国大皇子喜欢主子,是不是?” 小夏瞥了小婉一眼,“你才刚进来住,就知道察言观色了?” “主子!”小婉一把挽住小夏的胳膊,亲昵的问道,“主子不愿意留在宫里住,是不是因为要跟夏国大皇子一起生活在这儿?所以,主子也喜欢夏国大皇子,是不是?” “别乱说话。”小夏道,“我与夏国大皇子之间只是朋友关系,没有其它。” “主子真的这么想么?”小婉道,“夏国大皇子明显是这么想的。就在刚才,小婉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夏国大皇子对主子的爱护。嗯超越了朋友的那种。” 小夏不语。 “主子心里也明白的是不是?” “嗯。”小夏坦诚道,“非常明白。但,没有用。” 小夏在西厢房站定,同小婉道,“今后,就住在这儿吧。” 小婉的目光立刻被眼前的房间吸引,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一进门,她惊喜道,“主子,这个房间好棒,简直是待字闺中的大小姐才住得起的。” 屋内传来小婉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声,屋外的小夏双手环胸,背靠在门前的圆柱上。她眸底划过一抹茫然,转瞬即逝。 “主子!”小婉欢喜的从门内冲出来,在小夏的面前站定。她脸上是满满的欢喜,看着眼前的小夏道,“主子,你没有骗我么?这间房真的是给我住的?” “嗯。”小夏道,“以前,我并没有给你一个好的住宿环境,现在我可以。小婉,安心的在这儿住下吧。” “谢谢主子!”小婉扑上去,一把将小夏给抱住,“主子,我好爱你!” 安顿好小婉,小夏回房休息,途径耶律也瑥的房间,她放慢脚步,犹豫间朝着耶律也瑥的房间走去。她在他的房门前站稳,刚要敲响房门,突然听到门内有谈话声,下意识的,她将抬起的手放下了。 “明日,让方承去茶楼见我。” 是耶律也瑥的声音。 茶楼? 京城最大的那一家么? 方承是方语菡的父亲,官职大理寺卿。早在一年前,小夏就撞破耶律也瑥与方承在采儿楼议事。一年过去了,她还是没弄明白方承跟耶律也瑥之间有什么交易。 她处于对耶律也瑥的信任,本以为这件事没有必要再调查了,可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突然,门内传来了脚步声,小夏闪身躲在暗处,看着元万千从耶律也瑥的房间里出来,径直离开宅子。 小夏收回眸光,心中暗想,要不要当面问一问耶律也瑥。 正犹豫间,耶律也瑥从房间里出来了。小夏想了想,跟了上去。 耶律也瑥离开夏宅,坐上马车,马车往城外的方向赶去。小夏当即回到夏宅后院牵了一匹马,策马前往城外。耶律也瑥的马车行驶的并不快,小夏很快追上,又放慢策马的速度,慢慢的跟在后面。 耶律也瑥果然出城了。 小夏尾随着耶律也瑥出城。一个时辰后,马车在城外的破庙前停下,耶律也瑥下了马车之后,朝着破庙内走去。 “耶律来这儿干什么?”小夏的心里犯着嘀咕,犹豫间翻身下马。她将马儿悄悄地绑在树上,环顾四周,靠近破庙,紧跟着耶律也瑥进入破庙之中。 走进破庙,放眼望去,满目荒芜。这件破庙并不大,只有一件主殿,从外面往里看,能够看到主殿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佛像。 小夏顺着佛像向下看,看到了耶律也瑥,他不是一个人,有一个女子跟他面对面,正说着什么。 出于好奇,小夏悄悄靠近,来到主殿门口,身子紧贴着墙,又侧身朝着殿内去看。当她看清楚与耶律也瑥面对面交谈的人是谁时,心突然凉了半截。 “夏国大皇子,你真的愿意帮我?”宁凝儿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满目怀疑。 “如果我没有诚意,今日也就不会来了。”耶律也瑥道。 宁凝儿道,“我的目标是柳平夏,我要杀了她为我妹妹报仇,为我自己报仇。你说你要帮我。哼!据我所知,你现在跟柳平夏住在一起吧?你喜欢她,又怎么可能会帮我杀了她!” “合作共赢。”耶律也瑥道,“你只需要用宁家的财力助我在京城行事,柳平夏的命,迟早是你的。” 门外将耶律也瑥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的小夏心口一痛,面色惨白。她忽觉嘴角腥甜,抬手轻触,又放在眼前去看,才知血从口中溢出。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那些话,是从耶律也瑥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离开,来到庙门外翻身上马,并不看方向,只是一个劲儿的策马狂奔。 她想逃离,只想逃离。 “为什么?为什么!” 小夏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这些画面都是这一年以来,耶律也瑥跟她在一起的画面。 他教她习武,将她从酒窖里拉出来教育,教她怎样做一个男人. 这些都是假的么? 小夏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耶律也瑥的阴谋。他说他喜欢她,也是假的么? “呃啊!”小夏痛苦的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她哭累了,喊累了,任由马儿带着她走。当日色褪去,月亮爬上枝头,她才从马上爬起来。 第五百四十八章 可怕的真相 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陌生的。 她将马儿拉停,从马背上下来,随便找了一棵树坐在下面,背靠在树干上。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相信耶律也瑥说了那些话。可是,这真的发生了,就在那间破庙里。 宁凝儿在冷宫诈死之后逃了出去,一直没有消息。当时她跟萧景律就怀疑,在宁凝儿的身后一定有更大的靠山。现在看来,宁凝儿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从来没有放弃攻打大赵国的野心,他一点一点的打进敌人内部。先是收买了大理寺卿方承,现在又要通过宁家的财力来壮大自己。 那她呢? 她在耶律也瑥那算什么呢? 只是筹码么? 如果她只是耶律也瑥的筹码,为什么他要教她武功?为什么他要在一年以前将她从泥沼中拉出来。如果他选择在那个时候把她交给宁凝儿,那么,他的一切计划不都可以顺利进行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小夏在此刻陷入了深渊之中。 “砰!” 小夏感觉到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她借着月光在地上摸索,当手触及到一个光滑且冰冰凉凉的东西时,她一把将那样东西拿起,放在眼前。 借着月光,她将这样东西看的清清楚楚——是耶律也瑥送给她的玉牌,上面有她的名字,夏。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玉牌上,她将玉牌放在心脏的位置,抱着自己痛哭不已。 “小夏!” “小夏!” “夏主子!” “夏主子!” “.” 安静的树林里突然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声音,黑暗中突然多了几抹光亮。小夏朝着光亮的地方看去,正犹豫着要不要逃离之时,突然有一个人从树林中冲出来,来到小夏的面前。 “小夏!” 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火把将他的脸照的通红,隐约能够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眸光中的担心和迫切。 “小夏。”耶律也瑥在小夏的面前蹲下来,他喜极而泣,“小夏,我终于找到你了。幸好马站的高,被我看见了,不然,这树林这么大,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你没事吧?” “我”小夏躲闪着他的目光。 “这儿这么大,有这么黑,你一定被吓到了,小夏,我带你走。”耶律也瑥说完,将手中的火把递给迟他一步赶来的元万千,借由着元万千手中火把的光芒,他一把将小夏抱起。 “别碰我!”小夏挣扎着从耶律也瑥的怀中跳出来,又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耶律也瑥面露疑惑,“小夏,你怎么了?” “我没事。”她攥紧了手中的玉牌,朝着马儿所在的位置走去,随后翻身上马,“驾!” “小夏!” 看着小夏莫名其妙的举动,耶律也瑥立刻让元万千去牵马,元万千将马儿牵来之后,他翻身上马,去追小夏。 “元万千,你先带其他人回宅子。” “是!” “小夏!” “小夏!” 耶律也瑥很快追上小夏,他一边追,一边大喊小夏的名字,“这么晚了,你别跑那么快,很危险!” 小夏却当做没看到他一样,疯狂策马。 “小夏!”耶律也瑥见小夏不听劝,只好加快速度,一边努力让自己的马跟小夏的马平行,一边找机会跳到小夏的马背上。 就在这时,机会来了。耶律也瑥纵身一跃,跳到小夏的马背上,他从后面抱住小夏,从她的手中夺回缰绳。谁知,就在两人争夺之间,马儿彻底失去方向,朝着一块巨石撞去。 “小夏,你快放手!” “你不放,我也不放,大不了一起死!” “小夏!” “砰!” 马头迎面重重的撞在巨石上,马背因此高高撅起,将坐在马背上的小夏和耶律也瑥抛向高处,又从高出落下。 “小夏!”千钧一发之际,耶律也瑥反应及时,一把将小夏揽在怀中,保护起来。也因此,他成了小夏的人都垫子。当两人从半空中落地时,小夏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 “呃”耶律也瑥痛苦的闭上眼睛。 “耶律!”小夏毫发无伤,翻身从耶律也瑥的身上落地,看着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耶律也瑥,满心担忧,她试图将他扶起来,却遭到他的制止。 “别动我,让我缓一缓。” 小夏闻言,只好乖乖的坐在他身边,一动都不敢动。 耶律也瑥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感觉到身体的筋骨在渐渐恢复之后,他慢慢的从地上坐起来。 小夏见此,立刻伸手去扶他。 在小夏的帮助下,耶律也瑥坐了起来,背靠在树干上。小夏为了让他舒服一点,拔了很多长长的野草放在他的背与树干之间。 做完这些,她累的躺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耶律也瑥望着她,“你怎么了?” 小夏的眼睛是闭着的,并没有睁开。 “没事。” “没事为什么要发疯?” “我只是因为迷路了,又很焦躁,所以.” “真的?” 小夏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她睁开眼,眸底满是泪水。 “耶律,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在说胡话吧?我怎么可能不救你。” 是啊,留着她的命,还能跟宁凝儿交易。她死了,他拿什么跟宁凝儿做交易? 小夏的心,刹那间结冰了。 “你哭了?”耶律也瑥的脸突然在小夏的面前放大。 小夏看着他的眼睛,这双只有在看她时才会被柔情装满的眼睛. 骗子! 都是骗人的! “耶律。” “嗯?” 她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一遍.又一遍. 耶律也瑥被她手心的触感点燃,眸底一点一点溢出异样。 她猛地将手收回。 他的眸光一窒,一把攥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两人对视,一个平静却深藏恨意,一个布满欲望,欲望之后,是想要将小夏完完全全占有的执念。 他伸手一拉,小夏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他将她圈紧,用鼻尖去触她的。 “你刚才为什么要对我那样?”他声音暗哑,热气扑在小夏的脸上。 “你喜欢我对你那样么?” “你觉得呢?” 小夏的眸光微动,“你喜欢我?” 耶律也瑥吻住了小夏的唇。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一场梦而已 夜风轻轻地吹着,满树的枝叶伴随着风声“沙沙”作响。树下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暧昧。却在这时,小夏抬起手打在耶律也瑥的脸上。 “啪!”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 耶律也瑥愣了一下,眸底的炙热退却,他望着她,“你” “我没有让你吻我。”她错开看向他的目光,“我们只是朋友。” 一时间,刚才的一切都变作了一场梦。一场令耶律也瑥惋惜不已,不肯忘怀的梦。 小夏从耶律也瑥的怀中抽身,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枯黄的叶子顺着她的裙摆掉下来,又被风吹走,转瞬不见。 “我们回去吧。” 耶律也瑥望着她,眸底的深意,他知道她能懂。 小夏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一直看到他眸底深处,“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最起码的尊重你应该做到吧?”她左右看了看,冷笑一声,收回眸光,看向他,“在这儿?野外?树林?在这儿发生的一切,算什么?” “你要名分?” 小夏收回眸光,垂着眸,眸底藏着只有她懂的复杂。她抬眸看向他,“难道你不应该先问我喜不喜欢你么?” 耶律也瑥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喜欢我么?” 小夏凑到他面前,目光在他的双眸与唇瓣之间肆意打量,“你猜。” 她起身离开,走向来时的路。 回到夏宅,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小夏走的筋疲力尽,回房后就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咚咚咚!” “进!” 小婉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走进来,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朝着内室走去,待她在小夏的面前站稳,恭恭敬敬道,“主子,该起了。” 小夏早就醒了,只是光看着房檐发呆就用了好久好久。她听到小婉的声音,朝着她看去,“不是说了不让你伺候我么?你这个时候进来干什么?” 小婉忙在小夏的床边蹲下,含笑看着她道,“主子,您出去一趟简直跟历险去了似的。昨天您回来就不让奴婢伺候,奴婢看您满身狼狈,于心何忍?今日,夏国大皇子特别交代,让奴婢一定要伺候您起来。奴婢怎敢不听啊!” “你听他的?他是你的主子?” 小婉听小夏这语气不对,撅着嘴道,“主子,您别这样!夏国大皇子也是为了您好啊!您.” “出去。” “啊?” “我让你出去!” 小婉只好慢慢站起来,她虽然委屈,但不敢再惹小夏,用欲哭却忍着的表情看了小夏许久后,转身离开。 小婉离开后,小夏从床上坐起,赤脚来到铜镜前坐下。她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桌边,用小婉端来的水洗了脸。 做完这一切,她从衣柜里随便翻找了一件衣裳,将身上的换下,来到门前,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娘亲!” 这一声,重重的砸在小夏的心上。 她万万没想到,萧逸锦和萧景律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她本能的想要回去继续装睡,但.现实是,萧逸锦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将她给抱住。 “娘亲!娘亲!娘亲!” 看着萧逸锦兴奋的脸,小夏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我很忙,你先跟你父皇回宫”这样的话。 “锦儿。”她蹲下来,眸底充满着对萧逸锦的喜欢,“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找娘亲了呀?” 萧逸锦欢天喜地道,“因为锦儿想娘亲了啊!锦儿好想娘亲,好想好想!” “娘亲,你今天可不可以带锦儿去玩!锦儿这些天都有努力学习,连父皇都说锦儿的表现很好。父皇奖励锦儿来找娘亲,娘亲可不可以奖励锦儿,带锦儿去玩。” “当然可以了。”小夏毫不犹豫道,“娘亲带你上街,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好!”萧逸锦一把抱住小夏的脖子,欢天喜地的答应道。 一直站在萧逸锦的身后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萧景律看着小夏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兴奋过。” 小夏拉着萧逸锦的手站起来,看向萧景律,“你给他的爱跟我给他的是不同的,这没有什么好比较的。”她低头看了一眼锦儿,“我要带他去玩,你呢?回宫么?” “父皇不要回宫!父皇也一起去玩!”萧逸锦一把拉住萧景律的手,高高兴兴的拉着小夏与萧景律朝着夏宅的大门跑去。 对于这一点,小夏没有丝毫的防备。她的本意是让萧景律回宫,她带着萧逸锦上街玩儿。 “小夏。” 耶律也瑥突然出现,站在小夏的面前。她脸上的欢喜在刹那间烟消云散,眉目之间隐匿着对耶律也瑥的防备。 “你找我有事么?” 耶律也瑥道,“嗯。有事。” 小夏想了想,松开拉着萧逸锦的手,朝着耶律也瑥走去,她在他面前站稳,平静的看着他道,“你说吧,怎么了?” 耶律也瑥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萧逸锦和萧景律,收回眸光,看向小夏,“你要出去?” “嗯,锦儿来了,我带他出去玩。” 耶律也瑥道,“刚好我有东西要买,跟你们一起去吧。” “这” “你担心我会破坏你们一家人的团聚?” 小夏立刻看向耶律也瑥道,“没有,不是。你知道的,我跟萧景律之间没什么。” 耶律也瑥蔚然一笑,“既然如此,我可以去,对吧?” 小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耶律也瑥原本是她的挚友,可当她知道她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筹码时,对他的情感就变了。她想要努力扭转一切,凭借她自己的能力。但是.并不容易。 站在她的立场,她要想办法将他擒在手中,让他在她的控制之内。 她在努力这么做。 “你要买什么?”小夏看着耶律也瑥问道。 耶律也瑥道,“想换一套新的茶具而已。” 小夏突然想起来,耶律也瑥跟方承之间有约。如果他昨天没有机会去的话,那么今天 “好!”她道,“既然你要买新的茶具,就一起去吧。” “嗯。”耶律也瑥含笑点了点头。 第五百五十章 打起来了 “娘亲!我们还不走么?”萧逸锦跑过来拉住小夏的手,“娘亲,你不可以为了跟别的男子聊天而丢下孩儿与父皇!” “我没有。”小夏看着萧逸锦道,“我们现在走吧。” 小夏拉着萧逸锦走在前面,萧景律和耶律也瑥跟在后面。他们相视一眼,又各自收回目光。 萧景律道,“夏国大皇子见了朕不行礼恐怕不合适吧?” 耶律也瑥道,“皇上若是时常到夏宅来,我岂不是时常要向皇上行礼?属实麻烦。不如心存恭敬,也可免了不必要的礼节。” “心存恭敬?”萧景律的眸底划过一抹冷意,“这四个字,你当真能够做到?” “自然。你是大赵国的皇上,而我是夏国的大皇子,你我之间有尊卑,我自然对你心存恭敬。” “哼!口腹蜜剑。” “龙朦?你的伤好了?” 就在这时,龙宝山庄庄主龙朦出现在夏宅门口,小夏看到他,立刻跑了过去,在他面前站稳,询问他的伤势。 “皇上。”耶律也瑥冷着一双深邃的眸道,“又来一个。今日这夏宅属实热闹。” 萧景律看向与小夏交谈的龙朦,眸光微眯。 小夏护着龙朦,他实在是不好动手。 因为龙朦的到来,原本的四人行变为五人行。 小夏、龙朦和萧逸锦走在前面,萧景律和耶律也瑥走在后面。一路上,小夏一直在跟龙朦交谈,时不时的轻笑出声,令萧景律和耶律也瑥的脸色越来越黑。 耶律也瑥道,“皇上,你我联合,杀了龙朦如何?” “正有此意。” “但”萧景律道,“朕不会做让夏儿伤心的事。”他朝着耶律也瑥看去,“这就是朕比你强的地方。如此看来,你并非真心喜欢夏儿。” “皇上口中的谬论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然后,皇上已经和小夏和离。故而,皇上已经没有机会了。” “机会要靠自己创造,你怎知道朕没有机会了?” “皇上这话说的也对,你和小夏之间还有一个太子殿下,但是,皇上应该清楚,这不意味着小夏还会再次爱上皇上。” 萧景律猛地站住脚,拔出腰间的佩剑放在耶律也瑥的脖子上,“你胆敢站在大赵国的土地上如此跟朕对着干,属实是不想活了。” 耶律也瑥的两指夹着萧景律手中寒剑的剑身,将剑一点一点拿离自己,“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皇上如此听不进实话么?皇上可是九五之尊,这般轻易的就恼羞成怒了,是会让人笑话的。” 萧景律面色一暗,左手成掌朝着耶律也瑥的肩膀打去。耶律也瑥早有防备,松了夹着萧景律长剑的双指,一跃而起,随手甩出风信子花瓣,朝着萧景律射去。 萧景律甩着剑花将风信子花瓣打落。 小夏与龙朦聊得正高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不小的东西,她下意识的转身,当看到萧景律和耶律也瑥打起来的时候,满脸的吃惊。 “咦?怎么打起来了?”萧逸锦双手环胸,一副小大人的做派,他笑着看向正在打斗的萧景律和耶律也瑥,道,“父皇这是在捍卫自己的地位呢。”又伸出右手举高,呐喊道,“父皇加油!” 小夏目瞪口呆的看着萧逸锦,“锦儿,你怎么跟着添乱?”话音落,就要冲过去阻止萧景律和耶律也瑥。 谁知,她要冲出去,手腕就被人攥住,她回头去看,拉住她的人正是龙朦。 “你拉着我干什么?没看到打起来了么?” 龙朦道,“如果我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也会跟对方打起来。” “啊?” 龙朦又道,“你别过去了,危险。我去。”说完,一跃而起,朝着萧景律和耶律也瑥而去。 “龙朦,你确定你能劝得住他们么?” 小夏并没有得到龙朦的回答,而是看到了已经发生的事实——龙朦的加入并没有让萧景律和耶律也瑥分开,而是三个人打作一团,难舍难分。 “.”有没有搞错? 周围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围了上来,小夏的忍受程度是有限的。 在百姓们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时候,她拉着萧逸锦冲上去,对着打作一团的他们三个大吼道,“你们三个还要不要脸面了?是不是要我把你们三个人的身份都说出来,好让你们在整个京城里出名啊!” 她吼完,拉着萧逸锦转身离开,三人见此,也不打了,一个个跟上去,一起回了夏宅。 回到夏宅,小夏带着萧逸锦回了房间,进门后,把门一关,谁也不见。 “娘亲,你生气了?” 她哪里是生气了,她简直要被气死了。 “娘亲,我代替父皇跟你道歉,你别生气了,行么?” 小夏看向萧逸锦道,“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该道歉的不是你。不过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出去吧。” 萧逸锦仰头看着小夏道,“那,娘亲,我出去以后,带父皇回宫,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夏伸出手摸了摸萧逸锦的额头,“乖,去吧。” 萧逸锦转身离开,打开房门来到门外。 门外的三个人一听到门响,齐齐的朝着门口看去。 萧逸锦突然被如此关注,都有些不自在了。 “咳咳!”他朝着萧景律跑去,看着他道,“父皇,咱们先回宫吧。” “你娘亲生气了?”萧景律迫切的问道。 “是啊!娘亲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父皇,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样才不会惹娘亲心烦。” 萧景律沉着一双眸想了想,当即道,“好。”说完,他带着萧逸锦离开。 门口留下龙朦和耶律也瑥,两人相视一眼,都犹豫着要不要先走。 就在这时,小夏的门从里面被打开,她从门内走出来,耶律也瑥和龙朦立刻迎上去。 “小夏!” “小夏!” 小夏看着两人,“你们.”犹豫片刻,她先对耶律也瑥道,“你先回房,我待会儿去找你。” 耶律也瑥稍稍犹豫的一下,却在此时在小夏的眸底捕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当即道,“好,我回去等你。” 耶律也瑥离开后,龙朦看着小夏,立刻道,“今天的事情对不起,我有错。” 第五百五十一章 劝你早点死心 “你别道歉了。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小夏看着龙朦道,“我看的出来,你的伤势已经好了,既然这样,你回龙宝山庄去吧。” “我不想走。”龙朦道,“最起码,现在,我不想走。” “为什么?” “因为.”龙朦刚想说“因为你”,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答应过小夏,绝对不对她做过分的事,说过分的话。 小夏叹了一口气,有些烦躁道,“说实话,你们把我弄得很烦。虽然,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想要对我好。但是,不是所有的好我都能够回报的了的。” “而且,实话跟你说。我之所以先跟你谈,是因为你我之间没有羁绊。你跟我,可以做干干净净的朋友,可以拥有纯粹的友谊。我不想让你在对我的感情上陷的太深。这是我对你的珍爱,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龙朦道,“我明白。” 他真的明白。 “好!”他觉得自己应该站在小夏的立场上去考虑,只有这样,才是真的为了她好。因为,她也在竭尽全力的为了他好。虽然话很残忍,但是现实就是很残忍的。 “我会立刻动身离开的。” 小夏看着龙朦,展露温柔的笑,“嗯,让自己好好的。” “我会的。” 龙朦的不执着,让小夏心上的枷锁解开了。 龙朦说到做到,立刻收拾东西离开,小夏送他到夏宅门口,看着他离开才转身回到宅子里。 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比萧景律还难对付。 她用很长时间调整心态,确保此刻的自己冷静且理智之后,才朝着耶律也瑥所住的院子走去。 还没走到耶律也瑥所住的院子,小夏就被元万千给拦下了。元万千面露憎恶,毫不客气道,“夏主子,您还真是红颜祸水。” “元万千,我怎么招惹你了?你要这么说我。” “现在,全京城都在传,有三位衣着华贵,器宇不凡的男子因一名女子打起来了。我在想,这名女子就是您吧?” “你想怎样?” 元万千道,“当初,我真的应该劝公子对你不管不顾。我家公子救了你的命,还教你武功,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我家公子的?” “你够了!他们打起来你怪我?那我该怪谁去?是我让他们打的么?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再来找事!元万千,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耶律对我的恩情,这辈子都不会忘!” “但是你好歹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一下,有些事,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么?” 她招谁惹谁了?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古代,她努力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本来想着搞搞事业,是!事业搞得还不错。但是,有没有谁能告诉她,感情上的事情她到底要怎么处理! 她当耶律也瑥是挚友,是可以信赖和依赖的存在。但是呢?耶律也瑥背地里竟然跟宁凝儿见面,合谋大计。她算什么?她算什么! 是不是耶律也瑥以为,他救了她的命,他就可以任意处置她。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她会把自己放到这种两难的境地里? “夏主子你.你别哭啊”任何男子都见不得女子哭,元万千也不例外。 “你懂什么?”小夏含泪瞪着元万千道,“你什么都不懂!没有人会设身处地的为我考虑,没有人!” “你们在干什么?” 耶律也瑥从他们身后的院子走出来,小夏立刻转过身擦干眼泪。 “公子!”元万千面对耶律也瑥,颔首抱拳,“参见公子。” 耶律也瑥站定后,见小夏背对着他,便看向元万千,询问道,“小夏怎么了?” “她”元万千心里很清楚,他要是说了实话,耶律也瑥一定会怪罪他。 “她” “我没事!”在元万千支支吾吾的时候,小夏转过身,看向耶律也瑥,“我没事。”她上前,一把攥住耶律也瑥的手腕,“我有话跟你说,我们进去吧。”话落,拉着耶律也瑥朝着他所住的院子走去。 元万千见此,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小夏拉着耶律也瑥的手腕,直到进了房间,才松开。她走的太快,松开耶律也瑥的手腕之后,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元万千欺负你了?” 小夏猛地看向耶律也瑥,“没有!我的武功是你教的,他若是敢欺负我,我定欺负回去了。” “那你的眼圈怎么红红的?” “我”她在茶桌边坐下,微微发怔,“我想起一些过往,心酸而已。” 耶律也瑥在她面前坐下,看着她,认真道,“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已经忘记了从前的一切么?” “从前的记忆当然可以选择遗忘。但是,遗忘不代表再也不会想起。只要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都会深刻在骨子里,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令我痛苦。” 小夏的手一暖,她下意识的朝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耶律也瑥的手包裹着。 “有我在,别怕。” 小夏想也没想抽回了手,放在身前。 “我想把话跟你说清楚。” “你说。”耶律也瑥感受着自己手上属于小夏手心里的余温,轻声道。 “你不要再跟萧景律发生争执了。” 耶律也瑥抬眸看向她,“你心疼他?” “无关我心疼谁。”小夏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们之间的争执因我而起。萧景律是锦儿的父皇,我不可能丢下锦儿,故而与萧景律相见,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你我之间是” 她犹豫了一下,道,“挚友。”抬眸对上耶律也瑥的目光,她道,“你与萧景律之间,不该发生任何矛盾才对。” 耶律也瑥盯着她,“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喜欢你?” “是。”小夏道,“得不到的空欢喜,没有意义,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得不到?你又不是我。” 小夏忍耐着心底的难过,看着他,“你真的想要得到么?而不是毁掉。” 耶律也瑥吃了一惊,“毁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小夏意识到自己多言了。 “没什么。”她垂下眸,“我在胡思乱想而已。总之,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我希望你早点死心。况且,你是聪明人,与萧景律一直处于对立面,对你,包括夏国,都不利,不是么?”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我不怪他 “你以为我会怕?” “你该怕的。”小夏看着耶律也瑥,一字一句道,“别忘记你的身份,你是夏国大皇子。夏国因你的存在而存在,所以,你的一举一动,对夏国来说,都至关重要。” 耶律也瑥拿起面前桌子上的酒壶,倒满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酒杯砸向桌面,他冷声道,“我答应你,不再跟萧景律作对。” 小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公子!”元万千突然走进来,在耶律也瑥的面前站定后,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您得到茶楼去一趟了。” 小夏闻声,心里“咯噔”一声。 耶律也瑥要去赴方承的约了么? “我知道了,你去门外等候。” “是!” 耶律也瑥看向小夏,“今日的事定让你心烦不已,不过,我已经完完全全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你也可以安心。”他起身道,“我出去一趟,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小夏道,“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她说完,起身,转身离开。 耶律也瑥前脚离开夏宅,小夏后脚也离开了。她没有选择跟踪耶律也瑥,而是直接骑马去了慕容府。 她想从方语菡的口中探得一些方承的消息。 小夏与方语菡之间也有一年没见。 她这次去找方语菡,不知方语菡见到她之后会作何感想。她并没有多少心理准备,只想着,见到方语菡之后,无论如何,她都会想方设法跟方语菡解释清楚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 马儿在慕容府门口停下来。守门的人见有人上门,忙上前询问小夏的身份,小夏自报,“你去告诉你家公子夫人,就说她多年好友到了。” 守门的下人依照小夏的吩咐去做,片刻之后,方语菡匆匆忙忙现身,在看到小夏的那一刻,哭着扑向她。 “柳姐姐!” 方语菡依然不敢相信小夏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了,之前,她差人去打探小夏的消息,却没有任何收回,她几乎要放弃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她出现了。 “柳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整整一年,你与皇上和离之后究竟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我有多担心你,我”方语菡情难自制,不禁掩面啜泣。 “好了,好了语菡。”小夏早该料到见到方语菡后会是这么一个场景,她知道方语菡爱哭的。 “柳姐姐”方语菡哭着道,“你都不知道,我多想知道你与皇上之间为何和离。我身份卑微,无法去问皇上,我.我真的,真的好担心你。”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小夏掏出手帕递给方语菡,“快擦擦眼泪吧,待会儿慕容家的人看到了,以为我欺负你了。” 方语菡接过小夏递过来的手帕,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没人会以为柳姐姐你欺负了我,他们都知道我与你的感情。” “好好好!别的都不说了,语菡,我今日来找你,是有”小夏口中的话说了一半儿,突然顿住,因她看到了方语菡身后从慕容府走出来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她现在刚好不想见。 “那个,语菡,我得走了。我改天再来找你。”小夏说完,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萧逸锦看到了小夏,大喊道,“娘亲!娘亲!” 小夏的身子一顿,大步流星的朝着马儿走去。 “柳姐姐,你这是去哪儿啊?” 因萧逸锦与方语菡的叫喊,与殿阁大学士交谈的萧景律也发现了小夏的存在。他见她要走,当即一跃而起,跳上马背,将小夏从马背上抱下来。 “萧景律,你干什么你?” 看到萧景律的那一刻,方语菡也吃了一惊,她忙看向平儿问道,“皇上何时来的咱们府上?” 平儿同方语菡悄声低语,“皇上微服私访,府里知道的人并不多。” “哎呀!”方语菡道,“柳姐姐与皇上已经和离,柳姐姐见了皇上,定然伤心,我真该早一些带柳姐姐进入府中,也能与皇上错过,不至于相见。” “小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平儿道。 小夏一落地,一把推开萧景律,“你干什么?” 萧景律道,“你见了我就跑,我是猫,你是老鼠么?” “什么歪理!”小夏道,“我是来找语菡的,既然与语菡见过了,便动身回夏宅去,我有什么错么?” “不,你是在看到我以后才跑的,夏儿,你骗不了我。” 小夏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什么资格拦住我?” “娘亲.”萧逸锦扯着小夏的衣袖道,“娘亲不要与父皇吵了,好不好?” 看着萧逸锦祈求的眼神,小夏只好忍住心底的怒意,蹲下来看着萧逸锦道,“锦儿乖,告诉娘亲,你怎么还没有回宫?” 萧逸锦道,“父皇临时有事找殿阁大学士商议,故而我们还未回去。娘亲.父皇惹你生气,等我回宫了帮你教训他,你别与他吵闹了,好不好?”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怪他了。” 萧逸锦一把将小夏抱住,“娘亲最好了!” “柳姐姐” 小夏闻声,朝着方语菡看去,“语菡,今日,我” “柳姐姐。”方语菡在小夏的耳边低语道,“我知道,你来找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姐姐将你现在的住址告诉我,明日我去找你。眼下这种情况,语菡确实适合将姐姐请进府内一叙了。” “好。”方语菡一如往常的善解人意,令小夏的心情稍稍好一些,她将自己现在的住址告诉方语菡,随后与萧景律和萧逸锦一同乘坐马车离开。 马车上,小夏看着萧景律道,“马车的方向不是往夏宅去的,萧景律,你要带我去哪儿?” 萧景律朝着萧逸锦看了一眼,收回眸光,看向她,“锦儿缠着你不放,作为母亲,你有资格和责任照顾他。故而,今晚,你就在皇宫住下吧。” “皇宫?”小夏道,“我不去。” “娘亲!”小夏拒绝的话刚说完,萧逸锦就开始缠着她闹,且是那种她若是不同意就打算一直闹下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 在爱里煎熬 小夏捧着萧逸锦白嫩的笑脸,佯装生气道,“娘亲问你,是谁教你如此的蛮不讲理的?” “锦儿才不是蛮不讲理,锦儿只是离不开娘亲。娘亲,您有多久没有陪伴锦儿了?你不觉得这是对锦儿的亏欠么?” 小夏眸光一颤,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好吧,今晚娘亲陪你。” 就这样,在极其不情愿的情况之下,小夏跟着萧景律和萧逸锦进宫了。 之前她被萧景律弄进宫过一次,那个时候她只想着怎样快点逃离,根本没有好好的,仔仔细细的看一遍皇宫。她发现,这一年里,皇宫里竟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萧景律见她望着宫内四处,轻声道,“锦儿现在居住在太子宫,那儿如一年前一般。你之前的房间,也还在。你要是想过去住的话” 小夏冷声拒绝,“我不想。” 萧景律不再多言。 “娘亲,待会儿锦儿先回宫一趟,换好了轻便的衣裳,再来拜见娘亲。”萧逸锦看着小夏,道。 “好,你去吧。” “娘亲,锦儿不在娘亲身边的时候,娘亲一定要和父皇好好的。锦儿实在不想看到娘亲和父皇吵架了。” 小夏捧着萧逸锦的小脸道,“你才多大啊!就知道管大人的事情了。不过,我答应你。” 萧逸锦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锦儿就知道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恐怕没有人不会被这样的甜言蜜语迷倒。小夏捧着萧逸锦的脸颊吻了又吻,“好!我鬼机灵的宝贝儿子!你才是天地最可爱的小孩儿,娘亲最爱你了。” 看着眼前幸福的画面,萧景律忽而感慨万千。原本,他与小夏之间可以是幸福的三口之家,如果不是因为一年前他做了错误的决定 “娘亲,我走了,我会很快回来的。” “好!”小夏冲着萧逸锦挥着手,看着他被太子宫的管事嬷嬷带走。 萧逸锦走后,小夏松了一口气。 “带孩子确实挺累的。”她感慨道。 “走吧,我们去茶室喝茶。” 小夏猛地回头,看向萧景律。她怎么给忘了,萧景律还在呢。 本能的,她不想跟他去喝茶。 “那个.”她想了很久,看着他道,“皇上啊!你很忙吧?要不然你去御书房批批奏折,嗯看看兵书什么的。你看,我以前在宫里住过的,对这儿熟悉的很,不用你这么照顾我。” “夏儿。” 萧景律的声音很温柔,仿佛是一年前的那个萧景律。一年的时间,他好像没变。 可是小夏变了,她彻底的变了,她已经从柳平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小夏。 变了的东西,是无法再回去的。纵使.纵使人可以装模作样,做的好像回到了过去。其实不然,连过去都变了。一切都变了。 “其实你可以改一改对我的称呼,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你也没有必要把我定格在从前。”看着眼前的萧景律,小夏一字一句道。 “可是在我心里,你一直没有变。” “真的?”小夏摇着头苦笑,“这样的话,我不信。明明什么都变了,你怎么还能死守着以前?你既然亲手改变了一切,就该接受眼前的实事,不是么?” “什么是事实?”萧景律抓着小夏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告诉我,什么是事实?” “我清楚的记得你嫁进萧侯爷府的画面,清楚地记得桃花树下我们一起饮酒的画面,清楚地记得我给你的白坚木簪子,清楚地记得,你随我进宫,住进太子宫的画面。” “夏儿,难道这些不是事实么?这些没有实实在在的发生过么?为什么你要将这一切抹去,变成一个新的人。为什么?” “哼!”小夏冷笑道,“萧景律,你是最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因为,这一切,都是你亲手毁了的。” “我没有!”萧景律看着小夏,一字一句道,“我没有!是!我承认,和离那件事是我提出的。可是难道你就没有错么?难道你背着我私下跟耶律也瑥见面就是应该的么?” “你想过没有?你是太子妃,你是太子妃!夏儿.真的,我向你提出和离,只是希望你能够做到自省,能够做到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不要一意孤行。你要想想我,想想你那么做,我会是什么感受?” 小夏望着萧景律,“这算不算你在跟我解释你为什么跟我和离?” “算!夏儿,我就是在跟你解释,我希望你明白,跟你和离,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我不明白!” 小夏一把推开萧景律,她含泪望着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差一点死了?我也想不通,明明我们这么相爱,明明我那么坚定地,清楚地知道你就是那个会跟我走完一辈子的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跟我和离?为什么你要抛弃我?萧景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要强,你知不知道,和离那日,我跟你所说的每句话都没有在开玩笑。我此生只爱你一次!只有一次!一次!你明白么?” 吼出这些话,小夏就崩溃了。她抱着自己大哭,她一下又一下的将自己抱紧,更紧可是她还是觉得难过,心还是会痛。 “夏儿.” “别碰我!”小夏甩出腰间的短鞭自卫,“萧景律,你别再白费心思了,我不爱你了,我真的不爱你了。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吧!” 萧景律并不想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没想到,一年前的放手,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或许,这就是代价,他应该承受的代价。 “夏儿,我不碰你。你,你不要那么激动了,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道歉,对不起。” “呜呜呜呜.”小夏抱着自己蹲在地上痛哭不已。 萧景律看着这样的她真的非常心疼,他试着走近她,又蹲在她的面前,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小夏哭累了,满心疲惫的倒在萧景律的怀里,又昏沉睡去。萧景律见此,将她抱起,抱进寝宫,放在平日里他休息的床榻上,又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第五百五十四章 我都无法践踏的自尊心 他看到她的睫毛上还有泪花,怜惜的伸出手,将泪花擦掉,又将手收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如尘在萧景律的身后站稳。 萧景律当即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出去说。” 萧景律与如尘来到门外。如尘看着萧景律道,“属下查到,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与大理寺卿方承私下有来往,且来往密集。” “嗯。还有其他么?” “暂时,属下还未查出方承与耶律也瑥之间有什么交易。但属下已经派遣了暗卫去盯着方承,方承有任何动作,咱们都能做到了若指掌。” “好。”萧景律道,“另外,派暗卫暗中保护夏儿。” 如尘道,“皇上是担心夏主子整日与耶律也瑥在一起,会不安全么?” 萧景律负手而立道,“夏国一直在边疆蠢蠢欲动,耶律也瑥的野心,朕一直都知道。朕担心,关键时候,耶律也瑥会拿夏儿当人质。那种事,朕绝对不允许发生。” 如尘抱拳颔首道,“属下明白,立刻去办!” 小夏的睡意深深浅浅,再加上梦魇不断,很快,她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眼前一片漆黑,她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朝着窗外看去。窗外已经是深夜,月亮高挂,颇有几分清惨。 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赤脚下床,一抬头,却发现不远处的软塌上躺着一个人。 “啊!” 小夏一尖叫,软塌上的人动了。 “夏儿,你醒了。” 她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是从声音来看,是萧景律。 “你怎么睡在这儿?还不点灯。” “你睡着了,烛火太刺眼,我担心你会睡不好。而我在这儿,是因为,我想陪着你。” 小夏不语。 “来人!掌灯!”她朝着门外喊去。 小夏的话音落,门外候着的宫女与太监鱼贯而入,将屋内的蜡烛点燃,随后退下。 萧景律看着她,“饿么?” 小夏摸着空荡荡的肚子,点了点头。 萧景律柔和一笑,同门外的如尘道,“如尘,传膳吧。” “是,皇上。” 半个时辰后,宫女们端着美味的饭菜鱼贯而入,她们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待屋内充斥着饭菜的香味之后,她们又将筷子、碗碟和点心摆上,这才离开。 萧景律看着坐在床边的小夏道,“夏儿,吃饭吧。” 小夏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她又不常住宫中,明日就走了。当务之急,先填饱肚子再说。 “好。”她起身朝着饭桌走去,在凳子上坐下,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她吃了一惊,“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萧景律在她对面坐下,“你不必每个都吃,只挑自己喜欢的吃就行了。”话落,看向宫女,“去将那个拿来。” “是。” 宫女转身离开,小夏的心里犯嘀咕。 “那个?那个是什么?” 宫女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当宫女将手里的东西交到小夏的手上时,她立刻明白,萧景律口中的“那个”,指的竟然是桃花酒。 萧景律抱着酒坛子看向小夏,“要喝点么?” “你” “一年前我为你做的,到现在,已经在树下埋藏了整整一年。想必这坛酒的滋味会不同凡响。” “一年么?”小夏若有所思。 萧景律拿起桌上的酒杯,给小夏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将在屋内伺候的人全部遣走,只留他与小夏。 他将酒坛子放下,起身将酒放在小夏的面前,随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夏看着眼前的酒,闻着酒香阵阵,心情复杂。想了好久,她抬起头看向萧景律道,“我不喝了。” “为什么?” “我酒量不好。” “可是这是你最喜欢的桃花酒。”萧景律说完,将自己面前的酒杯端起,敬小夏,随后一饮而尽。他将酒杯倒过来,向小夏证明他真的喝干净了,随后,他道,“我干了,你喝不喝,自己决定。” 小夏皱了皱眉头,一把将酒杯端起,看了萧景律一眼,她将杯中酒灌入口中。 “咳咳!咳咳!”她喝的太猛,以至于岔气,整个人猛烈的咳嗽起来。 “夏儿!”萧景律立刻冲到她面前,伸出手轻拍着她的胸口,“没事吧?” 小夏止住了咳嗽声,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萧景律放在小夏心脏位置的手收回,虽然他有些恋恋不舍。一年了,第一次,他离她这么近,在她清醒的时候。 “你”萧景律在她身边坐下,“你别喝了吧。” 小夏抱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她端着酒杯看向萧景律道,“酒是好喝的,只是我刚才喝的太急了,谢谢你的桃花酒。”她说完,将酒杯放在嘴边,一饮而尽。 没有萧景律的陪伴,她一个人连干三杯。 “咳咳!咳咳!” “夏儿!” 萧景律忙伸出手要为小夏轻拍胸口,却被她伸出手阻挡。她看着他的眼睛,用满汉醉意的口吻道,“我们没关系了,你别对我这么好。” “夏儿.” “我说了!”小夏加重语气道,“别再叫我夏儿!我不想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中会闪过我们之前在一起的画面。那些画面不是我想看到的,我不想让自己已经平静下来的心一次又一次的跌宕起伏。” 她含泪望着他,“你明不明白?” “为什么会跌宕起伏呢?”他平静的望着她,“是不是因为,在你的心里,一直都有我的位置。” “呵!”她沮丧道,“你在开玩笑吧?你,萧景律,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深爱过的人。你懂什么叫做深爱么?”她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一再收紧,“深爱就是把那个人刻进了骨子里,除非死.” 她怅然若失,“除非死才能将这个人彻底遗忘” 萧景律一把将她抱住,紧紧地,“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我们重新开始。” “没有机会了,我不会再给自己机会了。”小夏的下巴磕在萧景律的肩膀上,醉意上头,她双眼朦胧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阿律,你知道么?连我自己,都无法践踏我的自尊心。何况是你呢?” 第五百五十五章 没有什么比当下更重要 风透过窗户将屋内的烛火熄灭了。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却无法拥有彼此,仿佛最初的遇见也成了错的。 萧景律的大手轻抚着小夏的头,将她抱在怀里,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窗外竟然那么亮,今日的月色该有多好。 “夏儿,你醉了。”他收回目光,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小夏披在肩上的乌发,“睡吧。等你醒了,一切都不会这么令人悲伤了。” 小夏在萧景律的怀中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小夏眼前的一切都是令她熟悉的,疑惑之间,她从床上跳下来,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的一切,才发现自己身处于夏宅。 “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却发现她的记忆只定格在跟萧景律一起吃饭的画面。那之后的一切,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夏主子!夏主子!” 远处突然传来叫喊声,小夏抬起头去看,见孟雷匆匆忙忙的跑向她,又气喘吁吁的在她面前站稳,“夏主子,我刚才出门买菜,看到一辆马车往咱们这儿来了,我上前一打听,是慕容府的少奶奶来了!” “语菡?”小夏一愣,随后想起,她与方语菡约了今日相见。 “快快快!去请!”小夏吩咐孟雷去请方语菡进宅子。她则转身进了屋子,在屋子里站稳,她忽而想起自己还未洗漱换衣服,转身又朝门外走去,却见小婉端着铜盆而来。 “主子,我将水给您打来了!” “小婉,你简直是我的及时雨。”小夏又道,“今日得再麻烦你为我梳妆,语菡来了,快到宅子门口了。” 小婉一听小夏这番话,高兴的不得了,“主子终于肯用我了,我太高兴了!主子,我现在就为你梳妆打扮,让你美美的去见方家大小姐。” 小夏在铜镜前坐下,小婉站在小夏的身后,先用干净的,浸了水又拧干的布帛给小夏擦了脸和脖子之后,又拿起梳子给她梳头。 “主子今日想要个什么样的发髻?” “随便吧,你看着办,我对这些没研究。” 小婉点头道,“那就按照主子以往在宫里时的发型来梳吧。” “可以,不过不要太华丽。” “是。” 小婉为小夏梳了合适的发型,又去衣柜里找出了小夏口中“淡青色的长裙”,她伺候小夏将长裙换上之后,小夏提着裙摆匆匆的朝着大门跑去。 “主子,您慢点儿!”小婉忙追上去。 “语菡!” “柳姐姐!” 小夏与方语菡在门口相会,两人互相握着对方的手,相视一笑。小夏道,“走,我带你去我房里,我们去那儿聊。”看向小婉,她吩咐道,“你去膳房,让孟雷准备点茶水点心送到我的房间里。” 小婉同小夏欠了欠身,万分恭敬道,“是!” 方语菡一边随着小夏往宅子里走,一边四处观看,“姐姐这儿真不错,这宅子大且布置雅致,姐姐为这宅子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宅子不是我布置的。” “不是姐姐?”方语菡看着小夏,满目的疑惑,“那是谁?” 小夏道,“你还记得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么?” “记得啊!”方语菡点头道,“那样绝色的男子,此生见过,是万不能够忘记的。” 小夏道,“这宅子就是他布置的。” 方语菡闻言,当时就愣在原地,不往前走了。她张着一双美目看着小夏,“姐姐,你没有同我开玩笑吧?” “我跟你开玩笑做什么?” 方语菡一把抓住小夏,“姐姐,你.”犹豫之间,她倾吐出声,“你与夏国大皇子在一起了?” “没有!”小夏道,“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而已?” 小夏看着方语菡,“你别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跟你说的是实话!” 方语菡收回看向小夏的目光,暗自思量。 “你想什么呢?” “姐姐.”方语菡道,“早在一年前,我就察觉到,夏国大皇子对你有意。我没想到,你与皇上和离之后,竟然与他住在一起。你们住在一个宅子里,恐怕.恐怕少有人会觉得你们之间没有关系。” “别人的想法我不管,我只管好我自己。”小夏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走,我们进去!”小夏拉着方语菡进入房间内,两人在屋内的茶桌边坐下。 方语菡却对这件事不依不挠,她坐下后,凑近坐在她对面的小夏,问道,“姐姐,你当真对夏国大皇子无意么?” “嗯,对啊!”小夏将面前的茶端起放在嘴边,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杯放下,她去看方语菡,见她还是一脸的好奇,便又道,“我说的是真话,难道我的话你都不相信了?” “那倒不是。”方语菡收回看向小夏的目光,轻摇着头道,“姐姐的话我向来是信任无比的。只是,我与姐姐一年未见,在姐姐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颇有些感慨。” “你呢?这一年过的好么?” 方语菡抬眸对上小夏的视线,略微沉吟片刻,而后娓娓道来,“我一切都好,除了这一年里遍寻姐姐却没有寻到以外,倒是没有其它的遗憾。可我是幸运的,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姐姐出现了。弥补了我唯一的遗憾。” 小夏轻轻一笑,“这一年,我确实经历了很多,从死到活。我之前一直隐姓埋名,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去生活,希望自己可以摆脱过去的一切。” “但是,我发现,原来一个人从前所经历的是无法彻底摆脱的。现在的我,只想认认真真的活着,做好当下的事情。” “这样就很好了。”方语菡道,“谁能够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呢?没有什么比当下更重要了。” 小夏含笑点了点头,“是。” “那么,姐姐,你去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方语菡问起这个,令小夏不得不严肃面对,她收了脸上万般感慨的神情,正色道,“你父亲最近在忙什么,你知道么?” 第五百五十六章 你跟我一起走 “我父亲?”方语菡微微吃惊,“他他是大理寺卿,自然是整日在大理寺做事,忙的也都是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案子。姐姐,怎么了?” “你最近回去过么?” “姐姐是说方府么?” “对。” 方语菡摇了摇头,“我只有过节才会回去,平时很少回去。” “这么说,你对你父亲的行踪一无所知?” 方语菡点了点头,“是。”看着小夏脸上凝重的表情,她越来越担心,立刻探身问道,“姐姐,怎么了啊?我父亲他怎么了?” 小夏认为,就目前来看,她不能把方承跟耶律也瑥私下里见面的事情告诉方语菡。 “没事,我也就随便问问,你不用放在心上。” 方语菡道,“姐姐,我怎么感觉像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你还是告诉我吧,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小夏看着方语菡道,“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你不要想太多,好么?” 不让方语菡去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方语菡极其信任小夏,所以,她愿意听小夏的。 “好,姐姐,我听你的。” 在方语菡这儿小夏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那么,她只能从耶律也瑥那边下手。 当然,方语菡还在这儿,她也不便表露太多,随后,她带着方语菡在宅子里逛了逛,又一起去宝珍阁买了首饰赠给对方。日落西山,两人才分别。 方语菡乘坐的马车在小夏的视线中渐行渐远,走后消失不见。小夏转身回到宅子里。 “主子。”小婉迎面走来,在她面前站稳。 小夏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主子都跟方小姐见面了,怎么还不开心啊?” “我不开心?”小夏道,“很明显么?” 小婉点了点头,“自从小婉跟着主子出宫后来到这儿,经过多日来的观察,发现,现在的主子一点都不开心。主子跟一年前的主子不一样了,心里似乎装满了心事。” 小夏眸光微窒,随后朝着小婉看去,“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主子,您以前有心事都会跟小婉说的,现在也把您心底的心事告诉小婉好不好?小婉虽然能力有限,但是想要尽自己的能力帮主子分担一些。” “小婉,谢谢你。”小夏由衷道,“但是,我所面临的问题不像以前那样,轻轻松松的就能够解决。” “我不是不愿意去说,而是清楚地知道,即便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我没有在否定你的能力,小婉。我只是非常清楚,那些责任是我的,我不能再让别人去承受这些压力。” 小夏看着眼前的小婉,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婉,今后,只要你愿意陪伴在我的身边,对于我来说,就已经很温暖了。” 小婉的眼圈红红的,“主子,你说这些话,让我觉得好感动。” “傻丫头。”小夏伸出手揉了揉小婉的额头,“你真是个傻丫头。” “夏主子,我家公子有请。” 元万千站在小夏的身后,如此说道。 小夏闻声,朝着元万千看去,眉目间隐匿着一丝防备,“你家公子找我何事?” “夏主子去了就知道了。” 小夏犹豫片刻,随后看向元万千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复明吧,我很快过去。” “好。”元万千转身离开。 元万千走后,小夏看着眼前的小婉道,“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有事再叫你。” “主子不让小婉陪着么?” “我又不出宅子,不过是去见耶律也瑥,你陪着我干什么?从语菡来到现在,你一直在我身边忙活,也该休息休息了,去吧。” 小婉笑着点了点头,“是!小婉听主子的!”她说完,转身离开。 小夏看着小婉走远了,这才转身朝着耶律也瑥所住的院子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猜想耶律也瑥找她干什么,想来想去,没有头绪,索性止住了念头,什么也不想。 在耶律也瑥的院子门口,她看到了在等候着她的元万千,与元万千点头示意后,后者带着她进入院子内。 “你家公子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元万千道,“夏主子见了我家公子,自然知道。” 小夏皱了皱眉头,“元万千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卖什么关子?” “我!”元万千看着小夏道,“夏主子你的脾气能不能改一改?我都跟你说了见了我家公子,他就告诉你了,你还一直问我。” “那你就不能告诉我么?” “我家公子不让我说啊!怕我没说好,就直接被你给拒绝了。” “.拒绝?”小夏眸底划过一抹深意,“你家公子要跟我求婚?” 看着元万千瞪大了双眼,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表情,小夏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元万千,你要让我笑死了!看你身材魁梧还武功高强,顶聪明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好笑!” 元万千满脸黑线。 “小夏。” 小夏闻声抬眸,对上耶律也瑥深邃略带冷意的目光,她立刻将脸上夸张的表情给收了。 耶律也瑥看向元万千,“你就在门外候着吧。” “是,公子。”元万千恭敬道。 耶律也瑥将目光放在小夏的脸上,道,“你跟我进来吧。” “哦,好。”她上前几步跟在耶律也瑥的身后,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 耶律也瑥的房间内,燃着香,香味中有淡淡的风信子的味道。虽然风信子的香味并不好琢磨,但耶律也瑥房间里的熏香正是这种淡雅的,不可琢磨的滋味。 “小夏,坐吧。” “好。”小夏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她刚坐稳,就看到耶律也瑥在她对面坐下,一双眸紧盯着她。 “你”她犹豫着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耶律也瑥收回眸光,垂眸轻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耐看,越看越让人喜欢。” “.” “咳咳!”小夏错开与耶律也瑥对视的目光,看向屋内,她的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周,然后收回,脸上的表情自然多了,“对了,你让元万千把我叫过来,有事么?” “嗯。”耶律也瑥道,“我三天后要回夏国,你跟我一起走。” 第五百五十七章 你为何看起来如此古怪 “什么?”小夏当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看着耶律也瑥质问道,“你回夏国,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是夏国人,我又不是!” 耶律也瑥平静的看向她,口中的话带着压迫感,“小夏,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小夏盯着耶律也瑥的脸看了一秒钟,随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你想怎么玩儿随便你,我不奉陪了!” “小夏!”耶律也瑥见此,当即起身,三步作两步冲到小夏的身后,在她的脚步触及门槛的时候,一把圈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回了房间内。 “耶律也瑥,你干什么?”小夏想要反抗,却被他的胳膊圈紧,令她无法脱身。 耶律也瑥抱着她,直接将她扔到了刚才她坐的那把椅子上。 小夏的身体一挨到椅子,她就条件反射的跳起来,想要逃离。耶律也瑥早料到她会这么做,当即抓住椅子的扶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膛与椅背之间。 “小夏,别闹了!” “怎么是我在闹?耶律,你到底什么意思?”小夏气呼呼的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大声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耶律也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带你走。” “你带我走也得经过我的同意吧?你这样算什么?我是物品么?你想带走就带走?想留下就留下?你有尊重过我么?” “我要你在我的视线之内。” “什么?”小夏满脸的不可置信,“耶律,你说过的,你不逼我的。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根本没有说到做到!” “我说过,只要没有触及我的底线,我都不会对你做出过分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我回夏国将你留在这儿,我不能保证萧景律会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情。”耶律也瑥伸出手,放在小夏的脸颊上,他捧着她的脸,犹如珍宝一般,“我要你,小夏。” 小夏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原本想着,从耶律也瑥的嘴里套出他跟方承之间的交易,可她的计划都还没有实施,就要被耶律也瑥带到夏国去了。她才不要去夏国,就是死也不去! 她伸出手去推耶律也瑥,却被他用手一把擒住,情急之下,她抬起腿去踹他,却被他先一步察觉,闪身躲开。就连她也因为他的一闪身,整个人从椅子上被带起来,身体朝着他的胸膛栽去。 “砰!” 小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腿上一软身体下坠的同时,被人一把抱住,紧紧地搂在怀里。 “耶律也瑥你太过分了!”小夏在耶律也瑥的怀里疯狂大叫,眼下,她唯一能动的,也只有嘴巴了。 “耶律也瑥,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一个人,亏我以前还把你当成好朋友,我真是瞎了眼了我!” 耶律也瑥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在她跳起来要逃跑的时候,伸手点了她的穴位。 小夏的身体突然定格住,一动不动。 “耶律也瑥,你对我干了什么?” 耶律也瑥看着她,道,“在离开前,我会让你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别想逃跑,你跑不掉的。”他说完,转身离开。 “耶律也瑥,我恨你!我恨你!” 一个时辰后,穴位自动解开,但小夏感觉到浑身酸软,胳膊腿简直都不像是她自己的了,就连下床这么简单的小事,都成了无法跨过去的一道坎儿。 “砰!” “主子!主子!” 房门突然被撞开,小婉从门外跑进来,夜风顺着打开的门吹进来了一些,屋内灌满了凉意。 “主子!”小婉扑倒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夏,关切道,“主子,你没事吧?” “我这样子看起来像没事么?”小夏看着小婉道,“你怎么来了?” 小婉忙道,“是大皇子让我来照顾主子的。” “他让你来的?行吧!还算他有点良心。”小夏看着小婉道,“你扶我起来,我胳膊没力气。” “好!”小婉忙上前,扶着小夏坐起。待小夏坐稳后,小婉满目心疼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呀?好端端的您怎么跟得了大病似的?连下床走动都成了难事了。” 小夏叹了一口气道,“怪我自己,信错了人。”她眉目之间有几分考量,痛定思痛之后,她看向小婉道,“小婉,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主子吩咐,小婉一定拼尽全力去做。” “你按照我说的写一封信,将信送进宫里。” “是给皇上的信么?” “是。” “好!”小婉立刻在屋内找到笔墨纸砚,她拿了一把凳子放在小夏的床边,跪在地上,就这凳子,开始按照小夏的吩咐写信。 信写好之后,小婉将其放进袖子内,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夏道,“主子先好好休息,小婉将信送进宫,会很快回来的。” “嗯,万事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是!”小婉拿着信,匆匆的出了小夏的房间。她在门口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忙低着头,朝着夏宅大门口走去。 她的步伐又急又碎,很快来到夏宅的大门口。她慌慌张张的走出大门,转身朝着前往皇宫的大路走去。 “站住!” 小夏的头顶突然飘来冷冽的声音,令她周身一颤,站住了脚,她先是将袖子内的信护好,随即缓缓抬起头,才知拦住她的人竟然是元万千。 “你你有什么吩咐么?” 元万千看着小婉道,“我家公子让你在夏主子的身边伺候,你不在夏主子的身边好好待着,跑出去干什么?” “我”小婉忍住内心的慌乱,同元万千道,“主子想吃街角的豌豆酥了,我去给主子买一些。” “你既然是公子派到夏主子身边的,自然有资格吩咐其他下人做这种事。夏主子被点了筋骨穴,就算穴位解开,三天之内,也不能自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她,买豌豆酥这件事,我会吩咐人去做。” “可!”小婉鼓起勇气,看着元万千道,“可豌豆酥分好多种,你派过去的人不一定知道主子她究竟喜欢吃哪一种口味的。要我说还是我去吧,我去去就回。”她说完,忙朝着元万千一旁的路走去。 “慢!”元万千挡在小婉身前,将她面上的神色一再打量,眸光微眯,冷声道,“你为何看起来如此古怪?当真是奉命去买豌豆酥么?” 第五百五十八章 卑鄙小人 小婉紧张的攥紧了手,低着头,神情慌乱,久久不言。 元万千道,“你不是去买豌豆酥,对不对?” 小婉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元万千转身去追。他会武功,小婉不会,他很快追上了小婉,这次,他没有那么温柔了,而是一把抓住小婉的肩膀,拖拽着她朝着夏宅内走去。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元万千带着小婉去见耶律也瑥,他将小婉扔到耶律也瑥的面前,拱手同他道,“公子,这名婢女形迹可疑,属下带过来给您审问。” 耶律也瑥看了小婉一眼,道,“你不是小夏的贴身婢女么?你不在她的身边伺候着,乱跑什么?” “奴婢是去给主子买豌豆酥的!”小婉忙抬起头,看向耶律也瑥,“可可.”她伸手指向元万千,“可他在大门口将我拦下,说我有问题。大皇子明鉴,奴婢真的是去给主子买豌豆酥的!” 耶律也瑥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他看向小婉,道,“元万千是我的人,他是不可能对我说谎。他既然说你形迹可疑,一定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什么。”顿了顿声,他又道,“小婉,你如实交代,不然,后果自负。” “大皇子,奴婢.奴婢真的没有任何隐瞒,奴婢真的.” “元万千。”耶律也瑥面无表情道,“搜她的身。” 小婉闻言,满目惊恐,“大皇子,不要,不要啊!” 元万千朝着小婉走去,并在她面前站定,小婉从地上站起来就要跑,却被元万千给一把抓住,就在她挣扎着从元万千的手上脱身时,袖子里的信掉了出来。 元万千一把丢开小婉捡起地上的信,立刻将信交到耶律也瑥的手中。耶律也瑥看了看信封,随后将信打开。 “大皇子不可以,那是我家主子的信!”小婉连忙开口阻止,可是已经晚了,耶律也瑥已经将信打开,在看。 耶律也瑥将信的内容详细的浏览了一遍,随后将信攥在手心里,面色不善的朝着小婉看去,“所以,你其实是要将这封信送往皇宫?” 事情败露,小婉无话可说。原本,做错事的人就是耶律也瑥,如果不是他囚禁了主子的话,主子哪儿需要让她送信到皇宫。 “大皇子!”小婉从地上站起来,朝着耶律也瑥看去,她抬起手指着他,一字一句道,“大皇子凭什么要把我家主子关起来?大皇子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如果不是大皇子对我家主子太过分的话,我家主子哪儿需送信到皇宫里以求脱身之法。今日这事我是办砸了的,但是但是大皇子不该自我反思么?我家主子不喜欢你,你又何必逼她?” 元万千拔出手中的长剑,架在小婉的脖子上。 “放肆!” 小婉只觉得脖子处一凉,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她含泪朝着元万千看去,“我没说错一句话,你要是想杀了我便杀了我吧!” 耶律也瑥的脸色愣了愣,声音低沉道,“元万千,带上她,跟我来。” “砰!” 躺在床上的小夏听到一声巨响,她立刻睁开眼,朝着门口看去,只见元万千推搡着小婉而来,小婉脸上挂着泪,看起来倔强且可怜。在他们身后,还跟着耶律也瑥。 看到这一幕,小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跪下!” 元万千一声令下,小婉“噗通”一声在小夏的面前跪下。紧接着,耶律也瑥绕道床边,来到小夏的面前,抬手点了她的两个气穴。 刹那间,小夏感觉到了浑身充满力气,整个人从床上翻身坐起。 “耶律,你对小婉做了什么?”小夏伸手去打耶律也瑥,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控制的死死的。 随后,耶律也瑥在小婉的床边坐下,看着她,平静道,“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没有杀了她已经是仁慈了。小夏,你低估了我身边人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无论你想送什么出夏宅,都不可能有机会。” “而且,我要警告你,别再做这种事。不然.”耶律也瑥抬手指向小婉道,“她真的会死。” 小夏的眸底划过一抹惊恐,转瞬即逝。在她愤恨的目光中,耶律也瑥离开,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她扑倒在小婉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的问道,“你没事吧?” 小婉含着泪摇了摇头,“小婉没事,主子放心。” 小夏一把将小婉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让你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对不起。” 信没有送出去,小夏没能让萧景律得知她现在的处境。三日后,万般无奈的她跟着耶律也瑥去往夏国。 马车上,耶律也瑥看着小夏道,“最后,你还是跟着我去了夏国,不是么?” 小夏冷冷的看着他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看到的,我无话可说。” 耶律也瑥看着她,好整以暇道,“你可以逃跑,只要你能逃得掉,我绝对不会追你回来。” “你在跟我开玩笑?” “没有。再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要出城了。如果你有本事在这一个时辰里逃走,我绝对不会让元万千抓你回来。但是出了城,你想逃,就很难了。” “耶律也瑥,你到底什么意思?抓了我,又告诉我可以逃走,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能力,让我清楚地认识到我根本不可能从你手上逃离么?” 耶律也瑥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不开心,想给你一次离开的机会。不过,你别忘了,你离开,不代表小婉能跟你一起离开。如果你逃走了,我一定会杀了她。” 小夏的脑海中闪过耶律也瑥一掌穿过泽仙珊的身体,泽仙珊当场死亡的画面。 她不敢想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小婉的身上。 “你分明是在用小婉牵制我!表面上你大仁大义,肯让我离开,其实呢?其实你早已经盘算好了一切。知道我绝对不会丢下小婉自己离开!” 耶律也瑥丝毫没有否认,“是,你说的没错。” “卑鄙!”小夏抬起手朝着耶律也瑥的脸上招呼,却被他一把抓住。她想要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回,却被他攥的紧紧地,“你放开我!” 第五百五十九章 乖乖就范 耶律也瑥扯了她一下,小夏的身体重心不稳,朝着他的身上跌去,被他抱了个满怀。 “你放开我!放开!” 耶律也瑥将她箍在怀中。 “你的武功是我教的,我知道你有几斤几两。说起来我算是你的师傅,你说,你落到了师傅手中,怎么可能轻易逃脱?” “耶律也瑥,你不配当我的师傅,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傅!” 耶律也瑥掐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面对他,“你好好看看,我还是那个人,那个照顾了你整整一年的人。我没有变,你又何必如此反抗我呢?” 小夏的眸底凝聚着恨意,“话说的好听,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不该强迫我跟你去夏国。” “为什么你不能去夏国?” “不是不能,是不肯。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我只把你当做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就算是朋友,你随我去夏国游玩又如何?” “我把你当朋友,但是你不把我当朋友。耶律也瑥,你目的不纯!” 听着小夏吼出口的话,他突然笑了,“是,我确实目的不纯。你既然知道,又无力反抗,还不乖乖就范。”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耶律也瑥的面上划过一抹愠怒,凑到小夏的面前稳住了她的唇。 “唔”小夏在他的怀中痛苦挣扎。 他吻了她,又将她压在马车里的软塌上,一再加深这个吻。小夏无力反抗,任由他摆布。 小夏的突然平静,令耶律也瑥很不习惯,他面色微顿,看着紧闭双眸,眉头紧皱的她。 她的脸上写满了怕。 耶律也瑥当然有能力强迫她,但是那样对么?他是爱她,又不是想欺占她。既然爱,最起码的尊重应该有。耶律也瑥也希望与自己心爱的女子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 他起身离开,下了马车,换乘另外一辆。 小夏一直等到空气中没有耶律也瑥的气息之后,才缓缓地睁开眼。她眸底有惊恐的余韵,双手撑着一点一点坐起,随后将自己环抱,愣愣的沉默许久。 当大赵国的风景渐渐成为过去,小夏的眼前能够看见重峦叠嶂的雪山时,她知道,离夏国不远了。 就像那时候在雪苑一样,她又一次,落到了“公子罗刹”的手上。上一次,她还可以奢望萧景律来救她。可这次,她除了自救,没有任何办法。 但,在耶律也瑥的眼皮子底下,她想自救,比登天还难。 这一路走来,她不是没有想过接纳耶律也瑥,毕竟他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情意。但是,她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只能够把他当做朋友去对待。 他们无法成为相爱的人。 可是,难道眼前困难重重,她就放弃追求属于自己的自由了么?绝不会。 小夏坚信,她一定能够找到从耶律也瑥身边逃走的机会。 夏国地处边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冬天。在夏国,没有四季,只有一季。 临近夏国境内,耶律也瑥让人给小夏送去了冬衣。小夏在马车上换上冬衣,刚换好,就突然意识到马车停了下来。出于好奇,她从马车上跳下来,去查看发生了何事。 “主子!” 小夏刚落地,就听到了一抹熟悉的声音,她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看到小婉朝着她跑来,又在她面前站稳。 “主子!” “小婉!”小夏颇为激动的看着小婉,她将她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见她毫发无伤,放心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主子,咱们到夏国城门口了,夏国的大臣都来迎接夏国大皇子,夏国大皇子说,入城之后,您身边得有人伺候,就让奴婢过来了。” “怪不得马车停了。”小夏朝着夏国城门口望了一眼,事实果然如同小婉说的那般。她收回眸光,看着小婉道,“既如此,你跟我乘一辆马车吧。”话落,拉着小婉上了马车。 马车内,小婉在小夏的对面坐下,她掀开马车的车帘朝着城门口望了一下,收回眸光,看着眼前的小夏道,“主子,你说,夏国大皇子在夏国是不是特别有声望呀?” “嗯,怎么说?” 小婉道,“夏国大皇子说到底不过是个皇子,但是你看来接他的人,从那些人的衣着打扮来看,一定都是高官贵胄。如果这个夏国大皇子在夏国没有地位的话,又怎会有这样的派头呢?” 小婉的话令小夏陷入了沉思。她清楚地记得,是耶律也瑥一手统一了边疆小国,因而创立了夏国。又听说,夏国王上形同虚设,夏国其实一直都由耶律也瑥来掌管。 在大赵国,能够受得起百官拥戴之人,毕竟是坐在皇位上的人。想来夏国与大赵国没有太大的差别。这么看来,夏国真正的王上,是耶律也瑥。 偏偏是这样一个位高权重,且身上背负着巨大的责任的男子,为了他,留在大赵国的京都整整一年. 小夏突然心情复杂起来。 马车缓缓地动了,至于要去哪儿,小夏一概不知。她已经离大赵国太远太远了,远到伸出手,抓到手心里的,只是一片茫然。 而此时,在大赵国的京都。萧景律带着萧逸锦出宫去夏宅看望小夏,却从夏宅下人的口中得知小夏随耶律也瑥去了夏国。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萧景律愣住了。 “父皇!父皇!”萧逸锦扯着萧景律的衣服袖子,“父皇醒醒!” 萧景律回神,朝着萧逸锦看去,略带伤感的话从口中溢出,“锦儿,你娘亲她她已经离开了。” 萧逸锦眼巴巴的望着萧景律,“娘妻去哪儿了?父皇去找娘亲好不好?” 萧景律想了想,在萧逸锦的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的脸,好整以暇道,“你娘亲是跟着别人一起离开的,她既然选择了离开,我要是再追过去,恐怕你娘亲会不开心。锦儿,你也不希望你娘亲不开心,是不是?” 萧逸锦沉思了许久,有些难过的点了点头,“父皇,我当然不希望娘亲不开心。但是.我这么舍不得娘亲,为什么娘亲却能舍得我?” 第五百六十章 被困夏国 他伸开小小的,短短的胳膊抱住萧景律,将小小的脑袋放在萧景律的肩膀上,“父皇,是不是孩儿让娘亲失望了,所以娘亲才会离开的。” “一定不是你的原因。”萧景律看着萧逸锦,郑重其事道,“这是你娘亲自己的选择。” “那父皇你会难过么?” 萧景律的眸底划过一抹隐痛,“父皇想尊重你娘亲的选择,父皇希望她可以生活的开心。” “父皇.”萧逸锦呜咽着扑进萧景律的怀里,“孩儿想念娘亲.” 小夏因为信没有送出去而无法得到萧景律的搭救,萧景律却以为小夏与耶律也瑥情投意合,心甘情愿跟他去了夏国。他虽不甘心,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让小夏感觉到不开心。 他一直都希望自己是那个能够给她带来幸福的人。如果他无法那么做了,有一个人替代他,并非不是好事。 此时的小夏,已经被耶律也瑥安置到夏国城内的一处宅子里。宅子里种满了风信子。小夏很清楚,这些风信子不只是能够观赏,它还是重要的武器。 耶律也瑥将小夏安置到之后跟她说了这样一段话,“你我之间还没有名分,我不能把你带进宫。你就现在这儿好好住下,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元万千说。” 小夏真庆幸耶律也瑥没有带她进宫,宫里满是高墙,进了宫再想逃走,难上加难。 眼下,她只能在这处名为“雪苑”的宅子里住下。 在雪苑住下的第一天,小夏就将雪苑的地形查看了一遍,做到了然于心。 雪苑这处宅子并不小,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应有尽有。基本上每个院子里都有风信子,风一吹,鼻息间满是风信子花的香味。 小夏将雪苑看过一遍之后,突然想起了在北鼎凌苍派时住过的雪苑,而她所住的院子,跟那个时候的雪苑很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耶律也瑥有心为之。 夏国由边塞小国汇聚而成,虽说雪苑里有大赵国才有的亭台楼阁,可整体来看,还是以夏国文化为主。雪苑内有很浓重的夏国文化的气息。 屋子里随处可见动物的皮毛制成的装饰品,墙上更挂着大刀和断箭。床制品少见精致的丝绸,小夏还在自己的床上看到了一条羊毛被。 小夏将整个雪苑的院子和院子里的房间看过一遍后,发觉,只有她的房间是具有浓重的大赵国的气息的。床上的那条羊毛被恐怕是耶律也瑥担心她睡觉会冷而特地让人放的。 在一众充满大赵国气息的东西里夹杂着一条羊毛被,这条羊毛被突然变成了异类。 小夏在宅子里逛累了,就带着小婉回到自己的所居住的院子。进了房间,她在床边坐下,抬眸看着小婉道,“咱们虽然到了这儿,可迟早是要离开的。小婉,你要随时做好准备跟我离开。” 小婉冲到小夏的面前跪下,“奴婢就等着主子这句话呢?其实,在来夏国的路上,奴婢就想着要逃跑。但是.但是奴婢没有得到主子的任何指示,便什么都不敢做。” “嗯。在来的路上,我设法逃跑,却因耶律也瑥派人盯我盯得很紧而无法脱身。而且耶律也瑥一直用你来威胁我,小婉,我不能拿你的性命来开玩笑。” “是奴婢不成器,什么都不会,给主子拖后腿了。” “没有!”小夏道,“你没有拖后腿,是耶律也瑥太卑鄙了。我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对我。” “主子.”小婉望着小夏欲言又止。 小夏看向她,两人的视线汇聚,“怎么了?你说。” 小婉道,“主子,其实,对于你与夏国大皇子之间,奴婢真的很纠结。” “你纠结什么?” 小婉道,“奴婢之所以纠结,是因为能够看得出夏国大皇子是真心喜欢主子。但但主子对他无意啊!如果.如果主子与他是情投意合的,恐怕咱们当下的处境又会不一样了。” “小婉,你到底想说什么?” “奴婢什么都不敢说。奴婢只是在想,主子有没有可能喜欢上夏国大皇子?” “没可能!”小夏道,“在这个世界里,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感情的事情伤害我一次已经足够,我不想再被伤害第二次。” 小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奴婢体谅主子。” 小夏从床边跳下来,将小婉扶起,看着她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跟我在一起以姐妹相称。你倒是将我说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奴婢.”小婉有些为难道,“奴婢心里敬重主子,这尊卑之分在心里扎了根的。所以,主子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让奴婢好好的伺候主子吧。” “况且.况且咱们现在来了异乡,奴婢要是不全心全意的将主子照顾好,这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行吧,随你吧。” “那”小婉道,“对于咱们从这儿逃出去这件事,主子有什么计划么?” 小夏眸光幽幽,“有啊!不过不能着急,这个计划得一点一点去实施。” “大皇子到!” 小夏闻声,朝着门口看去。 “主子,想来是夏国大皇子到了。”小婉在小夏的耳边低语。 小夏当然知道来者是谁,此刻,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他。但是,她必须得去见,还得高高兴兴的去见。 “走!”小夏道,“你跟我出去迎接他。” “是。” 小夏带着小婉朝着门口走去,她们刚在门外站稳,耶律也瑥就在门口现身,他看到小夏在门口等他,面上一喜,忙大步流星的朝着她走去。 “小夏!”耶律也瑥在小夏的面前站稳,凝视着她,“你在这儿等我?” 小夏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她抬眸看向耶律也瑥,点头道,“是啊,我在等你。” “你你不生我的气了?” “嗯。反正我现在都已经在夏国了,还跟你怄气也没意思。”她看着他,轻声道,“你在大赵国的时候照顾了我那么久,就算是回报你当时对我的照顾,我也该陪着你来夏国一趟。” 耶律也瑥心底的欣喜溢于言表。 “外面冷,我们进去说。” 小夏点了点头,“好。” 第五百六十一章 只此一份的温柔 夏国的房间里都会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燃着煤炭。基本上,夏国人一年里每天都会用到煤炭。条件好的,用的煤炭好,这种好煤炭没有烟,也不会有刺鼻的味道,火还大。 条件不好的,用劣质煤炭,烟大,气味刺鼻。 小夏房间里的,是上等煤炭。因为有煤炭的存在,可以令小夏的房间四季如春。 耶律也瑥希望,即便小夏身处异乡,也能够感受到来自异乡的温暖。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她能够尽快适应这里。 “房间里的一切,你还喜欢么?”耶律也瑥在人前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唯独面对小夏的时候,他会拿出自己所有的柔情。 小夏点了点头,“都好。” “如果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第一时间告诉元万千,他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小夏道,“好。” 无论耶律也瑥问小夏什么,她都乖巧的答应下来,有那么一瞬间,耶律也瑥觉得,眼前的小夏不是真正的小夏,她好像在隐藏自己。 耶律也瑥不禁要问,她为什么要将自己隐藏起来? “小夏。” “嗯?”小夏闻声,抬眸看向耶律也瑥,无意外的,撞进了他的眸底。她眸光微颤,又将头低下,望着手心里的热茶。 “你要说什么,说吧。” 耶律也瑥的目光从上至下,将她的眉眼、鼻子、唇瓣尽收眼底。他又低头去看她手心里捧着的热茶,想了想,开口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小夏睫毛轻颤,“没有啊。”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所以,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不放心。” 小夏攥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想了想,抬起头,看向他,“你多虑了,既来之,则安之。再说了,你把这个院子布置的这么好,处处能够看到你的心思,如此,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将我的心思看在眼里了?” 小夏看着耶律也瑥眸底的亮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 耶律也瑥笑了,“谢谢你。” “谢我?” “是啊。”耶律也瑥道,“谢谢你让我的付出看到了回报,我真的,非常开心。” 他这么真诚,让小夏觉得自己很卑鄙。可她就是因为中了他的卑鄙手段,才会来到夏国。 思及此,她的心又冷静了几分。 “有时间,你带我出去玩玩吧。我既然来了这儿,就想对这儿多了解一些。” 耶律也瑥道,“我也有这样的考虑。想着等你现在这儿安顿下来,就带你四处逛逛。夏国与大赵国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我相信,你会喜欢上这儿的。” 小夏捧起手中的热茶喝了一口,而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将桌上的小小的,精致的暖手炉拿在手上,抱在怀里。 “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城外的雪景很美。”顿了顿声,她看向耶律也瑥道,“你会带我出城么?” 耶律也瑥盯着她,又凑到她眼前,“如果你出城只是为了欣赏雪景,我当然会。” 小夏的眸光微闪,垂下了头。 “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据我所知,你在大赵国还有很多事要做,对吧?” 耶律也瑥一把攥住小夏的手,“你在质问我?” “你想多了。”小夏平静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我只是好奇而已。” “小夏。” “嗯?” 耶律也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他看她的目光,好像要穿破她的眼睛,直达她的内心。 “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夏道。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随后收回眸光,将手边的茶端起送入口中。茶杯被稳稳地放回桌面后,耶律也瑥道,“小夏,我喜欢你,但不代表会任由你胡作非为。”他抬眸看向她,“如果你不听话,我会杀了小婉。” “够了!”小夏的心情起伏不定。她原本想顺着耶律也瑥,然后再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设法逃跑。可是他太聪明了,他将她所说的每句话都分析的透透的。论心机,她确实斗不过他。 “你不要再拿小婉来威胁我。”她看向他,眸底有痛有恨,“我刚才说,我感念你在大赵国照顾我的那一整年。但,那不代表着你可以决定我今后的人生。你明不明白?” 耶律也瑥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的盯着小夏,“那我的心情你能明白么?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一下,是否能够释然,乖乖的留在我的身边。” “为什么非得是我?耶律,我嫁过人,还有孩子,以你的地位,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我?” “这样的问题我也想问。为何我没有爱上别人,偏偏爱上的人是你。”甚至为了彻底得到你,想要踏平整个大赵国。如若不是你与萧景律突然和离,我一定早在一年前就发动与大赵国的战争了。 这些心里话,耶律也瑥实在想要告诉小夏。但是,他不愿意。 “爱上一个人需要理由么?能够说得出来才是虚伪的吧?我想要拥有你,想要将你留在身边,想要日日见到你。这算不算理由?”耶律也瑥面露几分沉重,“从前,我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拥有谁。” “从来没有。” 小夏心口微窒。 耶律也瑥凝视她片刻,有些烦乱的从椅子上起身,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他走到门口,脚步微顿,回眸看了小夏一眼,见她还陷入深深的沉思之后,收回眸光的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离开了。 小夏很痛苦,从未有过的痛苦。那种心仿佛放在煎锅上被热油浸透的感觉实在是令她难过。 她觉得快要窒息了。 突然,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刺痛。她伸出手抓紧心脏,想站起来喊小婉,可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刻,眼前一黑,她昏倒在地。 “主子?” “主子!” 小婉刚好走进来,见小夏昏倒了,连忙跑过去。她接二连三的喊了小夏好多声,但都没有将小夏给喊醒。这一刻,她开始恐慌。 “来人啊!来人啊!”小婉冲着门口大喊。 很快,元万千带着人冲进来,见小夏倒在地上,立刻派人去请郎中过来,同时,派人去通知耶律也瑥。 第五百六十二章 旧疾复发 经诊断,小夏是旧疾复发。 耶律也瑥不明白小夏的身上有何旧疾,当即叫来小婉询问,一问才知,小夏的心脏受过伤。 这令他回想起在北鼎凌苍派的时候,那日萧景律救小夏离开,情急之下,小夏用匕首刺中了自己的心脏。忆起此事,耶律也瑥明白,小夏的旧疾由此而来。 “她这病症,何解?”耶律也瑥看着郎中问道。 郎中道,“这位姑娘的病症若是在咱们夏国,无解。除非是将大赵国的名医百老子请来,方能救醒这位姑娘。” “大赵国的百老子?”元万千看了一眼耶律也瑥的脸色,收回眸光,他怒视着郎中道,“你知不知道大皇子刚从大赵国回来?还敢说能够医治夏主子的人在大赵国。你这是存了心让大皇子为难是不是?” 郎中闻言,忙在耶律也瑥的面前跪下,“大皇子明鉴,我不敢说假话啊!” “你还敢胡说,看我不要了你的命!”元万千当即抽出手中的长剑,朝着郎中的脖子砍去。 “元万千。”耶律也瑥出声制止,“住手。” 元万千闻声,立刻收了手中的长剑,低头颔首。 耶律也瑥看向郎中道,“你可是城中医术最高超的郎中?” “我不敢在大皇子面前卖弄,但若是大皇子能够在城中找出第二个名医,我愿意将项上人头奉上。” “好。”耶律也瑥道,“如你所说,唯有大赵国的名医百老子能救醒小夏是么?” “是。” “行,你退下吧。” “公子!”元万千道,“公子不能就这么听信了他。” 耶律也瑥道,“百老子之名,我在大赵国的时候,听说过。小夏这病是旧疾,旧疾复发,确实得让原先给她看过病的人来看。一年前小夏心脏受损,据我所知,正是百老子为她瞧看的。” “你立刻带人去往大赵国京都一趟,将百老子带来。他若是不肯来,打晕了带来。不过,要先礼后兵,你明不明白?” 元万千道,“属下明白!” 当即,元万千带人动身前往大赵国。 耶律也瑥坐在床边,看向小夏,“你这心脏受损的病症是因我而起,由我费尽心思为你医好,也是应当。这个时候,你也该好好的想一想,我究竟比萧景律差了多少。” 他看向小婉,冷声吩咐道,“照顾好她。” “是。”小婉忙垂眸答应下来。 元万千快去快回,将百老子给带到了夏国。正如耶律也瑥所言,元万千完全做到了先礼后兵。所以,百老子与徒弟鱼儿,是被装进麻袋里带到夏国的。 当百老子与鱼儿重见天日之时,他们已经身处雪苑。师徒两人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相视一眼。 “你们,是谁?” 耶律也瑥道,“我想让你救一个人的命。” 百老子面露怒意,“我虽然是医者,本分就是救人,但是这位公子,你这请人救人的手段未免太过分了!你以为你将我带到这儿我就会救那个人的命了么?我救人向来有我的规矩,可你坏了我的规矩。” “就是!”鱼儿看着耶律也瑥和元万千道,“哪儿有你们这样的?你们看起来仪表堂堂,非富即贵的,怎么不懂规矩呢?你们把我们绑到这儿来,与强盗有何区别?” 耶律也瑥听了他们说的这些话后,并没有生气。而是看着百老子,一字一句道,“我让你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平夏。” “柳平夏?”百老子的眸底划过一抹茫然,“太子妃?” “师傅师傅!柳平夏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她一年前与当时的太子殿下和离了。” “哦!”百老子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的点着头道,“是啊!柳平夏已经与太子殿下和离。那”百老子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道,“你是何人?” 鱼儿早已经盯着耶律也瑥看了许久,他左看右看,都觉得他像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 当时,耶律也瑥为夏国与大赵国合盟之事出使大赵国,大赵国的百姓都跑到大街上去看。 鱼儿的师傅百老子不爱趁这个热闹,但是鱼儿年纪小,喜欢看热闹。他上了街后,挤到人前去看夏国大皇子,那惊鸿一瞥,还真是令人惊艳。 “师傅师傅!”鱼儿扯了扯百老子的衣服袖子,抬起手指着眼前的耶律也瑥道,“他看起来真像是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 元万千道,“这正是我们夏国大皇子。” 百老子与鱼儿都狠狠地吃了一惊。这实在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这么说,这儿是夏国?” 面对百老子的问题,元万千朝着耶律也瑥看了一眼,得到耶律也瑥的允许之后,他看着百老子回答道,“你猜的没错,这儿正是夏国。” 师徒两人又是一惊。 此时,耶律也瑥看着百老子开口道,“小夏心疾复发,我们这儿的郎中说,只有你能医治。如果你没有其他的疑问的话,可跟我去看看小夏了。” 百老子虽然是大赵国人,但耶律也瑥毕竟位高权重。他既然有本事把他们师徒两个弄到这儿来,那么悄无声息的要了他们的命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他老了,可鱼儿还小,他不能让鱼儿跟着他犯险。况且,需要救的人还是柳平夏。他与柳平夏算是旧相识,而萧景律对他又有知遇之恩,无论如何,他得为柳平夏医治才是。 只是,夏国大皇子唤柳平夏作“小夏”,究竟不知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既然需要医治的人是柳平夏,那么我定当竭尽全力。” 百老子的话令耶律也瑥很满意,当即,他带着他们师徒二人前往小夏所在的房间。 他们进入房间,百老子在小夏的床边坐下。鱼儿打开药箱,将用来诊脉的软垫递给百老子,他接到手中之后,将软垫放在小夏的胳膊下面,当即闭上眼睛,静心为其把脉。 片刻之后,百老子将手收回,鱼儿忙上前将放在小夏手腕下的垫子拿起来,放回药箱内。 百老子从椅子上起身,看向耶律也瑥道,“她确实是旧疾复发,我这儿还有她从前吃过的药方子,烦请大皇子按照药方子上的药材让人去抓药,她喝了药,就能醒过来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究竟值不值得 耶律也瑥有些不相信,“这么简单?” 百老子笑了笑,“正是这么简单。” 耶律也瑥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随后,百老子拿出药方子,递给耶律也瑥,耶律也瑥直接将药方子交代元万千的手中,命他去抓药。 元万千拿着药方离开,耶律也瑥看着眼前的百老子道,“老先生,我们聊一聊?” 百老子留下鱼儿照顾小夏,当即随耶律也瑥离开房间,来到院子里。 耶律也瑥道,“我在大赵国的时候,就听说老先生医术高超,没想到,果真如此。” “其实柳平夏的病并不好医治。”百老子看了耶律也瑥一眼,接着又道,“如果不是大赵国当今圣上为了医治好柳平夏费了好一番心思的话,我手上也不会有这么个方子。” “此话怎讲?” 百老子看着耶律也瑥道,“我若说了,大皇子该不高兴了。” “我为何要不高兴?” “大皇子如此关心柳姑娘,可见是对柳姑娘情根深种。而我交给大皇子的那个方子,则是萧景律带着宫内御医研究数月,再加上跟我沟通探讨,才得到的方子。萧景律为了柳姑娘费尽心思,难道大皇子想听到这些?” 耶律也瑥躲开了百老子询问的目光。 百老子笑了笑,道,“虽然我也不清楚皇上为何要跟柳姑娘和离,但是通过我与柳姑娘多年的接触,她是一个讲义气的好姑娘。世间,这样的女子,甚少。” “皇上为了柳姑娘付出了许多,我想,若非是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情,恐怕皇上不会舍得跟柳姑娘和离。当然了” 百老子顿了顿声,看向眼前的耶律也瑥,“大皇子与柳姑娘之间的缘分,我就更不清楚了。” 耶律也瑥沉默了片刻。 据他所知,小夏是不会与萧景律和好如初的,哪怕他们之间有再深厚的感情。 但,事实难道不是因为小夏深爱过萧景律,所以无法再与他回到过去。有多爱,就会有多恨。哪怕不恨了,也不会选择回到当初。 而他呢? 他连爱她,都这么沉重。哪里还恨得起啊! “小夏的病,拜托你了。”耶律也瑥看着百老子,收起了他平日里的威严,颇为和气的说道。 百老子看着耶律也瑥这个样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脑海中闪过刚看到耶律也瑥时的画面,那时坐在他面前的耶律也瑥虽然俊美,但满身杀气,好像随时都会要了他们师徒两个人的命似的。 “大皇子客气了,柳姑娘的病,我有责任医好,大皇子放心。” 耶律也瑥道,“我向你们师徒二人保证,只要小夏的病好了,我就让人送你们离开。” 百老子道,“谢过大皇子。” 小夏的药熬好后,小婉去厨房端,她将药拿在手上,朝着小夏的房间走去,刚一进门,就看到耶律也瑥坐在小夏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在说话。 小婉下意识的转身离开,却被耶律也瑥给叫住。 “药好了是么?” “是。” “拿过来。” “是。” 小婉将要端过去,耶律也瑥从托盘上将药拿下来,捧在手心里,同时看向小婉道,“你出去吧。” 小婉有些不放心的朝着小夏看了一眼,犹豫着没有立刻离开。 “那个.大皇子.喂药这种事,还是还是让奴婢来做吧。” 耶律也瑥端着药碗,抬眸去看小婉,他深邃的眸底满是令人畏惧的凌厉。 小婉见此,心头一颤,忙拿着托盘离开。 百老子说,只要小夏喝了药,就能醒过来。因此,耶律也瑥对这碗汤药有很大的信心。 他用勺子盛了一勺汤药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又将勺子放在小夏的嘴边,看着药汁流到小夏的唇瓣上,又顺着唇瓣流下来。 “你为什么不喝呢?” 他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药碗放下了,随后伸手将小夏扶起来。他准备将手收回时,突然意识到她不喝不是姿势的问题,而是她没有张嘴。 陷入昏迷中的人张的开嘴么? 他犯难了。 “我长这么大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没想到竟然被这种小事难住了。”思及此,他面色一暗,伸手将药碗端起来放在嘴边,他喝了一口药,又凑到小夏的嘴边,将口中的药渡给她。 一碗汤药很快见了底。 “咳咳!咳咳!” 小夏在剧烈的咳嗽后苏醒。当眼前的一切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当她发现在她眼前的人是耶律也瑥的时候,心没由来的刺痛了一下。 “咳咳!咳咳!” “你没事吧?”看到小夏醒来,耶律也瑥无疑是非常开心的,但他怎么觉得小夏在看到他以后反而加重了病情,这令他有些不爽。 小夏垂着眸,看着自己的手心,摇了摇头。 “你还是很虚弱,还要好好休息。” “我怎么了?” 耶律也瑥道,“你旧疾复发,晕了过去。” “旧疾?”小夏突然想到自己在晕倒前心脏剧痛,恍然大悟,“原来.我还没有完全好。” “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让你痊愈的。” 小夏抬眸看向他,“据我所知,我的病,在夏国是医治不好的。”她嗅了嗅空气中药草的味道,皱了皱眉头,“药药的味道好熟悉?” “当然了,为了给你医治,我将大赵国的百老子请了过来。” “你说什么?”小夏一把抓住耶律也瑥胳膊上的衣服,“耶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耶律也瑥看着她道,“是不是连你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为了你,派人去大赵国请百老子过来。” 这是其一,而小夏真正在意的是,百老子的出现,会不会成为她从这儿逃离的机会。 “我”小夏有些语无伦次道,“我能见百老子么?” “他每天都会来给你诊脉,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太好了!”小夏喜极而泣,“太好了!” 耶律也瑥一把捧住小夏的脸,迫使她的目光放在他的脸上,“小夏,你好好的看看我。” “你” “好好的看看我。” “耶律,你” “顺便好好的想一想。”耶律也瑥看着她的眼睛,字字玑珠,“想想,你值不值得因为我,留在夏国。” 第五百六十四章 他们走了 小夏知道,她对于百老子的到来表现得太过开心,令耶律也瑥对她有了防备之心。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她看着他,幽幽开口,“自从进了夏国都城,你对我的好,对我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我也知道,你防着我逃跑。” 话至于此,小夏的面色微顿,“耶律,我们坦诚相待吧,好不好?” 耶律也瑥在小夏的面前落座,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非常的平静,就连平时深沉的眸也如同一汪清水般透彻。 “好。” 小夏掀开被子,在床上盘腿坐好,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她道,“我想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办法,可以让我有机会爱上你,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也可以让你心甘情愿的对我放手,让我回到大赵国。” 耶律也瑥闻言眸光微动,静静地沉思了片刻,而后道,“你说。” 小夏随手将枕头抱在怀里,抱着枕头的她低着头道,“我们就以三个月为期限。这三个月,我陪伴在你的身边,与你好好相处。如果,在这三个月里,我真的爱上你了,那么,我就留下来,留在你身边。” “可是.”小夏抬起头,看向耶律也瑥,“可是如果在这三个月之内,我没有爱上你,那么,你就放手,让我回到大赵国,好么?” 耶律也瑥并没有立刻回答小夏,而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过了很久,他还没有开口表态,这令小夏的心情有些复杂。 小夏看着他道,“如果你不同意我的办法,可以提出意见,我相信,只要我们愿意沟通,一定能够找出让两个人都轻松的办法。” 耶律也瑥看着她道,“我可以同你你说的办法,但,我有要求。” “什么要求?”小夏睁着亮堂堂的双眸望着他道。 耶律也瑥道,“我的要求是,在这三个月里,你不能拒绝我对你的所有邀约。” “邀约?”小夏的脑海中不禁幻想了一下耶律也瑥会约她去干什么。她认真的想了想,随后认真的看着耶律也瑥道,“可以,不过,不能过分。” “好。”耶律也瑥道,“成交。” 就这样,小夏跟耶律也瑥达成了共识。 傍晚的时候,百老子来给小夏诊脉,见她醒过来后气色还不错,便道,“其实柳姑娘你的身体调养的不错,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要太过激动。你的心脏上的毛病是旧疾,无法根除,一不注意,就会复发。” 小夏乖巧的点了点头,“是,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以后会注意的。” 小夏的房间里有耶律也瑥、小婉,还有元万千。百老子给小夏把脉的时候,其实有些话想说,但是顾及到耶律也瑥和元万千,他迟迟没有开口。 小夏见他欲言又止,心里明白几分。便借故将耶律也瑥和元万千支走。 “耶律。”小夏抬眸看向耶律也瑥道,“能麻烦你一件事么?” 耶律也瑥闻言来到她面前,“怎么了?” “我初来夏国,许多平日里用的东西都缺,尤其是胭脂水粉。小夏知道我平日里用什么,能麻烦你带上她去给我买一些么?” 耶律也瑥了然,“好。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耶律也瑥带着小婉离开之前,将元万千也一并叫上了。他们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小夏与百老子、鱼儿。 小夏看着百老子道,“老先生,你有话要跟我说,是不是?” 百老子满腹心事的点了点头,“是啊。唉”他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感慨道,“柳姑娘,我没有想到,再见你,竟然是在异国他乡。” 小夏的眸底划过一抹落寞,嘴角残存着一抹苦笑,“我也没想到。但是,可能世事就是这样,无法预料。” “柳姑娘,我想知道,你与皇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为何会和离呢?” 小夏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其中具体原因。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小夏看着眼前的百老子,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我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所以,就算知道原因有怎样?在我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百老子道,“可是,皇上那么爱你。我记得你因为心脏受伤昏迷不醒的时候,皇上他整日衣不解带的在你身边照顾。为了找到能够治好你的方子,前前后后费了许多心血。” “皇上既然对柳姑娘你如此深爱,又怎么这样轻易地与你和离。”百老子口中的话微顿,又道,“柳姑娘,或许,你该找皇上问清楚才是。” 小夏道,“面对感情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是拖拖拉拉的。所以,当萧景律向我提出和离的时候,我虽然难过,却愿意不问缘由跟他和离。”她抬眸看向百老子,“一切,都只为了我的自尊心。” 百老子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既如此,我也就不劝柳姑娘你了。只是.”百老子道,“柳姑娘你留在夏国,可是心甘情愿的?” 小夏摇了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不离开?” 小夏看着百老子道,“我走不了。” 百老子闻言,不禁深想其中的深意。末了,他下意识道,“是夏国大皇子不放你离开吧?” 小夏点了点头。 百老子道,“不如我和徒弟想办法救你离开这儿?” “不了。”小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能拖累你们。耶律也瑥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我不能为了自己,让你们身陷险境。等到我的身体好一些,你和鱼儿就赶紧离开夏国吧。” 百老子自知自己与鱼儿都不会武功,若是强行将小夏救走,恐怕真的会身陷囹圄。倒不如等他与鱼儿安全回到夏国之后,将小夏在夏国的事情告知萧景律。萧景律一定有办法救小夏。 他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便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小夏。 七日后,小夏已然大好。耶律也瑥允许百老子与鱼儿回大赵国,看在小夏的面子上,特地让人护送他们回去。 百老子和鱼儿一走,小夏安心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他就是相信她 夏国一年四季都是冬天,昨晚上还下了一场雪,今早才停。小夏能够下床走动了,便由小婉陪着,来到屋外,观赏雪景。 小婉拿了一把凳子放在她的身后,小夏在凳子上坐下。目光所及,院子里的一切都被白雪覆盖,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在太子宫时下雪的画面。 同样是下雪,可是对于她来说,竟然如此的不同。 她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小婉进屋拿来披风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夏回眸看了小婉一眼,见她衣着单薄,便道,“我们刚来这边,很多东西都没有习惯,你也要仔细一点,平时穿的厚一点,别感染了风寒。” 小婉点了点头,“是。” 小夏伸出手拉着小婉,“眼下,我们身处异乡,而我身边唯一的陪伴,是你。所以,你无论如何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 “奴婢知道的。” 小婉朝着远处望去,收回眸光,同小夏道,“说也奇怪,这风信子在夏国这样的天气之下竟然还能开的这么好,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夏国特有的品种。” “或许吧。不过,你别小巧了院子里的这些风信子,你以为它是可以观赏的花,其实,它是能够令人毙命的武器。” 小夏话落,不远处传来脚踩在雪上发出的声音。小夏下意识的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来者正是耶律也瑥与元万千。 耶律也瑥在小夏的面前站定,关切道,“你的身体刚好,怎么敢出来吹冷风?走,随我进去。” 小夏想了想,从凳子上起身,随着耶律也瑥回屋里的同时,说道,“我在房间里闷太久了,好不容易外面下雪了,我就出来看看。我穿的厚,一点都不冷。” 说话间,他们两个已经在茶桌边坐下。 耶律也瑥看着她道,“你想出去透气,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没有这么冷的话,我带你去猎场,教你打猎。” “打猎?”这两个字对小夏来说无疑是极其陌生的。 “对,打猎。”耶律也瑥看着小夏问道,“你有兴趣么?” 小夏的脑海中闪过骑马驰骋在猎场的画面,突然觉得,那样也不错。 “好啊!”她立刻答应下来。 耶律也瑥见她兴致满满,不禁笑了笑。 “你虽然是大赵国女子,但性情豪爽,不拘小节,从你的性情来看,倒像是夏国女子。夏国女子不会整日围着家转,她们喜好骑马打猎,喜好登山望远,喜好三两聚集在一起,喝酒、聊天,自在畅快。” 小夏觉得,耶律也瑥口中的夏国,倒有点像现代生活。 “你这么说,我还挺向往的。” 耶律也瑥满脸的自信,“我相信,你在夏国待久了,一定会喜欢这儿。” 第二日,雪消融了。耶律也瑥履行自己的诺言,带着小夏去猎场打猎。 他们到了猎场,先选马。耶律也瑥将小夏带到马棚,让她在数十匹马儿当中选出自己心仪的。 小夏进入马棚,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站在众马前细细回想,脑海中闪过一匹棕红色的马。此马身形高大,面容威武,皮毛顺而发亮,令她惊艳。 凭借着记忆,小夏找到那匹棕红色的马,指着这匹马,同耶律也瑥道,“我要这一匹。” 耶律也瑥看了一眼小夏所指的马,会心一笑,“好眼光!” 当即,马棚的管事遵照耶律也瑥的吩咐将棕红色的马牵给小夏,小夏接过马棚的管事递过来的缰绳,再次将马打量一番,心中啧啧称叹。 “真是一匹好马!” 耶律也瑥牵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在小夏的面前站定,“这匹马虽好,但至今为止无人能够驯服。小夏,你想要骑这匹马,还要先将它驯服才行。” “你是说这匹马从来没有人骑过?” 耶律也瑥点了点头。 “这匹马是我建立夏国后,邻国国王所赠。此马膘肥体壮,日行千里,是难得一见的宝马。可自从我得到这匹马,却一直没能将它驯服,若是你能将它驯服,这匹宝马就归你了。” 小夏一眼就看出这匹马是宝马,但她没想到,还有耶律也瑥驯服不了的马。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想试一试。毕竟,古代的马就相当于现代的车,这匹马如此贵重,不就相当于耶律也瑥送了她一辆豪车么? 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她凭什么不接着。 思及此,小夏翻身上马。她在马背上坐稳,当即抓紧缰绳,就在她准备策马的时候,马儿却如同发了狂一般疯狂奔跑。 它若是朝前跑,小夏还好控制,关键它跑起来根本没有方向,一会儿跑向左边,一会儿跑向右边。 小夏坐车从来不晕车,可这会儿坐在马背上,她有点想吐。可就算马儿扑腾起来颠的她很难受,她也没想过要松开缰绳,反而将缰绳抓的更紧了。 “好马儿,你若是乖乖的,我倒也能够让你免受一番折磨。可若你得倔强着不肯认我做主子,那么咱们就好好比一比,谁更倔!” 小婉看着小夏被马儿颠的前仰后合,担心的不得了,眼看着小夏要被马儿从背上摔下来了,她忙冲着小夏喊道,“主子,要不然就算了吧!这马太烈了,您换一匹性情温柔些的吧!” 小夏道,“今日我还就与这匹马杠上了,哪怕是付出被它甩下来的代价,我也要征服它。” 耶律也瑥看着小夏的目光中划过一抹欣赏。 此时,元万千在耶律也瑥的耳边道,“公子当真一点都不担心么?之前养马的下人代替您试马,从马背上摔下来后当场死了。这马性子太烈,不如让夏主子换一匹。” “你不相信小夏有这个能力?”耶律也瑥道,“我相信。”他朝着元万千看了一眼,又道,“这也是我一直欣赏她的地方。她有能力让不可能,变为可能。” 耶律也瑥都这样说了,元万千不便再说什么。 因小夏选了这样一匹马,猎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的身上。有的人觉得小夏必死无疑,有的人觉得她非死即残,还有像小婉这样,又担心,又着急的。 唯独耶律也瑥,对小夏充满了信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信心从何而来。可是他就是相信,小夏能够征服这匹野马。 第五百六十六章 动摇的心 小夏还在马背上与马儿较量。大约是马儿累了,不再那样大力的折腾,但这不代表这匹马放弃了继续折磨它背上的主人。突然,马儿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疯狂跑去,就像失控了的赛车一般。 速度太快,风沙迷眼,小夏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为了不从马背上掉下来,她一双手紧紧地攥着缰绳不说,身体完全贴着马背,以此来减少风带来的阻力。 耶律也瑥说这匹马日行千里,小夏算是见识到了。 “主子!快让马停下,前面是树林!”小婉扯着嗓子大吼。 小夏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她想回头去看,但马儿奔跑的速度太快,就算她睁开眼,眼前的事物也如过眼云烟般飞逝而过。 可就在这时,眼前的风沙感似乎减弱了许多,她趁此机会睁开眼,却看到马儿朝着树林跑去。 树林里的树那么多,马儿野劲儿犯了横冲直撞起来,一定会撞到树上。 小夏的心里满是这样的担心,无奈之下,只好趁着能够看清眼前事物的时候来操控马儿。 她忽的坐直身体,猛的扯了缰绳一下。马儿因她的动作扬起前蹄,马背上的小夏的身体跟着抬高,片刻的失重之后,马儿前蹄落地,小夏的身体又跟着下坠。 三番两次之后,小夏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的老天爷啊!你也太能折腾了吧!”小夏对着马道,“真的,你再这样下去,我非吐你身上不可。” “马儿啊马儿,你想想看,你是一匹马,你的责任和义务就是为人服务,是不是?既然这样,你何不想开一点,乖乖的认我当主人呢?这样的话,咱俩都好受一点,是不是?” “.” 小夏开始怀柔政策,一个劲儿的给马儿做思想工作。 大约马是真的累了,又或者是听懂了小夏的话,它不再折腾小夏,而是放缓了步子,带着小夏在树林里闲逛。 趁此机会,小夏开始跟马儿培养感情。 耶律也瑥策马狂奔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被马儿甩在地上的小夏,而是趴在马儿的耳边,跟马儿说悄悄话的小夏。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耶律也瑥的心里升腾起衣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更加认定了小夏就应该成为他的女人。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她在这三个月之内爱上他。 “小夏!”他开口唤了她一声。 小夏闻声,坐起身回头去看,见来人是耶律也瑥,立刻兴奋的同他道,“我将这匹性子狂野的马儿给驯服了!耶律,我将它给驯服了!现在,它是我的了!” 耶律也瑥笑着策马来到她身边,与她并排走着,看向她,他道,“是啊!你用你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这匹马,以后,这匹马就是你的了。” 小夏别提多高兴了,这是她来到夏国以后,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既然这匹马是你的了,你是不是应该给它起一个名字?” “是啊!”小夏看着耶律也瑥问道,“那这匹马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耶律也瑥道,“女孩儿。” “女孩儿啊.”小夏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很久,她的双眸忽然一亮,看着耶律也瑥,她道,“既然这匹马是女孩儿,那就叫小瑶吧。” “小瑶?” “是啊!” 耶律也瑥轻笑道,“好,日后,它便唤作小瑶了。” 小夏当即趴在小瑶的耳边道,“小瑶啊小瑶,日后你就要与我日日相处了,今后,请多多指教。” 大约小瑶真的听懂了她的话,仰起脖子发出愉悦的鸣叫声。 随后,耶律也瑥带着小夏从树林里出来。当众人看到小夏毫发无伤,还骑着小瑶时,啧啧称奇且掌声不断。 因此一事,小夏很快在夏国的大街小巷甚至是宫中出了名。 眼下,夏国都城中,人人都知道大皇子耶律也瑥带回了一名大赵国女子,可这名大赵国女子不仅不柔弱,还驯服了连大皇子都没有驯服得了的野马。 一时间,众人对这位驯服了小瑶的巾帼女英雄好奇不已,都想瞧瞧看,这位来自大赵国的女英雄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小夏听着小婉从外面带回来的传言,忍不住发笑,“你是说,还有人觉得我长得五大三粗,如同男子一般?如此也驯服不了小瑶是吧?” 小婉道,“是啊!是啊!他们都说,连大皇子那样的男儿都没能驯服小瑶,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到呢?除非这名女子五大三粗,力气大如牛。” “力气大如牛?哈哈!哈哈哈!”小夏因这句话捧腹大笑。 “主子,咱们从猎场回来的途中,奴婢也看了。夏国的女子确实大多身材魁梧,同咱们大赵国的男子似的。如此看来,传闻将主子说成力大如牛,倒也并非没有原因。” “嗯。”小夏止住了笑,点头道,“是啊!不过我对传闻并不在意,外面的人想说什么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只管过好我在夏国的这三个月。” “主子,怎么成了三个月了?” 小夏将自己与耶律也瑥的约定告知小婉。 小婉得知之后,愣了许久,末了,看向小夏道,“主子,奴婢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 小婉看着小夏,道,“主子,您真的能够保证,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不会爱上大皇子么?” “当然.”小夏刚要毫无顾忌的说,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她躲闪着小婉的目光,揶揄道,“好端端的,你干嘛问我这个问题?” 小婉道,“因为,奴婢发现,大皇子实在是对您太好了。奴婢担心.奴婢担心主子会对大皇子动心。” “怎么会啊!”小夏起身朝着内室走去,随后在梳妆台前坐下。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突然在自己的脸颊上捕捉到了一抹红晕,她不禁暗想,这是为什么? 小婉在小夏的身后站定,目光落在铜镜里的小夏的脸上,“主子,您好好看看自己,再好好问问自己的心。是否最初的决定早已经动摇。” 小夏眸光幽幽的注视着铜镜里的自己,片刻之后,她回头看向小婉,眸光定定道,“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初心,没有丝毫的动摇。” 第五百六十七章 快意逍遥 与此同时,百老子和鱼儿师徒两人已经回到了大赵国。两人在住所稍事休息之后,百老子命鱼儿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并让鱼儿将信给萧景律送过去。 鱼儿有些为难道,“师傅,徒儿如何才能见到当今皇上?” 百老子看着鱼儿,“你拿着信去往皇宫,到了宫门口,将来意告知守卫宫门的侍卫,由他们进宫通报。我相信,皇上得知你的来意之后,一定会见你。” 鱼儿明白了百老子的话,当即道,“徒儿明白了,这就去送信。” 鱼儿拿着信出了宅子,一路小跑往皇宫的方向去了。傍晚时分,鱼儿赶到皇宫门口,按照百老子所说与守宫门的人交谈了一番。守宫门的侍卫得知他是百老子的徒弟,当即进宫向萧景律禀报。 侍卫来到御书房门口,见到如尘,当即行礼,礼毕,看着如尘道,“大统领,宫门外来了一名少年,名唤鱼儿,自称是百老子的徒弟。鱼儿说,有关于夏主子的重要消息要告知皇上。” 如尘面上一惊,“当真?” “是!” 如尘当即进入御书房内,将此事告知萧景律。萧景律闻声,立刻让如尘带人去将鱼儿给带进来,如尘立刻照办。 鱼儿被如尘成功带进皇宫内,并见到萧景律。在见到萧景律的那一刻,鱼儿二话不说,立刻将百老子所写的信呈上。 萧景律接过信细细的查看一番之后,眉头紧锁。 原本,他以为,小夏是心甘情愿跟着耶律也瑥去夏国的,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夏竟然是被迫的。 “皇上。”鱼儿道,“夏主子不仅人在夏国,旧疾还复发了,好在我与师傅赶过去的及时,夏主子才能苏醒过来。夏主子在夏国被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困在名为雪苑的宅子里,还请皇上早些去营救。” “好。”萧景律看着鱼儿道,“你所说的,朕都知晓了,代替朕谢过你师傅。”随后,萧景律看向如尘,吩咐道,“送他离开。” “是。” 如尘奉命送鱼儿离开,他将鱼儿送到宫门口,看着鱼儿走远了才返回宫内,回到御书房。他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当即道,“皇上,您要动身去夏国么?” “嗯。”萧景律看着如尘道,“夏儿有难,朕得去救他。” 如尘犹豫片刻,看着萧景律又道,“若是皇上去了夏国,朝廷里的那些事该由谁来处理?还有每日的早朝,该有谁来负责?皇上,去夏国之事,您要三思啊!” 萧景律面色沉沉,沉默片刻后道,“朕当然明白你所说的那些事情都很重要,但是,夏儿有难,朕能坐视不管么?” “这件事皇上当然要管,但,皇上,您可以不用亲自去,派人去搭救夏主子便是。” 萧景律看向如尘,“派人去?” 如尘当即抱拳道,“皇上,属下愿意走一趟。” 虽然如尘肯去,但萧景律还是不放心。他不是不放心如尘的能力,而是他自己想要快点见到小夏,他唯一的担心是,害怕小夏因他没有亲自去搭救她而难过。 或许他这样想是多余的,但是,他就是希望能够亲自救小夏离开夏国。 “如尘,朕看得到你的忠心,但是,小夏身在异乡,孤苦伶仃,朕真的希望她能够早一点看到朕,只有这样,朕才能放心。” “皇上的心意属下明白,如果皇上真的要去,那就请皇上一定将该处理的政务早点处理完,如此才能了无牵挂的去搭救夏主子。” 如尘跟在萧景律身边多年,也见证了萧景律与小夏从最初到现在的所有。他对萧景律的忠心,日月可鉴,这也是萧景律能够纵容他,肯听他说这些话的原因。 “好。”萧景律道,“朕今日就是不睡觉,也要将所有奏折看完。”话落,他朝着如尘看去,“你早日去布置去夏国的诸多事宜,最快,三日后,朕要离京。” 如尘抱拳颔首道,“是!属下领命!” 当晚,萧景律将所有奏折看完,第二日,将朝政大事交给辅政大臣暂代。他此去夏国,要让知情人保密,万万不可将他离京之事泄露出去。 当晚,萧景律来到太子宫见萧逸锦,询问他近日学习可有长进。萧逸锦直言近日来老师时常夸奖他,说他勤奋好学,萧景律闻言,又高兴,又欣慰。 萧景律将萧逸锦抱在怀中,看着他问道,“锦儿,你可想念你的娘亲?” 萧逸锦忙看向他,睁着一双好看的眸,“当然了!孩儿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娘亲。父皇.”萧逸锦一把抓住萧景律的胳膊,“父皇,是娘亲回来了么?是么?是么?” 萧景律满目怜爱的看着眼前的萧逸锦,“父皇也知道锦儿思念娘亲了,那么,父皇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 萧逸锦闻言,一双好看的眸瞬间被兴奋和愉悦填满,“父皇!父皇!父皇你说的是真的么?你真的要带锦儿去找娘亲?” “父皇说的当然是真的,父皇怎么会骗你呢?” “父皇!”萧逸锦一把抱住萧景律,兴奋道,“太好了!父皇要带锦儿去找娘亲了!太好了!太好了!” 次日一早,天刚亮,萧景律便带着萧逸锦与如尘秘密出宫,前往夏国。 远在夏国的小夏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萧景律已经知道了她现在的处境,并且在去救她的路上。 小夏自从得了小瑶之后,便经常与耶律也瑥一起去猎场打猎。体验了这样的生活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这样肆意、潇洒、畅快、自由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此时的她回顾在皇宫里的生活,不禁觉得,如果当时她的身边没有萧景律的话,那皇宫的生活就是在坐牢。 日落西山,她与耶律也瑥各自牵着一匹马,并肩走在溪边。偶尔有圆滚滚的石头被小夏碰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抬起脚将石头踢进小溪里,看着石头重重的砸进溪水中,又溅起水花,她觉得莫名的畅快。 耶律也瑥时刻注视着她,将她脸上透露出的愉悦尽收眼底,而后,他收回看向她的目光,轻轻一笑,开口道,“你真的很适合过这样的生活。” 第五百六十八章 君子协定 小夏立刻朝着他看去,“你也觉得,对不对?” 耶律也瑥点了点头,“或许你的灵魂就是自由的,而现在的一切都跟你的灵魂契合。” 小夏赞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留下来吧。” 小夏看着耶律也瑥道,“说实话,我也很想留下来。但是.” “但是?” “嗯!”小夏道,“但是,我不能留在这儿。” 耶律也瑥的眸底划过一抹不解,“明明你这么喜欢这儿,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难道难道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小夏伸手指着他道,“问题就出在这儿。” 耶律也瑥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小夏道,“我喜欢这儿,是因为这儿的一切能够让我找到自己。这儿有自由的风,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碧绿的小溪和各种各样令人心生喜悦的野生动物。” 她看向耶律也瑥,道,“我并不想让你为我做太多,因为我太清楚我什么都回报不了你。眼前,我所能拥有的,包括手上这匹马,都是你给我的。对于我来说,这不算是真正的自由。” “很早很早的时候,我想过要闯荡江湖,可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人,选择留在了他的身边,留在深宫之中。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那个人之间已经丝毫的瓜葛都没有了。我觉得,是时候重拾我之前的梦想了。” 耶律也瑥看着她道,“闯荡江湖么?” “是。”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离开我。”耶律也瑥看着小夏,“你是想让我尽早尝到挫败的感觉,然后立刻对你放手,是么?” 小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很清楚,三个月之后,我是一定会离开夏国的。” “你就那么有信心?” 小夏转过身,背对着阳光看着耶律也瑥肆意的大笑,“是啊!我就是这么有信心。”她凑近他,看着他的双眼道,“等到到了那个时候,你才真正的尝到挫败的滋味。”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起来也没什么,可能唯一的好处是,我能离开这儿了。” 耶律也瑥的心里有丝丝缕缕的失落,这种感觉朦朦胧胧,却又能够让你清晰的感觉到,像是一团雾里伸出了羽毛般的爪子,在挠烂你的心。 “好啊!三月之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君子协定。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信守诺言。三个月之后你没有爱上我,我一定放你离开。” 小夏看向他,灿然一笑,“好一个君子协定!” 在小夏看来,此时的耶律也瑥才是她心里的那个耶律也瑥。那个在一年前拯救她,教她武功,永远冷静理智,永远不会为情所困的耶律也瑥。 想到这儿,她突然看向耶律也瑥,开口问道,“耶律,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耶律也瑥听她的语气,觉得不太对劲,想了想,开口道,“你可以问,但是我如果不想回答的话,可以选择不回答。” “可以!”小夏道。 这个问题,小夏很早就想问了,但是她一直没有勇气。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答案,更不知道自己得到的答案是真是假。但,此时此刻,她觉得,如果不问的话,以后更加没有机会了。 小夏站在信任耶律也瑥的角度上,开口道,“耶律,你私下跟宁凝儿和方承见面,目的是什么?” 小夏口中的话说完,耶律也瑥的瞳孔微张,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看向她道,“我与方承私下见面,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你这么问,我不好奇。我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私下跟宁凝儿见过面的?” 小夏想了想,看了耶律也瑥一眼,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朝着一棵树走去,将手中的马儿拴在树上,而后,背靠着树,看向耶律也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耶律也瑥走过去,在她的面前站定,“那晚,你失踪,我找到你之后你又发疯了似的要逃跑,是不是因为,你发现了我与宁凝儿私下有来往?” “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夏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其实那天我跟踪了你。我亲眼看到你与宁凝儿约在破庙相见,你还用我来换取宁家对你的支持。” 这些话,当着耶律也瑥的面说出来之后,小夏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些话她一直不说,一直憋在心里,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自我折磨。 “所以,你认定我救你,在你身边陪伴了你整整一年,都是为了将你交给宁凝儿?” “我没有那么傻。”小夏道,“如果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是为了把我交给宁凝儿的话,那你大可不必。以你的能力,抓住一年前那个颓废的我送到宁凝儿的手上,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你没有那么做。” 小夏看着耶律也瑥,一字一句的问道,“所以,我很想明白,你究竟是真的打算把我交给宁凝儿,还是当时,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你对宁凝儿那样去说,是你的一种计谋。当然你的计谋为了什么样的目的,我就不清楚了。” “是我的计谋。”耶律也瑥道,“至于目的,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跟方承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交易?” 耶律也瑥道,“不能说。” 小夏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明白了。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会逼你。”她看向耶律也瑥道,“你不是一般人,自然要做超凡的事。只要你所做的事不碍着我什么事,我自然不感兴趣。” 耶律也瑥并没有顺着小夏的话去讲,而是说道,“你在破庙听到我跟宁凝儿的对话,是不是很伤心?” “那当然了!”小夏道,“我把你当好朋友,当值得信任的人。你呢?你在背后卖我,是谁都会伤心难过吧?” “唉”耶律也瑥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了,你只是把我当做朋友,既然仅仅如此,想来你也没有多难过。” 小夏瞪着耶律也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耶律也瑥看向她,“你不明白?你明白的,何必要我再跟你解释。” “你!”小夏指着耶律也瑥道,“你这个人,烦死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接她入宫 天色渐暗,两人并肩策马折返,回到城中。 耶律也瑥住在皇宫,故而,他将小夏送到雪苑,便离开了。耶律也瑥前脚刚走,小婉就从屋内跑出来,来到小夏的身边。 “主子!主子!”小婉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上的东西。 小夏的注意力被小婉手上的东西吸引,盯着看,却因小婉的手一直晃而导致她眼晕。 “小婉,你干嘛呢?” 小婉在小夏的面前站定,将手中的信递到她的手上,“主子!主子!快看,白老子先生从大赵国给您寄过来的信,您快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吧?” “还能是什么啊?肯定是他们师傅二人平平安安的回到大赵国了.”小夏一边说着,一边将信拆开,她将信的内容放在眼前,懒洋洋的看着。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每一个字眼上,又将每一个字连成一句话的时候,她呆住了。 “主子?主子?”小婉发现小夏的反常,立刻冲着她喊道,“主子,您没事吧?” 小夏闻声看向小婉,有些不敢相信道,“萧景律竟然知道我在夏国的事了,而且而且白老子在信上还说,萧景律已经在来夏国的路上,他他要救我回去。” “真的么?”小婉闻言欣喜不已,“主子,皇上要来救您了,这真的是太好了!” 可小夏却高兴不起来。 而处于兴奋中的小婉并没有发现小夏的异常,直到小夏拿着信,满腹心事的朝着房间走去,又愣愣的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时,小婉才发现小夏的不对劲。 “主子?主子?”小婉凑到小夏的眼前,喊了她两声却不见她有反应,便伸出手在小夏的面前晃了晃,“主子?主子?” 小夏一把擒住小婉的手。 “哎哟!”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小婉给吓了一大跳。 “主子,您.您给我吓死了!” “小婉.”小夏看着小婉道,“怎么办啊?” 小婉满脸的不解,“什么怎么办?” “你看啊!我这边刚跟耶律约定好,三个月之后,我要是没有爱上他,我就能离开这儿了。可这才刚过了半个月,萧景律就来救我了。你说.我要是跟萧景律离开这儿的话,不就失信于耶律了么?” 小婉瞅着小夏道,“主子,关键时候.关键时候您怎么这么痴呢?” 小夏皱着眉道,“这话怎么说?” 小婉道,“无论是您跟夏国大皇子之间的约定,还是皇上来就您,最终是不是都是要让主子你离开这儿?” “是啊!” “那皇上要是来救您的话,您跟皇上走,那不就能提前离开了么?” 小夏双手环胸坐在那儿想了想,“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跟耶律之间是君子协定,我不能失信于人啊!” “那要是这样的话,主子就该好好的考虑,是跟千里迢迢专门来营救您的大赵国皇上离开,还是等到三个月以后,完成跟夏国大皇子的君子协定再离开。” 小夏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在小夏被这个问题深深困扰期间,一点不耽搁耶律也瑥带着她在夏国都城中游玩。他们一起去了赌场、青楼、茶楼,反正是城中有意思的,好玩儿的地方,他们都去了个遍。 小夏也因此闻名于夏国都城之中,这样的声名远播,也为她招惹来的不少的闲言碎语。 说闲话的大都是女子,还都是喜欢耶律也瑥的女子。那么,喜欢耶律也瑥的女子有多少呢?据小婉打听到的消息称,夏国都城,凡是成年了,未出嫁的女子,没有一个不对耶律也瑥心仪的。 虽说耶律也瑥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但是,架不住他相貌俊美、位高权重。 他是整个夏国最值得敬仰的男子,夏国的女子又都有崇拜夫君的美德,誓要嫁给自己崇敬、崇拜之人,故而,耶律也瑥是她们的理想型。 但这些夏国女子万万没想到,她们最为敬仰的男子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大赵国的女子。 在她们的眼中,大赵国的女子一个个体弱多病,弱不经风,除了会缝缝补补,就只会哭哭啼啼。虽然小夏是个异类,但她还是一个大赵国女子。 更有甚者,仗着家中父兄身份地位崇高,写信给在王宫中的王后,让王后出面教训教训小夏,让她清楚,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是她不能够高攀的。 原本,王后并不在意。但写信给她的人多了,信里诋毁小夏的内容她看多了,便对这个从大赵国来的女子有了诸多不满。 一日,王后与夏国的王在皇宫的花园里散步,趁机在夏国的王的耳边吹风。她道,“王上,听闻也瑥近日来与一名大赵国的女子走的很近。也瑥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能够接近他的女子都不得不重视。” 话说道这儿,她朝着夏国的王看了一眼,斟酌着又道,“王上,不如,咱们见一见这名大赵国来的女子吧?” 夏国国王道,“也瑥做事向来谨慎,有分寸,本王对他很放心。兴许他只是将这名大赵国的女子当成玩意儿带在身边,等到什么时候腻了,烦了,自然就丢开了。” “也瑥的性子,是如同王上说的那般,原本,我也是放心的。但大赵国的女子,大都会狐媚手段,最会蛊惑人心。也瑥年纪轻,我担心他会受人蛊惑。” 夏国国王道,“既然你如此的不放心,见一见倒也无妨。我会让人去安排。” 王后面露喜意,“谢王上成全。” 夏国一年四季都是冬天,而最冷的那个月的月初,则是夏国最重要的日子,类同于大赵国的过年。 这一天,王宫设宴,耶律也瑥赴宴于皇宫,却被夏国国王告知他想见一见小夏。耶律也瑥当场拒绝,奈何夏国国王与王后齐齐表示对小夏很感兴趣,想见一见这位从大赵国来的女子。 耶律也瑥拗不过两人,便答应下了,随后离席,去雪苑接小夏进宫。 路上,元万千道,“公子当真要让夏主子进王宫?” “我本不愿,但王上和王后坚持,我想,他们定然是听到了风言风语。” “既如此,夏主子见了王上与王后,岂不是很危险?” 耶律也瑥道,“有我在,没人能动得了她。况且,我也有意接她进宫,如此才能让她在最短的时间里对我有意。今日家宴,有她的参加,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五百七十章 因为你是个变态 雪苑。 小夏望着满是风信子的院子发呆。 小婉见她坐了许久,担心她冷,便从屋内拿了一杯热茶给她。 “主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小夏闻声朝着小婉看去,默然的将小婉手中的茶接过来捧在手心里。随后,她向小婉示意自己身边的位置,道,“坐。” 小婉在小夏的身边坐下。 “主子,你还在为那个问题烦心么?” “是啊。”小夏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道,“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她看向小婉,说道,“你说,我该如何抉择?” 小婉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觉得,主子只要是跟着心走,就一定是对的。” “跟着心?” “是啊!” 小夏将捧在手心里的热茶放到嘴边浅浅的喝了一口,眸光幽幽道,“跟着自己的心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声音沉稳有力,却又矫健潇洒。惹得小夏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看到来人,她心底的迷茫又增加了一分。 耶律也瑥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道,“怎么做在这儿?不冷?” 小夏摇了摇头,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她百般无赖道,“你这院子里种了这么多的风信子,若是无人观赏,岂不是可惜?” 耶律也瑥在她面前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道,“别这么懒散了,我带你出去玩儿。” “玩儿?”小夏的眸光亮了亮,“去哪儿玩儿?” 耶律也瑥因她面上表情而透露出丝丝缕缕的愉悦,“王宫。夏国的王宫。” “.”小夏眸底的光芒在一瞬间熄灭。 “不去不去!”她摇着头,又冲着耶律也瑥摆了摆手,“夏国的王宫能有什么好玩儿的?” “好玩儿的多着呢!”耶律也瑥看着她道,“反正你都来了夏国了,如果没有见过夏国的王宫就离开,是不是有点可惜?” “别!”小夏道,“我是真的一点都不会觉得可惜。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规矩森严,人人都戴着面具的地方。可巧了,无论是皇宫还是王宫,都是这样的。我何必呢我?” 耶律也瑥看着她,好整以暇道,“万一夏国的王宫与你印象中的皇宫不一样呢?”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在夏国的王宫能够让我感受到猎场那般的畅快与自由?可能么?” “确实不可能。但,我相信你跟我一起去的话,一定能够被惊艳到。” 无论耶律也瑥怎么说,小夏就是不肯跟他去夏国的王宫。耶律也瑥没办法了,一把将坐在台阶上的小夏抱起来,朝着小夏的房间内走去。 “喂!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耶律也瑥看了怀里的小夏一眼,道,“你乖乖的,我有话跟你说。” “主子!主子!”小婉忙追上去,却被元万千一把拉住。小婉因而回头去看,看到的是元万千冷冰冰的一张脸。 “你敢阻拦公子,不想活了?” 小婉被吓得瑟瑟发抖。 耶律也瑥将小夏放在房间里的软榻上,在小夏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乖乖的,我就不会对你动粗。” 小夏眉头深皱,万分嫌弃的看着耶律也瑥,“你到底想干什么?” 耶律也瑥在她面前坐下,正色道,“实不相瞒,我的父皇和母后要见你。” “见我?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耶律也瑥道,“不过.大概跟近日来城中的传言有关。” “传言?什么传言?” 耶律也瑥的眸底氤氲着丝丝缕缕的暧昧,他声音低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你真的不知道?” 小夏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恍然大悟。 “不是!外面人怎么传我不管,但你得清楚咱们俩之间是什么关系呀!” “我知道。” “那” “可我的父皇母后信以为真。” “.”小夏的目光呆滞了一秒钟,随后看着耶律也瑥道,“你看,既然你父皇和母后误会了,你跟他们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么?你要是带着我去皇宫,岂不是坐实了外面那些谣言?” “我带你去亲自跟他们解释,不好么?” 小夏皱着眉,满脸的不情愿,“不好!一点都不好!反正我不去,就是不去!” 耶律也瑥被小夏耍小性子的神情给逗笑了。 “咱们之间的君子协定你还记不记得?” “当然记得。” “那你肯定也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你说,只要是我邀约你,你一定都不会拒绝。” “那也得看是什么事情!我也说过的,不能过分。” “我带你去皇宫与我的父皇母后见面,过分了?” “对啊!很过分!”小夏道,“你明明知道外面谣言传的厉害,还在这个时候带我入宫,恐怕,我入了宫之后,谣言会传的更凶!这都城里未出阁的女子都已经把我当成仇人了,难道你非得逼她们来杀我不可?” 耶律也瑥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满身阴郁之气,霸道开口,“谁敢动你,我第一个要了她的命。” 小夏闻言,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她伸出手推了耶律也瑥一把,随后从软榻上跳下来。双脚落地,她朝着窗边走去,随后转身,看向耶律也瑥道,“真的,你别逼我了,我实在是不想去。” 耶律也瑥转身看向她,并朝着她走去,在她面前站定,他灼灼的目光放在她的脸上,“小夏,我必须告诉你,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 耶律也瑥说完那些话,小夏就跟他动手了,但结果可想而知,小夏惨败,被耶律也瑥抗在肩膀上,扛出了雪苑。 “耶律也瑥,你真的是.唔.” 小夏被耶律也瑥放进马车内,还没坐稳就挣扎着要从马车上下来,就在这时,耶律也瑥探身进来,直冲着她脸去了,用嘴巴堵住了她的嘴巴。 小夏反应过来时,一把将耶律也瑥推开,理智的选择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耶律也瑥含笑看着她道,“还下去么?” 小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卑鄙!” 耶律也瑥不怒反笑,“为什么连你骂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可爱。如果换做别人,恐怕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 “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变态么?”小夏没好气的嘟囔道。 耶律也瑥眉头微皱,“你说什么?” “没什么啊!”小夏打着哈哈绕过了这个话题。 第五百七十一章 我要你跪在我面前哭 在极其不情愿的情况之下,小夏跟着耶律也瑥去了夏国的王宫。见到夏国的王宫之后,小夏承认,很美。但王宫中人人谨小慎微,卑躬屈膝的感觉,还是令她感觉到窒息。 耶律也瑥察觉到了小夏情绪的变化,便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小夏因此朝着他看去,“你干什么?” “有我在。”耶律也瑥微微侧目,朝着小夏看了一眼,在她耳边低声道。 小夏不得不承认,耶律也瑥的话令她感觉到温暖,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这样手拉着手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毕竟不好。 但她并没有采取过激的行为,而是压低声音道,“你这样拉着我,宫里这些下人不敢看也忍不住要看。我不想太出风头,你放开我吧。” “我不想让你不自在。” “我明白。但是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耶律也瑥猛地看向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你说什么?” 小夏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我说,你不用拉着我,你只需要站在我身边就好了,我能够感知到你的存在,就不会那么不自在了。” “好啊!”耶律也瑥刹那间笑的像个孩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小夏觉得耶律也瑥的笑容有些刺眼,当即收回了看向他的目光。 耶律也瑥带着小夏来到大殿外,白色大理石建造的宫殿错落有致,房檐、柱子上不乏金色的雕像作为装饰,有浓重的异域风情。在小夏看来,夏国的皇宫给她一种西方圣殿的感觉。 随后,他们上了白色的石阶,朝着大殿内走去。一进大殿的门,庄严肃穆的感觉扑面而来,也是在这一刻,大殿内所有的人的目光汇聚在小夏和耶律也瑥的身上。 反而在这个时候,小夏挺起了胸膛,面目淡定,气质卓越。 她是不愿意来,但既然她来了,就不能给大赵国丢人。 耶律也瑥因而对她刮目相看。 原本,他以为,一进大殿,小夏会更加不自在,会紧张的缩手缩尾,甚至需要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才能够平静。 没想到.她总能时刻给人惊喜。 大殿内,左边站着文官,右边站着武官。他们大都身材高大,样貌粗犷。 在他们的面前,都放着一张白玉桌,桌上摆着美酒佳肴。当小夏的目光放在远处的高位之上,看到了坐在高位上的夏国国王。而他的身侧,则坐着高贵端庄的王后。 国王和王后的目光尽数落在小夏的身上,不着痕迹的将她打量。 人人都知道耶律也瑥有多么的优秀,但这个小夏虽然平平无奇,样貌也不是最美的,但她站在耶律也瑥的身边,竟然丝毫不显得逊色。 夏国国王因此对小夏高看一眼。 小夏与耶律也瑥站定之后,齐齐向夏国国王和王后行礼。行礼的动作,是在马车上的时候,耶律也瑥交给她的。她学的很快,现在已经能够做的有模有样了。 “也瑥,你是不是该给本王介绍介绍你身边的这位姑娘。” 国王开口之后,耶律也瑥道,“父皇,她是我的朋友,名叫小夏。” “小夏?”国王道,“名字倒是平平无奇,可这浑身上下的气度却非同凡响,果然,人不可貌相。” “赐坐。” 国王一声令下,耶律也瑥朝着高位走去,在王后的身边坐下。他一落座,一抬头,发现小夏并没有跟上来。当即,他起身回到小夏的身边,对她道,“你怎么没有跟上我?” “我坐哪儿?” “我身边。” 小夏道,“你坐在你母亲身边,我坐在你身边?合适么?”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耶律也瑥说完,拉上小夏,让她在自己的位置旁边坐下后,又落座。 今日来参加宴席的,不乏高官之女,她们见耶律也瑥对小夏如此之好,不免嫉妒。 “这位从大赵国而来的小夏姑娘与大皇子只是朋友关系,却坐在大皇子的身边,是不是不合适?”说话的人正是国师之女也糯糯。 她朝着小夏看去,又道,“整个大殿里,最没有身份的人就是你,你凭什么坐在大皇子的身边?” 小夏真心觉得说话的这个女人没长眼睛,刚才明明是耶律也瑥拉着她在他的身边坐下的,这女人竟然敢怪她。 她刚要开口反驳,却听耶律也瑥道,“她是我的朋友,自然该坐在我的身边,并没有错。” “也瑥哥哥!你怎么帮着她说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她一个外人么?” “糯儿。”国师适时地开口阻止,“别胡闹。” “胡闹?我哪有胡闹?” 也糯糯见所有人都向着小夏,很是不服气,当即,她攥着手中的长鞭指向小夏道,“喂!大赵国来的,你敢不敢跟我打一架?我们夏国的女子没有一个不会武功的,若是你连我都打不赢,你就不配站在也瑥哥哥的身边!” 大殿内静悄悄的,无人开口。 坐于高位上的王后见此,开口道,“糯糯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原本也瑥能与大赵国的女子成为朋友,本就是稀罕事。可也瑥毕竟身份尊贵,寻常女子,是不配与他做朋友的。” “刚巧今日是夏国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若能在今日看到夏国女子与大赵国女子之间的比试,也算是难得。” 王后一开口,众位高管之女连忙复议。眼下的势头是,小夏就算不想跟也糯糯比试,也得比试。这已经关乎到两个国的名誉了。 小夏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她也不是没有在皇宫里生活过,宫里的女人什么样她最清楚。什么大风大浪她都经历过了,这点儿事儿她会怕? 况且,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是大赵国人。 “好啊!”小夏从座位上站起来,“既然你们都想看看我跟这位国师之女打一架,那就打一架吧,反正我也好久没动手了,浑身痒痒。” 也糯糯眉目凌厉,指着小夏道,“此时你这般猖狂,待会儿我定要你跪在我面前哭。”她说完,朝着大殿外走去。 小夏见此,从高处下来,同样朝着大殿走去。 第五百七十二章 让你们以貌取人 文武百官见此,一个个的朝着坐在高位上的国王看去。事已至此,国王道,“既如此,就让年轻人比试比试吧。”国王话落,众人忙朝着殿外走去,准备观战。 人人都想看两女之争,耶律也瑥却坐在远处,巍峨不动。 元万千在耶律也瑥的耳边道,“公子,您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小夏的武功是我亲自教的。”顿了顿声,他抬眸朝着元万千看去,“你觉得,我的武功不如也糯糯?” “自然不是。”元万千垂眸颔首道,“属下僭越了。” 一个是夏国国师之女,一个是大赵国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两人之争,因耶律也瑥而起,谁胜谁负,无人预料得到。 但,很明显,观战之人都向着也糯糯。 “糯糯加油!” “也糯糯必胜!” “也糯糯!” “.” 或许夏国人天生好战,一见到人打架,比谁都有激情。况且观战的还是夏国的高官贵胄。 听到殿外传来的呼喊声,耶律也瑥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元万千忙跟上去道,“公子,您不是不担心么?” “嗯,不担心。但是我得去给小夏加油助威。” “.”元万千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耶律也瑥的嘴里说出来的。 大殿外,小夏和也糯糯被众人围在中间。围上来的众人看起来黑压压一片,似乎毫无秩序,但,夏国国王与王后始终位于最中心的位置,被人簇拥着。而他们的身边,永远有一部分空间是空着的。 也糯糯怒视着小夏,抬手间将手心里攥着的鞭子甩落在地,发出晴天霹雳之声。 “你!”也糯糯指着小夏道,“我告诉你,我与也瑥哥哥自小青梅竹马,感情好的不得了。我喜欢他,国王和王后也喜欢我,我注定是也瑥哥哥未来的妻子。而你,哼!无名小卒,别痴心妄想得到也瑥哥哥了。” 小夏才不喜欢耶律也瑥,可这个也糯糯这样猖狂,这样的自以为是,令小夏很不爽,莫名的,她想气气她。 “哦,是么?”小夏双手环胸,看着也糯糯道,“你说耶律以后会娶你是吧?哎呀,我觉得你这是在做梦呢。你都不知道,耶律对我可好了。不仅让我住在雪苑,还给了我他最心爱的宝马。” 看着也糯糯的脸色一点一点变黑,小夏笑着有道,“真的,不止如此呢!自从我来了夏国之后,他天天陪着我,带我出去玩儿。什么酒馆啦,茶楼啦,连青楼他都带我去见识。”她微微凑着身上上前,瞅着也糯糯,问道,“他有带你去过这些地方么?” “你这个女人,我要杀了你!” 也糯糯甩着鞭子朝着小夏跑去,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 周围风沙起,似乎在跟也糯糯赛跑,这一切的一切,都尽数扑向小夏。 也糯糯气势如虹,周围不免多了许多议论之声。 “也糯糯不愧是国师之女,虎父无犬女啊!” “是啊!看样子,这个大赵国来的小小女子怕是要真的死在也糯糯的手上。希望到时候咱们的大皇子不会心疼。” “大皇子看上的人,有那么差么?” “听说大赵国的女子只会缝缝补补,哭哭啼啼,哪儿像咱们夏国,随随便便找一个都武功高强,恐怕将咱们夏国的女子放在大赵国,那一定都是巾帼女英雄啊!这个小夏看起来瘦弱,一定不会武功。她敢接受也糯糯的挑战,恐怕也是为了顾及面子。” “只可惜,有时候面子害死人呐!” “那大皇子喜欢她什么呢?” “可能大皇子就是喜欢她柔柔弱弱的样子吧?毕竟,在夏国女子之中,没有这样的。可能大皇子看着夏国的女子久了,为了一时的新鲜,就想留一个大赵国的女子在身边,摆着玩儿呗。” “.” 小夏听着周围传来的议论之声,忍不住想笑。她就想不明白了,这些人一个个位极人臣,怎么如此鼠目寸光?不知道人不可貌相么? 原本她只想着配也糯糯玩玩儿,可现在,她要动真格的了。她要让夏国的文武百官好好的看一看,她小夏究竟是不是只会缝缝补补,哭哭啼啼。 此时,也糯糯离小夏已经很近了,可即便如此,小夏还是没有出手的打算。她当然不是害怕,而是在找机会,一个可以用一招将也糯糯制服的机会。 也糯糯用的是长鞭,而小夏用的短鞭,远距离对战对她没有优势。只有也糯糯离她最近,且准备对她出招之时,才是她的最佳机会。 风沙扑面而来,小夏已经感受到了也糯糯周身的凌厉之气,在也糯糯离小夏三步之遥的时候,她面露狠意,将手中的鞭子朝着小夏的脖子甩去。 小夏捕捉到了她的招数意图,一跃而起,跃至于也糯糯的头顶,躲开她的长鞭,并快速的在也糯糯的身后落下,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抽出腰间的短鞭朝着也糯糯的身上打去。 “啪!” 也糯糯身上的皮衣裂开了缝。 “呃啊!”也糯糯疼的呲牙咧嘴,慌忙转身,却见小夏又一鞭子朝着她的脸打过来,距离太近,她已经没有机会闪躲。 小夏并非狠辣之人,她朝着也糯糯的脸打去,也是为了吓唬她,下一秒,小夏将手中的短鞭缠在也糯糯的脖子上,又拼命勒紧。 “啊!”也糯糯尖叫一声后抓着脖子上的鞭子拼命挣扎,脸色由白变紫,又由紫变青。 国师脸色大变,冲到两人之间,怒视着小夏道,“够了!够了!糯儿输了!糯儿输了!” 小夏见此,伸手一甩,鞭子又回到手上。 也糯糯跌到在地,捂着喉咙的地方剧烈的咳嗽。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以为,这场打斗有的看呢,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不仅如此,赢的人还是小夏。他们所期待的也糯糯将小夏百般折磨的画面根本没有看到,反而是反而是也糯糯被折磨了。 方才众人对也糯糯的欢呼声在这一刻变成了笑话,人人顾及国师的面子不敢开口说闲话,周围静悄悄的,安静极了。 小夏看着众人勾唇一笑,朝着耶律也瑥走去。 耶律也瑥笑着迎接她。 “好!”就在这时,夏国国王第一个开始鼓掌,“如此看来,大赵国也不缺巾帼女英雄。” 夏国国王一鼓掌,其他人也不敢不随声附和,周围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第五百七十三章 花瓣上是不是有毒 宫宴结束,众人四散,小夏跟着耶律也瑥离开大殿,朝着离宫的方向走去。 就在此时,王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将两人拦下,侍女先是恭恭敬敬的向耶律也瑥行了礼,随后开口道,“大皇子,王后想单独见一见小夏姑娘。” “见我?”小夏面露不解,“有什么事么?” 侍女道,“王后欣赏小夏姑娘,有东西要赏赐给你。” 小夏犹豫之间,耶律也瑥看着眼前的侍女道,“今日已经很晚了,改日我会亲自带着小夏去见母后。” “这”侍女道,“大皇子,奴婢奉命来请小夏姑娘,若是没把人请到,王后该怪罪奴婢了。” “你就说是我说的,改日再让母后见小夏。”耶律也瑥说完,拉上小夏的手,从侍女的身边经过,而后大步离开。 侍女见此,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看去,想了想,转过身,朝着王后所在的宫殿走去。 见了王后,侍女将耶律也瑥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王后。王后听了,脸上浮现不悦,“本宫这个儿子竟然如此向着这个小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顿了顿声,王后看向侍女道,“派人盯着这个小夏,找机会将她带到我面前。” 侍女微微福了福身,道,“是,奴婢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小夏看着耶律也瑥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你的母后?” 耶律也瑥看了她一眼,道,“她不喜欢你,会害你。” “.”耶律也瑥说的这么直接,一时间,小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怎么?害怕了?” “害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世上不喜欢我的人多了,我要是因为他们的不喜欢而担惊受怕,那我还活着干嘛?” “呵!”耶律也瑥道,“你倒是活得很通透。” 小夏收回看向耶律也瑥的目光,抬手将马车的车帘掀开,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萧景律骑马往这儿赶来的身影。那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难题直到现在还无解。 如果萧景律真的到了夏国,真的找到了她,她该怎么办? “你在想什么?连背影里都是落寞。” 小夏闻声回头,朝着耶律也瑥看去。她眸光悠悠,看了他片刻之后,错开目光,“没什么。”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模样,倒像是装满了心事。怎么?今日你赢了也糯糯,还不足以让你开心么?” “赢了也糯糯,我当然开心。” “那是为什么?”耶律也瑥盯着她问道。 小夏抬眸看着他,圆眼中划过一抹冷淡疏离,“正如你对我有所隐瞒一样,不能说。” “哼。”耶律也瑥嗤笑。 “罢了罢了,你既然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逼你。反正我这样追问你,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你若是不领情,我也没必要非得当坏人。” 小夏双手环胸,背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又轻轻地将双眸闭上,浅浅的歇着神。 耶律也瑥看向她,若有所思,却选择了沉默。 马车内一片寂静,静的能够听到两人均匀的呼吸声。突然,一声巨响从两人的头顶传来。耶律也瑥和小夏齐齐抬头去看,却发现刚才还好好的马车顶这会儿却整个被掀开了。 耶律也瑥的脑海中闪过“刺客”二字,当即伸手拉了小夏一把,将他带入怀中,抱着她从被掀开的马车顶部跳出去。 小夏只觉得高空的夜风迎面而来,她下意识的抬手遮面,等到周围的风势小了,她将手放下,却见如尘跟元万千打成一团。 有如尘在的地方,一定有萧景律,小夏这样想着,四处寻找萧景律的踪迹。就在这时,萧景律突然出现,迎面而来,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耶律也瑥刺去。 耶律也瑥要抵挡萧景律,不便继续这样抱着小夏,便将她放开。小夏的双脚一落地,就感觉到有人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 “娘亲!娘亲!孩儿终于见到你了!” 小夏一脸惊诧的回头,看到萧逸锦的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 “锦儿?锦儿你怎么在这儿?你.” “娘亲,是父皇带我来找娘亲的,娘亲见到锦儿开不开心?锦儿好开心见到娘亲了!” 小夏一把将萧逸锦抱在怀里,紧紧地,而后捧着萧逸锦的脸,激动道,“娘亲当然开心了,娘亲.娘亲好开心又看到锦儿!” 小夏知道萧景律会来,但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突然,更加没有想到他会带着萧逸锦一起来。 “娘亲,我跟父皇这次来夏国是为了接你回去的,你愿意跟我们回去么?” “我” 萧逸锦一把抱住小夏的胳膊道,“娘亲,你不会不愿意跟我们回去吧?如果娘亲不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小夏的内心有些挣扎。 “皇上,小心!” 小夏的身后突然传出如尘的声音,她清楚地知道如尘口中的“皇上”就是萧景律。她立刻转身,朝着萧景律看去,脸色大变。 耶律也瑥手中的风信子花瓣尽数变成利器朝着萧景律射去,因为距离太近,萧景律根本躲闪不了。 小夏见此,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挡在萧景律的面前。 “娘亲!” “小夏!” “夏儿!” 耶律也瑥万万没想到小夏会突然冲出来,他想将已经发射出去的风信子花瓣收回,却发现已经晚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利器朝着小夏射去,眸底被惊恐所填满。 “夏儿!”千钧一发之际,萧景律拉了小夏一把,将她拉到一旁,而与此同时,迎面而来的风信子花瓣被萧景律用手中的长剑打掉几片,仍有漏网之鱼打在萧景律的身上,划出一道道猩红的血口子。 萧景律应声倒地。 “阿律!”小夏扑倒在萧景律的身边,抱着他询问他的情况,“阿律,你没事吧?” 萧景律脸色惨白的看着她,“夏儿,你叫我什么?” “阿律!我叫你阿律!你没事吧?你告诉我啊,你到底有没有事?” 萧景律笑着摇了摇头,“除了伤口有些疼以外,还还好。” “真的么?可可是你的脸色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不好?”小夏看着萧景律的唇瓣由红变成紫色,又从紫色变成黑色。这明显是中毒了的现象。 她猛地回头,朝着耶律也瑥看去,目光铮铮的望向他,“花瓣上是不是有毒?我问你,花瓣上是不是有毒?” 第五百七十四章 从未有过的恐惧 此刻的耶律也瑥并不好受。他在小夏的身边陪伴了这么久,他以为,三个月之后,他一定会收获小夏的心。可偏偏这个时候,萧景律出现了,他的出现让耶律也瑥突然明白,小夏的心,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是。”耶律也瑥面无表情道,“花瓣上有剧毒,萧景律必死无疑。” 小夏的心剧烈的震颤了一下。 她将萧景律交给如尘照顾,大步朝着耶律也瑥走来,在他面前站定,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这清脆的一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耶律也瑥,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对阿律使用这么阴毒的手段?我恨你!我恨你!” 大雨忽至,冷冽刺骨。 耶律也瑥一把攥住小夏的手腕抬高,眸光炙热却又痛苦的望着她,“你只知道担心萧景律,你为我担心过么?如果此时此刻受伤,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我,你会这么对待萧景律么?” 他的心剧烈的疼了一下,眸底溢出痛苦,“小夏,你怎么能如此伤我的心?明明,我对你那么好!” 小夏一把将手抽回,冷着脸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所以你也不该奢望从我这儿得到爱情。我虽然恨萧景律,恨他负了我,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爱过的男人。没有人能伤害他,没有人!” 耶律也瑥的心疼到窒息。 “所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是!”小夏毫不犹豫道。 耶律也瑥的眸底溢出泪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令他的视线模糊。 “小夏,你是我今生唯一爱过的女子,我没想到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你的喜欢。既如此,我要将情爱二字从生命中移除。” “你今日选择了萧景律,代价就是,有朝一日,我会带领夏国的铁骑攻打大赵,我要让你好好的看清楚,你的选择,对于大赵国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塞进小夏的手中,“这是风信子花瓣上剧毒的解药,我要留着萧景律的命,与他在战场上相见!” 小夏低头去看手中的瓷瓶,而后抬眸看了耶律也瑥一眼,她将瓷瓶交给如尘,让如尘为萧景律解毒,而后回到耶律也瑥的面前,将手心里的东西还给他。 “这是你为我刻的,我觉得,没必要带在身上了。” 耶律也瑥的目光落在小夏手中的玉牌上,他一把夺过玉牌,又狠狠地扔在地上,刹那间,玉牌碎裂。 耶律也瑥在小夏低头去看碎裂的玉牌时离开。 小夏看着被雨水击打的玉牌碎片,碎片上有“夏”这个字的痕迹。将玉牌亲手交到耶律也瑥的手上的人是她,但是看着耶律也瑥亲手摔了这件他曾经送给她的东西,她竟然难过的要死。 一段不是爱情的感情结束了,她曾经信任和依赖的那个男子没有了。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了。 玉牌没了,她也不要叫小夏了,这个名字留着也没有意思。她又变成柳平夏了,在经历着这么多之后,她又回到了当初。 心被空荡荡的感觉充斥着,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无息的落下来,她眼睁睁的看着玉牌的碎片被滂沱的大雨冲刷到远处。她没有去追,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一些原本美好的记忆远离她。 “夏主子,皇上醒了!” 如尘的声音将柳平夏拉回现实。 柳平夏回到萧景律的身边,见他嘴唇上的颜色确实变得正常了,就知道耶律也瑥给的解药是真的。她看向如尘道,“雨太大了,我们不能再待在外面,得赶紧找住的地方。” 如尘立刻道,“去我跟皇上住的酒楼吧,离这儿不远。” “好。” 他们四个人立刻动身,如尘和柳平夏扶着受伤的萧景律,萧逸锦则紧紧地跟着他们,四人冒雨回到酒楼。 如尘和柳平夏将萧景律扶到他的房间,将他安顿在床上后,柳平夏看着如尘道,“去让酒楼里的伙计烧点热水,我们都淋了雨,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一定会感染风寒。谁烧好以后,你带着锦儿去洗热水澡。” “那皇上怎么办?” 柳平夏道,“他交给我来照顾。” “是。” 如尘当即按照柳平夏交代的去办。 热水烧好后,一桶被抬进萧景律的房间,一桶被抬进萧逸锦的房间。如尘带着萧逸锦去沐浴,柳平夏见他们离开后,将房门关上,转身来到床边。 萧景律虽然醒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再加上他浑身湿透,所以,柳平夏最担心的人是他。 “阿律,你醒醒,你醒醒。” 萧景律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柳平夏,温润如玉的眉眼之间透露出淡淡的愉悦,“夏儿.” “你感觉好点了么?”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问道。 “嗯。”萧景律点了点头,“好多了。” “那,你先泡热水澡,泡完澡之后,我给你处理伤口,好么?” 萧景律点了点头,“好。” 得到萧景律的回应,柳平夏上前将萧景律的外衣给脱了,随后扶着他来到浴桶边,看着他跨进浴桶内。 当他的身体被冒着热气的水覆盖之后,柳平夏拿了一把凳子坐在浴桶旁,用放在浴桶边的木勺舀起木桶里的水,轻轻地浇在萧景律的头上。 “寒气最容易从头顶的百会穴进入,这样做能够驱除寒气。外面的雨下的太大了,我们又淋了那么久,你是受伤最重的那一刻,即便你已经服用了解药,我也不希望让你的伤势加重。” 萧景律有些感慨道,“夏儿,你为什么突然变得对我这么好了?” 柳平夏舀水的动作微顿。 “你想听实话么?” “嗯。”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木勺放在地上,她将胳膊抱起放在腿上,仰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就在你快要被那些风信子花瓣打到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恐惧。” 她的声音轻轻地,可从开口的刹那,她的眸底就被眼泪填满了,“那种恐惧让我觉得,我会永远的失去你,再也见不到你。那一刻,我发现,原来,我那样爱你。” 萧景律眸光微颤,双手抓着浴桶,一点点转过身子,看向柳平夏。 四目相对,他将她眸底的泪尽收眼底,心疼不已。 “夏儿.”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 第五百七十五章 风雪送故人 柳平夏道,“不过,我选择回到你的身边,却给大赵国带来了祸事。耶律也瑥说,会带兵攻打大赵。阿律,对不起。我根本不愿意事情这样发展,但是我无法将任何事情做到完美。为此,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将这些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萧景律道,“这些都不是你的责任。耶律也瑥要带兵攻打大赵,是迟早的事,你以为国富民强的大赵会害怕么?” “傻瓜!”萧景律满目怜惜的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你怎么那样傻?” “我这次来夏国,为的就是救你回去。原本我以为,你是心甘情愿跟着耶律也瑥来到夏国的,可自从我得知了真相之后,我一天都等不了了,一定要来救你不可。” 萧景律捧着柳平夏的脸,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轻轻地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夏儿,你明白我的心意么?” “嗯,我懂,都懂。”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懂”字。经历了那么多坎坷的两人,终于柳暗花明又一村。 萧景律沐浴过后,柳平夏为他处理身上的伤口,她先用干净的白布擦干伤口上的水珠和淤血,然后在上面涂抹上上好的金疮药,最后,她扶着萧景律躺下。 她望着他道,“你受了伤,又中了毒,虽然现在毒解了,伤口也处理过了,却也不能不好好休息。你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你呢?你不睡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怎么了?” 柳平夏想了想,才开口回答萧景律,“其实,在你来之前,我跟耶律也瑥之间有个三月之约。”柳平夏向萧景律娓娓道来三月之约的详情,末了,又道,“今天的事情发生的突然,三月之约已然被毁。” “我我总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耶律也瑥。” 萧景律的眸光中突然浮现出一层层的朦胧感,他幽幽的望着柳平夏,“夏儿。” “嗯?”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耶律也瑥?” 萧景律这么问她,令柳平夏吃了一惊,她忙看着他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把他当朋友而已。你知道的,我们和离,我很痛苦,在我最痛苦的那段时间,是他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又教我武功。” “在我心里,对他一直都是非常感激的。”柳平夏的脸上有几许沉重,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道,“其实,就算回到了你的身边,我也不希望跟他连朋友都做不了。” 听到柳平夏这么说,萧景律很吃醋。他没有想到,耶律也瑥在柳平夏的心里会有这么重要的位置。 现在,他更加后悔当初跟柳平夏和离。如果没有和离那件事情的发生的话,耶律也瑥也就不会在柳平夏的心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了。 “夏儿。” 柳平夏闻声看向他,“怎么了?” “对不起。”他看着柳平夏的眼睛,满面诚恳,“对不起。” 这三个字击打了一下柳平夏的心,她在片刻的犹豫之后,缓声道,“怎么突然这么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么?” “嗯。”萧景律道,“当初,我不该跟你和离的。” 萧景律的话勾起了柳平夏心底的怅茫,这样的情绪在她的心里打着转,一圈儿又一圈儿,此时,她不禁问道,“那么当初,你为什么要跟我和离?” 她的问题的答案,正是萧景律想说的。 “我早就该告诉你了,不过现在正是时候。”萧景律道,“一年前,我从父皇那儿收到了让我登基的圣旨,与此同时,我发现你私下与耶律也瑥有来往。最重要的是,父皇也发现了这一点。” “父皇怀疑你私下通敌,让我休了你,我不舍,但父皇以大赵国的百姓相要挟,以你和锦儿的未来相要挟。父皇还承诺,只要我休了你,且顺利坐上皇位,之后的事情,他都不再插手。” “我被逼无奈,只好答应。当然.”萧景律道,“这其中还夹杂着一点我的私心。”他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我见不得你与旁的男子交往过密。当初跟你和离,还夹杂着对你的生气。” 一年前的和离悬案,在此时被解开,柳平夏捉摸不透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夏儿,你会怪我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怪我?”萧景律的眉眼之间有些许的雀跃。 “嗯。”柳平夏点着头道,“其实我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感情,你因为我私下见耶律也瑥而对我生气,也是出于爱。爱就是私心和占有。你跟我解释了,我理解了,那么这件事就了解了。” “夏儿.”萧景律感慨万千道,“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女子能够配得上大赵国皇后的身份。那个位子,我一直为你留着。”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柳平夏反而觉得皇后之位只是个虚名,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日后,能够留在萧景律的身边陪伴着她,已然足够。 因萧景律身上的伤,柳平夏一行人在夏国多待了几日。七日后,萧景律、柳平夏、萧逸锦和如尘启程回大赵。 出城后,柳平夏因掀开马车的车帘去看周边的风景而愕然发现小瑶。当即,她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小瑶跑去。 萧景律见此,让如尘停下马车,他抱着萧逸锦从马车上下来,朝着柳平夏走去。 走近后,萧景律看到,柳平夏趴在小瑶的耳边在跟它说着什么。他与萧逸锦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开口道,“夏儿,这是你的马?” 柳平夏闻声回头,看向萧景律道,“是的,它叫小瑶。” 萧景律抱着萧逸锦朝着马儿走去,他的目光打量着马儿,片刻之后,开口道,“这匹马看着确实不错,你应该得来不易。” “嗯,在我没有驯服小瑶以前,她野得很。不过,她现在被我驯服了,很乖的,也只听我的话。”柳平夏四处看了看,有些不解的收回目光,“只是我想明白,小瑶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总不可能聪明到知道我要离开夏国吧?” 第五百七十六章 御驾亲征 天空中突然飘落雪花,小小的一片一片,落在手心上瞬间融化。起风了,风将雪花吹得左摇右摆,可谁能说,雪花不快乐呢?拥有自由的灵魂,都是快乐的。 “夏儿,你要骑马么?” “嗯!”柳平夏重重的点了点头,“我骑马吧,你和锦儿坐马车。风雪已来,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最近的驿站。” “好。”萧景律先将怀里的萧逸锦抱给如尘,又扶着柳平夏上马。见柳平夏在马上坐稳,他抬手拍了一下马的屁股,马儿扬起前蹄,朝着前路飞奔而去。 萧景律见此,同如尘和萧逸锦朝着马车走去。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道炙热且凌厉的目光。萧景律下意识的回头,目光落在夏国的城墙之上,他看到,耶律也瑥凝眸望着他。 四目相对,竟迸发出惊动天地的火花。 风雪渐大,城墙上的身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萧景律收回目光,上了马车。 马车在风雪中冲出一条路,朝着远方驶去。 城墙之上,元万千为耶律也瑥撑起一把白如雪的伞。他收回看向马车的目光,看着耶律也瑥道,“公子,你为何要将马还给夏主子?” “那本就是她的。” 萧景律一行人在一个时辰后赶到驿站,在驿站等到雪停之后,继续赶路。回京途中,路过边疆,他们顺便去看望了一下顾怀安与顾承恩,在边疆又待了三日。 三日后,他们再度启程,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回到京城。 回京之后,萧景律昭告天下,立柳平夏为大赵国的皇后。一时间,举国沸腾。 大赵国的百姓,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柳平夏与萧景律曾经和离过。就在这样的认知之下,突然得知柳平夏被立为皇后,每个人都很吃惊。与此同时,众人也都明白,皇上之所以多年不选秀,是因为在等柳氏。 皇上如此痴情,百姓们都看在眼里,且争相效仿。一时间,国内竟然以一夫一妻制为尊,以一夫多妻制为鄙。 就在大赵国举国欢庆皇上立后的同时,边疆传来捷报,夏国发动了战争,边疆处于时刻备战状态。 这一切,对于萧景律和柳平夏来说,并非是意料之外的。但,战争一旦被挑起,伤害的都是无辜的人。 因而,萧景律决定,用最大的人力和武力将与夏国的战争控制在边境。如此,才能不伤害太多的老百姓。 可,耶律也瑥亲自带兵,用兵如神,锐不可挡。顾承恩与顾怀安虽奋力抗敌,仍死伤无数。萧景律和柳平夏得到消息之后,心痛不已。 萧景律有意御驾亲征,却得到了柳平夏的反对。 “耶律也瑥的目标是你,如果你御驾亲征,一定会非常危险。我在夏国待了一段时间,夏国人英勇善战,再加上他们天生身材高大,力大无穷,虽然粗莽,但胜在有蛮力。与他们对战,需要用计,不是你御驾亲征就能够解决的了的。” 萧景律道,“顾家父子一直以来都是朕最为放心的人,现在连他们都很吃力,若是朕再不出面,鼓舞士气的话,恐怕耶律也瑥真的会带兵冲破边疆防守线,打到中原。” 柳平夏陷入沉默之中。 “夏儿。”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朕知道你有很多担心,但是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好朕的子民。耶律也瑥身为夏国大皇子,就敢亲自带兵上战场,朕难道还比不过他么?” “当然不是!”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萧景律,眸光定定道,“如果你真的考虑好了,要带兵出征,我支持你。” 萧景律的心底一阵暖流滑过,他伸出手将柳平夏揽在怀里,“朕就知道,无论朕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最后,你都会支持朕。” “但是,在你带兵出征之前,要将方承和宁凝儿控制住。”柳平夏道,“我不想在你出征之后,京城会发生乱子。” “方承和宁凝儿?” “是。”柳平夏道,“耶律也瑥在京城的时候,私下与方程来往密切,但我问我耶律也瑥他与方承之间的交易,可没问出什么。同样,宁凝儿与耶律也瑥私下也见过面,被我亲眼看到。” 萧景律面色沉着的点了点头,“好,朕明白了。”话落,他看向门外,“如尘,进来!” 如尘闻声立刻从门外走进来,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 “皇上,请您吩咐。” 萧景律道,“朕一直让你盯着方承,自从夏国与大赵开战之后,他可有何异动?” “回禀皇上,方承自两国开战后,一直待在方府,未曾见他出去过。” “宁凝儿呢?可有她的下落?” “属下查到,宁凝儿依然藏身于宁府。” “好!”萧景律道,“立刻带人,兵分两路,分别前往方家和宁家,将方承与宁凝儿捉拿,带到朕的面前。” “是!”如尘立刻照办。 如尘离开后,柳平夏看向萧景律道,“原来你一直都有让人盯着方承和宁凝儿,我竟然完全都不知道。” 萧景律道,“方承与耶律也瑥私下见面,朕早就知道,一直派人盯着他。至于宁凝儿那边,她的消息朕总是时有时无,若非你此刻提醒,朕恐怕会丢下宁凝儿这个漏网之鱼。” 柳平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只可惜,我根本不清楚方承还有宁凝儿跟耶律也瑥之间的交易是什么,如果我清楚的话,肯定能够帮助到你更多。” “这已经足够了。”萧景律抓着柳平夏的肩膀,好整以暇道,“夏儿,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眼下,你要担心的人,是方语菡。” 柳平夏面露诧异,“语菡怎么了?” 萧景律道,“方承被抓进宫,这个消息方语菡迟早会知道,到时候,她一定会去找你,你要想一想,该怎么跟她解释。” 萧景律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柳平夏。方语菡一定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背叛自己的国家,这件事,她要是处理不好的话,一定会让方语菡特别伤心。 柳平夏面色沉沉的点着头道,“你说的很对,语菡那边,我一定要跟她好好的解释才行。”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不得不说的真相 夜色如水,如尘将方承带到萧景律的面前,随后在萧景律的身边站定,压低声音同萧景律道,“皇上,宁凝儿不在宁家。” 萧景律闻声朝着如尘看了一眼,如尘点了点头。 “继续去查。” “是。” 如尘当即离开,萧景律在龙椅上坐下,看向方承,“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让如尘带你来见朕?” 方承诚惶诚恐,“皇上,微臣不知啊!” 萧景律道,“朕问你,你暗中是否与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有所勾结?” “皇上!皇上明察呀!”方承道,“臣忠心于大赵,忠心于皇上,绝不敢做出背叛大赵,背叛皇上的事。微臣与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之间,绝无私交啊!” 萧景律一掌拍在桌子上,怒视着方承道,“你以为朕没有证据会让如尘将你带到朕的面前?方承,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背叛大赵,没有背叛朕,那朕问你,你私下为何频频与耶律也瑥见面?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勾当!” “皇上!微臣与夏国大皇子之间绝无私交啊!皇上,微臣说的是实话,还请皇上明察!明察啊!” 萧景律面露怒意,抬手指着方承道,“你都到了朕跟前了,嘴里还是一句实话没有!好!好啊!既然你不说实话,方大人就别怪朕狠心了!” “来人!”萧景律下令道,“将方大人带到地牢用刑,朕要从他的嘴里听到实话。” 方承满目惊恐,“皇上,微臣是冤枉的!皇上!微臣是被冤枉的啊!” 侍卫将方承带下去,他的声音终究是越来越远。 萧景律下定决心要在御驾亲征之前调查清楚方承跟耶律也瑥之间的关系,这关系着京都内的安定。 这边方承被萧景律下令关入地牢,那边方语菡就收到了消息,她是不知自己的父亲究竟做错了什么,着急忙慌之下,她只能来找柳平夏。 柳平夏早知道她要来,所以也没有拒见,反而让小婉去迎。小婉遵照柳平夏的吩咐将满脸急切的方语菡迎入宫内,带她去见柳平夏。 柳平夏肯见方语菡,对于方语菡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此刻她跟在小婉的身后,忍不住开口道,“我父亲的事想必柳姐姐已经知道了,这种情况之下柳姐姐还愿意见我,可见是把我当做亲生的姐妹了。” 小婉回道,“方小姐与我家主子的感情自然是没得说,只是,这次方大人惹恼的人是皇上,待会儿方小姐见了我家主子,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激动。” “是是是!道理我都明白,我都明白的,我一定.”话说到这儿,方语菡就有点想哭,但是她忍住了,“我一定冷静理智的跟柳姐姐谈,一定。” 小婉将方语菡带到客厅,随后去请柳平夏。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柳平夏盛装而来,进入客厅。 “柳姐姐!”见到柳平夏的那一刻,方语菡百感交集,原本她一再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理智,可在见到柳平夏的那一刻,所有的逞强在这一瞬间崩塌,她一下子扑进柳平夏的怀里,“柳姐姐!柳姐姐!” 柳平夏怜惜的揽住方语菡,用手轻拍着她的背,“语菡,别哭,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行么?” “柳姐姐,我不知道父亲他做错了什么,可是无论父亲有什么错,他都是语菡的父亲,所以.所以请柳姐姐在皇上的面前为父亲说说好话,让皇上放过父皇,好不好?” 方语菡哭的梨花带雨,柳平夏从小婉的手中接过一方淡粉色的帕子,她将帕子拿在手上,轻轻地为方语菡擦拭脸颊上的泪水,“我的语菡妹妹如此美丽,哭起来都让人心疼不已。好了,不哭了,咱们坐下说。” 柳平夏拉着方语菡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她,好整以暇道,“你父亲的事,由来已久,语菡,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问过你是否对你父亲平日里做的事有所了解。” 方语菡因柳平夏的提示而回忆起来一些,含泪看着柳平夏,点了点头道,“是,我记得柳姐姐问过我。当时我还问柳姐姐为何要这样询问跟我父亲有关的事,柳姐姐当时还跟我说,暂时不能告诉我。” “柳姐姐!”方语菡一把攥住柳平夏的手道,“柳姐姐,你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柳平夏点了点头。 “你父亲他.”柳平夏道,“他私下与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有来往。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夏国与大赵国已经开战,现在边疆那边打的很激烈,在这么敏感的时期,你父亲的所作所为,是很不对的。” 方语菡的脸上浮现惶恐,她细想了许久,而后看向柳平夏道,“所以,柳姐姐,皇上怀疑我父亲背叛大赵国,是么?” 虽然柳平夏不想当着方语菡的面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呢? 柳平夏点了点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方语菡道,“我的父亲是一个正直的人,这一点,我还是很确定的。我绝对不相信我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方语菡看着柳平夏道,“柳姐姐,我父亲绝对是被冤枉的!你一定要救他!” 柳平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方语菡她的父亲与耶律也瑥私下见面这件事,是她亲眼所见。 “语菡,之前我问过你,你跟我说,你对你父亲私下所做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如何保证你父亲就是无辜的呢?” “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方语菡目光灼灼的看着柳平夏道,“柳姐姐,我是我父亲的女儿,我不可能对自己的父亲不了解。虽然不知道父亲他平时都在做些什么,但我知道我父亲的为人,我信任他!” “语菡。”柳平夏看着方语菡道,“如果我跟你说,你父亲跟耶律也瑥私下见面是我亲眼所见,你还相信你父亲真的跟耶律也瑥没有任何瓜葛么?” 方语菡的眸底划过一抹茫然,而后慢慢清晰,“柳姐姐,你说什么?你.你亲眼所见?” 柳平夏点头道,“是。”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人生的十字路口 方语菡突然不说话了。她不相信一直以来在自己心目中形象高大的父亲会出卖自己的国家,她绝不相信。 但.但为什么?为什么柳姐姐偏偏看到了父亲与夏国大皇子相见的画面? 方语菡的脸上划过一抹悲痛,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将自己的脸埋进去,抑制不住的痛哭起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父亲那么好,那么正直善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柳平夏道,“柳姐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我实在不相信这种事是父亲做出来的” “唉”柳平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为方语菡擦拭脸颊上的泪水,“语菡,我知道这件事让你无法去面对,但是我亲眼所见的,你不能不相信。” “那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父亲,若是若是他真的被皇上给杀了,我该怎么办?我母亲该怎么办?”方语菡泪眼婆娑的望着柳平夏,声泪俱下道,“柳姐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在没有见方语菡之前,柳平夏想了很多安慰她的话,可是现在面对她,听着她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柳平夏希望方语菡可以冷静理智的去面对这件事,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亲情迷失。但亲情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啊,又怎么可能轻易地舍去。 窗外天色渐暗,月光的余晖照满窗台。方语菡坐在柳平夏的面前期期艾艾的哭着,柳平夏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陪着她。 “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了。”平儿一回头,见天色已暗,犹豫之间,凑到方语菡的耳边,低声说道。 方语菡闻声,攥着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而后将头抬起,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柳姐姐,你会帮我么?” 柳平夏想了想,开口道,“你要让我怎么帮?” 方语菡一把攥住柳平夏的手腕道,“帮我为我爹开脱。” 被亲情困住的人,真的很可怜。 “语菡。”柳平夏柔声开口,“如果最后查出,你父亲暗中跟夏国的大皇子真的有勾结,你还要我帮你么?” “要!”方语菡眸光定定,不假思索道,“柳姐姐,我只有这么一个父亲,我的父亲很爱我,很爱我母亲,很爱我们的家。你知道一旦我失去父亲,意味着什么么?那意味着,我失去了头顶的一片天。” 方语菡收紧了抓着柳平夏手腕的力度,一字一句道,“柳姐姐不想看到我头顶的那片天坍塌,不想让我崩溃无力,痛不欲生吧?柳姐姐,你若是真的当我是好姐妹,就帮我,行么?” 一边是正义和国家的利益,一边是友情。柳平夏此刻就像是站在十字路口,无论她选择走哪条路,都会因此而背叛一个人。那么,她是选择背叛萧景律,还是选择背叛方语菡? 她不知道。 “语菡,今日很晚了,你先回吧。这件事,我会好好的考虑的。” 方语菡含泪望着柳平夏,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婉代柳平夏送方语菡出宫,她回来后,见柳平夏一手扶额,一手揉着太阳穴,忙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轻巧的为她捏着肩膀。 “主子是在为方小姐的事烦心了?” “嗯。”柳平夏道,“这件事竟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抬起头,眸底被心事布满,“似乎我怎么选择,都是错的。” “主子想听奴婢说几句么?” 柳平夏的余光瞥了小婉一眼,收回眸光后,她将双手的手心朝上,放在身前,道,“你说吧。” 小婉道,“这件事上,方小姐明显错了。方大人做错了事,若是方小姐不那么感情用事的话,还能分清楚是非黑白。但方小姐太在乎亲情了,忘记了事情本身的对错。” “可话又说回来,谁不在乎亲情呢?不到最后关头,谁会对自己的亲人放手呢?这样看来,方小姐似乎又没有错。但,方大人犯下的是大错,若是就此放过,皇上和主子您日后如何服众?如何在他人心里建立威严?” “故而,依照奴婢的看法,这件事,还是得公事公办。” 柳平夏道,“我心里想的也是公事公办,但若是公事公办,我就变成了那个对不起语菡的人。我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到,又怎么忍心看她伤心难过?” “主子,两边,您总要有个抉择。奴婢觉着,您得选择对的那一边。方小姐感情用事可以,您可是一国之母,千千万万不能感情用事。若是上头的天都徇私舞弊的话,官员们会争相效仿,那么,底层的老百姓就别活了。” 柳平夏深感小婉说的有道理。 “行,你这番话不白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夜色深沉,小婉伺候柳平夏梳洗。梳洗过后,柳平夏换上睡觉时才会穿的柔软料子的里衣,转身朝着内室的床榻走去。 “皇上驾到!” 柳平夏的脚步猛地顿住,她下意识的转过身,与小婉相视一眼,由小婉扶着来到门口处,迎接萧景律的到来。 “臣妾参见皇上。” 萧景律立刻上前,将柳平夏扶起,拉着她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道,“你我之间是夫妻,夫妻间没有那么多花架子,日后见了朕,不必行礼了。” 柳平夏道,“这是在皇宫,不行礼能行么?好歹我是皇后,得给宫里人做个表率。”她望着他身后的夜,收回目光,看着他道,“阿律,你在御书房待到这么晚么?” 萧景律微微一笑,拉着她朝着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皇上不是那么好当的,一个好皇上,更是如此。不仅要励精图治,还要心系天下,做到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百姓。” 柳平夏望着他的目光划过一抹怜惜,“辛苦你了。”顿了顿声,她朝着小婉看去,“去打水来,我要伺候皇上洗脚。” “是,主子。”小婉转身去办。 片刻之后,小婉端来了热水,又将热水放在萧景律的脚边。柳平夏看着她道,“你退下吧。” “是。”小婉同柳平夏和萧景律行了蹲礼,而后缓缓退出,来到门外,将房门带上。 第五百七十九章 最危险也最安全 柳平夏伺候萧景律洗了脚,两人在床上躺下。萧景律伸出胳膊揽住柳平夏,柳平夏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 柳平夏鼻息间满是萧景律身上的气息,这令她感到安心。想起白天的事情,她缓缓开口道,“语菡白天来过了。” “嗯,你告诉她那件事了?” “是。”柳平夏道,“语菡希望我能在你面前为方承说说好话,站在语菡的角度上,我确实应该帮她,可一旦帮了她,就会让其他人觉得我是个会徇私舞弊的人。在信念与姐妹情之间,确实不好抉择。” 萧景律静静地听着,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阿律。”柳平夏仰头看着萧景律道,“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萧景律道,“方承还在审问中,目前,还不知道方承与耶律也瑥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易。如果他们之间的交易真的危害了国家的利益,那么就不可姑息。” 柳平夏听明白了萧景律话里的意思,她现在唯一能够祈求的是,方承所犯下的错不要那么的严重,这样,他才能有活命的机会。 “另外,朕让如尘去宁家找宁凝儿,没有找到。恐怕宁凝儿提前得到了消息,藏起来了。” 柳平夏眸底布满沉着,“宁凝儿还是很关键的,最好还是尽快找到她。阿律,你让如尘在这件事情上多费些心思吧。最起码,在你出征之前,得抓到宁凝儿。”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 萧景律的手轻触着柳平夏而后的乌发,轻声道,“很晚了,睡吧。过几日朕出征,就无法像这样陪伴你了。” 柳平夏一把抓住萧景律的手,看着他的眉眼,一字一句道,“阿律,我想想跟你一起出征,可以么?” “不行。”萧景律道,“战场上刀光剑影,非常危险,就算你不上战场,留在营内,也会有敌军偷袭这种事发生。你随朕去,朕要时时刻刻担心你,那样,朕会无心打仗。” 柳平夏道,“以我现在的武功,绝对不会成为你的负担,阿律,你就让我去吧。” 萧景律捧着柳平夏的脸颊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看着她的双眸道,“朕出征在外,还需要你来料理宫中的一切。夏儿,你留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要你留下,就已经是在帮朕了,你明白么?” 柳平夏回想起最初吵着闹着要学武功的时候,为的就是能够帮到萧景律,不成为她的负担。可现在的情况是,她已经变得武功高强了,却还是无法随着萧景律上战场杀敌。 “阿律,你把我留下来,真的不觉得屈才么?” 萧景律笑着勾了勾柳平夏的鼻子,“怎么会呢?朕的女人,放在哪儿,都是最有能力的那一刻。所以,朕才会放心留你在宫中主持大局。” “另外,锦儿越发大了,功课上也得抓紧,他早一点成才,能够坐上皇位,朕也能够早一点从皇位上下来,陪着你整日种种花,养养树。自从父皇退位之后,便带着静妃娘娘去了皇家别苑,整日里玩弄花草,好不快活。” 柳平夏明白萧景律的意思了。 “好,我知道了。”柳平夏道,“我愿意留下来。” 萧景律会心一笑。 他伸出手轻拍着柳平夏的背,柔声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柳平夏的目光打量着萧景律的眉眼,而后将双眸轻轻闭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此刻,五皇子皇甫延的宫中,却并未熄灯。整个宫殿里,皇甫延的书房还燃着烛火,火苗红彤彤的,打在墙壁上,将屋内的两人的脸色照的很神秘,像两个被灯罩罩住的飞蛾。 皇甫延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宁凝儿道,“幸好我洞察先机,知道一旦夏国与大赵国开战,萧景律一定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面色微暗,他盯着宁凝儿道,“你现在是不是该好好的反思一下。” 宁凝儿没好气道,“你不就是怪我私下跟耶律也瑥见了面么?是!我是跟他见面了。但是他提出的要求我不是没有答应么?皇甫延,我比你年长这么多,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别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 “我让你反思,你却在怪我,你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可真是不一般呐!”皇甫延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随后放下,他抬眸看向宁凝儿,道,“若非我派人暗中盯着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私下见了耶律也瑥。” “你差一点背叛我,我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拉了你一把,宁凝儿,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看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朋友?”宁凝儿皱了皱眉,双手环胸在皇甫延的面前坐下,“我比你年长这么多,按理说你该称我一句母妃。可你现在对我完全没有尊重之意,还敢说我们是朋友?” “你早就已经不是父皇的妃子了,我称你为母妃也不甚合适。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顶多算是朋友。”皇甫延道,“宁凝儿,我劝你不要作死,不然,一旦我疏忽了对你的照顾,你会死的很快的。” 皇甫延的话令宁凝儿很生气,她冷着一张脸,半天不说一个字。 皇甫延见此,又道,“你也别生气,你只好好好的想一想,就该明白,每一次,在你危难之际,出手救你的人都是我。” “你恐怕不知道,大理寺卿的方大人暗中与耶律也瑥见面,已经被抓起来了,不仅如此,萧景律下令对他用酷刑。”皇甫延盯着宁凝儿道,“那可是酷刑啊,一个不注意,命就没了,还是以最最痛苦的方式。” “行了!”宁凝儿道,“我错了还不行么?” 皇甫延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真是活回去了我,沦落到让你这么一个小屁孩儿教训我!”宁凝儿看着皇甫延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该我问你吧?” 宁凝儿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只能暂时留在你这儿。不过.”她犹豫着看着皇甫延道,“你这儿真的安全么?萧景律一直在派人找我,而我我就在皇宫,万一万一他发现我怎么办?” 第五百八十章 凭空消失 皇甫延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你可以安心待在这儿,等萧景律怎么找也找不到你的时候,他会带兵出征,到时候,我再设法将你送回宁家。” “眼下,只能这样了。”宁凝儿道。 刑部奉命审问方承,用尽了一切刑罚之后,方承却一个字都不愿意吐露。只是一个劲儿的大喊冤枉。刑部侍郎见此,将方承的情况报告给萧景律,萧景律得知之后,打算亲自审问方承。 刑部将方承再次带到萧景律的面前,此时的方承只剩下半条命了。可是在见到萧景律的那一刻,方承还是对萧景律下跪行礼,而后被扶着坐在凳子上。 萧景律看着方承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么?” 方承道,“微臣还是那句话,微臣没有背叛大赵国,没有背叛皇上,请皇上明察。” “方承,朕一直暗中派人盯着你,你有没有跟耶律也瑥见过面,朕心里一清二楚,莫非,你要让朕将派在你身边,盯着你的暗卫叫到这儿来,跟你当面对峙,你才肯说实话么?” 方承坐在凳子上,满是伤痕的身体摇摇欲坠,“皇上.微臣微臣” 萧景律冷着脸道,“朕要听你说实话。” 话说到这儿,方承心里很清楚,他私下跟耶律也瑥见面的事情瞒不住了。皇上那里握着他的证据,任他想要瞒天过海都没有丝毫的机会,眼下,只能够如实交代,唯有此,才能保住这条命。 想到这儿,方承看着萧景律道,“不错,微臣私下确实跟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见过面。”他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抬起头看向萧景律道,“最初的时候,耶律也瑥是以交朋友的名头跟我见面的。” “后来,他以我跟他私下见面这件事相威胁,让我帮他在京城里办几件事。” 萧景律面色沉沉,“办什么事?” 方承道,“他要京城乃至皇宫的地形图,及其详细的那种。他说,只要我将地形图给了他,他就给我一笔银子。这笔银子足以让我辞掉大理寺卿的差事,与家人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 萧景律一掌拍在桌子上,惊的方承浑身一颤,跪在地上,他垂着头高喊道,“皇上,微臣知错了!微臣知错了!求皇上原谅,求皇上原谅!” “你还敢开口求朕的原谅?方承,你身为朝廷命官,做出此等通敌卖国之事,你可知道,你犯下的错,是要诛九族的!” “皇上!”方承猛地抬起头,看向萧景律道,“皇上明察,微臣虽然答应了他,但是.但是这件事微臣没有帮他办成。直到如今,耶律也瑥也没有拿到京城和皇宫的详细地形图。” 萧景律眸光微眯,冷声开口,“你说的是实话么?你不会是在骗朕吧!” “皇上明察!微臣确实因为耶律也瑥提出的条件而心动,试问天底下哪个人不爱财呢?但获得京城和皇宫的详细地形图需要时间,微臣微臣还没有将地形图画完,所以.” 萧景律从龙椅上下来,在方承的面前站定,抬脚踹在他的身上,“好你个方承,幸好你现在还未将地形图画面,若是你画完了,岂不是坐实了背叛者的名号?” “你是大赵国为人为民的官,却做出此等背叛大赵国百姓,背叛朕的事情,方承,你可知道,今日就算你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赎罪的!” “微臣知道!微臣知道!”方承被踹了一脚,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忙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跪着走到萧景律的面前,“微臣什么都知道,皇上!微臣什么都知道!” “微臣很清楚,微臣犯了大错,但是,求求皇上了,不要诛方家九族,微臣愿已死谢罪!”方承话落,头重重地抵着地面,高喊,“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 殿外,柳平夏匆匆而来,看着守在门外的侍卫,便开口询问殿内的情况,侍卫如实告知。 柳平夏得知后,带着小婉进入殿内,一进门,她便言语温柔的唤道,“阿律!” 萧景律原本处于盛怒之中,听到柳平夏的声音的一刹那,脸上的怒气消散,他看向柳平夏,不解道,“你怎么来了?” 柳平夏朝着他走去,并在他的身边站定,而后含笑望着他道,“我若说念着马上正午了,却不听你命人传膳,很是担心,你会不会怪我小题大做?” “怎么会?”萧景律道,“你心里牵挂着朕,朕很开心。” 柳平夏看着他粲然一笑。面色微顿,她将目光放在跪在那儿的方承的身上,眸光暗了暗,她看着方承道,“皇上累了,需要休息。方大人,你先回地牢好好反省吧。”她说完,叫来侍卫,让侍卫带走了方承。 方承被带走后,萧景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龙椅上坐下。柳平夏见此,立刻跟上去,又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上,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后,她将茶奉上。 萧景律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将茶接过来拿在手上,浅浅的喝了一口,顺手放在桌子上。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朕宠爱你都来不及,自然不会怪你。只是.”萧景律顿了顿声,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方承背叛大赵国,此事已经查明,你若是让朕轻易地放过了他,朕如何向百姓们交代?” 他又沉沉一叹,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岁。 “阿律.”柳平夏在萧景律的面前蹲下道,“我很清楚方承有罪,很清楚他该被五马分尸。但是.他毕竟是语菡的父亲。既然他最后没能将京城和皇宫的地形图交到耶律也瑥的手上,那么” 她欲言又止道,“是不是可以对他从轻发落?” 萧景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着温润的眸子细想了许久。 柳平夏能够理解,这件事对于萧景律来说,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去轻易解决的。 过了很久,萧景律看向柳平夏,“朕会考虑。” 柳平夏紧绷的脸上绽开笑容。 “谢谢你,阿律。” 如尘遵照萧景律的吩咐寻找了宁凝儿数日,却都没有丝毫收获,宁凝儿这个人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第五百八十一章 明辨是非 如尘认为,只是单纯的寻找恐怕没有任何的可能,他便回到皇宫,告知萧景律寻找宁凝儿的过程和目前的情况之后,又道,“皇上,宁凝儿总能先我们一步消失不见,让我们的人找不到她,这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萧景律道,“你是怀疑,暗中帮助宁凝儿的人,就在皇宫?” 如尘点头道,“是!”他又道,“通过接连几次的观察,属下认为,宫中一定有能够给宁凝儿通风报信之人。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小间子。” “你是说原先在太子宫当差,后来无故惨死在地牢的小间子?” “是!”如尘道,“只要找到小间子到底为谁卖命,就能知道,暗中帮助宁凝儿的人是谁。” 萧景律细想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但,当初正是因为没有查到小间子惨死的真相,才将那件事暂搁。现在再查,能够查清楚么?” 如尘道,“属下想试一试。” “好!”萧景律道,“不过,你只有七日的时间,七日后,无论结果如何,此事都要暂搁。边疆战事吃紧,朕要御驾亲征,此事,不能耽搁。” 如尘立刻同萧景律抱拳道,“属下明白,一定尽心尽力彻查此事,争取在七日之后,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结果。” “好!” 萧景律要在七日后带兵出征,柳平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开始为他准备出远门所需要的一切。原本,这些事不需要她来做,但她不能随萧景律而去,唯一能为他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在这期间,方语菡让人送信给柳平夏,信中的内容,大都是为自己的父亲说情。柳平夏完全能够理解方语菡的心情,但有些话需要当面说才能说的明白,为此,她邀方语菡再次进宫。 得到柳平夏的邀请,方语菡开心不已,收拾一番之后,带上平儿,乘坐马车,来到宫中。与柳平夏再次相见,方语菡已经冷静多了。她二人先是寒暄一番,又坐在茶桌边喝了些茶,才慢慢的将话匣子打开。 柳平夏道,“语菡,你父亲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方语菡睁着一双温柔的眸,聚精会神的看着柳平夏,“柳姐姐请说,语菡洗耳恭听。” 柳平夏道,“你父亲与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私下交易,事关京城地形图和皇宫地形图。好在你父亲虽然答应了耶律也瑥,却并没有完成这件事。因而,我才有了在皇上面前为其开脱的机会。” 方语菡频频点头,又含泪道,“所以,父亲真的暗中勾结了敌国大皇子,意欲对大赵国不利?” 柳平夏点了点头,“是。” 方语菡闻声落泪,她抽出袖子里的帕子,一边擦一边哭,“我完全想象不到父亲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一直以来,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都那样高大,我从来不相信,父亲会是背叛国家之人。” 她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抬眸看着柳平夏道,“可事实就是事实,就算那个人是我的父亲,我也不能不承认事实的发生。” “柳姐姐”方语菡一把抓住柳平夏的手道,“说到底,还是多亏柳姐姐你。父亲做出这样的错事,若非柳姐姐在皇上面前为父亲求情,父亲定必死无疑。” 柳平夏道,“眼下,我虽然能够保证你父亲不死,但看皇上的意思,你父亲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方语菡陡然瞪大了双眼,“柳姐姐,皇上会如何处置父亲?” 柳平夏道,“你想啊!你父亲所做的事,是必死无疑的事,我能够保住你父亲不死,却无法保证皇上他不会将你父亲发配到蛮夷之地。” “蛮夷之地?”方语菡一点一点抽回紧抓着柳平夏的双手,幽幽说道,“蛮夷之地岂是人待的地方?父亲在京城做官已久,若失去了那种地方,还能活得下去么?” “柳姐姐!”方语菡猛地抬起头,她含泪望着柳平夏,可当看到柳平夏脸上的神情时,她突然说不出话了。 “柳姐姐,你” 柳平夏看着方语菡道,“你还要为你父亲求情?” “柳姐姐,我” “语菡。”柳平夏道,“你好好想一想,站在天下苍生,站在正义,站在礼义廉耻信的角度上好好想想。” 方语菡忽而不语,忙收回看向柳平夏的目光,垂着眸,紧抿着唇。 柳平夏面色不悦的叹了一口气。 “语菡,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免不了要感情用事,我理解你,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竭尽所能的站在你的立场上去考虑。但,就算你再重视亲情,也不能失去分辨是非黑白的能力。” “如果你父亲真的是冤枉的,他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大赵国的事情,那么我完全可以去求皇上,让他放了你父亲。但你的父亲确实做错了事,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你明不明白?” 方语菡噙着泪点了点头,她呜咽道,“柳姐姐,你说的我都明白,我都明白的。” “好,既然你都明白,我也就不再多言。”柳平夏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想想我究竟有没有向着你?有没有对不起你。” 方语菡哭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平儿忙上前扶着她。柳平夏给小婉递了个眼色,小婉会意,忙送方语菡出门。 小婉送走了方语菡,回来后看着柳平夏道,“主子,您别生气了,方小姐年纪小,心又软,肯定是见不得自己父亲被贬的。这倒也情有可原。” 柳平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当然了解她的性子,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她说,换做别人,我早发火了!” “是!是!”小婉倒了一杯茶递给柳平夏,“主子为方小姐这件事费心了。” 柳平夏将茶接过来拿在手上,沉默了许久,才将茶送到嘴边去喝。 “对了,如尘回来了没有?” 小婉道,“回来了!” 柳平夏若有所思,“若是如尘回来了,想必宁凝儿也该被抓住了。可阿律那儿怎么没动静?” “主子,您不知道啊?”小婉道,“如尘侍卫回来以后,告知皇上,没能找到宁凝儿。” “没找到?”柳平夏眉头微皱,“到现在还没找到?难道宁凝儿失踪了不成?” 第五百八十二章 再得珍珠 小婉道,“听说,宁凝儿身后有人帮她,所以她才能一次又一次的从皇上的手中逃脱。主子,您觉得,这暗中一直帮宁凝儿的人是谁。” 柳平夏面色沉沉,“我没有一点头绪。” “主子,听说暗中帮宁凝儿的人就是宫里的人,这放眼整个皇宫,有谁会帮宁凝儿呢?” 柳平夏抬眸看向小婉,“是宫里的人?” “是啊!”小婉道。 柳平夏想象不到宫里哪个人有这样的本事,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宁凝儿逃脱萧景律的抓捕。 自从萧景律登基之后,原先的老宫人都换了一批,原先宫里的主子,也都搬到了皇家别苑去住。这种情况之下,有谁会帮助宁凝儿? 柳平夏想不明白。 小婉又道,“奴婢听说,皇上已经让如尘侍卫着手去调查这件事情了,要揪出一直在宁凝儿的身后帮助她的人。” 柳平夏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必须要重视起来了。宁凝儿不过是先皇身边的一个妃子,却接二连三的作乱,必须得将她早早抓住,如此才能安稳人心。” “主子说的是。”小婉道。 柳平夏晚上与萧景律相见,从萧景律的口中得知了寻找宁凝儿这件事的具体细节。萧景律因担心在他出征之前不能够找到宁凝儿,而将此事交给柳平夏来办。 “朕会将如尘留下帮助你调查小间子的死和寻找宁凝儿。务必将在宁凝儿的背后帮助她的那个人揪出来。朕相信,只要找到这个人,宁凝儿自然不攻而解。” 柳平夏没想到萧景律会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交给她来做,还把如尘留下来帮她。原先她还在怪萧景律不带着她一起出征,现在她一点埋怨的想法都没有了。 “好,阿律,我一定会好好查这件事。”顿了顿声,柳平夏又道,“那么,如何处置方承,你想好了么?” 萧景律仰面躺着,目光落在房梁上,他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而是淡淡的开口道,“发配边疆。” 柳平夏闻言,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早就想过了,方承犯下那么大的错,想要留住他的命,这是唯一的机会。 “阿律.”柳平夏揽着萧景律的胳膊依偎在他的怀里,她轻轻地闭上眼睛,轻轻地说道,“阿律,谢谢你。” 萧景律侧过身子将柳平夏揽在怀里,“你对朕不必说谢谢,朕完全能够理解你的苦心。” 柳平夏闻言,心安不已。 七日后,萧景律带兵出征,此时,如尘还未查明小间子的真正死因。萧景律并没有责怪如尘,毕竟时隔多年,查起来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 萧景律将如尘留下,让他听命于柳平夏,协助柳平夏调查小间子的死因和深藏在宁凝儿背后的人。 交代完一切该交代的,萧景律与柳平夏依依惜别。纵使柳平夏的心里有很多不舍,但她一想到萧景律出征是为了家国天下,就知道,她身为大赵国的皇后,该做的事是什么。 “阿律。”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你去了边疆,与舅舅会面之后,记得写封信给我。” “嗯。”萧景律深情的望着柳平夏道,“等着朕回来。” 柳平夏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萧景律翻身上马,朝着远处走去,柳平夏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她还是侯爷夫人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可是细细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心情与此刻的心情,竟有许多的不同。 她望着萧景律,直到萧景律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内。此时,她眸底的泪水才落下,泪水将她的双眼染的模糊了许多。 “母亲不要哭了,父皇很快就会回来的。”萧逸锦看到柳平夏哭了,伸出小手抓住柳平夏的手,他轻轻地摇晃着胳膊,带动着柳平夏的胳膊也摇了起来。 柳平夏闻声朝着萧逸锦看去,又在萧逸锦的面前蹲下来。她用手擦了擦眼泪,看着萧逸锦笑着道,“锦儿说得对,你父皇很快就会回来的。”话落,她将萧逸锦抱起,转身朝着皇宫内走去。 回到宫中,柳平夏将萧逸锦送到专门教授萧逸锦武功的老师那儿,随后让小婉去叫如尘过来,她要亲自问一问如尘调查那件事的进展。 很快,小婉带着如尘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如尘向柳平夏行礼之后,开口问道,“皇后娘娘,您找属下过来,是为了问属下调查小间子的死的紧张吧?” 柳平夏点了点头,“是。” “皇上虽然跟我说了很多细节,可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再详细的问一问你。就目前而言,你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如尘点了点头,“确实找到了一点线索。”如尘话落,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小婉。小婉接过来以后,立刻送到柳平夏的手边。柳平夏接过来拿在手上。 细看之后,柳平夏道,“珍珠?” “是,正是珍珠。”如尘看着柳平夏道,“这枚珍珠是属下再次去太子宫的地牢勘察的时候,在地牢的地上捡到的。属下觉得,珍珠是稀有物品,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地牢里。故而.怀疑珍珠的主人,就是杀害小间子之人。” 柳平夏将珍珠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恍然觉得这枚珍珠有些似曾相识,很像她当年在冷宫时捡到的那一枚。 思及此,她看向小婉道,“小婉,你去我的房间的梳妆台上找到一个红木雕花的盒子,盒子里有一枚珍珠,你将珍珠拿过来。” 小婉闻言,立刻照办。 小婉速去速回,很快将盒子拿来,又将盒子打开放在柳平夏的面前。柳平夏将盒子里的珍珠拿出来,跟手上的这枚做对比。 令她意外的是,这两枚珍珠无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一模一样。 柳平夏担心自己一个人的判断过于片面,便抬起头看向如尘道,“如尘,你上前来看看这两枚珍珠是不是一模一样?” 如尘立刻上前,接过柳平夏手上的珍珠,再三查看之后,看向柳平夏道,“不错,这确实是两枚一模一样的珍珠。皇后娘娘,您的这一枚从何而来?” 柳平夏道,“那一年冷宫失火,宁凝儿失踪,我为了调查清楚这件事,便去了冷宫,在冷宫里寻找宁凝儿失踪的蛛丝马迹。就在这个时候,在冷宫的院子里,我发现了这枚珍珠。” 第五百八十三章 方承发配边疆 “当时我也很好奇这枚珍珠会是谁的,但是因为许多原因的阻隔,让我没有机会弄清楚这枚珍珠的主人,我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你竟然在太子宫的地牢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珍珠。这太不可思议了!”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如尘道,“但我认为只是一个突破,我想,只要找到这枚珍珠的主人是谁,就能知道杀死小尖子的人是谁,同时也可以知道在宁凝儿的背后一直帮助她的人是谁。” 如尘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柳平夏又道,“这两枚珍珠色泽莹润,看起来价值不菲,一定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得起的,再加上嫌疑人被定为是皇宫里的人,那么就可以从皇宫里开始查起。” “皇宫里能用得上这种珍珠的人不多,撇去宫女与太监,能用的上这种上等珍珠的只有皇宫里的主子们。我想接下来这件事会好查一些。” 如尘闻言,频频点头。 柳平夏看着如尘道,“这件事你尽管放手去查,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地帮你,我的愿望是在皇上回来之前我们把这件事调查得水落石出。”柳平夏的脸上布满严肃,看着如尘,开口道,“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如尘立刻抱拳道,“皇后娘娘,您的意思,属下非常清楚。属下一定拼尽全力去调查此事,一定在皇上回来之前,将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柳平夏看着如尘,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尘离开后,柳平夏带着小婉去了刑部一趟。她此去刑部,目的是为了见方承。萧景律离开前已经下令,将方承发配边疆。三日后,方承就会由刑部的人护送前往边疆。 柳平夏去见方承,倒也不是为了说什么,只是想告诉方承,对于他背叛大赵国这件事,她很吃惊,也很心痛。更多的,是对方语菡的怜惜。 按理说,方家的人不得再见方承,可柳平夏想让方语菡和方夫人见方承最后一面。方承虽然不用死,但去了边疆,没有皇上的命令,根本不能回京。 柳平夏在刑部门口与方语菡和方夫人碰面,见面后,柳平夏并没有多言,而是带着方语菡和方夫人进入了刑部。又由刑部侍郎引着她们去见方承。 见到方承后,柳平夏先上前与他进行了简单的交谈,随后,她让方语菡和方夫人进来,她则带着小婉出去了。 这是他们一家人最后的相聚,柳平夏不想打搅。 来到外面,柳平夏看着刑部侍郎道,“三日后送方承前往边疆,到时候,一定要派得力的人在方承身边照顾。另外,他到了边疆之后,你也安排一些人在他身边保护。” 刑部侍郎明白柳平夏的意思,忙道,“皇后娘娘放心,微臣会让人照顾好方大人的。” “嗯。” 牢房内,方语菡和方夫人哭作一团。方承看着心疼不已,可他非常清楚,眼前的局面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对不起!对不起!语菡,夫人,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我没有被金银迷了心智,也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我知道一切后悔已经晚了,等我走了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 外面的柳平夏听到牢房里传来的哭声,眸底划过一抹心痛。她低着头朝着外面走去,在刑部大门外站稳。 “主子,您没事吧?” 柳平夏摇了摇头,“就算我很清楚方承是罪有应得,可是听到语菡哭的那么伤心,我还是忍不住难过。” “事已至此,主子还是要想开些的。”小婉道,“您好好的,才能帮助方小姐,让她也好好的。若是她万分痛苦,您陪着一起万分痛苦,岂不是苦上加苦么?” 柳平夏闻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这话说的不错,我得好好的才是。” 与此同时,哭成泪人的方语菡与方夫人相互搀扶着从刑部走出来。柳平夏闻声,回头去看,忙上前,看着两人关切的问道,“你们还好吧?该说的都说了吧?” 方语菡泪眼朦胧的望着柳平夏点了点头,“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也劝告父亲,让他在边疆好好做事,做个好人,再也不要做坏的事情,这样,说不定还有机会回到京城。” “柳姐姐,我另外有些话想跟你说。可否容我将母亲送上马车,她伤心过度,得回去好好休息。” “好。” 柳平夏看着方语菡将方夫人送上马车,马车离开之后,方语菡才回到柳平夏的身边,看着她道,“柳姐姐,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 方语菡道,“麻烦你让人在我父亲身边照顾他。” 柳平夏道,“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安排过了。” 方语菡的眸底划过一抹惊喜,而后一把将柳平夏的手抓住,感激涕零道,“姐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柳平夏轻拍着她的手背道,“其实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过于伤心。” 方语菡有些内疚道,“柳姐姐,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照顾,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在的话,我.” “好了,别说了。你早点回去陪你母亲吧,记得好好的安慰安慰你的母亲,知道了么?” 方语菡连连点头,“我明白的。” 柳平夏目送方语菡乘坐马车离开之后,才坐上了回宫的马车。马车上,她不禁想,方承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了。 想到此处,柳平夏看向小婉,吩咐道,“今后,你时常去方家看看。方承不在了,方家只余下方夫人一个人,你平日里代替我多去照拂照拂,送些吃的、穿的,还有银子。” 小婉点头道,“奴婢明白。” 回到皇宫,柳平夏脱去身上的常服,换上骑射时专门穿的衣服,去了马棚。 小瑶被安置在这儿,柳平夏到的时候,小瑶正在饮水吃草。大约小瑶感知到了柳平夏的存在,立刻停下来吃草的动作,抬起头朝着柳平夏看去,在看到柳平夏的一刹那,小瑶朝着柳平夏狂奔而去。 “哈哈,小瑶!”柳平夏抱着小瑶的头,亲昵的蹭着,“小瑶,你在这儿过的好么?习惯这儿的生活么?” 第五百八十四章 是五皇子喜欢的人么 小瑶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蹭,看起来非常的快乐,柳平夏放心了。 小婉递过来马鞍,柳平夏接过来后安在小瑶的身上,随后拉着小瑶前往马场。 柳平夏念起,自从带小瑶回到大赵国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带着它在马场驰骋。她知道,小瑶跟她都一直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柳平夏去马场的时候是午后,她带着小瑶在马场上驰骋,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天黑后,柳平夏恋恋不舍的鱼小瑶告别,并在小瑶的耳边跟它说下次再见。多日以来的重压因今日的骑马而烟消云散,柳平夏真的是太爱骑马驰骋,风迎面吹过的感觉了。 她知道,萧景律离开后,她的生活一定是孤单的。可她不能够惧怕这样的孤单,不仅不能怕,还要用心去享受。在享受孤单的同时,做好一切该做的事情。 夜色深沉,笼罩在整个皇宫。 如尘奉命寻找出珍珠的主人,因而在皇宫内暗中调查。除了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剩下的主子并不多。再除下皇后宫里和太子宫里,就只剩下五皇子的华颜宫和太皇太后的宫里。 先皇皇甫瞑将皇位传给萧景律之后,便带着后宫嫔妃住到了皇家别苑。皇甫瞑有心让太皇太后一起前去皇家别苑颐养天年。奈何,太皇太后以年事已高为由拒绝。 太皇太后多年幽居深宫,虔心礼佛,基本上不闻世事。如尘当然认为暗中帮助宁凝儿的人不会是太皇太后,一是因为太皇太后从不管闲事,二则是并未听宫中有太皇太后喜欢宁妃的传言。 可,华颜宫的五皇子皇甫延就有可能么? 如尘认为,也不大有可能。 皇甫延身为五皇子,自从母妃死后,一直得到萧景律和柳平夏的照拂。五皇子今年十七岁,可以说,他能够在皇宫里平平安安的长到这么大,全仰仗柳平夏和萧景律。 这种情况之下,皇甫延会恩将仇报?基本没可能。 但是,如尘不会就这么相信自己的主观判断,究竟华颜宫和太皇太后的宫里有没有那种珍珠,只有找了才能知道。 方便于调查,如尘身穿一件黑色的夜行衣,脸用黑布蒙着。他先潜入太皇太后的宫中寻找。 一进太皇太后的宫内,如尘就闻到了浓重的檀香味。他忽而想起,太皇太后宫里的每一个房间都燃着同样的香料,有这样浓重的味道倒也正常。 他暗中潜入太皇太后的寝宫,找到太皇太后的梳妆台,轻手轻脚的翻找,找了许久,并未找到跟他手上那样的珍珠,便悄无声息的撤走。 他一跃于树上,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此时离天亮还早,思索再三之后,他施展轻功,前往华颜宫。 很快,他在华颜宫的正门前落下,又一跃至华颜宫正门前的一棵大树上,朝着宫内四处张望。此时已经是深夜,可华颜宫内还有宫殿亮着烛火,如尘细细的考虑了片刻,纵身跃进华颜宫内。 本能的,他朝着亮着烛火的房间走去,走的越近,越是能够听到细碎的说话声,这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 如尘听到,是两名女子的交谈声。 “小小,你说,最近住在咱们宫里的女子是谁啊?五皇子将那名女子带进宫,皇上和皇后娘娘似乎不知道。那名女子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还整日里戴着面纱,看起来怪神秘的。”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不只是你好奇,咱们宫里的宫女都特别好奇,但是姑姑们交代了,不让私底下议论主子,所以谁也不敢说。要是让姑姑知道我们私下在讲主子们,怕是免不了一顿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怪害怕的。” “别怕,这会儿就只有咱们两个人,咱们只要保证咱们俩说的话不让第三个人知道就行了。” “是!是!咱们小声点。” 如尘不禁想,华颜宫来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么?这个女子会是谁呢?为何五皇子没有将此事告知皇后和皇上呢? 如尘认为疑点重重,见屋内的两名宫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只好先行离去,打算将听到的消息告诉柳平夏。 第二天天一亮,如尘来见柳平夏,见到柳平夏后,他将在华颜宫所听到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柳平夏。柳平夏听了之后,非常疑惑,不禁问,“你确定那两名宫女说了华颜宫住了一名来路不明的女子?” 如尘道,“属下所说的话,不敢有半句谎话。皇后娘娘明察。” 柳平夏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皇甫延可谓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对于他的为人,非常的肯定和放心。萧景律出征之前,还告诉了她想封皇甫延为王爷,准许他为朝廷做事的想法。 她怎么也想不到,偏偏是在这个时候,皇甫延会出现这种问题。 柳平夏细想了许久,看着如尘开口问道,“如尘,你说,五皇子带进宫的女子,会不会是他喜欢的人?” 如尘道,“属下从宫女的口中得知,这名女子年纪很大,不应该是妙龄少女,故而绝对不会是五皇子喜欢的人。”如尘顿了顿声,欲言又止。 柳平夏看着他道,“这件事是我让你去查的,所以,你有任何的线索,都应该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是!”如尘道,“皇后娘娘,属下怀疑,五皇子带进宫的女子,会不会就是宁凝儿?” “不可能!”柳平夏一口否决。 “绝对不可能!”她道,“五皇子是我和皇上看着他长大的,无论是他的习武老师,还是专门教授他仁义礼智信的老师,都是我和皇上亲自为他挑选的。他的为人,我很放心。” “属下明白。但属下去太皇太后的宫里查过,并未找到跟属下手上一模一样的珍珠。昨晚夜探华颜宫,原本也是去找珍珠的,但是,没想到.却偶然听到了两名宫女之间的谈话。” 柳平夏看着如尘问道,“如尘,你说,珍珠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皇宫里的东西?” “没有可能。”如尘看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为了调查清楚珍珠的来源,属下去了一趟宝珍阁,将珍珠拿给宝珍阁的掌柜的看过,那见多识广的掌柜的说,这样的珍珠,只有皇宫有。” 第五百八十五章 蛛丝马迹 竟然只有皇宫有,这令柳平夏感到意外。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最值得怀疑的人是皇甫延。 柳平夏细想了一会儿,看着皇甫延道,“你这边的调查先暂停一下,五皇子那边,我会找时间去见见他。” 如尘道,“若是五皇子真的藏了人在华颜宫,恐怕就算皇后娘娘去了,也不会问出什么。” “这一点我明白。”柳平夏看着如尘道,“我会用我的办法来问他,暂时,你别管了。” 如尘道,“是。” 如尘离开后,柳平夏叫来小婉,让小婉去华颜宫看看,此刻皇甫延在做什么。若是他没有在学习的话,她就过去一趟,跟他见见面,说说话。 小婉遵照着柳平夏的吩咐去了华颜宫,片刻之后回来,同柳平夏道,“奴婢去打听了一下,五皇子这会儿已经下课了,主子这个时候去正合适。” “好。”柳平夏道,“摆驾华颜宫。” 柳平夏动身去往华颜宫,一路上,她都在想,待会儿见到皇甫延之后,该怎么说比较合适。 如尘是萧景律身边的人,是萧景律身边得力的助手,如尘那边,她是很放心的。 可,她对皇甫延一直以来也很放心,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说她不纠结,那是不可能的。 深思之间,步辇缓缓落下。柳平夏一抬头,看到了漆红的大门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华颜宫。她收回目光,从步辇上下来,在宫人的簇拥之下,进入华颜宫内。 皇甫延早收到了消息,出门迎接,看到柳平夏时,同柳平夏行跪拜礼。 “参见皇后娘娘。” 柳平夏看着他道,“五皇子不必多礼,请起。” 皇甫延闻言,从地上站起来,迎着柳平夏往前厅去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柳平夏被迎进前厅,皇甫延邀请她落座之后,方才坐下。 柳平夏坐下一看,眼前的桌面上放着各色茶点,至少十种,琳琅满目,惹人生喜。可见皇甫延为了迎接她的到来,精心准备了一番。 皇甫延坐下后看着柳平夏道,“我正说去看望皇嫂,没想到皇嫂先我一步。我得知皇嫂要来,特地准备了这些茶点,希望皇嫂喜欢。” “你有心了。”柳平夏的目光在皇甫延的身后望了望,收回眸光,看着他道,“你宫里倒还是这些老人,算起来,你今年也该有十七岁了,也是时候在身边多添几个帮着你做事的人。” 顿了顿声,柳平夏道,“过两日,我让内务府再拨几个人过来给你用。” “皇嫂费心了。”皇甫延道,“虽说华颜宫里好长时间没添下人了,但那些老人做事也从未误过事,一切都还过的去。因而,皇嫂不必往我这儿再送人了,人多了也是摆设。” 柳平夏看着他,好整以暇道,“你也已经十七岁了,身边是该多个人照顾你了,放眼京城之中的大家闺秀,你可有喜欢的?” 皇甫延没想到柳平夏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件事上面,在此之前,柳平夏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事。 柳平夏见皇甫延没开口,便接着又道,“你母妃离开的早,你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由太子宫照拂着了。我是觉得,自己又是你的皇嫂,又是你半个母亲,想着你年纪也大了,是该为你的婚事操持一下。” “皇嫂,我只想学有所成,为大赵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成婚之事,日后再说吧。”皇甫延道。 柳平夏看着皇甫延笑了笑,“你这样说,是不是因为没有心仪之人?心存国家自然是好事,但也不能将自己的事给丢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在我的照拂下的,这件事,我若是不帮你安排的妥妥当当,怕是会有人在我背后非议我。” “皇嫂说笑了。” 皇甫延道,“皇嫂母仪天下,忧国忧民,大赵国内,多得是对皇嫂的赞美之词,哪里有人敢开口非议呢?”话锋一转,皇甫延又道,“若是皇嫂真的想要为我操持此事,那就劳烦皇嫂多留意了。” 有了皇甫延的这句话,柳平夏安心了许多,当即道,“好!好!只要你肯,定有许多娴熟貌美的女子愿意嫁给你。” 接着,他们又聊了一阵儿,这期间,柳平夏倒是不忘观察皇甫延。他并未在皇甫延说话的言语中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柳平夏离开华颜宫,皇甫延亲自相送。 柳平夏走后,躲在暗处的宁凝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在皇甫延的身边站稳,朝着门外望去,收回眸光,看着身侧的皇甫延道,“柳平夏怎么突然来了?” 皇甫延脸上的恭敬消失不见,一双眸被冰冷不满,“我也不知道,她说她过来,是为了我的婚事,可这也太突然了。我怀疑,她估计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宁凝儿看着皇甫延不禁问道,“不会是跟我有关的吧?”话落,她面上有几分担忧,“难道不在这儿的消息被人透露出去了?” 皇甫延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抬眸看向宁凝儿,他道,“柳平夏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我也只是怀疑而已,你不用多心,你留在这儿,很安全。” 宁凝儿看着皇甫延道,“这萧景律离京也有几日了,我觉得,是时候回宁家了。” 皇甫延想了想,道,“好,我立刻安排人送你回宁家。” 柳平夏回宫后,传召如尘,见到如尘,她告知了他在华颜宫时她的所见所闻,又道,“想来那晚你听到两名宫女的谈话,只是个误会而已。” 如尘道,“那晚,属下将那两名宫女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属下认为,这件事不能够不重视。” 顿了顿声,如尘又道,“皇后娘娘,不如这样吧,今晚,属下再去一次华颜宫,试着找一找那两名宫女口中的女子。说不定会另有收获。” 柳平夏沉吟片刻,而后将头抬起,看向如尘道,“行,你就再去探一次吧。” 如尘领命后离开,回到房间内,找出夜行衣,为晚上再探华颜宫做准备。 入夜后,如尘再次潜入华颜宫内,他将华颜宫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那两名宫女口中的女子,他不死心,从深夜找到天亮,一无所获之后,才返回住处。 第五百八十六章 时机未到 回到住处,他静静地想了许久,怀疑真的是自己搞错了。思索再三之后,他前去见柳平夏,将找了一晚上的情况告知。 柳平夏听了如尘的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笑着同如尘道,“我就知道,五皇子不可能做出背叛皇上的事情。好了,这几日你为寻找宁凝儿的事情操劳不少,先休息一日吧。休息过后,再继续查小间子之死。” “是!”如尘对柳平夏抱拳道,“谢皇后娘娘体恤。” 柳平夏心里清楚,查案这种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再说还是多年前的案子。她现在一点都不着急,因为她给自己规定的时间限制是在萧景律回来之前查清楚小间子的死,并且寻找到宁凝儿。 她也很清楚,如尘已经很费心思去查这件事了。她不能上纲上线,逼迫如尘在短的时间内查出个结果。 她还是觉得,做任何事有条不紊地去做,效率会更高一点。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盛夏成为过去,迎来了树叶枯黄,翩翩而落的秋天。 柳平夏算着日子,萧景律应该已经到达边疆了。她很希望萧景律到达边疆后的第一件事是给她写一封信,告诉她关于他的近况。但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她知道,边疆一定有很多事在等着他去处理。 可幸运的是,她收到了萧景律的信,这简直令她感到狂喜。萧景律在心中告知柳平夏他已经到达边疆,且边疆的局势还算稳定,边疆因他的到来而军心大振,势头一片大好。 萧景律在信中提到,让柳平夏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萧逸锦,等着他回去。 柳平夏看着信先是笑,然后就哭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信纸上,将信上用毛笔写的字浸透了。 她满心感触的将信看完,然后把信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哀哀凄凄的哭着,随后又将信折起来,宝贝似的放好。 看着信放进梳妆台的柜子里,她伸手将梳妆台的红木雕花的柜子一点一点关上,含笑的面容上夹杂着一丝绯红。 能够这么快收到萧景律的来信,她的心情是愉悦的。 与此同时,边疆战场。 萧景律来到边疆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柳平夏写平安信。写完平安信的第二天,他就带兵上了战场。战场之上,风雪迎面吹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在萧景律的身后是大赵国的精兵,而在萧景律的对面,则是耶律也瑥和他身后的铁骑。 耶律也瑥坐在马上,一身银色的戎装意气风发,他凝望着萧景律道,“打了这么久的仗,我终于见到你了。萧景律,你我之间,迟早有这样一战。不如我们先对战一局如何?若是你胜,我立刻退兵,若是我胜,你将柳平夏赠给我。” “耶律也瑥,原来你们大赵国也喜好放狠话是不是?你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你很自信。可有时候盲目的自信就是狂妄自大,故而,你还是收敛了你的狂妄,别因此而坏事。” “废什么话!”耶律也瑥话落,提着手中的冷兵器便朝着萧景律而去。 萧景律当即扯动缰绳,“架!”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佩剑,迎着风雪与耶律也瑥对决。 一个是大赵国的皇上,一个是夏国的大皇子,两人都是武功高强,又深懂谋略之人。 在萧景律没有到来以前,耶律也瑥与顾家父子打,已经打赢了好几次。故而,夏国涨了不少的士气。在夏国的铁骑看来,就算萧景律御驾亲征,也改变不了夏国胜利的定居。 风雪在萧景律和耶律也瑥之间肆意流动,他们两个因武功高强,已经形成了一个气流圈。这个圈子威力巨大,导致除了处于圈子以外的他们之外,谁也进不去。 气流圈内,萧景律与耶律也瑥打的难舍难分。 萧景律用寒剑,耶律也瑥用戟。剑戟碰撞,火花四溅。耶律也瑥在此时一跃而起来到萧景律的身后,打算偷袭,萧景律反应极快,先是让马儿跑得飞快,离开耶律也瑥的攻击范围,而后快速转身,与耶律也瑥面对面对战。 两人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白天,三天三夜之后,因一场大暴雪的来临,终止了两人的对战。自此,两人之间还未分出胜负。 暴雪从天而降,风雪吹得人和马摇摇欲坠,萧景律和耶律也瑥分开之后,各自回到军队之中,带领着自己的将领回到营区内躲避风雪。 风雪势头很猛,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停下来,好在萧景律带人撤退的及时,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萧景律毕竟是刚来,对这儿的气候不是很了解,便请来顾承恩,询问边疆的气候。 顾承恩道,“回皇上的话,这样打的暴风雪一般是一个月一次,但是像今日这种程度暴风雪,恐怕要历时半个月才能完全消散。这也意味着,咱们再次与夏国开战的时间,是半个月后。” 萧景律闻言,沉吟片刻,“朕本想来到边疆之后与耶律也瑥速战速决,没想到却因暴风雪而受到了阻碍,属实是没有料到。”话落,他抬眸看向顾承恩道,“既如此,想办法让士兵们不要断了操练。” “另外.暴风雪持续这么久,营内的粮草够么?” 顾承恩道,“皇上这次来带了不少的粮草,再加上之前囤积的,粮草很充足。” “行。”萧景律看向帘子外道,“那就等风雪过去,朕再与耶律也瑥一较高下。” “是!” 京城,宁家。 宁凝儿秘密回到宁家之后,继续料理您宁家的事情,她现在知道柳平夏盯着她呢,所以做事非常的小心。也一再警告下人,不要将她身在宁家的事情泄露出去。 虽然这样的生活会令他觉得忐忑不安,但他只要想到有朝一日柳平夏会亲手死在她的手上,她就开心,忍不住的狂喜。 回到宁家三个月后,她突然意识到,萧景律现在不在京城,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帮助五皇子皇甫延造反,那不是很容易就能成功的事情吗? 她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想法激动不已,当即决定实施计划。 当晚,她写了一封信给五皇子皇甫延,皇甫延收到信后,立刻赶来。 皇甫延在宁凝儿的面前落座,神情严肃道,“时机未到,不能做。” 第五百八十七章 慢性毒药 “为什么?”宁凝儿不解,“之前不是你跟我说的,萧景律一走,咱们就能实施计划了。怎么?你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原本,我也是这么计划的。但是,造反之事没有那么简单,一旦走错一步,就会全盘皆输。” 宁凝儿眯着眸看着一年前的皇甫延道,“皇甫延,你是不是害怕了呀?虽说你几次三番救我,可是我想了想,说到底,你还只是个孩子呀。你只有十七岁,十七岁能干什么?十七岁.” “啪!” 皇甫延冷着一双眸,抬手给了宁凝儿一巴掌。 宁凝儿捂着火辣辣的半张脸,瞪大了双眸,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皇甫延,你敢打我?我!我!我跟你拼了!” 宁凝儿怒火中烧的朝着皇甫延扑过去,“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反了天了!真的是反了天了!” 此时的宁凝儿恐怕是忘了,皇甫延自幼开始习武,武功高强,她在他面前,根本不占优势。 宁凝儿轮着胳膊冲着皇甫延打,皇甫延轻松躲过,宁凝儿见此,更加生气,便随手捞起一把椅子,朝着皇甫延砸去。却被皇甫延一把接住,又放在地上。 皇甫延道,“我打你,只是为了让你冷静冷静。” “冷静?我现在根本无法冷静!”宁凝儿指着皇甫延道,“明明造反的计划是你提出的,柳平夏留给我杀也是你提出的,为什么你现在反悔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有反悔。”皇甫延道,“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 “现在不是时机,难道萧景律从边疆回来以后就是时机了么?”宁凝儿看着眼前的皇甫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扶着桌子,在桌边坐下。 她面上满是落寞,又缓缓开口道,“皇甫延,我真的忍受了太久太久。如果当初你没有把我带出冷宫的话,或许先皇还会看在我们之间以往的情分上带我出宫,带我去皇家别院居住。” “我原本能够拥有安心的生活,是你!是你让我选择了现在这种忐忑不安,恐慌,永远在担惊受怕的生活。” “好!”宁凝儿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皇甫延道,“既然我选择了这种生活,我就要努力在这种生活里活出个样子来。为什么?为什么机会就在眼前的时候,我想抓住你却不让我抓住!” 她猛地站起来,含泪看着皇甫延,或许因为她浑身颤抖,万分激动的原因,连她脸上的巴掌印都越发清晰了。 “我跟你合作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杀了柳平夏。为什么你迟迟不行动?难道你是因为念着柳平夏和萧景律把你从小带大的情分么?”她忽而凄惨一笑,满目失落,“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你。是不是我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皇甫延道,“你把问题想的过于复杂了,问题并没有那么复杂。当初你选择跟我离开冷宫,是心甘情愿的,你记住,我那是在拯救你。我说暂时不行动,仅仅是因为,时机不对。” “好啊!”宁凝儿看着皇甫延道,“那你跟我说说,什么时候,时机才对?” 皇甫延想了想,才回答宁凝儿,“等到大臣们都愿意支持我的时候。” “大臣们什么时候才会都选择支持你?” “要等。” “哼!”宁凝儿勾唇冷笑,“还是要等对不对?真是可笑,我竟然一再相信你的鬼话。” “够了!真的够了!”宁凝儿看着皇甫延叫嚣道,“我现在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终止!彻底终止!” 皇甫延面无表情道,“不可能。” “哼!”宁凝儿看着皇甫延道,“怎么?我现在想终止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还不行了是么?那好啊,咱们就试试看,看我以后还不会不会听你的。” “你会的。”皇甫延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茶,掀开茶盖,他先是闻了闻茶香,随后将茶杯送到嘴边,浅浅的印了一口。 宁凝儿发现皇甫延脸上的表情不对,当即,她来到他面前站稳,目光锁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甫延,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皇甫延将手上的茶杯放下,抬眸看向她道,“你三个月前不是在华颜宫住了几日么?这些天里你吃的所有东西里,都被我下了慢性毒药。所以.” “你说什么?”宁凝儿的脸上除了不可置信之外还有满目惊恐。 皇甫延见此,皱了皱眉头,说道,“别这么吃惊,我还没有说完。”无视宁凝儿这张脸,他道,“慢性毒药的解药只有我有,你要是不听话,就等死吧。” 宁凝儿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将自己抱住,即便如此,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哭的不能自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照着你说的去做,为什么你还要对我下这种毒手?” “因为你不听话。”皇甫延淡淡的说道,“你背着我去见耶律也瑥,还差一点跟他合作。我想,如果你们合作成功的话,恐怕就没有我什么事儿了。” “我知道这件事后,就知道你靠不住,所以.暗中准备了这种慢性毒药,打算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让你服下这种毒药。可见,我成功了。” 宁凝儿的内心挣扎了半晌之后,抬眸看向皇甫延道,“我现在知道错了,我认错,我道歉,你你能不能把解药给我?” 皇甫延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在我们之间的合作没有结束之前,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 宁凝儿的心,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之中。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的不可控。她还以为,在皇甫延的面前,她一直都是站主导权的。可现在看来,她是被皇甫延给利用了。 就算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被皇甫延利用,却因为被下了慢性毒药而无法反抗.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这么不好。她是恶人么?她不算恶人,可为什么身边全是恶人? 皇甫延此举,惊了她的心。 过了好久,宁凝儿才冷静了一些。她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皇甫延道,“只要你坐上皇位,就把解药给我,好么?” 皇甫延的目光与宁凝儿对视,他点了点头,道,“好。” 皇甫延的一个“好”字,让宁凝儿稍稍安心。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颤颤巍巍的端起手上的茶,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一份孝心 皇甫延朝着她看了一眼,而后收回眸光,又道,“我的计划一直都在进行中,我可以保证,柳平夏一定能够死在你手上。我这样跟你说,你也能稍稍安心一些。” 宁凝儿现在只觉得皇甫延恐怖。无论皇甫延说什么,宁凝儿都会听,也会回应,但从不说反驳的话。 她要留着自己的命去杀柳平夏。 要是她先死了,那么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我想问你一件事。”宁凝儿缓缓开口道。 皇甫延道,“问吧。” 宁凝儿的内心积攒了一些勇气,方才开口,“我想知道,我体内的慢性毒药会在什么时候发作?” 皇甫延道,“当毒性在你体内积攒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发作,但是这种无色无味的毒不是随时发作的,而是在月圆时才会发作。” “发作时,你会感觉浑身都疼,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儿疼?你疼得满地打滚不能自制,这个时候你记得让人去找我,我会给你解药。” 宁凝儿只是听皇甫延跟她讲,就觉得快要窒息了。 她现在真的无比后悔选择跟着皇甫延离开冷宫,从冷宫离开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她今后的厄运。 宁凝儿忍耐着心里的挣扎,僵硬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皇甫延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 宁凝儿僵硬的身体随着皇甫延的起身而站起来,她用冷硬的语气道,“我送你。” 皇甫延离开后,宁凝儿竟然有点庆幸今天他来了一趟,如果他没有来,两人之间的谈话没有谈到深处,恐怕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现在,最起码最起码她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情。 相比之下,比一无所知要好多了。 宁凝儿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对皇甫延多加防范,她吃了一次亏,就不能让自己再吃第二次。 夜深,皇甫延约见几名朝廷元老,商谈让大赵国改天换地之事。这不是皇甫延第一次约见这几名元老,之前的几次约见,谈的并不愉快。可皇甫延没有想过放弃,再次约见了几名元老。 当着几名元老的面,皇甫延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与之前不同的是,眼前坐着的这几名元老竟然一点都没有表露出不满或者不耐烦。这样皇甫延看到了希望。 窗外的月色渐渐深沉,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皇甫延送几名元老离开。看着他们坐上马车,渐行渐远,他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进入深秋,皇宫内外整个换了个样。柳平夏站在高处,望着整个皇宫。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宫门处,脑海中想象着萧景律凯旋归来的模样。 在柳平夏的身后,响起一阵小碎步,等到脚步声停下,小婉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 “主子,方小姐到了。” 柳平夏当即回身,同小婉点了点头,“好。”话落,朝着从城墙上下来的石阶走去。 地上不缺枯黄的叶子,柳平夏觉得,这正是秋赠给她的礼物,她当即弯下腰,将被她踩在脚下的叶子捡起来,拿在手上,把玩着朝着侧殿走去。 临近侧殿,听到殿内传来低声细语,柳平夏倒是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但从声音可以分辨出,是方语菡和平儿在谈话。 思及此,柳平夏含笑朝着殿内走去,经过门槛的时候,提起裙摆,抬脚迈进门槛里。 殿内的方语菡听到脚步声,当即抬起头,朝着门口看去,见来人是柳平夏,忙从椅子上起身,朝着柳平夏走去,“柳姐姐!”方语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甜美之中夹杂着亲切。 柳平夏含笑看着眼前的方语菡道,“你的气色看起来挺好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方语菡一把将柳平夏的胳膊挽住,朝着殿中央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幸得姐姐时常挂念,也不敢不让自己好好的。倒是姐姐,自从皇上离开之后,姐姐看起来瘦了许多。”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柳平夏道,“阿律离开之后,我要操心的事情不免会多一些。会瘦是难免的事。” 方语菡看着眼前的柳平夏,满目怜惜道,“话虽然是这么说,姐姐还是要照顾好自己才是。细碎的事情,交代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姐姐若是把什么都给做了,下面的人倒是要懒散起来了。” 柳平夏闻言连连点头,“好,我明白,我全明白。” “对了,你母亲还好么?” 方语菡的脸上划过一抹淡淡的笑,随后轻声道,“母亲还好,在我的劝说之下,她已经从父亲被发配边疆这件事的阴霾中走出来了。虽说不像平时那样精神抖擞,可在我看来,已经很好了。” “嗯,慢慢来吧,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方语菡又道,“现如今,方家就只剩下母亲一个人,我有心将母亲接到慕容家一起生活。”口中话微顿,方语菡抬眸看向柳平夏道,“姐姐觉得如何呢?” “我觉得,只要慕容家没有什么意见,这倒是一件好事。” 方语菡点了点头道,“姐姐说的也是。只是,我的想法,还未告知夫君,也没有告诉公公婆婆。目前,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而已我担心实施起来,会有困难。” “不要怕。”柳平夏看着方语菡道,“你将自己的母亲接到身边照顾,也是一份孝心。你夫君对你向来很好,只要你提出来,我想,就算他没有立刻答应,也会很认真的考虑一番。” 柳平夏的话给了方语菡一些勇气,她点了点头道,“柳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柳平夏看着她温柔一笑。 “另外,你平时若是有时间,可以多来宫里坐坐。若是有你的陪伴,宫里的生活也不至于太无聊。” “好!”方语菡答应道,“姐姐放心好了,我一定时常过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又一起去御花园逛了逛,虽说现在是深秋,御花园里的景致比起初春也丝毫不逊色。 方语菡指着御花园内成片成片的桃花树,由衷的对柳平夏说道,“柳姐姐,看着这园子里的桃花树,就能想到皇上对姐姐的深厚情谊。真的是让人感慨万千。” 柳平夏因而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上,平静的脸上一点一点溢出笑容来。 第五百八十九章 险些丧命 这皇宫里有太多的东西能够让柳平夏想起萧景律,每当她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对萧景律的思念都会增加一分。这种思念感不断累增的感觉,无人会懂。 只有她自己清楚,表面上平平淡淡的她,心里深藏着对萧景律的思念。 “这些桃花每年初春都会开花,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让人将桃花采摘下来,然后酿造桃花酒。”看向方语菡,她道,“等这棵树再次开花的时候,你也一起来赏花吧,到时候,我请你喝桃花酒。” “好!好!”方语菡笑着答应道。 有方语菡的陪伴,今天竟然过的很快,柳平夏不禁这样想到。 天色渐渐昏暗,冷气也上来了,柳平夏不再留方语菡,而是送她出宫。 方语菡离开之后,宫外的店铺掌柜的将账本送进来,柳平夏将账本一一过目,将有问题的用红笔勾出来,又命人将账本还给店铺的掌柜的。 现如今,京城内大部分的产业,都属于柳平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声走漏了出去,百姓们知道,原来京城里最有名的那家兵器铺,竟然是皇后娘娘的产业。 宫外许多女子也因为柳平夏的能干而选择出去找点事做,好像,因为柳平夏的出现,大赵国的民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就目前而言,一切都还算和谐。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她每天都在忙碌宫里的事情,也每天都在思念着萧景律。偶尔,她也换上便服出宫,到宫外的店铺里进行视察。结果,都还算令她满意。 这日,天色昏沉之后,柳平夏从当铺里离开,坐上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赶去。马车行到半路,突然被拦下来,柳平夏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之下从马车上下来,发现马车周围竟然围了许多黑衣人。 看着眼前这些黑衣人魁梧的身形,柳平夏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夏国人的样貌。 可,现在夏国跟大赵国正在打仗,耶律也瑥应该没工夫派人来暗杀她。 那么,眼前这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呢? “柳平夏,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黑衣人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冷眸凝视着柳平夏,冷声开口。 柳平夏道,“你们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凭什么跟你们走?”顿了顿声,她又道,“你们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说话的口音也不像是中原人,莫非,你们是夏国人?” 柳平夏说完,为首的黑衣人皱了皱眉头,他回头给身后的黑衣人递了个眼色,刹那间,他们齐齐的朝着柳平夏跑去。 柳平夏反应极快。 她先是将小婉护在身后,随后按下腰上的暗器,暗器朝着那群黑衣人射去,想来这群黑衣人没想到柳平夏会有此举,都吃了一惊,而后慌忙躲闪。 趁着他们躲避之际,柳平夏对他们进行了攻击,她确定他们就是夏国人,因而专门找到夏国人的软肋——脚踝。进行针对性的攻击。 夏国人身形高大,故而一旦脚受伤后,整个人都会摔倒在地,且半天站不起来。 柳平夏利用自己对夏国人的了解,轻松放倒了四个。 为首的黑衣人没想到柳平夏这么厉害,吃惊的同时,再次对柳平夏发起猛烈的攻击。 柳平夏的武功是耶律也瑥教的,所以,她很清楚夏国人的武功路数。但眼前的黑衣人首领武功高强,她与他对打,不专心致志的话,很容易吃亏。 为了赢,柳平夏全神贯注的跟眼前的黑衣人对打。奈何,她忘记了,就算她刚才撂倒了四个,可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就在这时,那个漏网之鱼偷袭了柳平夏,导致她腰侧受伤,连连后退的时候,又被为首的黑衣人追赶,受了为首黑衣人一掌。 “噗!”柳平夏应声倒地,口吐鲜血。 “主子!主子!”小婉哭喊着朝着柳平夏扑过来,跪在她的身边大喊着柳平夏的名字,“主子,您没事吧?主子!主子!” 柳平夏忍住胸口的钝痛,看向小婉,刚要跟小婉说她没事,却见为首的黑衣人提着手中的大刀朝着小婉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用尽力气拉扯了小婉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婉被柳平夏拉扯到一旁,刚跌坐在地上,就看到柳平夏和为首的黑衣人手上的刀之间仅有一寸的距离。 “主子!”小婉忘乎所以的嘶吼,泪水从眼眶里飙出。 有那么一瞬间,柳平夏觉得自己死定了。 可就在这时,一把长剑从为首的黑衣人的背后刺进去,剑身染着鲜红的血刺穿了为首的黑衣人的身体。 柳平夏都还没有看清楚这个救她的人是谁,就发现这个人一个转身,顺手解决了那个漏网之鱼。 “夏儿,你没事吧?” 柳平夏从这一抹声音中找寻到了一丝的熟悉感,她立刻朝着眼前人看去,当看清楚眼前人是谁时,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龙朦,竟然是你?” 一旁的小婉看到柳平夏获救,开心不已,她忙从地上站起来,朝着柳平夏跑去,“主子,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柳平夏、龙朦、小婉,一起回到皇宫。 路上,柳平夏从龙朦的口中得知,龙宝山庄也收到了萧景律御驾亲征的消息,而萧景律担心自己离开后,有人会加害柳平夏,便让龙朦在暗中保护。 这些天,龙朦一直都躲在暗处默默地保护着柳平夏,因为今日柳平夏突然遇袭,他才会现身。不然的话,他会一直躲在暗处,不会见柳平夏。 毕竟,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答应过柳平夏,不会再出现打扰她的生活。 柳平夏没想到,萧景律会在暗中安排了这么多。明面上有如尘保护她,暗中有龙朦保护她。 按理说,龙朦算是萧景律的情敌,可他能够在这种时候放下对龙朦的芥蒂,真的让柳平夏看到了什么叫做王者风范。 这一刹那,柳平夏更加思念萧景律。 回宫后,小婉找来御医给柳平夏查看伤势,除了那个黑衣人打了柳平夏一掌受了点内伤之外,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可也因那一点内伤,柳平夏需要喝上一个月的中草药。 御医对柳平夏的伤口进行包扎,又开了药方,命人去抓药之后,便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柳平夏朝着珠帘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小婉道,“龙朦现在在哪儿?” 第五百九十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小婉道,“在侧殿呢。” 柳平夏若有所思道,“我与他之间的交谈还没有结束,小婉,你扶我去侧殿。” 小婉忙道,“主子,您别逞强了,您身上的伤口才刚刚包扎过,若是您一乱动,伤口再裂开了怎么办?” “虽说都是小伤,可是不重视也不行啊,反正龙盟主都已经在皇宫里了,让他在皇宫里多住几日不就是了吗?等到您的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见他也不迟。” 小婉见柳平夏还是有些犹豫,忙道,“主子!您是武林盟主亲手救下来的,想必他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您,他肯定也希望您在这个时候好好养伤!” 柳平夏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你带人去安排她在皇宫里住下,等我身上的伤势好些了,再见他。” 小婉终于笑了,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颇为感慨道,“主子能将奴婢的话给听进去,奴婢真是高兴。今日.今日奴婢看到那明晃晃的大刀要刺中主子的时候,真真是害怕极了。” “奴婢情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主子受到任何的伤害。”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小婉,柔声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想那么多了。龙朦还在侧殿等着,你带人去料理他吧。” 小婉同柳平夏福了福身,将眸底的眼泪擦了擦,转身离去。 柳平夏见小婉离开,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她仰着头,看着房顶,脑海中闪过今日的那几个黑衣人。 此时,夏国。 夏国国王的王后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后的贴身婢女在王后的跟前站定,却不敢立刻开口,犹犹豫豫之间,脑门儿上急出了一头的汗。 王后缓缓地将双眸睁开,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婢女,懒洋洋的开口道,“你着急忙慌的过来,在我面前站着却不说话,意欲何为?” 这婢女只好道,“王后,奴婢说了,您可千万不能生气。” “嗯。你说吧。” 婢女探身在王后的耳边低声说道,“王后,咱们派去抓柳平夏的刺客全死了。” “什么?”王后猛地从软榻上坐起,一双眸中被不可置信填满,她看着眼前的婢女道,“全全死了?” 婢女连连点头,“是啊!” 自从柳平夏回到大赵国后,王后就没打算放过她。王后也很清楚,耶律也瑥跟大赵国开战,是因为柳平夏。这更加让王后认定,柳平夏是祸水。 柳平夏一天不死,王后无法心安。 她的儿是夏国未来的王上,是万人敬仰的存在,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为情所困,为情做出出格的事情。 这次她派人去大赵国抓柳平夏,下的命令是:能抓住带到我的面前最好,若是她敢反抗,要了她的命。 王后要这世上再无柳平夏。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派去抓柳平夏的人,竟然全部死了。她真的是低估了柳平夏。 婢女见王后陷入深思之中久久没有回神,便试探着开口道,“王后,这.这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呀?” 王后回神,抬眸看了婢女一眼,而后从软榻上起身。 婢女见此,立刻上前扶着她。 王后在婢女的搀扶下朝着门口走去,在门口站定,她望着门外幽幽说道,“奉我的命令去抓柳平夏的刺客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却没想到,竟然惨死在柳平夏的手上,如此看来,之前是我小瞧柳平夏了。” 婢女静心听着。 “既然那些刺客不中用,罢了,不必再派刺客去大赵国。”王后面色微顿,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贴身婢女道,“我记得大皇子身边有一有才能之人,最善于临摹别人的字,你去将他找来。” 婢女道,“是。” 婢女遵照王后的吩咐,将此人找来,此人拜见过王后之后,询问王后传到到此处的缘由。 王后道,“你是大皇子的朋友,定然对大皇子很了解。我想知道,你可有看过大皇子的字?” “看过。” “好。”王后道,“我要你用大皇子的字写一封信,信的内容,我怎么跟你讲,你怎么写。” “是。” 一个月后,柳平夏养好了伤,去见龙朦。龙朦告知柳平夏,他最初得到萧景律去边疆的消息时,原本是打算去边疆支援的。但萧景律让他来了大赵,一心一意的保护柳平夏。 龙朦道,“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皇上他非常的重视你。之前,我还因为你们两人之间的和离而妄想得到你,现在想想,那句话说的真对。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龙朦看向柳平夏,抱歉一笑。 “实不相瞒,我与阿律和好如初,也很坎坷。但,可能真正的爱情就是这样吧,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柳平夏道,“我也是在生死关头,才明白,自己真正爱着的人,还是他。” 龙朦道,“你一直爱着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其实在你们和离期间,我就能感受到这一点。若是你不爱皇上的话,耶律也瑥对你那样好,你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或许吧” 龙朦又道,“其实有一件事,我很想知道。” 柳平夏看向他,“什么事?你直接问就是了。” 龙朦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夏国和大赵国突然就开战了?” 柳平夏沉默着,并没有立刻回答。 龙朦见此,试探着开口,“夏儿,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有难言之隐的话,你不回答也是可以的。” 柳平夏摇了摇头,看着龙朦道,“没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她垂眸静静地想了片刻,沉声道,“是因为我。” 这竟然跟龙朦想的一样。 大赵国与夏国开战之后,龙朦就猜测,耶律也瑥一定是因为柳平夏回到了大赵而跟萧景律开战的。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真的是这样。 一时间,龙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实在的,如果可以,他也想加入这样的战争之中,获得争夺柳平夏的权力。可事实是,他没有那么选择。他知道,柳平夏一定因为大赵国和夏国的战争而感到苦恼。他不愿看到她更加的苦恼。 现在的他,选择站在柳平夏的身后保护她。哪怕只是很短的时间,他也觉得是美好的。 过了很久,龙朦开口道,“夏儿,我相信,我们大赵国一定会赢的战争的胜利。” 第五百九十一章 他们毕竟已经死了 “嗯。”柳平夏道,“我也有这样的信念。” 深秋结束之后,就进入了初冬。初冬的天气里还夹杂着深秋的余韵,冷是冷,但不是沁人心脾的冷。 转眼间,萧景律离开京城已经有五个月了。除了在他刚到边疆时给柳平夏寄过一封信之后,柳平夏就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信。 在柳平夏的心里,一直期盼着能够再次得到萧景律在边疆的消息。 在等待期间,柳成轩与苏容音回京城了一趟,还专门进宫见柳平夏。他们坐在茶桌边闲谈之时,柳平夏算了算日子,她与柳成轩夫妇竟然有近三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了。 这三年里,柳成轩与苏容音接连添子,眼下已有一儿一女。 柳平夏看着柳成轩与苏容音成婚这么多年后仍然如胶似漆,很是感慨,拉着苏容音的手说道,“看到你,我能想起那天晚上,我哥在烟花下向你求婚,那一幕,实在是令人感动。” “我与夫君的姻缘,全仰仗主子你,也可以说,我的幸福,是主子给的。” 柳平夏轻轻地摇了摇头,对苏容音说道,“你的幸福,是你自己的选择,我能做的,不过是看着你幸福而已。” 苏容音道,“主子将自己对我的帮助说的太简单了。正是因为主子在采儿楼门口救了我,我才能因在主子的身边伺候结识大少爷。与大少爷结为连理,都是主子一手促成的,容音感激不尽。” 柳平夏轻拍着她的手道,“罢了,这些话咱们不说了,说点高兴的吧。你住在渊川,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苏容音沉着着一双眸子想了想,对柳平夏道,“说起来,还真的是有一件。” “哦?说来听听。” 苏容音道,“这件事其实是个案子,也是夫君他经手的案子。这个案子.着实是有趣。”苏容音说着,兀自笑了,又坐的更加端正了一些,同柳平夏细细的讲这个案子。 “两个人盖房建屋的时候争地,你也不愿意让我,我也不愿意让你,最后,打了起来。他们打的头破血流,有人便报了官。夫君得知此事之后,专门派人将两人抓到堂前,细细的询问此事。” “一问,发觉两人各执一词,谁都不肯让一让。这种民事,夫君也不好对他们用刑,只好将他们先关了起来。可只关了一日,他们的家人便找到了衙门,开始互相为对方说好话。” 柳平夏闻言,吃了一惊,“互相为对方说好话?真的么?他们真的是这么做的?” 苏容音笑道,“主子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么?” “是啊!明明打的头破血流的两家人,怎么会为对方说话呢?简直.不可思议。” 苏容音道,“夫君刚开始也觉得奇怪,便决定进行深入的调查。一查才得知,这两家人原本就是本家,一个家族的。为了一片地打起来不说,还让两家当家的主子被关进了牢里,两家人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事儿办的不对。” “后来,这两家便派出能说会道的出面商量事情该怎么办,最后一商量,两家都愿意各自让一尺盖房建屋,如此一来,两家的矛盾解决了。但当家的都还在衙门里关着。” “为了救出两家当家的,他们便找到衙门里,互相为对方说好话,互相为对方开脱。”苏容音道,“夫君见两家已经和好如初,自然就把人给放了。” 柳平夏道,“这倒是有意思。最后,倒不是我哥出面解决的这件事,倒像是他们自己解决了。” “是啊!正是如此。因而,我才觉得有趣。有时候想想,人何必争呢?你让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和谐共处,不是挺好的么?” 柳平夏对苏容音所说的话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柳成轩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衣,衬得他面色如玉,气质沉稳,明朗大气。他朝着柳平夏和苏容音走去,见她们聊得很快乐,便在她们的面前站定后道,“平夏,我该多带容音来见你的,她在渊川的时候都无聊透了。” 话音落,柳成轩在柳平夏和苏容音的面前坐下。 柳平夏听了柳成轩的话,笑着说道,“怎么会无聊呢?就在刚刚,容音还跟我讲了一件趣事,我倒是觉得,有你陪伴在她的身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无聊的。” 柳成轩与苏容音相视一眼,都笑了。 “你们既然回来了,就在京城多住几日吧。”柳平夏看着柳成轩和苏容音道。 柳成轩想了想,说道,“这一次,还真的得在京城多待几日。就在刚刚,我从柳家得到消息,柳成璋”他面上划过一抹惋惜,“死了。” “什么?”柳平夏与苏容音都狠狠地吃了一惊。 柳平夏看着柳成轩道,“他先前不是疯了么?而后在柳家一直有能够让你放心的人在照顾他,好端端的,他怎么死了?这这太突然了。” “确实太突然了。”柳成轩的脸色被灰暗所覆盖,“原本,这件事,我不打算告诉你们。虽然柳成璋对于你们来说是不相干的人,但是.他毕竟是死了。死者为大。” “之所以我改变心意,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是因为照顾了这么多年的我,其实根本无法承受他的离开。”柳成轩的目光放在柳平夏和苏容音之间,“我只是觉得,告诉你们,我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柳平夏的心也没有以前那么冷硬了,虽然她很讨厌柳成璋,可正如柳成轩所说的,他毕竟是死了。 “哥,柳成璋究竟是怎么死的?” 柳成轩道,“家里的管事来报,说是柳成璋吃过早饭之后,自己爬上了房顶,失足从房顶上摔了下来,当场毙命。” 柳平夏闻言心口一沉,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头萦绕。 “故而,这次来京,我不得不在京城多待几日,好好的将柳成璋的丧事处理一下。” “夫君.”苏容音暗中抓住柳成轩的手,希望自己能够给他一些力量。 柳成轩看向她,默默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随后,柳成轩跟苏容音就出宫了。原本,柳平夏是不打算去参加柳成璋的丧礼的,但是,她没有忘记,她也姓柳。虽说柳明贤和詹氏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可两人毕竟已经死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在另一个世界实现梦想 那些事情,也该随着两人的死而远离她。 故而,在柳成璋下葬的那一日,柳平夏出面了。柳平夏的出面,无疑是给柳家人很大的面子。 柳成璋是柳家的子嗣,柳成轩不愿意让他在死后受委屈,便将他的丧事风风光光的大办了一场。柳平夏的出现,更印证了这一点。 多年来,照顾柳成璋的管家哭的不成人形,虽说柳成璋没有疯癫之前很坏,可他疯了之后,却像个孩子般天真,管家也早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柳成璋突遭厄运,最承受不了的,其实是管家。 柳成璋下葬后,柳成轩将他的排位供奉到了柳家祠堂。柳成轩是带着柳平夏一起进入的柳家祠堂,在祠堂内,柳平夏看到了自己母亲的牌位。 她走到牌位前,眸光颤抖,手也颤抖,她伸出颤抖地手,将那个牌位拿在手上,看着上面写着——顾氏之牌位,她潸然泪下。 她的母亲,在她出生之后就永远的离开了她,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她的模样。都是没有母亲的人是无根之人,现在她能够深刻的体会到无根之人的含义了。 “平夏。”柳成轩在柳平夏的身侧站定,看着她抱着自己母亲的牌位,就知道她在思念自己的母亲了,“平夏,你母亲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子,不仅善良,还温婉贤淑。” “我是被你的母亲抚养长大的,你母亲对我的恩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柳平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牌位放回原来的位置,“这个牌位还是放在这里比较合适,我相信,母亲愿意嫁给父亲,是因为母亲爱着父亲。就算我能把母亲的牌位带走,也不能那么做。” “嗯。” 随后,兄妹两人离开柳家祠堂。 柳成璋的丧事办完三天后,柳成轩带着苏容音动身回渊川,得柳平夏亲自相送。 柳平夏看着柳成轩和苏容音所乘坐的马车越行越远,颇有几分感慨。她细细回想起来,短短的半年里,她送了多少人离开皇宫,又送了多少人离开京城 她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着他们的背影成为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其实挺可悲的。 “主子,柳大人已经走远了,咱们回吧。” 柳平夏点了点头,“好。” 回宫后,天色完全暗下来,柳平夏先去见了萧逸锦,又同他一起用了晚膳,顺便问了问他最近课业的情况。 无论柳平夏问什么,萧逸锦总能够做到对答如流,这令她很是欣慰。 吃饭间,萧逸锦问道,“娘亲,父皇何时才能回来?” 萧逸锦的这个问题倒是将柳平夏给问住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萧景律什么时候才回来。 在现代的时候,她喜欢看电视剧,电视剧里面演的夫君上前线打仗,一打就打个十几年. “十几年”柳平夏不禁喃喃自语,“那再相见,还认得出彼此么?” “娘亲,你在说什么呢?” 柳平夏将目光放在萧逸锦的身上,而后将她一把抱起,看着萧逸锦白嫩的小脸蛋,她心底一暖,开口道,“你父皇出去打仗了嘛,虽然娘亲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但娘亲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真的么?”萧逸锦睁着纯真的双眼,“娘亲,孩儿想父皇了。不满娘亲,孩儿昨天晚上还梦到父皇了。孩儿梦到自己被父皇抱在怀里,父皇在给孩儿讲故事呢。” 柳平夏伸出手捏了捏萧逸锦的鼻子,“那今天晚上,娘亲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萧逸锦闻言眸光一亮,“娘亲说的是真的么?娘亲没有欺骗孩儿吧?” “自从娘亲回到你的身边以后,欺骗过你么?” 萧逸锦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娘亲宠我,爱我都来不及,怎么会欺骗我呢?” “这就是了。”柳平夏吻了吻萧逸锦的小脸蛋,柔声说道,“娘亲不会骗你的,永远都不会。” 萧逸锦窝进柳平夏的怀里,闭上眼睛轻声道,“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晚膳后,柳平夏陪着萧逸锦来到太子宫。萧逸锦在宫女的伺候之下躺到床上之后,柳平夏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宫女们相继退出,将寝殿内的烛火一一吹灭,只留下一盏。昏暗之中,柳平夏与萧逸锦面对着面,低声说着话。 “锦儿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萧逸锦一双清澈的眸亮堂堂的,“只要是娘亲讲的,锦儿都喜欢。” 柳平夏闻言,会心一笑。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当她还是现代人的时候,也曾幻想过有一天,她生了孩子,给孩子将睡前故事。那个时候的她恐怕想象不到,她那时一闪而过的想法,竟然会在另一个世界实现。 “那娘亲给你讲小红帽的故事好不好?” “好啊好啊!” 柳平夏笑着开口,“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爱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的红色衣服上有一顶红色的帽子,后来,时间长了,大家都叫她小红帽。” 萧逸锦恍然大悟道,“原来小红帽是一个小女孩的名字呀,那这个小女孩一定是非常漂亮的小女孩。” “是啊!她不仅漂亮,还很可爱。” “那娘亲”萧逸锦扯着柳平夏的衣服袖子问道,“在娘亲的心里,是锦儿可爱,还是小红帽可爱?” 柳平夏因萧逸锦的问题而忍俊不禁,她忍不住在萧逸锦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温柔着说道,“当然是我的锦儿最可爱了,锦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萧逸锦听了柳平夏的话,心满意足的笑了。 柳平夏继续给他讲故事,“有一天,小红帽的妈妈让小红帽给她的外婆送一些吃的。小红帽的外婆住在离小红帽的家很远的地方。这一天,小红帽的妈妈在篮子里装了很多吃的,有面包,水果.” “娘亲,面包是什么?” “面包呢!”柳平夏笑了,“面包是一种类似于馒头的主食,但是要比馒头松软,面包里有奶香味。” “这么说的话,面包很好吃咯?” “对呀。” “那娘亲会做面包么?锦儿很想尝一尝这种好吃的东西。” 柳平夏看着萧逸锦道,“娘亲也很想给锦儿做,但是我们国家没有烤箱,娘亲没办法给锦儿做。” “这么说的话,这种面包不是大赵国才有的东西。既然不是大赵国的东西,那娘亲是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为什么我不能去边疆 柳平夏发现,萧逸锦真的很聪明,不仅聪明,还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探究精神。她真担心继续跟萧逸锦谈下去,会暴露自己是现代人的身份。 “娘亲是在书上看到的。”柳平夏补了一句,“而娘亲给你讲的故事,也是在书上看到的。” 萧逸锦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如此,柳平夏才有机会把小红帽这个故事给萧逸锦讲完。 等到故事讲完,柳平夏去看小已经,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她看着萧逸锦的睡颜温柔的笑了笑,而后从椅子上起身,伸手为他将被子盖好。 随后,她轻手轻脚的离开萧逸锦的寝宫。 来到门外,小婉立刻在她的身上披了一件大红色的外套,又将外套的帽子盖在柳平夏的头上。 柳平夏看着身上这件通体发红的披风,笑了,“这下子,锦儿要是见到了我,该喊我小红帽了。” “嗯?什么?”小婉的脸上划过不解,“主子,小红帽是什么?” 柳平夏从小婉的手上接过暖炉,笑着朝着自己宫里走去,“小红帽嘛,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不过没有我家锦儿可爱。” 小婉听了,仍是一头雾水。 回去的路上,柳平夏又随手捡了许多泛黄的叶子,她将这些叶子拿在手上,细细的观看,不禁道,“这每一片叶子上面,都有岁月的痕迹。” 小婉一听这话,就知道柳平夏又在想念皇上了。 “主子,您有没有想过带着太子殿下到边疆去一趟。” 小婉这话简直说进了柳平夏的心里,但她又冷静的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做。 “我若是带着锦儿去了边疆,皇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谁来管?” 小婉瞅着柳平夏道,“主子若真的去了边疆,不见得宫里就会乱成一锅粥。” “您跟皇上都培养五皇子培养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让五皇子历练历练了。您若是真的去了边疆,皇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可以暂时交给五皇子来管,您向来是信任五皇子的,交给了他,您也放心是不是?” 小婉面色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又道,“原本这些话奴婢是不该说的,但是奴婢整日的伺候您,知道您心里思念着皇上,奴婢看得出来太子殿下也想着皇上呢?既如此,主子干脆带着太子殿下去一趟边疆。” “眼下,武林盟主龙盟主也在,您若是去了,就由如尘侍卫和武林盟主护送您喝太子殿下。您去了,见一见皇上就赶紧回来,奴婢想来想去倒也不耽搁什么事儿。” 小婉的话令柳平夏心动,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轻易下决定。 她确实信任皇甫延没错,但是,宫里的事情一下子交到他的手上,他真的能做好么? “奴婢的话,主子好好的想一想,反正,不管主子去哪儿,奴婢都跟着。” 柳平夏朝着小婉看去,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小婉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劝动柳平夏,但是该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全凭柳平夏自己计较。 第二日,柳平夏发现自己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信。她疑惑地将信拿起,透过铜镜看向身后正在为她梳头的小婉,“小婉,这信是从哪儿来的?” 小婉给柳平夏梳头梳的正认真,听到柳平夏的问话,立刻朝着信看去,“哦!”她道,“这信是今日一早在主子的寝殿外发现的。当时奴婢还在纳闷,是不是之前皇上给主子写的那一封。” “但当奴婢将信拿到手上一看,发觉信封里里外外都是新的,还猜想着是不是主子一不小心丢的。” 柳平夏将信放在眼前,前前后后的看过之后,说道,“这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都不知道是从哪儿送过来的。” “主子,想知道这信是谁送来的,看一看信里的内容不就是了么?” “嗯。”柳平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犹豫之间,她将信封打开,又将写满字的那一面放在眼前,从第一个字开始细细地观看。 当她将信纸上的内容看完之后,狠狠的吃了一惊,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被她放在桌面上的信道,“快!小婉,我要见如尘!我要见如尘!” 柳平夏突然变得这么激动,把小婉给吓了一跳,慌乱之间,小婉放下手上的梳子,转身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如尘的名字。 “如尘侍卫!” “如尘侍卫!” 如尘奉命保护柳平夏,所以不会待在离柳平夏太远的地方。小婉一番大喊,被如尘给听到了,立刻现身,询问小婉发生了什么事。 小婉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总之主子着急找你,你快去吧!” “好!”如尘立刻去见柳平夏。 没想到的是,小婉的大喊惊动了来找柳平夏的龙朦,他看着小婉朝着柳平夏的寝殿跑去,当即将她拦下,询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婉心神不定道,“应该是的,我刚才在给主子梳头,主子突然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喊着说要见如尘侍卫。” “我看着主子那个样子我都害怕,但是我来不及问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眼前的龙朦,小婉道,“龙盟主,你一起过去看看吧,我真担心会出事!” “好。”龙朦神情严肃道。 龙朦跟着小婉进入柳平夏的寝宫时,如尘已经在看那封信了。看完之后,如尘道,“皇后娘娘,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封信出现的很突然,我我不知道送信的人是谁。” 如尘眸光微聚,思考了很久之后,开口道,“皇后娘娘,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给您传递假消息,让您自乱阵脚。” 柳平夏伸手指着如尘手上的信道,“这封信上的字,我认识,是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的手笔。” “他跟皇上都在战场上,他肯定是对战场上的一切非常熟悉的,我觉得这封信是真的不会是假的,既然皇上在战场上遇到了危险,我觉得我有必要到边疆去一趟。” “不可以!”龙朦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看着柳平夏道,“你不能去边疆,那太危险了。” 柳平夏看着龙朦道,“为什么我不能?为什么阿律都受伤了,我却不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这个时候,他最需要我。”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万一这是个陷阱 龙朦道,“我当然能够明白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保持理智。” “这封信来路不明,很是可疑。在没有弄清楚这封信是否真的是从边疆寄过来的之前,我们谁都不要轻举妄动,万一这是个陷阱呢?万一这是敌人的计策呢?” 柳平夏看着龙朦道,“信上的字体我非常清楚,那就是耶律也瑥的字体,这封信就是耶律也瑥寄过来的。我也相信,信上的内容一定是真的。因为,如果阿律他真的出了事,他是不会告诉我的。” “好,就算是这样。那,夏儿,你好好的想一想,耶律也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告诉你皇上受了伤?” 柳平夏因为龙朦的问题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很久,她才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耶律也瑥为什么这么做,但只要信上的内容是真的,我就必须得去边疆一趟。” “如果你去了边疆,皇宫里的一切由谁来管?” 龙朦还是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因为,他认为这很重要,非常的重要。 他看着眼前的柳平夏,一字一句道,“一个国家在跟敌国交战期间,皇宫里的主子去一个一个都不在,没人在皇宫里坐镇,万一发生了什么乱子怎么办?” “夏儿,这些你都必须要考虑到才行啊!”话说到这儿,龙朦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夏儿,你别觉得我罗嗦,我也真的不是喜欢罗利巴索的人。但,有时候,面对事情的时候,你必须冷静。” 他看着柳平夏的脸道,“我觉得你真的要认认真真地考虑一下,不能因为你去寻找皇上而导致皇宫里没有人主持大局,万一出事,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龙朦说完后朝着如尘看去,如尘领会了龙朦眸底的深意,略微沉思片刻之后,当即开口劝说柳平夏,“皇后娘娘,龙庄主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还希望皇后娘娘您能再三考虑。” 柳平夏只觉得一阵头疼。她没想到,她想去边疆这件事,会得到龙朦和如尘的反对,而且,他们的态度还如此坚决。 她有点心累了。 “好了,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出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 如尘与龙朦相视一眼,站在尊重柳平夏的立场上,两人离开了。 小婉因为不忍心看到柳平夏整天思念萧景律,所以在她的心里,是非常支持柳平夏去边疆的。 但如尘和龙庄主如此反对,令小碗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她此时站在柳平夏的身侧想开口劝说几句,可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犹豫之间,小婉看着柳平夏开口道,“主子,您让奴婢留下来伺候您吧。” 柳平夏听到小婉的声音,朝着她看了一眼,面色淡淡的说道,“不必了,你也退下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婉只好满怀心事的退下,来到门外,将门关上,留给柳平夏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 此刻的柳平夏的内心被失落填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早就已经飞到边疆,飞到萧景律的身边了。可她一颗心里想的全都是萧景律,却无法真正见到他,看看他好不好,询问他的伤势严不严重。 有时候她就在想,干脆抛下一切,偷偷地离开皇宫,去边疆找萧景律。但是,她不能那么做。 皇宫是萧景律交给她管着的,她要是丢下这儿的一切离开了,那.那岂不是不负责任么? 所以,究竟怎样,才能既不耽搁皇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又能去边疆见萧景律。 这几日,柳平夏一直在为此事发愁。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求见太皇太后。 自从先皇搬到皇家别苑之后,太皇太后就不见人了。柳平夏去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肯不肯见她还是个未知数。可对于柳平夏来说,眼下实在没有能够为她出面做主的人。 柳平夏是这样想的,只要太皇太后愿意在她离宫的这段时间管着宫里的人和事,她就能放心的去边疆了。 华颜宫的五皇子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觉得,五皇子虽然已经有十七岁了,但毕竟没有做过什么大事,皇宫这么一大摊子事儿放在他的身上,他能不能做好,不好说。 柳平夏不能够完全对皇甫延放心,故而,太皇太后是她最好的选择。 之所以,她有勇气去求见太皇太后,也是因为早些年的时候,就从萧景律的口中得知,太皇太后喜欢她。 柳平夏来到崇德宫门口,守宫门的宫女迎上来,对柳平夏行礼。柳平夏对宫女表露来意,宫女领会之后,转身进入崇德宫内,将柳平夏的来意告知在太皇太后身边照顾的沈嬷嬷。 沈嬷嬷当即进入崇德宫的正殿,来到正在给正殿的花草浇水的太皇太后身边。 沈嬷嬷在太皇太后身边站稳的时候,太皇太后就感知到了沈嬷嬷的存在。太皇太后人虽然老了,可感官仍然很灵敏,这也是身体康健的表现。 “老祖宗,皇后娘娘来了。” “嗯。”太皇太后应了一声,继续给花草浇水,“她鲜少来我这儿,今日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嬷嬷道,“回老祖宗的话,皇后娘娘过来,确实找您有事。不过,老祖宗您不见外人许久了,这一次,要破例见皇后娘娘么?” 太皇太后拿着水壶的手顿了一下,她转过身,将手中的水壶递给沈嬷嬷,那帕子擦手的时候,说道,“柳氏我还是很喜欢的,虽说她之前与律儿分开过一段时间,但两人之间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不容易。” “眼下律儿到边疆出征,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做主,想来她是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了。我既然是过来人,又这么喜欢她,她有难处,我也该帮一帮。”说着话,太皇太后在椅子上落座。 沈嬷嬷已经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她冲着太皇太后福了福身,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掀开挂在门前的厚厚的棉门帘,从门帘与门之间的缝隙里穿了过去,大步流星的朝着崇德宫的正门走去。 也就过了那么一小会儿吧,沈嬷嬷便来到了崇德宫的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那儿的柳平夏。 沈嬷嬷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站稳,恭恭敬敬的同柳平夏行礼,“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沈嬷嬷请起。” 第五百九十五章 寻求帮助 沈嬷嬷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像她这个年纪的,大都出了宫,嫁了人,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但沈嬷嬷不同,她忠心于太皇太后,不愿意离开皇宫,离开太皇太后的身边,便一直留在太皇太后的身边伺候,因而得到了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女的一份尊重。 柳平夏知道沈嬷嬷的事情,因而对她是看重的。 看着眼前的沈嬷嬷,柳平夏开口问道,“不知道太皇太后是否肯愿意见我。” 沈嬷嬷道,“皇后娘娘说笑了,宫里头都知道太皇太后性子冷淡,不见人好久了,可唯独喜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专门来了,太皇太后怎会不见呢?这不,就让老奴我来请皇后娘娘进去。皇后娘娘,请吧。” 听了沈嬷嬷这一番话,柳平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只要太皇太后肯见她,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随后,柳平夏跟着沈嬷嬷,进入崇德宫内。 这座宫殿布置得很典雅,很清幽,花花草草尤其多。因此柳平夏知道太皇太后也是极其喜爱花花草草的。 沈嬷嬷将柳平夏带到崇德宫的正殿,一眼望去,被红砖盖起来的正殿看起来气派威严。在正殿的走廊两边种植者青翠的树木,树荫成群,会聚在一起像两朵硕大无比的蘑菇云。 柳平夏能够闻到淡淡的香气,她也分辨不出这种想起究竟是花草的气味,还是因为这崇德宫里有佛堂的缘故。 眼见到了正殿前,柳平夏跟着沈嬷嬷来正殿的石阶根处,又紧跟着沈嬷嬷上了阶梯。柳平夏留心数了数,总共有八行阶梯,走完了阶梯,就是走廊,经过走廊后,她跟着沈嬷嬷进入了正殿内。 进入正殿之后,柳平夏看到脚下有一张红色的地毯,地毯上绣着百鸟朝凤。 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正殿的深处,她在正殿最深处中间的一把奢华的椅子上,看到了端坐在其间的太皇太后。 这个时候,柳平夏的内心生出了对太皇太后的尊敬。 她垂眸朝着正殿深处走去,很快,她来到太皇太后的面前,紧接着,她在太皇太后的面前跪下,开口说道,“参见太皇太后。” “起来吧,赐坐。”太皇太后开口说道。 柳平夏闻声从地上站起来,看到沈嬷嬷拿了一把椅子放在她右前方的位置上,她便朝着自己的右前方走去,在椅子上坐下。 她落座之后,太皇太后看向她道,“自从皇上带兵出征,皇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在操持,你辛苦了。” 柳平夏忙道,“我不敢邀功,我所做的那些事,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是我的责任。” 太皇太后道,“你见了我,倒不必太过拘束,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我已经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你现在的累,倒是我之前经历过的。你同我说,我能够理解你。” 柳平夏听了太皇太后的这一番话,竟然有些感动,甚至想哭。 自从萧景律带兵出征之后,好久好久没有人对她说,理解她。有时候,可能仅仅就是这么几个字眼,就能够触动人的内心,让人内心软的一塌糊涂。 “太皇太后.”柳平夏道,“我今日过来,确实有事求太皇太后帮我。” “嗯,你说。” 柳平夏道,“边疆那边来了信,说皇上在边疆受了伤,我很担心他,想去边疆一趟。但是身边的人都反对,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抉择才好。” “所有人都跟我说,一旦我离宫去了边疆,宫里的一切就会因为没有料理而出乱子。这话我不是不信,我信。眼下是非常时期,我绝对不能给皇上添乱子。但” “但边疆那边我是一定得去一趟,我若是不去,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皇上。今日来见太皇太后,是想让太皇太后给我出出主意,我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 太皇太后听了柳平夏的话之后,沉吟了片刻,而后看向柳平夏,说道,“这件事确实不是一件小事,劝告你的人所说的也不假。但今日你来找我帮忙,我既然见了你,必定得为你想出个法子。” “眼下的皇宫,放眼望去,能担当大任者不多。皇上独独爱你一个人,目前你与皇上之间也只有一个子嗣。太子毕竟年幼,不能担当大任。” “而五皇子虽然已经成年,但据我所知他还未经历过大的事情,若是将此大任交到他的手上,恐怕不甚合适。” 太皇太后面色微顿,看着柳平夏正色道,“但我若是出面,又有些不妥,毕竟我已经多年不管宫中的事情,要我说,你得到皇家别院走一趟。” “皇家别苑?” “嗯。”太后道,“在你之前,静妃是皇后,掌管皇宫,管的是人人和睦,井井有条。原本,无人看好静妃,但静妃所为,让人人都佩服她。” “自从先皇将皇位给了律儿之后,静妃就随着先皇去了皇家别苑,你若是想去边疆,就得留一个得力之人管理着后宫。而静妃是最佳人选。” 柳平夏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之后,细细的寻思着,过了半晌,她看向太皇太后,说道,“可静妃娘娘在皇家别苑住的好好的,会愿意跟我回到宫中,继续掌管宫中的事情么?” 太皇太后道,“若是别人,静妃肯定不会管,但若是你去找她,告知她自己的难处,她或许会答应。”看着柳平夏,太皇太后定声道,“你不在宫里的那一年,静妃时常念起你,对你很是思念。” 太皇太后把话说到这儿,柳平夏全明白了。 随后,柳平夏告别太皇太后,离开崇德宫,回到自己宫中。她在宫中稍坐之后,叫来小婉,让小婉找来如尘。 柳平夏见到如尘,看着他问道,“去皇家别苑的路,你熟悉么?” “熟悉。”如尘点头道。 “好。”柳平夏道,“你立刻去安排马车,我要立刻动身前往皇家别苑。” 如尘虽然不明白柳平夏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当日正午,柳平夏连午膳都没来得及吃,就去了皇家别苑。到达皇家别苑后,她直接去找了静妃,告知自己的来意,没想到的是,静妃竟然答应了,这简直令她惊喜。 第五百九十六章 到达边疆 当日,静妃跟随柳平夏回到皇宫,柳平夏连夜将她手头上现在所有的事情一一告知静妃,静妃了解且熟悉了之后,柳平夏带上萧逸锦,立刻动身赶往边疆。 这一次,如尘和龙朦没有再多说什么,不仅如此,两人还一路护送柳平夏前往边疆。去边疆之前,柳平夏又去了太皇太后的崇德宫一趟,好好的拜谢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让她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柳平夏带着激动的心情,坐上了去往边疆的马车。马车上有萧逸锦和小婉的陪伴,令她的这次旅行又充实,又充满期待。 柳平夏前脚离开皇宫,随后皇甫延就收到了消息,他得知柳平夏离宫之后,感慨万分,只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当即,他秘密出宫,去见身在宁家的宁凝儿。 皇甫延出现在宁家的时候,宁凝儿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她用了好几天来让自己认识到自己是中毒的人,又给了自己的内心无数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中毒了也没有关系,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的。 可,当皇甫延出现在她的身后,喊出她的名字时,她手中正在给花浇水的水壶猛地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 宁凝儿缓缓转过身,朝着皇甫延看去,看到皇甫延的脸的那一刹那,窒息的感觉侵略了她。 “你你.”宁凝儿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皇甫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将她脸上的恐慌尽收眼底。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冷声道,“如果我说,时机到了,你会感到兴奋么?” “时机?”宁凝儿一双凤眸之中划过一抹疑惑,转瞬即逝,她忽而瞪大了双眸,看着眼前的皇甫延道,“你是说你是说.柳平夏是时候死在我的手上了?” “是!”皇甫延道,“不仅如此,等到我坐上皇位之后,你身上的毒也就该解了。” 宁凝儿激动不已。如此一来,她又能把柳平夏给杀了,又能够从皇甫延的手上得到解药。得到解药之后,她就可以彻底摆脱皇甫延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宁凝儿的内心在欢呼! “那,你要我怎么做?” 皇甫延道,“等我的消息。” 此时,边疆战场。 暴风雪过后,原本是萧景律也耶律也瑥再次开战的时间,但,边疆受暴风雪影响,导致他们之前的战场被暴风雪掩盖,若是现在开战,几乎是不可能的。因而,两国又休战数月。 萧景律一再感叹天公不作美,明明他是来打仗的,却让他整日待在营帐内,哪儿都不能去,实在让人感到憋屈。 好在对边疆天气有一定了解的顾承恩日日开解萧景律,才没让郁闷至极的萧景律忍不住发飙。 而现在,士兵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营长周围的积雪清除干净,有了空余的地方,才能够不影响士兵的操练。 柳平夏到达边疆时,是这几个月以来边疆唯一的一个好天气。那天风雪全无,天气晴朗,太阳高高的挂在湛蓝的天空之中,战场上的厚厚的积雪肉眼可见的再融化。 柳平夏一行人临近营帐时,如尘率先冲到前面,骑马进入军营之中。 因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故而好多士兵三两汇聚在一起,在外面晒太阳,他们看到如尘突然闯入,吃了一惊,忙操起家伙,将如尘团团围住。 围住如尘的四五个人中有一个年长其他人许多的,指着如尘道,“你是何人?竟然敢闯大赵国的军营,不想活了是吧?” 如尘道,“我乃皇上身边的侍卫,特地护送皇后娘娘来到军营,皇后娘娘的马车就在后面,烦请告知皇上。” 那说话的士兵一听,忙命所有人将手中的兵器撤了,他转身朝着萧景律的营帐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皇上!皇上!皇后娘娘来了!皇后娘娘来边疆了!” 大赵国的子民,没有人不知道柳平夏的。在他们的心中,柳平夏就是巾帼女英雄,非同一般的存在。此刻,他们得知柳平夏来了,皆举起手中的兵器,雀跃欢呼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顾承恩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刻来到萧景律的营帐内,看着端坐在营帐深处的椅子上看兵书的萧景律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皇后娘娘来了!” 萧景律闻言将兵书合上,抬眸朝着顾承恩看去,末了,他开口道,“师傅,你说什么?” “哎呀!”顾承恩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一字一句道,“平夏来了,就在军营门口,你快随我去看看吧!” “夏儿?”萧景律此刻才有了恍然之意,他当即从椅子上起身,满脸的不可置信,“师傅,你说的是真的么?夏儿她此刻应该在皇宫才对,她” “是她!是她!我总不可能把自己的外甥女儿认错吧?是平夏,你快过去看看吧!” 萧景律万万没有想到,柳平夏来了。 他当即随着顾承恩出了营帐,穿过一个又一个营帐,来到军营的大门口。此时柳平夏正从马车上下来,由小婉搀扶着。萧景律见此,立刻冲上前去,一把从小婉的手中夺过柳平夏的手腕。 因这小小的震动,柳平夏将头抬起,当她与萧景律的目光对视时,泪水竟然从眸中夺眶而出,她开心的扑向萧景律,被萧景律抱了个满怀。 “阿律!我终于见到你了!” 萧景律同样感慨万千,“夏儿,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来找朕了?朕离宫之前不是告诉过你,这儿很危险么?” 萧景律的话令柳平夏恢复理智,她一把将萧景律推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而后,眸底被疑惑填满,“阿律,你没有受伤么?” “傻瓜。”萧景律的打手揉着柳平夏的头发道,“我好的不得了,怎么会受伤呢?” 萧景律的话让柳平夏的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既然萧景律没有受伤,那耶律也瑥给她写那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好好!你没受伤就行。”见到萧景律的柳平夏实在是太快乐了,这种快乐可以让她自动忽略掉很多东西,她选择性的暂时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眼下,她只想跟萧景律好好的团聚。 “父皇!”萧逸锦小小的脑袋从马车里探出来,萧景律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朝着他看去。看到萧逸锦又长高了,萧景律欣慰不已,立刻伸出胳膊,让萧逸锦扶着他的胳膊从马车上下来。 此时,顾承恩满面笑意,看着萧景律道,“皇上,不要让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在这儿站着了,有什么话,咱们到营帐里去说吧。” 第五百九十七章 你一定会喜欢 顾承恩的话倒是提醒了萧景律,他立刻将柳平夏和萧逸锦带到营帐内。 柳平夏进入营帐,与顾承恩和顾怀安寒暄一番,互相问好。而后,萧逸锦被顾怀安带走去玩。顾承恩知道柳平夏和萧景律要互相表露思念之情,便早早离开,将营帐留给柳平夏和顾承恩。 营帐内,桌椅板凳应有尽有。 这大概是柳平夏第一次真正见到古代军营的营帐。营帐那红木雕花的桌子上放着厚厚的兵书,有一本有被翻过的痕迹,柳平夏心想,那一定是萧景律翻过的,上面一定残存着他的气息。 桌子上除了兵书以外,还有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桌子的左边,有两扇屏风,也是木制的。但是,木制的屏风上面贴着圆的大的红色的剪纸,看起来喜庆又有趣。 柳平夏猜想,屏风后面应该是萧景律沐浴换衣服的地方。而在桌子的正前方铺着一张褐色的地毯,地毯的两边有金色的包边,看起来很是奢华。 在地毯包边的旁边,放置着两把红色的木质椅子,椅子微微泛着圆润细腻的光芒,想来应该是萧景律在跟军中的将军们商议重要事情时,准备的。 柳平夏环顾四周,还发现了两盏烛台。烛台上空空的没有蜡烛,想必应该是昨晚用完的蜡烛被撤下了,还没来得及替换。 她太想念他了,以至于见到他以后,第一个想要了解的就是他目前的生活环境,她想知道,他在边疆,究竟过的好不好。 “夏儿。”萧景律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轻声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柳平夏道,“在看沾染着你的气息的一切。”她情不自禁的抱住萧景律,感慨万千道,“阿律,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萧景律当然知道,因为他跟柳平夏是一样的心情。在跟她分别的这半年里,他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她。每当梦醒,他的内心都会被失落感充满。 可他深知自己在此地的责任,知道必须要做的是什么。这个时候,他就告诉自己,打赢了这场仗,他就可以回去,可以见到柳平夏了。 “夏儿。”萧景律拉着柳平夏在椅子上坐下,担心她冷,还专门让人送进来一件虎皮大衣。萧景律亲自将这件大衣给柳平夏披上,而后看着她问道,“夏儿,你为什么会突然到这儿来?” 柳平夏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萧景律,她到这儿来,是因为耶律也瑥的一封信。她细想了很久之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萧景律,免得他担心。 想到这儿,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我就是太想念你了,而且不只是我,锦儿也很想你。心里对你的思念实在是忍不了,所以.” 萧景律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夏儿,朕现在真的觉得,你离开了朕,就无法生活了似的。” “对!就是!”柳平夏毫不避讳的承认道,“阿律,你现在就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还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或许.或许我冒冒失失的来找你不太妥当,但是!再见到你的那一刻,一切都被我抛掷脑后。”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萧景律,目光灼灼,“书上不是说,在有限的生命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要拥抱爱人,就去拥抱。” 萧景律觉得此刻的柳平夏很是可爱。 “阿律,你放心,宫里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了可靠的人去做。况且我也不会在这儿待太久,最多七日,我就跟锦儿回去了。” 萧景律点头道,“嗯。朕虽然不愿意让千里迢迢而来的你们那么快回去,但大赵国的皇宫需要你,需要你这个皇后在那里坐镇。” “嗯,我都知道!”柳平夏主动拉起萧景律的手,言语轻快道,“走吧,你带我到这附近转一转!” “好。” 萧景律带着柳平夏从营帐内走出。 出了营帐,可以看到分布密集的帐篷,士兵们有的在研究兵器,有时在烧火准备做饭,有的带着马儿去吃草料,有的将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暴晒。 简直是一个小小的奇异的社会。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士兵们都觉得,是因为柳平夏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这样好的天气。 萧景律带着柳平夏穿梭在营帐之间,士兵们看到两人都恭恭敬敬的行礼。萧景律士兵点头示意,随后带着柳平夏策马从军营里出来。 身后像白色的大蘑菇一样的帐篷在柳平夏的眸底越来越远,渐渐消失。 她收回看向军营的目光,伸出胳膊抱紧萧景律,又将头枕在萧景律的背上,闭上双眼,感受这奇妙的一切。 有那么一刻,柳平夏甚至能够感觉到萧景律的心跳声。他的心跳声与她的此起彼伏,形成美妙的乐章。 她从未觉得这样快乐过。 “啊!” 她忽而睁开眼,冲着湛蓝的天空大喊,“啊!” 萧景律回头看向她,宠溺一笑。 此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开阔了,一望无际的白色的冰雪世界,好像是梦中才有的。 眼前的一切对于柳平夏来说都太过梦幻了。 不远处,有成片叫不上名字的大树,树上都结满冰霜。一眼望去,这些树好像成为了这个地方的特有品种,很奇特耀眼的存在。 树很多,也密集,每棵树的树枝上都像是被冰包裹着,在阳光下,散发着水晶般的光芒。 在水晶树的环绕之下,有一个高高的,木质的废弃瞭望台。柳平夏跟萧景律提出,想要到瞭望台上看一看,毕竟站得高,才能忘得远。 但萧景律没有答应,原因是,那个废弃的瞭望台已经不能使用,他担心木质的材质会遭到损坏,人站上去会很不安全。 “夏儿。”萧景律道,“我带你去一个我时常去的地方,那个地方很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因为萧景律的话,柳平夏再次充满了期待。 耳边还是鼓鼓作响的风声,柳平夏再次闭上眼睛,双手抓着萧景律的肩膀,风尽数吹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受到的畅快与自由。 马儿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最后停下。萧景律翻身从马背上下来,随后将柳平夏抱下来。 看着周围的风景,柳平夏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说道,“阿律,你是带我去往另外一个世界了么?明明刚才我们还身处于冬天的世界,为什么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都给人初春般的感觉。” 第五百九十八章 战书 “这算是我在边疆的秘密基地。”萧景律将马拴好,指着眼前的风景道,“这儿有青翠的树木,清澈的小河.整个边疆大地,只有这一片奇异的景观,至今,我还未弄清楚是为什么。” 柳平夏在小河边的草地上坐下来,又冲着萧景律招了招手,萧景律在她身边坐下。 看着眼前的景致,柳平夏道,“看着眼前的景色,我会觉得已经跟你回到京城了,但事实不是这样。这两种现实和梦幻的感觉在心里交叉、融合、分裂,特别有意思。” “你说这是你的秘密基地,我就在想,是不是每当你很烦恼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着眼前绿油油,充满生机的一切,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柳平夏看向眼前的萧景律,轻声的说道,“那么,在这么美好的地方,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就目前而言,困扰你的是什么。” “当然。”萧景律道,“如果你不来,那些心事或许会在心里积压,但是你来了,我有了可以诉说的人。” 柳平夏为自己能够成为萧景律可以诉说的人儿高兴。 萧景律道,“压在我身上让我感觉沉甸甸的,是目前大赵国与夏国的局势。恐怕你不知道,我来到边疆将近半年了,却只跟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发生过一次的正面交锋。” 他神情严肃道,“我的想法是速战速决,但是我没想到边疆的天气会恶劣到这种程度,根本是无法控制的。因为边疆的恶劣天气,导致不能够尽快跟夏国开战。” “夏儿.”萧景律看着眼前的柳平夏,轻声的唤道。 柳平夏眸光温柔的看着他,伸出手,抓住他的,暗中给他足够多的力量。 萧景律的面上布满烦闷,“我很着急很着急回去,因为我很清楚大赵国国内不能一日无主。这是很现实,也很严峻的事情,我必须要去正视和面对。” 柳平夏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 “夏儿,在边疆待的这段时间,让我深刻的感觉到,着急没有用。我根本无法同时去做两件事,我也知道那样做不好。” “我一直在告诉自己,让自己把心安定在边疆的战事上面,但是实际情况是我必须要每天都这样提醒自己,不然我会有更多的担忧,更多的压力。” 萧景律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面色沉重道,“甚至,刚来边疆的时候,每个漆黑的夜里,我都没有睡着过。” 柳平夏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候,萧景律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这么多。 她张开胳膊拥抱他,像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他,“我明白的。阿律,我都明白的。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明白。” 萧景律轻轻地靠在柳平夏的怀里,不再说什么。两人身边是微微细风,是鸟儿低语,是马儿围着树根吃草的沙沙声总之此时此刻,他们周围的一切都是静谧的。 静谧的事物,可以安抚人心。 小河的对岸,两个交谈的人一边走,一边靠近小河。 元万千看着身边的耶律也瑥道,“公子,咱们跟大赵国的这场仗拖得够久了,国师说,接下来的两个月,都是如今天一般的好天气,公子,咱们是不是该跟大赵国开战了?” 耶律也瑥思索片刻,将头抬起,原本他要回答元万千,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河对岸看到两个相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他隐约觉得那名抱着男子的女子很熟悉,细看之下,才发现时柳平夏。 他的心,没由来的震颤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元万千也发现了柳平夏。 “公公子那个那个人是夏.夏主子吧?” 耶律也瑥冷冷的看了元万千一眼,“什么夏主子!她早就不是你的夏主子了!” 耶律也瑥看向柳平夏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亲手将玉牌摔断的那一晚。 既然女的是柳平夏,想必她怀里的男子就是萧景律了。 “哼!”耶律也瑥背转过身,不再去看。并大步流星的朝着来时的路走去。他走到马旁边,翻身上马,用最快最狠的速度策马,马儿吃痛,跑的飞快。 “公子,等等我!”元万千连忙去追。 萧景律此时从柳平夏的怀里抬起头,朝着小河对岸看了一眼,眉头轻皱,他道,“刚才是不是有别的人来过?” 柳平夏当即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除了他们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别人了,便收回眸光,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哪儿有人啊!我怎么没看到?至始至终就只有我们两个吧?” 萧景律淡淡的笑了笑,“或许是我幻听了。”他看向眼前的柳平夏,由衷道,“夏儿,我已经好多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不然,师傅该派人找我们了。” “好。” 当即,两人动身返程。 他们回到军营里没多久,就收到了耶律也瑥下的战书。萧景律收到战书之后,当即询问顾承恩战场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承恩道,“因今日太阳毒辣,战场上厚厚的积雪已经全部融化,明日开战没有问题。” “好!”萧景律一锤定音道,“那耶律也瑥这份战术朕就收下了!” 柳平夏看到萧景律如此兴奋,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是今天到达军营的,当天耶律也瑥就给萧景律下了战书,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她捉摸不透的东西存在。 况且,她真的很想问一问耶律也瑥,明明萧景律没有受伤,他为什么要写那样一封信给她。 等到萧景律同顾承恩一起来到营帐外跟所有士兵宣布明日开战,又鼓舞了士气之后,柳平夏找到萧景律。 “阿律,有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我?”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何事,你尽管说就是!” 柳平夏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萧景律开口道,“你能不能答应我,让我明日跟你一起上战场。” “夏儿,你是认真的?” “是,我是认真的。” 萧景律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用看士兵那种冷静理智的目光看着她,“你见过战场么?杀过人么?知道战场上血流成河是怎样一副场景么?” 第五百九十九章 我杀过人 柳平夏杀过人,在她从乡下去柳家之前。但是她很清楚,这样的话说服不了萧景律。 “阿律,我没有上过战场,更加不知道战场上是怎么一回事。更加不知道血流成河是怎样一副场景。但是,阿律,作为你的皇后,我想跟你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不容易,可如果你连让我试都不肯,那就是对我的不尊重。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好!”萧景律道,“这样吧,顾怀安最近的武艺增进不少,你跟他打一架,打赢了,我就带你上战场。” “好!” 当即,萧景律带着柳平夏来见顾怀安,并告知顾怀安他们的意图。顾怀安有些吃惊道,“我与表姐打么?这.表姐毕竟是皇后,万一打伤了,我.” “费什么话?”柳平夏抽出腰间的短鞭,朝着顾怀安挥去。 “哇啊啊啊!啊!”顾怀安一边躲闪,一边从营帐内跑出去,“表姐,你来真的啊!” “自然是真的!”柳平夏一跃而起,跃出营帐,追上顾怀安,“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儿的!我可是要上战场的人,就必须要打赢你才行!” 萧景律紧跟着从顾怀安的营帐内走去,此时,营帐外,柳平夏和顾怀安已经打作一团,他们周围也围上了很多的士兵。 顾承恩也是听到了打斗之声,才从营帐内走出,见柳平夏与顾怀安打作一团,他吃了一惊,原本他是想要上前阻止的,但见到萧景律站在不远处观战,就知道这件事另有蹊跷。 “皇上。”顾承恩朝着萧景律走去,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他抱拳道,“参见皇上!” 萧景律将顾承恩扶起。 看着眼前的顾承恩,萧景律道,“师傅很想知道,为何好端端的,夏儿会跟怀安打起来吧?” “是。”顾承恩笑了笑,说道,“为师很想弄清楚这里面的玄机。” 萧景律朝着顾承恩看了一眼,颇具深意一笑,又看向柳平夏和顾怀安打斗之处,神情严肃道,“夏儿想上战场,伴我左右,但我不同意。可她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为此,皇上就想出了让皇后娘娘和怀安打上一架的办法,若是皇后娘娘赢了,就有资格陪着皇上上战场,是不是?” 萧景律点了点头,“是。” “皇上,以皇后娘娘现在的身手,谁输谁赢,真的不一定。” 萧景律道,“怎么?师傅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没信心?” 顾承恩道,“怀安这几年确实长进了不少,但.”他朝着柳平夏指去,“请皇上好好看看皇后娘娘的身手。皇后娘娘所用招式暂且不说,她的每一招,都快、准、狠。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其实,皇后娘娘的每一招都可以致命,想来因为皇后娘娘面对的人是怀安,所以她不会下狠手。”顾承恩又道,“在皇后娘娘的攻击之下,怀安已经开始显得体力不支,可想而知两人谁胜谁败。” 萧景律的眸底划过一抹担忧,这转瞬即逝的神态被顾承恩给捕捉到。 顾承恩道,“皇上,皇后娘娘武功高强,想陪伴您左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是皇后娘娘真的打赢了怀安,还请皇上让皇后娘娘上战场。” “师傅。”萧景律面色沉重道,“战场之上,刀剑无情,朕如何忍心?” 顾承恩道,“想来皇后娘娘习得这一身武艺,也是为了能够时刻陪伴皇上,与其被保护,不如与您一起上阵杀敌。” 萧景律收回看向顾承恩的目光,深思许久。 就在这时,柳平夏与顾怀安之间的对战接近尾声。顾怀安被柳平夏手中的短鞭逼得节节后退,最后撞在营帐上。 此时,柳平夏已经逼近了他,并且向他甩出了短鞭,短鞭朝着顾怀安的脖子而去,这一鞭子若是圈住了顾怀安的脖子,恐怕会让顾怀安痛苦万分。 “啊!表姐!” 关键时候,顾怀安手脚慌乱,口中大喊着“表姐”二字。柳平夏见此,一把攥紧手中的短鞭,将甩出去的短鞭又收了回来。 她双手环胸,下巴微扬,看着顾怀安道,“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你赢了!你赢了!”顾怀安很是狗腿的跑到柳平夏的身边,抱住她的胳膊,冲着她竖起大拇指道,“表姐,你现在武功怎么这么厉害了?我的天呀!简直惊为天人!说真的,我输的心服口服!” “哼!那肯定了!”柳平夏的目光划过萧景律,见他转过身朝着营帐内走去,想了想,她看着身边的顾怀安道,“你可要好好学武,继续增进武艺。我找你表姐夫有事儿,你先去陪锦儿玩儿!” 丢下这句话,柳平夏去追萧景律了。经过顾承恩的身边时,她顿了一下,看着顾承恩道,“舅舅,阿律没跟你说什么吧?” 顾承恩看着她慈爱一笑,“去找他吧,你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柳平夏心领神会,同顾承恩道,“我明白的,舅舅!”说完,朝着萧景律的营帐内走去。 她来到营帐门口,顿住了,犹豫了很久,才伸手拉开营帐的帘子,朝着营帐内走去。 她的双脚踩在地毯上,软绵绵的,一步一步朝着坐在桌子上看兵书的萧景律走去。 很快,她在他的面前站定。 可是,她在他的面前都站了好久了,得没有得到萧景律的关注。 想了想,她开口道,“阿律,我赢了。” 萧景律闻声,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将头低下,继续看兵书。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不禁想,难道她赢了萧景律也不满意么? 思及此,她干脆蹲下来,双手捧着下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瞅着萧景律。 就这么瞅着,也不说话。 过了很久,大概萧景律也受不住她这样的目光了,叹了一口气,将兵书合上,抬眸看向她道,“赢了?” “嗯啊!”柳平夏睁大着一双圆眼,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开心么?” “当然开心。” “好。”萧景律道,“开心就行。” “别啊!”柳平夏盯着他道,“是你跟我说的,只要我打赢了顾怀安,你就带我一起上战场的。阿律,你可是大赵国的皇上,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我没有说话不算数。我说出的话,一言九鼎。” “那” “夏儿。”萧景律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跟我一起上战场么?” 第六百章 给她撑伞的他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犹豫了片刻,而后她与萧景律的目光对视,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是!阿律,我要跟你一起上战场。” 萧景律明白,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给他的答案。 “好,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夏儿,既然你要上战场,就要换上戎装,整备器械,对着三军起誓,这些,你敢做么?” 柳平夏因萧景律的话而激动不已,“当然敢!” “行,我让师傅去安排。” 萧景律话落,命人找来顾承恩,将柳平夏交给顾承恩,其余的,他不用交代,顾承恩就知道该怎么做。 顾承恩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皇后娘娘,你跟我走吧。” 柳平夏道,“舅舅,你不必称我为皇后娘娘,现在是在军营之中,不需要那么多的虚名,舅舅直接称呼我的小名就是。” 顾承恩闻言,朝着萧景律看了一眼,得到萧景律的允准之后,顾承恩看向柳平夏道,“好的,平夏,你跟我来。” 柳平夏跟着顾承恩走出萧景律的营帐。 来到营帐外,顾承恩集结三军,让柳平夏当着三军的面朗读军誓。柳平夏没有丝毫的畏惧,接过顾承恩手上的竹简,朝着搭起的高台走去。 她在高台上站稳,看着台子地下身穿戎装的战士们,大声的朗诵者竹简上的内容。当她读到“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这几个字时,内心没由来的震颤了一下,泪水在眸底萦绕,但她没让它们流出来。 她可以想象得到每一个站在这儿,朗读军誓的士兵是怎样的心情,是怎样的视死如归。为了保卫他们的家园,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奉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柳平夏突然觉得,哪怕是很渺小的一个人,也可以生而伟大,死而伟大。 她朗读完誓言之后,从顾承恩的手上得到一身戎装。柳平夏用全身心去感受这沉甸甸的分量,就在这时,顾承恩道,“你还缺一匹带着你在战场上杀敌的宝马。” “宝马在此!” 就在这时,如尘和龙朦从人群中走出,他们两个手中一个牵着缰绳,一个拿着马鞍,柳平夏再一看与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马,正是小瑶。 “小瑶?”柳平夏立刻朝着如尘和龙朦跑去,她在他们的面前站定,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回事?小瑶怎么会在这儿?” 龙朦道,“我把你送到这儿以后,就打算回龙宝山庄,走到半路,碰上了这匹马。我在宫里的时候,见过这匹马,知道她是你的,便决定把马给你送过来。” 柳平夏觉得,小瑶的出现,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伸手抚摸着小瑶的头道,“小瑶,你怎么会来找我呢?路途那么远,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话说到这儿,她看向龙朦道,“谢谢你,龙朦。” 龙朦道,“不客气。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继续赶路了。” 柳平夏立刻将小瑶交给如尘,看着龙朦道,“我送送你吧。” 龙朦柔和一笑,点头道,“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的天边出现了火红色的晚霞,将正片天空都映衬的红彤彤的。 柳平夏和龙朦并肩走出军营,一边走,一边交谈。他们两个人的身后,只有一匹马,马看起来安安静静,似乎连它也不愿意打扰这两个即将分别的人。 柳平夏道,“我原本的打算是,在军营里待上七日就离开,但是现在,我想跟阿律一起,上阵杀敌。” 她朝着龙朦看了一眼,又道,“在皇宫里的时候,我承蒙你的照顾,很是感激。我总想着,你救了我,我还没有报答你。” 龙朦道,“不必报答了。多年前,我被皇上打伤,你不是也救了我么?”他笑了笑,道,“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恩情需要还,一切都在该发生的时候发生,该结束的时候结束。很多事,我比以前能够想得开了。”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 军营外,她站住脚,看着眼前的龙朦道,“龙朦,你是武林盟主,是很多人的向往和希望,今日一别,我希望再见的时候,你会变得更加出众。” 龙朦对柳平夏抱拳道,“承你吉言。” 他朝着前路忘了一眼,收回眸光,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我要走了。” “嗯。” “走之前,有个不情之请。” 柳平夏道,“你说。” 龙朦的脸上满是真诚,他看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可不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给我一个拥抱。”因为他不知道,再次与柳平夏相见,会是什么时候。 柳平夏闻言,爽朗一笑,“没问题!”她主动上前,给了龙朦一个大大的拥抱。 此刻,龙朦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虽然只是一瞬,却足够照耀他的内心一辈子。 “我走了。”龙朦翻身上马,又冲着柳平夏挥了挥手。随后他利落的收回目光,策马朝着远处奔去。 柳平夏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在看不到龙朦很久之后,她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 不知道是她的心变软了,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让她变得容易感伤。 每一次的送别,都会在她的心上留下烙印,无论她送别的那个人是谁,她都会觉得,再见,变成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夏儿。” 柳平夏闻声转过身——是萧景律,他身穿一件蓝色的华服,衣服的衣领、袖口处都秀有彩色祥云。里衣稍稍显露,是白色的,白色的里衣也经过精美的包边,大概是用金丝银线勾勒的花纹。看起来简单,却华贵。 他手中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目光深沉而平静的望着她。 柳平夏朝着他走去,站在他面前,与他共用一把伞。细密却轻柔的雪花从天而降,周围的一切都染上白茫茫的颜色。 她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萧景律朝着四处看了一眼,收回眸光,看向眼前的柳平夏,“下雪了,你出门的时候,没有打伞。” 柳平夏觉得很温暖。 两人转身,朝着军营里走去。 萧景律道,“龙朦走了?” “嗯。” “你们聊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柳平夏想了想,看着萧景律道,“我们拥抱的时候,你在么?” “在。” 第六百零一章 惑乱人心 柳平夏坦坦荡荡的说道,“那是朋友之间的拥抱,你能够理解么?” 萧景律用左手打伞,右手圈住柳平夏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你放心,你们的谈话,我也听到了,我不会误会的。” “.”连谈话都听到了么? 柳平夏不禁想,是不是在她送龙朦离开军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萧景律给盯上了。 呵!这个男人,分明还是不放心嘛! 他们回到军营没多久,雪就下大了,虽说下了一晚上的雪,但因第二天又是晴朗的天气,故而对上战场没有任何影响。 柳平夏将萧逸锦交给如尘和小婉照顾之后,便换上戎装,骑上宝马,随三军出征,去了战场。一路上,她都紧随萧景律左右,却又努力让自己做到应该做到的最好,只有这样,萧景律才不会因为她分心。 战场辽阔,一望无际。两军对战,气势恢宏。 上了战场,就要做好要么对方死,要么我死的准备。战场之上,没有人情,只有厮杀。 敌军阵营,以耶律也瑥为首,此时的他将目光全部汇聚在柳平夏的身上,他凝视着她,眸中充满了恨意。 忽而,他策马狂奔,来到两军之间的空地的中央,看向柳平夏,他道,“你敢到战场上来,我很佩服。但是你是否记得,你的武功是我教的,所以,今日,你要用我教给你的武功来杀我手下的将领是么?” 柳平夏并不想跟耶律也瑥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她非常清楚,自从耶律也瑥将玉牌摔断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 这次两国的战争,是耶律也瑥挑起的,她知道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为此,她很心痛。 来到战场上,柳平夏甚至想过,让一切的罪恶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柳平夏看向耶律也瑥,道,“是!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拯救过我,给了我全新的生命。但,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有一个人,也只能有一种选择,虽然,今日的局面,并非我想看到的。” 耶律也瑥道,“我说过,会带着夏国的铁骑踏平大赵国的每一寸疆土,我要让你看清楚,看明白,你当初的选择,有多么的错误。”话落,他将手中的兵器朝着萧景律扔去。 萧景律面色一震,用手中的长剑将耶律也瑥的冷兵器打回去,同时策马狂奔,朝着耶律也瑥扑去。 刹那间,两人开始了期待已久的对决。 柳平夏看着与耶律也瑥对战的萧景律,虽然担心他的安危,但更多的是信任。 她信任萧景律,知道,以萧景律的能力,一定能够打赢耶律也瑥。 萧景律和耶律也瑥打的难舍难分,不分伯仲。两人招招惊险,都直取对方要害,在这关键的时候,他们谁都不能分心,一旦分心,可能会丧命。 就在这时,元万千冲着柳平夏喊道,“夏主子,你真的应该选择我家公子才对,我家公子相貌俊美,武功高强,又一手创立了夏国。我家公子现在虽然是大皇子之名,但与皇上又有何区别?” “夏主子,你就应该跟着我家公子,你若是成了我家公子的女人,整日吃香的喝辣的,金银玉器,绫罗绸缎,什么都不会缺!” “.” 柳平夏想不通,元万千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话。可就在这时,她察觉到萧景律受到了这些话的影响,反应速度明显变慢,就知道,这一定是耶律也瑥跟元万千商量好的计谋。 思及此,柳平夏策马朝着元万千的面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元万千,你这个卑鄙小人,别试图乱人之心!”她话落,从腰间抽出短鞭,朝着元万千打去。 元万千见此,也顾不上喊话了,立马迎战。 柳平夏一边朝着元万千打去,一边骂道,“我说你怎么能这么卑鄙呢?明明知道皇上跟耶律也瑥对战的时候不能分心,你还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看你是找死吧!” 元万千毫不客气的回嘴道,“两军对战,根本不讲卑鄙或是不卑鄙,谁能赢才最重要!再说了,我喊的那些话又没有错,你凭什么骂我是卑鄙小人!” “你就是卑鄙小人!就是!就是!”柳平夏气鼓鼓的说道,“元万千,以前我真不觉得你这个人喜欢耍手段,可现在,我觉得我已经把你给看透了,你就是个小人,十足的小人!” “是!我是小人,难道你就不是了么?” 元万千生气道,“我家公子对你那么好,可你呢?你一再伤害他,让他痛苦。我看你就是我家公子的克星!今日今日我非杀了你不可,我要让我家公子彻底摆脱你!” “胡说八道!谁死谁生还不一定呢!” 柳平夏手中的短鞭一下又一下的朝着元万千的身上打去,柳平夏虽然每一下都打的快准狠,但禁不住元万千是个灵活的胖子。 再加上,元万千本身就是夏国人,对柳平夏的招式也有所了解,故而不能么容易被打到。 此时,柳平夏意识到,元万千之所以能够躲过她的鞭子,正是因为他对她的招数太了解了。 思及此,柳平夏决定将自己多年前学习的跆拳道的招数运用到目前的招式之中,如此,自己的武功路数就不那么容易被元万千给察觉了。 她将手中的短鞭缠回腰间,顺手拔下头顶发髻之中的白坚木簪子。 元万千见她突然换了兵器,有些捉摸不透她要干什么。就在此时,柳平夏对他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柳平夏先是在靠近元万千后抬脚踹在他的胸前,见他连连后退,又攥紧了手中的白坚木簪子再次出击。这次,她对准的是元万千的脖子。 元万千躲避不及,被柳平夏用白坚木簪子在脖子上划了一道,殷红的鲜血从被划烂的地方溢出来,为避免失血过多,元万千立刻用手捂住伤口,连连后退,躲避着柳平夏的攻击。 可是,柳平夏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她朝着元万千逼近,在他慌忙躲闪的时候冲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元万千因这一脚跌坐在地上,慌乱无措之时,柳平夏在他面前站定,用冰冷肃杀的目光看着他。 “我杀你,是因为你该死。元万千,这是你自找的。”话落,柳平夏用手中的白坚木簪子刺向元万千的心脏。 第六百零二章 深夜遇袭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把短剑,柳平夏因要躲避短剑而起身后退,待她躲避了短剑站稳之后,耶律也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并且将元万千一把护住。 “你要杀了元万千?” 面对耶律也瑥的质问,柳平夏毫不示弱道,“是!我是要杀了他没错!怎么?难道我不该杀他么?” 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的目光中有恨、有不舍、有难过,有伤痛 “元万千是我的人,他与你在大赵国的夏宅共同生活了整整一年。柳平夏,果然,自从你回到萧景律的身边之后,你就彻底了抛弃了从前的一切,这样的你真是令我感到憎恶。” “随便你怎么说!”柳平夏压抑着内心的隐痛,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道,“我很早就说过了,我有我的选择,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选择。” “耶律也瑥!”柳平夏看着眼前一身金甲,面容俊美的男子道,“你不是也有你的选择么?” “不仅如此,我很想问问你,明明阿律没有受伤,为何你要写信给我,跟我说,阿律受伤了!” 耶律也瑥眸光微眯,凝声道,“你说什么?” “你别给我装糊涂,我对你的笔迹很熟悉,那封信一看就知道是你写的。耶律也瑥,你到底有什么意图?” “夏儿!”此时,萧景律策马而来。耶律也瑥见此,捞起元万千,将其扔到马背上,策马回到夏国的阵营之中。 撤退前,耶律也瑥冲着萧景律大喊道,“萧景律,改日咱们再比过!” 紧接着,就看到夏国军队浩浩荡荡的撤退。 萧景律赶到柳平夏的身边,关切的询问道,“夏儿,你没事吧?” 柳平夏摇了摇头,脑海中闪过耶律也瑥的话,她想不通,那件事明明是耶律也瑥做的,为什么他却不愿意承认呢? 柳平夏带着满心的疑惑跟着萧景律一起回到军营。 萧景律见柳平夏自从战场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发呆,便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问道,“夏儿,没事吧?” 柳平夏回过神,抬眸看向萧景律,想了想,面色柔和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萧景律眸光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真的没事?可不要骗我?我可是能够看透你的内心的。” 柳平夏垂眸一笑,将头靠在萧景律的肩膀上。 “我真的没事,放心好了。” 萧景律道,“今日,耶律也瑥突然撤退,还真的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想来,多亏了你。” 柳平夏吃了一惊,不明所以的望着萧景律道,“多亏了我?阿律,你是认真的么?” 萧景律面色诚恳的点了点头,“原本,元万千喊话,为的是让我分心。恐怕元万千自己也没想到,会惹怒了你,遭到了你的殴打。元万千节节败退,耶律也瑥自然担心,他一分心,我便占了先机。” “就在这时,你作势要杀元万千,耶律也瑥更是担心的不得了,与我虚晃几招之后,连忙去救元万千。”萧景律道,“他一去救元万千,就失去了赢的机会。但我没想到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会撤退。” 柳平夏想了想,说道,“正因为他是无比骄傲的一个人,才会撤退。” “哦?”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此话怎讲?” “耶律也瑥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继续打,一定会输给你,明知道自己会失败还继续坚持,并非明智之举。他选择撤退,反而在夏国将领心中留了个为了属下而撤退的好形象。” 萧景律听了柳平夏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你如此一说,还真的是这样。”他不禁对柳平夏竖起了大拇指,毫不掩饰对柳平夏的称赞,“我的夏儿不仅是女中豪杰,还深谙人心,很是优秀呢!” 柳平夏忍不住笑了,“你夸我,我很喜欢。” 萧景律拉着柳平夏从地上站起来,“走吧,天黑了,我们去吃饭。” 柳平夏点了点头。 用过晚膳之后,柳平夏去看了看小婉。小婉来到边疆没几天,就感染了风寒。好在边疆有好的军医在,给小婉医治了之后,她倒是好很多了。 “主子,奴婢真的是没用,刚来这边,什么都没有帮得上主子,就一病不起。奴婢.奴婢对不起主子。” 柳平夏看着小婉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你看,这儿的天气这么恶劣,你身子又弱,生了病倒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既然生病了,你就乖乖的养病,等到养好了身体,再伺候我也不迟。” 小婉连连点头,道,“是!是!奴婢一定让自己快点好起来,这样就能早早地在主子身边伺候了。” 柳平夏看着小婉柔和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柔的说道,“好了,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好,主子。” 柳平夏起身从小婉的营帐内走出。来到营帐外,发觉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的雪山因这样的黑夜被染成了灰白色。柳平夏抬脚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刚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到勃颈处一凉。 “别动!”男子说话的声音正如此刻的冷夜,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柳平夏平静开口,“你是何人?这儿是大赵国的军营,你擅闯此地,会死的。” 男子道,“有你在手,我不会死。” 男子话落,带着柳平夏离开军营。因男子背对着柳平夏,导致她看不清楚男子的长相,男子担心她会大喊大叫惹来旁人,所以手中的匕首一直贴着柳平夏的脖子,从始到终没有丝毫的放松。 柳平夏不知道男子带着她走了多久,直到来到萧景律带她来过的秘密基地,男子才放开她。 如果不是因为男子这样对待她的话,柳平夏甚至以为,身后的这个男子就是萧景律本人。 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萧景律的秘密基地。 “小夏,你可以转过身了。” 柳平夏闻声猛地转过身来,当看到身后一直挟持她的男子时,她皱了皱眉头,“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黑曜石般的深邃双眸望着柳平夏道,“对,是我。” 他穿着一身黑色锦衣,将他完美无缺的身材展露出来,腰间缠着一方金黄色的腰带,收紧的腰带将耶律也瑥的腰身显露出来,那一瞬间,她突然发觉,他竟然瘦了很多。 第六百零三章 颇具风情 “你”柳平夏脱口而出,“你瘦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因为这并不是她想跟耶律也瑥说的话。原本,她应该质问他为什么会把她带到这儿才对。 耶律也瑥眸光幽幽的望着她,“你在乎我?” “不是!”柳平夏当即否定,“我只是觉得” 耶律也瑥突然开始逼近她,下意识的,柳平夏的身体往后退去。她一边被迫后退,一边回头去看,见自己都快掉河里了,便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耶律也瑥在这个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 柳平夏回头去看,她发现,自己的脚跟,已经碰到河水了。收回眸光,她看着耶律也瑥道,“你最好不要放手,不然我就完了。” “你希望我不要放手?” “是。” “出于什么样的意图?” “我还能有什么样的意图,你要是一松手,我不就掉河里么?我又不会游泳,淹死了怎么办?” 耶律也瑥听到柳平夏不会游泳的那一刹那,面色一暗,手上一丢,又顺手推了她一把,眼睁睁的看着柳平夏满目惊恐的朝着河里倒去。 “啊!” “嘭!” 一时间,水花四溅。 掉进河里的柳平夏本能的伸出手扑腾,她努力的把头探出来,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但河水还是一股脑儿的往她的嘴里灌。 在边疆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河水更是冷的渗人。柳平夏又冷,体力又渐渐不支,最后,她的双手扑腾不动了,身体一点一点下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死定了。 就在这时,耶律也瑥施展轻功冲上去,将柳平夏从河里提起,带到河边的岸上。他将她放在草地上,又蹲下来去拍她的脸。 “小夏,醒醒!醒醒!” 柳平夏猛地惊醒,当看到眼前的耶律也瑥时,她一把推开他,后退数步,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耶律也瑥,你别再靠近我!” 耶律也瑥面色平静道,“如果我想杀你,你早死了。” “别再说这种鬼话,我不想听。你分明就是恨我,就是想杀了我。”柳平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内心被恐惧填满,“如果你觉得你教了我武功这件事是错的,我可以让你废除我的武功。” “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我。”柳平夏有些歇斯底里道,“你不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恐吓我,威胁我,折磨我。你与其这样做,倒不如在战场上面对面,光明正大的对决。” 她伸手指着耶律也瑥道,“你这样算什么?算君子所为吗?你这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讨厌你!觉得你恶心!” 耶律也瑥异常的平静,过了很久,他开口道,“我不会废除你的武功,永远都不会。我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我愿意去掌控的,只有未来。” 他看着她,眸光定定道,“战场之上,你跟我提到信,说是我写信给你,这件事,我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平夏道,“可不就是你写信给我么?咳咳”她咳嗽了两声,抱紧自己,一次取暖,“你在信上跟我说,阿律受了重伤,我是因此才到边疆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来这儿干什么?” 耶律也瑥感知到了她此刻很冷,眉头皱了皱,他开口道,“这件事暂且放一放,我送你回去。”话落,在柳平夏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冲过去,一把抓住她,施展轻功送她回到军营。 他将她丢在军营门口,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速度之快,足以让柳平夏产生错觉。 “表姐,你怎么在这儿?”顾怀安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之后,吃惊道,“表姐,你怎么浑身湿透了唔。” 柳平夏捂住顾怀安的嘴,看着他道,“别说出去。”随后,她松开顾怀安,朝着自己的营帐跑去。 回到营帐内,柳平夏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换上干净的,然后来到屏风后的木桶旁,在木桶里加满了热水之后,将干净的里衣脱下来,跳进木桶内。 当她柔软的身体被温暖的热水包裹,浑身上下的寒意顿时消失不见,她坐在木桶内抱紧自己。 柳平夏已经分辨不清楚她跟耶律也瑥之间算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她与萧景律和离的那一年里,耶律也瑥拯救了她,以至于以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复杂。 她的武功是耶律也瑥教的,那段时间也是靠着耶律也瑥的鼓励才支撑下来的,那段时光,在她的生命里是无法被抹去的。 这种情况之下,就算她想对耶律也瑥做到冷血,也觉得也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对。 可她现在有自己的立场,她是站在萧景律这边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只有一心在萧景律身上,才是对萧景律的忠诚,不然,她成什么了她? 一方面,她无法忘记耶律也瑥的恩情,另一方面,她又不能够去背叛萧景律,在这两种自相矛盾的情绪之下,柳平夏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啊!”濒临崩溃的那一刹那,柳平夏抬起双臂,又猛烈的放下,砸起的水花贱的她满脸都是。她痛苦的捂住脸,将自己深埋在木桶里。 “夏儿?” 柳平夏猛地从浴桶内探出头,朝着营帐门口看去,听声音,来人应该是萧景律。 “阿律,我在沐浴,你等我一下。”话音落,她从浴桶里出来,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将自己裹起来,随后走出屏风。 “阿律,我在这儿。” 萧景律闻声,朝着柳平夏看去,眸底在一瞬间被惊艳填满。 柳平夏的身上随意地披了一件白色的纱衣。纱衣的质地很轻薄,将柳平夏包裹其间,却又显露出她傲人的身姿。 萧景律的目光落在柳平夏坦露的肩头上,她的皮肤似雪,泛着健康的光泽。 身上的水珠将白色的纱衣浸透,玲珑的身躯若隐若现,令人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柳平夏身后的木桶还散发着白色的热气,犹如白色烟雾一般的热气笼罩在柳平夏的四周。更衬得柳平夏诱人无比。 萧景律情不自禁道,“夏儿,你.” “我怎么了?”柳平夏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才知道她随意穿上的衣服有多透。虽说她跟萧景律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可这件衣服与情趣算了!她也说不出来。 第六百零四章 出糗 她抬起头,冲着萧景律尴尬一笑,忙转身朝着床跑去,一纵身跳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身体。看向萧景律,她又道,“你你找我有事么?” 萧景律渐渐地恢复理智,在柳平夏的床边坐下,看着她道,“刚才我来找过你一次,可是你并没有在房内。夏儿,你去哪儿了?” “我”柳平夏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刚才出去转了转,所以.” 萧景律凝视着柳平夏道,“夏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柳平夏躲避着萧景律的目光,低下头道,“没有。” “一定有。”萧景律也决定不再回避,不再等着柳平夏主动跟他说,他要问清楚她,究竟有什么事瞒着她。 “夏儿,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已经是心有灵犀的了。从你来到军营的第一天起,我就能感觉到你有心事。但那个时候我没有追问过你,是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亲口告诉我。” “但是,我发现,事实跟我想的不一样,恐怕,我若是不追问你的话,你是不会主动告诉我的。”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我们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有什么事是必须要隐瞒对方的呢?” 萧景律的一番话让柳平夏的内心有些沉甸甸的。 她发誓从前的自己绝对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性格。但是.但是现在的她完全变了。她总觉得自己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也因此丧失了主动选择的能力。 “阿律。”柳平夏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事瞒着你。可是,我不能说。我不想影响你。” 萧景律道,“夏儿,难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影响不到我了么?”他语重心长道,“夏儿,不知道此时此刻,你能不能体会到我的心情。” “因为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所以我会一直猜测,可猜测的越深,心中的谜团就越深。眼下,我的内心像是有一团乱麻,这团乱麻越缠越紧,越缠越紧,在我的心里,让我很痛苦。” “你别说了。”柳平夏打断了萧景律口中的话,看着他道,“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对你坦诚,解开你心中的谜团。” 萧景律略显疲惫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笑容,“好。” 接着,柳平夏向萧景律讲述了自己从收到耶律也瑥的信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也告诉了萧景律,她刚才没有在营帐里,是被耶律也瑥掳走了,不过,并没有发生什么。 “今日战场之上,我也问耶律也瑥为什么要给我写那样的信,明明你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他却在信上说你受了重伤。我今天跟他对峙,他却不承认信是他写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 萧景律想了一会儿,说道,“他想说谎很容易,但是我认为,他没有必要那么做。”顿了顿声,他又道,“或许这封信真的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那我们要不要继续查这封信的来历?” “要!”萧景律道,“只有查清楚这封信的来历,才能知道寄信人是谁,并且了解对方的意图。” 柳平夏在枕头下面拿出信,交到萧景律的手上,“阿律,就是这封信,你看看吧。” 萧景律接过信,将信封打开,浏览了一遍,随后,他将信放回信封内,看着柳平夏道,“这件事交给我吧,你不必在费心了。” “另外.” “嗯?”柳平夏看着萧景律突然变得严肃了的面容,道,“怎么了?” 萧景律道,“你知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以后,如果再遇到被人挟持这种事情,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况且当时是在军营里,你完全可以大声呼叫,千万千万不要在被人挟持的时候自乱阵脚,让别人有机可乘。” “夏儿。”萧景律伸出手,握住柳平夏的双手,柔情却又坚毅道,“你知道的,我不愿意让你遇到一点点的危险。你的命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柳平夏的内心划过一抹隐痛,随后含泪点了点头,“我知道的,阿律,对不起。” “傻瓜。”萧景律伸出手揉着柳平夏额前的头发,又将她带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道,“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冷酷又聪明,现在倒是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傻瓜了。” “哼!”柳平夏瞪着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你傻瓜你还生气了?” “我说你傻瓜你升生不生气?” 萧景律很是傲娇的回答道,“我又不傻!” “萧景律,你太过分了!”柳平夏从被子里跳出来追着萧景律打,打了一圈,她站在桌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的时候,发现萧景律一直盯着她。 柳平夏当即伸出手指着他道,“别这么色眯眯的盯着我,今天我非要抓住你,好好的暴揍你一顿不可!” 萧景律暗暗地压制着内心的波涛汹涌,伸手指着柳平夏道,“你要打我,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啊?”柳平夏立刻低头去看,当看到自己浑身上下不着一缕,光秃秃的时候,抱着头尖叫起来,“啊!” “表姐,你没事吧?” 营帐外传来顾怀安的声音,萧景律反应及其快,立刻冲向柳平夏,又一把将她抱起,抱到床上,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顾怀安走了进来,将萧景律抱着柳平夏坐在床上,当即明白了什么。他连忙转过身,万分抱歉道,“皇上,我就是来看看表姐睡了没,抱歉,打搅了,皇上和表姐早些安寝。”说完,顾怀安忙跑了出去。 顾怀安离开后,柳平夏从萧景律的怀里探出头。她撅着嘴看着他道,“我今天在你面前接二连三的出糗,真是丢死人了!” 萧景律抬手勾了勾柳平夏的鼻子,宠溺道,“你在我面前出糗不算出糗,在旁人的面前出糗才算真正的出糗。” 柳平夏无可奈何的反了个大大的白眼。 萧景律看着她道,“时候不早了,你睡吧。” “那你呢?” 看到萧景律定格在脸上的表情,柳平夏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又说错了什么。 “呃那个我.”就在她看星星,看月亮,努力为自己开脱的时候,萧景律抱着她,将她藏在身下。 第六百零五章 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他看着她的眼睛,笑着在她的耳边说道,“既然你想让朕留下,朕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阿律,你.唔.” 好吧,她想跟萧景律说的,全在两人之间的吻里了。至于他是否能懂,她就不知道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柳平夏醒来的时候,萧景律已经不在了。她梳洗过后,换好衣服,离开营帐,去往给马喂草料的地方。 基本上每天早上,柳平夏都会带着小瑶来吃草料,当然这不算是小瑶最好的待遇,有时候,柳平夏会把小瑶带到萧景律带她去过的秘密基地,让小瑶在河边吃新鲜肥美的野草。 只是,自从柳平夏掉进过那个河里之后,她就不敢再靠近那条河了。 喂小瑶吃好草料,已经临近正午。柳平夏将小瑶带回马棚后,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途中,她遇到了顾怀安。原本想要上前打招呼,谁知道顾怀安低着头,绕着她走,明显在躲着她。 柳平夏想不明白顾怀安为什么要躲着她。 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柳平夏将顾怀安给叫住了,随后来到他的面前站稳,双手环胸,看着他道,“怀安,你不认识我了?干嘛躲着我?” “我我没有.”顾怀安低着头,胡乱的回答道。 柳平夏周了皱眉,说道,“你抬起头跟我说话,低着头算是怎么回事?” 顾怀安紧闭着双眼,硬撑着将头抬起,随后把眼睛睁开,眨巴着眼睛,很是紧张的看着柳平夏。 “哈哈!”柳平夏指着顾怀安的脸道,“怀安,你的脸没事吧?怎么这么红?” “表姐,对不起!” “啊?”柳平夏愣了愣,“你说什么?对不起?” “是!对不起!” 柳平夏想了想,看着顾怀安问道,“为什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么?” 顾怀安犹犹豫豫道,“表姐,我.我昨天晚上真的不应该因为担心你而闯进了你的营帐,我我没想到皇上昨晚上在你的营帐里留宿。不过.你们是夫妻,这也是正常的。” 柳平夏恍然,“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原来是这么小的事情。”她伸出手拍了拍顾怀安的肩膀,说道,“你都说自己是因为担心我才去找我的,又何必自责呢?” “我只是觉得觉得自己冲撞了皇上。” “没事!”柳平夏道,“阿律他不会怪你的。” “真的么?”顾怀安模样认真的在柳平夏这儿寻求确定的答案,“皇上真的不会怪罪我么?” “当然了!多大点事情!”柳平夏又道,“马上正午了,去吃饭吧,别胡思乱想了。” 顾怀安想了想,点头道,“哦,好。” “主子!主子!”小婉朝着柳平夏跑来,在她面前站定,将手上的一封信递给柳平夏,“主子,宫里来信了,信是静妃娘娘所写,主子快看看吧!” 柳平夏接过信,看着小婉道,“你的风寒好了?” 小婉笑着道,“奴婢昨晚上喝了药后一觉睡到现在,醒来以后觉得浑身轻松,应该是好了。主子不必担心我,快先看看信吧。” “也好。” 柳平夏将手中的信拆开,细细查看,当她将信纸上的内容看完之后,忍不住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呢?” “主子,静妃娘娘在信上写了什么?” 柳平夏将信递给小婉,小婉忙接过来拿在手上,认认真真的观看。 “平夏,本宫贸然写这封信跟给你,还请你见谅。我原本是考虑等到你回来以后,当面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但是见你久久不归,想必是舍不得回来。” “因为事情越发严重,本宫觉得还是有必要写封信告诉你,让你早作打算。” “我发现五皇子最近的行为很是诡异。让本宫想到了先前的四皇子和二皇子。他们在准备起兵造反之前,都时常与朝中的大臣相见,又四方笼络金银,似乎是在为什么做准备。” “现在的五皇子就跟当初的四皇子和二皇子一模一样。平夏,我将五皇子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万分担忧。眼下你与皇上都不在宫中,虽然目前宫中是我来负责大大小小的事情,可我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若是这时五皇子真的造反,恐怕以我的能力根本拦不住。平夏,这封信是密信,你看过之后,要及时烧毁,若是留下证据,让五皇子得知本宫给你写信,恐怕本宫的性命不保。勿念,早归。” 小婉看完信上的内容,整个人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缓缓地将头抬起,看向柳平夏道,“主子,五皇子不会真的要造反吧?” 柳平夏一把从小婉的手中夺过信,朝着萧景律的营帐内走去。她来到萧景律的营帐前,一把将帐帘,不顾萧景律正在与顾承恩攀谈军事,将手中的信砸向萧景律的桌上。 萧景律看着她,“夏儿,怎么了?” 柳平夏转过身,朝着顾承恩看去,“舅舅,麻烦你先出去。” 顾承恩隐约之间感知到了什么,当即同萧景律行礼,随后离开。 顾承恩离开之后,柳平夏在萧景律的面前坐下,心情沉重道,“你把这封信看一看。” 萧景律疑惑的将信拿起,放在眼前来看,当看完信上的内容,他当即道,“这不可能,皇甫延不会这么做。” 柳平夏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觉得皇甫延不会这么做。毕竟我们两个对他有养育之恩。但” 她看着萧景律道,“这封信是静妃娘娘秘密寄给我的。在我离宫之后,我将掌管后宫的要职交给了静妃娘娘。” “阿律,静妃娘娘的为人,你总不会不相信吧?这封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静妃娘娘所写,可见,这是真的。” 萧景律沉默了半晌。 忽而,他将桌上的竹简拿起狠狠地砸向地面,暴怒道,“朕真的不知道朕给他找的那些老师是怎么教他的,明明小时候那么乖巧可爱,为何长大了就敢密谋造反了!” “难道他皇甫延没有心么?他不知道自己是仰仗着谁才活到这么大的么?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第六百零六章 生气伤身 柳平夏知道,萧景律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此时此刻,她再跟萧景律一样,说尽皇甫延的不好,恐怕萧景律会更加生气。 生气伤身,她必须要尽力安抚萧景律,让他冷静下来,然后再去面对这件事情。 “阿律。”柳平夏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看着他,柔声开口道,“阿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去解决这件事。” 柳平夏将双手轻轻地放在萧景律的面前,看着他的双眼,试图让他平静下来,“阿律,听我的,先冷静一下,好么?” 萧景律抬眸看向柳平夏,四目相对,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夏儿.”他将柳平夏抱在怀中,轻轻地圈着她,又一点一点抱紧,“夏儿,你知道么?我很伤心。” 任何人,都有最脆弱的一面。而这一面,只会在自己亲近的人的面前表露出来。 柳平夏很清楚,此时此刻,萧景律将他最脆弱的一面向她表露。柳平夏在感到温暖的同时,更多的是对萧景律的心疼。 萧景律一直以来都很看好皇甫延,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最伤心之人,非他莫属。 “我当然能够明白你的心情。但是,阿律,你时刻都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大赵国的皇上,大赵国百姓的希望,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冷静。只有冷静面对,才能更好的去处理这件事。” 萧景律深吸了一口气,从柳平夏的怀中抽身,他看着她,眸光平静道,“夏儿,朕知道该怎么做。” 萧景律在恢复理智之后,立刻将顾承恩叫进来议事。顾承恩很快走进营帐内,他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之后,对萧景律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萧景律道,“顾将军请起,坐!” 顾承恩坐下之后,萧景律看着他道,“京城生变,五皇子皇甫延意欲谋朝篡位,顾将军可有解京城之困的法子?” “五皇子皇甫延谋朝篡位?”顾承恩真的怀疑自己听到的,他满目吃惊,“皇上,五皇子不是由您与皇后娘娘亲自带大么?他.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萧景律道,“朕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是他做出的,但宫中静娘娘写信给夏儿,如实告知五皇子皇甫延在宫中的种种可疑举措。想必,五皇子皇甫延为造反之事,密谋已久。” 既然这件事是真的,顾承恩就不得不逼着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然后想合适的办法解决此事。细想且斟酌许久,顾承恩抬眸望着萧景律道,“皇上,等于五皇子还未真正动手,只是被静娘娘察觉到了,是么?” 萧景律点了点头道,“是。” “如此,皇上还有机会!”顾承恩当即从座位上起身,看着萧景律道,“一,暂停与夏国之战,但不能让夏国察觉到大赵国国情生变。二,立刻率兵回朝,捉拿五皇子皇甫延,让他的计划胎死腹中。”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柳平夏此时说道,“军队帅兵回到京城,需要多长时间?” 萧景律道,“最快三个月。” 柳平夏道,“咱们能保证皇甫延在这三个月之内不造反么?” “并不能。”萧景律看向顾承恩道,“顾将军,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皇甫延明显蓄谋已久,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起兵造反。咱们回去就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如何先一步捉拿他?” 顾承恩不卑不亢道,“皇上的担心臣很清楚,若是大军回到京城城外,五皇子皇甫延已经造反,那么,咱们就跟皇甫延好好的打一场,将他夺走的东西再要回来!” 柳平夏点了点头道,“若是事情真的无法挽回,只能如此。” 萧景律又道,“那么,眼前的困难是,如何瞒住这个消息不让耶律也瑥得知,又如何能让他在朕率兵与皇甫延交战之时乖乖的待在夏国,不参合一脚。这些都是肉眼可见且需要解决的问题,夏儿,师傅,劳烦你们好好的想想办法。” 正如萧景律所言,这些都是不能不考虑的到的问题。 万一萧景律带兵与皇甫延正在交战,耶律也瑥突然带兵参与进来,他是肯定不会帮萧景律的无论如何,耶律也瑥的参与,不会给大赵国带来好的影响。 萧景律见顾承恩和柳平夏都眉头紧锁,沉默许久,便开口道,“师傅,这事儿不急,朕给你三日的时间想出一个合理的办法。” 柳平夏担心道,“我们还有那么多时间么?”她抬眸看向萧景律,“很多事,都要当机立断才行。” “夏儿,朕当然知道要当机立断,但是,凡事都要有个过程,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就算是要抉择,也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行。” 柳平夏刚想回嘴,只见萧景律看向顾承恩道,“师傅,你回去想一想吧。” “好。”顾承恩先行离开。 顾承恩走后,萧景律来到柳平夏的面前,跟她解释道,“夏儿,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也很着急。但是,有时候,着急根本不解决任何事。就像你刚才安慰我似的,我们都冷静一点,好么?”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面色漠然的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 萧景律灿然一笑。 接连几日,萧景律都与顾承恩商议此事商议到深夜。柳平夏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萧景律了。 这日用午膳,萧景律突然出现,柳平夏抬起头看向他的那一刹那,眼泪决堤。 “夏儿,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有空来看望你,你怎么一见到我就哭了?是我欺负你了么?” 柳平夏起身,一把将萧景律抱住,她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哽咽着道,“我不过才三日没见你,你看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阿律,对不起!对不起!” 萧景律满目怜惜的捧着她的脸道,“傻瓜,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该将静娘娘的信给你看的,我应该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才对,如果.如果我自己去解决这件事了,你的压力也就不会这么大了。” “夏儿!”萧景律一边为柳平夏擦眼泪,一边郑重其事道,“我才是大赵国的皇上,对不对?遇到事情,就该我来面对和解决,我怎么能把压力都放在你的身上呢?” “可是我根本不想看到你这么累,这么疲惫.阿律,我不想。” 第六百零七章 铸成大错 萧景律将柳平夏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道,“我知道你心疼我,我都知道。没关系的,这是我的责任。只要付出是有回报的,就算累点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 即便萧景律这样说,还是无法安抚柳平夏内心深处对他的心疼。 她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萧景律解决困扰着他的问题。 “阿律。”柳平夏轻轻地推开眼前的萧景律,说道,“你说得对,只要一切都是值得的,累一点也没关系。”她看着他的双眼,柔声道,“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 随后,他们一起用了午膳,顾承恩找来之后,萧景律就跟着顾承恩离开了。柳平夏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静静地思考着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只有想办法拖住耶律也瑥,就能让萧景律放心的带兵回到大赵国与皇甫延周旋。那么,如何才能拖住耶律也瑥? 就在柳平夏冥思苦想之际,士兵来报,耶律也瑥率兵而来,要与萧景律一战。柳平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刻换上戎装,骑上小瑶,随萧景律一起上战场。 战场之上,耶律也瑥见了萧景律,二话不说,劈头就打。萧景律策马迎战,两人漫漫黄沙之境打的不可开交。 此时的柳平夏的脑海中还是不断闪过那个困扰着她多日的问题。 就在这时,柳平夏发现,元万千正打算偷袭萧景律。他手中的暗器蓄势待发,又在下一秒朝着萧景律射去。 “阿律!”柳平夏大吼一声,策马朝着战场中央跑去,小瑶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先一步来到萧景律的身边,抽出腰间的短鞭打落元万千射出的暗器。 萧景律却因她的出现而分心,耶律也瑥在此时找到机会,将手中的冷兵器朝着萧景律心脏的位置刺去。 “阿律!”柳平夏一跃而起,落在萧景律的马上,又拼尽了全力让身体翻转,跳跃,最终,她成功的坐在了萧景律的面前。 “噗!” 耶律也瑥手中的冷兵器从柳平夏的背后刺去,直击心脏。 “夏儿?”就在柳平夏口吐鲜血,险些要从马上坠落之时,萧景律一把抱住了她,“夏儿!夏儿!”他的手上沾染着鲜血,可他根本不愿意相信那是柳平夏的。 “夏儿?夏儿!”天地之间充斥着萧景律悲痛欲绝的死后之声。 耶律也瑥当场呆住,他万万没想到,柳平夏会在这个时候冲上来,他万万没想到,柳平夏会死在他的手上,他万万没想到,没想到此刻的自己,竟然.如此心痛。 “耶律也瑥,朕跟你拼了!” 萧景律要找耶律也瑥拼命,被顾承恩和顾怀安父子双双拦下,顾怀安大叫道,“皇上,表姐的性命要紧,得快些让军医为表姐医治,快!快啊!” 萧景律找回一丝理智,带着柳平夏回到军营,此时,萧景律已经满身是血。 “军医!军医呢!”萧景律大吼,一边叫喊着军医,一边将柳平夏放到床上。他看到柳平夏原本红润的面容一点一点变得惨白,他好害怕,好恐惧。 “军医!军医在哪儿!” 军医在顾怀安的带领之下匆匆而来,当他来到柳平夏的床边,看到柳平夏的一刹那,吓得瘫坐在地上,又被萧景律亲手扯起来。 “皇上!皇上!”军医脸色煞白,“皇后娘娘她皇后娘娘她.”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救人!” 军医在看到柳平夏的脸色的那一刹那,就知道柳平夏人不行了。可身边有萧景律在催促着他,他要是不做做样子的话,恐怕今日会死。 “是!是!属下这就为皇后娘娘诊治。”军医颤颤巍巍的在柳平夏的床边坐下,又伸出手,为柳平夏把脉。 萧景律看到军医的动作,眉头深皱,随后一拳将军医打倒在地,他大骂军医道,“你这个白痴,你没看到她在流血么?连朕都只要要先为她止血,你却不知道!” “来人!带下去,杀!” “皇上!属下错了!属下知错了!求皇上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屋里此时吵翻天,柳平夏的耳边全是嘈杂之声。她努力的想睁开眼,张开嘴,看着萧景律,告诉他不要这么吵。可眼皮上就像坠了石头似的,很沉重,无论她怎么费力,都睁不开。 无奈,她只能动动手指,奋力的去喊萧景律的名字,“阿律.阿律”她一张口,鲜血从嘴里喷出,鲜血中夹杂着萧景律的名字。 “夏儿,你喊我了是么?夏儿!夏儿!”萧景律扑到柳平夏的面前,捧着她的脸,又努力的将她脸上的鲜血抹去。 “夏儿!夏儿!”泪水萦绕在萧景律的眸底,他声嘶力竭的吼道,“夏儿!你睁开眼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我!” 柳平夏能够听到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很像是萧景律的。但是,她无法回应他。 她的身体很沉,她整个人很累.累到不想说话,不想动,不想思考.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吧。 柳平夏汩汩冒血的伤口突然停止了流血,就在这时,柳平夏被萧景律紧握着的手从萧景律的双手之间滑出,又重重地落在床边。 “夏儿?” “表表姐”顾怀安扑倒床边,伸手去探柳平夏的人中,他的指头在触碰到柳平夏的人中之后快速收回,“表姐她表姐她.”顾怀安先是满面恐慌,随后崩溃大哭,“表姐她死了!” 萧景律闻之痛哭不已,周身震颤之后,口吐鲜血,“噗!” “皇上!”如尘立刻上前,一把将萧景律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皇上!” 纵使萧景律不愿意相信,柳平夏的死也已经成为了定局。柳平夏的离开,令他的心缺失了一大块,以至于皇宫里飞鸽传书说五皇子皇甫延已经起兵造反,萧景律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柳平夏的死,让他成为了行尸走肉。 萧景律想要将柳平夏的尸体带到京城安葬,奈何京城之中,五皇子皇甫延拥兵造反,恐怕就算将柳平夏带了回去,也无法将她厚葬。结合了多人的意见,萧景律决定将柳平夏留在边疆。 第六百零八章 一统天下 他亲手为柳平夏造了一个竹筏,竹筏上摆满了鲜花。他将柳平夏带到他的秘密基地,又将她放在竹筏上,看着她顺着小河流向远方。 送柳平夏最后一程的时候,是他自己一个人去的,连萧逸锦也瞒着。暂时,他还不打算告诉萧逸锦柳平夏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今后的路,再也没有人陪着他走,他要一个人去战斗了。 因京城之事,萧景律无法找到耶律也瑥报仇,但是这笔账他记下了,早晚有一天,他会为柳平夏报仇。 柳平夏被安葬之后,萧景律带兵启程,前往大赵国的京都,与五皇子皇甫延正面对抗。 竹筏顺着清澈的河水向下游流去,躺在竹筏上的柳平夏像是睡着了一样。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安详,那样的平静,让人不忍心打搅。 就在此时,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而后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感官渐渐恢复,她有了知觉,第一时间感觉到心脏的地方很痛,很痛。 “公子,萧景律带着军队突然撤离边疆,据属下调查,是大赵国五皇子皇甫延突然拥兵造反,导致萧景律不得不回去。” 柳平夏觉得传到她耳朵里的声音非常的熟悉,以至于她不断地寻找,寻找着声音来源之处,当她找到之后,暗暗地吃了一惊,方才开口说话的人,正是元万千。 恰恰是在这个时候,竹筏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 耶律也瑥刚要回应元万千,却听到了竹筏撞上东西的声音。他循声去看,当看到竹筏上的柳平夏时,眸底被惊喜布满。 “小夏?” 一声小夏,让柳平夏回想起,战场之上,耶律也瑥刺中了她的心脏,她应该是死后又活了过来。而她所乘坐的竹筏,一定是萧景律以为她死了,才用这种方法安葬她。 那么,耶律也瑥一定也以为她受了很重的伤。 既然如此,她何不趁着这个时候装失忆,留在耶律也瑥的身边,牵制住他,让他没有心思再打萧景律的主意。只有这样,才能让萧景律安心与皇甫延决战,杀了皇甫延这个叛徒! “小夏!”耶律也瑥与元万千合力,将柳平夏所坐的竹筏拉到岸边,他又立刻上前,将柳平夏从竹筏上抱下来,放在草地上。他看着柳平夏,问道,“小夏,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没命了才对,为什么?” 柳平夏懵懂的望着他,“你说什么?”她又伸手推了耶律也瑥一下,怯生生的望着他道,“你是谁?” 耶律也瑥看着她的模样和反应,突然迷惑了。 此时,元万千在耶律也瑥的耳边说道,“公子,她会不会失忆了?” 耶律也瑥闻声朝着元万千看去,“失忆?” 元万千点了点头,“是。”他朝着柳平夏乃至她身后的竹筏看了一眼,收回眸光,同耶律也瑥又道,“柳平夏看起来明显是死过。你看,那竹筏上全是白色的花,而柳平夏又身穿白衣,头戴白色的花环.” 顿了顿声,元万千又道,“她此刻的模样,倒像是被人安葬过。据属下猜测,恐怕萧景律以为她已经死了,安葬了她,却没想到她在竹筏上醒了过来,还失忆了。” 元万千的话听起来确实挺合理的,但是耶律也瑥有一点不明白,明明他刺中了柳平夏的心脏,为何她此时此刻一点事也没有,仅仅只是失忆了而已? 可不管怎么样,既然老天爷让他再次遇到了柳平夏,那么就注定了柳平夏日后要留在他的身边,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元万千!” “属下在!” 耶律也瑥吩咐道,“去备一辆马车。” 元万千的目光在柳平夏的脸上划过,当即回话道,“是!” 元万千离开后,耶律也瑥在柳平夏的面前蹲下来,他看着她,轻声说道,“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 柳平夏茫然地摇了摇头。 耶律也瑥看着她道,“既然你忘记了以前所有的记忆,那就重新开始好了。你独自一人流落在外肯定不安全,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好么?” 柳平夏略微的想了想,随后点头道,“好。” 她的声音令耶律也瑥的心融化。 等到元万千把马车牵过来,耶律也瑥抱着柳平夏上了马车,坐在马车内,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胸前衣服上斑驳的血迹问道,“你的心脏疼么?” 柳平夏点了点头,“疼。” 耶律也瑥道,“等回去了,我找郎中帮你看看,好么?” “嗯。” 马车内,一片平静祥和。 耶律也瑥将柳平夏带到雪苑,又找来郎中给她看伤,他一颗心全放在了柳平夏的身上,以至于元万千想要找他商议攻打萧景律的事情却找不到机会。 元万千很担心耶律也瑥会因为得到了柳平夏而不再攻打萧景律。眼下大赵国内乱,若是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能够拿下大赵国,让大赵国改名换姓。若是错失了这个机会,恐怕. 夜很深了,耶律也瑥才从柳平夏的房间内走出。守在门口的元万千见此,立刻迎上去,“公子!” 耶律也瑥闻声抬起头,看向元万千,“你为何在此?” 元万千道,“公子,属下在等你。” 耶律也瑥道,“所为何事?” 元万千朝着耶律也瑥的身后看了一眼,收回眸光,低声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 耶律也瑥和元万千离开柳平夏的房间门口,来到树下,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元万千道,“公子应该知道,眼下大赵国内乱,正是攻打的好时候,若是错失了这个时机,恐怕再难遇到这么好的机会。” 耶律也瑥斟酌片刻,道,“小夏刚回到雪苑,伤还未曾痊愈,我想在这个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让她在最脆弱的时候清楚地知道,她能够仰仗和依赖的人只有我。攻打萧景律之事,再议!” 元万千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公子,您不能为了柳平夏一个人放弃家国重任,您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志向了么?一统天下才是您的宏愿,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 第六百零九章 母子不合 “我当然没有忘。”耶律也瑥看着元万千道,“但那不代表非得是现在。现在,最需要我的人是小夏。” 元万千眉头皱起,神情严肃道,“可公子,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眼下萧景律刚动身前往京城,只要我们乘胜追击,一定打有胜算。公子,我们” “好了。”耶律也瑥抬起手制止元万千道,“如果夏国真的强大,那么就不在乎这一时。我说过了,我现在的心里只装得下小夏,其余的,什么都不在乎。” 元万千犯了难。 若是耶律也瑥这个态度的话,那么无论他说什么都没用。 耶律也瑥大步流星的朝着雪苑的大门口走去,元万千见此,只好跟上。 此时的柳平夏就坐在窗边,将耶律也瑥和元万千在树下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要耶律也瑥保持现在的想法,那么她就能够为萧景律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柳平夏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抬起头看着将汤药递到她手边的婢女,她伸出手接过汤药,冷冰冰的说道,“你出去吧。” “是,夏姑娘。” 对于柳平夏来说,没有比小婉更适合她的侍女。 夏国王后那边,收到了柳平夏在战场上被杀的消息。王后非常高兴,这说明,一切都按照她计划的发生了。 国师在夏国王后的面前多次提及耶律也瑥的婚事,王后很清楚,国师希望自己的女儿也也糯糯嫁给耶律也瑥。 也糯糯是王后看着长大的,很是喜欢她,在王后的内心深处,也希望也糯糯可以嫁给耶律也瑥,成为他的正妃。 恰巧此时国师提及,王后便向说通耶律也瑥,将他与也糯糯的婚事办了。 “来人,去请大皇子来见我。” 侍女遵照王后的吩咐去请耶律也瑥,很快,耶律也瑥跟着侍女进入王后的宫殿。 王后的宫殿顶部整个呈现出圆拱形。进入宫殿,一眼可以看到四根又粗又大的柱子。柱子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在柱子上面可以看到浮雕和精美的花纹。 宫殿内部的颜色呈现出淡淡的蓝色,令人舒服愉悦。而王后此时就坐在宫殿最深处的宝座上,面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看向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在王后的面前站定,随后对王后行礼。王后笑着说道,“起身吧。” 得了王后的话,耶律也瑥站直身体,看向王后道,“母后,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后从宝座上起身,笑着朝着耶律也瑥走去,她在他面前站定,满目慈爱的拉住耶律也瑥的手,柔声道,“母后找你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话音落,拉着耶律也瑥一同在宝座上坐下。 耶律也瑥看着王后道,“母后有何事要跟我说,但说无妨。” 王后道,“转眼间,你已经这般年纪,出落得器宇轩昂,俊美无比。母后知道城中的大家小姐们都巴不得嫁给你,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母后不得不替你把把关。” 她看着耶律也瑥,满目慈爱道,“因为我优秀的儿子不是一般女子能够配得上的。” 面上的笑意只增不减,王后又道,“母后还记得,你父王也是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娶了母后。所以母后一直认为,作为男子这个年纪成家立业是最好的。” “我优秀的儿子已经将他的事业做好了一大半,那么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重视一下你的婚事了?” 耶律也瑥已经明了王后让人找他过来的原因。 “母后,我倒是不着急。” “那可不行。”王后道,“母后的意思是,哪怕你不像你父王那样妻妾成群,儿女满堂,也该先将正妃给选出来。”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道,“也缊,你迟早是夏国的王上。身边没有体贴的人照顾又怎么行呢?” 耶律也瑥沉思片刻,看着王后道,“既如此,这人,我自己选。” “自己选?”王后听得出耶律也瑥话里有话,她细细的思考乐乐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也缊,莫非,你已经有了中意的女子?” 耶律也瑥的脑海中闪过柳平夏的身影,嘴角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微笑,他对上王后的视线,开口道,“是,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 据王后所了解,耶律也瑥先前也就喜欢过柳平夏,现在柳平夏已经死了,那么.他喜欢的人会是谁呢? 为何先前她毫无察觉。 “也缊,你跟母后说说,你喜欢的,是哪家姑娘?” 耶律也瑥道,“是母后之前见过,且打赢了也糯糯的大赵国女子,柳平夏。柳平夏,即是小夏。” 王后闻言,瞬间呆住了。 她心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努力压制住内心的不平静。暗暗地深想许久之后,她看着耶律也瑥道,“她?她她不是回大赵国去了么?” 其实王后更想说的是,柳平夏难道没有死? 耶律也瑥道,“她是回去过,但是兜兜转转一大圈之后,她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母后,我认为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缘分,这一次,我一定要紧紧抓住。” “原本,我不打算这么早娶妻,可若是母后执意如此,那么,我想要娶的人,只有她。” “不可以!”王后一掌拍在桌面上,打破了她与耶律也瑥之间和谐的氛围,“也缊,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啊!”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道,“你是夏国尊贵的皇子,从未娶妻。她呢?据母后所知,她成过婚,还有一子。你!你!你怎么能够娶如此不洁之人,你是要气死母后么?” “原来母后对她已经有所了解,既如此,倒是免去了我一番解释。”耶律也瑥道,“无论母后说什么,我的想法不变。”话音落,他起身离开。 “也缊!也缊!”夏国王后起身朝着耶律也瑥追了几步,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心凉至极,遂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 “也缊!你怎能如此气我?你怎能如此!” 夏国王后以为柳平夏已经死了,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她不了解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是,柳平夏想当耶律也瑥的正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第六百一十章 狐狸精 “来人!来人!”夏国王后冲着宫门口大喊,“来人,来人呐!” 王后的贴身侍女沐儿雪听到王后的喊叫,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在王后的面前站稳之后,沐儿雪道,“王后,请您吩咐!” 夏国王后看着沐儿雪问道,“我问你,柳平夏到底死没死?” 沐儿雪回话道,“奴婢了解到非常确切的消息,柳平夏在战场之上被大皇子刺中,必死无疑。” “胡说八道!”夏国王后道,“就在刚刚,大皇子来见我,亲口告诉我柳平夏还活着,沐儿雪,你这差事是怎么办的?” 沐儿雪的脸上划过一抹疑惑,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的头抵着地面,大声道,“王后明察!奴婢确实按照您的吩咐计划了一切,柳平夏该死了才对,不该活着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大皇子在说谎?”夏国王后转身回到宝座上坐下,怒气冲冲道,“分明是你没有将事情办好,此时倒是一股脑的想着推卸责任。” “奴婢没有!” “奴婢不敢!” 夏国王后道,“你没有将事情办好,我本该惩罚你,但是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现在立刻派人去查清楚柳平夏的下落,我要清楚,她到底是死是活!” “是!是!”沐儿雪慌慌张张的答应了下来,忙起身离开。 夏国王后处于暴怒之中,沐儿雪也不敢耽搁查清楚这件事的进度,她用了一晚上查清楚这件事,第二天一早,在为夏国王后梳妆的时候,沐儿雪解释了柳平夏这件事。 “王后,柳平夏确实死了,大赵国的皇上萧景律还为她举办了葬礼。但,她却奇迹般的复生了,且偏偏在这个时候遇上了大皇子。且,据说,柳平夏现在已经失忆了。” “失忆?”夏国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铜镜里的自己一眼,又将目光放在沐儿雪的脸上,她道,“她真的失忆了么?” “是。眼下,柳平夏被大皇子安置在雪苑之中养身子。”沐儿雪道。 夏国王后并不相信什么失忆不失忆的。在她看来,柳平夏就是一个狐狸精,一个很有心机的女子。夏国王后甚至怀疑柳平夏的失忆是装出来的。 她如此在耶律也瑥的面前伪装,一定有更深的意图。 夏国王后决定揭开柳平夏脸上的面具。 一番梳洗打扮之后,夏国王后已然是端庄贵气之态,她下令,让沐儿雪安排马车,她要去雪苑会一会这个失忆的柳平夏。 夏国王后出宫,马车车队自然奢华。除去原本就华丽无比的马车之外,马车的前后还有武功精妙的侍卫用来保护王后。侍女沐儿雪陪着王后坐在马车之上,满足王后的一切要求。 车队朝着雪苑驶去。 柳平夏待在屋子里,一连待了好几日,她实在闷得慌,便出来走走。雪苑还是老样子,古色古香的走廊,随处可见的壁画和用动物的皮毛制成的地毯,还有风信子。 忽而风起,将一朵一朵的风信子吹起,柳平夏被这样的美景迷住,情不自禁的走过去。她在风信子花海面前站稳,又蹲下来,细细的查看每一朵风信子花瓣。 风信子花的花朵大而密集,一簇一簇看着特别饱满。若非耶律也瑥将这样的花用来当作利器,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美丽的花朵能够杀人。 就在此时,柳平夏的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的站起来,转过身去,看到被耶律也瑥安排在她身边照顾的侍女朝着她匆匆而来。 “见过夏姑娘!” 耶律也瑥唤她小夏,这雪苑里的侍女便叫她夏姑娘。 柳平夏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侍女道,“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 “是!是!”侍女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她暗暗地吞咽了几口口水,看着柳平夏道,“那个,夏姑娘,王后王后往这儿来了!” “王后?”耶律也瑥的母亲么?她好像很不喜欢她。 如此看来,耶律也瑥的母亲是来找茬的。 不过,她的消息倒是快,竟然知道她在雪苑。 但是,她现在是失忆的状态,纵使对很多事情有所了解,也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王后?”柳平夏装作很是懵懂的样子,轻声的问道,“王后是谁?” 侍女道,“夏姑娘有所不知,王后正是大皇子,也就是带你来到这个地方的人的母亲。王后突然来雪苑,一定是知道了姑娘的存在。还请姑娘听奴婢一句劝,面对王后,小心为妙。” 柳平夏听这侍女的口气,恐怕连她也知道王后脾气不好,惹不得。 她留在雪苑有自己的目的,若是夏国王后真的要找她的茬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夏国王后来软的。 必要时候,耶律也瑥也是可以利用利用的。 “王后到!” 这嘹亮的一声从雪苑的正门而来,身在花园的柳平夏竟然听得清清楚楚。 侍女看着柳平夏道,“夏姑娘,王后到了,咱们到门口接驾吧。” 柳平夏垂着眸点了点头,教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嗯,好。” 侍女引着柳平夏来到雪苑的大门口,柳平夏在大门口站稳,不看不知道,一看将她给惊到了。她没想到夏国王后来这儿一趟,居然需要这么多人的护送。不过想想也是,她身份尊贵,也配得上这样的派头。 柳平夏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抛掷脑后,紧跟着侍女上前,来到夏国王后的面前,侍女要她行跪拜礼,柳平夏不愿,只是简单的同夏国王后欠了欠身。 夏国王后在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刹那,怒火中烧。恐怕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此时此刻她看到柳平夏的心情,她真的恨不得抽出身边侍卫手中的长剑,刺进柳平夏的心脏里。 她在这样憎恶柳平夏的情况之下,见柳平夏并没有向她行跪拜大礼,当即生气,开口怒道,“柳平夏,你不懂规律的么?” 柳平夏? 夏国王后竟然叫她柳平夏. 柳平夏记得,她身在夏国之时,用的一直都是小夏这一个名字,若不是夏国王后派人查了她的底细,恐怕不应该知道她的全名才对。 第六百一十一章 另有所图 因此,柳平夏的内心深处对于夏国王后又多了一分防备。 眼下夏国王后冲着她发火,柳平夏虽然低着头,看起来好像是唯唯诺诺的,实则不卑不亢。她声音低沉道,“王后,我不知道我怎么触怒你了。” 夏国王后冷声道,“沐儿雪,你上前教一教柳平夏夏国的规律。” 沐儿雪领命上前,面上积攒着几分狠厉,她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道,“在夏国,只有最下贱之人才会被打脸,你今日不尊敬王后,就是下贱。看我怎么教训你!” 沐儿雪说完口中的话,将手抬起,照准了柳平夏的右半边脸蛋,狠狠地打过去。 “啪!” 却不是沐儿雪的手落在柳平夏脸上的声音,而是柳平夏一把抓住沐儿雪的手腕的声音。她抬眸凝视着沐儿雪,眸底有森森的冷意,“你没有资格打我。”说完,轻轻一推,沐儿雪的身体朝后倒去。 “啊!” “噗通!”一声,沐儿雪整个人坐在地上,臀部被摔得生疼生疼。 “柳平夏,你要造反是不是?”夏国王后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站稳,盯着她道,“有人跟我说你失忆了,可我看你从前的身手还在,恐怕失忆是装出来的。说!你为何要装失忆?柳平夏,你给我说清楚!” 当女人不理智的时候,无论她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会呈现出一种泼妇的状态。眼前的夏国王后正是如此。 “王后,您在说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懂。” “你没有听懂?你装什么装?”王后道,“你这个狐狸精早就应该死在战场上了才对!我真是没想到你的命竟然这么大,不仅能活下来,还能见到我的儿子。” 王后咄咄逼人道,“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很不喜欢你!我终究是想不明白我的儿子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残花败柳。” “若非是你对他使用了魅惑之术,他怎么可能这样痴情于你。”夏国王后面露几分威仪,凝视着柳平夏道,“柳平夏,我的儿是夏国未来的王上,身份地位不是你能够比拟的。你若是听我一句劝早点离开他,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不然你就别怪我狠心!” 通过夏国王后所说的话,柳平夏的内心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何她会知道她在战场上的事情?而且,听她的口气,连很多事情的细节都清楚。 为什么? 为什么? “柳平夏,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柳平夏因为夏国王后的怒吼二回神,对上她充满怒气的视线,她想了想,开口道,“王后,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死在战场上?我为什么要死在战场上?” “还有,我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碰到大皇子的,也是大皇子主动带我来到这个地方的。大皇子说,从今以后,他是我的依靠。” 柳平夏说着说着,眸底噙着泪,她泪眼婆娑的望着夏国王后道,“你作为大皇子的母亲,为何要如此欺负我?” “你!”夏国王后怒道,“柳平夏,你倒是会演戏啊!演的跟真的似的。但是,我是不会相信的。今日,要么你被我打死,要么你自己收拾东西滚出夏国!” 柳平夏面露受惊状,眸中豆大的泪珠往下落,看着楚楚可怜。 “王后,既然带我到这儿来的人是大皇子,是否请示大皇子后再作定夺。” “我是他的母亲,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夏国王后盯着柳平夏道,“说!你是现在立刻离开,还是被我活活打死!” 一旁的侍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就在她想要开口劝说夏国王后时,她无意间发现,耶律也瑥来了。她暗中扯了扯柳平夏的袖子,暗中提醒。 其实,柳平夏早就知道耶律也瑥来了,不仅知道他来了,还知道他站在那儿许久。她大概能够猜得中他的心思,恐怕连他也怀疑她是否真的失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看看清楚。 所以,表面上,耶律也瑥好像对她百依百顺,实则,耶律也瑥是个多疑且多虑的人。 可她既然察觉到了耶律也瑥的存在,自然要借助这个机会,让耶律也瑥彻彻底底的相信,她是真的失忆了。 “王后,按理说,我应该离开,但,这几日,大皇子对我悉心照顾,很是令我感动。我本打算好好报答大皇子,可王后既然执意要我离开,我离开就是了。” 柳平夏轻轻抽泣着,言语柔和且悲戚道,“大皇子与王后是母子,大皇子又是我的恩人,我自己哪怕受一些委屈,也不能让大皇子做不孝之人。” 暗处,耶律也瑥看着身侧的元万千道,“是你让我在此等一等,观察观察小夏是否真的失忆。现在,你看明白了么?” 元万千将头低下,沉声道,“看明白了。” 耶律也瑥径直朝着柳平夏走去,“小夏,你就留在此地,不必走。” “也缊?”耶律也瑥的突然出现,令王后吃了一惊。她明明是专门挑选了一个耶律也瑥不在的时间过来的,为何他又会突然出现?莫非是这雪苑里的人在得知她来之后去通风报信了? 夏国王后恨恨的瞪了柳平夏一眼,“你这个狐狸精,倒是知道找靠山!” 柳平夏的面上划过一抹茫然,有些恐惧道,“王后,您.您为何这样说我?” “你还在装模作样!”夏国王后道,“你这样的女子留在我儿身边,只会祸害我儿!”她身手指着柳平夏道,“今日,你必须离开雪苑!离开夏国!” “王后,还请您息怒啊!”柳平夏流着泪,躲闪着说道。 耶律也瑥在此时挡在柳平夏的面前,脸色不好的看着夏国王后道,“母后,你明知道我喜欢小夏,又怎么能在我不在的时候为难小夏?你这么做,就不怕我不高兴么?” “也缊!”夏国王后道,“你好好的看看你身后的女子,你好好的看看她,你将她留在雪苑之前,有没有想过,她的失忆可能是装出来的!她很可能是故意留在你的身边,对你另有所图!” 第六百一十二章 占有欲 “母后。” 耶律也瑥道,“小夏是我的人,我相信她,母后可以不信任她,但是不能诋毁她。况且小夏确实失忆了,她已经忘记了从前的一切。现在的她已经够让人心疼的了,所以,我恳请母后,不要伤害她。” 站在耶律也瑥身后的柳平夏听到他的这番话,就知道,耶律也瑥已经完完全全的信任她了。此时,她才稍稍的安心些。 夏国王后自然生气。她从王宫跑过来教训柳平夏,为的也是耶律也瑥,但是,夏国王后发现,耶律也瑥根本无法理解她,这令她感到心痛。 “也缊,所以,你选择相信你身后的那个女子,也不愿意听从母亲的话,是么?” 耶律也瑥道,“我不想跟母亲你发生争执,我希望母亲可以跟小夏和平相处,在我心里,早已经将小夏当做了自己未来的妻子。希望母亲也能够将小夏当作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看待。” 夏国王后闻言,胸闷至极。随后,她伸出手,指着柳平夏道,“也缊,她来路不明,你怎么能这样做?以她的身份,哪里配得上站在你的身边?难道这些你从来都不去想的么?” 耶律也瑥定声道,“母亲,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母亲若是理解,我会很开心,母亲若是不理解,我也无话可说。” 夏国王后气昏了头,险些摔倒,幸好沐儿雪反应快,上前一步将夏国王后扶住,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此时,柳平夏扯了扯耶律也瑥的衣服,压低声音道,“大皇子,还请你照顾好王后,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我一点也不希望大皇子因为我和自己的母亲发生争执。” 柳平夏的话令耶律也瑥心底温暖不已,他一把攥住柳平夏的手举高,看向夏国王后道,“母后,你看!即便是小夏经受了你那么多的辱骂,她还是能够做到为你我着想,为母后就不能做到这一点呢?” 夏国王后根本不相信柳平夏有这么好心,她凝视着柳平夏同耶律也瑥道,“你觉得她所说的真的是她心里的真心话么?我看不然!恐怕她是故意这样说,目的是为了让你同情她。” “母后!”耶律也瑥的脸色有些不好,“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把小夏往坏处去想,现在她失忆了,人很单纯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她了。” “算了!”夏国王后抬手制止,不愿意再跟耶律也瑥多说话,“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听。总之,这个柳平夏,你想让她留在雪苑,我可以不管。但是你想让她当上你的正妃,不可能!” 王后丢下这些话,在沐儿雪的搀扶之下,转身离开,朝着马车走去。她上了马车之后,车队折返,朝着王宫的方向去了。 “大皇子,对不起。”看着夏国王后离开,柳平夏收回目光,朝着耶律也瑥看了一眼,见他眉头紧锁,想了想,便低垂着目光,轻声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耶律也瑥闻声朝着柳平夏看去,“小夏,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他道,“你忘了么?当初救下你的人是我,是我要将你带到雪苑里来的。既如此,我就有照顾好你的责任。” 他看着她的眉眼,又道,“你什么都不必怕,我母后那边,有我去应付,你只需要乖乖的待在雪苑就好了,行么?” 柳平夏一点一点抬起目光,在与耶律也瑥对视之后,又含笑垂下来,随后点了点头,“好。” 耶律也瑥满心欢喜的带着她回到雪苑。 他们一边往雪苑里走,耶律也瑥一边说道,“小夏,从今天起,雪苑就是你的家。雪苑里的侍女你可以随意使唤,让她们做什么都行。另外,你有任何的需求,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就算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我” 柳平夏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你也要摘下来送给我么?” 耶律也瑥盯着她道,“你要么?” 柳平夏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要。” 他们顺着石阶上去就是走廊,沿着走廊走,两边有风吹来,吹乱了头发、衣衫.吹来了风信子花瓣的清香. 柳平夏突然想到什么,朝着耶律也瑥看去,“大皇子,你知不知道,风信子其实有紫色的。” 耶律也瑥闻言,面上划过一抹诧异,“真的么?” “是。紫色的风信子花瓣,并不比白色的差。若是雪苑里也种植上紫色的风信子,又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耶律也瑥将柳平夏崇敬的目光尽收眼底,当即看着她道,“虽然我还未见过紫色的风信子,但是我愿意为你找来。” 柳平夏忽而顿住脚,抬眸看向耶律也瑥,“大皇子,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耶律也瑥眉眼温柔的看向她,宠溺的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子,“因为你值得。” 她真的值得么? 柳平夏对自己很是怀疑。 不过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她本来就是有目的留在耶律也瑥的身边的,如果想太多,恐怕会忘记初心。所以,她要时刻冷静,守住初心才是。 想到这儿,她害羞一笑,“大皇子谬赞了。世间像我一般的女子比比皆是,想来大皇子愿意对我说这些甜言蜜语,也只是因为此刻我得了大皇子的喜欢,若是有一天.” “没有那样的一天!”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定声道,“小夏,没有那样的一天。此生,我只独爱你一人。” 柳平夏面色淡淡的一笑,转身朝着走廊深处走去。她身边萦绕着被风吹来的白色风信子花瓣,恍若变身为花仙子,就要远去。 耶律也瑥见此,立刻上前,追上柳平夏,走在她的身侧。 他们时而说说话,时而相视一笑,时而沉默,时而一起看着走廊两边的风景。 时间静谧且美好.这一切对于耶律也瑥来说都太难得了。 他身边的柳平夏,绝不是从前的柳平夏,以至于耶律也瑥可以笃定,柳平夏是真真实实的失忆了。 在耶律也瑥看来,柳平夏失忆,对于他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意味着他可以将新的,属于他的记忆灌输进柳平夏的脑海中。让柳平夏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属于他的人。 第六百一十三章 兄弟之争 这是他的私心,但,他并不会因为这样的私心而感到自责。 耶律也瑥每每想到,他可以重新塑造柳平夏的时候,就异常的兴奋。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得到满足的感觉,令他可以放下任何事,只专心在这一件事情上。为这件事竭尽全力,都是值得的。 虽然经历了夏国王后带给他的小小的挫折,可是现在的他,越挫越勇。 或许带兵打仗都没有让他这么热血沸腾过,但是塑造一个新的柳平夏,令他热血沸腾。 就在耶律也瑥以为自己捡到了宝贝,希望通过无微不至的照顾让自己成为柳平夏内心的第一位时。萧景律已经率兵来到了京城城门外。 京城的城门紧锁,顾怀安奉命上前,张口便骂皇甫延这个逆贼。很快,他的叫骂声惊动了在城墙上的士兵,士兵将此事告知皇甫延,皇甫延这才知道,萧景律到了。 皇甫延换上戎装,要上城墙。宁凝儿上前,来到皇甫延的面前,看着他道,“我跟你一起去。” 皇甫延道,“你去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看看柳平夏!”宁凝儿又道,“难道你忘记了么,我活下去的所有意义,就是为了杀死柳平夏。” 皇甫延想了想,冷声道,“好!你随我一道去吧。” 随后,皇甫延和宁凝儿双双来到城墙之上。在城墙上站稳,皇甫延朝着城墙之下望去,果然看到了坐在马背上的萧景律。萧景律的身后有千军万马,气势如虹。 而宁凝儿在上了城墙之后,就一直在寻找柳平夏,却并未找到柳平夏的身影。 她皱眉道,“为何我没有看到柳平夏?她怎么不在三军之中?”她特地盯着萧景律周围细看许久,仍然没有找到柳平夏的下落。面色沉沉,她怒道,“柳平夏在哪儿!” “皇兄,别来无恙。”皇甫延看着城墙之下的萧景律喊道,“未曾想到,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萧景律闻声抬起头,与皇甫延的目光对视。看到皇甫延的那一刹那,萧景律一跃而起,站在马背之上。他扬起头,看向皇甫延道,“朕真的没想到,你会背叛朕。” “这一路走来,朕想了很多。朕自责过,伤心过,痛苦过.朕也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明明朕将能够给你的都给你了,为何你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朕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闪过的都是你儿时的模样。朕记得没错的话,儿时的你孝顺,乖巧,从不会给朕惹事。朕记得当初愿意将你留在身边照顾,还是因为你孝顺。” “可是你明明这样孝顺,却为何会做出背叛朕!背叛整个大赵国的事情!”萧景律仰着头,指着皇甫延道,“你倒是跟朕好好的说一说,朕究竟哪一点对不起你!” 皇甫延目光平静的看向萧景律,“说到底,我只是不服气而已。我姓皇甫,你姓萧,父皇却立你为太子而不是我。”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宫中传闻,你当太子,只是暂时的,因为迟早有一天,你会把太子之位还给我。” “可是我并没有等到你把太子之位还给我的一天,而是等到了你登基称皇,做了皇上。试问,哪个皇子不愿意当皇上?我也是皇子,为何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会尽数落在你的头上?”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而已。”皇甫延看着萧景律,道,“你若是识相,就乖乖的投降,将兵权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萧景律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些话会从他亲自调教出来的人的口中说出。 自从他开始照顾皇甫延之后,就一心一意的为他着想。无论是当太子,还是做皇上,都不是他所愿,但当时形势所逼,他不得不这么做。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皇甫延一心为国,不争不抢,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争不抢的,实则暗中筹谋着一切。 “皇甫延,你认为朕会被你这番话给威慑住,然后乖乖的交出兵权么?如果你真的那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若你真的有本事坐上这个皇位,那么,我可以将皇位拱手相让,可从你做人做事的人品来看,你不会是合格的帝王。” 萧景律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皇甫延道,“今日,我向你宣战。你既然用卑鄙的手段占领了京城,那么,我就要光明正大的把京城夺回来!” “皇甫延,该瑟瑟发抖的,是你。” 皇甫延闻言,眸光微眯,他道,“皇兄,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无话可说。三日之后两军开战,咱们战场上再论胜负。” 皇甫延说完,转身下了城墙。宁凝儿见此,又在萧景律身后的三军中将柳平夏寻找了一番,因一无所获,只好追上皇甫延,同他一起回宫。 萧景律带兵在城外驻扎,为三日后的战事做充足的准备。 宁凝儿追上皇甫延道,“皇甫延,三日之后,真的要打仗么?”她看了皇甫延的脸色,随后收回眸光,细想了片刻之后,又道,“留在皇宫里的都是文臣,武官都在萧景律那儿,这仗要怎么打?” 皇甫延突然顿住脚步。 宁凝儿下意识的追随着他。 就在此时,皇甫延面向宁凝儿,又快速的用手掐住她的脖子,一点一点收紧。 “呃!”宁凝儿对于皇甫延突如其来的举动很是不解,她一边努力挣扎脱身,一边看着皇甫延道,“皇甫延,你干什么?你想想杀了我么?皇甫延,你.” 在宁凝儿无法呼吸到一丝的新鲜空气,脸色煞白,就要死的时候,皇甫延放开了她。 他身手指着宁凝儿道,“谁说都是文臣就不能够打仗了?宁凝儿,你记住你的身份,不要逾越,不然,我第一个杀了你!” 宁凝儿怕的连连后退几步,与皇甫延拉开距离。 皇甫延看着她,死死的瞪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大步流星的朝着大臣们所在的大殿走去。 宁凝儿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她自认为自己说的没有错,但是皇甫延听不进这些话。 第六百一十四章 真可悲 宁凝儿冷静下来想了想,她认为,反正她唯一的目的是杀了柳平夏,既如此,打仗的事,她何必参合呢?此刻皇甫延还将她留在身边,为的是利用宁家的财力 自从皇甫延给她服毒之后,她就事事听他的,基本上,宁家的财力任由皇甫延操控。 既如此,她只需要专心对付柳平夏就是了。只是,在此之前,她得找到柳平夏。 皇甫延来到大殿,见到文臣,告知文臣们萧景律已经在城外安营扎寨,一场恶战避免不了,他问这些大臣可有应对之法。 大臣们闻声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在互相推诿。 皇甫延有些看不下去了,冷声开口道,“在座诸位,有谁能够打仗?” 大臣们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皇甫延见此,很是生气。 就在此时,礼部侍郎上前道,“五皇子,大赵国除却顾家父子最擅长带兵打仗之外,就是慕容家父子最擅长打仗。” “只不过,您忌惮殿阁大学士家与皇后娘娘走的太近,起兵之后便将慕容家全家上下都关了禁闭。若是想让殿阁大学士出面打赢这场仗,还需” 皇甫延眉头微皱,“还需什么?” 礼部侍郎道,“还需五皇子亲自去一趟殿阁大学士府上,请慕容父子带兵出征。” 皇甫延闻声,眉头轻皱,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当初将慕容家上下关禁闭,就是担心在他起兵造反之时,慕容家的人会给他添乱。若是现在将慕容父子放出来,告诉他们,让他们来帮助他,恐怕不那么好办。 皇甫延道,“此事不好办,可还有别的法子么?” 礼部侍郎道,“五皇子觉得事情不好办,唯一的原因就是觉得慕容家与皇后娘娘走的近,若是放出慕容父子,恐怕不好掌控。”顿了顿声,他又道,“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皇甫延看着礼部侍郎道,“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我听一听。” “办法很简单,只要五皇子让人控制住慕容家的女眷。比如南宫氏,方家大小姐方方语菡。” 皇甫延明白了礼部侍郎的意思,当即叫来宫中的护卫,命礼部侍郎带着宫中的护卫去办成此事。 果然,这个办法管用。慕容琅曜和殿阁大学士都因家中女眷被控制而答应带兵出征。 夜深,四下无人。慕容琅曜推门进入殿阁大学士的房间,他在昏暗的屋内找到殿阁大学士,随后在他的面前坐下。 “爹。” 殿阁大学士闻声将头抬起,看着眼前的慕容琅曜问道,“兵书看了么?武功练习了么?三日之后的战场之上,你我上阵杀敌,你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慕容琅曜凑到殿阁大学士的眼前,道,“爹,咱们真的要攻打皇上么?语菡和皇后娘娘又是那样要好的姐妹,若是我真的带兵攻打了皇上,岂不是对不起皇后娘娘,对不起语菡么?” 殿阁大学士执笔的手顿了顿,随后,他索性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抬眸看向慕容琅曜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还要不要你母亲和你的妻子好好的活着?” “皇甫延那个卑鄙小人竟然听信谗言,用这种卑鄙、无耻、下流的方式来让你我父子二人妥协。他以为我们真的会妥协么?我慕容家世世代代都是忠臣,就算是到了爹这一代,也不例外!” 他冲着慕容琅曜招了招手,慕容琅曜立刻将耳朵凑过去,殿阁大学士在他耳边低语半晌。 片刻之后,慕容琅曜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爹,孩儿明白了。” 三日,竟如同过眼云烟。 今日,皇甫延与萧景律有一死战。在皇甫延的身后,有文臣若干,负责给皇甫延出谋划策。而武臣就只有慕容父子,专门负责带兵打仗。 再看萧景律的身后,顾承恩和顾怀安带着顾家军誓死保卫萧景律,除此之外,还有三军,最重要且最骁勇善战的士兵由如尘带领。 两人还未真正开战,可是从两人的士气上看,萧景律要略胜一筹。 萧景律坐在马背上,朝着皇甫延看去,“两军交战之前,你我先打一场如何?朕也好瞧一瞧,朕亲自为你挑选的老师,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 皇甫延面色一冷,扯着手中的缰绳朝着萧景律快速的跑去,“驾!驾!” 萧景律立刻迎上去。 刹那之间,两人手中的长剑相碰撞在一起,发出不小的震动。萧景律一边打,一边说道,“皇甫延,你手中的这把长剑,若是朕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朕在你十五岁的时候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你现在还在用这把剑,说明你很喜欢。只可惜,你喜欢剑,却不喜欢送剑的人。” 皇甫延皱了皱眉头,挥舞着手中的寒剑朝着萧景律的身上砍去。 “皇上小心!”在一旁观战的如尘朝着萧景律大吼道。 萧景律闪身躲过皇甫延的攻击,又道,“怎么?恼羞成怒了?说起来也是,能够背叛自己亲人的人,品性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你会恼羞成怒,朕应该觉得是正常的才对。” “够了!”皇甫延怒道,“萧景律,你以为你有多好?嗯?你觉得自己是圣人么?是拯救我的圣人么?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 “我很清楚,自从我母妃死的那一刹那,在这冰冷无情的皇宫里,再也不会有人在意我的感受。自那时候起,我就暗自筹谋,有一天,我不要再成为可以任人摆布的人。我要成为王者,真正的王者!” “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付出了多少,你永远想象不到,我为了在你和柳平夏的面前隐瞒真正的自己,有多累,多憎恶自己。” “从前的我,只配戴着面具生活,因为只有戴着面具,我才会是安全的!” 皇甫延冲着萧景律大声道,“可是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不要戴着这样的面具了,我要杀光让我觉得不顺眼的人,成功坐上皇位,我要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呵!”萧景律甩着剑花朝着皇甫延的身上打去,“皇甫延,你真是可悲!” 第六百一十五章 冷宫凄惨 皇甫延奋力抵挡萧景律的攻击,这是他第一次跟萧景律对战。以往,他只知道萧景律武功高强,可今日一见,才知萧景律不仅仅是武功高强那么简单。 他善于攻击人心,一边攻击,一边说尽了打击人的话。起初,皇甫延确实有些恼怒,也因为心中的恼怒方寸大乱,可当他领悟到这是萧景律的计谋时,便冷静了下来,专心与萧景律对决。 他一定要打赢萧景律,坐上皇位,成为大赵国的皇上! 带着这样的信念,面对萧景律这样一个强敌,皇甫延拿出来百分之百的实力。 奈何,一番较量下来,萧景律怡然自若,皇甫延却筋疲力尽。 当晚霞布满整个天空之时,萧景律一跃到皇甫延的面前,一掌打在皇甫延的胸口上,刹那间,他口吐鲜血,后退数步,险些站不稳。 皇甫延心里很清楚,继续打下去,他一定吃亏。思及此,他转身上马,下令撤退。 如尘翻身下马,来到萧景律的面前,大声道,“皇上,是否乘胜追击?” 萧景律望着皇甫延仓皇而逃的模样,冷静道,“他毕竟是朕教养出来的,朕想给他一个机会。” 如尘明白了萧景律的意思,当即带人回到军营之中。 败下阵的皇甫延在众人的搀扶之下回到皇宫,又快速叫来御医为其医治。御医为皇甫延把了脉,看了胸口的伤势,随后开了几副药,叮嘱皇甫延要好好休息。 御医走后,得知皇甫延受伤的宁凝儿前来看望他。她站在他的床边,望着他道,“五皇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甫延闻声抬起头,凝望着她,神情严肃道,“说吧。” 宁凝儿道,“经此一战,可以看出,萧景律的武功远在你之上。如此,我就在想,你与萧景律单战是不吃香的。依照我的意思,下次开战,直接带兵攻打萧景律。他让你吃了亏,你也得让他吃点亏才行。” 皇甫延并没有立刻回答宁凝儿。他沉默许久,而后看向宁凝儿道,“去将慕容氏父子叫来见我。” “好。”似乎,宁凝儿领悟到了皇甫延的想法,当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很快,她将慕容氏父子带到皇甫延的面前。此时,皇甫延已经从床上下来,在殿内的椅子上坐着。 慕容氏父子进来之后,在皇甫延的面前下跪行礼,随后,在得到皇甫延的允准之后,起身站稳。 皇甫延看着他们道,“今日请两位过来,目的在于商议如何打赢萧景律。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慕容氏父子相视一眼。 慕容琅曜道,“萧景律用兵如神,不然,当初边疆大乱,先皇也不会派他去边疆镇乱。五皇子与萧景律为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啪!”皇甫延一掌拍在桌面上,他凝视着慕容琅曜道,“你这么说,是在长萧景律的威风,灭本皇子的士气了?” 慕容琅曜抱拳垂眸道,“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就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皇甫延将目光放在慕容琅曜和其父之间,冷声道,“别忘了,本皇子的手上有慕容家的女眷,你二人若是不好好的为本皇子效劳,她们的命.就不值钱了。” “五皇子放心!”慕容氏父子齐齐在皇甫延的面前跪下,齐声道,“我们定然全心全意为五皇子筹谋,还请五皇子照顾好慕容家的女眷。” 皇甫延见此,淡淡开口,“只要你们两个人遵照本皇子的吩咐去做,本皇子自然善待慕容家的女眷。” “谢五皇子!”慕容氏父子道。 皇宫里原先的冷宫现在被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放置了一些家具和生活用品。而慕容氏的女眷,乃至方语菡的母亲,都被安置在这里。冷宫外有重兵把守,不经允许,不得出入。 冷宫虽然偏僻,好在宽敞。再加上皇甫延并没有下令要绑住她们的手脚,故而她们可以在冷宫内四处走动。 方语菡在屋内待得憋得慌,便将女儿交给自己的母亲照顾,自己则带着平儿走出屋外,在冷宫的院子里四处转转。 一眼望去,满目荒芜。 随处可见的枯叶杂草,门前倒是有两棵大树,大树很高,但是树枝上光秃秃的,一片树叶都没有。 冷宫里哪儿哪儿都是一副无人打理的破败景象,哪儿哪儿都像是浸泡在灰黑色的迷雾里。 这是方语菡第一次来冷宫,冷宫要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不过,好在家人都在身边,心里觉得安慰一些。 在方语菡的面前的不远处,放着一个类似于祭鼎一样的东西,出于好奇,她朝着这个祭鼎走去,在这个鼎的面前站稳。 她细细瞧看看,发现这个顶上全都是斑驳的痕迹,非常陈旧。她看着这个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了句物是人非。 在方语菡的心里,深藏着许多担忧。她忧心于柳平夏,忧心于慕容琅曜,也忧心于跟她在一起的慕容家的女眷,乃至她的母亲。 皇甫延下手确实是很,慕容家的女眷一个都没有放过,全都押到冷宫来了。在这破败且毫无生气的环境之中,实在容易让人感到悲哀,不只是悲哀方语菡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消极过。 她觉得,进了冷宫,恐怕就出不去了。 但是她又不敢一直让自己处于消极之中一点希望不留给自己的话,她的母亲怎么办?女儿怎么办? “唉” “小姐!”平儿将方语菡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她细想许久,说道,“小姐心里若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定跟平儿说说,平儿虽然不能帮到小姐,却能让小姐一吐为快。” 方语菡朝着平儿看去,“我心中的烦恼,连我自己都理不清楚,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平儿噙着泪道,“小姐,是奴婢无能,帮不上小姐的忙,奴婢真是没用!真是没用!” 方语菡见平儿一直在责怪自己,便开口劝说道,“你还说我呢,你看看你,情绪这样不稳定。我什么都没说,你倒是没头没脑的开始怪罪起自己来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夜探敌军军营 平儿怯生生的望着方语菡道,“奴婢确实感到自己很没用,确实不能帮上小姐什么忙,奴婢.奴婢说的都是实在话。” “好了!”方语菡道,“你就别再往我心里添乱了。”顿了顿声,她又道,“现在,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祈求柳姐姐与皇上能够打赢这场仗,早点救我们出去,与夫君团聚。” “是!是!”平儿忙道,“奴婢跟着小姐一起祈祷。” 接下来的几天,皇甫延专心养伤,伤好之后,再次率兵出城,与萧景律对战。这一次,他选择让慕容琅曜带兵,他则在后面观战。 慕容琅曜骑马来到阵前,看着萧景律等人大放厥词,一番示威之后,上前与萧景律较量。奈何萧景律并未自己亲自上阵,而是派顾怀安出马,与慕容琅曜对决。 顾怀安来到慕容琅曜的面前,看着他道,“你这个叛徒,竟然敢背叛皇上!皇甫延不一定能够顺利坐上皇位,到他倒台的那一天,慕容琅曜,你可知你慕容家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无论顾怀安如何辱骂慕容琅曜,慕容琅曜绝不回嘴,只专心与顾怀安打。 他们一个拿剑,一个拿长枪,两样兵器相迎相撞,劈脸就打。慕容琅曜虽然专心,却并未招招下狠手,顾怀安却与慕容琅曜不同,他一招一式,都打算要了慕容琅曜这个叛徒的命。 一番争斗,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白天,天一亮,胜负已分——顾怀安将慕容琅曜打到在地,绑回了军中。 此次之争,皇甫延又败了。 皇甫延万万没想到,他会再次失败,这令他的内心深受打击。他和萧景律比,武功不如萧景律,败了。他手下的将军慕容琅曜跟顾怀安比,竟然也败了。 此时的皇甫延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他就真的没那个好命坐上皇位? 宁凝儿得知皇甫延又失败了,便来找他,可是他谁也不见,着实令她难受。她是心中憋闷,倒不是为皇甫延感到伤心。 萧景律前后两次出兵,她都站在城墙之上观战。第一次她没有见到柳平夏,以为第二次一定能够见到,令她很意外的是,柳平夏还未现身。 她不清楚萧景律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他因为担心柳平夏,故而将她留在军营之中,不让她上战场么? 宁凝儿不止一次想要去一探究竟,奈何她不会武功,就算她有本事潜入萧景律的军营之中,恐怕也不能够保证自己不被发现。 这种情况之下,她打算让皇甫延帮他。但皇甫延现在接连败仗,正是郁闷至极,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帮助她? “吱呀!” 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面色不好的皇甫延看着站在门外的宁凝儿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宁凝儿闻声抬起头,对上皇甫延的视线,她道,“你有没有兴趣随我到萧景律的军营里走一趟。” 皇甫延眉头深皱,转身进入宫殿之中。 宁凝儿见此,立刻跟上。 进入殿内,宁凝儿发现皇甫延在椅子上坐下。她在他的神情之间捕捉到了些什么,细想了片刻之后,她在皇甫延的面前站稳道,“五皇子,就算你败了两场,也不用懊恼。” 皇甫延猛地抬起头,朝着宁凝儿看去。 宁凝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扶着身后的椅子慢慢的坐下来。 “那个.”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我也不懂打仗,但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还有.” “你会觉得我很无能么?” 面对皇甫延突如其来的问题,宁凝儿沉默了一会儿,末了,她苦涩一笑,“我怎么会觉得你无能?你若是无能,又怎会在我根本察觉不到的时候给我下了慢性毒药.” “你恨我?” 宁凝儿抬眸对上皇甫延的视线,“如果我对你做了相同的事情,你会恨我么?” 皇甫延道,“你不会对我做那样的事情,因为你没有那个能力。” “.”宁凝儿有一秒钟想爆炸,但是她忍住了,她看着眼前的皇甫延,耐着性子道,“或许你说得对,你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有谁会想到对你这么做呢?” 说完这句话,宁凝儿站起来道,“五皇子,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皇甫延道,“你不是想去萧景律的军营找到柳平夏么?你要是现在走了,谁跟你一起去?” 宁凝儿看向皇甫延道,“你愿意带我去?” 皇甫延对上宁凝儿的视线,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萧景律连赢我两场,我颜面尽失,我得把我的颜面找回来!” 宁凝儿在刚听到皇甫延说他也要去的时候,以为皇甫延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她,还心软了一下,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在皇甫延的心里,恐怕只有他自己。 天黑之后,皇甫延和宁凝儿分别换上夜行衣。他们先离开皇宫,随后出城,靠近萧景律的军营。 在看到萧景律军营之后,皇甫延扯着宁凝儿藏身于暗处,看着眼前的宁凝儿,他道,“萧景律的军营外有重兵把守,你我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宁凝儿面色沉稳的点了点头,“好。” “待会儿,我先将守在军营外的士兵打晕,随后你跟着我进入军营之中,记住,要跟紧我,且不要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万一惊动了萧景律,后果不堪设想。” “好。”宁凝儿不会武功,所以她甘愿在此时听从皇甫延的。 紧接着,他们按照计划,先将守在军营门口的士兵打晕,随即进入军营之中。此时已经是夜深,可军营中还是有一间帐篷里亮着烛火,皇甫延和宁凝儿相视一眼,悄悄靠近那个亮着烛火的帐篷。 帐篷内,萧景律正在审问慕容琅曜。 萧景律神情威严,怒视着慕容琅曜问道,“慕容琅曜,朕且问你,你慕容家是不是真的背叛了朕?” 慕容琅曜道,“皇上明察,属下从未。今日战场之上,属下故意败给顾少将,就是希望能够见到皇上,告知皇上此刻皇宫里的情况,这样也是属下与家父的计划。” 萧景律闻言吃了一惊,“此话当真?”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天助他 就在这时,顾承恩上前道,“皇上,今日战场之上,臣确实也能够看得出来,慕容琅曜几次对小儿手下留情,可见他所说的是真话。” 萧景律闻言,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朝着慕容琅曜走去,亲自将他扶起来,“既如此,你就不必再跪着了,快起来吧!” 屋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帐篷外的皇甫延听得一清二楚,他本以为慕容琅曜战败,做了俘虏,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他与其父的计划。 “慕容琅曜这个叛徒!”皇甫延满心憎恨道,“今日本皇子得知了他的诡计,待晚些时候回宫,一定要将慕容氏的女眷统统杀死,将他们的头颅高挂在城墙之上。” “我要让慕容琅曜清楚背叛我的代价!” 宁凝儿朝着皇甫延看了一眼,收回眸光,眉头轻皱,不语。 此时,皇甫延朝着宁凝儿看去,“你去找柳平夏吧,我要在这儿多听一会儿。” 宁凝儿想了想,点头道,“好。”她当即转身离开,可当她转过身的一刹那,却突然惊住了。整个人愣愣的站在那儿,下意识的伸出手扯了扯皇甫延的衣服袖子。 “五皇子!” “五皇子!” “宁凝儿,你怎么还不走?”皇甫延不耐烦的朝着宁凝儿看去,却看到了宁凝儿满脸紧张的脸。他下意识的顺着宁凝儿的目光看去,当看到如尘站在他的眼前时,他愣了一下。 如尘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皇甫延道,“五皇子,这大晚上的,伸手不见五指,您夜探敌军军营,意欲何为啊?” 皇甫延脸色一边,抬手朝着如尘身上招呼,如尘眼疾手快,拔下腰间的佩剑,朝着皇甫延砍去。 皇甫延来不及拔剑,眼看如尘手中的长剑就要砍刀他的胳膊上时,他伸手拉了宁凝儿一把,如尘手中的剑,砍在了宁凝儿的肩膀上,顿时血流如注。 “啊!”宁凝儿疼的尖叫一声。 这一声尖叫,彻底惊动了帐篷里的人,刹那间,萧景律、顾承恩、顾怀安,包括慕容琅曜在内,齐齐从帐篷内跑出来。 当他们看到如尘与皇甫延打作一团,而宁凝儿倒在地上疼的抽搐之时,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萧景律下令道,“顾怀安,慕容琅曜,朕下令让你们活捉皇甫延!” “是,皇上!”两人异口同声道。 一时间,三个人围攻皇甫延一人。以皇甫延的武功和未曾经历过世事的稚嫩,根本不是他们三个人的对手,很快,皇甫延被活捉,而宁凝儿在萧景律的吩咐之下被送到了军医处。 当晚,萧景律连睡都不睡了,单独审问皇甫延。 他也没想到,皇甫延会在这个时候来这儿,更没想到,皇甫延就这么轻易地落在他的手上了。 或许,天助他,势不可挡。 帐篷内,烛火依旧明亮,却不知,帐篷外已是漆黑的夜。 萧景律想与皇甫延来一次单独的谈话,故而,他让其他人全部离开,他一个人,留在帐篷内,与皇甫延面对面进行交谈。 萧景律随手拿了一把凳子,坐在皇甫延的面前。此时的皇甫延被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根本无法动弹。 “哼!”皇甫延忽而冷笑,“你现在很开心吧?不仅连赢了我两场,还将我给抓住了。你说.”他猛地抬起头,瞪视着萧景律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萧景律总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为什么?” 萧景律目光平静,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看着皇甫延,道,“你以为这是运气?” “不然呢?”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么?” 皇甫延凝视着他,“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会失败?” “因为你毫无经验。” 萧景律道,“固然你武功高强,什么书都看过,什么道理都懂,什么事都知道该怎么做。纵使你卧薪尝胆,人畜无害的暗中筹谋了那么久,可当你真正去面对所有的一切的时候,你其实是处于弱势的。” “朕在边疆打仗,武官全部带了出去,可以说朝中有用之人所剩无几。不过你能在这个时候想到慕容家父子,可见你是聪明的。但是有什么用呢?慕容家家父子从未上过战场。” 萧景律见皇甫延的脸色发生了变化,依然继续说下去,“虽然,慕容琅曜武功高强,但是没有上过战场就没有作战经验,你让他这个没有作战经验的人上战场,就像你什么都不懂,却要当皇上一样。” “你只知道一鼓作气地想要打赢我,想要坐上皇位,你想过没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你真的以为朕在这个位置上每天都是开心喜悦的吗?世间的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美好?” 皇甫延道,“太子之外本该是我的,皇位也本该是我的,我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 萧景律让自己的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皇甫延,沉声开口,“朕当太子之时,你五岁。那个时候,朕百般不愿当这个太子,朕的皇后,也不愿。朕从未想过坐拥天下,朕只想与夏儿过平凡日子。” “但是,你想过没有,那个时候的你才只有五岁。太子之位若是让你来做,一则天下百姓不愿,二则朝中大臣不允,你可知道当时父皇有多为难么?你可知道,朕为了不当这个太子,与父皇发生了多少争执么?” “如果你真的不甘心,可以来问朕,朕可以告诉你当时的情况,说不定你我之间的误会就能轻松解开。你又为何要暗中筹谋这么多年,密谋造反,伤朕的心呢?” 皇甫延沉默了片刻,许久又道,“既然太子之位你百般不愿,皇位你也不愿,那么,我长大之后,你为何不将皇位还给我?” 萧景律凝视着他,“皇甫延,如果你真的当了皇上,你能做得好么?” “为什么不能?”皇甫延又道,“治国之道,老师借由书本给我讲的非常透彻,我不认为若是我当了皇上,会比你当的差。” “如果你真的适合当皇上,为何慕容家不拥护你?即便是你将慕容家的女眷全部关起来,掌握在手上,慕容父子还是要想方设法的回到朕的身边,告知朕宫中的情况。”萧景律道,“这其中的缘由,你想过么?” 第六百一十八章 等待审判 “我就那么不堪么?明明我才是从小就生长在皇宫里那个真真正正的皇子。你呢?”皇甫延指着萧景律道,“你自小流落在外,甚至不姓皇甫,你凭什么当皇上?” 萧景律道,“就算朕不姓皇甫,朕也是真真正正的皇子,朕的母妃萧贵妃在生前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皇甫延,这一切都不能够成为你背叛朕的理由。” “朕现在唯一想知道的一件事是,当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太子宫里有一名太监叫小间子,朕想知道,小间子究竟是不是你杀死的?” 面对萧景律的质问,皇甫延道,“在没有见到柳平夏之前,这件事的真相我是不会说的。” 萧景律眸光微眯,眸底满是疑惑,“为何非得见到夏儿,你才会说出真相?皇甫延,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只是我现在还不能说。除非你让我见到柳平夏。” 萧景律怔愣了片刻,看着皇甫延道,“虽然朕很不愿意去说,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他顿了顿声,看着眼前的皇甫延,一字一句道,“夏儿她,已经死了。” 皇甫延闻言,大笑不止。 片刻之后,皇甫延伸手指着萧景律道,“你不觉得你用这么蹩脚的谎言来欺骗我显得特别幼稚么?” 萧景律正色道,“朕没有骗你,朕永远不会拿跟夏儿有关的事跟你开玩笑。” 皇甫延看着萧景律,努力在他的眸底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发现,在萧景律的眸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戏谑,他是认真的。 在皇甫延的世界中,假如萧景律可以称之为父亲,那么柳平夏就是他的母亲。 他确实是在他们的照顾之下长大的,这一点,不可否认。他之所以选择背叛,他认为这是他的使命,可这并不妨碍他内心深处对柳平夏的依恋。 或许这种依恋连他自己都无从察觉,只觉得是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情感。所以,当他知道柳平夏死了之后,那一刻,他是无法相信的。 纵使他答应了宁凝儿,在大事成了之后,将柳平夏交到宁凝儿的手上任她处置,就算他真的这么答应了宁凝儿也无法将内心深处对于柳平夏的那一种依恋抹去. 小间子之死的真相,他是打算亲口告诉柳平夏的,如此,也能在自己犯错且被萧景律抓住之后,再见柳平夏一次。 可现在.一切都变成了不可能。 “你在伤心?” 面对萧景律的质问,皇甫延抬眸看向他,“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为什么就不会伤心?” “你既然选择了背叛我们,在得知夏儿的死讯之后伤心难过,在朕看来,不免有些矛盾。” 皇甫延有些落寞道,“你虽然一直让最优秀的老师教我,但是你并未与我真心实意的长谈过,我的内心世界,你根本不懂。” “好,既然你觉得朕从未与你促膝长谈,那么今晚刚好是一个机会,你可以好好的跟朕说说你的心声。” 皇甫延轻轻地摇摇头道,“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你会怎么处置我?” “朕还没有想好。” “你会杀了我么?” “很有可能。” “呵!”皇甫延抬起头看向萧景律道,“我就知道,一旦我输了,一定会死在你的手上。”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不是么?如果你没有选择这条路,那么你的将来,会有无限可能。但是你很不乖,很不听话,让朕再也不会信任你。” “那么,面对我这个将死之人,我希望能够再见柳平夏最后一面,哪怕这一面是见到她的遗体。” 皇甫延一再提及萧景律,便是一再戳中萧景律的伤心处,萧景律道,“不仅是你,就算是朕,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 “为什么?” “她身穿一袭白衣,头戴花环,静静地躺在竹筏之上,顺着清澈见底的小河流向远方.”萧景律道,“这是朕安葬夏儿的方式。” 皇甫延忽而怒了,“萧景律,柳平夏可是你最最珍爱的女子,她也是大赵国的皇后,你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将她给安葬了?她也有家人,有朋友,你自私的连让她的家人和朋友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还有脸说。”萧景律盯着他道,“若非你造反,朕怎么可能只是将夏儿草草的葬送了事。朕若非顾念着京城之事,顾念着大赵国的百姓,又怎么忍心如此对待夏儿!” “皇甫延,都是因为你,朕永远的失去了夏儿,永远,你明白么?” 皇甫延的脑海中闪过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柳平夏带人去往华颜宫,给华颜宫送东西的画面。 那时候,柳平夏坐在院子里,他围着她转,笑着跑着闹着,又在她的面前堆上一个大大的雪人,他们都指着雪人说雪人是对方。 他儿时记忆中那一星半点的快乐,都跟柳平夏有关。 皇甫延突然轻轻抽泣起来,身体跟着一起抖动,他将头垂着,低低地哭了许久,又放声大哭起来。 萧景律见他哭的这样可怜,只觉得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越是这样觉得,他心里越是沉甸甸的。他叫来如尘将皇甫延带下去,一个人走出帐篷透口气。 萧景律仰头看着远处的天空,空中挂着淡色的月亮——天快要亮了。 他的脑海中闪过柳平夏的身影,虽然只有一瞬,却足够让他感觉到悲苦。 失去了柳平夏,萧景律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第二天,萧景律准备审讯宁凝儿的时候,却得知宁凝儿因失血过多而死。 按理说,宁凝儿伤到了肩膀,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对。但,老天爷要是打算收走某一个人,又怎会按常理出牌呢? 只可惜,宁凝儿到死,也没能完成她的心愿,这是她的可悲之处。 萧景律既然已经将皇甫延给抓住,宫中那些叛臣自然不足为据。当日,萧景律率领三军攻入城中,将叛臣一一捉拿,重新夺回了皇位。 皇甫延因还未说出小间子之死的来龙去脉,被萧景律关在牢房之中,等待审判。 第六百一十九章 如实告知 慕容氏父子带兵遍寻宫中各个角落,终于在冷宫找到了慕容家女眷,慕容琅曜与方语菡终相见。 互相问安过后,方语菡道,“夫君,皇上既然打赢了这场仗,柳姐姐自然也毫发无损了。此刻,柳姐姐可在宫中?我想去见她。” 柳平夏已死,这件事慕容琅曜已从顾氏父子口中得知,他却不确定要不要如实告知方语菡。 方语菡见慕容琅曜的面容之上有几分犹豫,便道,“夫君,你为何不回答我?莫非莫非柳姐姐不在宫中?” “是!”慕容琅曜只好道,“皇后娘娘确实不在宫中。” “那柳姐姐身在何处?” 慕容琅曜拉着方语菡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咱们先回府吧,回去了我就告诉你。” 方语菡感觉到哪儿不太对劲,立刻上前将慕容琅曜拦住,她看着他,质问道,“夫君,你就在此地把话说清楚吧,柳姐姐她到底怎么了?” “我不想说,也不能说,语菡,你别逼我行不行?” “柳姐姐一定是出事了,如若不然,你不会这样的。”方语菡道,“好!既然你不肯跟我说,那我就去找皇上,让皇上亲口告诉我!” 方语菡说完,大步流星的朝着萧景律所在的宫殿走去。 “语菡!语菡!你别闹了!你别去找皇上!”慕容琅曜立刻朝着方语菡追过去,奈何方语菡铁了心要找萧景律说个清楚,一路连走带跑,慕容琅曜根本追不上。 等到慕容琅曜好不容易追上方语菡的时候,方语菡已经来到的御书房门门口,看着如尘,告诉如尘她要见萧景律。 “语菡!”慕容琅曜在方语菡的身边站定,“语菡,别闹,你跟我回去,回去了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好么?” 方语菡看着他道,“你不想告诉我,一定有难言之隐,我不愿意你为难,干脆直接问皇上,我知道,皇上一定会告诉我。”话音落,她看着如尘道,“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我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 如尘的目光放在方语菡和慕容琅曜之间,他思索了一会儿,随后转身进入御书房。走过门口到书房之间的走廊,如尘来到萧景律的面前站定,看着萧景律,他恭恭敬敬的开口道,“皇上,方小姐求见。” 萧景律此时正在看那些叛臣的名单,打算依照他们所作所为的轻重对他们进行审判,听到如尘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将头抬起,看着如尘,他道,“方小姐来此所为何事?” 如尘如实说道,“方小姐恐怕是为了皇后娘娘而来的。” 萧景律面色微顿,他平淡的面容上显现出几许沉重的情绪,片刻之后,他看向如尘道,“慕容琅曜知晓那件事么?” 如尘自然知道萧景律所言,说的是什么,当即点了点头,道,“知道。” “朕现在谁也不想见,若是方小姐实在不依不挠,想要知道夏儿的事,就让慕容琅曜告知她吧。” 如尘道,“是。”随后,如尘转身离开御书房,来到门外,看着方语菡道,“方小姐,有关皇后娘娘的事,您直接问慕容公子就是。” 方语菡脸色微变,“皇上让我问我夫君?” 如尘点了点头,“此刻,皇上正在处理重要的事情,故而.无暇接见方小姐。”他口中话微顿,朝着慕容琅曜看去,又道,“而慕容公子已经对皇后娘娘的事情有所了解,故而.” 慕容琅曜在此时拉了方语菡一把,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后,随后,他看着如尘道,“皇上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劳驾。”他说完,拉着方语菡离开。 一路上,方语菡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不肯见她,最终,还是要慕容琅曜告知她有关柳平夏的事情。 莫名的,她有点想哭。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哭。可能.可能她一心想要知道柳平夏究竟怎么了,但所有人都在拒绝告诉她答案,他们的拒绝,让方语菡感觉到绝望。 “语菡,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方语菡看着慕容琅曜道,“什么叫做好端端的?哪儿好端端的了?我从冷宫出来的那一刻,就想知道柳姐姐到底怎么了,可是你们呢?你们谁都不愿意告诉我,谁都不愿意!” “你们在拒绝我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你们知道我有多担心柳姐姐么?你们.你们没有一个真正明白我与柳姐姐之间的感情,没有!” “好了!”慕容琅曜道,“我告诉你不就好了么?” “你现在倒是愿意告诉我了,那刚才呢?刚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能干脆一点告诉我,我能去找皇上么?”方语菡哭的越发凶了,“我只是担心柳姐姐的安危而已,可你们没有一个人理解,没有!” 方语菡哭的梨花带雨,眼下他们还在宫中,慕容琅曜也怕丢人。思及此,她一把将方语菡抱起,施展轻功来到宫外,又将她放进马车内,紧接着,他也坐进了马车之中。 马车里,慕容琅曜一把将方语菡抱在怀里,说道,“你哭吧,尽情的哭吧,此时没有外人了,你随便哭!等你哭够了,我就告诉你有关皇后娘娘的事情。” 方语菡呜呜咽咽的哭着,苦累了,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扬起头,望着慕容琅曜道,“我哭累了,你说吧。” 慕容琅曜怜惜的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看着她的眉眼,他轻声说道,“我若是如实告知,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再哭了,好么?” 方语菡忙不迭点了点头,“好!” 方语菡答应了慕容琅曜,使慕容琅曜安心下来,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皇后娘娘在边疆战场上被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用冷兵器刺中心脏,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方语菡明显不相信,但.她回想了她从冷宫里出来,问起慕容琅曜有关柳平夏的事情时他的反应,再结合刚才在御书房门外的种种,她突然意识到,慕容琅曜说的不可能是假话。 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第六百二十章 趁机挽回颜面 “夫君,这怎么可能呢?柳姐姐一直都是福大命大之人,怎么可能会死呢?”她一把抓住慕容琅曜的衣服,攥在手心里,一字一句道,“夫君,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的,对不对?” 慕容琅曜捧着方语菡的脸,又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是不会欺骗你的。刚开始之所以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伤心难过。” “而皇上不愿意见你,我也能够理解,恐怕就算事情过去了好几个月了,皇上还未从悲痛之中走出来。” “夫君,我不要相信!我不要相信!” 方语菡不想哭的,可是眼泪根本忍不住,她无法想象从前那个她几乎天天都能够见到的豪爽女子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无法相信,那样温暖的一个人,再也无法给她温暖了。 “柳姐姐事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柳姐姐对我那么好,那么照顾我,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都是她陪着我走过来的.现在,她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永远的离开了.”方语菡在慕容琅曜的怀中痛哭不止。 她哭了许久,一直到回到慕容府,仍然在哭,慕容琅曜见此,根本不敢远离她,只好陪伴在她的身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柳平夏已经死了的时候,她却在夏国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这是她为了萧景律而选择的生活。 因她呆在夏国,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以至于她无法出去探听外面的消息。她用了百分之百的精力来应对耶律也瑥,与此同时,还要提防着夏国王后对她与日俱增的刁难。 自从那日夏国王后离开之后,雪苑里就时常发生小动物惨死的事情。有时候是小兔子,有时候事树上的鸟儿,有时候是耶律也瑥专门买来讨她欢心的小狐狸 柳平夏心里很清楚,这是有人在恶意报复,而在夏国之中,她唯一的敌人,只有夏国王后。 夏国王后这是打算从她的内心深处瓦解她,逼她发疯。 但是,夏国王后并不知道,柳平夏来自于现代,又不是一般的女子,像类似于这样的小技俩,虽然能够让她吃惊,可是想要吓到她,根本不可能。 并且,柳平夏一直在找机会让夏国王后也常常这种滋味。 雪苑接二连三的死小动物这件事,柳平夏并未让下人告知耶律也瑥。她知道自己留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她能自己去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节外生枝。 “夏姑娘!” “夏姑娘!” 雪苑的侍女匆匆而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气喘吁吁的说道,“夏姑娘,不好了,国师之女也糯糯来了,您您要不要躲一躲?”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又很快散开,看着眼前的侍女,她的眸底划过一抹茫然,“也糯糯?我认识她么?她来了,我为什么要躲?” “是啊!夏姑娘失忆了,从前的事情都忘记了。”侍女道,“奴婢告知夏姑娘,一年前,您在夏国生活国,那个时候的您武功高强,还在夏国王宫与国师之女也糯糯比试来着,您您赢了她。” “我赢了?” “是!”侍女又道,“您当众赢了也糯糯,令她与国师大人丢了脸,自那之后,也糯糯就恨透了姑娘你,扬言要杀了姑娘。姑娘,现在您失忆了,武功也尽失,也糯糯今日上门,明显是来挑衅的!” “您您.您还是先躲一躲吧。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打皇子了,您躲到大皇子回来,等到大皇子回来了,一切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柳平夏静静地沉思片刻,脸上没有半分着急之相,末了,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侍女道,“我觉得,我还是不躲了吧。我这个人也挺要面子的,我向来不喜欢向别人认输。” “柳平夏,你好大的口气!”也糯糯在院子内站定,攥着手中的长鞭看向柳平夏道,“那一日你让我颜面尽失,今日,我必要找你讨回!” 侍女战战兢兢的看着柳平夏道,“夏姑娘,此时您就算想要躲,恐怕.恐怕也躲不掉了。” 柳平夏拉了侍女一把,将她拉到身后,随后,柳平夏从走廊上走下来,来到院子内,看着眼前的也糯糯道,“一年前的事情,姑娘还记到今日,看来姑娘是真的恨我。” 柳平夏顿了顿声,又道,“但是,既然姑娘一年前没有打赢我,如何能够保证今日就能打赢我呢?” 也糯糯脸色微变。 她正是从夏国王后的口中得知柳平夏失忆了,这才前来挑战。若是从前的柳平夏,她要来,还要三思再三思。 向来,失忆的人,与武功尽失的人没有差别。她也糯糯对战此刻的柳平夏,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思及此,也糯糯自信心满满,她道,“这一年里,我精进武艺,就是为了跟你再打一次。既然你现在回到夏国了,那么就意味着我的机会来了。”她话音落,看着柳平夏道,“柳平夏,出招吧!” 柳平夏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平静的看着也糯糯,淡淡开口,“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失忆了,想来也该知道我已经没有武功这件事,你跟现在的我打,就算赢了,恐怕也不够光彩吧?” 也糯糯突然有点心虚,但她很清楚,她的目的,是打败柳平夏,现在她武功尽失,正是打败她的好机会。 “你武功尽失?真的么?柳平夏,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还是你还怕跟我打,所以故意这么说。” “哼!”柳平夏看着也糯糯,一字一句的问道,“也糯糯,我问你,如果我现在没有失忆,没有武功尽失,你还敢来找我打么?” 也糯糯的脸色变了变,随后大声道,“柳平夏,你到底在说什么?敢打就跟我好好的打一场,若是不敢,我现在就去告诉夏国的所有人,你柳平夏并非女中豪杰,说到底不过是平凡无奇的人罢了!” “我本就是平凡无奇,从未想要高人一等,也糯糯,你何必逼我呢?”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也糯糯说完,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朝着柳平夏打去,“柳平夏,我得让你知道,只有我也糯糯,才配站在大皇子的身边,做大皇子的正妃!”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凌厉的鞭子裹着风声朝着柳平夏打来,柳平夏就站在那儿,连躲都没躲。 一旁的侍女看的干着急,虽然想上前帮柳平夏抵挡这一鞭子,但又没有这样的勇气。 侍女犹豫再三之际,鞭子已经打到了柳平夏的身上,顷刻间,柳平夏的胳膊上裂开一道深红的血痕。 “嘶”柳平夏疼的呼出了声,身体朝着一旁倒去,她有些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也糯糯见到柳平夏被她打倒在地,得意极了,立刻上前,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 她双手环胸,盯着柳平夏道,“柳平夏,只要你现在肯开口向我求饶,并跟着我到大街上告诉所有人你的武功没有我高,我就饶了你,怎么样?” 柳平夏看了一眼左胳膊上的伤痕,随后将头抬起,看向也糯糯道,“你就那么想赢么?是不是你以为,只要你赢了我,就能够得到大皇子的心呢?” “难道不是么?”也糯糯道,“你长得模样也就那样,这一点,我觉得自己并不比你差。若非你武功高强,大皇子又怎会对你另眼相待。” “哼!”柳平夏道,“陷入感情里的女子还真的是傻,你个人爱不爱你,你不去找那个人问清楚,反倒要百般为难那个人喜欢的人。”她抬起头,看向也糯糯道,“你打伤了我,我会告诉大皇子。” 也糯糯忽而怒眼圆睁,瞪着柳平夏道,“怎么?你还想着告状不成?” “我现在没有了武功,在这个对于我来说还很陌生的地方,我只能依靠别人,而我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大皇子。” 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面色淡淡的说出这些话,很是生气,“你这是在告诉我,若是我将你打伤了,大皇子不会放过你是么?好!柳平夏,我今日就是要将你打伤,我倒要看看,大皇子得知之后,会如何对我!” 也糯糯说完,便又将鞭子挥了起来,她这次看准了柳平夏的脸,脑海中闪过柳平夏被毁容的模样。 她勾唇一笑,将手中的鞭子朝着柳平夏的脸打去。 面对也糯糯这般挑衅,柳平夏依然不动声色,她只是用手将被打伤的地方捂住,避免失血过多。 眼看着也糯糯手上的鞭子就要打到柳平夏的脸上,柳平夏被毁容好像也成了注定的事。可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闪过,一把抓住也糯糯手上的鞭子,随后抬脚将也糯糯踹到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也糯糯来不及反应,等到她稍微清醒一点时,她已经瘫坐在花坛里,浑身是泥。 “啊!”看着满身的泥泞,也糯糯惊叫一声,她慌慌张张的从花坛里跑出来,看着将柳平夏护在身后的耶律也瑥道,“大皇子,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耶律也瑥并未理会也糯糯,而是一把将也糯糯手中的长鞭夺回来,随后将鞭子甩在也糯糯的身上——同样是左胳膊,同样身前的伤口。 “呃啊!”也糯糯疼的直咬牙。 耶律也瑥将手中的长鞭帅到也糯糯的面前,冷声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皇子!”也糯糯吼道,“你身后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竟得到你这样的庇护!你我自小一起长大,难道还比不过与她之间的感情么?” 耶律也瑥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也糯糯,你我顶多算是朋友,而小夏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她不是你能懂得了的。今日我对你只是小小惩戒,若是日后你再敢与她过不去,我便杀了你。” “杀了我?” 也糯糯的眸底噙着热泪,“你真的会杀了我么?你真的能下得去手么?我从小便喜欢你,只喜欢你,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努力追随着你,我付出了这么多,却还不如只在你身边呆了短短几个月的她!” 她将脸上的眼泪擦了擦,深吸一口气,凝声道,“说到底,是我错付了。好!大皇子,我也糯糯知道了。日后,我再也不会纠缠大皇子!”也糯糯说完,转身离开。 耶律也瑥转身看向柳平夏,目光在她胳膊上的伤口上划过,而后看向她的双眸,“疼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 耶律也瑥将柳平夏抱在怀中,抱进屋内,又将她放在床上,认真的为她查看伤口。确定只是皮外伤之后,他让元万千拿来药包,亲自为柳平夏包扎。 白色的金疮药涂抹在柳平夏胳膊上的伤口上时,她疼的倒抽一口冷气。耶律也瑥察觉到了她细微的举动,便将涂抹药膏的动作放慢,放轻柔。 看着眼前为她细心涂抹药膏的耶律也瑥,柳平夏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是为了萧景律才留在耶律也瑥的身边的,现在,不知道京城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不知萧景律是否打赢了皇甫延,夺回主权。 就在刚才,耶律也瑥对也糯糯那么狠,可以轻而易举的伤了她,可是现在,他又这样细心温柔的为她上药,这种喜欢和不喜欢如此明显的感情,令人忍不住拿来对比,一对比,又觉得很受感动。 耶律也瑥对她的好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不知道要怎样去回报这样的好. 耶律也瑥为柳平夏包扎好伤口,随即抬起头,却见柳平夏在发呆,好像是在想什么,见此,他开口道,“小夏?” 柳平夏回神,对上耶律也瑥的视线,“嗯?” 耶律也瑥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他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柳平夏躲避着耶律也瑥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 柳平夏面色微顿,而后将头抬起,看着眼前的男子道,“大皇子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柳平夏又摇了摇头。 耶律也瑥盯着她的面容看了许久,而后将手中的药包随手放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柳平夏,他好整以暇道,“小夏,你不会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吧?” “不是。”她低着头说着谎话。 她又道,“我只是觉得,自从自己住进这个院子里后,就给大皇子添了很多麻烦。我是一个忘记了从前的人,即便如此,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第六百二十二章 坦白 她犹豫片刻,将头抬起,看向耶律也瑥道,“大皇子,你让我离开这儿吧,好么?”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萧景律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不快点脱身的话,恐怕就走不了了。 她已经为萧景律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而,以她的能力,也只能做到现在。 “你想离开这儿?” “是。” 耶律也瑥想了想,道,“但是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又不会武功,离开这儿,你能去哪儿呢?” “天大地大,总有我容身之处。我虽然是女子,但,若是想要自力更生,倒也不是不行。随便找一处山头,搭起一个草棚。饿了吃果子,渴了喝露水”她看向耶律也瑥,“总能活得下去。” 耶律也瑥自然不肯让柳平夏离开,可此时此刻,他又不知道该怎样拒绝她。 “小夏,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如果你觉得留在这儿没有安全感,我就将你带在身边,我们日日在一起,没有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柳平夏道,“大皇子的一片好心,我心领了。大皇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该报答,奈何人微言轻,倒是不能够为大皇子做些什么。不仅如此,还总是为大皇子惹麻烦。” 她顿了顿声,又道,“无论大皇子对我如何,我对大皇子,都绝无半点其他感情。我这样一直留在大皇子的身边,毕竟不妥,还请大皇子谅解,放我离开。” 耶律也瑥以为,他救了她,自然该成为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没想到,她只是将他当做恩人。此时的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他要是逼她的话,恐怕没什么好结果。 “好。”耶律也瑥道,“既然你一定要走,我放你走。” 柳平夏吃了一惊,瞪大着双眸看向耶律也瑥。 “听到我愿意放你走,你这么吃惊?” “我有些意外,我以为” 耶律也瑥一把将柳平夏的双手抓住,深情的望着她,“或许认真的是会变的,曾经异常执着的想要把你留在身边的我,也会为了让你开心而选择放手。小夏,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柳平夏的内心深处没有丝毫的感觉那是假的.说真的,她很感动。 “大皇子,谢谢你。”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问道。 耶律也瑥伸手指了指柳平夏胳膊上的伤道,“等你胳膊上的伤养好了,再走。” 柳平夏点头答应下来,“好。” 自从耶律也瑥答应柳平夏让她离开,柳平夏的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这几日,她好好的养伤,什么都按照耶律也瑥所说的去做,伤口好的很快不说,她觉得,与耶律也瑥之间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把他当成是最好最好的朋友的那种状态。 这一切都太难得了。 等到柳平夏胳膊上的伤完全养好,已经是十日后。 这天,她早早地将随身的东西收拾好,静静地等待着耶律也瑥过来。昨日傍晚他们说好的,今日一早,耶律也瑥送她出城。 大约一个时辰后,耶律也瑥从门外匆匆而来,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先是一笑,而后便道,“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柳平夏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多久。” “东西都收拾好了?” “是。” “好,咱们走吧。” 耶律也瑥带着柳平夏来到雪苑外,雪苑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正是元万千。耶律也瑥拉着柳平夏上了马车,随后他也上了马车,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 马车车帘被放下的那一刻,马车缓缓地朝前驶去,这是一个天气姣好的早晨,难得今日没有风雪,太阳就挂在空中,周围绕着一圈儿形色各异的云朵。 马车内,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道,“你想好了去哪儿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暂时我还没有想好去什么地方,但我对有山有水的地方很向往,嗯出城之后,我会一直往南走,若是遇到喜欢的高山流水,就会停下来了。” “好。”耶律也瑥听了柳平夏的话,没有再多问什么。 今日的耶律也瑥格外果断,这令柳平夏感到意外,内心也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她想问他,真的能这么轻易的放手么?可她清楚,这样的话,她绝对不能问出口。 马车里静静地,气氛也淡淡的,像是浸透再香草味儿香薰里,人渐渐变成了透明的.只有心露在外面,可是心里头有什么,没人清楚。 柳平夏没忍住,朝着耶律也瑥看了一眼,而后收回眸光,低着头,脑海中一再闪过这段时间与耶律也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小夏,我有东西送给你。” 柳平夏闻声,抬起头看向耶律也瑥,下意识的问道,“东西,什么东西?” 耶律也瑥笑着朝她看了一眼,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柳平夏。 柳平夏接过来拿在手上,见到是用一块白色的帕子包裹着的东西,她将白色的帕子的每一个角掀开,露出被包在里面的那样东西,看到这样东西的刹那,柳平夏哭了出来。 是那块被摔碎了的玉牌。 是那块在雨夜,被耶律也瑥亲手摔碎了的玉牌。 此时,这块玉牌被用不知名的胶粘在一起,努力拼凑成了原来的样子,上面那个“夏”字,虽然充满了裂痕,却能够被看得清楚。 柳平夏的手攥着玉牌,放在心口的位置,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向耶律也瑥道,“你为什么还留着它?” 耶律也瑥深沉的眸光中划过一抹失落,他看着眼前的她,叹了一口气,有些悲哀道,“小夏,你果然没有失忆。” 柳平夏的眸光微颤又将头低下,泪水滴落在她手心里的玉牌上。 “对不起。” “为什么?”耶律也瑥道,“为什么要欺骗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正如我猜想的那样,你留在我的身边,就是为了拖住我。现在,你知道萧景律打了胜仗,夺回了京城,所以要回到他的身边了,是么?” 柳平夏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阿律他打了胜仗,是真的么?他赢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重新开始 耶律也瑥眉头轻皱,“你不知道?” “呵!”柳平夏苦涩一笑,说道,“我正日待在雪苑里,雪苑里都是你的人,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查外面的事情。” 耶律也瑥想了想,确实,她没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你留在雪苑,就是为了拖住我,是么?” “是。”事到如今,柳平夏觉得,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 听到柳平夏亲口承认,耶律也瑥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了,“小夏,你.”他万分痛苦道,“你怎么能对我如此残忍?” “对不起。” 柳平夏道,“当我知道皇甫延在京城造反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让阿律顺利回京城去打仗。我也没有想到,战场之上,我会被你刺中.原本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我没想到,我醒来之后,竟然看到了你。” “那一刻,我只好顺着你,跟你回到雪苑,暂时拖住你,让你不要去误了阿律的事。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非常自私,但是”柳平夏看向耶律也瑥道,“为了我所爱之人付出一切,这是我的宿命。” “那我呢?我算什么?”耶律也瑥指着自己道,“你为了萧景律留在我的身边,一步一步算计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对不起我!” “我很愧疚。”柳平夏道,“你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在心里,我对你我很抱歉。”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你,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对你的伤害。”柳平夏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的玉牌,开口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耶律也瑥的心揪扯在一起,他万分痛苦的望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你这样对我,倒不如一剑杀了我!” 话音落,他忽而抽出一把匕首,塞进柳平夏的手中,他攥着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现在,我也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留下来,永远也别走。” 柳平夏不可能去杀耶律也瑥,如果她真的动手杀了他,她会难过一生。纵使夏国与大赵国事敌对国,纵使耶律也瑥和萧景律是对手,这都无法掩盖耶律也瑥是真心实意对她好。 柳平夏突然将匕首抬高,眸底满是坚定,下一秒,她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 “不要!”幸好耶律也瑥的手足够快,才能够将柳平夏的手一把抓住,他抓着柳平夏的手微微颤抖。 “别这样做.”他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我放你走。” 柳平夏手上的匕首应声而落。 她整个人身子一软,朝着一旁倒去,左手撑着身子,右手轻拍着心脏的位置,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下来,柳平夏从马车上下来。她的双脚站在地上,感受着能够令她觉得踏实的地面,整个人都有个归属感。 她的身前是即将要走的路,身后是夏国城门。在即将离开之际,她并没有回头看,而是一直看向即将要走的路,只希望自己能够看的足够远。 耶律也瑥在她面前站稳,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她只能将目光放在眼前这个一度与她纠缠不清的男子身上。 “我要走了。” “是。” “你还有话要跟我说?” “有。”耶律也瑥道,“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好好的保护好那玉牌。” 柳平夏低头去看手心里的玉牌,而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道,“这块玉牌是你在大赵国的时候给我的,那个时候,我还住在夏宅。说实话,在夏宅的那段时光,我过的很自在。” “你会去找萧景律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 “你不会?” “是。”柳平夏道,“我有点累了,想要一个人,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安静的生活下去。你恐怕不知道,此时的阿律,乃至京城里我的所有亲人,都已经知道我死了。” “如果我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肯定也接受不了吧?既然如此,我何不静静地.一个人活下去。” 耶律也瑥道,“我原本以为,你着急离开,是为了回到萧景律的身边,现在看来,我错了。你是真的很想一个人生活。” “对啊!”柳平夏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太多太多,好几次,我都死了,我以为,死了之后的我,会回到属于我的世界里。没想到我还被捆在这儿。”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道,“谢谢你,也对不起。日后或许无缘再见.愿你安好。” 耶律也瑥一把将柳平夏揽入怀中,他沉声道,“若非你执意离开,我真的想将你留在身边。但我渐渐感觉到,执着于我而言没有半分好处罢了,你走吧。”他放开了她。 随后,柳平夏翻身上马,在正午的烈日的伴随之下,朝着远方而去。 耶律也瑥眼中的柳平夏渐渐消失不见,他的心也如同被挖走了一块般,再也不是完整的。 元万千道,“公子的豁达倒是让属下刮目相看。” 耶律也瑥道,“我不愿看着她痛苦,唯有放手,才能令她快乐,她若是快乐,我自然,也就快乐。” 元万千朝着耶律也瑥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眸光,朝着柳平夏离去的方向看去。等他一转身,耶律也瑥已经朝着城门走去。他见此,立刻追上去。 “驾!” “驾!” 柳平夏在骑上马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她直起腰,迎着风,让自己沉浸在如此的快乐之中。胯下之马虽然不如小瑶,但也算是不错的马。 她策马狂奔,一路向南,渴了便找一处人家讨碗水喝,饿了就用耶律也瑥放在马背上的布袋里的银子买点吃的。 一路上,她经过许多个山水小镇,风景绮丽的有,环境宜人的亦有,但还未遇到她最心仪的那一个。 离开夏国,似乎是将一切烦恼丢弃了。她觉得一切又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既然一时半刻不能回到现代,那么就让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活重新开始吧。 第六百二十四章 计划生变 远处有山,山中有雾,犹如仙境。 在经过无数过村镇之后,柳平夏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山脚下。她骑马上山,行到一半,将马儿舍弃,徒步攀登。太阳落山时,她来到山顶,站于高出,眺望远方。 她骑马经过的村镇再现眼前,只不过只有黄豆粒般大小。山峰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头。耳听水声,她循着声音去找,果见一瀑布,从高坠落低处,深不见底。 “今后就在这儿安家了!”她冲着天地间大吼道。 “唧唧!唧唧!” 突然,柳平夏的身后传来类似于猴子叫的声音,她下意识转身,果然看到一只很小很小的小奶猴。看到这只猴子的那一刻,柳平夏时惊喜的,她立刻伸出手,冲着这只小奶猴招手。 “来!过来!” 谁知柳平夏的动作将这只小奶猴给吓到了,惊得它连蹦带跳的跳到树上了。树枝上浓密的树叶将它的身体掩盖,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柳平夏。 柳平夏忍俊不禁。 想了想,她将随身带的包裹从肩膀上解下来,在里面找到了一根香蕉。她将香蕉剥好了,掰下来一块扔向猴子。 谁知那猴子虽然很小,却机敏的很,一把接住柳平夏扔过的香蕉,大快朵颐起来。 柳平夏见此,笑了笑,将包裹绑好,重新背到肩膀上,去树林里寻找她可以用得上的东西。 既然要在高山之巅生活,最起码的,她得有住的地方,所以要尽快搭一个草棚出来。 “咔嚓。”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柳平夏站住了脚,又缓缓转身,这才发现,刚才那只小奶猴竟然跟着她。而刚才的声音,就是这只小奶猴踩断树枝发出来的声音。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柳平夏看着小奶猴问道,“莫非是因为我包里剩下的半根香蕉?”她想到此处,索性将那半根香蕉也拿出来,全部抛给眼前的这只小猴子。 见小猴子吃的欢,柳平夏一笑,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她走了没多久,忽而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一些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大喊救命。 出于好奇心,她朝着声音来源走去,等走近了,发现一名妙龄少女被一伙男子追赶。 柳平夏见此,一跃上前,挡在女子身前,看着追上来的四五个男子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那四五个男子倒是没想到柳平夏会突然冲出来,便相互对视一眼,其中拿着大刀的男子冲着柳平夏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话落,又道,“大爷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丢了性命,可是你自找的!” “哼!”柳平夏道,“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还有理了是不是?罢了,何必同你们废话?”柳平夏说完,抽出腰间的短鞭,朝着那四五个男子打去。 她身后的女子被吓的连连后退,抱住一旁的树干瑟瑟发抖。 顷刻间,柳平夏将那五名男子打倒在地,避免他们卷土重来,柳平夏带着女子火速离开。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柳平夏将女子带到山下之后,看着眼前的妙龄少女道,“这儿是山下,你很安全,现在你可以走了。”说完,转身朝着上山的路走去。 “恩人!”女子冲到柳平夏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看着柳平夏,女子道,“恩人,敢问姓名?” 柳平夏想了想,道,“我不过是随手救了你,你倒是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早早地下山,早早地去找家人去吧。” “恩人有所不知。” 女子道,“我原是要去龙宝山庄寻找表哥龙朦的。奈何路上遇到山贼,他们杀了我的婢女与仆人,独留我一人,我侥幸从山贼老巢逃出来,本以为逃不掉了,没成想在这个时候遇见了恩人。” “恩人,去往龙宝山庄路途凶险,还请恩人护送。等到了陇保山庄,我一定让表哥重金酬谢恩人。” 柳平夏恍然,原来眼前的女子是龙朦的表妹。 她既遭遇了这样一番厄运,她要是真的丢下她不管,似乎也不合适。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忙道,“林玉倩。” “好,林姑娘。”柳平夏道,“刚好我与你表哥是旧相识,既然你是她的表妹,我就送你去龙宝山庄吧。” “太好了!谢谢你恩人!谢谢你!” 下山后,柳平夏买了一辆马车,雇了一名车夫,她与林玉倩乘坐马车前往龙宝山庄。 女人对自己喜欢的男人的女性朋友都是很好奇且敏感的。自从柳平夏告知林玉倩她跟龙朦认识之后,林玉倩就在暗中观察着柳平夏。 她观察了好一会儿后,便看着柳平夏开口道,“恩人,不知你是否可以告知我,你与表哥是如何相识的?” 从前的事情,柳平夏不想提及太多,想了想,看向林玉倩道,“抱歉,我无法告诉你。” 柳平夏的拒绝,让林玉倩产生了更多臆想。 林玉倩甚至想,柳平夏或许曾经喜欢过她的表哥龙朦,只是她的表哥没有同意跟她在一起,以至于她对表哥心存埋怨,不大愿意将他们的过往讲出来。 而柳平夏之所以愿意护送她,大抵是因为她还喜欢她的表哥。 一番猜想之后,林玉倩突然无比自信起来。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又浅浅的散开,当即抬起头,看向柳平夏道,“恩人,你说,表哥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子么?” “喜欢?”林玉倩的问题惊了柳平夏一下,她不禁想,恐怕林玉倩是喜欢龙朦的。思及此,她微微一笑,对上林玉倩询问的视线,诚恳道,“你表哥从未婚配,你有机会。” 这只是柳平夏的一个简单的回应,可在林玉倩看来,那意味着柳平夏认输了,直接承认她林玉倩比她强。 这下子,林玉倩越发自信。 “恩人,你恐怕不知道,我这次去找表哥,就是为了与他成婚的。”林玉倩道,“我自小便喜欢他,小时候就喜欢追着他跑,后来我们因为父母的原因分开了,可我自小便喜欢他的这份情谊没有变过!”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挺好的。” 林玉倩瞧着柳平夏淡淡的脸色,只当她在心里默默认输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女人心 这个时候,林玉倩又暗暗地将包裹中的铜镜拿出来,先是将铜镜放在眼前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又悄悄地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再拿柳平夏的相貌跟她的做对比——她自认自己的相貌不比柳平夏差。 “恩人!”林玉倩道,“你给我与表哥做证婚人,如何?” 柳平夏吃惊的指了指自己,“我?你在开玩笑吧?” “我怎么会是在开玩笑呢,我是认真的。”林玉倩看着柳平夏说道,“你能在危难关头救我就说明我们俩是有缘分的,再加上你与表哥还是旧相识。想必,你与表哥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若非如此,你也不会亲自护送我去往龙宝山庄。” 柳平夏道,“你就因为这些就要让我当你们的证婚人?这太儿戏了!证婚人一般得是长辈才行,我们只能算是平辈。” 柳平夏又道,“况且,就算你与你的表哥情投意合,不是还有三聘六礼吗?你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难道这些都不顾及的吗?” “你在怪我?” 柳平夏道,“不是怪你,只是觉得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成婚是大事,没有那么简单,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是不可能给你和你的表哥当证婚人的。” 林玉倩暗想,这恐怕就是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吧。 哼,得不到的人总是会嫉妒别人的得到。 “好吧,既然恩人真的不想当这个证婚人,那就算了。不过我希望我与表哥成婚的时候,恩人可以在场,哪怕只是当宾客呢。” 柳平夏的想法是,将林玉倩送到龙宝山庄大门口,她就离开。 “林小姐,恐怕我只能把你送到龙宝山庄的大门口了。” “为何?你不愿与表哥相见?” 柳平夏道,“确实有难言之隐。” 林玉倩眉头轻皱,“什么样的难言之隐?” 柳平夏道,“既然是难言之隐,自然无法说出口。” 林玉倩冷哼一声,暗想:这柳平夏定然是还对表哥心存爱意,正因为如此,才不敢与表哥相见。 柳平夏越是这样,林玉倩越是要她看到她与龙朦甜甜蜜蜜,你浓我浓。 “恩人!”林玉倩道,“恩人怕是也有许久未见表哥了,既然都要将我送到龙宝山庄去了,何不与表哥见上一面呢?若是恩人不愿意与表哥相见,到时候会让我以为表哥得罪了恩人。” “你想多了。”柳平夏道。 林玉倩缠着柳平夏道,“我也可以不用去想那么多的,只是恩人一定要随我到龙宝山庄去,恩人若是不去,我如何能跟表哥解释清楚我这一路的艰辛。” 柳平夏沉吟片刻,而后抬眸朝着林玉倩看了一眼,“这样吧,你容我想想。”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车夫将马车停在渊川城外,他下了马车,对马车内的柳平夏喊话,“柳姑娘,咱们到渊川了,得在这儿留宿一宿。看着天色,怕是要下暴雨,硬要赶路,恐怕不安全啊!” 柳平夏闻声,留林玉倩在马车内,她从马车上跳下来。在地上站稳之后,柳平夏环顾四周,一是确定这儿是否真的是远传,二则仰头看了看天色,果然阴云密布,是要下大暴雨的前奏。 她朝着渊川的城门看去,一想到若是去了渊川,恐怕会见到柳成轩与苏容音。他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她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恐怕会惊吓到他们。 思及此,柳平夏看着车夫道,“进城便进城吧,只是,进城之后,若是看到有卖面纱的地方,你记得停一停。” 车夫道,“是,柳姑娘。” 柳平夏当即又上了马车,她刚在马车内坐稳,就发觉林玉倩盯着她不放。柳平夏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那个,你.” 林玉倩盯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买面纱呀?” 柳平夏发现,林玉倩真的是一个好奇宝宝,好像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勾起林玉倩的无限想象似的。 柳平夏想了想,说道,“你觉得呢?” “这你买面纱,自然是用来蒙面的。什么情况下才需要蒙面呢?嗯”林玉倩恍然,她伸手指着柳平夏道,“你不会是在躲什么人吧?恩人,难道你有很多仇家?” “你觉得我是那种看起来会有很多仇家的人?” 柳平夏的问题让林玉倩怔住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柳平夏再次打量了一遍,有些泄气道,“半点不像。” “既如此,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柳平夏又道,“你拜托我将你送往龙宝山庄,这是眼下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而你呢?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乖乖的,不要那么好奇,直到我将你送到龙宝山庄。” 林玉倩点着头道,“那好吧。” 马车突然停下来,柳平夏猜想,大约是到了卖面纱的地方了。她这边猜想着,便听到车帘外车夫的喊声,“柳姑娘,这儿有卖面纱的!” 柳平夏从马车上跳下来,眼前正好是一个小摊。 摊子上不只有面纱,还有一些首饰,首饰的样子做的很好,但是看起来有些廉价。柳平夏打消了买饰品的念头,在好几种颜色的面纱中挑选了一面白色的。 想了想,她将白色的面纱又拿了一面,问过摊主多少银子后,付了钱,她转身离开。 马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是渊川城内的酒楼门口。柳平夏与林玉倩先后从马车上下来,柳平夏到柜台前定了房间,在酒楼小厮的带领之下,来到二楼厢房。 进入房内,柳平夏给了小厮几文打赏的银子,小厮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柳平夏和林玉倩二人,见林玉倩在收拾包裹里的东西,柳平夏朝着她走去,将手中两个面纱中的其中一面递给林玉倩。 林玉倩愣了愣,问道,“这是给我的?为什么我也有?” 柳平夏道,“你是大家女子,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再加上你生的花容月貌,万一被歹人觊觎,于你我二人来说,都是麻烦。干脆将你的面容遮上,倒是能够避免许多祸事。” 第六百二十六章 相亲大会 林玉倩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我红颜祸水?”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面纱给你放这儿了,你爱戴不戴。”柳平夏说完,转身离开房间,去往隔壁房间。隔壁的这间房,才是她的。 “柳平夏,你站住!”林玉倩攥着手上的面纱追上柳平夏,在隔壁房间的门口将柳平夏拦下来,她看着柳平夏道,“难道就因为你救了我,就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么?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跟我说!” 柳平夏双手环胸,看着林玉倩道,“对啊,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跟我说?你对我说的话里夹着刺儿,我为何就不能如此对待你?” “我说话哪里带刺儿了?哪里?” 柳平夏看着林玉倩道,“你此时在我面前吼来吼去的,可比说话带刺严重多了。” 林玉倩一时间语塞,气鼓鼓的望着柳平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平夏丢下她,推开房门进了屋。 “砰!” 林玉倩被无情的关在了门外。 “哼!”林玉倩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柳平夏回房后,原本想着早点睡,谁知窗外突然热闹起来,出于好奇,她起身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朝着外面望去。 怪哉! 方才还灰蒙蒙的天,此时竟然晴朗了。方才平静的大街上,此时竟然出现了许多男男女女,他们的脸上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手上提着一个还未点燃的灯笼,不知道是不是在等着黑夜降临。 柳平夏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便趴在窗边看了许久,直到夜色降临。 天黑之后,这些人手上的灯笼都被点燃,远远望去,街上如同灯海。 “砰砰砰!” 听到敲门声,柳平夏转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林玉倩,她道,“你有事么?” 林玉倩的脸色还是有点不太好,但是她说道,“外面很热闹,我也找人问了,原来今日是乞巧节,大街上的人要闹上一晚上。我睡觉浅,他们这么闹,我根本睡不着。”顿了顿声,她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你若是也睡不着的话,我们可以相约去下面逛逛。” 柳平夏面无表情道,“我只答应了你护送你去龙宝山庄,至于其他,我没兴趣。我睡觉深,外面的人不会打搅到我。”她说完,作势要关门。 林玉倩在这个时候挤进门内。 “.”柳平夏看着她,有些无语,“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玉倩小跑来到窗边,指着窗外到,“外面那样热闹,你当真不心动么?一起去玩怎么了?就当是散散步不好么?” 柳平夏没有理会她,将房门一关,转身朝着床边走去,在床上躺下来。 林玉倩见此,有些失望的朝着门走去,刚没走两步,又站住了。她朝着柳平夏看去,说道,“今日白天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行么?” 柳平夏忽而睁开双眼,坐起来,看着林玉倩道,“态度很好,另外,如果你肯戴面纱的话,我就陪你下去。” 林玉倩立刻将藏在身后的面具掏出来,兴奋道,“不必戴面纱,我差人去买了面具,咱们得入乡随俗,是吧?” 柳平夏觉得,林玉倩是真的对渊川的乞巧节很感兴趣。 既如此,就顺着她,陪她玩一玩吧。 林玉倩的手上有两个面具,一个兔子,一个狐狸。 柳平夏道,“你选一个面具,剩下的那个给我吧。” 林玉倩闻言,立刻将狐狸面具递给柳平夏,“我戴兔子的,你戴狐狸的,可以么?” “嗯。”柳平夏伸手将面具接过来拿在手上,两人一起从房间里走出去。 两人下楼,走出酒楼,很快被人流冲进人海里。林玉倩很怕跟柳平夏走散,便紧紧地抱着柳平夏的胳膊。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两人非常被动,只好跟着人流往前走。至于目的地是哪儿,没人知道。 令柳平夏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跟林玉倩会被带到渊川衙门门口。而就在此地,有一场由渊川郡守柳成轩举办的相亲大会。 柳平夏在看到高台之上站着讲话的柳成轩时,就打算离开了,谁知林玉倩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令她无法快速抽身。 想了想,她与林玉倩商量道,“人太多了,咱们回吧!” “人多热闹啊!”林玉倩道,“咱们不就是因为人多才出来的么?再说了,刚好这儿有相亲大会,咱们就留下来看看,如何?” 柳平夏看着林玉倩满脸的兴奋,有些无法拒绝。就在她犹豫之间,竟感觉到被人推着,直推到舞台上了。 “.” 一旁的林玉倩却显得很兴奋。 柳平夏环顾四周,高台上除了她和林玉倩之外,另外有三名女子,除了她们,还有五名男子。 “.”不是吧? 柳平夏想下台,却被林玉倩拽住,拉扯之间,引起了柳成轩的注意。 柳成轩与苏容音来到柳平夏的面前,两人显示相视一眼,而后,柳成轩看着柳平夏道,“这位姑娘,莫非你想下台去?” “我” “她不想下去!”林玉倩道,“她只是有点害羞而已。” 柳平夏在林玉倩的耳边低声道,“你胡说什么?这可是相亲大会,你可有喜欢的人,还凑这份热闹做什么?” 林玉倩道,“我有喜欢的人,可是你没有啊!我趁着这个机会帮帮你,如何?” “我不需要你帮,你赶紧把话说清楚,跟我下去!” “现在下去已经晚了,你看,台下好多人看着呢!”林玉倩又道,“真的,不要害羞,我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有一股热心肠,一定为你谋得比我表哥好上千倍万倍的夫婿,如何?” “.你在说什么?” 此时,柳成轩道,“若是两位姑娘准备好了,相亲大会就要开始了。”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林玉倩看向柳成轩道,“我们准备好了!” “好。”柳成轩点了点头,目光划过柳平夏的时候,柳平夏低头躲闪的动作被他捕捉到,不禁深想几分。犹豫片刻,他拉着苏容音的手,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 柳成轩与苏容音坐稳之后,朝着主持此次相亲大会的衙门管事示意,衙门管事点了点头,当即面向众人道,“今年乞巧节相亲大会,正式开始!” 第六百二十七章 往事如昔 “噼里啪啦!” 不知是谁将鞭炮点燃,周围立刻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竹声。人人脸上挂着笑,捂着耳朵,看向炮竹的方向,齐心协力的等着鞭炮燃尽。 “咚!” 衙门管事手中的铜锤敲响铁锣,伴着脆响的铁锣声,衙门管事冲着人群高喊道,“乞巧节相亲大会正式开始,第一幕,各位参选的姑娘公子初相见!” 在柳平夏的身后,突然站了两名丫鬟似的丫头,这两名丫头一人挽着她一只胳膊,带着她来到参选的公子面前。 公子们同姑娘们一模一样,同样身后站着两个小丫头,同样戴着面具。只是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戴的面具自然也不同。 柳平夏发现,有一个人,跟她戴着同样颜色,同样款式的面具。因而,她不免盯着那个人多看了几眼,心里寻思,这款狐狸面具,就算是男子戴上,竟然也不难看。 想来那男子发觉了她,便朝着她看去,两人一对视,柳平夏暗道不妙,忙将头低下来,暗道,“坏了坏了!偷看别人还被别人看见了,不知道了还以为我多花痴呢!” 男子见她低下了头,不免盯着她多看了几眼,见她没有再抬起头的打算,便收回了眸光。 此时,林玉倩扯了扯柳平夏的衣服袖子,说道,“你低着头做什么?将头抬起来啊!你一直这样低着头,哪里能有被人看上的机会啊!” 林玉倩的话令柳平夏有些牙痒痒,她缓缓地将头抬起,看向身边的林玉倩道,“我不想上来的,是你非要拉我上来。我根本不想给别人看上我的机会,明白么?” “反正你也没有成婚,就算上来也没有关系,你如此抗拒这件事,莫非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在林玉倩看来,柳平夏心中喜欢的人,正是龙朦。 柳平夏道,“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关你什么事?你何必要多管闲事?” “怎么就成了我多管闲事了?你是我的恩人,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柳平夏看着林玉倩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可懂?” 林玉倩面具下的脸上划过一抹不屑,“道理我是懂得,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又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反正现在已经上来了,你想下去也晚了,还是乖乖地走完流程吧。” 除此之外,柳平夏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她们每个人的面前都站着一名男子。男子均戴着面具,因为看不到脸,就只能凭对方的身材和衣着来判断此人的身份贵贱。 柳平夏根本无心观察眼前人究竟是不是她的良人,便简单的扫了一眼,就将目光放在别处了。 男子见她这样冷淡,便道,“这位姑娘,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柳平夏面露诧异,指着自己道,“我么?” “自然,我的眼前再无旁人了。”男子道。 柳平夏道,“你我面对面站着,只是站着不好么?非得说点什么才好?”忽而,她指着天边的月色道,“你看,天上的月亮多美,不如我们看看月亮,如何?” “.”男子举起了手,大喊道,“来人!来人!” 在柳平夏不解的目光之下,衙门管事朝着他们走来,管事在男子的身边站定,看着男子道,“这位公子,你怎么了?” 男子指向柳平夏道,“请问,我可不可以换一位姑娘与我聊,恐怕.恐怕我与眼前的这位姑娘并无共同语言。” 衙门管事听到男子的诉求之后,看向柳平夏道,“这位姑娘,敢问” “我没意见!”柳平夏道,“换就换吧。” 衙门管事笑了,当即引着男子往别处去了。很快,在两名丫头的陪伴之下,又来一名男子站在柳平夏的面前,柳平夏一看,发觉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竟然是那个狐狸面具男。 “又见面了。” 不知是不是柳平夏的错觉,她竟然觉得眼前男子的声音很熟悉。 “是啊!又见面了。”柳平夏礼貌性的回复道。 狐狸面具男抬起头,看向挂在天空中的弯月,弯月笼罩在薄雾之中,影影绰绰,美不胜收。 “你觉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像是美人面,蒙在面纱之下的美人面,教人看不清楚面纱之下的脸究竟生的什么模样?引人入胜” 柳平夏没想到,眼前的男子竟然跟她一起注意到了挂在高空之中美不胜收的月亮。因为他对月亮的在意,柳平夏竟然无端的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你喜欢桃花么?”柳平夏下意识的问出口,可就是这样看似没所谓的一句话,在柳平夏问出之后就后悔了。眼前的男子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她何必要跟他说这些。 “我曾经的爱人很喜欢。” “曾经的爱人?”柳平夏看着男子,情不自禁的问道。 “是。”男子道,“我曾有一位发妻,她很喜欢桃花,还很喜欢桃花酒。每一年,三四月份,桃花盛开的时候,她都会爬上树,采摘桃花,酿造桃花酒。” 柳平夏暗想,先不说这位男子与她有没有可能,单单是这位男子的发妻,就很有可能跟她成为朋友。谁让她们的兴趣爱好一模一样呢! “我也喜欢喝桃花酒!”柳平夏打开话匣子,同男子道,“在我原先住的地方,有一个花园,花园里种满了桃花树,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我都会爬上树,摘桃花,酿造桃花酒。” 柳平夏不仅仅是打开了话匣子,也打开了从前的回忆。细细回想起来,她每次爬树摘桃花,都会从树上掉下来。 每次掉下来,每次萧景律都能接到她。她甚至怀疑,自己每次爬树摘桃花的时候,萧景律都跟着她。 顷刻间,柳平夏的脑海被萧景律的身影占满,心底里深沉的思念喷涌而来,皆化成泪水,从双眸中夺眶而出。 她很庆幸此时的自己戴着面具。 男子见柳平夏的面具底下有水珠低下来,深想一番,突然意识到,她在哭。 “姑娘,你没事吧?” 柳平夏回神,看向眼前的男子,又慌慌张张的转过身,拿下面具,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随后,她将面具戴上,转过身,看向男子道,“抱歉,我有些失态。” 第六百二十八章 徒增烦恼 男子道,“怕是触及到了姑娘你的伤心事,倒是我的错了。” “没什么。”柳平夏道,“你不用自责,要怪只能怪此情此景,实在是容易让人回忆起往事。” 男子面具下的双眸幽幽的望向柳平夏,眸底深处的情绪在一片汪洋之中翻了一个又一个浪花。 衙门管事忽而高声喊道,“第二幕,公子与姑娘两相悦,若是没有不妥之处,请公子邀请对面的姑娘一起逛灯市,赏花灯。” 狐狸面具男看着柳平夏道,“姑娘可愿意与我一起在这满是花灯的街上逛一逛?” 柳平夏刚要开口拒绝,林玉倩突然跑了过来,她在柳平夏的身边站定,看看狐狸面具男,看了看柳平夏道,“我看你们相聊甚欢啊!只可惜,我对面那个男子无趣极了。” 林玉倩为了撮合柳平夏,看着她又道,“你既然得了心仪之人,就去逛逛吧,我就先回酒楼休息了,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等你回来。”话落,穿越人群,往酒楼的方向去了。 柳平夏甚至都来不及拒绝。 “这位姑娘,若是不嫌弃.” 柳平夏闻声收回目光,看向男子道,“你客气了,逛逛便逛逛吧。” 男子欣然一笑。 男子正要与柳平夏一同离开,与柳成轩和苏容音待在一处的戴着无脸男面具的男子突然朝着狐狸面具男走过来,他在狐狸面具男的面前站定,抱拳恭敬道,“主子,属下得跟着您,以保证您的安全!” 狐狸面具男道,“不必,我就与这位姑娘随便逛逛。” “公子!”柳成轩与苏容音夫妇走到狐狸面具男的面前,也是万分恭敬的说道,“公子,安全第一,今晚的渊川,人实在是太多了,公子的安全最为重要。” 柳平夏想不明白,眼前这位狐狸面具男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被柳成轩与苏容音如此客气对待。 思及此,她道,“既然诸位有这么多顾虑,还是不要让这位公子与我逛了。”柳平夏话落,冲着眼前四人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姑娘!”狐狸面具男一边命所有人都退下,一边去追柳平夏,“姑娘,且慢!” 柳平夏闻声站住脚,下意识的回头,正好看到狐狸面具男在她的面前站定。 狐狸面具男道,“姑娘不要误会,我的侍卫与朋友只是担心我而已。” 侍卫? 朋友? 柳平夏决定不再想那么多,同狐狸面具男道,“既如此,走吧。” 狐狸面具男在柳平夏雷厉风行的性格中找寻到了几许故人的身影,可惜,他的那位故人,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们并肩走着,徜徉在红色灯笼的海洋之中。街上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一对一对的,柳平夏唯一与众人不同的是,手上没有提灯笼。 “我给你买个灯笼吧。” 磁性却温柔的声音是从身旁传来的,柳平夏暗想,单单是从声音来看,身侧的男子就是招人喜欢的。 “不用了。”柳平夏看向男子道,“你我是初见,能够有缘一起在这喜庆的天地间游走,已经是不易。我更加不能让与我初次见面的你为我买东西,那样你要吃亏了。” “我倒是不怕吃亏。”男子道,“多大的亏,我也吃得起,更何况,给你买灯笼,是心甘情愿的。” 他说着,在一个摊子前站住。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纸灯笼,其中有一个猴子形状的让柳平夏回忆起了在山上时那只跟着她要香蕉吃的野猴子,思及此,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子见她笑了,便问道,“是否有喜欢的?” 柳平夏道,“你真的要给我买么?” 男子道,“是,是真心实意的要给你买。你不必觉得沾了我的光,在这样的光景之下,有你的陪伴,我才觉得是自己沾了光。”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真的不选择一个,倒像是她吃亏了似的。思及此,她伸手指了指那一只猴子灯笼。 男子见了,笑道,“我也是一眼看中了那个,就怕你不喜欢。”说话间,已经掏出银子递给了摊主。 摊主一边将猴子灯笼递给他,一边要找他银子,男子冲着摊主摆了摆手,说道,“你也不容易,总归是有家要养活,这些银子收着吧,不必找钱给我了。”说话间,与柳平夏朝着前路走去。 柳平夏看了他一眼,又朝着那对着狐狸面具男翘首眺望的摊主看了一眼,收回眸光,她看向身侧的男子道,“你那十两银子,足够那摊主一家人一个月的开销,你倒是大手笔。” “这都不算什么,不过是及时行乐罢了。”男子说着,将手中的猴子灯笼递给柳平夏,“给,送你的。” 柳平夏看了男子一眼,清浅一笑,将灯笼接过来,“谢了!” 他们跟随着人流,来到湖边,看着男男女女一同上了名为鹊桥的船。据说,上了鹊桥传的,就是真的看中了对方,肯在鹊桥传上互摘面具,情定三生之人。 在柳平夏回忆里的七夕,远比此时要热闹的多。 “姑娘,我该如何称呼你?” 男子的话将柳平夏拉回现实,她朝着男子看去,看着男子面具下的那双眸,她笑了笑道,“公子,你我之间不过是一时的缘分,既如此,何必问及姓名,徒增烦恼呢?” “烦恼?”男子道,“在姑娘看来,被我问及姓名,是一件令你觉得烦恼的事?” 柳平夏道,“此时的一切,在天亮之后,都会成为过眼云烟,既如此,何必记得呢?” 她说完,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狐狸面具男看着她,看着她走进人群,看着她在人群中偶尔露出头来,看着她渐渐被人群淹没,最终消失不见. 他面具下的目光深沉,伴随着凉凉的夜风,他将脸上的面具给摘下来,手上拿着狐狸面具,他仍然望向柳平夏离开的地方,口中喃喃自语,“夏儿,你知道么?朕遇上了一个跟你很像的人,很像” “皇上!”如尘在萧景律的面前现身,环顾四周,他道,“皇上,这儿人太多了,您还是先回渊川衙门吧。” 萧景律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沉声道,“嗯。” 第六百二十九章 惹是生非 月亮爬的越来越高的,离人越远,月色越是深沉。柳平夏徒步回到酒楼时,大街上的人渐渐稀少,她站在酒楼的门口,望着又高有远的月色,心底对萧景律的思念,蔓延.狂长杂乱令人心悸。 她眸底噙着泪,转身朝着酒楼内走去,经过大堂,来到楼梯口,抓着楼梯的扶手上了楼梯,到达二楼之后,她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吱呀。” 她推开房门走进去,在门内站稳,又缓缓转身,将房门关上。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柳平夏一跳,她立刻将门打开,看着门外林玉倩,愣了愣,“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林玉倩跳起来摘下柳平夏脸上的面具,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时,吃了一惊,“不是吧?你哭了?” 柳平夏皱了皱眉,随手擦了擦眼睛,转身朝着屋内走去。林玉倩立刻追进来。 “恩人,你没事吧?” 柳平夏在茶桌边坐下,林玉倩坐在她对面,她盯着柳平夏道,“恩人,你不会是被欺负了吧?”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忙道,“不过不应该啊!你武功那么高强,谁能欺负的了你啊!”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柳平夏对上林玉倩的视线道,“别人的闲事少管,明白么?” “你又教训我!”林玉倩皱眉道,“你还说是我脾气不好,我看是你脾气不好才对吧!我这不是因为关心你才问你的么?若是我对你丝毫不在意,又何必问你这么多呢!” “我不需要你对我在意。” “你!”林玉倩气鼓鼓的说道,“真是热脸贴了冷”她一跺脚,怒道,“我何必呢我!”话落,她转身离开。 “砰!” 房门被林玉倩大力的关上,柳平夏丝毫不在意。 若非林玉倩与龙朦有关系,她不会给自己惹麻烦,送林玉倩去龙宝山庄。可既然这件事她揽下来了,自然会做到底。 第二天一早,收拾整齐的柳平夏坐在铜镜前将面纱戴上,确定无误之后,拿上包裹,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将自己房间的房门关上之后,来到林玉倩的房门前,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却见酒楼的小厮匆匆忙忙的跑向她。 “姑娘!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柳平夏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道,“就在刚刚,与你同行的姑娘在楼下用早膳的时候打了人,这会儿被带到衙门去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打人?”据柳平夏所知,林玉倩不会武功啊!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放任林玉倩不管。思及此,她立刻从二楼下来,离开酒楼,朝着渊川衙门跑去。 “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衙门内,林玉倩大喊大叫道,“我是打了人,可是我没错!你们放了我!快放了我!” 柳成轩坐于高位之上,看着台下这个叫嚣着的女子,厉声道,“你既然打了人,又说自己没有错,岂不是自相矛盾?” 顿了顿声,柳成轩指着跪在林玉倩一旁那个五六岁的孩子道,“你不仅打了人,还将热汤泼向孩子,孩子的皮肤稚嫩,你怎么下得去手?” 林玉倩道,“我在用早饭,谁让隔着的一对夫妇老是说污言秽语,我听不过去,才将热汤扔过去的,我也没想到那对夫妇竟然躲开了热汤,因而热汤才落到孩子身上,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难道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推卸所有责任么?”柳成轩厉色道,“你既然伤了这对夫妇的孩子,就得赔偿孩子的治疗费用,你可有怨言?” “我!”林玉倩气的站起来双手叉腰道,“大人,你有没有搞错?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是那对夫妇先搅扰了我吃饭的心情,我才会怒而扔碗的,你怎么就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呢?” 衙门管事看着林玉倩道,“台下之人不可藐视公堂,来人,让她跪下!” 林玉倩这才刚站稳,就又要被按到地上,从未遭受过这些的她大声叫嚣道,“这是什么公堂?一点都不公正!我不服!我不服!” 衙门管事见林玉倩如此不懂事,便在柳成轩的耳边低声道,“大人,不行就先打上几板子,让此女消停下来。” 柳成轩思索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衙门管事见此,立刻道,“来人,打!” 林玉倩一愣,就见原本逼着她下跪的人突然架着她,将她脸朝地放在板子上,当她的眼前走过两名拿着长而粗的竹板的男子时,她突然慌了。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啊?难道要屈打成招么?” “啊!” 第一板子落到林玉倩的身上时,她尖叫一声,泪水直流,“啊!你们太狠了!你们太狠了!恩人!恩人救命啊!恩人救命啊!”林玉倩闭着眼睛没命的喊道。 “慢!慢!” 当第二板子即将要落到林玉倩的身上时,柳平夏真的出现了。 她先上前阻止了打板子的人,随后将林玉倩从木凳上扶起来护在身后,看向高位之上坐着的柳成轩,她道,“若真的是她的责任,我们赔银子!我们赔银子!” 林玉倩一想到自己挨了一板子还得赔银子,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柳成轩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冲出来的蒙面女子,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与这位林姓女子又是什么关系?” “我们.”柳平夏思索了片刻,道,“我们是朋友。总之,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替她赔钱。” 既然柳平夏答应了赔钱,柳成轩自然也无话可说,当场宣判。那受伤的孩子的父母拿到银子之后,喜滋滋的带着孩子离开了。 柳平夏见事情了解了,带着林玉倩离开。 “这位姑娘,且慢!” 柳平夏下意识的站住脚,不禁暗想,柳成轩突然叫住她所为何事。 此时,柳成轩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他看着柳平夏这张脸上唯一露出来的双眸,不禁问道,“这位姑娘,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柳平夏忽而紧张起来,若是她真的被柳成轩认出来了,又该怎么办呢? 第六百三十章 面纱下的脸 “柳大人认错人了吧?” 柳成轩盯着柳平夏的双眸观察许久。确定这双眼睛令他感觉到很熟悉,甚至,他以为,眼前站着的女子的面纱之下,就长了一张与柳平夏一模一样的脸。 “姑娘,你是否可以摘下面纱,让我看一看你的真容。你真的与我妹妹长得很像,她” 柳平夏毫不客气的拒绝道,“柳大人,就算是位高权重,让我当中摘下面纱也不是君子所为。赎难以从命。”柳平夏说完,带着林玉倩离开。 柳成轩看着柳平夏离去的身影,面上划过一抹惋惜。此时,苏容音走到他的身边站定,柔声道,“夫君,那位姑娘肯定不是平夏。平夏她她已经不在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柳成轩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衙门后的院子走去。 苏容音看着柳成轩失意的模样,很是心疼,但是,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柳平夏将林玉倩带到酒楼,叫来郎中为她看身上的伤,确定她身上的伤没有大碍之后,柳平夏才彻底放心。 林玉倩身上的伤虽然没什么,但还需要静养几日,柳平夏为了早早地将林玉倩交到龙朦的手上,当晚,她书信一封寄给龙朦,告知他自己与林玉倩在渊川之事。七日后,龙朦快马加鞭赶到渊川。 龙朦赶到渊川之时,已经是当日的傍晚。天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他根据柳平夏在信上所提到的地址,找到这家酒楼,进入酒楼,找到掌柜的,表明来意之后,由酒楼内的小厮引领着上了二楼。 小厮将龙朦带到柳平夏的房间门口,随后看着龙朦道,“这位大侠,这就是你口中所提到的那位姑娘的房间,小的已经将你带到了,就先下楼去了。” 龙朦点头道,“你下去吧。” 小厮离开之后,龙朦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敲响房门。 “咚咚咚!” 门内,柳平夏听到敲门声,起身前来开门,她将房门打开,刚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是龙朦,龙朦就冲上来抱住了她。 “夏儿!” “那个.”柳平夏冷静的说道,“那个龙朦,你可以先放开我,有什么咱们好好说。” “我不放!”龙朦不仅没有放开柳平夏,还将她抱得更紧了,“你告诉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死了,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原本根本不相信他们的话,但是,连皇上都这么说,我.” “我是对你放手,不在感情上对你过于执着,可是,我根本无法做到平静的接受你的死讯。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么?你知道.当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你的时候,我的内心多么黑暗,多么绝望么?” “好了好了!”柳平夏轻拍着龙朦的背安慰道,“我现在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么?至于他们都说我死了,这件事只有你放开我了,我才能跟你解释清楚。所以,你先放开我,好吧?” 就在龙朦还未将柳平夏放开的时候,林玉倩出现在柳平夏的身后,她先是因为看到了龙朦而赶到惊喜,可当她发现,龙朦和柳平夏抱在一起的时候,眸底的光暗了下来。 “表哥,你们在干什么?” 因为林玉倩的声音,龙朦松开了柳平夏,朝着林玉倩看去,“倩倩,你还好么?” 林玉倩三步作两步冲到龙朦的面前,开口质问他,“你见到我的第一面,恐怕不该问这个,你该跟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跟她抱在一起。”林玉倩指着柳平夏道。 “一路上,我都在猜测,恩人跟你有关系,但是,我以为的是,恩人喜欢你,爱而不得,可是我没想到”林玉倩有些恐慌的问道,“表哥,所以,是你喜欢恩人,爱而不得,是么?” 柳平夏并不愿意见林玉倩与龙朦之间见了第一面就僵持着,更不想他们之间的僵持是因为她。 “林姑娘,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我不要听你解释!”林玉倩瞪了柳平夏一眼,收回眸光,含泪望向龙朦道,“表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与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龙朦看来,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因而,他看着林玉倩,直言不讳道,“我喜欢夏儿,喜欢了很多年了。” 林玉倩的心像是受到了一记重锤,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右手扶着门框,眸底的泪水顺着脸颊话落。 “林姑娘,你听我解释。”柳平夏见林玉倩如此伤心,心有不忍,看着她道。 “你跟我解释?”林玉倩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柳平夏,“你有什么好跟我解释的?我表哥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听不懂么?是不是,在你看来,我就是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没有。” “别说了!”林玉倩抬手制止柳平夏,“算我求你了,别说了。”她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推开房门,跑进房内,又将房间关上。 柳平夏收回看向林玉倩那边的目光,看向龙朦道,“你表妹喜欢你,你看不出来么?” “我” 柳平夏冲着他摆了摆手,转身走进屋内。 龙朦见此,跟了进去。 柳平夏一回头,见龙朦跟了进来,便道,“你表妹那么伤心,你不去哄哄?” 龙朦犯难道,“我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况且.我没做错什么吧?” “你是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柳平夏在龙朦的面前站定,道,“你表妹喜欢你,却看到我们俩抱在一起,她肯定难过。你去安慰安慰她吧,她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的去找你,吃了很多苦。” “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柳平夏推着龙朦将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推出去,关门之前,看着他道,“快去,安慰人家!”说完,把门给关上了。 龙朦无奈,只好来找林玉倩。他在林玉倩的房门前站定,抬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倩倩,是我,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说,你别生气了。” “吱呀。”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双眼哭的红肿的林玉倩望着龙朦道,“你现在知道来安慰我了?我告诉你,晚了!”她说完,转身进入房内。 第六百三十一章 爱与恨 龙朦见此,跟了上去。 林玉倩在床边坐下,侧着身子,脸朝着床里面,只留了侧脸给龙朦。 “倩倩,你千里迢迢的来找我,我们好不容易相见了,不应该高高兴兴的么?”龙朦在林玉倩的面前站定,如此说道。 林玉倩闻声,朝着龙朦看去,“是啊!我也想着,与表哥相见,一定是令人欢喜雀跃的,但是,我未曾想到,表哥竟然竟然”她咬了咬牙,愤愤道,“表哥,你知道你那样做,我多伤心么?” 龙朦想了想,在林玉倩的面前坐下,“倩倩,我们都是大人了,难道我还不能有喜欢的人么?” “能!当然能!可可为什么非得是她?”林玉倩含泪质问龙朦,“为什么非得是她?难道难道我还比不过她么?” “你?”龙朦眉头微皱,有些烦恼道,“倩倩,你是我的表妹啊,我只把你当做妹妹。” “我不管!”林玉倩道,“很小的时候你就说过,长大了会娶我的!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也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倩倩,小时候不懂事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如何就不能当真了?”林玉倩看着龙朦道,“就算是小时候说的话,也是表哥你亲口说出来的,你说的,我都信,也都记着,为何到了现在,表哥就要矢口否认了!” 她忽而想到了柳平夏,气冲冲道,“也是!我明白了!只因表哥现在有了喜欢之人,正因此,才不愿意兑现承诺的!” “既如此,我现在就去将那个柳平夏给杀了,她死了,断了表哥的念头,表哥就该娶我为妻了!” 林玉倩说完,将手边矮柜上的瓷器花瓶抱起来狠狠地砸向地面,花瓶碎的不像样子,她弯腰捡起一块最为锋利的拿在手上,风风火火的往外冲。 “倩倩!倩倩!” 龙朦当即从凳子上起身,朝着门外跑去,去追林玉倩。谁知他追出去的时候,林玉倩已然将柳平夏逼到了门外,柳平夏显然不想跟林玉倩动手,为了保住自己且不伤害林玉倩,她一跃从二楼跳下。 “柳平夏你别跑,你给我站住!”林玉倩疯了似的跑向一楼,惊得一楼正在吃饭喝酒的人纷纷躲避。 龙朦见此,也一跃从二楼跳下,去拦林玉倩,“倩倩,别闹了!快住手!” 林玉倩道,“你别拦着我,你今日若是敢拦我,我就死给你看!” 龙朦一犹豫,林玉倩娇小的身子便从龙朦的身侧闪身而过,直追柳平夏到酒楼的门口。 “砰!”柳平夏跑的太快,一没留神,撞上了人。她立刻抬起头向眼前人道歉,可当与眼前男子四目相对之时,她慌了。 因为,眼前人并非旁人,正是萧景律。 此时,柳平夏想起,她慌慌张张跑下来,根本连面纱都没有戴。 “那个.”不知为何,“对不起”这三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了。 萧景律则满目吃惊,他眸底的不可置信越发深厚,盯着柳平夏的目光一瞬不瞬,没有丝毫的移动。 “你” “你这个夺走了我表哥的女人,受死吧!” 林玉倩怒吼一声,让萧景律找回了一丝理智,他一把拉住柳平夏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凝视着眼前来势汹汹的林玉倩,一脚揣在她的膝盖上。 “呃啊!”林玉倩只觉膝盖处一阵刺痛,整个人跪倒在地,手中的利器也应声而落。 “倩倩,你没事吧?”龙朦立刻冲过来,查看林玉倩的伤势。他将林玉倩扶起,一抬头,却看到萧景律紧拉着柳平夏的手腕,他心底一冷,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再一次,他与柳平夏擦肩而过。 “表哥.”林玉倩站稳之后,顺着龙朦的目光看去,见他的目光还落在柳平夏的身上,恨得牙痒痒。她发誓,一定要杀了柳平夏,一定! 夜风微凉,吹得柳平夏额前的发丝微微浮动,她猛地将手从萧景律的手心里抽回,微微颔首,“谢谢公子。”话落,她转身朝着酒楼内走去。 “夏儿!” 柳平夏心头一跳,猛地站住脚,却又快速将脸上的不平静隐去,转身看向萧景律道,“这位公子,你是在叫我么?” 在远处站着的龙朦突然不懂了。他不知道,柳平夏为何要向萧景律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萧景律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凝视着她的脸,她的眼角眉梢,用肯定的语气道,“夏儿,是你,对么?” “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你!一定是你!”萧景律一把拉住柳平夏,转身就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 龙朦见此,丢下林玉倩,立刻上前,将萧景律和柳平夏拦住。 “参见皇上!”看向萧景律,龙朦抱拳拱手道,语气里满是恭敬,“皇上,这位姑娘并非是皇后娘娘,还请您放开我这位朋友。” 听到龙朦的话,柳平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相信,有龙朦为她作证,萧景律一定会相信,她,不是柳平夏。 “她是不是夏儿,朕一眼就能看出来,龙朦,反而因为你的出现,朕更加相信,她就是夏儿。”萧景律面无表情道,“龙朦,让开。” 龙朦站着,未动。 萧景律看向如尘,如尘会意,当即看向龙朦,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要清楚此刻你面对的人是谁,龙庄主,识时务者为俊杰,请三思。” 龙朦朝着如尘看了一眼,眉目间倔强的神情丝毫未变,他看向萧景律,道,“皇上,若是我的这位朋友愿意跟你离开,我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她不愿意,还请皇上高抬贵手。” 龙朦在萧景律的面前如此卑微,令柳平夏的内心有些压抑,她看向萧景律道,“竟不知,公子你竟然是当今圣上。既然是天子,更应爱民如子,我也是你的子民,还请皇上不要逼迫民女做任何事。” 萧景律凝望着柳平夏道,“你可以不想念我,可以不想见我,不想跟我回宫,但是,锦儿很想你,他已经没有娘亲很久了。” 柳平夏心口一窒。 第六百三十二章 遇刺 萧景律捕捉到柳平夏脸上的表情,确信她就是柳平夏,不顾众人阻拦,拉着她翻身上马,火速离开。 “夏儿!”龙朦待要去追,却被如尘拦下,如尘看着龙朦道,“龙庄主,欺君之罪可是大罪。” 龙朦忽而意识到,他失口喊出的“夏儿”二字,暴露了柳平夏的真实身份。 耳边疾风阵阵,柳平夏的裙裾飞扬,与萧景律的墨色长袍纠缠在一起。她几次想要从马上跳下来,都因萧景律的胳膊圈在她的腰上而无法成功。 “皇上,恳请你放开我,好么?”柳平夏一张嘴,风就往她的嘴里灌,以至于她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吼完这句话,才不会因风让这句话变得含糊不清。 她确定萧景律听到了,但是他缠在她腰间的胳膊却越收越紧。 柳平夏的耐心渐渐地用光了。 她面色一冷,身子前倾,又重重的朝着身后的萧景律砸去,萧景律闪身躲开。柳平夏见萧景律放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松了,当即从马上跳起,纵身跳到地上,站稳之后,转身就跑。 萧景律见此,将马儿舍弃,一跃身来到柳平夏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你太过分了!”柳平夏抽出腰间的短鞭,朝着萧景律挥去,她原以为萧景律会抵抗,谁知,当她一鞭子快准狠的打到他的身上时,她发现,他竟然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 “你到底什么意思?” 萧景律道,“如果你是夏儿,你根本舍不得打我。” “你!”柳平夏一把将鞭子收了,怒视萧景律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你为什么要一再纠缠?” “你是。”萧景律不动如山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否认,可是,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你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重要么?” “当然,很重要。” 柳平夏的心情乱作一团麻。 “何必呢?”她怔怔的说道,“一个死人,你何必记挂在心上。既然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那就让她彻底的死去,不好么?” 萧景律朝着柳平夏走去,他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道,“所以,你承认了,你就是夏儿。” 柳平夏抬起头,对上萧景律的视线,“知道我为什么躲着你们所有人么?因为我好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披荆斩棘,付出一切,我以为,我以为我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我发现,我没有。” “是!我是柳平夏,我再次莫名其妙的复生了。可那又如何?我是死过的人,既然所有人都觉得我死了,你也当我死了,不好么?” 萧景律一把将柳平夏抱住,抱得紧紧地,他万分痛苦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为什么在复生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我?为什么想要一个人?我,锦儿,你当真舍弃的下么?” 她如何舍弃的下? 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她的脑海中闪过的,一定是萧景律和萧逸锦的脸。她无数次想过放下,可心不允许.有些羁绊,是舍弃不掉的。 她找不回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初心了,早就找不到了。 “你所说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刺中我。是,我承认,我从未舍弃过你与锦儿。在我这有限的生命里,没有比你和锦儿还要重要的存在。” “但是.我不觉得,我留在你们身边,就一定能够让你们因为我的存在而幸福。” 柳平夏道,“在许多个日夜里,我回想起来,我发觉,大赵国与夏国交战,每一次都与我有关。我成了战争的导火索。即使没有人怪罪过我,我也会怪罪我自己。” “所以,就让我在这个世界里无声无息的消失吧,好么?”她看着眼前的萧景律,无比恳切的说道。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么?你丢下我,丢下锦儿”萧景律看着柳平夏,“我真的不要你再一次离开了。夏儿,就算是为了我和锦儿,请你留下来吧,好么?” 柳平夏正在犹豫不决之际,一伙黑衣人突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将柳平夏与萧景律团团围住。他们都用黑布蒙着面,根本看不清楚长相。他们将柳平夏与萧景律围住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攻击。 柳平夏与萧景律对视一眼之后,齐齐冲上去,与黑衣人对战。 这些黑衣人武功高强,武功路数根本看不出来是哪门哪派。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一个刀,刀刃锋利,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他们的刀法快准狠,每一刀都朝着人的命脉看去,由此可知,他们的目的,是要杀了柳平夏和萧景律。 柳平夏不明白,这些黑衣人到底是她惹来的仇家,还是萧景律。 黑衣人一共有十个,在柳平夏和萧景律的奋力抵抗之下,杀死三个,还有七个。对于同伴的死,其余七个黑衣人根本不在乎,他们似乎是被下了死命令,柳平夏和萧景律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对战数十局之后,萧景律道,“他们的武功路数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应该是夏国来的。” “夏国?”柳平夏的脑海中闪过耶律也瑥,但是.她临走之前跟耶律也瑥和解了,所以,这些人不可能是耶律也瑥派过来的。那么.会是谁? 就在柳平夏深思之时,突然发现萧景律朝着她冲过来,并挡在她身前,在她还未反应之时,一把泛着冷光的大刀插进萧景律的肩膀里,大刀被拔出来的刹那,鲜血喷涌。 “阿律!”柳平夏一把将萧景律抱在怀里,又暗中发射暗器,击退黑衣人,趁机带着萧景律脱身。 她看着萧景律肩膀上不停地在流血,非常害怕,避免萧景律昏迷,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萧景律的名字,“阿律!阿律!阿律你醒醒,我们现在就回酒楼,你不要睡!不要睡啊!” 她的脑海中闪过刚才萧景律冲到她面前的画面,现在想想,他竟然是为了救自己才冲到她的面前的。 “阿律,你醒醒!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六百三十三章 再别离 柳平夏又心痛又着急,她带着萧景律,快马加鞭回到酒楼,在酒楼门口,与留在那儿等候的如尘碰面。 如尘看到柳平夏的状况之后,就知道出事了。二话不说,立刻将萧景律扶进酒楼的房间内,又火速去找郎中,来为萧景律治伤。 郎中还未来之前,柳平夏忙前忙后的为萧景律的伤口止血,她一边哭,一边奔波着去做这些。 “夏儿,怎么了?” 柳平夏端着一盆血水哭着从屋内跑出来,正好撞见龙朦,龙朦见她的情况不对劲,立马抓住她问道。 “阿律受伤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阿律不会受伤的。” “受伤?”龙朦立刻冲进屋内,来到床边,看到躺在床上的萧景律的那一刻,他明白了。 “我现在就去请郎中过来!” “不必了!”如尘带着郎中从门外走进来,“郎中我已经请过来了。” 柳平夏见此,立刻将手中的铜盆放下,来到床边,同郎中说道,“麻烦你赶紧帮他看看,看看他有没有事,无论如何,求你一定要治好他。” 郎中在床边坐下,先看了看萧景律肩膀上的伤口,随后将药箱打开,掏出药箱里的工具,细致的为他处理好伤口之后,又将上好的金疮药涂抹在上面,对伤口进行包扎。 郎中将这些做完,起身看向柳平夏道,“这位公子的伤虽然有些重,好在只是外伤。细心调理上一段时间,等到伤口愈合,自然就没事了。” 从郎中口中,柳平夏得知,萧景律的伤势不需要喝中药,只需要日日将伤口上的药进行替换,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伤口完全愈合之后,自然无事。 柳平夏再三谢过郎中,亲自送郎中出门,并付了诊费。 郎中离开之后,柳平夏回到房间里,她将如尘叫到面前,看着他道,“酒楼里人多眼杂,阿律身份特殊,让他在酒楼里养伤不是明智之举。你现在去衙门,通知我哥,让我哥派人来接阿律去衙门养伤。” 如尘道,“皇后娘娘,您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柳平夏叹了一口气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当下,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将阿律的伤给治好。”她看向如尘道,“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吧。” “是!” 柳平夏一晚没睡,第二天一早,衙门来了马车,将萧景律接到衙门里。萧景律在如尘的保护之下前往衙门,柳平夏并没有同行,她打算跟龙朦道别之后,再去衙门与如尘会合。 “咚咚咚。” “吱呀。” 房门从里面打开,龙朦着一身湛蓝色的锦衣,腰间缠着巴掌宽的同色腰带,腰带上挂着武林盟主令牌。他目光如炬,看着柳平夏道,“你是来跟我告别的?” 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诧异,又笑了笑,“是,你很聪明。” 龙朦道,“进来说吧。” “不了。”柳平夏道,“我着急走,就不进去坐了。我来是想跟你说,林玉倩我已经亲手交代了你的手上,也算是送佛送到西。那姑娘喜欢你,希望你珍惜眼前人。别的也没什么要说的,龙朦,再会。” “夏儿!”龙朦叫住柳平夏,随后从柳平夏的身后绕到身前,看着她道,“你真的决定回到萧景律的身边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道,“是。” 龙朦的眸底划过一抹失意。 “我是不会娶倩倩的。” “什么?” 龙朦道,“我只把倩倩当做妹妹,我是不会娶她的。”他看着柳平夏的双眸,眸中的光芒胶着着,“夏儿,如果有一天,你决定离开萧景律,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归宿,可以是我。” 龙朦的话令柳平夏为之一振,她的心在片刻的波澜之后平静下来,望着眼前的龙朦,她由衷的说道,“你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加油。”话落,她转身离开。 “夏儿!”龙朦抬脚去追,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拦下来,“倩倩,你.” 林玉倩一双美目中夹杂着冰冷,弯眉微蹙,她道,“表哥,何必呢?柳平夏根本不喜欢你,才会丝毫不在意你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你是武林盟主,在江湖之中地位显赫,何必非得追着她不放?” “倩倩,你不懂。” “我如何不懂?”林玉倩道,“表哥也是喜欢一个人爱而不得,我何尝不是?表哥可曾为表妹想过?” 一个人不爱另外一个人的时候,面对对方炽热的爱意,其实并不会让这个人感受到爱,只会令这个人觉得烦恼。此刻的龙朦就很烦恼。 “倩倩,明日,我送你回去。” 林玉倩脸色一变,怒道,“我不要!我既然来到你的身边了,就不会轻易离开。反正,爹和娘知道我在你这儿,你若是现在送我回去,我见了爹和娘,就说你欺负我!” “倩倩,你这又是何必呢?”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林玉倩望着龙朦道,“你烦我也好,讨厌我也好,我都不怕!” 林玉倩的执着只会让龙朦更加心累。但是她实在是不听劝,他也没办法,暂时只能顺着她。 “随你吧。” 龙朦说出这三个字后,林玉倩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她可以留在龙朦的身边了。 接下来,龙朦要动身回龙宝山庄,林玉倩自然跟着他一起前往龙宝山庄。他想到这次与柳平夏之间的分别,心底充满了惋惜。 可柳平夏最终还是选择了萧景律,这是龙朦预料的到,却不愿意去承认的事实。 柳平夏离开酒楼,骑马赶往渊川衙门,在衙门门口,她翻身下马,将马儿交给上前来的衙门小厮。 如尘从衙门里走出来迎接柳平夏,在她面前站定,拱手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上呢?” 如尘道,“皇后娘娘请跟属下来。” 柳平夏着一袭粉色罗衫,腰间系着青色的绸带,罗衫上的大袖因她走路生风而鼓鼓囊囊的,像是装满了东西似的。她的瓜子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专注的跟着如尘往衙门里走去。 第六百三十四章 后知后觉 快走到萧景律的房间门口时,柳成轩与苏容音从房内走出,双双朝着柳平夏走来。两人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齐齐行礼,万分恭敬,又百感交集道,“参见皇后娘娘。” 柳平夏上前,将两人扶起,“快起来吧。” 柳成轩与苏容音起身,看向柳平夏,柳成轩道,“我们有许多话想要跟你说,但眼下不是时候,皇后娘娘,请先进去看望皇上吧。” “嗯。”柳平夏同二人点了点头,越过二人,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房间很宽敞,布置的舒服怡人,能够看得出,柳成轩废了一番心思。 柳平夏朝着床边走去,将轻纱质地的蓝色床帐绑起来,随后在床边坐下。 她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面容安详平静的萧景律,脑海中闪过昨晚发生的事情。她不心痛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还很内疚。 但已经发生的事情,终究是无法挽回,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照顾好萧景律,让他的伤势赶紧好起来。 柳平夏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一旁的如尘看去,开口问道,“从阿律回到衙门到现在,在这期间,他醒来过么?” 如尘摇了摇头,“没有。” 柳平夏低头沉思片刻,看向如尘道,“你去请郎中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 如尘转身离开,柳平夏收回眸光,看向萧景律,又探着身子向前,将萧景律所盖着的被子轻巧的拽了拽。 她的目光下移,看到了萧景律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她用双手捧住萧景律的手,又轻轻收紧,感受着来自于萧景律的温度。 “阿律,如果你现在是醒着的多好?这样,我就能抱抱你,亲亲你,跟你说说话。” “直到此刻,你为了我倒下了,我才意识到,曾几何时,我躺在床上一睡不醒的时候,你是怎样的心情。恐怕那个时候,你比我还要焦灼,还要恐慌,还要害怕.” “直到我们交换了一下,我才知道,你有多需要我,我有多需要你,纠缠在一起的不只有命运,还有无法割舍的爱”她泪如雨下,无声无息,“我如何,还能对你放手。”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柳平夏朝着门口望了一眼,随后将萧景律的手放进被子里,又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当她做完这些之后,如尘带着郎中走进来,并在她的面前站定。 柳平夏看向郎中问道,“我问你,皇上何时才能醒来?” 郎中也是此刻才知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这位正是当今圣上,他不仅惶恐,当即跪倒在地,万分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受的是外伤,但因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是正常的。” “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三日之内,皇上必定会醒过来。” 郎中的话令柳平夏安心,她点了点头道,“好。暂时,你就留在衙门,方便随时为皇上医治。另外,这件事,不可外传,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这件事,我定然谁都不告诉。” “行,你出去吧。” 如尘刚要跟郎中一起离开,柳平夏叫住了他,“如尘,你等等。”说话间,柳平夏从凳子上起身,看向如尘道,“我有点事想问你,我们去外面说。” “是,皇后娘娘。” 柳平夏与如尘一起来到门外的走廊上,看着如尘,她道,“我想知道,你们从边疆回大赵国后的所有事。” 如尘了然,直言不讳道,“皇后娘娘放心,属下一定一字不落的跟您讲清楚。” 从如尘的口中,柳平夏得知,在回到大赵国之后,萧景律先是取得了战争的胜利,随后,亲自审问皇甫延,让他说出这些年他暗中密谋造反的所有经过。但凡是跟这次造反有牵扯的大臣,全部被斩首。 “皇后娘娘,唯独有一件事,五皇子说,只有见了您,才会说出来。” “见我?”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复杂,“为什么?还有,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事?” 如尘道,“不知道皇后娘娘还记得不记得您让属下调查小间子的死,通过调查小间子的死来找出宁凝儿的同谋。” “记得。”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小间子的死与五皇子有关,但.五皇子就是不愿意承认。说,只有见到您,才会说。” 柳平夏有些不明所以,她不认为一直以来深藏不露的皇甫延会对她有什么善的感情,如果有,恐怕他也不会走这一步。 “五皇子现在在哪儿?” 如尘道,“被关在皇宫的地牢里。” 柳平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我知道了。”顿了顿声,她又问道,“另外,宫中女眷都安全吧?尤其是静妃娘娘,她现在是在皇宫,还是回皇家别院去了。” 如尘道,“五皇子并没有伤害静妃娘娘,在皇上夺回京城之后,便命人护送静妃娘娘回皇家别院了。”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好,那就好。” “皇后娘娘.”如尘突然开口,欲言又止。 “嗯?”柳平夏朝着他看去,“怎么了?” 如尘道,“其实,在皇宫里,有一个人,很想念皇后娘娘,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您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一直都认为您活着,只是.只是没有出现在他眼前罢了。” 柳平夏立刻明白如尘口中所提到的那个“他”是谁。 “我知道,作为母亲,我亏欠锦儿太多了。” “皇后娘娘不必自责,您马上就要与皇上回宫了,回宫之后,一切都还来得及。” 面对如尘的善意提醒,柳平夏全然接受。 “谢谢你,如尘。” “皇后娘娘同属下客气了。”如尘又道,“没别的事,属下先下去了。” “嗯,你去吧。” 一叶知秋,柳平夏触景伤情,满心萧条。她下意识的抱住自己,幽幽的望向远处,莫名的心里充满了遗憾感。 这种感觉来的突然,令人.不能事先察觉,若是能够先这样的感觉一步,紧抓住它,它就会被你攥在手心里,被你控制哪儿还会伤了你。 可惜了,人总是后知后觉。 暗处有一抹身影在盯了柳平夏许久之后,在天空中划过一抹弧度,很快消失不见。 柳平夏守了萧景律两日,第三日,柳平夏正在为他换药的时候,萧景律的手指动了动。柳平夏在狂喜之间朝着萧景律看去,看到他缓缓睁开了双眸。 第六百三十五章 你醒了 “阿律!”她情不自禁的呼唤出声,“阿律!你醒了!” 萧景律虽然睁开了双眸,可思维还是有些混沌,他慢慢坐起,背靠在身后的墙面上,望向柳平夏,开口道,“夏儿,是你么?” “当然是我!”柳平夏笑着笑着就哭了。她低下头,转身为萧景律处理伤口,伤口换过药之后,抬眸望向他道,“你感觉好点了么?” “夏儿,你怎么哭了?”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没有哭,我只是.只是太开心了。”她将手中的东西随手放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阿律,你能醒过来,我真的好高兴。” “傻瓜,你知道么?能在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我也很高兴。” 他们看着彼此,相视一笑。 半个月后,萧景律肩膀上的伤口彻底愈合,他与柳平夏动身回宫。在与柳成轩和苏容音告别之后,柳平夏坐上了回宫的马车,这次回宫,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回宫后,她先去了地牢一趟,见皇甫延。她很想知道,为什么皇甫延一定要在见到她以后才会说出小间子的真正死因。 地牢潮湿,寒冷。眼下已经入秋了,外面冷,地牢更冷。 小婉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柳平夏穿着厚重的披风走在中间,身后跟着两名武功高强的侍卫。 “主子,小心脚下。” “嗯。”柳平夏低头看着脚下,鞋尖跟着小婉手中灯笼的光向下移动,等到脚下没有台阶后,她知道,到底了。 依然是小婉在前面引路,地牢很大,暂时还未点燃烛火,小婉手中的灯笼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此时,小婉道,“主子别动了,奴婢将烛台点燃。” “嗯,好。” 柳平夏站着未动,渐渐地,越发安静。寂静之中,能够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柳平夏猜想,那个人恐怕就是皇甫延。 忽的,周围亮堂了起来,柳平夏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在地牢里唯一的牢房内,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皇甫延。 大约皇甫延正在睡觉,并未料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进来,也或许他没有睡,是因为突然而来的烛光太过刺眼,才从简陋的床上坐起,来到牢房门口。 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皇甫延瞬间睁大了双眼。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是.柳平夏?” “嗯。”柳平夏点了点头,在牢房门口的一张凳子上坐下,她将披风上的帽子摘下来,看着皇甫延道,“我们在这种地方见面,真是可悲。”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皇甫延道,“虽然当初我在选择的时候,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我不后悔。”他凝视着柳平夏,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你还活着?” “说来话长。大概.我就是那么不容易死去吧。”柳平夏自嘲一笑,“不过眼下不是谈论我的时候。皇甫延,小间子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告诉了你是么?” “对。他们都跟我说了。他们说,你执着于见到我以后才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原因。” “好,你说。” 皇甫延神情认真的看着柳平夏道,“因为,在我母亲死去的那一年,你照顾我,关心我,使我在你的身上找寻到了一丝只有母亲才能给我的爱。” 他说完后,见柳平夏无动于衷,自嘲道,“你觉得很可笑?” “不是。”柳平夏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跟我说出这番话的你。” “在我看来,你背叛了我,背叛了皇上,背叛了整个大赵国。可以说,现在的你,是整个大赵国的罪人。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你跟我说了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你产生怜悯之情”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皇甫延道,“我说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后悔。”顿了顿声,他将头低下,声音低沉道,“小间子是我亲手杀死的。” 终于从皇甫延的口中听到真相,却是在此情此景之下,柳平夏难以说清楚自己内心的复杂。 皇甫延说,他做了这么多,一点都不后悔。真的么?他真的不后悔么? “我记得你最初开始让太子宫照拂的时候,是十岁。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场景,那个时候,在父皇的书房里,你的一言一行都那么让人喜欢,你提及你的母妃,言语之间满是对她的尊敬。” “恐怕,你的母妃根本想不到多年之后,你会选择背叛当初愿意收留你,保护你,照顾你的人。”柳平夏看向皇甫延道,“我很想谴责你,但我又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顿了顿声,接着又道,“正是因为这些难言之隐,让你选择了背叛除了你母妃最爱你的人。” “爱?哼!”皇甫延道,“萧景律对我怎么可能有爱?他若是对我有爱,就该对我有愧,若是有愧于我,就该将皇位亲手交到我的手上。毕竟.”他咬了咬牙,不甘心道,“皇位本就应该是我的!” 柳平夏突然明白皇甫延为什么会选择背叛萧景律和她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 “为什么你觉得皇位本该就是你的?莫非,父皇曾向你允诺过什么?” 皇甫延道,“之所以我说皇位本应该是我的,是因为,早在多年以前,太子之位就该是我的。若非萧景律抢走了本属于我的太子之位,他又如何做得了皇上?” 柳平夏细细回想。萧景律当上太子之时,皇甫延不过五岁。 五岁而已,能成大事?简直是在开玩笑。 “皇甫延,你怎能如此不懂事?” 柳平夏的脸上溢出怒意,“阿律做太子,你可知,是父皇逼的。从始至终,我都不愿意过皇宫里的生活,但,那年,你五岁,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将太子之位给了你,如何服众?” “哼!” 皇甫延道,“眼下你说这些,不过是因为你是萧景律的皇后,你得向着他说话。你的意思是,五岁的我并不能当太子是么?那好,我问你,为何你与萧景律的儿子能在不满十岁之时当上太子?为什么?” 第六百三十六章 长夜漫漫 “你非要强词夺理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柳平夏道,“我只是到,皇甫延,我和阿律,并没有对不起你。” 话至于此,多余的,柳平夏觉得没必要再说。她将厚厚的绒毛帽戴回头顶,从凳子上起身,转身朝着石梯走去。 “柳平夏!”皇甫延突然叫住她,见她没有立刻停下回头,他大声道,“柳平夏!” 柳平夏闻声下意识的站住脚,又转过身,与离他两步之遥的皇甫延道,“你还想说什么?” 皇甫延的脸上划过一抹悲戚,“我知道,你出去后,会将小间子的死告诉萧景律,我也知道,很快,我就会死。在我离开之前,我希望你能完成我一个心愿。”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皇甫延道,“你是好人。” 柳平夏的眸光微动,平静的心泛起层层的涟漪。 “好,你说吧,你的心愿是什么?” 皇甫延道,“在我母妃病逝之时,我连一个拥抱都没有得到,这是令我惋惜至今的一件事。我希求,在弥留之际,让你抱我一下。” “不可!”小婉道,“你是阶下囚,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怎能答应你?五皇子,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安生一些吧。” 皇甫延朝着柳平夏看去,“如果是你亲口拒绝我,那么.我无话可说。” 柳平夏应该拒绝皇甫延,这是理所应当的。但此时,柳平夏的脑海中闪过皇甫延小时候的模样,那个稚嫩、可爱、乖顺的小男孩。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悲。明明小时候那么乖那么乖的孩子,长大了却这样坏。她与萧景律真的没有责任么?如果他们早早地察觉到皇甫延的不对劲,是不是就能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果然,她有责任。 柳平夏心底一软,朝着牢房门口走去。 “主子.” 小婉刚要开口制止,却被柳平夏抬手打断。 柳平夏站在牢房门口,朝着一旁的侍卫看去,侍卫会意,上前将牢房的门打开。 柳平夏走了进去。 她在牢房内站定,看着脏兮兮且被铁链拴起来的皇甫延,轻声道,“如果下一世,我们还有缘分再见,希望你可以是我的孩子。”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上前一步,将皇甫延抱在怀中,轻拍着他的背。 皇甫延鼻子一酸,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柳平夏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心里觉得沉甸甸的,忍不住叹了一声。 “夏儿。” 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平夏下意识的转身,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萧景律在她的身后出现。他的面容依旧清朗俊逸,只是,眉宇之间有掩饰不住的王者之气,令人见之臣服。 “参见皇上。”柳平夏微微福了福身,言语温柔道。 萧景律在她的面前站定,亲自将她扶起,眉眼温柔的望着她,说道,“从前你绝不会对朕行这些虚礼,今日是怎么了?” 柳平夏淡淡一笑,“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也要入乡随俗,不是么?我可是皇后,若是不能为后宫做表率,岂不是失职?” 萧景律的大手攥住她的,拉着她朝来时的路走去,一边走,一边沉稳开口,“你愿意跟朕回宫,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为了朕牺牲了那么多,朕若是连小小的自由都给不了你,朕也不配做你的丈夫。” 他顿了顿声,抬手将柳平夏耳畔的碎发放置耳后,“夏儿,在这宫中,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没人管着你,没人会用礼数来禁锢你。” 柳平夏突然停下来,站在萧景律的面前,仰着头望向他。她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含着笑问道,“阿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萧景律显然是被柳平夏的问题给问住了。他绝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是答案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 “那你先说说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我以为,以我们多年的感情来说,你不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柳平夏忽的踮起脚尖,凑近他,“或许,我只是想听你说一些甜言蜜语,毕竟,我太久太久没有从你的口中听到那些” 柳平夏的整张脸就在萧景律的眼前,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离他很近很近,只要他轻轻凑上去,就可以吻住,尝一尝她嘴巴上的味道。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柳平夏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带入萧景律的怀中,在她想要抬起头去问萧景律为什么会突然抱住她的时候,她的唇瓣被他的擒住.唇齿间开始有了他身上才会有的独特气息。 如尘、小婉,包括那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全都有意识的回避。 似乎很久了,很久很久了.柳平夏没有与萧景律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倒不是因为没有这样的诉求,而是他们分别了太久。 而这个吻,似乎在这一刻打开了什么,某种不知名的情感和欲望倾泻而出——他们相拥在一起,呼吸急促。 当柳平夏的耳廓里传来一阵酥麻,她猛地惊醒,立刻用手撑着萧景律的胸膛,红着脸压低声音道,“我们.好像是在外面。” 萧景律当即会意,将她打横抱抱起,朝着寝殿走去。 很快,柳平夏被放在寝殿的床上,萧景律翻身压上,密集的吻落在柳平夏的脸、脖子.还有胸前。 柳平夏被他抱紧,亦抱紧他,努力的回应他的一切. 他们沉浸在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快乐的世界里,不必开口,因为语言是多余的 偌大的寝殿很快被暧昧的气息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殿内的烛火只留了一盏,深橘色的烛光打在殿内的床帐上,床帐上映衬着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夜,还很长。 柳平夏睡得很好,还做了梦,是一个大大的美梦。当她睁开双眸,对上清澈温柔的视线时,她先是一愣,随即提起被子蒙住了头,躲在里面不打算出来了。 “夏儿,别害羞了,快出来。” “不!”柳平夏道,“你今日不用上早朝么?怎么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儿?你” 第六百三十七章 拉钩 柳平夏脑海中的早晨是,空气中残存着萧景律身上的气息,窗台上有阳光打过来的光点.她可以随便赖床,也可以把身体在床上张开,比成一个大字——她完全没想到,萧景律还在。 萧景律的手,随意地搭在柳平夏蒙着被子的腰上,他轻拍着她的腰,柔声道,“我没有去早朝是因为”他故意避开真实的原因,扯谎道,“舍不得你。” “什么?” 柳平夏掀开被子坐起来,看着萧景律道,“阿律,你向来是理智的,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就算一会儿不见又有什么关系?上朝是大事,你要是因为我没去上朝,得!朝里那些大臣非恨死我不可!” “你怕他们恨你?” “我毕竟是皇后,我不让让你担昏君的名号啊!” “哈哈!”萧景律忽而大笑,他伸出手勾了勾柳平夏的鼻子,满目恋爱道,“我的夏儿果真是爱我至深,处处为我着想。其实,早朝已过,我是下了早朝来找你的。” “啊?是这样么?”柳平夏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我发现,逗弄夏儿竟然是这样有趣的一件事。” “.”萧景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砰砰砰!” “娘亲!娘亲!” 门外突然传来萧逸锦的声音,柳平夏看向萧景律道,“锦儿来了么?何时来的?” “大约是刚到。”萧逸锦从床上下来,将衣衫整理一番之后,回头去看柳平夏,“我命人来侍奉你洗漱,锦儿我就先带走了,晚点我们在御花园的小亭见。” “哦,好。” 果然,萧景律离开后,柳平夏没有再听到萧逸锦叫她的声音。很快,宫女们鱼贯而入,伺候她洗漱,换衣服。 小婉从宫女的托盘上拿了一件红色的披风,她拿着披风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又将披风披在柳平夏的肩膀上,随后,她绕到柳平夏的面前,轻巧的将披风上红色的绸带绑成蝴蝶结的样式。 做完这一切之后,小婉道,“主子,皇上与太子殿下在御花园的风波亭等候主子,主子随奴婢来吧。” “嗯。” 柳平夏今日着一身红色罗裙,将她淡薄沉稳的一张脸衬得明艳张扬,堪称绝色。 小婉带着柳平夏来到风波亭,原本在风波亭内玩耍的萧逸锦在见到柳平夏的刹那,丢下手中的藤球,朝着柳平夏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娘亲!娘亲!” 柳平夏眼看着萧逸锦朝着她跑来,又将他一把抱住,她原本想着将他抱起,谁知,多日不见的萧逸锦长大了,现在已经长到她的腰最细的地方,她想抱起他,已经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 因为,她蹲下来,与萧逸锦平视,“锦儿有想念娘亲么?” “有!”萧逸锦道,“锦儿非常思念娘亲,在娘亲没有在宫中的这段时间里,锦儿几乎天天都会问父皇娘亲的去向,奈何.奈何父皇一直没有同锦儿说过。” “不过,无妨的!现在娘亲回来了,锦儿好高兴!锦儿真的好高兴!” 萧逸锦的话令柳平夏对他心疼不已,除此之外,还有对自己的谴责。眼前的萧逸锦是她与萧景律的孩子,他们的亲骨肉,可她曾经竟然想要远离他至始至终,都是她太自私了。 “锦儿。”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萧逸锦,伸出了手。她将自己右手的小拇指冲着萧逸锦道,“锦儿,我们来拉钩好不好?娘亲跟你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好!”萧逸锦欢欢喜喜的跟柳平夏拉钩,“锦儿好开心,娘亲说再也不会离开锦儿!” “那么,夏儿,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有一个约定。” 柳平夏闻声,仰头看向萧景律,“什么样的约定?”说话间,她站起来,刚才跟萧逸锦拉钩的手,此时拉着他小小嫩嫩白白的手,他们母子两人齐齐的看向萧景律。 萧景律冲着柳平夏,伸出手道,“跟我在一起,一生一世。” “哇!”萧逸锦一脸崇拜的看着萧景律,“父皇说的好深情,好帅啊!” 在萧逸锦的崇拜声中,柳平夏笑着伸出手,跟萧景律的手指缠在一起,“好!我答应你。” 有关小间子之死这件事,柳平夏是在用膳期间告知萧景律的。萧景律早就猜到小间子的死跟皇甫延有关,所以,当他听到真相的时候,并没有很吃惊。 “阿律,你打算怎么处置皇甫延?” 萧景律道,“他活不了了。” 萧景律的回答跟柳平夏所想的差不了多少。 “那” “我会让他死的不那么痛苦。”萧景律道,“这是我对他唯一的仁慈。”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好。”其他的,不再多说。 夏国,风雪连天。 耶律也瑥一身白色锦衣,立于城墙之上,眸光幽幽的眺望着远方。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犹如风雪般冰冷。 “公子!”元万千在耶律也瑥的身侧站定,开口道,“有夏姑娘的消息了。” “说!” 元万千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说出来,耶律也瑥一定会很生气。 “为什么不说?” 元万千颔首道,“公子,您一定要知道么?” 耶律也瑥当即朝着元万千看去,锐利冰冷的目光中隐隐透露着杀气,他周身的凌厉之气与生俱来,若是有意收敛,倒不至于伤人,可此刻,他在生气的边缘。 “元万千,你在质疑什么?” “公子!”元万千在耶律也瑥的面前单膝跪下,“公子,您就当夏姑娘隐居山林了,行么?”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她没有隐居山林,对不对?” 元万千像是吃东西被噎到了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耶律也瑥厉声道,“说!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元万千不得不回答道,“夏姑娘她在大赵国.皇宫。” 耶律也瑥闻言,眸底划过一抹隐痛,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怒意将那一抹痛楚掩盖。 他震声道,“我没想到,她竟然又回到了萧景律的身边。”他嘴角划过一抹嗜血的冷笑,“既然她骗我,那么我希望,她已经做好了迎接这样做的后果。” 秋天过的很快,冬天一到,总是令柳平夏想到夏国。无论她穿的多厚,多么保暖,只要脑海中一闪过耶律也瑥的身影,她就觉得冷。 第六百三十八章 选秀 她依稀记得,自己离开夏国,离开耶律也瑥的时候,跟耶律也瑥说的是她会到深山老林里隐居,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世事难料,她并没有如愿。但那不意味现在的她不幸福,现在的她很幸福。 正因为太过幸福,她很担心,担心有人会突然出现,打破这样的幸福。 “主子!” 小婉从走廊上匆匆而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面上有几分急切,“主子,出事了!您快到御书房去一趟吧!” “怎么了?” 小婉道,“皇上与大臣们在御书房内吵起来了。” “吵?”为什么? 柳平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导致萧景律和大臣们发生争吵,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原因,她匆匆忙忙的来到御书房。 她在御书房前站稳,刚打算让如尘进去通报,却听到御书房内传出了声音。 “皇上!您正值壮年,理应在全国选秀,选出贤良淑德的女子充实后宫,为您生下皇子。” “眼下,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位主子,而皇后娘娘多年以来也只为皇上您生下一子。先皇共有五个儿子,十三个公主。” “皇上,您就算不似先皇那般子嗣充盈,也请将此事放在心上,努力让皇家血脉开枝散叶啊!” 柳平夏突然明白,萧景律为什么会跟大臣们吵起来了。 早在萧景律还是萧侯爷的时候,就有不少的人千方百计的希望萧景律纳妾。起初,萧景律并无心于此,后来,她与萧景律的感情越发好了,萧景律便专情于她一个人,没有纳妾。 后来,萧景律成了太子现在,他成了皇上。 当先皇打算将萧景律立为太子的时候,柳平夏就有预感,她与萧景律之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恐怕要被打破。但,萧景律为了她,抵抗住了多方面而来的压力,钟情于她,一直到现在。 但,现状,似乎要保不住了。 小婉看了一眼柳平夏,试探着开口道,“主子.您.您还去见皇上么?” 柳平夏无声的摇了摇头。 她朝着如尘走去,在如尘的面前站定,看着他道,“眼下皇上与大臣们正在争执,本宫进去也不太方便,待会儿本宫先回宫,若是皇上忙完了,你告知皇上一声,让皇上晚些时候去我宫里一趟。” 如尘微微颔首,“属下明白。” 随后,柳平夏转身离开。 小婉一路紧跟着柳平夏,细细的斟酌了许久之后,开口道,“主子,大臣们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大臣们考虑的多,自然就忽略了主子与皇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决心。” “皇上是深爱着主子的,故而,纵使大臣们说到天上去,皇上恐怕也不会答应选秀,主子尽管放心好了。” 柳平夏猛地站住脚。 小婉一慌,忙跟着站稳。 “小婉。”柳平夏的心情沉甸甸的,她在考虑了很久之后,才缓声开口道,“小婉,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哪儿啊!” 小婉忙道,“天底下的女子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主子一点问题也没有,有问题的是那些大臣们。” “好端端的,干干吗要跟皇上说选秀的事情,惹得皇上烦恼不说,还让主子胡思乱想起来。主子千万不能受他们的影响,您呀,把心放肚子里,有皇上在,谁也不敢欺负到主子的头上!” 这件事若是放在以前,柳平夏一定会冲进御书房,与御书房内提出选秀之事的大臣好好较量较量。若是他们不服,她就让他们尝尝她手中短鞭的滋味。 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想问题已经不再那么片面了。她不会只站在自己的利益上去考虑,她会去考虑萧景律。她不想让萧景律为难。 柳平夏心里没了主意,也不想回宫,直接去了御花园。现在是冬天,盛开的花儿不多,可柳平夏穿梭其中,完全没有被枯萎的花儿影响心情。 是因为,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御花园的那些花儿上。 突然,柳平夏的脸颊上有一片冷意,她下意识的顿住,抬起头去看,才知她此时立于一颗梅花树下。花瓣上的雪花大约是因为风吹的缘故落在她的脸上. 下意识的,她抬起头,指尖轻触红色的梅花. “夏儿!” 柳平夏闻声,将手收回,随后转身,看向朝着她走来的人。 “夏儿!” 萧景律在她的面前站定,看着她道,“外面这样冷,你怎么随处乱跑?我去了你那儿,你却不在,问了下人,才知你在这儿。”他将她冷冰冰的双手放在手心里捂着,柔声道,“走吧,咱们回屋喝热茶去。” 柳平夏点了点头,任由他拉着。 一阵暖气扑面而来,柳平夏脸上的冷意瞬间烟消云散。 屋里确实比外面要暖和。 萧景律拉着她在茶桌边坐下。很快,宫女们将热茶和精致的点心放在茶桌上,随后规规矩矩的离开。 小婉见此,悄悄退下,在门外守着。 萧景律见柳平夏坐下之后,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道,“夏儿,你怎么了?” 柳平夏抬眸,看向他。她的眸底有些复杂的情绪,似乎是伤心又似乎不是.但其中确实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 “阿律,你今天很累吧?” 萧景律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他将面前的茶杯端起,送到嘴边,浅浅的尝了一口,茶杯放下之后,他的目光落在茶杯下放着的一面绣着精致绣花的软垫上。 “如尘同我说,你去过御书房了。” “是。” “那么.” 柳平夏道,“我听到的不多,你可以从头到尾给我讲一讲。我可以向你保证此刻的我很冷静也很理智,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理解。” “夏儿.”萧景律的心口一涩,“你这般说,我反而觉得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柳平夏道,“我很早以前就清楚,这件事,迟早都要去面对。” 看到柳平夏如此坦然,萧景律反而心疼不已。 一直以来,他印象中的柳平夏,都是会对对于她来说不公平的事情进行反抗的。 而他呢?他也习惯了凡事都宠着她,顺着她,一切都按照她的一丝来办。 只是,这次大臣们提到的选秀之事,确实令他头疼。 第六百三十九章 没地位就等于是废人 萧景律朝着柳平夏伸出手,又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他眸底满是深情,望着柳平夏说道,“夏儿,你是否相信,在我的心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柳平夏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她的话令萧景律稍稍安心了一些。他稳住心绪,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选秀这件事,确实令我很头疼。我的态度一直都是回绝的,但大臣们逼我逼的太紧了。” 柳平夏没想到,萧景律竟然会用“逼”这个字。在柳平夏的印象中,很少有人和事能够逼迫到萧景律。他是那样的聪明,睿智,以至于所有的困难到了他的面前,根本就不算一回事。 她也一直都很相信,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够难得倒萧景律。 但是现在 “阿律,我们风风雨雨的相处了这么多年了,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从最初的那个柳平夏成为现在的柳平夏。这么多年,我的身上多了那么多的身份,也多了那么多的责任。” “也正是因为这些责任,让我知道,我多么应该站在你的立场上去为你考虑。选秀这件事,我早有心理准备,真的。所以,不管最后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萧景律听着柳平夏这番话,虽然感动,却也觉得很不是滋味。当初,皇上想立他为太子的时候,柳平夏就不同意,恐怕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几经波折,他不仅当上了太子,还当上了皇上,当面对这么多的现实问题时,柳平夏选择站在他的角度上去理解他。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倒是宁愿柳平夏任性一点,自作主张一点,这样他也不会这样内疚。 “夏儿,目前来说,我还没有决定好要怎么做。但是你知道么?你的意见对于我来说非常的重要,所以.”他抓紧她的手,柔声道,“我也希望在我考虑的时候,你也能认真的考虑一下。” 柳平夏完全明白萧景律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设身处地的在为她着想。 其实他们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明朗,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他们都在为对方着想。 明明是在为对方着想的两个人,却也将自己困在了这件事情里。可见这件事对萧景律来说,是有史以来最让他无法抉择的事情。 “阿律!”柳平夏含笑望着萧景律,希望能够给他足够的勇气,“没事的!在我们所经历的那么多的事情里,这件事不算是什么大事,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很好的处理好这件事。” “夏儿。”萧景律握紧柳平夏的手道,“谢谢你的冷静与理智。” 大臣们让萧景律选秀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传遍了后宫。目前来说,后宫是柳平夏一人独大,这个消息传出去后,便有宫女在暗地里嚼舌根。说的最多的,就是若是有新人入宫,柳平夏怕是要失宠。 小婉将这些宫女在背后的议论听在了耳中,心中不快,她暗暗地将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宫女记在心上,当即回宫,去见柳平夏。 “主子!主子!”小婉还未进门,声音倒是传进了门内。她在门前站稳,抬起手掀开厚厚的门帘,抬脚进入门内,忙不迭的喊道,“主子!主子!” 柳平夏正在看账本,听到小婉的声音,便道,“小婉吧?你进来吧,我在内室。” 小婉忙走进内室,待她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开口便道,“主子,外头因大臣们让皇上选秀之事热闹起来了!人人都在背后议论主子呢!主子倒是坐得住。” 柳平夏闻声,将手中的账本合上,抬眸看向小婉,见小婉疾言厉色,她想了想,才开口道,“小婉,你在说什么?外面怎么了?” 小婉上前一步,气呼呼的开口道,“外头那些丫头的嘴碎,竟然敢在背后议论主子,她们说,若是真的选秀了,宫里来了新人,主子会失宠!” “失宠?”这两个字对于柳平夏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谁争宠,没有争宠,自然也就不会失宠。 她笑了笑,“现在外面在传这么有意思的话么?也是好玩儿!” “有意思?好玩儿?”小婉撅着嘴道,“主子的心怎么这么大呀!若是宫里真的进了新人,皇上喜欢新人不喜欢主子了,万一主子真的失宠,那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损失?”柳平夏干脆将手中的账本给合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小婉道,“原来失宠会有损失啊?小婉,你倒是说说,若是我在这宫里不得阿律的喜欢了,会有什么损失?” “主子,您既然这样问了,那奴婢必须一五一十的跟您说清楚。”小婉道,“反正,历届的嫔妃,一旦失宠,那后果是很可怕的。要么是月银没有了,要么是一年四季的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没有了.” “除此之外,不受宠的主子,还不如下人呢!宫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势力眼儿,一个个精明着呢!他们要是看哪位主子不受宠了,哎哟喂!那简直是不将那位主子放在眼里。” “所以啊!主子,您千万不能让新人进宫啊!也千千万万不能失宠啊!俗话说,母凭子贵。现在太子是太子,若是您失宠了,还不知道谁当太子呢!” 小婉一番话,令柳平夏又想笑又无奈。 小婉见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说这些话,却没有得到柳平夏的认可,反而见她在笑,此时的小婉意识到,她的主子要么是心大,要么就是太善良了。 她家主子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很强悍,很凶。确实,她家主子武功高强,一般人根本进不了身。但但着不代表能够躲过宫里的尔虞我诈啊! 柳平夏不在宫里,没人给她撑腰的时候,其他的宫女太监都要欺负死她了。只是这些事她没有跟柳平夏说过罢了。 在柳平夏离开的这段时间,小婉算是看到了宫里人的险恶之心。现在她学会自保了,那不意味着柳平夏能够体会到这一点,故而.她希望柳平夏能够深刻的体悟到,在宫里,没地位,就等于废人。 第六百四十章 人心险恶 “主子,你怎么还在笑啊?奴婢跟您说认真的!这些事真不是假的,是真真的。或许您脾气大,不将这些小事放在眼里,但但您必须将这些事放在眼里啊!这.这关系到您将来的生活啊!” “好了。”柳平夏道,“小婉,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认真真的回答我,好不好?” 柳平夏此话一出,小婉脸上热络的表情沉静下来,她神色严峻的看着柳平夏道,“主子,您要问什么?尽管问吧!奴婢听着呢!” “嗯。”柳平夏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觉得,皇上对我如何?” 小婉不假思索道,“皇上对您自然是没话说!您与皇上在侯爷府的时候就是夫妻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走过来,也确实是不容易。皇上对您好,奴婢也是看在眼里的。” “既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柳平夏又道,“我不担心,你又何必担心呢?” 小婉沉默了片刻,过了许久,才缓声道,“主子,有些话,奴婢不想说的,但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些话,奴婢不得不说。” 柳平夏将手边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茶杯放下之后,她朝着小婉看了一眼,“你想说什么,说吧。” 小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恐怕主子根本想象不到,在主子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奴婢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柳平夏闻言眉头微蹙,“怎么了?” 小婉只要回忆起那段日子,就觉得很痛苦,心口一阵一阵的疼。此时,她低着头,眸底有泪水在其中打转。 “主子。宫里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你在宫里有地位,我在宫里就有地位。可是,主子离宫了,留奴婢一个人在宫中,奴婢奴婢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受到那样的欺负。” “很长一段时间里,奴婢的身上都是湿的。夏天如此,冬天也如此。恐怕主子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吧?那是因为,主子不在宫里,宫里的宫女、姑姑,想怎么欺负奴婢就怎么欺负奴婢。” “她们若是不高兴了,会将洗脚水、洗菜水或者是更脏的水朝着奴婢的身上泼。”小婉凄惨一笑,“恐怕主子这辈子都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奴婢也想过求助皇上,但是皇上日理万机,奴婢怎么能那么做呢?主子不在,奴婢身份低微,人微言轻,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好自己这条命,等着主子回来好好的伺候主子” 小婉一边说,一边哭,给柳平夏心疼的不得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小婉遭受了这些。 “小婉。” “请主子听奴婢说完。”小婉抬起头,看向柳平夏道,“在这段最艰难的日子里,奴婢唯一的期盼就是主子的归来,这也是奴婢活下去的希望。” “奴婢甚至不敢想若是主子不回来了,奴婢该怎么办,如果主子真的不回来了,奴婢可能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小婉。”柳平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下来,将面前的小婉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我真的是不知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遭受了这么多令你绝望的事情。” “我也经历过绝望,所以我非常能够明白你心里的那种感觉。你放心好了,现在我回来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小婉趴在柳平夏的怀中轻轻抽泣,“主子,奴婢知道奴婢没用,被人那样欺负,奴婢不是没有反抗,而是而是她们人多,她们.” “好了!”柳平夏轻拍着小婉的背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敢有人欺负你。” 小婉从柳平夏的怀中抽身,抬眸看向她道,“主子,奴婢跟您说这些,还是希望您能够明白,宫中人心险恶,您一定要多加防范才是。” 柳平夏沉稳的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的。” 有了柳平夏这句话,小婉才彻底安心。 “不过,主子放心,奴婢也会誓死保护主子,不让主子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柳平夏满目怜惜的看着眼前的小婉,百感交集。春儿去了,苏容音嫁人了,只有小婉,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 “嗯。”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小婉忙将脸上的眼泪擦了擦,转身去开门,将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如尘,她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如尘侍卫,你怎么来了?是皇上派你来请主子的么?” 如尘面容冷峻的点了点头,“是。” 小婉了然,当即说道,“好,如尘侍卫请稍后,我这就去通知主子。”她说完,转身朝着门内走去,待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将如尘的来意一五一十的告知清楚。 柳平夏了然,点着头道,“行,你将新做好的那件衣裳那给我换上,我们这就过去。” “是,主子。” 小婉伺候柳平夏换好衣服之后,主仆二人跟着如尘去见萧景律。可令柳平夏意外的是,如尘竟然没有带着她去御书房,而是带着她往宫门口方向走去。 满心疑窦的柳平夏看向如尘追问道,“如尘,皇上没有在御书房么?据我所知,这个方向是去宫门口的。” 谁知如尘一声不吭,只管往前走。 柳平夏越发怀疑。 “如尘!” “如尘!” 小婉见柳平夏叫了如尘这么多声他都不回应,当即冲到他的面前,挡在他的身前道,“如尘侍卫,你怎能如此无礼?皇后娘娘叫了你好多声了,你怎么都不回应一下。” 如尘脸色一冷,伸出手砍在小婉的勃颈处,小婉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昏倒在地上。 “小婉!” “如尘,你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柳平夏质问如尘之时,如尘却先一步点住了她的穴位,令她动弹不得。随后,他一把将柳平夏揽在怀中,施展轻功,离开皇宫。 “如尘,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赶紧放我下来!”柳平夏见自己离皇宫越来越远,心里不免担心,可当她开口质问如尘的时候,却发现她喊出的话没有声音。 难道她被点了哑穴么? 第六百四十一章 不会放手 巨大的恐惧在一瞬间将柳平夏包裹,她看着眼前的如尘,死死的看着,想要将眼前这个人看穿,看透.她忽而发现,眼前这个人的眼神与如尘的眼神有所不同。 因为,如尘虽然冷酷,但对她是非常恭敬的。可眼前这个人呢?眸底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冷的像是没有血肉的死人。 柳平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你到底是谁?” 终于,“如尘”将柳平夏放下,在放下她的那一刻,点开了她的穴位。 当柳平夏意识到自己自由的那一刻,毫不客气的抽出腰间的短鞭,朝着眼前人的身上狠狠打去,“说,你到底是谁?” “如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样的凶,不过,这么久不见,我看见你,还是一样会心动。既然你想跟我打,好,我就试试你的武功有没有退步。” 这个声音? 柳平夏的心莫名的一颤,有一个令她害怕且不愿意承认的念头在脑海中生成。 “啪!” “呃。” “如尘”没有用任何武器,而是捡起的树枝与柳平夏对战,就在柳平夏分心的时候,他手中的树枝打到了柳平夏的小腿上。柳平夏感觉到一阵吃痛,腿弯了一下,差一点没站稳。 疼痛感令她清醒,她意识到,如果不打赢眼前这个人的话,是无法弄清楚他到底是谁的。 思及此,她丝毫不留情面的朝着眼前的男子打去。她的鞭法发力很重,若是没打中人,而是打到了一旁的树上,树上立刻会出现一条很深的深坑。可想而知,这一鞭子打在人的身上,后果有多么严重。 “如尘”见柳平夏对他下手这么狠,伤心的说道,“你这武功还是我教给你的,可你却对我下手如此之狠,真是令我寒心。” 当柳平夏听到他说的这句话的时候,立刻明白了眼前人到底是谁。她猛地站住,手中的短鞭指向眼前的男子,“你是不是戴了仿皮面具?若是戴了,就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男子因为她停下来而停下来,就站在柳平夏的面前,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恐怕,就算我不摘下面具,你也知道我是谁了吧?” “耶律也瑥!”柳平夏毫不客气的大吼道,“你不是说对我放手了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扮成如尘,打伤小婉,带我来这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被识破了,耶律也瑥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他轻松的将脸上的仿皮面具给摘下来,一双深邃却布满阴霾的眸凝视着柳平夏,“你竟然有这么多问题想问我,刚好,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顿了顿声,他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几个度,带着一丝危险,“小夏,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你又回到萧景律的身边了?” 耶律也瑥的问题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柳平夏的身上。不知情的人可能会觉得她不该有这么严重的感觉,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个问题的分量。 她回到萧景律的身边了,那意味着,她骗了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不会放过她了。 “为什么不说话?”耶律也瑥看着怔住的柳平夏,问道,“是因为心虚么?”他走近她,在她的面前站稳,抽出腰间的匕首挑起她的下巴,“说啊!为什么骗我?”他忽而冷酷。 他的声音又大又重,像是鞭子打在柳平夏的耳朵上,顷刻间血肉模糊。她的眼睛动了动,睫毛颤了颤,张了张嘴,却. “唔。”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耶律也瑥会吻她。 柳平夏拼了命的想要推开他,她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是,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她被牢牢地禁锢在耶律也瑥的怀里,动弹不得。 她不敢想,此刻,她被耶律也瑥给强吻了。 “耶律也瑥!”她努力的叫着他的名字,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都是“呜呜呜”声,像在哭一样。 耶律也瑥突然放开她,看着她的双眸中夹杂着恨意,“哭了?就这样你就哭了?哼!”他冷笑道,“你不会是在装模作样吧?好让我可怜你,然后.心软放了你。” “你够了!”柳平夏用袖子拼命地擦着嘴,她抬眸怒视眼前的耶律也瑥,一字一句道,“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是,我是回到他的身边了,这在你看来好像是骗了你,但是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 “我的初心跟当时离开夏国时跟你说的一模一样。我是打算一个人生活的,隐居起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很多事情的发展是不可控的,你明白么?” “命运,让我再次遇到了他。让我知道,他和我们的儿子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重新找到生命的意义,找到了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的动力。” “为什么?”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一遍一遍的质问道,“”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你就不能真正的放过我吗?” “你让我放过你?” 耶律也瑥道,“我不是没有这么做过。当我知道你想要追求的是一个人的生活时,我放过你了,我让你去追求你想要的一切了。但是,那不意味着,我愿意看着你再次回到萧景律的身边。” 他面无表情道,“这是我无法容忍的。” “你凭什么无法容忍?耶律也瑥,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着我的一切?” 凭什么? 哼! 耶律也瑥一把拉住柳平夏的手,死死的攥着,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就凭我很强大,能够将你困在我的身边,就凭我喜欢你,想要娶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道,“耶律也瑥,强扭的瓜甜么?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傻事?” “在夏国,有那么多的女子愿意嫁给你,她们之中比我好的千千万万,你何必将心思全部放在我的身上?”她说着,眸底的泪情不自禁的流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内疚夏国跟大赵国开战.”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当祸水,从来都没有!” 耶律也瑥知道柳平夏此刻很痛苦,但是,他不会将她的痛苦放在心上。他不会再怜悯她,因为,怜悯她意味着对她放手。 第六百四十二章 又想摔了玉牌么 “元万千!把她带走!” 耶律也瑥一声令下,元万千从暗处现身,他拿出绳子站在柳平夏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夏姑娘若是乖乖的,倒是可以避免与我发生不必要的争执。” 柳平夏死死的盯了一眼元万千手中的绳子,“你想绑我?你有那个本事么?” 背对着柳平夏而站的耶律也瑥开口道,“你最好乖乖的让他绑住你,不然,他没本事,我有。” “耶律也瑥,你卑鄙!” 元万千上前要绑柳平夏,柳平夏抬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眼见元万千肚子吃痛,连连后退,柳平夏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耶律也瑥即使不回头,也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疾不徐,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淡笑,可眸是冷的,冷的渗人,“小夏,你为何如此自不量力?” 柳平夏对于耶律也瑥的气定神闲一无所知。她只想逃离,只想快点回到萧景律的身边。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从耶律也瑥的身边逃脱之时,眼前的一幕,让她站住了脚,怔在了那里。 “呜呜呜呜呜呜.主子,救我!救我!” 小婉被人五花大绑捆得严严实实,她的脸上有血,头发凌乱,身上也有血这一刹那,柳平夏的心沉到了谷底。 身后传来了动静,她猛地转身,当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耶律也瑥时,她惊得后退,却又迫使自己稳住心神。她看着他,双手在暗中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手心的嫩肉里. “放了她。”她说出的这三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耶律也瑥今日穿了一身白底蓝纹的锦衣,白衣的袖口处有金丝银线勾勒出的祥云图案,他看着柳平夏,勾唇一笑,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右手撑着完美的下巴,红唇上的笑意染上冷意,凝视着柳平夏,他嗤笑道,“凭什么?” 柳平夏在这一瞬间简直要气炸了,耶律也瑥分明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虽然生气,却因小婉在他的手上而不能爆发,故而堪堪的忍耐着,望着他道,“你到底想怎样?” “你知道。” “.” 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憎恶,她垂下目光看向地面,沉声开口,“所以,只要我跟你走,你就会放了小婉,是么?” “是。” “主子不要!”小婉的瓜子脸上满是泪痕,她万分痛苦的摇着头,满心悲戚的喊道,“主子,奴婢不要您因为我而受制于人。主子,奴婢宁愿去死,宁愿去死!” “小婉你别说了。”柳平夏怅然道,“我身边只剩下你,我不能让发生在春儿身上的事情再次发生在你的身上。”她收回看向小婉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道,“放了她,我跟你走。” 耶律也瑥凝视了柳平夏片刻,朝身边看去,给元万千递了个眼色。元万千会意,朝着被绑着的小婉走去,命人将小婉放了。 小婉被松绑后,不顾身上的伤,跌跌撞撞的跑到柳平夏的身边,随后跪倒在地,她含泪仰望着柳平夏,呜咽着喊道,“主子!奴婢不走,奴婢要跟主子在一起。” 柳平夏在小婉的面前蹲下来,抬手将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整理柔顺,目光落在小婉的脸上,她轻声道,“回去吧,听话。” 小婉满心哀恸,伸出手攥着柳平夏的衣服袖子,“主子.”她低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主子.奴婢奴婢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您跟夏国大皇子离开,奴婢.” 耶律也瑥皱了皱眉,当即从椅子上起身,抬脚揣在小婉的身上。小婉攥着柳平夏的衣服袖子忽而丢开,整个人朝着后面倒去。 “砰!” 小婉的头磕在了杂草丛中的石头上,当即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小婉!” 柳平夏要去查看小婉的伤势,手腕却被耶律也瑥一把攥住,他轻轻一拉,她整个人条件反射的朝着他的怀里扑去。 当她的双手放在他热滚滚的胸膛上时,忙将手收回,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但是她的手腕还是被他紧紧攥着。 “耶律也瑥,你!” “她太吵了。”耶律也瑥道,“若非她是你的贴身婢女,早就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 柳平夏心口微窒,她忘了,耶律也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元万千,把她带走。” 元万千立刻上前,将昏迷的小婉带走。 “你让元万千带她去哪儿?”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质问道。 “我说过会放了她,就不会食言。”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道,“除非你想逃。”他忽而凑近了她,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你若是逃了,她必死无疑。” 混蛋! 柳平夏气急,一把扯下腰间的玉牌,朝着地上狠狠砸去。 想来耶律也瑥发现了她的意图,将她这只手也控制住了,又从她的手心里掰出玉牌,将玉牌拿在手上。 “又想摔了?”耶律也瑥又生气又心痛,“柳平夏,你要是再敢做这样的事情,我就找人砍断小婉的手脚。我要让你后悔你的不理智,让你接受惩罚。” 柳平夏不想说话,一个字都不想说,她恨恨的盯着耶律也瑥,好像这样就能够用眼神杀死他。 耶律也瑥不顾柳平夏眸底的神情,将玉牌塞回她的手心里,并叮嘱道,“如果它没了,你知道后果。” 遍体鳞伤的小婉被如尘在宫门口发现,随后立刻带进宫。三日之后,小婉才醒过来,萧景律得知之后,立刻让如尘带着小婉来见他。 见到小婉的那一刻,萧景律开口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朕的皇后在哪儿?” 小婉没能保护好柳平夏,还让她被耶律也瑥给带走了,心里非常内疚。面对萧景律的询问,她甚至都不敢说出实情。可若是她不说实话,这天地之间,还有谁能够救得了柳平夏。 “皇上!”小婉满心愧疚道,“皇上惩罚奴婢吧,是奴婢没有保护好主子,才让贼人假扮成的如尘侍卫带走了皇后娘娘,奴婢奴婢愧对皇上,愧对皇后娘娘,奴婢不配给皇后娘娘当下人,奴婢不配!”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不允许自己背叛他 萧景律冷静的在小婉的话里寻找重要的线索。 “你是说,是有人假扮成了如尘将皇后带走的?” “是。” “那你可知这个人是谁?” “皇上.”小婉颤颤巍巍的开口道,“是是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 又是他! 萧景律和耶律也瑥之间的交锋,不止一次。萧景律不得不承认,耶律也瑥很有手段,不然,他也不会统一边疆小国,建立夏国政策。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不将他放在眼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夺走本应该属于他的女人。 如尘看不透萧景律此刻在想什么,只能试着开口道,“皇上,既然皇后娘娘是被耶律也瑥给带走的,那么.是不是要派人到夏国去一趟,打探情况?” 萧景律沉着一双清冷的眸,不语。 如尘见此,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过了很久,久到御书房内只剩下时间流逝的声音,萧景律突然开口道,“不必,这次,让朕一个人,好好的跟耶律也瑥见个面。” 离京的马车上,柳平夏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耶律也瑥,我是答应跟你走,但是,那不意味着我同意跟你在一起了。” “你为什么要跟我坐一辆马车?你不知道我有老公有儿子么?你离我这么近,让别人以为你是我的外遇了可怎么办?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耶律也瑥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老公?外遇?你到底在说什么?”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白费我的力气!”柳平夏转身背对耶律也瑥,努力跟他保持距离。 “转过来。” “.” “不!” “转过来。” “我不!” 他以为他是谁啊?天王老子么?她凭什么事事都得听他的。本来被他带离京城已经够憋屈的了,还要跟他乘坐一辆马车.干脆她别呼吸了,这样还能把自己被憋死。 “呃啊!耶律也瑥,你放开我!” 耶律也瑥伸手扯了她一下,她的身体就不自觉的朝后倒去,刚巧倒在耶律也瑥的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的双眼,桃花眼里泛着暧昧的光芒,“投怀送抱?嗯,我喜欢。” “呸!”柳平夏立刻坐起,转过身,身体后退,跟他保持距离,“我现在转过来了,你别再扯我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耶律也瑥看着她笑。 “你在笑什么?” “其实你很可爱。” “.” “让我说不出来的可爱。”耶律也瑥道,“我很喜欢。” “我才不希望你喜欢我。”柳平夏毫不客气道,“我是一个在感情上很专一的人,我有爱人,有孩子,我.嘶.”疼 柳平夏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腕被耶律也瑥攥在手心里,他的手猛地收紧,她的脚腕就像是戴上了紧箍咒一样.疼的厉害。 “疼”她疼的浑身颤抖,直冒冷汗。 耶律也瑥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在我的面前,别提萧景律,也别提你儿子,听到了么?” 柳平夏咬了咬牙,忍住疼道,“凭什么我不能提?他们本来就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他们”她话还没说完,耶律也瑥就扑了过来,将她按在马车的软塌之上。 她敏感的察觉到,周围全部是他的气息,看着他盛怒的眼神,她突然有些慌乱,“你想干什么?” 耶律也瑥勾唇一笑,柔软的唇瓣凑到柳平夏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如果你与我也有一个孩子,那么,我也会成为你心里挥之不去的存在。” 柳平夏瞬间瞪大了双眸——这是什么变态想法! 耶律也瑥突然伸手去扯她腰间的绸带,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柳平夏意识到他的动作的同时,她的腰上一松,外衣被整个扯了下来。 “耶律也瑥!”她在短暂的恐慌之后,猛地坐起,伸手去推他,可就在此时,耶律也瑥伸手点了她的穴位,令她无法动弹。 意识到自己动不了的时候,柳平夏知道,坏了。 他望着她,清浅的语气像是一根羽毛在她的脸上挠痒痒,“你乖乖的,我会很温柔。” 不要! 柳平夏的内心在叫嚣,在呐喊。 不要! 绝对不行! 不行! 即便她是现代人,即便耶律也瑥的脸很好看,即便即便他们曾经是最好的伙伴,那也不可以!不可以! 她只爱萧景律,她不允许自己背叛他。 “耶律也瑥”她试着喊出声音,发现自己能说话的时候,内心简直狂喜。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她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要侵犯我。” 耶律也瑥怔愣了片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狭长的桃花眼底划过一抹隐痛。 对于她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侵犯。 原来他如此无耻,如此下流,如此.肮脏。 他的大手放在柳平夏的脸上,轻轻地,柔柔的用指腹在她的脸上划了一下又一下。 柳平夏无法动弹,根本就躲不掉,她厌恶耶律也瑥指尖上的温度,她不想跟他之间有如此亲密又暧昧的互动。 她将目光错开,眸底含着泪,“别这样对我,行么?” 耶律也瑥放在她脸颊上的手微微一顿,他忽而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放在他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睛,他道,“如果此刻是萧景律在对你做这些,你会很喜欢,是么?” 如果是萧景律柳平夏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能顺着耶律也瑥的问题去回答,那样只会将着急陷入更加无法抽身的险境。 “我”她对上耶律也瑥的视线,“我知道,你喜欢我,希望将我留在你的身边。你很优秀,也很英俊,以你的能力,可以轻松的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但是.你.” “哼!” 耶律也瑥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耶律也瑥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她,像是野兽盯着自己已经到嘴边的猎物,“用这些话讨我开心?然后让我放过你?”他的声音毫无温度,像是冰刺扎进人的心里,冰冷刺骨。 他话里的嘲讽,溢出来,侵蚀着柳平夏的感官。 第六百四十四章 是你逼我的 他凑到她的眼前,唇瓣在她的鼻子上轻轻碰了碰,双手忽而抓住柳平夏的肩膀,将她抓到自己的胸前,他瞪视着她,“你这个骗子,妄想我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话落,他一口咬在柳平夏的鼻尖上。 “呃” 又堵住了她的唇。 “唔唔嗯” 耶律也瑥将她按在软塌之上,一再加深了这个吻。 她动弹不得,根本无法反抗。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哭,却因他的蛮横,导致哭不出声。 所有的情绪都积压在心里,她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的无助。 耶律也瑥,你不这样对我,我还能念着你曾经救过我的好,可是你竟然这样对我将我的自尊碾压在脚底,狠狠地碾磨。 恐怕你不知道,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你这样对我,不会有好结果的。 柳平夏将双眼闭上,眉头紧皱,嘴角划过一抹狠意,她在耶律也瑥的掠夺之下找回自己的舌头,拼了命的咬下去 疼痛的感觉,令她浑身抽搐。 耶律也瑥突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小夏。”他立刻放开她,伸手去捧她的脸,却见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来,她整个人在短暂的抽搐之后,不动了。 耶律也瑥立刻去掰她的嘴巴,费了好大力气才掰开,当看到她的口中满是鲜血的时候,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心底又痛又恨,却一把将柳平夏抱在怀里,看向马车外,“元万千!元万千!” 马车因为他的喊声停下来,元万千在马车前站稳,随后将马车的车帘掀开。 车帘被掀开的一刹那,元万千愣了愣。 马车内的耶律也瑥和柳平夏均衣衫不整,空气里除了暧昧的气息之外,还夹杂着血腥味。 “元万千!” 元万千猛地回神,在与耶律也瑥对视一眼之后,立刻将头低下,“公子,请吩咐。” 耶律也瑥道,“停车,找郎中,快!” 元万千知道耶律也瑥口中那个“快”字的分量有多重,当即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马车的车帘被放下,将耶律也瑥和柳平夏和外面的世界隔绝,耶律也瑥收回眸光看着怀中的女人,满是恨意的面容之上那双冰冷的眸底满是执着,“我绝不会让你死,绝不会。” 柳平夏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和萧景律还有萧逸锦幸福快乐的生活在皇宫里。萧景律为了她放弃了选秀,却督促她多为自己生几个孩子,柳平夏欣然答应 从美梦中醒来的她的心情是很愉悦的,可是当看到眼前那张冰冷的面容时,她脸上的笑容在刹那间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是在马车上,耶律也瑥逼迫她的画面。 她想都没想,抬起手朝着耶律也瑥的脸打去。令她痛苦的是,自己的手被耶律也瑥一把攥住,又狠狠甩开。 她的身体因此朝着床的内侧翻滚而去,头砸在床璧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耶律也瑥将她抱起。 柳平夏一惊,挣扎着就要从他的怀里下来,谁知,耶律也瑥圈紧她,冷冽的目光凝视着她道,“你不乖,我有千万种办法让你乖。” 柳平夏忽而不动了,她的手攥着胸前的衣服,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狂跳。 耶律也瑥抱着她在饭桌上坐下,而摆满饭菜的桌上除了好吃的饭菜之外,还有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耶律也瑥将这碗汤药拿在手上,又用小勺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后,他将勺子递到柳平夏的嘴边。 “喝。” 柳平夏想都没想,直接打翻。 “柳平夏!” 还泛着热气的汤药滚落在柳平夏和耶律也瑥的身上,很烫,但是柳平夏面无表情。 耶律也瑥大怒,他伸手掐着她的下巴,死死的看着她,“你想死么?” “你想让我死么?” “.” 柳平夏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我想死。” 耶律也瑥一把推开她,毫无防备的柳平夏跌坐在地上。就在她察觉到耶律也瑥又要靠近她的时候,她一把将头顶的白坚木簪子拔下来,抵着自己的心脏,“别过来!” 耶律也瑥果然停了下来。 两人无话,却进行着最激烈的对峙。 “我不会让你死。”耶律也瑥突然开口。 “这是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做主。” “可你现在在我手上。” “那也不代表我任你操控!” 耶律也瑥叹了一口气,干脆蹲下来,看着柳平夏。他脸上的神情稍稍柔和一些,缓声道,“何必呢?累不累?” “是你逼我的!”柳平夏怒视着耶律也瑥道,“我武功不如你,计谋不如你,是!我是逃不掉了。但是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操控我,我柳平夏绝不会被任何人操控!” “我没有逼你,我只是想跟你好好的。” “耶律也瑥。”柳平夏浑身颤抖着说道,“我们之间那一丁点可怜的信任早就荡然无存了。就在马车上,你那样对我的时候,我就再也不会因为你从前的好而心软了。” “如果你不是这么过分,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对于柳平夏口中的“朋友”,耶律也瑥根本不在乎,他只想成为她唯一的男人。 “无所谓,我们可以不做朋友,但就算是陌生人之间,也不用如此的剑拔弩张吧?” “你连跟我做陌生人都不配!”柳平夏手中的白坚木忽而指着耶律也瑥,“耶律也瑥,我恨你!你明白么?我恨你!” 耶律也瑥的内心深处对柳平夏何尝没有恨呢?可是,当他亲耳听到柳平夏跟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很心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浑身上下的血液被抽光了,人是怅然若失的,心口却有尖刀。 他忍住心底的痛处,云淡风轻的望着柳平夏,“好啊,我随便你恨,但是你恨我也不必折磨自己,把手上的簪子放下,乖乖把药喝了。” “我不要听你的安排,你现在给我出去!” 耶律也瑥竟然真的乖乖听话,朝着门外走去。 柳平夏看着他的动作,有了片刻的松懈。 可就在这时,耶律也瑥突然在柳平夏的身后转身,快速的点住了她的穴位。 柳平夏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手中的白坚木簪子应声而落,巨大的绝望感再次席卷了她。 她是骗了他,她是骗子,她不否认。 可是他呢? 第六百四十五章 必须逃走 耶律也瑥绕到她的面前,“我说过。”他声音低沉道,“你不乖,我有千万种办法让你乖。” 柳平夏怔怔的,垂着目光,一言不发。 随后,耶律也瑥让下人又熬了一碗汤药,他就坐在旁边看着下人将汤药一勺一勺的喂进柳平夏的嘴里,直到汤碗见底。 柳平夏乖乖的喝了药,耶律也瑥上前点开了她的穴位。 身体僵硬太久,在穴位解开的那一瞬间,柳平夏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耶律也瑥并没有去扶她。 “既然喝了药,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继续赶路。”他凝视着她,声音冷酷而危险,“别想着逃,你逃不掉的。”他说完,转身离开。 “砰!” 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震慑着柳平夏的心。 她就那样倒在地上,直到浑身的血液开始正常流动,她的意识渐渐能够操控身体的时候,她缓缓地从地上站起。 手扶着桌子、柜子等能够支撑着她的东西,一步一步朝着床走去。当膝盖碰到床檐的那一刹那,她的双手摆脱支撑物,身体毫无意外的朝着床倒去。 “咚!” 身体终于接触到了柔软的被子、褥子、枕头。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了一会儿。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她在床边坐起,目光朝着门口看去。 她不可能不逃,她一定会想出离开这儿的办法! 夜色悄悄来临,屋内屋外一片漆黑。只有留心月光,才能将屋内的事物看清楚。 此时的柳平夏,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她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在门前站稳,用手指将门上的白纸捅破,又凑到那个小孔前,静悄悄的观察门外的情况。 通过观察,她发现,门外站着四个人。她自信于自己的武功在这四个人之上,所以,这四个人是很好解决的。 只是,她不清楚这是哪儿,不确定她现在所在的位置的地形是否复杂。不过,无论如何,她都得离开这儿。 目前,她所能做到的是,打开门,打晕门外的四个人,然后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走一步算一步吧。”当柳平夏的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立刻将门打开,从门内走出去。 立刻,守在门口的四个人听到了动静,他们齐刷刷的转身,就在他们准备向柳平夏拔刀的时候,柳平夏释放了藏在腰间的暗器,将四人在瞬间击晕。 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应声倒地,柳平夏不敢耽搁时间,立刻越过四人,朝着面前开阔的地方跑去。 首先,柳平夏所看到的是一个很宽大的院子,这院子的风格不像是夏国风格,可见她现在并非身处夏国。 那么她很有可能还在大赵国。 当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离开大赵国的时候,她简直太高兴了。只要她人还在大赵国,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柳平夏一边思考,一边奔跑,她先是跑出了身处的院子,却发现眼前全都是小路,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假山流水,还有还有不远处的一条小河。 河水一般都是自上而下流动,只要跟着河水流动的轨迹,就一定能够找到出去的路。 柳平夏这样想着,立刻朝着小河跑去,当她摸清楚小河的流向之后,立刻顺着小河的下游狂奔。 奔跑的途中,周围的事物开始变得荒凉起来,此时,柳平夏才意识到,她所在之处,到底有多大。 一般的宅子,根本没可能挖通一条河。但是这处宅子里不仅有河,还是很长的河流,单单是通过这条小河,就可以判断的出这个宅子大概有多大。 在现代的时候,柳平夏曾经跟着旅游团去逛过古代大官的府邸,那位高官的府邸就有一条河贯穿整个府邸,之所以这样设计,好像是因为风水学说。 所谓,福人居福地,福地福人居。 只是,此刻的柳平夏不能再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对这座宅子的惊叹上了,她要尽快逃出去。 果然,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小河的尽头的右手边,柳平夏竟然发现了一扇矮门,而这扇矮门刚好供柳平夏钻出去。 她毫不犹豫的将门打开,穿过门,来到门外。眼前是开阔的街道,虽说因为没有人而显得有些凄凉,但却足够令柳平夏狂喜。 “太好了!出来了!”柳平夏情不自禁的说着,“阿律,锦儿,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她简直不能自制。 柳平夏凭借着自己的直觉选择了一个方向,朝着那个方向不停奔跑,她的想法是先找到能过夜的地方。等到天亮之后,再询问清楚这是哪儿,弄清楚后,买一匹马,动身回京城。 柳平夏逃走,耶律也瑥第二天一早才得知。他气的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向地面,伴随着四分五裂的声音,他厉声道,“元万千,立刻带人去找!整座城都是我的,我看她能够逃到哪儿去?” 元万千立刻带人去找。 而柳平夏在城内的一座庙宇里休息了一晚之后,立刻离开庙宇,准备找人问清楚这儿是大赵国的哪一个城镇。可,当她从庙宇内跑出来,却发现,眼前的行人很奇怪。 她确定自己还身处于大赵国,但眼前来往的行人一个个却五大三粗,就连女子,也是很强壮的。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大赵国人。 柳平夏突然不明白了. 她不禁自问,“这到底是在大赵国,还是在夏国?” 就在这时,一阵响动令柳平夏下意识的朝着左前方看去,当她看到骑在马上之人是元万千,而他的身后还有数十名身穿夏国服饰的士兵时,她转身朝着庙宇内跑去,努力让自己藏身于人流之中。 为什么? 为什么这偌大的一个城镇,元万千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她? 这儿到底是哪儿? 带着满满的疑问,柳平夏冒冒失失的竟然跑到了庙宇的后门,她从后门穿过,眼前又是一条街道。街道上有不少的行人,似乎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她在犹豫片刻之后,选择了右边。 不管她朝着右边跑能不能找到这座城的城门,她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摆脱元万千。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万丈深渊 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柳平夏满心恐慌,不敢回头去看。她只能跑,没命的跑。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她竟然看到了城门。 只是,城门处有重兵把守。 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在城门处的士兵打算上前拦住柳平夏的时候,她立刻释放暗器,将冲过来的士兵击倒。不顾周围受到惊吓的百姓,她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城门。 “夏姑娘,你白费力气了!你逃不出这个地方的!” 元万千的声音就在身后,洪亮且冰冷。 柳平夏没有回头,她努力的跑,努力的跑这恐怕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这样努力的逃命。 可就在她冲出城门之后,看到眼前一切,她呆住了。 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眸底满是不可置信,她又低头去看脚下,看着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她彻底怔住了。 这是哪儿? 到底是哪儿? 为什么? 为什么她跑出了城门,可.可城门外会是万丈悬崖呢? 她猛地转身,脚后跟触碰到石块,石块骨碌碌的朝着悬崖滚落,顷刻间消失不见。 就在柳平夏转过身的这一刹那,她突然明白了.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在她拼命跑出城门之后,眼前不是宽阔平坦的管道,而是悬崖峭壁。 那是因为,眼前的以整座城,就像是空中楼阁,矗立在一座山头上。周围薄雾缭绕,宛若仙境。 “仙境.”她凄惨一笑,“好可怕的仙境” “啊!”她忽而崩溃抱头尖叫,“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儿?为什么?” 元万千所带领的铁骑稳稳地停在柳平夏的面前。他们翻身下马,又整齐划一的分成两列,着一身黑色锦衣的耶律也瑥突然现身,一步一步朝着柳平夏走去。 “别过来!” 柳平夏朝着耶律也瑥伸出手,满心的抗拒令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可是她的身后哪里还有退路——“噼里啪啦”,是石头子儿掉落进悬崖时发出的声音。 耶律也瑥停下脚步,面容平静的望着她,“回来吧,你身后没有路了。”他忽而加重语气,“只要你回来,我可以原谅你的逃跑。” “原谅?”柳平夏摇着头说道,“不!”她死死的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抬眸看向耶律也瑥,目光如炬,“我说过。”她定声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留在你的身边。” 她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纵身一跳。 “小夏!”耶律也瑥的脸上划过一抹害怕,立刻纵身向前,朝着悬崖边扑去,他奋力去抓,却只是扯下了柳平夏罗裙上的一角,只听“撕拉”一声,他手中的那一片布料与柳平夏彻底分离。 “小夏!” 耶律也瑥嘶吼着还要向前冲,却被元万千一把抓住,“公子,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会粉身碎骨的,您要冷静呀!” 耶律也瑥一掌拍开元万千,就要纵身往悬崖下跳,可就在这时,萧景律突然现身,而他的怀中,抱着已经昏迷的柳平夏。 萧景律一袭白衣,在群山环绕的背景下突然现身,犹如天神一般。而柳平夏就靠在他的怀中,那样安详,那样顺从。 这一幕,太过刺眼。 耶律也瑥双眼通红,随手甩出一枚风信子花瓣,风信子花瓣突然变成了致命的利器,朝着萧景律而去。耶律也瑥瞄准的是萧景律的脖颈大动脉处,他要杀了萧景律,夺回柳平夏。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他们之间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开打。 萧景律先将柳平夏放在地上,随后抽出长剑打落花瓣,下一秒,他甩着手中的寒剑朝着耶律也瑥刺去。 元万千被耶律也瑥打伤,暂时动弹不得,在他想要号令铁骑上前帮助耶律也瑥之时,耶律也瑥道,“你们都不许上前,今日,我要亲自杀了萧景律。” 话落,他反手捏出五片花瓣,朝着萧景律轻轻一扫,只见每一片花瓣在劲风之下变成见血封喉的刀片,朝着萧景律打去。 萧景律提剑将花瓣打落,抬头见,却见耶律也瑥趁机而来,一掌打在他的肩膀上。 萧景律肩膀吃痛,可他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吃闷亏。他当即攥住耶律也瑥打在他身上的手掌,奋力一扯,带耶律也瑥身形不稳之时,抬脚揣在他的右腿膝盖处。 耶律也瑥疼的咬了咬牙,面目更加阴冷,再次对萧景律出掌。 两人之间的较量是旁人近不得身的,不仅如此,还得躲一躲,万一一朵风信子花打偏了,那么死的可能就不是萧景律,而是耶律也瑥自己的人。 一番较量,胜负未分,可两人心底都憋着一股劲儿,那便是,若是今日不分胜负,便打到分出胜负为止。 柳平夏在混沌之间悠悠转醒,当她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死,且.且在她的面前交战的是萧景律和耶律也瑥时,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几乎是一刹那,她意识到,她得帮萧景律。 思及此,她立刻从地上起身,抽出腰间的短鞭,朝着耶律也瑥而去。 一旁的元万千看出了柳平夏的意图,为了保护耶律也瑥,他不顾胸前的阵痛,一跃而起,将柳平夏拦下来。 “夏姑娘,我家公子对你那么好,你却想害我家公子!今日,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得逞!” 柳平夏看着元万千道,“好?你真的觉得耶律也瑥对我很好么?还是,你和耶律也瑥本来就是一样的人。连无法拥有的爱都要去掠夺。” 元万千眸光微眯,“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家公子!”说话间,他将腰间的佩剑抽出,先是仍置于半空中,又一跃而起接住,拿在手上,离地一米处,他提着手中的剑朝着柳平夏砍去。 柳平夏见他来势汹汹,先是后退,在与他拉开一定的距离之后,才开始发起进攻。 她将手中的鞭子甩出,正中元万千的剑头,她猛地一收手,元万千连带她的手中的剑一起扑向她。就在这时,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断收回鞭子,再将鞭子抬起,狠狠地打在元万千的肩膀上。 元万千疼的青筋暴突。 柳平夏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再次发起进攻,这次她看准了元万千的脖子。要知道,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脖子都是非常脆弱且容易攻击的部分。 第六百四十七章 你不配 她犹如捕猎者盯准了猎物,抬手将鞭子甩向元万千的脖子,当鞭子在元万千的勃颈处收紧时,她猛地拉扯,元万千整个人头朝地向地面砸去。 “咚!” 元万千倒地不起,柳平夏立刻将鞭子收了,凝视着正在与萧景律对战的耶律也瑥。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耶律也瑥跟此刻的元万千一样,倒在她的面前。 “耶律也瑥,为你做出的所有错事付出代价吧!”她咬牙切齿的说完,一跃而起,手中的鞭子朝着耶律也瑥的身上甩去。 耶律也瑥也发现了柳平夏已经醒来且要攻击他,他又气又痛,却不能分心,因为萧景律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就在柳平夏手中的鞭子即将要打到耶律也瑥的身上时,一抹身影突然出现,用长鞭子打落了柳平夏的鞭子,且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她所在的位置,刚好将耶律也瑥保护起来。 柳平夏这才看清,突然出现的人,正是也糯糯。 “柳平夏!”也糯糯指着柳平夏怒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大皇子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回报她的?不仅装失忆骗他,现在还想伤害他!你这个贱女人没有心是不是?” 柳平夏的目光在也糯糯手中的长鞭上划过,她不清楚,也糯糯什么时候也喜欢用鞭子当武器了。 面对她的控诉,柳平夏面无表情道,“你既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不要胡说八道。你不能因为你的爱而不得去猜测别人,万一你喜欢的香饽饽正是我不喜欢的呢?” 对于也糯糯来说,柳平夏这番话实在是刺耳。 她那么喜欢耶律也瑥,耶律也瑥却不喜欢她,非得喜欢眼前这个贱人。且这个贱人猖狂的很,字字句句都在贬低她,打压她。 也糯糯怒不可遏,“柳平夏,我看你是病的不轻!着实是欠教训!你如此的不可一世,如此的目中无人,如此的不将大皇子放在眼里!好,今日我就替大皇子好好的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如此猖狂!” “教训我?哼!”柳平夏冷笑道,“你这个手下败将!” 柳平夏彻底将也糯糯激怒,她手中的长鞭又粗又重,形同蟒蛇,此时,这条巨蟒突然扬起高傲的头颅,吐着滴答的芯子朝着柳平夏生扑而去,发誓要一口咬掉柳平夏的头颅,让她的鲜血浸润自己的身躯。 也糯糯一出招,柳平夏发现,她所用的招数跟以前不一样了。 算起日子,她与也糯糯未见也有一段时间了,莫非这段时间,她为了打赢她,一直在精进武艺么? 甚至,连兵器都换了。 柳平夏一边深思,一边闪躲着也糯糯可怕的长鞭,她一直在找机会出手,奈何也糯糯的鞭法非常密集,令她.无从下手。 也糯糯见柳平夏只是闪躲而不攻击,得意至极,她面色张狂的说道,“柳平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此时此刻,你一定在想,为何我的武功突然增进?为何我已经放弃了从前的兵器,改用长鞭.” “哼!”她道,“我所做出的所有改变,至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你!” 她口中话说完,忽然变换了招数,长鞭如蟒突然朝着柳平夏的身侧钻去,又灵活的绕在她的身上,等到柳平夏反应过来,想要摆脱的时候,长鞭突然被收紧,柳平夏立刻感觉到了窒息。 也糯糯手中的长鞭,将柳平夏绑的严严实实的。她嘴角噙着冷笑,朝着柳平夏走来,在她的面前站定,突然甩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匕首很精致,通体泛着金光。 也糯糯将这把精致却透露着危险的利器放在柳平夏的眼前,“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么?哼!”她笑道,“这可是夏国最最锋利的匕首.”凑近柳平夏,她故意咬字说道,“削铁如泥。”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你想干什么?” 也糯糯忽而冷脸,瞪着柳平夏道,“划花你的脸,让你失去被大皇子喜欢的资本。” “要知道,这么好的东西,若是用来划烂一个人的脸,虽说有些大材小用,可当这把匕首的最尖锐处刺进你的皮肤,你的皮肤因为它而皮开肉绽呵!”她兴奋的笑着,“我想我会很快乐。”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也糯糯,真觉得她是个疯子。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也糯糯瞪着柳平夏道,“谁让你落到了我的手上!谁让你夺走我心爱的人!柳平夏,这是你应得的!”她口中话说完,抬高手中的匕首,又朝着柳平夏的脸狠狠刺去。 “也糯糯!” 两个为柳平夏打起来的男人也早就为她分了心。几乎是同一时间,萧景律冲过去救柳平夏,耶律也瑥冲上去一脚踹开也糯糯。 “夏儿!” “小夏!” 萧景律与耶律也瑥异口同声的喊着柳平夏的名字。 “大皇子!”也糯糯倒在地上,又不甘心的爬起来,在耶律也瑥的身后嘶吼,“大皇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耶律也瑥闻声,转过身,眸底是也糯糯从未见过的阴郁。他朝着也糯糯走去,并在她的面前站稳,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匕首,面无表情的插进也糯糯的肩膀内。 “啊!”也糯糯痛不欲生。 剧烈的疼痛感令她根本站不住,双腿一颤,跪在了耶律也瑥的面前。肩膀鲜血直流,她的泪水同样忍耐不住。 为什么? 为什么? 她扬起头,看向眼前的耶律也瑥,“也瑥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天地间,响彻着也糯糯的悲愤,她太疼了,真的太疼了.不是伤口处的疼,是心,心好像被撕碎了一样。 耶律也瑥不为所动,他眸底的阴霾未散,凝视着也糯糯道,“你敢动她?谁给你的胆子?” 也糯糯止不住的哭着,“但但我是在帮你啊!如果如果刚才不是我的话,你就被柳平夏打伤了,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她心痛到控制不住,身体不停地颤抖,“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会受伤的啊?” 为什么她在这么痛苦的时候想的都是他的安危,可他呢?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冰冷?那么无情?那么的令人绝望。 “你不配。”耶律也瑥的声音没有温度,“你不配因为帮我而伤害她,除了我,没人能动她。” 第六百四十八章 终于出来了 也糯糯在一瞬间感受到了窒息,身在地狱,无能为力的窒息感。 “元万千,把她带下去!” 元万千上前,遵照耶律也瑥的吩咐,将也糯糯带了下去。 解决完也糯糯的事,耶律也瑥回身去看柳平夏,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萧景律和柳平夏都不见了。 他的眸底瞬间被阴霾填满,整个人处于盛怒的边缘,他望着矗立在云间重重叠叠的山峰,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你们想要从这儿逃出去?做梦!” 在耶律也瑥因也糯糯分心之际,萧景律带走柳平夏。这座城是孤城,周围只有悬崖峭壁。好在萧景律来的时候探过路,他们从高峰跃下之后,先找了一个山洞栖身。 萧景律要确认一下柳平夏是否受伤。 山洞里的气温偏低,萧景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柳平夏的身上,又在洞口内捡了许多干枯的树枝,将树枝汇聚在一起又点燃,给山洞里添了几分温暖。 萧景律忙完这一切之后,在柳平夏的面前蹲下,清幽的目光落在柳平夏的脸上,他关切的问道,“身上又哪儿不舒服么?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柳平夏摇了摇头,伸出手拉了萧景律一把,萧景律整个人顺势在她的身边坐下。 柳平夏将头靠在萧景律的肩膀上。 这一刻,颠簸的心有了归所。 “阿律。”听着从洞口传来的风声,柳平夏开口道,“我真开心你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当她纵身跳下悬崖时,才知道身体失重的感觉有多么恐怖,她的身体犹如离弦的箭一般,一直向下.一直向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掉进河里,还是重重的砸到石头上——粉身碎骨。 她怕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回不了头了。 可就在此时,萧景律出现了,他像天神一般在她的面前降临,拯救了她,给了她万丈光芒。 “阿律.”她坐直身体,看向他,眸底挂着浅浅的泪,“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萧景律抬手将她眼角的泪花轻轻擦干,目光放在她的眉眼之间时,满心怜惜的开口道,“你在哪儿,我的心就有感应,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找到你,救下你。” 柳平夏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探着身子窝进萧景律的怀里,她又将萧景律的胳膊抱在怀中,就像是睡觉时抱得枕头,这样,让她有了足够多的安全感。 她轻轻地闭上眼,鼻息间是萧景律身上的气息,“阿律,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他们在山洞里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他们离开山洞。萧景律将柳平夏揽入怀中,又施展轻功在山巅之间来回穿梭,但凡是有合适的落脚点,他都会停下了,稍稍喘息之后,继续赶路。 三个时辰之后,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片丛林,萧景律立刻在丛林内落脚,站稳之后,将怀中的柳平夏放下。 “这是哪儿?”柳平夏看着眼前犹如原始森林一般的地方,很是迷惑,“我们经过了那么多的山头,不仅没有找到离开这儿的地方,还来到了这儿。这里.会有我们出去的路么?” “夏儿。”萧景律攥紧柳平夏的手道,“原本,我们是可以平安无事的离开的。但是,我低估了耶律也瑥。我猜想,他一定是在这个地方设立了机关,导致我来时的路发生了变化。” 眉头微皱,他神情严峻道,“他恐怕是想要把我们困在这儿。” “机关?”如果是机关的话,或许.她可以试一试破解机关。 “哗啦啦” “哗啦啦” 在柳平夏的耳畔,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她立刻拉着萧景律,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 “夏儿,怎么了?” “有水声!” 走低不走高,水能送人归。这两句话正是身处原始森林里需要铭记的两句话。只要找到水源,顺着下游走,就一定能从这里走出去。 很快,柳平夏停了下来,而此刻,她的眼前果真有一条小溪。 她的目光放在小溪的下游,顺着小溪的流动朝着远处看去,随后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萧景律道,“阿律,我们跟着小溪走吧,一定能走出这片丛林。”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信心满满的样子,本能的选择相信她。 “好!”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尊贵的皇后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技能的,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柳平夏就像是一座挖掘不完的宝藏。她总能给人惊喜,让人.有探索她的世界的欲望。 两人手拉着手,紧挨着小溪走。不得不说,这片天然的丛林景色很美,但是,柳平夏和萧景律实在没有欣赏这幅美景的心情。 事情并没有柳平夏想象中那么简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片丛林太大了,他们跟着小溪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小溪的尽头。 就在柳平夏有些气馁的时候,身侧的萧景律柔声开口道,“夏儿,我们坐在溪边休息一会儿吧。” 萧景律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动听,像是能够抚平一切的躁动不安一般。柳平夏闻声之后,点了点头,“好。” 两人在溪边坐下。 小溪的周围,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儿。有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和蓝色的。这些新鲜的五颜六色紧凑的挤在一起,让人眼前一亮,又忍不住惊叹世间的美好。 “夏儿,饿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现在只想着赶紧能够从这儿出来,只要我们能出去,无论是上好的酒楼,还是珍馐美味,我们都可以享受得到了。” 萧景律拉紧柳平夏的手道,“我们一定会从这里出去的。” 跟萧景律在一起,柳平夏的心是安静且稳妥的。即便此时此刻,他们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下,她却并不觉得慌乱。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嗯。” 休息了一会儿的两人再度启程,为了能够在天黑之前离开这个地方,萧景律施展轻功,带着柳平夏顺着小溪的下游走。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看到了小溪的尽头,柳平夏兴奋的喊道,“阿律,我们终于出来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插翅难飞 两人走出丛林,再回头去看。耶律也瑥和那座矗立在山巅的城镇已经被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且,出了丛林之后,萧景律找到了来时的路和拴在树上的马,当即,他带着柳平夏离开了这个地方。 与此同时,遵照耶律也瑥的吩咐,在各山头巡视一番却一无所获的元万千回到耶律也瑥的身边,如实道,“公子,没有找到他们。” “没有?”耶律也瑥道,“这里地形复杂,再加上我设立的机关,就算是一只鸟都插翅难飞。他们怎能如此轻易地逃脱?” 元万千想了想,道,“公子,夏姑娘是您亲自教的武功,以她的武功再加上萧景律,恐怕.” 耶律也瑥抬手制止他未说完的话,“够了!我不想听这些。”他沉声道,“她被萧景律带走,自然会前往京城,你立刻派人半路拦截。记住,我只要柳平夏。” 元万千双手抱拳道,“是!公子!” 带着柳平夏回京的萧景律担心柳平夏跟他骑一匹马会不舒服,便雇了一辆马车,让其坐在马车内。马车内设置有软塌,枕头,环境舒适,即便路上奔波,她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的难受。 “我坐马车,你呢?” 萧景律道,“我骑马,在马车旁保护你。” 柳平夏摇了摇头,“阿律,我要你在身边保护我。”言下之意,便是让萧景律也坐马车。 她根本不忍心身份尊贵的萧景律一心只想着她舒不舒服,她要他也好好的。 萧景律看着眼前的柳平夏,柔柔一笑,“夏儿,你现在倒是变得如此粘着我了,我很高兴,但是” “没有但是。”柳平夏拉着他往马车上走,“明明有马车却不坐,非要起码,你是傻瓜么?” 萧景律哑然失笑,这天底下,敢说他是“傻瓜”的人,恐怕就只有柳平夏了吧。 无可奈何之下,萧景律被拽了马车,柳平夏将他死死的困在身边,不让他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又探身向前,冲着车夫道,“师傅,启程吧!” “是,夫人。” 柳平夏收回眸光,看到萧景律在盯着她,嘴角还挂着笑。 “你笑什么?” 萧景律摇了摇头。 柳平夏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好了,我确实是挺霸道,听不讲理的,但.”但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天经历了什么。 “好了。”萧景律反手将柳平夏的手握在手心里,“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反而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很喜欢。” “是么?”柳平夏望着他,“你喜欢蛮不讲理的我?” “对。”萧景律道,“如果我连让你任性的安全感都给不了你,还怎么配当你的夫君?” 萧景律的话让柳平夏心里一暖,从来都不喜欢哭的她眸底又噙满了泪水。 “夏儿?怎么了?怎么又哭了?”萧景律捧着柳平夏的脸,眉目间有掩饰不住的慌张,他凑近她,在她额前轻轻一吻,又将她抱在怀里,哄孩子似的道,“夏儿乖,别哭了,我在呢,我在呢。” 柳平夏破涕而笑。 她推开他,泪光闪闪的眸看向他,“我是小孩子么?” “在我眼里,你是。” “我不是。” “没关系。”萧景律柔声道,“夏儿,在我这儿做小孩子,不丢人。” “.” 马车行在官道上,走官道,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京城。 三天三夜后,马车在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城镇停下来,萧景律带着柳平夏选择了一家装修宏达精美的酒楼住了进去。 在马车上的这三天三夜,两人都没有休息好。眼看马上就要进京了,两人打算放松警惕,在蛮元镇留宿一晚。 进入房间之后,酒楼里的小厮端来酒菜,两人简单的吃了一些之后,便相拥而眠。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 两人坐在床上面面相觑。 “我还以为咱们这样累了,能够一觉睡到天亮,没想到,天还没亮咱们就醒了。” 她百般无赖道,“现在精神抖擞,想再睡是不可能的了。”顿了顿声,她看向萧景律道,“阿律,我们做些什么才能打发接下来的时间?” 萧景律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夜风吹进来,凉飕飕的,却让人立刻清醒。 他看着窗外寂静的街道,说道,“蛮元镇有宵禁,晚上的街道很是冷清,除了待在房间里,确实没有什么好地方可去。” 柳平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好吧,只能坐在这儿,静静地看着时光的流逝了。” 萧景律转过身,笑着看向她,“我知道你归心似箭,但车夫这会儿或许还在休息,咱们将他叫起陪我们赶路,属实有些不妥。不如.” “不如什么?”柳平夏立刻两眼放光,朝着柳平夏看去。 萧景律在她的面前坐定,眸底夹着暧昧的滋味,他凑到柳平夏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不如,做点有意思的。”话落,将柳平夏压在身下。 柳平夏还未反应,人已经被萧景律的双臂禁锢,她怔怔的看向他,“你”又有些难为情的皱了皱眉,“你刚才很冷静的,为什么突然.” 萧景律道,“有些事,睡饱了再做,不是更有趣么?” 柳平夏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萧景律看着这样的她,满心喜欢。 “阿律.” “嗯?” “我们.” “怎么?” 柳平夏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道,“这里.不合适吧?” “嗯?” “你看,这是一个令我完全陌生的环境,而且,你知道的,我归心似箭,我.我真的没有那种心情.”她有些沉重道,“希望你能理解。” 萧景律柔柔一笑,在柳平夏的身侧躺下,他的胳膊圈住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我当然都明白。”他看着她的眼睛道,“刚才我是故意要逗你的,不过,你的反应,我很喜欢。” “逗我?”柳平夏皱了皱眉头,“你这人好端端的干嘛要逗我?还是拿这种事.”她的性格虽然大大咧咧的,但.面对这样的事情,还是觉得有许多东西是令人难以启齿的。 在她的印象里,萧景律从来不会拿这种事跟她开玩笑。 “你生气了?” “哼!”柳平夏背对着他躺着,“对呀!”她气鼓鼓的说道,“我生气了。” 第六百五十章 旗鼓相当 萧景律凑到她脖颈后的发丝里,嗅着她身体自然的清香,轻声的呢喃道,“我道歉,以后,不会了。” 柳平夏闻声,睫毛轻轻颤抖,有浅浅的笑从嘴角溢出来。 萧景律就是这样,一直都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 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整个背都被他的身体笼罩着,那种满足感在她的心底变得越来越强烈。 元万千找到萧景律和柳平夏之后,并没有直接对他们进行攻击,而是将此事告知了耶律也瑥。 “公子,萧景律和夏姑娘所住的酒楼,是您在蛮元镇的产业,若是属下在那个地方大开杀戒,损失惨重的会是我们。故而,属下前来请示公子,下一步究竟如何行动?” 耶律也瑥没想到,萧景律和柳平夏的行动这么快。短短几日而已,他们就已经到达蛮元镇了。 他沉思着,并没有立刻开口,片刻之后,他抬眸看向元万千道,“带我去。” 耶律也瑥连夜赶到蛮元镇,从掌柜的口中得知萧景律和柳平夏所居住的房间,很快,他在房间门口现身。 他抬手去推房门,透过门缝,看到脸上满是幸福笑容的柳平夏被萧景律抱在怀里,他的胳膊就搭在她的腰间。 这一幕,无疑刺中了他的心。 门完全被推开,床上熟睡着的两人并不知情。 耶律也瑥抬脚走进去,在床前站定。 元万千在此时压低声音道,“公子,要不要直接杀了萧景律?” 这样的想法,在耶律也瑥的心里闪过一千次一万次,但是,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开口。 因为,他没有想到,在萧景律怀中的柳平夏,会如此的幸福。 马车上时,他一再靠近她,她尖叫着、哭着,用尽浑身的力气去反抗他 拿他跟萧景律一比,他更是满心凄凉。 “夏儿.”他轻声的喊着柳平夏的名字,“夏儿.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 “我,对你不好么?” 耶律也瑥自认为不比萧景律差。夏国继续壮大下去,他会在天地之间拥有跟萧景律一样的地位。 明明那么多女人前赴后继的想要成为他的枕边人,偏偏这个柳平夏不领他的情,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为情所伤。 他曾发誓要成为柳平夏唯一的男人。 可此时呢?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却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拥入怀中。 耶律也瑥的眸底划过一抹憎恨,刹那间抽出元万千腰间的长剑,他将将头对准了萧景律猛地刺下去。 熟睡中的柳平夏只觉得眼前一亮,双手受到刺激立刻睁开,她万万没想到,睁开双眸之后,竟然看到耶律也瑥拿着剑朝着萧景律刺去。 她本能的挡在萧景律的面前,对着耶律也瑥大骂道,“耶律也瑥,你这个疯子!” 耶律也瑥持剑的手一颤,寒剑掉落在地,他凌厉的目光看向柳平夏,咬牙切齿的骂道,“柳平夏,你找死么?” 萧景律被惊醒,立刻坐起,将柳平夏护在身后。 “耶律也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话落,他凌声道,“来人!” 萧景律话落,门外突然冲进来许多禁卫军,为首之人正是如尘。他们将耶律也瑥和元万千团团包围。 元万千诧异道,“公子,这.” 面对如此情形,耶律也瑥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波澜,“萧景律,你以为,就凭你这些人,就想抓住我?” 萧景律快速的用被子裹住柳平夏的身体,随即下床,将外衣披在身上。他在耶律也瑥的面前站稳,冷声开口,“如果你真的以为如尘只带了这么些人来保护,那么只能怪你太天真了。” 他负手而立,神情威仪,怒道,“耶律也瑥,你这个夏国而来的小人!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放过你,但你不知悔改,一错再错。今日,朕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是你不该碰的!” “如尘,把他们两个给朕抓起来!” “是!” 萧景律命令一下,如尘立刻带人冲上去,打算控制住元万千和耶律也瑥。奈何,元万千和耶律也瑥并非乖乖投降之人,他二人当即反抗,一时间,一群人在屋内打了起来。 萧景律不理会这些,在柳平夏的身边坐下,望着她道,“你没有受到惊吓吧?” 怎么可能没有受到惊吓呢? 当柳平夏惊醒时看到耶律也瑥那张脸的刹那,她真的快吓死了。她以为自己又被耶律也瑥给抓住了。 “我还好。”她不想让萧景律过于担心,所以并没有将自己真正的心声给说出来。 “对了阿律,如尘怎么会在这儿的?” 萧景律道,“在我们刚睡醒的时候,我打开窗,给如尘发了信号。”即便他们已经到了蛮元镇,在萧景律看来,也依然不能够对周围的环境完全放心。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幸好你有先见之明,不然”她叹了一口气,看向萧景律道,“后果不堪设想。” 屋内的打斗,越发激烈。 耶律也瑥和元万千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这些禁卫军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之所以禁卫军能够与耶律也瑥和元万千抵抗这么久,实在是因为他们人多。 如尘眼看着禁卫军一个接一个的被打倒,很是心惊。但他又不能分心,只能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耶律也瑥的身上。 耶律也瑥被众多禁卫军围着,又有如尘不断对他发起攻击,虽然他高傲的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但是,继续这样下去,形式对他并不见得有利。 元万千道,“公子,他们人太多了,继续打下去,咱们会吃亏的。依照属下之间,公子先行撤去,由属下来善后。” 耶律也瑥冷峻的目光闪烁了几下,立刻顿住,他看准了大开着的窗户,纵身从窗户跃出。 如尘要追,被元万千挡在身前。元万千抖了抖手中的寒剑,凝视着如尘道,“想动公子,休想!”话落,攥着手中的寒剑朝着如尘扑去。 如尘与元万千,旗鼓相当,两人缠斗,其他人识趣的后退。 第六百五十一章 又是一年春 耶律也瑥已经离开,元万千与如尘颤抖之际,亦在想着如何尽快脱身。 房门大开着,窗户也大开着。但耶律也瑥方才从窗户离开,此刻窗户处有禁卫军把守,以防元万千也从窗户逃走。因为,对于元万千来说,房门这个出口反而成了他从这里逃离的唯一机会。 另外,出了房门,也可以借助其他的客人给自己打掩护。 思及此,元万千不再恋战,虚晃一招之后,闪身跳出门外,他置身于走廊,抓着走廊上的栏杆又是纵身一跳,跳到酒楼的一楼大厅。 大厅内有人正在吃饭,见此动静,皆吃了一惊。 元万千此时回头去看,如尘果然带着人前来追他。 他立刻收回眸光,朝着酒楼的大门跑去,一闪身逃到了大门外。 如尘带着人追出去,酒楼外却已经空无一人。他面色沉沉,深思片刻之后,冷声开口,“他跑不远,追!” 禁卫军立刻兵分两路,追赶元万千。 如尘则回到房间,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又单膝跪下,拱手抱拳,恭敬开口,“属下参见皇上,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情况特殊,朕恕你无罪。”顿了顿声,萧景律又道,“可将元万千与耶律也瑥捉住了?” 如尘如是回禀道,“回皇上的话,耶律也瑥和元万千生性狡猾,属下稍有不慎,就让两人逃了。他们一个跳窗而逃,一个破门而逃,属下已经让禁卫军前去追赶。” 萧景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耶律也瑥与元万千的武功都很高强,就算这次没有将他二人捉住,朕也不会怪罪于你。你救驾有功,朕还要赏你。” “属下办事不利,不敢要皇上的赏赐。”如尘又道,“皇上,酒楼门口已经备好了回宫的马车,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移驾回宫。” 如尘的话倒是提醒了萧景律。 “好!”萧景律道,“你去门外稍后,待朕与皇后洗漱一番之后,咱们立即动身回宫。” “是!”如尘当即起身,退出门外,将房门关上,守在门口。 萧景律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柳平夏道,“夏儿,咱们先回宫吧。” 柳平夏点了点头,“好。回宫吧,早点回去,早点心安。” 萧景律满目怜惜的望着眼前的柳平夏,又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一点一点抚平,“好了,我在门外等你,你洗漱一番之后,咱们就乘坐马车回去。” “嗯。”柳平夏点着头答应道。 萧景律离开之后,柳平夏将衣服穿好,又洗了脸,整理了头发之后,才从门内走出。她在门外与萧景律碰面,两人又一起下楼,来到酒楼门口,坐上马车。 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天黑之前,马车在皇宫门口缓缓停下,柳平夏与萧景律从马车上下来,又坐上轿子,方进入皇宫。 等到柳平夏回到宫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主子!”小婉闻讯,慌慌张张的来见柳平夏,待她掀开厚重的帘子,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柳平夏时,脸上溢出灿然的笑意,眸底却有泪痕,“主子!”她三步作两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一句话还未说,人便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了。 “小婉,你这是做什么?” “主子!”小婉噙着泪,望着柳平夏道,“奴婢能够看到主子平平安安的回来,实在是太高兴了。恐怕主子不知道,自从主子被夏国大皇子带走之后,奴婢奴婢整日深陷于内疚之中.” “在奴婢看来,正是因为奴婢无能,才会让主子被夏国大皇子掳走.奴婢万死不能辞其咎。” “好了!事情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柳平夏起身将小婉扶起,看着她道,“换个角度想一想,正因为我保住了你的性命,你才能回来跟皇上通风报信,若非如此,我也无法被皇上救出。” “很多事情不要只看一面,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所以你也不要再内疚了,好吗?” 小婉眼泪汪汪的看着柳平夏道,“主子,您真的不怪奴婢么?” “当然!”柳平夏看着小婉道,“我若是怪你了,你会感觉不到么?我若是真的觉得错在你,你觉得,此时你还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跟我讨论这件事么?” “放宽心,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 小婉了然的点了点头,“是!是!奴婢知道了。” 当晚,柳平夏早早睡下,休息了一整晚,精气神恢复了之后,第二天一早,她用过早膳,去看望萧逸锦。她在太子宫待了些时候,临近中午的时候回宫去了。 天气越发的冷了,一连好几个月,柳平夏都因畏冷不怎么出宫。转眼间春天到了,天气回温,柳平夏吩咐下面的人将宫里内外冬日用的东西收起来换上春天用的。 看着院子里百花盛开,百鸟回巢,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她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初春,最最让她期待的事情,就是采摘桃花。小婉知道她这一喜好,专门挑选了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引着柳平夏到御花园去。 可巧了,偏偏是这个时候,宫里的太监来报,说方语菡随着慕容琅曜一同进宫来了,此刻正往柳平夏的宫里去呢。 柳平夏闻言,当即顿住了脚,同小婉道,“你去迎一迎方小姐,让她直接到御花园里来吧。” 小婉同柳平夏欠了欠身,俏生生的说道,“是,主子!” 小婉遵照柳平夏的吩咐将方语菡带到御花园来,方语菡与柳平夏见了面,两人亲昵的无法用语言形容,手拉着手坐在那儿说了许久的话。 柳平夏看着方语菡问道,“听闻你今日是随着慕容琅曜一起来的,他为何突然进宫?你又为何会跟着过来?” “姐姐,你这样一问,倒是提醒了我。”方语菡道,“姐姐。”她凑近柳平夏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柳平夏见她神神秘秘的,西乡片刻额,当即开口道,“有什么就直说吧,在我的面前,你不必为任何事遮掩。” 方语菡道,“姐姐,这桩事与我无关,与你有关。” “与我?”柳平夏诧异道,“是什么样的事情,与我有关,还令你这般神神秘秘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 皇上要选秀 方语菡盯着柳平夏道,“姐姐,皇上要选秀了,这件事,你知道么?” “皇上?选秀?” 柳平夏愣住了。 说实话,她不知道。 自从从蛮元镇回来之后,她一直在宫内修养身心,若非重要的事情,绝不亲自处理。萧景律知道她在外奔波这一阵,很是辛劳,因体谅她,便也鲜少来找她,只为让她好好休息。 以至于,柳平夏成了消息封闭的皇后。 方语菡看着柳平夏的脸色,心中明白了几分,接下来的话,倒不知该不该说出口了。 “选秀之事,我知道一些。”过了很久,柳平夏才缓声开口,声音里的低沉和凄凉是掩饰不住的,“冬天的时候,我就知道大臣们逼着阿律选秀这件事,我早有心理准备。” 对,她早有心理准备。 可如果她真的能够做到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平静坦然的话,此时她的内心,也就不会这样的荒凉了。 “姐姐.”方语菡轻轻地喊着柳平夏的名字,“姐姐,对不起。或许我今日不该过来,更不该跟你说这些。” “你没有错!”柳平夏抬起头看向方语菡,“你来见我,一定是为了我好。阿律他他既然最终还是决定选秀了,那么,也不算是坏事。” “姐姐!”方语菡一把抓住柳平夏的手道,“姐姐知道么?我今日来见你,就是想要跟你说,我希望姐姐能够规劝皇上,让他不要选秀。” 柳平夏的面上划过一抹诧异,“为何?” 方语菡的话掷地有声,“因为,只有姐姐的话,皇上才会听啊!” 顿了顿声,方语菡又道,“姐姐,你与皇上那样相爱,所以,在你们之间,怎么能有第三者的出现呢?而且,我能看的出来,姐姐根本不希望皇上选秀,对不对?” “我不希望又有什么用?这种事,牵扯太多,不是我一个人能够说的算的。” “难道姐姐真的要放任这件事发展下去?姐姐,这不是你,你不是这样的。在语菡的眼中,姐姐从来都是那个会与命运抗衡之人,所以.姐姐!”方语菡看着柳平夏道,“不要过上违背自己心意的生活,好么?” “违背自己心意的生活?”柳平夏愣了愣。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她也学会了委曲求全。明明她不是这样的人。 大概,她也没有料到,最终,萧景律会决定选秀吧。或许.或许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出现,但是,太突然了!太快了! 方语菡见柳平夏不再开口说话,便也沉默了。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跟柳平夏说过了,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想一想,不要拿自己的幸福去做赌注。 此时,太监前来禀报,说慕容琅曜要离宫去了,特地来叫方语菡回去。 方语菡虽然还想留下来多陪一陪柳平夏,但让她静一静似乎更好。 “姐姐。”方语菡从小亭的石凳子上起身,看向柳平夏道,“姐姐,我得走了,你再好好的考虑考虑,若是.若是还有什么想同我商量的话,咱们飞鸽传书,写信联系。” 柳平夏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抬眸看向方语菡,“辛苦你跑这一趟,你的苦心我都明白。时候不早了,你回吧。” 方语菡点了点头,随着太监离开。 方语菡走后,柳平夏孤零零的坐在小亭里发了好久的呆。风吹过,带着丝丝的凉意,不远处的桃树上落下花瓣,美极了。但柳平夏并没有心思欣赏。 过了许久,她面色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唉” 小婉第一次见柳平夏这样,心疼不已,当即道,“主子,若是您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奴婢陪您去见见皇上可好?您与皇上之间的感情那样好,选秀这桩事定下来了,不该不通知您一声。” 小婉的话倒是一语中的,因为柳平夏此刻也在纠结此事。 面色一顿,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坚毅,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眸光定定的开口道,“走,你随我去一趟御书房。” “是!”小婉忙答应道。 柳平夏一鼓作气的从御花园走到御书房,临近御书房的时候,她却莫名的打起了退堂鼓。 她不是害怕,只是只是她换了好几个角度去想问题。 她一会儿想万一萧景律打算告诉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呢?一会儿又想,万一万一此时此刻萧景律也很内疚呢?再万一这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呢? 脑子里想太多,以至于柳平夏到了御书房门口之后,却不再往里走了,也不让人进去通报,就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主子.”小婉看了看御书房,又收回眸光朝着柳平夏看去,“主子,咱们不进去么?” 柳平夏皱着眉,一脸犯难的看着小婉道,“咱们一定要进去么?这种事.我是不是应该等着阿律亲自告诉我才对?我现在这样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是不是.不太好?” 说实在的,她属实讨厌现在这个做事畏首畏尾的自己。 小婉道,“主子,选秀之事,连方小姐都知道了,那说明,皇上已经昭告天下了。皇上都将此事昭告天下了还没有告诉您,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反正主子您都来了,问问清楚也无妨,不是么?” 柳平夏觉得小婉说的在理,当即,她冲着守在御书房外的侍卫道,“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来了,本宫要见皇上。” 侍卫得令,当即转身进入御书房内,向萧景律禀报柳平夏的到来。 很快,侍卫从御书房内走出,身后跟着如尘。在侍卫回到自己的岗位之后,如尘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恭恭敬敬的开口道,“皇后娘娘,皇上让属下来迎您进去。” 柳平夏将一口气沉在丹田的位置,朝着小婉看了一眼,得到小婉的加油打气之后,她看向如尘道,“好,走吧。” 如尘走在前面,柳平夏走在后面。脚踩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柳平夏看着眼前深长的走廊,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她甚至都还没有想好在见到萧景律后用什么样的神情面对他,总之她无法做到跟平时那样自然。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隔着珠帘,如尘对正在翻阅奏折的萧景律说道。 第六百五十三章 你为什么不解释 萧景律闻声,立刻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起身走向珠帘。他抬手将珠帘掀起,看着柳平夏的那一刻,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夏儿!”他立刻朝着柳平夏走去,“夏儿,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柳平夏见萧景律言语如常,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低着头,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我倒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你,只是.” 萧景律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当即,萧景律开口道,“如尘,带着所有下人都退下。” “是!”如尘领命,带着御书房内所有伺候的下人离开。 一时间,御书房内只剩下萧景律和柳平夏二人。萧景律拉着柳平夏在椅子上坐下,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不禁开口道,“夏儿,怎么了?” 柳平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细想了许久之后,这才将头抬起,看着萧景律的眉眼,她将心底的话吐露,“阿律.”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景律的眸光一顿,而后有恍然之意,他看着柳平夏,下意识的开口道,“你知道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又有些生气道,“所以,如果我不知道的话,你是打算瞒着我的,是么?” 关于选修这件事,萧景律确实还不知道该跟柳平夏怎么说。他自从将此事昭告天下之后,就整日整日的睡不好。 可他又无法去找柳平夏,因为柳平夏向来是为他解惑的人,但.这件事,他知道,她可能无法冷静理智的为他解惑。 “阿律,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很尊重我的,毕竟,我是你的妻子。这么大的事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我却还被蒙在鼓里。”她颇为伤心道,“你知道我此刻的心情么?” 萧景律不语。 柳平夏见他不开口说话,更是不理解,便追问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不能直接跟我说么?还是,在你看来,这件事就是要瞒着我的,能瞒多久瞒多久,最好.最好一辈子都不让我知道。” “是不是?” 萧景律依旧不语。 他当然能够明白柳平夏的心情,正因为明白,所以不愿意再多说什么来伤害她。 甚至,他都不想在她的面前提及此事。 “阿律?” 萧景律抬眸,对上柳平夏略显痛苦的眼神。 他的双手当即抓住柳平夏的肩膀,眸光定定的看着她道,“夏儿,你相信我么?” “相信?”她倒是很想相信,但是他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她要怎么相信? “如果你想让我因为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去相信你,那么你别想了。”柳平夏道,“阿律,我很早就跟你说过,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我可以客观和理智。但是,你绝对不能做出期满我的行为。” “你让我相信你,可在我看来,是你先不相信我的。”反正无论她说什么,萧景律都开口解释,既然如此,她何必继续坐在这儿跟他理论,这简直是将她的自尊心挖出来踩在脚底下。 柳平夏猛地从椅子上起身,萧景律紧抓着她肩膀的手脱落,他有些心痛的望着她,“夏儿,你.” “我本来很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可是现在,我连解释都不想听了。既然这件事你从始至终都希望我不知道,那好,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阿律,随便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她说完,转身离开。 “夏儿!”萧景律慌忙起身,想要去追,可是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因为他不知道,追上柳平夏以后,他能说些什么。 小婉一只守在御书房的门口等着柳平夏出来,但是,当她看到柳平夏是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知道情况不妙了。 她忙迎上去,口中喊道,“主子,没事吧?” 柳平夏正在气头上,神情冷冽,一言不发。她大步流星的朝着宫里走去,小婉见此,也不敢再追问什么,忙跟上去,随着柳平夏一同回宫。 回宫之后,柳平夏坐在茶桌边,又是一言不发。过了许久,她朝着小婉看去,厉声道,“去把去年的桃花酿拿来!” “主子.您心情不好,还是不要喝酒了吧,您” “别那么多废话!”柳平夏看向小婉道,“去,把地窖里的桃花酿全部拿来!” 小婉记得,地窖里总共还有六坛桃花酿。真的要全部拿来么?她心里拿不定主意。 但柳平夏此刻在气头上,她要是不遵照她的吩咐去办,恐怕只会惹她更加生气。思及此,小婉慢吞吞的走出了房门,找来六名太监,去地窖里抬桃花酿。 很快,小婉带着那六名太监回到柳平夏的房间,在小婉的招呼之下,六名太监将手中的桃花酿放在桌子上,又快速退下。 柳平夏见酒到了,二话不说,抱起一坛,掀开酒盖,立刻狂饮。 小婉见柳平夏喝酒的模样实在是吓人,忙上前劝阻道,“主子!主子啊!您可不能这么喝酒啊!现在是初春,天还冷着呢,这又是从地窖里拿出来的,您这样狂饮,很伤身子的!” 柳平夏一把将酒坛子放下,又抱在怀中,酒窖里拿出来的酒坛子冰冷刺骨,她就那样抱着,只为了让自己更清醒。 眉目之间满是怅然若失,她幽幽开口,“你不必多说什么,出去吧。” 小婉实在不忍心看着柳平夏如此乱来,她上前两步,“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哀求着道,“主子!您爱惜些自己吧。奴婢确实不知道主子与皇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无论如何,您都得爱惜些自己啊!” “爱惜?”她倒是想,但是此时此刻心疼的厉害. “小婉。”她朝着跪在地上的小婉看去,轻声道,“你下去吧,我心里有底。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小婉闻声抬起头,对上柳平夏的视线,在其间看到了“毋庸置疑”。她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垂着眸道,“好,奴婢退下,让主子一个人静一静。” “奴婢更希望主子能想通,等到主子想通了,奴婢愿意当主子的倾听者,为主子排忧解难。”话落,她从地上起身,屈身退下。 第六百五十四章 打架就打架 房门被关上,柳平夏深陷于寂静的世界里。她听着时间流逝的声音,将一坛子桃花酿喝的见了底。 胃里撑得难受,她扶着桌子,跌跌撞撞的朝着床走去,当身体栽向床面,她的周身被被子枕头包裹着时,那一刻的柔软,令她的心微微一颤,积蓄在心底的情绪化做泪水夺眶而出。 她抱紧枕头,将头塞进枕头内,身体一颤一颤的哭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加不知道醒来是何时。她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浑浑噩噩度过了几个夜晚。这几天,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萧景律都没有来找过她。 她心底的希望一点一点化作失望——他竟然连解释都不给她。 她终于坐不住了,她不想将自己困在死局里,萧景律可以不跟她解释,但是她不能让自己继续这样颓废下去。 萧景律都不在意她了,她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柳平夏掀开被子下床,来到门口,做足了心理准备,一把将房门打开。夜风猛地灌进来,她下意识的用手遮挡,当她将手放下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而就是这一抹身影,抬手砍在小婉的勃颈上,又将昏迷的小婉交给元万千。此时,他突然转身。 目光对视的那一刻,柳平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耶律也瑥迎面朝着她走来,将她逼进了房内。 等到她反应过来之时,房门已经被关上,而屋内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耶律也瑥。 她立刻攥住要见的短鞭,凝视着眼前的男子道,“耶律也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倒是想问你,这个地方,你怎么待的住。”耶律也瑥口中的话掷地有声,他深邃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萧景律要选秀了不是么?你已经不是他的唯一了。” “.”竟然连他都知道这件事了。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柳平夏冷冰冰的说道,“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耶律也瑥眉头微皱,“你倔强什么?明明他这么做会伤了你的心,他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你就应该离开他。” “我说了,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柳平夏道,“耶律也瑥,我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这四个字实在刺耳,耶律也瑥抬手指着柳平夏道,“柳平夏,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没有心?我害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来找你,带你走,你竟然说我是在多管闲事?” 怒急攻心,耶律也瑥上前一把攥住柳平夏的手腕道,“无论如何,今日你必须跟我走。” 柳平夏刚要从耶律也瑥的手中挣脱,房门就突然被撞开。 只见萧景律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目光落在耶律也瑥的脸上时立刻变得冷冽,他指向耶律也瑥道,“你果然在这儿!谁给你的胆子敢闯大赵国的皇宫!” 在柳平夏最最痛苦的时候,萧景律没有出现,偏偏是这个时候,他出现了,而他之所以出现,还是因为要抓耶律也瑥。 柳平夏突然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耶律也瑥看着萧景律道,“你将小夏刚带进宫没多久就要选秀,可见你根本就不爱她,我要带她走!” “你没有资格带走她,她是朕的皇后,她只属于这里,除了这儿她哪儿都不会去的。” “你都要选秀了,身边会有数不清的女人,到时候,小夏在你心里的地位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你又何必把她困在身边折磨她呢?” “折磨?”萧景律道,“这是你的一厢情愿吧,这仅仅代表你个人的想法不代表她,况且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与你一个外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我爱小夏,她的幸福便与我有关。” “爱?你懂得爱吗?你了解她的喜好吗?清楚她的性格吗?知道什么是她想要什么是她不想要的吗?” 对于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柳平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尤其是萧景律,他说的好像很了解她似的,其实呢?能够令她感觉的心痛的,还是他。 她的心好累,好疲惫。 “你们谁都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们在这里吵,你们要是想吵出去吵好了。”柳平夏将手从耶律也瑥的手心里抽出,转身朝着内室走去。 她的反应,实在令萧景律费解。 在他的印象中,柳平夏是憎恶且对耶律也瑥充满恨意的,可……为什么……此刻……她对耶律也瑥的态度竟然这么温和。 这是萧景律不愿看到的。 就连耶律也瑥,也感受到了柳平夏在态度上对他的细微的变化,他想当然的觉得,柳平夏被萧景律伤了心,也想跟他离开,只是害羞,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所以,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男人同时上前,将柳平夏一把抓住。 原本想去内室冷静冷静的柳平夏懵了,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两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柳平夏看了看萧景律,又看了看耶律也瑥,头大道,“你们两个干嘛呀?” 耶律也瑥道,“小夏,我带你走!” 萧景律道,“夏儿,你不能跟他走!” 柳平夏,“……” 就在柳平夏一脸懵的时候,两个“意见不和”的男人突然打了起来。 关键是,他们打归打,但是两个人拉着她手腕的手都没有放开。 以至于,就算是他们打起来了,她也是被夹在中间的那个苦命人。 柳平夏一个头,两个大。 她也不是没有开口劝,她劝了,但是他们打得越来越凶,好像他说那些劝说他们的话是在火上浇油一样。 她实在劝不住,只好住口省点力气,既然他们不听她的劝,放开她总行吧。 “我说你们两个,你们打架就打架,别拉着我行不行?你们这一拳头一巴掌的,打到我身上了怎么办?你们把我给放开,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成吗?” 萧景律脸色一变,冷声道,“夏儿,你是不是在故意帮耶律也瑥,好让他带你离开这儿!” “……”萧景律这说的都是什么话,皇宫是她的家,就算他们之间有矛盾了,她也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家的。 “我……” 柳平夏刚要开口,就被耶律也瑥给打断了。 “小夏,你不用害怕他,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离开这儿的。”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这儿了?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一直误会我,我什么都没说呢,你们” 第六百五十五章 别让我觉得你傻 她话还没说完,萧景律和耶律也瑥突然一起放开了她,两人从屋里打到院子,她愣了愣,担心会出事,立刻跑了出去。 令柳平夏赶到诧异的是,等到她跑出去,萧景律也耶律也瑥已经没影了。 院子里除了她自己,就是被放倒的宫女太监,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萧景律和耶律也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她立刻转身,还未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就眼前一黑,整个人置身于麻袋之中。 她在麻袋内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出去,可就在这时,她的后背处传来一阵钝痛,眼皮一沉,她晕了过去。 而将她打晕之人立刻把她抗在肩上,施展轻功离去。 耶律也瑥和萧景律打到一半,突然收到信号,他的嘴角划过一抹不易琢磨的笑容,当即收手,转身离开。 萧景律原本要追,如尘却在此时来到他的面前,神色慌张的同他禀报道,“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不见了!” “什么?” 萧景律突然回想起耶律也瑥嘴角上的那一抹笑意,霎时间明白了过来,“好你个耶律也瑥,竟然跟朕来阴的!”话落,萧景律看着如尘道,“耶律也瑥等人定然还未离京,立刻封锁城门,朕要让他们插翅难飞!” “是!” 初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只因大赵国皇后柳氏喜欢桃花,大赵国皇上便将都城大大小小的街道旁都种上了桃花,只为柳氏能够随时随地看到桃花,欣赏桃花之美。 耶律也瑥离开皇宫后与元万千汇合,而将柳平夏装入麻袋又打晕之人,正是元万千。此时是深夜,不便出城,他们暂且藏身于夏宅之中,待天亮之后,动身离京。 回到夏宅,元万千将柳平夏从麻袋内放出来,耶律也瑥将昏倒的柳平夏抱起,抱进之前柳平夏在夏宅居住时的房间。 他刚把她放在床上,她就醒了,满身戒备的看着他。 “耶律也瑥,你”你这个混蛋! 耶律也瑥知道她想骂他,他不在乎,他只要此时此刻她在他的眼前。看着她的眼睛,耶律也瑥一字一句道,“小夏,你知道这是哪儿么?” 柳平夏眉头微皱,环顾四周,当周围的一切步入眼帘,柳平夏霎时间明白了这是何地。 她有些无奈道,“你把我带到夏宅来干什么?” 从来不在人前笑的耶律也瑥笑了,他看着柳平夏,好整以暇道,“因为曾经,很喜欢这儿。只是,令我吃惊,你竟然一眼就看出这是在夏宅。可见,我们在夏宅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令你难忘。” 虽然柳平夏很想大声否认,但.她不忍心。因为,耶律也瑥说的没错,在夏宅的那段时光,对于她来说,真的很珍贵。 耶律也瑥见她不语,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心情更好了。 “小夏,我们在这儿住上一晚,明日一早,我带你出城。” “出城?去哪儿?” 耶律也瑥看着她道,“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 这句话多么诱人啊! 但是 算了吧。 “耶律也瑥。”柳平夏看着眼前的男人,道,“我跟你说过,我恨你。所以,不要以为你把我带到这儿,我就会原谅你之前对我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希求你的原谅。我在乎的,只有当下。”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的眼睛道,“夏儿,我深爱你,但你我之间总是隔着万水千山。每次我想走进你的时候,你总是将我推的远远的,令我痛不欲生。” “我亦是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所以,我现在降低了对你的期望,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 柳平夏眉头深皱,“你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耶律也瑥”她抬眸看向他,“没人希望你做到这种地步。” “我不在乎。”他道,“我说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的,我不在乎。” 柳平夏心情压抑,半天不说话。 “小夏,你.” “耶律也瑥。”在耶律也瑥打算与柳平夏暂时告别,让她好好休息的时候,柳平夏看着他道,“我得回宫。” 柳平夏这四个字说出来,实在是令耶律也瑥生气,他甚至想要破口大骂柳平夏没有自尊,但是他忍住了。 “小夏。” 他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望着她,他极力的忍耐着心中的愤慨,“萧景律要在全国选秀女,到时候,他身边的女人多到数不清,你觉得,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你的良人么?还值得你一心一意的爱么?” 耶律也瑥所说的,确实是现实问题。但,柳平夏依然觉得,这个问题,是需要她跟萧景律一起去面对和解决的。纵使萧景律当下没有跟她解释,她也相信,一定会等到他的解释。 “我再说一遍,希望你听清楚了。”柳平夏抬眸,看向耶律也瑥道,“萧景律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皇后,任何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去面对和解决。你,没有插嘴的余地。” 耶律也瑥一拳砸在柳平夏身后的墙壁上,惊的柳平夏浑身一震。 “耶律也瑥,你!” 他收回手掐住她的下巴,死死的盯着她,“柳平夏,你是不是蠢?萧景律那么对你,你还能说出这种话,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嗯?” 她怔怔的望着他。 在她的内心深处,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究竟多么喜欢一个人,才会对对方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以至于,柳平夏有一种无处遁形的错觉。 耶律也瑥忽而叹了一口气,将她带进怀中,轻轻地闭上眼,言语轻柔道,“算我求你了,别让别人继续糟蹋你的真心,若是萧景律心里真的有你,是不会在全国选秀的。” “小夏.”他忍住心底的疼,哽着声音道,“你哪怕跟我吵,跟我闹呢,别让我觉得你傻,觉得你可怜,行么?” 柳平夏突然说不出话了。 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耶律也瑥离开后,她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躺在床上,看着床顶。脑海中闪过的,全是耶律也瑥刚才所说的。她不是没有心的人,所以,那些话,她听进去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婉儿 不得不承认,她一直在等萧景律的解释,可是她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她还要继续等下去么? 要是要是依然等不到呢? 等到选秀真正开始,全国各地的美女都会被送进皇宫,到时候,她还能像现在这样被萧景律独宠么? 呵! 怎么可能。 柳平夏的心突然乱了,犹如一团麻在心里头绕啊绕,绕啊绕,总见不到头.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借着窗台上星星点点的月光,她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又将枕头抱在怀里,目光顺着窗台上的月光朝着天空看去——月亮那样的美,在星星的簇拥之下,越发闪耀。 等皇宫里进了更多的女人,那么她会变成星星还是月亮?会变成主角还是配角 她的心突然一阵绞痛,低着头,泪水顺着脸颊话落——为什么?为什么最终,阿律还是选择了选秀。 身为皇上,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女人么? 她不要! 她不要萧景律选秀! 她爱他,他爱她,他们拥有彼此,已经足够。足够了! 可是,这只是她的想法啊!不能代表萧景律。 一瞬间,柳平夏对萧景律失望到底。 天很快亮了,柳平夏一夜未睡。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柳平夏拿起外衣披在身上,朝着门口走去,待她在门前站稳,伸手将门打开,不出她所料,门外站着的正是耶律也瑥。 “小夏,咱们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柳平夏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门内走去。耶律也瑥跟了进来。 “小夏,萧景律已经在全城寻找我们,若是不走,恐怕.” “耶律也瑥。”柳平夏转过身,朝着他看去,看着他,她平静的开口道,“你不是说,我想去哪儿,你都会跟我一起去么?” 耶律也瑥的双眸微亮,“是!” “好。”柳平夏在椅子上坐下,望着他道,“我就想留在这儿,留在夏宅。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萧景律找到这儿?” 耶律也瑥顿时明白了柳平夏的意思。他在她的面前坐定,看着她道,“你喜欢这儿,舍不得离开这儿,是么?” 柳平夏点了点头。 “所以,你愿意继续跟我一起生活在这儿,向以前那样?” 在柳平夏看来,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但.就目前而言,她确实想要留在这儿。而这个宅子是耶律也瑥买下来的,那么,作为这座宅子真正的主人,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我只想留在这儿,其他的我没有想太多,而.你我之间”柳平夏欲言又止。 “好了!”耶律也瑥抬手制止她道,“其他的你不必说了,我都明白。” “既然你喜欢这儿,想要留在这儿,那么,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在这儿过上你想过的生活。” 柳平夏平静的点了点头,“谢谢你。” 耶律也瑥面上一喜,这三个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他太高兴了!他真的太高兴了! “那么,小夏,你好好的休息,我现在就去外面打点一切,我绝对不会让萧景律找到这儿来,好么?” 柳平夏垂着眸点了点头,“好。” 耶律也瑥欢欢喜喜的离开。 他走后,柳平夏起身关门,当她的手将房门一点一点关上之后,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突然背过身来,背靠在冷硬的门上,身子一点一点坠落,直到她完全坐在地上,将自己环抱。 “无论如何,先这样吧”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在她想明白一些事之前,先这样吧.” 说也奇怪,萧景律让如尘去找柳平夏,他们在全城搜捕耶律也瑥和元万千,却从未想过他们有可能藏身在夏宅。 故而,当耶律也瑥得知夏宅这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之后,非常开心。他让元万千出面,又雇了几名佣人,专门负责打扫和做饭。当夏宅里里外外焕然一新之后,他觉得,他与柳平夏全新的生活,开始了。 三个月前,在高山之巅,也糯糯被耶律也瑥打伤后带到夏国关押起来。后得到夏国王后和国师的求情,耶律也瑥放过了也糯糯。也糯糯养伤三月,恢复如初,对柳平夏的恨意只增不减。 她暗中发誓,哪怕努力上一辈子,她也要杀了柳平夏。 经过多方调查和夏国王后暗中的支持,也糯糯得知柳平夏和耶律也瑥在大赵国京都的夏宅生活。为了进一步接近柳平夏且亲手杀了她,也糯糯不惜戴上仿皮面具,换一张脸,以侍女的身份接近柳平夏。 “咚咚咚。” “小夏!” 门外传来耶律也瑥的声音,正坐在茶桌边喝茶的柳平夏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为耶律也瑥开门。 “怎么了?” 耶律也瑥道,“我为你物色了几名贴身照顾你的侍女,你出来看看!” 除了小婉,柳平夏谁都用不惯。可耶律也瑥的脸上的笑容太过耀眼,他这么开心,柳平夏担心自己要是拒绝他的话 等等! 她不是恨他么?既然如此,还为他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思及此,她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伺候。” 耶律也瑥的脸色果然变了,“小夏,之前你住在皇宫,养尊处优,走到哪儿都有人簇拥着你,我不能让你跟了我反而过的不如以前。” “跟了你?”柳平夏道,“什么叫跟了你?我没有跟你!” 耶律也瑥忽而笑了,“我怕是着了你的魔了,竟觉得你生气起来都那样让人喜欢。” “.” 为了不让耶律也瑥继续在她的面前喋喋不休,柳平夏决定选一个。 耶律也瑥让元万千将他挑选的三名侍女带到柳平夏的面前,柳平夏放眼一看,就知道,耶律也瑥选择这三人定然是用心了。 先不说三人的样貌都与小婉有些相似,就连身高,都与小婉的身高相差无几。 只是,就算相貌相似,身高相似,骨子里的性格还是有差别的。 即便如此,柳平夏还是在三人之中选择了最像小婉的那一个。她看着这个被她选中的侍女,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婉儿。”身穿淡紫色纱裙的侍女在柳平夏的面前欠了欠身,恭恭敬敬的回话道。 “.”柳平夏朝着耶律也瑥看去,“你让她改名字了?” 耶律也瑥道,“虽然我确实是照着你原先的婢女小婉的身高样貌来选择的,但是她们的名字我没有改过。”顿了顿声,他神情冷冷的看着那名自称“婉儿”的侍女道,“这是你的真名么?” “婉儿”忙道,“请公子和小姐明察,奴婢自出生起就叫婉儿。” 柳平夏见这个婉儿说话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便不再为难,抬手指了指她道,“就你吧!” 第六百五十七章 出去透透气 婉儿闻言,喜极而泣,对着柳平夏连连行礼,“谢小姐!谢小姐!” 柳平夏早已经嫁人,“小姐”二字实在是有些刺耳,她沉吟片刻,看着眼前的婉儿道,“你不必唤我小姐,称我为主子就是了。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婉儿同柳平夏欠了欠身,恭恭敬敬的说道,“是,奴婢知晓了,主子。” 自此,柳平夏将婉儿带在身边,由婉儿来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几日之后,柳平夏发觉,婉儿虽然几乎与小婉同名,可两人的性格相差很大。小婉虽然是她的婢女,但是很有主见,懂得审时度势。而婉儿,则内敛的多,基本上,柳平夏让她做什么,她才会做什么。 这样也好,柳平夏需要的,就是一个听话的人。 柳平夏在夏宅一连待了半个月,都未出过门。她之所以,不出去,还是为了不让萧景律找到她。可是,半个月过去了,柳平夏以为,萧景律找不到她,大概不会继续找她了吧。 “小夏。” 柳平夏闻声,朝着不远处看去。 走廊上,耶律也瑥着一袭淡蓝色的锦服站在那儿,他脸上含着淡淡的笑,笑容衬得那双平日里阴冷无情的眸多了几分温暖。他唤了她一声后,朝着她走去。 柳平夏微微转身,面对着他。 此时,耶律也瑥在她的面前站定。他看着她好看的眉眼,柔声开口,“你在这宅子里也待了快半个月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耶律也瑥的话简直说进柳平夏的心坎儿里了。她恨不得冲着天空大吼,“我想出去,我太想出去了!” 可即便她的内心如此的波澜起伏,也并未向耶律也瑥表露半分,反而淡淡的开口道,“嗯,如果可以,我想出去转转。” 耶律也瑥嘴角的笑意加深,“走吧,我带你出去。” 虽然,柳平夏更希望的是自己一个人,或者带着婉儿一起就好了,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有耶律也瑥在身边,她可以多一分安全感。 可当她意识到自己对耶律也瑥有所期望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感。她不再去看耶律也瑥的脸,而是将头低下,“好。” 在柳平夏身侧站在的婉儿看着耶律也瑥和柳平夏之间的互动,微微皱起了眉头,一双手暗中攥紧,指甲镶嵌进血肉里生疼生疼。 在耶律也瑥的陪伴之下,柳平夏终于出了夏宅的门。保险起见,她还是戴了一面面纱。 站在街道上,看着来往的行人,柳平夏多日以来被禁锢着的心,终于有了一丝丝自由的感觉。 其实,只要是从夏宅出来就好了,不一定非得去什么地方.只要让她出来透透气,吹吹街上的风,看看来往的行人,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小夏。” “嗯?” 耶律也瑥看着她道,“京城里的圆荣寺你去过么?” 耶律也瑥口中的圆荣寺,是京城之中最大的寺庙,也是京城里唯一的皇家寺庙。虽说是皇家寺庙,但是,除了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以外,都是对平民百姓开放的。 柳平夏虽然很早就听说过这个寺庙,但是,她没去过。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她对寺庙之类的并不感兴趣。大约因为她是现代人,不迷信,故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从来没有进去过任何一个城市的寺庙。 “我没有去过,但” “小夏。”耶律也瑥说话的语气毋庸置疑,“你心里若是有解不开的结,去寺庙拜拜,或者让寺庙的住持为你开解,很管用。” 柳平夏怔愣了一会儿,随后看向耶律也瑥道,“你不是夏国人么?怎么对大赵国的寺庙这么了解?还有你说的法子,真的管用?” 耶律也瑥望着她,深邃的目光里布满神情,“你说的没错,我是夏国人,本不应该知道这些。但是,我心爱之人是大赵国人,我愿意为了她去了解这一切。” 柳平夏突然说不出话了。她收回看向耶律也瑥的目光,看向前路,“既然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就去圆荣寺吧。”话落,先一步朝着前面走去。 耶律也瑥见此,立刻跟上。 婉儿看着走在她面前的两人,心中的愤愤不平越发明显。她想不通,明明那样高贵冷酷的夏国大皇子,怎会对柳平夏这种女子痴迷到这种程度。 果然,只有柳平夏死了,大皇子才能回心转意。 她不惜戴上仿皮面具,隐姓埋名的留在柳平夏的身边,目的就是杀了柳平夏,挽回大皇子的心。为了不让大皇子继续被这个狐狸精蒙骗,她一定会尽快解决了柳平夏的。 思及此,婉儿立刻跟了上去。 此时,皇宫。 如尘找寻柳平夏未果,有些愧对萧景律,故而,当他在萧景律的面前禀报寻找的情况时,心里着实不安。 “皇上。”如尘道,“属下确实在第一时间封锁了城门,但是,不知为何,属下带人找遍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找不到皇后娘娘。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皇上责罚。” 萧景律翻阅奏折的手一顿,突然,他将奏折合上,随手一扔,抬眸看向如尘道,“既然找不到,就不要找了。” 他以为,若是柳平夏想要从耶律也瑥的手中逃脱,并非难事。她有一百种方法通知他,让他去就她。 可是现在呢?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此时的他不禁深想,是不是柳平夏根本就不希望他找到她。 萧景律生气了,如尘顷刻间就感知到了。他犹豫片刻之后,开口道,“皇上,还请您冷静。皇后娘娘落入夏国大皇子的手中,凶多吉少,若是不找.” “凶多吉少?哼!”萧景律冷声道,“她若真的是凶多吉少就好了,怕只怕,她是心甘情愿跟着耶律也瑥离开的。” “怎么会?”如尘立刻帮柳平夏说话,“皇上,那日的情形您是知道的,皇后娘娘是被夏国大皇子设计带走的。若是皇后娘娘想要跟夏国大皇子离开,夏国大皇子有何必费这么多的心思呢?” 第六百五十八章 婉儿的意中人 如尘口中的话令萧景律渐渐冷静下来,找回理智。他有些疲惫的叹了一口气,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朕无法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夏儿的身上,寻找她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吧。” “是。”顿了顿声,如尘斗胆问道,“皇上,有一个问题,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回答属下?” 萧景律抬眸看向如尘,面有威仪,冷声开口,“说!” 如尘道,“您决定选秀,是为了安抚朝中大臣,并不意味着您真的要舍弃皇后娘娘,宠幸她人,是么?” 萧景律目光如炬,“你在为夏儿说话?” 如尘“噗通”一声在萧景律的面前跪下,他垂着头,万分恭敬的开口道,“皇上与皇后娘娘风雨同舟,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属下是希望皇上和皇后娘娘幸福的。但选秀之事,皇上确实欠皇后娘娘一个解释。” “属下当然知道,眼下朝中局势不稳,几名老臣倚老卖老,威胁皇上。皇上是为了稳固超纲,才会答应全国选秀。只是,您为什么不与皇后娘娘解释呢?若是您解释了,皇后娘娘一定会理解您的。” 萧景律面色沉沉,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朕当然知道夏儿会理解朕,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好皇后。但是,朕不想让她受委屈。与其什么都告诉她,让她与朕一起承受压力,倒不如什么都不说,朕一个人承受。” “朕原本想着,选秀之后,好好的补偿皇后。奈何.世事难料,朕连她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如尘道,“皇上,您是这样想,恐怕皇后娘娘不会想到您的难处。在属下看来,您还是与皇后娘娘解释解释。解释清楚了,反而能使您与皇后娘娘之间恢复如初。” “属下立刻动身去寻找皇后娘娘,在此期间,皇上可再好好的考虑考虑。若是有两全其美之法,自然更好。” “嗯。”萧景律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如尘的话。 当即,如尘从御书房内退出,带上禁卫军,继续在全城寻找柳平夏。 御书房内只留萧景律一人,他心情复杂且沉重。过了许久,他道,“来人,备马车,朕要去一趟圆荣寺。” 此时,圆荣寺外。 今日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来圆荣寺的人竟然这样的多。柳平夏朝着圆荣寺的正门望去,只见正门处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她在夏宅待久了,整日面对的也只有那几个人,此时人这么多,她向来不喜欢吵闹的,竟然还觉得不错。 只是,她一回头,发现耶律也瑥不见了。 下意识的,她环顾四周,在人群之中寻找,可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耶律也瑥。 柳平夏不清楚,耶律也瑥究竟是离开了,还是 “婉儿。”无奈之下,柳平夏只好朝着身侧的婉儿看去,“你见耶律公子了么?” 婉儿摇了摇头,回话道,“主子,奴婢的心思都放在主子身上,不知道耶律公子到哪儿去了。” “这个人,怎么离开了也不说一声。” 就在柳平夏心情烦躁的时候,耶律也瑥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手中举着两个红彤彤,诱人之极的糖葫芦,话还未说,就将糖葫芦塞到了柳平夏的手中。 “.”所以他刚才离开,就是去买糖葫芦了? “你!” “喜欢么?” 耶律也瑥含笑望着她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我问过卖这个东西的老者了。他说这个东西能吃,酸酸甜甜的。我在夏国是没见过这种东西的,但好多人在买,所以,我想你会喜欢吃。” 柳平夏看了看手上的糖葫芦,又看了看耶律也瑥,“所以,你刚才突然离开,就是去给我买糖葫芦了?” “原来这个东西的名字叫做糖葫芦,倒是好名字。” 耶律也瑥道,“是啊!你好不容易出来了,就该吃点好吃的,玩点好玩的,如此才能不虚此行。”耶律也瑥话落,一把拉住柳平夏的手,拽着她朝着寺庙里走。 柳平夏任由他拉着,忘记了反抗。 进入圆荣寺内,才发现,寺庙里比外面的人多多了。柳平夏庆幸耶律也瑥紧紧地拉着她,不然,她一定会被人流挤到不知名的地方。 此时此刻,令她回想起了之前在夏宅时的生活。那个时候,她生活里的一切都由耶律也瑥安排,就是在那时,耶律也瑥教她武功,把她从深沉的泥沼中拉出来。 在她最憎恨耶律也瑥的时候,曾说过要抛弃这些记忆,可好难啊! 那段时间,实在是刻骨铭心。 思及此,她看着眼前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为她挡住靠近她的人的耶律也瑥,心底莫名的一暖。 直到他们登到圆荣寺的最高处,人才渐渐地稀少,耶律也瑥也在这个时候放开了柳平夏。 他在转身时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之间,见她整个人怔怔的,便开口道,“小夏,你在想什么?” 柳平夏猛地回神,对上耶律也瑥的视线。她冲着他微微一笑,又举了举手中的糖葫芦,“耶律,谢谢你的糖葫芦,谢谢你带我到这儿来。” “耶律?”耶律也瑥的面上划过一抹欣喜,“小夏,你刚才是叫我耶律了,是么?” 柳平夏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是!”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耶律也瑥从未这样激动过,他简直喜极而泣。他忍住想要将柳平夏抱在怀里的冲动,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小夏,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么?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婉儿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她刚刚站稳,就看到柳平夏和耶律也瑥四目相对,在说着什么。不仅如此,耶律也瑥还非常开心,他脸上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 “也瑥哥哥.”婉儿不禁低语道,“跟这个贱女人在一起,让你这么开心么?” 婉儿心底一抽一抽的疼,泪水在眸中打转。 就在这时,柳平夏发现了婉儿,她眸光一亮,立刻朝着婉儿走去,伸手拉住了婉儿的手腕,“人太多了是不是?太挤了是不是?我还想着你不必上来了,就在下面等着我们就好咦?婉儿,你怎么哭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藏身佛像之后 婉儿连忙用手去擦脸上的泪水。 “婉儿,你是哭了,是不是?” 婉儿抬起头,对上柳平夏的视线,忙摇了摇头,她佯装乖巧的说道,“主子,婉儿没哭,只是.只是刚才被人挤怕了” 柳平夏立刻明白了婉儿的心声。 “我懂,我都懂。你是女孩子,脸皮又薄,被人挤来挤去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不过你也想开点,在这样热闹的地方,是避免不了的。” 顿了顿声,柳平夏含笑望着婉儿道,“好了,别哭了。接下来你紧跟着我,就不会被人挤到了。” 婉儿垂着眸,将眸中的深意深藏其中,点了点头,“是,主子。” 登顶之后,有一间最大的佛堂。柳平夏想,虽然她不信这个,可是反正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耶律也瑥,耶律也瑥立刻带着她进入佛堂内。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檀香的味道令柳平夏在刹那间沉浸在了静谧、禅定的氛围之中。她朝前走了几步,仰头看着眼前高大尊贵的金雕佛像,情不自禁的在佛像前放着的软垫上跪下。 跪下后,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向佛诉说着积压在内心的心结。 耶律也瑥鲜少看到柳平夏这样静谧美好的一面,这正是他喜欢柳平夏的地方,因为,只有她,能够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给他不同的感受。 这样奇特的女子,他一定要牢牢的抓在手中。 柳平夏无声的向佛倾吐着她的心事,似乎,她也不打算得到什么答案,因为她缺少的,正是一个倾吐对象。 “我深深的明白,自己心爱之人是萧景律。我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位居高位,不可能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这种时候,我还要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么?” “在我的身边,有一个深爱着我的男子。可我深知,自己能够给他的只有友情。他为了我,改变了很多,付出了很多,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求什么,只愿此生不要辜负了他。” “.” 婉儿见柳平夏转身拜佛,便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耶律也瑥的身上。她看着他的眼神,犹如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爱人,可当她的脑海中闪过他为了柳平夏伤害了她的画面,心又忍不住疼了起来。 她想恨他,可是根本恨不起来。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他的爱远远超过了恨。 “婉儿。” 耶律也瑥突然唤了她的名字,假扮成婉儿的也糯糯简直开心的要叫出声了。她堪堪的忍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唯唯诺诺的开口道,“耶律公子,请您吩咐。” 耶律也瑥道,“这儿不需要你了,你先回宅子去吧。” “什么?”她的内心在叫嚣,“为什么?为什么要赶她走!” 此时此刻她没有别的心愿,只想陪伴在耶律也瑥的身边,只想多看他两眼,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小的想法都成为了奢求 也瑥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也糯糯暗暗地朝着佛像看了一眼,在心底祈求道,“佛啊!英明神武的佛啊!如果你能够听到我的诉求,求求你帮帮我。眼前这个我深爱着的男子,我不要离开他,我要时时刻刻的留在他的身边。” “婉儿?” 也糯糯猛地回神,对上耶律也瑥的视线,“耶律公子,我我.”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 “听清楚了。” “那还不快走!”接下来的行程,耶律也瑥只想跟柳平夏两个人一起度过。婉儿继续留下来,实在是多余。 也糯糯可以断定,佛并没有听到她的诉求,满心失落的她只好先行离开。 此时,柳平夏向佛的诉说结束。她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佛,嘴角含着温柔静谧的笑,又对佛深深一拜。随后,她从软垫上起身,一回头,就看到了耶律也瑥含笑望着她。 她也对他柔柔一笑。 “婉儿呢?她去哪儿了?” 耶律也瑥道,“她说她有点不舒服,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这样啊”柳平夏若有所思道,“那么,等我们回去以后,找郎中给她看看吧。虽然她是下人,可也是夏宅的人,万一出了事,倒是我们这些当主子的失职。” 耶律也瑥道,“小夏,你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则性情善良。你这样好的女子,倒是世间罕见。” “你快别夸我了吧!”柳平夏道,“我脸皮薄,禁不住夸的。”此话一出,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恰逢此时,寺内突然传出一阵类似于盔甲碰撞发出的声音。 柳平夏与耶律也瑥齐齐的朝着殿外走去,一看才知,竟然是禁卫军。在禁卫军的护拥之下的一顶奢华的轿子稳稳地停在寺庙的入口处。而刚才人员攒动的寺庙入口,此时却只停了这样一辆轿子。 这样的轿子,柳平夏在皇宫里的时候看的太多了,她立刻明白是谁来了。 当即,她后退两步,将身体隐进殿内,又拉了耶律也瑥一把,两人目光相撞,她开口道,“耶律,是萧景律。” “萧景律?” “对。”柳平夏也满心疑惑,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萧景律为什么会出现在圆荣寺内。 “萧景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话落,耶律也瑥一把将柳平夏护住,又道,“咱们不能继续待在这儿了,得立刻离开!”说完,拉着柳平夏就朝着殿外走去。 “耶律!” 柳平夏突然叫住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她道,“怎么了?” 柳平夏伸手朝着不远处指了指,神情凝重道,“恐怕我们不能原路返回了。”因为,萧景律已经从轿子上下来了,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在柳平夏的提醒之下,耶律也瑥发现了这一点。 “不能原路返回,咱们就先藏身于这间殿宇内,待萧景律离开之后,再离开。” “好。” 两人当即回到庙宇之中,在大佛后找到了一个可以供两人藏身的空隙。听着殿宇外传来的脚步声,两人不再耽搁,立刻挤进空隙内,又双双蹲下。 此时,萧景律在大佛的面前站住脚,又跪在佛像前的软垫上。软垫上,还残存着柳平夏身上的温度。 第六百六十章 地狱般的折磨 即便萧景律是一朝天子,可当他在面对佛之时,依然是最虔诚的佛弟子。 他身穿明黄色的常服,腰间有用金、玉、琥珀制成的束带。双手合十放于胸前,清俊的面容之上的那双时刻保持清醒的眸中满是虔诚。 “神明在上。”萧景律开口道,“弟子心中有一心结,无法解开,今日在神明面前祈祷,愿此心结可以得到化解。” 他轻轻地闭上双眼,默默低语。 藏于佛像之后的柳平夏看到萧景律的样子,心中五味杂平。当萧景律对佛说他有心结之时,她不免深想,他的心结是否与她有关。 她期盼与她有关,又担心与她有关.一时间,心里矛盾至极。 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看向萧景律时的眼神,心中郁闷不平。她的眼神,明明是在看一个深爱着的人,而这样的眼神,她从来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耶律也瑥想带柳平夏离开了,继续待下去,他恐怕会窒息。 “小夏。”耶律也瑥在柳平夏的耳边低语道,“我发现了一扇暗门,咱们从暗门离开这儿吧。” “暗门?”柳平夏将放在萧景律身上的目光收回,朝着耶律也瑥看去,“暗门在哪儿?” 耶律也瑥指了指自己身后。 柳平夏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扇矮小的门,门的高度,可以令成年人弯腰通过。 “小夏,咱们走吧。” 柳平夏怔了一会儿。 说实在的,她不舍得走。她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能走过去,抱抱他,或者被他拥抱,而是躲躲藏藏的,避开他。 她为什么要避开他? 她跟萧景律之间,只是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罢了。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避开他,反而显得她心虚。 “耶律。”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道,“我想去见他。” 耶律也瑥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我想去见他。”柳平夏实在无法忍耐住心底的那种悸动,她实在是想上前,看着萧景律,将心底最深处的矛盾告诉他。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想告诉他。 他也一直在找她不是么? 那么,她出现在他的面前,跟他把话说清楚,没有错,不是么? “不行!” 耶律也瑥一把将柳平夏的肩膀抓住,眸光定定的看着她,“小夏,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不再让萧景律伤害你。难道你把对我的承诺抛掷脑后了么?” “他马上要选秀,皇宫里会有数不清的女子,你难道真的要回到他的身边,跟那些女人一起争宠么?” “你说的我都明白。”柳平夏有些哽咽的开口道,“可是,你知道么?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无法掌控。我很想,很想保持理智,保持清醒。因为事实就摆在那儿,那么容易就看清楚了” “我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但我实在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她眸底含着浅浅的泪水,仰头望着耶律也瑥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深爱过一个人,因为,当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是无法离开他的。” “即便,即便他做了什么事令你心灰意冷,可当他的脸出现在你的面前时,你一片死寂的内心就会再次燃烧起来难道现实就不重要了么?当然不是。” “现实的问题依然有,但.陷入爱情里的人,就是宁愿这颗心遭受地狱之火的侵蚀我也很痛,可是我无法舍弃他.” 因为柳平夏的这番话,耶律也瑥的心遭受到了地狱之火的侵蚀,他感觉自己这可脆弱幼小的心灵都快要被烧成灰烬.但即使是灰烬,那灰烬中的碎末里,也满满是他对柳平夏的爱。 她问他有没有深爱过一个人,呵!这句话真的不应该从她的口中被问出来,因为.她就是他深爱的人 耶律也瑥非常痛苦,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完全的理解柳平夏。只是,他越是理解她,越是觉得自己很可悲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回到萧景律的身边。 “小夏,你不该这样痛苦,我也不会放任你,让你按着自己的想法肆无忌惮的折磨自己。” 耶律也瑥幽深的冷眸凝视着眼前的柳平夏道,“小夏,现在,你必须跟我走。”他说完,拉着柳平夏的胳膊,朝着那个矮门走去。 “耶律也瑥,我不要!” 柳平夏不愿意跟着耶律也瑥离开,可她的手被他紧紧地抓着,情急之下,她用力的将自己的手从耶律也瑥的手中抽回。但是,无论她重复多少遍这个动作,她的手依然紧紧地被耶律也瑥攥在手心里。 “耶律,你不能这样对我!” 柳平夏低吼着,却被耶律也瑥一把抱起,抱到矮门前。他将头低下,弯着腰,抱着柳平夏穿过矮门。 “砰!” 正在佛前低语的萧景律听到动静,他下意识的朝着矮门的方向看去,看到矮门微微摆动。他不由得想,大概是风吧。 耶律也瑥抱着柳平夏来到圆荣寺的后门,他在后门处找到出去的路,不顾柳平夏在他怀中拼命挣扎,他带着她离开圆荣寺,将她抱上马车。 柳平夏的身体跌坐在马车内,霎时间,她起身就要冲出去,此时,耶律也瑥走进来,将她的出路拦截的死死的。 “耶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为什么不尊重我的意愿和想法?我想见萧景律,现在,立刻,马上!” 耶律也瑥的目光昏暗,他坐进来后,命令车夫驱车回夏宅。而后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胡闹的柳平夏道,“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出连你自己都会后悔的事情。” “后悔?我凭什么后悔?”柳平夏还处于愤怒的边缘,她瞪着耶律也瑥道,“倒是你,不愿意让我见萧景律,说到底还是为了你的私心!” 耶律也瑥从未想过在柳平夏的面前瞒着他的私心。他就是喜欢柳平夏,就是喜欢,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对!我喜欢你,不愿意看到你跟萧景律在一起。” “呵!看,你都承认了。”柳平夏万分痛苦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今日你为了做了那么多,我还在想,或许我们之间能够回到从前,可现在,我已经丝毫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没有好果子吃 柳平夏这样说,耶律也瑥自然难过,但是,这样的难过他承受的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他只要柳平夏此刻乖乖的在她的眼前,而不是去找萧景律。 “小夏,时间会证明,只有我对你是最好的。此刻你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行,我不会生你的气。” 柳平夏愤愤的朝着耶律也瑥看了一眼之后,转过头,背对着他,不愿意再跟他多说一个字。 马车内的氛围异常凝重,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背对着他,一颗心跌宕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这天底下,也只有她,能够用一句话将他的冷静打乱。 他简直是她的克星。偏偏他什么都知道,却依然要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困上一辈子。 马车终于停了,柳平夏先一步下了马车。她跳下马车之后,头也没回的朝着夏宅走去,将耶律也瑥当做空气。 前来迎接的元万千看到柳平夏这个样子,愣了愣。这时,耶律也瑥从马车上下来,他立刻迎了上去,在耶律也瑥的面前站稳,开口道,“公子,这是怎么了?夏姑娘好像很生气。” 耶律也瑥看着走进夏宅内的柳平夏,开口道,“我并未顺着她的心意让她去见萧景律,她生我的气了。” “.”元万千疑惑道,“您与夏姑娘不是去了圆荣寺么?在那儿怎么会碰到萧景律?” “就是这么巧,不应该遇上的人偏偏遇上了。”耶律也瑥心底五味杂瓶,说完这句话,抬步朝着夏宅内走去。 元万千见此,立刻跟上。 柳平夏进入夏宅后,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回房后,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以至于也糯糯想要打听一下他们在她离开后做了些什么,都无从下手。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守在柳平夏的房间门口,等她出来,在旁敲侧击的询问。 她没有等到柳平夏开门,而是等到了耶律也瑥来找柳平夏。 当看到耶律也瑥缓缓走来的那一刻,她面上一喜,立刻迎了上去,“参见也瑥哥”就在她意识到自己要说错话的时候,立刻改口,“参见耶律公子。” 耶律也瑥的目光没有在也糯糯的脸上有丝毫的停留,他站稳之后,看向柳平夏紧闭的房门,冷声开口,“夏姑娘自从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过么?” 也糯糯见耶律也瑥只关心柳平夏,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可她没有忘记自己此刻的身份。 “是。”她垂眸道,“主子自从回来后就进屋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出来过。奴婢也担心主子安危,可是没有主子的吩咐,奴婢不敢上前敲门。” 耶律也瑥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 也糯糯悄悄地看了耶律也瑥一眼,将他面上的神情尽收眼底。她的内心升腾起对柳平夏的不满,暗中咬了咬牙,她开口道,“耶律公子,奴婢有话想说。” “嗯,说。” 也糯糯道,“在这处宅子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您是这宅子里的主子。而夏姑娘她更像是客人。作为客人,奴婢觉得,夏姑娘还是得在意一点您的感受,毕竟作为客人,太嚣张了,不好。” 第一次,耶律也瑥的目光落在也糯糯的脸上,他看着她,眸光微眯,“婉儿?” “是。” “你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么?” 也糯糯的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下。她自问,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完全是站在耶律也瑥的角度,任凭是谁,都能听出来,她说的那些话,是向着耶律也瑥的。 可.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她垂着眸,低着头,眉头微皱,有些不甘愿道,“是夏姑娘。” “既如此。”耶律也瑥低沉的声音突然抬高,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也糯糯,周身的冷厉之气朝着她扑过去,“你怎么倒在背后说起主子的坏话了?” 也糯糯眸光一颤,霎时间明白,耶律也瑥这是在护着柳平夏。他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护着柳平夏. 她突然,难过之极。 “噗通!”一声,也糯糯在耶律也瑥的面前跪下,她眸底噙着泪,哽咽着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吱呀。” 突然,柳平夏的房门被打开,惹得耶律也瑥丢下也糯糯,朝着她走去。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看着她的脸道,“还在生我的气?别生气了,算我错了,行么?” 柳平夏并不是因为想通了,原谅耶律也瑥了才把门打开的。她只是觉得,这样怄气实在是太幼稚了。况且,今天一整天,她就吃了一根糖葫芦,实在是很饿很饿,现在,她没力气生气,只想吃饭。 “我想吃饭。” “什么?”耶律也瑥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立刻道,“好!只要你不生气了,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说话间,他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欢喜。 话落,他带着柳平夏朝着前厅走去。 也糯糯看着他们双双离开,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此时此刻,她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柳平夏!一定要杀了柳平夏! 柳平夏饿了,耶律也瑥立刻传膳。很快,端着美味佳肴的仆人一个挨着一个进入前厅。 而,盯着这一切的也糯糯在这时将最后一名仆人拦下,看着她道,“这道是什么菜?” 仆人见来人是她,仔细的回答道,“是玉米莲子羹。” “哦!玉米莲子羹啊!”也糯糯道,“这是主子最喜欢吃的了。行了,这道菜你交给我吧,我亲自给主子送进去。” 仆人道,“这怎么能行呢?您是夏姑娘的贴身侍女,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您做呢?婉儿姑娘,我来就行了。” “你不明白。”也糯糯道,“主子最喜欢这道甜品,刚巧这几日我做错了一点小事,令主子对我产生了些意见。故而,我想借用这道甜品给主子道歉,还希望你成全。”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有劳婉儿姑娘了。”这女仆与婉儿都是下人,下人最懂下人的心声,惹怒了主子,若是不尽快讨好,日后没有好果子吃。 第六百六十二章 我怀疑她 思及此,女仆将手中的玉米莲子羹交到也糯糯的手中。 也糯糯一把将这道甜品接过来拿在手上。 她看着女仆离开之后,端着甜品闪身来到暗处,又将手心里的早就准备好的无色无味的毒放进甜品内,看着那团白色的粉末很快融进这道甜品里,也糯糯得意的勾唇一笑。 柳平夏,你必须死,只有你死了,也瑥哥哥才可能是我的。 也糯糯端着这碗甜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将脸上的神情恢复正常,便端着甜品朝着前厅走去。 她一脚跨进前厅内,正好看到柳平夏在大快朵颐,而坐在她身边的耶律也瑥简直像是她的贴身男仆似的,一下接着一下的给她夹菜。 也糯糯的双眸,在看到这一幕的刹那,通红通红。 若是柳平夏在此时抬起头,看也糯糯一眼,她就知道,也糯糯有多么恨她了。 也糯糯暗中将手攥成拳头,一步一步朝着柳平夏走去,为了不让脸上显露出她的真实情绪,她在柳平夏的身边站稳之后,咧开嘴笑道,“主子,玉米莲子羹来了。” 柳平夏闻声,抬眸看向也糯糯,随后又指了指自己手边唯一的空间,开口道,“放下吧。” 也糯糯小心谨慎的将玉米莲子羹放在柳平夏所指的地方。 玉米莲子羹放下之后,也糯糯并没有立刻离开。因为,她要看着柳平夏喝下这碗被她下了剧毒的玉米莲子羹,她要看着柳平夏在她的面前暴毙而亡。 倒是柳平夏,觉得也糯糯站在这儿有些碍事儿。她抬眸看向也糯糯,说道,“眼下这儿也不需要你了,你下去吧。哦!另外,泡一壶花茶给我,我刚才吃了许多肉,腻的慌。” 也糯糯并不想走,她想看着柳平夏死。故而,她开口道,“主子,奴婢要是现在将花茶泡上了,待会儿主子要喝,怕是要冷了,不如再等等?” “等等?”柳平夏丝毫不知道也糯糯在暗中所做的一切,她道,“不必等,这样的天气,就算是喝冷泡的花茶,也是一种享受。”她看向也糯糯道,“你去吧,不必再耽搁时间了。” 见此,也糯糯只好转身离开,离开之前,她有意对柳平夏道,“主子,玉米莲子羹还是趁热喝好喝,主子要抓紧喝才是。” 柳平夏只当这是也糯糯对她的关心,当即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也糯糯稍稍放心一下,目光在柳平夏与那碗玉米莲子羹之间来回看了即便之后,这才收回眸光,朝着门外缓步走去。 “小夏,来。” 也糯糯前脚刚走,耶律也瑥就将那碗玉米莲子羹端了起来,他先是盛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随后看着柳平夏道,“小夏,我帮你尝一尝玉米莲子羹还烫不烫,若是不烫嘴了,你再喝。” 这句话,刚好传入也糯糯的耳中。 她万分惊恐的转过身,朝着耶律也瑥看去,只看到,耶律也瑥将勺子里的一口玉米莲子羹往嘴边送。 “耶律公子,不要啊!” 也糯糯大喊着朝耶律也瑥跑去,她甚至不惜施展了轻功,当她来到耶律也瑥的面前时,一把夺过他手中勺子里的玉米莲子羹和拿在耶律也瑥手上的一整碗玉米莲子羹,狠狠地砸向地面。 “啪嚓!”一声巨响,盛着玉米莲子羹的白玉瓷碗在地面上炸开了花。 所有人,包括柳平夏和耶律也瑥,都愣住了。 “婉儿.”过了许久,柳平夏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她抬眸看向也糯糯,眉头微皱,眸底满是不解,“你在干什么?” 也糯糯意识到,她做错事了。 “噗通!”一声,也糯糯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她低垂着头,右手重重的按在心脏处,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字一句道,“请请主子责罚,奴婢奴婢担心那碗玉米莲子羹会烫到耶律公子,这才.” 柳平夏眸底的疑惑只增不减,她凝视着眼前的也糯糯,一字一句道,“真的是因为这样么?” “主子明鉴!”也糯糯抬起头,眸底的光芒坚定,“方才.方才奴婢端着这碗玉米莲子羹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碗甜品很是烫手。只是奴婢毕竟是下人,就算被烫到了,也是不会说的” “但是!耶律公子与奴婢不同,他是主子,又对主子你这么好,若是他被烫到了,实在是奴婢的失职。” 柳平夏从婉儿的口中领悟到,她这是为了耶律也瑥。可若真是如此,她可以提前告知耶律也瑥甜品很烫,为什么她不仅没有提前告知,还在耶律也瑥即将要尝甜品的时候做出那样过激的举动。 这太不正常了。 “即便你是为了我,却也冲撞了小夏。”耶律也瑥突然冷声开口,“婉儿,罚你去院子里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对于也糯糯来说,能够救了耶律也瑥,比什么都好。 “是!”她从地上站起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道,“小夏,你没事吧?” 柳平夏将看向婉儿的目光收回,看向耶律也瑥道,“我没事,不过.这顿饭我也算吃饱了。”顿了顿声,她道,“耶律,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我有些话想问你。” 柳平夏愿意让耶律也瑥陪着,这是令他非常高兴的事情。他当即道,“好,走!” 两人一前一后起身,朝着前厅外走去。经过走廊,下了石阶,两人脚踩着青石板铺就的小道,漫无目的的走着。 此时天色渐暗,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沉浸在浓重的迷雾之中,只有离的近的两个人,才能看得清楚彼此。 柳平夏朝着耶律也瑥看了一眼,道,“耶律,我想问问你,婉儿.”顿了顿声,她道,“婉儿是你从何处所得?她的身世背景,你都清楚么?” 耶律也瑥并未立刻回答柳平夏的话,而是垂眸道,“怎么?你怀疑她?” 柳平夏不禁感叹,耶律也瑥不愧是聪明人,她什么都没有说,他就明白了她这个问题背后的意义。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气。 “对。”她道,“我怀疑她。” 第六百六十三章 盘问清楚 柳平夏道,“就从刚才在前厅,她施展轻功到你面前将那碗玉米莲子羹打翻来看,她绝对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唯唯诺诺。” “我一直以为她不会武功,她那个模样,确实会让人以为她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但显然,她不是。” “所以我才想要问你清楚你关于婉儿的身世。”她看向耶律也瑥道,“只有弄清楚她的真正身份,我才能安心把她留在身边。” 柳平夏的想法,耶律也瑥完全明白。 “好。”他道,“既如此,咱们把她叫到跟前细细盘问一番就是。” 柳平夏所住的房间在西边,她先回房,待她在茶桌边坐下,耶律也瑥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在她的对面坐下。 “人来了?”柳平夏在为耶律也瑥倒茶之时,顺口去问。 耶律也瑥点了点头,“嗯。” 就在这时,元万千带着婉儿走进来。他二人在屋内站稳之后,元万千率先开口,“公子,人带来了。” “嗯。”耶律也瑥点了点头,当即,元万千在一旁站稳,留婉儿一人面对柳平夏和耶律也瑥。 也糯糯在来的路上,有些胆战心惊,她隐隐的感觉到,柳平夏已经怀疑她了。说到底还是要怪她自己,若非她在前厅时候露出了马脚,显露了自己其实会武功,想来柳平夏也不会发现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最重要的是过了眼前这一关,能够继续留在这儿。 思及此,也糯糯朝前走了两步。 今日五月份的第一天,天气已经开始热了。柳平夏也让人给夏宅里的下人买了薄料的罗衫。尤其是也糯糯身上这件粉色轻纱牡丹湘绣裙,是她精挑细选的。 柳平夏是真的将婉儿当做小婉来看,只要合规矩,不出格,她身为主子,也是会想着法儿对自己身边的人好的。哪怕她只是个下人。 只是,柳平夏此时再看也糯糯身上的这身衣裙,倒是心绪复杂了起来。 “参见主子,参见耶律公子。” 也糯糯垂着眸,低着头,头顶发髻上的粉色珠花上挂着的小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了晃,随后她将头抬起,却依然垂着眸,言语淡淡的说道,“主子,耶律公子,不知道你们叫奴婢过来所为何事?” 柳平夏道,“有一个问题,我从未问过你,我不问,一则是因为相信耶律,二则是因为我相信你。但,今日在前厅,你突然展露轻功,倒是让我对你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 她将手中的茶端起放在嘴边,而后抬眸朝着也糯糯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将手中茶缓缓送入口中。 “说说吧!”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朝着也糯糯看去,“你的身世。” 也糯糯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她是耶律也瑥在集市上买来的。当然,这一切经过了她精密的设计。 当时,耶律也瑥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她的回答是,她出身穷苦人家,自小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先前被坏人骗,被卖进了大户人家里当婢女,后来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失去了唯一能够令她活下去的生计。 无奈之下,才再次决定给人当侍女。 “我”也糯糯道,“奴婢自小就是个孤儿,被人骗了,卖到了大户人家当婢女,后来.” “停!”柳平夏看向她,眸底深藏着冷意,“婉儿,直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武功?” 也糯糯的目光游移不定,又将头低了下来,她犹豫再三,随后唯唯诺诺的开口,“主子误会了,奴婢不会武功。” “真的?”柳平夏的语气中满是质问,“婉儿,我和耶律公子都有武功,且武功还不错。而作为有武功的人,最能够看得出一个人究竟是平平无奇之人,还是身怀武功之人。不巧的是,你是后者。” “奴婢真的不会武功!”也糯糯心想,眼下只能装柔弱混过去了。思及此,她“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她仰头看着柳平夏,眸底噙着热泪,哽咽着说道,“奴婢真的不会武功啊!请主子明察!” “今日在前厅的时候,奴婢只是因为担心耶律公子而慌了神,这才做出了过分的举动,但.但那真的不足以证明奴婢就是会武功之人。” “若是奴婢做错了事,让主子误会了,请主子一定一定不要跟奴婢计较。奴婢身份卑微,不值得主子如此啊!” 也糯糯这番话有没有把柳平夏说动还是个未知数,却真真切切的将耶律也瑥给说动了。 他开口道,“小夏,她不过是个奴婢,还是我在集市上买来的,我想.这里面可能真的有什么误会。” 柳平夏看向耶律也瑥道,“你替她说话?这么说,你也觉得是我的问题?” “不是。你当然没有问题,我也相信你的直觉。但” 耶律也瑥朝着也糯糯一指,说道,“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或许在前厅的时候,真的只是因为她太过慌乱而激发了潜能呢?这只能够证明她适合练武,并不一定就证明了她会武功。” 柳平夏沉思片刻。 在她的身边出现了太多心怀歹意的女人了,以至于她现在除了最亲近的人之外,很少会轻易相信一个女人。 原本,她因为婉儿的名字与小婉有相似之处,决定相信她的,但现在 “算了。”柳平夏看向也糯糯道,“或许真的不是你的问题,你退下吧。” 也糯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当即从地上起来,言语悲戚道,“谢主子肯相信我。奴婢先行退下。”她说完,转身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底满是得意。 今日,耶律也瑥向着她说话了,单单是这一件事,就足够她开心很久很久。 柳平夏,你给我好好的等着,我非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上不可。 也糯糯离开之后,耶律也瑥看向柳平夏道,“小夏,今日的事就过去了。” 柳平夏抬眸看向耶律也瑥,问出了一个她很想问的问题。 “耶律,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觉得看起来无辜可怜的女孩儿就真的是无辜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 但愿她还爱他 耶律也瑥怔了怔,当即恍然,指着方才也糯糯跪着的地方道,“所以,你还是怀疑她?” “哼!”柳平夏双手环胸,背靠在椅子上,冷声道,“反正,我是不会再相信她了。” 耶律也瑥沉吟片刻,开口道,“既如此,我让元万千打发她离开,等过两日,我再为你物色一名婢女。” “不必了。”柳平夏道,“这么多年了,唯一能够让我满意的婢女,只有小婉。除了她,我谁也不用。”她朝着耶律也瑥看去,又道,“你不是说这个婉儿身世可怜么?你若是赶走了她,她以后如何生活?” “那你的意思是” “让她留下打扫院子吧,反正夏宅也不是养不起这么个人。” 耶律也瑥了然的点了点头,“好。” 五月份了,这一整月,宫里都要为选秀忙碌。似乎除了皇后宫里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忘记了皇后柳氏。人人都翘首以盼迎接新人的到来。 五月一日到五月五日这五天,高官家中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女子,都要进宫,参加选秀。 她们乘坐马车从皇宫正门进入,随后跟着大太监前往眴贞殿,在眴贞殿内,由年长的姑姑对她们进行初选,将五官不端正,样貌不和顺之人筛选下之后,其余的人则要留在宫内,学习基本礼仪十五天。 十五天后,由皇上与太后亲自挑选。 原先柳平夏还在宫内的时候,居住在俶婉宫。眼下,柳平夏不在宫内,俶婉宫便空着。 眼下的俶婉宫,除了小婉依然留在宫内等着柳平夏回来之外,其余的宫女太监,都已经另谋高就了。 小婉每日就会将柳平夏的房间打扫一遍,因为,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柳平夏一定会回来的。 宫中在忙碌选秀的事情,小婉是知道的。她虽然感叹“新人胜旧人”,却也知道,这便是宫里的现实。 起初柳平夏离宫的时候,皇上还找过,现在也不找了。小婉大概猜测的到,皇上是对寻找主子这件事失望了。 小婉人微言轻,自然不能去皇上的面前说些什么。她也是在挣扎了许久之后,意识到,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守住俶婉宫,等着柳平夏回来。 秀女们已经住进宫里了,姑姑们平日里除了教她们礼仪之外,也会带着她们在宫里四处转转,算是熟悉宫中环境。 她们从御花园而来,经过俶婉宫的时候,一名秀女道,“这便是俶婉宫?皇后娘娘住的地方?”话锋一转,又道,“这皇后娘娘住的宫殿怎么这般荒凉?难道是因为皇后娘娘不受宠么?” 姑姑道,“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没有不受宠这一说。” 萧景律下过命令,不让宫里人在后宫乱议论与皇后有关的事情,可见他对柳平夏是极其宠爱的。 虽说眼下皇后不在宫中,但皇上还是将俶婉宫给皇后留着,故而,人人都可以冷落俶婉宫唯一的婢女小婉,却不能撼动柳平夏在宫中的地位。 秀女又道,“若是皇后娘娘真的与皇上伉俪情深,那为何还要出宫呢?我倒是觉得,皇上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传闻所说的那样好。” 姑姑脸色一冷,转身朝着这名秀女走来,她在她的面前站定,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 也秀女也是养尊处优过来的,哪儿经受过这个,当即愣住了。眸底噙着泪,她抬起手指着姑姑道,“你你怎么打我?你你知道我父亲是谁么?” 姑姑不动如山,面冷,声音更冷,“你是个初出茅庐之人,入了宫,该少说些话。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爱胡乱说话之人,你若是不想掉了脑袋,就把嘴给我闭严实!皇后娘娘不是你能议论之人!” 那秀女被骂的委屈至极,又害怕的不行,一抽一抽的哭着。 “不准哭!” 姑姑一声吼,秀女立刻止住了声音,只剩下身子在颤抖。 见此,姑姑满意了,转身朝着前头走去,带着其余被她震慑住的秀女往别的宫去了。 姑姑带着秀女们离开之后,小婉从暗处现身,她望着那些秀女离去的方向,回想着姑姑说的那些话,心里渐渐有了底气。 是啊!主子虽然不在宫中,但皇上是看重主子的。肯定是皇上发了话,不然,向来势利眼的姑姑们也不会这样护着主子。 思及此,小婉双手合十,闭上双眼,暗自祈祷,“主子啊!奴婢希望你赶紧回来。你快回来吧!奴婢不能没有你,这大赵国的后宫也不能没有你啊!” 此时,御书房。 如尘进入御书房后,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 “皇上,有皇后娘娘的消息了。” 萧景律立刻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抬眸去看如尘,“在哪儿?” 如尘道,“属下通过走访,从百姓口中了解到,皇后娘娘似乎在圆荣寺现过身。” “圆荣寺?”萧景律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日他在拜佛之时,被风吹动的矮门,难道.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消息么?”萧景律看着如尘问道。 如尘道,“属下询问的百姓说,皇后娘娘当时与一男一女在一起,女的像是皇后娘娘的婢女,至于那名男子,看不太出来他与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 “他们是一起到圆荣寺的,待了挺久的。只是什么时候走的,没人知道。” 萧景律不用想也能猜到,那名跟柳平夏在一起的男子,是耶律也瑥。 他们既然能够如此平和的待在一起,那就说明,耶律也瑥并没有将柳平夏关起来。既如此,她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身边呢? “皇上,属下会继续去查,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皇后娘娘。” “如尘。” “属下在!” 萧景律看向如尘道,“你说,夏儿她.会不会根本就不想回到我的身边?” 如尘怔愣片刻,随后道,“皇上,您不要胡思乱想。皇后娘娘是深爱着您的,她一定很想回到您的身边,只是耶律也瑥日日守着她,她无法脱身罢了。” 萧景律希望事实确实如如尘说的一样。 “你退下吧。” “是!” 第六百六十五章 夏姑娘那边出事了 如尘离开后,萧景律从书桌前起身,朝着窗边走去。他在窗前站稳,将窗外的春日景色尽收眼底,但他的眉目之间没有丝毫的欣赏之意,而是心事重重的念道,“夏儿.你一定很想回到朕的身边,对不对?” 夏宅。 在夜色笼罩着的夏宅一片寂静。柳平夏早早地睡下,打算明日去找方语菡。 “铛!铛!铛!” 三更了。 突然,一个纤细的身影纵身跳到树梢顶,脚尖微点,伴着风声,她飘然而至柳平夏的门外。 她背对着柳平夏的房门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当即转过身,轻轻地将柳平夏的房门推开,随后走进去。 “吱呀”微弱又缓慢的开门声在这样几名的夜里很是明显,好在,所有人都睡着了。 她进入柳平夏的房间之后,朝着她睡觉的地方走去。她的脚步很轻,人也很谨慎,基本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等到她在柳平夏的床边站稳之时,立刻将腰间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抽出,朝着柳平夏的心脏狠狠刺去。 这个动作,在她的梦里,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就在她即将要得逞的时,柳平夏突然睁开双眼,千钧一发之际,她一把抓住她刺向她心脏的匕首,刹那间,匕首划破了她的手心,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你是谁?”说话间,柳平夏抬脚踹在眼前人的肚子上。 女子吃痛,闷哼一声,当即后退数步,手中的匕首也被柳平夏夺去,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女子见柳平夏的双手受了伤,心想这是个好时机。当即甩出藏在宽袖之中的长鞭,朝着柳平夏打去。 柳平夏看着朝着她迎面而来的蟒鞭,暗道不好。 左右都是死路,无法闪躲,情急之下,她一跃而起,跳到房梁上,又跳下来,朝着门外跑去。 她的手受了伤,此时疼的厉害,但是她顾不得了,得先逃离这个刺客的魔爪才是。 女子追着柳平夏来到门外,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朝着柳平夏甩去。 柳平夏只觉得背后风声阵阵,当即转身,看着朝着自己而来的鞭子,下意识的闪躲。 她的双手受了伤,无法使用腰间的短鞭,面对眼前人的攻击,她除了闪躲,只能闪躲。 不对! 她可以呼救。 “耶律!耶律!”柳平夏不管耶律也瑥是否听得到,她扯开嗓子大喊道,“耶律!耶律救我!耶律救我!” 女子见柳平夏要找帮手,决定速战速决,不然,失去了这个机会,她想要再找机会杀柳平夏,就不那么容易了。 “柳平夏,你还真是让我瞧不起啊!不就是手受伤了么?怎么?这样就不敢握鞭子了?哼!你这个懦弱的女人,比起我们夏国女子,真的是差远了!” 眼前女子的一番话,让柳平夏意识到,正在攻击她的人,是夏国人。而夏国最痛恨她的女人,只有也糯糯。 她当即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裙,蒙着黑色面纱的女子道,“你是也糯糯,对吧?” “是!”也糯糯当即将脸上的面纱扯下来,反正她当“婉儿”的时候戴着仿皮面具,纵使今日失败了,她也还能继续留在柳平夏的身边,找机会杀了她。 “也糯糯,果然是你,你怎么阴魂不散?” “我阴魂不散?”也糯糯攥着手中的鞭子指着柳平夏道,“你怎么不说自己缠着也瑥哥哥,阴魂不散呢?柳平夏,我告诉你,你一天待在也瑥哥哥的身边,我就一天不会放过你!” “哼!”柳平夏道,“看来你吃得亏还是不够多啊!难道你忘记了,上次你是被谁打伤的么?耶律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不仅缠着他,还将对他的爱变成恨一再报复我。” “我说你理智一点好不好?但凡你理智一点,或许或许事情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或许.或许耶律也瑥会对你产生一些好感,你们能成为朋友呢?” “少花言巧语的骗我!”也糯糯道,“柳平夏,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也瑥哥哥才会不喜欢我。若非如此,我出身高贵,又得王后的喜欢,怎么就不能够成为也瑥哥哥的女人?” “柳平夏,你就是我的拦路虎!今日,我要斩草除根,杀了你这个拦路虎!”也糯糯说完,攥着鞭子朝着柳平夏扑过去。 柳平夏一边后退,一边对也糯糯道,“我刚才那样大喊大叫,耶律肯定在来的路上,你知道的,他总是向着我,所以,你要是不赶紧离开的话,恐怕又要受他一剑了!” 柳平夏的这番话,刺痛了也糯糯的心。 “是啊!也瑥哥哥为了你都要杀我。所以啊!你更加不能存在了。只要你死了,也瑥哥哥就再也不会伤害我。他只会爱我,你明白么?” “.” 柳平夏不得不感叹也糯糯对耶律也瑥的执念。 也糯糯攻击迅猛,柳平夏只能带着手上的手跑。她很清楚,现在能够救她的人只有耶律也瑥,所以,她转身往耶律也瑥的住处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大喊,“耶律,救命!耶律,救命啊!” 守在耶律也瑥房间门口的元万千隐约听到些什么声音,他当即敲响耶律也瑥的房门,的到耶律也瑥的允许之后,进入门内,同耶律也瑥道,“公子,夏姑娘那边好像出事了。” 耶律也瑥当即从房内走出,朝着柳平夏所居住的房间走去。 还未走近,就听到了柳平夏的呼叫声。他通过声音辨别方向,找到柳平夏,随后一跃出现在她的面前。而跑的太快,没来得及站稳的柳平夏就这样扑倒在耶律也瑥的怀中。 耶律也瑥一把抱住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小夏,你没事吧?” 柳平夏累极了,她在耶律也瑥的胸前大喘着粗气,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到嘴边的话都转换成了剧烈的咳嗽声。 耶律也瑥当即道,“小夏,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因为,他看到了追过来的也糯糯。 “元万千。” “属下在。” “把剑给我。” “是。”元万千立刻将自己的剑递给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接过之后,直接朝着也糯糯刺去。 第六百六十六章 也糯糯的心声 也糯糯万万没想到,耶律也瑥真的出现了。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冰冷无情如同罗刹,此时,他手中的剑正朝着她刺过来,而那个位置,正是她的心脏。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死定了。 “也瑥,住手!” 夜空中突然传来浑厚的女声,紧接着,就看到夏国王后在空中现身,又甩出一片风信子花瓣打落耶律也瑥指向也糯糯的寒剑,并落于也糯糯的面前,将也糯糯保护起来。 躲在耶律也瑥怀中的柳平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母亲?您怎么来了?” 柳平夏一怔,从耶律也瑥的怀中抽身,当即转过身,一眼便看到站在也糯糯面前的夏国王后。 “.”现在是什么情况? 夏国王后一步一步朝着耶律也瑥走去,待在他的面前站定,中气十足的说道,“也糯糯是国师之女,也瑥,你知道国师对我们夏国有多么的重要,你怎能对她起杀心?” 耶律也瑥道,“母亲,也糯糯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我的人,她死有余辜。” 也糯糯心头一震,痛感在刹那间袭来,眸底溢出泪来,顺着脸颊滑落。 夏国王后面色沉沉,先是看了耶律也瑥怀中的柳平夏一眼,而后皱眉道,“你的人?你的人可是大赵国皇上的皇后。也瑥,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不懂事了?” “母亲,我说她是我的人,就是我的人。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动她。” “哼!”夏国王后道,“都说红颜祸水,真是不假!好!姑且这个柳平夏是你的人,但,你身为夏国大皇子,做事要以大局为重。若想让国师一心拥护你父皇,拥护你,你的正妃,只能是也糯糯!” “我不可能娶也糯糯。” “也瑥,你!” 耶律也瑥和夏国王后之间,剑拔弩张。 也糯糯在一旁无声无息的哭着,此时此刻她突然意识到,似乎就算是有王后给她撑腰,她想成为耶律也瑥的妻子,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她为了成为耶律也瑥的女人,真的付出了太多。即便耶律也瑥亲手刺了她一剑,她还是选择爱他。但好累啊!她这颗心,真的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了 “尊贵的王后,算了。” 也糯糯此话一出,包括柳平夏在内,都吃了一惊。 也糯糯泫然欲泣的朝着耶律也瑥走去,在他两步之遥处站定,她看着他,轻声道,“也瑥哥哥,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情谊,比任何人都要深厚。” “小时候,你把我当成妹妹,可是你都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小时候的我可以不在乎你把我当什么带在身边,可是长大后,我唯一的执念,就是做你的妻子。”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柳平夏出现了,她的出现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让我一度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产生怀疑.现在想想,你何曾喜欢过我?” “算了。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一场梦。我真的,太累了。” 也糯糯说完,拖着沉重的身体,转身离开。 夏国王后见此,狠狠地瞪了耶律也瑥一眼,转身去追也糯糯了。 “耶律”柳平夏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看着耶律也瑥道,“说到底你跟也糯糯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你去看看她吧!” 耶律也瑥的目光落在柳平夏的脸上,“在我眼里,没人比你更重要。”他一把拉起柳平夏的手,凝视着她道,“你不疼么?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想别人。” 柳平夏一时无话。 “走,我带你去包扎伤口。” 柳平夏只好任由耶律也瑥扯着她,将她带到他的房间。 她在椅子上坐下,耶律也瑥接过元万千递过来的药包。他将药包打开,先为柳平夏清理了手心上的血渍,随后将药膏涂抹在她手心的伤口上。 “嘶”柳平夏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耶律也瑥立刻停手,满目关切的看着她道,“没事吧?很疼么?要不然我让元万千去请郎中?” “不用。”柳平夏摇了摇头道,“只是皮外伤,不用请郎中。”说话间,她看着耶律也瑥笑了,“耶律,你给人涂抹药膏的手法很生疏啊?难道” “我是第一次。”耶律也瑥道,“我从未给人做过这些。” 柳平夏对上耶律也瑥的目光,突然说不出话了。当她意识到空气中夹杂着暧昧的气息后,立刻将头低下,“哦,那谢谢你啊!” 耶律也瑥没说什么,继续给柳平夏上药。不过,接下来他的动作轻柔多了,柳平夏再也没有疼的嘴角抽抽。 涂抹完药膏,耶律也瑥用干净的纱布将柳平夏的双手包扎了一下,包扎好后,叮嘱她道,“这几日,双手不能沾水。” 柳平夏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另外.”耶律也瑥继续道,“你的饮食起居,我会安排婉儿来照顾,之前你的手没受伤,什么都做得了,现在你的手受伤了,什么都做不了了。就算你不喜欢婉儿,也先忍耐几天。” 柳平夏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那好吧,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走,我送你回房休息。” “嗯。” 另一边,王后追上了失望离去的也糯糯,她一把抓住也糯糯的胳膊,看着她道,“糯糯,我最看重你,也最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轻言放弃呢?” 也糯糯道,“王后,您喜欢我有什么用?也瑥哥哥不喜欢啊!我为了能够被他喜欢,做了那么多,可换来的是什么?”她哽咽着道,“今日,我差一点死在也瑥哥哥的手上,我” “我很累了,我不想再继续喜欢一个想要杀了我的男子了。王后.对不起,是我让您失望了。” “糯糯,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夏国王后看着也糯糯道,“你很优秀,你为了也瑥所做的一切,我也都看在眼里。只是,你已经走到现在了,若是此刻放弃,真的是太可惜了。” 也糯糯的心也有些动摇。 她是累了,想要放弃,可内心还是有一点不甘心。 第六百六十七章 我决不放弃 正如夏国王后所言,她走到现在,十分不易。虽说她付出了这么多没有得到耶律也瑥的喜欢,可.她还年轻,耶律也瑥也还年轻,她有拼的资本。 “糯糯,不着急,你再好好想想。” 也糯糯朝着夏国王后看去,点了点头,“谢王后。” 夏国王后离开之后,也糯糯回到房间,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婉儿”平日里穿的粉色长裙。换好了衣服,她又将仿皮面具戴在脸上,确定无误之后,这才合衣在床上躺下。 虽说是躺下了,但是她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一时半刻,实在无法找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她一边想着放弃,一边想着继续下去,两种完全对立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纠缠着。 她性格火辣,向来当机立断,眼下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我究竟是要留下来?还是离开?”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想起。 也糯糯警惕地朝着房门的方向看去,她皱了皱眉头,随后翻身下床,缓步朝着房门走去,在门前站定,她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门外是谁?” 元万千冷声开口,“是我,你把门打开,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 也糯糯听出了元万千的声音,当即将房门打开,看着眼前的元万千,她开口道,“请问有什么吩咐?” 元万千道,“夏姑娘受了伤,需要人照顾。从明日起,你负责照顾夏姑娘的饮食起居。在这期间,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若是你做错的事情,惹怒了夏姑娘,会被立刻赶出宅子。” 也糯糯心中诧异,她没想到最终这件事还是落到她的身上了。 如果她答应,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她留在柳平夏的身边,那就可以拥有无数杀死她的机会。 原本满心失落的也糯糯突然觉醒了。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主子,一定让主子对我满意。我既然进了这宅子,就没打算出去,所以也请你放心,我会做好我的本分的。” “嗯,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话落,元万千转身离开。 第二日一早,也糯糯果然来到了柳平夏的房间。为她梳妆,为她端茶倒水,甚至喂她吃饭。 在做这些事期间,也糯糯一句话也不说,只专心做事,令柳平夏对她刮目相看。 “你倒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柳平夏凝望着也糯糯,说道,“做事也比从前仔细尽心了。” 也糯糯闻声,规规矩矩的回答道,“婉儿是主子的奴婢,本该做好本分。之前是婉儿错了,日后,婉儿只负责照顾主子,其他的,一概不管。” 柳平夏点了点头,道,“之前的事,无论对错,都过去了。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本分,那么就继续留在我身边吧。只要你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我也一定不会亏待你。” “是。”也糯糯垂着眸,面色淡淡的开口道。 也糯糯给柳平夏的双手换过药之后,转身退下。 就在她离开的一刹那,柳平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受伤的事,为何也糯糯一点都不好奇? 也糯糯离开没多久,耶律也瑥就来看望她了。他在她的面前坐定,言语温柔道,“今日感觉如何?伤口还疼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那药膏大约是有止疼效果的,昨日上了一次药之后,伤口就不疼了。”面色微顿,她朝着耶律也瑥看去,“你那药从哪儿来的?是不是特别名贵?” 耶律也瑥含笑道,“小夏,你值得一切最好的。药从哪儿来,是否名贵,这些你都不需要在乎。你只需要知道,这药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一次上药的时候,柳平夏就能感觉到,耶律也瑥给的药膏非常名贵。药膏中有淡淡的香味,很清爽,不刺鼻。且药膏涂抹在伤口上之后,会立刻止疼,还有冰冰凉凉之感。 这样的天气来用,简直是圣品。 “你这样说,倒让我觉得很抱歉。”柳平夏道,“我无德无能,哪能一直享受你这样好的东西。你将这药说出个价钱,我给你银子。” 柳平夏此话一出,耶律也瑥的脸色冷了下来,他不悦道,“如此说来,你倒是把我当外人了。” “外人?哪儿啊!”柳平夏道,“我正是将你当做朋友,才不愿意看你吃亏。” “在你身上吃亏,我倒是吃的心甘情愿。”耶律也瑥道。 “.”柳平夏扶额,用手挡住脸,“你你别总是这样说.” “哪样?” 柳平夏一怔,将手放下,抬眸去看耶律也瑥,“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 耶律也瑥的手将柳平夏的手腕擒住,“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几瓶药膏又算的了什么?我什么都不求,只愿你好好的。你说的,我当然明白。但那不意味我会按照你的想法来办。小夏,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柳平夏哑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许久,她才低声开口,“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连公不公平这件事都不在乎。”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道,“我不求你一定要跟我在一起。小夏,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 柳平夏试图将手腕从耶律也瑥的手心里抽出,未果,这才道,“好好好!随你便,你决定吧!” 耶律也瑥面上一喜,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 夜深,夏国王后再次出现,她看着由也糯糯假扮的婢女“婉儿”,开口问道,“你现在想好了么?” 也糯糯点了点头,眸光坚定道,“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她暗暗地攥紧了拳头,看着夏国王后道,“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放弃。” 夏国王后露出满意的神情,“好!很好!你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顿了顿声,她又道,“我不便在大赵国久留,要立刻动身回去,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地方,都可以飞鸽传书给我,我会在第一时间给你提供帮助。” 也糯糯道,“谢王后。” 当即,夏国王后转身离开。 第六百六十八章 与也糯糯姐妹相称 “婉儿!婉儿!夏姑娘要你过去一趟!” 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也糯糯立刻将脸上的冷冽收了,换上一副淡淡的神情。她来到门外,看着眼前来喊她的小厮,说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也糯糯以为,柳平夏恐怕是想喝水什么的,她因伤了双手,不能自己来,因而一刻都离不了她。 思及此,她朝着柳平夏所住的院子走去。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也糯糯在柳平夏的房门前现身。她在门前顿了顿,暗暗地深思了些什么,随后抬脚迈进门槛内。 “主子。”她一边朝着内室走去,一边倒了杯茶拿在手上。她来到柳平夏的面前时,将手中的茶递给她,“主子,请喝茶。” 柳平夏抬眸看向也糯糯,“我不喝茶。” 也糯糯道,“那主子深夜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柳平夏的目光锐利,紧盯着也糯糯道,“你究竟是谁?” 也糯糯的瞳孔微缩。她绝不相信,柳平夏发现了她。 “主子.”也糯糯尽量让自己保持脸色不变,缓声开口,“主子这是怎么了?突如其来的,怪吓人的。奴婢是婉儿呀,主子.主子不认识奴婢了?” 柳平夏盘腿坐在床上,随手抓了个枕头抱在怀里,她将也糯糯上下打量一边,冷冰冰的说道,“婉儿可以是你的假名字,目的是为了掩盖你真实的身份。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好奇你的脸上,是不是戴了仿皮面具。” 也糯糯的心“咯噔”一下,她笑道,“主子在说什么,奴婢实在是听不懂。奴婢安安分分的做事,白天主子还夸奴婢了,怎么一到晚上,主子就像是变了 一个人一样。” “明明主子受伤的是手” “你是想说我脑子不好使是么?”柳平夏冷哼一声,开口道,“我脑子好不好使,你不清楚,我却清楚的很。”她凝着婉儿道,“你最好乖乖向我交代你的身份,不然,我可要打到你说实话为止。” 也糯糯道,“奴婢说的,就是实话,若是主子不肯相信,奴婢也没办法。”话落,她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主子,你若是想打,尽管打吧。只是,就算您把奴婢打死了,奴婢也还是这番话。” 柳平夏眉头微皱,难道真的是她搞错了? 可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下人们都跑出来了,就是这个婉儿没现身,她不相信她是因为睡得熟,所以没有醒。 柳平夏派人把她叫过来,不过是想吓吓她,看能不能从她的嘴里吓出点实话。没想到 “那我问你,昨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也糯糯立刻明白,因为她昨天晚上没有现身,所以引起了柳平夏的怀疑。 “主子。不瞒主子,接连好几日了,我都没有睡好过。昨天上,是在房间里熏了助眠的香才得以熟睡。故而.昨晚,奴婢并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顿了顿声,也糯糯又道,“主子受伤的事情,还是元万千告知奴婢的。元万千还交代奴婢,对于主子的伤势,不必多问,只管将主子照顾好。” 柳平夏恍然,怪不得也糯糯在看到她手上的伤时既不好奇,又过多询问,原来是元万千叮嘱过她。 想到此处,柳平夏打消了对也糯糯的怀疑。 “既如此,算了,你回去休息吧。” 也糯糯道,“奴婢不回去了,奴婢就留在这儿陪着主子。主子的双手受了伤,行动不便,若是没有奴婢在身边,主子什么都做不了。” 听了这番话,柳平夏彻底打消了对也糯糯的怀疑。 她看着也糯糯,言语缓和道,“你到我面前来。” 也糯糯立刻朝着她走去,在她的面前站定,开口道,“请主子吩咐。” 柳平夏道,“我没什么事要吩咐你,你就在床边坐下吧,我们说说话。” 也糯糯愣了愣。 说说话?她跟柳平夏么? 不过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是能够通过谈话,找到柳平夏的弱点,她便更好对柳平夏下手了。 思及此,也糯糯乖乖的在柳平夏的床边坐下。 柳平夏见她坐下了,当即道,“自从你给我当了贴身婢女后,我们俩还从未谈过心。要知道,从前我身边的婢女小婉可是经常跟我说知心话的。” “我对你呢,了解的很少,唯一一点让我很在意的,是你的身世。你身世可怜,我每每想起,都很心疼。现在你是我身边的人了,我就得让你抛开从前一切的不幸,过上幸福的生活。” “幸福?”也糯糯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吃惊,“主子,您在同奴婢开玩笑吧?主仆之间不应该尊卑分明么?您” “或许在你看来,主仆之间,只能恪守规律。但在我这儿,不是这样的。小婉在我身边的时候,人人都只觉得她是我的贴身婢女,实则私下里,我将你当做妹妹看待。” 柳平夏又道,“你与小婉年纪相仿,虽说性格相差很大,但我每每看到你,都能想到小婉。爱屋及乌,你若是愿意,私下里,我们也可以姐妹相称。” “姐妹.”相称? 柳平夏的这番话,实在是让也糯糯太意外了。以至于,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才好。 “婉儿?” “婉儿?” 也糯糯猛地回神,对上柳平夏诚挚的目光,她眸光微颤,忙将头低下,“主子,不可。”她皱眉道,“我出身卑微,与主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们的身份如此悬殊,怎能姐妹相称?” “呵呵!”柳平夏笑道,“你这模样,倒像是被我这番话给吓到了。你放松,放松。我想跟你做姐妹,是件好事,又不是逼着你离开宅子这样的坏事!不过也无妨,你考虑考虑也好。这件事,不着急的。” 也糯糯的心底划过一抹对柳平夏的厌恶。想跟她做姐妹,下辈子吧! “谢主子体恤。”可在面对柳平夏的时候,也糯糯还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夜还长,她们一个不停的说,一个静耳倾听,竟然意外的和谐。等到柳平夏觉得困乏了,便往窗边一看,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别告诉他我在这儿 柳平夏同也糯糯道,“你我说着说着,竟然说了一整晚。可好,现在天都亮了。不过今日似乎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不必在这儿陪着我了,去休息吧。” “休息?”也糯糯摇着头道,“不了。主子,奴婢陪着你。” “我不需要你陪着了。”柳平夏道,“因为,我们聊了一整晚,我现在困得厉害。我呢,要去休息了。你呢?也去休息吧。你放心,元万千那边我会去说,他不会怪你的。” 此时的柳平夏跟也糯糯印象中的柳平夏相差太多了。自从也糯糯知道耶律也瑥身边有“柳平夏”这么一个女子存在的时候,她就将柳平夏当做“狐狸精”一般的存在。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真实的柳平夏,竟然是这个样子。 当也糯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眼前的柳平夏时,她立刻后怕起来,且将这样的念头止住。 只要柳平夏在耶律也瑥的身边待上一天,那么她就是她的情敌。而她也糯糯向来对待情敌的手段,就是杀了她。 “谢过主子。”也糯糯从椅子上起身,“奴婢退下了。”话落,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也糯糯离开之后,柳平夏便躺在床上睡下了。她真的是太瞌睡了,闭上双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小夏还未起么?” 也糯糯从柳平夏的房间离开,没走两步,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逸,却一身冷酷的男子,怔住了。 “我问你,小夏还未起么?” 也糯糯立刻回神,稍显慌乱的回答道,“回耶律公子的话,主子她她刚刚睡下。” “刚刚睡下?”耶律也瑥的声音突然抬高,随后厉声道,“婉儿,你是小夏的贴身婢女,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为何小夏她这个时候才睡?” 面对耶律也瑥的质问,也糯糯有些心痛。单单是从耶律也瑥说话的口气,就能够知道,他究竟有多爱柳平夏。 “你怎么不回话?” 也糯糯道,“昨晚,主子叫我来她房中,我们从昨天晚上聊到天亮,故而,主子刚刚睡下。” 耶律也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刹那间,他身上的怒气烟消云散。 “既然她此刻才刚刚睡下,便让她好好休息吧。任何人不得靠近打搅。”话落,耶律也瑥转身离开。 也糯糯不禁暗想,她配了柳平夏整整一晚,却没有得到耶律也瑥半句关心的话 “耶律公子!请等一等!” 耶律也瑥闻声,顿住脚,就在他要转身之时,也糯糯冲到他眼前,看着他道,“耶律公子很喜欢主子,是么?” 虽然耶律也瑥觉得也糯糯问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唐突,但,他要回答,“是。” 也糯糯的心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 “耶律公子,是不是在这世间,除了主子以外,你不会喜欢上任何女子?” “是。”耶律也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得到了耶律也瑥的回答,也糯糯更加心痛。他回答的那样痛快,那样的毋庸置疑,那样的.令人伤心。 “你的问题问完了么?” 也糯糯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问完了。” 耶律也瑥大步流星的离开。 也糯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这些问题,她都知道答案,可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问一问。 现在好了,他当着她的面都说出来了他所说的答案,跟她设想的一模一样。 呵!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费尽心思的留在他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她没有问。 那就是,如果柳平夏死了,他也不会娶其他的女子么? 此时此刻,她倒是庆幸自己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那一丝丝的希望. 柳平夏一觉醒来,已经是正午时分。这一觉她睡的很好,醒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坦。 她略显艰难的下了床,来到门前,将门推开,准备喊人。 可就在她刚张开嘴的时候,口中原本要喊的“婉儿”二字,顿时便成了另外一句话,“你是谁?” 在柳平夏的门外等候多时的如尘转过身,朝着柳平夏看去,“参见皇后娘娘。”顿了顿声,他收回抱拳的手,站直了身体道,“皇后娘娘,没想到,您真的在这儿。” 柳平夏彻底怔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如尘会找到这儿来。 “你” “皇后娘娘,您跟属下回宫吧,皇上很思念您。” “.” 柳平夏找回理智,看着如尘道,“你进来说吧。”话落,她转身朝着门内走去。 如尘见此,跟了上去。 柳平夏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整个人有点愣愣的。她听到如尘走进来的声音之后,抬眸看向他,“是皇上让你来找我的?” “是。”如尘道,“自从皇后娘娘被夏国大皇子带走之后,皇上就一直吩咐属下寻找您。只是属下没想到,您竟然真的回到这儿了。娘娘,跟属下回宫去吧。” 柳平夏眉头微皱,“我有必要跟你回去么?据我所知,宫中现在正在进行着选秀”话至于此,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我若是跟你回去,就是自己给之际添堵。我这是何必呢?” “娘娘千万不要这样说。”如尘道,“选秀之事,皇上也是逼不得已。皇后娘娘应该相信皇上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 “合理的解释?”柳平夏心情烦躁道,“我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可是我等来等去,等到的只有失望。”她当即道,“算了,如尘,你回去吧,回去以后,别告诉他我在这儿。” “娘娘!”如尘道,“属下是忠于皇上的,既然找到了娘娘,又怎会不将娘娘的行踪告知皇上呢?娘娘,您别让属下为难了,跟属下回去吧。” “如尘。”柳平夏看着如尘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我也是有难处的。我与他之间的事情,看似简单,实则复杂,任何外人,都是无法插进来管这件事的。” “我知道你忠于他,但,我也是你的半个主子,不是么?你若是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想一想,也就能够理解我了。” “属下并非不理解娘娘。”如尘道,“属下只是希望您回去,跟皇上把话说清楚。” 第六百七十章 狡诈用心 把话说清楚么? 柳平夏轻叹一声。 她还在宫里的时候,不是没有去找过萧景律。可他是什么样的态度,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确实不知道萧景律在瞒着她什么。但是,他要是坚持这样瞒着她,那么他们之间一定无法进行正常的交谈。 “娘娘,您想通了么?” 柳平夏闻声看向如尘,“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你尽管回宫告知萧景律我的藏身之地,他要是真的有心跟我谈,就让他自己过来。” 自己过来? 如尘不禁感叹,天底下,也只有皇后娘娘敢这么说了。 “那,好吧。”如尘道,“属下这就回宫,将娘娘的话告知皇上。”他说完,转身离去。 柳平夏见如尘离开后,收回眸光,暗暗地想了片刻,当即起身,去找耶律也瑥。 她不想让耶律也瑥因为她跟萧景律的事情受到伤害。所以,在萧景律来之前,他必须要通知耶律也瑥一声。他是走是留,都随他。 柳平夏走在走廊上,两边吹来的徐徐微风令她浑身舒畅。原本心底积压着的复杂,似乎变得清明了。 她很清楚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把耶律也瑥当做朋友,所以.站在这个角度上,有些话,都变得好沟通的多。 她在走廊的尽头右拐,经过小亭,在耶律也瑥的院子前站稳。 “主子。” 声音竟然是从柳平夏的身后传来的。 而整个夏宅,婉儿是唯一一个称呼柳平夏为主子的人。柳平夏下意识的转身,朝着身后的婉儿看去,开口道,“婉儿,你怎么在这儿?” 也糯糯道,“主子还说呢。耶律公子有交代,今日,主子手上的纱布就该拆掉了,奴婢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主子的。原本奴婢先去的主子房间,见主子不在,这才找到这儿来,主子果然在这儿。” “是么?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耶律公子只跟奴婢交代了一声,毕竟,伺候好主子,是奴婢的本分。” “可是我现在有事要找耶律,那个.能不能晚点拆?” 也糯糯道,“主子,您不觉得手上缠着那么多的纱布很麻烦么?早早地拆了,您的双手也能早点恢复自由不是?” 柳平夏心想,婉儿确实是在为她着想,若是手上的纱布早早的拆了,她干起什么来不是也方便么?大不了婉儿帮她将布拆下来后,她再来找耶律也瑥,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思及此,她道,“那好,就先拆纱布吧。”话落,她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也糯糯跟在她的后面。 回到房间后,也糯糯将柳平夏双手上缠着的布解开,又将已经愈合的伤口用清泉水清理了清理,这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看着柳平夏道,“主子,您试着活动活动手吧。” 柳平夏立即将双手放在眼前,试着抓了抓,活动了活动手指关节,忽的,她惊喜道,“真的一点都不疼了!而且,这伤口愈合的也太快了吧!” 自然是快。也糯糯看着柳平夏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冷意。她是夏国人,所以她知道耶律叶问给柳平夏用的药膏是从何而来。这种名为“桂金膏”的专门用来治疗外伤的药膏,是只有夏国皇室才配使用的。 桂金膏由一百八十八种名贵草药制成,一年只能产出一小瓶,而耶律也瑥为了给柳平夏治疗手上的外伤,竟然将夏国王宫里仅剩的两瓶全拿给她用。也糯糯实在是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好了!我现在要去找耶律了。顺便感谢感谢他。” “主子。”也糯糯道,“既然主子诚心想要感谢耶律公子,不如买一件礼物送给他,想必,他一定会喜欢的。” “礼物?”柳平夏暗暗思索了片刻,“说来也是。耶律对我这么好,我还从来没有送给过他东西。”顿了顿声,她抬眸看向也糯糯道,“你说,什么样的礼物适合耶律?” 也糯糯原本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柳平夏当真了。既然她问了,也好,就让她来挑选一样适合耶律也瑥的礼物,再由柳平夏出银子来买下,这样,这个礼物也算是她送给耶律也瑥的。 思及此,她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耶律公子那样的男子,大约会喜欢兵器一类的礼物吧.” “兵器啊!”柳平夏想了想,随后眸光一亮,“那还不简单么?我在京城就有一家兵器铺,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兵器。走,咱们去挑去!”柳平夏拉上也糯糯就朝着门外走去。 也糯糯的目光盯着被柳平夏拉着的手上,心底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两人出门时已经是下午,柳平夏中午的时候并没有吃上饭,此时饿的两眼发昏,她心里一盘算,认为先去吃饭比较好。当即,她带着也糯糯去吃她最喜欢的那家的馄饨。 两人到了店门口,柳平夏扬起头确定了一下是“徐氏馄饨铺”,这才拉着也糯糯走进去。 进去之后,也糯糯看着满屋子的食客愣了愣,“主子,咱们不是去买兵器么?这儿这儿也卖兵器?” 也糯糯一句话将柳平夏给笑喷了,她同她解释道,“这儿是馄饨铺,怎么可能卖兵器呢?咱们来这儿,就是来吃饭的。”说话间,她与也糯糯在一张被擦得锃亮的放桌上坐下。 “吃饭?”也糯糯疑惑道,“那咱们不去买兵器了?” “当然去,不过,在此之前,先填饱肚子。” “.” 此时,店内的小厮来到柳平夏的身边站稳,眉眼含笑的说道,“姑娘,您要几碗馄饨啊?” 柳平夏道,“两碗,都要大碗!” “好嘞!” 小厮转身离去,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主子,大碗咱们吃的完么?” 柳平夏望着也糯糯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在这儿吃过馄饨?” 也糯糯想了想,随后点头道,“是。”她是夏国人,怎么可能来这儿吃馄饨。这店虽然干净整洁,可小的厉害。她从小锦衣玉食,哪儿里来过这样的小店。 “那就是了。待会儿馄饨端上来,你一吃就知道了。一大碗,你肯定吃得完!” 第六百七十一章 你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看着柳平夏信誓旦旦的模样,也糯糯没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馄饨端了上来。自认为吃过许多山珍海味的也糯糯还没吃,单单只是闻闻味道,就觉得饥肠辘辘。 “婉儿,你别只是盯着看,吃啊!”柳平夏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吹,同也糯糯道。 她不知道,此时的也糯糯,心里复杂极了。 从前的她,绝对想象不到,有一天,她会跟柳平夏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馄饨。 吃与不吃像是两个小人,在她的心底深处打着架。好像只要她吃了,就意味着她愿意跟柳平夏成为姐妹,成为朋友了。只有不吃,她才能守住自己这个冰冷的心,理智的跟柳平夏保持距离。 突然,一个略微有些烫嘴的东西放到了也糯糯的嘴边,她惊恐之余,抬眸朝着柳平夏看去——果然,她把刚刚吹凉的馄饨给她吃了。 “主子,你.” 柳平夏含笑道,“婉儿,我是真心想让你尝尝这家的馄饨,你就吃一个吧,好不好?真的,你信我,只要你尝了第一个,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剩下的全部吃完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也糯糯张开嘴,将柳平夏送到她嘴边的馄饨给吞了下去。 果然——很好吃。 正如柳平夏所言,在也糯糯吃了第一个之后,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不仅将放在她面前的一大碗馄饨给吃完了,还把汤也给喝了。最后,她摸着被自己吃起来的圆滚滚的小肚子,心满意足的笑着。 柳平夏见此,别提多高兴了。 接下来,柳平夏全程拉着也糯糯在京城的街上跑。她们不仅去了柳平夏的兵器铺给耶律也瑥挑选合适的兵器,还一起逛了首饰店、衣服店,买了好多胭脂水粉和珠钗步摇。 等到天色渐暗,也糯糯跟着柳平夏回到夏宅,一脚跨进夏宅的那一刻,也糯糯突然醒悟——她今日竟然真的跟柳平夏像好姐妹那样逛了一下午。 “夏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元万千匆匆忙忙的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神色凝重的看着她道,“你快过去看看吧!” 柳平夏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元万千出了什么事,就被他连拖带拽的带到了耶律也瑥的院子里。她刚一进院子,就怔住了,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就算是他不转过身,她也知道他是谁。 “小夏!” 耶律也瑥一声唤,使得萧景律也朝着柳平夏看去,当两人的目光对峙,气氛凝结到了冰点。只因,萧景律看到了柳平夏手上拿着的兵器,而兵器上挂着一张卡纸,纸上写着——给耶律也瑥的礼物。 “夏儿。”萧景律的声音低沉,“过来。” 柳平夏眉头微皱,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也糯糯。她知道萧景律会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通知耶律也瑥一声。 “阿律。”柳平夏朝着萧景律走去,并在他的面前站定。她扬起头看着他,面色淡淡的开口道,“你跟我回房谈吧。” “小夏!”耶律也瑥道,“你跟他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别!别说这样的话。” 柳平夏朝着耶律也瑥看去,“我跟他之间确实有问题没有解决。且我跟他之间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她的眸底划过一抹复杂,随后朝着耶律也瑥走去,在他的面前站定之后,她道,“你毕竟身在大赵国,还是要顾着点自己的安危。我很感谢你这么久对我的照顾,我买了礼物给你,会让婉儿拿给你的。” 柳平夏说完,转身离开,带着萧景律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按照耶律也瑥的脾气,绝对不会让萧景律就这样跟着柳平夏去,但刚才柳平夏对他说了那样一番话,使他冷静了下来,并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了一下。 “仅此一次,希望你们谈完之后,萧景律能够离开。”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和萧景律离去的身影,默默道。 柳平夏带着萧景律离开前,低声交代了也糯糯,让她将礼物交到耶律也瑥的手上。也糯糯看着柳平夏离开后,这才朝着耶律也瑥走去,在他面前站定,将手中的兵器呈上。 “耶律公子,主子送给你的礼物。” 耶律也瑥没想到,柳平夏送给他的竟然是凤翅黄金剑。这把剑外观外观高贵,线条流畅,用来制成这把剑的材料所属上等。再加上剑柄处由黄金打造,可谓是价值连城。 也糯糯通过对耶律也瑥的了解,知道他很喜欢这把剑。 柳平夏在拿这把剑的时候,她也说了很多耶律也瑥会喜欢的话给柳平夏听,最后,柳平夏采纳了她的意见。所以,看到耶律也瑥这么开心,她也很开心。 “耶律公子很喜欢主子送的这把剑吧?” 耶律也瑥冰冷的面容之上终于有了笑容,“是!我很喜欢。”他看向婉儿道,“替我谢过你家主子。” 婉儿忙垂眸,温婉的回答道,“是,奴婢知道了。” 此时,柳平夏的房间内。她与萧景律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有立刻开口,在对视数秒之后,柳平夏率先低下了头,倒了一杯茶给自己。 这一幕多像之前在御书房时的场景。 柳平夏便是暗暗地下了决定,若是萧景律再不开口的话,她就要赶人了。 “夏儿。” 耳边传来萧景律的声音,柳平夏的心莫名的一颤。她将头抬起,朝着萧景律看了一眼,“你喊我做什么?”对上萧景律的视线,柳平夏才知道,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从未离开分毫。 “你看什么?” “为什么要送给耶律也瑥礼物?你难道不知道你嫁人了,有夫君有孩子么?都成了婚了,还和别的男子鬼混在一起,柳平夏,这就是你身为大赵国皇后应该做的?” “萧景律,你说什么?”柳平夏气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凝视着萧景律道,“所以,你今日过来,不是来找我谈谈的,你是来吵架的是不是?好啊!我奉陪!” 柳平夏咬着牙道,“你说我跟别人鬼混在一起是不是?哼!是啊!我就跟别人鬼混了,怎么了?若非你接二连三的做出了让我寒心的事,我怎会宁愿待在宫外与不愿意回去。” 第六百七十二章 她会头疼死 “你难道真的以为我跟其他的女子一样么?成了婚,就得整日整日的守着你,没有你我就不能活了是吧?” “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了。若是你不爱我,不对我好,不宠着我了,我才不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呢!我也不缺你这么一个祖宗!” “噗嗤!” 柳平夏双手叉腰,怒视着萧景律道,“你笑什么?” “我想,你才是我的祖宗吧!不然,我身为大赵国皇上,怎么当的如此憋屈。” “.”他这是在指责她脾气不好? “好。”萧景律道,“你给耶律也瑥买礼物这件事我暂且放在一边不谈,我问你,既然耶律也瑥并没有挟持你,你为什么不回宫?” 柳平夏狐疑的看着萧景律,“如尘没告诉你?” “他只跟我说你在这儿。” “好吧。”柳平夏想了想,只好道,“我之所以不回去,是因为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萧景律盯着她,“因为选秀的事?” “当然了!”柳平夏毫不客气道,“你都要弄那么多女人进宫陪你了,还要我干什么?” “那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什么权宜之计?好啊!反正现在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干脆把话说清楚好了!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直来直去,你拐弯抹角的跟我墨迹,我烦都烦死了!” 萧景律应对大臣们的计划,是不可能告诉柳平夏的。 “夏儿,我不能说。” “.” 柳平夏气的想爆炸。但是,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了。看着萧景律,她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能说,你还来找我干嘛?皇上,您现在可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夏儿,你不能一直待在宫外,你要知道,锦儿很想你。” 提及锦儿,柳平夏的心底一阵刺痛。 “你又想拿锦儿说事是不是?”她沉了一口气,看着萧景律道,“真的,我不想跟你吵架的。但是,我拜托你坦诚一点好不好?我们是夫妻,还是那么深爱的夫妻,可是如果我们连彼此坦诚都做不到” 她微微哽咽,“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夏儿。”萧景律道,“夫妻之间,信任更加重要。” “信任?你的意思是我不相信你了?” 萧景律道,“你现在的态度,包括现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不信任我的表现。如果你相信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我面前大吵大闹,而是安安静静的陪着我,一起度过眼前的难题。” “我不是什么贤妻良母,我也不要跟自己心爱的人之间变得那么复杂。”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咱们俩在感情上干干净净,明明朗朗的不好么?你究竟有什么必须要瞒着我,不跟我说!” “选秀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其实,这件事,不算我对你的隐瞒。” “怎么不算?选秀这件事,我根本不是从你的口中亲口得知的,而是在所有人都知道的情况下得知的。我真的觉得自己太可悲了,明明.明明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啊!” 他们谈了很久,依然没有谈妥。 天色暗了下来,柳平夏对萧景律下了逐客令。 “天色不早了,皇上是时候回宫了。” 萧景律道,“整个大赵国都是朕的,朕在哪儿睡都是一样。”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你不会是想留在这儿睡吧?” “有何不可。” “不行!绝对不行!”柳平夏叫嚣着道,“这儿.这儿哪有皇宫舒服是不是?况且锦儿还在宫里,你不回去,他多孤单。” 萧景律起身在柳平夏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朝着她靠去,一边道,“你都说了锦儿一个人在宫里很孤单了,那么你这个当娘亲的,是不是也有义务回去陪陪他?” 柳平夏一把将萧景律推开,“你少在这儿糊弄我。就算你真的将锦儿带到我的面前,我也不会跟你回宫的。”她朝着门外看了一眼,道,“天黑了,你快走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萧景律盯着柳平夏看了片刻,当即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站住脚,回头同柳平夏道,“明日我还会来。” “.” 等柳平夏回过神,萧景律已经不在了。 他明天真的会来么? 千万不要啊! 她会头疼死的。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柳平夏抬起头朝着门口看去,当看到门口处站着的耶律也瑥时,她下意识的起身,朝着他迎过去,“你怎么来了?” 耶律也瑥的手中拿着柳平夏送他的凤翅黄金剑,他将手中的剑微微举高,笑着道,“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 柳平夏将耶律也瑥迎到茶桌边,两人在桌边坐下,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我手上的伤若非你亲自拿的药膏医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单单从这一点来看,我就必须得送你一样礼物以表感谢。” “你对我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是诚心。” 耶律也瑥微微一笑。 空气中还弥漫着萧景律存在过的气息,耶律也瑥的眸光沉了沉,看向柳平夏道,“小夏。” “嗯?怎么了?” “萧景律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怎么会为难我呢?好歹我们也是夫妻。对了!”柳平夏看向耶律也瑥,一脸严肃的说道,“耶律,你回夏国去吧。” “什么?”耶律也瑥的语气中有一丝疑惑,还有吃惊。 “你没有听错。”柳平夏看着他道,“我在跟你说认真的。” 耶律也瑥的眸底划过一抹隐痛,他看着柳平夏道,“为什么要我回夏国去?是因为萧景律来过了是么?所以,你打算跟萧景律回宫去了?”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柳平夏道,“我没有跟萧景律回宫的打算,我让你回夏国,是希望你安全。” 柳平夏看到耶律也瑥眸底的怀疑,当即道,“怎么?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么?” “唉”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真的把你当朋友看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留在大赵国的。但你毕竟不是大赵国人,且身份特殊,你一直留在这儿,会很危险的!” 第六百七十三章 他们之间的羁绊 “我的武功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这个你不必担心。” “我!”柳平夏面露难色,“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或许,你不觉得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但我很清楚,阿律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会滥杀无辜的人,可可他也是有底线的呀!” “他那个人,若是想对付一个人,会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无法逃脱。” 耶律也瑥笑了,“所以,你在担心我?” “我当然是担心你了,不然我.”柳平夏叫嚣着抬起头,当她对上耶律也瑥含笑的双眸时,口中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不下去了。 “你你别这么开心行么?” “我忍不住。小夏,你终于会担心我了。” “废话!我跟你不一样,在我心里,人命很重要。” “这就足够了。”耶律也瑥道,“别担心,我一定好好的陪着你度过每一天。” “.”这么说,他还是不肯离开。 无论柳平夏怎么劝说,耶律也瑥就是不肯离开大赵国,柳平夏觉得自己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 “算了,随便你吧。反正,你平时注意一点,保护好自己。” “嗯。”耶律也瑥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 第二天,萧景律果然又来了,还带着萧逸锦。唯一让柳平夏庆幸的是,他来的时候,耶律也瑥带着元万千出去了。 “娘亲!” 看到萧逸锦的那一刻,柳平夏紧绷着的脸挤出了几丝笑容。她一把将萧逸锦抱在怀里,又暗暗地瞪着萧景律,压低声音道,“你可真厉害呀!说要带锦儿来,就真的带他来了!” 萧景律不怒反笑,“当然了,毕竟这一招管用。” “哼!你这会儿倒是坦诚。” “娘亲。”萧逸锦圈着柳平夏的脖子道,“娘亲,你怎么又住到这儿了,这儿真的那么好么?娘亲知不知道,整日里在宫里见不到娘亲,锦儿很想娘亲。娘亲,你跟我们回宫去吧,好不好?” 柳平夏暗想,这恐怕也是萧景律教给他的。 “锦儿。”柳平夏看着萧逸锦笑的很温柔,“你今天既然来找娘亲了,咱们就不聊这个话题好不好?嗯娘亲带你去马场骑马如何?” “骑马?”萧逸锦两眼放光,“娘亲,你说的是真的么?锦儿这个年纪,倒是学习了马术,但那只是课本上的知识,锦儿还没有真正骑过马呢!” 好! 她总算是把话题成功扯开了。 “那今日娘亲就教锦儿好好骑骑马,好不好?” “好!”萧逸锦立刻兴奋的拍手叫好。 当即,柳平夏带着萧逸锦前往马场,萧景律自然也是要跟过来的。 出门前,她跟也糯糯交代了一声,说的是,“若是耶律回来,你就告知她我外出转转,不必让他担心。另外,锦儿来找我的事,不要告诉他。” “是。”也糯糯乖巧的答应下来。 可实际情况是怎样的呢? 柳平夏和萧景律带着萧逸锦前脚刚离开,耶律也瑥和元万千就从外面回来了。他一回来,第一个找的人就是柳平夏,谁知他只见到了也糯糯,并未见到柳平夏。 “婉儿,你家主子呢?” 也糯糯的眸底划过一抹阴险,同耶律也瑥道,“回耶律公子的话,主子她外出了。” “去哪儿了?” 也糯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耶律公子,主子不让我告诉你,说.说我要是跟你说了实话,会处罚我。” 耶律也瑥眉头微皱,隐隐的联想到了什么。 “你尽管说,你家主子那儿,有我给你撑腰。” 也糯糯当即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告知耶律也瑥,“您刚离开宅子没多久,大赵国皇上和太子就来了。那小太子吵嚷着要主子回宫去,主子没办法,就陪他们去马场了。” “马场?” “是。” 耶律也瑥脸色一冷,当即同元万千道,“备马,去马场。” 元万千立刻照办。 也糯糯看着耶律也瑥生气离开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为了能够看到好戏,她立刻离开宅子,暗中跟上去。 只是这时,她的脑海中闪过跟柳平夏一起吃馄饨,逛街的画面,不知为何,心底划过一抹愧疚。 马场。 “娘亲!骑马好好玩!骑马好好玩啊!” 为了教萧逸锦骑马,柳平夏和萧景律各自选择了一匹。因为萧逸锦格外粘着她的关系,所以,由柳平夏亲自教萧逸锦骑马。 柳平夏翻身上马后,萧景律将萧逸锦抱起举高,柳平夏再将萧逸锦接到手中,将他放在自己的身前。 “娘亲,好高哦!” “害怕么?” 萧逸锦满脸兴奋,“不害怕。” 柳平夏因萧逸锦的回答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的儿子可真是小小男子汉。 另外一边,萧景律翻身上马,与柳平夏并排站着。 柳平夏朝着他看了一眼,冷冷的开口道,“我教锦儿骑马的时候不需要有人在旁边陪着,你随便去逛逛吧。” “我知道你们不需要有人陪,但是你们需要有人保护,而唯一能够保护你们母子的人,只有我。” “哼!”柳平夏道,“宫里不是正在选秀么?恐怕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看看那些如花似玉的秀女吧?”柳平夏冷哼一声,不再去看萧景律,策马朝着前面宽阔的地方跑去。 “哇!骑马好好玩!骑马好好玩哦!”柳平夏的马上,传出萧逸锦兴奋的声音。 萧景律见此,立刻策马,朝前追赶。 当耶律也瑥快马加鞭的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和谐的一幕。这让原本以为柳平夏和萧景律再也不会和好的他感到了难过。 “公子,咱们还上前么?” 耶律也瑥倒是很想冲到柳平夏的身边,把她带走。可是那样做对么?明明.她现在这么开心。 “公子,依照属下的想法,您还是早点放弃夏姑娘吧。”顿了顿声,元万千又道,“夏姑娘与萧景律已经有了孩子,这个孩子是他们之间的羁绊,有这个羁绊在,您很难” “够了!”耶律也瑥声音低沉道,“别说了。”话落,他调转马头,策马回程。 第六百七十四章 沐浴惊魂 元万千知道耶律也瑥心情不好,也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说。 元万千早就希望耶律也瑥能从对柳平夏的这份深情里抽身,他是局外人,所以看的明白。以柳平夏对待耶律也瑥的态度,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他。 等到元万千从自己的深思之中回神,耶律也瑥已经没了踪影,当即,他朝着耶律也瑥离开的方向追赶。 见耶律也瑥和元万千都离开的也糯糯从暗处走出来,她回想起耶律也瑥刚才看向柳平夏时那张失望伤心的脸,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相信,只要她继续这样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一定能够让耶律也瑥彻底将柳平夏放下。 也糯糯的嘴角勾着得意的笑容,她朝着远处柳平夏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收回眸光,立刻回夏宅。 等到柳平夏从马场回到夏宅,天已经黑了。她教萧逸锦学骑马教了一整天,此时浑身疲惫,不过,令她感到欣慰的是,萧逸锦学会骑马了。 这样看来,她这一天的精力也没有白费。 “主子。” 柳平夏一抬头,也糯糯就在她眼前,她冲着她摆了摆手,交代道,“你帮我准备一桶洗澡水吧,我白天教锦儿学骑马出了一身的汗,难受的要命。不洗洗再睡的话,我心里会膈应死的。” 也糯糯乖巧的点了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柳平夏回房喝了几杯茶,吃了点点心。不知道是不是饿过头了,吃了点点心她就饱了。她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外头已经是昏暗一片。反正现在也不早了,吃了晚饭再睡,恐怕胃里会不舒服。 她正想着,也糯糯从门外走进来,片刻,也糯糯在她的面前站定,淡淡的说道,“主子,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去西厢房沐浴。” 柳平夏点了点头,“好。” 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一脚跨出门槛,又下意识的回头,看着紧跟着她的也糯糯,她道,“我一个人洗就行,你别跟着我了。而且现在已经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也糯糯道,“耶律公子交代奴婢要事无巨细的照顾好主子,所以,还请主子让奴婢伺候着沐浴吧。” “不用!真的不用!” 柳平夏定声道,“婉儿,你难道忘了么?我说过的,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我们就是好姐妹。所以,沐浴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呢?快去休息吧。”柳平夏说完,抓着也糯糯的肩膀将她推到她的房间门口。 也糯糯的肩膀上放着柳平夏的双手,她能够感受到她手心里的温柔,那种温柔又美好的感觉,令她在这冷夜中感受到了温暖。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理智。 “好,那奴婢就先回房去睡了。” “好好好!快去吧!”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道。 也糯糯临进门之前,又看了柳平夏一眼,眸底划过一抹转瞬而逝的复杂,这才转身朝着门内走去。 柳平夏见也糯糯进去了,转身朝着西厢房走去。 她穿过走廊,经过花园的时候,将月光照耀下的鲜花尽收眼底。在花园的东南角,种植着好几棵桃花树,这个季节,树上有满树的粉色花瓣她忽而驻足。 她记得没错的话,这几棵桃树是耶律也瑥为了她种的。 这个男人,真的默默地为她做了很多。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唯一不想欠的债就是风流债。 有机会,她还是想跟耶律也瑥说清楚,让他尽快回到夏国。 思虑之间,她抬步朝着西厢房走去,须臾,她在西厢房的门口站稳,抬脚跨进了西厢房的门槛。 进入房内,她转身将房门关上,随后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屏风是由四扇美人图组成的,鲜艳的色彩的映衬之下,那画在屏风上的美人栩栩如生。此时,屏风后冒着白色的轻烟,柳平夏在屏风后站稳。 屏风后,是一个硕大的浴桶,浴桶里满是热水,有三分之二那么高。而白色的轻烟,正是浴桶里水的热气。 柳平夏站在浴桶前,将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等到将身上的衣服全部剥落之后,她进入浴桶内,将整个身体沉浸在温暖的水中。 被热水浸泡着简直是一种享受,柳平夏舒服的眯了眯眼,又轻轻地闭上。她的背靠在浴桶的边缘,头仰躺在浴桶的边上,此时此刻,她在尽情的享受。 “太舒服了.”她情不自禁的感叹道,“如此一来,一整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真的是太舒服了.” 恐怕连柳平夏自己也想不到,她竟然泡着泡着,在浴桶里睡着了。 “吱呀” 西厢房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不小的动静,可惜,躺在浴桶内享受的美人此刻正沉浸在梦乡中,根本不知道有人闯入了西厢房。 闯进西厢房的这个人手中拿着精巧的陶瓷水壶,跌跌撞撞的朝着屏风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念叨道,“小夏,我想跟你聊聊,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有没有地位,我究竟算你的什么?你跟我说清楚” 他跌跌撞撞的穿过屏风,当看到浴桶内的柳平夏时,整个人突然呆住了。 “小夏.”柳平夏洁白的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的肌肤就在他的眼前晃动,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想要拥抱她的感觉。 几乎本能的,他朝着柳平夏走去,并将在浴桶内睡着的柳平夏抱在了怀里。 他喝多了酒,一个人走路都有些晃,更别说两个人了。在他的印象中,西厢房是放了一张床的,他整个人虽然迷迷糊糊的,却本能的朝着床走去。 可就在他的腿碰到床边的时候,他头脑一昏,抱着柳平夏跌倒在床上。 刹那间,睡意袭来,他下意识的将怀中的柳平夏搂得更紧了些,嘴角挂着愉悦的笑,满足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啊!” “啪!” 耶律也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是被人打醒的。当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女子满目惊恐时,他立刻清醒了。 “小夏.” 他又看了看所处的环境,环顾四周之后将目光再次落在柳平夏的身上。他发现她用被子遮住自己的前胸,虽然她用被子遮住了,但他还是可以分辨得出,她是光着的. 第六百七十五章 确实睡了 他们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她还是光着身体的,那说明.他们在一起了? “小夏,我.”耶律也瑥一脸兴奋的刚要开口,柳平夏就毫不留情的又给了他一巴掌。 “耶律也瑥,你这个疯子!” 这下,耶律也瑥直接被打蒙了。可他也就愣神了一秒钟,当即冷静下来,一把抓住柳平夏的双手放在身前,深情的表白道,“小夏,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说过要你负责了么?”柳平夏简直是用吼的,“耶律也瑥,你太过分了,你现在给我出去!给我出去!” “小夏,我.” “出去!” 耶律也瑥见柳平夏的情绪这么激动,想了想,决定先离开,等到她的情绪冷静下来之后,他们再谈。 思及此,他道,“我会让婉儿拿来你平日里穿的衣服,等你收拾好了,冷静下来了,我们好好谈谈。” 柳平夏怒不可遏,却一个字也不愿意再说。 耶律也瑥见此,转身离开。 听到门口传来关门声,柳平夏气的将被子枕头全扔到地上,可低头一看,没有遮挡物的她身上有被耶律也瑥抱着时的红痕,她一咬牙,跳到地上,单单将被子捡起来裹住身体。 耶律也瑥说要跟她好好谈谈,他们确实是得好好谈谈。她实在是太想知道她是怎么跟耶律也瑥睡到一张床上的? 原本还想着,虽然耶律也瑥对她有意,可是她对他没感觉啊,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复杂。可现在他们俩都睡到一张床上了这还怎么劝他回夏国啊? 而且她不知道她跟耶律也瑥真的只是抱着睡了一晚,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思及此,她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眉头一皱,又连忙抬起头。她细细的回想昨晚沐浴时发生的事情,发现自己对耶律也瑥竟然没有丝毫的印象。但是,身体的感觉告诉她,她应该只是跟他抱着睡了一晚。 “好!”柳平夏暗自打气道,“柳平夏,没事儿!我就是跟别的男人抱着睡了一晚么?又没有发生什么对不对?好!现在你等着婉儿过来,穿戴整齐之后出去跟耶律也瑥把话说清楚。” “你是个坦坦荡荡的人对不对?所以,你们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清楚的?” “对!就这样!” 一番心里安慰之后,柳平夏冷静了下来,就在此时,房门再次被推开,也糯糯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也糯糯没有想到,她精心安排的一切,竟然毁了。 昨天,是她告诉耶律也瑥柳平夏跟萧景律带着萧逸锦去了马场,她想以此来离间柳平夏和耶律也瑥之间的关系。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刚才,耶律也瑥竟然让她拿衣服给柳平夏。 在她的旁敲侧击之下,耶律也瑥透露他和柳平夏昨晚在一起。 也糯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如同五雷轰顶。 为什么?为什么她精心策划的计谋没能让他们两个的关系破裂,还.还使他们昨晚睡到一起了? 她好恨!她真的好恨!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折磨她! “婉儿?”柳平夏盯着走进来的婉儿的脸,“你的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她善解人意道,“你将衣服放这儿就好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去休息吧。” “主子。”也糯糯略显僵硬的站在柳平夏的面前,她低垂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主子,您.您昨晚真的跟耶律公子睡在一张床上么?”话至于此,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柳平夏。 “.”或许是因为也糯糯此刻的眼神让柳平夏觉得陌生,她在愣神片刻之后,开口解释道,“这是个误会。” “误会?”也糯糯追问道,“误会的意思是,主子昨晚没有跟耶律公子睡在一起,对不对?” 柳平夏不知道也糯糯非得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把她当做好姐妹,所以,她可以在她的面前做到坦诚。 “我们昨晚确实睡在一张床上。”柳平夏平静的开口道,“不过,造成这个结果,确实是有一些误会参杂其中。待会儿,我会去找耶律谈一谈,我想我会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如何解决? 也糯糯的内心泛着一阵阵冷意。 都睡到一张床上了,还说是什么误会?柳平夏果然是一个喜欢装模作样的狐狸精。 她这样,恐怕是为了让耶律也瑥觉得她是个弱者,是个受害者,只有这样,耶律也瑥才会更加心甘情愿的待在她的身边,为她马首是瞻。 这个可恶的女人! 也糯糯的手暗中攥紧,她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柳平夏。她只要一想到柳平夏能够死在她的手上,她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她实在是等不及了,她要杀了柳平夏,她要杀了柳平夏! 在心底愤怒的驱使之下,也糯糯摸到了藏在身后的蟒鞭。 “咚咚咚!” “夏姑娘在么?昨日来找过您的那对样貌非常出众的父子又来了,此时已被带到客厅。夏姑娘,您要不要见他们?” 听着门外传来的下人的声音,柳平夏愣了愣。 “两父子?”除了萧景律和萧逸锦还会有谁。 原本要动手的也糯糯,突然恢复理智,立刻将攥住蟒鞭的手收回,将手上的衣服呈到柳平夏的面前,“主子,是皇上和太子殿下来了,您还是去见见他们吧。” 柳平夏满脑子都是要跟耶律也瑥把话说清楚这件事,此时萧景律和萧逸锦过来,无疑不是时候。但,他们身份特殊,她不去见也不行。干脆先将他们打发走,再去找耶律也瑥说清楚好了。 思及此,她道,“婉儿,麻烦你为我更衣梳妆了。” “主子客气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也糯糯为柳平夏梳妆打扮好之后,主仆二人离开西厢房,朝着客厅走去。等她到了客厅门口,还未进去,萧逸锦就朝着她扑了过来。 萧逸锦仰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小脸,乖巧的喊道,“娘亲!娘亲!” 柳平夏的心都要化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你只是一个婢女 她一把将萧逸锦抱在怀里,朝着客厅内走去,随后在萧景律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萧景律,她道,“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不便久留,喝完茶便回去吧。” “很重要的事情?”萧景律道,“有什么比你怀中的锦儿还要重要。”顿了顿声,他又道,“夏儿,你是不是忘记了,今日,可是锦儿的生日。” “锦儿的生日?”如果萧景律不提起的话,柳平夏真的要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娘亲,今日是锦儿的生日,你会陪锦儿一整天,对么?” “我”怎么办?她还得去找耶律也瑥把话说清楚呢!不说清楚的话,误会会越来越大。可可锦儿的生日也很重要啊! 怎么办?怎么办? 柳平夏突然六神无主起来。 “小夏,既然来了贵客,就应该通知我一声,不然,作为这个宅子的男主人,客人要怪我失礼了。” 这个声音 柳平夏立刻朝着门口看去——果然,身穿一身白衣,腰间缠着金丝银线勾勒的蟒金腰带的俊美男子,正是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男主人?”萧景律的眸底划过一抹暗沉,随后,这双睿智的目光朝着耶律也瑥看去,“这个称呼,恐怕有误吧?” “怎么会?”耶律也瑥在萧景律的面前坐定,冷眸之中满是得意,“就在昨晚,我与小夏已经在一张床上.唔。” 如果不是柳平夏冲过来的够快,耶律也瑥就要把他嘴里的话给说完了,这样一来,萧景律就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 柳平夏捂着耶律也瑥的嘴,低声警告道,“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当着萧景律和锦儿的面说这个?锦儿还是个孩子,你这样说会影响到他的!” 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的目光之中含着温柔的光,“所以,你是害怕锦儿听到少儿不宜的话才不让我说的?” “当然了!”柳平夏没好气道,“别乱说了行么?算我求你了!” “好,为了你儿子,我不说了。” 柳平夏这才收回捂住耶律也瑥嘴巴的手。 她一转身,正对上萧景律的一双冷眸,没由来的,心底一颤。 “没搞错吧?”柳平夏暗自低语道,“要不要这么凶啊!”嘴里嘟囔着这些话,她在萧景律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将萧逸锦抱起,让他坐在她的腿上。 萧景律怒视着耶律也瑥,“你方才的话,为什么不说完?” 耶律也瑥勾唇一笑,他抬手指了指,“是小夏不让我说!我们感情这么好,我自然听她的。” “.”柳平夏暗暗地翻了无数的白眼,她第一次觉得耶律也瑥这么烦人。跟个小男人似的! “感情?”萧景律故意抓住这两个字,加重语气道,“你们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们.” “够了!”柳平夏出声制止道,“你们有完没完?”她黑着脸,抱着萧逸锦从椅子上站起来,“今天是锦儿的生日,你们一个个的吵死了,我要带锦儿出去过生日,就这样!”她说完,抱着锦儿离开了客厅。 “夏儿!” “小夏!” 两个男人同时起身去追柳平夏,毫无意外的撞到了一起。真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两人齐齐的怒视对方,恨不得将对方给吃了。 萧景律面色沉沉道,“耶律也瑥,你越界了。” 耶律也瑥毫不客气的会怼道,“我越界了,还是你越界了?小夏一心想要离开你,你却总是缠着她。我倒是没想到,大赵国的皇上脸皮竟然如此之后。” “听闻皇宫里正忙活着选秀,难道选秀不该由皇上亲自选么?”顿了顿声,他又道,“皇上啊!你还是早些回宫去了。万一旁人给你选的都是歪瓜裂枣,你多吃亏!” “你!” 耶律也瑥见萧景律生气了,高兴的不得了,当即将他甩下,去追柳平夏去了。 “小夏,等等我!” “你!你们!”萧景律怒不可遏。 “皇上。”如尘上前道,“属下给皇上备了马车,也看到皇后娘娘带着太子殿下去了哪个方向,请皇上上马车,属下带您去追。” 听了如尘的话,萧景律的气才消了些。他看着如尘道,“幸好这次出门带上了你,不然,朕要变成被剩下的那个人了!” 如尘一边带着萧景律往外走,一边道,“皇上,属下看得出来,皇后娘娘对您和太子的感情最深厚。只是您跟皇后娘娘之间有误会,想来,只要误会解开,您跟皇后娘娘一定会回到当初的。” 回到当初? 这恐怕只是一个可悲的幻想。就目前柳平夏对他的态度来看,他们之间很难回到当初。 “罢了,走吧。” “皇上!” 萧景律刚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当看到眼前的也糯糯时,他眸底划过一抹疑惑,随后开口道,“你?你是夏儿的侍女吧?” 也糯糯点了点头,她朝着萧景律走去,在他的面前站定,开口道,“皇上,奴婢有几句话想跟您单独聊聊,可以么?” 萧景律暗想,既然这名婢女是柳平夏的人,那么她口中所要说的,也一定跟柳平夏有关。既如此 “好。” 也糯糯将萧景律带到花园。这会儿,下人们都各司其职的在忙碌,花园是最安静的地方。 “皇上。”也糯糯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奴婢问您一个问题,请您务必好好的回答奴婢。” “你问。” 也糯糯道,“奴婢想知道,皇上是不是一点都不想看到主子个耶律公子在一起?” “是。”萧景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也糯糯微微一笑,“皇上,奴婢跟您一样,一点都不想看到耶律公子和主子那样要好。” “哦?”萧景律眸光微聚,一双眸深沉且神秘,忽而,他的眸光亮了亮,声音轻朗了几分,“如此说来,你喜欢耶律也瑥?” 也糯糯点了点头,“是。” 萧景律笑了。 “皇上笑什么?” 萧景律道,“你喜欢耶律也瑥朕倒是不意外,让朕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你竟然有勇气在朕的面前说出来。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婢女而已。” 第六百七十七章 把她给我调查清楚 也糯糯可是夏国国师之女,身份地位,不可与一般人相提并论。再加上她又是骄傲的性格,故而,萧景律说这样的话,令她心情不悦。 可她又非常清楚,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要冷静理智才对。 “皇上,在奴婢看来,世间的每个人都有爱一个人的权利。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也糯糯看着萧景律,一字一句道,“最重要的是,我能帮助到皇上。” 萧景律道,“你只是个婢女,人微言轻,又如何能够帮助到朕?” 也糯糯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婢女,却是主人最信任的人。只要我肯,就有数不清楚的办法来离间耶律公子和主人。” “离间?”萧景律低沉的轻笑,“这个词倒是用的好。”下一秒,萧景律的右手死死的掐住也糯糯纤细的脖子,将她按在树上。 “呃皇上,您!”窒息感突然袭来,也糯糯半点防备都没有,等到她反应过来,心底立刻被恐惧感包围。 为什么? 为什么她所说的都是为萧景律好的,他还这么对待她? 萧景律面无表情道,“朕没想到,你虽然是夏儿的贴身婢女,却如此的不忠心!如此不忠心的人,何必留着?朕替夏儿解决了你吧。” “不要!”也糯糯费力的说出这两个字,“皇上,奴婢错了呃.奴婢真的错了!” 萧景律猛地放开她,也糯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她的手捂着脖子,猛烈的咳嗽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萧景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人敢在朕的面前耍花招,你若是对夏儿不忠,朕就杀了你!” “奴婢.”也糯糯暗暗地咬牙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朕不仅要你忠心于夏儿,还要你听命于朕。朕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明白么?” 也糯糯猛地将头抬起,看着萧景律道,“皇上,您.” “什么都不要问,朕只要你听话。” 也糯糯自然不想受萧景律控制。可眼下她又有别的办法么?难道真要的抽出蟒鞭与萧景律打一场?到那时,她就会暴露,一旦暴露,她就不能够继续当柳平夏的婢女,不能够继续留在耶律也瑥的身边。 那么,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屈服。 “皇上,您想控制我,说到底,不还是为了得到主子么?奴婢可以帮助皇上,只求皇上帮助奴婢得到耶律公子的爱,为何皇上不愿意?且非得控制奴婢!” 萧景律道,“朕是皇上,而你是婢女,朕怎能与你合作?你只能屈服于朕,为朕利用。” “利用?”也糯糯微微眯了眯目光,“皇上说的这两个字还真是刺耳啊!” “是!皇上是有可以利用奴婢的能力,但奴婢可不能保证会乖乖的按照皇上所说的去做。” 萧景律道,“你的意思是,你就算此时臣服了朕,也不可能完全听朕的吩咐是么?” 也糯糯渐渐恢复了体力,从地上站起来,她看着萧景律,一字一句道,“是!因为,我要的是合作,不是利用。” 萧景律看了也糯糯一会儿,片刻之后,他开口道,“你真的只是个婢女?若你只是个婢女,怎会有如此胆量?” “皇上只要知道,我能够帮到皇上,这就够了。我到底是不是婢女,跟我能不能帮助到皇上并没有丝毫的关系。” 也糯糯口中的话掷地有声。 萧景律暗自思虑,深深地觉得眼前的也糯糯绝非寻常婢女,他沉了沉眸光,又道,“好,朕跟你做交易。” 也糯糯欣喜若狂。 “好!一言为定。” 两人一拍即合,至于离间耶律也瑥和柳平夏的计划,改日再议。也糯糯离开之后,如尘上前,在萧景律的身侧站稳。 “皇上,此人来历不明,不得不防。” “嗯。”萧景律的眸光深邃,他朝着如尘道,“去查清楚她的底细。” “是!”如尘抱拳道。 如尘离开,大太监前来,恭恭敬敬的立在萧景律的身侧,垂着头说道,“皇上,您该回宫去了,明日就是选秀的正日子,被选中的秀女要留在宫里为妃为嫔的。” “明日?”萧景律脸色一冷。 “是,皇上。” “这么快。”萧景律眉头深皱。 大太监也瞧出来萧景律不愿意选秀,之所以走这一步,都是那些个老臣们逼的。他倒是体谅他的主子,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的将萧景律给伺候好。 “可是今日是太子生辰,皇后带着太子去过生辰去了,朕如何能不在?”话落,萧景律冲着大太监摆了摆手,道,“朕晚些再回去。”说完抬脚往夏宅外走去。 “哎哟喂!皇上哟!”大太监忙追上萧景律,说道,“皇上,再有一个时辰,宫门就要关了。宫门一关,您再回去,麻烦许多。再加上这件事若是传到那些大臣耳中,岂不是又生出事端了么?” 大太监见萧景律脸上的怒意越发明显,忙又道,“皇上!依照老奴的意见,不如您先回宫,然后派人去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如此一来,您和皇后娘娘就能在宫里为太子殿下过生辰了。” 萧景律紧皱的眉头舒展开,道,“好,就这么办。”话落,离开夏宅,乘坐马车前往皇宫方向了。 这厢,柳平夏刚在聚贤楼给萧逸锦定了寿星席,都还没在椅子上坐下呢,门外就突然冲出来几十名禁卫军,不由分说的将她和萧逸锦“客客气气”的带上了马车,至于去哪儿,柳平夏根本就不知道。 “小夏!”耶律也瑥想要追上来,立刻被四名禁卫军拦下。耶律也瑥想跟他们动手,还是柳平夏劝住了他。 “耶律,你别激动,你先回夏宅吧,我没事的!”柳平夏说完,马车一溜烟儿跑没了影,生怕耶律也瑥会追上来似的。 耶律也瑥无可奈何,只好先回夏宅。 马车行驶到一半,柳平夏就看出来了,这是往皇宫方向去的。当即,她掀开马车的车帘对正在驾驶马车的车夫道,“停车!我要下车!” 第六百七十八章 被迫入宫 想必车夫也是被人叮嘱过的,所以,当他听到柳平夏的话时,一边专心的赶马车,一边说道,“皇后娘娘,咱们这辆马车的周围都是禁卫军,您逃不掉的,还是乖乖的坐稳吧。再有半个时辰,咱们就到了。” “你!”柳平夏怒道,“你既然称我为皇后娘娘,就该听我的,我让你停车,你就得给我停!”说着,便伸出手,打算去夺车夫手中的缰绳。 可就在这时,她发觉自己身后的衣服被人扯住,紧接着,她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娘亲,今日是锦儿的生辰,娘亲可不可以什么都依着父皇。” 柳平夏伸出去的手一顿,下意识的收回。她垂着目光想了一会儿,将身体慢慢转过来,看着拽着她的衣服,一脸难过的萧逸锦,她叹了一口气。 “唉算了!去皇宫就去皇宫吧!”说话间,她将萧逸锦抱在怀里。 萧逸锦的胳膊圈着她的肩膀,又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一副乖巧惹人怜惜的模样。 马车在半个时辰后停在皇宫门口,柳平夏与萧逸锦先后下车,又个子坐上轿子,轿子直接进入宫内。 而在他们的身后,皇宫的大门被徐徐关上。 轿子直接在皇后宫门口停下,又稳稳当当的落下。 柳平夏掀开轿帘走下轿子,一直在宫门口守候的小婉在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欣喜若狂,“主子!主子!” 她朝着柳平夏跑过来,等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噗通”一声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声泪俱下道,“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小婉?”夜色昏沉,她接着身边宫人手中的红灯笼才将小婉看个清楚,她立刻将小婉扶起,关切的开口道,“小婉,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些日子,你好么?” 小婉感慨万千,由衷的说道,“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在宫里传跟皇后娘娘有关的闲话,所以,奴婢很好,没人敢欺负奴婢。只是.只是先前在宫里伺候的人,都离去了,到其他各宫谋生活去了。”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娘亲。”萧逸锦来到柳平夏的身边站稳,又伸出小手牵住柳平夏的手指头,“娘亲,咱们进去吧。” “嗯。” 小婉忙引着柳平夏和萧逸锦进去。 他们一边往里走,小婉一边说道,“主子不知道,皇上可有心了,为主子做了可多呢!” “您回来了,皇上让人将宫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不说,还在宫里摆了宴席,为娘娘接风洗尘。当然了,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皇上还让膳房准备了许多太子殿下喜欢吃的。” 小婉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粲然一笑,又道,“皇后娘娘,您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柳平夏沉思片刻,才缓声开口,“不一定。” 小婉面色一顿,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再言语。 柳平夏带着萧逸锦进入殿内,殿内正中央放着一张圆桌子上果真摆着山珍海味,除了这些,还有一碗长寿面。 “小婉,你.”柳平夏原本吩咐小婉去御书房一趟,却在看到她的脸时止住了原本要说的话。她将萧逸锦安置在椅子上,来到小婉的面前,拉着她走到门外。 “小婉,你怎么了?” 小婉将头低下,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说了不一定会留下来,所以你不开心了,是么?” 小婉又摇了摇头。 柳平夏道,“你我还不知道么?好了,这件事先不谈,总之,吃过饭,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小婉点了点头道,“好。” 柳平夏正打算让人去请萧景律,谁知他竟然到了。 萧景律在宫人的簇拥之下而来,待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便带着温柔的笑问道,“朕准备的一切,你喜欢么?” “你想听实话?” “自然。”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一字一句道,“除了你不该让禁卫军逼着我进宫之外,其他的都还可以。” “哈哈!”萧景律道,“朕就知道你会因为这个生气。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最重要的,今日是锦儿的生日,你总不愿意看到锦儿不开心吧?” “哼!如果不是为了锦儿,你这么逼迫我,我早跟你打起来了!” 萧景律凑到柳平夏的面前,盯着她的眉眼道,“你打得过朕么?” 柳平夏仰着头,“要不要试一试?” 萧景律一把擒住柳平夏的手,攥在手心里,就在柳平夏想要挣脱开的时候,萧景律在她的耳边低语道,“你看,锦儿看着呢!” 柳平夏立刻朝着屋内看去,果然,萧逸锦的目光看向他们这里。 “行呀!”柳平夏忍了忍道,“反正一切都是为了锦儿。” 说话间,萧景律拉着柳平夏进入殿内,他们两人一个坐在萧逸锦的左边,一个坐在萧逸锦的右边,陪萧逸锦一起度过生日。 柳平夏顾忌到萧逸锦,所以没有再跟萧景律闹,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萧逸锦也很开心。 等到外面的夜色渐渐深沉,萧逸锦昏昏欲睡被萧景律下令带去太子宫内休息之后,殿内就只剩下他和柳平夏二人了。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我要出宫。” “宫门已经关了。” “反正这皇宫里的所有人都听你的,想必你一声令下,宫门立刻就会开!”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夏儿,天后之后关闭宫门,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岂是朕能够轻易更改的?”顿了顿声,他言语温和,又道,“你就在这儿住上一晚,明日一早,朕派人送你出宫。” 柳平夏有些不相信萧景律说的话,盯着他道,“你说的是真的么?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萧景律笑道,“骗你做什么?朕是什么样的人品你还不清楚么?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的这番话让柳平夏安下了心,当即道,“行!”她伸手指着门口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萧景律果然没有过多停留,起身离开。 柳平夏见他真的出了宫门之后,将眸光收回,随手倒了杯茶给自己,放在嘴边缓缓地喝着。 “主子?” “嗯?”柳平夏回神,抬眸对上小婉的视线,随后恍然,“哦!你想跟我谈谈,是么?” 第六百七十九章 找他把话说清楚 小婉连连点头,“是。” “走吧,我们去屋里头说会儿知心话。”说着,柳平夏起身朝着屋内走去,随后在床边坐下。 小婉站在她面前道,“主子,您真的要走吗?” “嗯。”柳平夏不假思索道,“得走。我我暂时还不想留在宫里。” “是因为选秀之事么?” “对。”柳平夏道,“我跟他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不想就这样妥协。”顿了顿声,她将头抬起,看着小婉道,“怎么?你也不想留在宫里了?” 小婉道,“主子.”她犹犹豫豫的,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奴婢能跟您走么?” 柳平夏想了一会儿,随后道,“你想跟我一起出宫,也不是难题,我到他那儿去说说就是了。不过,你真的想出宫?” “是!”小婉看着柳平夏,毫不犹豫道,“主子,奴婢想跟在您的身边。” 柳平夏了然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明日一早,你跟我一起走。” 小婉欣喜若狂,“谢主子!谢主子!”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点去休息吧。对了,提前把你需要的东西收拾好,这样就能省去许多时间。明日一早我起床咱们就走。” “是!是!”小婉连连答应下来。 “那奴婢退下了。”小婉对着柳平夏欠了欠身,屈身退下。 小婉离开之后,柳平夏也不耽搁时辰,早早地睡下。 谁知,第二天一早,她并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吵醒的。 “主子!主子!您快醒醒!您快醒醒啊!” 一边是小婉叫喊柳平夏的声音,一边是一些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柳平夏在确定自己不解决这些声音就不能好好的睡之后,当即掀开被子下了床,朝着门口走去。 她将房门打开,对着门外的嘈杂之声道,“吵什么吵?不知道别人在睡觉么?你们怎么这么烦人?”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柳平夏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她伸手指着跪在她面前的一群秀女道,“你们.你们没搞错吧?” 带着秀女们前来问安的姑姑道,“皇后娘娘,她们没有搞错,是皇上一早下的命令,让她们来给皇后娘娘您请安的。” “请安?”萧景律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干什么? “皇后娘娘。”姑姑道,“她们没有得到您的允准,是不会起来的。” 一经姑姑的提醒,柳平夏才想起来,这群秀女还在这儿跪着。 “你们,先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众女子异口同声道。 柳平夏有些头疼,转身朝着殿内走去。 “皇上驾到!” 柳平夏猛地站住脚。 萧景律来的还真是时候,好啊!她倒要好好的问问他,问问他为什么一大早让这些秀女来向她请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转身,就看到,萧景律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朝着她走来。方才刚刚站稳的秀女们在见到他之后,又“噗噗通通”的跪下了。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萧景律说完,人也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了。 “夏儿,昨晚睡得可好?” “哼!”柳平夏道,“如果不是你一大早让这些女人来我宫里闹腾的话,我想,我会睡好的。” 萧景律道,“她们既然吵到了你,朕杀了她们可好?” “什么?” “什么啊?皇上要杀了我们?” “就是!皇上要为了皇后娘娘杀了我们!天哪!我都还没有被立为妃嫔,就要死了,娘说的果然没错,皇宫里实在是太可怕了” “.” 听着秀女们暗中的议论,柳平夏盯着萧景律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在我的印象里,你可不是会滥杀无辜的那种皇上!” “谁让你在朕的心里是最重要的,朕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 柳平夏的脸色暗了下来,“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在这些秀女的面前给我立威,好让我知道,就算你选秀了,宫里最大,最重要的还是我,对么?” 她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收起你这复杂的心思吧,我是不会留在宫里的。而且,你昨晚也答应过我,会让我一早离开。你不会是想说话不算话吧?” “当然不是。”萧景律道,“朕说到做到。” “来人!送皇后娘娘出宫!” 萧景律一声令下,那些秀女倒是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她们的性命是保住了。 “我要带走小婉。”柳平夏道。 “没问题。”萧景律一口答应下来。 很快,殿外备好了轿子。柳平夏先乘坐轿子前往皇宫大门口,再在大门口乘坐马车前往夏宅。 “皇后娘娘留步!” “皇后娘娘留步啊!” “皇后娘娘请,臣有话要说!” “.” 就在柳平夏所乘坐的轿子来到宫门口时,坐在轿子内的柳平夏突然听到了这些声音,她皱了皱眉,问道,“小婉,外面什么情况?” 小婉让人将轿子落下,掀开轿帘看向柳平夏道,“主子,不好了!宫外头站着好些个大臣,挡在您要坐的马车前,看样子要阻拦您离开啊!”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柳平夏当即从轿子内走出,三步作两步走到那些大臣的面前,她看着他们,神色凝重道,“各位大臣,你们不去御书房里见皇上,在这儿拦着本宫做什么?” 殿阁大学士上前一步,声色沉稳道,“皇后娘娘,您既然自称“本宫”,说明您从来没有忘记过您的身份和责任。今日是选秀的大日子,祖宗有规矩,选秀之时,必须由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起出现,同时选择。” “故而.您现在不能出宫,得回宫去,与皇上一起参加选秀大典啊!” “.”这是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 柳平夏怒不可遏。 她甚至在想,萧景律一大早让那些秀女去给她请安,是不是早有预谋?还有,她昨晚上来的皇宫,怎么今日一早这些大臣们就知道了。难道. 柳平夏一跺脚,转身朝着宫门走去,“小婉,走!我要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第六百八十章 选秀大典开始 柳平夏怒气冲冲的去找萧景律,却得知他人已经去眴贞殿。无奈,她只好追过去。 片刻之后,柳平夏在眴贞殿现身,守在殿外的宫女太监见柳平夏来了,忙上前行礼。 柳平夏逮住其中一个面色沉稳的公公问道,“皇上呢?” 公公连忙回话,“皇上进去了,皇后娘娘,您也请吧!” 柳平夏眉头微皱。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萧景律给她下的套,不过,就算是陷阱,她今日也要闯一闯! 思及此,她朝着身侧的小婉看了一眼,凝声道,“小婉,你这就随我进去,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主子!”小婉自然知道柳平夏口中的“他”是萧景律。她知道,自己身为奴婢,不能对皇上不敬,但此时柳平夏明显在气头上,她必须得顺着她才是。 想到这儿,小婉轻轻地拍着胸口对自己说道,“皇上啊皇上,您千万不要怪奴婢对您不敬,奴婢这也是为了主子,还望皇上见谅。” 她一抬头,柳平夏已经朝着眴贞殿走去,小婉见此,立刻跟上。 进入眴贞殿,扑面而来的淡雅的熏香令柳平夏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味道她最喜欢闻,难道这是萧景律知道她会生气,特地为了让她消消气,才让人提前准备的? 哼!今日她果然是入了一个很大的坑啊! 柳平夏待要往里走,如尘突然出现,将她拦下。如尘一如往常般冰冷,看着柳平夏,先行礼,然后开口说话,“皇后娘娘,您怎么回来了?” 柳平夏气不打一处来,“我能不回来么?宫门外,那么多大臣在围堵我,我除了回来,还能去哪儿?这是皇上对付我的计策是吧?行!皇上在哪儿?我要见他。” 如尘道,“皇后娘娘,您想见皇上,得由属下先行通报。” “通报?不必了!反正他知道我会来,还装模作样的弄这些做什么?我现在就去找他!”柳平夏说完,朝着殿内走去,穿过屏风珠帘,果然看到了背对着她站着的萧景律。 “阿律!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景律闻声回眸,朝着柳平夏看去,开口道,“大臣们去宫门口拦你了?” “怎么?这件事你不知道么?” 柳平夏上前几步,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她抬眸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阿律,你到底想干什么?昨天晚上,是你口口声声说愿意让我今早离宫的,又为什么要通知那些大臣去宫门口拦我?” “还有?什么选秀必须要皇上和皇后一起选,这个规矩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说!”柳平夏伸手指着他道,“这是不是你出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留下来!” 萧景律眉头紧皱,过了许久,才缓声开口,“今日一早,确实是我让秀女去给你请安,目的是为了让她们知道,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你永远是这儿的女主人。” “可是,宫门外大臣们将你拦下,这件事,连我也不知情。” 柳平夏盯着他,“你说的是真的么?” “是。”萧景律道,“是真的。” 柳平夏的内心有些挣扎,不知道该不该选择相信萧景律。她心里憋得难受,真想逮着谁破骂一顿。 “我不管,反正我现在要离开皇宫,你想办法让那些大臣都回去。” “我没有办法。” “你!”柳平夏看着萧景律,忍着自己即将要爆炸的心脏道,“你能不能,说话算点数!” “我没有说话不算数。我既然答应了让你离宫,自然不会阻拦你。但” 此时,萧景律不得不告诉柳平夏一个事实是,“大臣们最在意祖宗定下的规矩。选秀是祖宗定下的规矩,皇上和皇后必须都在场也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如果不是他们执着于此,我也不会选秀。” “所以,连我都抗衡不了的东西,夏儿,你就更加无法抗衡了。” 萧景律的意思是,他帮不了她是么? “这就是你的难处?”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这就是当初你昭告天下要选秀了,却唯独瞒着我的难处?” 萧景律不想告诉柳平夏这些,但是,已经瞒不住了。 “是。”萧景律道,“这就是我一直隐瞒你的原因。” 柳平夏怒道,“你是皇上啊!电视剧里演的难道是假的么?电视剧里的皇上,想杀谁就杀谁,谁不听话就直接杀了!杀鸡儆猴,看看其他的人还敢不敢不听话!” “阿律,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萧景律凝视着她道,“逼着朕选秀的大臣,是殿阁大学士,你说,朕该杀了他么?” “.殿阁大学士?”慕容琅曜的父亲。 天哪!怎么是他? “怎么会是他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明明他很清楚,我与你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的好,有多么的.容不下第三个人。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夏儿。”萧景律的双手紧抓着柳平夏的肩膀,“殿阁大学士是个忠臣,他想看到皇室人丁兴旺,如此才能稳固大赵国的江山。他的出发点没有错,只是打击到了你我之间的感情。” 柳平夏垂着眸,心上如同被一块巨石压着,半天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要这样?我所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夫一妻制不好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好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萧景律将柳平夏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怜惜的说道,“夏儿,我知道此时此刻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 “但,身为皇室之人,就是要遭遇到寻常人家遭遇不到的一切。你我情比金坚,难道眼前这个难题,真的过不了了么?” “怎么过?” 萧景律看着眼前的柳平夏,目光温柔道,“你相信我么?” 柳平夏眸光微颤,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好!”随后,萧景律在柳平夏的耳边低语一番。 一炷香之后,殿外甩着拂尘的公公大喊,“选秀大典,开始!” 早已等候多时的秀女,听到这声喊,一个个都精神起来,让自己的好朋友帮自己看妆容和头发是否有不妥之处。看过妆容和头发,又互相给对方打气,都希望对方能够被选上。 第六百八十一章 可你是皇后 “内阁学士之女沈如冰。” “翰林院掌院之女慕雯嫣。” “宗人府丞之女苗琅卿。” “进殿!” 公公话音一落,沈如冰、慕雯嫣、苗琅卿就在台下站稳。三人先对坐在高位之上柳平夏和萧景律行大礼,随后起身站稳,由柳平夏和萧景律好好瞧看。 萧景律的一颗心都在柳平夏的身上,根本不看台下三人长的什么模样。 他与柳平夏早就商量好了对策,便朝着她看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随后,萧景律对站在身侧的大公公道,“不满意。” 大公公闻声,将萧景律的意思传递下去,紧接着,门外甩着拂尘的公公道,“内阁学士之女沈如冰!翰林院掌院之女慕雯嫣!宗人府丞之女苗琅卿!退!” 三名娇滴滴的女子听到“退”这个字后,满脸的失落,却不得不退出眴贞殿。 接下来,无论进来的是哪名秀女,得到的都是一个“退”字。很快,大臣们知道了眴贞殿的情况,一番商议之后,推举殿阁大学士前来见萧景律。 今日的选秀已经结束,没有一个人被选中。殿阁大学士进入眴贞殿后,在萧景律的面前跪下,行完大礼,等到萧景律的允准,他从地上起身,抬眸朝着萧景律看去。 “皇上,今日选秀,您可还满意?” 萧景律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满意,又为何没有一人被选中?” 萧景律眸光微动,启唇道,“只是朕还未遇到心仪之人罢了。” 殿阁大学士闻言,沉思片刻,又道,“皇上,请您一定要认真的对待这次选秀。今日过了,不再提及,明日和后日两日,还请皇上一定要选出心仪之女子。” 萧景律还未回话,柳平夏便从椅子上起身,从高位之上走下来,在殿阁大学士的面前站定。 “皇后娘娘,您?” 柳平夏道,“大人,本宫想问,您位高权重,身份尊崇,那么,您的府上,有几位夫人?几位小妾?嗯?” “臣” 柳平夏开口打断他,“据本宫所知,在你府上,只有一位南宫夫人。连大人都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有多么的美好,那么,为何要逼着皇上选秀,活生生的拆散本宫与皇上呢?” “皇后娘娘言重了!”殿阁大学士拱手道,“臣此举,也是为了大赵国的江山,臣此举,只为皇上能够坐稳龙椅,臣此举,只是为了皇室能有最优秀的继承人,臣” “够了!”柳平夏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想告诉本宫,太子殿下不优秀是么?”她沉沉的叹了一声,开口道,“大人你是语菡的家人,语菡跟本宫的关系有多好,你是清楚的。” “可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还要做出此等背叛本宫的事情,你知道你多么的让本宫寒心么?” 殿阁大学士被柳平夏骂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萧景律见此,上前来打圆场,“想必大学士已经累了,就先回去吧。”话落,他给如尘递了个眼色,如尘立刻上前,请殿阁大学士离开。 殿阁大学士前脚一走,萧景律立刻一脸兴奋的看着柳平夏道,“夏儿,你真是太厉害了!” 他冲着柳平夏竖起大拇指,“你知道么?连朕都不敢跟大学士这么说话,你却将他说的无地自容。早知道这样,朕还畏惧他做什么?” “本来就是嘛!我方才所说的,没一句是错的。”柳平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反正,我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人。我不管惹了我的人是谁,只要他敢惹我,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行了!我想,暂时,那些大臣不会逼朕逼得太紧了。” “好!”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既然你的危机解除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离宫了?” 萧景律一把拉住柳平夏的手,看着她道,“夏儿,选秀还没有结束,你还不能走。” “我先回夏宅,明天一早再过来不就行了么?反正就是走走过场,今天走了一天的过场了,我很有经验!” “夏儿.”萧景律盯着柳平夏道,“我们算是解开误会了,对么?” 柳平夏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算是吧。” “既如此,你留在皇宫,如何?” “不好!一点都不好!”柳平夏双手环胸,看着萧景律道,“我在外面生活的好好的,又自由,又轻松。反正我现在又不是非得住在宫里才行,所以.” “夏儿,我跟锦儿都在宫里,你住在外面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反正我人还在京城,有事我就进宫不就好了么?” “可你是皇后啊!” “皇后怎么了?皇后就没有人身自由了?反正,我要回夏宅,要么住原先咱们住的侯爷府,反正一时半会儿,我不想住在宫里。” 萧景律沉思片刻,不得不道,“既如此,你还是回侯爷府住吧,我让人去把那儿打扫干净。” “有必要么?我在夏宅住的好好的。” “当然有必要!”萧景律神色凝重道,“我怎么能让你跟别的男子总住在一个屋檐下。” 柳平夏点了点头道,“那行吧!反正只要我能出宫去住,住哪儿无所谓。” “好,等到我让人将侯爷府收拾妥当之后,你就立刻搬进去。” “没问题!” 随后,萧景律命如尘护送柳平夏离开皇宫,先回夏宅,当晚,萧景律派人去侯爷府,让他们将侯爷府里里外外的整理了一遍,争取让柳平夏第二日就能搬进侯爷府中。 柳平夏离宫之时,是天黑前的一个时辰。故而,等到她带着小婉回到夏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马车在夏宅的门口缓缓地停下,柳平夏与小婉先后从马车上下来。柳平夏刚在马车旁站稳,元万千就迎了上来,看着柳平夏道,“夏姑娘回来了!” 柳平夏将元万千上上下下一番打量,说道,“耶律让你在这儿候着我的?” 元万千点了点头道,“是。” “行吧!”柳平夏道,“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柳平夏刚要跟着元万千走,衣服袖子突然被拽住,她回头去看,见小婉瑟缩着身子道,“主子,她可是元万千啊!您跟他走不会有危险么?” 第六百八十二章 只能投靠你 柳平夏笑了,“别担心!”幸好她没有告诉小婉这段时间她整日都跟元万千和耶律也瑥在一起,要是让她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能把她给吓死。 “你紧紧的跟着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小婉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元万千走在最前面,柳平夏跟在元万千的后面,小婉则跟着柳平夏的后面。三人朝着耶律也瑥所住的院子走去。半盏茶的功夫后,元万千将柳平夏带到耶律也瑥的房门前。 “夏姑娘,请进吧。” 柳平夏刚要抬脚进去,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去看小婉,“小婉,你不必跟着我进去了,你就留在这儿吧,等我出来。” 小婉连连点头,“是,主子。” 柳平夏收回目光,朝着门内走去,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茶桌边的耶律也瑥。她朝着他走去,在他的面前坐下。 耶律也瑥抬眸看向她,“没事吧?” “没事。” “你跟萧景律和好了?” “算是吧。” “你要回宫住?”耶律也瑥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某地划过一抹隐痛。 柳平夏摇了摇头。 “你不回宫住?” 柳平夏点了点头。 耶律也瑥一高兴,一把抓住了柳平夏的双手,“太好了!小夏!太好了!最终,你还是选择留在我的身边了。” 柳平夏摇了摇头。 耶律也瑥一怔,眸底溢出失望,“小夏,你这是何意?” “我确实不会住皇宫,最起码暂时,我是不会回去的。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会继续住在这儿。”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耶律也瑥道,“这里的主人,毕竟是你。” “我住在这儿的这段时间里,受到了你很多的照顾,说实话,我心存愧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留在这儿的,但是你继续留下,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柳平夏的双手交握,放在面前,她看着手边的茶杯,一字一句道,“在我心里,我是希望你能回去的。毕竟你的身份放在这儿。我不想耽搁你,不想让你在我身上白白浪费时间,所以我会回侯爷府去住。” 耶律也瑥听到这些,简直如同晴天霹雳。 但他的脸上没有显露半分。他很平静,非常的平静。 “小夏,你这样对我,公平么?” “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是,你想要的,我从始至终都无法给你。”她抬眸看向他道,“你让我怎么办呢?耶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耶律也瑥垂着目光,忍着心底的痛楚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对你不重要,你就不会送我凤翅黄金剑。那么名贵的剑,那样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你竟然给我了.” “小夏,我有时候在想,干脆你就永远不要对我好,因为,只要你对我一丁点好,我就会将这种好无限放大,然后然后认为自己是有希望的。” 他眉头深皱,又缓缓将头抬起,“我被你伤了太多次的心,也被自己的执着伤了太多次,你恐怕感受不到这种痛楚,毕竟,你不爱我。” 柳平夏满心愧疚道,“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的,是.”话至于此,耶律也瑥突然不愿再说,“罢了,我要的,你给不了我。” “我”柳平夏刚要开口安慰,却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她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不得不说道,“外面,天黑了.” “你走吧。” 柳平夏从凳子上缓缓起身,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看耶律也瑥,害怕他的悲伤会令她心里动容。她忙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朝着门外走去。 她甚至非常自私的想,如果耶律也瑥很坏很坏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因为向他说了那些话而心怀愧疚。 小婉见她从里面平安无事的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主子,没事吧?” 柳平夏摇了摇头。 这次,柳平夏发现了站在小婉身后的也糯糯。 “主子,您回来了?” “主子?”婉儿听到同样的称呼,下意识的回头,当看到也糯糯的一刹那,惊讶道,“主子,我们好像。” “是啊。”柳平夏从走廊上下来,来到也糯糯的面前站稳,“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婉儿跟你长的很像的话,她也不会成为我的贴身婢女。” 小婉忙道,“主子,这么说,在我们分别的这段时间,您是思念奴婢的。” “自然了。” 也糯糯看着小婉道,“从前一直听主子念叨你,真的见了你,差点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姐。” 小婉笑了,“你既然是主子看中的人,自然是方方面面都是极好的。以后我们一同伺候主子,自然要情同姐妹的。” “是啊。”也糯糯淡淡一笑,回应道。 柳平夏有些累了,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着西厢房走去。 也糯糯见此,看着小婉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小婉摇了摇头,“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来应该与夏国大皇子有关。” “是么?”也糯糯眸光微黯,沉甸甸的说道。 “走吧婉儿,主子大约是累了,咱们赶紧跟上去,伺候主子早早睡下,以主子的脾气,一觉醒来之后,自然什么都过去了。” 也糯糯点了点头,“好。” 话落,她二人上前追赶柳平夏,追上之后,乖乖的跟着柳平夏。等到柳平夏回房,两人进去为柳平夏梳洗。一番收拾,柳平夏睡下时,月亮已经爬的很高了。 第二日一早,柳平夏睡醒,听到敲门声的她赤脚下床前来开门,当门被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是耶律也瑥时,她愣了愣,“耶律?” “小夏,我想了一晚上,想出了个对策。” “什么?什么对策?” 耶律也瑥道,“你不是要搬到侯爷府去住么?我随你一起去。” “.啊?”柳平夏愣了愣,稍稍清醒之后,瞪大了双眼道,“啊?” 耶律也瑥的原话是,“反正我照顾了你这么久,你也该回报我。既然你不想以身相许的话,就照顾照顾我吧。我在这大赵国举目无亲,只认识你一个人。故而,只能投靠你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女人心 面对耶律也瑥的强词夺理,柳平夏不是没有抗议过,但耶律也瑥总有很多的说辞。总之,他的意思就是,他要留在她的身边,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真是令人头大! 就在这时,宫里来了人,让柳平夏进宫去眴贞殿参与选秀。这件事是柳平夏拒绝不了的,她只好找了个含糊其辞的理由先稳住耶律也瑥,随后同前来接她的大公公一同入宫。 入宫后,基本操作还是跟昨天一样。她端坐在眴贞殿内,只要对所有进来的秀女表示不满就可以了。这个时候,萧景律就会告知身边人他不满意,所以,这样的结果就是——没有一个秀女被选中。 一天下来,柳平夏坐的腰酸背痛。她从椅子上起身,绕着眴贞殿内最大的一张方桌走了数十圈之后,身体稍稍恢复,她朝着萧景律看去,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萧景律立刻从龙椅上走下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 “夏儿,我原本是想让你今日就搬进侯爷府,但.之前侯爷府里养的桃花树都枯萎了,我已经命人重新种上,等到这些桃花树都种好了,你就立刻搬过去,行不行?” “行!”柳平夏道,“挺好的,你安排的特别妥当。”她伸出手朝着外面一指,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说完,便朝着门口走去。 “夏儿!”萧景律立刻上前,将她拦下来,有些犹豫的说道,“你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 “留下来?为什么?”柳平夏满心的不理解。 “因为.”萧景律道,“我希望你留下来。” “哦!”柳平夏道,“不了吧!我在外面住的好好的,你知道的,我暂时不想住在宫里。”话至于此,她捕捉到了萧景律脸上的失望,想了想,她伸出手拥抱了他一下,随后放开。 “我们明日再见。”她说完,转身离去。 萧景律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空气中还弥漫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 回去的路上,柳平夏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到底该如何安顿耶律也瑥。 其实他说的也没有错,她确实得了不少他的恩惠,她也确实该报答他。但是.带着他一起住进侯爷府,想想都觉得别扭。还有,若是萧景律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跟她闹的。 她必须得想清楚,这些事情怎样处理,才是最完美的。 “主子。” “嗯?”柳平夏回神,对上小婉的目光,“怎么了?” 小婉道,“主子,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小事。” “对了!昨天您从夏国大皇子的房间里出来,看起来特别的烦恼,所以,您刚才想的事情,是不是也跟夏国大皇子有关啊!” 柳平夏双手环胸,背靠在身后的靠垫上,她含笑望着小婉道,“你这丫头,现在怎么变得古灵精怪的,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是不是?” 小婉道,“哪儿啊!还不是奴婢一个心都在主子的身上,若非如此,奴婢怎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主子的不快呢?” 柳平夏点了点头,“倒也是。”这一点,婉儿就不如小婉。 她回想起婉儿平日里的一些行为习惯,发觉,她似乎会把大量的重心放在她自己的身上,以至于柳平夏有时候根本想不明白婉儿在想什么。 “小婉,你觉得婉儿是一个怎样的人?” “婉儿么?”小婉细细回想她所见到的婉儿,片刻之后,回应道,“嗯奴婢印象中的婉儿倒是很安静的,也不怎么爱说话。而且奴婢总觉得她有点神秘。” “神秘?” “对!” 小婉道,“嗯奴婢觉得,她是一个有很多心事的人。” 柳平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因为,客观来看,婉儿确实是这样的。 “不过,主子,她既然是您的婢女,只要她对您忠心耿耿,就算是话少一点,神秘一点,也无妨的。” “嗯,也是。” 回到夏宅,天已经黑了。柳平夏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等着她回来的也糯糯。 “婉儿?你怎么在这儿?” 若非也糯糯无意间得知了柳平夏要搬到侯爷府,而耶律也瑥打算追随这件事,她也不会这样殷切的站在这儿等着柳平夏。 “见过主子。”也糯糯同柳平夏欠了欠身,随后站直身体,她看着柳平夏道,“主子,奴婢有事找您。” “什么事?” 也糯糯道,“事关耶律公子。” “哦?”柳平夏道,“既如此,咱们进去谈吧。” 柳平夏率先进入夏宅内,小婉走在柳平夏的左侧,也糯糯紧跟着她们。到了西厢房,柳平夏在屋里的茶桌边坐下,小婉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又叫人传了些吃的,便乖乖的在柳平夏的身侧候着。 此时,也糯糯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话还没说,“噗通”一声先跪下了。 也糯糯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将柳平夏给吓了一跳。 “你!”柳平夏端到嘴边的茶杯又放回桌面,她望着也糯糯道,“好端端的,你跪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也糯糯眸底喊着热泪,说道,“主子,算奴婢求您了,求您千万不要让耶律公子随您一起去侯爷府。” “为什么?” “主子,您应该知道,皇上极其讨厌耶律公子。要知道,侯爷府可是您和皇上先前的住处,耶律公子随您一起去,算是怎么回事?实在于理不合。” “况且,这件事若是被皇上知晓了,耶律公子一定会不安全的!” 柳平夏眉头微皱,盯着也糯糯道,“婉儿,你是我的奴婢吧?那又为何要帮耶律?你为他考虑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的婢女。” 顿了顿声,柳平夏又道,“婉儿,你是不是” 柳平夏口中话还未说出,就被也糯糯给抢着说了,“是!是!”她定声道,“主子猜的没错,奴婢确实喜欢耶律公子。” 或许柳平夏应该吃惊,可是当也糯糯在她的面前彻底承认,而她又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就一点也不吃惊了。 原来,她喜欢耶律。 也糯糯见柳平夏半天不说话,心中暗想,她一定是很讨厌她了。毕竟,柳平夏这种喜欢游走在男人之间的女人,恐怕最害怕旁的女子占有了喜欢她的男子。 第六百八十四章 宣誓和挑战 可她就是要说出来,因为,她很清楚,有萧景律在,柳平夏没有机会跟别人在一起。 她把什么都说出来,也算是一种宣誓和挑战。 她要让柳平夏知道,她喜欢耶律也瑥,深深地喜欢着。 “主子,奴婢在第一次见到耶律公子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试问,像耶律公子这样的男子,谁不喜欢呢?可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耶律公子的。” “以前,奴婢也想着,就默默地喜欢着耶律公子好了,可是,当奴婢知道,您要回侯爷府,耶律公子也要一起跟着去的时候,奴婢就再也不能放任这件事不管了。” “皇上对主子用情至深,我们都看在眼里,这种情况之下,耶律公子一定会有危险的。所以,求主子一定一定要劝说耶律公子,不要让他跟您一起去侯爷府。” “太好了!” “什么?”柳平夏一句“太好了”,让也糯糯有点懵。这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柳平夏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将也糯糯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将其按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说你平日里怎么心事重重的,好像有满腹的心是无处诉说,原来你心里是喜欢他的。” “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必须得隐瞒着,还得隐瞒的好好的。说真的,我都替你感到累。你今天把你的心里话告诉我了,我很高兴,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帮?帮我?”也糯糯瞪大了眼睛看着柳平夏,这是她第一次在柳平夏的面前表情失控,“主子,你.”你没有搞错吧? “当然!你是我的人,既然你有了心爱之人,我自然是要帮你完成自己的心愿。” 柳平夏并未发现也糯糯的异样,而是盯着她道,“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出生卑微,肯定是做不了他的正妃的,但是当个小妾什么的还是很不错的。” “毕竟,你喜欢他,想必,只要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与他耳鬓厮磨,就是极好的了。”柳平夏含笑又道,“你也算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等你做了他的小妾,要是有本事往上爬也挺好,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 “喜欢我?”多少年了,也糯糯都在为这个目标奋斗着。为了这个目标,她牺牲了青春,牺牲了尊严,牺牲了太多太多东西。所以,当她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哎?好好的怎么哭了?小婉,拿帕子来!” 小婉忙将手帕递给柳平夏,柳平夏接过来拿在手上,又伸到也糯糯的面前,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咱们商量的不是好事情么?你怎么哭了?” 也糯糯呜咽着开口,“奴婢.奴婢只是没想到主子会帮我,毕竟.人人都有私心,而耶律公子对主子那样好,奴婢以为,主子主子主子会骂我,呵斥我,赶我出府。” “哈哈!”柳平夏大笑道,“你把我想的也太恶毒了吧?” “说真的,我听到你说的这个消息,我是非常非常开心的,因为我无法给予他什么,但我又欠着他。我欠他的是一定要还的,我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还。” “所以,当我知道你喜欢他,而你又是我的人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如果能够让你们两个在一起,也相当于我还了他的人情。” 也糯糯痴痴地望着柳平夏,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她也一直告诉自己,要保持理智,说不定这就是柳平夏的计谋,但是.她的心忍不住的想要相信她。 柳平夏含笑看着也糯糯道,“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把耶律当作朋友,我很清楚,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爱情的,所以我一直都非常希望他可以获得幸福。” “而你呢,你这么乖巧、体贴、温柔、懂事。曾经又做出了为了他奋不顾身的事情。你这么好,把你交给他是他的福气,我也放心。” 也糯糯原本已经不哭了,可是当她听完柳平夏说的话以后,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她知道自己一定哭的很狼狈,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好了。”柳平夏道,“别哭了,我都说了,咱们聊得是好事情。况且,我接下来要帮你得到耶律的喜爱,你这样一直哭,没人会喜欢的。” 也糯糯立刻停止了哭声,接过柳平夏递过来的手帕,擦着脸上的泪痕。 “主子,谢谢你。”这句话,她是真心实意的。 “不用谢,你是我的人嘛!” 柳平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嗯接下来就要好好的想一想,如何才能够让你得到耶律的喜欢。” 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主子,耶律公子喜欢的是你,那么,奴婢是不是可以学习你身上的特点,来得到耶律公子的喜欢。” 柳平夏眉头微皱,“这样.合适么?嗯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做自己,毕竟你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你学习我身上的特点,那不就变成另外一个我了么?” “变成我,就算你得到了耶律的喜欢,你会开心么?” 也糯糯不得不承认,柳平夏的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如果她变成了她,就算耶律也瑥最终跟她在一起了,那她也只是柳平夏的替代品而已。她也糯糯不要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 “那奴婢要怎样做才好?” 柳平夏若有所思道,“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得容我好好的想一想。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等我想好了,会找你的。” 也糯糯连连点头,“是!是!”话落,她从凳子上起身,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小婉瞧着也糯糯走远了,收回眸光,看着柳平夏道,“主子,您真的打算帮婉儿啊?” “对啊!” 小婉皱着眉道,“可是您不觉得,婉儿根本配不上夏国大皇子么?无论是相貌、学识,还是出身,没有一样配得上。您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断送了夏国大皇子的幸福啊!” “哎?我说!”柳平夏盯着小婉道,“你现在怎么也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我才是你的主子!你得事事听我的!” “奴婢没有不听主子的,只是觉得夏国大皇子有点可怜罢了。” 柳平夏双手环胸,盯着小婉道,“你这丫头,一会儿一个样,昨天不是还害怕耶律伤害我么?今日倒是站在他那边了,难道你也被他英俊的相貌迷住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你这是开窍了 “自然啊!”小婉道,“夏国大皇子那样俊美的相貌,哪一个女子不动心?不过奴婢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像那个婉儿,倒是学会攀龙附凤了。” 小婉又道,“原先奴婢还觉得这个婉儿老实本分,现在看来,可真是心气儿高啊!不仅看上了夏国大皇子,还有胆子到主子的面前来说。要我,我可没有那样的厚脸皮!” 也糯糯确实离开了,可是走到半路,发觉帕子没有还给柳平夏,便转身回来,来还帕子。 可当她刚刚靠近屋子时,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小婉的说话声。她将小婉口中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果然,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哼!”她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帕子,帕子的正中间绣着腊梅,腊梅下有一个“婉”字。她眸底划过一抹狠意,当即将帕子扯碎,又随手一扔,转身离去。 她刚走,屋内柳平夏就开口同小婉道,“小婉,话可不能这么说,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我想,你方才说的,婉儿并不是没有顾及到,可即便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还是要说出自己的心声,是需要极大地勇气的。我倒是很佩服有勇气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女子。” “婉儿身份卑微,我很清楚,所以,我也说了,暂时,她只配当耶律的小妾。反正耶律是夏国大皇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只要婉儿有本事,能够让耶律为了她不再娶,自然更好。” “总之,我会帮她,是因为,她是我的人,我希望她幸福。”柳平夏看着小婉又道,“你也不例外啊!若是有一天,你喜欢的人也是身份尊崇之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追求对方!” “哎呀!主子说什么呢!”小婉红着脸道,“奴婢早就说过,这辈子,只留在主子身边,哪儿也不去。” 柳平夏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日,柳平夏像往常一样进宫。这是选秀的最后一天,走完过场,她就可以解放了。可偏偏是这一天,大臣们又闹幺蛾子,非得让柳平夏和萧景律选出一个秀女不可。 柳平夏当场爆炸,逮着大臣们臭骂一顿。大臣们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柳平夏当场宣布,“今日的选秀就到这儿,没进眴贞殿的其他女子,全部回家!” 要知道,这个时候,才刚过了正午。 柳平夏说完,将那些大臣们丢在眴贞殿,拉着萧景律就回御书房去了。到了御书房,柳平夏看着萧景律,毫不客气道,“阿律,你平日里就是太惯着这些大臣了,让他们骑在你的头上为所欲为!” “你可是皇上,是镇压他们的人,绝对不能被他们给镇压了呀!”柳平夏盯着萧景律道,“以后,他们再逼着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直接打入地牢,看他们还敢不敢如此放肆!” 柳平夏一通发泄之后,发现心情好多了。 “夏儿。” “啊?怎么了?你直说!” 萧景律走到柳平夏的面前,抱住了她。 柳平夏愣了愣,忘记推开他了。 “夏儿.”萧景律在她的耳边道,“谢谢你。夏儿,我发现,我真的离不开你了。你方才为了我吼那些大臣的时候,我竟然觉得你是我的女英雄。呵呵!要知道,我是男子,我该是你的英雄才对。” “可是,我好感动,好像就这样抱着你,过一辈子。” 柳平夏的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随后将萧景律推开,“你!你别这样!我就是觉得那些大臣太过分了,才会” 萧景律捧着她的脸,低下头去吻她。 “唔。” 如果不是如尘突然进来的话,柳平夏想,她可能已经被萧景律放到床上了。 好在如尘在这个时候进来了,才没有让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虽然.虽然她心底深处对那件事有小小的期待,而她并不因这样的期待而脸红。 如尘进来看到萧景律和柳平夏的亲密举动,道完歉又赶紧跑了出去。 柳平夏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看向萧景律,又顺便推了推他,“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吧?” “咳咳!”萧景律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将柳平夏放在自己的腿上,为她整理好衣服之后,看着她,柔声道,“我让人送你出宫。” 柳平夏低垂着头连连点头。 回去的马车上,柳平夏的脑海中闪过与萧景律在御书房时发生的事情,脸顷刻间通红通红。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间太长时间没有那样了所以,突如其来的亲密,令她惊喜且害羞。 “不对不对!”她没有惊喜,也没有害羞。 柳平夏深深地呼吸,又缓缓地吐出,双手也抬起,轻轻地拍了拍脸颊。她的目光恢复清明,脸上的红晕淡去许多后,她看向小婉道,“小婉,你说,追求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投其所好?” 小婉立刻明白过来柳平夏话里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道,“主子说的没错啊!想让一个人喜欢你,确实要做对方喜欢的事情。” “对方喜欢的事情啊.”柳平夏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根本不了解耶律也瑥平时喜欢做什么。 要不,问问他? 想到这儿,柳平夏已经下定了决心。 马车在夏宅门口停稳之后,柳平夏立刻去找耶律也瑥,“耶律!耶律!”一进耶律也瑥住的院子,柳平夏就开始大喊,“耶律!耶律!” 谁知,耶律也瑥在她身后现身,“小夏,你找我?” 柳平夏立刻停住脚,随后转身,看到耶律也瑥的那一刻,双眼放光。她朝着他跑去,在他的面前站稳,仰头看着他道,“耶律啊!我问你,你最喜欢吃的是什么?最喜欢玩的是什么?” 耶律也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这是开窍了,要开始喜欢我了么?” “不是,我.”柳平夏刚要说,她这么做是为了婉儿,但话到嘴边,她忍住了。她不能说,说了一会儿,说不定耶律也瑥会直接拒绝婉儿。要是再因此把婉儿赶出去,就全完了。 “那个,随便你怎么想吧,总之,你快点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 第六百八十六章 突破口 “随便我怎么想?”耶律也瑥勾着唇摇了摇头,“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随便。”他盯着柳平夏道,“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平夏眸光微眯,“你怀疑我?” “很明显,你值得怀疑。”耶律也瑥将手中的扇子合上,用扇子顶端抵着柳平夏的额头,“以前你从不在意我爱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今日却突然问起,肯定有猫腻!” 顿了顿声,他笃定道,“当然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因为喜欢我,才会问我这些。” 耶律也瑥实在是太聪明了,仅仅凭借她的问题就将一切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一定要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么?或许,你不这么一直追究原因,会得到一个惊喜呢?” “惊喜?” “对啊!”柳平夏连连点头。 耶律也瑥盯着她道,“你给我?” “你别管是谁给你,反正能让你开心不就好了么?有人愿意花心思让你开心,难道不是件好事么?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把我刚才问的问题的答案告诉我啊!” 耶律也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到好像是挺有道理的,但是.如果这份开心不是你给我的,那我也不稀罕。”他说完,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柳平夏心里一慌,忙追上去将他拦下来,“耶律,你要不要这么固执?” 耶律也瑥站住脚,勾唇一笑,看着她道,“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喜欢玩什么,喜欢吃什么的话,那我有一个要求,只要你能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什么要求?你说啊!” 耶律也瑥道,“你到我面前来,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柳平夏脸色一白,随手双手叉腰,冲着耶律也瑥吼道,“大白天的,你想耍流氓是不是?” “我这么英俊的人耍流氓,应该有很多女子愿意上钩吧?可惜了,你不在那些人之列。罢了,既如此,你也别拦着我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他说完,越过柳平夏,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柳平夏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眉头深皱,她暗暗地想,这耶律也瑥太过聪明,她竟然没能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既如此,她只好另寻法子了。 可巧了,耶律也瑥虽然出府办事去了,元万千却留在府内。 柳平夏回到西厢房后,让小婉去找元万千过来。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小婉带着元万千进入西厢房。元万千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说道,“夏姑娘,请问有何吩咐?” “嘿嘿。”柳平夏狡黠一笑,冲着元万千道,“元万千,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务必好好的回答我。” 元万千想了想,回话道,“只要不牵扯公子的利益,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我问你的问题,与利益无关,但确实与耶律有关。”柳平夏盯着元万千道,“元万千,你跟在耶律身边多久了?” 元万千道,“我是公子的贴身护卫,从出生之时,就被夏国国王选中,陪伴着公子一起长大。故而,夏姑娘应该知道,我与公子,做了多久的主仆。” “好好好!太好了!简直不能再好!”柳平夏连忙问道,“如此说来,你对耶律一定非常了解了,对么?” 元万千有些防备的看着柳平夏道,“夏姑娘,如果你想问公子的武功从何学来,武功中的弱点是什么,这些,我都不会回答。”顿了顿声,他语气坚定道,“是一个字也不会说。” “哈哈!你看,误会了不是?”柳平夏笑着起身,来到元万千的面前,就差跟他勾肩搭背了,“元万千啊!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感兴趣,我唯一想知道的是,你家公子的喜好。” “喜好?” 元万千的脸上划过一抹疑惑,而后他皱眉看向柳平夏,“夏姑娘,你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家公子了吧?” “.”这主仆二人怎么一个反应? “不是!”柳平夏道,“我要是喜欢你家公子,早就跟你家公子在一起了不是?何必这个时候多此一举。” “不!万一夏姑娘你现在才刚刚开窍呢?毕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家公子为了姑娘付出了那么多,姑娘深受感动,对我家公子以身相许也是应当的。” “.” “哎呀!真不是!”柳平夏看着元万千道,“我之所以这样问你,是有别的原因,但是你放一个万个心,我绝对没有害你家公子的意思。他是我的恩人,我自然希望他好。” 元万千道,“夏姑娘的意思是,你问这个问题的背后原因,不能告知我?” 柳平夏点头道,“没错!” 元万千听到柳平夏的回答,摸着下巴寻思着。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道,“虽然我很担心,但是我们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了,你这个人的为人,我还是很相信的。”顿了顿声,他又道,“所以,你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答。” “太好了!” “不过,你的问题能不能问的更细致一点。若是说起“喜好”二字,公子实在有太多喜好了。你问的清楚明了,我也能答的清楚明了。” “好好好!”柳平夏让元万千坐下,又命小婉准备笔墨纸砚,并叮嘱小婉道,“待会儿,元万千所说的话,你要一字不落的记下来,明白么?” 小婉忙点头道,“奴婢明白!” 接下来,柳平夏负责问,元万千负责回答,小婉负责记录,等到天色渐暗,耶律也瑥从外面回来,而元万千不得不离开之时,小婉已经写了整整五页纸了。 “夏姑娘,公子回来了,我得回公子身边去。今日我帮你的忙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公子。公子若是知道了,恐怕会责怪我。” “我明白我明白!”柳平夏道,“今日辛苦你了,谢谢啊!”话落,她朝着小婉看去,“小婉,你送送元万千。” “是,主子。” 小婉遵照柳平夏的吩咐去送元万千,柳平夏将小婉记得笔记拿在手上细细的看。 小婉将笔迹记得非常详细,柳平夏相信,只要将这份笔记交到婉儿的手上,她一定能够投其所好,让耶律也瑥对她产生好感。 思及此,她将这份笔记收好,等用晚膳的时候,交到婉儿的手上。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不知道她等不等得起 只是,柳平夏没想到今日耶律也瑥兴致高昂,非得跟她一起用晚膳,吃饭期间,她因耶律也瑥就坐在旁边而无法将那份写着耶律也瑥喜好的笔记交到婉儿的手中。 “小夏,你猜我今日去了什么地方?” “啊?”柳平夏正在想笔记的事,听到耶律也瑥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他,“你去了什么地方啊?” “桃花林。” “.桃花林?”柳平夏眉头深皱,“你去那儿做什么?” 耶律也瑥道,“你不是最喜欢赏桃花,喝桃花酒么?我便将那片桃花林买了下来,如此一来,每年的三月份,你我就可以一同去桃花林赏桃花,喝桃花酒。” “.”柳平夏在意的不是耶律也瑥为她买了桃花林这件事,她在意的事,婉儿此时此刻的表情。 下意识的,柳平夏朝着也糯糯看去,果然,也糯糯的脸色有些不好。 之前柳平夏不知道也糯糯喜欢耶律也瑥,可是她现在知道了啊!就不得不对也糯糯多关注一些。她细想了一会儿,看着耶律也瑥道,“那么浪漫的地方,为什么我们去啊?你跟喜欢你的女子一起去不好么?” 耶律也瑥眉头轻皱,他盯着柳平夏道,“你好像话里有话。” “哪有!你多想了!” 耶律也瑥眸光锐利,“小夏,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 “没有啊!”柳平夏瞪大了双眸辩解道,“你多聪明啊!我能瞒得住你?” “倒也是。”耶律也瑥转念一想,不再怀疑,而是再次将话题转移到那片桃花林上,“既如此,你告诉我,我为你买下桃花林,你开不开心?” “嗯”柳平夏犹豫了很久,才回答道,“你对我这么大方,我当然开心。只是.我拿什么回报你?你这不是让我欠你越来越多么?” 耶律也瑥笑了,“就是要让你欠着我!让你这辈子都还不清欠我的。” “.”这人什么心理? 柳平夏的目光无意见瞥见也糯糯,见她脸都黑了,立刻咳嗽了两声,看着耶律也瑥正色道,“你买下的可是一整片桃花林呐!等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咱们都去,人多热闹嘛!” 耶律也瑥表示不想回答柳平夏。 他们平安无事的用了晚膳,下人们将桌上的盘子撤下之后,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道,“小夏,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你跟我出来吧。” “啊?什么事?” 耶律也瑥伸手指了指布满月色的院子,“我们去外面,一边散步一边谈。” “嗯那好吧。”柳平夏在起身的时候,将一直攥在袖子里的笔记塞进小婉的手心里,又暗中叮嘱道,“记得交给婉儿,交代她,让她好好的看,好好的琢磨。” 小婉不便开口,担心会被耶律也瑥发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柳平夏跟耶律也瑥来到院子里,他们并肩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原本两人都沉默着,没人开口说话,片刻之后,耶律也瑥开口道,“小夏,我要回夏国一段时间。” 当柳平夏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是兴奋的,那种兴奋的心情,简直像是烟花在心里炸开那样灿烂。 但是,当兴奋快速的逝去,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耶律也瑥要是回夏国了,她还怎么撮合他跟也糯糯。 耶律也瑥见柳平夏听完这个消息之后皱着眉,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嘴角露出笑容,“怎么?舍不得我?” “对啊!”柳平夏决定为了也糯糯,豁出去了!她看着耶律也瑥道,“我们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你突然离开,我肯定不习惯。不过.究竟是什么事,让你非得回去一趟不可?” 耶律也瑥听到柳平夏这样说,是非常开心的。 “是我父皇。” “他怎么了?” 耶律也瑥道,“他要我回去,继承王位。” “.”柳平夏万万没想到,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事情这么重要,那她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一定不能让耶律也瑥留在这儿。 “小夏,我不是没有想过带你一起回去。” “不不不!千万不要!你还是把婉儿带走吧!”柳平夏心里这样叫嚣道。 耶律也瑥眸光深情的看着柳平夏道,“可是我很认真的考虑过,王宫局势复杂,而我母后又不喜欢你。我将你带到夏国,恐怕会将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忽而站住脚,面向柳平夏站着,柔声道,“你就留在这儿,乖乖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那个,我.”柳平夏伸出手指乱指一通,“那万一,你回来了,我搬回侯爷府去住了呢?”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你去哪儿,我就会跟着你去哪儿。” “不不不!侯爷府可是萧景律的地盘,你去那儿,多危险。” 耶律也瑥笑道,“难道我现在所站的土地不是萧景律的地盘么?小夏,你何曾见我怕过。” “.”好吧。 “那个.”柳平夏想了很久,才道,“你从这儿回夏国,最短也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这一路上,得有人照顾你才行。” “元万千是个大男人,远没有女孩子细腻。这样,我将婉儿给你,让她照顾你,等你从夏国回来,再把她还给我,好么?” 耶律也瑥的脸上划过一抹不悦,“小夏,你还真的是一丁点儿都不喜欢我,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了。” “哪有啊!什么女人不女人的?婉儿只是个奴婢而已。我我不是也是为了你才这么决定的么?要知道,一般人,我还舍不得将自己身边的婢女送给他呢!” “好,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但是我不会收的。” “为什么?”柳平夏满脸不解的看着耶律也瑥,“你既然了解我的心意了,为什么不收下呢?你不收下婉儿,我多没面子。” 耶律也瑥成功被柳平夏逗笑。 “行了!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这人怎么这么固执? 如果耶律也瑥不带婉儿一起,那就意味着,婉儿再见到耶律也瑥,就是大半年以后了。 大半年呐!不知道婉儿等不等得起。 “小夏,你在想什么?” 第六百八十八章 真会折磨人 柳平夏回神,对上耶律也瑥的视线,“没什么!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 “嗯,我得尽快回去。”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来,今晚她得跟婉儿好好的聊一聊才行。 接下来,柳平夏对耶律也瑥说了许多的临别之言,什么一路顺风啦,什么早去早回啦,什么一切顺利啦反正什么话吉利,她就说什么。 耶律也瑥对她殷切的离别语录倒是挺喜欢的。 有时候,耶律也瑥就在想,这样也好,最起码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毕竟痛苦的纠缠太累了,平平淡淡的快乐在痛苦面前显得弥足珍贵。 月亮爬上高高的树枝时,耶律也瑥送柳平夏回到西厢房。耶律也瑥前脚刚走,柳平夏就命令小婉去叫也糯糯。 很快,也糯糯跟着小婉前来,两人进门后,一个走到柳平夏的身后站稳,一个站在柳平夏的面前。 也糯糯道,“谢主子让小婉给奴婢的笔记。” “不必谢,我本就答应了你,会帮你,自然会尽心尽力的去做。只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你也得有心理准备。” “主子请讲。” 柳平夏道,“明日,耶律会回夏国。” 也糯糯闻言,猛地将头抬起,看向柳平夏,她有些吃惊,又有些不敢相信,“主子,这是真的么?” 她才刚刚得到这份笔记,接下来,是她施展的好机会。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要回夏国。他回去了,她怎么办? “是真的。”柳平夏道,“我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会很失望,很难过。但是,他有必须回去的理由,即便是我,也无法将他留下来。” “我也跟他提过,让他带你走,但是,他拒绝了。” “拒绝.”也糯糯喃喃自语,心口有浅浅的窒息感,“耶律公子平日里并不将我放在眼里,他会拒绝,奴婢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婉儿,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在这之前,你与耶律并没有交集,所以,你也不用心急。他虽说要回夏国去,但并不是说不回来了,故而.你可以等他。” “等?”也糯糯根本等不了。 她之所以选择留在夏宅,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杀了柳平夏,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发觉,似乎,每天都能看到耶律也瑥变成了更重要的事。 她现在倒是不热衷于杀柳平夏了,她现在满脑子里装的只有耶律也瑥。 既然他要回夏国去了,那么,她也回去就是了。反正她手上有了这份笔记,而这份笔记就像是药,耶律也瑥得了不爱她的病,她药对症下药。 “主子!” 也糯糯顷刻间哭出了声,她扬起头看着柳平夏道,“主子让我等,可女子的花样年华是多么的短暂,我怎么等得起呢?若是不能够追随耶律公子,与他日日相处,日久生情,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柳平夏没想到,也糯糯如此执着。 她皱着眉头道,“我也想让你跟着他一起离开,但是他拒绝了,我也没有办法。” “主子没有办法,我有!” “你有?”柳平夏惊奇的看着也糯糯。 也糯糯点了点,“是,我有。”她看着柳平夏又道,“只要主子肯让我追随耶律公子,奴婢就有法子跟着他一起离开。” 柳平夏沉思片刻,“婉儿,你的办法能够确保你的安全么?”耶律也瑥本性,她还是很清楚的。 柳平夏担心也糯糯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耍手段,而耶律也瑥最痛恨耍手段的人。若是她被耶律也瑥发现,下场一定是死路一条。 “能!”也糯糯口中的话掷地有声,“主子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好好的留在耶律公子的身边的。” 既然也糯糯如此笃定,柳平夏也不便再说什么。她道,“你既想好了法子,又能保证自身的安全。行,我放你走。”顿了顿声,她又道,“不过,你还是要万事小心。我衷心的希望,你能和他在一起。” 从前的也糯糯怎么也不可能想象得到,会得到柳平夏如此诚意满满的祝福。时间在走,人在变。她不得不承认,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柳平夏说完,朝着小婉看去,“去把那件东西拿过来。” 小婉微微垂眸,“是。” 小婉转身朝着内室走去,穿过珠帘屏风,来到柳平夏的梳妆台前,将梳妆台的抽屉打开,将里面长条状的精致木盒拿在手上,又将抽屉关上。 她转身回到柳平夏的身侧站稳,将手中的木盒交到柳平夏的手上。柳平夏接过之后,看向也糯糯道,“你过来!” 也糯糯的眸底划过一抹犹疑,下一秒,朝着柳平夏走去,她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看着她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柳平夏将手中的木盒递给也糯糯,“这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也糯糯吃了一惊,“这是.” 柳平夏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你打开看看。” 也糯糯的心绪有些复杂,可还是将盒子打开了,当她看到盒子内静静躺着的蝴蝶翡翠金钗后,瞬间瞪大了双眸。 “这”她眸光微颤,心底说不清楚的情感在肆虐,心在胸腔里“咚咚咚”狂跳,以她的见识,一眼就能看出,这支金钗价值不菲。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柳平夏,“主子,这.” “你记不记得,我说,我把你当做好姐妹。”柳平夏含笑同也糯糯道,“我们一起去吃馄饨,一起逛街,一起买买买。这支金钗,就是我们一起逛街那天我买下的。当然了,我偷偷买的,没有告诉你。” “我原本想着,有一天,你要成婚的时候,我将这支金钗亲手交给你,算是给你的嫁妆。” “但,你要随着耶律去夏国,我不知道再见你会是什么时候。万一你真的得到了耶律的爱,跟他在一起了,刚好,你嫁给他的时候,可以戴这支金钗。” 也糯糯拿着盒子的手微微颤抖,身体也跟着颤抖,睫毛在颤抖,眼眶在颤抖,眸底的热泪也在颤抖。 一直以来,她都在欺骗柳平夏,甚至想杀了她。可偏偏是眼前这个她恨透了的女人,却做出了让她这辈子最最感动的事情。 呵!老天爷真是会折磨人啊! 第六百八十九章 也糯糯就是婉儿 “谢主子。”也糯糯满心的复杂,这些犹如线团般理不清的思绪全部都化成了这三个字。她看着柳平夏,第一次,诚心诚意,不含半点心机的说道,“谢主子!” 第二日,耶律也瑥动身离京,在京城的城门外,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满心的依依惜别之情。 “小夏,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回来。” 柳平夏倒是希望耶律也瑥回到夏国继承王位之后,被诸事缠身,无法回来。更甚者,他与婉儿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将她忘得干净彻底。 可是这些心里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都要走了,她何必惹他不高兴呢? “好!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倒是你,一路顺风!” 耶律也瑥闻言柔和一笑,伸出手将柳平夏抱在怀里,随后又放开,“我走了。” “好!” 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走进马车内,又看着马车的车帘被缓缓放下,直到她的眸底再也捕捉不到跟耶律也瑥有关的一丝痕迹。 “出发!”元万千一声令下,车队朝着城外的官道驶去。 就在车队即将要在柳平夏的眼前消失不见的时候,也糯糯突然在柳平夏的面前现身,低低地同她说了一声“告辞”,话落,她转身去追耶律也瑥的车队。 “主子。”婉儿在柳平夏的耳边道,“不知道婉儿会用什么样的方法留在夏国大皇子的身边?”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她信心满满,那就随她去吧。人这一生,总有自己想要追随的人和事。我唯一的想法是,希望她求有所得。” “婉儿能够遇上主子您,倒是她的福气。” 柳平夏闻言淡淡一笑,看向小婉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是,主子。” 转眼间又是秋天了,初秋,秋高气爽,连风都会让人觉得畅快。马车缓缓地向夏宅行驶,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在夏宅的大门口停下,小婉与柳平夏先后从马车上下来。 谁知,一进夏宅的大门,柳平夏愣住了。 只见院子里有一堆人在忙活,似乎是在搬东西,柳平夏定睛一看,他们般的竟然都是她的东西。 “小婉,上去问问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就算柳平夏不吩咐,小婉也想上前问个清楚,此时得了柳平夏的吩咐,更是气势十足,她卷起袖子上前,指着那些忙碌着的人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没有皇后娘娘的吩咐,你们敢动她的东西?不要命了是不是?” 小婉此话一出,原本正在忙碌着的人突然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噗噗通通”的跪了一地。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众人异口同声道。 “奴才?”柳平夏暗想,这不是皇宫里的太监对自己的称呼么?怎么 就在这时,萧景律带着如尘从柳平夏的房间里走出来,并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他看着她,说道,“夏儿,侯爷府的桃花种好了,你也该搬过去了。” 柳平夏恍然大悟。 这件事她并没有忘记,只是以为,短时间内,她不可能搬到侯爷府。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根本不跟她料想的那样。 “那个.”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夏儿,你不会是不想去了吧?” “没有没有!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的事,又怎么会反悔呢?”顿了顿声,柳平夏又道,“只是,你也不必这样心急,你等我回来,让我自己收拾东西不好么?” “哪里轮得到你收拾,这种事,自有下人来做。”萧景律拉着柳平夏的手,道,“走,我带你去看看重新打理过一遍的侯爷府。” 柳平夏想来想去,实在是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只好随着萧景律前往侯爷府。 马车上,萧景律道,“夏儿,近日来,我得到一个很惊人的消息,是关于你身边人的,你想知道么?” “我身边的人?”柳平夏想当然的以为,萧景律所指,必定是耶律也瑥。毕竟,萧景律对耶律也瑥,那是相当关注的。 而萧景律口中提及的“惊人的消息”,柳平夏猜测,正是耶律也瑥回到夏国,继承王位之事。 “呵!你要说的惊人的消息,恐怕我已经知道了。”柳平夏看着萧景律很是得意道。 “你知道了?”萧景律盯着她道,“真的?”他眸中划过一抹深意,看着柳平夏又道,“如此说来,你很早就怀疑她了,但是为了摸清楚她的底细,才将她留在身边的吧?” “.”听完萧景律说的这番话,柳平夏又觉得,他口中所指的人跟她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阿律,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说的难道不是耶律也瑥么?” “当然不是。”萧景律道,“我说的,是你的贴身婢女,婉儿。不,我应该说出她真正的名字,夏国国师之女,也糯糯。” “.”柳平夏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萧景律,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阿律,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怎么?连我说的话都不相信了?” “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你说的话呢?婉儿整日里跟我朝夕相处,她的身份我怎么会不清楚呢,她出身贫苦,身世非常可怜,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她怎么可能会是也糯糯?” “夏儿,你被你所看到的欺骗了,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既然耶律也瑥可以假扮如尘,那么也糯糯为什么就不能假扮婉儿呢?夏国人精通仿皮面具制造之术,一切,皆有可能。” 柳平夏还是不能够相信。她不相信一个跟自己整日里朝夕相处的人,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萧景律见柳平夏久久不言,便道,“我正是因为她很可疑才会让人去查了她的身份,我没想到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我知道你肯定无法立马相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说你不相信它,它就不存在了。” 对于柳平夏来说,萧景律当然是值得信赖的,但……也糯糯真的就是婉儿的话,那她留在她的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耶律也瑥?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她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柳平夏眸光微聚,怒道,“这个小贱人竟然敢骗我!” “夏儿,你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萧景律道。 “气死我了!”柳平夏满脸不满,“亏我昨天晚上还把一只非常贵重的金钗交到她的手上,我那么相信她,对她那么好,她竟然骗我!” 萧景律道,“我派人把她抓回来如何?将她交给你,任由你处置。” 柳平夏一想到自己被也糯糯耍的团团转,就气不打一处,她当然想让萧景律帮她把人抓到她的面前,然后对她施以极刑,让她尝到苦头。 第六百九十章 完美的计划 可.她都已经跟耶律也瑥去往夏国了,万一此时她以婉儿的身份得到了耶律也瑥的信任,到时候,萧景律真的派人去抓她了,再跟耶律也瑥的人发生冲突就不好了。 “算了!”柳平夏咬了咬牙,说道。 “算了?”萧景律道,“夏儿,你可是有仇报仇的性子啊!你真的决定就这么算了?” “你不明白。”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也不想因为一个也糯糯将事情变得复杂了。” 当然了,也糯糯就是也糯糯,就算她假扮成婉儿暂时留在耶律也瑥身边了,柳平夏也相信,她只早会有露馅儿的一天。耶律也瑥的脾气可不像她的脾气这么好.哼!她等着看也糯糯自讨苦吃的那一天。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我会自己解决的。” 萧景律了然的点了点头,“好。” 原本,萧景律是要与婉儿合作的,但是,当他查出婉儿就是也糯糯的时候,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也糯糯几次三番的伤害柳平夏,这样的人,不配跟他合作。 “对了。”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谢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如果不是你查出了婉儿的真实身份的话,我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萧景律的打手放在柳平夏的头顶,眸光柔和的看着她道,“我为你做这些事,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若非她身份特殊,我又有太多担心的话,我早让如尘暗中杀了她,让她得到应得的下场。” “别。”柳平夏轻轻地摇了摇头,柔声道,“阿律,别轻易杀人,人命那么珍贵,若非十恶不赦,千万不要轻易杀人。而且,你也不是滥杀无辜的性子。” 她看着他,定声道,“我更希望,你在面对我的事情时,是冷静且理智的。” 萧景律总觉得柳平夏话中有话。他很想问,“我不是滥杀无辜的性子,谁是?”,其实,当萧景律想要这样问的时候,脑海中确实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面色暗了暗,不再言语,“嗯,我知道了。” 马车随后在侯爷府大门外停下。柳平夏被萧景律带着,进入院内,看着崭新的一切,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她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这里。 其实,当萧景律在宫中跟她解释清楚他是因为大臣们的原因才不得不选秀的时候,她恐怕已经原谅了他。正因为心里原谅了他,才会同意来侯爷府居住。 一直以来,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爱着的男人就是他。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份爱,才令她总能说服自己,回到他的身边。 只是皇宫那个地方,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萧景律特地将柳平夏带到后花园,站在后花园的门口,看到花园里成片成片的桃树,她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皇上表达爱意的方式还真是豪横,这片桃树花了皇上不少的功夫吧?”柳平夏看着萧景律,出声调侃道。 萧景律握住柳平夏的手,定声道,“为了你,朕什么都愿意做。” “既然如此,就麻烦皇上再为我做一件事吧!” “你说。” 柳平夏道,“反正我现在都搬到侯爷府来住了,我住在这儿,你也放心了不是?” “这儿是我们从前的家,我在这儿有很多回忆,当然了,锦儿是在这儿出生的,所以,我相信,只要你告诉他,我想让他搬到侯爷府陪我一起住,他肯定会同意。” 萧景律笑了笑道,“夏儿,锦儿听到这个消息,会非常开心的。” “那太好了!我们简直是一拍即合。” 此时,从京城去往夏国的官道上。前一晚,耶律也瑥在蛮元镇的酒楼内住宿,而也糯糯就住在他的隔壁,只是,这一切,耶律也瑥都不清楚罢了。 第二日一早,也糯糯先耶律也瑥一步前往夏国,在合适的地方停下来。 她停下来后,将马儿的双脚用匕首划伤,马儿痛苦倒地,她则趴在马的身上,装作从马身上摔下来的样子等待着耶律也瑥车队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也糯糯听到了马蹄声。她抬起头朝着远处张望了一番,当看到耶律也瑥的车队时,立刻做可怜状趴在马的身上,且将双眼闭上。 果然,耶律也瑥的车队在也糯糯的面前停下了。 元万千翻身下马,查看过情况之后,来到耶律也瑥的马车前道,“公子,是婉儿姑娘。看样子,她应该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了,此时晕了过去。” 马车内,耶律也瑥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既如此,你安置她一下,让她与我们同行。” “是。” 眼下,也糯糯晕着,耶律也瑥不便询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待她醒来,再好好的盘问。 元万千遵照耶律也瑥的吩咐,带人将也糯糯从马的旁边扶起来,而后安置在装着耶律也瑥行囊的马车上。随后,也糯糯装作悠悠转醒的模样,缓缓地睁开眼后,看着元万千道,“元大哥,怎么是你?” 也糯糯环顾四周,眉头微皱,眸底布满疑惑,“元大哥,这是哪儿?” 元万千道,“你从马上摔下来了,是公子救了你,暂时,你就先在这里休息,晚些时候,公子会找你问话。” 也糯糯点了点头道,“是,元大哥,我知道了。” 元万千将马车的车帘放下,转身离开。 在马车的车帘被放下的那一刻,也糯糯立刻恢复了本性。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稳,双手环胸靠在马车内的东西上。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脑海中闪过耶律也瑥的面容。 赶了一整天的路,天黑时分,他们到达渊川城。车队在渊川城外等候之时,元万千已经在城内为耶律也瑥物色合适的酒楼。 大约半个时辰后,元万千骑马折返,与耶律也瑥碰面之后,再带着车队进入城中,在天黑之前在酒楼安置下来。 耶律也瑥用过晚膳之后,看向元万千道,“婉儿呢?醒了么?” 元万千道,“醒了,公子要见她么?” “嗯。” 元万千立刻让人将婉儿带到耶律也瑥的面前。 也糯糯见到耶律也瑥,难掩激动的心情,但她没有忘记自己此刻扮演的身份。她在耶律也瑥的面前站定,随后跪下来,恭恭敬敬道,“奴婢参见耶律公子。” 耶律也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前往夏国的官道上?” 也糯糯道,“奴婢奉主子之命来到耶律公子的身边伺候,可是奴婢并不知道耶律公子中途有所停留。” “奴婢一直在官道上走,试图追赶上公子,奈何半路上遇到一只狐狸,突然跳出来惊了马,马倒在地上,奴婢也就摔倒在马的旁边了。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奴婢也不记得了。” “只是,令奴婢万万没想到的是,奴婢醒来之后,竟然看到了元大哥,因而得知,奴婢被耶律公子给救下了。” 六百九十一章 风信子有毒 耶律也瑥记得,他跟柳平夏说过,不让她派婉儿在他的身边照顾,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听她的。 “既如此,你就留在渊川城好好休养,待你修养康复之后,就回京城去。” “回去?”也糯糯心神不定道,“公子,奴婢不能回去。奴婢是奉命来见公子的,若是回去了,主子是会惩罚奴婢的。” 话说到这儿,她眸底含着热泪,很是委屈道,“公子,奴婢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喜欢让我在你身边伺候,但.这是主子的吩咐,奴婢奴婢也没有办法啊!” 耶律也瑥眉头微皱。 元万千看出耶律也瑥不悦,便道,“婉儿姑娘,你回去后,告知夏姑娘,就说这样的事情,日后不必再做。主子会不高兴的。” 也糯糯朝着耶律也瑥看去,果然看到他满脸不悦。 她好不容易才见到耶律也瑥,如果现在回去了,一切不都白费了么?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才行。 “公子,你既然不愿意奴婢留在你的身边伺候,奴婢离开就是,还请公子不要生气。”也糯糯说完,转身离开,朝着门外走去。 也糯糯走到门口的时候,耶律也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等等!” 也糯糯立刻站住脚,又缓缓地转身,小心翼翼的看着耶律也瑥,“请问,公子还有何吩咐?” 耶律也瑥道,“既然是小夏让你来的,你就留下吧。” 也糯糯的眸底绽放着欣喜,当即道,“谢公子!谢公子!” 随后,也糯糯从耶律也瑥的房间欢欢喜喜的离开。也糯糯离开之后,一直在耶律也瑥身边站着的元万千道,“公子,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耶律也瑥道,“官道上不可能有狐狸出现,婉儿明显在撒谎。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他朝着元万千看去,道,“接下来,她想做什么,你都答应她,明白么?” 元万千微微垂眸,“是,属下明白。” 也糯糯欢欢喜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柳平夏交给她的那份跟耶律也瑥有关的笔记拿出来,细细查看。 “我家公子喜欢至高无上的权利,喜欢武功高强之人,喜欢有特点且精美的东西。” “夏姑娘,你知道么?我家公子喜欢你,就是因为在你的身上,有别的女子没有的气度,最重要的,你有满身的倔强,这是令男人着迷的。” 也糯糯看到笔记上又提到了柳平夏,心中不满。可她还是将笔记从头到尾看完了。看完之后,她意识到,原来她所认识的耶律也瑥真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要想获得耶律也瑥的心,他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上面提到,耶律也瑥最喜欢的花是风信子,也因柳平夏喜欢桃花而对桃花很感兴趣。也糯糯自然是忽略了后半部分的。 她当即将笔记收好,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找到了一身和风信子花瓣同色的紫色纱裙换上。随后,她从房间里离开,经过酒楼的客厅,来到酒楼外。 此时已经入夜,她不确定还有没有花店开门,但是,她要试一试。 想到这儿,她走进夜色中,一家店挨着一家店寻找紫色的风信子。 与此同时,元万千来到耶律也瑥的面前禀报,说道,“公子,婉儿下楼去了,不知去了哪儿,需要派人跟着么?” 耶律也瑥道,“她既然说了要留在我的身边伺候我,想必不会走远,无妨,不必派人去跟。” “是。” 过了很久,也糯糯才从外面回来,幸运的是,她买到了风信子花。她拿着花束来到耶律也瑥的房间门口,抬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进来。” 听到从门内传来的耶律也瑥的声音,也糯糯一阵欢喜。她嘴角挂着灿然的笑容,抬手推开房门,走进房内。 “见过公子。”也糯糯抱着风信子花束,在耶律也瑥的面前站稳,她看到,耶律也瑥已经换上了舒适的便服,松垮的衣服显他整个人有一种纨绔子弟才有的邪气。可偏偏是这个模样最吸引人。 也糯糯低着头,红着脸,说道,“公子,听闻公子最喜欢风信子花,奴婢为了让公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睡得好,便将风信子花买来了。奴婢这就将花插进花瓶内。” 耶律也瑥面无表情道,“等等。” 也糯糯脚上一顿,朝着耶律也瑥看去,“公子,怎么了?” 耶律也瑥冲着也糯糯招了招手。 也糯糯的眸底划过一抹惊喜,随后快速来到耶律也瑥的身边,“公子,你.”你该不会希望我侍寝吧? 在夏国王宫,只要是王宫里的女人,无论是王后,还是侍女,都是皇上的女人。只要王上想,侍女必须顺从。想来也没有哪个女人不愿意的吧? 而耶律也瑥马上就要成为夏国的王上,他. “将你手中的风信子花束递过来。” “啊?”也糯糯回神,回想了一遍耶律也瑥说的话,愣了愣,可她还是将手中的花束递到了耶律也瑥的面前。 耶律也瑥看着眼前的花束,随手摘下一片花瓣捏在两指之间,随后,他朝着放在桌面上的酒瓶轻轻一扔。 刹那间,酒瓶被打中,随后四分五裂。 这样的破碎之声,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也糯糯彻底呆住了。 耶律也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开口道,“我喜欢风信子,是因为,它是见血封喉的利器。” 也糯糯一慌,后退两步在耶律也瑥的面前跪下,“公子,奴婢知错了,还请公子原谅!” 耶律也瑥一甩宽袖,下了床,朝着也糯糯走来,他在她的面前站稳之后,伸手将她扶起来,两人四目相对,他看着她的眉眼道,“另外,你知不知道,风信子其实是有毒的。” “什么?”也糯糯一惊,忙将手中绚烂的花扔到地上。 “哼!”耶律也瑥猛地推开她,面如冰窖,“既然想讨得我的欢心,就该好好的了解了解风信子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花。不然,适得其反,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也糯糯垂着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奴婢知错了。奴婢.奴婢只是想要尽好本分,伺候好公子,奴婢没想到这风信子花又毒,更加不知道,公子喜欢它,是因为它能够成为公子手中的利器。” “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公子责罚奴婢。只要公子不赶走奴婢,要奴婢做什么都行!” 耶律也瑥有些心烦道,“我没有说要赶你走,只是你得知道,多此一举的事情,不要再做。”顿了顿声,他又道,“拿着那些花,滚出去吧!” “是!”也糯糯的心里被屈辱感布满。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耶律也瑥给玩弄了似的,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将花从地上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上,从耶律也瑥的房间里走出来。 她想着,平时从来不穿紫色纱裙的她今日故意穿了紫色,就是为了能够让他喜欢,没想到 也糯糯在离开耶律也瑥的房间之后,将手中的风信子花束扔了出去,随后回到房间内,伤心欲绝的痛哭了许久。 她之所以难过,是因为,这种伤害不是别人给她的,是耶律也瑥。这个她深爱的男子。 第六百九十二章 柳平夏的脸 为什么她不是柳平夏呢?如果她是柳平夏的话,耶律也瑥一定不会这么对她的。 等等!为什么她不能是柳平夏? 既然仿皮面具可以把她变成“婉儿”,自然也能够把她变成柳平夏。 思及此,也糯糯立刻动手制作新的面具。整整一夜,她都没有合眼,等到第二天早上,天微微亮的时候,她拿着做好的仿皮面具来到床边,对着第一抹阳光,将面具戴在脸上。 面具与脸契合的那一刻,也糯糯感觉到了新生。 她立刻来到梳妆台前,在凳子上坐下,立刻将脸凑到铜镜前,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点一点笑出了声,最后,她狂笑不止,整个人陷入极大的快乐之中。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也糯糯看着自己现在的这张脸,想象着柳平夏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情不自禁的模仿起了柳平夏。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耶律也瑥看到她现在这张脸了。 不过,也糯糯并没有因为此刻的成功而冲昏头脑。她必须要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才能一下子抓住耶律也瑥的心。 “咚咚咚!” “谁?” 门外,元万千道,“婉儿姑娘,启程了。” 也糯糯从包裹中翻找出面纱戴在脸上,又将包裹系好背在身上,朝着门外走去。 为躲避耶律也瑥和元万千的视线,也糯糯先一步回到昨天她乘坐的马车上。她藏好了之后,透过马车上的小窗户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她上了马车没多久,车队就开始朝着渊川城外驶去。她将小窗户上的帘子放下,暗自沉着气。 一定要沉住气,一定不能够露出马脚。 她一定要找出合适的理由,来跟耶律也瑥解释,为何“婉儿”不见了,“柳平夏”出现了。 等到也糯糯想好了理由,当即来到马车的帘子前,她将帘子先开,看向正在赶马车的车夫道,“老师傅,麻烦你将马车停下来。” “停下马车?这是为何?我为大皇子做事,没有大皇子的命令,这马车不能停。” 也糯糯道,“我是专门负责伺候大皇子的侍女,你不将马车停下,我就无法去伺候大皇子。若是耽搁了大皇子的事,你恐怕担待不起。” 赶马车的车夫闻言,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忙将马车停下,让也糯糯下来。 也糯糯从马车上下来后,寻找着元万千。很快,她才车队的最前面看到了带头的元万千。她一路跑朝着元万千跑去,“元大哥!元大哥!” 元万千闻声朝着也糯糯看去。也糯糯戴着面纱,元万千几乎要认不出她了,唯一能够让他分辨出她是“婉儿”的依据,是她身上跟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 元万千从马车队脱离,来到也糯糯的身边,翻身下马。昨天晚上,耶律也瑥有吩咐,也糯糯的任何要求都可以得到满足。所以,元万千才会专门脱离车队,来到也糯糯的面前。 “婉儿姑娘,你有何事?” 也糯糯看着元万千道,“我想去公子身边伺候。” 元万千皱了皱眉头,眸底划过一抹不悦,“婉儿姑娘还是不要做过分的事情比较好。公子乘坐的马车虽然很大,但是公子只喜欢一个人坐,容不下第二个人。” “元大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主子派到公子身边的人,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要尽心尽力的将公子照顾好。还望元大哥满足我的心愿。” 元万千凝视着也糯糯道,“你非要如此么?” 也糯糯点了点头,“是。” 元万千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你等候我片刻,我去请示一下公子,若是公子肯,我自然无话可说。” 有机会就好! 有就会就好! 也糯糯含笑望着元万千道,“谢元大哥。” 元万千暂且将也糯糯丢下,来到耶律也瑥的马车旁。车夫见此,立刻将马车缓缓停下。元万千走到马车的车帘前站稳,开口道,“公子,婉儿姑娘想来您身边伺候,允准么?” 马车内,耶律也瑥的脸色冷如冰窖。他已经对也糯糯起了疑心,没想到这个也糯糯这么的没有自知之明,非要往他身边靠。看来她是想要早死了。 “哼!”耶律也瑥勾唇冷笑,“送上门来的,为何不要?”他声音低沉,又道,“让她进来。” “是,公子。” 元万千回到也糯糯的身边,告诉她,“公子愿意见你。” “真的么?” 也糯糯见元万千转身离开,立刻跟上。一想到待会儿她就能跟耶律也瑥单独相处了,她就非常的激动。 元万千将也糯糯带到耶律也瑥的马车前,他抬手指着马车道,“婉儿姑娘请。” 也糯糯小鹿乱撞的上了马车,掀开金色的帘子,抬头间,看到了衣衫半褪,躺在软塌上的耶律也瑥。 她的眸底划过一抹惊喜,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身后的车帘缓缓落下。 也糯糯见耶律也瑥闭着眼,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她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轻声细语道,“公子.” 不对! 等等! 柳平夏平日里都是叫耶律的,她也该改口叫“耶律”才是。但她有点害怕。 毕竟,她跟耶律也瑥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因为身份悬殊,耶律也瑥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她从来没有喊过他“耶律”。 这样一想,也糯糯更加觉得,柳平夏是耶律也瑥心里特别的存在。 “过来。” 耶律也瑥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诱人的磁性。也糯糯经受不住诱惑,探着身子朝着耶律也瑥爬过去。 她一抬头,正对上耶律也瑥冰冷的视线,虽然害怕,当目光瞥到他袒露在外的白嫩肌肤时,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公子.”也糯糯喊完这两个字,暗中狠狠地骂了自己。她得改口,她现在是柳平夏,她得改口叫耶律也瑥“耶律”。 也糯糯在这儿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却不知耶律也瑥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审视。 他眸光微眯,冷声开口,“昨日还不见你戴着面纱,怎么今日却戴上了?” “我” “我?怎么?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么?” 第六百九十三章 欺骗我的代价 也糯糯抬眸对上耶律也瑥的视线,含情脉脉的望着他,“耶律,你” 耶律也瑥脸色一暗,伸手扯下也糯糯脸上的面纱,“别再我面前装模作样!” 可是当他看到也糯糯的那张脸时,眸光震颤,下一秒,他立刻将也糯糯拥入怀中,“小夏,怎么是你?” 这是也糯糯此生第一次,得到耶律也瑥的怀抱。 原来,他身上的味道这么好闻,原来,他冰冷的面容之下,有如此温暖的躯体。他的怀抱实在是太温暖了,跟她梦里的一模一样.也糯糯甚至想哭。 她用尽全力回拥耶律也瑥,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挤进他的身体,从此以后,她就能跟他,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可是,也正是因为也糯糯的这个举动,让耶律也瑥瞬间恢复理智。他一把推开她,眸底有暴怒之色,“说!你到底是谁?” 也糯糯睁着一双美目,极力的辩解着。她伸出手指着自已,一遍又一遍的说道,“耶律,你好好的看看我,我是你的小夏啊!你看,你看清楚一点!我是你的小夏!我是小夏啊!” 耶律也瑥面目狰狞,“我最恨别人骗我,你这个骗子!”他口中话说完,伸手朝着也糯糯的脸抓去,随后奋力一扯,只听“撕拉”一声,也糯糯脸上的仿皮面具跟她脸上的肌肤彻底分开。 也糯糯的脸也因这粗暴的动作,满脸通红。 “好痛!”也糯糯捂着脸,含泪看向耶律也瑥,“你怎能对我如此粗暴?你怎能!” 耶律也瑥此时才将眼前人的真面目看清楚,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也糯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骗我!”他撕下她脸上仿皮面具的手在下一秒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软塌上,“说!为什么要骗我?” 窒息感席卷而来,也糯糯痛苦万分。她想到了开头,却不知道竟然是这样子的结尾。她不过是想要一辈子依偎在耶律也瑥的怀中,一辈子被他所爱,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呢? “咳咳.咳咳咳.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知道么?”也糯糯流着泪道,“我的眼里是你,心上是你,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你的正妃。” “我以为,命中注定的事情,是不会变得。我以为,你是我的,从前是,以后也是。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遇到柳平夏,爱上柳平夏我深爱你,你却爱着别人,你说.我能怎么办?” 话至于此,也糯糯苦笑一声,“是,我是骗了你。事到如今,我不如告诉你。我就是婉儿,一直以来,为了你,不惜给柳平夏当奴婢!” 她咬了咬牙,一把将耶律也瑥推开,随后后退几步,和耶律也瑥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不喜欢被人欺骗,我知道的。但是,我就是骗了你,你能拿我怎么办?呵!”也糯糯看着耶律也瑥道,“你敢杀了我么?” “哼!”耶律也瑥蔑视着也糯糯道,“是,因为国师,我无法杀了你。但是,也糯糯,我会让你受到比这更加严重的折磨。”他话落,冲上去,伸手将也糯糯胸前的衣服扯碎。 “你!”也糯糯根本不知道耶律也瑥要干什么,她既恐惧,又害怕,还.还有淡淡的期待。如果耶律也瑥真的因为暴怒而要了她,那也.也未尝不可。 就在也糯糯胡思乱想的时候,耶律也瑥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嘴角勾着冷笑,眸底满是嘲讽,“你在想什么?在期待什么?你以为那个人是我么?别做梦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让你如愿以偿。” “也糯糯,这就是你欺骗我,欺骗小夏的代价。”他说完,将她随手一扔,从马车内走出。 一直守在马车旁的元万千见耶律也瑥从马车上下来,立刻迎了上去,“公子,没事吧?” 耶律也瑥看着元万千道,“马车上有一个极其需要人宠爱的人。”他眸光定定的说道,“元万千,她是你的了。”耶律也瑥说完,径直离开。 元万千瞳孔突然放大,而后看向马车,下一秒,他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内传出了令人无法描述的声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耶律也瑥的马车内原本是有一颗夜明珠的,这颗夜明珠可以保证无论外面是黑夜还是白昼,马车内都如同白昼一般。 此时,这颗夜明珠被也糯糯紧紧地攥在手中,又藏在褥子里。马车内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人的脸。 什么都看不清楚,也就没有人看得到她的狼狈了。这是也糯糯被百般折磨之后,仅存的尊严。 她就是想破了天,也想不到,耶律也瑥竟然让元万千占有了她。 这就是一场噩梦。 “噩梦!”也糯糯突然嘶吼一声,将手中的夜明珠狠狠地砸出去,又发了疯似的蹬腿大叫,“啊!啊!啊!”又用头去撞所有尖锐的东西,直到将自己撞的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她惨白的脸上满是干了的泪痕,白皙的身体上布满了不同程度的红痕,身上的衣服早就变成碎片随意的挂在身上.根本不能够将她的身体遮起来。 马车上也糯糯的疯狂,马车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可是没人敢开口说什么,况且,耶律也瑥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私下议论此事,违抗者死。 “公子。”元万千犹豫再三之后,开口道,“放任她不管,会不会出人命?” 耶律也瑥昂扬着胸膛,只看向前路,“怎么?心疼了?” “公子哪里话,属下怎么会心疼。” 耶律也瑥声音低沉道,“你们毕竟是睡过。” 元万千沉着着一双眸,不语。过了片刻,他道,“属下只忠心于主子,愿意为主子做任何事,这,不算什么。” 耶律也瑥道,“我就是要让也糯糯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是她应该承受的。”顿了顿声,他看向元万千道,“派人看着她,别让她死了。她若是死了,母后那边无法交代。” “是,公子。” 夜深,车队进入夏国,耶律也瑥不便在这个时候入宫,便在雪苑休息一晚。当晚,元万千将昏迷了的也糯糯抱进雪苑的客房内。 第六百九十四章 开启养老模式 当也糯糯的身体碰到床时,她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可是,当她醒来,看到的人是元万千时,她立刻崩溃大哭。一边哭,一边尖叫,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 “啊!啊!你滚开!你滚开!”她的双手和双腿一起朝着元万千的身上招呼,一边大骂道,“你这个混蛋!混蛋!我恨你!我恨你!” 在也糯糯之前,元万千从未与女子同榻而眠。故而,也糯糯对于他来说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时刻记得他终于耶律也瑥,所以,他无法对眼前这个女人做到爱惜。 “够了!”元万千抬手推了也糯糯一把,也糯糯整个人失重,朝着床里面栽去。元万千面露不悦,沉声开口,“大小姐,你闹够了吧?” “大小姐?呵呵!你叫我大小姐?” 也糯糯从床上爬起来,不顾自己满身的狼狈,看着元万千道,“原来你没有忘记我是大小姐啊!呵呵!呵呵!”她笑着笑着便哭了,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元万千,“你知不知道,我长这么大,没人敢这么欺负我.” 她的脸上布满深深地憎恨,凝视着元万千一字一句道,“元万千,我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上的!我会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元万千不为所动道,“好,我等着。”他说完,转身离开。 当晚,也糯糯逃回了国师府。 “咔嚓!” 柳平夏咬下一口水润的苹果,在嘴里咀嚼着。她很是享受的看着花园内的秋景,感叹自从回到侯爷府后,小日子过得太好,她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儿。 以至于萧景律昨日下了早朝来找她,悄悄地在她的耳边问道,“夏儿,你是不是有了。” 柳平夏“咔嚓”一声又咬下一块苹果,在嘴里嚼着,过了一会儿,苹果被她啃光了,她打算拿起桌上的点心吃的时候,小婉立刻冲了上来,夺走了她手里的点心。 “小婉,你干什么?”柳平夏一个翻身从软塌上下来,双脚落地,她双手叉腰的看着小婉道,“点心拿来,我还吃呢!” 小婉有点怂,但还是说道,“主子,您不能再吃了。您最近真的是胖了,您您不能这么不把自己的体重放在眼里啊!” “胡说八道!我哪儿胖了?我这叫丰满好不好?告诉你,就我的身材,放在唐朝,那可是人人争抢的美人!”柳平夏指着小婉手中的点心道,“你赶紧把点心给我拿来!若是不从,看我不好好的教训你!” 柳平夏说着,便将袖子卷起来了,作势要打小婉。 小婉见此,拔腿就跑。 “哎?你这小妮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你有种别跑啊!你给我站住!站住!” 柳平夏已经闲到为了一盘子点心追着小婉满院子跑了,可见她有多无聊。 也是,自从搬到侯爷府之后,每天的生活简直像是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饭不用她做,衣服不需要她洗,儿子还有人管。她每天闲的除了在院子里走走,跟小婉打闹打闹,吃吃喝喝,没事跑出去花钱以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好像梦想中仗剑走天涯的生活真的已经变成了梦想,她看看现在的自己,再想想自己的理想,天哪!天差地别。 有时候她心血来潮想自己做点什么就会被下人们拦下来,拿萧景律来压她。 就会说,“皇后娘娘,皇上不让您做这些粗活。” “皇后娘娘,皇上说了,太子殿下让我们照看就是。” “皇后娘娘.” 柳平夏被圈养的,就差让人把饭送到她嘴边了。 现在,连小婉都嫌弃她胖了,果然,好日子过多了,也是会有烦恼的。 “小婉!小婉!”柳平夏在追着小婉追了好几圈之后,停下来道,“不跑了,累死人了!你也站住,不许跑了。那点心我也不吃了,走,你陪我去看看太子温书。” 小婉闻言,这才停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点心交给过路的侍女。 她最近也真是练出来了,毕竟,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都在跟自己主子赛跑,能跑不快么? 小婉上前,来到柳平夏的身边,一边陪着柳平夏去书房,一边道,“主子,奴婢跟你说句实话吧,真不是奴婢不让你吃那些点心,是皇上看您最近确实胖了,才让奴婢监督着您点儿,不让您吃那么多。” “皇上还说了,你们以后还会要很多孩子,主子吃的太胖,体质太差,对孩子不好。” “奴婢想了想,皇上这说的也是实话。所以啊!您还是注意一点,在吃上还是别太放肆了,您将自己的体重控制好了,整日里美美地,皇上看着也喜欢,不是吗?” 柳平夏看向小婉,瞪着她道,“皇上!皇上!皇上!你们的眼里就只有皇上!怎么?我现在是被他控制了是不是?” 柳平夏抬手指着小婉道,“别人也就算了,偏偏你也跟着了道似的,你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了?” 小婉捂着被戳痛了的额头,叫屈道,“主子啊!奴婢自然知道您才是奴婢的主子!但.但皇上说的话确实没有错啊!” 柳平夏抬手就要去打小婉,被她给躲开了。柳平夏指着小婉道,“你再说,再说看我怎么教训你!” “嘿嘿!”小婉捂着额头凑到柳平夏的身边,“主子是天底下第一等好人,怎么会处罚奴婢呢?奴婢知道,主子最是聪明,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想来,奴婢说的话,主子也听进去了。” “哼!”柳平夏不再去理会小婉。 两人来到书房,却并未从正门进入,柳平夏悄悄地走到书房的窗户前,透过窗户,看向书房内正在温书的萧逸锦。 小家伙的侧脸很好看,一双眸正认真专注地盯着书本。老师就坐在小家伙的对面,一旦小家伙有任何不懂的地方,老师都能在第一时间为他讲解。 柳平夏见萧逸锦温书温的这么认真,不便打扰,便打算离开,谁知一转身,却看到了萧景律。 萧景律眸光温柔的看着柳平夏,启唇道,“夏儿,锦儿温书的模样很招人喜欢,对么?” 他的模样,像是站在这里很久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林玉倩走失 “是啊。”柳平夏朝着萧景律走去,在他的面前站定,开口道,“我鲜少看到锦儿这样安静专注的一面,今日见了很是欢喜。”她又道,“在皇宫里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可以看到锦儿温书时候的样子?” 萧景律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容,开口道,“是。” “那你还真是幸福。” “从今以后,你也可以享受到这样的幸福。”萧景律心情愉悦的说道。 萧景律牵起柳平夏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他在柳平夏的耳边道,“咱们让锦儿好好温书吧,我带你到院子里四处转转。” 柳平夏很想跟萧景律说,她就是因为在院子里待的太无聊了,才会来看萧逸锦温书。但现实情况是,她既无法陪着萧逸锦温书,自然要找点别的事情来做。 萧景律要带着她在院子里走走,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总比干耗着要强得多。 “行吧!走走就走走吧,反正你们都嫌弃我胖了,我就当是减肥了。” 小婉听到柳平夏的话之后,掩着面,笑了起来。 柳平夏一个侧目,瞪了小婉一眼,小婉忙止住了笑。 萧景律和柳平夏走在前面,如尘和小婉跟在两人身后。周围全是秋日里的景色,身在其中,身心畅快。 萧景律道,“夏儿,自那次选秀之后,大臣们消停了下来。尤其是殿阁大学士,再也没有跟朕提及过选秀之事。此事因你有了个了结,简直是了却了我心上的一桩大事。” 柳平夏看了他一眼,说道,“好歹你是大赵国的皇上,既然是皇上,那就有绝对的话语权,你别当了皇上还被大臣们牵着鼻子走。” “大臣们的意见虽然宝贵,但你也只能做到参考,完全用他们的想法来逼着你自己去那样做,不是自讨苦吃么?” 萧景律点头道,“夏儿,你真是说对了,朕之前不明白的时候,真的是在自讨苦吃。” 两人顺着书房前的青石板小路走到花园,在花园里饶了一圈,离开花园之后,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侯爷府大门口。 柳平夏看着大门道,“我们既然走到这儿了,就出去逛逛吧。我自从那日跟着你搬回这里之后,还没有出去逛过。”她看着萧景律道,“你今日忙么?若是不忙,陪我逛逛?” 萧景律道,“下了早朝之后,我就不忙了。今日,我全心全意的陪你。”顿了顿声,他又道,“你想去寺庙逛逛么?圆荣寺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啊!去寺庙逛逛,烧烧香,拜拜佛,也挺好的。” 柳平夏并非迷恋烧香拜佛,而是自从那日去圆荣寺拜过之后,她觉得,烧香拜佛能够静心。 柳平夏既然同意去圆荣寺了,萧景律便下令让如尘去安排。如尘安排好马车之后,柳平夏与萧景律先后上了马车,随后,马车缓缓地朝着圆荣寺驶去。 马车上,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问道,“夏儿,你之前去过圆荣寺么?” “我” 柳平夏原本要脱口而出“我去过”,但她忽然想起,那次她去的时候,是跟耶律也瑥一起去的,当时,她在圆荣寺还碰到了萧景律,但是因为那段时间她跟萧景律在闹矛盾,所以她没有出来见他。 “嗯”柳平夏微微犹豫了一下,看向萧景律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萧景律道,“有一次,我去圆荣寺,虽然没有碰到你,但是我感知到了你。所以,我在想,你究竟有没有去过。” “感知?”柳平夏笑道,“这是什么奇怪的谬论?” “怎么会是谬论呢?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会有心灵感应。”萧景律盯着柳平夏道,“我觉得,这是真的。” 心灵感应么? 或许吧. “夏儿,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柳平夏回神,对上萧景律的视线,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想。” “那你.” 柳平夏一把抓住萧景律的双手,热络的说道,“去了圆荣寺,咱们求三个平安符吧。你一个,我一个,锦儿一个,如何?” 她实在是不想跟他一直在“她有没有去过圆荣寺”这件事上纠缠。所以,绕开这个话题,是最好的选择。 “平安符?” “是啊!” 萧景律含笑点了点头,“好。” 他知道,她不想回答那个问题。既然她不想,那么他也不会紧抓着不放。他大概能够猜到她不想回答的原因,毕竟,他在圆荣寺感知到她的存在的那段时间,正是两人水火不容的时间。 罢了,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柳平夏见萧景律果然被她转移了话题,不再去问那件事,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马车在圆荣寺门口停下,柳平夏与萧景律先后从马车上下来,两人刚准备一同进入圆荣寺,却突然被人叫住。 “夏儿!皇上!” 柳平夏和萧景律闻声后转过身来,此时,龙朦气喘吁吁的在两人面前站定。 “龙朦?”柳平夏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龙朦道,“是倩倩,她在龙宝山庄待久了,太过无聊,便让我带她来京城里逛逛,谁知,方才我们因小事吵了起来,她就跑走了。” “我已经绕着圆荣寺找了好几圈了,还是没有找到她。刚巧,看到了你们,所以就将你们给叫住了。” 龙朦面露难色,对柳平夏和萧景律道,“夏儿,皇上,能麻烦你们帮我找一找倩倩么?” 萧景律并未言语,柳平夏却一口答应了下来,“好!我们帮你找。”她看着萧景律道,“林玉倩就是倩倩,她是龙朦的表妹。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又不会武功,很容易出事。阿律,咱们帮忙找找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林玉倩曾经想要杀了你,对不对?”萧景律面露不悦,“她这样的女子,不值得你多管闲事。” “阿律!我知道你这样说是因为爱护我,但是,林玉倩毕竟是龙朦的表妹。龙朦跟我们可是朋友啊!朋友有难,难道不应该帮忙么?” 萧景律眉头深皱,静默不语。 柳平夏见此,看着龙朦安抚道,“我们会帮你找的,你放心好了。” “夏儿,谢谢你。”龙朦道。 萧景律听到龙朦对柳平夏的称呼之后,眉间的沟壑更深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一言为定 柳平夏让龙朦到这附近继续找人问问,与此同时,她看着萧景律道,“阿律,你让如尘派人去找找吧,好么?” “你非要去管这件事?” 柳平夏眸光坚定的点头道,“是!我非管不可。” “罢了。”萧景律道,“我让如尘去找就是了。” 柳平夏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随后,萧景律派如尘去找林玉倩。柳平夏原本是要去圆荣寺求护身符的,现在也无心做这件事了,拽着萧景律一起去找林玉倩。 “夏儿,我真是想不通,你为何要做这样的傻事?”萧景律看着柳平夏,心情不悦的说道,“林玉倩那样对你,你却要帮她,你.”萧景律对上柳平夏略带冷意的视线,聪明的选择了住嘴。 柳平夏道,“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在帮林玉倩,而是在帮龙朦。龙朦是我们的朋友啊!难道不值得我们帮么?” 萧景律道,“龙朦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你与龙朦一直都是合作者的关系,难道我理解错了?” “合作并不意味着就是朋友。” “.” 柳平夏道,“你别闹脾气了!你想想看,你可是大赵国的皇上,得心胸宽广才是,怎么总是为这一丁点的小事闹别扭。” “怎么是小事了?”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你是朕的皇后,龙朦却跟朕一样唤你夏儿,你说,这是小事么?难道,以龙朦的身份,能跟朕平起平坐?” 柳平夏这会儿才明白,原来萧景律是因为龙朦对她的称呼才闹别扭的。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这算事儿么?哪有这么严重?” “很严重,非常严重。”萧景律丝毫不肯退让的说道。 柳平夏想了想,说道,“既然你这么在意龙朦对我的称呼,那样好了,以后我不让他叫我夏儿了,这总行了吧?” “真的?”萧景律绷紧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笑容,他认真的盯着柳平夏道,“你没有骗我?” 柳平夏因萧景律的幼稚笑出了声,“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 “好!”萧景律道,“只要你让龙朦改称呼,我就向你保证,明天天黑之前,一定帮你找到林玉倩。” 柳平夏真心觉得萧景律现在变成幼稚鬼了。她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说道,“行!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竭尽所能帮我找林玉倩,我就让龙朦改称呼。” 萧景律伸出手,柳平夏也伸出了手,两人击掌。 “好!一言为定!”柳平夏和萧景律异口同声道。 有萧景律帮忙,就是不一样。很快,如尘就查到了林玉倩的行动轨迹,他们根据百姓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的找到了林玉倩最后出现过的地方——采儿楼。 夜色渐渐昏沉,柳平夏、萧景律和龙朦三人站在采儿楼的附近,端详着采儿楼的大门处。此时,采儿楼已经开始营业,大门敞开着,他们站的地方离门口挺远的,却也能够闻到浓重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门口处,衣衫单薄的妖艳女子甩着手中的纱质手帕招揽着过路的男子,男子因受蛊惑,转身进入采儿楼内,尽享女儿香。 柳平夏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开口道,“根据可靠消息,林玉倩最后就是在这儿不见的。我觉得吧,想要弄清楚林玉倩到底在不在里面,咱们得进去一趟。” 萧景律道,“这种地方,肮脏污秽,朕若是进去,恐怕会脏了朕的衣服。” 柳平夏朝着萧景律看去,“这样的话,我跟龙朦进去,你在外面等我们?” 萧景律脸色一暗,凝视着柳平夏道,“你要进去?” “是啊!” “.”萧景律声音低沉道,“不准。” “为什么?” “你是女子。” “谁说女子就不能进去的?再说了,我之前又不是没进去过!”柳平夏道,“在我还是夏君雪的时候,我天天到采儿楼来找这儿的头牌素衣,我们俩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呢!” “既然我们要去采儿楼内寻找林玉倩,自然少不了素衣的帮忙。若是我不进去,让龙朦一个人进去,恐怕连素衣的面都见不到。” 龙朦眉头紧锁,“倩倩肯定是被人绑进采儿楼的,我们得快点进去把她给救出来。她要是出了事,我实在难辞其咎。”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皇上,你说,怎么办?” 萧景律自然不想让柳平夏进入这种地方,可现在的情况是,她不得不进去。她若是进去的话,他必须陪伴左右。 思及此,他看向身侧的如尘,吩咐道,“去拿一套适合皇后娘娘穿的男装。” 如尘闻言,微微颔首,“是,主子。” 如尘遵照萧景律的吩咐去准备衣服,他快去快回,将衣服拿来,亲手交到萧景律的手上。萧景律看向柳平夏,将衣服递给她,“你身形显瘦,这套衣服直接套在现在的衣服上吧。” “.不是吧?那样很不舒服的!” 萧景律脸色暗了暗,“你觉得,现在,有地方让你换衣服么?” “.”好像也是。 随后,柳平夏遵照萧景律的话,将男装套在现在穿的衣服的外面,虽然有点不舒服,但还算合身。 柳平夏换好衣服之后,萧景律让如尘和小婉守在外面,他、柳平夏,还有龙朦三人,扮作客人进入采儿楼内。 “哎呀!公子们可是稀客啊!” 他们三个一进门,老鸨就迎了上来。老鸨是个机灵的主,一眼看出萧景律是个不缺银子的,当即热络的说道,“三位公子,可有相识的姑娘?若是没有,咱们采儿楼可是刚来了几位南方的姑娘,那叫一个水灵啊!” 柳平夏勾了勾唇,故意让嗓子变得粗哑,她看着老鸨道,“素衣呢?我要见她。” 老鸨一听,原本放在萧景律身上的目光立刻尽数放在柳平夏的身上,她将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放着精光的双眸盯着柳平夏道,“这位公子有几分眼熟,莫非.” “对!我就是夏君雪。” 老鸨恍然,忙笑了笑,她手中摇摆着的扇子跟随着她脸上的笑容一颤一颤的。 老鸨道,“原来是夏公子啊!夏公子,你许久未来了吧?素衣姑娘可想死你了!”她口中话落,随手揪住一名楼里的姑娘,在她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 很快,柳平夏等人被带到三楼厢房。 他们在厢房内坐稳,茶没喝几口,房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一名貌美如花,身着紫色纱衣的女子缓缓地走进来。女子虽有花容月貌,却面色淡淡,看不出悲喜。 第六百九十七章 再见素衣 可是当她将头抬起,看到柳平夏的一刹那,眸底立刻溢出流光溢彩,她朝着柳平夏扑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却揪着她的耳朵怒骂道,“你这个负心人,这么长时间上哪儿去了,说!” 萧景律和龙朦见此,先是一愣,随后便要上前将素衣拽开。谁知,柳平夏冲着他们两个摆了摆手,“嘿嘿”一笑,说道,“没事没事!素衣跟我闹着玩儿呢!你们别担心!” 素衣脸色一冷,推开了柳平夏,起身站稳之后,双手环胸,指着萧景律和龙朦道,“他们是谁?” 柳平夏从地上爬起来,为素衣介绍萧景律和龙朦。当然了,她是不会将萧景律和龙朦的真实身份说出来的,毕竟,吓到素衣就不好了。 “素衣,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今日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帮忙。” 素衣伸出手,戳着柳平夏的眉心,“你这个人,若是没事,根本就不会出现。说吧!是什么事?” 柳平夏看着素衣,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这儿新进来的姑娘里,有没有一个叫林玉倩的?” “林玉倩?” 素衣颇为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眸光一亮,看着柳平夏道,“确实有一个姓林的姑娘。这姑娘今日刚来,脾气暴躁的很,一直反抗妈妈,已经被打了好几次了。此时大概被关在后院的柴房里。” “什么?倩倩被打了?”龙朦冲到素衣的面前,看着她道,“麻烦你带我们去后院柴房一趟,倩倩必须跟我们离开这儿。” 素衣的目光懒懒的打量着龙朦,“你谁啊?别跟我说话,我不跟不喜欢的人说话。” 龙朦脸色一变,怒道,“你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信不信,我让人拆了这采儿楼。” “好啊!拆了就拆了吧!反正我当这采儿楼的头牌也当的厌烦至极,你将这破烂地方拆了,我刚好重获自由之身。” “你!”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柳平夏道,“素衣,那位林姑娘也是我们的朋友,她出身名门,不能待在这种地方,麻烦你带我们去后院,让我们把她带走。” 素衣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柴房外面有人守着,那些人都会功夫,我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带你们一起去了。” “这”柳平夏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们柴房的具体位置,我们自己去,行么?” 素衣面露难色,“你行么?我担心” “不必担心。”柳平夏看着素衣,定声道,“我们三个都会武功,没事的。” 素衣沉吟了片刻,便道,“既如此,好吧。” 紧接着,素衣站在厢房的窗边,同柳平夏指着后院,并且说道,“柴房在后院的最北边,此时后院的姑娘都来前院了,后院应该没什么人,只要你们小心谨慎一些,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素衣说完,收回看向后院的目光,看向眼前的柳平夏道,“总之,你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因为,看守后院的人手上都牵着狼狗,狼狗很凶猛,会吃人。” “好,我知道了。”柳平夏将素衣说的都记在心上,又伸开胳膊抱了抱素衣,随后,她看着她道,“最近都没有来看过你,不知道你凑够了赎自己的银子没有。” 话至于此,她低头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递给素衣,“这里面有一百两银子,希望你一定收下。” “一百两?”素衣眉头深皱,不解的看着柳平夏道,“你从哪儿弄到这么多银子?” “你忘了么?我在京城有一家兵器铺,很是赚钱。” 素衣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荷包,眸光微颤,“你可知你这一百两来的正是时候么?”她抬眸看向柳平夏道,“有了这一百两,我就可以离开采儿楼这个火坑了。” “素衣,希望下次再见你,可以不是在这儿。” “一定。” 萧景律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柳平夏跟一个女人关系这么好而吃醋。他眉头深皱,在柳平夏的耳畔低声说道,“夏儿,该走了。” 柳平夏回神朝着萧景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她看着素衣道,“我走了。”她说完,与龙朦和萧景律转身离开,走出厢房。 他们三个离开厢房之后,绕过人多的地方,直接去了采儿楼的后院。 正如素衣所说,大部分人都在前院,后院几乎没有什么人。他们三个根据素衣所提供的位置,找到柴房,并在柴房门口看到了看守柴房的人。 而看守柴房的两个彪形大汉的手中,各牵着一只留着口水的狼狗,两只狼狗的嘴角都有血渍,像是刚吃过了生肉的样子。 “这”柳平夏看着那两只狼狗,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这两条狗也太吓人了吧!”她天生怕狗,见到狗就躲。无论是小型犬,还是大型犬,都能把她吓得浑身乱颤,说不出话来。 萧景律立刻将柳平夏挡在身后,神情严肃的开口道,“夏儿,你就留在这儿等我们,我跟龙朦去救人就行了。” “真的行么?”柳平夏知道自己这样说话显得很怂,但是但是她能怎么办?她是真的很害怕狗啊! “皇后娘娘。”龙朦看着柳平夏道,“你就留在这儿吧。”龙朦说完,一跃而起,手中的剑朝着看守柴房的彪形大汉刺去。 萧景律见此,不甘示弱,立刻紧随龙朦之后。 龙朦和萧景律的动作立刻惊动到了看守柴房的两名大汉,他们见龙朦来势汹汹,却不着急,相视一眼,将手中的狼狗放出。 那两条凶猛的狼狗看到龙朦和萧景律,就像是看到了许久未吃的肥肉一般,两眼放光。 刹那间,两条狼狗朝着龙朦和萧景律扑去。 龙朦和萧景律原本都是要攻击那两名彪形大汉的,但是因为狼狗的突然出现,只好转移了目标,先杀死狼狗,再放倒两名大汉。 对于龙朦和萧景律来说,杀个畜生是绰绰有余的事情,即便眼前的畜生很凶猛,可它还是畜生。龙朦和萧景律几乎是同一时间杀了两条狼狗,随后,他们将目光放在两名彪形大汉的身上。 两名大汉万万没想到萧景律和龙朦的武功会如此高强,先是一慌,随后,其中一名大汉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类似于哨子的东西。 他将哨子放在嘴边,吹响哨子,只听哨子响起尖锐刺耳的声音,刹那间,从四面八方跳出七八条狼狗,这些面目狰狞,急需吃肉的畜生朝着龙朦和萧景律生扑而去。 第六百九十八章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阿律!” “龙朦!” “你们小心啊!”柳平夏眼睁睁的看着形势变得对龙朦和萧景律越来越不利,却无法出手相帮。 若是放在平时,她完全可以利用暗器将狼狗射倒。但是.她现在浑身抖得厉害,根本连看都不敢看那些狼狗,更别说攻击它们了。 “老天爷啊!求你一定要让萧景律和龙朦好好的,求你了!”她紧闭着双眼,双手合十,万分虔诚的说道。 可是,就是因为柳平夏出声提醒了萧景律和龙朦,导致那两名彪形大汉发现了柳平夏。他们养狗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柳平夏很怕狗,当即,他们决定挑软柿子捏。 两名大汉各自指挥一条狗,这两条狗调转狗头,朝着柳平夏看去,随后,哨声一响,两条留着哈喇子的巨型犬便朝着柳平夏扑去。 当怕的不行的柳平夏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受控制的尖叫了一声,“啊!” 萧景律听到了柳平夏的尖叫声,立刻跃至她的面前,挥手之间,将扑向柳平夏的两只恶犬斩杀殆尽。趁此机会,萧景律回头去看柳平夏,“夏儿,没事吧?” 柳平夏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她忍不住抱怨道,“早知道这儿有这么多狗,我就不来了!” “夏儿!”萧景律看着柳平夏,眸光定定道,“恶犬太多了,单单凭借我跟龙朦,应付不过来的。你必须出手。” 萧景律知道,柳平夏有这个能力,她之所以不敢出手杀这些狼狗,是因为她害怕,恐惧。如果能够打破她的这种恐惧心理,日后,她就再也不会害怕狗了。 柳平夏伸出发抖的手,指着自己道,“阿律,你是认真的么?你真的要我出手?我我连自保都难,还怎么出手?” “夏儿,别怕!它们只是畜生而已!你身上有暗器,有短鞭,随便你用那一样武器,都能杀了这些畜生。夏儿,你连心思歹毒的人都不怕,怎么会怕这些畜生呢?” 柳平夏眸光微颤,努力稳住心绪。是啊,萧景律说的没错,有时候,人比这些畜生可怕多了。她既然连人都不害怕,又何必怕这些畜生呢? 就在这时,狼狗们再次对柳平夏发起了攻击。 只因萧景律在说服柳平夏面对恐惧,所以,忘记了防备。就在狼狗张开的大嘴就快咬到萧景律的胳膊时,被柳平夏察觉。 刹那间,她如同爆发了的猛兽一般,扯出腰间的短鞭,缠住狼狗的头,又放出腰间的暗器,淬了毒的银针尽数刺进狼狗的身上,柳平夏在这个时候收回短鞭,狼狗重重的摔在地上,顷刻间化为一滩血水。 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萧景律和龙朦在呆愣片刻之后,立刻回神,两人齐齐朝着彪形大汉攻击而去,其余剩下的恶犬,全部交给柳平夏处置。 他们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大约那些恶犬真的有几分灵性,看到自己的同伴惨死在柳平夏手上,便将矛头对准了她。 恶犬们一点一点聚集在一起,将柳平夏围在一个圆圈内。就在刚才,爆发了的柳平夏已经拜托了对狗的恐惧。现在的她看眼前的这些恶犬,就如同在看婴儿玩具一般。 柳平夏的手中紧攥着鞭子,她双手环胸,看着这些恶犬勾唇冷笑,“畜生,受死吧!” 她口中的话音一落,整个人一跃而起,狼狗们见此,都跳跃着去够柳平夏,就在此时,柳平夏手中的鞭子在每一个狼狗的头顶划过,顷刻间,殷红的血从鞭打的伤口中溢出来。 趁着狼狗群痛的在地上打滚的间隙,柳平夏放射暗器。 她以转圈的方式,确保每一个狼狗都能命中。当她腰间暗盒中的暗器放射完毕之后,她从高处缓缓落下,而地上瘫倒着的狼狗,一个个变成了一滩血水。 解决完这些狼狗,她心情愉悦的拍了拍手,随后朝着萧景律和龙朦看去。她看到,萧景律和龙朦分别控制住了一名大汉,正在逼着他们将柴房门上的所打开。 “咔嚓!” 柴房门上的锁被打开,萧景律和龙朦几乎在同一时间将两名大汉打晕,并放倒在地。 柳平夏立刻朝着两人跑去。 龙朦上前将柴房的门推开,推开门的一刹那,他就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他的目光在柴房内四处寻找,当看到浑身是血的林玉倩时,他立刻跑了过去。 “倩倩!倩倩!”看着林玉倩浑身是血,龙朦难过不已,他立刻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在林玉倩的身上,随后将林玉倩抱起,来到门外。 看着萧景律和柳平夏,他道,“倩倩受了很重的伤,咱们得快点离开这儿,找郎中给她看伤。” “好!”柳平夏与萧景律相视一眼,“咱们走!” “走?往哪儿走!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就在柳平夏、萧景律和龙朦打算带着受了重伤的林玉倩离开的时候,采儿楼的老鸨突然出现。她身后站着十几二十名彪形大汉,正目露凶光的盯着他们三个。 老鸨伸出手指着柳平夏骂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亏我将你当做贵宾礼待你,你呢?你却要做出坑害我的事情!夏公子,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妈妈我的头上动土!” 柳平夏没想到,还是将采儿楼的老鸨给惊动了。不过也是,刚才动静那么大,不惊动她也难。 既然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柳平夏考虑过了,老鸨胜在人多,那些大汉里其中拉出来一个,都不是他们三个人的对手。只是,龙朦怀里抱着林玉倩,只能观战,所以,就只剩下她跟萧景律面对这么多人。 如此算来,确实有些吃力。 考虑来考虑去,柳平夏都觉得他们要吃亏了。不得已,她朝着萧景律看去,眼巴巴的问道,“现在怎么办?” 萧景律的脸上没有半分慌张,他气定神闲的将放于腰间的玉佩拿在手上,随后举高。他凝视着老鸨,面色冰冷,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道,“你好好的看一看,我是谁!” 老鸨整日里跟人打交道,这些人里,自然不乏高官贵胄。高官贵胄时常将大赵国皇上挂在嘴边,提及一些有关萧景律的事情。 第六百九十九章 你这是在拯救我 当老鸨看到萧景律手中的玉佩时,双眸一瞪,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她一边拜,一边高喊,“贱民不知皇上亲临,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啊!” 她一番捶胸顿足的高喊,将身后的壮汉惊得一愣一愣的,当那些莽夫听懂了老鸨喊的是什么时,一个个“噗噗通通”地跪到在地,高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后院的动静太大,前院无论是楼里的姑娘,还是宾客,都来后院看热闹,未曾想,这热闹看着看着,就把人给看跪下了。 此时,后院挤满了人,全围绕着萧景律跪着,有的喊,“皇上恕罪!” 有的喊,“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反正柳平夏是彻底呆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她第一次发现,萧景律这个皇上的身份这么好使。 就在这时,萧景律突然拉住柳平夏的手,看向老鸨道,“向朕的皇后道歉。” “皇?皇后?”老鸨说话时结结巴巴的,整个人犹如柳絮般在风中凌乱,“他他不是男的么?” 事到如今,柳平夏只好不再隐瞒。她将头顶的发簪拔下来,一头又黑又顺的乌发倾泻,又让跪着的众人吃了一惊。 而这些人里,就有素衣。 她知道“夏君雪”其实是女扮男装,可是她不知道,她竟然是当今皇上的皇后。 素衣根本不敢想,她竟然跟当今皇后娘娘做了朋友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老鸨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柳平夏,“你你竟然是女子?” 萧景律命令老鸨道,“道歉!” 老鸨浑身一颤,立刻跪着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她在柳平夏的面前跪好之后,低下头便去磕头,“皇后娘娘,贱民错了!贱民知错了!还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放过贱民!贱民再也不敢辱骂皇后娘娘了,再也不敢了!” “哼!”柳平夏道,“你这老鸨倒是会审时度势,方才骂我骂的不是很爽么?你再骂一句试试?” 老鸨又是一番捶胸顿足,“皇后娘娘啊!贱民真的错了!真的是错了!求皇后娘娘放过!求皇后娘娘放过啊!” “你想让我放过你?那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柳平夏气愤不已道,“要我说,就该把你这采儿楼给拆了,让你再为非作歹!” “别拆!别拆啊皇后娘娘!”老鸨抬起头,看着柳平夏哭喊着道,“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女子,就靠着这采儿楼过活呢!若是皇后娘娘让人将这采儿楼拆了,我.我就死定了啊!” 柳平夏蹲下来,看着老鸨问道,“我问你,林玉倩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林林什么?” 柳平夏盯着老鸨道,“少给我装模作样,你怕是真的活够了!来人,拆了采儿楼!” “别!别别别!”老鸨连忙求饶道,“贱民如实回答皇后娘娘,贱民如实回答皇后娘娘啊!”老鸨擦了擦脸上的泪,说道,“那林姑娘,是被人卖到采儿楼的,她进采儿楼,没几个时辰呢!” “她进来以后,脾气倔强,不服管教,贱民贱民就只好让人教训教训她,让她吃点苦头,她也就怪怪的了。” “乖乖的?”柳平夏伸手扯着老鸨的头顶的发髻将她整个人提起来。 “哎呦喂!哎呦喂!”老鸨疼的呲牙咧嘴。 柳平夏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女人,竟然要逼良为娼!从前,我从你手中救下苏容音,未曾想,你仍然死性不改,暗中买卖妇女。” “今日,你的性命算是落到我的手上了,我非得让你尝尝苦头不可。” “哎呦喂!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 如尘见萧景律久久不从采儿楼内出来,便带兵将采儿楼包围。他带着禁卫军统领进入采儿楼内,却见楼内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跟进来的小婉忙道,“这样的楼都有后院,人会不会都在后院?” 小婉的话提醒了如尘,他立刻带着禁卫军统领前往采儿楼的后院,当他们经过一扇暗门进入后院之后,果然看到了所有人。 “皇上,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如尘与禁卫军统领齐齐在萧景律的面前跪下,异口同声道。 “无妨,你们起身吧。”萧景律。 与此同时,柳平夏将采儿楼的老鸨交给禁卫军统领,禁卫军统领立刻命人将老鸨带下去,暂时关押在天牢之中。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在禁卫军统领的驱赶之下离去。柳平夏立刻让如尘去找来郎中,为林玉倩看伤,与此同时,她发现了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素衣。 两人四目相对,柳平夏感觉到素衣有话要跟她说。 “皇后娘娘。”素衣朝着柳平夏走来,在她的面前站稳之后,犹豫了一会儿,准备下跪。 柳平夏忙拦住了她,“别跪了。” 素衣微微弯曲的身体又直起来,她抬眸看着柳平夏,迟疑了好久,才开口道,“你真的是皇后?” “嗯。”柳平夏点了点头。 “你”素衣道,“所以,你的名字,其实不叫夏君雪,对么?” “对。” “那” “我叫柳平夏。”柳平夏看着眼前的素衣,定声道,“素衣,我是柳氏嫡女,柳平夏。” 素衣闻言,眸光微颤,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柳平夏声音低沉的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有意欺骗你的。只是在我们认识的那个阶段,我不能用真实的姓名。” “我很高兴结识了你这个朋友,其实我一直都挂念着你,也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来看看你,但是,诸事缠身,我们直到现在才见面。” 素衣平淡的面容上有一丝情绪波动,可是,就连这一抹情绪,也被她压抑住了。 她把想要说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柳平夏见素衣不肯开口,便接着又道,“以前的时候,你跟我说,将来有一天你要离开这儿。你说这是你的梦想和愿望。当时的我无法帮到你,但是现在可以。” “采儿楼的妈妈已经被带走了,采儿楼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拆掉。”她顿了顿声,眸光真挚的看着素衣道,“你自由了。” 素衣的目光颤了颤,泪水在眸底打转。 她笑着抬起头,看向柳平夏道,“你这是在拯救我么?” 第七百章 想念就在身边的他 “对!”柳平夏毫不掩饰道,“其实,我完全不用将采儿楼的妈妈打击到底,但是,我想让你重获自由,所以,干脆让她的余生天牢里度过好了。” 素衣笑了。 “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呀?” “不用报答,我们是朋友啊!” “不。”素衣摇着头道,“就算我们是好朋友,我也不能欠你这么大一个人情。不如.”她冲着柳平夏眨了眨眼,“不如你将我留在身边好了。” “.” “你别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啊!我虽然出身青楼,可是我是卖艺不卖身的,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所以,我还算是清白之身。若是我能留在你的身边,给你当个婢女” “停!打住!” 柳平夏看着素衣道,“说实在的,若是我是个男人,一定毫不犹豫的就把你给留在身边了。但是,我是女的,又不缺人伺候。况且,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更不可能将你留在身边当下人使唤。” “那怎么办?我现在重获自由了,却没有地方去!万一我饿死街头怎么办?”素衣可怜兮兮的看着柳平夏道。 柳平夏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眸光一亮,看着素衣道,“不如我将这采儿楼送给你如何?你不管是开酒楼,还是开茶馆,或者是开一家专门卖胭脂水粉的店,都行!” “真的呀?”柳平夏这么一说,素衣还真的心动了,“这采儿楼里外可大着呢!你若是收入囊中,再转手往外一卖,可能卖好多银子呢?你当真愿意送给我?” “自然!我说出去的话,定当算数!” 素衣实在是太开心了,她觉得柳平夏简直是她的福星。现在,她不仅获得了自由之身,还得到了采儿楼天哪,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皇后娘娘,我真是太感谢你了!”素衣一把拥住柳平夏,情不自禁道。 柳平夏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日后,好好的生活,我希望你的生活可以越来越好。” “一定会!”素衣道。 郎中前来给林玉倩看过伤后,命身后学徒女童为林玉倩处理了一下伤口。 伤口处理过后,郎中开了药方子,交给龙朦,让他按照药方抓药,抓好的药煎成药汤,一日三次,让林玉倩服下。七日之后,等到她的外伤痊愈,自然也就好了。 龙朦谢过郎中,并送郎中离开。 天色渐暗,他们不便在采儿楼久留,便动身回侯爷府。素衣是采儿楼新的主人,不舍柳平夏离开,亲自将柳平夏送到门口,看着她坐上马车走远之后,才恋恋不舍的回到采儿楼内,布置接下来的一切。 马车在一个时辰之后停在侯爷府的大门口,柳平夏、萧景律先后下车,紧接着,龙朦抱着林玉倩从马车上下来。 柳平夏吩咐小婉准备客房,便将林玉倩和龙朦安排在东院的客房里。 等到一切安排好,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天黑了,离宫门关闭的时间很近了,你要回宫了么?” 萧景律道,“你希望我回去?” 柳平夏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她有些娇嗔道,“你是皇上,不回宫还能去哪儿?”她说完,转身朝着房间内走去。 “夏儿!”萧景律伸出手拉住柳平夏的手,柳平夏被迫站在原地,萧景律趁着此时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夏儿,你今天真的很勇敢。” 柳平夏原本低垂着头,听到萧景律的声音,下意识的将头抬起,对上他干净如泉的目光,她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溢出了淡淡的微笑,“今天多亏了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一直在鼓励我的话,我想我是不可能克服恐惧的。多亏了你,我才能把这个心结解开。我想,以后无论再见到多么可怕的恶犬,我都不会再害怕了。”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这样称赞我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柳平夏的眸底划过一抹娇羞,为了掩饰内心的羞赧,她耸了耸肩,又到,“而且,今天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在最关键的时候亮出了身份。我想,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她抬眸,看向他的眼睛,满目真诚道,“我很想跟你说,谢谢你。” 萧景律清澈的眸底突然溢出一抹别样的情绪,暧昧在他们之间肆虐,萧景律一点一点靠近柳平夏,当他的鼻尖触碰到柳平夏的笔尖时,他将自己的唇瓣也凑了上去. “父皇,娘亲,你们在干什么?” 当这一抹声音响起,萧景律和柳平夏立刻分开,两人尴尬的朝着萧逸锦看去,异口同声道,“锦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逸锦朝着两人扑过去,他一只手拉着萧景律的手指头,一只手拉着柳平夏的手指头,他将头仰起,看着两人道,“父皇,母后,今晚,你们会陪着锦儿一切睡,是么?” “.”柳平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看向萧景律。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微微一笑,收回眸光,看向萧逸锦道,“当然了,今晚,父皇和娘亲会陪着你!” “.”萧景律不走了么?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走了? 可是,柳平夏心里的这几个问题根本都没来得及问,就被萧逸锦拽着,往他的房间去了。 柳平夏满脸为难。 她已经许久没有与萧景律同榻而眠了。如果让她跟萧逸锦一起睡,她完全能够接受,可要是多出来一个萧景律的话 “夏儿,你不必为难,等到锦儿睡着之后,我会去客房睡的。” 柳平夏的耳边突然传来萧景律的声音,她立刻朝着他看去,心想,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还是怎么着?怎么连她想什么一清二楚的。 “阿律,你.” “没关系的。”萧景律目光温柔的看着柳平夏道,“我等着我们真正和好的那一天。” 柳平夏心底一震,便觉自己陷进了汪洋大海之中,唯有萧景律能够拯救她。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清除出去。 “那个,待会儿锦儿睡着了,我让小婉把客房收拾出来给你。”顿了顿声,她看着萧景律道,“这儿肯定比不过皇宫,你可能要受委屈了。” “不委屈。”萧景律道,“我的妻儿都在这儿,能够陪伴在他们的身边,我觉得很幸福。” 柳平夏不再言语。 她收回看向萧景律的目光,暗暗地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她跟萧景律现在的感情状况,虽然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却使脑海中满是萧景律的影子。 他明明就在她的身边,她却在想他。 可怕! 太可怕了! 第七百零一章 逗弄你是一件好玩的事 东院客房。 龙朦因为担心林玉倩,所以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而是留在林玉倩的房间内,守着她。他虽然不喜欢林玉倩,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可林玉倩毕竟是他的表妹,故而.他必须照顾好她。 原本,让林玉倩在采儿楼遭遇毒打,就已经是他的失职,若是不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等着她醒过来,他实在于心难安。 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林玉倩此时深陷于噩梦之中。她梦到,自己于龙朦因柳平夏大吵一架后因一时间无法平静而离开龙朦,却遇上了心怀不轨之人,将她卖到了青楼那种地方。 她到了青楼之后,抵死不从,就遭受到了一番毒打。 梦里的林玉倩被打的尖叫连连,浑身颤抖,梦外,她不停地说着梦话,“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我表哥是武林盟主,会杀了你们的!会杀了你们的!” 龙朦见林玉倩突然变得如此激动,立刻上前,喊道,“倩倩,倩倩!倩倩!倩倩!” “啊!”林玉倩突然尖叫一声,猛地睁开双眼,当看到眼前的龙朦时,她“哇”的一声哭了,“表哥!”她扑到龙朦怀中,将龙朦抱得紧紧地。 “表哥,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以为自己的死定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表哥了。呜呜呜呜呜呜.”林玉倩趴在龙朦的怀里,满心后怕的哭着。 龙朦为了安慰林玉倩,没办法立刻推开她,便伸出手,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倩倩,没事了,表哥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林玉倩过了很久才恢复理智,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抬头望着龙朦道,“表哥,我们这是在哪儿?” 龙朦道,“这是京城的侯爷府,夏儿住的地方,倩倩,你是被夏儿从采儿楼救出来的。” “夏儿?”林玉倩才片刻的疑惑后恍然大悟,毕竟,龙朦很少亲昵的叫哪个女人,而被龙朦唤作“夏儿”的女子,正是柳平夏。 刹那间,林玉倩的脸色变了。她的脸上满是恨意,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她咬牙切齿道,“表哥,我恨柳平夏!” “倩倩,你在说什么?” 林玉倩抬起头,看着龙朦的脸,“难道我不该恨她么?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我们怎么可能会吵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我又怎么会到青楼那种肮脏污秽的地方!” “难道就因为她帮表哥你把我救出来了,我就要对她感激不尽,将我所遭受的一切痛苦抹去么?”她含着泪望着龙朦道,“表哥,你不能这么自私,你不能这么对我!” “倩倩!”龙朦道,“我们之所以吵起来,是因为你提出要嫁给我,我不同意,才”龙朦的内心有些烦乱道,“总之,以后,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我没有无理取闹!”林玉倩凝视着龙朦,质问道,“你扪心自问,你不愿意娶我,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装着柳平夏么?难道,她不是你我之间的绊脚石么?” “倩倩!”龙朦有些生气道,“你不要这么的不讲道理,如果不是因为夏儿的话,你” “别说了!”林玉倩抬手制止龙朦道,“我好累,我想休息,我不想继续跟你吵下去了。” 龙朦无奈的看着林玉倩,末了,只好道,“既如此,你好好休息吧。”话落,他转身离开。 林玉倩见龙朦真的走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抽抽搭搭的哭着,想到委屈的地方,将半个身子埋进被子里痛哭不止。 哭够了,她满心疲惫地趴在床上,却满脸愤恨的说道,“柳平夏,我要你不得好死。” 第二日一早,柳平夏从房间里走出来,伸伸胳膊,蹬蹬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侧目,却看到了住在她旁边的房间里的萧景律正盯着她看。 “.”如此看来,她方才肆无忌惮打哈欠的奔放模样,被萧景律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不可以!”柳平夏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夏儿!” 萧景律叫住了她。 柳平夏此时满脸尴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踌躇在原地,一动不动。 萧景律上前,在她的面前站稳,开口道,“昨晚你说的那么晚,怎么醒的这样早?你睡这么少,怎么行?我要回宫上早朝去了,你再回去补个觉吧。” “你要回宫去了?”柳平夏欢喜道,“好啊好啊!快走吧!别迟到了,让大臣们等着你多不好。” 萧景律一脸狐疑,“你好像很希望我赶紧回宫,怎么?我留在这儿就让你如此不自在?” “哎呀!不是!你看你想多了不是?” 柳平夏笑笑,说道,“我是真的替你担心,毕竟你可是皇上啊!上早朝可是大事。若是你去晚了,恐怕大臣们要在私下里议论了。” “他们定然不会议论你,但是一定会议论我,说我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将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 萧景律凑到柳平夏的眼前道,“我倒是心甘情愿被你迷。” “.” 就在柳平夏很是无语的时候,萧景律道,“你吻我一下,我便乖乖的去上早朝。” “.这.不好吧?”柳平夏有些抗拒的说道。 “如何不好?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发妻,我们之间的任何亲密行为,都是正常的。” “咳咳!咳咳!”柳平夏偷偷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便在萧景律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好了好了!你快点去上早朝吧,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 萧景律伸出手,眉目间含着暖暖的笑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夏儿,你吻这儿,才算真正的吻了我。” “.”柳平夏脸色一黯,目光阴沉的看着萧景律道,“你有完没完?” “哈哈!哈哈哈!”萧景律仰天大笑,“夏儿,我今日才发现,逗弄你是如此好玩的一件事。”话落,他转身离开。如尘紧随其后。 柳平夏见萧景律终于走了,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拍着胸口朝着房间里走去,谁知刚在门槛前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柳平夏,我要杀了你!” 第七百零二章 大早上便打打杀杀 “.大早上就打打杀杀的,多不吉利!”柳平夏皱着眉头说着,同时转过身来,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大早上还真的有人要杀她。而要杀她的人,正是林玉倩。 柳平夏都来不及感叹郎中的药有神效,林玉倩就攥着自己的发簪朝着柳平夏发狠的刺了过来。柳平夏会武功,自然轻松躲闪开了。 “柳平夏,有种你别躲啊!今日,我必定让你死在我的手上!只有你死了,龙朦表哥才会娶我!” “你傻吧?你要啥我,我站在那儿不动让你杀啊?我是不是有病!还有,你怎么如此的糊涂,明明是我把你从采儿楼救出来的,你现在却要杀我,我真的是没有见过比你还傻的女人了。” 说晚间,柳平夏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儿,她将石子儿拿在手上,当做暗器发射出去,正中林玉倩的学位,顷刻间,林玉倩站着不动了。 “柳平夏,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放了我!赶紧放了我!” 柳平夏见林玉倩果然被定住了,便优哉游哉的朝着她走去,在她面前站定,柳平夏道,“只要你承认你做错了事,并且向我道歉,我就放了你。” “让我给你道歉?你做梦吧!”林玉倩怒视着柳平夏道,“是你抢走了龙朦表哥,是你破坏了我跟龙朦表哥从小建立起来的感情。柳平夏,你怎么能如此卑鄙?你怎么能夺走原本属于别人的幸福!” “哎?你讲话要有真凭实据啊!我怎么了你了我就夺走你的幸福了。”柳平夏道,“我很早就跟龙朦说过了,我不喜欢他,而我跟他之间也只是朋友而已。” “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此的明朗,干净,透彻,难道你还看不破么?你竟然傻到要杀我,我问你,你杀的了我么?你连武功都没有!” 林玉倩愤愤的看着柳平夏,“你得意什么?炫耀什么?你是想告诉我,你把龙朦表哥当朋友,可是龙朦表哥却深爱着你是么?哼!”她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柳平夏,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 “.”柳平夏暗想,这妮子怕是魔怔了,怎么听不懂别人的话呢? “娘亲!娘亲!” 就在这时,萧逸锦朝着柳平夏跑过来,一下子扑到柳平夏的怀中,缠着她道,“娘亲,锦儿想与娘亲一起用早膳,可好?” 柳平夏满目怜惜的看着眼前的萧逸锦道,“当然好了。”说着,她将萧逸锦抱起,抱在怀中。 林玉倩吃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暗想,这个模样俊俏的小孩子是柳平夏的儿子?不会吧!会不会是她专门找来糊弄她的。可 “柳平夏”林玉倩怔怔的开口问道,“这个孩子.是你儿子?” “对啊!”柳平夏毫不避讳的承认道,“这是我儿子,名唤萧逸锦,小名锦儿。” “你”林玉倩有些结巴道,“原来.原来你已经成婚了?连连孩子都有了。” “是!” “.”林玉倩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柳平夏见林玉倩还没有要跟她道歉的意思,便道,“你既然不想跟我道歉,就乖乖的站在这儿吧,等到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打算跟我道歉了,我再给你解穴。” 她说完,抱着萧逸锦前往侧厅用早饭。 柳平夏都走远了,林玉倩才回过神来。当她知道柳平夏其实已经嫁人,且有儿子的之后,她突然觉得,柳平夏对她的威胁其实也没有那么大。 就算表哥心里还有柳平夏,但就如镜花水月一般,无法触及。既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思及此,她抬眸朝着柳平夏离去的方向大喊道,“柳平夏!柳平夏!我向你道歉,你给我回来!我向你道歉。” 柳平夏和萧逸锦用过早膳之后,去花园里闲逛,此时,小婉从远处走来,她在柳平夏的身边站定,开口道,“主子,林小姐想通了,说要跟您道歉。” “是么?”柳平夏想了想,看着眼前的萧逸锦道,“锦儿乖,让小婉带你去老师那儿,娘亲晚些时候去看你。” “好!”萧逸锦乖巧的答应道。 柳平夏将萧逸锦交给小婉,随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当她来到房间门口,看到被点了穴的林玉倩,当即在她面前站稳。 “柳平夏,是你!你来了!”林玉倩看到柳平夏后,两眼放光的说道,“我知道错了,我向你道歉,你把我的穴位给解开吧,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辱骂你,再也不会对你起杀念了。” “柳平夏,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柳平夏看在林玉倩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伸手为了解开了穴位。 林玉倩站的太久了,穴位突然被解开,气血突然顺畅,导致她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还是柳平夏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 “呵呵!”林玉倩抬起头,看着柳平夏,笑着说道,“柳姑娘,谢谢你啊!哦!对了,我应该跟你道歉才对。”话落,她站直身子,看着柳平夏,一本正经道,“柳姑娘,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的。” 柳平夏释然一笑,“我本来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我一直觉得,你年纪小,不懂事,就是在胡闹,现在看来,我是正确的。”顿了顿声,她看着林玉倩问道,“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通的?” 林玉倩有些不好意思道,“说实在的,如果我早早地知道你已经成婚了的话,恐怕早就对你改观了。毕竟,你不是第一次救我了,你可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恩人。” “哦!”柳平夏恍然道,“原来是知道我成婚了,不会再对你构成威胁了,所以.” 林玉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啊!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固执和偏执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对柳平夏说道,“柳姑娘,我得去找表哥道歉去,昨天晚上,我们俩还因为你闹别扭了!” “现在我什么都想通了,不能跟表哥继续冷战下去,日后,我可是要成为她妻子的人,得多多体谅他,为他着想才是。” “柳姑娘,我先去找表哥了!我们回聊!”林玉倩说完,转身就跑。 第七百零三章 豪横的素衣 柳平夏看着她离开时候的模样,心想,她的伤一定是好了一大半了。 “主子。”守门的小厮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说道,“门外来了一位名叫素衣的姑娘,要见主子。” “素衣?”柳平夏的眸光亮了亮,当即道,“快带我去见她。” 柳平夏风风火火的来到大门口,一眼看到站在马车旁,一身紫色纱裙的素衣。她开口唤道,“素衣!” 素衣闻声,转过身来,朝着柳平夏走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之时,她规规矩矩的欠了欠身,恭恭敬敬的说道,“参见皇后娘娘。” “素衣,你傻啊!你跟我之间还要这么多的虚礼么?快起来!”柳平夏将素衣扶起来,又叮嘱道,“你记着,我们是好朋友,从前是,今后也是。无论我是什么身份,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所以啊!你见到我,不必行礼。” 素衣面上挂着几分娇嗔,“若你只是大家小姐,我与你成了朋友,不行礼也就罢了。可你是皇后啊!大赵国最为尊位的女子,我见了你,哪儿敢造次!” 柳平夏笑道,“得了吧!你还是放肆的造次吧,我喜欢你这个人,就是喜欢你身上直来直去的豪爽性子。这一点,我们俩很像。你要是因为我的身份变了个人,我就不喜欢你了。” “别别别!”素衣一把挽住柳平夏的胳膊,娇笑着道,“我不变!我不变!” 柳平夏将素衣带到前厅,又命人准备茶水。几杯茶下肚,两人又寒暄了一番之后,柳平夏看着素衣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 “呵呵!”柳平夏一问,素衣便笑了,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道,“为了寻到你的住处,我确实费了一番功夫。我先找了原先在采儿楼结识的贵胄,询问若是想要进宫见你,是否容易。” “我那朋友说,你根本就不住皇宫,几经打听,我才得知,你住在这儿。不过,这院子真是大,假山流水,花园小亭,应有尽有,想来也不比皇宫差。” “只是,你身为皇后,不住皇宫,偏偏住在这儿,为什么?” 柳平夏想了想,说道,“原因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跟你解释不清楚。这个话题,咱们回头再说。对了,你为何着急找我?咱们不是昨天才刚刚分开么?” “我来找你,有两件事。” 素衣道,“第一,为了感谢你将采儿楼送给我,我给你带了些好东西。”话落,她拍了拍手,很快,有两名小厮抬着一个精致的箱子走进来,两人合力,将箱子抬到柳平夏的面前。 柳平夏看着眼前这个硕大的箱子,愣了愣,随后看向素衣,问道,“这箱子里是什么?” 素衣笑笑道,“你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柳平夏想了想,上前将箱子打开,当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她狠狠地吃了一惊。 箱子里满是金银珠宝,各种首饰,每一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这么多好东西都装在这一个箱子里,简直像宝藏一般。 “素衣,你要不要这么豪横?感谢我感谢的这么直接,你.你会让我的小心脏受不了的!” “豪横?”素衣眸中积聚着疑惑,开口问道,“夏夏,豪横是什么意思?” “豪横就是.”等等!素衣叫她什么?夏夏? 柳平夏猛地朝着素衣看去,哭笑不得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夏夏啊!不好听么?”素衣双手环胸,颇为得意道,“我想,你的名字总共有三个字,什么小夏,夏儿,柳平夏,夏姐姐肯定都有人叫了。我自然希望我对你的称呼是独一无二的。” 素衣冲着柳平夏勾唇一笑,挑着眉道,“怎么样?你喜欢我喊你夏夏么?” “.”柳平夏很是无情的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 “哎呀我不管!”素衣道,“我觉得夏夏好听,我就是要喊你夏夏!” “好吧!好吧!好吧!”柳平夏道,“你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吧,随你高兴!” “这还差不多!”素衣心满意足的说道。随后,她从凳子上起身,来到箱子边,指着箱子里的那些东西道,“这些你都喜欢么?反正我是看什么贵,就拿什么。东西都是好东西,全都是宝珍阁的。” “我太喜欢了!”柳平夏道,“你简直是送了我一箱宝藏啊!”顿了顿声,柳平夏看着素衣道,“对了,你哪儿来的银子为我买这些东西?” “你猜啊!” “.” “算了,还是我说吧。” “.” 素衣道,“加上昨日你给我的一百两,我就凑够了三千两。这三千两,我原本是要用来为自己赎身的。但”她娇媚一笑,道,“但你将采儿楼妈妈处置了,我摇身一变,成了采儿楼的老板。” “故而.这用来赎身的银子,我也用不到了。”素衣上前,伸手握着柳平夏的双手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你,如果我为你做些什么的话,我实在是于心难安。所以.” 她指着箱子道,“这就算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吧。” “这哪里小啊!”素衣送了她这么多金银财宝,她还得将自己的私人仓库好好的收拾收拾才行,不然,这么大一个箱子,根本放不下。 “当然了,感谢你是今日我过来找你要做的第一件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得让你给我出出主意。” “好,你说!”柳平夏大大方方的说道。 素衣看着柳平夏,道,“夏夏,现在,我得了采儿楼,却不只是得到了采儿楼那么简单。采儿楼里有那么多的姑娘,若是我将采儿楼的招牌拆了,改做别的生意,她们怕是要流落街头,下场凄惨。” “所以,我就在考虑,是否可以继续经营采儿楼。” “只是,得改变以前采儿楼妈妈的经营模式,让采儿楼成为能够供人听曲儿看表演的地方。所有的姑娘卖艺不卖身,这样,等到她们将来遇上了心爱之人,就可以离开采儿楼,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 柳平夏听得非常认真,因为她发现,素衣这是在做好事。 “你真的打算这样做么?” 柳平夏这样一问,素衣的心底划过一抹担心,“夏夏,怎么了?你是觉得这样不合适么?” 第七百零四章 无声的痛苦着 “并不是。”柳平夏道,“能够这样,当然很好。但是,采儿楼之前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想让采儿楼转型,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柳平夏看着素衣道,“我知道你在做的,是一件好事。但是,人们对采儿楼的固有印象太深刻了,我担心,即便你让采儿楼的姑娘全部转型,也还是会蛮不讲理的客人。” “这个我倒是不怕。”素衣道,“夏夏,你的担心,我明白。你的担心,也正是我的担心。可是,即便我有这么多的担心,我还是决定这么做。因为,这不是为了我一个人,而是为了整个楼里的姑娘。” 柳平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好,那你就放手去做吧,我支持你。” 素衣一把拥抱住柳平夏,开心道,“夏夏,谢谢你!” 此时,夏国,国师府。 临近正午,国师府内一片忙碌。国师传了膳,膳房将菜做好之后,由府里的下人将方才端到正厅的餐桌上。 国师在正厅的餐桌旁落座,随后抬眸,看向也糯糯的贴身侍女灵陌,“大小姐还将自己关在房里么?” 灵陌年长也糯糯一岁,性情偏冷,沉稳,此时,她听到国师的问话,微微垂眸,声音平稳的说道,“回老爷话,大小姐自从七日前回来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国师面色沉沉,“她这样不吃不喝不见人,迟早会闹出病来。”话至于此,他沉着着一口气道,“再去敲她的房门,就说我让她来见我。” “是,老爷。” 灵陌离开正厅,穿过走廊,来到也糯糯的房间门口。她站稳之后,抬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谁?”屋内,传出暗哑低沉的声音。 灵陌在听到也糯糯的声音刹那,心底一阵担心,她沉住气,开口道,“大小姐,老爷在正厅用午膳,让您过去一趟。” “我不去。” “大小姐,老爷说了,您一定得去。”顿了顿声,灵陌又道,“老爷还说,您这样不吃不喝,迟早会闹出病。所以.”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怎么那么啰嗦!”也糯糯吼完,随手拿起桌上的花瓶朝着门砸去,只听“砰”的一声,花瓶在门前四分五裂。 灵陌面色沉稳,站着没动。 “大小姐,您若是不去见老爷,奴婢会一直站在这儿,等着大小姐出来。” “啪!” 房门突然被大力打开,发声巨响,冲出来的也糯糯在灵陌的面前站定,又伸出手掐着她的脖子,一双充满死寂的眸凝视着她,“你想死么?” 灵陌的脖子很痛,能够呼吸到的新鲜空气也越来越少,她很痛苦,非常痛苦,但是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也糯糯的脸上,“大小姐,老爷他.真的很担心你。” 也糯糯眸底聚集的冷光突然散开,她立刻松开了手,不顾跌坐在她面前的灵陌,她冷声说道,“你告诉我爹,我很好。”她说完,转身朝着房内走去。 “糯糯!” 这一抹浑厚有力量的声音,响在也糯糯的身后。 也糯糯站住了脚。 她知道这个声音来自于谁,有那么一刻,她因为这一抹声音而感受到了片刻的温暖。她抑郁了太多天,仅仅是着一点点温暖,都已足够令她泪流满面。 国师在也糯糯的面前站稳,却看到她在哭,他皱了皱眉头,言语关切的问道,“糯糯,怎么了?” 也糯糯无声的摇了摇头。 “糯糯,有什么事,跟爹爹说,你知道的,爹爹最宠爱你。” 也糯糯的目光放在国师的脸上,“爹,我没事。”她压抑着内心的翻江倒海,抬起手将脸上的眼泪擦干,“我只是有点累了,我想去休息。” “吃完饭再睡,如何?”国师道,“据我所知,你已经七天没有吃东西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爹真的很担心。” “七天?”原来她已经七天没有出门了。原来,当一个人深陷于痛苦之中时,对于周遭的一切的感知能力都会下降 “而且,糯糯,你不调整好自己,如果在明日的大典之上有最好的表现呢?要知道,明日的王位继承人大典之上,王后会当众宣布,让你成为新王的夫人。” “什么?”也糯糯目光如炬,看向国师,“爹,你到底在说什么?” 国师郑重其事道,“王后早就内定你为大皇子的正妃,明日大皇子继承王位,成为夏国真正的王,你就会当场被封为王后,成为耶律也瑥的妻子。” “.”这是真的么?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都没有人告诉她。 “爹!你在骗我对不对?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国师道,“爹怎么会骗你?这是王后亲口同我说的。明日,夏国所有官员、贵胄,都会在场。就算大皇子不同意,恐怕也不敢开口说什么。所以,这是你的机会。糯糯,你可要好好的把握这个机会啊!” 机会? 这真的是机会么? 也糯糯根本不敢把这当成是机会。 “爹,听你的口气,连大皇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是么?” “他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在王后的掌握之中。”国师看着也糯糯道,“糯糯,你放心,王后从始至终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所以,你注定是大皇子的妻子。” 注定? 呵! 也糯糯欲哭无泪,她的内心被复杂的情感充斥着,此时此刻的她,真的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开心。 她只觉得自己不幸,太不幸了。 国师并没有看出她的异样,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往客厅。 一边走,一边说道,“今日起,你得好好吃饭,吃过饭后,让灵陌伺候你沐浴一番,晚上早些睡,明日精神抖擞,再穿上最美丽的衣服,才衬得上夏国第一美人这个称号。” 也糯糯浑浑噩噩,就这样被国师拉着,遵照着他的意思,做了许多她根本不想做的事。 夜晚来临,她躺在床上,脑海中闪过在马车上跟元万千之间发生的一切。她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泪水顺着眼尾落下来,她没有去擦,就这样,无声的回忆,无声的哭,无声的痛苦。 第七百零五章 她最好是恨我 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灵陌来叫也糯糯起床。起床后,灵陌为也糯糯梳妆打扮,打扮好的也糯糯,确实配得上“夏国第一美人”的称号。 但,也糯糯却对自己披在肩上的长发很不满意。她在大赵国时,见过一种灵蛇髻,非常喜欢,那种成熟妖娆却又衬得人冷若冰霜的发髻,才最适合现在的她。 “灵陌,我要灵蛇髻。” “灵蛇髻?”灵陌暗自琢磨了片刻,点了点头,立刻将也糯糯的发型给换了,而最终的效果,也确实是也糯糯想要的。 国师派人来催过之后,也糯糯带着灵陌离开房间,来到国师府大门口。她与国师碰面之后,得到国师一番赞赏,随后,国师道,“今日,爹要你成为夏国最为尊贵的女人。” 也糯糯不语,垂眸点了点头。 “上马车吧。” “是。” 马车从国师府出发,一个时辰后,到达夏国皇宫门口。马车停稳后,也糯糯从马车上走下来,刚要随着国师进入宫门,却无意间看到了耶律也瑥。 她立刻收回眸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手心在顷刻间溢出细密的汗,她立刻将双手握在一起,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也糯糯装作没有看到耶律也瑥,紧跟着国师,进入王后。 只是,也糯糯不知道,耶律也瑥虽然没有发现她,可元万千看到了她,元万千在看到她之后,目光就再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王位继承人典礼非常盛大,当所有的流程走完一遍,已经到了正午时分。王上与王后在大殿内设宴,招待今日所有到场之人,并宣布,“耶律也瑥正式成为夏国的新王。” 掌声响起,久久不绝。 就在这时,端庄雍容的王后又道,“新王登基,这是其一,还有一件好事,那就是本宫为新王物色了一位王后,正是国师之女,也糯糯。” 此话一出,众人皆喜,除了向王上王后道喜之外,自然没有落下国师。 大殿之中,除了耶律也瑥、元万千和也糯糯三人的脸上分不清喜怒之外,其他人都非常高兴。 “我不同意!” 这四个字,是耶律也瑥和也糯糯同时喊出来的。 当他们两个喊出这四个字时,元万千朝着也糯糯看了一眼,他不敢想,也糯糯真的喊出了这四个字。也因此,他悬着的一颗心,落地了。 对于王后来说,耶律也瑥不同意,在情理之中,可为什么连也糯糯也不同意? 她刚才是听错了么? “糯糯。”王后看着也糯糯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也糯糯从餐桌前起身,来到大殿中央,在王后的面前跪下,“王后,我不想嫁给新王。” 王后突然不懂了,“为什么?” 也糯糯仰着头,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不喜欢他。” 也糯糯的话刚说完,大殿内就响起了一阵议论之声。在夏国,没有人不知道也糯糯自小就喜欢耶律也瑥,费尽心思想要嫁给他。可是今天,这样好的机会放在她的眼前,她竟然丝毫不动心? 这真的是也糯糯么?所有人的内心,都在问同一个问题。 大殿之上,不能儿戏。王后神情严肃道,“也糯糯,你以为本宫说出去的话能够轻易收回么?今日,就算你不想要嫁给新王,也必须要嫁!” 也糯糯面目清冷,将袖内的匕首抽出来架在脖子上,“若是王后非要逼我,我只有自尽以保全自己。” “也糯糯!”王后明显是生气了。 “糯糯!”国师从餐桌前冲出来,来到也糯糯的身边,他低着头,在也糯糯的耳边道,“糯糯,你这是怎么了?嫁给耶律也瑥,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么?为什么你现在不愿意了?” “爹!”也糯糯偏着头,看向国师,“因为,我不喜欢他了。” 高位之上坐着的耶律也瑥看向也糯糯这边。对于也糯糯的举动,他当然感到意外。可,难以保证,这不是也糯糯新的计谋。她向来诡计多端,不是么? 想到这一点,耶律也瑥就端坐在那儿,看着也糯糯演戏。 “糯糯,你!”国师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也糯糯所说的话。 “爹!”也糯糯定声道,“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话。” 国师被也糯糯的眼神给镇住了。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替也糯糯求情。 国师在夏国王上和王后心中,是护国安邦的重臣,他都开口了,他们自然要给他一个面子。 故而,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夏国王上开了口,收回了王后方才所说的话,解释了王后之所以让也糯糯当耶律也瑥的王妃,是因为王后太喜欢也糯糯了。 如此一来,既给王后了台阶下,又帮国师解了围,也算两全其美。 王上主动举杯,请大家共饮,所有人识时务的将手中的酒杯举起。一杯酒下肚,大殿再次回到了方才歌舞升平的美好氛围之中。 也糯糯回到座位上没多久,就起身离开,悄悄地离开了大殿。 灵陌紧跟着她。 “大小姐,您没事吧?”饶是灵陌这样沉稳冷静的人,也觉得也糯糯今天实在是很不正常。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眼前,她竟然没有拿,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我看起来像有事么?” 灵陌很认真的看了也糯糯一眼。 “大小姐,您看起来好好的。” “那就是了。” 也糯糯大步流星的朝着宫门处走去。 就在这时,有人叫住了她。也糯糯闻声转过身来,当她看到眼前人是元万千时,面色阴沉,眸底划过一抹厌恶。 “有事?” “嗯。”元万千道,“主子请你过去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也糯糯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她看向元万千,盯着他的双眸道,“你告诉他,我恨他。”她说完,转身离开。 灵陌见此,立刻跟上。 元万千回到耶律也瑥的身边,将也糯糯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她听。 “好。”耶律也瑥道,“她最好是恨我,千万千万不要再喜欢上我。” 耶律也瑥成为夏国的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柳平夏写信。他在信中表达了对柳平夏的思念,也诉说了他因为国事繁忙而无法去大赵国看望柳平夏。 第七百零六章 什么都遮不住 他将信写好之后,交给元万千,让元万千将信送出去。 耶律也瑥希望柳平夏可以尽快收到信,并且尽快给她回信。 三个月后,大赵国。 “主子!主子!”小婉拿着一封信,犹如翩翩飞舞的蝴蝶一般,朝着柳平夏跑去。 柳平夏站在白色的石拱桥上,桥下是潺潺流动的小溪,小溪里有鱼,各色各样的鱼,她正百般无赖的站在桥上观赏着这些鱼。 她手里有一个红棕色的小盒子,盒子里放着鱼食,她时不时的将那些黑褐色的圆滚滚的鱼食扔向小溪里的那些游鱼。 “主子!主子!” 小婉气喘吁吁的站在柳平夏的身边,“主子,您的信。” 柳平夏道,“我大老远就听到你在喊了,谁的信让你这么激动?难不成你也有情郎了?” “主子胡说什么呢!奴婢整日待在主子身边,哪儿会有什么情郎啊!” “哦!你的意思是,我耽搁你找情郎了!” “.哎呀!”小婉急的直跺脚,“主子,您别再这样打趣奴婢了,这信是您的,跟奴婢没有半点关系啊!” “哦。”柳平夏朝着小婉道,“拿来。” 小婉立刻将信递过去。 柳平夏拿着信正好拆,萧景律拉着萧逸锦来了。小婉一回头,看到萧景律时脸色微变,她将目光收回,看着柳平夏低声道,“主子,这信先别拆了。” “为什么?” “皇上来了。” “他来了为什么就不能拆?” 小婉道,“因为这信.是夏国大皇子写给你的。” 柳平夏一怔,当即将信往袖子里塞。 她这个塞信的动作,刚好被萧景律看见。 萧景律将萧逸锦交给小婉,让小婉带着他去玩,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开口道,“方才你在藏什么?”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藏!” 萧景律伸出手,指了指她鼓囊囊的袖子,“你的袖子里,藏着东西呢吧?拿出来,让我看看。” 柳平夏瞪着眼睛道,“那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让你看?” 萧景律伸手去抓柳平夏的袖子,被柳平夏察觉,闪身就躲。萧景律见她躲了一下,面上划过一抹吃惊,笃定道,“看来,你真的有事瞒着我,今日你袖子里的东西,我必定要得到不可。” 说完,朝着柳平夏扑去。 柳平夏一边跑,一边叫嚣道,“萧景律你没事吧?这东西是我的,凭什么给你?我不给你,你还想抢!你也天霸道了吧!” 院子里来往的下人见到柳平夏和萧景律你追我赶的,一个个都掩着嘴笑着。 无论柳平夏说什么,都无法改变萧景律想要得到柳平夏袖子里的那样东西的决心。 柳平夏的体力不如萧景律,跑着跑着就开始喘粗气,没办法,她只好朝着房间跑去,想着,等她进了屋,把门一关,看萧景律拿她怎么办。 可惜了,想象都是完美的。 当柳平夏冲回房间,关上门,打算坐下喝口茶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她原先好好的门变得支离破碎了。 “.”下一秒,她双手叉腰,冲着站在门口扇灰的萧景律道,“萧景律!你太过分了!你赔我门!” 萧景律非常淡定的走进柳平夏的房间里,在她的面前站定,看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啊!门我赔你十扇。”他冲着柳平夏伸出手,“把你袖子里的东西拿给我看看。” “.” 幼稚鬼! 幼稚鬼! 啊! 柳平夏抱着头在房间里转圈,等到她从焦躁恢复回平静之后,她看着萧景律道,“难道我就不能有秘密么?你还有很多事瞒着我呢!为什么我就不能瞒着你点什么?” 萧景律双手环胸,清澈的眸底满是严肃,“谁让你太招人喜欢,万一这信是你的情郎给你写的,我当然要在你看信之前,烧了这封信。” “.”这个萧景律,都看到她塞进袖子里的是信了。 “我哪儿有什么情郎?” 萧景律面不改色道,“耶律也瑥不就是么?” “.”柳平夏道,“我跟他只是朋友,我们之间很纯洁的好么?” “哦。”萧景律,“既如此,把信给我看看。” “我不给!” “你确定?” “对啊!”柳平夏瞪大着双眼吼道。 下一秒,萧景律朝着柳平夏扑了过去。 “啊!”柳平夏尖叫一声,转身朝着内室跑去。 当柳平夏以为,萧景律绝对不会追进来的时候,她一回头,萧景律就在眼前,“啊!”她吓得后退一步,跌坐在床上。萧景律凑到她面前来,轻轻一推,她整个人朝着床上倒去。 “.”刚刚发生了什么? 柳平夏刚想要坐起,却发现眼前有一个巨大的影子,这个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沉,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萧景律,你给我起来!” “把信给我。” “不给!不给!不给!” “你不给我信,就说明,耶律也瑥在你的心里很重要,而且你们之间有私情。” “你这是什么歪理?”柳平夏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道,“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有自己的自由,有自己的隐私,凭什么什么都得展露在你的面前?萧景律,我警告你,你适可而止,不然我真跟你动手了!” “动手?”萧景律盯着她的眼睛道,“你预备跟我怎么动手?”他说着,伸手将柳平夏腰间绑成蝴蝶结的腰带扯下来,手中攥着柳平夏的腰带,他道,“这样动手么?” 柳平夏的脸在刹那间爆红。 她确实很久没有跟萧景律有过肌肤之亲了,究其原因,还是觉得他们才刚刚和好,刚和好就得做那种事么? 好像不太好.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可在这种事上,还是很保守的心态,所以,当她认为她跟萧景律之间的感情还没有回到最好的状态时,根本不适合有肌肤之亲。 可是现在,萧景律在做什么啊! 柳平夏伸出手,一把将萧景律手上属于自己的腰带拽回来,一边拽,一边往床里面缩着身子。 她的腰带都掉了,衣服自然都松散开了,最里面穿着的粉色的薄纱里衣,几乎什么都遮不住。 第七百零七章 被他欺负 腰带还剩一节在萧景律的手中,她这个动作,简直像是在引诱他。 “夏儿。” “嗯?”正在拽腰带的柳平夏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抬眸朝着萧景律看去,当看到他眸底浓重的浴火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别看了!”她将手中腰带放手,任由最有一节被萧景律紧紧地攥在手中,下一秒,她冲到他的面前,用手捂住他的双眼。此时她羞愤至极,压低声音道,“别看了!别看了!” 萧景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呃” 柳平夏因为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闷哼了一声,就像是点燃烛火的火柴一般,将萧景律这一汪清水搅的天翻地覆。 “夏儿.”他咬着她的耳朵轻声喊着,又将她抱紧,更紧.当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缝隙的时候,他将她推进墙角,吻住了她的唇瓣。 “唔”为什么?她明明阻止他了啊,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野兽能够被轻易阻止么?答案自然显而易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景律太久没有吃到柳平夏了,他竟然整整享用了一夜。柳平夏被折腾的身心疲惫,浑身无力,直到早上,天微微亮的时候,萧景律精神抖擞的去上早朝,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而那封耶律也瑥写的信,早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临近正午,小婉来到柳平夏的房间门口,刚要敲门,身后响起了林玉倩的声音。 “皇后娘娘还没起么?” 小婉闻声朝着林玉倩看去。她虽然不喜欢林玉倩,但也知道,林玉倩与她家主子已经何解了。想到这儿,小婉的脸上挂着几分客气道,“是啊!还没起呢,不知道主子她昨晚是不是睡得太晚了。” 林玉倩道,“昨晚上,皇上似乎留宿在这儿,不知与皇后娘娘晚起有没有关系。” 林玉倩的话像是点透了小婉,她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道,“既如此,我就不叫主子起床了,让主子睡到自然醒就是。”顿了顿声,她看着林玉倩道,“你来找主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倒也没什么,不过来给皇后娘娘辞行的。” “你要走了?”小婉道。 “是啊!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 “那你是跟着龙盟主一起走么?” 林玉倩道,“不是,我回我家,他回龙宝山庄。晚些时候,他也会来跟皇后娘娘辞行的。” “林姑娘,你不跟着龙盟主回龙宝山庄了?” “是!”林玉倩道,“我只是突然间想通了,喜欢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我老是这个缠着他,不一定有好的效果。我决定放手一段时间,说不定,他会回过头找我呢?” 小婉了然的点了点头,“林姑娘这话有几分道理。好!等主子醒了,我让人去叫林姑娘,到时候,林姑娘再跟主子好好辞行吧。” “好!”林玉倩含笑望着小婉,“谢谢你了!” “林姑娘客气了。” 柳平夏也没想到,她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即便是睡了这么久,醒来后,还是觉得身体跟散架了似的。 她抓着床檐坐起来,“哎哟”了几声之后,心中暗骂萧景律是个“禽兽”。 等等,她的信呢? 想到这儿,柳平夏掀开被子下床,趴在地上找信。还好,信没有丢,只是被扔到床脚了,够起来有点麻烦。 她双手叉腰站在床边想了一会儿,当即决定把床拽到一边,然后把信拿出来。 对于现在的柳平夏来说,这可是个极其耗体力的活儿。 她说干就干。先在床边站稳,随后两只手分别抓着床檐,然后——拼命拽! 当萧景律忙完皇宫的事情,坐马车出宫,来到侯爷府,进入柳平夏的房间看望她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夏儿。”伴随着叮叮当当的珠帘碰撞的声音,萧景律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他笑着道,“就因为昨晚的事,你就要把床拆了么?” “.”柳平夏猛地回神,当看到来人是萧景律时,她觉得她腰疼,腿疼,浑身头疼 “你怎么又来了?”昨天晚上的账都还没跟你算呢!你倒是有胆子再来! 萧景律朝着柳平夏走去,并在她面前站稳,他清冽如泉的目光凝着她,“你在这儿,我当然要来。” “别!”柳平夏道,“皇宫的床大,皇上还是回宫吧!” 萧景律一侧身,在一把梨花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下,他望着柳平夏道,“我出宫的时候,宫门已经锁上了。” “.”这家伙,明白是赖上她了。不行,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这么好欺负。 柳平夏道,“皇宫的门锁上了,那你就去客房睡,我这儿的床马上就要拆了,你留在这儿只能睡地上。” 萧景律道,“在地上也不错,那个感觉应该很新鲜。”他抬眸望着柳平夏,眸底氤氲着暧昧,“夏儿,你觉得呢?” 柳平夏泛着红晕的脸又深了一个度。 “咚咚咚。” 就在柳平夏懊恼着萧景律彻底变坏了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柳平夏觉得这敲门声简直是她的救醒,忙不迭朝着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来了!我来了!” 萧景律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当即,他将目光看向床,没有深想,便朝着床走去,并且,在床底下,轻松地找到了那封信。 他将信放在眼前来看,看到信封上的署名时,脸色暗了暗。 果然,是耶律也瑥。 门外,林玉倩在跟柳平夏辞行,门内,萧景律将信打开,看过之后,直接烧掉。 等到林玉倩将该说的话跟柳平夏说完,转身离去,柳平夏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口中念叨着,“真是哎!越是对感情执着的人,等到她想通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等等!什么味道?”柳平夏瞬间瞪大了眼睛,朝着里屋跑去,一眼看到被烧的只剩下一个角的信。 “萧景律!你干了什么?”柳平夏冲着萧景律吼道。 萧景律抬了抬手,指着那封信的残渣,“很明显,不是么?” 第七百零八章 她是个好女孩儿 “萧景律!”柳平夏真的好生气,他为什么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拆了她的信,还把信给烧了。她冲到他的面前,怒视着他,“萧景律,你太过分了吧?那是我的信!我的!你明不明白?” “是,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烧?” 萧景律道,“谁让你在外面养野男人?你有我不就够了么?”他捧着她的脸,“难道我还不能让你幸福么?” 幸福? 性福? 柳平夏立刻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去,她看着萧景律道,“我怎么就在外面养野男人了?我跟你说了,我跟耶律只是朋友,朋友你懂么?” “朋友?”萧景律冷哼一声,斥道,“如果只是朋友,耶律也瑥就不会在信上跟你说那么多的甜言蜜语,那么多思念你的情话。” “情话?什么鬼啊!”柳平夏真的是要被萧景律给气死了。他拆了她的信不说,还误会她跟耶律也瑥之间的关系。现在还在编谎话骗她 怒不可遏的柳平夏伸手指着门口道,“萧景律,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给我出去!” 萧景律的脸色越来越暗,“夏儿,你要因为别人的一封信赶我走?” “不然呢?如果你学会尊重我,我也不会赶你走!” “尊重?”萧景律的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自己的面前送,“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是有私心的,我怎么能允许你跟耶律也瑥私下来往信件!我怎么允许,放任他喜欢你!” 柳平夏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说这些话,心里乱糟糟的。冷静的想一想,他说的好像也没有错。但但在她的心里,真的只是把耶律也瑥当做朋友而已。 “算了!我不想吵架了。”柳平夏声音低沉道,“还是那句话,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我们都无法说服对方。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就要更深入的探讨其中的问题,只有这样,才能够理解彼此。”萧景律说完,一把将柳平夏抱起,放到了床上。 柳平夏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欺身而来的萧景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要干什么?” “你不明白?算了。”萧景律道,“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怎么办?好像又要被欺负了。 小婉原本是来找柳平夏,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可是当她听到门内传来的某种声音时,当即转身离开。她心中暗想:只要皇上在,她倒是不用来伺候柳平夏伺候的这么频繁。 与柳平夏告别后的林玉倩来到龙朦的房间门口,抬手敲响龙朦的房门。 “咚咚咚!” 龙朦将手中正在擦拭的兵器放下,随即起身,朝着门口走去,随后,将房门打开,当看到门外是林玉倩时,他虽然吃惊,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 “倩倩,你去同小夏告别了?” “对。”林玉倩看着眼前的龙朦,满脸期待道,“龙朦表哥,我们谈谈,可以么?” “好。” 龙朦将房门关好,来到门外,与林玉倩并肩走着。月光皎洁,深秋冷意肆虐,两人都穿着厚重的披风,倒是将冷意挡的严严实实。 林玉倩道,“龙朦表哥,我去找皇后娘娘的时候,她跟我说了很多。她跟我说,感情的事情时不能够强求的,若是在感情上太过执着,会让人很受伤。” “她还跟我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林玉倩娇俏的笑了笑,“我知道,她这是在劝我,希望我可以活的快乐。”话至于此,她突然停下来,不再开口。 龙朦以为,她应该还有下文,便没有出声打搅,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龙朦表哥。”林玉倩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龙朦,她眸底噙着泪,呜咽的说着,“龙朦表哥,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快乐啊!如果能够嫁给你,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倩倩,你不要.” 林玉倩抬起头,制止住了龙朦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她含着泪的眸中溢出笑来,“没关系的,我可以等!我还小,我能够等好久好久。只是.” 她声音低沉道,“龙朦表哥,如果有一天,你想成婚了,想有媳妇了,能不能第一个就考虑我。” 龙朦望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睛,犹豫片刻之后,启唇道,“能。” 林玉倩面上一喜,立刻拥住了龙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兴奋的说着。 最后,哭哭笑笑的林玉倩在龙朦的怀中睡着,龙朦送她回房。当他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夜色已经很深很深了。他将头抬起,看着挂在空中的弯月。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柳平夏的脸。 当他知道,此生绝对无法跟柳平夏在一起的时候,他伤心过,难过过,也痛心过.可当这一切都经历过一遍,他竟然释然了。 其实,只要她能够幸福,他就很知足了。 是时候,回龙宝山庄了。 “什么?龙朦也要走了?” 小婉道,“是,主子。” 柳平夏这几日被萧景律缠着,白天睡觉,晚上咳咳。好不容易碰上萧景律忙得不可开交,她这才有了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那个.我现在去找他。”柳平夏说完,当即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她一脚跨出房门,一抬头,正好看到龙朦朝着她这边走来。 “龙朦!” 柳平夏跑到龙朦的面前,在他的面前站定,看着他道,“你要回龙宝山庄去了么?” “对。” “什么时候动身?” “今天下午。” “这么快呀!” 龙朦道,“我跟倩倩在这儿叨扰你太久了,再加上龙宝山庄也确实有很多急事需要我去处理,所以,我必须要走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柳平夏看着龙朦道,“林玉倩那边,我已经开解的七七八八了。当她不再那么执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其实她是个好女孩儿。” 柳平夏伸出手拍了拍龙朦的肩膀,道,“希望你珍惜眼前人,在未来,能够有一段良缘。” 龙朦道,“一定。” 正午时分,柳平夏让厨房准备丰盛的饭菜为龙朦和林玉倩两人送行,酒足饭饱之后,柳平夏将二人送到侯爷府门口。望着他们远去,柳平夏这才转身回到府内。 第七百零九章 爱的私心 当她一个人,完全安静下来之后,心里还是挂念着耶律也瑥给她写的信。她很想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至于萧景律所说的,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耶律也瑥这次回到夏国,是回去继承王位了。这是大事,不知道他进展的是否顺利。将一切虚名抛开,对于柳平夏来说,他真的只是她的朋友而已。 在这个世界,帮了她很多的异性朋友。 当然,耶律也瑥喜欢她这件事,也是够令她头疼的。这也是让她时刻矛盾的一件事。 她可以一直将耶律也瑥只是当做朋友来看到,但似乎.他做不到。 这种情况之下,她要避开他么?如果避开,是不是意味着,她失去了这样一个像是知己一样的朋友。 还是,是她太过贪心,什么都想要 “唉烦死了!” “主子。” “啊?干嘛?” 小婉看着柳平夏一脸的烦躁,呆住了,她怔怔的说道,“主子,您没事吧?” 柳平夏恢复冷静,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主子,方小姐来了。” “语菡?”柳平夏眸光一亮,当即从凳子上起身,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外走去。 小婉见此,忙跟了上去。 “主子,方小姐没有在大门口,已经被奴婢请到前厅去了。” 柳平夏当即转身,朝着去往前厅的长廊走去。 方语菡这次过来,是为了向柳平夏道歉。她也是无意中得知,逼迫皇上选秀的人竟然是殿阁大学士,也就是她的公公。 她与柳平夏的关系这么好,而破坏柳平夏婚姻幸福的却是自己的亲人,这令她良心难安。 “小姐,您倒也不必愁眉不展的,您与皇后娘娘的关系那样要好,想必皇后娘娘从未将这件事的错处怪到您的头上。您呀,也别多想了!”平儿开解方语菡道。 方语菡眉头浅皱,说道,“平儿,你不明白。正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太好了,才不允许有这样的错误发生。这件事,是我愧对柳姐姐” “什么愧对?语菡,你怎么一到我这儿就一肚子的伤感?说!是谁又欺负你了?” 方语菡闻声,朝着门口看起,见柳平夏大步流星的朝着她走来,她面上一喜,忙迎了上去,“柳姐姐!”她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话还未说,倒是先哭了,“柳姐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方语菡这几声对不起弄得柳平夏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们许久未见,你何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方语菡哽咽着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逼着皇上选秀的领头人,竟然是我公公,我.”她将攥着手中的帕子盖在脸上,哭的越发凶了,“柳姐姐,我对不起你。” “傻瓜。”柳平夏抱着方语菡,好一番安慰,“就算那件事的领头人是你公公又如何?你不是不知情的嘛?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却要将责任怪到你的头上,是不是对你太不公平了?” 方语菡含泪望着柳平夏道,“所以,姐姐不怪我,是么?” “我当然不怪你了!我为什么要怪你?你又没做错什么!” 方语菡松了一口气。 “姐姐不怪我就好,不然.我难辞其咎。” “傻丫头。”柳平夏拉着方语菡在茶桌边坐下,“你呀,就是太善良了,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那是你该揽的责任么?” “你要知道,即便你现在成婚了,可是在我的眼里,你仍然是个小女孩儿。你那么单纯,被慕容琅曜保护的那么好,就算是我,也想要好好的保护你,所以啊!以后,大人的事情,别管他们,知道了么?” 方语菡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柳姐姐。” 来的路上,方语菡自责的要命,可是见到柳平夏,又跟她聊了这么多后,她突然释然了。其实.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奴婢看到小姐又笑了,实在是高兴!”平儿道,“皇后娘娘,您都不知道,来的路上,简直把小姐给愁死了。这会儿喜笑颜开的,倒是像换了个人。” “换了个人就好。”柳平夏打趣道,“我也只喜欢爱笑的语菡妹妹。” 方语菡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一壶茶被两人喝完,柳平夏吩咐小婉去煮些花茶。在柳平夏吩咐小婉的间隙,方语菡将门外的一切细细打量,收回眸光,她看着柳平夏道,“姐姐,你为何住在这儿?而不是住皇宫呢?” 柳平夏想了想,说道,“情况有些复杂.” “怎么了?” “是这样。”反正,这些心里话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今天方语菡来了,她也有了倾吐的对象,倒不如把这些话给说出来,也让心里舒坦些。 思及此,柳平夏道,“之前,因为选秀的事情,我跟皇上之间发生了点不合,随后,我就出宫了。出宫后,我原本住在夏宅,是因为锦儿的关系,才住在这儿的。”对,她会心软,确实是因为锦儿。 方语菡瞪着干净的双眸看着柳平夏道,“那柳姐姐现在跟皇上算是和好如初了么?” 柳平夏很认真的想了想,皱着眉头道,“不算吧对了!”柳平夏谴责道,“前两天,他还把我的信给烧了,真的是,想起这件事我就来气。” “信?什么信?皇上为什么要烧了这封信?” 柳平夏道,“信是夏国大皇子耶律也瑥寄给我的,我看都没看,他就给我烧了,简直太不尊重我了!” 方语菡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夏国大皇子好像喜欢姐姐吧?他给你写的信”她认真思考了很久以后,才道,“皇上会烧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啊?”柳平夏看着方语菡道,“语菡,你怎么不向着我?” “没有没有!柳姐姐,语菡没有不向着你。”方语菡道,“我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皇上既然肯将信烧了都不愿意让你看,说明他非常重视你,重视你们之间的感情。” “.”真的?这是什么歪理? “柳姐姐,你难道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 方语菡郑重其事道,“爱一个人的私心啊!” 第七百一十章 不想当渣女 “爱一个人的私心?”柳平夏喃喃自语。 “是啊!”方语菡道,“难道柳姐姐对皇上就没有私心么?” 私心啊. 她有的吧? 正是因为不想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才会那么在意选秀这件事。她不希望他的身边有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那么,她是否也应该做到,身边除了他,没有其他任何的暧昧对象。 可是她扪心自问,她跟耶律也瑥,真的只是朋友啊!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很久,她才看向方语菡道,“我能够理解他的这种私心,但是,耶律是我的朋友。” “可是那个夏国大皇子喜欢柳姐姐你啊!他喜欢你,你也知道,你们之间,就不存在纯友谊。如果我是男子,而你是我的夫人,我也会反对你与夏国大皇子来往的。” 方语菡用手撑着下巴,眨着闪亮亮的双眸道,“姐姐,这是多么浅显且显而易见的道理啊!” 柳平夏沉着着一双琉璃眸,再次陷入沉思。 窗外的天地渐渐被夜色所笼罩,方语菡喝茶吃点心的间隙往外看去,看到外面的夜色,惊得“哎呀”一声。她当即从凳子上起身,看着柳平夏道,“姐姐,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好,我送你。” 柳平夏将方语菡送到大门口,看着她所乘坐的马车远离,这才转身回到宅子里。 自从方语菡跟她说了那些话后,她整个人周身的气氛就显得有些低沉,好像,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了。 “主子.”小婉看着柳平夏的侧脸,轻轻地唤道。 柳平夏回神,抬起头缓缓地看向小婉,“嗯?怎么了?” 小婉看着柳平夏的眼睛,神态认真且充满关切,“是方小姐说了什么让人不悦的话么?您似乎不怎么轻松。” “并不是因为语菡说了什么,而是我自己,在自省。” 自省? 小婉道,“主子是因为皇上么?” “嗯。”柳平夏道,“一切由他起,或者说,一切由爱生,没有爱情,就没有这么多复杂的情感。我想在这犹如乱麻的情绪中寻找一丝清明.”顿了顿声,她看着小婉道,“不必担心,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小婉垂着眸,乖巧的应声道。 柳平夏继续往前走,小婉没有再跟上去。 萧景律忙完所有事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想着,柳平夏或许已经睡了,便打算悄悄地去看她一眼,然后去书房睡。 谁知,等他到了柳平夏的房间,一推门,门内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眉头微蹙,心底溢出一抹担心。 “皇上。”如尘道,“属下找小婉问过了,皇后娘娘因一个人要散心,往白桥那边去了。” “白桥?”萧景律道,“好,你不必跟着了。” “是。” 白桥之上,一身淡绿色纱衣的柳平夏靠在桥栏上,借着月光,将桥下小溪里的游鱼看清楚。 她站在这儿有好几个时辰了,也不瞌睡,也不愿离开这点地方她身上的白色披风是小婉在半个时辰前送来的,小婉将披风披在她身上之后,就离开了。 大约真的是天冷了,风里夹杂的冷意吹在脸上像是最细最细的结着冰晶的针尖扎在脸上的感觉,刺刺的冷意久久不散。 “夏儿。” 柳平夏闻声回眸,当对上萧景律清冷如泉的双眸时,心底没由来的震动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在这儿吹冷风吹得久了,心变的凉冰冰的,当有一个人,而且还是正在想念的人突然出现,就如同一把火烧在凉冰冰的心上简直不可思议。 “你怎么来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神思,望着她痴痴地问道。 萧景律温柔一笑,“天冷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他对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说出温暖的话。 柳平夏收回目光,双手交握放在桥栏上,目光落在桥栏下的小溪里的游鱼身上。 萧景律在她的身边站稳。 “怎么了?不开心么?” “没有。” “没有不开心,为何要站在这儿吹冷风?”萧景律的眸底划过一抹隐痛,声音低沉道,“莫非.因为我烧了你的信?”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烧了我的信,我确实很生气,但是,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或许,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萧景律眸光一亮,“你想通了?” “算是吧。” 柳平夏非常诚恳的说道,“感情的事情并不复杂,也不该这么复杂。无非是你爱我,我爱你。”她看着萧景律,“我很清楚,自己是爱你的。我想,既然我爱你,那么,有什么是不能够因为爱而得到化解的呢?” “耶律也瑥的事,我很抱歉。我执着于我跟他只是朋友,但,我明知道他喜欢我,就像语菡说的,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纯友谊。这样想想,我在浪费他的感情,也在欺骗自己。” “我怎么能把自己变成渣女呢?是不是?”柳平夏自嘲道。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上挂着令人愉悦的笑容,“我已经想好了,会给耶律也瑥写一封信,说清楚跟他之间的关系,然后,跟他断绝来往。” 萧景律情不自禁的拥住了她,第一次,他满怀感恩的拥抱住了她。终于,他也等到了被她完全理解的这一天。这让他在一瞬间变成了这个天地间最幸福的男子。 对啊!他想要的,只是柳平夏的理解而已。 “夏儿.”萧景律的声音里竟然夹杂着哽咽。 “等等!”柳平夏一把推开萧景律,认真的盯着他道,“你不会是要哭吧?” 萧景律眨巴了眨巴双眼,又扬起头,颇为感慨的一笑之后,看向柳平夏道,“夏儿,我太开心了,我真的是太开心了!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话落,他再次拥住了她。 柳平夏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低喃道,“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第二天,柳平夏就让小婉准备笔墨纸砚,她要写一封长信给耶律也瑥。 等到她用完午膳在书桌前端坐,拿着毛笔,却不知从何写起。 她写这封信,目的是为了让耶律也瑥与她不要再有来往。她知道耶律也瑥看到信后会生气,所以,她想要委婉的去表达,最起码能够让他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那么生气。 第七百一十一章 绝交信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些绝交信。 她毫无头绪,拿着毛笔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如果突然想到合适的话,就先在一张纸上写下了,等到那张纸写满了,她再回过头去看,将零零碎碎的句子整理成一封信。 写完后,她将信举高,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刚好打在柳平夏举高的信纸上,信纸被镀上一层光晕。 她念道,“耶律,收到我给你写的信,你一定很惊讶吧?你要知道,为了给你写这封信,我真的费了好大的精力。这虽然是一封告别信,但是,我不想以悲伤作为开始。” “可以说,我们之间的初相识,不是那么愉快的。但,从最初走到现在,可以说,是在彼此伤害中了解对方。呵!这种交往模式很奇怪,对么?” “但,正是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式,让我们成为了朋友。耶律,我必须要承认,你也必须要重视的一点是,从始至终,我只是将你当做朋友而已。在我们之间的感情最深厚的时候,我把你当成师傅,挚友,甚至是知己。” “唯独,不是另一半。” “我们生活在一起那么久,我这个人是否专情,你是很清楚的。我就这么一个人,也只有一颗心,我的心,早在嫁给萧景律的时候,就给了他了。” “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在这些乱七八糟,甚至令我心烦意乱的事情里,我深刻的意识到,我不能当渣女。”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是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尤其是男女之间,没有绝对的纯友谊。我把你当朋友,你却爱着我,这对于你来说多么的不公平啊!我想,是时候结束这段奇怪的感情了。”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当上了夏国的王,想必,你现在的责任心更重了。真的,我真心的祈求,你能够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千万不要把我当成你未来路上的绊脚石。” “我原本以为,跟你说这些,我会很沉重。其实并没有,反而是我把这些话坦诚的告诉你,让我觉得更轻松。” “再见啊,再也不见。”柳平夏的嘴角含着淡淡的笑,轻声的将最后一句话念出来,“希望你可以越来越好。” 她拿着信回到座位上,将信小心翼翼的折叠好,随后放进信封内。她看着手中的信封,脑海中闪过耶律也瑥拿到信时的表情——虽然会失望,但也会释然吧? 她是这么想的。 “小婉!” “主子!”小婉跑进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主子,怎么了?” 柳平夏将手中的信递出去,“送出去吧。” 小婉将信收回,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当即了然,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小婉前脚刚走,如尘就进来了,他站在柳平夏的面前行过礼之后,恭恭敬敬的说道,“皇后娘娘,皇上有要事请您进宫一趟。” “现在么?” “是。” 柳平夏想了想,“好,我先换身衣服,你去门外等我一会儿。” “是。” 如尘离开后,柳平夏回房换了一身正装,随后跟如尘进宫。一个时辰后,柳平夏在御书房内见到萧景律。 “阿律,怎么了?什么事非得让我过来一趟?” 萧景律从书桌前起身,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站稳,看着她道,“明日,夏国使者到达京都,你作为朕的皇后,必得参加迎接夏国使者的宴会。” “宴会?夏国使者?”柳平夏疑惑道,“为何之间没有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萧景律道,“夏国朝政有变,耶律也瑥成为夏国新主之后,致力于与周边大小国和平相处。便派了多名使者,出使各国。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觉得,这些事都枯燥无味,怕你不喜欢听。” “原来如此。”耶律也瑥致力于跟周边大小各国和平共处,那么,她写给耶律也瑥的信,不会使他生气,继而与大赵国再次为敌吧? 柳平夏在心底反复回想了那封信的内容,确定自己写的很诚恳,很委婉,很令人动容。 好!放宽心,一封信而已,绝对不会破坏将来大赵国和夏国的和平共处。 不过,在这种情况之下,耶律也瑥愿意向大赵国抛出橄榄枝,说明他还是很以大局为重的。 想到这儿,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夏儿,你今晚就在皇宫留宿吧。锦儿我也已经接到宫中,晚些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用晚膳。” 萧景律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柳平夏心想,她若是再拒绝,他恐怕会不高兴。反正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顺着他,倒也无妨。 “好啊!一切都由你来安排吧。” 萧景律欢喜不已。 夜深,蛮荒镇。 夏国使者已到达蛮荒镇,夜晚宿在蛮荒镇中的酒楼内。夏国使者这次出使大赵,目的为与大赵交好。因而,带来了许多礼物。 夏国使团人数较多,便包下了酒楼三层。酒楼内熄灯后,三楼房间的灯也一个接着一个被吹灭,一切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吱呀” 突然,酒楼的大门缓缓打开,夜风无情的吹进来,将桌上的筷子筒里的筷子吹得“飒飒”作响。当门完全被打开后,一名戴着赤红色半边脸面具,身着一身红色锦衣的女子走进来。 在她的身后,跟着四名同样身穿红衣的女子。 寂静的夜,冷冽的夜风,突如其来的红衣女子 为首的红衣女子抬眸朝着酒楼的三楼看去,随后,她一跃而起,甩出手中的长鞭缠住三楼的柱子,顷刻间,她人已经置身于三楼之上。她转过身,看着下面的四名女子道,“一个不留,杀!” “是!” 顷刻间,三楼包厢里的所有夏国使者,全部被斩杀。他们的尸体也得到了最快速的处理——即用夏国秘药将尸体化成浓水。 当四名女子将所有人处理干净之后,继而在为首的红衣女子的身后站稳。 “大小姐,全部都处理好了。” “好!”为首的红衣女子道,“替换上我们的人。” “是!” 红衣女子吩咐完,转身看着眼前的房间,她的目光在夏国使臣的房间门口稍作停留,随后朝着那间房间走去。 她进入房间之后,环顾四周,找到夏国使臣的所有东西,查看一遍,而后,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夏国使臣行囊里的衣服。紧接着,她在铜镜前坐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楚她的脸——是也糯糯。 第七百一十二章 跟柳平夏有三分相似 也糯糯将早就准备好的真皮面具拿出来,照着镜子,一点一点戴到自己的脸上。当她的双眸睁开,再次看向铜镜时,里面那个人的脸,已经是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容了。 “咚咚咚。” 身后响起敲门声,也糯糯当即起身,朝着门走去,待她在房门前站稳,顺手将房门打开,看着眼前面容娇媚,与柳平夏有三分相似红衣女子,她冷声道,“都准备好了么?魅洙。” 被唤作魅洙的女子微微垂眸,对也糯糯满是恭敬,“是,大小姐,都准备好了。” “好!”也糯糯道,“你可以去休息了,让灵陌来见我。” “是。” 魅洙离开后没多久,灵陌就走了进来,在也糯糯的身后站稳。也糯糯看了一眼铜镜,目光与身后的灵陌对视。她转过身来,看着灵陌道,“这次的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明白么?” “明白!”灵陌垂着眸,冷声却恭敬的回应。 “还有一点。”也糯糯盯着灵陌道,“你不能背叛我!” 灵陌微惊,“大小姐怎么会怀疑灵陌?我可是大小姐的贴身婢女。” 也糯糯道,“我所说的背叛,当然不是只计划内的事情,我所说的背叛,是你不准将我所做的任何事情告知爹。” “我知道,在你很小的时候,是我爹救了你,给了你一口饭吃,将你留在国师府。我知道我爹是你的恩人,但是,你现在是我的婢女,我不允许你将我所做的一切告知我爹。” 她抬眸看向灵陌,冰冷的眸底有浓重的警告的意味,“我说的,你明白么?” 灵陌道,“明白。大小姐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嗯。”也糯糯道,“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明日一早,咱们还得进宫与萧景律和柳平夏好好较量,这可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 “奴婢明白。” “退下吧。” “是。” 灵陌转身离开,将房门带上。屋内,也糯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眸底划过一抹狠毒,她一点一点将手掌攥成拳头,咬牙切齿道,“等着吧,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第二日一早,也糯糯一行人假扮的夏国使团离开蛮元镇,进入京城,他们从城东门进入,沿着京城主要的繁华街道前往皇宫,大约两个时辰以后,到达大赵国皇宫的正门。 到达正门以后,所有人都经过礼部专门的负责人的检查,确定无误,再由礼部要员带他们进入皇宫。 正午前,也糯糯一行人由礼部要员引领,进入皇宫,再带往萧景律专门用来招待他们的大殿。 以也糯糯为首的一行人进入大殿之后,先跪于萧景律和柳平夏的面前行夏国大礼,而后,将所带的宝物一一奉上。 与萧景律坐在一切的柳平夏观察了一番这次出使大赵国的夏国使团,她发现,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 她好歹再夏国待过一段时间,但.但仔细想想,她在夏国的时候,并没有跟夏国的朝臣有太多的来往,不认识眼前这些人,倒也在情理之中。 萧景律在柳平夏的耳边道,“夏国贡献的礼物,你可有喜欢的?” 柳平夏朝着萧景律看去,“你要给我?” “对,只要你有喜欢的,统统给你。” “那我要是全喜欢呢?” 萧景律宠溺一笑,“全给你。” “.”柳平夏道,“你就不怕大臣们骂我是祸国妖后?什么好东西都收入囊中,而不是为国为民?” 萧景律道,“朕什么都不怕,只要你高兴。” 柳平夏刚想要回复萧景律这句情话,就听台下夏国使臣道,“尊贵的大赵国皇上,尊贵的大赵国皇后,这次我们出使大赵,还带来了夏国最美的美人。” 使臣话落,大殿外突然抬进来一个用荷花花瓣拼凑成的轿子。轿子被抬放在大殿中央,抬轿子的人很快退下。 那轿子精美,大约能够使一人蹲坐期间,这样才能够保证荷花花瓣是完全含苞待放的状态。 使臣指着那硕大的荷花道,“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欣赏美人一舞。” 使臣话落,周围立刻响起了丝竹之声,动听的音乐中满是异域风情,单单只是音乐就能够让人有如痴如醉之感,也因此,殿内所有人对含苞待放的荷花更为期待。 就在乐曲演奏到最为激昂的时刻,荷花突然绽放,有一女子,身材窈窕,身穿赤红色薄纱衣裙。衣裙上绣满白色的荷花,白色与赤红色的碰撞,紧紧地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纱裙分为上下两部分,一半刚好遮住女子最为自己的地方,剩下的一半,由腰部最纤细处开始,一直到脚踝。 女子的脚踝上系着铃铛,伴随着女子的舞动,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女子很美,也可以说很妖艳魅惑,当然,这都不是让人最吃惊的地方。让人最难以置信的是,当女子将脸上的红色面纱摘下,在座的所有人愕然发现,此女竟然与柳平夏有三分相似。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柳平夏与这名夏国女子之间,不停地进行对比,更有甚者,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这名妖娆的女子为何与咱们的皇后长的如此相像?莫非.莫非咱们的皇后还有一个孪生妹妹不成?” “这孪生妹妹怕是没有的事吧?皇后娘娘出身名门,乃柳尚书之嫡女,据我说知道,柳尚书确实有两个女儿,一个就是咱们的皇后娘娘,一个则是詹夫人所生的次女,柳扶风。” “既然不是孪生妹妹,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要说相像,也只是长的像罢了,你看看,咱们的皇后娘娘面容华贵,体态端庄,而这位夏国女子,满身的异域风情,妖娆做派怎能拿来与咱们的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是啊!” “是啊!” “.” 这些议论之声,传入柳平夏的耳中。她也纳闷,为何夏国使臣带来的献舞舞姬会与她有几分相似,难道这里面夹杂着什么目的么? 想到这儿,柳平夏去看萧景律,却发觉,他的目光,尽数落在那名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舞姬身上。 看到这一幕,她暗暗地皱了皱眉头。 她知道,是她爱一个人的私心在作祟。 柳平夏原本想跟萧景律说夏国使团有些可疑,可是看他看的这么认真,到嘴边的话却突然说不出了。 她突然有些不开心,又不想坐在这里继续装样子,索性起身,离开了宴席。 对于柳平夏的突然离开,萧景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而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的也糯糯,勾起了得意的笑容。 第七百一十三章 因为你 夜色深沉,整个宫内只有原处的灯笼亮着。那两抹红晕,在夜风中摇曳,虽是一对儿,却显凄冷。 柳平夏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低着头,下巴磕在膝盖上。她的目光落在脚上穿的鞋的鞋尖上。 鞋尖上绣着戏水鸳鸯。 她皱了皱眉头,将目光错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主子,夜深了,天也凉,咱们回屋去吧?” 小婉的声音响彻在柳平夏的耳边,可她脑海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傍晚时候,如尘来过,说晚上萧景律不来看她了,说那名与她有三分相似的夏国女子被留在宫里了。 柳平夏的心里堵得慌。 他为什么要把那名女子留在宫中?只因她与她有几分相似?柳平夏在心中暗骂道,“萧景律你就是个混蛋!放着正主不宠爱,却与一个冒牌货哼!” “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我可不是喜欢忍气吞声的人!” 柳平夏说完,立刻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着萧景律的寝宫走去。 “主子!”小婉担心会出事,连忙跟上去。 柳平夏一边往萧景律的寝宫走,一边说道,“萧景律,亏我这么喜欢你,你要是敢辜负我,我就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小婉一听,恐慌起来,“主子这是要跟皇上拼命啊!” 此刻,萧景律的寝宫。 魅洙被留下后,非常开心。这是她帮助也糯糯达到目的的第一步。今晚,她也要使出浑身解数,让萧景律宠幸于她。 魅洙原先的舞服毕竟过分暴露,来见萧景律,还是要残存一丝端庄的。故而,她在舞服外披上了一层红纱。 这红烧将魅洙的身躯若隐若现的展露在萧景律的面前,魅洙自然清楚这一点,故而更加用力卖弄全身的魅力。 “皇上.”她言语娇媚,围着萧景律坐下,她白嫩的手轻抚着萧景律的鞋尖,再顺着鞋尖一点点向上蔓延,来到萧景律的膝盖处时,一把抱住,软糯的身子贴上去,头靠在萧景律的大腿上。 “皇上.”魅洙道,“魅洙好开心啊!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简直是魅洙此生最大的福气。”说话间,她眸光婉转的看向萧景律的脸,犹如宠物般的可怜又急需得到宠爱的眼神,“皇上,您喜欢魅洙么?” 萧景律睥睨着魅洙的这张脸。自从他看到魅洙的脸时,他就在想一个问题,眼前的女子是怎么做的让自己的脸与柳平夏有三分相似的? 她与柳平夏的面孔虽然有几分相似,可,为人做派,大相径庭。 “把头伸过来。” 魅洙含着笑,立刻照做。 就在魅洙将脸抬高到萧景律的面前时,萧景律伸出手,掐住了魅洙的脖子。 “呃” 萧景律的手突然收紧,魅洙难受的翻了个白眼,脸色霎时间惨败,再无方才那般的媚态。 “说。”萧景律声音清冷,夹杂盛气凌人的气魄,“你这张脸,从何而来?” 魅洙万万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将萧景律给迷惑住,还令他起了疑心。眼下也糯糯并不在,故而,眼前的难题,只能她自己去面对何解决。 “脸?”魅洙有些艰难的说道,“自然是天生的。” 萧景律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一分。 “呃啊!”魅洙因为太过痛苦,喉咙里挤出尖锐的叫声。 此时,柳平夏刚好在萧景律的房门前站稳,当她听到从房内传来的叫声后,不顾如尘的阻拦,抬脚踹开房门,“萧景律,你敢背叛我!你死定了!” “.”等等,为什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夏儿?你怎么来了?” “哼!你还敢这么问我?” 柳平夏冲到萧景律的面前道,“你是直男么?看不出来在宴会上我就生气了么?我生气离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追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冷落我,会让我以为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柳平夏指着萧景律手中的魅洙道,“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着的如尘和小婉都快被吓死了,两人相视一眼,小婉低声对如尘道,“抱歉,我家主子她.”顿了顿声,叹了一口气道,“实在是让皇上受委屈了。” 如尘道,“无妨,皇后娘娘给的委屈,皇上还是受得起的。” 萧景律望着柳平夏,含笑说道,“所以,你吃醋了?” “吃醋?哼!那不可能!”下一秒,柳平夏一把将魅洙从萧景律的手中揪出来,并扯着她的衣领道,“敢动我男人,你想死是不是?” 魅洙满目惊恐的望着柳平夏,心底默默地下了个定论——柳平夏远比萧景律可怕多了。 也糯糯说,进宫之后,与柳平夏和萧景律之间是一场恶战,果真,如此。 “皇后娘娘赎罪!”魅洙垂眸道,“皇后娘娘,魅洙绝不敢觊觎皇上,绝不敢!” “算你识相!”柳平夏一把丢开魅洙,转身看着萧景律道,“我不知道你跟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想警告你,别背叛我,不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一个劲儿的傻笑,没人知道他在傻笑什么。 看到如此的主子,如尘也是没办法,只好来到柳平夏的身侧,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皇后娘娘,皇上没有背叛您,皇上觉得夏国使团很可疑,便将计就计,留下魅洙,想要询问清楚而已。” “啊?”柳平夏看着如尘,“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如尘又道,“不然,您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怎么是皇上掐着魅洙脖子的画面,而不是其他。” 柳平夏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样。 她收回看向如尘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问道,“你方才是在审问魅洙?” “不重要。”萧景律一把抓住柳平夏的双手道,“魅洙审不审问不重要,重要的是,朕此刻好想抱抱你。”他说着,将柳平夏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这家伙搞什么? 如尘见此,命人将魅洙待下去,看管起来,随后,他与小婉相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从房内走出,将房门带上。 “萧景律,你抱我抱得太紧了,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萧景律放开柳平夏,脸上还挂着笑。 “你怎么老是在笑?” “因为开心。” “为什么开心?” “因为你。” 第七百一十四章 舞姬魅洙 “我?”柳平夏指了指自己,随后白了萧景律一眼,“你没搞错吧!”说着,她朝着茶桌边走去,在凳子上坐下,随手倒了一杯茶给自己。 萧景律在她的面前坐定,一双眸紧盯着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柳平夏手上的茶喝到一半儿,突然喝不下去了,她索性将茶杯放下,抬眸看着萧景律道,“你怎么老是看我?” “因为你很可爱。”萧景律情不自禁道,“我的夏儿很可爱。” “.”柳平夏道,“我哪儿可爱了?就在刚才,我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对,你认为我会背叛你,所以很生气。生起气来的夏儿很可爱。”萧景律由衷道。 柳平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无法跟萧景律正常沟通了。 想了想,她转移话题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夏国使团很可疑的?” 面对柳平夏口中的问题,萧景律将脸上的笑意隐去,神情严肃道,“从一开始,就很可疑。但是,最让朕觉得是他们有意为之的就是那名叫做魅洙的舞姬。” “好像使团之中有人很了解朕的喜好,知道朕一定会留下这名与你有几分相似的舞姬。这样的心思的背后,一定别有目的。”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所以,朕才将计就计,留下了那名舞姬。” “那你从舞姬的口中问出什么了么?” “还没有。”萧景律温柔的看着柳平夏道,“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柳平夏圆眼怒睁,“怎么?你指责我啊?” “怎么会呢?我的夏儿是因为担心我被别的女子拐跑,这才匆匆忙忙的来救我的。我呢,感激不尽。” 这话她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哼!我告诉你,我还在生气呢!” 萧景律起身来到她的面前坐下,看着她的眉眼,柔声道,“别生气了,确实事出有因,你原谅我,好么?” 柳平夏抬眸,对上萧景律的视线。此刻,这双眸底,满是对她的宠溺和温柔,她的心,早在看到这双眸的时候就已经沦陷了。 她很清楚,正是因为她太爱萧景律了,才会这么冲动,失去理智的。 柳平夏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她垂着眸道,“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计划,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然谁受得了你这样啊?” 萧景律将柳平夏拥入怀中,“是是是!我知道,我错了,我诚心诚意的向你道歉,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原谅。” 柳平夏伸出手,触摸着萧景律身上的衣服一角,又突然抓紧,忽的笑了,“嗯,我原谅你了。” 看看,多么小的一件事情啊!就反映出她是多么的爱眼前这个男人. 既然和好了,就要更加的爱护对方,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 萧景律与柳平夏和好之后,一起来审问魅洙,谁知道魅洙的嘴严实的很,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藏在她身后的秘密。 魅洙如此的油盐不进,柳平夏认为,是没有用对办法。只要办法用对,一定会撬开魅洙的嘴。 想到这儿,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阿律,她交给我来审问吧,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行么?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柳平夏道,“魅洙被五花大绑,我能有什么危险?之所以我要审问她,是因为女人最懂女人,我一定会撬开她的嘴,让她说几句实话。” 萧景律沉吟片刻之后,点头道,“好,那么,她就交给你了。” “嗯。” 萧景律带着如尘离开,柳平夏让小婉找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她拿着匕首在魅洙的面前站稳。 魅洙虽然恐慌,却抵死不从,“你要杀便杀,可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说!” 柳平夏道,“你倒是嘴硬的厉害。若非你是女子,早就对你用酷刑了。我给你脸,你却不要脸,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好了。”话落,她拿着匕首的手朝着魅洙的脸探去。 魅洙立刻瞪大了双眸,“柳平夏,你要对我做什么?” “柳平夏?”柳平夏勾唇一笑,看着魅洙道,“今日大殿之上,我是第一次见你,方才在阿律的寝宫,我是第二次见你。我们不过两面之缘,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魅洙脸色微变,紧抿着薄唇,久久不言。 “说话啊!”柳平夏用匕首最尖锐的地方挑起魅洙的下巴,“你口口声声的说你们夏国使者团是清白的,事实真的如此么?要我看,倒像是你们在蓄意图谋着什么。” 柳平夏盯着魅洙的双眸道,“说吧,你进宫的目的。” “我什么都不会说。”魅洙看着柳平夏,“无论你怎么对待我,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是我无能,才让你们将我困在此处,对于她来说,我已经无用。所以,你无论怎样对待我,我都不可能,说出一个字。” “她?是谁?”柳平夏盯着魅洙片刻,又恍然的说道,“哦!你刚跟我说了,你不会说的。既然如此.我只好先将你折磨一番,再看着你一点点死去咯!” 柳平夏又道,“你别看我长的挺善良的,其实特别恶毒,我最喜欢的就是折磨人了。” “你的脸这么美,就得用我手上的匕首好好的划上几道当伤口外翻,血肉探出头来,浓稠又充满血腥味的雪珠顺着伤口的弧度一点一点爬满你的脸然后,我可以让人再在你脸上的伤口上撒点食盐.” 柳平夏猛地看向魅洙,含着笑轻声道,“你说,那种滋味,是不是特别刺激?” 魅洙浑身发抖,额头冒着冷汗。 越是美丽的女子,越是爱惜自己的脸,魅洙何尝是个例外呢? 柳平夏正是抓住了“美人”这一弱点,才能从攻其心开始,让魅洙彻底崩溃,然后受她摆布。 “柳平夏”魅洙颤抖着说道,“你你为什么能如此狠毒?” “这就狠毒了?”柳平夏摇着头道,“差远了!我都还没说接下来的放血、抽筋、扒皮.” “够了!”魅洙大喘着粗气道,“够了!”泪水从双眸中夺眶而出,她哭喊着道,“够了!真的够了!” 柳平夏冲着小婉勾唇一笑,在魅洙的面前坐下,看着她道,“说吧,你进宫,到底有什么目的?而你刚才口中提到的那个“她”,究竟是谁?” 第七百一十五章 你好狠的心 魅洙含泪看向柳平夏,“那个“她”,你认识。” 柳平夏在审问魅洙,萧景律在御书房批阅奏折,顺便等待柳平夏那边的结果。 “皇上!”如尘突然冲门外走进来,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开口道,“有结果了!” 萧景律立刻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抬眸去看如尘,“如何?” “别让如尘说了,我来说吧。”柳平夏有些疲惫的走进御书房内。萧景律见此,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前来迎柳平夏。 “夏儿。”萧景律抓着柳平夏的双手,眉目之间满是关切,“夏儿,你没事吧?你看起来.” 柳平夏抬起头,对上萧景律的视线,“走吧,我们去外面说。” “好。” 柳平夏与萧景律来到御书房外,夜风吹在柳平夏的脸上,令她的心平静下了,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是也糯糯,她回来了。” “也糯糯?”萧景律道,“魅洙是也糯糯的人?” “是。”柳平夏道,“魅洙只说了这一句,随后便咬舌自尽。” “死了?”萧景律冷清的语气中夹杂着微不可闻的惊诧。 “嗯。”柳平夏忽而站定,看着萧景律道,“我以为我能够获得更多的线索,但魅洙对也糯糯非常忠心,她大约是在说出也糯糯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后悔了,当场咬舌自尽。” “太可惜了,虽然魅洙是也糯糯的人,可她并没有做什么,她的死,不应该发生。” 萧景律攥紧柳平夏的手道,“不必为无足轻重的人感到伤心。”他看着柳平夏的双眸,柔声道,“眼下,找出也糯糯最为要紧。” 当晚,夏国使团所住的驿馆内。 也糯糯得知从宫里来的消息,万分吃惊,“你说什么?魅洙死了?” 灵陌道,“她令萧景律和柳平夏起了疑心,被百般审问,最后咬舌自尽。” “那她.”也糯糯有些后怕道,“那她临死之前,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应该没有。” “应该没有?”也糯糯怒视着灵陌道,“我要的答案不是这个。灵陌,你必须确保魅洙没有乱说话!”也糯糯有些愤恨道,“这个女人,笨的要命。我好不容易才给了她那样一张脸,她竟然竟然就这么死了?” “我太失望了!我真的太失望了!” 灵陌道,“萧景律本就疑心很重,对人对事都很防范,柳平夏又是个能够洞察先机的人,恐怕.恐怕大小姐您的计划还是有纰漏,不然” “不可能!”也糯糯道,“我明明看到柳平夏失望离席,按照我的计划,魅洙应该得到萧景律的宠爱,离间柳平夏和萧景律之间的关系,让萧景律痛不欲生才对!” “我的计划是完美的,坏就坏在不应该选魅洙那个懦弱的女人来扮成与柳平夏有三分相似的舞姬。” 也糯糯道,“灵陌,如果我当初选的人是你就好了。如果是你扮成了舞姬,事情一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灵陌道,“大小姐,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先撤退吧。” “为何要撤退?我还未与柳平夏正面交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灵陌看着也糯糯道,“大小姐,您要冷静下来,现在我们身处于大赵国,是萧景律和柳平夏的地盘。若是真的硬碰硬,咱们一定会吃亏!” 在灵陌的好一番劝说之下,也糯糯才下令让所有人连夜撤退。就在她们离开后的半个时辰,如尘带着禁卫军前来搜查驿站,却发觉夏国使团一行人已经离开。 连夜,如尘将这个消息告知萧景律。 “什么?跑了?”柳平夏看向萧景律道,“咱们还是慢了一步!我还想着,把也糯糯抓到手后,好好的问问她有关“婉儿”一事。没想到”柳平夏面色暗了暗,“这个也糯糯,太狡猾了!” 萧景律道,“既然逃了,不必再费心思去追,朕倒是认为,也糯糯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办到,迟早,她还会回来。” 柳平夏想了想,萧景律说得确实有道理。 “哈欠。” 突然,柳平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柳平夏有些尴尬的看着萧景律道,“天快亮了吧?呵呵!我好瞌睡啊!” 萧景律满脸宠溺,当即说道,“走,我送你回房休息。” “好!” 萧景律将柳平夏送到她的房间门口就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站在柳平夏的面前道,“天马上就要亮了,我得去准备早朝适宜,你好好的休息,晚些时候,我来看你。” “好!”柳平夏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她目送萧景律离开,随后转身回到房间里,并将门关上。 她拖着沉重且疲惫的身体朝着内室走去,当她的腿碰到床,满心欢喜的想要跟床来的大大的拥抱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抓住,她感觉身体再一瞬间进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怀抱里。 她突然清醒,转身看向身后,当看到眼前人时,她瞬间瞪大了双眸。 “你!” 柳平夏的内心叫嚣道,“死了!死了!死定了!” 耶律也瑥面色冰冷,眸光暗沉,将手中的信展开放在柳平夏的眼前,声音低沉,一字一句的问道,“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柳平夏有点怂。她心想,自己再信上已经把什么都写的很明白了,为什么耶律也瑥还是要亲自跑过来一趟,当着她的面询问清楚? 还有,他有必要这么生气么?冷静理智的想一想,这不算什么大事嘛! “那个.你.”柳平夏小心谨慎道,“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不冷静?”耶律也瑥的话里满是压迫感,“我不理智?”他将手中的信“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吓得柳平夏浑身一颤。 耶律也瑥的话中满是失望,“亏我身在远方,心却无时无刻的不在想你,甚至为了你,愿意让夏国与大赵和平共处。” “可你呢?”他忽而逼近柳平夏,后者一个腿软,跌坐在床上,耶律也瑥欺身压上,他眸底满是怒气、失望、心痛,“你却想着怎么与我断绝关系?呵!你好狠的心。” 第七百一十六章 重蹈覆辙 耶律也瑥满身的肃杀之气,纵使天不怕地不怕的柳平夏,内心也有些畏惧。 “耶律,你”她努力找回理智,想要跟耶律也瑥好好的解释一下,但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耶律也瑥突然大力擒拿住她的双手,将其按在她的头顶。 看着耶律也瑥一再逼近的脸,她羞愤道,“耶律也瑥,你想干什么?” “我很生气,你看不出来么?”耶律也瑥怒道,“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他伸手将柳平夏提高至自己眼前,怒视着她,“我位居高位,万万人之上,天底下,有什么是我想要却得不到的?一直以来,我对你都太过心慈手软,才会让你觉得,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你懂不懂一个男人视尊严为何物?懂不懂?当他的底线被触碰,他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他抓着柳平夏的头发,放在眼前,充满狠厉的眸死死的盯着她,“我杀人杀惯了,少有人的感情,你是唯一一个我愿意温柔以待的人,可惜了,你并不珍惜。” 话落,耶律也瑥一口咬在柳平夏的唇上。 “唔”好疼. 柳平夏疼的倒吸一口冷气,除了被耶律也瑥紧紧遏制住的唇外,她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 有害怕,有恐慌,也有心痛委屈 她有什么错? 她只是不爱眼前这个人,只是不爱而已。为何却要被如此对待。 柳平夏咬了咬牙,拼了命的用额头去撞他的额头。 耶律也瑥率先察觉,躲闪的那一刹那,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肆意流窜。 她是拼了命的去抗拒他,可是,并没有脱离他的桎梏,仅仅只是跟耶律也瑥拉开了短暂的距离而已。她仍然在蓄力,想要将眼前这个肆意侵犯她的男子砸的远远地。 “别白费力气了。”耶律也瑥森冷的声音刺破她的耳膜,“你不可能从我的手中再次逃离。” 柳平夏忍着唇瓣上的刺痛,咬牙切齿道,“耶律,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们早该玩够了!我也腻了!烦了!我原以为,我们能够和平的解除朋友关系,让彼此成为对方回忆里的一段美好,可惜了,我想错了!” “你这样的人,本性里就是一头恶魔,你永远不会真心爱谁,永远不会站在对方的立场去考虑!”柳平夏吼完,越发觉得委屈。那封信,她写的那样情真意切,却被耶律也瑥完全曲解,早知道,她何必做这些? 恶魔? 这世间,唯有柳平夏一人,是他用尽全力真心庇护的,可是有用么?她大概真的没有心。 他们对彼此都失望透顶。唯一的不同之处是,耶律也瑥并没有打算放手,而柳平夏急需摆脱耶律也瑥。 “你说这样的话,还真是令人伤心。”耶律也瑥道,“只可惜,在我心里再也不重要的你,根本无法用这些话伤到我。” “不重要?太好了!”柳平夏道,“既然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意义,那么,放开我!” 耶律也瑥凑到她的眼前道,“此刻,站在你面前得可是夏国的王,而王的身边正好缺少一个可以随意玩弄的宠物,我看,你刚好合适。” 他话落,将手中的柳平夏扔到地上,紧接着,元万千进来,将柳平夏五花大绑,带了出去。 若非元万千手中用来塞住人嘴的破布来的太快,柳平夏嘴里那句“你这个禽兽”,就要说给耶律也瑥听了。 柳平夏想不通,她怎么这么倒霉。惹上谁不好?偏偏惹上耶律也瑥这个大魔头。他做人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根本不在意她是怎么想的。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又要被带到夏国去了。 这都几次了?耶律也瑥抓住她就带往夏国他不烦,她都烦了。 柳平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宫,怎么上的马车,只是,上马车前,元万千逼着她喝下了一碗汤药,这碗药喝完,她就瞌睡的厉害,基本上是被抬上马车的。 柳平夏想不通,耶律也瑥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就算她不对他用致幻的汤药,她也不可能从他的手中逃脱。 还是,之前几次的“逃离”,令他怕了。 彻底昏睡之前,柳平夏对着自己骂道,“你还有心思管别人怎么想?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要紧的!”骂完,彻底昏睡。 元万千前来马车内查看,确定柳平夏昏睡过去之后,回到耶律也瑥的身边,如实禀报情况。 “王,她昏睡过去了。”自从耶律也瑥成为夏国的王后,元万千就对他改口了。 耶律也瑥面无表情,“嗯。” 元万千犹豫片刻,随后将头抬起,看了耶律也瑥一眼之后,又立刻将头低下来,“王,这次您将夏姑娘带往夏国,是要.” “好好折磨。”耶律也瑥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元万千拱手道,“是,属下明白。” 第二日,萧景律处理完所有政务,前去看望柳平夏,却发现宫内空无一人。他将小婉找来问话,可连小婉都不知柳平夏去了哪儿。 萧景律以为,他已经与柳平夏彻底和好,她要离宫,不会不告诉他,那么,唯一有可能的是,她出事了。 当即,萧景律下令彻查宫内宫外,乃至整个京城,却未曾找到柳平夏。 一时间,柳平夏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阿嚏!” 柳平夏是被冻醒的。 环顾四周,她好像是在一个类似于柴房一样的地方,她发觉,清醒了以后,更冷了。 “砰!” 风雪突然将门大力的吹开,柳平夏下意识的走出去,当在门外站稳,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立刻回想起来,这是雪苑。 她又回到夏国了。 “阿嚏!” 她的身上穿的还是在大赵国时穿的秋装,与夏国人人都穿皮草相比,她穿的实在是太单薄了。 “你!傻站着做什么?”远处,突然有一名相貌彪悍的女子朝着柳平夏走来,她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双手叉腰,目露凶光,“既然醒了,就赶紧开始干活!你以为王上身边少你这么个废人?” 女子说完,将手中的扫帚扔给柳平夏,“赶紧的,将院子里的积雪给扫了!天黑之前扫不完,不准吃饭!”女子丢下这句话,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宽衣解带 “.”这是什么情况?她成了雪苑的下人了? “让我扫雪?做梦吧!”柳平夏将手中的扫帚一扔,转身朝着柴房内走去。 她实在是太冷了,当务之急,是得找出一件厚实一点的衣服。要不然,没等她从这儿离开,就要先被冻死了。 柴房里东西很多,柳平夏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可以穿的衣服。就在她考虑着要不要去原先住的地方看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好你个小贱人!简直是反了天了!竟敢将我给你的扫帚扔到地上!你既敢违抗我的命令,我便让你知道知道,现在的雪苑,是谁在当家!” 柳平夏一回头,那面容凶煞的女子刚好带着人冲进来。这女子见到柳平夏后,神情越发凶狠,只听她道,“来人,将她拿下!” 柳平夏眼看着冲向她的几人,并不畏惧,当即将手中的短鞭抽出,作防备状。 就在那些小喽啰冲上来时,她将手中的鞭子甩出,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手中的鞭子不仅没有打到眼前的小喽啰身上,她还因为发力太大,导致身体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那面容凶煞的女子连同她的那些小喽啰顿时大笑起来,“你这小贱人,还想与我们动手?简直笑掉大牙!”她话落,立刻让那些小喽啰上前,将柳平夏五花大绑起来。 柳平夏想不明白,她的武功呢?哪儿去了? 柳平夏被带出柴房,带到雪地里。不知是谁踹了她一下,她的双腿下意识弯曲,“噗通”一声,她跪在了雪地里。 女子很是满意的看着柳平夏狼狈的模样,说道,“这便是你违抗我的下场,天黑之前,你就先跪在这儿吧。希望老天爷保佑你,你可别被冻死了。哈哈!哈哈哈!”女子带着她身后的那些人扬长而起。 冷.越来越冷 膝盖快要冻僵了。 面对突然遭遇的一切,柳平夏很茫然。她很清楚,自己是被耶律也瑥带到夏国的。这儿是雪苑,她很清楚。她醒来后没有见到耶律也瑥,没有看到原先伺候她的婢女,而是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为什么武功尽失?难道跟耶律也瑥有关系? 柳平夏的心里怀着深深地疑惑,她恨不得立刻就能够见到耶律也瑥,然后,找他问清楚。 而,在这之前——她真的快要被冻死了! “有人么?有人么?”不得,她只好大声叫喊,“有没有人?我快被冻死了!” 经过柳平夏一番狂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元万千。 元万千面无表情的站在柳平夏的面前,“夏姑娘,你乱喊什么?” “我要被冻死了你知道么?”柳平夏看着元万千道,“耶律呢?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元万千道,“王是不会见你的。” “有没有搞错?是你跟耶律也瑥把我弄到这儿来的,却对我不管不顾,是想让我死么?” 元万千道,“王有吩咐,会让雪苑里的所有人好好“照顾”夏姑娘。” 柳平夏看着元万千说话时的神情,听着他话里的语气,皱着眉道,“好好照顾?怎么照顾?就是像现在这样,把我按在雪地里,冻死我么?” “夏姑娘。”元万千垂了垂眸,而后抬起,看向柳平夏道,“夏姑娘何必惹王不开心呢?若是夏姑娘识趣一些,乖一些,王也就不会这么对待夏姑娘了。” “果然啊!果然是要“好好照顾”我啊!”柳平夏道,“哼!这个耶律也瑥分明是在有意报复,面对他这样的人,我做不到乖!也做不到识趣!” 柳平夏看着元万千,道,“耶律也瑥的意图,我明白了。你回去告诉他,就算我今天冻死在这里,也不会开口求他饶恕。他想让我屈服,下辈子吧!” 元万千面色微顿,转身离开。 元万千离开后,又下了一场风雪,更冷了。可惜,柳平夏已经感觉不到冷,她已经被冻得彻底麻木。直至,昏过去。 “王。”元万千来到雪苑的书房,在耶律也瑥的面前站定,说道,“夏姑娘此刻被木独南蝶罚跪于柴房外的雪地里。” 耶律也瑥的目光尽数落在眼前的书本上,不发一言。 “王。” “说。” 元万千道,“夏姑娘穿的还是在大赵国时穿的秋装,那样单薄的衣裳,远远抵不住咱们夏国的风雪,此时.” “王!尊贵的王!” 突然,木独南蝶从门外冲进来,“噗通”一声在耶律也瑥的面前跪下,她满目羞愧道,“您吩咐奴婢让对那柳平夏小惩一番,奈何奴婢没想到她身子骨那么弱,此时.此时竟晕倒在柴房外的雪地里,昏迷不醒。” 耶律也瑥一听,当即将手中的书本合上,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等到他来到柴房附近,一眼看到晕倒在雪地里的柳平夏,他立刻冲上前去,将她身上的身子解开,将她冻僵了的身体揽在怀中。 “唔”被冻的迷迷糊糊的柳平夏突然感知到一抹炽热,立刻伸出手环住这份炽热。 耶律也瑥低头看了一眼被柳平夏环住的腰身,冰冷的眸光稍稍融化。忽而,他眸光凌厉的朝着木独南蝶看去,“你做事如此没有分寸,却领罚。” 木独南蝶满目羞愧,低垂着眸,言语悲戚道,“是。” 耶律也瑥则抱着柳平夏离开。他将她抱到柳平夏先前住过的房间,又将她放在床上。当即,他命所有人都退下,又宽衣解带,又替柳平夏宽衣解带,最后,他将她抱在怀里,又为他们盖上被子。 他静静地看着柳平夏的眉眼,一边感受着她渐渐回温的身体。 他将柳平夏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前,轻声呢喃,“你可不能死我还没有好好的折磨你,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柳平夏被冷冻的神经渐渐融化,但她却累的睁不开眼,在耶律也瑥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 当柳平夏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两扇窗户的缝隙之间有挤进来的阳光,她盯着那一抹阳光看了许久。 第七百一十八章 梦里的男子 昨晚她梦到自己在一个男子的怀中,而那个男子的脸,她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等等!”她突然回过神,看着周遭的一切,“这儿.是我先前住的房间?” 她不是在柴房的门前跪着么?又是怎么来到这个房间的,而且她低下头,看着被子里自己光溜溜的身体,眉头紧皱,“我的衣服呢?” “夏姑娘,该起了。” 柳平夏闻声,将被子提了提,盖住身体,又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当看到木独南蝶时,她的眸底布满防备。 木独南蝶感受到她神情间细微的变化,当即将手中的清淡早饭放在桌子上,又在柳平夏的床边站稳,不悲不喜道,“夏姑娘,该起了,您起了后用些早饭,还得跟我去做事。” “.” “您不必害怕,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您,但.您也别想着偷懒,不然.我不罚您,也自会有人惩罚您。” “.” 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柳平夏想了想,决定先起床,再吃点东西,然后再试试自己的武功有没有恢复一点。 想到这儿,她道,“我没穿衣服,你先出去吧,我穿好衣服以后,自然会出去。” 木独南蝶道,“您记得用早膳。”她说完,转身离开。 木独南蝶离开之后,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想不明白,这个凶恶的女人怎么跟突然转了性似的。 还有,她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房间的,还有昨天晚上的那个梦 她一边想,一边拿起衣服去穿,可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的那身秋装旁边有一套皮草服饰。她想了想,拿起这套皮草服饰穿上,竟然刚好合身。 桌上放着清粥小菜,柳平夏其实没心情吃,但是,不吃东西,又没有体力,想到这儿,她将那碗粥喝了,菜一口没动。 随后,她走出房内。 木独南蝶就守在门口等着她。 “我叫木独南蝶,是雪苑现在的管事。”木独南蝶突然开口道,“以后,你归我管。” “归你管?” “嗯。” 这突然转了性的木独南蝶身上的冷冽之气竟然于耶律也瑥有几分相似,想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 “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么?” “嗯。” 柳平夏道,“我昨天是怎么回来了?” 木独南蝶的脸上划过一抹异色,随即开口道,“姑娘若是能想起来便是最好的。” “.”什么意思?不肯告诉她? 柳平夏本想追问,但觉得自己跟这个木独南蝶没多深的关系,便忍住了想要继续追问的想法。 谁知,木独南蝶突然道,“这儿是雪苑,雪苑的主子是王,没有王的吩咐,不可能会有人将你带到那个房间。” 柳平夏朝着木独南蝶看去,想要将她看透。 奈何,木独南蝶没有再多说一句。 如此看来,她真的是被耶律也瑥带进那间房间里的。那她身上的衣服,也是耶律也瑥脱得么? 她不敢想。 “今日,你需要给风信子花瓣浇水。”木独南蝶突然开口道,“雪苑之中,种的最多的花就是风信子。不止前院有,后院也有,想来,也够你忙到晚上的了。” “忙完以后,吃饭的地方就在你住的房间的旁边,你可以随时过去吃东西。若是不想去,让人送到你房间里也可以。” “我的待遇这么好?”柳平夏道,“哼!这不会又是你们的奸计吧?” 木独南蝶突然顿住,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之后,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柳平夏看不透这个木独南蝶在想什么。她突然变得神秘,让柳平夏有些不适应,倒不如她还是那个凶神恶煞的木独南蝶,最起码她会知道该如何应对。 木独南蝶将她带到前院专门种植风信子花的地方之后,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柳平夏低头看了一眼木独南蝶让人拿给她的水壶,又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花海,为了避免像昨天那样的事情的发生,她乖乖的开始给花浇水。 浇完了前院浇后院,她变成了一个快乐的浇水花农。 等到一切都忙完,她累的瘫坐在地上。手上的水壶放在一旁,她将双手抬起,试图将内里注入其间。奈何,她无论如何都调动不起内力。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以为自己武功尽失,可感觉又不像,难道.难道跟元万千拿给她的那碗汤药有关?那碗汤药不仅致幻,还能封禁人的内力? 她一定要找机会向耶律也瑥问个清楚。 “咕噜噜” 柳平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有些烦恼道,“怎么这个时候饿了?”她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却因太累而不想动。 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她一点都不想吃饭。 “肚子啊!你不饿,你乖乖的,咱们先不吃饭!”柳平夏指着自己的肚子,嘟囔道。 暗处,一直盯着耶律也瑥的柳平夏因她这样幼稚的举动忍俊不禁。 元万千看到耶律也瑥笑了,竟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怪异的现象似的,怔愣了很久,才道,“王,要不要吩咐人给夏姑娘送点吃的。” 耶律也瑥沉吟了片刻,才道,“嗯。” 元万千紧绷着的心立刻妥帖了。他知道,虽然耶律也瑥一心想要折磨柳平夏,可实际情况是,他根本下不了狠手。 在耶律也瑥的心里,还是深爱着柳平夏的。 元万千当即吩咐木独南蝶拿些吃的给柳平夏。 “给你。”半个时辰后,木独南蝶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又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柳平夏的身边。 柳平夏愣了愣,看了看木独南蝶,又看了看她放在自己身边的食盒,“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木独南蝶的眸光暗了暗——我才不是那么恶心的东西。 木独南蝶道,“你大约饿了吧?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明日还有的忙。”她说完,转身离开。 “等等!”柳平夏道,“我晚上在哪儿睡?”她记得没错的话,她现在是下人的身份,而之前她住的房间太过华贵,她还可以住在那儿么? 木独南蝶闻声回头,看着柳平夏道,“昨晚你在哪儿睡,今晚,就在哪儿睡。今后,亦是如此。” 第七百一十九章 惹怒他的下场 她现在的身份是雪苑里的下人,却还有资格住在先前住的房间里,莫非.这是耶律也瑥的命令? 他发了狠的要惩罚她,却又给她那么好的地方住,实在是矛盾。 不过,对于她来说,有地方住,总比没地方住来的强些。 “好,我知道了。” 木独南蝶离开后,柳平夏将食盒带到自己的房间,简单的吃了些,便准备休息。 她在床前站稳,将身上的赤红色狐裘大衣脱下来,放在床头的矮柜上,中衣脱下后放在狐裘大衣的上面,里衣单薄柔软,不必脱掉,晚上穿着睡,也不成问题。 柳平夏在床上躺下来,盖好被子,听着窗外尽情肆虐的风,她猜测,外面大约是又下雪了。 她虽然身心俱疲,一时半刻却睡不着。她想离开这儿,却又明白,武功尽失的她不是任何人的对手,从这儿逃出去,简直是天底下第一等难事。 脑海中想了无数个办法,却又被理智一一打消,最后,柳平夏觉得,还是得见耶律也瑥一面,见到他,或许有从这儿离开的机会。 她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门口处传了些动静,她眸光凌厉的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一眼瞥见抬脚跨进门槛的云履,她眸底划过一抹深意,当即收回眸光,紧闭双眸,装睡。 耶律也瑥从木独南蝶的口中得知柳平夏睡下了,这才前来看望。他抬脚进入门内,站稳后,朝着珠帘后的床帐看去,任由身后的木独南蝶将他肩上落的零星的雪花清理干净。 木独南蝶道,“王,好了。” 耶律也瑥大步朝着内室走去。 他经过珠帘时,故意放慢脚步,轻轻抬起手,将珠帘撩起,人进入珠帘后时,又将珠帘轻轻放下。不知他用了多少的耐心和谨慎,珠帘竟然没有响一下。 随后,他在柳平夏的床边坐下。木独南蝶识趣的退下,并将门带上。 耶律也瑥布满凌厉且深沉的目光注视着柳平夏。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脸颊时,那种细腻温润的触感,令他眸底的凌厉尽散,甚至,他的嘴角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深沉的眸底夹杂着为数不多的温柔。 “唯独见了你,能够令我觉得愉悦安心。王宫内那些烦琐且令我愤恨的事情,倒也变得没有那么讨厌了。”他的指腹轻触着柳平夏的唇,“若是你醒来时也如此刻这般乖巧、听话,倒是我的幸事。” 柳平夏堪堪的忍耐着。 她几乎要忍耐不住,欲睁开双眸,死死的咬住耶律也瑥的手指头,让他尝一尝轻薄她的下场。 奈何,她还是忍着了,只因她不想惹怒耶律也瑥,不想看到事情变得更糟。 她有意向耶律也瑥服软,弄清楚自己武功尽失的原因,再设法逃出去。 可,当她的唇被另外一个人的唇吻住轻吮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睁开眼,瞪着双眸将耶律也瑥推开,抱起枕头满身防备的跟他拉开距离,“耶律也瑥,你!太过分了!” 面对柳平夏的突然醒来,耶律也瑥的眸底划过一抹异色,他确实是被惊到了,他没想到她是醒着的。可是很快,他就恢复到了平时的神色——冷若冰霜,无情到极致。 他故意道,“你的味道还算香甜,能够得到本王的吻,你该感到幸运才对。” “.”柳平夏道,“你怕不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说出这种自以为是,不经大脑的话!”柳平夏吼完,突然怔住,她回想起来,自己是决定对耶律也瑥服软,然后. 她眉头深皱,暗暗懊恼。 耶律也瑥将她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以为她厌恶他的吻。 他眸底划过一抹痛楚,转瞬不见,当即从床边起身,一甩宽袖,冷声道,“你如此不知尊卑,不懂礼数,竟敢如此骂本王!好,既如此,你也不必住在这儿了,你这样的下等人,也只配住在柴房那样的地方!” 他说完,冲着门喊道,“来人!将柳平夏带去柴房!” “什么?柴房?”柳平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若是回到柴房,再想见到耶律也瑥就难了,见不到他,她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思及此,她慌慌张张的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站在耶律也瑥的面前,“我不要去柴房!我决不去!”眸底划过几许复杂,她看着他又道,“方才确实是我对你不尊,我错了,我向你认错,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你别让我回到柴房,行么?” 柳平夏的突然认错,令耶律也瑥诧异。他以为,她永远不会向他低头。 “你这认错,是真心的?” “当然!”柳平夏眸光定定道,“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同谁服软,可是可是你我之间真的不必如此,我我根本不想跟你变成这样冷漠的关系,我” “呃” 柳平夏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脖子就被耶律也瑥死死的掐住,她瞪大了双眸看着他,满目的不可置信。 “你呃.”柳平夏疼的面容扭曲,只因耶律也瑥又加重了力道。 耶律也瑥的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色,他冷冷的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故伎重施?哼!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我?柳平夏,用过一次的伎俩就不要再用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傻。” 他说完,将柳平夏扔到地上,冷冷的下令道,“带下去!” 元万千立刻上前,将柳平夏带往柴房。 柳平夏被关进柴房,看着满地杂乱,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耶律也瑥对她已经完全不同往日,他是真真正正的恨她了。他不会再信任她,不会再对她起怜悯之心,他将她留在身边,只是为了折磨她。 该怎么办呢? 这个鸟笼,她逃不出去了。 因为柳平夏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以至于,接下来的光阴,都在逆来顺受中度过。 每一天,木独南蝶都会安排许多事给她做,只要她将事情做好,木独南蝶也不会为难她。她一直住在柴房,虽然东西多,又凌乱,可经过她的一番整理之后,倒也勉强能够住人。 她知道自己武功尽失,没能力反抗,也就不再反抗,乖乖的做好手上的事情,暂且被耶律也瑥圈养在这雪苑之中。 第七百二十章 你得受着 自从那晚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耶律也瑥。当她清楚地意识到,见到他准没好事的时候,她也就不再希求见到他。 在这样无欲无求的心境之下,她将在雪苑的日子也过的无欲无求。 夏国的春天也会下雪,只是,下雪的时候少,天气晴朗的时候多。经过寒冬,柳平夏迎来了夏国的春天。 当万物复苏,雪苑一夜之间换了一副景象后,柳平夏才意识到,她在雪苑,已经待了整整半年。 “今日木独南蝶姑姑给我们放假,真是难得!想来姑姑她也知道我们整日的闷在雪苑里,是嫁不出去的!” 门外的娇俏声音传入柳平夏耳中,她本无意拾听别的话,奈何那女子的嗓音高,语气也过于愉悦,便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是啊!恐怕不止咱们想嫁人,姑姑也是想的吧?别看姑姑平日里冷冰冰的,却对今日的巧夕节很是上心呢!大约,晚上城中的晚会,姑姑也会去吧!” “姑姑若是去了,咱们得躲着点儿,不然,被姑姑那双冷若冰霜的眸盯着,我们哪儿还有心思看俊俏的公子啊!” “是啊!是啊!呵呵呵呵.” 两名丫头说笑着走远了。 没过多久,木独南蝶就来找柳平夏了,她站在柳平夏的面前,面无表情道,“今日是夏国的巧夕节,院里的姑娘都打扮打扮出去逛了。她们休息,你也不例外,今日便随心所欲的过上一天吧。” 顿了顿声,她又道,“只是,王吩咐过了,不许你出雪苑。”她说完,转身离去。 她这例行公事的模样,柳平夏早已万分熟悉。 巧夕节么?大约就是大赵国的七夕吧。 今日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她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旁人能够离院出去逛,她不能。既如此,这巧夕节与她又有何意义? 她将穿好的外衣脱了,头顶的发簪取了,发髻散开,一头乌发披在身上,朝着床走去。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她顿住了脚。她以为,是木独南蝶,她想,木独南蝶大约是还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这才又折返回来找她。 想着木独南蝶与她同为女子,虽说她没有穿外衣,可还穿着贴身的里衣,让她见了,倒也没什么。 想到此处,柳平夏转过身,缓步朝着门口走去。 她在门前站定,伸手将房门打开,抬眸间朝着门外人看去,“木独南蝶,你.”口中话还未说完,她便呆住了,随后双眸突然睁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脸刹那间红了。 她猛地将门关上,背靠在门上,面红耳赤。 怎么是耶律也瑥? 他.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柳平夏尴尬异常。 她忙冲回内室,将外衣穿好,又用白坚木簪子随意地将头发挽了一个发髻在头顶,这才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 站在门前,她定了定神,这才将门打开——果然,耶律也瑥还站在那儿。 “你”她脸上的绯红淡然了一些,像是涂抹了最淡最淡的胭脂,似有似无,朦朦胧胧的粉色。她抬眸看向他,“有事么?” 耶律也瑥看着她,不发一言。 较半年前而言,她瘦了,脸上多了许多淡然,她眉目之间的平静,有令人心安的魔力。 一个王,并不好当。耶律也瑥的身上积压着许多难以言说的压力。他与她半年没见,在他最最烦闷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她。 这半年的无数个深夜里,他都止步于她的门外,他想看她一眼,想要用手触摸她温润的脸颊,想要. 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嫌弃他吻了她的模样。 “耶律”柳平夏刚想喊耶律也瑥的全名,想了想,又改口道,“王,你找我有事么?” 耶律也瑥回神,看着她的眼睛。 “你过得好么?” 柳平夏微愣,而后回神,“还好。” 耶律也瑥却因柳平夏的回答面色暗沉,“我多希望你过的不好,不然,如何让我称心如意?” 柳平夏微惊,而后垂眸道,“让王失望了。” 耶律也瑥盯着她,“你倒是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没想到,我竟然有这样的能力,将你彻彻底底改变。” “王很开心吧?”柳平夏道,“眼下的我全然不同于从前,我被困在你精心准备的笼子里,成了你的金丝雀”她抬眸看向他,“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没有武功,根本没法儿从这儿逃出去。” “逃?”耶律也瑥冷声道,“别痴心妄想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呵。”柳平夏轻笑,垂着眸光道,“没别的事,我回去睡了。”她说完,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突然,她的手腕被抓住,整个人重心不稳朝着身后仰躺而去,她还未反应,人已落入耶律也瑥的怀中。他快速的将她发髻上插着的白坚木簪子拔下来,在她满头乌发倾泻的一瞬间,稳住了她的唇。 “唔” 柳平夏眸光微颤,满心屈辱。 当耶律也瑥的唇齿间挤进去咸涩的滋味,他才知道柳平夏哭了。他放开她,又捧着她的脸,四目相对,“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他声音低沉,言语中夹杂着怒意与不甘。 柳平夏看着他,哭的双肩微微耸动,“何必呢?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我?我现在无力反抗你,你就要这样欺辱我么?” “欺辱?你觉得这是欺辱?”这明明是他对她情不自禁的喜欢。 “不是欺辱是什么?我不喜欢你,你知道的!你知道,又何必逼我?难道.你想用这种方法折磨我?”柳平夏哭的凄苦,“耶律,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歹毒?” 耶律也瑥觉得自己快要被柳平夏这些话给杀死了。他自认为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心,唯有柳平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比让他死了都难受。 “好!你觉得我歹毒!是啊!我就是一个杀人如麻,心肠歹毒之人。”耶律也瑥积攒着恨意的眸凝视着柳平夏,“既如此,我又何必在意你想不想要?只要我想给,你就得受着!” 他拖拽着柳平夏,将她拽进屋内,又扔到床上。他欺身而上,将她身上的衣服扯碎扔在地上。 他全然忘了,他来寻她的初衷,是想与她一起过巧夕节。 第七百二十一章 他只想要她的爱 柳平夏拼了命的抗拒。 她将枕头,被子,床头放着的干了的风信子花瓣尽数朝着耶律也瑥扔过去,见他一一躲开,便找机会逃下床,逃离这个房间。 可就在她的头探出床帐外时,头发被扯住,伴随着撕扯般的剧痛,耶律也瑥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好恨,恨此刻的自己不会武功。 耶律也瑥则用深吻,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他的吻很快沿着耳后来到锁骨处,又顺着锁骨来到胸前。柳平夏脸色涨红,紧要着唇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当她瞥见耶律也瑥头顶的金簪时,毫不犹豫的从他的发髻中拔出,刺向自己的脖颈。 血腥味溢出来的那一刻,耶律也瑥猛地停下了所有动作,他朝着柳平夏看去,当即大惊失色。 “小夏!小夏!”他抱着她,惊恐从眸底一点一点溢出来,他朝着门外大喊道,“来人!来人!” 就在元万千去请郎中的间隙,血已经染红了柳平夏整个胸膛。她脸色惨白,在耶律也瑥的怀中,如同尸体。 耶律也瑥颤抖着双手将柳平夏的外衣为她穿上,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此刻却忍不住想哭。他不想柳平夏死,他想日日能够看见她,她想他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 他只是想要她的爱,怎么那么难?那么难? 血顺着柳平夏脖子上的伤口肆意的往外冒,耶律也瑥想要触碰,又担心碰到金簪后会让伤口变大,就在他畏畏缩缩,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郎中来了。 耶律也瑥立刻将柳平夏交给郎中。 “救活她!一定要救活她!她若是死了,我要让所有人都陪葬!”耶律也瑥浑身颤抖着说出这样的话。 郎中被吓得不轻,只好先为柳平夏止血。血止住后,郎中道,“王,这金簪插得位置很是凶险,稍有不慎,这位姑娘立刻毙命。王小人斗胆,若是救不活这位姑娘,还请.还请王.” “救不活!若是救不活!本王便要你全族陪葬!”耶律也瑥咆哮道。 郎中一听,不敢再开口,专心致志为柳平夏看伤。在只有一丝希望的情况之下,他将柳平夏脖子上的金簪拔出,又快速给伤口止血、包扎.一番紧锣密鼓的治疗之后,郎中用布帛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王。”郎中道,“这位姑娘的命保住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只要悉心调养,很快就会康复。” 耶律也瑥猛然松了一口气。 他吩咐元万千跟着郎中去抓药,独自一人留在柳平夏的身边,他看着她的眉眼,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却无法开口。 他恨柳平夏,亦恨自己。他恨柳平夏不爱他,亦恨自己无法得到她的爱。 她在逼他放手,可,这一次,他绝不会! 除非,他死。 “王。”木独南蝶在耶律也瑥的身后站稳,开口道,“您叫我。” 耶律也瑥道,“将柳平夏安置到原先的房间,再找两名机灵点的侍女照顾她。” 木独南蝶眸光微动,她一直都知道,她的主子深爱着躺在床上的这名女子。同为女人,她想不通,柳平夏的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值得王对她上心到这个份上。 他可是整个夏国的王,傲立于万万人之上,他本该居于高处,睥睨着众生,却因一个女人,自降身份,甘愿为情所困。 木独南蝶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她时刻都不会忘记,她忠于眼前这个男子——夏国的王,耶律也瑥。 “是。” 耶律也瑥一直陪伴在柳平夏的身边,直到亲自将汤药喂到她的嘴里,这才放心离开。 此时,大赵。 自从柳平夏失踪之后,萧景律就没有放弃过寻找她。他曾找到跟柳平夏认识的所有人,询问柳平夏的线索,当一无所获之时,他虽然心痛失望,却从未想过放弃。 一日,如尘道,“皇上,皇后娘娘有没有可能身在夏国?” 这个可能,萧景律并非没有想过。却因夏国自从耶律也瑥称王之后,一直致力于与大赵和平共处。萧景律以为,在这种情况之下,耶律也瑥是不会将柳平夏掳走。 如尘道,“大赵国的疆土硕大无边,却也已经被皇上全部寻找了一遍。就连龙盟主那边,也对皇后娘娘的行踪一务所查。属下以为,皇后娘娘很可能就在夏国。” 萧景律沉吟着,半晌不语。 如尘并非不懂萧景律的顾虑。眼下夏国一心求和,每个月进贡金银珠宝,虎皮裘衣,足以见诚心。若是萧景律这个时候发兵夏国,寻找柳平夏,可能会破坏大赵国与夏国建立起的和谐。 萧景律忽而起身,来至窗前,负手而立。他抬眸看向窗外的月色,不禁暗想:夏儿,你当真在夏国么? 可无论在与不在,夏国都是唯一一个没有寻找的地方。他,都得去一趟。 萧景律道,“近几个月,夏国一心与大赵求和,朕不能不有所顾忌。但,夏国时常进贡给大赵金银珠宝,虎皮裘衣,想来,大赵也该回礼。”他看着如尘道,“安排下去,朕要亲临夏国,亲见夏国之王,耶律也瑥。” 如尘面上划过一抹喜意,当即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柳平夏的伤,原本只需要悉心调养一个月,就可以大好。奈何,柳平夏再也不想遭遇之前的种种,便故意将伤病拖着,这一拖,就是整整三个月。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原本已经起来的柳平夏立刻又回到床上躺着,她用被子盖好身体,流露出几分虚弱,看向门口道,“进。” 被木独南蝶拨过来伺候柳平夏的婢女蛮妍儿端着手中的汤药走进门内,很快来到柳平夏的面前。她将汤药放在床前的矮柜上,关切的看着柳平夏道,“夏姑娘今日觉得如何了?可是能起了?” 柳平夏不禁猜想她这番问题背后的意图。 怕是木独南蝶让她这么问的,而又是谁叮嘱的木独南蝶?自然是耶律也瑥。 一想到耶律也瑥,柳平夏就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我咳咳”柳平夏略显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勃颈处的伤口道,“我大约还得再修养几日.伤口有时还是会疼。” 第七百二十二章 你如此惯不得 蛮妍儿对柳平夏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既如此,姑娘好生休息。”蛮妍儿又道,“汤药微热,待稍稍放凉一些,姑娘便可以喝了。” “好。”柳平夏道,“谢过。” 蛮妍儿对着柳平夏垂了垂眸,算是告退之礼,当即退身离开。 等柳平夏确定蛮妍儿是真的离开了之后,她掀开被子坐在床边,随手端起那碗汤药,又起身朝着屋内唯一的一盆花走去,在花前站定,她面无表情的将碗中的汤药倒入花盆内。 蛮妍儿从柳平夏的房间里出来后,去见木独南蝶,将柳平夏的情况告知木独南蝶。木独南蝶当即前去雪苑的书房回禀耶律也瑥。 “王,夏姑娘说她的伤口时有隐痛,无法下床。” 耶律也瑥正在写字,闻声将手中的毛笔放下,他沉吟片刻,开口道,“自那日她受伤起,已有整整三个月。当初郎中承诺她一个月便会好,眼下倒是与郎中之诺不甚相符。” “你去请郎中过来,再为她看看。” 木独南蝶垂眸道,“是。” 木独南蝶转身离开,与从门外进来的元万千擦肩而过。当元万千看到木独南蝶的一刹那,就立刻想到,她一定是来向耶律也瑥禀报柳平夏的情况的。 想起柳平夏,元万千眉目间的沟壑暗了几分。 紧接着,元万千在耶律也瑥的面前站稳,声音低沉,却很稳健,他道,“王,萧景律一行人,入城了。” 三个月前,萧景律书信一封给耶律也瑥,意为出使夏国。耶律也瑥不难想象,萧景律此举,是为了柳平夏。 但,当日,他将柳平夏带离大赵国皇宫之时,并无一人知晓,想来,萧景律并不确定柳平夏就在夏国,故而来探虚实。 为了拖住萧景律,让他不要立刻怀疑到他的身上,耶律也瑥可谓是用尽了办法。而最为冠冕堂皇的,便是假借与大赵和平共处之名,打消萧景律对他的怀疑。 他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他知道,萧景律早晚都回来,故而,他丝毫不慌。 “按原计划行事。” 元万千颔首道,“是。” 对于萧景律已经到达夏国这件事,柳平夏一无所知。她为了躲避耶律也瑥,假装伤势未愈。虽说这个法子确实让她不用再见耶律也瑥,但也令她终日困在房中,无法自由活动。 “咚咚咚。” 听到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柳平夏眉头微皱,随后翻身上床,用被子盖住自己。 门外道,“夏姑娘,王请郎中给您瞧看伤势。” 柳平夏听出门外是木独南蝶的声音,看来,蛮妍儿将她的情况告知了木独南蝶,木独南蝶又跟耶律也瑥说了 真是麻烦!还得应付那个郎中! 柳平夏心有不满,奈何,这一切都是她避不过的。她若是想保持现状,还是乖乖的让郎中进屋,为她请脉才是。 思及此,她将眸中的一抹晦暗压在眸底,轻声道,“进来吧。” 木独南蝶将郎中请进屋内,郎中隔着床帐为柳平夏把脉,看过脉象,郎中问道,“姑娘,现下你除了伤口隐隐作痛之外,还有其他症状么?” 伤口隐隐作痛一说,是柳平夏编出来的。此时郎中大为看重,倒让她有几分紧张。 她想了想,道,“没有了。” 郎中又道,“我为姑娘看脉,脉象平和,姑娘的身体已然大好。按理说,伤口不该有此等症状才对。想必还因姑娘身体较弱,怕是伤口在长合期间,姑娘的感知比较敏锐,才有此感。” 顿了顿声,郎中看向木独南蝶道,“尽管让王放心好了,想来几日过后,姑娘那隐隐作痛之感,便会消失。” 木独南蝶颇为高冷道,“最好是如此,不然,你全家老小的命,就别想要了。” 柳平夏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原本想告知郎中身上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以此求得卧病在床的由头,奈何奈何木独南蝶竟然以郎中全家性命相要挟。她若是开口说了那些信口胡诌的病痛,岂不是牵连了郎中无端受罚? 思及此,她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木独南蝶将郎中送走。 这病她是装不下去了。 木独南蝶离开没多久,耶律也瑥就来了。 她费尽心机,却拖延了三个月,柳平夏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当耶律也瑥在她的床边坐下时,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当浅黄色的床帐被耶律也瑥亲手掀开,她与他四目相对之时,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欢喜,“看你的气色,倒是很好。” 柳平夏不知该同他说什么,便将头低下,不语。 耶律也瑥却又道,“你不必怕,也不必有任何担心,之前那样的事,我不会再逼你。” “你养伤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许多,只要你在我身边,便足够了。” 所以,他还是要把她困在他的身边? 柳平夏并没有因为耶律也瑥的话而感到释然。 “小夏.” 柳平夏忽而将头抬起,看着耶律也瑥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问。” 柳平夏看着他的眼睛,以确保他说的是真话,“我的武功,为什么没有了?” 面对柳平夏的问题,耶律也瑥的眸底划过一抹异色,他当然知道柳平夏还在想着如何从他的身边逃离,但,他不会给她丝毫的机会。 “原因自然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先答应本王一件事。” 柳平夏眸光微凝,有些防备的开口道,“你说。” 耶律也瑥凑近她,在她想要躲闪逃离的时候圈住她的腰身,带入自己的怀中,他看着她紧凑在一起,爬满抗拒的眉眼,轻声道,“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柳平夏立刻将他推开。 “不可能。”她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耶律也瑥被她眸底的坚定刺了一下。 他当即起身,看着她道,“你果真是不识好歹的,本王给你点好脸色,你便要蹬鼻子上脸了。你如此惯不得,也罢,今生今世,你便做好了老死在雪苑的打算吧。”他说完,转身离开。 老死在这儿? 她不要! 柳平夏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床,拦住耶律也瑥的去路。她双眸之中有痛有恨,死死的凝视着耶律也瑥。 第七百二十三章 你可不就是我的奴隶么 “我是你的奴隶么?耶律也瑥,你凭什么这么做?” “呵!”耶律也瑥勾唇冷笑,“你可不就是我的奴隶么?被本王牢牢地掌握在手中,本王让你往东,你就绝不能往西.” “啪!” 柳平夏咬牙切齿的给了耶律也瑥一巴掌。这一巴掌,将屋内所有人都打蒙了。 木独南蝶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前去,将柳平夏按倒在地,又抬头询问,“王,您没事吧?” 耶律也瑥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 他睥睨着她,周身有无边的怒意,“柳平夏,你活够了?” “是!我早就活够了!”柳平夏丝毫不畏惧耶律也瑥满身的阴冷凌厉,她一把将木独南蝶推开,冲到耶律也瑥的面前,一字一句道,“耶律也瑥,你如此对我,倒还不如杀了我!” “自从我来到这儿,半年过后又是三个月,在这九个月里,我从未出过雪苑的大门!我是人,不是你养的畜生,我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又为何要遭受这些?”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是多么向往自由的一个人,你明知道.”她吼着吼着,忽而泣不成声,“耶律也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柳平夏哭的不成人形,摇摇欲坠,仿若败落之花。耶律也瑥见此,升起怜悯之心,当即张开胳膊去拥她。柳平夏却一把推开他,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她没有武功,他有,追上她,轻而易举。 耶律也瑥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困在自己的手心里,他看着她,怒不可遏,“你为何非要出去?难道,你已费尽心思从旁人口中得知萧景律的到来了么?” “你说,什么?” 柳平夏痴痴地望着他,又反手抓住耶律也瑥胳膊上的衣服,攥在手心里,“耶律也瑥,你说什么?” 耶律也瑥看着她紧攥着他衣服的手,有些哀伤,她第一次紧紧地抓住他,竟然是因为萧景律。 多可悲! 他一把推开了她,后者脚上不稳,后退几步,踉踉跄跄跌坐在地上。 有些疼,但是柳平夏忍住了。 “耶律也瑥,你”柳平夏待要起身质问,却被突然赶来的元万千带人控制住。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柳平夏在那些小厮手中拼命挣扎,无奈不得解,她将自己的全部希望放在耶律也瑥的身上,她看着他大声喊道,“耶律也瑥,阿律来夏国了对么?他来了对么?” 耶律也瑥看着她迫切的眸中布满希望,莫名的厌烦。他抬了抬手,让小厮们放开柳平夏,紧接着,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 “耶律也瑥!”柳平夏扑过去,双手抓着耶律也瑥肩膀上的衣服,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眸却是亮堂堂的,“你跟我说实话,阿律是不是真的来了?” 他突然很想看到这双眸寂灭是什么模样。 他凑到她的耳边,唇瓣触着她的耳垂,肉肉软软的触感,让人忍不住贴近一些。 他道,“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带你去见萧景律。” 柳平夏的眸在一瞬间大放异彩,她的心简直都要绽放了,如最绚烂的,永不灭的烟火。 “你说。”她含着笑,手轻放在心脏的位置,她想好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都会答应他。 耶律也瑥道,“把你给我,我就带你去见他。”他染满了暧昧的低沉声线,不难想象其中的深意。 柳平夏的灿烂笑容,瞬间定格在脸上。 耶律也瑥看着她的眼睛,好看的唇角勾着邪笑,“我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答应,明晚,我就可以让你见到他。” 她的眼睛动了动,染上些泪痕,她微微张了张嘴,却只有沉沉的叹息从口中溢出。泪水布满整个眼眶时,她抬眸看向他,眸底有浓重的恨意,“别妄想了!”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人挑起。 耶律也瑥看着她道,“装什么清高?我又不是没有看过你的身体。”他凑近她,唇几乎贴着她的,“除了,最后一步.” 柳平夏气的浑身颤抖,她想从他的手中挣脱,却因气力不足而无法如愿,刹那间,她想到了头顶的发簪,当即伸出手,朝着头顶而去。 耶律也瑥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再吃第二次,当柳平夏的手触及到她头顶的发簪时,他立刻将她的手打落,又将她推给木独南蝶,很快,她再次被木独南蝶等人紧紧地束缚住。 “关进房里,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耶律也瑥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 “耶律也瑥,你这个无耻小人!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我啊!”柳平夏叫骂着,却没有留心脚下,当她被木独南蝶推进屋内时,因右脚磕到门槛上而跌进房内,一瞬间好似骨头散架,疼的她呲牙咧嘴。 木独南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让人将房门关上,又在门上上了锁。 “耶律也瑥,你这个”柳平夏含着泪骂道,“卑鄙小人!” 夏国王宫,梵生殿。 殿内通体为白金二色。白色是主色调,金色为渲染色。无论是殿内的四根大柱,还是殿内通向王位的白色大理石石阶上,都有金漆渲染的祥云和凶兽饕餮之像。 夏国信奉凶兽饕餮,由来已久。 殿内中央铺着红色地毯,此时此刻,衣着暴露的或妖艳,或明媚的女子正跃于地毯之上,伴着音乐,载歌载舞。 地毯两旁,各摆着八张大理石暗纹八仙桌,每张桌子上都有美酒佳肴,珍馐美味。在左边一列的首个桌子旁,正做着今日最重要的来宾——大赵国当今圣上,萧景律。 萧景律出使夏国,夏国之王耶律也瑥,盛情款待,梵生殿内,文武百官俱在,一边欣赏着令人愉悦的歌舞,一边赞颂耶律也瑥的善政,顺便欢迎萧景律的到来。 冠冕堂皇的话,这些大臣们哪一个不会说上几句? 可惜了,宴会虽然热闹,却并不能让萧景律放下心中所忧。他已打定主意,待宴会结束之后,与耶律也瑥私下相见,询问一番。 此时,如尘在萧景律的耳边道,“耶律也瑥为人心思缜密,就算皇上与他私下谈话,也恐他不会说出实话,还请皇上允许属下暗中在这宫内访察一番,或有收获。” 第七百二十四章 如堕地狱 萧景律道,“小心行事。” “是。” 如尘对萧景律微微颔首之后,暗暗观察四周,找寻机会,正巧舞姬舞毕行礼退下,众人对着舞姬掌声不绝之际,如尘闪身离开梵生殿。 舞姬退下后,耶律也瑥端起酒杯与萧景律寒暄一番,两人互敬对方,各饮酒一杯,紧接着又欣赏了几场歌舞。 天色渐暗,大臣们早已喝的七荤八素,耶律也瑥便下令让喝醉了的大臣先回去休息。几次三番,大臣们走的七七八八,耶律也瑥索性宣告宴会结束,邀请萧景律到后殿再畅饮。 想来因为他们两个身上都背负着国家的重任,故而,明明是情敌的两个人,却相处的异常和谐。 一进后殿,耶律也瑥便道,“皇上不远万里而来,本王很是感动。”他邀萧景律坐下,随后落座,看着萧景律道,“皇上既然来了,便多住些时日,好好欣赏欣赏夏国的美景,美人。” 萧景律暗想:他要我在这儿多住上一段时间,足以证明他坦荡,莫非夏儿当真不在这儿? 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萧景律道,“既然王诚意邀请,朕自然想要多留几日。只是,要劳烦夏王打点一切了!” “哪里来的麻烦?”耶律也瑥的笑中夹杂着一抹不可捉摸的冷意,“驿馆早已经让人打点好,尤其是皇上的房间,乃是按照大赵国的风俗布置的,还望皇上喜欢。” 萧景律掩眸一笑,“如此甚好。” 他二人有寒暄一番,谈的多是国家大事。夜色深沉,萧景律显露出几分困顿,耶律也瑥立刻派人送萧景律前往驿馆。 萧景律回到驿馆没多久,如尘也回来了,他同萧景律禀报道,“属下在夏国王宫四处寻找,并未找到皇后娘娘的踪影。” “莫非.夏儿真的不在夏国?” 如尘又道,“属下虽然没有找到皇后娘娘,却从王宫的宫女口中得知,耶律也瑥在闲暇之余,时常前往城内小宅雪苑。” “就连宫中之人私下也有议论,议论的内容,大多是,新王不愿立国师之女也糯糯为王后,是因雪苑之中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萧景律明朗沉稳的眸染上几许晦暗,“若是夏儿当真在雪苑内,倒也不是说不通。”当即,他看向如尘道,“明日一早,你前去雪苑暗访,务必找到有用的线索。” “是!皇上!” 当晚,萧景律辗转难眠。他既担心柳平夏在雪苑之中,又担心她不在想来想去,想去想来,他唯有一愿,愿她平安。 听到门外开锁的声音,柳平夏为之一振。她忙从凳子上起身,朝着门口奔去,就在她在门前站稳之时,房门从外面打开,蛮妍儿端着饭菜走进来。 “姑娘,你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柳平夏看了看端着饭菜走进来的蛮妍儿,又看了看大开着的房门,下一秒,她跑出门外。 可就在她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突然闪出几名穿着白色戎装的侍卫。他们面色冰冷,腰间别着大捍刀,身高几乎是两个柳平夏那样高,简直像巨人。 柳平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蛮妍儿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后,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语重心长道,“姑娘,别白费力气了,你是出不去的。” 说话间,她已经来到了柳平夏的面前,又道,“姑娘,王为了防止你逃跑,专门派看守王宫的卫兵来看守你。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还力大无穷,姑娘你到他们面前,简直如同一只蚂蚁般脆弱。” 蛮妍儿伸出手,拉住柳平夏的手道,“姑娘,别自讨苦吃了,快进来吧。” 柳平夏茫然至极,任由蛮妍儿拉着她。 蛮妍儿将柳平夏按在桌边的凳子上,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道,“姑娘,你还是吃些饭菜,让自己有些体力,等王再来的时候,你认个错,服个软” 她微微一笑,笑容里夹杂着浅浅的艳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在意你,只要姑娘愿意,王是能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人!” 捧在手心里宠爱? 什么浑话! 她不要!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蛮妍儿道,“你能不能帮我?”这个侍女既然能够跟她说这么多,说明她不讨厌她,那么,她能不能成为她此刻的救命稻草? 蛮妍儿目露惊讶,忙收回拉着柳平夏的双手,“姑娘你怎么不识好歹呢?竟然还想着逃!你知不知道,王早已经下了死命令,若是院内有人敢助你逃跑,便是要被千刀万剐的!” “千刀万剐?”柳平夏满目的不可置信,“他怎么能狠到这个地步?他这是要逼死我么?” “姑娘太傻了!王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希望你乖乖的待在他的身边。”蛮妍儿郑重其事道,“夏国女子众多,貌美者有,多才者有,武功高强之女中豪杰更是有。更别提夏国第一美人也糯糯!” 蛮妍儿看着柳平夏道,“你可知道,王为了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前王后的指婚么?” 柳平夏看向蛮妍儿,“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确实一无所知。”蛮妍儿道,“王位何其重要,在大殿之上,稍有差池,前王上和王后很可能不会将王位交到王的手上。” “也糯糯一直都是前王后最为看重的夏国贵女,她本应该听从前王后,嫁给王,但因王的百般拒绝,竟逼得也糯糯当众说出“不愿嫁给王”这样的话,可见王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耶律也瑥真的为了她做了这些事? “姑娘,你好好的想一想吧,想想王究竟值不值得你倾心托付。”蛮妍儿说完,径自离开了房内。 柳平夏沉思许久,竟也不知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些什么。 她有时想,耶律也瑥竟爱她爱到这种地步.有时又想,万一那蛮妍儿说的是假话呢?目的就是为了诓骗她,让她在耶律也瑥的面前屈服。 她一边想着得设法逃出去,一边又想.是不是她,将耶律也瑥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心乱至极,烦恼至极一颗心七上八下,一阵冷一阵热,一阵清明一阵凄苦. 她被自己折磨的如同堕进了地狱。 第七百二十五章 应当是故人 萧景律在夏国驿馆住下,对于耶律也瑥来说,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他很清楚萧景律来到夏国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柳平夏,所以,在他将柳平夏困在雪苑,不允许她出来的同时,也得派人盯好萧景律。 这件事,他交给元万千来做。 自从耶律也瑥成为夏国的新王,原先的王与王后,便自封圣王与圣母王后,隐居后宫,深入简出,颐养天年。 圣母王后听信宫中流言,却不便亲自出面去查耶律也瑥在雪苑内“金屋藏娇”之人是谁。她命人找了也糯糯,安排也糯糯去查此事。 “新王登基那日,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了本宫,这件事,本宫一直挂怀,成为心结。现宫中流言四起,都言王上在城中小宅雪苑内藏了个什么人。” 圣母王后看向也糯糯道,“本宫要你去查清楚,究竟是何人在背后迷惑我儿。” 这件事看似与也糯糯无关。 宫中流言她也早有耳闻,却因她的心思全在远在大赵国的柳平夏身上,故而不管近日来耶律也瑥又得了什么新宠。 可眼下,圣母王后如此说话,意为她亏欠了她,故而,若想抹平圣母王后心中的这个心结,唯有按照她说的去做。 “圣母王后。”也糯糯道,“这桩事原本与我无关,我也早就向圣母王后您表明了自己不愿嫁给王的想法。您让我去查这件事,实在让我难以理解。” 她抬眸看向端坐在高位之上的圣母王后道,“您有更好的人选,不是么?” 圣母王后与也糯糯相视一眼,随后从高位之上走下,在也糯糯的面前站稳,她拉起也糯糯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满目怜惜道,“你该知道,本宫看重你。在本宫的心里,唯有你,配站在我儿身边。” “新王登基那日,你当着文武百官乃至他的面,说不愿嫁给他,你可知,本宫虽然生你的气,却又忍不住猜想,是否是我儿为难了你,才让你说出这样违背心意的话。” 圣母王后叹了一口气,又道,“糯糯,你自小与也瑥一起长大,本宫将你当做女儿般看待,你的心思,本宫最懂。所以.” 她看着也糯糯,一字一句道,“查清楚也瑥在雪苑藏着的女子,杀了她,回到也瑥的身边!” 回到他的身边? 她也想啊! 可是,早就不可能了。 “王后。”也糯糯道,“看在王后对糯糯的一片真情上,我会按照您说的去做,查清楚王在雪苑之中究竟藏了什么人。” 圣母王后微微攥紧也糯糯的手,“本宫就知道,你永远是本宫心里的那个小糯儿。” 随后,也糯糯离开圣母王后的曼陀宫,出宫后,她直奔雪苑。 也糯糯的心里将一切都分的很清楚,她这么做,是为了圣母王后,并不影响她内心深处对耶律也瑥的憎恨。 一个时辰后,也糯糯将马儿勒停,随后翻身下马,她把缰绳绑在雪苑门口的石狮子上,当即大刀阔斧的往雪苑内走。 来的路上,她也想过暗查那一套。若是暗查,就可以避免与耶律也瑥发生正面冲突。 但,她是因圣母王后而来,圣母王后是耶律也瑥的母亲,若是真的不巧与耶律也瑥发生冲突,便将圣母王后拉出来当靠山,一切定可以迎刃而解。 她来不过是想要弄清楚耶律也瑥在雪苑里藏了谁,杀不杀还是后话,故而没必要将事情弄得太过复杂。 思索间,也糯糯已经走进院内,不多时,得到消息的木独南蝶出现在也糯糯的面前。 “奴婢参见大小姐。” 也糯糯道,“宫中有流言,说王在这雪苑内藏了个女子,圣母王后得知之后,很是挂怀,故而特地让本小姐来一趟,看看这雪苑里藏得究竟是哪个狐狸精?” 她话音落,当即看向木独南蝶,“那狐狸精呢?在哪儿?” 柳平夏身在雪苑,是件秘密的事,不可外传。木独南蝶不知宫中的流言是如何起来的。 “大小姐,雪苑内种植着王最爱的风信子花,这便是雪苑存在的原因。宫中流言不可信。” 也糯糯双手环胸,神情高傲的看着木独南蝶,“怎么?我都将圣母王后拉出来说话了,竟然还不能从你口中听到一句实话?莫非你想让我现在就去请圣母王后过来?当面与你说!” “奴婢不敢。”木独南蝶的头垂的很深,身形卑微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也糯糯脸色一黯。 “我与你废话什么?干脆我自己找好了!”也糯糯话落,朝着雪苑的主院沫儿阁走去。 “大小姐!大小姐!” 也糯糯在前面大刀阔斧的走,木独南蝶在后面追,她自知武功不及也糯糯,便不硬碰硬,而是在阻拦也糯糯的同时,让人去通知耶律也瑥。 也糯糯在沫儿阁的垂花门前住了住脚,往里一望,见沫儿阁的主室门口站着几名守卫,心想:莫非这里面关着什么重要的人? “大小姐,您” 此时,木独南蝶追上来,也糯糯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慌张,越发笃定沫儿阁的主室里关着重要的人。思及此,她抬脚进入垂花门内,径直朝着主室走去。 “大小姐!”木独南蝶道,“那儿去不得,若是让王知道了,定然不会轻饶了大小姐!” 也糯糯忽而站定,回头冷冷的看着木独南蝶道,“怎么?拿王来压我?我告诉你,天塌下来,有圣母王后顶着!”她说完,转身在主室门前站稳,又将上前来阻拦她的守卫打倒在地,抬脚踹开主室的门。 只听“砰”的一声,两扇门大开,又摇摇欲坠,倒在地上,激起尘烟。 “咳咳!咳咳!”屋内的柳平夏一边用手挥着眼前的灰尘,一边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她确实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以为,耶律也瑥不肯轻易饶恕她,又寻了由头来生事端。 “柳平夏?” 这声音柳平夏听着耳熟,应当是故人。可怕不是她想要见的故人。 果然,尘烟归为尘埃,乖乖的躺在地上,使柳平夏将眼前人看了个清楚——也糯糯。 第七百二十六章 茶淡了 “柳平夏!”也糯糯眸光骤聚,当即上前几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她瞪大了双眸,眸底满是不可置信,“竟然真的是你?”方才,轻烟漫漫,令她只能够看得清楚她的轮廓,她倒是希望自己猜错了,没想到. “柳平夏!”也糯糯一把抓住柳平夏的手腕,死死的瞪着她道,“你为什么?为什么又要缠着他?” 她真的不爱耶律也瑥了么? 怎么可能? 没有深沉到骨子里的爱,又怎会对他恨之入骨。 她可以恨他,但是,她不允许柳平夏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凭什么?凭什么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凭什么她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共处一夜?凭什么她遭受了那么多痛苦,而.而柳平夏又回到了耶律也瑥的身边。 凭什么?凭什么她承受着万般苦楚,他们却深藏于暗处,恩爱有加 也糯糯在顷刻间心痛至极。 “柳平夏,我要杀了你!”也糯糯又气又恨,她咬着牙,浑身颤抖着,将缠于手腕上的蟒鞭甩出,下一秒,蟒鞭死死的勒住柳平夏的脖子。 也糯糯的攻击突如其来,柳平夏没有半分防备,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人已在也糯糯手中。 “也糯糯,你”情急之下,柳平夏道,“你忘记我们曾一起吃馄饨,一起逛街买首饰,你忘记我送给你的那支金钗了么?” 也糯糯猛然松了鞭子,后退两步,神情复杂的看着柳平夏。 “你何必提及那些事情?我当时扮作婉儿留在你的身边,不过是一时之举,眼下,那些过往,我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咳咳!”柳平夏抚着脖颈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而后抬眸看向也糯糯道,“如果你真的忘了,刚才也就不会将鞭子收回。”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让心绪恢复正常,随后又道,“你有机会杀了我,但是你没有那么做,说明,你还记着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 “什么狗屁姐妹情!”也糯糯怒视着柳平夏道,“你我之间,永远不会有姐妹情!” “王到!” 此声一出,木独南蝶等人立刻跪下,柳平夏与也糯糯齐齐朝着沫儿阁的垂花门看去。只见一抹伟岸的身影朝着她们走来,待离的近了,方能看清楚男子的相貌。 男子身高八尺,着一身白色锦袍,锦袍外罩着一件金色狐裘披风,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男子眼眸深邃,眉眼之间有隐藏不住的霸气。他犹如深潭的眸永远是冷的,不夹杂丝毫的温度。好像没有人能够燃起他心底的那份炽热。 他在柳平夏与也糯糯的面前站定,暂且忽视柳平夏,将目光放在也糯糯的身上,“你来这里闹什么?”他声线低沉,语气中夹杂着责怪和威仪。 也糯糯的目光在与他片刻的对视之后,低垂了下来。 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男子,实在令她在他的面前无法足够有勇气。 “是圣母王后让我过来的。”她说道,“如果不是.”她咬了咬牙,伸手指着柳平夏道,“如果不是你把她藏在这儿,导致宫中流言四起,圣母王后也不会差我过来查看情况。” 她忽而看向他,怒视着他,“王就这么离不开柳平夏么?” 耶律也瑥的眸底划过一抹阴霾,“本王的事,无需你多言。今日,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本王不罚你。你且回宫,告知母后,让她不要再多费心思在本王的身上。不然.”他眸底阴郁,口中的话夹杂着戾气,“本王倒要去闹一闹曼陀宫了。” 他为了柳平夏,公然与圣母王后作对,可见柳平夏在他心中有多么重要。 当这一点在也糯糯的心中被一再认证,她的心.就好像有一把小巧精美的匕首,一下一下的割着她的心头肉。 “既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也糯糯冷冷的注视了一眼柳平夏,当即收鞭离开。 大约因为柳平夏的注意力一直在也糯糯的身上吧,所以,当也糯糯离开时,她竟然一眼看到元万千幽幽的目光落在也糯糯的身上,直到也糯糯离开沫儿阁的垂花门。 莫非 “你在想什么?” 耶律也瑥的声音将柳平夏拉回现实。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将目光错开,垂眸道,“没什么。” 柳平夏以为,也糯糯已经走了,闹剧也该结束了。她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待她在茶桌边坐下,一抬头,却发现耶律也瑥竟然就在眼前,而她房间的门,正在被木独南蝶缓缓关上。 她本能的不想与耶律也瑥共处一室。就在她起身,准备阻止木独南蝶关门的时候,耶律也瑥伸出胳膊,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得已,柳平夏看向他道,“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柳平夏眉头微皱,“你既然不愿意放我离开,留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不行么?” “不行。”耶律也瑥说着,将身上的金色狐裘披风脱下来,随意的仍在椅子的靠背上,紧接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坐。”他指了指自己对面。 柳平夏看着他,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他的对面坐下。 他到底想干什么? 耶律也瑥坐下之后,一句话也不说,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上,细细品尝。 柳平夏看着他如此悠闲自在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想发火,却深知不是耶律也瑥的对手,惹恼了他,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思及此,她一忍再忍。 耶律也瑥就坐在她这儿喝茶,从白天喝到晚上。 柳平夏望着窗外的夜色,心想,若是耶律也瑥还不走的话,她就得开口赶他走了。若是这样做令他不悦,不悦便不悦吧,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整整一天,她受够了! “茶淡了。” 耶律也瑥突然开口的声音传进柳平夏的耳膜,简直像是从异世界来的。 “你”柳平夏突然找到了离开的机会,她从茶桌前起身,看着他道,“我让人送新的茶叶来。” 耶律也瑥看了一眼指尖的青瓷茶杯,随后放下,抬眸看向柳平夏道,“你这是真的为了让我喝上浓茶,还是为了躲避我而出的下策?” 柳平夏微怔,没想到,她的心思被他看的透透的。 第七百二十七章 痛彻心扉 她覆又回到椅子上坐下,垂着眸,看着眼前红木雕花的圆桌的边缘,“随你怎么想吧。” “你这态度真让人生气,好像我亏待了你似的。” 柳平夏抬了抬眸,张了张嘴,又将在心口处盘旋的无名之火压下来。她淡淡的说道,“若你将我比作猫猫狗狗似的那些宠物,哼,那还真的是没有亏待我。” 耶律也瑥的脸色暗了又暗。 他实在忍不住发火,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了,怎么到了她的面前,动不动就想大发雷霆。明明,他是个异常冷静的人。 今日,她坐在他的对面,伴着他度过静静的日光,多好。一直这样不好么?只要她没有丝毫要躲着他,离开他的念头,他也可以很好。 “你自然不能与猫猫狗狗相比。”耶律也瑥道,“猫儿狗儿总比你要听话。” “耶律也瑥,你够了!”柳平夏忍无可忍的开口,“既然我在你眼里还不如猫狗,你何必坐在我面前,非要与我亲近?你明知道我讨厌你,不想看到你,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耶律也瑥的眸晦暗无光,“莫非你想死在也糯糯的手上?” “我倒宁愿自己死在也糯糯的手上,也比被你困在这儿,让你百般辱骂来的强些!” “啪!” 耶律也瑥抬手给了柳平夏一巴掌,“不知好歹!” 这一巴掌,将柳平夏从昨日到今日难解的心结打散了。 她是个有心的人,蛮妍儿跟她说耶律也瑥为她做了许许多多,她记在心上,很是无措。 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耶律也瑥,不知该把他放在心里的哪个位置的时候,耶律也瑥给出了她答案。 这个打了她一巴掌的男子,彻底的将他自己打出了她的世界。 “呵呵.”她眸底积攒着泪水,不怒反笑,“呵呵.”她从地上爬起来,一点一点走到耶律也瑥的面前,又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你这一巴掌打的真好。”不顾自己泪流满面,她笑着道,“真好。” “小夏,你.”耶律也瑥打完之后,有些后悔,但后悔已晚,他也没打算认错。但柳平夏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竟令他有些担心. “小夏?”柳平夏流着泪,歪着头,看着耶律也瑥笑道,“谁是小夏?”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么?”又摇了摇头,“我不是小夏,这世上没有小夏,我叫做柳、平、夏。” 她说完,从怀中掏出那块耶律也瑥亲手为她刻的玉牌,眼泪滴在玉牌上,很快,玉牌表面像是包裹了一层水晶,闪闪发光。 “这是你的啊,不是我的.”柳平夏喃喃的说着,她将捧在手心里的玉牌放在耶律也瑥的面前,眨了眨眸,睫毛上的泪珠混在眸中的泪水里一起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望着他,将手心抬高,淡淡的说道,“给你,还给你。” 柳平夏眸底的陌生和疏离,让耶律也瑥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当内心的恐惧感化成执念,他毫不犹豫的抱住了她,“小夏!我不要玉牌,玉牌是给你的,你不要还给我,你拿着!” 他拥柳平夏拥的很紧,很紧,紧到将她周身的骨骼揉碎了装进他的身体里。 可是,即便他这样抱着她,也不能感受到柳平夏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存在的炽热。 他一把将她推开,捧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的追问,“小夏,你怎么了?”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又说道,“是因为那一巴掌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别吓我,行么?” 柳平夏的眸中依然没有神采。 “小夏!”耶律也瑥忽而怒吼,“你就非要这么折磨我么?”他见柳平夏无动于衷,当即发了狠道,“好,你不回应我是不是?好!我就不信,你永远都不回应我!” 他说完,将柳平夏拦腰抱起,放在床上。 他扯去她身上的衣服,一边扯,一边去看她脸上的神色,当他意识到,就算他将她脱光了,她也再无从前那般的光彩的时候,他忽而拥住她,哀哭不止。 一个了无生气,一个痛哭不止。一个从前意气风发,女中豪杰,古灵精怪.一个夏国之主,万万人之上,称霸边疆 痛么? 好痛。 爱么? 爱到痛彻心扉。 如尘夜探雪苑,自院后墙而入,进入墙内,观察四周,看到走廊,当即走上走廊,顺着走廊往东南方向而去。 没走几步,便见身穿白色戎装,人高马大的守卫,他暗想:若非这雪苑之中真藏了重要之人,又何必专门派王宫中的守卫深夜巡逻。 思及此,如尘越发小心。 他躲过几拨巡逻的守卫,来到沫儿阁的垂花门外。他之所以走到这儿来,是因暗访一番之后,他发现,这处院子外的守卫最多,他猜测,耶律也瑥藏于雪苑之中的人,定然就在这沫儿阁内。 如尘施展轻功,进入沫儿阁院内,打算从主室、厢房、书房,一一查起。 可就在他刚刚靠近主室时,门内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刻跃身至树顶,待他稳稳地落在树枝上,只见主室的门从里面大开,一名身形伟岸的男子从门内走出。 借着月光,如尘将那名男子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正是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从门内走出后便离开了沫儿阁。 如尘从树上落下,警惕的看了看左右,而后缓步上前,来到主室门外。他将门纸用手指戳破,借由这被戳破的小洞朝着主室内看去,当目光落在床上那个盖着被子的女子身上时,如尘差一点惊呼出声。 “皇后娘娘!” 屋内,柳平夏已经闭上的双眸忽而睁开,她朝着门口看去,犹豫片刻,启唇道,“门外有人么?” 柳平夏的问话,如尘听得一清二楚,就在他想要回答的时候,垂花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他警惕的闪身躲在暗处,就看到,离开的耶律也瑥复又回来,身后跟着一名神色冰冷的女子,女子之后,还有四名身穿白色戎装的守卫。 耶律也瑥进入房内,将裹着被子的柳平夏抱出,又同那名神色冰冷的女子交代了些什么,便抱着柳平夏离开了沫儿阁。 第七百二十八章 藏起来 如尘一番斟酌,决定先回到驿站,将今晚所看到的一切告知萧景律。 另一边,圣母王后从也糯糯的口中得知耶律也瑥藏在雪苑的人正是柳平夏,以至于非常生气。再加上也糯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耶律也瑥为了柳平夏违抗圣母王后懿旨的话,更教圣母王后容不下柳平夏。 “儿子是本宫的,本宫还就不信了,这个狐狸精真能将本宫的儿子夺了去!” 当晚,圣母王后带人出宫,将雪苑包围。又亲自进入雪苑内抓柳平夏。谁知,一番搜寻之后,除了院内的几个下人以外,没有半点柳平夏的影子。 圣母王后差遣侍女沐儿雪上前问话。 沐儿雪在下人中找到木独南蝶,语气中夹杂着凌厉,她道,“柳平夏呢?圣母王后要见她。” 木独南蝶道,“雪苑内从未有过柳平夏此人,奴婢在白日里大小姐来的时候,就说过,雪苑是王种植风信子花的地方.” “啪!” 木独南蝶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便挨了沐儿雪一巴掌。沐儿雪满目凶恶,望着她道,“此时圣母王后就在你眼前,你还敢信口胡诌!谁给你的胆子?要我说,你还是实话实说,不然,仔细了你这条小命!” 木独南蝶只知道,她忠于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带柳平夏离开之时,对她有所交代,她谨记于心。任何时候,哪怕是小命不保,她也不会背叛耶律也瑥。 “奴婢说的确实是实话。”木独南蝶此话一出,当即被看她不顺眼的沐儿雪踹翻在地。 “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木独南蝶不好反抗,脸上疼,浑身上下也疼,她低着头,眉头紧皱,强忍着无边的痛感,一言不发。 沐儿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圣母王后走去,她在圣母王后的面前站定,当即道,“圣母王后,木独南蝶嘴硬的很,不肯说出柳平夏的去向。” 圣母王后面冷心更冷,“既如此,关进水牢,直到她肯说出柳平夏的下落为止!” “是。” 圣母王后深夜而来,原本信心满满,奈何扑了个空。明明这雪苑中人都知道有柳平夏这么一号人,却因为忠于耶律也瑥而不肯说实话。这使圣母王后的权威受到了不该存在的侵犯。 除了木独南蝶被带入曼陀宫,关入水牢,其余雪苑的下人,圣母王后却没有动。作为耶律也瑥的母亲,她还给他留了点面子。 可是,夜还长,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圣母王后连夜回宫,询问耶律也瑥身在何处。 宫人言:王白天的时候出宫去了,眼下还未回宫。 “他既不在雪苑,又不在王宫,究竟去了哪儿?” 就在圣母王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也糯糯道,“想来白日里我去找柳平夏,已经打草惊蛇,令王忧心柳平夏的安危,故而在我走后,将柳平夏藏起来了。” “王既然有心藏着那个狐狸精,自然不会让王后轻易找到。”也糯糯又道,“王后,不如咱们回去等一等,等天亮了,王必然因朝政之事回宫,到时候再找王当面质问,岂不绝妙!” 圣母王后若有所思一番,随后点了点头,“也好。” 当即,圣母王后起驾回曼陀宫。 那么,此时此刻,柳平夏究竟身在何处? 就在耶律也瑥离开又回来之后,点了柳平夏胸前的两个穴位,以至于此时此刻,她还无法动弹。 耶律也瑥点了她的穴,使她既不能动,又不能说话,紧接着,耶律也瑥抱着她,离开房间,走出沫儿阁,来到雪苑大门外。 大门外早有备好的马车。他先将她放在马车之上,紧接着,上了马车。 马车帘被放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小小马车,空间有限,在这小小的世界里,只有她跟耶律也瑥。 多可怕! 她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就算是想睡,也担心耶律也瑥突然发难,令她招架不住。 因对耶律也瑥新村防备,柳平夏便睁着双眸,虽不看他,却时时刻刻感知着他的存在。 马车行了一段路,耶律也瑥突然为柳平夏解了穴。 重获自由的柳平夏立刻缩了缩身体,躲着耶律也瑥,又随手扯了一下马车内软塌上的薄被,她将薄被抱在怀里,一副将自己严密保护的模样。 耶律也瑥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在马车上吃了你。” 柳平夏垂眸不语。 耶律也瑥见她这幅模样,想生气又生不起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目之间划过一抹落寞。 他收回看向她的目光,轻轻地闭上眼,假寐。 原来,很多时候,跟喜欢的人共处,会让人说不出话。 柳平夏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她也懒得问。总之,让萧景律来救她这个念头,可以彻底打消了。 她忽然觉得没意思。活着没意思.亲情没意思.友情没意思.爱情更是 她来到这个世界,是谁安排的?上天注定的么? 那么,上天让她遭遇这种种,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她放下一切.那放下之后呢?在“没意思”中虚度么? 还是,她该向这个世界告别——选一种最适合她的死法。 但是老天爷有没有想过,眼前这个人,这个用无形的绳索紧紧地捆住她的人,根本不可能给她寻死的机会。 “呵。”她喃喃自语道,“老天爷也爱跟人开玩笑。” 马车在天色微亮时停下。 耶律也瑥率先下车,而后将马车的车帘掀开,看着柳平夏道,“下来。” 柳平夏道,“我没穿衣服,你等我一会儿。” 耶律也瑥倒是忘了,他将柳平夏从沫儿阁抱出来时,她身上裹着被子。眼下,她裹着的被子外还有一层薄被,薄被是马车上放着的,也被她裹在身上了。 他将马车帘放下,看向元万千道,“将木独南蝶为小夏收拾的包裹拿过来。” 元万千立刻将放在马背上的包裹取下,交到耶律也瑥手中。他接过包袱,覆又将马车车帘掀开,将手中的包袱扔给柳平夏。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他说完,将马车帘放下。 柳平夏将包裹打开,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她当即将身上层层裹着的被子解开,将衣服换上。随意披散在身上的头发,用白坚木簪子挽了个发髻在头顶。 随后,她从马车上下来。 站稳之后,被眼前的景色惊呆。 第七百二十九章 绝不去见柳平夏 在她脚踩着的一片草地上,有零星的几棵桃树,顺着桃树看去,眼前有一条小溪,溪上架着一座木桥,木桥之后,是整片的桃花林。 “桃花林”柳平夏情不自禁的朝着木桥走去,站在木桥上,她左右观看,溪水里的鹅卵石、鹅卵石间藏着的金色、粉色、白色的游鱼 她走下木桥,眼前出现了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她的双脚踩在小道上,顷刻间置身于桃树林内。 微风拂面,突然下起了花瓣雨,柳平夏置身其中,仿若桃花仙子。 原本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一颗心,因眼前的美景再度焕发光彩,她似乎在此刻忘记了所有痛楚,她甚至满怀美好的想——若是能葬在此处,生命的逝去也变成了美丽无比的仪式。 在桃花林的尽头,柳平夏看到了一件小木屋。在小木屋的周围,种着些跟木屋差不多高的花草,不细看,小木屋像是从花簇之中凭空长出来的。 “这儿.好美” 耶律也瑥听着柳平夏情不自禁发出的感叹,心情愉悦,“这一切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今后,你不必再住在雪苑,这儿会是你的家。” “家?”耶律也瑥的声音让柳平夏回到现实。她猛然间忆起,她并非独自一人身处于这个地方,在她的身后,还站着耶律也瑥。 是他带她到这儿来的。 柳平夏转过身,看向耶律也瑥道,“你不必做这些。毕竟你做了这些跟不去做这些相比,在我心里不会有太大的差别。这儿.” “这儿很美,只是”只是是你给的,一切美都像是被绑架来的。 “只是什么?”耶律也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看着她的眼睛道,“只是什么?” 柳平夏仰头看着他。 她该说么? 说了,他会生气吧? 他生气的下场是什么? “.”她还是不说了吧。 就在此时,元万千道,“王,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宫了!” 耶律也瑥神色微顿,将看向元万千的余光收回,微聚的眸紧盯着眼前的柳平夏,“你好好的待在这儿,这儿地方大着呢,你可以随意走动。” “只是.”他深邃的眸底划过一抹危险,“你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逃离这儿。”他用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的双眸落在他的脸上,“乖乖的,不要再那么不聪明!” 他说完,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同元万千离开。 这世上,哪有鸟会心甘情愿的被关在鸟笼里。 在耶律也瑥离开之后,柳平夏立刻开始勘察此处的地形,奈何,正如耶律也瑥所言,这儿真的非常大,以至于她从天微微亮走到天黑,还是没有走出这片地方。 她虽然没有走出这片地方,但她可以选择不被耶律也瑥轻易找到,因此,天黑后,她没有回那个小木屋,而是随便找了一棵果树,在树下休息。 仰头是万丈星空,一轮明月独揽枝头。低头是无边翠草,数千繁花姹紫嫣红。 柳平夏的头轻靠在身后果树的枝干上,轻轻地闭上眼,享受着此刻,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天地。 耶律也瑥回宫后,忙完朝政要事,原本是要来找柳平夏的。奈何,他一出梵生殿,就被圣母王后拦下。 “王,你要去哪儿?” 耶律也瑥道,“出宫。” “出宫做什么?” 看着圣母王后满脸的冷峻,耶律也瑥道,“母后,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自己的事?”圣母王后道,“你身为夏国的王,本应该为国为民为天下,何故整日与一个小狐狸精痴缠在一起?这是大丈夫所为么?” “母后,小夏不是狐狸精。” “自古迷惑君王,让君王整日为其魂不守舍者,就是狐狸精!”圣母王后口中的话掷地有声,“本宫一个字都没有说错,任何一声责怪,都该那柳平夏受着!” “你说,那柳平夏此时身在何处?” 耶律也瑥的脸上少了几分恭敬,多了几分冷漠。 “母后,小夏自始至终未做错过什么,若是母后听信旁人谗言,非要责怪小夏,儿臣自然无话可说。但,母后须知,无论旁人对小夏是何看法,她在儿臣心目中,永远不变。” “你!”圣母王后道,“你当真如此执迷不悟?” “是。” 圣母王后气极,“我是生你养你之父母,难道连一个柳平夏都比不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因她忤逆我你!你!你信不信,你这王位,本宫给得起,也能亲手拿走!” “也好,人人以为坐上夏国的王位才是我一生所求,殊不知,我只想求一人终老,慢度余生。”耶律也瑥看着圣母王后道,“这王位,若是母后要收回,给您便是。” 圣母王后大惊失色。 她以为,拿王位相要挟,定然能够让耶律也瑥知难而退,交出柳平夏。万万没想到的是,王位在他心中,竟然还不如一个柳平夏。 “也瑥,你真的是要将本宫活活逼死是么?”圣母王后指着不远处的护城河,“你信不信,今日你若不将柳平夏交出来,本宫便投河自尽!” “母后。”耶律也瑥眉头深皱道,“不要做傻事。” 圣母王后见耶律也瑥如此态度,便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当即甩下身后跟着的侍女,快速的朝着护城河跑去。 “圣母王后您这是要干什么?” 沐儿雪因圣母王后的举动万分惊慌,她想上前阻拦,又怕冲撞了圣母王后,犹豫之间,“噗通”一声在耶律也瑥的面前跪下,苦苦哀求道,“王!王!圣母王后性子刚烈,您您千万不能放任她不管啊!” 耶律也瑥心中烦闷至极,朝着元万千看了一眼,“去。” 元万千领命,施展轻功来到圣母王后面前,将其拦下。 耶律也瑥大步流星的走到圣母王后的面前,神色严峻,语气稍缓“母后,凡事好商量,寻死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儿臣答应你,三日之内,专心朝政,绝不去见柳平夏。” “你此言当真?” 圣母王后寻死,本就是吓唬耶律也瑥,她真的会寻死么?当然不会。但她要装的像样子些,只有这样,才能要挟耶律也瑥。 她不信,耶律也瑥会真的放任她这个当母亲的不管。 果然,他还是服软了。 圣母王后面上虽丝毫不显,可心底却很是得意。 “自然是真的。” 耶律也瑥的回答犹言在耳。 “好!”圣母王后道,“本宫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你既然开口承诺,本宫便信你。” 圣母王后又道,“今日本宫乏了,想回去休息。” 耶律也瑥垂眸道,“恭送母后。” 第七百三十章 跟踪 驿馆内,萧景律收拾整理妥当,带上如尘,前往夏国王宫。萧景律既已从如尘口中得到柳平夏确实在耶律也瑥手上的消息,便要当面质问耶律也瑥。 马车远比平时跑得快,一个时辰的路程,今日只用了半个时辰。马车在夏国王宫的宫门外停稳,萧景律下了马车,带着如尘进入夏国王宫大门内。 须臾,元万千对耶律也瑥道,“王,萧景律来了。” 耶律也瑥的眸中划过一抹晦暗,当即沉声开口,“将他约在书房。” “是。” 元万千遵照耶律也瑥的吩咐去迎萧景律,而后将其安排在书房。又命人上茶水点心,恭敬地对萧景律道,“吾王马上就来。”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脚步声,很快,耶律也瑥进入门内,与萧景律相视,先是一笑,随后便道,“皇上因何事非要亲自来?让身边人通传一声,任何事本王都能为皇上办到。” “哼。”萧景律轻笑,“夏王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 萧景律道,“既如此,夏王便将朕的皇后柳氏交给朕带回大赵。” 耶律也瑥面色微顿,而后将眸中深意压制眸底,他爽朗一笑,说道,“皇上莫非在与本王开玩笑么?皇上的皇后,又怎会在此处?” “在与不在,夏王很清楚。”萧景律道,“朕今日来的目的,只为将夏儿带走,夏王若是不从,怕是”他口中的话突然低沉了些,“怕是大赵与夏国,再无和平可言。” 萧景律口中话的分量,极其之重。 大赵国与夏国,是两个国家,在这两个国家的土地上,有数以万计的人民。若是两国失去和平,纷争不断,受苦的只可能是百姓。而百姓受苦,流离失所,绝非明君希望看到的。 “皇上这话,说的可真重。”耶律也瑥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他将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的指尖触着椅子扶手顶端的饕餮小像上,轻轻敲着。 “皇上。”他忽而抬起头,看向萧景律道,“本王说皇后娘娘不在此处是实话,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派人搜查本王这王宫。若是皇上能寻到皇后娘娘,本王亲自给皇上赔罪。” 萧景律盯着耶律也瑥道,“夏儿确实不在此处,亦已不在雪苑。她被藏到了何处,夏王心知肚明。” 耶律也瑥勾唇一笑,“皇上莫不是派人跟踪了本王?竟然编谎话都编的如此头头是道。”他目露几分坦荡,“本王宫外确实有一小宅,名曰雪苑,奈何,那处宅子是本王用来培植风信子花的。” “夏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这话前话后,看似有理,实则全是谎话!”如尘看着耶律也瑥道,“雪苑之中种满了风信子花确实不假,但,我家皇后娘娘确实被你困在雪苑的沫儿阁内。直至昨日深夜,被你连夜带走,不知去往何处。” 耶律也瑥眸光凌厉的看向如尘,眸光微眯,冷声道,“你说这番话,倒像是你亲眼所见,可有证据?” “你!” 萧景律将如尘拦住。 “如尘,退下。” 如尘有些忍无可忍,他明知道耶律也瑥在装模作样,却拿他没办法。眼下他与萧景律身处夏国,确实不能够莽撞行事。 思及此,他低下头,不甘心的退下。 萧景律道,“夏王果真不愿将夏儿所在之处如实告知?” 耶律也瑥道,“本王属实不清楚皇后娘娘的行踪,若是皇上真有证据,证明皇后娘娘就在夏国,那就请皇上将皇后娘娘找出来,以印证本王所言全是假话。” 萧景律明白,耶律也瑥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铁了心要耍无赖。 好!他就不信,以他的能力,不能够将柳平夏找出来。 “既然夏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朕心中也十分明了。”萧景律道,“今日之谈到此结束,等来日朕将人找到了,再来好好的与夏王叙旧。” “好啊!”耶律也瑥勾唇冷笑,“本王,欢迎之至。” 萧景律离开王宫,坐上回驿站的马车。上马车之前,他看着如尘叮嘱道,“召暗卫来此,派武功高强之人盯着耶律也瑥,一旦他行动有异,立刻告知朕。” “是,属下明白!” 三日之中,耶律也瑥毫无异动。第四日,早朝之后,耶律也瑥乘坐马车出城。 暗卫见此,立刻将消息禀报给如尘,如尘在第一时间通知萧景律。当即,萧景律尾随耶律也瑥出城。 为了不被耶律也瑥发现,萧景律让如尘也坐进马车内,车夫是新雇的,马车也是全新的,从外面看,耶律也瑥根本不可能发现马车内坐着的是萧景律。 出城后,耶律也瑥的马车一路向南。 如尘道,“据属下对夏国地形的了解,往南是气候较为温暖的山区,这夏王大白天的往山上跑,是不是不太对劲?” 萧景律道,“他若是想要将夏儿藏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那么,就会选择常人所想象不到的环境下。若非我们跟着他出城,又怎会想到,他早已将夏儿带出城外。” “你可还记得,朕让人在城中寻找夏儿?现在想来,不过是多此一举。” 如尘道,“皇上为何如此笃定夏王出城,就是寻皇后娘娘去了?” “哼。”萧景律笑道,“他若出城办事,身边定会多带几名护卫,可他今日出城,只带了元万千。元万千是他的心腹,基本上,耶律也瑥在哪儿,哪儿就有元万千。” “他们没带行囊,没带护卫,没带丫鬟侍女,如此,只有一个可能,耶律也瑥所去之处并不需要太多人知道。而没带行囊,深入去想,只可能是他所去的地方,用一日的路程能够赶个来回。” 顿了顿声,萧景律看向如尘道,“南面的山区远么?” 如尘忙道,“并不远。” “这就是了。”萧景律笃定道,“耶律也瑥将夏儿藏在了离他并不远却很隐秘的地方。” “对了皇上!”如尘道,“南面有个桃树林,乃是自然形成,风景甚美。” “桃树林?” 萧景律深知,柳平夏最喜欢的就是桃花。 因“桃树林”这三个字,竟无端的勾起了萧景律与柳平夏之间的许多回忆。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感伤的呐呐自语道,“夏儿,侯爷府的桃花开了又落,我为你酿造的桃花酒也能喝了.夏儿” 如尘见萧景律周身染上了无数感伤,不敢再多言多语,除了指挥车夫好好的跟上前面的马车之外,旁的话,一个字都不再说。 马车外的景致变幻莫测,上了山,更是不同。还未靠近桃花林,便已闻得桃花香。 第七百三十一章 会不会有诈 耶律也瑥所乘坐的马车在木桥前停下来,元万千将马车的车帘掀开,耶律也瑥从马车上下来,大步流星的朝着木桥走去。 穿越木桥,便是桃花林,耶律也瑥脚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往桃花林的深处走去。 他心底,已经溢出见到柳平夏时才有的欢喜。 整整三日未见,他甚是思念她。 而耶律也瑥去见柳平夏,元万千不便跟随,便守在马车旁,等候耶律也瑥。 另一边,萧景律的马车已经跟了上来,并在耶律也瑥的马车后的隐蔽处停下。 马车停稳之后,如尘和萧景律先后下车,见元万千守在马车旁,将前往桃花林的木桥看守住,便知不能就这样走过去。 如尘道,“皇上稍后,属下去这四周探探路,看有没有其他可以进入桃树林的入口。” “嗯。” 如尘前去寻找别的出口,萧景律便留在马车旁等候。须臾,如尘从一旁的杂草丛中跳出,在萧景律身边站定之后,道,“皇上,属下在小溪的那一端发现了可以通往桃花林的路。” 萧景律闻言,很是欣喜,当即与如尘悄悄后退,又用高壮的野草野花来遮挡,随后,他们转身朝着小溪的另一端走去。 大约走了两三里,眼前果然看到一条通往桃花林的路,主仆二人立即越过小溪朝着桃花林内走去。 因对桃花林并不熟悉,他们还是要先找到耶律也瑥,才能找到柳平夏。 他们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走到耶律也瑥进入桃花林的那个入口附近,紧接着,躲过元万千的视线,将耶律也瑥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 桃花林内风景很美,萧景律不禁觉得,耶律也瑥将柳平夏藏在此处,一定是因为他也已经知道了柳平夏最喜欢桃花。 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如此了解,令萧景律感到不悦。 在桃花林的尽头,有一个小木屋。萧景律和如尘小心谨慎的靠近,可是当他们将小木屋打开,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不仅是柳平夏不在这儿,连同刚刚进来没有多久的耶律也瑥也没有看到。 “如尘,会不会有诈?” 萧景律略带怀疑的声音响在如尘的耳边。 如尘大胆的环顾四周,随后开口道,“皇上,若真的有诈,方才在小溪附近,就已经出事了。依照属下的猜测,很可能耶律也瑥到达这里之后,并没有看到皇后娘娘,便去他处寻找皇后娘娘了。” 萧景律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的话,在理。”他忆起从刚才到现在所走过的所有路,不难想象这片桃花林有多大。思及此,他看着如尘道,“你与朕分开走,谁先找到夏儿,便发射信号。” 如尘不放心,“皇上,耶律也瑥狡诈多端,还是小心为妙。依照属下之见,还是让属下留在皇上的身边保护。” “如果我们一起找,一则不那么容易找到,毕竟这个地方很大。二则,我们一起行动,动静大,容易被耶律也瑥发现。”萧景律看着如尘道,“朕的安危你可以放心。” “是!皇上!”如尘万分恭敬的抱拳道。 当即,萧景律与如尘在桃花林中分开,分头去寻找柳平夏。 萧景律非常幸运,他依靠自己敏锐的直觉,很快找到耶律也瑥。 他就跟在耶律也瑥的身后,万分谨慎,但,当他跟着耶律也瑥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途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似乎,耶律也瑥也陷入了寻找不到柳平夏的困境之中。 天色渐暗,耶律也瑥从桃花林内走出,神色不悦的同元万千道,“本王很后悔将小夏关到这个地方了。她并未乖乖的在小木屋等候本王,竟不知跑到树林的哪一处地方躲着了。” 元万千这才得知,自己的主子进入桃花林后,并未见到柳平夏。 “王。”元万千道,“明日,属下带兵前来,一定能够找的出夏姑娘。” “嗯。”耶律也瑥面色沉沉的点了点头,随即进入马车内。 躲在暗处的萧景律看着耶律也瑥的马车下了山。 “皇上!” 如尘在萧景律的身后出现。 萧景律闻声回头,看向如尘道,“找到了么?” 如尘摇了摇头。 萧景律知道,柳平夏就在这片桃林里,如果他今天不设法将她找到,那么,明日耶律也瑥带兵来此,搜找整个桃林,他就没有机会了。 当即,他下了一个决定。 “让所有暗卫到此处来,今晚,务必将夏儿找到。” “是!” 桃花林中的最高的那一棵树的树顶,仰躺着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她的左臂枕在脑后,右臂放在眼睛上遮挡微光,微风起,树枝微微晃动,她伴随着树枝晃晃荡荡。 爬这么高,对于柳平夏来说,并不容易。可是,若不是爬的如此之高,又怎能感受得到身在高处的美好。当然了,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她要躲着耶律也瑥,不被他找到。 耶律也瑥以为,她没有了武功,一定无处藏身,殊不知,人的潜能是无限大的,只要她愿意,她就能做到她想要做的事。 “唧唧唧唧!” 听到这雀跃的声音,柳平夏将右臂从眼上拿开,睁开双眸去看,便见她的身上站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 这令她想起见林玉倩那日偶遇的猴子,若她记得没错,她还给了那猴子些吃的,以至于那猴子跟着她跟了许久。 莫非她命里与猴子有缘?眼前这猴子虽然看起来与先前遇见过的那只没有半点相似,可在她面前活泼乱跳的模样,却好像很喜欢她似的。 “小东西,你也是一个人么?”柳平夏朝着那猴子伸出手,猴子竟然一下子跳进她的手心里。 柳平夏看着喜欢,看了又看,细细琢磨,不禁点着小猴子的小脑袋道,“看你这身形大小,倒像是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猴崽子,怎么?你寻不到你的娘亲了么?” 这猴子在柳平夏的手心里不停地跳着,叫着。柳平夏是觉得这猴子可爱,但也真心觉得这猴子吵人。 她是睡不成了。 “你若真的是寻不到娘亲了,我便帮你寻一寻,也算是在这无聊的时光里做的一件善事吧。” 柳平夏说完,将小猴子装进怀里,又摸索着树干,一点一点从树上下来。等她的双脚踏踏实实的踩在地上后,便将怀中的小猴子拿出来,手捧着它,带它在这林中四处寻找家人。 第七百三十二章 你在意 谁知,没走几步,这小猴子突然从她的手心里跳下来,转眼间不见踪影。 “哎?你去哪儿?” 就在这时,柳平夏听到了附近传来的脚步声,令她万分警惕。 她顿时明白,小猴子之所以会逃走,正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这声音的主人,柳平夏断定为耶律也瑥。 声音离她很近。 她的本能反应是——跑! “皇上!”如尘道,“有动静!”如尘话落,便朝着柳平夏追去。而听到如尘声音的萧景律,立刻尾随。 柳平夏没命的跑。 本来,她以为只有耶律也瑥一个人在这片桃树林里,当身后追着她的脚步声变得杂乱的时候,她知道,绝不是一个人。 “莫非,元万千也来了?”柳平夏的内心深处溢出恐慌。 她现在毕竟没有武功,如果真的被耶律也瑥和元万千给抓到的话.她再想藏起来,就很难了。 为了逃离耶律也瑥的魔爪,柳平夏拼命地跑。 以至于她竟然跑出了桃花林,就在她以为桃花林外是另外一片自由的天地之时,她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噼里啪啦。” 许多石子儿因她脚尖的触碰坠落下去,柳平夏低头去看,看到的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在悬崖的半山腰处,有厚重的白雾弥漫,令人对白雾之下有无限可怖的想象。 她胆战心惊的后退了几步。 身后桃花林内,传来了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去看,眉目间的神色变幻莫测,又立刻将目光收回,看着眼前的万丈悬崖,她闭上双眸,纵身一跳。 “夏儿!”萧景律万万没想到,他费尽心思寻找柳平夏,当他终于看到她的那一刻,却是她纵身跳进悬崖的画面。 “夏儿!”萧景律飞奔至悬崖,看着乱石如雨坠落悬崖,悬崖半山腰层层白雾瞬间将乱石吸入其中,遍寻不见。 “夏儿!为什么?为什么?”萧景律痛心疾首,“为什么你不等等我?为什么你要寻死?为什么!” 如尘早已呆住,他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寻到的人,竟然. “皇上.”如尘道,“想来.想来皇后娘娘定是有难言之隐,不然.”不然怎会纵身跳下悬崖。 “是耶律也瑥!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逼夏儿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是他逼死了夏儿!是他!” 萧景律趴在悬崖边上痛哭不止,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令天地悲鸣。忽而,天空开始下雨,雨由小渐大,噼里啪啦的砸在萧景律的身上。奈何,他没有半分要离开悬崖边的意思。 “皇上,雨太大了,咱们该走了!” 萧景律哽咽道,“夏儿还在这儿,朕如何能走?朕不走,朕要留在这儿陪着夏儿。” “皇上,这下面是万丈悬崖,跳下去会粉身碎骨的,皇后娘娘已经没了,请您节哀啊!” 柳平夏跳下悬崖,是萧景律亲眼所见,他却也不愿意承认。他甚至希望自己看错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柳平夏离开。她若是离开了,留他独活于世间又有何意思? 萧景律不仅不肯离去,还要跳下悬崖去找柳平夏。如尘站在整个大赵国的立场上考虑,只好将萧景律打晕,带回夏国都城的驿站内。 回到驿站,萧景律便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 而桃花林那边,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柳平夏确实纵身跳下了悬崖,但是,就在她跳下去的一刹那,她被人接住,先带进了悬崖下的一个山洞内,当萧景律和如尘离开以后,才被带出山洞。 而,接住柳平夏的那个人并非旁人,正是从木独南蝶的口中得知柳平夏藏身之所的也糯糯。 也糯糯在水牢内审问木独南蝶,将其折磨的半死不活,才从木独南蝶的口中得知柳平夏的下落。在得知柳平夏的藏身之所后,她立刻动身来到桃花林,寻找柳平夏。好巧不巧,正好被她遇上。 且,柳平夏也是被也糯糯救下之后,看到追她到悬崖边的人是萧景律,而不是耶律也瑥。 那一刻,她万分后悔,想要回到萧景律的身边,却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而,让她最为心疼的是,萧景律竟误以为她死了,在悬崖边痛哭不止。 “阿律.”柳平夏百感交集,唯有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喊着萧景律的名字,“阿律.阿律” 此时,也糯糯将她带离山洞,就稳稳地落在方才萧景律所在的地方。 看着柳平夏如此痛苦,也糯糯道,“你万分痛苦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喜欢的不得了。”她勾唇冷笑,“真希望你能够永远痛苦。” 柳平夏含着泪水的目光看向也糯糯,“你开心了?高兴了?方才在山洞内,我求你放我离开,放我回到阿律的身边,你不肯。还逼着我听阿律因我而起的痛哭声” 她朝着也糯糯走去,在她的面前站定,看着她的眉眼道,“也糯糯,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我狠?”也糯糯面目张扬且充满戾气,“你该想想,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为什么容不下你?” “是你!”也糯糯瞪视着柳平夏道,“是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是你!让我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为什么我就不能对你狠毒?柳平夏!”她咬牙切齿道,“我恨不得亲手撕碎了你!” 也糯糯眸底的浓浓的恨意是真的。 婉儿果然是她装出来的。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向也糯糯,伸出手,“还给我。” “什么?”也糯糯眉头深皱道。 “那只金钗。”柳平夏一字一句道,“那支我送给你,视为给你的嫁妆的金钗。” “你!”也糯糯道,“一支破金钗而已,你以为我稀罕!” “既然这支金钗在你眼里一文不值,那么,还给我。” 雨势渐小,可还淅淅沥沥的下着。无论是柳平夏还是也糯糯,都是妆容精致的美丽女子,但此刻的她们,却置身于雨中,放任身上被淋湿,脸上精致的妆容,染上雨珠。 “柳平夏,你不要太过分!”也糯糯咄咄逼人道,“眼下你人都在我手上,一支破钗子而已,凭什么你要,我就得给!” 柳平夏看着也糯糯,平静的目光像是能够穿透她的灵魂,“如果你不给我,就说明,你很在意这支金钗。” 第七百三十三章 孩子气 也糯糯在一瞬间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我恨你!那金钗是你给我的,于我而言,就是垃圾!” “垃圾?呵!”柳平夏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没想到,你竟然也有小孩子气的一面。” “你!”也糯糯像是被柳平夏说中了心思,当即抽出蟒鞭朝着柳平夏挥去。 柳平夏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大抵是也糯糯没想到柳平夏会不反抗,她这一鞭子又因气极加注了些内力,若是真的甩到柳平夏的身上,定能将她打残废了。 她突然后悔了,猛地将鞭子收回,因内力反噬,踉跄着后退几步之后,口吐鲜血跌坐在地上。 “婉儿!”柳平夏冲过去,一把揽住也糯糯,“婉儿,你没事吧?” 也糯糯虽身受重伤,却抬起眸,冷冷的注视着柳平夏,“我是也糯糯,别叫错名字了!” 柳平夏有些心酸道,“你为了不伤害我不惜被自己的内力所反噬,这是只有婉儿才会做的事。”她叹了一口气,有些难过道,“你嘴硬心软,并非坏透了。我知道,你我之间,有姐妹情谊。” 也糯糯收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垂眸道,“对不起。” 柳平夏将也糯糯扶起,带到小木屋,查看过她的伤势之后,凭借自己对草药的了解,为她寻来草药,熬制汤药服下。喝过汤药,也糯糯沉沉睡去。 雨过天晴,柳平夏将自己身上和也糯糯身上已经被淋湿的衣服挂在小木屋外的树枝上,大概正午时分,已经完全干了。 她将衣服收了,自己先穿戴好之后,帮也糯糯穿好衣服。随后,她在床边坐下,看着也糯糯问道,“你好点了么?” 也糯糯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错开目光,没有说话。 柳平夏又道,“只有你如实的告诉我你的伤势情况,我才知道要不要继续让你服药。” “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也糯糯冷声道,“我恨你,从前是,今后也是。” 柳平夏盯着她道,“可是,我记得有一个人,在重伤的时候跟我说对不起,你认不认识那个人?” “你!”也糯糯怒视柳平夏,脸颊微红。 “好了。”柳平夏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当然了,我不知道你对别人是不是这样,不过,那对我来说,不重要。” 顿了顿声,柳平夏又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伤势赶紧好起来,毕竟,你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也糯糯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 难道她真的不恨柳平夏了么?不完全是。 她很清楚,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柳平夏,还是有恨意的。可是,她下不了手伤害她。 在她的蟒鞭朝着柳平夏打去,她没有躲闪的时候,内心有一种担心和害怕使她快速的收回了鞭子,导致自己受伤。 也糯糯自认为对自己很了解,毕竟,她不是那种会舍己为人的人。可既然如此,她还为什么在关键时候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去保护柳平夏。 第一次,她的心里乱糟糟的。 柳平夏见也糯糯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了想,她开口道,“你大概还需要再喝些治疗内伤的药,我现在去采摘药材,你就留在这儿,哪也别去,等我回来。” 柳平夏眸光定定的看了也糯糯一眼,随后从床边起身,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她走后没多久,耶律也瑥进入小木屋,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是也糯糯而非柳平夏时,怒不可遏,当即拔出腰间的凤翅黄金剑,抵着也糯糯的脖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小夏呢?” 正在闭目养神的也糯糯闻声将眼睛睁开,一眼看到了耶律也瑥放在她脖子上的寒剑。 她的眸冷了冷,声音低沉道,“她去采摘草药了。” “采摘草药?”耶律也瑥的声音洪亮且充满戾气,“你在这儿,一定没干好事,本王不相信你说的话!也糯糯,你胆敢出现在这儿,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话音落,将手中的凤翅黄金剑高高举起,又朝着也糯糯的脖颈猛劈而去。 太久了,他纵容也糯糯太久了,她早就该死了。 也糯糯正直心乱之际,其实并未将耶律也瑥放在心上,但,当他挥起手中的剑要杀她的时候,她还是吓了一跳。 “王,你” “不要!” “不要杀她!” 元万千和柳平夏同时出现在耶律也瑥的身后,两人异口同声的朝着耶律也瑥喊去。 就在耶律也瑥听到柳平夏的声音的一刹那,他挽了个剑花将凤翅黄金剑收回剑鞘内,大步朝着柳平夏走去,又一把将她拥在怀中。 “小夏!你在这儿!太好了!本王终于找到你了!” 见也糯糯躲过一劫,柳平夏在耶律也瑥的怀中松了一口气。 元万千情不自禁的朝着也糯糯走去,待他在她的床边站定,他情不自禁的开口道,“你没事吧?” 也糯糯抬眸看了他一眼,立刻错开目光,语气不善道,“关你什么事!” 元万千将头低下,喃喃道,“是啊,与我何干。” 偏偏是他这略带寂寥的叹息,落进了柳平夏的耳中。基本上,她可以确定,元万千喜欢也糯糯。 也糯糯苦苦追求耶律也瑥而不得,受到了太多的伤害,若她真的能与元万千在一起,倒不失为一段良缘。 “小夏,你在想什么?”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柳平夏下意识的抬起头,当对上耶律也瑥深邃的眸光时,她面上一惊,下意识的推开他,后退两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没没什么.哦!对了!”柳平夏拿着手中的草药朝着也糯糯走去,“草药我全部采好了,我现在就去给你熬制汤药。” 她说完,转身出去,经过耶律也瑥的时候,抬眸看向他道,“拜托你,别伤害也糯糯。”话落,拿着草药径自出去了。 耶律也瑥怔在原地。 他不明白,也糯糯跟柳平夏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还记得自己来的路上,火急火燎的,还暗暗发誓,在见到柳平夏以后,一定要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时时刻刻的与她在一起。 但.进入小木屋,接而连三发生的这些,令他好奇柳平夏与也糯糯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七百三十四章 掠夺 柳平夏将草药熬成汤药为也糯糯服下,也糯糯好点之后,耶律也瑥提出要带柳平夏回雪苑。 柳平夏不想回去。 她道,“这儿挺好的,我想留在这儿,不想回雪苑。” 耶律也瑥道,“不行。这儿太大了,你若是有意藏起来,连我都难找到你。你必须跟我回去!” 柳平夏拗不过耶律也瑥,只好跟他离开桃花林。与此同时,耶律也瑥让元万千将也糯糯也带上。只因,他已经查出,木独南蝶在也糯糯的手上。 一行人乘坐马车离开桃花林,在天黑之前赶到雪苑。 不知是否因为一路奔波,也糯糯的内伤竟然加重,下了马车之后,捂着胸口一直在咳血。 柳平夏善使毒物,对于医术,也只是一知半解,她担心自己给也糯糯服用的草药并不是真正适合她此刻的内伤的。便同耶律也瑥道,“我得去药铺一趟,请郎中过来给也糯糯医治。” 耶律也瑥面无表情道,“不行。这种事,下人就可以做。” “那不一样!”柳平夏道,“先前在桃花林的时候,是我亲手采摘的草药,我得在见到郎中后,告知郎中我都给也糯糯喝了什么药材,只有这样,才能让郎中更好的为也糯糯诊治。” “王,人命关天,你不能坐视不理!” 对于耶律也瑥来说,唯有柳平夏最为重要,其他人,他根本不在乎。 “人命关天?既然如此,与我何干?”耶律也瑥一把抓住柳平夏的手腕,拽着她往门内走去。 “耶律也瑥,你!” “咳咳!咳咳!” 也糯糯在元万千怀中剧烈的咳嗽,顷刻间,脸色惨白。 “大小姐!大小姐!”元万千的内心涌动出无限的恐惧,他将也糯糯抱在怀中,大步冲到耶律也瑥的面前,他抱着也糯糯在耶律也瑥的面前跪下,“王!求您,救救她!” 耶律也瑥立刻停下。 他的目光染上几分深沉,在凝视了元万千许久之后,沉声开口道,“你心疼她?” “属下.” 见元万千似乎难以开口,柳平夏连忙开口道,“王,也糯糯好歹是国师之女,国师现在是夏国的重臣,若是也糯糯出事,国师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甩开他,在他发怒之时跪在他的面前,仰头看着他道,“抛开私人恩怨不谈,大夏江山稳固不是更重要么?” 元万千没想到,柳平夏会帮他。 想来柳平夏的话是说动了耶律也瑥的,以至于他亲自带柳平夏上了马车,前往药铺。 马车内,耶律也瑥的目光一直落在柳平夏的身上。 柳平夏自然是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的,在坐蓐针毡了许久之后,她收回看向马车外的目光,回眸去看耶律也瑥。 “王为何这样看我?” 他深沉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耶律也瑥道,“也糯糯与你之间”顿了顿声,他道,“你不觉得,应该好好的同本王解释解释么?” “王是指我们突然变好的关系?” “自然。” 柳平夏想了想,说道,“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任何一段坏到极致的关系,都会因某个契机而变好。” “你倒不如直接跟本王硕你与也糯糯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能说么? 自然不能。 若是说了,就会向耶律也瑥暴露萧景律曾到过桃花林。 “王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这对于王来说,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吧?” 耶律也瑥忽而逼近柳平夏,“小事?”他将她眸底一闪而过的慌张尽收眼底,“怎么会是小事。只因,本王实在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两个坏到极致的关系突然变好,说到底”他在她耳畔道,“本王还是为了你。” “我?”柳平夏面露诧异,“不懂。” 耶律也瑥看着她的眼睛,手禁不住抬起,轻触着她的下巴,“本王也想让我们的关系坏到极致,然后,变好。”他话落,吻上了柳平夏的唇。 “唔唔.” 耶律也瑥猜到她一定会反抗,便将她禁锢的紧紧地,令她拼尽全力的反抗都变成了无用功。 他将她掠夺一番,心满意足,放开了她。 柳平夏面红耳赤,抬手便朝着耶律也瑥的脸打去,却被他用手轻巧接住。 “你忘了你没有武功了?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有意思?” 柳平夏满脸愤怒,咬了咬牙,将手愤愤收回。她背对耶律也瑥坐着,努力跟他拉开距离,便是一眼也不想再看他了。 马车在药铺门口稳当的停下来,柳平夏从马车上下来后,直接进去找郎中。 耶律也瑥没有下马车,他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令柳平夏万分意外的是,就在她进入药铺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一个她万分眼熟的人。 而那个人,刚巧也看到了她。 如尘手中提着为萧景律抓的药,吃惊的望着走进来的柳平夏,“是是皇后娘娘么?”他武功甚高,又行走江湖多年,见过许多人,许多事。可即便有如此阅历,在见到死而复生的柳平夏时,还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如尘!” 柳平夏立刻朝着如尘走去,又伸手拉了他一把,两人双双来到药铺的角落,在这个位置,门口马车上的耶律也瑥看不到他们。 “如尘,你怎么会在这儿?” “皇后娘娘,属下” 如尘将到嘴边的问题压回去,回答柳平夏的问题,“皇上以为您死了,趴在悬崖边悲声痛哭又淋了雨,那时候,皇上要跳下悬崖去找您,属下知道这法子不可行,便将皇上打晕带回了驿站。” “可是,回到驿站后,皇上就开始发高烧,以至于昏迷不醒。属下没法子,只好来找郎中为皇上抓药。” “阿律他生病了?”听到萧景律生病的消息,柳平夏非常担心。她甚至想立刻跟如尘去见萧景律。 但是,不行。 她不能放任也糯糯不管,也不能让耶律也瑥发现她见到了如尘。 思及此,她看着如尘道,“你先抓药回去,好好照顾阿律。今晚三更,你在雪苑后院等我,我随你去见他。” “好!好!”如尘心想,只要皇上能够见到皇后娘娘,这病也能够好一大半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王会亲自来 柳平夏交代如尘先躲起来,等她离开后,他再走。如尘遵照柳平夏的吩咐,等到她上了马车,马车离去之后,他才从药铺内走出。 马车上,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柳平夏道,“那间药铺里有好几位郎中,都说自己医术高明,我挑选了一番,自然需要时间。” “你对也糯糯还真是上心。” 她因为我而受伤,我自然要上心一些。 柳平夏暗暗地想,却并未说出来。 耶律也瑥见柳平夏没有回话,却也不恼,反正她现在就在他的身边,只要他动动手指头,她就可以被他揽入怀中——没有比这更近的距离了。 回到雪苑后,柳平夏请郎中给也糯糯看伤,经过郎中诊断,柳平夏才知,也糯糯虽然吐血,却吐的是淤积之血,因她伤的是内脏,反而将这血吐出来才不会影响内脏复原。 郎中又道,“姑娘你给这位受伤的女子服用的草药真是及时,若非这位女子在最短的时间内服用了治愈内伤的草药,恐怕真的会留下病根。” 听了郎中的话,柳平夏稍稍安心。 耶律也瑥将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既然没有大碍,元万千,送郎中回去。” “是!” “等等!”柳平夏道,“就算我让也糯糯服下的草药起了作用,也该再为她开一些安神补身的方子。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柳平夏为也糯糯细心到如此地步,令躺在床上的也糯糯心生异样。 “不必了。”她支撑着从床上下来,扶着床檐道,“安神补身的药材,国师府里多得是,我现在就回去。” “可是.” “你现在还不能走。”柳平夏见耶律也瑥突然开口,下意识看向他。只听耶律也瑥道,“你还未将木独南蝶交出来,本王如何能放你离开?” “哼!”也糯糯毫不客气道,“她已经死了,她的死,就用来弥补你曾经对我所有的伤害吧。”她说完,踉跄着朝着门外走去。 耶律也瑥的脸色一黯,伸出手,掐住也糯糯的脖子。 “呃!” 突入而来的窒息感令也糯糯难受的不能自制,她满含痛苦的眸看向耶律也瑥,“怎么?你要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女杀了我么?” 耶律也瑥将也糯糯扔在地上,“亲手杀了你,本王嫌脏。”他话落,看向元万千,冷声道,“杀了她!” 元万千瞳孔微聚。 郎中早已吓破了胆,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他早知道来此会遇到如此可怕的人,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来啊! 耶律也瑥突然对也糯糯发难,只因也糯糯掳走了木独南蝶。柳平夏突然想起来,也糯糯跟她说过,她只是将木独南蝶百般折磨了一番,并没有杀死。 为什么?为什么也糯糯要撒谎? “她在撒谎!”柳平夏道,“她根本没有杀了木独南蝶,她只是把木独南蝶关起来了而已。” 柳平夏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 耶律也瑥道,“你如何知道?” “是也糯糯告诉我的。”柳平夏道,“她亲口告诉我的。” “柳平夏,我要你多事!”也糯糯看着柳平夏吼道。 “你为什么要撒谎?” 柳平夏盯着也糯糯道,“你为什么要故意激怒耶律也瑥?难道,你想看看,耶律也瑥会不会因为一个侍女杀你么?” 柳平夏朝着也糯糯走去,并在她的面前蹲下,她压低了声音道,“你还喜欢耶律也瑥?因此,不惜拿自己的命来赌。现在,你赌赢了么?” “你!”柳平夏的话,让也糯糯感到了绝望。 她大而狠绝的眸中充斥着痛苦,“柳平夏,这些跟你有关系么?你为什么要插一脚进来?我都没有告诉耶律也瑥萧景律出现在桃花林里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耶律也瑥木独南蝶还活着?” “这是两码事。”柳平夏道,“我说过,我们是姐妹,所以,我必须要帮你。况且.”她盯着也糯糯的眉眼,一字一句道,“你值得更好的人。”她说完,朝着元万千看了一眼。 也糯糯眉头深皱,眸底划过一抹复杂。 “木独南蝶确实没死!”柳平夏一边大声地说着,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她转身朝着耶律也瑥看去,“我已经问清楚了,木独南蝶,还活着。” “在哪儿?”耶律也瑥的声音中夹杂着森冷。 柳平夏下意识的朝着也糯糯看去,也糯糯犹豫片刻之后,垂着眸,如落败的凤凰一般尽展华丽的狼狈,“水牢。” 耶律也瑥立刻派人将木独南蝶从水牢带回。 为了从木独南蝶的口中得知柳平夏的下落,也糯糯下了狠手折磨她,以至于木独南蝶回到雪苑后,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耶律也瑥对也糯糯道,“若非今日小夏护着你,本王非杀了你不可!这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日后,你若是再敢动本王身边的人,本王便要你碎尸万段!” 他如此生气,并非木独南蝶是多么重要的人,而是,他不允许也糯糯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权威。 木独南蝶在郎中的医治之下醒来,对于她没有经受住也糯糯的折磨,告知了也糯糯柳平夏身在桃花林这件事,她万分愧疚。 “王,奴婢知错,还请王开恩,继续留奴婢在身边侍奉。奴婢一定会好好赎罪。” “不必了。”耶律也瑥道,“本王早已让人为你准备好盘缠,你立刻动身离开雪苑,日后,再也不要回来。” “王!”木独南蝶瞪大了双眸看向耶律也瑥,“王,奴婢.” “你是知道的,本王从来不用不忠之人。哪怕,只有一次。”他说完,起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的风雪中。 木独南蝶被赶出雪苑这件事,是也糯糯离开后柳平夏从下人口中得知。她没想到,耶律也瑥竟然真的如此无情。难道他就不念及木独南蝶身上的伤都是因他才承受的么? “夏姑娘,王叫您过去用晚膳。” “晚膳?”柳平夏仰头看了一眼夜空,此时离三更还有一个时辰。若是她这个时候跟耶律也瑥一起用晚膳,就要耽搁与如尘的会面了。 “我” “夏姑娘,王说了,若是您不答应,会亲自来找您。” 第七百三十六章 她想通了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现在已经很晚了,吃了晚饭对胃不好,倒不如攒一攒,吃早膳好了。” 侍女道,“王说,他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您也是,故而.您必须得去。” “.” 一个时辰,若是把握好了,应当不至于无法与如尘碰面。好!去便去吧,反正她现在受制于人,也反抗不了。 思及此,柳平夏随侍女去见耶律也瑥。 耶律也瑥将吃饭的地方设在沫儿阁内的偏室。这儿离柳平夏的房间近,她吃了东西,困了便能早点休息。 他这一颗心里,装满了对她的好。可惜,她一点都不知道。 侍女将柳平夏带到耶律也瑥的面前,便离开了。 耶律也瑥看向柳平夏,示意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柳平夏道,“我就坐在这儿就好。”她说着,在耶律也瑥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耶律也瑥看了看自己与柳平夏之间的距离,眉头深皱,“太远了,过来坐!” “我不想去。”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毫不畏惧道,“我就想坐在这儿。” 两人对峙一番,耶律也瑥突然起身,来到柳平夏的身边坐下。 “你!” 他凝视着她道,“你既然不肯过去,本王就过来。” “无耻!” “你骂我?”耶律也瑥抬手掐住柳平夏的下巴,“活的不耐烦了?” 柳平夏冷冷的注视着他。 她这样的眼神,突然令耶律也瑥想起送她去桃花林前两人发生的争执,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将她逼得太紧了,会真的失去她。 “罢了。”他松了手,声音低沉道,“吃菜吧。” 柳平夏埋头吃菜,一边吃,一边计算着时间。离三更天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时,她立刻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起身同耶律也瑥道,“我吃饱了,累了,想休息。” 耶律也瑥看了她一眼,随后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同她道,“我送你回房。” “不必。”柳平夏冷声拒绝。 耶律也瑥面露不悦,他看向她道,“恐怕你还是不清楚留在我身边的规矩。你若是想要好好的,就听我的,不许忤逆。” “我没有忤逆。”柳平夏想了很久,只好道,“我只是想要一点点人身自由,仅此而已。” “你在求我?” 柳平夏抬眸看向他,“你希望我求你?” “有何不可?”耶律也瑥道,“白天你愿为了也糯糯求我,此刻为自己,更应如此。” 她可以为了救一个人的性命求耶律也瑥,但要她此刻求他,她做不到。 “你不要太过分。” “是谁太过分?”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的眼睛,字字玑珠,“你仗着自己在我的心里有位置,便肆意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也该好好的看看在你周围的所有人是如此恭敬的对我。你呢?你可有半分恭敬?” 他眸光微眯,又道,“你别忘了,我是夏国的王。” 是啊!他现在是夏国的王,万万人之上的王。正因此,他便有了生杀大权。想杀的人随手就杀,想留的人费尽心机,用尽手段将其困在他的身边。 她从未想过臣服于他,从未。 “你要我跪下来求你?” 耶律也瑥不语,只用一双阴沉的眸看着她。 “好啊!我跪。”她可以跪下,但那不意味她是心甘情愿的。 就在柳平夏的双膝朝着地上探去时,耶律也瑥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进怀中,圈禁起来。 “耶律也瑥,你!你放开我!” 他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眸轻声呢喃,“你乖一点不好么?明明不想跪,却逼着自己,你以为我看到你这个模样会开心?你错了,在你痛苦的时候,我跟你一样痛苦。” 柳平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乱至极。 “咚咚咚!” “三更天!” 街上突然传来打更的声音,柳平夏突然醒悟,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于耶律也瑥纠缠下去。情急之下,她转身捧住耶律也瑥的脸,目光汇聚的一刹那,她将自己的唇印在耶律也瑥的唇瓣上。 后者,又惊又喜。 就在耶律也瑥以为,这个吻不会轻易结束的时候,柳平夏突然起身,起身之时,在他耳畔道,“今日累极,就先睡下,阿律,明日见。”她说完,快速离开。 耶律也瑥愣神许久,似乎在柳平夏离去之后,他的耳畔还回荡着她柔软又充满温情的声音。他的手轻触上唇瓣,上面还残存着柳平夏唇间的香气。 他以为,他方才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将她给打动了。 她想通了,打算接纳他了,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很好的,开始。 耶律也瑥喜不自禁。 他因明日还要早朝,不得不回宫。回去的路上,便已开始期盼明日与柳平夏的再次相见。 “元万千。” “属下在。” 耶律也瑥道,“将本王命制衣局做的凤凰嫁衣取回来,明日一早,本王要看到。” 元万千神色微动,万分恭敬道,“是!” 三更天已过,如尘却还未见到柳平夏。眼看天色渐明,他若是再不离开,耶律也瑥的人可能会发现他。 就在如尘打算先行离开的时候,后院与前院相通处的一扇木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紧接着,如尘看到柳平夏从门内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朝着他跑过来。 “如尘,让你久等了!”柳平夏道,“我因一些事耽搁了些时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是!皇后娘娘!” 如尘带着柳平夏施展轻功,翻阅城墙,趁着月色,带她前往驿馆。 进门之前,如尘道,“皇后娘娘,皇上还未醒来,病的这几日,皇上脸色很不好,再加上白天属下让郎中开的药皇上一滴都没有喝进去,所以.” “所以什么?” 如尘满怀愧疚道,“所以,待会儿皇后娘娘见了皇上,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什么样的心理准备? 柳平夏的内心深处,突然涌入无边的恐惧。 她立刻将房门推开,朝着内室走去,穿越屏风珠帘,来到萧景律的床前。当她看到躺在床上的萧景律时,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第七百三十七章 往后余生 “阿律.”她哽咽着开口唤道,侧身在床边坐下,她的手去探萧景律的面庞,将他因痛苦紧皱着的眉头抚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景律的潜意识感知到了柳平夏的存在,所以,当她的手触及到他的脸颊上,他没有血丝的脸颊开始有了一点点红润,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散开。 从柳平夏认识萧景律到现在,她从未见到过他如此狼狈的一面,一想到他变成这样都是为了自己,柳平夏真的很内疚。 “如尘。”柳平夏朝着如尘看去,“你给阿律抓的药,有熬好的么?” 如尘忙道,“属下这就去熬,很快!”他说完,匆匆忙忙离开了房间。 如尘熬药期间,柳平夏就紧紧地握住萧景律的手,说了许多话。有思念有开心.有痛苦.有难过.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说到最后,唯有对萧景律的一句,“对不起”。 “阿律,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我来到这个世界,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唯独你,是我无论如何都觉得亏欠的。” “我既然已经从雪苑逃走,就再也不会回去。往后余生,我要永永远远的待在你的身边。” 柳平夏说着,将头枕在萧景律的胸前,她轻轻地闭上眼,眼泪从眼尾溢出。 “咚咚咚。” 柳平夏知道,定然是如尘。 她坐直身体,朝着门口看去,“进来吧。” 如尘立刻推门进来。待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便将手中的汤药递过去,“皇后娘娘小心,有些烫。” “无妨。”柳平夏从如尘的手中接过汤药,侧了侧身看向萧景律。她先用勺子盛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凉,然后,将勺子递到萧景律的嘴边。 谁知,他薄唇紧抿,根本就不肯喝。 “阿律,你得喝啊!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康复?你若是不能康复,就无法醒来,你醒不来,又如何能够看到我?难道你不愿见到我么?” 柳平夏说完这番话,再次将勺子递到萧景律的嘴边,这次,他竟然喝了。 柳平夏欣喜不已,“如尘,太好了!阿律喝药了!阿律喝药了!” “是啊!”如尘亦是万分欣喜道,“看来皇后娘娘的话起作用了。皇后娘娘恐怕不知道,先前属下为了让皇上喝药,可是没少费功夫,关键是费了大力气,皇上仍是一口没喝。果然,皇上还是听皇后娘娘的话!” 柳平夏笑着将手中的汤药喂给萧景律,很快,一碗汤药见了底。她又将手中的药碗拿给如尘,如尘接过来后,转身出去了。 他清楚,此时此刻,皇上和皇后娘娘需要单独相处。 如尘从房内离开,又将房门带上,拿着药碗下楼去了。 从厨房里出来,他将潜藏在附近暗中保护萧景律的所有暗卫叫了出来,交代道,“皇后娘娘已经回来,明日一早,耶律也瑥发现皇后娘娘不见了,一定会来此寻找。” “到时候,你们就埋伏在驿馆附近,若是耶律也瑥胆敢伤害皇后娘娘和皇上,你们便出现保护皇上和皇后娘娘。” “是!”众暗卫异口同声道,“我们誓死保护皇上和皇后娘娘!” 萧景律的房内。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又伸出手将他盖在身上的被子整理一番,她默默陪他许久,直到自己沉沉睡去。 窗外风雪呼啸,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萧景律是被风雪声给吵醒的。 他感觉到身上有些酸痛,头也有些昏沉,便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忽而,他觉得自己左臂处又沉又麻,下意识的朝着左臂看去,当他看到自己的左臂上趴着一名女子时,着实将他惊住了。 “姑娘,你.”当萧景律看到女子的脸,他愣住了,随后内心充满狂喜,“夏儿!是夏儿!”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两声,又快速的捂住嘴,他担心自己声音太大,将她给吵醒了。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波澜起伏。他想笑,又想哭,一时间竟然哭笑不得。他做梦都不敢想柳平夏会再次回到他的身边,这这简直是上苍的眷顾。 萧景律担心柳平夏趴在床边睡睡的不舒服,便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左臂抽出,随后下床,将柳平夏抱在怀中,又轻轻地放到床上。 当柳平夏的身体接触到床榻的那一刻,她醒了。 四目相对,柳平夏的眸中满是惊喜,“阿律,你醒了?”她扑过去抱住他,紧紧地,“阿律!你醒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萧景律见柳平夏比他还要高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阿律!”柳平夏松开他,望着他的脸道,“现在你觉得怎么样了?”问完,又伸出手朝着他的额头上探去,片刻之后,将手收回,笑着道,“你退烧了!哈哈!你退烧了!” “夏儿.”萧景律捧着柳平夏的脸,吻在她的额头上,原本兴奋不已的柳平夏,忽而沉静下来。萧景律看着她的眉眼道,“夏儿.我好想你。”他说着,将柳平夏拥入怀中。 “阿律,你想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我,也很思念你。” 他们互相倾诉着思念之情,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平静、安然、耳语厮磨的时候。 “对了夏儿,我明明亲眼看到你跳下了悬崖,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会好好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因为.”柳平夏笑着道,“我运气好。” 柳平夏将自己跳下悬崖时被也糯糯救下的事情告知萧景律,萧景律这才明白柳平夏口中的“运气好”指的究竟是什么。 “那你现在与也糯糯不是敌对的关系了?” “对!”柳平夏道,“她都肯为了我伤害自己,说明她心里有我的位置。我们争斗了太久,也时候和好了。再说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萧景律认同柳平夏话中的道理,可对于他而言,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就算柳平夏现在接纳了也糯糯,他还会为了柳平夏的安全防范着也糯糯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好。”萧景律道,“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我都会支持你。” 第七百三十八章 太猖狂 “咚咚咚。” 萧景律和柳平夏齐齐向门口看去。 “进来!” 萧景律一声令下,如尘推门走进去,他步伐急促,待在萧景律和柳平夏的面前站稳,神色凝重道,“皇上,皇后娘娘,夏王来了。” 柳平夏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想到,耶律也瑥会来的这么快。 “阿律,我得藏起来!” 萧景律面露不悦,“为何要藏?你本就是朕的皇后,应当与朕一起去接见贵宾。”他说着,一把拉住柳平夏的手,眸光定定道,“夏儿,莫非,你以为朕保护不了你?” “当然不是!”柳平夏解释道,“阿律,我不想让你因为我陷入危险之中。” “沙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无数我都经历过无数次,难道见耶律也瑥比这些还要可怕?”萧景律拥住柳平夏,轻拍着她的背道,“乖,别怕,我在。” 萧景律的话,给了柳平夏无限勇气。 “好。”她道,“我跟你一起去见他。” 萧景律与柳平夏从屋里走出,跨出门槛的那一刻,看到驿站的一楼站满了夏国的士兵。此时,如尘在萧景律的耳边道,“皇上,驿站被里外包围。” “里外包围?”柳平夏面露担心,“耶律也瑥究竟想做什么?” 萧景律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慌张。 就在这时,耶律也瑥从人群之中走出,他身在一楼,在一楼中央站稳之后,仰头看着身处于二楼的萧景律和柳平夏。 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耶律也瑥知道,他被欺骗了。 枉他让元万千一早将嫁衣拿过来,枉他欢欢喜喜一整晚,等着今日一早见她。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她失踪的消息。 失踪?还是被人救走? 哼! 此刻,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保留着内心深处最后一抹希望,看向柳平夏,“小夏,下来。”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冷不暖,却夹杂着隐隐的怒气,令人不寒而栗。 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眉头微皱,暗暗地将自己的手往萧景律手心里塞,“我为什么下去?我的夫君此刻就在我的身边,夏王,你难道没有自知之明么?” “自知之明那种东西只有没用的废物才会有,本王不需要那种东西。”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眸底泛着幽幽的冷光,“小夏,最后一遍,下来。” 萧景律将柳平夏护在身后。 “耶律也瑥,朕还在这儿,你莫要太过猖狂。” “哼!”耶律也瑥勾唇冷笑,“本王要的是柳平夏,你碍着本王的眼了。”他话落,将手放于眼前轻轻一甩,绝美的紫色风信子花瓣化身为利器朝着萧景律迎面而去。 如尘见此,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剑将风信子花瓣打落。元万千看到如尘出手之后,立刻一跃而起,朝着如尘猛攻而去。 柳平夏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起来了。 耶律也瑥迎面而来,手中拿着的正是凤翅黄金剑,他手持宝剑,犹如地狱来的罗刹,朝着萧景律劈头盖脸的砸去。 萧景律推了柳平夏一把,将她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之后,立刻迎战。 看着打起来的萧景律和耶律也瑥,柳平夏很痛苦。 这是第几次,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每一次,萧景律和耶律也瑥打起来,都是因为她。 为什么? 为什么? 她不想这样的 “你们.能不能不要打了?”她轻轻地对着自己说。萧景律和耶律也瑥在她的面前打的越发激烈,甚至,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她想上前帮忙,但她没有武功了.没有武功的情况下,怎么帮? 她狠了狠心,朝着两人走去,一步一步走进两人交战的漩涡中。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打了?” 两人专心对战,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柳平夏的心脏处有微微窒息的感觉,因为她很清晰的感受到了两人身上的凌冽气息。 “我说.”她加大音量,站在两人之间,亦是风暴中心,大声吼道,“你们能不能别打了!” 萧景律和耶律也瑥同时看了她一眼,却又同时向对方发起进攻。柳平夏见他们如此的冥顽不灵,转身朝着二楼的围栏走去。她站在围栏前,看着二楼到一楼的距离,脸色一冷,眸底划过一抹拒绝,纵身跳了下去。 “夏儿!” “小夏!” 萧景律和耶律也瑥同时收手,朝着一楼飞跃而去。两人都拼尽全力想要抓住柳平夏,但是太远了. 柳平夏只觉得身体在不断的下坠,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她忽而想起跳崖那次,跳崖的感觉竟然跟跳楼差不多。 她的眼睛,几乎看到了地面,她不敢去想脸和身体重重砸向地面时的场景,她害怕的闭上了眼。 “咚!” “咦?”为什么一点都不疼? 柳平夏睁开眼,当看到身下的也糯糯时,立刻瞪大了双眸。 “你!你!你!”她连忙从也糯糯的身上起来,又去查看也糯糯的情况,“也糯糯,你没事吧?” 也糯糯揉着发疼的腰,狠狠地瞪着柳平夏骂道,“你有病吧?动不动就寻死!动不动就寻死!桃花林那次就是,这次也是!你是真觉得自己命长是不是?你干脆别自杀了,让我杀了你好了!我还能留个全尸给你!” 柳平夏知道,也糯糯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关心她。 “对不起。”柳平夏将也糯糯扶起来,“我我没想到” “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来找你有事,先说正事。”也糯糯刚要开口,却感觉到身后有两束咄咄逼人的目光,她下意识的回头,立刻对上耶律也瑥充满冷气的眸。当然,萧景律也好不到哪儿去。 也糯糯意识到,她来的真不是时候。 “也糯糯,你来捣什么乱?”耶律也瑥道,“将小夏交给本王,本王饶你不死。” 也糯糯这才发现,这驿站内不仅耶律也瑥,还有许多夏国的士兵。 “也糯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柳平夏小声的在也糯糯的耳畔问道。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似乎不太合适问这个问题,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也糯糯一边想着如何应对耶律也瑥,一边道,“找你并不难,当我得知你失踪之后,就想到,你有可能在这儿。毕竟,萧景律在这儿。只是,我没有想到,王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花楼 她暗暗地护着柳平夏,又道,“现在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么?还真是激烈。不过,我有重要的事要你帮忙,所以,我得保护你。” “怎么保护?” “先假装挟持,再带你离开,你配合我。” “好!” 也糯糯得到柳平夏的同意之后,当即将腰侧藏着的匕首拔出,放在柳平夏的脖子上,“王,你最好别动,我手上的匕首可没长眼!”她语气森森的说道。 “也糯糯,你想干什么?”耶律也瑥道。 “也糯糯,放了夏儿!”萧景律面有盛怒,“枉夏儿将你当做朋友,你竟然如此对她!” 也糯糯道,“朋友?我与柳平夏之间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两位尊贵之人,你们最为在乎的人就在我的手上,你们最好乖乖的照着我说的去做,不然”她将手中的匕首贴近了柳平夏的脖子几分。 “别!” 萧景律和耶律也瑥异口同声。 也糯糯暗暗地对柳平夏道,“你长得还没我好看,哪儿来的狗屎运,竟然大赵国的王和夏国的王都看上了!” “这狗屎运你要给你了!我只要我的阿律!”柳平夏没好气道。 若是放在以前,也糯糯一定对柳平夏所说的话不满,毕竟她那样爱着耶律也瑥。可是现在,她没有半点从前的感觉了。 她的目光在元万千的脸上划过,转瞬即逝。 “好啊!想让我不伤害柳平夏,你们就全部往后退!” 也糯糯见他们不为所动,立刻大声道,“退不退?若是不退,我真杀了她!” 萧景律和耶律也瑥都觉得也糯糯没有在开玩笑,便慢慢的往后退。 “磨磨唧唧干什么?赶紧给我退!” 萧景律和耶律也瑥乖乖照做。 等他们两个退的足够远了,也糯糯带着柳平夏朝着驿站门口一点一点挪去,等到她挟持着柳平夏出了驿站,当即将柳平夏扔到马上,随后,她亦翻身上马,策马狂奔。 萧景律和耶律也瑥带人在马儿离开之后奔出来。 “元万千!”看着也糯糯带着柳平夏离去的方向,耶律也瑥盛怒道,“本王一定要抓住也糯糯,抓住之后,碎尸万段!” 元万千听着耶律也瑥这些话心惊不已,但他不能够违抗耶律也瑥,便立刻带人去追。 如尘得到了萧景律的几声叮嘱,随后策马去追也糯糯。 耶律也瑥见如尘尾随元万千而去,眉头深皱,当即回眸去看萧景律,“皇上,何必呢?这儿是夏国,只有本王的人才能找到小夏!” “找得到不代表夏儿愿意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萧景律看着耶律也瑥道,“夏王是聪明人,强扭的瓜不甜。” 萧景律话落,转身朝着驿站内走去。 “萧景律!”耶律也瑥上前,将萧景律拦下,“本王要你走了么?” “你有资格拦着朕?” 耶律也瑥待要继续对萧景律发难,却突然捕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眉头紧锁,深邃的目光审视着四周,终于被他发现了藏在驿馆内的暗卫。 怪不得萧景律镇定自若,原来他早有准备。 这是在夏国,他当然你可以与萧景律正面对决,但那将会带来无法弥补的后果——他是夏国的王,要为夏国的黎民百姓着想,不可轻易掀起与大赵的战争。 “皇上,我们谈谈,如何?” 萧景律语气清冷,“谈什么?” “柳平夏。” 也糯糯带着柳平夏逃跑,还得想办法甩开对她紧追不舍的元万千和如尘,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她是夏国人,对夏国的地形属下,知道往哪儿藏身,最不容易被找到。 “柳平夏,元万千和如尘太难缠了,我现在带你去花楼藏身,进了花楼,你不要多说话,听到了么?” “.”花楼?那是什么地方? 但眼下的情况好像并没有机会让柳平夏去询问太多。 “好。”对于柳平夏来说,也糯糯是可信的。 得到柳平夏的回应,也糯糯骑马在街头左转,又将马儿停在一座华丽的建筑前。也糯糯先从马背上下来,又将柳平夏拉下来,两人朝着花楼的后门走去。 当柳平夏的眼前出现一扇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木门时,她猜想,门内,就是她们要去的地方。 只是这门精致华贵,实在令柳平夏想不到门里究竟是怎样的天地。 “吱呀。” 也糯糯拉着柳平夏上前,将木门推开,她带着柳平夏进门之后,又将木门关上。以防万一,也糯糯的半个身子贴在门上,听着门外的动静,当急促的马蹄声从门前经过之时,也糯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也糯糯,你在干什么?” 也糯糯站直身体,看向柳平夏道,“就在刚刚,元万千和如尘的马经过这扇门外。不过,此刻,他们已经走远了,现在,我们是安全的。” “既然已经安全了,你能告诉我,这是哪儿么?” 也糯糯朝着柳平夏走去,在她面前站定,她道,“你忘了么,我叮嘱过你,到了花楼,不能多说话。”她说着,拉着柳平夏朝着前面的走廊走去。 柳平夏见她熟门熟路的样子,心想,莫非花楼是国师府庇护的场所? 这花楼听起来又像是茶楼,又像是专门卖花的地方难道 “大小姐,您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柳平夏抬起头,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当她看清楚眼前人时,着实吃了一惊,只因眼前的男子太过妖娆,又身穿很是暴露的红色纱衣 等等! 这儿不会是. “花娆,我不过是来此随便走动走动,并未得父亲的什么旨意,你不必管我,忙你的去吧。” 也糯糯说完,拉着柳平夏绕过花娆,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经过花娆身边,柳平夏有意朝着他看了一眼,而后收回眸光,暗暗地想,“没想到,这儿竟然有这种地方。” 也糯糯将柳平夏带到阁楼上,阁楼有五层之高,也糯糯将她带到最为华丽的第三层。 柳平夏对这儿不熟悉,并不知道这三层究竟有多少个房间,但,她以为,也糯糯将她带进来的这个房间,或许是这栋阁楼里最奢华的房间。 第七百四十章 为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房间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整体偏明黄色的色调,让人身处其间都能闻到金钱的味道。 “你随便坐!”也糯糯同柳平夏说道。 柳平夏左右看了看,看到茶桌后,朝着茶桌走去,在桌边坐下。 “我这儿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茶水点心什么的你也就别想了。”也糯糯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况且,我也从未将你当做客人对待。” 柳平夏不明白也糯糯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想告诉她,还是把她当成敌人么? “你我现在还是敌人?” 也糯糯因柳平夏的问题抬眸去看她,“不是!”她微微错开目光,看向别处,有些若有所思道,“早就不是了。” “对了!”也糯糯突然想起了正事,当即看着柳平夏问道,“我有事找你帮忙。” “你说。” “在我提出我的要求之前,你要先答应我,一定帮我。” 柳平夏眉头微蹙,“什么事能让你对我有这样的要求?”她暗暗想了想,面露几分不悦,“若是杀人放火,我也要无条件的帮你么?” “我怎么可能让你帮我做这种事。”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我要你帮忙的事情,绝不是害人的事!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的来找你帮忙,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可以帮我。” 究竟是什么事呢? 柳平夏开始好奇了。 “你说说看。” “你先答应我。” 柳平夏道,“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坑害人的事,我答应你。” 也糯糯的脸上划过一抹欣喜。当即,她凑到柳平夏的耳边,将自己求她帮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她。 当柳平夏听完也糯糯的话之后,神情严肃的看着她,不知该喜该忧。 “你真的要这么做?” “当然了!不是你告诉我,让我考虑他的么?既然我考虑好了,你就该帮我,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柳平夏为了确定也糯糯是认真的,又问,“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考虑好了,要跟元万千在一起?” “嗯。” 柳平夏眉头微皱。 “怎么?你还不相信呐?” “为什么?”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道,“为什么你可以轻易放弃耶律也瑥?” “他做了很多伤害我的事情啊!我早就应该对他死心了,现在想想,之前自己还真是执迷不悟。” “那元万千呢?”柳平夏道,“我才跟你说让你考虑考虑他,你就决定跟他在一起了,这也太快了吧?你.把感情当儿戏?” “没有!”也糯糯揶揄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我.我和元万千其实.”她实在羞于启齿,只好凑到柳平夏的耳边将她与元万千在马车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柳平夏。 “什么?你们!”柳平夏满目吃惊,“怪不得元万千时常将目光放在你身上,还还不惜为了你顶撞耶律也瑥。原来你们.他.好吧。”柳平夏道,“我没有想到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虽然是被逼迫的,而我一开始也很恨他,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怪他。从他后来对我的表现来看,他已经喜欢上我了。”也糯糯垂眸一笑,“貌似,他也不赖。” 柳平夏确实无法理解也糯糯究竟是怎么想的。毕竟,她跟元万千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在一起的。可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喜欢上元万千,真是令她非常非常的意外。 不过,倒不是一件坏事。 “你能这样想也好,与其追随着不爱自己的人受尽伤痛,不如选择喜欢自己的人。”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道,“我支持你!” “你不仅要口头上支持我,还得帮我!” “好。”柳平夏点头道,“我帮你。” “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作为交换,我会将你安全的送到萧景律的手上。” “好,可以。”柳平夏一口答应下来。 柳平夏要帮助也糯糯向元万千确认他对也糯糯的真实感情,这就避免不了她得去见一下元万千。但元万千正奉命在夏国都城四处寻找她,若是她以柳平夏的身份去见他,一定会被抓起来带到耶律也瑥的面前。 那样太危险了。 柳平夏将自己的担心告知也糯糯。 也糯糯道,“别担心,你别忘了,我的易容术最是拿手,我将你易容成别人的模样,你就可以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去见元万千。” “当然了,见到元万千,你还得向他表明身份,不然,如何从他口中得到真实的回答。” “.”柳平夏道,“这样一来,不是很危险么?” 也糯糯道,“如果你够聪明,就可以化险为夷。” 柳平夏眉头深皱,“我们现在真的是朋友?我怎么感觉像是你给我挖的坑呢!” 也糯糯没好气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终身幸福,就算是火坑,你也得跳一跳不是?” “哼!”柳平夏道,“凭什么?我又不是大善人,凭什么为了别人去送死?” “别人?我可不是什么别人,我是为了救你而伤了自己的人。”也糯糯说着,从怀中掏出柳平夏赠给她的金簪,“你送给我的这支簪子,我一直带在身上。” “这支簪子上寄托着你的祝福,我一直都相信,只要带着你给我的这支簪子,我就一定能够找到心爱之人,与他共度余生。” 原来,这支簪子在她心里如此重要。 “好吧。”柳平夏道,“看在你这么重视我送给你的东西的份上,我就冒险一下,帮帮你吧!” 柳平夏原本的容貌属于明媚张扬类型的,五官清晰,鼻子高挺,是五官中最突出的地方。 为了让柳平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也糯糯着重处理了仿皮面具鼻子处,而后将完成的仿皮面具交到柳平夏的手上。 也糯糯道,“我已经让人查出元万千此刻的下落。他寻找你我未果,便回宫复明,此时,人在夏国王宫。” “嗯。” “我将你扮作宫中侍女模样,你进宫去见元万千,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 “进了宫,若是别人问起你的姓名,你就说,你唤作阿静。若是无人询问,便作罢。” “阿静?”柳平夏笑了笑,“好。” 第七百四十一章 回心转意 “待会儿,我会给你一张宫内的地图,你找到元万千,办完事后,就走到王宫冷宫旁的墙角,用手轻轻敲击高墙三下,我就会从墙内跳进来带你离开。” “好。” 也糯糯看了一眼柳平夏手中的面具,说道,“既如此,你就把面具戴上吧,然后我送你离开花楼。” 柳平夏将手中的方皮面具举高放在眼前,细细的看过之后,转身在铜镜前坐下。 也糯糯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铜镜里的她道,“你会戴么?” “很难么?” “还好。” 柳平夏道,“我试试。” 她将方皮面具的眉眼口鼻找出,对上自己的五官,当方皮面具接触到皮肤的时候,她感觉凉凉的,滑滑的,很舒服的触感。但当她以为已经将仿皮面具戴好且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脸是歪的。 “.” “哈哈哈!哈哈哈!”也糯糯大笑道,“你这个样子也太丑了吧。” “那你还不过帮我戴,还有功夫在那儿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呀我!” “好好好!我帮你。”也糯糯拿了把凳子坐在柳平夏的身边,亲手为她调整仿皮面具。 片刻之后,也糯糯道,“你再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跟刚才不一样了。” 柳平夏闻声睁开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禁感叹易容术的强大。 她原本是瓜子脸,可现在铜镜里的她是圆脸,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很可爱无辜的模样。 “.”柳平夏道,“我这个模样,若是对谁哭的话,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我的任何要求吧?” 也糯糯由衷道,“别说,你现在这张脸,还真的有这样的魔力。” 柳平夏勾唇一笑。 “好了,不说了,我该出发了。” 也糯糯将柳平夏送到马车上,马车往夏国王宫方向驶去。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王宫的后门,柳平夏下了马车之后,见四下无人,从后门进入。 她在马车上已经将也糯糯为她准备的夏国侍女所穿的衣服换上,成功进入夏国王宫后,她很快混入侍女之中。 “王此刻很生气,就连元大人也是小心谨慎的伺候着,咱们送晚膳进去,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可惹怒了王。”为首的侍女谨慎的叮嘱着跟在她身后的侍女。 “是。”侍女们异口同声道。 柳平夏跟着侍女进入殿内,侍女们将手中的饭菜一一摆放上桌,柳平夏则暗中观察着殿内的情况。 她看到,元万千站在耶律也瑥的身侧,同他低声耳语什么,紧接着,耶律也瑥眉间的沟壑越发深了,眸底有隐忍的怒气。 她不禁想,耶律也瑥生气,是不是因为元万千没有找到她。 “王。”为首的侍女在耶律也瑥的面前跪下道,“晚上已经上桌,还请王早些用膳。” “嗯。”耶律也瑥声音冷冽。 为首的侍女不敢多留,行礼过后,带着其余的侍女离开。 柳平夏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但是,此刻不走,不合宫中规矩,还会令别人起疑心。犹豫间,她慢吞吞的朝着殿外走去。 “你!站住!” 耶律也瑥的声音响在柳平夏的身后。 柳平夏猛地站住脚,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转过身来。” 柳平夏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转过身。她低垂着头,所以,不清楚耶律也瑥此刻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过来!” 柳平夏揶揄着,朝着耶律也瑥走去。很快,她在耶律也瑥的面前站定。她的目光落在他脚上的白色云履之上,心想,他到底想干什么? “抬起头来。” 柳平夏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头抬起,她却不敢直视耶律也瑥的目光,害怕被他看出什么。 耶律也瑥盯着柳平夏的脸看了半晌之后,开口道,“你是哪个宫的侍女,为何本王之前从未见过你?” “我”柳平夏刚要开口,又立刻改口道,“奴婢新入宫不久,王整日日理万机,如何会注意到奴婢。” 耶律也瑥觉得这女子说话的声音很是耳熟。可是这张脸,他明明没见过。 “本王问的是,你是哪个宫的,你为何不直面回答本王,而是要搪塞本王呢?” “搪塞?”柳平夏猛地将头抬起,看向耶律也瑥道,“我怎么会搪塞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耶律也瑥勾唇一笑,“敢在宫中自称“我”的侍女,本王倒是第一个见。” 柳平夏眉头深皱,暗道不妙。 “王,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退下了。”柳平夏说完,转身就跑。 “站住!”耶律也瑥道,“本王没让你走,你竟然敢走!”话落,人已经出现在柳平夏的面前。他伸出手掐住柳平夏的下巴,凝视着她道,“你的样貌本王虽未曾见过,可声音却熟悉的很。哼!” 他伸出手,探向柳平夏的脸,下一秒,将她脸上的仿皮面具撕下。 “耶律也瑥!”柳平夏惊呼。 “哈哈!”耶律也瑥满面得意的看着柳平夏,眸底散发着无穷尽的势在必得,“果然是你!小夏,你又回到本王的身边了。” 柳平夏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耶律也瑥,你放开我!” “放开?” 耶律也瑥道,“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如何会放开?只不过,这一次,是宝贝自己跳到本王的手心里来的。”他将手中的仿皮面具随手一扔,满目嫌弃道,“这种小把戏,日后你还是不要玩了!” “元万千!”耶律也瑥道,“将她给本王关起来!最好是关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是!” 元万千从耶律也瑥手中接过柳平夏,将其带出殿内。 柳平夏根本不知道她会被带到哪儿。 “元万千,你不能把我关起来,我这次过来,是来找你的!” 元万千冷声道,“夏姑娘还是不要巧言令色了,没有王的命令,任何人都无法将你放走。” “我真的是为了你才进宫的,要不然,我何必呢?你知道的,我刚从耶律也瑥的手上逃走,若非为了很重要的事情,又怎么会进宫呢?” 元万千看了她一眼,道,“恐怕是夏姑娘回心转意了,念得王的好了。可无论夏姑娘因为什么回来,都与我无关。” 第七百四十二章 嫁衣 “你!”柳平夏骂道,“你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我进宫,是想代替也糯糯问问你,你究竟喜不喜欢她,究竟愿不愿意跟她在一起?” 元万千猛然怔住。 “夏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当然知道!”柳平夏一字一句道,“我现在与也糯糯之间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怎么可能为了她专门进宫来找你。” “你跟她之间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你能不能坦诚一点,把你心里的想法告诉我,我再帮你转达。或许.或许能够凑成一桩好姻缘呢?” “姻缘.”他与也糯糯的么? 元万千不敢想。 “夏姑娘,谢谢你的美意,可是,我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也糯糯?” 元万千看着柳平夏道,“喜欢又能怎么样?我忠于王上,誓死为王上效命,我的命是王的,此生,愿为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然我对大小姐有意,但我曾在祖宗牌位前立过誓,此生,绝不成家。” “你!”柳平夏没好气道,“好端端的,你立这种誓言做什么?还有,每个人都是独立且自由的,谁也不谁的所有物,附属品,你该有自己的人生。” “夏姑娘跟我说这些,我很感激,但,我有我的使命,这是与生俱来的。” 因柳平夏与元万千说的这番话,令他对她客气的许多。元万千将柳平夏带到冷宫门口,作邀请状,“夏姑娘,这儿是夏国冷宫,根据王的命令,只有把你带到这儿,才不会被人轻易找到。” “夏姑娘,我不想为难你,你自己进去吧。” “.” “冷宫?竟然是冷宫?”柳平夏气不打一处来,“耶律也瑥疯了吧?他有什么权利把我关进夏国的冷宫。再说了,冷宫都是关押被失宠的妃子,把我关到这儿算是怎么回事?” “元万千!”柳平夏看着眼前的男子道,“我绝不进去!” “夏姑娘,你若是肯讨好王,让王开心,且发誓永远也不离开王,那么,我可以带你去见王。” “.”前有狼,后有虎,她该如何是好? 若是进入冷宫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就再也见到外面的人。她进宫是为了帮也糯糯,若是连元万千也见不到,还怎么帮他们两个促成好事。 唉. 眼下的情况,只能先委曲求全,再寻找生机了。 只是,阿律,你一定要等我! “好!”柳平夏看着元万千,眸光定定道,“你带我去见他,我亲自跟他说。” 另一边,如尘寻找柳平夏未果,回到驿站复命。萧景律听完如尘的汇报,半晌之后,开口道,“夏儿是被也糯糯带走的,也糯糯那个女人心思深沉,又心狠手辣,夏儿跟着她会非常危险。” 他抬眸看向如尘道,“你派人前去国师府暗访,若是见到也糯糯,立刻捉拿,带到朕的面前。” “是!皇上。”如尘说完,却并未离开,而是又道,“皇上,还有一件事,属下须得告知您。” “你说。” “太子殿下给您写了信,让您早早回去主持大局。大臣们也以为,您已经出使夏国太久,该回去了。” 萧景律自然时刻忧心着大赵国的国事,奈何,找不到柳平夏,他如何能安心回去。 “七日!七日的时间内,若是实在寻不到夏儿,朕便回宫。” “是!皇上!” 萧景律虽然给自己定下了期限来逼自己一定要在七日之内找到柳平夏,可其实他心里没什么底。 夏国太大了,再加上他并非夏国人,就算他身后有千军万马,也不能带人明目张胆的寻找。因为环境的约束,令他失去了很多机会。 夏国王宫。 柳平夏被带到元万千的寝殿外。 进门之前,柳平夏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想法,可是当进入门内,看到耶律也瑥的那一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让她臣服于他,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堪堪的忍受着内心深处雀跃着的想要反抗耶律也瑥的心情。 “王,属下将夏姑娘带过来,只因夏姑娘有话想跟王说。” 耶律也瑥抬了抬眼皮,冷冷的看了柳平夏一眼,而后对元万千道,“你退下吧。” “是。”元万千转身离开,经过柳平夏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声道,“记得,一定要顺从王。”他话落,径直离开。 顺从? 柳平夏觉得,她简直是在自我为难。 “过来。” 柳平夏听到耶律也瑥的声音,将头抬起,正对上他冷冷的目光。她暗暗地长吐了一口气,缓步朝着耶律也瑥走去,待她在他的面前站定,耶律也瑥大手一捞,将她带入怀中。 “.”刹那间被耶律也瑥的气息笼罩,柳平夏内心深处的反抗情绪几乎要跳出来,但她忍住了。 “哼!”耶律也瑥勾唇冷笑,一双含着零星邪意的眸望着她,“怎么不反抗了?你不是最喜欢与本王对着干么?” 柳平夏看向他道,“我想通了。” “想通?” “对!”柳平夏道,“与其跟你这样互相折磨,不如顺从你,留在你的身边。” 耶律也瑥眸光微眯,“没有要求?” 柳平夏躲闪了一下耶律也瑥审视的目光,“当然!”她看向他,定声道,“我是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的。” “心甘情愿?”耶律也瑥重复着这四个字,忽而笑了,他锐利的眸看向柳平夏,右手抬高,捏住柳平夏的下巴。他的指腹在柳平夏的下巴处碾磨,又突然收紧。 “嘶” “疼了?” 柳平夏皱着眉点头,“嗯。” 耶律也瑥用手将她的下巴挑起,与她的目光平视,“那你知不知道,当我发现你不在雪苑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疼呢?” “你又是否知道,昨晚你深深的一吻,令我全心全意的相信你,还让元万千将早已准备好的嫁衣拿来.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看到你为我穿上嫁衣.”他动情的拥住她,“你知不知道,我多爱你?” 嫁衣? 什么嫁衣? “可是!”他捧着她的脸,又狠狠地咬在她的脖子上,唇齿间染了血才解恨,“你为什么要骗我?” 第七百四十三章 送回驿馆 柳平夏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若非她拼尽力气推开了耶律也瑥,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被他活活咬死。 “耶律也瑥!你这个疯子!”这个地方,柳平夏一秒钟都不想继续待下去。思及此,她转身朝着殿外跑去。 耶律也瑥神色淡然,并未有丝毫的慌张。 他道,“来人。” “抓住她。” 柳平夏朝着跟也糯糯约定好的地方跑去,虽说她还没有说服元万千,让他跟也糯糯在一起,可毕竟他已经从元万千的口中了解到了他对也糯糯的态度。 这宫里不能长待,她先走,与也糯糯见面之后,再想办法来见元万千。 她快速的跑到冷宫的墙角,伸出手敲击墙壁三下。三声之后,也糯糯果然出现,她先是落在柳平夏的面前,随后抓住她的肩膀,待她离开此地。 回花楼的马车上,也糯糯看着她问道,“你的面具呢?你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柳平夏道,“我就是被人发现了,而且,发现我的那个人还是耶律也瑥,幸好你即使出现,不然.” “等等!”也糯糯盯着柳平夏脖子上正在流血的伤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柳平夏回想起来,逃跑之前,耶律也瑥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这”她不大好意思说是耶律也瑥咬的,便道,“是我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没事。”她说着,用手掩了掩伤口。 也糯糯狐疑的看着她。 避免也糯糯再追着这个伤口询问,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道,“我见到元万千了,该问的问题也问了,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回答?” “当然想!” 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他怎么说的?” 柳平夏将元万千的原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也糯糯。 也糯糯听完,眉头深皱,“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对。” “怎么这样?” 也糯糯不悦道,“什么叫喜欢却不能在一起?如果真的喜欢,就一定可以在一起。他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我。”也糯糯有些失望道,“恐怕一直以来,都是我会错意了。” 柳平夏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因为她觉得也糯糯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如果真的喜欢,一定会想方设法在一起。 “柳平夏,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柳平夏回过神,看向也糯糯,想了想,她道,“或许,元万千真的有他的难处呢?他的身份,若想与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能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这么说,你认为他做的选择是对的?” 柳平夏道,“他说了,他无法背叛耶律也瑥,他的使命是为耶律也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他是一个有使命感的人,可能,做耶律也瑥最忠心的仆人,才是他活着的意义。” 也糯糯的脸色更黑,“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直接死心了?” “看你。”柳平夏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元万千,你可以成为那个追求他的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况且他还喜欢你,万一你能成功呢?” 柳平夏的话让也糯糯陷入了思考之中。 “行吧!我完全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你这趟进王宫,也实在是不容易,既然你已经帮了我,我也得帮你。”她说完,掀开马车的车帘看向车夫道,“去驿馆。” “是,大小姐。” 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道,“你要送我回阿律的身边?” “怎么?你不愿意?”也糯糯道。 “不是!我当然愿意。可可我还没有让你跟元万千在一起,我.” “该帮的忙,你已经帮了,剩下的,得靠我自己。”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郑重其事道,“就像你说的,既然元万千喜欢我却不敢上前,那我去会会他就是了。哼!”她勾唇一笑,“那一定很有意思。” 柳平夏看着也糯糯的神情,暗暗地想,或许,这样也好。 “行!你好好努力,努力去把握属于自己的幸福。你可以随时给我写信,我一定会回信的。” “嗯。”也糯糯道,“我送你到驿馆后,你跟大赵国皇上就赶紧离开夏国吧,不然,夏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柳平夏点了点头,“我明白。” 马车很快在驿馆前停下来,柳平夏下了马车之后,与马车上的也糯糯挥手告别。 “多余的话我也没有,祝你一路顺风。” “嗯,谢谢。”柳平夏笑着同也糯糯道。 当也糯糯所乘坐的马车在柳平夏的眼前消失,她转身朝着驿馆内走去,走到驿馆门口时,刚好碰到带人出去寻找柳平夏的如尘。 “皇后娘娘!”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如尘简直惊呆了,此时此刻,他竟然生出一种天上掉馅饼的错觉。 “皇后娘娘,您.您从哪儿回来的?” 柳平夏道,“也糯糯亲自送我回来的。”顿了顿声,她问道,“皇上呢?” “属下这就带您去见皇上!” 如尘立刻带着柳平夏前往萧景律的房间,两人来到萧景律的房间门口,如尘抬手敲响萧景律房间的门。 “咚咚咚!” “进。” 如尘立刻推门走进去,“皇上!皇上!大喜事!大喜事啊!”如尘将身后的柳平夏请出来,开心道,“皇后娘娘回来了!” 萧景律闻声,将头抬起,当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欣喜若狂。他从床边起身,大步朝着柳平夏走去,待在她的面前站稳,还未开口说话,便将她一把抱住,“夏儿,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是啊!”柳平夏含笑道,“我回来了。” 以免节外生枝,萧景律立刻动身回大赵。当天傍晚,马车离开夏国都城驶出城门,前往回大赵国京都的官道上。 另一边,耶律也瑥的人并没有找到柳平夏,甚至都没有弄明白柳平夏是怎么逃走的。 元万千到耶律也瑥的面前复命,说道,“王,可以确定,夏姑娘已然不在宫中。” “她是怎么逃走的?” “大概有人在外接应,不然,她不可能逃出宫去。” 耶律也瑥沉思半晌。 “派人去驿馆了么?” “已经派人过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第七百四十四章 别给我惹事 元万千话落,门外走进来一名身穿白色戎装的侍卫,此人在耶律也瑥的面前跪下,开口到,“王,属下刚从驿馆回来,驿馆已经空了,萧景律等人都已经不在。” “属下找人问过话了,说是萧景律在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开都城。” “离开?”耶律也瑥的脸色冷了又冷,“若是没有找到柳平夏,他又怎会离开?看来,他找到了。” 元万千道,“王,要追么?” 耶律也瑥当然想追,但是,猫抓老鼠的游戏他玩腻了。他甚至开始觉得,喜欢柳平夏究竟是不是错的。 对于感情,他有些累,也有些疲惫。 “罢了,随他们去吧。” 耶律也瑥的话令元万千感到吃惊,但是,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他心想,王终于对柳平夏腻了。 “是,属下告退。” 元万千离开大殿,心情大好。 但他还有担心,担心耶律也瑥现在的状态只是一时的,万一他再对柳平夏重燃爱意,那么,夏国和大赵国就免不了要开战。 为了避免这种事的发生,他得提前做点准备才是。 元万千找到画师,凭借自己的记忆,将柳平夏的五官告知画师,画了一幅柳平夏的画像。 他拿着画像,开始在城中寻找与柳平夏有三分相似的女子。 就在元万千的身影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最终,元万千停在花楼前。 花楼是夏国最著名的美人阁。在花楼里,有数不尽的美人和美男子,最重要的是,这些美人或是美男子,都是身家清白,卖艺不卖身者。 传言中,有人说这花楼实则是国师的产业,耶律也瑥也让元万千暗中查过,却并未查出什么有力的,能够指证国师的证据。 一直在暗中跟着元万千的也糯糯没想到他会来花楼。 元万千前脚进入花楼,也糯糯后脚跟进去。 入了夜,花楼热闹至极。 花楼的管事是个男子,年方三十,生的温润如玉,大约因为年龄摆在那儿,所以,他的身上有一种历经沧桑却依然相信一切美好的韵味。 他唤作裴若风。 元万千进入花楼之后,接待他的,正是裴若风。 裴若风是国师手下的人,为人忠诚,办事沉稳,最会令与他交谈之人心生愉悦。 他见到元万千后,开口便道,“元护卫大驾光临,令花楼蓬荜生辉。” 元万千站定,看着裴若风,“你认识我?” “您是王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整个夏国,谁人不识?” 元万千道,“既然你知晓我的身份,事情反而好办了。”他说着,将手中的画像递给裴若风,“你打开这幅画看一看,我想要一个跟这幅画上的女子有三分相似的人。” 元万千这要求有些奇怪,但裴若风并未表露半分,他笑盈盈的将画接过来,打开一看,遂道,“这女子很是眼熟,可从她的衣着打扮,和身形容貌来看,倒不像是夏国女子。” “她是大赵国人。” 裴若风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又将画像上的柳平夏细细的看了看,记住她的面容轮廓和五官特征,便将画像合上,还给元万千。 见元万千将画像接着拿在手上,裴若风道,“画像我已经看过了,这位女子的长相我也记在了心上。这女子的容貌虽然不是最美的,却很有灵气,若要寻找与这位女子有三分相似之人并非容易的事情。” “不过。”裴若风话锋一转,含笑道,“这花楼汇聚了夏国无数的美女和美男子,我有信心,让护卫您得偿所愿。” “再好不过。” 紧接着,裴若风邀请元万千前往厢房稍候,他则转身为他物色合适的美人。 裴若风从厢房内走出,把厢房的门带上,一转身,“我的天!”,他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也糯糯道,“好端端的,你站在我身后做什么?” 也糯糯盯着他问道,“元万千都跟你说什么了?” “元万千?”裴若风看了一眼厢房,收回眸光,看向也糯糯道,“怎么?你喜欢他?” “呵!真不愧是花楼的管事的,一眼就把我的心思给看透了。行吧!本小姐跟你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也糯糯双手环胸,在裴若风的耳边道,“这元万千是本小姐看上的男人,你得帮我看住了他。” 裴若风看着她道,“你认真的?” “不然呢?” 裴若风眉头微皱,“你爹不会同意的吧?” “我的终身大事我自己做主,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裴若风将也糯糯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当初新王登基,圣母王后将你许配给王上,你不愿意,难道就是为了元万千?” 也糯糯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她已经跟元万千发生那种事了。但是,那时候她还很恨他,根本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 有时候想想,也挺奇妙的。 “对啊!”为了让裴若风死心塌地的帮她,也糯糯直接道,“我现在喜欢的是元万千,我心里只装得下他一个人。但是吧,我毕竟是个女孩子,又不能当着他的面跟他说,所以.你帮帮我吧!” 裴若风的右手摸着下巴,寻思半晌。 “可他今日来是要美人的,我该怎么帮你才好?” “美人?”也糯糯当即怒了,“他竟然背着我找美人!他找的是谁?让我先杀了她。” 裴若风扶额道,“你安生点吧!别给我惹事。” “他要找的人虽然是个美人,但应该不是为自己找的。因为,他手中拿的画像上的美人是个大赵国女子。他要找的,是与这名大赵国女子有几分相似的美人。” “有段时间,王不是与一名大赵国女子情投意合么?夏国许多女子因此不惜整日整日的饿自己,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有大赵国女子那样纤细的身形,好的到王的喜欢。” “我怀疑,那画像上的美人,就是那名大赵国女子。” 也糯糯寻思了片刻,“柳平夏么?” “好像是这个名字。” “所以,元万千是为了耶律也瑥擦来花楼找与柳平夏有几分相似的美人的?” “哎呀!大小姐真是聪明,一下子就全猜中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对我负责 也糯糯双手环胸,“如此说来,我倒是能帮你去那些美人里挑一挑。” “你认识柳平夏?” 也糯糯冲着裴若风勾唇一笑,“当然!还很熟呢!” 不得不说,也糯糯还真的帮裴若风了很大的忙。最终,从二十名美人中挑选了三名与柳平夏有三分相似的女子。 一名身形神态像柳平夏,唤作莫耳姹。一名眉眼、口鼻像柳平夏,唤作铃灵溪。还有一名,说话的感觉很像柳平夏,唤作尔鸢。 就在裴若风要带着三名女子进入元万千的厢房时,也糯糯将他拦下道,“这是我接近元万千的最好机会,你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做。” 裴若风道,“元万千见你带着这三名女子进去,一定联想到花楼是国师府的产业,你该知道,你爹暗中创建花楼,是不为人知的。” “倒也是啊!不能让元万千对我和我爹起疑心。”思及此,也糯糯道,“既如此,我戴上面纱进去不就好了么?”她说着,缠着裴若风要面纱。 裴若风拗不过她,只好让人拿了面纱给她,又交代道,“一切小心。” “是是是!我都明白!” 裴若风转身下楼,也糯糯带着三名女子来到元万千的厢房前。她抬手敲响厢房的门,得到元万千的允许之后,推门走进去。 “贵客,您要的三名与画像上的女子有三分相似的美人。”也糯糯让出前面的位置,以保证元万千能够将三名女子看的更清楚,与此同时,她说道,“裴管事忙别的事情去了,由小女子来接待您。” 元万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元万千的长相一直都是比较威武的,从前,也糯糯的眼里只有耶律也瑥那个冰冷的美男子。可自从她与元万千相处一晚之后,就再也忘不了他了。 甚至,此时此刻,她越看他越觉得顺眼,好看。 “姑娘,能让她们三位开口做一下自我介绍么?”元万千提出这种要求的目的,就是为了听听她们的声音,看看她们之中,哪个人最像柳平夏。 可是,元万千的话说出口后,却并未立刻得到回应。 他皱了皱眉,朝着也糯糯看去,“姑娘?” 也糯糯没有回应。 “姑娘?” 也糯糯还是没有回应。 元万千有些不耐烦,起身来到也糯糯的面前,盯着她道,“姑娘!” 也糯糯猛地回神,对上元万千的视线,那一刻,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除了那晚在马车之上,这是她第一次离元万千这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楚他眼睛上的每一根睫毛。 “你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元万千道,“姑娘终于肯理在下了。” 也糯糯猛然回神,“哦!抱歉!我方才想问题想的有些出神。元护卫,请重复一遍你方才的话。” 元万千道,“我想听听这三位女子的声音,让她们随便说点什么吧。” “好!没问题!” 在也糯糯的吩咐之下,莫耳姹背诵了一首诗词,铃灵溪唱了首短歌谣,尔鸢则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元万千听完三人的声音之后,皱起了眉头。 “第一位姑娘的声音与我画像上的女子说话的声音相差太多,不行。第二位姑娘的声音过于柔美,也不行。第三位姑娘的声音虽然与我画像上之女子的声音相似,但长相差的太多,都不行。” 元万千一连几个不行,将也糯糯惹恼了,“元护卫,您的眼光未免太高了吧?这三名女子是从二十几名女子中选出来的,已经是非常难得的。” “元护卫若是想找与你画像上完全相似的女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你画像上的那名女子,是独一无二的!” 也糯糯发完脾气,让三名姑娘先出去,她一个人来对付元万千就行了! 元万千看着也糯糯道,“姑娘这话的意思,倒像是认识我画像上的女子。” “我!”也糯糯没好气道,“你管我认不认识!反正你要找跟你画像上那名女子一模一样的人,是不可能找到的。” 元万千起身道,“既如此,我倒别家看看。” 也糯糯一听元万千这就要走,立马不爽起来,她冲上去拦着他,谁知跑的太猛,直接栽进了元万千的怀里,又因怕跌倒,一把将元万千的腰抱住。 两人贴的这样近,几乎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也糯糯再一次感受到了那天晚上在马车上感受到的温暖和炙热,一时间,她有些不愿意放手。 “姑娘,可以放开在下了么?” 也糯糯闻声,将头抬起,看着元万千,颇为骄傲道,“若是我不放呢?” 元万千愣了愣,“不放?为何?” “因为.”他是木头么?一个女子不愿意松开他,很明显是喜欢他啊!他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姑娘,你是不是看上在下了?” 也糯糯一怔,随后欣喜道,“你看出来了?” 元万千冷冷的推开她,“姑娘还是不要闹了。”元万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看着眼前的女子,竟然觉得她有几分像也糯糯。 他转身要走。 也糯糯立刻上前,将他拦下来,“你不准走!” 元万千脸色微冷,“为何?” “因为.因为”情急之下,也糯糯大声道,“因为你猜得没错,我就是看上你了!” “.”元万千看着眼前的女子眸中的坚定,觉得她不像是在说假话。可可能么?人怎么会跟只见了一面的人有感情上的交集呢? “姑娘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开玩笑?你当我是开玩笑?”气愤之下,也糯糯一把将脸上的面纱扯下来,她那双艳丽无双的凤眸凝视着元万千道,“我才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元万千在看到也糯糯面纱下的这张脸时,彻底呆住。 “你是大小姐?”元万千沉浸于也糯糯突然出现的吃惊之中,根本没有深想她为何会在这里? “你还叫我大小姐?你我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有必要与我这样客气么?” 也糯糯提及那晚在马车上的事,令元万千心情复杂。 “大小姐,对不起,我” “我不要听你跟我说对不起的。”也糯糯走近元万千,盯着他的眉眼,“元万千,我要你对我负责。” 第七百四十六章 归宿 负责? 元万千绝不敢相信,这两个字是从也糯糯的口中说出。他该对她负责的,但是.他做不到。 “我忠于王,这条命都是王的,我.没资格娶妻生子。”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也糯糯劈头盖脸的骂道,“难道夏王曾说过不让你娶妻生子么?难道,你娶妻生子了,就不能继续效忠于他了?你也是人啊!是人就该有归宿!” 归宿 一直以来,元万千都觉得,耶律也瑥在哪儿,哪儿就是他的归宿。 “大小姐,我很抱歉,我无法对你负责。”元万千道,“希望大小姐你可以见谅。” 也糯糯怒视着元万千,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混蛋!” 她打了他,也骂了他,积攒了一身的气,转身离开。 元万千看着也糯糯消失在他的眼前,并未伸手阻拦。 “对不起。”他眉头深皱,呢喃道,“对不起。” 柳平夏与萧景律,一路平安的到达大赵国。进宫之后,柳平夏先好好的休息了一番,三日后,开始跟大赵国的亲人朋友一一见面。 方语菡来过,素衣来过,柳成轩和苏容音也专门从渊川回来看望她。就连远在边疆的顾家父子,听闻柳平夏从夏国平安回来,也都专门从边疆回来了一趟。 柳平夏忙忙碌碌的接连接待了好几日的客人,待客人尽散,她又休息了几日。 回到大赵国的生活对于柳平夏来说还是非常安逸的。在大赵,有萧景律在,就能给她安全感,令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觉得安心。 这一次回来,耶律也瑥没有派人追过来,柳平夏简直觉得是上苍庇佑。 夜深,萧景律来看柳平夏,两人手牵着手走在院子里。月光的余晖散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令他们在一起的氛围变得神圣。 “这几日累么?我听如尘说,你自从回来,就没有闲下来过。” “不累!一点都不累!”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我好开心我回来了,在大赵,我有朋友,有家人,有那么多让我熟悉且令我感到开心的人,回到大赵,我才是真的回家了。这种感觉,真的太温暖了。” 萧景律神情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柳平夏,他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柔声道,“我应该早一点发现你在夏国,这样,就能让你早一点回来。” “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耶律也瑥好了,是他太过诡计多端,将我藏得太深,你就算想找我,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啊!” 柳平夏钻进萧景律的怀里,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可是,不管之前怎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就在我面前。” 萧景律捧着柳平夏的脸,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瓣。 柳平夏情不自禁的用手圈住萧景律的脖子,用心的回应他蜻蜓点水般的吻。 跟相爱之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好。 天微微亮,萧景律从梦中醒来,他先是朝着身边的人看了一眼,而后含着笑意,在柳平夏的额头上清浅一吻。随后,他慢慢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如尘带人侯在殿外,准备伺候萧景律梳洗。 柳平夏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离开了她,她缓缓地睁开眼,眸底还夹杂着一丝迷蒙。 “你怎么醒了?”萧景律的声音又轻又柔,令柳平夏想继续睡。 但是,她舍不得萧景律走。 “阿律。”她缠着萧景律的手腕,“阿律,你要去上早朝了么?” 萧景律索性蹲下来看着她,“是啊!我不能让大臣们久等。你再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我再来看你,如何?” “唔”柳平夏心里虽然舍不得萧景律,但她也知道不能耽搁他的正事,当即道,“好,你去吧,等我醒了,我去找你。” “嗯,好。”萧景律将柳平夏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而后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柳平夏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她闭上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柳平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来。她坐着发了一会儿呆,随手摸上放在床边柜子上的铃铛,拿起来,摇了摇。 很快,小婉带着四名宫女走进来,伺候柳平夏穿衣、梳洗、梳妆。 柳平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话却是对小婉说的,“皇上呢?” 小婉道,“皇上在御书房。不过,半个时辰前,如尘侍卫来过一趟,说让您正午时前去御书房用膳。如尘侍卫还问了奴婢平日里主子爱吃的,奴婢都一一告知了。” 柳平夏心里清楚,这都是萧景律安排的。 “嗯,行,我都知道了。”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柳平夏带着小婉前往御书房。一路上,柳平夏心情极佳,小婉见她心情这样好,便忍不住说道,“主子终于回来,与皇上的感情比从前更好了。” “自然是要越来越好的。”柳平夏道,“我与阿律的感情,本就情比金坚,眼下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还能彼此真心,至死不渝,已经非常难得。” “主子与皇上的感情,简直是整个大赵国的楷模。” 柳平夏斜了小婉一眼,“你这丫头,越发会说话了。” 临近御书房,还未进去,便听到从御书房内传来的声音。那声音有几分苍老浑厚,柳平夏猜想,该是朝中哪位大臣的声音。 在御书房外守着的太监见柳平夏来了,忙迎上去,大太监为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开口道,“皇后娘娘,您来了。” 柳平夏看向御书房,问道,“里面是谁在与皇上争论?胆子倒是不小!” 大太监忙道,“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石大人,他.”大太监欲言又止。 柳平夏收回看向御书房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大太监道,“你说话为何支支吾吾?有什么是不能对本宫直说的?” “皇后娘娘,奴才”大太监道,“奴才不敢说。” 柳平夏眉头深皱,“本宫命令你说!” 大太监闻言,“噗通”一身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皇后娘娘,您饶恕奴才吧,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奴才说不出啊!”他一跪,他身后跟着的两名太监也都跪了下来。 柳平夏觉得莫名其妙。 第七百四十七章 诬陷 莫非,那大理寺卿莫大人在御书房内与萧景律理论的事情与她有关? 想到此处,柳平夏暗暗下了定论,想来是有关的,若非如此,大太监也不会如此动静。 “既然你不肯说,便不要说了,本宫亲自去听一听,看看石大人都说了本宫什么话!”柳平夏说完,带着小婉,大步朝着御书房内走去。 “皇后娘娘不可!皇后娘娘不可啊!”大太监想要追过去,但他此刻跪着,没有柳平夏的命令不能起,故而. “哎呀!”大太监捶胸顿足道,“皇上交代了若是皇后娘娘来了就先拦着的,我.我竟然没把人给拦住我!唉!” 柳平夏朝着御书房内走去,越是深入,越是能够将石大人对萧景律的话听清楚。当她听清楚那些话时,当即怔住,停在原地。 石大人说,“皇上!虽说这送信之人还未找到,但是,信上提到的有关皇后娘娘在夏国与夏王有染之事不可不重啊!皇后娘娘是大赵国的国母,若是这封信落入有心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当务之急,需派人前去夏国一趟,查清楚这件事,若有朝一日,这信上的内容当真传来出去,皇上也有应对之法啊!” 皇后娘娘与夏王有染。 皇后娘娘与夏王有染。 “我与耶律也瑥?”柳平夏苦笑一声,“哼!”下一秒,她抬步走近御书房门。 “皇后娘娘,您!” 如尘见柳平夏竟然突然出现,便料想门外的太监怕是没有拦住她,当即,如尘挡在柳平夏的面前,垂着眸,恭敬道,“参见皇后娘娘,皇上在里面与大理寺卿的石大人议事,还请皇后娘娘.” 柳平夏抬手推了如尘一把,径直走进御书房内。 “石大人,既然你跟皇上所说的事情与本宫有关,就该当着本宫与皇上的面一起说才对。” 柳平夏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之中落座在萧景律身边的椅子上,她抬眸,看向石大人道,“方才在外头,石大人所言本宫只听了一两句,未曾听完整,劳烦石大人从头说起。” 石友倞暗自惊了一惊,当即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无比恭敬道,“下官参见皇后娘娘。” 柳平夏有意让他跪着,便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御书房里安静极了。 萧景律突然开口道,“石大人,你退下吧。” “是。”石友倞从地上起身,垂着半个身子退下了。 紧接着,萧景律吩咐如尘将屋内的下人都带下去。 柳平夏冷着脸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萧景律起身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看着她道,“夏儿,石大人是朝廷命官,你对他使什么脾气呢?” 柳平夏看向萧景律,“他诬陷我,我还不能生气了?” “他哪里诬陷你了?” “你别以为我没有听到你们之间的谈话,我方才在外面听得可清楚了!”柳平夏道,“我在夏国,行得正,坐得端,我做过的就是做过,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如果我真的跟耶律也瑥有什么,那么我一定会自尽,再也不会来见你!”她说完,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夏儿!”萧景律上前,将她拦下来,“好端端的为何要发脾气?纵使石友倞说了那些,可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所以,你也不必生气。” 柳平夏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你真的相信我?” “当然了。”萧景律道,“我早就说过,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会选择相信你。” 柳平夏呜咽着扑进萧景律的怀里,“你说有的人怎么那么坏啊!竟然在背后如此诬陷我。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我就是太生气了,才会冲你发火,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傻瓜。”萧景律捧着柳平夏的脸道,“虽然我听到石友倞说这些感到很生气,但是,夏儿,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生气是因为耶律也瑥。我的夏儿我从始至终都是非常信任的,我也知道,在夏国的时候,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这世上,再没有比你爱的人完完全全理解你来的重要了。 “谢谢你,阿律,谢谢你。” “傻瓜。”萧景律将柳平夏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道,“我会吩咐下去,当石友倞处理掉那封信,另外追查送信之人是谁,你放心,我不会放过那个在暗中造谣生事的人。” 柳平夏一阵安心。 “好!” 随后,柳平夏与萧景律一起用了午膳,因萧景律下午还有国事要处理,柳平夏先行离开。回到宫中,已经是下午时分,柳平夏坐在屋内,寻思着那封信的事。 她知道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萧景律来查,她不用操一点心,但是,她毕竟是被造谣者,若是她不能将背后造谣的人亲手揪出来,真的很不甘心。 “主子,您在想什么呢?从御书房回来您就坐在这儿,眼看都一个时辰了,您” 柳平夏看向小婉道,“你去拿笔墨纸砚来。” “拿那些做什么?主子要写信么?” “你别多问了,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哦。”小婉点了点头,遵照柳平夏的吩咐将笔墨纸砚拿过来。 柳平夏在桌边坐下,小婉站在她的身侧,为她磨墨。磨墨好了,小婉拿出毛笔蘸了墨汁,又将毛笔递给柳平夏。 柳平夏从小婉的手中接过毛笔,开始在洁净的宣纸上写信。她将信写好之后,装进信封里,将信封拿给小婉,“送到宫外素衣姑娘的手上。” 小婉并不知道柳平夏在信上写了什么,可作为奴婢,她唯一的使命就是听从主子的安排。 小婉将信接过来,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了,这就给素衣姑娘送去。” 小婉拿着信,转身出门去了。 第二日,柳平夏收到素衣的回信,信中素衣提到,柳平夏让她帮忙查的事情,有线索了。 当即,柳平夏收拾一番,准备出宫。 她带着小婉刚从寝宫出来,就碰到了如尘,如尘对着柳平夏行礼后,说道,“皇后娘娘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本宫出宫一趟,皇上那边你说一声就是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我陪你 “皇后娘娘,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您不能就这样出宫,况且,皇上有吩咐,若是您要出宫去,得亲自同他说一声。” “.”柳平夏怎么不知道自己连出宫的自由都没有了。 她要调查那封信的来处,可是萧景律根本不知道她在调查这件事,况且,她也没打算跟他说。若是去见他了,免不了被盘问一番,到时候说漏嘴了,他一定会阻止她调查。 思及此,柳平夏道,“本宫难道连出宫的自由都没有了么?” 如尘道,“因之前发生的种种,皇上对于皇后娘娘的安全问题非常的重视,请皇后娘娘谅解,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您。” 柳平夏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她想了想如尘的话,倒也对。 实在不行,就撒谎好了,就说自己出宫买胭脂水粉。 思及此,柳平夏道,“既如此,走吧,本宫随你去见皇上!” 柳平夏跟着如尘去见萧景律,见到萧景律后,她道,“阿律,我要出宫!” 萧景律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看着她道,“出宫做什么?” “买东西。” “你想要的,宫里都有,何必非得出宫?”顿了顿声,萧景律补充了一句,“宫外不安全。” 萧景律说话的语气倒是温温柔柔,语重心长的,可是,那不意味着他的话会给你反驳的机会。柳平夏听了他的话,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阿律,宫外还好吧?也没有很不安全啊!况且这是在大赵国,我觉得.” 萧景律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拉着她的双手道,“你忘了么?有好几次,耶律也瑥都是将你从宫中带走的。宫中守卫森严,他都能够得逞,你说,宫外是不是很不安全?” “那怎么办?我想出宫调查清楚送信给大理寺诬陷我的那个人啊!” 柳平夏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她立刻捂住嘴,看着萧景律。 萧景律笑的温柔,满含温柔的目光中夹杂着无奈,“你怎么还要亲自去查这件事?我不是向你保证过,会调查清楚么?怎么?你现在连我也不信了?” “不是不是!”柳平夏连忙将手放下,看着萧景律,一脸认真道,“我当然相信你,我之所以要亲自查,是因为我不甘心。我我想亲手把那个人揪出来!” “但是,你要相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让你帮我,我是想着,如果我们同时进行,说不定有双倍效果,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那个家伙给揪出来!”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义愤填膺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夏儿,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大赵国的皇后?你身为大赵国的国母,安安心心的在后宫待着,管理好后宫就是了,剩下的,有我。” “你在责怪我么?”柳平夏怯生生的说道。 “我怎么是在责怪你呢?”萧景律捧着柳平夏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只是想让你平平安安的待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柳平夏有些丧气,沉沉的叹了一声之后,说道,“好吧,我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你,毕竟.毕竟我们被迫分开了太多次。既然这样.”她抬眸看向萧景律道,“我现在就回宫写封信给素衣,让她不要帮我查了。” “不过.她那边有线索了,你说,她查到的线索,我是要还是不要?” “你让素衣帮你查了?” “对啊!”柳平夏道,“素衣每天接触到的人多,我就想着,或许她能找到最近在京城行踪可疑的人。就今天,她回信给我,说是有线索了。我正是因此,才想要出宫的。” 萧景律倒是没想到,素衣那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线索。或许柳平夏的查找方法是对的,既然她没做错什么,他也该支持她才对。 “我陪你一起出宫。” 柳平夏一惊,“真的么?” “嗯。”萧景律道,“不得不说,夏儿你真的非常厉害。我都还未找到任何线索,你那边就有眉目了。或许这件事,我们可以一起查。” “太好了!”柳平夏开心的扑向萧景律,“太好了!说真的,我就是那种闲不住的主儿,你让我规规矩矩的在皇宫里给你当皇后,我真的会憋疯的。所以,你的决定是明智的。” 她兴奋的在萧景律的脸颊上深深一吻,“我真的太爱你了!” 柳平夏如此大胆的告白,完全不顾小婉和如尘还在,两人不得命令不能离开,只好将头低的深深地,当做没看见。 “爱?”萧景律柔和一笑,“我也是,很爱你,很爱,很爱。” 随后,萧景律换上便服,与柳平夏出宫,前往采儿楼。 现在,采儿楼是素衣在当家,原先的采儿楼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采儿楼成了京城第一家听曲儿看舞的好去处。采儿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且还留在采儿楼的姑娘,还都是心甘情愿留下的。 素衣将采儿楼变得焕然一新。 柳平夏要来,在素衣的意料之中,只是她没有想到,萧景律也来了。当即,素衣带着采儿楼上上下下对萧景律行大礼。 萧景律道,“起吧。” 柳平夏见此场景,心中暗想,若是她自己一个人来,倒是不必这么麻烦,可萧景律跟着,却也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起吧素衣!”柳平夏上前将素衣扶起,“我来找你,想必在你的意料之内,既如此,你准备好了我要的东西了么?” 素衣点了点头,“早就为你备下了,请皇后娘娘与皇上随民女来吧。”她说完,转身朝着去往三楼厢房的楼梯走去。 柳平夏与萧景律相视一眼之后,跟上素衣的脚步。 素衣带着柳平夏和萧景律上了三楼,又从三楼走廊尽头的暗梯走到后院,后院是素衣和楼里的姑娘平日里住的地方,故而与前面比起来,很是幽静。 素衣将柳平夏和萧景律带往客厅,她叫人前来摆上茶水和点心,又对柳平夏道,“你们在此稍后,你要的东西,我得去房间里为你取过来。” “好。”柳平夏道,“你去吧,我们等你。” 素衣点了点头,当即朝着门外走去,在门左边转弯,经过走廊,来到自己的房间。她将东西取了拿在手上,又回到客厅。 第七百四十九章 无巧不成书 素衣回到客厅后,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柳平夏,并说道,“你想要的,都在这里面。” 柳平夏将东西接过来,看了又看。手上的东西被素衣用布袋包裹的很严实,她还没有将布袋拆开,抬眸看向素衣,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查到的证据,就在这里面?” 素衣点了点头。 柳平夏的目光再次落在布袋上,她将布袋打开,发现布袋里放着的是一卷竹简,她将布袋随手放在桌子上,将竹简打开,摊放在自己的面前。 竹简上的字看起来很复杂,柳平夏并不认识。她犹豫片刻之后,将竹简递给萧景律,“阿律,你看看这上面的字你是否认识。” 萧景律从柳平夏的手中接过竹简,放在眼前细细的查看。 在萧景律查看竹简的时候,柳平夏看向素衣问道,“你这线索是从哪儿来的?” 素衣道,“当你告诉我,让我帮你调查在你背后造谣的人后,我就开始安排人去查这件事,这是我派去查的人给我的线索。我之所以没办法当着你的面告知你这竹简上写的是什么,正是因为这上面的字,我也不认识。” “这当真是线索么?”柳平夏有些疑惑道,“你是否问清了这竹简的来处呢?” 素衣道,“我在京城混迹多年,有的是门道帮你,这竹简虽说来路不明,但我可以确定,一定跟在背后造谣你的人有关。我的人做事,你尽管放心。” 柳平夏对素衣自然是非常信任的,故而,她不再有所怀疑。 “阿律。”柳平夏朝着萧景律看去,开口道,“这竹简上的字,你可认识?” 萧景律闻声抬眸,看向柳平夏道,“这是古老的夏国文字,我也只是在古书上看到过几个,了解不深,若想知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还得找一个精通夏国古文的人才是。” “夏国?”柳平夏没想到,这份竹简竟然跟夏国有关。 难道在背后造谣生事的人是夏国人么? 若是柳平夏没有跟也糯糯成为朋友的话,她一定会怀疑在背后捣鬼的人就是也糯糯,可是,她们现在是朋友,故而,这件事一定不识也糯糯做的。 那么,究竟是谁? 萧景律见柳平夏陷入了深思之中,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夏儿,莫非你想到了什么?” 柳平夏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也有些一筹莫展。”她叹了一口气,看向素衣道,“素衣,还是谢谢你帮我。这份竹简我就先拿走了,如果这件事有别的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 “好。” 柳平夏和萧景律离开采儿楼,素衣亲自相送。两人上了马车之后,素衣才转身离开,回到采儿楼内。 马车上,萧景律道,“夏儿,这份竹简不如就放到我这儿,我找人看看,看看能不能破解上面的文字。” “能行么?这可是夏国古文。我在想,是否有必要让也糯糯来一趟,万一她懂呢?” “你相信这件事不是她做的?” 柳平夏闻声,朝着萧景律看去,“怎么?你怀疑也糯糯?” “嗯。”萧景律道,“毕竟,你们为敌多年,在夏国,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即便你跟我说你和她已经是朋友了,我却觉得,你有心跟她做朋友,她却不一定真心与你做朋友。” 萧景律口中的话微顿,看向柳平夏道,“夏儿,我的话,你可明白?” “当然明白。”柳平夏万分诚恳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关心我,在乎我,才会为我考虑这么多。” “但是,我清楚我跟也糯糯之间的关系,我也相信,这件事,不是她做的。” “你为什么如此相信她?”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问道。 “因为.”柳平夏从未跟萧景律说过也糯糯已经不喜欢耶律也瑥的事情,想必她将实情告诉他,他也会因此放下对也糯糯的芥蒂,“因为,也糯糯已经不喜欢耶律也瑥了。” 萧景律微愣,“真的?” “当然!怎么?你不相信?” 萧景律眉头微皱,“那之前那么执着,现在反而放手了,有诈。” “哪儿有诈啊!”柳平夏道,“也糯糯是真的不喜欢耶律也瑥了,这是真的。她现在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男子,而且,那个男子,心里也有她。” “是谁?” 柳平夏双手环胸,不悦道,“你干嘛对她的事情如此感兴趣?” “我了解她,最终还是为了你。我要确保你跟她做朋友是绝对安全的,不然,以你这幅古道热肠,早被人卖了。” “.”柳平夏暗暗地想,自己真的有这么傻么? “我才不会被人卖了,我啊!精明着呢!” 萧景律听了柳平夏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什么么?” “没有。”萧景律拉着柳平夏的手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让我很喜欢。” 柳平夏脸颊微红,白了萧景律一眼,“好端端的突然告白,没事吧你?” 萧景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柳平夏趁机从他的手中夺回竹简,拿着竹简的右手将竹简举高,她对着萧景律道,“竹简现在在我的手上,我决定了,让也糯糯来一趟,看看她能不能破解竹简上的字。” 萧景律无可奈何道,“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你与也糯糯来往,还是要多个心眼,也糯糯可不是一个能让人一眼就看透的人。” 柳平夏盯着萧景律,又凑近他,神情调皮道,“你还真是啰嗦,简直像管家婆。”她又坐直身体,看着萧景律,得意道,“放心好了,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只要是我认可的人,人品都不会太差。” 萧景律见柳平夏如此信心满满,便不再多说什么。 回宫后,柳平夏就给也糯糯写信,让她来大赵一趟。但是手中握着笔,一时半会儿却不知该如何书写。 她让也糯糯来,是因为有人在背后造谣诬陷,但是,信纸上,并不能够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因还未想好要怎么写,故迟迟未能下笔。 令柳平夏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边迟迟未将信写成,却收到了也糯糯的来信,信中,也糯糯提到已经进入京都,因她不便入宫,只好写信给柳平夏,让她出宫与她相见。 柳平夏真真觉得有神明相助。 第七百五十章 信心满满 出宫前,她先去见了萧景律,得到萧景律的允许之后,这才出宫。她根据也糯糯信上所提到的地点,来到一家酒楼。进入酒楼后,她询问也糯糯的房间,当即上了二楼。 在二楼的楼梯口,柳平夏驻足寻找,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小婉,我们走。” 柳平夏说完,朝着二楼尽头走去,须臾,她在门前站稳,抬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三声之后,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门内的人与柳平夏相视一眼,而后大笑,“哈哈!你这么快就从宫里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明日才来!快进来!快进来!” 柳平夏含着笑,带着小婉进入也糯糯的房间。 “也糯糯,你为什么会来大赵?” 也糯糯在茶桌边坐下,招呼着柳平夏也坐,坐下之后,她看着她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帮忙。” “什么事?” 也糯糯有些不好意思道,“跟元万千有关。” 她一提及元万千,便有无数的话要说。她一边说自己很喜欢元万千,一边骂元万千是个没有心的木头。 柳平夏从也糯糯的口中得知,她回到大赵后,也糯糯跟元万千又见了一面,但是见了还不如不见。 “看来,对元万千,你是认真的。”在听了也糯糯一番牢骚之后,柳平夏感叹道。 “当然了!”夏国女子的性情大都大大咧咧的,尤其是在感情的表达上,永远都是直言不讳,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也糯糯将面前杯子中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手中的杯子砸向桌面,她愤愤的说道,“只可惜那元万千是个不开窍的,竟然.竟然说无法与我在一起!” “我明明看出来他喜欢我,刚好我也喜欢他,这本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他却因为耶律也瑥而不能与我在一起,真是气煞我也!”也糯糯用手拍着快要爆炸的心脏,而后抬眸,看向柳平夏道,“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我帮你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柳平夏将竹简拿出来放在也糯糯的面前,“你也帮帮我呀!” “.”也糯糯看着眼前的竹简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也糯糯将竹简打开,当看到竹简上的文字时,愣了愣,“咦?这是我们夏国的古文啊!你手上怎么会这种东西?” “这上面的字,你认识么?”柳平夏并没有回答也糯糯为什么她的手上会有这份竹简,而是直接将自己的诉求问出。 也糯糯盯着竹简看了许久,摇了摇头道,“这是古文,整个夏国,也只有夏王跟着王宫里的老师学习过,这是王位继承者的课程。我又不是王位继承者,自然不认识了。” “.”柳平夏没想到,也糯糯竟然不认识这上面的字。 一时间,她更愁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竹简是哪儿来的?” 柳平夏觉得,这件事倒也没有必要瞒着也糯糯,便将竹简的来龙去脉对也糯糯详细告知。 “原来如此。”也糯糯道,“这么说来,在背后诬陷你的人,很可能是夏国人了?” “且是精通夏国古文之人,不然,他不会留下这种线索。” 也糯糯道,“以你的判断,那不就代表,只有夏王耶律也瑥能够做这种事么?” “他诬陷我?对他有什么好处?”柳平夏摇了摇头道,“送往大理寺卿的那封信,绝不可能是他。”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他诬陷你,让你在大赵无法立足,这样,你就能回到他的身边啊!” 柳平夏眉头微皱,细想许久,她缓缓开口,“我依然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他做的。” 也糯糯背靠在身后的椅子上说道,“怎么?你有证据证明不是他做的?” 柳平夏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可能是他。” “我才不相信什么直觉不直觉的,我只相信摆到眼前的证据。”顿了顿声,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干脆你跟我回夏国好了,在那儿,你既能够帮到我,又能调查清楚竹简的事。” “不可能。”柳平夏道,“我刚从夏国回来,你就让我再回去,难不成夏国是我第二个家么?哼!那儿可是我此生再也不想去的地方。” “那你若是想调查清楚竹简的事情,岂不是很困难么?” 柳平夏看向也糯糯道,“有你在,我担心什么?” 也糯糯下意识的将自己保护起来,“你想干什么?” 柳平夏将竹简交到也糯糯的手上,看着她,认真道,“你带着这份竹简回夏国去吧。” “干嘛?” “你找机会去见耶律也瑥一面,想办法让他帮忙破解竹简上的文字。” 柳平夏说完,也糯糯疯狂摇头,“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事。别说我现在不喜欢耶律也瑥了,就是从前喜欢他的时候,也不会帮你做这件事。” “你若是还是从前那个也糯糯,当然不会帮我,毕竟.你还会恨我被耶律也瑥喜欢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是朋友。既然我能为了你以身涉险进宫找元万千,你为何就不能帮我跟耶律也瑥见一面。” “那能一样么?”也糯糯道,“耶律也瑥与元万千能够比么?一个是阎罗王,一个.一个不过是阎罗王身边的小跟班。” 她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道,“可偏偏是这个小跟班我都拿不下.我也太无能了吧!” 柳平夏看着她这个样子,开口为她打气,“也糯糯,你可是夏国国师之女,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嗯?” “你相信我能拿下元万千?” “嗯!”柳平夏道,“若是这元万千的心里半点没有你,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可他心里是有你的,既如此,你还怕什么?只要你足够勇敢,元万千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柳平夏一番话说的也糯糯斗志昂扬。她细细的寻思一番,她是国师之女,身份尊贵,这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元万千眼下不能与她在一起,谁能保证以后他不会变呢?而且,只要她足够努力,一定能够改变他。 第七百五十一章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好!”也糯糯当即从椅子上起身,在屋内站定,“眼下我信心满满,也打定了主意要与元万千好好的周旋一番。我相信,我定能将这元万千拿下!” “啪啪啪!” 柳平夏看向也糯糯,鼓掌道,“对!就是要有这份自信。” “行了!这一趟我也算是没白来。虽然没能把你骗到夏国去,却也从你这儿得了些教诲。成!我今日就走,赶回夏国,去见元万千。”也糯糯说着,转身朝着床榻走去,开始收拾行李。 也糯糯一说要走,柳平夏还没有着急,小婉倒是着急了。她在柳平夏的耳边道,“主子,若是也糯糯走了,那竹简上的夏国古文要找谁去破解?” “不必着急。”柳平夏道,“也糯糯又不是马上就要消失了,待她将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再同她说说。” 小婉连连点头,却盯着也糯糯,生怕她跑了。 也糯糯这厢欢欢喜喜的将东西给收拾好了,她一回头,发现柳平夏主仆二人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将手中的包裹放下,在柳平夏的面前坐定。 “柳平夏。”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郑重其事道,“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我可愿意帮你了!但我也害怕啊!”虽然也糯糯不想承认她害怕耶律也瑥,可不说实话,柳平夏又怎会轻易的放她走呢? “你害怕什么?你是国师之女,难不成耶律也瑥还能吃了你?” “我看你是将我的遭遇忘得一干二净了吧?他一见我就厌烦的要死,哪一次不是想杀了我呀!明明他是老虎,他的胡须碰不得!从前,我确实有执念,因而再而三地冲撞他。” “难道你以为我不害怕吗?怎么可能?我也是人啊!”也糯糯道,“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也算是彻底摆脱了他。这种情况之下,你让我再去接近他,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柳平夏看着也糯糯,“你当真如此为难?” “是啊!” “那好吧。”柳平夏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再另想办法吧。” 也糯糯听完柳平夏的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内疚道,“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 “怪我没帮上你的忙啊!” 柳平夏笑了笑,“我怎么会怪你?你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正因此,你能说出刚才的那番话,说明在你内心深处,对于耶律也瑥真的很恐惧,既如此,我何必为难你呢?” 得到了柳平夏的理解,也糯糯吊在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你不怪我就行,要不然,我会特别自责。” “行了!”柳平夏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收回眸光,看着也糯糯道,“天色不早了,你要是想离开,趁早吧,不然,城门要关了。” “好好好!”也糯糯当即与柳平夏告辞。 柳平夏与小婉陪着她一起下楼,看着她翻身上马,两人再度挥手告别。 “我走了,你保重。” “嗯,你也是。” 在柳平夏的目送之中,也糯糯渐行渐远。 “主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宫吧。” 柳平夏点了点头,说道,“嗯,回宫。” 虽说这次来见也糯糯,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能够帮助到她,柳平夏心里感到很高兴。 至于竹简的事,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回宫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当柳平夏所乘坐的轿子进入宫门,宫门便被侍卫徐徐关上。 她忽而将轿帘掀开,看向外面的小婉道,“轿子停一停,我想下来走走。” 小婉闻言,忙指挥着轿夫将轿子缓缓落下。 “主子,您慢点。” 在小婉的搀扶之下,柳平夏从轿子内下来。 一入夜,皇宫就点上了灯,可古代的灯与现代的点灯比起来,差得很远。柳平夏置身昏暗的环境中,恍惚间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小婉。”她忽而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并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小婉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悄声说道,“主子好端端的怎说起了这让人费解的话?您本是柳尚书府上的嫡女,虽自小养在乡下,可高贵的出身是变不了的。您在大赵国从小长到大,又怎会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万一,我真的不是呢?” 小婉微怔,想了想,又道,“奴婢不管主子是从哪儿来的,反正奴婢只认准主子。” “小婉,你知道么?在我们那个世界,人人都是自由的。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们有梦想,有追求,敢于大胆创新” 小婉顺着柳平夏的话说道,“主子,莫非,你怀念从前的日子了?” “对,很怀念。”柳平夏提起裙摆,踩在石阶上,一步一步上到石阶的最高处。她走到宫墙之上,朝着远处看去。错落有致的宫殿在夜色下不甚清楚,却因灯火的点缀,让人看到些模糊的轮廓。 那些轮廓像极了所有一切的影子 “其实,我很努力想要当好这个皇后。我努力的抛弃从前的自己,将自己完完全全融入到这个世界里。可是,我没想到,即便我做了那么多,还是有人会在背后中伤我。” “这样看来,我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努力,都像是笑话。” 小婉听着柳平夏略染落寞的声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柳平夏是她的主子,她心疼自己的主子。 “主子.不是您的错,您千万不要这样责怪自己。正因为您是皇后,正因为您所在的位置是高高在上的,才会有那么人去议论您。奴婢虽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却也懂得高处不胜寒。” “主子,您要想开,您要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开心。甚至,只要您肯,就连那中伤您的人,您都可以放过。毕竟.何必将那些肮脏的人和事放在心上令自己心乱呢?” 柳平夏看向小婉道,“你希望我不要揪出在暗中中伤我,诬陷我的人?” 小婉看着柳平夏,眸光定定道,“奴婢只是觉得,就目前而言,这件事得到了控制,并没有对您和皇上造成太大的伤害。” “想来,那个在背后中伤您,诬陷您的人见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也不敢再这样做了吧?” “奴婢是不想看到主子不开心的,奴婢希望主子每天都有一个好心情。为了一桩事破坏心情,令自己整日里愁眉苦脸,奴婢觉得不值当。” 第七百五十二章 他生气了 “不值当?”可她柳平夏本就是个有仇报仇的个性,若是就这样轻易放过那个在背后造谣生事的人,岂不是太简单了么?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柳平夏道,“三人成虎,若是我就这么算了,只怕那个造谣的人会更加猖狂,到时候,谣言满天飞,事情会变得无法收场。” 小婉道,“奴婢说的话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为主子考虑,可是,无论主子如何决断,奴婢都会支持您。” “嗯。”柳平夏道,“既然一时半刻无法破解这份竹简上写的到底是什么,那就只能换个方向来查了。” “主子想从哪儿查起?” 柳平夏看向小婉道,“大理寺。” 大理寺若是放到现代,那就是最高人民法院,柳平夏想去大理寺找线索,就得先得到萧景律的允许,没有他亲自给的令牌,柳平夏无法进入大理寺调查情况。 傍晚,远处的又大又红的圆日渐渐落山,将远处那片天空染成火红的颜色。 柳平夏站在门口向远处望去,过了一会儿,她转身走进屋内,同小婉道,“去找如尘,问问他,皇上是否已经闲下来了。” “是。”小婉匆匆的去,匆匆的回,同柳平夏道,“主子,奴婢从如尘口中得知,晚些时候,皇上会来此与您一同用膳。” “好!” 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下来后,萧景律出现在柳平夏宫内。柳平夏早知道他要来,便派人守在宫门口,他一来,她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此时,小婉匆匆忙忙的跑到柳平夏的面前,说道,“主子!主子!皇上来了!” 柳平夏面上一喜,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她的步伐极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萧景律。 当看到萧景律的那一刻,她立刻跑向他,在他的面前站稳,含笑道,“阿律,你来了!” 萧景律见柳平夏满面笑意,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她今日欢喜的过分,令他好奇她为何如此开心。 “今日可是得了什么好东西?或者遇上了什么好事?” “没有啊!”柳平夏看着萧景律,笑意盈盈的脸上挂着一丝可爱的懵懂。 萧景律看着她看的认真,“当真没有?若是没有,你为何看起来如此快乐?” “我快乐,是因为见到了你啊!”柳平夏由衷道。 萧景律原本被许多事压着,这些国事虽然已经一个接着一个在处理了,但遗留在他身上的沉重感一时半会儿根本散不去。可就在这个时候,柳平夏出现来,笑着跟他说了许多,令他心上的沉重消散许多。 “夏儿。”萧景律拉着柳平夏的手往屋里走去,“见到你,我倒像是不药而愈。”他的嘴角边挂着温润的笑意,缓声道,“眼下你是真的在我的身边了,我真高兴能够每天见到你。” “明天,后天,甚至是将来,以后,你都可以时时刻刻看见到我。”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浅浅一吻,“能够日日见到你,真好。” 两人在屋内的圆桌上坐下,小婉立刻传膳。很快,宫女们端着美味佳肴而来,将菜一个接着一个放在桌上。 萧景律指着桌上的那个糖醋茄子道,“夏儿,这道菜你是最爱吃的,你多吃一些。”说话间,用筷子夹起一块儿糖醋茄子,放进柳平夏的瓷碟中。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一笑,“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吃糖醋茄子的?” “很早了。”萧景律浅浅的回忆了一下,“在侯爷府的时候,就记住你这个喜好了。” 萧景律的话令柳平夏心底一暖。 “既如此,我有件事要你答应,你一定会因宠爱我而答应咯?” 萧景律面色微顿,抬眸间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他的目光落在柳平夏的脸上,“何事?你说说看。” 柳平夏娇笑着道,“你先向我保证,一定会答应我。” “若是你打算到夏国去查竹简上文字的来历,这个要求,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我要你答应我的,自然不是这个。”柳平夏道,“我从未想过去夏国调查这件事。一来一回要大半年,太费事了。我想先把竹简的事儿放一放,从大理寺开始查,如何?” “大理寺?”萧景律不解,“为何要从大理寺查起?” 柳平夏神情认真道,“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大理寺收到了一封信,既然事情的开始从这封信开始,那么,就该从大理寺查起。” “你是皇后,若是时常出入大理寺,不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为了方便,我先搬回侯爷府去住,这样,我穿便服去大理寺查,也不会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 萧景律一听柳平夏说搬回侯爷府,有些不悦道,“侯爷府不安全,你还是在宫里比较安全。” “侯爷府哪有不安全?我觉得侯爷府挺安全的。”柳平夏道,“阿律,你不能总因为之间的事就变得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真的没有那个必要。” 萧景律脸色一黯,拿起放在碗上的筷子摔在桌子上。 “啪啦!”一声脆响,屋内伺候的下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柳平夏没想到萧景律突然生气了,也有点被吓到。 “你生气了么?” 萧景律阴沉着一张脸,冷声道,“所有人都下去!” 如尘连忙带着屋内的下人离开。 当屋内只剩下萧景律和柳平夏两个人的时候,萧景律抬眸看向柳平夏道,“夏儿,你知不知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你从前遭受过的伤害不能够再让你遭受,我那么努力的为你,你为何就不能体谅丝毫?” 柳平夏知道,萧景律是真的生气了。 “你你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不行么?” 萧景律沉着脸道,“我也想跟你好好说,可我发现,每次我好言相劝的时候,你全然不放在心上。”他异常烦恼道,“夏儿,你究竟明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萧景律看着她,眸底藏着深沉却又锐利的爱意,柳平夏与他对视,被他眸底的光刺中了心脏。 “我我知道。” 第七百五十三章 你听我的 “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担心!”萧景律难过的扶额,“夏儿,你如此不懂事,教我如何是好?” 柳平夏有些内疚。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不去大理寺了不行么?那”她将放在桌上的竹简放在萧景律的面前,“这件事我也不查了,全交给你来做行么?我不管了,行不行?” 萧景律抬起头,“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看了一会儿,朝着她伸出手,“过来。” “干什么?” “你先过来。” 柳平夏只好从凳子上起身,磨磨蹭蹭的朝着萧景律走去,她刚在萧景律的面前站稳,就被他伸手一拉,她身子不稳,朝着他的身上倒去。 他将她抱了个满怀。 柳平夏乖乖的坐着,也没有乱动,“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抱我?” “嗯。”萧景律道,“你既然决定乖乖的了,我自然也就不再生你的气。接下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喂你吃。” “喂我?”柳平夏脸颊微红,“那个.喂我的话就没有那个必要了,你”她扭过头,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你帮我夹到瓷碟里,我自己吃就行。” 萧景律盯着她的眉眼,垂眸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柳平夏微怔,而后看向萧景律,“你” “你听我的。”萧景律道,“不准反抗。” “.”柳平夏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萧景律很是霸道。 接下来,萧景律全程抱着柳平夏吃饭,她想吃什么,伸出手一指,萧景律就会将菜夹到她的面前,她只要张张嘴,就能吃到。 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柳平夏刚开始很是不习惯,可是到后面,她不仅习惯了,还觉得甜蜜蜜的。 一顿饭下来,她把肚子都吃圆了,跟萧景律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她摸着肚子道,“你看你把我给喂得,肚子都喂大了。” 萧景律盯着柳平夏圆鼓鼓的肚子,若有所思,“若是这肚子里不是食物,而是其他的东西就好了。” “其他的?”柳平夏万分不解,她看着萧景律,很是认真的问道,“其他的什么?肚子里除了能装食物,还能装什么?” 萧景律勾唇一笑,在柳平夏的耳边低语。 片刻之后,柳平夏脸色通红,她瞪着一双美目,指着萧景律道,“你!你!你不过是喂我吃了一顿饭,倒是开始打这样的歪心思了!哼!你还是想想算了,我是不会再给你生一儿半女的。” “为什么?” “因为.”柳平夏虽然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很久了,可内心还是觉得孩子只要一个的好。一是能够给孩子最好的教育,二是因为,只有一个孩子,就可以将自己的爱全部给这个孩子。 看向萧景律时,柳平夏话锋一转,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突然提出再要一个儿子或是女儿?” 萧景律道,“我是皇上,皇家最终是子嗣,你若能多生几个,自然是最好的。当然了,这件事并非必须要做的事,你若是不高兴,我管别人做什么?我只要你高兴。” “哼!”柳平夏道,“看在你的回答还算可以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柳平夏以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过了几日,她与萧逸锦相见,萧逸锦这孩子竟然缠着她要弟弟妹妹。几次三番,柳平夏不得不深想,莫非萧景律与他交代什么了? 找到了机会,她将萧逸锦叫到跟前,问道,“锦儿,你当真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么?” “是啊!” 柳平夏道,“那你要知道,一旦有了弟弟或者妹妹,娘亲就没办法只爱你一个人,到了那个时候,你会不开心么?” 萧逸锦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时柳平夏提及,他很是认真的想了想。 片刻之后,他郑重其事的回答道,“教书的老师说了,弟弟或者是妹妹是用来疼爱的,若是锦儿真的有了弟弟或是妹妹,一定心甘情愿的将娘亲的爱分给他们。” “.”柳平夏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儿子真的是太懂事了。 “娘亲。” “嗯?” 萧逸锦睁着俊眸望着柳平夏道,“娘亲会给锦儿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么?” “这”柳平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锦儿。”柳平夏从凳子上起身,又蹲下来,看着萧逸锦道,“嗯娘亲告诉你哦,给你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娘亲要好好的考虑考虑才行。” “不容易么?”萧逸锦眉头紧皱,深思了许久之后,看向柳平夏道,“可是父皇说很容易啊!父皇还说,只要娘亲愿意,就很好办。” “.”萧景律怎么连这种话都跟孩子说!什么叫她愿意就很好办,好像责任都在她身上似的。 “别听你父皇胡说,这种事才没有.” “夏儿,我怎么胡说了?你要是乱在锦儿的面前说话,可是会让锦儿不喜欢我的。” 萧景律大步走进来,一把将萧逸锦抱在怀中,他看向柳平夏,含笑道,“况且,生子之事,只要你肯,本来就是一件容易事。” 柳平夏瞪了他一眼,“哼!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 “娘亲不答应,是因为不喜欢父皇了么?” 柳平夏一怔,朝着萧逸锦看去,“娘亲何时说过不喜欢你父皇了的?” 萧逸锦道,“若是娘亲还喜欢父皇,那为何不跟父皇一起给锦儿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呢?” “.”这问题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萧景律见柳平夏犯了难,开心不已,看向萧逸锦,他道,“你娘亲需要好好的考虑考虑,不着急,父皇会等的。” 萧逸锦看着萧景律道,“父皇性子真好,这样一来,锦儿更喜欢父皇多一些了。” “.”柳平夏在心中哀叹,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失去了儿子的喜欢? 太子宫来了人,将萧逸锦带走。萧景律转身看向坐在茶桌边哀声叹气的柳平夏,“我要出宫一趟,你去么?” 柳平夏闻言顿时精神了,她抬眸看向萧景律道,“你要出宫?去哪儿?” “大理寺。” 第七百五十四章 偶遇 柳平夏没想到,萧景律去大理寺巡查竟然会带上她。之前她想去他不让她去,现在想想,他其实不是不想让她去,而是她若是出宫,必须得跟他在一起。 说到底,他还是为了她的安全。 马车上,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你去大理寺巡查的时候,我能不能暗中找人问问那封信的事?” 萧景律带她出来,就是这样的目的,不然就无需带她出来,他自己去大理寺巡视一番就好了。 “嗯。”萧景律道,“我本就有这样的打算。” 柳平夏闻言,欢喜道,“阿律,你真的是太好了!”她说着,挽起他的胳膊在他的右侧脸颊上献上一吻。 萧景律只觉得脸颊上暖暖的,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马车在离开皇宫后,直接朝着大理寺而去。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在大理寺门前停下。 柳平夏和萧景律先后从马车上下来,又齐齐朝着石阶上走去。在大理寺门口,早有大理寺的所有官员侯在那儿,迎接萧景律的到来。 当萧景律置身于门前,众为官员跪倒在地,向萧景律行礼,得到萧景律的允许之后,众人起身,跟随在萧景律身后一起进入大理寺内。 柳平夏一直都站在萧景律的身侧,当萧景律进入大理寺,被大臣们重重包围之后,她借机离开,带着小婉在大理寺内四处查看。 这大理寺大的厉害,俨然一栋独立的宫殿,柳平夏置身其中,竟然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就在这时,她背后响起了一抹声音。 “柳姐姐!” 柳平夏闻声回头,当看到方语菡的时候,面上划过一抹惊喜,“语菡?” 方语菡立刻朝着柳平夏走去,她在她的面前站定,仍有些意外道,“柳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呢?你.” “哦!”方语菡道,“大理寺的叔叔伯伯说,我爹任职的时候还留下些东西在这儿,通知我来拿。” “原来是这样。” “柳姐姐呢?怎会出现在这里。” 柳平夏便将她与萧景律一同前来之事告知方语菡。 “原来柳姐姐是与皇上一起来的。” 柳平夏突然想到,方语菡的父亲原是大理寺卿,她又自小在大理寺玩耍长大,肯定对这儿无比的熟悉。思及此,她看着方语菡道,“语菡,你着急回去么?” “并不着急回,姐姐有事?” “对,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没问题!无论是什么事,只要能够帮得上姐姐的忙,语菡都一定会帮。”方语菡道。 紧接着,柳平夏将那封造谣信的事情告知方语菡。 “前几日,现任大理寺卿石大人收到一封信,信中提到的,是我与夏王耶律也瑥之间的事,更甚者,那信上诬陷我与夏王有染。若非这封信被及时送到皇上手上,恐谣言四起,对我不利。” “因此,我想查清楚送信给大理寺的人究竟是谁。” 方语菡听完了柳平夏的话,认真考虑了许久。 “柳姐姐想查出送信之人,若是这样,咱们得先找大理寺卿石大人好好的问问情况。毕竟,这信只经过他的手。”眸光一亮,方语菡看着柳平夏道,“咱们问清楚他得到信的始末,就能顺藤摸瓜,找出送信之人。” “是啊!”柳平夏道,“语菡,你真聪明!” 当即,柳平夏和方语菡去找大理寺卿石大人。好在此番石大人并未在招待萧景律,又得知是柳平夏找他,不敢耽搁,立刻来见。 石友倞见到柳平夏后,忙恭恭敬敬的跪下,口中说道,“臣参见皇后娘娘。” “你起来吧。” 石友倞起身站稳,柳平夏看着他道,“本宫今日找你过来,想问问,那封污蔑本宫的信,你从何而得?” “实不相瞒,臣是一堆公文中发现的。” “公文?”柳平夏道,“你的公文之中为何会夹杂那样一封信?平日里,除了你自己会碰你的那些公文之外,还有谁会碰?” 石友倞道,“臣的侍者每天都会帮臣整理公文。” “既如此,叫你的贴身侍者过来。” “是。” 石友倞派人叫来平日里专门为自己整理公文的侍者。侍者从门外走来,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小的参见皇后娘娘。” 柳平夏看着眼前这身心纤瘦,眉眼都很普通的侍者,问道,“你平日里专门负责做什么?” 侍者道,“小的是石大人的人,平日里主要为石大人整理公文。” “那么,石大人的这些公文都从何而来?” 侍者道,“石大人的公文从不同职位的大理寺官员手中获得,偶尔也有从衙门的老爷那儿得到的。大理寺监管京城所有衙门,故而,衙门里的公文,也会送到石大人手上。” 就目前而言,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方语菡看了柳平夏一眼,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柳姐姐,你该问问此人,公文与信向来不同,他既然是专门负责整理公文的,又怎会不将信挑出来,而是将信混入公文之中。算起来,这是他的失职。” 方语菡的话对柳平夏来说真的非常重要,简直是将她给点醒了。她看着侍者道,“本宫问你,信封素来与公文有所不同,你既然是专门负责整理公文的,又怎会没有将信挑出来,而是混了进去,被石大人看到。” “本宫问你,这是不是你有意而为之?” 侍者忙道,“皇后娘娘明鉴,小的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信虽然与公文不同,可也相差无几,小的虽然是专门负责这个的,但偶尔有纰漏也算正常。” “况且.那只是信而已,万一万一哪个大人喜欢将公文的文案装进信封里呢?” 柳平夏眉头一皱,怒道,“巧言善辩!本宫看你的这番说辞才真的是漏洞百出!你说!是不是你将那封污蔑本宫的信放进那堆公文里的?” “皇后娘娘明察,小的不敢啊!”这侍者垂着眸,头抵着地面,哭诉道,“小的只是个侍者,就是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做冒犯皇后娘娘的事情啊!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这侍者是石友倞的人,石友倞又对此人颇为了解,深思片刻之后,他拱手上前道,“皇后娘娘,微臣愿为此人担保,这件事,绝不会是他所为。” 第七百五十五章 保镖 “你为他担保?”柳平夏看着石友倞道,“你当真如此相信他?” “是!”石友倞道,“这侍者跟在臣的身边已有三年五载,他的为人,臣还是信得过的。想来,那封信,真的只是他一时没有注意,混在了那一堆公文里。” 既然有石友倞为这名侍者作证,柳平夏便没有继续为难。眼看查不出什么,而萧景律让如尘来给她传话,准备回宫。她只好离开大理寺。 门口处,柳平夏看着方语菡道,“今日是查不出什么了,你也回去吧。” “姐姐还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么?姐姐在宫里不方便出来,我倒是可以时常来大理寺,若是姐姐还有未查的,可以交给我来查。”方语菡看着柳平夏,说道。 柳平夏认真的想了想,觉得方语菡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便道,“既如此,你就帮我留意留意大理寺内进出的可疑人物吧。” 方语菡了然于心,点头道,“姐姐,我明白了。” 两人既已说定,便就此分别。 在回宫的马车上,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问道,“你可在大理寺内找寻到线索?” 柳平夏的脑海中闪过石友倞与其侍者,沉吟片刻,看向萧景律道,“并没有。可是.”顿了顿声,她继续又道,“此次前来,倒也不虚此行。” “如此说来,也有收获。”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郑重其事道,“阿律,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自己来查这件事,希望你可以放手让我一个人来查。” 马车内沉寂了一会儿,片刻之后,萧景律道,“夏儿,你知道我担心你。” “我当然知道。”柳平夏态度坚定道,“可是,如果这件事不查清楚的话,我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可怕的谣言在等着我。你是大赵国的皇上,日理万机,我不能让你总是围着我,因为这些小事而不能专心为政。” 柳平夏抬起手指着自己,眸光坚定道,“你该相信我,因为,我值得你的信任。” 萧景律一直都非常看重柳平夏的能力,他最初,也是被她的能力所折服,所以,他没有不信任她。唯有一点,他担心她的安危。 之前,柳平夏屡次被劫走,他都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她重新带回自己的身边,他实在无法允许再次失去她。 “除非有足够令我放心的人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不然.我不答应。” “足够令你放心的人?”柳平夏寻思了许久,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一个保镖是不是?而且还是那种武功高强,一提起他的名字,别人都怕的不行的那种?是不是?” 萧景律点了点头,“嗯,你能在短时间找到这样的人么?如果你能,我就答应放手让你去调查这件事。” 柳平夏兴奋道,“我当然能啊!” 在她的心中,已经有了无比合适的人选。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信心满满的样子,猜到了她很可能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你想选谁当你的贴身护卫?”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龙朦啊!他可是武林盟主,那名号在武林之中可是响当当的,让他给我当保镖,应该很不错。” “.”竟然是龙朦,萧景律的脸色暗了暗。 柳平夏眼尖,发现了萧景律的黑脸,她瞅着他道,“怎么?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答应吧?” “为什么是他?”萧景律对上柳平夏的视线,“武功高强的人有很多,为什么非得是他?” “是啊!你说的没错!武功高强的人有很多,可凡事都有一个比较,你就说在大赵,若是龙朦敢说自己武功第一,有人敢说第二么?当然了,把你除外。” 萧景律道,“除了龙朦,其他人都可以。” “不行!既然要给我当保镖,自然得是最好的,我只要龙朦,不要其他人。” 萧景律有些生气道,“你明知道他喜欢你,还如此招惹他,莫非你存了别的心思?” 柳平夏闻言笑了,“我说你怎么不同意呢,原来原因在这儿。”她看着萧景律道,“那你是否又知道,前几日龙朦给我来信,心中提及他已经与林玉倩定下婚约。人家都是要成婚的人了,你却还在怀疑人家。阿律,这可不行啊!” “龙朦要成婚了?” “是啊!”柳平夏道,“我确实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个消息,我不告诉你,是觉得没有必要,但是我没有想到,直到现在,你还觉得龙朦对我有什么。”她说着,兀自笑了笑。 “没想到,他与林玉倩竟然真的修成正果了,倒也算一段奇缘。”此时萧景律的心情已然大好,他看着柳平夏道,“好,只要龙朦给你当了保镖,我就放手让你去查这件事。” “好!”柳平夏含笑道,“一言为定!” 回宫后,柳平夏写了一封信给龙朦,信中提到想要让龙朦给她当保镖一事。信送出之后,十日之后,柳平夏才收到龙朦的回信。 信中,龙朦向柳平夏允诺,待他大婚之后,便前来京城找她。到时会带着林玉倩一同前来。 在龙朦来京之前,柳平夏将调查之事暂时搁置。 此时,夏国。 元万千费尽心思为耶律也瑥寻找与柳平夏有三分相似之女子,奈何,找遍了整个夏国,都没有找到如意的。 就在元万千放弃寻找的时候,也糯糯让人送来拜帖,拜帖上提及元万千正发愁的这件事,并在拜帖上向元万千允诺能够帮他寻找到与柳平夏有三分相似之女子。 元万千虽有犹豫,却还是答应了与也糯糯见面。 夏国进入了新一年的冬天,风雪一日比一日猛烈,元万千寻了个好天气,约见也糯糯于城中奶茶馆。 夏国的奶茶驰名国内外,从前元万千并未尝过,只因这东西是夏国女子的最爱。 临近正午,风雪渐小,元万千只身一人进入奶茶店。他坐下后,环顾四周,发现来此的大都是成双成对的,忽觉得将也糯糯约到此处有些不妥。 可眼下已经不能离开了,他深思半晌之后,叫来店里掌柜,让掌柜的帮忙寻了个雅间。 第七百五十六章 你得先让我高兴 雅间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整体精巧可爱,雅间小小的一扇门前有用白色的厚纱制成的门帘。人坐在雅间里,外头的人朝里看,影影绰绰,朦朦胧胧,并不能将里头的人看清楚。 忽而,楼下一阵骚动,有人高喊,“夏国第一美女来了!” 元万千人在雅间坐着,可门是开着的,一层纱并不能阻挡什么,出于好奇,他来到窗前,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外头看去。 只见店门口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马车周围有层层的红纱做装饰,美不胜收。此时,面容姣好的侍女上前将马车的车帘掀开,只见从马车内探出半个身着红色裘衣的身子来。 女子低垂着目光,单看侧脸,已然知道是绝色。 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之下从马车上下来,站稳之后,目光直视着眼前的店。她身穿红衣,红衣外是制作精美的红色裘衣,她头顶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赤色灵蛇簪。 忽的,女子微微抬头,对上元万千的视线,一直在盯着女子看的元万千瞳孔微张,愣神之际,忙收回目光。 他没有看错,那女子正是也糯糯。 刹那间,也糯糯略显张扬的眉眼像是刻在他的心上了一般,令心头“突突”狂跳。 今日的她美极了. 元万千不禁这样感慨。 一楼的热闹伴随着也糯糯上楼来而渐渐消散,当也糯糯立于雅间的白纱前时候,元万千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手有些紧张的握成拳头,死死的盯着雅间的白纱被人掀起。 “大小姐,请。”灵陌将白纱掀起,身穿红色裘衣的也糯糯走进雅间内,就站在元万千的面前,与他四目相对。 “你看起来有些.不自然。”也糯糯看到元万千后,皱着眉说出这样一句话,“怎么了?可是等我等的太久,等的厌烦了?” “没有。”元万千立刻道,“你坐。” 也糯糯在凳子上坐下。 “我我.”元万千见也糯糯坐下了,磕磕绊绊的说道,“我叫小厮来给我们点东西。”说着,就往雅间外跑。 也糯糯叫住他道,“你等等。” 元万千闻声,站在原地,却不敢回头。 也糯糯有些疑惑的上前,在元万千的面前站定,一双美目盯着眼前的男子道,“元万千,你还记得是你把我约到这儿的么?你这态度根本不像是约了人的态度,倒像是我是你的仇家,我要杀你,你要跑。” “哪儿的话!” “好!你也不认同我说的对不对?既如此,你哪儿也不要去了,就坐到这儿,自然有下人为我们忙活。”说着,她伸手拉了元万千一把,将他带回椅子上坐下。随后,她在他的对面落座。 “灵陌。”也糯糯吩咐道,“去将小厮叫来,元护卫要给本小姐点吃的喝的。”她看着元万千的脸说道。 灵陌朝着元万千看了一眼,嘴角隐着一抹笑,“是,奴婢这就去。” 灵陌离开后,雅间内只剩下也糯糯和元万千二人。 也糯糯盯着元万千看,越看越觉得他好像很紧张似的,想了想,她开口道,“元万千,你没事吧?” “我?”元万千道,“我能有什么事?” “你忘了是你约我过来见面的么?既然见了面,为何不说话?难道你希望我先开口?” 元万千无法告知也糯糯,他还沉浸在她方才的美艳之中,无法自拔。 越是沉迷,越是不敢想脑海中的人就坐在他的眼前。这更令他想起那日在马车之上越是深想,越是无法直视眼前的也糯糯。 “我对!”元万千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波澜,低着头道,“是我约你来此的,而我约你在此见面的目的,是因为想为王寻找一名与柳平夏有三分相似的女子,你说你能够找到这样的人,所以.” 也糯糯皱着眉头,满脸不爽的看着元万千道,“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老是低着头?你抬起头跟我说话!” 元万千缓缓将头抬起,当对上也糯糯染着怒气的双眸时,立刻错开了目光。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也糯糯开口质问道。 “我” 也糯糯又道,“元万千,你究竟在心虚什么?” 是啊!他在心虚什么? 也糯糯的质问将唯唯诺诺的元万千点醒。 今日,明明是他要与也糯糯见面的,此时见了面,却像是初上战场的小子一般畏首畏尾,这是他么? “我没有心虚。”元万千对上也糯糯的视线,一字一句道,“大小姐,你说你有合适的人选对么?方便的话,我想看一看。” 元万千就这样突然变得正常了,也糯糯都还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会不正常,结果他突然就正常了。 “你真的没事吗?你刚才看起来很不正常,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就算不是朋友也是熟人吧,你既然有心事,可以跟我说说,万一我能帮到你呢?” 也糯糯的话非常真挚,几乎让元万千无法拒绝。但是.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拒绝过也糯糯,如果此时告诉她,他是因为她所以才会心乱的话,岂不是很矛盾么? 既然没有打算跟她在一起,就不要在她的面前表露出太多的多余的情感。 想了这么多的元万千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恢复了平日里冰冷的气质,看着也糯糯道,“你想多了,我没事。我刚才紧张不自然,是担心你是否真的找到了可以替代柳平夏的人。” “在我心里只有这件事情是最重要的,除了这件事情,没有什么事能够影响到我的心情。”元万千眸光定定的看着也糯糯,“大小姐,今日我们就事论事。” “现在我们就开始谈一谈你口中提到的那个人吧!她是否真的跟柳平夏非常相像。” 元万千公事公办的态度令也糯糯不爽。 她费尽心思的帮他,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帮他这么简单?她当然有自己的目的。而她的目的,就是拿下眼前这个男人。 从前她爱耶律也瑥,得不到,是因为耶律也瑥有所爱。可元万千不同,这个男人心里有他。如果这样的男人她都拿不下的话,那她岂不是太过无能了么? “我找的人,自然与柳平夏非常相似,不过,在让你见到此人之前,你得先让我高兴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满是遗憾 元万千微怔,平静的目光看着也糯糯,一瞬不瞬。 “怎么?不愿意?”也糯糯双手环胸,向后仰了仰身子,望着元万千道,“你别忘了,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如果你让我高兴了,开心了,乐了,我自然会让那个人见你。” “要不然你就别想了。当然,你要是想用威逼利诱那一套来对付我,那你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记住,我可是国师之女。若你真的非常想要得到那个人的话,除非顺着我,不然你没有其他的办法。” 也糯糯说完,看着元万千忍不住的笑,笑里满是得意。 元万千眉头微皱,平静的眸中夹杂着几丝为难,“非得这样么?不能用钱财来换么?只要你把那个人交给我,多少金银珠宝我都肯给你。” “本小姐不缺那点银子,本小姐就想让你顺着我,哄着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也糯糯说完,冲着元万千抬了抬眉,“怎么样?你肯么?” 元万千皱眉不语。 说实话,他有些心乱。 若是答应也糯糯,就得日日在她的身边,他很害怕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她的感情,到时候. 可是,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代替柳平夏的人出现,耶律也瑥会不会发兵攻打大赵,一旦战争起,那么,百姓难安。 “算了!”也糯糯见元万千久久不言,有些气恼道,“既然你如此的不愿意,我又何必逼你!”也糯糯说完,起身朝着雅间外走去。 “大小姐!” 就在也糯糯的手掀起雅间的白纱时,身后响起了元万千的声音,也糯糯下意识的站住脚,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转过身的时候,特意将笑收了,甚至还有些生气的看着元万千道,“干嘛?” 元万千为难的开口,“大小姐,只要你能将那个人给了我,我什么都愿意为大小姐做!” 也糯糯的脸上绽放出得意的笑容。 “好!”也糯糯道,“那么,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为我喝奶茶。” “.” 很快,灵陌带着店内的小厮过来,小厮报菜名似的将店里好吃好喝的报了一遍,随后看向也糯糯道,“您看您需要点什么?” 也糯糯道,“玫瑰玉露奶茶要一碗,雪莲酥要一碟,葡萄干要上二两,再要一份当季的瓜果。”她点完,含笑望着元万千道,“你呢?你要喝点什么?” 元万千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也糯糯道,“也是!你只有一双手,若是专心喂我喝奶茶,又哪里有空自己喝东西。”话落,她看向小厮道,“暂时就这些,你下去准备吧,务必快些。” “是。”小厮转身离开了雅间。 灵陌一双亮堂堂的眸在也糯糯和元万千之间来回看了看,而后收回,低着头退了出去。 小厮下去有片刻的功夫,就又上来了。他腿脚伶俐,办事利索,劳烦灵陌掀开雅间的白纱,端着托盘就进了雅间内,将托盘上的玫瑰玉露奶茶、雪莲酥、葡萄干和当季的新鲜水果摆上桌,随后退下。 也糯糯指着奶茶道,“元万千,喂我。” 以元万千的个性,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非得这样么?” 也糯糯面露嗔怒,“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么?你堂堂男子,难道要说话不算数?” 元万千皱了皱眉头,将面前的玫瑰玉露奶茶端起,他用放在玉碗里晶莹剔透的勺子舀了一勺奶茶,便朝着也糯糯递过去。 殊不知,他们面对面坐着,桌子虽说不大,可也不小,若是元万千这样喂也糯糯,只怕是也糯糯得站起来才能吃到那勺子里的玫瑰雨露奶茶。 “给,吃吧。” “.”也糯糯看了一眼离自己还很远的奶茶,又抬眸看向元万千,“我够不到。” “你站起来就够得到了。”元万千直言不讳道。 “.”也糯糯眸光微眯,“若是我吃个奶茶还得站起来,倒不如我自己吃了。” 元万千听了她这话,竟然笑了,他将勺子连同勺子里的奶茶放回玉碗里,轻松的拍了拍手,笑道,“大小姐,你想通了?也是,这东西要自己吃才香。” “.”也糯糯气的直接拍桌子,“元万千,你这块木头!你给我过来,坐在我身边喂我!” 这一声吼,令二楼的人都听到了,只是他们都不敢把这样的吼声安在夏国第一美人也糯糯的身上。 元万千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磨磨蹭蹭的在也糯糯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此时,他离她很近,越是如此,他越觉得她美的不可方物。 “你看什么看?赶紧喂我!” 元万千覆又将那碗玫瑰玉露奶茶拿在手上,他看向也糯糯,两人一个对视,他又莫名的紧张起来。 “大小姐,你” “叫我糯糯!” “.什么?”元万千的面上满是诧异。 也糯糯看着他道,“素来与我亲近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我将你视为能与我亲近的人,你该唤我一声糯糯。” 元万千以为,喂奶茶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但是,若是改称呼,岂不是 他神情严肃的将手中的奶茶放回桌子上,在也糯糯不解的目光之中,他从凳子上起身,看着也糯糯道,“大小姐,凡事都不可过分,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道理。” “我确实很迫切的想要为王寻找到一个与柳平夏很像的女子,但是,若是因此被大小姐威胁做出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倒是认为,大可不必。” 他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收回眸光,看向也糯糯道,“大小姐,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宫去了。”他说完,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留恋。 “元万千,你!”也糯糯追出去的时候,元万千已经离开了,她原本得意至极,此时却伤心至极,眸底积攒着泪,在片刻之后顺着脸颊落下。 “小姐,没事吧?”灵陌进来的时候,也糯糯正趴在桌子上哭,她走进也糯糯,在她的面前站定,“小姐,感情的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吧。” 也糯糯哭的正伤心,听了灵陌的话,抬眸看向她道,“那元万千就是木头做的,永远不知道怜香惜玉,永远都不知道.不知道本小姐有多喜欢他!”她的话里,满是遗憾。 第七百五十八章 你跟踪我么 元万千走出去很远了,才有勇气回头去看。他的目光落在那间雅间的窗户上,遥想着此时此刻也糯糯是怎样一副模样。他越是深想,越是感到痛苦,明明心里对也糯糯是那样的期盼,却只能隐忍。 他收回目光,翻身上马,往夏国王宫方向去了。 “大小姐。”从奶茶店回国师府,马车上,灵陌看着也糯糯道,“元万千那样用心为王寻找与柳平夏想象的女子,想来,不会就这样轻易罢休。大小姐可回去再等等,说不定,元万千会主动来找大小姐。” 也糯糯不敢报太大的希望,可同时,也不敢让自己彻底失望。她心中憋着一股劲儿,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元万千拿下。 “你找人盯着元万千,我要随时随地掌握他的行踪。” 灵陌道,“是,大小姐。” 元万千回到王宫,却没有在殿内看到耶律也瑥,当他发现书桌上放着的一张写满了“柳平夏”三个字的宣纸时,猜想耶律也瑥很可能悄悄去了大赵见柳平夏。 他考虑到耶律也瑥的安全问题,当即离开王宫,前往大赵。 而也糯糯的人看到元万千出城之后,立刻将此消息告诉也糯糯,也糯糯连忙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策马与灵陌一起紧跟着元万千出城。 当元万千走到官道上的时候,灵陌同也糯糯道,“看他前往的方向,应当是去大赵国。” “大赵?”也糯糯皱了皱眉头,“元万千为什么突然去大赵?” “会不会是夏王早已不在王宫,而元万千去大赵,是为了寻找夏王。” 也糯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 三日后的一个傍晚,元万千与也糯糯一前一后到达驿站。也糯糯进入房间之后,吩咐灵陌将窗户都关上,以免外头的暴雨被风吹进来。 灵陌去关窗,也糯糯将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脱下了,换上包裹里带的一件紫衣。她换好之后,看向灵陌道,“你也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然后让人送点吃的过来,我去隔壁看看元万千。” 元万千先到的驿站,也糯糯专门询问了驿站的管事元万千所在的房间,特地将房间定在了他的隔壁。 此时,也糯糯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朝着右手边看了一眼,当即,她转过身,朝着元万千的房间走去。 很快,她在元万千的房间门口站定,犹豫间,她探身向前,将门上的纸戳破,借由着纸上的小洞朝着门内看去。 令也糯糯万万没想到的是,元万千此时正在换衣服,他光着上身,正准备脱下身穿着的裤子。 “啊!”也糯糯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吱呀!” 岂料,身后的门被快速打开,站在门口的元万千看着也糯糯的背影道,“你是谁?”见也糯糯不回话,当即出手。 元万千一把抓住也糯糯的背,手上使劲旋转,将也糯糯整个人转过来面对着他,当他看到也糯糯的脸时,吃了一惊,“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这种情况之下,也糯糯自然是要扯谎了,“我刚巧路过,没什么事!闲逛而已。你” 她伸手指了指元万千,笑了笑道,“你就穿着一件单衣跑出来了?冷不冷啊!赶紧回去多穿件衣服吧。”说完,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门内,把门关上。 元万千看了一眼也糯糯住的房间,眉头微皱。 “坏了坏了!被他发现了!”也糯糯回房就开始担心,“灵陌,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好色啊?竟然偷窥他换衣服。可其实我没想过要偷看他,谁让他好巧不巧就在我看他的时候在换衣服呢?” 灵陌将自己和也糯糯的湿衣服拿在手上,准备下去洗,见也糯糯回来后说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话,便看着她问道,“大小姐,您没事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也糯糯准备回答灵陌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咚咚咚。” 灵陌随手将衣服放在椅子上,上前去开门,却被也糯糯拦住,“你别去了,我去。”也糯糯说完,朝着门口走去,站定之后,抬手朝着门探去,下一秒,她一把抓住门的镂空处,将门打开。 看到门外站着的元万千时,也糯糯“嘿嘿”一笑,“你怎么来了?” 元万千冷着脸看着她,问道,“大小姐,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跟踪?怎么可能?你在开什么玩笑!”也糯糯双手环胸,瞪着元万千道,“你凭什么说我跟踪你?” 元万千盯着也糯糯看了一会儿,随后收回眸光,“既然大小姐没有跟踪我,那么,希望在我接下来的行程之中,不会再与大小姐遇到。”他说完,转身离开。 “你等等!”也糯糯将元万千给叫住。她叫住他之后,上前几步,来到元万千的面前,看着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万千道,“字面意思。” 也糯糯皱了皱眉头,“我问你,外面的路是你家修的么?” “不是。” “既然不是,我们一同走在路上,遇到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此正常的事情却被你用那种口气说,说的我好像真的在跟踪你似的。我可是国师之女也糯糯,我为什么要跟踪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跟踪的地方?嗯?” 元万千道,“大小姐心里清楚,多余的,我也不想多说,大小姐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也糯糯伸出手指着元万千的鼻子道,“我要你来教训我!” “大小姐到底想怎样?” “我没有想怎样,我只是希望你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 元万千道,“说出去的话要如何收回?大小姐,还请你教教我。” “你!” 灵陌眼看着也糯糯和元万千又要吵起来,连忙上前拉了一把也糯糯道,“大小姐,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也糯糯将心里的火气压了压,仰头看着元万千道,“元万千,我告诉你,你再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她说完,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元万千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深思着她这句话里的深意。 第七百五十九章 相约采儿楼 第二日一早,元万千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便动身赶路。灵陌得知消息后,来告知也糯糯。 “大小姐,元万千走了!” “他走就走吧,与我何干?” 灵陌在也糯糯的面前站定,说道,“大小姐,现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若是咱们把元万千给跟丢了,那就.” “那就什么?”也糯糯抬眸看向灵陌,很是不悦道,“跟丢了就跟丢了,反正他那么讨厌我,我跟着他做什么?”她说着,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 灵陌看着也糯糯的模样,想了想,说道,“大小姐,不如咱们不要跟着元万千了,咱们直接去大赵都城找柳平夏。” “为何这样说?” “反正元万千去大赵国是为了找夏王,而夏王在大赵的唯一牵挂就是柳平夏,只要大小姐日日跟在柳平夏的身边,就不愁见不到元万千。” 也糯糯眸光一亮,坐直了身体,她的精气神回来了几分,嘴角挂着几分笑道,“是啊!你说的很对,只要我跟在柳平夏的身边,还愁见不到元万千么?” “到时候,我也好让柳平夏帮我出出主意,早日拿下元万千!” 也糯糯的斗志回来了,她当即带着灵陌启程,赶往大赵。 路上,几次与元万千差点碰到,她都巧妙的避开,再加上元万千休息的时候她不休息,很快,她赶路的速度就超过了元万千。以至于她比元万千早了半个月到达大赵。 来到大赵都城,她想办法联系到柳平夏,约她在采儿楼见面。再与柳平夏见面之前,她并不知道采儿楼的掌柜的素衣其实跟柳平夏的关系很好,当然了,素衣也只是把也糯糯当成是一般的客人。 也糯糯在厢房里听姑娘唱曲儿,素衣则在一楼招待客人,就在这时,守门的小厮前来告知素衣,说是柳平夏来了。 “她来了?”素衣心想,她既然要来,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莫非这次也是为了那竹简的事? 素衣一边想着,一边出门迎接。 在采儿楼的门口,素衣看到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柳平夏。 “夏夏!”素衣朝着柳平夏跑去,待在她面前站定,热络的揽着她的胳膊,“夏夏,你来这儿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你来的突然,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柳平夏笑着看着她道,“你需要准备什么?难道我跟你不是老熟人么?哪儿需要你提前准备什么了。况且,我这次过来,不是来找你的。” 素衣把眉头一皱,“你来我这采儿楼不来找我,那你要找谁?” 柳平夏道,“我一个朋友,来你这儿了,但是她来这儿之前,并不知道咱们俩之间的关系。” “朋友?男的?女的?” 柳平夏道,“女的。” 素衣寻思了一会儿,恍然道,“我知道是谁了,今晚啊,就一位女客,出手还非常阔绰,想来就是你那位朋友了,走,我带你去见她。” 素衣将柳平夏领到也糯糯的房间门口,亲自替柳平夏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落,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却不是也糯糯开的门,而是灵陌。灵陌看着素衣,说道,“掌柜的有事?” 素衣伸手指了指柳平夏,“找你们的是这位。” 灵陌将目光落到柳平夏的身上,当她认出柳平夏时,不由得暗自吃惊。 柳平夏在夏国时穿的用的虽然也是好的,却与大赵国的风格多有不同。眼前的柳平夏衣着华贵,面容淡然,满身贵气,这是她在夏国时不曾拥有的气质。 “见过夏姑娘。”灵陌想了想,改口道,“奴婢灵陌,见过大赵国皇后娘娘。” “你家大小姐在屋内吧?引我去见。” “是。” 灵陌引着柳平夏进入厢房,素衣便把门给关上了,摇着手中的扇子下了楼。 厢房内,也糯糯与柳平夏终于相见。 “你可算来了!这大赵国的曲子虽然好听,可我见你的心情很是迫切,根本听不进去。”也糯糯说着,与柳平夏面对面坐下。 柳平夏道,“你才刚离开没多久,就又来了,可是为了什么事么?” “自然是有事的。”也糯糯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是知道我的,向来不会因为什么事忧愁,可你清楚,眼下唯一让我心烦的事情,就是元万千。” 柳平夏笑道,“怎么?你还没有将他拿下?” “哪儿那么容易啊!我早跟你说过,他就是块木头!” 接着,也糯糯便跟柳平夏好一番诉苦。 柳平夏听完了她的话,这才明白她来找她的意图。 说句实话,她对于也糯糯和元万千,是很支持的,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她越发觉得元万千其实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恐怕.也糯糯很难攻破他。 当也糯糯发了好一通牢骚之后,柳平夏看着她问道,“若是你付出了很多努力,还是没能得到元万千的喜欢,那可怎么办?” “会么?”也糯糯假想了一下柳平夏所说的变成现实,“我认为不会,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么,元万千也喜欢我。” “他是喜欢你,这一点,连我都看出来了。可是.”柳平夏道,“我觉得他的态度非常坚决,万一你最后付出了很多,可他还是决定为了耶律也瑥而不成家,那你怎么办?” 也糯糯原本是非常自信的,可经过柳平夏的一番分析之后,她突然不敢肯定了。 “我”过了很久,也糯糯才说道,“我不知道。” “既然你还没有想好,那就再好好的想一想,别一股劲儿付出了很多,可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也糯糯沉默着,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柳平夏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上,金漆杯口的玉色茶杯往柳平夏的嘴边送,她将茶喝了一口,随后把茶杯放回桌面。 “现在的我,只想努力。我知道,努力可能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但是.但是如果我不努力的话,岂不是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么?”也糯糯抬起头,看着柳平夏道。 “我知道,我不是特别幸运的人,尤其是在感情上。可是,如果我不跟着自己的心走,而是现在就放弃了,那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七百六十章 什么歪理 原来,在也糯糯的心里,对元万千的感情是如此的神圣。 “这么说,你决定继续下去?” “对!”也糯糯毫不犹豫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我要继续,拿下元万千!” “既然你这么有决心,我就帮你好了。” 也糯糯的眸光亮了亮,“你有办法?” “当然。”柳平夏道,“还是绝妙且完美的办法。” 柳平夏让也糯糯今晚就跟着她进宫,先扮作宫女待在她身边,然后教会她如何一步一步俘获元万千的心。 也糯糯什么都跟柳平夏说了,唯独没有说元万千为了耶律也瑥来到大赵的事情。 有些事,顺其自然的发生,最好。况且,也糯糯担心柳平夏并不希望见到耶律也瑥,若是提前告知她耶律也瑥有可能来了大赵,恐怕会让她烦心。 当晚,柳平夏将也糯糯带进了皇宫,灵陌则在也糯糯的命令之下回夏国去了。 进宫后,柳平夏吩咐小婉给也糯糯拿来宫女们平日里穿的衣裳,又简单的告诉了她一些宫廷礼仪,便将她留在身边了。 “其实,只要你时时刻刻跟着我,也就不会在宫里惹出什么事。若是真的惹了事,别怕,一切有我。” “好,我知道了。”也糯糯道。 柳平夏与也糯糯在茶桌上坐下,两人简单的吃了些茶点,又闲聊了几句,便将话题聊到了正事上。 “你若是想要俘获元万千,就得先了解他是什么性格。”顿了顿声,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道,“在你看来,元万千是什么个性?” “他就是块木头!”也糯糯脱口而出。 柳平夏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样的回答太片面了,你需要深入的想一想,分析一下他这个人。” “他”也糯糯皱着眉头想了想,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他这个人其实挺正直的,还忠心,不过对感情的事好像没什么兴趣。你说他喜欢我吧,我也能感觉到,但你同时也能感觉到他很克制。” “他他喜欢我,却因为忠于耶律也瑥所以不能跟我在一起,仔细想想,其实挺难办的。” 柳平夏凑到也糯糯的面前,悄声问道,“你撩过他么?” “撩?” 柳平夏点了点头,“对。” 也糯糯眉头微皱,“你说的撩,是不是就是勾引的意思。” 也糯糯说完,柳平夏与她一起捂着脸大笑了起来。 “柳平夏,你是不是就经常撩拨大赵国皇上?你还真是有心计啊!哈哈哈!” “怎么?女人本来就是要有点心机才可爱,像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撞上去,能成事才怪!” 也糯糯双手环胸,打量着柳平夏道,“真没看出来啊!我以为咱们俩差不多呢!” “得了!别在那儿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柳平夏道,“说正经的,你会撩元万千么?” “我”也糯糯一时语塞,“我连与他亲近的机会都很少,哪儿有机会撩拨他?” “撩拨是无时无刻的.若是一定要在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氛围之下,那就太不自然了。” “那你快教教我怎么撩拨元万千?” 柳平夏冲着也糯糯勾了勾手指头,也糯糯立刻瞪大了眼睛凑过去,柳平夏的唇贴着也糯糯的耳廓,低声的与她诉说着。 也糯糯听了,面红耳赤,眸底含着羞赧望着柳平夏,“这这也太难了吧,我做不出来啊!” “这么一点小事你就做不出,还想要拿下元万千那个大男人?我看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别别别!”也糯糯连忙道,“好!从明日开始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嗯,这就对了!”柳平夏一笑道。 小婉从门外走进来,在柳平夏的耳边道,“主子,皇上来了,此刻就在您的寝殿内,主子还是不要让皇上久等为好。” “嗯。”柳平夏点了点头,看向也糯糯,见她用手摸着下巴,皱着眉头,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便开口道,“我方才同你说的,你再琢磨琢磨也好,只是,别考虑的太晚了,记得早些休息。” 柳平夏说完,起身离开。 等也糯糯回过神,柳平夏已经走了,她也就没有再从凳子上起来追出去送她。 接下来,她真的要留在柳平夏的身边好好的学习一番了。 柳平夏朝着寝殿走去,一边说话交代小婉,“明日一早,你将也糯糯带到小厨房那儿,让她跟着那儿的掌厨的学两天,也不必什么都会,就学掌厨的手上的两三道招牌菜吧。” 小婉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会一早安排的。” 当柳平夏进入寝殿时,小婉则没有继续跟进去,而是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如尘,笑盈盈道,“今晚,你我又要一起守夜了。” 如尘严肃的脸上露出丝丝笑意,同小婉点了点头,算是说过话了。 柳平夏进门之后,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上,往内室走去。她穿过屏风,来到珠帘前,端着茶的右手不方便掀起珠帘,便用的左手。 萧景律正坐在床边看柳平夏放在床头的一本书,听到动静,将头抬起,见来人是柳平夏,柔和一笑,顺手将书给合上了。 “我听说你让也糯糯进宫了,还将她留在了宫中。” 柳平夏冲着萧景律明媚一笑,“倒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她确实留在我宫里了。”说话间,她在萧景律的身边坐下,将手中的茶水递给他,“喝口茶吧,劳烦你等着我了。” 萧景律一笑,将茶接过来喝了一口,随手放下。 “你留她在身边安全么?宫规森严,她若是在宫里惹出了什么乱子,我可是不会轻易饶恕她的。” 柳平夏将自己的脸凑在萧景律的眼前,一双含着软软的光芒的眸看着他,“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宽容些么?”她说着,头枕在萧景律的右侧肩膀上,唇若有若无的碰着他的脖颈,“我可是你最爱的人。” 萧景律垂眸笑了笑,右手抚摸上柳平夏的脸颊,“我正因为爱你,才要时刻提防她。” “不必!”柳平夏坐起,看着萧景律道,“我信得过的人,你也得信得过,不然,就是你信不过我。” 萧景律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下,“这是什么歪理?” 第七百六十一章 唯独我像傻子 他们四目相对,嘴里的话好像变的不那么重要了,他们可以看到彼此眼睛里燃起的小火星,此时的他们在想着同一件事。 当萧景律柳平夏缓缓地放在床榻上,后者抬起胳膊圈住萧景律的脖子,随后主动送上香吻。 窗外月色如水,屋内的烛火摇曳着的身影打在窗户上——长夜漫漫。 自那日在驿站见过也糯糯后,一路上,元万千再也没有见到过也糯糯。这与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以至于他到达大赵国都城之后,心里顿生出一股子寂寞。 可进了京,当下最主要的,还是先找到耶律也瑥。 元万千首先去了夏宅。 他走进了漆红的大门,发现夏宅内井井有条。原先的下人也都在,下人见元万千来了,连忙迎上去,同他说道,“元管家,你来了!公子跟我们交代过,说你一定会找过来。” “所以,公子真的在这儿?” “是啊!”那下人道,“只是公子眼下并不在宅子里,元管家稍安勿躁,先歇一歇,晚些时候,公子就回来了。” 元万千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 “好,我等公子回来。” 元万千回到自己原先的房间,将包裹放在桌子上。他将房间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便将包裹打开,把里面随身携带的衣物等用品放进衣柜里。 一切都整理好之后,他就安坐于屋内床上,一边打坐,一边等待耶律也瑥回来。 他打坐原本是想静心,顺便让内力恢复一下,但是,当他完全安静下来时,脑子里出现的不是武功秘诀,而是也糯糯的身影。 他越是想要静下心,专心打坐,脑海中出现关于也糯糯的画面就越多,最后急的他满头大汗,不得已,只好放弃打坐。 他缓缓地将眼睛睁开,看着眼前的事物,口中呢喃道,“大小姐,我究竟该拿你如何是好?” 就在柳平夏还没有弄清楚那封污蔑她的信究竟是谁送到大理寺的时候,城内突然开始传出流言,而流言的内容,与那信上的内容相差无几。 一时间,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对柳平夏多有谴责,更有甚者,提及让皇上休了柳平夏。 萧景律自然是信任柳平夏的,但是,坊间流言四起,朝中官员又借此机会说柳平夏的坏话,一时间,将萧景律困入了两难的境地。 柳平夏一心想要帮助也糯糯,再加上萧景律不让任何人在宫里说闲话,以至于柳平夏根本不清楚坊间的流言和朝堂之上官员对她的责怪。 直至柳平夏发现自己宫里的下人行事谨小慎微,叫小婉过来问话,才知道这件事。 “从流言开始到今天,总共几日了?”柳平夏的脸上挂着怒气,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小婉问道。 小婉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回话,“回禀主子,有有三日了。” “三日!这三日里,你竟然一个字都不跟我提及?”柳平夏气愤道,“难道你忘了本宫是你的主子么?” “主子。”小婉难过道,“是皇上交代宫中之人对您隐瞒的,皇上说,您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生气,所以.” “皇上!皇上!究竟我是你的主子,还是他是?” 小婉心里委屈,被柳平夏三言两语骂哭,可她又不敢让柳平夏知道自己哭了,便将头低的更深,微微的抖着肩膀。 门外,也糯糯端着自己学了三天才做好的拔丝玉薯来给柳平夏品尝。可她都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柳平夏的声音,心想:这是出了什么事?柳平夏怎么还骂了平日里最宠爱的小婉? 思及此,她进入门内的时候小心谨慎了一些。 “皇后娘娘。”这毕竟是在宫里,也糯糯觉得,若是直呼柳平夏的名讳,被人听去了不太妥当,故而,她称柳平夏为“皇后娘娘”。 也糯糯端着手中冒着烟火气的拔丝玉薯朝着柳平夏走去,在她的面前站定,一双凤眸瞅着柳平夏的脸,“皇后娘娘,好端端的你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我本来还想让你尝尝我做的拔丝玉薯,现在看来,你定没有那个心情。” 柳平夏闻声,抬眸看了也糯糯一眼,“你坐吧。我有些事要处理,待会儿再跟你聊。” “什么事?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柳平夏摇了摇头,“不用。” 也糯糯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当即在茶桌边的凳子上坐下。她将手中的拔丝玉薯放在茶桌上,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儿朝着柳平夏和小婉看去。 柳平夏看着小婉道,“你也别跪在这儿哭了,下去反省吧。” “是。”小婉颤颤的回了一声,起身退下。 也糯糯见小婉走了,上前到柳平夏的面前来,“皇后娘娘,好端端的你怎么把小丫头给骂哭了?要知道,平日里你对她最好。”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的那封诬陷信的事。” “记得啊!怎么了?” 柳平夏道,“眼下,那封诬陷信是谁写的我还没查出来,坊间倒是传出了许多关于我的流言。关键是,所有人都瞒着我,不告诉我!让我一个人像傻子似的。” 也糯糯想了想,说道,“他们瞒着你确实是不应该,可想想,他们也是害怕你生气不是?” “比起生气,我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柳平夏抬眸看着也糯糯道,“我非要揪出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不可。” 也糯糯看着柳平夏这个样子,知道自己那个拔丝玉薯她也无心看了。她住在宫里,什么都得靠着柳平夏,眼下她有难,她也该出手相帮才是。 思及此,也糯糯道,“走吧!咱们到宫外去查查,找找线索!” “好!”柳平夏心里记恨着萧景律将这件事瞒着她,故而,她也没打算将这次出宫的消息告诉萧景律。 柳平夏与也糯糯换上轻便的衣裳,偷偷地溜出宫去了。出宫后,也糯糯道,“咱们要是想找线索,就得去人多的地方,你说说看,这个时候儿,哪儿人最多。” “咱们去采儿楼吧,我想,去了那儿,一定能够有所收获。” “好!” 当即,柳平夏与也糯糯赶往采儿楼。她们到达采儿楼时是下午,采儿楼门庭若市,很是热闹。柳平夏带着也糯糯进入采儿楼后,直接去找素衣。 第七百六十二章 顺藤摸瓜 素衣不在前头招揽客人的时候,一般会在后院,柳平夏对采儿楼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轻车熟路的带着也糯糯去往后院。 一进后院的门,柳平夏就看到素衣拿着一个浇花的水壶在那儿给后院花圃里的百花浇水。 “素衣。” 素衣闻声,朝着柳平夏的方向看去,当看到柳平夏时,吓了她一大跳,忙冲上去,用手中的帕子遮住柳平夏的脸带着她匆匆的去了自己的房间。 也糯糯不明所以,却紧紧跟随。 进入房间之后,素衣将柳平夏给放开,看着她,很是紧张的说道,“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出宫了?你在宫里好好的待着不行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宫外对于你来说有多危险,你!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谨慎呢?” “.”柳平夏道,“我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么?若是没有,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素衣道,“你啊你!我要怎么说你才好。现在百姓们都在疯传你与夏王之时,其中气愤难当者不在少数,争吵着要骂你打你者更不在少数,你你何必出宫自己找不痛快呢?” 柳平夏的脸瞬间黑了。 “那些本来就是谣言,我为什么要畏惧?我出宫,就是想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玩儿我!” 素衣皱了皱眉头,盯着她,半晌不语。 “对啊!我们出宫是来查清楚这件事的,采儿楼掌柜的,你这儿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跟我们说说。” 素衣朝着也糯糯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眸光,她沉吟片刻,看向柳平夏时,轻声道,“对不起,我有点着急了。” 柳平夏叹了一口气,在凳子上坐下。 “我倒宁愿那些在背后捣鬼的人出现在我面前,跟我好好的打一场,也比现在的情况要好些。我是大赵国的皇后,一旦名誉受损,牵连的是整个大赵国,百姓们骂我打我,并没有错。” “没有错?”也糯糯双手环胸,冷声道,“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惩罚别人,还没有错?要我说,这些愚民简直罪大恶极。” 她望着柳平夏道,“你可千万别被眼前的形势给打趴下来,要是你这么容易就示弱,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柳平夏了。” 柳平夏抬眸看了也糯糯一眼。 “说真的,我这儿还真的有些线索,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素衣看向柳平夏和也糯糯,说道。 素衣说完,柳平夏和也糯糯齐齐朝着她看去。 “什么线索?”柳平夏道。 素衣道,“就在三日前,大理寺卿的石友倞石大人带着自己的侍者陪同一名夏国人来此听曲儿。” “我是无意间经过他们的厢房门口时听他们谈论起夏夏你,当时我还意外了一下,想着石友倞怎么会跟一个夏国人谈起你。可是,他们那日离开后没多久,谣言就在城内传开了。” 素衣看向柳平夏道,“不知道这么小的一件事对你有没有帮助。” “石友倞带着他的侍者跟一名夏国人见面?”柳平夏看着素衣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夏国人?” 素衣道,“我是从他的衣着打扮和身高样貌来判断的。夏国人的身高大都很高,那名夏国人不仅很高,皮肤还很白,一看就像是出身贵族之人。” “不仅如此,他长得还非常俊美,那日为他们唱曲儿的姑娘在我的面前夸了那名夏国男子许多遍,因此令我记忆深刻。” “长相英俊的夏国男子”柳平夏担心是耶律也瑥,但她又非常清楚耶律也瑥的性格,他是不屑于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的。 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见一见大理寺卿石友倞了。” 当即,柳平夏与素衣告别,与也糯糯一起赶往大理寺,当她们乘坐的马车停在大理寺的门口时,有人在马车前问道,“请问这是皇后娘娘的马车么?” 马车外问话之人的声音,柳平夏听着有几分熟悉。她将马车帘掀开,看着站在马车前的平儿道,“平儿,你家小姐也来了?” 平儿闻声朝着柳平夏看去,忙欢欢喜喜的说道,“参见皇后娘娘!我家小姐在马车上时就看到这辆马车了,还非说是您的马车,奴婢不信,小姐就让奴婢过来问问,没想到真的是!” “皇后娘娘请稍后,奴婢这就去请我家小姐过来!”平儿说着,又对着柳平夏行了行礼。 马车上,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你在这京城之中倒是有不少的朋友,那采儿楼的掌柜的已经令我惊讶,未曾想,还有一位大家闺秀也是你的朋友。你虽然身为皇后,却没一点儿架子,难能可贵。” 柳平夏笑道,“若我整日里端着,你我就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也糯糯闻言,点头称是。 须臾,方语菡带着平儿前来拜见柳平夏,柳平夏从马车上下来,上前拉着方语菡的手问道,“你今日怎么又来了这儿?” “是因,语菡查出大理寺卿石大人似乎与那封信有些牵连,故而.”方语菡言语婉转,“故而想来再探一探实情。”她说着,看着柳平夏询问道,“柳姐姐呢?今日来,是来找线索的么?” 柳平夏道,“确切地说,是我一个朋友发现了石友倞非常可疑的行径,她将此事告知了我,我便来查一查。” “既如此,咱们一同进去吧。” “嗯。” 柳平夏、方语菡和也糯糯三人进入大理寺卿。可是,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你三人是何人?胆敢擅自闯入大理寺!”守门的侍卫有两名,一名面相稚嫩,一名稍显老成。此时与柳平夏三人说话的,正是那面向老成的。 柳平夏刚要开口,方语菡上前道,“柳姐姐,我来吧。”她说着,再那侍卫面前站定,开口道,“我是原大理寺卿方承之女,我爹有些东西还留在这儿,我是来取东西的。” 侍卫将方语菡打量一番,语气不善道,“你说你说方承之女我便要信么?这儿是大理寺,可不是卖胭脂水粉的地方,你们身为女子,抛头露面不说,还敢来这儿,都赶紧回家去吧!别惹怒了老子,把你们全抓进去关起来!” 他说完,与同伴“哈哈”大笑起来。 第七百六十三章 四两拨千斤 他们的态度,无疑惹怒了柳平夏。她刚准备亮出身份,谁知就在此时,也糯糯突然冲上前,抬脚就踹,将两名正得意的侍卫踹倒在地。 “哎哟!” “哎哟!” 两人侍卫倒在地上喊着疼,也糯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带头走在前面。 柳平夏与方语菡相视一眼,紧跟着也糯糯进入大理寺内。 进入里面后,她们被迅速包围,这种情况之下,柳平夏不得不亮出了身份。刹那间,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柳平夏冷声开口,“石友倞在哪儿?本宫要见他。” 跪着的人中忙站起来一个人,引着柳平夏去见石友倞。 谁知道柳平夏前脚刚走,背后就传来议论之声,说的,大都是柳平夏的闲话。好巧不巧的是,他们说的,都被耳力极好的柳平夏给听到了。 她立刻顿住,转身朝着那群男人看去,“方才,是谁在背后议论本宫的?” 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柳平夏忽而不着急找石友倞了,她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的男人,“说啊!一个一个的,这是哑巴了么?” 柳平夏一吼,原本刚站起来的人又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口中高喊,“皇后娘娘息怒。” “息怒?你们都敢在背后议论本宫了,让本宫如何息怒?”柳平夏一脚踩在右手边用来装饰的小型石狮子身上,看着眼前的男人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大赵国的官员,靠着大赵国养活。” “你们的责任,就是惩恶扬善,让做错事的人得到惩罚,为无辜受冤的人伸冤。是不是你们以为本宫真的就是传闻中那样的人?难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知道传闻不可信的道理么?” 众人忙将头垂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柳平夏又道,“你们明明都知道那些是谣言,可是还是选择相信。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不是那一群无辜无知的老百姓啊!你们一个个比他们可聪明机灵多了!” “为什么当谣言出现的时候,连你们也会丧失分辨能力,如果你们也人云亦云,那么那些无知的百姓需要谁来带领?那些被冤枉的无辜的人需要谁来拯救?” “你们究竟有没有深刻的想过自己身上所承担的责任?为什?么为什么要轻易相信谣言?”柳平夏气的浑身颤抖,指着眼前的所有人道,“说真的,本宫真的很生气。” “看到你们跟百姓一样,在背后议论本宫,本宫真的恨不得杀了你们!为什么你们也这么无知?这么无耻!” 周围寂静极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更没有人敢抬起头看此刻的柳平夏一眼。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于大赵国皇后娘娘的威仪,他们为之折服。 “你们好好想想吧,没有想通之前,都给本宫跪着!”柳平夏说完,转身前往石友倞书房的走廊。 也糯糯和方语菡都狠狠地瞪了跪在地上的那群大理寺小官一眼,转身跟上柳平夏。 柳平夏来到石友倞的书房,却发现书房内只有石友倞的侍者一人。那侍者见了柳平夏,匆匆忙忙上前,并在她的面前跪下,“参见皇后娘娘。” 柳平夏冷冷的目光瞥了那跪在地上的侍者一眼,当即在屋内正中央的交椅上坐下,“石友倞呢?” 侍者道,“大人出去办事了。” “何时回来?” “小的也不知。” 柳平夏看着桌上放着的公文,一眼看出存放公文的纸袋与装信的信封差别很大。如此明显的差别,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可能分别不出。 可那日,眼前跪着的这名侍者却说那封污蔑她的信,是不小心混在拿给石友倞的文案中的。 那日她就觉得者侍者很是可疑,再加上素衣今日所说,她更加怀疑眼前这名侍者。 “你可知,今日,你得跟本宫走一趟!” 侍者闻声抬眸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目露几分恐慌,忙又将头低下,“皇后娘娘,小的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到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告知小的。” 柳平夏的眸底聚集着一抹狡黠,“本宫说你做错事了么?本宫什么都没说呢,你倒是把什么都想好了。本宫绝不是将你带进宫内教训,而是要请你喝茶。”她说着,从凳子上起身,看向也糯糯道,“劳烦你抓他回宫。” “小事!”也糯糯答应道。 那侍者摆明了不愿意跟柳平夏走,跪在低声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又想跑。 也糯糯就防着他跑呢,一伸手就把他给抓住了,就在他想要挣扎的时候,直接点了他身上的穴位。 那侍者顷刻间动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了。 柳平夏挥了挥手,起驾回宫。 不知怎地,柳平夏在大理寺内教训大理寺上上下下的官员,还将大理寺卿石友倞的侍者带走的事情就传了出去。 有人说,这是柳平夏恼羞成怒,认为那坊间所传的风言风语是从大理寺传出来的,这才去大理寺闹去了。 也有人说,坊间那些传闻,本就是谣言,是假的。而柳平夏前往大理寺,就是为了调查清楚那些流言到底怎么来的,说到底,是想还自己清白。 原本都是骂柳平夏的人,突然变成了两派,一派支持柳平夏,一派反对和谴责柳平夏。 柳平夏人虽然回宫去了,可是京城里,满是因她而起的热闹。 回宫后,柳平夏让人将那名侍者关进了宫内的小黑屋里,她待要去审问,却被小婉告知萧景律来了。 “也糯糯,语菡,你们俩去我屋里藏起来,今日的事情你们也有份,万一萧景律拿这个迁怒于你们,就得不偿失了。” 也糯糯与方语菡相视一眼,两人看着柳平夏问道,“那你一个人应付皇上行么?”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我老公,我那么了解他,还不能使出一招四两拨千斤让他对今日的事情罢手?” 也糯糯和方语菡想了想,决定听柳平夏的。 “好了好了,你们快进去!” 也糯糯和方语菡忙走到内室,在屏风后藏了起了。 柳平夏则从屋内走出,来到院子里。她刚站稳,萧景律就来了。 第七百六十四章 知心人 萧景律的脸上挂着几分急切和严肃,很快,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开口道,“你今日又闯祸了?” “闯祸?我哪儿闯祸了?”柳平夏上前,一把挽住萧景律的胳膊,小鸟依人似的说道,“阿律,你可千万不要听别人胡说,咱们俩才是夫妻,要彼此信任才行。” 萧景律朝着她看去,“石友倞都来找朕要人了!还说,白天你在大理寺大闹了一场,他回到大理寺后,所有人都跪在院内。”他的脸上浮现几丝嗔怒,看着柳平夏道,“夏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看自己的眼神,心情不悦,明明受害者是她,却还不许她查清楚这件事给自己伸冤了是不是? 思及此,她将挽着萧景律胳膊的手收回,看着他道,“这都怪你!” “怪我?”萧景律满脸的不解,“为何怪我?” “分明就是怪你!”柳平夏气鼓鼓的说道,“宫外的流言蜚语都穿成什么样了,你却一个字都不跟我说,明明我是当事人,你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瞒着我这个当事人?” “你根本不知道,当我了解到外面的人都是怎么骂我的时候,我有多生气!我就是因为太生气了,才去调查的!事情因大理寺的一封信而起,我自然是要去大理寺查的,这有什么问题么?” “大理寺那群官员的地位在我之下,跪一跪我又怎么了?难道让他们的膝盖少块肉了么?”柳平夏越想越气,看着萧景律,毫不客气道,“倒是你,直到现在都还向着那些外人!” 柳平夏说着说着便委屈的哭了起来。 萧景律因柳平夏这一番诉苦,顿时心软,他上前拉着她的手,好言说道,“这件事,我确实处理不当,我跟你道歉。但是,下次你要是去大理寺查案,还得跟我说一声。” “你做事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了,我为什么要知会你一声?你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你!”柳平夏道。 萧景律笑道,“我那根本就不是不在乎你,我是太在乎你了,才不想让那些流言蜚语入了你的耳。况且,那些闲话,我是从来都不相信的,故而.我想着,流言总会过去,所以,不应该对你我之间有任何影响。” 柳平夏闻声看向萧景律,微皱着眉问道,“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萧景律点了点头,“我绝不敢欺骗你。”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些怅然道,“我知道,我处理事情的方法是有些莽撞了。” “但是,我正是因此从素衣的口中得到了新的线索,才会去大理寺的。”顿了顿声,她抬眸望着萧景律道,“我怀疑,从最初的信和现在的流言四起,都是石友倞和他的侍者一手策划的。” 萧景律凝了凝眸光,“怎么可能?石友倞和其侍者没有理由这么做。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石友倞什么时候去找你的?” “一个时辰前。” 柳平夏态度坚定道,“我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他这个侍者我都不会放他走的。在没有从这名侍者的口中套出真话之前,他只能留在我的宫中。” 萧景律沉吟片刻,而后道,“你做事虽说风风火火的,可向来有理有据,既然你如此笃定这名侍者知道什么,那好,我会帮你拖住石友倞,给你调查这名侍者的机会。” “夏儿。”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不过,你要尽快审问这名侍者,石友倞那儿,我帮你脱不了多久。”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你为何如此忌惮石友倞?” “夏儿,你有所不知,他虽然只是大理寺卿,但是与朝中官员相交甚好,他若是想要联合朝中官员搞出一个什么名堂跟朕过不去,那是极其容易的事。” 最主要的,萧景律担心石友倞会见风使舵,联合朝中官员再次上书让罢黜柳平夏皇后娘娘的身份。 柳平夏见萧景律一直处于深思的状态,担心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考虑了片刻,才开口问道,“阿律,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萧景律回神,对上柳平夏的视线,他平静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柔声说道,“你在担心我?”而后,他将她揽入怀中,“你什么都不必担心,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永远都站在你的身后。” 柳平夏觉得非常非常的温暖。原本,她存了点心机想要用在萧景律的身上,让他无法怪罪她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到大理寺且将石友倞的侍者带进宫这件事。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萧景律竟然如此的理解她。 “阿律,谢谢你。” 萧景律温暖的大手捧着她的脸,含笑看着她的眉眼,在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之时凑上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随后,萧景律叮嘱她早点休息,便前去御书房继续处理政务了。 柳平夏目送着萧景律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在圆拱形的宫门口消失不见。 她的脑海中回想着方才萧景律所说的那些话,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柳姐姐被皇上捧在手心上宠爱着,真是幸福。” 柳平夏闻声,转身看去,看到方语菡和也糯糯从屋内走出。而这话,正是方语菡说的。 方语菡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说道,“柳姐姐,该帮的忙我也帮的差不多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离宫去了。” “好,我让小婉送你。”柳平夏说着,叫来小婉,让小婉送方语菡出宫。 方语菡离开后,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说实话,若非今日亲眼所言,我根本不知道你跟大赵国皇上的感情竟然这样好。你们感情深厚,彼此信任,彼此理解,就你们这样的感情,你根本不可能喜欢上耶律也瑥。” “现在想想,我以前怎么那么傻,明明你跟我说过很多次你是不可能喜欢耶律也瑥的,我竟然不相信。” 柳平夏笑了笑,道,“所以,任何事都是有机缘的。你看,现在你相信我不可能喜欢耶律也瑥了,而那你呢?竟然也不再执着跟耶律也瑥之间的感情。” 第七百六十五章 审问 也糯糯优哉游哉的在石凳子上坐下,抱着胳膊道,“我现在也想通了,我跟耶律也瑥呢,其实也就是小时候还有点青梅竹马的情分。长大以后,我们俩其实都没怎么说过话。” “我一直觉得要嫁给他,是因为圣母王后很喜欢我,认定了我就是耶律也瑥的女人,而从前的我多虚荣啊!觉得嫁给耶律也瑥就能够成为整个夏国最幸福的女人了,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好了!”她从石凳子上站起来,看着柳平夏道,“陈年旧事就不提了,对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处置那名从大理寺带来的侍者。” 柳平夏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冷声道,“我现在就要审问他。” “好!我跟你一起去!” 当即,柳平夏来到关押那名侍者的小黑屋。进入小黑屋后,她在那名侍者的面前坐下,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侍者,柳平夏开口道,“你要是直接交代,就免去了我对你用刑。” 那侍者被关在这间小黑屋里一两个时辰,屋内静悄悄的,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人在寂静无声且封闭的环境中待久了很容易绝望,就在侍者最为绝望的时候,柳平夏来了。 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光透进来,侍者欣喜不已。 可,当柳平夏一开口,侍者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儿。 “你怎么不说话?”柳平夏道,“是打算让我吩咐人对你动刑么?” 侍者连忙开口,“皇后娘娘不要!”他抬起头,看着柳平夏,眸底都是对“生”的渴望,“皇后娘娘,小的真的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小的行得正坐得端,决没有做过愧对皇后娘娘和皇上乃至大赵的事情。” 柳平夏一双布满威仪的冷眸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人,“既然你不肯说实话,好啊!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她话落,给站在身边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 小太监立刻会意,攥着手中的鞭子上前,二话不说,抬手就将鞭子往侍者的身上打去。 起初因为侍者身上的衣服厚,倒是不怎么疼,可是到后来,衣服被打烂,皮肉露出来,小太监的每一鞭子都打在侍者的皮肉上,皮肉烂了,流血了,新的一鞭子又打在上面,周而复始。 很快,小黑屋内传出了侍者凄厉的惨叫声。 大约打了几十鞭,侍者晕了过去,小太监待要继续打,被柳平夏开口制止。 她道,“不必打了,用盐水泼在他的伤口上,把他给本宫泼醒。” 小太监立刻照做。 小太监端来一盆盐水,照着侍者身上的伤口泼去,刹那间,侍者仿佛感受到了地狱之刑,无边的恐惧使他睁开了双眼。他掀着眼皮,浑身发抖朝着柳平夏看去,“皇后娘娘.好狠的心呐!” 柳平夏冷声说道,“本宫说过了,你要是不说实话,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你以为本宫只是跟你说着玩玩的么?你太小瞧本宫了!” “说吧!那封写着本宫与夏王有染的信与今日来城中的流言蜚语,到底是否你与和石友倞有关?” 侍者道,“皇后娘娘若是想要清楚明白,大可去问我的主子,在这儿为难我做什么?莫非莫非皇后娘娘畏惧主子的身份,不敢直接找上主子,就来为难小的了?呵呵!呵呵!” 侍者一边笑,一边往外吐血,“皇后娘娘,您还真的是,真的是“心狠手辣”啊!”他说着,脸上划过一抹讥笑。 柳平夏没想到,这个小小侍者,竟然敢说出这种话。她气愤上前,一把拿起放在桌上的鞭子,她用鞭子戳着侍者的脸,冷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皇后娘娘若真有本事,就去找我家主子问个清楚,今日,就算是你杀了小的,小的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柳平夏刚要抬手结果了此人,却被也糯糯一把抓住胳膊。也糯糯看着她道,“柳平夏,你要冷静,你没有发现他是故意在刺激你么?别没头没脑的往坑里跳啊!” 柳平夏气的甩开也糯糯,转身出了小黑屋。 也糯糯见此,立刻跟上去。 “柳平夏!柳平夏!”也糯糯朝着柳平夏追上去,“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柳平夏猛地站住脚,也糯糯直接撞到了她的背上,疼的她呲牙咧嘴。柳平夏感觉到也糯糯撞到自己了,下意识的转身,看向她道,“你没事吧?” 也糯糯摇了摇头,她抬起头的时候,把用来揉额头的手放下,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现在,你冷静下来了么?” 柳平夏心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没想到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竟然会如此嘴硬,我一直以为,从他的嘴里套话是极其容易的一件事,没想到,我却被他气的恼羞成怒。我知道,我刚才完全失去了我这个身份该有的仪态。” “想那么多干嘛?”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什么身份?什么仪态?我们的目的就是从他的嘴里得到实话,没能如愿,只能说明这侍者的身份绝没有那么简单。既如此,我们继续查就是了。” “怎么查?” 也糯糯勾唇一笑,趴在柳平夏的耳边道,“我有一个绝妙的办法,就是.” 夜深,宫内四处静悄悄的。忽的,一个黑影闪过,在柳平夏宫中的小黑屋前落脚。他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而后将小黑屋的门徐徐推开。 “吱呀” 这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明显,好在,现在是夜深,宫里的人都睡下了,无人会闻得此处的动静。 黑衣人将门推开之后,进入门内,借着稀薄的月光,朝着那侍者走去,随后,他在侍者的面前站定,看着侍者,轻声喊道,“醒醒!醒醒!” 侍者正在做梦,梦到自己半夜三更被石友倞从柳平夏的宫内救出,就在美梦最妙之时,他耳闻唤他的声音,朦胧之间,他缓缓地睁开眼,看向眼前的黑衣人。 “你!”侍者明显被吓了一跳,他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黑衣,蒙着脸的黑衣人,失声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冲着侍者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即将蒙在脸上的黑布一点一点扯下来。 第七百六十六章 罪不可恕 当侍者看清楚黑衣人的脸时,瞬间瞪大了眼睛,须臾,他的眸中溢满了泪水,想要对着眼前人跪下,却因被五花大绑而不能如愿,“大人!大人!您终于来救小的了!” 侍者看到的人,正是石友倞。 “别说话。”石友倞压低声音道,“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是!是!” 石友倞先是为侍者松绑,而后搀扶着他,两人朝着门外走去,顺利离开皇宫后,石友倞带着侍者直接去了采儿楼,在采儿楼要了一间厢房安置侍者。 侍者不解,追问道,“大人,您为何不带小的回大理寺?” 石友倞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语气粗重,神情严肃道,“现在皇后娘娘暗中派人盯着大理寺呢!若是带你回去,下场恐怕是你又被抓住,还连累本大人。” 他顿了顿声,回头朝着侍者看去,盯着他问道,“那封信和近日流言之事,你没有跟皇后娘娘道出实情吧?” 侍者连忙摇了摇头,“大人放心,小的一个字都没有说,小的忠心于大人,绝对不会背叛大人!” “好。”石友倞显得非常满意,他在凳子上坐下,看着侍者道,“我本想让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日送你出城,可为了表明你的忠心,我要你亲自将那封信的事和近日的流言写清楚。” “唯有如此,我才能相信你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柳平夏。” 侍者忙道,“大人既然要考验我,我自然得接受考验,好!大人!小的这就将所有的经过写一遍,尤其是小的参与进去的经过,小的一定会写的清清楚楚。小的宁愿大人手中有小的的把柄,小的要让大人看到小的的忠心!” “好!” 石友倞拿来笔墨纸砚,放在侍者的面前。侍者虽然满身是伤,可是提起笔就写,一点都不含糊。 侍者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将这半个月以来他于石友倞密谋诬陷柳平夏的经过写的一清二楚。写完后,他将其递给石友倞。石友倞接过来细细的看了一眼,将宣纸妥帖的对折好,放在胸前。 紧接着,他当着侍者的面,将脸上的仿皮面具一点一点揭下来,方皮面具之下,是一张女子的脸,而这名女子,正是也糯糯。 “你小子还不承认跟石友倞做了伤害皇后娘娘的事情,现在白纸黑字,你还敢抵赖?” 侍者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石友倞会突然变成一个女子,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子,他自知铸成大错,气愤交加之下,一口污血从口中喷出,当场暴毙。 “哎?你怎么死了?如此不惊吓么?” 紧接着,柳平夏和素衣推门进来,当两人看到已经吐血身亡的侍者时,皆吃了一惊。 “他怎么死了?” “被气死的!”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我刚亮出真实身份,他就吐血而亡,我连救他的机会都没有。不过.” 也糯糯从怀中掏出那张写满了字的纸递给柳平夏,“侍者与石友倞污蔑你的所有计划,都在这张纸上了。” 柳平夏闻言,从也糯糯的手中接过纸,随后打开来看,当她看到纸上的内容时,真的没给她气死,当即,她在侍者的身上补了两脚,骂道,“他们这两个混蛋!我招他们惹他们了!” 当即,柳平夏叫人进来,让人将侍者的尸体直接放进石友倞的书房内。 此时是深夜,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柳平夏决定立刻进宫。她不仅要回宫,还要上到大殿上,与石友倞当面对峙。 当即,她和也糯糯同素衣告别,匆匆忙忙坐上马车,回宫去了。 回宫后,天色微亮,柳平夏回到宫内换了一身正装,便拿着信去了大殿。 大殿门口,她被人拦下,守卫大殿的侍卫说道,“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入大殿?” “为何?”侍卫道,“祖宗定下过规律,不允许女流进入大殿,还请皇后娘娘先行回去,待早朝结束,属下会让人去通知皇后娘娘来见皇上。” “今日,本宫非要进这大殿不可!”柳平夏说完,直接硬闯。她也不想这样,可谁让大殿内的许多官员多日来对她不满,更是想趁着此次的流言让她坐不稳这个皇后娘娘的位子。 她与萧景律情比金坚,天地可鉴,没有任何人能够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人! 柳平夏要硬闯,侍卫们虽然反对,都不敢动柳平夏,也因此,柳平夏成功的闯入了大殿之内。 而此时,大殿内正在议论近日来与柳平夏有关的流言一事。 石友倞道,“皇上!皇后娘娘身为国母,行为不端,令大赵国蒙羞,还请皇上休了皇后娘娘,再立新后啊!”他此言一出,多位老臣复议,他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无形中给萧景律施压。 柳平夏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幕。 “好大一场戏啊!别只给皇上一个人演,本宫也想看看!”说话间,柳平夏在大殿内站定。 石友倞和众位大臣根本没想到柳平夏会突然出现,一个个很是吃惊的看着柳平夏。 而石友倞呢?他的表情比别人都丰富多了。 他对柳平夏,有憎恶,有恨,尤其看到柳平夏,令他想到了今日一早放在他书房里的侍者的尸体,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一定是柳平夏干的。 那侍者是他培养多年的人才,眼下死了,真真令他痛心疾首。 “皇后娘娘!”石友倞伸手指着柳平夏道,“您是一介女流,如何能到大殿上来?您如此做,是明摆着要与大赵国的列祖列宗对抗么?皇后娘娘,您此举有失妇德,实在不配被称为皇后娘娘!” 石友倞说着,看向皇上,用恳请的语气说道,“皇上!皇上啊!皇后娘娘如此枉顾祖宗礼法,实在是实在是罪不可恕啊!” 坐在龙椅上的萧景律,皱了皱眉头。 “你说够了么?”柳平夏看着石友倞道,“那么接下来,该本宫说了。” 因石友倞跪着,柳平夏便在他的面前蹲下来,看着他道,“本宫问问你,你为何要写出那种诬陷本宫的信,又将信献给皇上?又为何联合自己的贴身侍者在城中散布流言?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第七百六十七章 石友倞死了 “皇后娘娘血口喷人!”石友倞道,“明明皇后娘娘做错了事,还敢诬陷本官,皇后娘娘当真是无可救药了!”他当即看向萧景律道,“臣奏请皇上立刻休了皇后娘娘!” 石友倞此言一出,朝中大半官员都跪在地上,跟石友倞说着同样的话。 萧景律异常冷静。 他道,“皇后娘娘是朕的枕边人,她的为人朕最为清楚,若是没有证据,她不会冲到大殿,当着文武百官说方才那些话。石大人,若你当真问心无愧,就该听朕的皇后把话说完。” 石友倞没想到,萧景律如此明目张胆的护着柳平夏。 “皇上!”石友倞高喊道,“臣当然问心无愧。” “好啊!既然你如此坦荡,那么,待本宫将这封密信呈上,皇上看过之后,再定夺你是否真的问心无愧。”柳平夏说完,走向金碧辉煌的龙椅,将手中的那封侍者口述的信交到萧景律的手中。 在萧景律接过信的那一刻,他看着柳平夏的眼睛说道,“夏儿,朕相信你。” 柳平夏深受感动。 当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相信她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只有他,只有他愿意相信她,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嗯。”柳平夏含笑点了点头,“你快看看这张纸上写的吧。” “嗯。”萧景律将信拿到面前,随后展开,非常认真的看这封信,当他把这封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他将写满了字的纸朝着石友倞狠狠地扔过去,并厉声道,“石大人,你真该好好的看看这封信!” 那张写满了字的纸,自上而下慢慢落下,最后落到了石友倞的面前。他不明白萧景律为何看完信之后要对他发火,他更加不知道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他一抬手,接住了那封信,当他将信放在眼前,从头至尾的看过一遍之后,他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精心筹备的一切,竟然被如此简单的揭穿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封信绝对是假的!假的!” 同他一起跪着的朝中官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假的?”柳平夏道,“你好好的看看那上面的字迹,那字迹你不熟悉么?石友倞,你到底要睁眼说瞎话到什么时候?” “这上面写的全都是假的!假的!”石友倞叫嚣着,他仰头看着萧景律道,“皇上,您要明察!要明察啊!” 萧景律道,“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你的贴身侍者所写,石友倞,难道你不认得么?白纸黑字的证据放在你眼前,你还要狡辩!说,你伙同侍者诬陷皇后,意欲何为?” 萧景律此话一出,与石友倞一起跪在地上的大臣都惊讶的“哎哟”了一声,有人暗中议论道,“莫非真的是石大人在诬陷皇后娘娘?” “想来是了,恐怕那纸上写的就是石大人诬陷皇后的证据。” “石大人为何要这么做?那咱们站在石大人这边,岂不是站错位了么?” “是啊!咱们可都是无辜的,可不能与石大人一起跪着了,得赶紧向皇上求情才是啊!” 跪着的大臣们一商量,全都面向萧景律,口中齐声高喊道,“皇上,臣错了,请皇上原谅!” 大臣们的倒戈再次刺激到了石友倞,恼羞成怒之下,他朝着柳平夏扑了过去。 柳平夏万万没有想到,石友倞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竟然敢对她出手。 她现在武功尽失,根本无法抵挡石友倞的攻击,就在她慌乱异常,不知所措的时候,如尘出现在石友倞的身后,拔出剑,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噗!” 石友倞一口血喷在柳平夏的身上,吓得柳平夏浑身颤抖,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这时,与她一同倒地的石友倞一把抓住柳平夏的脚腕,瞪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没有要害死你的意思,你却却害死了我。” 柳平夏满目惊恐,根本没有机会深想石友倞话中的意思。 石友倞血溅大殿,把跪在地上的大臣给吓得半死,连忙向萧景律恳求饶恕自己。 而萧景律才不管那些大臣如何了,他关心的,只有被吓到的柳平夏。 他大步从龙椅上下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一把将她抱起,同时吩咐如尘道,“处理了石友倞的尸体。”目光掠过那些跪着的大臣,冷声道,“不跪到日落,你们谁都不准起来。其余的人,退朝!” 萧景律说完,抱着柳平夏大步流星的前往寝殿。来到寝殿后,他将柳平夏放到床上,而后命人去打水,片刻之后,宫女将干净的布帛递给他,他接过来,亲自为柳平夏擦拭身上的血。 “我我还活着?”过了许久,柳平夏回过神来,还是有些后怕的看着萧景律,情不自禁的问道。 “傻瓜。”萧景律将柳平夏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后,看着她,柔声道,“你当然好好的活着。”他转身将手中的布帛放进铜盆内,收回目光,看向柳平夏道,“现在你觉得好点了么?” 柳平夏的手下意识的放在胸口的位置,“我我觉得好多了。” 萧景律的脸上溢出笑容,“那就好。” “石友倞呢?” “死了,尸体我让如尘去处理了。” “可是.还没有从他口中问出他这么做的原因,而且,我怀疑他背后有人指使。” 萧景律拉着柳平夏的手,柔声道,“你说的我当然都明白,但是,眼下,你的安危最为重要。调查的事,稍后可以继续进行,就算没有石友倞,我们也一定能够找出蛛丝马迹。” “阿律,我们真的有办法么?石友倞死了,我担心.” “不必担心。”萧景律紧握着柳平夏的手道,“有我在,什么都不必担心。”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萧景律,回想着他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不再让自己那么紧张和焦虑。石友倞的死已经成为定局,既如此,她要做的,就是在彻底恢复之后继续调查。 正如萧景律所说的,只要去查,就一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好,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柳平夏看着萧景律,定声道。 “乖。”萧景律伸出手,抚摸着柳平夏的头。 第七百六十八章 寻找蛛丝马迹 柳平夏休养了三日,其实,对于柳平夏来说,她觉得就算受了点惊吓,也没什么,最多休息一天也就好了。 可萧景律却非常重视这次的事情,派了御医给柳平夏诊脉不说,还看着她,让她连喝了三天哭死人不偿命的中药。 好在,她终于解脱了。 自从石友倞死后,不仅大理寺上下官员人人自危,就连朝堂之上与石友倞平日交好的官员也胆战心惊的,他们实在害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他们,就夺去了他们的脑袋。 伴君如伴虎,他们此刻对这句话的体会最深。 为了能让柳平夏好好调查石友倞,萧景律下令将石友倞生前所用的书房封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去,只等柳平夏调理好身体之后,去大理寺查案时再为她打开。 柳平夏得到这一消息时候,非常高兴,当即去找萧景律,告知他她要出宫去大理寺调查。萧景律虽然担心,却又不得不让她出宫,便派了宫中侍卫随侍保护她。 柳平夏道,“有也糯糯在我身边,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些侍卫跟着我,显得太过张扬了吧?阿律,你别让那些侍卫跟着了,行不行?” “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那些侍卫,你必须带上。” 柳平夏有些不高兴,“你不会到现在都还不相信也糯糯吧?” “嗯,我想,我永远都不会信任她。” “.” 萧景律对也糯糯的防备,倒是有一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味。柳平夏寻思了很久,只好对萧景律道,“那行吧!既然你非得让那几个侍卫跟着我,那就跟着吧,反正,只要你放心,怎样都行。” “嗯。”萧景律的脸上露出温润的笑容,“时候不早了,你若是去大理寺,就早点启程,查完了,早点回来。” “行!”柳平夏说完,转身离开了御书房,她在御书房外与也糯糯汇合,再加上萧景律派过来保护她的四名侍卫,一共六个人,往宫外走去。 马车上,也糯糯对柳平夏说道,“今天早上,我听小婉说,百姓们都不骂你了,他们开始传你的好话,真的是一句比一句好听。” “什么皇后娘娘不愧是大赵国的国母,终于靠自己的能力调查清楚了这件事,让石友倞这个不忠之臣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 “什么皇后娘娘貌若天仙,品行敦厚,如此美貌善良厚道之人,怎么可能会与夏国王上有染?” “又有人说,皇后娘娘是女中豪杰,行的正做的端,任何时候,都不会做那丢人败性之事.” 也糯糯说完,看向柳平夏,“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最起码,你该高兴吧?” 柳平夏道,“我高兴不起来。”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眉目间染上了些许的愁绪,“你恐怕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教会我一个道理。” 她看向也糯糯,说道,“千万别把无知的人的话放在心上,那样只会绕论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失去理智。人一旦失去理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没那么严重吧?”也糯糯将小案上的葡萄干捏了几个放进嘴里,“你应该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才对,有这番感慨,不正常。” 柳平夏笑着看向也糯糯,“你认为我是个粗枝大叶的人?” “嗯,一点点。” 柳平夏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夏宅。 元万千到达夏宅后又过了三日,才见到耶律也瑥。他发觉,耶律也瑥似乎非常忙碌,若非他持之以恒的等着他,恐怕难以见到。 耶律也瑥对于元万千的到来并不好奇,他很清楚,一旦他不在夏国王宫,元万千会是第一个找到他的人。 “王,您此次来到夏国,是为了见到夏姑娘吧?不知王有没有如愿?” 面对元万千的问题,耶律也瑥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半晌,将面前的茶喝了大半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时,他才缓缓启唇,“没有。” “王,为何?” 耶律也瑥的眸光暗了暗,他道,“这一次,本王要放长线,钓大鱼。” 元万千抬眸看向耶律也瑥,在他的眸底捕捉到了无边的幽暗。他发现,耶律也瑥没有想要将计划告知他的意思。他想了想,再度开口,“王,不知道属下能为您做些什么?” 耶律也瑥看向他,冰冷的眸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听从本王安排,本王你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不要擅自行动。” 元万千将头低的很深,万分恭敬道,“是!” 柳平夏一行人到达大理寺时,已经临近正午。大理寺的官员知道柳平夏来了,不管手头上有什么事,全都放下,去迎接柳平夏。 以至于柳平夏到达大理寺门口时,看到的场景是——大理寺上上下下五十名官员齐刷刷的跪在门口迎接她。 这阵仗虽然让柳平夏有些吃惊,但是,她很喜欢。 柳平夏走在最前面,在门口站定之后,昂着头,冷声说道,“本宫要去石友倞的书房看一看,带路!” 她话落,立刻有两名官员殷切的上前,恭恭敬敬的在外面引路。柳平夏见此,便与也糯糯跟了上去。 须臾,柳平夏来到石友倞的书房的门口,在前面引路的人将书房的门打开,因书房被封了几日,以至于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灰尘四起。 柳平夏用手捂住口鼻适应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也糯糯立刻跟上。 进入后,柳平夏发现,书房内的书桌、凳子、书架、茶几等物件上都沾染着许多灰尘,见此,她皱了皱眉头。 引路的那两名官员时刻观察着柳平夏脸上的表情,当他们看到柳平夏皱眉时,都吓了一跳。 他们忙上前,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皇后娘娘赎罪,因皇上下令封着这书房,故而积了许多的灰尘。” “皇后娘娘,臣们有罪,应当在皇后娘娘进入之前命人打扫的。请皇后娘娘暂时退出书房,臣等立刻派人来打扫。” 柳平夏冲着他们摆了摆手,“不必了,若是你们打扫完,说不定本宫就找不到想要的线索了,除了本宫身后的宫女之外,其余人全部退下。” 柳平夏口中的“宫女”,指的正是也糯糯。 大理寺的官员见此,忙带人退下。 他们离开后,柳平夏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也糯糯的身上,她看着也糯糯道,“你说,咱们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么?” 第七百六十九章 写满夏国古文的信件 “当然能!”也糯糯信心满满道,“你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她说着,在屋内翻找起来,“我想,既然我们怀疑有人在背后指使石友倞,那么他跟指使他的人之间一定会通过某种手段来往。” 她将石友倞书桌上的抽屉打开,“说不定,他跟指使他的人来往的信件就在这屋子里的哪一处藏着。” 也糯糯的话提醒了柳平夏,她也立刻在屋内翻找起来。 大理寺内给石友倞配备的书房很大,装修也很奢华。一进门就是一张正方形的红棕色绣金花地毯,顺着地毯朝里面看去,左右两边个放着两个书架,书架应当是红木的,雕刻着祥云繁花和青竹。 书架上放着排列整齐的书,偶有青瓷花瓶穿插其中。 再往里走,是用从房梁到地面的长珠帘隔开的另外一个空间,进入这个空间里,可以看到石友倞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办公用的书桌和椅子在东南角,而它的对面,就是一张铺着锦被的床。 书桌的材质是漆红的上等梨花木,走得近些,能够闻到淡雅的香气。椅子应该与书桌是一套,只是上面的雕花与书桌上的不同。 只可惜,这布置精美的书房,眼下布满了灰尘。 柳平夏找了一番,实在是被灰尘呛的难受,便上前来至窗前,将窗户打开。窗户一开,外面的风吹进来,柳平夏觉得好受多了。 “柳平夏你快来看,我发现重要的线索了!” 柳平夏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喊声,当即转过身,快速的朝着也糯糯走去,当她在也糯糯的身边站定时,连忙开口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一堆的信!”也糯糯满目惊喜的望着柳平夏,“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说话间,她将这些存放完好的信从抽屉内拿出来,然后分成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给柳平夏。 两人迫不及待的把信打开,准备将信中的内容好好的读一遍。 只是,令她们瞬间泄气的是,当她们把信打开之后,却发现,信上的内容,竟然是用她们看不懂的文字写的,而这些看不懂的文字,很像是夏国古文。 “这些信里有石友倞写给别人的信,也有别人给他的回信,从这些信来看,石友倞是懂得夏国古文的。”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问道,“你觉得,大赵国真的有人精通夏国古文么?” 也糯糯拿起石友倞写给对方的信,放在柳平夏的眼前,“说真的,我不相信有,可是当看到这些信以后,我不得不相信。” “为什么石友倞明明是大赵国人,却会写夏国古文?”柳平夏百思不得其解。 “说真的,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石友倞能够回答我们,不过,可惜,他已经死了。” 柳平夏眉头深皱。半晌之后,她看向也糯糯道,“不管怎么样,这些信都很重要,我们把这些信带走吧。” “没问题!”也糯糯一口答应下来,并找来一个袋子,将信全部装了进去。 随后,柳平夏跟也糯糯离开大理寺。可就在她们刚离开大理寺不远,就遭到了黑衣人的突袭。好在萧景律有先见之明,派了四名侍卫保护柳平夏,但,侍卫的武功根本不在黑衣人之上。不得已,也糯糯出手了。 也糯糯一跃从马车中跳出,找到了黑衣人中带头的人,甩着手中的长鞭朝着黑衣人的首领而去。 柳平夏抱着那堆信件,掀起马车的车帘望向也糯糯道,“一切小心啊!”她刚喊完,就看到也糯糯和那群黑衣人的首领打斗在了一起。 这黑衣人的首领身着一身黑衣,黑衣外照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他的脸上戴着黑色半面面具,只露出半张脸。 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看到也糯糯的那一刻有片刻的吃惊,也正因为这片刻的分神,令也糯糯掌握先机,甩出的长鞭缠在黑衣人首领的脚脖子上。 “哼!你应当是这群黑衣人的首领吧?也不过如此!”也糯糯轻斥着,猛地将鞭子收回,目视着黑衣人首领从高空跌落。 也糯糯以为,这黑衣人首领定然会跌落在地,直接摔死,谁知,这首领在离地一尺之时,忽而运功,稳稳地落在地上。落地之后,他仰头看着也糯糯,深沉的目光在也糯糯看来是挑衅。 “找死!”也糯糯暗骂一声,快速回到地面,刚刚站稳,便甩着手中的鞭子朝着黑衣人首领打去。 这黑衣人首领明显在犹豫了几秒中之后,才还手。虽说这黑衣人首领还手了,却并没有真正下狠手。 在也糯糯看来,此人在敷衍她。 “你这贼人!到底想不想跟我好好打?你若是想好好打,就真刀真枪的使过来!若是不想打, 趁早头像,本姑娘押你进宫!” 黑衣人首领一听,当即皱了皱眉头,面色一暗,一直被他攥在手心里的剑朝着也糯糯挥去。 也糯糯见他终于要动真格的了,当即勾唇冷笑,“看来你是要跟本小姐好好的打一场了,好!本小姐今日让你心服口服!”她说着,甩着手中的长鞭,以劈天盖地之势朝着黑衣人首领挥舞而去。 也糯糯并不知,黑衣人首领的目标,是柳平夏手中那些信。也糯糯来势汹汹,黑衣人首领不得不专心抵挡,很快,黑衣人首领发现了也糯糯的破绽,当即挥剑向前,隔断也糯糯的青丝数根。 也糯糯看着自己掉落在地上的发丝,愣了愣。就在她愣神之际,黑衣人首领转移目标,看向柳平夏,直冲而去。 “把东西交出来。”黑衣人首领在柳平夏的面前缓缓落下,站于马背之上,他手中泛着寒光的剑指着柳平夏,冷声开口,“只要你交出你怀里的东西,我就可以饶你不死。” 柳平夏盯着眼前的黑衣人首领道,“所以,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我手上的东西?” “是。”黑衣人首领道,“把东西交出来,我让你安全回宫。” “回宫?”柳平夏凝视着眼前的黑衣人道,“你知道我是宫里出来的?这么说,你很清楚我的身份了?你如此清楚我的身份,却还要做出这等劫持抢夺之事,可见你背后有很大的势力。” 第七百七十章 你究竟是谁 柳平夏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东西,抬眸看向黑衣人首领道,“你身后的主子为何想要这些信件?莫非,与石友倞通信之人就是你家主子?那么,你告诉我,你家主子,是谁?” 黑衣人首领眉头一皱,手中的寒剑朝着柳平夏刺去。柳平夏怒视着黑衣人首领,面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也从未想过闪躲。 当黑衣人首领手中的剑抵在柳平夏的脖子上的时候,他道,“你为何不躲?” “你的目标不是我,所以你不会杀我。” “刀剑无眼,若是我误杀了你,也是有可能的!” 柳平夏道,“好啊!那你就杀了我好了,杀了我,我手上的东西,你就可以拿走了。” 黑衣人首领心中一震,下一秒,在手心蓄力。就在此时,也糯糯出现在他的身后,甩出去的鞭子缠在黑衣人首领的脖子上,她猛地向后一拉,黑衣人首领仰躺着摔倒在地。 趁此机会,也糯糯一跃到马车上,一脚将早就吓傻了的车夫踹开,亲自架着马车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此地人少,所以黑衣人才埋伏在此处动手,若是让马车去到人多繁华的地方,他们就不好动手抢夺柳平夏手上的东西了。 黑衣人汇聚在首领的身边,听候指示,黑衣人首领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冷声开口,“追!” 不知是不是因为也糯糯太紧张了,只顾着匆匆忙忙的赶路,却一个不小心赶出城去了,等到她反应过来,知道走错路的时候,已经晚了。 “柳平夏,前面是悬崖,我们无路可走了!” 坐在马车内的柳平夏闻声掀起马车的车帘朝着外面看去,外面果然如同也糯糯说的那般,是悬崖峭壁。 她知道,眼下不是责怪也糯糯的时候,当即,她拿着那些信件从马车上跳下来,打算跟也糯糯一起再找一条新的路。 可就在这时,黑衣人门追了上来,将她们两个团团围住。 黑衣人首领向前走了几步,在两人的面前站定,冷声开口道,“我只要你们手上的东西,东西给了我,你们就可以活命,不然必死无疑!” 也糯糯攥着手中的鞭子挡在柳平夏的面前,看着黑衣人首领道,“你们知不知道我身后的女子是谁?她可是当今皇上的妻子,正儿八经的大赵国皇后,你们若是敢动她,无论你们是谁,都做好下地狱的准备!” 柳平夏非常痛恨自己武功尽失,正因此,她才不得不让也糯糯保护她。眼前的黑衣人人数众多,也糯糯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尽快脱身才好。 “也糯糯。”柳平夏在也糯糯的耳边道,“他们人太多了,咱们不能恋战,得早点想办法逃跑。我刚才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往东南方向有一条路,待会儿你.”柳平夏在也糯糯的耳边低声说着计划。 也糯糯闻声,连连点头,“好,我听你的。”她话落,甩着手中的长鞭对黑衣人首领主动出击。 剩余的黑衣人原本要上前围攻也糯糯,谁知黑衣人首领突然下令,让他们站在原地不要动。他一个人上前,迎接也糯糯来势汹汹的攻击。 “也糯糯!”当也糯糯冲到黑衣人首领的身边时,他开口道,“你让柳平夏将东西给了我,你们就能走了,何必非得与我打的两败俱伤?” 也糯糯闻声之后看向眼前的黑衣人,她再度打量着他的脸,片刻之后,开口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 “你是谁?” “我不可能告诉你。”黑衣人首领道,“但是你跟柳平夏可以活命。” “你竟然真的认识我!”这下,也糯糯不攻击黑衣人首领了,而是改揭下他脸上的面具。她迅速的将长鞭缠回腰间,伸出去犹如白爪的手朝着黑衣人首领的脸探去,“今日,我要看看你这面具之下到底张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黑衣人首领连连后退躲闪。 柳平夏跟也糯糯的原计划是,也糯糯拼尽全力攻击黑衣人首领,只要将他打倒在地,她们就有朝东南方向跑的机会。但是,也糯糯现在完全没有按照计划进行。她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不仅柳平夏纳闷,那些黑衣人也很纳闷,主人的计划是让他们从柳平夏的手中夺得那些写满夏国古文的信件,且不准伤害柳平夏一根发丝。 这个任务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不难,毕竟,柳平夏现在武功尽失。 但,首领的表现让黑衣人们摸不清头脑。 也糯糯发誓要揭开眼前男子脸上的面具,可每当她要得手的时候,都会被黑衣人首领虚晃一招,导致再次失手,几次三番,她气愤难当,冲着黑衣人首领大吼道,“你究竟是谁?” 这一声吼,被柳平夏听到,深思之后,她不禁猜想,莫非也糯糯与这名黑衣人首领之间有所纠葛? 就在这时,留在下面的黑衣人突然对柳平夏出手,成功的抢走了柳平夏手中的信件,这时,柳平夏慌了,她冲着在与黑衣人首领缠斗的也糯糯大喊道,“也糯糯,别打了!东西被人抢走了!” 也糯糯一听,立刻回头去看柳平夏,就在这时,黑衣人首领一掌打在也糯糯的胸前,他手上的力道控制的很好,以至于也糯糯只是摔倒在地,却并没有受什么内伤。 等也糯糯回过神,那黑衣人首领早就不见了。 “也糯糯,你没事吧?”柳平夏冲到也糯糯的身边,将她扶起,看着她满目关切的问道。 也糯糯揉了揉有些疼的胸口,看着柳平夏摇了摇头,“对不起,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那些信件。” “算了,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先回宫,再另作他法找回信件。” 也糯糯看着柳平夏,点了点头。 随后,柳平夏来赶马车,也糯糯坐在马车内,就这样,她们回到宫中。萧景律听到柳平夏在回来的路上遇袭之后,火速来看望柳平夏,当看到柳平夏完好如初时,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萧景律将柳平夏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的说道,“夏儿,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柳平夏轻轻地推开萧景律,仰着头望着他道,“我没事,主要是也糯糯,她为了保护我受了伤,你传御医来给她瞧瞧吧。” 第七百七十一章 龙府 “好!”萧景律一声令下,太医院的御医前来为也糯糯瞧伤。 御医瞧看过之后,说是没什么大碍,只需要静养几日,便可大好。 柳平夏见御医没有提及让也糯糯吃点什么药,便主动开口问道,“她被贼人打了一掌,那贼人武功高强,恐伤了她的内脏,你还是好好的为她看看,再为她开些药吧。” 御医道,“皇后娘娘过虑了,这位宫女并没有受重伤,而皇后娘娘所说的内伤,更是一点也没有。” “当真?” “老臣自然不会期满娘娘。” 柳平夏闻言,又问,“那她需要喝些汤药么?” “不必,只需静养几日便可。” 柳平夏觉得不可思议。 那名黑衣人首领武功高强,他明明出手打了也糯糯一掌,但也糯糯竟然什么事都没有。莫非是那个黑衣人首领留手了?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伤了也糯糯? 柳平夏忽而想起也糯糯和那名黑衣人首领对打之时也糯糯喊出来的话,思前想后,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问一问也糯糯。 思及此,她径直走进殿内,在也糯糯的床边坐下,看着她问道,“也糯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听到了么?” “你问。”也糯糯道。 柳平夏开口道,“你是不是跟那个黑衣人首领认识?” 也糯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她可以确定,那个黑衣人首领认识她,但她不确定自己认识那个黑衣人首领。毕竟,他用面具遮着脸,她根本看不清楚他长的什么样子。 “不知道?如果.” “柳平夏。”也糯糯看向眼前的柳平夏,说道,“我只能跟你说他很有可能是认识我的,但是我不确定自己认不认识他,毕竟他脸上戴着面具,我根本无法知道他究竟是谁。” “一开始,我是想要按照原计划去做的,但是当我得知那个黑衣人首领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抑制不住的想要弄清楚他的身份,想要知道他究竟是谁,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认识我。” “但是现在,我不仅没有弄清楚那个黑衣人是谁,还把我们那么重那么重要的线索给弄丢了。”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柳平夏道,“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也很内疚。” “如果.如果我们按照原计划行事的话,那些信件就不会丢了。” “别担心了,虽然我们把那些信件丢了,但是我们可以确定,在石友倞的背后,确实有人在指使着他。我相信,今天抢走那些信件的人的主人,一定就是在背后指使石友倞的人。” 柳平夏看着也糯糯,一字一句道,“我们有很多时间,把他一点一点的揪出来。” 也糯糯见这次信件被抢夺的事没有对柳平夏造成太大的影响,内心稍稍觉得安慰。 “好,这件事,我一定帮你,追查到底!就当是就当是为了感谢你帮我怎么追求元万千吧!” 柳平夏笑了笑,“嗯。” 另一边,黑衣人首领带着那些黑衣人在天黑之前回到夏宅。 进入夏宅之后,他们直接奔往夏宅的书房,在书房门口,除了黑衣人首领以外,其余人全部留在外面,黑衣人首领拿着那些信件,推门进入书房内。 他在门内站稳,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来,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随后,他风尘仆仆的来到耶律也瑥的面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王,您要的东西。” 耶律也瑥伸手将装着信件的布袋拿在手上,他的右手抓着布袋的底部,将所有信件倒在桌面上,他的目光在信件上过了一遍之后,抬眸看向眼前的元万千道,“这次的事,你办的很好。” “谢王的夸奖。” 耶律也瑥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元万千,“没有伤到柳平夏吧?” “王尽管放心,属下做事很有分寸,没有伤到夏姑娘分毫。” 耶律也瑥盯着他又问,“没有被发现吧?” “是!属下伪装的很好,并没有被发现。” “嗯。”耶律也瑥道,“你退下吧。” “是。” 元万千离开书房后,耶律也瑥将所有信扔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炭火盆内,很快,这些信被火烧成了灰烬。 “夏儿.”耶律也瑥的眸底映衬着燃烧着的火苗,他的脸沉浸在炽热的黄色火焰里,依然照不暖这张冰冷的面孔,“很快,我们就会见面。” 也糯糯乖乖的在床上躺了几天,大好之后,便缠着柳平夏继续追查那件事。柳平夏也挂念着这件事呢,奈何,龙朦从龙宝山庄而来,专门是来给她当保镖的,她得好好的把龙朦安置一下。 “你先去小厨房帮忙,再从掌厨的手上学几个菜,我这几天有些忙。” “忙什么?”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远道而来,日后是要给我当保镖的,我得安置一下他。” “男子汉大丈夫,还需要你来安置?” “你有所不知。”柳平夏道,“他与自己的新婚妻子一道来的,我预备给他们在宫外买处宅子,若非如此,我怎能安心。” “原来是刚成过婚的,怪不得你这么上心。”也糯糯道,“既然你要出宫看房子,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 “帮你出出主意啊!” “不用。”柳平夏笑道,“看房子这种事,我有经验,你不用跟着我去了。另外,虽说咱们最近一直在查石友倞这件事,但你的厨艺也不能没有精进。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也糯糯摇了摇头,“我没忘,你说,能烧上几个拿手菜,就能拿住男人的心。” “对了!”柳平夏冲着也糯糯道,“加油呀!” 没办法,也糯糯只好去了小厨房。 也糯糯离开后没多久,柳平夏就带着小婉出宫去了。在宫外,她看了好几处宅子,最后选中了一处离侯爷府最近的。她是想着,若有一日她回侯爷府去住,还能离龙朦夫妻近一些。 宅子选定,柳平夏便回宫去了,将选宅子的事情告知萧景律,紧接着,龙朦与林玉倩就被安置到宅子里去住了。 为了让龙朦和林玉倩身处异乡也有家的感觉,柳平夏让匠人打造了一件匾额,匾额上有金漆的“龙府”二字。 第七百七十二章 林氏 次日,龙朦与林玉倩就搬了进去。宅子内应有尽有,令龙朦和林玉倩非常感动,原先对柳平夏还心存芥蒂的林玉倩倒是打开了心结,决定跟龙朦一起,安心住在这儿。 龙朦和林玉倩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放进房间里后,与柳平夏在前厅相见。 龙朦穿了一件墨色轻衫,腰间缠着宽约五指的白色腰带,绑成大而闲散的垂吊式蝴蝶结。 在他身侧乖巧跟着的林玉倩则穿了一件粉色长裙,腰间亦缠着同色腰带。她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精巧的金质项圈,衬的她贵气美好。 两人在前厅的门槛前站定,朝着门内望去,一眼看到端坐在椅子上品茶的柳平夏。 龙朦与林玉倩相视一眼,两人抬脚跨进门内,龙朦道,“皇后娘娘,让你久等了。” 柳平夏闻声,抬起头来。 她今日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设计精巧的褙子,褙子上紧下宽,勾勒出无限美好。在褙子外,还罩着一件明黄色的宽袖外衣,衣领上绣着白色的荷花,一朵一朵都是绽开的模样。 额头上贴着金黄色的花钿,头顶的飞仙髻中插着金钗,衬得她这张脸端庄贵气,衬得她浑身的气质,宛若天上嫦娥。 她一笑,似是百花绽放,她望着走进来的龙朦和林玉倩道,“我倒没有久等,也就是刚做到这儿,才将茶杯端起来拿在手上。” 龙朦和林玉倩在她的面前站定,便跪了下来,两人道,“龙宝山庄庄主龙朦参见皇后娘娘。” “龙宝山庄庄主之妻林氏参见皇后娘娘。” “哎呀!你们见我哪儿需要这么多的虚礼。”柳平夏忙招呼小婉一起,将龙朦和林玉倩从地上扶起来。 将两人扶起后,柳平夏便命他们坐下,待他们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下,柳平夏看向他们道,“待会儿,等我走了,你们好好的在宅子里逛逛,若是有哪儿不满意了,随时跟下面的人说。” “你们新婚不久,就因为我到这儿来了,我自然是要把你们都照顾好的。旁的不说,我该恭喜你们修成正果,结为夫妻。”柳平夏说着,端起手边的茶杯,看向龙朦和林玉倩道,“以茶代酒,敬二位。” 龙朦和林玉倩立刻将手边的茶端起来,与柳平夏互敬。 他们喝了茶,简单了说了些寒暄和关心彼此的话,柳平夏便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她看着龙朦道,“你刚来京城,对这儿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我的想法是让你在这儿先熟悉几天,然后再进宫报到。” “不必了。”龙朦道,“虽说我并为长时间在京城逗留过,却对这儿还是有几分熟悉的。我深知自己的使命是保护你,故而,早些进宫当差才是紧要事。” 柳平夏想了想,说道,“你与林小姐刚成婚不久,不如我给你们点时间度个蜜月,等到你们游山玩水回来,再进宫,如何?” “这”龙朦原本是想直接拒绝的,但是他不能不考虑林玉倩的想法,万一林玉倩想跟他去游山玩水一番呢?思及此,他看向林玉倩道,“夫人,你意下如何?” 林玉倩了解龙朦,此刻,龙朦肯定很想立刻进宫保护柳平夏,既然她都已经与龙朦成婚,就该站在他的位置上为他考虑。 就算柳平夏是龙朦曾经喜欢过的女子,可毕竟与龙朦成婚的人是她啊! 她早就已经赢了,既如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夫君既然问我,那我便说上几句。”林玉倩看向柳平夏道,“若是皇后娘娘宫里只是缺个侍卫什么的,倒也罢了,我定然会选择与夫君一同前去游玩,待游玩回来,再让夫君进宫做事。” “可是,皇后娘娘你要的,是能够随时保护你的人。眼下,你既然需要这样的人,就说明,你已经遭受到了人身威胁,这种情况之下,能够贴身保护你的人是能够越早在你身边越好。” “所以,我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林玉倩看向龙朦道,“明日一早,你便去皇宫报到吧。” 龙朦万万没想到林玉倩会如此的通情达理,他很是欣慰。他含笑望着林玉倩道,“谢夫人理解。” 柳平夏见龙朦与林玉倩之间的感情这样好,也为他们感到高兴,当即,她开口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就尊重你们的选择。”她看向龙朦道,“明日早膳过后,你便来我宫中报到吧。” 龙朦点了点头,“是。” 随后,柳平夏起身离开,龙朦和林玉倩相送。他们夫妻二人将柳平夏送到府门外,看着柳平夏乘坐的马车远离之后,这才转身回到府内。 他们脚踩着青石板铺就的宽道,道两边种着一直能够通往前厅的花草。龙朦看向林玉倩道,“从今日的事情,我看出来了,你非常的信任我,这令我很感动。” “我一直以为,这次我来京给皇后当贴身护卫,你会不答应,没想到,从我们得到消息到现在,你一直都非常支持我。”龙朦站住脚,看向林玉倩道,“夫人,谢谢你的支持,谢谢你的大度。” “这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林玉倩看着龙朦道,“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事事都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考虑。毕竟,当我以为你不可能娶我的时候,老天爷开了恩,让你回来找我了,我对眼前的所拥有的一切都很满意。” “你是武林盟主,我又出自名门,我相信,只要你我同心,一定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龙朦含笑望着眼前的林玉倩,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一定会。” 第二日一早,龙朦在家中用过早膳之后,牵上马棚中的黑色宝马,赶赴皇宫。宝马不得入宫,龙朦便将马交给宫门口的侍卫看守,大步流星的走进宫内。 入宫后,早有柳平夏安排的人过来接他,将他带进柳平夏的宫内。 太监道,“皇后娘娘此刻与皇上正在用早膳,请先往客厅稍后。” 龙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在客厅内坐定。客厅的桌上摆着茶水和各色精致的点心,但他一口茶也没喝,一块点心也没吃,满心想的都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以为,给柳平夏当贴身护卫,主要职责,就是保护柳平夏的安全。于他而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第七百七十三章 承蒙厚爱 从前,他对柳平夏有些情执,那个时候,他发了疯似的每天都想留在柳平夏的身边,再也不离开她。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时候的愿望,竟然在这个时候实现了。 但,现在与从前不同的是,他对柳平夏已经没有了情执,只把她当做生命中的挚友。 书里说过,无比渴求时得不到,一无所求时却拥有。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龙朦,你笑什么?”柳平夏带着小婉走进去,却见龙朦既没有喝茶,也没有吃点心,而是低着头,在笑。她不禁好奇,开口问道。 龙朦闻声,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柳平夏看去,“没笑什么。”话落,他对柳平夏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请起。” 柳平夏在椅子上坐下,看向小婉道,“你就将龙朦日后在宫中的主要职责说说吧。” 小婉微微垂眸,“是。”话落,她看向龙朦,将手中的竹简打开,照着竹简上的字念道,“龙庄主今日成为宫中侍卫,职责便是保护皇后娘娘,守卫皇后娘娘宫中的安全。” “自即日起,皇后娘娘宫中的所有侍卫都归龙庄主管,龙庄主可以对他们发号施令,可以吩咐他们做任何事。当然,只要皇后娘娘出宫,龙庄主必得随侍左右,就算是平日在宫里,也得时刻不离皇后娘娘。” 小婉将竹简上的内容念完,便将竹简收了,竹简收好拿在手上,小婉抬眸朝着龙朦看去,“龙庄主,暂时就是这么多,你可有异议?” 龙朦摇了摇头,“没有。”顿了顿声,他又道,“我会尽职尽责,保护好皇后娘娘。” 柳平夏道,“相应的,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发月银,多少.”她想了想,看向龙朦道,“你觉得,多少月银合适?” 龙朦道,“皇后娘娘决定就是。”他身后有龙宝山庄,所以,他不缺银子,就算柳平夏不打算给,他也不会要,银子在他这儿并不重要。 问题又回到了柳平夏的身上,她想了又想。她很清楚龙朦是不缺银子的,但是她不能不给,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细想了很久,她看着龙朦道,“宫内一般侍卫的月银都在五两左右,我给你一个月三十两,另外,我宫外的那家兵器铺的兵器,你若是有喜欢的,随时去拿,一个月去一次,选一样喜欢的兵器送给自己。” 龙朦没想到柳平夏这样厚待他。银子是次要的,兵器真的是太重要了。柳平夏的兵器铺他先前去过,那儿锻造的兵器随便拿上一把都是精品。 “好。”龙朦道,“承蒙皇后娘娘厚爱,在下感激不尽。” 柳平夏从椅子上起身道,“我现在要出宫一趟,你随我一起去吧。”她说完,看向小婉,问道,“也糯糯在哪儿?” “回皇后娘娘的话,也糯糯人在小厨房。” “嗯。”柳平夏点了点头,看着小婉道,“你现在去叫她,让她跟我一起出宫。” “是,主子。”小婉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出了门往右边的走廊去了。 小婉去小厨房叫也糯糯,柳平夏便将与石友倞有关的这件事的始末告知了龙朦。并同时告诉他,他们这次出宫,为的是去见采儿楼的掌柜的素衣姑娘。找她问清楚那写满了夏国古文的竹简的来处。 龙朦听了柳平夏的话以后,才明白她现在在做的事情有多么的危险,正因为危险万分,才不得不找武功高强的人保护。 “这件事,皇上不管么?”龙朦看着柳平夏问道。 “他怎会不管?他很想全权来管,半点不让我操心,但你我认识多年,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能够我自己来做的事情,绝对不想让别人插手。况且,阿律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能总给他拖后腿。” 龙朦了然的点了点头。他看着柳平夏,思虑半晌,才缓声开口问道,“皇后娘娘,你的武功是不是没有了?” 柳平夏微微吃惊,看向龙朦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婉告诉你的?” “不是,没人告诉我,是我感觉到的。” 龙朦道,“我习武多年,对人的元气非常敏感。武功高强之人元气非常足,而这样的元气,你之前有,但是现在,没有。所以,我才斗胆一问。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没有武功了。那么,是何原因?” 究其原因,就连柳平夏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想,她失去武功定然与耶律也瑥有关,但她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导致武功尽失的,却一无所知。 唯一能够令她觉得有所查的,就是去年被耶律也瑥带到夏国时在马车上喝的那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想弄清楚武功尽失的原因,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找到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自从回到大赵国以后,我也让御医为我把过脉,但是他们觉得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以至于现在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武功尽失。”柳平夏看着龙朦道,“若非今日你提及,恐怕我再不会提此事。” 龙朦一惊,有些惭愧道,“是我令你想起了伤心事,抱歉。” “不是伤心事,是令我无能为力的事。”柳平夏看向龙朦道,“你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龙朦紧张的心情稍稍消散。 很快,小婉将也糯糯带进来。柳平夏让也糯糯和龙朦互相对对方介绍了自己,他们认识彼此之后,柳平夏便与他们一同出宫。 可是,刚出宫门,如尘迎面走了过来,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伸出手道,“皇后娘娘,皇上在马车里等您。” 柳平夏有些惊讶的看着如尘,“皇上也去?” “皇上说,想陪您一起去。”如尘道。 柳平夏沉着一双眸子想了想,当即点了点头,她一边让身后的也糯糯和龙朦先行赶往采儿楼,一边随着如尘去见萧景律。 很快,她来到萧景律的马车前,如尘上前将马车的车帘掀开,柳平夏踩着木凳子上了马车。在马车内坐定,她看着眼前的萧景律道,“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嗯。”萧景律淡然处之,“你也很想我陪你一起去,是不是?” 第七百七十四章 线索又断了 “.”如果萧景律每天都能够陪柳平夏一起去,柳平夏就不需要找龙朦做贴身护卫了。但,龙朦没来之前萧景律不陪着她去,龙朦来了,他就要陪着她.他的脑子里究竟打着什么鬼主意? “我说过我希望你陪我一起去吗?”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说!你到底为什么非去不可?我都已经找来龙朦保护我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萧景律心中想道:正是因为龙朦在,我才不放心。 “我放心呐!”萧景律道,“我正是因为无比放心,才过来的。” 柳平夏眉头深皱,“萧景律,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歪理?你这样说,不会是想要掩盖你的小心眼儿吧?” “小心眼儿?谁小心眼儿?”萧景律伸出手指着自己,脸上有几分着急道,“夏儿,你不会说朕这个堂堂大赵国皇上小心眼儿吧?” “眼下马车内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个人么?我说的当然是你,不然你以为是谁?” 萧景律佯装生气道,“夏儿,你如此说朕,真叫朕寒心!你我可是多年夫妻,朕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么?朕.” 留评下冲着萧景律抬了抬手,“苦肉计到此为止。”说话间,她将马车内小桌上放着的茶端起来递给萧景律,“你我还不知道么?别说了,省点力气,少费些口舌吧。” “哼!”萧景律竟跟柳平夏耍起了小性子,他将脸一偏,看向马车外,半点不理会柳平夏。 柳平夏看着他这个样子,当真是哭笑不得。恐怕大赵国的百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的皇上,其实也有小孩子的一面。 “阿律!阿律?”柳平夏瞅着萧景律喊道,“你别生气啊!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行不行?” 萧景律闻声,回过头看向柳平夏,“你承不承认你方才说的话很难听?朕是皇上,是九五之尊,哪有人敢那样说朕,你就一丁点儿的尊严都不愿意给朕留么?” “你看你,把话说的这么严重,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么?好!我承认我说话确实比较直接,但你我之间,我只会把你当做丈夫,绝不会把你当做皇上。我在你面前直言不讳,又有什么错呢?” 萧景律瞪着柳平夏道,“你总是有理的,哪像我,总是受委屈的那一个。” “老天呀啊!谁敢让你受委屈?嗯?”柳平夏在萧景律的面前坐下,看着他的眉眼道,“说真的,我可不敢!就算是借给我是个胆子,我也不敢!” 萧景律看向她道,“那你说,你是不是错了?” “我错了!我错了!”柳平夏疯狂的向萧景律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说那样的话了,行么?” “那我再问你。”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若是我以后做了什么决定,你还追问我么?” “嗯” “快点回答!” 柳平夏连忙道,“以后,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你,绝对不会反驳你!”她看着他的脸色,问道,“成么?” 萧景律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双手环胸,看着柳平夏道,“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朕就原谅你吧。” 柳平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又是何必呢?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采儿楼门口停下,柳平夏与萧景律先后从马车上下来,进入采儿楼内。 龙朦和也糯糯先他们一步到了,已经与素衣打过照面。此事,柳平夏与萧景律进入采儿楼内,素衣立刻上前迎接。 柳平夏见到素衣后,便问起她那个写满了夏国古文的竹简从何而来。 素衣道,“我一个朋友帮忙调查你拜托我的那件事的时候给我的,怎么了?” 柳平夏道,“我现在要见那个人,可以么?” 素衣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可以。”她将柳平夏和萧景律等人带进厢房内,请他们稍后,随后出了厢房,将她那位朋友请过来。 须臾,素衣带着朋友在门口敲门,门内,龙朦上前开门,让素衣和她的朋友进来。 进入房间里后,素衣将自己的朋友带到柳平夏的面前,并同柳平夏道,“这位就是我的朋友,穆姑娘。当初,我拜托她帮你调查暗中诬陷你之人,那份写满了夏国古文的竹简,就是这位穆姑娘给我的。” 柳平夏看向素衣的朋友,也就是站在她眼前的这位穆姑娘。她打量着她,发现这位穆姑娘长相平平,身材平平,眼前这位穆姑娘无论是从长相到身材,都没有出彩的地方。 “素衣,你与这位穆姑娘是怎样成为朋友的?” “哦!”素衣道,“这位穆姑娘武功高强,有一次,城中的公子哥儿在我这儿闹事,是这位姑娘出手摆平的,因此,我们成为了朋友。” 柳平夏看向眼前的这位穆姑娘道,“那竹简是你拿给素衣的?” 穆姑娘看着柳平夏,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说话?” 穆姑娘平静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幽深之中又夹杂着冷意,这样的冷意,柳平夏似曾相识。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追问的时候,这位穆姑娘突然倒在地上,将柳平夏给吓了一跳。很快,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穆姑娘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龙朦立刻上前查看情况,他掐住穆姑娘的下巴使她张开了嘴,龙朦认真查看过之后,看向柳平夏道,“她咬舌自尽了。” 柳平夏眸光一颤,满目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素衣看着龙朦道,“你在胡说吧?好端端的一个人,连句话都还没说,她怎么会咬舌自尽呢?” 龙朦看向素衣道,“唯一的可能是,这名穆姑娘想要隐瞒竹简的来历。” 素衣怔了怔,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她为什么要隐瞒?”过了许久,素衣喃喃开口,“竹简是她给我的,她说,只要破解了上面的文字,就能查到在背后诬陷夏夏的人.我那么相信她,那么.那么听话的照着她说的去做.” “甚至都没有多想。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柳平夏渐渐恢复平静,她喃喃自语道,“现在看来,线索,又断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回到现代 穆姑娘的死,让一切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柳平夏甚至猜想穆姑娘的死其实也是在背后操控石友倞的那个人的计划里的一部分。 她虽然敢这么猜想,但不敢确定事情就是这样。如果真的如此,就太可怕了。 是不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个在背后计划一切的人其实就在默默地关注着她,看着她一点一点走进他设的陷阱里,看着她一点一点的绝望崩溃 石友倞的死,穆姑娘的死,深深地刺痛了柳平夏的心,她突然不想要继续往下查了. 明明明明只是一件她被诬陷的小事,却让她见证了这么多人的死亡,她真的害怕了。 “柳平夏?柳平夏?” “夏夏!夏夏!” “夏儿?夏儿?” “.” 在柳平夏的耳边出现了许多声音,那些声音仿佛离她很近,仿佛很远,她想要去回应那些声音,可是.浑身无力,喉咙沙哑,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柳平夏晕倒在地。 “夏儿!”萧景律立刻从过去将柳平夏抱在怀中,又让龙朦在前面开路,众人簇拥着他们,离开了厢房,朝着停在采儿楼外的马车走去。 萧景律抱着柳平夏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快速的朝着皇宫驶去,很快,马车到达皇宫,萧景律抱着柳平夏进入宫内,又回到皇后宫中,将柳平夏放在她寝殿的床上,“来人!来人!传御医!传御医!” 片刻之后,御医们匆匆忙忙而来,其中最为年长,声望最高者上前给柳平夏把脉,把脉过后,御医看着萧景律道,“皇上不必担心,皇后娘娘只是有些心率不稳,待皇后娘娘休息一晚,明日醒来就好了。” 萧景律闻言,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柳平夏晕倒的那一刻,真是将他给吓死了,幸好.幸好 “行了,既然皇后没事,你们就都退下吧,朕想跟皇后单独待一会儿。” “是,皇上。”御医们道,“臣等告退。” 御医走后,萧景律握住柳平夏的手,看着躺在床上,处于昏睡状态的柳平夏,“夏儿,你一定要快点醒来,一定要,听到了么?” 柳平夏陷入了深沉的,几乎以假乱真的梦境中。 眼前的一切都是记忆中的。粉白墙的公寓,一楼那个整天都会坐在门口择菜的老奶奶,院子里都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他们在玩,在闹,在追逐. 这是她很少会回来的家。 她是军械库管理设计师,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她很少回家。但是,每次回去,都会觉得这个小小的地方能给给她很多很多温暖。 她从包包里掏出钥匙,然后上到三楼,在西门前站稳,她将钥匙插进锁孔里,把门打开,走进去。 公寓的地方并不大,但很温馨。阳台上有她喜欢的仙人掌,水缸里有她养的鱼,基本上,她每一次回来,都会把鱼缸清理一遍,虽然她是个不着家的人,但她希望这些鱼能够生活的好一点。 她将身上背着的包包随手放在沙发上,朝着鱼缸走去。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卧室传出的动静。 这是她的家,怎么会有外人? 柳平夏立刻朝着卧室走去,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虚掩的房门透出的亮光,她皱了皱眉头,随后将门推开。 门内,竟然站着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白色剪裁精致的西装,背对着柳平夏站着。窗外的日光尽数落在男人的身上,会让人觉得,他是突然降临的天神。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男人闻声,缓缓地转过身来。当柳平夏一点一点看清楚男人的长相时,她大吃了一惊,一双眸睁得圆圆的,看着他朝着自己走过来。 “啊!” 柳平夏抱着头,没命的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耶律也瑥会出现在这儿? “夏儿!夏儿!夏儿你醒醒!你醒醒!”萧景律大声的呼唤着柳平夏,看着她因为梦魇而痛苦的模样,他真的心疼极了。 可是,无论他怎样呼唤,柳平夏都无法从痛苦的噩梦中醒来。情急之下,萧景律低头稳住柳平夏的唇,又用牙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下。 “呃疼.” 听到柳平夏发出的声音,萧景律立刻朝着她看去,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目光之中满是迫切,“夏儿!夏儿你醒了对么?你醒了是不是?你睁开眼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我!” 柳平夏缓缓地将眼睛睁开,她的眸底有泪水,就这样泪眼汪汪的望着萧景律。 萧景律看着她如此可怜的模样,忙将她抱在怀里,“夏儿,你一定是梦到了很可怕的事情对不对?没事的,我在,我一直都在,我会保护你的,别怕,我会保护你。” 柳平夏瑟缩在萧景律的怀里,没头没脑的哭了一阵儿。 即便是醒了过来,梦里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她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现代,没想到那只是梦,而且,梦里还有那个人他.为什么要缠着她不放?为什么! 殿外,也糯糯和龙朦都有些着急。 柳平夏被送进寝殿后,就再也没出来,方才御医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也糯糯和龙朦也没机会问问御医里面的情况,他们实在是很担心柳平夏。 “要不咱们闯进去吧?”也糯糯看着龙朦道,“这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是让人太难受了!咱们进去看看情况,没什么事咱们再出来,如何?” 龙朦想了想,道,“咱们闯进去,不合宫中规律,恐怕皇上会怪罪。” “可可我们也是好意啊?我们一直在这儿等着,能等到什么?” 龙朦看着也糯糯道,“你别着急,咱们拜托如尘进去查看一下情况就是了。” “好啊好啊!” 龙朦上前,在如尘的面前站稳,将心中的诉求告知如尘。如尘完全理解龙朦和也糯糯的心情,便答应帮他们传话,看能不能让他们进去看看柳平夏的情况。 随后,如尘进入殿内,很快,在萧景律的身后站稳。他看了一眼被萧景律揽在怀中的柳平夏,想了想,开口道,“皇上,龙朦和也糯糯还在殿外等候,他们很担心皇后娘娘。” 萧景律的意思是让龙朦和也糯糯先回去,现在的柳平夏需要多多休息。可是柳平夏却在这时开口道,“你让他们进来吧。” 第七百七十六章 我也得护着你 萧景律看向柳平夏,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责怪,“夏儿,你.” “没事的。”柳平夏仰头看着萧景律道,“放心。” 萧景律见此,只好作罢。 在也糯糯和龙朦进来之前,柳平夏披了件衣裳下床,在萧景律的陪同之下,在屋内的金丝楠木的软塌上坐下。她这厢刚坐稳,如尘便带着也糯糯和龙朦走了进来。 “柳平夏,你没事吧?”也糯糯担心柳平夏,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立刻冲上去,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询问道。 柳平夏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眉眼间虽有几分疲态,却因她一笑,将那些许疲态隐去,她望着也糯糯道,“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我一直以为你的胆子很大,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小,不过是一点血,就把你吓成这样了。看来日后有龙朦一个人护着你根本不行,我也得护着你,护着你,不让你见血。”也糯糯此言一出,众人皆笑。 “好好好,随你怎么想,随你怎么做。”顿了顿声,柳平夏又道,“今日,你与龙朦随我奔波也该累了,你们回去早点歇着吧。” “我就算回去也睡不着。”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问道,“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柳平夏摇了摇头,眸底有几分坚定,“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会继续查下去,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 “行!”也糯糯道,“你确实该好好休息几日,这几日,我就先去小厨房学厨艺吧。” “嗯。”柳平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末了,她看向龙朦,言语温和道,“时候不早了,你夫人大约还在家等着你一起用晚膳,今日你就早些回去吧。” “你真的没事了?”龙朦的声音有些低沉,夹杂着对柳平夏的关心。 柳平夏含笑点了点头,“放心,真的没事。况且.”她朝着萧景律看了一眼,与萧景律相视一眼之后,看向龙朦道,“有阿律在我身边陪伴着,我一定会尽快恢复如初,放心好了。” “说不定,你明日进宫,我就已经大好了。” 龙朦闻言点了点头,“好,既如此,我就回去了。” “嗯。” 柳平夏吩咐小婉送也糯糯和龙朦。 也糯糯和龙朦走后,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你大约还有事要忙吧,你去吧,不必管我。” 萧景律眉头紧锁,拉起柳平夏的手道,“他们都走了没关系,我必须在你身边,从此刻到明日早朝时分,我要在你身边守着你。” “我真的没事。” “那是你说给外人听的,我不信。”萧景律看着眼前的柳平夏道,“你先跟我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梦?” 当着萧景律的面,柳平夏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她其实梦到了耶律也瑥。 “我”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道,“我醒来之后,就把梦给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萧景律将柳平夏揽入怀中,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既然是噩梦,忘记了最好。我只愿你日后心神安宁,再也不要做噩梦了。” “嗯我.”柳平夏道,“我一定不会再做噩梦了。” 稍晚些,萧景律带着柳平夏前去用了清淡的晚膳,晚膳过后,两人在御花园内散了散步,夜风微凉之时,纵使柳平夏半点睡意也无,也还是被萧景律带回了寝殿。 殿内燃着烛火,将华贵的寝殿染上红彤彤的暖色。 宫女为萧景律和柳平夏宽衣之后,便退下了。萧景律将柳平夏拦腰抱起,放在床榻之上,而后上了床,将明黄色的绣花床帐散开,又在柳平夏的右侧躺下。 床帐外的烛光打在床帐上面,红彤彤的颜色照着床帐的里面,柳平夏平躺着,将头顶床檐上的雕花看的一清二楚。许久之后,她缓缓开口道,“阿律,你说,那件事,我还查不查?” 萧景律朝着她看了一眼,说道,“你若是听我的,我就给你一点建议,你若是不听,我也就没有必要说了。你向来将自己的主意拿的很定,若是你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任我说什么都无用。” 柳平夏侧了侧身子,面向萧景律,又伸出手挽着萧景律的胳膊,下巴枕着他的肩膀,她说这话,热气吹到萧景律的脖子上,是暖暖的,带着香气的微风。 “我就是因为没主意,才这么问你的,你说这些话,倒是让我觉得伤心。” 萧景律道,“道理就是那么浅显的道理,你既然明白,就不需要我多言。你只需说,到底听不听我的?” 柳平夏犹豫了一会儿。她知道,萧景律向来不希望她出宫去调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总希望她留在宫里享福,把她所有的时间都给了他和锦儿。 可是,事情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若是不继续,之前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么? “怎么不说话?”萧景律侧着目光,看着柳平夏的脸。 柳平夏看着他,一眼不发。 萧景律望着她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小骗子。” 柳平夏将自己的脸藏进萧景律的脖颈里,呜呜囔囔的说着,“我不是小骗子!世上哪有我这么好看的小骗子。” 萧景律忍俊不禁。 “好了,你抬起头来,我跟你好好说说。” 柳平夏闻声,果真乖乖的将头抬起,睁着一双圆圆的眸稍显无辜的望着萧景律。 萧景律有些无奈道,“正如你心中所想,我肯定是不希望你出宫的,但是事情毕竟是查到这一步,如果不将背后的主使人给揪出来,别说你不甘心,我都不甘心!当然,我是替你不甘心。” “之前,你同我说过,采儿楼的素衣告诉你,之前,有一名夏国男子同石友倞和他的使者去采儿楼。这个线索是否证明,这名夏国男子就是背后主使。” 萧景律看着柳平夏听得很认真的可爱模样,伸出手点着她的鼻尖道,“我想过了,将所有在京城里的夏国人全部带到皇宫一个一个查,我就不相信还不能把这个可恶至极的人给揪出来!” 萧景律收了点着柳平夏鼻尖的手,看着她道,“你意下如何?” 柳平夏若有所思一番之后,点了点头,“好!阿律,就照着你说的办!” 如果想快速的查到背后那个主使人的话,这无疑是最快的办法。柳平夏没想到,直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让萧景律使用权利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或许,事情尽快查清楚以后,就不会再有无辜的人死去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四十四个夏国人 萧景律将柳平夏揽入怀中,“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不要再多想了,在我怀里睡吧。今晚,你必定不会再做噩梦。” 柳平夏钻进萧景律的怀里,又伸出手搂住他的腰,他的身体虽然不似自己的软乎乎的,却能够给她极大的安全感。 “阿律,谢谢你在我身边。”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第二日,早朝之后,萧景律便下令征集京城内所有夏国人的名单。 但凡是京城中人,入城之前都会在礼部登记在册。册子上写着每个人的姓名和家庭住址。如果是夏国人,则会表明家乡是夏国,在大赵国暂住。 礼部将册子上所有记录的夏国人专门整理出来,写在一张纸上,呈给萧景律。 萧景律拿到这张纸后,得知这张长长的宣纸上写着三百个夏国人的名字。 随后,萧景律一声令下,让礼部来安排这三百人在六天之内分批进宫,由刑部筛选审问可疑之人。六日后,刑部共筛选掉了二百五十六人,留下了四十四人,暂时关押在天牢之中。 萧景律吩咐如尘将用这四十四人的姓名制成的名单册拿给柳平夏。 柳平夏宫中。 “娘亲快看,那条胖胖的鱼儿吃的最多,还总是跟旁边那个瘦小的金鱼抢吃的,那个瘦小的金鱼实在是可怜,待孩儿多扔些食物给它。”萧逸锦说着,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朝着那小小的金鱼扔去。 谁知,那些鱼食刚一落水,就又被那条胖胖的鱼儿给一扫而光。 “娘亲!”萧逸锦实在恼怒,同柳平夏道,“那条胖鱼如此贪吃,根本不顾及别的鱼,如此品性自私恶劣之鱼,何必留在池中?不如捞出来,喂到别处好了。” 柳平夏见萧逸锦如此生气,便看着他,好整以暇道,“锦儿,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生气,而是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为什么同样的环境之下,那条鱼就能把自己吃的胖胖的,而另外一条却那么瘦呢?” “你要记住,有句话说的是适者生存。环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依照环境来改变自己。” “算起来,这荷花池的环境算是上等的了,如果那条小金鱼在这种环境下都生存不下去的话,那么,把它放到任何环境中,它都不会活下去。” 萧逸锦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娘亲的教诲孩儿明白了,孩儿日后会谨记适者生存的道理。” 柳平夏温柔一笑,伸出手摸了摸萧逸锦的头,满目慈爱道,“我的锦儿是天底下最善良聪慧的孩子。” 小婉在柳平夏的身后站定,说道,“主子,如尘侍卫来了。” 柳平夏道,“让他进来吧。” “是。” 小婉遵照柳平夏的命令,将如尘带到荷花池边,如尘拜见过柳平夏和萧逸锦之后,开口道,“皇后娘娘,皇上让属下将四十四名夏国人的名单送了过来,请皇后娘娘过目。” 小婉立刻从如尘的手中接过册子,来到柳平夏的身边,将册子递给她。 柳平夏接过册子,细细浏览一番,而后点头道,“好,这册子我看了,你回去告诉皇上,看到册子我很开心,不日就会前往天牢审讯这册子上的人。” “是,属下定会将娘娘的话一字不落的代为转达。”如尘抱拳道,“皇后娘娘,属下告退。” “嗯。” 如尘走后,柳平夏陪着萧逸锦又玩了一会儿,等到老师来叫萧逸锦回去温习课业的时候,他才离开。 萧逸锦也走了,留柳平夏一个人在宫内,她坐在荷花池边兀自清净了一会儿,忽而回头看向小婉道,“也糯糯呢?你叫她来见我。” “是,皇后娘娘。”小婉回话之后,转身朝着小厨房走去。 须臾,小婉将也糯糯带了过来,也糯糯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看着她问道,“我在小厨房做豆沙小点心,满手都是面粉,没来得及洗就跑过来了,你最好找我有重要的事情。” 柳平夏盯着她的手一看,笑了,“我没有想到你正在忙,我找你倒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先去洗洗手,然后我们坐下来边喝茶边谈。” “那行吧!”也糯糯转身跟着小婉去洗手。洗了手,小婉拿了些边疆小国进贡的鱼油给也糯糯涂抹,也糯糯将鱼油均匀的涂抹在手上,随后从房内走出,来到荷花池边的小亭内,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 小亭内摆着一张紫檀木的圆形木桌,桌上摆着茶壶、茶杯和三样点心,分别是绣球饼、枣泥酥、豌豆糕。点心色泽诱人,鲜香四溢,看得人嘴馋。 也糯糯随手捏了一块枣泥酥送进嘴里,一口咬下去,又酥又香,满嘴都是这个味道,简直舍不得咽下去。她抬眸看着柳平夏道,“若是有一天我舍不得离开大赵国,那一定是因为大赵国的这些好吃的。” 柳平夏道,“点心多得是,你多吃一点。”她说着,吩咐小婉倒茶。 小婉斟满两碗茶,一碗放在柳平夏的面前,一碗放在也糯糯的面前。也糯糯一连吃了好几块点心,果真渴了,便将茶碗送到嘴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她把茶碗放下,抬眸看向柳平夏,“我记得你让我来是有事跟我说是不是?什么事?你现在说吧。” 柳平夏看着她问道,“你跟小厨房的掌厨师傅学了几日的厨艺了?” 也糯糯认认真真的算了算,说道,“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四五日了吧!” “可学了几样拿手好菜?” “嗯,那是自然。虽然我从来不会做饭,可是我聪慧啊!不过小半个月,已经学了四五样拿手好菜了。” 柳平夏点了点头,“既如此,你回夏国去吧。” “.”也糯糯猛然愣住,“你这就让我回夏国去?为什么?是觉得我学成了,所以想让我回去?” 她看着柳平夏道,“我虽然学了四五道菜,可可这与你所要求的相差甚远,我.我不可能依靠着这四五样菜拿下元万千啊!” 柳平夏道,“我手上有一个册子,这册子上,有四十四个人。而这四十四个人全部都是在京城里头住着的夏国人。你也是夏国人,他们也是夏国人,接下来,我要一个一个审问他们。” 第七百七十八章 我不是我 “从之前的线索来看,那件事情的主使者很可能就是夏国人。”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道,“你是夏国国师之女,我让你在这个时候回去,是为了让你避嫌的。” “我是想着,等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你再回来,也不迟。” 也糯糯闻言眉头紧皱,半晌不语。 柳平夏又道,“你回去后去见见元万千,甚至可以讨好讨好他,让他尝尝你做的菜。说不定,他会对你有所改观。” “若是到时候一切都遂了你的心愿,你就不必再往我这儿跑了,就是没有遂你的心愿,你再来也不迟。” 也糯糯眉头紧皱,还是不说话。 “你怎么了?你一个字不说,我可猜不中你的心思。” 也糯糯抬眸,看向柳平夏,“我有点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也糯糯盯着柳平夏道,“是不是你以为,我是夏国人,又是夏国国师之女,就一定会站在那四十四个人那一边?” “是不是,你以为,我根本就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在大是大非的面前,会自私的选择看起来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面?” “也糯糯,我不是那个意思。”柳平夏道。 “你是!”也糯糯看着柳平夏,“如果你不是,你就不会跟我说这些话,看来,在你心里,我从始至终都是个外人。” 她说完,冷着脸从凳子上站起来,“柳平夏,既然你把我当外人,我何故热脸贴你的冷脸。”她说完,转身离开。 “也糯糯!”柳平夏起身,连忙去追,将也糯糯拦了下来,她看着她,迫切的解释道,“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过外人,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朋友,正因此,我才把你留在宫里的。” “确实是因为这次的情况特殊,我又想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考虑,所以才会跟你说的那些话。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知道我不是两面三刀的人,我若是不把你当朋友,你早看出来了,是不是?” 柳平夏所言,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也糯糯心里的那股倔强劲儿,消散了些。 她看着柳平夏道,“你真的想让我回夏国去?” 柳平夏道,“你要是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只是,我接下来要审问那四十四名夏国人,希望你不要介意。” 柳平夏的话令也糯糯忍不住笑了,“看在你这么在意我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了。审问那四十四个人这件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小气,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害我的朋友,若是那个人我刚好认识,哼!我定杀了他为你出气!” 也糯糯的一番话令柳平夏也笑了,“好好好!之前,果然是我多想了。明日我要去天牢审问那四十四个人,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嗯,没问题!” 夏宅,书房。 元万千在耶律也瑥的书房前站定,抬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进来。” 元万千推门走进去,在门内站定,转身将房门关上,随后朝着耶律也瑥走去。 “王。”元万千在耶律也瑥的面前站定,开口道,“萧景律突然下令查问京城内所有记录在册的夏国人,府上的几名下人也被叫过去问了话,总共叫过去了四个人,回来了三个。” 元万千面色微顿,抬眸看了一眼耶律也瑥,见他的脸上并无异色,便又道,“回来的那三个说,没回来的那个被刑部定为可疑之人,暂且关押在天牢之中。” “可疑之人?”耶律也瑥从椅子上起身,朝着窗边走去,他负手而立,在窗前站稳,话语中没有半分的惊诧与慌张,“夏宅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多嘴多舌之人,就算那人被扣押在刑部,也会被放出来。” 元万千想了想,开口道,“王,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么?现在萧景律都开始插手这件事了,这儿毕竟是大赵国,他若是动用人力武力去查,属下担心.” 耶律也瑥忽而转身,朝着元万千看去,“你担心什么?” 元万千抬眸看了耶律也瑥一眼,又连忙将头低下,“王所做之事,就是连属下都不甚清楚,属下的意思是,希望王不要铤而走险。” “什么是铤而走险?”耶律也瑥逼近元万千,“本王问你,何为铤而走险?你说啊!” 元万千“噗通”一声在耶律也瑥的面前跪下,“属下有错,请求王责罚。” 耶律也瑥居高临下的看着元万千。 “本王很早以前就说过,不该问的不要问,此时你多嘴多舌,就不怕本王杀了你么?” “实不相瞒,属下不怕死,属下只是希望王能够开心一些,哪怕王的身边没有柳平夏,属下也希望王是快乐的。”元万千道,“属下此生是为守护王而生,只希望王一切顺遂。” 大约耶律也瑥因元万千的忠心而稍稍心软,遂道,“你别跪着了,起来吧。” 元万千闻声,从地上站起来。 耶律也瑥看着他道,“你随本王出去一趟。” “是。” 耶律也瑥与元万千离开夏宅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元万千根本就不知道耶律也瑥会去哪儿,但他需要做的,就是紧跟着耶律也瑥。令元万千没想到的是,耶律也瑥竟然带她潜入了大赵国王宫。 大赵国的王宫非常大,几乎是夏国王宫的两倍,但耶律也瑥为了见到柳平夏,时常在黑夜中在王宫内穿梭,故而,他很快就找到了柳平夏的寝宫。 耶律也瑥施展轻功稳稳地落在柳平夏的寝殿的房顶上,并掀开一片瓦片,借着月光,将熟睡中的柳平夏看的一清二楚。 很多个日夜里,他都是这样坐在房顶,看着她,一看,就是一整夜。偶尔,萧景律会歇在她这儿,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见躺在床榻上的柳平夏微微皱起了眉,不禁想,“莫非她又做了噩梦?每每她做了噩梦,都会这样皱起眉头,显得娇弱可爱。” “王您.”元万千见耶律也瑥看着柳平夏的睡颜陷入痴迷,不禁开口道。 耶律也瑥闻声,缓缓开口道,“说真的,连本王自己都不明白,为何本王会如此痴迷一个女子。” “她笑,本王会开心,她哭,本王会难过。本王不允许她身边有任何男人,哪怕是与她成过婚的萧景律都不行。很多个日夜,本王都像现在这样趴在房顶,看着她睡着的模样.”他凄惨一笑,看向元万千,“你说,本王是不是已经不是自己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命里无时莫强求 元万千深知耶律也瑥为情所困,为情所困者,时常内心凄苦,患得患失,真正因情爱而快乐的时候鲜有。 “王。”元万千由衷道,“您要想开些,俗语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王虽然位居高位,万万人之上,奈何,许多事,是强求不来的。” 耶律也瑥凝视着床榻上躺着的柳平夏道,“本王绝不会强求于她,本王要她乖乖的走进本王的手心。” 元万千不知道耶律也瑥要做什么,他更加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可是,最后若是真的遂了他的心愿,也好。 天微微亮,鸡鸣声响彻在整个皇宫,耶律也瑥与元万千消失于空中,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殿内的床上,柳平夏缓缓地睁开眼,她的目光落在房顶上,眉目间有几分深思。 不知是做梦还是怎地,总觉得有人在注视着她。 或许,只是她多想了。 “咚咚咚。” “进。” 小婉推门走进来,在柳平夏的窗前站定,含笑望着她道,“主子今日是要去刑部审问那四十四名夏国人的对吧?也糯糯可比您还操心,一大早就醒了,去找我,催促着我早些给您梳妆。” “主子,您现在要起么?” 柳平夏掀开苏绣牡丹花稠被,坐了起来,她看向小婉道,“起吧,不过,昨晚上我没睡好,你待会儿让小厨房准备些安神的药膳,我吃一些,或许不会那么没精神。” “主子,要不要让御医过来为您看看?” “不必了。”柳平夏道,“只是没睡好而已,没有其它的毛病。”她说着,下了床,脚踩着红缎绣荷花纹元宝底棉鞋,在铜镜前坐下。 小婉见此,立刻跟上,又在她的身侧站稳,将放在铜镜前的羊脂玉白梳拿在手上,轻轻柔柔的为柳平夏梳着头。 柳平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腻白色的瓜子脸,细细的弯眉下是一双杏眸,此刻眸中并无神采,还挂着些懒洋洋的味道。小巧高挺的鼻子,红润的唇,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忽而咧嘴一笑,慵懒的眸瞬间流光溢彩。 “主子就该多笑笑,看看,主子笑起来是多么的好看!”小婉将手中的一缕发盘在柳平夏的头顶,目光划过铜镜的时候,瞥见了柳平夏那一抹笑,当即开口说道。 “我平时不爱笑么?” “倒也不是。”小婉细细回想平日里的柳平夏,如实的说道,“主子平日里是爱笑的,尤其是对自己人,总是特别和善。只是,既然主子笑的如此好看,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柳平夏借着铜镜看小婉,“你今日的嘴像是抹了蜜。” “呵呵。”小婉一脸娇俏的笑着答道,“谢谢主子夸奖。” 发髻梳好了,小婉将平日里柳平夏用的发钗一一摆放在她的面前,“奴婢今日给主子梳的是牡丹头,主子相配什么样的发饰?” 柳平夏往镜子里一望。 这牡丹头衬得人的脸小极了,小脸上的眉眼看起来温柔无比,不适宜配太过张扬华丽的发饰。 柳平夏想了想,说道,“今日配一身粉色好了,粉色显得人娇嫩。发饰就用粉色的玛瑙珠花和羊脂玉的蝴蝶流苏步摇吧。” “是。”小婉先将玛瑙珠花插进发髻的右侧,整理好之后,将羊脂玉的蝴蝶流苏步摇插在另一边,又伸手捋顺流苏。 柳平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很是满意。在她身侧站着的小婉轻轻地拍了拍手,门外有宫女走了进来。宫女共两人,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柳平夏今日要穿的衣裳。 小婉上前将衣裳拿在手上,棉质的贴身里衣,中衣是绸缎白,长袖,袖口很宽,袖口处有用金丝银线勾勒的繁花花样。外衣是一件粉衫,丝绸的质地,纯色,并未绣上花样。 最后是一件令人惊艳的宽腰带,腰带上绣着粉色的荷花,与腰带淡青色的底色相互呼应,美不胜收。 小婉将腰带为柳平夏缠在腰间后,又拿过一根宽约两指的粉色带子,在柳平夏的纤细腰身间缠上两圈,再绑在正面,绑成长流苏蝴蝶结的模样。 一切都穿戴好之后,柳平夏从门内走出。她前去旁边的侧殿用早膳,还未走到时候,便吩咐小婉去叫也糯糯。须臾,也糯糯也到了侧殿,两人便一同坐下用了早膳。 早膳过后,柳平夏与也糯糯前往刑部,审问那四十四名夏国人。 她们到达刑部时,提早得到消息的龙朦已经再刑部大门口等候她们,随后,三人碰面,一同进入刑部。 刑部尚书带刑部侍郎前来迎接,后对柳平夏行跪拜大礼,随后引柳平夏进入关押那四十四名夏国人的地方。 因这四十四人的特殊性,刑部尚书将他们关在一个大牢房内。柳平夏进入刑部之后,对这四十四人进行一对一的审讯。天黑后,才审讯结束。 审完最后一个人,柳平夏看向龙朦道,“所有人说的话你都记下来了吧?” “嗯。”龙朦起身朝着柳平夏走去,将厚厚的一叠宣纸拿给她。 柳平夏接过来后,先简单的看了看,随后,看向身边的也糯糯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宫,回去后再好好的看看这些记录,说不定能够找出什么线索。” “好。”也糯糯立刻答应道。 柳平夏带着也糯糯和龙朦拜别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离开刑部,在上马车之前,柳平夏看着龙朦道,“你回家吧,明日一早再进宫就是。” “是。” 柳平夏当即进入马车内。 他们三人在刑部门口分别,龙朦骑马回到龙府,柳平夏和也糯糯则乘坐马车回宫,回宫的马车上,柳平夏已经忍不住在看那些记录了。 “你分给我一些,我也看看。” “好。”柳平夏将手中的记录分出一半给也糯糯。 也糯糯伸手接过来柳平夏递给她的这一半,随手拿起一张放在眼前,其余的放在腿上。她细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张,从头到尾的看完,发现并没有可疑之处,便又换了一张。 第七百八十章 醉倒采儿楼 或许是她看文字看的快,还没有到达皇宫,她就已经把柳平夏分给她的这一半给看望了。看完之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她看到的这些人的口述,都非常正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柳平夏。” “嗯?”柳平夏闻声,抬眸朝着也糯糯看去,“怎么了?” 也糯糯举起手中的这些人的口述道,“这些人的口述我从头到尾都看完了,而且看得特别认真。我发现他们说的都很正常,一点问题都没有。” “要知道,我手上最起码有二十多个人,他们之中竟然没有一个是可疑的。”她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柳平夏又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你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是我感觉我们这次的付出,好像又要打水漂了。” 也糯糯说完以后看着柳平夏,似乎有点怕她生气,但是她只想说真话,那种恭维她捧着她的假话,她一句都不想说。 “实不相瞒。”柳平夏道,“我这边,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纸,抬眸看向也糯糯,“我将所有人的口述从头看到尾,每一个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疑的。” 第二日,柳平夏让刑部把关押的那四十四名夏国人给放了。 线索一断再断,她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将那个幕后指使者给揪出来。石友倞死了,穆姑娘也死了,接下来,还会有人死么? 她有些害怕。 一连几日,柳平夏绝口不提此事,她甚至希望这件事就这样消失在她的记忆里吧,但事实是.它只会在她的记忆中更加深刻。 “柳平夏,你这样消沉下去不是办法吧?那件事难道真的不查了?” 柳平夏绝不承认自己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她抬眸看向也糯糯,开口道,“给我点时间。” 龙朦道,“这件事暂时搁置一下也好,或许,搁置一下,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时间就是金银珠宝好不好!”也糯糯用手撑着下巴,“如果这件事被搁置,会不会就没有人再提起了。万一以后铸成大错,责任在谁?” 柳平夏的心里有些烦乱,“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也糯糯与龙朦相视一眼,只好选择先离开。 他们离开后,柳平夏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可她半点睡意也没有,躺着躺着就又起来了。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翻箱倒柜拿了件素色的衣裳,换上之后,出宫去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离宫很远了,才想起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去找素衣。 但是,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夏宅。 她从马背上下来,看着夏宅紧闭的房门。脑海中开始闪现一些记忆,那是她与耶律也瑥生活在这里时的画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儿。 “这里现在应该没有人吧?”毕竟,耶律也瑥现在身在夏国,这儿.大约已经荒废了。 柳平夏突然很想走进去看一眼。 她是这样想的,也确实这样做了。她朝着石阶走去,每一步,都不那么轻松。当她在漆红的大门前站稳之时,想了想,抬手去推。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门内的事物一点一点出现在她的眼前。 令柳平夏万万没想到的是,夏宅里头竟然还有人。不仅有人,人还不少,被漆红的大门隔绝的夏宅,竟然很有活力。 “你是何人?怎么突然就闯了进来?”下人正在扫地,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便朝着门口看去,当看到门外站着的柳平夏时,他拿着扫帚上前,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开口问道。 “我”柳平夏原本想说,你不认识我么?可当她将眼前的下人细细打量之后,发现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些人了。 “你快说,你是何人?若是说不清楚,我可是要将你赶走的!” 柳平夏确实说不清楚,想了想,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下了石阶,翻身上马,快速离去。 “真是怪人!”下人望着柳平夏离去的身影,嘟囔道。 柳平夏离开后没多久,元万千从屋内走出,来到门口,他看着下人道,“你站在门口张望什么?” 小人回话道,“方才有个姑娘推开了大门,小的想问清楚她是谁,来此处做什么,她却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元万千闻言眉头微皱,朝着门外张望一番,随即收回眸光,“既然是怪人,就不要理会了,把门关上吧。” “是。” 柳平夏从夏宅门口离开后,并没有回宫,而是去了采儿楼。在采儿楼内,她简单了素衣,拽着素衣一起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将心中的痛楚一一倾吐。 “说真的,我压力挺大的。事情查到这个地步,一直没有结果。石友倞死有余辜,可是那个穆姑娘呢?她为什么会死?” “我一直以为我有能力查清楚这些事情,但是到手的证据一而再再而三地从我的手中溜走,线索一断再断,我明明知道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素衣.”柳平夏看着素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道,“你知道么?这种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我无力,无能,无所作为!可是.可是也糯糯、龙朦,还有阿律,他们那么相信我!那么支持我!那么坚定地认为我一定能够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已经想放弃了。” 素衣看着柳平夏,“如果累了,就不要逼自己,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希望你过的很辛苦。既然这件事这么难,放弃好了,没有人说过遇到困难的时候不准放弃的。任何事,都可以重新开始。” 柳平夏抬眸看了素衣一眼,抱着酒坛子“咕咚咕咚”往嘴里灌酒,酒喝光了,就将坛子重重的砸在地上。人刚要起来,就坐了下去,头一歪,昏倒在桌子上。 素衣看着柳平夏叹了一口气,又上前将她扶到床上,待为她盖好被子,又叫来人,去皇宫告知萧景律柳平夏在此处。 萧景律闻讯赶来。 “夏儿在哪儿?”一身便服的萧景律见到素衣后,开口便问。 素衣道,“皇上不要着急,民女这就带皇上前去。”说话间,素衣将萧景律带到柳平夏所在的厢房。 第七百八十一章 爱之深责之切 萧景律在看到柳平夏的那一刻,立刻走了过去,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喝的满脸通红的柳平夏皱起眉头,“她为何喝这么多?” 素衣道,“她心情不好,来找我说话解闷儿,说着说着我们俩就开始喝酒,我没有喝多少,酒都被她给喝了。” “心情不好?”萧景律道,“这么说,她向你吐露心事了?她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素衣如实回答,“还是为了石友倞那件事。” 萧景律恍然,他看着柳平夏道,“傻瓜,这样一件小事就将你难为成这般模样,早知道我就不要你独自去解决了。”话落,他看向素衣道,“人我要带走。” “是,皇上轻便。” 萧景律将醉酒的柳平夏抱在怀中,离开采儿楼,乘坐停放在采儿楼门口的马车,回到宫中。 回宫后,萧景律先是命御医熬了醒酒药膳为柳平夏解酒,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柳平夏悠悠转醒。 “阿律?”在柳平夏的印象里,还以为自己在采儿楼,没想到睁开眼竟然看到了萧景律。她环顾四周,最后收回眸光,看向眼前的萧景律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还敢问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你,谁允许你喝那么多酒的?” 萧景律知道柳平夏喜欢喝酒,但是,他只允许她在自己的面前喝,绝不允许她在别人面前喝,还喝的酩酊大醉,丑态百出。 “呵呵。”柳平夏揶揄着笑了笑,“我不是心情好么?所以多喝了一点,你怪我一个人就行了,可千万别怪素衣啊!她是无辜的。” “你现在还有心思管别人了?”萧景律厉声道,“素衣跟我说,你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喝酒的,可你现在却告诉我你是因为心情太好了才喝酒,你说说,朕该相信谁说的话?” “什么?素衣什么都跟你说了?”柳平夏有些尴尬道,“她怎么口无遮拦啊!” “难道你觉得她应该说些假话给朕听,好让朕治她的罪,拆了她的采儿楼么?” “别啊!”柳平夏看着萧景律,可怜兮兮道,“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别怪素衣,不是她的责任。干脆你罚我好了,我绝对没有怨言。” “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朕当然要好好的罚你。”萧景律道,“朕要禁你的足,一个月内,你不准出宫!”萧景律说完,冷着脸,转身离开。 他是得赶紧走,不然待会儿柳平夏缠着他说好话,他真的害怕自己会心软。 “.” 这边柳平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萧景律就已经走了。 “什么?禁足一个月?开玩笑的吧?”柳平夏掀开被子跑下床,站在门口冲着萧景律吼道,“我不要禁足一个月,我不要!” 萧景律头也没回的走远了。 第二日,也糯糯和龙朦来找柳平夏,都被小婉告知柳平夏被下令禁足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两人是见不到柳平夏了。 “谁下的命令?皇上?” 小婉左右看了看,警惕的趴在也糯糯的耳边道,“自然是皇上了,这宫里除了皇上,还有谁敢禁皇后娘娘的足。” “为什么呀?”也糯糯看着小婉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禁柳平夏的足,她做错什么事了?” 小婉便将昨日柳平夏在采儿楼喝的酩酊大醉,被萧景律带回来的事情告知了也糯糯。 也糯糯闻言,大吃一惊,“好你个柳平夏,去喝酒竟然不叫上我!不行,我得找她去,让她也陪我喝一次。” 小婉见也糯糯是惹事儿的主,忙上前拦住她,“大小姐,您消停一会儿吧,您不去闹,说不定皇上早早地就把主子给放出来了,您要是再这么一闹,万一皇上再降罪于你,到时候,主子想救你都分身乏术。” 也糯糯一想,也是啊!她现在去找柳平夏,就是往枪口上撞,不如再等一等,等到柳平夏被解除禁足,她一定得跟她好好的喝一场。 “既如此,那行吧!刚好我要学的新菜的材料宫里没了,我就先出宫一趟采办些材料。”她说完,转身离开。 也糯糯是走了,可是龙朦还在。小婉看着龙朦道,“既然主子现在被禁足了,也就不需要龙庄主的保护了,龙庄主可以早些回去陪陪娇妻了。” 龙朦道,“眼下皇后娘娘虽然被禁足了,可是我的职责依然在,天不黑,我是不会出宫的。在娘娘禁足期间,我会跟其它的侍卫一样,守在皇后宫的宫门口,保护宫中安全。” 龙朦的忠心令小婉非常钦佩,她道,“既如此,皇后宫中的安危就有劳龙庄主来守卫了。” “应该的。”龙朦说完,转身朝着皇后宫的大门走去。 小婉收回看向龙朦的目光,转身朝着柳平夏的寝殿走去,她进入寝殿后,把门关上,往内室走去。 “谁?” 小婉还未走近,就听到了柳平夏很是不悦的声音。小婉笑了笑,开口道,“主子,是我。” “小婉?”柳平夏从床上起身,掀开珠帘朝着小婉走去,“你怎么来了?你能进来?还是阿律他解除我的禁足了?” 小婉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说道,“主子,奴婢是您的贴身婢女,自然能进来,这也是皇上吩咐过的。另外,皇上并没有将主子的禁足解除。” 柳平夏听了小婉的话,一脸沮丧,“真是的!阿律从前绝对不会这么对我,我不就是喝了点酒么?又没有闹出大的乱子,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难道不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么?他这么对我,就不怕我生气么?” 柳平夏越想越生气,索性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说道,“哼!他既然敢禁我的足,我就敢绝食!我就不信了,究竟是他的口气硬,还是我的骨气硬!” 小婉上前劝阻道,“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皇上禁足于主子,说到底,也是为了主子好。” “为我好?他哪儿为我好了?你会为了一个人好而让一个人失去自由么?连你都不会对我做的事情,他竟然对我这么做!真是气煞我也!” 小婉讪讪道,“奴婢不敢,是因为奴婢不能。皇上敢,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 第七百八十二章 惊动了屋内人 柳平夏绝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小婉的口中说出的,她眸光一眨不眨的看向小婉,说道,“这话是皇上教你说的?” “哪儿能啊主子!自从主子上次训斥过奴婢后,奴婢就再也不听旁人说的什么话了,只听主子一个人的,也只忠心主子一人!” “这么说,你说的是真心话?” “自然是真心话。”小婉情真意切道。 柳平夏沉默不语了。 过了一会儿,柳平夏看向小婉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主子,那您您是不是得先吃点东西?”小婉实在担心柳平夏真的会绝食,毕竟,在她的心里,她的主子向来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晚点再说吧,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婉见此,只好顺了柳平夏,同她行了跪安礼,退了出去。 入了冬后,日日都挂着西北风,树叶花草渐渐凋零。宫内外的宫女、太监、侍卫都换上了冬装,冬日里的皇宫有一种别样的肃穆之感。 柳平夏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外头的风渐盛,她便将窗户给关上了。 窗户关上后,她转过身,背对着窗户坐下来,右边的红木花架上放着一盆梅花,红的滴血的花朵落在蜿蜒曲折的细枝上,朝着柳平夏的侧脸探去。 她平静的脸上那双眸略显深沉,有些愁绪似乎是化不开了,全积聚在心头,令整颗心都是沉甸甸的。 她有些心烦意乱,一偏头,一朵儿盛开的梅花戳到她的脸上,她下意识的朝着那盆梅花看去,见梅花开的这样好,忽而笑了,又感叹自己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算了。”她对自己说道,“禁足就禁足吧,这段时间心里总是乱糟糟的,便利用禁足的这段时间让心里清净清净吧。” 她这样说着,起身朝着茶桌走去,在桌边坐下,随手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她将茶拿在手上,又浅浅的喝了一口。 也糯糯出宫后,沿着南街往东走,上了东街。东街一如往常的热闹,哪怕是入了冬,摆摊的人也不少。 今日小厨房的掌厨的要教给她的一道菜叫做荷包里脊,需用上等的新鲜里脊肉来做。掌厨的原本是要吩咐宫中太监出宫去采办,只因也糯糯想出宫逛逛,便主动揽下了这桩事。 掌厨的告知她买里脊肉的地方,交代她了许多细枝末节的东西,这才放心的把这样差事交代给她。 若非突然得知柳平夏被禁足,也糯糯早就离宫了,现在才出来,已经离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不过,掌厨的并未限制她时间,故而,只要她天黑之前回宫去就行了。 也糯糯在街上逛,左瞧瞧,又看看,看到新鲜惹人的鲜果,没忍住买了些。又见有人在卖炸好的肉丸子,也买了些。什么糖葫芦、肉夹馍、莲藕冰粉,只要是她看上的,都要买些尝尝。 待她来到卖猪肉的铺子,已经吃的饱饱的。 她手中提着瓜果,抬脚便进猪肉铺子,刚走进去,却又顿住,下意识的转身,朝着一名从她面前走过的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看去,她盯着那男子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那不是元万千么? 她连忙追了出去。 元万千脚上生风一般走的很快,也糯糯手上提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追又追不上,便远远的跟着,至于买肉的事,她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元万千进了一处宅子后,也糯糯站在宅子门口,仰头看着大门上的那块匾额——夏宅。 “竟然是夏宅!”也糯糯朝着夏宅内看去,心想,莫非元万千现在住在这儿么? 元万千既然在这儿,耶律也瑥肯定也在这儿,她不能从正门进,得悄悄的进去。 也糯糯想到这儿,绕到夏宅的后面,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墙角,一跃身进入墙内。 她现在身处夏宅的后院,后院没什么人,她从后院绕到前院,直接去往元万千的房间。 之前她扮成婉儿跟在柳平夏身边,那时候,她便对这夏宅内外了若指掌,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元万千的房间应该在西边。 也糯糯朝着西边走去,途径书房,突然听到从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出于好奇,她朝着书房走去,在窗边站稳,又小心翼翼的蹲下来,听着从书房内传出的说话声。 “王,跟石友倞有关的线索已经被我彻底清除,再无遗漏,请王吩咐属下接下来要做的事。” 也糯糯闻声眉头紧皱,这个正在说话的人,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元万千。毕竟,元万千的声音在她这里可是非常特别的。 元万千提到石友倞,难道上次那些黑衣人就是耶律也瑥派去的么?而与她交手之人,正是元万千?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能够解释的通为什么那个黑衣人首领会认识她。 天哪!这一切竟然是耶律也瑥计划的。 当也糯糯得知这一消息时,她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书房内,耶律也瑥看着元万千问道,“下人说,有一个姑娘在大门口出现过?你可知道那名姑娘是谁?” 元万千细细回想,随后道,“那日,属下去往大门口的时候,那位姑娘已经离开了,所以,属下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谁。” “没人会无缘无故来这儿,既然敢来,定然有事。” 元万千觉得耶律也瑥话中有话,他犹豫了片刻,看向耶律也瑥道,“莫非,王以为那日在大门口出现的姑娘是夏姑娘?” “嗯。” 得到耶律也瑥的回复,元万千愣了愣,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王,不会吧,夏姑娘怎么会来这儿呢?她根本不知道王在大赵国。” “谁知道呢?”耶律也瑥笑着道,“说不定,她在思念本王。”面上划过一抹深沉,他又道,“本王说过,要让她一步一步走近本王铺设好的陷阱里,本王要将她握在手心里,她哪儿也别想去。” 窗外,也糯糯听了耶律也瑥这番话,大吃一惊,当即准备回去,将这一切告诉柳平夏。 谁知,她一个转身,踩在一块石头上,险些摔倒不说,还惊动了书房里的两人。 第七百八十三章 惊人一吻 耶律也瑥给元万千递了个眼色,元万千立刻从书房内跑出,朝着也糯糯而去。 此时,也糯糯背对着他,他面色冰冷,开口道,“你是何人?在此处做什么?” 也糯糯一点一点站直身体,随即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元万千见此,立刻追赶。 他们一个跑一个追,不明真相的人也不敢上前阻拦,以至于也糯糯一口气跑出了大门。 出了大门以后,她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只想赶紧摆脱身后的人,但是,元万千是那么容易被摆脱的吗? 在东街于南街的交叉口,元万千一跃而起,来到也糯糯的面前,将她拦下。当元万千看到也糯糯的脸时,吃了一惊,“大小姐?怎么是你?” 也糯糯见自己被拦了下来,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当即挺起胸膛,双手叉腰,看着元万千道,“怎么了?就是我!你有意见?” 元万千眉头微皱,“你怎能偷听我跟王说话呢?你知不知道,一旦被王发现,你会受到很严重的责罚!” “哼!我要是不偷听你们两个人的谈话,都不知道耶律也瑥那么卑鄙无耻,暗地里做了那么多小动作!”也糯糯伸出手指着元万千道,“你这个帮凶!元万千,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元万千面色一暗,当即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也糯糯,“我不允许你污蔑王上!”他说完,攥紧手中的长剑,朝着也糯糯刺去。 也糯糯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主,眼下元万千为了耶律也瑥这样对她,令她非常生气,便抽出腰间的蟒鞭,不管不顾的与元万千打作一团。 他们一开打,周围的摊贩忙收了摊,行人也退避三舍,更有胆小者,跑回家,关上门,连窗户也不放过。也糯糯和元万千从地上打上房顶,从房顶打到半空,几十个来回之后,并未分出胜负。 “如此看来,那日那个黑衣人首领,就是你!夺走石友倞那些信件的人是你,逼得那位穆姑娘自尽的人肯定也是你!”也糯糯怒不可遏,“元万千,你不仅不与我好,还偏要与我作对,今日,我非要好好的教训你一番不可!” 说话间,她手上的鞭子越发凌厉。 也糯糯之所以能够跟元万千打成平手,是因元万千不想伤她,有所保留。他并不想将也糯糯带到耶律也瑥的面前,因为那样只会让她受到伤害,但是,他也不能放她走,因为,放走了也糯糯,会坏了王的大事。 几番思虑之下,元万千决定打晕也糯糯,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将她安置在那儿。 思及此,他手中的剑便越发冷冽了,他甩着手中的剑,先是用剑虚晃一招,待也糯糯中计,便逼身向前,抬手砍在也糯糯的后脑勺处,也糯糯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元万千抱着也糯糯,转走僻静的小路,很快他出了城,一路施展轻功来到蛮元镇,便将也糯糯安置到了蛮元镇一个荒废的小舍里。 夜色深沉,也糯糯悠悠转醒。她缓缓地睁开眼,当知觉降临之时,她的手下意识的摸到了后脑勺,“嘶”后脑勺还是有点疼。 她揉着后脑勺从床上下来,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她都不认识。 “这是哪儿?”就在她异常疑惑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些“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朝着门外走去。出了门,她在院子里站稳,看到一个人背对着她在生火。 “这个身影.好熟悉啊”也糯糯嘴里念叨着这样的话,当走近时一看,才知正在生火的这个人竟然是元万千。 “怎么是你?”也糯糯伸手指着元万千道,“你为什么在这儿?这儿是哪儿?是你带我来这儿的?元万千,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元万千将手上拿着的木棍放进火堆里,抬眸看了也糯糯一眼,“这儿很安全,你随便坐吧。” “.”他这么淡定? 也糯糯想了想,在元万千的对面坐下。夜里确实有点冷,也糯糯抱了抱自己,又搓了搓手,随后将双手放在篝火上。身体暖和一会儿了,也糯糯盯着元万千问道,“你既然抓住我了,怎么不把我交给耶律也瑥?” 元万千不语。 “哼!”也糯糯道,“你就应该把我交给耶律也瑥才对,这样,他还能好好的奖赏你一番。你不是忠心于他么?既然你是一条如此忠心的狗,肯定很需要主子的赞赏吧!” 元万千的脸色暗了暗,“你别以为,我会放任你随意骂我。”他低垂着的目光中倒映着红色的火苗,火苗在他的眸底肆虐燃烧。 也糯糯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便将头低下来专心烤火,“我说的又没有错,一个人愿意为了另外一个人放弃自己的人生,不是他的走狗是什么?” 元万千抬眸,眸底有冰冷和怒气,“你再说一遍!” “你要我说几遍啊?”也糯糯抬起头,怒气冲冲的看着元万千,“我已经说了两遍了,难道你要我说第三遍么?就算我说了第三遍,你会杀了我么?” 她忽而起身,大步来到元万千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我说错什么了么?明明没有!如果不是因为耶律也瑥的话,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元万千眸光微颤,“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我什么时候胡说了?你明明喜欢我,也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但是就是因为你要忠于耶律也瑥,所以不能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元万千,你说你活的有什么意思?生而为人,却不能有人的七情六欲,呵,我真为你感到可悲!” 元万千猛地看向她,“我让你觉得可悲?” “当然!”也糯糯毫不示弱道,“就是可悲,无尽的可悲,元万千,你就是个窝.唔.”窝囊废三个字也糯糯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扑上来的元万千夺走了嘴唇。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满目的不可置信。 下一秒,元万千放开了她,且后退数步,他看了也糯糯一眼,转身朝着小舍外走去,步伐匆匆,像是在逃离什么。 也糯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跑走了,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元万千的身影。 第七百八十四章 话说的好听 小舍内,独留她一人。 也糯糯抬起手,将指腹放在唇瓣上,上面还残留着元万千嘴唇上的温度。 元万千一路狂奔,跑出蛮元镇,在南面的山崖上站住脚。他站在山崖边,吹着冷风,不多时,他冷静了下来。 等到元万千冷静下来后,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去找也糯糯道歉。 他下了山,回到蛮元镇内的那个小舍里,篝火还在。他来到也糯糯待过的那间房间里,抬手敲了敲房门。 房内,也糯糯听到声音,立刻来到门前并将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元万千,她忙道,“你看,我没有逃走,我在等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元万千原本低垂着目光,听到也糯糯的说话声,将眸抬起,他看着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对不起,我我不该那么对你。” 也糯糯脸颊微红,但她庆幸此时是晚上,就算她因元万千的话而脸红了,他也看不出来。 “其实,没事啊!我也有错,我不应该说那些话伤害你的自尊。”也糯糯说完,看着元万千道,“你不会怪我吧?” 元万千摇了摇头,“不会。” “那” 元万千道,“大小姐,我可以放你回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你所听到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能告诉夏姑娘。” “.”也糯糯闻言眉头深皱,“我跟柳平夏是好朋友,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耶律也瑥在背后搞鬼却不告诉她,我于心难安啊!” “那怎么办?” 也糯糯瞅着元万千道,“不如你就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吧,如何?” “不可,你留在我的身边,迟早会被王发现,王不会容你的。” “那好吧!”也糯糯道,“那我只能回宫去了,回宫以后,我一定把你跟耶律也瑥的恶行告诉柳平夏,让她.” 元万千伸出手捂住也糯糯的嘴巴,看着她道,“暂时,你就先待在这儿吧。” 也糯糯的脸,立刻和颜悦色起来。 “柳平夏,你原谅我吧,我不是不想早点回去把真相告诉你,而是因为现在是难得的跟元万千单独相处增进感情的机会,我相信,你知道我选择了留在元万千的身边后,一定会支持我的。” 也糯糯的内心默默地说着。 皇宫那边,小厨房的掌厨的见天黑之后也糯糯还没有回来,担心会出事,便将此事告知了小婉,小婉伺候柳平夏用晚膳的时候,将此事告知了柳平夏。 “主子。”小婉盛了一碗米酒汤圆放在柳平夏的面前,并同她道,“小厨房掌厨的师傅今日来报,说是也糯糯白天离开皇宫后就没有再回来,掌厨的师傅担心会出事,娘娘怎么看?” 柳平夏将放在眼前的小碗端起来,舀了一勺米酒汤圆送进嘴里,将碗放下后,她道,“她武功高强,倒也不用担心,说不定,她想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是。”小婉道,“那奴婢就跟小厨房掌厨的师傅说一声,让他不要再管了。” “嗯。” 小婉伺候柳平夏用完晚膳后,告知了那掌厨的一声,那掌厨的便不再过问及此事。 “咚咚咚。” 屋内,柳平夏听到敲门声,便冲着门道,“小婉,门没有上锁,你直接进来就是了。” “吱呀。” 门被推开,有脚步声自门口而来,离柳平夏越发近了。 柳平夏以为是小婉,便没有理会,而是盯着手中的古代兵法看的起劲。 “叮叮当当。” 珠帘声响了一阵之后,来人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他见她在看兵书,便笑着开口道,“你何时对这样东西感兴趣了?” 柳平夏闻声,抬起头,看到来人时微微吃惊,“你怎么来了?”话落,却加重了语气,有些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萧景律在她的面前坐下,“怎么?我不能来么?” “对啊!”柳平夏合上兵书,理直气壮道,“是你把我困在这个宫里的,你既然禁足于我,那么除了小婉以外,谁都不能进我这个房间。” “你说说,你凭什么进来呀?你呀!现在赶紧出去,我这屋子小得很,装不下你这尊大佛啊!出去!出去!”柳平夏作势便要赶萧景律出去。 萧景律一边笑,一边把她抱在怀里,盯着她的小脸道,“你这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犯得着跟你生气么?” 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实话跟你说吧,你关我关得真好,我原本心浮气躁,心里乱糟糟的一团乌七八糟的事情,自从被你禁足以后,我竟然渐渐冷静下来,心里也清静多了。” “我现在特别享受这种感觉,所以啊,你趁早离开这儿,我现在呀,就只想一个人呆着。”柳平夏推着萧景律,萧景律抱着她,她一边推一边说道,“你讲不讲理?能不能别脸皮这么厚?你可是皇上!” 萧景律含笑望着她,“谁说皇上就要讲理的?皇上啊!该是第一等不讲理的人。”他说着,轻轻松松的将柳平夏抱起来,朝着床榻走去,又将她稳当的放在床上。 柳平夏刚躺到床上,一翻身,就坐了起来,她随手捞起枕头,枕头一半抓在手上,一半指着萧景律,“你干嘛?别过来!我现在可还生着气呢!气极了,你信不信我咬你!” 萧景律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好啊!你想咬便咬吧,我身上你随便咬,我一个疼都不会喊。” 柳平夏瞪了他一样,将手里的枕头往床上一扔,满心怨气道,“你现在倒是好说话,禁我足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好说话?”见萧景律走了过来,她便伸手去推他,“你走你走!别碰我!” 萧景律偏偏上前抱住了她,抱得紧紧地,一点儿都没打算放开,他在她的耳边道,“好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柳平夏瞪着他,“你哪儿错做了要求得我的原谅?” 萧景律道,“我是不应该禁足于你,但是,你要相信,我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你好。” “哼!为了我好!这话说的好听!你也不想想,我这么活泼好动的一个人,被你关着,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第七百八十五章 我没有嫁人 “你方才还说,虽然被禁足了,却让心里清净了许多。” “那那是我胡说的!”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反正,就是你不对!” “好!我不对,我错了,我真心诚意的跟你道歉,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可以么?” 柳平夏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回答萧景律,片刻之后,她才说道,“如果你愿意撤了我的禁足的话,我就原谅你。” 萧景律道,“我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关着你,见不到你,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将柳平夏揽在怀中,说道,“我这哪儿是关了你的禁足,简直是在折磨我自己。” 柳平夏听到萧景律这么说,突然就心软了。 “好吧,既然这样,我原谅你了。” “真的?”萧景律捧着她的脸,眸光亮晶晶的问道。 “嗯,真的。” 萧景律太开心了,抱着柳平夏躺到床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夏儿,算我求求你,自此之后,再也别做让我担心的事情了,你是真的不知道,当我看到喝多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你时,心里有多难受。” 听了萧景律的话,柳平夏也暗暗地告诫自己,日后再心情不好,也不能喝那么多酒了。切记,切记。 两人和好如初,相拥而眠,第二日,萧景律便下令解除了柳平夏的禁足。 柳平夏能够在宫内宫外自由活动了,别提多高兴了,带着小婉和龙朦先是将宫里转了一圈,又跑到宫外花大价钱买了许多吃的玩的,穿的戴的,回宫后,心情大好。 只是,七日后,也糯糯还没有回宫,柳平夏开始担心了。她先是找来掌厨的问话,又派人去城中的那家卖猪肉的店询问,当得知那家卖猪头的店掌柜没见过也糯糯时,柳平夏心底的担心更浓厚了。 当晚,晚膳之时,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阿律,也糯糯不见了?” 萧景律道,“也糯糯武功高强,就算不在宫中,应该也没事。”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想想看,我们是朋友,她不回宫了,就算不亲自来见我一面向我道别,也该写封信给我,说一声她的去向。” “整整七日,我既没有收到她的信,也没有她任何消息,阿律,我不得不多想啊!” 萧景律面色微顿,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他看向门外,喊道,“如尘,进来!” 如尘闻声,立刻走进来,在萧景律的身边站定,“皇上,请您吩咐。” 萧景律道,“去查查也糯糯的下落。” “是!皇上!”如尘话落,转身离开。 如尘走后,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我已经让如尘去查了,你放心好了,一有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的。” “嗯,好。” 第二日,如尘从宫外回来,在御书房见萧景律。他同萧景律行礼之后,说道,“皇上,属下查到,有人在蛮元镇见过也糯糯。” “蛮元镇?” “是。” 萧景律思索片刻之后,同如尘道,“好,朕知道了。” 稍晚些,萧景律去见柳平夏,将也糯糯在蛮元镇这件事告知了她。柳平夏闻言之后非常吃惊,“她怎么会在蛮元镇呢?她是夏国人,在大赵国无亲无故的,难道蛮元镇有她认识的人?” “夏儿,明日,我陪你去一趟蛮元镇。只要见到也糯糯,一切就都明了了。” “好。”柳平夏道,“反正不见到她,问清楚她这些天去了哪儿,我实在是不放心。” “嗯。” 第二日,早朝过后,萧景律陪柳平夏乘坐马车,一早离开皇宫,去往蛮元镇。蛮元镇离大赵国都城很近,马车跑得快的话,两三个时辰就到了。 他们一早出发,到达蛮元镇时,已经是下午。萧景律带着柳平夏先吃了些东西,随后,由如尘带领着,找到了也糯糯暂时居住的小舍。 柳平夏在小舍前站稳,朝着半开着的门内张望,小舍内虽然布置简单,却都非常干净,一看就知道有人打理。柳平夏皱了皱眉头,看向如尘道,“你确定也糯糯在这儿?” “嗯。”如尘道,“属下调查到的线索指明也糯糯确实住在此处。” 柳平夏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萧景律道,“咱们要进去么?” 萧景律温柔的看着她,“你在担心什么?” 柳平夏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进去吧。”她说完,带头走进去,萧景律立刻上前,伴随她左右。紧接着,小婉、龙朦和如尘先后走进去。 小舍内,也糯糯正在做饭。这些天,她和元万千生活在一起。白天元万千去夏宅,听从耶律也瑥的吩咐做事,晚上回来跟她一起用晚膳,并留宿在这儿。 虽然短短几日,他们的感情却升温很快,也糯糯几乎要说服元万千娶她了。 她现在在准备的就是晚膳,她打算准备一顿丰盛的晚膳,在今晚,酒足饭饱之时,一定说服元万千娶她为妻。 “有人么?”柳平夏在小舍的院子里站定,闻到烟火气和饭菜的香味,她不愿乱闯小舍内的房间,便开口询问。 厨房内的也糯糯闻声,随手拿起一块布擦了擦手,便走出厨房,“谁呀?”她刚说完,就愣住了,“柳平夏?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柳平夏在看到也糯糯的那一刻,差一点就认不出她了。 也糯糯穿着几日前离宫时穿的衣裳,衣裳外罩着一件白色的围裙,围裙上有些污渍,应当是她在做饭时留下的。 “也糯糯”柳平夏被也糯糯这一身贤妻良母的装扮给吓到了。她朝着她走去,又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情不自禁道,“你这是怎么了?你.你该不会背着我嫁人了吧?” 虽然柳平夏也不愿意这样想,可可也糯糯现在的模样,分明是成婚后的样子。 小婉跟着柳平夏的身侧,看向也糯糯道,“主子很担心你,你既然嫁了人,怎么也没有写信过来说一声?白白让主子担心了这么久。” “我没有嫁人!谁跟你们说我嫁人了?”也糯糯有些哭笑不得道,“我这身装扮只是为了做饭的时候不把衣服弄脏,我怎么会嫁人呢?我嫁了人,又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第七百八十六章 你真叫我寒心 “那你.”柳平夏只好问,“你在给谁做饭?” “我”也糯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明明知道一切,却因为元万千的关系而不能告诉柳平夏,现在甚至都不能跟柳平夏说她现在跟元万千在一起。难道她要撒谎么?可她一直都非常痛恨撒谎的人! “也糯糯!”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面露关切道,“既然你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我来找你,是想带你回宫的,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也糯糯看着柳平夏,“我确实有难言之隐,而且,我不能跟你回宫。” 柳平夏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也糯糯的身上,她道,“可以,就算你不跟我一起回宫也没有关系,反正我这趟来找你,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安全,既然你在这儿过得好好的,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她说完,看向身侧的萧景律,柔声道,“咱们回去吧。” “嗯。” 眼看柳平夏要离开,也糯糯有些心神不定。她犹豫再三,在柳平夏出门前将她拦下来,“柳平夏!” 柳平夏和颜悦色的看向也糯糯,“你还有话要跟我说?” “我你会不会怪我?”也糯糯的内心有些愧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去看柳平夏的眼睛。 “怪你?怪你什么?” 也糯糯道,“怪我一声不吭离开了皇宫,来到了这个地方竟然也没有写信告诉你一声,让你白白担心了这么久。还让你亲自来找我。” “其实你应该怪我的,我这么做挺对不起你的,我自诩跟你关系很好,可是竟然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柳平夏的眼睛,“你不会原谅我吧?” 柳平夏闻言笑了,“我有说我怪你了吗?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如果我真的怪你了,我会直接说出来的。” “这次的事情,我真的没有怪你,因为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自由的人,我向往自由,却不能拥有自由,难道就要禁锢别人的自由吗?” “就算我来这儿了一趟,也不算是白跑啊!一路上风景那么好,我又见到你了!见到你好好的,我心里就踏实了,这就够了,其余的,我都尊重你。” 也糯糯闻言万分感动,一把抱住柳平夏,有些哽咽道,“柳平夏,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好了,你厨房里还烧着饭菜呢吧?快去忙吧,别把饭菜给烧坏了。”柳平夏说着,便让也糯糯去厨房看看。 “好!那我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好,放心。” 也糯糯放开柳平夏朝着厨房走去,谁知此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她异常熟悉,她甚至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希望这个脚步声再晚点出现就好了。 “糯糯,我回来了!我买了鱼,晚上多做一条清蒸鱼吧。”元万千话落,在小舍内站定,看到院子里站着这么多人,而这些人里还有柳平夏,他忽而怔住了。 “元万千?”看到元万千的那一刻,柳平夏很诧异,再回想起元万千对也糯糯的称呼,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伸手指着元万千,又回头指了指也糯糯,情不自禁道,“所以.你们在一起了?” 也糯糯抬眸看了一眼元万千,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元万千快速的反应过来,看着柳平夏和萧景律,说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好了。” 如果没有看到元万千的话,柳平夏一定会离开,可是,当看到元万千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闪出了许多想法。当即,她开口道,“好!那就留下来吧。”她的目光落在也糯糯的身上,“我还从来没有吃过也糯糯做的饭菜呢!” 小舍里的一张陈旧的八仙桌,围满了人。主位上坐着萧景律,他的右手边坐着柳平夏,柳平夏的旁边是也糯糯,也糯糯的旁边是元万千,剩下的,依次是如尘、龙朦、小婉。 桌上摆着八个菜,三个凉菜,三个热菜,一个点心,一个热汤。 凉菜有凉拌木耳、凉拌青瓜、凉拌猪肚丝儿,热菜有,主菜清蒸鱼,其余两个副菜分别是酸辣豆腐和素三鲜。汤是米酒汤圆,点心是豌豆酥。 众人围着桌子坐,却无人开口说话,作为小舍的主人,元万千开口道,“皇上,皇后,家常小菜,希望二位吃的开心。” 萧景律道,“虽然是家常小菜,却很丰盛。”他话落,看向柳平夏,“夏儿以为呢?” 柳平夏没有说话。 也糯糯时不时的看向柳平夏,她很怕她发现什么,但柳平夏垂着目光,教人看不透她此时在想什么。 忽而,柳平夏将头抬起,看向元万千,问道,“你是何时入的大赵国都城?” 元万千眸光微顿,开口道,“两个月前。” 柳平夏眸光微眯,“既然是两个月前,为何刑部派人捉拿城中所有夏国人时,你不在其中?” 元万千不语。 “为何不说话?” “柳平夏!”也糯糯开口唤了柳平夏一声,将她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她看着柳平夏,含笑道,“咱们先吃饭好不好?吃了饭,再聊,如何?” 柳平夏看着也糯糯的目光冷了几分,她心里憋着气,却笑了笑,“好啊!先吃饭好了,吃饱了饭,才能问出更多的东西来。” 她说着,夹了筷子鱼放在碗中,夹起来刚要吃,却又狠狠地摔在饭桌上,她指着也糯糯怒骂道,“也糯糯,好歹我们是朋友,你为何要包庇他?” 柳平夏一声吼,如尘和龙朦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剑,架在元万千的脖子上。 “柳平夏,别”也糯糯心慌的看着柳平夏道,“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我我错了,你怪我好不好?你别怪他,他他.你相信我,不关他的事。” “也糯糯。”柳平夏道,“你如此说话,真叫我寒心。” 柳平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看着萧景律道,“阿律,你下令吧,我累了。” 萧景律当即下令将元万千押进皇宫。 第七百八十七章 谁也别藏着掖着 “柳平夏!”看到元万千被如尘带走,也糯糯冲到柳平夏的面前,“你生气归生气,可以随便冲我发火,但是今天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元万千说,你不能把他带走!” 柳平夏看着眼前的也糯糯,眸底积攒着失望,“所以,你要为了元万千跟我断绝关系是不是?” 也糯糯一惊,脱口而出,“不是!我没有那么想过!” “如果你现在说的话是真的,就不要阻拦我带走元万千,另外,你也得跟我走一趟。不过,我不会强迫你。”柳平夏说完,与萧景律等人离开小舍。 元万千都被押进宫去了,也糯糯留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思及此,她立刻冲出小舍,在柳平夏上了马车之后,跟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帘被放下,马车内,也糯糯与柳平夏四目相对。 柳平夏冷冷的看了也糯糯一眼,随后将目光错开,不再看她。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就算你不想看我,有些话我还是要说。”顿了顿声,她道,“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柳平夏闻声,将目光放在也糯糯的身上,她看向她道,“既然事情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好!那你跟我说说,究竟是什么样的?” 也糯糯并不知道柳平夏猜想到了多少。难道她已经猜到这一切都是耶律也瑥在背后策划的,且猜到了她知道了却没有告诉她么?应该不会,即便是看到了元万千,也糯糯以为,柳平夏也不会猜想到这些。 毕竟,真相不是浮于表面的,所以,不那么容易被猜到。 “柳平夏,你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已经跟元万千在一起了而生气么?”也糯糯试探着开口道,“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我可以跟你说明情况,我可以跟你道歉的!我.” 柳平夏的眸底没有丝毫的波澜,她看着也糯糯,平静的开口,“你以为我生气,且将元万千抓走是因为这个原因?哼!也糯糯,你也太不了解我了。”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都还没有弄清楚我为什么生气,那么,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柳平夏道,“从此刻起,你不必再跟我说话,除非,你弄明白了我为什么生气。” 也糯糯看着柳平夏认真严肃的神情,只好闭上了嘴,进行冗长的自我反思。 回宫后,元万千被关在宫内的地牢里。也糯糯几次想要去见柳平夏,都被小婉给拦下来,小婉看着也糯糯问道,“你知道主子为什么生气了?你要是知道的,我就放你进去,不然,我也无能为力。” 也糯糯几次碰壁,无可奈何之下,站在柳平夏的寝宫外大喊道,“柳平夏,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就让我进去,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非得这么折磨我啊!” 不多时,小婉从寝宫内走出,来到门外,在也糯糯的面前站稳,开口道,“主子说了,你如此这般的大吼大叫,会影响到旁人,还交代我告诉你,皇宫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这样没有规矩,是会被抓起来的。” “抓起来!好啊!那干脆把我抓起来好了!最好是能把我跟元万千关到一起!”也糯糯一边说,一边跳起来冲着柳平夏的寝宫大喊道,“我才不怕被关起来呢!我属实是求之不得!” 小婉皱着眉头看了也糯糯一眼,心道也糯糯是真的不怕死啊!她转身朝着寝宫内走去,进入之后,掀起珠帘,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 “主子,也糯糯在那儿撒泼呢!您不管管么?” 柳平夏一边翻着兵书,一边道,“她说的那些话是专门说给我听得,不用管她,等到她喊累了,自然就不喊了。” “可她这样大喊大叫的,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怕是皇上不会轻饶了她,到时候真给关到地牢了可怎么办?” 柳平夏闻言,翻书的手微顿,她想了想,回头看着小婉道,“你去带她进来吧。” “是,主子。”小婉转身离开,来到殿外,将也糯糯带了进来。 也糯糯着急要见柳平夏,比小婉走的还快,竟先一步在柳平夏的身后站稳。 “你怎么肯见我了?”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 柳平夏将手中的兵书合上,转身看着她,开口道,“你不是想见我么?现在我让你见了,你有什么话,说吧。” 也糯糯后退两步,在一张红木鸳鸯纹扶手椅上坐下,她坐稳之后,看向柳平夏道,“你明知道我见了你是为了什么,总之,你得把元万千给放了!” “为什么?” “因为我钟情于他!”也糯糯理直气壮道,“我喜欢元万千,这件事你知道,你在明明清楚的情况下,还是当着我的面将元万千给带走了,你这么做,实在让我寒心。” “寒心?”柳平夏笑了,“那么,如果你是我,你又会不会寒心呢?” 也糯糯眉头微皱,末了,她开口道,“我不想跟你绕着弯说话,我们干脆把话说敞亮了!谁也别藏着掖着了。” “好啊!”柳平夏道,“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也糯糯心想,如果她先说,恐怕不占理,倒不如让柳平夏先说,这样一来,她还能找出她话里的破绽,进而与她周旋。 思及此,她扬了扬头,道,“你先说!” 柳平夏的嘴角含着笑,“好!我先说。” “既然是我先说,那么,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第一,元万千是什么时候到达大赵国都城的?第二,关于元万千,你到底在向我隐瞒什么?” 也糯糯脸色微变,“不是说你先说的么?怎么变成了你问我问题?” 柳平夏定声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些。” 也糯糯闻言皱起了眉头。 “我能选择不回答么?” “不能。” 也糯糯眉间的沟壑越发深了。 柳平夏问她的这两个问题,她哪一个都不能回答。元万千来到大赵国都城,她早就知道,几乎,她跟元万千是一前一后到的,也正是因为元万千来了这儿,她才会来。第二个问题,就更不能说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解药 柳平夏看着也糯糯迟迟不开口,便说道,“是你跟我说要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可是现在最不敞亮的人就是你,你既然有心瞒着我,我也不愿意逼你,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也不要寻思着怎么骗我了。” “你在宫里呆的这段时间,我想来想去也没有愧对你,既然你已经不能与我诚心诚意的交朋友,我这只怕是容不下你了,你收拾收拾东西出宫吧。” 也糯糯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她冲到柳平夏的面前,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走?” 柳平夏看向她,心底划过一抹隐痛,“既然你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也糯糯并没有不把柳平夏当朋友,从她决定要跟柳平夏成为朋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暗下决定,要跟柳平夏做一辈子的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糯糯道,“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朋友,我是要跟你做一辈子朋友的呀!我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你知道他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我其实也很矛盾的,我也不想欺骗你,也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但是如果你能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想一下的话,你或许就能明白,我是不得已才会不对你说出事情的真相的。” “你问我的那两个问题,我确实回答不出来,我也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但是你让我怎么办啊,我要是说出来了,我们.我们会不会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柳平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已经极力为你考虑了,也糯糯。你要知道,作为朋友,你若是选择站在元万千那边,就是背叛我。不过,我不会逼着你做出选择。”她抬眸看向她,“我给你时间。” “三天,三天之内,如果你没有来找我,回答我的那两个问题,那么,你就必须得出宫去了。”她看着也糯糯,一字一句道,“我希望,我们都能对得起我们之间的友谊。” 也糯糯心如刀绞。 最后,也糯糯还是离开了柳平夏的寝宫,她还有三天的时间,她知道,这三天,她会无比的煎熬。一旦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她不仅会失去爱情,也会失去友情。 当晚,柳平夏来到地牢,坐在元万千的对面。元万千被绑在柱子上,神色疲惫。 “元万千,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大赵国的?你来大赵国的目的是什么?”柳平夏看着元万千,开口问道。 元万千闻声,并未将低垂着的头抬起,他的目光看着脚下斑驳的地面,开口道,“夏姑娘是聪明人,还需要我多少么?” “你这算是承认了么?要知道,我可什么都还没有问。”柳平夏道,“我要听到事实,你最好实话实说。” 元万千笑了笑,将头抬起,“恐怕要让夏姑娘失望了,我一句实话都不会说。” “你都被抓到这儿了?还有什么可挣扎的?”柳平夏抬手指着元万千道,“我问你,城中近日来的流言蜚语,包括石友倞在内的整件事情,是不是耶律也瑥策划的?” 虽然她很不愿说出这句话,但她还是说出来了,“耶律也瑥,是不是就在大赵国?” 元万千虽然被绑着,却一脸的云淡风轻,他张了张嘴,说道,“我不知道。” “你!”柳平夏指着他道,“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元万千不语。 元万千这幅样子,真的快将柳平夏给气死了!如果不是因为碍着也糯糯的面子,柳平夏让人鞭挞元万千了。 “元万千。”柳平夏朝着元万千走去,并在他的面前站定,“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你严刑逼供么?是因为也糯糯。我跟她是朋友,而她喜欢你。但是,你不能仗着这份殊荣而轻视于我,我总有办法让你说实话!” “今日我累了,不愿再审问于你,但是,临走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回答我。” 元万千抬起头,看向柳平夏,“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我的武功,究竟是怎么没的。” 元万千略显疲态的目光中有几分清明,他想了想,看着柳平夏道,“你过来一些,我告诉你。” 柳平夏将耳朵凑了过去。 从地牢里出来,柳平夏心情复杂,她没想到,自己的武功就是因为那碗汤药没有的。且,那碗汤药的解药,只有耶律也瑥有,只有服下解药,她被汤药的毒性封存的武功才会回来。 “夏儿。” 听到声音,柳平夏下意识的抬起头,月色下,一身明黄色锦衣的萧景律朝着她缓缓走来,看到萧景律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 “阿律。”她开口喊着他的名字,并朝着他走去,“阿律,你怎么来了?” 萧景律在她的面前站定,从身后宫女的手中接过红色棉料绣花披风披在柳平夏的身上。他伸出胳膊揽着她的肩膀,两人在微冷的夜风中朝着寝宫走去。 “你方才去审问元万千了?” “嗯。” “结果如何?” 柳平夏道,“我并没有得到这次事情的线索,却却从元万千的口中得知,我武功尽失,是因为耶律也瑥为我服下了毒药,这种毒药不会影响身体,却能让武功高强之人武功尽失。” 她看了萧景律一眼,又道,“现在,我若是想要恢复武功,只能找耶律也瑥要解药。” 萧景律道,“你武功尽失这件事,起初我非常重视,还让御医为你诊过脉,只是,御医并没有诊断出什么。我想着,即便你武功尽失,身体却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况且,我又在你身边,自然不会让你深陷危险。” “只是,你若是真的想要让自己的武功恢复,咱们找到耶律也瑥,问他要了解药,也就是了。” “阿律,真的有这么简单么?”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耶律也瑥那个人.是不会心甘情愿的把解药交出来的。” 萧景律站住脚,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他伸出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好整以暇道,“如果我们用元万千来换取解药呢?” 第七百八十九章 道义 柳平夏闻言,眸光微亮,“可以么?” “怎么不可以?”萧景律道,“眼下,这个法子最好。” “可是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耶律也瑥在哪儿?” “元万千在我们手中,还怕找不到耶律也瑥么?既然元万千在大赵国,耶律也瑥一定也在。元万千是耶律也瑥最得力之人,他不可能不来救元万千,故而,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是了。” 柳平夏闻言点了点头,“好,一切都听你的。” 第二日,也糯糯来见柳平夏,她上前挽着柳平夏的胳膊,缠着她道,“柳平夏,咱们别这么严肃行不行,什么三天为限!什么我不回答你的问题就得离开皇宫,咱们别这样了!咱俩和好吧,之前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柳平夏冷冷的看着缠着她的也糯糯,“你是认真的么?” 也糯糯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当然是认真的。” 柳平夏依旧冷着一张脸,她将也糯糯缠在她胳膊上的手拽下来,看着她,神情严肃道,“也糯糯,我也是认真的。” 也糯糯微怔,随后一脸沮丧。她转身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柳平夏,你看看我最近这几天被难为成什么样子了,你就不放放过我吗?” “是你不放过我。”柳平夏走到茶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又将茶壶旁边放着的百花蜂蜜舀了一勺放进茶杯内,用水晶勺搅匀之后,浅浅的喝着。 也糯糯朝着柳平夏那儿看了一眼,蹦达着在她的面前坐下,一坐下,又软成一滩烂泥了。 她趴在桌子上,抬着眼皮看着柳平夏优哉游哉的喝茶,不禁说道,“你折磨着我,却有心思在这儿喝茶,人心与人心果然是不一样。” 柳平夏缓缓地将手中的月季花卉纹茶杯放下,看向也糯糯道,“你说我折磨你,你又何尝不是在折磨我。你以为一件事只能看一面么?”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任何事,都要看到正反两面。” 道理也糯糯当然也懂,只是她现在不想跟柳平夏讲道理。 “难道你我之间真的要等到三天后,就.” 柳平夏开口打断也糯糯,“你知道么?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你,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也糯糯面露不悦,心情压抑,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好吧!反正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我我还能说什么?” “不过.在明日到来之前,我能不能去见一见元万千?” 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道,“你见他做什么?” “我见他,当然有我的理由,不过你放心,我不是要偷偷地把他救走,这点信任,还希望你能给我。” 柳平夏想了想,说道,“好,我可以让你见他一面。” “龙朦!” 在殿外站着的龙朦走进殿内来,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开口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柳平夏看着龙朦道,“你带也糯糯去一趟地牢吧,她想跟元万千见一面。” 龙朦看了一眼也糯糯,收回眸光,看向柳平夏道,“皇后娘娘,也糯糯喜欢元万千,她去见元万千,会不会不妥?” “龙朦你怎么说话呢?好歹我们也认识很久了,我是那种会背叛柳平夏的人么?”也糯糯气的在龙朦的面前站定,伸手指着他的脸道,“我是喜欢元万千没错,可就算是在这个时候,我去见见他又怎么了?” 龙朦看着也糯糯,冷声开口,“任何时候,我都会在对皇后娘娘忠心的前提之下考虑问题,现在是关键时候,我不能不多想,不过,要是皇后娘娘相信你,我无话可说。” 柳平夏道,“龙朦,你带她去吧。”她看着龙朦道,“放心,她不会暗中将元万千救走的,我认识的也糯糯,不是这样的人。” 也糯糯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将头低下。莫名的,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好,我现在带她去地牢。”龙朦道。 龙朦与也糯糯一起离开柳平夏的寝宫,朝着地牢走去,路上,龙朦开口道,“你跟皇后娘娘的三日约定,我听说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吧?你是决定站在皇后娘娘这边,还是决定站在你喜欢的人那边?” 顿了顿声,龙朦又道,“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选择站在皇后娘娘这边。” 也糯糯没好气的白了龙朦一眼,“你又不是我,怎么能替我做决定?感动深受这个词只是个词语而已,你们没人能够真正理解我!” “我能看出来,皇后娘娘很理解你。”龙朦道,“那日,在小舍,在元万千还没有出现的时候,皇后娘娘跟你说的话,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一声不吭离开皇宫,到了蛮元镇,开始了新的生活,都没有告诉皇后娘娘一声,这一点,皇后娘娘没有怪你。她不仅不怪你,还尊重你的选择,让你留在蛮元镇。” 龙朦看了也糯糯一眼,说道,“一个女子对另外一个女子最大的理解,莫过于此。” “我想,当皇后娘娘看到你为了另外一个人洗手作羹汤的时候,她一定是替你感到幸福的,所以,她才能毫无怨言的将你留下。” 也糯糯一声不吭,她低垂着头,心情复杂。 就算龙朦不说这些话,这些天,她也一直在想这些。她一直都清楚柳平夏的好,可.让她在柳平夏和元万千之间做选择,真的太难了。 “你也有喜欢的人吧?我记得,你都成婚了。”也糯糯看着龙朦问道,“如果有一天,一个人让你在柳平夏和你妻子之间做选择,你会怎么选择呢?” 龙朦道,“她们对于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在她们之间做选择,非常困难,但是,如果非要我做出选择的话,我会站在道义的那一边。” “道义?” “是。”龙朦道,“两人之中,一定有一个人是对的,有一个人是错的,当我面对的是她们两个时,我会站在对的那一面。无论对的那个人是谁。” 也糯糯眸光微动,深思着龙朦所说的话。 “道义么?” 很明显,元万千在帮耶律也瑥做的事情,失去了道义。所以,她应该站在柳平夏那一边?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选择会令她心痛呢? 第七百九十章 与元万千于地牢相见 “地牢到了。”龙朦看着眼前的地牢入口同也糯糯说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候。” 也糯糯回过神,看向地牢入口。地牢的入口又深又暗,像一个无底洞一般,可是,也糯糯一想到元万千被关在这下面,就立刻朝着无底洞走去了。 也糯糯摸索着进入地牢内,幸好现在是白天,地牢内还没有那么昏暗,当也糯糯对周遭的环境渐渐熟悉之后,眼前的事物也变的清晰可见了。 她来到地牢的深处,朝着更深处走去,当走到尽头时,看到了元万千。 他身上的褐色衣衫显得又脏又旧,他被绑在柱子上,低垂着头,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也糯糯相信,她走进来的声音元万千一定能够听到,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没有抬起头看一眼。可见,他对于外界,并不关心。 如果那天晚上他能够晚回来一会儿的话,现在,他也不会被困在这儿了。 “元万千。” 元万千缓缓将头抬起,他本以为来人是柳平夏,所以即便听到了脚步声,也没有将头抬起,可是,当他听到声音的时候,他知道,这不是柳平夏的声音。 当他看到也糯糯的那一刹那,眸底划过一抹惊喜,“糯糯,你怎么来了?” 也糯糯朝着元万千走去,在他的面前站定,看着他,她道,“元万千,你有没有怪我?” “怪你?”元万千的目光中划过一抹疑惑,“我为什么要怪你?” “是我害你被关到这个地方的,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现在还自由自在的,怎么会被绑在这儿呢?” 也糯糯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又伤心又难过,又万分自责,“元万千,你怪我好了,最好再也不要原谅我,不然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元万千看着也糯糯这个样子,什么都没有说,却笑了。 也糯糯诧异道,“你笑什么?你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怎么还笑的出来呢?” “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觉得很可爱,又很招人喜欢。” “.”也糯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都到了现在这种境地了,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真不知道你的心究竟有多大!” 元万千由衷道,“糯糯,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其实那天晚上在蛮元镇我是有机会离开的,但是我选择了留下,是因为,我考虑到了你。” “什么?你是因为我才没有逃走的?” “嗯。”元万千道,“柳平夏看到我之后,必然能够联想到许多事,如果我那个时候选择逃走了,那么,留下来跟柳平夏解释的人就是你。我知道,你肯定很为难。所以,我干脆留下来,让柳平夏什么都冲着我来好了。” 听了元万千的话,也糯糯一阵心酸。 “你怎么那么傻呢?我跟柳平夏是朋友,她是不会为难我的,倒是你,现在被困在这儿,连我都没有办法把你给救出来。你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知道么?你在这儿多待一刻,就有那么一刻是令我揪心的。” “你不必担心,我早晚都会离开这儿的。” 也糯糯看着元万千,“你想到离开的办法了?” “嗯,办法一直都有,我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元万千道,“糯糯,你什么都不必担心,等我安全出去之后,我会写信给你,到时候,我带你离开柳平夏。” 也糯糯当然愿意跟元万千走,但是,她不希望元万千跟柳平夏一直站在对立面。想了想,她开口道,“元万千,我问你,夏王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有没有可能终止?” “糯糯,你究竟想说什么?” 也糯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跟柳平夏是朋友,所以不愿意你跟她站在对立面,我想,只要夏王的计划不再进行,或许你们之间的关系能够缓和,这样一来,我.” “王的计划会不会终止,我也不知道,一切只能顺其自然,我从来都不能去阻止王做什么。”元万千看着也糯糯道,“但,我唯一能够向你保证的时候,在蛮元镇的时候我选择了留你在我的身边,那么,日后,纵使千难万险,我也不会丢下你。” 也糯糯感动万分。 他们又聊了一阵儿,元万千说了许多令也糯糯安心的话,一句“万事万物都不可能两全其美”令也糯糯放在心上。等她与元万千道别,离开地牢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龙朦还在地牢门口等候她。 也糯糯走出地牢,在龙朦的身后站稳,“咱们走吧。” 龙朦的目光划过也糯糯的脸,发现她脸上有泪痕。有些事,即便是看见了,猜到了,也不能说出来,藏在心里比说什么话都重要。 也糯糯从地牢出来以后,就回房休息了,龙朦去见柳平夏,将也糯糯进入地牢和从地牢出来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柳平夏看了龙朦一眼,道,“其实你不用跟我交代的这么详细,我既然说了我相信也糯糯,就必然会信任她。她去见元万千,会说些什么,我大概也都能猜到。” 龙朦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皇后娘娘还是太善良了。” 柳平夏笑了笑,道,“好,我知道了。”她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看向龙朦道,“时候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出宫回府了?” “嗯。”龙朦道,“过两日是倩倩的生日,你若是无事的话,可否出宫去龙府吃个便饭?” 龙朦跟柳平夏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朋友的语气。 “好啊!我自从那日去过龙府之后,再也没有去过了,去看看你们也好。”顿了顿声,柳平夏又道,“林小姐喜欢什么?我过去了,带样礼物去。” “礼物就不必了,你人到了就行。” 话虽这么说,可是柳平夏还是决定带礼物去。 龙朦离开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柳平夏并没有早早地睡下,而是从寝殿内走出,在宫内各处转了转。她先是去到了萧逸锦那儿,与他玩闹了一会儿,又去往城墙之上,站在最高处,眺望整个皇宫。 果然,人站在高处,心境会不一样。 可是,她心底隐隐约约升腾起的担心并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烈。 第七百九十一章 最终的选择 “主子。”小婉拿着厚实的淡紫色毛绒绣梅花披风披在柳平夏的身上,又顺着她的目光朝远处看了一眼,收回眸光,喃喃说道,“主子在看什么?” “倒没有在看什么,而是即便眼前宫中的夜景如此绚烂,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波澜。” “主子心中有何波澜?” “担心,无边无际的担心。” 小婉道,“现在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主子有何担心?若说宫内,主子一人独大,掌管着后宫,地位只在皇上之下,上到朝廷官员,下到宫中宫女太监,无人敢不对主子恭敬,主子有何担心?” “再说宫外,自从石友倞死后,流言蜚语不攻自破,眼下百姓们对主子赞赏有加,主子既得了民心,又有何担心?” “小婉,你不明白。”柳平夏幽幽开口道,“危险往往深藏在平静祥和之下,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现,打得你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时刻提防,眼前的太平盛世就只是假想。” 小婉听了柳平夏的话以后,还是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小婉还想开口再问,柳平夏却不愿意再多说了,转身朝着城墙下走去。小婉见此,立刻跟上。 “皇上此刻何在?” 小婉连忙回话道,“回禀主子,皇上此刻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 “好,我们便去御书房一趟吧。” “是,主子。” 柳平夏脚踩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经过种满百花的御花园,上了走廊,往东南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来到御书房门口。 如尘守在门外,见柳平夏前来,上前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上可用晚膳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一直忙到现在,只喝了些浓茶,还未用晚膳。” 柳平夏闻言道,“吩咐厨房做点清淡的晚膳送过来,一人份就好。” “是。”如尘立刻照做。 如尘去厨房吩咐人准备晚膳了,柳平夏便留小婉守在御书房外。她则脚步轻轻,朝着御书房内走去。 不多时,柳平夏看到了伏案于书桌前,正在认真批阅奏折的萧景律。 她不愿意打搅他,便小心翼翼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盯着萧景律低垂着的侧脸看了又看。 他的面容无疑是温润无双的,五官上的每一处,都令人心情愉悦。柳平夏真想就这样盯着他,一直盯着他,可是,她担心盯着他看久了,他会有所察觉。 思及此,柳平夏收回目光,将桌上放着的兵书拿在手上翻看着。 她盯着兵书看的认真,竟忘了自己此时身处何处。 萧景律批阅完手中的奏折,一抬头,发现柳平夏坐在那儿,真是又惊又喜。他笑着从书桌后起身,缓步朝着她走去,待在她面前站定,便开口道,“我这儿的兵书好看么?” 柳平夏闻声将头抬起,当看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萧景律,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你!你!你不是在批阅奏折么?” 萧景律将柳平夏手中的兵书收了,拉着她的手往茶桌边走去,待与她在茶桌边坐下,便道,“我是在批阅奏折没有错,可是奏折现在已经批阅完毕。你的出现令我又惊又喜,而你被我吓到,却在我的意料之外。”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柳平夏恍然,又哑然失笑。 “你怎么来御书房了?”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问道。 柳平夏道,“我白天就知道你今日很忙,只是没想到你会忙到这么晚,我担心你还没有吃晚饭,就过来看看你,陪你吃点东西。” 她说完,如尘带着宫女们走进来,宫女们进入御书房后,将手上的清淡小菜一一放在茶桌上,最后,放了一碗银耳莲子羹。随后,宫女们都依次退下。 御书房内再次只剩下柳平夏和萧景律两个人。 柳平夏端起那碗银耳莲子羹,放到萧景律的面前,看着他道,“把这个喝了吧,不吃点东西,晚睡前该要饿了。” 萧景律听话的将银耳莲子羹端起来,舀了一勺往嘴里送。 他喝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吃了些小菜,因不急着去睡,便与柳平夏在宫内四处走走。 “阿律,我们一直在守株待兔,等着耶律也瑥来,可是,几日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柳平夏看着萧景律道,“耶律也瑥会不会已经将元万千舍弃。” “不会。”萧景律道,“耶律也瑥不会的。” “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相信耶律也瑥不会舍弃元万千?” 萧景律道,“耶律也瑥与元万千,就像我与如尘,我不能没有如尘这个得力助手,对于耶律也瑥来说,也一样。” 柳平夏想了想,随后明白了萧景律话里的意思。 “好,既如此,我就耐心的等下去。” 三日之期已到,当晚,也糯糯来见柳平夏。屋内的氛围有些凝重,柳平夏没有开口,也糯糯也没有开口,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小婉见这情形,想了想,带着屋内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吱呀。” 也糯糯听到房门被关上,抬眸朝着柳平夏看了一眼,“我” 柳平夏道,“直说便是。” “我决定回答你那两个问题。”也糯糯鼓起勇气道。 柳平夏一双琉璃眸望着也糯糯,“你是怎么想通的?” “我们是朋友,你有权知道真相。”也糯糯言简意赅道。 “好,既如此,你说吧。” 也糯糯道,“其实,我是因为得知元万千要来大赵,所以才来的路。路上,我原本与他同行,但被他查出端倪,便先他一步来到京城。在皇宫里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机会跟他见面。” “嗯。”柳平夏点着头道,“那么,石友倞那件事,跟元万千和耶律也瑥有没有关系?” “有。”也糯糯道,“你被皇上禁足那天,我出宫去肉铺买肉,无意间发现元万千并跟踪了他。我跟踪他到夏宅,偷听了他跟耶律也瑥讲话,得知这一切,都是耶律也瑥计划的。”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赶紧回来,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你,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耶律也瑥和元万千听到了我一不小心发出来的动静,耶律也瑥派元万千追我,我” 第七百九十二章 下雪了 “我被元万千给追到了,但是元万千当时没想到会是我,他不想把我带到耶律也瑥的面前,就带我去蛮元镇,将我暂时安置在了蛮元镇的小舍里。” “在蛮元镇,他没有为难我,对我很好,我们两个共处一个屋檐下,每天,我都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以至于以至于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我越来越离不开他.” 也糯糯抬眸看了柳平夏一眼,说道,“我知道,我应该逃回来把真相告诉你的,但是.柳平夏,我舍不得元万千。” 柳平夏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神,而后睁开双眸,看着也糯糯,“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 “柳平夏,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真的很重视你这个朋友,也不能没有你这个朋友。至于.至于我跟元万千,只好只好顺其自然了。” 柳平夏的内心被也糯糯一番话搅的乱糟糟的,也糯糯为难,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在最初就是第一个支持也糯糯跟元万千在一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教给她那么多招数,可现在呢?元万千跟她站在敌对面,这种情况之下,元万千跟也糯糯的感情竟然在无形之中生根发芽了 “好了,事情的真相我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你不会怪我吧?” “我心里乱得很,现在,我是怎么想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你先回去歇着,容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吧。”也糯糯只好先回去了。 也糯糯走后,柳平夏胡思乱想了一番,可最终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对于也糯糯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因眼下想不出个结果,她也不愿这件事继续困扰着她的心,便先放到一边,暂且不管。 两日后,林玉倩生日,柳平夏受邀前往龙府。虽说今日是林玉倩的生日,但是因为林玉倩的父母和龙朦的父母都不在京城,所以,这次的宴席之上,就只有林玉倩、龙朦和柳平夏。 吃饭期间,柳平夏从小婉手上接过为林玉倩准备的礼物,她将礼物递给林玉倩,说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对你的喜好也不了解,所以,只好买自己喜欢的。希望你能希望。” 林玉倩看着柳平夏递过来的红木雕花的小木盒,微微吃惊,“你这是为我准备了礼物么?你你为何要破费呢?我不需要礼物的,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你跟龙朦说话倒是如出一辙,不愧是夫妻。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最大,自然也该收到礼物,若是不把我当成外人,就不要与我计较了,收下吧。” 林玉倩犹豫着朝着龙朦看去,龙朦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小夏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林玉倩将礼物收下,诚心诚意的对柳平夏说道,“谢谢你,恩人。” 这顿饭倒是吃的其乐融融,因柳平夏与龙朦关系好,间接的,跟林玉倩的关系也比以前要好些了。饭后,林玉倩在侍女的陪伴之下去午睡,饭桌上只留下柳平夏和龙朦两人。 龙朦道,“你虽然面有欢喜,眉目间却隐匿着烦心事,说说吧,怎么了?” 柳平夏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进嘴里,吃着吃着便把筷子放下了,“谁说男人都是五大三粗的,你就很细心嘛!”她抬眸看了龙朦一眼,道,“我确实有些烦心事,原本想着扔那儿不管的,可哪儿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就能得偿所愿的。” 龙朦想了想,说道,“莫非与也糯糯有关?” “嗯。”柳平夏蔫儿蔫儿的点了点头,“确实与她有关。” “莫非,她已经做出了选择,而她做出的选择,你不满意?”顿了顿声,他看向柳平夏道,“也糯糯选择对你隐瞒真相,选择了站在元万千那一边?” 柳平夏抬起头,看着龙朦摇了摇头,“恰恰相反,她对我说出了真相,选择站在了我这一边,可是当我听完她口中的真相以后,我并不开心。” “她所说的话,反而让我更纠结了。”柳平夏幽幽道,“很多东西拿不起放不下,一时之间无法决断。”她抬眸看向龙朦,又伸出手捂着脸,声音从手缝里溢出来,“我确实因为这件事疲惫不堪。” “我之间就说过,你善良过了头,反而将自己给困住了。”龙朦道,“小夏,别纠结了,只要你站在对的那一面,就可以了。” “哪一面才是对的那一面?” “元万千和耶律也瑥所作所为,伤害了你,也伤害了石友倞和那位穆姑娘,这就是错的。做错事的人,就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柳平夏静静地听着。 “即便元万千与也糯糯两情相悦,即便你关押了元万千,但只要你站在的是道义的那一边,就是对的。其实你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你真的应该高兴,高兴也糯糯告诉了你实情。毕竟,最后,她也选择了道义。” 柳平夏觉得龙朦的话说的有道理。 “你说得对,是非对错,并没有那么复杂,从始至终,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龙朦面色温润的点了点头,“是。” 来此一趟,解开了柳平夏的心结,也算值得。随后,她同龙朦告别,回到宫中。回到皇宫的第一件事,她去见了也糯糯。 两人坐在御花园的小亭里,桌上摆着热茶点心,柳平夏看着也糯糯道,“我很开心你把真相告诉我了,之前我以那样的态度对待你,是因为很多事还没有想通,现在,我想通了。” “你想通了就好,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跟你回到从前。” 柳平夏看着也糯糯盈盈一笑,“我们已经回到从前了。” 也糯糯报以同样的笑容。 夜深后冷的厉害,白天没有下雪,此时却飘起了白色的雪花,雪下的很小,一片一片的往下落,落到手心里,瞬间化成了雪水。 耶律也瑥仰头看了一眼被白色的雪花占据着的天空,又将头低下,看着眼前的地牢入口,他面无表情的走进去。 这间地牢,他再熟悉不过。很快,他找到了元万千。 他与元万千之间并没有多余的话,仿佛元万千早就知道,耶律也瑥一定会来救他。 耶律也瑥为元万千松绑之后,带他离开地牢。 第七百九十三章 破绽 在地牢门口,耶律也瑥和元万千一跃跃至房顶,就在两人打算飞身离开之际,发现脚下的房子周围,早已埋伏着许多弓箭手。 此时,如尘一声令下,弓箭手从草丛中冒出,将房子围住,手中的弓箭指向房顶上的耶律也瑥和元万千。 “王!”元万千在耶律也瑥的耳边低声道,“有埋伏!” “嗯。”耶律也瑥不动如山,一身白色锦衣在夜风中“鼓鼓作响”,他面向所有弓箭手,冷冽依旧,气势如虹。 他随手变幻出风信子花瓣,捏在指尖,又洒向众人,刹那间,最前面一排站着的弓箭手应声倒地。 如尘心头一震,下令道,“放箭!” 其余弓箭手在如尘的命令之下,将手中的箭朝着耶律也瑥和元万千射去。刹那间,剑雨从天而降。 元万千见此,立刻抽出武器抵挡,他打落了一些,却还有很多,就在他慌乱无措之下,耶律也瑥甩出风信子花瓣,将箭一一打落。 箭落地之后,耶律也瑥与元万千施展轻功离开。 如尘见此,立刻追赶。 皇宫城墙最高处,萧景律和柳平夏在此观战,可他们没想到,耶律也瑥会如此厉害,那么多弓箭手都没有将他拿下。 见如尘前往追赶耶律也瑥和元万千,萧景律看着柳平夏道,“如尘绝对不是耶律也瑥和元万千的对手,你即刻回宫,我去去就来。”萧景律说完之后,不等柳平夏的回复,飞身离开。 柳平夏非常想跟他一起去,但她的想法还没有说出来,萧景律就已经走了。她不肯就这样回去,犹豫再三之后,当即决定追出去。只是,她没想到,当她跑下城墙之时,竟然看到了也糯糯。 “也糯糯?你怎么在这儿?” 也糯糯看着柳平夏道,“我全看到了,耶律也瑥把元万千救走了!你现在要去哪儿?”她问完之后,又立刻道,“无论你去哪儿,我都要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 “我我怕元万千有危险。” “.”柳平夏道,“所以,如果我们真的追上了,见到他们,你会帮元万千,是么?” “我谁都不帮,我只要保证元万千是安全的就可以了,柳平夏,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带我一起去吧!” “朋友一场么?”柳平夏想了想,道,“好,我带你去!” 随后,柳平夏和也糯糯离开皇宫,朝着萧景律离开的方向追去。 天空还下着雪,雪虽然不大,可是天气很冷,柳平夏和也糯糯追出去后,并没有看到萧景律他们。 “我们追了这么久,怎么一个人也没有看见?”柳平夏环顾四周,气喘吁吁的说道。 也糯糯道,“会不会是我们追错了方向?” “不会!我确定是这个方向。”柳平夏指着眼前的路道,“我们再走一段,如果还不见阿律的话,就原路返回。” “行!”也糯糯应声道。 她们走到眼前这条路的尽头,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就在她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大概在东南方向。 柳平夏和也糯糯相视一眼,两人毫不犹豫的朝着东南方向跑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终于看到了萧景律,不仅有萧景律,还有如尘、耶律也瑥和元万千,他们都在。 此地正是夏宅的大门口,这个地方,柳平夏记忆犹新。夏宅大门前的这条路很宽很大,平时非常热闹。此刻倒是变成了他们打斗的场地。 他们四个人打作一团,很是激烈,任凭是谁,都难以混入其中。 耳边除了风雪声,便是兵器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柳平夏看着萧景律几次危险的躲过了耶律也瑥的攻击,不免替他感到担心。 此时此刻柳平夏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她倒是希望他们别打了,可是眼下战况这么激烈,就算她大吼大叫的又能如何呢?肯定是不管用的。 无意间,柳平夏看到了也糯糯的神情,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元万千的身上,眉目间满是担忧。 “也糯糯!”柳平夏朝着也糯糯喊了一声。 也糯糯听到柳平夏的声音,扭过头看向她,开口道,“怎么了?” 柳平夏道,“你也不想他们这样一直打下去吧?我也是。继续这样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顿了顿声,她又道,“不如我们想想办法,让他们都住手吧!” 也糯糯摇着头,满脸的沮丧,“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打得这么激烈,我就算是会武功,也怕的厉害,更不敢冒然上前。” “你想不动用武力,是不可能把他们拆散的。”她有些无可奈何道,“眼下我是无能为力了,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倒是可以跟我说说!” 也糯糯会武功,都说出了这种话,更何况柳平夏练武功都没有的人呢? “我没有好的办法,但是必须要阻止他们。” “阻止什么?”也糯糯道,“男人之间的决战,总要有个胜负的。想必你自己也清楚,耶律也瑥无论做什么,目的都是为了得到你,他没有得到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与其说是他们四个人的斗争,不如说,是耶律也瑥和萧景律两个人的战争,因你而起的战争。” “因我而起?”也糯糯的一番话,将柳平夏给点醒。是啊!这些年,耶律也瑥和萧景律时常交战,每一次,都是因她而起。 去年,她回到大赵国,本以为,耶律也瑥会彻底放手了,没想到,他竟然 一切都该有一个结局了,这样复杂的三角恋,实在令人作呕! 柳平夏一脸冷然,她将头顶发髻中的白坚木簪子拔下来攥在手心里,朝着正在交战的萧景律和耶律也瑥走去。 也糯糯见她突然走到风暴中心,吃了一惊,立刻上前阻拦,她一把抓住柳平夏的手腕,看着她道,“你想干什么?你不知道那儿很危险么?” 柳平夏看着也糯糯的眼睛道,“你相不相信一个人活着就有她的使命。” 也糯糯微怔,眸底划过一抹茫然,“柳平夏,你的大脑此刻清晰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你必须冷静下来,不能去,知道么?” 柳平夏推了也糯糯一把,“我有解决办法,这就是我的解决办法,现在,你听我的。”她说完,继续朝着耶律也瑥和萧景律两人走去。 耶律也瑥和萧景律的打斗确实非常激烈,一眼看去,确实让人难以靠近,但是,当柳平夏离他们近一些的时候,她发现了耶律也瑥身后的破绽。 第七百九十四章 错杀也糯糯 此时,她悄悄地绕到耶律也瑥的身后,对准他心脏的位置,将手中的白坚木簪抬高,狠狠地刺进去。 谁知,就在白坚木簪子快要刺进耶律也瑥的皮肤时,眼前突然闪现出元万千的身影,她的手来不及收回——“柳平夏,不要!” 就在柳平夏以为她要误刺进元万千的心脏时,出现在她眼前的人竟然是也糯糯,她眼睁睁的看着也糯糯冲到元万千的面前,随后——她手中的白坚木簪子,刺进了也糯糯的心脏里。 柳平夏的眸光骤颤了一下,抓着白坚木簪子的手突然松了一下,她恐惧的后退数步,眸底满是不可置信——她眼睁睁的看着也糯糯的胸膛开始冒出殷红的血然后,血染红了她整个上半身。 “啊!”柳平夏痛苦的尖叫出声,她不顾一切的朝着也糯糯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也糯糯,对不起!对不起!怎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柳平夏痛苦的嘶吼。 因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萧景律和耶律也瑥停战了,元万千和如尘也停战了。元万千朝着柳平夏怀中的也糯糯看去,当看到浑身是血的也糯糯眼巴巴的看着他的时候,他崩溃了。 “糯糯.糯糯”他哭着朝也糯糯走过去,又跪在她的身边,他一把将也糯糯从柳平夏的怀里夺走,他看着怀中浑身是血的也糯糯,哭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抵挡?为什么!” 也糯糯看着元万千的深情异常专注,她在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看着他,“元万千”她喊了他的名字,笑了出来,手微微抬高,去抚摸他的脸,“元万千你知道么?我真的,很爱你” 元万千痛苦的将也糯糯抱在怀里,他在她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都还没有娶你,你怎么能死?糯糯.你听到了没有,我要娶你!我要娶你!” “元万千” 也糯糯一说话就会吐血,她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了了,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元万千,我好希望你娶我,我好希望给你生一堆孩子,我好希望好希望.”她流着泪水闭上眼睛,所有的希望,已经变成了绝望。 “糯糯!糯糯!”元万千捧着也糯糯的脸,他努力的呼唤她,一声接着一声的喊着她的名字,“糯糯!糯糯!” 可是,也糯糯闭上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糯糯!”元万千不愿意接受也糯糯已经死去的事实,纵使他怀中的也糯糯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他一手揽着也糯糯,另一只拿着兵器的手指向柳平夏。 刹那间,他变身为地狱使者,将手中的剑朝着柳平夏狠狠刺去,“柳平夏,我要你偿命!” “噗!” 同一时间,萧景律将手中的见刺穿了元万千的心脏,他整个人,抱着也糯糯,一起倒在地上。 “不!”柳平夏立刻上前推开萧景律,此时此刻的她,心如刀绞,“阿律,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萧景律冷声道,“他若不死,方才死的人就是你。” “不要再死人了!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死了!求求你了,别杀了!别杀了!”柳平夏哭喊着在元万千和也糯糯的身边跪下,她看着他们,内心痛苦无比,“也糯糯,对不起!元万千,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用手捂着脸,痛哭不止。她有满心的痛苦无助想要说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三个字。 也糯糯死了。 元万千死了。 他们不该死的,他么不该死的! 柳平夏从未感觉到如此痛苦,她竟然她竟然亲手杀了也糯糯!她有罪!她有罪! “对不起!也糯糯,对不起!”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可是,这样的话无论她说多少遍,内心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柳平夏哭喊着,转身跑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只是太痛苦了!她无法继续面对所有人! 萧景律见柳平夏突然跑走,立刻上前去追,谁知被耶律也瑥拦下,两人再次交手。如尘见此,立刻上前帮忙,谁知刚上前,就被耶律也瑥用风信子花瓣打上了右臂。 “你这小护卫,本王该杀了你祭奠元万千才是!”耶律也瑥话落,手中聚集了更多的风信子花瓣,尽数朝着如尘扔去。 萧景律见那些花瓣密集锋利,恐怕如尘一个人无法抵挡,便抽身上前帮助如尘,就在此时,耶律也瑥突然消失不见,他走时,带走了元万千和也糯糯的尸体。 等到所有花瓣被打落,周围只剩下萧景律和如尘两人,萧景律看着如尘,吩咐道,“火速去找皇后!” “是,皇上!” 如尘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条将右臂上的伤口简单的包扎过后,立刻回宫带人在城中寻找柳平夏。 萧景律更是只身一人在城内外寻找柳平夏了整整一夜。因一无所获,又不能耽搁早朝,萧景律在天刚亮的时候回宫。早朝过后,立刻微服出宫,在京城内外继续寻找柳平夏。 昨晚,柳平夏痛苦的离开所有人,来到圆荣寺。她趴到圆荣寺最高处,找到那位最尊贵的神明,跪在神像前,她口中满是忏悔的话。 若是她杀的是十恶不赦之人,那么她会开心,可是,她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好朋友,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她跪在神像前忏悔了一整晚,直到把腿跪麻了,人疲累交加的晕了过去,才结束忏悔。第二天一早,主持来打扫神像时发现了柳平夏,见她昏迷不醒,立刻与寺庙中人将她送往城中名医百老子处医治。 百老子没想到,多年后,会再次见到柳平夏。这一次,她又是满身伤痕。 “皇后娘娘,不知你经历了何事,竟然伤心至此,老朽虽为你料理了外伤,可较重的内伤还需要你用自己的意志力来自愈。” 百老子见柳平夏依旧昏迷不醒,便试图说些什么话,让她从自己深沉的意识中抽身,没想到,竟然没有起一点作用。 鱼儿道,“师傅,皇后娘娘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百老子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屋外走去,鱼儿见此,立刻跟上,只听百老子道,“说不准,说到底啊!还是看皇后娘娘自己愿不愿意醒过来。” 城中兵力突然增多,老百姓就猜到一定是出事了,但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互相询问却发现一点眉目都没有,可见这件事皇上是下过命令不让声张的。 士兵挨家挨户地搜查,弄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敌国的奸细到了京城。 “咚咚咚!” “咚咚咚!” 鱼儿对百老子道,“师傅,有人敲门!” 第七百九十五章 我要护着你 百老子道,“这敲门的声音不似寻常看病百姓求助的敲门声,走吧,我们师徒二人前去看看。” “是,师傅。” 百老子和鱼儿一同来到门前,鱼儿上前一步,把门打开。门一打开,官兵就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搜查。 “哎?你们这是.”鱼儿刚要开口阻止这些人,就被百老子给制止住了,“让他们搜吧。” 鱼儿看了百老子一眼,想了想,只好点了点头,“好吧。” 官兵们一番搜寻之后,全部守在柳平夏所在的那间房间里。只见一名士兵离开百老子的家,片刻之后,又回来了,这次,他将如尘给带来了。 如尘认识百老子,进门之后,对百老子道,“多有叨扰,还请谅解,皇后娘娘在此处,是么?” 百老子便将圆荣寺的僧人将柳平夏送到此处的事情经过告知了如尘。 如尘了然,当即下令将柳平夏请回宫中,却被百老子制止。 百老子道,“皇后娘娘浑身是伤,眼下伤口也才刚刚处理过,不易舟车劳顿。最好是留在这儿养伤,等到身上的伤口痊愈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可是皇上急着见皇后娘娘。” 百老子道,“将皇上请到此处来就是了,想必皇上了解皇后娘娘的情况之后,也不会愿意让皇后娘娘舟车劳顿的。” 如尘觉得百老子说的很有道理,当即,他带两人回宫复命,留下几人在这儿留守,保护柳平夏的安全。 如尘回宫后,见到萧景律,将柳平夏在百老子处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萧景律闻言欣喜不已,当即随如尘前去百老子处见柳平夏。 同一时间,耶律也瑥将元万千和也糯糯以火葬的形式葬在了一起,并将他们的一部分骨灰交给手下的人,火速送回夏国。 这件事他做完之后,立刻在城中寻找柳平夏。 元万千已经为了他的计划葬送了性命,他就更不能放弃了,柳平夏只能是他的。 耶律也瑥非常聪明,他很清楚,城中哪儿的兵力最多,那么,柳平夏在哪儿的几率就很大,最后,他瞄准了百老子处。 他在百老子的宅子外从白天勘察到夜晚,当天色渐暗,萧景律从宅子内走出时,他断定,柳平夏一定在此处。 随后,萧景律骑马与如尘离开,宅子外却留守了四名侍卫,耶律也瑥以为,宅子内应该还有人留守。 他一个跃身进入宅子内,果然看到宅子内有大批的侍卫在巡逻,他躲过侍卫,来到门外守着更多士兵的一间房子外。 借着月光透过窗户,他看到躺在床上的柳平夏,面上划过一抹欣喜和势在必得。 夜色越来越深,守在门外的八名侍卫渐渐显露出了疲惫之态。耶律也瑥找到绝佳位置,对准那八名侍卫,甩出风信子花瓣,刹那间,八名侍卫当即毙命。 看着倒在地上的八名侍卫,耶律也瑥从高处而落,走进房间内。他来到百花屏风的后面,在柳平夏的床边站稳,看着她的眉眼,耶律也瑥声音低沉道,“小夏,你可让本王好找!” 话落,他上前,将柳平夏抱在怀中,朝着门外走去。 “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你这是要将我的病人带到哪儿去?” 耶律也瑥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百老子。百老子眸光平静的看着耶律也瑥,即便他看到了死了的那八名侍卫,脸上也没有半分惊慌。 “你不怕我杀了你么?”耶律也瑥的声音冷冽无情,如此说道。 百老子看着耶律也瑥怀中的柳平夏,缓缓开口,“这位是老朽的病人,她今日被送到老朽这儿,身上的外伤才刚刚上过药没多久。现在,她还处于昏迷之中,且,她的病,只有老朽能治。” 顿了顿声,百老子抬眸看向耶律也瑥道,“你若是将她给带走了,她必死无疑。” 柳平夏患有心疾,耶律也瑥很清楚,他也猜到,柳平夏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是因为也糯糯的死给了她太大的刺激。 现在的她确实很需要医生,而这位百老子,在夏国的时候,他见过,那个时候,百老子还被请到雪苑为柳平夏看过病。 “莫非夜色深沉,你不认得本王了?” 百老子闻言,凝眸细看耶律也瑥,片刻之后,眸底划过一抹吃惊,“夏王?” “正是本王!”耶律也瑥道,“既然小夏离不开你,本王就一并将你也带走就是了。” “等等!”百老子开口制止道,“夏王,今日白天,皇上来过,皇上一心想要带走皇后娘娘,若非皇后娘娘身上的伤不能舟车劳顿,夏王此时恐怕要去皇宫见皇后娘娘了!” 百老子又道,“夏王,你若是真的喜欢皇后娘娘,就将她放下,让她留在此处好好养伤。” 耶律也瑥看了一眼怀中的柳平夏,想了想,抱着她,转身回到房间内,将柳平夏轻轻地放到床上,还细心地为她盖了被子。 百老子见此,暗暗地出了一口气。 耶律也瑥看着百老子道,“本王既然能够找到这儿,小夏就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就暂且让她在你这儿养伤。” 他盯着百老子道,“你且说说,她这伤,得养几日?”说话间,他将手中的凤翅黄金剑放在了百老子的脖子上。 百老子的余光朝着这把凤翅黄金剑看了一眼,看着剑身的寒光反射出自己惨败的脸,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回夏王,皇后娘娘的伤,短则要养七日,长则要养半月。” 耶律也瑥又道,“你对萧景律也是如此说的?” “是。”百老子道。 耶律也瑥盯着百老子眼中的余光看了看,当即将手中的凤翅黄金剑收了,“本王来过此处就不必对萧景律说了,你若是说了,小心脖子上的脑袋不保。” 百老子并非是贪生怕死之人,却一再被耶律也瑥周身的霸气所压制,他微微吹着眸,谨慎的回应道,“是,老朽不会说的。” 耶律也瑥放心离去。 第二日,萧景律又来了,陪了柳平夏一整天,天黑方回。待萧景律回去后,耶律也瑥就会现身,在柳平夏的床边坐下,陪着她直到天微微亮。 萧景律白天来,天黑回去,耶律也瑥天黑来,天亮回去,因百老子瞒的极其好,所以萧景律并不知自己走后耶律也瑥来过。 至于那八个丧命的侍卫,也被百老子扯谎骗了过去。 鱼儿见百老子接连几日脸色不好,便道,“师傅,您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为何要容忍耶律也瑥的欺压?” 百老子道,“皇上和夏王都是情深义重之人,因性情不同,做事方式不同,故而会让人以为皇上是善,夏王是恶。其实,夏王只是想求得他想要的罢了。” “况且,我就算真的反抗了夏王,被杀了,也无事,毕竟我老了。可是你不一样,你还小,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护着你,护着我们师徒这个家。” 第七百九十六章 出逃 “师傅.”鱼儿心中一时间五味杂平,看着眼前的百老子,心存愧疚。 “师傅是为了我才让自己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的,鱼儿心里难受。眼下这样的情况,毕竟不能长久,一旦皇上发现,得知是师傅在隐瞒,必有无妄之灾降临在我们师徒二人身上,师傅,依照徒儿的意思,咱们逃吧!” “逃?”百老子道,“逃到哪儿去?” 鱼儿道,“这天地间这么大的地方,难道没有咱们师徒二人的容身之地么?” “就算有,就算咱们真的逃了,皇后娘娘怎么办?她心疾未愈,难道要放任她不管么?” 鱼儿犹豫再三后,掷地有声道,“那咱们就带着皇后娘娘一起逃!” 百老子大惊失色,立刻伸出手捂住鱼儿的嘴巴,“说什么胡话?皇后娘娘是什么人?怎么能与你我逃走?况且,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带着皇后娘娘离开这儿啊!”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留在这儿等死么?”鱼儿说完,“噗通”一身在百老子的面前跪下,他仰头看着百老子,含着泪道,“师傅!您愿意为了鱼儿留在这儿,可鱼儿愿意为了您冒一次险。” “咱们逃走吧!不逃走,往后没有活路啊!都说伴君如伴虎,可眼下是两个君,两只虎,等到事情败露,徒儿与师傅恐怕尸骨难存啊!”鱼儿说着,同百老子磕起了头,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求师傅答应徒儿!求师傅答应徒儿啊!” 鱼儿向来是听从百老子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拿主意,决定且坚持一件事情。百老子看着眼前的鱼儿,感慨万千之时心中明了,鱼儿已经长大了。 百老子将鱼儿扶起,看着他道,“你容为师想想。” 鱼儿见有望如愿,便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师傅!” 当天晚上,百老子在焦灼中度过,他一边觉得一定不能够逃走,一边又觉得,只有逃离才有生机。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鱼儿敲响了他的房门,随后便道,“师傅,天快亮了,夏王刚走,一个时辰后皇上就会过来,若是师傅想通了,咱们这个时候走正是时候。” 百老子没有立刻回应鱼儿,而是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灰白色的天空。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若是想从这儿到城外,完全足够了。 走?还是不走? “师傅!您不要再犹豫不绝了!皇上早晚会发现夏王的存在,到时候.到时候我们师徒二人脱不了干系啊!” 眼下,夏王和皇上都不愿意对皇后娘娘放手,此刻,皇后娘娘还未醒来,两人都这般上心了,若是醒来呢?两君必有一争,而他们师徒因庇护夏王,早就已经背叛了皇上,皇上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可若想在逃生的路上有保命符,皇后娘娘则是关键! 思及此,百老子猛地从交椅上站起来,大步朝着门口走去,他将房门打开,看向门外的鱼儿道,“赶紧的!把皇后娘娘带上!咱们走!” 鱼儿自然不知百老子为何会将柳平夏带上,可眼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时间紧迫,得赶紧离开才是! 思及此,鱼儿忙道,“是!是!徒儿这就去!” 天色渐渐又灰白色变成白色,一辆马车从城门穿过,马车跑出去很远之后,赶马车的鱼儿才敢小心翼翼的回头去看,此时,大赵国都城的城门已经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百老子穿着一身灰白色的棉衣,他朝着鱼儿看了一眼,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别往回看了,日后,咱们再也回不去了。未来的路都在眼前,使劲儿往前跑吧。” “是,师傅。” 鱼儿应过百老子后,百老子收回看向鱼儿的目光,扭过头,掀开马车的车帘,朝着马车内看去——宽敞的马车内躺着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她身穿华贵的衣服,脚上穿着绣花云履,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在她的双脚旁,放着一个红木的古朴的药箱。 百老子道,“皇后娘娘,对不住您了,不过您放心,老朽一定将你医好,至于你醒来后还愿不愿意跟我们师徒二人一起往前走,我们都尊重您的想法。” 他说完,将马车的车帘放下,阻隔了外面的冷风。 马车一路往南,经过几个村镇之后,在一处城门外停下。师徒两人朝着城门张望,见城门上写着商城二字。两人对视一眼,百老子道,“天色渐暗,今晚就歇在此处吧。” “是!师傅!” 师徒二人将马车赶进商城内,又在城内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们总共开了两间房,师徒两人一间,柳平夏单独一间。 晚饭前,百老子对柳平夏手上和脸上的几个穴位施以银针,这几个穴位对照着心脏,用银针对穴位进行刺激,可治愈柳平夏的心疾。 施针过后,百老子和鱼儿一同离开柳平夏的房间,前去另外一间房内用晚饭。 他们离开没多久,柳平夏悠悠转醒。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底升腾起一阵一阵的疑惑。她的双手抓着床板,一点一点坐直身体,背靠在身后的墙上,仍在深思她身在何处? 脑海中,有些其他的记忆一点一点填充进来——在夏宅门口的那个雪夜,她亲手杀死了也糯糯。 “也糯糯!”柳平夏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她整个人痛苦的捂住脸,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她在极度绝望和无助中痛苦出声,“也糯糯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也糯糯,无论是笑着的也糯糯,还是皱着眉头的也糯糯,或是一脸不服气的也糯糯,都让柳平夏痛不欲生。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她难过至极,无法原谅自己。 柳平夏不想在安静的氛围中多待一秒,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胡乱的穿上鞋,朝着门外跑去。 她刚把门打开,就撞到了来看望她的百老子和鱼儿。她却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推开眼前的两人,跑下了楼。 “师傅,皇后娘娘她.她跑下去了!” 百老子立刻道,“追!赶紧去追!” 第七百九十七章 追丢柳平夏 鱼儿忙朝着楼梯跑去,追着柳平夏追出了客栈。百老子也想追出去,可是他毕竟年迈,腿脚不如鱼儿。 无奈,百老子只好回到房间里等消息,他一再祈祷,希望鱼儿能够追到柳平夏,并将她带回来。 三更天的时候,鱼儿回来了,他身上有满身的冷气,一进门,在百老子的面前跪下,且不争气的哭了,“师傅,对不起,徒儿无能,将皇后娘娘给追丢了。” 百老子一听,心里“咯噔”一身,莫名的恐惧自脚底而来,很快传遍了全身上下。 “咚!” 客栈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好些个住客被惊醒,都打开房门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一楼站满了官兵,且为首的那个像极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如尘侍卫。 如尘一身玄色锦衣,腰间缠着暗金色宽腰带,身上披着一件墨色裘衣。他面如冰窖,让人不敢直视,一双锐利且充满冷意的眸打量着楼上所有好奇之人,“掌柜的何在?” 掌柜的早听到了动静,颤颤巍巍的从后院跑到前头来,身上的外衣一直袖子还在身旁耷拉着,他一边跑,一边将那袖子拽起往胳膊上罩。 他在如尘的面前站定,神色有几分慌张和畏惧,“官爷,何事啊?小人做生意向来规矩本分,怎会惹得官爷来此?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如尘道,“今日前来住宿者,可有名叫百老子和鱼儿的?” 那掌柜的想了想,说道,“今日住客甚多,小人也记不清楚,但只要是住进来的,都登记有名字,官爷稍后,小人去查查人名册。” “嗯。” 如尘冷哼一声,掌柜的忙跑到柜台前,将放在架子上的人名册拿在手上,他将册子翻到今日,将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细细的查看,当看到百老子的名字时,掌柜的忙喊道,“有了!有了!” 掌柜的从柜台前快速走出来,在如尘的面前站定,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册子呈上,“官爷请看,今日确实有一名叫做百老子,一名叫做鱼儿的客人上门。” 如尘看了一眼掌柜手中的册子,冷声又道,“那么,他们住在那间房?” 掌柜的抬手一指,指着二楼尽头的两间房道,“官爷,那两间房都是他们的。” 如尘顺着掌柜的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光微眯,当即下令道,“搜!”他话落,身后一众兵快速上楼,很快将整个二楼围了起来。 掌柜的见此,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明白,这官爷来此,是为了找寻什么人,不是他犯了什么错事。待会儿,人找找了,官爷带着人也就走了。 官兵同时将两间房间的门踹开,一间是空的,一间里,有百老子和鱼儿两人。两人听到楼下的动静时,就知道情况不妙,可是想逃走,已经晚了。 一个时辰后,百老子和鱼儿被带到了萧景律的面前,萧景律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朕的皇后呢?” 鱼儿恐惧的缩在百老子的身后。 百老子护着鱼儿,看向萧景律道,“皇上,老朽不知皇后娘娘去了何处。” 萧景律冷冷的看了百老子一眼,在椅子上坐下,“不知?你这是真话?”他的脸色越发阴暗,又道,“你与鱼儿一早出城,守城的士兵看的一清二楚。你二人出城,却都坐在马车外,那么,马车内是谁?” “你别跟朕说,马车内是你的药箱。” 萧景律睥睨着百老子,“说实话,不然.”他抬眸示意如尘。 如尘会意,一把揪起鱼儿的衣服领子,吓得鱼儿大叫,“师傅救我!师傅救我!” 百老子回头一看,立刻看向萧景律道,“皇上!求您放过我的徒儿。” 萧景律道,“你说了实话,朕自然不会为难他。” 为了保全鱼儿,百老子只好将实情交代了出来,“夏王在您走后,都会来看望皇后娘娘,因夏王以性命要挟,老朽无法将此事告知皇上,可老朽知道,这件事皇上迟早会知道,为了不受到责罚,这才带着皇后娘娘一早出城.” “只是,我们到达商城当晚,皇后娘娘突然醒来,她醒来后,冲出门外,跑出客栈,老朽年迈,不便去追,便让徒儿去追,谁知徒儿满脸沮丧的回来,说是追丢了。” 萧景律道,“你口中所言,可有半句假话?” 百老子立即抬起手发誓道,“若是老朽方才所言有半句假话,便让老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萧景律看向如尘道,“将他们师徒关进天牢,等候处置。” “是,皇上!” 如尘带人将百老子和鱼儿带下去,不多时,便折返回来,他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道,“皇上,想必皇后娘娘没有走远,应该还在商城内,不如派人在商城寻找,想必很快就能找到。” 萧景律深思一番,缓缓开口,“夏儿因错手杀了也糯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现在这种时候,若是不赶紧找到她,恐她会想不开,有生命危险。” 他抬眸看向如尘道,“你速速去见商城郡守,让他与你一起派兵在城中寻找,若是城中没有,立刻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 “是!皇上!” 如尘立刻去办。 天黑了又亮,早起的人已经将摊子支好,将打算售卖的东西放在摊子上,原本平静的街道,很快因各色的人而热闹起来——柳平夏孤零零的置身其中,简直像是异类。 她神情痴呆,行动缓慢,机械的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总之,她不想让自己陷入寂静之中,她不想满脑子都是也糯糯的脸. 她走出最热闹的街道,在十字路口,被人拦下。 拦住她的男子面容倜傥,带着几分邪气,打量着柳平夏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色眯眯。他打开手中的扇子,伸开胳膊,盯着柳平夏的脸道,“美娇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柳平夏愣愣的,呆呆的,根本没有听清楚眼前人说的是什么。 男子又道,“这青天白日的,你如此神伤的走在大街上,教本公子看了很是心疼!不如本公子将你带去那烟花繁荣之处,帮你找找魂儿?” 第七百九十八章 当街强抢民女 柳平夏依旧不语。 男子见此,皱了皱眉头,合住扇子的手一挥,身后的几名小厮立刻上前,先是将柳平夏围住,又将其捆住塞进麻袋内,抬起来跟在那男子的身后,往东去了。 他们刚走,就有人在背后议论道,“商城郡守家的三公子又当街强抢民女了,哎!真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这么倒霉,竟然被这三阎王给看上了!” “那女子虽然美丽,看着却有几分痴傻,恐怕那三阎王料定了这是个软柿子,便要随意的捏扁搓圆啊!” “不敢管!不敢管!商城郡守的三公子,谁敢跟他作对?咱们呀,看看热闹也就算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 一时间,街道上又恢复如常,仿佛方才柳平夏被当街掳走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 男子将柳平夏带到郡守府,直接让人将其抬到自己的房间里,后让所有人都退下。 房门被关上后,男子朝着柳平夏走去,他含着几分邪笑在麻袋前蹲下来,手中的扇子随手被仍在一旁,他抬起手将麻袋解开,又一点一点褪下来,麻袋内的柳平夏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一路上,柳平夏不哭也不闹,乖乖的跟着男子进了郡守府,实在让他暗自称奇。他上街强抢民女,哪一个不是鬼吼鬼叫的挣扎着不愿意跟他走,眼前这个还是第一个不哭不闹跟着他来到郡守府的。 他并未给柳平夏松绑,而是凑到柳平夏的面前,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他的眸底氤氲着暧昧,盯着柳平夏红润的唇瓣看了又看,暗暗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你可真好看!皮肤白,嘴唇红,眉眼似画.”男子勾唇一笑,“你还是第一个乖乖的跟着我进了这郡守府,乖乖的进了我房间的女子。” 他似乎情不自禁,就要咬上柳平夏红润的嘴唇,就在这时,柳平夏一直没有放在他脸上的呆滞目光突然看向了他,且目光中夹杂着冷意和凌厉,让原本以为柳平夏是软柿子的男子吃了一惊。 当即,他不敢亲下去了。 他往后缩了缩脖子,挑着柳平夏的手也下意识的收回,他打量着她,不禁说道,“你不傻?也不痴?原来.”他说着话,阴恻恻的笑了,“你知道反抗啊!” 下一秒,他又朝着柳平夏扑了过来,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啃了几口,不顾柳平夏的挣扎,他狂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傻子,没想到却不是,就你方才那个眼神,简直令本公子喜欢的不得了!快!你再那样看着我,再那样多看我几眼!” “.”柳平夏知道,她遇上变态了。 她本想为错杀了也糯糯这件事赎罪,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在她无法真正原谅自己之前,无论是谁给予她伤害,她都绝不反抗。可是,眼前的这种,除外。 柳平夏的脸色暗了暗,再男子又要扑上来的时候,找准了他的肚子,一脚踹上去。男子未曾料到柳平夏会动手,被她狠狠地踹了一脚,一时间肚子吃痛,抱着肚子“嗷嗷”叫了一阵儿。 可他毕竟是男子,再痛也不会忍不住。他抬眸看向柳平夏,眸底是熊熊怒火,“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踹本公子,本公子今日必定让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他说完,冲进内室,没多久,攥着鞭子跑出来。 当柳平夏看到男子手上的鞭子时,倒吸一口冷气,那鞭子上竟然都是半拇指长的铁刺。 男子手中攥着鞭子,朝着柳平夏快速走来,他在她面前站定,二话不说,抬手就将手中的鞭子打在柳平夏的身上。 “啊!”因躲闪不及,柳平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很快,她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再结合身上的刺痛,她知道,方才被鞭子打到的地方,一定出现了很多伤口。 “你这个禽兽!”柳平夏怒骂着,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她的手和身体被麻绳绑着,只有双腿能够动,无奈,她只能拼命地跑,才能躲避男子手中的利器。 “你还敢跑?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跑的?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站住!” 柳平夏冲到门口,想要将房门踹开然后跑出去,可当她接连踹了好几下房门都没有开的时候,她意识到,门已经被锁死了。 “想跑?找死!” 男子的声音就在身后,柳平夏万分惊恐的转过身,当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因为,男子手中的鞭子朝着她的脸打过来,她已经猜到了当这一鞭子打在自己的脸上时,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也糯糯”她认命的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也糯糯对不起.对不起.” “砰砰砰!砰砰砰!” 在柳平夏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男子因这声音,停止了将手中鞭子挥到柳平夏脸上的动作。 “三公子,老爷回府了,说是府内来了贵客,让您一定出去相见!” “三公子,你听到了么?老爷他.” “好了!”男子道,“我听到了!啰嗦!” 他将手中的鞭子愤愤的扔到地上,出门前盯着柳平夏道,“待我回来再好好教训你!”他说完,走出房门,对守着门外的下人说道,“看好屋里那个贱人,她要是没了,你们都得死!” “是!是!” 传入柳平夏耳中的,是门外下人卑躬屈膝的恭敬之声。 她缓缓地闭上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待心绪平静之后,在凳子上坐下,去查看身上的伤。她清楚的看到,在身体的右侧腰身处,有数十道一指长的红色的血淋淋的伤口,伤口还在继续冒血 如果不尽快将血止住,她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到时候,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内,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糟糕。 思及此,她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站在门前,大声叫道,“呃啊!好疼!好疼啊!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门外守着的人一听,立刻上前开门,就在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柳平夏用膝盖顶住腰间暗器的按钮发射暗器,当淬了毒的银针发射出去,站在门外的四名小厮无一幸免,全都倒在地上。 柳平夏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抬脚从屋内走出。 第七百九十九章 光宗耀祖 门外的一切对于柳平夏来说都是陌生的,她只好快速的分辨出东南西北,然后凭借主观意识走出这里。 上半身还被麻绳绑着,柳平夏来到被暗器击晕的一名小厮身边,看到他腰侧的匕首,抬脚踢了一下。 匕首被踢到半空中,刀刃露出来,柳平夏一个转身靠过去,在匕首落地时,刚好使匕首将她身上的麻绳割断。 她将身上的麻绳尽数仍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特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伤口,想了想,将裙摆撕扯下一块,缠在腰间伤口处止血。 “呼”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开始细致的观察眼前的一切。 目前,她在一个院子里,院子不大,所以,应该是这座宅子的一部分。 院子的门走在眼前,她先走出院子。 走出院子后,眼前的路线明朗许多,她朝着一片空地走去,又经过一个门楼,当眼前出现石梯后,她朝着石梯走去。 下了石梯,又是一片宽阔的地方这片地方的中央有一个莲花池,池中心有喷泉设计,被喷香高处的水又落在荷花上变成小水珠,每一个小水珠都泛着美好的光泽。 柳平夏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欣赏这些的时候。 在莲花池的后面,正是这座宅子的大门,柳平夏绕过莲花池,朝着宅子门口走去。 “请请请!如尘大人,请!”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柳平夏立刻朝着宅子大门旁的一棵桂花树后跑去,闪身躲在桂花树后。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刚才有人说了如尘的名字。 思及此,柳平夏在树后探出了头,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引着如尘走进宅子内,如尘后面跟着四名侍卫,侍卫之后,跟着那名将她绑来此处的变态。 “如尘为什么会在这儿?”他跟那名中年男子和那名将她绑来此地的变态有什么关系? 柳平夏虽然很想弄清楚这件事,可是,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治伤。她看着包括如尘在内的一行人朝着宅子身处走去,待他们走远之后,柳平夏从桂花树后跑出来,直奔宅子大门。 大门口无人看守,柳平夏成功从宅子内逃出。离开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大门上“宁府”两个字后,转过身,一边快速离开,一边暗暗道,“等着吧变态!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柳平夏在城中找到一家药铺,药铺内有坐诊的郎中。柳平夏让郎中看了伤,郎中将她的伤口清理之后,又上了些金疮药,最后做了简单的包扎。 “姑娘,你这是外伤,不妨事的,只要多涂些金疮药,涂个三五天的,伤口愈合结痂,也就好了。”郎中道。 柳平夏点了点头,感激道,“谢谢你。”她道,“多少钱?” 郎中道,“一共一两银子。” 即便到这个地方很久了,柳平夏对于这儿对钱的划分还是不太敏感。她身上没有带碎银子,索性将头顶的金簪拔下来递给郎中道,“这支簪子给你,够不够?” 郎中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金簪,忙道,“哎呀姑娘啊!太多了!这金簪.这金簪最起码值个几百两银子啊!” “你拿着吧,我身上没有碎银子,只有这个能给你。”她说完,转身便走。 郎中见此,一边喊着让柳平夏停一停,一边多包了几瓶金疮药。 他跑到柳平夏的面前,将手中的金疮药递给她,“姑娘,我开的是济世救民的药铺,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些呢,是我店里上好的金疮药,多给你几瓶,也算是弥补了些。” 柳平夏没想到郎中如此实在,当即道,“好,谢谢你的好心。”她说着,将郎中包好的金疮药接过来,转身离开药店。 与此同时,宁府。 商城郡守宁甯与其小儿子宁陆风将如尘引进客堂,客堂之中摆着上等的茶水点心,更有面容姣好的婢女侯在那儿预备着伺候如尘。 如尘却不曾将这些放在眼里。 他坐下后,看着宁甯道,“皇上有令,要你派兵在城中寻找皇后娘娘。” 宁甯一听皇上有令,忙带着小儿子宁陆风在如尘的面前跪下,宁甯道,“臣惶恐,见如尘大人犹见皇上亲临,既然皇上有令,下官定竭尽全力为皇上效力,寻找皇后娘娘。” 如尘又道,“此事为机密之事,只许你父子二人知道,不许第三个人知道,可明白?” “是!是!下官明白!” 宁甯拽了宁陆风一把,宁陆风被迫向前跪了些,宁甯看向如尘道,“这是我的小儿子宁陆风,祖宗保佑,赏赐了他几分聪慧,如尘大人,看能不能将下官的小儿子留在如尘大人的身边,一起为皇上做事。” 如尘的目光落在宁陆风的身上,随后,他道,“若宁家人寻找皇后娘娘有功,想必就算是当面与皇上提及此事,皇上也会考虑一二。” 宁甯闻言大喜,“是!是!如尘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派人在城中寻找皇后娘娘,一定找到皇后娘娘,将皇后娘娘稳妥的送到皇上身边。” 他话落,从地上起来,看着宁陆风吩咐道,“你!立刻带人在城中寻找皇后娘娘,快去!” 宁陆风心里还想着被他关在房里的美娇娘,恨不得立刻就回去。 “父亲.”宁陆风道,“儿子不知皇后娘娘长什么样?如何寻得?” 宁陆风此言一出,倒是提醒了宁甯,他立刻朝着如尘看去,由衷说道,“大人,我家风儿说的是啊!下官与下官的儿子都不知道皇后娘娘长的什么模样,如何寻找?” “不难。”如尘看向身侧站着的侍卫,侍卫立刻将一份画像交到如尘的手中,如尘将这份画像递给宁甯。 宁甯见此,连忙将画像接过来。 “画像上便是娘娘的模样。” “是!是!” 随后,宁甯与宁陆风将如尘送走。 如尘走后,宁甯将画像交给宁陆风,并且叮嘱道,“这次吩咐你做的事,一定要认认真真的去做,不可出一点差错!” “你这孩子,平日里张狂惯了,仗着为父的宠爱肆意妄为,你大哥和二哥都到各地为官去了,就你一个人成年了还留在家中。若能为你谋得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好差事,你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第八百章 你杀了她 宁陆风虽然想着屋内的美娇娘,但“光宗耀祖”四个字毕竟是诱惑住了他。身为男人,谁不想出人头地?难道他平日里在城中横行霸道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么? 说到底,他也想做出些像样的事情给他父亲好好瞧瞧,也让他父亲知道,他不比大哥和二哥差! “好!父亲!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一定做好。”宁陆风说完,拿着画像拜别宁甯,带人出府寻找柳平夏去了。 柳平夏从药铺离开之后,将身上所有的首饰拿到当铺变卖,换了一大笔银子。暂时,她还不想跟萧景律见面,所以,她没有立刻选择回宫。 她在商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里要了一间天字号的厢房,暂且在这儿住下养伤。 现在她只身一人,时常会想起也糯糯,每每想起,心中都愧疚无比。也正是因为这份愧疚,令她无法去面对任何人。 她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能赎罪。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柳平夏抬眸看向门口,想了想,她朝着门口走去,在门前站定,她伸手将门打开。 当看清楚门外人时,她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下一秒,她便要关门,谁知已经晚了,那个人,推开她走了进来。 “耶律也瑥!我让你进来了么?”柳平夏被推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当即看向走进屋内的耶律也瑥,怒声道。 耶律也瑥在茶桌边坐下,他将身上的白衣做了简单的整理,看向柳平夏时,平静的脸上的那双深邃的眸里满是冰冷,“小夏,你还真是不好找。” 柳平夏快速朝着耶律也瑥走去,她在他的面前站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元万千死了,也糯糯也死了,难道你现在都不明白因为你害死了多少人么?” 耶律也瑥面无表情的看着柳平夏,“是因为你。” “你说什么?” “如果你乖乖的留在我的身边,又怎会有那么多人会死?石友倞的死是因为,那位穆姑娘的死也是因为你,当然,还有元万千,也糯糯” “你!”柳平夏指着耶律也瑥道,“你信口雌黄!是是非非根本就不是这样定义的,我早就嫁给了萧景律,我成婚了!你明不明白你的执着才是罪魁祸首。” 耶律也瑥起身,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他看着她,又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在她想要躲闪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他盯着她的眉眼,字字玑珠,“我对爱执着,有什么错?” “倒是你,明知道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偏偏要逃,你看,我不是又将你给找到了么?” “既如此?你为何不认命?” “认命?”她为什么要认命,更何况这是不属于她的命运。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耶律也瑥,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也糯糯不会死的 “是你!是你杀了也糯糯!是你杀了她!” 面对柳平夏的怒吼,耶律也瑥忽而笑了,他用手捧着柳平夏的脸,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道,“是我么?可我记得,是你手中的簪子,插进也糯糯的心脏的。” 耶律也瑥的声音低沉,带着特有的蛊惑,他口中的每一个字眼,都化作重重地音符钻进柳平夏的耳朵里,令她再次回想起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奄奄一息,浑身上下被鲜血染红的也糯糯 “啊!”这一瞬间,柳平夏突然崩溃。她大叫着推开耶律也瑥,跑到房间的角落里蹲下来,她瑟缩着身子,拼命的往角落里钻,“不是我!不是我!”她摇着头哭喊着,“是我!是我!” “也糯糯,对不起!对不起!” 耶律也瑥缓步朝着柳平夏走去,并在她的面前蹲下来,他看着她,轻声说道,“你杀了她,是不是该为她赎罪?” 柳平夏泪流满面的望着耶律也瑥,此时的她无助极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压抑着情绪低声道,“别说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好不好?我怎么赎罪?拿什么赎罪?这辈子.我都无法逃脱了.” 耶律也瑥道,“跟我走,我带你去赎罪。” 此时的柳平夏脆弱极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够相信耶律也瑥,不能跟他走,可是当他对她伸出手的时候,她竟然.竟然鬼使神差的将手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她想赎罪,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耶律也瑥将她扯入怀中,又拦腰抱起,带着她,离开了这家酒楼。 “耶律也瑥” “嗯?” “我们会离开商城么?” “嗯。” “离开之前,我有一个心愿,必须要完成。” 耶律也瑥抱着柳平夏稳稳地落在房顶上,他看着她,“什么心愿?” 柳平夏道,“那个欺负我的人,我要杀了他。” 半个时辰后,耶律也瑥抱着柳平夏,稳稳地落在宁府大门前。 “就是这儿?” “是。”柳平夏看向耶律也瑥道,“这是我的私事,我要自己解决,你就留在这儿等我吧。”她说完,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可是,她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人抓住。 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怎么了?” 耶律也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别忘记你还要赎罪。” “嗯。”柳平夏闻言缓缓地低下了头,浑身上下萦绕着悲伤内疚的气息。 见此,耶律也瑥放心了。 柳平夏进入宁府后,耶律也瑥才突然想起来,柳平夏的武功已经被他用药物压制住了,暂时,她就是个废物。思及此,他立刻冲进宁府内。 夜光如水,柳平夏身披月光,游走在宁府内。她凭借记忆回到那个之前关押她的房间,在房间门口站稳,她抬手去推房门,却在此时听到了从门内传出的声音。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女人你们都看不住!老子不过出去半天,你们就把人给老子弄丢了!全都去死!去死!” 紧接着,屋内就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被宁陆风赶出去的下人往门口走,柳平夏听到动静,忙左右看了看,找藏身的地方。 “小夏。” 耳边突然传来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声音,令柳平夏为之一振,她立刻转过身,抬眸间,与耶律也瑥深邃的目光对视。 第八百零一章 蛊惑 她不知道,他竟然离她这样近,近到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愣着干什么?”他话落,一手揽住柳平夏的腰身,带着她跃身至房顶。 与此同时,宁陆风的房门被冲撞开,下人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的往外跑。 “砰!”是宁陆风大力的将房门关上的声音。 房顶上,柳平夏盯着耶律也瑥道,“你是不是该把我放开了?” 耶律也瑥反而收紧了揽着柳平夏纤腰的手,将她带进怀中,他在她的耳边道,“真想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都不放开。” 柳平夏面红耳赤的将他推开。 “你别太过分了!”她说完,转过身,作势就要从房顶上跳下去。 “小夏!”耶律也瑥立刻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别冲动,你现在没有武功了!” 一提起这个,柳平夏就来气,她看向耶律也瑥道,“是啊!我没有武功了!我现在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就是身上的暗器!真不知道我变成现在是谁造成的?也不知道那个把我变成废物的人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愧疚?”她盯着他,气鼓鼓的盯着他。 耶律也瑥道,“别闹。” “耶律也瑥!”柳平夏冲着他伸出手,“把解药给我。” “什么解药?” “你别装傻,我知道,我的武功是被你用毒给压制住了,只要服下解药,我的武功就会恢复。所以,解药!” 耶律也瑥突然变脸,“你觉得我会给你?” “你!”柳平夏指着耶律也瑥道,“你这个恶人!这个.这个可恶至极的人!我就知道我不能相信你,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在一起?”她伸出手狠狠地推了耶律也瑥一把,“你走!你走!” 耶律也瑥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双手,凝视着她道,“你让我走?是不打算向也糯糯赎罪了?” 柳平夏微怔,“我” “小夏,我不能离开你,因为只有我,能够帮你为也糯糯赎罪。她是夏国人,我也是。你只有跟我回到夏国,才能为她赎罪。” “我” 耶律也瑥将她抱进怀中,打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道,“乖一点,就算你暂时无法使用武功,也还有我不是么?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柳平夏渐渐被他蛊惑。 “你要杀的人就是下面房间里的那个人?” “是。” 耶律也瑥道,“好,我帮你。” 他带着她从房顶落下,在门口站稳。 门内的宁陆风听到动静,骂骂咧咧的上前开门,就在他将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朵紫色的风信子花瓣飞向他,他甚至都来不及弄清楚这花瓣从何而来,就已经被其取了性命。 耶律也瑥指着地上的宁陆风对柳平夏道,“他死了,你解气了么?” 柳平夏收回看向宁陆风的目光,声音低低地说道,“我们走吧。” 耶律也瑥立刻带着柳平夏离开。 他们要出城,但是现在城门已经关闭,只能等到明天天亮。 耶律也瑥看了看天色,离天亮只有一个时辰,倒是不必睡了。他带着柳平夏去往城中最高处,两人坐在塔楼的楼顶,看着周遭的一切。 宁陆风的死,令柳平夏解气了。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但,看到他死在自己的面前,已然能够弥补他对自己的伤害。 “耶律也瑥”柳平夏看向身侧的男子,看着他俊美的面容,深邃的双眸,她努力不让自己深陷其中,冷静着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要怎么帮我赎罪?” 耶律也瑥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容,“我已经让人将也糯糯的骨灰送往夏国,你想要么?” “她的.骨灰?”柳平夏磕磕绊绊的吐露出这几个字,内心的哀痛无法被压制,尽数化成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着哭出声,狼狈的用手捂着脸,将脸埋进胸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耶律也瑥看着她无助的模样,伸出手想要揽住她,可手在半空中停顿片刻后,又缓缓收回。 他扬起头,看向远处.一个让柳平夏此生都只能留在他身边的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耶律也瑥计划天一亮就带着柳平夏离开商城,只是,他没想到萧景律的动作这么快,城中已经开始戒严,大街小巷都是士兵,城门内外更不用说,一群一群的士兵犹如黑云压境。 “小夏。” 柳平夏看向耶律也瑥,“怎么了?” 他道,“暂时,我们要留在这儿。” 柳平夏闻言,不知该喜该忧。 他们重新回到城中最大的那家酒楼。耶律也瑥为柳平夏叫了些吃的,又嘱咐酒楼里的小厮出去为柳平夏买了一面面纱。当小厮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面纱一并带了进来。 小厮将手中的饭菜放下,又将面纱递给耶律也瑥,退身离开。 “小夏。” “怎么了?” “过来。” 柳平夏闻声,朝着坐在饭桌旁的耶律也瑥看去,想了想,她朝着他走去,又在他的面前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她道,“你让人送上来的?” “嗯。”说话间,耶律也瑥将手中的紫色面纱递给柳平夏,“戴上这个。” 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手上的面纱愣了愣,“这是?” “戴上。” 柳平夏并不喜欢耶律也瑥总是用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但只要她出现反抗他的情绪,耶律也瑥就会立即提起也糯糯,这令她.无所适从。 “好吧。”她皱着眉头将面纱接过来拿在手上,又微微垂着眸,将面纱戴上。 耶律也瑥看着她,看着她柔若无骨的纤细白嫩的手勾着软嫩的耳朵,看着她戴上面纱后露出的灵动的双眸,双眸之下,被紫色面纱遮住的一切都若隐若现。 她忽而抬眸看向他,四目相对,他突然很想吻她。 “过来。” “.”柳平夏眉头微皱,“怎么了?我们隔得也不远,你有什么话,直说。” “我确实要动嘴,却不是为了说话,你得离我近些,过来!” 柳平夏听出他话里的暧昧,皱着眉抗拒,因不愿被他戏弄,她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她刚走出去没几步,腰上一紧,整个人向后倒去,跌进一个炽热的胸膛里。 第八百零二章 夏国没了 她心头一震,慌忙转过身来,抬手朝着耶律也瑥的脸挥去,只听“啪”的一声,耶律也瑥的左侧脸颊上立刻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屋内的气氛瞬间跌下来,耶律也瑥用晦暗的目光看了柳平夏一眼,转身离开。 柳平夏看了一眼自己还抬着的右手,右手在微微颤抖。 她扶着一旁的桌子,颤颤的坐在凳子上,暗想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可若她没有打出这一巴掌呢?是不是现在已经深陷于耶律也瑥的禁锢之中,无法抽身。 坐了许久,她渐渐冷静下来,轻轻地问自己:你为什么要留在耶律也瑥的身边? 为了赎罪,为了得到也糯糯的骨灰,为了能够给这段友谊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耶律也瑥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确定你最终能够达成目的? 我.不知道。 柳平夏忍不住又想哭,却又清楚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会让她变得越来越脆弱。 她打起精神,一番权衡之后,收拾东西,离开了房间。 门一打开,耶律也瑥就站在门外,看样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去哪儿?” 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的眼睛,坦诚开口,“找你。” 耶律也瑥的眸底划过一抹诧异,“想通了?” “嗯。”柳平夏道,“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我不想再看到身边有人死去。”她抬眸看向他,“我们去夏国吧。” 第一次,她主动提出要跟他去夏国。 耶律也瑥面色平静,悲喜不分,“暂时走不了,萧景律派兵把商城的城门把手的非常严密。”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你做不到的事。”柳平夏道,“你肯定有办法带我离开这儿。” 耶律也瑥看了柳平夏一眼,朝着屋内走去,在桌边坐下,看着一口没动的饭菜,他开口道,“先吃饭。” 柳平夏乖乖的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手中的包裹放在身边的凳子上,开始吃饭。 一顿饭吃的静悄悄的。 耶律也瑥既没有再逼迫柳平夏做任何事,柳平夏也没有问耶律也瑥方才出去后究竟干了些什么。 “明天一早,我们出城。” “你有办法了?” “嗯。” 他回应了一声之后,就没有继续往下说,看样子,是不打算告诉柳平夏具体的办法是什么。 柳平夏也不想问。 紧接着,又是一阵静谧。 饭后,耶律也瑥去往隔壁的房间休息,柳平夏就留在这间房内。简单的洗漱过后,她脱了外衣躺在床上,随后轻轻地闭上眼睛,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微亮,耶律也瑥前来敲响柳平夏的房门,早已醒来的柳平夏打开房门与他一同离开。 他们离开酒楼后,耶律也瑥带着柳平夏前往卖罗衫的地方,乔装打扮一番,将她变作男子。因其手段几乎以假乱真,故而成功将柳平夏带离商城。 三个月后,他们到达夏国城外。可是,城墙破烂不堪,无人把守,周遭更是横尸遍野,大多数是夏国的士兵。 “这儿.发生了什么?”柳平夏满目吃惊,她朝着耶律也瑥看去,却发现他面容镇定,看不出喜怒。 “皇后娘娘。” 在柳平夏的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闻声回过头,当看到龙朦时,面露惊诧,“龙朦?你为何会在这儿?” 而她一旁的耶律也瑥,也在此时转过了身,朝着龙朦看去。 龙朦道,“皇后娘娘,我们一直在等你。” “我们?” 就在柳平夏疑虑之际,在龙朦的身后,出现大批军队,且是大赵国的军队,而军队之首的那位身穿铠甲的将军,正是萧景律。 莫非夏国变成这个模样,是因为阿律? 柳平夏本能的朝着萧景律走去,想问题出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可就在这时,耶律也瑥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拽到自己的身边,死死的困住。 萧景律翻身下马,朝着耶律也瑥踱步走来,两人相隔两米之时,他开口道,“放开她。” “本王的夏国可是毁在你的手上?”耶律也瑥看着萧景律,平静的开口。 萧景律伸手指了指耶律也瑥手中的柳平夏,“你挟持朕的皇后,朕无法在对你容忍,是!夏国,是朕灭的。” 柳平夏万万没想到,萧景律竟然真的发兵攻打了夏国。 她猛地朝耶律也瑥看去,“耶律也瑥,你”话到嘴边,她竟然无法开口,因为,她要说的看似安慰的话,简直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国破家亡,却要他节哀,似乎不妥。 但是,耶律也瑥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愤怒和失态。 他看着身边的柳平夏道,“夏国亡了,你还愿跟着我么?” “我”柳平夏留在他的身边,目的就是为了解药和也糯糯的骨灰,眼下这种情况,萧景律不会放过耶律也瑥。 “小夏。” 柳平夏猛然间抬头,看向他。 他道,“本王,就只剩下你了。”说完,他带着柳平夏跃至半空,朝着东边而去。 萧景律与龙朦一同追赶。 直至,耶律也瑥来到悬崖边,看着柳平夏道,“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去死?” “为什么要死?”柳平夏看着耶律也瑥道,“活着不好么?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又能如何呢?就算你死了,夏国难道就回得来了么?” 耶律也瑥没想到,柳平夏不是向他求饶,求他放过她,而是劝她活着。 “你怎么总是与旁人不一样呢?”耶律也瑥认真的看着柳平夏,“你的这份不同,让我痴恋了如此之久,不惜赔上了整个夏国。”他攥紧她的手,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纵身跳了下去。 这一切,柳平夏都来不及反应。 她以为,按照耶律也瑥的脾气,是不可能跳下去的,她以为,只要她用心劝说,他绝对不会走这一步,但是,事实截然相反。 萧景律和龙朦追上来的时候,正看到耶律也瑥抱着柳平夏跳下悬崖。 那一刻,萧景律疯了似的跑向悬崖,趴在悬崖边大喊着柳平夏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风声。 第八百零三章 出路 掉落至一半时,耶律也瑥突然后悔,他猛地抱住柳平夏,紧紧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柳平夏被风吹的说不出话,只觉得温暖的怀抱突然而止,紧接着——砰! 重重的一声,她整个人瞬间没有了思绪。 “小夏.” 声音就在耳边,柳平夏以为是在梦中,当她缓缓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浑身是血的耶律也瑥。他脸色惨白,奄奄一息。 “耶律!”柳平夏一把将耶律也瑥抱在怀里,看着他,含着泪问道,“你还好么?” 最不爱笑的他笑了,“你觉得呢?” “我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郎中,我们离开这儿,找到郎中,让他给你看伤,你一定会没事的!” “别白费力气了。”耶律也瑥气若游丝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已经感知到,身上的骨头尽碎。幸好.你没事.” 柳平夏这才想起,落至一半的时候,有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她,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耶律也瑥化身为她的肉垫子,才使她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却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做岂不是要让我欠着你么?” “我就是要你欠着我,我要让你生生世世都记住,你这条命,是我给的。只有这样,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忘记我。” “何必呢?你这是何必呢?”柳平夏脸上豆大的泪珠扑硕硕的往下落,她很难过,也很痛心,但是,此刻,她又能做些什么呢?耶律也瑥骨头尽碎,确实没救了。 “待我死后,你从我身上找出两个瓷瓶,蓝色的是解药,白色的,是也糯糯的骨灰。小夏,我知道,你愿意跟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两样东西,现在,我全都给你。”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着柳平夏笑了笑,“我爱你,从开始,到如今。”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残存着一丝微笑,残破的身体在柳平夏的怀中渐渐变冷。 柳平夏抱着耶律也瑥哭了很久,哭到麻木,哭到喉咙沙哑,哭到疲惫不堪。 她曾想杀了他,现在他真的死在她的面前了,她却觉得无力。 太阳渐渐落山,黑夜来临,树林中的黑夜尤为渗人,因为,你不知道突然之间会出现什么可怕的动物朝着你扑过来。 柳平夏带着耶律也瑥藏身进附近的一处山洞内,因山洞内干净整洁,又能遮风避雨,她便含痛将耶律也瑥葬身于此。 她右手挖的深坑,坑挖好之后,她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顾不得手上的伤,她将耶律也瑥稳妥的放进坑内,而坑旁,放着从耶律也瑥身上找到的蓝色瓷瓶和白色瓷瓶,另外,还有一个被拼凑过无数次的玉牌,玉牌上有一个夏字。 柳平夏一看到那个玉牌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将耶律也瑥安葬。她将挖出来的土一捧一捧的放在耶律也瑥的身上,泪水混在泥土里,带着柳平夏的悲伤。 她喉咙沙哑,一个字都说不出,红肿的双眼看着被一点一点掩埋的耶律也瑥,心中默默道,“若有来生,愿你来生安好,遇上一个心意相通之人,与你共度余生。” 终于,所有的泥土尽数盖在耶律也瑥的身上,柳平夏找来一个木板,用满是鲜血的手在木板上写道:吾友耶律之墓。 随后,她将木板插于耶律也瑥的坟前,又对着坟头三叩九拜。 当洞外的阳光照耀进来,柳平夏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她虽一夜未睡,却未曾有半点睡意。拜别耶律也瑥之后,她拿上瓷瓶和玉牌,离开山洞。 山洞外的光,属实刺眼。 她走在树林之中,又寻了一处好地方,将也糯糯的骨灰掩埋。她没有元万千的骨灰,故而不能将他们两个埋在一起,这是遗憾。在柳平夏的能力范围之内,只有将也糯糯的骨灰埋在故国的土地上。 “也糯糯。” 她一边埋,一边说道,“认识之初,你我是仇敌,认识之后,你我是朋友。缘分是奇妙的,很多事情的发生都让人预料不到。错手杀了你,使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只愿来生,你能和元万千在一起。” 她说完,又虔诚的叩拜一番,随即离开。 大抵是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纵使柳平夏根本承受不住,也默默地承受了下来。该做的都做了,但柳平夏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负重前行的开始。 她想走出这里,去找萧景律。但是此处地形复杂,她一时间找不出出路。为难之际,她想起了耶律也瑥留给她的解药,当即将解药从袖内拿出,打开盖子,一饮而尽。 她本以为,喝下解药之后,她的功力会立刻回来,这样,她就能施展轻功离开这儿。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喝下解药的那一刻,她头昏脑涨,痛苦不堪,很快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不知何日何时,耳边传来叫她名字的声音,她刚要回应,却发现就在她的正前方,有一条碗口粗的黄金蟒。蟒蛇的一双冷目盯着她,不时地冲着她吐信子,好像下一秒,就会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把她吃下去一样。 柳平夏不敢动。 很快,叫喊她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眼前的黄金蟒在与柳平夏对视许久之后,昂扬着头,摇着妖娆的粗尾巴,绕过她,往丛林深处去了。 柳平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想站起来,朝着方才声音出现的地方走去,却发现浑身酸痛,动一下就感觉身体要散架似的。无奈,她只好忍着痛坐下打坐,闭上眼睛调养生息。 她并没有怀疑过耶律也瑥给她的解药有什么问题,唯一的解释是,服用下解药后,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她的武功才能恢复。 打坐期间,她感觉到内力在一点一点恢复,身上的痛苦渐渐减弱。 她尝试着用自己的感官去感受身体,猛然间抓住身体内乱窜的一股热流,她试着去掌控它,安抚它,让它流通于奇经八脉。 最后,她成功了。 武功恢复了不说,整个人神清气爽。 柳平夏立刻动身离开树林,待找到大路之后,就去找萧景律。 一路上她逢人就问,很快找到了出去的路。 第八百零四章 我能帮你 可此时的夏国,已然不是从前的夏国。 萧景律带兵攻破夏国之后,立刻派兵在夏国驻扎整顿,三个月后,已经完完全全归大赵国管辖。 萧景律为夏国的每个城镇命名的新的名字,眼下的夏国都城名为昌城。 柳平夏经人指路,进入昌城。她先找到卖衣服的地方买了一套新衣服,随后换上。换衣服的时候,隔着门,她听到了店掌柜跟顾客的对话。 “三个月前,夏王带着大赵国的皇后跳下悬崖,皇上为了找寻皇后娘娘,就差把整座齐堎山翻过来了!可是,听说,就算皇上派了很多人去找,也还是没能找到皇后娘娘。” “齐堎山的山头那么高,跳下去,必定粉身碎骨,皇后娘娘肯定早死了!” “就算死了,也该有尸首吧?” “尸首?齐堎山里的蟒蛇、豺狼多到数不清楚,那些个畜生,最喜欢吃人,唉恐怕,皇后娘娘早已经命丧他们口中了!” “.” 柳平夏没想到,她在树林里,竟然待了整整三个月。现在,恐怕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且尸骨无存。 她从换衣服的房间内走出,走到柜台前给了掌柜的银子,当即走出衣服店。她又前往马市,买了一只千里宝马,当即策马离开昌城,前往大赵国京都。 路遇商城,她在此地停留歇脚,在酒楼用饭期间,突然冲进来一伙人,将柳平夏团团围住。 “是她!就是她!就是她杀了三公子!老爷,就是她!”围着她的人之中,忽然有一名小厮指着她喊道。 很快,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他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看着她道,“我儿宁陆风,死在你的手上?” 柳平夏抬眼一看,原来是那日在宁府里那名对如尘百般殷切的中年男子。 “宁陆风?是谁?” “我儿!”宁甯面色不好道。 “你又是谁?” 宁甯的脸色黑了黑,“整个商城,没有哪个人敢不认识本大人!” “大人?”柳平夏冷着眸想了想,“你是商城郡守宁甯?” “哼!”宁甯道,“你既然知晓,还不速速下跪求饶!” 柳平夏不动如山,“你不配。” “你!”宁甯当即暴怒,指着柳平夏道,“你既然如此不知好歹,就别怪本大人拿你的命!”话落,他吩咐道,“给我杀了她!” 宁甯此话一处,围着柳平夏的人蜂拥而上。 自从柳平夏功力恢复之后,还没有跟任何人较量过,她心里痒痒许久了,正好今日拿这些小喽啰练练手。 看着蜂拥而上的这些人,柳平夏先逮住最前面的这个,一把将其扯到自己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此人的脸上。 那小喽啰根本没想到柳平夏的力气这么大,一个没防备,直接被打到了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其他人见柳平夏下手如此狠辣,都有些畏惧,可宁甯在后面盯着他们呢,若是不上前,也免不了一顿打。思及此,众人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跟柳平夏打。 柳平夏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们给放在眼里,轻轻松松的解决了这些人,她拿上桌上的包裹朝着宁甯走去,在他面前站定,见他眸底有几分恐慌,便道,“你是郡守,想来饱读诗书,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你该懂,你儿子,死有余辜。” “你!你!”宁甯指着柳平夏的手不住的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你以为你武功高强就能从这儿走出去么?我是官,你是民,今日我要你的命,你就得给我死!” 他说着,朝着柳平夏伸出了手。 柳平夏下意识的闪躲,却发觉宁甯的左手上已经握紧了剑,再一看,右手上也有。他挥舞着双剑朝着柳平夏打去,每一下都直取柳平夏的命脉。 宁甯与那些小喽啰不同,他武功高强,很快将柳平夏逼的没有退路。 酒楼内其他客人早就闪躲到了一旁,他们暗暗猜测,敢让郡守亲自捉拿的人,一定不一般,不禁对柳平夏高看了几分。 柳平夏跃至一片空地上,抽出腰间的短鞭来抵挡宁甯手中的双剑。柳平夏虽然身姿轻盈,行动流利,但遇上以气力为主要攻击力的宁甯,还是有些吃亏。 再加上她只有一根短鞭作为武器,而宁甯的手上是两把剑。 渐渐地,柳平夏跟宁甯对战有些吃力,便设法逃离。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没有必要一直跟他纠缠下去。 此时她虚晃一招,闪身躲过宁甯挥过来的剑,拿上包裹朝着门外跑去。宁甯见此,立刻去追,却发现门外已空无一人。 他气的直跺脚,当即下令道,“封锁城门,给我追!” 柳平夏就怕城门会被封锁,所以脱身之后,立刻来到商城城门,却看到城门被徐徐关上。 “坏了!走不掉了!” 她身在高处,看到街道上有许多人,为首的正是宁甯。他吩咐身后的人在各个街道里寻找她的下落。 她要是现在下去,必定会被宁甯捉个正着。 “姑娘,高处的风景,好看么?” 突入而来的声音带着磁性,低沉,淡然,温柔。 柳平夏朝着旁边看去,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映入眼帘。他发丝乌黑,留一半披在肩上,其余的用古铜个的发锁扣在头顶,有些发丝跑出来,不觉得毛躁,只觉得潇洒肆意。 他的脸,棱角分明,长而略显柔弱的眉,眉下一双狭长的眸,眸中荡漾着幽幽波澜。 他的眉心处有一黑痣,像是天然而成,黑痣下有一条犹如山峰般陡峭的线,正是鼻梁。他的鼻子很好看,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鼻子下,是唇,红的滴血的薄唇。 柳平夏将目光从男子的身上移开,“好不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说完,转身便走。 “我能帮你,你信不信?” 男子突然开口,令柳平夏顿住。她猛然转身,看向男子,“你我素不相识,你却说能帮我,可笑!我在这房顶呆的好好的,也不知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又同我说了这些话,简直不识好歹!” 男子不怒反笑,“我又没惹你,你生什么气?我方才就在高处看景,见有与我有同样兴趣爱好之人,便来认识认识。谁知你盯着下面那群人神色慌张,我便猜想你在躲着他们。” “我开口说帮你,是诚心诚意,你若不愿,就当我没说。” 第八百零五章 以身相许怎么样 柳平夏看了他一眼,一跃从高处落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夕阳西下,远处的天空被橙红色笼罩着,宁佛雪看了看远处的景,又低头看了一眼柳平夏渐渐远去的身影,随即勾唇一笑。 柳平夏从房顶跳下去没多久,就遭到了宁甯带人围堵,她一边抵挡宁甯的攻击,一边找机会撤退,谁知退着退着,退到了死胡同里。 宁甯得意道,“我看你现在还能逃到哪儿去!”他说完,抬手一挥,身后的小喽喽一点一点上前,打算活捉柳平夏。 前有追兵,后无退路,柳平夏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她已经暗下决心,今天哪怕是拼了命,也绝不能让自己落到宁甯手中。 冲上来的小喽啰很快被柳平夏解决,不等宁甯出手,她便将腰间缠着的短鞭拔出,朝着宁甯挥去。 宁甯黑着脸道,“给脸不要脸,你找死!”他话音落,抽出双剑,握在手中,挥舞着与柳平夏的短鞭交锋。 霎时间,小巷内发出剧烈的打斗声。 柳平夏体力有限,虽然那些小喽啰很好解决,可毕竟耗费了她一些体力,现在面对宁甯,几个回合下来,她显得力不从心。 宁甯见此,猖狂喊道,“原本想将你带回府中好好审问一番,按照正常流程叛你死罪,当众砍头。现如今,本大人倒是不想有那样的慈悲心了!此刻,我要你死!” 他说完,一跃而起,手中的双剑朝着柳平夏的天灵盖而去,柳平夏惊慌失措的抬头去看,只见明晃晃的两把寒剑朝着她的脸劈过来,霎时间,恐惧从脚底二声,霎时间传遍全身,使她动弹不得。 她不甘心! 明明是宁陆风那个好色狂徒捉了她去,还想占她的便宜,她取走他的性命,乃是理所应当。 宁甯这个纵子行恶的混蛋!凭什么要杀她! 情急之下,柳平夏的手按在了暗器的开关上,她惊恐后退,与宁甯保持一段距离之后,发射暗器,看着淬了毒的银针朝着宁甯发射,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谁知宁甯反应极其快,立刻用手中双剑将暗器打落,再次冲着柳平夏而来。 柳平夏瞪大了眼睛看着再次冲过来的宁甯,瞬间慌了神。 在宁甯看来,此时的柳平夏就像是案板上的一块肉,就等着他将这块肉大卸八块了。 可悲的是,柳平夏也有这种感觉。 这一次,柳平夏觉得自己死定了。 寒剑散发出的冷光很是刺目,柳平夏下意识的抬手遮挡,谁知,手腕被寒剑的剑气所伤,霎时间鲜血直流。 “嘶” 紧接着,宁甯将手中的剑对准了柳平夏的心脏——猛地刺进去。 只等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就在这时,一阵风起,风沙迷了宁甯的双眼,他立刻闭眼收剑,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眸后,眼前已空无一人。 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柳平夏在男子的怀中大口喘着粗气,方才她真的吓坏了,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惨死在宁甯手中。 回过神,她朝着身后的男子看去,当看清楚男子那张略带笑意的脸时,她吃了一惊,“是你?” 男子将她放开,“是我。不过,我有名字,我叫宁佛雪。” “宁佛雪?”柳平夏盯着男子眉心的黑痣看了又看,总觉得他名字里的“佛”字是为了应对眉心的那颗痣。 “你”柳平夏刚想问他为何会在这儿,可是,话锋一转,她看着他,诚挚道,“谢谢你搭救我。” “我早说过,我能帮你。”话落,他盯上柳平夏还在滴血的手腕,“你的手腕受伤了,得尽快包扎伤口,不然失血过多,你会晕过去。” “我没事!”柳平夏咬了咬牙道,“再次感谢你!”她冲着男子道,“我还有事,日后若是有缘再见,我一定好好谢谢你。”她说完,打算从房顶一跃而下,谁知,她刚打算跳,眼前突然一黑,她整个人头朝地栽了下去。 “姑娘!”宁佛雪立刻冲上去,将她揽入怀中,见她整个人已经昏了过去,便抱着她,闪身离开此地。 窗外,一切都笼罩在黑幕里,今晚的月光也不是那么明亮,阴沉沉的没什么精神。屋内燃着烛火,烛火将整个屋里照亮,不是像白天似的那种亮,是沉甸甸的,有些泛黄的亮。 床上躺着柳平夏,她的手腕已经被包扎过,比她的皮肤还要白的白布缠在她的手腕上,不仔细看,倒像是新奇的手饰——谁让给她包扎的那个人将惨白色的白布缠成蝴蝶结的形状呢? 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双眼缓缓地睁开,待熟悉眼前的一切之后,她从床上坐起。可不小心触碰到了手腕,疼的她呲牙咧嘴。 “这个宁甯,下手太狠了!”她怒斥着,将手腕抬高,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皱了皱眉头,“这是哪儿?” “你醒了!”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好听的男声闯了进来,男子的脚步声稳健又轻快,不多时便出现在柳平夏的面前。他精神抖擞的望着她,“可以呀!恢复挺快的,天还没亮你就已经醒了!郎中说的果然不准!” 宁佛雪? 柳平夏记得没错的话,眼前的男子是叫这个名字。此时他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裳,整个人多了几分神秘的味道,可那张脸依然俊美,美的可比屋内燃烧着的亮堂堂的烛火。不对,是夜明珠。 他美的太刺眼,柳平夏将目光挪开了,看向窗外,“天都黑了,看来我睡了很久。”她从床边站起来,看着宁佛雪道,“谢谢你救了我,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宁佛雪盯着她,但笑不语。 柳平夏也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宁佛雪摊了摊手,“以身相许怎么样?” “.”柳平夏一怔,若非她忍着,真想给眼前的臭流氓一巴掌,“你觉得怎么样?”她说的又慢又缓。 “我觉得好啊!”宁佛雪点着头,郑重其事道。 柳平夏黑了黑脸,“不可能!”她转身朝着床边走去,找到自己的随身包裹,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将里面的银子全部倒出来,她指着那堆银子道,“这是我全部的钱,都给你,咱们两清了!” 第八百零六章 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我没说要你的银子,再说我也不缺银子!” 柳平夏再次皱眉,“你到底想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宁佛雪指着柳平夏笑道,“你看看你,怎么经不起玩笑话呢?我要你以身相许只是说说,哪儿会真的让你以身相许。本公子虽风流倜傥,却从不强人所难!” 柳平夏看向他,“真的?” “真的!” 柳平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手腕上有伤,若是跟眼前的男子谈崩了打起来,她明显会吃亏。幸好他真的没有“强人所难”。 “这儿是哪儿?” “商城啊!” “我问的是,我现在待的地方。”柳平夏看向宁佛雪道,“这是你家么?” “算是吧。”宁佛雪说着话,在茶桌边鼓捣了一番,柳平夏看不清他在鼓捣什么东西,等到他转过身,她才发现,他手上拿着给她手腕包扎的白布、金疮药。 “换药了!”他看着她道。 柳平夏凭直觉觉得宁佛雪不是坏人,便乖乖的在床边坐下,等着宁佛雪给她换药。 “你为什么要救我?”换药期间,柳平夏看着宁佛雪垂下来盯着她手腕上的伤的认真脸。 “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你确定不是在跟踪我?” 宁佛雪手上一顿,抬眸看向柳平夏,嘴角含着笑,“怎么?你不会以为本少爷看上你了吧?说真的,别痴心妄想了,本少爷的眼光高着呢!你差的太多!” “.”柳平夏想吐血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自大! 柳平夏感觉问不出什么,便不想多问,以免问多了,把自己给气死。 “你这伤不算严重,郎中说了,养个三五日,等到伤口愈合了,也就没事了。”宁佛雪为柳平夏包扎好伤口之后,随口说道。 “好,我记住了。谢谢。” 宁佛雪起身要走,柳平夏赶忙站起来送他,把他送到门口,宁佛雪突然回头看着她道,“这是我的宅子,这几日,你可以在这儿随意走动,直到你手上的伤完全好为止。” “我白天不一定会在宅子里,你要是要换药,就叫下人帮你换。” “好。” 宁佛雪特地看了她一眼,“伤养好以后,你该走就走,不用特地向我道别。” 柳平夏心想,他这么说,肯定是因为他不常待在宅子里的缘故。当即,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嗯。”宁佛雪转身离去。 宁佛雪离开后,柳平夏回到房间,她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要是立刻离开,万一碰上宁甯的人,恐怕要吃亏,不如在这儿养好伤,调养生息,然后再离开,到时候出城,胜算会更多。 思及此,她倒头就睡。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就有人来敲门。柳平夏有些艰难地从床上下来,来到门口把门打开,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笑盈盈的看着她,“姑娘醒了?少爷有吩咐,让奴婢来伺候姑娘梳洗。” 柳平夏现在这个样子,做起事来确实不方便,既然宁佛雪是好意,她也没有必要拂了他的好意。 “好,麻烦你了。” 小丫头端着铜盆走进来,铜盆里有水,水中央飘着一面干净的布帛。 小丫头让柳平夏端坐在梳妆台前,紧接着,为她擦脸、擦手、化妆、梳头。一番捯饬之后,柳平夏焕发光彩,小丫头顺便给柳平夏的手腕换了药,仔细的包扎了一下。 “姑娘,你从哪儿来啊?” 小丫头去衣柜里给柳平夏找衣服,找到一件紫色的襦裙,她将襦裙拿在手上,在柳平夏的身边站稳之后,仍是笑意盈盈的望着她,“我们家大少爷从不带女子回荷屋的,姑娘倒是第一个,府里上上下下都可好奇了!” “来,姑娘,奴婢伺候你穿衣裳。” 小丫头说着,将手上的紫色襦裙往柳平夏的身上穿。 柳平夏机械的抬胳膊,转身,脑子里还在想着小丫头方才说的话,她想了想,回答道,“你家少爷是个好人,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噗嗤!”小丫头没忍住,笑了。 柳平夏有些诧异的看着小丫头道,“你笑什么?” 小丫头只道,“姑娘口中的大少爷与我们眼里的大少爷不甚一样呢!”她说完,后退两步,上下将柳平夏打量一番,“姑娘好好的收拾一番也是极美的。” 话落,她同柳平夏欠了欠身,“姑娘,奴婢该做的都做了,稍后会有厨房的人给姑娘送吃的,奴婢就先告退了。” 柳平夏来不及深究她口中的宁佛雪与他们眼中的宁佛雪有什么不一样,便道,“好,麻烦你了。” “姑娘真是客气!”小丫头说完,转过身,离去了。 不多时,厨房里头的人果然来了,上了些清淡的饭菜给柳平夏,她简单的吃过后,又有人规规矩矩的将剩下的撤走。 看到这些下人如此有素养,柳平夏猜想,宁佛雪或许是商城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只是,她心中虽然有几分好奇,但并未想过要深究,她在此地不过停留三五日,等到伤完全好了之后,她会立刻离开。 饭后,她无事可做,又不愿一整天待在床上,便从屋内走出,到院子里逛一逛。 一出门,眼前开阔,竟然是个硕大的荷花池,她又回头去看,才发现自己所住的房间正坐落在荷花池上。门前是一条大理石雕花的九曲回廊,直通荷花池外。 柳平夏走到回廊之上,站在其中央,看着荷花美景。 没想到宁佛雪是如此有情趣,懂生活之人,将住处建在荷花池上的想法真是太别致了。 等她回宫后,也在荷花池上建一个小屋,专门用来夏日乘凉。 “你是何人?怎敢踏足我表哥的荷屋!” 柳平夏闻声,朝着不远处看去。只见九曲回廊的尽头站着一名女子,女子一身红衣,面容明媚张扬,此时正指着柳平夏,一脸的凶神恶煞。 “这可是表哥连我都不准进的荷屋,竟然被你这个女贼闯入,你给我出来!出来!” 女子的模样,明显是进不来。 柳平夏想了想,单手扶着回廊的护栏,半个身子倚在上面,很是慵懒,“你不分青红皂白便骂我是女贼,你既然骂了我,惹了我不快,便别指望我好生生的与你说话。” “你若是有本事,就进来。” 第八百零七章 本小姐要挖了她的眼 “你这是仗着我王嫣嫣今日不敢进去是不是?你给我等着,我非把你逼出来不可!”王嫣嫣说着,蹲到地上见识捡石头子儿,不多时,她捡了一手心的石头子儿,左手捧着,右手从左手手心里拿起一个就朝着柳平夏扔去。 柳平夏勾唇笑了笑,闪身躲过。 不多时,王嫣嫣右手手心里的石头子儿空了,她抬头朝着柳平夏看去,却发现她还好生生的站在那儿。 “你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我表哥的荷屋里?”王嫣嫣见柳平夏会功夫,便不打算跟她硬碰硬,而是双手叉腰,看着柳平夏到,“你今日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柳平夏没想到,这个她视为过客的地方,也会出现向她挑衅的人。只能怪她太倒霉。 但是,她没打算跟这个红衣女子纠缠。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你。与其质问给不了你答案的我,不如亲自去问问你表哥,或许,你就豁然开朗了。” 王嫣嫣挑眉怒道,“你耍什么阴谋诡计呢?你就是想让我去找我表哥,然后让表哥以为是我蛮不讲理,讨厌我是不是?从前想要攀附我表哥的女子耍的阴谋诡计多了去了,还没见过你这么拙劣的!” “.”柳平夏愣愣的笑了。 “你笑什么笑?我告诉你!在我看来,你与从前那个妖艳贱货没什么两样!你要是想多活几天,就赶紧离开这儿!明日,明日我还会再来的!若是到时候你没走,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嫣嫣说完,转身离开。 柳平夏一个人笑了许久。 笑完了,她转身回到屋内,打算早点休息。 屋内,有细密的交谈声传来,虽然微弱,静心却能够听清楚。 柳平夏此时合衣躺在了床上,心,足够静了。 “表小姐来闹了?” “是啊!冲着荷屋里的那位姑娘大骂了一通呢!得亏那位姑娘好脾气,没有与表小姐闹起来,不然.不然从前发生过的,又要再重演一遍。” “荷屋里住着的姑娘不是好惹的,表小姐难道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表小姐仗着家族里就她一个女孩儿,众星捧月似的,娇纵着呢!你什么时候见表小姐怕过?” “说的也是。可咱们大少爷待里头这位不同于从前那些,恐怕表小姐要是再这么闹下去,要吃亏的!” “表小姐会吃亏?不见得!她背后可是有整个王家为她做主呢!从前那些个哪一个不是表小姐亲手砍了胳膊腿儿的,想想都渗人。荷屋里这位,大少爷看重,表小姐要闹的话,恐怕要两败俱伤。” “.” 柳平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小丫头推门进来,同昨日一样,为她梳洗,为她换药。 白布解开以后,柳平夏看到了手腕上的伤口,伤口已经愈合,有肉粉色的红痕,她看着愈合的伤口,寻思着是不是该走了。 “姑娘想什么呢?” 柳平夏回神,对上小丫头笑盈盈的脸,“没什么。” “姑娘。” “嗯?” 小丫头道,“昨日表小姐来闹过是不是?” 柳平夏倒是没有把王嫣嫣放在心上,此时听小丫头提及,便应了一声,“嗯。” “姑娘,您可以找大少爷为您做主啊!大少爷看重您!” 柳平夏笑了笑,“你怎么知道他看重我?” 不过几面之缘的人,哪儿来的看重不看重? 小丫头道,“姑娘不信就算了,不过,表小姐可不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主,姑娘若是受了委屈,还是得大少爷出面才行。表小姐那个脾气,只有大少爷制得住。” 柳平夏真想跟眼前的小丫头说,无论是她口中的表小姐,还是宁佛雪,在她眼里,都只是过客。甚至连过客都算不上。她迟早要回京城的,到时候,与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小丫头见柳平夏发着呆不说话,以为她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找宁佛雪帮忙,便又道,“姑娘好好想想吧,奴婢就先退下了。” 柳平夏回神,看向小丫头道,“好。” 小丫头离开没多久,同昨日一样,早膳就送来了,柳平夏用了些早膳,打算再去睡一个回笼觉,她昨天晚上有点没睡好。 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叫骂声。 “你这个狐狸精怎地如此不知趣?本小姐昨日警告过你,让你早早收拾东西滚蛋,你竟然不听!现如今你还住着表哥的荷屋,本小姐如何能容你?今日,就算是冒着被表哥责罚的风险,本小姐也要把你从荷屋揪出来!” 紧接着,是有人匆匆上了回廊的声音,很快,柳平夏的门响了。 “砰砰砰!” “砰砰砰!” 柳平夏皱了皱眉头,朝着门口走去,在门前站稳,将房门打开。正欲继续敲门的王嫣嫣一见柳平夏,立马换做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恶狠狠的盯着她,“你这贱人,是不是不识好歹?” 柳平夏的脸,淡漠的几乎冷漠。 她看到,在九曲回廊外,站着许多围观的下人,可是那些下人任由王嫣嫣敲她的门,任由王嫣嫣骂她,没一个敢上前阻止的。 这些下人,果然很怕王嫣嫣。 柳平夏收回目光,看向王嫣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问我是不是不识好歹?王嫣嫣,你呢?你知道好歹么?” 王嫣嫣霎时间瞪圆了眼,“哼!可以啊!表哥这次找的是个厉害角色啊!你跟本小姐这么说话,本小姐好害怕呀!” “恐怕你是不知道这商城里头的王家大小姐在这商城之中究竟是什么角色?哼!”王嫣嫣勾唇冷笑,“今日,我要让你好好的记住我王嫣嫣!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的脸色霎时间冷了下来,一点怒意都不见,只留一双阴沉的媚眸盯着柳平夏。 “来人!把她给本小姐绑起来,本小姐要亲手挖了她的眼!” 王嫣嫣话落,人群中立即走出四名壮硕的汉子,他们一身横肉,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联想到满手血腥的屠夫。 第八百零八章 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 四名壮汉上前,将柳平夏团团围住,又冲着柳平夏伸出了又肉又厚且布满老茧的丑陋无比的手。 柳平夏看着周围的四个壮汉,满目嫌恶。 她绝对不会让这四个人的手碰到她。 思及此,她伸出手,快眼前这名壮汉一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壮汉明显没料到柳平夏会反抗,吃惊愤怒之余,又被柳平夏补了一脚。 她踹在他的肚子上,下了狠劲儿,只见这壮汉连连后退几步,摔倒在雕花扶栏上,又朝着扶栏下的荷花池栽去。 只听“噗通”一声,壮汉大半个身子落入水中,谁知他是旱鸭子,扑腾着大喊“救命”。 “真是废物!”王嫣嫣怒骂一声,却瞧见其余三名壮汉愣愣的看着掉进荷花池里那个,像是害怕了。 “你们!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女人给我拿下!” 王嫣嫣一声吼,三人如梦初醒,忙再次对准了柳平夏,打算抓住她,绑了她,带到王嫣嫣的面前,任由她处置。 可结果呢?他们的下场跟第一个壮汉没有两样。 柳平夏将左手抬起,放在嘴边吹了吹,“皮糙肉厚的人打起来果然费劲!苦了我这柔若无骨的小手”说话间,盯着自己红彤彤的手心满目怜惜。 “你这贱人!”盛怒之下,王嫣嫣冲上去,伸手去掐柳平夏的脖子。 柳平夏早有防备,后退一步,王嫣嫣扑了个空,一个没站稳,在柳平夏的面前跪下。 围观的下人吃了一惊,心道还是第一次见王嫣嫣在别的女子面前吃这么大的亏。 他们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帮王嫣嫣,就算应该,这荷屋没有宁佛雪的吩咐他们也不敢踏入。 柳平夏盯着跪在她面前的王嫣嫣道,“王大小姐,不过年不过节的,你跪我做什么?”她双手环胸,勾唇一笑,“我可把丑化说在前头,就算你跪了我,我也没银子给你。” 王嫣嫣气的浑身颤抖,她扬起头,看着柳平夏道,“你死定了!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突然,王嫣嫣的身体腾空,天空被刹那间乌云密布。 柳平夏愣了愣。 “坏了!表小姐不会是要使出那一招吧?万万使不得啊!用那个招数,可是会折损表小姐的寿命的啊!” “看来,表小姐是真的生气了!谁也没想到荷屋里住着的这位姑娘能将表小姐逼到这个份上呀!那一招一旦使出来,天地变色,生灵躲藏,王家那边也会立刻知道表小姐使出了赤练火凤!看来,事情要闹大了!” “.” 柳平夏在疑惑之中看到身处半空的王嫣嫣的身后突然长出了硕大的红色翅膀。 有那么一瞬间,柳平夏以为自己看错了。 突然,王嫣嫣看向了她,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杀意,“今日,我要让商城所有的女子知道,惹了我王嫣嫣的人,下场只有死!”她朝着柳平夏飞去,以柳平夏捕捉不到的速度。 柳平夏根本来不及去想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长出了翅膀。 她本能的后退,但身后是门,若是退进屋内,会让所有人以为她怕了。 理智告诉她不能怕,不能畏惧,但身体很诚实,一直在往屋里退。 “你这贱人,现在才知道怕么?晚了!” 王嫣嫣先是将柳平夏从屋内揪出来,又带着她飞向空中,直到高度她满意了,手一松,柳平夏的身体犹如下坠的铅球般朝着地面狠狠砸去。 下场是什么? 不难想象。 可是柳平夏不想就这么粉身碎骨。 她努力去找身体平衡点,这样就能施展轻功在半空中稳住身体,再缓缓落下。但是,下降的速度太快,她甚至觉得身体已经被风吹的四分五裂了。 “啊!”内心在叫嚣,她逼着自己不准叫,还用手捂住嘴。 头离地面越来越近——她是头朝地被扔下去的。 “完了完了!荷屋里的那个姑娘被表小姐从空中扔下来了!死定了!死定了!” “.” 柳平夏也觉得自己死定了。 突然,又一阵风起,竟然搅乱了她下降的速度,她的身体在风中不由得打着转,转着转着,就平稳的落到了地上。脚一落地,她才知道腿没知觉,身体一软,朝着一旁栽去。 “姑娘!” 这突如其来的男子的声音令柳平夏为之一振,她忙回头去看,对上宁佛雪关切的目光,“姑娘,你没事吧?” 柳平夏笑着冲他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死不了。”缓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她被宁佛雪抱着。 看来,他又救了她。 “表哥,你放开她!”王嫣嫣从高处稳稳落下,身后的翅膀却没收,整个人显得嚣张至极,她伸手指着宁佛雪怀中的柳平夏道,“表哥,你不能被贱人迷惑,待表妹为你除了这贱人!”她说完,伸手便朝柳平夏抓去。 宁佛雪抱着柳平夏,一个闪身躲过王嫣嫣伸过来的手。 王嫣嫣再次扑了个空,愣了一下,看着宁佛雪道,“表哥,你.” 宁佛雪浑身冒着冷气,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情绪,“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 他的人? 柳平夏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 柳平夏见自己还被宁佛雪抱在怀中,当即便要抽身,谁知宁佛雪将她抱得更紧,又在她耳边低语道,“姑娘,帮帮我。” “啊?” “我这表妹被宠坏了,骄纵的很!我不喜欢她,她偏偏要缠着我,我早就烦透了!你假装是我的人,让她清楚本少爷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对本少爷放手之后,本少爷给你一个大大的好处!” “.”柳平夏道,“我不要好处,也不要假装是你的人。” “怎么?白给的好处都不要?” “嗯,不要。” 宁佛雪好看的脸紧皱在一起,盯着柳平夏,一脸的哀怨。 “别这么看我,这是你的私事,与我无关。” “你就帮帮我!好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宁佛雪的话提醒了柳平夏,他说的没错,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与其欠着他的人情,不如此刻帮了他,然后两清,省的日后还有牵扯。 “好,我帮你。” 第八百零九章 第一美男子 宁佛雪笑着将柳平夏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两人显得更加亲密。但他看向王嫣嫣时,依旧是那张不辨喜怒的冷脸。 “王嫣嫣,你敢动我的人,想过我会怎么处置你么?” 王嫣嫣气的直跺脚,“表哥!你怎么什么人都往荷屋里带?从前那些你只安置在前院,从不让她们踏足荷屋,凭什么她就是个例外?若非表哥对她区别对待,嫣儿也不会这么生气啊!” “我让谁住进荷屋,需要你来多嘴?你是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今日我不罚你,立刻,消失!” 王嫣嫣不甘心。 从前表哥带进宅子里的女子,就算她杀了她们,他也一个字都不会说,偏偏眼前这个人成了例外。 莫非,她真的令表哥动了心? 王嫣嫣的脸色暗了又暗。 “表哥.”她将火红的翅膀收了,对宁佛雪服软,“表哥忘了么?你我自小就有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表哥要弃我于不顾么?” 柳平夏听了王嫣嫣的话,对宁佛雪道,“闹了半天这位表小姐是你的未婚妻,既然是未婚妻子,有什么是说不开的?你别拿我当挡箭牌了,好好跟她聊聊,说不定你们就和好如初了。” 她说完,推开宁佛雪,转身回屋里去了。 柳平夏一走,王嫣嫣忙跑到宁佛雪的跟前,眼巴巴的望着他道,“表哥,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闯进荷屋的,可.可事出有因,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宁佛雪收回看向柳平夏的目光,对上王嫣嫣可怜巴巴的视线。 “跟我去书房谈。” 王嫣嫣见此,心里一喜,忙紧跟着宁佛雪往书房去了。 书房内,王嫣嫣规规矩矩的站在宁佛雪的面前,时不时的用眼睛去瞧他的脸色。此时的她乖巧至极,哪里还有半点嚣张跋扈的模样。 “表哥.” 王嫣嫣一开口,对上的是宁佛雪的一双冷眸,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咽了回去。 “谁让你使赤练火凤的?你自己不知道这种上古秘法,你此生只能使用三次么?” “我” 王嫣嫣懊恼道,“我太生气了嘛!谁让那个贱人”她看了一眼宁佛雪的脸色,见他脸色不好,只好改口道,“谁让那个她那么招人讨厌呢!她把我的人全打进了荷花池里,我若是不出手,岂不是白白被她欺负?” “她是我的人,你招惹她干什么?” “表哥!”王嫣嫣的脸上挂着三分怨三分娇,“你一口一个她是你的人,一口一个她是你的人,那我还是你的表妹呢!怎么见你只向着她,不向着我啊!” “够了!” 王嫣嫣没由来的浑身一颤,撅着嘴,眸底噙着泪。 “王嫣嫣,小时候父母随口提提的婚约,我从未放在心上,你也不该整日挂在嘴上四处招摇。从前你杀的那些人,我既往不咎,但是荷屋里的那位姑娘,你动不得她!” 宁佛雪狭长的眸中满是凌厉,“这是最后一次,你若是再敢招惹她,就别怪我不念及你我之间的那点亲戚情谊!” 王嫣嫣又怕又难过,低着头,眼底的泪水扑朔朔的往下落。 她本想让宁佛雪怜惜她,谁知宁佛雪道,“出去!” 她咬了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柳平夏回房后打了个盹儿,睡醒已经是下午。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日色,又发了会儿呆,想了想当下的处境。 手腕上的伤也快好了,继续留在这儿也没意思,不如早点离开。 当即,柳平夏将东西收拾出来,整理到一个包裹里。她拿着包裹走向门口,打开门,走向九曲回廊,下了回廊,她左右看了看,一时分辨不出该往哪儿走。 “姑娘这是要走吗?” 柳平夏循声看去,是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笑意盈盈的在柳平夏的面前站稳,“姑娘刚经历了上午那档子事儿,下午便要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大少爷刚好在宅子里,姑娘不去给大少爷道个别么?” 柳平夏知道这小丫头以为她怕了,所以要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恐怕不止是这个小丫头这么想,她前脚一走,整个宅子里的下人都会这么想。 不过,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好,他既然在,我跟他道个别,谢谢他这几日的照顾,是应该的。” 小丫头引着柳平夏往书房走,期间回头看她,笑道,“姑娘也是个怪人!” “怪?哪儿怪?” 小丫头道,“从前被大少爷带进宅子里的姑娘,是死也不愿意离开大少爷的,姑娘倒是惜命,被表小姐这么一闹,竟然要走了!” “我想你误会什么了。” “误会?哪儿能啊!奴婢又不傻!” 柳平夏道,“我不喜欢你家大少爷。” 柳平夏此言一出,小丫头愣了愣,拿着一双眸瞧着她,“姑娘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 小丫头皱着弯弯细细的眉头,一脸费解,“不能啊!以我家大少爷的姿色,怎么就没迷得住姑娘呢?”她话锋一转,看向柳平夏又道,“不会是因为姑娘是脸皮薄,自尊心强的主儿,为了顾及面子,才这么说的吧!” 柳平夏想笑又觉得哽的慌。 “你家大少爷就这么招人喜欢?是个女子就得扑上去,非他不嫁?” “可不是么!”小丫头道,“我家大少爷可是商城第一美男子,姑娘不知道?” 她还真的不知道。 小丫头认定了柳平夏是因为害怕王嫣嫣而非走不可,但她一定是喜欢她们家大少爷的。这天底下的女子,就没有见了大少爷不被迷住的。 小丫头将柳平夏带到宁佛雪的书房门口,见她要进去了,拽着她又道,“姑娘,你当真不必怕表小姐,大少爷看重你,我们都看在眼里,只要你哄得大少爷高高兴兴的,大少爷还不能够成为你的靠山么?” “你与从前被安置到宅子里的那些女子不一样,我们这些下人都喜欢你这淡漠的性子,只要你愿意留下,我们也会尽心尽力的伺候你。” 柳平夏看着小丫头,郑重其事道,“你可以继续误会下去,但是,我是非走不可的,谢谢你的一片好心。” 第八百一十章 夏凡音 小丫头愣神之际,柳平夏进了书房。 这天底下真有见了大少爷不被迷住的? 小丫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柳平夏刚走进书房内,就与宁佛雪迎面撞上,她扶着被撞疼了的额头后退了几步,还没开口,就听对面人道,“你怎么来这儿了?我刚要去找你。怎么了?撞疼了?快让我瞧瞧!” 宁佛雪说着,就将柳平夏扶额的手拿开,去查看她的额头。 柳平夏觉得两人离的太近,就推了他一下,后退了两步。她抬头看着他道,“就是撞了一下,没事!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宁佛雪微怔,“这么快就要走?你的伤养好了?” “嗯,伤口已经愈合了,很快就会完全好。你救了我,我无以为报,还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继续留在这儿,我于心不忍,所以早点离开为好。”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从未将那些当做过麻烦!”宁佛雪走近柳平夏道,“你的伤还没好,等完全好了再走吧。” 柳平夏摇了摇头,“不了。” 宁佛雪见她态度坚决,想了想,道,“那好吧,既然你要走,我也不拦你,走之前,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竟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如果柳平夏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宁佛雪,他就会知道自己是当朝皇后。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她要是贸然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恐怕会吓到他。 “小夏。”柳平夏看着宁佛雪道,“我的名字。” “小夏?”没有姓氏,只有名字。看来她是故意瞒着他。 “好!小夏!”宁佛雪道,“我让你送你离开宅子。” “谢谢。” 柳平夏离开宅子后,直接去了卖衣服的地方,她用身上的银子买了一身男装,凭借着也糯糯分享给她的易容的办法,将自己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男人。 变成男人后,她成功离开商城。 出了商城的城门,她头也不回的往京城方向去了。 回到京城,已经是一个月后。 她在昌城待了三个月,从昌城到商城,又两个月,再加上到达京城的这一个月,总共六个月。如此算来,她与萧景律,已大半年未见。 她不着急进宫,先去了采儿楼,找素衣。 柳平夏一身男子打扮,进了采儿楼的门,姑娘们只以为她是要找姑娘听曲儿的。 素衣一身青紫色的襦裙,摇曳生姿的从二楼下来,在柳平夏的面前站定,含着魅惑众生的笑望着她道,“公子打哪儿来啊?可有相熟的姑娘?” 柳平夏看着素衣道,“我找你。” “找我?” 柳平夏凑到素衣的耳边,低声道,“素衣,我是柳平夏。” 素衣陡然瞪大了双眼。 “你!你!”她手中的五彩羽毛扇指着柳平夏,“你!你不是不是”她口中的话没说完,拉着柳平夏上了楼,直接将她带到平日里她用来休息的厢房。 素衣将柳平夏带进厢房内,又上前把门关上,转过身,来到柳平夏的面前,依旧是吃惊不已,“你真的是柳平夏?你你!” 柳平夏将仿皮面具从脸上揭下来,立刻露出了真容。 当素衣看到柳平夏的脸时,简直要哭出来了。 “夏夏!”她扑过去拥抱住柳平夏,忍不住哽咽道,“夏夏!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素衣一把抓住柳平夏的肩膀,看着她问道,“你明明活的好好的,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死了?” “就连皇上.就连皇上也在三个月前开始在全国选秀,现如今,后宫之中早已没了你的位置,你.你这大半年究竟去哪儿了?” “选秀?”柳平夏心底渐渐溢出不安,“你是说”她竟然有些害怕说出已经到嘴边的话,因为她根本无法相信萧景律已经娶了别人。 “夏夏!”素衣看着柳平夏,郑重其事道,“年前,皇上昭告天下,说你因意外而丧命,自此之后,皇后之位无人可坐。年后,皇上颁布圣旨,在全国内选秀,选贤淑、温良、德行高尚之女子进宫为妃为嫔。” “眼下,宫中有三妃一嫔和两个贵人,都是从这次选秀中脱颖而出的。” “三个妃子,一个.”柳平夏说不下去了,她浑身无力,跌坐在凳子上,痴痴呆呆的愣着神,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只想着与萧景律再次相见,两人一定喜极而泣,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娶了别人。 “夏夏!”素衣在柳平夏的面前坐下,“恐怕皇上也不知道你还活着,所以才会纳了那么多的妃嫔,我相信,只要你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他一定会立刻恢复你的皇后之位!” “恢复皇后之位有什么用?我看重的从来都不是皇后之位。”柳平夏看着素衣,“你不明白,我从始至终所追求的,都是天底下独一份儿的在乎。现在,他把这些分散给了那么多人,我还指望什么?” 柳平夏沉沉的出了一口气,有些悲凉道,“我是不会回宫的。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素衣看着眼前的柳平夏,心疼不已。可是有些话,她还是要提醒她。 “夏夏,你可要想好了?不回宫,从前的那些殊荣荡然无存。锦衣玉食不在,丫鬟婢女不在,你若是想要在世间立足,得靠你自己。” “我明白。”柳平夏神色冷清道,“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既然所有人都觉得柳平夏死了,就让她彻底死了好了。” 她看向素衣,眸光定定道,“我要改名字,我要重新开始。” 素衣从柳平夏的话里感受到了她的决心,当即安排人备了马车,两人乘坐马车去了圆荣寺。 柳平夏跪在圆荣寺里的金佛前,了却了前尘往事,又由素衣领着去主持那儿,让住持赐名。 住持道,“姑娘想重新开始,必然因遭受了重大挫折。姑娘并非出家,却要我赐名,既然与姑娘有缘,便赐姑娘“梵音”二字。“梵”字又可改为“凡”字。姑娘若喜欢,日后便叫凡音吧。” “凡音.”柳平夏道,“我想保留自己名字里的“夏”字,可否叫做夏凡音。” 住持慈悲一笑,“自然可以。” 第八百一十一章 抓贼 “夏夏!”素衣挽着柳平夏的胳膊道,“日后就算你叫做夏凡音了,我还是能够唤你夏夏!幸好你保留了这个字,不然我还得用好长一段时间来适应你的新名字。” 柳平夏道,“唯独这个夏字,是我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的” 自从柳平夏改名为夏凡音后,便发誓再也不要跟萧景律有任何的牵扯了。从前她在京城里的商铺她也不愿意再要,便想着从头开始,还以做生意为主,让自己在京城有立足之地。 在她没有找到新的住处之前,暂时住在采儿楼里。 夏凡音着急谋出路,素衣看在眼里,劝说她道,“你也不要着急,做生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首先你得有一笔银子,没有银子,何谈做生意?” “可我现在没钱啊!” “那就先想办法挣钱,手里有了本钱,想做什么生意做不成?” 夏凡音想了想,觉得素衣说的很有道理,便寻思着从哪儿弄点银子。她思来想去,想起自己在侯爷府的私人仓库里囤了金山银山,要是能回到侯爷府取些本金,就能解了眼下的困境。 “夏夏?” 夏凡音闻声,抬眸看向素衣,“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 “想怎么弄钱。” 素衣笑了笑道,“你将这采儿楼给了我,我经营了这么久,也积攒下来些钱财,不如我给你一笔钱,你先拿去用。” 夏凡音摇了摇头,“你带着采儿楼这么一大帮子人挣钱也不容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你别管了,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夏凡音冲着她神秘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夜深,夏凡音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悄悄地离开采儿楼,潜入侯爷府内。 她熟门熟路的找到自己的私人库房,见四下无人,便用钥匙将私人库房的门打开,进去装了一袋子的银子,扛着扛了出去。离开前,她把私人库房的门再次锁死。 扛着这一袋银子,夏凡音回到了采儿楼。 她刚回房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夏凡音将银子随手放在桌上,走到门前,把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素衣,她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素衣道,“白天你神神秘秘的,我不放心,想着天黑了来看看你,谁知我刚才来,你竟然不在房内。方才,楼里的姑娘说听见你的门响了,我就来看看。” “你放心,我没事。”夏凡音说着,转身往屋内走去。素衣见此,跟着她进去了。 “你方才去哪儿了?” 夏凡音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来,指了指方才桌子上的那一袋银子道,“为了这一袋子宝贝,我去了一趟侯爷府。” “宝贝?”素衣心下疑惑,朝着桌边走去,定睛一看,那一袋子白花花的银子可不就是宝贝么?她吃了一惊,看向夏凡音道,“你去侯爷府偷银子了?” “怎么能是偷?”夏凡音道,“我这是去拿!这些本来就是我的。” 素衣眉头微皱,不明所以。 夏凡音看着她道,“我跟你解释不明白的,总之这些银子不是我偷的。有了这笔钱,我就能开始做生意了。” 素衣以为,夏凡音从来都不是做事没头没尾的人,她向来靠谱,或许或许这银子的来路,真的是干干净净的。 “行吧,我相信你。”素衣道,“你想好了么?要做什么生意?” “暂时还没有想好,明日一早,我就上街上去考察考察,看看有什么生意好做!” “需要我陪你一块儿去么?” 夏凡音冲着素衣摆了摆手,“不必!你有这么多人要养活,别跟着我乱跑了,忙你的正事吧。” 素衣想了想,点头道,“好!总之,你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跟我说,我总会帮你的。” “嗯,我知道。” 随后,素衣让人送来些吃的给夏凡音,她还有楼里的生意需要照顾,便先离开了,夏凡音吃过东西后,早早的休息。第二天一早,她醒来后连早饭都没吃就上街去了。 她在街上左看右看,兴味盎然。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做与吃的有关的生意,还是做跟珠钗首饰有关的生意。她这厢一路走,一路看,迎面而来了一匹飞驰的快马,她愣是没瞧见。 “姑娘!快闪开!” 夏凡音闻声看去,霎时间瞪大了双眼,只见马蹄在她的眼前高高扬起,下一秒就要重重的踩到她的身上。 “我怎么这么倒霉!”闭上眼之前,夏凡音是这么想的。 突然,一股劲风呼啸而过,夏凡音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她下意识的回头,发现身后竟然真的有人,“你”她眉头微皱,“宁佛雪?” 宁佛雪看着她笑道,“你我还真是有缘!” “有缘?”鬼话连篇,夏凡音怒道,“你赶紧把我从马上放下来!” 宁佛雪勒紧缰绳,马儿在人少的地方停下来。他先翻身下马,随后朝着夏凡音伸出手,“下来吧!” 夏凡音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打了一下他的手,自己从马上翻身下来。下马后,她看着宁佛雪道,“你怎么能在这么多人的街道上骑快马呢?难道大赵国没有管控这方面的律法么?” 宁佛雪道,“我有急事。” “有急事也不行!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不是因为你反应还算快,我就要被你的马给踩死了你知不知道?” “是是是!我错了,下不为例!”他说着,翻身上马,离开前冲着夏凡音道,“我真有急事,先走一步!日后我在京城任职,咱们有缘再见!” 夏凡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哪儿会那么有缘?再见是不可能了,再也不见吧。”她说完,转身朝着方才那条热闹的街道走去。 经过侯爷府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又谨慎的躲在暗处,看着侯爷府门口站着那么多的侍卫,她有些好奇。 不多时,就见如尘从里面走了出来,同门口守着的侍卫吩咐着什么。 周围百姓的议论之声传入夏凡音耳中。 “听说昨晚侯爷府失窃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呀,敢进侯爷府里偷东西!要知道,侯爷府可是当今圣上先前住的地方,这贼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偷东西都偷到皇上的头上了!” “现如今皇上身边亲信如尘侍卫都带人来查了,可见这件事惹怒了皇上,恐怕近些日子,京城里要不太平咯!” 第八百一十二章 我来应付 “咱们也别围着看了,散了吧!都散了吧!省的被如尘侍卫当做贼人给抓起来,一旦关进天牢,就算没罪也要挨上几板子!” “.” 百姓们四散而去,夏凡音也赶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不明白,昨晚上她明明非常小心谨慎,当时侯爷府里连个人也没有,萧景律是怎么发现她的私人库房里少了东西的。 不过,只要她不现身,想必萧景律也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想到此处,她又安心的忙自己的正事去了。 皇宫。 如尘从侯爷府离开回到宫中,立刻去见萧景律。见到萧景律后,如尘道,“属下遵照皇上的吩咐勘测过现场后,在库房内捡到一样东西,请皇上查看。”如尘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萧景律将如尘递过来的东西拿到手上,细看之下,发现那是一块破碎后被拼凑起来的玉牌,玉牌上有一个字——夏。 萧景律没由来的眉心一跳。 “你是说,这块玉牌,是在库房内捡到的?” “是!”如尘道。 见萧景律神色不明,令如尘又细细的回忆了这次的侯爷府失窃之事。 因唯一留在侯爷府里的管家说昨天晚上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进入侯爷府,没过多久便离开了,管家因为害怕,便没有上前阻止。 后来他把整个院子都勘察了一遍,发现就只有皇后娘娘的私人库房上的锁被人动过。 随后,管家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皇上,皇上为了查明真相,让他一大早去侯爷府了解情况。 今早,他将锁撬开,发现里面果然少了一堆银子。 究竟是谁,偷了银子不说,还乖乖的将库房的门重新上了锁。莫非.莫非那个贼人有皇后娘娘私人库房的钥匙? 可天底下,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有那间私人库房的钥匙啊!皇后娘娘已死,难道. 如尘霎时间觉得不寒而栗。 “如尘。” “属下在!” 萧景律道,“朕要你三天之内抓住那名“贼人”!” 三天? 如尘愣了愣,皇上为何如此着急? 可萧景律的脸色凝重,眸光深而复杂,分明是不打算给如尘反驳的机会。 见此,如尘只好道,“是!属下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三天找到偷银子的贼谈何容易,如尘心里明明清楚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但只因为这是萧景律的命令,哪怕他这三天不吃不睡,也要把那个敢进侯爷府偷东西的贼抓出来! 夏凡音在城里逛了一天,天黑后回到采儿楼。她一回来,素衣拽着她便问,“你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 素衣在夏凡音的耳边低声道,“皇上下了死命令,让如尘侍卫三天之内将闯进侯爷府偷东西的贼给抓住!夏夏!你岂不是很危险?” “我不怕。”夏凡音在茶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拿在手上,浅浅的喝着,“如尘查不到我头上的。” “夏夏,你哪儿来的自信?”素衣在夏凡音的面前坐下,担心道,“那银子是你拿的,迟早会查到你的身上,你可不能这么心大!万一万一真查到了这儿” “你担心我会连累采儿楼?” “夏夏!你这说的什么话!” 素衣看着夏凡音道,“我根本不怕采儿楼如何如何,我担心的是你。你想重新开始,不想跟皇上再有牵扯,可凭借如尘侍卫的能力,迟早会查到你的头上,到时候,你为今后规划的一切不都白费了么?” 夏凡音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道,“我就知道素衣一心都是为我好。” “你还笑得出来!”素衣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心大的。” “你放心好了。”夏凡音道,“你放心好了,就算他们把京城翻过来,也不可能查到我的头上。” “我那天进侯爷府时特别谨慎,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之下,如尘又如何能查到我的头上?” “素衣,你放宽心,别等如尘都还没有怀疑到我的头上,我们倒是先自乱阵脚了。” 素衣将夏凡音的话听进去了,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也是,要是自己乱了方寸,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她说完,看着夏凡音叮嘱道,“这几日你就待在采儿楼,哪儿也不要去了。”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 “避避风头啊!等这件事过去,你再出门。” “.”夏凡音虽然百般不情愿,却知道素衣这么做是为了她好,只好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听你的还不行么?” 不能出门,夏凡音接下来的计划就没有办法顺利进行。她又不想让自己太过无聊,便换了身粉色纱裙,戴上白色面纱,混入采儿楼的姑娘里头,听听曲儿,喝喝酒,顺便给看顺眼的客人倒杯酒。 她现在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做什么都看心情,就算是给客人倒酒这种事,她也没觉得拉低了自己的身份——她哪儿还有什么身份?这天底下,再也没有大赵国皇后了。 不知门口来了什么样的稀客,一楼的姑娘突然走了一大半儿,剩下的都是顾及老主顾的面子,不然早就走了。 夏凡音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却看不见什么,主要是围在稀客身边的姑娘太多,夏凡音看不清楚。 她本想拽素衣一把问一问,谁料她戴着面纱,素衣没认出她来,径直从她眼前走过,摇曳生姿的往进门的客人那儿去了。 “稀客!稀客!早闻得商城第一美男子宁佛雪宁公子来了京城任职,谁料想今日才有缘见到!宁公子,萧公子,请!” 素衣口中的萧公子,正是萧景律。只因萧景律给她递了眼色,故而素衣只敢捧了宁佛雪,没敢多提萧景律。 “宁佛雪?”夏凡音心中正纳罕,却瞧见了宁佛雪身边的萧景律,刹那间,时间仿若停止,她突然潸然泪下,后知后觉,又狼狈的转过身,悄悄地擦着眼泪。 是他!真的是他! “这位姑娘的背影,有些眼熟。” 声音在夏凡音的身后响起。 夏凡音一怔,当即就要离开,谁知素衣上前一步把她给拦下来,“你这丫头,如此不知规矩,见了两位贵宾,为何避着不行礼?转过去,给两位贵客行礼问好!” 夏凡音垂着头,想了想,抬眸看向素衣的眼睛,她盯着素衣的双眸,压低声音道,“素衣,是我。” 素衣愣了愣神,而后恍然,一把抓住夏凡音的肩膀,惊慌失措道,“我的夏夏祖宗,你给我添什么乱呢?你这个时候跑出来干什么?” “我是出来玩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他会来。” 素衣暗暗地吞了一口浊气,脸色不好,“算了,你回去吧,这儿我来应付。” “嗯,交给你了。”夏凡音说完,匆匆离开。 第八百一十三章 一眼万年 “哎?她怎么走了?” 素衣立刻上前,娇媚的脸上满是笑容,“宁公子,那位姑娘是楼里新来的,最不懂规矩。眼下她还在学习楼里的规矩,好一阵调教呢!倒是不便出来迎接二位,不如.” “新来的好啊!就她吧!不必让她非得唱曲儿弹筝,跳舞也可以啊?真不行,说段儿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本公子与萧公子也是爱听的。” 素衣见拗不过宁佛雪,只好吩咐人将宁佛雪与萧景律请到厢房里去。她眉心一皱,转过身,往后院去了。 “咚咚咚。” 夏凡音将摘下的面纱放在桌子上,上前开门,打开门,看着站在外面的素衣道,“怎么样?糊弄过去了么?” 素衣摇了摇头,“没有。” “.” 素衣又道,“那个宁公子对你很有兴趣,即便我跟他说你是不成才的新人,他也硬要你过去伺候。” “怎么办?” 素衣问她怎么办,说实话,她也不知道。 “要不然我去吧?” “皇上在呢!你真敢去?” “怕什么?我戴上面纱不就好了么?” 素衣皱着眉深思,“可我还是担心.” “别担心了!”夏凡音道,“我住在你这儿,本就欠着你的人情,现在帮你照顾照顾客人,应该的!我不管对方是谁,我只管做好我该做的,行么?” 素衣道,“那好吧,你一切小心。” “嗯!” 夏凡音将放在桌上的那一面面纱拿起来,重新戴回脸上,让素衣帮她确定一下她这身打扮不会被认出来之后,便跟着素衣,去往前院。 宁佛雪和萧景律所在的厢房,是采儿楼里最贵的。素衣将夏凡音带到厢房门口,随即敲响房门,门内负责端茶倒水的丫头上前开门,夏凡音便进去了。 纵使素衣不放心,也不得不将夏凡音留在此地。她不求夏凡音有多么出色的表现,只要不被认出来就成。 夏凡音进入厢房后,负责端茶倒水的丫头就从厢房内走了出来,并将门带上。 夏凡音在宁佛雪和萧景律的面前站定,“两位公子想听点什么?” 宁佛雪兴味盎然的看着夏凡音,“说书你会么?” “.”夏凡音愣了愣。她的目光无意间划过萧景律,发现百般无赖的喝着茶,明显他手上的茶要比她这个大活人要有趣的多。 一时间,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难道她希望他认出她? 不! 她与他之间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位姑娘,你明显对我身边的这位朋友很感兴趣啊?不如你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被宁佛雪发现她盯着萧景律看,夏凡音显得有些窘迫,她低下头,轻声道,“不必了,公子不是想听说书么?我给公子说一段。” 宁佛雪的脸上划过惊喜,“你还真的会啊!” “.”有那么一瞬间,夏凡音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自从夏凡音进屋后,萧景律第一次抬起头看向她,他很难想象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女子的眉宇之间找寻到了柳平夏的痕迹。 “你叫什么名字?” 开口说话的,是萧景律。 夏凡音的心,没由来的“突突”狂跳。 “我叫.”她哽住了,喉咙有些干哑,张了张嘴,她低声道,“我叫凡音。” “凡音?”萧景律道,“哪个“凡”字?哪个“音”字?” 夏凡音道,“凡间的凡,音乐的音。” 萧景律闻言,眸底的那一丝丝强烈的兴味盎然霎时间淡去——听了这名字,他只当与柳平夏绝无半点关系。 “凡音姑娘。”萧景律收回看向夏凡音的目光,低头看着手上的茶杯,“你会什么,便表演什么,宰相大人同你开玩笑,你不必放在心上。” “宰相大人?”夏凡音下意识的朝着宁佛雪看去,“宁公子是当朝宰相?” 宁佛雪意气风发,看着夏凡音道,“本大人正是当朝新任宰相”话说一半,宁佛雪突然看向萧景律,没好气道,“皇上,你怎么如此不讲义气?怎么说着说着,就被我的真实身份给暴露了!” “宰相能来这种地方么?你这是在故意败坏我的名声啊!” 萧景律看向宁佛雪,“朕的名声,何尝不被你给败坏了。” 宁佛雪一听,嘿嘿一笑,“也是啊!”当即,他朝着夏凡音看过去,“凡音姑娘,帮我们保密哈!不然闹出太大的骚动,就不好了。” 夏凡音同宁佛雪与萧景律欠了欠身,“是,二位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夏凡音说话时,萧景律多看了她一眼,只因方才夏凡音得知宁佛雪是当朝宰相时非常吃惊,可后又得知他是皇上,却淡定如斯,没有半分惊讶。 莫非,她早知道他的身份? 夏凡音进去那么久,素衣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想来想去,只好派去一个机灵的丫头进去帮夏凡音周旋。 得亏素衣想的周到,这厢夏凡音正是不知道该给宁佛雪和萧景律表演什么,正巧那丫头进来了。这丫头面容可爱,言语有趣,又会唱曲儿,又会弹筝,几番话惹得宁佛雪和萧景律脸上都挂着笑。 夏凡音见此,悄悄地退出房间,来到门外,小心翼翼的把门给关上。 随后,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啪!” “啊!唔!”夏凡音的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尖叫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她回头去看,见拍她的人正是素衣,暗暗地放下了戒心。 “里头怎么样了?”素衣伸手戳了戳门,同夏凡音道。 夏凡音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到走廊的拐角处,在她耳边道,“你派进去的那个丫头聪明机灵,掌控着大局呢!我在里头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实在无用,就出来了。” 素衣瞅着夏凡音问道,“再次见到萧景律,你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 “真的没感觉?” 夏凡音看了素衣一眼,突然不说话了。 素衣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又改了名字,又打算重新开始,可今日一见他,心里就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了。既然如此,你干脆现在就进去,告诉他,你就是柳平夏!” “不能。”夏凡音咬了咬牙,说道。 “你何苦非要折磨自己?我瞧着你心里也不好受。” “没事的。”夏凡音看着素衣道,“别为我担心了。相信我,彻底放下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不会太久。” “好!”素衣看着夏凡音道,“我信你。” 突然,采儿楼门口一阵骚动,不多时,如尘带人冲了进来,很快将采儿楼一楼占据。 素衣一惊,忙下楼去。夏凡音紧跟着她下楼。 第八百一十四章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素衣意识到夏凡音跟着她一起下来的时候,猛然停住了脚,回头去看夏凡音,压低声音道,“你跟过来做什么?去后院躲起来!” “我” 等夏凡音说完,素衣便打断了她的话,“我担心如尘来采儿楼是跟那件事有关,你要不想被人发现是你去侯爷府偷了那笔银子的话,就听我的,去后院藏起来!” 夏凡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当即转过身,从三楼走廊尽头的暗梯回了后院,又将自己关进屋内。 素衣见夏凡音乖乖听话,便到一楼与如尘周旋。 “如尘侍卫,好端端的怎么带兵来我这采儿楼了?虽然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了,可我与皇后娘娘的交情还在,看着这点交情的份上,你也不能贸然闯进来吧?” 如尘看着素衣道,“我查出,有印有侯爷府标志的银子从采儿楼流出,这说明,偷了侯爷府银子的人,就在采儿楼。”如尘话落,大喊道,“搜!”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立刻开始在采儿楼内搜查。 素衣脸色一变。 “如尘,你不能这么做!”她尽量把声音放低,以确保只有如尘能够听到,“我这采儿楼里有贵客,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搜查,就不怕惹了贵客不开心么?” 如尘道,“我奉皇上之命捉贼,怎么怕惹了你这儿的贵客!” “如尘,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贵客是谁。我告诉你.”素衣盯着如尘,一字一句道,“皇上与新任宰相就在厢房之中。” 如尘微怔,“真的?” “我敢拿这种事来骗你?” 如尘想了想,道,“带我去见皇上!” 素衣想让如尘赶紧收手,便答应了下来,带着他前往厢房。来到厢房门口,她先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这才带着如尘进入。 如尘见到厢房之中果然坐着萧景律,当即参拜,“属下拜见皇上!” 萧景律道,“起吧。” 如尘当即从地上起身。 萧景律看着他,问道,“外面为何如此吵闹?” 如尘道,“回禀皇上,属下查到,侯爷府被偷走的那笔银子在采儿楼内流通,故而断定贼人就在采儿楼内,故而带人来此搜查。属下不知皇上在此,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萧景律道,“你说那笔银子在采儿楼内流通,可有证据?” “有!”如尘说着,从袖口内拿出一样东西,随即,他将这样东西递给萧景律,“皇上请细看。” 萧景律将如尘递过来的那样东西拿在手上——正是一锭银子,银子的底部刻有“夏”字。 “皇上,外人不知,可侯爷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皇后娘娘私人库房里的银子,都印有属于皇后娘娘专属印记。外头的银子,底部没有“夏”字。” “皇上手上的这锭银子,是属下从城中卖衣服的商铺掌柜的手中所得,掌柜的说,今日白天,采儿楼里的一位姑娘拿着这锭银子去买衣服。” “现如今,只要找出今日使用过这锭银子的人,就可知晓是谁进入侯爷府,偷了皇后娘娘私人库房里的银子。” 素衣在一旁听了如尘这番话,顿时心惊胆战。 可又一想,不应该啊!自从得知萧景律下令彻查侯爷府失窃这件事,素衣就交代柳平夏,让她不要出门。她确实也听话,这几天都在采儿楼里待着,哪儿也没去。既如此,那银子是怎么花出来的? 素衣在这边想,那厢,萧景律将目光放在素衣的身上,开口道,“素衣,将采儿楼里的所有姑娘带进来,朕要亲自审问。” 素衣一个回神,待听清楚萧景律口中的话时,眸光微聚,她怔愣了片刻,而后快速道,“皇上,素衣保证,采儿楼里.” 萧景律脸色微黯,“朕不想再说第二遍。” 无奈之下,素衣只好离开房间,去叫采儿楼里所有的姑娘到这儿来。 她有意将夏凡音落下。 素衣将采儿楼里的姑娘全部带到厢房门口,然后一个接着一个进去,接受问话。 厢房内,如尘将每一个进来的姑娘都认真审问,直到他审完最后一个,看向萧景律道,“皇上,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没有问到任何线索。” 一旁的素衣听到如尘这样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突然,宁佛雪开口道,“这些当真是楼里全部的姑娘了?我怎么还记得有一个叫做凡音的,方才怎么没有看见她?” 素衣心里“咯噔”一下。她看向宁佛雪,连忙解释道,“那位凡音姑娘本就是新来的,都还算不上是楼里正规的姑娘,依我看,她就没必要过来了吧?” 宁佛雪看向萧景律道,“有没有必要,皇上说了算!” 素衣立马看向萧景律,想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些他心里的想法。 谁知,萧景律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教人看不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皇上,您.”素衣小心翼翼的开口,打算探探萧景律的想法。 可她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景律就开了口,“是凡音姑娘对么?叫过来吧。” 素衣心狠狠的一沉,面如死灰的从厢房里走出来。 若是夏凡音真的来了这儿,万一漏了馅儿,她就会被萧景律发现她就是柳平夏。这可是夏凡音最不愿意看到的 怎么办? 素衣带着沉甸甸的烦恼来找夏凡音。敲开夏凡音的房门,素衣面如死灰的走进去,在茶桌边坐下。 夏凡音看着她道,“萧景律走了?如尘也走了?还有那个宁佛雪,都走了?” 素衣抬眸看向她,“你错了,一个没走。” “什么?”夏凡音在素衣的面前坐定,“为什么?难道事情还没完?” “我也想让这件事早点结束,皇上、宰相和如尘赶紧走!可是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阻止他们见你。”素衣眸底划过一抹坚定,她看着夏凡音道,“你逃走吧!” “啊?”夏凡音狠狠地吃了一惊,“我逃走你怎么办?采儿楼怎么办?你难道以为萧景律会因为你我从前的那点情分放过你么?他不会的!在某些事情上,他是不讲人情的。” 第八百一十五章 你真的敢杀我 “你不走,就得去见他们。到时候,如尘还要审问你有关侯爷府失窃的事,你怎么说?若是萧景律提出要看你面纱下的脸呢?你怎么办?”素衣叹了一口气道,“在我看来,你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夏凡音的心里很清楚,她不能去见萧景律,去了,就意味着被揭穿。可是,如果不去,她真的会连累素衣。 “我去!”夏凡音看着素衣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他萧景律是人,又不是豺狼虎豹!就算我真的被他发现了真实身份也没关系,我知道该怎么应对他。” 素衣劝她再想想,可夏凡音去意已决。 须臾,戴着面纱的夏凡音在厢房门外站稳,她朝着素衣看了一眼,转过身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她冷声开口,“你找我?” 如尘道,“你就是凡音姑娘?见了皇上,为何不下跪!” 夏凡音冷冷的看向如尘,“我不想跪,便不跪。” 如尘待要拔尖,被萧景律开口阻止。萧景律看向夏凡音道,“朕惹你了?” “没有。” “那你为何满身怒气?” 夏凡音道,“不是你想见我的么?我来了,你管我生气不生气!” “你放肆!”如尘之指着夏凡音道,“你再如此与皇上说话,我便杀了你!” 夏凡音上前一步,在如尘面前站定。如尘显然对她此举很是吃惊,当即睁大了双眸看着她。 “你不是要杀我么?”夏凡音盯着如尘,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当真敢杀我么?” 如尘瞪大的眸中闪过一抹畏惧。 萧景律道,“如尘,你先退下。” 如尘猛然回神,看向萧景律,而后拱手道,“是!”当即,如尘转身离开,退到门外。 “啪啪啪!”宁佛雪笑着对夏凡音鼓掌,“凡音姑娘好胆识!” 夏凡音不置可否。 “皇上,宰相大人,民女不知二位让民女来此有何要事,可是,采儿楼确实因为如尘侍卫变成现在这样乱糟糟的模样。民女是采儿楼里的人,就算真的动了气,也算是情理之中。” 夏凡音说的不卑不亢,当真教人挑不出她的错处。 “就算是情理之中,可这天底下有几个人有胆子在皇上的面前发脾气。”宁佛雪看着夏凡音,勾唇一笑,“凡音姑娘,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别说在萧景律的面前发脾气了,就算是跟他吵架,她夏凡音也没在怕的。 宁佛雪又道,“凡音姑娘如此不同,真叫人好奇你这面纱下究竟是怎样一张绝色的脸。哦!或者.你是因为面容丑陋,才戴的面纱?” 夏凡音狠狠地瞪了宁佛雪一眼,“我长的美或者丑,与宰相大人都没有半分关系。”当即,她看向萧景律道,“皇上,没有重要的事,民女就先离开了。” 萧景律道,“你的全名叫什么?” 夏凡音想了想,如实道,“夏凡音。” “夏?”这个字仿佛触碰到了萧景律心底的某处,一瞬间,他的脸色变了。末了,他又抬眸看向夏凡音,“只要你把面纱给摘了,朕就放你离开。” “.”面纱摘了,她还走得了么? “皇上,民女丑陋不堪,恐怕会污染了皇上的眼睛,所以,面纱还是不摘了吧。” 萧景律定声道,“今日,你若是不摘,采儿楼所有人都要被关进大牢。” “为什么?”夏凡音看着萧景律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景律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忤逆朕。” 夏凡音一时间心绪复杂。原本,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不愿意再跟萧景律有交集,那么,她就不可能再见到他。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重逢会来的这么快。 但是,这样的重逢并不会让人觉得开心,此时此刻,她只觉得难过。 “你真的要看我面纱下的这张脸?”夏凡音看着萧景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嗯。”萧景律的脸上,依旧是不辨喜怒。 “你会后悔的。” “朕从来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夏凡音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底的难过,缓声道,“好,我摘下面纱。只是,面纱摘下后,皇上一定遵守承诺,还采儿楼以平静。” “可以。”萧景律道。 夏凡音的手抬起,放在耳后,将面纱一点一点摘下来,当面纱掉落在一侧,她的脸完完全全的出现在萧景律的面前时,萧景律的脸上,被震惊所覆盖。 “小夏?”这个称呼,事宁佛雪喊出的。他腾然起身,来到夏凡音的面前,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小夏,是你么?你是小夏,对不对?” 夏凡音对上宁佛雪的视线,点了点头,“是,我是小夏。” “太好了!”宁佛雪的手立刻放在夏凡音的肩膀上,他无比欣喜道,“我们又相见了!” 宁佛雪放在夏凡音肩膀上的手,刺痛了萧景律的双眸,他脸色沉了沉,压低声音道,“佛雪,你先出去。” 宁佛雪闻声回头,看向萧景律,当看到他的脸色时,突然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可怕气息。 他不禁猜想,莫非皇上与小夏是认识的? “是,皇上。”离开前,宁佛雪看了夏凡音一眼。 很快,房间内只剩下夏凡音和萧景律两个人。 屋内的氛围有些怪异。 “你说你叫夏凡音?” “是。”夏凡音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应道。 萧景律抬眸,看向她,“那么,柳平夏是谁?” 夏凡音眸光微颤,“我不知道。” “为什么?”萧景律看向她,眉目间流露出哀伤,“为什么你明明没有死,还回到了京城,却不回宫找我?” 夏凡音错开目光,随意地看向屋内的某处,“皇上在说什么,民女听不懂。” 萧景律突然起身,冲到夏凡音的面前,一把抱住她,速度之快,根本没有给夏凡音反应的机会。 她后知后觉,拼了命的要挣脱他的怀抱,又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萧景律,你放开我!” 萧景律笑道,“天底下,只有你敢这么叫我,你还说你不是柳平夏?” “我不是柳平夏了,最起码,在我心里,我已经不是了。”夏凡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道,“你放开我,如果你想好好谈,就拿出好好谈的态度。” 第八百一十六章 我能喜欢你么 萧景律放开了她。 “你是柳平夏么?”萧景律放开她以后,看着她问道。 都到眼前这个份儿上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 “为什么不回宫?” 夏凡音道,“你都已经昭告天下,说我死了,我还回去干嘛?我要是回去了,岂不是要把人吓死。” 萧景律看着她,“这是真正的原因?” 她突然不说话了。 她朝着窗外看去,有风迎面吹进来,她觉得脸上凉飕飕一片,心里也是——莫名的悲凉感席卷全身。 她自嘲的笑了笑,看向萧景律时,嘴角挂着笑意的余韵,“很重要么?反正,我都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了。” “谁说的?”萧景律的话中带着一份执念,“谁跟你说你不是我最重要的人了?你告诉我谁说的!” “毕竟,如果我足够重要,你又怎么会娶了那么多的女人进宫?”这句话,她还是说出来了,原本,她不打算说的。因为,她觉得,说出来,好像暴露了自己。但不说出来堵在心里又难受。 “你都知道了?” “嗯。”夏凡音点了点头,很是坦诚。 萧景律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又暗暗地在心里发誓,绝不让柳平夏再一次从他的手心里溜走。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问我这么做的原因?还是,当你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给我定了罪!认定我背叛了你!” “这还不是背叛么?”柳平夏有些凄惨的开口,“不过.你以为我死了,因为我死了,所以你才会娶了那么多的女人是么?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让人无法原谅,我仔细的想想,你这么做,好像也没有错。” 这种口是心非的话真的不适合她说,说出来,她难过的要死。 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过,如果很不幸,她失去了萧景律,她会再嫁人么?答案是不。 她是那种会为了真爱而守节一生的人。 可萧景律不是 她死了,他又娶了别人。 心底一阵酸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想哭,又忍着。 “你说的是真心话?”萧景律道,“分明不是!你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偏偏要这么说,何苦呢?难道你就不能问问我么?难道,你我多年的夫妻,我们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么?” “够了!”夏凡音咬着牙怒斥,“信任?我有啊!我在昌城的悬崖底下醒过来的时候,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京城见你。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相见会是喜极而泣!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已经再娶。” “我现在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又娶了别人,我只知道,你这个行为,对于我来说,就是背叛!这样的背叛,是无法原谅的!” 夏凡音伸出手,指着萧景律,一字一句道,“你总说信任!信任!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我就是因为太过信任你,才会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心!” “萧景律!”她含泪望着他,“你让我伤心透了!” 萧景律原本想要跟夏凡音极力解释清楚的心情突然没有了,她的这些话,让他看不到一点点希望,仿佛,他们真的要完了。 “你既然不想听我的解释,好!我也不会再多说一个字。既然你不想回宫,可以!你就永远的留在这儿,再也不要回宫!再也不要见日日思念你的锦儿!”萧景律说完,大步离开。 夏凡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底隐匿着哀痛,“锦儿.” 萧景律离开房间后,如尘也把人都撤走了。如尘想问夏凡音是否是潜入侯爷府偷窃的贼,可他见萧景律的脸色不好,也就没敢开口。 片刻之后,素衣轻轻地推开厢房的门,门内,夏凡音没有戴面纱,再回想一下萧景律离开时的表情,素衣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夏夏。” 夏凡音闻声,抬起头,看向素衣。 素衣这才知道夏凡音在哭。 “夏夏!” 素衣立刻走过去,在夏凡音的面前坐下,她满目怜惜的看着她,“夏夏,没事吧?” 夏凡音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没事。” 素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只要你态度好一点,皇上一定会立刻带你回宫的。偏偏你脾气太硬,还跟皇上吵了起来。” 夏凡音泪眼朦胧的看着素衣,“你都听到了?” “我在门外虽然听不清楚你们在讲什么,可是能听到你们吵闹的声音。”她又是沉沉一叹,道,“夏夏!说到底,你们也是夫妻。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恩,床头吵架床尾合。” “再者,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他是皇上呢?你要想开些。” 夏凡音摇了摇头,“素衣,你不会明白的。在我的骨子里,只认定一夫一妻。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选择他。说到底,还是要怪我自己。” “好了好了!”素衣轻抚着夏凡音的背道,“你既然非要执着于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感情的事,你要么拿得起,要么放得下。若是在两者之间无法选择,那,受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夏凡音点了点头,“我知道。” “行了,你早点去休息吧。反正我这采儿楼还在,总养得起你。你就安安心心的跟我在一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拿不定主意,就别想了!” 夏凡音张开胳膊拥住素衣,“素衣,谢谢你。” “傻瓜,你我是姐妹,谢什么!” 随后,夏凡音从厢房离开,回到后院。 “小夏!” 夏凡音闻声,转过身来,当看到宁佛雪时,她愣了愣,“这是采儿楼后院,你怎么会在这儿?” 宁佛雪笑着走向她,“我有话想问你,问清楚就走。” 夏凡音想了想,点了点头,“好,你问。” “小夏。”宁佛雪忽而将脸上的笑容收了,郑重其事道,“你与皇上,是什么关系?” 关系? 从前是夫妻关系,现在没有关系了。 “我们没有关系。” “当真?” 夏凡音点了点头。 宁佛雪看着她,郑重其事道,“那我能喜欢你么?” 第八百一十七章 不要拿我寻开心 春天的风温柔又带着暖意,风裹藏着宁佛雪的那句话,传入夏凡音的耳朵里。她怔了怔,似乎没有预料到宁佛雪会跟她说这种话,等回过神,她眸底一片清明。 “我成过婚,还有一个儿子,你喜欢我?图什么?”她自嘲一笑,又道,“你身边不缺女人,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她说完,看了宁佛雪一眼,抬步离开。 站在原地的宁佛雪的脑海中回荡着一句话——我成过婚,还有一个儿子。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夏凡音上前,把门打开,看着门外站着的宁佛雪,她歪了歪头,望着他道,“是我刚才没有把话说清楚,还是你没把话听清楚。” 宁佛雪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上带着一点局促,“你嫁给了谁?儿子现在在哪儿?”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突然发现,我喜欢你,但是不了解你。既如此,就从现在开始了解。” 夏凡音的脸色冷了冷,“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喜欢我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为什么这么说?你值得” 夏凡音抬手制止他,“不如我跟你实话实说,想必我跟你说完,你自己就愿意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宁佛雪看着她,狭长的眸底满是疑惑。 夏凡音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柳平夏么?” “知道,当今皇后,不过,半年前,她死在了夏国,也就是现在的昌城。” 夏凡音指着自己,“她没死,我就是柳平夏。” 宁佛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而后笑了,他有些生气道,“你就算是想要拒绝我,也不用说出如此拙劣的谎言。” “你觉得我说的是假话?”夏凡音摇了摇头,“既然你不信,多余的,我也不想多说。不过.不要再出现了。” 宁佛雪脸色不好,“从来没有女子敢这样拒绝我!小夏,你知道我的身份,我若是想要你,谁也拦不住!” “所以,你这是打算对我用强?” 宁佛雪定声道,“你若是不听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采儿楼里的女子命都轻贱,我若想从采儿楼掌柜的手中买你,也不是不可能!” 被宁佛雪如此侮辱,夏凡音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我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眼下看来,是我错了!你想让我任由你摆布,除非我死!”说话间,夏凡音抽出腰间的短鞭,朝着宁佛雪挥去。 宁佛雪先是躲避了几下,见夏凡音来真的,便拔出青铜剑与夏凡音打了起来。 他心想:若是能打一场将夏凡音制服,也是极好的。 两人打着打着,便离开了采儿楼,因他们都会轻功,便跃于房顶之上,鞭子与青铜剑的碰撞发出剧烈的响声。 “宁佛雪,你简直可恶至极!我原本将你当做恩人,可你竟然暗中对我图谋不轨!我恨透了你们这些表里不一的小人,今日,我便要你常常我手上短鞭的滋味,让你记住,不是什么人都能被觊觎的!” “我在你眼中竟是小人?罢了罢了!今日只要我打赢了你将你带走,就算被当做小人也无妨!” “厚颜无耻!” 这边夏凡音和宁佛雪打的不可开交,那边采儿楼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原是宁甯的人查到了夏凡音藏身于此,为了给儿子报仇,便带着人追了过来。 夏凡音人在高处,低头一看,正看到宁甯。宁甯与她对视,当即带人往房顶上冲。 前有宁佛雪,后有宁甯,夏凡音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连累采儿楼里的人。因此,她快速的往城墙上跑去,打算将宁佛雪和宁甯引到那儿。 就在这时,原本追着夏凡音跑的宁佛雪突然从房顶落下,挡在宁甯的面前,“爹,你为什么要追她?” 宁甯这才看清楚,原来方才与夏凡音对打之人,竟然是自己的长子宁佛雪。见到宁佛雪,宁甯笑道,“雪儿,你怎么在这儿?” “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宁甯只好道,“就那个女人,她杀了你三弟!” “什么?” 宁佛雪和宁陆风自小感情就不好,只因他们并不是亲兄弟。 宁佛雪是宁家长子,有宁甯的夫人所生,而宁陆风则是宁甯的小妾所生。大家族里免不了你争我夺,宁甯的夫人不喜欢宁陆风的娘,这个宁佛雪从笑就知道。 宁陆风是生是死宁佛雪不关心,只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沙了宁陆风的人,竟然是夏凡音。 “爹,此话当真?” “府里的下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同一时间,宁佛雪和宁甯朝着夏凡音离去的方向追去。宁佛雪的目的是想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而宁甯的目的则是取走夏凡音的性命。 采儿楼门口,素衣见原本要闹事的人去追夏凡音了,担心会出事,立刻乘坐马车进宫,面见皇上,将此事告知萧景律。 萧景律得知夏凡音有危险,立刻带上如尘前去搭救。 城墙之上,夏凡音一人面对宁甯和宁佛雪,她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眉头深皱,不禁道,“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宁甯冷哼一声,厉声开口,“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宁佛雪乃是我宁家长子,我们是真正的父子。” “方才见我儿在追杀你,倒是巧了,今日有我儿助我,你这心肠歹毒的毒妇,我要你为我小儿子偿命!” 夏凡音万万没想到,宁甯和宁佛雪竟然是父子关系。 宁甯说完,挥舞着手中的双剑朝着夏凡音而去,而他一旁的宁佛雪,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他的目的,是得到夏凡音,不是杀了她。可父亲的态度坚决,他若是不遵从父亲的想法,就是不孝,可若是遵从了,他必然会失去夏凡音。 “雪儿!为何不动手?” 宁甯一声怒吼,令宁佛雪回神,他手握青铜剑,朝着夏凡音刺去。 眼下,只能一边打一边想办法了。 对于夏凡音来说,一个宁甯就已经很难对付了,更别说现在又多了一个宁佛雪。 她因技不如人节节败退,退到城墙边缘,整个身体朝后倒去,就在她快要摔下去的时候,宁佛雪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雪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宁甯没想到宁佛雪会搭救夏凡音,立刻冲着他吼道。 宁佛雪将夏凡音护在身后,看着宁甯道,“爹,我想,小夏是不会杀人的。三弟的死恐怕另有原因,还请爹明察。” “雪儿!你可知,这女子被你三弟看上,关了起来,后来这妖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逃走了,等到晚上,有下人看到这妖女再次出现在宁府,当晚,你三弟就死了。你说,你三弟不是她杀的还能是谁?” 宁佛雪绝美的面容上那双狭长的眸忽而暗了暗,“如此说来,是我三弟先伤害了她,对么?” 第八百一十八章 真真假假 “雪儿!你究竟明不明白事理?她杀了你三弟,你还要替她说话么?” “爹。”宁佛雪道,“三弟的脾气我最清楚,恐怕他又是用了强抢民女那一套,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在孩儿看来,他这是死有余辜。” 夏凡音看着宁佛雪的背影,暗想:他竟然为了帮她忤逆他的父亲. “雪儿!”宁甯怒道,“今日,这妖女必须死!” 宁甯话落,攥着手中的双剑朝着夏凡音而去。 宁佛雪待要用青铜剑为夏凡音抵挡,谁料夏凡音突然从他的身后闪到他的身前,并压低声音同他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我更加不想欠你的人情!”她说着,将手中的短鞭朝着迎面而来的宁甯狠狠甩去。 看着缠斗在一起的夏凡音和宁甯,宁佛雪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才好。 可是,即便没有宁佛雪的帮忙,夏凡音还是被宁甯打的节节败退。有好几次,宁甯手中的剑都险险的划过夏凡音的脖子,虽如此,夏凡音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打气,不让自己输。 “妖女,受死吧!”忽而,宁甯一跃而去,手中的双剑朝着夏凡音的头顶拼命砍去,这一次,夏凡音根本躲闪不掉。 “爹!别杀她!”宁佛雪后怕的冲上去,又挥出手中的青铜剑阻止宁甯,但他挥过去的青铜剑很快被宁甯左手上的剑打落,他眼睁睁的看着宁甯手中剑的剑锋碰上夏凡音的头发。 “爹!不要!” 关键时候,萧景律与如尘现身,如尘朝着宁甯挥出手中的寒剑,剑从宁甯的背后刺进去,很快贯穿了他的身体。 “噗!” 宁甯口吐鲜血,喷的夏凡音满脸都是。 “砰!”宁甯手中的剑应声而落。 夏凡音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夏儿!” “小夏!” 萧景律和宁佛雪同时朝着夏凡音扑过去,两人在她的身边蹲下来,一人抓着她一只手腕。 “夏儿,你没事吧?” “小夏,你.” 夏凡音有些失魂落魄,但还是找回了一丝理智,她看向萧景律,轻轻地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我没事” 萧景律一阵安心,随后看向宁佛雪,“佛雪,放开朕的皇后!” 宁佛雪一怔,当即明白了什么,他有些不舍的将夏凡音的手腕放开,心情复杂极了。 “雪儿.” 宁佛雪听到这声虚弱的呼唤,立刻朝着宁甯而去,他跪在宁甯的身边,万分愧疚道,“爹,对不起,孩儿.孩儿不孝!” 宁甯一双猩红的眸子望着宁佛雪,“算了.算了怪只能怪你三弟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爹也为此赔上了性命。我死之后,不必替我寻仇,记住,好好效忠于皇上,不要做跟爹一样的错事。” “爹”宁佛雪心中难受至极。 宁甯布满血丝的双眸盯着宁佛雪,嘴角慢慢的溢出一抹笑容,“雪儿,爹走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整个宁家”他说完,缓缓闭上眼睛,瞬间没有了气息。 “爹”宁佛雪哽着声,哭又哭不出,心底的哀恸又出不来,整个人犹如被困在水中,渐渐窒息。 萧景律将夏凡音抱起,看着宁佛雪,他开口道,“你父亲胆敢伤害朕的皇后,死有余辜!佛雪,你既是朕的臣子,又是朕的朋友,看在你一心搭救朕的皇后的份上,朕不治罪于你。你,好自为之。” 萧景律说完,抱着柳平夏下了城墙。 城墙之下,萧景律将夏凡音放在马背上,带着她回到宫中。 回宫后,萧景律将夏凡音安置在他的寝殿内,又命御医前来为她请脉。从御医口中得知她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其他之后,这才放心。 小婉得知夏凡音回宫,连忙赶来。 “主子!主子!”小婉一边哭,一边喊,等到了夏凡音的床边,早就成了个泪人,她“噗通”一声跪下,看着躺在床上的夏凡音道,“主子,您没死!您回来了!奴婢.奴婢终于等到您了!”话落,哭的越发凶狠。 夏凡音想跟小婉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她的主子了,可又怕说出这种话会令她伤心难过,想了想,她道,“小婉,别跪着了,起来吧。” 小婉忙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夏凡音擦着脸上的泪水。 “主子,您既然回来了,就再也不走了吧?您不知道,您的寝殿,皇上一直给您留着呢!还命人日日打扫。主子想什么时候回去,随时都过去住!” 夏凡音张了张嘴,又合上,想了想,开口道,“我已经不是皇后了,我不会住在宫里,晚些时候,我会离开的。” 小婉一怔,眸底被悲伤布满。她看向萧景律,开口道,“皇上,主子说的是真的么?” 萧景律看了夏凡音一眼,吩咐小婉道,“你先出去,朕与你家主子谈谈。” “是!”小婉遵从萧景律的意思,转身离开了萧景律的寝殿。 萧景律不仅让小婉离开了,还让寝殿内伺候的所有下人都离开了,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他和夏凡音两人。 “夏儿。”萧景律道,“既然回来了,不走了,好不好?” 夏凡音也不想跟萧景律绕弯子,看着他,直言不讳道,“你宫里有那么多妃嫔,还留着我干什么?我以前总觉得皇宫把我给困住了,现在也是这种感觉。你若是真的为我着想,就让我走吧。” 萧景律想了想,在夏凡音的床边坐下,他看着她,压低声音同她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你说。” 萧景律道,“那些妃嫔,是大臣们逼着我纳的,那不是我的本意。而且,就算我纳了那么多的妃嫔,可从她们进宫到现在,我我并为.” “并为什么?” 萧景律面露难色,趴在夏凡音的耳边道,“并未宠幸她们。” 他说完,夏凡音“噗嗤”一声笑了。 她的一双琉璃眸望向他,“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不相信会有男人不吃到嘴边的肥肉。” “你得信我!”萧景律郑重其事道,“我心里只有你,就算娶了她们,也只是为了堵住大臣们的嘴。你是不知道那些大臣有多么的聒噪,唉” “从前你在的时候,你能凭借着你的伶牙俐齿说住那些大臣,可自从你不在以后,他们就猖狂极了!整日整日的欺负朕”萧景律可怜兮兮道,“夏儿,你不在宫中,朕的日子难过极了” 夏凡音不知道他口中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哼!”她道,“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你没有宠幸那些妃嫔,他们毕竟挂着你萧景律的人的名号。反正,有她们在,我是不可能回来的。” 萧景律面上一喜,“夏儿,是不是朕将她们逐出宫去,你就愿意回宫了?” 夏凡音看着他,“那些妃嫔是大臣们塞给你的,你敢逐出宫去么?不怕惹恼了大臣?” 第八百一十九章 余生共度 “有你在,朕怕什么!” 萧景律道,“反正朕的皇后回来了,朕有如此伶牙俐齿的皇后给我撑腰,我哪儿需要怕任何人!”萧景律忽而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夏凡音道,“你等着,朕现在就去下圣旨,让那些妃嫔速速出宫。” “哎?你!”不等夏凡音开口,萧景律就匆匆离去了。 仅仅一天的时间,萧景律就处理好了这件事。 他下令让各宫嫔妃离宫,愿意离开的给一份天大的补偿,好生生的将人送出宫,不愿离开的就教训一顿,等她自己改了口,愿意离开了,仍给一份补偿,送出宫去。 萧景律做完这些,还没等到去夏凡音的面前邀功,就被大臣们堵在了御书房。 大臣们那叫一个生气啊!在御书房内慷慨陈词,群情激昂。萧景律倒也不生气,坐在龙椅上听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说,等到他们都说完了,萧景律只说了一句话,“朕的皇后回来了,还留着那些嫔妃做什么!” 大臣们先是一惊,随后,将话题放在了“皇后”身上,又是一番慷慨陈词。 有大臣不相信柳平夏真的回来了,便提出要见柳平夏。还说,不见到柳平夏,他们不会轻易离去。 萧景律勾了勾唇,冷声道,“你们还真是不跳黄河不死心。”他冲着如尘看了一眼,交代道,“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如尘闻言,乖乖的去请夏凡音。 “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到御书房一趟。” 这边,小婉已经告知了夏凡音萧景律已经将宫中嫔妃全部送走的事,此时如尘来叫她,她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大臣们在御书房闹呢?” 如尘点了点头。 夏凡音眉头微皱,“有完没完,至于么?” “皇后娘娘,大臣们火气甚大,因皇上送走嫔妃,触及到了他们的逆鳞,这会儿他们跟皇上说话根本不客气。娘娘还是赶紧过去一趟吧!” 萧景律的表现,夏凡音看在眼里,她也决定原谅他了。眼下,她确实得帮萧景律一把。毕竟,帮萧景律,就是在帮自己。 “走!咱们去御书房!” 如尘心里一高兴,忙在前面带路。 前有如尘带路,后有小婉紧紧跟随,夏凡音神情严肃,整个人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威仪。 到了御书房,夏凡音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她在御书房内站定,脸色冰冷,“各位朝中重臣,你们闹够了没有!” 大臣们原本都面向萧景律,忽而听得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当即转过身,当看清楚来人是夏凡音时,皆吃了已经。 “你你当真是皇后娘娘?”吏部尚书看着柳平夏,惊了又惊,“你你不是已经.已经” 夏凡音面冷心更冷,“你们都当我死了是么?我告诉你们,本宫活的好好的!今日,本宫只说一遍,也希望你们将本宫的话牢牢地记在心上!” 看着眼前的众位大臣,夏凡音口中的话掷地有声,“本宫是大赵国之国母,母仪天下!你们要为皇上纳嫔妃,得先经过本宫同意。毕竟,后宫归本宫掌管。” “若是你们日后再敢背着本宫逼皇上纳嫔妃”她咬了咬牙,伸手抽出腰间的短鞭,狠狠地往桌上一甩,霎时间,好端端的梨花木的桌子,应声变成两半。 “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大臣们被这一幕吓到,惊得连连后退。 夏凡音扬了扬头,再度开口,“若还有事,就留下与本宫细说,若是没事,立刻离开!” 大臣们心中畏惧,不敢久留,一个个灰溜溜的离开了御书房。 大臣们离开之后,萧景律坐在龙椅上捧腹大笑,“夏儿,果然还是你管用!你看看方才他们离开时的模样,真是教人笑掉大牙!” 夏凡音上前一步,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她看着他,“我帮你解决了这件事,你该让我出宫了吧?” “出宫?”萧景律立马停止了大笑,看着夏凡音道,“怎么了?你既然肯来帮我,就说明原谅我了!既然原谅了,为何还要出宫?” “我是原谅了你,但是,我不想住在宫里。” “为什么?这宫里哪儿不合你的心意?嗯?”萧景律看着柳平夏,认认真真的说道,“夏儿,你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任何事我都跟你一起面对,行不行?” 萧景律的坦诚夏凡音感受到了,她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你知道的,我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一旦我留在皇宫里,皇宫的高墙就会把我死死困住。” “我原谅你,也愿意自称皇后,可我不愿意继续住在这个牢笼里。我我宁愿搬回侯爷府去住。” 萧景律当机立断,“既如此,我也搬过去。” “.”夏凡音愣了愣,“你也.” 萧景律含笑望着夏凡音道,“咱们的儿子也已经十五岁了,我在十五岁的时候,已经上战场带兵打仗了。现在国泰民安,不需要他上战场打仗,但.朝堂里的那个战场,该让他去试试水了。” “你什么意思?” 萧景律定声道,“我将皇位传给锦儿,与你一同搬回侯爷府,陪你过你想过的生活,如何?” 夏凡音怔怔的望着萧景律,有些不可置信,“你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夏凡音只觉得心在胸腔里“咚咚咚”狂跳,整个人突然陷入狂喜之中,反而显得呆呆的。 当晚,萧景律拟定圣旨,第二日早朝之上,当众宣布这一决定。大臣们虽哗然且吃惊,却因看好萧逸锦而相信他是一位明君。再加上萧景律虽然不住在皇宫,却会在背后扶持萧逸锦,故而,大臣们也没有太多异议。 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大典后又三日,萧景律与夏凡音搬回侯爷府。 当晚,府内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一个接着一个的许愿灯被夏凡音亲手放逐,飘向夜空之中。 “阿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辰的?”夏凡音许过愿,笑意盈盈的望向身边一袭紫袍的萧景律。 萧景律含笑望向她,“一日你我共饮桃花酒,你喝多了,做梦的时候咿咿呀呀说的。” “对了,你还说,在你们那儿,过生日是要吃蛋糕的。”萧景律温柔的眉头微皱,看着夏凡音认真道,“你们那儿是哪儿?不是大赵国么?还有,蛋糕是什么东西?” 夏凡音在萧景律的面前站定,看着他的眼睛,“阿律,你相不相信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另外一个世界?” “对啊!” 萧景律宠溺一笑,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眉心,“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都是我的夏儿。” “对了,夏凡音那个名字以后不许用了,你只叫做柳平夏!” 看在萧景律为了给她过生日准备了这么多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夏儿.” “嗯?” “库房里的银子是不是你拿的?” 柳平夏“嘿嘿”一笑,“你猜!” “夏儿.” “嗯?”柳平夏布满星辰的眸看向萧景律。 “在夏国的悬崖底下,你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柳平夏微怔,主动伸出手拥抱住萧景律,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之后,她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怪长的,我慢慢解释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