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小池的大正冒险之旅~》 第1章 第一章 -1- 【神经递质传输完成,连接成功】 【欢迎使用明日方舟系统】 【arknights】 【请选择干员进入战斗】 此番场景很是让我懵了一会儿。 我记得……我该是死了来着?还是很无厘头的熬夜猝死。死之前我正坐在电脑前看漫画,同时挂机方舟。 而现在……? 看来是穿越了啊。我兴奋了起来。 金手指是方舟……会是召唤干员之类的吗?想想就谜之开心。 但很快我就发现,脑中系统给出的出战干员,只有一个名额。于是,选谁就成了一个问题。 我却没有丝毫迟疑地做出了选择。 【干员“银灰”编入队伍成功,进入战斗】 遇事不决银老板,万物寂灭真银斩。 总裁豹豹他不香吗?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跟真实的银老板友(tan)好(qing)交(shuo)流(ai),我就完全控制不住地甩起了尾巴。 ——尾巴? 回过神来我就已经站在一片森林之中。 【战斗开始,“银灰”加载完毕】 【祝您游戏愉快】 我颤抖着摸了摸头顶。 啊,毛茸茸的触感,一把扯过身后的尾巴,我控制不住地捏了捏。嗯,触感尚佳,毛色也很好看,可以拿出去卖—— 等等!! 这是我的尾巴啊! 我长出来了!尾巴!! 为什么!!! ——… 好不容易收敛了一下心绪,我开始在这片山林里转悠。 入目的是树叶苍翠的色泽,铺天盖地地席卷我目之所及的一切。 耳旁传来鸟类的轻啼,混着风拂过草木所流淌出的“沙沙”声,动人而充满生机。 接下来要是遇到人的话,先问问时间、世界观什么的。我还不知道我穿到哪儿来了呢……该怎么搭讪呢?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天空由明转暗,我仍在森林里转。 为什么? ……因为,我迷路了啊。 别人迷路在树上做标记,好得还能再看到进而表明自己在绕圈子。而我,做了各种标记却再没能看见它们第二次了。 太惨了,我不会饿死在穿越异界的第一天吧。 ……话说,雪豹吃什么来着? ——… 我用手杖把扑面而来的鬼戳了个对穿。同时,我肩上还停了一只可可爱爱的麻雀——我的现任丹增。取名丹啾啾。 没办法,虽然能具现化手杖,但我的破系统实在凭空搞不出一只鸟来,只能随便抓一只然后把数据输进去了。 岂可修……银老板的逼格都没了。 “啾——!”软萌可爱的叫声中是无法忽视的肃杀之气,只见球球一样的小麻雀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面前的鬼,霎时间血肉横飞,场景及其血腥暴力十八叉。 面前的鬼一下子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就算有再生肢体的能力也得三五秒才能恢复行动。 我安抚性的揉了揉飞回肩膀上的丹啾啾:“辛苦了。” 唔,不愧是丹增,银老板真银之外90%输出的贡献者。 ——… 鬼用普通的方法是杀不死的。 我看过鬼灭之刃,也当然明白这点。 并且毋庸置疑,我现在应该是穿到了鬼灭的世界里。 那么问题来了——我莫得日轮刀啊!! 一般来讲,这种状况应该把鬼绑在树上,等到太阳出来后对方自然会gg。 ……但是!但是啊!! 我不会啊!! 生活在和平年代天天社会主义好的我,这辈子也就会打松不拉唧(为了保证学校跑操时鞋带能够稳定的散掉练成)的蝴蝶结和说是死结但其实贼好解,而且系很多个还能当麻花辫的死结啦!(高速吟唱.jpg) “噫吁嚱——咳……”我长叹一声。 看来只能跟他打到天亮了。 对面的鬼再生完毕,尖叫着向我扑来。我还在想接下来的事情,身体就已经攥着手杖一下子把对方抽飞了。 没错……我其实是凭借着这具身体的本能、不,应该说是【银灰】的本能在战斗。 大概就是“身体自己动起来了”这种神奇的感觉。 害……幸亏如此。不然的话,即使有银老板buff在手,难道我要用小学初中打群架(好孩子不要学)的菜鸡互啄经验跟他打?比如扯鬼的头发?? 我的思想渐渐放空了。 没办法,挂机挂久了,就有点无聊了。 啊,今天的月亮真弯啊。 我这么想着,(身体本能)一侧头地躲过了鬼向我脑袋袭来的尖爪。同时,丹啾啾势如破竹(?)地冲向对方,一下子又在鬼的身上开了一个血洞。 ——… 月色在银发的少女身上附了一层流光,蓬松发丝细腻到纤毫毕现,在空中飞扬。银渐变黑的耳朵随着身体的动作抖了抖,身后尾巴晃晃荡荡,勾出弯月般的弧度。 ……少女蓝色的眼覆着一层浅光,月光流转其中更显潋滟,却也凸现出它的无机质与冰凉。 炼狱杏寿郎闻声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那边的女孩子,请让开些——”他喊道。 听到这声音我颤了一下,连闪避的动作都顿了顿……啊啊,这个语气、这个音色和既视感—— 回过头来,黑漆漆夜晚里面异常鲜艳显眼的橙色中长发映入眼帘。 这也太——幸运了吧!!!!!! 是大哥啊!!!还是一看就小了好几岁的、还在少年期的大哥啊啊啊!!!! 身为炼狱夫人(自封)的我在内心发出了土拨鼠尖叫。 要是现在有手机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在晋江上开个文……嗯,就叫《穿越的第一天,我遇到了曾经让我新婚当天守寡的梦中情人》。 来不及多想,我后跃回撤。劲风一扫,火焰边边的白披风从我身边掠过,同时,真正的火焰在我眼里燃烧了起来。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很漂亮的火焰哦。 明明灭灭影影绰绰,在幽暗的丛林中一瞬间燃起又消失。 炼狱杏寿郎很利落地收刀回鞘,而那只鬼即刻身首分离,鲜血喷溅而出,他的身体在哀嚎中化为灰烬。 眼前的场景令我有些不适,即使是见到梦中情人(?)的激动也无法压下我初见生命消逝的恐惧。 将指甲刺进掌心,我强忍着没有露出任何额外的表情。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很厉害的身手……你没事吧?” 他察觉到了。 即使他眼前的我有着可以轻松把鬼压着打的战斗技巧,理论上不会有任何需要关心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一小会儿过后,我缓了过来:“没事……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还不知道要跟他打多久。” 大猫头鹰圆圆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了笑意—— “你的战斗技艺很娴熟……你很强。” 他问:“你,听说过鬼杀队吗?” “……”我一时惊到了。 一、一开场就发送组队申请吗?! 第2章 第二章 -2- “你,听说过鬼杀队吗?”他问道。 我当然听说过。 “请好好考虑一下加入鬼杀队吧!以你的力量,绝对可以拯救更多更多被鬼伤害的人!!”大哥元气满满地说。 我想去鬼杀队的。 当然想去、绝对想去!! 既然穿到鬼灭了不去迫害一下柱中义勇算什么真女人!(暴言) 而且!是大哥给我发出了邀请!按照这个时间点,我或许可以见到少年主公!!我可以!!! ……嗯? 不对啊,现在这个时间点,琴叶姐姐肯定是赶不上了,而且义勇啊无一郎啊小忍啊估计都…… 唔?? 我说不定可以救下香奈惠姐姐! 我瞬间激动了起来。 既然我来了——就绝对不会让这个故事变成柱灭之刃的!!(欧尔迈特微笑.jpg) 怀揣着天选之子的谜之责任感,我对炼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的呀!不知名的猫头鹰先生!” “那么,能先给我讲一讲它的事情吗?” “猫头鹰先生……?哈哈哈哈!很有趣的称呼呢!” ——… 炼狱带着我七弯八拐地下了山。 太厉害了,穿梭在丛林里完全不带迷路的。 站在山脚下的时候我还有点小懵。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漂亮的橙紫色朝霞于天际翻涌,裹挟着羞怯的黎明,蹈动着形成一副神迹般的画面……天为布、光为笔、万物为观者。 我从没看过朝阳日出。 所以想不到它如此美丽。 那一刻,我心里所有对于穿越而来的惶恐、不安、后怕,以及对于家人的担忧、对于未来的迷茫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带笑面孔下勉力支撑的心重新跳动了起来。 所以,我没注意到,走在我前面的炼狱回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没有半点受日光的影响而微微松了口气。 接着,他似乎本想移开目光,却停住了。 银耳雪尾,精灵般面孔,活泼中溢着生机、狡黠中显着高傲,那笑容无比灵动……如同,妖精一般。 雪豹。 是,雪豹本是这样野性而高洁的生物。 而豹的特征融合于人的身上,两相交汇——朝阳无边—— 真是位美丽的小姐啊。炼狱杏寿郎想。 ——不是鬼,但也决不是人类吧……? ——… 我现在坐在甜点店一边的凳子上晃荡着腿。真是孤苦伶仃、举目无亲、形单影只、零落成泥碾作尘(呃)…… 大哥接到了紧急任务,就在这附近,让我在这里等着,自己去做任务了。 没错,走出那座我的出生点(?)的山,又大概走了半天的泥巴路,我们终于到了附近的城镇。 看见我对于大正时期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买了件可以遮住我异常的兜帽披风之后,大哥决定先带我去饭店吃饭。 然而我死活不想进饭店……扯着他的披风进了路边的甜点店。 这种甜点店啊!是甜点哎!!没去过日本的我只在《火o忍者》里见过的、有三色丸子卖的甜点店!! 光是看着就非常有吸引力啊! “唔姆,少女你喜欢吃甜点吗?”炼狱问我。 “三色丸子万岁!!!”我振臂高呼。 拿着这串三色丸子,我就仿佛鼬神附体,继承火之意志,随时可以来一句“我愚蠢的欧豆豆哟!”。(不我在说什么) 不过,说实话,真的好甜……太甜了。 甜到坐我对面的炼狱杏寿郎都没有边吃边大喊“真好吃!”了。 ……有点遗憾。 嘛……以后总能有机会看到的。 胡思乱想之际,鬼杀队的鎹鸦就来了。嘎嘎的大喊着去城市的西南南… 啊,好吵。而且声音真的不好听。(嫌弃.jpg) 接到任务的大哥一拍桌子拔桌而起,说:“我要先去处理一下任务……很快就会回来。你先把这些吃完吧。” 见我点头于是转身就走,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嗯…?我怀疑他就是不想吃这个爆炸甜度的三色丸子? 不过说实话……点餐的时候是按照他的食量来点的,所以…… #把这么大个锅甩给我,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哎……我无聊地把三色丸子一串串从签子上弄下来,甚至开始凭颜色拼奇怪的东西。 拼着拼着我突然觉得不对了起来。 安静。 太安静了。 即使是正中午,甜点店的人流量低峰时期,也不该这么安静才对。 是鬼吗……?大中午的还敢出来? 我这是中了剥夺听觉的血鬼术? 我警惕地握住了手杖。兜帽里的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真的非常安静。安静到我都要产生耳鸣了。 唔…… xxx “嘻嘻嘻……在沉默中无声地死亡吧……” “哈哈哈……在尖叫中与我共舞吧……!” “什么都听不到吧……连死亡的预告都察觉不到!!” “咕哈哈哈哈嘎嘎——!” xxx 我的肩膀突如奇来地被戳穿了。 剧痛在一瞬间蔓延开来,血液从创口喷溅而出。 没有任何征兆地,一瞬间就—— 我一下子捂住肩膀跪在地上。 痛、真的痛……连打针都会觉得痛的我,在这一瞬间简直生不如死。 凭借仅剩的理智,我把自己的状态切成二技能。之前一直带着的都是真男银斩,而现在…… 【雪境生存法则】,开启。 肩膀上的伤开始愈合。 血肉的重新生长无疑也是疼痛的。 我强撑着支起身子,攥紧了手杖。环视四周,墙壁还是墙壁、地板还是地板。我什么都听不到,甚至无法发现对方是否攻击、身在何处。 无法确定敌人,我身体所具有的战斗本能都几乎无法动作。 ……终归不是我自己的东西。 太逊了啊……明明有这么强的金手指。 我咬住了牙。 又一次悄声无息的攻击到来,而我仍是后知后觉,直到兜帽“嘶拉”一下被划开才察觉到。 好险……差一点头就没了。 “嘻嘻嘻!!耳朵!耳朵啊!!” “稀有品种吗……捡到宝了啊!” “好香啊——美味、美味——!!” 难听到如同被加了十倍混响以及电音音效的扭曲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天呐……好丑、好恶心—— 脏绿色的肉筋在同色的肌肉上盘桓,一头干枯毛糙、稀稀疏疏、泛着油光的头发让我勉强辨别出了脑袋的位置。 真的很丑……这个视觉效果甚至要让我干呕出声。 无声的攻击接踵而至。 凭借直觉与本能,我拼尽全力去躲闪,更别提反击或是斩杀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银老板的毛毛披风也变得破破烂烂了。更不妙的是,二技能给予的恢复速度,已经赶不上伤口产生的速度了。 ——只能这样了。 “你不是人类吧?但是好香、真的好香啊啊啊!!” “呜咔——吃了你,我绝对会变得更强!” 【真银斩】,装备。 蓄力开始。 在这短暂的蓄力时间里,失去了自愈能力的我,只能、不,绝对要撑住啊——! 第3章 第三章 -3- 75…76…77… 曾经感觉短暂无比的充能在此刻显得各外漫长。 我拼尽全力地躲闪,却滑稽的像是小丑在与血共舞。 说实话,在开战之前我还仔细思考过,用银老板打架放技能嘴里会不会突然蹦出一句“我的仇敌,我的玩物”之类的。 不过还好没有……近卫唱诗班什么的果然很羞耻。 不过现在我已经没心思想这些了。 …88…89…90……!! 【真银斩】,开启。 开技能的一瞬间我向后跃,背靠着甜点店的柜台。 真男银斩的范围很大,所以我要尽可能躲在离敌人够远的地方。我想。 手杖上一瞬间有冰晶凝成。银白色的气息外放,朵朵雪花夹杂飘散,在刀光剑影中兀自纷飞。 鬼被逼退了。出其不意的攻击也停了下来。 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能听到点什么了。 但是……现在-70%之后的防御力是真的虚。我觉得要是再被打到一次我可能就要原地升天了。 这时候,我背后的柜台底下突然窜出一个人……! 难怪刚刚没看到甜点店老板……我以为他跑掉了,没想到躲在这里吗?! “啊哈——”鬼尖叫起来。 这一次我看清了,一片巨大而锋利的刃从他身上飞出,在空中旋转着向甜品店的老板袭去。 我没有哪怕一秒钟时间多想。 我的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噗嗤——”是躯体爆开的声音。 我几乎感觉不到痛了——腹部一块空落落的……那次攻击把我的内脏都搅碎了…… 鲜血飞溅于眼前。 那是……我的血。 与此同时——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熟悉的声音伴着升腾而起的火焰。 大哥的面孔逆着光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几秒后才看见—— 他一直微笑着的、光是看起来就活力满满的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那双眼,鎏金色泽,明亮到熔金坠月,火焰一样燃烧。 鬼的头颅应声而落,他的身躯也即刻开始化为粉尘了。 大哥收了刀,缓缓走到我面前。 他蹲下身子,视线与支持不住身子而跪坐在地上的我持平交汇。他早就将室内那不同寻常的出血量收入眼中……就算几乎不通医理,他也觉察到,失去如此多鲜血,无论是怎样强壮的人类都会死去。 我在他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 “对不起。”他说,“我来晚了……我没能救下你。” 嗯?? “对不起。”他的手攥紧了。 我懵了。 这种生死离别的奇异气氛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明明才第三章就已经有大决战开启回忆杀的样子了!!!我仿佛都听到片尾曲响起的声音了!!! 哦对。他不知道我能恢复来着。 此时我早就又开了【雪境生存法则】。 “我没事……”这么点时间只够我基本止血。破了一个大洞的腹部里有新生的内脏在缓慢生长。 我的声音颤抖而沙哑,带着几分哽咽和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怖、狼狈至极…… 我把捂着腹部的手移开了一瞬:“我可以恢复的哦,唔……所以我真的没事啦……” 血肉模糊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不过,幸运的是,我发现自己的生命力还是挺强的。之前开技能的时候看了一下血条,发现我伤成这个样子也还有三分之一的血。 哎呀,近卫嘛、近卫。 面前的大哥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不、这样形容有点奇怪……他的眼睛本来就一直圆溜溜的,很、很猫头鹰。 #今天也是沉迷于大哥绝色美颜的一天# 大哥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吗……!真是太好了!!” 大猫头鹰又露出了笑容。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 一直到大哥处理好战后事宜、跟鎹鸦交代完事情、把受惊的甜品店老板安抚好,我的伤口才堪堪恢复完毕。 我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皮肤光滑白暂如初,但即使没有伤痕,之前被砍到的地方仍在隐隐作痛。 果然……一直以来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还是太弱了。 我把银老板破破烂烂的毛边边披风系在肚子上打了个结,但大哥之前给买的兜帽披风却完全破掉不能穿了。 没东西把耳朵遮住…… 难道我要用这沾了血的脏兮兮破布当头巾吗?? 不要——(善逸尖叫) 我绝对不要成为路边的奇怪杀马特啊啊!!! 正当我无措之时,大哥拎着一个新的兜帽披风踏进店内。 看到我捧着一坨布一脸纠结,他脸上的笑又扩大了几分:“已经没事了吗……我给你买了新的披风哦!原来的已经坏掉了吧?” “啊,”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我短促地应了一声,“我没事了,完全没事。”吃嘛嘛香,又是一条好汉! “那么,我们走吧。” ——… “杏寿郎。” “强大的人要保护弱小的人。” “你越强大,你的肩上的责任就越大。” “——!” ……幸好。 那个奇怪的半兽少女有着异常的恢复能力,让她在那样的状况下活了下来。 她虽然很强,但也很弱。 那高超的武技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动作虽然流畅,却也透着莫名的生涩。 看到死亡会害怕,几乎无法忍受疼痛。 像是富家娇养出来的大小姐。 啊啊……却—— ——忍着疼痛而露出那样歇斯底里的表情。 ……是他邀请他去看看鬼杀队的。 若非如此,她应该会在那座山里跟鬼缠斗至天明,然后离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生活。 是他让她踏上这条路的。 出师未捷,便几乎身死的路。 幸好。 她没有成为他背上背负着的,又一具尸骨。 ………… ……嗯? 我好像还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 第4章 第四章 -4- 我和炼狱正一起往最近的藤之屋飞奔。 但在路上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啊,丹啾啾!我就说!我的mvp它去哪了?!打不过那只甜品鬼(因为没有名字所以姑且把这么可爱的称呼让给他了,可恶)果然还是因为没有啾啾吧!! 我在脑内系统里提问:【我的丹啾啾呢?】 【系统检索中……】 【数据错误】 【“丹增”超出正常量,无法运行……】 啊,这样吗居然…… 丹mvp增,就是强!(大拇指) 【加载中……】 我还想问一问其他什么东西,但辣鸡系统显然没有再回复我的能力。 就像对待你卡顿的手机一样,这种时候你不但不能摔它或者一通瞎点,反而要好声细气地安抚它(?),给它来一次温柔的重启。 不然,两败俱伤,嘻嘻:) 胡思乱想之际,跑在前面为我带路的大哥突然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看向我:“突然发现,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是炼狱杏寿郎!唔姆!” ……啊,看动漫的时候就想说了,兄弟你也是罗马人吗? 不不不住脑!大哥现在在问我名字啊!!快回答快回答!! 呃,我的名字…… ki mi no 前前前世——咳……! 好险、差一点就唱出来了!! 我揉了揉头发。银老板附身带给我的愈发变蓬且再无掉发烦恼的银白色发丝触感一级棒。 不会变秃的感觉真好! “我叫……”雪琉璃紫殇梦洛冷蓝羽黛儿克里斯蒂娜k血凌岚伊丽莎白,是全球首富的唯一独女—— “噗咳、叫——” “池(ムーン ike)。” “三日月池(スリーデイズムーン mikadzuki ike)。” 我的声音变得极其平静。 因为橙红色的夕阳浸染天幕,进而渗进万物。浓烈又温柔,华丽也平朴。 有着和夕阳同样发色的少年用他那充满朝气的大嗓门对我说: “那么请多指教啊!池小姐!” “…请多指教!” ——… 枝叶折断时,总会发出微小而沙哑的声音。那声脆响里包含了枝干透尽生命后无望的哀嚎,内敛着干裂树叶中鲜活的曾经。 那是只有极细心、极宁静的时候,才能听见的,最细碎的声响。 但现在,在前往附近藤之屋的路上,因为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近乎静谧了,我的耳边全是自己飞奔之后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那种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轰鸣着在我耳畔回响。 ……可能是中了血鬼术的后遗症。 突然,炼狱的声音响了起来,比踩碎枯枝的声音大了千百倍,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快要聋了。 “小池,真的不是某种变异之后的鬼吗?” 啊……这家伙的自来熟简直令人惊讶。虽然我早知道他是这种性格,但一下子从池小姐跳到小池果然还是很奇怪!! 而且“小池”这个称呼听起来莫名有点幼……嗯。 “我可不是那种东西!”我有点点小骄傲,并且把心里早就想好的解释拿了出来:“我是妖怪啦、妖怪!” “而且还是超级厉害的混血哦?我身体里有好多不同的血脉来着……”说不定以后还能换干员呢?我还想用一下赫默试试能不能飞起来。 “妖怪……?”他明显有点疑惑。 “你没见过也正常……现在妖怪都消失的差不多啦。” “……这样吗。” “我明白了。” 他看起来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连鬼都有了,为什么不能有妖怪呢?是吧? ——… 藤之屋,屋如其名,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栽满了紫藤花,遥遥望去一片深深浅浅的紫色,非常漂亮。 我站在屋舍围墙的外面东张西望,而大哥熟练地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就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看见大哥身上鬼杀队的队服之后便笑着将我们引进去。 啊,不是在动漫里看到的婆婆……虽然这个想法很失礼,但我也想像猪猪一样戳一戳婆婆盘的超大一坨的头发。 藤之屋的占地很大,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咳咳。 我们被带到了一边的房间,然后帮忙铺好了被褥。 是榻榻米!还有铺在地上的被子!这种令人心动的满日式古典气息! 换上一套干净衣服之后,我往被子上一扑,幸福地打了个滚:哦哦哦这种只有刚刚晾晒过的被子才会拥有的阳光的气息!这可是来到异世界的第一觉!太棒了简直!! ……… ……… ……… ……睡不着。 安静下来之后,睡前的智者时间到来了。 我的脑袋里一下子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思绪——鬼灭原著的剧情、我原本的世界、我在这短短一天中的所见所闻;战斗、血、伤痕、死亡、未来…… 我很惶恐。 被赋予了【明日方舟】系统的我,甚至干不过一只能被炼狱随手斩杀的鬼。我所期待的拯救所有人的玛丽苏剧情,说到底究竟是我自大的妄想? 我很弱……害怕死亡、害怕鲜血、害怕牺牲。 我的见闻实在是太浅薄了。曾经的我可是连鬼片都不敢看、生化o机都觉得恐怖的胆小鬼呢!(现在也是x) 这样的我能做到什么?即使知道未来也说不出口。 就在之前来的路上我试图透露……将来蝴蝶香奈惠会被童磨杀死,然而就像我曾看过的无数本穿越小说一样,话说出口自动消音,不论如何都……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从床上坐起来,套上外褂。像以前半夜偷拿母上手机去玩一样,我用最轻的动作拉开了门,悄悄地走到了院落外的草地上。 看着面前高高的和式建筑,我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 居然真的跳上来了!!世界撑杆跳冠军都不一定有我跳的高欸! 踩着瓦片走到屋脊横梁上,我一撩和服下摆坐了下来。 放任自己的思绪胡乱游移,无数记忆碎片在我脑海里划过,繁杂的信息不经大脑处理就再被遗忘,心里交织着的仿徨似线一般与其他东西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夜空真美啊。 星河灿烂,于云层中隐现。天漆黑而至纯,月皎洁又飘袅;穹天衬出了星月、星月点亮了穹天。 这样交相辉映的梦幻般景象,曾经的我只在照片上看见过。 慨叹之际,忧思再起。 而打断它的是一件突然被披在肩上的羽织。 我猛地回头,炼狱杏寿郎不知何时站在我身侧,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算是忧伤叹气的话,也不要半夜一个人爬上屋顶哦?” “连睡在楼下的我都被吵醒了呢。” “而且……这样的天气,即使身体健康也容易受凉啊。” 第5章 第五章 -5- 身下是柔软的被褥,榻榻米独有的清新气息萦绕在我鼻尖。这足以让一个睡到自然醒的人起床幸福度达到满值。 昨晚多亏了炼狱的突然出现,把我从房顶上扯下来,不然第二天收获的就是一个病歪歪的我了。 ……对,就在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不是普遍的系统给发身体的魂穿,而是原身穿啊。 镜子里的脸熟悉又陌生——银老板的附体多多少少给了我一些变化,不仅仅是外形,还有气质……他让我带了一丝霸气(?)和高贵(??)。 梳洗完毕,我走出屋外站在草地上伸了个懒腰。 一会之后隔壁房间的门也打开了,大哥一脸精神地走了出来。 看到我,他明显愣了一下:“小池怎么起的这么早?” “啊,我习惯了……我以前一直这样。” 是的!作为穿越前还在备战高考(呜呜呜)的高三党,五点半起床已经是被刻在骨髓里的生物钟了!!偶尔稀少的假期里甚至想睡懒觉都不行啊!! “对了,我有个问题。”大哥好像张口要说些什么,但我话已出口所以止住了他的话头:“你不是想要我加入鬼杀队吗?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去最终考核?时间近了吗?” “……?!”他露出一副被我的话惊到了的表情。 “小池很强。”他说,“你的战斗技巧很高超,身体素质也很好,就像……” “但要是学会了呼吸法的话,人才能有真正的、能与鬼相抗衡的力量。” “我相信,学会了呼吸法的小池会比现在更强哦!” “所以我是想带你找培育师……他们是专门教授呼吸法、训练新人的前辈。” 我懵了。我又懵了。 感觉事情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我本来以为接下来的故事会变成什么【阿池与炼狱的大正冒险之旅】,没想到是热血番剧本吗?! 我绝对不要经历所谓的“三年一晃而过”啊!!! “唔……确实是个好主意呢。”我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但是,我拒绝!” 我就是想玩jojo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猫头鹰圆圆的眼睛瞪的更圆了。 “我觉得炼狱君很厉害哦?炎之呼吸也超帅的!所以……”我突然增大了音量:“你来教好不好呀!!我实在不想去培育师那里……”当然后面一句说的很小声。 ……说实话,我有点担心。 担心……我学不会呼吸法。 因为,发现自己是原身穿的那一刻,我想了起来——穿越之前,我是一个哮喘患者,同时还有过敏性鼻炎。 它们虽然远没有严重到可以随时致命的程度,但也使我仅仅跑个步就要比别人多喘几倍的时间。 我太难了…… 可恶——我从没体验过鼻子两边都通的感觉啊! ——… 大哥没拒绝我的请求。 当然,死缠烂打什么的,才没有呢。(眼神飘忽.jpg) 于是——我成为炼狱夫人的进度再进一步!(才怪) 那之后,我和炼狱边打怪边训练的日子开始了。 大哥不愧是大哥,虽然现在还是个少年,但能够在未来年纪轻轻成为柱的人怎么可能不有天赋、又怎么可能不刻苦呢?! 以上的话想表达什么? 那当然是除了对大哥永无止尽的彩虹屁以外,发自肺腑的呐喊—— 臣妾做不到啊!!!! 大概两个月水深火热的艰苦日子过去了。 我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信心满满,一直到后面的掩饰着厌烦。 好事是对大哥的称呼由“炼狱先生”变成了“炼狱”……我甚至想叫他“阿杏”(然而被他本人拒绝了)。 但是……成天高强度的训练,以及随时随地会出现的鬼……它们将我的精力消耗殆尽了。 我开始理解善逸对于训练的态度了。虽然当时看漫画的时候一开始有点讨厌他这种几乎夸张的消极(当然后面就变成真心实意的粉丝了),但确实—— 我虽然有改变已知未来的决心,但也只是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不愧是“将别人都吓跑的训练”。 挥刀练习很累。 炎之呼吸我始终不得要领。 被训很难过(炼狱超严格呜呜)。 我甚至产生了一种自暴自弃、自私自利的卑鄙想法:管什么鬼杀队呢?他们将来会怎样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屑老板最后会被炭炭消灭不是吗? ——那我,完全可以抽身而出,去像别的种田文里那样,凭借来自未来的知识,成为一方霸主,富可敌国,名垂青史。 而且,凭借我的系统,完全可以在鬼的利爪下苟活,不是吗? 连我自己都在唾弃自己的懦弱。 但这样的想法一刻不停地在入侵我的大脑。 我甚至回想了起来当时初见大哥,与鬼第一次战斗的场景。那之后我从没受过那么严重的伤,连【雪境生存法则】都好久没用过了。 ……因此,那场战斗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记几乎无可磨灭。 在又一次训练累趴下之后,我想:如果我没提出要加入鬼杀队,不再管这里的事情,是不是可以不用这么累、这么辛苦、不再经历当初那样的疼痛? 啊啊…… 但这些所有的怨言,都在一天戛然而止了。 那是一个清凉的夜。 我们遇到了一只有点类似半天狗的、可以分裂的鬼。 炼狱提着刀与它缠斗,而我握着手杖负责保护一边的普通人。 被我护住的是一对母子。 可能他们其中之一是稀血吧,鬼即使看起来不敌炼狱,也仍然分裂出了小的一部分向我袭来。 那一小部分不太强……我跟它打的有来有回。 我有自信,拖住它是没问题的。 然后等炼狱杀掉大的一部分,再来支援我就好了。 我仍然是以身体具有的本能在战斗。很熟练地放空意识——几乎曾经的每一场战斗我都是在挂机。 所以,我没注意到,鬼突然抬起的手。 它挨了我一戳,但没扑向我,而是越过我的防线向那对母子袭去。 那位母亲决绝地挡在儿子身前。 血肉爆开的“噗嗤”声近在咫尺。 那位母亲的身躯在我面前被撕成了两半。 温热的鲜血飞溅到我脸上。 那一瞬间如此漫长,漫长到我清晰的看见孩子脸上依次浮现的惊恐、茫然、无措、悲痛……仇恨。 “仇恨”啊。 这份恨意是对于杀死他母亲的那只鬼,还是对于没能保护好他们的我?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开了真银斩。 一道道银白的刀光几乎把那只鬼的分裂体削成碎肉。 我想吐。 我的喉咙在一阵阵发紧。 我已经没有了握住手杖的力气。 而此时炼狱终于一刀斩下了与他对敌的鬼的头颅,来到我身边把那几乎看不出人形的鬼的脖颈一刀切断。 真银斩停了下来。 那个小孩子抱着他母亲的尸骸,呜咽着、断断续续地、哭泣。 那声音如此动人心魄。它们逐渐增大,直到撕心裂肺地在半空中回荡。 下雨了。 我茫然地站在雨中。 以往话很多的炼狱这次却没跟我说话——啊啊,他肯定是被我现在的表情给吓到了吧? ……真想看看啊,我现在(丑陋)的样子。 我颤抖着抬起了手。 手杖掉在地上。 洁白的掌心映入眼帘。 我的服饰是干净的,没有一点破损的。 一步之遥是血溅满地的尸骨,是痛失至亲的悲鸣。 我明白了。 “鬼杀队”所包含的是什么呢? 为什么那么多人拼上性命,与鬼厮杀呢? …… 我是个杀人犯。 我杀人的动机是我所有的怠惰、懦弱和大意。 我——明白了。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 ……… 在那之后的每个夜晚里,我曾无数次地想到。 如果我再努力一点、警觉性再高一点,拼上我的全部生命,能不能救下她呢? 能不能,救下【他们】呢? 第6章 第六章 -6-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我边哼着歌边跟在炼狱身后。 自从那天我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消失在我面前,我就对训练不再偷懒、不再抵触了。 炼狱对我的要求却反而没有之前那么严了。 “唔姆!小池总是会唱各种奇怪的歌曲呢!” “哎嘿嘿……那再来一首——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哈哈哈哈哈哈!” ——…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白天我还在和炼狱谈天说笑,晚上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鬼的利爪捅进肩膀,而且在我的辅助下杀死鬼之后却因为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 我没能……! 我慌张无措地扶住他,却又怕压到伤口导致恶化。 “炼狱、炼狱?振作一点!用呼吸法止血啊!” “咳……我没事,倒是小池……把我的日轮刀拿走吧。” “……诶?” “马上就是最终选拔了……正好,拿我的刀去藤袭山吧。” “我、我……” “蝶屋就在藤袭山附近……我相信小池一定可以的。成功之后可要来看我哦?” “我还没能学会炎之呼吸——” “我还——”没准备好。 “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亮的惊人,“你早就准备好了……呼吸法学不会也没关系。” “你很强,未来会变得更强。” “你有独属自己的道路,也有独一无二的力量。” ——我看见了。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对我说—— 【不是你的错】 【没关系的】 【加油!】 “所以,去吧,保护好自己。” “……” “……嗯!” ——… 藤袭山,一座外围种满了紫藤花的,圈养着食人的恶鬼的山。 不禁让我哼起了《红莲的弓矢》……不对!这个语境怎么想都不对吧!它们不配!!(配钥匙大妈的呐喊) 我把手杖收回系统,腰上绑着大哥的刀。 我觉得我这副行头帅爆了。 虽然理论上每天拄着个手杖,可以变得优雅高贵有内涵(呵),但实际上…… 那仅限身高192的银老板啊!像我这种即使被附体之后也一厘米没长、仍然只有157的人!! 看起来就像个残障人士啊!!!(震声) 还有,丹增你在哪……我好想你…… 炼狱被隐的成员带走了,而卑微的我只能自己去找藤袭山。 可恶!他们居然不带我!! 大哥被背走前还笑着对我挥手说:“距离选拔开始还有一周,加油哦!” 不——!我路痴啊你忘了吗!!! 正所谓迷花倚石路不定,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喝、呸——! 我甚至无聊到开始背高考必备100首了!(当然不止100首,但我忘的差不多了) 在我感觉我要赶不上最终考核的时候,我遇到了大救星。 当时我正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晃悠:说不定佛祖(?童磨吗)大发慈悲就让我找到去藤袭山的路了呢?说不定就歪打正着了呢?按理说一整座山的紫藤花应该是很显眼的啊…… 确实很显眼,但我就是找不到。 给我指路的人都要骂娘了,我还是一脸ovo?这样子。 但是—— 正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不信抬头看——后面一句忘了。 这位正拿着把刀向前走的小伙子…… 这熟悉的黄绿谜之配色纹路,这熟悉的面具!!! 这不是锖兔吗!!!! 我有点小紧张地凑了上去:“这位……兄弟(锖兔抬头迷惑一瞥),你也是去藤袭山参加最终选拔吗?” 好、好尴尬的搭讪!! 我怂里吧唧地抬头看着他……因为他在动漫里教训炭炭的样子实在过于严厉了,而我最怕这种教导主任(??)类型的啦…… “啊,”他短促地应了一声:“是的。怎么了么?” “那个……我可以跟宁同行吗?我也要参加最终选拔。”我磕磕巴巴地差点咬到舌头。 “我不太认识路……”太尴尬了,哎。 “……可以啊。”他上下打量了我两下,我感觉他审视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地像是在判断什么。 呃,我的形象可能确实有点奇怪…… 大太阳天戴着兜帽捂着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看就像是个不怀好意的怪蜀黍(不!!)。 不过当他看见我腰间的日轮刀的时候,没再多想还是点了点头。 耶!我在心里悄悄比了个v。 没想到居然是这一场……话说义勇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小时候的憨憨了吗!而且,既然有我在!我绝对会杀掉手鬼,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锖兔哥哥!!(鸡笼警告) 说义勇,义勇到。 我有些惊喜地看着从一边店铺里走出来的少年,甚至连画风都转变成了言情版—— “他是真的生的好。皮肤白皙如奶油般光滑,鼻梁挺翘,长长睫毛下一双眼如星河坠入。两条长腿纤细笔直,即使是绑带遮掩之下也细的让人……咳。而且更惊艳的是,他的脸侧斜斜地绑了一个狐狸面具!” 对不起,大哥,我爬墙一秒,就一秒。 哎,如果锖兔愿意摘面具,那我—— #义锖义我爱了#(试图拉郎.jpg) 我又行了,我又可以了。不管是哪里的养鸡场都休想关住我!! “锖兔……?她是谁?” “我、我叫三日月池,也是来参加最终选拔的。”啊啊啊好紧张!! “路上遇到的……她会跟我们同行去藤袭山,在之后的两天的路程之中。”他的目光转向我:“接下来我们会全速赶路,跟不上的话就别来了。” “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个严厉话语中暗含的关心!(并没有?)这种傲娇的感觉!(??)我—— 本文女主角小池已被关入鸡笼实行无期徒刑,全文完。 ——个鬼啦!! ——… 锖兔和义勇都跑的特别快。我……我就算有系统的加持,还是不太行。 【战场机动】为标准就是惨。 所以这种时候就要发挥豹类的力量! 对!没错!就是像动漫里小忍那样在树梢之间一跃一跃的跑! 可惜如果把小忍比做轻盈的蝴蝶,那我就是……呃,虽然我已经尽量让动作优美而不失灵动了,但…… 别问,问就是人猿泰山爬树。 ——可恶!!! 第7章 第七章 -7- 紫藤花纤细的瓣在日光中有种透明的脆弱。嫩绿的叶坠着淡紫的花,重叠交错,一化千千万万。 只有亲眼看到,才能体会。 ——最美的花,铸就了最坚固的囚笼。 而我们,将成为囚笼中困兽的猎物。 ——… 锖兔真的很强。 强到什么地步呢?看见食人的恶鬼丑陋的面孔,一般人都会被吓得惊叫出声对吧?即使是我这种打过预防针(看过动漫)的,第一次见面也有点…… 但他不一样。 一秒钟都没有迟疑,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利落地挥刀劈砍,向前突进,一眨眼面前的鬼就身首分离。 而他利落的收刀回鞘,身后的鬼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哀嚎出声,鲜血喷涌的同时灰烬纷飞。 莫名让我想到: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但他还是回了头,不是看鬼而是看我:“麻烦你照顾一下义勇……把他送到紫藤花林边缘那边去吧。” 没错,富冈义勇,举着刀,神情严肃、严阵以待。但最后,和鬼一个照面被打伤晕了过去。 ……忍住,不能笑。 我连拖带拽地把他弄到紫藤花林里面,想了想摘了好大一把紫藤花编成环放在他身上,希望在我回来期间不会有事。 姑且不论义勇醒过来之后发现身上放着个花圈是怎样的感受。 我急急忙忙地往回跑,却发现锖兔果然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我实在没有点亮寻人技能,鼻不灵头不铁,耳不聪脚不快,太弱了。 这样的话,我那打算一开始就跟紧锖兔为他保驾护航的计划不就完全泡汤了吗?!怎么这样!! 耳畔突然传来呼救声。 我朝着那个方向跑去,灵机一动:锖兔是因为杀尽了所有鬼力竭不敌手鬼而死……那我帮他多杀点鬼,不就可以……! 哟西! ——… 我用刀劈开了鬼的身体。 血的花朵在我面前绽开。 虽然在跟着炼狱两个月的东奔西跑之中我已经不怎么怕这种恐怖片限制级的场景了,但…… 单独对敌,无依无靠。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我。 身后是受了点轻伤的鬼杀队预备队员忍痛轻嘶的声音,面前是形貌狰狞、青筋毕起的鬼怪。 耳畔是树叶随风响动,遥遥天际是明月高悬。 我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了。 ……一瞬间我恍惚又回到了那个下了点小雨的夜晚。 “噗——!” 刀斩断了鬼的脖颈。 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怔怔地举起手中的刀。 炼狱的刀是漂亮的红色,比鲜血亮丽千百倍,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它在燃烧,点燃空气,点燃心灵。 ——让所触及之地染上无边明光。 我回过头,露出一个笑容来。 “你跟紧我……我会保护你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啊,天气这么冷,稍微颤颤音不是很正常吗?对吧? 但它们也很快消失了。 我手中的刀在给予我力量。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我绝对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 不至于于吧?!不至于吧!!这也太超过了——! 我一边疯狂向前飞奔,一边在内心里尖叫。 粗略估计,现在是午夜三四点的样子,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该日出了。 一路上又救了四个人,加上之前那一个,五个人抱团对付鬼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我让他们好好保重,开始朝另外的方向赶。 现在我才发现……我大概是和锖兔错开了。在一开始我俩就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刚刚好。 过去的几个小时之中我只过完了大约四分之一的山头,那一片的鬼基本上被我消灭干净了。 但是,现在我反方向行进,一路上倒是有破碎的衣物:应该是死去的鬼残留的东西,也有受伤修整的鬼杀队预备队员。 但是,独独却没有鬼啊! 一只、哪怕一只也没有!! 再怎么强也不是这个理啊! 一晚上消灭全山的鬼,怎么说也太—— ……不。除他之外的全员存活,那必然是发生在瞬息的战斗,那绝对是无比漫长而艰难的奔袭。 拜托了!赶上、我绝对要赶上啊……! 按照锖兔那样魔鬼般的移动速度,现在也差不多…… ——!!! ——听见了!打斗的声音!! 破开面前的林叶,我“唰”地从树冠里窜出。在空中拔刀出鞘,腿全力一蹬树干,像流星一样从空中冲向地面上的战场。 ste———!(不) 我直接用身体撞开了锖兔——假如再晚哪怕一瞬间,他的头就会被手鬼捏爆——像是我所知道的“未来”里那样。 还好…… 我做到了。 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让锖兔躲过这致命一击的喜悦席卷了我,所以意识回笼之时,迟上了半秒我才感受到右腿传来的钻心般疼痛。 锖兔持刀再次与他缠斗起来。很明显,他的行动速度、攻击力度都下降的厉害,身上应该也有伤口。 “你过来干什么——我不是让所有人优先保护自己、不要冒进吗?” “快离开这里,我拖住他……啊。”他注意到了我被伤的血肉模糊的腿。 “嘁。”他又一次险险避开了手鬼的攻击:“我来把他引开——!他的目标是我!抓紧时间逃走——”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手鬼对狐狸面具独有的执着。 以他现在的状态,是绝对绝对、打不过那只足足吃了五十人的鬼怪的。逃开都难,更不提击杀了。 不用想就能明白。 ……他打算牺牲自己,换回我的一线生机。 哈。 ——我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思及此我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需要。”我握紧刀,站了起来。腿上的伤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红色的刀刃对准了鬼物狰狞的面孔。 手鬼的视线向我看来,紧接着他激动地、口齿不清地嚎叫起来:“两个、两个——!!咕哈哈哈哈哈!!” 半张狐狸面具,挂在我的腰间,于披风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他的目标,也该是我才对——” 烈焰的刀上渐渐凝住了银白的霜雪。 第8章 第八章 -8- 黎明前夕,天空黑的过分。曾经的星子漫天变成此时的浊暗,只有如洗皓月不染纤尘。 这是个无比宁静的夜。 但又会有谁知道,夜空下无声的厮杀、黑暗中绽放的花——他们无声地开放又凋零。没人知道,只有同类相互哀悼。 ——… 这是一场很吃力的战斗。 “喂、锖兔——让我来吸引他的攻击吧。”我喊道:“你看到了吧?我的愈合力。” 害……幸好走之前灵光一闪把义勇的面具顺走了…… “——你来斩开他的脖颈……我相信你!锖兔!” 我的刀术其实并不好。 两个月的训练并不足以让人一瞬间成为刀术大师(无一郎那种级别的天才除外)。而且平时我战斗的时候,更习惯用手杖戳戳戳。 我的攻击或许可以穿透手鬼那被手臂环绕保护的脖颈,但绝对做不到斩断它。 ——所以,由我来为他开路。 “喂,你的攻击也太差劲了吧——”我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几只手臂,挥刀横斩切断由手臂之上分裂袭来的更小的手。 “完全——没什么用嘛。”我努力地挑衅着他。 后跃、折返、劈砍,我的动作一气呵成。同时,锖兔已经绕到了鬼怪的后方,短暂蓄力后全力突进。 ……我要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吸引鬼的注意力。 “这么多手伸来抓去——你以为你是千手观音吗——!不对、你可比千手观音丑多了!!骂你章鱼博士都是在夸你了!”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动作,装作被绊到了的样子……鬼的手臂立即捏爆了我握刀的手。刀柄同时也被捏的粉碎,刃“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思想到:幸好刀锷没事……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击!!” 深深浅浅的蓝色水流化为刀所留下的残影,如同无数海浪冲击着向前奔腾而去。 碧蓝刀锋光芒一闪,切进鬼的脖颈外部保护的手臂中。 ——没能切断。 只差一点……! 锖兔睁大了眼睛……他看到那个为了给他创造杀死鬼的机会的女孩在被抓住破绽的一瞬间被捏碎了手,紧接着无数的手臂缠绕上去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完全勒紧。 这是她用生命换来的机会—— 而我却——!! ……什……? ——!! 银白的刀气夹杂着丝缕雪花飘散开来。那几乎把女孩缠成粽子的手臂突然从内爆开来,显露出了里面狼狈至极却又生机仍存的身形。 “意外的顽强嘛——哈哈哈!没用没用没用!没人能砍断我的脖颈!!” 我艰难地喘息着,连呼气都刀割般地疼痛——那一瞬间我撤去了【雪境生存法则】,为了蓄力换上了【真银斩】,同时具现化手杖…… 真疼啊,肋骨应该断掉了,好像还戳进了肺里……咳…… “锖兔——我来、斩断它们……” 光影横飞,雪染上血。开着【真银斩】的时候防御力大幅的降低可不是说说……我感觉自己脆地像张纸。 攻击势如破竹,我每出一刀便有数条手臂被连根斩断。同样的,手鬼的攻击也不可避免地伤到了我……我其实已经快要连这把类似于伴生武器一样的、系统自带的手杖都拿不动了。 护住鬼的脖颈的粗壮手臂在一瞬间被斩开大半。 锖兔看准了时机,在其皮肉破开、血肉横飞的一瞬间挥刀而前:“水之呼吸,陆之型,扭转漩涡——!!” 柔和绚丽却又汹涌的水流一瞬间布满了我的视野,手鬼的脖颈被刀刃搅碎,仅剩的半边头颅掉在地上,开始化为飞灰。 ……赢了,吗…… ——不! 它想——!!! 我的喉咙早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以—— ——… 没人知道一个躯干与四肢都被重碾过、几乎动弹不得的人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怎样的力量。 只是看到,已经成了血人的少女一下子冲了出去,把一身黄绿花纹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少年扑倒在地。 鬼巨大的身躯在他们背后炸裂开来。 那一瞬间无与伦比的冲击力让她喷出一口鲜血……啊,用这种动词已经不合适了,改为“迸裂”比较好吧? 那口血直接撒在少年的面具上,血液汇聚由眼部开的孔中流下,滴在他的脸上。 啊啊…… 少女的披风兜帽早就破的不成样子了。银白色的豹耳与尾巴完全暴露了出来,而少年却完全注意不到这些了。 “振、振作一点——!!医生——” “喂——你——!” “——!!!” ……啊。 是谁在喊啊……这样大叫,第二天嗓子会很痛呀…… ——…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日轮刀? 我去打无惨,无惨不知道~一挥刀,我就跑,嗷地一下无惨死掉了~ “……嗷!” 我完全清醒了过来。同时,浑身上下传来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早晨起来,感觉身体被掏空……?” 不等我踩下小汽车的油门,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带着蝴蝶发卡的女孩子出现在了我面前,看见我的样子瞬间喊叫了起来:“她醒了!她醒了!快去叫香奈惠大人!!”接着转身就跑。 我:欸……? 片刻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及近,出现在我视线里的却不是刚刚被提到的蝴蝶香奈惠,而是……炼狱? 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小池——你终于醒了啊。”几日不见,看起来他修养的很好,完全看不出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 我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哟!你没事了呀!”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一下子噎住了,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我:ovo……?怎么了?为什么沉默了?——好尴尬! 这只大猫头鹰站在我面前,一直以来上翘的两撮毛毛都耸拉了下来。 欸、等等……这个表情……他是在生气……吗? 我慌了,完全慌了…… 连炼狱这种性格都生气了!! ……是在对我生气吗?是在对我生气吧?我做了什么错事吗……? 怎么办—— 对!这种时候就应该先认错!认错态度良好至少会好一些吧! 虽然我其实完全不知道有哪里让他生气了……?还是说他其实不是在对我生气? 嗯……? 等等!! ——我想起来了!确实!他该生气! 我做出了那样的事—— “对不起!!!”我一个坐位体前屈(没办法,我本来想鞠躬的,但是我现在坐在病床上啊):“弄坏了你的刀!真的非常对不起——!” 第9章 第九章 -9- 大哥脸上的表情只让我想到一句诗:山雨欲来风满楼……沉睡百年的僵尸王被一场山雨唤醒……呃。 对不起,垃圾广告看多了,抱歉抱歉。 尴尬的沉默延续了一秒,我维持着坐位体前屈的姿势偷偷调整姿势瞄他:怎么样啊?我的道歉起作用了吗? 他看着我称得上滑稽的样子,很小声地“噗嗤”笑了一声,接着却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没事……刀的话,不用在意。” 嗯???这算是不生气了吗?还是别的什么意思?我看不出来啊? 我有点小懵……稳住!小场面!绝不辜负我全打通了的“恋与o作人”! “啊……不、唔,没!可是,炼狱你在生气吗、你还在生气吧!我感觉到了哦?没事!想骂的话尽管骂!我也会努力赔偿的!我……” 刀对剑士来说就是身体的一部分,而我却这样轻易地弄坏了……炼狱一定非常生气吧?还因为我刚刚抢话一样的道歉被堵地说不出来。 “小池。” “——是!”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努力使自己的眼神里透露出坚定和宁死不屈,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要杀要剐随意,我不怕”的气势(并没有)。 “我确实是在生气。” 他承认了!承认了!! “但是——跟刀无关,我是在生你的气。” “……?” “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呢?小池。在分别前你明明答应过我。” “我听说了哦?那个时候,鬼临死的自爆,即使没有你的保护,那个少年也不会受太过严重的伤。” “唔、诶?没、没事啦……我不是人类啊,我可以自愈的!”我手忙脚乱地解释起来。 “你看。”我随意挥了挥自己被包扎地严严实实的手。 呜、牙白!扯到伤口了,好痛!! “不要看它们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但我马上就可以恢复如初啦——要是别人受伤了的话,可是要修养好几天哦?” “——这么一想,还是挺划算的对吧?”我朝他眨了眨眼。 “……”他沉默了。他又沉默了。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炼狱的表情里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唔姆,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呢!”他却露出了与平常一无二致的笑容,但我总觉得里面好像掺了些其他东西…… 夭寿啦!我完全没有点亮那种可以从别人眼中读出“三分薄凉,三分冷漠,还有四分漫不经心”的技能啊!! “啊、啊!话说回来!锖兔他怎么样啦!”我急急忙忙地打断了他。 “锖兔……他没什么大问题,大多数是软组织挫伤还有摔伤,现在正在修养……” 我是真的眼前一亮……! ——锖兔没事!! 太好辣!!!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手也不痛了,背也不麻了,跳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我一撑床沿:“炼狱炼狱,我觉得超开心——!” “嗯……?” “而且,最终考核我们算是通过了吧?” “当然……小池的战绩可是非常的出色哦!” “哟西——!”现在我的心里充满了对新生活、新未来的向往,不仅仅是因为成功扭转了锖兔死亡的命运,更多的是【保护】住了些什么的满足感:“等我两分钟恢复伤口,然后我们一起去杀鬼吧!” “建设社会主义无鬼城市,从我做起!” 我刚开【雪境生存法则】,身上冒起了小雪花片片,就被大哥一把按住肩膀:“等、把你的能力停下来!” 呜哇哇这个语气居然有些严肃啊! 我:ovo=oaooooooo==??!! “怎、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笑容里带了几分认真。 “香奈惠做了实验……你的能力虽然能够自愈,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抽取了身体内的营养与能量。” “……你越来越瘦了,你没有发现吗?” 我有点恍惚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真的诶!! 这纤细的小臂!这没有了赘肉的,漂亮的形状!! 我才发现!我原本还剩一些的游泳圈没有了!腿变细了!双下巴也——! “没——关系!!”我几乎是大喊出声:“这样的能力我还想再要一百个!!” “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变瘦哦?我愿意为了全人类发光发热奉献自我——让我来、我可以!!” 大哥:??? “等——” 突然,屏风门又“啪啦”一下被拉开了,这一次出现在我视线里的仍然不是香奈惠,而是蝴蝶忍。 “病人,三日月池!” “把你的能力关掉——!”她的笑容几乎要冒出黑气了。 “要谨、遵、医、嘱、哦?” “咿——!!!” ——… 被下了不许开自愈的禁令,这些伤我一时半会还真养不好。 于是我就只能在蝴蝶屋落地生根了。 香奈惠和忍对我这所谓的“妖怪血脉”非常感兴趣,所以闲暇之余我也配合她们做做实验什么的…… ——不!! 是被迫配合!我在眨眼啊!!有谁看到了吗!快来救救我啊!!! 大哥、大哥!你为什么丢下我去出任务了呜呜呜! 我死了(物理)。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就要被拖去~做实验~” 我简直要凭轩涕泗流了(乱用文言文是不对的)。 不过也因此,留在这里的几天里,我学会了好多种急救方式。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已经是钮祜禄池啦!! 本钮祜禄池,已经可以熟练地绑出优美、对称、大小适中的漂亮绳结啦!! “——钮祜禄又是什么奇怪的姓氏?三日月就已经够少见了。” “而且,会打结难道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我的同事,小葵毫不犹豫地毒舌道。 哎……想起我刚刚穿来那会儿,连牢固的绳结都不会系呢。(远目) 我现在甚至可以熟练地进行一系列急救,甚至掌握了用银老板的源石技艺催出一点冰来给伤员冰敷啦! ——决定了!将来退休之后就去卖炒冰好啦! 我拧干了手里的床单,起身把它挂到晾晒绳上。 身后的豹尾熟练地一卷,扶住绳子让它不在风里晃来晃去。 话说回来……鬼杀队里来了个妖怪这件事已经传来了,大家都知道有个长着豹子耳朵和尾巴的姑娘现在暂时在蝴蝶屋帮忙。 唔…… 所以——这不是你们偷看我的理由啊!! 我一伸手扯下了我刚刚挂上去的床单,向前一跃一把捂住了树后面偷看的人的头。(没错这套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了) “吔屎啦!森ging冰啦!”(谜之口音) “对、对不起……”对方抖了抖之后开口:“我是前田,来送您的鬼杀队制服……” 糟、误伤了无辜群众…… 不过太好啦!我的制服终于到啦! 我刚准备鞠躬道歉,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等等。 前、田——? 第10章 第十章 -10- 主公大人敬启 关于之前跟您谈到过的,妖怪三日月池的事情,我认为过去有关她的一些看法与评价有必要进行修改。 我收回之前所下的“轻蔑生命”、“冷漠高傲”等看法,她的言行并不是一种伪装,而是实在的真性情。 根据两个月以来的观察,我推测她在曾经的生活中被保护的很好,加之炼狱大人曾提到的“混血”、“妖怪都消失了”等字眼,可以猜测其或许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实验产物。 另,她虽然确不是上一篇报告所说的“蔑视生命”,但也属实对有关生命的价值观取向具有认知偏差。 …… 总的来讲,她具有过盛的牺牲欲、保护欲,以及一种奇异的自卑感。希望能有办法对她多加教导,引导她正确地认识一切。 以上。 希望主公大人身体安康。 隐-8567号敬上 ——… 正在我边大喊着:“虽然兽耳和百褶裙这样的元素加在一起非常香,但不代表我想成为那样啊!!!”边追着前田跑的时候,主公大人的鎹鸦来了。 主公在信上邀请我去宅邸一叙。 这种仿佛被教导主任请去喝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我感到了一阵害怕。 不过……少年主公大人!我可以、我能行!(……噫!) 在离开的时候我超凶地警告了前田,给我弄个正经队服。 看着他那委委屈屈、勉勉强强答应的样子,仿佛就是活灵活现的表情包:“对不起,下次还敢。” 我……我还能怎么办呢?我也莫得办法(摊手)。 跟着隐的成员上了路,临行前我还朝小葵挥了挥手:“等我给你们带宵夜哦——!” “一路上你都要蒙着眼睛可没有什么时间来买吃的呀!” “啊、我忘了——” ——… 蒙上了眼睛被背了不知道多久(说实话还挺舒服),我感觉到隐的成员停了下来。 哇—— 超大的和式建筑,每一块砖瓦都细腻且精致。屋檐之下,宽阔的榻榻米延展开来,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坐在边缘上。 那是一张清俊的脸,略显苍白,但其上诅咒比起动漫里蔓过双眼的程度,才堪堪覆满了半边额头。 一想到我所知道的未来,我无端端地感到了一丝悲伤。 ……就是这样一个人,支撑起了鬼杀队这一个庞然大物。 “是三日月池吗?”他的声音如同醇而溢散的酒香,带着一丝奇异的力量——我之前一直以为是类似于龙娘和尼禄那种(这是什么鬼比喻),但没想到…… 实在是描述不出来。这样美好的声音在对我说话,瞬间让我恍惚起来。 “……是!主、主公大人好。”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做的不错,我的剑士(孩子)。” “从今往后你也是我们鬼杀队的一员,我们将一起面对恶鬼并与之搏斗……” “不论过去,我们将拥有更明亮的未来。” 唔——? 难道他知道我是穿越过来的了吗—— 不应该啊……算了,这种高智商人群的思考方式不是我这个看查理九世都有点艰难的人可以揣测的。 我有些惊异地看想他,而主公大人回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鬼杀队,将一直是你到家。” ——!!! 我简直被这句话直击心脏。 如果不是因为不合礼仪(说实话我至今都搞不太懂这边的各种礼仪啥的),我简直要飞扑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接着,我就看到主公大人对我伸出了手。 ……?! 我一激灵马上凑过去,把毛茸茸的尾巴塞进他的手里:“随便摸吧!没关系的!” 本意是握个手鼓励一下的主公大人:-v-??? ——… 鬼杀队……就是我的家吗…… 回程的时候我趴在隐的背上出身地想。 接着快乐地甩起了尾巴:所以我这是被认可了对吗?对吧!刚成功入队就见到了主公大人……真的超开心(////)! 心情很好的我恶作剧心情萌发,开始用指头在背着我的隐部队员身上画圈圈。 “……!”我感觉到背着我的人一下子抖了抖。 “你在干什么——” 是小姐姐啊……这个声音也好好听! “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故意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说。 “……”我感觉到,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没把我从背上甩出去。 “哎嘿~”我用尾巴可劲儿挠她的脖子。 “理一理人家嘛~人家一个人说话好孤单哦~讨厌啦~” “哎呀,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我甚至开始尖着嗓子自导自演。 “这就是你分手的借口——如果爱能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甚至土味影流之主start。 “——闭嘴!!!!!!” 哎呀,小姐姐真的生气了:p ——… 我留在了蝶屋。直接原因是鬼杀队队服要改,而且刀匠现在才知道我要的不是日轮刀,而是日轮手杖……(咳) 更重要的是,在我发愁该到哪找房子的时候,香奈惠姐姐很温柔地表示想住就继续住下去好了。 #今天也是想跟小忍抢姐姐的一天# 那间我暂居的小隔间被我摆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俨然成了一个小家园。 我也身为蝶屋的医师(并不是,充其量就是个搭把手打杂的),越来越被队员们熟知了。 哎呀,一切都越来越好了呢(茶)。 之前锖兔来看过我一次,后面跟着个扭扭捏捏(emmm…)的义勇。他的表情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但嘴上仍然毫不留情地说:“弱成这样就不要随便帮别人挡刀!有点自知之明啊!我比你强太多了,不需要你的保护。” “嗯、嗯。”我满脸姨母笑地看着他。 啊,这种既视感…… “大家没事真是太好啦。” 他被我恶心的视线(后来义勇告诉我的原话)看的打了一个机灵:“总、总之——真的男子汉要权衡利弊!顾全大局!头脑发热感情用事是绝对不可取的!!” “欸……可我是女孩子鸭?”我故意矫揉做作地开始对手指。 “看到你这么有精神,那我就放心了啊……!” 锖兔被我气走了。 “哈哈哈哈哈……拜拜~注意安全哦!” 还有,他穿鬼杀队服的样子真好看。(吸溜) 第11章 第十一章 -11- 我的队服和手杖到了。 呜哇,在我的强(wei)烈(bi)要(li)求(you)之下,前田还给我稍微改了一下……现在的我,怎么看都是“约克的寒风”女版嘛! 穿上之后我觉得自己的逼格瞬间拔高,气势简直a穿大气层。 “怎么样?我飒不飒?”我原地转了一个圈。 “小池很好看哦。”香奈惠姐姐笑着鼓掌。 “飒……啊,是傻吧。你这副样子再披上披风的话莫名像个暴发户呢……”小忍的评价毫不留情。 “……!这、这样吗!香奈惠姐姐……?” “啊呀……”她居然用袖子掩住了唇:“忍这样说,确实……” “呜啊啊啊啊!!!太过分了!!” 一米五七不配吗!不配吗!!难道非要我穿四十厘米厚底木屐身高到达一米九才行吗——! “醒醒,那样你就可以去戏班子报道了。”小葵也很犀利地补刀。 只有香奈乎小天使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我。 “呜——我哭了……我真的哭了哦?喂……!” 香奈惠敲了敲我的头:“大家停一停吧……这毕竟是小池在蝶屋的最后一天了哦?” 大家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小严肃了。 “小池……今后注意安全。” “可不许随便乱用自愈啊!我可不想分出精力去照顾你!” “嗯……” 气氛突然又悲情了起来。 “……怎、怎么啦?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了。 “不对……!我没跟你们说过吗!关于我还要再在蝶屋历练一段时间这件事!” “我之前还写信给主公大人了的,他同意了啊!” “……???” 大家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小忍最先反应了过来:“所以说,你还要继续呆在蝶屋吗?” “唔姆!”我露出了一个大哥式的微笑,用力点了点头。 “准确的说,是跟着香奈惠姐姐学习!” ——那肯定是要一直呆在这里啊!在香奈惠姐姐出任务的时候绝对要死皮赖脸地跟上去! 而且,经手鬼一战我觉得我真的挺弱……炭炭能够直接单杀,但我和锖兔两个人却还打的这么狼狈。 “混蛋……!怎么不早说啊!!” “啊啊啊——!我忘记了对不起!!” 就这样,我在蝶屋的,并不平静的日子开始了。 ——… 紫藤花十年如一日地绽放。盛开的紫色层层叠叠蔓延,在任何缝隙中旋开,悄悄的、静默的、美的。 风和日丽,暖阳如春。但实际已是秋天。 温带季风气候(突然地理)使这片土地即使入秋也仍保持着光鲜的活力,无止境地散发着生命力。 话说……紫藤花到底算是个什么品种?常紫硬叶林?(??) 就在我坐在走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从蝶屋入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帮帮忙——帮帮忙!风柱大人昏过去了!!” 嗯?!! 我的天哪!! 我把手里的杯子一丢(这是不对的),起身就往门口冲。 实弥!是实弥!呜哇哇哇哇哇!!!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抬到床上(是真的重,他超壮的),我用我的冰暂时冻结了他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虽然全集中呼吸止住了大部分血,但果然还是从伤口本身入手比较好吧? 香奈惠姐姐正在隔壁救另一个病人,忍出任务去了,小葵还有好多间病房没有查完,一时间整个蝶屋(勉强)有医疗能力的竟然只有我了!! “麻烦把医疗箱拿过来吧。”我跟一旁的隐队员说。 趁着对方去拿东西的空隙,我好好打量了一下传说中的风柱大人。 首先,第一反应,睫毛好长!!! 还有这坚实的腹肌,充满魅力(?)的伤痕! #你就是馋他身子,你下贱# 这个平时(漫画里)凶里吧唧的人,现在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无端端透出一股……脆弱? 啊住脑我在想什么!! ……接着,我开始给他包扎了起来。 正所谓每一个照顾过风柱医护人员都要经历他的怒吼,而且因为对方的不听人话而深感烦恼。 我也不例外。 本来安安静静地躺着的人突然从床上弹起来然后披上衣服就走什么的!真的过于惊悚啦!! “喂……我的日轮刀呢?” 不死川实弥那双眼尾上调的眸子向我看过来,里面蕴含的暴躁和混沌让我心里一惊。 啊,这种看起来像是要殴打医护人员的颜艺! “风柱大人!”我戏精上做出一副柔弱护士无奈至极、苦口婆心的样子:“您伤的很重!不好好休息是不行的!” “啰嗦。”他的嗓门一下子变大了:“——我的刀呢?!” “不行、您……!”我演技浮夸地扑上前去,看起来像是在试图挽留他。 他对于我的前来不做防备,但从肌肉收缩地姿势上来看,他像是是想要直接甩开我然后去找刀。 历练这么些天的我又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呢? “——还是好好休息吧您嘞!” 我很利落的一个手刀敲晕了他。 哎呀,在蝶屋这些天,人也不知不觉变得暴躁了起来呢。(笑) ——… 就算不死川实弥醒来之后怎么样大发雷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我要暂离蝶屋啦! 当然,走之前有好好确认过香奈惠姐姐这些天是不是会呆在蝶屋。万幸万幸,有个什么新的实验课题绊住了她的脚步。 而突然要外出的原因,那自然是—— 大哥!! 大哥邀请我一起去做任务!! 像他这种一直以来莽来莽去的人居然也会组团行动了吗?! 我好感动,真的。 在这些天往来的书信中他有提到在追查一只奇怪的鬼……难道就是这件事吗? ——…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 前有(不其实是未来)宇髓天元为了探访花街之鬼找女队员帮忙潜入,后有炼狱杏寿郎为了引蛇出洞而让我扮演被贩卖的珍惜品种! 让我装成卖给有钱人的特殊商品什么的,亏你想的出来啊!! 就、就算你是我的梦中情人!我也—— 我也会原谅你的。(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jpg) (音乐起)“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呜呜呜呜没办法前面答应的那么快……只能上了!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心理历程。 如果现在的我能够上知乎的话,一定要去“你和朋友一起做过哪些傻事”这种问题下面长篇大论一百万字的回答。 嗯……开头就这样写好了: 谢邀。人在铁笼子里,正在被送到黑市拍卖场的路上。 …… ……呜呜呜呜。 “小池,感觉还好吗?”盖住我所在的笼子的布突然被掀开了。 炼狱的脸放大凑近在我面前。 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现在还没有到,可以稍稍放松一下哦?” “不用太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唔。 阿伟之呼吸,肆之型,阿伟死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12- 黑漆漆的笼子晃晃悠悠。我蜷在角落里,捂紧了身上为了伪装而找来的破破烂烂粗麻布衣。 一只跟在运货马车外的炼狱敲了敲笼栏:“快到了,我先走了……见到鬼就立即发信号呀。” 他的脚步声远去了,却又马上折返回来:“记得保护好自己哦?” “啊啊……知道了啦!” 我、我超受不了这种的!心里已经不是小鹿乱撞,而是小鹿飙车了。 呜呜呜这种喜欢照顾人的性格…… 随着马车停步的声音,我收敛了心绪。把身上的衣服扯的再破一点,露出一副害怕、茫然、无助的表情。 ——我可是专门练过的!第一次试的时候旁边的炼狱简直要笑死了,毫不留情地说:“哈哈哈哈……小池这个样子,不像是被拐卖,反而像是要去给人一刀感觉呢!” 我露出了“盃”这样的表情。 “这样啦、这样。”他拍拍我。 他居然示范了!那张一直以来都像是配了一行“精神小伙不请自来”字样的脸,露出了一副“quq”可怜的表情!! 说实话,有点可爱(x)。 当时……当时我说了什么来着? “谢谢,有被笑到。”我当时霸道总裁上身嘴里冒出一句这个。 当时炼狱震惊的表情我简直难以忘怀。 噗哈哈哈哈哈…… “砰咚”一声,我所在的铁笼子被人扔在了地上。 “咿……” 盖住笼子的黑布被掀开,入目的是一张十分猥琐油腻的,一看就是炮灰路人甲的脸:“真是漂亮……哇哦?这个耳朵和尾巴是真的吗?骗人的吧!” “应该能买个好价钱!” “……说不定、说不定能被那位大人看上呢?” 一旁的人附和道:“是呀是呀,那位出手阔绰极了的大人!” “肯定的啊,这种千年一遇的极品货色!” “哈哈哈哈……” 我抱着膝盖蜷成一坨,耳朵的抖动根本停不下来。 这个【那位大人】…… 嗯,根据少年漫的尿性,这人是鬼八九不离十了。 ……我回忆了一下大致的资料。 起初,是因为一家人口贩卖黑市有被贩卖者失踪而引起了鬼杀队的注意。据说在这个拍卖场里有一个神秘人物,极其喜欢买下各种有着异常特色的人。 拥有颜色奇怪的头发和眼睛、花纹和胎记等等的人……他极其偏好这一类,出手也十分慷慨大方。 稀血长长有某种异于常人的特征,鬼会这样挑选也不无道理。 有特殊癖好的人也不是没有……之前从没有人往那方面想。 但坏就坏在,有负责清扫的小姐姐无意间发现了包间角落里的血迹。 ……再结合对方从没人能够发觉的离场。 据此,主公大人之前有派队员探查过,但他们却一个个都沓无音讯。 而现在,已经是甲等,就快要升上柱的炼狱接下了它。 …… “下一个!……噢?!!大家快看看呐!拥有白色豹耳和尾巴的少女!” “简直是奇迹般、只存在与幻想中的生物!!” “哦哦哦哦——!” “我们的起手价是——” 喧闹的人声在我耳朵里反复爆炸。我感觉一道道贪婪的、令人恶心的视线在我皮肤上游移。 我实在忍受不住了,直接把头埋进了膝盖里,掩饰住了我逐渐狰狞的表情。 呜哇哇哇哇!太可怕啦!鬼怎么还不把我买走啊!! 赶快二倍速推进啊!这种地方我简直不想多待一秒! “……四百万。” 我听见嘈杂的竞价声停了下来。 “哎呀……那位大人出手了。” “我就知道,肯定会被那位大人看中的。” “咕啊啊啊……可恶!” 装着我的笼子被抬了下去,于颠簸之中我悄悄关注着四周的环境。同时,身后的尾巴打了个旋,往左边晃了两下,右边三下。 ……这是我跟炼狱约好的暗号。 我相信他现在一定躲在某处关注着一切。 “大人……您的货物。” 闻此,我收紧了指尖,努力控制了一下表情,满脸害怕地抬起头。 入目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穿着的衣物质感是一看就只有富贵人家才买的起的丝绸,上面用金线缀满复杂纹路。 唔……金线啊。真的不会觉得扎吗? 这种时候我还有心情胡思乱想。 只听那个人笑着说:“麻烦你了,抬进来吧。”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我警觉了起来:对方是鬼吗?这只是他伪装的面目?他要在这里吃了我吗?我……我打的过他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 不过我相信我可以。 袖子里是藏的很巧妙的日轮手杖(这名字莫名听起来怪怪的),腰间挂着的是炼狱送我的刀锷。 没错,在他的刀修复重煅那段时间,他看见我对这个刀锷爱不释手(不其实是因为在将来……呃),便大方地表示把这个送我了。 那一瞬间我简直受宠若惊。 想要推辞却又在他的目光里把话咽了回去。 传家宝!我一定要把这个当做传家宝代代传下去! 唔…… 啊啊……不想这么多了!集中精神! 这个所谓的【那位大人】不含感情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单手——对就是单手把我的笼子提起来,向一边走去。 这绝对不是个人类,正常人不可能单手提起一个少女加一个大铁笼子(学过呼吸法的除外)。 ……他要带我去哪?他不在包间里进食吗?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带着我直接穿墙而过(你以为你是九又四分之三号车站吗!)落在夜半无人的街道上。 糟了,这个移动方式……不知道大哥跟不跟的上啊。 我攥紧了怀里的烟花枪。 “嗒、嗒……”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一步一步敲击在我的心上。 “啊呀……真是稀有啊?嗯……你身上的味道……” 来人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条纹和服,讲话的音色悦耳而流畅,怎么听都与正常人别无二致。 ……但那一双异于常人的冷黄色眼睛在模糊的灯光下异常显眼。 他是鬼。 我确信了。 我一下子掏出日轮手杖,直接暴力破坏了笼子。同时,红色的信号烟花在天空中炸开。 “哈——恶鬼!没想到吧!” 这时候我才看清,他眼里的字样。 ……下弦,四。 啊啊啊啊怎么一出新手村就是高级怪啊! 第13章 第十三章 -13- 撑住——撑住啊! 啊啊啊果然超级难打啊!可以一刀秒手鬼的炭炭都打不过下五,而我这种被手鬼打爆了的菜鸡怎么可以斗的过下四啊!!! 我毫无负担地开了【雪境生存法则】……唔,这就算危急时刻了对吧? 刚好之前吃的有点多,靠这个减减肥好啦……! “唔啊!”我一杖(果然这种动词还是非常的奇怪!)挡住了鬼的爪子,后退两步喘着粗气。 为什么会这么艰难呢…… ——那当然是因为!这个鬼他作弊啊! 当时我跟他打的正势均力敌,但那个把我拎过来的、感觉像是傀儡一样的人,居然敢偷袭我!! 我当时背后突然被来上一下简直吓死了好吗! 是、是替身攻击!!(呸) “你、你这个菜鸡!”就算这样我也还是要bb,嘴炮可是拖时间的利器。 只要炼狱赶过来,这一把就稳了。(x) 我的心思好像被看透了。 那个鬼对我露出了一个非常邪性的笑容:“哎呀……死到临头话还挺多?嗯……连我的玩偶都招架不住。哈哈,让我想想……” 我旋身架住了后方傀儡的攻击,同时巧妙地调整姿势一脚踢上他的头。 ……啊,傀儡居然还有僵直吗。 来不及多想,我直接一下子削掉了这个所谓玩偶的东西的头。 ……而这全部的过程之中,那个应该是本体的鬼却都没有动作。 “——你是在等你的同伴,对吧?” 我还没来得及压下直接砍头的恶心感——平时战斗时的最后一击都是炼狱或者香奈惠姐姐完成的,就瞬间停住了前冲的动作想要后撤。 原因无他。因为那被我砍去了头颅的傀儡在一瞬间爆开来,内里发黑的粘稠鲜血一下子溅了我满身。 ……毒? 不,好像不是毒……没有毒性…… 我飞快旋转起来的大脑随着鬼的出声而停滞了一瞬。 “血鬼术凝流。” “……” 相信大家都量过血压吧?嗯……我不是说那种新型血压仪,而是那种旧的,要弄个可充气的带子环臂一圈的玩意儿。 而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那东西从头蒙到脚,给我量血压的医生还在不停往里面打气。 我艰难地扭了下头,看着那些飞溅到我身上的血有生命般蠕动着,浓重的血色升腾而起。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我身上刚刚被喷溅的鲜血片刻就凝住了——它们并未完全成为固态,而是呈现一种,更为粘稠、浓密的半糊状。 这些鲜血形成的枷锁在我身上蔓延、交织,扩大成鳞甲,几乎要将我整个人包裹。 我:……! “哈哈、感受到了吗?……这任何人都无法挣脱的囚牢!” 血茧带来的巨大的压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拼尽全力地挣扎:不行、不能拖后腿……我……! “行啦……看在你如此稀有的份上,不会亏待你的哦?我会好好、好好地全部吃掉的……” “唔,话说,你的同伴发色也很特殊啊——哈哈……” ——难道炼狱也被抓住了吗?! 怎么会——! “不用白费力气啦……” 我看着那具喷出鲜血的无头傀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全身液化后片刻又凝成一个少年样子,提起包裹住我的血茧跟上了鬼离去的步伐。 呜…… ——… 大意了…… 斩开那两个一看就不像人类的傀儡时,即使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也不可避免地被溅上了些许鲜血。 那些血液很快延长伸展,束缚住了他。 炼狱杏寿郎的意识有些模糊,缺氧使他的眼前一阵一阵地眩晕发黑。躯干被血的荆棘紧紧缠绕,甚至连全集中呼吸都维持不住了。 这样的陷阱…… ……不知道小池怎么样了。 我一直没来的话……会…… 不行……得保护好…… 他感觉到自己被提了起来,拖行着向前走。 意识渐渐沉入了黑暗,翻涌着于混沌中挣扎,最后不甘地销声匿迹。 “……” ——… 我靠着【雪镜生存法则】勉强维持着清醒。 感谢哮喘、感谢鼻炎,我平时的呼吸就会比常人慢一些、浅一些,这样伪装成晕过去居然没有被发现。 我忍着窒息感悄悄眯着眼观察周围。 房子、街道、拐角、房子…… 啊啊!完全记不下来路啊!都长的差不多嘛!更别提中途还穿了几次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带进了一间看着挺高级的和室之中。接着被一下子丢到角落,“砰”地一下摔的超痛欸……我拼尽全力才没有叫出来。 鬼站在不远处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啊啊……久经锻炼的躯体……兽耳兽尾的女孩……哈哈哈……” “唔,这个也不错呢……” 有个人被丢到了我旁边,凭着眼角的余光我看见了一抹眼熟的金红色。 幸好幸好……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鬼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转身离去了:“准备一下吧……一会儿就开饭咯……” 终于走了……我努力向炼狱那边看过去,刚想叫他却又止住了音。谁知道那鬼走了多远啊,我可绝对不能被发现了。 啊。够、够不到——! 缠住我的血茧出乎意料地有韧性,把我牢牢地裹成一坨,连向前毛毛虫式的蠕动都做不到……! 只能打破它了。 我略略思考了一下,把【雪镜生存法则】撤了下来,那一瞬间我简直感觉自己要被这巨大的压力压成饼了……我甚至听到了没有被继续修复的骨骼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呜、呜哇……真的超——难受啊…… 装备上一技能【强力击·γ型】的我,直接用指甲撕上了这黏糊糊的恶心血茧……武器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就算具现化手杖现在手脚受缚的我也没办法用…… ……嗷!指甲痛! 但还是有效的。百分之两百多的攻击加成可不是开玩笑。 ——再过一会、再过一会…… 我马上,就能挣出这个该死的东西了…… 炼狱的脸都白了……一定受伤了吧?快、快啊—— “嗒、嗒……”令人痛恨的脚步声隐隐约约传来。 怎么来的这么快——! “……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呢。” 和室的门“唰”地一下被拉开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14- 木头总是有一种很温柔的质感,粗糙却不棱扎、细腻也带点光滑。一圈一圈木纹,一寸一寸薄纸,轻轻巧巧地覆在一处,用由米浆捣出的黏胶粘贴,组成墙壁隔间之上不起眼的一片。 多么漂亮的地方啊。 多么残忍的行径啊。 鬼的利爪,在这里结束了多少生命? ——… 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夺得先机,便是夺得胜机!我直接数好攻击次数一刀220%攻击下去——没错,在危机时刻我终于从这破玩意里挣脱出来了,接着立即具现化出自带的手杖开始攻击。 鬼的头……很容易地被打飞了? 嗯?? 你明明是个下四为什么如此之脆? “啊啊……真是利落的一击。”对方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衫,头部血肉重新生长的同时这么赞叹道。 “不过……你没有武器了吧?虽然不知道是从哪又弄来一根棍子……不是日轮刀就没用啊!” ……嘁。 “就算没有武器,我也能锤爆你的头!把你的头旋转三百六十度再塞进脖子里去!”(暴言,好孩子不要学) “哈哈……哈哈哈哈!!!”鬼笑了起来(他在狂笑.jpg)。 一个个傀儡人偶从他的背后走上前来,像是源源不断一样。它们都是一副与人别无二致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眼神……死灰样的混沌,足以令任何一个与之对视的人陷入其中。 噫……好可怕。感觉像是丧尸围城啊呜呜呜……我最怕这种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干脆地横扫截断几个傀儡的攻击,艰难地旋身躲开迸出的鲜血。那些恶心巴拉的东西落在地上蠕动蠕动,汇成荆棘触手的形状向我扑来。 啊啊啊!这是什么让人狂掉san值的克苏鲁副本呐!别的鬼都没有你这么奇葩啊!! ——不好! 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了有几个傀儡向尚被血荆棘束缚住、还没醒来的炼狱走去,急忙向那边一跃,又是一下220%攻击加成抽了过去。 ……真银斩用久了,都忘了还有个这么实用的一技能了。 “唔啊——!” 还是有一个漏掉了……傀儡的利爪直接插进了我的肩膀。 尽管马上换回了【雪境生存法则】,随之而来的剧痛也仍不可避免。 我直接斩断了它的手臂,同时把插在我身上的剩下半截手拔了出来。 ……失策了!那小半截手直接溶成浓稠的血水顺着我的手臂上移攀上了我的身体,仅仅一瞬间我的半边身子又被束缚地僵住无法行动。 “动不了了吧……?哈哈……”鬼以一种看话剧一样的姿势捧腹而笑,他越笑越是激发了我心里蓬勃的怒意。 “先杀了他,再杀了你……不要害怕,你们还可以在我的胃里相会哦? 啊啊……气死我了。 虽然很想口吐芬芳,但扒在我身上的血水带来的巨大压力让我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很艰难地用仅剩的另一只手臂抵挡着傀儡们的攻击,身上粘黏的血水越来越多,每做出一个动作便要耗费往常所需的数十倍体力。 伤口源源不断地出现,又马上被技能修复……但我没有让任何攻击落到尚昏迷的炼狱身上。 “你的体力所剩无几了吧……没用哦?没用的!” 确实我快撑不住了…… 没办法了,那么—— “……!” 凛冽的寒气一下子从我身上爆发开来,雪花零零散散地飘飞而出,同时,银白色的刀光破空向鬼袭去。 附近扭曲蠕动的血糊糊一下子被清理地干干净净。 “尝尝这个吧——【真银斩】!”虽然念出招式的名字很中二很羞耻,但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帅爆了。 “本来我不想现在就开大的……”要再蓄力可是要很久的啊可恶。 “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到他——!!!” 一直以来我都是受保护、被迁就的那一个……所以至少这次!换我来保护他好了——!! ——… 炼狱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少女立在他身前,满身肮脏的血污灰尘,很决绝、很坚定地这么大喊。 是被保护了……吗? “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到他”什么的……真是…… 他身上绑住的血荆棘已经被真银斩溢散开的刀气毁的七七八八了。站起身来,腰侧日轮刀出鞘,亮红色的刀刃在昏暗室内折射出耀眼的光。 炼狱杏寿郎向前一步,和那个保护着他的少女肩并着肩,对她露出了一个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笑容……仿佛现在不是生死一线的战场,而是拐角恰巧相遇的林荫小道。 日轮刀刃燃起了火焰,橙金带红的色泽在昏暗室内显出一种别样的潋滟。它们带着明亮的希望烧灼,曾沐浴阳光、曾斩断黑夜、曾划出无边落霞、曾点燃灰烬肮脏。 他扭头看了她一眼,入目所及是少女如同薄冰凝成、潜湖暗藏的眼眸,荡漾着水光却又附着火焰。 ……那是我的颜色啊。 炼狱杏寿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少女似乎因为他的苏醒而放下了心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双毛茸茸的豹耳无意识地抖了抖,长长的银色尾巴也好心情地晃荡了起来。 她看见他的笑,马上也回来一个大大的笑容。独属少女的清亮音色在耳畔回响,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奇异感觉:“炼狱!你醒了真是太好啦!” 接着她又向前挪动了半步,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他的面前:“身体怎么样?感觉如何?有受伤吗?之前看你昏过去了我真的超担心……!” “你先不要战斗啊……稍微缓一缓、休息一下。我现在完全挡得住哦?” “哎、要不你先跑吧,我把技能放完马上就跟过来!怎么样……?” 唔…… 他看见了到了她脸上墙压下去的不适、因疼痛而泛起的苍白,以及竭尽全力对他露出的,安抚性的微笑。 真是……很好懂的一个人嘛。 而且,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确实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呢。 炼狱杏寿郎眯了眯眼。 ——… 炼狱杏寿郎是长男。 母亲炼狱瑠火常在病中,父亲炼狱槙寿郎身为炎柱总是因为任务在外奔波。 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打理全家。 为母亲买药、照顾年幼的弟弟、聆听父亲的教导、努力学习、拼命锻炼。母亲病逝之后,父亲从柱之位上退了下来,总是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变了样,也不愿意再教导他练剑了。 而他仍固执地举起剑挥舞,毫不动摇地面对父亲日渐变坏的脾气以及时不时的恶语相向,同时安慰因为家中变化而惶恐不安的弟弟。 凭着三本先代前辈们遗留下来的书籍,他独自修炼,努力杀鬼—— 因为实力强大,常常被派去解决许多普通队员解决不了的任务、去营救许多许多人…… 战斗时他永远冲在第一个,撤退时他永远留下来断后。 母亲的教导让他自小有一种责任感,一直一直站在保护者的位置。 “大家都交给我照顾吧!” “哈哈哈哈!由我来保护大家!” 他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风雪中对抗着前进,拼尽全力地发光发热。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从当初脆弱的火苗,张成了足以照亮黑暗、融化冰雪的燎原大火。 再努力一点——再变强一点—— ……可是,当有一个人突然挡在他的面前,为他遮蔽了所有凛冽刮来的风雪,给予了他或许微不足道、但真实存在的温暖,对他说—— 【缓一缓吧】 【休息一下】 【没事吧?我很担心你……】 【你先走吧——!】 没人发现他眼里一下子泛起了什么。 只是看到,有着一头烈阳般橙红发色的少年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明亮到张扬的笑容:“可不要……小看我哦?”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之涡卷——!!!” 冲天的辉光升腾而起。 第15章 第十五章 -15- 我好弱啊…… “唉……”我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好弱啊…… “唉……哎呀!炼狱你干嘛敲我!很痛的!!”我第二口气还没叹完,就被大哥突如其来的一个不算爆栗的爆栗给敲了头。 可恶——为什么要打断我刚刚开始的自闭!! 我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了起来,突然灵机一动用尾巴直接往他脸上怼。 “捂死你——哈哈哈!!” 看到他很小口地“呸”了一下,很有特色的眉毛皱成一团,估计是吃了满嘴毛,我站在那里笑地直晃。 接着就突然被扯住了毛茸茸披风(没错这个每次战斗都必损坏的披风被我找人补了补再用系统随便弄了一下之后又拿来穿了)。 “小池,就算高兴也稍微收敛一点吧……小心从车上掉下去。” 他指了指车前面,露出了一个明明超正常但其实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的笑容:“而且,驾车的大叔看起来像是想把我们扔下去了哦?” “唔……唔。可恶(超小声),好吧。” 我愤愤地坐回去了。 …… …… 关于我们为什么会坐在一辆摇摇晃晃、破破烂烂(这里绝对没有因为驾车大叔的暴躁而私自改掉我对牛车的评价)的小破车里,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大哥醒了之后,我们迅速地解决了下四。 ……对,没错,“迅速地”。 这个下四虽然血鬼术非常地难缠但本体其实意外的脆……! 据炼狱自己说第一次中招其实是因为意想不到……有如此……嗯(他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一下)……的血鬼术。 只要一旦熟悉了傀儡的攻击路数,稍微控制一下劈砍的力度、方向,就可以躲过大部分粘稠的鲜血…… 而且其实鬼本身的行动方式也有迹可循……完全可以阻止他穿墙逃跑。 我们边从下四的豪华别墅(?)里走出来,他边一直对我这么说。 ……话题谈到战斗上面这个人就滔滔不绝了起来,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坠了进去。 我虽然很想认真听,但发现听这个跟上数学课一个道理……简直越想听越困。 为了不让自己更加失礼地睡过去,我就只能开始发呆神游并且本能地在某些地方附和一两句:“哦~”“斯国一~”“这样啊!” 炼狱果不其然发现了我的走神。 “……嗷!”被、被敲啦qaq!! “……”我看着他满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等等,这个人在我面前好像老是叹气啊??):“小池是不是又用了自愈……?” 咿——!被、被发现了吗?! “还是稍微爱惜一下自己啊……”大猫头鹰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唔姆,这样吧!我们坐车回去吧!” ——坐、坐车?!! 马萨卡(难道说)—— 我就要坐上这个时代的火车了吗!!!那种复古风满满的!非常有内味儿的!噗嗤噗嗤冒蒸汽的——!! ……啊。 “所以说为什么是牛车啊炼狱!!!” “你这个小姑娘对老夫我的牛车有什么不满吗?!!” “啊、小池!这位爷爷……!冷静一——” 明明一开始是我因为被迫不许继续开自愈,而身上的口子还在痛而无理取闹了一两句……怎么一下子就变成的三个人大混战呢岂可修!!! “我不管!牛车就是没有火车威风!!”我开始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 “老夫的牛车才是最威风的——!火车可比不上!” “呜啊啊——!我——!” 可能是伤口真的很痛,也可能刚刚经历过一场紧张的战斗。已经过去的惊心动魄在我心里留下的惶恐还残余些许,导致我在这么一点平时根本不会在意的小磕巴上意外地感到十足的委屈。 一下子就有泪水要涌出来。 感谢银老板的刘海,让我低下头就可以把脸全部遮住。 一只手突然覆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 “……!” “小池不要闹脾气了……你还没有坐过牛车吧?”炼狱的声音在我头顶响了起来。 “唔、唔……行叭,哼。” 为了掩饰刚刚(应该没人看到)的丢脸行为,我故意摆出了一副凛大小姐的教科书般傲娇表情:“我就勉为其难坐一坐这个吧!” “哈哈……好。预备,一二三上去咯!” “哎哎哎哎哎——!!!” 我突然整个人腾空而起,被炼狱以一种举高高的姿势放在了牛车上。 “我可以自己上来的!!我可以!”我大喊道。 呜啊啊啊啊大哥这种天然撩!无形撩人最为致命啊!!要不是我清楚大哥的品行我差点要以为他在撩我了!! 不、不行!停止自作多情!!stoppppp——!!大哥这就是在带孩子吧?一般带孩子都是这样!给小辈举高高有问题吗?没有!! 害…… 我看着他利落地跃上车来坐在我旁边,挠了挠车上的干草垫。 然后,接上本章开头的那些话,自闭了起来…… ——… 秋总是来的悄无声息,也走的悄无声息。 曾经绿意葱茏,留今干枝半缕。不知不觉,冬天就到了。 “啊……这雪下的好大。现在这样真的超——漂亮!” 我走在市井街头,看着面前纷飞的落雪,看它们摇曳身姿零星飘拽,发出了毫无文化的感叹。 “话说,我其实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啊!”我伸出了手,不一会儿就有几片小雪花儿停留、融化在了上面:“我以前其实连下雪都没有见过几次欸!” “没见过雪吗……那这一次可以看个够咯!”走在一边的炼狱说道。 “嗯!!这么大的雪真的超——有趣!而且、而且!我现在意外的不怕冷呢!”感谢银老板!感谢雪豹!这卓越的御寒性让平时大冬天被冷的缩在家里不敢出门的我可以笑着面对寒冷!! 真的超——棒!! “啊、蝶屋!看到了!”我指着前面。 颜色浅浅的紫藤花浮云一般簇拥在一起,覆上薄薄的新雪,简直像梦一样美丽! 赞美大自然!赞美下雪天!! 我正文科生诗意发作,想在脑子里搜一首描写雪天的诗有(zhuang)意(bi)境地吟诵出来——突然一个雪球砸在我的脸上。 刚刚酝酿出的那点感情霎时间凉了个彻底。 我很粗鲁地一把抹掉脸上的雪,就看到蝶屋半开的门里小葵探出的半个脑袋。 她冲我做个了鬼脸:“哈哈哈哈想着你们也快到了!果然!——怎么样?这个欢迎仪式很盛大吧?” “真是谢、谢、你、了!……吔我一击!!” 我飞快地从地上抓了把雪扔过去。 “啊啊打不到~香奈乎你看谁回来了?我们一起打她怎么样?!” “你们两个稍微收敛一点!啊、是小池回来了?嘿——咻!” “哈哈哈哈哈!打雪仗吗?加我一个吧!” “你们稍微注意一点,小池和炼狱还有伤在身哦?” “没事的姐姐……姐姐也一起来吧!唔……咳——喂刚刚是哪个人偷袭我?!!” “呜哇哇哇快逃快逃,小忍生气啦——!” “哈哈哈哈哈哈……” 第16章 第十六章 -16- 在蝶屋养伤的日子总是热闹而欢快的。 在我惊叹于炼狱这惊人的恢复力的同时(可恶休息三天就能下床你可真不是人),一个超大的好消息传了过来。 ——因为之前那次任务成功斩杀了下四,而且在我拼命表示是炼狱一个人努力杀鬼之后,主公大人的鎹鸦传来了一个消息: 新年之后的柱合会议上,炼狱可以晋升为柱了!!!!! “既然要成为柱,就要负起更多的责任来才行呢!”当事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非常的有干劲。 呜哇,真的非常耀眼呢,那个样子。 我表现的比成为柱的本人还要激动十倍,一边晃着小葵的肩膀一边非常夸张地大喊道:“祝贺你啊!!炼狱!” “唔姆!”他对我们这群一起散发星星眼的人露出了一个活力十足的笑容。 “欸、话说——!让炼狱请吃饭怎么样!!” “好主意好主意!我要吃大餐!!!” “把蝶屋的大家都一起叫上吧!” “唔、唔啊……等等啊你们几个!” “哈哈哈哈哈没关系的哦!大家一起去吃饭好了!!!” ——… 饭局内容就不详加赘述了,其间的腥风血雨令我这个初出茅庐的臭菜鸡叹为观止、长太息以掩涕兮(??),我就只能全程“抢不过抢不过”地坐在一边喝饮料。 对!!饮料它不好喝吗?!为什么要和这群一开始抢菜各个突然实力暴涨远超柱级的人抢!! 快看啊!香奈乎都呆滞了!! 酒足饭饱(不,考虑到在场大多数人都没有成年,所以并没有喝酒)之后,大家一起往外走。 回往蝶屋的路走了一半,炼狱突然开口:“你们先回去吧……!我的话要回家一趟。” “回家吗……是告知长辈成为柱的喜讯吧?”香奈惠姐姐笑了笑:“去吧去吧,记得明天准时来蝶屋报道哦?” “嗯!明天见!” 他在下一个拐角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左边牵着香奈乎,右边勾着小葵,被饭店暖气薰的晕乎乎的脑子迟了一会儿才运转了起来。 ……炼狱,要回家……他成柱了…… …… ……唔啊啊啊啊!!! 这、这不就是漫画里大哥死后的血妈回忆杀发生现场吗??!!说不定他本来是白天就准备回去了结果被我们硬要吃饭拖到了晚上啊啊啊! 不、不可以!我绝对不允许……! 脑袋尚且乱成一团浆糊,我有些磕巴地跟香奈惠姐姐说:“那个……我有点不放心……唔?总之我去看看他……” 我抬眼就看到了她的(我没察觉到的)揶揄的笑容,自认为是允许了的意思,转身就脱队往回跑。 在我身后,蝴蝶忍偷偷摸摸地戳了一下香奈惠:“姐姐……你说,小池她对炼狱会不会……?” “啊呀、谁知道呢……” ——… 站在炼狱家大宅门口,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谢银老板赐予我的变得敏锐了一些的嗅觉、感谢我们刚刚吃的饭店有一股非常浓的鳕鱼味增汤味,我成功地循着气味找到了这里而不至于半途迷路。 算着时间,他可能已经进去一会儿了。 站在外面吹着冷风,我的头脑突然清醒了一点……想到漫画里炼狱父亲对他说的话,要是我这时候闯进去跟他大吵一架,绝对会毁了一切吧(虽然我很想这么做就是了)…… 唔、唔……怎么办啊! 果然我擅自跟过来的举动还是太草率了吧?! 前因后果完全不通啊……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总不能说我看过漫画知道了一切吧? 这叫做骑驴难下啊(什?)?! 总之……嗯。给他买个礼物好了。 但是实际上我也完全不知道炼狱喜欢什么呀!!送衣服啊、挂饰啊这种东西显然也来不及买了!! ——等等! 环顾四周,我突然间福至心灵跑到一边还开着的小店里问道: “请问,有烤红薯吗?” “哈哈哈哈,有的,小姑娘你可是来对啦!请稍等!” 于是,抱着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我又跑回来站在炼狱家门口。 无聊地踢着地上的雪,我靠在墙上叹了口气……哎,话说,炼狱还会不会出来啊?其实理论上来讲,就算吵架(?)之后也会睡在家里吧……? 那我现在等在门外岂不是很蠢……? 唔……? 算了,再等一会吧。 我把手里的红薯又往怀里捂了捂。 烤红薯冷掉了的话可就不好吃啦…… 正在我第一百零一次唾弃自己犯蠢并且想要转身回去的时候,炼狱宅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大哥走了出来。 我看见他眉目有些低沉地关上了门,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他家门口的我。接着冲我露出了一个稍稍混着点低落的笑容,问道:“这么晚了……小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我就先一步回答了出来。 “不、不是任务……那个,这样的!在回蝶屋路上碰巧看见了一家卖烤红薯的店,尝了一口非常好吃,感觉你会喜欢就送过来了!!” “算是庆祝你成为柱的礼物、对,礼物好了!!” 我一下子把红薯塞到他怀里,接着超大声地喊到:“我觉得炼狱真的非常强!一下子已经成为柱了非常非常了不起!!”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厉害——!!!” 啊。 ……我想起来了。 炼狱他,那个时候,明明刚刚经历了来自父亲的打击,接下来还笑着安慰流泪的弟弟。 他可以说出那样的话来:“我的热情不会因此消失!我心中的火焰从未消失过!” “我绝不会被挫败!!” “——就算寂寞也要一个人活下去!!” 斗志昂扬、耀眼夺目。 但是—— 啊啊……他其实是孤独的吧?独自一人支撑着一切……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什么人能够在他身边,以一种平等的、没有掺杂任何其他情绪的身份鼓励他、告诉他一句: 【你很棒、你真的很厉害】 ……该有多好呢? 我…… 我的这些话,虽然非常突如其来,但如果能让他稍微、稍微开心那么一点点就好啦。 “炼狱你——是最厉害的啊!!!!” 说完这些我转身就跑,凭借着曾经雪豹跳树(喂)的功力落荒而逃。 所以,我没看到,身后的炼狱露出的那样不同以往的,安静而温和的笑。 ——… 炼狱杏寿郎看着少女离开的方向。 良久,轻轻地拆开怀里烤红薯的袋子。 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安静地躺在那里。 ……什么啊,明明就是家门口的那家红薯店。 借口找的也太烂了吧……小池。 不过…… “谢谢,我很高兴哦。” 第17章 第十七章 -17- 第二天炼狱回蝶屋的时候看起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我居然一时冲动干出了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突兀异常的、只会出现在动漫里的事情!简直羞耻过头啦呜呜呜! 要是他还要再提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呼…… 不过,应该……至少有帮上一点忙吧? ——… 冬天,冬天。雪花飞舞的冬天。 冬天的关键字是什么呢? 雪、新年……以及——被炉!!! 之穿越前看过的无数动漫都在讴歌被炉的美妙,当时隔了一个次元的我尚无法理解……但现在! ——被炉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东西啊!!发明被炉的人是上帝吧?是吧! 我简直想背着个被炉出门做任务了!! ……嗯,要是以后有幸能够成为柱,就叫炉柱好了。(别这么轻易被动摇心神啊混蛋) 养伤的最后这段时间,我和炼狱都留在了蝶屋。每天就是打打牌(喂),再复复健这样的神仙(咸鱼)日子。 嗯,没错,没想到现在这时候就有扑克牌了。 在教会了蝶屋这群人斗地主、干瞪眼、抽王八……等等玩法之后,他们一个个以下克上、后来居上(?),一下子把我这个开山始祖(??)碾压的体无完肤。 要不是还有炼狱有时候悄悄让我一两手,我或许就要被这群没良心的人逼的愤而摔牌离席了。 ……啊啊!你们一个两个干脆将来叫牌柱好了!! 连(被迫)暂居蝴蝶屋的实弥也一起玩了起来! 他好像因为我之前的暴力对待而耿耿于怀!每次一跟我对上就大杀特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简直太太太可怕啦!! 唔,我该庆幸宇髓天元现在在出长期任务吗? …… 在这热热闹闹的日子里,新年来临了。 不过,新年之前还要出一次紧急任务,炼狱可真惨啊。 “做任务之后就有更多的人可以过个好年了!”当时我问他的时候他这样说。 正当我要没良心地幸灾乐祸两句时,小忍突然打断了我:“你在高兴什么啊……?这次任务你也要去哦?唔,准确来说,是你、我、炼狱、姐姐四个人一起去。” “唉唉唉……?四个人?两个柱?还有像我这样无敌的强者??” “……省省吧你。”小忍的额头上爆气了一根青筋。 “只是要送一样很重要的文书……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为了保险,主公大人让我们四个一起去——反正都有空不是吗?” “这次其实算是个休假任务啦……回来就可以马上过年了!” “嗯……公费旅游?” “小池又说了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呢。” “那么,准备一下就出发吧——!” “哦哦哦——!” ——… “森里的发~我想要带你回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他丝真丝嘎~” 我边唱着辣耳朵的土味歌曲边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稍稍落后我一步的炼狱、香奈惠、小忍三个人都维持着一脸无奈地笑容这个表情看着我。 “难道你不觉得这个歌非常魔性吗?呐、小忍——!” “嗯,确实很魔性,而且你再唱下去我就决定要送你成佛了。” “咿咿咿小忍好凶——!” 我一下子躲到香奈惠背后,爆发出一种类似于善逸的谜之尖叫音:“香奈惠姐姐会保护我的对吧?人家不要被小忍送去成佛啊!” 我故意没去看炼狱。 虽然对于冷落了他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但是,鉴于两天之前我才干了那样令人羞耻的事情…… ……果然女孩子之间还是要玩的更开一些!是吧? 我抱着香奈惠的胳膊偷偷瞄了他一眼,刚好对上了他微微眯眼的笑容。 呜……! 这种奇异的笑容!!好像就是姨母笑啊!!感觉就像是在看自家一岁小孩子会走路了的眼神!这种莫名其妙地感觉!!! 唔…… ——对没错就是这样! 主公大人让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果然是为了让两个大的带两个小的吧?!! 我梗了一下。 不行,我果然还是太跳脱了一点吧……连主公大人都不放心了,出个度假任务还要大人(?)带…… 我突然停止了作妖(你也知道是作妖啊),一下子窜到忍的身边。 这样子我们四个人的顺序就是“炼狱-香奈惠-忍-我”。 ……得、得离炼狱和香奈惠两个大家长远一点才行。 我没注意到的是,将我“偷看了一眼炼狱之后马上窜走”这一系列动作收入眼底的忍和香奈惠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忍:(超小声)“是的吧……?” 香奈惠:(含笑点头)“……嗯。” 炼狱:(不动声色)ovo! 我:……?? ——… 两天之后,夜半时分,我们刚刚送完文书,准备返程。 香奈惠建议兵分两路,一边先去旅店退房、收拾,一边先去买点(我强烈要求要吃的)宵夜。 接着,在我的死缠烂打(咳)之下,我成功地拿到了跟香奈惠姐姐一起去旅店退房的名额,把炼狱和小忍一脚踢开去附近的夜市买吃的(渣男发言)。 哼哼哼!跟小忍抢姐姐作战大成功——! “呐呐香奈惠姐姐!”我非常兴奋地说:“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吧?仔细一想我们回去之后是不是刚好赶上除夕?” “嗯,到时候蝶屋会准备很丰盛的饭菜哦。” “嗯……等等?准备?谁来准备?……小葵吗?!” 边说着我们拐过一个拐角。 “你啊,不要总是小看小葵呀,小葵也非常能干……” 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即刻响起的是“铮”的拔刀声。 “香奈惠……姐姐?” “退后。”回答我的是她突然沉下来的声音。 我迟疑着向前看去,发现拐角之后的道路之上有一个人以一种亲密的姿势搂着另一个人坐在满地鲜血之中。 哎……? 我的身躯颤抖了起来,一种不受控制的恐慌在我心里浮现而出,顷刻间蔓延伸展。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咯吱”咀嚼声,那个人抬起了头来。 ……我看见一双琉璃彩色的眼在月光下闪烁起来。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呢?像是最光滑的璞玉被润上最美的色泽,本该只存在于梦里的惊人瑰丽。 它该是收藏家的一件珍宝、博物馆里万人参观的彩璃…… 可独独、独独不该是一双眼睛。 没有任何情感与心绪,仅仅是光线在其中曲回折射。 巨大的重压席卷而来,我听见香奈惠的轻“啧”声,我感到自己的双腿在止不住地发软…… 光华流转,无比清晰的【上弦,贰】字样映照其间。 他开口道:“没想到出门一趟,能遇见这——么大的惊喜呢。” “那么——想不想来感受极乐呢?两个可爱的女孩子。” 我有些茫然地叼住了不知怎的就伸到面前的尾巴,然后回过神来“呸呸”两口吐掉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18- 呜哇哇哇——! 简直太可怕了!!!!! 该说不愧是上二吗?!! 这严密的攻击、这无可挑剔的速度!!我应该想到的呀——在之后的无限城决战里他都能够直接一下子把香奈乎的刀拿走、把猪猪的头套薅掉,怎么可能会慢啦!! 我都忘了……之前还以为他是个法师来着……! 这是什么强无敌的综合类满级选手啊!!! 我攥着我的日轮手杖(之前那个丢了,后来又拜托刀匠再做了一根),非常勉强地躲过了对方金灿灿的扇子。 虽然攻击乍一看花里胡哨的……但实际上都是实打实的重拳出击(?)啊! “花之呼吸,叁之型,御影梅——!”炫丽的红粉色刀光帮我阻住了下一次攻击。 “欸……很漂亮的招数啊!”鬼露出了一副十分惊奇的样子:“哎呀,好像忘记自我介绍了……” “我叫童磨,是万世极乐教的教祖……” “有什么烦恼请都告诉我吧!我会帮你们解决的哦?” 真可怕啊,这个人。 虽然穿越之前的我因为颜狗本性(呃),对着这样一张帅脸还常常鸡叫我可以我能行,现在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因为,他的身上,光是威压就让我喘不过气来。 挪动一步就要拼尽全力、躲过一次就可以说是十足幸运。 他的脸上露出了如同在吃饭喝水、做任何一件寻常小事一般的笑容:“用花之呼吸的女孩子……还有,呜哇——这可真是不得了呢!有着豹耳豹尾的女孩子!” 伴随着他的话音,无数冰晶的莲花肆意生长,每一瓣都如刀锋般锐利,每一寸空气都有寒霜凝入。 之前看漫画的时候还以为是特效(?)来着……没想到是实打实的攻击吗…… “血鬼术,莲叶冰。” 无数冰晶倏地炸裂开,延伸出美丽却危险的莲花枝干,挡住了香奈惠的全力一击,而粉红的刀锋迅速偏转将它们一次性切断。 “唔……!”有寒气攀上了她的手臂,不一会便凝结成块。 “香奈惠姐姐——!可恶……” 我开了【雪境生存法则】冲上去,直接削掉半边莲花枝桠,护住了她:“我有自愈的能力……让我来吸引他的攻击吧,我们一定可以逃的掉……” “……”我看见她开口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在商量对付我的计策吗?这份冷静值得称赞!”童磨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随之是漫天霜雪扑面而来。 “不会给你们逃跑的机会哦……血鬼术,冻云。” 大量雾一般的白气纷纷扬扬涌来,刺骨的寒气一下子渗入空气,周围气温骤降,有冰晶不断凝成。 糟……! “不要吸进去……!这股寒气可以冻住肺!”我声嘶力竭地大喊出声。 “哎……在我的冻云里这样大喊可是会加速肺部的冻结哦?你是在自寻死路吗,可爱的豹子小姐……?” “咳……”我喷出一口鲜血来。 确实,那一瞬间的换气让我感觉整个肺都要变成冰坨子了,所有肺泡都完全僵硬、整个人连喉管都仿佛都再无法通气…… 再次重申,感谢银老板,感谢雪豹。我的耐寒力有着长足的提升。 而且…… 我一拳锤上自己的胸口,听着躯干内什么东西碎裂的脆响、伴着由内而外仿佛要撕裂身体的痛楚,呕出了几块血色的冰屑。 体内有新的什么在重新生成,短暂的窒息空隙我仍艰难地格挡对方的各种技能招式。 “内脏器官……也是可以自愈的啊。”童磨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接着他竟然流下泪来:“我好感动……这种为了同伴经受痛处的精神!真是太令人动容了……” “别说话了……花之呼吸,陆之型,涡桃——!”香奈惠挥剑上前:“我感觉到了……” “你其实根本没有情感的波动吧?上弦之二!”炫丽的剑技伴着直击心灵的话语,童磨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 “……真是敏锐啊。”他的声音轻到宛如呢喃。 “你的表情……是在悲伤吗?为我?唔……” “花之呼——咳啊!” “——我决定啦!”伴随着无数寒霜蔓延而出,他露出了一个宛如孩子般的笑容:“我会把你们全部吃掉,一分不剩的……!” “大家都可以和我一起经历永恒的时间哦……寒烈之白姬!” 冰晶凝结而成的女子口中喷吐出凝淀的霜,铺天盖地的冷气向我俩袭来,香奈惠灵活地辗转挪腾,拼尽全力避过这几乎避无可避的范围攻击。 “小池……!” 我的半边身子却因躲闪不及而完全被冰霜凝住,那一瞬间它们似乎将我同化、融进我的躯体,把我也完完全全化作冰的一部分……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混沌了,五感失灵、眼前一片茫茫的白…… 唔……开什么玩笑!!! 我在这里的意义、我战斗的意义,不就是为了从鬼的手下抢回生命吗?!! ——这不就是在拖后腿吗!! 怎么能……! “真……银斩———啊啊啊!!!” 无数冰晶连带着我的皮肤从身上崩裂开来,那半边被强行剥离了外缚的皮肤甚至迸不出血来——我的血管也早就被冻住了。 用仅剩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杖,银色的剑气一刀刀波纹般溢散,锋锐到几乎割裂空气。 “欸……斩击的力度突然大幅度提升了?还是这样大范围的远距离攻击?好可怕好可怕……差一点就被削掉头了呢……” 童磨被我突然的爆发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即使迅速回避开了也被我在胸口上留下来一道极深的伤痕。 “香奈惠……姐姐、咳……快走……”我这样朝她喊到。 “你在说什么傻话!” “放心吧……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在我的身体里——!”童磨直接插嘴道,同时毫不留情地释放了又一个血鬼术:“唔……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这样好不好?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看看你们能够撑到同时和几个可以释放我所有血鬼术的御子战斗呢?” “——谁会、陪你玩啊!”我拼尽全力斩出了真银持续期间的最后一剑,直接破防劈开了他的左肩。 在失血过多的眩晕之中我挣扎着换上【雪境生存法则】,感受着身上的创伤缓缓修复。 “女孩子那么凶残可不好哦……?”金色的对扇在我的视野里一晃而过,锋锐的边角直接划开了我的躯干,连冰雪也冻不住的大量鲜血喷溅而出。 “——小池!!” “你稍稍等一下哦……等我杀了她再来杀掉你好不好?——啊,糟糕,忘记了!豹子小姐的自愈力很强哦!连这样的伤都能修复,真是很棒的身体啊……” “那么——这样如何呢?” “——!!!” “——!” 我的身体被劈成了两半,对,真正意义上的两半,狰狞的伤口从左肩一直向下延伸到腰部,骨骼碎裂、躯体爆开的声音在那一刻无比清晰。 “小池——!!!!!”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碎了一地的话吃起来有些麻烦啊……” 啊啊…… 我已经没救了。 在这一刻我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神志前所未有的清楚,我躺在地上,甚至有了再次举起手杖的力气。 童磨就站在我面前,稍稍俯下身看着我,而我缓缓地、僵硬地抬起了手,很艰难地将手杖戳进他的腿部。 他以一种放任的、看笑话般的表情看着我那缓慢的动作。 ……啊,没戳太深……我的手臂已经没有力气了。 不过,够了…… 我生疏地运用起源石技艺,抽干了身体里仅存的最后一丝能量……属于我的冰一下子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能够拖延多久呢?一秒?两秒? 好像马上就要黎明了吧…… 至少,能够让香奈惠姐姐多一点活下来的机会啊…… 我用尽全部的力气大喊道:“香奈惠姐姐——快、走——!!!!” 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死亡的过程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很多,我甚至没有时间再看看已然浮现的走马灯—— 意识归于一片空白。 第19章 第十九章 -19- 【神经递质传输完成,连接成功】 【明日方舟系统为您服务】 【arknights】 【请选择干员进入战斗】 【剩余可布置数量:4】 …… 我伫立在白茫茫的空间里,意识仍然是怔忪而恍惚的。 破系统那无机质的机械音回荡在耳畔,嘈杂到可以听清每一个音调。 花了几秒稍稍冷静了一点,但身心却不听使唤地沸腾起来……干员选择界面被投放在面前,一张张炫丽的精二立绘在我眼里划过。 这是…… ……我、还有机会……? 我还能、回去……? 我…… 【请选择干员进入战斗】 系统又提示了一遍。 我这……要……对!!童磨!!! 香奈惠姐姐——!!! 我直接一滑面前的界面,根本没有一丝迟疑犹豫地选中了一个干员。 【干员“伊芙利特”编入队伍成功,进入战斗】 ——… 这是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我就好像是获得了某种上帝视角一样,全然冷静地、状况外地俯视眼前的一切:香奈惠愈发迟缓的挥剑动作、她破损的羽织、深色队服里透出的鲜血……还有童磨那玩弄猎物般的笑容。 ——!!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眼前恍恍惚惚地看到了香奈惠惨死在恶鬼手下的身影,来自地狱无边的烈火燎原而起……痛苦。 【痛苦】。 我看到了痛苦本身——缠绕香奈惠身躯的不再是冰晶,而是火——无数嘶吼、哭喊环绕在耳边,某种熟悉到令人作呕的臭味挥之不去…… 我——! 冷静下来……! 我要……救——! “哇……真的不是鬼什么的吗?死而复生的豹子小姐?唔、不对……这副模样,简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啊!” “——闭、嘴!!!!!” 我的身体在沸腾。 每一寸血液都在燃烧、每一个细胞都在怒吼、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喷出型的火焰法杖出现在了我手里,灼热的气息随着我的呼吸倾泄披露。 “哈哈、疼吗?疼吗——!”(伊芙利特战斗语音) 我的语调变得肆意而疯狂,看着【我】的烈焰直接穿过冰墙烧到童磨身上,同时加大了源石技艺的输出。 “喂喂、有些夸张啊……操纵火焰?这就有些麻烦了啊……”童磨一抹嘴角的烧伤,身体被烧焦的地方快速愈合,一边的御子同时释放血鬼术阻住我的又一波火焰侵袭。 对扇一折,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身上便添了两道狰狞的伤口。 此时,遥遥的天际已经浮现了鱼肚白。 “糟糕、太阳要出来了……”我听见童磨呢喃了一句:“有些可惜啊……算了。” “下次再见吧,可爱的女孩子们……?” “别、逃——!” 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嘶吼着要摧毁一切。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东西了,满眼满眼是火焰的红色,冲天的火光咆哮着燃烧,炎魔的模样在我身后隐隐成型。 好吵…… “……!” 是谁在跟我说话? “……冷静……走……!” 啊啊、烦死了!我要救香奈惠姐姐啊、我要杀了童磨那个混蛋啊!! “——冷静下来!小池!!” “童磨已经逃走了!!” “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视野里铺天盖地的红色中一抹亮粉一闪而过。 是……谁的声音……? 我…… 意识陡然陷入黑暗。 ——… 【二十分钟前,夜市出口边的一条小商铺】 炼狱杏寿郎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正站在小摊旁聚精会神地看玩偶。 蝴蝶忍手里拿着一串关东煮,啊呜地吃掉了最后一口。 “……你说,小池会喜欢这个吗?”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圆圆胖胖、十分可爱的招财猫形状的玩偶。 “唔?应该吧……那家伙对这种可爱的东西都很没抵抗力。” “那就要这个好啦!——老板,这个玩偶多少钱?” 付完钱,两个人继续往出口一边走。蝴蝶忍突然状似无意地问道:“你给小池买玩偶做什么?” “嗯……因为她之前说过想要点小玩意儿摆在房间里?刚好……” “喂、你这家伙!”蝴蝶忍的语气突然凶恶了起来:“你没有发现吗?” “唔姆……?什么?” 她的表情有点气急败坏了起来:“你还没有发现吗——小池喜欢你的事情!” “……?!!”炼狱杏寿郎被这句话惊地整个人都炸了一炸。 “除了姐姐就只跟你做任务、一直对你的关注……啊!还有!那天我们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她不是单独去找你了吗?” “……啊。”炼狱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恍惚:“是这样吗……” “我知道了。”他整个人突然神采奕奕了起来。 一直以来相处的日子、那些珍贵的回忆在他脑子闪回。 原来一直以来是这样吗…… 你喜欢我啊。 嗯…… 我好像……也喜欢你呢,小池。 于是,他又折回去多买了几个小玩偶,蝴蝶忍看他这一副好像开窍了的样子,算是欣慰地叹了一口气,也决定去给姐姐和蝴蝶屋的大家买点小礼物。 ……毕竟,这是第一个新年不是吗? “稍微逛地有一点久呢……她们该等急了吧。” 炼狱杏寿郎的嘴角浮着一抹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微笑。 “走啦。快点,夜宵都要成早饭了。”蝴蝶忍在一旁说道。 穿过街道到达之前约好汇合的地方,却没有人在。 “……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去旅店那边找找看吧。” …… …… “那是什么……?火光!” “是鬼吗?” …… “喂、没事吧——姐姐!!小池!!!!” “鎹鸦呢——” “振作一点……!” …… 炼狱杏寿郎看到了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香奈惠的蝴蝶羽织还在往外渗血,身上伤口支离破碎,而她却全然不顾自己的伤,正艰难地为另一个躺倒在地的女孩子止血。 浅橙金色的头发,多边形的……角? 那是谁…… 小池在哪里……? 走近两步,他终于看清了躺在地上的女孩子的脸。 ……什么,啊。 他一时间完全呆住了,那双一直以来可以稳稳的握住刀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几乎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切了。 尽管外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灰尘血污到处都是,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那是,小池啊。 ——!!!! 第20章 第二十章 -20- 我在做噩梦……我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眼前是扭曲的火,黑漆漆的影子化成各种形状止不住地尖叫,有什么焦炭一样的东西散落在我的身边,血红的焰色丝缕摇曳,勾勒出佝偻的影子。 神志一开始还混混沌沌地,有种深入灵魂的痛楚直接在理智深处撕裂开来……不过我是什么人啊!我可是连姨妈第二天痛的要死要活的时候也能坚持着上课的女人!(挺胸) 这、这种跟我本人完全不符的邪灵系梦境…… 呜哇……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又死了一次,接着……接着?嗯……啊!!我又活了……! 原来死亡才是换干员的前提吗? 我…… 我、我做到了吗……我…… 恍惚地视线里是无边的火焰,黑色和红色布满了我的所有视野,痛苦仍然如影随形…… 我在梦境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在完全孤单的环境里剧烈喘息——死掉的感觉真的非常清晰,它们一遍一遍地在我脑海里重播回演。 ——我记得当时的每一幕,记得童磨那空无一物的笑容,记得香奈惠惊慌的神情,记得当时鲜血是以一个怎样的弧度从我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唔……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话说,这应该是伊芙利特附体所带给我的梦吧……当时看的干员档案隐约还有印象…… 我无聚焦地凝望着面前的一切,火焰的重影明明灭灭……只是,原本血红色的火,怎么渐渐带了些亮橙色……? 欸……? “——” “小池醒了——!” 我完全睁开了双眼,入目的就是炼狱那颜色鲜亮的头发。 苏醒的第一时间我甚至没时间发表些什么感慨,而是…… “唔咳……别、靠近我,小心——!”我几乎是挣扎着吐出这句话来。 我面前的空气中一下子就迸出一簇火焰,要不是炼狱躲得快,可能可以直接烧秃他额角垂下来的一丝毛。 “呃咳……”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所以,我这是变成了【真-喷火龙】吗? “你昏迷了三个小时……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不舒服吗?”炼狱又凑了过来递给了我一杯水,我咕咚咕咚一口灌下,长长地“哈——”了一声。 他的面色里带了一丝隐藏的很好的憔悴,还有着令人不易察觉的……后怕? 啊呀,他现在好像也才不满二十岁吧。虽然比我大,但也是个弟弟(?)呢。 “嗯……还好还好,用的药非常有效果啊,伤口也不怎么痛呢。”我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而出。 不,其实身上原本伤口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身体内更是像积满了沉疴旧疮一样阻塞地吓人。 【内循环结晶】……这就是源石病,吗。 “感觉非常不错哦?我觉得我还能跳起来再战一百年!”我朝他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咦?是我的错觉吗?他的表情好像更难看了? “……小池,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了。”他的眉宇间溢出了一丝悲伤:“明明很痛吧……?”你的表情,跟那个时候、在甜品店里战斗,你第一次受伤的时候一样啊。 ……啊。 被发现了。 我稍稍有点怔愣,一时间连脸上的笑都有点僵硬。 一双温暖的手缓缓地、轻轻地覆在了我的脸上,把我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扯了回去。 我直直地望进一双璀璨而又涟涟的眼睛里。 “……”他叹了一口气,抚在我脸上的手向下,他的指尖划过了我手臂上凸起的源石结晶,接着握住了我的手。 “再稍微休息一下吧……忍还要处理一些关于香奈惠的事情。” 闻言,我还想问问香奈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但一股困意却又自意识深处攀了上来,拖拽着将我往下拉。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我唯一感觉到的是那只灼热的、与我紧紧交握的手。 ——… 新年喜气洋洋的柱合会议硬生生地变成了丧礼现场。 香奈惠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到了肺,不得不暂时从柱的位置上退下来……对,“暂时”,因为在各种治疗下她在一段时间后就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呢! 忍投笔从戎(??),披上了与姐姐同样的羽织,更加拼命地出任务、杀鬼、研习毒术与医术。 炼狱也成正式成为了这一代“炎柱”,有了自己需要巡逻管辖的地盘,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锖兔和义勇两个人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已经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鬼杀队队员了。 名叫“伊黑小芭内”的队员晋升势头很猛,照这样下去估计下一个柱就是他了。 ……… 以上的各项事情,都是所谓的“忙得脚不沾地”的新晋炎柱大人三天两头来看我时,断断续续告诉我的。 ……嗯?问为什么只有炼狱来看我? 那当然是因为,我还控制不住自己所谓的【多发性点火现象】啊! 想想看、想想看!只是普通地从我身边路过,就会有被烧到的风险;严重的甚至有一次我一个喷嚏喷出的火差点把对面房的病人烧糊、把房子烧塌。 呜哇哇哇对不起……我会努力控制的啦。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在我身边摆一圈水啊,感觉像是天天住在桑拿房里啊。(虚弱.jpg) 也就只有炼狱这个同样是火属性(?)的人不太怕我的火,还敢长时间靠近我了。 …… “……然后那只鬼就一下子绊倒了,被我抓住时机斩掉了头。” “欸……这样吗?听起来好有意思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鬼哈哈哈哈!!”我听着炼狱的描述大笑了起来,从嘴里一下子溅出两点小火星子。 “唔——”我一下子捂住了嘴,“咳咳咳……” 大猫头鹰的话一下子停住了,满脸担忧地望着我。 不、不行!我真的受不了他露出这种表情! 已经两周了!每次我稍微出点小状况他就会一脸掩饰地很好但我完全可以一眼看出来的担忧表情……呜呜呜真的,连我都难过了起来啊。 “炼狱!”我抢先截住了他即将启唇脱口而出的话:“我觉得你可以不用总是来看我了!……成、成为柱很忙的对吧?完全不需要来看我这个没什么价值的人了!事情不会有一点改变的哦?” 这话重的我自己都有点心虚。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掌握的住伊芙利特的力量,又或者需要多久来做到…… 我无法控制的火焰会伤害到身边的人……每次他即使都是笑着来笑着走,也丝毫不能掩去那件火焰的披风上多了几块焦黑的事实。 我知道他在尽力安慰我,给予我鼓励和信心。 但是,他大可不必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而应该去战斗、去拯救更多的人。 我可以自己调整好的,我一定没问题的。 ……我决不能、也不允许自己作为某种拖累而存在。 所以……算啦算啦,把我丢在一边,别管我好了。 我直直地看着他,抿紧了唇,努力地坚定着自己的眼神。 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失落,还有很多更复杂、更纠结的东西。 “……我明白了。”他站起了身,竟是有些蹒跚地转身离开了。 啊,他走了。 想必被这样狠厉刻薄地拒绝了,他就不会再来了吧。 我搭在被子上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 ——… 小池她,是这样认为的吗…… 经历死而复生……变得不稳定、不可控……失去了价值、失去战斗力,所以大可将她直接抛弃…… 不……想必,她也不愿意让我看到,她现在这副脆弱的样子吧。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21- 刚~擒住了几个妖~(嘿!) 又~杀掉了几个魔~(哈!) 小火龙啊~就是这么无敌呀哈~(喝喝哈嘿!) 距离我死了一次而成功弄明白了换干员的条件,并且情急之时换上了伊芙利特和磨磨头大打出手,接着因为自己控制不住喷火而住进蝶屋vip24小时不断水桑拿房(雾)之后,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万幸万幸,在我即将被关地精神衰弱,做梦都想出去溜个弯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大概能控制住我的火焰了。 ……虽然也不至于完全掌控,但是至少不会打个喷嚏面前炒肉变烧烤了。 而现在的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不是这么用的)已经又可以下地走路(怎么听起来像是残疾人一样)、甚至出任务了!! 这可真是太棒啦!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我的新鬼杀队队服只能做成跟蜜璃一样的短裙了…… 啊啊啊可恨的源石结晶!为什么我的腿上会有那么多源石结晶!如果穿正常队服的话因为很容易被划破只能三天一换了岂可修!! 控制住心里满满的吐槽欲,我拿着□□直接重拳出击,一个二技能【炎爆】直冲鬼的面门。 走近还在地上挣扎哀嚎的鬼,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原本的日轮手杖对我来说居然有点过于重了以至于举不太起来?!),有模有样地用出了一招炎之呼吸的一之型。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星火满天、烬染不夜!(bushi) 对,没错,之前死活学不会的呼吸法,我居然也能用出一点来了(虽然还是很弱)。 仔细一想……果然是属性不合吧?银老板那种可能只能用水呼? 收刀回鞘,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我哼着歌跟着鎹鸦往回走。 “哎……”一个人做任务什么的,这几天我已经稍微习惯啦。 虽然有些孤单寂寞,没人在一起聊聊天,但是……害,这事还是我自己提的呢。 因为我的新能力实在不太能配合队友,而且一不小心控制不住就会引发森林大火(嗯??),所以我归队的时候主动跟主公写信说申请单独去做偏僻的、较危险任务。 不得不说,自从用了小火龙,大部分鬼都完全近不了我的身,这简直是体术废的福音。 试问,还有什么是一个炎爆不能解决的呢?如果有,我马上莱茵回路充能再来一个。 ——… “哟!小池!”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极其宏亮的打招呼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机灵了一下。 抬眼就是大哥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和他非常富有活力的笑容。 “炼、炼狱?你怎么在这里?”我稍微有点小慌张。 不是说柱都超级忙的吗?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在大街上遇到了……? 我稍微往后退了两步——这已经几乎成为了我的本能,不和别人靠的太近,因为我怕会再烧到其他人…… 天知道……当时无意间撞见隐部医疗队员讨论香奈惠姐姐的伤情,听见他们疑惑为什么会又有烧伤又有冻伤的时候,我是怎样一种心情。 “巡逻回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小池了呢!真巧呀!”(炼狱的鎹鸦:是谁威逼利诱我一下班就来找人的?) “啊……啊,这样吗?真是巧啊哈哈哈……”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起来……说实话,当决心要远离的人突然猝不及防地出现,还真是让人有点招架不住啊。 “是刚做完任务吗?辛苦啦……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寿喜烧哦?”大哥非常热情地这么说道。 “不用了……我、我其实还有任务,就先走了哦……?”我自认我们的关系已经由我单方面割裂了,于是非常冷酷、严肃、决绝(?)地拒绝掉了。 我努力忍住了眉宇间的失落……果然,再一次拒绝还是会很难受……直接转身低下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或许等再过一段时间,等我能够再稍微控制好火焰一点点……我能再和他、和他们一起吃饭吧? 蝶屋我也好久没回了…… 呜…… 我吸了吸鼻子:不行啊小池!现在不是这种时候!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你会伤到别人!!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推算的话时透兄弟出事也至少该是一年以后了……! 所以、所以!我应该独自努力进修,努力变强!至少不再像这一次这么狼狈地保住香奈惠姐姐……! 我——! 身后突然传来了炼狱的声音:“小池,不开心吗?” 我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了。 身后的人一步一步逼近:“小池是在躲我吗?还是在躲大家、躲开所有人……?香奈惠和忍都很担心你……” 唔、这样不行——! 我得更坚定、更彻底地拒绝一次……!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头也开始痛了起来……源石病带来的副作用又开始了。 我也很想见到你们,大家再一起开开心心地去吃饭……!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 “我一点都不想见你们——!!!!”我嘶吼出声,声音高到几乎破音。 这一吼几乎耗费了我攒下的所有勇气和意志,我有些发颤地说:“你……你也看到了吧?我这副模样……还有我的情绪,我完全控制不太住、哈……” 太阳穴在突突地跳,我觉得我的血管都要从脑袋里爆出来了。 “……看啊,我的火。”我转过身,冲他抬起了手,一撮小火苗出现在我掌心:“或许下一秒它就会缠在你身上,把你烧的连灰都不剩哦……?” 两秒沉默过去。 我听见炼狱吐出了一口气,接着,非常大声地对我喊道:“没关系的!!” “疼痛也好、火焰也罢,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哦?” “发生什么都会过去,不管如何都会有新的方法和路径!” “——但是!” “我无论如何不能忍受的,就只有【小池在躲我】这件事!!” “明明很难受、明明很辛苦……!”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小池一个人忍受痛苦,然后还对我们说完全没关系。” “而且、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 xxx 灯火阑珊的街道一角,建筑物间灯辉迷离忽明忽暗。 初春的天气不冷不热,人群的喧闹在不远处徘徊。 有店里荞麦面的味道随着风飘散过来,隐隐约约混着店员粗犷的吆喝的声音。 天空的暗沉被这份热闹点亮了,星光混着灯光,染上彼此的色泽。 一个有着火焰样的发色、整个人也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的少年,用他那明亮的声音,对着面前一个被斗篷裹严严实实的女孩喊道: “——我喜欢你!!!!” 少年喊出了这句他自某一天起就一直藏在心底的话,脸颊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红,亮橙色的眼更是像浸了水波一般,粼粼地、星星般地闪烁着。 ……我知道的,你也喜欢我对吧。 他的眼睛在这样诉说着。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22- #被一直视为至交的、亦师亦友的好哥们告白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我的脑袋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 此刻,我正坐在蝶屋里最高的那棵树的树杈顶端,沧桑地往下望。 树底下炼狱正在跟一个隐部的队员交谈。因为声音挺大还十分有辨识度,即使是我这种可以把英语听力听成日语的辣鸡也能勉强听清楚大概在说什么。 “……有看到……斗篷……经过吗?”他这么说道。 隐的队员摇了摇头,表示没看到之后恭敬地告辞了。 害……我缩在树冠里面,更加努力地掩了掩身形。 他看起来有点失落,随即又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不得不唾弃自己的怂包行为。 ……不过啊!说真的!作为一个穿越前也才17岁,每天为了高考刷题到昏天黑地,蓬头垢面(不,这夸张了)地出门蓬头垢面地回来的学生党,被告白还是第一次啊……! 从小到大我就是那种沙雕类型的,跟男孩子们称兄道弟一直到上高中才有点女生样。接着,因为是重点高中,周围的人都是学神学霸,根本无心谈恋爱,就算要谈恋爱……比我漂亮可爱温柔善良的人比比皆是,也肯定不会落到我头上来。 所以……! 这真的是我其实也并不长的人生中,真真实实、份量十足的第一次啊!! 当时在街头我简直当场懵掉了,在人们带着调侃的视线里一把拽住炼狱落荒而逃……接着马上在下一个拐角一溜烟跑没影了。 虽然那时确实是非常唯美——!非常、非常地打动人心! ——但是!!! 我不配啊!!!(声嘶力竭) 虽然穿越之前自封炼狱夫人,但是到后面…… 他、不,他们,鬼灭之刃里的所有人,一个个我原本只是在漫画、动漫里惊鸿一瞥的纸片人,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所有痛苦都是真实的,所有欢乐也是真实的。 他们的意志是真的、仇恨是真的、决心是真的、努力是真的……不是轻轻一句话“转眼间x年过去了”可以掩盖掉的。 而我…… 我有什么?除了一个天降金手指,我还有什么?(我还有土味歌曲x) 我没什么智谋、不能运筹帷幄,救人的方法也很笨,打架也总是要人帮忙,还老是连累大家、拖后腿…… 我连坚定的意志都没有——只是稍微被捅穿了肩膀(对,这就叫稍微)就会差点忍不住要哭出来…… 加上我现在这个说强也强,说麻烦也确实的能力…… ……我真的不配。 花花世界迷人眼,大哥你快回头是岸。(有内味儿了.jpg) ——所以,他到底怎么就喜欢我了呢? 思绪不由得又回到那个简直令人心动至极、任何少女漫画首页大插图都比不上的夜晚。 呜……不能再想了。 之后我一路飙车(?)回到蝶屋,他马上紧随其后,导致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脑袋一热就上树了。 啊……现在一想我是小学生吗? 我坐在枝桠上晃了晃腿,叹了口气继续搜寻炼狱的位置……等他走远点我再下来好了。 所以……人呢?? 这棵超高的树基本上足矣俯瞰蝶屋全貌,而我努力看了半天,前后左右都望了一圈,也没看到炼狱那异常鲜艳的身影。 奇怪了……难道已经走了?说不定是突然有任务? ……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说清楚好了。至少、至少让我打好腹稿…… 哎,也不能总是回避下去啊……那样我不就成了吊着人玩的那啥了吗…… 唔……算了。我也该去做任务了,正好在路上想想该怎么委婉而不失礼貌地拒绝掉…… 我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在树杈上坐僵了的身子,磨磨蹭蹭地调整姿势,伸腿准备艰难地向树下爬。 ——一转身,就刚好对上了炼狱那张含笑的脸。 “唔啊啊啊!!”怎么回事!他怎么发现我在这里了?!这么大只爬树居然没有一点声音吗……?!(你以为每个人都是和你一样真的爬上来的吗?) 我身子直接一晃,一个没踩稳就从树杈上翻了下来。 一下子耳边全是衣袖划过枝叶之后相互摩擦的沙沙声。 “小池——”金红色的大猫头鹰像是一下子触发了□□术一样,眨眼间就只在空气中留下了看不太清的残影。 同时,我落进了一个暖烘烘的怀抱。 抱着我的人很轻巧地一个旋身,在树干上借力之后安然落地。 “没事吧?有被划伤吗……?”头顶上响起炼狱带点担忧的声音。 我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整张脸早就红透了。 “没事没事、没问题……”啊啊啊,这个所谓的下次见面也太快了吧……?!完全——猝不及防!! “没事就好……”他舒了一口气。 “那关于昨天晚上——” 我看的分明,他那双闪亮亮的眼睛里分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没有答案就不回头的坚定,很直白地看着我。 我……我的脑阔已经炸成一朵烟花了。(泪) 这个步步紧逼也太—— “啊啊啊你闭嘴不要说了!!!!”我激动到差点爆粗口(文明你我他),直接超大声地截断了他的话头:“我、你让我再想想好吗——” “对不起!!一周!就一周……!一周后我再给你答复好不好?” 希望一周后他那被猪油蒙住了的心能够意识到我是一个多么烂的人…… 我觉得我应该给自己一拳,不然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要控制不住我寄几就答应了。 不过……怎么说呢,不答应的主要原因,果然还是因为这一切像梦一样,太不真实了吧。 穿越以来,支持我战斗的动力就是维护自己心里所认同的“完美的未来”: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摆脱了鬼的阴影,各自拥有完满的、全新的人生。 ……我现在才意识到,在那所设想的未来里,没有我的位置。 这么一想,唔,将来我就隐姓埋名去开个烧烤店好了……不不不,还是奶茶店吧! 强行压下了某些念头,我又开始继续计划着怎么拒绝炼狱。 哼哼,一周的时间,我可以拿出考场最后20分钟写作文的干劲,叭叭出一本八十万字的《论恋爱对杀鬼大业的干扰作用且应有一颗清醒冷静的心来面对感情之——一时冲动要不得,回头是岸来得及》(最后一句居然诡异地顺口?) “……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他,接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被抱着,马上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唔姆!”他头顶的呆毛翘起来晃了晃:“没关系!考虑多久都没关系!” “……但是在你想好之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又喷出一团火来。 殊不知,虽然那口火被我很努力地咽下去(??)了,但是仍然有烟从嘴角冒出来。配上我那完全通红的脸,活生生地演绎了一个现实版:脸红到冒烟.jpg。 “唔、唔啊……不用了吧?炼狱你还有工作要完成吧……?”我慌慌张张地找借口:“我——对,我其实敬仰义勇大侠已久了!刚刚打算跟他一起去做任务来着!!” 刚好富冈义勇从旁边路过(其他人:喂那边气氛明显不对啊你就不会绕开一点吗?),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我……”义勇满脸懵逼刚要开口就被我一下子盖过了话头——我直接提高声音说:“对没错就是这样!我们都约好了!!拜拜——” 接着一把扯住他的红色羽织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炼狱有些无奈的声音:“……真拿你没办法啊,小池。”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咯?” 呜哇哇哇不行我感觉我马上就要心率过速而死了——! …… 一直跑出蝶屋我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接着,被我拉着一起跑的义勇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平静中带着一丝不解和茫然:“为什么……是义勇大侠?” 我:呃……嗯????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23- 俗话说得好,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这就是我一周之内水深火热杀鬼生活的真实写照。 你想想!我本来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噗噜噗噜喷火,接着突然从一边的树丛里冒出来一个猫头鹰脑袋,对方边“哈哈哈哈”地走过来,一刀把对你稍微稍微有点苦手的鬼解决了——简直超大惊吓!! 每天都会收到些小礼物,不贵但看得出很用心,有时候是一撮春日里盛放的小花,有时候是一把花纹精致的折扇。 唔唔…… 怎么说呢,就像是,“突然之间被包围了!”这种感觉。 ……当然,我并不是对他的这一系列行为感到不满什么的。 一般、一般来讲吧?这种稍微捧着的、珍视的态度,很容易让被追的人产生恃宠而骄一类的心态,将他人的爱意当成理所当然一类的…… 但是啊,我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的心也一天一天地被填满了。 ——被什么填满了? 是…… 【愧疚】。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但是! 我觉得啊!感情真的是一种超珍贵、超美好的东西!!!是光是看见就可以让人幸福到冒泡泡的存在!(比如嗑cp) 当一个你觉得一定要拒绝掉的人,围着你转圈圈,非常直白地把他满腔热血捧到你眼前的时候…… 我产生了“辜负掉了一个人”的负罪感。 我真的很愧疚、非常愧疚。 对穿越之前言情小说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本,但实战经验为0的我来说……我完全可以想出一万种开脱的说法:这是他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需要为别人的情感负责…… 这些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匆匆划过,而且好像都挺有道理……但是,我做不到无视掉。 呜——怎么会这个亚子!真的太让人有欺负别人、辜负感情的负罪感了!!(超大声重申) 炼狱越是频繁地出现在我面前,这种感觉愈发加重。 所以,在之前我说好的一周之期结束的那一天,我叫住了他。 ——… 天空由浅蓝转为橙紫相间,云朵零零碎碎铺上去,晕染着,有种别样的生动。 我坐在藤之屋的屋顶上,仰望、仰望——凝望着落日的余晖一点一点消逝,可以把一个人心里稍许的疲惫完全治愈。 瓦片被踩踏的“嘎吱嘎吱”声从身边传来,我甚至没扭头看一眼——这完全是一周一来神出鬼没的炼某人锻炼出来的。 “小池,这是藤之屋旁边小店里的甜点哦?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种……?” “喏,是樱饼。” 我(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 有些人,表面上稳如老狗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已经原地爆炸反复横跳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去世了(呃?)。 我盯着手里的樱饼,又开始犯了愁。 这是每一次收到小礼物都要开始的例行自我拷问——回礼,还是不回? 不回的话,感觉非常没有礼貌,搞得我就像是一个白吃白喝的渣男(?)一样;回的话,那不就变相地相当于答应了吗?! 简直进退两难啊啊啊啊!!! 所以,我一般能推脱就推脱,实在不行也就心怀感恩地收下(因为有的时候全然拒绝显得非常的小家子气),接着在炼狱负责的区域里更努力地到处乱窜,帮他减少一点工作量。 ……算是不值一提的报答吧。 我觉得我简直是磨磨唧唧、磨磨蹭蹭,软弱还不自信的完美典范。(吐魂) 这种日日夜夜如影随形的心理压力持续一周带来的后果就是—— 我、要、疯、啦!!! 直接干脆利落地拒绝就好了不是吗!!上啊小池!!!消除恐惧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加油——奥利给!!!(啥) 于是…… 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猛地抬起头看着身边正在啃樱饼的某人:“呐,炼狱,关于一周之前的事,我——” 我的声音猛地顿住了。 当我直直地注视着他的时候,我很轻易地从他的脸上读出了期待、读出了喜悦、读出了那颗赤诚的心里翻涌着的全部感情。 它们很沉、很厚、很浓郁。像是天边翻卷的火烧云,层层叠叠望不见尽头,轰轰烈烈简直要烧尽一切。 我预备好的那点硬气,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可能是我突然的沉默让他有点奇怪,他很轻地“唔?”了一声。 重申,炼狱的眼睛真的太好看了。亮橙渐变成红,由明亮逐渐深邃,涌动的星汉都及不上半分。 鬼使神差地……我…… “……我答应了。” 说出这话的一瞬间我自己都愣住了,恨不得把一秒之前的自己暴打一顿:怎么回事啊你!!说好了拒绝掉的呢?!! 嗯…… 我一下子就说服了我自己。 ……算了算了,也好吧。 我的答应,是不是也算某种对他付出的回报? 喜欢的人答应了自己的告白,一定非常开心吧? 对,他一定会开心的,开心到眉飞色舞、连发梢都洋溢着阳光一样晴朗的心情……这样的他我见过许多次,每一次都因他的开心而开心起来。 至少不会像这些天一样……每次我拒绝掉一些邀约的时候,他的表情都会让人非常地……嗯。 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并没有如我想像的一样骤然被点亮,反而一点一点地沉寂了下去。 ——欸? “但是……我拒绝。”他的声音也稍稍沉了下来。 “……?”我已经无法适时做出反应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 我茫然地望着他,企图从他的表情里窥见一星半点的迹象和情感波动。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 “因为小池你在答应的时候,没有在笑着啊。” 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 当时收到来自主公那边的信时,虽然细细地读完了,炼狱杏寿郎还是稍微有些困惑的。 “过盛的保护欲和牺牲欲”? “自卑”? 这个从来都是笑着的女孩子,这个就算遇到困难也会很快振作起来的人,真的会有这种消极的感情吗? 他一笑置之。 他从来都是凭借自己的眼睛去判断一个人的。 …… 直到后来,所谓的“保护欲”与“牺牲欲”都一一应验了…… ——而现在,他看见了,完全展现的、那最后一项。 【自卑】啊。 视自身为尘埃却视他人为山岳,那是一种甚至无所依凭的下位感。 她天生就把自己放在了与他人比起来更低的位置,因他人的看法与感受而动容,却从来都忽视自己的。 ……小池。 你回答我的时候并没有在笑。 完全不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你如此的回应。 ——究竟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是“我喜欢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24- 我,我…… 我懵了,我傻了,我的大脑“砰啪”地一下死机了。 我连脸上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了。 ……想必现在我一定是一副很丑很难看,想哭又想笑,明明被看透却仍倔强维持着的可笑表情吧。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这样……缠着你了。” 炼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即使是再普通不过的吸气的声音,我甚至都听出了难受的味道。 ——啊。 欸……等、等等啊…… “缠着你”什么的……怎么会呢?完全没有啊…… 他站了起来,脸上是一种混杂着失落、心疼、难过等等的,很复杂的表情。 喂……喂!动起来啊!挽留他啊! 告诉他你没错、都是我的错啊!! 我的身子不听使唤。 我想抬手,想大喊,却什么都做不了。 夕阳完全沉下去了,夜色还带着些淡紫,暗暗地,压上来了。 火焰形状的袍角消失不见了——炼狱离开了。 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屋顶上了。 我沉默着。 放、放轻松啊,小池…… 这样也挺好不是吗?挺好的对吧……?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拒绝成功了吧? 没问题的、完全没问题的。虽然达成的方式不太一样,但是最终结果也是“拒绝成功”呀?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快笑!三日月池!笑起来!!你就是一个拖拖拉拉、犹犹豫豫,伤害了别人的一颗真心的辣鸡女人!!这种时候你应该露出“不过如此”的碧池笑容!!! 快笑啊!!你就是一个伤害了别人的坏蛋!!!已经到了胜利的炫耀这个阶段了!!! 我努力地牵了牵嘴角。 哈…… …… …… ……对不起。 我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只身一人出了藤之屋。 ——… 夜还是那个夜,无风且昏暗的。林叶像是一个吞噬行人的怪物,黑漆漆不见尽头。 我很茫然地往前走,随意扎进一条小道里——往前、往前。 就,莫名地,非常难受。 一时间脑袋乱哄哄的,最后干脆啥也不想了。 再、再说吧…… (重申)船到桥头自然直!!一百年的准备也比不上一时的灵机一动! 唔。 现在的我是一个自由的小精灵~ #再见了麻麻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真没想到,当一个人状态不对劲的时候,时间会过的那么快。 一眨眼、真的是一眨眼,天边就已经微亮了。 ……我竟然在外面枯枯然徘徊了一晚上。 我爬上一棵树向日出的方向眺望,满眼满眼是那带点橙的微白的色泽。 “那么……”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小池,复活!!!!” 拘泥于过去才不是我的作风!就算发生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办法的!!接下来…… 我一边往来时的方向走,一边开始盘算之后该怎么做。 走着走着,我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为什么? 因为,我,迷路了,我又迷路了。(深沉)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 ——… 我郁卒地坐在树丛之间的一块石头上,于忧伤中叹了一口气。 该不会,我这不长的一生,就要终结在这个无名的小山林里了吗。 没被鬼杀掉,反而在丛林里饿死什么的……好逊啊。 随意转了转,附近好像也没看见溪流啊。 一时间我脑袋里飘过了无数《荒o求生》《鲁o逊漂流记》等各类野外生活名作…… 我不太敢再往前别处走了,遵循从小到大接受的“迷路了就要等在原地”一类的安全教育,我差不多在原地等了几个小时。 非常遗憾,至今我都没看见过什么野味之类的经过(就算有我也不敢吃)。 不知不觉又是日落西山。 迷路在丛林一天一夜什么的,想想就非常惨啊…… 我的宝贝鎹鸦怎么还没找到我呜呜呜。 我甚至开始怀疑了起来:真的有人发现我失踪了吗?该不会大家到现在还没发现藤之屋少了一个人吧?估摸着炼狱肯定是早早离开这个伤心地(呃)了,我的鎹鸦说不定这时候还在跟别人喝茶(?)……? 我又叹了一口气。 天一点一点地黑下来了,可惜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安静的美景。嘴唇干裂、饿到脑阔发昏、一夜未睡,仔细一想我身上简直上满了debuff…… 稍微……找一棵高一点儿树?至少在树杈上补个眠?? 我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唔? 我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感觉……有点……? 视线下移,一道从从左肩延伸到腰部的狭长伤痕正从外渗血。 一瞬间—— 理智停摆。 这是……童磨杀死我的伤?把我、劈成两半的伤……?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我—— 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起来,源石病带来的疼痛在这一刻直接于全身肆虐,眼前又出现了重重叠叠的扭曲幻觉…… “嘻嘻嘻?!居然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吗!真是不得了啊!!”耳边突然传来陌生而尖利的声音。 拜其所赐,我的思考能力稍微被唤回了一点,直接召唤出火焰喷射形法杖对着周围一通狂喷。 鬼……?啊啊,为什么随便走个夜路都会遇到鬼…… 得赶紧解决了才行……我还没…… “哈哈哈哈别做徒劳挣扎啦!!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焰,不过这可烧不到我哦?!!” “——我的血鬼术,可以让你受过的所有伤重现呢!!怎么样——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 “呃……”我感觉自己的肩膀、腿上有着撕裂样的疼痛缓缓穿出,同时背部也开始有什么粘稠的东西在浸湿衣服。 “哈、真是谢谢你的解说了……!”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这么说道。 环顾四周,夜晚的原野黑漆漆的,能见度连十米都没有,鬼知道那只可恶的鬼藏在哪里。 “……全烧掉就好了吧?”我有些神经质地自言自语。 真的巧、太巧了。刚刚好就挑在了这么一个我极其虚弱的时期。 身体已经变得很沉了,我感觉我站立的地方已经全是血了,有一种莫名的、空荡荡的感觉自内心深处蔓延开来……这是、将死的感觉? 源石技艺的能量在体内运转,我甚至看见了自己手臂上凸起的源石结晶在一闪一闪地发光。 唔……仔细一想,斑纹和源石病,都是消耗寿命而得到强大的力量啊。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我却是冷静了下来,甚至在心里检讨自己的冲动和不保守……啊,说起来,自从被伊芙利特附身之后我就变得越来越情绪化了……以前的我绝对做不出来离家出走(?)这种事。 仔细观察、仔细观察。我告诫自己。 鬼一定躲在附近……说不定它是个类似于半天狗本体的小不点?说不定它会隐身? 不该啊……这么强的血鬼术,这鬼怎么大半夜的还在深山老林里乱晃…… 视野里的景象因幻觉的存在而模糊不清——不对。 这种全损一般的画质—— 哈…… 说不定——我面前的一切、不是真的呢?!! 在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鬼的惊叫从耳边传来:“咿——你怎么??!” “明明还差一点、你就可以很幸福地流尽全身血液死掉啦!那种感觉真的很幸福哦——你怎么能——” 眼前的一切扭曲模糊了一下又清晰了起来。 低头一看,我的身上并没有那道横贯身体伤疤,我也并没有流那么多血…… 这是…… 我想起了穿越之前看到过的一个科普故事。 蒙上一个人的眼睛,把他绑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用火轻轻触碰灼烧他的手臂,但维持在不会造成损伤的程度,然后在旁边模拟肉被烤焦的“滋滋”声。 数小时之后,那个人的手上真的出现了烧伤的痕迹。 “你的大脑认为你受了伤,你就会真的受伤”。 所以这个血鬼术也是这种原理吗?这叫什么效应来着……? 嘛,不管了。 脱离了幻境,我甩了甩头,源石技艺发动,一个【炎爆】直冲鬼逃开的方向——我的攻击范围可足足有十五米哦——接着追了过去。 “嘁,真会躲……喂!你这么会躲为什么不去跳广播体操啊?有益身心健康、建设文明城市!我看你干脆叫鬼怂怂好了……!!”我嘴上疯狂输出试图让它被干扰。 呵,这是继承(并没有)自黄烦烦的垃圾话功力! “啊啊啊——可恶的女人!!!”它的身上已经被我的火焰烧到了好几处,复原速度显著变慢,看的出来已经接近极限了。 它突然调转方向,嘶吼着、不顾火焰冲地了过来,见状我直接一抡□□向前突进——我过去被培养了好些日子的(非常垃圾的)战斗技巧让我直接把身体最脆弱的胸腹部位暴露在鬼的利爪之下。 咦?! ——差点忘记我已经不是银老板、没有【雪境生存法则】可以自愈了!! 习惯性一换一要不得啊啊啊啊!!! 我尝试着扭转身躯的方向避开那一击,却发现几乎避无可避了。 算、算了!挨那一下估计也不会死……吧? 它伤到我的同时我有把握直接把它烧地面目全非——!!! 鬼的手触上了我的衣服,我的火点燃了它的半边身躯。 突然,更加热烈、更加明艳的火光从我身边亮了起来。 ——赤红的刀锋裹挟着凤凰尾羽般灼热的烈焰,一下子斩下了鬼的头颅。 “炼、炼狱?!”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25- 炼狱杏寿郎在跑。 拼尽全力、几乎极限地跑。 自傍晚发觉了“小池好像其实不喜欢自己,并因此而困扰”这个事实,情绪失控之际离开藤之屋后,他就有些隐隐的焦虑。 少年人叫嚣着不放弃的心绪是其一,其自身性格使然也是其一。 ……这其实也不是小池的错啊。 这么想着他又折返回去,却发现对方已不在原地,并且之后大半天都不再有消息。 这时,这份焦虑才到达了顶峰。 中午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 ……小池不太记得路啊,得去找找看才行。 带上刀匆匆告辞之后他便在藤之屋周围一圈游荡,太阳愈落他愈是担心,本来还在休假的鎹鸦被抓来一起找人。 快到晚上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碰上鬼?有没有找到路? 直到鎹鸦嘎嘎地大喊:“西北北、西北北!有火!有火!” 是她吗?在战斗吗?——有受伤吗? 他跟着鎹鸦飞快地跑,不顾阻拦的灌木草丛,不顾肮脏的泥水和坎坷的路。 再快些、再快些……! 想起那时在街边拐过拐角之后看到的、血与冰雪与火相交杂的,几乎让他目眦欲裂的景象—— 决不能再一次—— 直至面前豁然开朗,迸发的火光几乎灼伤他的眼,视物尚不清晰,辨认出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时,刀已出鞘:“——!!” “炼、炼狱?!” ——… 炼狱的刀直接将鬼一刀斩首,而鬼的身躯也利落地开始化为灰烬。 我抑住了刚要全力释放的火,转身面对他之后突然感到了一丝心虚——就那种,嗯,小孩子到处乱跑闯了祸然后被大人抓先行的感觉。 “那个……”我干巴巴地伸出手想扯他的披风。 却突然被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炼狱的怀抱无疑是暖和的,带着一丝阳光样明媚的气息,软软的(因为是冬天所以穿的比较多)、毛茸茸的,也非常地宽厚。 我一时间僵住了,手足无措、脸红心跳。 理智告诉我应该把他推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子就是有些不听使唤…… 明明、明明一天之前才…… 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小池,没事吧?”语气里带了一丝明显至极的晦涩感。 嗯……? 我抬起头来看他,他也正好在看我。 那双鎏金色的眼里翻涌的光之中,挥之不去的后怕与担忧正在里面沉浮跌宕,而其中更多的、占满眼瞳的,却是我的倒影。 难以想象,他这样一个太阳一般似乎永不会熄灭光芒的人,居然也会露出这样脆弱而患得患失的表情。 他是在担心吗……在担心……我? 思及此,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 这时候我的声音轻地有些不像话,连我自己都听不太清楚了。 因为——此时我的脸正在不停的升温。好像我全部源石技艺所产生的热量全部集中到脑袋上了一样,心脏也不争气地乱跳。 ……真是奇妙啊。 明明我们才刚刚不欢而散,明明现在应该是在冷战(?)的时间啊。 犹犹豫豫地折返,轻轻地试探,最终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候明了、敞开心扉,我所看过的小说大多是这么写的。而我也是这样预想、并以此为基础再…… 啊啊…… 我对那时在街边的、在斑斓灯光下的告白,对他极富勇气、极具震撼力的大喊,更多的是动容……为那直白火热的感情感到动容。 动容之余尚存理智,甚至可以以完全局外的角度冷静地审视这一切。 可是啊,我却会对一个小小的、甚至或许连其本人都察觉不到的细节而心动。 是什么? 是他略显急促的喘息?是他衣角粘上的泥土?是他头发里的一片树叶?是他脸上枝桠留下的划痕?是他眸里的潜光匿曜? 我分不清了,我不知道呀。 我会为太阳的邀约受宠若惊,而不愿太阳为我流下半滴眼泪。 所以,当他露出那样的表情,不顾一切地、撕裂开了我所有自说其话的臆想……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在诉说啊。 如果说之前他给予的爱像是一朵绚烂的烟花,那么如今他所展现的、就像是焚身的烈焰,无穷无尽地包围缠绕,不分彼此、永不熄灭。 这真是…… 我的心在呐喊、血液在逆流,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就是他了】 …… 抱着我的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慌张地把话题接下去:“抱歉……没事就好!小池不见了真的很让人放不下心……” 语罢红着脸冲我露出了一个十足耀眼的笑容。 这真的是…… “呐,炼狱。”我的声音非常非常地柔和而平静,跟我曾经有过的、所有所有的语气都不一样。 “我仔细地想了想。” 我朝他逼近了一步,直直地看着他;目光投进他的眼睛里,望见一片碎金的汪洋。 “你说过——疼痛也好,火焰也罢,全部没有关系、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对吧?” 他没回答,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之前的我可能没法做出回答,可能因为被太多东西困扰了而完全搞不懂自己的想法……” “还、还搞出了那种蠢事……” “但是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很坚决地说出来啦。” 我抬起了手,稍微踮了踮脚抚上了他的头发。那片夹在发丝之间的叶子被我轻轻取了出来,上抛、旋转,我手心窜起的火苗点燃了它。 他一直看着我。 我的的视线追随着那翠绿的叶,看它在一瞬间化成火的一部分然后消失不见,金红色的灰烬闪烁一霎便消逝殆尽,视线便直直戳向他。 “我也……喜欢你呀。” ——…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答应了!我答应了!当时脑子一热就这么傻乎乎地答应了!!! 倒不是说反悔了,而是、而是!怎么搞的土里土气的!!(?)现在自己回想起来像是在看八十年代偶像剧啊啊啊!!! 我是怎么说出那种台词的啊!!! 看了那么多小说那么多剧,怎么到头来还是一句“我也喜欢你”啊! 至少弄一句月色真美吧……等等,现在大正几年来着?夏目漱石好像还活着……? 唔啊啊啊啊—— 我捂住脸在被子里翻来覆去。 心里乱糟糟的像是有一百个炼狱在同时“唔姆唔姆!”这样子。 不、不管!怎么说告白了就等于结婚啦!真没想到我这炼狱夫人的名号还有不加“自称”这俩字的一天。 唔、唔…… 我真的,当时,太感动了,差一点就要哭出来的那种。 【他会因为我不带迟疑地抽身离去,也会因为我毫不犹豫地折返回来】 我那文科生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 想到这儿,我差点没一把火把被子烧着(这就是所谓的自我攻略?)。于是索性把它一掀一抛直接窜出了屋子(被子不能随地乱丢好孩子不要学),站在空地里看着眼前的屋顶奋力一跃。 ——没、没跳上去!小火龙的身体素质果然比不上银老板…… 太丢脸啦……幸好没人看到。 我不死心地在原地又扑腾了两下,发现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八百米健步如飞的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立定跳远比得上跳高的人了。 啊、啊……有着一会儿我的兴奋也消失地差不多啦。 我刚想停止我的犯傻行为,突然又是一件披风盖在身上。 扭过头来是炼狱笑意盈盈的面庞——呜哇哇哇哇怎么又是你! “说过很多次啦……不管怎么样,也不要半夜一个人爬上屋顶哦?” 这个熟悉的话、熟悉的语境…… “我不管!”我对他露出了一个蛮横十足的表情:“我现在上不去了!要你带我上去!” “哈哈哈……那抱紧咯——!”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26- 虽然在一起了,但是因为杀鬼的时候过于莽撞,我还是被炼狱友好的教育了一下(嘤)。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就是做任务杀鬼、杀鬼做任务,偶尔闲下来跑到炼狱巡逻的区域晃悠一圈来个精心策划却又被轻易识破的偶遇。 不知不觉几个月一晃而过,夏日祭近在眼前。 ——… 夏日祭啊!是夏日祭!! 祭典!面具!捞金鱼!看烟火! 光是这些词汇就足以让人沸腾起来啊! 我决心要做人群中最闪亮的那一颗星!! 因此,我非常果断地拒绝了所有人(包括炼狱)的挑浴衣邀请,特意在祭典开始的前三天,找了一个所有人都大概率在各忙各的的平平无奇的下午溜进了卖浴衣的商铺。 满目琳琅是一件件漂亮的浴衣,质感光是看起来就像德芙一样丝滑柔顺至极(???),实在是彻底引发了我的选择困难症。 哦哦哦这种在和服上镶亮片的操作!闪闪发光简直直击心灵啊! 忘了提,我本人其实很喜欢七彩闪光的东西(磨磨头除外),颜色越炫、光越闪就越喜欢! 所以—— 当我尝试着换上了一件由暖红渐变到浅蓝再渐变到紫的自带晶片挂饰的炫彩浴衣(这么长的修饰词一看就很不妙啊)并感到极其满意之后,不顾店主微僵的表情开始伸手拿钱准备付账。 付完钱抬头,我突然在店里看到了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 “音柱……?”我试探着走过去。 正蹲在地上捻布料的人闻言站起身来,虽然有所预料,但我不禁为他的身高小小地“噫”了一下。 ——不到一米六的我和一米九的宇髓天元!!这是什么毁天灭地的身高差啊!! “啊……你是?”那张十分标准的池面脸对我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 “我、我是三日月池!鬼杀队丙阶队员!”我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丝拘谨。 “诶……三日月……?”他的目光在我全身上下扫视了一圈:“哦!你是那个吧!那个传言中很华丽的——” 我:……?! “那个,你真的不会打网球灭无感吗……”我小声吐槽道。“华丽”什么的,既视感真的挺强啊。 “……?” “啊不是没什么!那个,你……宁是在挑浴衣吗?”我慌慌张张地转移话题。 “没错哦?这些是给我的老婆们挑的。”闻言他指了指面前的布料,我探头一看就被各种金粉亮片闪瞎了眼。 “这真是太——”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好看啦!!!” 哇这种闪光鱼纹,鳞片的光泽感被提现地淋漓尽致欸!还有地下那件金粉海浪样子的,简直太好看了!琳琳波光汹涌而来简直不要太酷!! “比华丽我是不会输的哦——”我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把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拼色亮片浴衣骄傲地展示了出来。 “哈哈哈没想到你的品味也很不错嘛……” “我也觉得!金闪闪(?)万岁!!” 至于之后我和宇髓天元都换了开始疯狂买买买,拎着连布袋也掩盖不住光芒的新衣回蝶屋结果惨遭围观这种事……就不要再提了。 ……我当时都忘了自己本来是想偷偷买回去然后夏日祭当天给大家一个惊喜(惊吓)的。 ——偶、偶尔炫酷一回不行吗! 谁、谁说我品味奇怪!烧你哦!! ——… 树木葱葱郁郁,人流疏疏密密。灯笼里的光折射出花纹样的影,我却来不及欣赏这些极具艺术内涵的景色了。目光流连间只有色泽流转的苹果糖、绒丝缠就的棉花糖、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小丸子…… 身上穿着的是夏花纹样的浴衣(可恶小忍小葵为什么要没收我那件亮片浴衣啊!香奈惠姐姐就算了,炼狱你看到了居然也不帮我!),头上的花朵发饰很巧妙地把角隐藏了起来,让我可以不用大夏天怎么看怎么可疑地披着斗篷。 站在祭典的街道上那一刻我就完全按捺不住自己了,扯过炼狱就往前跑:“我和炼狱先去别出玩咯!这种时候我绝对不要像小学生春游一样逛——” “你说谁是春游啦——!”小葵一如既往地暴躁了起来。 而沉稳了很多的忍面(xiong)带(xiang)微(bi)笑(lu)地拍了拍她:“没事……让他们去吧。” “看完烟火之后我会再来集合的哦——!拜——拜——”在喧闹的人流里我拖长了调。 等看不见他们的时候我就停了下来,开始非常感兴趣地向四周张望。 突然意识到我还牵着炼狱的手,我稍稍放松了点却又马上握紧了:自、自己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牵! 炼狱自始至终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呜啊啊啊你说话!说话!不许笑!不许看我!!” 他那非常温暖的手放在了我头上揉了揉,身边传来炼狱略显无奈的声音:“小池……” “放手呜!头上的花都要乱掉啦!!” 又是一阵拉拉扯扯。(不,其实是我单方面的无理取闹) “……总之!去买东西吧!”我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而那只手紧紧地回握住我,略显灼热的温度从相触碰的每一寸肌肤传递而来,直直地顺着血液流进了心脏。 啊啊……这是某种考验吗!之前一起做任务的时候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对这方面没太在意,但是一旦到了这种时候…… 我的步伐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小池……?” “没、没什么!就是人太多有点分不清路哈哈哈……” 我感觉一直超乖地被我牵着走的大猫头鹰向我这边挨了挨,接着——直接把我举起来放到肩膀上去。 “欸欸欸干什么——放我下来!太丢脸啦!!!怎么搞的像小孩子一样!!至少买个面具给我吧……!”我慌慌张张地用袖子捂住脸,布料之下的皮肤早就通红一片。 “这样就能看清了吧!” 啊啊啊你都不害羞吗!! 我低头去看他,而他回给了我一个异常明亮的笑容。 唔……但是,就算笑也掩盖不住啊。 炼狱脸上的红,真的超——显眼。 在我的不断敲打(物理)之下,他把我放了下来,接着就成了两个番茄肩并肩手拉手往前走的沉默景象。 “那个……欸欸!”我眼尖地瞄到了前面的金鱼店:“炼狱炼狱!一起去捞金鱼吧!” “唔姆!” ——… 炼狱杏寿郎不是没有来过祭典。 明明是别无二致的景象。 但是,因为身边的人,此刻的每分每秒都变得生动而珍贵了起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27- 呵,不就是捞金鱼吗,我当然可以。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在连着捞破五个纸兜之后我愤而开了一技能加攻速,怎么说也要捞个一两只!! 然后我就一个激动把纸网直接烧掉了。 顶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我讪讪收回了手,把剩下的网一股脑塞到炼狱怀里:“这个伟大而庄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啦!魔法の杏寿郎酱!” “交给我吧!”回答我的人斗志满满。 “小池想要哪一条?” “让我康康……嗯!那边那边!橙红色的那条!” ……几分钟之后,我的手里就提了一个金鱼纸袋。 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小生命,我很担心地扯了扯袋子,把系口稍微解开了一点……不知道鱼会不会被闷死啊,得稍微拿稳一点才行。 “还要别的吗?”一旁的炼狱问道。 我赶忙止住了他继续捞鱼的动作,并开始夸大猫头鹰:“炼狱好厉害!不过一只就够啦……你看你看!” 我把手里的小袋子捧到他面前:“这个颜色,像不像你?” “……嗯。”他的目光闪了闪,接着又重新拿起了刚刚放下的纸网兜:“果然还是再捞一条好了!” “欸……?” 又过了几分钟,我手里的袋子里多了一条暖金色的金鱼,金色和红色在小小的纸袋里来回游动,别样的好看。 “那这个是小池!”把它们捞上来的人这样笑着对我说。 “哎、唔……好!那这个叫水也,这个叫火东!”我脑筋急转弯给取了个正经名儿……拒绝带入!拒绝! “……?”从炼狱的表情里我看出来他的迷惑。 我迅速转移话题:“走、走!去那边!我要吃章鱼小丸子——!” ——… 虽然说一般出去玩都会规划好各种行程、分步实施,而我一开始在心里也有这种念头,但是…… 说来悲伤,一旦开始吃东西,一切就都结束了。(笑) “真好吃!真好吃!!” 我一边慢悠悠地品着手里的酸梅汤,一边满脸慈祥(??)地看着炼狱吃完了第不知道多少份反正数不清的小丸子。 周围好奇的游客不断有视线投过来,我已经从一开始的如坐针毡变成了现在的泰然自若,这是一种怎样的断崖式成长与飞跃啊。 我觉得我们肯定是整个祭典最奇怪的情侣了。 一个满头(为了遮住突兀的角而戴上的)花里胡哨的装饰品,叮叮当当挤挤挨挨加在一起怕是有头的两倍重了(不,并没有,不然就是蝶屋床位预订了);一个像是肚子里装了异次元空间,能吃程度完全超过正常人认知,并且仍带一副“我还能吃”的汹汹气势。 奇怪就奇怪嘛。 想到这里我又傻笑了起来。 两个奇怪的人凑到一起,刚刚好。 我又抿了一口酸梅汤,看着吃完的餐盒估摸了一下数量,扯了扯他:“炼狱、炼狱……走啦,哎,你先把这几个吃完,我去把账结一下。” 啊呀,感觉自己已经俨然有了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呢,不自觉就带入了穿越之前看的好多家庭伦理剧(呃?)。 付完钱回来,我维持着一种“啊难道我也有成为人妻的一天吗”(不不不比起这种更像是妈妈桑的那样:我家孩子真能吃,真棒!)的谜之心态,脸上带着神奇的姨母笑(???)回到炼狱身边。 “小池……” 我抬起头,就直接被塞了一个章鱼小丸子进嘴里。 “唔、唔——!”我很艰难地嚼巴嚼巴咽了下去,回头踮起脚(这一瞬间我突然感到了某种悲哀)就用酸梅汤的玻璃瓶子戳他额头。 然后……嗯? 炼狱直接稍稍压低了我往上够的手,就着我的习惯喝了一口酸梅汤。 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宇宙级大撩撩啊啊啊啊!!我、我觉得我的脸现在可以直接无蓄力连放十个【炎爆】啦!!! “你干什……”我一下子把瓶子抢了回来。 “正好有些渴了呢!”当事人满脸无辜地这么说。 “……总之!下次不许这样了!!”我从乱成一团的脑袋里勉勉强强挤出了一个理由:“喝别人喝过的东西是不卫生的!!容易被传染冠状病毒!” “……?” “我不管!我不管!!就这样啦!”我还在疯狂摆手掩饰自己红到爆炸的脸。 “哈哈……小池。”他一下子捉住了我的手,将我环住——魂淡这是大街上啊啊啊!周围都是人你都不害臊吗?!! 眼前是他稍微敞开的衣领和一小片蜜色的胸膛。 我突然就说不出话了,伸手也抱住了他。 腰上的手紧了紧——糟、有点痒,忍住——我感到炼狱低下头来,温度过高的呼吸打在我的耳朵边上:“烟火表演要开始了哦……一起去吧。” “嗯……嗯。”(////u////) ——… 我们特意找了一个很高,且人很少的地方。 俯瞰过去是灯海一望无际,温暖色泽汇成星河萤火。耳边隐隐约约是人群喧嚣,却因为距离而失了真,带了一种朦胧感,像是极近又像是极远。 风在夏日略略带点潮气儿,暖而柔,轻而灵动。 正红鸟居被各色光亮映照,一边的赤色染上青芒,一边的赤色溶成冷橘,霓蓝为它描边,明丽高光则由月白为它点上。 “咻——”是烟火升空的声响。 “快看快看!!”我颇为兴奋地指着那一缕缕不断向上攀升闪烁的丝,看着它们在漆黑夜空炸裂开来,缤纷而斑斓,炫丽而张扬。 “好吵啊——我要聋啦!”我扯开了嗓子大声喊道。 “没关系——我听得见哦?”炼狱这么回答。 我撇过脸去看他,发现那双亮橙色的眼睛简直玻璃一样剔透晶莹,把此时此刻所有的颜色都收纳了进去,我看到无数火光在他眼里纷飞炸开,看到蔚蓝夜色渐渐染上明黄,看到…… 啊啊,看到了太多东西,一时间我完全没办法用语言理智地描述出来。 “这样吧!”我从头上纷杂的头饰里拿出来一串小小的花,在一边的树丛里挑了一个最高、最结实的树杈,拉着他走了过去。 我把东西放在他的手心里:“挂上去——挂那边!” 他揉了揉我的头,但被我躲开了(炼-发型毁灭者-狱),把那一串小花花挂了上去。 “明年——” “明年——我们再来挂一串吧!” 正因为平日的生活几乎布满着血腥与厮杀,所以,这安静的、美丽的时刻显得别样珍贵。 “约好了哦——!” “……”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 “……约好了!!!” 我握紧了他的手。 和他视线交错,我终于受不了了,一下子把装金鱼的透明小纸袋横在我俩中间……于是,他的眼睛里所有的色泽,在水中折射之后,变成了更加靡丽的光景进入了我的眼睛。 ……真美啊。 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全世界。 不知道他在我的眼里,看到了什么?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28- 时间如白驹过隙(初中作文常用语句,划重点),一晃而过。转眼间,半年过去了。 事情渐渐开始向我所知道的方面发展了。 前鸣柱收下了第二个弟子,伊黑小芭内晋升蛇柱,小忍补上香奈惠姐姐的位置成为了虫柱(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不叫蝶柱),而义勇被他师兄突然甩锅,莫名其妙地(咳)成了水柱。 炼狱在成为柱之后也来来去去有过好多继子,但几乎都被他的严厉训练给吓跑了……当然,除了蜜璃。 对!说到蜜璃!!我们两个已经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饭友)啦!!我用小火龙的源石技艺烧烤可是一绝!一次可以烤摆满15米那么长的肉!!!(源石技艺风评被害中) 仔细一想,这半年过的超快乐嘛…… 迎面冷风飒飒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我捂了捂斗篷……唔啊,小火龙的体质,怎么说呢,虽然自身温度很高但却意外的怕冷……?可能也是因为源石病副作用?? 当时发现这一点的我突然产生了非常可怕的联想,接着非常担心地去敲了敲破系统……得到的答案是这只是一种现象投影,源石病不会恶化也绝不会好转,不过也不会传染给其他人。(我当时担心死了假如自己变成源石病母体来个病毒入侵怎么办) 心里这么想着,我对回过头来担心地望着我的天音夫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关于我为什么和天音夫人一起在这阴阴凉凉的大冷天跑外面来这件事……那当然是有原因的啦。 产屋敷天音,主公大人产屋敷耀哉的妻子,实打实的美人,漫画里的比喻是“宛如白桦树的妖精”。其本人也非常精明能干,一直以来辅佐主公大人,把鬼杀队相关的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以说,鬼杀队能有如今的样子,除去主公的深谋远虑之外,这位夫人的功劳也是少不了的。 在偶然听闻说天音夫人每数月会外出一次,之后大约一星期才会归来,我就马上注意了起来。 这、这个既视感!这不就是!! ——时透兄弟吗!!! 我也想去!! 我开始绞尽脑汁地给主公写信,非常努力地使我的语言显得有理有据且令人信服(?)。 在我忐忑地想着主公大人要是细问我该怎么回答并为此揪掉了一撮头发的时候,鎹鸦带着回信来了。 居然很轻易地……同意了? 而且里面的语句我越读越看出了一丝无奈?这种哄孩子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就是那种吵着闹着要出去玩的小孩子?! 可恶,难道我上次吵着闹着要炼狱给我买弓兵偶(日本古代一种小孩子的玩具)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唔……不管怎么说,反正目的达到了! 于是我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不、咳,一时顺口对不起,带上我心爱的日轮刀就启程啦! ……所以,这天气真的好冷啊。 我努力吸了吸鼻子。 太可怕了,倒春寒什么的,简直是地狱啊。 ——… 春天的银杏叶有一种稚嫩的绿色,每一棵银杏树都变成了绿茸茸的一团,而一片银杏林则变成了漾淌着生机的海洋。 近了,近了。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树林之间小木屋的影子了。 在接近门口的时候我自觉站定,看着天音夫人上前敲响了时透家的门。 门内隐隐约约传来了什么声音。 一会之后,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我眼前。 苍青色的眼,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一个照面我就分清楚了站在门口的是有一郎,在他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的则是无一郎。 怎么说呢?眼神简直太好分辨了。 “贵安。”即使是面对两个孩子,天音夫人的礼仪仍然无可挑剔:“我……” 一语未毕,只听得“哗啦”一声,一盆水一下子浇在了她身上。 “哥哥……!” 真的太突如其来了。 “喂——!”见状我一下子窜了出来横在两人中间,学着不死川实弥的表情和语气:“突然之间干什么啊!” 面前的两小只看起来都被我吓到了。 无一郎更快反应过来,一下子踏出一步和他的兄弟肩并着肩,伸出一只手拦在了我们之间:“对不起……哥哥他……” 看着这一幕我不知怎的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恶作剧的想法。于是,我的手上“噼啪”地一下冒出了一团火,烧的气势汹汹但其实温度低到根本不会灼伤人(类似于喷火魔术表演的那种),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看——其实我是火焰的恶鬼,今天就要把冒犯夫人的人全杀掉哦?” “——”无一郎的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但一步都没后退。 “好啦……小池。”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天音夫人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来:“我这次拜访仍是为了两位搬出山林一事,还请……” 见此我立即让开了身子退到一旁,却没熄灭手里的火。 “嘁、一直以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吗……”有一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哥哥……其实这样也……”我看见无一郎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给我闭嘴!”有一郎的声音猛地拔高,接着他看向还在说话的产屋敷天音:“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们不会离开这里的,我和弟弟两个人生活的非常好!” 一阵沉默。 “……”天音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池,走吧。” 本来以为他们要嘴炮battle几百个回合的我骤然被叫有点小懵:“哎、等,不是?这就走了?” 天音夫人点了点头。她的和服湿了大半,耳边垂下的发丝甚至还在滴水,但姿态依然那样高贵而优雅。 唔…… 不行。 她能忍,我不能忍。 我继续维持着不死川实弥的凶暴表情,扭头看着他们:“你们、给夫人道歉!” “……!” “我……” “我不管!!!道歉!!!!” 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之后,时透两兄弟那柔顺的长发都被揉地乱糟糟的。(讨厌,那才不是我搞的,对、绝对不是!) “我还会再来的哦?就算天音夫人每月一到,我可不一定哦?” “呐、夫人,我可以来吧?”我扭头征求家长(???)的同意。 “可以的,小池想来就来吧。” “喂!你们两个自说自话的家伙!!我不是说了——” “哥、哥哥……!”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29- 银杏真的是一种很温柔的树呢。叶子软软的,细腻而不失韧性,摸上去是一种极富生气的触感。 这是我在时透兄弟小木屋附近的林子里转悠三天之后得出的(并没有什么用处的)结论。 唔……其实,就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之前的日子里,一般没有比较适合我去出的任务的时候,我都会黏在炼狱边上,跟他一起日常巡逻……反正就是到处跑,接着再一起杀杀鬼什么的。而且我也算是半个后勤人员吧,曾经在蝶屋学的急救技巧在危急时刻还是蛮有用的。除此之外,别的队员需要组队啊、搭把手啊……我都会去帮忙。 就大概像是……我是人民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过其实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悠闲的。(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我并不把杀鬼事业当成负担的缘故)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已经不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啦! 返回附近的藤之屋之后,我就写信给主公大人说想在这附近驻守,硬生生地歪曲事实(咳)把时透两兄弟描述成可怜无助但不想离开故土(?)的孩子,自告奋勇申请要在这边保护他们的安全!给他们来自鬼杀队的爱之关怀,让他们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喂越说画风越不对了啊) (然而主公其实很早就知道其真实情况并且在看我的信的时候意外的被逗笑了) 给炼狱的信内容也差不多。不过到结尾的时候,我想了想夹了一片银杏叶进去,添了一句:“秋日的银杏会很漂亮,到时候一起来玩吧”。 报备过的我一身轻松,便开始了暂居这边的日子—— 嘤嘤嘤,闲到发慌啊。 这就是我说出本章上面开头那毫无意义的喟叹的前因后果。 完全——不敢搭话嘛!这三天我都是特意绕开走的啊!我一想起来之前居然还恐吓了他们就简直羞愤欲死啊啊啊!!!想要让两兄弟(不,主要是哥哥)放下心搬到鬼杀队提供的更安全的住所什么的,难道不应该是一种知书达理亲和力max的大姐姐形象吗?! 我这么苦恼着,非常郁闷地在银杏林里乱晃。 接着——转角遇到爱(?)。 仅仅拐过一个弯我就一下子和看起来刚刚拾完柴回来的时透兄弟face to face了。 “是上次的姐姐……?”无一郎愣了一下,率先出声。 “呃、啊,没错就是我!”我立即反应了过来,接着为了维持住之前的人设继续摆出“实弥の超凶.jpg”。 “怎么会在这里……” “别管她,无一郎。走了。” “哎、哎?等等啊,这样很没礼貌啊……” “走了!鬼杀队那边怎么样是他们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兄弟两拉拉扯扯地看上去像是要吵起来了。 “喂——”看到这一幕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想要敲打熊孩子(?)的感觉:“你们两个适可而止一点啊——” 短短数秒我就稍微又有点小生气:天音夫人为了你们的安全三番四次到访!没有以礼相待就算了,居然还泼水、泼水啊!!我虽然看过漫画,也确实能理解有一郎的担心和理由……但是、啊啊没有但是了!我就是生气!我不管我就是突然生气了!! “我是被派来保护你们安全的哦?但我完全不希望你们两个来鬼杀队……自说自话的小鬼……!” 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大人看小孩的迷之视角,气呼呼地继续说:“真的是,完全不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明明是两个麻烦鬼!” 奥义·对付毒舌属性就要用双倍的毒舌和无法反驳的道理强压回去! “不想让我们去正好呢!反正我是完全不想——” “那还真是不错呢——” “等、怎么突然就……?哥哥、不要吵了……”无一郎夹在我俩中间手忙脚乱。 虽然气不过,但是我没有像上次那样上去薅他的头发——毕竟背上背着那么大一捆柴如果散了可不好收拾——而是直接“哼”了一声背过身去:“鬼才管你们,我走了。” 接着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 呜啊啊啊绝对不是因为我快撑不住继续吵下去的气势了!!!我没有认输、没有!这只是战略性撤退!! 有一郎,超凶! ——… 话是说着不管了,但人还是很诚实地来了。 大半夜的我又在时透家周围乱晃——一般这种时候都是各种鬼啊什么的的刷新时间,得提高警惕才行。 时透家还亮着灯,看起来两兄弟还没睡。 望着那座小木屋,我若有所思:嗯……这种屋子能顶得住鬼的攻击吗?看起来不太行?对于两个人遇鬼这件事具体来讲我印象都不太深了,只是有个概念在那里……啊啊不管了,明天给他们送把杀猪刀(?)好了,最好再抹点紫藤花毒…… 哈!这是一把淬了毒的小刀——咳、打住。 正当我在想屋子外面可不可以埋地雷(??)的时候,木屋的门“嘎吱”一下开了。 无一郎走了出来,好像是来拿放在门外面的什么东西……出人意料的是,他一下子扭头就看向了我的所在位置:“谁……” 好敏锐的感觉啊,不愧是战斗天才。 “是我。”我从树干后面走出来。 “……姐姐?” “哟。”我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一时间我感到我感到气氛一阵尴尬……我白天那么凶完全是为了怼有一郎,现在面对单纯善良的无一郎我就完全摆不出那副嘴脸(维持不住那份人设)了啊。 他却像是怕我发作一样在我张口之前率先出声。 “那个……今天下午的事,我哥哥他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他其实也只是……” 我打断了他的话。看得出来他在努力为有一郎开脱(等等,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这幅样子让我有点过意不去:“不不没关系……其实我大概知道你和他的事,也差不多能理解你哥哥……他都是为你好嘛,我懂的我懂的。” 我满脸都是过来人的沧桑——不然对不起我在鬼杀队混了这么久刷出的exp(特指某不死川姓氏的暴躁老哥):“你哥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为了你操碎了心。” “……”无一郎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羽织,他脸上的表情让我有点怔愣。 欸……? 这是??为什么他露出宛如心神巨震一样的脆弱、空茫表情……?怎、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你是说……哥哥他,在关心我吗?” 第30章 第三十章 -30- 我满脸茫然地看着无一郎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甚至眼尖地发现他的眼角渗出了一丝泪花…… 啊啊!!这是怎么了到底?!!我的天哪!!! 一时间我简直手忙脚乱……于是只能非常尴尬地试图转移注意力逗他开心。 手心燃起了一簇火,我操控着它变幻形状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唔、噢噢!那个呀话说……我突然想起来我会变魔法~其实这就是传说中的打上花火(物理)哦!怎么样?炫不炫?” 我在原地转了一圈,火焰的橙金色在夜里显得分外耀眼而夺目,在空气中留下残余的光影变幻,美得惊人。 火停在了他面前。 “要不要摸摸看?不会烫手的哦?” “……唔。”无一郎迟疑了一下,朝火焰伸出了手。他苍碧色的眼睛里映出了与之截然相反的色泽,脸上的神色也是孩子般的天真懵懂。 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穿越之前在漫画里曾见的他的模样——脸其实没什么变化,但是表情截然不同,或空茫、或坚忍……笑脸很少。好像一直到刀匠村篇恢复记忆后跟炭治郎他们一起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放松的笑容。 ……啊啊,差点忘了,他现在才十一岁。 而死去的时候,也就十四岁而已。 思及此我看着他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复杂……一开始我想的很简单,保下有一郎,兄弟两人快快乐乐地成长,接着他们会凭借过人的天赋在鬼杀队出人头地,创造三个月成柱的神话什么的…… 但这时候我犹豫了。 会不会,确实如他哥哥所说,让他们两个就呆在山里,不用杀鬼、不用战斗,过和平的生活反而是更好?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纠结下去,有一郎气呼呼的声音从一边传了过来:“无一郎……拿个东西怎么这么久?磨磨蹭蹭地……怎么又是你!” “你要对无一郎干什么啊——!”他一下子向这边跑过来。 我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火苗一下子窜起又熄灭,接着立即本能地后退,看着有一郎冲过来把无一郎护在身后。 “你怎么傻傻地被火烧啊?下次看见这个人离远一点!别跟她说话!我之前不是说过……” 无一郎眼睛里刚消下去的水雾又起来了。 我的心里的火气也一下子又上来了。(好像这段时间我生气的很频繁啊) 虽然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弟弟好!但是!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直到现在我才差不多明白过来无一郎之前那句“哥哥他,在关心我吗”是什么意思了!就是因为对弟弟态度太差了所以一直误以为自己被讨厌了对吧?!! 女人(?),你成功地激怒了我。 虽然常言总说别人的家事外人不好掺和……但是!我真的!忍不了啦!! “你到底是怎么说话的!他是你弟弟啊!那么凶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呢!” “我还没问你呢!放火吓无一郎干什么!大半夜的在我家附近——”他的话顿了顿,好像意识到了我出现的原因,但是接着又直接略过了这一点继续说:“……反正我的态度是不会变的!” “哥哥……”无一郎再一次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简直拿出了穿越前见过、习得的全部泼妇骂街功力(呃),但还是被气势凌人的有一郎怼地节节败退。 ……果然还是把无一郎接回鬼杀队好了,有一郎什么的,不需要了。(开玩笑的) ——… 那之后的几天我还是在时透家附近晃荡,但是特别注意了要避开有一郎……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面都会一言不合吵起来吵起来呜呜呜(关键是一不小心还会吵输掉)。 和无一郎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偶尔他晚上会偷偷跑出来,然后我就把他拉到树上聊天,谈人生谈理想啥的(?你是知心姐姐吗)。我有很努力地开导他,什么换位思考啊、放宽眼界啊,在安慰他的同时还要忍住不说有一郎的坏话。 但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在某方面异常敏锐的有一郎发现了我俩的半夜私会(怎么说起来奇奇怪怪的?),直接当场抓获。 我当机立断转身就跑,接着又很担心地绕边偷偷摸摸听墙角。 ……果不其然,无一郎又被骂了。 哎。真是,严防死守,像是护犊子的老母亲。 搞得我也不敢再去找他玩了,怕连累他再被骂。 ——为什么无一郎这么天使,而有一郎简直像个恶魔呢?所谓的截然相反の双生子? 我颓废了。 没有无一郎撸毛,这几天我简直过得像个空巢老人。每天就是散步、巡逻、恰饭这种平稳(而无聊)的日常。 除了收到炼狱十分规律两天一封的信以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我提前开始养老了。 完全佛系的后果就是,一开始我在这附近还会特意绕路避免凑巧碰上时透兄弟,而现在我已经可以一脸平和地跟他们打招呼了。 我还在时透家附近挑了一棵高高的树,弄了很多花挂在枝桠上,挑了一根树枝铺了垫子作为本人都专座,还把偶尔在路上捡的彩色小石子啥的(你是小学生吗?)堆在旁边…… 呃,仔细一想非常幼稚,但我不亦乐乎。 等炼狱休假的时候带他来看这个好啦!我的垫子有给他留一半哦? 偶尔我坐在上面发呆的时候会看见经过的两小只,有一郎一般会撇撇嘴扭过头去,而无一郎则会抬头对我笑一笑。 真好啊。 我也会回他一个笑。 ……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两周。 一天晚上,我刚刚完成任务从隔壁镇子回来,心急火燎地往回跑,接着在看到时透家依然平静、与平常没什么差别之后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筋一下子放松了。 所以,在我脚步虚浮地溜达到我的宝座之树(呃?)底下,费劲翻身上树、半倚在枝干上昏昏欲睡的时候,被人又叫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有几分暴脾气的。 不管是谁!居然让白天徒步往返两个镇子,晚上和鬼周旋,接着又马不停蹄跑回来守家……算算几乎是一天只睡三小时的我!稍微闭目养神(我说是养神就是养神,绝对没睡哦?)了一会又被吵醒!!! 我带着几分烦躁地睁开眼睛。 这时候我的视野还尚不清晰,混着习以为常的火焰燃烧和扭曲黑影一类幻觉,看东西都是失色而恍惚的。 极度的缺乏睡眠让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失智状态,下意识喊道:“炼狱……?” ——… 时间接近午夜了。 有一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慈母手中线.jpg),把补完的衣服整整齐齐叠起收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无一郎已经铺好被子躺进去了,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即使是每天都像个□□一样一点就燃的有一郎,看着等自己一起睡觉的弟弟,心里也不禁涌出几分柔和。 他走了过去,却在经过窗边的时候下意识望了一眼外面—— 那个每晚都在外面的树上守夜的、来自鬼杀队少女正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倚在树干上。 头低着,一点一点的,身子也在缓缓往下滑。一副马上就要从树上栽下来的模样。 “真的是……”迈向床铺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皱了皱眉,转身披了件衣服走出门去。 “哥哥……?”身后传来无一郎有些不解的声音。 他来到了树下。 “喂!你这家伙!要睡觉的话就下来睡!是谁给你半夜在郊外睡着的勇气了!” “……狱?”那个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咋咋呼呼、满脸凶相(但其实一点都不凶)的人,半梦半醒之时,露出了十分脆弱的、带点依赖的表情。 见此他就像一只无意间撞破秘密的猫咪一样整个人炸了炸:“……唔。” “嘁……我、说、你、啊!!” “欸……?!”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31-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吧? “啊哈哈哈哈这是什么不切实际的梦啊……”看着眼前的景象我大笑出声。 怎么突然做这样神奇的梦了,梦到自己出现在时透家什么的。 我安然地翻了个身,裹紧了一点身上的毯子……毯子? 刚睡醒还处于贤者模式的我脑子尚且运转不及,而有一郎的声音却突然从旁边传来:“一觉睡到中午,你可真行啊。” “……!!!??!” 记忆终于回流。 我整个人瞬间睡意全无,丛垫子上一跃而起,直接具现化出□□像玩魔法棒一样朝他挥了挥:“你是谁!你绝对不是有一郎!!有一郎不会着么好心让我留宿……快把真正的有一郎交出来!” 随着我的话音,喷出型法杖的顶端(被我操控着)很配合地冒出几个小火星:“露出真面目吧!快说!你入侵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面前的少年磨了磨牙,额头上爆出了几根青筋,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闭嘴。” “呜咿咿咿咿——” 虽、虽然我自己也知道是我在无理取闹地耍宝…… 但是!我真的拒绝回忆起昨天晚上居然(在失智状态下)像幼儿园小孩子一样被有一郎满脸嫌弃地带进院子并获得了一个可以睡觉的小垫子!!! 尤其是他还比我小啊啊啊!!!(自尊心完全被用在了奇怪的地方呢,小池) ——… 经过了以上(我单方面认为)非常丢脸的事情,我和有一郎的关系也慢慢有了一点进展。虽然我依旧总是被他怼得体无完肤,但却可以隐隐发现他狠厉话语之下的关心……?嗯?? 所以你也是一个傲娇吗?(无表情) 白天睡觉、瞎逛、装饰我的龙之巢穴(对没错那个树上的小窝被我正式命名为龙巢);晚上守夜、巡逻,还有和时透兄弟谈天说地。 偶尔还会在那边吃个夜宵什么的。 ……我说啊,虽然有一郎这个人爆里爆气的,但是手艺意外的好啊。作为回礼我还特意拖藤之屋那边带了好几套新衣服来……因为露手臂什么的,看起来很冷啊。(什么鬼理由) 真的是非常平和而充实的生活呢。 两个月一晃而过,炼狱给我的信也已经攒了厚厚一沓。 ……不过,那一天终究是来了。 ——… 星芒闪烁,月色如洗。幽静的夜里万籁有声,微凉夏风拂过翠草林叶,和着虫嘶鸟鸣,自然乐章在此奏响。 有谁会不喜欢这种夜晚呢? 我走在银杏叶林之间,拾起一片落叶举于眼前,就着月光看叶脉的模样。 现在的我正在时透家附近巡游,离得不远不近,态度不紧不慢。 我的脚步顿了顿。 “……嗒嗒、碰!” “哐当——” “……!” 什么声音啊,怪刺耳的。 该不会是无一郎又被有一郎逼着学做饭吧……上次这样之后的厨房爆破我还历历在目呢。 …… 嗯……? 意识到了什么的我转身就跑。 声源的方向果然是时透家。 在视野豁然开朗的时候,我的心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最坏的猜测成真了。 “无一郎,退后——!” 焚天一般的火焰汹涌而出,嘶吼着扑向与少年缠斗的鬼物。 啊啊……真的是。按理来说我每天这样严密地巡逻,不该有空子钻才对啊。怎么还是、还是变成这样了?!! 我看见了啊。 无一郎的瞳仁剧烈的颤动着,水光莹润转瞬即逝,雾蒙蒙一片让人坠入其中——和曾经的他完全不一样。 无一郎一直都很爱笑,也有点爱哭,那双漂亮的苍青色眼一直都是如潭水碧玉般清澈透亮、一望见底的。 不该是如今这副染血的空茫模样。 “你这家伙——可不要随便动别人家的孩子啊!!” 源石技艺全力运转。 我向前突进,借力后在空中一个转身,莱茵回路充能完毕,又是一发【炎爆】轰鸣着冲出。 接下来的剧情,应该就是我爆buff大杀四方、carry全场对吧?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鬼似乎也以为我要直接冲过来与他交锋,狼狈地翻滚躲避的同时不忘朝我的方向反击。 而我却直接抽出了腰间几乎成装饰的日轮刀——不,为了配合我这个菜鸡特意锻短了点,应该叫日轮肋差才对——丢给了无一郎。 “接住——拦住他!!” 最后再喷挥出一道火焰形成火墙稍微阻住了鬼的进攻,我立即把喷火器收回系统冲进时透家占满血迹的大门。 有一郎奄奄一息地倒在门口。身上是几道皮开肉绽、面积极大的爪痕,左上臂伤口很深,万幸没伤到骨头……看起来我藤之屋代购的衣服质量还不错嘛。 淋漓的鲜血潵了一地,暗沉的深红色渗进木板缝隙。 失血量有点多啊……啧。 他的眼神几乎失焦了,嘴里很轻声地念念有词。 “神啊……佛祖……请救救我弟弟吧……” 我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么想要神和佛祖照顾你弟弟?真的是,瞧你平时对无一郎的宝贝模样,比老母鸡还老母鸡,这种时候却这么急着交代后事啊……”同时手上很熟练地开始止血包扎。 哼,在蝶屋忍和香奈惠一起锻炼出的急救能力可不是说笑的。 抹止血药、缠布料、打结、撕开、咬断,包扎的工序一气呵成。 我轻轻把他扶起来靠在墙边:“你再稍微等一下,我去把鬼解决掉就送你去藤之屋……记住哦?不要睡?无一郎还不会做饭呢!” 喷火器再次被握在手中,有着三发充能完毕的炎爆的我决定直接速战速决,一把火烧过去持续伤害还减防,猛得不行。 无一郎同时也在进攻……不愧是拿刀三个月成为柱的天才,动作虽然全凭本能、稚嫩无比,但也已经可以预见将来的雏形…… 啧……就是打的稍微有些太没有章法了。 “无一郎!……无一郎!刀给我!我来结果掉他!!”握着刀的少年像是听不到我说话一样,挡住鬼的一击继续欺身向前。 “真的是……啊啊……” 他的身上也有不少伤口了,虽然暂时不致命但也看起来挺吓人的…… 我一把把还在和鬼缠斗的他扯过来,后背硬吃了一记攻击的同时在他耳边大喊:“松手!!你哥哥没事!!!——但你再不松手他就要有事了!!!” 面前的人神情怔忪了一瞬,见此我直接把刀抢过来把人往一边推开,三下五除二终于给了这位鬼大哥一个痛快。 “呼……” 我接着马不停蹄地给摇摇晃晃走到门口,倒在有一郎旁边、已经晕过去无一郎做了应急处理,很艰难地分开了他俩握在一起的手:“你稍微在这里呆一下……我送完你哥就来送你……” 然后背起有一郎转身就往最近的藤之屋跑。 他好像还有意识……恍惚间我听见了一声“谢谢”。 ——… 虽然过程心累无比,一晚上下来搞的我身心俱疲,但是看见在藤之屋病床上安睡的时透两兄弟,我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带孩子(?)真麻烦啊,不过幸好,一个没少。 坐在床榻前的我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向我袭来。 身后传来了藤之屋工作人员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那个……大人,你背上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欸……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但没来得及再说出一个字,就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32-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接着又立即闭上了。 原因无他,炼狱那标志性的橙渐变红色头发真的一眼就可以看到。 虽然睁眼就是恋人真的很开心,但我……我又心虚了。 他好像正在跟藤之屋的医护工作者交谈……我大概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这位大人应该是长期的休息不足,身体底子也不太好……再加上体力透支,还有量不算少的失血,直接导致了这次晕倒……” 听到这些,我简直要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大喊“我没事”了。 炼狱你不要听她胡说!!我健康的很!!!每天七点(上午)睡两点(下午)起怎么能说是休息不足呢!!!大□□高考不都这样吗?!! 虽然心里在反复呐喊,但实际上我怂地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 炼狱又再问了一下各种别的情况什么的,医护人员就离开了。 我听到他走回了我的病床前,沉默,沉默。 两道视线连我这种闭着眼的人都感觉得到啊。 ……咿咿咿人家好怕。 我接着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去看他。 然而这个人的感觉敏锐的可怕,在我刚睁开眼的时候就立即察觉到了。 “……小池?醒了?” 啊啊啊被发现啦!!! 完全张开眼睛,入目的就是炼狱那张带着心疼和不赞同的脸,看起来挺严肃的,连笑容都没有了呢。 我更心虚了。 都说人在危机时刻总会爆发超常智慧,我也—— 真的,就那一瞬间,灵光一闪戏精上身。我整个人瞬间气质一变,学着无一郎都样子露出一个天真无邪表情,脸上再带着几分疑惑:“这是哪里……?你是谁?” 看起来刚要开始长篇大论叮嘱我的炼狱整个人都炸开了。(字面意) “小池?”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儿?” “小池你——没事吧?” “……小池是谁啊?” 讲真到这里我都快有点憋不住笑场了,但炼狱可能是关心则乱还是别的什么,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我那拙劣的演技,而是直接握住了我的手:“小池、啊,三日月池,是你的名字。” 噗哈哈哈哈真的是,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憨里吧唧的过于可爱了。 “是失忆了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 我抬头,望见了他脸上显而易见、全不作伪的担心,以及皱成一团的眉毛,心里止不住地涌出了一股柔情。 哎呀,这个人,唔…… 于是我从病床上坐了起来,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不……我记得自己的名字。我是奶茶国的公主雪殇泪蝶霜璃,我还记得我又一个男朋友——” 我直接朝他身上扑过去,非常快速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叫炼狱杏寿郎!!!” ——… 逃避可耻但有用。 这可的确是人间真理。 被我神来之笔弄这么一下,就算是再怎么脾气也该消火了。 啊,真好。 有一郎和无一郎的状态我都不太担心,毕竟我自己也参与了治疗,差不多心里有数。 所以现在最大的烦恼是……炼狱。 对,没错,还是他。 这家伙居然和藤之屋的医护人员里应外合(不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吧?),在他去出任务的时候总会有小姐姐时不时来查我的房。 呜呜呜我也想活动,我也想到外面去耍。 无一郎这孩子伤的比较轻,现在已经能下床甚至帮着照顾哥哥了…… 我还记得我当时经过多日的战略观察(?),挑好了一个绝对不会有人来的时间点偷偷摸摸准备溜出去,结果门“嘎吱”一声开了把我吓得腿一软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门外的无一郎一脸无辜。 不过最后还是他把我扶回去的。 ——… 不过,时透兄弟的事总算是有转机了。 经此一役,有一郎终于意识到了,住在山间过简单的生活或许可以避免让无一郎走上不断争斗的道路,但没有力量往往伴随着危险。 他也才十一岁,会有想当然的地方在所难免。 于是,在无一郎的眼泪汪汪(呃)攻势与我本人的激将法:“看!这是我男朋友炼狱哦!他也有弟弟哦!不过因为他非常强所以弟弟被保护的很好哦!”之下,他再三思量终于同意了加入鬼杀队。 一开始他还不同意无一郎一起训练:“你这家伙还是乖乖呆着被人保护好了!”,但是当发现其惊人的剑术天赋之后…… 有一郎沉默了一整天,最后,默许了无一郎的作为。 哎呀,真的是。 我坐在旁边围观了这两兄弟之间各种纠结的全过程——简直比穿越之前看过的电视剧好看一百倍——可惜没有瓜子嗑。 到有一郎也可以手上缠着纱布做体力训练之后,我,三日月池,终于光荣的(并不)即将出院——但实际上伤还是没完全好。 早在我的情况稍微稳定下来之后,炼狱就不得不又跑回自己的领地(???)去各种工作,不能频繁地来看我了。 由于小火龙本来就比较差的底子再加上之前的精力透支,我反而是恢复的最慢的一个。(微妙的输了啊) 要离开藤之屋的那天我换上了久违的、崭新的鬼杀队制服,喷了两口火感觉简直精神焕发,回应了工作人员小姐姐的关心之后,“唰”地打开门。 庭院里面,两道相似而又不同的身影正在训练。 ——当然是时透兄弟。据说等有一郎的手好全了他们就要被送去培育师那边了。 我径直走了过去。 他们都转移视线都看了过来。 “姐姐?” “干嘛?”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来。 我刚要开口,一边的医护人员就来叫有一郎去换药。 他走之前还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脸上写着:我不在的时候不要搞事情啊。 咳……说来惭愧,因为我有讲鬼故事把无一郎吓哭的前科。(眼神飘忽) 我向前迈进两步,来到无一郎的面前。 面前的少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甚至在气氛沉默之后有点小后悔。 嗯……不行不行,有些话不说出来,心里总是憋了一口气啊。 不抓住这次机会的话,他们两个之间的互相理解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来呢。 “无一郎。”我稍微弯下了点腰,直视着他:“我接下来的话,是代替你哥哥说给你的。” “……?” “嘛,其实我曾经碰巧听见过……有一郎说你的无是无能的无、是无用的无……” 他的眼睛一下子暗了暗。 “不过哦?当时我给你哥他包扎的时候,他说了——” “你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而且——” “无一郎的无,是,无限的无哦?” 我冲他露出了一个带些鼓励的笑容。 “......是吧?有一郎?” 我回过头去,有一郎就站在我身后,手上还捏着半卷纱布,沉默地看着我们。 良久,他扭过头“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一个字。 无一郎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33- 时间是上午,大概七八点钟的样子,阳光温凉,柔柔华彩点缀于城镇屋瓦之上。 这里是尾花泽,距离京都仅仅需要半天的行程,但却与那都市所拥有的繁华绚烂截然不同。 我站在镇子道路之中联通两岸的木桥之上,长长地“哇——”了一声。 这真是,非常了不起啊! 街道优雅而古朴,即使是由碎石随意铺就,与缝隙间草叶、墙角边碎花相成就,毫无凌乱敷衍之感。 ——仅仅是美,非常地美。 我就像是一个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不过好像也确实?),左摸摸右看看,时不时嘴里小声蹦出一句“好看!”这样充满感叹的语气词。 看!这路灯!这门栏! 即使是边角最不起眼之处,也有花纹精致刻印。 那、那个灯上面垂下来的小铃铛!好可爱!! 我站在地上仰头仔细看、使劲儿盯,好奇心作崇,一脚踏上石底座,举起手努力踮脚想要摸一摸它漂亮的流苏。 嘿咻……!要够到了! “小池,小心一点,伤口会裂开哦?” 炼狱的手一下子从旁边伸过来把我的手握住了。 见此我直接转过身来:“哎……我没那么弱啦,没事没事~” 余光看见他另一只手里的稠鱼烧,我马上开心了起来:“你买到了啊……真的有卖啊!我一直都想尝一尝来着!” 新鲜出炉、冒着热气,却不烫口,太幸福了简直! 我“啊呜”一口咬下去……唔,这个味道!感觉像是覆盆莓……?超好吃!!这难道就是天堂吗!!! “炼狱炼狱,我们以后天天来这边买稠鱼烧吧!” “……唔姆,硬要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这一片我记得是……岩柱的管辖范围?” “悲鸣屿先生吗!我跟他不太熟欸……” “我可以拜托他帮忙哦?” “?!!!!” 现在我和炼狱两个人闲适地在街头游荡、不,这叫做旅游吧?对对,现在我和炼狱两个人闲适地旅游,全部都归功于——人美心善的香奈惠姐姐!! 她从信里了解到到我因为身体还比较虚弱不能剧烈运动而郁郁寡欢(不,并没有),而炼狱又因为工作繁忙不能总是来康我,于是非常干脆地飞鸦传书过来:刚好小池现在不能打架,炼狱你也很是忙了一段时间,干脆两个人一起去放假好啦! 于是我的的藤之屋vip病房就此注销。 在并不精心(随手一翻旅游图册)的挑选下,我们两个来到了——银山川!!! 一个很具古早风味的镇子。一条名为银山川的溪流将其一分为二,两岸是三四层高的传统和式建筑,一栋接着一栋,高高低低排列整齐,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座桥横跨溪流之上,连接两端。 据说景色最好的时候是冬天……可恶!冬天那么冷谁会出去玩啊!!(一个穿越之前寒假从不出门连培训都是上网课的人的肺腑之言) 这么想着,我从这座桥的一段跑到另一端,接着又去到下一座桥边跑回来……来来去去转圈圈。 接着,突发奇想,停下来扬头问炼狱:“呐呐,你说,这个溪可以钓鱼吗?” “……?”炼狱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说干就干——”没给他留思考的时间,我兴奋了起来,直接到旁边的灌木丛里扒拉出了一根树枝,系上一片类似于芭蕉一样长长软软的叶子,在尾端塞进那种灌木专属小红果子扎起来(为什么是果子??),就直接拿着树枝装模作样地盘腿坐在桥上垂钓。 “???”炼狱被我一通操作给整懵了:“……小池,这样应该钓不到鱼吧?” “不!要相信自己!”我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轻抚我并不存在的胡须:“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只要我的心是虔诚的,就一定能钓到鱼。” ……感觉自己像个宣传邪教的。(??) 炼狱迟疑了一下,没有反驳我,接着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笑容:“这样吗!我也来试试!!” 于是他也跑去做了一个(极其简陋的)钓鱼竿,跟我并排坐在桥上。 “好的阿杏选手干的不错!!在如此条件下干脆果决拿到一血!!!” 看见炼狱用他的树枝+芭蕉叶组合,配合炎之呼吸(物理)钓鱼成功,我自动换上解说员口吻。 “现在炼狱选手领先一分——三日月选手也不甘落后,使用火焰试图烤焦水里的鱼!!!”(这是什么迷惑操作?我自己下意识脱口而出都震惊了) 然而没等我继续运功(呃),小镇上巡逻的街警城管什么的……管他叫什么!总之就大喊着冲过来了!! “喂!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坐在桥边做什么呢!” 呜啊啊啊啊跑跑跑——! 无需言语,对视一眼,我俩同时起身开溜。 ……于是就被追了三条街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过准确来说是追了炼狱三条街,因为刚跑没两步由于我身上还有伤他就直接把我半抱、不,准确来说是扛起来了……让我得以在跟城管上演刺激的跑酷追逐战之时出于观战状态并且对后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做鬼脸。 我的话伴着炼狱爽朗的笑声:“略略略追不到!!你怎么可以这个亚子!我们只是去钓鱼而已啦!” 在又一个拐角对方好像跑不动了终于放弃,停在街口之时,我挥了挥手对他喊道:“城管先生辛苦啦……!祝你成功减掉一公斤哦!” “拜拜——!”(熊孩子本性充分暴露了呢,小池) ——… 午饭吃的是快乐天妇罗。 好吃,真的好吃。幸好出门前带足了钱不然可能出来玩第一天就要上演吃饭付不起钱去刷盘子的惨案了。(说实话我挺想尝试着体验一下,真的) 而解决掉午饭之后,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神社!! 是传说中山神的神社,虽然不知道是哪位神,但这座神社确实环境非常好,清幽而美丽。爬山虎绿色枝叶在墙缝之间舒展,不知名的花在秋日里盛放。 而稍稍枯黄了的、灿金的叶则是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成为了这篇风景的背景色。 来到这样一个圣洁与纯真并行的地方,再浮躁的心也会平静下来。 我和炼狱站在神社许愿的地方,扔进硬币之后双手合十。 那么……许个什么愿望呢? 我偷偷摸摸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34- 我非常快乐地在被子里滚来滚去。 旅店提供的高档房间果然对得起它那昂贵的价格,不论是窗边摆放的插花、墙壁上悬挂的画、还是那看似朴素实际上质感极佳的棉被、浴袍,无一不精致而高雅。 唔?你在想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会很炼狱住一间房吗? 那当然是不会的啦。(敲脑袋) 从神社回来之后,我俩就直接回到了之前就订好的酒店里。 ……顺带一提,我许的愿是世界和平——因为我是正义的伙伴啊!!(??) 我们所住的房间是旅店最高级的【樱】之间,整个和室非常大,被拉门分成了三部分:左右各一间的卧室,以及联通两边、面积最大的主厅。 我正打算换一套衣服(斗篷),而炼狱现在就坐在那外边的主厅等我……我们计划好晚上去逛这边的小商铺来着。 “小池,怎么样?” “啊、啊!还要一会哦!马上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我躺在被子里一动都不想动。 ……妈妈救命!这个被子它有魔法,让人躺进去就不想再起来了!! 我毫无紧迫感地又跟被子玩了一会儿,接着直接把一把把它掀起来披在身上裹住头假装自己是一个大号幽灵。 我悄悄地挪动到门边……脸贴上去,透过门与门之间的缝隙看坐在主厅沙发上的炼狱。 发、发现目标!! 三日月池-幽灵-alter-lily准备进攻——!(命名方式取自某废狗) 欸…… 我刚准备破门而出突然袭击(不)的动作停住了。 因为……我看到炼狱靠着一边的扶手,稍微侧着头,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个一直以来精神饱满、冲劲十足的人,此刻的模样是安静又平和的。 唔……我皱了皱眉。刚起身准备把披着的被子放回去,脚踩在榻榻米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就让他醒了过来。 “……衣服换好了吗?”他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过来。 “不换衣服啦……我不去了!” “……?你不是很期待晚上去逛街买东西吗?我记得……你说过——” “啊啊啊不管我就不要去啦!我突然就不想出去了不行吗!”我习惯成自然地开始无理取闹……这么一想,好像在炼狱面前我总是变得更孩子气一些。 “好好……没关系哦?” 我拉开门走出来,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随便拿起了一份茶几上估计是店方准备的报纸还是啥的东西拿起来,用它做掩护继续偷瞄炼狱。 “我突然想看报纸了……就这样!” “真难得……?小池你也会关注这种东西了?” “唔、唔!我就突然想要关注实事、研究社会生态(?)了!你你你不许说话……!” ……紧接着,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假装在看报的)翻动纸页的声音了。 一小会儿过后,我悄咪咪地从报纸里探出头来——果不其然,炼狱这家伙又睡着了。 哎。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觉得累了也不说。 之前我受伤的时候那么频繁地来看我,一定是解决了工作急急忙忙赶回来、又急急忙忙赶回去吧……作为柱肯定很辛苦,他还挤出时间来看我、多跑那么远的路。 平时杀鬼的作息也是昼伏夜出吧…… 今天上午还扛着我跑了三条街,陪我各种胡闹……仔细一想,他真的对我非常非常好。贴心、耐心、细心,在很多地方也意外的温柔。 我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放回桌上……唔?好像拿的时候拿倒了?这种小事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在原地待机了一会儿——得等他再睡熟一点才行。我怕我又毛手毛脚地弄出点什么声响把他吵醒了……柱的感觉可是很敏锐的啊。 要——小——心—— 我踮着脚往房间走,接着又抱了一床毯子踮着脚回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我发誓这次发挥的比我穿越之前半夜起来拿手机还好。 把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我坐在旁边看着炼狱堪称恬静的睡颜。 皮肤超好啊、不糙不油,泛着蜜色的光泽……就是稍微有点眼袋了。 果然每一天都很拼命啊,这家伙。 ……现在,请好好休息吧。 我轻轻地摸了摸他有点耷拉下来的猫头鹰式头发。 整个人陷在沙发软软的背垫里,我渐渐地也开始迷迷糊糊了起来。 唔……虽然这么早睡觉不符合本修仙党的原则……但是,嗯,我也稍微、睡一下啦…… ——… 暖色而昏黄的灯光盈盈充斥整个房间,驱散了窗外渗进的夜与黑暗,隐隐可以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 秋日的雨也正如同秋本身一般,细密、柔和。 炼狱杏寿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醒来的。 居然睡着了吗……唔? 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因为自己的起身而带倒的、原本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子,另一只手拉住了往下滑的毯子。 怎么小池也在这种地方睡着了……会着凉的。 他有些不赞同地看着睡到有点流口水的少女,接着,眉眼放松下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直接用毯子把对方裹成一个龙虾卷,他抱着她站起来,走进主厅一侧敞开的门里。 将她放进被窝,捻好被角,关上了房间里半开的窗户。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是如同凌羽拂过碎叶一般柔密的声音,回荡在夜半时分寂静无人的每个角落。 没有灯火、没有呼喊、没有飞溅的泥泞、没有鬼的嘶吼。 他的手在腰侧的空中虚虚地握了握…… 在心里稍加感慨:手边没有日轮刀,还真是不习惯啊。 他回过头,亮橙色的眼即使是在夜里也灼灼明亮,一分的月光映射其中,可以被折射成十分、百分—— 躺在被窝里的少女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把原本被理地很整齐的被子踢开了一个角。 炼狱杏寿郎又过去再一次帮她捻好了被角。 看着对方稍显豪放的睡姿,不禁失笑。 不过…… 没有日轮刀的话……好像也不赖。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35- 睡了个好觉然后从被子里醒来的我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听到门外炼狱“醒了吗?”的声音时,我才恍惊起而长嗟—— 咦咦咦咦??!!! 我怎么就一下子睡了整晚了!!先不论结果如何、我已经不愿意去想我重回被窝的方式了啊……! 就、就假装是我梦游爬回来的吧,就是这样。(强作镇定.jpg) 我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停顿了两秒又倒了回去。 神啊,请让我和被子永远不分离吧。 我的奇怪习惯之——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旦出去旅游就非常不想踏出旅馆,想在这里生根发芽一辈子。 我不出门了!炼狱!!(不) 但在和被子这个诱人堕落的恶魔奋斗十五分钟之后,我终于艰难地脱离了梦境一般的温柔乡(……),把自己从床上□□,开始洗漱换衣服。 因为……如果我真的表示不想去的话,炼狱肯定也会笑着说“没关系”然后真的就就此留在旅店陪我这个懒虫了。 虽然非常非常想和被子一辈子不离分~(bgm起),但是,度假的意义是创造美好的回忆哦?绝对不能因为我的任性妄为而简简单单结束!! 而接下来去哪里呢……? 是据说还挺名的、白银瀑布!!! ——… 瀑布非常地高、非常地雄伟…… 真真正正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 宏伟高大的自然之景、花火喧闹的市井街头、呼声震天的话剧表演……这些于我新奇无比的经历真的是珍贵而美丽的回忆。 啊,话说,在一家面馆里客人居然还可以自己学着制作荞麦面来吃……当时教我揉面的师傅看见我起手就拿了那——么大一坨面团简直惊呆了。 哈哈哈哈我永远忘不掉他那是的表情和炼狱“可怜、无辜、当能吃”的ovo表情包。 ——… 寒风飘飘落叶~鬼杀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队员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 以上歌曲是我本人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距离时透兄弟加入鬼杀队已经半年、距离我和炼狱在尾花泽度假也过去了两三个月……现在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寒冬。 此刻我只身一人穿梭在铺天盖地的雪白色泽中,视野里仅被黑白两色填满。 即使是树木苍翠的绿,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气候下,也不得已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灰,尽失了欲滴颜色。 “唔……”我苦恼地挠了挠头。 ……应该是这一片才对?? 我会不会又走错地方了……? 我的鎹鸦被派出去探查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瞎转悠。 根据好心人描述的路线,应该是在这附近一块才对……? 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当然是…… 我想救炭炭一家啊!!! 刚好义勇当上了水柱,而刚好现在又到了冬天。 意识到了什么的我毅然决然地、艰难地(重音)爬出蝶屋改良版被炉5.0,大冬天的在外面风吹雨淋,非常之惨。 万事开头难(语境好像微妙的不太对?),最近这段时间我跑遍了义勇巡逻区附近的城镇打听有没有额上有块疤的买炭的孩子,假装自己是他们的亲戚(明明是一头金发的我扯起谎来毫不害臊),最终成功得到了指路。 但是,这么多年(并没有过多久)过去了,我的认路水平却仍然没有半点长进。 哎……找来找去找不到…… 我丧气地蹲在原地画圈圈,等着我的高德地图(呸,是鎹鸦)来找我。 渐渐的入夜了。 天气更冷了一点,而由于体表结晶的缘故无法穿那种加厚紧身保暖系中老年毛衣(呃?)的我,只能穿上酷似废狗里某呆毛王的同款棉被(呃??)外出。 ……真-裹了一条被子上街。 想起在路上被瞩目的日子,我心里一阵凄凉。 夜色微深,我逐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没道理啊。我的鎹鸦怎么还没回来?一般最晚也就间隔两个小时啊……? 这都多久了? 努力辨认了一下天上月亮的位置……嗯,辨认不出来呢。 可是—— 我突然警觉了起来,并开始不断地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头又开始痛了。 很粗暴地锤了锤脑壳,试图让共振(?)稍微减少一点疼痛。 ……不过很快我就没空管这些了。 …… 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自我的心底萌发出来。 雷达一样、指引一样,玄而又玄,无法解释、无法描述,却又让人止不住地去想那个方向奔跑—— 向前。 向前。 逐渐清晰了、清晰了…… 衣摆拂过被雪覆压的灌木。 洁白上一串脚印不断延伸。 拨开遮蔽视线的树叶,顺着风的方向—— 跑啊。 这是—— 我的眼里清楚地映出了这样一副画面。 …… 洁白礼帽,漆黑卷发,梅红眼眸。这样的一个男人站在雪地之间、屋舍之前,手正不断滴着血,而那血液遵从地心引力向下低落,落在了地上一个看起来已经死去的、仍做出保护孩子的动作的少女身上。 ……晚了。 我在一边的雪地里看到了我的鎹鸦支离破碎的尸体。 一时间心里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恐惧,我的理智在告诫着快逃快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光是看上一眼,就能感觉到。 那是比我直面童磨时,盛之千百倍的威压。 【鬼舞辻无惨】啊。 ——… 这是第多少次了呢? 总会有没能救下来的人,总会有来不及的事。 曾经成功地救下锖兔、香奈惠姐姐还有有一郎,让我有了一种迷之自信,类似于:看吧我也还算是天选之子,关键时刻逆改天命什么的还是完全ok的!这样的念头。 而现在呢?这残酷的现实想告诉我什么?面前的一切想告诉我什么呢? 我很愤怒,也很冷静。 血管内沸腾的火在灼烧我的心,眼前的景象几乎燃尽了我所有的理智与冷静。我非常想——真的非常非常想,直接扑上去、带着我全身全力的火、带着我的所有生命殊死一搏。 看啊,看啊。 人的尸体就躺在我眼前的不远处!!他们的容颜仍带微红、他们的血液甚至还未干涸——!孩子们大多年幼,它们本该拥有宽广幸福的未来!!那位母亲也善良而温柔、完全——!!! 完全——他们完全不该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 等等……?! 我看到了,在敞开的门内,被血染红的、噩梦般的阴影之处,有一双仍然睁着的眼睛。 是……是谁啊…… 我看不太清眼前的景象了,但唯有一点在我心中被确定:是不是还有人活着……还有人活着对吧? 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却拼命地屏住了呼吸,收敛了所有火与身形,克制住了将要爆发的一切,无声无息地停在了不远处。 是的……我停住了,没有冲上去。 一时的情绪仍在翻滚,但……我心里也清楚的。 我没有胜算,一点也没有。 这是懦弱吗?这就是懦弱吧。 如果我足够强、足够强——是不是可以毫无顾虑地冲出去? 冷静下来—— 想到自己身上怀揣的药物,它们每一滴都经过了反复提炼、药效极佳,完成急救没有任何问题……这里到最近的藤之屋有多远呢? 我的眼睛紧盯着这雪夜之间唯一站着的男人。 鲜血从他的手腕滴落,每一分每一秒于我都是煎熬。 良久,他才以一种好整以暇的模样收回了手。 快走啊……快离开这里啊——鬼舞辻无惨!! 还有人活着啊—— 混乱一片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对、我——我记得的……从一开始来到这边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计划的。 尽量在无惨离开的第一时间,前去救治伤者…… 在无法告知他人、无法寻求帮助的情况下,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鬼之始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虚假的笑容。 他抬起头来,看向屋内的方向:“哦呀?居然还活着?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那一刻我的心脏近乎停摆。 我以为刚刚将会是我一生之中最惊心动魄的时刻。 可是—— 下一秒,那个男人直接转过头来,视线直指我的方向。 “在此之前……鬼杀队的小虫子,看很久了吧……?” ——那张白到吓人的脸一瞬间出现在了我面前。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36- 一股巨力直接把我抽飞出去了。 我听见自己的胸腔在“嘎吱噼啪”地响。 啊啊……真是太——不走运了。 lv30的我,直接对上了lv10000的无惨。 这就是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搭出去了吗? 在空中我努力扭转身躯,落地之后非常狼狈地翻滚两圈再停了下来。 “呃……”我控制不住地呕出一口血来。 不妙啊…… 这下子,连原定的救人计划都做不到了……简直本末倒置啊。 无惨仅仅一个平a就…… 那是一种让人心生绝望的强大。 无力感自内心深处涌现,有什么嘶哑的声音在脑海里反复尖叫着“快逃快逃”。 我艰难地用□□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面对着这个怪物一样的男人——抬手、举起武器,源石技艺运转—— 【灼地】发动。 浓烈的火光冲天而起,它们凝成了炎魔的虚影,空气扭曲。 “血鬼术……?鬼化者吗。” “一次性运用这么强的力量,吞食了不少血肉吧。” 明明是如此激烈、焰光四射的战斗,他却像是闲庭漫步一般,不紧不慢地躲开了一道道由地面喷出的熔岩。 战斗里一直喜欢喷垃圾话的我如今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无形的刃切开空气一般袭来,仅仅边角极直接削开了我的斗篷。 鬼杀队队服轻而易举地被撕裂开来。 这样下去不过几分钟我就会输……不,或许连一分钟都不一定吧。 就算这样,我也—— 不行…… 带上伤者、跑—— 我眯着眼紧盯面前的男人,视线几乎恍惚才能追的上他的移动速度——我看到我拼尽全力燃起的火被他轻易地避开、即使偶尔被灼烧到也并不放在心上。 压倒性的强大啊。 我该怎么做?怎么战斗?怎么运用我近乎枯竭的法术?下一次攻击从哪里来?我躲得开吗?挡得住吗?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盘旋。 【灼地】还有大约还可以持续十几秒……在战斗中我看了一眼自己人物面板上岌岌可危的血量,愈发焦急。 我没有时间了……得去把那个还留着一口气的孩子带走、逃掉才行……! 现在的火焰、不够!! 能够阻止他吗……?一瞬间都好……! 我尝试着、努力不动声色地向屋子的方向移动。 ……可很快,我就连移动都做不到了。 技能时间还有五秒,仅仅维持着它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裂开来了,四肢百骸都自最深处传来痛处,神经麻痹,血液逆流,脑海深处的个人面板上显示血量仅剩20%。 鬼舞辻无惨好像挺乐于看见敌人的挣扎,仅仅只是躲避着我的火,却没再进行下一次攻击。 虽然很悲哀,但我的实力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这是事实。 再拖下去情况只会愈发不妙。 “……” 可能是濒死的幻听?可能是沙哑的风?可能是一片树叶飘落? 但在那一瞬间我恍惚听到屋内的人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呜咽。几乎失去思考能力的我在听到这响动的时候,心中的弦直接崩断了。 不行——仅仅是这样的话—— 我得……!还不够—— ——! 或许心灵的祈愿真的起作用了吧。 只是一霎那。 我感到腿上、手臂上……全身上下,有什么东西由内而外刺破了皮肤,汲取我的生命力,从躯体内生长出来。 与此同时,我的火焰猛地增强了。 脑海中一时间分不清是各种愈发猖獗的幻听更吵,还是辣鸡系统叮叮咚咚的【您已超过临界值】更吵。 暴涨的火墙在我的控制之下呈包围之势扑向无惨。 他的身形一下子被颇具焚天之势的火焰裹挟得几乎看不见了。 见状我立即踉踉跄跄地向屋子那边跑,同时摸出口袋里的应急药物。 短短几米的路程,却恍若遥不可及。 再向前一步、向前一步啊—— 无惨暂时还没用从火焰里出现……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啊。 装着药的纸包掉在了地上。 我保持着抬手的姿势,跪倒在了雪地里。 源石结晶漆黑的色泽不断从皮肤里渗出,“咯吱咯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生长声从我的体内传来。 这是…… 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我自己的了……连简单的低头看看自己都做不到。 不、我还是看到了。 因为随着颈骨传出的脆响、随着什么东西冲破皮肤的声音,我的头“嘎啦”一下垂了下来。 ……我如愿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腿、躯干、骨盆……全部化为了闪烁着神秘光泽的晶石,棱角尖锐、折射月光,内里坚硬却空空荡荡。 不断有结晶覆上原本的皮肤、不断有新生的“花”在绽放。 从腿……到脸上。 原本零零星星的东西、在一瞬间扩大到全身。 我想大声呼喊、想要尖叫,但源石梗住了我的喉咙、阻塞了我的血管、侵蚀了我的每一个细胞。 这具身体已经不是我的了,它只是一个随时会碎掉的、承装着我意识的容器罢了。 我一动都动不了了。 “咔啦咔啦……” 当最后一个细胞化为源石的时候——就会是我死去的时候吧。 左眼已经看不见了。 右眼眼尾也攀附上了结晶。 很快我会失去视觉,接着再失去生命。 我睁大了眼睛。 自遇到无惨以来视物便混着各类幻觉、黑影的眼这一刻的视野却分外清晰。 如果目光能化为实质该多好……? 我看的出来,那唯一存活的孩子也已经失去了生命。 我的救援失败了。 可至少…… 至少,我想去为他抚下眼帘啊。 我死去了可以再次复活,可其他人死去了就是失去一切。 【系统出错!系统出错!%}+$&……!】 破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反复回响。 我徒劳地睁大眼。 ——… 鬼舞辻无惨稍微废了一点功夫才无伤从那突然暴涨的火焰中脱身。 即使是看起来无比狰狞的烈焰,在他面前也不过是挥挥手就可以驱逐那样简单。 踏出火海,呈现在面前的一幕令他几乎大笑出声。 滑稽……简直滑稽至极! 那个虫子般不堪一击的、鬼杀队的的鬼化者,浑身都被某种异常的晶石侵蚀得彻彻底底。 原本人类的模样,变成了石像一般的怪物。 他能感觉到她身上鬼(萨卡兹)的气息几乎消失了……但同时,生命力也同时殆尽。 真可笑啊。他想。 “多么丑陋的姿态……这副模样还能算是鬼杀队的剑士吗?” 他笑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鬼舞辻无惨是最完美的生物啊!!!” ——… 满是乱码的人物面板上,血量一栏彻底跌为“0”。 丑陋的……姿态、吗。 这是意识消失之前,我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37- ……啊。 死掉了啊,我。 乱码密密麻麻从我面前飞过,系统的面板不断闪烁。电子音窸窣的声响回荡在这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夹缝空间。 我怔怔然地呆立着。 ……结束了? 这一场战斗、以及我的这一次的生命? …… 只是心念一动,同上一次用着银老板死去的时候一样,我得以再次于上帝视角观察一切。 我看到……鬼舞辻无惨站在我所化为的结晶体面前,露出了不屑的、猖狂的,甚至为诠释高傲而显出怜悯的笑容。 “真无趣啊。” 他这么说道。 接着,转身,背后积满了无边的沉默、凝固的血。月在这一刻掩去光华,星在这一瞬尽失色泽,唯有风雪依然狂烈,不管不顾。 他要走了吗? 他要离开了……? 就这样、简单地……? 留下这满地的狼藉……? 作为一个拥有复活机会的穿越者,我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看待这一切呢? 该笑吗? [哈哈!想不到吧!我其实没死哦!] 该恐惧吗? [呜、太可怕了……简直……] 该庆幸吗? [终于要走了……逃过一劫。快走快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这些都确实是刚刚经历死生一线、命绝危难之人的正常反应啊。 不过…… 连我自己都不理解此刻的想法了。 像是断片了一样、但思维也出乎意料的清晰明确。 一个疯狂的n b在我心里形成了。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敲响了最后的定音决断—— 【神经递质传输完成,重连成功】 【明日方舟系统为您服务】 【arknights】 【请选择干员进入战斗】 【剩余可布置数量:3】 ——… 鬼舞辻无惨离开的脚步顿住了。 原因无它。他刚刚欣赏过的、由鲜血与挣扎组成,绝望与无力添彩,喜剧一般荒诞到稍稍将他也娱乐到了的话剧的主角…… 那个本该直接离开人世、死相凄惨、悲哀(滑稽)至极的鬼化者—— 她那早已化为石头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 对生命能量异常敏感的他,在感知到的一瞬间确实是被稍稍震惊到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那漆黑而狰狞的石块从内部再次裂开来……渗出了奇异的色泽。 “噗、咔啦……” 隐隐约约有光芒从缝隙之间透露出来。 “——!” 白影闪过。 仅仅一瞬,人形的结晶块爆开,烟雾混着飞雪阻住了鬼舞辻无惨的视线。 但他的动态视力是何其的优秀?反应又是何其的迅速? 连视线都不需要转动,仅仅是一抬手,他就挡住了下一秒从后方袭来的一刀。 烟雾散去了。 显露在他视线里的人,有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雪白的尖耳竖起,身后一条同样显得有些凌乱的尾巴平举起来。 那张他其实并没有记住相貌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是血腥气、嗜杀而疯狂的笑容。 他梅红色的竖瞳稍微缩小了一点。 紧接着,架住再次袭来的攻击的同时,他同样也挑起了一个兴味十足的笑。 “哈哈……这样的表情吗?我越来越有将你杀掉的兴趣了……” ——… “哈、哈……” 喘息。 “乒——!” 刀剑。 “呲啦——” 血。 我握紧双刀,舞蹈一般地跳跃。 鬼舞辻无惨的指甲尖锐变长,以其作为攻击的手段在空中化出一道道气刃……斩断!! 之前令人恐惧战栗的压迫感、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势……那光是靠近就需要绷紧全身肌肉、仅是反抗都难以持续下去的战栗感,此时此刻—— 我的腿依然是软的。 人面对危险所显露的本能的惧怕让我浑身发寒。 我握刀的手仍旧在颤动。 血脉里流窜的能量无力地哀鸣。 啊啊…… ——我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 这份毫无道理的暴力……这生与死边界折射间狭的缝隙……!会死的、会死的!!!会死掉啊——就在下一秒!!!! 但是——! 【日晷】充能完毕。 一股气流霎时间从我的周身蓬发开来,细碎的源石结晶悬浮于空中,轻轻拂过肮脏的雪。 “加油!还差一点……” 我旋身避开了一道气刃,身后的树木轰然倒塌。扭转身体,举起刀……向前劈砍!! “锵——!”是仿佛砍上铁块一般的声响。 借力、踢踩、缓冲……我另一只手上的刀刃从下方突刺而上! 对方轻而易举地再次阻住了我的攻击,几乎割裂空间的气刃近距离爆裂开来,一瞬间我的躯体上就多了数十条伤痕。 “咦……?”他轻咦了一声。 【日晷】的物理闪避效果在这时完全展现了出来。 我狂笑着、完全不进行防御地再次向前斩去:“——你就能干掉我了!!”(拉普兰德战斗语音) “呵……” 无惨袖中的手一瞬间扭曲变形,延伸成为狰狞的、带刺的触手,天罗地网一般铺开。 此情此景之下,我却连后退的动作都没有,置那仿佛必杀的血鬼术于无物,肆无忌惮地挥剑而前。 ——我的瞳孔一下子因兴奋而缩小了。 漫天的触手没有动作。 想必他也发现了……血鬼术用不出来的事实吧……!!!! 虽然仅能封住零点几秒,但是……足够了! 【狼魂】充能完毕。 霎时间狼形的虚影在我周身盘旋浮现,与此同时,冷白的法术直冲鬼舞辻无惨的面门与手臂。 “哈——” 在狼魂所造成的法术攻击光芒绽放爆开的一瞬,我的刀直接脱手而出,裹挟着凛凛杀气与锋锐寒意,于法术破防的一刹那——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连一厘米都不到的细小伤口。 造型奇特的刀擦过血肉,被弹飞开来,直直地插进了雪地里。 “有趣……”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分外低柔了起来:“这是你最强的攻击了吧?可惜——完全没有什么用处啊!!” 被封禁而迟滞一霎的血鬼术终于发动,我整个人立即就被完完全全地捆住,手臂脱力,仅剩的一把刀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悬空、堵塞、压迫。 尖锐的刺直接戳进躯体。 因为承受着过大的压力,我的伤口几乎是在往外喷泉一般地飙血。 “咳咳……” 脏器破碎、肌理断裂……这些声音通过骨传导再清晰不过地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此时此刻。 即使已无他法、死亡重临,我却依然在笑。 鬼的始祖看着我如今的模样,皱了皱眉:“这份勇气值得赞赏……但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你明白吗?”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刚刚被我伤到的地方,嘴角勾起一个满是恶意的冷笑:“我改变主意了。” 精神恍惚间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直接杀掉还是太简单了——” 他在操控着什么东西绑紧、系结。 “……鬼化者。真是悲哀的次品……” 我的身体腾空而起,被吊在临近的一棵树上。 “正好快要日出了……让你经受阳光的灼烤、亲自体验化为灰烬的感觉吧——如何?” 他凝视着毫无反抗之力的我。 “不、哈哈……或许你连日出都撑不到了。” “疯狂又如何?竭尽全力又如何?你看,这里的人全都死光啦,而你也将要步他们的后尘。” “品尝生命最后时刻的绝望吧。” “你,输了。” 语罢,像是终于失去了兴趣一样,他转过身去,踏着风霜,终于离去了。 ……我脸上的所有表情一瞬间消失了。 接着,大口大口、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 良久,呼吸终于又稍微缓和了一点……我抬起头来,挣扎、挣扎。 【狼魂】银白的光芒熄了又亮……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束缚中解脱出来,摔在雪地里狼狈地喘息。 站、站起来…… 我挣扎着支起身子,膝盖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躯干上刚刚稍微凝结的血痂再次嘶哑地裂开。 ……那边。 哪边……? 稍微有点看不清啊。 意识浑浑噩噩,身体摇摇晃晃,每跨出一步都像是承载了千钧的重量——仅仅几步的路程,此刻显得无比漫长。 黑暗与眩晕侵占了我的全部视野。 在摔倒两次、被绊倒过三次之后,我终于成功地——站在了那把战斗时被我投掷而出的长刀面前。 伸手、拔——拔不动…… 明明只是插在雪地里而已……没入雪中的部分仅是尖端的一点啊。 “唔呃……!”我差点被反作用力带地扑倒在剑上,但是又硬生生刹住了。 再…… “……哗啦。”我终于拔出了我的剑。 捧起它,于昏暗光芒下我反复眯了几次眼,终于看清了—— 刀刃上那暗红色的血,折射出了皎洁的月光。 这是……鬼舞辻无惨的血。 我拿到了。 “是我……赢了啊。”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38- 向前、向前…… 等在这里是不现实的、只有……我自己…… 决不能…… ——… 大清早的藤之屋冷冷清清的。 作为藤之屋工作人员的红子今天起的很早——没办法,谁让她今天值的是白天的班呢? 接近黎明的时候各位鬼杀队的剑士大人来的来去的去,而现在,冬日的七八点钟、蒙蒙亮的清晨,正是整个藤之屋最安静的时候。 ……做点什么好呢? 对了,最近这几天都在这边留宿的一位、嗯……穿着像棉被一样的斗篷的剑士大人,昨晚没回来呢。 前天半夜聊天的时候,她好像还提到自己想学一学缝东西来着。 现在把针线找出来好了……如果那位大人再次来到这边的话,就可以直接拿出来用啦。 不过……缝东西啊。 一定是给恋人缝的吧。 当时提出这话的时候,她的脸可是红的不成样子呢。 哎呀哎呀……还是小孩子呢。 已经快要三十岁的红子叹了一口气:正是这样的一群孩子在与那种东西战斗啊…… 雪真大呀。 她望着窗外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目光漫无目的地穿梭巡游。 “砰!”门那边突然传来了被什么东西撞击的声响。 闻此,她赶忙起身往那边跑:可能又是哪位脾气不太好的大人吧……哎、总是这样撞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红子手里的门栓掉落在地上。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沾满脏灰霜雪、泥泞、血污的凌乱白发,是沉重到几乎每一声都是嘶鸣的喘息……一瞬间她以为是鬼的袭击,但在藤之屋工作多年的素质与经验让她立即冷静了下来。 目光触及对方的脸上,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张脸!不就是…… 她赶忙扶住浑身是伤的女孩子,语气急促地问道:“……怎么伤成这样?!!!喂——医生!!医生!!!” “把手放下来——!你的手已经快要冻到坏死了……!捧着一把剑做什么啊!!” “难以置信!伤成这样是怎么走到这边来的……!” “咿……耳朵……?” “喂!听得到我说话吗!松手——!” “……” 微不可闻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把剑。” “什么?” “那把剑上……有鬼舞辻无惨的……血……千万……” “千万……要,收好……” “……?!” “——!!!!” “……还有,别把我的伤……告诉……炎——” “她昏过去了!!!” “——止血!先止血!!!” ——… 这是很沉、很黑的一觉。 真正的深度睡眠,大概就是这种吧。抛却了所有的外物,仅仅只是自身,没有躯体、没有任何东西作为枷锁,灵魂与意识的下潜。 我感觉很暖和,像是初春里透过林叶倾泻洒下的阳光,金色、不晃眼、最适合的温度;也像梳洗完毕,亲吻爱人的脸颊,钻进了刚刚晒过的被窝。 唔…… 我好像……? 诶……?! 意识开始上浮。 我感到自己从最幽深的渊陵里飘了起来,穿越了梦的间狭,突破了嶙峋的囚笼,从海洋的最底层向上——向上。 隐隐地可以窥见恍若异界的朦胧光景。 “——!” 我醒了。 眼前是并不熟悉的天花板。 稍微有点茫然地坐起身,逐渐清醒的头脑缓缓运转了起来。 看起来……不像是蝶屋啊。太好了太好了,我超怕一睁眼落地成盒(?),直面那谁谁、还有那谁谁的目光……周围没有熟人什么的真不错。看来我完全昏掉之前的话还是有用的啊。 不知道无惨的血有没有被收好……有了这种东西,研究对抗他的药应该会更容易吧? 说起来,我会不会是除了缘一以外唯一一个跟他打过还活下来没变鬼的人啊……这么一想莫名有点自豪? 不过不过……这次的计划,虽然取得了额外的成就,但是原定的内容却完全没有做到呢…… 一想到惨死在我面前的一家人,我的心脏就在一阵阵地发紧。 如果我的气息掩藏的再巧妙一点、能用的手段再多一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会不会,灶门炭治郎,那个虽然素未谋面、但我早已深深了解的少年,可以拥有不一样的命运呢? ……唔。 现在想这些没有用啊,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我丧气地倒回了病床上。 真的是,完全搞砸了啊…… 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有那么弱,是不是可以有人活下来? 我当时……怎么就…… 【这世上所有的不利状况,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脑海里倏地浮现出这句话来。 稍微痴人说梦、异想天开一点,假如我拥有缘一一半的实力,那么所面临的状况将截然不同。 ……归根到底,“弱小”即是原罪啊。 ——… 我的鎹鸦在与无惨的对峙中死去了。 因此,我惊讶地发现,炼狱他好像还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见此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呃、就像是考试没及格的孩子在回家路上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经历了无数纠结与斗争,鼓起勇气踏进家门,才发现严厉的母上大人竟然不知道今天发成绩。(?) 于是我赶忙找来纸和笔,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八千字(并没有)的大长信,声泪俱下(??)地捏造了一个鎹鸦不幸命丧鬼爪、自己干掉鬼之后又迷路了好久,终于千辛万苦回到藤之屋的虚假故事。 因为藤之屋的工作人员并不能确定我的身份,加之我的伤说重也确实、但还没到危及生命的程度……所以我也没被送去(我最不愿意去的)蝶屋。 躺在床上不太能动的这几天……我,在思考人生。(茶) 唔…… 今后还是减少跟炼狱一起做任务的次数吧。 为什么呢? 呃、怎么讲……冷酷一点来说吧——我觉得自己被炼狱保护得太好、被宠得有些过头了。 以上是我自我反省了好久的结论。 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不知道算是个优点还是缺点,但确实……我已经差不多不记得自己之前在用银老板的时候,每一次冲出去承受伤害,每一次挡在最前面、直面危险的坚定了。 意志是会消磨的。 与无惨战斗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拉开距离、畏缩不前……动作大多是躲避、是狼狈的逃窜。 ……这是对的,因为我已经不是可以自愈的近卫、而是血薄皮脆的法师。 但是啊…… 我怎么可以后退? 在仅有我一人的时候……怎么可以?! 炼狱在杀鬼行动的时候一直把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无微不至的保护让我连基本走位都不用,站桩输出就好。 恋爱总是会冲昏一个人的头脑。 过去浸满鲜血的记忆在漫天的粉红泡泡里慢慢褪色。 简直是、怠惰。 因为被爱所以习惯、因为被守护所以理所当然、因为有人伸手替我遮蔽了阴暗而再次将其忽视—— 握刀的手不再坚定决绝。 穿越之初一往无前的狠劲儿消失了。 我在被腐蚀掉啊。 真是…… 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了。 无论何时,我都不该是被保护者,而是……同伴。 把写好的信卷起来,塞进小竹筒里,闭合。 “我觉得我应该自己多锻炼一下……至少、至少要,能够将心间的火焰燃烧得更旺,要能够成为照亮他人之人吧。”我发着怔喃喃自语道。 “哎呀,我跟你说什么呢……你根本听不懂吧。” 点了点停窗边的鎹鸦的小脑袋,我叹了一口气,喂了一片肉后就将它放飞了出去。 此时是夜半时分,深蔚蓝从与漆黑融为一体、不分你我,化成深沉的幕布,缀满星子、流淌月光。 环境静谧至极时,反而显得吵闹起来。 我仰倒回床上,放松身体……五感在这一刻极尽延伸,仿佛身躯都被同化一般,此刻我便是墙外一株翠草、石上一片青苔、空中一粒凉雪。 火盆烧的噼啪作响。 身上是藤之屋特制-超加厚棉被。 我吹灭了窗边的蜡烛。手指抚过放在床头柜上厚厚一叠的、这些日子以来炼狱给我寄的信。 熟练地从其中挑出一封,拆开,拿出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千纸鹤。 我把它举起来,看着月光隐隐透过薄纸的模样……一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拉普兰德附身以来,我骤升的战斗欲与破坏欲终于在胸膛中翻滚着平息下来。 还记得,我当时拿出了最高水平的画画(火柴人)功力,图文并茂地在信上教他折千纸鹤呢。 连着几天不断有“炼狱小朋友”的作品被寄过来。 从一开始的不成鹤形,到现在不论翅膀还是尾巴都齐齐整整的模样…… ……哎呀。 明明是很好的一天嘛。 我爱的人依然爱我,我的生活依然鲜活。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39-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池,十七岁,曾经是个遵纪守法的三好学生,每天为了即将到来的高考肝作业肝到昏天黑地。 但现在,一次偶然的穿越、一段跌宕起伏写成书绝对会很畅销的奇异经历,造就了我不一样的人生。(音效:buling~!) 看着面前珠缀玉瓦、壕气冲天的(应该是)神社的建筑,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年头的鬼,连个幻境都花里胡哨的啊。 ——…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山中小镇的突发异常状况。 上山砍柴的村民说看到了奇怪的神社。 附近的镇子里的人离奇失踪? 半夜的房梁上传来诡异的铃铛声! 普通的山里小镇,离奇事件频发—— 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敬请收看下期《走近鬼杀队》。(这个句式真的百用不厌啊) 总之,这次的任务描述就是非常像神奇鬼片现场的奇怪东西。 如果我是在打游戏的话,估计系统提示就是“叮!恭喜你解锁线索碎片1!获得主线任务【一探林中幽灵神社】!” 呃、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我最不擅长了。 按照描述,我已经在这个镇子附近地缚灵一样地徘徊两天了。 时间是午夜。 “再晃两个小时吧……还是找不到的话就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了。”我喃喃自语道。 也是哦,在这么大片林子里找出一个破败神社怎么想怎么不靠谱……我这种菜鸡侦查e就不该到处乱窜。 “啊,说起来,到时候回去可能还赶得上一波夜宵?” “……” 话音刚落的一瞬,我感到有什么无法被描述的东西扭曲了一下。 一下子具现化出剑来往后退了两步,环顾一圈,果然,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非常阴森、简直把“我有问题”写在脸上的神社倏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哦呀,反向g成功了。不愧是我,毒奶之王。 幻境?结界?空间转移? 我在心里把鬼的能力猜了个遍,同时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 哎……管他是什么,a上去就完事儿了。 握紧双剑,集中精神,拉普兰德所给予的躯体本能在与我的意识不断磨合……这就是我在被她附身她的一个月内于战斗中不断成长的方式。 来吧。 我一脚踏进了神社外的小院子,穿过褪色的鸟居。 一眨眼,场景变换。 哎呀,看来是幻境类的血鬼术呢。 ——… 没有使人san值狂掉的妖魔鬼怪,没有背后突然关上的大门(不,背后根本没有门),没有贞子伽椰子菠萝子柚子……咳、各种奇怪的东西出现。 除了异常地华丽以外,这破神社正常地有些太不正常了。 我大着胆子向前走。 踏出一步——哈是不是有东西要来了看我一刀干掉它——回身劈砍。 nothing。(卟啦啦啦bgm起) 我疑神疑鬼地又踏出一步,再猛地回头——还是什么没有。 嗯…… 以上的智障操作重复三四次之后,我自己都开始唾弃自己的犯二行为了。 有惊无险(自己吓自己)地走到了神社门口,当我正在非常正经地思考是踹门进去还是把门砍成两半进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耳边突然响起。 “你有什么愿望吗……?” “——!谁?!” “你有什么愿望吗……?”它重复道。 “呃……” 来了来了…… 不妙啊、非常不妙……感觉像是魇梦那一类的谜之精神系啊,说错一个字就会万劫不复的那种。 四处仍是无人的安静,入目的全是静止画面、一成不变。 “你有什么愿望吗……?”这个声音第三次响了起来。 找不到敌人……说不定现在我已经不在现实世界了?接下来怎么做? “啧……我有愿望哦?”我不得已回复道。 “……告诉我吧、让我来帮你实现它。” “……” 那个什么、这位兄台?瞧你这神棍排面没想到如此直奔主题?是不是下一句就是“但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之类的?阅漫画无数的我怎么会上这种低级的当? 我张口,正准备开怼,各种祖安语录早已蓄势待发,保证下一刻就把鬼气到直接现身跟我打个你死我活——然而,第一个音吐出时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想再做什么却来不及了:“我想要变强、想保护所有人。” 怎么回事……?难道这玩意儿能够操纵我说话?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最【真实】的愿望吗?” 呸呸呸我怎么会有这种一听就是中二期小鬼的愿望?就算要许愿我也绝对会说什么一夜暴富成为富婆带着三点五个亿跟炼狱跑了(?)之类的…… 导演,他强塞给我剧本啦! “拥有力量,就会有更多人、不用死掉了。” 这真的是我的声音吗……?磕磕绊绊咬字不清的……简直…… “我想过最普通的生活,没有鬼,也没、有鬼杀队。” 呃,我三日月池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每天(上午)八点睡决不将疲劳留到第二天? 吐槽不能啊简直……想玩过家家能把剧情设计的用心一点吗。 虽然内心戏十分丰富,但我已经有点笑不出来了。 “我明白了、我看到了。”神棍鬼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没想到,鬼杀队队员的愿望确实不同,你的心灵坦诚到令人惊讶。” 啊。 等等……它是说、心灵?我……? “和炼狱两个人、一起的,平静的生活。” “所以……” 唔。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给我闭嘴啊!!!明明是我自己的嘴巴怎么完全不听使唤?!!! 别、别继续说下去啊!!! “所以,我要、能做到,站在他身边才行。” 被血鬼术控制着说话的我,所拥有的是恍若三岁孩子牙牙学语般的语气。所发出的音调,就像刚被上了发条的老旧八音盒一样,嘎吱嘎吱、脆弱到随时会散架一样。 “……我得、变强。” ——… “就是这里吗?小池消失的地方……?” 草叶被拂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拥有着橙渐变红色发丝、身披火焰披风的男人拨开了面前遮挡视线的枝桠,直接向一边看了过去。 “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面了……难得她会这么忙。” “那么、赶紧解决掉这边,然后久违地去吃个饭好了!” 这个人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林间诡异的破败神社,不带一丝迟疑地走了进去。 对于突如其来的场景转换,他没露出任何惊讶一类的表情。 入目的灿金色华贵建筑没有夺走他的丝毫注意。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站在前方不远处、神社屋舍门口身影的身上。 没有极具特点的□□。 对方身上兜帽的边缘泄露出了一撮雪白的发丝。 造型奇特的剑散发出泠泠冷光。 “我想要变强……保护……” “更多人……不用死掉……” “……” “所以、我要、能做到,站在他身边才行。” “……我得、变强。” 明明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清晰无比,可组合到一起,为什么就有些、难以理解呢? 非常陌生、却又熟悉至极。 那真的是……小池吗? 太阳一般的亮橙色眸子一下子紧缩了起来。 第40章 第四十章 -40- “……哈哈哈。”鬼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到轻蔑,那原本憋出来的神棍声线徒然转调,随即骤地抬高:“那么至此我已经全部了解了。” “请安心,你的愿望我会原原本本地实现的。” “那么,稍等片刻……下一位先生,欢迎欢迎。” ……?下一位? 难道除我之外还有别的人在这个破神社里吗?一边跟鬼战斗一边保护普通人什么的我不是很擅长啊…… 猛地回过头来,我却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炼炼炼炼狱??!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我我…… 不对! 难道又是鬼的什么小把戏?呃、既然能强行给真话buff那么窥探心灵理论上好像其实也不是不行??所以这也是幻觉吗?难道真要搞个炼狱-复制体跟我打? 思维一片混乱,此情此景我逐渐感到了一阵无助。 “……”【炼狱】好像说了些什么。 真像啊……神态也好、模样也好,与我所有回忆中的人别无二致。 ——我要对他,挥刀吗? 自穿越至今日,我已经经历了很多事,并不害怕与鬼战斗,也并不是抗拒对亲近之人(的模样)刀剑相向。 只是、只是感到由衷的悲哀而已…… 这窥探心灵的、玷污纯洁般的行为让我愤怒之余不禁迷茫。 就在前几秒,我刚刚吐露出自己想要和他一起拥有幻想中美好且无波无澜的安定生活;而下一秒,【他】就站在我面前,手中的刀还残余呼吸法的火焰。 虽然明明知道是假的……是敌人迷惑我的幻象,但如此突然的相见之下,即使仅仅是皮囊也让我忍不住想要放下武器,毫不设防…… 我本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攻上来了。 出人意料的是,他就站在我身后一点的地方,皱着眉收刀回鞘,眉眼凌厉地直视前方:“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炼狱你……欸?” 我们两个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我强行敛了心绪,谨慎地后退了两步。 ——… 是她吗? 不管是谁也好。 炼狱杏寿郎在发觉异状的那一刻就直接使出炎之呼吸冲上前去。 当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撞进眼眸之时,他那一直以来条理明晰、十分冷静的大脑运转迟滞了一瞬,竟下意识地绕过了一个至今想起心灵都会隐隐作痛的可能性。 ……只是单纯的、不愿意这么想而已。 人在遇到不愿想起的事情时,大脑往往会自己强行规避掉这种可能性。 即使它几乎不需要证明、像是纸窗外朦胧的月色,轻轻一触便唾手可得。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之涡卷……!” 刀锋裹挟着火焰螺旋状漫开,精神控制也好幻境也罢,至少得确认对方附近有没有潜藏的危险才行。 可以燃尽一切的熊熊烈焰拖着赤红的尾,幻觉般燃起。 用这一刀直接劈开面前的屋子……说不定鬼的本体就躲藏在里面。他这么想到。 然而——没有任何触及实体之感,仅仅是刀锋划过空气时引发的飒飒音爆证明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现在这个位置,他再向前一步就可以清晰地看清那个站在神社面前的女孩子的脸了。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但其实也只是剑术收势回鞘的短短一瞬。 直直站在那里的人像是若有所感一般转过身来。 火焰余烬消散于空气。 “……” 鬼嗡嗡地说了些什么,但他却无法分出哪怕一点心思去记忆与理解。 入目的是那张早已在意料之中的脸,是阔别一月、几乎日日通信、相互思念的恋人。 在视线触及之前,他的脑海里曾转过一个短暂的念头:她会是什么表情呢?因为被幻境困住而懊恼不已?因为孤身一人身陷鬼巢而惊慌、接着马上恢复镇定? 看见我的时候,她会笑吗?会像曾经一起杀鬼做任务时那样,满脸惊喜,接着做个鬼脸,直接原地一蹦跳到自己怀里来吗? “铿。”刀锷与鞘相碰撞发出了短暂的铮鸣。 那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子,却是露出了惊慌失措、空白且空洞的表情。 …… 人展露出一个表情也是需要时间的。 炼狱杏寿郎熟知对方所露出的每一个神色。 开心的时候,会先扬起眉,不自觉地睁大眼,接着缓缓眯起来;脸颊红润润地像是被泼上了油彩。 打鬼主意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灿金色眼会像星星一样闪烁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明确表达出“嘿嘿我有新点子了”的笑。 ……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将她的模样记得清清楚楚。 他可以很自信地这么说:“虽然总说记忆会随着时间逐渐模糊褪色,但小池的样子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所以,这一次他也看清了、记住了。 骤然睁大的、仿佛看见了什么一直恐惧的东西而颤动的冷灰色眼,其中骤然缩小的针尖样兽瞳,以及那更深处、更内里的空茫。 倏被照进光后刹那更浓厚的影。 想要勾起微笑,却无论如何怎样也无法再上扬的嘴角。 “小池,你怎么……?” 他才刚刚吐出几个字,眼前的人的身影却像是投影一样,直接扭曲一下乍地消失掉了。 一瞬间他肃穆了神情,视线转移凝望着前方虚幻中的某一点,对着那座华丽屋舍问道:“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 冷静、冷静……谁知道这个鬼在玩什么奇怪的剧本,说不定下一秒他就又变个什么东西出来继续迷惑我。 握刀的手不自觉有些抖。 ……怎么做?静观其变、还是……? 这个【炼狱】好像看不到我,只是直直地望着金灿灿神社主屋的方向。 我试探着走了两步——果然什么都没发生。 接着,灵光一闪,我拿了一片现在一直开着的技能【日晷】的特效——在我身边飘着的细小源石碎片,尝试着扔了一块过去。 漆黑的碎片穿过躯体,“啪嗒”地掉落在地上。 果然是幻境啊……这感觉就像是个3d投影一样,连实体都没有? 这鬼到底要干什么……? 我干巴巴站在一边,还没来得及思考对策,鬼的声音就再度响了起来。 “你有什么愿望吗……?”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41- 剔透玲珑美玉黄金,琉璃宝钻青瓦雪墙。光华折射其上,是一种与苇草翠叶、碧天凌云截然不同的靡丽颜色。 “你有什么愿望吗……?”鬼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玄乎的感觉。 我咬紧了牙关,紧张之下喉咙控制不住地发涩。 这鬼想干什么……?给我表演一个这样的幻境是想干嘛?突破我的精神防线?修改我的认知还是记忆?或者是其他更多我想象不出的东西……?! 啊啊……我从来不是智斗派啊。 不过,不管面前这个【炼狱】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假象而已,仅仅是碎开的镜面、日出前的浓雾。 ——… “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 奇怪的问题。可能是某种血鬼术吧…… 不过,先不管这些……当前的第一要务,是要找到刚刚突然消失掉的—— “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他的声音增大了些许。 原本收鞘的刀刃随着铁与铁的碰撞再一次折射出光芒,炼狱杏寿郎警惕地环顾四周,能有如此反应该感谢数年与鬼战斗的经验所给予的惊人的直觉。 “你有什么愿望吗……?”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没有多费任何口舌,他直接挥刀向前,火焰夺目的光彩在一瞬闪烁又消失,如暮霞般四散开来,恍若已凝结于半空的虚影、却又在下一秒幻觉般消逝。 突刺、向前,火凤凰一般美丽的身影。 剑尖所触、却仍是一片虚无。 ——… 唔唔唔还挺帅嘛!(捂脸) 没想到一个幻境特效给的这么足!! 虽、虽然目前我还身陷敌人的血鬼术中,而且这个【炼狱】刚出来的时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啊…… 不过不过,知道了他是假的就完全没问题啦~ 我就站在一旁看着幻象【炼狱】一个一之型向前冲,接着仿佛穿模了一样直接整个人影没入了屋子里面消失不见了。 ……啥?(育碧行为.jpg) 过了一会儿,他骤然又从神社的屋子里再次穿模出来了,脸上是凝重且深思的表情,非常有特色的眉纠结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你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你有什么愿望吗……?” 鬼不厌其烦地再次出声,此时我已经木然地坐在地上开始玩【日晷】的小碎片了。 还来……真有耐心。 哎……这个血鬼术电影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我有愿望,但这跟作为鬼的你没关系!”【炼狱】闻言终于抬起了头,目光凛然直视前方,眼里是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的战意与决心。 “告诉我吧、没关系。” “让我来帮你实现它。”鬼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仿佛能渗进人灵魂的沙哑战栗。 接着,只见【炼狱】的神色变了变,额头上爆起了根根青筋,握紧了拳……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嗯……这个样子,该不会是中了鬼的那个“来来讲出你的真心话”血鬼术吧。 这算什么?我控我自己?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我也控制不住地去猜测。心里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微妙的声音在嗡嗡细语:说不定那就是真的炼狱呢?如果那是真的该怎么办呢?真的、越看越…… ——不不不不行!! 要是相信了你就输了啊三日月池!! 幻境技能可能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地谗食他人心灵的!!! 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不可以信!!! 炼狱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无意识地捏着手里的碎石片,直到锋锐的边角划破了手指才从混乱的思绪里挣脱出来。 抹了一把脸,些颓然地坐在地上,我无神地望向前方。 思绪的散失同时也让目光失焦,层层叠叠的重影勾勒出一个艳丽的橙红白渐变色团。 “要、从鬼的魔爪下救人。” 【炼狱】的声音有些晦涩失真,但比我之前的情况好太多太多……看的出来,他在跟这股精神能量抗争。 “让小池……稍微轻松一些。” “她总是有心事……我、要帮帮她呀。” ……啊。 我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脸:这这这……这位鬼先生要不宁去开发一个恋与鬼杀队吧,张口就来这种暴击什么的…… 难道鬼是想用美色来诱惑我?(真相只有一个.jpg) 到这里我还抱着玩笑的心态,像是在看什么游戏cg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幕。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让我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还有……让父亲、认同我。” ——! 我猛地站起了身子,眼神复杂地望向站在神社面前的人。 炼狱他还是没…… 这、真的是幻境吗……? 我情不自禁向前几步,走近他。 眼前的一切真实到几乎虚假。每一根头发都纤毫毕现,颊边滑下的汗珠、微微颤抖的手……这些、这些…… 我伸手,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去拉他衣角,却只是触碰到一团空气。 “我其实很无力……” “……我想让父亲回到曾经的样子、也想让小池明白自己是、被爱着的——!” “——” 拉普兰德的刀倏然出现在我手里,随着脸颊上落下的眼泪,即使明白砍不到任何东西,我也发泄一般地挥刀向面前【炼狱】斩去:“我决不允许——炼狱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就是永燃的火!不灭的烈阳!!因为这些事情黯然伤神什么的……绝对不是炼狱!!!” “凭这些就想控制我吗?!” “你到底是在——侮辱谁啊!!!恶鬼!!!!!” 我竭尽全力地这么吼道。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我的刀被接住了。 不……也不算是被接住了?是、是我自己因为感到刀锋砍到了什么东西而骤然卸了所有力气。 “当啷”一声,是铁器触地的声响。 我张皇地想要抬头,却突然被拥进了一个怀抱。 炼狱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要这样说啊……我可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强。” “——好久不见,小池。”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42- “炼狱……?” 我猛地推开了他,拾起剑警惕地后退两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这又是什么新把戏吗……?我到底……? 脑海里一片混乱……抹了把脸抬起头盯着他,我攥紧了手里的刀,下意识问道:“没事吧……不。你、你到底是谁?事已至此就不用再伪装了……!我不会被你迷惑的!!” 我一厢情愿般、偏执地这么喊道,虽然连我自己都不信,但是……人总是一种喜欢自欺欺人的生物嘛。 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 见此,面前的人柔和了眉眼,横于身侧的刀垂了下来。他不再防备、卸下了所有警惕地——朝我伸出了手。 啊。 这个距离……一刀干掉他。我做得到、我有自信。 但是……联想到刚刚那刀刃触碰实体的手感…… 我睁大了眼睛。 “……你真的是?” 他给我的回应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 我看到了啊。 简直像什么电影场景一样…… 背景是金瓦玉砖的神社,是颜色奇异、飞沙走石无风自动的的树冠,是光与影的共舞,是茫茫中扭曲的空间和时间……是鬼所掌控的一切。 而他,这个人,在这样的状况下……毫不犹豫地——对我予以了百分之两百、百分之三百……啊啊,他的所有信任。 剑在我手里消失了。 膝盖有点抖……我向前踏出两步,握上了他的手。 【在虚幻的世界里,你是唯一的真实】 那什么……哈哈,如果是恋爱游戏的话现在一定是一张大cg,然后给个特写同时把bgm也开到最大…… 四目相对。 炼狱那稍高的体温从紧紧交握的手之间被传递了过来。 “——那么、先把眼前的鬼解决掉吧!” ——… 人齐了(其实就两个),可以开团了。 我是这么想的啦……但是,为什么你跑的这么干脆利落果断至极啊?! 作为一只有经验有道德的鬼,难道不应该有那种咬定人类不放松,千言万语还坚韧(?)的、穷追猛打的精神吗? 你怎么这么理智啊!!眼看着两军成功会师(??)就不见了?!! 骤然从幻境中脱身的我有点点茫然。 四周的场景恢复了正常。夜风无声吹拂,月下稍稍泛紫的林叶轻轻摇晃。 跑掉了吗……?因为这里有“柱”? 还是想要偷袭? 我下意识地以迎击的姿态立在炼狱的斜后方……接着,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非常响地(用脚使劲蹬地.jpg)往前走了两步。 并肩作战、并肩作战! “那个、炼狱……鬼的血鬼术,大概是幻觉?制造幻境一类的?”我率先给出了自己在战斗中所猜想到的情报。 “……啊。”他应了一声,执刀警觉着,如同守卫领土的雄狮、空中盘旋的烈焰之鹰……之前作为小火龙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被拉普兰德赋予了一部分“狼”之性情与敏锐的我,感受到了…… 可以瞬间令人脊背战栗发麻、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意志】。 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我兜帽下的耳朵炸了起来。 “总之,先保护好自己。”他侧头看了我一眼。 “唔……” …… 谁也不知道漆黑的丛林之中隐藏着什么东西。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是鬼发动攻击的信号。 弦月高悬。 沉默中的对峙。 终于,一方的所有耐性被完全消磨,于无人知晓的角落倏地现身,速度快到视线无法捕捉——仅仅能够听到分外清晰的一声脆铃轻响。 ……铃铛? 什么东—— 伴随着这微不可闻的响动,一瞬的眩晕袭来,重影扭曲下,眼前的景物再次变化。 又是幻觉吗……?! 难道那铃铛声就是将人带入幻境的契机? 炼狱呢? 熟悉的琉璃金神社,熟悉的场地……却没有熟悉的身影。 啧、是想把我们两个分开削减战力吗?说起来我根本不知道当初炼狱是怎么进到这里面来的…… 真是的!我们两个人、突如其来见到了又突如其来分开……! 这个鬼的能力……真的相当烦人啊!! ——… 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身影!! “给我、出来——!” [一把扶住身边软倒下来的人,将其搀至一旁的同时,炼狱也没有忘记警惕四周。明明还相隔一段距离,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从侧面奔袭而来的、鬼的气息。] [“分离我们想要逐个击破吗……可不会那么容易哦?”] 刀刃凌空劈下,飒飒破空——没砍到——没关系、我可以等待它的下一次攻击——! [绽火的刃席卷而上,不灭的龙卷漩涡般环绕——鬼显然被这过强的威力惊吓到了,仓皇地避开了招式带起的罡风。] 在战斗中我已经渐渐明白了这只神社鬼的能力,怎么讲……类似于带土的“神威”吧,但是好像只能在现在这个神社背景亚空间幻境(?不要一股脑把脑子里的高深名词堆上来啊喂)里使用。 ……也对哦,不然就是鸣女第二了。 而差不多摸清了对方路数的我直接【日晷】换成【狼魂】。 [步步紧逼、碾压般地向前,偏转刃的角度,下一个招式的起手已在呼吸间蓄势待发。] 以出其不意的双开法伤配合蕴含其中的【精神摧毁】的能量——空间的壁垒、在一瞬间破碎重合! [一往无前的火焰,带着仿佛灼尽一切的势头,鬼存在于现实世界的本体之上于数秒内多出了数十道伤痕,动作僵直。] 抓住时机,我欺身上前,绚烂的银白色光芒一瞬间像烟花一样在这个幻境空间里炸开—— [乘胜追击,炼狱踏出一步,燎燎的赤橙色光芒刹那间像太阳一样在无人知晓的密林深处冉冉升起——] “这样就、结束了吧?” “你只能,止步于此了。” ——两个人的声音相隔着时空,在那一刻重合。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43- 该怎么跟热恋期的男朋友解释毫无征兆失踪一月的缘由? 话说我是在拿着剧本的情况下循着规律找,但实际上在其他人眼里、这好像就是突如其来没有原因地到处乱跑对吧? 啊还有,关于怎么突然变成拉普了这事儿的借口(咳)我也没想好。 炼狱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啊……?我莫名地有一种自习课上玩手机被班主任抓包的谜之心虚??! 我我我我…… 我掩耳盗铃地扯了扯兜帽,试图遮住从帽檐边泻出的银发。 ……说起来,有人问过我是怎么变成小火龙的吗?有吗?仔细一想我好像记不太清了欸。 炼狱和我肩并着肩,一同向前走。 一时间气氛沉默到相顾无言唯有尬千行(?)。 ……我在等炼狱开口。 在所有的人际交往中我总是被动的那一个。 怎么说呢……我就是那种,你不跟我讲话我就不跟你讲话,你一跟我讲话我一张嘴就可以跟你叭叭一整天的神奇类型。 我在心里已经在编各种借口了——话说大正时代有染发的吗?有吗?实在不行就说我和茸茸一样基因突变血脉觉醒(咳),然后一夜白头?? 炼狱怎么还不开口——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自己就要先被憋死了嘤嘤嘤。 a few minutester… 我终于憋不住率先出声了。 “炼狱……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身边的人被我乍一问,露出了一个像是突然被抛给死亡选项的懵逼男朋友、不懂女朋友为什么生气的正经直男的表情。 “……啊,我明白啦。”他大概愣了一秒钟,接着笑着说道:“你之前说想要看到话本,我买到了哦?” “欸欸买到了吗?!太好了!!!我一直在期待下一册来着……” “那本意外地火爆呢,一上架就销售一空……幸好我提前拜托了店员先生,不然就很难再买到了。” “嗯嗯那是当然!这个是大众认同的好小说!!看小说是好文明……!”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 遭、这无比自然的对话……仿佛我们两个不是一个多月未见,而是像过去一样,普普通通地、边赶路,边聊些长短闲话。 “……咳咳、炼狱。”我不自然地拢了拢袖子:“谈天暂停、暂停——那个……” 我一把掀开了欲盖弥彰的兜帽,冷灰白的凌乱发丝在月光下浑然灿耀,尖尖的狼耳朵不安地竖起来,抖一抖、再抖一抖。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形态的改变?我的异常?我消失一个月的理由?我的经历与改变? ——我本能地想遮掩的一切。 但是,一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 毫无保留、毫无隐瞒,坦诚相对,没有任何隔阂……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们之间就该如此。 将漏洞百出的借口抛诸脑后,我抬头紧盯着他。 不要掩饰了、不能逃避掉。如果连他我都有所隐瞒,那么我…… 毕竟——情侣之间要互相理解,不是吗? ——… 炼狱杏寿郎当然明白她想问些什么。 他自己也很想知道……对方消失一月的缘由、如同那时一般,徒然改变的发色,还有某些其它并不起眼的特征。 他其实稍微猜的到一些。 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她经历了什么呢? 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他本来想再稍过几天,缓和关系、于一个平静的夜问出口。 可是,当这个仍显稚嫩的女孩,眼中明明含着伤痛,却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一般,急切地如此开口时—— “奉献”这个词可能不太恰当,但他却确实有一种这样奇妙的感觉……她就像什么虔诚的信徒一样,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为此即将用利刃剖开自己的胸膛,将那一颗跳动的、火热的心脏捧到他面前。 他突然就、什么都不想问了。 ——… “唔……我明白。”炼狱对我弯了弯眉眼。 见此我顿时警铃大作,心里迷之冒出一个siri音开始平静地重复:“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 我把我要交代的事情最后薅了一遍,顺序无误、没有遗漏、条理清晰,都快形成一个演讲稿了……对!就像汇报工作一样!一股脑倒豆子地说出来就好啦!把它当成别人的经历好啦!就当是在讲个平平无奇故事—— 我的脑内自我激情演说还没到结尾,炼狱就接着开口了。 “但是,我没有什么想问的哦?” “欸……?” 我愣了、完全愣住了。 “小池你其实,并不想说对吗?” “……” 见我没有反应(其实是完全呆滞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眉稍微皱起一点,但眼角依然是含笑的:“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问……等到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啦。” 哎……哎哎哎……??!!!! 我终于反应过来了。 一时间心里涌上来的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原来,被全身心地信任着、宽容着……是这种感觉吗?他、他怎么…… 完完全全被看透了啊。 羞恼啊、无措啊、愤怒啊……这些人被窥见了掩藏已久的思绪之时该有的反应我一样都没占。 心里沸腾着的,仅仅只是—— ……他是明白我的!他是理解我的!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但是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直接干脆利落地给出了答案!!一下子的反将一军!!! 我“啪啦”一下跳了起来,直接扑到了炼狱身上。 他的身子稍微摇晃了一下,稳稳地接住了我。 “炼狱!” “唔?” “炼狱!!” “……?” “炼——狱——!” “……”他拥紧了我。 “你怎么这么好呀!!” “我最喜欢你啦——!!!!” 无人的山林里,曦微的晨光中,柔柔夜风染上露水的温度。 我轻轻地抵了一下他的额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44- 其实,和炼狱确定恋爱关系之后,我们是有过独属于两个人的房子的。 ——当然指的不是气势恢宏但其实感觉有些空荡荡的炼狱大宅,而是只有我们住过的、温馨的小家。 不过,为什么要用“有过”这个词呢? 因为,这房子已经小半年没人来过啦! 出任务是真的忙,鬼一个接一个,仿佛无穷无尽。再加上,我们两个基本上一直是一起东奔西走的,所以这样一说,哪里又不是“家”呢? 不过现在,久违地,我们又回到了这个被弃置了将近半年(咳)的地方。 ——…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一蹦一跳地哼着歌,之前一直淤积心里的担子没了,整个人当然是完全——放松下来啦!正所谓人一旦失去了压力,就会先怀旧、接着再开始搞事。 于是我理所当然地就进入“怀旧”这个步骤啦。 说一不二,就拉着炼狱要回去,美其名曰:“都一个月没见面了一起回去一趟放个小小短假怎么样!” 对方当然是同意的。 ……半天之后,我们两个,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呃、怎么说,外围有亿点点杂草丛生的屋子门口。 “欸……草原来长的这么快的吗,我记得上一次路过的时候还没这么高呢。” 我站在还稍微有点积雪的草丛外围探头探脑,接着不假思索地一脚迈了进去,蹲下来伸手拨了拨,突发奇想说道:“这样的草丛里会有很多蟋蟀哦!我非常擅长捉蟋蟀什么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季节有没有了……炼狱你见过蟋蟀吗?”(这是什么蠢问题) “唔、见过哦。”这个人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 “我还见过长的很像蟋蟀的鬼,弹跳力非常惊人,可以一下子从河的一边跳到另一边。”炼狱也跟着一起蹲下来。 “鬼……?鬼为什么会长的像蟋蟀啊。”我嘟囔着。 “这么一说,我一直很奇怪,鬼的外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随机的吗?还是其实可以控制变化方向?因为我确实见到过长的奇丑无比的鬼、当然也见过超漂亮的小姐姐!”我:毕加思索.jpg “我也不清楚……”他顺着我疯狂拐弯的思维往下想:“应该是可以的吧?潜伏着伪装成人类生活的鬼也不少呢。” “啊、那就是说,其实鬼是自己愿意长成那个样子的咯?咦咦咦?!我要是变成鬼的话,可绝对不要长成奇形怪状的东西……(小声)不过头上长角什么的感觉很炫啊。” 我蹲在草丛里无意识地搓一片草叶,接着被不知道从里突然蹦出来的虫子吓了一跳:“噫、呜哇哇哇哇!!!” “噗……”炼狱及时扶住了我让我不至于四仰八叉地栽进草丛。 喂,你刚刚笑了吧?笑了对吧??! 我一个(自认为)帅气的扭身,拍拍腿上的草叶直起腰站了起来:“先不管长相什么的了!上吧炎头队长!(?)看看这家门口的青青草原!(??)用你无敌炎之呼吸想想办法吧!!!(???)” 他被我这顺理成章的奇异句式惊到了:“……呼吸法不是用来干这个的啊。不过试试的话,也不是不行?” “来吧来吧!走进家门的第一步!披荆斩棘前进把勇者炎太郎!” “小池……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几个称呼啊……”我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无力。 “一百个!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个!每个占百分之一、然后加起来百分之一百地占满了我的心哦!” 我说到这里突然脑筋一转:“呐呐炼狱帮我买一张火车票吧!” “……?”正在用炎之呼吸犁地(不是)的人停下了动作:“……怎么了?又有什么新点子了吗?” “w……”我倾身凑近他。 他宠溺中带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要去哪?” “——去你心里呀!!”我超大声地这么喊道。 土味情话get! 唔……! 我、我还没来得及再做出什么反应,突然整个人被举起来了。 等等等?什么?举起来了???!!! 我瞬间开始脚扑朔(咳):“呀呀呀你在干什么!!!放我下来——” “小池。”炼狱直直地看着我。 我因为他的表情愣了一愣。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不是在我捣蛋时温和而沉稳的微笑、不是被我讲笑话搞怪被逗笑、也不是只有两个人独处时气氛极尽浪漫,深情且带些承诺一般的笑…… 啊,怎么说呢。 像是三月春风拂过湖畔,青柳倒影相映一处,澄澈暖阳透明晴空。 难以形容的、独属少年人的张扬笑容。 ……这个人今年才十八岁哦。 我突然这么意识到。 炼狱的处世方式、行为以及言语无疑都是早已成熟了的,一直以来也是身为大哥肩负起保护他人、战斗主力的责任。 见惯了他沉稳的模样,这一刻乍现的意气风发,灼灼至极明艳如骄阳。 “我很开心!” “我也是一样!” 他的语言直白到让甚至人有些不知所云,前言不搭后语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脸上的两抹红晕更是掩都掩不住。 我、我也理所当然地脸红了起来……啊啊真是的,难道我平时的直球打的太少了吗?(自认为是直球系呢) 怎、怎么突然……!! 看着他的模样,我伸手拍了拍近在眼前的、金渐变红的发顶。 嘴角不自觉溢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对,就是这样,笑吧,笑出来。 此刻的他,不是炼狱家肩负使命的长子,不是万人瞩目受尽崇拜的柱,不需要身缀任务四处奔走。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再一次被女朋友猝不及防告白的大男孩。 …… 草叶被衣角带动地相互缠绕一处。 云层飘过遮蔽了稍微有些过分耀眼的阳光。 “你之前不是说,想被举高高吗?” 飞鸟掠过,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瞬闪烁的影。 “欸?我我我说过吗?!可恶莫名感觉有些丢人……” 天空湛蓝,颜色纯粹到看不真切。 “要试试吗?” 刚刚那片云飘过去了,泻出半边的光在空气里画出一串琉彩的五边形。 “不是已经在举高高了吗……难道这还不算高?啊停停停停手!不许挠我痒痒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笑吧。 笑吧。 于此刻,尽情地笑出来吧。 第45章 番外一 -0.1- 【3月25日上午9:00 天气,晴】 【切尔诺伯格59城废墟】 【“危机合约”执行中】 “呜、呜哇……”我妻善逸缩了缩脖子,握紧了手里的刀,在源石技艺的能量灌注下,刀刃上闪烁着电形的纹路:“感觉好可怕……敌人什么时候来啊。呐,炭治郎,要保护我啊……” “安心安心,没事的。”灶门炭治郎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同时伸手拉住了一旁跃跃欲试想要冲出去的伊之助:“伊之助……忍耐一下,博士让我们先暂时蛰伏起来。” “……谁也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出现。” “有什么关系嘛权八郎!反正那个蝶女会用水把我们治好的对吧?!”他有些暴躁地扯了扯几乎遮住整张脸的面罩。 “蝶女……是说忍小姐吗。” “伊之助你怎么又乱取外号啊……被听到了就……!”善逸小声嘀咕着,同时条件反射地看了不远处的废楼高台一眼。 蝴蝶忍就站在那里,巧妙地隐蔽在破碎的水泥块和突出断裂的钢筋之中。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抹一闪而逝的粉色衣角。 “……”他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炭治郎却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同时谨慎地沿着墙壁后退了两步:“陌生的气味……是敌人,有敌人要来了。” “锵锵”地铁器摩擦声由远及近。 是武装护卫士兵。 再向远处眺望一些,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正在靠近的重装五十夫长和屠夫的身影。 ……虽然预先差不多知道敌人的数量与质量,但是…… 灶门炭治郎刀刃染上了名为“火之神神乐”的源石技艺的颜色。 战斗一触即发。 “噫噫噫噫……!来了来了!!我……”善逸很熟练地晕了过去,他身边的炭治郎也很熟练地接住了他。两秒之后,他闭着眼睛、依然很熟练地站直了身子。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电光窜过。 此时伊之助已经在敌人群里七进七出(?)了。 “伊之助……!不要冲那么前!!先避开一些重装防御长!我们的攻击伤不到他、交给义勇先生的源石技艺就好——” 滔天水流应声而下,折射着阳光席卷战场。明明看上只是缓柔至极的无力飞液,却轻而易举地划破了敌人坚硬的铠甲。 炭治郎架住了一个敌人的攻击,猝不及防被划伤了手臂,连鲜血都还没来得及从裂口涌出,粉红的源石技艺光芒便袅娜闪现。 眨眼之后,一切回复如初。 他略带感激地往高台废墟的方向看了一眼。 屠夫近在眼前,严密的防具即使是在富冈义勇的不断支援下依然没有损坏多少,对方手上巨大的钝器狰狞地反光,映出一片暗色。 “糟了……”炭治郎深知即使有治疗在侧,自己仍扛不住对方哪怕一击。 浅青的雾气陡然升起回旋。 这是……?! 对方轻巧地避开了屠夫狂放的劈砍,一柄细剑突破荆棘直中要害。 “真是的……弱的不行就不要总是想着往前冲啊。刚来没多久的新人给我在后面好好看着吧,别不自量力上来帮忙……!” “有一郎前辈吗……!那无一郎——” “那家伙去另外一边处理敌人了……抓紧时间,立刻结束掉战斗就去支援另一边。” “啊……是!” “猪突猛进猪突猛进——!!!” “伊——之助!等等我啊……?呜哇哇哇!!” 硝烟四起,爆裂的火光花朵一样盛开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于蒙雾中透出橙红的色泽。 隐匿了身形的术士组长悄然而至,闪烁暗芒的法球只需一击便几乎可以腐蚀掉一个人的整个躯体。 “糟了……治疗撑不住了……!” 看不见!到处都看不见——!术士组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现在又躲在哪……!!! “给我变成碎片吧——!”高昂的嗓音炸裂开来,伴随着一道迅捷无比的旋风。 “不死川……!喂,稍微慢一点啊。”宇髓天元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地响了起来。音之呼吸那磁场一般震颤的感觉也同时显现。 “噼啪——!咻!”敌人的铠甲应声而碎。 另一边的废墟高台上,不死川玄弥替换掉了空掉的弹夹。 “……来了。”深粉的刀光乍现,侧马尾的女孩子从斜边突入战场。 “啊、大家都……!”炭治郎环顾四周,同伴们一一出现:“大家居然都来了吗!” “不。”巨大的流星锤横扫而过,遍地狼藉碎石炸裂开来:“伊黑和甘露寺没来……博士让他们去做、叫什么,【蜜月任务】了?” “欸欸欸欸——!” “专心战斗啊你们!!战场可不是闲聊的地方!”有一郎这么大喊道。 …… “哦?没想到大家都过来了……哎呀,香奈乎也来了吗。”蝴蝶忍从高台之上向下眺望,接着直接一跃而下:“我也过去好了~” 一边觉得自己近战不及别人不要下去添乱而兢兢业业放技能支援的富冈义勇:“……???” 高台上的风,真冷啊。 …… 最后一个重装五十夫长应声倒下。 “呼、这样就……” “结束了吗?终于——!我刚刚差一点点就要死掉了!!!” “不,等等……!那个方向还有一个人!!” “哪边……?!嗯??!无一郎那家伙怎么搞的……!为什么会有敌人从那边过来!!他——” “冷静有一郎、来了……!” 兜帽和面罩严严实实地裹住了来者的面部,他手上的刀刃冒着点点星火,不过分灼热、却足以致命。 一刀,不死川实弥被打飞了出去,身子重重地砸在碎石堆里。 “哥哥……!”玄弥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慌乱,子弹流水一般倾出,却被对方一刀格挡。 “可恶……” “呃——!”宇髓天元的源石技艺还在冷却之中,双刀对上欣长太刀,“啪铛”地飞了出去。 “他、这力量……”有一郎的脸颊上有冷汗滑下。 “俺可不怕——看俺——” “等等……!伊之助、哥哥!还有大家……!”无一郎都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他——” 此时,兽之呼吸带起的旋风扫开了障碍,猎猎作响地掀起了来者的面罩。 深红色卷发泻出帽檐,火焰的纹路在他脸上勾摹。 “这张脸……” “继国、缘一——?!” 此时,总控室内一直关注作战进度的三日月池,嘴里一口茶喷了出来。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45- 眨眼间,时光飞逝。现在的我站在无惨的骨灰面前比了个yeah——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啊。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蝶屋的紫藤花依然盛开,十年如一日的光景熟悉到令人心醉,日常吵吵闹闹、是生活与奔波中无可抹去的华彩。 一切都在顺着我所知道的“未来”所发展,那些即将上演的故事中,演员已一一就位。 伊黑和蜜璃先后成为柱,而无一郎直到加入鬼杀队一年左右才正式成柱(据说是被有一郎压着再多锻炼锻炼,不要那么早就担上柱的责任),而忍也从之前的日常暴躁状态(?)变成了笑里藏刀雷厉风行2.0(??)状态。 唔,一脸温柔笑意却下手利落至极杀鬼的小忍超可怕——!!! 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我在旁边都看傻了:明明这一次香奈惠姐姐安然无恙来着…… “你没事吧……?”我当时小心翼翼地这么问道。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脸上依然维持着甚至让我有些陌生的笑容:“怎么了?” “小忍你——唔。”我撑着脸看她,一时间没能组织出语言来表达内心深处闪过的思绪与担忧。 接着,我灵光一闪,突然扑过去捏了捏她的脸:“来——笑一个?” “唔唔你在干什——”她手忙脚乱地想把我推开。 “小忍不要害羞、来来笑一个笑一个!小小年纪就不要像电视剧(忍:电视剧是什么?)里的更年期妇女笑着说没事却还整天各种忧愁胡思乱想的……” “嗯!对对!超像!!”我不禁被自己的比喻水平给惊到了(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放开她,故作深沉地一皱眉,原地转了一个圈,把有些乱糟糟地刘海使劲拨弄盖住半张脸,以咏叹调这么说道:“终是一人——扛下了所有~” “……噗。” 她显然是被本人的生动演绎(?)触动了。 “唔唉唉唉我是认真的你别打断——”我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脑袋:“嘛嘛、总之哦,老是板着脸可是会长皱纹的!” “——对!露出这种超假的笑容也算是板着脸哦?” 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我的这个措辞这个语气啊啊啊!!怎么就直白地用这种有些刻薄的形容词说出来了!!!正常路线难道不应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春雨般润物无声(啥)像是洞察人心的知心大姐姐(啥??)一样地暗中攻略吗?! 我连忙接下去,心里一急甚至有些小结巴了起来:“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愣了一下,脸上微笑的表情卡住了,像是那种视频里的人缓缓露出一个笑但却在中途被暂停时那几帧的模样、像是个突然被拔掉了电源的机器一般。 她的嘴角竭力翘了翘,自知无力,又垂下来缓缓抿直了。 “小池,在某些方面意外的敏锐啊。” “欸欸、我……我只是……”我缩了缩手,为自己盲目的戳破不安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这么蠢地去击人痛处?俗话说得好看破不说破,就算作为朋友也不应该…… 我的头被轻轻地拍了拍。 身边的人突然一下子抱住了我。 ……唔? “想要成为温柔的人,真的很不容易啊。”她的声音有些小,差一点点就要被风的流动掩去了踪迹。 我假装没听到。 (穿越之前看过很多电视剧的)经验告诉我,这种时候最好闭嘴。 xxx 我拼劲全力地露出了笑容…… 可是内心深处仍然有火在熊熊燃烧。 每一分、每一秒,为了控制住大脑里沸腾着灼烧着的怒意就已经竭尽全力。 为什么呢? 姐姐差一点被鬼杀死,目睹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惨案,经历那那些战斗,还失去了……为什么还可以那样温柔地笑出来呢? 小池也是……我可不信她那一看就是编出来的谎话。明明是第二次了吧,被杀掉之后的复生。 为什么她也可以那样没心没肺、仿佛不知痛处为何物地笑出来呢? 为什么——我的内心,徒留这焚不尽的怒火呢? 为什么呢? 告诉我啊——! “忍,休息一下吧,没必要那么拼命。” 我当然要这样!!做出最有效的毒,才能杀掉更多的鬼啊。 “鬼也有善恶之分,我也曾遇见过被迫成为鬼而显露出的悔恨与无奈。” 说什么傻话……姐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被骗了而已。 “虫柱大人……放手吧,这个队员他已经……” 啊啊。生命啊,熄灭无数次又再次燃起的烛火。 “这是……什么药呢?新药吗?” 这是毒啊。我唯一的武器,只要让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充盈着紫藤花的毒素,我…… …… “香奈惠姐姐!香奈惠姐姐!我突然发现我攒的钱可以买得起一台相机!!回头干掉无惨之后大家所有人一起来照一张全家福吧!!!” “全家福?小池总是有很多奇怪的点子呢……这么一说当然没问题。” “唔!小忍!怎么又在捣鼓瓶瓶罐罐的……每天工作太久熬夜太多会长不高哦?到时候你就是整个照片里最矮的那一个了!” “哈哈哈……到时候让忍站最中间就好了。” “嗯嗯小忍c位预订了!噗、不过其实也可以坐在悲鸣屿先生的肩上?” …… 全家福,吗。 所有人一起的全家福,怎么可能拍地下啊。 而且,那时候,我…… 不、果然还是很期待啊,所有人一起照相的话。 姑且就—— …… 没有贴标签的,盛装着淡紫色色液体的小瓶子,被轻轻放在了柜子的最上面。 xxx 因为有那么多“温柔”的人在我身边,我才可以…… 如此小心翼翼的,暖色的关心。 我或许永远也成不了一个温柔的人吧。 但是啊。 【即便如此,也想要与你们,共同踏上未来的旅程。】 “谢谢你,小池。” 蝴蝶忍抱着怀里那个因为自己的反应而有些慌张的女孩子。 “我没事。”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46- 这一年的鬼杀队最终选拔要开始了! 这是原作炭治郎所参加的那场考核、剧情启动的起点……那我当然是要去康康(凑热闹)啊! 不过手鬼已经被抢先杀掉了,应该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吧。 话说在此之前,经过我持续了很久的各种观察,小忍好像没有每天摄入紫藤花毒啥的……可能是自己想通了?说起来自从那天她突然抱住我之后,整个人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我继续向前啦! ——… 紫藤花盛放,亘古不变。 时光之河的流淌,仅仅是为这座山添了色泽更艳丽一抹,卸不去半分灼灼光华。 藤袭山。 囚禁鬼物的核定之所。 站在山脚下时,我还挺感慨的。 一如既往的模样,华丽中透着肃穆啊。 话说三年没来了,这里的鸟居居然还有按时刷漆的吗……?明明一年只用一次,有点奢侈啊。 牵着香奈乎的手,我哼着歌顺着石阶往前走。 唔,为什么我会牵着香奈乎的手呢?那当然是因为,我作为鬼杀队的前辈、可靠的大姐姐(?),给考生送考当然是必须的呀~ 不过,香奈乎居然是自己一个人瞒着家里(蝶屋)偷偷来的,让我有些意想不到。 …… 周围的人渐渐地多起来了。 一个一个,衣服多是黑白的主色。年龄看上去也都不大,恐怕最多不过大学生的模样,即使被沧桑与隐忍的仇恨层层掩盖,也始终透出一份青涩。 刚刚因为风景和可爱的香奈乎雀跃起来的心情,又一点一点安静了下来。 在这样的场景下,我轻轻放开了牵着香奈乎的手。 稍微撇过头去看看她,她紫宝石一般晶亮而无波的眼眸里,光线的棱角依然凌锐。 在那里面我看见了它折射出的他人的剪影,一样的孤独,一样的料峭。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大家都是一样的啊。 我们停在了人群聚集的广场之中。 我拍了拍她的肩:“加油呀香奈乎。” 她望着我,没说话。 “加油。”我又说了一遍,却也像是自言自语。 默默退到了一边,那些因为我身上的鬼杀队队服而被吸引的视线渐渐散开了。 站在广场边缘,背后倚靠着树干,目光微微发散,我很快从人群里分辨出一个高挑的莫西干头(?),接着又马上被一丛稍稍炸开的灿黄色吸引了目光。 是玄弥和……善逸啊。 我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们。 好年轻。 好稚嫩。 他们今年多少岁呢? 他们知道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会面对什么、会经历什么吗? 如果…… ……思维转到这里又到了我的每日自我唾弃环节了。 我颓丧地垂下了头,目光无焦距地在石瓦杂草间游弋……直到一对木屐、一片天蓝色的云纹的羽织映入我的眼中。 耳边传来稍稍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这是…… ……! 我倏地又抬头,用力过猛到后脑勺重重地撞了一下身后的树干。 “咚”的一声钝响和脑后的刺痛没有被我分及半分注意。 眼前的人…… 深红的眼,深红的发,那同红木轴心一般的沉稳而温和的色泽。他的额角上是还未被火焰状斑纹覆盖的疤痕,还有那没完全长开的、还带点小小弧度的脸颊。 看得出来雕刻极其精心的狐狸面具斜挂着遮住小半边脸。 声音卡在喉咙里。 一时间内心涌起了高涨的喜悦,但也绝对全不仅仅是喜悦,感动、沧桑、茫然、后怕、颤栗……全部同一时刻浮现而出,乱作一团。 灶门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 炭治郎啊。 被命运选中的孩子。 为了妹妹奔波战斗的孩子。 我曾隔着次元一直注视着的孩子。 跟第一次遇到炼狱的时候并不相同。 那时候心里更多的是虚幻成为现实的惊诧与荒谬,像是光怪陆离的迷雾终于掀开了它掩藏的一角……“重叠”般的错位感席卷了我的心脏,让我一开始仍抱着玩游戏一般的心态对待一切。 而现在。 我不一样了,这是当然的。 这里就不提什么“我终于意识到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一类各种穿越小说都会提及的俗套话了。 我感受到了。 一切“交汇”。 这个人—— 他是尹始,他是枢纽,他是最关键的节点,他是过去与未来的转折。 他…… 我的悲戚还没来得及沉淀,就被对方带些急切的突然出声打断。 “请问你、你是不是……” 我混乱的脑子里有茫然划过。 他这是……?炭治郎应该不认识我才对啊?我们从没见过面、我顶多就是跟义勇锖兔打听一下他们小师弟的近况来着……? 难道他也是穿越者?看见我这个画风不同(咳)的人在这里来跟我搭讪?还是说他…… 一瞬间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全冒了出来。 “我记得……这种气味。”他又靠近了一步,这么喃喃到:“我记得、记的很清楚……没有错,当时那个地方三中混杂的味道之一……” ——!!! 听到这些,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我一下子僵住了。 我该反应过来的啊。 我早该想到的啊。 我怎么…… 我感到自己的牙齿在打战,两腿发软到几乎站立不稳。 “请问——”他看向我,再一次开口。 ……别啊。 ……别问出来。 那夜让我永远铭记于心的雪。 那夜让我永远忘不掉的人。 那夜我一无所获的孤注一掷。 ……别说话啊,求求你。 我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但是从旁边的人有意无意瞟来的视线判断,决不是什么好看的样子。 视线望进了一片血痂凝结般的深红色之中,那里面看不见我的影子,只有一片茫然的黑渊。 我无力的嚅动两下唇,想打断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请问——两年前冬天的晚上,你是不是、曾经去过山间的一户家里?” ……啊。 是的。 我去过。 可我、什么都没做到啊。 没能保护、哪怕一个你的家人啊。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47- 在踏上举行最终选拔的藤袭山的土地的那一刻起,灶门炭治郎的心就紧绷了起来。 因为,两年前那个改变他生命轨迹的夜晚,那时候空气中混杂搅拌着刻进骨血味道,他感到那其中的一部分,此刻正蜿蜒盘旋在这条路上。 他记得。 清晨,往家的方向走,踩着绵绵积雪。 接着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慌慌张张、踉踉跄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前跑。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地空前的狼藉。 他的亲人们倒在地上,身下血迹几乎凝结发黑;四处树木上布满了像是被火烧焦了一般的漆黑痕迹;还有地面上呈扇面状溅射开来的、未因低温冷却、甚至仍顺着地势汩汩流动的血。 雪地上残留着人挣扎跑动的痕迹,似乎还有一串延伸至远方的凌乱脚印……不过他早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几乎是茫然地去探过每一个家人的鼻息与脉搏,最后背起还有呼吸、浑身冰凉的祢豆子冲下山去…… 在离开之前他认真地记住了那里徘徊着还未散去的、三种陌生的味道:一种像是炉中火、一种像是雪中棱,还有一种像是……腐肉与尸臭相混合。 有什么人在这里战斗过。 之后他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两个……不,三个? 那烧灼的火焰气息与锋芒棱烈的凉雪气息太过相容,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楚。 可能是兄弟姐妹吧……相似的味道。 所以……在我之前,就有鬼杀队的队员曾到过那里吗。 他们直面了那个人——鬼舞辻无惨吧。 而根据那时候惨烈的血迹,他们大概率也…… 他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因为即使面前有一万种不同的分支与选择,最终的走向仍是他最不想要看见的道路。 ……如此就够了。 灶门炭治郎放下了写日记的笔,定了定神。 他一定要杀死鬼舞辻无惨,让祢豆子变回人类。 …… “请问——两年前冬天的夜晚,你是不是曾经去过、山间的一户人家?” 话语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了。 问出口之后他急切的心绪稍稍一顿,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妥。 眼前,记忆中气息所指向的人——一个有些瘦小的女孩子,脸上是掩不住的苍白,那双冷灰色的眼睁大了、直直地看着他。 接着他闻到了,掺着悔恨的、浓重的悲伤的气息。 ——… 在几秒漫长而尴尬的沉默过后。 我……我冷静了下来。 竭力收回了之前见到炭治郎的那一瞬控制不住浮现在脸上的表情,我露出了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样的表情(?),努力憋出了一种很平和、很温柔、甚至有点公式化的……就像是那种,常常在电视里可以听到的播音腔女声。 “是的。”我按下了心里不断翻涌的情绪,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当时……在场。没能救下你的家人,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 虽然展现出了一副大姐姐的可靠样子(?),但实际上语气要多生硬有多生硬,还差一点咬到了舌头。 “你想要知道什么,最终选拔之后我都可以告诉你……没事的没事的。” 红发红眼的男孩子眼瞳剧烈地颤动着,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实在不太稳定。 我连忙再次出声:“冷静下来……你马上要参加最终选拔了。冷静、冷静……”不自觉地就带上了香奈惠姐姐平时的语调。 这、这种时候,作为成熟的鬼杀队前辈,一定要稳重起来……!绝对、绝对不能……!!! 所以其实说到底也都是我的错啊,不然的话,炭治郎一定能过上截然不同的人生吧? 呜…… 一直站在广场之上的黑发与白发女童,这时候骤然出声,大而稍显无神的猫眼扫过一众形形色色的人,宣布了比赛规则和注意事项。 “感谢各位今夜来参加鬼杀队的最终选拔。” “在这藤袭山中,关着杀鬼剑士们活捉来的鬼,但鬼并无法离开。” “因为山麓到山腰,一年到头都绽放着鬼们所厌恶的紫藤花。” “但在这前方,就不再有紫藤花了,并且会有鬼出没。” “在这里面活过七天,那就是最终选拔的合格条件。” “……那么,请一路走好。” 时间已经到了啊。 周围的人们纷纷迈步向前,虽然很想给面前的少年一个拥抱,但实际上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于是我只能再拍拍他的肩:“……保重呀。” ……哎。我在心里又一次叹息。 炭治郎的表情变得认真而坚定起来。 他对我点了点头,一扶腰上的日轮刀便转身随着人群向前跑去。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个水蓝色的身影。 哎呀、这也算是……见证历史? 假如将来有记录鬼杀队历史的内部书籍,会不会有写:19xx年,三日月池见证了那一场同时诞生了日柱、鸣柱、兽柱与花柱的最终选拔…… 我为了分散注意力这么胡思乱想着。 但是,那个正向前跑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回过身,对我喊道:“请——开心一些!虽然我确实为过去而感到愤怒和憎恨、但这不是小姐你的错……!请笑一笑吧!!” 啊、欸……? 声音被风传递过来有些模糊失真。 这个距离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我想他应该也看不清我的,因此我没管直接溢出眼眶的泪水,维持着一个很蠢的姿势,昂着头直直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他……他感觉到了啊。 果然。 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不,这是错觉),我还是太差劲了。 不过…… 谢谢你呀。 炭治郎,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我随便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 ……糟糕、有点想炼狱了。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48- ……一般来讲,鸽分为两种,主动鸽和被动鸽。 主动鸽就是嘴上说着马上立刻再等一下就好还有下次一定(?),被动鸽则是真正的身不由己,为各种事情绊身而不可控制(重音)地鸽掉。 而我,鬼杀队的甲级队员,身经百战(但其实老是被带飞恰经验),可靠成熟的前辈,是绝对不会放后辈鸽子的……相信我,看我真诚的眼睛。 所以……炭治郎!我是真的突然有任务被叫走了!!虽然听起来非常扯淡非常巧合,但是……! 唔。 不过,我既然都成甲级了,战斗力其实还可以啦。 经过两年的磨练,平时任务也不少呢。 我一般负责处理的就是那种……用不着柱但是本身却又稍微有一点点棘手的鬼。 然而这一次的紧急任务,怎么说呢。 过程就不多加赘述了,总之战斗历程十分惊险,同行的两个仅仅一面之缘甲级队员葬身于那里,而我凭着欧洲【日晷】那30%的闪避,在马上就要被杀掉的时候欧皇附身挡住敌人的致命一击然后绝地翻盘。 赢是赢了,但代价是两条人命。 …… 跟那两个不知道名字的老哥汇合和索敌期间我们有过简单的交流,他们一个是面容有些沧桑的大叔,一个是颇具书生气的青年。 在闲聊期间我知道了那个大叔是因为女儿被杀誓要复仇;那个青年原本是好学生,马上要考上名牌大学了的那种,却因敬爱的老师被鬼杀掉而心怀愤懑不公。 而他们也知道了我是一个为爱战斗的傻白甜少女(划掉)。 在隐藏踪迹、搜集鬼的下落的时候,偶尔的、珍贵的休息时间里,我会抱着刀偷偷观察他们,再小心翼翼地加入他们东扯西拉的家常话题。 两个人都是很平凡的面孔,为了方便战斗剪短了头发,发色也不五颜六色五花八门(咳),队服和护具规规矩矩地穿着,没有披极具特色但其实有点不太方便行动的羽织(说的就是你们,义勇还有炼狱),身上的东西都是实用大于美观。 ……大多数鬼杀队的成员都是这样。 没有什么宿命纠缠,没有扭曲变形的关系与过去,没有来自曾经的传承和意志。 他们只是因为在任何书中可以一笔带过的苦难揭竿而起。 他们是“分母”。 他们出现在漫画上甚至不会有脸,就算有也肯定只是作者草草几笔勾出的五官与轮廓。 他们一个一个、一群一群地出现又消失,作为黑白的印象画,估计只有主公那里的名册上才会留下名字。 ……可是啊。 那个失去女儿的大叔挺喜欢唠家常,会把昨天在集市里看到一卷花纹漂亮的布料这种小事业倒豆子一样说出来,在战斗中有意识地照顾我,明明已经差不多三十岁了出刀还是那么利落干脆,总是斜斜地挡在我前面,不经意地阻住鬼的攻击路线。 而那个投笔从戎(?)的青年是个文青,还有点毒舌,居然还随身带着一本诗集,休息的时候会拿出来翻两眼,战斗的时候偶尔也会像游戏里开大语音一样念出几句文邹邹的话来,嘴上说着“大叔和未成年小女孩杀什么鬼”一边冲在最前面。 一面之缘,鲜活至极。 也仅仅只能是一面之缘了。 曾经的我对周围的人挺冷淡的,除了蝶屋的女孩子们还有我所知道的剧情人物以外几乎不多搭理谁……我把其他人当成了npc一类可有可无的东西。 现在……怎么说呢,我活过来了。 我完全活过来了。 虽然绑定的是游戏系统,但我的生活终究不是游戏。 比起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被保护者被杀死时的愤怒与不甘,现在我心里更多的是淤积的沉珂。 燃烧的岩浆总会冷却,被烧尽的草木却只能复返沉淀。 我遇到过多少人、又送走过多少人? 数的不清。 除去“主角”以外,我身边更多的是“普通人”。 他们用命堆砌起高墙,守护一无所知的百姓。 所以…… 双剑消失,被收回了系统空间。 很艰难地把躺在地上、再也不会醒来的同伴拖到一边的树下,很简单地埋葬了他们。 现在不是花季,在附近我甚至找不到一朵无名的野花可以插在那个灰扑扑不起眼的土包上。 我抹了一把脸,鎹鸦从天上俯冲下来停在我的肩膀上。 “三日月池、三日月池!东北北!东北北!还有鬼出没……!” 我没有再回头看任何一眼,简单的包了一下伤口之后跟着鎹鸦的指引向前。 …… 炭治郎啊。 快些成长起来、快些变强吧,你会遇到可靠的同伴、会遭遇恐怖的敌人、会经历好多好多事。 然后——作为划破黎明的光与烈焰,燃烧着照亮昏暗的世界。 我等着一切结束的那一天。 ——… 等我解决掉残存的鬼、在那边的藤之屋修整完全,跋山涉水回到蝶屋附近的时候,正好听说了有队员在谈论“几个新加入的小鬼杀掉了曾经的下弦”这种事。 呜哇、剧情这么快,已经到这里了吗……? 我坐在馆子里嗦着乌冬面,竖起耳朵听各种八卦小消息,一边十分熟练地把自己的那份味增汤推到旁边的炼狱面前。 ……啊、没错!现在我们两个在忙里偷闲地约会哦!而所谓最好的约会就是恰饭!(并没有这种说法) 像之前那样特意请假去温泉旅馆玩啥的果然还是太麻烦了!还是随时随地约着下馆子比较好……! 所以我现在其实是十分休闲地、叫上了刚好结束了一天的巡查工作的炼狱,边吃夜宵边听别人闲聊。 顺带一提,这家店是富婆(划掉)主公大人自己的,大概像是鬼杀队员工食堂一样的存在……? 所以在这里讨论跟鬼相关的事情完全没关系。 当时我正听到那两个隐部队员挺开心地叨叨说:“当时我去那边收拾残骸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呢……整个房间几乎全部碎掉啦,灯和门的碎片混着看不清字的纸撒了一地,到处都是抓痕、超——可怕的样子!” “哎哎……!听说那只鬼是原来的十二鬼月来着?那个灶门就那样把他杀掉了吗!明明才加入鬼杀队没过多久……” “……” “是啊是啊,我也吃了一惊……” “……小池!” “欸?啊、到!”我的被隐部队员的谈话完全吸引走的注意力终于被唤回。 稍一侧头,就看见身边的炼狱撑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 我被那暖色灯光下星火一般美丽的亮橙色眼睛晃花了眼。(美颜暴击.jpg) “怎么了……吗?”我卷了卷颊边垂下来头发。 “唔姆。”他稍稍皱了眉,凑近了一点轻哼着嘟囔出声:“小池你,好像非常在意那个、名叫灶门炭治郎的少年啊!” 我:“……欸?”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49- 我坐在蝶屋的走廊上甩着腿。 刚刚进行完每月例行身体检查的我正百无聊赖地等着结果分析完全。这其实算是……每月体检?其实说实话没什么用我觉得,一套流程下来大概要浪费(咳)两三个小时。 哎,好累。 体检不累,但我心累。 因为就在刚才,我巧舌如簧伶牙俐齿舌战群儒(?)语文老师附体好说歹说才解释清楚:“只是因为炭治郎跟我之前失联的一个月有关而稍微照顾一些、我完全是把他当弟弟看的绝对没有什么想要爬墙的非分之想——!”这样子。 可能是谈恋爱的经历太少了吧(……),对于这种状况我微妙地有一种说不太上来的既视感。 咳咳。 总而言之,算不上风波的风波过去了,我决心从中吸取革命教训洗心革面、金盆洗手(??),做一个坚定的炼狱唯粉,不论是其他人有多帅多美都绝不爬墙——(除非忍不住.jpg) ——… “一、二……”炼狱被扯去帮忙蝶屋伤员复健了,等体检单的我无聊至极开始数面前草地上几朵小花的花瓣。 “十三……十、唔,十几来着?” “十四了,笨蛋。” 身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一抬头就看见小葵挨着我坐了下来。 “唔。”我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花娇嫩的瓣:“你怎么闲下来了?” “也不是闲下来了……忍大人让我休息一下。” “……欸?你也有今天啊。”我嘴上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又仔细瞄了瞄她,发现她不复往日在我印象中那元气满满的样子,原本苹果样光华圆润的脸颊有些光泽不再。 “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多熬夜熬久了?熬夜会长痘哦~” “唔……也没……”她有些苦恼地撇撇嘴,向空气里一伸腿:“其实我觉得还好,我也完全能撑住……” 她的声音渐渐底了下去。 “而且,再怎么辛苦的话,也比不上一直与鬼战斗的你们吧……” “……?”怎么突然?? 我听得清清楚楚,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时间空气变得沉默了起来。 ——可恶!怎么办啊!!!总觉得小葵非常失落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安慰也无从下手啊啊啊!!!! 我面上平静无波,心里疯狂锤地。 一会过后,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香奈惠通过最终选拔了,你知道吧?” 我知道,还是我看着她走进考场的。我在心里回答道。 “……连香奈乎都。” 她话止于此,但我好像明白了。 ……小葵她,其实也不仅仅想作为一个蝶屋的医护人员吧。看着比自己小的孩子拿起刀踏入战场,而本身却无能为力…… 我也不说什么:“你只要做好你擅长的事情就可以了”、“王有王的作用,厨师有厨师的作用”(?这句好像有点不对劲但跟我心里的感觉挺类似的)这种话,因为我相信她已经听过好多遍了。 我只是稍微侧身,一个短暂地蓄力之后,飞扑——抱住!成功啦!! 小池一号精灵球成功捕捉到稀有小精灵神崎葵!!! “啊呜你这家伙突然之间干什么……!” “哎嘿嘿嘿打不到打不到!!” 我们两个瞬间一起降智到三岁开始菜鸡互啄(呃)。 …… “呼、好累……” 身上占满了草叶碎屑,好像还有叶子进到衣服里去了,唔、有点痒…… 我的大披风早就被扔到一边去了,毛茸茸的尾巴从尾椎延伸出来,没了遮挡,难得肆意地晃来晃去。 “喏,尾巴给你rua。”我把自己的尾巴递过去。 小葵也不客气,一把捞过来直接把脸埋了进去。 “哎哎我尾巴里还有草不太干净啊……” 唔。 “嘛,便宜你了,连炼狱都没摸过我的尾巴呢。” 咦,好像尾巴上有点湿湿的,只是沾到露水了对吧?对吧??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 “小池,你说,将来要是香奈乎成柱了该叫什么啊?” “……?就叫花柱吧?花柱2.0??” “你怎么这么没有创意啊!虽然花柱也非常好听,但是香奈乎她——” “那蝶柱?红柱?粉柱?仙柱?柱之女?(最后一个划掉)” “……呃。” “我没什么取名天赋啦……这种时候就需要一本字典随手一翻……!” “可恶,香奈乎当时取姓氏的时候没选【神崎】,成柱之后的名字一定要我来选才行……!!” “欸、欸?等等,原来【栗花落】是后来取的吗??” “是啊……!我超想要一个妹妹来着!!不知道为什么香奈乎就看上了【栗花落】!” “唔,但是哦,【栗花落】确实很好听啦……” “什么嘛!【神崎】不好听吗!” “【神崎】当然也好听……两个姓氏感觉风格不一样啊,小葵你的姓氏就很有自己的style哦?”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但是说到姓氏的话,我觉得大家的姓氏都特别好听!”(鳄鱼你可真会取名.jpg) “唔。” “【蝴蝶】感觉非常的独特又纯粹!【不死川】就意外的有一种像修罗一样很肃杀的感觉!!【悲鸣屿】就像是给行冥先生量身打造的一样!!!” “那个……” “不过我觉得最好听的姓氏,果然还是那个吧!” “……” “——【宇髓】!!每次叫他宇髓先生的时候都会感叹为什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姓氏!!!很奇妙的古朴却又华贵的感觉……!跟天元两个字非常非常搭!!连在一起可以想象到无限的宇宙和星空、也像是见到了祭典时候最漂亮的神乐舞!” “……” “……小葵、欸?!” “哈哈哈哈你很有眼光嘛小姑娘!我可是最华丽的祭典之神哦!!哈哈哈哈哈哈哈炼狱你——” 我一回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勾肩搭背显然是旁听已久的宇髓天元和炼狱两个人。 宇髓天元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边笑还在拍炼狱的肩膀。 而炼狱……炼狱脸黑了。 我:? “噗……”小葵看着我的满脸的茫然突然也跟着笑了出来。 我:?? “……”炼狱把我拉了起来。 我乖乖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被牵着往一边走。 来到了四下无人的角落,他突然扣住我的肩膀,很认真、甚至带点严肃地这么问道:“你真的觉得……【宇髓】比【炼狱】好听?” 我:ovo??!!!!!! 第51章 第五十章 -50- 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夜晚。 我奔跑在无边的林木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踏过草洼、径直穿过灌木,攀上树干、跳跃——落地。 在这种荒凉的地方,遇到人的可能性趋近于0,所以我大胆地放下了掩盖住耳朵的兜帽,自由地、无拘束地向前跑。 纯黑的剪影在我前方不远处飞翔——那是我的鎹鸦,它在替我指引方向。 而此时,这一次仓促行动的目的地是…… 那田蜘蛛山。 ——… “有谁是你认识的人吗?”身着蝴蝶纹样羽织的少女环顾四周,紫眸里映出满地狼藉的景象,唇角的笑意依然温柔:“通知好像说,有几名新人癸级队士也进了山。” “……说不定已经死了吧。” 一边,深红色羽织的青年垂下眼睛,没回答她的话:“走吧。” 踏踏踏踏…… 两个人迅速地穿梭于林间。 “难得一起进行任务,我们好好相处吧。” “我只是为了斩鬼而来的。” “……真是冷淡啊。那么,就在这附近分头行动吧……我从西边开始转转看。”少女,也就是蝴蝶忍这么说道:“说起来,好像还有别的增援会过来哦?” “……”名为富冈义勇的青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明白了。” ——… “不许靠近——我的家人!!!”身材高大、有着与蜘蛛无甚分别面孔的鬼一拳锤烂了河间的岩石,口齿不清地嘶吼着。 呜、好硬——砍不断!!! 锋利无比的刀刃仅仅能嵌入数毫米,刀下的触感不像是血肉之躯,而像是历经千锤百炼的钢铁团块。 鬼的攻击再次袭来,灶门炭治郎和伊之助迫不得已只能抽刀回避格挡。 在鬼与伊之助之间进行短短几秒的追逐战之时,他灵机一动砍断了一根河道边足够两人环抱的大树,随着树木轰然倒塌的巨响,鬼暂时被压在了底下动弹不得。 结束他、砍断他,用水之呼吸最强的十之型—— 灶门炭治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全集中水之呼吸…… 呃?! 鬼比预想中更加迅速地暴起让两个人都措手不及,炭治郎被它抡起树木的一击打飞到极高的空中。 “……危险!!!” 赶回来得要不少时间……可恶、伊之助…… “伊、伊之助——在我回来之前别死了啊!伊之——呃?” 凌空失重的身体突然被什么东西接住了。 鬼的同党吗……?!! 他反射性地扭身回击,却听到耳畔传来了并不算陌生的少女的声音:“呜、呜啊啊啊啊!一上来就砍我是怎么回事啦……!” 月光之下,凌乱的白发随风散开……然后,糊了他一脸。 “……!” ——… 像是狗看见飞盘就想去接一样!当我看见那一坨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的东西(当时我还没分辨出那是什么)的时候,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 我直接从一边的树干上借力,跳起来接住了——啊,是炭治郎。 #天上掉下个炭治郎~# 他可能以为是什么背后偷袭的敌人之类的吧,干脆利落反身挥刀,毫不手软。 “呜、呜啊啊啊!!一上来就砍我是怎么回事啦!!”呼、好险——要不是我偏了一下头指不定就被切掉了半边脑袋。 “是我啦、我……!” “啊、欸?” 他看起来有点愣神,而转瞬间我们就已经落回到地面了。 说实话,落地之后我心里还有点小小的茫然和不可置信:虽然狼确实跟狗是近亲啦……但是、但是啊?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迷之本能啊?为什么啊??? 狼和狗终究不是同一种吧……? 炭治郎在一边咳了两下,看起来是被我的头发呛到了(牙白、不行,忍住不能笑),接着马上抬起头,满脸急切地说:“那个——前辈,伊之助他有危险……!” 原来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啊。 “三日月池,我叫三日月池。”在说话的那几秒之内我条件反射地迅速环顾了四周,没发现任何鬼的踪迹。 “带路吧。”闻言我朝他昂昂头。(y1s1这动作足够装13但也有点羞耻) 这、这种时候总有一种满级大号回新手村的感觉!!虽然我也算不上是满级大号,但是、哎,反正就是有一种迷之骄傲自豪感突然出现在我心里了!!! 而炭治郎……炭治郎因为我的话愣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我明确地从他眼里看出了:你居然还要我带路吗?这样的问句。 可恶啊!看不起路痴吗!! …… 远远的可以看见在放风筝的伊之助了。 那个野猪头套,怎么说呢,分外地醒目啊。 不对……好像也不是放风筝?他好像失去了目标? 话说现在是在打谁来着?我记得打累好像只有炭治郎一个人……?敌人到底是……?? 啊啊、在这边生活太久了,脑子里的剧情都有些模糊了。 很快我看见了一边树上正在进行蜕皮的鬼——噫,虽然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这场面还是有点…… 它蜕皮了!它进化了!它一拳把伊之助打飞——我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日晷】——!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的刃锋已在空气中划出两道刀芒,灿烂的银色飒地向前,只听见“噗嗤”两下,是击中敌人、血肉绽开的声音。 “长很高嘛你这家伙!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比我还高的鬼了!!!”不管它听不听地懂,垃圾话开关open。 接着我脑子里一瞬间划过了一张“我跳起来打你膝盖.jpg”的表情包,突然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当然我忍住了没笑出来,不然就太丢脸了不是吗。 “烤鸡要没咯——!”(日语“看向我这边”谐音) 我一脚踏上了鬼的脊背,在55%的攻击加成下双刀一左一右劈断了它的双臂。 与此同时炭治郎已经一把拉起伊之助远离了十几米,撤到了安全的地方。 “……试着抵抗我吧!”(拉普兰德战斗语音) 重申,念台词虽然很羞耻很中二,但确实帅极了! 下一刀,我的刀切开了它的后颈。 接着,再下一秒,因为出刀而旋身的我与一边正拔刀突进的富冈义勇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他看着我,止了脚步,丝毫不尴尬地把拔了一半的刀又收了回去。 这……可能是他势如破竹冲过来的气势太强了?为什么我有一种玩辅助抢了ad人头的既视感?? ……嗯??? 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51- 我看着义勇。 义勇疑惑地(我猜的,他表情没变化)看着我。 炭治郎和伊之助看看我又看看义勇。 最后我主动结束了这场木头人游戏,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堆杂七杂八的绷带药物啥的给伊之助包扎。 非常有意思的是,我的兜帽因为之前的战斗滑掉了半边,头上的耳朵露出来了一半,而伊之助这家伙居然十分敏锐地抬眼看我:“……你是,狗?” 我:“……”(我差点就以为他在骂我) 我:“……我是狼啦。” “不、你就是狗。”他的语气莫名带上了一丝肯定。 我:你、你再骂?你再骂? “是北极狼、我真的是狼……” “气味不一样。”他这么说:“我分得出来。” 我手一抖差点把棉签戳进他伤口里,不过这样也让他整个人抖了一下;我接着自然地来了个战术黑脸,学着忍的样子露出笑容:“伤员需要闭嘴。” 伊之助安静了。 简单地处理完伤口之后,我发现义勇早不见了,估计是继续去找鬼、救人了——也对,难不成他在这里跟他可爱的师弟大眼瞪小眼吗。 倒是炭治郎一直乖乖站在旁边。 “池小姐。”他开口。 “来这边,坐下。”我光速打断。 “欸……?”话虽如此,可他还是走近了几步。 “你也受了不小的伤吧?……总之先喝这个!”我假装自己自己是个老中医薅了薅(并不存在的)胡子,稍微观察了他一下,接着从小包里翻出来几个小瓶子。虽然颜色有点诡异,但里面都是蝶屋正版好药。 “奥利给——干了!”看着他一口气喝下去的样子,我在内心给配了个音。(……) 一把按住刚刚包扎完就迫不及待想跳起来的伊之助,双刀重新出现在我手中:“现在你们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下山,谁都不知道这附近还藏着多少鬼,而你们身为癸级队员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严肃一些。 “……!喂,你这家伙的刀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伊之助根本没听我说话,不过其实我也没指望他能听。 “啊、伊之助稍微安静一点……这样容易把鬼吸引过来。”炭治郎在一边赶快劝道,接着话风一转,语气正直到让人根本无法拒绝:“池小姐,我们还可以帮上忙,至少……” 哎。 我已经预见到他即将发表的热血漫男主演讲了,所以毫不犹豫地打断之,毕竟这里是鬼灭片场没有解说时停这项功能。 “停停停,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不过既然这样那就简单啦,跟着我、我罩你们!” 我咧嘴一笑露出了我的二十四颗金牙(?并没有),整个人一副不良大姐头的模样。 “那么——出发!” ——…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找伤员,还有鬼在山中,隐部的队员尚未赶到,所以由我来给大家做紧急处理。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治疗。 炭治郎和伊之助各自出发搜寻周边的人,隔三差五背一两个无法行动的同伴过来。 而我就呆在原地,救治的同时也警戒四周——要是累突然出现的话,我自认为至少可以保护大家、拖住他。 …… 我突然觉察到,大概每五六分钟就会折返一次的炭治郎已经离开快二十分钟了。 ……怎么回事?唔、难不成……! ——… 这就是……命运吗? 数分钟之前的我还在边给伤员包扎边想着将来怎么隐晦地让炭治郎觉醒火之神神乐,而数分钟之后的现在…… 跨过沟壕,穿过并不长的距离,我看见。 鬼化的少女被看不见的蛛丝悬吊在半空中,腿上、手臂不断地渗出鲜血。嘀嗒、嘀嗒,猩红浓稠的液体坠落在地。 但她的眼依然是明亮的,浅粉色的竖瞳里是黎明的光、熄不灭的火——让人联想到香奈惠的眼睛,同样的粉色,同样的美丽、执着与坚强。 她虚虚地伸着手,朝向着地面上自己哥哥的方向。 而炭治郎,同样也是满身狼藉,血迹斑驳沾满衣衫,一道道划痕伤口皆是一副将要把整个头颅切开的狰狞模样。 我赶到的时候,他正挥刀劈砍。 赤橙烈焰,夹杂粉红辉光,气流旋起,一往无前。 “我和祢豆子的羁绊——是谁都——” 漆黑的日轮刀风后缀着火焰,那色泽比太阳更加炫丽,比虹彩更为明艳,火与火相互交融,血与血绽放侵蚀。摇曳着、拖拽着;灿烂着、迸发着。 霓虹与烟火,形成的那个环柔软却也凌厉至极。 我噤声,在原地呆滞了一秒。 正是因为长夜如此漆黑,光芒才显得愈发亮眼。 “——斩不断的!!!!” 白发的鬼脸上仍带着震惊与茫然,紧接着,他的脖颈被断刃切开,头颅飞了出去。 那一刻我说不清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 感动也好,愤怒也好,震撼也好,但在一开始我的设想当中,应该是由我或者义勇来斩杀掉累,不需要炭治郎去…… 他还小啊,就在旁边吃吃经验就好,觉醒火之神神乐的事情,之后也可以再…… 但是现在、怎么—— “炭治郎!你、我不是说过遇到鬼就赶快往我这边跑,过来找我吗!!” 我冲过去接住了失去丝线束缚而从空中摔落的祢豆子,满心后怕、气急败坏地喊道:“这种鬼你打不过的啊、会死的啊!你——” 但接着我就止住了呼喊。 因为刚刚砍出那惊天一刀的少年此时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趴伏在地上、气息奄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我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那边倒在地上、失去头颅的下弦之鬼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丝线牵扯着将掉落在一边的头拾起,放回切面齐整的脖颈之上。 “吱……”是粘稠的液体相粘合的声音。 累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火大了……为什么那股火焰没有伤到你呢?是你妹妹的力量吗?” “一个一个,蚂蚁一样的绵绵不绝……” “我决定了,我要把你们全都杀掉,一个不留地。” 我扶着祢豆子,让她倚在了一边的一块石头上。 “血鬼术——”血色的丝线编织成网,看那大小像是想要将我们所有人裹住切碎。 见状我咬了咬牙,直接拔刀:“嘁、真是的,不要小看我啊。” 蕴含【精神摧毁】力量的一刀劈中了他,那些刚刚凝成的网在下一秒无力地散开。 斜挑,斩。 一黑一白的两把刀刃一起架住了累随之而来的攻击,我顺势直接扭身一踹,把他整个人踢飞了出去。 鬼的身子撞断了一棵树木,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虽然真的跟下弦打我可能是个五五开战士……但是哦。” “砍掉像你这种已受重伤、状态糟糕的鬼的头颅。” “——我还是,完全有把握的!!!” 我换成可以真正杀死鬼的日轮刀(说起来我一直都是自带三把刀来着,三刀流吗哈哈哈哈),逼近了他。 累看起来像是想要最后再挣扎一下,他青色的眼瞳剧烈地颤动着,令人心悸的恨意与倔强从那其中缓缓蔓延开来:“我只是想要……家人而已。” “我……” 我闪身避过了正面袭来的蛛丝:“没用的。” 接着下一秒突然意识到方向不对,急忙转身砍断了那继续向前袭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炭治郎的细丝。 “怎么还攻击伤员……!真是的——” 顺着斩击的力道,我直起身子来:“别再挣扎了,我马上就给你最后一击。” 炎之呼吸…… 回身!突刺! “让我来结束你的——” ……嗯? 摆着帅气挥刀姿势准备来个绝杀燕返(?)的我一转身,就看到富冈义勇站在鬼已经开始化为灰尘的尸体旁边。 我正好听到了收刀回鞘的“铿锵”一响。 “……” 这算什么?互抢人头吗?? 我pose都给摆好了你居然…… 于是我动作缓慢地把刀收回去像,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 “炭治郎,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找池小姐呀,明明跟她救治伤员的离得一点也不远,为什么要跟那个下弦战斗……?再不济,把他引过去也能做得到吧?” “啊,这个吗……首先是因为要保护祢豆子吧。” “而且,那边一定有很多受伤了、动弹不得的同伴,鬼假如过去了不就是我在引狼入室了吗?再说,池小姐一个人要救助那么多人,如果还要兼顾战斗的话,总觉得……” “她很强的啦,不是说差一点当上柱了吗?” “唔……” “可是我当时,心里就只有【要保护大家】这一个念头了。”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52- “不要同情吃人的鬼。” “就算是有着小孩子的姿态也无关。” “只是个活了几十年的丑陋怪物。” “……” “为了给被杀的人报仇雪恨,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害。” “我当然会毫不留情地将刀砍向鬼的脖子。” “但是,为自己身为鬼而痛苦的人,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的人……我是不会践踏他们的。” “因为鬼也曾是人类……!也曾是跟我一样的人类。” “——所以请把脚拿开!!” “……” ——… 我刚赶回去把在那边的伤员处理完,顺便把吵着闹着要杀鬼的伊之助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义勇和炭治郎深情对视的场景。 虽然知道现实状况肯定跟我的想像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还是…… 咳咳。打住打住,这是社会主义师兄弟情。(完全理解错了啊喂) 出于某种奇异的心态我拉住了想要过去的伊之助,两个人一起躲在树后面等待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而且除了最最主线线的剧情以外我已经差不多快忘光细节了,但是,谁不想亲眼看到“我没有被讨厌”呢? 我:你说是不是啊住在阿瓦隆的岸边义勇? #考哥.jpg# “沙沙沙——”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什么东西快速接近的声音。 而下一秒,富冈义勇踏出一步挥剑,挡住了从树林中窜出的忍那突如其来的攻击。 “锵!啪——” “……哎呀?”攻击被格挡,她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恼的表情:“为什么要妨碍我呢?富冈先生?” “明明自己都说不能和鬼好好相处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被大家讨厌啊。” “……” “……” “……”噗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忍住忍住啊啊啊!!!绝对不能笑!被发现我在偷看就糟糕了!!! “我……” “我没有被讨厌。”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你这白狗还要捂着我的嘴到什么时候?!!”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哈!!!!” dbq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在嘲笑你啊憨柱!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quq! 我我我只是……哈哈哈哈哈!!! “小池?怎么在这里?啊、传信中的增员居然是你吗……” “小忍你、哈哈哈哈哈——居然说出来了——”我从藏身的树林后面走了出来,整个人完全忍不住笑。 “能够听到……我真的,泪目了。唔哈哈哈哈——” 俗话说的好:十个泪目九个笑,还有一个在狂笑。 我笑到震碎整栋楼玻璃邻居跑来敲我的门.jpg “……哎。”忍看着我,面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马上她又举起了她的刀,对准了义勇:“富冈先生,请让开一下。” “小家伙。”看见义勇一副仍处于被刚刚的语言爆弹击中而产生的短暂的恍惚中,她的视线又转向了义勇身后护着妹妹的炭治郎。 “小家伙你在袒护的可是鬼啊。很危险的,请离远一点。” 我听出来,她说话的腔调比平时提高了一些,比起平时相处的时候,似乎……在外面多了一层薄而尖锐的壳……? 小忍她,是在生气吗? 她…… xxx 姐姐现在身体无恙,她没有失去生命中最重要人。日常生活虽然辛苦而紧凑,但依然边边角角都溢出幸福的甜丝。 这么一说,似乎连生气的理由都找不到了呢。 现在这样就够了,结果是好的,过程如何令人心惊,大可不必在意,不是吗? …… 但这份怒火为什么依然存在呢? 炭治郎眼里的天真、对成为鬼的妹妹的保护,那份急切、那份悲痛、那份温柔…… 和她的姐姐——多么,相似呀。 所以她不相信。 她不愿意赌。 冷酷也好,不近人情也罢,她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xxx 炭治郎和忍之间短暂的对话、义勇挥刀牵制住想要杀死祢豆子的剑,以及炭治郎抱着妹妹就跑…… 这些事情就发生在短短一瞬。 这这这这这……? 我差点要对着他们大喊:“住手!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啦!”(咳) 拦住抱起祢豆子就向旁边跑的炭治郎:“你身上还有伤……缓一缓缓一缓。啊、我不会杀你妹妹的,别担心。” 接着同时架住从背后挥过来的剑:“喂是谁——香奈乎?哎香奈乎你怎么也到这边来啦?” “姐姐,要我杀掉她。”她不解地看着我,答非所问地这么说。 “欸……”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不过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阻止她们向祢豆子挥剑。 我知道她没吃过人,是个好鬼(?),但是她们不知道。 香奈乎看我停在那里不动,想要绕开我继续去攻击祢豆子。 我眼角的余光也瞟到,忍正和义勇互相僵持着。 这…… 我一时陷入了纠结之中。 而在这时,突然出现的鎹鸦使整个混乱的局面按下了暂停键:“传令!传令!” “本部发来传令!” “抓住炭治郎和祢豆子两人!——带回本部!!!” “抓住炭治郎与身为鬼的祢豆子——” “嘎——!” 唔……!来的太是时候了!! 而鎹鸦在又重复了一遍抓捕炭治郎兄妹二人的命令之后,话锋一转:“鬼杀队甲级剑士三日月池!一同前往本部!!” “三日月池——!请一同前往本部!!” 欸……? 我记得马上要柱合会议了来着……但是为什么突然叫上我? 难道是最近太浪要被请去喝茶了吗……??! 我:危。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53- 浅紫花瓣层叠缀集,葱茏林叶隐绰梢末。 翠草青石,鸟鸣虫嘶。 巨大的日式宅邸被紫藤花簇拥,样式不豪华、不奢靡,装横简单而大气。不过,细看也不难发现,它的每一砖、每一瓦其实都精致至极。 有种从缝隙中渗出的柔和。 …… 此刻阳光正好。 而我,现在正略显拘谨地站在宅邸前方铺满卵石的院子一角,看着那边隐部的队员戳戳戳,试图叫醒躺在地上、半路上体力不支昏过去的炭治郎。 哎…… 鹅卵石地,看起来躺着也挺不舒服的。 “醒醒……喂,快醒醒……醒醒!喂!!” 隐部队员的叫醒手法逐渐暴躁。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能不能赶紧起来!!” “……”唔、好粗暴,炭炭还受着伤欸……见此我有些踟蹰。 刚开口想劝一劝,一边的宇髓天元就突然出声。 “什么啊,说是带着鬼的鬼杀队员,我还期待了一下会是个有派头的家伙……结果就是个普通的小鬼啊喂。” 与此同时炭治郎也清醒过来,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表情懵中带着茫然。 “唔姆!接下来就要对这个少年进行审判!原来如此!!”炼狱也紧接着这么开口。 我:……欲言又止.jpg “怎么回事……这群人——” “不准插嘴你这个蠢货!你以为自己在谁面前啊!” 那个隐部把炭治郎刚抬起来一点的头一下子又按下去,我敏锐地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这……不、不愧是未来的头柱。(咳) “——这可是在柱的面前啊!” “——!” 我看到炭治郎的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 可能是……一醒来就看到一群五颜六色的人围一圈看着他(bushi),被吓到了? ……不过说实话柱们确实非常五颜六色(理性分析.jpg)。 “这里是鬼杀队的本部,你接下来将要接受审判。” “——灶门炭治郎。” 唔! 这个时候,脑子里莫名的就响起了“猪油骨,拿来卤”的声音里呢…… ——… “在开始审判之前,先说明你所犯下的罪……” “——没什么审判的必要吧!” “包庇鬼很明显是违反队规!”炼狱直接打断了忍的话:“只凭我们就足以处置!要跟鬼一同斩首!” 我:??!!!! “那么就让我华丽地砍掉他的脖子吧!我会让他血溅四方地比谁都华丽!……已经华丽的不行了。” 我:????!!!!!!! 可能是因为在鬼杀队呆了这么久,加上记忆力剧情的渲染,我对这些人的性格什么的都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缘故…… 看见他们突然——这个样子! 我真的……稍微有点接受不能……!这种恍若ooc一般的感觉!! 躺在地上的炭治郎都被你们吓蒙圈啦!(大声) 我在一旁原地蹦哒两下成功吸引到炼狱的注意力,接着很努力、很夸张地对他做口型说:稍—微—温—柔—点—啦—— 也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见我这样他挑了挑眉,对我笑了笑……是那种他一贯有的太阳般的笑容。 不过说实话这个笑在我眼里有些意味不明。 (此时的炼狱内心:她还要我对这个新人温柔一点?) 我:……唔。 “啊啊,多么寒碜的一个孩子啊。”悲鸣屿先生继续接话。 “真是可怜,诞生下来这件事本身就够可怜了。” 而此时炭治郎看起来已经完全回过神来弄清了自己的处境,并且开始努力四处张望,估计是在找祢豆子。 虽然很想上去解说一番,但是这种大家都正正经经聚在一起的阵势…… 可、可怕! 我总觉得他们的气势和态度,有些不大对劲。 炭治郎身边的隐部队员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 而这帮人还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 “让我杀了你吧。”这是行冥。 “唔姆。”这是炼狱。 “是的啊,要华丽地。”这是天元。 我:——!!!! 你们怎么……我…… 炭治郎小范围张望无果之后开始挣扎。 “祢豆子……祢豆子在哪里?祢豆子!善逸……!伊之助!村田先生……!” “比起那种事,富冈要怎么处理?”一边侧躺在树上的伊黑根本没管他,语气平静地接着这么问。 闻言,炭治郎的脸上闪过怔忪。 我:哎……看吧孩子吓的。 “他甚至都没被绑起来,让我头都痛了……根据蝴蝶所说,富冈也一样违反了队规吧?” “——要怎么处分他?要怎么让他负起责任?要让他陷入什么样的处境呢……?” “你说点什么吧,富冈。” 被这个情景搞的慌里慌张四处张望的我猝不及防跟蜜璃对上了视线,而和我有着多次出去下馆子和bbq的经历的她对我眨了眨眼。 唔、蜜璃好像还比较正常。 所以说这群成年柱到底怎么回事,一起恐吓小孩子吗…… “也无所谓了吧,反正他也老实跟着一起来了。” “处罚一事就之后再考虑吧。” “……相比之下我更想听听这个小家伙怎么说。”忍一锤定音。 我继续紧张地旁听。 ——… “我妹妹、我妹妹会和我一起战斗!” “她会作为鬼杀队的一员,为了保护人类而战斗——!!!所以……” “——喂喂,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带着鬼的笨蛋队员就是他吗?” 突然出现、单手托着装着祢豆子的箱子的不死川实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你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 “——不死川先生,请不要擅自行动。” “你说鬼什么?小家伙。”他对忍的告诫充耳不闻,眼睛一直盯着炭治郎。 “可以作为鬼杀队、为保护人类战斗?” 他脸上的表情很凶,而且不是平时那种无表情的、淡漠的暴躁,而是一种奇异甚至带些癫狂的狞笑。 “那种事啊……” 不死川实弥空闲的另一只手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怎么可能啊!!蠢货!!!” 带有青色纹路的日轮刀直直地向着箱子捅进去。 “——!” “——!!!” “祢——” “锵、啪!!——嘭。” 忽闪的灿白色光芒将长刀击飞了出去。 刀身飞出,无力地在空中打了个旋,摔在了地上。 所有人应声都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 一旁,当了好久背景板、一下子突然受到所有人注目礼的我:欸……哈哈哈。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把手上的双刀扔回了系统空间。 挠了挠脸,我对大家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个……我就是,嗯……手滑。对,就是手滑,哈哈哈……” “那什么,在主公的庭院里见血不太吉利,你说是吧……?” ……… 啊啊啊我真的!!! 刚刚那一下子看到祢豆子要被砍,我真的啥都没想下意识就出手了啊啊啊!!!!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54-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行云流水地完成了开【狼魂】打掉实弥的刀-悄悄将作案武器再塞回系统-趁着他愣住一把抢过箱子抱在怀里-退远到安全距离,这一系列动作。 静默的空气,静默的人们,以及仍然尬笑着的我。 咳咳,大家好,我是节目《走近鬼杀队》的主持人三日月池,下面由我来带大家欣赏尴尬致死的一百零八种方法之——(被迫)注目礼。 啊啊~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咳) “那什么……主公大人应该快来了吧,我们这样吵吵闹闹的,好像不太好……?”我试图缓解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是你啊。”被我打掉了了刀的实弥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地看着我。 我:噫!!害怕!!! “三日月,是吗?”他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出了我的姓氏,颇有些咬牙切齿、豺狼嚼碎猎物尸体的感觉:“你是在袒护他、袒护鬼吗?” “——袒护我们与之战斗到现在的、酿成无数悲剧的鬼吗?!” “我不是……”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我没法解释我的理由。 一瞬间如鲠在喉。 我明明知晓未来,却因为穿越后这该死的限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小池。”身边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侧头一看,是炼狱。 太阳般亮橙色眼,眉颇具特色地分叉,渐变发尾。熟悉的眉眼,脸上却是有些陌生的表情。 “带着鬼的鬼杀队员,不可给予信任。” “我们没有办法确定他是否中了血鬼术、有没有受到鬼的控制,亦或是亲人朋友被抓走、自己受到要挟。” “即使他的表现如何大义凛然、情真意切,他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 他颇为严肃地这么说。 宇髓天元在一旁接了他的话:“小姑娘,有同情心不是坏事,但你同情的对象,只是【人】就足够了。” “切记不被妄语蒙蔽,切记鬼为生者之敌。”悲鸣屿先生在一旁低声地喃喃。 无一郎看起来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双青色的大眼睛视线扫来扫去,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明所以。 蜜璃捂住了嘴巴,对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忍和义勇沉默地看着我。 虽然他们的话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话说为什么这次这群人反应都这么激烈啊……我之前跟他们组队出任务的时候偶尔还跟鬼说两句话的也没见他们多说些什么……? 我这么胡思乱想着。 …… 就在气氛继续陷入僵持,实弥恶狠狠地瞪我、我死抱着装着祢豆子的箱子不撒手、其他人说完台词(?)陷入沉默之际—— 主公大人,终于来了。 ——… “主公大人驾到。”伴随着女童们异口同声的通报,所有人动作十分一致地转过头去。 “……你们来了啊。”来者这么说道。 “我可爱的剑士(孩子)们。” 发丝漆黑,瞳眸浅紫,狰狞的伤疤由上自下覆盖了半张面庞。 但是,直视这样一张脸,你的心中将不会升起哪怕一丝一毫恐惧、害怕、厌恶……任何负面情绪。 因为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慈爱与温柔?因为他的语调是怎样的平缓如清流? 因为他怀着善意对待每一个同胞,予伤着以膏药、予弱者以庇护? 因为……因为他是主公大人。 鬼杀队的主公大人。 ——… 那什么……虽然面前的是光芒万丈、圣父再世(?)、受人敬仰的主公大人,我也非常非常地尊敬他。 但是,当他开始对一切进行说明解释的时候,我跪在底下,还是情不自禁(??不要乱用成语啊)地开始神游了。 一如当年那什么开学典礼上校领导讲话时的模样。(咳咳,好孩子的大家还是要听一听校领导讲话的) 不过说是神游,其实脑子里也什么都没想。 只是很普通的一团乱麻而已。 捋不顺,薅不清,弯弯绕绕复杂到连我自己都搞不懂。 ——他们为什么态度这样激烈地要求处决炭治郎,甚至还要带上义勇? ——我该怎么做?记忆中的未来马上要发生什么? ——祢豆子好像又要被风哥…… ——接下来的剧情似乎是、无限,列车?! ——我…… “嘶……” 我的思绪突然被视线前的地面上多了的几个血点子打断。 一直神游的我马上昂起头来,就看到实弥一手拿剑,一只手还滴着血,神色十分恐怖地一脚踹向我……旁边装着祢豆子的箱子。 趁我一个没反应过来,青纹的刀剑直接戳进木箱:因为我与其挨得足够近,能够很清晰地听到刀锋刺破木料、划开衣服、穿进血肉的声音。 “嗞、咕……” “——!”耳朵上的毛完全炸开来,条件反射就要起身阻止他的动作,而下一秒身边炼狱直接扣住了我的手,他的身子从背后压上来将我整个人锁住了。 …… 唔、唔欸欸欸??!!!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的每一口热气喷洒在我的肩窝里。 噫!大大大大大庭广众之下!!!你你你你你你……!!!! “冷静点、小池。”他伏在我颊边这么说。 我:…… ——完!全!冷静不下来!!我的激动只不过是从一种意义上的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而已啊啊啊啊!!!may be我下一秒就要心跳爆速高血压去世了啊啊啊啊!!! 视角的余光看见了另一边的炭治郎也想上前,但是被伊黑死死地摁在地上。 ……真没想到,现在的我还有闲心这么想:炼狱没有一个肘击让我再起不能,他果然还是爱我的quq。(混乱) 接下来的剧情大家都熟,玄弥就直接把装着祢豆子的箱子丢进屋中阳光照射不到的榻榻米上,试图唤醒她鬼的本性让其展现在众人眼前,而祢豆子在饥饿和稀血的双重吸引下依旧成功抵抗了诱惑。 在那整个过程中我也试着挣扎,不过并没有其他好心人过来帮忙掰开炼狱的手,所以我努力无果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在这个过程中我敏锐地注意到蜜璃好像有偷偷看我。 我:……!看什么看!!没看过家暴吗!!(???bushi)别看我!看祢豆子!! 不过话说回来,祢豆子拒绝血液时的那一下扭头真可爱啊。(怪阿姨发言x) …… 在接下来的又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炭治郎的问题告一段落,大家也暂且对他带着鬼的事情,唔、至少不那么激烈的反对了。 “……那么,开始柱合会议吧。” “是。”我们异口同声地这么回答。 “除去每半年例行的鬼的动向汇报,各地区状况变化等等,本次柱合会议的内容首先就是……” “——关于甲级队员三日月池,升柱一事。” 主公大人温和的目光,投向了我的方向。 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55- 本人,三日月池,年方十九的小姑娘,正值青春年华。不过可惜,年纪轻轻就耳背还幻听,竟然听到了主公大人说让我升柱这种话。 哎,这要是真的,我做梦都可以笑…… …… …… ……等等。 桥、桥豆麻袋。 我赶紧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还挺痛的。 啊哈哈哈这梦可真逼真居然连痛觉都有……才怪啦!!!! 周围一群人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让我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啊啊啊啊!!所以到底为什么话题一转就突然变成这样子了!!!! “啊、那什么……主公大人,就不用开这种玩笑啦……”我干笑着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 “不是在开玩笑哦,小池。”他很平静地这么回答。 “你在两周之前,和山下湖、松上访寿一起,成功斩杀了下弦之鬼。实力也好,资历也罢,你早已在队中出类拔萃。” “经过大家讨论,决定让你拥有晋升成为柱的资格。” “……” 这这这这这。 两周前??我记得好像是、啊,和那个大叔以及文青组队的那次吗……?!那只鬼竟然是是下弦,难怪啊…… 但是…… 呜。 思绪一转,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我想都没想就再次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到地面上,嘭地一下,老痛了:“三日月非常感激主公大人的青睐和提拔!!” 这可能是我在教导主任(划掉)主公面前最硬气的一次了:“但是这种机会我真的、受之有愧!!” 这种问题想都不用想!虽然平时跟炼狱啊、忍他们打情骂俏(?)的,但是我心里十分清楚——在作为鬼杀队的成员这个层面,我绝对比不上他们。 他们都是真正心怀大义、关照百姓、保护人类的剑士,而我只是一个……想要从未来手中挽回什么的穿越者而已。 我的觉悟尚不够、我的能力也尚未到达,假如真的金手指拉满如同峡谷铠爹一样(咳咳)一刀一个下弦我说不定会真的成柱,不过…… 哎,总之,我不配,我真的不配。 我竭尽全力地大声喊道:“我认为自己能力不足、尚且没有成为柱的资格!!!” “……” “……噗。” 静默的庭院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声轻笑。 我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所、所以我刚刚居然真的拒绝掉了?!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主公大人是不是会觉得我鲁莽无礼不识好歹……? 一瞬间我的脑回路又九曲十八弯,连接下来主公被拂了面子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呔!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拖下去!!”这种场面都脑补好了。(???) “小池你,还是老样子啊。”一旁的忍突然这么说。 “?”我跪在地上稍微抬起了一点头,就瞄到了忍对我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 接着视线扫过其他人(说实话这动作有点困难让我的头像个圆规): “哈哈哈哈,这份华丽的心性十分难得啊。”宇髓天元在一旁拍了两下手。 “小池果然是这个反应呢!”炼狱爽朗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 “不慕名誉、不求地位吗。”悲鸣屿抚了抚手中的佛珠串串。 “嘁。”实弥倒是很真实地切了一声,直接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蜜璃没说话,但是很可爱地给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倒也不赖。”连那个伊黑、伊黑啊!都垂眸这么说道。 不过时透和义勇在这种话题上倒是一如既往的一个望天一个望地。美丽鬼杀队,争做最美的背景板。 “……??”我有点搞不懂大家这是个什么意思了。 在我陷入迷茫并开始思考要是真成柱了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副思忖模样持续了一会的善解人意的知心哥哥主公大人,语气中没有一丝不满或者恨铁不成钢地问我:“那么,你觉得自己怎样才有成为柱的资格呢?” 我很不确定地回答:“唔、我觉得……大概、至少要像炼狱那么强吧?轻轻松松单杀下弦这样???” “……哈哈哈哈、咳嗯。” “你能有这样的认知,真的很不错。”这下子连主公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道理我都懂,可你们为什么要笑?而且态度怎么都奇奇怪怪的?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没觉得??? 接着,他正了正颜色,目光依然温和如暖阳:“我尊重每一位队士的想法……从现在开始,你暂且作为准柱,旁听柱合会议吧。” “——大家都会等到你认为自己足够资格的那一天。” 鬼杀队的主公大人这么说道。 xxx 啊啊……真是奇怪。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目盲、羸弱、疾病缠身,甚至要倚靠搀扶才能行走。 可是他说出的话,哪怕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在听者耳中却重若千钧,不动摇不溃散,真挚且诚恳。 不知名的情绪在我心中翻涌。 于是我伏下身来,再次向他跪拜行礼。 “是,主公大人。” xxx ——… “呼、这就是柱合会议吗……”午夜时分,持续了一天的柱合会议终于结束。我十分颓废地揉了揉坐太久发酸的背,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小池感觉怎么样呢?这或许是之后每年都要经历的哦?”忍问我。 “唔、唔……不好说。”我装模作样地晃了晃脑袋:“大概就是听国旗下讲话……一类的吧?” “……国旗?唔?” “啊哈哈哈哈不要在意不要在意~这只是一个比喻啦~” 我看着三三两两准备起身离去的柱们,突然灵机一动摸出一副牌(别问我为什么随身带牌):“诶不过话说回来离天亮还有一会吧?你们还有事吗?来打牌怎么样!!!” 话说每年新年啊夏日祭啊一类的节日里面,柱中大部分都会在蝶屋来来去去,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形成了奇怪的牌局来着。 “……打牌?现在吗?在主公大人的宅邸里是不是有点不太……” “主公大人不会在意的啦!”宇髓天元第一个响应。 “蜜璃蜜璃我们一起!来吧来吧来吧~”我向蜜璃疯狂挥手,在她坐到我身边来之后一把抱住,接着就是一顿猛蹭。 噫,伊黑你的视线都要化为实质了啊……不过说起来蛇恋现在是不是还处于双向暗恋的阶段?我该不该推波助澜一把?(跃跃欲试.jpg) 而炼狱啥都没说直接坐到了我的另一边,非常熟练地从我手里接过牌就开始洗牌。(老夫老妻了)(什) 啊,左拥右抱,人生美满。 “呐——那边那位,不死川先!生!别急着走啊!大家好不容易柱合会议聚在一起……难道说你还记着去年输给我三连炸?”发现实弥满脸不屑即将转身离去,我立刻使用秘技-激将法开始嘲讽。 “——啊?!”他凶巴巴地看着我,接着长长地“哼”了一声,气势汹汹走回来坐下。 “呐呐呐呐呐~无一郎!”我又开始呼唤日常神游的无一郎:“难得你哥哥不在,来打牌吧!之前有一郎一直拦着不让你玩,我教你呀~” “唔。”他看着被我塞了一手的牌,有点小茫然。 “人越多越开心!来个混战四倍2v2怎么样!!” “这一次也要华丽地赢到最后——!” “唔姆,偶尔这样也是不错的!” “喂、你上次出老千的事情我还记着呢……” “哈哈哈哈哈有这种事吗我忘记了略略略~” “那个……飞机是、这样出的吗?” “……” ——… 柱合会议已经够严肃、够沉重啦。 看到大家都苦着一张脸,下意识就想做些什么(搞点事情)了。 脑袋一转就想到了打牌,虽然可能不太正经,不过意外的没有被拒绝呢。 这样一群人难得聚在一起了,那么严肃地相遇,既然我有幸在这里,希望能够让大家怀着轻松的心情别离吧。 我想不出花样,脑子也没那么聪明,甚至只是一厢情愿,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啦。 ——当夜晚过去,白天来临,新的一天、新的战斗就要再度开启了。 所以,至少在这最后仅剩的夜晚里。 大家一起,抛却柱的身份、责任。 作为“朋友”,好好交流一下吧。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56- 炼狱从主公那里接了个新任务。 任务出现在这个时间点,而又需要柱接手,用jio想也能想到接下来是什么在等待着我了。 我极其紧张地提出随行。 刚打完牌,我就无法控制地思考之后的对策了。 我记得,先是大家一起杀掉了蚊子腿下一,接着上三就来了……唔唔,记忆差不多就剩一个最基本的框架了。 所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要是加入进去,真的不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吗?我到底能发挥什么作用呢?我能够从哪个方面扭转这一切呢?? 马上要迎来劫难的,可是炼狱啊!! 我想来想去想不出法子,顺口就问身边的他:“炼狱,嗯、假如,我是说假如……” 我刚想把在无限列车即将面临的状况换个壳子掐去前因后果问出来,却发现自己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哇,穿越者法则,还挺智能。 于是话到嘴边只能再转个弯:“假如接下来我们去下馆子,你猜我是会点寿喜烧还是烧烤?” “唔。”他了然地看了我一眼,习以为常地拉过我的手,顺势就转向市集街道的方向:“那走吧。” “嘛!真是的!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嘛!我提吃的又不一定是真的想吃!!” “寿喜烧要番茄锅还是红油锅?” “……要番茄锅,特浓的那种。” 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现在先不想将来会怎样了,这个问题就丢给吃饱了的三日月池去思考吧,跟我已经没关系了。 遂,自暴自弃地被牵着走进了店子里。 ——… 鬼善于隐藏,消息需要探查。没想到光是找到鬼藏身的“无限列车”,就耗费了进两周的时间。 而我,在这些天也有些烦恼。 主要的原因当然是近在眼前的危机,不过也有其他事。 …… 众所周知,猫是有换毛期的。 我不知道狼有没有换毛期,反正我有。 从小火龙变成拉普兰德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年了,我一直挺不喜欢换毛期的……啊啊,那种一薅尾巴一手毛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秃掉了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又刚好赶在这种时候。 我暴躁了。 甚至连吃饭的时候拿筷子戳刺身的力度都重了几分…… 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呸,不是!我一点都不在意什么掉毛啊、变秃啊这种事!!所以应该说是引燃炸弹的最后一把火!!——就是某天,走在路上时,炼狱突然停下来:“小池你别动。” 他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怎么啦?”我有些莫名其妙。 “一、二、三……唔,这里还有。”我感觉到他在我背后的衣服上摸来摸去:“你把手伸出来。” 炼狱的手从背后探出,把指间夹着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我的手里。 一看,赫然是数十根银白色长发。 “这……?!” 我被这数量震惊了。 换毛包括头发吗?包括吗? 他只手又往我的掌心放了几根发丝:“你的队服上粘了好多头发……是最近太累了吗?” “……!我没——!!”我像个被点着了的爆竹一样,立即炸了。 “这就是正常的掉发量!”换毛什么的!不存在的!!! “唔、噗嗝……”耳畔传来炼狱明显是憋笑的声音。 而他还在继续捻我黏在背上的掉发。 one hundred yearster…… 终于,他拍了拍我的肩:“没有了。不过这个数量,有些吓人呢,唔姆。” ……我颤抖着数了数手里的头发。 “二十八!!现在才上午!!我一上午掉了二十八根头发!” “啊啊啊我不会真的要秃了吧炼狱啊啊啊——!” “冷、冷静点……小池……” ——… 虽然嘴上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哈哈,不就是掉头发吗?换毛期的正常现啦……正常。完全——不用在意!” 但是我其实已经一路上偷偷询问过许多家旅店商店的老板娘,并且数次试用不同的护发用品了呢。 ——我这一口气就是下不去!每天即使气呼呼的也要让炼狱帮我数数今天掉了多少根。 “二十六根?好像没什么变化呢……” “十七根!有减幅了哦小池。” “只有十根了……最近你的头发都滑了不少,唔姆。” “……三根!!胜利已经近在眼前咯?” 终于,在一个明媚的上午,从旅店出发前往下一个可疑地点之前,炼狱检查完我背部的衣服,鼓了鼓掌:“可喜可贺,一根都没有了哦?” “——!”听到这话,我几乎都要喜极而泣、尖叫出声了。 而我也确实叫了出来,顾及着音量,同时挥舞着那只一直以来拿掉发(我失落的肝)的手:“你看!我没有头发了!我没有了!!太好啦!!!” “咔啦”一声门被拉开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回过头去,看到了估计是来打扫卫生的旅店店员呆滞的、不可置信的、夹杂着一丝怜悯和不解的目光。 “噗唔、【你没有头发了】……小池。噗……”炼狱艰难地、很给我面子地没有大笑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把刚刚的一切给我忘掉啊————!” ——… 咳咳,总之,在寻找鬼的踪迹与线索的路上,不知不觉打打闹闹就过了快两周了。 而今天,我们终于顺藤摸瓜,差不多确定了鬼的藏身之处。 …… 火车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灯光暖黄给行人描摹上一层轮廓莹莹。 深色穹顶并不算高大,却正因此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促成那朴实却又繁杂的、独属于“枢纽”的火车站的氛围。 墙上挂钟指针一秒秒旋回。 “【无限】号列车,到站了——请各位乘客抓紧时间上下车,本次列车开往……” 伴随着“呲呲”地汽笛声,火车入站。 而下一秒我的鼻子也闻道了,随之而来、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无限列车,吗。 “小池,走吧。” “嗯。” 我和炼狱一起,踏进了敞开的列车敞开的舱门。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57- 我小口喝着自己泡的超浓咖啡,看着面前堆叠起来的、空掉的食盒,有些恍惚。 炼狱这个边吃饭边大喊“真好吃”什么的习惯……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唔,这一点也挺可爱的。 而在我估摸着他吃的应该差不多了,开始帮着满脸震惊的乘务员收拾桌子的时候,车厢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是炭治郎他们来了,我立刻辨认出来。 没办法,伊之助的声音实在是太有穿透性和辨识度了哈哈哈哈。 之后,三小只坐上了一侧的椅子,我和炼狱坐在他们对面;炭治郎开始跟炼狱探讨火之神神乐相关的事情,善逸和伊之助也在旁边吵吵闹闹的,而我就挺欣慰地看着他们。 而接着,车厢里的空气却在不知不觉间闷热了起来,像是冬天里开着质量很差但火力全开的空调一样,令人有些头脑发昏…… 也是嘛,此刻正是午夜,是人本该浸入梦乡的时间呀。 在这日渐浓郁的困意的包裹下……我也禁不住入睡了——才怪哦! 呵!愚蠢的下一!你以为曾经的我是怎么在前一天晚上熬夜看小说到三点钟,第二天还能在语文课上支撑住的!! 作为高中生必备的传统艺能,我从未丢失——! 不过我还是假装自己睡了的样子,演技浮夸地身子一歪,伏在面前的桌子上。 不一会儿,“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耳畔声音纷杂了起来,有什么人靠近了。 鬼来了?我不再假装昏睡,直接起身拔刀,把周围几名正准备给大家系上绳子的少年少女们吓了一跳。 “!你怎么……!” “唔?是不是很意外?真遗憾我没能睡着呢?我就知道无敌的咖啡绝对有用!”我扫视一圈,发现除去我面前这几个估计是被鬼蛊惑了的人,周围已经没人还醒着了。 鬼呢……?啊这…… 糟、我是不是自爆的太早了?炼狱他们从梦境中脱身还要写时间来着…… 不等我继续想下去,那几个被鬼派来、估计任务是在梦中杀死我们的少年少女,纷纷一脸恨意地朝我举起了刀:“我只是想做梦而已……” “妨碍我们的……都该死!!别怕、她只有一个人而已,我们一起上,前后包围,干掉她之后再解决其他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操作:大声密谋? 我默了。 用刀柄给了他们一人一下,干脆利落直接昏死,over。 跟鬼打久了,没学过呼吸法的普通人类确实有点不够看了。 不过接下来我是去找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鬼还是等着这群人醒过来……?我怕我一走鬼就来搞突袭什么的——呃呃!! 四面八方的墙壁上突然渗出了扭曲的肉瘤,布满青筋、形状恶心至极。 啊啊啊啊克系元素大超标啊啊啊啊!!!我当场裂开来啊啊啊啊!!!san值就不说了,我的san值早在八百年前就掉到负数了。(允悲) 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些花里胡哨的肉瘤看着吓人其实并不太强,一刀就能砍断,再生速度也一般般,就是量挺多的。 ……不对!身为十二鬼月的鬼物绝不可能只拥有这点力量,那么他为什么——唔!! 是乘客!……我想起来了! 下弦之壹的魇梦,想要吞噬整节车厢内、加起来约两三百人的鬼物,他拖延时间、杀死鬼杀队的队员,最终的目的是将这整辆火车化为他的猎场、他的储备粮、他的人质……! 思及此我斩击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然而实际上,我现在有些六神无主。 炼狱他们已经有了将要醒来的迹象,但显然还在梦中挣扎,要是我去找鬼的本体,他们万一……? 电光火石、刻不容缓。 性命的二选一。 是选择朝夕相处的伙伴、心意相通的恋人,还是选择整辆火车之上、数量庞大却与我无甚关联的民中? 哈哈,如果我是个哲学家,就这个问题可以引发一大串长篇大论,上至对生命的敬重下至人的私欲与本能。 可惜我并不是什么哲学家,而且在这个状况下我只迟疑了一秒,就夺路而出。 因为我比全天下任何人都要更相信他们了。 ——… ……鬼,在哪来着? 我努力寻找着脑海里模糊不清的记忆。 不行、得先保护普通人,先尽量把这些蔓延的肉块斩掉…… 仅凭我一个人,堪堪保住三节车厢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 我在稍显狭窄的室内辗转挪腾,源石技艺灿白色的光芒缠绕着形状稍显奇特的双剑,每一下斩击,都是鲜血飞溅。 不过幸好,鬼的血肉增生也需要时间,而且他现在显然还没完全控制这辆列车,后方的车厢暂时还比较安全。 “……呼。躲躲藏藏鬼鬼祟祟!露面啊、恶鬼!!”我对着扭曲的肉块大喊道。 四面八方即刻传来细碎的嘻笑声,听的人有些头皮发麻。 接着、下一秒,肉瘤变形,化为数条手臂,而那手掌之上又张开一只嘴巴:“入眠吧、入眠吧、入眠吧啊啊啊!!!” 【血鬼术-强制昏睡催眠的细语】。 我的眼前霎时间一片空白。 …… 【神经网络已断开,尝试重连中……】 【滴——重连成功】 【明日方舟系统为您服务】 【arknights】 …… 仅仅断片了不到一秒,我眼里的世界世界再次清晰了起来。 我紧接着一刀削掉了面前还在不断伸展分裂的几只手臂。 真没想到,破系统在这方面居然有奇效……?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我不再管顾肉瘤上嘶叫着的嘴,继续投身战斗。 ——… 可恶……被缠住了啊。 鬼察觉到了我想要保护普通民众的心态,对昏睡着的乘客们的攻击更加猛烈,我甚至觉得整辆火车都在抖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脱轨侧翻出去了一样。 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口,体力也尚且十分充足。 但是…… 不妙、还是不妙,时间拖的越久对我越不利……!等到鬼完全掌控这辆列车、我—— 我急于摆脱它们的纠缠,不作格挡、硬吃了几发攻击而借此时间继续向前。 而下一秒,我感到车厢里的空气稍稍升温,以为是鬼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急急忙忙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 劲风呼啸,气流升腾。 火焰燃起,予罪恶于决断,如同朝阳闪烁升起时洒向地面的第一缕光,凝结着流动,停滞着潋滟。 它自刀最锋利的刃边绽开,将冥冥夜色衬得明亮一片,将鬼繁生的血肉映地猩红,好像将其从此一下子变成烫人的鼎镬。 “小池。”持刀者这么喊出声。 “没想到你醒的比我们都早……拖住了鬼,让事态并未发展地严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多亏了你啊。” “唔、唔……夸奖的话先放一放啦……”听到这非常直白的夸奖我直接扭过头去。 那什么,咳咳,炎之呼吸确实挺热的来着? “炭治郎他们已经从车顶向前寻找鬼的踪迹了,而我们只需保护乘客们安然无恙即可。” “啊、了解!——车厢的话,对半分如何?你四我四?”我抢在炼狱继续说下去之前截了他的话头,对他眨了眨眼来了个wink:“嗯哼?” “哈哈哈哈哈,没问题——但也不要硬撑哦?”他爽朗地笑起来。 “我、我可不是那种人,遇到危险我肯定是逃跑第一名,那么……” “——” 我和他对视一眼,背过身,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58- 不断从车里渗出来的克苏鲁ver肉瘤动作渐渐迟缓,再生停止,也不再试图吞噬乘客,溃败着化成灰四散消失了。 看来炭治郎他们已经成功砍断下一的脖子。 我擦了一把飞溅到脸上的血,收刀回鞘。 列车还是抛锚了(?这个词好像不能用来描述火车但我找不到更好的词了),颤颤巍巍地停在铁路上,经过这一番折腾居然没有当场裂开(物理),质量十分令人倾佩。 这些乘客之后醒过来发现车厢整节整节的全是血会不会有心理阴影啊话说……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几个药瓶,向着从炸开的驾驶室里翻滚出来、现在正躺在地上的炭治郎走过去。 炼狱正站在一旁说什么,估计是指导他用呼吸法止血吧。 “药来啦药来啦~”我边走边拔开了塞子,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紫藤花的味道……”离得稍近些之后,我听见炭治郎这么喃喃。 “鼻子真灵,这里面的紫藤花只是微量,居然还能闻出来。欸、那这样一说,我是什么味道的?” “唔……像是,雪一样的味道。”接着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啊、之前,那个……时候,我就是凭借残留在附近的味道,认出池小姐你的。” “雪吗,哈哈哈,我是雪狼啦!这味道感觉挺适合我!” “不过……我记得还有一种,像是火焰烧灼的味道……” “唔?啊、火焰?那个可能……” “……” “——!” 眼前一花,一道粉红的身影骤然在我的视野中闪现。 玻璃制的小瓶掉在了地上,不至于摔碎,沾满尘土、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一边。 “——噗!!” 眼前突然出现的、浅粉发色的鬼在原地滞留了不到一秒,速度快到甚至肉眼只能看见一道残影,以攻击的架势抡拳冲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势头凌厉到可以听见猎猎破空声……目标直指炭治郎的头。 身旁的炼狱立刻拔刀阻拦,火焰缠绕的锋利刀尖将鬼的小臂整截劈开——收势、后踏、止,地面上扬起缕缕沙尘。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 “嗞……嘶。”鬼被切开的小臂霎时间复原如初。 他面上仍带笑容地甩了甩手,舌尖舔过其上残留的血迹,声音低沉却也张扬:“刀不错啊。”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先攻击负伤的人。” 炼狱的声音里全无笑意,有的只是冷肃。可能是因为他一直以来说话都是带笑的吧,这时他的音色显得分外透彻,如同被擦去积灰的弓或枪,凌厉而澄亮。 蹲在炭治郎身边,我趁着他们对峙的时候,尽量稳住自己抖到快拿不住绷带的手,继续给他做些简单的包扎。 我就在那里,听着他们一来一回对话,听着他们互通姓名,听着猗窝座提议将炼狱变成鬼。 他说:“你是人,会变老、会死亡。” 他说:“无须在意弱者。” 他说:“成为鬼吧,这样一来不管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你可以不断地锻炼、变得更强。” 他疑惑:“为什么啊?同为追求武道之人我实在是难以理解,明明只有被选中的人才会成为鬼……” 他疯狂:“看着拥有出色才能的人丑陋地衰落下去,我很难受、受不了啊——你去死吧杏寿郎,趁你现在还年轻而强大——” 而炼狱怎么回答? 他没有丝毫面对强敌的恐惧,凛然地挥剑、果断地战斗:“老去或是死亡,都是人类这种短暂生物的美。” “因为会老、会逝去,所以才无比可爱、珍贵。” “所谓强大,并不只是针对□□而言的词语。” “这位少年并不弱,请不要侮辱他。” “论谁都一样——这些事情对人而言,理所当然!!!” 啊啊……多么耀眼啊。 我将炭治郎扶到远离战场的路边,这么想到。 将他交给伊之助,我起身,回头。 只见倾覆地面的术式之上,有火焰在咆哮。 ——… 眼睛、仅视残影闪烁。 耳朵、只能听见风无措地旋回。 我拔刀刚向两人战斗的方向踏出一步,炼狱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在架住猗窝座攻击的同时,回首向我喊道:“我命你待机!!” “——呆在那里别动!保护炭治郎、救助伤者!!” 我头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如此嘶哑,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 “别管弱者、杏寿郎!!”猗窝座狂笑着再次出拳:“拿出全力来专心对付我!!!” “……”我呆立在原地。 上弦之三,猗窝座。使用术式和拳掌作战的鬼物。 如果说,无惨是深不见底、堆积一切肮脏之物的血渊,童磨是徐徐绽开、看似脆弱却能瞬间致命的莲花,那么猗窝座就是一座随时都点燃着、炸裂开来的火山。 同样的遥不可及,不同的狂妄与罪孽。 害怕吗?当然害怕。 但我甚至都已经面对过鬼之始祖了,现在这样,我…… 拳风呼啸,与火焰相交错,甚至连地面都被其余波如同用刀切开豆腐一般划开来。 我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们的速度,即使□□达不到,凭借这接近三年的战斗经验,我的眼睛……还是跟的上的。 嗯、对,就是如此。 ……我绝不会,让炼狱只身战斗。 ——… 绕后、跃起——破绽,斩击!! 灿白的法术光芒灼烧着鬼的躯体,地面上明亮的雪状术式暗淡了一瞬。 可能正是因此,猗窝座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的【精神摧毁】被削弱至沉默血鬼术的时间仅有瞬息,但这点时间已经足以让炼狱获得片刻喘息。 他像是要扭身向我这边来,但马上又被再次出刀的炼狱拦住脚步。 两人再次缠斗到一起。 ……能行吗?能行吧? 凭借我“沉默”血鬼术的能力,虽然无法直接参与战斗、无法跟上他们的动作,至少能够起到辅助作用、能够让炼狱面对的压力,稍微轻那么一点点? 就这样下去、拖延下去、等到日出—— 唔——!! “女人……!”令人反应不及的是,下一秒,猗窝座居然硬挨了炼狱一刀,直接朝我的方向冲过来。 “躲在强者身后?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我们之间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他的拳风、那震荡着扭曲者着、仿佛可以搅碎一切的气流已经到达我的面前。 我听见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闷响传出。 “身为弱者,偏偏还想要启及能力之外的战斗?!!” “小池——” 两道声音叠加在一起。 接着再下一秒、不,可能一秒都不到吧?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那覆盖着刺青的拳头一下子击中了我的腹部。 “——!!” “呃——!” 血肉搅缠在一起。某种能量以我的躯体作为介质,渐渐扩散到我身上的每一处。 它们粉碎了我,彻彻底底地。 我被这一击击飞了出去。 在滞空的这短短一瞬之中,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闪过。 ——要死了吗?这一次?就这样?? 我重重地砸在离炭治郎他们暂呆的地方不远处的车厢上,整个人都因这巨大的冲力而嵌进钢铁之中。 头脑嗡鸣。 我看见伊之助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嘴里喊着什么:“你这白狗可别死了啊……” 咳、唔…… 我咳出两口血来。 说了多少次,我不是狗、是狼啦…… …… 意料之外。 猗窝座那架势极盛的一击,造成的伤害,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大? 我看着脑中系统显示的还剩下四分之一、并且在继续缓慢下降的血条,艰难地动了动手臂。 我还有时间。 我还能……战斗。 啊、对,这么一说。 我依稀记得,猗窝座他,似乎……不吃、也不杀女人? 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59- 伊之助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把我从列车的铁皮上抠下来。 痛、真的很痛、全身都痛。 猗窝座的那一拳果然还是收了力道,不然我或许当场就被穿腹而过了。 我被扶着、摇摇晃晃地向前两步,脚一软,左腿不自然地弯曲,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伊之助的手臂上。 这是……骨折了吗?啊、都感受不到还有骨头的存在了……粉碎性骨折就是这种感觉吗…… 视野中的一切像是被蒙了层纱,头上被车厢撞出的口子里不断出血,温热的液体黏黏糊糊流进了眼睛。 但我还是想要看清战局,于是很努力地眨眼,却只让血渗地更深,一边的视线里最终只余下血色与剧痛。 尚有力气的右手勉强再次举起刀。 “伊之助、再往前两步……”我嗫嚅着,不知道他听清没有。 他扶住我的手猛地收紧了:“——你不要命了吗?更何况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了,过去就是送死。” “……不、不行。” 可能真的是太痛了吧?之前所经历的两次死亡,全部都结束于瞬息之间,都是一眨眼便意识离体,仅剩□□腐朽逝去。 而这一次,死亡确实也不过迟早,但猗窝座或许原本真的不想直接置我于死地,导致他那一击造成的伤害更倾向于限制我的行动,而非取我性命。 这种偏向于“折磨”而非“杀死”的伤势,让我…… 苟延残喘。 但不行。 “再近一些,我的法术就能够……” 我尝试着运转躯体内的源石技艺,控制着那能量流动、定型、收束,如同我曾经千百次做的那样。 然而那长刀的刃上,仅仅一瞬闪过光芒。 ……熄灭了。 “喂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啊——”伊之助吵得我脑壳疼。 “池小姐……冷静一点,你的伤药放在哪里?”炭治郎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相信炼狱先生……他肯定更想要保护你吧?” “所以把伤治好、呆在原地,这是我们唯一能……”他的声音不大,可能是他也有伤在身,显得有些虚弱。 “炼狱他、炼狱他在战斗啊——”我几乎理智全无,声嘶力竭地这么喊道:“那是炼狱啊、我得去帮忙啊!不管怎样、我也不能仅仅看着他独自战斗——” 从视物尚清晰的另一只眼里,我看见了炭治郎对我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笑?因为我现在这狼狈的、无理取闹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胡搅蛮缠的孩子吧? 但那笑容为什么又那样苦涩呢? xxx 没有破绽、无法插手、跟不上他们的行动速度。 那两人的周围如同异次元。 可以感到如若靠近便只有“一死”。 因为知道即使出手帮忙也只会碍手碍脚。 ——所以才无法行动。 实力的差距太过明显了,池小姐上一次仅仅参战数分钟便受了如此重伤,现在这副模样还想要再战不过妄想。 我也什么都做不到。 ——仅仅是看着。 ——仅仅只能看着。 “不管怎样、我也不能仅仅看着他独自战斗——” 但我们,真的只能【看着】而已啊。 xxx “你伤的很重……是内伤吗?我没有学过医术,不太懂……” 我的一只手被伊之助死死抱着,怎么挣扎都挣出不来,炭治郎手里拿着我随身的药包,努力辨认着瓶子上的标签。 “死女人,别乱动,会死。” “我……”我有些颓然。 “……”炭治郎似乎是叹了口气,把一个玻璃瓶拿到我眼前:“是这个瓶子吗?内服?” 我终于止了挣扎的动作,伊之助也从善如流地放开了我。接过小瓶,眯着眼看了看:“啊,是这个,内服的。”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昂头将其一饮而尽。 味道古怪的冰凉液体滑入喉咙,渐渐化为暖流汇进四肢百穴,我看见自己系统空间中的血条停止了下落,开始一点点、一点点地抬升。 流窜于身体中的剧痛被着正爆发的药效掩盖,失去的血液却再也不会回来。没有了疼痛来保持清醒的,大脑变得有些昏沉。 我把刀当做拐杖,整个人拄在上面。 流失的体力在缓慢重返。 无力的双腿再次拥有了可以支持躯体的力量。 耳鸣渐消,理智完全回笼。 此刻我整个人分外地冷静。 我…… 我能够行走了——但还不够。 我又有了举起刀的力量——还不够。 我或许可以再发动一两次法术了——还不够。 不过。 ——我有主意了。 …… “炭治郎。”我平静地喊了声身边紧张地观战的少年的名字。 “你之前不是说……那时候,你闻到的味道,除了雪以外,还有火焰吗?” “……?”他疑惑地看向我,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在这时提起这个话题。 “那个、其实跟我的能力有关啦……咳,唔。”我努力咽下了自喉咙里涌到嘴边的血:“其实除去现在这副狼的模样,我还可以变成别的样子来着。” “……唔。”他的表情十分不明所以。 而我开了个头却又不继续说下去了,视线扫过仍在不远处战斗的炼狱和猗窝座,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你看,炼狱在流血。” “……” 确实,那拥有着金红发色、仍在战斗的人,身上一片片猩红渗出队服,粘稠地打湿他那雪白的、火焰边角的披风,像是什么正盛开的花一样,分外刺目。 “他受伤了、他在流血。”我不需要回答,有些神经质地自言自语。 “我知道的,他支持不了多久了。他的血液会流干,他会感到口渴、头脑发懵,他的动作会不再迅捷和精准。” “他赢不了的。” “……” “——所以。” “把血止住就好了。” 银白的长刀在我手里被构筑显形。 我握紧它、举起它,动作迅速到任何人都反应不过来地—— 用它划开了……我自己的喉咙。 “——” “——!!!” …… 我的极限在哪里,对于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虽然嘴上可以叫嚣着继续战斗,但我明白,我其实已经没什么余力了。 即使是在药物的加持下。 倘若再参战我或许因为女性的身份不会被杀死,但也仅仅是不会被杀死。 急救的药只能吊住我的命,让我拥有焕发新生的错觉……但疗效的展现需要时间、血小板修复创口需要时间、让我重新拥有战斗的力量需要时间。 ——而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即使是在一切结束之后,我的手中仍不会有任何力量。 …… 我从一开始就知晓未来。 炼狱会在这场战斗中死去。 失血、内脏破碎、骨头折断、左眼失明。 虽然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但很快就会…… 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一切的继续吗?真的有吗? 在这方面我总是悲观的。 当然不会有——猗窝座的拳脚不会停下来,炼狱也绝不会放弃这里的两百名乘客转身离去。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明知结果,却以命相博。 事情总会发生、总会有结果。 啊啊……或许正如伊之助所说,我的确不是“狼”,而是“狗”吧。 所以啊、所以。 最后总是要有“所以”的。 【神啊,如果一定要有人死去的话,就让我来成为那个人吧】 请让我为你而死。 …… 鲜血喷溅而出。 第61章 第六十章 -60- 浓烟,污血。 残骸,残骸,残骸。 地面上狼藉一片,明月悬于天际,却仍皎皎如新。 炼狱杏寿郎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最初相遇的那一晚,他没有叫住她、邀请她入队,那么一切的走向,是否会截然不同? ——… 【神经递质传输完成,连接成功】 【明日方舟系统为您服务】 【arknights】 【请选择干员进入战斗】 【剩余可布置数量:2】 许久不见的面板出现在我眼前。 空荡荡的系统空间里,一张张炫丽的立绘悬浮与空中。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受着它散发温度、感受着血液在其中脉动。 不要害怕。 我对自己说。 这是正确的,这个抉择没有任何问题。 以命换命、以血还血,想要求得胜机,总要付出些什么。 页面滚动,干员选定。 在系统加载的短暂间隙,我久违地于上帝视角中俯视一切。我看见了炼狱像疯了一样地甩开猗窝座冲过来,而那粉发的鬼物却罕见地没有阻拦,在原地呆立了一瞬,目光怔忪地望着我的方向。 唔、怎么说?有些吓人? 炼狱也好、炭治郎也好,还有伊之助也是。 我从没见过他们露出那样的表情呀。 随着一阵源自灵魂的失重感和眩晕,我的视野再度一黑。 ——… 灶门炭治郎感觉自己在做梦。 在列车上受袭是梦,之后和上三照面也是梦,一直对自己关照有加、或许目睹过自己的家被毁去全程的前辈自刎也是梦。 直到那飞溅到他脸颊上的血顺应地心引力滑至下巴,将滴不滴,他才如梦初醒。 他感觉那一瞬间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然而血滴从脸上滑下又要得了多久呢? ……什么啊,为什么啊。 到底怎么了啊。 刚刚那些甚至有些不知所云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他有一万个问题想问。 但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本能地接住身边软倒的躯体时。血早就铺满地面,时间就已经奔向了下一个节点。 眼前那个本该身首分离的女孩子,身上却骤然绽放出了有些刺目的白光。 …… 有什么东西在编织、变幻、生长。 米色的发延伸,长且微卷,柔软而光滑。若黎明之时划开晨与昏交界的线,昼与夜诀别时极尽赞美、却又倾诉不舍的歌。 长角弧度稍有螺旋,衣袍黑白交错,边角处虽凌乱但也有着些另类的美感。 ……这是? 炭治郎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的屏住了呼吸,思维几乎停止。 ——直到那个少女,缓缓睁开了眼。 ——… 问:自杀之后再次醒来看见恋人放大的脸是怎样的体验? 答:泻药,就两个字,惊悚。 啊哈哈哈不就是刚刚死过一次吗你们反应这么大干什……呃。 “炼、炼狱你……”我讷讷不知怎么开口,本能地具现出新武器发动源石技艺往前一挥,只见他身上柔柔浅金光辉一闪而过,尚在流血的伤口迅速开始愈合。 我现在脑子还乱糟糟的、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刚刚发生的一切在我记忆力像是被屏蔽了一样有些模糊不清。 “你……”炼狱显然是反应了过来,皱眉、面无表情地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张口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却马上被又开始向这边冲锋的猗窝座打断。 他只得回身、迎击,刀锋再度燎起焰火:“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之涡卷——!” 我反应迅速地一把抓过还愣在原地的炭治郎往后跑,眼看着猗窝座再次展开术式攻了过来,立马换上二技能【自动掩护】奶一口的同时再加个盾。 粉发的鬼物声音有些嘶哑:“说过多少次了——杏寿郎!!不要去管那些弱者!他们生也好、死也好、无论怎么挣扎也好——都与我们无关!!!” “来、和我战斗——” “……上啊炼狱!!!” 我一时间血液直冲头顶,换技能的同时摇旗呐喊:“冲冲冲——!!!” “我一直在你身边哦……!” 炼狱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距离拉得稍微有些开了,远远地我只能看见他眸中有火炎般辉光折射而出,摇摇曳曳一瞬明灭,穿透夜幕直击心扉。 这场战斗已至尾声。 要赢啊。 一定要赢啊。 …… ……不对,我已经赢了。 ——… 天边已泛白,朝霞尚未完全染上太阳的颜色,呈奶一样稍显混浊的白,隐没于晨曦之中,边际灰黑蒙蒙将破。 随着时间流淌,纤毫云织渐渐显露。 地面上烟尘破碎。 近了、近了。 这是最后一击了。 无论如何—— 不管怎样—— “破坏杀-泧式!!!” “炎之呼吸,九之型……炼狱!!! ” 似乎足以撕裂空间的能量碰撞在一起,气浪无声地爆裂开来,瞬间的强光夺去了全部的视野,覆满了目所能及的一切。 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地面上有浅浅一层荧光明明灭灭,谁也没有发现那似乎足以破灭天地的拳势在与火焰相撞的一瞬便别什么无形的东西抵消了大半。 属于我的【教条立场】早已展开。 不,或许猗窝座是知道的吧?他一定比谁都清楚自己磨练至今的武技的威力。 但是他再没机会说出来、也再没机会改变些什么了。 因为下一秒,那火灼天燃地,恍若凤凰涅槃、神子降世。橙金游隼燎起黎明,飒飒狂风旋回呼啸,已经消退地差不多的夜色也被这一击完全照亮。 赤红刀锋切开了鬼的喉咙,无尽烈阳焚尽了鬼的身躯。 ……在最后的崩坏中,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面前结束他生命的、可敬的对手身上。 伴随着灰烬纷飞,神志堕入深渊,无数血色的手拉扯着他下坠。 他看向旁边不远的地方,守在战场边缘、满身荧光纷飞,焦急地眺望着的身影。 ……逐渐复苏的记忆里,似乎也有谁,这样站立着、等待着他。 ——… 点点星火飘飞至我眼前。 我伸手去接,但它们在空中摇曳着、打着旋儿,却迟迟不肯落到我手中。 渐渐地光散去了,火暗淡了,那由刀锋迸发、热烈而赤红的黎明结束了。 而太阳的金芒却在下一秒铺满了天地之间的每个角落。 真正的黎明,到来了。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61- 天亮了。 我等到了近在眼前的黎明。 ——… 赢、赢了…… 看见鬼的身躯消散的一瞬间,我心里一直吊着的大石终于落到了地面上……虽然飞溅起了无数泥泞与尘土,但是它终究是落下来了。 “结束了……”我听见身边的炭治郎喃喃道。 我如释重负地松开了手,法杖“当啷”一下掉在地上,突然间感觉手心有些湿湿地,一看才发现可能是太紧张了,手不知不觉都掐出了血。 趁着炼狱走过来的短暂空隙,我赶紧把手藏到斗篷里急急忙忙地运转源石技艺把自己治好。 “……踏、踏。”他停在了我的面前。 “炼、炼狱。”我心虚极了,假装不经意地视线往旁边一瞟,想找炭治郎救场,然而这孩子已经被善逸和伊之助那边的一通吵吵闹闹给吸引跑了。 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jpg 哎不过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这种没由来的心虚是怎么回事……等等我为什么要心虚啊?为什么?? 从头到尾我也没—— “小池。”面前的人向我伸出了手。 “嗯,嗯?什么?” “手给我。”可能是刚刚经历过死生一线的战斗,他的声音稍稍有些低,但也因此显得分外磁性。 我有些不明所以地把手递了出去。 他握住了我的手,力道有点大但又马上放轻了,灼热的温度从摩挲着的掌心传递过来,汇成暖流缓缓融进了我的血液里。 “痛吗?”他问我。 “……痛。” “在你眼里,生命珍贵吗?” “……?”我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有点小迷惑,难道他这时候要跟我感慨哲学道理吗:“当然珍贵啊……生命可是最重要的东西呢。” “——那你自己呢?”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大,从交握的手中传来的力道也瞬间加重。 “你认为你的生命不重要吗?” “还是仗着自己的能力、就这样——” 炼狱几乎是气极败坏地这样质问我。 我一下子懵了……我从没见过他生气成这个样子。 这简直有些不像他了……我印象里的炼狱,即使生气也只是沉下面庞,严肃地警告而已呀。 为什么要生气? 为谁生气? 他…… …… 不、他真的在生气吗?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眼。 掌下的皮肤有些粗糙了,但这触感马上被另一种更鲜明的感觉覆盖掉—— 水。 水的感觉。 冰凉的、湿润的、却又烫到让我想要立刻缩回手的水。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手心的伤还在流血……但我刚刚分明已经把自己治好了?那到底…… …… ……啊。 太阳也会流泪吗? 还是说他其实曾流过泪,但泪水涌出的一瞬,就被自己身上烧灼的火焰、一下子蒸发殆尽了呢? …… 面前的男人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肩膀很轻微、很轻微地抖了一下。 明明他比我高、而且站的笔直,明明他周身还环绕着尚未消去的肃杀与血腥……但我就是莫名有一种感觉。 这个人,就像是什么历经风霜摧磨,下一秒就要垮掉的古桥一样。 在浪潮与骤雨中依旧巍然不动,但实际上早已中空。 但凡再有一个行人经过,在上面踩上两脚。 “——嘎吱。” 履行了太久使命的桥,就会一下子崩成木屑、掉进急流里啦。 ——… 良久,炼狱终于再度开口。 “答应我,小池。”逆着光,他的面容有些晦涩而模糊:“从今往后——不要再将任何人的生命放在你自己的生命之上。” “可是我——” “答应我。” “我……” “……答应我,好吗?” 不…… 没关系的啊?我没问题的啊??我还有复生的机会、倘若我的一次死去可以拯救更多的人,那么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这就是我坚持至今的意义与理由啊? 我怎么可能仅仅是看着…… …… 我抚在炼狱脸上的手有些蜷缩。 在缓缓松开的指缝间,我看见了他的眼睛。 流动的、浓烈的金红色啊。 比轴日还要更为璀璨的光。 它在悲泣、它在无声地嘶嚎……像一颗碎开来的水晶,漾着零散而暗淡的芒。 …… 我听见自己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你就是啦。” 我轻轻地捏了两下他的手。 “我没事的……别担心、别这样了。” “真的完全没关系哦?” ——… 骗子。 又在骗人。 【三日月池】。 ……真的太好懂、太透彻了。 炼狱杏寿郎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但她确实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像是一汪不深的、清澈见底的池水。 开心也好、难过也好、故作坚强也好,还是那些有时候显得言不由衷的话、试图掩盖的小秘密,任一个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而也因此,傻子都能看出她的回答未至心底……她可能自己还没意识到吧? 用这副疲惫的、憔悴的模样,说着“完全没关系”这样的话,真的丝毫没有任何信服力啊。 …… 他知道她有很多秘密。 忍也知道、香奈惠也知道,随便一个跟她相处地稍微久一点的人都该知道。 但是大家都默契地不去问、不去提及。 这是一种尊重、这是一种爱。 但倘若这会让她把自己刺伤…… 之后等她的状态稍微好些了,再问问吧。 ——… 我与他沉默地相拥。 但也没有太久,只是稍稍地拥抱了一下就再度分开。 隐部的队员已经到来,炭治郎他们也被我奶回满血,大家闹哄哄地一起收拾残局。炼狱开始帮忙去找尚留在残破车厢里的伤员,而我自告奋勇地加入医疗班子。 不得不说,有奶是真的妙极了。 【闪灵】作为方舟最强单奶,在现实中真的感觉差不多能活死人肉白骨了。 清晨的风尚带一丝凉意,拂过身边时让人有点想打抖。 ……嗯、唔? 错觉吗? 总觉得一边树林的阴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闪过去了? 第63章 番外二 -0.2- *设定为打死无惨之后,大家都成功地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之后发生的if。 *本章没玩过方舟的小天使可能会有些看不懂……总之就理解成未来只有兽人的高科技世界就好啦(但还是强推一波方舟,剧情真的太好了) ————— “姓名是炼狱杏寿郎……东国那边的人吗。” “唔,种族,黎伯利。年龄,二十……矿石病感染情况,未感染。” “好啦,基本信息都录入成功了,代号想好了吗?炼狱先生?” 炼狱杏寿郎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遍地是机械构架,脚下的地板不是熟悉的榻榻米而是钢铁浇筑形成。各种想像中都不曾有过的奇幻场面填满了他的眼帘。 “啊、叫我炼狱就好。”听到提问的他下意识这么答道。 “炼狱……”唰唰地笔写声响起。 大脑一下子被塞满了各种事物以至于疯狂卡顿,他甚至不能理解眼前的状况了,直到一摞纸被塞入手中。 “手续都办完了。”面前正目不转睛盯着一块铁板的陌生女性移开了视线,对他露出了笑容:“你接下来可以直接去博士那边报道咯。” 他动作有些僵硬地走出房间,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塞满了文字,图表,还有各式各样其他符号的纸张。 他在舰船宽阔的走廊上呆立。 刚刚他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失去意识前身上的鬼杀队队服了,虽然款式有些相似,但它们明显更具防护作用,表面上流转着奇异的光泽,隐藏着数个卡扣拉链。 腰上除了刀还别了一些其他东西。他拂开细看更像是鳞甲一般的披风,检查了一下:这是……炸弹?还有各种药剂。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 真实度高到过分了。 他基本已经确定自己不是在某种血鬼术里……不,鬼舞辻无惨已经被消灭,世界上本该再没有鬼了。 所以现在这到底…… “舱内气温27c,天气晴。舰船航向正常,接下来将会经过小段丘陵地形,可能会有轻微颠簸,各干员请注意。” 稍微有些失真的电子音在耳边回荡。 xxx “呐,炼狱,我的故乡,有能够带几百人一起飞上天的机械,有铁和水泥架成的高楼大厦……不只是两层哦?二十层、四十层!甚至更高!!” “人们不用见面就能够交流,几个小时就可以从日本的一头到另一头。” “科技……” xxx 他或许,来到了陌生的世界、她的世界吧。 ……不过,之前被提及的“种族”是什么?? ——… 走廊说不上人来人往,但短短几分钟也有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经过。 这真的是人吗?不,果然还是跟小池所说的一样……妖怪、吗? 尖利的角,纤长的尾,不同的颜色与形态。模样各异的男男女女经过了他的身侧,那里面有沧桑的大叔,也有看起来五六岁大的孩童。 他感到自己头顶有两撮什么东西小幅度地颤了颤。 炼狱杏寿郎还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就被人突然勾住了肩膀。 “唷,这不是炼狱吗?你终于处理完家里那堆事有空过来啦?”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侧过头,看见了笑得一脸灿烂的宇髓天元,对方头上仍然戴着颇具辨识度的钻石护额,颊边垂下来两小串碎石随着动作相互碰撞地叮当作响。 “我就猜到时候差不多了,你要是再晚两天来,给你留的宿舍就要被征用咯~” 炼狱杏寿郎仍然处在世界转换的余波冲击之中,目光稍有呆滞地扫过宇髓,却在他头顶停住不动了……像是兽耳又不像是兽耳,与发同色的毛簇绒羽般的两团并不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炼狱?” 见他迟迟不应,宇髓天元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平时对方肯定早就开始“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并且开始讲些路上的所见所闻之类的东西了。 “唔姆,住宿的位置倒是其次……初乍来到,我还要先去见[博士]一面。” “啊、doctor吗……了解了解。那我就先走啦,雏鹤她们还在训练场等我。” 宇髓天元露出一副非常理解的表情,放开他边往走廊的另一边去了边说:“doctor是个挺不错的小姑娘……那家伙最近这几天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要是她说了些奇怪的话你可别太在意。” 炼狱杏寿郎向他点了点头,往走廊的两边望了望。 ——总之,先去见一面那个所谓的……刀客特? 真是奇怪的名字啊。 ——… 大家好,我叫三日月池,是一个熬夜猝死之后穿进鬼灭,带着明日方舟系统在那里面经历了一~系~列~波澜壮阔到足以被写成小说的事情之后,终于水到渠成、抱得美人归,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养老了的菜鸡。 然而在某个普通的早晨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似乎又穿了??? 嗯???? 瞄着面前的阿米驴——不是、阿米娅,你快劝劝凯太后把m3收起来我没有失智!! …… 咳咳,总之,过了几天之后我已经完全在罗德岛混的如鱼得水,现在是和平时期也没有仗要打,只不过是作为制药公司每天要杀掉六百人而已(bushi)。 现在的我,左手银老板、右手傀影猫猫,还有将军给糖吃,时不时跟阿一起调皮捣蛋、跟葬葬一起修修电脑(?)、跟炎客一起养花花……生活过的好不快活——咳咳咳咳、没有没有,我是有夫之妇了不会这么浪的咳咳咳。 然而,在某一天我听说我岛收到了来自一个叫【鬼杀队】的组织的入职申请之后…… 我:突然警觉.jpg 之后一段时间,香奈惠姐姐、小忍、实弥、有一郎无一郎等等都前前后后的来了……只有炼狱,说是要处理家里的事情迟迟未到。 不过我已经不抱期待了。 因为我发现他们可能是类似于平行时空的存在……总之完全没有曾经作为同伴的记忆力呢。 哎、难道要再谈一遍恋爱吗?话说我原本是怎么跟那家伙好上的来着?? 这么想着,我对今天在办公室值班的闪灵姐姐张开了手手:“要——抱——” “要贴贴——” 白发的大姐姐很从容地把我抱紧,让我体会了洗面奶的快乐(x)。 啊~恋爱什么的以后再说吧……美女贴贴不香吗?(咳咳咳咳) 然而下一秒,办公室的们突然被打开,我一点都不慌地抬头看了一眼——反正阿米娅早就知道我的德行了……炼狱???!!! 我手忙脚乱地从闪灵姐姐的怀抱里挣扎出来,理了理乱掉的头发,清了清嗓子。 完蛋了完蛋了!!第一印象没有了!!!我死了!!!! 正在我疯狂头脑风暴的时候,面前熟悉却又陌生的人表情却惊奇中带着怔忪:“……小池?” “——?!”按理说应该只有凯尔希和阿米娅知道我的名字啊、为什么…… “——?!!!!” 我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炼狱、你是炼狱吗?” 回应我的是一个拥抱。 ——… 我叫三日月池,是罗德岛的doctor。 我和我的恋人,跨越了时空,在崭新的世界……再一次,相遇了。 我们的未来……肉眼可见地、再明媚不过了。 “——喂你这家伙是原始人吗为什么连激光枪都不会用啊?” “哎哎哎哎别按那个按钮那是引爆键啊啊啊啊!!!” “阿消!阿消哪去了!!快去叫阿消啊啊啊啊啊——” 嗯……应该算是明媚吧? 第64章 第六十二章 -62- 什么东西……? 以防万一我正准备往那边探探看是不是还藏了什么鬼之类的,而下一秒就听见旁边炭治郎惊喜却也熟稔地招呼声:“茶茶丸来了啊!” 他一下子从我身边跑过,在一只三花猫面前蹲下:“在日出之前我收集到血液了哦?来,放好了。” 是猫啊……吓我一跳。 这样一说,那就是珠世小姐和用于和炭治郎交接鬼之血的猫猫吗?不知道性格好不好、让不让rua?(想peach) 可能是我(想要rua猫猫)的目光太扎眼了,炭治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慌慌张张地回过头,刚好对上我直勾勾的视线。 “欸、啊——那什么,这只野猫真可爱呀哈哈哈哈……” 他很努力地掩饰这只猫的事情……真的很努力了,泪目。 我善解人意地朝他一笑(姨母笑.jpg),放过了因为不大会说谎已经语无伦次的炭治郎,往炼狱那边去了。 作为拿着剧本的女人我才不会干出大呼小叫:哎呀炭治郎你在干什么呀——!这种事情呢。 嘛,这可是欢欢喜喜的happy ending哟? ——… “捷报!捷报!!” “炎柱炼狱杏寿郎,甲级队员三日月池,癸级队员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于无限列车一战,成功击败上弦之三——!!!” “成功击败——上弦之三!!!” 漆黑鎹鸦飞过,带来的可绝不是不详,而是令整个鬼杀队、甚至一定层面之外的大人物沸腾的好消息。 百年未曾变化的上弦之鬼……如今居然!! ——… 屋内灯光摇曳。 紫藤花香浅淡弥漫,空气中还混杂着檀木与竹子的味道,清新不失雅致。 这里是主公大人的宅邸。 九名柱以及善炭猪三个人、当然还有我,又聚集在此。 ……说起来有些奇妙,明明柱合会议刚刚结束,结果立马又回来这边了。 这算是一次紧急会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上弦、鬼杀队以及未来,而跟上弦之鬼直接会面过的炼狱更是被围在了最中间。 “看来上弦之鬼的实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不可测……炼狱,那鬼究竟长什么样子、有什么能力?” “就这样一口气把找到鬼舞辻无惨的老巢——” “千年来的转机……终于出现了吗。” “大家静一静、先听听炼狱怎么说吧……” “……”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遇到的上弦之鬼并不愧对其名!” “磨练至炉火纯青的武技、比起下弦快了数十倍的自愈再生能力、以及敏捷的反应速度与威力巨大的血鬼术!” “假如身为柱的我们独身面对的话——” “说出来会有些丧气……但我可以断定,即使是我们,也只能保证【生还】而已。” “——” 空气顿时陷入了一片静默。 良久,蝴蝶忍开口:“既然你这么说,我们都相信你的判断……但是、若如此,上弦之三是如何被击溃的?” 炼狱垂下了眼睛:“是倚仗小池……三日月池的能力。” “……” ——… “喂那边那个长角的!”正在跟善逸下五子棋的我被不远处实弥的一声吼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子下错地儿。 “……?”我很茫然地转过头去。 上弦的情报炼狱跟他们商量就行了,我们几个只是因为是随行人员来补充和凑数的吧……?应该没什么事啊?难道说我、我上一次旁听柱合会议差点睡着的事情被抖落出来了?! 思及此我突然警觉,嚯地站起身来:“怎么了?” “听说你的能力,能够抵消他人的攻击?”他很直接地这么问我。 “啊……嗯,差不多。”我懵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应该是炼狱把事情告诉其余柱了。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试图躲开解释前因后果这个环节,直接换上了【教条立场】开了技能。 “就是这样。” 只见我面前的地面被铺上了一层浅淡荧光,柔和而明亮。 “——哦?” 下一秒,风之呼吸青绿的光辉迅速闪过,与耀银的音之呼吸撞在一起。 不死川实弥和宇髓天元眨眼间缠斗到一起……这两个人都不需要打个招呼什么的,突然就打了起来呢。 于是我我装模作样地一人给奶了一口。 再数几秒之后,双方直接收刀。 接着,一起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我:“怎、怎么了嘛……” “确实,在这份力量的辅助之下。”宇髓天元摸着下巴这么说。 “……”不死川——不,我不想看不死川,他太凶惹。 我:所以是在评估实用性吗? “抵消百分比的攻击力道与伤害,同时还具有治愈能力……吗?” “疗伤……十分珍贵的力量。” 啊、我懂了,这果然是在评估吧?因为【闪灵】不同于之前的所有干员,是一名医疗,而我的定位也该发生变化了对吧? 我马上把之前就想好的规划说了出来:“我、我可以为战斗中的大家提供辅助!哪里有仗打哪里就有我!只要带上我的话,不管怎样,面对强大的鬼都可以保全生命撤退!” ——没错!奔袭!辅助!!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加入之后的花街之行!我相信保住宇髓天元的手和眼睛就是挥一挥法杖的事情!(自信叉腰) 我看见好几位柱点了点头。 “确实……队员在任务中的存活率可以得到保障。” “既然如此……” 但是忍却又突然出声:“——我有异议。” 她看向我,那双紫水晶般剔透且敛光的眼里隐隐有水波辗转沉浮:“你的攻击能力丧失了吧?你的样子又变了……若是遇到鬼的偷袭、而身边的人没能保护好你有该如何?”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让她留在我的屋子(蝶屋)吧,得到安全保障的同时,可以最大地发挥这份力量。” “……” “——不、不行!”其他人还没说话,我就再次打断。 要是一直留在蝶屋的话我肯定就不能去参与其他人的任务了对吧?虽然知道小忍是想保护我……不行不行,果然还是不行。 “我的力量同时可以作用于我自身!”我慌慌张张地举例论证:“就算遇到鬼的话、我杀不掉它,它也杀不死我!而且我的剑法其实也还……” “所以没问题没问题~” 我情真意切地试图说服她,所以没看见一边自始至终始终沉默不语的炼狱的样子。 “……” xxx 事实真的如此吗? ——我爱你,也了解你。 经历过那么多事……正因如此,我不会再相信这些话了。 究竟如何才能、矫正你这份已经过激的“奉献欲”呢? 第65章 第六十三章 -63- 山岳巍峨。 灌林于夜色中晦暗,沟壑于静穆中交错。月光在不断地折射下有些发紫,冷冷地透过叶与枝的缝隙洒在地表凹凸之上,勾画出碎石的轮廓、泥土的质触、路的方向。 ……但其实真的还是有些看不清路,就连前方带路的人的身影,感觉假如一分神便会如虹色浸入水中一般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悄悄地发动源石技艺,一撮浅金的柔光在我手心被点亮。 前方的人马上回过身来,那双雨后薄雾迷蒙般灰蓝的眼看向我,一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训斥地开口:“把光熄掉。” “……那什么,稍微有些看不清路。”我莫名地被他自带的气势给压倒了,讪讪地又把刚点燃没几秒的光灭了。 “夜间作战携带光源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面前肉色半长发的青年定定看着我。 “我们不是刚杀完鬼回来吗……”我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 龟甲花色羽织的人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保持警惕。”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他的名字叫做……锖兔。 锖兔啊。 那个本该在布满紫藤花的山中死去而化为魂灵的少年,如今已经俨然一副严肃正直的可靠大人模样。 唔。 哎、伤感停止!stopppp!! 咳咳,话说明明是我的同级来着,怎么一下子感觉自己掉到了后辈的后辈那种层面了?嗯……果然是气势问题吧?是吧?? …… 嘛,关于我跟锖兔一起的出杀鬼任务理由……自从那次紧急会议之后,大家一致得出测试我的新技能方案。 所以最后就决定让我在几位柱还有强者队员之间多过几道门槛,让他们体会一下绑定奶的快乐,而他们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目前基本废物一个的我(咳咳咳)。 不过真没想到会是锖兔啊。 每位柱都有自己驻守、巡逻的区域,但一些更偏僻、更远的边疆地带以及隐秘之处,柱一般不会到达,这种地方就会有特派队员什么的啦。 明明拥有成柱的实力,却没有坐上万众瞩目的那个位置,而去了更远地方、导致我和他三年来基本上没再碰过面的锖兔,正是其中一员。 孤独而伟大的意志啊。 我想着。 ——… ——欸?欸欸欸欸??! 看着我面前、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我前面的锖兔面前围着的一群人,我稍微有些被震惊到了。 这里是藤之屋,鬼杀队队员们休憩的场所。 一般情况下,大家来来往往交集不会太多,都有各自的方向和目标……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为什么锖兔一踏进屋子的门槛,就有那么多人围上来嘘寒问暖并且要求指导啊! 我、我一直以为他会是独狼酷哥类型的来着? ……居然?? 太出人意料了简直。 明明是师兄弟却和义勇完全不一样呢。(指指点点.jpg) 意外的极其受欢迎呢……这个人气什么的。 “锖兔前辈这次又去深山里了?” “有受伤——不,以前辈的实力肯定不会受伤吧。” “上次的招式我已经学会了!这次……” 真的好热闹、好热闹……!甚至莫名有种回到了邻里亲切的小区巷子里(?这比喻)的感觉! 有个小姐姐看到了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我,于是含着笑过来接过了我抱着的一大坨兜帽披风——没错,闪灵哪都好,就是角实在是太长了,遮都遮不住的那种,只能用加厚还花里胡哨的兜帽来糊弄一下路人这样子。 “第一次跟着锖兔大人做任务吗?” 她对我头上的角没有一点异常反应,而且显然是把我当成了初出茅庐的新人,很亲切地问道:“真羡慕你的运气呀……和那位大人一起。” “怎么说呢?……过分地可靠了。虽然大家都是同伴,但彼此素不相识、或许此生便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却几乎溺爱地保护着我们。” “啊、我也有幸跟他出过任务哦?锖兔大人一个人就把那——么多、扑面而来的鬼全部杀掉了!” “流云旋舞一般的水之呼吸、真是太令人憧憬和向往了!” 她的语速有些快导致我连附和的间隙都没找到,但即便如此,在她停下来喘口气之后,我瞄了瞄她那有些发红的脸,凑近了一些俯上她的耳:“那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锖兔……大人啊。” “——欸!!” 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姐姐脸红成苹果冒着蒸汽,还一边疯狂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的模样,我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哼,爱情的酸臭味。(你自己不也这样) 另一边的锖兔爽朗地笑了起来。 “一个一个来!身为男子汉一会可不要在我的剑面前退缩哦?” “嗯……这次任务也圆满地完成了。” “走了!磨磨蹭蹭浪费时间可不行!”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还有一个被遗忘的我,回头说道:“三日月你……先去休息吧,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啊、好!”我连忙应声。 ……嘛。 我看着面前已经被一群人裹挟着要去训练场手合、指导剑术的锖兔,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能够有机会来到这里、救下这些人……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 ……不,一点也不好,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开玩笑的) 现在是我跟锖兔结束组队一周之后,在他提交了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总部之后……我被交接给了无一郎。 按道理说,跟无一郎组队的话,那当然就是闲适无比、遛猫逗狗偶尔杀杀鬼(咳咳)对吧? 在我对接下来带孩子出去玩(?)的行程期待无比的时候,现实无情的扇了我一巴掌。 “……往后站往后站,基本丧失战斗能力了的人就好好呆在安全的地方啊!” “我和无一郎一起,不需要辅助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这家伙是三天没睡觉了吗这么萎靡的样子!!!” “喂无一郎——别发呆!虽然鬼已经杀掉了但是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埋伏!给我集中精神!” “你们两个——!!!” 时透有一郎,我怎么就忘了他会跟无一郎绑定呢? 这个人说话恶毒到堪比未来二十世纪的骂街毒妇(只是调侃咳咳咳),虽然我知道他其实是个好心的傲娇…… 但是…… 我我我我我真的…… 咳嗯。 不过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所见他们两个一起对敌的样子啊。 ——… 弦月高悬。 这是场很清透的夜雨,淅淅沥沥抚过河道边碎石淋漓。 水雾四起,却不朦胧不厚重,像层薄纱,而凉凉月色就在其上滑落;浑圆地,转个圈,折返、舞动。 月下的人一身漆黑队服,湛青发尾随着动作扬起,手中长刀划开云霞,那明明看上去虚幻至极的霞光却在下一秒削断了鬼物的手臂。 无需多言,接下来一瞬另一个身影从一旁跃起,手中刀锋瞄向鬼因为闪躲而暴露出的、最脆弱的颈部。 “飒——” “嗞……啪嗒。” 微风起,霞光落。 鲜血在地面花朵样缓缓舒展延开。 两个极其相似而又不同的少年同时收刀,天成的默契勾连出一道无形的线……我恍惚间看到了、触到了,那份生来的、美丽的羁绊。 那不曾断裂的连结。 “无一郎!刚刚假如我没补刀鬼一下子反击过来怎么办……!跟鬼战斗这种事情——” “哥哥,我……” 啊、气氛全毁掉了呢。(无慈悲) 不过有一郎能够日常说教无一郎……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第66章 第六十四章 -64- 时间,大正不知道几年五月十五日。 地点,某条特别热闹的旅游街。 人物,我,炼狱,蜜璃,还有伊黑。 看见这个配置,难道你会以为我们是在做一个需要出动三位柱加我一个奶的超级高难任务吗? nonono~(晃手指) 这里没什么鬼、也没什么上弦的线索之类之类的。而我们四个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因为…… “小池的这个披风……要遮住角很难办吧?” “……还行,习惯就好、习惯习惯~” “那一起去逛街怎么样!” “欸、欸?突然之间——不过当然没问题的!这么一想日常基本上都是到处跑来跑去……每天穿队服,都没什么时间买新衣服了呢。” “嗯嗯!我之前路过这附近的一条商店街,看见了一件超漂亮的浴衣……当时走的太急了没有买,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那我们就去那边好了!刚好我最近想买点粉什么的,鉴假货就靠你啦蜜璃~” “我……唔嗯!包在我身上!” 我和蜜璃在某次很普通的聊天之中一拍即合,突然地就决定去逛街啦! 特地请了假达成的、开开心心的闺蜜之旅! 唔嗯…… ……所以,到场时多出来的两位男士是怎么回事呢?? ——… “蜜璃~这边这边!” 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店街边,我一眼就看见了发色极其显眼的甘露寺蜜璃,在原地拼命蹦来蹦去挥着手生怕她看不见我(矮子的辛酸)。 “啊、小池!稍微有些迟到了……抱歉抱歉。” “不不恭喜你踩点成功啦!没迟到哦?” “嘿嘿、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不过话说……” “但是……” “炼狱先生/伊黑先生怎么会在这里呢?”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互相这么问道。 我和她同时一愣,接着立即笑作了一团。 “伊黑先生……是我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的啦。他说正好他也有要买的东西,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啦!”蜜璃笑着解释道。 哼!撒谎、肯定是撒谎! 以我穿越之前看的一百零八部本言情小说做担保!他绝对是看见蜜璃一个人高高兴兴地去商店街、感到警觉于是跟上去再被发现这种桥段!! 我凌厉了目光瞟向伊黑小芭内,作为蜜璃的娘家人(?),虽然我早知道蛇恋是真的,但是!!! ——盯。 ……算了没有但是,因为他们真的太真了。(一秒叛变) 发现蜜璃正满脸写着开心地望着我身边的炼狱,我突然想起来虽然他俩如今都是柱(啊作为一个混在柱之间的菜鸡我感到羞愧),但蜜璃也曾经是炼狱的继子……当初我还是小火龙的时候还和她一起练过剑来着。 但即便如此——我也要冷酷无情地打断这感动人心的久别重逢!(恶婆婆嘴脸.jpg) 对!炼狱!说的就是你!你的行为跟蛇柱半斤八两!!我都说了是闺蜜出行有蜜璃在你为什么还是要跟过来了啦!!! 怎么说……幸好伊黑也来了。 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夹在闺蜜和男朋友之间达成尴尬之王这一绝赞(致死)成就了。(叹) “炼狱先生又是为什么会来……” “——呃嗯!!”我非常刻意地咳嗽了一下:“自做主张的人可以不用管他!我们就去逛我们的好!” 我也不是觉得炼狱他太黏了(这么一说好像自从我变成闪灵开始他就越来越黏我了?为什么???)感到烦了之类的…… 就是,感觉,对我有些过度保护了? 珍贵的奶妈确实重要啦、但也没必要这样吧……我能理解他对我跑出去玩的担忧,但明明都说了有蜜璃跟我一起了!(再次重申!) 嘛、感动的同时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不想这些了、嗯嗯! 于是就这样…… 繁华的商店街我来辣!! ——… ……繁华的商店街赶快再见、再也不见。 我错了,真的。 其实穿越之前我就挺宅的,如果条件允许假期可以一直待在家里到天荒地老,母上跟我属性也差不多所以我也没有什么“被妈妈拉着逛了三小时街”这样的经历。 但是,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不管你穿没穿越、今年几岁。 我啥都不拿光走路走两小时就有些不太行了……平时我不是这样的来着,呃、可能是今天的太阳,有些过分晒人且毒辣? 而蜜璃,充分地展现了她身为柱的体力以及力气——啊当然还有饭量。 手里大包小包一堆东西跑来跑去气都不喘一口,属实令人倾佩。中午吃饭的时候跟炼狱同一桌竞速(呃),简直气吞山河(?)、黄河入海。(??别乱用成语啊喂) ……真好,这两个人吃饭,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各种意义上的) 我没什么食欲,吃两口就停了;伊黑可能是因为嘴巴的原因没有吃饭,靠在椅背上逗镝丸——喂我可是发现了你一直在偷偷瞄蜜璃对吧!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 炼狱还在试图给我夹菜,都被我拒绝掉了:“不不我在减肥中~吃这么多已经够啦~” 以上一番言论成功引来蜜璃的侧目、且由此我们两个展开了新一轮关于身材把控和减肥相关的话题。(没错这就是女孩子之间永远讲不完的事) 而下午也是重复着上午的故事(惨案)。 ……我简直恨不得拿个轮椅让炼狱推着我走。 为什么你们可以有说有笑、还一个个拿着那么多东西地走这么久?果然不是我太弱小而是敌方太强大了对吧?? 炼狱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奄奄一息,非常主动地提出去附近的温泉旅店修整一下、顺带把买的东西寄去蝶屋。 提案一出立马引来我们的赞同! “哦哦哦居然还有自带温泉的旅店吗!!要去要去!!!” “欸、温泉吗……最近确实没有再泡过了。好期待~!” “……我没意见。” “唔姆!既然如此就向旅店进发吧!!” 第67章 第六十五章 -65- 世界上怎么会有温泉这种存在呢? 温温的、暖乎乎的,水缓缓流动着像是母亲的手温柔地抚过臂膀。 我差一点连跟蜜璃唠嗑的理智都维持不住了,想要整个人陷进水的漩涡之中,永远永远不再离开。 咳、说起来我穿越之前,也总是因为每次洗澡可以洗一个半小时而频频被母上大人骂呢。 “啊……活过来了。”蜜璃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是的……我复活了,完全。”我懒懒地回应道。 雾气氤氲。水汽蔓延膨胀,让空气似乎已经失去了身为气体的质触,温热却不过分粘稠、挤挤挨挨地从我的鼻、我的口、我的皮肤、我每一个毛孔渗人躯体,化为雨洗净一切累赘与繁杂。 那一瞬间我感到我又能“呼吸”了。 然鹅可惜的是,我最终还是被蜜璃半拖半拽地扯出了浴池:“感觉再泡下去你就要被泡晕过去了……哎,真是的,稍微注意一点啦。” “蜜璃……我决定了。”我被水汽填满的脑袋混混沌沌、思维模糊到了极点:“将来我开的奶茶店,还要再附带一个超大的温泉池子……边泡温泉边喝奶茶什么的,赛高~” “……带温泉的奶茶店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她闻言哭笑不得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 换好浴衣,跟炼狱和伊黑打过招呼之后回到房间,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 我和蜜璃并排躺在榻榻米上的棉被里,关灯之后互道晚安。 ——几分钟之后。 “……你睡了吗?”我捂在被子里小声问。 “没有……白天大家一起真的太开心了,现在兴奋到睡不着觉呢……”另一边立马传来了蜜璃的声音。 “欸、我就知道。”我把头探出了被窝,看向她的方向——真神奇啊,可能是今晚的月光有些分外耀眼了吧?在纸窗的阻隔下依然渗进了屋中,映地她那双新绿色的眼莹莹生辉:“我真的超佩服你——我光是走一上午就感觉要死掉啦。” “呜啊……我、嗯……这种事情……没有佩服的必要啦。”蜜璃的声音竟是微微变低了些许:“小池,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像女孩子吗?” “……?”我努力收束回来已经开始发散放空的思维,骚话张口就来(bushi):“像?为什么要像?蜜璃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子啊……?” “……嗯。” “……?” “那个……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来到鬼杀队的原因?” 话都说到这了我终于反应过来——我依稀记得、剧情里蜜璃好像是因为怪力和奇异发色而屡次相亲失败才来鬼杀队的…… “其实是因为……” 接下来的话和我记忆中的剧情相差无几:力气、发色、饭量……这些与普通女孩子的不同之处在日常生活中成为了束缚她的枷锁,促成了她在经历不断的否认后来到了鬼杀队这一结果。 想到这些我不禁难受了起来。 “哎、不要管那些人的话啦!世界上绝对有很多很多、更多更多的人喜欢蜜璃!”我拿出最活泼轻快的语气这么说道。 “欸……是、是这样吗……我……” “就比如说啊——嗯,我觉得伊黑先生他就喜欢你。”她好像还想反驳,而我就把话锋徒然一转。 “唔诶诶诶诶诶诶——?!!!”我听到了她压低了声音却仍止不住的惊呼:“什么、啊哈哈哈哈……小池你在胡说些什么啦哈哈哈哈……” “我觉得是有的哦。”虽然躺在被子里,蜜璃也不一定看得见我,但我还是作势推了推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气场要足.jpg):“今天午餐的甜品是樱饼对吧?我记得结账完之后的时候你还说过、这家店的樱饼实在是太好吃了什么的……” “嗯……” “但是炼狱他更喜欢吃红薯饭、是不会主动在加菜的时候点樱饼的……” “而我光是帮你们俩理叠起来的盘子就够呛啦,也不会有时间去找店家加菜。” ——所以为什么,你桌上的樱饼总是吃不完呢?肯定是有某个细心的人,在关注着你的喜好、并且在大家吃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自己跑去前台跟服务员说“再来亿份”了吧? 这句话我没说出来,但是提示的这么明显相信她已经想到了。 “我我我我我还是觉得……” “哈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下一秒我们很有默契地跳过了刚刚的话题……不过我相信蛇恋恋爱线的大门已经被我扒开了一条缝。(嘻嘻嘻) 接下来天南海北又是一通瞎聊。 正当我讲到林黛玉和伏地魔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的时候(????),另一边的蜜璃终于再没了回音。 啊、睡着了吗。 我连忙收声。 …… 小心翼翼翻了个身,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闭眼、睁眼、闭眼、睁眼……没了对话的转移注意力,脑袋里一下子就有纷纷乱乱无数画面开始显现杂糅。 身下柔软的榻榻米仿佛又变回了粗糙的沙土地,月光扭曲在一起迷离,我眼前是粉红发色、满身刺青的鬼,他手上有粘稠鲜血正嘀嗒掉落…… 我下意识地一摸脖子,手下的皮肤完好无损,但好像又有一条极长极深的缺口站在延开。 ——呼、深呼吸。 我在被子里又翻了个身。 想想太阳、想想大海,想想你的梦想和目标,想想这今天白天有多开心……别想那个晚上、别想。 ……唔。 白天的我绝不会有的浓重心绪此刻正猖獗地翻涌沸腾,我把自己裹紧,明明躯体已经极度疲惫但意识却迟迟无法入眠。 就这样恍恍惚惚过了一夜。 直到窗外日光再次蒙蒙将至。 ……又是一个晚上啊。 我坐起身来,看了看身旁不远处睡得很香的蜜璃,揉了揉脑袋叹了口气。 嘛、虽然一直没告诉别人,但其实自从变成闪灵的那天起,我的睡眠质量就逐渐越来越差,愈演愈烈直到如今整晚整晚的失眠。 这体验其实很神奇……真的很神奇,作为一个一直以来碰枕即入眠的人,这也不乏为一个新奇的体验。 我带着玩闹的心情乐观地这么想着。 虽然时至今日状况已经有些过分了……但也还在接受范围内。 嗯嗯,没错,在接受范围之内。我对自己再次重复。 连续的失眠带来的暴躁也好、绝望也好,一切负面情绪被我死死压在了心底。 会变好的、只要我坚持下去……状况一定会有所扭转。 当年备战高考谁没有熬过夜呢?谁没有通过宵呢??对吧?!所以我无所畏惧—— 一大早把昨天刚从商店街淘到的粉底拿出来遮黑眼圈,为了弥补气色不足我还多打了几下腮红……结果差点前功尽弃把自己涂成京剧脸谱。 看着镜子中脸颊通红像是刚吃了二十斤大补人参(?)的自己,我满意地拍了拍脸。 okok~看起来一切正常~今天的我也是精神小池~(精神小伙?) 然而事情总有被发现的一天,只不过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快些更突兀些而已…… 就在结完住宿费,大家一起往外走的时候,我突然腿软了一下直接被门槛绊倒。 瞬间天旋地转。 哎呀……被门槛绊到什么的……太丢脸了……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68章 第六十六章 -66- “身体虚弱、睡眠不足、营养不良……真是的,这家伙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啊。” 我刚刚清醒、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听到一边有人语气里带着一丝嫌弃但也带着几分无奈地这么说道。 可能是刚刚强制昏睡了不知道多久的缘故……我觉得我现在状态稍好了一些。至少没有像之前、大家一起往外走,我恍恍惚惚看着自己的身子往前迈步但魂已经分离出去飘散开来了的那样子。 唔唔。 所以这种时候就要假装若无其事地…… “——哈!!”我张牙舞爪地一个猛起身。 “啊啊——!”床边的小葵被吓得手里的抡起(?动词好像不对但是就冲那气势值得一个“抡”字)记录板直接扇了过来。 幸而下一秒被同样在一旁的炼狱截住了。 “——你这家伙!!!”她完全反应了过来,怒气冲冲又作势要敲我头。 明明她的手离我的脑门还有一大段距离,我就抢先一步演技浮夸地一晃身子捂住头:“哎呀头好痛、我好像要不行了~” 床边的两个人看我这个样子一起笑了出来。 “噗……咳咳,看到你这样子,还挺精神的?不过……要是杀鬼太辛苦了申请连休其实也不是不行哦……?”小葵随意地翻了翻手里记录板上夹着的几张纸。 “小葵老师!那我可以申请夏天和冬天各休两个月吗!”我一副插科打诨模样地举起手。 “想的美——你以为你还在学堂呢?” 我吐了吐舌头。 她看起来还想数落我些什么,小菜惠却突然从门外探出头来:“葵姐姐……门口又送来了新的伤员。” “啊、来了!——我先去那边了。”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应声向门外跑。 哒哒的脚步渐远消失之后,房间重归寂静。 一直一动不动、像座雕像一样的炼狱立在我的床边,像个门神一样站的笔直。 在犹豫两秒之后我决定打破这令人有些窒息的沉默……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露出这种表情了!那种咸涩的、带些悲哀和无奈的,像是即将陨灭的流星一样的目光笼罩着我。 平时一直在笑着的人,就该永远笑着。 于是我趁着他好像还在组织对话语言的空隙,抬手向他招了招:“炼狱~脸凑过来!” “……?”他很听话地俯低了些身子,那颗毛茸茸的、橙金与红渐变的脑袋靠近了我。 我一下子捧起了他的脸,很轻很轻、非常迅速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接着两只手拉住他的脸颊肉,向上——扯! “来来炼狱小朋友笑一个~” 他顿住了。 我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他意识空白了一秒。 那张原本一副苦大仇深模样的脸被我这么一扒拉,下意识地扬起皱成一的眉毛,那双烈阳熔铸的眼瞪地圆溜溜的,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我。 我继续——扯! “好啦、憋扯啦……肖吃(小池)……”他含糊不清地说着,同时拍了拍我的手。 我不听,就像揉橡皮泥一样(?)继续搓他的脸,(避重就轻)无意义地叨叨:“炼狱你皮肤为什么这么好呢?为什么呢??可以把你的肤质分我一半嘛?” 他任我胡闹,乖乖一动不动任揉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毛毛蓬蓬的大狗狗。 我没忍住,猛薅一把他的头。 他顺着我的力道歪了歪头。 “……!” 我(捂心口):谢谢,有被可爱到,阿伟反复去世。 (此处应有表情包“医生、病人、起搏器”:年纪轻轻看什么炼狱杏寿郎,这下子被可爱死了吧?.jpg) 我:“炼狱你好可——不,你怎么这么憨呢。” 他那双宝石一样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唔姆……憨?” “嘛就是夸你好的意思!” 他笑了起来。跟他平时的笑挺不同的……唔,怎么说呢?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得了恋人的夸奖,甚至是有些腼腆地、唇稍稍抿起,嘴角上扬。 我注意到他脸有些微红……哼哼,一般人可能还看不出来!但是作为朝夕相处这么久的恋人,能察觉到这种小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缓缓将手从他发间挪开。(主要是手举酸了咳咳) …… 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 炼狱的表情已经不像是我刚醒那会儿严肃深沉到过分的样子了,不过在笑容敛去之后仍带着一丝……难过?不,这个词太朴质太平淡了、表达不出我从他眸中窥见情感的十分之一。 他没说话,仍这样看着我。 “……”我被注视着,却感到像是阳光撒满衣襟、抚过发梢。 鼻间萦绕着淡淡的紫藤花香。 身体仍是困乏而无力的,像是连血管都干瘪了下去,余下脆弱黏连的骨与肉徒劳支撑。 我的心仍因疲惫而微微燥郁。 烦闷浅浅地侵蚀着我。 宁静无言的相顾之中,心中突然之间有了想要将一切倾诉的欲i望。 这种时候总该有人说些什么,吐露心声、展现彷徨、求得支撑与慰籍……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我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讲不出。 说些什么? 告诉他我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因为一件无关是小事而感到委屈?告诉他我偶尔自暴自弃、甚至自怨自艾的小心思?告诉他我想过放弃、想过逃离、想过丢下一切落荒而逃? 这些琐碎而累赘的心思,就该像墙角的积灰,永不为人所知。 ……对。 不,不该,不能说,我说不出口。 像炼狱这样太阳一般的人,一定不会有这样微小而别扭的烦恼吧?他不会有、所以也不该知道。 我几乎能想象出倾诉后他的回答: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加油吧!只要一直努力一定能——啥啥啥的。 他就是那样一个直白而爽朗、甚至率真到某种程度上不太会说话的人。 我自己的烦恼应该自己承担,哪怕再亲密的人也不能让他成为你情绪的垃圾桶。 对、对! ——他应该永远光芒万丈。 在淤泥里执刀前行时,不会有半点漆腥玷了他的衣角。 ……总之,不该被我这庸人所扰。 ——… 回过神来,兀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手已紧紧交握。 “小池。”在我想要将手抽离之时,沉默良久的他终于开口。 “人所拥有的力量是有限的。” “哪怕再强大、再拼命,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 炯炯目光灼灼燎烙。 “但即便如此——别让胸中燃烧的热情熄灭一星半点,别让心灵的火光被窗掩上。” “哪怕身负重担,也要负重前行。” “——除此之外。”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 炼狱杏寿郎,一个不会说话的大蠢蛋!!! “一直在你身边。” 这、这种话……直接就说出来了什么的…… 真是的——! 第69章 第六十七章 -67- 浅紫,靛紫,黛紫,墨紫。 明明都是紫色,明明是同一花枝、同一梢末,藤花却在阳光的掩映下,婉转出明暗异同、折射为蝶翼万千。 翩翩舞时如飞絮,簇簇拥时成浓云。 我坐在庭院廊间,伸手,轻轻接住一片被风拂下飘至我面前的花瓣。 还没来得及文青病发作吟诗一首,就被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小葵打断:“小池——别偷懒了!又有新伤员来了!” “我也是伤员欸——温柔一点好吗~看看香奈惠姐姐多么亚撒洗(“温柔”的日语发音)~” “走啦——”她没应我,把我拉起来就走。 我也顺着力道站起来,小跑着奔向蝶屋大门的方向。 ——… 今天,是我因为精神疾病(划掉,这词怎么听怎么不对)精神衰弱,光荣入院的第三天。 蝴蝶姐妹和蝶屋的其他医生们,擅长的大多都是外科手术以及各种毒系技能……而且,大正时期好像本来就没有心理医生这种职业。 现在的状况就是所谓术业无专攻。 我,危。 所以,我得到的治疗方案是…… (请自动脑补浮夸的广告腔) 晚上失眠了睡不着,怎么办? 半夜总惊醒,怎么办? 香奈乎牌人道主义关怀! 废话一句不多说——直接一个手刀把人劈晕,强行保证睡眠时间。 干脆利落,即时起效。 五分钟随叫随到,五秒钟立即见效。 从此之后,摆脱失眠烦恼! 用过的病人都说好~ (也请自动脑补掌声) ……咳咳咳。 总、总之,就是这样。 几天下来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打脱臼(?危)了。 现在我在蝶屋偶然碰见香奈乎,简直就像巨人遇见了兵长,后颈条件反射地一痛。 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 在简单粗暴的(物理)治疗下,虽然有些治标不治本,我的精神状态稍微好转了一些,虽然依然有些昏昏沉沉神志不清情绪失调,但是已经有跟小葵斗嘴三百回合的力气了(?)。 在发现我恢复了一些之后,我就被毫不留情地——拖去打下手了。 不得不说,被【闪灵】附身的我,基本上就相当于固定泉水,伤员们只要能保证活着到蝶屋,绝对药到病除。 所谓能者多劳,我每天都被使唤地团团转。 除此之外之外,我还被派了一个关照队员们康复训练的活。 陪练、加油、鼓劲。 我看着原本奄奄一息的少年们一步一步恢复元气,在阳光下挥洒汗水,吵吵嚷嚷一起赛跑。 在之前过去的两年间,蝶屋我倒是常来,不过大多是匆匆忙忙来来去去,没有过一次性呆这么多天的经历。 像现在这样。 我坐在廊间,手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茶,给拜托了我的队员们的倒立比赛计时。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马上要半分钟啦!” 我向着一边排成一排,倒立还顶着两块大石头的队员们喊道。 “——!”努力复健着的少年们汗流浃背,双手颤抖着青筋毕露,却仍稳稳地支持住了身体。 我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 说起来这茶被我加了好多好多糖,跟二十一世纪茉o蜜茶的味道差不多,所有人都喝不惯只有我喜欢。 “五十八、五十九……一分钟到!可以啦!” 砰砰石头砸地的声音不绝于耳,训练着的人们立刻就东倒西歪了。他们相互击掌调侃,稍稍休息了一下之后准备进行下一组。 我面含笑意地看着这一切,接着突然感觉头被拍了一下。 一回头:“啊、香奈惠姐姐!研究告一段落了吗?” 香奈惠姐姐在肺部康复之后没有选择复出,大部分时间常驻蝶屋,因为小忍已经成为了虫柱、她就因此有机会在毒术与医术方面更进一步,也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和教导香奈乎。 而且在之前的某次聊天的时候小葵还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说:“香奈惠姐姐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无惨的血,每天都在加紧研究……一直到现在。” 听得我心中一喜。 能够进一步升级给无惨挂debuff的毒药,这一次的大决战应该会更好打吧 …… 我又抿了一口茶。 面前鬼杀队队员们的训练已经告一段落,他们收拾了东西,三三两两地离开,每个人走的时候都不忘跟我道别。 “加油鸭!早日康复了跟鬼战斗!!” 我坐在廊上,也跟他们挥手、道别。 啊……像是军训的时候,大家完成了一天的训练,乘着夕阳向食堂跑。 暖红的余晖勾勒出每个人的面庞,浓郁到像是最热烈的红坠进深海,描摹着大地的轮廓,连接着天边,不断延伸到远方。 不一会儿人都走光了。 夕阳的光也渐渐由铺天盖地的浸染慢慢淡去,留下些缝隙在天与地交接的狭间,微弱地明艳。 一时间我又兀地伤感起来。 一个人,抱着一杯已经凉掉的茶,坐在逐渐漆黑的天空下。 安静下来之后,我又开始想各种各样的东西。 宇髄天元的花街调查什么时候开始?吉原与上六之战我该怎样参与?现在我的身体状况……估计是不会被允许跟着出任务的吧? 那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偷偷溜出去? 还是……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想不到,脑子里乱乱的。 天上已经渐渐浮出星子,暗沉的夜色吞没了最后一点橙金的阳光。 好黑啊。 如果能有光就好了。我想着。 我又喝了一口完全冷却的茶,甜与苦交织的液体滑进我的喉咙,融进我的躯体,流进我的血液中。 晚春的夜依然有些微凉。 如果能亮一点就好了。 我凝视着天边弦月,再次想到。 可是月亮哪里能发出光来?折射太阳而来的光芒,透过云雾迷蒙,照映到地面上、到我面前,还会剩下几分呢? 我的身边是无尽的黑暗。 夜总是来得很快,在被觉察到、在慌里慌张地逃开之前,就已经一扑地将人一把搂住,从头到尾,捂地一份不剩。 我缓缓闭上了眼。 紧紧地握住手里的茶杯。 啊、可能还是心理问题吧?我的手脚都抖地厉害。 我一边止不住地、莫名地感到孤独和恐惧,一边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嘲笑自己的矫情和脆弱。 突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小池?怎么坐在这里,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起来了……已经很晚了,一起去吃饭吧。” 我一下子睁开眼,就看见炼狱站在我面前,手里提着一盏算不上亮的灯,面带笑意地看着我。 “啊……好、好的。”我愣愣地、稍微昂起点头看着他。 “唔姆,走吧。” “……嗯。”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我站了起来,冰凉的茶杯被留在了廊间地板上。 ……虽然夕阳早已落下,光芒早已殆尽。 但是我看见,在炼狱那被灯火辉映的眼睛里,升起了一轮更美、更热烈的太阳。 ——他裹挟着灿烂辉光,来到了我的身边。 第70章 第六十八章 -68- 我在给小清、小澄、小菜惠表演魔法。 蝶屋三小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或许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悲伤过去。但是现在,她们都一脸惊奇地看着我手里的飘飞的浅色荧光。 “准备好——睁大眼睛啦!” 我一捂手,接着再张开,本来像是萤火虫一样星星点点的光芒在我的源石技艺作用下,纤维一般地被拉长……我操控着他们,延伸、延伸,编织、汇聚。 一只满聚星光、在夜里璀璨至极的蝴蝶就这么从我的手心飞出。 “哇——” “蝴蝶欸!!” “好厉害!” 三个小女孩仰头望着低空飞行的光之蝶,眼睛也被映地亮晶晶的。 我不自觉露出了笑容,继续运转源石技艺——之见那蝴蝶哗地一下突然碎裂开来,还没等她们惊呼出声,四散的辉光再次凝在一起,一分为三,化为三只更小巧、纤细、美丽的蝴蝶,扑扇着翅膀,缓缓飞至她们的面前。 女孩子们伸手去接,蝴蝶也顺从地停在了她们的指尖上。 “轻飘飘的、感觉什么都没有……”是哪个女孩子开口了……我没分出来。 我失笑,刚想说光怎么会有重量、这只是个糊弄人的小把戏,但是下一秒她继续说道:“但是又感觉很重呢……是星星在我的手心里!” 我……我不说话了。我还是不要没眼色地打断这种感慨时刻吧…… ——… 在我积极地配合治疗、努力修养几周左右之后。 失眠的症状渐渐变少了些,一天已经差不多能稳定地睡上两三个小时啦!不错不错——等等香奈乎那绝对不是因为你的强行治疗对我形成惯性产生了奇效,真的!!!(快看我真诚的眼睛) 而且我现在也被允许在蝶屋周边的区域小范围巡查了,不用一直呆在蝶屋里面做个泉水。附近一带紫藤花极其密集、鬼杀队队员们来来去去极其频繁,实际上也非常安全。 所以其实根本没必要巡查,只不过是小忍看我憋了好多天,给我分派了一个(读作巡查,写作闲逛散心的)任务而已。 ……真是贴心啊,小忍。 除了这些,我还在蝶屋帮衬各种杂务事。 而今天,我被派到的活是——给鎹鸦喂食! ……嗯?? 说实话接到任务的时候我是懵逼的。 对,没错。蝶屋有专门训练鎹鸦的地方,不过挺隐蔽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有这回事……也是哦,它们总不能是天生就会说话吧。 负责照顾鎹鸦的队员下午有事,临时让我(这个蝶屋闲人)(咳咳咳!)替一下。交接的时候,他把好大一篮各色坚果递给我,像是不放心孩子出远门的家长(?),叮嘱了我半个小时。 什么他们可能会有些吵、但都是好孩子啊;什么给它们准备的食物一定要细致、不是精粮不吃…… 我(呆滞):啊,好、好的…… 总之于是乎,我在挑坚果。 把混在里面的、坏掉的坚果挑出来,然后再用它们做……嗯,乌鸦吃的东西叫什么?鸦饭?? 我边想着边继续挑。 一个、又一个,唔、顺手吃一个……唔唔! ……! 这、我?? 我赶忙停下来张望了一圈四周,发现没人路过,松了口气。 这、这种类似于洗水果,边洗边吃最后洗出来只剩一半了的奇怪习惯是怎么回事啦!!!我怎么会偷吃这区区坚果—— 我边这么想着,手就控制不住地又塞了一个进嘴里。 我:……?! 负责培育的那位大哥,我对不起你……或许你的宝贝鎹鸦的精粮坚果,还没送到它们嘴里,就已经被我吃掉一半了…… 咳咳嗯嗯嗯……! 总之,在我挑完所有坏坚果之后,就到了下一步——做鸦饭!!(不行这名字还是听着好奇怪) 然而事实上我并不知道鎹鸦们平时吃的什么……嗯,总觉得以它们这种性格,如果拿了不和胃口的奇怪东西去,可能会被群起攻之上演一场鸡飞狗跳的羊鸦大战??(闪灵因为外形很像喜羊羊,被取过绰号“闪羊羊”) 灵光一闪,我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起身就往厨房跑,而在路上正好遇到了香奈惠姐姐。 咳,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蝶屋的厨房跟实验室离得迷之很近…… “香奈惠姐姐!”我挥手挥手~ “啊,小池。”她看到我出现在这里,稍愣了一下:“要去做什么?” “我要给蝶屋的鎹鸦们做饭~突然就被拜托了。” “这样啊……不过这个方向是厨房?” “对呀!!嗯……香奈惠姐姐,你说、鎹鸦们吃不吃饭团呀?” “???”我明确的看到了她头上弹出了一个又一个问号。 “——果然没有过吧?”我突然莫名得意了起来:“我决定给它们做一个坚果饭团!!!改善一下伙食!!!让它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鎹鸦:我当时害怕极了) 对对,就是那种坚果饭团,在我脑子的做法构想可能就类似于……□□的传统食物粽子??不管,我觉得我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你很有问题) “坚果……饭团?是种没听说过的食物呢……啊、刚好我的研究也告一段落了,我来一起帮忙吧?”她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欸、欸欸——?香奈惠姐姐要一起玩——不、咳咳咳,要一起来吗!好耶!!”我兴奋了。 下来我们两个顶着厨师诧异、不解和嫌弃的眼神,成功拿到了半盆蒸好了的白米饭。 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把材料整整齐齐的摆好,接下来就是快乐的捏橡皮泥(??)时间!! 我可是穿越之前,在全家年夜饭包饺子的时候、因为包的饺子过于神奇,模样有且不限于变成包子、变成恐龙……还有各种奇怪的东西。 最后因为包的太烂,导致一整锅饺子全散了、变成了肉和面皮糊糊汤的人呢!!(还挺自豪?) 咳咳。 开始做神奇的坚果饭团啦~ 原本只是我和香奈惠姐姐两个人一起。 但是不知不觉在过程中,路过的小葵、被小葵拉来的香奈乎、巡逻结束回来却在蝶屋找不到人的小忍,以及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总是在蝶屋附近晃悠的炼狱,还有偶然来这边的蛇恋两个人——大家全都聚在一起了! 明明只是普通的准备一顿鸦饭……最后变成了吵吵闹闹的艺术品(迫真)研讨会?? 我把我手里的一坨饭捏成了皮卡丘的形状。 香奈惠姐姐的是最正常的,只是成品比普通饭团大了那么亿点点。 香奈乎维持着揉面、揉面、揉面的动作,感觉明明是已经蒸好定型了的白饭,都要被她揉成稀饭了…… 小葵很细致地捏出了一朵花的形状,做成成为了一个漂亮的樱花饭团。 而小忍……我怀疑她不是在捏饭团,而是在搞雕刻……因为实在是太细致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莫名觉得那个被捏出来的人头有点像童磨——她脸上奇怪的笑容和黑气好像也佐证了我的猜测。 蛇恋两个人,一个人捏出了一个爱心,一个人捏出了一条小蛇。我恶作剧般的把蛇缠在了爱心上,成功收获了两张爆红的脸。 最后是炼狱……嗯,不得不说,他是真的没有艺术细胞。我在脑子里都想好了,就算面前的是坨【哔——】,我也给他夸成一朵花。但是对着奇形怪状、堪比达芬奇再世的成品,我沉默了。 我无言而深沉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咱们退休之后,你去搞艺术创作吧。我相信你的作品等到50年之后一定可以大卖的。” 炼狱:? …… 至于那个专门养育鎹鸦的队员,回来之后看见我们一群人用食材玩得开心至极,鎹鸦却没吃上饭,之后我这个罪魁祸首被追着爆打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嗯嗯。 第71章 第六十九章 -69- 我已经差不多在蝶屋休养大半个月了。 时间一眨眼就来到了初夏的五月。 我的状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而且正好在多方打听之下,宇髓天元和他的三个老婆们于吉原的花街摸到了鬼的线索,已经在探察的路上了。 快了快了……我踌躇满志地等待着参与上六一之战。 而且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加入任务岂不是顺理成章?等等……说起来马上可以看到善炭猪三个人的女装吗?我可以!!(你又可以了.jpg) 不过这件事的重要程度目前在我心目中排第二。 至于第一…… 五月啊、五月!想想五月有什么重要的日子——! ——那当然是五月十日、炼狱的生日鸭!!! 为了这个日子,我花光了攒了很久的私房钱(咳咳),而且这每天在蝶屋附近集市的巡逻逛街可不是白逛的。 我已经货比三家、挑挑拣拣、引蛇出洞、狡兔三窟(不要乱用成语啊说过多少次了!)地转遍了附近所有的店。 最终如愿以偿,找到了心目中最适合的生日礼物。 ……而今天就是五月十日了。 中午的时候我已经写信让鎹鸦带给炼狱,叫他晚上来蝶屋一趟。 而已经被我串通好了的蝶屋的大家,一起准备了超——丰盛的大餐!我的计划简单来讲就是,等炼狱开门进来,大家一起、一下子点亮蜡烛,大喊生日快乐,然后由躲起来的我从蝶屋后门跑出去绕一圈到前门来,更加“surprise~”地破门而入——送上我亲手准备的、最珍贵的礼物。 嗯嗯,完美的计划!!我光是在脑内演练,就感到一阵心潮澎湃,简直想让绯红之王削去时间跳到晚上(?),直接开生日party!!! 此刻已是傍晚,我正走在从蝶屋附近市集回来的路上。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嘴里哼着可以让人开挂(??)的不知名调子,我的心情愉悦至极。 这可是炼狱的生日啊!终于碰了!! 我还记得上次他生日的时候……我们两个还在一个天南,一个海北地出任务。 唔……再上上次的话,好像也是因为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没能赶上。 总之说起来有些惭愧。 这其实是我自穿越以来给炼狱过的第一个生日。(捂脸.jpg) 他收到礼物会高兴吗?会高兴吧? 对、肯定会高兴的!我相信!! 我又珍惜地摸了摸手里小盒子表皮的纹路。 ……不对啊,我是不是要送三份啊?连着之前两次没能赶上到一起?? 嗯……不如连着过三天生日如何? 不不不肯定不行,小忍绝对不会让我在蝶屋里胡闹三天的。 想到这里,我懊恼地扁了扁嘴。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夕阳狭边呈现出罕见而奇异的紫色,与太阳自身的余红混杂裹挟到一处……婉转出无法描述的瑰丽云纹。 白日青翠的叶,在渐渐变暗的光晕下,颜色显得有些暗沉而敛墨。 风很轻,空气也是清新的。 我的步伐同样是轻快的,几乎要在路上一蹦一跳,唱起歌来。 即使还没有到亲手将礼物送出去的那一刻,但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开心的人了。 到时候怎么说呢…… “炼狱小朋友,有你的快递~”我模拟着那时候会有的情景,朝着面前空旷而幽静的树林喊到。 不不这个pass,他可能不懂快递是什么。 “生日快乐!炼狱!!!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啦!!” 不行不行,这句太普通了。 “炼狱……今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让我帮你过吧?” 嗯…… 呜哇哇哇……我差点要被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搞得脸红了…… 身边树林之间传来草与叶相摩擦的声响,仿佛也在在附和着我、赞同着我。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加快了步伐,有些迫不及待的向前飞奔。 ……等等。 风很轻。 真的很轻。 轻到连我的发梢都无法摇动。 ……? 那——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人影兀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看清了他的样子。 ……那上面六只鲜红的眼,分外地醒目而狰狞。 “三日月……池。”他低低地念出了我的名字。 “真让我好找。”我没能看清他下一个动作,面前的鬼物就像是一抹不存在的影子,鎏金的眼眸闪烁着、炸开的高马尾翩跹飘动、脸上火焰的纹路暗红而深刻。 只是一瞬间,他就来到了我身边。 独属于鬼的腥味包围了我。 时间在那一刻无限地变慢了。 我的法杖还没有完全具现成型,我的源石技艺还没来得及喷薄而出……我没能做出哪怕一个反抗的动作。 他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拎起来。 强烈的窒息感一下了包围了我……我像条死鱼样甩着双腿,羸弱无力的双手拼命挣扎,却悲哀地起不到一丝作用。 我头上的兜帽滑了下来,莹莹白发散开垂落。 面前的鬼直直看着我的头顶……我知道他是在看我头上螺旋的犄角。 “……倒也特别。” 这是我所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上弦之一,名为黑死牟的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快到连恐惧的情绪都没来得及在我脑海里升起。 我…… 意识再次沉入熟悉的黑暗。 ——… 炼狱杏寿郎面带笑意地行走在树林之中。 想到在蝶屋经历惊喜之后,还有蝴蝶忍的话:小池可能是改变主意了,想藏起来让你找她呢?你知道她这个人一直想一出是一出。 他嘴角笑意更深,心中期待更甚。 “小池?忍他们说你藏起来了……我认输,我找不到你。” 没有回应。 我是不是走的太远了……?再往前走就快要到市集那边了。 炼狱杏寿郎这么想着。 唔姆,可能刚巧错开了吧。 她会躲在哪里?灌木里、还是树上?她会不会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他折返,从另外一条路返回蝶屋。 走着走着,前方不远处路上躺着的、一个暗金色花纹的盒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走进、拾起它。 却发现盒子可能已经是因为什么剧烈的碰撞而摔碎开来,外壳裂成了两半、沾上了尘土,露出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他想将其合上,寻找失主,却怎么也不能从其中显露的东西上移开眼。 ……那是一对项链。 被包裹在艳红丝绒之中。 做工精细至极,通体像是流淌的火焰,即使在渐暗的夜里也耀耀生辉。 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它的昂贵。 真美啊。他想。 可下一秒他的视线却突然凝固了。 在其上,他看见了…… 自己,和那个他刚刚一直在找的人的名字。 第72章 第七十章 -70- *本章大段炼狱视角回忆 ——… 第一次相遇是什么时候? 他记得很清楚。 三年前的初春,他在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的路上,偶然的听见附近不远处传来战斗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去了,发现了那被鬼缠住的少女。 那时候的她眼睛清亮却也空无一物,有着异常的耳朵与尾巴……衣服也很奇怪,像是一个降临到异世的外星人。 鬼使神差地、他叫住了她,询问他要不要加入鬼杀队。 为什么呢? 因为那时候她眼中的迷茫与无措过于扎眼?因为他发现了她看见鬼消散时、竭力掩藏着的不适与恐惧? 他有多少次感谢这个决定,就有多少次后悔这个决定。 …… 三日月池,古怪的名字,不古怪的人。 和想象中不同,她很直率、很有趣。 自来熟,甚至有些人来疯,嘴里偶尔会冒出一些奇怪的词和非常洗脑……嗯,是这个词吧?的歌曲。 她总是在笑。 杀鬼的时候会害怕,等到夜很深的时候会恐慌,但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仍然在笑。 她明明拥有力量,却谦卑到几乎自卑的地步。像是初生婴儿,手持枪炮,不懂得运用,只是虚张声势、张牙舞爪。 ……可惜这一点他也是在好久之后才知道。 她那一届的最终考核,是史无前例的、无一人牺牲的考核。 锖兔、三日月池。 他们可能不知道,那一天里鬼杀队里有多少队员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而他们最终也不负众望的大放光芒。 …… 之后他和她一起经历了好几场战斗。 我已经完全了解这个人了!他当时这么想着。 她值得信任、很可靠,或许可以成成为鬼杀队下一个柱。 当时他是以什么心态看待她的呢?嗯……或许在自己察觉到之前就已经有些喜欢上了吧?多亏了那天在集市上蝴蝶忍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之后……之后…… 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在扭捏之后成功地走到了一起。 戏剧果然来源于生活,因为生活可能会比戏剧更诗意、更美丽、更猝不及防与意想不到。 曾经他以为与自己携手相伴的女性会是像母亲一样,独立、自主而稍显刚强,拥有着坚定意志,像不会弯曲的柳树那样笔直而美丽。 而真正的遇见了她……才发现往日思绪之余已定型的想法,在她的笑容面前不堪一击。 对。 是她就好,只是她就好。 …… 他不想提及那几次她的死去。 那是命运的重击、留存在心脏上永远的疤。 第一次的懵茫,第二次的疑惑,第三次的震撼与随之而来铺天盖地的悲伤。 他想让她不要去,好好呆在蝶屋……永远呆在最安全的地方,永远呆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一次又一次。 身为柱,他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的目标;也早该看淡世间离别,早该对生与死的界限不为所动。 对,早该如此。 可是唯独对她……容不得一分一毫。 …… 爱是什么? 爱是黑夜里爪牙中各赴战场,爱是白日里藤花下举杯言欢。 【爱】呀。 …… 你在哪里? 这儿曾发生过什么? 我该怎么去找你? 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指明方向。 丰盛到浮夸的饭菜,没吃几口就被全都倒掉。 蝶屋里,大家与时间赛跑、收拾行装,赶在安全珍贵的白天里快速迁走。 谁都不知道鬼是否发现了这里。 谁都想停下来抹一抹眼泪,可谁都没时间哀悼。 谁也都知道……她凶多吉少。 万一她的复生是有次数限制的呢?万一以后再见不到她了呢?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敢去想。 …… 无所不能、万人敬仰的炎柱大人,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吗? 有的,当然有。 害怕生命的逝去,所以选择战斗;害怕在时间流逝中被人甩下,所以拼命锻炼;害怕离别远走的悲哀,所以尽全力露出笑容。 催促人前行的各种力量里,无论如何、总是会或多或少地掺杂些名为“恐惧”的情绪。 火一般的热情掩盖之下,究竟是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如果就此失去那个仿佛即是“牵挂”具现化的人,他那覆盖在外壳上的热情与火,也终摇摇将熄。 ……所以,小池。 像过去分离的无数日子一样。 找个空下来的时间,折一朵野花、写一封信给我吧。 这将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分别。 在亲眼确认之前,我将一直等待着它。 ——… 意识迷蒙中我醒了,尚且浑浑噩噩、不知东西。 四周漆黑一片。 我无暇观察四周的情况。 我:(脏话) 到底怎么回事!这又是转角遇到爱吗?! 为什么偏偏每次转角遇到爱的都是我……上弦一二三我已经遇遍了!! 不对……礼物…… 我摸索着周围,想要找到那个我花了很多心思、想作为生日礼物送出的小盒子。 伸手的时候,我才发现有哪里不对。 我的……右臂,没有了。 ……我用左手颤颤巍巍的去摸右边的肩膀,所及的碎布烂絮的触感告诉我,它……真的消失了。 迟来的疼痛蔓延开来。 我疼的弓起身子,大脑无法思考。 就在我想着下一秒我可能就活生生被痛死在这里了的时候,面前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我的脊背因疼痛而紧绷,所以抬起头这个简单的动作,此刻于我显得分外困难。 我努力睁大眼。 这才发现四周并不完全是漆黑的,远处有几星几点蜡烛在散发微弱的光芒。 ……谁? 一哥吗……不对……他究竟怎么找到我的……? 那条路偏僻又隐蔽,紫藤花也不少…… 没来得及再想下去,却倏地对上了一双梅红色的眼。 梅红色……?? 鬼舞辻……无惨! 隐约间我看见他的嘴角有深色的痕迹……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幻觉,也不愿意去想。因为失血与疼痛,我的眼前正一阵一阵地发黑。 “跟普通人类一样,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甚至连稀血都不是。” 耳畔传来的声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曾经很好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存在。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必要了。” “哼……你,好像跟鬼杀队的柱,关系匪浅吧?” “……”他没再说话,可能觉得没有回应的自言自语有些无趣了。 他姿态甚至有些屈尊降贵的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感到有什么温热而腥极了的液体流进了我的嘴巴里。 …… “她就交给你了,黑死牟。” “……是,无惨大人。” 第73章 第七十一章 -71- 【神经递质传输…@%+…成功】 【明日方舟系}-&a;《h\\……】 【aofjeyo……hts】 【……选择%”q_?籴現……】 【剩余闊y?#……】 此番场景很是让我懵了一会儿。 我记得……我该是死了来着?还是很无厘头的熬夜猝死。 死之前我好像正坐在电脑前看漫画,同时手机挂着方舟。 而现在……我这是穿越了吗? 没想到我也能遇上这种事啊。 金手指听起来是方舟……能力会是召唤干员之类的吗?想想就谜之开心。 但是我很快发现,脑中系统给出的出战干员,只有一个名额。于是,选谁就成了一个问题。 我却没有丝毫迟疑的滑动页面、做出选择。 于是不觉银老板,万物寂灭真银斩——嗯??选不了??? 我这才发现系统给出的干员里有一部分立绘是黑白的。 (毕加思索.jpg) 嗯……懂的、我懂的。 根据我之前看过的八百本穿越系统无限流小说,接下来我肯定就是召唤出一生的好伙伴,并肩战斗,可能还会接一些修复收集啥啥能量、修复这个说话带死亡电音、啥都听不清的破系统的支线任务。 最后走上巅峰,成为新世界的卡密sa——咳咳,桃子真好吃,我要吃大块的。 我的视线在面前亮着的炫彩立绘之间游走了一圈又一圈。 就决定是你啦!陈sir!!! 不知道她可不可以让我摸一摸她的角角?之后我要是召唤出了星熊,我会不会有幸在床底看到星陈贴贴——打住打住。 和干员的第一次见面,我该说些什么作为开场白呢?想到这里,我就控制不住、极其紧张的甩了甩尾巴。 ——尾巴? 回过神来,我已躺在一间和室之中。 【干员“陈”编入…唵^#-@…战斗】 我颤抖着摸了摸头顶。 这、这是角吗?我的头上真的长出了角?!这坚硬而温凉的触感…… 尾巴也是……鳞片坚硬而细腻,这是真正的龙尾巴…… 等等! 这是我的尾巴啊! 我长出来了!尾巴!! 为什么!!! ——… 好不容易收敛了一下心绪,我从地上爬起来向四周张望。 入目的和室感觉……怎么说?低调奢华有内涵?对不起我没文化,形容不出这种高级感……但总觉得这水平和精细程度已经跟电影里(炫富的)布景差不多了。 所以我到底在哪里呢……二次元?无限流?还是什么恐怖大逃杀? 一会儿如果遇到npc的话,可以上去搭讪吗? 我还没从穿越的风头上缓过神来,和室的门就被一把拉开了。 ……!新手指引要来了吗!! 我面带期待的看着门外的身影:靛紫色的和服,长灯袴……以及他脸上非常引人注目的六只血红眼睛。 我:啊啊啊啊啊!!!! 情景实在有些过于阴森恐怖,我感觉我是拼尽了一辈子的忍耐力,才没有非常丢脸地惊叫出来。 一、一哥??? 我这是穿越到鬼灭之刃里面来了吗?? 这个新手指引也有些太刺激了吧? “……活下来了吗。” 他不含感情的瞥了我一眼。 “鸣女会把你送到外面去……自生自灭吧。” 我:……??? “但不要忘记,无惨大人、还有我,都会看着你的。” 我: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我连一句等等都没有说出来,脚下的榻榻米就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下一秒脚底一空、眼前一花就仰面朝天地被丢到了一个什么深山老林之中。 我……我连问号都懒得打了。 躺在地上,仰望天空。明明只是穿越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思考人生,思考理想了。 根据刚刚一哥几句话之中的信息,我大概明白……我可能不是什么穿进什么无限流轮回空间,而是来到了鬼灭之刃的世界里。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嗯……这尖尖的灰指甲(咳咳)。 我应该是个刚被转化的鬼吧。 啊啊,怎么这样。看鬼灭的时候我可是坚定的鬼杀队吹!虽然磨磨头和无惨的颜也很香(住口)(颜狗战略咳嗽),但是果然…… 唔唔。 躺在草地上想着想着,我差点睡着,不过幸好没有。 否则的话,我可能会经历在穿越的第一天因为一觉睡到天亮、然后被初升的太阳晒成灰这种槽点过多的事情。 ——… 远山近峦重叠,草木林叶生辉。 白日里最耀眼的阳光,于我而言已成剧毒□□。 感谢大正时期尚且良好的自然环境,感谢茂密的树木,要是整个白天被困在在阴影里寸步难行,我觉得我会疯掉的。 幸好鬼化的躯体不会饿也不会疲倦。 我不认识路,只是凭借朦朦胧胧(路痴的)方向感,在山林中穿梭,终于在不知道几天后碰巧遇见了上山砍柴的樵夫,偷偷摸摸尾随着他找到了村庄。 哟西!成功在变成原始人之前回到人类社会!!(这话说的怎么有些辛酸) 在向好心村民借了套衣服和斗篷,以及帮着砍了几天柴作为报答之后,我踏上了前往吉原的路。 ……没办法,仔细想想鬼灭里各个剧情点。 无限列车根本无法定位,而刀匠村肯定也是隐蔽而偏僻至极的地方,藤袭山更是不知道在哪个深山老林。 仔细一想,只有发生在吉原花街的、宇髓天元与上六之间的战斗,才有个具体的位置,比较好寻过去。 嗯……希望我穿过来的够早,能够让我在那边守株待柱(?)。 说不定还可以凭借鬼的身份得到上六兄妹的信任,上演一出二五仔反间计(??)! 我充满兴奋地这么想着。 总之——吉原!我来啦!! ——… “……!” “联系……断开了?” “黑死牟……那个女人呢?三日月池呢?她脱离了我的控制……?!” “去找,找到她。” “……” ——… 【数月后】 “你在对女孩子做什么呀!给我放手!!” “请、请救救我们!他乱抓人!” “……!!!” “总之我要带这家伙去出任务了。” “虽然看起来派不上啥用场,不过好得也是个队员嘛。” “我们代替小葵跟你去!!” “……哦,是吗。” “那你们就一起来吧。” “然后?” “我们要去哪啊大叔。” “□□与欲望,日本最盛的、超华丽的场所。” “——是鬼所栖息的【花街】哦?” ——... 时间,轮转。 第74章 第七十二章 -72- 既然是在鬼灭之刃的世界观,那么鬼必定到处都是。 尤其我行动的时间只有晚上,而且为了躲避行人,专门挑偏僻的小路走,就总是能遇见在什么暗巷、林间、阴影与角落里捕食的鬼。 从第一次的惊慌避开,到之后熟练的一套【赤霄-绝影】带走。 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本能一样,我比我想象中更快地熟悉了战斗与厮杀,对鲜血淋漓的场景无动于衷。 我本来以为披着斗篷、掩盖面貌会对我的行动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我似乎在这方面意外的有天赋?连甩起袍角、避开攻击与拉扯的动作都像是生来就会一般,行云流水、绝不拖沓。 不过很快,我连遮掩异常的袍与兜帽也不需要了。 因为血鬼术。 它们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所拥有的术法之一可以随意地我的改变外貌……身高、体重、面容与身态。 于是,去往吉原的这一路上,我很放松。 甚至变成无助小女孩的模样钓鱼执法(好像很多鬼都喜欢吃鲜嫩的人类幼崽?),借此歼灭了很多鬼。 我不害怕,因为我明白打不过可以逃跑。以鬼无限自愈的体质,就算受再严重的伤,也不会致命。 锦上添花的是,在战斗中我还发现,我拥有的另一种血鬼术可以直接屏蔽疼痛,即使躯体被切开、四肢被折断,也只会感到“虚弱”。 不会有“疼”与“痛”,一丝一毫都不。 这让我更加肆无忌惮。 …… 嗯……不对,还是要有所忌惮的。 在小酒馆里吃夜宵的时候,毛血旺不能点太多,不然会显得很奇怪啊…… ——… 熟悉的夜色里,星空低垂。 花-街的灯红酒绿,近在眼前。 我顶着用熟了的小女孩的外貌,捧着脸,有些懊恼地坐在其附近偏僻无人的街边。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 看我是未成年的样子,就根本不让我进花街?但假如我变成成熟的女人,进去就更奇怪了好吗?如果变成男人的话……嗯……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对? 不行、打住打住打住!虽然很想变成帅气小哥哥,但是我的目标是要长期滞留在那里面!!而且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钱天天去女票( *剧烈的脑内咳嗽*)。 所以我到底该怎么混进去?杀一个人、顶替掉她什么的,我绝对做不到!!!我的良心不允许!!!! 还没等我继续想下去,耳边突然传来阴恻恻的低喃:“小妹妹,你看起来很可口哦?” “鲜美的肉……简直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啊!” 我(脑袋上电灯泡一亮):哦豁,有主意了! “食指大动……是什么意思啊?”我捏着嗓子,用一种嗲里嗲气、把我自己都恶心到的萝莉音问。 “嘻嘻嘻……” “就是——想要把你吃掉!!!哇嘎嘎嘎咕——” 身后传来飒飒破风声。 名为赤霄的长刀出现在我手中。 赤色的刀鞘在黑夜中像一束炎火,灼灼蒙光,猩红而夺目。 然而,真正的火也从刀锋与空气剧烈的摩擦中迸发出来。压缩、爆炸,仅仅一瞬闪现又消失,让它不再像是燃烧而靡烈的火,而更像天边转瞬即逝的焰霞。 袭击我的鬼嘶吼着扑来,异色皮肤上青筋毕露,面色癫狂,迫不及待地—— 迫不及待地……? 怎么可能、它怎么会有这种机会呢? 血红色的霞光在燃烧。 这光是一种源石技艺释放的能量表现,物理意义上,它不是物质、不是微粒,仅仅是一种能量虚无的迸射……但,它又如此热烈、如此让人目眩神迷、如此危险、如此美丽。 刀锋几乎要化为影子、溶在空气里了。它狂舞着、高歌着,肆意而淋漓地令鲜血之花于半空绽放。 闪身、避开、扭转——! 手肘猛地发力,借助惯性我原地旋身再次劈砍。 以左脚为轴心、右腿一瞪,鬼化后大幅提高的身体素质与干员附身所带给我的双重强化让这一下的力道十分恐怖。 跃起、坠落、踢踏……最后一击!! 这一刀砍实的同时,我几乎可以听见脑内系统个人面板上,【赤霄-绝影】技力格涨满的声音。 “——不要逼我!”(陈战斗语音) 与我为敌的鬼看上去还想挣扎反击,对着我放出了什么攻击性的血鬼术,但那气势恢宏、狰狞而凌厉的攻击却扑了个空。 我的身影已在半空中消失,下一秒瞬闪至他的身边。 名为赤霄的长刀啊,龙的刀。 明红虚影浮现,盘旋身侧,一瞬间似乎有龙吟回荡于耳边。 ——铮铮鸣响。 受到攻击的鬼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破碎的气音卡在空气中无力消散。血浆横飞洒满地面,他的躯体被分成了几块,“啪叽”地掉在地上,艰难蠕动。 【赤霄-绝影】,一秒之内连续的十次斩击。 假如对手不是可以再生的鬼的话,我敢肯定,我甚至砍不全技能所包含的十刀,对方就会毙命。 “哼……”我把刀收回来。 以一副十分中二的姿态、极其嚣张的语气,抱臂开口:“想偷袭我?真是的……” “……你怎么、你怎么……我明明攻击到你了!!你……” 我(装逼地)沉默了,偷偷摸摸发动了血鬼术,把眼睛的红色又提高了一个纯度,咧嘴一笑装作不经意的露出嘴中尖牙。 “你、你是鬼——” “少废话!照我说的做……不然就把你捆着等到白天丢到太阳下!!” “咿……!!” …… “你是说……要卖掉这孩子?”时任屋的老鸨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扇子。 “是、是的。”身披斗篷,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脑袋低垂,脊背佝偻。 老鸨没有多询问一个字……满意地看着被带来的少女的容貌,嘴角勾出一丝精明的笑:“请放心把这个孩子交给我吧,价钱包管让您满意。” 男人似乎有些焦躁,接了钱、签了契,立马转身就想走。 被留在在店门口的少女却突然扯了扯老鸨的手:“我还可以再跟他单独说两句话吗……等等我!” 迫切想要离开的男人动作僵住了,梗着脖子点了点头,跟着少女来到了最近一处的墙角。 老鸨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坐回门口的椅子上,稍侧头看见男人的身影已经隐没进屋墙的死角,而那少女摊手昂头,正向人说些什么。 接着她向前一步略略前倾,上半身也被遮住,看那动作似乎是扔掉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方向,转身,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地回到了时任屋门前。 “那个……老板。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关照。” xxx “你真的觉得我会放你一条生路吗?” “我怎么会放过杀掉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鬼呢?” “……这是给你的礼物,收好。” “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它就会自动消散掉啦。” 无人所知的阴影与角落之中、半透明的废旧的屋帘与杂物掩盖之后,徒留不成人形的鬼物,与穿透躯体、将其钉在墙壁上的赤红长刀。 第75章 第七十三章 -73- 吉原花-街坊间传言,时任屋新来的孩子有着甚至更胜于仙子的面孔,一举一动端庄有礼、美丽至极,皮肤白而不过分显冷调,眼尾微弯却不过分轻佻,有着一副天生的好容貌。 不止如此,她还会许多人们从没听过的、据说是传自家乡的歌谣。 仅仅只是作为艺伎、也仅仅只花了一两个月功夫,就已经在这条街上颇具名气。 不少客人们一掷千金,只为听那位少女再唱一曲。 原本大家都以为等到鲤夏赎身离去,新的花魁还未长成,时任屋将会青黄不接一段时间,然而…… 人们都说,时任屋捡着大便宜啦!以这风头……等到这位姑娘长成、可以正式接-客之后,即使是被称为绝人之色、拥有全街最美丽容貌的蕨姬花魁可能也只能屈居其下了呢。 ——… “哎呀,这可真是……粗枝大叶的小姑娘啊。” “不好意思,我们家有点不方便……而且前几天刚收了几个新丫头。” “鲤夏花魁即将赎身离开,现在屋子里的大家都在忙着教导雪荷小姐……实在腾不出多余的人手来带新的女孩了。” “……” “不过,再收一个倒也不是不可以。” 老板娘看了看宇髓天元经过打点后颇为俊朗的容貌,悄悄红了脸。 “就拜托您收一位了。不好意思啊,夫人。” “……那就中间那个孩子吧,感觉挺老实的。” “啊、是!我会努力工作的!”被挑中的炭治郎……不、炭子,很大声地回答道。 不远处,楼阁之上、半掩窗中,妆容艳丽的少女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扒在窗栏上,将街边正发生的一切全部收入眼帘,小声自言自语道:“啊、好幸运……这么快就来了吗!我本来还在担心要在花街待好久呢……” “哈哈哈看见猪猪女装了!值了!” 下一秒,敲门声自门外响起,她立马噤声端坐回去。 “雪荷小姐……时间差不多到了。客人们都在问,今天是否准备了新的曲子……” “啊、进来吧。”三日月池——现在假名为四明雪荷的少女叠声应道:“新曲子——那当然啦!我会的歌可绝对不少哦~” “——包在我身上!” ——… 【潜入花-街大作战展开的几天前】 吉原附近的藤之屋中。 “……” “我的三个老婆都是优秀的女忍者……我是觉得花-街很适合鬼藏身。但我自己作为客人潜入的时候却没有找出鬼的狐狸尾巴。” “所以才让她们潜进比客人更深入内部的地方。” “现在已经筛选出三家可疑的店了……你们要在那里找到我老婆,获取情报。” “分别是时任屋的须磨,蕨本屋的槙於和京极屋的雏鹤。” “——你老婆说不定都死了呢?”伊之助抠着脸这么说。 “噗——!” 宇髓天元重拳出击,这下子伊之助也和刚刚被击倒的善逸躺在一起了,只留下炭治郎在一旁,瀑布汗地沉默、沉默。 “……另外还有两个人需要重点关注一下,她们两个、至少其中之一,可能跟鬼有关.” “形踪可疑、性格阴晴不定,被称为蕨姬的花魁;以及据说刚被卖到花街不久、名气却已经大的有些不正常的游女雪荷。” ——… 室内灯火明灭。 顶灯花纹精巧,其上垂下数束水晶链,晶体质地精细且澄澈,折射出光辉并不亮眼,却让弥于室内的晕色少了一丝单调与乏味。 大厅之中,莫约有几十人端坐于酒席前,可是却没有哪怕一个人挪动面前的碗筷。 三味线铮铮啼鸣,瑶琴如水流般弹响,咿呀声隐约附合。 这一切却都只是少女夜莺般轻唱的陪衬。 “ひらひらと雫一つ。” (雨一滴滴落下) “水面に弾け飛んだとさ。” (落到水面又弹起) “想い馳せ運び賜ふ(たまう)。” (载着我的思念) “あの人の元へと。” (到那个人的身边) “夜の囁きに溺れ。” (迷恋于夜的低语) “憂き夢に酔い。” (沉醉于烦扰的梦) “一人今宵も。” (今夜我仍独自一人) “滲む月を見上げてる。” (抬头遥望朦胧的月) “……焦がれ焦がれ嗚呼君想フ。” (渴望着你迷恋着你啊 思念着你) “この命散り行こうとも。” (即使我的生命会散落四周) “届け届け また君想フ。” (也要传达给你传递给你又再思念着你) “永遠を彷徨いましょう——” (就让我在轮回间徘徊流浪) 繁杂头饰在少女额间打落阴影,在众人交织的视线中她缓缓站起,步伐轻巧地转了一个圈。 衣袖飘飞似彩蝶蹁跹,朱唇如胭若雪中寒梅。 垂眸、开口。 纤长睫羽下,暗红眼眸不知看向何处。 “——届け届け また君想フ。” (传递给你传达给你再次思念着你) “細(さざ)れなき想いよ。” (这份并不微小的思念啊) “永遠を彷徨いましょう……” (就让我在轮回间徘徊流浪……) 一曲终了。 万籁俱静,甚至连零星掌声也无。 ……良久,下座的客人们才如梦初醒,掌声热烈狂浪般袭来,喝彩声不绝于耳。 “雪荷的歌声越来越动人了……” “又是一首从未听闻的曲调,简直林籁泉韵、声动梁尘!” “请、请再唱一首——” “……”在众人印象里并不娇纵傲气、脾气好到对客人们不算过分的请求几乎必应的少女,这次却抬了抬手。 见此大家息了音,只听她语气中竟带一丝哽咽地轻声说道:“……对不起,今天我有些累了。请诸位明天再来吧……” 说完却真也不顾及他人挽留,径直转身离开。 下一位歌姬登台,客人们却已兴致缺缺。 大厅之外,偷偷听完整场的炭治郎悄悄合上了门,有些纠结地心想道:雪荷小姐,真的是鬼吗? 刚刚歌声之中的感情……空气中的气味,好悲伤…… ——… 我不顾形象地快步小跑回房间,一下子扑在榻榻米上已经铺好的被褥中,抱住被子把头埋进去使劲蹭蹭蹭。 凭着穿越前我动漫游戏宅的传统艺能,会的歌还是不少的……凭借他们,我成功在花街上打出了名气,也在排名中一下子晋升了好多位,这个单独的房间就是老板娘给我的优待。 …… 我脑袋有些乱。 好奇怪,刚刚我为什么要唱【離島の歌】? 明明表演之前想好了要唱【ドリームレスドリームス 】的……结果登台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唱了别的歌?? 难道是因为身为游女、歌姬,突然有些感同身受了吗?或许也是因为今天终于见到了鬼杀队的人的缘故? 但是…… 但是……我为什么会感到悲伤? 唱出来的那一刻,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想要落泪……? 我在思念着谁? 都穿越几个月了……我该不会现在才突然开始想念原来的世界了吧…… ……原来的? 第76章 第七十四章 -74- 隔壁京极屋的老板娘自杀了。 我半夜里偷偷跑去吃毛血旺,回来之后就听到这个消息。 …… 白天里大家都醒着,我实在找不到机会补充食物……而且可能是因为我不吃人、只倚靠动物鲜血的缘故,我会比普通的鬼更容易感到饥饿,进食也只能更频繁。 啊,天知道这附近的各家店子,我都跑遍了……为了不让人起疑还每次都变成不同的样子去,搞得经营餐馆的大家似乎都在传,最近鸭血猪血正是大热门…… 变鬼之后我似乎……很能吃?(讪笑挠头) …… 堕姬……肯定是她…… 可恶、怎么总是干出这种事情…… 我到的时候,现场早已经被收拾干净,什么都没再留下。 ……得行动起来、得将鬼抓住。 我记得宇髓天元的老婆们好像也还在这里……苦于记不清名字,白天里也不能出房间见人,所以一直都没能找到是谁。 不过让她们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子,也不太可能…… 光是我呆在这里度过的三个月内,就已经断断续续听见了十几个艺伎抽足、自杀的消息。捕风捉影神神秘秘,甚至被搞的像是什么街坊怪谈笑料。 我越来越坐不住了,但无论如何只能强行按耐下来……因为我没有日轮刀、砍不断鬼的脖子,在缺乏有效致死手段的情况下,直接暴露身份与其战斗无疑是个很愚蠢的决定。 所以我只能等。 ——幸好,他们来了。 看着元气十足,抱着一大堆东西却依旧健步如飞,并且稳稳地将它们放在我房间里的炭子,我不自知地笑了笑。 我一眼就认出了灶门炭治郎,可能是害怕暴露男孩子的身份吧,他话不那么多。大家都说他安静、踏实、又能干……这是一直陪着我的秃(侍奉艺伎的女孩子)悄悄告诉我的。 相信战斗也马上就要来了吧。 …… “雪荷小姐!” 神游中的我被这洪亮的一声喊得差点魂飞天外——对不起,我收回几秒前说炭治郎安静这句话。 “嗯、那个……请问你知道须磨花魁吗?”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疑惑地问:“须磨……谁呀?啊啊、对不起,我身体不太好,跟大家交流很少,不太认识……” “因为须磨花魁她是我的……姐姐。”他解释着,语调既僵硬又晦涩。 啊,看得出来这孩子不太会说谎。虽然在极力掩饰,但表情还是狰狞的不行。 感谢我婆婆们礼仪课上教给我的东西……不然我可能就维持不住天真、可爱善良的少女人设,毫无形象地狂笑出声了。 “唔、我不太清楚……没能帮上忙,抱歉。” 不行、忍不住了……我低下头一副可怜的样子,用袖子遮住半张脸开始无声大笑。 哈哈哈哈炭治郎的表情实在是太逗了哈哈哈哈!!! “雪荷小姐……身体不舒服吗?我看到你的身子在抖……” 那语调中的关切不似作假,但同时我也注意到、他已经不自觉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在警惕着——我? 嗯嗯?? 警惕我?为什么?难道被发现了吗? 我从没吃人、也不招摇,应该没有暴露任何不对的地方……不管怎么想都…… “……我缓一缓就好,你先出去吧。”突然变怂的我赶忙下了逐客令。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我放下手来叹了口气。 算了……花-街里可能随地都潜藏着危险,警觉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希望这一两个照面下来,等到真正开战的时候,他不要把我当成敌人一起砍就好。 ——… “嘭——!” 一声巨响惊雷般划开平静的夜。 “呀啊……!” “什么声音!!” “警卫呢、警卫呢?” “好像有东西被砸过去了……” “别慌!别慌!” “地板在振动……地动了吗……?” 我唱歌的声音停了下来。 怎么这么早、太早了吧?我的表演还没结束……堕姬这么迫不及待吗? “雪荷小姐……跟我来,我们走这边!” 人们乱作一团。 负责照顾我的秃扯住我的袖子,拉着我避开挤挤挨挨的人群向大厅的门那边跑,还一边大喊着:“都让一让、让一让!优先保护雪荷小姐!!” “我——” 华丽而沉重的衣襟让我行动极其不便,头上的装饰与金钗似乎在奔跑墙壁屡次相撞,传递过来的力道震地我后脑发麻。 别拉我呀、战斗已经开始了!我要去帮忙…… ……这种时候…… 不远处的街道上又传来了数声巨响,木料碎裂、石坊坍塌的声音分外刺耳,仔细听还能发现其中隐约夹着几声属于钢铁相撞的铮鸣。 在被牵着往屋子的更深处跑的路上,我认出了这是通向时任屋另一个出口的方向。 在前面带着我的女孩子边跑边喘,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小姐,你一定不能有事……你长的那么漂亮,是我们时任屋的希望、吉原未来的头牌。地动而已,跑到外面去……” 我不禁有些失笑。 这个孩子从三个月前就一直陪着我,我早就摸清了她这傻的有些可爱的性格。可没想到她在这种紧要关头也不自己逃跑,而是选择带上我这个累赘。 不过…… “对不起,可能不能如你所愿了。”我轻声说道。 在奔跑中,身上限制行动、层层叠叠的繁重衣物已经被我丢开了几件,头上华而不实的装饰品也大多被我腾出手来扯掉扔在路上。 “一直隐瞒了身份,真是对不起。再见啦……之后如果有时间,我还会来找你玩的。” “有人在这里战斗,我得去——” 挣开了她的手,我告别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留下的最后一根从发间拔下来的玉钗也还没有递到她手里…… ——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和爆裂声,从四面八方齐齐炸开。 我眼睁睁看见,近在眼前的、出口边的门栏被什么锐利之物一下子斩断。 与之一起被斩断的……还有那个跑在我前面的、女孩子的身体。 ——! “吱……哗啪……!” ……啊啊啊。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所见人类的死亡。 鬼是可以自愈的、鬼是杀不死的。 斩来斩去最多也只能成一团血糊糊,还可以恶心人地蠕动不停。 面前这纷飞的血肉为什么没能重新粘合到一起?为什么只是一瞬她的眼睛就失了光泽? 我还有话没有说完……我…… 手中的玉钗被捏断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手中被划开又马上愈合的伤口。 ……堕姬,是吗。 ——… 曾经收到信上说:【被日之呼吸选中的使用者,会和你一样,额头上有红色的印记。】 【所以你一定——】 不,槙寿郎先生,我的伤不是生来就有的。 是早前弟弟撞翻火盆时,我为了保护他而烫伤的。而后又在最终选拔受了伤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的父亲好像出生时额头上就有浅浅的印记,但我不是。 ——我一定,不是被选中的使用者吧? 但是、即使如此,就算没有被选中、力量不足…… 人也有——绝不能退缩的时候!! “哈、哈……”呼吸很困难。 ——因为世界上有这些没有良知的物种。 腿灌了铅一般地沉。 ——不讲道理的夺走生命,不会反省、也不会后悔。 那种蛮横—— 左胸上被切开的地方在不断的流血。而且因为过多的失血,他眼前在一阵阵地发黑。 灶门炭治郎感觉自己的眼睛也酸酸涩涩……好像有什么与空气接触瞬间即可干涸的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 但他仍握紧着刀,拼命运转着呼吸法——向前、向前。 ——我绝不原谅。 该怎样才能击败她?该怎样才能砍断这些衣带?该使用怎样的招式才能…… 他紧盯着面前鬼物的动作,瞄准脖子挥刀突刺想要再次进行斩击。 而下一秒,一个衣装稍显凌乱、头发披散,却仍能看出端庄美丽之姿的女性身影,兀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女性?? ——?! “闪——!” “血鬼术-八重带斩!!!” 两道声音交叠在一起。 但那赤红的长刀,却如劈开豆腐一般切断了飞扬的衣带。 第77章 第七十五章 -75- 灯辉明艳的花红酒绿之所,在最深的夜里、本该喧闹而嘈杂。 而这一夜里确实也是喧闹而嘈杂的。但在声浪渐息后,弥漫的却是死一样的寂静。 ——… “哈,你又是哪里来的东西?乖乖被房子压死、被我劈成两半,随便在哪个阴沟里等着身上爬满臭虫、一起手拉手去死不好吗?你这个丑八——嗯?” 白发飞散的少女面带震惊地望着我。 “这张脸——?你是……不、不可能,你绝对不是鬼杀队的人——” 我下意识开口反驳:“我……你管我!我只是一个一般路过的路人,见义勇为而已。” 语言交换的同时,衣带与刀锋已经碰撞了几个来回。 一旁的炭治郎提刀像是想要上前,那浸透了队服与羽织的血液却未免也太过鲜艳,在刺激味蕾的同时、也刺激了我的心脏。 我便直接高声向他喊道:“给我在旁边好好呆着!受伤了先自己包扎一下——我这里……”我那不握刀的左手下意识的抚上腰带,却摸了个空。 动作停滞了一瞬,在脑中出现又过□□速的消失的念头被抛之脑后,我举刀再次迎击。 明明仅仅是半秒不到的空隙,名为堕姬的鬼却牢牢把握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翻飞的衣带天罗地网般自四周席卷而来,在其主人的操纵下蛇一样的滑腻且阴狠,封住了所有可以逃开的角落。 “哈哈……我想起你的名字来了。”鬼轻轻笑了起来,卷了卷自己的额发:“你是那个……雪荷是吗?真是张得天独厚、让人过目难忘的漂亮脸蛋。” “我本来想等你再大一些,养熟了再吃——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机会啦!没关系、别害怕,看在这张脸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好好吃掉你的!!” “——小心!!!快躲开!!!!” “那是上弦的鬼、要是被带子切到的话就没命了!!!” 炭治郎撕心裂肺的大吼与堕姬妩媚而轻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我耳边轰隆隆炸裂开来。 铺天盖地的带子向我袭来。 【拔刀】和【绝影】的cd都没转满,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可以直接突破屏障的手段。或许下一秒,这些坚韧的带子就会将我的浑身缠住勒紧,压碎内脏和骨头,将整个人切成好几块吧。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死局了、结束了!杀了你、再杀了旁边那个光是看着就让人不爽的丑八怪,接下来就是柱了!!无惨大人,你看到了吗?我——” “——” 布满花纹的衣带相互绞缠。令人心悸的咯吱声从中传出,接着,那一坨已经看不出模样的东西整个爆裂开来。 烟尘四溢。 “!” “你——?!!!” “——!!!” 她大笑着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逐渐消散的尘土之中,一个赤色的身影渐渐清晰。 “哈……哈哈……” 鬼有鬼的战斗方式。 我紧握着刀,喘息着。等待着血肉重织、筋脉再组。 鬼最大的优势,就是除了晒太阳与斩断日轮刀被脖颈之外,无论如何都不会死亡。 我无数次感谢化鬼后所获得的血鬼术:改变容貌、隐藏身形,让我在陌生人面前也有了肆意谈笑的资本……屏蔽感官、带走痛楚,让我即使刚刚经历过身体被切开、被碾碎这样的过程,也依然能手都不抖地举起刀来。 终于,声带也再生完成,我抹了一把嘴角淌下的血,声音嘶哑却也高昂铿锵:“你的回合结束了。” 刀尖微抬。 “下面……该轮到我了吧?” 技能已经回转完成。 “——!?” “斩——!!!”(陈战斗语音) 鞘中赤红,转瞬即逝。 胸中赤红,喷洒遍地。 【赤霄-绝影】!! 鬼的躯体无疑是极其坚韧而强大的,堪比钢铁的硬度可以削弱普通利器的大半力量。更何况,赤霄并不是对鬼具有克制作用的日轮刀,即使用它将鬼物切成碎片、也不会真正令其死亡。 难道赤霄只是普通的利器吗? 再者,死不掉,又如何? “啊啊啊、啊啊啊啊——!!痛、好痛……!!!你那时候明明已经被我撕成了碎片——难道说、难道说!你也是鬼吗啊啊啊?!!” 手臂被切断、身首分离,猩红刀刃轻松划开了扭曲环绕在脖颈上想要防御的衣带,与刃锋同色的液体飞溅到我的脸颊上,再无力地顺从重力缓缓滑下、滴落。 掉在一边的头颅之上,堕姬那张美丽的面孔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为什么要和我战斗?捕食那些碍事的爬虫,吞食血肉、变得更强!这才是我们鬼生存的最终目的……!!” 接着、她似乎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居然朝我缓缓咧出一个笑来:“你长得这么漂亮,实力也这么强……肯定吃了不少人吧——难道你是想要吃掉旁边那个丑八怪吗?”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他们的肉虽然确实不错,但长得实在是太难看了!全部给你都没有问题!!我可是很大方的……” 她碎成几块的躯体呼吸间已然恢复如初,跪坐在地上伸手摸索着想要拿到自己掉在一旁的脑袋。 我沉着脸逼近了她,抬刀对准那断首上圆睁着的眼睛。 “你、你想干什么……?我都说了会把肉让给你啦……说起来,你的眼里好像没有数字?到底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来的啊......”她的语速随着刀尖的逼近逐渐加快,甚至隐隐带上了一丝兴奋:“不过哦!!最近上弦之【叁】那个家伙被杀掉啦!!!真是没用啊……很快我就能变成上弦之【伍】了。到时候、我帮你求求情,让你做【陆】怎么样?” 我差点要被她这一番话逗地笑出来了。曾经看漫画的时候就记得堕姬脑子好像比较直,现在一看果真是这样……有一瞬我甚至觉得她憨地有些可爱了。槽点太多让人不知道从哪里吐起。 不过……即使这一刻她表现地再怎么可怜与无害,我都始终清晰地记得......数分钟之前,是谁面带轻蔑,随意地斩断门框与房梁,毫不在意地、如同收割蕨菜一般夺走生命。 “不怎么样。你一直哔哔哔的有些吵啊……” 指尖用力,手掌前送,下一秒赤霄就能戳进她的眼睛里,或许能够让她那张逼逼赖赖的嘴停上一会。 ——可惜没有这个或许了。 因为,有剧烈的音爆从我背后传来,在反应过来的同时我扭身格挡,赤霄与来势凌厉的双刀相撞,令人牙酸的震响一瞬间爆开。 与此同时,堕姬也找准了机会,捞起自己的头利落地往脖子上一按,全须全尾恢复原状。 啧、坏了……我本来想在宇髄天元到之前封住她的行动再撤走,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两只?真没想到,上弦之【陆】居然是两个人……?总之,先干掉比较强的这一个——”眼绘红纹的银发的男人抱怨一般地这么说道。 厚重而巨大的刀刃,以一种不符合它形貌的速度再次向我的脖颈刺来。 第78章 第七十六章 -76- 我:???呜哇哇哇哇?!?! 思维在这一刻停止运转。 一股自血脉深处涌现的恐惧席卷了我的神经:会死的、会死的!要是被这一刀砍断脖子,我就真的会死掉……!! 慌乱之中,我连刀都顾不上了,大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用手去阻挡这来势汹汹的劈击:“——!!” “噗……啪嗒。” 哇这个人怎么回事突然抄起刀就看过来了!!! 我的手臂被刀所卷携而起的劲风完全搅碎,连带着衣袖一起飞了出去。 “嘁,挡住了吗。”宇髓天元收回刀来,轻啧一声。 “等、等一下!!宇髓先生!!!”一旁的炭治郎大声喊道:“雪荷小姐她大概……不是敌人!!!” 我管不了那么多,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赶忙捡起刚刚被丢在一旁的赤霄,飞快而略显狼狈地退远,与他们拉开了安全距离。 在我撤开的同时,堕姬却从另一边兀地突进,背后衣带纷飞,像是想要偷袭——直接去取走炭治郎的性命。 “哈??”宇髓天元飞快回防,音之呼吸与火之神神乐夹杂在一起,挡下了她这一击:“你小子给我说清楚——等等,首先雪荷是谁啊???” 他没等炭治郎继续解释,下一瞬却直接消失在原地。刀芒闪过,堕姬的头颅就已被切下:“先别管这些……这家伙是冒牌货吗?明明眼睛里写着数字……” “……”只在一瞬间便被斩断脖颈的鬼脸上洋溢着不可置信:“欸?” 站在身首分离的躯体旁,宇髄天元俯瞰着她滚落在地的头颅:“你不是上弦的鬼吧?实在是太弱了。” “——??!” 目睹了这一切的我,冷汗已浸透背后的衣襟。宇髓天元居然这么强的吗??虽然依稀记得堕姬的实力确实不够上弦的资格,但也肯定比一般的下弦强吧???他居然就这样轻易地……?? 那两把日轮刀再次对准了我。 “……” “不、等等……那个是雪荷小姐!是时任屋的……”见此炭治郎再次语调中带着一丝慌乱地出声。 我(在心里抹了把眼泪):呜呜呜炭治郎果然是天使,这么快就发现我其实是一个一心为人民的新时代好鬼(?)了吗嘤嘤嘤! “时任屋……啊,她就是情报里那个几个月就很出名的游女?哈哈、明明就是鬼嘛。”宇髄天元却不以为然。 “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灶门。”他的语调中还带着一丝调笑,但那双暗赭色的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像是在审视什么将亡的物件:“你妹妹除外,鬼都是敌人。就算模样再无辜伪装再巧妙,也不要被迷惑了。”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我有些无力,感觉怎么解释都说不清了……这家伙好像的确是那种有点胡来的、不会认真听人说话的性格。 “能够挡住我刚刚的一刀、并且在数秒内迅速地再生,这份实力可绝对都是人血的堆叠……身为肮脏的鬼就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啊!露出你的真面目来!!” “我——你不要空口污蔑人好不好!!” 这些话……可恶!我不行了!忍不了了!!我要撸起袖子开始对线了!!! 在花街龟缩了三个月所积攒的情绪被引燃了些许出来,我甚至感到了一丝委屈:虽然确实没人知道、我也来历不明,甚至还是只鬼……但我真的是为了帮你们才来到这里的啊!! “你刚刚、一句话都没说突然就砍过来了!我明明都没有再攻击你了!!你就直接把我当成敌人,还要杀掉我、这也太过分了吧!!!”气在头上,凭着一股委屈劲,我说话都磕磕巴巴、逻辑不清,语气听起来或许还有些蛮横和强词夺理:“难道你们就不先分辨一下吗?鬼也是有好鬼坏鬼的!!” “嚯……哈哈哈哈哈!好笑、太好笑了!!”宇髄天元倒是直接笑出了声。 “身为鬼,居然还说鬼里有好鬼坏鬼之分?是不是坏鬼吃人、好鬼吃人之前还烧香拜佛向天祈祷,祝愿逝者转世快乐啊?” “——我!!啊啊啊说不清楚!反正、总之,我真的不是敌人!!”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jpg 旁边的炭治郎已经变成豆豆眼开始左顾右盼了:“那个……停一下,宇髓先生……雪荷小姐……”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又一道声音插入嘈杂不堪的场面:“白头发的大个子,居然敢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居然就把我丢在这里,自顾自的吵了起来!别开玩笑了!!” “我可是上弦!而且你这家伙刚才居然还说我不是上弦?!” 是堕姬,抱着她的头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恶、刚刚吵架吵上了头都快忘了她还在这了(?你)…… “你本来就不是吧……”宇髓天元的表情已经变得有点无语了。 “我是上弦之【陆】啦!!!”她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那为什么脑袋会掉啊?太弱了吧?脑子进水了吗?” “啊啊、我不管……我还没有输!我可是上弦啊……!” “不,我看你已经输了吧,头都掉了。” “……我是真的很强的啦……虽然现在还只是【陆】,但今后还会变得更强……”眼看着堕姬吵着吵着就要哭出来了,我忍住没笑出来的同时,也开始暗地里把技能都再次转好。 天元扶额:“我信了你的邪——” “哇哇哇哇啊——!” 啊,真的哭了,还是号啕大哭。 “呜……我真的是上弦之【陆】啦!真的啦!!!” “我是拿到了数字的!!” “我可是很强的……!!!” 我:噗——虽然时机有些不太恰当,但宇髄天元这家伙的表情简直像是把女孩子惹哭了还不知道错在哪里的愣头青——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哈哈哈哈哈!!! “去死!去死!!全都去死!!!!”堕姬甚至开始捶地了,像个得不到礼物便开始撒泼打滚、胡搅蛮缠的孩子。 “哇啊啊啊啊——被砍下来了、我的脑袋被砍下来了啊啊啊啊!!” “哥哥啊啊啊啊!!!!” 爬伏于地的女性躯体之上,肉瘤浮动肿大……竟是缓缓分裂出了另一具身体。 “……唔嗯嗯嗯……” 宇髓天元迅速地了反应过来,砍出的几刀却悉数落空。 身体干瘦如尸殍般的男人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攻击,动作轻柔地把堕姬的头放回了她的脖子上,用手抹去了她落下的泪,语调竟是宠溺而无奈的:“你哭也没用啊。” “不过是掉了个脑袋……你倒是自己装回去啊。你的脑瓜还真是不好使啊。”他捧起她的脸颊:“你看你的脸蛋,都被砍伤了。要爱护自己的脸啊……难道你的脸长得那么可爱。” 那声音虽然已经尽量放低,但听在旁观者耳中依然使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我知道那是谁。 ——妓夫太郎,终于出现了。 第79章 第七十七章 -77- 炼狱杏寿郎缓步行走在林荫小道之上。 这是一条无人知晓、偏僻至极的小路,曲折在草茎阴影之中,路的一旁还伫立着一座不大不小的房子。但那房子好像已久无人居了,墙廊边覆满了爬山虎、坠上花苞,鳞次栉比的彩瓦掉了些色,显得有些半新不旧。 他的目光划过它,亮橙色眼里思绪闪烁不明。 ……在成柱后的两年间,他曾不止一次经过这里。 不仅仅是因为这条路是连接两间藤之屋的捷径……或许没人知道,眼前这座现今杂草丛生的房子里,曾经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偶,许多质量不太好、但胜在颜色足够艳丽吸人眼球的贴画,或许还会夹着还有几束没见过的小花。 啊……说起来,这间小房子还是因为小池有一次突发奇想说:“【想试试看住在森林里的感觉】才建起来的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哑然失笑:小池的脑回路就是这样有些与众不同,什么东西都想尝试、什么东西都感到新奇。 但很快他就收住了笑意,望了一眼那已经许久无人光顾、被埋没于草丛中,估计不久后就会与丛林融为一体、再无形貌的瓦房。 房前院中杂草早已有半人高,这一次却没有人笑着蹲在其中抓蟋蟀了。 只是一瞬间。 ——莫名其妙、毫无缘由地,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下意识抽刀,火焰纹路描摹的刀刃显露出半截,却又很快被收回。 因为下一刻,属于他的鎹鸦自远方飞来,吱哇大叫着:“西南南!西南南!!吉原、花街!!!” “嘎……音柱宇髓天元——遭遇上弦之陆!!!!” ——… 妓夫太郎还在跟堕姬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宇髓天元就已从背后悄然上前,执刀做势,似乎是想要趁其不备砍下头颅。 “喂、等下……别冲动——” 我话音未落,身形干瘦的鬼先动了起来。 “……!” “铿啪!!” “真是的——!!” 日轮刀的斩击砍在了空气中;目标消失的下一瞬,劲风自面前呼啸。宇髓天元立刻举刀格挡。 要遭……可能挡不住。他想到。 意料之外,那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停在原地不动、拿着一把赤色长刀的鬼,竟然扑了过来,无防备的情况下、这突如其来的冲力让他一个踉跄向旁边倒去。 什——果然是串通好进行夹击的吗?!! 但这个想法在下一刻就可以已经消失了,因为他清楚地看见——推开他的少女后背上,徒然多出来的、两道几乎折断脊梁的刀痕。 他下意识扶住了她即将坠地的躯体。 “嘿……怎么回事。”手持双镰的鬼撇笑道:“打了我的妹妹,本来想等会儿再收拾掉你的……看在同样是鬼,又还一张还算不错的脸蛋的份上,我本来打算放你一条生路。” “——而你却不知好歹地在这里碍事、挡住了我的攻击??” 他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宇髓天元,语调却突然激昂了起来,神经质地低喃:“……你可真好呢。” “那张脸真不错啊,皮肤也很好呢……没有斑、没有痣,也没有伤痕呢……” “体格也很好呢,我就一点都壮不起来啊……” “个子也很高……身高足足超过六尺呢。” “肯定常受女人的称赞吧……看啊、连这种时候都有人投怀送抱……!!” 我:(处于自愈中暂时不能大声说话)?????你说谁投怀送抱??? “嘎啊……好嫉妒啊、好嫉妒啊……可以麻烦你去死吗?!” “什么玩意儿啊!!!你这家伙在说什么鬼话?!!”背后的伤口已经修复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手脚还是有些使不上力,但这并不妨碍我开口对线:“你说谁投怀送抱啦!我可是有——呃??啊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上这种自说自话、喜欢装十三的、像个花孔雀一样的浮夸男人的!!!” 自说自话-喜欢装十三-花孔雀一样浮夸的宇髓天元:……………… 他默默松开了扶着我的手。 我(摔了个屁股蹲):“哎你突然松手干什么我还没站稳呢……!” “……”妓夫太郎的表情已经有些让人不忍直视了。 他闭上了嘀嘀咕咕的嘴,一口鲨鱼牙咧地老开,配上那颜色诡异的凌乱头发和脸上的黑斑显得分外恐怖。 “哥哥!不止只有他们、还有其他人!!我的存放食物的带子被一个黄头发的丑八怪和一个长着猪头的东西砍断了!!!”角落里还哭着的堕姬也告起状来:“那些家伙也要杀掉哦——绝对要杀掉!!!” “我都那么努力了!!那么、那么努力,而且还是一个人!!!他们倒好,合起来妨碍我、欺负我!——真是欺人太甚!!!” 血镰翻转,手持利刃的鬼嘶哑地笑了起来:“对啊对啊……不可原谅啊……我可爱的妹妹都用她那不太顶用的小脑瓜拼命努力了啊……欺负她的家伙都得死。” “我是催债人啊……有借必有还嘛。” “我是妓夫太郎——在这个名字的回荡声中死去吧!!!!” 大敌当前,宇髓天元好像不再对我那么充满敌意了,察觉到我现在不太妙的状态,他直接扔开我上前迎击。 “音之呼吸,肆之型——” “血鬼术……溅血镰……!!” “善逸、伊之助,这边……!快来!!!” 几道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第80章 第七十八章 -78- 战况逐渐白热化。 堕姬与妓夫太郎心意相通、攻防一体,在宇髓天元和善炭猪三小只的围攻之下仍隐隐占据上风。 “可恶……这个蚯蚓女怎么这么烦人啊啊啊!!!扭来扭去的恶心死了!!!!”暴躁老哥伊之助边打边骂。 “哈哈哈哈没用的没用的——只要哥哥和我在一起,就没有人能够击败我们——!!”堕姬身后飘带狂舞,利刃般扫过所及之处,仅留下残砖碎瓦狼藉一片。 “……无法近身,得一次性砍断所有带子才行。”宇隋天元招架着妓夫太郎的攻击,有意无意地护着战斗方面经验不足、仍稍显稚嫩的善炭猪三人,皱着眉喃喃。 “——” “血鬼术-溅血镰……!!” 数道红黑色的、像是血和墨水还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的刀光飞斩出来,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裂痕。 我(旁观.jpg)(bushi):呜哇这个自带的技能特效看着有点酷(?) 数声音爆接连响起,火焰与雷电混杂一处,但伊之助的大吼在这几乎可以让人聋掉的音效之中仍然分外出挑。 旁边的屋子脊梁上被直接轰出一个洞来,嘎啦嘎啦缓缓倾斜,接着像是被引燃了里面的什么东西一样炸开,有火光自碎石中露出零星两角。 “……躲!别受无谓的伤!!” “呼……” “——!” “嘻嘻……溅血镰——回来!!” 刚刚劈飞而出的血刃居然在空中转弯回旋,再次从远处激射而来。 “散开!!” 宇髄天元扛下了来势最凶的一镰,仅被划破了手臂,而另外三人毫发无伤。 “臭大叔别指指点点的照顾好你自己吧……!” “……zzzzz” “宇髓先生、没事吧——” “别管这些、我没问题!!战斗!!!” 听着这些话……这一刻,我梦回前世rpg游戏,这人简直就像是个大佬带萌新挑战越级怪(无贬义),兼职打团主t、主输出、主控制,还要各种注意敌我双方走位的指挥官奶爸(???),一个人操了四份心。 嘛、不过这副样子还是有几分沉稳可靠帅气的—— 我刚刚心里略有些感动地这么想到。 然而下一秒,就听到了他超大声地向我喊道:“喂,那边那个……雪荷是吧??刚刚还信誓旦旦说鬼有好坏之分,现在还不照样看猴子表演一样地隔岸观火……!嘴上会说漂亮话而已!!” 我(突然被cue,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喂……你果然是,特别的、被选中的人吧。这份才能、这份力量……”妓夫太郎却突然出声,打断了我们还没开始的对话。 “啥?才能??” “是的、才能……哈哈哈哈,才能啊……你有才能、你很不错……作为柱也是特别的存在、有被我杀掉的价值……!!” “?!——我这样的人都能被认为有才能?那你还真是可怜啊——没办法,视野的狭隘会限制一个人的看法,这个世界上的强者多的去了……你身为鬼活了数百年又怎样,一直龟缩在偏僻的角落里,相比起来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 “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 “不……你一定是不同的——我的刃中带有猛毒……若非如此、你早就被腐蚀成一滩流脓的烂泡了……绝不会安然无恙地好生生站在这里!!!” “——?毒?!”炭治郎大惊失色:“宇髓先生……!” “哈哈,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真是好前辈?为了保护其他同样弱小的虫子,挨了几下本来可以躲开的攻击?”妓夫太郎嗤笑着:“你刚刚不是很奇怪那边那个拿剑的女人为什么一直一动不动吗?当然是因为她中毒了呀——真好笑,身为鬼连我的毒都分解不掉……” 如此不利状况下,宇髓天元却仍然笑的狂妄而张扬,唰唰挥出两刀,一刀挡住了扑面而来的衣带,另一刀架住了自后方回旋向前的镰刀:“不——这不是毫无作用吗?我可是忍者出身,区区一点小毒而已……完全不足为惧!!” 近身、扭踢!烟尘四扬,堕姬的惊呼乍地响起,有什么张牙舞爪的东西被击飞了出去,砸在不远处的泥瓦废墟之中。 “可、可恶……又被砍脑袋了!!为什么被砍脑袋的总是我?!!!” “别打我妹啊……” 瞬息之间,宇髄天元却径直挥刀,目标直指妓夫太郎的脖颈。 “难道你……哈、看出来了又如何?!!” 与此同时他高喊道:“我已经找到杀死你们的方法了——只要兄妹俩的头同时被砍掉、那么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伊之助、善逸、炭治郎!!妹妹就交给你们了!!!尽量砍下头之后别让她追上,跑的越远越好……!!” 战场一分为二,堕姬飞上了屋顶,利用地形优势跟三个人缠斗,摆明了是在打拉扯战、拖延时间;宇髓天元一个人对上了妓夫太郎。 某种意义上双方都丢掉了累赘,势均力敌地战斗——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虽然很残酷,但…… “你的动作变迟缓了?什么嘛、尽说大话——我的毒,这不是有在一点一点的起效吗?!!!” “——!!!” “铿!!” 手持双镰的鬼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野兽看中目标后将要开始捕猎一样,伏低身子、蓄力、前冲:“是不是感到动作变迟缓了?是不是觉得心脏逐渐麻痹?是不是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哈哈哈——你应该感到荣幸才行!过去被杀死的七名柱有五个都葬送在我的毒之下!!” 看得出,宇髓天元已经有些独木难支,躲闪和进攻的动作不再简洁而有利,喘息声也愈发粗重。 我记得……原作中这一战他虽然没有死去——但好像也丢掉了一条手臂和一只眼睛??!! 或许……??! “咕哈哈哈!!!”鬼狂笑着再次斩击,在搏斗中身上不断出现伤口却又立即愈合,仅留下的鲜血不曾消失——新的覆上旧的、猩红中透着腐朽与干枯,却也足够可怖。 血镰侧挥、下一击——! 宇髓天元躲不开、他绝对躲不开……!!下一秒他就会真正的被斩去手臂!!!而敌人的攻击却不会因为丝毫的优势戛然而止,只会像蟒蛇绞住猎物、越缠越紧。 那不就跟原本一样了吗?! “——!” “噗嗤……!” 鲜血半弧形激射而出,狂野地喷洒在地上,几乎要绘出一幅画来。 “……啪嗒。” 属于男人的苍白手臂被自腕处斩断,无力地掉落在地。 “……” “……”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画面中的人凝固了,接着渐渐显出表情来,那样的惊慌、茫然和不可置信。 银发的男人半跪在地上,头上钻石护额中有裂痕、歪向一边,几乎要遮住它一只眼,脸侧的皮肤稍微冒出些青筋来、颜色是不正常的紫红,还在缓缓、缓缓,一点一点地向前蔓延。 但他的眼神仍然是凌厉而充满斗志的,那片暗赭色,如同阳光下的唇朱、莹润,折射着光晖。 他身前,黑发的少女青丝随风而舞,手中长刀闪烁着嗜血而魅惑的光。 ……面对他们的鬼物,睁大了眼,瞳孔摇曳震颤着倒映出两人的面孔。 那似活物一般,布满血筋而搏动着的镰刀却静静躺在地面上。 鬼动作僵硬地抬起自己的手,而那地方已空无一物。 整齐的截面之上,唯有暗色血液瀑布般横流。 【赤霄-拔刀】 这一斩。 扭转。 第81章 第七十九章 -79- “只是些毒而已——我可是鬼啊。” “这一刀,如何?” ……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炭治郎一个人可能打不过堕姬,但是加上善逸和伊之助呢? 宇髓天元一个人可能打不过妓夫太郎,但是加上我呢? 绝望之后,是希冀的高歌。 ——… 最终,断壁残垣之上。 妓夫太郎和堕姬的头被双双砍下,弥留之际却还在吵个不停。我看见炭治郎去到那边跟他们说了些什么,激烈的争吵声便戛然而止……最后又隐隐传来了几声微弱的抽泣。 战斗已经结束。一直在附近维持秩序、保护普通百姓的宇髓天元的三个老婆们也一起回到了他的身边,哭也好、笑也好,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 危难后的重聚,总是令人分外感动。 而祢豆子突然觉醒了血鬼术,帮助中毒的人们解了毒。这下子,连后顾之忧也完全没有了。 ——我们真的,完完全全、几乎毫无损伤地战胜了上弦之六。 善逸好像也不太怕我鬼的身份,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合理怀疑他是馋我现在用的“雪荷”这副绝世外貌——这可是我精心捏了两个小时的脸!!能不好看吗!!!(捏脸游戏后遗症.jpg) 隐部的队员们也陆陆续续来了,一时间这边像是什么工地施工现场一样热火朝天。平日里握剑的剑士们,此刻却撸起了袖子、拿起铁锤钢铲,齐心合力在废墟上清出一块空地,安置伤员。 临近的柱也赶来了,参与到了重整与救助的工作之中。 说起来,伊黑小芭内的异瞳是真的好看,炼狱的发色也是真的鲜艳且漂亮——嗯???? 嗯??????? 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他、他不是该在与上三无限列车一战之中,那什么了吗……??? 我的世界玄幻了起来。 来到吉原后还可惜地想过:完了救不下大哥了…… 甚至仔细思考过该怎么找到鬼杀队藤之屋之类的地方,但是难度实在有点大,我鬼的体质又极其不方便,就…… 唔唔。 ——但是现在???? 这算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大哥站在我面前?? 而且这个大哥,总觉得似乎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说……感觉更严肃一些、更低沉一些??跟记忆里动漫中,精神十足、总是笑着的样子,好像有些差别……??? 我:世界线变动! 一瞬间立即开始头脑风暴,我的脑洞已经从穿二创飞到穿平行世界,接着又飞到了反玛丽苏文学上。 内心:说不定也是黑化桥段啊,就那什么性格反转之类的……!热情变冷漠、温柔变残忍!!啊啊啊我又可以了!!!(?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想这种事情) 善逸似乎是发现了我停留已久的视线,很贴心的解释道:“那边那个橙色头发的是炼狱先生,他跟宇髓那个有三个老婆的家伙一样(天元:为什么要刻意提一下这里啊你这家伙!!),也是柱哦。” 我(装作对鬼杀队一无所知的样子):“这样啊……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脑子里思考着该怎么巧妙而不刻意地问出大哥在无限列车战活下来的原委,我抬脚就想往那边走——果然还是接近一下世界线变动的本人比较好吧?? 然而下一秒就被善逸拉住了袖子:“……” 我:ovo? 善逸:“那什么,呃,你是想要找炼狱先生吗?” 我赶忙:“啊、没……就是!就是感觉他的发色很稀有!!想靠近点看看!对!!” 他的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他……现在的话,还是不要靠近他比较好哦……不、也不是!炼狱先生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 “哎……其实他的妻子,在几个月之前失踪了。”说到这里善逸的脸色也灰暗了下来:“应该是、被鬼抓走了……到现在都没有音讯、大家都觉得已经……”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我:小问号的朋友增加了!!! 说实话,他说的这些事情我一时难以感同身受,只能礼貌性地也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但是炼狱到底什么时候有夫人了??? 所以我果然是穿越进了二创同人文里面吧??看这架势说不定还是群穿的那种……? 旁边扶着伤员路过的炭治郎却突然插嘴:“不、好像池小姐和炼狱先生还没成为夫妻……” 善逸闻言尖叫了起来:“欸欸欸他们居然还没结婚吗?!!看那个样子,我以为已经——呜。” ……【ike】小姐?这个发音刚好跟我名字一样耶,不知道会不会是同一个字……? “这就是我们战斗至今的理由……唔啊、不说这些了!善逸、别偷懒,一起去帮忙吧!” “嗯……哦哦!好的!!” 我也赶紧跟上了他们,往向着墟的中央走去:“我、让我也来帮忙吧?” “不,雪荷小姐你还是快点躲到别的地方去吧……虽然你在战斗中帮了我们很多,但是鬼杀队的大家大都很讨厌鬼,还是不太……” “啊……” “我是有天一觉醒来就变成鬼了……也从来没有吃过人!!那什么?我、我其实……”好不容易碰到鬼杀队的人,并且刷了这么大一波存在感,我连忙更进一步:“其实——我想要加入鬼杀队。” “嗯……确实。气味里,没有血的腥臭味……” “?!!可是雪荷小姐?你为什么会想加入鬼杀队啊——??” “我也只是两三个月之前成为鬼的……稀里糊涂到了现在。我受过很多人的照顾……所以,嗯、所以也想要保护其他人!!” 我张口一来给自己捏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过去。 “这种事……”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鬼想要加入鬼杀队……” “要不,还是去问问宇髓先生吧?” ——… 昔日澄亮的砖瓦散落一地,坚固的房梁折成数段。碎石之中,烂泥之上,无数人匆匆跑过。 “唔!这底下还有一个人!!” “一起用力把这块石头抬起来……一二!!” “你没事吧、没关系的!!撑住啊!!!” “……” “你们四个去那边!再仔细找一下、或许还有人。” “啊啊要倒了要倒了撑住啊啊啊!!!” 一片混乱之中;人来人往之中。 站在高地纵观全局、以免有敌人趁虚而入的青年,亮橙色双眸如同夜空中炬火,灼灼流光。 被指引着往某个方向小跑的少女,瞳色漆黑如渊下点辰,四处张望着、神色间却还带些茫然和无措。 猝不及防地、仅仅只是转瞬即逝的一瞬间,橙眸对上黑眸,随机立刻错开。 “——”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再次相连,两颗心脏同时收缩。 ——这感觉……?鬼吗?! ——??我这是突发心肌梗塞了? 于是青年跃下高地,没入人群,拔刀警戒。 少女不着痕迹的数次深呼吸,无果之后便不再理睬。 披风火焰的边角,与垂落到地面上的和服飘带,交错。 两个人走向相反的方向——擦肩而过。 第82章 第八十章 -80- “想加入鬼杀队的……鬼??” “啊,是的。是个看起来还算华丽的家伙。” “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掉她?这很有可能是鬼那边的阴谋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不。我之后亲耳听到她直呼了鬼舞辻无惨的名字……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哈?先是那个什么家伙的妹妹、现在又来一个??可不要告诉我,这又是只不吃人的鬼……哈哈、太好笑了……” “……真是悲哀啊。” “嗯……我自己分辨不出来,不过炭治郎那家伙说,她的气味很干净,应该确实没有吃过人。” “所以?你相信她??就因为一些小鬼的三言两语?还是因为她帮助你们杀掉了上弦???” “……也不完全信吧。所以我才把她带到这边,由主公大人来定夺。” “?!那家伙被你带来了?在哪里?” “喏,旁边的箱子就是了。” “喂喂、不死川你干什么!别冲动啊!!都说了交给主公大人来评判了……!!” “——放开我!果然还是就在这里杀掉她比较好吧?!刚好是白天,太阳一晒直接灰飞烟灭、杜绝了一切异常发生的可能性!!!” 紫藤花林包围的华丽宅邸之中,再一次因为上弦的死去而聚集在一起的柱们之间,吵吵闹闹地发生了如上的对话。 ——… “总之,我们稍微讨论了一下。主公大人愿意相信你,并且……决定让炼狱带带你。” 宇髄天元蹲在地上敲了敲箱子的盖:“喂,醒着吗,听见了就回个话。” “咚咚。”从里面传来两声闷响。 “唔,反正就是这样。炼狱那家伙你见过吧?吉原那边橙色头发的那个。” 他又敲了两下箱子,听到里面的鬼似乎有些暴躁地加大了回敲的力道,噗地笑了出来:“亏你长了那一副文静的样子,这不是挺闹吗。” 箱子里的我:“谢谢你夸我(捏)的脸,但我还是要骂你——你说谁闹呢我这是活泼!!活泼懂吗!!!要不是现在是白天我——” “嘛,安静点安静点……我们还没有完全相信你呢、你再叫我就打开箱子直接把你扬了。”他无情地打断了我的话并施以威胁:“想加入鬼杀队就证明给我们看吧,炼狱会盯着你的。” “……唔。” “我先走了,还得去一趟蝶屋。” 他最后又报复性地拍了下箱子顶,站起身了离开。同时,心中想道:真是个闹腾的孩子……主公大人竟然专门指定让炼狱来,是为了帮他、转移掉他的注意力吗……?” “喂喂!!你这就走了——把我孤零零地丢在这里算什么啊!!!好得把箱子丢到阴地方让我出来透口气吧!这里面闷死了!!” “略——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可听不见~听不见~”虽然明知里面的鬼看不见,但宇髄天元还是扭头朝那边做了个鬼脸。 “喂!!!!给我回来啊可恶——” 这股劲……嚯。确实,这个四明雪荷,跟【她】还……挺像的。 ——希望炼狱能够,尽快走出来吧。 ——… 我愁眉不展地坐在酒馆里,用勺子搅着面前的毛血旺。 距离花-街与上六一战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我莫名其妙被丢给了大哥,美名其曰监管和评估——不过正合我意,居然一上来就顺理成章能够接近世界线变动的本人也挺不错的。 但是啊!但是!! 不光是这个存活ver大哥跟我印象中不大一样,虽然依然认真负责对人温和,但是……嗯感觉挺忧郁的。 就算我努力尝试着挑起话题也没两句就再度冷场(要知道对一个死宅来说跟其实并不太熟的人没话找话将有多困难吗啊啊啊!!!)。 对方偶尔还会突如其来地陷入沉默,我注意到在路过市集的时候他总是无言盯着些什么首饰摊子看。 ……哎,我感觉,我好恶人。 为什么偏偏是大哥啦……这人明明刚刚丧妻,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却还要受命看管我这极其可疑、来路不明的鬼。而事实上我还在想方设法从他口里弄有用信息,尝试着多了解一下鬼杀队现状…… 卡密!!我最不擅长跟这种浸在悲伤这之中的人交流了!!!甚至以我的身份,连安慰的话都没有立场、讲不出口,只能在尴尬中沉默、沉默。 而且自己要求换人带好像也不太好,搞得我很狂的样子…… 说起来接下来要是刀匠村打上四上五了吧……到时候该怎们混进去都是个问题,我得想想办法…… 一堆事情把我的脑子赛的满满当当,还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坐我旁边的大哥就出声问道:“吃完了吗?” “啊、嗯!我吃完了!” “那继续去下一个地方吧。” “……好。” 看到了吗,这对话,多么窒息、多么干瘪、多么令人尴尬。 假如是宇髄天元带我就好啦…….感觉会好说话很多…… “……” “——四明小姐,觉得我很不好说话吗?” 走在身边的人突然出声——欸欸我刚刚居然不小心讲出来了吗太丢脸了啊啊啊啊!! 我慌慌张张解释:“嗯、也不是……不不不,那个啥?我觉得炼狱先生你很好很温柔、非常好说话!也超厉害!明明年纪很轻却已经成为鬼杀队中最强的柱之一了!!” “——对对!超级了不起!!真的超级厉害!!!” 小池的——呃不对,我现在用的不是本名。 咳咳,雪荷的人际小讲堂开课啦~! 当你不知道怎么越过一个话题的时候,使劲吹彩虹屁就对了!!词汇量贫乏也没瓜系!总之无脑吹就可以完美地让对方忘掉你刚刚讲了什么、让对话转变为“哪里哪里过奖了”和“不我是真心实意的”这样子的循环中啦!! xxx 【我觉得炼狱真的非常强!一下子已经成为柱了非常非常了不起!!】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厉害——!!!】 【总、总之……炼狱你——是最厉害的啦!!!!”】 那个下着雪的夜里,那个记忆中寒冷、却又温暖至极的夜里。 银发豹耳的少女,脸颊红扑扑地,把烤番薯当做蹩脚的借口,没头没尾地这么对他大喊道。 xxx “……” 噫—— 人际小讲堂大失败……!! 在我很努力地吹过彩虹屁之后,大哥并没有按照套路:“哪里哪里过奖了”,而是兀地沉默了下来,眼光渺茫不知望向何方。 哎,这样子我熟,平均一天见三次,十有八九是在想他的亡妻。(这话说出来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我于是很懂事地闭上了嘴,安静地做个背景板跟宠。同时心里第一百零一次为这尴尬的气氛落泪。 ……不过说实话,这种几乎每天都梅花三弄的日经沉(致)默(死)场合下,我还是没写信给主公大人要求换个人带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 不仅仅是因为怕别人觉得我狂妄不知礼数。 而是……越跟大哥相处,我越觉得……嗯…… 那什么、该怎么形容?心脏狂跳、dokidoki??? ……咳嗯!! 总之,其实就是、明明在穿越之前也只是普通的“厨”这个程度而已……但现在,真正遇见了、互动过了,而且明明知道他心还在另一个已经死掉了的人身上,我也还是…….莫名地、不断且递增地对他产生好感。 本能一般,无法抵抗。 啊这……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第83章 第八十一章 -81- 奔走、奔走,战斗、战斗。 天空上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鸟曾飞过。 可能显得有些不够严肃……但自穿越之后、直至今天,对我来说,目前所拥有的生活、经历的一切,仍像是梦一样,炫彩且华丽。 这片大地宽广且无垠。 山川巍峨,河流纤长;麦地一望无际,田野翠草广布,森立不见阳光,洞窟爬满青苔。 旅行一般。 一只引路的鎹鸦,两个人。 前行的目标清晰明了——什么都不需顾及,只要顺从信息的指引,奔跑就好。 眨眼间又是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这一个月足够我坐火车来来回回、三次从日本的这一头到那一头;足够我来到富士山脚下,仰望苍穹;足够我折下一支花,笑着把它戳进炼狱的鬓发中。 这段时间的共事已经让我完全免疫了尴尬的沉默与偶尔停顿的对话。 只是因为我在某一个晚上,突然就意识到,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我额外做什么……我没必要刻意去在意这些、没必要完跟他人共情,更没必要因为自己的一些实际上并不会怎样的小心思而内疚。 总结:他是他,我是我,不论过去如何,现在只是现在而已。 稍微有稍微有些想通了——所以这个过程对我而言就愉快了起来。 ……咳咳,反正我现在用的是雪荷的脸蛋,我现在就是雪荷;我不是我,我也是我。 对!!愉快地一口气吃三大碗毛血旺,才不管旁边又开始发呆的炼狱;在闲暇的等火车的时间里在站内到处瞎跑,把像个雕塑一样坐在椅子上的大猫头鹰丢到一边就好。 哼哼…… 说起来,在数次的信息交流之中,我终于发现世界线并不是仅仅是变动……而是八十级大!地!震!! 什么锖兔、香奈惠、有一郎……居然全部好端端的活着!!说实话有这些人在,我感觉都不需要我做些什么了!!! 这里不得不感慨一句,那个在我前面穿越过来却死掉了的、刚好名字跟我同音叫“ike”老姐,可真厉害啊……不仅泡到了大哥,还做成了这么多事。 啊,说起来……其实我也有在偷偷想追大哥的。非常非常努力的那种哦?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顺从内心就对啦!!! ——别问、问就是一见钟情!! 再说我现在雪荷的脸蛋这么绝美! 虽然用了很久却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印象里好像只有屑老板拥有可以自由改变外貌的能力、或许这份力量很稀有??因此,为了不暴露这一点、我姑且还是继续用着这张脸,没有换回本来的样子。 有谁会不喜欢漂亮的小姐姐吗?没有!!我莫名地对炼狱有种势在必得的自信、正如我莫名地信赖他一样。 嘛,总之就是这样……如今的生活,真的像梦一样美好。 自由自在地奔走于各地、暗恋(咳咳咳)的人也陪在身旁,即使是战斗、除去那些不太妙的视觉效果以外,也因为血鬼术的存在以及鬼的身份而不会感到疼痛与疲惫。 将来会是怎样?未来又会是怎样? 我所视的一切,晴空万里。 ——… 夕阳西沉。炽烈晖光发散喷卷,却也海浪一般静谧且无声,晕染着铺满整片天空,浸润云与飞鸟,柔和万物轮廓。 我伏趴在草丛之中,静静等待着夜幕完全降临——我所在的附近,是某只杀死了数十人的鬼、存放食物的地方。 大哥正藏在不远处的某棵树上,盯梢另一个方向 我们的目标,就是守株待兔、斩草除根。 …… 夜来了,天披上缀满星子的衣裳,敛去白日锋芒;夜莺成了她的嗓,虫鸣化作她的琴与笛,于是她不断的演奏、歌唱,于目所不及处自由翱翔。 窸窸窣窣的响动骤地出现,击碎宁静。我一下子从有些放空的状态之中清醒,屏住呼吸、贴紧地面,避免打草惊蛇。 我稍稍抬起一点头。 ……是鬼,我看见了。 与此同时视野中的树上有一抹红芒一闪而过——我知道那是大哥表明了自己“准备就绪”、“随时可完成击杀”的意思。 现身于此的鬼物,嘴中念念有词着什么,颜色诡异的唾液自它唇角滑落,“啪嗒”滴在地上……丝丝青烟冒起又消失,我眼尖地瞄见地面上有草叶被腐蚀殆尽。 ——强酸一样的毒吗?不过问题不大。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他存放人类的地方……鎹鸦给予的情报表明了或许还有生还者被其藏匿。 我耐心地继续等待,假装自己只是草丛里一块顽石。 然而天不遂人愿,鬼并没有于此无人之境施展他的血鬼术、或是扳动什么机关密门一类的东西,打开通向它的“存粮仓库”的大门。它只是念叨着人类所无法理解的词汇,在这一块地方缓步走动着、甚至不断弯腰在地上摸索些什么。 这鬼……是智商有问题吗??你有本事藏储备粮,你有本事开门呐!!(bushi) 我在心里:雪姨拍门.gif 十分钟、二十分钟……他却还在这片草地上速度极慢地徘徊着。 我的心情却不像刚开始那样轻松自在了。 因为——这家伙已经快挪到我身边来了!!只要他再往前走两步,想必就可以看见躲在草丛里遮掩身形的我了!!!虽然这样也没啥关系……他没办法杀掉我什么都不会发生,但还是让人好紧张啊啊啊啊…… “唰。”鬼又向我躲藏的地方靠近了一步。 此刻,精神的高度紧张下我的脑袋里已经冒出n b了:伪装成体力不支晕倒在草丛里的人类(有哪个衣着得体、还带着刀的人会大半夜晕在荒山野岭里啊喂!!一看就很可疑吧?!!),让他为了存放我这个“意外之喜”而打开他存放储备粮的大门……说不定可行?? 嗯,不过要是不小心沾到了他腐蚀的毒,显示出我自愈的能力也很难办啊……那样不就一下子暴露了吗…… “唰啦。”他又走了一步。 此刻我与鬼之间的距离仅有堪堪三四米,下一秒我就会暴露在他眼中,那之后我…… “……” “——!” 没有什么那之后了。 因为在鬼终于发现了我、手中某种浑浊的血鬼术凝结成型,将要对我轰射而出的下一瞬,炼狱的刀锋就已从天而降,裹挟着足以照亮夜空的烈阳与火焰、利落地切开了鬼的脖颈。 ……? ——哈?? “啊、怎?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埋伏、等找到他藏匿人类的地方再击杀的吗……你怎么??”看着鬼已经开始化为飞灰、渐渐消失的躯体,我反映慢了一拍,带些茫然地站起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手了?” “这下子怎么办……失踪的人们还没找到……”我苦恼地碎碎念起来。 “……”对于我的质问,炼狱陷入了沉默。 他收刀站在那里,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刀柄末端,又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雪……四明小姐你的位置刚刚暴露了,如果我不作出反应的话、鬼会立即对你施展血鬼术。” “?你该不会忘记了我是鬼吧??鬼是能够自愈的呀、反正杀不死,让我在前面抗伤害不正好吗??” 啊。 他不说话了,他又不说话了。(男人心,海底针)(?) 哎那反问句我刚说出口就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蹬鼻子上脸了,居然如此自然地就开始用这种毫不客气的、仿佛相处了很久一般的语气跟他说话……这这这、会不会显得我很没礼貌啊…….(挠头) 我连忙转移话题:“嘛总之,在这附近找找看吧!鬼徘徊了那么久肯定也有他的原因,我们试着顺藤摸瓜就好啦~” 不继续纠结这些,我于是也学着鬼刚刚的样子在草丛里摸索:“说不定秘密就藏在草丛里呢?多扒拉扒拉或许就会找到了……唔唔,说起来一般这样的草丛里会有很多蟋蟀哦!我其实非常擅长捉蟋蟀什么的呢!!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季节有没有了……炼狱、啊不。炼狱先生你见过蟋蟀吗?” “……”他话没出口就再次被我打断,毕竟只是随口一提啦,哪里会有人认真回答这种蠢问题啊。 “?!” “等等、找到了!这里有个玉一样的东西……呜哇哇哇我的手被吸进去啦!!好像是储物空间一样的东西。不过正在溃散,我感觉到了、里面有人……” “搭把手!搭把手!!” “唔姆……” xxx 【这样的草丛里会有很多蟋蟀哦!我非常擅长捉蟋蟀什么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季节有没有了……炼狱你见过蟋蟀吗?】 【唔、见过哦……我还见过长的很像蟋蟀的鬼,弹跳力非常惊人,可以一下子从河的一边跳到另一边。】 【鬼……?鬼为什么会长的像蟋蟀啊。】 【这么一说我一直很奇怪,鬼的外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随机的吗?还是其实可以控制变化方向?因为我确实见到过长的奇丑无比的鬼、当然也见过超漂亮的小姐姐!】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可以的吧?潜伏着伪装成人类生活的鬼也不少呢。】 【啊、那就是说,其实鬼是自己愿意长成那个样子的咯?咦咦咦?!我要是变成鬼的话,可绝对不要长成奇形怪状的东西……(小声)不过头上长角什么的感觉很炫啊。】 “头上长角”很炫吗…… 炼狱杏寿郎的目光掠过眼前名为雪荷的少女头上暗色的双角:鬼的角,的确足够锋锐且炫丽。 他皱了皱眉,却是为了将面前少女微笑的面容甩出脑海:确实,四明雪荷和小池很像、真的很像。一样的天真直率,一样的勇敢且无畏——他大概能明白主公大人的良苦用心。 但他不会让她成为下一个三日月池。 炼狱杏寿郎的指尖再次划过刀柄微凉的末端——那上面,篆刻字迹、火焰流淌般的晶石莹莹闪光。 …… 而且,有些事情、有些人,他不会忘记、不会辜负。 ——绝对不。 可是为什么……刚刚那一瞬,发觉少女暴露于鬼的视线之中,他却连思考都没有、甚至连原本制定完全的计划都被悉数抛却,本能一般地跃出、挥刀……? 那一刻,是什么战胜了他的理性?? …… 唔。 或许今后,该保持些距离才行。 第84章 第八十二章 -82-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 “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 “我若将所有的周济穷人,又舍己身叫人焚烧,却没有爱,仍然与我无益。”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圣经》新约·i哥林多前书13章 …… 诚然,爱情并不是一个人生存的必需品。 炼狱杏寿郎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它只是人生的调剂,像是路边绽放的花,美丽虚幻到不真实。不论采摘与否,或是仅撇它一眼、即刻扭身而去,也什么都不会发生。 前方的路不会因为有花朵相伴而更显平坦,也不会因为无其色彩而陡峭半分。 但它确实存在。 事物既然存在,总有其意义。 虽然极不愿承认,但他明白,在内心深处,他已接受了那个相伴三载的女孩子……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他会悲恸、会惋惜、会在无人之际沉默不语——但绝不会,在原地驻足不前。 他见过无数因为过去的遭遇而一蹶不振的人。他会努力安慰、会尝试理解,但他也明白那些人们需要的从不是理解。 已逝的苦痛从不是绊住前行脚步的借口。 ……能够绊住自己的,只有自己。 他曾经遭遇过,但他挣脱了、向前了,成就了现在。 这一次也会一样。 只是…… 停驻的临界点,也仅限于此了。 ——… 坐在熟悉的酒馆里,我小口嗦着寿喜锅里面的鸭血——嗯,这一锅在本人的特殊要求下不是辣味而是番茄味! 就算换了世界、得了系统、山川异域日月同钉(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不论如何、番茄锅!!就是坠吊的!!!! 红汤白汤麻辣汤统统靠边!咖喱锅菌菇锅是什么才听不见!!我番茄锅、就是此世唯一の王!!!(请自动脑配中二bg 我满足地又嗦了一口。 啊,天堂。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炼狱,好像有点奇怪。 嗯…… 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总之、演示一下。 “炼狱……先生。”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叫他时我总是下意识直接喊姓,总是要反应一下子之后、才会加上合礼数但又令人很不习惯的的“先生”两个字:“那什么,其实我昨天在搜查四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不,并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但是一切前提就是要挑起一个话题。 “……唔。”他含糊不清地哼出了一个鼻音。 “然后我就看到了特别神奇的东西!你绝对猜不到!!”我特意夸张地提高了声音。几乎就差明晃晃的暗示说:快问我、快问我,听我讲呀!! “嗯。”又是一个短促的单音。 看,这样子,敷衍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你可能觉得,我会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冷落而焦虑、疑惑、不自在? ——不,答案完全相反。 因为……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舀起一勺汤,接着手很浮夸地一抖。 番茄锅鲜红的油汤就这么顺着重力被甩出,啪嗒一下,滴在我衣袖外露出的手腕上。 我继续夸张地:“嘶——”了一声。 下一秒,一双手伸了过来,拉住我、擦去了我腕上的油点。与此同时,大哥略显紧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没事吧?嗯、汤已经有些凉了,应该不会被烫伤……” 接着,他似乎徒然惊觉我的手已完全被包裹在他的掌心里,随即动作极快地抽回手去:“……没事就好。” 我被他这行云流水的一通操作惊到了。 即使那双手与我只是片刻的触碰、相接,却仿佛有什么暖融融的东西在那一瞬顺着血管,流遍全身,溶进了我心里。 他的手很大,比我的手大一圈,可能是因为修习炎之呼吸的缘故,体温相比起来略高。因常年奔走而被晒成蜜色的皮肤,手心握剑生出的薄茧,摩挲着、摩挲着。 我、我我我…… ——我愣了,我脸红了,我立刻反应了过来,并且发动血鬼术把自己的脸红去掉了。(奇怪的血鬼术使用方式增加了!!) 混乱中我抬眼一瞄坐在对面的大哥——咦?错觉吗?怎么感觉他耳朵好像也有点红?? 炼狱的眼神似乎有点飘忽,突然开口是想要转移话题吧? “今天的锅……有点辣啊。” “……是、是有点辣。我最不能吃辣了、一吃辣就会脸红来着……” 心脏疯狂跳动,脑袋里仍然尖叫着刷屏:啊啊啊大哥、大哥他刚刚牵了我的手!!我不管吧四舍五入我们已经结婚了!!!!(?) 在这种理智全无的状况下、我连思考的精力都没有,勉强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嗯,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开始的目的是逗一逗他来着。 …… 灯光温软,人声喧闹。 端送盘子的店小二很奇怪地扭头看了他刚刚经过的那桌一眼。 什么啊,明明点的是番茄锅啊,为什么这俩人一个两个都在说辣??? 第85章 第八十三章 -83- *本章前半段画风会跟前面不大一样,几乎全是较意识流的独白(?) ——— 洞窟嶙峋,草木于碎石之上肆意生长,弯曲成所不见的弧度。腐尸、白骨,零零碎碎堆在阴暗角落,生出虫豸、相互啃食。但这份罪恶不会自我相噬,遗留的怨恨不会残杀根本,只是悄无声息地汇集,成为缚骨的粘腻。 我在暗处,窥视。 窑窟漆黑一片,衬得零星洒落地面的月光宛若自天际坠落的星屑,灼灼恍似碎阳。 但很快,它们便已不能在我眼里占据半分色彩。 终日不见阳光的岩穴深处,岩块潮湿且生霉、孢子与苔藓混杂,人类的视力或许不足以在如此无光之地视物,但鬼可以。所以我清晰地瞥间被刻意遮挡的视线边角中露出的断肢粉肉,瞧见满眼罪证、荒诞与无助。 我该害怕、该愤怒。 恼怒鬼行径之残忍、痛斥其作恶多端,肆意横行。 我或许拥有着我自己都想象不出的适应性……也不怎样,我只是认为我本不该习惯、至少不该如此之快地习惯这真确却又淋漓丑恶的现实。 对,我该呕吐、咒骂、仓皇,整晚整晚地因眼前情景与噩梦纠缠。 ——可我没有。 我是穿越者,是异类,怀揣着“剧情”的秘密,知晓未来的局势,本该统筹帷幄,却局限于自力单薄而更显无用。 我此前未经过战斗、恐惧鲜血,连劣质影片里胡抹一气的红色颜料都可以让我胆战心惊、当夜与噩梦相伴。 我羸弱的躯体里本该有一颗同样羸弱的心——可我却发现我能稳稳地握住半人高的长刀、能轻而易举撕碎怪物的脖颈与心脏、能切开随风至面前的片叶、能与河流相竞,伴鱼奔腾。 或许在我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一切就不一样了吧。 我是仓皇的,是迷惘的,是没有归处的旅者、在陌生的土地彷徨,而这所有的情绪却又被一种更沸腾的力量浇灭……它们叫嚣着让我去寻找。 寻找? 寻找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遵从它——没有方标的人总需要指引,不论它是真是假、似是而非且玄之又玄。 所以我来了,身为鬼加入了人与鬼的战斗,斩杀“同胞”、背叛“鬼王”。身披绮丽和服,却不知因何而舞、为谁而歌。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的牵绊在眼前凝聚,它们不知所起,所终却清晰可见。 丝线纤毫凝聚,像是什么缘分的具体化、命运地交汇点,拉扯着我,指向一个名字—— “炼狱杏寿郎”。 哈哈,可能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他如骄阳、似炎火,熊熊燃烧永不止息,即使似乎状态并不好……但却依旧让人目眩神迷。 我在原地,几乎是呆滞了地望向他。 看见他的刀锋燃起火,缀着流星片霞、朝阳溶溶,旋回出一个圆满也凌厉的弧度……迸开、炸裂。 那光芒乍起若旭日初升,灼灼令观者眼目刺痛到几乎流出泪来,照亮这杳无人烟之地所堆砌成形的恶之花。它们清晰地映入我眼中,色彩浓烈惊心动魄,叫人灵魂再平添一分重量——但下一秒又直接被焚成飞灰,在“光”的审判下消亡殆尽。 形状奇异的鬼哀嚎着,丑陋且滑稽。 它没能得到我一星半点的注意……若人的目光能化为羽蝶,那么眼前挥刀的人将终日被虹彩环绕。 他金橙的半长发在末端渐变为赤红,他眼眸明亮如星河倾泄;他便是普世的烈阳、夜中不熄的烛火、长歌一曲时最明亮的声调顶端——无论外表、亦或是心灵。 我追逐他、深陷他,假装不在意地悄悄窥视、小心翼翼地更进一步。 或许我永远也等不到他解下脖颈上那串纤巧链环的那天——那确实是十分美丽且昂贵的颜色,如火流入水中翻腾不止。我记得某次我恰巧瞄见一角,那上面的字迹模糊到辨认不出、渺若烟云一触即散。 说实话,我其实觉得我等不到才是正确的。 像炼狱这样的一个人,我想,即便那颗心再次重新因谁而跃动,他也会因为曾经所遗留的枷锁而强行使自己止步吧? ……所以,我愿只是看着他、随他一同逐流就好。 ——… 烟灰飞扬,洞窟内再无鬼的声响,火光渐淡直至夜影重新归凝。 汇聚了我所有目光的人,将刀收回鞘,扭过头来。 他看向我:“小……雪荷小姐?怎么愣在原地不动了?是中了什么血鬼术吗?!” 说着他遍急匆匆向我奔来,我看着夜中的太阳渐近眼前,于怔忪中终于回身,慌慌张张挥了挥手:“啊、没事没事!稍微有点胡思乱想哈哈哈哈……” “唔姆,那就好——要是遇到事情的话,可不要死撑哦?毕竟是主公大人让我保护你的。” ……明明本意是让你监视我嘛。世界上恐怕只有你一个人会觉得是保护了吧? 我向他露出一个笑,迈步逃离洞窟的阴影。 现在这样,挺好的啦。 ——… 哼哼。 别管什么前因后果了,总之,目前的情景是某个路边小酒馆。 我,因为突发奇想,想尝试一下大正时代的酒的味道,而非常豪迈的点了一瓶店里最“辣”的。 虽然穿越之前我也没怎么喝过酒?对它唯一的印象是穿越前某次家里面亲戚聚会的时候、开过的葡萄酒被我偷偷倒了点尝了一口……哇啊,那宛如席子榨汁再跟臭袜子混在一起发酵了三天的味道让我终身难忘。 哎,听说白酒味道更奇怪。 不不不不管了!总之我就是喝了!!我喝了!!!! 今夜无眠!借酒消愁!对酒当歌!哔哩哔哩干杯!!(?) 我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 炼狱杏寿郎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趴伏在桌案上的少女。 明明一看就不擅长喝酒的样子,却一下子就跟店家要了度数最高的,结果不出他所料,一杯倒。 面前躺尸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头上一下子冒出两根角、似乎有尾巴也生长了出来,发色也从正常人类的漆黑变为了宝蓝……难道说这才是她鬼化后真正的样貌?倒也说得过去。 说起来,小池的酒量也奇差无比……还会发酒疯来着。 ……啊,就像这样,简直一模一样。 蓝发的少女眼神迷蒙:“喂——老板呢?我还要一杯奶茶!!” 她一下子站起来,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到面前的他身上:“什么嘛,你在这里啊,我刚刚说要加奶茶你听到了吗——” “唔……老板你长的挺帅啊。”她又一下子凑近过来,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你女朋友一定很多吧?经验肯定很丰富对吧!!” 炼狱杏寿郎有些庆幸这是在包间里,不会引来他人的侧目,随即无奈地拍了拍肩膀上的那只手:“雪荷小姐……雪荷,冷静一点。” “呐,我问你,想让一个白月光已经没了的人喜欢上我该怎么办?” “……?” “怎么样才能让他喜欢上我呢?说不定他已经喜欢我了?我不知道……但我真的超喜欢他!一见钟情的那种!!” “……” “老板~回答一下嘛!我还可以再多点几盘菜?”无人应答的少女仍在自言自语:“你在不开心吗?啊呜、那我给你变个魔术吧!——我现在的脸好不好看?在这方面我可是挺有自信的哦!我敢说这张脸一定是我的加分项!!” “但这不是我本来的样子……我能变成好多不同的模样呢~嗯嗯,给你表演个川剧变脸!!” “看、小孩子!” “看……老妇人。” “这一次是帅气的小公子!” “啊啊……不行,果然用着别人的样貌还是不习惯……” 炼狱杏寿郎眼睁睁看着少女的样貌再经数次变换,最终定格在一副日夜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熟悉样貌。 他睁大了眼,心如擂鼓,不可置信的猜测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哈啊——爽啦!不用披个壳子真不错!虽然我失去了雪荷一米八的大长腿,但果然原装才是最舒服的嘛……”少女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你的名字,是什么?”话说出口,几分颤抖。 “什么你的名字?我是三叶、你是泷吗哈哈哈……” “你的名字,你的,姓、名。”他拉住她的手,引着她坐下,耐下心来,逐字逐句地问道。 “我的、名字?哈哈、我叫四明雪荷——不过悄悄跟你讲,这是个假名哦?”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想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吗——才~不~告~诉~你~” 被牵住的手骤然收紧:“呜哇哇哇痛痛痛!什么嘛一言不合就打人!!我告诉你就是啦!” “三日月池——我的名字叫三日月池啦?说起来……大哥的白月光好像跟我同名来着……缘分呐……” 她还在手舞足蹈、嘟嘟囔囔着什么,但炼狱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为什么会这么像呢?那些话、那些微不可查的小习惯。 他全部明白了。 喜悦也好,悲伤也好,全部不重要了。 “欸、欸欸欸欸——为什么突然抱过来了?!!变态吗?!非礼啦、我要叫人啦!!!唔、唔啊……这啥?!你在流口水吗!!!你脸上有水啊!什么东西啊啊!!” “——放、开、我!!” “!!!” 第86章 第八十四章 -84- 我“呼啊”一下地醒来了。 掀开被子坐起来,我揉了揉脑袋。 ……感觉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记忆停留在我很勇的点了一杯最高度数的酒,然后一口干掉了!再、再然后就……??嗯嗯嗯??? 说起来,刚刚的梦里,我梦见……梦见自己在海里被八爪鱼追着跑了三条街,被甩了一身粘液,拼命挣扎终于跑出来了什么的?!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克系梦啦!! 为什么、为什么啊!!难道最近杀鬼杀太多san值掉光了吗…… 所以我这是喝断片了吗……唔,我不会发酒疯了吧?这方面我真的毫无经验,假、假如真是那样……啊啊!丢死人了!!! 我懊恼地搓了搓自己的脸,还没来得及把乱成一团的思绪理清楚,一抬头却正好对上了突然开门进来的大哥的目光。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刚往房间里踏了半步,张口似乎有话要说,但下一秒脸色突然暴红、速度快成残影而且回身“啪”地一下、力道大到感觉可以把墙拍裂开地带上了门。 “????”我脑袋上的问号才蹦出来一半,低下头来发现自己可能是因为刚醒连被窝都没钻出来,所以就……呃、那什么,衣服比较……凌乱。对,凌乱。 ……唔呃。 我的脸也噗嗤一下红透了。 啊啊啊这是什么绝世大巧合啊啊!大哥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很那什么啊!!!不对、啊那什么,他他他刚刚为什么就直接进来了啊?!嗯?不,难、难道是有鬼袭击了吗!!!!所以他才直接就—— 我脑回路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随便扯过一件斗篷,赤霄在手中具现,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随时准备一个【拔刀】把或许会来的敌人扬了。 “……” 四周一片寂静。 我试探着朝门外喊了一句:“炼狱……先生?” 下一秒,外边就传来了一阵兵荒马乱到几乎地动山摇的巨响。 我:“……??” 这……果然是有鬼袭击对吧?? 经验来讲,战斗总是在瞬间开始又在瞬间结束,容不得半点犹豫,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没再迟疑半分。 “是敌人吗!!!”我高喊出声。当机立断、赤霄出鞘,猩红长刀劈开房间的门。木板嘎啦嘎啦撕裂坠落的声音分外刺耳,烟尘四起迷人眼眶。 数秒过去,烟雾尘土散去,视野逐渐清晰,我面前的廊道内却没有想象中的鬼、也没有敌人、更没有任何战斗发生,只有一片狼藉的地面,以及一个呆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炼狱。 “……” 我几乎能看到他头上飘起来的一个大大的问号。 “小——雪荷小姐?”他似乎是不解我现在的样子,询问的话刚起了个头骤然终止,下一秒他却直接解下身后的披风,一把把我捞过来包了个严严实实。 我一下子慌了神,不知是因为自己刚刚脑子一直干出的蠢事、还是因为身上火焰边角的披风上传来的温度,总之脸颊通红梅开二度——幸好我还记得用血鬼术掩饰一下:“敌人?不、不是,我……?!啊欸?!呜……” ——… 我低着头坐在旅店前台边的角落里,无措地搓手手、搓手手。 对对对不起啦!我的脑壳就是一团浆糊!!就是刹不住车的方程式!!一飙飙到八百里外再漂移急转弯!想都没想就拔刀什么的是我的错啦!!! 还……还连累地大哥要帮我付赔偿费。 啊,这样一说,我其实是个身无分文的屑鬼耶。我在心里掰手指:吃鬼杀队的、用鬼杀队的,因为是实习生(可疑人员)所以还没得工资——啊不,包吃包住其实就已经非常不错了!!等等……之前在花街卖唱我还是赚到过好多钱的,好像、好像…… 呜啊!都留在那里了!! 虽说花街已经被毁的彻彻底底了无从追溯,但是……但是就是好痛心啊!一想到有那么多钱!金银珍珠首饰啊、各种奇珍东西!!都没了、完全没啦!!! 心、心在滴血…… 我一想到这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很浮夸地做了一个捂心状,身子一歪想要跟长椅来个葛优瘫式的亲密接触。 我瘫——咦? 有只手扶上了我的肩,架住了我半歪不歪毫无支撑的身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抬眼即是炼狱的面庞,一如既往的容光焕发……不过这些日子他的笑容里总掺了些其他东西?哎,不管,谁知道呢。 “怎么了……?”他面露关切地问。 “呃呜。”我哀嚎一声:“那什么,炼狱先生……我突然想起来,花街的老板还欠我工资没发来着……” “好大!好大的一笔钱!!”那些来听歌的客人们赠予的、金灿灿亮闪闪的珠宝,在我心里被夸大等值于穿越前各种影视作品里的宝藏啊、密珍啊之类的了——啊总之值钱就完事啦!值钱到可以在二十一世纪的□□首都买十个学区房(?比喻鬼才)的那种! “假如我之后还有机会去那边的话……嗯,我就会一夜暴富!然后把我这段日子吃饭的钱、住宿的钱、还有交通费啊——当然还包括这次的修门板的钱……” “——全部还给你!啊啊、感觉自己好浪费钱……要不现在先借借纸笔打个欠条?雪荷这两个字我写的可是很不错哦?为了有漂亮的签名我可是很努力地练过了的!!” 我嘟嘟囔囔几乎是自言自语,沉默后身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 “你、你笑什么?”我睁大眼睛瞪他,企图用鬼冷酷邪魅狂狷的红色眼睛对他施展【精神-震慑!】(?)。 “……雪荷小姐不需要还钱的,唔姆!欠条这种东西也完全没必要!” 炼狱杏寿郎面含笑意地看着我,把我扶正,接着摸了摸我的头:“既然你选择了鬼杀队,那么鬼杀队也会选择你——薪资方面完全不用担心哦?” 我:“?!” 等等等,什么意思??这话说的??! 虽然之前我跟大哥之前的关系(我认为)应该已经挺不错了,但是?唔唔?!我感觉好像有什么隔阂突如其来地就被打破了?? 他话语中不易察觉的、对我保留的最后一份警惕突如其来地消失不见了? 而且……刚刚的话的意思是,他代表鬼杀队,承认我加入了吗?! 咦!怎么突然就?到底发生了什…… 不等我继续想下去,甚至连激动的时间都没留给我,面前赤橙发色的男人紧接着说道:“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我带你去一趟刀匠的村子吧。” “为你打造一把属于你的日轮刀,然后——” “你将获得与普通鬼杀队队员无异的待遇,不需要再跟着我,经历战斗、保护群众,游历山川与河流。” ——获得自由。 ——… 当发现名为【四明雪荷】的少女真实的身份时,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了他。 那个晚上他将她送回房间后,伫立廊间彻夜无眠。 变成鬼……失去了记忆吗?难怪、难怪。 没有关系,她还是她,他们相处数年,默契自如,即使一方回归原处,残存的缘仍将牵引。 他甚至已在脑中描绘出将来某天他向她道出前因后果的场景——那一定是一个宁静的夏日雨夜,不会太热、也不显得寒凉。荷在月的映衬下盈盈绽光,水晶般的雨点淅沥坠下,看不见月亮,但月光却无处不在…… 哈哈,她好像挺相信前世今生这一说? 他想了很多,想到未来,想到过去。 自然也绕不开过去的几次“挫折”。 尽管他告知自己那早已该是只有他一人知晓、将永久封尘的回忆,它们还是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炼狱杏寿郎相信希望。 他相信火焰的灼烧不会因为历经阵雨而停歇逝去,它们会从焦黑的炭木中重新钻出,再次点燃。 他不会被拖住步伐,他挣断却也珍视这满身的枷锁。 是的,他相信终有一天,伤痕会被治愈,一切将恢复如初—— …… 他听到。 她说:“全部还给你。” 她说:“雪荷这两个字我写的可是很不错哦?” 他凝视她的脸颊。 陌生的面孔,熟悉的神态,清澈见底的眼。 那双暗红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清晰却也浑浊地倒映出他的影子,在那里面他看见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赤色人影,无形无状,在劣等的光源折射下混沌一片。 她曾是【三日月池】。鬼杀队不可或缺的一员,在每个人心里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印记。 她现在是【四明雪荷】。斩断了羁绊,孑然一身,时刻可腾飞于天际的赤红之影。 她不需要再选择,不需要再舍弃,他相信缺失的牵绊将会使她可以干脆地弃掉无关者,以如今几乎无人可以阻拦的实力抽身离去。 她现在很快乐。 看?她在笑,连眉梢都完全扬起,轻松且自如。 他已经多久没看见过她毫无负累的笑了? 那么,既然如此…… 他咽下了喉中将要倾吐的话。扭回身份,他仍是鬼杀队的炎柱,她也只是萍水相逢、偶然相遇、想要加入鬼杀队而又刚刚被他所认可的鬼而已。 愿你心永澄澈,愿你如愿肆意遨游。 …… 啊啊,这样一看,不也是一个好的结局、新的开始吗? 这是无人知晓的新生,腐烂的花叶已化作养分,簇拥新抽的芽生长开花。 属于她的——新生。 第87章 第八十五章 -85- 这是发生在前往刀匠村的路上的一个小片段。 ——… 身为鬼,我早已习惯在黑夜里行进。 白日炽热而温暖的阳光对鬼物来说是最辛辣的毒药。 但是,我做鬼做了四个月,在此之前做人却做了十七年。人的习惯要是能够十分轻易地更改的话,就不该叫做习惯了。 所以,在我对大哥说出:“我想看日出!”这句话之后,他只惊讶了一瞬,接着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好。”他回答,什么也没问,笑眯眯地。 我们在爬山。 有些好笑不是吗?一个是可以随意斩杀下弦的鬼杀队之柱,一个是可以与一半上弦对战而平分秋色的鬼。我们有一万种可以瞬间到达山顶的方法,长久的跋涉锻炼使人步履轻盈且迅捷。跳上枝干,踩踏沟壑,飞跃、狂奔、突进,几乎飞翔般的滞空只要稍微使点力气也不是做不到。 可我们偏偏就是在爬山,与樵夫、农家女、守林人……每一个常人无异。一步、两步,顺着泥泞的道,蜿蜒向上。 “看日出的话,最重要的其实是等待日出、为了看见而日出向上攀登所付出那份努力呀。”炼狱在我大喊出:“这种山我不到一分钟就可以从山脚到山顶!”之后,这样对我说。 “唔嗯……行叭?”我当时不太明白,但乖乖照做。 于是我们一前一后,攀登。 不,决不算是“攀”吧?被选中的这座山一点也不陡峭,路中偶尔斜斜倾出的峦石于我们而言除了模样稍显突出以外也不会造成任何阻碍。 前方的这块石头有青苔,常人踩上去或许会滑倒,正确的做法是立即躲开……我这么想着,于是直接一脚踩了上去,甚至还在这攀附的绿苔岩上蹦跶了两下,摆了一个月野兔的pose。 “……小心些。”跟在我身后的炼狱表情有一丝无奈。 “我不!需要我提醒你几次我是死不掉的鬼?”我叉腰。 “你……的确是鬼。但在我心里,你与那些普通人没什么分别。”他沉吟数秒:“你不该把自己看作鬼,你一直是人,别被束缚哦?” 我呆了一下。 这话有些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却又很像是他能说出来的——像是老师对学生的深切教导、恋人对对方的沉情嘱托、琼楼外者向其中的人全力伸出的手。 啊、这么说,我最近这些天怎么没再见他思念他那亡妻了?难道是终于想通了?为什么现在又这种模样?他明明是一副没什么变化的样子,却也在悄然无声中变了不少。 我感到他似乎话里有话,那关注点似乎转移到了我身上……啊,或许是将要分离的饯别?亦或许是对被认可着者给予的最普遍的温柔与教导? 我什么机会见过他跟鬼杀队其他队员相处的样子,于是遵循常理只能在心里这样胡乱猜测。 “虽然不太懂,不过受教?”我做了一个不太标准的举手动作——我也明白这或许确实只是他在与他人分离前简单的包容,不过是被我曲解了语义而已。 但!我除了身为初出茅庐的鬼杀队队员之外,还是一个暗地里的炎柱sama追求者啊!! 看看他这幅似乎自阴影中恢复过来的样子!此时不试探一下、更待何时!!(震声)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又举高了一截:“那么请问炼狱先生!我不做鬼啦!所以我走不动了!可以背我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起来……啊啊、怎么就如此草率而轻浮的语气说出了这种话?即、即使…… 越界!太越界了!!!!离谱至极!!! 我想要败者食尘回溯到五秒之前捂住自己的嘴。 炼狱杏寿郎睁圆了眼睛。 在那不到一秒的短暂停顿里,我感觉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鬼在一切正常时应该是不会有除了食欲以外的其他劣感的,但我就是觉得喉咙发紧,腿止不住地颤。 心里的小人在尖叫:棋路错了错了完全错了!!之前不是还下定决心要潜移默化的吗!现在这约等于挑明了的直白话是要闹哪样啦!!! 完、完了……他一定在想如何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拒绝我,我我我就顺着他的话应就完事了…… “好啊。”他说。 “——对不起我明白了贸然提出这种失礼的请求真的非常抱……欸?!” 他嘴角挂着笑,看着我。 他的落在我身上的视线温和却也炽热……我几乎无法理解,于是便理解为长辈对于胡闹的后辈的温和的宽容—— 我……我已经被冲昏了脑子。 虽然知道他肯定不是那个意思(作者激动大喊:不他就是那个意思!),我还是……还是控制不住地…… ……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爬伏在他的背上,被背着一步一步向上走了。 黎明前天空总是分外暗沉,昏昏晕光中透出几粒烁星莹莹,而它们却也在一点一点地变淡、融在了际幕里。 我感叹于眼前的景色,即使它事实上只是一个与往日无甚不同的、普通至极的黎明前短暂时刻,却因为身边的人、此情此景之下,显得分外美丽且宁静。 “炼狱……先生。”我开口:“你、你背的动我吗……?” “哈哈哈。” 我许是问了一个傻问题,他断续的音节之中,笑意分外明显:“雪荷小姐再重一倍,也完全没问题哦?” “唔。”我哼了一声,决定闭嘴——似乎再多说什么都稍显尴尬,却又忍不住喃喃自语:“……天空,好美。” “再等一会,真正日出的时候,天会更美。” “不……我觉得,就算日出时分再怎么绮丽,的确也比不上等待日出、向上漫步的这段时光了。” “……” 我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炼狱就站着我旁边,雪白的披风随着山顶的微风飘扬。 此刻,已隐隐有光自天与地交界的缝隙透出。 ——鬼惧怕太阳,却也向往太阳。 我的心里莫名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侧过头去看身边的人,看他即使幽幽暮掩下依旧似火燃灼的亮橙发丝,看他宽阔的背脊——我知道那上面起伏的肌肉坚硬也炽热,像火山上嶙峋的山石,内里流淌着无与伦比的高温与赤诚。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扭头来看我。 我于是对他回以一个笑。 他怔了怔,也勾起嘴角,启唇:“要日出了。” “……啊。” 闻言我高昂了头站起身子,群山环抱的巅顶之上,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地面上的生灵眺望天空。 黛绿与鸽蓝混合的天空渐渐添上一抹群青,随后紫罗兰与浅灰蓝依次散布开来,如此美丽的混色此刻却都只是布景与陪衬,没有吸引观者的丝毫目光。 ——近了、近了,太阳将要升起,为崭新的一日镀上最艳丽的华彩。 我期待了一整个夜晚的日出将在下一刻降临……然而这时我却自天幕之上移开了自己的眼。 我看向炼狱。 却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莫名的、突如其来的感动涌上心头,几乎令我热泪盈眶。 胸腔里鼓动的心脏几乎要跳出骨的阻隔,挤尽所有的鲜血,向万物展示内里除此之外仅剩的、永在的东西。 阳光终于洒落大地,外露的皮肤被点燃灼烧,我那免疫疼痛的血鬼术在太阳面前理所当然地不起丝毫作用。 剥皮一般的痛苦刺激着我的神经,可我却与任何一个暴露在阳光下的鬼都不一样。 ……我在笑。 面对着炼狱,我向“太阳”的方向欣然地张开双手。 我的脖颈已经被灼烂了一半、脸颊估计也差不多,总之一定是一副很丑陋的模样。我发不出声,也不想发声,像一个久经磨难后面对希望不抱幻想的苦行者一般,用微乎其微的口型——在他人看来或许只是颤了颤嘴唇罢,这么说:“抱住我。” 可他却看见了……对,他一定看见了、也读懂了。 因为他说:“好。” 他解下了肩上的披风,像是曾经做过了无数次一样,将我裹住、卷起,两个人一起扑倒在最邻近的树荫之下。 我与满地的花叶抱了个满怀。 他将我抱了个满怀。 阳光将不再照射到我,可它早已照射到我、永远照射到我。破碎的皮肉下一秒开始修复再生,我却直直盯着阴影外并不嚣张、同每一日无甚区别的阳光。 恍惚间我听见了有人在轻声对我低吟,那分明是我的声音,却也一点也不像是我的声音。它脆弱也高昂、蕴着数不尽的思念和未完的遗憾,最终却只剩一抹释然。 【或许我便是为了此刻而挣扎存活,如果可能,即便灰飞烟灭也好……】 【让我溺死在这阳光里吧。】 第88章 第八十六章 -86- 伴随着一声鸟类嘶哑而凄凌的尖啸。 脚步,由慢到快;眼神,惊讶中渗出坚决。 天际之上,与夜同色的黑鸦高声鸣呐: “刀匠村、刀匠村!!” “——刀匠村!遇袭!!!!” ——… 据说我们在的地方离所谓刀匠的村子还有大概十几公里的路程。 原本,为了不暴露其位置,领路的隐部成员还该再换一批、我和炼狱也该再等待数小时,约在黎明时分到达那隐蔽而重要至极的村落。 然而,张皇的鎹鸦胡乱扇动翅膀,跌跌撞撞地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 刀匠村——有鬼入侵。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巧啊、真的太巧了,巧的有些过分了。原来剧情不知不觉已经进行到这里了吗?!我、我原以为……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 无须多言,原本的踟蹰被丢弃一旁,我和炼狱追随着指引,向烟尘升起处飞奔。 ——… 喧闹、哭腔、火焰。这样混乱且溃溃的场景我在来到异世的数月之间已见过几次,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以及相似的、总能勾起人内心深处埋藏最久远的悲哀与愤怒的表情与面庞。 “救人!!”炼狱朝我大喊。 “可是、鬼……!!”我一刀劈开了迎面坠落的木板,看它们哗啦啦碎成数块散落在地。 “鬼由我来斩杀!小池你去救人!!!这里每一位都是经验丰富的锻刀名匠、任何一个人的死去都是极大的损失!!!!” 嘈杂的音符塞满了我的耳,但我还是恍惚听见他叫错了名字……??下一秒我就没空管这些了,因为他接下来从腰间扯下了一个……看起来是急救包一样的东西,将它抛给了我。 “拿好!” “唔……等、等等?我不会用啊!这是什么啊——” 他没再回应我,只见视野里原本猩红的、恶念聚集似的火已被另一种更加澄澈而明亮的颜色所占据。它们像那天我所看见的朝阳一样明亮且夺目,红莲般地徐徐绽开。 我瞧见了那被澄红裹挟着的人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却没能看见他的表情与脸。烟与雾融在一起辨不出彼此,他的身影似乎也早与漫天的星与火合二为一。 他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我本想要久久驻留在原地看他远走,等到他完全消失在天际的边界再折身离去——这赤红的背影值得任何一个向往光亮的人为之停留。 可我知道我不行,有更多的人在等待着拯救、遭受着杀戮。 “炼狱——先生——!”我于是拼尽全力地大喊道,声音被房屋倒塌、碎石碾踩的噪音完全掩盖模糊,连我自己都听不真切:“加油啊——!!” “……” 我拿着那体积不太大、甚至有些破旧的急救包,打开、翻找,小药瓶琳琅满目、鳞次栉比地排列,而某种直觉却驱使着我挑选它们,拨开瓶塞,使药剂之间相互混合融汇。 “救、救救我……” “呆在那里不要乱动!!按住伤口……?总之等我先把鬼杀掉、再来给你包扎……!” 一心几用,我呼喊的话语不经思考便可出口、我给伤者系绷带的手法似乎也无师自通……难道说这就是奥义-系蝴蝶结术(?)的加成吗!! 集中伤者、简略包扎、戎卫四周。 期间甘露寺蜜璃来了又走,发现不需要帮忙于是对我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大而甜美的笑容,带着她的软刃奔赴据说是有上弦所在的另一处。 记忆里这段剧情还算清晰,我记得是无一郎单杀了上五玉壶、炭炭玄弥还有弥豆子和蜜璃一起齐心协力杀死了上四半天狗…… 总之、好像没人死去来着,再加上有大哥去支援了,应该……问题不大?? 这样想着的我有些心不在焉地一刀劈开面前扑来的鱼怪——这些好像都是玉壶血鬼术的产物,足够巨大、与普通金鱼没什么区别的外表在染血的情况下则显得分外惊悚。 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过是几刀的事情而已。 鱼怪虽然力量足够,但行动笨拙、比起真正的鬼来讲灵敏性也属下乘。弱点也很明显——背上的壶简直是个活靶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甚至有些游刃有余地把幸存者集中在刀匠村中央一处尚未被摧毁的大房子内,轻伤者为重伤者救治,熟悉地势的人从废墟里找出存放的急救用品。而我作为附近唯一的战斗力,负责一一诛杀靠近的鬼物。 混乱的情景似乎已经结束,惊慌失措的刀匠们大多冷静了下来,井然有序地调配人手、控制损失。 天色渐明,我估算着……大约还有一两个小时就要日出了。 唔……不知道那边战况如何啊……好想去。可是这边还有些鬼没清理干净,我得留在这里才行……嗯嗯!在大哥也出战帮忙的情况下一定可以打得过的!!我就安心守家就好啦!!! 我在房屋外看不出原貌的街道边巡游,胡思乱想的同时当然也不忘警惕四周。 “——!!” 不远处属于孩童的尖叫骤然吸引了我。 小孩子?怎么会……?!我该是把所有的幸存者都找到了才对啊!难道说…… 我循着声音的方向,向前飞奔。 拨开遮目的林叶,我看见山间小道之上,一个带着刀的成年人正掐住面戴火男面具的孩童的脖颈,缓缓将他从地上提起。 什么啊……武士服?迷路的武士吗?!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夜色遮蔽了我的视线,甚至连思考都没有,我下意识地朝他们的方向大喊:“住手!!——放开那个孩子!!这边、咳,这附近的村子里发生了火灾!!把孩子放下就赶紧逃命吧!!!” 哎、居然迷路到这种地方,还刚好碰上上四上四袭击刀匠村的事情,这人也真够倒霉的……不过迷路走到这据说是层叠隐藏的刀匠村好像也有点厉害……?? “……我是来,找人的。”男性的声音带着意思令人感到有些熟悉的低沉在我耳边响起。 “啊那你走错地儿了——唔、不是说了这附近的村子火灾了吗!你要找的人肯定不在这里、快去别处吧……别欺负孩子了。”我边叭叭地劝他边飞速地逼近——说实话我没指望他能听话乖乖放开那个刀匠村的孩子,我就礼貌性劝说一下、然后打晕强抢就玩事啦! 他好像根本没听到我说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我已经,找到了。” “——那你——?!!!!??!” “——” “迷路的流浪武士”缓缓地转过身来,那一刻我终于清晰地看见了他额头上延伸开来暗红色的火焰样纹路,以及、六只眼白血红的眸子。 三双妖异至极金色的瞳仁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 他已放开了抓着的孩童的手——那孩子被摔落在地,捂着脖子撕心裂肺地呛咳。 不过我或许没有精力去顾及他了。 “终于找到你了——三日月池。” 第89章 第八十七章 -87- 满目是林木青葱。 深紫色的和服袖摆随风轻轻摇曳,其上,多边形纹路织成不太复杂的花样。 我甚至是有些茫然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一哥??!他为什么……不,唔……他刚刚说什么找到我了,意思是、他是冲我来的?那他到底知不知道不远处半天狗和玉壶的正在……?我—— 瞬息之间我就打定了主意:反正我身为鬼,死不掉、无所谓……为了避免这份我所知的“剧情”之中意外的祸患——全力把他引开,就行了吧?!! 我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与上弦之六的堕姬之间的战斗让我对自己的战斗力有了大致的估计。 或许,我,现在、大概,不算很弱? ……可当面前穿着甚至算得上朴素的男人举起刀、直指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得离谱。 我的血鬼术可以免疫痛觉,所以即使躯体被划开、手脚被斩断,我都不会感到疼痛,也不会影响战斗哪怕一秒。每次受伤、虽然看起来刷机一副很恐怖的模样,但在我感触来就像是身上被泼了很多粘稠的水这样子……?反正肢体下一刻就会再生嘛。 鬼就是这样的生物啊,不老不死,扭曲地活着。 我本以为这场战斗也会像曾经的认知中一样,成为鬼与鬼之间无休止的消耗战。没有致死的方式,那么唯有太阳可以终结这一切。 ……然而。 生满眼球的、艳红与紫融着灰金色交汇在一起的奇诡刀锋,分成数杈,生满无数锐刺,聂窜着风、裹挟着血,披散开最为炫丽却又最残忍的莹紫灿月向我袭来。 不、不该……?我为什么会感到脊背发麻,为什么握刀的手会止不住颤抖?为什么当手或是腿被斩断时,除去那习以为常的、瞬间的空洞感,还有什么更凌厉、更扎磨的东西在那一瞬自缺口混进了我的血液,让我几乎动弹不得? 是什么……? 是…… …… ——杀意。 刺骨的、纯粹的杀意。它们化成针与线,将无形的伤口缝上了我的躯体。 我几乎升不起战意,脑袋里的所有的思维都叫嚣着远离危险,要不是理智的弦还最后紧绷着维持,或许下一秒我就会弃刀而走、落荒而逃。 在我勉力架住迎面袭来的下一刀,一个【拔刀】击退对方的那秒,我却突然对此情此景莫名生出种熟悉的感觉。 …… 雪林。火焰。血。 雪,血,雪。 银白色的光。 漆黑却又腥红的眼。 ——我。 …… 劲风撕开了我身上比起实用更具观赏性的和服,长长的衣摆此刻破破烂烂挂在身后。我稳住身子,支起手臂,昂头。 我看向不远处的上弦之一……黑死牟。 这是我在刚刚那短暂却又无比漫长的战斗中,第一次直视他的眼。 我的视线描摹他暗血色的眸,滑过他暗金色的、锐芒几乎可以划破天际的瞳孔,漆黑的“上弦”与“壹”在其中流动又凝合,旋转着吸收所有辉煌,最后只余寂静一片。 我害怕吗?害怕。 我该害怕吗?该。 我能害怕吗?不能。 【……冷静下来,像“过去”那样。】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附在我耳边柔声细语,执起我的手,扶正我的刀,对准面前浑浊不清的鬼。 【你曾直面过罪孽的始祖。】 【你曾无数次抛血落泪,不置一言。】 【你做的到。】 【……即使,失去一切。】 【不,暂时的割裂,从不能叫失去。】 ——… 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手似乎是我的手,但又似乎不是我的手了。 扑面而来的银紫色的弯月几乎削开这连接天与地的深沉暮色。 曾名为继国岩胜、现被称作黑死牟的鬼就伫立在我面前的不远处。他一身紫衫只是被堪堪划破了衣摆,而我却浑身上下都是新旧交叠的血液和灰尘,身上华丽和服花样扭曲、早看不出颜色。 “……哦?” 或许是发现了我的变化,与我交战的鬼物于战斗中再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下一秒,他抬刀格挡:“一直狼狈逃窜、连战意都未拥有的你……居然有胆量再次对我举刀?”他的话却没能说完,因为有鲜红的血在人声未落之时即喷溅而出。 身影交错,上弦之一的男人再次挥刀将我逼退,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了肩膀上刚刚被我砍伤的、当然,早已再生完毕的缺口。 那衣袖上被撕开的裂口似乎是在无声嘲笑着什么。 我大口地喘息着,右腿刚刚被扫中的地方发出黏腻的“吱呜”声,被砍翻退远时受到的创伤也已复原。 欸、再打下去衣服都要打烂了……我可不具备什么动漫里的打到最后只剩一条质量无敌的胖次(咳)这种能力啊…… 披着一坨烂布打架,呜,想想就很不妙。 …… 没想到这种时候我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处于一种怎么样的状态,明明身体在不断的消耗战下已经十分虚弱、即使挪动手臂都倍感艰难,但似乎又有某种无穷的力量自躯体深处涌出——他们从每一块骨骼、每一个细胞之中被解放出来,驱使着我举起刀来、驱使着我向前、驱散我的所有胆怯与犹豫。 对。 面对强大到前所未有的敌人。 我不该害怕,不能害怕,也不想害怕。 我要为了……保护…… 保护……? 啊啊,记不清了。总之,继续战斗就对了吧? xxx 黑死牟觉得,自己或许低估了这个名为三日月池的鬼。 再生速度稍微超越下弦,攻击手段是剑——那把剑上或许附着了什么特殊的血鬼术,对他稍有威胁;不过她的剑法简直烂到极致,让人不禁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学过剑。 至于……性格,唔,说实话他从没在意过这些。数百年的生命漫长而安静,除去锻炼剑技之外,他真正尊重、在意的也只有无惨大人一人。 所以他将注意力投在了被无惨大人关注的她身上。 所以他此刻感到了困惑。 曾为人,现为鬼的少女,战斗方面该是有着上佳的天赋……不然在他和她的第一个照面就该利索地被斩成两截、无力回天,被他送回无限城带到无惨大人面前。 既然拥有这样天赐的资格,为何还要站在人类那边?为何还想回到人群中去?为何要背离无惨大人……? 为何她的眸中,燃起了跟他在过去的岁月中曾杀死的十几个柱一样的,决绝而明亮之极的火光? 无法理解,不需要理解。 xxx 【珠华弄月】 【月魄灾祸】 【长夜孤月-无间】 【堕月-连面】 【……】 不得不说,鳄鱼确实是很会起名字,单是“月”这一个意向,就可以延伸出这么多不同的“形”与“面”。这些词汇被声音低沉却也优雅的男人念出,也确实有种道不出的韵味。 可惜美丽总是伴随着灾祸。 可惜面对灾祸的我,已不惧灾祸。 屏息、吐气。 调整呼吸、调整心跳。鬼的躯体虽然超脱于人类,却也仍是人类的衍生与分支。 赤芒自刀锋之上一闪而过。 我抬起头,直视前方。 ……只要等到,天亮就好。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并不遥远的天边,亮起了一点烈阳般的赤芒。 第90章 第八十八章 -88- 我感觉有点不太对。 不,这不是有点不太对了,这是十分、非常、特别地不太对。 我,一只鬼,刚刚通过鬼杀队的考核(长达几个月的监视就算是考核了吧?),甚至还没领到自己的日轮刀,见过的鬼杀队队员除了炼狱以外……似乎,也没谁了?? 所以,为什么我从昏沉中醒来之后,身边就——怎么有这么多人啊?!!! 歪过头一眼扫过:无一郎有一郎、鱼糕队三小只和弥豆子、蜜璃还有伊黑……唔?刚刚走过去的两个女孩子看起来好像是……蝴蝶姐妹?!!! ……这,这里是天堂吗哈哈哈哈。(神智不清) 我是又穿越了吗……我还记得上一秒我还在跟一哥战斗,体力被完全消耗殆尽,□□的再生速度大幅度降低。而刚好,太阳也要升起来了。 我那时候拼尽全力想要缠住他,做的是同归于尽的打算,却没想到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濒死的挣扎与反扑。黑死牟的手洞穿了我的胸腔,拿捏住心脏……虽然我知道鬼无论受怎样的伤都不会死,充其量只是极端的虚弱,但…… 那一刻我连最基本的血鬼术都无力维持了,被抑制已久的疼痛久违地席卷了我,化为漆黑浪潮将我撕碎后吞噬殆尽。 然后…… 然后刺目的阳光照在了我身上。 再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唔唔、简直是回忆起来都要浑身发抖的程度。 我本来以为我会被抓去无限城,被拷问、然后再被吸收或者作为俘虏啥的啥的——啊总之鬼舞辻无惨那个屑鬼王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不过现在的状况到底是……? “醒了吗?” 头顶上突然响起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闻声,我,兀地,僵住了。 我现在大概是躺在什么临时搭起来的医疗点里面,身下的榻榻米足够坚硬但也不乏柔软,脑袋下面的枕头也非常的舒服,质量挺好让人…… 人…… 呜。 对不起,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连大脑都不需要运转,我僵着脸略一侧身,入目的火焰模样袍角简直要闪瞎我的眼。 是……膝枕呢。 炼狱的,膝枕。 膝、枕。 ——膝枕枕枕枕枕枕??!?!!!! 我内心瞬间被“啊这”两个字刷屏。下一秒,以一种不符合牛顿力学原理的方式、简直是横着从地上弹起来飞跳出三米远。 啊啊啊我我我这这到底怎怎怎么了?!!! 我站在原地继续后退,退到门边几乎退无可退。 “……怎么了?” “啊、小池醒了!太好了啦!” “喂,醒了就安分点,好得是曾经有希望升上柱的家伙……” “姐姐醒了!哥哥、我就说她绝对不会有事的!!” “烦死了!!无一郎,改改你这天真的想法,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哼。” “池小姐,你……”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所有人都被我刚刚的大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看向我的各色眼瞳中却带着同样的关切。 这场景无疑感动人心,令人心生温暖、深受触动。 他们都是一幅跟我认识了很久的模样,语气熟捻又自然。 “三日月池你这家伙!别以为身为鬼刚醒就可以活蹦乱跳了!给我好好躺到那边去!!” “小池……希望在这种时候,能够不那么活泼一点呢。” 身后的木门被推开,射入室内的阳光却被人细心地遮挡住了。回头一看,是刚刚走远、却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而又折返回来的小忍以及香奈惠。 我:………………啊。 我人傻掉。 我懵了大概五六秒,看着眼前真就不太正常的一幕,心里开始怀疑起来。 这、这啥啊……假的吧。果然是假的吧? 先不提离我穿越世界来到这边只过了半年不到,根本没机会认识熟悉。而且,这群人嘴上亲亲热热的、一口一个“小池”…… 我可是记得很清楚!三日月池这个名字,只有一个和屑无惨才知道!!即使是炼狱、也只知道我叫做雪荷而已!!! 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原本的名字(主要是因为跟他的亡妻同名感觉挺尴尬),而其他人就更不可能…… ——所以。 赤红长刀我手中缓缓具现,已经转好了的【赤霄-拔刀】和【赤霄-绝影】早已蓄势待发。 哈、谁知道在我面前的是些什么东西……左不过是什么血鬼术造成的假象、转瞬即逝的幻影。 “妄图这样困住我吗!!鬼舞辻无惨!!!” 我一刀斩向已经走到我身边、一幅想要查看我身体状况模样的香奈惠:“真遗憾啊我的记忆清清楚楚、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混淆真假!” 那一瞬我的脑子里乱七八糟闪过无数对策和可能,破除了幻像之后该怎么做?我该如何面对一哥和无惨??又或者面前的只是梦中梦?? 哼、作为一个老二次元,我(在动漫里)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这些套路,我都熟悉地不能再—— 再—— ……??? 并没有想象中的什么下一秒空间扭曲转换,幻境梅开二度,又或是什么奇怪的精神攻击之类的。 只见,香奈惠一旁的小忍瞬间拔刀挑开了我的刃。身后乒乒乓乓一阵响,有人一个拽左脚一个拉右手、七七八八把我钳质住了。 而刚从昏迷中苏醒没多久、也有段时间没有摄入“食物”的我一时间竟然挣不开他们。 我:嗯……嗯?? 蝴蝶忍气冲冲一把握住我的小臂,不知道她按到了什么穴位或者是关节,攥着刀的手骤地一松,赤霄“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皮肤之间一触即离的质感很真实、身边嘈杂的人声也很真实,我身边的人们有的面露焦急、有的目透忧虑,那份情感我描述不出、也绝做不了假。 我兀地感到一丝不妙,继续奋力挣扎:这幻境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三!日!月!池!!就算失去了记忆也该分得清敌友吧?!我记得即使变鬼之后你也见过姐姐几面!怎么……” 忍的语气中怒占了四分,之后又渐渐转成无奈。 我有些怔愣地望着她的面孔,那幅神态不是记忆里原作中掩去一切、像极了香奈惠的微笑,语气也不是轻柔似风拂柳絮般雨前的平静。 很生动、很鲜活。比起“我印象里的蝴蝶忍”,面前的她更像是在动漫里出现了短短几分钟的、捡到香奈乎那个时间点的蝴蝶忍:一幅甚至是稍稍有些冲动的、直来直去的少女的模样。 我停下了挣扎。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记得刚刚我还在跟上弦战斗……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顺从直觉,我直接问出心中疑问:“还有,我的名字、唔,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带着蝴蝶发饰的少女闻言,叹了一口气,说出的话语却有些答非所问:“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血鬼术能改变自己的外貌吧?” 我:“?!!!” 我这才发现!! 我!!忘记给自己上血鬼术了!!!!之前雪荷的样子一直都是幻化出来的、我用久了都忘了!!估计是刚刚重伤昏迷,所有加持全都停了下来,结果露出了我原本的样子…… 啊啊啊暴露了搞砸了!!! 我:“啊呃……?但是这跟我的本名有什么关系??” 香奈惠接上了忍的话:“你的名字……就叫三日月池。你被变成了鬼、失去了所有记忆,大概是认不出我们了吧。但大家其实都认识你……” “曾经……” “……” 经过一系列科普,我总算弄明白了自加入鬼杀队之后,盘桓在我心中已久的大部分疑问。 为什么有一郎、香奈惠,甚至锖兔都还活着?为什么有这么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 (此时名侦探小池推了推她的眼睛) 来,让我们薅一薅得到的信息。 有个穿越女,她也叫三日月池。 她穿过来的时间挺巧,总之赶上了锖兔那一届的最终选拔,而她实力又非常的dio(请谐音),直接美救英雄(咳)救下了锖兔。而接着她成功加入鬼杀队,一连串救了无数个本该在剧情里死掉的、或重要或不重要的人,得到了主公的赏识,要不是有意外下一个柱就是她了……哦,还顺便成为了炼狱夫人。 最后在某天神秘失踪,再无音讯。 ……嗯。 总之,如果去掉这个结局。这位池……小姐(可恶啊同名同姓念起来真尴尬),绝对就是那什么苏文女主角,还是金手指粗到无与伦比的那种。 想到这里我突然打了个喷嚏。 呃、阿嚏!谁在念叨我…… ……咳咳。 总之,现在我被认为就是那个什么、鬼知道到哪里去了的三日月池本人——只不过是变鬼失去记忆了而已。 这一番说辞有理有据,差点我就信了。 然鹅…… (名侦探小池继续推眼镜) 没想到吧!我也是穿越的!!信你个鬼啦!!!再说各种穿书小说里穿成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不是基本操作吗!!!! 所以说—— 我本以为自己拿到的剧本是《鬼灭之刃:我的鬼杀队晋升实录》(?)。 没想到实际上是《穿成已死的白月光:替身上位的一百零一种方法》(????)吗?!!! 我:啊这…… 泪,6了下来。 第91章 第八十九章 -89- ——你见过凌晨三点的鬼杀队吗? 谢邀。见过,当然见过。而且每天都见。 我撑着脑袋坐在房梁下的阴影中,晃着腿哼着不知名的、只剩调调的歌。 现在距离刀匠村遇袭已经过了一周了。不得不说,鬼杀队不愧是与鬼斗争绵延千年的组织,纪律严明、行动迅速而且目标明确,创伤之后的应急反应与恢复也十分快捷。 我,和基本上全部的鬼杀队队员,大家所有人被召集在一起,来到了某片被紫藤花包围的深山老林之中。 ……嗯,是的。弥豆子还是像原作那样成功战胜了阳光,而鬼舞辻无惨也绝对透过上弦的眼睛看见了这一切——由此,所有的鬼都蛰伏了起来,不再出现。 而所有的剑士也都集结于此处,为最终决战做准备。 ——其名为,“柱合训练”!! 啊柱合训练就柱合训练吧反正跟我一只鬼也没什么关系啦,汗流浃背的热血锻炼什么的才不要呢!我又不能像弥豆子一样在阳光下跑来跑去说“早上好”“中午好”…… 我非常无赖地这么想着,看着柱们一个两个忙来忙去,像是军训教官一样鞭笞(?)着鬼杀队的剑士们。 嗯嗯……真的很像军训,越看越像。 想到这里,我突然灵光一闪,于是“哒哒哒”跑去食堂那边要了一碗冰镇毛血旺(啊这),想了想又换回了冰西瓜——虽然我不能吃,但是馋人效果还是一等一的!再说谁没有一个军训时候在同学站军姿而自己在旁边阴处瞎玩的梦呢!!!(义正言辞地) 打着一把加厚版小纸伞,我拿着冰西瓜在训练的队伍里面晃来晃去。 啊、一下子就看到善逸那头显眼的黄发了!我来啦!! 我拿着冰西瓜飞速靠近。 隔着段距离,远远地就能善逸“要死了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小弥豆子呜呜呜在我死掉之前跟我结婚吧——”“啊啊啊炭治郎你干什么啦!!”这样此起彼伏(我这个形容词用的好像不太对,但某方面好像也没啥问题??)的尖叫。 走近一看,善炭猪三小只果然是聚在一起训练的。现在的训练才刚开始没多久,大家大部分都卡在宇髓天元的第一关——提升基础体力的暴力特训。 唔,通俗一点就是练耐力,跑步啊飞檐走壁啊(?)啥的啥的。 我笑眯眯地靠近:“哟,善逸~” “欸欸欸池……池酱!!” “哼哼。”我笑着用西瓜敲了一下他的脑壳——谁让你乱叫“池酱”啦!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莫名感觉自己比他们大一辈。(穿越过来的十七岁高中生的沧桑.jpg) “……西瓜?!好过分啊池酱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 “给我闭嘴啦!!”我直接掰下一块西瓜塞进他嘴里:“对待前辈尊敬点!” “唔唔呜呜要死了要死了……” 我叹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伸出手来薅了一把他金色的头毛……明明看起来是炸开的样子,结果意外的还挺软?? 我以可以钻木取火(?)的手速薅完头、收回手来,吹了吹刚刚被阳光烧到的地方。 啊,善逸的小脑瓜,可爱。 呃呜,不过晒太阳还是挺痛的。 …… 接下来我又去薅了薅炭治郎和伊之助。 说真的!炭治郎,乖巧可爱还有礼貌,我提出薅头请求的时候甚至还主动低下头来让摸!我尖叫!!不过总感觉他看着我的眼光不知道为什么带着点担心……? 哦哦我懂!肯定是之前那个“池小姐”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那就与我无瓜啦!太过亚撒西的主角总爱想这想那,反正解释也解释不清,只要我自己明白我不是“她”就好! 毕竟,要是欣然接受了“别人”的身份,心安理得地承认了的话,那些本来要靠我自己争取到的东西虽然依然会属于我,但…… ——呸!我止住思考!这种时候就不要想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了! 于是,集中精神,我腿一蹬地自地面跃起跳上房梁,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伊之助的身影。 嗯,没错,伊之助这家伙一看到我要来薅他的头(头套?但其实我是想扒掉头套捏捏脸的。有谁会不馋伊之助的美貌(??)呢!!),好像突然就自己明白了什么,“哇咔咔咔!”地笑了起来,大喊:“要跟伊之助大人比速度吗!!红刀女!!!” 我:“……” 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恶!还有为什么要叫我红刀女啊!虽然赤霄确实是红的……要是我是男的你是不是要叫我红刀哥啊哈哈哈哈哈! 总之,莫名其妙的小学鸡你追我赶游戏就这么开始了。 我们俩从训练场的这头窜到那头、从地面跳上屋顶,要不是良心犹在、我甚至要踩着正在训练的其他队员的身子抄近路去捉他了。 好几次、我下意识想要一个翻滚落地着陆,却又因为手上有伞而硬生生地止住了,不得不歪歪扭扭偏离路线地落在其他地方。 即使是这么小心,我身上也被太阳灼到了好几处。 但现在这场追逐战已经不再是玩闹了……我可是拿出了全部实力在跑哦?几次我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他,却在那一刻故意停顿了一下让他跳走了;因为我知道他还可以跑的更快,他的动作还可以更迅捷、更利落。 “腿抬高、把你的重心往下放……!”我喊出声。 前面跑着的猪头少年(啊这称呼)闻言非常暴躁地喊了一句:“你好烦啊红刀女!!俺当然知道!”而几个瞬息之后他的动作果然变了。 我:哼,这家伙。 我眼看着伊之助的步伐和身型越来越快、越来越稳,不得不为他的成长感到讶异和欣慰。 又过了一会,炭治郎和善逸也被撤了进来,你追我赶游戏终于变成了一追三plus版本。 我不得不动用赤霄,以刀光做辅助阻挡他们的步伐。 ……在我想要结束这场游戏,一个【拔刀】向前,改变三小只的路线,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我都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该怎么帅气地落地了!!把伞往空中一扔然后凭借【绝影】闪身,把所有方向全部封死,然后我再从天而降顺便接住刚刚抛起来、正要落到地面上的伞! 对!!我连一会说“跟我比,你们还早了一百年呢”这句(中二爆表还十分羞耻的)台词的语气都在内心演练过两三遍了!!! 于是,我按照在心里预演好的情景,潇洒地原地起跳一扔伞—— 嗯,不错,动作很完美!一百昏!!(脑内小海豹鼓掌中)三日月选手跳起来了、跳起来了!她的下一个动作是—— “……??!!!” 我没能用出【赤霄-绝影】,因为下一秒有人突然从后面出现,缓缓地、温柔地轻搂住了我。 ……对,那一秒像是过去了一万年一样。 我的皮肤如实地告知了我,我们是如何相触、我们怎样地贴近、他的气息是怎样一点一点包裹住我。 不用猜、不用想,我当然知道那是谁……也只有他会突然不打一声招呼地就这样冒出来。 我听到他说:“小心一点啊……唔姆。” 本该在下一瞬直射我的阳光被我遮蔽。嗯,没错,是被我遮蔽,因为明明是我在拥抱它,拥抱潋滟的火,拥抱海洋上闪烁着的,最粼颓、最凌丽的波光。 我眼前扬起一缕赤橙的发丝。它如此鲜艳、如此剔透,几乎要将整个世界折射到我眼中……于是我索性闭上了眼,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交予他人。 耳边响起炭治郎和善逸齐齐的惊呼:“炼狱——先生?!!” 下一刻,我感到他抱着我落到了地面上,同时还接住了我刚刚扔到 在他那干净且温暖的气息的裹挟下,我……我缓缓地捂住了脸。 ……真是的。明明是我要耍帅的时候,怎么最后是他来了啦…… …… …… 不过,这样也不错。 第92章 第九十章 -90- 深渊中有眼凝视,林木中有人飞奔。战斗从未停止,脆弱的和平转瞬即逝。 夜空日复一日,璀璨凝铸银花。 白日浅浪霓虹,灿烂辉煌如梦。 …… 柱合训练已经进行了大概半个月了。 大家的提升显而易见,我作为鬼没啥事、乐得清闲,每天就是吃饭睡觉还有到处撒开来玩。 概括一下,就是闲的发慌。 而人一闲下来,总是免不得会胡思乱想。 说起来,炼狱身为柱除了训练队员以外,也有巡逻啊、手合啊什么什么的一堆事情。唔哦、这么算下来,他每天居然还能挤出一两个小时陪我,简直是…… 想到这里,我的心一下子被感动填满,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多的心疼。 …… 现在是午后,风又缓又轻,却难得地不显黏稠;它拂过枝干、亲吻叶脉,一触即离,轻佻却也柔韧地舞动。 它携着甘霖,却又在半途弃之而去;它随着碎阳,却又在空气中融成光雾;它追着自己的尾线,永不停息。 我抱了个垫子倚坐在墙边,看窗外明媚天幕——那光芒亮到光是看着似乎就可以灼痛人眼。 炼狱他……是怎么看我的? 脑海里突如其来地浮现出这个问题。 在我那其实不算太多、在十七年的人生里仅占一小部分,却既奇幻又浪漫、属于穿越之后的,在鬼灭世界里度过的差不多小半年的日子的记忆里,占比最大的,果然还是跟他相处的时光。 他沉默的模样、笑起来的模样、战斗时的模样、感动不已的模样、悲喜交加情难自禁的模样……我全都见过。 毫无疑问,通过最近的相处,谁都能看出来、谁都能理解,这个男人把他最诚挚的爱意给了我,把他所有的温柔给了我,在那颗心中的辽辽原野里为我永远留下了一个角落。 没人能拒绝这样一个人。 没人能。 …… ——所以我必须。 对,是的,没错。 先不论我对他是种怎样的感情吧,这份“一见钟情”来的实在是太过猝不及防却又势如猛虎,说实话到现在我都没能完全地摆脱它来完全理智地正视这一切。 但是啊,但是。 至少有一点我是明白的。 来自大家的,全部的担忧、亲近、信任以及爱,都给予的是之前的“三日月池”。 ——那个曾与他们并肩战斗,曾或许在某个夜□□同奔袭、面对强敌,曾在黎明之时完成了任务,聊着天、吃着饭,讲些琐碎到不能再琐碎的小事情的……“三日月池”。 不管她是谁,总之她决不会是我。 我绝对做不到她那样……成不了她的样子。 我只是一个半途接管了他人人生的外来者而已,名字一样又如何呢? …… 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堵的难受。假如我更坏一些、更无赖一些、更肆无忌惮毫不在意,做到可以无视这份隔阂,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事情是不是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模样? 总之不会是我现在这幅纠结地死去活来的样子。 我搂着垫子翻了个身。窗外午间的暖阳散落地面,像个未完的梦一样影交融绰,显得迷离且美丽。 这里是专门被安排给我的房间,偏僻、安静,但完全静下来细听的时候却又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喧嚣声。 一般没人会来这里……毕竟大部分鬼杀队的人们即使明知我的身份却还是心中带着隐隐的排斥。 然而,此刻我却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嗯,步伐很轻,还有羽织的布料相互摩擦的声音。那么就肯定是—— “——呀!”我一下子从窗户跳出去,摆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姿势:“有被吓到吗!!” 来的果然是忍,她也果然没被吓到,甚至还露出了笑…… ?!等等、我好像看见她额头开始冒青筋了……噫!!!为什么一言不合就露出这种有点瘆人的笑容了啦好可怕啊啊啊!!! “……算了。”她盯着我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无奈地耸了耸肩,但随即就正了神色:“跟我来,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我:“……唔。” 随即捞出了我的小纸伞,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 空房间里的人离去了,只余下满室寂静。那个刚刚被人靠过的垫子上,仍留着褶皱与印痕,但它们也会马上消失了。 ——… 炼狱杏寿郎沉默地走在木制的廊坊间。 就在数分钟之前他被蝴蝶香奈惠告知,一位脱离了鬼舞辻无惨控制的、名为珠世的鬼,成功研制出了可以将鬼变回人的药。 香奈惠那时候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在简单地叙述完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鬼……变回人类。 他握紧了拳,即使手中空无一物,却无意识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人总是贪婪的。 当失去一切、了无踪迹的时候,他希望她能够回到他身边就好;当一切好转,她完好无损但却记忆全失地再次出现,他又希望一切能回到从前。 ……不,不对。 他早已做过决定,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旧事重提? 未来可以选择,过去却不能赦免。 炼狱杏寿郎一向冷静且清晰的思绪此时完全乱了套,几乎是盲目地向前走,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远离训练场地边的喧嚣,来到了……她的房门前。 他停了下来,直直地站在了门口,却始终没有去推开门。 ……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挺好奇的,难得忍一幅这么严肃的样子。不,也不叫严肃?毕竟即使在这个时间线大地震的世界里,她绷着脸的时候也不算少……哎呀哎呀我猜不出来,总之直觉告诉我她接下来将要说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她却一直没理我,七弯八拐之后把我带到了某间建筑前,拉开门:“还是让主公跟你说吧。” “……唔欸?” 我有些困惑,但没时间再让我问什么,于是只能满脸懵逼地踏进门内。 明明是温和的午后,室内的空气却显得有些凉,蜡烛们拼尽全力地燃烧着,却仍照不亮那个躺在和室正中的男人的面庞。 一旁白发的美丽女子稍俯下身,对他说到:“三日月池已经到了。” “……咳、咳咳。” 在咳嗽声中我缓缓跪下来,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主公大人好。” 我当然认得他。产屋敷耀哉,鬼杀队的主公大人、中心点,为了人与鬼之间的争斗倾尽一生力量,在原作之中以自己作为诱饵引出无惨,并且最后引爆宅邸,用自己和亲人的生命敲响了黎明的第一声钟响。 这个人值得被献上最高等的信赖和忠诚。 想到这里我又伏低了身子,再行一礼。 “三日月,池。”我听到他轻轻地念出我的名字,那似乎带着魔力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我们已经研制出了可以让鬼……变成人的药剂。” “你一直是鬼杀队的一员,加入鬼杀队时至今日也已经四年了。” “失去了记忆,变成了鬼,你一定为自己的过去困惑不已吧?” “所以,我想要问问你……现在重新变回人的机会已摆在眼前。” “咳、选择……由你自己来做出。” “……” 啊,又来了。 “三日月池”、“三日月池”。 可我真的不是她啊。 我不是她……只是个来自异世界的穿越者,就算变回人也绝对取不回哪怕一星半点的记忆。 那些无比真实而浓厚,却于我而言如梦中泡影、虚假至极的爱环绕着我,将我困住。 我动弹不得。 但幸好,我还有选择的权利。 我垂下头,说:“谢谢主公大人。” “但……” 我要挣开它们。 “我觉得,做鬼也很不错啦……嗯嗯,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做鬼的话在跟鬼的战斗中更有利不是吗!” 这位鬼杀队的精神领袖,死在了黎明的前夜。但我不想,我想……我想让主公大人、天音小姐也一起活下来。 he就该完完整整、一个不落,不是吗?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主公大人的关爱。” 沉溺是错误,唯有抛开了过去,我才能…… …… 炼狱杏寿郎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日已昏黄,久到长云染暮。 现在的小池,更快乐、更自由。 忘记虽然会留下无数遗憾,但也孕育了更多可能。 甩掉过去,如此她就…… …… 烛光照不亮阴影中的人,黑夜捂不去闪烁着的星。 【世间日升日落,有常却也无常。】 我真挚、肯定地说道:“但是,我想,我不需要。” 【炼狱杏寿郎最终没有推开那扇门,转身、离去了。】 ——我做出了选择。【我做出了选择。】 第93章 第九十一章 -91-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的飞快。如同用手拢住细沙,明明拼命地收紧指缝,却还是挽不住它们的离去。 这是很普通的一天。 普通的日出,普通的清晨,普通却又热血激昂、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维持一整天的训练,以及很普通的落日与傍晚。 可这也注定是不普通的一天。 ——因为,夜的宁静,在下一秒被一声几乎可以撕裂天地、毁山移海般的炸响完全打破。 刺目的、灼眼的火光和着漫天烟尘碎屑四散开来,由于面积实在太过庞大,导致、在远处看来几乎像是有流星坠落到地面上,“砰啪!”地燃起它生命中最后一簇光一样。 “——!!” “——” “那个方向是……!!” “主公大人!!” “是主公大人的宅邸!!!” “——主公大人!!” “主公大人……” 被唤醒的龙与虎啊,于沉眠中醒来,为了诛杀【他】,齐聚于此。 ——… 爆炸开始之后的那一秒。 藏在暗格之中的鬼瞬间暴起。那是两名女子,一个容颜姝丽、穿着古典也华贵的和服,一个手持赤红长刀,头生角身后有尾。 埋藏已久的血鬼术转瞬间启动。 【黑血枳棘】! 【九芒血阵】!!(作者实在不会起名字大家将就着看吧 漆黑的荆棘迅速生长,在一瞬间刺穿了半空中一团正在扭曲的模糊血肉。另一边,血红色的保护罩在烟尘中缓缓消退,里面完好无损的女人和女孩迅速扶起躺在被褥间动弹不得的男人,向反方向扭头就跑。 “小池、就是现在——!!” “嗯!” 封闭行动的血鬼术被挣断后源源不绝地再生,红影一闪,少女自己几乎也要化为刀光的一部分。 她冲了过去,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直接——穿透了被束缚着的男人血肉模糊、再生尚未完全的胸膛。 “什么……?!”被两人围攻的男人脸上一直维持着的笑容在那一刻完全消失。 …… 平日里整齐梳好束起的发在缠斗一种已经散开了大半,身着华丽和服的鬼……珠世小姐,此刻已经没有了平时温柔内敛的平静模样。 漆黑发丝相互勾连,她的眉眼里满溢着的是埋藏了不知道多久的、在心里发酵了变质了淬炼了之后,最纯粹也最浓郁的仇恨。 我尽力扭过头去看珠世小姐。看到她早不复往日里的优雅模样……至少在我跟她相处的半个月之内,我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除了微笑和无奈以外的其他表情,我甚至都不能想象那张温婉的脸上会流露出这样困兽一般孤狠的恶意。 “……鬼舞辻无惨!!”她几乎是在尖叫。 而我,达成了恐怕是鬼生最高成就之“一拳打穿无惨胸膛”这种事情,身体快过了意识,闻声之时以为无惨干了什么,想要救援却——呃、拔不出我陷在他躯体里的手?!! 他的血肉扭动着相互吞噬,我手里的药剂早已被他全数吸收,但这份吸引的力量似乎太过强大,他、他在吞噬我的手臂、我的血液、我的细胞……!! …… 半个月之前,我跟主公表达了愿意继续作为鬼战斗的意愿,而无比温柔的主公大人也再没劝我哪怕一句,只是因为“这是我的决定”。 那之后我被交给珠世小姐,由她来锤炼我的血鬼术(啊做鬼做了小半年了,却连个新招都没用出来过,说出来有些丢人唔咳咳),我们一起商讨战胜无惨的计划和方法。 方案被一遍遍推翻复刻,而我又恰到好处地开发出了【九芒血阵】(中二病发作起的名字hhhh),一个保护型的血鬼术,简单来说就是防护罩吧…… 最终,几乎和我记忆中的原作别无二致,主公大人将自己和妻女作为诱饵,而鬼舞辻无惨定会本体来到此处。在引爆炸药的那一刻由珠世小姐来困住无惨、阻止他的行动,而由我展开血鬼术在爆炸下保住主公大人还有天音小姐,以及她们的女儿们的性命。 给无惨注入由鬼变成人的药物的人也是我……是我主动要求的,毕竟我显然比起珠世小姐更适合战斗。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亲眼看着主公大人拖着他那苟延残喘、就算下一秒死去也完全不会让人感到意外的残破躯体,指挥大家、拼命地思考和推论。 ……珠世小姐,主公大人。啊,还有嘴毒但其实拿女孩子没什么办法的愈史郎。 我被某种属于群体的“仇恨”和“力量”所感染,什么个体弯弯曲曲的小心思、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爱和迷茫,都被抛诸脑后。 我甚至没再跟炼狱啊、炭治郎啊……那些柱们见过几面。 我在走的是我的道路,在他们之间的该是那个“三日月池”才对。 相信,在这个已经被改变了不少的世界里,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能拿个大满贯吧? …… 挣不开、逃不脱。 无惨的血肉像蛇一样纠缠着我。 我试图直接切断这只已经被吸收了一半的手逃开他的身边,身体却被他不知从哪里缠上来的触须绑得动弹不得。 “呃……” 我挣扎着,心里却在等待【赤霄-绝影】的cd转好。我相信,一旦用处那招,凭借暂时的无敌我绝对可以挣脱开他……! “什么东西……你给我注射了什么??!!”被荆棘缠身的恶鬼咆哮着。 “哈……是把鬼变回人的药哦。我研制出来了、我成功了……”珠世小姐催动着血鬼术,笑着说道,颊边却有冷汗滴下。 “那种东西,你研究出来了……??!!啊啊啊呃呃……!!!!!” 鬼怪嘶吼着,无数延伸倒刺的触鞭从他的背后生长出来,胡乱甩动。大地被撕裂开来,发出沉闷哀鸣。 “悲鸣屿先生!!这边……!!!” 巨大的流星球锤巧妙地避开了我,直接砸碎了鬼舞辻无惨的头颅。 啊、是鬼杀队的人们,大家全都、来了…… 视野中,远处无数道各色的亮光闪烁流动,瞬息之后便已近在眼前。 炭治郎,义勇,伊黑,蜜璃,有一郎,无一郎,锖兔,悲鸣屿,玄弥,善逸,伊之助,实弥,香奈惠,忍,天元……还有炼狱。 熟悉的人们,本该死去的人们,活着的人们。 明明是如此危急的时刻之下,看见所有人眼中曳着星火、向同一个目的飞奔而来,我一时竟感动到几乎要落下泪来。 对,等大家的攻击落实的那一刻,我就开【绝影】,然后再一起…… 再一起……? 脑海中属于原作的记忆突然浮现。我记得,本来、这时候,是珠世小姐在我的位置,然后……鸣女打开了无限城的大门,所有人落入了深渊的城池之中,各自为战。 是,是的……是珠世小姐,拼尽生命托住无惨、延缓他分解药剂的速度,让其他人能够有足够的时间与上弦们一战。 所以、假如我现在脱身而去,那么无惨岂不会……??!!! …… 各色刀光直冲面门,某些远距离攻击手段已经率先砸在他的身上。 我面前的鬼王□□蠕动着再生,像一头没有理智的怪物一样发出无意义的吼叫。 我感觉到,他在呼唤着什么、命令着什么,对我的钳制力度已经降到最低。【绝影】的冷却已经结束,我可以立即挣出这血腥的束缚,回到大家之中。 ……啊啊。 可是我不能。 既然站在这里的是我……那么就由我来吧。 珠世小姐,也该跟愈史郎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不是吗? 我挣扎的动作突然停止了。无惨似乎惊奇于我不再试图挣脱,没什么表情地快速看了我一眼。 “无惨……!” “那就是!!!” “鬼的始祖——千年前的怪物!!” “……!!!” 身边,无数声呼喊挂挠着我的耳膜。假如目光能够杀人、言语能够化为利刃,相信鬼舞辻无惨早已千刀万剐、被亡灵拖拽着落入地狱永世不能超生了吧? “哈哈哈哈、没用没用!!鬼杀队的所有人——你们给我一起,下地狱吧!!!!” 鬼怪狂笑着,地面在瞬间变为和室的木门,“唰”地全部拉开。 “!!!” “鬼舞辻——!!!!”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咒骂声,以及更多的对无惨的呼喊中……我却捕捉到了一声微微的,语气说不上是疑惑怔愣、抑或是不可置信的,短促音调:“小池……?” 那声音或许是因为其主人的急切而变大了吧,至少在我耳中它显得那样的昂然却也诧讶:“你——??!!!” 我知道那是谁,我却没能再抬起头看他一眼。 我早就失去了唯一逃脱的机会。 下一秒,我被拖拽着,坠入无限城内、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94章 第九十二章 -92- *本章大段黑泥,为了完整地刻画主角全部的性格所以必须写出来,可能会令人不适(捂脸 不想看的小天使们可以直接跳过后半段的部分了 那甚至完全改变的地势的血鬼术来的实在是太快、太猝不及防了。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战局已经四分五裂。 在爆炸中堪堪保住性命的主公大人早已陷入昏迷、无力掌控战局。所以,总指挥权被交到了他的长子,产屋敷辉利哉身上,通过无数被贴上愈史郎的“眼”的鎹鸦相互传递指示和战况。 而前水柱-鳞泷与前炎柱-炼狱槙寿郎则负责护卫其安全。 “嘎、嘎啊——”漆黑的乌鸦携着“眼”在不断移动的池城中穿梭:“无限城内、无限城内——!!” “水柱-富冈义勇,灶门炭治郎……遭遇、大量【下弦】之鬼!!” “虫柱-蝴蝶忍,前花柱-蝴蝶香奈惠,遭遇、【上弦之二】!!” “岩柱-悲鸣屿行冥,风柱-不死川实弥,其弟、不死川玄弥,霞柱-时透无一郎,其兄、时透有一郎……遭遇、【上弦之一】!!” 产屋敷辉利哉冷静地听着由鎹鸦与血鬼术传递而来的情报,同时在根据描述绘制无限城的地图:“其他柱和准柱呢?!指引他们去到上弦的方向!!”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笔:“我们得快点杀死所有上弦……池小姐没有能够抵御无惨吸收的力量的血鬼术——她、她或许撑不了多久!!” ——… 黑暗,黑暗。 黏稠,黏稠。 “滴答。” 我骤然从一时猛烈的失重后导致的眩晕中醒来。 鬼舞辻无惨坠入无限城之后,整个人便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蠕动着的肉球,伸出触须粘在了某个位置,不再下落。 我的大半身体被他分裂出来的肉块裹在一起……我能感觉到他在吸收我的躯体,为他分解药剂提供聊胜于无的养分。 血液里属于鬼的那部分战栗着臣服,细胞在耳边叫嚣着“放弃”和“投降”。我能感觉到,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完全分解,成为无惨躯体的一部分、成为一条被撒播出又回归本源的链条。 ……唔。 我可不愿意。 有鎹鸦飞过附近,找到了我们。它们谨慎地不敢靠近,环绕在四周,主公年幼的声音通过“眼”传递而来:“池小姐、三日月池!!” 明明日夜在父亲面前耳濡目染,他相当精通如何安抚仿徨着惶恐着的剑士们的心。可他只是高声喊着我的名字,却说不出其他话来……因为谁都知道,如此情况下,任何关切和鼓励不过是徒劳罢了。 我听到他嗫嚅两声话语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被抑住了的哭腔,说道:“柱们与上弦已经开始交锋……应该不久之后就会突破障碍来到这边。坚持住啊、池小姐……” 我静静地等着颊边一滴冷汗终于划过唇角、顺着下颌终于滴落下去,尽量提高了音量借此来掩盖自己的虚弱:“主公大人才是……哈哈,别小看我哦?我可是觉得光凭我一个人、就可以……把无惨拖延到天亮了……哼。” “……” “嘶、咕……这种时候,就别说大话了。”一个声音骤然在我脑内响起。 “——谁?!” “……吱……” 那声音沙哑而模糊,全损音质刮得人耳膜发麻,像是什么破风箱抽抽嗒嗒渗着水在招呼沙尘暴光临,从我的骨髓里传递烬耳朵……有几个瞬间我甚至觉得我的心脏先于耳朵与“它”相接触,先一步颤栗到发抖、摇曳地迸出血来。 我突然就明白了。 那是——鬼舞辻无惨。 裹挟着我的肉球之中,正在分解药物、也正在分解我的鬼之始祖。 他吞噬了我的细胞,因此某种程度上我们两个几乎算是融合了一部分,我几乎能够从躯体中流淌着的血液里看见往昔的风光、譬如那个从未展现在我面前的平安时代。 无惨的记忆……我的记忆。 “真是有趣……你……极了。”他再度开口,话语声调逐渐清晰:“为了他人毫不……豫地抛弃自己,放弃掉被保护的、存活的机会,还有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切……” “我见过很多舍己为人的人,为了所谓的伙伴放弃掉自己生存的机会——啊,当然,他们最后全都失败了。一开始我还会有些惊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之后慢慢地见多了,就只是无聊而已。” “蝼蚁不管怎么挣扎,也只是蝼蚁而已——能华丽到哪里去?一团恶心的黑点而已。” “……所以啊,我很好奇。” “我【看见】了,你胆小又懦弱、害怕甚至厌恶血腥和杀戮,或许连杀死一只鸡都做不到……就是这样软弱可悲的存在。” “这样的人我见过无数个,他们是最底层的肥料、任人宰割的鱼肉,就算被杀死也一声不响。” “可是你为什么会有勇气对我挥刀?为什么会站在我面前?哈、我记的很清楚,那天傍晚的雪林里,你用你的生命和你的火,给我添上了一点茶余饭后消遣的笑料。” “……”他叹息了一声。 “我真的很不理解。” “拥有力量,才有选择的权利,才有生存的空间。自己死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谁都明白、谁都知道,它该自出生之前就被刻在了所有生物的血脉里——既然如此,你这样的、活该躲在角落里面对灾难瑟瑟发抖的蠕虫,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感到天旋地转,仿佛被抽干了血一般的眩晕。 它们不只来自于身体被吞噬了大半后带来的虚弱感,而是更渺茫、更令人说不清的东西。 漆黑的种子发芽了。 漆黑的树木抽条了。 从心灵深处生根的、枝干比烧焦了烬炭还黑的树木长大了。 它伸展开枝叶与藤蔓缠紧我的心、勒住我的喉,令我发不出声、讲不出话,连思考都做不到。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它没有问我,是那无形的压力施加后、将我挤成碎片之后,从我剩余渣滓中拣出的问与答。 …… 无数杂音环绕着我。 我已经分辨不清那到底只是鬼舞辻无惨蛊惑人心的幻觉、抑或是某种真实存在的极端之恶,又……只是深渊中的另一个我自己? ……我无法抵抗。 我没有珠世小姐那百年来日复一日堆砌起来的仇恨之墙,我只能用我的□□凡胎来面对试探和尖刺,以及琳琅却也狰狞的世界。 恍惚中我却骤然惊觉。 剥去外壳之后,我竟然似乎……什么也不剩下了。 ——来到花街?因为发现穿越异界而想要试着横插一脚而已。 ——加入鬼杀队?本着好奇心和仪式感的试探罢了。 ——与炼狱同行?那样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真的能作为理由存在吗? ——? ——。 我到底是什么呢?我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我在干什么呢? 这时候,消失了一小会儿的声音再度出现:“啊,我看见了。” “因为【欺骗】吗?” “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因为恐惧,所以欺骗吗?” “欺骗别人、欺骗世界、欺骗自己。” “你那不惧疼痛的血鬼术也是由此而来的吧?你那变换相貌的血鬼术也一样吧?因为你在逃避吧?在害怕吧?你觉得只要不痛就不会受伤、只要被伤害的不是【自己】所以自己就永远不会被伤害吗?!” “你永远都不会,交付出最后的最后的、最沉重最决断的那一份信任吧?” “连你自己也感觉不到了、连你自己都沉溺其中了。但是你仍然在无意识地固守着那条胆小鬼最后的线吗?!”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它们疯狂宣泄着不知从何时起、所有的积攒在一起的愤怒,于最纯净的白上肆意涂鸦。 “胆小鬼!胆小鬼!” “什么都害怕的胆小鬼!明明知道不会受伤/明明知道绝对会受伤——所以畏缩不前/毫无畏惧的胆小鬼!!” “把所有人骗过去之后,在最美的谎言、最纯洁的【奉献】里最幸福地死去!!” …… 或许危难之际,人总会觉醒一些不得了的力量、又或者是想起什么被遗忘的东西吧。 在我被那尖锐的声音逼到退无可退,绝境将至的时候。 有什么一直被血液压抑着的东西,在被夺去了大半、终结了炽热之后,终于凿开缝隙,喷涌而出了。 我本就混乱的意识在这一刻完全崩溃,无数记忆纷至沓来,汹涌得像一条一往无前的河流,强势地冲刷碾压满地泥泞,最后又不可避免地与泥泞融为一体。 “……” “……” “……” ……啊。 我,想起来了。 第95章 第九十三章 -93- ——我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起因是这样、经过是这样、结果又是这样啊。 我明白了,我全部明白了。我想起了所有东西,向前的动力也好、迷茫的原因也好、追随的目标也好,全部在这一瞬清晰明了。 耳膜里、血液中,那声音还在含糊又尖锐地嘶鸣,簇拥着鼓动着我的心脏……但这些都无所谓了。 啊啊,记忆果真能完全改变一个人。明明是相同的灵魂,在不同的境遇下却呈现出相似却又对立的模样。 那些山川、河流、夜晚,还有那些一起相伴携手的人。 我缓缓睁开了眼。 听觉渐归,视野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胆小鬼、胆小鬼!!”【它】仍然在尖叫。 可现在,我能够有足够的勇气、完全的理由,去面对这一切。 “是。”我轻轻说道,几乎是敛娟的呢喃了,语气平静又温柔、几乎要透着点慈爱了……像是坐在木椅上的祖母给孩子讲往昔岁月一般:“我是个胆小鬼。” “我怕痛,怕血,怕伤害,怕被伤害。” “我恨不得长出翅膀逃离每个地狱般染血漆黑的夜晚,回到我曾存在、也本该一直存在的地方,做个天真的旁观者,纸上谈兵、丝毫不知事的旅人。” “可我不行啊。” 我伸出那只尚能动的左手,抚了抚吞掉我大半躯体的肉块。手下是混杂扭动的皮肤、血肉、筋骨,它们与我们的构成完全相同却也相反,是残存时间亡魂借住的屋房,是恨意凝成的、只遵从食欲的兽。 “自从第一个无辜的人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 “她是因我而死的。” “她是我生命中鲜红的第一笔,也决不会是最后一笔。” “我被生命束缚。” “我试过遗忘、试过推脱。但人逃得过世人的诘问,难道能逃过心的裂痕?” “我不是什么精明的理智的人,明晰自己前进的道路、知道何时收何时止,知道在哪个路口做出选择。” “可这个世界已经将选择再明白不过地摆在了我面前。” “我被推着向前,一日日地……渐渐地不需要人照顾、渐渐地成为同伴而非累赘。” …… 我的目光虚虚无焦地停在无限城墙壁上的某处,耳边是鎹鸦的呼喊:“成功击败【上弦之二】……!!” “——蝴蝶忍、蝴蝶香奈惠、栗花落香奈乎、嘴平伊之助、锖兔、宇髓天元,成功击败【上弦之二】!!!!” 我听着这话,几乎是放任地让自己被吞噬掉,等待着不知是谁的血和肉完完全全融为一体。 外露的脊背上、手臂上、脸颊上,有只属于我的东西正在渐渐生成。 对,它们本该只属于我。但此刻我已不是我,我与无惨已几乎同体……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对于药剂的分解已经到了尾声,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嗯,至少表面上可以重焕生机。 药与毒在消融,无时无刻不发挥着它的效用。 它们将这维继千年的□□胡搅成一团迷宫。 “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完全左右我。” “多亏了这份选择、多亏了一切,我经历了我曾隔岸观花、间窗望月,想象着却永远及不上的岁月。” “我见过高悬的月、深茂的林、静淌的河、不谢的花。” “我经历沉默的长夜、无道的屠杀、凄清的落雪、熊烈的炽焰。” “我曾在结束了战斗之后在雨中静静看着雨水冲掉鲜血,看它们融汇成一股,渐渐地渐渐地淡了,渗入永远无言的大地泥中,半点颜色都不留下。” “我曾奔赴无数战场。它们固然残酷,但在通往终点的路上那风光依然美丽……静静的星与夜,碎岩爬满青藤,虫嘶、鸟鸣,他们截然不同却也确实共存。” “这段路途如此漫长,荆棘之下也有花的芬芳。” 啊啊,让我在这血肉的迷宫中点起一把火吧。 焚尽一切的火,以命作燃料升腾起的火,一如那个雪夜里我拼尽全力点燃的那般。 我与罪恶已是一体,我愿与他一同灼挠殆尽。 ——… “池小姐……池小姐!!” 产屋敷辉利哉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在呼喊,可是纵然声音如何高昂、心中怎样百般不愿,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无惨吞噬的速度突然加快,快到身陷其中的少女终于只剩下脖颈和头还未被腐蚀。 “你——欸……??!!” 他眼睁睁看着她的脸上逐渐覆上漆黑晶石,那双暗红色的眼稍眨了眨,像是脆弱的蝶在风雨中最后一次扇动磷翼。即便如此,她眼里依然有光,在昏暗的室内像是一轮渐沉的阳。 他看到——她居然,露出了一个笑? 下一秒,无数的结晶从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巨大肉球中穿刺而出,由内而外地、自始至终地。 它们是最深的夜一般的暗沉的色泽,却反射着绝不属于任何物体的靡悱之色。有的甚至从内里裂了开来,露出其中最狰狞却也最纯粹的红褐痂疤。 如花一般,像梦一样,最血腥的□□上开出最残酷的结局。 只一眼,产屋敷辉利哉就大概能看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那是吞噬生命长成的囚牢。 他以为,这些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她突然觉醒血鬼术的效果,于是欣喜且庆幸地想说些什么:“太好了、这样的话——” 但他的话却又在下一秒止住了。 因为,那浑身以遍布漆黑晶石的少女,轻轻对他说道:“主公大人……这份力量至少还可以再困住无惨半个小时。” “请告知大家,让他们安心战斗吧。” 她牵起的嘴角再度上扬,如果忽视掉几乎占满半张脸的结晶的话,那一定是个阳光而明媚的,撒娇一样、像是夏日里一抹微风拂过一般的美好笑容吧? “另外,请帮我告诉炼狱……” “——明年的夏日祭,再一起去挂一串花饰吧?” 第96章 第九十四章 -94- 源石结晶。另一个世界之中一切纷争的罪魁祸首,无数矛盾与战争的源头。可以轻而易举地感染被接触者,带来强大的力量与千万倍的病痛,无药可医、无法根治。 它生于生命,长于生命,汲取生命。 原本……它只是系统给予我的干员投影之中附带的内容,只因为的确如此,所以它存在于我身,不会伤及我身边任何一个人。 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我竟然可以利用现状,达到“让无惨感染源石病”这一目的——虽然只是暂时的,但阻碍他分解药物想必还轻而易举。 在完全释放体内属于源石的力量之后,我的身躯便全数化为病原的结晶体,被吞噬后作为起点使“疾病”在鬼舞辻无惨体内完全溢散。 而我,在完全与他融合的那一刻,意识便随之消逝。 ——… 【神经递质传输完成,连接成功】 【明日方舟系统为您服务】 【arknights】 【请选择干员进入战斗】 【剩余可布置数量:0】 破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 我看着漂浮在面前的一张张精二立绘,有些怔忪,却没有立即做出选择。 热血退去,发懵的大脑开始运转。 ……原来我只剩下最后一条命了吗。 这次选择之后,假如我再度迎来死亡,那是不是就会真的……唔唔唔stoppppp!我才不要现在想这些走进be死胡同之后才需要思考的问题呢!! 现在我什么都不用做,一旦再度选择干员,按照之前的经验多半会直接出现在无惨的身体里,我作为人类对他来说岂不是口粮送货上门? 不过,那种肚子里突然长出一个人的场面……噫噫噫噫! 总之,现在我就安安心心留在系统空间里就好,吧? 思及此我安了心,最为紧迫的节点已经度过,一直紧绷的弦徒然松开。转瞬间,无数情绪如洪水开闸般涌入脑海,搅成一团乱麻。 我强行抑制住它们,在系统空间所给予的上帝视角中俯瞰眼前的空间。很可惜,我不能离开我的死亡地……也就是鬼舞辻无惨的身边,不然我立刻飘到炼狱那边去看他们与一哥的战斗。 无惨的肉球仍悬在半空中,无数结晶在他的表面生成又消失,看的出他正跟源石病斗得难舍难分。 这没什么好看的,灾祸与灾祸的混沌而已。 我移开了眼,耳边是鎹鸦实时汇报出声的战况:“三日月池、三日月池——在与鬼舞辻无惨的战斗中死亡!!” “余下的血鬼术,约还能拖延半小时——!” 漆黑的鸦飞过不断变换的通道与墙间,“眼”与“眼”共享着视野,整个鬼杀队此刻已然上下一心,低级队员与隐部负责探查道路、传递情报、配置药剂、救治伤员,高阶的队员则齐心协力扫清鬼舞辻无惨生产而出的无数低级鬼、还有被硬塞了下弦实力的混合物。 柱与准柱们则早已在指引下前往了与上弦交战的区域。 如今,上弦之二的童磨已经被打败,相信两边的人马汇合之后,一起围剿一哥应该也是轻轻松松吧? 我记得我从小火龙变成拉普的那次,还搞到了无惨的血液来着……唔,难怪这由鬼变人药性子这么猛,连我这个不会什么血鬼术的半吊子都能拖那么久。 …… 时光飞逝,半个小时转瞬即逝。 在大概第二十七八分钟的时候,我听到了鎹鸦的大喊:“成功击杀【上弦之一】!!鬼杀队各柱、准柱与前柱,合力击杀——【上弦之一】!!!”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喜讯了。没有伤残、没有死亡,没有原作中拼尽全力、一次次突破极限燃却生命,用鲜血和泪水换来的胜利。 此刻,大家应该都在赶来的路上吧? 在虚无的系统空间之中,我没能忍住眼角的湿意。 他们,要来了。 悲鸣屿先生一定跑在最前面吧?作为最强的也是最年长的柱,他总是喜欢什么时候都挺身而出站在战场的正面冲突点、直面最危险的敌人。 实弥肯定是满脸狞笑,那种“哈哈哈本大爷真是再兴奋不过了!!”的表情,初见真的吓到我了……说起来我第一次跟时透兄弟见面的时候,为了让自己更威严(?)也是学他这副表情来着。 玄弥的话,这次肯定什么事都没有……唔,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跟哥哥冰释前嫌了。不!肯定有!这种生死相接的战斗最能触动人内心深处最遥远、最深沉的回忆了…… 无一郎和有一郎应该还是原来那样的相处模式吧?不过或许是因为有一郎一直在身边的缘故,无一郎好像反而没有太觉醒原作里面的毒舌属性?呃呃、不过有的时候出其不意插刀还是挺一击制敌的来着。 有一郎现在一定又是一副:你这副样子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危险的战斗啊!算了还是得要我跟着!!的表情吧……噗,怎么有点想笑。 忍和香奈惠的话……嗯,应该也没怎么变。而且,她们一起、携手向前飞奔的样子,真的如同两只翩翩欲飞的蝴蝶一般,梦幻又美丽。 锖兔跟义勇虽然这些年来一个做水柱一个做特派杀手(?),但好像在记忆里他们一起行动的机会也不少。义勇虽然还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憨憨模样,不过相信这些在锖兔的面前都不是问题吧?哼哼,毕竟是竹马竹马呢。 宇髓天元,这家伙,肯定、一副意气风发,狂里吧唧的样子,拿着他的双刀噼里啪啦响(音之呼吸真的好吵哦),可能还会在路上炫耀他的老婆?(??) 啊还有蛇恋……我不说什么了!蛇恋是真的!!!(声嘶力竭的呐喊)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打完无惨我就去把民政局办过来让你们当场结婚!!!! …… 呜……即使看不到,但光是想想大家现在的模样,想想未来的、绵长而幸福的故事,我就开心感动到要哭出来。 炼狱也一定在和伙伴们并肩战斗吧? 他会想见到我吗?他会像我此刻思念他一样思念我吗? 明明距离上次见面才不到一周来着,但在我心里却像是十年百年……不知道等干掉无惨之后,他会不会被我一个人从灰烬里跳出来的样子吓到? 哈哈哈,到时候我一定要直接扑到他身上,抹他一身灰!然后再毫不留情地嘲笑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提起我变鬼失忆那段时间的事情的!绝对!!啊啊啊啊现在光是想一想就羞耻的要死掉了!!! 嗯、咳,等什么时候我做好准备了再跟他解释我那段时间的脑回路吧(眼神飘忽)。 然后……再之后,在这鬼终于被消灭了的世界、在这终于斩断了延续千年的宿命的世界,我们要好好生活、一直在一起。 一起去游遍山川和河流,去看瀑布江海飞腾,在漫天星子下拥抱……啊,说起来,会不会、那什么……结婚………………… 想到这里,即使灵魂没有形体,我都忍不住捂上了自己的脸。 我抑不住嘴角的笑,即使身体仍在这无限城漆黑的阴影中,但我的心早已飞向了肉眼可见的、美好而幸福的未来—— 最后一次选人机会果然还是再选个奶妈吧……大家结束战斗之后肯定身上有伤,有我在就没问题啦! 而且、嗯嗯!从长远来看,等到我们都成了老爷爷老奶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有些什么病也都可以交给我……说起来二十一世纪的医院可是很贵的呢。 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会发生。 还有好多、好多的故事将被书写。 ……所以,黎明、快到来吧。 终结鲜血与黑暗的黎明,所有人都期待的那个黎明。 “右转、右转……!到了!!!” 远处由“眼”传来的主公大人的声音在瞬息后已至面前,随之而来的是无数刀光剑影。 无惨的肉团在将被分尸的那一刻骤然缩小,重新化为人类的形状……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是修复了源石病带来的创伤。 下一秒,无数触鞭分裂延长,与日轮刀的锋芒绽在一处。 熟悉的人们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他们身上有伤、嘴角带血,不过状态看起来都不错,个个眼中是最热烈的光与火。 我一眼就在他们之中看见了炼狱。 距离隔得有些远,他的面孔我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唯有那亮橙的半长发丝依旧灼眼,若黑暗中指引前路的烛。 ——… ……快。 血液沸腾着。 ……快呀。 心脏鼓动着。 ……我倾尽了一切,造就如此之局面。 所有条件已达最优,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解答了。 让一切,如故事一样、童话一般。 【高塔上的公主布好了陷阱】 【暴怒的恶龙囚住了公主,但也被火焰、毒药、利刃所伤】 【受到指引的骑士,为了救出公主,带着世界上最锋利的剑、世界上最真挚的心,来到恶龙居住的高塔,与虚弱的恶龙战在一处】 【漆黑的囚牢之中,公主扒着窗的栏,注视这场命运的决斗】 【很快,骑士将杀死恶龙,带着公主回到富裕的王国】 【——最后,他们会一起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我们的故事中,最美的终曲将被奏响。 第97章 第九十五章 -95- 无风无雨的室内,却有凌火骤水翻涌。 巨大的流星锤竖直砸下,如同真正的流星坠落一般,与扭曲的触鞭之上狰狞的刺相撞;青翠凌厉的风与流动烧灼的火随后而至,一上一下接住随之而来的追击;灵动的水流自左右两边夹击,直接削断了两根看似柔软、实际却坚硬似铁的触手。 那之后是霞雾漫天,弥开又消逝,无数细小的创口在一瞬便出现在了鬼余下的延肢上;受击的鬼物察觉不对,想要直接横扫甩开面前的人们,但柔软的细刃与盘栖的蛇下一刻已至眼前。 音爆惊声响起,宛如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鬼延肢之上的骨骼应声而碎;粉红的棱光绽放开来,如镜如月,彻底击溃了所有防御;之后、细长的刃带着无与伦比的剧毒向其中突刺,呼吸间紫藤花的香气便弥漫开来,扭曲的触手由此溃烂干瘪。 ——无缝的配合,圆环般周全的战术。 被众人围攻的鬼舞辻无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狞笑着、脸颊上青筋暴起,身后的触手瞬间再生、中毒的部分即刻脱落,尖刺与刃变得愈发锋锐,莹白到透光,反而染上了漆黑的色泽。 “哈、就凭你们……还想阻止我?!” 延长、伸缩、横扫,只是一击便打穿了无限城内四五道门房。 为了躲避攻击,原本聚在一起齐心抗敌的人们不得不四散开来,各自防御如此广域的攻击。 “在这地下的无限城中,你们永远也杀不死我!!脖颈早就不是我的弱点了!!!哈哈哈……只是这种程度而已,你们在妄想着什么?” “很快、你们将被我一个一个撕烂开来……嗯,变成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刚好上弦在此一役之中全部折损,补充一些新鲜的也算不错。” 实弥的风刃却突然从背后袭来,突然被斩断一条触手的无惨闻声轻笑,竟是连转身都没有,触须的断面上突然延伸出一条骨质的尖刺,猝不及防直接将准备后撤的他捅了个对穿。 宇髓天元在一旁想要劈开骨刺,却被一边的另一条触手直接划开了胸膛,幸好他挡得及时,不然或许早被开膛破肚甚至腰斩。 “无一郎……!” 另一边正抵御攻击的无一郎却突然折弯,却是用手臂为有一郎挡下了一道侧边来的偷袭。但这一下又留下了新的破绽,有一郎顾不得更多,突进斩开迎面而来的利刃,但还是被这连绵的攻击挫伤了腿。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鬼杀队将在今夜全灭——!!!” 蝴蝶姐妹的机动性高,但因为是女性腕力较小、挡不住全部的劈击,被连绵而至的攻击逼地节节败退,炼狱察觉之后立即放弃了攻击的意图,与她们回防汇合。 但此刻香奈惠的锁骨右侧已经开了口子,看得出那道攻击若是再偏一点便会直接划开大动脉;忍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背后的羽织其实已经被鲜血浸透。 还有炼狱、义勇、锖兔、悲鸣屿、蜜璃、伊黑…… 大家都各自新负了伤,加上之前与上弦战斗留下的痕迹,残存的寒意与剑气仍在创口处久久不散。 即便如此,没有人退缩、没有人迟疑哪怕一秒……明明是最为残酷的生死之战、明明眨眼间便可能失去性命。 “……体温在升高。”战斗中,蝴蝶忍喃喃道。 “确实。”艳红剑花斩开,香奈惠一刀扫过使侧边而来的攻击偏转了方向。 “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哈。”不死川实弥舔了下嘴角的血。 “……”义勇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瞟了一下战斗中的人们,什么都没说。 “就是说——这个状态没问题对吧?”他身边,锖兔神采飞扬地问道。哪怕负着伤,他却仍是一副一往无前的凌厉模样。 “没错……”泪水滑下悲鸣屿行冥的脸颊,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好!一鼓作气加把劲!我可不能拖大家的后腿~!”蜜璃在战斗中握了握拳。 “……嗯。”她身旁,伊黑小芭内轻轻回应道。 “唔姆!那么、等到无限城上升的那一刻,集中所有的力量、按照主公大人的方法我们——”火焰流转中,炼狱杏寿郎元气满满地接上。 “——开启,斑纹!” 无数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 “——” 没人听到那道转瞬即逝的、无声的悲鸣。 ——… 愈史郎和珠世正一左一右使用血鬼术,试图控制住鸣女。 某种力量正通过他与长发的女鬼之间的连接传递僵持……他们在剥夺她的视觉、操控她的意识。 无限城深陷地底,鬼舞辻无惨即使被砍了头也不会死,所以……不论如何,一定要让无限城升回地面!! …… 空间在扭曲。 地面在震荡。 一切都在脱离控制地……上升、上升。 所有人都在如此恶劣饿环境下艰难地战斗。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耗干最后一缕生命,也一定要将最初也是最后的恶诛杀于此。 “嘎拉……噗噶……!!” 那是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完全粉碎的声音。 凉凉的月光终于没了遮挡,温和却也冷酷地撒在所有人的脸上。 木梁、门栏、砖瓦、地板……建筑物的残骸混杂在一起,臃肿地、缓缓地摊开,狼藉地显出它所有的身形。 月色如水,夜中有风,空气却有些凝滞、气温却隐隐地在升高。 情绪在涌动、恨意在勃发、气势恢弘生根发芽。 心跳加快,血液循环加速。生与死的间隙中,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可以撕裂气道……空气已经不再是气体了,它似刀似枪若火若钢,在什么无形的地方相互摩擦,迸出最原初的温度与力量。 “铛——!!” “铿——!!!” 下一刀。 下一刀……! 马上就要…… 到达——那种状态——! ——最后的,临门一脚……!! ——… 松下是一名普通的鬼杀队隐部队员,负责各种后勤保障、探查信息等等。他身手不太好,学不会呼吸法,也绝对无法通过鬼杀队的最终选拔,哪怕怀揣着一颗想要尽力发光发热的心,他仍然只能成为一个隐部而已。 他的家人被鬼杀掉了,只有他侥幸逃脱,因此他决定憎恨那些邪恶而扭曲的生物一辈子。 他在隐部的工作很繁忙,却也很充实。 ……但是他或许很快就不用再做这些工作了。 他现在躲在一栋高楼的侧面,露出半个头来观察柱们与鬼之始祖的战斗。 废墟之上,巨岩、霞雾、清风、水与火、花与电……各种各样绚丽的光彩混在一起,几乎晃花了人的眼。 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旁观过剑士们与鬼的战斗的。 所以他看得出,即使是数十位柱们联手,在与鬼舞辻无惨的战斗中,他们仍然处于下风。 但是,他又隐隐感觉,有某种奇异的“韵律”,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连结”正在产生。柱们的气势正在一步一步地抬升,即将跨过某条【界限】。 他尚没有意识到,跨过那条【界限】其实是需要代价的。 气温仍然在升高。 他紧张地注视着战局。 然而下一秒,他却发现…… 鬼舞辻无惨的肩胛之上,骤然延伸出一块极黑的、似乎吸不进哪怕一缕光的棱刺。 第98章 第九十六章 -96- *本章几乎全部是小池的心理活动,可能也比较黑泥……?总之不太想看意识流心理活动的小天使们直接跳到最后面就好了 斑纹。 可以瞬间令剑士获得数倍于自己的力量。 每当鬼杀队陷入危机存亡时刻,就会有剑士开启。 随后,他周边的剑士们,也大多会一个接一个地开启斑纹。 无疑,它可以极大幅度地提高战斗力。 但是—— 除了那个最初的特例以外。 开启了斑纹的剑士,没有一位可以活过二十五岁。 ——… 心里首先涌上来的,是疑惑、愤怒,与不甘。 啊啊。 斑纹,啊。 我怎么这么蠢这么傻? 我怎么忘记了这种东西的存在? 开不了斑纹,没有赫刀与通透的大家……哪怕人数比起原作多出了将近一倍,面对鬼王也完全…… 这不是毫无用处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我努力到了这个程度,却还是要迎来这样的结局? 我不愿意啊……怎、怎么可以这样? ……我呆立在系统空间之中。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说不出话,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视野里,鬼杀队的大家气势高涨,每个人脸上是坚毅、是决绝、是肯定、是希望。 他们肯定早就知道开启斑纹的代价了吧?他们肯定早就有所准备、接受了现实吧?在最大的、最终的恶面前,个人的性命微小到不值一提。 他们全部都作出了这样的选择。 ……可我无法接受,一点都不行。 二十五岁是一个美好的年纪,所以它应该一直被延续下去,到而立、到不惑……一直到耄耋白了头、浊了眼,一直到曾经可以拿剑削断钢铁到手连杯子都拿不稳。 我付出的一切全都是为了那样一个未来。 那样一个幸福的、美好到梦幻的未来。 可是为什么,情况一下子成了如此之模样? 心里紧接着出现的,是茫然、无措,与无力。 事情发展的方向已成既定。 但是、但是,纵使万般不愿,就算怎样撕心裂肺地呐喊,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没有能够再去改变这一切的力量。 我能怎么办……?没有了鬼之躯体的我,没有了不惧疼痛的血鬼术的我,如今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哪怕可以避开重生之后鬼舞辻无惨的吞噬、成功挣脱出来,不管选的是哪类干员,我也逃不过成为战场拖油瓶的命运。 我几乎是冷酷地在审视我自己……越看越悲哀,越看越严苛。我感到自己几乎是要分裂成两个人了,一个懦弱地缩在角落无能为力、一个毫无依凭地以高位者的视角肆意挑剔。 ……我疯狂。 ——我想怎样?!我想又怎样!!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甚至想要挠烂我自己的胸膛,好好看看到底是怎样的血肉能够组成这样一个无力悲哀的臭虫。 我几乎下一秒就想要冲出系统空间、制止这场注定以悲哀作为结局的战斗。 几分钟之前我有多么期待美好的未来,那么现在我就有多么想要让一切停止。 【不啊……不要战斗啊……鬼舞辻无惨什么的……下次再打也好……】 【大家、不要开斑纹……不要再……】 【我们撤退好不好?我们现在离开这里、鬼舞辻无惨身受重伤绝对不会追上来的……我们都可安全地度过这一关……】 我语无伦次地悲泣,像个三岁的幼童一样将最直白也最混乱的思想被一股脑倾吐出来,没有经过任何组织与粉饰……这也是我最自私最可恨的叫喊。 可是即便如此,我的理智也仍然存在,它死死摁住我,化为尖钉扎进我的骨髓,将我一动不动钉在原地。 ——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 ——失去这一次,可能、不,绝对就再永远不会有第二次杀死无惨的机会了。 ——疯又如何闹又如何?你现在这模样是给谁看?给自己看吗……太可笑了。 只有这种时候,也只能是这种时候,人才会真真正正地剖析自我。 ——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吧?要是选一个强控类干员,说不定能够再多托住无惨一会,减轻压力,可以搏得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可以让大家不开启斑纹、齐心协力控制无惨。 ——但是你没有。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为什么没有像闪灵那时候一样,几乎称得上是爽快地赴死?为什么在这里胡闹一般地哭泣? ——哈哈,归根到底,还是因为。 ——【你只剩最后一条命了吧。】 …… 人总是自私的。 在真正的、真正的……最真实的死亡面前,所有生灵都会原形毕露。 很可惜,我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英雄,自始至终都没能将自己的一切坦率爽快地摆在他人面前。 这么想,哪怕是最最亲密的炼狱,我也没有跟他解释过我这所谓的“妖怪血脉”真正是什么,还有我的“死而复生”究竟是怎样。 啊……我其实,有一次,还是、想要坦白的。 犹记,那时候我还是拉普的模样,在热恋期最混乱醉人的爱意之中想要不顾一切地坦出一切……哈,居然还是因为“爱”的幻觉作用,才能鼓起勇气。 然后呢?然后我败给了温柔。 ……那时候他表情平和地说:“可是小池你其实不想说吧?” 他太温柔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温柔、怎么能这么温柔?温柔到让我刚刚聚起的力量一瞬间溃不成军,心安理得地重新缩回壳子里,享受以“爱”为名的守护。 我……我都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自己了。思维运转至此的一瞬,我对自我的厌恶简直到达了顶点……我就是如此的扭曲也可恶,根本不配站在那里与高洁为伍。 …… ——可那你为什么如此惶恐? 即使怎样厌恶,那么也得接受啊?因为这就是你啊?这就是完完全全的你啊?!没有任何掩饰的,一个羸弱的、自私的普通人? ——你为什么惶恐?为了什么惶恐?为什么要惶恐?你可以躲在这绝对安全的系统空间之中,沉默地看着一切发生,等待鬼舞辻无惨死在朝阳中之后再现身。没人会怪你、没人会怀疑,大家都会也只会感到无比的庆幸。 你、会很安全。 没有猜忌和质问。安全,而平静。 ——对呀?多好呀?多美啊! ——所以这份惶恐到底从何而来?因何而生?!! 啊啊…… 别扯什么文邹邹假惺惺让人发笑的理由了。 你就是【自私】吧? 你就是真正因为的【自私】吧?! 想要保护自己,所以捂住最后的秘密。 想要保护自己、因为明白自己无法承受身边并肩作战的伙伴们以及恋人在二十五岁死去。 因为无法承受这份“被留下”的悲伤。 因为无法眼睁睁看着大家一个接一个死去,独留自己一人在没有鬼的世界里孤独活着。 哈,自私就要彻底啊?为什么那微妙的自尊心反而又在这里出现了呢?你明明又可以成为一个所有人都感激、所有人都相信的“幸存者”啊? ……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句话,一句曾还是因为学校的老师要求阅读名著,而偶然翻到的话语。 来到异世界这么久,过往的记忆早已有些模糊不清了。 可这话出现的突如其来、清晰无比……如此鲜活,又如此锋利。 【我陶醉在爱情和怜悯之中,陶醉在激情。】 【献身和美德的混杂而模糊的萌动中,竭尽全力呼唤上帝,甘愿放弃自己的任何生活目标,要用一生来保护这个女孩子免遭恐惧、邪恶和生活的侵害。】 【——法安德烈-纪德《窄门》】 我对炼狱、不,对大家的感情,或许正是如此吧。 自始至终,都没能放弃掉自己那“穿越者”“异界之人”的身份。 ……爱情和……怜悯吗。 “激情”吗。 “美德”吗。 我褒奖我自己,贯彻我自己的美德。 过去的我即是如此,陶醉在自我的奉献之中,他人之爱反成助长之火。 每一次每一次,迎来死亡之时、选择死亡之时、接受死亡之时,因为那份“激情”灼了我的理智、因为那不是【最后一次】,所以我都—— …… …… 心中最后出现的,是决绝。 或许也是是悲哀,是无可奈何,是失了一切的绝望。 大概,之前幻象中的“它”说的没错吧。 我是胆小鬼,我的确是胆小鬼。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没有澄澈而坚毅的心,没办法做到释然且洒脱地松开手。 我无法接受目送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来到二十五岁,然后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 一个人的离去尚能接受,两个人的离去能够勉强遗忘,可是三个、四个……我身边的所有人,我爱的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离去…… “对不起……”我呜咽着:“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以你们为骄傲地,像什么传奇故事的落幕一般、在夕阳中笑着为你们送行……” “我喜欢最俗套最完美的he……被童话用烂了的完美结局。” “……”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的话,如果这一切尚有扭转之机的话,我心中这份无处发泄的悲戚、这股已经被扭曲到要在下一秒炸裂开来的情感啊……我愿意抛弃一切,真正的、完全的松开手。 我能否…… 冥冥中似乎有某种存在发出了一声叹息。有什么力量席卷了我的意识,充沛了我虚无的灵魂。 ……我…… 泪眼朦胧中我抬起眼,面前纯白的干员选择界面扭曲了一瞬,几个本不该出现在上面的人物兀地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没有惊诧,有些艰难地擦干了眼泪,很平静。 我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 巨大的、尖锐的棱刺从鬼的体内延伸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嘎吱嘎吱”的爆裂声。 鬼不断舞动的触鞭在这一刻全部僵直,一直与他对抗的人们也惊疑不定地注视着鬼王躯体上突发的异常。 一股寒气突然以无惨为中心爆发开来,有无数的冰晶从他的脚下延伸开来。 开始似乎只是空气里徒增了几分凉意,可几秒之后……寒流已经暴涨至无与伦比的地步,几乎凝成了形状、成为了最锋利的爪与牙。 鬼王的脊背之上,一团巨大的漆黑晶体缓缓凸起、生长、爆开,直至与那扭曲的□□完全分离。 “咔啦……”它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缓缓地裂开,一个雪白的人影渐渐从那之中显出模样。 那是一位少女。 她的发是雪一般的白,她的眼比将化的寒冰更为剔透。 她注视着面前的人们,随即露出一个霜雪初融般的笑来。 “带来最初的改变的人就是我。” “那么也应当由我来为它收尾。” 她分明是笑着的,却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让这份寒冷……终结一切吧。” 第99章 第九十七章 -97- 此时正是夏末初秋。夏日的闷燥早已被迎面的风完全吹散,天气是爽朗的微凉。 这本是一个适合披上一件外衫、约上友人二三,一起赏半绿不黄的银杏、去面店里要两碗冒着热气的乌冬的好日子。 然而此刻,风雪飘摇,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甚至比最为寒冷的冬季更胜千百倍的凉意正在空气中肆虐。 “……!” 谁能想到,数分钟前这里还只是一片废墟,染了无数人的血、被狠毒的刺撕开一道又一道的口,无论是砖瓦的还是人的悲鸣,都不过成了令人心痛却也无可奈何的伴奏罢了。 不过现在,它们都停下来了。 正蔓延着的是死一样的寂静,在场的人们睁大眼睛,却是连呼吸都收了音……这全是因为那个站在战场正中央的少女。不、这里原本确实是战场,可现在已经成了整片的冰原,被黑灰却也半透明的冰霜覆盖。 风,凛冽,无声。 ——… 面前扭曲的肉块不一会儿就重组了形状,鬼舞辻无惨那头白发在这种情状下飘扬着,反倒有些与环境融为一体了,他脸上青筋暴起,手臂上、躯干上有长满尖牙的嘴在狰狞开合。 “你是……”他紧盯着我,梅红色的眼里除去野兽的凶狠与混沌的恶与恨,竟还是有理智在循律地思索:“这张脸……三日月、池?” 闻言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鬼杀队的鎹鸦自天边飞过,高喊:“距离黎明还有一小时三十分钟——!!” 与此同时,我与对面的鬼动了起来。 锋利的触鞭瞬间伸长、当头劈下,带起的劲风猎猎作响,几乎要撕开空间。那上面已经不只是倒刺了,更是生出了几张不断嘶咬着什么的嘴……不难想象,假如被这样的一击打中,就算整个人不被砍成两半,也势必要被撕下一块肉来。 直面这一击的我却连脚都没抬一下,半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从各个方向传来了数道惊呼,声音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但他们都离我们很远,也绝不可能在瞬息间赶到……因为在将地面完全冰封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竖起了高高的冰墙,同时直接将在场所有人的腿脚凝在地面上。 ——别过来。 ……无形的某种存在似刀似箭,柔软如布絮坚韧若履带,在我的操控下接住了迎面而来的攻击。 “哧……” 白雾迸发,随即瞬间消逝。 有形之物与无形之物的撞击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声响,只有真正处于战局中心的人才能意识到这有多恐怖。 霜攀上了被鳞甲覆盖的血肉,桎梏它的关节、坏死它的神经、降低它的感触与灵敏。凝固它……折断它!! 我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但它们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却连一丝烟也没能成型。 我注视着鬼舞辻无惨,他的□□在进化……如同什么突然被从温暖的南方扔到寒冽的北地的生灵一般,呼吸间他在蜕变,在完成其他生命或许需要无数轮回、百千时光、抑或是永远达不到的那种进化与改变。 “……居然这么快就适应了吗。”我有些惊诧,但除此之外也别无其它想法。 因为我知道他体内的药剂仍在发作,除去使鬼变人之外,它们还能阻止分裂、促人衰老。他会不断地虚弱下去,而在此之前我有十足的信心拖住他。 我操控着我的冰、我的寒冷、我的刀肆意地攻击。漆黑的冰环由我为圆心绽开,像朵开在雪原里最纯净的莲,随之而去的是霜的刃、雪的勾、水汽的侵蚀与朦胧。 低温的环境也在给鬼王不断地造成阻碍,只要他被逼地无暇移动哪怕一小会儿,就会有薄却也棱凉的壳攀上他的腿脚。 他背后的触手再度增加、拉长,现在或许……或许已经有了二十多条?但即使他如何操纵它们扑向我、杀死我,也会被拦截在半途最后被我的寒流搅碎。 ……因此,哪怕无法移动,我也毫发无伤。 对,无法移动,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几乎连走一步路都做不到了。 越是强大的源石技艺运转起来便要支付越恐怖的代价。这具身体能够释放出足以与无惨正面抗衡的力量,自然也…… 无数的源石正在我法术的催动下拼命地生长,但它们没有像是小火龙或者陈sir的时候一样成为丑陋的刺与疤病态地呈现在我的体表,而是被我的源石技艺碾躏成最为细小的颗粒,从我的皮肤里渗透出来、和空气中的水分子一起形成那些为我驱使的黑色冰晶。 嗯……怎么说呢,那感觉大概就像是你的每一寸骨肉上都插满针管并且在向外抽血吧? 不过也不是很痛啦,真的。 因为冷,真的很冷。正如霜星自己在剧情中所说的一般——我即是冬天本身。 原本还算温凉的天气因为这份力量已经渐渐飘起雪花来,大地也因为此被冰覆盖……但它们都及不上我的自己。 这份从骨髓深处透出的寒冷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它夺走了我的感官、凝滞了我的血液,不如说我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存活、甚至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本就是奇迹了吧?如果有人这时候直接与我的皮肤相触,下一刻他或许就会被严重冻伤、甚至肌肉坏死……唔,会直接变成一座冰雕吗?会吗?不会吧?哈哈。 感官的缺失让我无法感觉到自己的躯体,更别提操控它们了。 我与这风雪已为一体。 ——只有思维还在运转,其余一切皆为虚妄。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半小时。 我看着脑内系统上显示的,正在一点一点降低的、代表生命值的血条,大概换算了一下。 没问题。按照这个速度我完全可以撑到黎明……也只能撑到黎明。 不过,这就够了。 ——再冷冽的冰也浇不灭心中燃烧的火。 …… 那个时候,我抱着最后的、最决绝的愿望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其实就隐约知道我会付出什么、得到一个怎样的结局了。 【霜星】。 我已经记不太清楚当时玩方舟的时候,她的故事具体是怎样的了。 在系统为我加载干员的短暂间隙,在我与她渐渐合为一体的那一刻,我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那份必须要在此战斗、终结伤痛的愿望,那份对未来的期冀和遗憾,那份“我一定要做些什么”的心情,我已经全部感受到了。 模糊的情景相互重叠,我们的意志交融在一起。 ——在此作出最后的了结。 我于是就留在这儿了,剩下的路,由你们去走吧。 第100章 第九十八章 -98- “滋……哗……!” 寒流挡住了鬼的斩击。 “咔、碰啪!!” 冰晶与触手同时碎裂。 我站在原地,持续地输出着寒冷与力量,让面前咄咄逼人的鬼近不了我的身、伤不到我的本体,却也被纠缠地无暇去攻击其他被我冻住脚踝无法动弹的柱与同伴们。 带着“眼”的鎹鸦再次飞过,里面传出主公年幼且带一丝焦急的声音:“池……池小姐,你还好吗?你现在的样子、究竟……你还能撑多久?不、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已经缠住无惨那么久了,大家都状态也都恢复了一些,伤势已经得到了处理,已经可以再、再出战了……” 我一如既往地没回应他。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做不到。 极度的寒冷斩断了我的触觉,让我感受不到痛,感受不到累,也感受不到我自己。 凝神、凝神,别管其他事情,敌人在前方。我提醒我自己。 鬼舞辻无惨似乎已经在僵持着的战斗中察觉了我的意图,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焦躁起来。看得出来,他已经生出了逃跑的念头,却因为自身仅剩的那一点点身为鬼王的骄傲而暂时按捺住了。 他的攻击伤不到我,当然,我的冰也一样。但生存的千年的鬼怎么会这样轻易地放弃? 缠斗间他突然出声:“你是想跟我同归于尽吗?三日月池。” 我沉默。 我的决心不容任何人来质疑。 他继续说:“你的生命力在消失,我看得出来……能做到如此之地步你肯定耗费了数不尽的代价吧?” 漆黑的毒和脓血翻滚在他的词句间:“你是不是很累?是不是很痛?啊啊——好可怜哦?你马上就要死掉了,你甚至来不尽跟你的伙伴们,啊、还有你的爱人说上几句话。” “——你这家伙给我闭嘴!!!” “别听那玩意儿的鬼话!!” “小池……你?!!?” “……!!” 好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我努力让还没被冻僵得彻底的大脑辨认了一下,是忍、无一郎,还有…… 或许是真的太冷了吧,冷到我的大脑都无法思考了。思维像是凝固住了一样迟滞堵塞,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那句话属于谁……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声音,我却…… ……唔。 算啦,别管啦。确实如他所言我快要死掉了,既然那样刚刚说话的是谁也就跟我没关系啦。 ……好冷啊。 只需要让面前的鬼不逃走就好了。 ……好冷。 其余的我都不需要再管啦。 ……冷。 大家都会……好好的,对吧? …… ——… 日出了。 当第一缕阳光自地平线直射而出的时候,所有人的内心都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鬼舞辻无惨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恐,求生的本能胜过了一切,他躲都没躲我当头的一击,竟是想要断尾求生逃离这里。 体内的药物让他无法像千百年前面对缘一时那样直接分裂遁走,于是他只能尽可能地切断自己躯体上被我的霜和雪冻住坏死的地方。 这幅肢-解一般的残忍场面当然不会让我害怕,它对我造成的唯一阻碍就是让我分不清到底哪一块才是他的本体。 ……不过这也不算是个大问题吧。 自霜星附身起,没再踏出过一步的我终于动了。 “嘎拉。” 我往前迈了小半步,对鬼的始祖举起了手。 我的身体接收到了动弹的信号,像什么老旧生锈的机器一样,缓缓地执行了来自大脑的命令。我甚至听到自身体内部传来的,什么坚硬却也脆弱的东西因为被牵动而碎成一团的声音。 ……这些都无所谓了。 ~就连时间也会在此冻结~。 我无声地唱,那是霜星传达给我的歌谣。封冻的唇却连蠕动都做不到。 “——” 巨大的冰凌从地表突刺窜起,漆黑的半透明晶体一下子将被他自己切成几块的鬼完全包裹。它们听从我的指示不断扩大延伸,最终像一朵绽开的冰莲一样傲然的屹在土地之上。 被束缚的鬼在尽全力地膨胀挣扎,然而他逃不出这独属他的囚牢。 他哀嚎着,嘶吼着,咒骂着,声音穿过冰层变得模模糊糊,反倒像是什么年迈的老妪在絮絮叨叨嗫嚅最后的遗言。 阳光平静地照射过来,终于连这嗫嚅也停止了。 我僵硬地抬起头看,漆黑的冰晶中最终只余一捧尘灰,和霜雪暗沉融为一体。 很快,很轻,很宁静。 最后也是最初的鬼,以一己之力引发了千百桩悲剧、酿成无数惨案的始祖,死去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啊。 结束了,吗。 终于…… …… 黎明的光洒在我身上。 冰封的大地开始消融。 脑内系统的界面上,代表我生命值的血条也在这一刻走到尽头。 霜星的力量在消失。 那份几乎将我的灵魂也一并冻住的寒冷逐渐褪去。我感到身体在回暖,四肢、唇舌终于又缓缓回归了我的掌控。 我好像又能说出话来了。 “……”我张了张嘴,眼前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金红色的身影,我知道那是谁,于是几乎是拼尽全力地向他呐喊:“炼、狱……” 我的声音缺失出奇地小,比我想象的小得多,但它在我耳中却又是那样的清晰……我没能注意到,因为我说话的那一刻,没有任何人出声。 “炼狱、炼狱……” 我像个呓语的梦中旅人一般重复着他的名字,晃了一下身子,向前倒去。 任谁都能看出我已是强弩之末,任谁都能发觉我的的生命将至尽头。 我被一双手接住了。 我感觉到他触碰到我的时候,像是遇见了什么最柔软易碎的东西一样,被烫灼了一般地颤了颤。 我听到他的声音响起,那里面包含着无数我可以理解、却已经没力气去理解的情绪:“……为什么?” 他在问,为什么。 面前的人明明在迫切地寻求一个答案,这时候我却控制不住地想起了我的过去。 在蝶屋的时候,小葵、忍,香奈惠和香奈乎还有小小的三姐妹,组成一个像是的家一样的地方。每次我突发奇想整出什么新点子的时候,香奈惠总是掩唇笑笑,一副大家长溺爱孩子的模样;忍会一副不赞同目光的看着我,最后无奈一声“随她去吧”;小葵最凶了,她老是数落我一二三四……结果最后真的玩起来就她最起劲了;香奈乎则被我牵着到处乱跑,剔透的紫色眼睛懵懵懂懂,折射着世界的七彩光辉。 出任务的时候……啊,这么一想,这些年来我大大小小的任务出了无数个,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但每次组队的时候大家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照拂我。真是的……他们有的还没我大,拿着刀就冲在最前面,把我留在最安全的地方。柱们就更过分啦!一个两个嘴上嫌弃着我,扭头就把鬼全杀干净了。 ……还有,和炼狱恋爱之后,度过的每一天。 我们曾拿着刀一起穿过荒山与原野,看过日出日落、星河鹭起。在银川的雪下、夏日祭的烟火中、什么杂草丛生的破屋子边……不相同的背景,相同的两个人。 和他在一起,最沉闷的夜都不再枯凉;就连心田最边缘的角落里都能开出一大捧五色的花来。 泪不知不觉淌了下来。 但那不是悲伤的泪,那是只有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才能流出的眼泪。 “……因为,很开心啊。” 我的视野早已模糊不清,连眼前的人的脸都看不真切了。我庆幸如此,因为我真的是一个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感染的人……我想,要是我看得到炼狱这时候的表情,我可能就没法这么顺畅地说下去了吧。 “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和炼狱在一起的日子,和大家一起的日子……每一天,比最好的蜜糖更甜……” “光是想起来,就幸福地不得了。” 那些被时光染上最绮丽华彩的记忆,光是触一触便满手是云朵与花瓣,光是想一想就能让人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来。 “……我知道的,炼狱。” “开了斑纹的话,大家都没法活过二十五岁了。” “……”我停了一下,缓缓眨了眨眼睛。 迷蒙的视线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阳光和他与烈阳相融的鬓发。 “但我想要你们,全部、好好地,活下去。” “我要你们有最美满的家庭、一个个都变成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哼哼……” “……” “炼狱、炼狱……忘掉我吧,炼狱。” 有什么滚烫的液体自上空滴落在我脸颊。 “哎、别哭、炼狱……你在哭吗,别哭呀……” “……” 我感到自己的意识已经几乎离开躯体了,晃荡着向上升去。 “……呐,炼狱,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我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嗯……最终的效果不敢肯定,但我尽了此刻的全力露出了我能做到的最美的笑。 “我现在,其实很开心……很幸福,再幸福不过了哦。” 我说的是实话。 此刻,朝阳旭旭升起,洒落光与温度。我躯体内盘桓的寒冷已渐渐消失无踪,因而所触所觉全是暖的。 我感到自己的体温在缓缓地上升,从冷凝的深渊重回光羽遍地的天上伊甸。 很温柔,很温暖。 意识正逐渐消逝在其中,溶化在阳光里。 记忆中曾经的几次死亡,无一不伴着鲜血和恨意,千钧一发万中无一,缀着的是夜的尾和刀的锋芒,回想起来只有刺骨的痛与寒凉。 而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像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暖融的午后,窗帘半开半合透进温润阳光,我躺进绵软床铺,结束了一整个上午的劳碌,醺醺阖眼,等待着一个甜蜜的梦。 ……轻轻地,飘了起来。 “所以……请笑出来,好吗?” 我想最后再睁睁眼看看他,可眼皮实在是太重啦,我努力了半天实在是做不到,只能尽可能继续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再见啦,再见啦。 分别之时,希望我能给他留下一个最美的笑吧。 第101章 第九十九章 -99- *be爱好者可以不接着往下看,因为这章是最后的反转,是he嗷! 【……——】 【明日方舟系统对您的服务结束】 【神经递质传输停止,连接中断】 【arknights】 【演练结束,结算成功】 【祝您好运,再会,doctor】 ——… 人与鬼之间持续了千年的战斗在鬼王死去的那一刻彻底结束。 那日阳光璀璨,潋滟、澄澈、透亮、荡漾。 剑士们丢下了从不离身的刀,不论熟悉还是陌生,他们激动地哭泣、拥抱,共同庆贺一切的终结。 但本次战斗最大的功臣们——鬼杀队的柱与准柱,却是一片沉寂。 他们围在一起,最中间的炼狱杏寿郎半跪在地,虚虚拢着双手。 他的臂弯间,是一个宛如陷入了沉睡一般的少女。 白发若雪,灿金色的光在其上跃动,勾勒出虚实相交的轮廓;容颜清丽,若芙蓉出水、荷叶垂露……她存在的本身就像是一场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涟漪迷梦。 可她此刻闭着眼,看起来又如此单薄、如此脆弱。 难以想象,不远处那朵锋锐凌厉、几乎直逼苍穹的漆黑冰莲,竟是这样一个似乎下一秒就会消逝在空气中的少女一手造就的。 没人知道她那羸弱的身躯中爆发出了怎样巨大的能量,更没人知道她选择与死亡相拥的那一刻心中的所思所想。 他们只能沉默、沉默,沉默着等待、等待着沉默。 ——这是对终结一切之人献上的最高敬意。 她值得这段沉默。 …… 炼狱杏寿郎在等。 抱着千万分之一的期冀、心中仅剩的那一点马上就要熄灭的烬火,等待。 他等待着她怀中的少女身上再度亮起不太刺目的白光,等待着她再次换一副相貌、睁开双眼对她俏皮地笑。 想到她在死去之前说出的那些话,一个荒谬且令人心生绝望的猜测不可抑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 他要等下去。 唯有他一定要等下去。 一切有形之物皆会消逝,唯有心灵将永远在此驻留。 他这样想着,因过度的伤痛导致运转迟滞的大脑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臂弯中的人儿身上,骤地亮起一丝星芒。 那是很微弱、很微弱的光。 它们浅淡地环绕着她的躯体,旋转着舞动。 最后的变化终于发生在此刻。 白发染上墨色,苍白到透明的皮肤渐渐覆上健康的粉色……之前一直未被提及的,少女头顶的纤长兔耳也缓缓消失。 短短的几秒而已,她身上的变化却几乎翻天覆地。 所有的异常于此褪去——她不再是雪原的豹、地狱的炎鬼、月下的狼、晨昏的恶魔,抑或是天际的赤龙。 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样貌,黑发、白肤,没有什么千奇百怪的耳或尾,没有什么务必要用斗篷遮掩的不同之处。 她成了一个人类,也只是一个人类了。 下一秒,轻微的、却也掷地有声的心跳声在她的胸腔中重新响起。 那声音明明很小,但如同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被瞩目着的少女啊,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再次映照出了这个缤纷的世界。 ——… “……”我傻了。 我人傻掉。 虽然之前不管怎么死怎么换人我脸还是一样的,我就大概猜到自己是身穿不是魂穿了。 呃,但是,但是啊!!我是真没想到之前死掉的六条命都是属于系统干员的,而不是我的。 当系统结束了它的工作,做完最后的说明后离开我的时候,我整个人真的完全懵掉,绝对是一副被雷劈了一下的痴傻模样。 我居然……还能再活过来吗…… 太好了……我……等等? ……嗯嗯唔嗯?! 可恶!!我我我?!! 在逐渐崩坏的系统空间之中,我羞愤地捂住了脸。 这这这!作为霜星死掉的时候我煽情话说了一箩筐,现在一想又尬又中二……八点档电视剧演员狗血离别时台词都比我说的好!! 再说……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看什么电影里那种两个人面临离别、深情款款,氛围感情bgm全部拉到满格,主人公们互相凝望着对方,一叠声“撒由那那~”(日语读音:再见),结果其实就是一方出门丢个垃圾这样子。 ……嗯。 算了、算了,不管怎么说…… 能够活下来,真是太好啦。 …… 我睁开了眼。 不用想都知道第一眼会看到谁。 “……!” 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人的表情了:悲怆未褪,庆幸中却又带着一丝如坠云端的不可置信。抬眼环顾四周,我发现大家虽然神情各异,但最深处的内核还是差不多的。 沉默无声地蔓延在空气中。 最终,是实弥的一声“嘁,没死就行”打破了这段不知还要持续多久的沉寂。 “我去南边的废墟看看。”他横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了。 这一声惊醒了其他呆立着的人。 锖兔给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成为了不起的人了呢,三日月。”说完扯着义勇的羽织就去了其他方向。 悲鸣屿行冥念喃着:“南无阿弥陀佛……因果始终,善恶轮回……”也走了。 宇髓天元抱臂瞧了我好久,估计是在想该怎么说……他这人其实挺不会安慰人的,话出口来来去去就那几样,一句话都没说完:“你……干得不错,没事就——”,就被他终于赶过来的老婆们拉去旁边包扎了。 蜜璃站在一旁抽泣了半天,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涌。她抹眼泪抹得实在是太急了,把袖子上的血迹都糊到了脸上,话里带着哭腔:“呜哇……小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真的……” 伊黑站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握住她一只手止了她的动作,拿出帕子为她擦花猫一样的脸蛋。 无一郎眼底也缀着泪,一旁的有一郎罕见地没说什么。等到无一郎的泪终于止了,他这才一下子拉起他的手:“走了!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还有好多事情在等着我们。” 忍和香奈惠相视一笑。虽然她们都满身尘埃与血污,羽织破的不成模样……但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笑容了。无需言语,她们与我对视,剔透的紫眸与晶莹的粉眸中流露出的,是鼓励、是温柔、是爱。 我也看向她们,无声的感情于心灵间最简单地传递。 她们于是转身,抱了抱随后而来的香奈乎,离开这里去了临时的医疗急救点。 …… ……所有人都离开了。 此刻,终于只剩下炼狱,和我。 可能是人类的体质太过羸弱了吧,我现在腿还使不上什么劲,更别提直接站起来了。我于是只能轻轻地抬起手,指尖抚过他的脸颊,擦掉了一滴溅在上面、已然半凝的血。 “结束了。”我叹喂。 “……嗯。”他凝望着我:“都结束了。” 那双烈阳熔铸的眼里折射出淋粼五彩的光芒来:“我们赢了……一切都结束了。” “所以,我们回去吧……回去吧,回家。” 我想起了那间独属于我们的,几乎像是秘密基地一般的屋房。好久之前,我还在院门口的杂草里面抓过蟋蟀呢……也不知道现在杂草有多高了。 “我们……唔。” 我有无数话语想倾诉,但却一句都没能说出来。 因为面前的人吻了上来。 这个吻不算甜,带着血的潮气与药物的苦涩;可它又再甜不过,数不尽的思念、欣喜与灼热的爱意化为最甘甜的蜜酿,通过唇与舌的交-合流至我心。 ——我们赢得了未来。 ——我们赢了。 ——…嗯。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