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将军》 第一章 “自大禹朝灭亡以来,诸侯纷争,群雄并起,中原混乱不堪。直到我朝太祖横空出世,灭六国,驱外敌,建立大燕王朝,威震宇内。百姓终于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中原一片祥和。今天,咱今儿就给大伙儿讲讲太祖出世以来最艰苦的那一战,话说……” “等等,老孙头,这个上周讲过了,换一个。” 老孙头很不高兴的瞪了一眼那个打断他说书的少年,但没办法,顾客就是爷,既然他不满意,那咱就换一段。 “咳咳咳,既然说过了,那就换一段吧。对了,今儿我们就讲讲太祖的几个龙子龙孙。我朝太祖可是天上武曲星降世,几个皇子也是沾染了神仙血脉。大皇子骁勇善战,在淮扬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二皇子能文善墨,一篇《过禹论》令天下学子皆汗颜;四皇子最体恤百姓,常与百姓同甘共苦,深受人民爱戴。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帝位竟然被最为木讷的六皇子所得,其中究极有怎样的秘辛?让我们细细道来……” “喂老孙头,这个也讲过了,你肚子里就没有其他货了吗?”少年发出不满的声音打断老孙头的话。 老孙头忍不了了,生气的对少年说:“臭小子,你不听就给我出去,不要影响其他客人。” “其他客人?”少年左右张望了下,最后指了指隔壁门前的那只大黄狗问:“是指它吗?” “咳咳,那啥,咱们继续。既然客官不满意这个,那咱就再换一段。呃,我们就说说武帝的故事吧。当时大燕朝虽国富民强,但饱受蛮夷侵略,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武帝十六岁继位,二十岁时就御驾亲征,打的北方匈奴连退三百里。又命李荣大将军进军西北,夺取陇右……” “老孙头你是不是健忘啊,武帝的故事早上刚说过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那就讲武帝之子景帝……” “说过了,换一个。” “那就讲讲景帝之子,当今圣上……” “换一个。” “不可能,这个我肯定没说过,你小子搞我呢?”老孙头生气的说道,但少年一脸无辜的指了指老孙头背后。老孙头感到莫名其妙,转过头一看,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正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老孙头僵硬的把头转了回来,然后一脸正色的说:“对对对,换一个。我们今天就讲三个和尚的故事。从前呢,有三个和尚,他们没有水喝……” 过了好一会,衙役才从老孙头的说书摊走开。老孙头松了一口气,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百姓不可妄议朝政自己怎么忘了呢? 但说书摊前的少年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在那大声嚷嚷道:“老孙头你还说不说了啊。” 老孙头恶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心想到就是这臭小子害的老子差点进牢房,站起身来气呼呼的说:“不说了,不说了,老夫要收摊了,你小子从哪来的就赶快滚回哪去。” “不说了?那就好。”少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然后走到老孙头面前伸出手说道:“老孙头你上周从我这赊了一条鱼说要给孙子补补身子。那条大黄鱼重一斤六两,按二两五文钱算,你得给我五十五文,看你也不容易,利息就不收你的了。” 老孙头听了愣在那,过了好久还没反应,少年有些不耐烦了,拍了拍老孙头的说书桌说:“喂,老孙头,装傻也没用,快还钱,我可没工夫给你耗下去。过一会太阳就要下山了,小爷我还要赶着回家烧火煮饭呢。” 这句话点醒了老孙头,他又坐了下来,然后一脸严肃的说:“今天为了感谢各位大老爷平时的光临,老夫我打算就在这说个通宵。现在我们就来说说两只老虎的故事,话说……” 少年一听,瞬间急红了眼,对老孙头是又拉又扯,但老孙头还是纹丝不动,还是照样说着两只老虎,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味道。 少年拉扯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用,便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落下几句狠话,生气的走了。 直到少年走远后,老孙头才停下嘴。他看着早已没有少年身影的地平线,得意的说道:“毛头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眼看太阳都要落山了,老孙头便收起说书摊回家。一路上他想起今天的好运,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忽然他看到自己的大儿子火急火燎的往前跑去,连忙拦下他问道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他大儿子更是张大嘴,一脸讶异的看着老孙头说道:“爹,你没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啊?”老孙头感到有些糊涂。 小孙头跺了跺脚,懊悔的说道:“经常在你说书摊听你说书的那个小子说你被马车撞了,被送到医馆。但医馆的张圣手要见到钱才肯医治。那小子就上门找我们拿钱,之后又说自己脚程快,先给张圣手送去以防耽误治疗。结果我这……诶,看来我们是被那小子骗了。” 老孙头用力的敲了一下这呆儿子的头,生气的说:“咱一家就这么蠢?给他一个毛头小子骗了?” 小孙头摸了摸后脑勺委屈的说:“那小子精啊,他拿着一块玉佩,上面还染着血。我特地叫阿妈出来看了下,确实是你平时带的那块。而且人命关天,我们着急啊……” 老孙头听了之后连忙摸了摸身子,发现自己的玉佩不知哪时候被那小子顺走了。他着急的问道:“那玉佩呢?有趁着你们不注意一起拿走吗?” “那倒没有,他直接就交还给咱家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孙头安心的拍了拍胸口,但忽然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连忙问道:“那臭小子找你们拿了多少?” “呃我想想,好像是六十文。” “什么?居然多拿了五文啊!天杀的李无晏,别让我再看到你!”老孙头仰天长啸。 第二章 李无晏骑着一小驴车,慢悠悠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因为老孙头的事使他不得不在黑夜中赶路,但为了这六十文都是值得的。 李无晏八岁时,父母遭遇海难,双双去世。他靠着父母留下的一点积蓄以及乡里人的帮助勉强生活下去。十二岁时他几乎花了仅剩的所有积蓄,在乡里一位老夫子那学习算术。一年后他便成为了一名鱼贩,在县城中干起了卖鱼的生活。 虽然前期因为经验不够吃了几次亏,但在乡里人的帮助下他渡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原本淳朴的性子也变得狡猾起来。现在才年仅十六岁的他,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以及良好的货源,呃,还有那么一点点银子,光荣的成为了县里三位员外和最大酒楼的供货商。日常生活已经没有问题,但李无晏心中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梦想,他想买一条属于自己的大渔船,聘请乡里经验最为丰富的几个老渔夫,然后向大海挑战! 很多人都认为李无晏因为父母的事变得害怕大海,他没有继承父业捕鱼而转行做鱼贩就是最好的佐证。其实,李无晏的心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他想向大海复仇!不过当时还年幼的他明白,自己若选择捕鱼只会饿死。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隐忍,默默积攒自己的力量。现在根基已打好,相信用不了几年他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想到这李无晏不由得心潮澎湃,抽了几下毛驴,希望自己能如同说书人口中的大侠,骑着骏马在月色中飞驰,快意恩仇,沸腾自己的热血!但希望始终是希望,骏马和毛驴差距还是太大了点。就算被抽了几鞭,毛驴只会哼唧了几声,依旧慢吞吞的走着。李无晏气的想踹这死毛驴一脚,但一想到车上还有许多货物,这么黑的天,若毛驴发起狂来不是要丢掉多少,便忍下怒火,继续慢悠悠的摇回家。 等到李无晏都快饿的神志不清时终于到家了。像往常一样,李无晏先将毛驴安置好,却发现驴舍旁出现了几个陌生的脚印。脚印很轻,又不大,不可能是李无晏的,家里遭贼了?李无晏心头一惊,拿起驴舍旁的镰刀,低着身子,悄悄的走到房门的附近定睛一看,果然房门是虚掩着。 李无晏并没有莽撞的冲进去,而是悄悄溜到厨房那的后门。他轻轻的搬开墙角几块砖头,出现了勉强一人能通过的小洞。原本这只是老鼠挖出来的一个小洞,被李无晏曾经养过的一只蠢猫挠成了一个大洞。李无晏还是等到猫跑了之后才注意到这个洞,之后看洞也不大也懒得叫人来修补,放了几块砖头在那掩饰着就不去管他了,没想到居然在这派上了用场。 李无晏先把头伸进去观察了一下,确认厨房里没有人。他再花了吃奶的力气钻过这个洞,却在出洞时不小心撞在柴火堆上弄出了声响。他连忙跑到在厨房门后,屏息凝神,关注屋里的动静。但过了好久,屋里还是像之前一样安静。难道小毛贼已经跑了?李无晏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握紧了镰刀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厨房。 他摸着黑在房里小心翼翼的四处观察了一番,只看到餐桌上有一些鱼骨,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迹象。但李无晏还是不安心,他走回厨房点起油灯,准备搜查一下衣柜柴火堆这些角落,但他走进卧室内,却看到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光景。 一个女孩,躺在床上,裹着被子,仿佛屋子主人一般安稳的睡着了. 李无晏忽然产生了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难道是我走错屋了? 但很显然,这熟悉的桌椅,这熟悉的床铺,这熟悉的被单,就是李无晏的屋子没错。嗯?怎么还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李无晏忽然想到了什么,将床上的女孩翻过身,果然在被单底下发现了一条自己腌制的咸鱼。 李无晏看到这幅光景真是哭笑不得。他将油灯放在桌上,然后走回床边用力摇了摇女孩,准备问清事情的经过,没想到女孩嘟囔了几句后直接将头包进被子里,没过一会从被子里传来轻微的酣睡声。 李无晏真是气乐,嘿,你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他正准备使用一些暴力手段把这小丫头叫醒,忽然看到了女孩露在被窝外的粉嫩小脚,鬼使神差的摸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摸,女孩直接跳了起来。她抓紧被子,惊恐的看着李无晏,发颤着声说道:“谁?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快来人呐,有贼闯进我的屋子了!” 李无晏好笑的看着女孩在那大喊大叫,但他没有去阻止,而是拿起一张凳子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女孩注意到李无晏的视线,感到心里有些发毛。她伸出手,在床头附近寻找着什么,但抓了好久什么都没抓到。这令她有些着急了,直接放下被子在床头寻找起来。 但她没找多久,就忽然指着枕头看着李无晏,一脸震惊,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李无晏大概猜到了女孩想要说什么,便很贴心的告诉女孩她, “对,那是我的枕头。” 女孩又指了指被子,李无晏又贴心的回答道:“对,那是我的被子。” 女孩抓起了床上的半条咸鱼。 “对,那是我吃的……不不不不对,那是你吃的。还有什么问题?” 女孩在床上尴尬的笑了两声,忽然跳下床,飞也似的冲向房门。但李无晏早已看穿她的动作,抢在女孩之前就堵在了房间门口。他亮了亮手中的镰刀,笑眯眯的对女孩说:“别急啊,现在,该我问一些问题了吧?” 第三章 蜡烛上的小火苗在桌上舞曳,仿佛被黑暗撕咬一般,发出微弱而又摇摆不定的光。浓厚的阴影覆盖在李无晏脸上,使得他显得分外狰狞。被麻绳捆紧双手的女孩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说:“特地熄灭油灯点上蜡烛,原来你家这么穷吗?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在外面看着觉得你家挺富裕所以才偷跑进来的,没想到正好相反。那几条咸鱼估计就是你这个冬天的存粮吧?真是可怜。” 李无晏听了愣了一下,然后生气的说:“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是狗眼看人低啊,我虽然不富裕但也不是差那几条咸鱼。点蜡烛是为了营造一种氛围,县里的衙役跟我说这叫做精神压制,精神压制你懂吗?算了算了,看你小丫头片子估计什么也不知道,害小爷我白白酝酿那么久的表情。” 也许是觉得这种审讯犯人的游戏没什么意思,李无晏又重新点起了油灯,屋里一下明亮了许多。女孩趁着李无晏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松了一口气,然后马上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他。 李无晏借着灯光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来历不明的蠢毛贼。女孩头上简单的绑了个双髻,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物。明亮的双眼中闪现着灵动,细长浓密的睫毛却又为她增添了一分媚意。唇红齿白,皮肤也很干净,不像专干小偷小摸这一行的,倒像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麻布衣,也没有饰物装扮,看起来都很朴素。难道只是个奇怪的商户家大小姐? 李无晏又绕着女孩转了几圈,觉得没什么其他线索了,就走回座位。他准备坐下时,双眼无意间扫了一下女孩,却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女孩鞋上的刺绣。虽然只是两朵淡雅的小莲花,但如同天生就印在鞋面上,看上去没有一丝突兀,这么高超的手法李无晏可从来没见过。而且这鞋虽然看上去朴素,但仔细一看,那细腻的材质比李无晏看过的丝绸材质都要好,明显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想到这,李无晏的心里有了点底。他翘起二郎腿,气势汹汹的对女孩说:“我也不想跟你废话了,叫啥名,从哪来的,怎么闯进我家,闯进我家干嘛,快给小爷统统招来。我劝你不要耍滑头,要是小爷一个不高兴就直接把你给做了,这里荒郊野岭的把你直接扔海里喂鱼绝对没有人会知道。” 面对着看上去一副要吃人模样的李无晏,女孩却在心里偷笑了一下,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对李无晏说:“奴家名叫贾梨,本是蓟州宁县人,因受到北方蛮子侵袭不得不背井离乡前往南方投靠亲朋友好友。途中遭遇歹人,奴家命好因取水逃过一劫,但父母双双遇害。身上没有了财物,奴家只能靠着野果充饥。但奴家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一时间鬼迷了心窍,闯入公子家中,望公子大人有大量,看在奴家身世如此凄惨的份上饶奴家一命,不要将奴家送至官府。奴家日后一定会答谢公子的。”说罢,还挤出了两滴眼泪。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让人看得心都化了。 这番话明显与李无晏之前发现的线索矛盾,他思考了一会,然后看着女孩的双眼问道:“你说你来自蓟州?那儿离我们这青州可不近。你是几月份出发的?” “五月初就开始走了。” “是走什么路线?” “我们是从蓟州出发,途经幽州、瀛州、棣州,再到青州。” “现在是七月中旬,两个多月的时间倒也合理。你们是要去投靠南方的哪座城市的亲戚?” “扬州。” “你父母是在哪遇害的?” “就在青州的云贝县。” “嚯,不是就在我们这梓溪县隔壁吗。嗯我大概明白了,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呃,贾梨啊,怎么了?” “嗯好的。”李无晏站起身扭了扭脖子,自言自语道:“不知道郭啬夫睡了没?诶,有点迟了都不想去打扰他。难道要绑了明天在送到县里的衙门去?好麻烦啊。” 女孩听了急红了眼,站起身来跑到李无晏面前问:“凭什么啊?我难道哪里答错了吗?” 李无晏听了挥手说道:“不不不,你回答的很好,应该说很完美。” “那为什么还要把我送去官府?哦,你果然是个小气的人!为了几条咸鱼就要把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送到官府!那行啊,你送吧,我认命了。” 李无晏看着女孩一幅听天由命的样子,不由得乐了起来。他将坐到女孩身边,玩味的说道:“我问你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呃你应该是这个年龄没错吧?” “我十二岁,没有错!” “那就好,我们接着说。你看啊,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在遭遇了父母双亡这么重大的事故之后,还能镇定自若的回答我的问题,并且答案居然没有一丝错误,堪称完美,你觉得可能吗?” 女孩听到这句话明显身体僵硬了一下,飞快的转了转眼珠,然后理直气壮的说道:“她聪明冷静早熟不行吗?你就不允许别人记忆力好哦!” 李无晏听了女孩的回答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女孩这么害怕去官府呢?父母遇害不是更应该向官府求救吗?” “呃……她害怕被官府里的贪官污吏卖了!对,没错,说不定歹人和官府里的人有勾结呢,跑到官府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哦,那你能告诉我要在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一个年仅十二岁女孩就学会了撬锁?” “那是因为……不对,你耍我。”女孩忽然反应过来,生气的说道:“你小子一开始就盯着这点对吧!问了那么多问题也只是想拿我寻开心对吧!” “对啊对啊,你可真棒!”李无晏对女孩竖起了大拇指。 “可恶,死变态,神经病,去死吧!最好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女孩对李无晏破口大骂,但李无晏没理她,而是走到床铺,开始拆起了枕头。女孩见李无晏毫无反应,也觉得有些无趣。她停下声,默默的看着自己摆动的双脚。过了一会儿,女孩转过身,用着哀求的语气对李无晏的说:“你不会真要把我送到官府吧,行行好,别把我送过去行吗?我真是不是小偷,我可以对天发誓!” “嗯我知道你不是小偷。”李无晏从枕头芯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布袋,然后对女孩亮了亮,说道:“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个小毛贼会那么蠢,睡了那么久连睡在银子上都没发现。” “对啊,我……嗯?不对,我怎么感觉又被你耍了?” “错觉,错觉。” 李无晏将银子贴身藏好后,转过身对着满脸怨气的女孩说:“我看你不像坏人,就不送你去官府了。但你也别妄想我会对你多好,绳子我是不会给你解开的,你今晚就将就着睡一晚,明早我再帮你解开。”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可真是个好人!”女孩顿时喜笑颜开,古灵精怪的劲儿又回来了,可怜巴巴的对李无晏说:“这桌子太难睡了,你就让我睡床上吧,我保证不会乱动的。” 李无晏发现这个女孩真有意思,他弹了一下女孩的脑门,好笑的说道:“你就不怕我对你动手动脚啊?” 女孩笑嘻嘻的回道:“不,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也是个有品位的人。我这没胸没屁股的你肯定看不上。” “就算你再怎么奉承我也没门!”李无晏走向厨房,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对我有自信,我可没有!为了不被你这个小骗子缠上,咱们两还是清白点好。” “胆小鬼!”女孩对李无晏大喊着,还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不过李无晏却没有理她。 屋里一下变得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那传来轻微的声音。女孩趴在桌上,看着明亮的油灯,忽然轻轻的说道, “真是个好人呢。” 第四章 李无晏并没有把自己从她鞋上得到的线索告诉女孩,因为他很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谁知道这种达官贵人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下自己不小心因为知道的太多嗝屁了怎么办。所以他这些都只是随便问问,只不过是想小小的玩弄一下女孩,以满足他那丑陋的报复心理。 不过李无晏也没有直接赶她走,他也怕这女孩对自己怀恨在心,回家叫人把自己做了,那不是死的太不明不白了吗。 总之还是以怀柔为主,不要多管闲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赶快将她送走。不过看她那样,明显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怎么做才能让她自愿离开呢?想到这李无晏头都大了,十六岁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伴君如伴虎的滋味。 忽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李无晏也没心思吃饭,就随便热了几个馒头草草了事。回到房后发现女孩脸趴在桌上,安稳的睡着了。想到女孩刚才还说桌子太难睡,他不由得无奈的笑了一下。 看到女孩如此安稳的睡容,李无晏也感到有些疲倦了。他熄灭了油灯,上床歇息,但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他想了一下,下床点起油灯,将女孩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解去她手上的麻绳。看着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女孩,李无晏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她好像都不太安全,又用麻绳将女孩和被子一同捆了起来。这下应该就没事了,李无晏开心的想道。他取出了备用的被单,然后熄灭油灯躺回床上。但没过一会他又站起身来,女孩的头发丝与淡淡的香气搞的他内心毛毛的,根本睡不着。他将女孩的头脚转了个身,再再再一次熄灯躺回床上。这下没有什么不对劲了,李无晏感到很满意,不一会便睡着了。 李无晏做了个梦。他梦到了自己终于攒够钱买了一条大渔船,与乡里的渔夫一同出海。他们与一条大鱼缠斗了一天一夜,终于抓到它。李无晏兴奋的抱着大鱼,却被鱼尾疯狂打着嘴巴。李无晏生气了,用力的摇了一口,结果却被鱼尾大力一扫,扫下了渔船。他在海里不断挣扎,船员扔下一块浮木救他,却砸到他的脑袋上,他痛的大叫一声,然后醒了过来。 他为刚才梦中的情景感到一丝后怕,幸好是梦啊。他刚想擦擦冷汗,却发现自己手中怎么多了一大条被子。嗯?不对,李无晏忽然站起身来。那条被子发现了李无晏的动作后窜动的更厉害了,还大声嚷嚷道:“你个死变态,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想到居然对我的脚图谋不轨!抱着我脚睡也就算了,还咬我!你知道有多痛吗死变态!” 李无晏尴尬的笑了几声,然后冲下床,丝毫不顾床上的大嚷大叫。他跑到厨房,不断的用冷水冲脸。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然后拿起干毛巾擦干脸,镇定的走回房间。 可能是累了吧,床上的被单不叫也不动了,跟一条死鱼一样。李无晏将麻绳解开,女孩依旧没有动的意思。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女孩的双眼留下两道清泪,毫无生气的说道:“完了,我被玷污了,这个耻辱将一辈子刻在我身上。以后没脸见人了,回去大概要被浸猪笼吧……” 李无晏见女孩越说越夸张,连忙陪笑道:“没那么夸张吧,不还隔着一条被子吗?而且不是你说要睡在床上吗,我这不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了吗。” “你还说,你个死变态!”女孩坐起身狠狠的打了李无晏一拳,李无晏皮糙肉厚的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还是很夸张的向后一倒,装出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 女孩看了李无晏那浮夸的表演,不由得笑了一下,但似乎是想到现在的状况好像不应该笑,又变回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 李无晏见自己耍宝没效果,只好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对女孩说:“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不知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小姐你原谅在下的轻薄行为呢?” 女孩伤心的说:“只要公子能还我清白,做什么都成,可是……诶。” “既然这样,”李无晏痛心疾首的说:“那我还是去官府自首还小姐一个清白吧。” 女孩听了连忙挥手说道:“不不不我仔细想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还隔着一层被子吗?公子你小题大做了。” “那怎么行!”李无晏震声道:“女子的清白大于天,我既然玷污小姐清白,自当只能以死谢罪。” 女孩听到这话,连忙下床虚扶了一下还在地上的李无晏说道:“公子何须如此自责?不然我看就这样,你给我二十两银子,我就当什么没发生过你看如何?” “二十两银子??”李无晏听了目瞪口呆,绝望的说道:“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女孩可能玩腻了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又换回平常那种趾高气扬的语气对李无晏说:“别玩了,跟你说认真的,有没二十两银子,借我一下,我保证连本带利还给你。” “我也跟你说认真的啊,二十两银子你还是杀了我吧。” “啊?”女孩看了李无晏认真的神情楞了一下,然后惊讶的说道:“原来你是真穷啊,那昨晚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李无晏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大小姐,你知道二十两有多少多吗?我一年的开销都不要半两银子,你一下找我要二十两,我去哪生给你啊?” 没想到女孩听了却满脸歉意的说:“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你是真的穷。一年居然只用了不到半两银子,这日子过得够苦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好意思再待在你这了,你那几条咸鱼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李无晏一听乐了,但脸上却一副不忿的样子,说:“谁说我穷的,你看看我这衣服,还是前年刚买的,穷人能穿得起吗?” 女孩一脸同情的看着李无晏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穷,这几条咸鱼的钱我一定会还你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看着女孩的背影逐渐在大门消失,李无晏乐得不行,包袱居然这么容易就甩了。他边走向厨房,边摇着头说道:“哎呀,希望我们后会无期才对啊,小姐。” 但他都还没进厨房,女孩又走了回来。他一脸讶异的看着女孩,女孩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说道:“我觉得吧还是吃个早饭在走,到时候连那几条咸鱼一起算账你看怎么样。” 女孩全是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不自然的气息,李无晏可不相信她只是想吃个早饭那么简单。李无晏走出房门,眯着眼睛向远处望去,只见地平线出现了一队身穿黑色盔甲的骑兵。他吓得连滚带爬的回到屋子里,然后走到女孩面前,指了指门外颤着声说:“你快给我出去!” 女孩却还在装傻,生气的说:“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吃顿早饭都不行。” 没想到李无晏直接蹲下抱住女孩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姑奶奶算我求你了,我这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啊。我身上的银子都给你,你快走吧。那队骑兵离得还很远,你现在从我后门跑到山上藏起来还来得及。” 女孩想推开李无晏,但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只好放弃抵抗说道:“好吧好吧我走就是了。” 李无晏将信将疑的抬头看了一眼,问:“真走?” “走走走,你倒是把手放开啊,不然我怎么走。” “哦真不好意思,失礼了。”李无晏连忙放开手站了起来。女孩拍了拍腿就站起身往外走,李无晏在原地发了一会呆,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追上去说:“等等,银子还没给你呢。” “不要了。”女孩又好气又好笑的说:“谁要你那点银子。” “啊,没银子你要怎么活啊。” “我活什么啊,直接让那群黑骑士把我带走杀了算了。”女孩露出悲伤的神情,还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但李无晏不为所动,看都不看女孩一眼,将银子收回怀中后转身说道:“哦,那你自便吧,我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女孩听了气的直咬牙,她转了转眼球,忽然说道:“那看来我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他们也没有关系咯?” 李无晏听了转过身,快速走到女孩面前气急败坏的说道:“发生了什么?你别乱说啊,我们清白的很。” “哪里清白了,你不是还对我那个了吗?” “哪个啊?你给我说清楚!”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让一个女孩子家说这种东西。”女孩红着脸打了李无晏一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在打情骂俏呢。 李无晏没招了,只能低声下气的求道:“姑奶奶,我的姑奶奶呦,你到底想干嘛说清楚成吗?” 女孩哼了一声,气焰嚣张的说道:“要么让我留下来吃早饭,要么让我在死之前请那群骑兵主持公道要回清白,你自己选一个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无晏听了之后抱着头痛苦的大吼一声,然后抓起女孩的手,把她快速拉进屋子,用力的锁上了房门。 他在房里来回踱步,对女孩说道:“想吃早饭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安排。” “行!”女孩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 “那好,”李无晏走到女孩面前,用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说道:“为了你我都能吃到这顿早饭,你先把衣服脱了吧。” 啊?女孩有些懵了。 第五章 李无晏说完就跑回房间翻箱倒柜,留下女孩一个人愣在原地。 女孩都不知道那个脱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要我脱?不会吧,都这种时候他还在想这事情。 当她还在纠结时,李无晏已经从房间出来。他手上拿着一套破旧的麻衣和一条头巾,看着女孩依旧愣在那,不由得着急说道:“你还傻站在那干嘛?时间宝贵啊姑奶奶!” 女孩发现自己误会了,脸颊不由得变烫起来。但她还是硬着嘴狡辩道:“你……你又没说在哪脱,我总不可能在大厅里直接换吧,多不雅观啊。” “我的错我的错。”李无晏懒得和女孩争论了,直接把她推向自己房间。脚刚伸出房门时又感觉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回头再次嘱咐道:“记得头发要放下来,鞋也要脱了。我没多余的鞋你只能光着脚忍一下了。我出去看看情况,你快点换。” 看到女孩点头表示后,李无晏才走出房门。他快步走出大门,弯下身子,偷偷向篱笆外瞄了一眼。那群骑士已经开始分批挨家挨户的搜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马上到他家。 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李无晏抓起一把泥,挑了几个比较圆滑的小石子,匆匆忙忙的走向厨房。他先把石子冲干净,再用水将黄泥弄稀。女孩还没换好衣服,他有些着急,在厨房来回踱步,忽然灵光一闪,走向父母的房间。他先静下心,诚恳的对着母亲的装饰盒拜了三拜之后,再匆匆打开,从里面选了一对已有些发暗的银质耳环。 这时女孩刚好换好了衣服从房里走了出来。她扯着袖子抱怨道:“这太大了,明显不是我穿的衣服,随便找个人一看就露陷了。” 李无晏却很满意,他边帮女孩整理衣服边解释道:“穷人家的女儿除非要出去见人,或者要参加什么重要的节日庆典,否则平时在家都是穿长辈留下的衣服,不会有人特意去做的,你这样反而显得更正常。对了,你把这对耳环带上,还有嘴巴张开,挑个合适的小石子含在舌头下方。” 戴耳环还好,但是看到上面还有着淡淡泥土痕迹的小石子,女孩一脸嫌弃的说:“能不含吗,这看起来好脏啊。” “别傻了,你以为世界上的人都是瞎子和聋子吗?要是不给你垫着一块石头改变一下你脸型和舌头的位置,别说眼尖的人了,听力好的人都能一下把你认出来” 女孩觉得李无晏说的挺有道理,便乖乖挑了一个最圆润的石头,狠狠的用袖子擦了一下,然后含了进去。 李无晏也没闲着,他仔细的看了看女孩的脸,然后抓起泥细心的在女孩脸上抹着。虽然黄泥的味道和触感很恶心,女孩的心中却没有感到一丝厌恶。或许是李无晏指尖粗糙的触感盖过了黄泥,也或许是李无晏那专注的神情吸引了女孩全部的注意力吧。总之,女孩就这样乖乖的站在那,没有丝毫怨言的被李无晏化了妆。 李无晏也有些诧异,不过能节省点精力也好,李无晏给女孩化完妆后,来回看了两圈,觉得不太满意。他再一次进入父母的卧室拿出了一个眉笔,把女孩的眉毛涂的更长了些,接着轻巧的在女孩的五官旁点了几个黑点,又在女孩的嘴唇边涂上一点黑边。一切做完后,李无晏再看了一遍,原本一个唇红齿白、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就这样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穷酸,嗯,很不错。 李无晏在女孩的脸上扫上了一些黑炭,再沾了些泥随意抹在她头发上,接着对女孩嘱咐道:“你先用这些黑炭和你把手脚衣服弄脏,我出去看看情况。等会他们问什么我来回答,你只要在一旁低着头发抖就行。但如果实在逃不了要你回答了,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实在不行就跪下来求老爷饶命就可以了,知道了吗?” “啊……哦,我知道了。”女孩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李无晏有些担心女孩的状态,正想说几句,忽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敲门声。李无晏心中暗道不妙,连忙随便抓起黄泥黑碳往女孩手脚上抹。没想到女孩却轻轻的呀了声,用力拦下李无晏的动作,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我……我自己来就好,你赶快,赶快先去洗个手吧,不然等下被人问起为什么大清早满手都是泥怎么办?” 李无晏一想也是,便走到水缸那洗了洗手。这时敲门声更大了,一副要夺门而入的样子。李无晏用毛巾擦了擦手,同时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大喊道:“来了来了,谁呀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孙胖子是不是你丫的啊,等我出去削你你可别怪我!” 门外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官府追查歹人,速速开门,若错过了破案时机便拿你是问!” 李无晏惶恐的喊道:“来了来了。”然后用眼角瞟了一下,发现女孩不知那时候将灶炉的火点了起来,在那吹柴火。孺子可教也,李无晏暗暗称赞了一声,便放心的打开了门,嘴里还说道:“哎呀官老爷们真是不好意思啊,我……” 带头的骑兵却不理睬他,只说了一句搜,李无晏便消失在黑色铠甲浪潮之中。李无晏是左拉拉右扯扯,但士兵们却丝毫不理他,依旧在他家翻箱倒柜。看着士兵那粗暴的动作,李无晏红着眼对领头说道:“哎呦官老爷啊,草民家祖上十八代都清白很,可没有作奸犯科的记录。您要搜查也行,但也轻点啊。哎呦别动,那是我家的祖传的宝贝,您可轻点。” 领队四处看了看,然后掏出一张画,冷冰冰向李无晏问;“小子,你有没见过画上的女孩。” 李无晏定睛一看,果然,画中正是那古灵精怪的小毛贼。他假装思考一番,然后低眉顺眼的回答道:“没见过,大人,草民没见过这女孩。” “嗯?是吗?”领队凶神恶煞的瞪了他一眼,李无晏马上手忙脚乱的解释道:“草民,草民真没见过啊。哎呦老爷啊草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骗您。” 领队却没再出声,只是直勾勾的站在那。李无晏也不知要干嘛,只好在一旁赔笑,但他看着那些士兵的动作,心是真的在滴血啊。过了好一会,士兵才从李无晏家中走出来,其中一个士兵提着低着头不断发抖的女孩,对领队说道:“报告队长,屋里除了这个女孩再也没有可疑的东西。” 领队抬起不断发抖的女孩的下巴仔细观察,还抹去了些她脸上的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大声说道: “王武,放下她,然后你再带上其他人去下一家巡察,这里交给我。” “是!” 士兵们接了命令便浩浩荡荡地离去,李无晏看了这场景不由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没有一个人没搞定,他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大……大人,您还有什么事?” 领队用锐利的眼神鼎着李无晏看了许久,然后问道:“小子我问你,这女孩是?” “这……这女孩是我的妹妹。” 领队听了,用力的拔出刀插在地上,大声呵斥道:“可为什么村正说你家仅有你一人?我再问你一遍,这女孩是谁!” 李无晏膝盖直接软了,他跪下来不断求饶道:“大……大人,草民该死啊,这……这其实是草民在城中人贩子手里买下的流民。大人啊,草民知道现在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但实在是没办法啊大人,草民自幼丧失双亲,家道中落,村里无一女子看得上草民。要是草民家就此绝活,草民还有什么脸下去见爹娘啊。” 领队转身向女孩问道:“他所说的是否属实?”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连同李无晏一起贵了下来,低着头不断发抖。领队深深的看了他俩一眼,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女孩偷偷抬起头四处看了一下,确认没人后便松了一口气,瘫在了地上。她朝天干笑了两声,发现一旁的李无晏还是跪在那不断发抖。女孩拍了拍李无晏的背,开玩笑的说道:“有那么怕吗?没想到你胆还挺小的。” 没想到李无晏用力的锤了一下地板,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走进屋内。面对李无晏这没有缘来的脾气,女孩却没有任何动作,因为她清楚的看到李无晏脸上那充斥着不甘、怨恨、恐惧和痛苦的神情,以及那绝不是为了作戏而留下的眼泪。 女孩也默默站起身回到了房中,看到李无晏独自一人在整理刚才因为士兵而弄乱的父母房间,忽然想到了刚才李无晏对领队所说的话,她低下头,郑重的对李无晏说了声:“对不起!” 李无晏没有回声,女孩也倔强的不肯抬起头。就这样持续了好久,李无晏忽然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女孩身边抓了抓她的头说道:“快去洗洗吧,臭的半死。还有你要含那小石头含到什么时候,有那么好吃吗?” 女孩听了连忙把石子吐了,连呸了好几口。她见李无晏的气消了,又变回原本那古灵精怪的劲儿,笑着对他说:“你帮我洗好不好?我头发太长够不着。” “想得美!” “嘿嘿,我就是想得美,怎么着?” “那就接着想,想到死为止。” “你才是,去死吧你!”女孩对着李无晏的背影大声喊道,如同月牙儿的眼中,满是笑意 第六章 虽然刚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但胃可不管你,该饿还是会饿,所以李无晏开始生火做饭。 对于自个能这么快镇定下来,李无晏也感到很惊讶,难道自己的脾气有所收敛了?李无晏为自己越发的成熟感到既开心又难过,吃着自个腌的酸菜都能吃出不一样的味道。 正当李无晏感慨时,女孩边擦着头边走了进来,嘴里不断抱怨道:“说你穷你还不承认,连香露都没有,难怪你身上一股酸臭味。哎呀好恶心啊,这黄泥味根本洗不掉,烦死了。” 李无晏听了淡定的回答道:“有皂角用你就知足吧,这还是我特地跑到后山给你采回来的。而且我叫你用生姜擦擦你又不愿意,现在受不了能怪得了谁呢?” 女孩听到生姜这两个字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两下,然后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从小闻到姜味就想吐。靠你是没用了,我还是自个儿去找点办法吧。” 李无晏听到她自己有办法就没再去管她,专心致志吃着馒头配着酸菜。女孩也坐下默默用毛巾擦着头,无聊的盯着桌子。忽然感到不对劲,为什么只有李无晏桌前有一碗酸菜和一个馒头,自己这什么都没有。 她不满的问道:“说好的早饭呢,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啊?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李无晏做了个抱歉的动作,这确实是他忘了而不是故意要给女孩脸色看。平时独自生活久了,做早饭也习惯做一人份。 他看着女孩因为不满而鼓起的脸颊,感觉愈发惭愧,便将剩下一个馒头推了过去,问道:“要不你先吃着这个垫着?我去再给你热几个馒头?” “不,我早上不习惯吃馒头,我要喝粥!”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是吧?有的吃就不错了,爱吃不吃。” “我不管我不管,你说过要请我吃早饭的!” 女孩在桌下用力踢着腿,震得桌子直颤。这搞的李无晏根本吃不了饭,他气的放下筷子,走向女孩,恶狠狠的说道:“你个小丫头,看来得让你好好明白谁才是屋里真正的主人!” 女孩看着满脸凶相的李无晏不断接近,不由得感到一丝慌张。她左顾右盼了一会,见身边没什么能够帮助她的物品,只好闭着眼睛一脚踹出,但很轻易的被李无晏躲了过去。女孩见这招不奏效,便……又连踹了好几脚,没办法,这是她唯一的武器了,但依旧被李无晏轻松躲过。 李无晏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断晃动的小脚丫,感觉实在是太碍事,便看准时机伸手抓住一只。女孩忽然尖叫一声,另外一只脚踹的更频繁了。因为抓着一只脚的关系李无晏被平白踹了好多下,有几下甚至是踢到小腹上,那叫一个痛啊。李无晏咬着牙,看准时机又把另外一只不安分的脚抓住,这下终于老实了。李无晏得意说道:“踹啊,继续踹啊。小样,我还治不了你。现在……” 忽然李无晏止住了话语,因为他发现自己和女孩的姿势极不雅观。他抓着女孩的双脚,满脸坏笑,活像个老流氓;而女孩夹紧双腿,一手抓着椅子,另一只手挡在胸前,红霞早已涌上女孩的脸蛋,像个被压迫的小媳妇。李无晏干笑几声,然后一脸正色说道:“姑娘我见你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再加上双足发寒,是有些贫血的症状。” “然后呢?”女孩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所以我决定给你煮点红米粥补补身子。” “哦,原来如此。那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没了。” “那你还要抓到什么时候?”女孩很恨的说道。 “啊哈哈哈,忘了忘了。不好意思。”李无晏连忙放下女孩的双脚,尴尬的笑了两声。见女孩还是愤恨的盯着他,便灰溜溜的走向厨房。 经过一番折腾后,李无晏为女孩端上了两碗粥。他坐在椅子上,一脸正经的对女孩说:“我现在去乡里打探点情报,你自己注意点,那群骑兵说不定会耍个回马枪。不过真发生这种事你躲在柜子里不要开门就好了,看他们早上没有硬闯应该还是有点规矩的。” “哦。”女孩用汤勺捞着碗里的粥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李无晏刚想再嘱咐两句,女孩忽然说道:“红米呢?我怎么一粒都没看到?” 某人装作没听到,灰溜溜的跑了。 李无晏来到村祠堂前,果然大伙都聚集在这。郭二婶扯着大嗓门问道:“立正,这是这咋回事呢?大清早睡得真好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大队士兵,吓都吓死人了,还把俺家搞的乱七八糟,总得有个说法啊。” 孙里正擦了擦汗,心有余悸的说道:“哎呦,你跟我说也没用啊,那可是幽云总督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压死我。我自个儿家都被翻得底朝天的,能找谁说理去啊。” 李三叔又问道:“总督的人来俺们这小渔村干嘛?难道是之前参兵的郭蛋子犯事了?” “去你的。”郭二婶踹了李三叔一脚,大声说道:“俺家蛋子是去淮扬参兵,关他幽云道什么事啊?你个狗嘴别乱说话。” 大家一想好像也是,安静了一会又乱哄哄的讨论起来。李无晏熟练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走到一个又白又胖的小伙身边,他戳了戳小伙问道:“嘿,孙胖子,究竟发生了啥?” 孙胖子把李无晏拉到一旁,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小声的跟李无晏说道:“据说是总督府里遭贼了?” “什么?”李无晏听了有些懵,怎么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连忙问道:“遭什么贼?丢了啥?” “俺也不知道啊,俺就偷听到那些大头兵说要找什么王爷的心头宝贝,那肯定不得了。嘿,你说要是俺们运气好,凑巧捡个漏什么的,能卖多少?” 李无晏翻了翻白眼说道:“估计能卖个二十两。” “二十两?俺家祖传的玉佩都能卖个七八两呢。看来这王爷过得也不咋地啊。” 李无晏看了看孙胖那憨样,决定以后离他远点以免被沾染上愚钝之气。他又四处走动了一下,除了知道那群士兵已经离开村里以外,再也没有得到其他有价值消息。 李无晏趁着这个机会与村里的渔夫商量了鱼的订单,之后感到无所事事,便走回家。一路上他还在消化着从孙胖子那得来的情报,没怎么注意,不小心撞在行人身上。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隔壁的王婶。他刚想道个歉,没想到王婶却笑眯眯的对他说:“咋回事呢你这孩子,啥时候偷骗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回家也不跟婶说一声。” 李无晏听了还没反应过来,王婶又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伤心的说道:“诶,你小子命苦,老李家那两口子去的不应该啊,都挺好的人,怎么就这么去了呢?不过总算香火保留了下来,啥时候举办婚礼啊,跟婶说声,婶保证帮你布置的妥当!” 虽然李无晏的思维还在混乱之中,但他抓住了一个重要的词,连忙大喊道:“谁,谁要举办婚礼啊,婶你别乱说话。” 王婶却又笑了下,勾了勾李无晏的鼻子说道:“呦,还害羞呢。都十六岁的人呢,娶个老婆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不是……”李无晏刚想解释,王婶却不给他机会,说了一句有空带媳妇来玩便匆匆忙忙的向前走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李无晏傻傻的站在那。 不对,李无晏忽然醒悟过来,王婶前往的方向是村祠堂那,刚好大家现在都聚在那。再加上王婶那性格,天时地利人和都全了,估计不到下午全村的人就知道这件事。 李无晏后悔的跺了跺脚,早知道这样,当时无论如何他都要拦下王婶。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就算他赶到祠堂也是单口难敌众嘴,说不定还越描越黑。他只能黑着脸迈着大步快速走回家。 他一回到家,就看到女孩在大堂那擦着头。女孩听到传来一阵脚步声连忙转过头,看到是李无晏后又慢悠悠的转了回去,同时不满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慢呢,都快中午了。” 李无晏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你刚是不是出去了?” “对呀你怎么知道?”女孩见李无晏的脸更黑了,连忙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了去除头发的味道嘛。你除了用生姜又没其他的方法,我只能去问问其他人咯。嘿,不过你隔壁的大婶还真是热情。我就随便一问,她不仅热心的告诉我方法,还帮我洗头了。不像你小气的半死,帮忙洗个头都不肯。” “你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吗?” 女孩仔细想了一下,回答道:“没啊,我就问她头发有股怪味要怎么办。她问我是谁,我不好回答,就指了一下你家。没想到她忽然变得热情起来,然后跟我说了一堆你的好话,看来你人望还不错啊。” “……你知道帮她是谁吗?”李无晏绝望的说道。 “谁啊?”女孩紧张的问道。 “是村里脑洞最大的人。”李无晏翻了翻白眼。 “啊,我怎么没发现?我记得那大婶长得挺正常的啊,脑子哪里大了?” 李无晏懒得解释,他走出房门四处看了看,然后对女孩说:“我刚听村里其他人说了,那队士兵已经走了。你趁着这个机会快走吧,不然一会儿没机会了。” 女孩却依旧淡定的擦着头发,好奇的问道:“怎么没机会了,这不还早吗,中午都还没到,我先把头发弄干再说。” “哎,这……哎,我被……哎,哎呦喂。”李无晏很想把事情解释一遍,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嘴巴一张一合了好一会,表情更是又哭又笑的。最后好似放弃抵抗了,只是蹲下身抱着头在那叹气。 女孩看到李无晏那一副吃瘪的样子,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问道:“怎么,是不是和脑洞大的那个大婶有关啊?” “是啊,她不仅脑洞大,嘴巴也大。” “这都什么啊。”女孩笑道:“你这是在打哑谜吗?” 李无晏没回答她,还是蹲在地上抱着头。女孩看着他那一副要死的样子,心里忽然感觉不是滋味,有些生气的说道:“好了好了,至于这样吗。我把头发弄干就走,行了吧?” “不,已经来不及了。”李无晏站起身,女孩正感到莫名其妙,忽然听到一个大嗓门在大老远处喊道:“无晏你个臭小子,真不够意思。怎么找了个媳妇也不跟你兄弟说下呢,还要兄弟我大老远赶过来。” 女孩听了紧张的问道:“这谁啊,是在叫你吗?” “……他是村里跑的最快的人,是在叫我没错。” “你这是怎么了,好奇怪啊。”女孩愈发的感到李无晏的反常,本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却又想到那句话的下半部分,心里感觉有些酸溜溜的,鬼使神差的问道:“原来你还有媳妇啊,在哪呢?怎么不在家?”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有了媳妇。”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真是的。”女孩听了有些生气,又仔细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你的意思是你们还没拜堂成亲吗?这也对,确实不算你媳妇。她现在在哪,带我去看看呗。” 李无晏无语的看着这个脑洞不输给王婶的女孩,转过头,用手指了指她。 女孩先是莫名其妙的转过头看了看,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问道:“我?” 李无晏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女孩听了冲上去对他一阵拳打脚踢,嗔怪道:“我哪时候是你媳妇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我也不知道啊。”李无晏又再次痛苦的蹲下身抱起头。 第七章 全村跑的最快的孙胖子兴冲冲的跑进李无晏家门,刚好目睹李无晏抱头蹲防而女孩又对他拳打脚踢的时刻。他更兴奋了,捂着嘴轻轻说道:“呦,正家暴呢?我没打扰你们吧?” “去你的。”李无晏受不了孙胖子的贱笑了,站起身朝他一脚踹过去。孙胖子却做出了一个极不符合他身材的动作,灵活的向后一躲,然后满脸贱笑的说道:“嘿嘿,看来俺是真的打扰你享受家暴了,真是失礼。那俺先走了?” 李无晏上前抓住孙胖子的衣领,孙胖子大喊道:“干啥啊,干啥啊,弟妹还看着呢,你要干啥啊?”李无晏真是不想理他,但是没办法,只好把他拖到餐桌旁,按在椅子上,准备好好解释一番。没想到这厮居然不理睬李无晏,一脸**的看着女孩,用极其猥琐的语气说道:“俺进来这么久,你小子怎么也不介绍一下弟妹啊。小娘子,哦不对,弟妹,你姓啥名啥,家住何方,怎么你这么水嫩的一个小美人咋会看上李无晏这头蠢驴呢。要不你跟了俺吧,俺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李无晏这破疙瘩爽多了?” 李无晏听了气的用力拍了一下胖子的脑门说道:“说啥呢,一通乱七八糟的,能不能说点人话?” “什么说啥呢?”胖子拍了一下桌子,生气的说:“不过叫你媳妇介绍一下自己,又怎么了?你偷藏了一个媳妇俺都没跟你计较,你现在又是干啥呢?还有把俺当兄弟吗?” “她不是我媳妇!”李无晏气急败坏的说道。 孙胖子理所当然的说道:“废话,你们这不还没成亲吗,她当然不是你媳妇。” “哎,这……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俺想的啥样啊,你怎么就知道俺在想啥,你又不是俺肚子里的蛔虫,说啥呢真的是。” 李无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对牛弹琴,什么叫绝望。他又蹲下身抱起头,自暴自弃的说道:“我跟你说不通,你……你自己问她。” 女孩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脑子都还没转过来这两兄弟到底在搞什么,忽然李无晏就把包袱甩了过来,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我也不清楚啊。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孙胖子换了一副自认为和蔼的表情,用亲切的语气问道:“弟妹别管他,那小子犯浑了。来,告诉哥,你是哪户人家的女儿啊,怎么就跟了李无晏这小子。” 女孩张嘴张了老半天,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没办法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李无晏问道:“喂,李无晏,你说我应该来自哪户人家,又为啥跟了你呢?” 李无晏没想到女孩又这么快把包袱甩了回来,难道这是逃不过的宿命?他绝望的说道:“你不是说你姓贾叫贾梨吗。” “哦哦,对我姓贾名叫贾梨。”女孩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还是蓟州来的流民吗?” “对对对对,我是来自蓟州的流民。哎呀我一下全想起来了。” 孙胖子在一旁看着这两小口一唱一和的真是有趣,插嘴问道:“那你是怎么跟了他的?” “对啊,我是怎么跟了你的?” “你……”李无晏正想顺着说下去,忽然才反应过来,呸了好几口,生气的说道:“什么跟了我,乱七八糟的,你哪时候跟了我。” 女孩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也呸了好几口,生气的对孙胖子说道:“对啊,我哪时候跟了他啊,你给我说清楚。” 这小两口太有意思了,孙胖子忍住笑意问道:“既然你没跟他,怎么住一块啊?” “啊……呃,这个……”女孩又不知要怎么回答,只能再次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李无晏。李无晏实在受不了了,站起来对孙胖子大喊道:“什么住一块啊,我看她可怜收留她一晚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谁说不行俺就打爆他的脑袋!”孙胖子一脸正气的说道。李无晏还以为他终于理解事情的真相,正想松一口气时,没想到孙胖子又换上**的笑容问道:“那么,你们是怎么在一个晚上好上的呢?” 什么叫无法沟通?什么叫绝望?李无晏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他指着大门,颤着声对孙胖子说:“你给我出去!” 孙胖子不愿意了,大喊道:“你又急啥呢?是不是俺说到你痛处上了啊?俺估摸着你小子是半夜偷爬上床把人家睡了吧。嘿,你小子真是看不出来啊,俺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呢!” 女孩看李无晏气的脸都黑了,连忙站出来解释道:“不是啊,你不要误会了,是我自己说要睡床的他才让我睡的。他真是好人,一切是我自愿的,你不要误会他啊。” 李无晏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孩,孙胖子也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无晏,然后偷偷竖起一个大拇指。李无晏看到这个,就绝望的明白,一切都完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孙胖子走到李无晏面前,拍了拍肩膀,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然后对女孩挥了挥手说道:“弟妹我先走了,有空叫无晏带你来俺家玩啊,俺请你吃新腌好的火腿肉。” 女孩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跟着挥了挥手,勉强笑了一下。孙胖子的身影逐渐远去,但李无晏还是傻愣在原地。女孩有些担心他,便走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我刚才说错话了吗?” 李无晏本想说她几句,但又想到其实这件事和女孩没什么关系,她最后也只是为了帮自己说几句好话罢了。便叹了口气,说道:“没事,你说的很好。对了你快走吧,一会儿什么七姑八婶堵上门来,那是真来不及了。” 女孩惊讶的说道:“啊?都是像刚才那个胖子一样的人吗?那你也累的够呛的。” “没事,全村就孙胖子这货听不懂人话,其他大叔大婶还是挺讲道理的。”李无晏去厨房拿了几个馒头塞到女孩怀里,一脸正色说道:“虽然我们见面还不到一天,但毕竟一起发生了这么多事,说明咱两还是有缘分的。我就不多说废话了,祝你一路平安!” 女孩看着怀里的几个馒头,不由的红了眼。她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诚恳地低着头,说了一声谢谢,便匆匆离开了。 李无晏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不由的一阵摇头苦笑。虽然这个女孩给他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李无晏却始终无法对她抱有什么厌恶的感觉。看到她那笑起来如同月牙儿一般的双眼,世界上应该也没有人会讨厌她吧。李无晏想到这些,不由得有些出神了。 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最重要的是还有七姑八婶的笑声。李无晏拍了拍脸,镇定了一下情绪,该来的总会来的,这次一定要将事情说清楚。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李无晏走出大门准备迎接她们。没想到刚走出大门,李无晏就看到村里那群大叔大妈中间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看到李无晏跟跟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从一个个大叔大妈身边挤过,飞也似的跑了过来。她哭丧着脸对李无晏问道:“李无晏!你不是说就那孙胖子一个人听不懂人话吗!我怎么感觉你全村的人都听不懂人话呢!” 李无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下身,抱起头,做起大家都熟悉的动作。 第八章 李无晏原本觉得早上那群士兵应该是他见识过最可怕的东西,没想到还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错了。最可怕的东西应该是一群大妈大婶,还是一群无法沟通的大妈大婶。整整一个下午,李无晏解释的嗓子都哑了,可是根本没人听他说话,都在那成群结队的聊天。偶尔有两个大妈认真听了两句都认为李无晏是在害羞。他绝望了,自暴自弃的坐在椅子上,双眼呆滞的望向天空。 不过女孩更惨,她不仅要费尽唇舌跟周围人解释,还要时刻提防着大妈偷偷的左摸一把胸右捏一下屁股的,长这么大估计她也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可怕的阵仗。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直持续到黄昏,大妈大婶们因为准备要回家做晚饭便准备散了。李无晏是低着头弓着腰的将一个个大妈送出门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有多孝顺。终于,李无晏将最后一个大婶送出了屋外。这一顿折腾下来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一想到能够回归平静了,他感动的差点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回到屋内,李无晏看到女孩跟一条死鱼一样趴在桌上,嘴里不断低语着什么嫁不出去了,没脸见人了。李无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女孩,温柔的说道:“那啥,现在你应该可以走了,这次绝对不会再出现问题。” 女孩听到这句话怒了,站起身对李无晏一阵拳打脚踢,气呼呼的说道:“李无晏你个没良心的,现在就要赶我走了?你说我还能走的动吗?你跟说说这都是谁害的?” “那……怪我咯?”李无晏显得很无辜。 女孩才不管这些,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恶狠狠的说道:“不怪你难道怪我?我不管,反正都是你的错。我到现在午饭都没吃,就为了应付你的那些七姑八婶,最最最最最关键还不关我的事。你不是说就孙胖子一人听不懂人话吗?你不是说大叔大婶都挺讲道理的吗?谁是你媳妇啊,谁要嫁给你了?这年头当个好人都不行吗?” “对啊,当个好人都不行吗?”李无晏连忙附和道。 “你废话什么啊?有你什么事吗?”女孩继续加大火力,可李无晏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忽然感到一丝委屈,停下了手脚,又继续趴在桌上一言不发。李无晏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坐在椅子上发呆。 直到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李无晏才回过神来。他摸了摸都快贴到后腰的肚皮,想起身去做点吃的,但看到还继续趴在桌上的女孩又停了下来。他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的问道:“呃,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不用客气,尽管说出来,这顿算我请你的,也算是我的赔罪了。” 过了许久女孩依旧没反应,李无晏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先给自己做点吃的垫垫底再说。但他站起来时,女孩忽然大喊道:“翡翠虾饺。” 这句话来的太突然,李无晏被吓了一跳,根本没听清。他靠近女孩再一次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刚没听清楚。” 女孩依旧趴在桌上,再一次喊道:“我要吃翡翠虾饺。” “那是什么?”李无晏有点懵。 女孩抬起头,一脸鄙夷的看着他,说道:“连翡翠虾饺都没听过你还好意思说请客呢。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能请多好,给我弄几块四色酥饼就好。” “呃,这个也没听说过。”李无晏为难的挠了挠头。 女孩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无晏,试探性的问道:“那翡翠汤圆呢?” 李无晏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没听过。” “黄金糕?” “也没听过。” “李无晏!”女孩生气的说道:“你这是在耍我吧,什么都没听过,不想请客就说,至于找那么多借口吗?” 李无晏连忙解释道:“真没听过啊,而且又是翡翠又是黄金的,那玩意能吃吗?该不是你在拿我寻开心吧。” 女孩觉得李无晏这小穷酸真是无药可救了,也懒得解释,便随便说了一句:“那杏仁露总该听过吧?你请我喝个那个就行了。” “呃……这个虽然听过,但是我们村也没有啊。” 女孩朝天翻了翻白眼,自暴自弃的喊道:“那就给我肉!肉总该有吧!” “这个有!你等着,我给你尝尝我的绝活。”李无晏说完话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女孩则坐在椅子上,不断说着李无晏的坏话。但过了许久,李无晏还没回来,女孩忽然变得坐立不安起来。她站起身在屋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步,却始终静不下心。她想吹吹风冷静一下,但看到四周那被夜色侵染的景色,却更加急躁起来。 怎么这么久了李无晏还没回来,难道卫兵杀了一个回马枪把他抓走了?又难道是天色太暗他摔倒什么阴沟角落?女孩越想越不放心,于是决定出门看看李无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她刚走没几步,就看到李无晏的身影。她没由来的心里产生一股怒气,生气的问道:“你去了哪啊,怎么这么慢啊!害人家……害人家肚子饿的难受你知道吗?” 李无晏举起他手上的大猪腿朝女孩亮了亮,兴奋的说道:“你不是想吃肉吗,我在村里挨家挨户问了好久才在孙胖子家找到这么个宝贝,今天晚上有我们吃的了!” 女孩低着头,轻轻的说了句:“白痴。”但李无晏没听清,还是一副兴奋样对女孩问道:“你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女孩抬起头大声喊道:“我说我可是很挑剔的,你要是煮的不好吃我要拿你是问!” “放心!”李无晏拍了拍胸膛,骄傲的说道:“今晚我就让你看看我的绝活,你就等着吧。” 女孩看着李无晏那一副自豪的傻样,不由的笑了一声,拍了拍李无晏的肩膀说道:“好好好,李大厨,快回去做菜吧,我都要饿死了。” 再一次回到屋内,女孩的心情与刚才截然相反。她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上扬,无意识的摆动着双脚。当李无晏说可以吃饭的时候,她更是立马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却没想到被浇了一盆冷水。 她指着那一盘盘看上去黑不溜秋的菜,向李无晏问道:“这是什么?” 李无晏回答道:“哦,那是酸菜炒腊肉,另外一盘是酸菜杂鱼。最后一盘?酸菜啊,你这都看不出来吗。” 女孩忍着怒火,决定先不去追究为什么那么多酸菜,直接了当的问道:“这一盘盘黑不溜秋的能吃?你该不会是放了毒药想谋害我吧。” “你吃下不就知道了。” 女孩又看了一眼餐桌,泄气的说道:“算了,你给我端碗饭吃就行了,这些菜我看了就没胃口。” 李无晏不服气啊,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走到女孩面前,说:“你吃吃就懂了,张嘴,啊。” 女孩推却不了李无晏的好意,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闭上眼睛一口吃了下去。刚入口,这滑嫩的口感已经让女孩很惊讶了,之后鱼香与酱香混合的味道更是让她折服。酱香虽浓,却是将鱼香更好的烘托出来,并没有做出喧宾夺主的举动。而淡淡的酸菜味更是使得如此浓郁的味道不会让人感到腻味,甚至还有带有点淡淡的清爽。 李无晏又夹了一块腌火腿肉过来,这次女孩没有犹豫,直接一口咬下。与刚才的鱼肉不同,这次的腌肉相当有嚼劲,而且越嚼嘴里的香味越浓,直到肉都完全碎了女孩才不舍的将它吞下。 看着女孩那一脸惊讶的表情,李无晏自豪的说道:“怎么样,我的绝活还可以吧?” 虽然确实很好吃,完全超出了女孩的想象,但她就是不想看到李无晏这张得意洋洋的脸。她装模作样的思考一番,然后做出很勉强的表情说道:“还行吧,有我平时吃的三分水准。” 不过就算她再怎么一脸正经的说,但那吞咽口水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李无晏也不打算揭露她,只是笑了笑,将乘好的饭递到女孩面前说道:“只有三分嘛?那看来只能委屈委屈你了,多吃点饭少吃点菜吧。” “不。”女孩义正言辞的说道:“虽然菜只有三分,但毕竟包含着你的十分心意,我就算拼着命也要将这些吃完。” “没事,不急,不急。”李无晏还是笑着说道,但没过多久,看着女孩在餐桌上那风卷残云的姿态,不由得着急的大喊道:“喂,你给我留点,那腌火腿我还没吃过呢。” “没事,不急,不急。”女孩将食物塞满了嘴回答道。 饭后,女孩坐在椅子上,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单纯的坐着令她感到有些无聊,便向洗着碗的李无晏搭话道:“喂,李无晏,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啊。” 李无晏洗着碗随口回答道:“无就是无为的那个无,晏吗,好像是上面一个目下面一个安来着。” 上面一个木下面一个安?女孩试着在手心里写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字。她又想了想,将木改成目,终于明白是哪个晏了。她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个笨蛋,上面那个是日不是目,你怎么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啊。” “我又没上过学堂,不识字不是很正常的吗?” “哦,这样啊。” 女孩说完之后,屋子又安静下来,只有李无晏洗碗的声音。她感觉很不适应,再次向李无晏搭话道:“你父母怎么会给你取这个名字?晏可是安定的意思,无晏不就是不安定吗?”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李无晏停下洗碗的动作,想了一下回答道:“我记得我爸当时是要给我去无淹这个名字,呃就是淹水的那个淹。但是我妈说难听,就换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看的字。” “这样啊。” “那你呢,你又叫什么?” “啊?”女孩没想到李无晏会反问她这么一个问题,她有些紧张,不明白李无晏是什么用意,只能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不是都说了我叫……叫贾梨来着吗。” 李无晏翻了翻白眼,说道:“我知道已经这个你自己都记不太清名字,还有什么你记忆比较清晰名字吗?不然我女孩女孩的一直叫也挺麻烦的。” 女孩听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你哪时候叫我女孩女孩了?” “在心里,在心里。”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算了,懒得管你了。嗯……你就叫我月月吧。” “还有其他名字吗?这个太肉麻了。” “你去死好了。”月月坐在椅子上,隔空对着李无晏做了一个踹脚的动作。 “那好吧,月月就月月。”李无晏擦着已经洗好的碗,用很随意的语气问道:“那么月月姑娘,你想好晚上要睡哪了吗?” “啊?”月月忽然才想起这么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晚上到底要睡哪? 第九章 李无晏将擦干净的碗筷放进橱柜,走到餐桌,发现月月还在纠结。他不由得笑道:“至于这么纠结吗?不然和昨天一样,我把你绑起来扔在床上扔在床上怎么样?” “那怎么行?”月月不高兴的反驳道:“昨天就算了,今天再睡在一起怎么能行呢?我可是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如果你对我动手动脚怎么办?” “……你昨晚可不是这样说的” “昨天是昨天,今天不一样了!对,今天不一样了,所以我们不能再睡在一块。” 李无晏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月月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办啊?不然你睡我爸妈那间?” 月月想了一下,还是拒绝道:“不行,那间不行。我很怕鬼怪的,在那间我可能睡不着。” 李无晏生气的说道:“我爸妈生前在村里出了名的好人,就算死了也是好鬼,才不会对你怎么样!” “那,不然你睡那间咯?” “不行,我也怕。” 月月一脸鄙夷的看着他说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怕这些啊。” “和你不一样。”李无晏转过头看着门外说道:“我怕他们晚上不来找我,我会一直想这件事的,这样我一晚上都睡不着。” “这样啊。”月月也转过头,心不在焉的玩着头发,两人一时无言。 忽然李无晏拍了拍手,站起身说道:“看来只有这样了。我去把我爸妈那的草席拿过来铺在客厅的地上,你就睡那吧。” “不行。”月月摇着手说道:“这方法刚才还可以,不过现在不行了。被你一说我忽然才注意到这房里还有你爸妈,现在我一个人睡不着。” 李无晏翻了翻白眼,无奈的对她说道:“那铺在我房里总行了吧。” 月月仔细想了一下,然后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脸,对李无晏说道:“就这么办吧!” 经过一番忙活,终于可以休息了。李无晏将油灯熄灭,对躺在地上的月月说了声晚安后,便躺在床上。虽然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令他感到相当疲惫,但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轻声问道:“月月,你睡了吗?” “嗯?”地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应答。 “你还没睡?那太好了。”李无晏转了个身,看着月月黑乎乎的身影说道:“不然我们来说说话吧,我有点睡不着。” “说什么?” 李无晏见月月没有拒绝,想了一下说道:“不然就说说今天的事吧。今天可发生了好多事呢,对了,下午那群大妈大婶没有恶意的,你不要怪他们。” “就是没有恶意才难办啊。”黑暗中传来一阵轻轻的苦笑。 “那也是。”李无晏又转了下身子,他看着床顶,忽然说道:“其实早上那事我也不怪你,虽然你看上去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 “……” 地上没有传来声音,但李无晏还是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怪那群士兵,他们也都是奉命行事。我当时怪的是我自己,怪我太软弱,居然连站都不敢站出来。而且居然还迁怒于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跟你道个歉。” “……” 地上还是没有传来声音,李无晏刚想问下月月睡着了没,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酣睡声。这家伙,李无晏不由得苦笑道,和一个陌生男子睡在同一个房里,虽然离得有点远,但居然还是能够这么安心的睡着吗?真是厉害啊。李无晏想到这又轻轻的笑了一下,闭上眼,不再胡思乱想。 月亮早已高高升起,懒洋洋的月光洒在坐在窗户旁的月月身上。她听着李无晏轻微的呼噜声,怔怔的看着他。 睡不着啊李无晏,这下真的难办了。 第二天清晨,李无晏被月月轻轻拍醒。他朦胧着双眼,看着一脸严肃的月月,忽然用力的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道:“你要走了吗?” “是啊。” “那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就是想跟你说声。” “这样啊。”李无晏一时找不到话语,月月看了她两眼,便准备离去。他看着月月的背影,忽然喊道:“月月,要吃个早饭在走吗?” 月月听了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过身,轻轻的说道:“不用了,现在走还来得及。要是再迟点,等村民醒过来又会像昨天一样走不了了。” “那好吧,我们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 就这样,月月从李无晏家中消失了。但他觉得这没什么,两人始终是对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始终要分离的。他依旧像往常一样起身穿衣,洗脸,煮饭,然后出门去各家收鱼。李无晏先走到隔壁王婶家,王婶看到李无晏,高兴的说道:“呦,无晏,这么早啊,上哪去呢?” 李无晏笑着回答道:“我是来收鱼的,昨天和三叔说好了。” “收鱼?”王婶看了看李无晏的身后,然后疑惑的问道:“你驴车都没骑来收啥鱼呢?你就想这样赤手空拳把几十斤的鱼带到县里去啊?” 李无晏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转过身边跑边说道:“忘了忘了,我这就回去把驴车弄来。” 王婶笑道:“都要成亲的人了,咋还这么糊涂呢?” 李无晏听了停下脚步,但什么都没说,又向家里冲去。 一路跑回家后,他坐在地上用力的喘着气。旁边的小毛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优哉游哉的吃着干草。他看着被毛驴咬断的绳索,苦笑着走到毛驴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它,说道:“你啊你啊,本来我还想跟你道个歉,昨天因为事情太多忘了给你加草料,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自己咬断绳索找起食物来了。这次我们两都有错,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下不为例啊。” 毛驴轻轻的叫了一声,然后继续嚼着干草。李无晏看着它那副悠哉样,轻轻的说道:“是啊,无论怎么样,饭都是要吃的。连你都懂的道理我怎么不懂呢?好!” 他用力的拍了拍脸,然后重新给毛驴套起绳索,摸着它的背说道:“走吧老伙计,我们该去卖鱼了。” “昂。”毛驴蹭了蹭他回答道。 日子还是要继续的,李无晏骑着毛驴去各家各户收了鱼,便优哉游哉的进了城。他将鱼的订单全部交付完毕后,看了看已经日上三竿的太阳,摸了摸肚皮,决定去找点吃的。忽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拍了拍他肩,他转过身一看,一个彪形大汉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警惕的说道:“范捕头,你要干嘛?买鱼吗?” 范捕头抓了抓脸,然后转过头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 “你请我?”李无晏狐疑的看着他,然后忽然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脑门,不好意思的说道:“啊哈哈,范捕头真是不好意思,虽然你请我真是难得一见,但今天真是有急事。老孙头那……” 范捕头挖了挖鼻子,打断道:“你之前的瞒报了每个月卖鱼给李掌柜的那部分收入。” 李无晏连忙用手捂住范捕头的嘴,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周围,然后尴尬的笑道:“我忽然想到老孙头今天生病了,我好像不该去打扰他。走范捕头,今儿我请客。” 范捕头将李无晏的手拨开,然后转过身说道:“不,还是我请客,走吧。” 李无晏一脸惊呆的看着范捕头走进县内一家不错的酒店,更一脸惊呆的看着范捕头点了两招牌菜。他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一脸严肃的看着范捕头说道:“范捕头,你有什么事就先说了吧,不然这顿饭我吃不下。” “也没什么事。”范捕头抓了抓鼻子,假装不以为意的说道:“你知道我开了个武馆吧。” “知道。”李无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还知道你武馆里的人都不咋样。” 范捕头无聊的玩了玩着桌上的杯子,说道:“不,就只有那几个找你麻烦的人不咋样,其他可都是正常人家的孩子。” “那有什么事吗?不会是现在才想叫我负责吧?”李无晏警惕的看着范捕头。 “我只是武馆馆长,又不是他们的保镖。他们一群人都打不过你,还反被你揍得鼻青眼肿。这么丢我的脸,我没将他们开除就不错了。” 李无晏听了高兴的说道:“那干脆就开除了吧” “不行,那是重要的收入来源。” 李无晏无语的看着范捕头,问道:“既然不是这件事,那又是什么事。” 范捕头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脸正经的说道:“虽然他们只是群废物,但很遗憾的是那群废物就是我们武馆最高战斗力了。下个月隔壁县的清风武馆要找我们切磋,又很不凑巧的是我很讨厌那个武馆的馆长,我不想在他面前丢人,所以想找你代打。” “我?”李无晏不可思议的指了下自己,然后摇了摇双手说道:“算了吧,我上次能打赢他们也是因为运气好,谁能想到在倒了一个人之后他们居然就跑了呢?我当时可都摇摇欲坠了,只要再坚持几个呼吸死在那的可就是我。” “摇摇欲坠的你过了三天就跟没事人一样在县里继续卖鱼,而那位倒在地上的废物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范捕头用一副教训晚辈的口气对李无晏说道:“你为什么要那么看不起自己呢?你应该再给自己多一些信心啊。” 李无晏听了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说道:“我也想给自己多一些信心啊,可是八岁之后我就再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心实意的夸奖哪些又是同情了。” “那正好,你可以借由这次的切磋增强信心。”范捕头给两人的杯子添满了水,拿起水杯靠在椅子上说道:“对方可是打遍六个县无敌手的猛人,只要你打败他就能正确认识到自己的水平了吧” 李无晏听了苦笑着回答道:“真希望你对我的自信能分给我一点。” 范捕头一脸正色的看着他说道:“你真的是个武术天才。那次群殴的过程其实我也在旁边全程观看了。你那面对众多敌人却不会怯意的勇气,能捕捉到对方动作的眼力,还有充满狠劲的拳头以及冷静的头脑,不是天才又是什么?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是请相信一个指导了十五年武术的馆长的眼力。” 李无晏仔细想了一下,无奈的笑道:“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好吧。不过你可别妄想用着一顿饭就能收买我。举办什么切磋武会肯定有奖品的吧?事先说好,我要其中的一半。” “好,一言为定。”范捕头伸出了自己的拳头,李无晏也伸出拳,轻轻的碰了下,说道:“一言为定。” 李无晏收回拳,笑着说道:“哎呀,这下总算能安心吃饭了。” “对了,为了能够让你吃的更安心些,请把之前漏交的税款补上吧。” 李无晏转过头,吹起口哨,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第十章 饭后,范捕头说要指导一下李无晏,李无晏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毕竟擂台上拳脚无眼,自己一个门外汉能学点知识少挨两下都是值得的。 范捕头先走进武馆道场,李无晏则在外将驴车停放好。他正准备进道场时,没想到在门口碰上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那个胳膊都抬不起来的废物——余盛平。 余盛平看到李无晏也愣了一下,忽然就抬起左手一拳往李无晏脸上招呼。李无晏没想到这厮居然搞偷袭,身子往左一扭,勉强躲过这一拳。但此时他的脚步已乱,身形有些摇晃,余盛平抓住这个机会一记右钩拳只奔他下巴。李无晏却没有再躲,而是弯着左手用小臂硬吃一拳,借此站稳脚步。 余盛平见李无晏脚步稳了下来,双手也做出了防卫的动作,明白了自己已经错失了最有可能击倒李无晏的两次机会,便停下手,哼了一声扬长离去。李无晏走向在一旁默默观望没有插手的范捕头,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小臂,不满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胳膊到现在都抬不起来的废物?” “他的胳膊确实因为上次的斗殴受了伤。”范捕头正经的说道:“不然你不可能如此轻易挡得住他右手全力一拳,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你。” 李无晏朝天翻了翻白眼,决定以后再也不相信这老混球的任何一句话。 老混球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些什么,他对李无晏说起正事:“离比赛只有一个月,虽然你天赋惊人,但是一个月内也不可能学到太多东西,这种没有经历过磨砺的技艺也没什么用,所以我只教你一些基础的出拳方法和步法。你这一个月内一定要将基础打好,做到融会贯通,印在你的本能里,这样你能有四成的概率获胜。” “才四成?”李无晏不满的说道。 “其实按道理来说只有三成,还有一成是我对你以及对自己的教导有信心。”范捕头边活动筋骨边说道:“而且你就知足吧,一个刚学习武艺一个月的人能有三成概率击败一个学了五年的常胜选手,你有想过那个常胜选手的感受吗?” 李无晏皱起眉头说道:“好吧,我就相信一次,毕竟饭也吃了。对了,只要学步法不用学腿法吗?” “对,不用学。你也要记住,这次比赛千万别出腿。” “不出腿,那不是少了一个武器吗?你真的想让我赢?”李无晏狐疑的看着范捕头。 范捕头一脸正经的看着李无晏解释道:“在武术世界里,腿法是一部分,拳法也是一部分,腿和拳一起使用又是新的一部分。你就算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在一个月时间内就能掌握这些。半吊子的技术只会害了自己,还不如一开始就专心磨砺一方面的技术,对你这个没什么经验的人来说出手也能更果断点。而且与腿相比,拳更加灵活,力量提升的也比较快。除非你是那种用起腿来更加灵活、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好苗子,那我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李无晏活动了一下拳脚,说道:“不,看来我只是个普通人,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这老混球虽然嘴上经常胡扯蛋,但是作为一个武馆教练却是很靠谱的。他在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对李无晏说道:“我先教你握拳的方法吧。首先千万要记住握拳一定要紧,不能送开,不然你手会很容易受伤。握拳的方法是大拇指向外,横放在四指上,保证四指的平面是直的,这样才能保证力量的贯通。攻击的部位是手指与手掌相连的关节部分,最好能将力量集中在一个点上” 李无晏按照范捕头所说握了一下,范捕头上前将他的四指平面稍微向下压了点,然后继续说道: “接下来是出拳的方法。最有力量的拳头,不是仅仅靠手臂的力量,而是要靠腰和胯的扭动,将整个身体的力量狠狠压上去,就像这样。”说完,范捕头就站稳身形,弓着腰,扭动着他巨大而有力的身躯,狠狠的向前挥了一拳。这拳威力之大,拳风甚至吹起了李无晏额头前的头发。他张大嘴,鼓了鼓掌,说道:“要不然还是你亲自上吧。” “别说笑了。认真点。”范捕头朝李无晏虚晃一拳,然后再次认真的指导道:“不过这种拳虽然力量大,但身体露出的破绽也大,一般都是作为定胜负的一拳,你没看准机会千万别用。现在我教你对持时的出拳方法。依旧是从腰和胯开始发力,但不要太用力,轻轻扭动就好。” 范捕头说完又示范了一下,李无晏不由得在一旁跟着扭动了一下。范捕头看了立马指正道:“你脚步蹬的太用力了,轻点,不然身子收不回来的。诶,这次你的腰又没用力了,这样挥拳你是想打苍蝇吗?” 范捕头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过去亲手帮他纠正错误,直到李无晏动作稍微令他满意了,他才继续教下一个动作。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李无晏在范捕头这学到了不少东西。这一下午他是相当专注,还是范捕头提醒他天要黑了他才注意到这件事。这份专注力别说范捕头了,就连他自己也是相当惊讶。临走时范捕头叮嘱他回家别忘了练习,最好有空就过来多学两招。最后他将几个绑着铅块的护手护腿拿给李无晏,叫他平时带着这几个活动,时刻锻炼身体。 李无晏垫了垫这几个铅块的重量,苦笑的说道:“你不是在说笑吧,这么重,我全带起来估计走都走不动。” 范捕头随意的说道:“你不绑也行,不过那三成的基础胜率已经没了,只剩下半成我对自己教导的自信。” “好吧。”李无晏无奈的将它们绑上。 “嗯,很好。你的觉悟又为你增舔了半成胜算。” “希望如此吧。”李无晏向范捕头摆了摆手,牵着毛驴就走了。 因为双手双脚多了负担,李无晏过了好久才走到村子。他第一次发现这只毛驴真是精明的无话可说。他只要带着铅块一坐上去,毛驴就停下不动,然后不满的叫了几声,仿佛在告诉李无晏别想叫它多驮这么重的东西。李无晏没办法啊,只能一路走了回来。 快到家门口时,李无晏却慢下脚步。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因为那些由于自虐式锻炼而消失的乱七八糟烦恼又涌上了心头,他变得有些害怕起来。他就在夜色中站立了许久,直到毛驴发出一声叫声才把他惊醒。他忽然感到自己真的很可笑,摇了摇头,又加快了脚步向自己家走去。 没想到刚到家门口,他就看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在那玩着草。孙胖子看到他不满的说道:“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啊,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吗?” 他却没理孙胖子,惊讶的向另一个人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另外一人开口,孙胖子就插嘴道:“嗨,说起来也巧,早上俺去隔壁镇买东西时,刚好在看到弟妹在路上休息,俺就顺路载了她一程。没想到吃午饭时俺又看到她,刚好俺事情做完了,便想帮她做点事。没想到弟妹虽然各自不大,脚程却惊人啊,一晃眼就不见了。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都打算回去的时候,你猜怎么着,俺居然在出镇的路上又撞到她。哎呀真是缘分啊,俺就再次顺路将弟妹接回来。没想到你居然不在家,俺就请她去咱家吃饭。吃完饭天又黑了,俺怕她路上出事便将她送了回来。结果你还是不在家,而且弟妹又没钥匙,俺只能在这陪她等了。” 李无晏有些无语,问道:“是这样的吗?” 月月抱着头回答道:“如果他没省去一大段我跟他不断解释和拒绝他的话,那确实就是这样。” 看着孙胖子逐渐远去的身影,再转过头看着蹲在地上玩着草的月月,李无晏忽然感到一阵笑意。他打开门,对着还蹲在地上的月月说道:“快进来吧,外面那么冷,等下着凉了你更走不了。” 月月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办法,只好站起身,一蹦一跳的进了屋子。 第十一章 李无晏脱下手上的铅块,然后擀面做起馒头。月月无聊的拿起铅块想掂量一下,没想到重量超乎她的想象。她惊讶的问道:“李无晏你不会绑着这个东西一路走回来的吧?” “是啊。” “啧。”月月嫌弃的咂了一下嘴,说道:“你哪时候变成受虐狂了。” “你想什么呢?”李无晏白了她一眼,说道:“这只是工作罢了。” 月月狐疑的看着李无晏的背影,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怎么可能会有工作是背着铅块到处跑。” 李无晏刚好也是闲着,就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月月听了之后,绕着他看了半天,有些惊讶的说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这么能打。” 李无晏将做好的馒头下锅后,不以为意的回答道:“我不是都说了吗,是他们不行。六个人来围我结果倒了一人就跑了。我当时就只盯着余盛平那孬货打,其他人一点事都没有,只要有那么一个人有点勇气留下来随便再踹我两脚我就倒了。” “那也很厉害啊,被六个人围攻还能将领头打成重伤,你完全可以感到骄傲啊。” “不不不,没那么夸张。你大概是觉得六个人战斗力就相当于六份力量直接叠加在一起吧,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月月有些迷糊的问道:“那是怎么样?” “呃,你稍等下,我做完这些就跟你解释。” 月月听了后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李无晏则快速的切下一些腌猪腿肉,与馒头放在同一个锅内加热。他擦了擦手,端了一碗水走到餐桌上,用手沾了沾水在桌上跟月月比划道:“你看啊,假设这个点是一个人,像被两个人这样前后围攻。围攻的两人都有施展的空间,被围攻的那个人就会确实的感受到两份力量的战斗力。” “三个人围攻时,最好的情况是三人分工,一人针对头,一人针对胸,一人针对下体,造成立体打击,这样被围攻的那个人就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三人份的力量。” 月月听了更迷糊了,不禁问道:“那按你这样说人越多战斗力应该是不断叠加上去的啊。” “三人前是这样的。”李无晏用布将之前桌上的水抹去,然后继续比划道:“但四人围攻一个人的时候,你看,每个人的空间就很窄了。这时候你施展拳脚不仅会顾虑队友,还会担心自己被队友攻击,拳脚就会失去犀利。实际上我认为被四人围攻最多等于二个半人的战斗力吧。” “哦!”月月恍然大悟,但又有些疑惑的问道:“按你这意思那不是再多人意义都不大吗?” 李无晏听了连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一个人的体力是有限。人多的一方跟你打车轮战你是毫无办法。那时候他们开头就是这样做的,只是分两人两人来攻击我,其他人就再一旁把我围着防止我逃跑。只不过我一直抓着余盛平不放,他没法下场。谁知道最后我已经没体力的时候他们反而跑了,现在再回头来看,我还真是运气好。” “不,我觉得还是因为你厉害。”月月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李无晏许久,又问道:“不过他们为什么会找你麻烦啊?” 李无晏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嗯,从十三岁我进县城卖鱼的时候余盛平就一直嘲弄我,不过说什么我忘了。我忍了他好久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就揍了他一顿。没想到他居然叫馆子里的师兄师弟帮忙找回场子。然后这样一来二去,直到他们六个人围攻我没讨到便宜,就再也没找过我麻烦了。哎呀管他呢,打都打了,现在再回想理由还有什么用呢?” 这时,锅里的水开了,李无晏起身去看锅里的情况。月月还是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李无晏,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虽然只在一起生活了两天,但月月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开始理解李无晏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李无晏嚼着馒头,忽然停下动作摸了摸脸,好像没感到什么异常,又继续吃着饭。可没过一会儿又停下摸了摸脸,持续了好几次。月月看到他这诡异的行为不由问道:“你在干嘛,是脸不舒服吗?” “不。”李无晏又摸了摸脸说道:“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你才这样一直盯着我看。” “神经病!”月月红着脸转过头,两人一时无言。 时间就在沉默中不断流逝,李无晏就这样默默的吃完了晚饭,洗着碗。当将碗筷收进厨柜时,他忽然对月月说道:“你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吧。” 月月听了十分惊讶,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要是着急就算了。”李无晏收拾了完后,转过身,眼睛看向别处,随意的说道:“我就是想带你看看村里的景色,给你留点美好的回忆。毕竟在这个村里你好像都没碰到过好事不是吗?” 月月转过头,轻轻的回答道:“其实我的行程也不是那么急。” “那太好了。”李无晏高兴的伸出手,笑着对月月说道:“那我们明早出发,一言为定!” 月月轻轻的和他击了一掌,说道:“嗯,一言为定。” 第二天清晨,月月被李无晏叫醒。她迷迷糊糊的喝着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粥,两眼朦胧的看着李无晏在那乒乒乓乓不知道做些什么。她不禁有些好奇,问道:“李无晏你在干什么呢?” “找罐子呢,等会运气好抓到活鱼我还能带回来养着。对了,你把前天穿的那套一副换上,不然等会把你身上这套弄脏了就麻烦了。” “哦。”月月吃完饭后老老实实的换好衣服,李无晏也准备好一切需要的东西,两人便离开了家门。 森林中还弥漫着些许雾气,地面也有些滑,月月拄着李无晏给她找的树枝,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的走着。但听着悦耳的鸟叫声,偶尔瞥过头恰巧与趴在树上盯着陌生来客的松鼠对视,此时月月的心中没有感到一丝郁闷,反而相当的舒畅。 月月全身心的投入这片和谐的自然之中,不禁有些走神,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向前一摔。李无晏眼疾手快的上去扶住她,月月惊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的推开他,低着头轻轻说了声:“谢谢。” 李无晏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说道:“看来你要多在森林里走走,这样性子才会安静下来,像个正常的黄花大闺女。” 月月不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正常咯。” 李无晏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的笑道:“是啊,那个正常的女孩会撬别人家的门啊。” “好啊,原来你个小肚鸡肠的家伙还在想这件事,看打。”两人就在路上不断嬉戏打闹,原本森林中的宁静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临近中午,两人决定在一条小溪旁歇息。月月在溪边洗着袖子,向李无晏抱怨道:“都是你的错,害我摔倒了,衣服又都是泥土,脏兮兮的,还臭死了。” 李无晏朝月月白了一眼,说道:“你自己要滑下坡去采蘑菇才摔倒的,这怪我咯?” “不怪你难道怪我?要不是你没抓好我能出事吗?”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李无晏随意应付了一句,决定不去搭理这个无理取闹的小娘们。 过了一会儿,月月的肚子传来一阵叫声,她摸了摸肚皮,向李无晏问道:“好了没啊,你不是说要请我吃烤鱼的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抓到?” 李无晏没有回她,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溪面,忽然向下一扑,但马上又站了起来,用力锤了一下水面。 月月看他两手空空,知道他又失败了。在月月洗衣服的这段时间内,李无晏抓了好多次,但都空手而归。她不由得嘲笑道:“呦,刚才某人不还吹嘘自己什么海岛土著,八辈渔民,大海血脉吗,怎么现在连一条鱼都抓不住啊?” “奇怪了,今天手感好差啊,每次动作都慢半拍,不应该啊。”李无晏懊恼的抓了抓头。 “还手感呢。”月月咂了一下嘴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自己昨晚落枕没睡好,手忽然感觉重了五六斤,所以现在手感不行啊,” “你说的太对了!”李无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上岸将手上的铅块卸了,活动活动胳膊说道:“这下没问题了,你就等着吧。” 月月就撅着嘴坐在岸上,看着李无晏在河里大杀四方。李无晏是越抓兴头越高,直到月月拍了拍他的肩,指了指一旁像座小山一样一蹦一蹦的鱼群,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新鲜的河鱼肉质鲜美,再配上刚采摘来的野葱的香气,真是令人胃口打开。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刺多了点,月月在火堆旁呸了老半天。李无晏看到月月的憨样,不由得笑了一下,将烤好的鱼递了过去,说道:“别急,慢点吃,还有好多呢。” “我不是都说吃不下叫你别再烤了吗?”月月虽然嘴上埋怨着,但还是一把抢过李无晏手中的鱼,又大口咬了起来。 吃过饭后,李无晏又在河里寻找大家伙准备带回家,而月月则撑的直接躺在草地上。她吹着微风,感受着暖洋洋的太阳,看着蓝蓝的天空。偶尔还会有不知名的小鸟飞到她的身边,歪着头好奇的看着她,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叫。她忽然有些嫉妒的对李无晏说道:“原来你过得都是这种生活,真好啊。” 李无晏将两个大家伙塞进瓦罐,一脸苦笑的看着月月说:“好什么啊,偶尔天气好来以来也就算了,又不可能像个蛮子一样一直生活在森林里。你总需要油盐,这些在森林里可是搞不到的,还不是一样要到处跟人人打交道。” 月月还是坚定的说道:“不,我还是觉得很好。至少在这能看到如此广阔的天空。” 李无晏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脑门,笑着说:“天空在哪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人的心情不一样。” 月月回敬了李无晏一拳,皱了皱眉,说道:“我没想到你小子还会说这么有内涵的话。” 李无晏也在一旁躺下,轻轻的说道:“不,这也是别人告诉我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草地上,直到微风吹的月月都快睡着时,李无晏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对她说道:“休息完了,我们去下个地方,走,我带你去看海。” 月月揉了揉眼睛说道:“海有什么好看的,我都看腻了。” “我保证和你看过的都不一样!”李无晏一脸正色道。 月月看着李无晏认真的神情,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埋怨了几句,又屁颠屁颠的跟着李无晏走了。 走了一段不算长的路就到了海边。李无晏指着远处浅滩上那一大块突起的岩石,对月月说道:“走,我们上那去。” 月月看着那一大块石头,连忙摇了摇头的说道:“不可能,这太高了我爬不上去的。” 李无晏问她:“你会爬树吗?” “呃,会一点。” 李无晏将身上的杂物全卸去后说道:“那就行了。我先上去,然后扔绳子下来,你顺着绳爬上来,关键时刻我会拉你一把的。” “那……好吧。” 李无晏听到月月的回答后,便像只猴子一般一溜烟的就爬上石头顶,然后从上面扔下一条绳索。月月将绳子在身上饶了一圈后便慢悠悠的往上爬,李无晏则在上面拉。月月本以为是一件简单的事,但爬到一半时她一不小心看了一下脚下,忽然脑子就晕乎乎的,脚也开始软了。 她颤着声,对李无晏喊道:“李……李无晏,快帮帮我,我……我要不行了。” 李无晏在上面着急的喊道:“腿还有力气吗?” “还有一点。” “那好,别看下面,看着我,抓紧绳子踩着石头跑上来,我会拉你上来的。” “我可以相信你吗?”月月大喊道。 “相信我吧,我不会害你的!” “那我冲了。一,二,三,啊啊啊啊啊啊。” 月月闭着眼睛,尖叫着,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起来。她感到脚步异常轻盈,一下就上升了好多高度。忽然,她脚下一空,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她惊恐的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却是李无晏那异常可靠的肩膀,接着,两人全倒在了石头顶上。 月月靠在李无晏的怀中,耳中传来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红着脸用力的锤了一下李无晏的胸口。李无晏夸张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月月那还带着泪花的双眼,轻轻笑道:“怎么样,相信我没错吧。我是不会害你的。” “笨蛋!”月月又用力锤了一下李无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也跟着笑了出来。 李无晏坐在石头上,看着这一片蔚蓝的大海,对月月说道:“怎么样,看着这个景色,心情很舒畅吧。” 月月嘟囔了一句:“要是没有那个惊险的过程,我的心情会更好些。” “不,经历过凶险的历程之后,山顶的风景才会更加美丽。” 月月好笑的看着他,轻轻的锤了他一拳,说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不像你啊。” 李无晏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些都是范捕头跟我说的,而且还都是用各种下贱的手段从一个刚开始做生意的小毛孩手中骗到钱后说的。” 月月轻笑道:“那看来你应该很讨厌他。” “以前我还是相当讨厌他的,但昨天他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忽然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你猜他对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李无晏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看着大海说道:“他叫我应该多给自己一些自信,不要那么看不起自己。” 月月一时无言,李无晏接着说:“当时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好想笑,好想反驳他,但是我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吗,八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就死了。当时的我可以说是寄人篱下,吃着百家饭长大。虽然能感受到村里人的好意,但我还是战战兢兢的过活着,看着大家的脸色,生怕惹村里人不开心让自己饿死。” “十二岁时我决定自己要摆脱这种生活,将父母仅剩的钱全给了村里的老夫子,希望能学一点知识。说真的父母留下的钱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了,老夫子也是看我可怜勉强答应。我不知道老夫子到底对我有多少好意,只能看着老夫子的脸色过日子,生怕触怒他不让我学习。” “十三岁时我开始做起生意来养活自己,但只有做了才知道生意并没有那么简单,区区几文钱中藏的尔虞我诈是你没法想到的。现在想起来真应该感谢范捕头,是他让我用小钱就买到了大教训,不然我可能还会吃更多亏。” “当时的我为了能拿到单子有饭吃,低身下气,看着掌柜和管家的脸色过日子。” “这种看别人脸色的生活我也自认为习以为常了。但范捕头的话却让我才想起一个问题:这些年来,我看了别人的脸色这么久,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月月双眼通红的看着李无晏。 李无晏捡起一个石子,用力的向大海扔去,忽然笑道:“你可以说我太胆小、自作自受什么的,我也不是要特意抱怨什么。毕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死是没法预料的;而且既然想活下去,什么样的恶意也是迟早要面对的。” “只不过我是真的好想看看如今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无晏转过头,看着月月,一脸正经的说道:“一个月后我将会与一个学了五年武艺的狠人在擂台上战斗,我想借此机会看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但说真的,就算范捕头再怎么赞赏我的天赋,我实在是没什么底,甚至想到这件事都想逃跑,所以我希望有个人能给我增加点自信。” “周围的人从来不对我说实话,因为他们会看我的脸色。不过就算说的是实话,我也会认为他们是看了我的脸色才说出来的。” “但是你不一样,你的心中从来没有这种顾虑。也只有你,才真正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看待。” “所以就算是谎言也好,嘲弄也罢。现在你能否给我打打气,告诉我,一个月后我能打败那个家伙吗?我真的能够取得胜利吗?” “一定可以的!”月月大喊道。 “真的可以吗?我可以相信你吗?”李无晏朝月月嘶吼道。 月月还是一脸正色,坚定不移的说道:“你一定可以打败他的!相信我吧,我不会害你的!” “是吗,那太好了。” 李无晏如同虚脱一般,直接往后一倒趟在了石头上。他望着已出现点点繁星的星空,忽然向月月伸出拳头。月月也看着天空,伸出拳,轻轻的和他碰了一下。 第十二章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爷的脾气可是喜怒无常。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天就有可能狂风暴雨。 所以,李无晏指着窗外的狂风暴雨对月月问道:“外面这样,你真要走吗?” 月月穿起蓑衣,看了看窗外皱了皱眉头说道:“没办法啊,昨天已经陪你一天了,再在这个村里耗下去行程就来不及了。还有你可不要小看我,这点狂风暴雨可阻止不了我的脚步。” “这点狂风暴雨?”李无晏指着大门不远处那团不断翻滚的茅草屋顶说道。 月月扯了扯嘴角,露出很勉强的表情说道:“总不可能把人吹走吧,应该没事的,没事的。” 李无晏看了一眼月月,抓了抓鼻子,转过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后会有期吧。” “嗯,后会有期。”月月朝李无晏摆了摆手,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就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李无晏靠在门框,在心中默念道:一步。 只见月月的斗笠被吹飞了。 两步。 月月的蓑衣也要被吹飞了。 三步。 月月的人都要被吹走了。 李无晏连忙伸出手将她抓回屋里,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道:“看来还是有可能把人吹走的。” “你还是去死吧。”月月毫不犹豫的一拳往李无晏的脸上砸去。 屋外的大雨如同一队慷慨就义的士兵一般,怒吼着撞在窗户的木板上,发出阵阵巨响。月月想到刚才门前那一大团茅草屋顶,有些不安的问道:“李无晏,你家真的没问题吗?” 李无晏正蹲着马步,听到这话不由得白了她一眼,说道:“你放心吧,半年前的地龙翻身我家都没事,这风雨能比地龙翻身厉害吗?” “哦。”月月随意的应了一句,无聊的趴在桌上看着李无晏。过了一会儿,月月又问道:“你说这暴风雨会持续多久啊。” 李无晏边出拳边回答道:“这种大风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明后天就没了。” “哦。” 一时间屋子里又沉默了,月月忽然鼓起嘴,踢着椅子大声嚷嚷道:“好无聊好无聊啊,李无晏你快陪我说说话。” “这……”李无晏有些为难地说道:“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月月听了更用力的踢起了椅子,大喊道:“我不管我不管,都是你让我多留一天,害我现在才这么无聊的,你要负起责任!” 李无晏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对月月说道:“不然我们来做点吃的吧。” “做什么啊?”月月好奇的问道。 李无晏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草,对月月晃了晃说道:“艾草粿。” 艾草粿?月月从没听过这种东西,她好气的拿起几根艾草闻了闻,味道还挺香,感觉做起食物来应该不差。但看着李无晏将一部分煮熟的艾草捣成汁,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抓着李无晏的衣服问道:“我想起来了,这……这不是颜料吗?真的能吃吗?” “颜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对呀对呀。”月月在那比划道:“我们那有个习俗,如果一个男孩看上哪户女孩了,就用艾草汁去涂女孩的脸,借此表达自己心意。要是女孩也愿意的话,就会先假意闪躲一番,但最后还是会让他涂的。” “哦。”李无晏忽然用手沾了点汁,趁着月月不注意划到她鼻子上,笑着问道:“是这样吗?” “你别闹!”月月红着脸对李无晏拳打脚踢。 直到打得有些累了,月月喘了两口气,才对李无晏说道:“说正事,这真的能吃吗?” “肯定能啊,这是一个来自南方的客商教我父母做的,小时候我娘经常做给我吃呢。” “哦。” 月月看着李无晏揉着面团,卷起袖子兴致勃勃的说道:“让我也揉两下吧。” “你?”李无晏想了一想说道:“也行吧,不过我估计你很快就腻了。” 月月气鼓鼓的对李无晏说道:“你就等着看我的精致厨艺吧!” “好好好。”李无晏朝天白了一眼,然后对月月指导道:“你先去洗个手,然后手沾点油。……怎么揉?衣服洗过吗?……好吧我就知道你没洗过,像这样,前后用力……哎呀用点力啊,你这样泥巴都揉不动……将下面的翻一半上来继续揉……动作轻点,油都差点被你弄倒了。” 月月忽然把面一摔,生气的说道:“不玩了!” “那精致厨艺呢?” “都是你在旁边一直叽里呱啦,害我都没法专心揉面。”月月鼓着嘴气呼呼的说。她看到桌上还有些面粉,忽然灵光一闪,沾满双手然后用力的抹在李无晏的脸上。看着李无晏变成一只大花猫,她不由得笑了起来,抬起头趾高气扬的对李无晏说:“这是给你的惩罚,记住,下次在一旁安安静静看本小姐表演就好。现在本小姐累了,你继续做吧。” 李无晏无奈的看着月月洗手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继续自己的揉面大业。 揉完面后,李无晏开始面团分成一团团小球。看着一旁闲着没事干的月月,李无晏想了想,便分出一小团叫她做出自己喜欢的点心样式,月月欣喜的答应了。李无晏正专心致志将面团不断搓成一个个小球,忽然月月扯了扯他的衣服,兴奋的说道:“李无晏,你快看你快看。” 李无晏转过头,看到月月桌前摆着一大团看起来塌塌的面团,最上面还插着两个圆球,表面用了一些小圆球和长条做了点缀。他歪着脖子想了老半天,最后不确定的说道:“这是什么?饕餮?” “去去去,真没眼光。”月月不满的瞪了李无晏一眼,然后兴高采烈的说道:“这是我家养的一条小狗,叫星星。它可厉害了,无论我把毛巾藏在哪,它都能找到。还有,它……” 忽然,月月沉默了。李无晏看着月月那阴郁的脸,想活跃一下气氛,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哇,这怎么可能是狗,谁家的狗嘴巴是这么斜,还有……” 李无晏说了一堆话,但月月没有一丝反应。他也沉默了下来,继续默默地揉着小球,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问道:“想家了吗?” “想家?”月月低着头喃喃自语道:“如果是想家就好办了,就是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想……” 月月忽然停住了话语,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微笑着对李无晏说:“我们还是不说这个了好吗?我揉的有点累了,先去餐桌那坐会,你继续吧。” 李无晏看着月月那平静的笑脸,心中却感到不是滋味。他想说些什么,但始终开不了口。两人之间弥漫着奇怪的氛围,一直到熄灯睡觉之前,双方都没有再开过口。 就像李无晏说的,这场风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第二天晴空万里,要不是路上随处可见弯曲的树干以及各种破碎建材,绝对没有人会相信这儿昨天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月月要走了,李无晏想送她一程,她点了点头,答应了。两人一路上还是沉默着,昨天奇怪的氛围并没有消失。 这搞的李无晏很难受,他想开口到个别都做不到,早上差点一句话都没说就与月月分别。然而现在就算借着送行这个借口,李无晏还是只能默默的走在月月旁边。现在他只有期望时间能给予他一点勇气,让他好好跟月月告谢,再潇洒的道别。 两人走着走着,直到看到前方道路被泥石堵住了。李无晏上前看了一下,很快便走了回来,无奈的对月月说道:“不行,泥沙和树干混在了一起,上面还有几块大石头。看来只能请村里人来清理了,不然过不去。” 月月问道:“有其他路吗?” 李无晏仔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没了,就这一条路可以走。” 月月上前看了两眼,转过头说道:“我看了一下,这个土堆还不算太高,我们可以翻过去。” “不行。”李无晏否决道:“太滑了,而且这个土堆根本不稳,你一上去说不定就倒了,这样很危险的。还是请村里人来清理吧,明天路就能通了。” 月月却坚定的说道:“不,我还是要试试。” “就那么急着要走吗?”李无晏看着月月的双眼。 月月也看了李无晏一会儿,然后转过头,轻轻的说道:“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那好吧。”李无晏走上前说道:“我先上去看看,如果稳的话,我再拉你上来。” 月月点了点头,答应了。 李无晏在土堆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左跳右窜地走了上去。忽然他脚步一滑,月月急的差点喊了出来,但他反而接着这股向前的冲势,连滚带爬的冲到土堆对面。 月月拍了拍胸,呼出一口气。李无晏从土堆另一面爬了上来,站在土堆腰上说道:“还行,我这样滑都没事,看来这土堆挺稳的。你上来吧,我拉你。” 月月轻轻的踩着一块突起的石头,垫了垫,感觉应该能支撑自己,便踩了上去。然后又垫了垫旁边突起的土堆,伸出另外一只脚踩了上去。正当她要抓住李无晏伸出的手时,那块石头却向下塌了,月月一脚踩空,稳不住身形向后倒去。李无晏连忙抓住月月的手,但月月向后倒的趋势却将他也带了下去。危急时刻,他将月月用力的往自己怀里一拉,腰用力一扭,将自己垫在下方,擦着地面滑了好远。 月月趴在李无晏胸口,惊魂未定。忽然听到李无晏一声哀嚎,她连忙站了起来,但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使她差点摔倒。李无晏看到月月那痛苦的表情,连忙问道:“怎么了?是脚扭了吗?” “不……没事。”月月咬了咬下唇,刚想问下李无晏的伤势,没想到李无晏直接站起身将月月横抱起来放在地上,然后圈起她的裤脚观察伤势。 月月都还没从李无晏的一连串动作里反应过来,忽然脚腕传来的剧烈的疼痛使她不由得嘶了一声。李无晏轻柔着红肿的脚腕,斥责道:“都肿了这么大,还说没事,你是不想要这只脚了吗?” 月月却反问道:“那你呢?滑了那么远难道你想说没事吗?” “我?”李无晏指着自己,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以为我在山里摔了多少次?而且这只是皮肉伤,又不像你伤到筋骨,问题不大的。不信?我动给你看看。” 说完,李无晏还夸张的活动了一下,但月月看到他那混着血和泥沙的后背,心里却始终不是滋味。忽然,李无晏在月月面前蹲下身,月月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连忙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都跟你说没事了。”李无晏哭笑不得的看着月月,说道:“上来啊,我背你去看大夫,难道你都这样了还想走吗?” 月月听了李无晏的话,却艰难的站了起来,皱着眉说道:“对了,我要走了,我不能再待在这了,我……啊,你干嘛。” 月月没想到李无晏又将她横抱了起来,不由得红着脸叫了起来。李无晏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道路,生气的说道:“都这样了你还走,走个屁啊。我管你是投奔亲戚还是想回家什么的,给我先把脚治好再说。” 月月在李无晏怀里挣扎着说道:“不行,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我真的回不去了。” 李无晏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怎么搞的好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又不是什么大伤,说不定你明天就能下地走路了,怎么会回不去。” “笨蛋!”月月忽然朝着李无晏大喊了一声,红着双眼说道:“白痴!神经病!蠢驴!你去死好了!你根本不懂我在想什么!” 李无晏沉着声回答道:“我确实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只知道现在治好你的脚最重要!” “大笨蛋!”月月用力的锤了一下李无晏的胸膛,却又将脸埋在李无晏的手臂,呜咽着说道:“不要对我这么好啊,笨蛋。你这样叫我怎么舍得离开啊。” 那就不要离开好了,李无晏想着这句话,却始终开不了口。 第十三章 “嗯……只是轻微扭伤,一两天就好了,不打紧,不打紧。”薛大夫仔细的看了看月月的脚腕,下定结论道。 月月听了松了一口气,然后不满的看着李无晏说道:“我就说没事吧,你还大惊小怪的。倒是你伤的那么重,还不让大夫看看。” “是吗?”李无晏弯下腰仔细看了看月月那红肿的脚腕,然后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可我是真的感觉没什么大碍啊,大夫您顺便帮我一起看看吧。” 薛大夫叫李无晏脱下上身的衣服,用清水帮他洗净伤口,然后左摸摸右捏捏,思考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无晏小子你伤的可不轻啊,肋骨都断了。” 听到这话最惊讶的反而是李无晏本人,他再活动了一下全身,不可思议的问道:“肋骨真断了?可我为什么一点感觉没有。” “你皮糙肉厚啊,笨蛋。”月月将衣服扔向李无晏,嘱咐道:“快把衣服穿上,等下着凉了怎么办。” “不打紧不打紧,这家伙身体好的很,不会那么容易感冒的。你等会穿吧,我给你上点药。”说完,薛大夫就走向药柜四处翻弄着。李无晏无聊的甩了甩胳膊,对薛大夫问道:“薛大夫,那这家伙要上药吗。” 薛大夫回答道:“用冰水敷着就行,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李无晏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又看了看月月的脚腕。月月轻轻踹了他一脚,皱着眉头说道:“大夫都说没事了,你怎么还大惊小怪的。你难道想说你比大夫更厉害吗。” 李无晏摸了摸后脑勺,狐疑的说:“不是啊,如果只是轻微扭伤怎么可能肿这么大。” “是你看的病人多还是我看的病人多。”薛大夫吹着胡子不满的说道:“要是都这么容易诊断,那谁都能当大夫了。” 月月生怕大夫不高兴,连忙说道:“大夫你别管他,他就是爱瞎操心。他懂什么啊,就是在一旁瞎说。” “我家祖上八代可都是大夫,这臭小子居然质疑我。说你呢臭小子,快过来,我给你上上药。” “好吧。”李无晏敌不过两人,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乖乖的让大夫给他上药。 付完医药费后,大夫又塞给他两袋药,说是给他补补身子,两人便离去了。路上月月说要自己走,不过没走两步又要停下来休息。不断这样走走停停之后,李无晏叹了口气,蹲在她面前说道:“还是我背你吧。” “不行。”月月拒绝道:“你肋骨都断了,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可能是我还没习惯这点小伤痛吧,过一下就好了。” 李无晏想了想,对月月说了一句在这等会,然后一溜烟的跑了。过了一会儿李无晏就回来了,手上还牵着一头小毛驴。他拍了拍毛驴的背对月月说道:“我从郭婶那借了头驴,你坐上来吧,不然我看你都走不动了。” 月月还是拒绝道:“要坐也是你坐啊,你伤的比我严重多了。” 李无晏不跟她多废话了,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驴上说道:“我就算肋骨断了,但还能走路。你就算脚伤的再轻,现在也走不了。都这种时候还跟我客气什么啊,早点回家休息不比什么都好吗。” 月月拗不过李无晏,便乖乖坐在毛驴上。到了家,李无晏先将毛驴拴好,看了看日头,准备去做午饭。月月却拦下他,自信满满的说道:“午饭交给我吧,你就在一旁好好休息。” “你脚不是也受伤了吗?还是我来做吧。” “不不不。”月月将李无晏推出厨房,说道:“我现在觉得好些了,而且煮饭又不用走动,实在不行我可以扶着灶台,没问题的。” 李无晏为难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可是你分得清油盐酱醋吗?” 月月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分不清我还不会先尝一口吗,你就放一百个心!” 这句话反而使李无晏更担心了,他再问道:“你以前做过饭吗?” “没啊,不过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我尝过那么多东西,做个小饭菜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你要做什么?” 月月想了想,说道:“我给你做道东坡肘子吧。” “别别别。”李无晏连忙摆手道:“我们家没肘子,而且我最近没什么胃口,吃不得油腻的东西。我看就昨天做剩的那几个艾草粿就挺好的,你帮我热热吧。” 月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连胃都透着一股穷酸样,真是没救了!不过艾草粿嘛……”月月低着头想了一想,忽然灵光一闪,卷起袖子兴奋的说道:“我忽然想起一道菜叫炒粿子,味道还不错,我就做那个给你吃吧。” “别……”李无晏很想阻止月月这疯狂的举动,但月月却丝毫不理睬他,卷起袖子兴高采烈的就往厨房里走。她东翻西翻,大声的问道:“李无晏,你家鸡蛋在哪啊。” “鸡蛋?我家才吃不起那么贵的玩意。” “真是到处都透露出一股穷酸劲。”月月又白了李无晏一眼,不过还是兴致勃勃的说道:“不过没关系,少了个鸡蛋而已,我还是能做好的,你就放心坐着等着吧。” 李无晏一脸担忧的看着月月对着锅旁的瓶瓶罐罐又闻又尝的,然后忽然将半瓶酱油倒入锅内。 他长大嘴巴看着月月,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月月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炒菜前不用放油吗?你好蠢啊。” “可这……这是酱油啊?” “怎么,酱油就不是油吗?”月月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呃……是油,是油。” “那你吵什么?给我安静点,好好的欣赏我的精致厨艺吧。” 看着月月那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兴奋样,李无晏实在是说不出阻止她的话。他想了一下说道:“你记得最后别调味啊,我来调味。我吃的口味有点重,你可能做不习惯。” “放心吧放心吧。” 看着桌前那一盆黑乎乎都看不出样的炒粿子,李无晏苦笑了一下,还真是不出乎他的预料,可以说是另一种层次上的放心。他想夹起一块尝尝味道,伸出筷子一夹,粿子居然在筷子上化开来。李无晏目瞪口呆的看着月月,赞叹道:“这你怎么做到的,好厉害。” 月月嘟着嘴,脸转向一边,自暴自弃的说道:“好了好了,你嘲笑的目的达到了,可以倒了吧。” 李无晏没有回答她,而是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尝了尝味道,说道:“嗯,带着丝丝烧焦味的超浓郁酱香,还有这甜掉牙的味道,虽然我说我吃的有点重口但是你这糖也放太多了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赶快倒了吧,别吃了,等下脑坏肚子怎么办。” “不,我是想说虽然味道很怪但还是处于勉强下肚的范围,就别浪费粮食了。” 月月看着李无晏舀起这不知名料理大口大口吃着的样子,不由的噗哧的笑了声,对他说道:“你慢点吃啊,锅里还有好多呢。”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能下肚的量也只限于这一碗。” 月月轻轻的敲了李无晏的头,笑着说道:“你还是去死吧。” 饭后,月月打算收拾下碗筷,李无晏连忙将她手中的活抢过,说道:“这还是我来吧,你腿脚不方便,我这样麻烦你多不好意思。” 月月抬起脚晃了晃,说道:“没事,还是我来吧,疼痛什么的我现在都已经没感觉了。” “真的吗?”李无晏担心的看着那还没消去的红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月月转过头,哭丧着脸说道:“李无晏,我现在整个脚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李无晏摸了摸自己肋骨,叹了口气说道:“诶,真是八代名医。算了,走吧。” “去哪?”月月红着眼问道。 “我们去找一个八代武师看病。” 第十四章 “嗯……看样子是骨膜裂了,而且受伤之后没有马上静养,现在伤势加大了,保守估计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好。”范捕头仔细看了看月月的脚腕,下定结论道。 李无晏皱着眉头说:“我就说嘛,轻微扭伤怎么可能会肿这么大块,这八代大夫一点也不靠谱。” 月月没有理李无晏,而是向范捕头问道:“那李无晏呢,刚才大夫说他肋骨断了。” 范捕头叫李无晏双手向前伸直,然后左右摸了摸,再闻了闻绷带上的药味,皱着眉头说道:“药没上错,是能止血消炎的药。骨头也没事,硬朗的很。不过……” 范捕头说道这停顿了一下,又上前摸了摸李无晏的肌肉和骨头,皱着眉头一副思考的样子。 月月紧张的看着范捕头问道:“不过什么?难道是手脱臼了?” “李无晏你这媳妇还真有趣,手脱臼了怎么可能还伸得起来。”范捕头指着月月笑了一下,但看到月月一脸不满的瞪着他,他只好假意咳了咳嗽,说道:“这小子身体没什么事,你放心吧。我是发现这小子的身子骨太瘦了一点,肉倒是挺紧实的,不过还是不够被人打。你小子这个月内至少要再给我长个五斤啊,不然胜率要少半成。” 李无晏白了范捕头一眼,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穷吃不起肉,你要我怎么长?” 范捕头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你以后进一趟县城就来我这一趟,我给你肉。” “这么好?”李无晏有些受宠若惊。 “没事,最后在你的奖金里扣。” “我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李无晏穿好衣服,然后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包药,向范捕头问道:“这是那个大夫给我的,你一起帮我看看都是些什么,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炖了吃了,不然白浪费我那么多银两。” 范捕头打开药包,一边挑着里面的草药,一边说道:“嗯,我看看。熟地黄,山药,枸杞,何首乌,啊,怎么会有野韭菜?还有,这……牡蛎干?哦,我明白了。”范捕头将药包好,塞回到李无晏手中,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说道:“这药滋阴补阳,强肾固精,是难得一见的好药方,最适合你这种刚成亲没多久的小伙。看来你村那八代大夫并非徒有虚名啊。” 月月听了之后呸的一声,红着脸说道:“什么八代大夫,我看就是一个老不修!” 李无晏却不以为然,将药塞回兜里随意的说道:“反正就是没问题对吧,那我就炖了吃了。” “不。”范捕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说道:“你等等,我去把这药方记下来。” 看着范捕头拿着药一溜小跑跑出房间的背影,月月又呸了一声,说道:“老流氓!” 李无晏没有接话,而是对月月说道:“昨天来了场暴风雨,村里要检修,没那么快能出海。我要去跟各个掌柜管家交代一下生意上的事,你就在这坐着等我一会吧。” 月月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勉强忍住了情绪,转过身对他说道:“那你快点回来啊。” “嗯。”李无晏朝她摆了摆手,便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范捕头拿着药回来了,看到房里只有月月一人在那无聊的摆着脚,问道:“李无晏那小子呢?” 月月鼓着嘴说道:“他去做生意上的事了。” “那小子还真是宽心,就直接把媳妇扔在这了?” “我不是他媳妇!”月月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然后又带着埋怨的口气的说道:“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坏人,有什么不放心的。” 范捕头嘿嘿的笑了一声,说道:“不高兴李无晏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了?说实在话,是我我也不高兴。我和李无晏认识的也不久,以前更是没有少做一些对不起他的事,他怎么能对我这么放心?” “你连肉都舍得给他吃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月月不以为然的说道。 范捕头笑眯眯的看着月月,一脸不怀好意的说道:“我不是还要叫他拿奖金来抵吗?” 月月也笑眯眯的看着范捕头说:“那你不就是默认他能赢吗?” 范捕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小姑娘真没意思,想吓唬你一下都没办法,不玩了不玩了。” 月月转过头,带着一丝怨气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本小姐现在没心情配合你玩游戏。” “算了算了。”范捕头再次摇了摇头,然后从房间的柜子里掏出几盒小木盒,对月月说道:“你过来,我给你补个妆。” 月月一脸诧异的看着范捕头问道:“补妆?补什么妆?” 范捕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指着上面所画的人问道:“这是你吧?” 月月吃了一惊,眼神变得躲躲闪闪的,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语气说道:“不是我啊,这谁啊?和我长的好像。” 范捕头依旧淡定的说道:“是吧,我也觉得和你好像。这是今天上面才发下来的寻人令,说是某个王公将相的小姐跑了,要我们下面的人配合寻找。我也是刚收到,都还没来得及出去粘贴。我是看你挺像的,所以就问问你。不过既然你说不是,那也没办法了,只能继续找咯。可是其他人不一定会这么想,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给你化化妆掩饰一下挺不错的,你认为呢?” 月月连忙点头说道:“我也觉得挺好的,那我们赶紧化吧。” 就在范捕头给月月化妆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月月还以为是李无晏回来了,连忙转头看去,没想到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看到月月也愣了下,然后对范捕头拱了拱手说道:“师傅,我今天有点事,能否先行告退?” 范捕头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化着妆,不以为意的说道:“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去酒楼找李小娘吗?” 年轻男子涨红着脸说道:“师傅你别瞎说,我是真有事。” “那也不行。”范捕头拒绝道:“等会我还要你和李无晏练一会,就是天塌下来了你也不能走。” 年轻男子听了这话愣了愣,生气的说道:“师傅,你为什么就那么偏袒那小子?那小子有那么厉害吗,值得你这样对他。” “跟他没有关系,而是跟你有关系。”范捕头停下手,走向年轻男子,一脸严肃的说道:“余盛平,你没发现自从你被李无晏击败后一点心气都没有了吗?你每天迟到早退,在武馆也是心不在焉的,真这么不愿意待下去就给我滚!别整天跟一个怨妇的一样!我叫你留下跟李无晏练练,就是想让你好好看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鬼样子!” 余盛平听了后张了张嘴,很想解释一番,但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最后,他对范捕头深深的鞠了一个躬,便走了回去。 范捕头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到月月伸出大拇指,称赞道:“你可真是个好师傅。” “好什么?”范捕头又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真是个好师傅,就不会请外人来帮自己打擂台了。” 月月嘻嘻的又补了一句:“可惜不是个好捕头。” 范捕头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把县里这群精力旺盛的小鬼聚集起来不正维护了县里治安的稳定吗?而且我不去和县丞县令勾心斗角不也从另一方面维护了县里的治安吗?你懂什么啊。” “好好好,范捕头你也是个好捕头,行了吧?”月月笑眯眯的说道,那语气活脱脱的就像是在安抚一个小孩子。 不过范捕头还是很受用,自豪的说了一句:“那当然,你明白就好。”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李无晏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他一进门,看到椅子上的月月愣了愣,指着她脸上那个菊花样式的粉红色眼罩问道:“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把眼睛弄伤了?” “没见识。”月月心里对李无晏就这样把她抛下还留有些怨气,想拿他消消气,便说道:“我刚和范捕头聊了聊化妆的问题,我见他颇有见识,便请他帮我化了个当下最流行的妆。怎么样,好看吗?” 李无晏听了后,真的靠近身仔细看了看月月的脸。看着李无晏近在咫尺的脸,甚至能轻微的感受到他的呼吸,月月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微红着脸,转过头,为了掩饰自己害羞的表现提高音量说道:“看了这么久,看完了没啊。到底好不好看?” 李无晏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说道:“虽然我觉得你脸型原来更可爱,但现在这看起来稍微消瘦的脸型也不错,挺漂亮的。” 月月没想到李无晏居然赞赏她,而且语气听起来很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手忙脚乱了一阵,最后只好低着头红着脸,微扬着嘴角说道:“那个,谢谢。” “咳咳咳咳。”范捕头有点看不下去了,借着咳嗽声打破了这两个小鬼那甜蜜蜜的氛围。月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就在质问他为什么这么不识趣。但李无晏还是跟平常一样,毫不在意问道:“范捕头有什么事吗?” “呃,你去馆里和余盛平练练,我刚好在旁边看看你的动作怎么样了。” “现在?”李无晏看了看日头,皱着眉说道:“现在有些迟了啊,如果再练会我可要赶夜路回家,很麻烦的。” “你们在这住一晚不就好了。”范捕头不以为然的说道:“今天武馆客房刚好是空的,你们就睡那吧。” “这……”李无晏刚想拒绝,没想到月月反而站了出来,帮范捕头说道:“对啊,住下来就好了嘛。反正明天我也要换药,走来走去多麻烦啊。” 李无晏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月月一眼,说道:“那……好吧,既然你都没意见,那我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了。” “好,那就走吧。”范捕头站起身,向外走去。李无晏则在后面拉了拉月月的衣袖,小声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会答应他?” 月月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李无晏真相,便说道:“其实范捕头是想叫你帮他训训弟子,呃就是那个余盛平,想借着你让他振作一点。我们占了他那么多好意,总该还一点给别人吧?” “那晚上睡觉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啊?到时候费点口舌跟范捕头说下,睡不同房不就好了吗?”月月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么大的武馆总不可能就一间客房吧。” 李无晏无奈的看了月月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你还真猜对了了。真就只有一间客房。” “啊?”月月目瞪口呆的说道:“不可能啊,我看武馆内的明明很空旷啊。” “对啊,就是省出房间的空间所以才空旷啊。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件事呢。” “那……那晚上睡觉该怎么办啊?”月月哭丧着脸问道。 李无晏耸了耸肩,说道:“对啊,怎么办啊,这可是你答应下来的,你可要对我负责。” “你还是去死吧。”月月用力的踹了一下李无晏的屁股。 第十五章 “呃,带着铅块对练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再给我加了两这么重的护腕。” 范捕头用力将李无晏手上一大坨棉拳套(李无晏觉得就只是一块布包着一大团棉花)绑紧,拍了拍李无晏的肩说道:“你应该感到自豪才对,我对其他人可没有那么高的期待。” 李无晏朝天翻了翻白眼,无奈的说道:“期待太高了啊,这样我压力很大。” “人有压力才会有动力。”范捕头指了指旁边那个看起来比李无晏还紧张的月月说道:“况且你也不想在媳妇面前丢人,对吧?” “算了,我也解释的累了。”李无晏叹了一口气,之后表情很快就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打吧打吧,好好打吧。” 李无晏走进了武馆中间画好的一块擂台,还留在武馆的人看到他上台了,马上围了过来,对台上的李无晏指指点点。但李无晏却没有受到旁边人的影响,他的注意力早已放在对面的余盛平身上。 余盛平正在活动着筋骨。他眉头紧锁,目光深沉,一脸严肃,气势上与平时有很大的区别。李无晏从没见过余盛平如此认真的表情,他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混过去啊。 范捕头见双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正要让这次训练赛开始时,余盛平却伸手阻止了他。余盛平走到李无晏身边,放低声音问道:“台下那个一直向你挥手的小娘是你什么人?” “这……”李无晏抓了抓后脑勺,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那她是你重要的人吗。” 李无晏听了后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冷冰冰的说道:“你是想动她吗?那你尽管可以试试,不过我敢保证之后就不会是胳膊受伤那么简单。” 余盛平看着李无晏那愤怒的神情,却笑了笑,转过身摆了摆手说道:“这表情好多了,终于像个站在擂台上的人。刚才的你好像是来玩的知道吗?看真是令人不爽”。 李无晏愣了愣,不明白余盛平到底想干吗,不过范捕头已向他举手示意,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他点了点头,消去脑海中的多余的想法,做出起手式,神情变得专注起来。 范捕头用力一挥手,对决就此开始了。一开始两人都很谨慎,没有冒然出手,而是在台上绕着圈,不断逼近对方。月月紧张的注视着台上,不由得咽了咽喉咙,尽管双方都没出手,但那凶险的氛围已经传到了台下。就在两人差不多距离五六个身位时,余盛平忽然动了。他向前一个小跳,朝着李无晏笔直的踢了出去。李无晏很轻松的向旁一扭就躲过这击,但没想到这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招是接踵而来的一记鞭腿。身负重担的李无晏躲不过去,只能弯下身,曲起手臂硬扛了这一击。同时他向前跨了一步,扭动着腰,握紧另外一只拳头,从头上狠狠挥了过去。 余盛平赚了点小便宜后马上向后跳去,李无晏的反击并没有奏效。不过他却不想这么简单的就停下自己攻击的脚步,不断压向余盛平,朝他挥舞着拳头。但手上的负担太重了,拳速并不理想,余盛平很轻松就躲过了这一连串攻击。 尽管没受到伤害,不过被压着打也不是余盛平的性格。他看准李无晏的出拳时机,侧着身躲过一拳,然后向前一个大跨步,扭动身躯,一个铁山靠狠狠的撞在李无晏怀里。李无晏被撞的向后趔趄的倒退几步,余盛平抓住机会又是一记鞭腿挥了过来。李无晏却没有闪躲或着格挡,而是低着身躯向前踏了一步,又是朝余盛平狠狠打出一拳。 看到李无晏那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气势,恍惚间余盛平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在巷子里围攻李无晏的时候。那时候的李无晏真的是跟野兽一样,用抓、用咬、用挠,好像只要能让他掉下一块肉,李无晏就是死也愿意。但临近的拳风惊醒了他,自己还在擂台上。不过由于那一瞬间的愣神,他已经错过了攻击时机,再强制攻击只会露出破绽,他只能咬了咬牙,收回脚后退了几步,稳定自己的步法。 李无晏挥出那一拳后没有再追击,而是在原地捂着肚子大口喘气。余盛平看到李无晏这疲惫的姿态,更加懊恼自己刚才的分神行为。李无晏也是相当懊恼,懊恼自己怎么就傻傻的答应在拳头绑了这玩意?看别人余盛平虽然拳上也绑了棉花,但是他又是撞又是踢的,丝毫不受影响。自己呢?只能用拳,打人都不会痛这只能算是个会移动的沙包啊。 他本想抗议一下,但是看到范捕头身边那一脸担心的月月,他的心情忽然放松了下来。我被打的有那么惨吗?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真是的,看来我要振作一点啊,不然等会儿打完她拿我出气我可吃不消啊。想到这,李无晏不由得笑了笑,拳头却比刚才握的更紧了些。 台上两人又进入对持阶段,而台下的人却发现双方的不公平情况,他们还以为是师傅特地抓李无晏来给余盛平报仇的,不由得在台下吆喝起来,特别是那几个和余盛平一起围攻李无晏的同门兄弟,更是在那无情嘲弄着李无晏。 月月听了生气的向范捕头质问道:“你教育徒弟的方式就是让他对着一个沙包好好出气?你还真是个好师傅啊!” 范捕头擦着汗解释道:“余盛平这小子厉害的是拳头啊,平时腿法稀烂的很,哪里像今天这么犀利?这我也没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啊。” 月月听了着急的对他说道:“那快暂停比赛啊,难道你就让李无晏这样一直被当作沙包踢来踢去吗?” 范捕头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说道:“不,再等等,那小子动作有些变了。” 月月连忙转过头,台上两人早已再次动了起来。这次双方策略都改变了,余盛平不断进攻,动作大开大合,大有以命搏命的姿态;而李无晏则一心防守,偶尔挥出一两拳也只是为了打断余盛平的节奏,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 台下的人不明所以,还以为余盛平大占上风,不由得大声为他喝彩。月月也着急抓着范捕头的衣服说道:“你快叫他们停下啊,李无晏背后还有伤你忘了吗。” 范捕头却哈哈大笑了一声,一脸激动的说道:“你太小瞧李无晏那小子了,不,连我也太小瞧他了。刚那一拳我还以为这小子上头了,没想到他头脑还清醒的很。他知道自己进攻的劣势,便专心防御,不露出一丝破绽。你看,他虽然会被击中,但从没有让一个地方连续受到攻击,被攻击的位点是在不断转移着,甚至还会朝着攻击的方向扭转身躯消去部分受力。实际上他到现在也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最多也就是手脚有些酸痛。反而是余盛平有点按捺不住,开始有些着急了。这小子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我都还没教他消力的方法,他到底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么可怕的事情真的能用天赋两个字来解释吗?” 范捕头的话并没有使月月放心,她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台上两人的动向,手中的衣角反而抓的更紧了。 余盛平的攻击变得更频繁了,速度也快了起来,对决进入了白热化,台下的呐喊助威声更加高涨。不过台上余盛平的心情却越发的低沉,真实情况确实是和范捕头说的一样,他现在非常难受。他是在进攻没错,不过进攻的节奏却逐渐不被他掌握。刚开始还能偶尔踢到李无晏的要害,但越往后,他的攻击就越难以奏效,甚至李无晏还用膝盖或者肘部这种坚硬的部位故意撞上去,受到伤害的反而是他。就算现在他用尽全力加快速度,李无晏还是能勉强挡下,这家伙身上可是绑着二十多斤的重物啊! 为什么他还能捕捉到我的动作?被李无晏连续躲过攻击的余盛平惊讶想到。 这小子有这么强吗?被李无晏曲起腿挡下一击的余盛平变得更加吃惊。 其实是我变弱了?余盛平感到迷茫了起来。 天赋的差距就真的这么大吗?这一瞬间余盛平只剩下了痛苦。 我不服啊!我不服啊! 种种情绪在余盛平脑海中爆发,他忽然大喝一声,甩一记漂亮的左鞭腿,之后却扭转身躯,打出了他从比赛一开始都没使用过的拳头。也许是想借着拳法改变场上的节奏,又或许是腿部体力的不支使他不得不使用拳头。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致命的失误! 就像范捕头所说的,武术里,拳法是一部分,腿法是一部分,拳和腿一起用又是一部分,没有掌握好的半吊子技术只会害了自己。余盛平在转换拳脚时的生涩给了李无晏机会。他低着身用力撞进余盛平的怀里,破坏他的平衡。接着趁着他向后趔趄的功夫,一记狠狠的上勾拳打向他的下巴。就算是有着棉花缓冲,这击上勾拳也给余盛平的大脑带来了足够的冲击,使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这一瞬间也足够了,李无晏用手臂擒住他的脖子,伸出脚一勾,成功将他放倒在地。余盛平挣扎着想爬起来,李无晏则横跨在他腰上,对着他的鼻梁,仰着头用力一撞,余盛平疼得再次向后倒去。李无晏刚想再补几拳的时候,却怎么也挥不动自己的拳头。他转过头一看,范捕头正用力的把自己的拳头抓在手心里。 “停手吧,分出胜负了。”范捕头静静的说道。 李无晏睁大眼睛看了看范捕头,又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掩面痛哭的余盛平。他坐在地上喘了好久的气,忽然站起身,默默的向台下走去。 台下刚才还在给李无晏喝倒彩的人,却不由自主的闪躲到一边,满脸惊恐的看着他,没有人敢上前跟他说话。李无晏走到那个从一开始就一直担心在他的女孩身边,笑了笑,举起手说道:“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傻瓜。”月月红着眼,轻轻的踹了他一脚,然后搀扶着李无晏走向刚才换药的房间。 台下的人渐渐散去,躺在台上的余盛平已平复了心情,但依旧目光呆滞的看着已经渐渐变暗的天空。范捕头站在余盛平旁良久,忽然轻笑着问道:“怎么样,厉害吗?” “厉害。” “那服气吗?” “不服气!” “下次能赢吗?” “能!” “能就老子站起来,滚回家吃饭去,别像个娘们一样。”范捕头用力踹着余盛平的屁股。余盛平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和泪,转过身,对范捕头深深鞠了一个躬,便一溜烟的跑回家去。 范捕头望着余盛平逐渐消失的背影,忽然伸出拳瞅了一眼,用力向前挥去。但他又笑着摇了摇头,将拳收了回来,缓缓的走向内院。 第十六章 “怎么样,厉害吗?” “厉害啊。”李无晏边给自己擦着跌打酒边说道:“能够舍弃自己长处跟我公平一战,赛后又能如此痛快的哭出来,我第一次发现余盛平真是一个比我想象中还厉害的人啊。” 坐在一旁的月月听了不解的问道:“哪里公平了?怎么看都是你处于弱势的一方啊。” 李无晏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是啊,大家都这样想的,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打到一半我就觉得不对劲,这家伙腿的速度和力量倒是有,看上去挺吓人的,但准度越来越差,估计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所以其实我越到后面越好打,他反而只能凭着第一口气把我拿下。” 月月越听越糊涂了,继续问道:“那这怎么公平了,我怎么不明白?” 李无晏解释道:“因为技巧的不成熟,他体力消耗也加剧了,跟我比起来在体力上的优势就没了;也正是因为技巧的不成熟,他在出招的速度力量还有躲避的优势也没了。你看这不是一下就把我负重的劣势弄没了吗。” “但是你会受到攻击会痛,他不会啊。” “但这样我才有赢得希望啊,如果都用拳的话他技巧和体力上的优势耗就耗死我了。” 月月还是不满的说道:“如果他真这么有比武精神的话直接叫范捕头把你的负重卸了不久好了吗?” “他虽然自尊心强但也同样尊重师傅啊。”李无晏捏着自己大腿上的肌肉说道:“所以他才会在开打前接受自己有先天优势,打的时候再把优势全抛弃了。你说是吧,范师傅?” 范捕头惊讶的看了李无晏一眼,说道:“你小子都没和他相处过吧,为什么会一副如此了解他的样子?” 李无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不以为意的说道:“因为我没办法用恶意去揣测一个陌生人啊,所以我就都往好的方面想,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那样了。我应该没猜错吧?” 范捕头看着门外,双目出神的说道:“恭喜你,没猜错,他一直是个正直的孩子。” “正直?”李无晏听了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其实也没那么正直吧,要不是他赛前挑衅我,我也不会一开始就上了头,选择主动进攻。” “挑衅?他挑衅你什么了?”月月好奇的问道。 “嗯……”李无晏坐在椅子上摇晃了一会,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月月说道:“他说我和你很相配。当时我就不服了,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和你这个小瞎子相配呢?这不明显就在嘲笑我吗!所以我就……” 李无晏话还没说完,月月就一拳砸了过来。他马上转变语气大喊道:“哎呀你干嘛,我现在可是伤患啊。哎呦轻点,别动脚啊,你可是伤患呢。疼疼疼疼……你怎么能用掐的呢,这是犯规啊。” 范捕头看着在那打闹嬉戏的两人,不由得摇了摇头,一个人孤伶伶的跑去做饭了。 “对了,如果余盛平是个正直的人话,为什么他会先来找你麻烦啊?”饭桌上,月月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好奇的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啊。”李无晏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耸了耸肩。 “哦,这件事啊。”范捕头一边夹菜,一边淡定的说道:“因为他的青梅竹马看上李无晏了,他气不过,所以就来找他麻烦了。” 李无晏愣了一下,问道:“青梅竹马?哪位啊。” “豆腐李家的小娘。” 李无晏恍然大悟道:“哦,就是那个经常在西街卖豆腐的小妹妹啊。” “她的豆腐好吃吗?”月月笑眯眯的问道。 “还行吧,挺甜的……不对不对,你问的什么问题啊,怎么乱七八糟的。” “没事,不用在意。”月月笑着说完这句话后,马上换回一副冷漠的表情,继续低头吃饭。李无晏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过懒得想这些,便低着头继续吃饭。 李无晏正要伸筷子夹肉时,旁边忽然快速伸出一双筷子将他筷子前的那块肉夹走。李无晏瞅了月月一眼,月月还是淡定的吃着饭,他便没计较,将筷子转向旁边的青菜。但这时旁边又快速伸出一双筷子将他面前那一大团青菜夹走。李无晏皱着眉,将筷子转向旁边的小鱼干,但快伸到碗时马上停住了。旁边的筷子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连忙也在碗边停下,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又伸向其他菜。李无晏将筷子转向肉,旁边的筷子也跟着转了过去,李无晏再转回鱼干,旁边筷子又在转了过去。李无晏的筷子就在鱼干和肉之间来来回回转动,旁边的筷子也跟着李无晏来来回回转动。忽然李无晏虚晃一招,快速将筷子伸向一旁的豆腐夹了起来,然后转过头得意洋洋的看着旁边那筷子的主人。 “这个豆腐甜吗?”月月酸溜溜的问道。 “噗……”李无晏都还没说话,范捕头倒先一口饭喷了出来。他连忙擦了擦嘴巴,然后装出一副淡定的表情说道:“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李无晏白了他一眼,继续低着头吃饭。月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将碗筷放在一旁说了一句吃饱了就急匆匆的拄着拐杖走回客房。 这下餐桌上只剩范捕头和李无晏两人,他们都默默吃饭,一言不发。直到范捕头先吃饱后,才拍了拍肚皮,问道:“今天下午有学到什么吗?” 李无晏吃着饭淡定说道:“我学到了带着铅块打架真的很累。” 范捕头踹了他一脚,说道:“正经点。” “真没了啊。”李无晏将碗筷放下,打了个嗝,随意的说道:“下午的战斗我早忘了,保留在记忆里的只有铅块很重,还有被打很痛,其他什么鬼细节早忘了。所以你要问我学到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学到带着铅块打架实在很累啊,所以我一定要让身体习惯这几个铅块才行,不然下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嗯……还行吧,就这样,来帮我一起收拾收拾碗筷。” “啊。”李无晏忽然捂住肚子说道:“好像下午我受到内伤,现在才发作。不行,我要赶快去看看。” 范捕头没有理他,而是收拾着桌子淡定的说道:“既然你这么想习惯铅块的话,那就多加几块吧,习惯起来比较快。” 李无晏连忙拿起旁边的布擦起桌子,满脸谄笑的说道:“不痛了不痛了,可能刚才是错觉吧。哎呀范捕头这还是我来吧,你休息就好。” 范捕头坐在一旁看着正在用心擦桌的李无晏,忽然说道:“先跟你说好,我这没有多余的被单。” 李无晏愣了愣,然后皱了眉头想了一下,说道:“那就给我一条麻绳吧。” 范捕头听到这个回答也愣了一会,然后点头答应了。 李无晏给毛驴的槽里加完草料后便甩着麻绳走向客房,打开门,看到月月正趴在桌上对着油灯发呆。月月听到开门声把头转了过来,然后看着李无晏手中的麻绳好奇的问道:“你拿麻绳干嘛?是要绑什么东西吗?” “不拿麻绳,晚上睡觉要怎么办啊?” “睡觉?哦。”月月愣了愣神才恍然大悟道。她想了一想,皱着眉说道:“也行吧,你要是被绑着我也不介意和你睡一块。” 李无晏将麻绳放在桌上说道:“谁说是绑我了?我还怕你晚上对我胡作非为呢。我们公平点,包剪锤,谁输绑谁怎么样?” 月月听了生气的说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怎么这样。” “不!事关贞操可不能马虎。你干不干啊,不愿意我再去找范捕头拿跳绳子咱两一块绑起来。” “你……算了。”月月白了他一眼,然后将手藏在身后,说道:“一回定胜负,你可不许甩赖。” “好一回定胜负。来” “包剪锤。”“包剪锤。” 李无晏出拳,然后输了。月月高兴的大笑三声,然后拿起麻绳不怀好意的看着李无晏说道:“哼哼,最后还不是输在我手里,还不如一开始就干脆点。说吧,要怎么绑,我成全你。” 李无晏双手向前一伸,白了她一眼说道:“不要太紧就好,其他随便你。” 月月兴致冲冲的说道:“那让我给你绑个同心结吧!” “随便你,别绑死了就好。不对,我现在很担心啊,绑死了怎么办,我去叫范捕头来绑好了。” “不行,去找范捕头来绑的话多不好意思啊。我自己来就好了,看我的。诶,这个怎么穿不过去,你手扭过去点……哎呀再扭过去点……扭不过去了啊,那我换个地方绑吧……啊哈哈哈不好意思把你脖子勒上了,我这就帮你解开……” 经过了一番折腾,终于绑好了,月月十分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李无晏也试了试,还行,不紧不松。之后两人便准备熄灯休息,李无晏还以为在床上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他忘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两人已经相当疲惫了,刚躺下床不久便沉沉睡去。 半夜李无晏被尿憋醒,睡眼朦胧之间想叫月月帮忙解下绳子,没想到随便扯下就掉了下来。李无晏看着床内侧正在熟睡的月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走出房后轻轻的关上房门。 他方便完后,抖着身子准备回房。但路上想了一下,又转身走回道场,解下几条绑在木桩上的麻布披在身上。他蹑手蹑脚的走回房内,关上门,看了依旧熟睡的月月一眼。然后披着麻布,趴在桌子上再次进入梦乡。 第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李无晏把熟睡中的月月叫醒。他俩沾着范捕头的光,难得能用粗盐刷一次牙。月月边洗簌边向李无晏抱怨,故意用漱口水吐了他好几口。在武馆蹭了顿早饭后,范捕头又看了看月月的脚,然后帮她再换了一次药,叮嘱她平时注意的事情,最后交代李无晏每过两天就要带她来换一次药。李无晏认真听完之后,就牵着毛驴带月月离开了。 月月坐在毛驴上,发现李无晏走的并不是昨天那条路。她有些好奇,便问道:“李无晏我们昨天走的不是这条路吧,你是要去做什么吗?” 李无晏牵着毛驴随意回答道:“昨天悦来酒楼的赵掌柜不在,鱼的事我没交代清楚,今天我再绕道过去看看。” “哦。”月月无聊的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又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忽然说道:“我们昨天来的时候是从东街来吧?” “对啊。” 月月踢了踢腿,用很随意的口气说道:“我记得从范捕头那离开的时候是走相反的方向吧,那这里就是西街?” “是啊,怎么了?有事吗?” “那……你要去顺便买点豆腐吗?” “什么豆腐?你怎么会说起这个?你想吃吗?”李无晏感到有些困惑问道,不知道月月为什么忽然说起豆腐来。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月月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个绑着头巾的女孩,嘴上还喊着“无晏大哥,无晏大哥。” “看,豆腐来了。”月月酸溜溜的说道。 李无晏白了月月一眼,不过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对远处跑来的女孩说道:“李家妹妹,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李家妹妹喘了口气,然后说道:“无晏大哥,我爹叫你下次来的时候给他带条鲳鱼,他要给我哥补补身子。” “你哥?哦我想起来了。”李无晏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乡试要到了对吧。” “对啊对啊。”李家妹妹兴奋的说道:“这可是我哥第一次参加乡试呢,我们全家都紧张的很。诶,要是我哥能考个举人回来该有多好啊!” “李大哥肯定没问题的,他名就叫德庄。德庄,得状,这次保证能拿个状元回来。” 月月听了哈哈大笑两声,然后用嘲讽的语气李无晏说道:“还状元?笨蛋,乡试只有解元,状元要等到殿试才有。连这都不懂,真是个土包子。” 李无晏尴尬的笑两声,然后白了月月一眼,这家伙,今天到底是什么毛病?月月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哼的一声转过头去,一副不理他的样子。 李家妹子这才注意到驴上有个不认识的女孩,她拉了拉李无晏的袖子,好气的问道:“无晏大哥。她是谁啊?是你家娘子吗?我怎么没见过。” “哦她啊。”李无晏撇了月月一眼,然后很随意的说道:“她是我爸堂叔的外甥的侄子的表妹的女儿,姑且算我的侄女。她因为受到北方战乱来投靠我家来着,因为眼睛瞎了一个所以脾气不太好,你就多宽容宽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月月听了气急了,她用脚踢着李无晏,大声嚷嚷道:“谁是你侄女了?谁脾气不太好了?李无晏你给我说清楚!” 面对月月的暴力对待,李无晏不为所动,却露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李家妹妹说道:“你看,就是这样。” 李家妹妹同情的看了李无晏一眼,轻轻的说道:“无晏大哥,你辛苦了。” “你们……”月月气的是直咬牙,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做不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她只好堵着气转过头,然后加快脚上的速度疯狂踢着李无晏。 李家妹妹看到他俩这样,不由的轻笑了一声,然后向李无晏告辞。李无晏看她前去的方向并不是她家,好奇的问了一句她要去哪。李家妹妹叹了口气说道:“哎,不知道余盛平那混小子又和谁打架了,昨天晚上浑身是伤的回到家,鼻梁好像都要断了。余婶是又气又心疼啊,叫他不要再去武馆了,没想到余盛平直接和她大吵了一架。现在他被禁足了,养好伤之前都不允许出门。我是受他所托去跟范捕头说道个信,以免范捕头担心。” 末了,李家妹妹又有些埋怨的说道:“你说这男的怎么就这么喜欢打架呢,在家好好读书不行吗?不然像无晏大哥你一样做点小生意养家也好,非要搞出这么多事。也不知是哪个混球,居然下的去那么重的手。你知道吗,昨晚余盛平他满脸血回来可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死了呢。” 李无晏听了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月月忽然转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昨天我们也在武馆,那个混球我们也看到了。瘸着脚,歪着鼻,整张脸都是麻子,还满嘴哈喇子。要多恶心又多恶心,都不知道以后有哪个女的愿意嫁给他。妹子你可要担心别碰到他啊,不然你可就危险了。” 李家妹子听了忧心忡忡的说道:“是吗,我们县居然来了这么一个变态。看来我要小心点了,李家姐姐你也要注意啊。” 月月看了李无晏一眼,笑眯眯的说道:“没事,这不有我们无晏大哥吗。” 李家妹子笑着说道:“你有无晏大哥但是我没有啊,余盛平那小子一点也靠不住。哎呀时间不早了,我要先走了,李家姐姐有空叫无晏大哥带你来我们家玩啊。” 月月开心的坐在驴上摆了摆手,李无晏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说谁瘸着脚歪着鼻整张脸都是麻子嘴角还流着哈喇子呢?” 月月也不甘示弱的瞪了他一眼,说道:“那又是谁瞎了眼脾气不好还变成你侄女呢?” “算了算了。”李无晏摆了摆手,牵着驴向前走说道:“这次两清了啊。还有以后别再说什么豆腐豆腐的了,有话咱光明正大的说。” “好的,无晏大哥。” 李无晏转过头又瞪了她一眼,月月装着跟个没事人一样吹着蹩脚的口哨四处张望。李无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牵着毛驴继续走了起来。 到了悦来酒楼,赵掌柜恰好有在。李无晏本想说一下就走的,但赵掌柜看到李无晏背后的月月后坚持要带他进后院好好谈一谈。李无晏只好将毛驴牵到后院拴好,然后将月月扶下来带她坐到后院的椅子上。旁边的赵掌柜自从月月来了之后就一直没移开过眼睛,李无晏将月月安置好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将李无晏拉到一边问道:“李小子,那小娘子是谁啊?你媳妇吗?” 李无晏打了个哈哈说道:“她是我的远房亲戚,是我爹的……” “不不不。”赵掌柜打断李无晏的话,又瞅了月月一眼,满脸坏笑的说道:“又是扶下驴又是搀着走最后还不忘给她倒水,这是远房亲戚?谁信啊?亲娘都没这么亲呢。” “说什么呢。就算她是我媳妇也不关您的事啊。”李无晏一脸不满的说道:“我是找您来谈正事的,不是来谈家事的。” “正事?什么正事?” “就前天不是刮风下雨吗,我们村要检修,出不了海了,所以鱼要迟些日子才能交付给您。” “哦这个啊。”赵掌柜听了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换上一脸猥琐的笑容说道:“李小子你眼光不错啊,这小娘子虽然瘦了点,又黄了点,但是这腰,还有这姿态,我敢保证养好了绝对是个大美人。诶,就是眼睛瞎了一个有点可惜……” “算了算了。”李无晏推开赵掌柜勾着自己肩膀的手,不高兴的说道:“反正我要跟您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就这样,我走了。” 赵掌柜看到李无晏一副不高兴的神情,连忙拉着他说道:“哎呀叔跟你开玩笑的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叔看到你这漂亮媳妇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不过说过头了这是叔不对,等你结婚我给你包个大的赔礼道歉好吧。” 李无晏一脸无奈的看着赵掌柜,赵掌柜又将李无晏拉近身,小声的说道:“不过老婆啊,漂亮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要会持家。你这媳妇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好像不太行。” “到底行不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说完,李无晏转过头,大声向月月问道:“月月,我问你啊,黄鱼二两五文,鲳鱼一两三文,对虾一两五文。买八斤二两黄鱼,五斤四两鲳鱼,三斤半的对虾一共要多少文钱啊。” 月月想都没想很快的就回答道:“一共是八百五十七文钱” 赵掌柜听了笑道:“你这媳妇不行啊,明明是八百八十七文,少算了三十文钱。” 李无晏把手一伸,说道:“就是这样了,三十文。上次您只给了我八百五十七文钱。” 赵掌柜愣了愣,然后从钱袋抓出一把钱往李无晏手里一塞,怒骂道:“臭小子,拿去吧。” 李无晏还在那数着钱,赵掌柜将他推到毛驴旁,说道:“快走吧,臭小子,我今天不想再看到你。” 李无晏忽然抓起一文钱说道:“赵掌柜,你给了我三十一文,还多了一文呢。” “臭小子,找了个这么精明的婆娘以后有你难受的。现在能多藏一文是一文吧。” 李无晏愣一会,刚想说点什么,忽然从酒楼里传来一阵河东狮吼:“赵佑财,你还不给老娘滚回来,是想忙死老娘啊?” “来了来了。”赵掌柜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边向酒楼跑去,跑到一半忽然转过身,对李无晏叮嘱道:“这一文藏好啊,千万别被我家婆娘看到。” 李无晏看了看手中的一文钱,又看了看赵掌柜那不断擦着汗的背影,忽然苦笑了一下。月月看着李无晏,有些复杂的说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没法用恶意去揣测陌生人了,那是因为你一直都被好意所包围着啊。” 李无晏笑了笑,抬起头看着碧蓝的天空说道:“是啊,我也发现了。” “真好啊。”月月忽然感到有些嫉妒。 日子趋于平淡,之后再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月月自从脚受伤后就没提过要离开的事,李无晏更不会主动提起。两人就在那小屋子内吵吵闹闹的过了大半个月,也更加熟悉了生活里多了一个人的日子。村里人也逐渐接受李无晏家这个小媳妇,平时看到她和李无晏没少调笑。不过李无晏和月月已经不会逐一解释过去了,究竟是懒得解释还是觉得已经无所谓了,又或者是什么其他原因呢?大概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第十八章 “清风武馆的人来了,你要去看看你一个星期后的对手吗?” 李无晏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道:“不行了,等等,我现在什么都听不下去,你过一会儿再跟我说话。” 这并不是李无晏夸张,自从击败余盛平以来,每隔两天李无晏都会去范捕头的武馆拿点肉,然后遭受惨无人道的训练……呃,好吧应该说是虐待。范捕头特地从武馆内挑了三个与他的对手相似体形的人与他车轮式的对练,从早到晚几乎没休息过。而且每过一次身上的负重又更加了一分,李无晏现在都怀疑他身上穿的铅块是不是比他人还重了。 李无晏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忽然向旁边的范捕头问道:“隔壁县的清风武馆,我记得馆主叫赵乘英来着?” “是赵乘云。”范捕头纠正道。 “对,就是那个。我特地问了一下,这家伙原本也是我们梓溪县的人,还是你的同乡,好像是入赘到清风武馆所以才跑到隔壁云贝县过去对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李无晏皱着眉说道:“我虽然老实,但我也不傻。我原本以为你找我啊特地锻炼我啊都是为了我好,但是自从我上周差点练到虚脱后才发现,你根本就是不想输给那个清风馆主对吧?” 范捕头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我就想那个清风馆主是干了什么才让你能对他有如此大的怨念,搞的现在受苦的可是我诶。我特地问了你的手下,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们范捕头也有这样轰轰烈烈的情史哦。” 说完,李无晏坏笑着戳了范捕头一下,说道:“不就是没了女人嘛,都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耿耿于怀?也太小肚鸡肠了吧。你岁数这么大了都不结婚不会是因为她吧?” “一百四十两。” 李无晏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范捕头为什么说出一串如此奇怪的数字,便问道:“什么东西?” 范捕头挑着青筋说道:“赵乘云那狗东西把老子上刀山下火海才赚到的一百四十两银子给脏了。原本那是老子用来娶老婆的本,老子把银子藏的好好的,有天喝酒一不小心说漏嘴让那狗东西知道了,结果第二天银子全没了。那狗东西打死都不承认,害的老子只能再攒一波老婆本。但攒完的时候岁数太大,已经没人要嫁给我了。所以我现在没有老婆,都是那狗东西害的,你说我恨不恨他?” “啊?”李无晏听了愣了一会,说道:“是真的吗?怎么这样,那人也太下作了吧。” “是假的。”范捕头转过头,严肃的对李无晏说道:“不要别人稍微煞有介事的说,你就傻乎乎的信了。到时候给人卖了你还在那给人数钱呢,懂吗?” 李无晏看着范捕头那严肃的表情,若有所思起来。但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不太对劲,转过头一看,范捕头果真不见了。他坐在地上气呼呼的骂道:“这老小子,又给他混过去了。” “混什么啊?”李无晏转过头,看到月月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他没有回答月月的问题,而是好奇的反问道:“你不是说要去买点日用品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月月气呼呼的说道:“对了,说道这事,我今天运气真不好,出门没多久就被混混缠上了。幸好路过一个见义勇为的高人,替我解决了麻烦,不然说不定你现在看不到我了呢!” “小混混?”李无晏听了板着脸问道:“他们有说自己姓什么名什么吗?哪个村的?跟谁混的?” 月月看到李无晏有些生气的神情,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啦,他们也没对我做什么,就嘴巴上上说了两句浑话,手老实的很。你可不要去报复别人啊,都要比赛了,万一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 “不。”李无晏严肃的说道:“我就想知道谁家的孩子脑子这么不好使会去调戏一个小瞎眼。” “去死吧你。” 就在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候,内房处走出一个年轻人,恭恭敬敬的对李无晏说道:“李师兄,师傅叫你去悦来酒楼一趟,说是要你去见见对手。他已经先行前往了,李师兄你休息完后也尽快启程吧。” 李无晏随口答应了,年轻人对李无晏抱了个拳,又走回内房。月月停下自己的拳头,有些惊讶的说道:“他们是哪时候对你这么恭敬的?居然还叫你李师兄了。” 李无晏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不以为意的说道:“本身我们就没有什么很大的仇恨,我打架又比他们厉害,再加上范捕头的影响下,叫我一句师兄不过分吧?” “哦。”月月看了李无晏两眼,然后摇了摇头又砸了咂嘴,一副不敢相信神情。李无晏则白了她一眼,说道:“诶,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怎么样月月小师妹,要不要和你李师兄一起去悦来酒楼看看一星期后的敌手长什么样啊。” “谁是你月月小师妹啊。”月月踹了他一脚,然后有些疑惑的说道:“悦来酒楼,感觉好熟悉啊。” “上一章才刚出现过,不熟悉就怪了”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真是的。”月月轻轻的踹了李无晏一脚,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奇怪,悦来酒楼,是在哪听过呢?” “我想起来了,悦来酒楼。”在前往酒楼的路上,月月忽然兴奋的说道:“悦来酒楼,那个救过我的高人说他就住在那。” “高人?悦来酒楼?”李无晏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救你的高人长什么样,不会就是我那个一个星期后的对手吧。” 月月低着头思索了一阵,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呃我就记着他光着头,但是脸看上去憨憨的。还有,他很高,大概比我高三四个头这样,其他就记不太清了。” 李无晏靠近月月比划了一下身高,说道:“这么高?那就应该不是我的对手了。按照范捕头给我找的训练对手来看,那个清风武馆的对手和我差不多高,最多最多也不会比我高半个头。你说的那个大高个太恐怖了,比我高了一两个头,这要是我对手,我直接投降了。” 月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这么没骨气啊,至少先过两招再投降啊。” 李无晏一脸正色的说道:“不不,你根本不知道身高在打架里面能带来多少优势。不仅表现在体格身体重量上,最重要的是长得高的人手和腿也比较长,这种天生的攻击距离优势是你锻炼再多都没法弥补的。呃,说到这我问下,那个高人是用拳还是用脚的?” 月月有些困惑的说道:“拳啊?怎么了?你又不和他打,为什么要问这么多?” “因为之前的发展太俗套了,我怀疑接下来还会继续俗套的发展下去,他忽然变成我对手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太好了。”说到这李无晏拍了拍胸,松了口气说道:“幸好是用拳的,就算继续俗套发展下去我也能有一战之力。” “……你今天好怪哦,怎么都在说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李无晏打了个哈哈说道:“战前焦虑症,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酒楼要到了,我们快走吧,说不定还能蹭点吃的。” 月月白了他一眼,嘴上默默念道:“小气鬼!”然后连忙一路小跑跟着李无晏走向酒楼。 还没到酒楼就听到范捕头和一个陌生人的说笑声,李无晏跟赵掌柜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走上楼。越靠近声音越大,只听大概是清风馆主的人大笑着说道:“哎呀育森,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找个媳妇啊。再这样下去你晚年要怎么办?” 范捕头淡定的说道:“哎呀没办法啊,人老了没有姑娘看得上,哪里像你啊乘云,生了四个女娃,晚年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吧?” 赵乘云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用很寂寞的语气说道:“哎呀女大不中留啊,晚年还是只能靠自己了。不过我一个老头子自力更生也饿不死,就是女儿啊,诶,不知道我那嫁到举人家的女儿会不会被婆家欺负,想想都担心啊。” 范捕头惊讶的啊了一声,一副不可思的样子说道:“不会吧?你的二女儿赵烟织不是我们青州出了名的母老虎吗,据说这个举人都是她从生院那抢来的啊。这么彪悍的女人,我觉得更应该担心她对婆家不利吧。” “你!”赵乘云急了眼,大骂道:“我家烟织和范家那小子是青梅竹马,自小两情相悦,什么母老虎抢来的,范育森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范捕头则是哈哈一笑,一脸淡定的说道:“乘云你不要脾气那么大嘛,听说,听说懂吗?大家都这样说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在传,这你怪我有点不太合适吧?反而倒是你,教女不严,才会……哎哎,你小子干嘛呢?” 李无晏将桌上的酒塞进范捕头的嘴里期望能堵上他那臭嘴,同时满脸赔笑的看着赵馆主说道:“哎呀,我师傅他喝醉了,现在胡言乱语呢。赵馆主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赵乘云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低声下气的小伙儿,不由的哼了一声,说道:“你就是范育森他徒弟?也对,这一副小人样,也就只有范育森能教得出来了。” “你……”旁边的月月刚想反驳他几句,却被李无晏拦下了。他笑着脸,看着赵乘云说道:“诶,说出来都不好意思,我原本就是个在武馆打杂的小人,前几天范馆主忽然要收我为徒,说是过几天有个小人来挑战,馆里面也只有我是最适合应战的。我当时不知多高兴啊,马上就答应了,毕竟我这种人能成为范馆主的徒弟那大概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哎呀不过说起来,也要感谢那个小人呢,要不是他我福气再多也没机会。你说是吧,赵馆主?” 赵乘云听了哈哈大笑两声,摆了摆手走下楼说道:“多说无益,我们下周擂台见!” 李无晏笑眯眯的用眼神送赵乘云走下楼后,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不满的问道:“不是说只是看看对手的吗,怎么差点打起来了,还好我来得及时。” 范捕头夹了几口菜,淡定的说道:“原本我也只是想看看他徒弟最近状态如何,但他说他徒弟被人找麻烦了,要等会才能来。原本只是想聊聊天打发时间,但聊着聊着就这样了。” 月月坐在李无晏身旁偷笑着说道:“嘻嘻,李无晏左一句小人右一句小人,估计那馆长气的不清,擂台上估计有你好看的了。” 李无晏不以为意的说道:“就算我不去刺激他,他也照样不会放水。这跟我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跟对面那个四五十的单身汉有关系。” “嘻嘻,单身汉,那个馆主跟你到底有什么仇啊,见面没聊几句就含沙射影的,是不是他真抢了你老婆啊?” 范捕头没有回应月月的调笑,而是看着楼下有些吃惊的说道:“咦?赵乘云旁边怎么跟着一光头?那是他徒弟?不对啊,他徒弟哪时候剃光头了?我记得上个月看到他的时候还绑着头发来着。” 李无晏感觉不对劲,连忙探出头一看,只见赵馆主身边站着一个光着头的大高个。李无晏满脸呆滞的看着他们,月月看到他们那迥异的表情不由得也探出头去,然后兴奋的拍着李无晏说道:“李无晏,你看,他就是我说的那个高人。” 李无晏拍了一下窗,懊恼的说道:“我就知道剧情会往俗套发展。” “什么俗套?”范捕头疑惑的看了李无晏一眼,然后抓了抓自己下巴的胡渣,紧皱着眉头说道:“看来这次上擂台的不是那个打遍六县的周海洋啊,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所以就带其他人来了吗?不过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不是周海洋那个狠人的话我们的胜率又高了几成。” 李无晏扶着额头,满脸无奈地说道:“相信我,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第十九章 事情果真没有那么简单,直到一天后,才有赵乘云同乡的小厮打探到消息。他气喘吁吁的在武馆众人面前说道:“查到了,赵馆主旁边那个是他近一年刚收的弟子,叫吴三刚,却不是我们青州人,是棣州……” “去去去,说重点。”平常和李无晏对练的一个大汉不耐烦的说道:“那小子耍的什么功夫,实力如何,与周海洋相差多少,这些查到没有?” 小厮没有回答,而是活动了一下胳膊,抱怨道:“哎呀昨天为了套赵馆主的话,我可是叫了好多人来帮忙敬酒的的。最后他喝的烂醉如泥,我还要把他抬回客栈床上,真是累得不行。” “你……”那大汉还想发怒,但范捕头拦下了他,并掏出几钱银子扔给那小厮,平静的说道:“这应该够了吧?能说了吗?” 小厮连忙接过银子,然后向众人赔笑道:“够了够了。”又咳了几声,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吴三刚练的好像是什么穿云腿,实力应该比周海洋更胜一筹。他在半个月前的训练时把周海洋打伤了,所以周海洋这次就没来。” 所有在场的武馆之人听到这话都皱紧眉头思索着,只有李无晏一人伸出手在那淡定的数到:“嗯,果真是用腿的,而且学武才一年就能把大师兄打伤,看这样子伤的还不轻。不错不错,俗套的要素又补齐了一些。” 余盛平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对那小厮问道:“还有什么其他有用的消息吗?” “嗯,我想想。”那小厮埋头苦想了好久,忽然双手一拍,抬起头说道:“我想起来了,听赵馆主说吴三刚好像因为那次训练把大师兄踢伤,心里有了一些阴影,好像不太敢用腿了。” 李无晏听了也拍了拍手,恍然大悟道:“对哦,还有个赛前心魔,比赛时忽然突破,实力更进了一步。不错不错,这套路我怎么没想到。哎呀……” 李无晏还想说下去,但他发现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他耸了耸肩便乖乖闭了嘴。范捕头挥了挥手打发走那个小厮,双手环胸思索一阵,然后对李无晏说道:“听你那语气,看来是不想打了?” 李无晏将头转到一边,不满的说道:“那体格你也看到了,这我怎么打?而且他还是用腿,我上去估计也就被他当菜切的份。” “你觉得打不过所以你现在不想打了吗?” 李无晏不以为意的说道:“肯定打不过啊,那种体格要怎么打。” “那你就是不想打咯?” 李无晏有些生气,大喊道:“都打不过有什么好打的。” “那你到底是想打还是不想打?” “我不是都说了吗,打不过啊!” “我不是问你打不打得过,而是问你想不想打!” “我……”李无晏抓着范捕头的衣服大声咆哮道,但如鲠在喉,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转过头,周围的人正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两。他又看了看月月那一脸担心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他放开范捕头的衣服,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轻轻说道:“让我再想想吧。” “好。”范捕头至始至终表情一直没有变过,还是那样镇定。 午饭时间到了,李无晏没有去餐厅,而是骑着毛驴就出了门,也没说自己去哪。月月生气的跺了跺脚,还是满脸担心的跟了上去。 余盛平看到李无晏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师傅你对他那么好,结果还没打就怂了,他难道不怕丢师傅的脸吗?” 范捕头摸着下巴,看着余盛平说道:“要不,你去替他打?” 余盛平干笑了两声,灰溜溜的跑了。范捕头摇了摇头,走回了内院。 因为脚上的伤还没好,月月只能一瘸一拐的在李无晏后面跟着。原本李无晏都骑着毛驴走了一大段,但又还是拐了回来,将月月扔上毛驴,自己在下面牵着。 月月坐在毛驴上,看着前面那一脸无奈但又乖乖牵着毛驴的李无晏,不由的笑了笑,问道:“李无晏,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李无晏随口说道:“去赵乘云暂住的客栈。” “啊?赵乘云居住的客栈?”月月楞了一下,连忙问道:“你去那干嘛?是打算去认输投降的吗?还是求他给你放点水?” 李无晏不满的瞪了月月一眼,说道:“我是去找吴三刚道谢的,感谢他出手救了某个小瞎子。” “哦。”月月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现在找他道谢干嘛?” 李无晏抹了抹鼻子,说道:“不把这个人情还了,在台上我怕自己会手下留情。” “哦。啊?不对……”月月忽然才反应过来,不停的说道:“你想打了?你是哪时候决定的啊?怎么会忽然就下定决心了?有信心能赢吗?话说擂台上能认输吗?实在打不过我们投降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身体更重要。还有啊……” “停停停停。”李无晏不耐烦的捂上了耳朵,不满的说道:“你看我要打你都这么多废话,要是我不打你不烦死我?为了保证我未来的耳根清静,我觉得受点伤也没什么大不了。” 月月生气的踹了他一脚,但很快又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问道:“真的就只是这样吗?” “是啊。”李无晏回答道。 “嗯,那好吧。”月月转过头,看着旁边的景色,随意的说道:“不是为了豆腐妹妹就好。” “你啊……”李无晏停下脚步,转过头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但月月丝毫不理睬李无晏,而是转过头,吹着断断续续的口哨。李无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牵着驴向前走去。 还没到客栈,李无晏就看到吴三刚匆匆忙忙的从他前方跑过。李无晏连忙大喊了一声吴师兄,吴三刚听到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了看李无晏。他笑着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问道:“不好意思,兄台是叫我吗?但我并不认识您是哪位,我们在哪见过面吗?” 李无晏牵着驴走了过去,抱了抱拳客气的说道:“吴师兄你好,我是威宇武馆的李无晏,这次是专程过来向您道谢的。” “啊哈哈哈,道谢?”吴三刚更疑惑了,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但他看到毛驴上的月月,忽然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前两天的那件事啊。哎呀,小事!本身惩恶扬善就是吾等学武之人应该做的事,你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过来跟我道谢。” 吴三刚是这样说,但李无晏还是跟他刚鞠了一个躬,说道:“不,还是要感谢吴师兄你的见义勇为,令……舍妹免受宵小之辈骚扰。况且吴师兄你也因为这件事遭到宵小之辈的报复,李某感到羞愧难当。要是这句感谢的话都不说,李某也枉为人了。” 吴三刚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道:“嗨,那几个小流氓都不够我打的,根本连麻烦都算不上。李兄弟你客气了。咦?李无晏?你就是过几天要和我打擂台的那个威宇武馆的李无晏?” “正是在下。” 吴三刚拍了拍李无晏的肩膀,兴奋的说道:“哎呀李兄弟,我其实刚来的时候就想去看看你,不过整天陪师傅应酬跑腿,实在没什么机会,你看。”说完,他就将另外一只手上包好的食品给李无晏两人看了看,接着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又叹了一口气,忽然换上一脸严肃的对李无晏说道:“李兄弟,跟你说正经事,这次的比武你放弃吧。” 李无晏愣了愣,说道:“何出此言?” 吴三刚向一旁甩了一击侧踢,剧烈的破风声令李无晏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吴三刚又活动了一下肩膀,严肃的对李无晏说道:“李兄弟,不瞒你说,我最近的状态大好,连周师兄都打赢了。但是擂台上拳脚无眼,我怕到时候你也跟周师兄一样受了伤。我习武的目的是为了强身健体,惩恶扬善,并不是为了在台上争一时意气。我和师傅说了好多遍,但他老是敲着我头骂我,所以我这边是没机会了,但你那边说不定能成。我们两把体力用在正道上不是更好吗?你说是吧。” 李无晏不知该说些什么,抹了抹鼻子说道:“吴师兄就这么看不起师弟我?” 吴三刚连忙摆了摆手,着急的说道:“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哎我嘴笨,不懂怎么说。要是冒犯了李兄弟,我在这跟你道个歉。” 说罢,吴三刚就弯下身,李无晏连忙扶起吴三刚,苦笑着说道:“我知道吴师兄的意思,但是吴师兄,你有没想过,有的人上台不一定是为了争一时意气,也有可能是为了其他什么重要的东西。擂台很广的,能容得下的东西有很多。所以……诶,我也嘴笨,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之我这也有我的苦衷,怕是没法取消。” 吴三刚抬起头看着李无晏的脸,李无晏不禁变得严肃起来。他拍了拍李无晏的肩,说道:“师傅说我虽有习武的天赋,但却缺乏习武的精神。我原本一直不明白师傅是在说些什么,但现在稍微有点明白了,看来这件事上是我错了。” 李无晏摆手说道:“不不不,吴师兄的武德高尚,确实令人佩服。” 吴三刚哈哈的笑了两声,又一脸严肃的说道:“先声明,我在台上可不会放水。” 李无晏双手抱拳,说道“求之不得。” 吴三刚也对李无晏抱了抱拳,潇洒的转身离去。 李无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月月看着走近的李无晏,好奇问了一句:“李无晏,你说你上台不是为了意气之争,那是为了什么啊?” “嗯……应该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可靠一点吧。” 月月更摸不着头脑了,继续问道:“变得可靠?然后呢?” 然后,就不会让你再那么担心了吧。李无晏想着这句话,却始终没有说出来。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然后也许就会有女的愿意嫁给我吧。” “哦!”月月不满的转过头,酸溜溜的说道:“最好还是做豆腐的对吧。” 李无晏想了想,一脸正色的说道:“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说不定也有可能会是个小瞎子要嫁给我呢。” “哦,那你去死吧!”月月在驴上踹了李无晏一脚。 第二十章 “教练……啊不,范师傅,我想打擂台!” 范捕头有些讶异的说道:“你小子搞什么,这么快就想打了?” “对呀。”李无晏吃着馒头,不以为意的说道:“难道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范捕头抓了抓下巴,好奇的问道:“我挺想知道为什么你想法转变这么快,能告诉我吗?” 李无晏想了想说道:“缺钱。” “缺钱?”范捕头听了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李无晏又拿起一个馒头,不满的说道:“怎么,缺钱这个理由不行吗?你不是说赢了有奖金,难道你想全贪了?” “不,这个理由很不错。”范捕头拍了拍李无晏的肩膀说道:“那既然你决定打,接下来几天就别回去了,能多练点是一点吧。” “管饭吗?”“……管。” “那行,明儿刚好孙耀那死胖子要进城,我叫他帮我忙活两天生意。” 范捕头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向道场。月月扯了扯李无晏的衣服,问道:“在这里住几天?那我睡觉要怎么办?” “呃……”李无晏抓了抓后脑勺,尴尬的说道:“要不我去和范捕头挤一挤?” 月月白了他一眼,说道:“算了,还是继续麻绳吧,范捕头那呼噜声我上次在客房都能听到,你还是别去受罪了。” 李无晏看着她,忽然笑着抓了抓她的头。月月护着头,不满的说道:“神经病,你干嘛,是想死吗?” 李无晏站起身躲过月月的凌空一脚,笑着说道:“你慢慢吃,我过去道场看看。” “你去死吧!”月月大喊道。 李无晏来到道场,刚好看到范捕头正指挥着徒弟搬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他从中挑了几件让李无晏穿上,然后说道:“很遗憾,我的武馆里没有一个人的体形能和吴三刚媲美,所以想来想去只有我亲自上场了。你穿好防具,这几天我来和你练练。对了记得把负重脱下,不然你再穿护具的话活动不开,等晚上做体能训练的时候再穿起来。” 李无晏大半个月都穿着这套负重再行动,难得褪下来活动了两下,发现全身真是轻的不行。他挥着拳高兴的说道:“能不穿护具吗?我觉得现在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太爽了。” “嗯……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先看完这个再决定吧。等等啊……就这个了,你拿着。” 范捕头从那一堆防具里挑出一个块木板扔给李无晏,让李无晏伸直双手,拿着这木板站着不动。李无晏不明白范捕头要干嘛,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拿着木板。范捕头活动了一下筋骨,再次叫李无晏拿稳木板,然后起身,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啪的一声,将木板踢成了两半。 李无晏颤抖着双手,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说道:“呃……我能用那些铅块当护具吗?这些木板我觉得不太靠谱” “这些就够了,再硬点我的腿就要受伤了。” 李无晏从上到下认认真真的观察范捕头那庞大的身躯,不由得摇了摇头,你这怪物会受伤?我可不信。不过也是想想,李无晏可不敢真说出来。他挑了几块最硬的木板绑在自己小臂和大腿上,又挑了一串软竹围在自己腰间。他又稍微活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下位置,使这些护具不会妨碍到自己动作。感觉准备差不多了,就对范捕头说道:“来吧,试试。” 范捕头没有马上与他对练,而是站在一旁做了下示范,解说道:“赵乘云的穿云腿我也练过,名字挺唬人的,但其实主要就几个攻击手段,我先给你示范一下,你好好记着。首先是前踢,就像这样。” 说完,范捕头一脚脚掌轻微旋转,另外一脚高高抬起,然后笔直的向前踢去。范捕头左右脚都试了一遍,对李无晏解释道:“这招主要讲究一个速度,以试探居多,你要小心,千万不要露出破绽。接下来是侧踢。” 范捕头左脚掌向外旋转,由此带动全身的扭动;右腿则是在左脚掌外旋时提膝收力,当腰身扭动后再用力向前踢出。 范捕头又来回做了几遍这个动作,解释道:“这招力量速度硬直都属于中等水平,纵向攻击范围广,可覆盖上中下三路。一般在对决中都是以此为主要攻击方式。接下来是后踢。” 范捕头轻呼了一口气,然后两脚脚掌均开始旋转,大约转了一百八十度后,右脚蹬地,以左脚掌再旋转九十度,同时右小腿收紧并夹紧大腿,然后向后直线踢出。 这一脚的威力和横向攻击距离都不用范捕头说都能非常直观的表现出来,李无晏有些担心的问道:“这……我吃一脚估计要在床上趟三四个月吧。” “不是估计,是肯定。”范捕头重新绑了一下腰带,说道:“穿云腿主要就这三腿,除了不能吧后踢当作起手式外,都能随意的组合这三腿,但都不会超过三招。从这几招你也可以看得出来,都是从脚带动腰身的扭动发力,爆发力和速度是非常可观的,但这样大开大合的招式防御却稍显不足。虽然穿云腿也有利用手部进行格挡的方法,不过进攻时腿部的空隙还是太大了,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攻击。你可以主要抓着这点进行攻击。” 李无晏低着头思考了一番,然后问道:“按照你说的我想了一下,好像也就只能趁他攻击的时候用脚踢他另外一只站立的腿吧,不过你不是不让我用脚的吗?” 范捕头愣了一下,说道:“你可以用拳打他攻击那条腿啊。哎呀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先来练练吧,你感受的比较清楚。” 用拳打腿?听起来好有道理啊,但怎么感觉怪怪的,不过李无晏没来及多想就和范捕头开始对练。在台下看范捕头已经很有压迫力了,在台上和他对持的时候只能用恐怖来形容。李无晏紧张的咽了咽喉咙,双眼不放过范捕头一丝动作。 两人在那僵持着,忽然范捕头动了,他左脚向前一小踏步,右脚向前踢出。李无晏则是向后一闪,全神贯注的戒备着他下来的动作。范捕头接着以右脚为支撑点,弯曲着左脚,看样子是要侧踢了,李无晏不禁想到。但他还在思考对方的攻击位点时,一道黑影从眼角闪过,他本能的伸出手一挡,整个人还是被这股力量带的侧飞了出去。快,实在是太快了,李无晏低估了这侧踢爆发力,导致他现在十分被动。他都来不及去感受双手上的麻痹,连忙向旁边一滚,躲过范捕头一击用力的踩踏。 李无晏双手撑地,气喘吁吁的说:“不是说只有三招吗,你怎么还用踩的。” 范捕头不以为意的说道:“武术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在台上当然要学会随机应变。” 李无晏呸了一口,生气的说道:“放你娘的狗屁,那你还说那么多干嘛?不如直接打就好了。还有你什么狗屁拳打腿,这能打吗?你是想叫我拳头断在那里对吧?” 范捕头抓了抓鼻子,没有说话。李无晏踹了两口气,说道:“有没什么其他靠谱的方法?如果真像刚才那样,那我也没法打了。腿爆发的速度太快了,我眼睛根本跟不上,只能靠运气来挡,当运气能挡几下?根本走不远啊。” “有啊。”范捕头一脸正色到:“多练,让眼睛习惯就没问题了。” 李无晏白了他一眼,站起身说道:“那来吧,别废话了,早点倒下早点休息。” 范捕头没让李无晏失望,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就被送进客房了。月月看着躺在床上哀嚎的李无晏,笑着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我才吃完饭正坐着休息呢就看到你被抬进来了。” 李无晏用毛巾捂着脸,不满的说道:“那个怪物,我都怀疑大燕朝没一个人够他打的了。” “范捕头不是都手下留情了吗?是你太没用了吧。” 李无晏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是是是,反正我现在是不够他打。哎呦痛死了,那家伙也不知道轻点,我受伤了话过几天还怎么打。” 看着李无晏那耍小孩脾气的样,月月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说道:“放心吧,范捕头说没伤到你筋骨,跌打酒涂完过一会你就生龙活虎了,晚上还可以进行负重练习。” “啊?这还要练习啊?那家伙不是人啊,简直就是修罗!”李无晏哀嚎了一声,然后将被子闷着头说道:“我先睡个觉休息一下,不然晚上我可能会累死。你小心点,别到处乱走啊,不然又像上次一样被什么即不长眼又不长脑的小流氓调戏了,到时候可不一定会有什么高人路过救你。” 月月轻轻捶了他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好好好,睡死好了!我出去看看,不打扰你了。” 李无晏闭着眼摆了摆手,月月对他做了个鬼脸便走了出去。她刚关上门时,刚好一个小厮走了过来,对月月说道:“月月姑娘,武馆外有人找你,说是你的亲戚。” “亲戚?”月月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她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小厮得到月月的回复便走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月月的脸变得阴沉下来。她本想去找范捕头,但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她在走廊徘徊了好久,最后一跺脚直接往厨房后门方向走去。刚一打开后门,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站在门后,对她鞠着躬说道:“小姐,夫人十分挂念您,请您跟我们回一趟家吧。” 月月看到来人愣了一下,之后不由得苦笑的叹了一口气,原来那人便是最开始那队黑色骑兵的领队。果真最开始那粗糙的变装是瞒不了聪明人啊,李无晏你真是个笨蛋。 领队看着月月没有回答,再次低着头说道:“小姐,这次让您在外待了二十多天了,老爷恐怕已经忍耐到极限。您再不回去恐怕老爷会将怒火洒向那些不必要的人。” 月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小人不敢!” 月月看着领队还是低着头,但脚步却半分都不愿离开的样子,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过几天就回去,你放心好了。” “但老爷那边……” 月月轻笑了一声,轻蔑的看着那人说道:“我爹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能容忍我的任性,他要是知道我在这早就派府兵过来了,哪还能让我在外逍遥这么久?你也就偷偷告诉我娘了吧,算是个聪明人,这样既不会得罪我娘,也不会得罪我,只要关键时刻带我回去也不会得罪我爹。不过不好意思,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大的便宜给你占,如果你现在就要带我回去,我敢保证我会通过我这张嘴,让你得罪所有人!” 领队还是低着头,但头上已经渐渐出现了一些冷汗,抱着拳的双手也可以看到突起的青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小姐,只有五天,这是最后的期限了。不然我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还不如死的痛快一点。” 五天,刚好能看到李无晏上台比赛,真是太好了。月月转过身,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五天后的晚上你来这接我。” “是!” 月月低着头走回客房,但站在门外站了好久都没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用力的摇了摇头,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但进去后还是傻傻的站在床边,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她就怔怔的看着李无晏的睡容,直到李无晏嘴角流下了口水,才不由的轻轻打了他一拳,低声说道:“傻瓜。”不过没想到这拳惊醒了李无晏。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怎么了月月,是可以吃晚饭了吗?” 月月听到他这话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出来,说道:“还早着呢,你继续睡吧。” “算了,睡久了骨头都懒了,我还是下来动动。”李无晏伸了个懒腰便走下床,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有些惊讶的说道:“嘿,还真不怎么痛了,就是手还有点酸,看来范育森那老小子没骗人啊。” 话毕,李无晏又扭了扭腰,刚好转过身看到月月正痴痴的看着她,不由得笑着问道:“怎么了?才睡这一会呢你就跟看到多年没见的亲人一样,有这么想我吗。” 月月用力踹了他一脚,说道:“你去死吧。” 李无晏习惯的用手挡住脸,做出一副求饶状,但月月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攻击,而是依旧痴痴的看着他,说道:“李无晏,你要加油啊。” 李无晏显然没想到月月会忽然这样,他愣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走了过去,轻轻摸着月月的脑袋微笑着说道:“嗯,我会加油的。” “你一定要加油啊。”月月低着头,颤抖着声再次说道。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加油的。”李无晏依旧笑着回应她。 第二十一章 “啥?你要去比武?”孙胖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无晏。 “啊?我没说过吗?”李无晏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孙胖子。 孙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没,还真没,俺第一次听说。” “哦,那我现在就跟你说了,再过四天我要上台了,到时候记得来捧场。” 孙胖子白了他一眼,说道:“有啥好看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俺怕血。” “啊?”李无晏发出夸张的叫声,瞪大眼睛看着孙胖子说道:“你家猪不都是你杀的吗?你跟我说你怕血?” “去你的,人血猪血能一样吗?”孙胖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李无晏被这句话呛到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孙胖子将最后一件货物搬上驴车后,拍了拍屁股,靠在车上问道:“你啥时候练得武,俺咋不知道?” 李无晏玩着手指随意说道:“刚练的,就最近一个月。” “哦……不过你小子咋会忽然想去练武呢,真是奇了怪了,不像你啊。哦俺知道了,肯定是这次比武的奖金很多吧,不然你这掉钱眼里的小子怎么会去练武。” 李无晏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想强身健体,不行吗?” “不是不行,就是不像你。”孙胖子摇了摇头,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忽然他灵光乍现,转过头对李无晏说道:“哦俺知道了,你是想参军对吧?如果有个比武冠军的名头说不定能混个好位置,说不定能被上面的人相中,你是这样想的对吧?哎呀这种事情你多给招兵的人一点银子就行了,干嘛弄得这么麻烦呢?不过好像你这个铁公鸡确实是做得出这么麻烦的事出来,佩服,厉害!” 李无晏敲了下孙胖子的脑袋,说道:“想什么呢,我家就我一人,又不用服兵役,还参什么军?” 孙胖子摸了摸脑袋说道:“朝廷又要开始征兵了,原来你不知道吗?看来你小子真不是为了参军啊。” 李无晏惊讶的说道:“怎么又征兵?前年北方的幽云道征兵都强行跑到我们这来收人了,税还平白无故加了一成。今年又是哪个道要征兵?不会又是幽云道吧,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北方大蒙国和我们大燕朝近些年有摩擦。” 孙胖子想了一下说道:“这次是西北的河西道。据说沙夏族最近动静很大,怕是要对河西道不利。” 李无晏不满的说道:“那也不能老跑到我们河南道这收人啊,又出钱又出人的,我们就不要过日子了吗?” 孙胖子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没办法啊,原本河西那人就少,勉强就凑满四十个兵府。但兵部前两年又强行把他们的十六个兵府划到中央,你想啊,一个兵府两千人,十六个就三万多人了,直接没了快一半。现在沙夏要进攻,河西那拿不出人啊,兵部那也不肯放人,只能从全国征兵咯。” “兵部为什么不肯放人?”李无晏满脸疑惑的看着孙胖子问道:“我记得很早之前我们河南道的兵府都划回给中央了,就海边还留着两,而且人都没招满。现在洛京周围至少也有六十多个兵府了吧,它地处我们大燕朝中央,周围一大圈城市围着,怎么看怎么安全,你说他这到底是在防谁?” 孙胖子瞅了瞅周围,然后靠近李无晏的耳朵悄悄说道:“剑南啊,你忘了吗?前两年有人向朝廷上交剑南十三个都尉密谋反叛大燕的证据,那几个都尉和副官全被处死,整个剑南道兵府来了个大清洗。这件事搞的全国震动,其中疑点也一大堆。最奇怪的就是事情败露后那几个都尉和副官全都在家乖乖等朝廷上门来抓,居然没有一人反抗;而且剑南道的杨总督居然没有受到一点波及,依然安安稳稳的坐在总督位上,甚至朝廷连一句责骂都没有。” 说到这,孙胖子顿了一下,转过头又看了看周围,看到周围没人注意他俩才即小声又快速的说道:“一些小道消息在说其实是杨总督要带着剑南道五十六个兵府占领整个西南地区,然后割地为王。但没想到阴谋还在筹备当中事情就败露了,他无奈之下只能卖了自己几个手下。朝廷虽然也知道这件事,但也不想马上和杨总督撕破脸皮,怕他来个鱼死网破,就先将他稳在那个位置上,然后通过不断的调职来削弱他手上的力量。就最近剑南道官员频繁变动和中央加大兵力的情况,俺觉得这个消息靠谱。” “这样啊。”李无晏思索了一阵,然后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诶,不管怎么说,感觉世道要乱了。” 孙胖子无所谓的说道:“怕什么,实在不行俺就躲到山里去。” 李无晏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是比不上你啊,小武曲星。”孙胖子跳上驴背,朝李无晏摆了摆手说道:“俺先会村了,你的生意俺会帮你照顾两天,你就安心比武吧。对了,别忘了替俺向弟妹问好。” 弟妹?李无晏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他也朝孙胖子摆了摆手,然后转身走回武馆。 走到武馆门口,李无晏就看到月月无聊的拿着一根草蹲在地上玩着蚂蚁。月月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是李无晏后嘟起小嘴,踹了他一脚,不高兴的说道:“不是说和孙胖子交代生意上的事情吗?怎么这么慢,害我等了好久。” 李无晏笑了笑,却想到了昨天的情景。昨天下午走出房门后,月月又变回那古灵精怪的样,脸上一点也看不到难过的痕迹,李无晏甚至怀疑刚才那个满脸悲伤的月月根本就是自己没睡醒梦到的。但今天早上醒来,看到那还在睡梦中却紧紧抱着自己的月月时,李无晏忽然明白了很多。他不想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也和月月一样,不愿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现在看着月月那仿佛在闹脾气的小表情,李无晏忽然觉得很怀念。真是奇怪,明明才在一起住了不到一个月,明明才离开不到一两个时辰,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怀念?但他的脸上没有表露出自己一丝的想法,而是依旧温柔的笑着。 他蹲了下来轻轻的弹了一下月月的脑门说道:“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月月捂着额头,又踹了他一脚,不满的说道:“说什么呢笨蛋,你是想死吗?” 李无晏又抓了抓月月的头发,月月连忙拍开他的手护着自己脑袋,生气的说道:“干嘛啊神经病,你怎么老喜欢动女孩子家的头发?你知道这地方男子是不能乱碰的吗?臭流氓!” “啧啧啧。”李无晏站起身,用同情的语气说道:“也对,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全身奶气,也就只能摸摸你那看起来干净一点的头发耍流氓了。” “李无晏你去死吧!”月月对李无晏奋力一脚,但李无晏轻松的躲过了。月月气不过,追着李无晏一阵打,李无晏依旧轻松的躲过她所有攻击,甚至还有余力对月月做几个鬼脸。月月更生气了,抓起周围的东西就往李无晏那扔。李无晏一路躲躲闪闪,忽然衣领被向后紧紧拉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月月也没止住脚步,一头撞在李无晏的身上。 月月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李无晏也揉了揉自己被撞的手臂。他转过头,看着还抓着自己衣领的范捕头,不满的说道:“范捕头你是想干嘛,是要杀了我吗?” 范捕头难得有些生气的说道:“我还想问你们,你们是想干嘛?准备拆了我的武馆吗?” 李无晏和月月向后望去,发现武馆内早已被他们两弄得乱七八糟,而原本在武馆内训练的人们全站在内院满脸怒气的看着他俩。 月月和李无晏不禁同时颤抖了一下,然后李无晏是认栽了,因为他的衣领还被范捕头抓着根本跑不了。月月还抱着一丝希望,趁着范捕头不留神的时候撒腿就跑,不过还没跑两步就被范捕头拎了回来。 范捕头沉着脸看着这两个低着头的小混球,生气的说道:“晚饭之前你们两要是不给我弄回来,你们就别想吃晚饭了!特别是你,李无晏,别想用什么小聪明给我混过去。要是让我不满意,我就把你最近一年真正的收入记录……” 李无晏连忙站起来捂住范捕头的嘴,范捕头用力甩开他的手,扭头就走。李无晏心虚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松了口气。幸好因为道场被弄乱大家都提前回去了,没有外人在,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死的了。 不过他显然忘了还有一个人在场,月月摇头晃脑,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啧啧啧,李无晏啊李无晏,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居然还逃……啊你干嘛,臭流氓快放开我。” 李无晏才不管这些,他将月月强行拖到一个屋子里然后紧紧的关上门。月月看到李无晏这动作挣扎的更厉害了,甚至直接张口往李无晏的手咬了下去。李无晏连忙松开手,用另一只手揉着被咬的地方不满的说道:“你是属狗的啊,居然还咬人,想干吗啊你。” 月月红着脸,生气的说道:“我才想问你要干嘛呢!臭流氓!” 李无晏知道自己被误会了,连忙低声下气的月月说道:“哎呦我的姑奶奶喂,刚才那话不能乱说啊,等下被什么宵小之辈听去我就惨了,这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月月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才被弄乱的衣服,不满的说道:“那你还逃……好好好我不说那个词了你别动行吗?” 李无晏抓了抓头,无奈地说道:“没办法啊,我也要吃饭,这年头哪有那么容易。” “切,我看你明明还偷藏了很多银子,还硬要给自己逃……好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月月连忙摆了摆手,眼珠子一转,又趾高气扬的说道:“要我不说也行,不过等下打扫的活你得全包了。” “不可能”李无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但看到月月那一副又要说出那禁忌之词的表情,他挣扎了一会儿,说道:“我只能再帮你干一半的活,不然我会错过晚饭时间的。” “成交。”月月高兴的朝李无晏伸出一只手掌,李无晏无奈的跟她击了一掌,说道:“成交。” 李无晏走出房门,乖乖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道场,没一会儿他就发现地上的垃圾怎么越来越多了。他低着头假装清扫,眼睛却在偷偷瞄向四周。很快的他就看到月月猫着腰,偷偷把他整理好的垃圾堆踢散了,然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吹着口哨从他身边路过。李无晏没有揭发月月,而是拿着扫把一直跟着她,她走到哪李无晏就扫到哪,搞的月月周围是尘土飞扬。月月捂着嘴,不满的问道:“李无晏你干嘛。” “扫地啊?”李无晏表示很无辜。 “扫地?”月月挑了挑眉毛,也拿起扫把将灰尘扫向李无晏,嘴里不断喊道:“我让你扫地,让你扫地。” “诶过分了啊,我可没扫那么多灰给你。咳咳咳,喂快停手,灰都跑到我嘴巴里了。” “混蛋李无晏,不是你先弄得吗,现在知道怕了?” “可恶,不是你先把我整理好的垃圾弄散的吗?” “不是你对我耍流氓的吗?” “不是你……”讲到这,李无晏忽然顿住了。月月则得意洋洋的看着他,说道:“是不是说不出话来了?没理了对吧。哎呀你干嘛,怎么还扫?看来你要跟我玩到底是吧,李无晏我跟你拼了!” 看着两人又打闹起来的情景,范捕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无视两人,慢悠悠的走到内院,给自己沏了一壶茶,然后坐在老爷椅上,感受着茶的苦涩,感慨的说了一句:“年轻人啊年轻人。” 第二十二章 头,胸,头,很好,能渐渐看清进攻路线了,下一击是……腿!不行,李无晏向后踉跄了几步,连忙伸出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他在原地弯曲着腿摆弄了好久,范捕头有些在意,遍上前问道:“怎么了,是伤到了吗?” 李无晏哭丧着脸说道:“不是,是鞋坏了。” 范捕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走向内院说道:“你等着,我给你去拿双鞋。” 李无晏笑着朝范捕头的背影摆了摆手,然后松了一口气直接瘫坐在地上。月月走上前,笑眯眯的说道:“不错啊李无晏,现在范捕头的攻击基本都能躲过去了。” 李无晏摇着头苦笑着说道:“很遗憾,在台上不打到人是没法赢的。为了躲过攻击我都已经拼尽全力,到现在我可是一次都没出过手呢。明天就要上台比赛了,看来我只能期望吴三刚明天感冒生病什么的,我说不定能在体力上耗死他。” “哈哈李兄弟,你说谁感冒生病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嗓音,李无晏不情愿的转过头一看,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大光头。他扯着嘴角说道:“看来吴兄身体好的很啊。” 吴三刚一脸严肃的对李无晏说道:“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上次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 “说过什么?”李无晏心里升起一丝小小的希望。 “我的身体不是好的很,是非常好啊,哈哈哈。”吴三刚大笑着,用力的拍了拍李无晏的肩膀。李无晏皱着眉,一脸无奈的说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三流冷笑话?连不受欢迎的小说都不会这样写了好吗?” 吴三刚一脸正色的说道:“那就说明只有受欢迎的小说才这敢用这种老桥段,所以一定会大卖的!一定会大卖的!” “你特地露一次脸就是为了自吹自擂吗!” “咳咳。”吴三刚换了一副脸色,正经的问道:“不,我是来找范馆主的。不过我都没看到他,你师傅人呢?” 李无晏指了指内院,刚好范捕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吴三刚连忙凑上前尊敬的说道:“范馆主,打扰了,这次我有事拜托你。是这样的……” 两人边说边向内院走去,李无晏和月月好奇的伸长脖子,但还是听不到他们谈论的声音。月月转过头,轻轻戳了一下李无晏说道:“喂,李无晏,你说他是来拜托什么事?” 李无晏仔细想了想,然后正经的说道:“可能是想来叫我明天放水吧。” 月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怎么天天老是这个吊儿郎当的样。” 李无晏轻轻戳了一下月月的额头,笑着说道:“是你太笨了好吗?这还要想,肯定是明天就要比赛他要借我们道场热身一下。” 月月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对哦。不过既然你知道原因了,为什么刚才还跟我一样一副想偷听的样子。” “笨蛋,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啊,就算知道原因也会忍不住想要偷听的。这是本能,没有办法,嗯,有道理,真是没有办法。” 月月看着李无晏那一脸正经解释给自己听的样,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然后踹了他一脚。 “你干嘛啊?我没怎么呀你吧。”李无晏捂着腰不高兴的喊道。 月月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将视线撇向一边,不以为意的说道:“我看你太贱了,一时间忍不住。” 李无晏听了挑了挑眉,忽然一个扑身抓着月月的头使命揉,边揉还边说道:“我现在也觉得你头发太漂亮了,一时间忍不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吧!李无晏!” 两人就在那打打闹闹的时候,吴三刚和范捕头从内院走了出来。果真就如同李无晏所说的,范捕头带着吴三刚走到道场中间跟周围人说了几句,吴三刚跟范捕头鞠了一个躬,然后就对着一旁的木桩练了起来。李无晏看着走近的范捕头,停下了和月月的打闹,走上前跟他说道:“你就这么快答应他了?有要点好处没?” 范捕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借个地要什么好处,你是真掉钱眼里了吧?” 李无晏白了他一眼,说道:“普通人肯定没问题啊,不过他可是我明天的对手,你就让他这么舒服吗?你到底站在哪边的啊?” “就是因为明天他要和你打,所以我才让他在我们场里练习。”范捕头望着吴三刚说道:“我们就可以从他平时练习的动作看点东西出来,说不定明天能有奇效。” “哦。”李无晏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么,你看出点什么了吗?” “没,因为他一直在打拳。” 李无晏转头望去,还真是,吴三刚就蹲着马步对木桩随意挥着拳,脚是一点要动的迹象都没有。他好奇的问道:“之前不是说他因为把周海洋踢伤了所以有阴影了吗?是不是因为这个他今后都不敢用腿了。” “你自己去问问不就好了。” “为什么不是你去?” “拉不下脸。” “真没用。”李无晏鄙夷的看了范捕头一眼,然后径直的朝吴三刚走了过去。他面带笑容,满脸亲切的问道:“哎呀吴师兄,怎么样,这破道场的木桩还习惯吗?会不会太软?” 吴三刚看是李无晏过来了,便停下手笑着说道:“还行,跟我们清风道场的没什么区别。” “这样啊。”李无晏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吴三刚继续练习,忽然装作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说道:“哎呀吴师兄这拳法打的真是好啊,不知师从何处?” 吴三刚莫名其妙的说道:“什么是从何处,不就是清风武馆吗?” “哦。”李无晏恍然大悟,然后继续笑眯眯的问道:“哎呀吴师兄是云贝县哪里人……啊,痛痛痛,你干嘛?” 李无晏蹲下身揉着被月月刚用力一踩的脚,月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真没用,你这样问是打算问到明天吗?”然后她换上一副笑脸,转过头对吴三刚说道:“救命恩人,我想问你练习的时候为什么不用脚,你的成名招式不是穿云脚吗?” “什么啊,原来你们是想问这个啊。”吴三刚笑着解释道:“明天就要比赛,我怕万一出了什么事伤到腿,所以练习时就不用了,而且……” “而且什么?”月月好奇的问道。 “而且我只是太久没练习有点手痒,不是脚痒啊,哇哈哈哈。” “请不要再讲这种三流冷笑话了!”月月和李无晏异口同声的说道。 之后李无晏只是做着体能训练,因为范捕头不知去哪了,而吴三刚练了半个时辰就回去了。天色渐渐变暗,武馆内的人不断减少,最后只留下月月和李无晏两人。月月无聊的看着李无晏绕着道场跑圈,忽然不满的大喊一句:“李无晏,我饿了!” 李无晏停下抬头看了看天色,气喘吁吁的转过头说道:“这天都还没暗,不然你再忍忍,估计范捕头就要回来了。” “我不管我不管,饿了就是饿了。” 看着月月那一副撒泼打滚的样,李无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走向内院说道:“我去看看厨房有没什么吃的吧,我先做点给你。” “好!”月月立马站起身,一蹦一跳的跟在李无晏身后。 月月一进厨房就在里面转了好几圈,然后满脸嫌弃的看着李无晏说道:“这才叫厨房,你家那个是什么啊?连个像样的大蒜都没有!” “小姐,你抓的那个是生姜。” 月月慌忙的将生姜放回去,微红着脸装作不屑的说道:“反……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明白就好。” 李无晏白了白眼,问道:“那么大小姐,你想吃什么?” 月月兴奋的说道:“我要吃黄金……” “就算这东西再多也做不出什么黄金珍珠翡翠!选正常一点的。” “哦。”月月一下子泄了气,随口说道:“那就红烧肉吧。” “……饭都没有你就想吃红烧肉,也不怕腻死。” 月月朝李无晏做了个鬼脸,说道:“你管我!” 李无晏刚想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范捕头的声音,说道:“你要煮红烧肉?记得多煮一份,我肚子也有点饿了。” “我是你们的厨娘吗?”李无晏不满的说道:“还有你去哪了啊去那么久?” “我去找这个了。”范捕头走进厨房,亮了亮手中的羊腿。李无晏看了两眼冒光的凑了上去,兴冲冲的问道:“你这从哪搞来的啊?黑羊还是白羊?” “从后坑老李那……” “那就是黑羊了!黑羊好啊,腥味小,而且肉质紧实,不油腻。”李无晏砸着嘴摸了老半天的羊腿,满脸期待的抬起头问道:“今天晚饭是你来做吗?” 范捕头看了两眼放光的李无晏,不由得说道:“……要不你来?” “那行,看我的吧!”李无晏一把抢过羊腿,兴奋的自言自语道:“晚上要煮什么呢?红烧还是炖个汤,不懂时间来不来得及啊。这腿好大,干脆一起做了算了……” 范捕头走到月月身旁,指了指李无晏问道:“那小子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月月坐在椅子上,用手托着脸嘲弄的说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这么喜欢当厨娘啊。” 范捕头搬了一块椅子坐到月月身边,看着李无晏那忙碌的身影,不由的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那小子做一件事这么开心来着。” 月月怔怔的看着李无晏的背影,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只有做饭他才这么开心。” “不,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比现在开心多了。” “是吗。”月月撅着嘴转过头,两人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月月忽然问道:“明天他到底能有几成的胜算?” 范捕头仰着头想了一下,说道:“四成半吧。” “真的吗?”月月将信将疑的问道:“我看你也没教他什么,就和他练习,然后让他加强体力锻炼,这就能有四成半胜率了?” “……不然要怎么办?难道要我把什么祖传三十年内功传给他才行?” 月月两只眼闪着星星问道:“真的有吗?” “很抱歉,这是我跟你开玩笑的。” “是吗。”月月皱着眉头把头转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不死心的问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了,难道这世上真没有飞檐走壁内力伤人的东西吗?” 范捕头抓了抓眉头,说道:“呃,飞檐走壁倒是有,青城派知道吗?” “知道知道!”月月兴奋的说道:“传说青城派在养生之术上冠绝中原,剑术更是一流,练到巅峰甚至可御剑伤人。” “不不不。”范捕头摆着手说道:“其实青城派原本是叫黄城派,就一小偷窝。有生意的时候就做,没事干他们就在庄子那练爬墙,爬着爬着墙上的漆都掉了,里面的石头露出来,就成青城了。朝廷还派人围剿过一波,人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都抓到了,不过还没送到大牢就全跑光了。这件事一下子就在江湖上传开了,毕竟能让朝廷这样吃个大亏不是所有人能做到的。那时的青城派真是风光的不得了啊,几乎所有的小偷都以自己是青城派的人为荣。” 月月大惊失色,说道:“不可能啊,我还看过青城派的大师兄来我们城里表演胸口碎大石,那可是衙门的人亲自上去锤的,普通人根本受不了,但是那个大师兄硬是靠着内力扛了下来。难道我看的都是假的吗?” “哦那个啊,我也会啊,不过大概要间隔半年才能来一次吧。” “是因为消耗内力太多吗?”月月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是因为会骨折所以要休养半年啊。而且还不能冬天做,不然到时候冷汗流的太多不好掩饰。”最后还是被范捕头无情吹灭了。 月月绝望的抱着头,十分不甘的说道:“难道说书人口中的那些高人都是骗人的吗?” 范捕头好笑的说道:“高人是有,但没那么夸张。什么千人敌过分了,最多也就百八十人敌吧。” 月月跟变脸一样,又换了一副高兴的表情问道:“百人敌也很强啊,都有谁啊?你认识吗?” 范捕头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当年游历江湖十多年,见过最厉害的应该是一个西域苦行僧,能连战百名武师,并且丝毫没有看到他劳累的迹象,可以说是堪比小说中的风流人物了。” “这么利害!”月月高兴的拍了拍手,但又皱着眉说道:“不过又是西域的,又是什么苦行僧,不太行啊。有没什么既是大燕又是那种风流倜傥的厉害人物?最好还是耍剑的。” 范捕头想了想,一脸正色的说道:“还真有一个这样的奇人,不过是耍刀的。他二十五岁时就踢遍河南道所有武馆,之后南下寻找对手,却不知怎么的得罪了四大镖局。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凭借着一己之力把当时四大镖局之一的威远镖局灭门了,从此江湖人称修罗手。不过近几年却没有在江湖上听到他的声音,不知是被仇敌杀死还是隐退江湖。诶,此人也算得上是一个传奇,我十六岁时在我师傅的武馆有幸见过他一面,那绝代风姿至今令我难以忘怀。” “那人叫什么啊?”月月激动的问道。 范捕头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踢馆时只说自己来自燕子庄,但我从没在江湖听到过这个庄名。江湖有各种流言,有人说他是被大蒙遗弃的皇子,师承大蒙第一刀客;又有人说他是当年被威远镖局搞的家破人亡的严家庄一员,被一位隐士高人所救。总之没有人确切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他却很好认,他的整个右手都有被烧伤的痕迹,可他却从不掩饰。这成为了他的一个标志,也是修罗手这个称呼的由来。” “燕子庄?右手烧伤?”月月明显的想到了什么,瞬间睁大了眼睛。但她很快的就摇了摇头,那股惊讶劲马上消失了。范捕头正闭着眼回忆着当年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月月借着机会停下这个话题,转过头对李无晏大喊道:“李无晏煮好没啊,我快要饿死了。” “别急啊,好菜都是慢慢做出来的,你再等一会儿。”李无晏依旧忙碌着说道:“你要是实在饿,我有先热几个馒头,你可以去拿几个来吃。” “不行,我干吃馒头吃不下去,不然你先炒点菜给我吃吧。”月月站在李无晏背后撒娇道。 李无晏转过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道:“你先把这馒头还有米饭端出去吧,等等我先炒道菜给你垫垫肚子。” 月月高兴的端起馒头说道:“我就知道李无晏你真是个好人。” “你这丫头,有奶便是娘,诶。” 月月将馒头和米饭端到外面餐桌上,接着坐在椅子上满心期待的等着。没过一会儿范捕头就端了一盘小炒羊肉出来,他边嚼着肉边说道:“李无晏原来煮饭这么好吃吗?你怎么不早说,不然六天前我就可以享福了。” 月月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口中,滑,嫩,淡淡的羊腥味中夹杂着芹菜和葱的香味,真是极好下饭。月月边狼吞虎咽着边说道:“我除了自己家外就吃过李无晏煮的饭,哪知道他水平那么高。要不是在你这吃了几天我都不知道他煮的这么好吃。诶早知道第一天在你这吃完后就应该丢掉脸皮让李无晏来煮了,真是太可惜了。” 范捕头耸了耸肩,然后继续和月月抢起肉来。过了好一会儿,正当月月吃的有些饱的时候,李无晏端出了一大盆菜,上面还盖着个锅盖。锅盖还没打开,那溢出的香气就令月月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当李无晏得意的打开锅盖后,那扑面而来的剧烈香气甚至令月月的眼眶湿润了。她踢了李无晏一脚,生气的说道:“为什么等我要吃饱了你才端上来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是成心的吗?” 李无晏笑着说道:“我不是叫你少吃一点吗,怎么样,这道焖羊肉够劲吧?” “能死你了!”月月掂起脚捏了一下李无晏脸,李无晏也礼尚往来回捏了她一下。两人就这样互相捏着对方的着脸四目相望着,忽然月月的眼角滑过一滴泪水,李无晏连忙松开手,问道:“怎么了,是捏疼你了吗?” “不是,是我好想吃这羊肉。”月月眼巴巴的看着李无晏。 李无晏敲了一下月月的头,好笑的说道:“那你吃啊,又没人不让你吃。” 月月听到这话,更难过了,她哭丧着脸说道:“但是我好饱,吃不下了。” “谁让你吃那么多的,你就乖乖的在一旁看着吧。”李无晏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羊肉,故意伸到月月面前晃了晃,然后得意洋洋的看了月月一眼,再伸回来一口吃了进去。 月月看着李无晏那小孩样,不禁噗哧的笑了一声,踹了他一脚说道:“你可真是个笨蛋啊李无晏。” 李无晏看了她一眼,继续大口吃着肉说道:“到底谁是笨蛋还不知道呢。” 范捕头心如明镜,没去管这两个笨蛋,继续夹着肉。 第二十三章 晚饭过后,范捕头坐在椅子上感慨道:“诶,李无晏啊李无晏,我都没想到你小子有这种才能。你怎么不去当厨师呢?城里不好几个酒楼缺大厨吗?” 李无晏不以为意的说道:“做菜只是我的兴趣,而且我也只是喜欢挑战没做过的食材而已。真叫我每天在灶台边上招待客人,我估计两个时辰都撑不下去。” “没做过的食材?”月月满脸惊讶的看着李无晏说道:“意思就是你之前没做过羊肉吗?” 李无晏无奈的看了月月一眼,说道:“废话,羊肉那么贵,我可舍不得买。” 月月朝他做了个鬼脸,说道:“你就抱着银子抠死好了。” “你懂什么啊,我是为了攒钱买船出海好吗!”李无晏反驳了她一句,然后拍着胸一脸深沉的说道:“好男儿志向要远大,一时艰苦又算得了什么。哪里像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有多少银子估计都不够你花。” 范捕头听了,好奇的问道:“出海?捕鱼?这也是你的兴趣?” 李无晏看着远处,不咸不淡的说道:“人哪来那么多兴趣。这是使命,跟兴趣不一样。” “那习武呢?” “习武?”李无晏想了一下,低着头笑道:“不是你让我通过习武寻找一些自信吗?那习武就是成长的过程了。” 月月看着李无晏,好笑的说道:“你还用的着成长吗?我看你市侩的跟那些大人也差不了多少。你反而需要点逆成长,多一些年轻人的锐气,别再对银子那么斤斤计较了啊笨蛋。” 李无晏瞪了她一眼,不满的说道:“你不也是吗?哪里像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你该不会是什么老妖怪夺舍转生的吧。” “你才是老妖怪转生的!你估计还是猪妖转生的,所以现在才那么贪!” “那你就是驴妖转生的了!难怪踢腿的姿势那么怪异,活像只小毛驴!” 月月不高兴的踢了他一脚,然后伸出自己还绑着绷带的脚,说道:“哪里奇怪了!我是因为脚受伤才这样好吗。” “什么?你脚还没好?”李无晏惊讶的说道。 月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道:“范捕头不是说了至少要一个月吗?” “那为什么前几天你能追着我打啊?” 月月握紧双拳,坚定的说道:“那是因为我想打你那股坚定的意志力超越了脚上疼痛的感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是这样吗?”“是这样的。” 确实是这样的,绝对不是因为谁忘了! “那……好吧。”李无晏十分勉强的接受了月月的说法。他蹲下身想看看月月脚的情况怎么样了,但是月月马上就缩回进去,一副不愿意让李无晏看的样子。他只好站起身,问道:“那现在你的脚好点了没?” “走路没什么问题,就是跑起来有点费劲。”月月摆了摆脚,忽然马上往后一缩。原来是李无晏趁机想抓她的脚,但被她识破了。月月在椅子上卷着腿,微红着脸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女孩子家的脚能随便给人看的吗?” “听话,让我看看!”“你给我去死吧李无晏!” 范捕头看着两人打闹的场景,淡定的喝着茶,不屑的说了一句:“两个小毛孩。”然后站起身,一个人孤独的走回房间。 直到打闹的有些累了,两人才停下手。月月坐在椅子上,轻微喘着气,默默的看向远处。李无晏则直接仰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月月轻声问道:“明天能赢吗?” “能。” “那就好。”月月跳下椅子踢了李无晏一脚,然后跑向客房,笑着说道:“你慢慢折腾吧,我先回房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无晏依旧躺在地上。范捕头出来打点茶水,看到李无晏这样,难得笑着跟李无晏说道:“怎么?明天心里没底啊。” 李无晏像个尸体一样毫无反应,范捕头甚至都想上去踹他两脚看看他是不是死了。忽然李无晏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不一定能赢,但不会输得太难看。” “那就是能赢了。”范捕头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摆了摆手走回房说道:“加油,我看好你。” 李无晏苦笑着说道:“怎么我周围的人一个两个都这样。” “就是这样,为了月月姑娘,你也要加油啊。” “好好好。”李无晏朝范捕头摆了摆手,走回客房,此时此刻整个武馆彻底安静下来。 李无晏轻轻推开房门,就看到月月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将月月抬到了床上,好好的给她盖好被子。看着月月那安稳的睡容,李无晏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之前的麻布套装从道场搬回客房,熄灭油灯,趴在桌上安稳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李无晏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好极了。他的情绪相当高涨,走在路上能感觉到自己心脏那强有力的跳动声,但手却十分的稳定,力也能随心所欲的使出来,这大概就是吴三刚所说的状态非常好吧,李无晏不由的想到。 早饭过后大概一个时辰,赵乘云师徒俩才姗姗来迟的来到武馆。原本李无晏以为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做什么事应该都讲究畅快淋漓。没想到赵乘云和范捕头两人又是上香,又是撒酒的,最后余盛平居然还掏出一篇文章念了起来。连月月都忍不住对李无晏吐槽道:这是来比武的还是来祭祖的啊? 好不容易全部搞定,结果又到了中午,两位大佬互相推让一番决定先吃个午饭。吃完午饭范捕头又叫赵乘云师徒俩先休息一下,他们两居然答应了。李无晏还以为吴三刚会和自己一样不耐烦,不过看着他高兴的抓着一块大骨肉在那啃,李无晏忽然觉得自己好蠢,为什么会答应这个莫名其妙的比武。 一直拖到了下午,李无晏都快睡着了月月才戳了戳他告诉他可以上场了。李无晏迫不及待的跑上擂台,结果又在台上听了余盛平讲了一堆擂台守则,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交流为主切莫伤了和气”,最后让李无晏和吴三刚握了握手,他便离开了擂台。不过李无晏还是傻呆呆站在擂台上,吴三刚看到李无晏这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进攻,也站在那傻呆呆的摸着头。台上两人和谐异常,台下一群人则在那大眼瞪小眼,全都一头雾水。又过了好一会儿台上的情况还是没有变化,月月看不下去了,走到靠近李无晏的位置大喊了一声:“李无晏,可以开始打了。”李无晏才如梦初醒一般,浑身抖动了一下说道:“啊?开始打了吗?呃,吴兄不好意思,你能先站在原地别动吗,我先热个身。” 台下有些弟子已经看不下去了,纷纷捂着脸离开道场。赵乘云则坐在椅子上拍着范捕头的大腿大笑道:“育森啊,你这徒弟还真有意思。”范捕头则扭过头,决定不去看这令自己心塞的情景。 这赛前仪式搞的又臭又长,李无晏实在受不了早就神游太虚去了,直到热身运动做起来李无晏的精神才慢慢专注起来。他做完最后一个下蹲,然后抱着拳对吴三刚说道:“吴师兄,可以开始了。” 吴三刚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抱起拳回敬道:“李兄,请赐教。”“请赐教。” 比赛终于开始了,吴三刚略微弯下身子,伸出左手掌挡在自己的下巴前,右手则是抱拳放在身后;李无晏则弓着腰,双手握拳竖着挡在自己脸前,两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吴三刚。不仅是起手式相差甚远,连两人的步法都是天差地别。吴三刚是左脚前踏一小步,脚尖点地,右脚完全落地,牢牢抓住地板,几乎是靠挪着移动;而李无晏则是脚尖点地,双腿有规律的来回跳动。 从双方对持的动作就能看出两人十分专业,台下的人一扫之前的郁闷,全都屏息凝神的看着两人的动作。赵乘云也收回了笑脸,双眼注视着李无晏对范捕头说道:“育森,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范捕头拿起旁边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一般。” 赵乘云哼的一声便没有再和范捕头说话,范捕头也全神贯注的看着擂台。 两人还在台上紧张的对持着,看上去就如同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般,台下的人都紧张得不自觉咽了咽喉咙。台上的李无晏更是感到如山一般的压力,吴三刚居然给他一种如同暴风一般的错觉,仿佛自己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他撕成碎片。 就在大家想这紧张的对持究竟要持续多久时,吴三刚动了,他左脚向前一小步,右脚向前踢出。李无晏轻松的向后小跳几步,躲过了这一脚。吴三刚也没有追击,而是继续和李无晏对持着,偶尔踢出一脚试探一下,再也没有大动作。 李无晏有些忍不了了,当吴三刚再次出腿试探的那一刻,李无晏抓住他力尽的机会,侧着身,向前一个刺拳。吴三刚转过身躲了过去,同时脚向后退了一步,李无晏抓着这个机会又是连续刺拳打出,但全都被吴三刚轻松化解。忽然李无晏似乎是用力过猛,身形有一丝恍惚,吴三刚立马曲起脚向前踢去。没想到下一刻,李无晏却站稳了身形往旁边一扭,右手一击勾拳直奔对方的脸。但遗憾的是,吴三刚早就猜测到李无晏的小花招,他的左脚只是虚招,马上站稳在地上,然后左脚脚掌旋转起来,带动着右脚狠狠的甩了出去,目标也是李无晏的头部。 双方都没有收手,但李无晏却强行将拳头往下压,击中吴三刚的胸口偏下的地方。吴三刚也结实的踢了李无晏一脚,使得他踉跄的后退好几步。第一次交手下来,是李无晏吃了点亏,毕竟他是强行改变攻击点,力还是没法完全使出来,自己可是结实的吃了对方一脚,虽用左手小臂挡了下来,但如同被刀割一般,现在还使不上力。 不过那也是无奈之举,对方早已看破李无晏的行动,左手都做好防护动作。如果自己不改变攻击位点,这拳则会被对方轻松挡下,自己则是遭受一发重击;强行闪躲是更不可能,只会露出更大的破绽给对方。 这次交手过后,李无晏变得更加谨慎了。他明白双方的经验差距太大,自己的小花招是没有用的,只会像刚才一样让对方慢慢累积优势,最后自己必输无疑。只有靠真功夫稳扎稳打方有一丝取胜的可能。 而吴三刚却一扫之前的谨慎,开始不断对李无晏进攻。与刚才不同,这次李无晏就算只专注防守压力都非常大,因为吴三刚的进攻方向全是李无晏的左边,使得他原本就已经有点使不上力的左手变得更加沉重起来,李无晏却毫无应对办法。选择反击,那要怎么样才能奏效?自己已经无法再承担一次失败的后果;选择继续防守,只会被这样继续耗死。 该怎么办,怎么办?李无晏的心变得有些急躁起来。他尝试着打出两拳试探一下,但吴三刚的意志很坚定,就算吃再多的亏,他也要打断李无晏这条手臂,李无晏不得不继续防守起来。 时间不断流逝,李无晏的左小臂已经快失去直觉了。他的脑海中不断想着各种应对策略,但都被他一一否决。最后,他忽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我要输了?李无晏有那么一刻分神。月月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大喊道:“小心啊!”李无晏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接着,整个人就被踢飞出去。 第二十四章 寂静,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倒在地上的李无晏身上,月月更是心都提到嗓子眼。看到李无晏双手勉强支撑在地上,不断大口喘气的样子,月月好想让李无晏下台认输。反正他已经尽力了,这是武馆的人都看在眼里的。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何必那么辛苦?但月月还是压抑着自己,紧紧的握着拳,泪水却不断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李无晏的战斗,是战是降应该由他自己做决定,我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帮他做决定呢? 吴三刚没有趁势追击,而是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李无晏。这其中或许有些武德仁慈之类的东西在作祟,但更重要的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现在的李无晏很危险。他不明白那个连支撑在地上都很困难的李无晏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但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决定静观其变。反正他的优势已经非常大了,没必要冒这个险。 李无晏好不容易低着头站起身子,然后向台下摆了摆手,意思是自己还能打。台下不少人都吁了一口气,范捕头也将握紧的双手慢慢放松下来。赵乘云抿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育森,叫你徒弟认输吧,现在形式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再打下去也没意思。你也不想让你徒弟躺在床上过个十天半个月吧。” 范捕头不咸不淡的说道:“这小子刚习武一个月,正是最需要经验教训的时候。有赵兄的高徒在台上做亲身示范,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反正年轻人恢复的也快,最多一两个月就下床了,不打紧。” 赵乘云哈哈一笑,站起来拍了拍范捕头的肩膀说道:“育森你还是嘴硬啊,才习武一个月就能在三刚底下过这么多招?你可真会说笑话啊。” 范捕头没有接话,而是默默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赵乘云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他转过头看着擂台上的李无晏,沉声说道:“才一个月?真是别开玩笑了。” 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足以让李无晏的忍耐力提升一个阶段,一个月前的他肯定会受不了肋骨的疼痛而眩晕过去吧,不过他经历了这一个月的地狱训练,练到脱力都不知道有几次,这点疼痛跟训练的痛苦相比……好吧还是很疼。李无晏用力呼了两口气,保持自己呼吸频率不乱,然后脚又跃动起来,不过手的动作却和之前不一样了。 这次,他的左手只抬到了胸前的位置,右手则是不断挥舞着,与之前那明显偏防守的架势完全相反,一副要主动进攻的样子。这只是个无奈的选择,因为他的左手只能勉强抬起来,防御是不用想的了,也就作着维持着身体平衡的作用。不过就算身体处于这么大的劣势,李无晏没有灰心,反而斗志更加高昂起来。他感觉到吴三刚已经快被他抓住了,接下来就看自己到底还能再挥几拳了。 李无晏缓缓靠近吴三刚,吴三刚依旧警惕的看着他,却没有先出手。直到两人相距只剩一个身位时,李无晏右拳连续几击刺拳错位击向吴三刚的右方,吴三刚没有进行反击,只是随意闪躲。两人如同唱戏里的武打表演一般,一边攻一边守,动作看上去很华丽,但明眼人都明白,台上的两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但这就跟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他们到底想干吗? 吴三刚也很想知道李无晏想干嘛,从李无晏出手开始就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却不知道危险在哪里,所以他只好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但持续了一阵子后他感到厌烦了,双方这一来一回这根本称不上是武术,简直就是跟小孩打闹一般。他心里越来越急躁,动作幅度也变大起来,一个不小心,差点被李无晏一拳打到脸。他连忙后退几步,摇了摇头想让自己脑子更清醒一点。冷静啊吴三刚,自己优势那么大,没必要着急,冷静啊。忽然他又愣了一下,感觉自己是不是太畏缩了一点。自己优势那么大为什么还打的缩手缩脚的,这不是与自己一直以来的风格相背驰吗?想到这,吴三刚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起来,他决定不管李无晏葫芦里到底买什么药,自己只要靠力量压倒他就行了! 吴三刚在气势上的变化感受最清楚的就是李无晏了,但他依旧跟刚才一样,上前打着右刺拳。吴三刚随意的侧过身躲过这拳,然后想抬起右脚反击。但他忽然感到肚子一沉,身形一下不稳起来,他连忙收起攻击的脚,将手挡在下巴,但还是有些迟了,他手还没放稳就被李无晏一击勾拳打在小臂上,不由的向后踉跄了几步。 吴三刚很惊讶,李无晏的左手居然还有力气能做出攻击动作,台下的观众更惊讶,因为在他们看来李无晏很早就将左拳放在一个位置上,是吴三刚自己撞到拳头上来的。吴三刚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李无晏,李无晏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快步向前握紧右手一击直拳打了上去,吴三刚向旁一躲,但刚转过身又感到后背被推了一下,连忙再后退几步。台上的情形忽然变得诡异起来,李无晏似乎能看清吴三刚的动作一般,每次只要吴三刚有想反击的动作,他的左拳就会恰好出现在某个位置,妨碍他的行动,令吴三刚只能疲于防守。 台下的人虽然不明所以,但都明白现在是李无晏有优势,开始大声为李无晏叫好起来,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代表着自家武馆。而赵乘云自从李无晏第一次伸出左拳挡在吴三刚转身路上时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一言不发紧紧的抓着椅子的扶手。范捕头一开始也没看明白,但看到赵乘云脸色那么难看,忽然灵光一闪,摇着头说道:“赵兄,你这徒弟未免也太老实了一点。” 赵乘云黑着脸说道:“老子已经跟这小子说了很多遍擂台上拳脚无眼,不用那么在意。他师兄周海洋也跟他说了好多遍不伤大碍,休息几个月就好了,不会留下什么隐患。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是有心魔。”说到这他又叹了一口气,靠着椅背苦笑道:“明明练武上那么有天分,为什么心境总是跟不上呢?教这样一个臭小子真是累死老子。” 范捕头笑而不语,继续关注着台上的情况。范捕头心里其实也很急,看上去虽然是李无晏占据优势,但李无晏每次都只是伸出左手阻碍吴三刚行动而不是攻击他,这就说明李无晏左手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到底还能再举起几次都不知道。对方要是能注意到这一点,慢慢跟他耗下去,最后李无晏还是必败无疑。 两个师傅都忧心忡忡的关注着自己的弟子,两位弟子也十分担心自己的状况。李无晏所担心的就如同范捕头想的一样,他不知道自己的左手还能再举起来多少次,说真的现在已经没有知觉了,好几次伸出的位置都与自己预想的地方大相庭径。而吴三刚终于发现自己的行动被李无晏看穿了。他做了很多自以为都十分到位的掩饰,但不知怎么的还是被李无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现在已经无法用左脚进行进攻了。 并不是身体上的做不到,而是心里上有所恐惧。自从他用左脚踢断自己大师兄周海洋的肋骨后,每当他再次想用左脚进行全力攻击都会感到害怕,害怕就会令他犹豫。这一霎那的犹豫在高手之间的对决中是相当致命的,所以他将自己左脚封印了起来,只用左脚做些虚招,而真正的杀招全在右脚上。在这次对决之中他已经很谨慎的行动,甚至还选了几个难度大的动作,令自己左脚攻击上的生涩看起来更自然一些。但没想到还是被看穿了,而且对方居然那么果断,直接就在这个地方做文章。他难道不怕判断失误吗?要是我左脚没有问题那他刚才不就输了? 吴三刚越来越心急,他也明白李无晏的左手过不了多久就动不了,但是对方这种赤裸裸的利用他的缺点然后玩弄他的姿态令他非常不爽。吴三刚不是没想过用左脚攻击,但是越在意左脚的动作越生涩,甚至他都快忘了怎么样的左脚踢腿姿势才是正确的。 两人停止纠缠,短暂的分开了一下,互相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李无晏主要是身体上的疲惫,那两脚给他带来的伤害可不是假的,而且又高强度活动了这么久,现在不仅是左手,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吴三刚则是精神上的疲惫,他顾虑的太多了,整个脑子涨的不行。现在看着李无晏那充满斗志的双眼,他的脑海更加沉重起来。为什么李无晏还能保持着这么高的战意?吴三刚想不通,自己那两脚绝对没放水,从脚上也传来了结结实实的踢在李无晏身上的感觉。一般人吃自己一脚别说像李无晏这样继续流畅的行动了,意志力差点的人都会痛晕过去,但李无晏的左手现在还能保持高水准的击打动作。更令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李无晏要这么拼命,这只是一场交流赛而已啊,又不是什么生死之战。其他武馆的人基本受点伤就马上投降认输了,为什么李无晏还要带着伤坚持这么久? 想不通,想不通,这场比赛令吴三刚想不通的事情有太多了,他依旧脑子昏昏沉沉的应对李无晏的攻击,所有的动作几乎都交给了本能。但就这样打着打着,吴三刚血液的流速居然开始加快了,甚至仿佛能听到血液在体内奔腾的声音。他的心中也是攒着一股气,不是愤怒,不是难过,不是高兴,也不是伤心,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情,但却能令他情绪高涨。舒畅,痛快!吴三刚的心里只有这个想法,什么郁结什么心魔,都在此刻消散。接着,一切就如同水到渠成一般,吴三刚踢出了左脚。 这脚速度不快,尾劲不强,但却没有丝毫犹豫。李无晏没有防御好,稍微踉跄了几步,但还是稳住了身形。吴三刚也没想到自己能踢出这一脚。不过他也没怎么去想这件事,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场比赛他不想输!李无晏这么好的对手,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碰的上第二个,自己又怎么能够输给他? 李无晏仿佛不信邪般,又是一击右刺拳打了上去,同时左拳也提前伸了出去。吴三刚这次没有再撞上李无晏的左拳,而是转向相反方向躲过这一拳,然后左脚一击鞭腿狠狠扫向李无晏,李无晏勉强用右手向下一压,用肘关节挡下这一脚。吴三刚没有放弃进攻,马上踏稳左脚,再次准备甩起右腿踢向李无晏。他断定李无晏肯定只能选择闪躲,因为他的左手已经无法再承受打击了,而右手挡下那一招已经力尽。只要这下踢击能扰乱他的步伐,那么接下来一击他必胜无疑! 但这一刻,李无晏却没有丝毫惊慌失措,反而咧着嘴笑了起来,终于抓到你了! 当吴三刚的左脚刚站稳,李无晏的左腿就抬了起来。这一下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赵乘云甚至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但吴三刚没有注意到这个,而是习惯性的曲起右腿准备侧踢,这时李无晏恰好左脚向前踢出,踢在了吴三刚还在准备发力的大腿上。李无晏全场不管攻击防守都只用拳头,吴三刚在惯性之下开始只注意李无晏手上的进攻,直到现在他才猛然想起,这家伙是有腿的! 突如其来的一击令吴三刚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倒去,他不由得伸出手想要在前方防御,但李无晏更快,毕竟他早有准备。他一击膝击用力撞在吴三刚的肚子上,令吴三刚的身体卷缩起来,接着一击右钩拳狠狠的打在他脸上,将他击倒在地。 李无晏没有继续趁胜追击,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吴三刚。吴三刚躺在地上揉了揉脸,又揉了揉肚子,最后笑着说道:“我输了。” 听到吴三刚的这句话台下的人不禁大喝起来,吴三刚却仿佛跟个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坐在台上。而李无晏却是右手捂着肚子蹒跚的走下台,看这受伤情况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输谁赢。一群人围着李无晏在那唧唧呱呱的直叫,李无晏没有理他们,而是径直走向台下那个最可爱的小姑娘身旁。他伸出右手想做个击掌的动作,没想到月月红着眼,直接冲上来将他紧紧抱着,呜咽着大喊道:“笨蛋!笨蛋!笨蛋!你真是个大笨蛋。” 我也希望我能够当个笨蛋啊。李无晏笑着摇了摇头,想跟平时一样摸摸月月的头,然后说几句话逗逗她开心。但李无晏刚想伸出手,便眼前一黑,倒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李无晏真的没事吗?”月月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李无晏忧心忡忡的问道。 范捕头无奈的说道:“你都问了十八遍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除了右手肌肉有点拉伤,肋骨裂了一点,其他毫无大碍,休息一个多月就能好了。” 月月还是满脸担心的说道:“可他到现在还没醒来啊,都要晚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上台,精神上还没习惯,紧绷的弦一下断了,所以下台之后就昏睡过去了。这正常的,只要让他休息足了,明天你就可以看到像往常一样生龙活虎的李无晏了。附带一提这是我第二十六次跟你解释这个情况了。” “反正就我像个傻瓜一样对吧?”月月忽然发起脾气,一副要将范捕头推出客房的样子,同时大喊道:“李无晏明明是在为你战斗,你怎么能这么安心?太无情了,冷血!我不想再看到你!” 只可惜范捕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在那摇着头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说道:“为我战斗?我一个四十多的臭老头有什么值得他为我而战的?也不知道你这话说出来是要骗谁。” 月月愣了愣,然后使出更大的力气推范捕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我!出!去!” “好好好。”范捕头顺着月月的力走出房门,背对着她摆了摆手说道:“如果我们的英雄醒来了,记得再给他一个拥抱,他今天真的非常努力了,你对他好点。” 月月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关上房门,小声的说道:“我已经抱过一次了,再抱一次就太便宜他了。” 月月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仔细的看了看李无晏的睡脸。嗯这家伙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跟一团鸡窝一样;眉毛那么粗,看起来一股呆样;不过睫毛倒是很长,到底怎么长的?月月忍不住拨弄了一下李无晏的睫毛,李无晏无意识的甩了一下头,然后将脸转到床铺内侧,又继续酣睡起来。 李无晏的头转了过去,这下睡脸没得看了,只剩下一团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那逐渐变得宽大的肩膀。不过还行吧,对月月来说这也勉强能看,她依旧用双手托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李无晏。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月没有去点起房内的油灯,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直到黑暗将房间笼罩,再也看不到李无晏的一丝轮廓,月月才站起身,轻轻打开门。月光如同顽皮的小孩一般,迅速从门口溜了进来。它摸了摸桌子,又踩了踩椅子,但这些冷冰冰的东西都不令它满意,它失望的继续向前走去。忽然,它发现了床上的李无晏,尽管离得如此之远,但它却从中感到温暖。它拼了命的想上前抓住李无晏,但不管怎么样都还是离床铺有一步的距离。更令它绝望的是,慢慢闭合的房门开始拉扯着它向后退去,它想挣扎,想逃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无晏的背影离自己远去。最后,整个房间回归一片漆黑。 “再见了,李无晏。”月月关上房门轻声说道。 就这样,月月消失了,如同她的出现,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第二天早上,天才刚亮,范捕头眯着眼打算去撒个尿,却看到李无晏坐在道场中间大口吃着馒头。他伸了个懒腰,随意的问了一句:“这么早就起来了?看来伤的还不够严重嘛。那个小姑娘呢,昨天哭天喊地的今天你醒过来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她走了。”李无晏嚼着馒头回答,那语气就好像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 “这样啊。”范捕头抓了抓屁股离开道场,同时说道:“你还年轻,没必要那么压抑自己。” 李无晏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吃着馒头。 过了一会儿,李无晏就向范捕头告辞回家了。范捕头劝道:“你还有伤,现在我这休养几天再走。而且等一会儿吴三刚就要过来,说是要和你交流昨天的经验,你今天非走不可的话至少等到下午啊。” 李无晏却笑着拒绝道:“那你就替我跟吴兄道个歉吧,我今天真的不想再干其他事了,只想回家。” “那也行。“范捕头看到李无晏这样,勉强答应了。但他想了一下又拦下李无晏问道:”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能看穿吴三刚他左脚有事,不然到时候他问起我可有的烦了。” 李无晏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哦这个啊,他踹中我的第二脚时明明直接用左脚直踢我下巴,如果来这一下我绝对受不了,直接就倒在地上输了。但是他还是选择用右脚踢我右手,他对我的右手执着过头了,怎么看都有猫腻。所以我就试了一下,果真被我抓到了这个弱点。” “你就没想过他留了一手是不想伤害你吗?毕竟吴三刚看上去也像这种人啊。”范捕头有些惊讶的问道。 李无晏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嗨,台上哪里有时间想那么多。而且他之前都跟我说过不会放水的,我相信他的武德。” “他的武德还真有意思啊。”范捕头忍不住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李无晏见没事了,再一次告辞,范捕头上前拍了拍李无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管这么说你这次都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果有麻烦的话尽管来找我。”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的。”李无晏跟范捕头鞠了个躬,去后院牵自己的驴。这小毛驴估计是在这吃的太好了,都舍不得走,李无晏扯了老半天绳子,它依旧纹丝不动的嚼着草。李无晏气乐了,踹了它一脚,小毛驴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不满的朝李无晏叫了一声,然后向前走去。 由于时间还早,街上都没什么人。李无晏就坐在毛驴上慢悠悠的走着,但没想到要出县城时居然碰到了孙胖子。孙胖子原本坐在驴车上打着哈欠,但看到李无晏一下兴奋了起来。他扭着胖乎乎的身子走下驴车,一路小跑跑到李无晏跟前问道:“嘿无晏,你今儿咋这么早呢?” 李无晏也从驴背上下来,回答道:“刚从范捕头的武馆出来,赶着回家呢。” 孙胖子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就为了这?真不像你啊。对了,昨日赢了没。” “赢了。”李无晏平静的说道。孙胖子哈哈的笑了两声,拍了拍李无晏的肩膀,高兴的说道:“俺就知道你小子能!哦对了,卖鱼那几天的钱咋算啊?俺可先说好,你要是给我的那部分低于三成,那这朋友没法当了。” 李无晏砸着嘴,无奈地说道:“都给你,反正也是你卖的,我那份就免了。” 孙胖子绕着李无晏转好几圈,不可思议的说道:“练个武就这么夸张,能把人的性格也练变了?啧啧,看来俺以后也有必要让俺家孩子学武啊,不然他性格跟你之前一样就完蛋了。” “去去去。”李无晏嫌弃的挥了挥手,说道:“你这死胖子性格也不怎样,要不要我帮你练习下范捕头让你一起拜入他的门下?” 孙胖子连忙摇了摇手,说道:“俺就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吃不了苦。” 李无晏又白了他一眼,跨上驴背说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孙胖子朝李无晏挥了挥手,同时说道:“无晏小子,替我跟弟妹问个好啊。” “……她已经走了。” “什么?”李无晏的声音太轻,孙胖子没听清,不由得大声问了一遍。但李无晏没有回答,只是伸起手朝他摇了摇,然后扬长离去。 到了家后,李无晏先进行了一场大清理,毕竟一个星期没在家,房里到处都是灰尘。他拿起抹布,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连地都拖了一遍。但就算如此,时间也才刚到中午。他久违的拿起擀面杖,做起自己喜欢吃的肉饼。做完后还拿了一个放到父母的灵龛之前,顺便点了一炷香。 李无晏坐在大门的门槛上,一边吃着肉饼,一边呆呆的看着天空。真是慢啊,李无晏看着慢慢飘着的白云不由得想到,为什么我以前都没发现时间能过得这么慢呢? 吃完肉饼,李无晏就直接双手一摊躺在了大门处,直勾勾的望着天空。一切是这么寂静,只有偶尔不知从哪传来的鸟叫声。但李无晏的脑海却一片混乱,不断有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但他却始终听不清。 李无晏就这样躺在门口,直到天色渐渐变暗。待到蓝天白云已经变成点点繁星时,李无晏才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关上门,油灯都没开,就直接回房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他将枕头从头下抽出捂在自己脸上,希望能让脑子安静一点,但显然是没有用的。他变得更加心烦意乱,将枕头往墙上一扔,没想到枕头套上的线不适宜的崩开了。 李无晏没办法,只好点起油灯做起针线活。他将枕头套上的线先松开,忽然发现枕头里好像藏着什么。他迫不及待的将藏着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封表面空白的信。李无晏没有马上打开,而是坐在椅子上愣了好久。直到油灯的火苗都开始变得忽明忽暗了,他才颤着手打开了这封信。 信中有一条红色的发带和一张信纸。李无晏打开折好的信纸,里面只有用不知名的绿色颜料写的三个字——周映月。李无晏沾了点颜料闻一下,是艾草的味道。他又拿起红色的发带仔细看了看,忽然才想起来,月月出现在他家的那个夜晚,头上的双髻就是绑着这样的一条发带。 想到这,他不由的回忆起最开始和月月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还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自己名叫贾梨,来自蓟州宁县。而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她就脱下伪装,对自己拳打脚踢,嘴上大骂着变态。而到了下午,她又变得糊里糊涂,帮自己说话。到了晚上,她又不断埋汰自己,还非常不淑女的跟自己抢肉吃,活像一头馋嘴的小花猫。第二天她又…… 斗大的泪珠不断从李无晏脸上滑落,李无晏这才明白,原来脑海中的那些声音全都是月月跟自己说过的话。 “奴家名叫贾梨,本是蓟州宁县人……”“你还说,你个死变态!”“去死吧你!”“你一定可以打败他的!相信我吧,我不会害你的!”“李无晏,你要加油啊。”“笨蛋!笨蛋!笨蛋!你个大笨蛋!” 是啊我真是笨蛋啊。李无晏捂着胸,整个人曲着身子,肋骨那忍着的伤痛,终于爆发开来,甚至令他无法呼吸。 我真的好想你啊,月月。 第二十六章 “我想见月月。”李无晏顶着两大黑眼圈的看着范捕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范捕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李无晏到底是什么意思,抓了抓鼻子,问道:“你见就见啊,找我干嘛?我又不是她爹。” 李无晏不满的说道:“不是你说有麻烦可以找你吗?我现在有麻烦了。” “你说的麻烦就是见不到那个小姑娘?”范捕头感觉有些好笑,不由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你早点说啊,说不定那小姑娘心一软就跟你私奔了。不过现在她人都走了,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去给你变个出来。” 李无晏将头扭到一边,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也是等到她离开后才意识到,我也没办法啊,之前又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而且,”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落寞的说道:“如果私奔就能解决的话,我相信月月也不会离开吧。” 范捕头看了李无晏这一副衰样,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无晏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说道:“算了,我自己想办法,你这看上去也不靠谱。” “等等等。”范捕头将李无晏拉了回来,一脸正色的说道:“我又没说不帮你,你至少要告诉我一点那个小姑娘的信息啊,不然我怎么帮你出主意。” 李无晏狐疑的看了这老狐狸一眼,但没办法了,他认识的人里面就这人看上去最靠谱。他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就只知道她叫周映月,还有她好像幽云道那里挺熟悉的,不知道会不会是那里的人。呃,对了,最开始的谣言说是总督府丢了什么宝贝,这之间会有联系吗。” “我想想啊。”范捕头摸着胡渣抬头想了一会,然后摇着头说道:“我们大燕朝十一位总督,没有一位姓周的。底下将军数不胜数,我也不可能全知道。不过姓周嘛……啧啧,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李无晏听到后却惊讶的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之前就知道她的身份不一般了?” 范捕头愣了愣,也惊讶的看着李无晏问道:“难道我没给你看那个寻人令吗?” “那是什么东西?”“……那为什么你对那个小姑娘变装的事情什么都不问啊,我还以为你知道。” “什么变装?”李无晏有些迷糊的说道:“难道戴眼罩的那件事吗?但月月说戴眼罩是最近大燕朝的流行啊。” “……”范捕头无语的看了李无晏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原来一直以为你小子挺精明的,看来可能是我看错人了。” “谁知道是这样的,我对这种事情又不了解。”李无晏抱怨了一句,然后用脚划着圈,低声说道:“而且真的很好看啊。” “啧啧啧。”范捕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摇了摇手说道:“李无晏你哪时候是这种情痴了?你不要再给我说这种话,现在别人姑娘都不在你说了还有什么用??只会酸掉我的大牙。” 李无晏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我们言归正传,对于她的身份你有什么头绪吗?” 范捕头摇了摇头说道:“很遗憾,我只是一个小捕头,不可能对那些王侯将相一一了解过去。不过既然姓周嘛,嘿嘿,我就不信你没有想过这个周姓代表着什么。顺便告诉你一句,靠近幽云道刚好有两个姓周的亲王——冀王周炘和豫王周祈。” “亲王?”李无晏尴尬的笑了几声,小心翼翼的说道:“看月月那样怎么会是亲王女儿呢?我们是不是思路搞错了,说不定她只是个巡抚之女啥的。” “放弃你那些侥幸吧。能因为私事就给衙门发公文,并且还能调动府兵的主,怎么可能会只是个巡抚。”范捕头严肃的看着李无晏,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种大贵人离我们这种小百姓太远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但……”李无晏咬着牙,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摇头苦笑道:“其实一开始看到这名字我就想过这种可能性了,只不过,诶,看来还是骗自己还是没用的。” 范捕头拍了拍李无晏的肩,安慰道:“还是算了吧,就当做了一场梦,过去就过去了。要是你真感觉受不了,我帮你介绍个媳妇,你和她过两年,一下就会忘了这件事的。” 李无晏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坚定的看着范捕头,说道:“不,我还是想去找她。这次如果我放弃了,那么接下来的一辈子我都会这样得过且过下去。就算失败也没关系,至少我将来不会后悔,而且我觉得我们两之间还没画上句号,都需要给对方一个交代。” “那好吧,跟我来。”李无晏跟着范捕头来到书房,范捕头写了一个地址和姓名拿给李无晏,沉声说道:“这是我当年游历江湖认识一个好友的隐居地址,你就带着这个去找他吧。” 李无晏看着纸上写着“庆州兴阳县高家庄姜飞池”,一脸好奇的问道:“找他干嘛?” 范捕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老友当年可是江湖中有名的侠盗,人称两脚猫。他有一门特殊的技艺,可以让走路跟猫一样,一点声音也不会发出,而且还有独特的翻墙技巧,多高的墙都不怕。他曾经单枪匹马夜探梁王府,并盗走梁王的贴身玉佩,至今都没被抓住。我曾经救了他一命,他欠了我一个人情。你只要报上我的名字,然后态度诚恳一点,他应该就会把他生平所学的全教给你。到时候你练个一两年,什么王爷府总督府你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找个姑娘还怕不简单?” 李无晏将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生气的说道“这不就是叫我当飞贼吗?如果被我死去的父母知道,怕不是马上就从地府里跑上来把我孽子带走。” 范捕头摸了摸下巴,问道:“那你想怎么样?你不就想见她一面吗,这就是最好的方法了,总不可能你想混到别人王府去当下人吧?” 李无晏抓着手指,扭扭捏捏的说道:“那个,其实……我……我想娶她。” 范捕头看了李无晏一眼,而是从书架上掏出一本道德经放到李无晏面前,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无晏低头想了一想,然后拍了一下手说道:“哦这个,我知道,是亚圣庄子写的对吧?” 范捕头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将书放回书架,喃喃自语道:“算了,我觉得你还是去当个采花大盗吧,我刚好也认识这样的一个败类,虽然他……” 李无晏红着脸冲着范捕头喊道:“我知道我不会读书,所以才来问你有没有其他正经的办法啊。” 范捕头耸了耸肩,说道:“既然考取功名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有参军咯。说不定你出战立下什么大功,皇上一高兴在就赐你个将军当当,你再去王府提亲,说不定就能成了。” 李无晏仔细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一脸正经的说道:“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那我就去参军了。” “喂,不是吧李无晏,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不是挺精的一个人吗?怎么现在我跟你开玩笑你都没听出来?”范捕头连忙上前摇了摇李无晏的肩膀,着急地说道:“你别以为在擂台上赢了两个人就天下无敌了,上战场可不是在闹儿戏。你知不知道一场战争要死多少人?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不是在夸张。到了战场之上比拼的可是军队与军队之间的力量,你一个平头老百姓丝毫背景都没有还想立功?别做梦了。” “呃……”李无晏挠了挠头,说道:“那啥,不是你跟我说年轻人不要压抑自己吗?” “放屁,你哪是压抑不压抑,你这是去送死!” “那就让我去送死吧。”李无晏平静的说道。 “你……”范捕头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李无晏那平静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捂着额头,挥着手说道:“算了,你想干嘛就干嘛吧,随便你。” 李无晏笑着说道:“其实我也不全是为了月月。之前我都把眼光放在大海上,一心想征服他。现在我发现陆地上的事也很有趣,所以我也想先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看看,等看够了再回来大海。” 这话是要骗谁呢?范捕头可不相信李无晏。不过他也没有去反驳他,而是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也不阻止你,不过死也要给我死好看点。你是盯着这次河西道的征兵吧,这次征兵月底才结束,还有十天的时间。这样吧,你三天后再来我这一趟,我帮你打听打听河西那的情况。否则你跟一个愣头青一样撞上去都不知道要死的多难看,我可不希望二三十年后在地府那看到你那一副衰样。” 李无晏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说道:“多谢师傅。” “现在就是你师傅了?怎么不继续叫我范捕头了?”范捕头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踹了一下李无晏的屁股说道:“滚吧臭小子,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李无晏再鞠了一躬,然后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范捕头叹了一口气,刚想从书架上找点东西时,余盛平又走了进来。他朝范捕头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师傅,我今天想提早离开道场。” 范捕头听了,挑着眉说道:“你又早退?什么事?不会又是要去找李家小娘吧?” 余盛平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说道:“这不是乞巧节要到了吗,我想去青豆她家帮个忙。” 果真又是女人!范捕头怒了,生气的说道:“乞巧节关你什么事啊?不许去。” 余盛平惊讶的看着范捕头问道:“为什么啊?”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哪里有那么多理由。”范捕头严肃的说道:“还有你现在武艺练得怎么样了?我看你也就被李无晏打败那几天装着一副奋发图强的样子,现在又开始偷懒了吧?给我再去踢五百次桩,到晚饭之前才能给我走。否则你以后就别来了!” “师傅这……”余盛平张了张嘴,最后叹了一口气,又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全被女人给迷住了,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范捕头感慨道,不由得无奈摇了摇头,继续找起书来。 第二十七章 三天过后,李无晏如期前往武馆。他来到书房,就看到桌上铺着一大张地图,而范捕头正专心的在上面做着标记。看到范捕头为自己如此劳心,李无晏有些感动。他没有立马走进去,而是先敲了敲门。范捕头头都没抬就招呼着李无晏过来,两人寒暄了两句就直奔主题。 范捕头指着地图说道:“先跟你讲讲河西道的形式吧。我们大燕共有十一个道,分别是河西、河北、河南、幽云、剑南、山南、黔中、岭南、江南东、江南西、淮扬,再加上中央洛京一代,就组成了我们今天大燕的版图。每个道都划分了大块的土地,但只有河西道是例外,你看。” 范捕头指了地图上的三个地点说道:“河西道只有兰州,凉州,甘州三个州,所占地域的大小也就跟洛京一带差不多。但就是这么小的一个地区,之前居然驻扎了四十个兵府。现在虽然被兵部划走十六个归到中央,但就算是二十四个兵府也不是河西道能养的起的。现在沙夏人又在边境蠢蠢欲动,河西道的百姓真是多灾多难。你这次去千万要注意,敌人不仅只有眼前的沙夏人,还有可能来自背后。” 李无晏想了想,但还是疑惑的问道:“府兵的粮饷不都是朝廷发的吗?而且兵府自己也有开垦土地,为什么对百姓的影响那么大?” 范捕头耐心的解释道:“朝廷粮饷给的并不多,而且还不一定能及时到,最主要靠地方财政支撑着。地方财政从哪来的,还不是从百姓手里来的。而且河西道那地方就几块地适合耕种,几乎全被兵府占走了。百姓每年就收获那一点粮食,还要上交一大笔税赋。我听一些从河西道的流民说,那儿天天都有人饿死,每个人都为那一点吃的抢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有饥不择食选择吃人肉的传言。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夸大,但是每年跑到我们这的流民越来越多,你只要想想我们这离河西有多远啊,就不难想象现在那里是多惨的一副情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朝廷要是再不管的话,我觉得河西的百姓就要反了。所以你千万要小心,别到时候死在自己人手里。” “既然河西道的百姓如此艰苦,朝廷为什么不管管?”李无晏义愤填膺的说道。 范捕头摇了摇头,用讥讽的口气说了一句:“每年朝廷都有拨款救济,但流民却越来越多。那些款项到底去哪了,呵呵,估计只有老天爷知道。” 李无晏听到这话眼神也黯淡下来,跟着叹了一口气。他想了一会儿,又再次问道:“那为什么不把河西道并入其他道,至少还能分摊点百姓的负担,反正他就那么小的一块地。” “这就有许多政治上的原因了,也是你此次参军最需要注意的地方。”范捕头看着李无晏严肃的说道:“首先是历史遗留的问题。河西道的这块地一开始并不属于我大燕所有的,是武帝时连续两次西征从沙夏人手里夺过来。第三次西征开始前,武帝自信的认为整个河西走廊将归大燕所有,便先成立了河西道,也算是为了讨个吉兆。但没想到第三次西征,大燕惨败,而且大蒙趁着这个机会南下入侵,大燕差点遭受灭顶之灾。最后虽然成功击退大蒙军队,但我们也失去了之前抢占的辽河以东的土地,大燕朝也元气大伤。至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西征的计划,也没有人提河西道的问题。因为谁先提,谁就是在打皇家的脸!皇家也不可能自己承认错误,而且他们并没有放弃征服河西走廊的野心,所以河西道继续这样留了下来。” 李无晏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范捕头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第二,就是地方总督和皇家的问题了。总督虽是由朝廷指派的官员出任,但朝廷却总是对总督不够信任。这听起来很可笑,但事实上确实如此,总督的权利正被不断削弱。这个职位刚成立之时还能够管理地方的军事以及行政事务,但到了现在只剩下军事管理权,连下属都是朝廷指派的,能由自己任命的只有两个有名无实的副手职位。但就算这样了,朝廷还是对各位总督不放心。河西道虽小,但怎么说也驻扎着满满二十四个兵府,那可是四万多号兵啊。无论并入剑南道还是河北道都会变相提升某个总督手中的力量,这对朝廷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李无晏听了脑子变得晕乎乎了,他问道:“那……干嘛不直接把总督这个职位撤了?反正朝廷也对他们那么不放心。” 范捕头摇了摇头说道:“朝廷虽然对总督不信任,但对地方官员更不信任,他们需要通过总督来将地方的权利牢牢抓在手里。况且大燕朝这么大的地,总需要多几个人来帮皇上排忧解难。所以总督这个职位是不会撤下来的。” 李无晏想了好久,最后还是皱着眉说道:“这政治也太麻烦了吧,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 “搞不懂就算了。”范捕头无奈的说道:“你就只要记得别跟河西总督一派关系搞的太近,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河西道的政治问题就够了。” 李无晏听了之后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惊讶的问道:“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又不是京城脚下的捕头,你一个山沟沟里的小捕头送从哪得到这么多消息?” 范捕头神秘的说道:“江湖。” 李无晏白了他一眼,伸了伸懒腰说道:“就这些吗?还有没其他的。” 范捕头想了一下,说道:“我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河西道几个重要的将军和官员吧。首先就是河西总督魏义赟了。他是河北道宁州人,乃是进士之身。虽是文官,却主导了微山剿匪一事,因此被前太师贺章杰相中,经过层层磨砺和提拔之后,最终被赋予河西道总督的职位。他今年才四十四,却已经是朝廷二品官员,看上去一片前途无量,之前我是打算叫你找机会去巴结他的。不过京城里有传言,说他上任这几年多次上谏要求整改河西道,并痛斥兵部和户部的官员贪污粮饷的行为,朝廷的高官和皇上已经开始不待见他。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政治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站错队。所以如果你有机会接触他,最好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要太亲近也不要太疏远。” 李无晏好笑的说道:“他一个二品官员,我要怎样才能不要太亲近也不要太疏远的去接触他?你想多了吧,能不能介绍几个比较接地气的啊,这个太高了。” 范捕头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他又想了想问道:“这次河西道征兵的六个兵府,你有想过去哪吗?” 李无晏有些吃惊的说道:“啊?这也能选?” “规定上是说由兵部分配的,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钱是无所不能的。你只要给点银子还怕有什么是做不了的吗?” “那……要多少?”李无晏有些紧张的问道。 看到李无晏这小气样,范捕头无奈的说道:“要不了你多少钱,最多不超过五两银子。你都要上战场的人了,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掉钱眼里了?这点银子留着有什么用?” 李无晏听了生气的说道“别说的好像我回不来一样好吗,这可是我的老婆本,当然要省点花!” “好吧好吧。”范捕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建议你还是花这点钱,毕竟有个好长官比什么都好。我推荐你去兰州金勾兵府,那儿指派的都尉是怀化将军的长孙李卫苍。据说他从小就跟爷爷混迹于兵府之中,对于领兵有着很深刻的见解。而且他为人正直,没有什么不良传闻,再加上他还有个好爷爷当靠山,祖上四代在政治上一直保持着中立,在政治身份上很清白,是最适合你这种傻小子的长官了。” “哦哦。”李无晏一副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他那里要入军籍吗?” “……不入军籍你还当什么府兵?” “但这次据说有招雇佣兵啊,不需要入军籍的,我不怎么希望我的孩子以后也当兵啊。” “李无晏啊。”范捕头用手捂着脑门,无奈的说道:“那都是招些地痞无赖去当炮灰的,你是真的想去死吗?那参什么军啊,直接往黄海一跳不就好了吗。” “啊,这样啊,那还是入军籍好了。孩子当兵就当吧,反正要是爹死了他也出不来,今后受点苦也没关系。” 范捕头看着最近忽然变得傻头傻脑的李无晏,忽然感到有些担心起来。不过看他那清澈而又坚定的双眼,又不是混了头的表现。他叹了一口气,最后嘱咐道:“记得,上战场保命要紧,别着急立功。” 李无晏笑着说道:“我又不是真去送死,你怕什么啊。” “记得也别扭头就跑,会被当逃兵算的。” “……”李无晏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向门外说道:“没其他事,那我就去征兵处那登记了。” “等等。”范捕头出声叫住了李无晏。李无晏疑惑的转过头,只见范捕头严肃的看着他,但却用着带着一丝寂寥的语气说道:“李无晏,千万别死啊,你可是我这辈子的骄傲。” 李无晏朝他笑了笑,转过身挥了挥手说道:“师傅,这些话还是留着等到送我的时候再说吧,不然到时候说不出话来只能憋出几滴眼泪就丢脸死了。” “臭小子。”范捕头嘀咕了一句,百感交集的看着李无晏渐渐远去的背影,最后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书房。 李无晏来到征兵处,跟负责人员友好的交流沟通一番后,最终以二两银子的价格成交了。李无晏美滋滋的离开征兵处,还以为自己赚到了,却没有想到范捕头所谓的花点钱是花在兵部那里的军籍登记人身上,而不是花在这种只负责登记人数的杂役身上。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杂役将他填写好的信息表夹到一旁写着“雇佣兵”三个字的花名册里,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对不起了兄弟,府兵已经招满了。不过既然你这么想精忠报国,当府兵也是兵,雇佣兵也是兵,有什么不同呢?而且还可以顺便替我完成招人的任务,兄弟你真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啊。” 李无晏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掉包的事,还有些兴奋的骑着毛驴走在回家路上。他被告知月底要在州府集中,然后统一前往京城兵部登记军籍。现在距离集中的日子不长也不短,但也足够他好好收拾一下行李。不过在那之前,他先和孙胖子打了个招呼,告诉他自己要去参军了,顺便把自己的生意交给他负责。孙胖子听了之后是又哭又闹,还在李无晏家喝的大醉酩酊。之后又偷偷塞了五两银子给李无晏,让他要好好照顾身体,李无晏那是相当感动,差点抱着他哭了出来。结果第二天清晨,全村就传出李无晏将某个知府的女儿肚子搞大不得不加入军队躲避追杀的谣言,搞得他走在路上都被各家各户的人指指点点,甚至他跟一些关照过他的长辈告别时,那些大叔大婶抓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告诉他既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只要在外面躲几个月就好,她父亲不敢拿你怎么样的。看在这五两银子的份上,李无晏决定忍了! 离开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一大早,李无晏就将被褥干粮准备好放在自己的小毛驴身上然后他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自己待了十六年的地方,便毅然决然的骑上毛驴,头也不回的往官道走去。 娘亲,这绝对不是孩儿一时冲动,请你不要责怪孩儿; 父亲,孩儿将要为你带个漂亮媳妇回来,请你保佑我。 还有,李无晏看了一眼缠在手上的红带,轻声说道:“月月,我来了。” 第一章 李无晏很高兴,因为在州府里集合时官府居然给每个人都发了五两银子。之前打通关系用了二两,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赚回来了,哎呀看来当兵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差事嘛。李无晏小心翼翼的将银子藏在衣服的内夹层里,旁边的人看到李无晏的举动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然后呼朋唤友走向青州的酒楼。这是个普遍的现象,几乎所有人在银子到手后不是打算上酒楼,就是要逛窑子,只有寥寥几个人和李无晏一样将银子藏好便急匆匆的走了。李无晏可不在乎旁人的嗤笑,反而在心里将那些人鄙视了一番。对自己的财产一点规划都没有,今朝有酒今朝醉,估计一辈子也都是个小喽啰的料。 虽然是在今天集合,但是动身之日却是明天,李无晏闲着没事做决定去购买一点小毛驴吃的豆饼。在前往兵府的路上允许带着驮行李的牲畜,不过牲畜吃的食物却要自己负责。小毛驴每天吃的豆饼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没办法,李无晏肋骨的伤还没恢复完全,范捕头嘱咐他千万不要做一些重量级运动。所以,为了自己的身体不落下隐疾,李无晏只能含着泪将铜钱送出去。 不过说到这,李无晏发现一个令自己感到困惑的地方:这次整个队伍里好像就只有自己带着一堆行李,其他人基本都是轻装上阵,甚至有的人什么都没带,自己仿佛成为了一个异类。难道他们都打算在当地再买生活用品吗?那多浪费钱啊,真是蠢!李无晏又将这些人狠狠的鄙视了一番。 似乎是因为李无晏的怪异行为,某些人开始注意到他,从他离开集合处后便开始一直跟在他身后。李无晏很早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他故意绕了好多道,最后确认了一共有三个人在跟着自己。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得罪什么人,难道对方是看上自己的钱财?不过不管怎么样,李无晏还是打算好好和对方说清楚,毕竟这些人以后就是站在自己身后的战友啊,关系不处好一点怎么行呢?他故意绕到一个小巷子内,然后转过身刚准备和对方搭话,没想到对方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将他围住,其中一个眉头上有道伤疤的人恶狠狠的对他说道:“小子,快把之前发的银子交出来!哥几个不想动粗,你也不想瘸着腿上河西吧!” 他似乎是这三人的头儿,其他两人只是围着李无晏都没有说话。李无晏不想伤了和气,便笑着跟那个头儿说道:“哎呀,各位兄弟,大家未来都是战友,有什么话不能和和气气的说呢?你要是急缺钱可以跟兄弟我说啊,兄弟我不是不可以借你一点。看在大家都是自己人的份上,利息我就给你免了。”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打算领李无晏的情,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大笑出声来。那个头儿用手抹了抹眼角,擦去因为大笑而流出的泪水,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指着李无晏说道:“自己人?谁他吗跟你是自己人?快把钱拿出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看来是没得谈了,李无晏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他一左一右摇摆着接近那个头儿,那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李无晏想干吗。忽然李无晏一击快速的刺拳打向那人的鼻梁,那人被打的踉跄后退好几步,不由自主的丢掉匕首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鼻梁。剩下的两人,一人还傻呆呆的愣在原地,另一人却是反应过来,直接一脚朝李无晏踢过来。可惜他可能是太紧张没算好距离,脚还没到李无晏身上就落了下去,甚至因为用力过猛一时间没稳住身子,身子前倾着走了两步。李无晏又是一左一右的摇摆接近,趁着那人还在稳住自己身形的功夫,一击上勾拳打在他的下巴上,把那人直接打倒在地,一动也不动。 因为范捕头说过不能做重量运动,所以李无晏这两拳都是按照轻量运动的标准来的,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经打,一人一下就倒了。李无晏有些惊讶的摸了摸拳头,然后转过身,虎视眈眈的看着最后一人。剩下的人看了看被打倒在地的两个同伴,再看看毫发无伤的李无晏,然后满脸严肃的做起一个怪异的起手式。李无晏还在想这两手撑地双脚蹬地的姿势到底是什么流派,忽然那人大喝一声,撒腿就跑,一下子就没影了。 李无晏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飞一般的身影,摇着头砸了咂嘴,然后转过身走到那个头儿的身旁,蹲下身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吧。” 那头似乎是痛的失去意识了,就一直低着头捂着鼻惨叫,没有回应李无晏。李无晏想伸出手去拍拍他的头,看看他还有没有反应。忽然那人迅速捡起地上的匕首,直接刺向李无晏。李无晏没想到他还来这一招,仓忙之间伸出左手挡在匕首之前。那人心中一喜,更加用力的刺了上去,没想到却刺在了一个硬物之上。因为反震的力量令他顿时虎口生麻,不由的再次松开匕首,接着太阳穴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李无晏站起身,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从刺破的衣袖中露出的铅块。幸好他有听范捕头的话一直保持着体能锻炼没有偷懒,不然这一下自己的左手估计要废了。他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被自己一时没忍住的重量运动而打晕的人,不由得摇了摇头,诶,估计这战友关系再也恢复不了。他牵着在一旁噘着草看戏的蠢驴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想了一想又停下身将晕倒在地的两人全身搜了个遍。既然战友做不成了,那补偿总该给我一点吧?不过找了老半天居然就只找到一些碎银,之前发的那五两不知去哪了。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给你们留点老婆本吧。李无晏小心翼翼的将碎银藏好,然后牵着毛驴美滋滋的走了。 李无晏又到处闲逛了一会,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柴火间休息。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透,他将行李从驴背上全卸了下来。然后一边吃着自己准备的干粮,一边摸着自己肋骨受伤的位置。嗯,还行,就算下午来了一下重量运动也没什么大碍。李无晏觉得自己的伤可能快好了,比预想中的要快上许多。不过他也没有松懈,依旧做着范捕头所教的康复运动,直到做的有些气喘吁吁了,才铺起垫子休息。 第二天,李无晏早早的醒了过来。他吃过干粮后,做了一些简单的运动,然后将行李搬回毛驴背上,便牵着毛驴前往昨天的集合处。在路上,李无晏看到路边躺着许多烂醉如泥的人,他仔细一看,这不都是昨天才刚见过面的未来战友吗?难道要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些人?李无晏不禁对未来感到有些担忧。 到了集合处,令李无晏感到意外的是居然有几个人比自己还早到。不过他们全都是黑着眼抱着被褥缩在一个地方瑟瑟发抖,嘴里还不知在念叨着什么。李无晏本想上前和他们打个招呼,不过看到这幅情景觉得有些无趣,便找个空地闭目养神起来。 零零散散的不断有人走了进来,不过在场的人还是只有那一点。眼看就要到昨天说好的出发时间了,但集合处的人数估计还没到昨天的一半,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李无晏正想去找人问问情况,忽然从大门处推进一辆板车,上面全是醉倒的人。推车的两个士兵找了一块空地,接着将车头抬高,上面的人如同圆木一般滚了下来。他们接二连三的因为疼痛而醒了过来,几乎都是摇晃着站起身然后破口大骂。但两个士兵掏出两条鞭子狠狠抽了他们一顿,那群人又瞬间老实了下来。接着两个士兵又骂骂咧咧的走向那几个摔倒在地上依旧还没醒的醉汉,然后用力踹了他们几脚,但只有一个人捂着脸醒了过来,其他人还依旧打着鼾。两个士兵又踹了几脚,甚至还有个朝他们吐了几口唾沫,不过那些醉死的人还是没有反应,他俩便摇着头离开了。 李无晏和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情景。但周围的士兵好像已经很习惯,不是无聊的打着哈欠,就是三三两两的在说着什么事,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这个情景不断重复,甚至最后还有几个人是双脚绑着镣铐,双手抱着头,被几个士兵一路抽打走了进来。最后地上的人和站着的人差不多和昨天一样多了,一个士兵上前和这次带队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然后摇了摇头。带队的人点了点头,那士兵就宣布开始动身前往河西道。 李无晏牵着毛驴走在路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刚才那场面给他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怎么看都觉得双方的态度实在太过夸张了。还有现在,周围围着一大群穿着官服的士兵,人数可能比自己这群要去当兵的人还要多,这哪是去当兵啊,怎么感觉自己跟个囚犯一样? 李无晏实在搞不清情况,决定找个人来问问。他四处瞅了瞅,忽然在前方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趁着中途休息时,李无晏牵着毛驴走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恶狠狠的转过身,发现是李无晏后,差点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幸好李无晏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一旁坐在地上休息的人看到自己大哥反应这么大,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双手撑着地,哆嗦着脚连续后退好几步。 自己有那么恐怖吗?李无晏有些无奈的想到。为了缓和气氛,李无晏笑着脸,用一副亲切的语气问道:“哟,兄弟,又见面了,怎么样,昨天还好吗?” 原来李无晏找的就是昨天打算勒索他的那个头儿。但没想到那头儿听到这句话又差点跪了下来,害的李无晏只能再扶他一把。那人抖着手,哭着脸说道:“大……大哥,昨天是我们不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但是你人也打了,钱也拿了,你……你到底还想咋样啊。” 那头儿说完眼角还真挤出几滴泪水,李无晏怕他真哭下来,连忙拿开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好笑的说道:“昨天的事就算了,我不是来秋后算账的。我就是看这一群人里只有你们两比较面熟,就想找你们打听点事。对了,你们另外个兄弟呢?” 那人一听到李无晏不是找他算账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听到李无晏提到另外个兄弟,又恨恨的说道:“那个臭小子带着我们的钱跑了,吗的千万别让老子抓到他,要不然……”讲到这,他忽然又换上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有没命回来都不知道,真是便宜那小子了。吗的,那可是老子的卖命钱啊。” 李无晏看这头儿又要哭下来了,不由的安慰道:“何必那么悲观,又不是上了战场后一定回不来,干嘛这样自己给自己找难受呢?” 没想到李无晏这一安慰,这头儿直接哭出声来了,他大喊道:“都去当炮灰还能怎么回来?肯定死定了啊。”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不由的骚动起来。这引起了外围士兵的关注,他们走上前大声呵斥。李无晏连忙转过身对士兵赔礼道歉,直到士兵又回到外围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想起那头儿刚才说的话,连忙将他抓到自己身边,沉着问道:“你说当炮灰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那头儿吸了吸鼻涕,有些惊讶的说道:“朝廷招我们这些雇佣兵上战场不就是为了当炮灰吗?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雇佣兵?我怎么会在雇佣兵的队伍里?”李无晏了一下,然后抓着那人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全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清楚,不然我要你好看!” “是……是,大哥!” 第二章 李无晏看着夜空的点点繁星,感到很绝望。你说我一个励志精忠报国镇守边疆的人,怎么就跑到雇佣兵营当炮灰来了呢?但刘守义(就是那三人组的头儿)跟他说了,兵部已经决定,就由你来当这个炮灰。李无晏当时就念了两句诗:苟……呃,还是算了。原作者都不在这个世界里,这句诗实在是念不出来。 总之,李无晏知道自己被坑之后心里那叫一个急啊,他问刘守义有没有办法离开这,刘守义听到这话又哭了起来,李无晏直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要是他有办法跑还会在这里哭鼻子吗?不过李无晏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他相信人性还是美好的,还是有点光辉的,所以你只要好好沟通一番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于是他借着傍晚休息的机会找那些士兵解释了一番,希望对方能够通融一下,让他离开这里。那些士兵耐心的听完李无晏的话,然后其中一个摇了摇头,上前拍了拍李无晏的肩,告诉李无晏这是他们今天听过最差的借口了,还语重心长的提醒他下次再来的时候要走点心,至少两眼抹点洋葱再来。李无晏听到这话就知道没得谈了,心灰意冷的往回走,不过走到一半觉得自己还不能放弃,决定再好好沟通一番。结果才刚转过身,那几个士兵就掏出鞭子在空中用力挥了两下,一改之前的和气,凶神恶煞的盯着李无晏。李无晏看到这情景连忙低下身装作一副找东西的样子,在原地晃悠了两下,然后灰溜溜的跑了。 惨,实在是太惨了。李无晏看着夜空,想到自己的经历,觉得自己可能被老天爷针对了。他很想对着天大骂三声发泄心中的怨气,不过一抬起头看到这浩瀚无垠的夜空,顿时又泄了气。诶,天这么高,估计老天爷也听不到。况且天底下的人这么多,就算老天爷听到了,自己那不到五百字就能概括的惨剧他又能记住多少呢?估计一眨眼的功夫就忘了吧,这骂了也没有效果啊。李无晏焦虑的在原地转了几圈,决定还是去找个人倾诉衷肠吧,不然这口气憋的他晚上肯定睡不着觉。刚好下午认识了两个人,就找他们吧!李无晏开始在人群中晃悠起来,寻找刘守义两兄弟的身影。 因为很多人是宿醉之后连赶了半天的路,其中还有些更倒霉的人前半段还是背着那些醉死的酒鬼走,所以晚上扎营休息时大部分人都是直接倒在地上憨憨大睡,连晚饭都不吃,刘守义两兄弟蹲在地上吃馒头的身影就显得格外醒目。李无晏踮着脚轻轻的走向那两人,然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刘守义满脸不耐烦的抬起头,看到是李无晏后又哆嗦着手差点把馒头丢在地上。另外个兄弟章德纯就比较淡定了,抬头扫了他一眼又继续淡定的吃着馒头。李无晏看到这场景感觉真是有意思,就刘守义这心理素质到底是怎么当上头儿的?不过他却不知道,其实当时他给章德纯下巴的那一下轻量运动并没打晕他,只不过章德纯耍了个滑头,倒在地上装死罢了,所以李无晏在他的心中只不过是一个有点能耐的小毛头而已。但刘守义却不一样了,他是实实在在的被李无晏的那一下重量运动打晕在地,这心里阴影可就有些大了,他的脑子现在都还有点晕呢,所以李无晏在他心里已经和一些吃人的野兽划上等号。 不过李无晏也没去仔细追究这件事,他也蹲下身,用手搭着刘守义的肩膀说道:“嘿刘大哥,吃啥呢看你吃的那么香。” 刘守义警惕的看了李无晏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怎么又来和他搭话了?他和李无晏根本不熟啊,也就是勒索和反勒索的关系,正常人会这样一直找曾经一直勒索自己的人搭话吗?不对,肯定有古怪。刘守义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下午这小子凶神恶煞的问了自己几个问题,然后就变得一副懵逼的样子。看样子这小子是被坑到雇佣兵营来的啊,难道是他心中对此感到愤怒,感到有怨气,所以就来找自己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来发泄? 想到这,刘守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满脸堆笑着说道:“哎呦李兄弟,这声刘大哥可不敢当啊,你就叫我守义好了。这也没吃着什么呢,就一些冷馒头。李兄弟你吃了吗?要不也来两个?” 李无晏摇了摇手拒绝了他的好意,然后也没继续说话,就蹲在刘守义身边,满脸严肃的看着他。这一看刘守义心里更毛了啊,他已经百分百确定李无晏就是来找茬的,这眼神明显来者不善。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但没注意脚后有个石子,整个人被绊倒了向后倒去。李无晏看到这一幕连忙伸手想去抓他一把,但在刘守义眼中李无晏这是终于按捺不住要动手了。他下意识的想伸出手防御一下,不过李无晏的速度更快,一下就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 完了,这下逃不出这小子的手掌心,又要挨一顿揍了。刘守义想到自己的悲惨未来,不禁流下了后悔的泪水,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去招惹这小子呢?李无晏看到刘守义又哭了起来,真是感到莫名其妙。自己还在想要怎么跟他开口谈一谈自己的倒霉事,结果这家伙忽然就倒了下去,自己好心拉了他一把,又闭着眼哭了起来,这什么人啊。李无晏拍了拍另外个兄弟的肩膀,指着刘守义好奇的问道:“你大哥平时都这样吗?” 章德纯鄙夷的看了刘守义一样,继续吃着馒头说道:“我才没这种丢人的大哥。” 李无晏看了看还闭着眼一副慷慨就义的刘守义,又看了看一心只想着吃馒头的章德纯,忽然感觉很扫兴,拍了拍屁股就走了。他从小毛驴背上拿了一条被子,找了块稍微空一点的地,裹着被子躺在地上仰望着夜空。看着漫天星河,李无晏想了很多。从该如何逃跑一直想到了范捕头所交代的事,然后思绪一下就停不下来了,开始想到了孙胖子、小渔村的生活、自己父母的样子,最后,他想到了月月。他抬起手,看着手臂上绑着的红发带,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月月,你一定要保佑我能再见你一面啊。”他又转了转手腕,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了一下发带上的纹路,最后将手放在自己胸前,安稳的睡了过去。 第三章 李无晏蹲在草丛中,偷偷瞄着离他不远处的两个士兵,那两个士兵正说笑着,似乎没怎么注意这边。李无晏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便慢慢的向一旁挪动。但还没挪两步其中一个士兵忽然就转了过来,李无晏连忙停下脚步,脸上装出一副便秘的表情。那个士兵看到李无晏还蹲在草丛里,一点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小子,你拉个屎怎么这么慢呢?你他吗的拉的是石头吗?” 李无晏连忙赔笑道:“最近几天吃的太干了,有点拉不出,不好意思啊兵大哥。呃……你们能不能稍微离远点?我拉屎时旁边有人有点儿使不上劲。” 另外个士兵直接走上前,粗鲁的说道:“拉不出就别拉,吗的你以为老子想给你当看屎官吗?快走,上路了。” 李无晏原本想让这两个士兵稍微离远点,没想到却得到了反效果。他连忙站起身提起裤子,低声下气的对那两士兵说道:“兵大哥你别急,我这就好了,马上就走。” 过了一会儿两个士兵就带着笑眯眯的李无晏从草堆里森林里走了出来,他满脸堆笑着对两个士兵不断鞠躬,直到士兵走远了他才换上一副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想道,看来这条路也行不通啊。 自从知道自己身处雇佣兵营后,这些天李无晏想了好多从这里逃出去的方法,但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他万万没想到周围那群士兵居然看管的这么严,平时看他们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从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甚至都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态度。幸好李无晏演技逼真,每到关键时刻都装出一副年轻人不懂世故的样子,士兵也就将信将疑的放过他。不然他就要和那群也想逃跑但被抓着现行的人一样,双手双脚都绑着麻绳,每天都被士兵抽打着,那真是生不如死。 自己最近几天也要收敛点,那群士兵已经变得有些警惕了。诶,真是难。想到这李无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旁的刘守义看到李无晏这样,不由得劝道:“李兄弟,还是算了吧,朝廷既然在你身上花了五两银子,就不会让你这么轻易跑了的,你何时见过朝廷吃过亏?再说了,你逃出去也会被登记为黑户,再也没法租田或者做买卖,你想要生活也没办法啊。” 刘守义是发自真心这样认为的。这些天李无晏不断找他打听情报,两人渐渐变得熟稔起来。他给李无晏提供了一些逃跑的方法,一开始也只是想拿李无晏做实验,看看这方法可不可行,但结果却令他越来越感到绝望。这话与其说是给李无晏听的,不如说是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安慰自己的成分更大一些。 李无晏也有些迷茫了。原本只是想出人头地然后迎娶月月所以选了当兵这条路,没想到造化弄人,自己莫名其妙当了雇佣兵。这下不逃的话几乎百分百是去送死,逃的话他就再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也就无法光明正大的迎娶月月了。难道真的只能去当采花贼? 李无晏变得闷闷不乐起来,而刘守义也开始长吁短叹,只有章德纯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每天面无表情,直到吃饭时才有点高兴的样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大半个月,据说已经快到洛京了,李无晏才稍微振奋了一点。毕竟洛京啊,这可是大燕朝的中心,自己这辈子都还没来过,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只可惜他们这群雇佣兵并没有机会进洛京,而是在离洛京不远的一个小兵府里休息一晚上后便再次启程了。李无晏只有在清晨的时候站在一个小高坡上远远眺望了一下,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点洛京城墙的影子。他忽然感到很生气,自己都要为国捐躯了,怎么连京城都舍不得让自己进去看看,这还有点人性吗? 不过李无晏也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敢真去向领队的士兵抱怨几句。说道士兵,在兵府度过一晚后,第二天早上带领(不如说是押送)他们的士兵忽然换了一群新面孔。他们看起来更具有纪律性,不像之前那批士兵走在路上还嬉皮笑脸的。但同时,他们那冷冰冰的脸也更人感到害怕,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丝肃杀的氛围。李无晏知道自己更没机会跑了,不过到了这种只剩一个选项的时候,反而令他松了一口气。反正都这样了,干脆好好干吧,说不定运气好没死然后被哪个大人物看上就转正了呢。 这种拙劣的自我安慰到底能有多少效果也只有李无晏知道了,不过离开洛京的地域之后他又笑了起来。刘守义早就恢复正常,毕竟他是自己选的这条路而不是被坑的。他看到李无晏也恢复正常的神情后,也许是因为惺惺相惜,他不由自主的主动上去和李无晏搭话。李无晏也十分欢迎刘守义的友好行为,两人的关系一下变的亲密起来。 从洛京地域离开后不仅周围的士兵换了一圈,他们的队伍里也多了许多生面孔。有的也是来当雇佣兵的,但更多的身穿青衣,满脸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这群大汉也是和雇佣兵群在一起,在看管上并没有区别对待。不过他们的周围倒是形成了一片正空地带,毕竟他们全体脸上都仿佛写着“再看老子就干死你”这几个大字,没有人会蠢到上去自找不快。 不过李无晏他们似乎运气不佳,在离开洛京地域的第二天下午,李无晏趁着休息的时候出去方便了一下,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刘守义一手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另一只手却死命抓着章德纯的衣服。而章德纯则卷起袖子,恶狠狠的盯着站在他们前方的那三个彪形大汉,一副要跟他们拼命的样子。眼看双方就要动手了,李无晏连忙上前挡在章德纯前面,面色深沉的问道:“各位大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家一位兄弟已经受伤倒在地上了,就算再怎么冒犯你们也应该算了吧。你们这样不依不饶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兄弟?”那三人听了忽然哄堂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指着李无晏满脸嘲弄的说道:“这是从哪来的小毛孩?还兄弟?谁他吗的跟你是兄弟?” 李无晏没理他们,而是微微转过头,但视线却一直没从这三个大汉身上离开。他向章德纯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惹上他们?” 章德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忿忿不平的说道:“我们根本没去招惹他们,是他们先来招惹我们的!我和守义哥两人蹲在那馒头吃的好好的,忽然那个脸上有疤的人就撞了上来,害得我摔倒在地上。这也就算了,他还故意踩了我的馒头,朝守义哥的头上吐了一口唾沫。我一时气不过就说了两句,没想到他就直接一脚朝我踹了过来。要不是守义哥帮我挡了这下,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吗的,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老子现在就跟他拼了。” 李无晏连忙帮忙拉着已经愤怒的失去理智的章德纯,沉着声跟他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你没发现他们的人已经开始注意到这边了吗?你觉得你一个人能干的过他们这么多人?而且外围的士兵就看了两眼,显然没打算管的样子,你现在上去只会白白挨一顿揍。” “可是……” 李无晏看到章德纯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不由得再次说道:“你要打也可以,我先看看你大哥受什么伤,然后将他安顿好了,我帮你一起出这口气。” 章德纯听到这话终于冷静下来,但还是红着眼如同一只猛兽一般盯着那还在大笑的三人。李无晏蹲下身,将刘守义那直哆嗦的手拉开,然后轻轻的在他捂住的位置按压了几下。刘守义的背直接弓了起来,额头上不断有细细的冷汗渗出。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发出声,只是摇动着苍白的脸,一脸着急的看着李无晏,仿佛想告诉他千万不要惹这群人。 李无晏将刘守义平稳的放在地上,沉着脸站了起来。他走上前,压抑着怒火说道:“我这位兄弟的肋骨已经被你们踢断了,不知是哪位兄弟踢的,能否赏个脸站出来跟我做个了断?” 站在三人最右边的那个脸上有疤的人走了出来,满脸嘲弄的说道:“怎么,是大爷我踢的,你能拿大爷我怎么办?还做个了断?小子,这里可没有奶可以给你喝。” 说完,他还弯身向前打算拍拍李无晏的脸。李无晏竖起左手挡住了对方的动作,然后左腿向前跨出,微微扭动腰部,右拳狠狠的打向对方的胸部。那大汉没想到李无晏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伙脾气这么爆,一言不合就动手,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这一拳打的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另外两个同伙都愣了一小会儿,但很快的就反应过来,配合的非常有默契,一人伸出直拳攻向李无晏的头部,另一人蹲下身一记扫堂腿直攻李无晏的腿部。李无晏跨出左腿挡下了扫堂腿,同时双手竖在自己脑门前又防住了这击直拳。他的这两下防御可是暗藏杀机的,别忘了他的手脚是绑着铅块的。那个踢扫堂腿了直接倒在地上,捂着小腿直哆嗦。而那个打拳的就更惨了,捂着拳跪倒在地,满头大汗,看来很有可能是骨头断了。 李无晏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向后退了几步满脸警惕的看着周围。那群青衣大汉已经围了上来,甚至还有几个人不知从哪掏出几根铁棍,不怀好意的看着李无晏三人。章德纯靠了上来,满脸敬佩的看着李无晏说道:“李兄弟,这份情谊我章某一辈子都会记着的。你放心吧,虽然我不是很能打,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他们碰到你一根寒毛!” 李无晏朝他笑了笑,算是承了他的好意。然后继续警惕的盯着这群大汉,同时眼角不断偷瞄着外围的士兵,心里感到有些着急。怎么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他们还不管?难道我们是活是死对他们都没有区别吗? 眼看这群青衣大汉就要将他们三围了起来,忽然从大汉中间走出一个面色沉重的中年人。这人在这群青衣大汉里似乎很有地位,他一出现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他先是观察了下倒在地上三人的伤势,转过身叫了几个人将这三人抬走。接着站起身子,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无晏,忽然右手向后一挥,周围所有的青衣大汉都愣了一下,然后全都面带不甘的走了,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 当人群散去之后,那个中年人走上前,又盯了李无晏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转变了脸色,微笑着问道:“小兄弟功夫不错,敢问师承何处?” 虽然对方满脸笑容,但是李无晏却丝毫不敢大意。他想了一下,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燕子庄!” 那人听到这三个字,瞳孔瞬间紧缩,将信将疑的看了李无晏两眼,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朝李无晏抱了个拳,一副要转身离去的样子。李无晏刚想松一口气,忽然对方一下转过身,右手做出鹰爪状,直戳李无晏下体。李无晏看到这招差点跳脚骂娘了,怎么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脏,偷袭就算了,居然还戳蛋。不过这招无论出手时机,角度,速度都堪称绝妙,李无晏实在是不好防御。他当机立断的也伸出手戳向对方的眼睛,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不过心里却是疯狂祈祷对方一定要被他这招吓到,不然用两个眼珠子换两个卵子,那他真是亏大发了。 李无晏被老天爷坑了这么多次,这次终于不再坑他了。对方一看到李无晏出手就向后退去,却是摇了摇头,不屑地说到:“哼,燕子庄?” 听到这口气李无晏就知道自己拉大旗的行为露馅了。他心里有些着急,不知道对方会如何报复自己。没想到那个中年人也说完这句话后却没有再做什么,就这样离开了。看着中年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李无晏暂时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危机总算过去了。不过李无晏却不敢放松警惕,对方那样子明显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很快的,休息结束了,队伍又动了起来。不过这次不仅是青衣大汉周围没什么人了,李无晏三人周围也形成一个小真空带。下午的事一下就传开了,所有人也很李无晏想的一样,都觉得青衣大汉不会那么简单的就放过他们,所以没人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他们三人仿佛瘟神一般被所有人避开。 不过这样也好,刚好他和章德纯要扶着一个病号一起走,周围宽松点还更好走。李无晏一边和刘守义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感到那么的疼痛,一边又紧盯着那群青衣大汉,怕他们在路上使什么绊子。那群青衣大汉在路上倒是很老实,没有做些什么。不过到了晚上,当他们这群人扎营休息时,两个青衣大汉忽然走到李无晏面前,不客气的说道:“这位兄弟,我们老大想请你过去谈谈话。” 终于来了,李无晏跟一旁的刘守义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不顾他们俩的反对就跟着两个大汉走向青衣人聚集的地方。李无晏双手紧握着拳,豪气冲天的想到:管他什么龙潭虎穴,小爷我今天就要闯他一闯,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第四章 李无晏被带到青衣大汉围着的火堆旁,坐在人群中央的那个中年人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背后掏出两个饼问道:“要吃饼吗?” 李无晏万万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这个,同时又有些感动,打架之前还供饭的,这也太仁慈了。他二话不说就走上前接过中年人手中的大饼,跟周围的人一样蹲在火堆旁默默啃着手中的食物,甚至吃完后他还厚着脸皮再要了一块。中年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拿出两块大饼递给李无晏。李无晏做了一个感谢的姿势,不过只接过一块大饼,然后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了这么多。 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之下李无晏把晚餐搞定了,他感觉现在精力充沛,打五六个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个中年男子见他吃饱后,并没有提起关于下午的事,而是叫来一个人,指着李无晏说道:“带他去见何老。” 李无晏有些犯迷糊了,难道对方不是来打架的?不过跟着那人走着走着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黑,李无晏心中也开始警惕起来。对方是要借着黑夜搞偷袭下黑手吗?一想到那个中年人下午使用的下三滥偷袭手段,李无晏越发的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但结果又令李无晏大跌眼镜,那个青衣大汉只是将他带到一个漆黑的角落,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盘腿坐在那。青衣大汉上前朝老人鞠了一躬便离开了,只留下完全不明状况的李无晏在冷风中凌乱。 这到底搞什么啊?李无晏彻底懵逼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那个老人没什么反应,便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但那老人还是一动不动,不会是睡着了吧?李无晏正想上前看看情况,忽然那老人那放在腿上的手飞快的向前探出。因为周围环境太暗的缘故,李无晏看不清他的具体招式,不过直觉告诉他,这肯定又是那招抓人命根子的下三滥招式。他快速伸出右手在自己下体前方一挡,果真挡住了对方进攻的爪子。不过李无晏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感觉右手小臂穿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感觉仿佛是被铁钳紧紧夹住一般。这一下令李无晏感到惊恐万分了,他的手上可是绑着铅块啊,这老人到底是有多大的握力?李无晏忍着疼痛,使出一记左直拳直奔那老人的头部,希望对方能忌惮这一招将钳住他的手放开。没想到李无晏的目标虽然达成了,不过对方是在他出拳的途中放开的,还将他的手向前拉了一把。这下他的情况糟糕了,此时正是他出力向前的时候,对方又拉了他一把,他的身体受到两股巨大向前的力,一下步伐摇晃起来。那老人更是火上浇油的勾了一下他的脚,使得李无晏直接扑向地面做了一个狗吃屎的动作。 失败,这是彻底的失败,李无晏到现在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摸到一下就被搞的倒在地上,这实力之间的差距足以令他感到绝望。他闭上眼,默默等待对方的最后一击。但过了一会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李无晏转过身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老人不知何时又盘腿坐了起来,一动不动,好似又睡过去了。李无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走到那老人面前,抱着拳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前辈的手下留情。” 那老人依旧没有反应,就像快石头一样一动不动。要不是刚才他那一连串犀利的攻击,李无晏还以为他是不是老死过去了。他弯着腰站了好久,见老人似乎不愿理睬他,便直起身准备离开。忽然那老人抓住他的衣服,问道:“你是从哪听到燕子庄这个地名的?” 这声音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应有的声音。李无晏转过身,客气的说道:“是家师告诉晚辈的。” “哦?那你师傅是谁?” “家师不想再次陷入江湖纷争,恕晚辈不能透露。” “不想陷入江湖纷争?”那老人摇了摇头,发出一句嘲弄的笑声说道:“那你师傅有没告诉你江湖上燕子庄那人的仇家可以从大蒙首都巴兰乌托一路排到大燕的洛京城?” 李无晏愣了一下,才想起燕子庄的那人可是得罪了江南前四大镖局还灭人满门的狠人啊,怎么自己想扯虎皮的时候就没想到这件事呢?这老人不会就是什么四大镖局的人吧?想到这李无晏真想甩自己一个大耳光,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呃……还真没说过。难道前辈也是那人的仇家之一?” 对方听到李无晏这话忽然大笑起来,还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铁器碰撞声,李无晏这才发现对方的双手双脚都是绑着铁链的。在限制这么大的情况还能轻易打倒自己,这老人到底是有多强?李无晏已经默默将他与怪物划上等号,甚至在李无晏心中的地位比范捕头还更高一层,同时,李无晏也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要得罪他! 那老人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不过还有些意犹未尽,咧着嘴对李无晏说道:“哎呀,老夫已经好久没在江湖上看到你这种小子了,自作聪明却又呆头呆脑的,真不知道你能在江湖上活几天。不过你小子傻人有傻福,运气还真是不错,老夫是江湖上仅有的那么几个受过那人恩惠的人,所以当从徒弟那得知有人敢在江湖上再次提起燕子庄,老夫是十分欣慰,无论如何都想见见这个不怕死的小子。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江湖上敢提这三个字的,也只有你这种傻小子咯。” 说道后面老人的语气也变得嘘唏不已起来,李无晏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什么人啊,张口闭口就傻小子傻小子的,难道他以为武功稍微厉害点就很了不起了吗?呃……好吧是挺了不起的。 哎,李无晏想到这,不由的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叹了气。那老人还以为李无晏是在附和他说的话,不禁有些感动,现在的年轻人居然也能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看来这片江湖还有救啊。想到这,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沉着声对李无晏说道:“小子,我问你几个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我。” 问事情?能问什么事情?难道是月月?李无晏变得警惕起来,缓缓的说道:“小子一定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如实告诉前辈,不过若涉及到小子的一些隐秘,那就恕难从命了。” “你小子还真是喜欢自作聪明啊。”那老人不由得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小子还有点秘密,不过你放心,老夫对你那点破事情一点想法也没有,只是想问问你来自何处,家中情况如何,师承何处,又是从几岁开始练得武。” 李无晏想了一下,觉得除了第三个好像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晚辈出生于青州一村庄的渔民之家,父母在晚辈八岁之时就早早离开人世。习武是两个月前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县里的一武馆师傅看上才练了两招,但师傅的具体姓名,恕晚辈不能透露。” 那老人听了皱着眉,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这小子怎么婆婆妈妈的,连师傅的名字都不敢说,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哦我懂了,你这自作聪明的小子肯定是惦记着下午的冲突,怕老夫出手报复吧?哼,你还真是蠢的可笑至极啊。” 听到那老人的奚落之后,李无晏感到很生气,这老人居然一眼就把他看穿了,而且所说的话都正中李无晏的痛处,令他无力反驳。他涨红了脸站在原地,握紧双拳,但一会儿就泻下气了,自暴自弃的说道:“是是是,晚辈就是这样喜欢耍小聪明但又蠢的无可救药,前辈你都说对了。那现在你老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晚辈就在此告辞回去休息了。” 那老人听到李无晏的话又摇了摇头说道:“本事不行脾气还不小,而且这么容易就显露出来,城府也不行。你小子要改改,不然这江湖你可是混不下去。” 这什么啊?这老人难道是教书先生吗?怎么就这么喜欢管自己的闲事?李无晏真是生气到极点,但却笑眯眯的道:“没事,晚辈是去当兵的,江湖什么的与晚辈无关。” “哈哈哈,你以为军队就是不是江湖了?你小子未免也太天真了一点吧。而且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你都在这了还好意思舔着脸说自己去当兵?你小子是去当炮灰的吧。” 李无晏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大的挫败感,不仅打架打不过对方,连嘴上功夫都比不过人家,这还要不要人活了!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快速转过身说道:“那就这样了,晚辈先回去了,祝前辈有个好梦。” “等等。”那老人又伸手抓住李无晏的衣服说道:“急什么啊,我话都还没说完。” 李无晏转过身,无奈的说道:“那前辈你能快点说吗?晚辈今天累了,要赶紧休息,明天还要赶路了。”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耐不住性子。”那老人摇了摇头,然后从衣服内掏出一本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书对李无晏说道:“小子,你我在这相见也是一场缘分,我现在要送你一场大造化,你可否愿意接受?” “哦,晚辈命薄,没有福分,前辈还是找其他人吧。就这样,前辈晚安。” “……小子,你信不信你再走一步老夫就抓爆你的卵子?” “你们这到底学的是什么功夫啊?”李无晏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对老人吐槽道:“我早就想说了,怎么你还有那个谁的攻击路数都这么下三滥,天天只会抓别人的下体,身为一个江湖人能不能有点素质?” “什么功夫?”老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无晏一眼,然后将那本书递给李无晏说道:“你看了这本书就知道了,这也是我要给你的造化。” 李无晏莫名其妙的接下这本书,然后随手翻了翻,天色这么黑他也看不清上面写的字,只能勉强看清上面画着的一些小人图。他合上书想了一下,然后问道:“武功秘籍?” 那老人一脸严肃的说道:“对,这就是我何家先祖两百年前效仿西域佛宗的渡难指而自创的一门功夫——铁鹰手。此门功夫虽然没有渡难指杀伤力那么大,但胜在入门简单,练到极致也能靠着手指的抓力剜下敌人的大片血肉,是我何家能在江湖屹立这么多年而不倒的基础。现在,我就将这门功夫的秘籍交给你,我也不需要你入我何家祖籍,也不需要你拜师,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 李无晏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事?不会是要我替你报仇雪恨之类的吧,那样的话还是免了,我不想卷入前辈你的斗争。” “哈哈哈,算了吧,你小子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见我那仇家一面,还报仇雪恨?我可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那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表情也不再严肃,而是轻松的说道:“我只要你小子帮我把这门功夫传下去就好,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是男的是女的,是汉人是什么其他族的人,反正只要能将我何家的铁鹰手传下去就行了。我就这一点要求,你看怎么样?” “这么简单?”李无晏可不相信世间会有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前辈能否告诉晚辈这样做的原因。前辈也知道晚辈喜欢耍小聪明,难免会多想。还望前辈能将真实原因告诉晚辈,让晚辈讨个心安。” 老人又盘起腿坐了下来,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会问,告诉你原因也没关系。老夫其实只是想让何家在这个世间多存活几年罢了,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李无晏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差点将书扔了出去,心里不由得想到:这秘籍不会是什么妖术吧? 老人看到李无晏这样一下子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不由得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问了李无晏一个问题:“小子,你知道死到底是什么吗?” 李无晏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死嘛,就是两眼一黑,然后什么都不想?呃……晚辈实在是好好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前辈有何赐教?” 老人伸出手,说道:“在我看来,死是分为三个阶段的。” “第一阶段,是在你死的那一瞬间,代表着你的肉体在这个世界消亡了。” “第二阶段,是在你认识的人来为你吊丧的时候,代表着你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消亡了。” “第三阶段,是最后一个记着你的人死了时候,代表着你的全部在这个世界上消亡了。” “这次老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估计九死一生,没有机会再活下去了。老夫死了没关系,我不能让何家因此在这个世界消亡!” “我何家三代单传,到了老夫这一代到现在还没为何家留下一个子嗣。这辈子我也只收了一个徒弟,但他被我祸及也不得不去送死。这样我何家的人算是死光了,江湖上估计过了二十年,不,估计十年后就再也不会提到我何家,那何家就真正的消亡了。” “老夫原本是觉得你我有缘,想让你继承我何家的武功,然后将我何家的名字继续在这个江湖里流传下去。不过看你这傻呆呆的样,估计活不了多久,说不定比老夫还早死,所以老夫寻思着还是让你帮老夫找个传人好了。” “别这样看着我啊,我难道有哪里说错了吗?好吧好吧算老夫说错了,你轻点,别把秘籍弄破了,那可是三十年前重新写的副本,经不起折腾。” “什么?你问老夫为什么不自己找?呵呵,别看老夫现在好像很自由的样子,实际上要不是今晚老夫徒弟的人帮老夫找机会,老夫可能还要一直呆在那个只有一个透气孔木箱里。” “怎么样,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可怜的老人最后的一点愿望了,看你还挺善良的样子,应该不会拒绝吧?” 李无晏无奈的看了那老人一眼,将书放在怀里说道:“好吧,反正也是举手之劳,我就帮你看看有没什么合适的人选吧。” “记着,最好是身无大碍,品行端正的小孩,最好还是嫡长子,呃,最好最好还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后代。” “……你刚才不是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吗?” “年纪老了总会变的比较贪心一点。” 李无晏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没什么其他事了吧,我也可以回去休息了吧?你最好也赶快回到那个什么木箱里面,免得给你徒弟找麻烦。” 那老人摸了摸下巴,然后说道:“是没什么事了,那就在此一别吧。小子,你若帮老夫干好这件事,老夫到时候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这还是算了吧老前辈,你不如告诉我姓什么叫什么,到时候清明节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上两柱香。” 老人抬起头看着夜空,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沉着声说道:“老夫姓何名铁义,江湖人称何铁手!” “何铁义是吧。”李无晏转过身,背朝老人挥了挥手说道:“我叫李无晏,记得清明的时候来领我给你烧的纸钱啊。” “哼,真是个傻小子,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千万别一下就死在战场上了。” 李无晏没有回话,而是右手伸向后方朝老人竖起中指,直到感觉有些远了老人可能看不到了,才收回右手,哆嗦着身子走在这寒夜之中。 刚离开这漆黑的地方,李无晏就看到蹲在人群之外的中年人。那个中年人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何老跟你交待完了?” “完了。” “你答应了?” “答应了。” “那没事了。哦对了,下午的事是我们的人不对,不过你也把他们三人打成重伤,所以我们算是两清了,别妄想着叫我们再跟你道歉什么的,就这样。” 李无晏看着慢慢走向人群的中年人,忽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恨你师傅吗?” 但刚问完李无晏就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这是别人的私事吧,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的八卦之心哪时候变得这么旺盛了?他刚想道个歉,没想到中年人却停下身回答道:“恨,怎么不恨?没看到我都跟他断绝关系没再叫他师傅了吗?” “哈哈……可是看不太出来,感觉你好像还是挺尊敬他的。”李无晏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这样才能让他心生愧疚啊,这样下辈子我要当师傅的时候他就不好意思拒绝我了。” 这师徒俩都是什么脑子啊,也太精明了吧。李无晏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像这些聪明人多学习一些,然后哆嗦着身子,继续走在这寒夜之中 特别篇!作为拓跋家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是怎样的体验? 李无晏(仆人届的新星): 谢邀。首先呢,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工作内容极其简单,你只需要挨打就可以了。对,你没看错,就是挨打。早上挨打一个时辰,下午挨打两个时辰,晚上……什么,晚上还要受难,那还有没人性了? 好吧以上都是开玩笑的。其实作为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每天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陪她练武。大小姐极其热爱武术,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她都会在府里操练场上钻研武术技巧。我呢就在旁边端茶送水,等大小姐兴致来的时候就陪她练几下。原本还是一个挺轻松的差事,但大小姐最近兴致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甚至一早上都在对练,搞得我苦不堪言。你想想看,每天要被一个跟自己同龄的女生扔出去十几次,这对一个年轻男性的身体和精神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更别说干我这行的是没有节假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受折磨。这真是……诶,不说了,我先去擦擦眼泪。 不过这份工作苦归苦,但待遇还是挺好的。入职送两件职业服,分配一间单人宿舍,吃饭都在食堂解决,完全免费。节假日有丰厚的补贴,平时大小姐一高兴还会赏你点银子。不仅是待遇,社会地位也很不错。据我的了解,就我这种专属仆人在仆人这个阶级是属于中等等级,下面有着奴隶和普通杂役,上面有银耳饰的亲信和金耳饰管家。但亲信和管家经常出去办事,我颇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 总的来说,当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差事。主要还是遇到的主人好吧,大小姐她为人真的很不错,除了出拳太用力、出腿太用力、背投太用力和摔跤太用力以外,你几乎找不到她的任何一丝缺点。不像他的二哥拓跋明德,简直就是恶鬼转世。据说被他弄死的专属仆人都已经有十多个了,而地位更低的杂役奴隶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说上司还是很重要啊,各位找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找了个丧心病狂的上司! ——————————分割线————————————— 呵呵,这两天一看下来,有很多人质疑我所说的话啊,特别是单人宿舍那里,我就为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有单人宿舍。 我们专属仆人是跟主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方便随时为主人服务,而不像普通佣人住在佣人窝里。只要知道这个,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我可以住单人宿舍了,因为大小姐目前就两专属佣人啊,一个是我,一个是小南。放着空房间不住难道你叫我去跟小南一起睡吗? ——————————分割线————————————— 我再声明一次,我能过得这么滋润是因为拓跋大小姐的为人特别好,从来不会刁难我们这些下人。我最初回答的结尾已经说过我这个位置的特殊性,从来没有说过所有仆人都能像我这么轻松。所以下面那些同行不要在那里骂我骗子了,ok?大家都是仆人,都不容易,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 ——————————分割线————————————— 拓跋大小姐还缺不缺仆人我不知道,但拓跋家是一直很缺人手的。你们要是想当普通仆人我可以帮你们介绍,但那些奔着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位置的人,我建议你们先去草原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找个好心人把你们捡回去。 ——————————分割线————————————— 最后说说我当仆人的感想啊。首先是这行真的不好做,我才做了一星期就有些叫苦不堪了,其他待遇更差的人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过,所以打算做这行的朋友千万要三思!要三思!要三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当然也不要那么绝望,这行其实还是有一些乐趣的。像我,虽然每天被大小姐打的那么惨,但只要能看到她的微笑我还是挺开心的。 我现在只想每天努力活着,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不给自己抱怨的机会。然后……从这逃离出去! 特别篇!作为拓跋家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是怎样的体验? 李无晏(仆人届的新星): 谢邀。首先呢,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工作内容极其简单,你只需要挨打就可以了。对,你没看错,就是挨打。早上挨打一个时辰,下午挨打两个时辰,晚上……什么,晚上还要受难,那还有没人性了? 好吧以上都是开玩笑的。其实作为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每天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陪她练武。大小姐极其热爱武术,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她都会在府里操练场上钻研武术技巧。我呢就在旁边端茶送水,等大小姐兴致来的时候就陪她练几下。原本还是一个挺轻松的差事,但大小姐最近兴致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甚至一早上都在对练,搞得我苦不堪言。你想想看,每天要被一个跟自己同龄的女生扔出去十几次,这对一个年轻男性的身体和精神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更别说干我这行的是没有节假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受折磨。这真是……诶,不说了,我先去擦擦眼泪。 不过这份工作苦归苦,但待遇还是挺好的。入职送两件职业服,分配一间单人宿舍,吃饭都在食堂解决,完全免费。节假日有丰厚的补贴,平时大小姐一高兴还会赏你点银子。不仅是待遇,社会地位也很不错。据我的了解,就我这种专属仆人在仆人这个阶级是属于中等等级,下面有着奴隶和普通杂役,上面有银耳饰的亲信和金耳饰管家。但亲信和管家经常出去办事,我颇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 总的来说,当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差事。主要还是遇到的主人好吧,大小姐她为人真的很不错,除了出拳太用力、出腿太用力、背投太用力和摔跤太用力以外,你几乎找不到她的任何一丝缺点。不像他的二哥拓跋明德,简直就是恶鬼转世。据说被他弄死的专属仆人都已经有十多个了,而地位更低的杂役奴隶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说上司还是很重要啊,各位找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找了个丧心病狂的上司! ——————————分割线————————————— 呵呵,这两天一看下来,有很多人质疑我所说的话啊,特别是单人宿舍那里,我就为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有单人宿舍。 我们专属仆人是跟主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方便随时为主人服务,而不像普通佣人住在佣人窝里。只要知道这个,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我可以住单人宿舍了,因为大小姐目前就两专属佣人啊,一个是我,一个是小南。放着空房间不住难道你叫我去跟小南一起睡吗? ——————————分割线————————————— 我再声明一次,我能过得这么滋润是因为拓跋大小姐的为人特别好,从来不会刁难我们这些下人。我最初回答的结尾已经说过我这个位置的特殊性,从来没有说过所有仆人都能像我这么轻松。所以下面那些同行不要在那里骂我骗子了,ok?大家都是仆人,都不容易,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 ——————————分割线————————————— 拓跋大小姐还缺不缺仆人我不知道,但拓跋家是一直很缺人手的。你们要是想当普通仆人我可以帮你们介绍,但那些奔着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位置的人,我建议你们先去草原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找个好心人把你们捡回去。 ——————————分割线————————————— 最后说说我当仆人的感想啊。首先是这行真的不好做,我才做了一星期就有些叫苦不堪了,其他待遇更差的人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过,所以打算做这行的朋友千万要三思!要三思!要三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当然也不要那么绝望,这行其实还是有一些乐趣的。像我,虽然每天被大小姐打的那么惨,但只要能看到她的微笑我还是挺开心的。 我现在只想每天努力活着,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不给自己抱怨的机会。然后……从这逃离出去! 特别篇!作为拓跋家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是怎样的体验? 李无晏(仆人届的新星): 谢邀。首先呢,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工作内容极其简单,你只需要挨打就可以了。对,你没看错,就是挨打。早上挨打一个时辰,下午挨打两个时辰,晚上……什么,晚上还要受难,那还有没人性了? 好吧以上都是开玩笑的。其实作为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每天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陪她练武。大小姐极其热爱武术,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她都会在府里操练场上钻研武术技巧。我呢就在旁边端茶送水,等大小姐兴致来的时候就陪她练几下。原本还是一个挺轻松的差事,但大小姐最近兴致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甚至一早上都在对练,搞得我苦不堪言。你想想看,每天要被一个跟自己同龄的女生扔出去十几次,这对一个年轻男性的身体和精神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更别说干我这行的是没有节假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受折磨。这真是……诶,不说了,我先去擦擦眼泪。 不过这份工作苦归苦,但待遇还是挺好的。入职送两件职业服,分配一间单人宿舍,吃饭都在食堂解决,完全免费。节假日有丰厚的补贴,平时大小姐一高兴还会赏你点银子。不仅是待遇,社会地位也很不错。据我的了解,就我这种专属仆人在仆人这个阶级是属于中等等级,下面有着奴隶和普通杂役,上面有银耳饰的亲信和金耳饰管家。但亲信和管家经常出去办事,我颇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 总的来说,当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差事。主要还是遇到的主人好吧,大小姐她为人真的很不错,除了出拳太用力、出腿太用力、背投太用力和摔跤太用力以外,你几乎找不到她的任何一丝缺点。不像他的二哥拓跋明德,简直就是恶鬼转世。据说被他弄死的专属仆人都已经有十多个了,而地位更低的杂役奴隶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说上司还是很重要啊,各位找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找了个丧心病狂的上司! ——————————分割线————————————— 呵呵,这两天一看下来,有很多人质疑我所说的话啊,特别是单人宿舍那里,我就为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有单人宿舍。 我们专属仆人是跟主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方便随时为主人服务,而不像普通佣人住在佣人窝里。只要知道这个,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我可以住单人宿舍了,因为大小姐目前就两专属佣人啊,一个是我,一个是小南。放着空房间不住难道你叫我去跟小南一起睡吗? ——————————分割线————————————— 我再声明一次,我能过得这么滋润是因为拓跋大小姐的为人特别好,从来不会刁难我们这些下人。我最初回答的结尾已经说过我这个位置的特殊性,从来没有说过所有仆人都能像我这么轻松。所以下面那些同行不要在那里骂我骗子了,ok?大家都是仆人,都不容易,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 ——————————分割线————————————— 拓跋大小姐还缺不缺仆人我不知道,但拓跋家是一直很缺人手的。你们要是想当普通仆人我可以帮你们介绍,但那些奔着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位置的人,我建议你们先去草原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找个好心人把你们捡回去。 ——————————分割线————————————— 最后说说我当仆人的感想啊。首先是这行真的不好做,我才做了一星期就有些叫苦不堪了,其他待遇更差的人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过,所以打算做这行的朋友千万要三思!要三思!要三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当然也不要那么绝望,这行其实还是有一些乐趣的。像我,虽然每天被大小姐打的那么惨,但只要能看到她的微笑我还是挺开心的。 我现在只想每天努力活着,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不给自己抱怨的机会。然后……从这逃离出去! 特别篇!作为拓跋家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是怎样的体验? 李无晏(仆人届的新星): 谢邀。首先呢,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工作内容极其简单,你只需要挨打就可以了。对,你没看错,就是挨打。早上挨打一个时辰,下午挨打两个时辰,晚上……什么,晚上还要受难,那还有没人性了? 好吧以上都是开玩笑的。其实作为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每天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陪她练武。大小姐极其热爱武术,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她都会在府里操练场上钻研武术技巧。我呢就在旁边端茶送水,等大小姐兴致来的时候就陪她练几下。原本还是一个挺轻松的差事,但大小姐最近兴致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甚至一早上都在对练,搞得我苦不堪言。你想想看,每天要被一个跟自己同龄的女生扔出去十几次,这对一个年轻男性的身体和精神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更别说干我这行的是没有节假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受折磨。这真是……诶,不说了,我先去擦擦眼泪。 不过这份工作苦归苦,但待遇还是挺好的。入职送两件职业服,分配一间单人宿舍,吃饭都在食堂解决,完全免费。节假日有丰厚的补贴,平时大小姐一高兴还会赏你点银子。不仅是待遇,社会地位也很不错。据我的了解,就我这种专属仆人在仆人这个阶级是属于中等等级,下面有着奴隶和普通杂役,上面有银耳饰的亲信和金耳饰管家。但亲信和管家经常出去办事,我颇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 总的来说,当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差事。主要还是遇到的主人好吧,大小姐她为人真的很不错,除了出拳太用力、出腿太用力、背投太用力和摔跤太用力以外,你几乎找不到她的任何一丝缺点。不像他的二哥拓跋明德,简直就是恶鬼转世。据说被他弄死的专属仆人都已经有十多个了,而地位更低的杂役奴隶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说上司还是很重要啊,各位找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找了个丧心病狂的上司! ——————————分割线————————————— 呵呵,这两天一看下来,有很多人质疑我所说的话啊,特别是单人宿舍那里,我就为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有单人宿舍。 我们专属仆人是跟主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方便随时为主人服务,而不像普通佣人住在佣人窝里。只要知道这个,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我可以住单人宿舍了,因为大小姐目前就两专属佣人啊,一个是我,一个是小南。放着空房间不住难道你叫我去跟小南一起睡吗? ——————————分割线————————————— 我再声明一次,我能过得这么滋润是因为拓跋大小姐的为人特别好,从来不会刁难我们这些下人。我最初回答的结尾已经说过我这个位置的特殊性,从来没有说过所有仆人都能像我这么轻松。所以下面那些同行不要在那里骂我骗子了,ok?大家都是仆人,都不容易,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 ——————————分割线————————————— 拓跋大小姐还缺不缺仆人我不知道,但拓跋家是一直很缺人手的。你们要是想当普通仆人我可以帮你们介绍,但那些奔着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位置的人,我建议你们先去草原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找个好心人把你们捡回去。 ——————————分割线————————————— 最后说说我当仆人的感想啊。首先是这行真的不好做,我才做了一星期就有些叫苦不堪了,其他待遇更差的人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过,所以打算做这行的朋友千万要三思!要三思!要三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当然也不要那么绝望,这行其实还是有一些乐趣的。像我,虽然每天被大小姐打的那么惨,但只要能看到她的微笑我还是挺开心的。 我现在只想每天努力活着,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不给自己抱怨的机会。然后……从这逃离出去! 特别篇!作为拓跋家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是怎样的体验? 李无晏(仆人届的新星): 谢邀。首先呢,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工作内容极其简单,你只需要挨打就可以了。对,你没看错,就是挨打。早上挨打一个时辰,下午挨打两个时辰,晚上……什么,晚上还要受难,那还有没人性了? 好吧以上都是开玩笑的。其实作为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每天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陪她练武。大小姐极其热爱武术,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她都会在府里操练场上钻研武术技巧。我呢就在旁边端茶送水,等大小姐兴致来的时候就陪她练几下。原本还是一个挺轻松的差事,但大小姐最近兴致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甚至一早上都在对练,搞得我苦不堪言。你想想看,每天要被一个跟自己同龄的女生扔出去十几次,这对一个年轻男性的身体和精神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更别说干我这行的是没有节假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受折磨。这真是……诶,不说了,我先去擦擦眼泪。 不过这份工作苦归苦,但待遇还是挺好的。入职送两件职业服,分配一间单人宿舍,吃饭都在食堂解决,完全免费。节假日有丰厚的补贴,平时大小姐一高兴还会赏你点银子。不仅是待遇,社会地位也很不错。据我的了解,就我这种专属仆人在仆人这个阶级是属于中等等级,下面有着奴隶和普通杂役,上面有银耳饰的亲信和金耳饰管家。但亲信和管家经常出去办事,我颇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 总的来说,当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差事。主要还是遇到的主人好吧,大小姐她为人真的很不错,除了出拳太用力、出腿太用力、背投太用力和摔跤太用力以外,你几乎找不到她的任何一丝缺点。不像他的二哥拓跋明德,简直就是恶鬼转世。据说被他弄死的专属仆人都已经有十多个了,而地位更低的杂役奴隶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说上司还是很重要啊,各位找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找了个丧心病狂的上司! ——————————分割线————————————— 呵呵,这两天一看下来,有很多人质疑我所说的话啊,特别是单人宿舍那里,我就为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有单人宿舍。 我们专属仆人是跟主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方便随时为主人服务,而不像普通佣人住在佣人窝里。只要知道这个,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我可以住单人宿舍了,因为大小姐目前就两专属佣人啊,一个是我,一个是小南。放着空房间不住难道你叫我去跟小南一起睡吗? ——————————分割线————————————— 我再声明一次,我能过得这么滋润是因为拓跋大小姐的为人特别好,从来不会刁难我们这些下人。我最初回答的结尾已经说过我这个位置的特殊性,从来没有说过所有仆人都能像我这么轻松。所以下面那些同行不要在那里骂我骗子了,ok?大家都是仆人,都不容易,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 ——————————分割线————————————— 拓跋大小姐还缺不缺仆人我不知道,但拓跋家是一直很缺人手的。你们要是想当普通仆人我可以帮你们介绍,但那些奔着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位置的人,我建议你们先去草原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找个好心人把你们捡回去。 ——————————分割线————————————— 最后说说我当仆人的感想啊。首先是这行真的不好做,我才做了一星期就有些叫苦不堪了,其他待遇更差的人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过,所以打算做这行的朋友千万要三思!要三思!要三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当然也不要那么绝望,这行其实还是有一些乐趣的。像我,虽然每天被大小姐打的那么惨,但只要能看到她的微笑我还是挺开心的。 我现在只想每天努力活着,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不给自己抱怨的机会。然后……从这逃离出去! 特别篇!作为拓跋家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是怎样的体验? 李无晏(仆人届的新星): 谢邀。首先呢,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工作内容极其简单,你只需要挨打就可以了。对,你没看错,就是挨打。早上挨打一个时辰,下午挨打两个时辰,晚上……什么,晚上还要受难,那还有没人性了? 好吧以上都是开玩笑的。其实作为大小姐的专属仆人,每天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陪她练武。大小姐极其热爱武术,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她都会在府里操练场上钻研武术技巧。我呢就在旁边端茶送水,等大小姐兴致来的时候就陪她练几下。原本还是一个挺轻松的差事,但大小姐最近兴致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甚至一早上都在对练,搞得我苦不堪言。你想想看,每天要被一个跟自己同龄的女生扔出去十几次,这对一个年轻男性的身体和精神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更别说干我这行的是没有节假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受折磨。这真是……诶,不说了,我先去擦擦眼泪。 不过这份工作苦归苦,但待遇还是挺好的。入职送两件职业服,分配一间单人宿舍,吃饭都在食堂解决,完全免费。节假日有丰厚的补贴,平时大小姐一高兴还会赏你点银子。不仅是待遇,社会地位也很不错。据我的了解,就我这种专属仆人在仆人这个阶级是属于中等等级,下面有着奴隶和普通杂役,上面有银耳饰的亲信和金耳饰管家。但亲信和管家经常出去办事,我颇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 总的来说,当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差事。主要还是遇到的主人好吧,大小姐她为人真的很不错,除了出拳太用力、出腿太用力、背投太用力和摔跤太用力以外,你几乎找不到她的任何一丝缺点。不像他的二哥拓跋明德,简直就是恶鬼转世。据说被他弄死的专属仆人都已经有十多个了,而地位更低的杂役奴隶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说上司还是很重要啊,各位找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找了个丧心病狂的上司! ——————————分割线————————————— 呵呵,这两天一看下来,有很多人质疑我所说的话啊,特别是单人宿舍那里,我就为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有单人宿舍。 我们专属仆人是跟主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方便随时为主人服务,而不像普通佣人住在佣人窝里。只要知道这个,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我可以住单人宿舍了,因为大小姐目前就两专属佣人啊,一个是我,一个是小南。放着空房间不住难道你叫我去跟小南一起睡吗? ——————————分割线————————————— 我再声明一次,我能过得这么滋润是因为拓跋大小姐的为人特别好,从来不会刁难我们这些下人。我最初回答的结尾已经说过我这个位置的特殊性,从来没有说过所有仆人都能像我这么轻松。所以下面那些同行不要在那里骂我骗子了,ok?大家都是仆人,都不容易,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 ——————————分割线————————————— 拓跋大小姐还缺不缺仆人我不知道,但拓跋家是一直很缺人手的。你们要是想当普通仆人我可以帮你们介绍,但那些奔着拓跋大小姐的专属仆人位置的人,我建议你们先去草原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找个好心人把你们捡回去。 ——————————分割线————————————— 最后说说我当仆人的感想啊。首先是这行真的不好做,我才做了一星期就有些叫苦不堪了,其他待遇更差的人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过,所以打算做这行的朋友千万要三思!要三思!要三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当然也不要那么绝望,这行其实还是有一些乐趣的。像我,虽然每天被大小姐打的那么惨,但只要能看到她的微笑我还是挺开心的。 我现在只想每天努力活着,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不给自己抱怨的机会。然后……从这逃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