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内错爱:我和男上司的秘密恋情》 生活就这么被决定了 夫人含笑点头,道:“我们都很喜欢泉儿。当年他母亲去世后,首长把泉儿接到我家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我是看出来他是真的喜欢泉儿的。” “既然您和首长都喜欢我哥,颖之姐也爱他,为什么——”苏凡问。 夫人摇头叹道:“泉儿和希悠结婚之前,首长他已经快要履任了。如果泉儿和颖之结婚,那么,泉儿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做到那个位置的。” 苏凡望着孙夫人,简直不敢相信。 “所以,我哥和我嫂子结婚,是首长希望的吗?”苏凡问。 “希悠是最适合接替我的人,而且,她爱泉儿。”孙夫人道。 苏凡,沉默了。 曾泉的幸福,就是在后面一堆人的力量之下,就这样决定了的。 “希悠她,是个,好孩子。也许,慢慢会改变吧!”夫人叹道。 “是啊,会变吧!”苏凡道。 只是,他们两个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要是可以改变,早就变了,现在—— 希望吧! “走吧,我们去喝杯茶。我今天时间很多。”孙夫人微笑道。 苏凡便跟着孙夫人走了,只是她的心里,今天真的是震撼了。太多太多的事,一下子都堆了过来—— 她,准备好了吗? 与此同时,到达了沪城的方希悠,因为曾泉还没有开始放假,显得极为无聊。她不想跟以前一样让社交占据她的休息时间,既然是来休假了,那就好好休假。 说是休假,可是方希悠也是不得闲。 中午的时候,办公室的下属就向她报告了今天苏凡过来的情况,说孙夫人和苏凡在院子里散步好久,没有人跟着,不知道聊了什么。 “还有什么?”方希悠剪着花枝,问道。 “霍夫人今天带了她的秘书过来,那些具体的事宜都是她秘书在了解。夫人让杜小姐给霍夫人单独准备了一间办公室使用——”下属低声报告道。 单独的办公室? 方希悠的手,顿住了。 “是临时的吗?”方希悠问。 “不知道,杜小姐一大早就带人在收拾了。”下属低声说。 杜小姐就是孙夫人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是孙夫人生活秘书。 “嗯,我知道了,有什么情况再跟我说。”方希悠说完,就摁掉了电话。 夫人这是想要干什么?难道真的要把苏凡留在身边培养吗? 把苏凡留下了,却让她去休假?这到底是—— 方希悠继续剪着花枝,心,却是有点乱了。 一不小心,手指被花刺扎到了,流出了血,她赶紧捏住手指,去找创可贴,丢下花枝和花叶在地板上。 家里的仆人见她手流血了,赶紧帮她包扎。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仆人忙问她。 “没事,创可贴就可以了。只是刺了一下而已。”方希悠道。 在家里这样待着也是无聊,方希悠便让司机准备车子,她要出门去逛逛。 对于沪城,方希悠虽然没有京城那么熟悉,可也不能算是陌生的地方。 能有什么可逛的呢?看看演出或者展览,还比较符合她的心意,购物—— 购物也没什么不可的,想起来她也好一阵子没给曾泉买衣服了,毕竟新年到了嘛! 可是,去哪里呢? 方希悠猛地想起沈家楠的姐姐有一家成衣店,高级手工定制的衣服,她还没有好好去看过,据说评价很好的,她还是应该去了解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给曾泉做一些。她不喜欢那些千篇一律的设计,即便是男人的衣服来来去去都差不多,可她还是喜欢有点特点的。 于是,让秘书查了那家店的地址,方希悠就让司机开车过去了。 秘书是知道那家店的,毕竟那一晚方希悠和叶黎发生那件事之后,沈家楠救了方希悠就去了他姐姐的店。只是现在,突然去那里—— 身为秘书,自然是不能多嘴的,方希悠想要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下了车,店门外面并不热闹。 虽然假期马上就到来了,可是这条街,和平常一样的安静。 车子驶过,只会卷起落在地上的梧桐叶。 她喜欢这样的环境,很安静。一切,看起来都是很古朴的,连同这幢楼,以及对面小区的院墙。 秘书推开门,方希悠便走了进去。 店里面,依旧安静。 “您好!”一名年轻的女店员马上迎上来,问候方希悠道。 “沈小姐不在吗?”方希悠问。 不能太客气了 她站在一排衣服边上,手里拿起一条袖子,面带淡淡的笑容和沈家芝说话。她的身后,是一片温暖的阳光,有点橘黄色的阳光,衬着她那一身乳白色的套裙更加温暖的色彩。 那温暖的色彩,映衬着她脸上的笑容那么的柔美。 沈家楠在门口站了片刻,带着礼貌的笑容,走向了方希悠和姐姐。 “方小姐,您好。”沈家楠问候道。 方希悠一愣,看向沈家楠,对他温婉一笑,道:“沈先生,您好。” “您是过来看衣服吗?”沈家楠问。 “嗯,我打算给阿泉买些衣服,就过来沈小姐这边看看。”方希悠答道。 沈家芝看着弟弟和方希悠,便说:“难得方小姐您过来,正好也快到中午了,要不,我请您吃饭,可以吗?” 方希悠还没说话,沈家楠就说:“还是我来吧!姐姐!” 见沈家楠这么说,方希悠微微笑了下,道:“太麻烦你们了。” “没事儿没事儿,这是我们的荣幸。”沈家芝忙笑着说,“那我让人去订位置,你们先坐会儿。” 说完,沈家芝就离开了。 沈家芝一离开,方希悠就对沈家楠笑了下,道:“您今天不忙吗,沈先生?” “额,还好。我姐姐说您来了,和您一起共进午餐才是最很重要的工作。”沈家楠礼貌微笑道。 方希悠笑了笑,没说话。 “您是来探望曾市长的吗?”沈家楠问。 “嗯,我提前休假了。”方希悠拿起衣服看着,道。 “您和曾市长,有什么度假计划吗?如果有需要,请告诉我。”沈家楠道。 方希悠笑了下,看了沈家楠一眼,道:“不用了,谢谢您。” 接下来,方希悠就不说话了,她的表情很是平静,好像这个房间里没有人,只有她自己一样。这样让沈家楠有些尴尬,他极少遇到这样的人,说几句话就一言不发了。不对,他遇到过这样的人,只是,方希悠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或是因为一些原因,比如说对他的敬畏而让后面的话终止了。而方希悠是不同的,她坐在那里,那层透明的墙壁,就牢牢地矗立在她的周围。 沈家楠看向窗外,窗户外面的墙上爬上来的植物,开着黄色的小花儿,他走过去,打开窗。 方希悠看向他,却见他转身过来了。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看着他,却见他把手心摊开,那几朵黄色的小花儿就在他的掌心里。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他。 沈家楠把花放进了茶几上的一杯水里,那些小花朵就在水面上漂浮了起来。 她微微笑了,端起那个玻璃杯,轻轻晃动起来。 “您,喜欢花吗?”沈家楠问。 “额,喜欢,小时候我爷爷的院子里,有很多的梅花,梅花开的时候,我就喜欢去爷爷家住。”她说。 是啊,那个时候,有不少的记忆。 那个时候,她会约曾泉和苏以珩,还有孙颖之一起去爷爷家,周末的时候几个人就在花园里玩啊读书啊什么的。当然,是她喜欢读书,而其他人喜欢玩。 静静坐在这里,方希悠却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感觉。 她来干什么了?因为家里待着无聊就出门逛街买衣服,然后就在这里坐着聊天?其实也没什么可聊的,就是—— 这样坐着,好像也,也可以。 她喜欢这样安静。 直到她意识到自己喜欢这样的安静的时候,才发现身边还有个人。 她突然很尴尬了。 “抱歉,沈先生,我,有点走神了。”她抱歉地笑了下。 “没事没事,额,不如我们去餐厅好了,边吃边聊。”沈家楠起身道。 这样坐着,是挺尴尬的。 他知道她是个有原则的人,而且,她爱她的丈夫。她,是个好女人! 而他,不想让她难堪。 于是,方希悠起身了,和沈家楠一起走出了休息室,沈家芝正好走来了。 “我刚刚订好了座位。”沈家芝微笑着说。 “那就过去吧!”沈家楠道。 方希悠微微点头,便领着秘书一起走了。 餐厅,就在这条街上,是一家老店,做本帮菜味道很特别。 一行几人来到餐厅,沈家芝订的是包间,这样三个人说话也方便些。而随从们,就在隔壁。 “这家店我很喜欢,不知道合不合方小姐您的口味。”沈家芝请方希悠落座,道。 “沈小姐您订的一定是没错的。”方希悠微笑道。 是我的损失 从博物馆出来,沈家楠便问:“不知道方小姐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如果您要回家的话,我送您回去?” “我想去您家里看一下那几幅画,不知道方便吗?”方希悠看向沈家楠,问道。 “画?哦,可以可以。”沈家楠道,说着就为她拉开车门,请她上了车。 “不好意思,沈先生。”方希悠道,“我最近正在和几位前辈一起筹备为老师准备一场画展,明年是老先生逝世二十周年,想要纪念一下。如果您可以借一下您家里的画的话——” “没有问题,画就在家里放着,平时也没什么人去看。您需要的话,拿去就好了。不用客气。”沈家楠道。 “那,谢谢您了。”方希悠微笑道。 “不客气,您先去看看再说。”沈家楠道。 方希悠点头。 车子,平稳地驶向了沈家老宅。 “今天太麻烦您了。”方希悠道。 “没关系,我也正好可以休息一下。”沈家楠说着,微微笑了。 不知道是他的角度问题,让他看起来笑容带着阳光,还是他的笑容本来就是很让人感觉温暖,方希悠看向沈家楠的那一刻,心里莫名的暖的一下。 “是我耽误您赚钱了吧!”方希悠微笑道。 “虽然我很想跟您说是的,让您内疚一下,不过,额,能陪同方小姐是我的荣幸,这是金钱无法衡量的。”沈家楠看着她,道。 方希悠无声笑了,转过脸看向车窗外。 她的笑容,很美。 沈家楠想到此的时候,嗓子眼里突然梗了一下,忙假咳一声,道:“额,您平时工作很忙的吧?” “还好,如果算起强度的话,应该没有沈先生那么忙。”方希悠答道。 沈家楠笑了下,道:“被您这么一说,真是惭愧的不行。” “哦?为什么?”方希悠看着他,问。 沈家楠摊开了一下双手,然后又将双手交叉在一起,道:“您的工作是关乎国计民生的,我这么一个被铜臭味浸透的俗人,做的只是俗事而已。” 方希悠脸色微变,道:“红尘之中都是俗人,做的也都是俗事,如果不是俗人,早就羽化成仙去了,又怎么会在这世上食五谷杂粮、被七情六欲所困呢?” 沈家楠无声笑了,道:“是啊,您说的对。我们,都是俗人。只是,您,不是。” “我吗?”方希悠看着他,道,“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呢?我,也只是一个——” “您不喜欢被人这么看待您吗?”沈家楠打断她的话,反问道。 方希悠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别人这么看待我,我很理解。只是,您这么说,让我感觉您只是在恭维我而已。” 沈家楠看着她。 “我方希悠这辈子遇到的为数不多的糗事,都让您撞见了,您还会和别人一样看待我吗?”方希悠道,“如果换做我是您,见到了那样的我,肯定会认为我是一个品行低下——” “那我真是幸运。”沈家楠却说。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他,他却微微笑了。 “我很幸运,如果我是唯一见过您所谓的糗事的人的话,我,很幸运。”沈家楠说道,他说着,也看着她。 方希悠冷冷笑了下,道:“您不必这样恭维我。” “我没有必要恭维您。”沈家楠道。 方希悠看着他。 “恭维您的人,这个世上太多了,不差我这一个。是不是?而且,我不喜欢随大流,所以,我,不会恭维您。”沈家楠道。 “好吧,那我,额,谢谢您这么坦诚。”方希悠道。 沈家楠看着她,道:“您这么说,是在,恭维我?” 方希悠还没开口,就听沈家楠说:“或者是,另外一种意思——” 那个意思就是讽刺。 方希悠微笑摇头,道:“那我们就都不要再恭维或者,别的什么意思了,好吗?” 沈家楠含笑不语。 “其实,我看见您,额,有种很别扭的感觉。”方希悠突然道。 “是因为我什么地方——”沈家楠问。 他很绅士,他会把她的这种别扭的感觉归咎为自己的原因,而不是她。 方希悠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摇头,道:“不是您,是我自己。”说着,她顿了下,道,“叶黎那件事,我,是我的失误。我原来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掌控一切,却没想到最后事情发展成了那样。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手臂上就多了一只手。 她讶然地看向那只手,然后又顺着那只手看向了手的主人。 他收回手,道:“任何一个男人,用手段胁迫一位女性做违背她意愿的事,这样的事本身就是不可原谅的。” 方希悠愣愣地看着他。 “所以,不要把责任揽到你的身上。这,不是你的错。”他说着,那目光那么温柔地注视着她。 方希悠挤出一丝笑,掩饰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 “几年前——”沈家楠开口道。 她看着他。 “几年前,我爷爷把家族的生意交给了我表弟。”沈家楠道。 “您说的是,沈融吗?”方希悠问。 沈家楠点头,道:“是他。当时家族里几乎所有人都反对爷爷这么做,可是爷爷很坚持自己的决定。而我,那个时候,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只是做着自己的分内事,没有发表过意见。” 方希悠不语,只是听着他说。 “后来,沈融他去调查他父亲的死因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之后,爷爷就让我接替了他,接管了沈家。”沈家楠说着,顿了下,“葬礼的那一天,我站在沈融的墓碑前,我想了很多。” “什么?”方希悠问。 “如果我和别人一样反对爷爷的决定,不让沈融来管这个家,是不是沈融就不会死?如果沈融去查他父亲死因的时候,我去阻止他挽留他,是不是他会活着回来?如果——很多的如果,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任由事情发展。”沈家楠说着,看向她,“如果沈融活着,我现在也不会掌管沈家的人。” 方希悠,沉默了。 “也许,我内心里有那么一些是很自私、庆幸事情发展成了今天的样子吧!也许是这样。”沈家楠道。 车里,一片沉默。 猛然间,沈家楠感觉到小臂上多出了一份重量,虽然很小,却是存在的。 他看向小臂上的那只手,再看向她。 “这件事,不是您的错。”方希悠望着他,道,“没人可以预计未来。” “是啊,没有人可以预计未来,我们都不是神仙,我们,只是普通人。”沈家楠道。 方希悠收回手,不禁苦笑了下,道:“您,这是在安慰我,是吗?” “不全是。”沈家楠道。 方希悠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着,如果我把自己内心这种很龌龊的事告诉您,您会不会看见我就不再别扭了?”沈家楠道。 小心不为过 对于沈家楠来说,方希悠是个迷。可是,有些瞬间,他又觉得好像她是自己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他很了解她。 只是,不管时远时近,他最清楚的,就是那条线,就是彼此的身份。 能这样听听她说话,听她说说她心里的不适,那些压在她心里让她痛苦的事,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沈家楠长长地叹了口气,就上车返回了公司。 陪同方希悠,既是私事,也是公事。 只不过,正在回家路上的方希悠,想起今天和沈家楠的意外相遇,想起那些细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轻松,还是,害怕? 说害怕有些过头,但是,些许的担忧,倒是真的。她和沈家楠并不熟,说实在的,见面的次数也很有限,说是朋友也不对,毕竟时间不多。可她竟然在他面前说了那些话,那些连曾泉和苏以珩都没有听到的话,她都对沈家楠说了,会不会太不谨慎了?万一被他利用了呢?万一—— 不会,她想的太多了。沈家楠不会泄露什么,或者利用她什么。如果他会那么做的话,老早就把那一晚的真相说出去了。只是,越是这样沉稳的人,她就越是要小心。 她,不能被任何人抓住把柄,绝对不可以。 这么想着,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关于沈家楠,以后,尽量保持距离好了。 就在方希悠返回家里见到苏以珩的时候,苏凡也和母亲一起带着两个孩子从奶奶家回来了。 在车上,罗文因和念卿说说笑笑,苏凡抱着嘉漱坐在她们对面。看着她们祖孙两个那么开心,苏凡的心里,也是很自在的。 从母亲和念卿的说话中,苏凡也是深刻感觉到了母亲的喜悦。 也许,这就是孩子带给家庭的温度吧!是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替代的。 苏凡这么想着,看向了怀里已经睡着的嘉漱。她不禁笑了,然后看向车窗外。 冬日的京城,到了傍晚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凋敝。让人感觉好像冬天特别冷,冷的不行一样。 车窗上,映出她的面容,思绪,回到了今天上午。 夫人和她说的那些事—— 罗文因看着苏凡,看着苏凡那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笑了下。 “怎么了?”罗文因问。 “哦,没什么,妈。”苏凡道。 看着母亲,苏凡想了想,道:“妈,晚上我想和您待会儿,您有时间吗?” “有啊!晚上你爸爸不是也要回来吗?到时候你把孩子们早点哄睡着,到我们那边来好好聊聊。”罗文因道。 苏凡“嗯”了一声,就听念卿说:“为什么你们要偷偷聊天,不叫我?” 罗文因一听念卿这话就笑了,揽着念卿的肩,道:“你妈妈是姥姥和姥爷的女儿,我们好久好久没见女儿了,当然要好好聊聊了。念卿吃醋了吗?” “我才不会吃醋呢!”念卿道。 罗文因便笑了,一脸慈爱地摸着念卿的头。 “姥姥,您说,bobo的爸爸是谁啊?”念卿突然问。 “你还在想这个问题吗?过几天他们见面了不就知道了吗?”苏凡对女儿道。 “见面?”罗文因问,看着苏凡,“杨家要带着那孩子去找爸爸了?” 苏凡点点头。 “这种人啊,以后要让我们念卿离远点儿。”罗文因道。 “为什么,姥姥?”念卿仰起头,看着罗文因问。 “额,你可以有别的好朋友啊!为什么非要找他们家的呢?”罗文因对念卿道。 “我喜欢bobo,bobo也喜欢我。”念卿道。 “你们幼儿园里不是有很多小朋友都喜欢你吗?”罗文因道。 念卿噘着嘴,盯着罗文因。 “好好好,姥姥不说了,姥姥,不干涉你的交友自由,这总行了吧?”罗文因投降了。 念卿马上就笑了,罗文因便说:“念卿,你看,bobo要去见她爸爸了,她肯定有很多事要提前准备的,比如说出国要带的行李啊玩具啊什么,你就别去找她了,让她和她妈妈好好准备,等回头她回来了,你们继续——” “她没有要去出国啊!”念卿打断罗文因的话,道。 “没出国?她爸爸不是在国外?”罗文因问道。 说着,罗文因看向苏凡。 “我也不知道。”苏凡道。 “bobo也不知道她爸爸在哪里,但是她姥爷说,他们不去外国找。”念卿道。 “好吧,我也,不扯别人家的八卦了。爱哪儿哪儿吧!”罗文因道。 说话间,车子就开进了曾家的院子,罗文因和苏凡带着孩子们下车了。 “迦因——”罗文因对苏凡道。 “妈,怎么了?”苏凡问。 罗文因看着念卿被自己的秘书沈小姐领走,便对苏凡低声说:“隔壁的那个杨思龄,你少和她来往。” “出什么事了吗,妈?”苏凡问。 “那个女人,风评挺不好的。”罗文因道。 “风评?”苏凡道,“我觉得她还可以,也不是——” “你和念卿要是老和她们母女搅和在一起,你觉得别人会怎么说你?”罗文因道。 “我?这个,应该没什么吧?”苏凡道。 “你是生怕被人不知道念卿的身世还是怎么的?”罗文因道。 念卿的身世—— 苏凡这才反应过来,念卿和bobo都是属于单亲家庭的孩子,而且都没有父亲。当然,念卿只是出生前两年没有父亲。 “不要因为别人的过失而影响你,明白吗?”罗文因对苏凡道,“不过,这也怪我,当初就不该让念卿和那家的孩子来往。” “妈——”苏凡追上走进客厅的母亲,道。 罗文因看着她一眼。 “您是觉得杨思龄未婚先孕——”苏凡道。 “你以为呢?”罗文因压低声音,对女儿道,“现在漱清的情况,不能让当初的事再被一次次翻出来,明白吗?而且,这家人住在咱们隔壁,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杨部长和我爸,关系很糟吗?”苏凡问。 “也不是说糟,可是也不好。”罗文因道,“总之,小心不为过。特别是那个杨思龄,让人看着就浑身不自在,跟那聊斋里出来的一样。” 我有分寸的 聊斋? 这也有点吓人了。 不过,那个杨思龄,确实是有点,吓人。 苏凡没再说什么,正好母亲在接电话,她便回去自己房间换衣服了。 还没走到屋里,苏凡就接到了霍漱清的电话。 “怎么了?”她问。 “这会儿在哪儿呢?”他问。 “刚从奶奶家回来,已经到我爸妈这边了。你呢?现在不忙吗?”她问。 “再怎么忙,给老婆打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霍漱清道。 苏凡笑了,他在那边也不禁笑了。 “哦,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你现在有时间吗?”苏凡问。 “可以啊,你说吧!我,额,”霍漱清抬起手,看了下腕表,“还有一刻钟,你说吧。” 苏凡叹了口气。 “一刻钟是有点少——”霍漱清也听见了她的叹气声。 “不是这个啦!是,唉,没想到还是这样。”苏凡道。 “怎样?”霍漱清问。 “没什么,你等一下,我到房里和你说。”苏凡快走几步,来到自己院里的书房,赶紧关上门。 “好了吗?”霍漱清问。 她这么谨慎,一定是很重大的事。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我家隔壁的那个杨部长吗?”苏凡道。 “我知道啊!他家的小孩子不是和念卿很好吗?怎么了?”霍漱清问。 “这次我们来,bobo和念卿说,她要去找她爸爸了。”苏凡道。 “找爸爸?哦,那个孩子一直都没有和爸爸在一起,还是怎么回事?”霍漱清问。 “她妈妈和我说——”苏凡便把早上杨思龄和自己说的那些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只是听着。 “然后念卿和我们说,杨部长要带着bobo去找爸爸。我妈以为他们一直分居,可能是因为bobo爸爸在国外工作,结果念卿说不是去国外——”苏凡道。 “就算是她爸爸在国外,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有什么不能见的?”霍漱清道。 “你说的对。”苏凡道。 “那,这件事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注意的吗?”霍漱清问。 “我不知道,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苏凡顿了下,道,“杨思龄说,bobo爸爸喜欢梅花,我看见她身上纹了一束梅花——” “你看见?你怎么看见——”霍漱清觉得奇怪,问道。 “是吧,很奇怪吧!她自己脱给我看的。”苏凡道。 “脱——”霍漱清的嘴巴张大,却是被惊讶的合不上了,好一会儿都合不上。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是个女同?”霍漱清问。 “你想什么呢?”苏凡道。 霍漱清便说:“那她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是她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苏凡道,“关键不在这里,在梅花,梅花啊!” “额,梅花,怎么了吗?”霍漱清问。 “她说,bobo爸爸最喜欢梅花,她说,bobo爸爸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只是一直在暗恋——”苏凡着急地说,“你忘了吗,我哥,我哥他在京里有梅园,在扬州有,你忘了吗?” 霍漱清呆住了。 “除了我哥,有多少人值得杨思龄这样暗恋?暗恋着还不敢说出来的?你觉得有多少?”苏凡接着说。 霍漱清,久久不语。 苏凡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之前就怀疑过杨家突然搬到曾家隔壁是怎么回事,现在—— 难道真的是因为曾泉?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曾泉的,那就是大问题了,非常非常巨大的问题。 “你别急,这件事,我们慢慢合计。”霍漱清道。 “会和我哥有关系吗?”苏凡的心,剧烈跳动着,问。 “这个,不知道。”霍漱清道,“你和曾泉谈过这件事吗?” “我之前和他提过,问他认识不认识杨思龄,他说他不知道,没印象。”苏凡道。 “那就是不认识的意思吧!”霍漱清道。 “可是杨思龄自己也说了,bobo的爸爸不知道她的存在,一直都是她在暗恋。你忘了吗?”苏凡道。 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霍漱清,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苏凡着急的不行。 “别急,你别急,这件事,额,你就当什么都没有,不要和任何人说,明白吗?和你爸妈也不要说。”霍漱清道。 “连我爸妈都——”苏凡道。 “我先去调查一下,看看情况怎么样。你要是着急地和你爸说了,万一搞错了怎么办?”霍漱清道。 “好,好,那就这么办吧。可是你怎么调查——”苏凡问。 “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别太担心了,我们不会让曾泉出事的,明白吗?”霍漱清道。 苏凡忙点头,道:“嗯,嗯,我明白,不能让他出事。” “好了,那你现在就什么都不要去想了,交给我,丫头,交给我来解决。”霍漱清叮嘱道。 “连我哥都不要说吗?”苏凡问。 什么屎盆子都要扣 “比念卿大三个月?”曾泉问。 “是啊!”苏凡道。 曾泉陷入了深思。 苏凡怀上念卿的时候,他已经和方希悠结婚,去了云南。 那个时候—— “曾泉?”苏凡叫了他一声。 “我,我记忆中,没有这样的人。”曾泉道。 “你,确定吗?”苏凡问。 “我确定。”曾泉呼出一口气,道。 “好,那就好,我相信你,相信你。”苏凡捂着脸,泪水在眼里翻滚着。 我相信你! 太好了,太好了! “苏凡——”曾泉叫了她一声。 “太好了,太好了。”苏凡重复道。 “苏凡——”曾泉又叫了她一声。 “什么?”苏凡这才回神,问道。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别为我担心。”他认真地说。 “嗯,那,那你和嫂子好好去过假期,奶奶今天还说想早点看到你们有个孩子。”苏凡道。 曾泉笑了下。 “你,笑什么?”苏凡问。 “我笑你啊,现在也八婆起来了。”曾泉道。 “没办法,女人天生就是有八婆的潜质。”苏凡道。 曾泉笑了,没说话。 “抱歉,我不该这么逼你的。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决定。不要管别人说什么。”苏凡道。 “嗯,我原谅你了。”曾泉道。 “不过,有个孩子还是挺好的——”苏凡道。 “得得得,我要挂电话了,你这八婆的瘾一上来,我就要死了。挂了挂了。”曾泉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凡不禁笑了,坐了一会儿,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她是相信曾泉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 然而,苏凡感觉到了安心,可曾泉这里丝毫不能安心。 即便他安慰苏凡,希望苏凡相信他,可是,等到电话挂了,曾泉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杨家搬到曾家隔壁有一年多,这一年多里,双方的大人没什么太深的来往,只有念卿和那个小姑娘因为是幼儿园同班同学,所以关系很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那个杨部长,和父亲的来往也仅限于公开场合,从没有在私下聊过什么,即便两家是邻居。杨部长和方慕白那边也是和曾家一样的情况,并没有太深的来往。 就这样的邻居,突然冒出来孩子的事——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那个孩子怎么回事,就算是他们来扣屎盆子,他也得想办法查清楚真相。 回到家里,方希悠和苏以珩在客厅里喝茶聊天,仆人在厨房里忙活着。老友相聚,家常菜就已足够。 “你回来了?”方希悠见他来了,起身过去迎接。 苏以珩也起来了,朝着曾泉走过去。 “你们等久了吗?”曾泉问。 “没有,才聊一会儿。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啊!忙完了吗?”苏以珩问。 “哪有忙完的时候?反正可以回家了,其他的事,他们会给我打电话的。”曾泉说着,便走向了沙发。 方希悠注意到曾泉的脸色不太好,便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脸色这么不好?” “没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事儿。”曾泉道。 他看着方希悠,道:“额,我和以珩先上楼聊几句,你等会儿。” “好吧,那你们去吧!我去厨房看看。”方希悠道。 苏以珩便跟着曾泉上楼了,来到曾泉的书房。 一到书房,曾泉就反锁了房门。 “什么事儿?”苏以珩问。 “我之前让你查我家隔壁那个杨家的事儿,还有没有别的消息?”曾泉问。 “我查到的都告诉你了,没什么异常——”苏以珩说着,看着曾泉,“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 曾泉在地上走来走去,道:“刚才,迦因给我打电话——”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苏以珩的电话就响了。 “是霍书记!”苏以珩道。 “得,估计是一件事儿。你听他说吧!”曾泉说着,坐在沙发上。 苏以珩便接了电话。 我们不能输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神秘?”方希悠看着两个人从楼上下来,含笑问道。 “没什么,男人的事。”曾泉看了苏以珩一眼,解释道。 “好吧,你们男人的事,就你们男人聊好了。”方希悠道。 苏以珩一直没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喝着茶。 “你今天出去逛街了?”曾泉问。 “哦,对了,说到这个,我还忘了和你说,我已经约了裁缝过来给你量体。等会儿就到了。”方希悠道。 “量体?给我做衣服?”曾泉问。 “是啊,好久没给你做了。我今天下午去沈家芝的店里看了下,和她约了,等会儿她就和裁缝师来家里。”方希悠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 “沈家芝是——”曾泉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问道。 感觉很像沈家楠的名字。难道是一家人吗? “是沈家楠的姐姐!”方希悠答道。 曾泉“哦”了一声,方希悠便说:“她丈夫家里是做定制成衣的,在沪城也蛮有名气,她丈夫去世之后,她就在经营那家店了。” “是沈家楠的亲姐姐吗?”苏以珩问道。 “嗯。”方希悠道。 “他们姐弟的境遇还真是很像啊!”苏以珩叹了口气。 曾泉看着他。 苏以珩便说:“都是配偶去世嘛!” 方希悠和曾泉都没说话。 “不过也很奇怪,他们姐弟两个配偶去世了很多年,也都没有再婚。”苏以珩道。 “可能都是感情深重的人吧!”方希悠道。 客厅里,一片安静。 “哦,我去沈家看了三幅画,打算借用一下呢!”方希悠接着说。 “什么画?”曾泉问。 “不是要给老师办纪念画展嘛!沈家楠说他家里有三幅画,我就去看了下,那三幅都是很不错的,打算到时候借用一下去展览。”方希悠道。 “哦!”曾泉说道,“沈家搜集了很多珍宝,据说都是很不错的。” “你想去看看吗?”方希悠问。 “我?算了吧!”曾泉道,“还是要小心一点。” 方希悠知道他的意思,他是不想被那些有目的的人“投其所好”而影响自己,他是很谨慎的。 “嗯,我知道怎么做。”方希悠道。 苏以珩看着这夫妻两个,心里却是复杂难言。 而这时,曾泉的手机响了,是霍漱清打来的。 曾泉猜到霍漱清要说什么,便拿着手机起身了,说了句“漱清的电话”就离开了,走进了一楼的一间休息室,客厅里留下方希悠和苏以珩。 “以珩,怎么了?”方希悠看了苏以珩一眼,给两个人的杯子里倒上了茶,问道。 “哦,没什么,没事。”苏以珩道。 “你们两个刚才上去,时间也不短——”方希悠道,她顿了下,“没必要瞒着我,如果我需要知道的话。” “没什么,你别瞎想。”苏以珩忙说。 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不想让方希悠知道了分心。 方希悠看着他,笑了下,道:“你不说就别说了,你们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不过,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苏以珩问。 “我们,出去说吧!”方希悠道。 说着,她就起身了。 苏以珩看了下周围,这屋子里就厨房里忙活着的仆人。 “怎么了?”苏以珩跟着方希悠推开露台门走出去,问道。 你们喜欢的是那种类型 “希悠,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去支持你们。但是,你,一定不能做糊涂事,否则,害人害己,明白吗?”苏以珩道。 方希悠点头。 “迦因她去夫人那边,一切都是初来乍到,你多帮帮她,毕竟都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帮帮她,让她可以尽快适应她的角色——”苏以珩说着,见方希悠扭过头,他顿了下,道,“你还是过不去那件事吗?” “你让我怎么过得去?”方希悠看着苏以珩。 “希悠,在娇娇把那件事说出来之前,你对迦因不是很好吗?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呢?现在和过去,改变只有一点,就是娇娇说出来了,其他的都没有变啊!你又不是被娇娇说了才知道阿泉和迦因的事的,是迦因才知道,不是你。你怎么就不能——”苏以珩问道。 “我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因为无法欺骗自己了吧!如果那件事不曝光,我还能欺骗自己一下——”方希悠叹道。 “希悠,那件事,如果你再继续计较下去,阿泉那里,就没办法过去。你难道想要你们两个继续走回过去的老路吗?”苏以珩道。 方希悠看着他。 “希悠,我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幸福,就这一件事。只有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是最很重要的,所以,希悠,听我一句,相信阿泉一点,给他多一点信任,你们两个——”苏以珩道。 你们两个能怎样?能恩恩爱爱吗?怎么,可能?苏以珩自己都不相信,根本说不出这种话。 而且,这个新爆出来的孩子的事,还不知道会折腾成什么样。 “希悠,未来你们两个的路,会充满很多的危机,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我们大家可以一起帮助你们去化解,可是,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人要互相信任,你,要相信阿泉,支持他走下去,如果连你都不相信他——”苏以珩道。 想想可能会出现的危机,苏以珩还是给方希悠先打个预防针吧! “相信他吗?你觉得我和他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经历过这么多事,我,怎么去相信他?”方希悠却说。 苏以珩愣住了,盯着方希悠。 “我们之间信任的基础,早就没有了。”方希悠道。 “希悠——”苏以珩叫了她一声。 方希悠看着他。 “如果夫妻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这婚姻还有什么意思?”苏以珩道。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方希悠转过头,看向一旁。 “希悠,既然,既然你这么想,何必勉强自己——”苏以珩看着她,道。 方希悠的双眼,泪花闪闪,嘴唇颤抖着,道:“是啊,我也,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这样——” 苏以珩仰头长叹一声。 “我爱他,以珩,即便,即便是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我还是,爱他。”方希悠看着苏以珩,道。 苏以珩摇头叹息,道:“你根本不相信他,还爱他吗?” “我,我不知道,以珩,我不知道。”她低下头,泪水就流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报复他,还是惩罚自己,我,不知道。我,我只是,”说着,她擦去眼泪,望着苏以珩,“以珩,我没办法离开他,你知道吗?我的生命里,如果没有他,那是不完整的生命,我,我不知道离开了他该怎么办,我——” 苏以珩轻轻拥住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嘘,别哭,别哭,没事,没事,我明白,我,明白。” 说着,他松开方希悠。 “你这样折磨自己又何苦呢,希悠?折磨他,折磨你自己,何苦呢?”苏以珩道。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方希悠叹道,“我知道我没有迦因那么讨人喜欢,不管谁都喜欢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会让阿泉爱我,我,我,”她说着,看着苏以珩,“我真的,好失败,以珩。” 苏以珩叹了口气,注视着方希悠,道:“你别这么说自己,你和阿泉,可能,只是因为太熟了吧!” “是啊,太熟了。人家都说什么七年之痒,我们都认识了三十年了,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方希悠道。 “希悠,你,不要总是拿自己和迦因比。”苏以珩劝道,“迦因有她吸引人的地方,你,也不是说没有。”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我有什么?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迦因那种类型的吗?” “你瞎说什么呢?”苏以珩道。 方希悠看着他,笑了下,道:“就算你也喜欢她又怎么样?你跟我说了,我也不会告诉顾希的。” “我喜欢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苏以珩说着,看了她一眼。 方希悠愣了下,苏以珩便说:“迦因是你的家人,不是你的敌人。” 说完,苏以珩就走进了楼里。 方希悠站在原地,苦笑了。 男人! 苏以珩走进楼里,见曾泉坐在客厅沙发上,便快步走了过去。 “霍书记说那件事了?”苏以珩低声问。 唯一像他的孩子 来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家芝和她家的一级裁缝师傅。 这是沈家芝的店第一次给曾泉做衣服,自然要量的很仔细。方希悠和苏以珩,以及沈家芝在一旁看着聊着,曾泉则在那里让师傅量着尺寸。 对于沈家,曾泉是要联合的,而且,如今沈家已经依附了曾泉。说起话来,自然是与旁人不同的。 沈家芝便对曾泉陪笑着说:“家楠要过来拜谒曾市长的,就怕突然来了太唐突,便没能过来。马上就是假期了,不知道曾市长您和夫人有没有空,我和弟弟邀请您二位去我家的庄园做客?” “沈家的庄园是在榕城吗?”方希悠问。 “榕城是有一个,不过,我们这次想邀请您和曾市长去扬州的那个。我奶奶老家在扬州,所以沈家在扬州也是有一些产业的。”沈家芝含笑道。 沈家芝并没有直接说“你们不是要去扬州的吗?顺便就请到我家做客”这样的话,毕竟曾泉和方希悠去扬州的计划,也只是方希悠告诉沈家楠的。 “这样啊!”曾泉道。 他看了方希悠一眼,道:“你说呢,希悠?既然咱们要去扬州,就顺便过去一趟吗?” “好啊,你决定就好了。”方希悠道。 “那我们就提早准备,欢迎曾市长和夫人了!等您二位确定好时间,让秘书告诉我们一些就可以了。”沈家芝陪笑道。 “给您添麻烦了!”方希悠对沈家芝道。 “应该的,应该的,您和曾市长能去我们家,那是我们沈家的荣幸呢!”沈家芝笑着道。 苏以珩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只是在手机上看资料,偶尔喝口茶。 曾泉这边量完了尺寸,方希悠这边也和沈家芝确定了衣服的样式。毕竟到了晚饭时间,沈家芝也不好意思在这里打扰曾泉和方希悠招待朋友,便告辞离开了。 沈家芝走了,仆人来请示说,什么时候上菜。 “我也饿了,咱们吃饭吧!”苏以珩便很自觉地说道。 “好啊!那就开饭吧!”方希悠对仆人道。 于是,三个人便洗手来到餐厅。 “可惜顾希没来,要不然,咱们就可以一桌麻将了。”曾泉对苏以珩道。 “她说迦因去了京里,要和迦因好好聚聚,聊聊她们的事儿。”苏以珩说道。 方希悠看了苏以珩一眼,道:“她们两个?什么事儿?” “就是开店的事啊!”苏以珩道,“顾希不是想在国内开店吗?她一直都很喜欢迦因的设计风格,就想拉着一起做。” “可是迦因现在应该是不可能开店的了吧!”方希悠道。 “我也这么跟顾希说啊!不过呢,就算不能一起开店,聊一聊多一点灵感,也是不错的。”苏以珩道。 “她们倒是挺能聊的。”方希悠说道。 “算是同行嘛!”苏以珩道。 饭菜上来,方希悠让仆人开了一瓶红酒,给三个人倒上了。 与此同时,苏凡也陪着父母孩子一起吃了晚饭。 见到两个小外孙,曾元进也是欢喜的不行,把念卿抱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不停地给小外孙女夹菜,而他的另一边则是坐着儿童椅的嘉漱,曾元进一扭头就过去摸摸嘉漱的头,给嘉漱的小碗里放几片菜,嘉漱就大喊一声,不让外公放,自己一只手就伸进碗里去抓了。看着孩子这样,曾元进也是时不时就笑了。 苏凡看着父亲这样疼惜两个孩子,不禁想到了曾泉。 以前她一直想,如果曾泉有个孩子的话,这个家里肯定会有很多很多的欢笑的。 可是,曾泉一直没孩子,这么多年没动静,现在却突然就—— 真是个悲剧啊! 看着父母在两个孩子的样子,苏凡陷入了深思。 罗文因看了苏凡一眼,道:“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苏凡笑了下,见念卿从爷爷筷子下抢东西,赶紧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你那么凶孩子干嘛?”曾元进对苏凡道,“念卿想要什么,外公都要给的,来来来,吃哪个?” “爸——”苏凡叫了声。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就是怕我太惯着孩子?”曾元进笑着道。 “您知道啊!”苏凡道。 曾元进笑了,道:“没事儿,我经常不在家,孩子们也难得来一趟,惯一点就惯一点了。”说着,曾元进对嘉漱笑着说,“是不是啊,我的大孙子?” 嘉漱“咯咯”笑着。 虽然孩子还听不懂外公说的话,可是他看得懂外公的表情,知道外公的心情。大人开心,孩子也就开心,何况嘉漱天生好像就是一个喜欢笑的孩子。 “文文啊!”曾元进看着嘉漱,突然叫了妻子一声。 “怎么了又?”罗文因问。 “你看,咱嘉漱,是不是长得像泉儿小时候啊!”曾元进道。 罗文因笑了,道:“还真是呢!特别是鼻子往上那一部分,真的和泉儿一模一样。” 曾元进笑了,摸着小外孙的头,道:“如果不是你啊,外公都想不起来你舅舅小时候什么模样了。” “外甥像舅舅嘛!”罗文因笑着道,“这也正常的。” “是啊!现在啊,这世上也就,就咱嘉漱长的像泉儿了。”曾元进说着,叹了口气。 苏凡和罗文因也都听得出曾元进的话外音,知道曾元进心里的遗憾。苏凡不便说什么,她总不能现在跟父亲说“隔壁的孩子可能就是我哥的”吧! 而罗文因便笑了,安慰丈夫道:“你看你,别这么早下结论,等希悠生一个,那不像咱泉儿,还能像谁去?那可是世上最像泉儿的孩子了。” 曾元进叹了口气,没说话。 “是啊,爸,您别想太多了。我哥和我嫂子,他们会一切顺利的。”苏凡对父亲道。 “泉儿小时候,和嘉漱一样,可喜欢笑了。”曾元进喝了口酒,道,“我记得有一次我出差回来,去你奶奶家接他,他那时候好像才学会走路吧,看见我进门,就对我笑着,啪嗒嗒朝着我跑了过来,那个样子,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等泉儿的孩子长到那么大,也是一样会啪嗒嗒跑到你怀里的。”罗文因安慰道。 “是啊,肯定也是一样的。”曾元进叹道。 “好了好了,你也别难过了。”罗文因道,“看孩子们都害怕了。” 曾元进被妻子这么一说,才注意到嘉漱和念卿都盯着自己看,孩子也都不说话不笑了。 “啊,对不起,是外公错了,外公错了。来,念卿,这次要吃什么,外公给你夹。”曾元进道。 “我来给外公夹菜。”念卿站在椅子上,道。 曾元进看着念卿跟个小大人一样关心自己的样子,笑了。 到底还是孩子暖心啊!苏凡心想。 只是,曾泉这件事—— 饭后,曾元进难得的陪着两个孩子玩,没有去忙工作。玩了一会儿,苏凡也不想两个孩子太打扰父亲,便和孙敏珺以及母亲的秘书还有张阿姨一起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回去自己的房间玩玩具,准备睡觉。 “爸、妈,等会儿我去你们那边。”苏凡临走时对父母道。 “嗯,你先哄哄孩子吧!不急。”曾元进道。 今天苏凡去见了孙夫人,肯定有些事要说的。 于是,曾元进和罗文因回去自己的院子,约莫过了半小时,苏凡就来了。 “孩子们呢?”罗文因问。 “敏珺和张阿姨她们在陪着玩。”苏凡道。 “你坐吧!”曾元进对女儿道。 苏凡便给父母的杯子里添了茶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了母亲身边。 曾泉的那件事,霍漱清还没有和父亲说。苏凡觉得还是让霍漱清去告诉父亲吧,自己就不要说什么了。毕竟,霍漱清告诉父亲的时候,就是要商量对策的时候。而她,还是算了。 “今天夫人和我说了一些事。”苏凡对父母道。 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对于夫人和苏凡说的那些事,曾元进和罗文因也是陷入了深思。 夫人的意思是很明晰的,要培养苏凡,让苏凡可以胜任未来的职位。可是,苏凡未来是什么职位?苏凡的职位,完全是由霍漱清决定的,就看霍漱清要坐到哪个位置上。但是,从夫人对苏凡的安排来看,霍漱清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否则,夫人是不需要这样特意去培养苏凡的。 “那你自己,是怎么考虑的?”曾元进问女儿道。 “我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就是在夫人这边好好学习就好了。我觉得自己还差的很远,不知道能不能达到夫人的希望。”苏凡道。 “你别太担心了,迦因。听夫人的话,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罗文因道。 “妈,我明白。”苏凡道。 “你哥和漱清两个人的路都不好走,可是这一条路,他们得要并肩一起走下去。”曾元进对苏凡道,“他们两个都是你最亲近的人,你要在这中间做好沟通,明白吗,迦因?” “爸,关于这一点,您可以放心霍漱清的。他和我哥之间,不会有问题。”苏凡对父亲道。 “是啊,是这样。”曾元进道,“没有问题是没有问题,可是,难免有些时候会沟通不当。沟通不当就会出现问题,明白吗?” 苏凡点头。 罗文因看着女儿,微微笑了,对曾元进道:“我早就和你说过,咱们迦因的眼光是没有错的吧!” 曾元进笑了下,没说话。 罗文因拉着苏凡的手,道:“迦因啊,妈这辈子已经没有别的什么盼头了,就希望你和漱清,还有泉儿,你们都好好儿的,做出让别人刮目相看的成就,让咱们曾家所有的人都因为你们而骄傲。也就这一点了,真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支持漱清走下去,好吗?” “妈,您别这么严肃了。”苏凡道。 “就是说嘛,你那么严肃干什么?该有的,总会有的。”曾元进道。 罗文因笑了下,没说话。 如果说霍漱清和曾泉都能被首长选中而委以重任的话,那可真是要让曾家光耀百年了。 “哦,对了,文文,春明书记跟我说,过两天他会来京里,到时候来咱们家一趟,我约了他和慕白一起过来吃饭,额,具体的时间我忘了,你回头问一下小李。你就早点准备一顿饭,大家在一起聊聊。”曾元进对妻子道。 小李就是曾元进新选的第二秘书。 “只是春明大哥来?”罗文因问。 徐梦华应该是不会来的吧! “嗯,他一个人过来。到时候要是志刚休假的话,让志刚也过来陪一下。”曾元进对罗文因道。 “好,我和志刚联系一下。”罗文因应声。 “这个假期啊,家里也就咱们三个了。”曾元进道。 “你啊,以前放假你都不在家的时候,我都没这么感慨过,你看看你,感慨什么呢?”罗文因笑着道,“漱清和泉儿他们都有事儿,那也是没办法的嘛!有迦因和孩子们在,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曾元进含笑点头,道:“是是是,你说的对。这样已经很幸福了。” 苏凡望着父母,想了想,问:“爸,妈,我哥说,你们想要让小雨和以珩哥的弟弟结婚,是吗?”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和陆家说呢!”罗文因说着,端起一杯茶。 “于同他很爱小雨,只是感觉小雨这边,不知道怎么样。”苏凡道。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曾元进道。 苏凡顿了下,望着父母,道:“爸,妈,有句话,我说了你们别生气。” 曾元进和罗文因看着她,罗文因笑着道:“你说吧,我们不会生气的。反正你都做了很多让我们生气的事,说一句话也不值当生气。” “说吧,什么话?”曾元进对苏凡道。 “婚姻是一个人一辈子很重要的大事,你们能不能确定了小雨的心思再去做决定?”苏凡道。 罗文因和曾元进看着她。 “我不知道小雨心里想的什么,只是,我觉得如果可以让她自己去选择婚姻,可能会更好一点。因为我感觉小雨和于同之间,好像于同更,更爱她一些。小雨却——”苏凡道。 “我们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呢,我会和娇娇商量的。”罗文因道。 苏凡点点头。 “迦因,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和漱清好好生活,互相扶持,支持他的工作,其他的事,都没必要去管,特别是家里的事,有你妈呢,明白吗?”曾元进道。 “是,我明白了,爸!”苏凡道。 就在这时,曾元进的电话响了,苏凡给父母倒了茶,就听曾元进对电话里的人叫了声“漱清”,苏凡下意识地看了父亲一眼。 “爸,您还在忙吗?”霍漱清问。 “没有,跟迦因和你妈聊天呢!”曾元进道。 “有件事,我想单独和您说。”霍漱清道。 “你等一下。”曾元进说完,就对妻子和女儿说,“你们去看看两个孩子吧,我和漱清有事要谈。” 于是,罗文因和苏凡便离开了,留下了曾元进一个人。 “怎么了,漱清?”曾元进问。 “爸,是这样的——”于是,霍漱清便把曾泉和杨思龄这件事告诉了岳父。 曾元进,呆住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杨家在自己隔壁住了快两年了,怎么就一点先兆都没有,然后事情就这样—— 霍漱清便接着把目前自己和曾泉商议之后的处理办法告诉了岳父,曾元进道:“就先这么办,把事情查清楚。不过,姓杨的憋着这一招,他想要的,肯定不简单。” “爸,只要他是对我们有所求,这件事就好办,可以压下去。您说是不是?”霍漱清道。 “嗯,是这样。”曾元进道,“明年就要换届了,姓杨的该不会是想要在这方面动脑筋吧?” “方书记那边是不是在调查他?”霍漱清问岳父。 “暂时还没有把他列为调查对象,但是那个部门,已经在重点调查了。”曾元进道。 “会不会是他想用这件事来保全他自己呢?”霍漱清道,“如果那边的问题严重的话,势必会牵扯到他,特别是他和咱们这边没什么交情,和叶首长那边也是来往不多的话,现在想要自保,就必须要找个筹码。” 曾元进深思点头,道:“这也是一种可能。不过,我要和慕白那边问一下情况。”顿了下,曾元进对霍漱清道,“漱清,这件事暂时交给你来办,我这边就不和杨家接触了,免得叶首长那边注意到。过两天春明书记和慕白来我这边吃饭,到时候我再和他们两个好好商量一下。” 不想让自己痛苦 苏凡叹了口气。 世界,也许就是这样的,不管是谁,也没有说事事如愿的吧! “是啊,我明白。”苏凡道。 “曾泉的事,我们会去想办法处理,你就别想了,知道了吗?”霍漱清道。 “嗯。”苏凡应声。 “哦,对了,今天和夫人都谈了什么?”霍漱清问。 “额,她,和我聊了很多。”苏凡道。 “很多?夫人有那么多时间吗?”霍漱清道。 “不是说时间,是,内容。夫人真的,真的让人很想象不到。”苏凡道。 “怎么个想象不到?”霍漱清问,“夫人是位非常优秀的女性,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啊,她真的,岂止是优秀可以形容?简直,额,和她聊过之后,我感觉,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自己没有想或者说,或者说不明白的事,和她聊一聊,就会豁然开朗那样。”苏凡道,“我,明白了很多。” 霍漱清不禁笑了,道:“早知道夫人的话这么管用,我就早应该请夫人来和你聊聊了。” 苏凡挤出一丝笑,没说话。 “你别想多了,没事的。”霍漱清道。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自己,自己真的,真的太差了。和夫人在一起,真的是,自己太差劲了。”苏凡道,“好多东西不懂,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没关系,你慢慢跟着夫人学习就好了。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懂,也是很正常的事。”霍漱清打断了她的话,道。 “我就怕自己是个榆木脑袋,怎么办?”她笑着说。 “榆木脑袋也不怕。敲一敲就好了。”霍漱清微笑道。 “切,敲坏了怎么办?”苏凡笑道。 “敲坏了也不怕,我养着你就好了。”霍漱清道。 “得了吧,你可别再说这种话了。”苏凡道。 “为什么不能说?这个,有什么忌讳吗?”霍漱清问。 “你还真是说对了,这个真有忌讳。”苏凡道。 “不是吧,我这么,这么诚心诚意地说这句话,怎么就——”霍漱清道。 “没说你的态度不好,也不是说你的初衷有什么问题,关键是——”苏凡顿了下,道,“现在的女人啊,听到男人讲这句话就要注意了,不能被因为男人这么说了,就真的傻乎乎地让男人去养。这种事,绝对不能做。” “为什么?身为我们男人来说,养自己的女人很正常啊!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不养,那真是——”霍漱清道。 “所以说,你真是脱离现实了,霍漱清同志。”苏凡道。 霍漱清不禁笑了,道:“好吧,我是脱离现实了。” “没事儿,你要多多学习,这样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不会变成老古董。”苏凡道。 “好好好,我要多多学习。要不然,跟你就有代沟了。”霍漱清道。 “你早就和我有代沟了,难道没发现吗?”苏凡道。 手机里传来他的笑声,苏凡听着他的声音,也不禁笑了。 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幸福吧!和他在一起,这样开心—— 只是,逸飞—— “霍漱清——”苏凡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他喝了口水,问道。 “今天我和夫人谈了逸飞的事。”苏凡道。 他“哦”了一声,道:“你们,说了什么?” “关于我妈和徐阿姨的事。”苏凡道,“我想去亲自见见徐阿姨,和她谈一谈。希望,希望她可以原谅我过去的错。” 霍漱清愣住了。 “逸飞的事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我的错更多一些。夫人和我说的,我也好好想过了。”苏凡道。 “你,想了什么了?”霍漱清问。 “是我自己,我自己内心中,我有一些渴望,关于自己的渴望。”苏凡道。 “这个,很正常,没什么错。”霍漱清道。 苏凡却摇头,道:“是我,我有些——” “好了,丫头,这件事,额,我们,别再说了,好吗?”霍漱清却打断了她的话。 他不想听她这样逼迫自己,或者说他不想听到她心里太过真实的话,那些真实的话语,也许会让他痛苦。 也许,是他自欺欺人吧! 即便是这样自欺欺人,也好过让他因为逸飞和她的事而痛苦,而不可自主。 苏凡哪里知道他说的这些?她只是呆住了,愣了片刻。 那么多的话,被他挡在这里,要退回去还需要一点反射神经。 “嗯,我,我明白了。”苏凡道。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霍漱清便说,“现在去了那边,事情应该也是不少的吧?” “是啊,事情挺多的。”苏凡道。 只是,这么早让她去睡觉而不是和他聊天,苏凡真的是—— “哦,对了,我爸说过两天方叔叔和覃书记都要到我家来吃饭。”苏凡道。 那应该是商量曾泉的事情吧。 霍漱清心想。 “你是不是要帮忙做什么?比如说,准备晚饭?”霍漱清问。 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是晚上,也都是去曾元进家里吃饭。这样也安全一点,掩人耳目。 “没有,我爸让我妈去准备。”苏凡道。 “那你有空还是帮帮你妈,现在孩子们过去了,你妈肯定很忙的。”霍漱清道。 “嗯,我会的。”苏凡道。 “好了,那就晚安吧,丫头!过几天再见。”霍漱清道。 “嗯,回家再见。”苏凡道。 说完,她就听着他挂了电话。 关于逸飞的事,霍漱清他,不想听。 她原以为他会愿意听她说的,却没想到。 是啊,哪个男人会愿意听这么多的细节呢?哪怕这个男人是霍漱清,她也是—— 苏凡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许,她和霍漱清之间,就是像夫人说的那样。 只是,霍漱清没有想到,曾元进和方慕白以及覃春明的这次小聚会,商谈的内容里,最重要的当然是曾泉了。而这次,霍漱清的未来,才是真正被讨论的。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没有按照任何人的意愿。 假期就到来了,在回疆的这一瓶忙碌之中。 曾泉和方希悠,按照预期来到了扬州,只是,因为沈氏家族公司的安排。曾泉夫妻二人来到了沈家楠的茶园,沈家芝也一起陪同着。 置我于何地 沈家对曾泉和方希悠的接待,那自然是很小心的。虽然没有动用很多的人,可是,方希悠也感觉到沈家在细节上的谨慎。在茶园待了一天一夜,方希悠真是感觉身心清爽。 是因为在南方的缘故吗? 茶园里,有一座四合院,两进出的,汉唐简约风格的建筑形式。里面有一幢小楼,二层的,在二楼可以尽观整个茶园的景致。 于是,沈家楠便早早派人收拾了这座小楼,请曾泉和方希悠住在这里。 方希悠和曾泉是元旦这天的下午来的。 前一天还在出席市里的团拜活动,早上去了孤儿院和老人院送温暖,中午就完成了例行公事,两个人一起来到了扬州。扬州这首站,就是沈家的茶园了。 曾泉之前本来想先去自己的梅园的,先来沈家这边住一晚也没事,剩下的时间,他们夫妻两个就完全自由了,不用和任何人在一起了。 沈家楠和沈家芝,以及一个年轻人一起迎接曾泉方希悠。沈家楠便给曾泉介绍说,那个年轻人是沈家下一代里最大的一个孩子,哈佛商学院毕业回来,刚刚进入沈家公司。 曾泉听罢,微微点头。沈家楠的做法很有远见,虽然这个孩子不是沈家楠的,可是对于整个家族来说,这样没差别的培养下一代,是非常重要,也好的。 和沈家楠相处的这个下午和晚上,曾泉深深感觉沈家楠是一个并不亚于苏以珩的人,不管是工作能力,还是远见卓识,和苏以珩相比,并不差多少。尽管沈家楠的年纪比苏以珩要大,可是,想要在苏以珩这个年纪达到苏以珩的水平,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而且,沈家楠对他的态度和表现,让曾泉也是放心不少。将来,是可以给予沈家楠一些重任的。 而这个想法,曾泉也告诉了方希悠。 晚饭后,曾泉和方希悠在沈家楠姐弟的陪同下,在茶园里观赏了一场评弹表演。时间也不早了,曾泉和方希悠看完演出就回房间了。 “曾市长,你们早点休息。”沈家楠起身道。 “谢谢你了,沈总。”曾泉道,“今天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荣幸。”沈家芝忙微笑道。 于是,曾泉和方希悠便并排离开了。 沈家楠和沈家芝远远站着看着他们。 过了许久,直到他们两个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沈家楠和沈家芝也都折身回去自己住的院子。 沈家芝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累了?”沈家楠问。 沈家芝摇头,看了沈家楠一眼,道:“曾市长和方小姐,他们,感情并不好。” 沈家楠愣了下,道:“你怎么这么说?他们青梅竹马、男才女貌——” “你啊,真是白结了一次婚。”沈家芝打断弟弟的话,道,“今天我观察了半天,他们两个人,很少有感情交流。” 沈家楠却道:“你这也太敏感了,他们结婚很多年了,也不可能像新婚夫妻一样。何况,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 “你这就错了。”沈家芝看着弟弟,道,“我是不会看错的。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什么,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绝对不是我们听说的那样。” “姐——”沈家楠却没有接姐姐的话,道,“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沈家芝看着他。 “好与不好,那是曾市长的家事,我们不能说什么的。”沈家楠道,“而且,你也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说这种话,免得传到曾市长耳朵里,对我们沈家不利。” 沈家芝看着弟弟,沉默良久,才说:“你说的,我明白。只是,家楠,你自己也要明白。” 沈家楠看着姐姐。 “你做事有分寸,我不应该担心你的。”说完,沈家芝就离开了。 沈家楠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曾泉和方希悠的事,他比姐姐了解的更多。姐姐说,方希悠和曾泉感情并不好,他怎么会没有感觉呢?方希悠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只是—— 是啊,这些事,和他无关。他明白自己的分寸和界限! 回去房间的路上,曾泉和方希悠始终并排走着。 曾泉一言不发,方希悠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说:“你,累了吗?” “还好,你呢?”他问。 “我也不累。”方希悠道,“你觉得今天这个演出怎么样?我记得以前和文姨去榕城的时候,看过的一场评弹,更有味道。” “你说的是哪一次?”曾泉问。 “额,好像是咱们十五岁那一年吧!你还记得吗?文姨带着咱们去的。就在槐荫巷那边——”方希悠道。 “我想起来那件事了,不过,具体怎么样的,不记得了。我没仔细听。”曾泉道。 方希悠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下,道:“你啊!” 曾泉看了她一眼。 “你不喜欢这些的,我都忘记了。”方希悠道。 “偶尔看看也没关系。”曾泉道。 两个人走着走着,都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间,方希悠突然低声哼唱了起来,曾泉愣了下,停下脚步。 可是,方希悠没有注意到,依旧慢慢走着哼唱着。 “你,居然会唱这个?”曾泉等她唱完了,才问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以前没事干在家里学了点。江浙一带的评弹,吴侬软语,还是很好听的。” 曾泉没说话,只是和她慢慢走着。 意外太多了 方希悠的手,颤抖着。 良久,她苦笑了下,道:“你觉得迦因和顾小楠是一个问题吗?” 曾泉的手,顿住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累了,先睡了。”说完,方希悠便回去浴室吹干头发。 曾泉坐在原处,好久,才起身。 浴室里的方希悠,吹风机的声音充斥着她的听觉,其他的一切都听不见了,可是她的心,根本无法平静。 她该想什么?她该怎么做? 是的,如果她继续坚持和苏凡敌对,那么,那么会有很不好的结果,这一点,她很清楚。也许,以珩说的对,有霍漱清的辅助,曾泉的路会更顺一点。而且,霍漱清,霍漱清是个能靠得住的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对局势的把控很清楚。 只是,苏凡——也许,一切,就如以珩所说的那样,就是那个样子,应该就是那个样子。而她,是她想错了,错了。 手上的吹风机,突然被人拿走了,方希悠愣住了,盯着镜子,这才看见身后的人。 “抱歉,是我说的,太,严重了。”曾泉道。 方希悠愣了下,却说:“没事,你说的对,我,我是不该那么小肚鸡肠。小心眼的人,是无法坐在那个位置的。你说的没错。” 曾泉看着镜子里的她,看着她拿着梳子梳着头发。 她的头发,很漂亮,很柔软。小时候他看着她的头发,脑子里想到的一个词就是“云鬓”,如云一般的发丝。这么多年,她对这一头秀发护理的非常好,特别用心,每年都要花不少钱在这上面的。如今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云鬓。 “迦因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以不要再去说了吗?”他说。 方希悠点头,放下梳子起身,转过身望着他,道:“对不起,阿泉。” “没事。”他说着,轻轻拥住她。 方希悠的心头,一阵悸动。 她抬起头,鼓起勇气,踮起脚,轻轻亲了下他的唇,便赶紧躲开了。 曾泉愣住了,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没有人了。 怎么回事?她居然主动—— 或许,他不该过度解读,这个举动,在夫妻之间是很正常的。只是,这对于她来说,是很反常的。 等曾泉返回卧室,就听见她在接电话了。 听起来是夫人办公室打来的,关于工作的事,她在电话里做着安排,曾泉便没说话,去给两人倒了两杯酒,端了过来,递给她一杯。 方希悠接过酒,和他一起走到了阳台,坐在阳台上。 挂了电话,方希悠才听见他说:“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多星星。” 方希悠抬头,望着头顶的夜空,道:“是啊,好久都没有抬头看星星了。”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经常和以珩、颖之他们出去露营,然后——”曾泉道。 “是啊,我记得你的那架望远镜。”方希悠说着,转过头面带笑容望着他。 转过头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也在看她。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马上,她转过头。 她躲什么呢?他们是夫妻,不管什么都是正常的,可她怎么—— 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转过头,却发现他抬头望着天空。 她的心里,好像猛地有那么一股,失落。 以为他会再说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方希悠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她起身,放下酒杯,走到他身后。 曾泉突然感觉自己的肩头多了一双手,呆住了,抬头就看见了她。 “你坐起来一点,我帮你揉一下肩,我看见你今天老是活动肩膀。”方希悠道。 曾泉愣住了,却还是坐正了身体。 “你的肩膀很硬,放松一点试试?”方希悠道。 曾泉“嗯”了一声。 “时间长了就找人给你按摩一下,要不然肌肉长时间紧绷的话,就没办法复原了。”她说。 “谢谢你。”曾泉道。 “不客气。”方希悠说着,手在他的肩上时轻时重揉捏着。 曾泉闭着眼,这是第一次她这样主动为他揉肩。 是因为他最近真的太累了吗? “阿泉——”方希悠叫了他一声。 “嗯,什么?”他问。 “我们,还是,还是,要个孩子吧!”她说。 曾泉的眼睛,猛地睁开了,而肩膀上的手,也停住了。 “有个孩子的话,会好点,对不对?”方希悠道。 “额,是的。”他有点不自在。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我想先约医生检查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如果你能一起去的话,一起的话会更好一点。”她说。 这么多年没孩子,连一次意外都没有,要说没问题,也不大可能。何况现在不孕不育的人那么多,年纪轻轻就没办法怀孕的人一大把,而且他们的年纪都不轻了。 “可以,你,你约吧!”曾泉道。 是他的问题吗? 身为男人,没办法生育子女,其实,对于自尊的打击是很大的。 “嗯。”方希悠道。 “你,怎么突然说这件事?”曾泉问道。 毕竟现在杨思龄的事让他头疼,孩子真是一个敏感词,她又突然态度大变要孩子,曾泉怎么能不在意? 在意,或者说是心虚也对。 “我,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个孩子的话,他们会更加信任你吧!”方希悠道,“事情也就好办一点。” 曾泉不语。 曾泉不语。 “而且,而且,连云期都怀孕了,我,”方希悠说着,顿了下,“云期比我年轻,她怀孕很正常,只是我,我还是很希望,希望能体验一下做母亲的感觉,即便我不是个好母亲,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她的手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方希悠低头,就看见他起身了。 她的唇,被他含住了。 这个夜,对于方希悠来说,是很欢愉的一个夜晚。结婚多年以后,在两个人都清醒的时候,能有这样的体验,真是,真是太意外了。 只是,当身边的人沉然睡去的时候,曾泉穿上睡衣起身走进了浴室。 水流,从头顶冲了下来,冲刷着他的身体。 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能设身处地着想 第二天上午,曾泉和方希悠便向沈家姐弟告辞,驱车来到自己的梅园。 这是方希悠第一次来到梅园,可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毕竟之前曾泉失踪的时候,苏凡就带着苏以珩来这里找过他,而苏以珩事后就把这个地方的存在告诉了她。 只是,方希悠没有想到曾泉会带着她来这里。 到了元旦的时候,园子里的梅树,也都是含苞待放了。 方希悠下了车,走到了园子里,抬手捧着一朵花苞,曾泉走了过来,道:“你还记得吗?当年你爷爷的那个院子里,就有很多的梅花。” “嗯,我记得。”方希悠的脸上,荡漾出淡淡的笑,注视着手里的花苞。 “那个时候,你和以珩经常去我爷爷那边。”方希悠接着说。 “是啊,我也,很喜欢那里的梅花。”曾泉双手插兜,站在她身边。 “阿泉——”方希悠叫了他一声。 曾泉看着她。 “等我们搬进去了,你想要在院子里种什么花?”方希悠问道。 “额,我觉得什么都挺好的。”他说。 “现在首长院子里的玉兰花也挺漂亮,但我还是觉得没有梅花好。”方希悠道。 “那你,额,喜欢的话,可以再种点梅花。”曾泉道。 方希悠笑了,道:“那又不是我们说种就可以种的,而且,这种花,种下去以后也不是马上就会开花的。” 曾泉笑了下,没说话。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什么花都好。 不知道苏凡会选择什么花呢?还是玫瑰吗? 曾泉看着眼前的花林,想到了这个问题。 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 方希悠突然转过头看着他,却发现他的视线并不在她的身上——好像是在看着她的这边,可是,聚焦很明显不在她的身上。 可是,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觉得无趣,便收回了手,走向了便道。 “等到这里的花都开了,应该比爷爷院子里的更有感觉。”曾泉道。 “也许吧!”方希悠叹道。 就算这里的花开的再好,比小时候那个园子的更好,看花的人,心境早就变了,不是吗? 假期里,霍漱清每天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和放假一点都关系都没有。而苏凡,则在京城的娘家里帮着母亲准备父亲的这一场高级家宴。 二号这天早上,苏凡很早就在厨房里和勤务人员在忙活了。母亲只是确定了菜单,可是具体做,是苏凡去看着负责的。有些菜肴是需要提前很长时间准备的,等到晚上五点钟客人到来的时候,这顿晚宴的菜品全部准备完毕了。 方希悠的父母都来了,可覃春明家里,只来了覃春明和女婿罗志刚。 “覃书记,您好!”苏凡忙问候覃春明。 覃春明脱下厚风衣递给曾家的勤务人员,笑着对苏凡道:“漱清还在忙?” “嗯,他在那边有工作,过不来。”苏凡道。 “唉,没办法啊,这个工作嘛,永远都忙不完的。”覃春明道。 苏凡想问一下覃逸飞的情况,却还是张不开嘴。 “迦因——”覃春明叫了她一声。 苏凡望着覃春明。 覃春明顿了下,对苏凡道:“有件事,我想和你单独谈一下。” “哦,好的,好的。”苏凡道。 这时,罗文因走了过来,覃春明便说:“我和迦因有些话要说。” “那你们到这边说吧!”罗文因含笑道,领着覃春明和苏凡来到西厢房。 “覃书记——”苏凡关上门,道。 “迦因,你是想问小飞的事吗?”覃春明摆摆手,道。 苏凡点头。 “我和他这几天都有通话,他在那边,”覃春明顿了下,道,“你做的对,他去了那边,的确是好了很多。” 苏凡愣住了,看着覃春明。 “我们做父母的,有时候说话不一定能站在你们的立场,不一定能理解你们的心境,我们还是,很多时候是希望你们听从我们的话,而不是站在你们的角度去理解你们。这些年,在对待小飞的事情上,我和他妈妈犯了很多的错。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也没办法,没办法让已经发生的事情倒回去。”覃春明说着,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覃书记,对不起,小飞的事,我有责任。我——”苏凡道。 覃春明摇头,道:“事情都过去了,谁是谁非,也没必要再抓着不放。” “谢谢您,覃书记。”苏凡道。 “别客气,要说谢,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谢谢。”覃春明望着苏凡,“迦因,谢谢你照顾小飞。也许,在这个世上,像你这样能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我,也没有做到。” 没办法退出了 因为是要讨论非常重要的事,罗正刚在泡好茶之后,就自动退出了房间,留下覃春明、曾元进和方慕白三个人。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不让漱清走到阿泉前面,阿泉很能撑得下去。”覃春明道。 曾元进和方慕白对视一眼。 “你的意思是——”曾元进问。 “对方已经对阿泉使用了太多的阴招,危及性命。他们很清楚,只要把阿泉弄下去,咱们就没牌了。但是,现在咱们只有告诉他们,就算阿泉被弄下去了,咱们还有别的牌,这样一来,就可以转移那些针对阿泉的注意力,保护他,给他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这样他才能有机会学习到治国理政的方法。”覃春明说着,看着曾元进和方慕白。 两个人陷入了深思。 “你说的有道理。”方慕白道,“泉儿这段时间的确是用了太多的精力应对这些争斗,执政方面,他没有多少的精力。这一点,是绝对不行的。” 曾元进点头。 “这段时间,很多事情都是漱清在主导解决,他是有能力来应对这一切的。我想跟首长建议先培养漱清,然后再是阿泉,调整顺序。漱清的工作能力方面,我们是有目共睹,不用担心的。至于针对外界的争斗方面,漱清的经验,也是比阿泉要多一些。”覃春明道。 “那你是希望漱清走到哪一步?”曾元进问覃春明。 “这个,不管是哪一个位置,都是由首长来决定,我——”覃春明道。 “如果不让漱清走到那个位置的话,到时候时局变化,阿泉未必有机会。”方慕白道。 曾元进和覃春明看着方慕白。 “漱清的能力,加以时日,是绝对可以承担那个责任的。”方慕白说道,“泉儿还年轻,缺少历练。我们可以让漱清先走到那个位置,等他下来的时候,泉儿顶上去,这是最好的。” “这样好是好,可是,如果接连两任都从咱们这边出的话,别人怎么会愿意?”曾元进道。 “这样,是有些压力。”覃春明点头道。 “可是,这样也未必不可能实现。”方慕白却说。 曾元进和覃春明看着他。 方慕白沉思道:“首长退下来的时候,漱清也就差不多到火候了,我们只要保证这个过程没问题,等到泉儿的时候——” “那些人怎么会容忍我们这边掌权那么久?”曾元进打断方慕白的话,道。 方慕白没说话,看着曾元进。 “首长这算下来还要十年,漱清上去一届五年,这十五年里,整个政局的变化——”曾元进道。 “十五年的时间难道不足以让我们有足够的力量给阿泉一个任期吗?”覃春明道。 “当然是可以,可是,其他人的意见,我们怎么办?这样压制,不是办法。会出问题的。”曾元进道。 “元进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现在泉儿的处境太危险,如果没有人替他在前面挡,他能不能撑到最后,很难说。”方慕白道。 “是啊,的确如此。”曾元进叹道。 “可是,如果把漱清排到他前面,将来事情的发展,未必会像我们这样预期的一样。”方慕白道。 “到底怎么排名,这个,交给首长来定夺。只是,我觉得现在必须要让漱清去阿泉面前挡着了。不能再拖下去了。”覃春明道。 曾元进闭着眼,没说话。 虽然未来充满了很多的变数,可眼下的局势,似乎也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对于曾泉来说,对于整个集团来说。 “我同意春明的提议。”方慕白道,说着,他看着曾元进,“元进,你呢?” 覃春明也看着曾元进。 “我,同意。”曾元进道。 “好,那我明天去和首长说。”覃春明道。 此时的曾元进,感到了无尽的压力。 未来,该怎么办? 方慕白看着曾元进,拍了下曾元进的肩,曾元进看着他。 “来,喝口茶。”方慕白端起茶碗,递给曾元进,“这么一来,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更多更繁杂了啊!” “有什么办法呢?咱们干的就是这个工作。”曾元进叹道。 “关于阿泉这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尽全力去帮他。”覃春明道。 “这一点我们当然是不担心的。”方慕白微笑道,“你能把漱清教的那么好,泉儿交给你,还能差到哪儿去?” “是啊,我和老白的想法一样。”曾元进道,“来,春明,我们三个碰一个。就按照你说的办!” 三个人刚放下杯子,曾元进就说:“今天,还有一件事,我想,先和你们说说。” 其他两个人看着他。 “隔壁家的孩子,可能要牵扯到泉儿的身上。”曾元进道。 没必要赶尽杀绝 没办法,苏凡只得从家里乘车赶往奶奶家,去把两个孩子接回来。 而方希悠的母亲江静,也没有等丈夫,在苏凡离开的时候也就回家去了。 送走了江静,罗文因坐在客厅里喝茶,罗正刚就敲门进来了。 “他们还在聊?”罗文因问侄子道。 “嗯,看来还要一阵子。”罗正刚说着,坐在姑姑侧面的沙发上。 罗文因的秘书便过来给罗正刚倒茶。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吧!”罗正刚道。 “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正刚有话要说。”罗文因对秘书道。 秘书沈小姐出门,罗文因便对侄子说:“你去沪城了?” “嗯。”罗正刚道。 “见了你岳母?”罗文因又问。 罗正刚点头。 “她说了什么吗?”罗文因问。 “没什么,就是问了下我的事,其他的没说。”罗正刚道。 事实上,徐梦华在罗正刚面前说了和罗文因的争执,说了苏凡“诱拐”逸飞的事,还有就是徐梦华对覃春明的怨愤。而这些,罗正刚都没有办法和自己的姑姑说,这要是让罗文因知道了,肯定又是一场恶战!两家的关系僵成这样,要是再出点什么岔子——特别是,要是从他这里再传出什么不好的话——那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肯定在你面前骂我了。”罗文因倒是一脸淡定,道。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罗正刚忙说。 “你也别瞒我了,你岳母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很清楚。”罗文因道。 罗正刚不语。 “夹在我们中间,让你很为难吧?”罗文因看着侄子,问道。 “还好。”罗正刚道。 其实一点都不好,两边都这么强势,都这么难应付的—— “小姑,您和小秋妈妈就真的不能好好——”罗正刚望着小姑,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罗文因道,“我们两家这样交恶,伤的都是自己人。可是,你岳母那个样子,恨不得——”顿了下,罗文因道,“算了,我也不想说这件事了。反正眼下是没什么办法了,只能等小飞回来了再说。” “小飞是您送出去的吗?”罗正刚问道。 罗文因看了侄子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是小秋爸爸和我说的。”罗正刚道。 “他,怎么说?”罗文因问。 “他说小飞好多了,其他的,没怎么说。”罗正刚道。 是的,岳父没说别的什么,可是,从岳父的话语里,罗正刚也听出来岳父的态度了,和岳母不一样,岳父根本没有责怪小姑做这件事。没有责怪,当然也没有感谢。要说感谢的话,就有点太夸张了。毕竟,小飞去了美国疗养,效果比在国内要好,这就是打脸覃家的事,岳父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可是脸上总是不好看的。 “有进展就好。”罗文因说着,喝了口茶,“正刚,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 “您说的是送小飞离开这件事吗?”罗正刚问。 “差不多吧!还有和你岳母的这件事。”罗文因问。 “小飞这件事,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您是帮到了小飞,帮到了覃家。和小秋妈妈的事,这件事,我,说不清。”罗正刚道。 罗文因不语。 “只是,您既然说,这件事受伤的是两家人,那您为何不想办法去化解呢?”罗正刚道。 罗文因看着侄子。 “对不起,小姑,我知道您也做了很多努力,可是,如果是您迫切需要改善关系的话,您付出的多一点——”罗正刚道,“我知道这样让您很为难,让您会觉得不舒服,可是,您想要的,和小秋妈妈想要的,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罗文因,沉默了。 “小姑,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劝您。这件事,从始至终,并非只是迦因一个人的错,和小飞有很大的关系。迦因和漱清的关系是有些问题,可是,那也不该是小飞去干涉的。小飞,他没有立场,他不该去插足迦因和漱清的婚姻,哪怕他的出发点是为了迦因好,可毕竟,毕竟迦因是他的嫂子,他不该那么做。”罗正刚道。 掌上的明珠 世上的事,不都是如此吗? 你盼着的,不一定来。躲着的,却往往都躲不掉。 对于曾元进和方慕白来说,这个元旦假期,一点都不轻松。 针对杨部长那个部门的调查,即便是在元旦也没有停歇。由于从曾元进这里得到了关于孩子的消息,方慕白亲自去了部里督查调查的进度。 杨家到底要做什么? 方慕白的心是无法平静的,他很清楚,这件事一旦抛出来,不光曾泉的仕途会完蛋,方家构筑了多年的计划,也就付诸东流了。 关系如此之大,怎么能不慎重? 从曾家离开的那个夜晚,方慕白几乎是彻夜难眠。 和妻子常年分房早就习惯了独处的方慕白,今夜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手机,就在手边,他想给女儿打个电话,听听女儿的声音。即便是再怎么倔强的女儿,也是他的掌上明珠。 可是,手机在手里,却怎么都没办法拨出女儿的号码。 这一刻,方慕白很想问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明知道曾泉不爱自己的女儿,却还是和曾元进一起联手促成了这桩婚事,造成了女儿这么多年的不幸。 不幸吗?她不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男人吗?可是,为什么会不幸呢? 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幸福! 当初女儿的话,至今还在方慕白的耳边萦绕。 女儿的幸福就是嫁给泉儿,这是她一生的夙愿,他爱他的女儿,所以,他明知这桩婚姻可能会有不幸,可他还是,还是没有反对。 曾泉,是女儿最爱的人,也是唯一爱的人。除此之外,曾泉,也是方家的孙女婿的最好的人选。如果方家想要得到万世荣耀,曾泉是最有希望达成这个目标的人选。而希悠,是方家的孩子里,里里外外的女孩子里最优秀的一个,她聪明,她智慧,即便她放弃婚姻从政,她也是会比她的姑姑方慕卿更加优秀的政治家。而她选择了婚姻,选择和她最爱的人生活,选择了这一桩从开始就注定不幸的婚姻。 可是,能怎么办呢?女儿做出的选择,他这个做父亲的,能怎么办? 方慕白长长地叹了口气。 夜色,越来越深,可方慕白无法入眠。 他不能看着女儿的婚姻就这么被毁了,绝对不能。这么毁了的,不止是女儿的婚姻,还有方家的未来。 杨家想要做什么? 方慕白想了想,起床洗漱了一下,给秘书打了个电话,更衣准备离开家了。 秘书赶紧打电话准备好了车子,就去洗漱更衣陪着领导出门了。 深夜的京城,从方家出门去单位,这一路上车子很少,数来数去,也就是霓虹灯最多了。这照亮着世界的灯光,却让方慕白的心里更加的烦乱。 秘书很奇怪,领导这么晚了去单位干什么?部里元旦是不放假的,办案的人员依旧在办案,领导是去检查工作吗?是什么案子让领导这样在意? 这个夜晚,方慕白是在单位度过的。妻子江静是第二天得知他夜里离开的事,不过她也无所谓这种事的,早就习惯了,没必要大惊小怪。 一大早,方慕白的手机就响了。 他昨晚一直在办公室看材料,看到天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秘书进来给他盖了个毯子,没敢打扰他。而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把方慕白吵醒了。 刚接通电话,里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方部长,您好,首长让您马上来一趟。” 方慕白听出来了,是首长身边的一个亲密秘书的声音。 “好,我马上到。”方慕白说完,就赶紧起身了。 身上的毯子就掉了下去。 他按下桌上的电话,外面的工作人员就进来了。 “部长——”下属道。 “把这些重新给我整理好。”方慕白道,“哦,还有,备车,我马上出门。” 说完,方慕白就去洗漱了。 北方的冬天,黎明总是来的晚,方慕白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没有亮。 车子开进了红墙,方慕白的心里还是在想杨家的那件事。 昨晚他一直在看卷宗,关于杨部长那个部门的调查的卷宗,他想要发现什么线索,找到杨家这么做的原因,可是,一夜下来,他都没有发现。而案子还没查清楚,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曾泉的事,也就不能让下属来给自己临时汇报了,还是留着自己看。 只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回事呢? 方慕白陷入了深思。 车子停下了,方慕白便被带到了首长的餐厅。 “昨晚在办公室?”首长问道。 “嗯,有个案子,我看了看。”方慕白道,“您叫我过来是——” “先吃饭吧!边吃边说,我等会儿还有别的事儿。”首长道。 方慕白便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了筷子。 早餐很简单,和方慕白平时在家吃的早饭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首长问方慕白。 方慕白愣住了,看着首长。 他不该奇怪的,这种事,是瞒不住首长的。 “嗯,漱清在查了,应该快有结论了。”方慕白道。 蹩脚的谎话 霍漱清的心,沉重极了。 事情,果然还是这样了。 他坐在床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拿起手机,给曾泉打了过去。 这个时间,曾泉和方希悠正在餐厅吃早饭。 “希悠在你边上吗?”霍漱清直接问曾泉。 “嗯,你等一下。”曾泉明白霍漱清要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餐厅,来到了屋外。 早晨的梅园,因为是冬天,还是有些寒意的。 曾泉刚走出去,方希悠就起身追上了他。 “怎么了?”曾泉问。 “早上冷,穿件外套。”她说。 曾泉看着她给自己穿上外套,说了声“我和漱清有些事要谈”。 “嗯,你们聊吧!”说完,方希悠就这身回到了房里。 曾泉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觉。 “嗯,你说吧!”曾泉对霍漱清道。 “以珩刚刚给我打电话,已经查出来了。”霍漱清道。 “结果是——”曾泉问。 霍漱清没说话。 曾泉,愣住了,脚步停住了。 “确定吗?”曾泉问。 “嗯,以珩在办公室给我打的电话。”霍漱清道。 曾泉真是崩溃了,他的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伸进头发。 “我连那个女人都不认识,怎么就,怎么就——”曾泉道。 “我让以珩把那个孩子带到他那边,那个杨思龄,要不要一起带走?”霍漱清问曾泉。 “带走!妈的,我要亲口去问她,什么时候就——”曾泉真是要气疯了。 “嗯,我给以珩说一下。”霍漱清道,“你先别激动,希悠那边,怎么办?” 曾泉沉默了,看向小楼的方向。 “不要让她知道,可以做到吗,漱清?”曾泉道。 “额,只要大家都保守秘密就可以了,咱们这边是没有问题的。就怕杨家找她——”霍漱清道。 “是啊!”曾泉长长叹了口气。 “你要回京去吗?”霍漱清问。 “嗯,我马上回去。”曾泉道。 “那你准备一下,我和爸那边联系一下。”霍漱清说完,就挂了电话。 曾泉放下手机。 “妈的!” 他现在真是想把杨思龄给千刀万剐了,居然,居然这样陷害他,他—— 想了想,曾泉把电话打给苏以珩。 “阿泉——”苏以珩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曾泉说道,“把那个女人一起带走,我要亲自见她!我要问清楚,到底什么时候偷了我的种,妈的!” “嗯,我已经在着手准备了。早上十点,她要带着孩子出门,到时候我的人会在路上直接把她们带走。”苏以珩道。 “好,我会尽快赶回来。”曾泉道。 “那希悠呢?”苏以珩问。 曾泉,说不出话来。 “要不我打电话给她,骗她和你一起回来吧!”苏以珩道。 “麻烦你了,以珩。”曾泉道。 “你,打算一直瞒着她吗?”苏以珩问。 “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等事情处理了,我再,我亲口和她说。”曾泉道。 “好,我知道了。”苏以珩道,“还有别的吗,阿泉?” “以珩,你知道这事儿什么时候发生的吗?我,我怎么就和那女的——”曾泉很尴尬,问道。 “有点线索,但是还不是很清楚。你回来了咱们再说?”苏以珩问。 “好!”曾泉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一定要查清楚,要让那个阴险的女人付出代价! 另一面,苏以珩挂了电话,却是久久不动。 希悠和阿泉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孩子。虽然希悠是有点冷漠,可是,可是,希悠的内心是爱阿泉的,现在,现在有另一个女人生了阿泉的孩子,还,还天天住在希悠的隔壁,甚至还出现在希悠的面前——是的,那个孩子去过曾家,和念卿在曾家玩过,希悠是见过的,罗文因和曾家除了曾元进的人几乎都见过那个孩子——真是天大的讽刺!真是,真是用心险恶! 此时的苏以珩,也是内心充满了愤怒,为了希悠! “把那个女人,一起抓回来!”苏以珩下令道。 “是!”手下雷默领命道。 与此同时,霍漱清把检测结果告诉了岳父,曾元进良久不语。 这是个阴谋,已经酝酿了好几年了,直到现在才要爆发。 这些人,真是会选时机! 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整个集团开始为曾泉的上位正式准备的时候,爆出来这件事,那是要将整个集团的全部计划彻底粉碎的。毕竟,对于一个集团来说,要上下一心来为这件大事准备的时候,所做的工作是非常复杂的。一旦这个孩子爆出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曾泉看着她,良久,才说:“没什么,没事。” 方希悠看着他,过了半分钟,才说:“好吧,那我就不问了。” 看着她起身离开,曾泉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他嘴巴微张,却还是又闭上了。 事情到了现在,他必须要亲自出面了。这件事不光是关系他的前途,更是对他的名誉的诬陷。 他,绝对不会放过杨家,绝对! 可是,这件事污蔑了他,污蔑了曾家的同时,也是对希悠的伤害! 看着方希悠坐在自己对面不远处的座位上看杂志,曾泉起身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 方希悠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希悠——”曾泉叫了她一声。 方希悠放下杂志,看着他。 果然,是有事! “你说吧,怎么了?”方希悠问。 “你,愿意相信我吗?”他问。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他道:“你怎么了?” “希悠,我知道这样和你说,有点强人所难,可是,希悠,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相信我,好吗?”曾泉注视着她的双眼,道。 方希悠越发觉得不对劲了,盯着他,道:“你说,出了什么事?你要我相信你,你不说,我怎么相信你?” 话说出来,方希悠才注意到曾泉脸上的表情变了。 失望了? 他是希望她相信她,身为妻子,她是应该相信他的,不是吗?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不了解他?可她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 “阿泉——”方希悠忙伸出手,拉住他的手。 曾泉抽出手,道:“没事,你说的对,如果不知道什么事,你是,你说的对。” 说完,曾泉就起身离开了。 方希悠看着他的背影,嘴唇颤抖着。 后来,当方希悠想起今天的场景时,是多么后悔啊! 飞机,停在了京郊的军用机场,曾泉和方希悠一下飞机就乘车赶往首长办公室了。 元旦假期,城里的交通并不是很通畅,好在警卫车辆一路开道,曾泉和方希悠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红墙。可是,即便如此,也是到中午了。 而曾泉一下飞机,就接到了苏以珩的电话,苏以珩说,他已经把杨思龄和bobo带到了一个秘密地点安顿了下来,有最严格的安保,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好,叶家那边发现什么没有?”曾泉问。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行动的时候,我们发现叶家也在盯着她们,雷默差不多是从叶家的手里把她们抢过来的!”苏以珩道。 曾泉,愣住了。 “他们——”曾泉道。 他说不出话来。 叶家能和以珩的人去抢杨思龄和孩子,那就是说,叶家已经注意到这件事了吗? 曾泉的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方希悠看着他,担忧地握住他的手。 曾泉看着她,却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对苏以珩道:“派人好好看着她们,绝对不能泄露行踪。” “嗯,你放心,已经没问题了。”苏以珩道。 “你和漱清说了吗?”曾泉问。 “已经说了。”苏以珩道,“哦,对了,霍书记说,他会通过江家那边去打探叶首长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只要叶首长那边没有证据,就还有机会。” “江家?”曾泉问,“这个时候,江家会帮他吗?” “霍书记让江采囡从沪城回京了,我的人护送她回来。”苏以珩道。 “嗯,我明白了。”曾泉道,“我马上要去首长这边了。” “好,那你去吧,这边的事交给我。”苏以珩道。 “嗯,那我挂了。”曾泉挂了电话。 “阿泉——”方希悠叫了声,可是曾泉没有回答她,只是给父亲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爸——”曾泉道。 “以珩给你打电话了吗?”曾元进问。 “嗯,他说了,我都,知道了。”曾泉道。 曾元进真是头疼死了,坐在办公室里,闭着眼揉着太阳穴。 曾泉问道:“您去见他们了吗?” “你说杨家?”父亲问。 “嗯。” “没有,现在人在咱们手上,可以放心一点了。”曾元进道。 “爸,我们等会儿一起去见他们,您安排一下,可以吗?”曾泉道。 “你去?”曾元进问道。 不是心头的青黛 “额,要不,我来陪你练,好不好?我来拉,念卿来听,看我拉的对不对?”孙敏珺没办法,只好使出绝招,针对念卿“好为人师”这一个弱点来下手了。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还是思想单纯,被孙敏珺这么一骗,马上就上当了。 于是,孙敏珺就赶紧帮念卿换了衣服,拉着念卿来到隔壁的房间拉琴,苏凡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把念卿给哄住了,可是苏凡这里也不轻松。杨思龄和bobo突然联系不到,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她们和曾泉没关系,可要是她们出了事,落到对手的手里,那可就麻烦了。苏凡坐不住了,她赶紧给霍漱清打电话询问情况。 可霍漱清的电话,无法接通。 他一定是在忙了。 苏凡只好放下手机。 在房间里又坐不住,苏凡便起身出去了。 刚出门就看见李阿姨从曾雨的房间出来了,苏凡愣了下,走了过去。 “李阿姨?”苏凡问。 李阿姨忙转过身,看着苏凡笑了,道:“夫人让我把娇娇的房间收拾一下。” “她要回来了吗?”苏凡问。 “夫人没说。”李阿姨道。 是啊,曾雨要回来了,可是曾雨和苏凡的关系那个样子,这件事还是让夫人和苏凡说吧,她就不多嘴了。 “哦,这样啊!”苏凡道,说完,苏凡就离开了。 她刚走到前院,就看见父亲的秘书急匆匆朝着正堂走去了,秘书的脚步太急了,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苏凡。 出了什么事了吗? 苏凡也赶紧跟了过去,就看见秘书走进了正堂,然后关上了门。 “怎么了?”罗文因问丈夫的秘书道。 苏凡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她的心头,真是预感很不好。 就在苏凡这样担心的同时,曾泉和方希悠来到了首长的办公室。 只是,他们到的时候,首长并不在,勤务人员让他们在等候室里稍等一下。 房间里,只有他们 方希悠看着曾泉,想了想,道:“有什么事的话,你和我说,我,能承受得了。” 曾泉没想到首长居然是让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等,而不是他。这么说的话,首长是要让希悠也知道这件事? 可是,现在让希悠知道—— 曾泉看着方希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希悠,的确,是出了一件事。” 方希悠看着他。 “住在咱们家隔壁的那个杨家的孩子,老是和念卿在一起的那个,你,知道吗?”曾泉问。 “我知道,她和念卿在爸爸那边也玩过好几次。怎么了?”方希悠问。 曾泉顿了下,道:“以珩,以珩那边做了检测,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和我,有血缘关系。” 这句话,他没办法说通顺,是因为心里绝对愧疚于她。毕竟,他们是夫妻,这样的事,受伤最终的,是她! 方希悠,怔住了,两只眼睛盯着他,久久不动。 空气,凝固了。 方希悠转过头,她的两只手,颤抖着,捏在一起,又分开。 她,不知道,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 和他有血缘关系?什么意思?那孩子不可能是曾元进的吧!如果是曾元进的,罗文因肯定不会没有动静的。那么,那么,唯一,唯一—— “你的意思是,那孩子,是,是你的?”方希悠看着他,问。 “生物学上是。”曾泉道。 方希悠冷冷笑了下,道:“生物学上?真是——你,你和那个,那个女人,你们,什么时候,你们,你们——”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她深爱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好几岁的孩子,而且那个女人和孩子还住在她的隔壁,她还对她们微笑打招呼,还给那个孩子送过小礼物,她,她真是,真是—— “我,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她,我不知道怎么就——”曾泉道。 方希悠盯着他,眼眶里泪花闪闪。 曾泉伸手去为她擦眼泪,她却别过脸。 她没有哭,只是闭着眼,两只手攥在一起,颤抖着。 “你不知道?一个孩子,那么大了,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她说道。 这只是开始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孙首长和孙夫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曾泉和方希悠。 勤务人员给他们四个人倒了茶,就赶紧离开了。 “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孙首长先开口了,目光在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身上飘过。 “我和我爸去和杨家谈一谈。看他们要干什么。”曾泉道。 “叶家那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如果杨家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话,我们就会很被动了。”首长道。 “是,我和我爸会和杨家好好谈的,争取让他们不要被叶家拉拢。”曾泉道。 首长微微点头,道:“现在事情到了这样的阶段,我相信你们可以处理好。只是,”说着,首长看向方希悠,“你们两个人自己,该怎么办?” 方希悠不语,低着头。 曾泉看着她,也是一言不发。 “上次让你们两个人一起过来的时候呢,是你们要离婚的那次。”夫人开口道。 曾泉和方希悠望着夫人。 “上一次,我和你们说过,未来的路,你们会遇到很多很多意外的艰难,这些艰难需要你们共同携手走过去。”夫人道,“而你们两个要能走过去,这心,就得在一起,劲儿才能往一起使。” “对不起,夫人。”曾泉道。 “夫人,对不起。”方希悠道。 “别和我说对不起,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自己最清楚。眼下的事,你们也很清楚。这件事处理好了,别摆到台面上了,一切就都好说,泉儿的地位也就不会动摇。可要是传出去——”夫人道。 “不会传出去的,一定!”首长握住妻子的手,看着她。 孙夫人盈盈一笑,道:“是啊,肯定不会传出去的。只是——”说着,孙夫人看着曾泉和方希悠,“你们两个的心里,能过得去吗?” 曾泉望着方希悠,方希悠沉默了片刻,道:“夫人,您别担心,我们,没事。” 孙夫人和首长对视一眼,看着方希悠。 “真的,没事?”孙夫人问。 方希悠微微笑了下,道:“真的没事。对不起,都是我们年轻不懂事,让长辈们担心了。” 孙夫人很不放心,首长也是一样,看这情形,夫妻两个决定采取第二方案—— “额,泉儿,你陪我散散步。”首长说着,就起身了。 曾泉赶紧站起来,跟了过去。 方希悠也站起了身,看着他们的背影。 “走吧,咱们也聊聊,边喝茶边聊聊我们的事。”夫人微笑着,拉着方希悠的手,道。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曾泉和方希悠的心情都轻松不起来。而两个人也都猜得出来,首长和夫人叫他们过来,不光是商量那件事的处理,那件事,已经在处理的过程中了,两位的目的,是劝说他们两个可以同心协力度过这个难关,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关于这一点,曾泉和方希悠都很清楚。可是,让他们同心协力—— “早上春明书记来找我,和我谈了件事。”首长和曾泉慢慢走着,道。 “什么事?”曾泉问。 “他跟我建议说,我们先培养漱清,让漱清在前面保护你。毕竟最近针对你的事情太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哪有精力去学习治国理政,是不是?”首长道。 “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让您担心了。”曾泉道。 首长摇摇头,道:“我只担心你被那些人给扰乱了精力,忘记了你的职责是什么。” 曾泉不语。 “你怎么看待春明书记的建议?”首长问。 曾泉并没把这件事看做是首长对他的考验,想了想,便很老实地说:“对于漱清的工作能力,春明书记是最清楚的。而且,我和漱清相比,的确是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春明书记这么建议,我觉得,可以考虑。” “你要知道,一旦把漱清排到你前面,这中间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都——”首长道。 首长没有把话说下去,停下脚步看着曾泉,曾泉望着首长,道:“如果我的能力不足以继承您的意志,那么,漱清会是一个比任何人都适合的继承者。我相信他!” 曾泉说完,两个人都没说话。 良久之后,首长无声笑了,道:“你啊,以前在你父亲面前举荐漱清,现在又在我这里做同样的事。泉儿,你是真的觉得漱清优秀呢,还是你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达到他的程度?抑或是,有其他的原因?” 曾泉愣了下,说不出话来。 首长笑了笑,拍拍曾泉的肩膀,道:“泉儿,你可不能这样妄自菲薄,知道吗?漱清呢,是很优秀,我也承认这一点,可是,你并不差,你要知道这一点——” “对不起,孙伯伯,我,我这些日子越来越觉得自己,自己没有能力承担——”曾泉道。 怎么可能若无其事 难道是那件事出了意外吗? 苏凡站在厎,大脑快速运转了起来。 很有可能,如果不是那件事,怎么曾泉会突然从扬州赶来?而且,嫂子脸色那么不好,就是有问题啊! 如果真是那件事—— 苏凡想了想,赶紧折回自己的书房,反锁了门,给霍漱清拨出了电话。 而这时,霍漱清还在地方检查工作、开会,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刚好要去会议室座谈。 “霍书记,夫人的电话。”秘书李聪一看来电显示,赶紧走到霍漱清身边,低声报告道。 霍漱清顿了下,便和下属们说了下,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会议室旁边的休息间。 “怎么了?”霍漱清问苏凡道。 李聪跟着他过去,赶紧关了房门,在门口等着。 “我哥那件事,是不是有了什么意外?”苏凡问。 “额,怎么了吗?”霍漱清问。 他不知道苏凡所说的意外是什么,是已经发生了的,还是,他不知道的什么。 苏凡便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他,问道:“我爸一直在等我哥回来,是不是那件事又出了意外?” 霍漱清顿住了,没有说话。 曾泉和曾元进应该是准备去见杨部长了吧! “霍漱清?是不是出了意外?今天念卿要找bobo,我打电话都没人接,是不是——”苏凡追问道。 可是,他依旧没有回答。 他这样的反应,让苏凡更加的焦心。 “是不是那个孩子,真的,真的,和我哥有关系?是不是,霍漱清?”苏凡现在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来解释所有的异常状况。 霍漱清原本是不想让苏凡知道事实的真相的,他不想让她担心,毕竟,这件事对于曾泉来说意味着什么,苏凡是很清楚的。就苏凡和曾泉的感情来讲,苏凡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无动于衷的,毕竟,杨思龄是通过她才和曾家有了联系的。霍漱清最怕的,就是苏凡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认为是她引狼入室,害了曾泉!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时候—— “可能是别的事情吧!那个孩子和你哥没关系。”霍漱清道。 是的,和曾泉没关系,现在就这么告诉苏凡,不能让苏凡再插手了,这件事已经够乱的了。而且,这是曾泉和方希悠要面临的麻烦,虽然和苏凡也不能说没关系,却也不是完全有关系,毕竟苏凡不是当事人。 他,不想让苏凡知道! 苏凡愣住了。 隐隐的,她感觉这里面有文章,可是,谁都不告诉她,现在连霍漱清都—— “我不能看着曾泉这样,霍漱清,你要明白,我不能看着他被人诬陷——”苏凡道。 “我明白,你别担心。”霍漱清安慰道,“我们,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苏凡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知道了,如果,如果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做的,请你告诉我,好吗?” “嗯,我会告诉你的。”霍漱清道,“好了,那我去忙了,先挂了。” 说完,霍漱清就直接挂了电话。 苏凡在原处静静坐着。 他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对吧?他是不会骗她的,就算所有人都会骗她,可霍漱清是不会骗她的,她相信他。 这么想着,苏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安心了。 相比较于苏凡这种即使被霍漱清骗了还不去怀疑的情况,方希悠此时就——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方希悠就直接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了。 她该怎么办? 毫无疑问,曾泉眼下是遇到了很艰难的处境,这次的事,一旦处理不当,曾泉的前程就毁了。 夫人说的,也很对,她必须和曾泉一起扛过去。可是,这件事,让她怎么扛?让她怎么面带微笑的接受?她也是人啊,她也有自己的情绪啊!为什么都要让她去理解曾泉,或者说帮助曾泉,却不想想,她身为妻子,该如何看待丈夫和另外的女人有了孩子这件事?在他丈夫的孩子在隔壁住着的时候,在她面前玩的时候,她却没有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情况下,如何让她平静接受? 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又不是神仙,让她若无其事地接受这件事,可能吗? 方希悠躺在床上,泪水噙满眼眶。 为什么是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 难道说,一直以来有问题的是她,而不是,不是他吗?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为什么要这样?她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泪水,从眼里涌出来,怎么都流不干。 她没有去擦眼泪,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大脑里,空空的,心,也是空空的。 而时间,仿佛就这么静止了,空气,也停止了流通。 一切,就这么静止着。 可她很清楚,外面的世界,早就是腥风血雨了。 泪水,不再流了,她脑子里断掉的神经,也重新恢复了连接。 现在不是在这里躺着自怨自艾的时候,她要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首先,她要去见见那个女人,那个偷偷生了她丈夫的骨肉的女人! 而这件事,只有找以珩! 方希悠起身,拿起手机,走进了洗手间,准备去洗脸。 而手机,也很快就接通了,苏以珩的声音传了过来。 “以珩,我要见那个女人!”方希悠道。 苏以珩愣了片刻,道:“阿泉,知道吗?”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他知道!”方希悠道。 苏以珩不语。 “人在你那里吗?”方希悠问。 “嗯。”苏以珩应声。 “那个,孩子呢?”方希悠问道。 “都在。”苏以珩道。 “好,我去你公司,你带我去见她们。”方希悠道。 “你,还是和阿泉商量一下再——”苏以珩道。 “以珩,你觉得我没有资格去见她们吗?”方希悠打断苏以珩的话,道。 “没,我没这么说,你,你当然可以。”苏以珩道。 你是最完美的女人 苏以珩看着方希悠,长久不语。 他的保镖车队,在有秩序的改变着路线,尽量摆脱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跟踪者。 不能让杨思龄母女暴露在敌人面前,这是他的任务。 方希悠转过头,看着车窗外。 “对不起,希悠,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下,不是我们来考虑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大敌当前,稍有差池,多少人的努力和付出就会付诸东流。这一点,你很清楚的吧!”苏以珩道。 “我清楚,我怎么会不清楚?”方希悠道,“我只是,我,我不知道自己,我——” 她说不出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知道什么样的语言可以描述她现在的心情。 苏以珩轻轻拥住她,方希悠一言不发,只是闭着眼。 良久之后,她才说:“我没办法原谅他,以珩,我没办法——” “希悠,如果我现在和顾希说,我一直都爱着你,你觉得会怎么样?”苏以珩打断她的话,道。 方希悠抬头,盯着他。 “我,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这么跟顾希说,而你,就是顾希,你说,你怎么办?”苏以珩问道。 “什么怎么办?你说的这么多如果,这么多——”方希悠道。 “你不知道怎么办,是吗?可是,顾希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我们几个人的事。”苏以珩道。 方希悠盯着他。 “可是,她会和我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几个人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和我在一起的人是她,我选择的人是她。所以,她没有抓着我们几个人的过去不放,她一直都不说。”苏以珩道,“尽管我没和她说过刚才的话,我只是在假设,可是,我知道顾希的答案,因为她的行动早就把答案告诉我了。” 方希悠,沉默了。 “希悠,就算这个孩子是阿泉的,就算阿泉在和你结婚前,哪怕是婚后,他出轨了一次,他睡了个女人,然后没有做好措施,留下了一个孩子,几年后这个孩子冒出来了。哪怕是这样,哪怕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是不是?这些年,阿泉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杨思龄,他从来都不知道杨思龄的存在,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这是事实。他没有和杨思龄继续纠缠,没有和杨思龄有任何的瓜葛,他,在情感上没有背叛你。这件事,是不是就算是过去了,希悠?”苏以珩注视着她,道。 方希悠的嘴巴微微张开两下,又闭上了。 “错误,已经铸成了,我们现在无力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我劝你接受事实对你也不公平,你有权利怪怨阿泉,可是,你不应该恨他,真的,希悠,你不该恨他。过去的事,既然是个错误,这件事是个巨大的错误,那我们就去弥补,就去修正,而不是因为这个错误,你继续撕裂你们两个本来就不坚固的感情基础。希悠,不该这样,你不能这样!你那么聪明,你——”苏以珩情绪激动,“你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女人,所以,你,不该这样,希悠。你说你爱他,那就多给他一点信任,多给他一点支持。现在我们谁的支持,都比不上你的支持,希悠!他,需要你!” 方希悠眼眶含泪,别过脸。 苏以珩说的话,她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 “你,放心,以珩,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良久之后,方希悠才说。 苏以珩注视着她,可是,他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在敷衍自己。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分辨这些了。 车子,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反跟踪之后,成功来到了杨思龄和她女儿所在的院子。那是位于郊区的一个果园里的院子,从外表看去和附近的农庄并无差别,只是一个普通的休闲农家乐。可这个院子的下面,是一个两层的地下建筑,旁边的两个看起来是民居的院子,也是同样的设计。三个院子通过地下建筑联通在一起,互相策应,警戒和保卫。 苏以珩和方希悠乘坐的车子,开进了农家乐的院子。 他们乘坐的是一辆普通的轿车,至少外面看起来是很普通的车辆,这样的车子开进农家乐是不会突兀的。 进了院子,车子直接开进车库,方希悠和苏以珩一下车,苏以珩派来“保护”杨思龄母女的卫队长雷默就迎了上来。 “方小姐、珩少!”雷默问候道。 “带我们去见她们。”苏以珩道。 “是。”雷默说着,就领着两个人来到车库通往地下的电梯,直接到了地下二楼。 方希悠没有来过这里,跟着苏以珩一起绕了好几圈之后,才到达了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雷默让守卫的手下打开门,门开了,苏以珩和方希悠就走了进去。 房间里,也许是因为考虑到住着一个小女孩,这里装饰的看起来还是很温馨的,一点不像是关押人的地方。门打开的时候,杨思龄正在里面陪女儿拉琴。 门,打开了,bobo首先看见了方希悠,一下子就扔下琴,跑向了方希悠。 方希悠惊呆了,愣愣地看着孩子。 杨思龄转过身,看向方希悠。 苏以珩也是没想到bobo看见方希悠会这样开心,他看见了孩子脸上的笑容,这是孩子被抓到这里来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孩子,毕竟是孩子啊! “念卿的舅妈,你能带我们走吗?”bobo就直接开口了,道。 方希悠,愣住了。 “我想回家,阿姨,我想回家了,我和念卿约好了一起去玩,我不想在这里待着,我要回家!”孩子说哭就哭,刚刚还好像是见到亲人那样的高兴,转眼间就开始哭了。 孩子,并不知道大人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更加不知道她被关在这里是因为什么。 杨思龄站起身,缓缓走向方希悠。 而方希悠,也看向这个生下了自己丈夫的孩子的女人。 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真是异想天开 “方小姐,你好!”杨思龄伸出手,微笑看向方希悠。 方希悠面无表情,也没有和她握手,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道:“没想到你们居然演了这么一出戏,剧本编的好,演员嘛,也演的好。” 杨思龄收回手,笑了笑,道:“谢谢方小姐夸奖!” 可是,方希悠并没有为杨思龄的奉承而高兴,看向杨思龄,道:“好不容易见了,不如我们好好聊聊?”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方小姐?”杨思龄反问道。 方希悠冷冷一笑,一把松开bobo,对苏以珩道:“叫个人进来陪着孩子玩,我们,出去聊聊。” 苏以珩便让雷默带着方希悠和杨思龄来到隔壁的房间,他自己留在那里陪着bobo玩,杨思龄和女儿说了一下,就跟着方希悠出去了。 隔壁是一个休息室,雷默打开门请她们进去了。 苏以珩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孩子。 这孩子,像阿泉吗?都说女儿会像爸爸,他的女儿就是挺像他的,让顾希觉得很挫败,而这个孩子,既然是阿泉的,那么,哪里像阿泉呢? 苏以珩看着,bobo坐在自己面前,拿着笔在纸上画画。 孩子画着画着,抬头看了眼苏以珩,道:“叔叔,我认识您,您是苏以珩叔叔。” “你,认识我?”苏以珩愣了下,道,“额,我们,好像没见过面吧?” “是啊,可是念卿家里有叔叔的照片,念卿说,您是苏以珩叔叔,是她舅舅舅妈最好的朋友。”bobo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画画。 苏以珩看着这孩子一脸稚嫩的样子,心里不禁唏嘘。 “你,在这里害怕吗?”苏以珩问。 这不是苏以珩第一次面对被自己抓到的孩子,以前在海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抓过那些被犯罪组织利用的孩子,只是,苏以珩已经很多年不会问这种问题了,除了他刚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 “妈妈说,爸爸会来接我们的,我不害怕。”bobo说道。 爸爸—— 难道说,杨思龄已经笃定曾泉会来见她? “你爸爸,是谁?你妈妈说过吗?”苏以珩问。 “我爸爸是他——”bobo把画交给苏以珩,笑着说。 苏以珩看着画,上面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牵着一个孩子。 他的两个孩子小时候经常画这种画,他很熟悉了。心理学家说,孩子们的画是反应他们内心最直接想法的,这就是他们思想的载体。而bobo,很明显是想让爸爸妈妈和她在一起的。这也很容易理解,孩子嘛,想的都是一样的,爸爸妈妈,家! “你见过爸爸吗?”苏以珩问。 他不知道杨思龄和孩子说了多少。 bobo摇头,道:“妈妈说,我们到了这里,见到了苏以珩叔叔,就会见到爸爸了。” 苏以珩看着孩子。 “苏叔叔,您和我爸爸,是朋友吗?”bobo问。 苏以珩不知道怎么说。 阿泉没有说过怎么处理这个孩子,阿泉从来没有说过要见这个孩子,那么现在,他还是,不要多说什么好了。给人希望,又打击掉希望,太残忍了,何况还是个孩子。 “额,我不知道。”苏以珩道。 bobo看着苏以珩,道:“念卿和我约好一起玩的,今天我没见到她,她肯定等着急了,叔叔,能让我给念卿打电话说一声吗?好朋友的约定是不能反悔的。” 打电话?怎么可能? 苏以珩是不会让bobo打电话的,也不能让念卿知道这件事。 “没关系,等我见到念卿,我会和她说的,她是不会怪你的。”苏以珩道。 bobo“哦”了一声,很失望地趴在桌子上。 不过,说到打电话,苏以珩倒是突然有了想法。 “bobo,要不,你再画一张心里想的画,叔叔先出去给你拿个冰激凌,怎么样?”苏以珩道,“你喜欢冰激凌吗?我女儿很喜欢。” “我喜欢,我要草莓口味的,还有香草的。”bobo道。 苏以珩微笑着摸摸孩子的头,走出了房间,留下bobo趴在那里画画。 一个五岁的孩子,被关在这种地方,没有害怕,是因为她妈妈的谎言,还是什么?苏以珩不得而知。但是,心里想到这个孩子身上流着的属于曾泉的血,苏以珩也就觉得这一切不合理的现象,一点都没有不合理。 只是,流着曾泉的血的孩子,却不是希悠生的。 唉! 苏以珩心里叹着气,走了出去。 此时,曾元进和曾泉正在杨家。 杨部长已经被停职,看起来他没有因为停职一事心情不好,女儿和外孙女不见了也不着急,就坐在书房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听戏。 曾家父子到来的时候,书房里飘出来的,是京剧大师于魁智和李胜素的《武家坡》选段。 王宝钏唱着“我父在朝为官宦,府下金银堆如山,本利算来该多少,命人送到那西凉川”,接下来薛平贵就唱道“西凉川四十又八川,为军的要人不要钱”。 门推开,杨部长就躺在那里哼着唱。 “部长,曾部长和曾市长来了。”秘书报告道。 杨部长却也没有起身,依旧在那里躺着。 秘书脸上不禁有点囧,部长难道不清楚吗?曾元进是什么人?曾泉是什么人?在曾元进面前这个样子——虽说这三人级别是一样,可是,实权不同啊!不能按照级别来说事。何况曾元进不是一个简单的部长,更是领导层的人物。如今部长被停职—— “部长——”秘书又叫了声,可杨部长依旧闭着眼哼唱着。 曾元进摆摆手,走到唱片机边上,关掉了机器。杨部长这才睁开眼,看向来人。 杨部长起身,让秘书准备一下茶室。 “曾部长,请吧!”杨部长说着,就走出了书房。 曾泉跟着父亲,和杨部长一起走到了后花园里的茶室。 “不知道曾部长想喝点什么呢?”主人问道。 “什么都可以。”曾元进道。 来这里又不是喝茶的。 秘书赶紧带人泡好茶,就关门离开。 “我们做了两年的邻居,还没坐在一起喝过茶呢!”杨部长道。 “应该早点喝?”曾元进道。 “我是想早点请二位来我家喝茶的。”杨部长道。 “杨部长,我们来的目的,您应该很清楚——”曾泉道。 杨部长抬手止住了曾泉的话,曾泉看着他。 “思龄很早就说喜欢你,我也不懂她的想法。不过呢,做父亲的,孩子想要什么,总会努力去达成。”杨部长道,“您说是不是,曾部长?” 曾元进点点头。 “不过很抱歉,我不认识您的女儿。”曾泉道。 “是吗?没关系,你慢慢会想起来的。”杨部长说着,对曾泉笑了。 这笑容,好像是一切成竹在胸一样。 曾泉强压着心里的怒火,父亲看了他一眼。 “既然说到了这里,不如我们就谈谈两个孩子吧!”曾元进道。 “尝尝我的茶。”杨部长却说。 曾元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茶,就得要对味儿,跟结婚一样,不对味儿了,一辈子怎么都过不下去。曾部长,您说呢?”主人微笑道。 曾元进和曾泉都听得出杨部长的话外音。曾元进和前妻的婚姻不幸福,娶了罗文因,好了。而曾泉呢,和方希悠过的那日子—— 曾泉只是淡淡笑了下,没说话。 难道说,我和希悠过的不好,和你女儿就好了? 真是,不自量力! 曾元进也笑了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泉儿和希悠离婚了,然后和你女儿在一起?这倒是个好的安排,一家仨口,也是团圆了。” 曾泉听得出父亲的意思,也没有开口。 对方还没出牌呢,他又何必多说? “破镜重圆了,也还是破镜子,又何必强求?”杨部长道。 曾元进明白了,这杨部长,是想借着孩子,来逼迫曾泉和方希悠离婚,然后和他女儿结婚,从而直接摘取曾家的胜利果实? 真是便宜他了! 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曾元进笑了,看着杨部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原来你瞄准的是这个啊!不错不错,很好,思路很对。” 杨部长含笑不语。 “只不过呢,我想提醒你一句,希悠,是我们曾家的儿媳妇,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至于什么离婚,小孩子玩的游戏,我们做父母的都没有当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就要这么相信呢?”曾元进道,“的确,我们是需要一个孩子,但是,我们要的,是泉儿和希悠的孩子。如果真要你们这野路子来的,还真轮不到你们。” 杨部长微微笑了,看着曾元进,道:“是吗?那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叶首长,曾部长你还是这么自信地在这里嘲讽我吗?再怎么是野路子,也是你曾家的子孙。” “哦,原来如此。”曾元进故作深思,道,“想去告诉叶首长吗?那就请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把你女儿和外孙女卖个什么价钱。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好心提醒你一句,在你去卖之前,纪委,会找到你的所有把柄,特别是那个,什么事儿来着?泉儿,你知道吗?” 曾元进假装想不起来在深思,曾泉也是知道那件事的,忙告诉了父亲。就在和父亲的一问一答之间,曾泉注意到杨部长端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可是,毕竟,杨部长能做到如今的职位,绝非无能之辈,别的不敢说,官场的这些来来往往,那是深谙于心、熟稔于手的。 “慕白书记可是在亲自盯着那个案子的,要是他知道你要把他的女儿赶走,这个嘛,就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了。”曾元进含笑道,拿起茶壶,给自己和杨部长的杯子里倒上了茶水,“你刚才的那句话说的很对,孩子们想要什么,我们做父母的就会尽力去满足。所以呢,慕白书记为了保住他女儿的婚姻,也许,也会做一些什么的。” 杨部长看着曾元进,不由得感叹,曾元进还真是一个老狐狸! 见杨部长没有说话,曾元进起身,在地上踱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我们两家既然有了血缘联系,这也算是缘分——” 这话一出,曾泉和杨部长都看着曾元进。 杨部长心里微微愣了下,怎么回事?曾元进这话头,好像又不一样了,他要干什么? “bobo那孩子呢,以前也老在我家里玩,文文和我说那孩子很聪明,她很喜欢,我们家人也很喜欢。”曾元进说着,坐在杨部长身边,看着杨部长,“这也很难得,不是吗?你费劲心机要让我们家接受那孩子,结果没想到,我们家里人老早就喜欢上她了。说到底,还是一家人!” 曾泉不语。 父亲的计策和想法,曾泉是很清楚的。今天这一次会面,主要是父亲来应对,他在旁边观战。 杨部长冷冷笑了下,道:“是吗?那还真是要谢谢你们一家人的宽容大度了。” 曾元进拍拍杨部长的肩,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客气什么呢?我也明白你这些年养着女儿和外孙女的艰辛,毕竟那么大一个姑娘,未婚先孕,也难免闲言闲语。自己个儿的亲闺女嘛,都是心上肉,哪能容得外人说三道四,是不是?哪怕,是自己的老婆、家人。” 杨部长看着曾元进。 看来,曾元进对他家里的矛盾了解的很清楚。 的确,杨思龄是他前妻所生,前妻车祸去世二十年。前妻去世的时候,杨思龄还很小,才五岁。那时候,他还在地方任职,为了升迁,娶了省里某常委的侄女。可是那位领导家里,不希望自家的女儿来做后妈,他便把杨思龄送到了老家,交给自己的老母亲抚养。后来他通过岳叔父的关系调入京城,加之他的工作能力,一路平步青云。妻子也对他很满意,岳父家族也对他寄予厚望,因此他才在岳父家中取得一定地位。 等到杨思龄十五岁的时候,他才获得妻子的许可,把杨思龄接回了京城的家。因为心里对这个女儿一直存有歉疚,他时常会偷偷给女儿一些钱财。直到后来有一天,在女儿十九岁的时候,突然怀孕了。而女儿丝毫不告诉他,这个孩子从哪里来。从那时开始,他就再度放弃了这个女儿,任由她自生自灭。直到有一天,有个人来告诉他,要他好好对待这个女儿,和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你想要得到更大的权利,就只有抓住你的女儿和外孙”。那个人就那么和他说的,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外孙的父亲是谁。至于后来,搬到曾家隔壁居住,也是,偶然。 这些年里,他一直坚信这个外孙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前途,让他从此不用再看岳父家人的脸色,不用看妻子的脸色。直到先前,当曾泉调任沪城市市长的时候,当初的那个人又来找他,告诉他,他的外孙,实际上是曾泉的孩子,是他的女儿和曾泉生下的孩子。“曾泉是要坐大位的人,而你的外孙女,可能是曾泉唯一的孩子”!这个消息,无异于原子弹爆炸。 是的,他要利用这个孩子,他太清楚这个孩子一旦曝光,会给曾泉带来什么。而曾家为了瞒住这件事,肯定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曾家要付出的,就是他要得到的。 而曾元进,对他的这一切,掌握的如此清楚! 丝毫不应该奇怪,不是吗?曾元进是何许人也?要是连这些事都不清楚,怎么会来找他谈? “我也体谅你们的辛苦,所以呢,我今天过来,好好聊聊。我们还是有很多话可以谈的嘛!我们谈,也好过你被纪委叫去谈,好过你去和叶首长谈,对不对?”曾元进道,“你要知道,就算你去跟叶首长把这件事兜出来,叶首长也未必能保得住你!现如今,能保得住你的,只有我们,只有慕白。所以,我们谈谈,除了,让你女儿取代希悠这一点,我们什么都可以谈。曾家和方家,是不会让希悠和泉儿分开的。既然你知道他们离婚的事,就应该很清楚这一点,这,是我们的原则。所以,开始吧,说出你的心里话,我们三个男人,就谈谈这件事。” 不寒而栗 “你笑什么?”杨思龄道。 方希悠依旧笑着,看着杨思龄,道:“你觉得你这样说,就会让我难过,会让我痛苦,是吗?” 杨思龄盯着方希悠。 “因为我没有生过孩子,我就要自卑,是吗?”方希悠道,“你还真是愚蠢!” 杨思龄,呆住了。 “我不会歧视女性,我尊重女性的生育权,因为我也是女性。可是,拿自己生了孩子做为炫耀自己、打击别人的资本,这样的女人,才是最愚蠢的。这么说的话,你的身上,有用的,也就那个子宫而已,是不是其他的东西都可以不用留了?是不是,杨思龄?你要留的,只有子宫吗?”方希悠脸上的笑容倏然而逝,她盯着杨思龄。 方希悠眼里的神情,让杨思龄不寒而栗。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可以替你达成!”方希悠拿起手机,翻转着,只是用余光扫了杨思龄一眼,那轻蔑,却又让杨思龄恐惧的眼神。 “愿望?什么愿望?”杨思龄道。 方希悠看着杨思龄,道:“我会怎么对你,你应该很清楚。这是我的地盘,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就冲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想,就算我对你做了什么事,也没有人会觉得我做错了。你说,是不是呢,杨思龄?” 杨思龄的表情大变。 方希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你,我,我给阿泉生了孩子,我是曾家唯一的子孙的母亲,你,你能把我怎么——”杨思龄道。 方希悠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杨思龄,道:“看来,你还真是蠢到家了。” 杨思龄,完全搞不懂方希悠。 “现在,我们开始!”方希悠走到门边,反锁了门,脱下外套。 杨思龄,突然害怕了。 “希望我们可以友好地进行这次谈话,不要再想着刺激我,杨思龄!”方希悠走到杨思龄面前,一把卡住她的下巴,逼视着杨思龄的双眼。 “方希悠——”杨思龄叫道。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所以,给我闭嘴。”方希悠道。 杨思龄,呆住了。 不是都说方希悠很和善吗?不是都说方希悠很文雅的吗?怎么,怎么会——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方希悠,这才是方家的公主! 方希悠松开杨思龄,在地上慢慢踱步。 “第一个问题,你和阿泉什么时候发生关系的。说出具体的日期!”方希悠道。 杨思龄的嘴巴刚要张开,方希悠就盯着她,道:“最好不要撒谎,你要知道,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核实。如果我发现你骗我,好好想想后果!” 这个方希悠—— 这个时候,苏以珩走到了方希悠旁边的房间外面。从外面可以看见房间里面的情形,因为这里的墙壁都是特种玻璃制作而成。 苏以珩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方希悠在绕着桌子走来走去,杨思龄在说话。 他便没有再担心,走到一旁的房间,给曾泉拨了个电话。打电话的同时,苏以珩打开了干扰信号的装置,防止自己的电话被敌人定位。 此时,曾泉正和父亲一起应对杨部长,手机突然就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苏以珩的,便起身离开了。 走到了院子里,曾泉接了电话。 “你们在那边吗?”苏以珩问。 “嗯。”曾泉道。 “让那孩子和她外公通个电话,会不会让杨家能更好的答应你们的条件?”苏以珩问。 让杨部长知道他女儿和外孙平安无事的话,应该会让他减少一些抵抗情绪,从而更容易控制。 曾泉想了想,道:“我爸正在聊。等会儿我给你打过来。” “嗯。”苏以珩道。 说完,他就准备挂电话,却听见曾泉叫了他一声。 “以珩——”曾泉道。 “嗯,什么?”苏以珩问。 “你和希悠去了那边?”曾泉问。 苏以珩顿住了,没说话。 “我知道了,没事。”曾泉说完就挂了电话。 希悠去见杨思龄和那孩子了?其实,他不该感到意外,就算他没说,希悠也会找以珩带她去的。他没必要担心什么,希悠她是有分寸的,何况还有以珩在。 只是,这件事,怎么会发生的?他什么时候被人设计了的? 父亲和杨部长的谈话,是没什么结果的。一场设计多年的阴谋,怎么会因为曾元进的一两句话就放弃呢? 但是,杨部长已经从曾元进的话里感受到了压力,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又不是第一天涉足政坛,尽管他知道和曾元进、方慕白做对很难拿到自己想要的,可是,一切都是有机会的。哪怕他的王牌被曾元进拿走了! 父亲要离开了,曾泉见状,便对杨部长说:“有个电话,你接一下。” 说着,曾泉给苏以珩拨出了号码,苏以珩接听了。 “你让孩子接电话。”曾泉对苏以珩道。 “好的。”苏以珩说着,就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打开了免提,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女孩道,“来,bobo,和你外公好好聊聊。” bobo没有害怕,只是对着手机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外公!” 不识时务 杨思龄没有想过,自己和方希悠的第一次交手居然会是这个结果!她居然那么,那么轻易就,就被方希悠给吓到了。 正如父亲所说,她手上可用的牌不多,她只有bobo,而方希悠除了孩子这张牌没有,什么都有。她原以为可以用孩子这张牌打击到方希悠,让方希悠情绪崩溃,让方希悠自卑,可是,看起来,完全没有如愿! 虽然没有如愿打击到方希悠,可是,方希悠想要那么轻易就得到情报,完全是做梦!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些话吗?”方希悠听杨思龄说完,坐在杨思龄对面,盯着她,道。 “事实很难接受,是吧?”杨思龄笑眯眯地迎着方希悠的视线,反问道。 “很好,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愉快了,杨思龄。”方希悠站起身,道。 “下一次我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细节问题,比如说,他喜欢什么姿势之类的。”杨思龄也跟着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挑衅地看向方希悠,笑着道。 方希悠的手指,紧紧攥住了,她的神经,再度绷在了一起。 “杨思龄,知道什么叫做不识时务吗?在我的地盘上,一次次的这样挑衅我,你会觉得你能捞到好处,是吗?”方希悠微笑道。 “你的地盘吗?我就不信你敢背着阿泉做什么事!”杨思龄道。 “阿泉?”方希悠的嘴里,几乎是咬着这两个字的。 “难道不该怎么称呼他吗?”杨思龄一脸无辜地说,“或者说,我该换个称呼,我应该换个称呼,和你不一样的。” 方希悠知道,杨思龄这是在扰乱她的心智,她要冷静,必须冷静。她怎么可能会被杨思龄这种智商给牵着鼻子走? “你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想。”方希悠说完,就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对门外的雷默说道,“给杨小姐重新安排个房间。” 雷默和杨思龄都愣住了。 “您的意思是——”雷默问。 “怎么能让bobo和这么危险的人待在一起呢?万一出点什么差错,你们谁担得起责任?”方希悠道。 雷默马上就明白了,领命。 杨思龄这下不能接受了,跑到方希悠身边,道:“你不能把我和我女儿分开,方希悠,你——” 方希悠转过身,盯着杨思龄,道:“一个人待着,脑子可以更清楚,可以好好回忆一下你们的过去,再想想给他的称呼。”说着,方希悠转身就要走。 “方希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找阿泉,我要见他,我——”杨思龄大喊,要追方希悠,却被门外的守卫给拦住了。 方希悠折回身,走到杨思龄面前,抬手轻轻拍着杨思龄的脸颊,道:“放心,他会来见你的。好好准备你的台词吧!别演砸了!” “方希悠,你这个不会下蛋的鸡——”杨思龄骂道。 方希悠眼里掠过一丝阴鹜的神色,卡住杨思龄的下巴,道:“原来你是想多下几个蛋。很好,我会满足你的。等这件事结束,我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达成你的愿望,可以,好好去下你的蛋!” 杨思龄,怔住了,盯着方希悠。 “不用谢我!”方希悠冷冷地笑了下,说完,抬手“啪”的一声,打在杨思龄的脸上。 杨思龄的嘴角,立刻就流出了血。 “方希悠,你竟敢打我,你——”杨思龄捂着嘴,道。 这时,苏以珩也赶紧出来了,看着这一幕。 “你不是要演戏吗?不流点血,怎么演?”方希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着手,扫了眼一旁的苏以珩,道,“把她和那孩子分开关押!” 苏以珩没说话,就跟着方希悠离开了。 杨思龄捂着嘴,看着方希悠的背影。 她,害怕方希悠!她不该这样,可是,她,害怕方希悠!方希悠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强大的气场,以及方希悠言语里对她的轻蔑,让她感觉自己在方希悠面前很渺小,很无力。她无力对抗方希悠强大的力量,无力对抗方希悠手中的权利,无力对抗—— 不对,她不是还有曾泉吗?不是还有bobo吗?只要她见到了曾泉,不就好了吗?曾泉没有孩子,他肯定想要个孩子,他肯定会爱bobo,他连念卿都那么爱的,何况是流着他的血的bobo呢? 是的,曾泉和bobo,这是她的筹码。这些是她战胜方希悠带来的恐惧的力量,她,可以战胜方希悠! 杨思龄这么想着,冷冷一笑,走进了屋里。 “我要的咖啡呢?”她喊了一声。 门口的守卫也是愣住了,这女人,不会是被方小姐一巴掌给打傻了吧? 是啊,她要好好筹划一下,见了曾泉怎么说,怎么才能让曾泉不恨她,让曾泉为了bobo和她在一起。是的,哪怕是只为了孩子在一起,也好过被方希悠这样欺负!现在,她必须要想办法让曾泉保护她。 杨思龄,陷入了深思。 方希悠啊方希悠,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安静的空间,要不然,我可怎么想办法让他更加恨你呢? 杨思龄的嘴角,咧开了一丝阴冷的笑。 苏以珩追上了方希悠,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方希悠停下脚步。 “她跟你说什么了?”苏以珩问。 “都是些谎言而已,说来刺激我的。”方希悠道。 苏以珩原本是想跟方希悠说不要太冲动,不要那么冲动地对待杨思龄,先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可是,他太了解方希悠心里的恨了,与其让她憋着,不如发泄出来好了。而且,就算是发泄,也只不过是一巴掌而已。 “不过,她说的那些事,还是要核实一下。”方希悠道。 “嗯,我知道了。”苏以珩道。 “只是,我总感觉这一切好像是早有预谋一样,以珩,你觉得呢?”方希悠说着,看着苏以珩。 苏以珩点头,道:“整件事的发展,好像有人在幕后推动,不管我们采取什么行动,似乎都在对方的计划之中——” “你,发现什么了吗?”方希悠问。 你是我的依靠 苏以珩陷入深思,和方希悠走到一个空房间,叫雷默过来,把运送过程中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方希悠愣住了。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方希悠的手机响了,是曾泉打来的。 “叫上以珩一起过来家里吃晚饭,文姨已经让迦因准备好了。”曾泉道。 方希悠看了苏以珩一眼,她都没有跟曾泉说自己和苏以珩在一起,曾泉就知道了。看来是苏以珩—— “我想去看看我妈。”方希悠道。 刚刚和杨思龄见过面了,她还有什么心思和曾泉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曾泉虽然料到她会拒绝,可是,没想到她还是真的就拒绝了。 “吃完饭我陪你一起过去。”曾泉道。 方希悠想继续拒绝,却被苏以珩把电话给抢了过去。 “没事,阿泉,我们马上就到。要不我给顾希打个电话,让她一起过去?”苏以珩对曾泉道。 “顾希已经过来了,带着你儿子呢,这会儿正和念卿在一起玩。”曾泉道。 “这么快?我都不知道。”苏以珩道。 “那你们忙完了就过来吧!”曾泉道。 “嗯,我们等会儿就来了。”苏以珩说完,曾泉那边就挂了电话。 方希悠看着他,苏以珩看得出她眼里的不悦。 于是,苏以珩便跟雷默交待几句,让他带人注意警戒,雷默便领命离开了。 “就算是生气,进叔那边你也不能太过了。”苏以珩劝解道。 方希悠环抱着双臂,道:“我还要忍受到什么程度才算?” “我理解你心里难过,阿泉何尝又不是?被人这么算计着,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婚姻和事业——”苏以珩道。 方希悠转过脸,不理他,不听他的。 苏以珩只好说:“我不想再劝你什么,你可以生气,可以发火,可是,这件事,我们大家一起扛。不要让进叔那边太为难,好吗,希悠?” 方希悠看着苏以珩,苏以珩是在恳求她了。 沉默了一会儿,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好,我们一起去。” 苏以珩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可是,旋即,他就听见方希悠说:“以珩,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 “什么事?”苏以珩问。 方希悠盯着他的双眼,道:“我不想看见那母女两个,等事情结束了,你——” 苏以珩,呆住了。 方希悠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苏以珩。 过了一会儿,苏以珩点头。 “谢谢你,以珩!”方希悠道。 “我明白。”苏以珩道。 “不要让阿泉知道。”方希悠又说。 “放心!”苏以珩点头道。 “以珩,这个世上,只有你才是我的依靠!”方希悠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注视着他的双眼。 “我答应过你的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不要再说这些了。”苏以珩道。 方希悠点头。 此时,在曾家—— 顾希半小时前就接到曾泉的电话,带着儿子来到了曾家,小女儿跟着苏以珩母亲去了亲戚家中拜访。这会儿儿子和念卿、嘉漱玩的很开心,顾希也就和苏凡一起在厨房帮忙了,虽然不需要她们做饭做菜什么的,只是一些小细节可以让她们处理。即便如此,李阿姨还是觉得她们两个在厨房太不合适了,让苏凡带着顾希去客厅坐着,陪罗文因聊会儿天。 于是,顾希便和苏凡边走边聊了起来,只是此时的顾希完全不知道曾泉发生的事。 “我刚刚和迦因姐说,原本想约她一起开店的,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顾希笑着对罗文因道。 顾希早就得知了苏凡去红墙帮助夫人工作的事,她还问了舅舅兼公公叶承秉,是不是苏凡这样的工作性质有什么深意。叶承秉和她分析了霍漱清的情势,跟她说,让她放弃和苏凡一起开店的想法,苏凡将来是没有时间和机会的。毕竟,身为领导人的妻子,她的行为会受到严格的限制。 在顾希看来,霍漱清是位非常值得信任和有能力的官员,如果霍漱清不去做领导人,那谁还有资格呢? 叶承秉听顾希这么说,就笑了,道:“你难道不希望你哥做?” 顾希摇头。 “为什么?”叶承秉问。 “我哥还是自由自在地去做社会活动家更好,我觉得。”顾希道。 叶承秉看着她,不禁叹了口气,道:“自从他作为曾泉生在这个世上,自由就和他没关系了。” 不会轻易相信 曾泉停下脚步。 “出什么事了?”苏凡问。 曾泉没办法和她说,他太清楚自己一旦说出了事情现在的发展状况,她会多么担心他。 “没事,你别瞎想。”曾泉道。 说着,他就朝前走了,苏凡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曾泉再度停下脚步。 “你别骗我,好吗?霍漱清和我说,没事发生,可是,现在这样,是没事发生吗?”苏凡盯着他的双眼,道。 曾泉看着她,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我,杨思龄也没有机会接近咱们家,如果不是我,她们母女也没有机会来咱们家。这件事,不管bobo和你有没有关系,都是我的疏忽大意才把你害了。”苏凡道,“曾泉,你告诉我真相,好吗?我想要帮你,我想,就算我做不了太多的事,可是,有些小的事,我也可以做到的。曾泉,给我一个机会弥补我的错误,好吗?” 她抓着他的胳膊,恳求道。 “别这么说,迦因,这件事,就算,就算你没和杨家接触,这件事迟早都会发生的。只是,只是他们找到了一个最容易突破的地方,他们利用了你的善良,而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所以——”曾泉道。 “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好不好?”苏凡很显然没有听他的劝解,直接追问道。 “迦因你——”曾泉道。 “杨思龄是不是想把那孩子诬赖到你身上?”苏凡问。 曾泉想了想,拉着苏凡,来到了自己的院子,来到自己的书房,关上门。 “迦因,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现在,他们——”曾泉道。 “你是觉得我很蠢,会继续被他们利用,是吗?”苏凡打断他的话,问道。 曾泉看着她,道:“没有,我没有觉得你蠢,我没有——” “没关系,他们觉得我蠢,杨思龄,杨家觉得我蠢。”苏凡道。 曾泉愣住了,看着苏凡。 她的眼神很镇静,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一样。 “你,你有什么计划吗?”曾泉问。 “既然杨家是最先从我这里来突破咱们家的,那么,我现在就继续扮演那个突破口的角色,他们觉得我蠢,他们不会把我当成威胁,不会提防我。你说是不是?”苏凡望着曾泉,道。 曾泉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和杨家接触?” 苏凡点头,道:“杨家以为他们很聪明,搬到咱们家隔壁,接近念卿,接近我,那么,现在,为什么我们不能反过来用这样的办法来接近他们呢?” 曾泉陷入了深思。 “在杨家看来,我和念卿是杨思龄和bobo的好朋友,只要我表现的很关心她们,不就可以得到他们的信任了吗?”苏凡继续说。 “可是,杨家不会那么蠢的,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你。”曾泉也觉得苏凡的这个计划很好,用一个无害的中间人的身份打入敌人内部,这是个套取情报的好办法。 “要让他们相信我,很简单。而且,他们,会相信我的。”苏凡道。 曾泉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苏凡顿了下,低头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曾泉,道:“我会告诉他们,我以前喜欢过你——” 曾泉,彻底呆住了,盯着她。 苏凡便把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了曾泉,曾泉,长久不语。 “你觉得这样可行吗?”苏凡问道。 “你和霍漱清商量过没有?”曾泉问。 苏凡摇头,道:“他什么都不和我说,他害怕我担心你——其实,你们想的,我都明白。是你们不明白我。” “迦因,你——”曾泉道。 “用孩子的事来污蔑诽谤你,最终毁了的,是我们整个曾家,还有霍漱清也会受到牵连。你觉得,我还能袖手旁观吗?你觉得我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无耻之徒破坏你和霍漱清的前途吗?”苏凡道。 “谢谢你这么想,迦因,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霍漱清也是一样的想法——”曾泉道。 “可是,这件事就是从我这里开始的,你觉得我能置身事外吗?”苏凡道,“我是蠢,我是没有你们那么聪明,可是,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曾泉,我也会有我自己的用处。而且,让别人把我当成蠢货,不是会很安全吗?” 曾泉,呆住了,道:“迦因,你别这么说,你不蠢,真的,你的这个办法,真的,非常好。只是,这个计划风险太大,万一他们发现破绽,你就——” “没关系,你让以珩哥派个人跟着我就行了,之前在回疆的时候,有个女孩子跟着保护我的,让以珩哥把那个女孩子派过来,有她保护我就好了。”苏凡说着,微微笑着安慰曾泉道,“而且,你们在外面把局势掌控住的话,我不就安全了吗?就算我最终会沦为人质,也没有关系,我是相信你和霍漱清的。” “迦因——”曾泉叹道。 是不是太讽刺了 曾泉是想不通这些事的,苏凡也是一样想不通。 看着曾泉陷入深思,苏凡便说:“也许,还有别的可能性。” 曾泉摇头,道:“我不想推卸责任,以前,和希悠结婚以前,我也,也挺过分的。” 苏凡看着他,他看了她一眼,道:“我以前,生活有点,乱,就是,用你的角度来说,就是——” “想也想的出来。”苏凡没让他说下去,道。 曾泉有点尴尬,苏凡便说:“那是你的私生活,别人,也,没什么权利去评判你。” 他笑了下,没说话,表情依旧尴尬。 “不过,你们这些公子哥儿不都是那样吗?所以,你也不算什么另类。”苏凡道。 “你这是在安慰我?”曾泉问道。 “你觉得是就是。”苏凡道。 “哎,我说——”曾泉道。 苏凡看着他,道:“你是想说,你以前也很不负责任,像杨思龄那种女人,睡了也就睡了,没什么印象,也有可能。是不是?” 曾泉顿了下,点点头。 苏凡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哎,我不可能记得住每个睡过的——”曾泉道。 “你还好意思说的出这种话?”苏凡道。 “我说的是事实啊!我又不爱她们,干嘛要——”曾泉道。 “得得得,你也别在这儿跟我显摆你丰富的私生活了。”苏凡打断他的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许,你和杨思龄还真的——” “我现在好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曾泉道。 “后悔有什么用呢?事情都这样了。”苏凡道,“不过,杨思龄倒是挺漂亮的,你见了她,可能就想起来了。” “你这是成心恶心我吧?”曾泉道。 “我怎么就恶心你了?你自己干过的事——”苏凡道。 就在这时,门开了,两人看向了门口。 “嫂子?”苏凡忙起身,道。 曾泉依旧坐在沙发上。 方希悠走进来,看了眼苏凡,道:“我和阿泉有些话要说——” “哦哦,好的,你们聊,我先出去了。”苏凡便赶紧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方希悠摘下手套,坐在沙发上。 “我刚刚去见了她们。”方希悠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道。 曾泉“嗯”了一声。 “杨思龄和我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我已经和以珩说过了,以珩会派人去核实的。”方希悠喝了口茶。 她刚刚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进来的,她听见了苏凡和曾泉的聊天,虽然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可是听得见他们的说笑声。她的心,一下下抽痛着。想起刚才杨思龄对她的羞辱,此刻,苏凡和他的笑声,更像是在鞭打着她一样。 方希悠啊方希悠,你还真是,真是蠢,你帮他收拾烂摊子,而他却和苏凡在这里说说笑笑,你究竟,究竟是为了什么?何必这样—— 她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还是推门进去了。 “刚刚迦因和我说,让我同意她打到杨家那边去搞清楚真相。”曾泉道。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曾泉,道:“她?她怎么——” 曾泉便把苏凡的想法和计划告诉了方希悠,方希悠,久久不语。 “我会跟爸和漱清商量一下再决定。”曾泉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曾泉便说:“刚刚迦因跟我说了一些杨思龄之前说过的事——” 方希悠看着他,听他说道:“这件事,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内情了,如果不查清楚,根本没办法做出决断。” “那你打算让迦因去接近他们?”方希悠问。 曾泉点头,道:“迦因的想法还是可行的。也许,杨思龄对她会说实话——” 方希悠冷冷笑了下,道:“你是不是忘了,迦因是被杨思龄利用了的,你觉得现在她就不会再一次被利用吗?” 曾泉看着方希悠,不禁生出一股不悦,道:“迦因是在帮忙,难道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方希悠看着他,嘴唇抽动着。 “我没期待你感谢她和我们一起共度难关,可是,至少,请你不要这样总是针对她。”曾泉说着,站起身,要走出书房。 “我针对她?”方希悠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曾泉停下了脚步。 “你维护她的时候,想过我吗?你什么时候维护过我?”方希悠道。 别落井下石了 看着罗文因对方希悠这么照顾,顾希突然觉得罗文因有些可怜。罗文因这么关心照顾方希悠,其实也是为了曾泉,可方希悠对苏凡——唉,人啊,就是这样的吧! 饭后,顾希看曾元进好像要和苏以珩谈什么事,就主动说“时间不早了,我带孩子先回去睡觉了”。 “你们先回去,我晚点。”苏以珩对妻子道。 “嗯,你和小姑夫多喝两杯。”顾希对苏以珩道。 可是,顾希刚说完,她儿子就说道:“爸爸,你不能喝醉了,要不然妈妈不会让你进家门的。” 孩子的话出口,大人们都待住了。 顾希尴尬地笑了,苏以珩忙说:“妈妈不会那样的。不过爸爸肯定不会喝醉。” “上次妈妈就说过啊,说你要是敢喝醉酒,就不让你进家门——”儿子倒是很童言无忌,只是一说出来,就立马暴露了苏以珩在家里的地位。 曾元进和罗文因都笑了。 “是吗?妈妈这么凶啊?”曾泉蹲在小外甥面前,开玩笑地问道。 “才没有呢!”顾希抢先答道。 “你还不凶?你要是不凶,孩子能这么说?”曾泉对顾希道。 “我才没有,我——”顾希挽着苏以珩的胳膊,露出一脸温柔的表情,对曾泉道。 “装,你也就在人前这么装,回家就原形毕露了。”曾泉笑道。 “哥——你还是不是我哥?一点都不向着我!”顾希道。 “我哪有不向着你?只是对我大外甥一不小心泄露的机密感到震惊而已。”曾泉说着,抱起苏以珩的儿子,笑了。 “好了,我这个地位,你早就知道了,别这么落井下石了,好不好啊?”苏以珩从曾泉怀里抱过儿子,对曾泉道。 曾泉笑着。 “小姑夫,文姨,我们先走了。”顾希道。 “嗯,你带着孩子一路小心。”曾元进道。 “希悠姐,晚安。”顾希说完,就和苏以珩一起往外走。 “我去送一下。”苏凡说着,和念卿一起出去了。 曾泉和苏凡带着念卿出去送顾希和苏以珩一家了,方希悠和曾元进、罗文因离开了餐厅。 “希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着你脸色不好。”罗文因关切地问。 “没事,文姨,可能是太累了吧!”方希悠道。 曾元进猜得出方希悠脸色不好的原因,可是,当着罗文因的面,他又不能说,便对方希悠道:“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几天,别急着去上班了。” “嗯,我知道了,爸。”方希悠道。 她和曾泉约好一起回娘家去的,可是曾泉今晚要和公公商量事情,肯定会到很晚,便说:“爸,文姨,我就不等阿泉了,先回家去看我爸妈了。” “要不让阿泉陪你先过去?”罗文因不知道丈夫和继子要谈什么,可是,在她看来,曾泉陪方希悠回娘家也是非常重要的事。 “不了,文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就两步路。”方希悠说完,就和曾元进夫妇说了“晚安”,回房间去换衣服了。 看着方希悠的背影,罗文因不由得对丈夫说了句“我感觉她和泉儿还有事儿”。 曾元进看了妻子一眼。 女人的直觉,还真是灵。 “别太担心了,他们俩,一直不都那样吗?”曾元进安慰妻子道。 罗文因叹了口气,道:“什么时候啊他们两个能像迦因和漱清一样幸福就好了。” 像迦因和漱清吗?曾元进心想。 像迦因和漱清那样的夫妻,这个圈子里也是不多见的啊! 苏凡和曾泉一起陪着苏以珩送顾希上了车,看着车子离开,三个人才折身往里面走。 刚走了没几步,还没有走到后院呢,就看见方希悠走来了。 “嫂子?”苏凡忙迎了上去。 方希悠对她笑了下,就对苏以珩道:“以珩,你们去聊吧,我先回我爸妈那边了。” 苏以珩“哦”了一声,看向曾泉,曾泉的余光也注意到苏以珩的提示了,便对方希悠说:“我先陪你过去。” “不用了,你去忙吧!”方希悠道。 “去吧去吧,不急在这么一会儿。”苏以珩忙对曾泉说道,“反正顾希和孩子回家了,我今晚也就自由了,等你几点都没事儿。” 苏凡看着兄嫂,没说话。 曾泉便对方希悠道:“走吧,我也去看看爸妈。” 方希悠也没有再推辞,就和曾泉一起往门口走。 “哦,哥,等一下。”苏凡忙叫了声。 曾泉和方希悠停住脚步,苏凡就赶紧跑进了客厅,拿了曾泉的风衣出来。 “晚上风大,别着凉了。”苏凡把衣服递给他。 我该怎么去相信 “刚才阿泉和我说的,你的那件事,你决定了?”苏以珩问苏凡道。 苏凡看了他一眼,和苏以珩并排走着,道:“嗯,我决定了。我哥他现在遇到这么大的麻烦,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何况,杨思龄,还是我引到家里来的。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其实,这件事,你也没必要太责怪自己。他们只是利用了你的善良,利用了,念卿。”苏以珩道,“这是他们设计依旧的计划,总会想办法实施的。” 苏凡停下脚步,望着苏以珩,道:“以珩哥,这次,我哥应该没问题的吧?一定没问题的吧?” 苏以珩看着她,笑了下,安慰道:“有我们这么多人在,能有什么问题?放心吧!” 苏凡也知道苏以珩是在安慰自己,叹了口气,道:“一定要没事才好。” “一定的。”苏以珩道。 苏凡点点头,便和苏以珩一起走向了父亲的书房。 与此同时,方希悠和曾泉两个人在警卫的保护下,来到了方家。 正好,方慕白刚从部里回来,正在餐厅里吃晚饭,而方希悠的母亲,回去娘家了,家里便只有父亲一个人在。 “阿泉和希悠来了啊!”方慕白看见女儿女婿走进来,道。 “爸——”方希悠和曾泉问候道。 “坐吧坐吧!你们是不是吃过饭了?”方慕白问道。 “嗯,刚吃完饭过来。”曾泉道。 “哦,那你陪我喝两杯吧!”方慕白对曾泉道,“脑子里有点累,喝点酒容易睡着,要不然我今晚又得失眠了。” 说着,方慕白就让管家取来一瓶红酒,给自己和曾泉倒上了。 方希悠看着父亲的样子,看着父亲即便是在这寒冷的深夜回家,也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吃饭,身边只有他的秘书和勤务人员—— 难道说,将来她也得是这样的日子吗? 方慕白没有告诉女儿女婿,自己昨晚根本就没有睡觉,今天忙碌到现在,身体疲惫,大脑却是活跃的不行。 也许,是年纪大了吧! “来,泉儿!”方慕白举起酒杯,对曾泉道。 “嗯,爸,来。”曾泉恭敬地和方慕白碰了下杯子,然后两人就喝了。 方慕白喝了酒,却是叹了口气。 方希悠,始终不语,心里却是,难受极了。 即便父亲什么都不说,她也知道父亲是在为她忧心,这让方希悠的内心,更加,难过。 “爸,对不起。”曾泉道。 方希悠没有看他,却是方慕白看着曾泉笑了下,道:“说这些干什么?都是一家人。你们都是孩子,难免犯点错,没什么奇怪的。来,喝酒吧!” 方希悠知道父亲心疼曾泉,从小到大,父亲都是相当疼爱曾泉的。三位长辈,首长、公公还有父亲,都是把曾泉当做亲儿子在疼的。或许是因为有太多人疼他了,只有公公逼不得已才对他严厉。要不然,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还是这么,这么偏向着曾泉! “和那个女的聊了吗?”方慕白问女儿女婿。 “我去见了。”方希悠道。 方慕白看着女儿,道:“她什么都没和你说?” 方希悠对父亲的猜测没有感到意外,毕竟是父亲,他怎么会不知道? “说的都是谎言而已,狡辩之词。”方希悠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道。 曾泉看了方希悠一眼,对方慕白道:“迦因说让我们同意她去杨家接触。也许会得到有用的信息。” 方希悠没有看曾泉,只是在嘴角漾出一丝苦笑,一言不发。 “迦因的话,也许会有效果。”方慕白想了想,道,“毕竟迦因的威胁性没有那么大,反倒是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 方希悠没说话,喝了口水。 或许,苏凡也就这样的角色了。 “只是,你们要保证好她的安全,不能出事。”方慕白对曾泉道。 曾泉点头,道:“我还没有跟我爸和漱清商量。” “这件事要漱清同意,毕竟是很危险的一个决定。”方慕白道。 “嗯,我知道。”曾泉道。 “那你回去吧,你爸是不是还在等着和你商量?”方慕白道。 “那,”曾泉看了方希悠一眼,见方希悠不理会他,便说,“那我先回去了,爸,您吃完饭了早点休息。” 男人没那么坚强 “希悠,你啊,这辈子太顺了,你想要的,你都得到了,那么轻松就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可是,人的一辈子,不会永远都是那么顺利的。生活,总会在某个方面给你埋一个坑,让你去走。走过去,还是跌进去,这是看你自己的能力。你的坑,就是泉儿,明白吗?”父亲柔声道。 方希悠点头。 “爸刚才对你说话太严厉了,可是,爸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这件事,是你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明白的。我以为你慢慢会明白,可是现在看来——”父亲说着,叹了口气。 方希悠望着父亲问:“爸,您说的是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迦因吗?漱清、泉儿,还有逸飞,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迦因?”父亲问道。 方希悠脸色不悦,有点赌气得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男人!” “是,你不是男人。可是,你要是不想你未来的几十年还是像过去这样过,就不要赌气。”父亲道。 方希悠看着父亲,道:“对不起,爸,我,我就是——” 父亲轻轻拍拍方希悠的肩,道:“爸是想告诉你,男人,特别是像他们这个地位的男人,他们最想要的,就是回家以后可以卸下疲惫和心防,可以安安静静做个普通人,让他们可以不用继续在家里面对各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和权力纷争。而迦因,就给了他们这样的感觉。迦因,就为他们做了这样的事。迦因,把他们看作是普通人,和她一样的普通人,体会他们的苦痛欢乐。” 方希悠,静静望着父亲。 “你要知道,漱清和泉儿,他们身处的环境有多么复杂,他们的压力有多大,迦因让他们感觉到了平静,给了他们最平凡的幸福,那就是心心相通。迦因,会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会和他们进行良好的互动,正是他们想要的那种互动。”父亲道。 方希悠,陷入了深思。 “孩子,你的个性啊,太强了。爸爸也不是说迦因很完美,只是,迦因在做妻子方面,更到位一点。你们两个人,要是可以合二为一,那就是最好的。”父亲道。 “爸,当初,当初,顾小楠的母亲,也是让您有这样的感觉吗?”方希悠望着父亲,问。 方慕白,久久不语。 直到许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道:“是啊,她啊,很安静,可是,我和她说什么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总是能说到一起,她说的,就是我想的那些话。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一个人,她就是那么了解你的心事,而且,是无意间那么了解,是她原本就是那样了解你。” 看着父亲迷离的眼神,方希悠不禁叹息。 “爸,如果,如果她活着,您,您会和她结婚吗?”方希悠问。 “如果她活着的话,也许,会吧!”父亲叹道,起身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难道不是一定吗?”方希悠问。 父亲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她的性格,不会允许我那么做的,她,从来都不允许我那么做。” 方希悠望着父亲,看着父亲脸上的沉静,和深重的思念。 即便是过去了很多年,即便是顾小楠母亲已经死了,可是,父亲依旧—— “希悠,多站在泉儿的立场考虑考虑问题,既然你们要在一起生活下去了,就放下过去的恩怨,把这次的事件,当做你们重新开始的篇章,当做是你们身为夫妻共同迈出的第一步,好吗?泉儿他,他需要你,不要在他需要你的时候抛弃他。男人,是很脆弱的,没那么坚强。”父亲道。 方希悠,沉默不语。 “你一直敌视迦因,你这么做,只会让泉儿在你面前永远难堪,让他无法正视你。在对待迦因的事情上,你真的,处理的很不好。”父亲道,“你可以计较泉儿爱过她,可是,过去的事,毕竟过去了,泉儿放下的时候,你也要放下,这才是明智之举。你不是个普通人,将来你要做的,不是普通的事,所以,你处理这种问题,不能像那些市井女人一样睚眦必报。宽容,理解,这件事,才会过去,泉儿才会完全放下迦因,才会爱你。明白吗?” 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是你们两个的坎,也是你们两个的机会。”父亲道。 “爸,我,明白了。”方希悠道。 “明白就好。人啊,内心里少一点戾气,处事就会多一点理性。”父亲说道。 方希悠望着餐桌边孤独坐着的父亲,心里,生出无尽的悲凉。 “爸,我陪您喝两杯吧!”方希悠拿起曾泉的那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也给父亲倒了酒。 方慕白看着自己的女儿,接过酒杯。 “那个女人,她今天刺激了我。”方希悠对父亲道。 “不用理会,他们的策略就是这样的。”父亲道。 “嗯,我明白,他们就是要让我自乱阵脚。”方希悠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父亲问。 “既然迦因说她出马,那就,暂时让迦因去。也许,她真的会比我管用。”方希悠说着,喝了口酒。 有这么灵吗 听他这么说,苏凡不禁笑了。 他,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不是吗? “这么做,很危险,你知道吗?”他说。 “那也,没办法啊!我必须去做我能做的事,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必须去,不能看着我哥被冤枉陷害。”苏凡道。 “好吧,那我,我也支持你,苏凡。”霍漱清道,“他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也该为他做点事。” 是啊,毕竟,当初她身陷险境的时候,是曾泉牺牲了自己的自由救了她。 “嗯,我明白。你说,具体我该怎么做?”苏凡问。 “我和你爸打电话先商量一下,我们做好计划了,再告诉你。”霍漱清道。 “好,我爸和我哥,还有以珩哥在书房。”苏凡道。 “嗯,那就先挂了。你去陪孩子们吧!”霍漱清道。 “我知道了,你忙吧!”苏凡刚说完,准备挂电话,就听他说了句,“丫头,我想你了。” 苏凡的心,砰一下加速跃动了几次,道:“我也想你了。” “嗯,那就好。”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那就好?什么意思?苏凡愣住了。 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啊! 为什么他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苏凡总还是感觉搞不清他呢? 可是,这样不是也很有趣吗?他总是让她着迷。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一个男人啊! 苏凡这么想着,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回到客厅,母亲和张阿姨、孙敏珺以及沈小姐都在那里陪着两个孩子玩。 “妈,您回去休息吧,我先哄他们睡觉。”苏凡对母亲道。 “等孩子们睡着了你过来,我有些话和你说。”母亲对苏凡道。 “嗯,我知道了,妈。”苏凡道。 于是,苏凡便和张阿姨,还有保姆一起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他们的房间睡,可是,两个孩子非要缠着苏凡,要和妈妈一起睡。 没办法,苏凡就抱着两个孩子来到自己和霍漱清的床上,睡在两个孩子中间。 同时哄两个孩子睡觉,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还是两个年纪差了几岁的这种。苏凡平时都是分开两个孩子独立睡的,嘉漱和保姆一起睡,可现在,哄这两个家伙—— 苏凡的两条胳膊,被两个小家伙枕着,搂着两个孩子,她不禁笑了。也许,很多的妈妈都是这样的吧!现在那么多生了二胎的妈妈,都是很不容易的啊! 当妈妈,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养儿方知父母恩,果真是如此。 不知道她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养父母应该也是很疼爱她的吧!要不然她也不可能长大。孩子们,都是需要父母的爱的,不管是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 苏凡躺在两个孩子中间,给孩子们唱歌讲故事,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孩子们哄睡着了。 看着左右两边这两个小家伙那安静的睡相,苏凡微微笑了。想要起身,可是胳膊被他们压着,还真是不容易起来啊! 没办法,只能等到他们彻底睡熟,苏凡才小心地移开自己的胳膊,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小宝贝。 时间,过的真是快。 当初,她在榕城生念卿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在眼前,没想到念卿已经这么大了。两条大长腿,真是很美。 那个时候,她都没有想过会不会重新见到霍漱清,可如今,非但和他结了婚,还有了嘉漱。 也许是因为念卿太调皮捣蛋了,现在看着嘉漱感觉还是很安静的小孩。用曾泉的话说,嘉漱就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安静的美男子?苏凡笑了。曾泉这是在夸嘉漱呢,还是夸他自己呢?谁都知道嘉漱很像曾泉的,除了没曾泉那么调皮捣蛋。曾泉啊,奶奶还说,他小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皮的一塌糊涂,可还是很多人都爱他。是因为他太早失去了母亲的缘故吗? 曾泉啊! 他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帮了她和霍漱清那么多忙,从云城一直帮到现在,他有难的时候,他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可是,她该怎么帮曾泉?她的那个计划,可能还是太简单了吧! 不过,霍漱清既然同意了,那就会有个周密可行的方案出来。她等会儿再去父亲那边好了,现在去母亲那里。 母亲,难道是要问曾泉的事吗?毕竟母亲是个很敏感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母亲不可能没有感觉的。 可是,万一母亲问起来,她该怎么说?实话实说吗?母亲知道了,肯定会很着急的。 苏凡在床上坐着,许久没动。 直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孩子们都睡了?” 是母亲。 “妈——”苏凡赶紧起身。 “我见你不过去,就来找你了。”罗文因道,“让孩子们睡吧!我们出去。” 于是,苏凡便关了卧室的灯,跟着母亲走到了外面的客厅里。 “妈,您喝点什么?”苏凡问。 “我不喝,你坐着,我们聊会儿。”母亲道。 苏凡便坐在了母亲身边。 “迦因,你跟我说,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罗文因望着苏凡,问道。 “妈——”苏凡道。 “你别瞒我,好吗?”罗文因道。 苏凡,沉默了。 “迦因——”罗文因道。 “妈,的确,是出事了。不过,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我爸和我哥,还有霍漱清、以珩哥他们会解决的。您别担心。”苏凡半真半假地说。 “是不是你哥出事了?”罗文因问。 苏凡,说不出话来。 “昨晚,我梦见瑾之姐,她和我说了什么,我都忘记了。我想,是不是泉儿出事了——”罗文因道。 “妈,您别这么迷信,没事的。”苏凡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世上真有托梦这种事啊? “我已经很多年不梦见她了,昨晚怎么就突然,肯定是出了事,泉儿出了事——”罗文因道。 “妈,您——”苏凡道。 “今天你爸也什么都不和我说,可是,看你爸的表情,我就知道是大事。他不会那个样子的,他,而且,希悠也——迦因,你跟我说实话,到底什么事?”罗文因问。 手段真老道 苏凡没有办法,只好把事情告诉了母亲,罗文因一听,真是气急了。 “这家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罗文因气的不行。 苏凡一言不发。 “什么屎盆子都往别人身上扣,真是——”罗文因气的在地上打转。 “妈,妈,您别急,我爸他们已经在想办法——”苏凡忙拉着母亲,安慰道。 “那个杨思龄,现在在以珩那里,是不是?”罗文因也不听苏凡的话,道。 “嗯,在以珩哥那边看着呢,要是她们被别人带走了,就麻烦了,所以——”苏凡道。 “好,在以珩那边就好。这姓杨的——”罗文因真是恨不得杀到杨家去,直接开撕,内心的那股子火,已经彻底燃烧了。 苏凡赶紧给母亲倒了杯水,拉着母亲坐下喝水,消消气。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罗文因对苏凡道。 “妈,我怎么——”苏凡没明白母亲的意思,问道。 “还你怎么?那母女两个,不是你领到咱们家里来的吗?”罗文因道。 苏凡一时无语。 “得得得,我也不怪你,这事儿,也怪不得你。”罗文因道,“我也有错,我太大意了,没有往这方面想,没想到他们那家人是带着目的接近咱们的。” “妈,这件事,我有责任。我也不想推脱,所以,我跟我哥说了去帮忙。”苏凡道。 “帮忙?你帮什么忙?”罗文因道。 “这个您先别问了,等我爸他们决定了再说。现在,妈,有个问题。”苏凡道。 “什么问题?”罗文因问。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主使这件事的人,对我哥我嫂子,还有咱们家的情况应该是很了解。”苏凡道。 “因为希悠没孩子?”罗文因问。 苏凡点头。 罗文因陷入了深思,点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希悠这么多年没怀孕,这肯定是有问题的。泉儿婚前虽然玩的厉害,可是没玩出过人命,婚后更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可现在突然就冒出这么大一孩子,而且还是泉儿唯一的骨血——” 苏凡望着母亲,道:“所以我们两个怀疑可能咱们家里有间隙,您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罗文因看了苏凡一眼,道:“咱们家现在这些人,除了警卫会按期调换之外,其他人,也基本都是在家里时间长了的,都是多年的老人了,要么就是从你奶奶那边借过来的人。这些人里面,要说有谁是间隙,透露家里的事给外面的,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说着,罗文因看着苏凡,“既然你们都怀疑了,那我就从家里查。” “嗯,妈。”苏凡道。 “还有什么?”罗文因问苏凡。 “目前我们掌握到的信息不多,我爸和我哥下午出去见了杨部长,可是没谈出什么结果。我嫂子见了杨思龄,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凡道。 “那你就去见杨思龄。”罗文因对苏凡道,“你去见她,她一直都在利用你,这次你去了,她肯定还是会利用你的。” 苏凡点头,道:“是,我知道。” “到时候,你就这么做——”罗文因低声在苏凡的耳边说着,苏凡频频点头。 “明白了吗?”罗文因叮嘱完,问女儿道。 “嗯,我知道了,妈。”苏凡道。 罗文因想了想,道:“也许,有人和你一起演这出戏,效果会更好。” 苏凡看着母亲。 “走,咱们去和你爸聊聊。”罗文因说着,就站起身了。 “我去叫小陈过来看着孩子们。”苏凡忙说。 是啊,两个孩子还在床上睡着呢! “让小陈把嘉漱抱过去吧,你一个人怎么办呢?”罗文因道。 “没事,让她先看着两个孩子别从床上掉下来,我也很少和他们两个睡。”苏凡微笑道。 “好吧,那你打电话给她,让她过来。”罗文因道。 于是,很快的,嘉漱的保姆小陈就过来了,苏凡嘱托了她几句,就和母亲一起离开了。 一路上,罗文因沉默不语,一直在想问题,苏凡猜着母亲可能在想曾泉这件事。母亲,对曾泉的关心,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了。 到了曾元进书房,罗文因和苏凡推门进去。 书房里,曾元进和秘书,还有曾泉和苏以珩,四个人都在。 他怼的对 与此同时,在方家,方希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留在这里,还是回去曾家。 到底,她该怎么做? 支持曾泉,帮助他度过这个难关,可是,之后呢?他们之间的问题就能解决了吗?他就会爱她吗? 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会因为这样就爱上她?她以前帮他的还少吗?也没见他因为那些事爱她。这次,唉,还是不要奢望太多了。 方希悠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深夜的家里,父亲又接到电话出去了,只留下她,还有就是家里的勤务人员们。 方希悠连外套都没脱,就静静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黑暗,安静,孤独,不停地吞噬着她的身体。 她再也做不下去了,起身拿起包包,走出了房间。 走到前院,她让警卫给她准备一辆车。 车子很快就过来了。 “我自己开。”她说。 “方小姐——”警卫道。 方希悠没说话,直接走到驾驶位,驾驶员就下来了,方希悠坐了上去。 警卫班长赶紧带人开过来两辆车,准备跟随她。在发生过覃逸飞那件事之后,安保方面全体都紧张起来了。 方希悠不想让那么多人跟着自己,便从驾驶座上下来,坐到后面,道:“你们开车吧!” “去哪里?”警卫班长这才放松了下来。 方希悠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便说:“随便哪里都好,到处转吧!” 她还能去哪里呢? 该去哪里呢? 于是,曾泉来的时候,方希悠已经出门了。 “她去哪儿了?”曾泉问门口的警卫。 “没说。”警卫道。 这大晚上的—— 曾泉看向胡同的出口,寒风撕扯着他的衣衫。 他掏出手机,给她拨了出去,却是无人接听。 见此情形,警卫便主动说:“刘班长陪方小姐一起出去的,我打电话给班长。” “好的,谢谢你了。”曾泉道。 于是,很快的刘班长的电话就通了,曾泉赶紧从警卫的手中拿过电话。 “刘班长,你好,我是曾泉。”曾泉道。 “曾市长,您好!”刘班长忙说,他看了眼后排坐着的方希悠,便说,“方小姐在车上,我把电话给她吗?” “不用了,你们在哪儿呢?”曾泉问。 “额,这会儿到——”刘班长看了眼车窗外,说了个位置。 “麻烦你们把车开到我和希悠的家。”曾泉道,“我在那边等她。” “好的,曾市长。”刘班长说完,曾泉那边就挂了电话。 “给我来辆车。”曾泉对警卫道。 于是,警卫员便开来一辆车,曾泉上了车。 车子直接开向了他和方希悠的家。 方希悠也听见了刘班长和曾泉的对话,却没在意,只是看着窗外。 夜色,被霓虹渲染的不像是夜晚。 他要见她吗?他要和她说什么呢? 等曾泉到自己的家,就看见了院子里停着的方家的车子。 他快步走向小楼,在外面就看见了一楼客厅里亮着的灯。 “你有什么事吗?”方希悠看见他进来,问道。 “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吗?”他走向她,道。 “家里没人,出门逛逛。你呢?你来干嘛?”方希悠问。 “迦因和文姨去杨家了。”曾泉坐在方希悠侧面的沙发上,道。 方希悠看着他,道:“文姨?” “嗯,现在就等结果怎么样了。”曾泉道。 方希悠沉默了。 怎么罗文因也—— “既然你家里人都来帮你了,那你还愁什么?”方希悠说道。 曾泉看着她。 方希悠见他看着自己,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不该说这种赌气的话。 于是,方希悠不说话了,静静坐着。 “今晚,你打算住哪里?我们住这边,还是回家?”曾泉问。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方希悠道。 “想一个人待,还跑出门?”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 你终于明白了 曾泉看着妻子,过了不到一分钟反应过来,才说:“你的意思是,哦,我明白了,明白了。” “你不问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决定吗?”方希悠问道。 “这还有必要问为什么吗?”曾泉端起酒杯,喝了口,道,“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漱清本来就应该在我前面。现在首长这么决定,不是很好吗?” 方希悠看着他,她或许可以说,你怎么这么没志气?你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这样类似的话。可是,现在,她不该这么说。 “首长的意思,可能是让漱清帮你顶着点,毕竟,你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你的安全,确实是问题。”方希悠道。 曾泉点头,道:“是啊,漱清他更有能力应对这一切。” 耳边,只有电影里的音乐声和说话声,方希悠却是一直注视着身边的丈夫。 猛地,曾泉的手上多了一只手,他愣住了,看向她。 “你别瞎想,我也想明白了,有漱清在前面顶着,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方希悠注视着他,道,“漱清比你执政经验丰富,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锻炼自己。等漱清上去了,你不是也有底气了吗?” 曾泉,呆呆地看着她。 方希悠微微笑了下,道:“一直以来,是我想错了,主要是漱清太优秀太强大,即便他是我们的盟友,也还是不得不对他有所提防。但是,经过这些日子,我也,明白了,与其有漱清那么强大的一个对手,不如和他好好做盟友。有他在前面替我们顶着,我们,可能不会这么艰难。你说是不是?” “你,真的,这么想?”曾泉问道。 方希悠点头,道:“漱清的人品,我们都是信得过的。可是,他的威望太高,大家都太信任他,都自觉地把他当做是核心人物,这样,我,我感觉我们被排挤了。我不想这样,所以,才会,是我错了,阿泉。” 曾泉伸手,揽住她的肩,嘴唇轻轻在她的额头亲了下,道:“你终于想明白了。” 方希悠的心,一下下抑制不住地跃动着。 是紧张,还是兴奋,抑或是,担忧? “你和杨思龄,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吗?”她抬头,望着他,问道。 “我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真的,希悠。我没有骗你,我根本——”曾泉道。 “她今天跟我说,你的腰上,有个印记——”方希悠打断了他的话,道。 “印记?”曾泉愣住了,松开她。 “她说的没错,连形状和位置都说的没错。”方希悠看着他,道,“我想,她一定是看过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方希悠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是,杨思龄说的没错,杨思龄,一定是在过去某个时刻,和曾泉有过肌肤之亲。否则,杨思龄怎么会知道曾泉腰间的印记呢? 曾泉看着方希悠,对她的话,完全是不知道怎么反应,懵住了。 “于是,她就在同样的位置,给自己纹了一束梅花。她说,你最喜欢梅花,是吗?因为你喜欢,所以她就去纹了。我今天看见那个纹身了,还真是够艳的。”方希悠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 纹身的事,苏凡已经和他说了。只是,印记—— 他腰上的那个印记,是小时候从树上掉下来,直接被一根树枝给蹭破皮了。那是他六岁的时候的事,后来伤疤长好了,就留下来一个印记。有点像枫叶形状的,颜色是越来越淡了。 只是,杨思龄怎么知道? 他看得懂方希悠的眼神,方希悠在怀疑他和杨思龄上过床。 “也许,你怀疑的没错。”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 “也许,我和她做过那种事。现在我自己都有点相信这个说法了。”曾泉苦笑了一下,道。 方希悠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着。 “我不怎么相信我自己,希悠。我忘记过去发生过什么了,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曾泉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对不起,希悠,我不想对你解释什么,毕竟,事情到了这个样子,我和你解释,也是无济于事,甚至还有点侮辱你的智商。迦因和我说,她怀疑我身边有间隙,有人刻意把这些事透露给了杨家——”曾泉道。 “间隙?”方希悠打断他的话,道。 她真想说,苏凡还真是你的好妹妹,连这种借口都给你想了。真的是,太疼你了。 “也许有这样的可能。”曾泉说着,看着方希悠,“如果真的是有这样的人,从我们结婚开始就在布局的话,其他的事,或许也就说的通了。” “其他的事?什么事?”方希悠问。 “比如说,”曾泉看着她,顿了下,“为什么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却没有孩子。” 方希悠的脸一红。 的确,他们结婚很多年了,虽说不是天天在一起,可是一年也有一些时日是同床的。而且,她还年轻,他也是,就算是每年同床次数不是特别多,可每次都是真真实实地做了的。结果,她连一次都没有怀过,别说是流产什么的,就是怀孕都没有。家里人让她去检查,她一直没去,她相信自己没问题,可没想到—— 的确,他说的对,如果有间隙的话,能给迦因下药,怎么就不能给她下呢? 让她一直没办法怀孕,让她—— 方希悠的心头,生出深深的恐惧和憎恨。 要是让她找到这个人,她一定,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也有这种可能。”方希悠道。 “文姨晚上说,她会在家里开始排查,找出这个人。”曾泉道。 方希悠点头,却说:“想要在咱们家里做这种事,并不容易。不过,是应该好好查查了。” “今天,你很生气,是吗?”曾泉问道。 方希悠看着他。 “我没有见杨思龄,但是,我想象的出。”曾泉道。 “没什么,那种伎俩,让我生气是有的,可是,我还不会被她刺激到失去理智。”方希悠道,“而且,让迦因去对付杨思龄,如果有文姨给迦因指点帮忙的话,杨思龄不是迦因的对手。” 曾泉笑了,没说话。 “你笑什么?”方希悠问道。 那个人是你 曾泉摇头,道:“没什么。” “好吧,我是被刺激到了。”方希悠道。 曾泉看着她。 “那种女人,居然可以生下你的孩子,而我——”方希悠道。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的双唇,被他堵上了。 方希悠,呆住了,她睁大双眼盯着他。 “等这件事过了,我们好好考虑一下孩子的事,怎么样?”他吻着她,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你,不想吗,希悠?”他问。 “我——”她顿住了,来不及说话,口中却只有呜咽之声。 耳畔,久久的,只有电影的声音,而她的身体,却是随着他而律动着。那一晚的放映厅,变得好特别。以至于他们完全忘记了电影里在演什么,整个世界里只有彼此。 直到他喘息着停住,她才重新吻上他。 曾泉注视着身下的妻子,放映厅的光线不是很明亮,只有电影里的灯光时明时暗照在她的脸上。 “希悠——”他叫着她的名字,吻着她。 “什么?”她问。 “我们,就不要再闹了,好吗?”他说。 方希悠看着他,想了想,道:“你,想说什么?” 他停下,注视着她,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梅花吗?” “我怎么知道?”她说道。 “因为,因为,我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子,就是看见她在梅花树下面对我回头一笑。那一刻,我看见的那个笑容,比花还要美。那是我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他的手指,轻轻在她的脸上摩挲。 方希悠的心口,剧烈地抽了一下。 “是吗?所以,你就把你的初恋转移到了花上面,是吗?”她反问道。 “嗯。”他说,“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如果将来有一天可以和她在一起,我一定给她种很多很多的梅花——”他说。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那,你要失望了吧!” 他愣了下,从她身上起来,开始整理衣衫。 方希悠也起身,整理着自己被折的一塌糊涂的衣服,整理好了,就给自己倒了杯酒。 曾泉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就是她。 那一刻,曾泉的嘴边,他想说“其实,那个人是你”,可她的冷静,让他没办法说出口。 方希悠也是一言不发,端着酒的手,却是在微微颤抖。 心痛,是怎么都无法掩饰的。 他在做完那件事之后,趴在她的身上说他爱另外一个人的事,他—— 或许,就是她自己犯贱吧!居然,居然还在回应他的索取,居然还,还不知羞耻地感觉到了快乐,居然,居然还吻他,吻他是因为想要啊!她怎么会跟那种女人一样,主动求欢?她不会的,这不是她,不会的。 曾泉看着她,坐在她身边,道:“你,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我知道。”她说着,看向他。 关于他的事,她都知道。她知道他的兴趣爱好,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这件事。 说完,她就转过头,喝掉了杯子里的酒,道:“我想回房睡觉了,你还要看吗?” 曾泉却是不理解,她说她知道,那就是说她知道她是他的初恋,可她怎么还这样冷冰冰的? “不看了,没什么意思。”他说着,也站起身,拿起酒。 “你要喝吗?”她问。 “嗯,我们回房间再喝。”他说着,走出了放映厅。 方希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好像自己的自尊已经被他彻底踩扁了。他居然问她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真是—— 死曾泉,你真是,真是个讨厌鬼! 越想越气,方希悠追上了他,也不管放映厅里还在演着电影。 “你干嘛?”曾泉被她抓住手,愣住了。 “走——”她说着,就拉着他往楼上走,往卧室走。 曾泉是从头懵到脚,她这是怎么了? 到了卧室,方希悠一把把他压在床上,喘着气,看着他。 曾泉也是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她。 怎么回事? 玩得团团转 “这婚事,是他妈妈活着的时候定下的。也不瞒你们说,之前他们两个闹过离婚,可最后怎么着?根本离不了。这不是我们做大人的拦着不让离,这缘分是他们命里就定了的,谁都割不断。”罗文因道。 苏凡不禁对母亲的解释感到深深佩服,明明离婚的事是被大人们拦住的,到了母亲这里,全都变成了命里注定。 “所以说呢,你们再怎么想,都没有用。除非呢,找泉儿他妈妈去说去。这主儿,我没办法做,元进也没办法,谁都没辙。”罗文因说着,看着杨部长夫妇。 而杨部长夫妇,依旧一言不发。 罗文因便对苏凡使了个眼色,苏凡忙对杨部长说:“杨叔叔,有件事儿,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杨部长看着苏凡,道:“什么事儿?你在这里说吧!” “是关于思龄和bobo的事,我们,还是私下聊吧!”苏凡说着,余光瞥向杨夫人。 杨部长马上就明白了,便对苏凡道:“好吧,那就,请曾夫人坐着喝杯茶。” “客气了。”罗文因道。 杨部长便嘱托妻子好好陪着罗文因,自己就领着苏凡出去了,来到了隔壁。 听着罗文因叹了口气,杨夫人陪笑道:“您这叹什么气呢?横竖这事儿,也是我们家姑娘亏——” “妹妹啊,咱们姐俩在这儿,我就不和你说见外的话了。”罗文因拉着杨夫人的手,道,“你们家的事儿,我也大致知道一些。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姐俩都是给人做后妈的,你说,你就算是帮着你老公把他女儿嫁给我们泉儿,或者说做外室,于你有什么好处?” 杨夫人,愣住了,手明显顿了下。 罗文因感觉到了,却依旧苦口婆心的一副知心大姐模样,好像他们两家没有隔阂没有矛盾一样。 “我也听说了,你和思龄的关系也不好,当初把她送回老家养了那么多年,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她嘛!你觉得她要是得势了,第一个先收拾的是谁?这个不用我说吧!”罗文因道。 杨夫人也是很害怕这个的,毕竟心虚。 罗文因把杨夫人的想法看的一清二楚,便说:“我也理解你,不是你不要她,是,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尤其是女孩子,心思那么多,跟咱这后妈怎么可能合到一起,对不对?你也不是对她不好,就算你对她好,她也不会领情,你说是不是?” 杨夫人好像遇到知己一样,点头道:“曾夫人您说的对,就是这样啊!我怎么可能会不疼她呢!毕竟是老杨的亲闺女,我怎么会对她不好?这些年,她在这家里,吃穿用度,哪一样我亏了她了?可她天天见着我,哪有一个好脸?坐一个桌上吃饭都是对我爱理不理的啊!” 罗文因拍着杨夫人的手,点头道:“是啊,你说的,我明白,明白。我家泉儿是个男孩子没女孩子那么多心思,也没那么容易记仇,可在他面前,我到现在也是要事事小心的。什么都替他操心着,对他比对我自己生的都要上心,就怕他给我脸子。咱们姐俩啊,都不容易啊!” 杨夫人点头,道:“曾夫人您大人大量,对曾市长的好,那是圈子里都出了名的。也是曾市长人好,没我家那丫头那么多是非,我这些年啊,嫁到这家里来,真是,力也出了,心也操了,在他们杨家人面前就没落下一个好。思龄那丫头,真是,唉。也不光她,就她生的那个小崽子也是——” 话出口,杨夫人突然觉得不对,毕竟bobo是曾家的骨血,这么说小崽子,罗文因生气了怎么办? “对不起,我这张嘴,真是,被她们母女给欺负了这么多年,话都不会说了。”杨夫人忙解释道。 罗文因摇头,道:“我懂,我懂。杨部长他肯定是对女儿和外孙女很看重的,也让妹妹你跟着受了不少委屈。” 杨夫人真是差点就要扑在罗文因怀里哭了。 “所以,你说,妹妹,咱能让那母女得势吗?她们得势了,就不是给你脸子那么简单了。说不定,有的没的,都算到你头上,压根儿不提杨部长是亏着妹妹你娘家才有了今天的。”罗文因道。 杨夫人真是热泪盈眶了,拉着罗文因的手,道:“这么多年,也就姐姐你懂我的苦了。我真是——” 说着,杨夫人就哭了起来。 罗文因忙抽出一张纸巾给杨夫人擦着眼泪,眼神真是慈爱的不得了。 杨夫人这点城府,在罗文因面前,真是不出两分钟就被玩的团团转了。 可是,这戏,还要继续演。 罗文因便安慰道:“你也别哭了,你放心,有姐姐我在,就不会让你受这个委屈!” 杨夫人望着罗文因,擦去眼泪,道:“谢谢姐姐。都怪我昏了头,居然相信老杨的话,还,还指望着那个死丫头给这家带来什么好运。就算真有好事,怎么轮得到我?她不弄死我才怪了。” 没有选择的权利 “霍夫人,你等一下——”杨部长道。 苏凡停下脚步。 没一会儿,苏凡就来到了母亲所在的前厅,敲门进去,发现母亲和杨夫人在喝茶。 “曾夫人,抱歉,怠慢您了。”杨部长对罗文因道。 罗文因看苏凡的表情,便说:“杨部长您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见外。” “还是您大人有大量!”杨夫人对罗文因道。 罗文因笑了笑,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有什么事儿,我们改天再聊。” “曾夫人您这就要走吗?”杨部长问道。 “这么晚了,明天还有一堆事儿呢!”说完,罗文因就挎着捆包,走向了客厅门口。 杨部长夫妇送罗文因和苏凡出门。 走出了杨家,罗文因没有问苏凡关于刚才的事,只是说“今晚这茶喝多了,我又要失眠了”。 “给您熬个汤,怎么样?”苏凡道。 “什么汤都不管用了,这下要精神了。”罗文因道。 进了曾家的门,罗文因才拉着苏凡低声问:“他说了吗?” “他说要见了他女儿和外孙才说。”苏凡道。 “这个姓杨的,还真是个老狐狸。”罗文因道。 “不过,他现在应该发愁怎么跟叶首长那边交待了。”苏凡道。 罗文因看着苏凡,道:“首鼠两端就是这样的结果,自作自受!走,你爸还在等我们呢!” 于是,母女两人快步来到了曾元进的书房。 曾泉不在,苏以珩却是在这里。 “文姨、迦因,辛苦了。”苏以珩一看她们来了,忙站起身,道。 “没事儿。”苏凡道。 “怎么样?”曾元进问妻子道。 “泉儿呢?要不等他来了再说?”罗文因问。 “不要紧。”曾元进道。 曾元进的秘书给罗文因倒了杯茶,罗文因说:“给我水就可以了。刚刚在那边喝太多茶了,晚上会睡不着。” 于是,苏以珩便给罗文因倒了杯水,端给了她。 “那个女的很好对付,挑拨她简直易如反掌。”罗文因道,“她说,要我答应保她儿子,我答应了。” “这个简单。你们谈了什么?”曾元进问道。 苏凡和苏以珩,还有曾元进的秘书坐在一边,听罗文因说了今晚的事,几个人全都哑口无言。 只是,罗文因当着苏凡的面并没有说杨夫人承诺会除掉bobo的事。对于苏凡来说,这种事太过残忍了。 “这帮混蛋!”苏以珩道。 “所以说,我哥,根本就是被人设计了的,是吗?”苏凡道。 罗文因点头。 曾元进沉默不语。 “这群王八蛋,简直是——”苏以珩气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件事,希悠伤心成了那样,却没想到,根本就是被人给陷害了。 “谁干的?老杨没说,是吗?”曾元进问苏凡道。 “没有,他说要见到杨思龄和bobo才说。”苏凡道。 “那就让他先等着去。”曾元进道。 “不过,他现在是相信我站在他们家那一边了。我先把bobo给带出来,让杨部长见了,然后跟他要那个名字。”苏凡道。 “他会不会说话不算数?”曾元进的秘书道。 “他要是敢赖账,我就给他一点教训。”苏以珩道。 此时的苏以珩,那股被他用理智压制的杀心,蠢蠢欲动了。 “那明天,就按照计划行事。迦因,你要注意安全,注意不要被他们识破。”曾元进对苏凡道。 苏凡点头,道:“嗯,爸,您放心。明天,以珩哥那边——” “我会布置好的,让他们看不出破绽。”苏以珩道。 “你们要小心。”曾元进道。 苏以珩和苏凡应声。 “那,迦因,你先回去陪孩子休息吧,明天还有事。”罗文因对苏凡道。 苏凡便告辞了,关门离开。 等苏凡离开,罗文因便说了杨夫人的承诺。 “她说,她这些年一直在给那孩子吃药,药都加在饭里面。所以那孩子身体很弱。”罗文因道。 “慢性中毒吗?”苏以珩问。 罗文因点头。 “杨家没发现这件事吗?”曾元进问。 “没有,体检查不到。”罗文因道。 “这女人还真是狠。”苏以珩叹道。 “那孩子怎么办?”罗文因问丈夫。 “杨家搞出来的,咱们不用管。”曾元进说道。 即便是曾元进没有明说,但是其他人也都听出来了曾元进的意思。那就是,杨夫人想要杀了那孩子,那就让她去做,只要曾家别动手就行。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苏以珩没有说,希悠是根本不想见到那个孩子的,根本不想让那个孩子活着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孩子下手,毕竟那是个孩子,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虽然他给自己立过誓言,不沾孩子的血,可是,方希悠——现在,他还没动手,杨家自己内部居然早就对那孩子下手了。 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从出生到死亡,都是被大人的权利斗争所操控,丝毫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何止没有选择的权利,是连生死都不由得自己做主。 事情谈完了,苏以珩也就回家了。 可是,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情,怎么就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车子,行进到半路,他就给方希悠拨了个电话。 方希悠并没有睡着,只是一直在床上躺着。 电话打来了,方希悠接了。 “你还没睡吗?”苏以珩问。 “嗯。”方希悠道。 “阿泉走了?”苏以珩又问。 “嗯。”方希悠道。 “我刚刚从进叔家里出来。”苏以珩道。 方希悠“哦”了一声,苏以珩道:“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她又“嗯”了一声。 苏以珩便说:“你说的那件事,杨家有人在做了。” “哪件?”方希悠问。 “孩子的那件事。”苏以珩道。 方希悠马上就明白了,一下子惊呆了,从床上坐起来。 “我会盯着的,你不用担心。”苏以珩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苏以珩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便说:“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家去了。” 说完,苏以珩就挂了电话。 到底谁利用了谁 罗文因说话的份量,杨夫人是很清楚的。毕竟,罗文因非但是曾部长的夫人,还是政坛炙手可热的霍漱清的丈母娘,除开曾泉不用说,只要是抱住霍漱清的大腿,那也是飞黄腾达了。 杨夫人听罗文因这么说,怎么能不兴奋? “好,姐姐,那我就跟你说——”杨夫人在罗文因的耳畔低低私语,罗文因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听着她说。 “你能拿到那东西吗?”罗文因问。 “我只是听老杨和那死丫头说过,可是,东西在哪儿,我不清楚——”杨夫人道。 “你不要着急去找,我们通过其他的渠道拿到那东西。你要从老杨那里搞清楚一件事,到底是谁在给他打电话安排这件事。这个,至关重要,我们必须找到那个人!”罗文因道。 杨夫人点头,道:“嗯,你放心,我一定查出来。” 罗文因便说:“以后我就不来找你了,有什么事,咱们电话联系。”说着,罗文因从包包里掏出一只手机,递给杨夫人,“咱们用这个,你要当心一点,不要被周围人窃听了。这个电话,安全。” “好的,我明白了。”杨夫人道。 “你只要按1就是我的号码,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罗文因道。 杨夫人点头。 与此同时,苏凡和杨部长来到了隔壁。 “你要和我说什么?”杨部长问苏凡道。 “杨叔叔,我准备去见思龄和bobo,我想问您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们,或者有什么东西带过去。”苏凡道。 杨部长愣住了,看着苏凡,原以为苏凡会问别的事,没想到是这种小事? “哦,不用了,谢谢你。我只是,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跟你们家的人拜托一下,不要让她们受苦。”杨部长道。 “您放心,她们不会受苦的。毕竟思龄是我哥哥的孩子的妈妈嘛!bobo又是我哥唯一的孩子,怎么会受苦?”苏凡道。 杨部长冷冷笑了下,道:“你们曾家恐怕只是想她们母女早点消失吧!” “杨叔叔,您放心,我会保护她们的。bobo和思龄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她们受委屈。”苏凡的眼神很是诚恳。 杨部长看着苏凡。 早就听说苏凡出过车祸有点脑子不清楚,要不然怎么会傻乎乎地和思龄走的那么近?还朋友? 不过,也许,苏凡还是可以,利用一下子的。小小的,利用一下。 试探苏凡是真心要帮助bobo,还是在这里演戏。 “真是谢谢你了,我现在就担心她们母女两个的安全,思龄从小没妈,这些年又一个人抚养孩子,唉!”杨部长道。 “杨叔叔,我明白。思龄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我哥哥其实很喜欢她这样的人,真的。”苏凡道。 “你这是在安慰我了。今天下午曾部长和曾市长过来,都很明确地说了,我家思龄和bobo是没希望进曾家——”杨部长道。 “杨叔叔,您别这么快就放弃。”苏凡打断杨部长的话,道。 杨部长看着她。 “其实,我们家都很希望我哥有个孩子,可是我嫂子和我哥这些年关系实在是太糟糕,根本没希望了。要是让家里其他人,比如说,我奶奶知道bobo是曾家的孩子,到时候,您想想,我爸说什么不要bobo和思龄进门都是白搭了,对不对?只要我奶奶点头,谁敢说一个不字?”苏凡主动出谋划策道。 “你奶奶?曾老夫人能——”杨部长问。 苏凡点头,道:“杨叔叔,您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我明天去看完思龄,就去我奶奶家和我奶奶说。只要我奶奶出面,谁反对都没用。” 杨部长看着苏凡,沉默良久。 这个苏凡,是真的蠢吗?居然帮着我们而不是方希悠? “额,迦因啊,我有件事不太明白。”杨部长道。 “您说,杨叔叔。”苏凡道。 “你为什么要帮思龄,不帮你嫂子呢?”杨部长问。 苏凡叹了口气,道:“杨叔叔,其实不瞒您说,我和我嫂子也是关系很不好,我嫂子一直都看不起我,对我有成见。她和思龄不一样,思龄很单纯很善良,我嫂子,唉!她从小是在红墙里长大的,怎么会看得上我和思龄呢?” “就因为方希悠看不起你,你就愿意帮思龄?”杨部长道,“你这么做,你父母,还有霍书记,他们——” “事已至此,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孩子都那么大了,是他们不想认就可以不认的吗?”苏凡道。 杨部长不语。 “不过,杨叔叔,我听我爸说,您把这事儿告诉给叶首长了吗?”苏凡忙问。 “额,没有,没有的事。”杨部长道。 解释也没有用 杨家?怎么回事? 方希悠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杨家也有人不想那孩子活着?到底是谁呢? 那个孩子,说来也是可怜。可是说可怜又怎样?命运就是如此,弱者在这强大的力量面前,除了服从,就是毁灭。至于那么个小生命,本来不该存在,活了下来,也只能是任由上天带走了。 说来说去,都是杨思龄的错,全都是杨思龄的错! 当然,还有曾泉! 如果,如果你管好自己,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这样的夜,方希悠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起床,在地上走来走去,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那漆黑的世界,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院子里那一盏盏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她走进更衣室,换上泳衣,披上浴袍,来到一楼的泳池,打开所有的灯,跃入水中。 水花,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发出阵阵回响。 结婚这么多年来,她不知道用这种方法打发了多少个孤寂的深夜。云期还说,她有这游泳的时间,不如去找曾泉,“直接把他扑了再说,榨干他”。云期就是那样的人,说话没个边儿没个度。可是这样好像也挺好的,至少云期心里想的什么,想要的什么,长清哥都知道了,都给她了。不像她,活到了现在,婚都离了两回了——虽然每次都没有成功——可依旧是孤独一人。 方希悠趴在泳池边,大口喘着气。 累的不行了,就差回到房间的一点力气了,她才从水中出来,冲了个澡,穿上浴袍,重新回到卧室。 眼睛,盯着手表,指针一圈又一圈地转着,转着转着,好像连她的眼睛都要跟着指针一起转了。可是,即便如此,时间,似乎还是过的很慢。 好不容易熬到了零点过了,可是睡意,一点都没有。 她坐不住了,躺不住了。 怎么办?这个家里,她不想待了。 可是,她能去哪里? 大半夜的,找谁出来陪她? 想来想去,她换好衣服,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秘书给她订一张最快去沪城的机票。 沪城?这大半夜的—— 可是,秘书还是得赶紧订票。不过,方希悠这样的身份,大半夜去沪城,万一有点事怎么办? 于是,秘书立刻给特勤方面打了电话,由特勤机关安排了一架飞机,直接送方希悠去沪城。 五分钟后,秘书就赶到了方希悠家里。 “方小姐,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走。”秘书报告道。 方希悠便背了个小包,踩着高跟鞋出门了,秘书小跑跟上她。 到了机场,方希悠看见眼前的飞机愣了下,却还是上去了。 “情况特殊,请方小姐注意安全。”特勤机关派来的警卫敬礼道。 “麻烦你们了。”方希悠说完,就上飞机,给特勤部打了电话过去表示感谢。 只是,这个夜晚,特勤部也觉得纳闷,这曾市长和方小姐,夫妻两个人大晚上唱什么戏?一会儿一个走,送曾市长的飞机才刚回京,另一个又要过去。这两口子就不能一起去? 当然不是浪费机油的事儿,只是这么多人陪着这两口子来来回回——没办法,谁让首长下过命令呢! 苏凡是不知道方希悠回去沪城的事,从父亲的书房离开,她的心绪也是丝毫不得平静。 这辈子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每一个字都是谎言,她怎么做到的? 回到卧室,两个孩子睡的沉沉的。 她便让保姆离开了,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坐着,心却狂乱的跳着。 掏出手机,她给霍漱清打了过去。 霍漱清正要回去休息的地方,接到她的电话,便直接问道:“还没睡吗?” 他是希望她早点休息,家里事这么烦,她—— “我和我妈刚去杨家——”苏凡直接开口说。 “等会儿我给你打过来。”霍漱清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愣了下,便说:“哦,好的,那我去洗漱。”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霍漱清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他想要知道到了什么地步,只是,要等到家里了,安全了再说。 苏凡很快就去洗漱了,虽然她的心跳快的不行。 洗漱完了,坐在沙发上等着霍漱清的电话,可是,迟迟等不到。 他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不打过来? 她实在坐不住,嘴巴干的不行,给自己倒杯水大口喝着,依旧不解渴。 走进卧室看看两个孩子,居然都蹬了被子,她只好给两个小家伙盖好被子,坐在床上看着两个小天使。 坐了一会儿,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手机,突然在手里震动了起来,她刚刚平静的心,又突然跳了起来。 霍——不是? 曾泉? 苏凡愣了下,赶紧走出了卧室,关上门,坐在外面的客厅里。 “哥?”苏凡问。 “嗯,你,怎么样?没事吧?”曾泉问。 “没事,没事,从那边过来了,在家里呢!你呢?”苏凡问。 “我到沪城了,出了点事,要赶过来。”曾泉道。 “哦。”苏凡本来想说,“那你忙吧”,可是,想起母亲说的关于杨思龄怀孕的事,她心里也觉得为曾泉委屈,便说,“杨夫人把事情都告诉我妈了,你知道了吗?那个杨思龄,她——” “嗯,我知道了,我刚给爸打过电话了,爸和我说了。”曾泉道。 “你跟嫂子说了没?你应该告诉她,她就不会误会你了。”苏凡道。 “解释也没什么用,事实就是这样,就算是被他们设计的,也没办法。我也有过错,被他们抓住了,要不然也不会——”曾泉道。 “什么叫解释没用啊?你不能老让她误会你啊!误会越来越多的话,就根本没办法解释清楚了。”苏凡打断曾泉的话,急急地说。 “谢谢你,迦因。今晚的事,谢谢你。”曾泉道。 “你别这么说,我什么都没做——”苏凡道。 “爸都和我说了,明天的事,你要多加小心。叶首长和背后的那个主使一定会派人盯着的,你一定要小心。”曾泉道。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以珩哥也会派人保护我的。”苏凡道。 深夜里,两座城市,都沉浸在夜色之中,深深的夜色。 真是白疼了 “你,怎么了?”苏凡听不见他的声音,问道。 “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曾泉道。 “我现在恨不得把杨思龄给撕了。”苏凡道。 曾泉不禁笑了,道:“我倒是挺想看你撕的,不过,还是算了吧!那种人,不值得。” “明天还要去扮演什么好姐妹的戏码,我真是,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演。”苏凡道。 “迦因——”曾泉叫了她一声。 “嗯。” “政治就是这样的。即便是面对着仇敌,面对着自己很讨厌的人,面对着害过自己的人,很多时候都得假装什么事都没有。”曾泉道。 苏凡叹了口气,道:“我努力去做,就是——” “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太难了。我也,很不希望让你去做这样的事——”曾泉道。 “别说傻话了,现在我们都不能后退,不是吗?”苏凡道。 曾泉不语。 “别想太多,不管怎么难的事,我们大家在一起都会解决,你会解决!”苏凡道。 曾泉苦笑了一下,道:“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当然了!你可是曾泉啊!这个世上还能有比更拽的人吗?”苏凡笑着说。 曾泉笑了,没说话。 “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你叫别人怎么信你?”苏凡道,“而且,这次的事,是那些人坑你,挖了这么大一个坑来坑你,要是不坑回去怎么行?” 曾泉笑着,一言不发。 坑回去吗? “等这件事结束了,我要和杨思龄好好算算这笔账!”苏凡道。 “你,”曾泉顿了下,道,“好吧,你怎么样都行。” “谁坑了我们,我们一定要坑回去,你是这么简单就被人给坑了的曾泉吗?不是,对不对?”苏凡道。 “嗯,不是。”曾泉道。 “所以,别怀疑自己,别说这是你的错,你虽然有点错,可是,事情到了现在,也不是你的错。不要总是那么愧疚,应该让那些设计陷害你的人去愧疚,愧疚他们不该招惹你。”苏凡道。 曾泉不禁笑了,道:“你变了,知道吗,苏凡?” “我?”苏凡问。 “嗯,你变了。以前总是你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可现在,你,很勇敢,很,果断。苏凡,你,很不错!”曾泉道。 “你这是在夸我吧?”苏凡笑问。 “当然了,连这都听不出来吗?”曾泉道。 “好吧,那我就全盘接收了。”苏凡笑着说。 “如果可以改变过去,我情愿不要让你这样改变。”曾泉道。 苏凡的笑容,凝滞了。 “官场的尔虞我诈,我不希望你陷进来。霍漱清一开始瞒着你,也是这样的想法吧!”曾泉叹道,“这本来该是我们男人去解决,却让你——” “什么本来该不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曾泉,这是我们全家人要面对的事。我们家里的每个人,都在支持你,你要记住这一点。不要胡思乱想!我,不需要你们继续那样保护了。”苏凡道,“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关心你,所以,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曾泉!” 曾泉的心头,猛地震了下,一言不发。 “不过,也许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又变迷糊了也说不定。”苏凡笑着道。 曾泉愣住了。 “我这人,说不准的,这件事耗费了太多的智商,死了太多的脑细胞,估计得好长一段时间休养才能补回来。”苏凡道。 曾泉笑了,道:“那好,我给你买东西回来补。你想要什么脑子?” “什么脑子啊?还是算了吧!动物的脑子也不如人的,人的又不能吃。你还是等着回来请我吃大餐好了。”苏凡道。 “好好好,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曾泉笑着说道。 “别耍赖,我跟你说,我最近很能吃的。你到时候别后悔。”苏凡道。 “我是那种人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曾泉道。 “说好了,这事儿结束了,你要好好请我吃一周。”苏凡道,“要不然我的脑子补不回来——” “要是补不回来,我把我的挖出来给你塞进去。”曾泉道。 “我不要,系统不匹配。”苏凡道。 曾泉不由自主地笑着,苏凡在电话那头也笑了。 “一切都会没事的。”苏凡道。 “嗯,我知道,我知道。”曾泉道。 这时,苏凡的手机又来了一个电话,是霍漱清的。 “不聊了啊,霍漱清的电话来了——”苏凡道。 “没良心的东西,有了老公忘了哥!真是白疼你了。”曾泉道。 “是啊,我就是这么没良心。再说了,你什么时候疼我了?还白疼——”苏凡道。 还有仇没有报 苏凡说不出后面的话。 她知道霍漱清并非不在乎她和念卿的安危,她知道霍漱清爱她们,只是—— “丫头,我爱你们,可是,那孩子对于整件事的解决太重要,一旦叶家抓到那孩子,曾泉这辈子就毁了——”霍漱清道。 苏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我明白,我明白,你放心,我明天带着念卿去冒充!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丫头,让你们陷进来,我——”霍漱清道。 “你别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那些人是巴不得咱们都活不下去的,我们不能让他们如愿,绝对不能!”苏凡道,“逸飞的仇,我们还没有报呢!” 霍漱清的心,顿了下。 是啊,逸飞的仇—— “我和以珩商量一下明天的安保计划,你早点休息吧!”霍漱清对苏凡道。 “霍漱清——”苏凡叫了他一声。 “嗯。” “别担心,我会保护好念卿的!她是霍漱清的女儿,不会有事!”苏凡道。 “嗯,我知道!”霍漱清道。 苏凡的眼眶,湿润了。 为了曾泉,这一切都值了!什么,都值了! “丫头,你是我的女人,你,也不会有事!”霍漱清道。 “嗯,我明白!”说完,苏凡就挂了电话,擦去眼角的泪。 可是,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和叶家之间的对抗,种种阴谋,这么多年,那么多的牺牲! 逸飞的仇,不能不报! 苏凡静静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妈妈——”突然间,念卿的声音,穿进苏凡的耳朵。 苏凡猛地转头,看着念卿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起来了?”苏凡忙过去,蹲在女儿面前,道。 “我去尿尿了。妈妈,你怎么还不睡?”念卿揉着眼睛,道。 “妈妈,妈妈刚才和爸爸打电话呢!马上就去睡。”苏凡道。 “妈妈,你去陪我睡吧,我睡不着了。”念卿拉着苏凡的手,道。 于是,苏凡擦去眼角的泪,关了客厅的灯,被念卿拉着进了卧室,一起钻进了被窝。 念卿便抱着苏凡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妈妈,我想和你在一起睡。”念卿说道。 “嗯,妈妈陪你。”苏凡强忍着泪水,道。 “妈妈,晚安。”念卿睁开眼睛,撅着小嘴,亲了苏凡一下,然后笑着就闭上了眼睛。 苏凡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明天,明天—— 念卿,对不起! 这一夜苏凡几乎没怎么睡,脑子里乱七八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去的事,现在的事,关于曾泉的,关于逸飞的,关于念卿的。 而与此同时,到达沪城的方希悠,来到了自己和曾泉的家,只是曾泉不在。 看着这黑漆漆安静的家,她有点懊恼自己跑来这里做什么? 这样的夜,还有许多的夜,都是她一个人度过,为什么现在又—— 家里的仆人一见方希悠来了,就赶紧给曾泉打了电话,是曾泉的秘书接的电话,但是曾泉已经知道方希悠来了。紧接着,就给罗文因打电话报告了。 罗文因大半夜接到这电话,着实惊住了。 这,是个好的信号,是不是? 是不是他们两个消除了隔阂了? “好好伺候着希悠,别出岔子。有任何情况给我报告!”罗文因叮嘱曾泉家里的仆人,道。 “是,曾夫人,我明白。”仆人道。 罗文因挂了电话,走进了卧室。 “怎么了?”曾元进也是睡不着,翻了个身,问妻子。 “希悠和泉儿都去沪城了。”罗文因道。 曾元进“哦”了一声。 “但愿这次的事可以让他们两个齐心协力吧!”罗文因叹道。 “希悠会处理好的,你别瞎想了。”曾元进道。 “希望这样。”罗文因道。 罗文因刚准备睡,曾元进的电话就响了。 是霍漱清打来的。 “谁啊?”罗文因问。 “漱清。你先睡,别等我了。”曾元进说着,拿起手机就起身了,朝着门口走去。 “哎呀,你等等,披件衣服。”罗文因说着,赶紧下床给丈夫拿了件外套跟了过去,给丈夫披上了。 “嗯,漱清,你说,怎么了?”曾元进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卧室门,走向外面的沙发。 “爸,我刚才和苏凡,还有以珩商量了一下,明天让苏凡带着念卿去冒充那孩子,不能让那孩子离开以珩的那里。”霍漱清道。 “这样太危险了。”曾元进道。 “我和以珩商量了下,这样——”霍漱清便把自己和苏以珩商量好的告诉了岳父。 身在沪城的曾泉,从秘书那里得知了方希悠回来的消息,着实愣住了。 她怎么来了? “曾市长,您看这事——”下属问道。 于是,在深夜里,曾泉依旧在忙着处理公事,没有回复妻子的到来。 而在家里的方希悠,也因为今天的事心烦异常。 坐立不安的她,给苏以珩打了个电话。 此时,苏以珩已经在家里了。 “还不接?”妻子坐在身边,看了一眼他的来电名字,说道。 “你先睡吧!”苏以珩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卧室,走向了隔壁的房间,关了门。 顾希看着他的背影,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床上等着他。 “希悠,怎么了?”苏以珩问。 “文姨和迦因去了杨家,情况怎么样?”方希悠问。 “额,达到了我们预期的效果,现在事情还是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苏以珩道。 “说具体的,怎么样了?杨家那边透露了什么消息?”方希悠道。 苏以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还是等阿泉和你说吧,这件事,我——” “他要是和我说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问吗?”方希悠道。 苏以珩不语。 “他倒是和我说了梅花的事,只不过是把初恋和那花放在一起而已,怀念他的初恋而已。”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 “初恋?”苏以珩愣住了,“他,和你这么说的?” “难不成是我编的吗?”方希悠道,“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我们一起这三十多年,我都不知道他的什么狗血初恋,什么——” 苏以珩,完全呆住了,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大灯泡 “算了,我也不想再说这些了。”方希悠叹道。 “希悠——”苏以珩顿了下,叫了她一声。 “什么?”方希悠问。 “你和阿泉认识这么多年,他结交过什么人,你会不清楚吗?”苏以珩道,“他有什么初恋,你会不知道吗?” “我——”方希悠说不出话。 “这件事,你们两个自己去说吧!时间不早了,我累了,我要睡觉去了。还有,我要和你说件事。”苏以珩道。 “什么事?”方希悠问。 “霍书记让迦因明天用念卿冒充那孩子去见奶奶。”苏以珩道。 “念卿?”方希悠愣住了。 “嗯,所以,明天叶家肯定会抓住机会去抢孩子,到时候,”苏以珩顿了下,“我会亲自保护迦因和念卿的。” 说完,苏以珩就挂了电话。 他不想对方希悠说太多,关于苏凡和霍漱清的努力,他不想说太多,方希悠应该有感觉的。希望这次的事件,可以成为解决所有问题的一个契机。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找到解开心结的钥匙。 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苏以珩起身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顾希看着他进来了,便看了一眼,放下手机,道:“她怎么样?” 苏以珩没说话,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希问。 苏以珩坐在妻子身边,道:“我现在不知道他们两个结婚是不是错了,我,我花了这么多年时间,就想,就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好一点,就算是不能做最好的夫妻,也不要把过去仅有的那点情分给——” 话还没说完,苏以珩就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份重量,他看了眼,是妻子。 顾希看着他,握着他的手,道:“他们两个那性格,谁有办法呢?上次离婚连首长都惊动了,结果又怎样?” 苏以珩看着妻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希悠她是爱阿泉的,阿泉对她,”顿了下,苏以珩接着说,“其实,阿泉他,很久以前就喜欢希悠。” “不会吧?”顾希惊呆了,看着苏以珩,“怎么可能呢?他要是以前喜欢希悠姐,怎么后来——你别告诉我,还是因为你吧?” “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苏以珩道。 顾希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苏以珩便说:“其实那个时候,阿泉他,他的行动都说明了这一点。那时候希悠跟着她爷爷奶奶住在红墙里面,虽然我们上学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可是放学以后,希悠就去了爷爷那边。然后阿泉有一阵子就特别喜欢去找她,每次我都是一起去的,然后——” “你这个大灯泡,还真是不遗余力啊!”顾希笑道。 苏以珩耸耸肩,顾希便说:“你接着说,我哥和你说了吗,说他喜欢希悠姐?” “没有。”苏以珩摇头道,“他没说,可是我后来也感觉到了。我还问他是不是喜欢希悠,他没有承认。” “这倒是挺像我哥的,一点都不坦诚。”顾希笑着说。 “是啊,他说没有,然后我就以为真没有——”苏以珩道。 “你这个,笨蛋!”顾希不由得摇头叹息。 “是啊,我哪有想那么多?他说没有,我就真的以为没有——”苏以珩道。 “可是,那后来怎么又变成这样了?是因为颖之姐吗?”顾希问。 “不知道,可能是,可能是阿泉和希悠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吧!”苏以珩道,“又或者,他后来又不喜欢希悠了。毕竟,那个时候年纪小,心动未必能持续一辈子——” 顾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苏以珩。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苏以珩道。 “我为什么这么看你?你不知道?你不就喜欢了她一辈子?”顾希道。 苏以珩嘴巴张开,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见顾希看着自己,道:“这是说他们的事,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我不扯,不扯了。你也别说了,他们的事,我也不想听了。你的事,我也不想过问。只是,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别越界!”顾希说完,松开丈夫的手,直接关掉床头灯,躺下了。 苏以珩看着妻子,道:“我不会——” “她说什么,你听什么。不管她是对还是错,你都站在她那一边。”顾希一下子坐起身,道。 苏以珩看着她。 “我不想指责你,我知道你们感情深厚,我不该再说什么。可是,你起码要有一点正义感是非感吧?她让你做那些烂事儿,你总不能想都不想就去做吧?”顾希盯着苏以珩,道。 苏以珩,不语,静静坐着。 他想起了两个孩子的事,念卿,还有bobo。 见苏以珩不说话,顾希的气也消了,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柔声道:“出什么事了?你今晚,今晚不对劲儿。” 苏以珩看着她,想说,却又没办法说,只好微微摇头,道:“没事,就是,太忙了,心情不好。” 顾希的头,靠着他的肩,道:“要不,改天你抽个时间,我们两个人去哪里玩几天?你放松放松?” “哪有时间啊!”苏以珩叹道。 “抽点时间总是有的嘛!要不,我们去美国,看看逸飞怎么样了?”顾希道。 苏以珩看着妻子,道:“我们去?” “是啊,难道,你想带着敏慧一起去?”顾希道。 “没有,我只是——”苏以珩沉默了。 “怎么了?”顾希问。 “逸飞那个样子,我,我说过要为他报仇的,可我一直都——”苏以珩道。 “别这样自责,你总是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怎么行?”顾希看着丈夫,安慰道,“逸飞这是大事,不是你,或者他爸就可以解决了的。只要叶家一天得势,这个仇,就一天都报不了。扳倒叶家,你做不到!” “是啊,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苏以珩叹道。 “别想了,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堆事儿。”顾希说着,亲了下丈夫的侧脸,就躺下了。 苏以珩看着妻子,一言不发。 与此同时,和岳父通完电话的霍漱清,拿起手机给江采囡拨了过去。 而江采囡,已经到达了京城。 不能给他人做嫁衣 明天苏凡要带着念卿去换bobo,这是一场戏,演给杨家看的。可是,叶首长不会罢休,他们一定会把那个孩子抢回去,这么一来,苏凡和念卿就有危险了。虽然苏以珩说,明天他会亲自保护苏凡和念卿,可是,就叶首长的手段来说,这次肯定会十分—— 有苏以珩的这一层保护还不够,要想完全保护苏凡和念卿的安全,叶家那边,他也得布置下去。起码,要知道明天叶家行动的具体安排。而这一点,就要江采囡出动了。正如江采囡对父亲所说的,“这次是老天爷给我们江家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帮着曾家把这次的事给平了,那曾家那边——” 江采囡父亲怎么会不明白这件事对曾泉的重要性?毕竟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人了。现在的关键就是那个孩子,只要那孩子不被叶首长抓到手,这件事就不会影响到曾泉了。而一旦那孩子落到叶首长手里,曾泉,这辈子就没希望了。这是曾家心血付诸东流的事,甚至是孙首长那里都没办法容忍的事。可是,政治就是这样,这么多人,这么多立场,就算是孙首长,也不一定可以全盘hold住。 但是,这件事,真的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绝佳的机会,对于江家来说。 如果说之前江家想要投诚却缺乏足够有份量的投名状的话,这次就是把这个投名状摆在了他们面前。不光他们可以在曾家面前不用低头,就是在孙首长那里,也是可以有一定位置了。 只不过,投诚也是有风险的。江家跟着叶首长一脉混了这么多年,一下子想要调转船头的话,势必会撞上什么暗礁之类的,会有损失。只是,这些损失,和未来的好处相比,应该是不值一提的。 “你说的对,这次我们必须要出手。”江采囡父亲道。 江采囡的眼神跟着跃动起来,满满都是激动和欣喜。 “可是,爸,我爷爷,同意吗?这么大的决定,家里人都——”江采囡不安地问。 “我和你爷爷之前提过这个想法,你爷爷的忧虑和我一样。我们没有足够有份量的见面礼送给曾家的话,曾家一来未必会接纳我们,二来会瞧不起我们。到时候我们就算是投了过去,也只会被他们边缘化,甚至最后肢解打击。毕竟,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恩怨——”江采囡父亲叹道。 “这次的话,爸,您说我们怎么办?”江采囡道。 “叶首长找我们几个聚了下,说了曾泉的事。但是,具体他让谁来负责,我还得查一下。”江采囡父亲道。 “他打算怎么做?”江采囡问。 “没具体说,只说了这件事。不过,关于那个孩子怎么来的——”父亲道。 江采囡盯着父亲,道:“是叶首长派人做的吗?” 父亲摇头,道:“叶首长是不知道这件事,他也在怀疑孩子的来历。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说不定就是给他人做嫁衣了。” “您的意思是——”江采囡道。 “那孩子,既不是曾家搞的,也不是叶首长,那就是其他的势力了。叶首长和曾家斗的厉害,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了。现在好端端的冒出这件事,你觉得是巧合吗?”父亲道。 “您是说,这件事是那个幕后真正策划的人放出来让叶家和曾家互相残杀的?”江采囡问。 父亲点头道:“很可能就是这样,叶首长也是这样担心,所以,他并不积极。” “原来如此。”江采囡道。 “这半年叶首长出手太多次了,每次都是致命杀,我都怀疑他是在被人利用。”江采囡父亲道。 江采囡陷入深思,道:“那您打算怎么办?尽快查出来是谁在负责这次的行动,然后——” 父亲却摇头,江采囡问:“怎么了,爸?” “如果真的是有第三方势力在推动的话,我们要投诚曾家的事,就得更加小心了。”父亲道。 江采囡不解。 “我得和叶首长先好好谈谈,最好,是让他停止这次的行动,静观其变。如果他不动手了,那个背后的真正主谋就会着急,这样才会把他逼出来。”父亲道,“只有把那个人逼出来,我们大家才会安全。要不然,不管我们是跟着叶家,还是投靠曾家,都不是万全之策。” 江采囡看着父亲,良久不语。 父亲,依旧在坐山观虎斗。 “爸,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如果不和曾家合作,不给他们足够的诚意,将来我们投靠了他们,也不会得到好处。这一点——”江采囡道。 “一点点来,囡囡,我们不能贱卖了自己,明白吗?”父亲道,“之前我一直看好曾泉,毕竟有孙首长的授意,还有他们整个集团的倾力扶持,我认为曾泉上去没问题。叶首长这边,只是在延缓这个过程而已,最终的赢家,肯定是曾家。但是现在,这次的事——” “您觉得现在曾泉很困难了吗?”江采囡问。 “曾家他们那边是依旧会拼尽全力没错,但是,方书记直接把杨部长给查了,这就说明他们是想速战速决。越是想要速战速决,就越是说明这里面还有很多潜在的危机。”父亲道,“现在,不能着急。” 江采囡是希望父亲可以帮助霍漱清这次闯过去的,可是父亲这样说—— 就在这时,父亲拿起手机,给叶首长拨了过去。 “是我,您现在方便吗?”父亲问道。 “可以,你说。”叶首长道。 “我们见面谈。”父亲道。 “好,那你到我家里来,我等着你。”说完,叶首长就挂了电话。 未必做不到 “是,我也是这么想。不管明天情形如何,苏凡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霍漱清道。 “嗯,我跟以珩说。”曾元进道,“哦,对了,关于江家,这次他们这么做,看来还是有两头下注的意思。未必是想真的投靠咱们。” “江家也算是个大家族,他们可能还是想稳妥一点。”霍漱清道。 “首鼠两端,这种人,真是——”曾元进道。 “江丰年提出去劝叶首长停手,也算是向咱们靠拢的一个意思。他们不傻,看得清楚谁更容易胜出。”霍漱清道。 “是啊,江丰年太狡猾了。不过,只要这次能把叶家劝住,不要来搅浑水,也算是他们立功了。”曾元进道。 “嗯。”霍漱清应声道,“爸,时间不早了,您休息吧!有什么事我——” “我也睡不着,起来看会儿书。那边有消息的话,你就直接打过来告诉我。我等你电话。”曾元进道。 “好的,爸,我知道了。”霍漱清道,“那我先挂了,爸!” “嗯。”曾元进说完,就听见霍漱清挂了电话。 罗文因被曾元进的说话声给吵醒了,看见他坐在床上,也起来了,道:“又出什么事了吗?你这样坐着容易着凉。披个衣服吧!” “没事,你睡吧,我去书房看会儿书。”曾元进道。 罗文因知道这个时候曾元进肯定也是睡不着的,毕竟出了这样的事,一环接着一环,谁都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那你去吧。”罗文因道,“别着凉了。” “嗯。”曾元进说完,就下床了。 罗文因看着他走出卧室,才关了床头灯。 曾元进穿了件马甲,来到了隔壁的书房。 江家这么做,其实对于目前的局势来说是最好的。双刹车,才不会让局势更加恶化。而局势的恶化,对于曾家和叶家都是不利的。 只是,那个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曾元进百思不得其解。 的确,在如今的政坛,他这一脉,还有叶首长那一脉,是力量最强的双方。可是,还有几派和两方或近或远,每逢重大决议,都要各方协商。这一点,曾元进是很清楚的。毕竟他是掌管人事任免的,这些年各方的角力和妥协,在他这里真是淋漓尽致。 也因此上,他对各方的立场和打算非常了解。 只是,到了现在,究竟那个主谋是谁,他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别说一时半会儿,就算是这一整天都没个头绪。 坐在书房里,曾元进拿着书也看不进去,在地上背着手走来走去,陷入了深思。 这时,手机响了。 他愣了下,赶紧拿起来一看,不是霍漱清,是方慕白? “老白?”曾元进问。 “你还没睡?”方慕白问。 “嗯,我在等漱清的电话。”曾元进道。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额,你在家吧?”方慕白道。 “在呢,你要过来吗?”曾元进问。 “嗯,我刚从单位回来,再有两分钟就到家了,我先去你那边。”方慕白道。 “好,那我等你。”曾元进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给秘书打电话,让秘书去门口接方慕白。 秘书接到电话,赶紧换衣出门。 跑步到了前院的时候,刚好碰到方慕白的车子开进来。 “方书记——”曾元进的秘书道。 “走吧!”方慕白背着手,脚步不停,朝着里院走。 曾元进的秘书赶紧跟着他。 到了曾元进的书房,方慕白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什么事这么着急?”曾元进忙走过来,问道。 “我和以珩通了个电话,他说明天迦因要——”方慕白边脱着外套,说道。 “嗯,不过事情有变。”曾元进帮着忙,把方慕白的外套递给秘书挂了起来。 “又怎么了?”方慕白问。 曾元进便把江采囡父亲连夜去叶家的事告诉了方慕白,方慕白愣住了,看着曾元进。 “给老白泡茶。”曾元进对秘书道。 秘书便赶紧给两位首长泡茶了。 “我在等漱清的电话,不知道江丰年能不能劝得动。”曾元进道。 “应该是可以的。”方慕白道,“我来是和你说件事。” 曾元进看着方慕白。 “关于杨家的那个案子——”方慕白说着,曾元进认真听着。 就在两人商议的时候,门上传来敲门声。 “进来——”曾元进说道,秘书就赶紧去开门了。 是罗文因来了。 “文因?你怎么也没睡?”方慕白惊讶道。 “听说你来了,我去厨房拿了点茶点,你们两个边吃边聊吧!”罗文因道。 “好吧!反正今晚也不知道几点能睡。”方慕白笑着说。 只有她在帮你吗 就在这个夜里,远离京城的沪城也不平静。 某个重点工程突然出现了事故,九名工人被困在钢筋森林里,各方力量展开了营救。沪城的一把手覃春明跟着p.m出访了,身为二把手的曾泉就必须回到沪城来亲自监督营救。毕竟这是个大事故,还出现在元旦假期这个时候,引起的媒体关注度是非常高的。 于是,就在夜里,曾泉下了飞机就直接去了事故现场,后来去市政府开会,回到家已经是天快亮的时候了,即便是冬天,也快要天亮了。 他的手机里,父亲给他说了最新的进展,让他不要分心,安心工作就行了,这边有他们来处理。 回家的路上,曾泉闭上了疲惫的双眼,身体还是挺累的,可是脑子清醒的不行。 太好了,叶家同意撤出这次的行动,这样的话,苏凡就不会那么危险了。 睁开眼,看着车窗外的楼宇,曾泉的脑子里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苏凡的勇敢,还是他对自己的怀疑? 人啊,总是无法预计未来会发生什么的,如果可以预见,他一定会后悔自己年轻时那么放荡不羁,那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除了见招拆招,想办法解决问题,也没有别的了。 只是,他不想让太多人再为自己牺牲,或者去冒生命危险了。特别是,苏凡。他不想让苏凡为他牺牲什么,她已经受了那么多苦,不该再为了他—— 心底深深叹了口气,车子就开进了院子里。 车停下来,曾泉下了车。 希悠回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走的时候她还在和他生气的样子,突然过来—— 不管了,他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去追踪她的心情,还有一堆一堆的事要他去做呢!覃春明不在,他的担子就重了。 回到了卧室,果然是没人。 他猜的没错。 不过,他也没期待她会躺在床上等着他,她就是那么别扭的人。如果是正常的妻子,一定会在床上等着他,然后对他柔声细语地说什么吧! 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 换了衣服,连冲澡的力气都没有,曾泉便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开着机。要是有什么事,要么这个手机响,要么就是秘书那边的手机响。 反正早就习惯了。 头一碰到枕头,困意就控制不住地袭来了。原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这么快就睡着了。 梦里,一片混乱。 天亮了,方希悠洗漱完毕下楼,才发现他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看新闻,毫无惊讶的样子。 覃春明在国外的出访活动进行的很不错,他看到了随行的市委办公室秘书组发来的通稿,记录覃春明的出访行程和各种会谈情况。 方希悠坐在他对面,也是一言不发。 仆人端来早饭,放在方希悠面前。 可是,夫妻二人谁都没说话,曾泉拿起手机就给苏凡打了过去。 不知道苏凡出门了没。 “嗯,是我,你出门了吗?”曾泉问道。 “还没呢,等会儿就出发。”苏凡答道。 “别担心,今天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平心静气就好。”曾泉道。 “嗯,我知道了,爸和我说了。你放心吧!”苏凡道,“哦,对了,嫂子去你那边了?” 曾泉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妻子,对苏凡“嗯”了一声,就听苏凡说:“那我就挂了,你们忙吧!” “迦因,谢谢你。”曾泉道。 “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苏凡道。 是啊,一家人! 曾泉叹了口气。 苏凡挂了电话,曾泉也把手机放下了。 方希悠看着他,一言不发。 可是,良久,空气中都是一片说不出的安静。 仆人和秘书都觉得很不自在,简直是怪异极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心有灵犀地退出了餐厅。 “不用非在我面前给她打电话吧?”方希悠开口道。 曾泉没有看她,只说:“她要去见杨思龄了,我打电话问一下也没什么吧?” 方希悠也听出来他在生气,他生气,她就觉得憋屈。 他当着她的面给苏凡打电话,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电话什么时候不能打,非要这会儿? 可是,她也没再说话,再说下去,两个人就要吵了。不想吵,没必要吵。 只为了他紧张 “只有她才是需要你保护、需要你关心的,我,不是吗?” 方希悠的话,在曾泉的脑海里一直不停的重复,还有她流泪的样子。 她,是在无理取闹吗?还是,是他一直都太习惯了她事事都做的完美无缺,习惯了她可以处理很复杂棘手的事,连眉毛都不需要动一下吗? 曾泉闭着眼,静静坐在车上。 秘书在前面坐着,几乎是连呼吸都要很小心,不敢发出声音。 刚才曾市长和夫人在楼上吵架,虽然他们都在楼下听不见吵架内容,但是,从曾市长下楼的时候那表情可以看得出来,曾市长是非常生气的。 唉,明明是那么般配的一对儿,怎么会这样呢?不管是看外表,还是两个人的才华,抑或是家世背景,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比他们两个人更般配了。可是,怎么就—— 秘书不敢说话,可接下来的工作不能停啊! 今天是元旦假期后第一个工作日,昨晚又出了事故,今天肯定还有一堆的工作堆在市长的办公桌上—— “曾市长——”秘书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 “你把今天的计划给我看一下。”曾泉道。 “好的。”秘书忙打开日程表,递给后座的领导。 曾泉接过日程表,看着每一个小时的工作安排。 “给许副市长打电话,让他九点二十来找我。”曾泉道。 “好的,曾市长。”秘书道。 日程表上的时间是十点,可是曾泉有了其他的想法,便让秘书提前了时间。 不管是哭着还是笑着,一天都是一天。同样的,不管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今天都是一样要过,工作都是一样要完成。 所以,何必呢?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吧! 曾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向车窗外。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只是,他欠下的债,什么时候才能都还的清呢? 就在这时,曾泉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颖之? 愣了下,曾泉接了电话。 “颖之?”他问。 “嗯,你,上班了?”孙颖之问。 “在路上,等会儿就到了。”曾泉道,“你,有事儿吗?” “没什么,我昨晚到家了,我妈和我说了你的事,所以,给你打个电话。”孙颖之道。 是那件事啊! “我的报应来了!”曾泉不禁笑了,道,“我好像当初就该听你的话。” “没事的,大家会帮你解决的。你别想太多。”孙颖之道。 “嗯,我明白。”曾泉道。 孙颖之顿了下,道:“你,记得那个女人吗?”还没等曾泉回答,孙颖之忙说,“我随便问问的。” “不记得,完全没印象。”曾泉道。 “额,昨晚我妈和我说了以后,我想了一晚上,我觉得你可能是见过那个女人的。”孙颖之道。 曾泉愣住了,问:“我见过吗?你确定?” “我感觉你应该是见过。按照以珩和我说的时间,如果是在你和希悠结婚前的时候发生的话,我感觉我可能也见过那个女人。”孙颖之道。 曾泉这下完全呆住了,道:“颖之,你,确定吗?” “我不确定。我只是在想,这件事什么时候发生的。那段时间,你还记得吗?你的心情很不好,我和希悠不是又,又闹翻了嘛,那时候咱俩经常出去喝酒的?有时候不是还有以珩嘛!要么就是咱俩,要么就是咱仨,要么就是你俩。我在想,那个女人要想趁虚而入的话,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你不清醒的状态。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孙颖之道。 曾泉,陷入了深思。 孙颖之便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觉得这也是一种可能。我已经找人去顺着这条线去查了,希望可以查到什么。不过已经过去六年了,想查出来不容易。” “谢谢你,颖之。”曾泉道。 “别客气。”孙颖之道,“额,那你去上班吧,我不打扰你了。有消息的话,我告诉你。” “嗯,颖之,再见。”曾泉说完,就挂了电话。 孙颖之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急促鸣音,嘴角,溢出一丝苦涩。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孙颖之放下手机,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口。 门上,传来敲门声。 “请进!”孙颖之道。 “夫人那边打电话过来叫您参加今天的午宴。”勤务人员道。 怎么会不爱啊 和曾泉的这次争吵,比起上次曾雨揭露曾泉暗恋苏凡那次,程度并不轻多少。方希悠自己很清楚,这么一吵,曾泉那里肯定是不高兴,甚至他们可能会冷战很长一段时间。可是,他们经常在冷战,不是吗?经常互相不理睬,经常无话可说。 这么一想,方希悠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也许,父亲说的对,如今这一切,都是当初她的固执坚持造成的。由于她的固执坚持,曾泉被迫接受了违背心意的婚姻,以至于婚后两个人形同陌路。由于她的固执坚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了机会陷害曾泉,这才有了现在这样棘手的局面。由于她的固执坚持,他们两个人,从挚友,变成了互相怨恨的夫妻。 黄浦江边,轮船上传来的汽笛声,似乎从百年前就没有改变过,连同这路边的老楼。不变的很少,变了的,更多,人,还有车,还有更多的楼,更多的声音。 风,吹动着她的头发,冷吗?身体不冷,冷了的,是她的心。 趴在河边的栏杆上,方希悠看着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一切,如同电影里的情景一样,看着近在眼前,却是一点都不真实。 那么她呢?她真实吗?她是真实活在这个世上的,还是作为一个幻象活着的?是她自己的幻象吧!她自己对于她认为的他心里的那个她的幻象吧! 风,吹着她的脸庞。 这个时间,苏凡应该已经见了杨思龄了吧!也许,苏凡还能博得杨思龄的信任,从而得到关于整件事的真相呢!这样一来,曾泉他就可以一辈子有理由感激他的妹妹,继续关心他的妹妹了。 挺好的,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啊!苏凡,继续是他心里那个善解人意的苏凡,而她,依旧是他认为的那个冷冰冰的、丝毫不理解他不关心他的方希悠。 很好! 可是,如果真的很好的话,她的心,怎么会这么疼?疼的说不出,疼的—— 眼睛里,流出了液体。 一定是吹了太久的风了,不该吹风的,吹风对眼睛不好。 她擦去眼角的泪,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准备离开。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掏出来一看,是沈家芝? 方希悠愣了下,接听了电话。 “沈大姐,你好。”方希悠道。 “曾夫人,您好。之前您在我这里订的衣服,不知道您想要什么样式的扣子?”沈家芝问。 “扣子?已经要钉扣子了吗?”方希悠问。 “哦哦,还没有,还没有。衣服还在做,我想问,您如果有中意的扣子样式,可以让您的秘书发给我,我这边给您去订。因为有些品牌的扣子需要预定,时间会比较长一点。”沈家芝道。 “这样啊!上次咱们没有选扣子吗?”方希悠问。 “选了,只是那个扣子的样式,现在我放在布料上看了,感觉不是很完美,如果您有中意的就告诉我,或者我可以发一些草图给您挑选一下——”沈家芝道。 “哦,我去您店里看看吧!”方希悠道。 “好的呀好的呀,您现在就在沪城吗?”沈家芝忙问。 “嗯,我等会儿就到了。”方希悠说完,就挂了电话。 车子,就在路边停着,秘书和警卫员都在车边站着,等着她。 方希悠上了车,就让车子开向了沈家芝的成衣店。 她爱曾泉吗?她爱吗?她爱啊!怎么不爱呢?虽然恨他,虽然和他吵架,虽然——可是,她还是,爱他! 车子,朝着沈家芝的店开了过去。 手机,又响了。 是姬云期打来的。 方希悠接了电话。 “怎么了,云期?”方希悠问。 “你去沪城了?”姬云期问。 “嗯,怎么了?”方希悠问。 “我,我听长清哥说了泉哥的事。”姬云期道。 方希悠“哦”了声。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姬云期和顾长清因为是家里人,知道也没什么错。如果是外人,肯定要觉得她遇上这样强有力的小三和私生子会很可怜。 她不喜欢让别人同情自己! 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她不是弱者! “长清哥说,孙小姐的那个警卫排长找了他在帮忙调查。你知道吗?”姬云期道。 “颖之?”方希悠愣住了。 “嗯,长清哥说孙小姐那边逼的很紧,刘排长只找了亲近的人帮忙,并没有惊动总局。”姬云期道。 关于孙颖之和曾泉的事,姬云期也是知道的。 打这个电话,姬云期也是想提醒她,方希悠明白。 真是热闹! 一个生了他的孩子的女人被关了起来,他暗恋的女人,和暗恋他的女人都在帮他调查,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她在这里闲的给他做衣服。 “希悠姐?”姬云期见方希悠没回答,便叫了声。 “嗯,我在听。”方希悠道,“没事,那就让我哥去调查吧!早点查清楚也好。” “你别难过,泉哥是冤枉的,他不会——”姬云期安慰道。 “我明白,云期,谢谢你安慰我。”方希悠说着,望向车窗外。 “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艰难,泉哥他也压力很大,你们别被那些坏人的阴谋给弄的彼此怀疑,好吗?如果你们两个不能好好儿的,那些人的目的才就达到了。”姬云期道。 方希悠苦笑了,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姬云期也这样,明事理,是吗?明事理! 一直以来,明事理不是她的头衔吗?怎么现在她觉得所有人都明事理,只有她不? “谢谢你,云期,我没事,我们没事。好了,你赶紧挂了吧,别影响孩子,手机辐射太大了。”方希悠道。 “那,等你回家了,我去找你!”姬云期道。 “嗯,回家了去找你。挂了!”说完,方希悠就挂了电话。 可是,电话那边的姬云期,才是真的不放心。 唉! 方希悠虽然嘴上那么说,可是她的心里肯定是很痛苦的。 车子,继续在车流中行进着,方希悠看着车窗外。 而苏凡,也到达了囚禁杨思龄母女的地点,带着念卿下了车。 怎么说的出来 念卿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觉得好奇,看见这样的房子,不禁问道:“妈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样的地方啊?bobo搬家了吗?” 苏凡刚要解释,苏以珩就对念卿说:“她们暂时在这里住,等过几天就回家了。” “那这里是在度假吗?”念卿问。 “额,算是吧!”苏以珩道。 苏凡看着苏以珩,苏以珩看了她一眼,苏凡便牵着念卿的手往楼里走了,苏以珩跟着她们。 对于眼前这一切,念卿是完全不明白,也不适应的。 这是度假的地方吗?不太像啊! “我明白了,这是像穴居人一样在生活,是吗?”念卿从电梯里出来,走到bobo住的那个房间门口,才对母亲和苏以珩说道。 穴居人? 居然想到—— 苏以珩和苏凡对视一眼,小孩子真的是天真无邪,他们不会把恐怕的事情想成是恐怖的,反而在当成一种游戏一样。而这,也是小孩子的悲哀啊!就像是那个二战电影里演的一样,即便是在集中营里,小孩子还是把那一切的不幸想象成游戏。 于是,苏以珩便让手下打开门,念卿就跑了进去。 “bobo——”念卿叫着。 bobo正在屋子角落里的游戏区那里玩玩具,一听见念卿的声音,就马上起来了,跑向念卿。 两个小女孩拥抱在一起,哈哈笑着。 “你在玩什么?我们一起玩吧?”念卿道。 “好啊,这是我的新玩具,很好玩的,你看——”bobo说着,拉着念卿的手,来到游戏区。 这是一幢三层别墅样式的玩具屋,摆在地上大约有两三平米,里面真的是各种家具俱全,还有小人。 “这是你的新芭比玩具屋?”念卿问。 “嗯,不错吧!”bobo高兴地说。 “就是咱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广告啊!”念卿道。 “最新款,对不对?”bobo道。 念卿点头。 “来,我们一起玩。我要给芭比洗澡了。”bobo道。 于是,坐在一旁的杨思龄站起身,朝着苏凡走来。 “谢谢你带念卿过来。”杨思龄道。 苏凡摇头。 苏以珩走到两个孩子身边,问道:“你们想吃什么,还是想喝什么?” “我要——”念卿就开始说了,两个小孩子点着吃喝,苏以珩便让手下去准备了。 “这里真好玩,bobo,我想和你一起住在这里。我们可以当穴居人,住在地下,真是太有趣了。”念卿道。 bobo噘着嘴,道:“我不喜欢,妈妈不让我出门,我只能在这个房间待着,不好玩。” “那我们等会儿去外面探险。”念卿道,bobo不说话。 “我们谈谈?”苏凡对杨思龄道。 “我在等你。”杨思龄道。 苏以珩便领着苏凡和杨思龄来到隔壁的房间,也就是昨天方希悠和杨思龄谈过话的那个房间。 门关上,苏以珩就出去了。 “昨天我和你嫂子在这个屋子里,被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杨思龄绕着桌子慢慢走着,手在桌面上划线。 苏凡看着她。 “迦因姐,当初你是不是也被霍书记的前妻给训斥过?”杨思龄停下脚步,看着苏凡,问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苏凡道。 杨思龄叹了口气,道:“唉,你说,这些女人怎么回事?你自己霸着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又不体贴又不爱,还连孩子都不生,你说,她们这么做有意思吗?动不动就用道德标杆来压你,可她们又做了什么呢?难道做人家的老婆,就可以为所欲为,却唯独可以不去爱那个男人吗?你说,是不是,迦因姐?” 苏凡不语。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了,真是,唉,怎么好男人都被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给抢走了呢?”杨思龄说着,看着苏凡,“霍书记还是很幸福,遇到了你,要不然,他一辈子都得在那个前妻的阴影里活着。不过,你也是不容易啊,迦因。” “没那么夸张。”苏凡道。 虽然她和孙蔓当初有过很不好的交手,可是,毕竟都过去很多年了,而且,当初的确是她做了伤害孙蔓的事,现在就不该诋毁孙蔓,不该指责霍漱清的上一段婚姻怎么样了。毕竟,破坏别人婚姻,不是件光彩的事,并不值得骄傲。 可是杨思龄不知道苏凡的想法。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杨思龄道,“你看看你哥,还有我爸,他们都被逼着娶了那种自私讨厌的女人,却丝毫不尽妻子的本分,不生孩子,或者就是在家里一天到晚挑拨是非,你说,这样的女人,不是活该被别人抢了他们的丈夫吗,是不是?我觉得啊,你哥哥,曾市长,就应该在外面多养几个女人,让那个方希悠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 这样的人很可怕 苏凡没有想到杨思龄会这样沉不住气,她还没怎么费心思,杨思龄就已经自乱阵脚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东想西想,被杨思龄揭穿就麻烦了。 “让奶奶见见bobo吧,迦因姐,好不好?你帮帮我。我们母女的未来,就全靠你了。”杨思龄恳求道。 苏凡当然是要帮忙的啊! “我当然是来帮你的,要是不帮你,我来这里干什么?”苏凡道。 “可是,你家里要是知道你帮我——”杨思龄还是有警惕心的。 苏凡在心里大呼不妙。 “他们不会知道的。”苏凡道。 “那,你来看我们,你家里就没说什么吗?你怎么——”杨思龄开始怀疑了。 怀疑这个东西很可怕,一旦开始怀疑,那就像是一条细绳,不管你怎么拉,拉多久,还是拉不到头。 “是因为念卿闹着找bobo,我爸妈没办法,就让我带着念卿来了。”苏凡撒谎道,“你也知道念卿在我家里有多霸道了,谁都拿她没有办法。” 杨思龄看着苏凡。 “不过,还是我想见你。”苏凡拉着杨思龄的手,道。 “你想见我?”杨思龄不敢相信。 “我哥让我来见你的,他说昨天我嫂子来了,肯定说了很多伤你的话,他让我过来看看你。”苏凡继续说。 一个借口不够份量,那就来两个。 而这个,明显是最有份量的。 杨思龄脸上,又是那种少女怀春的表情,苏凡这才松了口气。 曾泉啊曾泉,对不住你了!苏凡心想。 “思龄,昨晚我妈去你家了。”苏凡道。 “干什么?”杨思龄惊呆了,看着苏凡问。 “我妈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去吵架了呗,我陪着去的,她和你爸还有你阿姨,吵了好一会儿。”苏凡道。 杨思龄不语。 “我妈是一心向着我嫂子的,你应该也知道,我妈很疼我嫂子的。她是不会看着你和bobo把我嫂子赶走的,所以就去找你爸了。”苏凡道。 妈呀妈,对不住了。苏凡心里念叨着。 “他们,说了什么?”杨思龄问。 “我妈就骂了你爸和你阿姨,后来你阿姨就劝她,跟她认错,然后,你阿姨就在我妈面前说你的坏话。”苏凡说着,看着杨思龄。 杨思龄,果然是生气了。 这是罗文因的主意,要在杨思龄和她后妈之间挑拨,一定要让她们互相恨的要死。这样,就算是杨思龄回家了,杨家也不会说团结一心对付曾家了,家庭矛盾会让他们彻底分裂。 “我没想到你阿姨那么,那么讨厌。小时候把你赶走,后来又对你和bobo——”苏凡道,“如果不是昨晚听见她跟我妈说,我还真是不敢相信,平时她都是一脸笑容,没想到那么歹毒。” “她就是那样的人,恨不得我死掉。”杨思龄道。 苏凡拉着杨思龄的手,道:“你真是可怜,思龄。我一直以为我从小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挺可怜的,可是,至少我养父母对我还不错,没有像你阿姨那样。” 杨思龄冷笑了一下。 苏凡看着杨思龄的这一笑,想起昨晚回家的路上,母亲对她说的话。 母亲说,杨思龄从小被父亲和继母这样对待,性格已经扭曲了,没有正常的人生观和是非观,“这个人,会很可怕”。 也许吧,这样的人,很可怕。 母亲说的对,杨思龄的确性格扭曲了,要不然也不会陷入对曾泉的幻想之中,做这种完全不切实际的、几乎是笑话的梦了。 不过,如果杨思龄不是这样的性格的话,也不好骗啊! “思龄,你放心,只要你来我们家,我奶奶,还有我姑姑,大家都会疼你的。”苏凡道,“还有我,还有我哥,大家都会好好疼你和bobo的。” “我相信你,迦因姐。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了。”杨思龄道,“我爸就只知道利用我来给他得到权利,我对那些没兴趣,我只想要阿泉,我只想和他一起抚养我们的bobo,只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就这么多。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我的家,属于我的家!” 杨思龄的这番话,让苏凡的心头,不禁颤了下,眼眶也润湿了。 这是真的眼泪,不是她假装的。 可杨思龄,是被苏凡的眼泪打动了的,和苏凡抱在一起。 苏凡拥着杨思龄,静静坐着。 苏以珩站在外面,隔着玻璃墙看着这一幕。 看这情形,苏凡应该进行的很顺利啊! 没想到苏凡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成功了。 “其实,以前,当初我和霍书记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苏凡道。 杨思龄看着她。 苏凡抬手,擦去眼角的泪,道:“虽说我养父母对我还不错,可是,毕竟,不是亲生的,还是有些,有些,”苏凡顿了下,“时间久了,就会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家。我就一直想着好好读书,然后找工作赚钱,有个自己的家。” 杨思龄拉着苏凡的手,道:“霍书记很爱你,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了,对不对?” 苏凡点头,看着杨思龄,道:“你也会的。我哥他,是个非常善良的人,真的。他就是看着拽拽的样子,可是,他的内心,很善良。” 杨思龄点头,道:“我知道。”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苏凡顺势问道。 也许是因为触及到了情感深处,杨思龄也没有多想什么,便和苏凡说:“其实,我和他,认识的时间很短,只见过两次面。” “两次?”苏凡问。 杨思龄点头道:“就算是只有一次,我也爱他,就一次,就爱上他了。” “是啊,他就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爱上的人。他在人群中,太,太耀眼了,是不是?”苏凡道。 “嗯。”杨思龄点头。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既然是见了两次的话,你为什么还说他不认识你呢?”苏凡问道。 杨思龄,看着她。 苏凡的心头,一惊。 杨思龄不会看穿她了吧? 幸好是我 这次,是苏凡多虑了。 杨思龄听苏凡这么问,只是叹了口气,道:“就像你说的,他是那么耀眼的人,在那么一群人之中,所有人都会围着他,他也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别这么说,思龄。”苏凡安慰道,又问,“你遇到他的时候,是和很多人在一起吗?” 杨思龄点头,道:“都是在party上见的。那时候我爸想让我结交上层圈子里的那些人,就通过一个领导的女儿,带着我去过一些party。然后有一次,那个姐姐被孙小姐,就是孙首长的女儿,你知道的吧?” 苏凡点头,道:“是孙颖之吧?” “嗯,就是她。那个姐姐被孙小姐邀请去参加party,就带上了我,然后,那一次,我就见到了你哥哥。那是,第一次。”杨思龄道。 苏凡“哦”了声,道:“你们,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杨思龄陷入了回忆,可是,回忆里,只有他的每一个表情,却没有其他的语言。 苏凡看着杨思龄,她完全可以想象杨思龄当时见到地位显赫的孙颖之和曾泉的时候的震撼。虽然杨思龄从小的生长环境比她要好点,可是,和天之骄子的孙颖之和曾泉相比,那是云泥之别。何况,当年的曾泉,正是年轻帅气的时候——当然现在也是挺帅的——就像她初见曾泉的时候感觉的一样,那么的阳光明媚的一个大男孩,怎么不会教杨思龄心动呢?不过,也许,曾泉根本就不会那么阳光明媚,他更多的时候是那种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对别人爱理不理的样子,看人的时候视线永远都是从头顶越过去的样子——可是,这样的曾泉,对很多年轻女性来说,很有杀伤力。正如当初云城市委的那些女工作人员一样,早就在暗地里结成了曾泉粉丝会。 这种吸引力,对杨思龄来说,是致命的。苏凡很清楚。 看着杨思龄的样子,苏凡不禁叹了口气。 “就跟,我刚开始认识霍书记是差不多的情形吧!”苏凡叹道。 杨思龄苦笑了下,道:“你还好,修成了正果,我却——” “别这么悲观,总会苦尽甘来的。”苏凡道。 杨思龄点头。 “我答应你,我带着bobo去见我奶奶,让我奶奶知道你们的事。”苏凡对杨思龄道。 杨思龄惊呆了,紧紧攥着苏凡的手,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凡点头,道:“嗯,真的,我答应你,我会让bobo见到我奶奶。” 杨思龄感动的不行,道:“谢谢你,迦因姐,谢谢你。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帮我,我——” “别这么说了,我也是为了我哥。”苏凡道。 杨思龄点头。 “时间还早,让孩子们再玩会儿,咱们再聊聊?”苏凡对杨思龄道。 “嗯。”杨思龄道。 杨思龄也知道,只有靠苏凡才能让曾家接受bobo,这是一个主动的过程,也只有靠苏凡。她在曾家需要盟友,特别是在整个曾家都把方希悠看做是唯一的孙媳妇的时候,她需要盟友来为自己撑腰,来谋取自己的权利。就如同当初的罗文因,需要盟友来支持她在曾家立足。罗文因的盟友就是苏凡的大姑,而现在,她的盟友,就是苏凡。 曾家的女儿,在家庭事务中,往往有很大的发言权。这一点,众所周知。 苏凡笑了,道:“我现在才发现,和你居然有这么多话可以聊。” 杨思龄也笑了,道:“因为以前接触的太少了吧!总是陪着孩子们玩,我们都没时间交流。” 苏凡点头,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做了妈妈以后,就连名字都没有了,很多时候。” “去学校的时候吧!”杨思龄笑着道。 “是啊,在学校里,我们的名字就是谁谁谁妈妈,可是我们明明自己有名字的嘛!结果就完全——”苏凡叹道。 “做妈妈失去的,何止是名字啊!”杨思龄道。 “你后悔过吗?”苏凡看着杨思龄,道。 杨思龄没明白。 “我让他们给咱们端两杯咖啡过来,继续聊。”苏凡说完,就起身走到了门口,打开门走到门外,对苏以珩道,“以珩哥,能给我们倒两杯咖啡吗?” 苏以珩便示意手下去泡。 苏凡对苏以珩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苏以珩点点头,苏凡便关门进去了。 “等会儿他们就端咖啡过来了。”苏凡对杨思龄道。 可是杨思龄好像情绪不高。 苏凡走过去,道:“你怎么了?想起不开心的事了吗?” 杨思龄摇头。 “这么多年,你带着bobo,忍受着你阿姨的冷言冷语,你没后悔过生下bobo吗?”苏凡问道。 “你当初生下念卿,不也是很艰难吗?你后悔了吗?”杨思龄问。 苏凡摇头。 “我也是一样,就算再来一遍,我也不会后悔。”杨思龄道。 苏凡笑了下,道:“你真的很爱我哥哥。” 半信半疑 真是奇怪,曾泉的记性还真是差啊!都那样了,一定印象都没有? 苏凡脑子里现在疑问很多。 昨晚杨思龄的继母告诉母亲,bobo是试管婴儿,可怎么杨思龄—— 既然有疑问,趁着杨思龄这会儿这么喜欢聊,苏凡便说:“思龄,昨晚你阿姨说bobo是试管婴儿——” 杨思龄一听,惊呆了,看着苏凡。 “她是在胡说,对吧?”苏凡道。 这是个关键。 如果bobo真的是试管婴儿,那精子怎么来的?杨思龄说的就是假的了吗?还是说,有真的? “对不起,思龄,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问,只是——”苏凡顿了下,道,“你阿姨已经这么和我妈说了,到时候我奶奶怎么相信bobo是我哥唯一的孩子,而不是,不是很多试管婴儿中的一个呢?如果是试管婴儿的话,能有一个就会有其他的,对不对?” 杨思龄的表情,僵住了。 “我是相信你的,思龄。我也希望你可以带着bobo和我哥在一起生活,可是,如果别的女人也有我哥的孩子,到时候,你怎么办?”苏凡道,“如果真那样了,我奶奶是一个都不会要的,思龄。” 可是,杨思龄,始终一言不发。 “思龄?”苏凡问。 “bobo是他留给我的,不是什么试管婴儿。他那晚都没有戴tt,我怎么就不能怀上呢?”杨思龄道。 “你别误会,思龄,我没有怀疑你,真的。你阿姨那么说了,我爸妈现在都知道了,现在我带bobo去见我奶奶,万一我奶奶逼着我爸承认bobo的时候,我爸说bobo只是其中一个试管婴儿怎么办?”苏凡道,“既然我们要做这件事,就必须要板上钉钉才行,以后不管谁来找事儿,都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你明白吗,思龄?” 苏凡这么认真的表情,让杨思龄也没办法怀疑苏凡的诚意了,她也相信苏凡是在为她着想。 “bobo不是试管婴儿,你要相信我,迦因姐。”杨思龄拉着苏凡的手,道。 即便如此,苏凡还是在怀疑杨思龄,可是,她笑了下,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要不,我现在带着bobo去吧!免得时间长了,有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谢谢你,迦因姐。”杨思龄抱住苏凡,道。 “别这么说。”苏凡拍拍杨思龄的背,道。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是苏以珩的手下拿着咖啡进来了。 苏凡起身。 “霍夫人,咖啡。” “谢谢。”苏凡道。 端起咖啡,苏凡对杨思龄道:“走,我们过去看看孩子们吧!我和以珩哥商量一下,带bobo走。” “你和苏总商量?”杨思龄呆住了,“他不会同意的,他是方希悠的人,他——” “思龄,你错了,以珩哥他一直都是支持我哥的,而且,他也希望我哥有个孩子的。等会儿我去说服他,你放心。”苏凡道。 可是,杨思龄很怀疑。 世人都知道苏以珩是方希悠的骑士,方希悠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怎么会帮她呢? “以珩哥,他很聪明的,相信我,思龄。”苏凡道。 杨思龄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走吧。”苏凡拉着杨思龄的手,两个人端着咖啡离开了屋子。 苏以珩在外面和雷默低语,看见苏凡出来,便走了过去。 杨思龄一言不发,就走进了念卿和bobo正在玩耍的屋子。 “怎么样?”苏以珩等杨思龄关上门,问苏凡道。 “她说bobo不是试管婴儿。”苏凡看着苏以珩,“她说我哥和她发生过关系。” 苏以珩看着苏凡,一言不发,表情,有些奇怪。 “你,知道吗?”苏凡问,“她说她和我哥见面的时候,是在颖之姐的party上。说是有个什么领导的女儿带着她去的,去过两次。然后第二次我哥醉了,就和她——” 苏以珩依旧一言不发。 “怎么了,以珩哥?”苏凡道,“我哥他,他喝醉之后会那个,那个什么吗?” “额,是有过那样的事。”苏以珩道。 苏凡盯着他,不敢相信。 “男人这个,很正常——”苏以珩的话说出来,才发现苏凡盯着自己,便说,“那段时间,颖之倒是经常和阿泉出去玩。” “颖之姐会不会知道什么?”苏凡问道。 “如果她知道的话,不就告诉我们了吗?我感觉她可能也不回到这件事怎么发生的。只是,在颖之的聚会上除了这样的事,颖之恐怕就要气死了。”苏以珩道。 忍不住想 就在苏以珩给顾希打完电话之后,他又给曾泉打了一个,把情况告诉了曾泉。 曾泉听着苏以珩说的话,一言不发。 “你放心,我会盯着的。不会出问题。”苏以珩道。 “嗯,我知道了,以珩。”曾泉道。 “你,还是没有印象吗?”苏以珩问。 “没有,我只记得那个时候和颖之一起去玩过好多地方,但是对那个女人,什么都想不起来。”曾泉道。 “没关系,我们慢慢查吧!”苏以珩道。 因为苏凡并没有把曾泉醉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告诉苏以珩,此时苏以珩也就没有和曾泉说,曾泉也就不知道自己当时居然—— 可是,曾泉不知道,苏凡的脑子里一直的想这件事。 和苏以珩一起带着bobo去见“奶奶”的时候,苏凡一路上一言不发。 杨思龄是在骗她,还是说的真话? 她不知道杨思龄所说的那个人是她,还是别人。 想起那一晚曾雨在家里说的事,想起—— 苏凡闭上眼,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涌动着。而她的心,也一下下被撕裂着疼。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看待这件事? 苏以珩看着她,心里也觉得奇怪,苏凡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只有bobo一路上很开心,她知道自己要去见爸爸的奶奶,就很开心。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着,见苏凡不说话,她就一直缠着苏以珩问东问西。小孩子哪里知道大人们的争斗?她只是觉得自己可以见到爸爸的奶奶,真的很开心。 没办法,苏以珩只有陪着小孩说话,好在他自己也是经常在家陪孩子。是的,只要回家,苏以珩一定是陪着孩子或者妻子或者母亲的,陪孩子这方面,他也算是表现不错。尽管他陪孩子的时间很少,可是,用教育家的话说,有效的陪伴,不是看时间,而是看质量。那么,苏以珩这个爸爸的陪伴效果,一定是高质量的。 因此,现在在这里应付bobo,对他来说也不是件困难的事。 尽管作为江采囡父亲江丰年已经说服了叶首长放弃行动,不要去和曾家抢孩子,而叶首长也答应了,可是,今天这一路,苏以珩手下们的护卫工作,也丝毫不敢有懈怠。 因此,这一路,大家都是悬着心的。 与此同时,在沪城的方希悠和曾泉两个—— 曾泉依旧是忙着公事,关于那件事,只有接到电话得知进展而已。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前途还一片模糊,但是至少没有之前那么迷茫了。毕竟,有很多人都参与进来了,大家都在想办法解决。这些,足以让他感激了。苏凡、颖之、霍漱清、以珩,还有顾希,还有文姨,大家,所有的人,都在尽全力帮助他。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曾泉就使劲回想当初的事。 从以珩的描述来看,和杨思龄那件事应该是和希悠结婚前那阵子发生的。那个时候,为了苏凡的事,他和父亲闹了一场,父亲当时甚至下令要让姚省长把苏凡——他是拼死和父亲去争取的,结果父亲就让他答应了希悠结婚。于是,他答应了结婚,可心里—— 颖之便带着他去各种趴,各种玩,跟过去一样玩,什么都不管,反正就是个玩儿。而杨思龄,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吗? 可是,他怎么会和杨思龄那个呢?真是奇怪?他,他那段时间的确是心情很不好,很不好,可他也没有和女人再做那种事啊!怎么就偏偏是杨思龄—— 闭上眼,曾泉让自己陷入深深的记忆,努力从哪些模糊的记忆中寻找出蛛丝马迹。 杨思龄,长什么样子? 可是,他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段记忆,就好像从大脑里被抹掉了一样。 究竟,怎么回事? 接到沈家芝电话的方希悠,乘车来到沈家芝的店里。 店里客人很少,偶尔有那么几个,都是悄声说话,因此,方希悠推开店门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曾夫人,您好!”店长马上就迎了上来,问候道。 “您好,沈小姐呢?”方希悠问。 “老板在楼上接待客人,刚来了两位客人,老板在亲自接待。您跟我来,在这边休息一下,我去找老板——”店长道。 “不用了,我在这边坐着等就好了,别打扰其他客人。”方希悠道。 于是,店长便领着方希悠和她的秘书警卫,一起来到了二楼的一间休息室。 “您是要看纽扣,是吗?”店长让人给方希悠泡咖啡,然后问道。 “嗯,您先把样式拿过来我看看。”方希悠道。 店长便赶紧差人去拿了样板。 看着纽扣的样式,方希悠的思绪,才算是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或许,抛开那个熟悉的世界,能让她忘记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让她可以恢复理智。 是啊,只有曾泉才会让她失去理智,只有苏凡—— 说是要抛开,可她还是忍不住会在脑子里想那件事,不知道进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了,不知道他们都查出了什么。 这是男人的本能 方希悠听着他的故事,不禁笑了,看着他。 “所以,你觉得我是猴子?”她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沈家楠道。 “只是心情好不好,直接会影响人的反应,是吧?”方希悠道。 “所以,有什么不开心的——”沈家楠道。 “阿泉和别的女人有个孩子——”方希悠直接说道。 沈家楠,愣住了。 车子,开进了一片公园一样的地方,朝着铁门开去。 门开了,车子就直接驶了进去。 这不是公园,而是一个别院。整个院子被高大浓密的树林和外面隔开,以至于外面的人完全没有可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沈家楠停下车,却没有下车,坐在车里,看着她。 她的头,靠在车椅上,盯着头顶的天窗。 沈家楠便打开了天窗。 保镖车早就开走了,整个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这辆车,还有车上的两个人。 她的确很伤心,这样,是很伤心。 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接受这种事,即便是坚强如她! “我们,下车再说,好吗?”沈家楠注视着她,道。 方希悠点点头,看向外面。 这是一个看起来面积不小的庄园,和苏以珩在京城的家差不多大的样子。一幢主楼,后面是工作人员住的侧楼,宽阔的草坪,可以打小型的高尔夫球赛。 “我这边有去年的一批明前茶,很不错。”沈家楠说着,就下了车,给方希悠拉开车门。 方希悠跟着他下去了。 走进了楼里,只有一个女管家和一名仆人,站在楼门口行礼等候。 沈家楠对管家说了句“给我拿一罐明前到阳台”就走进了楼里,方希悠什么都没有看,就跟着他走了进去,走到了一楼右侧的一间阳台。 方希悠什么没见过,对于这样的楼宇庄园是没有任何新奇感的。这样的房子,配得上沈家楠的身份。 仆人端来茶具等物品,方希悠站在阳台栏杆边,看着外面围绕着院子的那一片密林。 站在这个距离,是看不到树叶随风摆动的样子的,可是,风吹到她的脸上,还是能想象得出。 茶具摆上,茶叶泡上,沈家楠便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 方希悠转过身,摇头,坐在椅子上。 “你是才知道这件事吗?”沈家楠问她。 方希悠知道他问的是刚刚她说的事,便点点头。 沈家楠给她倒了杯茶,道:“来,喝点茶。” 方希悠接过茶杯,这如玉一般的瓷杯,搁在她的指间,只觉得是好物遇上了相配的人。 沈家楠看着她。 “我很失败,是不是?”方希悠道。 “这种事,不是你的错。”沈家楠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叹了口气,道:“我昨天见了那个女人,着实,还是被刺激到了。我以为我不会生气,或者说,我不会被那种人惹生气,可是,事实证明,我,做不到,佛系,是这个词。” 沈家楠静静听着。 “我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我们两个人长大结婚是很自然的事,他是我的,而我,是他的。我没有想过爱别的人,我,只爱他,只想嫁给他。”方希悠道。 她明明没有喝酒,她明明很清醒,可是怎么就—— 而且,她从来都不会在除了苏以珩之外的第二个男人面前说这些心事,怎么今天就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了?除了曾泉,她唯一信任的人就是苏以珩了,可如今,曾泉——是因为对曾泉的失望和难过,才让她放松了警惕吗?就这样对一个不怎么熟的男人在这里说自己的心事? 沈家楠没有说话,继续听她说。 她很难过,她很悲伤,这是正常的。在这样的时候,她需要的,是一个倾听的人,并不需要一个人在她身边做什么评价,或者给她什么建议。 而他,愿意做这个倾听者。 他知道自己帮不到她什么,可是,如果能让她可以说出来,如果可以让她心里好受点,那他也就算是—— 算是什么? 我不是个好妻子 风,从方希悠的耳畔呼啸着,吹动着她的发丝轻轻摆动。 沈家楠的电话响了,是他的那个在姐姐店里做衣服的朋友打来的,问他是不是有事不能一起吃午饭了。 “额,今天很抱歉,临时有点事。”沈家楠只好说。 “得得得,那你回头有空了喊我,今天就放过你了。”朋友笑着道。 “一定,我这两天就请你。”沈家楠道。 挂了电话,沈家楠给方希悠重新倒了杯茶。 “谢谢你。”方希悠道。 沈家楠微微摇头。 “其实,迦因她,挺好的。”方希悠道。 沈家楠不语。 “只是,我自己的心里,总是,总是过不去这个坎儿。”方希悠道。 “这很正常,如果你不爱曾市长的话,这件事就很容易放下了。”沈家楠道。 方希悠端起茶杯,苦笑了下,道:“爱吗?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了。” “这个问题,我不是专家。”沈家楠微笑道。 方希悠看着他,不禁笑了,道:“你已经是专家了。” “是吗?那我可能应该去做个心理咨询师了。可能我比较有天赋。”沈家楠道。 方希悠微微摇头道:“因为你会听别人说,会,额,设身处地去想——” 沈家楠听着她这么说,不禁淡淡笑了,道:“我可以把你这句话当做对我的夸奖!” 方希悠笑了,没说话。 “说出来是不是心情好点了?”沈家楠这么问,却觉得她很可怜。 这样重要的事,对于她来说重要的事,她居然没办法和别人说出来,居然要对他这个不算很熟的人说,真是—— 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沈家楠望着她。 “额,有点。”方希悠道。 沈家楠不想问她更多,不想问她那个关于给曾市长生了孩子的女人的事,那样,太私密了。 “这次出了事,迦因,迦因也挺帮忙的。”方希悠道。 “一家人就是这样,对不对?”沈家楠道。 方希悠点头。 这时,方希悠的电话响了,是秘书打来的。 “怎么了?”方希悠问。 “方小姐,办公室有电话打过来,有份材料,想请您看看。”秘书道。 “那我现在看一下,在邮箱里吗?”方希悠问道。 “是的,方小姐。”秘书道。 “我知道了。”方希悠道,“哦,对了,你们稍微等一下,我很快就过来了。” “是,方小姐。”秘书道。 挂了电话,方希悠就打开了手机里的信箱,对沈家楠说了句:“抱歉,我有点工作要处理一下。” “没事,请便,额,我去看看厨房做了什么点心,给你拿过来一点。”沈家楠道。 “谢谢你。”方希悠看了他一眼,沈家楠对她笑了下,就起身离开了。 走到阳台的门口,沈家楠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很认真地在看信箱,沈家楠的脚步,不禁多停了一分钟。 曾泉和霍夫人的不伦恋,让她难受了这么多年。说她固执呢,还是说她太爱曾泉了呢? 看她刚才哭成那个样子,难道说,之前他遇见她的时候那样流泪,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沈家楠深深地叹了口气。 方希悠静静坐在椅子上,认真阅读着邮箱里的稿件,没有注意到沈家楠亲自端着茶点来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泡茶,喝茶。 你是个好男人 沈家楠注视着她。 她是爱曾泉的,所以,她才会这样矛盾,这样纠结。 沈家楠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沈家楠问。 方希悠摇头,道:“现在又出了孩子这事儿,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曾市长他应该不会这么糊涂的,我想,他被栽赃陷害的可能性更大。”沈家楠道。 方希悠看着他。 “你这么相信他吗?为什么?”方希悠问。 “你不相信吗?”沈家楠反问道。 方希悠,沉默了。 “对于曾市长和你来说,现在追究事实的真相并不是最重要最棘手的,就是解决这件事。时间拖的越久,对你们越不利。”沈家楠道。 方希悠点头。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有霍书记他们在,不会有问题的。”沈家楠道。 “是啊,我知道。漱清是值得信赖的人!”方希悠道。 “那么你呢?”沈家楠看着她,问。 “我?”方希悠不明白他要问什么。 “你打算怎么和曾市长解决这件事?”沈家楠道。 方希悠不语。 “你这么聪明的,应该很清楚,这件事针对的,不止是曾市长一个人,受害的也不止是曾市长自己,你们两个人的家庭,还有你们的家族,很多人都会被波及到。而影响最大的,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家庭,是你!”沈家楠道。 “他们都要我支持阿泉,要我——”方希悠道。 “那你自己想做什么?”沈家楠打断她的话。 方希悠看着他。 “我不会逼着你说让你当做那个孩子和你无关一样去支持曾市长,你有权利表达你的悲伤和愤怒,没人可以指责你这么做。可是,我不想你在他最艰难、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希悠,如果你这么做了,将来你会后悔的。”沈家楠认真地说。 希悠? 方希悠愣住了,沈家楠的表情却是丝毫不变。 他没有觉得他这么叫她并不合适,反而,好像他们是认识了许久的挚友一般,他可以这样称呼她。 方希悠不想多心,不想把这个改变赋予什么特殊的涵义,却说:“我想,他可能并不需要我做什么。” “你们是夫妻,夫妻就是要同甘共苦的。”沈家楠道。 方希悠一直注视着他。 “所以,就算是你什么都不做,只要在他身边守候着他,对于他来说,也是莫大的支持。”沈家楠道,“因为这种类似的事件,男人最需要的,其实就是妻子站在身边,仅此而已。你的一个动作,就能代表一切。你不需要做什么,其他人也都能明白的你态度。” “就像希拉里一样为丈夫背书吗?”方希悠苦笑了一下,道。 “男人们都希望妻子能像希拉里一样在那种情况下为自己背书站台。”沈家楠道。 “你呢?你也是这样吗?”方希悠问。 沈家楠不禁笑了下,道:“我?我只是个普通男人,我也是这样。” 方希悠似乎有点失望,不说话。 “可是,我不想你是被迫去做这件事。”沈家楠道。 方希悠看着他,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变了。 “你想清楚,你想要做什么,不是别人认为你该做什么。”沈家楠注视着她,道。 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他笑了下,道:“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我怕你觉得我这个人太婆婆妈妈。”沈家楠有点尴尬地笑了下,道。 方希悠摇头,道:“没有人和我说这些。” “我想,可能是你和他们太熟悉了,他们关心你,肯定也会和你聊。”沈家楠并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也许他是希望她有很多人可以交流,而不是一直这样压抑着自己。 “是吧!”方希悠笑了下,“我,我的确,是,不够坦诚!” 沈家楠看着她。 “你太太很厉害,她说话很有哲理。我想,她说的很对,人是要坦诚一点才好。特别是夫妻之间——”方希悠道。 沈家楠微微笑了下。 “谢谢你,还有,我想,应该谢谢你太太。”方希悠道。 “这是,算是我们的教训吧!我不想看着你和我们一样。”沈家楠注视着她,道。 方希悠挤出一丝笑,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 “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方希悠看着他,问。 “你妻子去世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没有再婚呢?是因为愧疚,还是很爱她?”方希悠问。 沈家楠陷入了深思,方希悠注视着他。 “额,刚开始可能是觉得愧疚吧!那时候就想,如果她活着的时候,我们可以好好生活的话,也许,我就不会说这样遗憾了。这样的情绪一直抱着,后来就完全,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了吧,再加上工作忙,也就没那个心思了。”沈家楠道,说着,他看着她,“一个人,也就习惯了。” 方希悠看着他,一言不发。 两个人默不作声喝茶,直到方希悠说了句:“你是个好男人。” 沈家楠看着她,笑了,道:“今天被你夸了好几次,我会骄傲的。” 方希悠也笑了下,道:“我不会随便夸人的。” 软硬不吃 商人若想发达,必定要勾搭权利。关于这一点,潮汕人是玩的很透。 而杨思龄父亲,从地方升至京城,是离不开这帮关系的,特别是他那个背景雄厚的岳父。 方希悠的思路是对的,想要查清楚杨思龄父亲背后的那只手,就要从他的潮汕帮入手。如果没有这些实力雄厚的潮汕帮出手,杨思龄父亲想要升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家楠开车送方希悠回去姐姐店里的路上,脑子里就在想这件事。 方希悠,她是一个需要人关心和开导的女孩子不假,可是,她一旦动手对付谁,那手段,绝不像是前一秒钟那个满面梨花的女孩子想得到、使得出的! 也许,这就是那个被称为“红色公主”的方希悠吧! “我等会儿就直接去广东。”沈家楠对方希悠道。 “好,那辛苦你了。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方希悠道。 “嗯,我知道。”沈家楠道。 看着她走进姐姐的店,沈家楠点了一支烟,坐上了后面的保镖车,直奔广东而去。 方希悠来到沈家芝的店里,秘书和警卫员真的还在那里一直等着她。 从店长的口中,沈家芝得知方希悠和弟弟一起离开了,离开了这么久,回来的却是方希悠一个。 沈家芝没想到弟弟会和方希悠就这么离开,一句话都不说,连朋友的约都爽了,可见事情的严重程度。 弟弟对方希悠是有心的,沈家芝很清楚。而方希悠和曾泉的夫妻感情并不好,这一点,沈家芝也看得出来。 可是,对于沈家芝来说,方希悠和曾泉的关系再不好,那也是人家夫妻的事,跟弟弟没关系。 道理,谁都会讲,只是,能做到的人,究竟有多少? 到了这个地步,沈家芝也是不能问什么,只得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和方希悠来到休息室,选定了扣子的样式。 就在这时,方希悠的电话又响了,是曾泉! 方希悠接了电话。 “我听以珩说了,你什么时候走?”曾泉问。 “下午早一点的时候。”方希悠道。 说着,想起沈家楠对她说的话,要和曾泉坦诚相对,便说:“你中午回家吗?” “不回来,没时间了。”曾泉道。 “好吧,我知道了。”方希悠道。 她有话要和他说,可是现在,还是算了,不要说了,好好帮漱清赶上去。 算了吧,什么都不说了。 “那你忙吧,我回头再给你打电话。”方希悠道。 手机,挂掉了,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应该把沈家楠的事告诉曾泉,可是想想他和曾泉这样的尴尬,还是算了吧,等有结果再说。 也许,这件事交给沈家楠,比其他人看你更容易成就。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 身在京城的苏凡,也是被今天的事给搞得很无语。 她真想直接把杨思龄脑袋打开来看看,可是,那只是想想而已,并不能做。 有什么进展吗?她感觉什么进展都没有。 唉,真的是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啊! 苏以珩这两天完全把精力放在这件事上,以至于公司已经完全不去了,所有的事,都是通过电话和网络解决。好在京通集团也算是百年老店了,特别是在苏以珩执掌这么多年来,整个集团从上到下形成了严格紧密的结构,分工明确,就算是苏以珩一两天不在,公司的运转不会出现任何问题,除了重大事件需要他处理,其他的事情,那么多的高管都可以搞定。 到了这个时候,苏以珩也是庆幸自己多年对公司的改造见了成效,让他可以腾出手和精力来做其他的事,特别是曾泉这边的事。毕竟,他是曾泉和方希悠最坚强的支持者,他们两个很多事都是需要他去解决摆平的。 只是,到了此时此刻,苏以珩透过玻璃墙看着杨思龄,也是恨不得直接剁开她的脑袋看清楚,看清楚她和曾泉的那些过往。苏凡那么努力了,都没有取得他们想要的结果,现在希悠要改变策略,把杨思龄领进曾家,然后关门打狗? 这是一个办法,可是,这个办法会让希悠忍辱负重,而他不想看着希悠这样,她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怎么还能让她继续—— 苏以珩并没有给霍漱清打电话,看着杨思龄在苏凡面前继续演戏,苏以珩真是恨死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继上次叶黎事件后第二次,苏以珩第二次出离愤怒,第二次不计后果—— 他拉开门,冲进那个房间,对苏凡道:“迦因,带着念卿出去!” 苏凡愣了下,见苏以珩面色凝重,便起身带着念卿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杨思龄和bobo母女两个。 bobo这两天和苏以珩相处下来,很是喜欢苏以珩,毕竟是从小缺乏父爱的孩子,苏以珩对她稍微亲和一点,孩子就黏上了他。 此时,当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bobo就很自然地黏上了苏以珩。 “叔叔——”bobo叫着他,扑向了他。 苏以珩眼里的杀气,孩子看不见,可是杨思龄看的很清楚。 是苏以珩失去了耐心吗,还是又有了新的变化?或者说,方希悠要让他干什么? “bobo——”杨思龄大叫一声。 孩子不知道怎么了,呆呆地看着母亲。 苏以珩的手,摸到了腰间的配枪,他可以在瞬间掏出枪,指着bobo。可是,那么做的话,bobo会被吓到。 不知道是出于恻隐之心,还是被孩子这一声“叔叔”和这两日的笑容给影响了,苏以珩强压下了那股怒火,选择了另外一条方案。 他依旧掏出了枪,杨思龄一下子呆住了。 可是bobo不明所以,依旧笑着对苏以珩说话。 “这是什么啊?叔叔?手枪吗?我从没碰过真正的枪,可以让我摸一下吗?”bobo道。 苏以珩蹲下身,道:“想玩吗?” “嗯。”孩子说。 “叔叔教你怎么玩儿——”苏以珩把孩子的手放到枪柄上,握住了。 杨思龄吓得不敢动,就看着苏以珩让bobo对准了杨思龄。 “怎么样?好玩吗?你看,只要动一下这个,就会砰的一声。”苏以珩说着,把孩子的手指拉到了扳机上。 杨思龄吓得不敢动。 “怎么样,杨思龄,你是想让我用这枪对准你的脑袋呢,还是你女儿的脑袋?”苏以珩说着,扫了杨思龄一眼。 杨思龄,呆住了。 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 方希悠的新建议,并没有很快就得到曾元进的首肯。 霍漱清认为这个办法可以一试,毕竟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什么办法都用了也没效果。也许,方希悠的这招关门打狗可能会更有效一点。 但是,让杨思龄带着孩子来曾家,这要是传出去一点点风声,那就是等同于把这件事暴露了。稍有不慎,很可能就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毕竟,这私生子多了去了,也没多少人在事业上升期就把这事儿捅出来的。特别是曾泉这种关键岗位,私生子的事,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曾元进很担心。 另一方面,方希悠在沈家芝的店里订好了纽扣之后,就回到了曾泉的家里。因为下午要赶着回京,方希悠还是打算了曾泉好好谈谈这次的事。于是,就把电话打给了他,问他中午能否回家,或者说,在哪里约着见一面,然后她就走。 “我中午回来,一起吃个饭吧!”曾泉道。 “好,我在家里等你,你几点能到。”方希悠问。 “可能要到一点了。”曾泉道。 “没事。”方希悠说完,就挂了电话。 曾泉那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急促鸣音,也挂掉了手机。 他没有想太多,便继续工作了。 与此同时,方希悠已经回到了家里,让仆人准备午餐。 家里的仆人也是见证了方希悠和曾泉早上的争吵的,此时听方希悠说曾泉中午要回来吃饭,也不知道这是喜事,还是,不好的事。 就怕两个人又吵—— 唉! 这夫妻两个吵架的事,也传到了罗文因那里。仆人早上就做了汇报。 罗文因本来就因为杨思龄这事头疼着,现在听到曾泉和方希悠两个人在家里吵架,就更加头疼了,以至于她在接到电话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了。 头疼,还是头疼,一件接着一件。 如果不是那个杨思龄,曾泉和方希悠也不至于这样。 这小夫妻的感情有多么脆弱,罗文因是很清楚的。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不就是雪上加霜吗?这以后可怎么办? 罗文因只要这么一想,就头疼的不行。 曾泉的前途是第一要紧的事,可是,曾泉和方希悠的婚姻,也不是什么不重要的、可有可无的东西,这件事对于曾泉,对于曾家来说同样重要。 只是,现在,到了这样的地步,该怎么办? 罗文因躺在床上,头上放着一块冰毛巾,一动不动。 “夫人,您这,要不让刘医生过来给您看一下?”李阿姨关切地问。 “不了,不了,我就想这么躺一躺。”罗文因叹了口气,闭着眼,道。 李阿姨也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着,您得保重身体才好啊!要不然这家里,不就乱了吗?” 罗文因却只是叹气,问道:“我让你查的那件事,有什么进展吗?” 李阿姨摇头,道:“这些人跟着您和曾部长已经很多年了,一下子要查,也不容易——” “不容易也得查。”罗文因道,“不管是谁,只要涉及到这件事,决不轻饶。” “我明白,我明白。”李阿姨道,顿了下,李阿姨说,“半小时前,娇娇给我打了个电话——” 罗文因睁开眼,看着李阿姨,道:“她又想干什么?” “她想回来,不知道,行不行?”李阿姨小心地说着,看着罗文因。 罗文因闭上眼,道:“家里这么乱的,她要是回来,不是更乱了吗?” “夫人,娇娇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既然您说要让她和于同少爷结婚,要是让外界知道她在外面待着,不是更不好吗?”李阿姨道。 “现在家里这么乱,我哪有精力再应付她的事?”罗文因道,“何况迦因还在,她都没有跟迦因认错,让我怎么——” “上次的事,娇娇也是,也是无心的,毕竟她年纪还小,又是您一直宠大的,没受过什么委屈。您这次这样惩罚她,她一定是知道错了,不会再针对迦因了。”李阿姨求情说。 “我知道你心疼她,她是你一手带大的,可是,有些事儿——”罗文因道。 “夫人,这次等她回来,您再好好说说她,她一定会认错的。”李阿姨道。 罗文因看着李阿姨,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你就让小赵把她带回来。” “好的,好的,谢谢夫人。”李阿姨说道,赶紧出门了。 罗文因叹了口气,现在家里这么乱的,娇娇又回来—— 就在罗文因这么躺着的时候,曾元进的电话打来了,说希悠下午回来,让她联系一下,让希悠回趟家。 “这么快就回来了?”罗文因道。 “嗯,你和她好好聊聊,把现在的情况告诉她,希望她不要怪泉儿吧!”曾元进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罗文因道。 说完,曾元进就挂了电话。 罗文因也没办法把曾泉和方希悠吵架的事告诉丈夫。 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吧!不要给他添乱了。等希悠回来,她再和希悠好好聊聊。 也只能说,就是像丈夫说的那样,希望希悠不要怪泉儿。 毕竟,整件事,泉儿是被设计了的,很明显。 挂了丈夫的电话,罗文因想了想,给霍漱清打了个电话。 霍漱清正在参观一个异地安置点附近的工厂,考察老百姓们的就业情况,岳母的电话就来了。 秘书李聪接了电话,跟罗文因说了下情况,罗文因便说:“那等会儿让他给我打过来,有事和他商量。” “好的,夫人。”李聪道。 罗文因挂了电话,叹了口气。 秘书沈小姐进来了,道:“夫人,杨夫人那边的电话。” 罗文因便赶紧拿过手机,刚说了一句话,就听见了杨夫人的声音。 “怎么样?”罗文因问。 “老杨六年前的那个秘书,被调到华东省去了,那件事,您派人去找他了解一下,他应该知道一些情况。”杨夫人道。 “那个人参与了吗?”罗文因问。 “那段时间,那个秘书总是在给老杨处理一些家事。而且,杨思龄和他走的近。如果要知道杨思龄的事,找他——”杨夫人道。 “好,他叫什么名字?”罗文因问。 杨夫人便说了名字,对罗文因道:“姐姐,您千万别让杨思龄回家,要不然就麻烦了。最好让苏总一直关着她——” “嗯,我知道,我知道。”罗文因道,“有什么情况,你及时跟我说。” “你放心,我知道。”杨夫人说完,就赶紧挂了电话。 罗文因这边,立刻就把电话给丈夫的秘书打了过去,让他查一下杨夫人说的那个人,然后派人过去。 “好的,夫人。”秘书道。 罗文因挂了电话,坐了起来,对沈小姐说了句:“你给我倒杯茶。” 秘书便去了。 杨部长被停职调查了,那么他的秘书——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凡带着念卿回来了,罗文因看着苏凡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好。 “没事,起码杨夫人这边没问题。”罗文因对女儿道。 “妈,我没想到杨思龄这么难对付,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相信,不管我们做什么,软的还是硬的,她都不相信。甚至她连bobo的生死都无所谓——”苏凡对母亲道。 罗文因不语。 “妈,你说,她怎么可以这样?口口声声说爱我哥,却这样陷害他。口口声声说爱孩子,却对孩子的生死毫不在意。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就——”苏凡道。 罗文因轻轻揽着苏凡,道:“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的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你没有办法要求所有人都可以理智对待每件事。” “我觉得她不是什么不理智,完全就是个疯子。”苏凡道。 罗文因笑了下,道:“她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她想的,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其他所有的人,都是让她利用的棋子而已。” 苏凡不语。 “如果从这一点来说,利用她的那个人,倒是选对了工具。”罗文因道。 “我不明白——”苏凡道。 “像这种目的性强的人,很容易控制。”罗文因道。 苏凡望着母亲,沉默了一会儿,道:“妈,我嫂子想要让杨思龄来咱们家!” 罗文因,呆住了,盯着苏凡。 “你,说什么?”罗文因问。 “我嫂子说——”苏凡便把方希悠的想法重复了一遍。 罗文因陷入了深思。 “以珩哥说,这么做可能是一个办法,让杨思龄放松警惕,就比较容易——”苏凡道。 “你爸没跟我说,可能是他不同意吧!”罗文因道。 “您觉得呢?”苏凡问。 “如果要这么做的话,就必须加快速度,速战速决,不能拖。”罗文因道。 “您同意吗?”苏凡问。 “我,”罗文因顿了下,道,“安排好周密的计划,咱们就可以实施了。” “可是我爸——”苏凡道。 “希悠等会儿就来了,我要和她商量一下。”罗文因道。 就在罗文因这么说的时候,方希悠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们都不要放弃 方希悠给罗文因打电话的时候,是她到了曾泉家里,而曾泉还没有到的时候。 家里没有别人,就她和仆人,还有秘书跟警卫员。 那个方案,曾元进并不同意,方希悠也理解。毕竟那个方案的危险性太大,稍有不慎,非但不会拿到他们预期要的结果,反而会让对手得逞。 只是,如果不那么做,还能怎么办? 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多拖一天,风险就会成倍数增加。不能这样! 目前的方案,有效的,不多,所有的办法,都是在围着中心打圈。 那个核心人物,除了杨家妇女,没有人知道。而杨家父女又—— 方希悠思前想后,还是打算告诉罗文因,让罗文因来支持自己的想法,让罗文因来帮助自己。毕竟,没有罗文因的帮忙,这个计划是没办法实施的,因为曾家的女主人,就是罗文因。 于是,电话,就打了过去,在她等曾泉回家的时候。 罗文因愣了下,接了电话。 “你已经到了吗,希悠?”罗文因问。 “文姨,我还在阿泉这边,等会儿他回来,我们吃个饭我就走。”方希悠道。 “哦,那,你是——”罗文因问。 “我想让杨思龄带着那孩子到咱们家里来。”方希悠道。 “我刚刚听迦因说了,你,不会是认真的吧?”罗文因问。 “是真的,文姨,可是爸爸不同意。”方希悠道。 “这么做风险太大了,你爸他也是担心。”罗文因道。 “可是,文姨,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杨思龄只会越来越不受控制。迦因带着那孩子去见奶奶都没效果,不如就直接一步到位,让她住到家里来。”方希悠道。 “住进来之后呢?那个女人不安分的,到处乱说怎么办?”罗文因道。 “那就需要您和迦因配合我来演这出戏了。”方希悠道。 “你的意思是——”罗文因问道。 “文姨,您还记得《红楼梦》里尤二姐怎么死的吗?”方希悠道。 “我当然记得,你的意思是,我们就照着那个演?”罗文因问。 “嗯。”方希悠道,“我们分配一下角色,还是让迦因把杨思龄领进来,然后您陪着我演。” “这样是可以。”罗文因思虑道,“不过,你要让她住到咱们现在这个家里来吗?” “嗯,只有这样,她才会相信这个局,才会丧失警惕。”方希悠道。 “然后呢?”罗文因问,“你是要让她说出真相,还是让她跟那个结局一样?” 方希悠没想到罗文因会直接说出那个结果,她是不会让杨思龄活着的,但是,那是要到整件事结束以后再处理掉,而不是现在。现在,她还要杨思龄来活着,让杨思龄来引出后面的大boss! “先要让她说出真相。”方希悠道,“我打算劝劝阿泉,现在既然咱们这么多人都没办法,也许,阿泉会——” “希悠,文姨知道这件事让你受了太多委屈,可是,你没必要继续这样委屈着自己啊!你怎么能让泉儿出来呢?要是让泉儿和她谈,岂不是便宜了她?”罗文因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有没有便宜杨思龄倒是后话,现在的问题是,曾泉能不能答应? “我和阿泉会商量的。”方希悠道。 罗文因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和泉儿商量一下,我,我同意你的决定。” “谢谢您,文姨。”方希悠道。 “既然你打算把杨思龄接到咱们家里来,那还是,让迦因去杨家和她爸谈一下,让她爸也知道。也许,会不用后续的动作。”罗文因道。 方希悠笑了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 不过,她还是觉得应该让苏凡继续行动,看看杨家的动静。 “好,让迦因过去一趟,探探口风。要让杨思龄家里知道我们付出了行动。”方希悠道。 “嗯,我等会儿就让迦因过去。”罗文因道。 就在方希悠和罗文因打电话的时候,曾泉在回家的路上了。 挂了方希悠的电话,罗文因长长叹了口气,苏凡便说:“妈,我嫂子要我去杨家吗?” 罗文因点头,对苏凡道:“去杨家把今天的事告诉杨思龄的爸爸,等,如果泉儿同意了的话,就把杨思龄接到咱们家里来。” 苏凡愣住了,道:“如果把她接进来,外界怎么看待咱们?” “所以这才是问题,我们得找个好的由头才行,不能让外界怀疑到泉儿。”罗文因道。 苏凡想了想,道:“妈,能不能把她接到外面去,不要在这里?” 罗文因看着苏凡,问:“什么意思?” 苏凡便说:“让杨思龄住到咱们家里来,肯定是不行的。一来会让外界猜测,而且,杨思龄那个样子,肯定不会说是把这件事保密下去的,她肯定会想尽办法让别人知道。二来,就算是她给我哥生了孩子,也不能直接搬到家里来住,让她住在外面,不是很正常的吗?” 罗文因思虑道:“有道理,有道理。住在外面,容易掩人耳目。” 苏凡点头,道:“是这样。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要派人盯着她,不能让她和外面的人接触,要不然——” “就算她不和外面的人接触也没用,这年代,又不是说非要见面才算,可以用手机啊网络啊,传递消息很正常。”罗文因道。 “是啊,这个我们——”苏凡道,“大不了,就让以珩哥派人继续监视着她。” “可以,跟以珩商量一下。”罗文因道,“就算是把她接进来,也得快点把这件事解决了,不能拖。” 苏凡点头。 母女两个商议好了,苏凡便准备去杨家了。 罗文因想了想曾雨的事,便叫了苏凡一声—— “迦因——” “妈,怎么了?”苏凡问。 “我让小赵把娇娇给接回来。”罗文因道。 苏凡看着母亲。 “迦因,娇娇的事,我和你爸都——”罗文因道。 “妈,小雨是您的女儿,是咱们这个家的人,您要接,就让她回来吧!”苏凡道。 “迦因,你真的,不生气了吗?”罗文因问。 “妈,我没事,这件事您决定就好了。”苏凡道,说完,她就起身了,“妈,那我就过去了。” 不能便宜了她 曾泉定定地注视着她。 “嗯,吃饭吧!”曾泉没有说别的,给她夹了几口菜,道,“给文姨说一下,她和迦因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回去再说。” 方希悠赶紧拿起手机,给罗文因拨了过去。 “文姨,您和迦因在家吗?”方希悠问。 “哦,迦因刚刚去了杨家——”罗文因道。 方希悠看着曾泉,曾泉也听到了。 “哦,已经过去了啊!”方希悠道,“文姨,我和阿泉下午一起回京。” “你们一起回来?”罗文因问。 这俩人一起回来,难道是有什么事? 罗文因一听就担心起来,毕竟这个节骨眼上,最怕的就是曾泉和方希悠两个出什么事。 “希悠,出什么事了吗?”罗文因忙问。 “没事,文姨,我们,”方希悠顿了下,看着曾泉,道,“阿泉晚上要去见首长,所以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见,首长?”罗文因惊呆了。 “详细的等我们回来了再说吧!”方希悠道。 “好吧,那,你们路上当心,等迦因到家了,我再给你打电话。”罗文因道。 “麻烦文姨了。”方希悠说道。 罗文因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迦因已经去了杨家。”方希悠放下手机,对曾泉道。 “没关系,看看她那边的情况。”曾泉道。 方希悠望着坐在对面的爱人,良久不语。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她该跟他道歉,对之前的言行,可是,她说不出来。还是不要多说什么了,没什么必要说了。 曾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又陷入了这样熟悉的安静之中。 手机,响了,是曾泉的。 曾泉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颖之? 他拿起电话,接听了,道:“颖之,怎么了?” 方希悠一听到这个名字,头皮一紧,看了他一眼。 “阿泉,我,没事,我就问问你怎么样。”孙颖之闭上眼,咽下眼里的泪,道。 “哦,还可以,我晚上要去见首长,你在吗?”曾泉问。 “我不知道,你去见我爸吗?干什么?”孙颖之问。 “额,没什么,就是和他谈谈这次的事。”曾泉道。 孙颖之抬手,擦去脸上的泪,道:“我知道了,那你,一路当心。” 说完,孙颖之就挂了电话,捂着脸哭了起来。 门上传来敲门声。 是母亲来了。 “妈,您怎么来了?”孙颖之擦着泪,看着母亲。 母亲坐在身边,道:“你说说你,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说着,母亲递给她一张纸巾。 “妈,我,我——”孙颖之抽泣着,嘴巴张开好几次,却是没办法把话说出来。 “别说了,先平静一下。”母亲说着,让秘书给女儿倒了杯水端了过来。 “喝点水,先别哭了。”母亲安慰道。 孙夫人本来是要去参加一个聚会的,结果孙颖之的警卫排长跑来找她,把早上的事告诉了她,孙夫人这才赶紧来到女儿这里的。 孙颖之喝了两口水,却再也喝不下去了。 有人说,婚后流的泪,就是婚前脑子里进的水。可是,这句话并不仅仅适用于婚姻,其他的很多事,其实也适合使用。 就比如此时的孙颖之,也是这样感觉的。如果当初她不要做那些糊涂事,如果她不要拉着曾泉一起堕落,那么,这次的事怎么会发生?曾泉怎么会被那个什么杨思龄抓住空子?怎么会—— 孙夫人从刘排长那里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全部,自然也是着急的不行。她太清楚女儿对曾泉的感情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女儿肯定会自责死的。 “要不你睡会儿?”母亲道,“是不是还没吃午饭?让他们给你送过来?想吃什么?” 孙颖之却摇头,倒在沙发上。 母亲看着她,道:“吃点东西,慢慢说。” “妈,我怎么见他啊?都是我把他害成了这样,我——”孙颖之躺在沙发上,泪水还是流个不停。 “不管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先吃点东西,我陪你想办法,好不好?”母亲道。 孙颖之却摇头。 孙夫人见状,让秘书吩咐下去,给孙颖之送饭过来,然后又拿起手机给叶承秉打了过去。 “元进,是我。”孙夫人道。 孙颖之看着母亲,愣住了。 “是,夫人。”曾元进道。 她不是完美无缺的吗 方希悠看着他,久久地,一言不发。 也许,她是不该说太多了。 而曾泉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 是父亲打来的。 “爸——”他叫了声。 “晚上和希悠一起回来吗?”父亲问。 “嗯。”曾泉应声。 “回来了再说吧!我和老白约一下,晚上到咱们家来。哦,漱清下午也要来了。”父亲道。 “他是有什么事吗?”曾泉问。 “首长让他来的,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好好谈谈这次的事。”父亲道。 “嗯,我知道了。”曾泉道。 说完,父亲就挂了电话。 曾泉知道,父亲打这个电话,并非只是想问他是否和希悠一起回家,而是有其他的事。只是,父亲没有说。 “漱清要回去了吗?”妻子问道。 “嗯,爸说首长打电话给漱清,让漱清下午回京。”曾泉道。 “漱清回京的频率,远远超过其他所有的书记了。”方希悠道。 “回疆是重要的地方,首长希望多了解一点情况。”曾泉道。 方希悠放下筷子,看着曾泉,道:“未必如此。” 曾泉看着她。 “我爸说,首长想让漱清取代你,让漱清先上——”方希悠道。 曾泉愣了下,道:“这样挺好的。” “你,不介意吗?”方希悠问。 “没什么可介意的,漱清的能力在那里,也应该让他排在我前面。”曾泉说着,不自主地呼出了一口气。 方希悠看着他,道:“你就不怕万一,万一漱清上去了,你没有机会了呢?” 曾泉笑了下,道:“这样不是就挺好吗?本来就应该最有能力的人上去。漱清比我做的好,他上去也是无可厚非的。我,不会有什么想法。” 方希悠不语。 曾泉沉默了下,道:“希悠,我知道你是很有能力,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你比迦因有经验。一旦首长决定了让漱清在我前面,让漱清提前准备接班的话,迦因的压力会很大。”顿了下,他认真地望着她,道,“希悠,你愿意帮帮迦因吗?” 方希悠看着他,良久不语。 曾泉也是注视着她。 “你,要我帮她什么?夫人已经把她带在身边——”方希悠道。 “夫人能做的,只是给她一个平台让她去锻炼,可是,很多事情,具体该怎么处置,她不懂,她连圈子里很多的关系都没搞清楚——”曾泉道。 “所以,你现在是觉得在民间长大的她,是有缺陷的了,是吗?”方希悠道。 曾泉愣住了,盯着她。 “抱歉,我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只是——”方希悠道。 曾泉一言不发。 方希悠见他这个样子,便说:“一直以来,你觉得她很纯真,很单纯,很,很美好,各种好的词儿,你都用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她也是有缺陷的,不是吗?她也是——” “所以,你现在又想来揪着那件事了吗?”曾泉道。 方希悠无语地呼出一口气,道:“阿泉,在你责怪我为什么揪那件事之前,能不能扪心自问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在把她当做妹妹对待。如果,如果你可以坦诚,我也不会再揪着这个不放,我也——” “好了,算我没说。”曾泉说完,就擦了下嘴巴,起身了。 方希悠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为什么每次和他都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每次都—— 从二楼出来,曾泉就直接准备去处理公事了。 一楼餐厅那里,秘书们也吃完饭了,在等候他。他一下楼,车子就准备开出了。 方希悠站在二楼窗口,看着远去的车子,久久不动。 拿起手机,给苏以珩打了过去。 而这时,苏以珩还在开会。 “怎么了,希悠?”苏以珩起身离开会场,问道。 “我和阿泉下午回京,他,他打算和首长主动承认错误。”方希悠道。 “哦,希悠,有件事,我要跟你说。”苏以珩道。 “什么?”方希悠问。 苏以珩便说:“颖之刚刚跟我要了杨思龄的地址,去了那边。” 方希悠愣住了,道:“她?她去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让雷子盯着她,今天不知道她查出了什么,听她的声音有点不对劲。”苏以珩道。 “她刚才一会儿还给阿泉打电话了,什么都没说,好像。”方希悠道,“哦,那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一下长清哥,云期说颖之找了长清哥在帮她查。只是我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就找到线索了。” “好,那你问一下。我先去开会,完了就去那边找颖之。”苏以珩道,“我总感觉颖之要做什么。” “嗯,就这样吧!”说完,方希悠就挂了电话,赶紧给堂哥顾长清拨了过去。 此时,顾长清还在开会听取一件案子的调查进展。因为工作紧张,一堆人在会议室里吃着盒饭开着会。 漆黑的会议室里,一段录音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而顾长清的秘书,就接到了方希悠的电话。 “开会吗?你帮我叫他一下。”方希悠道。 秘书朝会议室一看,依旧是一片漆黑,便知道会还在进行,便对方希悠说:“这会儿还在忙,没办法——” “那你让他尽快给我回过来。”方希悠道。 “好的,曾夫人。”秘书说完,就听见方希悠挂了电话。 颖之火急火燎地去见杨思龄,难道说真的发现了什么吗? 按照颖之的个性,不会憋着的,何况还是牵涉的曾泉的事。 方希悠静静坐在椅子上,想着孙颖之和曾泉。 颖之—— 从小和颖之一起长大,和她亲如姐妹,虽然两个人个性相差很大,可总是形影不离,比自家姐妹都要亲近,是最好的闺蜜。可是,最好的闺蜜,和她一起爱着同一个人—— 这是狗血呢,还是惋惜呢? 如果当初不是颖之出手,她还会继续拖着和曾泉之间不冷不热的关系,因为颖之,他们才有机会结婚。而颖之—— 方希悠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是她错怪了颖之。 是她在嫉妒颖之,不是吗?嫉妒颖之爱他比她要深,嫉妒颖之为他付出的更多,不是吗?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首长的女婿不能继任那个位置,首长怎么会支持着让她和阿泉结婚呢?肯定会让阿泉和颖之结婚了,不是吗?毕竟,颖之爱他,颖之—— 方希悠起身,走出了餐厅,下了楼,让仆人上楼收拾一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 首长是疼爱阿泉的,现在改变主意让漱清替代阿泉,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阿泉。漱清是没有问题,漱清的能力各方面,再针对性的培养两三年,绝对可以胜任那个职位了。在漱清走上那个位置的时候,阿泉—— 现在,方希悠担心的是曾泉会放弃目前的安排。原本,他接受这个任务并非是情愿的,他是在逼着自己接受这样的命运,不管是前途,还是婚姻,他是在逼着自己接受。而最近这接二连三的事,让他的心理——对于一个并不打算做这件事的人来说,接二连三的打断和威胁,也许会促进他的主观能动性,也许会打击他回去。而显然,阿泉是想要撤回了。应该是这样吧!他主动去找首长承认错误,那不就是要撤回了吗?他很清楚承认了之后会有什么结果,肯定会有相应的惩罚,可他还是这样固执己见—— 方希悠没有办法阻止他去承认错误,可是,她是不能看着他撤回的,绝对不能。那个位置,就在他们的眼前,唾手可得,她怎么能允许自己只是看一眼就离开呢? 只是,现在—— 不过,现在到了这样的地步,就算是阿泉想撤,首长和家人也不会让他撤的。而且,他未必会选择撤退。 只要他不像上次那样离开就好,一切都好解决。 阿泉信任漱清,他是很尊重漱清的,也许,找漱清来劝说他,可能会有好的效果。毕竟,漱清需要一起战斗的伙伴。他们两个,可以搭伴一起走的。 对,就这样,找漱清。 可是,找漱清的话—— 方希悠想起曾泉说的那些让她帮帮苏凡的话,心头顿了下。 的确,她说的没错,曾泉一直都觉得苏凡好,这好那好,真的就是把世上所有赞美的词语用给苏凡都不够的那种感觉。他喜欢的,就是苏凡那种山野气息,可如今,这种山野气息,根本不能适合新的任务和角色了。曾泉自己不是也认识到了吗?你既然知道她有不足的,你知道她有缺陷,怎么还那么,那么,关心她呢? 算了,算了,和他计较这些,也是毫无用处。 就在这时,顾长清的电话来了。 方希悠赶紧起身,走到院子里,接听了。 “哥,你忙完了吗?”她问。 “嗯,这会儿可以休息一下,在开会呢,有个案子有点棘手。”顾长清道,“你怎么了?” “颖之找你了?”方希悠问。 “嗯,早上我帮了她一下。”顾长清道。 “你帮的那个忙,结果怎么样?”方希悠问。 顾长清想了想,便把自己查到的事告诉了方希悠。 方希悠,怔住了。 做了我最讨厌的事 “我觉得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去插手了,希悠。”顾长清道。 “这不仅是阿泉一个人的事,也是我的,哥。”方希悠道,“颖之肯定不会放过那个杨思龄的,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颖之在阿泉面前落好吗?” 顾长清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没什么落好不落好的,颖之她有心结,就让她去了结好了。希悠,有些事,你得放下。” 方希悠不语。 沉默了片刻,方希悠才说:“哥,如果阿泉他,他离开我了,怎么办?” 顾长清愣了下,道:“你别胡思乱想了,为了这点事,不至于。他和颖之的事,他自己去了结,你就别插手了。” “难道就这样放任——”方希悠道。 “希悠,适当给阿泉一点自由,男人,还是别抓的太紧了。阿泉他会做出选择的,你相信他。”顾长清道。 方希悠叹了口气。 “好了,我先挂了,还有事儿。你别想多了啊,就这样。”说完,顾长清就挂了电话。 可是,方希悠这边,心里却是丝毫不能轻松的。 孙颖之认为是她造成了这件事,所以要去找杨思龄泄愤。可是,曾泉呢,他肯定会觉得自己因此亏欠了孙颖之,以至于—— 方希悠闭上眼,在草地上站着。 放轻松?她怎么放轻松? 就在这时,罗文因的电话来了。 “希悠?”罗文因道。 “嗯,文姨,您说。”方希悠道。 “迦因刚刚和杨家说,准备把杨思龄接到咱们家里来。”罗文因道。 “那杨家呢?”方希悠问。 “她爸说,只要泉儿认了那孩子,他就把一切都告诉咱们。”罗文因道。 “真是狡猾!”方希悠道。 “就是啊!就只想着咱们这边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他们自己坐享其成。”罗文因道。 方希悠不语。 “希悠,我看这事儿不能这样,咱们得想个别的招儿,让杨家乖乖说出一切,然后交出那些东西。”罗文因道。 “拿到那些是最要紧的。”方希悠道,“我想想,那个杨夫人和您再说过什么吗?” “没有了,就说了那个医生的事,我让以珩去帮忙查了。”罗文因道。 方希悠便说:“没事,文姨,等我们下午回来咱们再商量。杨家的事,不用管了。先放着去,晾他们一阵儿。” “你说的对,现在是该好好晾着他们了。”罗文因道。 “那您别担心了,文姨,等我们回来吧!”方希悠道。 说完,两人便挂了电话。 杨家算计的很精,他们的计划就是让曾泉认了那个孩子,然后再来开价。如果曾泉不认,这件事就会被宣扬出去。他们就是这样想的。 哪有那么容易?想的倒是挺美的。 也许,阿泉是对的,向首长主动承认,也就是变被动为主动的做法。杨家要是知道了,也就,没什么筹码可以来要挟了。 方希悠想到此,计上心来。 想了想,她给苏凡打了个电话。 苏凡此时正要去哄嘉漱午睡,突然接到方希悠的电话,赶紧走到院子里接了。 “嫂子?”苏凡问。 “迦因,我刚刚听文姨说了杨家的事。这样,等下午我和阿泉到京,我给你打个电话,到时候你再去一趟杨家,你就告诉杨思龄的父亲——”方希悠把计划说了一遍,苏凡惊呆了。 “你确定要这样吗?”苏凡问道。 “嗯,就这样。我们不能继续被动下去,迎合他们的要求。否则,他们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方希悠道。 “我明白了,嫂子,那,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就过去。”苏凡道。 “嗯,那我先挂了,回来了给你电话。”方希悠道。 “好的,嫂子。”苏凡说完,就听见方希悠挂了电话,才把手机按掉了。 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冷风吹来,苏凡打了个哆嗦,才准备回去继续哄嘉漱睡觉。 等她走进屋里,嘉漱已经睡着了。 孩子早上玩的太疯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在打呵欠,果然一下子就睡着了。 苏凡便让小保姆看着嘉漱,自己回到了书房。 坐在沙发上,苏凡回想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想着想着,她还是决定给霍漱清打电话。 而这时,霍漱清已经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了。 “我要去上飞机了。”霍漱清道。 “哦,我,我是想和你说——”苏凡道。 苏凡便把刚才方希悠电话里说的事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沉默了。 看来,曾泉果真要去找首长承认错误了。要不然,首长也不会急匆匆让他回京。 “你就照希悠说的去做吧!”霍漱清道,“是要给他们一点压力了。” “可是之前我嫂子说要把杨思龄接到家里来,突然就——”苏凡道。 “希悠考虑的没错,你按照她说的做吧!”霍漱清道。 “好吧,那我知道了。”苏凡说着,顿了下,道,“你说,这件事,能过去吗?” “没问题的,大不了就是我们做一些妥协,和他们谈就是了。只要能保住曾泉,什么都值得。”霍漱清道。 苏凡不语。 “而且,这种事,很多人都遇到过。没有爆出来是因为没有人去抓,不是说别人都没有问题。现在就算是这件事传出去,也没人敢明着抓曾泉这件事,一旦开了这个头,牵涉的人太多,谁都不敢提。我们要担心的是,这件事对曾泉形象的影响,就怕这件事会成为打击他的一个借口——”霍漱清道。 “你什么意思?打击?”苏凡问。 “嗯,如果现在处置曾泉,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是会找其他的由头,把他冷一阵子。这样的事很多,对于很多官员来说,一旦冷了,就可能会面临着一辈子的冷板凳,没有机会走近权力中心。可是这一点对于曾泉来说未必如此,只要不是被盯得太死,他总是有机会的。”霍漱清道。 “那就是说,这件事不会很严重吗?”苏凡问。 “要说严重程度什么的,这件事对他仕途的影响,可能还不及对他和希悠的婚姻。”霍漱清道。 苏凡叹了口气,道:“我哥是被人陷害的,难道我嫂子就不能原谅他一下吗?他又不是主动和杨思龄生下孩子的,是被陷害的,他们——” “希悠有她自己的考虑,这一点,我们没有权利去评说什么,这是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把这件事的不良影响减到最低。”霍漱清道。 苏凡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丫头,每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我们不能去用我们的标准和方式去评判别人。幸福抑或是不幸,自己去感觉,自己去解决吧!”霍漱清道。 苏凡叹了口气,没说话。 “我知道你关心曾泉,可是,过多的,你也不能说不能做,免得把事情恶化了,明白吗?”霍漱清叮嘱道。 “我明白了,那就挂了吧,你一路当心。”苏凡道。 霍漱清还是不放心她,可是也没说什么,让她自己去慢慢想吧! “嗯,晚上见。”霍漱清道。 “我等你。”苏凡说完,就听见他挂了电话。 苏凡静静坐着,想起当初刘丹露那件事。 那个时候,因为刘丹露和霍漱清没有血缘关系,所以那件事才结束了。而曾泉这件事——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是,不知道。 与此同时,见到了杨思龄的孙颖之,让雷默打开门之后,就让刘排长带人进去把杨思龄抓了起来。 bobo见状,吓得大哭,抱住杨思龄不撒手。 刘排长看向孙颖之,孙颖之走过去,右脚脚踩在椅子上,看着杨思龄,道:“还认识我是谁吗?” 杨思龄望着孙颖之,一言不发。 “看来,我得帮你恢复一下记忆了。”孙颖之说着,把脚拿下来,“带走!” “妈妈——”bobo抱着杨思龄,大声哭喊着。 “宝贝,你别担心,妈妈不会有事的,宝贝——”杨思龄也喊着,可是,母女两个还是被分开了。 刘排长的人带着杨思龄出去了,孙颖之看着那个追过去的小女孩,让手下松开她。 “孩子,你要知道一件事,人犯了错,必须要接受惩罚,否则,就对好人不公平,明白吗?”孙颖之对bobo道。 “我妈妈没犯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你是个大坏蛋!”bobo扑上去,就要抱着孙颖之踢打,却被孙颖之的手下给拉开了。 孩子在那里哭着,孙颖之只是看了眼,没有说话,走出了房间。 杨思龄,被带到了隔壁。 “谁让你给阿泉下药的?”孙颖之问道。 杨思龄看着她,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了。所以,现在是我给你机会,给你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你最好识相点,明白吗?”孙颖之坐在桌子上,一把卡住杨思龄的下巴,逼视着杨思龄,道。 杨思龄冷冷笑了,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不敢把我怎么样。” “是吗?那我们就试试看。”孙颖之道。 说着,孙颖之做了个手势,一个手下过来,拿着针管,走向了杨思龄。 杨思龄的双手双脚被手铐锁在椅子上,根本没办法挪动。 可是,她也知道那针管里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放开我,你——”杨思龄道。 孙颖之做出个“嘘”声的动作,道:“我最讨厌被人利用了,杨思龄,而你正好做了我最讨厌的事,而且,你还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倒霉了。” 说着,孙颖之看向那个手下,手下直接把针扎在杨思龄的胳膊上。 杨思龄痛的大叫。 “别怕,后面还有呢!我会让你好好尝尝利用别人的滋味儿。”孙颖之说着,淡淡笑了。 “你要干什么?你,你要问我什么,你说,我,我什么都说,我——”杨思龄道。 “我现在已经不想听你说了,很抱歉。”孙颖之道。 “孙小姐,孙小姐,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孙小姐——”杨思龄感觉到身体里传来的酥酥麻麻的痛痒,她知道刚刚那针剂已经在起作用了,忙求饶起来。 “雷子——”孙颖之看向门口站着的雷默,叫了声。 “是,孙小姐。”雷默应声。 “这个女人,你的弟兄谁有兴趣?”孙颖之问道。 雷默一怔,道:“孙小姐,珩少有命——” “得得得,我知道你们有命令。就算以珩没给你们下令,这种货色,也不该给你们用,太恶心了,是不是?”孙颖之翘着腿,坐在桌子上,道。 “孙小姐,孙小姐,求你,求你放过我,求你——”杨思龄感觉到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了。 “偷偷拿了精子,然后去做人工的,是吧?”孙颖之看着杨思龄,道。 杨思龄的嘴巴颤抖着,盯着孙颖之。 “其他的精子呢?冷冻到哪里了?”孙颖之问。 “我,我不知道,我——”杨思龄道。 “看来,你还是不想说啊!我现在就只想知道这个问题。”孙颖之说着,示意手下解开手铐脚铐。 “接下来,我们换个地方,看看你说不说。”孙颖之从桌子上下来,对雷默道,“把她带到外面去,找个安静点的屋子,我怕待会儿声儿太大,吵到大家伙儿。” “是,孙小姐。”雷默说着,就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刘排长带人押着杨思龄出去了。 孙颖之跟在后面,看着雷默带着他们走进了电梯,一起来到了楼上一间车库。 “把那些东西都给我带进来。”孙颖之道。 手下便从后面一辆车上拉了三条狼狗下来,一直扯着进了车库。 杨思龄的双手被锁在一根栏杆上,药物已经让她全身燥热不已,可她看着一米之外的那三只虎视眈眈的野兽,还是哆嗦了起来。 “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说,那些东西在哪里?”孙颖之走过来,问道。 “没有,没有,我,我不知道,我——”杨思龄颤抖着声音,道。 “好吧,既然不说,那就开始吧!”孙颖之说着,转过身走向出口,“一个一个来,别着急,等到她开口为止。” 说完,孙颖之就走出了车库。 坐在车上,孙颖之打开了音乐,静静听着。 广播里,播放着李斯特的一首曲子,慷慨激昂,以至于她完全听不见车库里的声音,而她,也不想听见那些声音。 就在这时,苏以珩的飞机,停在了外面,苏以珩,冲了进来。 就这么离开 事实上,苏以珩是准备过来和孙颖之汇合的,开完会刚走出会议室,就接到了雷默的电话。 雷默说,孙小姐可能要对杨思龄做什么,带了人和狗,还给杨思龄打了针。 苏以珩的脑子里,猛地冒出一个念头,惊呆了。 颖之已经知道当初的事了,知道杨思龄是在她的party上把曾泉给害了的,那么,颖之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杨思龄的。 “好,我马上到。”苏以珩道。 “可是,孙小姐这边,我们怎么办?”雷默问。 “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你们别拦着。等我过来再说。”苏以珩说完,就挂了电话。 得到了消息,苏以珩就赶紧往那边赶了。 照这个交通状况,开车赶过去就彻底晚了,苏以珩便让助理准备了直升机直接飞过去。他理解孙颖之的愤怒,可是,有些事还是要节制点。 于是,当苏以珩看见孙颖之走进了车库,赶紧跟上她,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杨思龄,便抓住孙颖之的胳膊,往外拉。 “以珩?”孙颖之道。 “颖之,你,你这是,你——”苏以珩道。 “那女人是连自己孩子的命都可以不顾的人,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实话实说?”孙颖之看着苏以珩,道。 苏以珩不语,他知道孙颖之说的是实情,可是,这样也太——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珩,你不用管。”说完,孙颖之就走进了车库,走向了杨思龄,蹲在杨思龄面前。 杨思龄喘着气,两只眼睛如充血一般的红,盯着孙颖之。 “说不说?那东西,在哪儿?”孙颖之问,“除了你,还给谁了?” “我不知道,你杀了我好了。”杨思龄道。 孙颖之笑了下,道:“挺硬气的嘛!看来还是没舒服够。”说完,孙颖之站起身,对手下道,“给她再打一针。还有,咱们的宝贝们,能挺得住吗?挺不住再——” 说着,孙颖之走到那三条狗狗身边,蹲下身,摸着一只狗狗。 “可以了。”苏以珩打断了孙颖之的话。 孙颖之看向苏以珩,就见苏以珩走向杨思龄,扶起杨思龄,脱下自己的风衣,给杨思龄披上,然后还系上了扣子,因为杨思龄的下半身已经没有什么遮盖了。 杨思龄看着他,眼眶中蒙上了一层水雾,眼泪就流了出来。 “带杨小姐去休息一下。”苏以珩对一名女保镖道。 女手下便搀着杨思龄离开了。 孙颖之看着苏以珩,苏以珩没说话。 等杨思龄离开,孙颖之才对苏以珩道:“你这样子,她是根本不会说的。” “你是想用这种方法惩罚你自己吗?”苏以珩道。 孙颖之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在这个世上,我在乎的,只有他一个人。可是我没想到自己居然害了他,是我给了他们机会去害他,是我——” 苏以珩看着孙颖之痛苦的表情,轻轻拥住她。 孙颖之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流泪,久久的,没有声音。 “没有人会预料到那件事,你应该知道。所以,别再这样了,颖之。”苏以珩道。 孙颖之抬头,望着他。 “这件事结束了,你也该考虑自己的未来了,颖之。难道要把你的一辈子就这样寄托在他的身上吗?他已经——”苏以珩道,孙颖之没有说话。 “颖之,如果你不幸福,你觉得阿泉会幸福吗?”苏以珩道。 “我已经试过了,以珩,我试过了两次,我不可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生活的。就算,就算是我这辈子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我也,我也不想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了。我,做不到,以珩。”孙颖之道。 苏以珩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么苦着自己——” “没事,我觉得挺好的,可以,可以和他通电话,可以见面,还是挺好的,真的,我已经没有别的念头了,就这些,够了。”孙颖之苦笑道。 苏以珩轻轻拍拍孙颖之的肩。 孙颖之看着他,道:“你难道没后悔把希悠让给阿泉吗?” “我,没什么可后悔的。我已经得到了我能够拥有的最好的人,足够了。至于希悠,”苏以珩看着孙颖之,“我说过,我永远都会为她做任何事,赴汤蹈火,仅此而已。” 孙颖之笑了,道:“你比我幸运,以珩。你是个幸运的家伙!” “我不说了,也许你也会遇到那个最好的人,不是阿泉,也许会遇到。就如同顾希对我一样,那个人,也会包容你爱你,会像顾希爱我一样地爱你。”苏以珩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呢?” “得了吧,别在我这儿秀恩爱了,知道你和顾希怎么好了。就知道辣我眼睛!”孙颖之笑道。 两人并排往外走,孙颖之便说:“那个孩子,打算怎么处置?” 苏以珩看了她一眼。 “希悠和你说过的吧!她是让你处理那孩子吧?”孙颖之道。 苏以珩不语。 “你要为她赴汤蹈火,这点事儿,她不找你,找谁去?”孙颖之道,“那孩子活着,终究是个祸害。只是可惜了。” “那孩子,挺聪明的。”苏以珩道,“有那么一会儿看着,还是有点像阿泉的。” 孙颖之看着苏以珩。 “基因这东西,真的假不过去。”苏以珩道。 孙颖之不语。 “文姨说,杨思龄的继母这些年一直在给那孩子吃药——”苏以珩道。 “吃药?”孙颖之问。 苏以珩点头:“那孩子就算是我不动手,她也没多少时日的。杨思龄继母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会把那孩子给——” 孙颖之的眼神,凝滞了。 “无辜的人,太多了,是不是?”苏以珩叹道。 “每个人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孙颖之道。 “有些人,连死亡都由不得自己选。”苏以珩接着说。 孙颖之看着苏以珩。 “怎么了?”苏以珩问。 “以珩,有件事,你能帮我吗?”孙颖之道。 “什么事?”苏以珩问。 “你要替我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说。”孙颖之道。 苏以珩点头,却问:“你父母,还有阿泉都不能说吗?” 孙颖之想了想,点头。 “好吧!”苏以珩叹了口气。 而当孙颖之贴在苏以珩的耳边说了什么事的时候,苏以珩愣住了,盯着她。 与此同时,杨思龄被苏以珩的手下送到了地下室的休息间,按照苏以珩的吩咐,给杨思龄换了衣服,给她准备放水洗澡,毕竟身体受过创伤—— 换衣服的时候,杨思龄对着镜子静静坐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 当初,是她选错了吗?是她错了吗? 可是,她爱他—— 爱他—— 就因为那一夜,就这样爱他吗? “请你把这个交给苏总。”要去洗澡之前,杨思龄把一封信交给了那个女保镖。 这屋子里是有纸笔的。 女保镖也不知道杨思龄写的什么,但是珩少要杨思龄招认的事,也许就在这里面。 “半小时之后再给他吧,我想多泡一会儿。”杨思龄道。 女保镖便看着杨思龄走进浴室,看了下时间,在外面等着。 过了半小时,女保镖才拿着那封信找到了苏以珩了。 “珩少,这是杨小姐给您的信。”女保镖道。 苏以珩正在和bobo一起玩玩具,从手下手里接过那封信打开来看了—— “快去——”苏以珩赶紧起身,冲了出去。 门外长椅上坐着的孙颖之看见苏以珩冲了出来,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他那么着急的,也意识到出了意外。 等一众人赶到杨思龄的浴室,才看见了浴缸里那泡在血水中的杨思龄! 苏以珩伸手试了下杨思龄的鼻息,回头看向孙颖之,轻轻摇头。 孙颖之,呆住了。 “把她抱出来。”苏以珩对女保镖道。 说着,就走出了浴室。 “怎么回事?”孙颖之问。 苏以珩把那封信递给孙颖之,道:“你看,这是她写给阿泉的。” “阿泉?”孙颖之愣住了,接过来。 写给曾泉的信,却是交给苏以珩的。 苏以珩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孙颖之在一旁,静静看着那封信。 而杨思龄的尸体,也被苏以珩的手下包裹起来,抬了出去。 bobo在那个房子里,房门关着,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给阿泉打个电话。”苏以珩说道,便拿出手机,给曾泉拨了过去。 孙颖之起身,走出房间,对门外站着的刘排长道:“按照这个地址,马上派人去查,一定要给我找回来。” “是。”刘排长离开记录下杨思龄在信中写的地址,快步离开。 而这时,曾泉和方希悠刚上了飞机,手机就响了。 “以珩?”曾泉问了声。 “额,你到哪儿了?”苏以珩问。 “刚上飞机。”曾泉道,“怎么了?” “杨思龄,刚刚自杀了。”苏以珩道。 曾泉,惊呆了。 方希悠不知道苏以珩说了什么,看着曾泉的样子,却是不解。 “怎么,回事?”曾泉问。 要出大事了 “等你回来再说吧!”苏以珩道。 杨思龄突然自杀,这—— “她说了什么吗?”曾泉问。 “她给你留了一封信,等你回来我给你。”苏以珩道。 “好吧,我知道了。”曾泉说完,就挂了电话。 杨思龄怎么会这样自杀的?她的目的都没有达到,怎么会自杀? 曾泉想不明白,陷入了沉思。 方希悠看着他,道:“出什么事了?” “杨思龄自杀了。”曾泉道。 “自杀?”方希悠也是完全呆住了。 这件事,太意外了。 怎么会这样的? 而且,关键是,杨思龄这么一死,整件事为什么发生,怎么发生的,还有其他的精子的下落,就完全无人知晓了啊! 真是,该死! “这下,可就麻烦了!”方希悠叹道。 “要是杨部长知道杨思龄死了,肯定会闹起来的。”曾泉道。 “如果说,如果说迦因没有杨家跟他说杨思龄会回来,咱们还能把这消息瞒一阵子,现在——”方希悠道,“都怪我,怪我没有考虑周全就这样。这下可怎么办?” “别担心,我们再想办法。”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 什么办法? 杨思龄死了,那孩子可能也不会活很久,而杨部长正在被调查——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杨部长能把这件事弄出来,就肯定是有后招的。他说是想搭上曾家的车,从曾泉上位的计划中得到好处,可是,在政坛上混到了这样地位的人,怎么可能会只给一个人下注? “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计划,要不然——”方希悠说着,道,“我担心后果没办法控制。” “等见了首长再说吧!”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心里却是担忧的不行。 杨部长会不会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呢? 女儿自杀,外孙女又面临着死亡,杨部长就算是对杨思龄只有利用的情感,可是,遇上这两件事,也难免会有所反应。 然而,正如方希悠所担心的,杨思龄的死,让整件事有了意外的发展。危机,没有因为她的死亡而消失,反而是越发的严重。 与此同时,杨思龄自杀的消息,霍漱清和曾元进都知道了。 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会对整个局势造成怎样的影响。 所谓的蝴蝶效应,即是如此。 霍漱清的飞机,和曾泉、方希悠的飞机同时朝着一个目的地飞行着。 曾元进把事情告诉了罗文因,也告诉了方慕白,同样也报告给了孙首长。 后续,该怎么办? 时间,在流逝着。 “她怎么就这样自杀了?那种人怎么就——”罗文因是想不明白,问丈夫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杨家要是知道了——” “首长要去见一下方叔叔,让我和慕白一起过去。”曾元进道。 罗文因怔住了。 首长这样突然去见方希悠的爷爷,这是一个非常大的信号,要么是去跟方老爷子报告一下情况,要么就是要做出重大的决定。毕竟,对于整个团体来说,方老爷子的地位和影响力是不可撼动的,老爷子对局势的把控,那种高度和深度,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 “不会是要把泉儿给,给换掉吧?”罗文因担忧地问。 “应该是去征求一下意见,不会那么严重。”曾元进道,“你也别胡思乱想,杨家那边,你不能透露风声,和那边联络了解了解情况。” “嗯,我知道了。”罗文因道。 “那个医生的事,有没有查到什么?”曾元进问。 “还没有消息。”罗文因道,“我等会儿打电话再——” “不用了,别催了。看以珩那边有什么情况。”曾元进道。 “元进,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自杀啊?她在希悠面前那么嚣张,而且,都说了要接她回来了,怎么还要——”罗文因问。 “你别问了,回头再说吧!就这样,我先挂了。”曾元进道。 于是,丈夫的电话就挂断了。 罗文因却是依旧一脑袋疑云,和一片担忧。 这三位去见方老爷子,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让泉儿出事啊! 罗文因不禁闭上眼祈祷了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苏以珩带着bobo来到了自己的家中,在路上打电话给妻子顾希,让顾希在家里等着。 顾希也是奇怪了,早上苏以珩让她去婆婆家,这会儿又说是有很重要的事在家里等着。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她也没时间询问,就赶紧回到了家里,等着苏以珩到来。 好像,整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都安静了下来。 杨思龄,存在过吗?似乎也没有存在过。 如果真的没有存在过就好了。 孙颖之也同时和苏以珩离开了,只是分开了两条路。苏以珩带着那孩子,孙颖之很清楚杨思龄自杀和自己有关系,即便是不内疚,孙颖之也是不想看见bobo的。只是,在上车前,孙颖之看着苏以珩问了句“以珩,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杨思龄活着,总比死了好。就算是让她死,也还是等着整件事结束吧!”苏以珩道。 “我爸他,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把阿泉给——”孙颖之道。 “别瞎想了,如果你真的这样担心,就去和首长好好说说,至少让他知道真相。”苏以珩说完,就上车离开了。 孙颖之站在车边,看着苏以珩的车子离开。 风,吹动着她的衣角。 上了车,孙颖之给父亲的秘书打了电话,说自己想见一下父亲,不知道有没有空。 “半小时后首长要去方首长家里,之前还有十分钟时间空闲,你——”秘书告诉她。 “好,我争取马上就到。”孙颖之说完,就赶紧让雷默联系上了苏以珩的直升机,乘飞机赶往父亲的办公室。 得到秘书报告的孙首长,听到女儿要来,叹了口气。 孙颖之满心忐忑,父亲要去见希悠的爷爷,这是要出大事了。 她绝对不能让曾泉因为她而受到影响,绝对不能! 这就是真相吗 没有人可以预见到未来会发生什么,所有的善恶,只是一念之间。 孙颖之坐在飞机上,回想着过去和现在的连接。 这件事,她脱不了干系,因她而生,现在,她亲手结束了这一切。 只是,她可以结束吗? 杨思龄的死,绝对不会这么悄无声息。 孙颖之闭着眼,飞机就停在了京通大厦的楼顶停机坪,她下了飞机,直接坐上特勤局派来的车子,来到父亲的办公室。 飞机的速度很快,因此,她到达的时候,父亲还没有来。 父亲的办公室,孙颖之不是第一次来。只是,父亲进驻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成人了,对于这里的一切并没有那么多的好奇,毕竟儿时也是在这大院里生活过的。不过,她最喜欢的就是坐在东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那一汪清水。记得小时候,她还和曾泉、方希悠一起去湖中的小岛上玩过。那时候未必理解那位被囚禁于此的皇帝的心情,一切,在孩子们看来都是乐园。如今长大了,看着那湖心的小岛,才猛然间体会到皇帝的悲凉。偌大的天下,属于他的天下,却只有那方寸之地给予他,周围的湖水,于他而言,便是太平洋一般的深渊。 天下—— 孙颖之是没有这种理念的,什么天下,什么国家,什么未来,她对这些问题,考虑的远不如曾泉那么多。以至于此时,遥望着那座小岛的时候,她还依稀记得起曾泉有一次在那里和她聊及光绪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家国天下,于他们而言,并不遥远,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干系身家性命。只是—— “阿泉,你想要和大人们一样,走他们的路吗?”她曾经这么问过他。 “我,不想变成他们的样子,我想要走自己的路,不管是什么样的路,我想要凭借自己的意志去走。”他说。 “可是那样很难啊!”她说。 是啊,很难,到了现在就更难了。 孙颖之的眼眶,润湿了。 父亲曾经问她,她觉得阿泉将来会是怎样的一个领导者?她告诉父亲,阿泉是和你们不一样的领导者,也许,在阿泉的时代,这个国家会变得更加神奇,会变成一个amazing的国度。因为,那是阿泉的国家,就如同他一样,和其他人不同。 她过去是这样认为,现在呢?也是一样的。 也许,阿泉带给所有人的,是一个amazing的未来,超越所有人的想象。因为,那是阿泉啊! 她怎么可以毁了这一切呢?她,不能啊! “你来了?”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孙颖之赶紧擦去眼里的泪,回头笑着迎上父亲,揽着父亲胳膊,道:“您怎么现在都没声儿了?吓死我了。” “我能吓死你?你别吓死我就够了。”父亲宠溺地笑道。 “我什么吓您了?”孙颖之道。 “说说吧,来找我干什么?”父亲道。 “来看看您啊!看看我亲爱的父亲有没有为国事操劳到消瘦——”孙颖之说着,捧着父亲的脸,仔细观察着。 “得了吧,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你爸?我在你心里啊,是什么位置,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父亲笑着道。 孙颖之松开父亲,撅着嘴,坐在一旁。 勤务人员为父女两个端来茶水,孙首长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沫儿,喝了口茶。 “说吧,是为了泉儿的事儿来的吧?我听着呢。”父亲道。 孙颖之望着父亲,道:“爸,这次的事,阿泉是受害者,一切都是因为我——” “你如果是想为他开脱,最好有证据来证明,我可不想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父亲道。 “当初他们陷害的人,真正要害的人,是我和阿泉,不是阿泉一个人。”孙颖之打断父亲的话,道。 父亲盯着她。 “他们为了阻止阿泉和希悠结婚,制造丑闻,才下药陷害我和阿泉。结果,结果事情出了意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那个女人,根本就是无意中插进来的,我才是那个被他们设计——”孙颖之道。 父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爸,我说的都是真的。因为那个女人冒出来了,事情走偏了,他们才改变了策略——我今天早上抓到了那个当初和杨思龄一起去party的人,我——”孙颖之道。 “你把动静弄的那么大,结果就查到了你所谓的真相,你觉得这是真相吗?”父亲道。 还是个死心眼 “爸,不要抛下他,好吗?”孙颖之望着父亲,恳求道。 父亲看着女儿,良久,才说:“泉儿他自己会请求惩罚,你说,我该怎么办?” “因为他善良,因为他还没有丢掉做人的良知,他才会来请求您惩罚他,身为受害者却来请求惩罚。爸,难道您还——”孙颖之道。 “这件事,我们大家会决定,你,不要再过问了。”父亲道,“在外面闯了祸,你就乖乖在家陪着你妈好了,不要再到处乱跑。” 说完,父亲就起身了。 孙颖之望着父亲的背影,想去追上父亲,却没有办法挪动脚步。 阿泉—— 就在孙首长乘车前往方希悠爷爷的家中时,曾元进和方慕白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首长突然来见方老爷子,这事和曾泉有关,两人都很清楚。 曾泉能作为继承人被定下来,不仅仅是孙首长一人的意愿——当然他的意愿占主要——这背后,很大程度上还有方希悠爷爷的意见。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即便是反对者不拿来攻击曾泉,质疑曾泉身为继承人的资格,也会成为曾泉的一个短板,总归是要出问题的。到了这样的时候,孙首长必须和方希悠的爷爷商量,一起做个最好的决定。 方慕白也知道了杨思龄自杀的事,不禁叹了口气。 “事发的时候,颖之也在那边。”曾元进低声道。 方慕白看着曾元进,两人极有默契地沉默了。 “广东那边传来消息,有人去调查杨家了。”方慕白道。 曾元进看着方慕白,问:“谁?不是你的人?” 方慕白摇头,道:“沈家楠,你记得吗?沪城那个——” “记得。他怎么牵扯到这事儿里面的?他怎么知道——”曾元进问,见方慕白看着自己,曾元进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现在杨思龄死了,关于杨家的调查,我有个想法,你看怎么样?”方慕白道。 “你这边松下来,让沈家楠在那边查?”曾元进问。 方慕白点头。 “我这边松下来,安抚一下杨家,免得他们闹。不过,我会给广东那边的人打电话,让他们配合着沈家楠一些,通过他们的力量,解决掉杨家。”方慕白道。 曾元进点头。 “文因那边情况怎么样?”方慕白问,“她的思路很不错,我觉得咱们就按照那个来处理杨家的事。” “是啊,分开对待。”曾元进道。 方慕白不语。 “那俩孩子,怎么办?”曾元进问。 “你儿子和我女儿?”方慕白问。 “要不然能是谁呢?”曾元进道。 “我和希悠谈过了,你别担心,在这种大事情上,她还是能把握得住的。不会出问题。”方慕白道。 曾元进点点头。 “只是啊,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两个人越来越貌合神离,这将来怎么办?真的看着他们——”方慕白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咱们能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办?”曾元进道。 方慕白叹了口气,道:“泉儿他,恨你吗?” “你这不明知故问吗?”曾元进道。 “可他还是在努力调节自己。”方慕白道,“咱们做父母的,总想着孩子幸福就好,可是,到了了,都喜欢给孩子决定。明明知道那么做未必是对的,明明都看见了隐患,可还是——” “给了他们恨我们的理由,这不是很好吗?”曾元进道,“也好过没有感情,老死不相往来。” 两位父亲坐在阳台上,静静抽烟喝茶,等着老爷子醒来。 “老首长醒来了,让您二位进去。”老爷子的勤务员过来报告道。 两亲家便起身,走进了老爷子的会客室。 “爸——”方慕白叫道。 “方叔——”曾元进也叫了声。 老爷子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过来,道:“泉儿怎么都不来看我了?沪城的事很忙吗?” “他刚去,有很多事需要熟悉,有点忙。我回去好好教训他去。”曾元进走向老爷子,扶着老爷子坐在了沙发上。 “别训他了,工作忙,就去忙工作去。回头有空了,来看看我就成,陪我下下棋。不知道那小子的棋艺长进了没有。”老爷子说道。 “您想输棋就明着说,爸!”方慕白笑着道。 “我哪儿会输?也就给泉儿输,其他人,谁能赢得了我?”老爷子道。 “是,是是,您是国手。”方慕白笑道。 “都是您让着他。”曾元进对老爷子道。 “不是我让他,是他啊,不让着我,每次都把我往死里将。这孩子,也还是死心眼儿。”老爷子说着,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曾元进和方慕白都笑了。 “怎么了,他,惹事儿了?”老爷子问。 “您,听说了?”方慕白问。 “你们动静那么大,我想不听见都不行。”老爷子道,“这事儿呢,也没什么。谁都防不住的。” “我们已经在尽力处理了。”曾元进道。 “要是你们都尽力了,来找我做什么?”老爷子道。 曾元进和方慕白不说话了。 “之前靖锴和我提过,想让漱清先上,是吗?”老爷子问。 靖锴,便是孙颖之的父亲孙首长孙靖锴! “嗯,是有这个想法。”曾元进道。 “这也未尝不可,是该找个人替泉儿挡挡了。而且,漱清为人做事各方面都让人放心。”老爷子道。 “我们也都这样想。”方慕白道。 “只是,这么一来,你们还有机会让泉儿上去吗?”老爷子看着曾元进和方慕白,问道。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 “这一点,你们还得考虑,和靖锴好好商量商量。”老爷子道。 两个人点头。 “对了,阿进,改天叫漱清来家里坐坐嘛,我这里啊,想见的人,总是见不着。”老爷子说道。 “他那边的事儿才是真的多,来京几次,也都是匆匆来匆匆走。”曾元进道。 “我知道他忙,靖锴让他去回疆,那地方,现在也只能让漱清去。”老爷子道,“迦因回来了?” “嗯,过来这边学习学习。”曾元进道。 “既然决定了让漱清先上,迦因这边也得做好准备。别到时候出什么岔子。”老爷子。 曾元进点头。 “还有,她和覃春明的儿子那事儿,到底怎么着了?你们这点事都弄不清楚?”老爷子问道。 我下不了手 “那孩子还在养伤,情况还可以。”方慕白对父亲道。 “不能再出岔子了。”老爷子道。 “嗯,我们会看着办的。”曾元进道。 “年轻人啊,总是各种各样的麻烦。”老爷子叹道。 “慢慢经历一些就好了。”方慕白道。 “要不然呢?人是会长大的,犯错也是必然的。”老爷子道。 就在这时,秘书来报告说,孙首长的车子已经快到了。 “我们去迎一下。”曾元进起身道。 “慕白你去,我和元进有话说。”老爷子道。 于是,方慕白看了曾元进一眼,便起身了,和父亲的秘书一起走出了房间,去迎接孙首长。 “漱清对这个安排有什么意见,你和他谈过吗?”老爷子问。 “还没正式谈,他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曾元进道。 “漱清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也是很喜欢他,事情交给他呢,也放心些。唯一的问题就是,”老爷子顿了下,看着曾元进,“姓江的那边,漱清还是抱了太大希望。” “您是觉得不必和江家联合吗?”曾元进问。 “江家能背叛叶家那边,难保不会背叛你们。”老爷子道,“三姓家奴,总归是不可信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曾元进道。 “这里面的分寸,你要把握着。漱清毕竟是在地方上调来的,又是个实干家,有时候,他会失了分寸。有些我们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老爷子道。 “嗯,我明白。”曾元进道。 就在说话间,方慕白和父亲的秘书一起迎接到了孙首长。 “元进在陪着方叔?”孙首长问方慕白。 “嗯,我爸说有些事和他说。”方慕白道。 “走吧!”孙首长道,和方慕白一起往老爷子的会客室走去。 “泉儿这孩子啊,真是叫人不放心。”孙首长叹道。 方慕白笑了下,道:“我觉得他是还没准备好,毕竟之前的经历还是太少了。” “是啊,历练的太少。现在就要给他机会让他去历练了,要不然,再这样下去,将来还真是麻烦。”孙首长道。 方慕白点头。 “这次的事,倒也是个机会。”孙首长道。 “您的意思是——”方慕白道。 “从沪城调离,等过两年再去。”孙首长道。 方慕白看了孙首长一眼,点头,道:“这样也好,暂时把那些人的嘴堵住。” “堵住他们的嘴是其次,关键是,要让泉儿好好静心去锻炼。”孙首长道,“等火候到了,再把他调回来。” “嗯。”方慕白道,“那他调走之后,谁去沪城?” 孙首长想了想,道:“你的那个女婿,不是可以吗?你觉得呢?” 方慕白愣住了,道:“毓仁?” “嗯,把毓仁调到沪城去。”孙首长道,“你这两年没调教好亲女婿,倒是把不亲的那个调教的不错。” 方慕白尴尬地笑了下,道:“毓仁年纪大一点,性子也没泉儿那么散。” “是啊,我看他现在倒是和你有的一拼,沉稳的不行。”孙首长道,说着,停下脚步,低声对方慕白道,“他和你没关系吧?你可别说背着我们——” 话说出口,孙首长笑了。 “没有没有,没那回事。”方慕白忙说。 “你啊!”孙首长笑着,捶了方慕白一下,“不知道方叔对这个调令有什么意见,可别抓着过去的事反对就好。” “只是,沪城那么关键的地方,让毓仁过去,我还是有点担心。”方慕白道。 “除了他,你有别的建议吗?”孙首长问。 “我觉得还是换个人吧!额,商务部那个,年纪也大一点,让他先过去顶着?泉儿和毓仁都太年轻了。”方慕白道。 “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让他们去试试。”孙首长道。 “您说的对,只是,我担心他们现在资历能力都不够,没办法撑起来。如果您把漱清调过来,我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方慕白道。 孙首长笑了,道:“漱清还要在那边把大事办完才行——不过,让商务部那谁先去沪城顶一段时间也行。等漱清从回疆回来,就让漱清去沪城。” “嗯,这样好。”方慕白道。 “看来,我们还得多挖掘几个跟漱清一样的人才行。”孙首长道。 “元进那边应该有人选。”方慕白道。 两人走着,就到了会客室门口,秘书忙推开门。 “方叔,您好!”孙首长走向老爷子,问候道。 老爷子伸手,和他握了下,孙首长便坐在老爷子身边。 “有几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孙首长道。 “说吧。”老爷子道。 老爷子的秘书赶紧给孙首长泡茶。 “第一件,泉儿八成要来跟我认错,我怕那孩子一认错,就撒手走了——”孙首长道。 曾元进不禁觉得难堪。 “那你打算怎么办?”老爷子问。 “我想把他从沪城调走,换个地方,让他先磨炼两年。”孙首长道,“让他去沪城,也是我太着急了,没有考虑万全。” 老爷子点头,道:“这样也可以,让他先避避风头。沪城那地方,浪太大。元进你说呢?” “我同意。”曾元进道。 “把泉儿从沪城调走,也平息一下这次的风波。”方慕白道。 孙首长点头。 “还有呢?”老爷子问。 “第二件,就是我之前和您说的,关于调整漱清和泉儿位置的问题。让漱清先上,泉儿先在地方锻炼两年,再往回来挪。”孙首长道。 “这个,我也同意。不过,你对漱清的定位是什么?这一点,得弄清楚。”老爷子道。 孙首长点头。 几位领导在屋子里聊着,曾泉和方希悠乘坐的飞机,已经到达了京城。 下了飞机,曾泉就给苏以珩打电话了。而苏以珩,在家里和妻子还在谈bobo的事。 “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风险很大吗?万一这孩子被发现了,我哥怎么办?”顾希道。 “我们把她藏起来,永远不再说这件事,谁能发现?”苏以珩道。 “谁能?你是不是糊涂了?那帮人一天到晚抓我哥的辫子,他们能放过咱们?还不得把咱们查个底朝天?”顾希道。 “难道你要让我看着他们把阿泉唯一的骨肉给害了?”苏以珩道,“这可是阿泉唯一的孩子啊,你想过没有?是他唯一的孩子,现在他没感觉,将来,将来等他年纪大一点,他会不想起来吗?他会不想见吗?” “希悠姐她不是还会生吗?他们以后还会有的,你这样——”顾希道。 “顾希,你想想你自己,想想你妈怎么要把你留在世上,让你长大,让你——”苏以珩道,“你不觉得,不觉得她和你很像吗?顾希?” 顾希,怔住了。 “希悠要我把这孩子给处理了,希悠不想见,曾家没有人想留着她,连杨家人也不会容下她。你说,到这个时候,我怎么,怎么把这么小的孩子,我——”苏以珩道,“她是阿泉的女儿啊!希悠要生,那也是,至少在现在来说,还是个未知数。万一,你说万一,万一希悠不能生怎么办?希悠不能生,而我又亲手,亲手断送了阿泉唯一的女儿,你说,我将来怎么面对阿泉?我怎么——” “你,你说的,说的对,可是,可是,我怕万一将来——”顾希道。 “杨思龄的后妈,这么多年一直在给孩子下药,体检没有查出来,却也已经影响到了孩子的生长。我们,我们就算,就算留着她,谁能保证她能活多少年?”苏以珩道。 顾希,沉默了。 “孩子是无辜的,这孩子是无辜的,大人们再怎么争来斗去,不能让孩子受伤,对不对?”苏以珩抓着妻子的肩,道。 顾希抬头望着他,道:“所以,你,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收养她吗?” 隔着玻璃墙,苏以珩和顾希看向游乐室里正在玩耍的bobo。 “我们先把她藏起来,你给她改头换面,带着她去法国。”苏以珩道。 顾希望着他。 “先让她去那边,交给鲁太太,把她送去那边的学校上学。我会借着出差的机会,过去看她。”苏以珩道,“不管这孩子能活几年,我们都要好好保护她,等将来,将来阿泉和她相认。” “可是,可是,这么做,风险太大了。就算我们努力不让她被人发现,将来等她长大了,她问现在的事,怎么办?问她妈妈怎么死的,怎么办?”顾希道,“这些都是麻烦,你想过没有?” 苏以珩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不知道?可是,你要我现在把这孩子给——我没办法下手!” 顾希拥住他,道:“我明白你的想法,我,理解你。谢谢你还是这样,这样没有改变你自己。” 苏以珩看着她。 “当初,你救我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是吗?”顾希仰起头,泪眼蒙蒙地望着他。 苏以珩不语,只是亲了下她的额头。 “你这么做,怎么跟希悠姐交待?”顾希问。 “希悠她——”苏以珩叹了口气。 “她不会理解你的,以珩。”顾希道,“她要是知道孩子没死,知道是咱们救了孩子,她是会追查的。你觉得咱们能瞒得住吗?” 同甘共苦 “瞒不住也得瞒。”苏以珩道。 顾希叹了口气,道:“你要知道,这件事咱们做了,希悠姐会怀疑你,曾家,也会慢慢怀疑你的。你和他们之间的信誉——” “阿泉会理解我的,我相信这一点。”苏以珩道。 顾希点头,道:“好,我支持你。那我马上就准备吧!” 苏以珩亲了下妻子的嘴唇,道:“谢谢你。” 夫妻二人来到bobo面前,苏以珩跟bobo说了下,只是别人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曾泉的电话来了。 “哥?”顾希从苏以珩手里拿过手机,没让苏以珩接,问曾泉道。 “以珩不在吗?”曾泉问。 “哦,在呢,这会儿他,去洗手间了。你什么事儿啊,哥?”顾希看着苏以珩,问电话里的曾泉道。 “等会儿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先挂了。”曾泉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让你等会儿回给他。”顾希对丈夫道。 苏以珩沉默了,顾希便说:“你打算怎么办?他肯定会问你bobo的事——” “你别管这个,赶紧收拾东西带着孩子走。不要走民航,就咱们自己的飞机走。要不然会被他们拦下来的。”苏以珩道,“我现在就让他们去申请飞行许可。” 说完,苏以珩就拿过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了过去。 顾希看着他,却还是立刻就起身了,奔向自己的更衣室,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塞进行李箱,就准备走了。虽然只是简单收拾,可毕竟顾希是多年超模出身的人,换衣服频率比普通人是要高很多的。只是她很清楚,这次急匆匆离开不是去工作,也不是去旅游,而是和丈夫一起执行一项任务。 bobo没有什么行李,顾希便说到了法国再给孩子准备。好在bobo对苏以珩已经很信任了,和顾希相处这几个小时下来,也不那么抗拒,便听从苏以珩的话,跟着顾希离开了。 “叔叔,我妈妈呢?她什么时候去找我?我姥爷呢?”bobo问苏以珩。 “别担心,你妈妈她还有别的事,你先跟着阿姨走,回头叔叔去看你,乖乖听顾阿姨的话。”苏以珩道。 bobo看着苏以珩。 “不是想见爸爸吗?苏叔叔和顾阿姨会带着你见爸爸的,明白吗?只是现在,你要和阿姨一起离开,去另一个地方玩几天。相信叔叔,好吗,bobo?”苏以珩劝说道。 “那,我们拉钩,好吗?”bobo伸出小手指,道。 苏以珩看了妻子一眼,却还是和孩子勾起了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孩子总是幼稚的,相信拉过勾就必须信守承诺。可是,在大人的世界里,任何事都可以不算数。 因为担心路上出意外,苏以珩亲自把妻子和bobo送到了机场的专用机库,亲眼看着飞机腾空起飞,等着机长告诉他,飞机已经飞出了我国领空,苏以珩才准备安心回家。 然而,车子刚开动,他就接到霍漱清的电话。 “霍书记,您好。”苏以珩道。 “以珩,你在哪儿呢?”霍漱清问。 “哦,我在机场,刚刚送顾希上飞机了,她要去国外玩两天,我送了她一下。”苏以珩道。 “正好,我也刚下飞机,咱们一道走吧!”霍漱清道。 苏以珩愣住了,却忙说:“好,您在哪儿呢?我过去接您。” 霍漱清便说了位置,苏以珩很快就赶到了。 前来接霍漱清的车子,停在那里等着他,他便叫苏以珩一起上车。 “霍书记,有些事我想和您说——”苏以珩道。 霍漱清看了一眼苏以珩,便下了车,让接他的车子跟上苏以珩的车走,自己便上了苏以珩的车子。 “怎么了?”霍漱清问。 车子开动了,苏以珩便才把杨思龄自杀的事告诉了霍漱清。 霍漱清看着他。 “她留了一封信,您看看。”苏以珩说着,从衣兜里掏出那封信。 霍漱清接过信,打开来一看。 “写给曾泉的?”霍漱清问。 苏以珩点头。 霍漱清看着苏以珩,却还是看了那封信。 “你派人过去找了吗?”霍漱清指的是信里写的精子的事,问道。 “去了,还没消息。”苏以珩道。 霍漱清合上信,递给苏以珩,叹了口气,道:“杨家这边有什么动静吗?” “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没有说出去,尸体保存起来了。”苏以珩道。 “那孩子呢?”霍漱清问。 “我要跟您说的,正是这件事。”苏以珩道。 霍漱清看着他,苏以珩面露难色。 魔戒的奴隶 “肯定会的。”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一脸担忧。 “你别担心,不会有什么大事。”曾泉道,“毕竟这是我的错,要不然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惩罚我是应该的。” 方希悠拉着他的手,道:“阿泉,万一他很生气,或者对你很失望,怎么办?你——”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承受,这是我必须做的。”曾泉道,他说着,看着她,道,“我猜他应该是把我从沪城调离,去另一个地方,偏僻一点的,什么的——” 方希悠连连摇头,道:“我打电话到爷爷家里,我去找爷爷——” “别,希悠,你——”曾泉道。 可是,曾泉的话没说完,方希悠就拿起手机,给爷爷的秘书拨了过去。 秘书很快就接了电话,压低声音问候了她。 “怎么了,希悠?”爷爷的秘书问。 “首长还在爷爷那边吗?”方希悠问。 “是的,这会儿还在聊。”秘书道。 “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方希悠问。 “是阿泉那件事,他们在商量。”秘书道。 “结果呢?怎么样?”方希悠接着问。 “还不清楚,我没有听。”秘书道。 是啊,那种场合,秘书是没办法进去听的。 可是,方希悠很着急,她担心首长生气,对曾泉失望,然后一纸公文把他发配到偏僻落后的省份—— “您能想办法让我爸出来一下接个电话吗?”方希悠问。 “额,我想想办法,你等等。”秘书说完,就挂了电话。 方希悠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希悠?”曾泉坐在她身边,叫了她一声。 方希悠看着他。 他拉住她的手,注视着她,道:“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自己去承担,你,不用担心。” “你什么叫我不用担心?”方希悠盯着他,道,“你觉得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咱们两个人,谁可以独善其身?” 曾泉看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 “你,说的对,我们,我们的婚姻的确是有问题,可是,我们面对的更大的问题,是你的前途,你的前途,不是你一个人的,阿泉,是我们大家的,你明白吗?你想要去承认错误,可以,你去,可是,我不能看着你被抛弃,绝对不可以。阿泉,首长让漱清来,是正式把漱清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让漱清来取代你。现在,局势对我们不利,我们可以把机会暂时让给漱清,可是,我们不能把未来完全放弃,把未来完全让给漱清,你明白吗?”方希悠盯着他的双眼,道。 曾泉沉默了,良久,才说:“希悠,你想要的,就是那个位置,是吗?” 方希悠看着他。 “是这样,是吗?”曾泉道。 方希悠,不语。 “不管这次首长怎么处理我,让我去哪里,我都会好好去工作。漱清去了回疆都在拼命努力,去完成首长交给他的任务,我有什么可挑拣的?”曾泉道,顿了下,他说,“希悠,我不会强迫你和我一起去承担,这件事,这个错误,归根到底是我自己造成的,所以,让我自己来负责。” 屋子里,一片安静。 罗文因本来早就到了客厅门口,伸手打算去推门的时候,手都贴在了门上,却还是收了回来。 还是让他们夫妻两个好好坐着聊聊吧!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而房间里—— 方希悠沉默了许久,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回来,苦笑了下,道:“我以前看过一个电影,额,好像是俄罗斯的,小时候看的。” 曾泉看着她。 “演的是叶卡捷琳娜女皇,具体演的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应该差不多是演她怎么结婚的故事吧!我记得那个电影最后的一个镜头,那个镜头,就算是到了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方希悠说着,看着他,“年轻的叶卡捷琳娜独自一人来到沙皇的宝座前面,注视着那个金灿灿的座位。” 曾泉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一直记得这个镜头吗?因为,因为我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我也,我也一个人去看过那个位置。”方希悠道。 曾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没说话。 “阿泉,像我们这样品尝过至高荣誉和尊荣的人,像我们这样近距离接触过最高权力的人,你觉得,我们可以放弃吗?可以远离吗?你,可以吗?你可以很平静地说你不在乎这些,你无所谓将来能不能得到那个位置,你可以吗?”方希悠盯着他,道,“这就是毒,我们早就中毒了,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没有人可以戒掉这样的毒,阿泉!” 良久,他才说:“你说的对,权力,的确是毒。可是,好在我自己可以解毒。”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他。 “如果,权力需要人背弃良知去得到,需要变成恶魔才能得到,那权力,就是恶魔。权力,才是真正需要被关进笼子里的恶魔!希悠,我不会为恶魔出卖自己。如果我可以有能力,我准备好了,我有能力去驾驭控制那个恶魔的话,我会去控制它。而现在,我们都很清楚,我没有那个能力。而我,也不想被那个恶魔变成它的奴隶,我还想做自己。”曾泉道,“希悠,我希望你也可以做到。如果我们过于迷恋权力,我们只会被它控制自己的头脑,我们只会变成权力的奴隶。我知道你可以做到,你不是他们那样被权力迷惑头脑的人,你,一直都很清醒。所以我希望你支持我的决定,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杨思龄死了,是我的责任。杨思龄搞出来的事,也是我的责任。我该承担。我不要求你和我一起承担,你可以有你自己的处理方式,但是,我的决定,也请你,不要干涉。不管首长怎么处置我,我都会接受。” 说完,曾泉深深地注视着她,然后起身了。 方希悠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润湿了。 这就是曾泉,他从未改变。即便是从小生长在这斗争的旋涡里,即便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对于他来说唾手可得,他,都没有放弃他内心中最真的那一块领地,他没有让恶魔控制他的头脑。可是,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洒脱,这样坚定? 方希悠深深叹了口气,看着他离开,赶紧起身追上了他。 “你干嘛去?”她问。 “我,去杨家。”曾泉道。 “去杨家干什么?”方希悠不解。 “事到如今,我还要继续躲着吗?”曾泉道。 “你要和杨家说什么?现在事情还没完,你——”方希悠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罗文因过来,问。 “没事,文姨,我们——”曾泉道。 说话间,勤务人员报告说“霍书记和苏总到了”。 “我们在等漱清和以珩。”曾泉对继母道。 “好,那我去给你们泡茶,你们都进来吧!”罗文因微笑道。 虽然是微笑着转身离开的,可罗文因的心,还是悬了起来。 刚刚她看见的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在争论,而不是在等人。 但愿没事吧,但愿! 夫妻两个人在院子里站着,苏以珩和霍漱清就来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吹风?”霍漱清笑着说。 “还好。”方希悠微笑道。 “你们一路辛苦了,来里面坐着聊吧!”曾泉道。 于是,霍漱清和苏以珩就走进了客厅。 “漱清,以珩——”罗文因问候道。 “妈——” “文姨——” 两个人问候。 “要不要先换洗一下?”罗文因关切地问女婿道。 “没事,不了。”霍漱清道,“谢谢妈。苏凡和孩子们呢?” “哦,迦因带着念卿出去了,嘉漱在后面玩儿呢,我去给你抱过来?”罗文因问。 “等会儿我去看他。”霍漱清道。 “那,你们四个聊吧!我去陪嘉漱。”罗文因微笑道,就让李阿姨叫厨房的勤务员送点心过来。 茶点上来了,客厅的门也关上了,房间里就剩下四个人。 “这是,杨思龄的遗书。”苏以珩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曾泉。 曾泉接过信,打开来,良久不语。 方希悠从他手里拿过那封信,曾泉看着苏以珩,道:“现在人在哪里?” “杨思龄吗?”苏以珩问。 “嗯。”曾泉道。 “在那边冷冻——”苏以珩道。 “尽快运回来吧!这件事,总得有个结束。”曾泉道。 “好,那我晚上安排。”苏以珩道。 “那孩子呢?”曾泉问。 听到曾泉问孩子,方希悠猛地看向苏以珩。 “你要见?”苏以珩问。 “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比较好。”曾泉道。 这意思就是,不见! 曾泉的行为也很容易理解,毕竟那孩子来路不正,他是根本没有感情的。 “我明白了。”苏以珩道。 方希悠这才松了口气。 “这里面说的,你在追查了吗?”方希悠问苏以珩。 “已经派人去追了。”苏以珩道。 “最好还是要稳妥一点,不能再出岔子了。”方希悠道。 “嗯,我知道。”苏以珩道。 霍漱清看着曾泉和方希悠,道:“打算什么跟杨家说这件事?” “等杨家把真相说出来再说。”曾泉道。 “关于那个人——”霍漱清道,“你要不要见见?” 曾泉看着霍漱清。 “我觉得,你还是亲自见他谈谈这件事!”霍漱清道。 你们两个都暴力 曾泉看着霍漱清。 “不去亲自教训一下那个死老头怎么解气?”霍漱清道。 这话,在霍漱清的嘴里说出来,其他三个人都呆住了。 霍漱清,那可是很沉稳的人啊,沉稳就是他的化名。可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是被这次的事给逼的实在受不了吧! 曾泉笑了,看着他,道:“你还真是,近朱者赤,跟迦因在一起时间久了,你也变这种调调了。” 迦因—— 方希悠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滞。 “霍书记说的对,如果可以,真想直接把那死老头暴扁一顿。”苏以珩道。 “你们两个都很暴力。”曾泉笑着道。 “就是说!”方希悠也不禁笑了。 朋友们总之是为他们好,为他们着想,帮他们的忙的。 “不过,我这里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好消息。”霍漱清对曾泉道。 “好消息?这年头还有好消息光顾我?”曾泉笑道。 “这个是真的好消息。”霍漱清道,说着,他掏出手机,给秘书打了过去,让秘书把那支手机拿过来。 “怎么了?”方希悠问。 “咱们是不能动手去暴扁,但是,断他胳膊腿还是可以做到的。”霍漱清道。 三个人都看着霍漱清。 这时,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霍漱清就说“进来”,秘书李聪便走进来了。 “霍书记,给您——”李聪道。 霍漱清接过手机,翻出相册,递给曾泉。 曾泉接过手机,方希悠坐在他身边,苏以珩也起身坐了过去。 “这是——”曾泉道。 “江采囡发给我的。”霍漱清道,“你们还记得吗,两年前那场股灾?” “你的意思是——”曾泉道。 霍漱清点头,道:“那老头咱们不动,可是把他身边的人给断一个,这就是证据。” 苏以珩从曾泉手里拿过手机,仔细看着。 “这个人,好像是那老头的,侄女婿?”苏以珩道。 “嗯,我们现在要抓,就要抓这种大掌柜,要不然完全就是无关痛痒。”霍漱清点头,道,“现在重新把证券市场的监管再提出来,抓他们几个,有手上这些证据,再让那几个被抓的说点什么,把那家里的人抓个一两个不是难事。” 曾泉点头。 “以珩,你有什么建议?”霍漱清问。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可能并不容易。”苏以珩道,顿了一下,苏以珩便说,“我们的目标是那个人的侄女婿的话,可以从两个方面来入手。第一,就是他的老行当保险业,那家公司在前后几次融资过程中都出现过问题,随便抓都可以抓得到。第二个,就是从干扰股市发展方面入手,那场股灾,他们的确是做了很多动作,卷了钱的。后一年那公司的业务扩充,有一部分资金来源就是那场股灾。这两点,我觉得都可以试试。” “可是,那家公司的背景复杂,一旦牵涉起来,就是好几家要被卷进去,到时候干涉力量一多,想要处理他们,难度会很大。”方希悠道。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霍漱清看着眼前的三人,道:“去见首长的时候,我会提这件事,征求他的意见。” 这样做,的确可以砍断那一个人的臂膀,可是,又一场腥风血雨要席卷而来。 “你觉得呢,曾泉?我们要不要做?”霍漱清问道。 曾泉看着他,道:“这是江家给你提供的消息吗?” “嗯。”霍漱清应声。 “这么说的话,江家是要和咱们联合了吗?”曾泉问。 “我们需要他们来做一些事,起码在目前的情况下,需要他们来帮我们。”霍漱清道。 曾泉,沉默了。 苏以珩看着他,对霍漱清道:“这些线索,是可信的吗?还是您需要我去查一下?” “你核实一下。”霍漱清道。 苏以珩点头。 几个人正坐着,方希悠的电话就响了。 她赶紧接了,是父亲打过来的。 “爸——”她叫了声。 怎么这么久?她想说。 “刚刚把首长送走了。”父亲道,“你找我,什么事?” “爸,首长他怎么说的?”方希悠问。 其他三人看着她。 “什么怎么说的?”父亲问道。 “爸——”方希悠叫道。 她对父亲这样明知故问的说法特别不满意。 然而,手机,突然被人拿走了,她看去,是曾泉。 “爸,没什么事,您别管希悠的电话了,没事。”曾泉解释道。 “我要去单位了,你爸他刚走。”方慕白说完,顿了下,道,“别担心,泉儿,一切都会好的。” “嗯,我知道,爸,给您添麻烦了。”曾泉道。 “别说这些了。有什么话,晚上再聊吧!”方慕白道。 “嗯,爸,您先忙吧,晚上见。”曾泉说完,听着岳父挂了电话,也把手机摁掉了,递给方希悠。 “首长已经离开了?”霍漱清问。 “嗯,从爷爷那边离开了。”曾泉道。 霍漱清不语,就在这时,霍漱清的手机,和曾泉的手机都响了。 两个人走到房间的两个角落,分别接听了。 是首长让两个秘书从办公室那边打来的,让他们两个立刻去办公室见首长。 挂了电话,两个人便走到沙发边,端起茶杯喝了。 “走吧?”霍漱清道。 “一起。”曾泉道。 “那我也去吧!”方希悠道。 “你别去了,你去干吗?”曾泉道。 是啊,她去,好像也不合适,而且,首长没说让她去。 “那我去一下爷爷那边,和爷爷了解一下情况。”方希悠道。 “不用了,我们——”曾泉道。 是啊,他都要去见首长了,方希悠还有什么必要去找爷爷呢? 可是,方希悠是曾泉拦不住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方希悠怎么可能没有行动? “我送你去吧!”苏以珩对方希悠道。 “好吧,正好我还有事要问你。”方希悠道。 说完,方希悠就回头对霍漱清和曾泉道:“我先过去爷爷那边了,有什么事,你们及时给我打电话。”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霍漱清道。 方希悠深深看了曾泉一眼,转身就离开了,苏以珩和曾泉、霍漱清说了句,就跟上了方希悠。 “你不去看看嘉漱再走吗?”曾泉问霍漱清。 非要分道扬镳吗 “不了,等晚上回来再去。”霍漱清道。 曾泉便和他一起上了车。 而随后,苏以珩的车子,载着方希悠前往方家。 一路上,方希悠沉默不语,苏以珩也是很难得的不说话。越是这样的沉默,就越是觉得怪异。 最后,还是方希悠开了口。 “你打算隐瞒我多少事?”方希悠看着他,道。 苏以珩也看着她,却反问道:“你觉得我瞒了你什么?” “杨思龄那么傲慢的样子,怎么会突然自杀的?自杀就自杀,居然还写那样的信,是什么事让她突然这样顿悟了吗?”方希悠道。 “如果我说是颖之逼的,你,怎么想?”苏以珩道。 方希悠看着他。 “是颖之逼的,颖之的手段,只要她想豁出去,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苏以珩道,“杨思龄在你面前很傲慢,的确如此,我用她女儿来威胁她也没有用,可是,颖之——” “你是想告诉我,颖之有多爱阿泉,是吗?”方希悠道。 “我,没说。”苏以珩道。 “事实如此,颖之是很爱阿泉。”方希悠道,“她为了阿泉做什么事,我是一点都不奇怪。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徒劳,不是吗?阿泉不会爱上她,不会娶她。” “你说的对。”苏以珩叹了口气。 “那么你呢?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方希悠道,说着,她盯着苏以珩,“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个孩子给处理了?” 苏以珩愣住了,盯着方希悠,道:“你,非要这样吗?” “你觉得那孩子活着,会有什么后果?”方希悠盯着他,问道。 苏以珩没有回答,反倒是说:“你就不怕将来有一天阿泉知道,他会责怪你这样做?” “就算我不做,他也有一堆的理由可以来责怪我,责怪我很多事。既然如此,多这么一件也无所谓,是不是?”方希悠看着他,道。 苏以珩说不出话来。 这两口子,真是—— 可是,苏以珩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更加不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方希悠,不能告诉她,其实,那孩子已经被顾希送到了国外,他们此时就在去往法国的飞机上。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情势很明显。 “你现在想怎么样?找爷爷说什么?”苏以珩问。 “阿泉会去跟首长认错、请求惩罚,发生了这件事,再加上首长要让漱清先上,肯定会把阿泉从沪城调离,打发到别的地方去。让阿泉自己选的话,八成会去tibet。”方希悠说着,看着苏以珩。 “很,有可能。”苏以珩道。 “所以,我要和爷爷商量,请爷爷帮助我们,不要让阿泉去那里。一旦去了那里,再回来就麻烦了。”方希悠道。 “可是,如果爷爷不答应你呢?万一他不管这件事呢?”苏以珩问。 “他不会不管的。”方希悠很肯定。 苏以珩看着她,没有多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她说:“希悠,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你会忌恨我吗 与此同时,曾泉和霍漱清在一同前往拜见的路上。 “这次,谢谢你,漱清。”曾泉道。 霍漱清摇头,道:“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干什么?” 曾泉笑了下,道:“是啊,一家人。” 霍漱清看着曾泉,一言不发。 事实上,在他接到首长让他进京的电话后,他就给覃春明打电话说了情况。覃春明便说,事情这个样子了,也许首长会调整他和曾泉的次序,让他取代曾泉成为继承人,这次急着让他进京可能就是为了这个。 覃春明和他说这个话,是让他有点心理准备去见首长。可是,现在,面对着曾泉—— 曾泉帮过他很多,这一点,霍漱清很清楚。而现在,让他取代曾泉—— “你知道首长叫我们是什么事吗?”霍漱清问。 曾泉笑了下,道:“你都知道了吧?” 霍漱清点头。 “这样挺好的。”曾泉道。 霍漱清看着他,沉默片刻,才说:“这么多年,其实,仔细回想起来,我能走到今天,如果没有你,是,不可能的。” 曾泉愣住了,看着霍漱清。 “谢谢你!”霍漱清道。 “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曾泉笑了下,道。 霍漱清不语,只是看着曾泉。 曾泉敛住笑容,道:“其实,第一次帮你的时候,我是为了,为了苏凡。” “我,知道。”霍漱清道。 “那个傻丫头,一颗心只有你,我不想,我不想看着她难过。”曾泉道。 他的声音里的伤悲,霍漱清听得出来。那是曾泉对过去的缅怀吧! 霍漱清,没有说话。 “抱歉。”曾泉忙说。 霍漱清摇头,顿了会儿,道:“我很敬佩你。” 曾泉笑了,道:“这个我可不敢当。你不知道我一直是在膜拜你的吗?” 霍漱清却道:“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很多人都可以正视自己的对错,并且承担错误的。这一点,很,难得。” 曾泉笑了下,道:“我,只是,不想逼迫自己变成讨厌的那种人,变成那种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我,看不起那样的人,真的。好在你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我也是很敬佩你的。” “那,我们这就算是惺惺相惜吗?”霍漱清微笑道。 “算是吧!”曾泉道,“所以,如果是你取代我,我会支持。换做别人的话,我不会放弃的。” “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弃!”霍漱清道。 曾泉看着他。 “我说我敬佩你,不光是敬佩你的人格,宠辱不惊,视权力如浮云,不止如此,更是,”霍漱清顿了下,“你识人用人的眼光,很准。这一点,很难得。我说这一点,不是因为你帮过我,而是我看了太多你的提议,你,做的非常好。” 曾泉苦笑了下,叹了口气,道:“也许是因为我从小见过太多的嘴脸了吧!太清楚人们的想法的缘故。” 霍漱清看着他。 “这一点也挺重要的,起码可以保证我在残酷的环境中活下来。”曾泉笑着道,说着,他看着霍漱清,“我相信你,漱清,你会做的非常好。所以,我会支持你,你放心。” “谢谢你,我努力不辜负你的信任。”霍漱清道。 曾泉笑了,道:“你这人,一点都不谦虚。” 霍漱清笑了。 “这么做就对了,不能太谦虚了,该上就要上,让来让去的,反倒是会让别人占了便宜。所以,不要可怜我,我不可怜。我没有你的能力,我还需要学习。”曾泉看着他,道。 “你这是不是谦虚?”霍漱清看着他,含笑问道。 曾泉笑道:“难得我可以谦虚一次,你要给我这个机会。” 霍漱清无声笑了。 “如果,如果,”曾泉道。 霍漱清看着他。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带迦因走上那个位置,你,会忌恨我吗?”曾泉道。 霍漱清明白他的意思,却是,沉默了。 “迦因她一直都活的很自卑,她一直都缺乏信心,从当初在云城的时候就那样了,现在还是没多大的改变。我不知道你给了她最高的荣誉的话,会不会让她可以正视自己。毕竟,一个人想要正视自己是很困难的事,不是高估自己,就是低估了自己——”曾泉道。 霍漱清看着曾泉,沉默了片刻,才说:“你退出是为了苏凡,是吗?” “不全是。”曾泉看着霍漱清,道,“我需要时间,而你已经准备好了。至于迦因,我希望她可以真正找到她的自信,而不是成为我们的附庸。” 霍漱清,不语。 “她和逸飞之间的问题,症结在哪里,你应该很清楚。不是说她有多迷恋逸飞,或者说多么放不下逸飞,而是,”曾泉顿了下,“而是逸飞找到了让她可以找到自信的东西。现在逸飞在那边康复,他迟早是要回来的,等他回来——你考虑过回来以后的情况吗?”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怎么会没考虑呢?小飞回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照他走的时候的那样子,让他和苏凡断绝来往,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你怎么办?”曾泉道。 “我——”霍漱清沉默了,“你说的对,小飞做的事,是她想要去做的事。而我一直都没有正确面对这件事,没有正确面对她的需求,她的精神追求——” “所以,我们要帮助迦因,重新寻找她让她有自信的事,让她可以正视自己,这样,不但可以解决逸飞这件事,而且,对于将来也是大有裨益。”正确道。 霍漱清点头。 两个人正这么说着,车子就停下了,已经到了首长的院子。 下了车,首长的一名秘书在那里等待着他们,领着他们来到了等候室。 “首长还没过来,他让你们稍微等一下。”秘书道。 于是,两个人便坐着等了。 逸飞的事,不得不说让霍漱清心头烦乱。 在首长这边,两个人就有很多事都不能说了,便坐在那里闲聊着。才聊了几句,首长就到了。 “你们两个还是挺快嘛!”首长说着,示意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 这是我们的幸运 “漱清,你那边进展的怎么样?”首长问道。 霍漱清便把这些日子的一些情况作了简短的汇报,曾泉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 最近回疆是有大变动。 霍漱清在履任近两个月之后,正式开始了新政策的执行。也就是从这个元旦开始的,一切,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毕竟是涉及到千百万人的生计,那么大一块疆域的未来,真正都是牵一发动全局。而霍漱清在回疆推行的政策,曾泉也很清楚,那是首长的意图,首长想要看见的。但是,具体如何实施,会有什么效果,这只有真正做这件事的人才知道。而首长也是很迫切想要知道情况的,毕竟回疆对于整个蓝图来说是太重要的一环。 听着霍漱清汇报工作,首长时不时微微点头,却又始终在深思。 “泉儿——”首长看向曾泉。 “是。”曾泉道。 “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首长问道。 曾泉心里微微一愣,看了霍漱清一眼,却还是很快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关于回疆的内外情势,曾泉一直是有研究的,如今首长问起他来,他也是不会说毫无准备。 霍漱清坐在一旁听曾泉的回答,做着记录的时候,心里也是暗暗佩服的。浪漫主义的曾泉,对于距离自己如此遥远的省份并非只有幻想,甚至,在霍漱清感觉来看,曾泉的见地,比许多回疆的官员都要深刻。首长想要培养曾泉作为继承人,是完全正确的选择。假以时日,曾泉必定会是非常优秀的领导人。是的,霍漱清甚至觉得曾泉会超越自己,那是,一定的。 不过,有这样的同伴和战友,不是很幸福的事吗?志同道合的战友,有着共同的理想,而且是那么优秀的人,这就是一个团队成功的先决条件,不是吗? 即便,曾泉希望他可以带着苏凡走向那个位置,希望他能给苏凡自信,让苏凡变成自信美丽的她,即便这是曾泉愿意放弃争斗的一个理由,霍漱清的心里,依旧没有多少的轻松。 “你觉得呢,漱清?”首长听完曾泉的回答,又问霍漱清。 “曾泉说的有道理,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们会注意这些方面。”霍漱清道。 首长点头,道:“我也是赞同泉儿的观点。不过呢,回疆的具体情势,漱清你是最清楚的。该怎么做,你要根据你们的实际情况进行。” “是,首长。”霍漱清应声。 “今天呢,我叫你们两个一起来,是有重要的事和你们两个商量的。”首长说着,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的后辈。 霍漱清停下笔,望着首长。 “泉儿,你先说说,关于这次的事件,你的想法是什么?”首长道。 曾泉望向首长,顿了下,开口道:“这次的事件,起因都是我过去对自己的纵容,我没有严格要求自己,让别人钻了空子,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首长看着他,道:“年轻人,总会犯错。何况,这次的错,也有颖之的缘故。我要是完全责怪你,也不公平。” “这件事不怪颖之,她是为了帮助我才——”曾泉道。 “弄出人命也是为了帮助你吗?”首长道。 曾泉,说不出话。 “泉儿,对于你来说,感情的事,从来都不是私事。我不希望这次的事真的被他们提到桌面上来说,当然,我也不希望你再提这件事。”首长看着曾泉,道。 曾泉还没说出口,就听首长说:“你明白什么意思吗?你不提,也不能再去查,更加不许你去和那家人有什么接触。那件事,没有发生过,明白吗?” “我想和杨部长谈一次。”曾泉却说。 霍漱清看着曾泉。 曾泉这是在忤逆首长的命令? 首长看着他。 “对不起,孙叔叔,我犯了错,杨家设计我是有错,可是,现在出了人命,我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继续自己的生活——”曾泉道。 “所以呢,你是想去跟他们道歉,是吗?”首长问道。 “是!”曾泉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回避。 首长看着他。 “对不起,孙叔叔,我明白您的苦心,可是,如果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曾泉道。 首长叹了口气,曾泉便说:“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我失望什么呢?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会不知道吗?”孙首长看着曾泉。 曾泉也望着首长。 霍漱清看着这一幕,心里简直是震惊了。 孙首长对于他,以及许多人来说都是领袖,是必须要敬仰的上司,而在曾泉面前,孙首长似乎完全没有了这样的设定,威严和命令什么的,瞬间就被慈爱所替代。 怪不得,怪不得会选曾泉,这是把曾泉当做儿子一样啊!甚至比儿子都要更加期待。父子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不融洽的,比如他和父亲,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和父亲争执的厉害。后来真正成熟了,才理解了父亲,并愿意原谅父亲的行为,而父亲也因为年纪大了,离开了权力中心,心态有了改变,父子之间的关系才缓和了。后来父亲甚至成为他坚定的支持者,支持他离婚,支持他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父与子,中国的父亲和儿子,关系历来就是复杂的。 相比较曾元进对曾泉的苛刻,孙首长似乎,似乎更加,宠溺一点。作为一国领袖来说,如此宠溺自己的继承人,古今罕见。 “泉儿,敢于承担错误,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质,特别是在咱们这个队伍里。很多人明明犯了错,却不会去承认,不去承担,找借口、推诿,真是——敢于承担错误,这是很不容易的。我要表扬你这一点,可是,”孙首长说着,顿了下,“可是,泉儿,我不希望你以后继续这样做,明白吗?” 霍漱清看向曾泉。 “我明白。”曾泉点头道。 霍漱清怎么会不明白首长的意思?不让曾泉以后这样,就是怕他给别人留下一个懦弱的印象。他是将来要做领袖的人,领袖是不能懦弱的,不管真实情况如何,帝王要有帝王的威严。可是,也许,曾泉,曾泉这样的性格,会改变以后的局面呢?问责制之所以无法实施,就是因为这样的维护领导权威的思想导致。如果,也许,曾泉会改变这一切呢?也许,曾泉会让这个国家变的不一样呢?更加让民众理解呢? 世上的事,没有绝对,一个人的性格,也没有绝对的好坏。 这么看来,也许,就像苏凡说的,曾泉,给人更多的希望,也许,就是这样。因为曾泉的个性和思想,会让人更加有所期待吧! “不过,这件事到了现在这里——”首长说着,顿了下,看着眼前的两名爱将,道,“你们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了吧?” 两个人点头。 “他特意跑到我这里和我谈,含沙射影的,要是我这里没什么动作,他们——”首长没有说下去,曾泉就打断了他的话。 “孙叔叔,请您把我从沪城调走吧!”曾泉道。 首长看着他。 “如果您不给我处罚,那些人是不会让您安静的,会继续给您添乱,干脆,您把我从沪城调走吧!让我调离沪城,他们就很清楚这是您的态度了,就不会再为难您了。”曾泉望着首长,道。 霍漱清一言不发,看着他们。 孙首长想了想,道:“你想要我把你调到哪里去?” 曾泉看了霍漱清一眼,然后望着首长,道:“之前,以前我其实一直很想去回疆,现在漱清去了那边,漱清在那边干的那么好,我想,我应该去tibet。” 孙首长似乎对曾泉的回答没有任何的意外。 也许是因为太了解曾泉了吧! “你是这样想的啊!”孙首长似乎有点自言自语,说着,他看向两个人,道,“现在呢,我要和你们两个说第二件事,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 两个人望着首长。 “漱清,你要做好准备,接替泉儿。”孙首长道。 “您的意思是——”霍漱清不敢确定,问道。 “我希望你可以接替泉儿。这件事,我也和大家商量过了,综合了大家的意见,还有最近发生的意外,我想将你作为我们下一代的继承人来培养。你,愿意接受吗?”孙首长道。 霍漱清看向曾泉。 孙首长对曾泉道:“泉儿,抱歉,孙叔叔只能把你排在漱清后面——” “没有没有,孙叔叔,您这么做是正确的。我支持您的决定,”说着,曾泉看向霍漱清,“我也支持漱清。孙叔叔,您放心,我会全力支持漱清!” 孙首长很满意,点点头,微笑道:“你们两个可以这样互相支持,没有相互的嫉妒和争斗,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幸运。我们这个团队,不能出现任何的分裂,不能有两个中心,而你们两个的配合,让我所有的担忧都不复存在。” “首长,谢谢您!”霍漱清道。 孙首长摇头,道:“客套的话,就不要再说,我需要你们两个人相互协作,互相帮助,一起走到未来,明白吗?” 两个人点头。 “漱清你的执政经验更丰富,而泉儿在这方面缺乏一些,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要着重培养泉儿这方面的能力。”孙首长道,“漱清在回疆继续任职,处理好回疆的问题,我会安排你回京来熟悉工作。至于泉儿——” 打蛇打七寸 看着曾泉,首长停顿了下,才说:“泉儿,如果你想去tibet,那么——” 曾泉望着尊敬的孙叔叔,突然有点紧张。 “我虽然想答应你去,可是,”孙首长道,“我不能把你们两个都放到边疆去,所以,泉儿离开沪城,换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哪里?”曾泉问。 “荆楚!”首长答道。 事实上,刚才在方家的时候,孙首长和方老爷子,以及曾元进、方慕白二人就协商过了曾泉的调动问题。让曾泉去tibet是绝对不行的,可调换岗位是必须的,要不然堵不住那些反对者的悠悠众口,同样也是不能给曾泉留下话柄。那么,这个新岗位的挑选,就变得尤为重要。在曾元进的建议下,首长决定让曾泉去湖北履任。 霍漱清和曾泉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孙首长。 “怎么样?”孙首长问曾泉,“你想去吗?” 在孙首长的蓝图里,回疆是丝路计划的重点位置,稳固并发展回疆,是保障丝路计划可以长久平安实施下去,既是经济考量,又是地缘战略考量。而荆楚之地,则是长江流域协同发展的重点。金融危机之后,世界经济增长乏力,而我国身为出口大国,世界经济疲软,对于我国的经济发展是非常不利的。东部沿海自改革开放以来就担负着拉动全国经济发展的重任,现在这个重任因为世界经济不景气和保护主义而受到削弱,想要为国家经济发展找到一下阶段的发展基石,那么长江流域的腹地,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有长江下游发达地区的引领,腹地也会有经济增长的动力。因此,首长提出了长江流域联动协同发展,打破省界限制,破除地方对经济发展的设置的藩篱,达到整体化的发展。在这个计划中,荆楚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这些,霍漱清和曾泉是非常清楚的。让曾泉去荆楚的意义,也是不言自明的。 “我想去!”曾泉道。 孙首长点头,对曾泉道:“好,那你就准备好交接工作,去赴任吧!不过,你要记住,要多多跟我聊聊工作进展,跟漱清一样。” “您放心!”曾泉道。 “去那边,还是做省长。”孙首长道。 “嗯,我知道了。”曾泉应声。 “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事要说?”孙首长问。 霍漱清看了曾泉一眼,对孙首长道:“我们有个想法,关于金融市场整顿的。” “好啊,你们说吧!”孙首长说着,端起茶杯喝着。 霍漱清便把江家转给他的情报告诉了孙首长,现在这个案子,是江采囡一个堂叔密报的,那个人正是进行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孙首长听着霍漱清的报告,微微闭眼。 现在国家发展各行各业都是需要大量资金的,股市原本是个可以融资、协调企业发展的工具,结果—— “你们的意见是什么?”孙首长问霍漱清和曾泉。 两个人对视一眼,曾泉便说:“我们的想法是,从徐良身上入手,整顿保险业,稳定股市。” “徐良的公司,在保险业是一个大头,从他身上开刀,倒也是个办法。只是,正是因为徐良公司是大头,一旦针对他们动手,会对整个行业造成巨大的影响。你们要把握好分寸,不能投鼠忌器,可是也不能让整个行业的发展受到阻滞。”首长道。 “是,所以,我们觉得应该派个人过去保险那边。”霍漱清道。 “谁?”首长问。 “张政!”曾泉道。 首长看着曾泉,陷入思考,道:“你说的是你大姑的——” 曾泉点头,道:“是的,政表哥在人行多年,他去美国之前一直在人行负责保险业方面的工作。而且,他做事稳妥,可以放心。” “他现在是在美国做什么?”首长问。 “是在那边负责中资银行对外业务。”曾泉道。 首长微微点头,道:“我会考虑的。回头和pm商量一下,看他那边有什么意见。” 霍漱清和曾泉也都理解,毕竟金融业、股市这些涉及到钱的事,都是要和pm商量的。 “让阿政去,我觉得是可行的。只是,徐良的公司,你们都很清楚是什么人组建的,发展到现在,都是什么人的操控。”首长道。 “是,我们跟您报告这件事,也就是因为那个人针对曾泉的这个圈套。”霍漱清道。 徐良就是那位大人物的侄女婿,可以算是那个集团的大掌柜,经营着那个集团的几乎所有大型业务,为他们敛财。拿下徐良,正是霍漱清所谓的“打蛇打七寸”! 首长陷入了深思,良久的,一言不发。 如今政坛的波卷云诡,没有人可以幸免。 可是,多年积攒下来的问题,如果再不解决,便成了顽疾,必将影响整个国家的发展、政策的制定和执行。也就是说,改革到了深水区,不能投鼠忌器! 而且,对徐良公司的调查一旦开始,也就意味着对那位大人物的正式开战。那位大人物,多年来隐居幕后,如同身居深渊一般不问世事,不牵扯任何一方的利益争斗,而各方都需要他。 正如五千年的历史教育的一样,这样看似无欲无求、不与世争的人,往往没那么安静。 这一位,也是同样。 如果不是杨思龄按捺不住,谁又知道这位曾经布下了这样的局呢?将孙首长的女儿和他的继承人拉扯到一起,彻底打乱孙首长对大局的部署,以及曾方两家潜在的生死同盟。毕竟,对于一个集团来说,选定一个继承人,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敲掉曾泉,就是敲掉了这个集团的竞争者,至少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这个集团处于混乱状态。 尽管杨思龄的出现破坏了最初的设计,可是也让曾泉陷入了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境地,让曾泉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一旦在曾泉地位确立,并且准备问鼎的大好时机,把这件事公布出来的话,那么,才是对孙首长的绝杀! 只可惜,只可惜,杨思龄没耐得住!因为杨思龄,这个局,算是彻底破产了,也让那位大人物浮出了水面。 世上的事,便是这样,好事未必就是好事,坏事,也未必就是真的坏事。否极泰来,不足以形容这样的局势,至多就是一个希望而已。现实的世界,很多时候,便如那副对联中说的那样——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就按照你们的想法做吧!”首长开口道,看着眼前的霍漱清和曾泉,“有些事,就算我们想回避,也没办法回避了。就这么做吧!有什么事,我给你们兜着!” “嗯,我们明白了。”霍漱清应声道。 “至于阿政——”首长道,“我等会儿给pm打电话和他说,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 “是,孙叔叔。”曾泉道。 “好了,我还有别的安排,你们两个回去吧!有事多沟通!”孙首长说着就站起来了,曾泉和霍漱清也都站起身,向两个人伸出手。 霍漱清赶紧走上前,和首长握手,然后就是曾泉。 “好好干,泉儿!”孙首长道。 “谢谢您,孙叔叔。”曾泉道。 孙首长拍拍曾泉的肩,那注视着曾泉的眼神,殷切,又宠溺。 “好了,你们回去吧!”孙首长道。 于是,曾泉和霍漱清便告辞离开了。 离开了孙首长的办公室,曾泉就被一个人给叫住了。 “怎么了?”叫住他的人是首长的一位秘书,曾泉问道。 “孙小姐想见您!”秘书低声对曾泉道。 颖之? 曾泉看向那个秘书。 “我先回去了,可能苏凡和念卿到家了。”霍漱清对曾泉道。 “嗯,我很快就到。”曾泉答道,说完就跟着那个秘书走了。 霍漱清看着曾泉的背影离开,也走向了车子,乘车离开了。 孙颖之想见曾泉,现在发生了这些事,孙颖之—— 霍漱清深深叹了口气。 他不去过问曾泉和孙颖之之间的事,不管他们怎么处理,那是他们的事,别人都没办法去干涉的。只是,方希悠—— 孙颖之这样偷偷约曾泉,恐怕也是担心方希悠知道吧! 放下曾泉和孙颖之的事,霍漱清的脑子里,始终想着的,是首长的这个决定。 首长让他替代了曾泉,这对他来说是很重的担子。如果说以前他要做的就是扶持曾泉的话,现在就—— 要让他来挑大梁了吗? 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看向车窗外,窗外,已经是接近夜晚的模样了。虽然时间还不到夜晚,可是天色本身就不是很清亮,再加上冬天的夜晚来的早,看着外面已经不是很亮了。 未来,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他能走得下去吗?霍漱清不知道。 让你起不了床 家里,苏凡和念卿早就回来了。而方希悠和苏以珩自从离开,一直没有回到曾家。当然,也没人去过问她的行踪。 从母亲这里,苏凡得知了方希悠和曾泉的事。 “情况,不太好吗?”苏凡问。 母亲点头,道;“看着很不乐观。” “他们,会离婚吗,妈?”苏凡问。 “应该是不会的。”母亲道。 苏凡不语,静静坐着。 “怎么了?”母亲问。 “妈,他们结婚,是,真的是为了我哥的前途吗?”苏凡问母亲道。 “额,也不能完全说是为了你哥,是为了我们几个家族,方家,咱们曾家,还有泉儿舅舅家。为了,大家!希悠爷爷和你爷爷退了太多年,你爷爷也去世太久了,在政坛上的影响力需要有人延续,希悠爷爷也是一样的情形,如果泉儿不上去,方家的影响力,也是要衰退了。所以,大家都需要泉儿和希悠的婚姻来维系家族的利益和,前途。”母亲道。 “可是,他和我嫂子之间——”苏凡道,“为了大家的利益,就必须牺牲他们的幸福吗?” “你,不想他们在一起吗,迦因?”母亲问。 “我想他们幸福,而不是为了利益硬生生绑在一起。那样的生活——”苏凡道。 “他们已经,不可能离婚了,不管他们再怎么有意见,已经不可能离婚了。”母亲道,“如果可以的话,上次首长和夫人就不会把他们劝到一起了。他们的婚姻,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更多人的。更多的人,需要他们两个的婚姻。” 苏凡,沉默不语。 “好了,不说这烦心事了。”母亲道,“杨家那边,现在也是麻烦事一堆。杨思龄死了,还不知道怎么谈这件事。” “您和她阿姨没聊过吗?”苏凡问。 母亲摇头,道:“什么都没说。等你爸他们决定吧!” 两个人正聊着,霍漱清就来了。 “你们回房去好好聊吧,我去看看两个孩子。”罗文因起身,对女儿女婿道。 “谢谢妈。”霍漱清道。 罗文因微微摇头,就走出了客厅。 霍漱清拉着苏凡的手,注视着她的双眼,一言不发。 “想我了吗?”他的双唇靠近她,在她的脸上轻轻啄着,低声问道。 “我们,我们去房间里说吧,这里,说不定会有人来的。”苏凡的心头,被他的情话和吻挠的痒痒的,道。 他深深地吻住她的双唇,苏凡闭上眼。 她不知道他此刻内心里经历着怎么样的情绪翻涌。 尽管从覃春明那里就得知了首长可能的安排,可是,从覃春明那里听说,和听首长亲自说,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造成的影响,也是完全不同的。 他的吻,激烈,炙热。 苏凡也感觉到了他想要进一步的行动,便推开他,喘着气,道:“去我们那边,走。”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快步走出了客厅。 院子里本来就没几个人,即便有人看见他们,也不会多问,两人很快就到了他们的卧室。 而罗文因很贴心的早就把两个孩子都带走了,苏凡那个小院子里,便只有夫妻二人了。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快速脱去他身上的衣物。 也许是太过想念,也许是他内心的复杂情绪让他失去了控制,等不及衣服全部褪去,就直奔主题了。 她感觉到了疼,很多时候,他都是很直接,然后她就会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年他工作越忙了,没有多少闲情逸致做准备工作,总是这样—— 可是,她是爱他的,她知道他也是一样爱她,所以,没有关系,很快就好了。 他的吻,依旧在她的脸上、身上侵袭着,连同着他的双手。 “苏凡,苏凡——”他叫着她的名字。 “我爱你,霍漱清,我爱你!”她回应着他。 大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苏凡的身体,如海中的小船,随着海浪的拍打不住地晃动着。 直到,直到,过了许久之后,一切,才停止了下来。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汗水,在她的身上流动着。 他轻轻吻着她的唇,躺在了她的身边。 苏凡盯着房顶,一动不动。 他喘着气,侧过脸看着她。 每次,每次结束后她都是这样,是因为太累了吗? “怎么了?”他问。 苏凡摇头。 只要你一个女人 这男人怎么,怎么就这么,这么,恶心呢? 苏凡心想。 不管他在外人面前怎么严肃威严,怎么老成持重,到了床上,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对,不是变了个人,是变了个物种,完全不是人,是,野兽! 身体,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听控制,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个木偶娃娃一般,由他摆布。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 窗帘,早就被拉上了。 毕竟是在做这种事,不拉窗帘实在是有点危险,即便这个院子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来,可是也架不住淘气的念卿跑进来。 苏凡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口,侧过头看着窗帘。 “现在几点了?”她的声音很微弱,力气都被他给抽干了,哪有声音啊? “饿了吗?”他问。 饿? 这个词穿进苏凡的耳朵,她立刻就起来了,霍漱清愣住了,看着她。 明明不是已经累的像虚脱了一样,怎么一说饿就马上起来了? 霍漱清笑了,道:“你还真是个馋猫,一说吃就来精神了?我是没喂饱你吗?” 说着,他也起身了,伸手去把她拉到怀里。 苏凡是起来了,可是毕竟也还是没力气,被他伸手一拉,就直接拉到了怀里。 “你干嘛?”她低低叫了一声。 “不要了。”她拦着他,可是手被他抓着,根本动不了。 可他怎么会罢手呢?今天就这样纵容自己一次了,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还是从她身上下来,躺在身旁。 他的手,轻轻为她揉着,哑声道:“和你商量件事。” “干嘛?”她擦去泪水,问。 “额,不如,我们再生一个?”他说。 苏凡呆住了,盯着他。 “你,你,疯了吗?”她说道。 “我不想你做手术节育,我也不想做那种手术,可是,咱们这样——”霍漱清注视着她,顿了下,道,“我想和你生很多的孩子,你知道吗?” “你——”她简直不敢相信。 “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我对孩子的确没有什么想法,可是,自从我们有了念卿,后来有了嘉漱,我,我觉得孩子还真是好,有孩子们在身边,真是很快乐。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有咱们两个的基因。我爱你,我就想在这个世上留下尽可能多的我们两个爱过的证据,孩子们就是我们的证据。有什么比孩子还能证明呢?”他说着,吻着她。 “可是——”她说,可是,她的唇被他吻住了。 “很快就不会再限制生育了,我们想生多少生多少,我养得起。”他吻着她,道。 “可是我——”她说。 “不管什么时候,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怀孕了,就一定告诉我,把孩子生下来,知道吗?”霍漱清道。 苏凡望着他。 他的话,很让她感动。他这么说,不管是当初没和他结婚的时候,还是现在,她依旧是感动的。可是—— “我又不是老母猪,干嘛要生那么多?”她抗议道。 霍漱清看着她。 她便放软了语气,道:“你这么喜欢孩子,我很开心,可是,我,我们有念卿和嘉漱就很好了,对不对?他们两个那么聪明可爱的,有他们就好了吧!” 他叹了口气。 “生太多孩子会老的,我不要变老,我不要变得比你还老,明明你都比我大那么多,我不想将来生几个孩子后,看起来和你一样年纪,我绝对不要那样。”苏凡道。 他无声笑了,叹了口气,吻着她的脸,道:“你这坏丫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一样——” “我才不信!”苏凡打断他的话,道。 他看着她,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切,你们男人还不都是那样?别说我因为生孩子变老,就是我自然这样,你也会去找年轻女孩子的。”苏凡道,“你们男人,不管多大岁数,永远都喜欢年轻的女孩子。” 霍漱清盯着她,没说话。 苏凡看了他一眼,道:“我说错了吗?” “那你说,我是不是得为了证明你没说错,然后明天开始找一个年轻女孩子?”他说道。 “你——”她盯着他。 他也看着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 看着看着,苏凡就哭了。 霍漱清无声笑了,擦着她的泪,道:“你这个傻姑娘,我是那种人吗?非要把我说成那样,真让我做那种事,你就开心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嘛!你干嘛——”她说道。 “记住,以后不许拿这种事开玩笑。”他说着,捧着她的脸,道。 她闭着眼,却是不语。 “傻丫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霍漱清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女人,我也只愿意和你一个人做这种事,不管多少年都不厌倦。明白吗?”他说。 她依旧不语。 “你啊,真是——”霍漱清叹了口气。 苏凡睁开眼,注视着他,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会——” “你要是想试试也可以——”他说道。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我不试,绝对不试。” 他看着她。 “对不起,我是瞎说的。可是,我真的,我——”她说。 “傻丫头!”他叹道,亲了下她的唇。 “我知道你面临着多大的压力,你面临着多少的诱惑,我也知道我不脑子也不聪明,也没什么本事,而你遇到的很多的女人都是很优秀的,都比我要优秀,我,我——”她说道。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些理由而和你分道扬镳吗?”他打断她的话,问。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是有道理的——”她没有回答,却说。 “男人爱女人有很多的缘由,或许是外表,或许是因为才能,或许是因为性格,可是,最根本的,是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点让男人特别着迷。”他顿了下,道,“可是,你要知道,我已经足够聪明,足够帅,足够有才能,足够,有权力,我不需要自己的妻子来补充这些。我需要的,只有一样,这一件东西,只有你才能给我。所以,我不稀罕外面的女人怎么样,我想要的只有你,苏凡,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到将来,我想要的,只有你!” 苏凡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可是,她笑了,道:“你还真是自大狂,什么叫你足够聪明足够帅足够有才能足够有权力?你霍漱清就是这么完美的人吗?” “我不完美啊!”他说着,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我缺的那一点,在你身上找到了。所以,我现在完美了!” 苏凡看着他,泪水流着却还是忍不住笑着,道:“真不要脸!说自己完美,你还真是——” “没有人是完美的,可婚姻,能让我们变得完美。”他说,“你不是以前说吗,上帝造人的时候,把一个人分成了两半,只有这两半结合在一起,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婚姻就是让两半成为了一个整体,我们两个,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明白吗?” 苏凡望着他,擦着脸上的泪。 “丫头,将来我会有更加重要的责任,我会努力去承担,去实现我的理想,而我也需要你,需要你一起,你和我一起走到那个位置,明白吗?我们两个一起走,这样我才能走得下去。”他认真地说。 “你,什么意思?”苏凡不解,问。 他的手指,*她的发间,黑色的眸子注视着她。 “首长要我替代曾泉来做继承者!”霍漱清道。 苏凡,呆住了,定定地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要——”苏凡问。 她没办法把他和那个最高位置联系起来,她,不敢相信。 “我以前以为我只是给曾泉做副手什么的,可是,首长现在的意思,是要让我取代曾泉,让曾泉多一点时间去学习,多一点时间保护曾泉。”霍漱清道。 “那,首长是要让你坐他那个位置?就是我哥要坐的那个?”苏凡问。 “也许。”霍漱清道,“他没有明说,现在还不是能完全确定。可是,接下来我们的路,你看到了,可能就会像曾泉和希悠一样艰难。我们两个要一起走,我需要你的信任和支持,我——” 苏凡懵了,完全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了?”他问。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苏凡道,望着他,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想这件事,我为你高兴,真的,你,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做了那么多,你值得那个荣誉。可是,可是——” “我要你信任我,不管什么时候,我们两个人要步调一致!”霍漱清打断她的话,道。 “我,我,我怕——”苏凡道。 “你怕什么?”他有点后悔和她说这件事了吗? 可能会适得其反 苏凡望着他,道:“我怕,怕我自己做不好。我没有我嫂子那么聪明,我,什么都做不好,我——”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道:“你有自己擅长的事,不用跟希悠一样。明白吗?” “我擅长的事?我,什么都——”苏凡道。 “你最擅长的事,就是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他说。 苏凡看着他。 “所以,将来你只要做这样的事就够了。什么尔虞我诈,交给我们,交给我。”他说。 苏凡,沉默了好久,才说:“那我哥呢?他和我嫂子,怎么办?”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首长的心里,是真心喜欢曾泉的,所以,他会保着曾泉,给曾泉留着位置的。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曾泉和希悠两个人的关系。” “是啊,我妈也这么担心。我妈说,我哥和我嫂子不会离婚,可是,如果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和好如初的话,婚姻对于他们两个,不就是监牢了吗?”苏凡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谁都没有办法,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走不出这个圈。没有人帮得了他们!”霍漱清叹道。 “我哥他,他应该是爱我嫂子的,我嫂子肯定也是爱我哥的。只是他们两个人的性格都太,太别扭了。明明都是很好的人,都是那么好的人,对身边的人都好,就是对自己和对方太苛责——”苏凡道。 霍漱清听着苏凡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安起来,道:“你,不会想干什么吧?” “我?我能做什么?你不是说他们的事,没有人有办法了吗?”苏凡道,“而且,这次杨思龄的事,”顿了下,苏凡接着说,“如果不是我,也许,不会到这种程度。” “你?”霍漱清问。 苏凡点头,道:“杨思龄那时候说起bobo爸爸的事情的时候,我还,还安慰过她,也许,可能鼓励了她。如果我不要理她就好了,不理她的话,她可能也不会翻出旧账,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霍漱清看着她,不语。 “现在她死了,我妈的意思是bobo不能来家里,那我哥——”苏凡道,看着霍漱清,“到底怎么办?” “苏凡,这件事,你要知道,就算你不和杨思龄说什么,事情也依旧是会走到今天的地步的。这是无人可以抗拒的事,结局如何,早就注定好了。现在杨思龄死了,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曾泉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少一个。至于那孩子——”霍漱清道。 孩子被苏以珩送走了,藏起来了。可是,这件事现在还是秘密,就算苏凡,也不能知道。 “那孩子的事,会处理的。”霍漱清道。 苏凡望着他。 “后续的事,你不用再管了,我们会处理好。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曾泉和希悠——”霍漱清道,“这次的事,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个伤害。” “我能做什么吗?”苏凡问他。 “你——”霍漱清不知道。 “我不想看着他们两个人这样下去,我——”苏凡道。 “什么,都不要做,记住!”霍漱清道,“希悠现在,她需要人开解,可是,这个人不是你,苏凡。至于曾泉——” 霍漱清想起曾泉和他说的那些话,便说:“如果你要聊,可以和曾泉好好聊聊,可是,希悠,你别去和她说什么了。” “可是——”苏凡道。 “希悠她自尊心很强,这次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她对你本身就有意见,你要是再去见她,和她说这次的事,你觉得会怎么样呢?”霍漱清道,“到时候,你非但帮不了曾泉,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那,怎么办?”苏凡问。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霍漱清叹道。 苏凡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霍漱清的手机响了。 他赶紧拿起来一看,是岳父打来的。 “爸——”他马上起身,道。 “老白过来了,你们也过来一起吃饭吧!”岳父道。 “好,我们马上就过来。”霍漱清说完,岳父就挂了电话。 “妈呀,都,都这么晚了?”苏凡一看表,惊道。 “赶紧过去吧,他们都在等。”霍漱清道。 “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苏凡抓起枕头,砸向他。 霍漱清含笑看着她,道:“怎么能怪我?还不是你一直都喂不饱——” “讨厌,不要再说了。”苏凡一下子坐在他的腿上,捂住他的嘴巴。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含笑看着她。 苏凡马上就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脸立马就红了,赶紧下床开始换衣服。 霍漱清从身后抱住她,亲了下她的脸,道:“好了,我们晚上回来再说,现在,休战。” “你——”她却说不出话来,看着他脸上荡漾着的笑,真是恨到了骨子里。 夫妻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换衣,来到前厅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 家里人也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就不再问东问西的了,毕竟都是成年人。 可是,方希悠看着和霍漱清挽着手走进来的苏凡,看着苏凡那脸上未散的红晕,看着苏凡眼里的笑意,那甜蜜的笑意,不禁心头一痛,别过脸。 两个人向方慕白问好,方慕白笑着点头。 两个孩子扑向霍漱清,霍漱清蹲下身,一把抱起两个小家伙,笑着抱着他们坐在沙发上,亲着两个小家伙的脸蛋。 “这念卿真是没良心,刚才还在那儿说舅舅好,这爸爸一来,立马就不认得舅舅了。”曾泉在一旁开玩笑着说道。 “好久没见爸爸了嘛。”苏凡道。 说着,苏凡走向曾泉和方希悠,问了方希悠一声。 方希悠对她淡淡笑了下,起身问罗文因道:“文姨,我们准备开饭吗?” “好啊,开始吧!”罗文因也含笑起身了,和方希悠拉着手。 一席人一起走进餐厅,霍漱清依旧抱着两个孩子。 罗文因和方希悠走在最前面,曾元进和方慕白跟着她们,之后就是抱着两个孩子的霍漱清,最后是苏凡和曾泉。 曾泉双手插兜,慢慢走着。 苏凡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下,道:“总算结束了!” 他“嗯”了一声,却没再说话。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苏凡停下脚步,道。 曾泉也停下脚步,看着她,苦笑了下,道:“怎么不是呢?你这也太——” “别再责怪自己了,那些人,不是你能防得住的,不是你的错。”苏凡又说。 曾泉摇头,道:“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回事。谢谢你帮我!” 苏凡静静看着他。 冷风吹动着,廊柱上挂着的灯,光影似乎也在闪动。 “你——”苏凡还没说出口,他就笑了下。 “走吧,别让大家久等了。过了今晚,我也就该走了。”曾泉道。 “去湖北吗?”苏凡问。 “嗯。”曾泉道。 “你,愿意去吗?”苏凡又问。 “为什么不愿意?”曾泉道,“这是我的使命。” 为了这样的使命,什么都可以抛弃,是吗? 苏凡看着曾泉那沉静的面容,似乎,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曾泉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 怎么会没事呢?这么大的事。 兄妹二人走进餐厅,曾泉便如过去的家宴一样,开始招呼着了。 霍漱清把两个孩子放在椅子上,看了眼曾泉。 曾泉肯定有什么事,只是,他没说。 是和孙小姐怎么了吗? 霍漱清心里想了下。 就在曾家举行家宴的时候,孙颖之也在陪着母亲一起吃饭。父亲忙着工作,也是极少见面。 到了这个点,早就过了正常的吃饭时间,母亲却还是等着她。 “好了,来,多少吃一点。”母亲让厨房做了孙颖之最爱吃的菜,陪着她。 孙颖之却是没有胃口。 “妈,我爸真的就这么放弃阿泉了吗?”孙颖之问。 “只是暂时让他在漱清后面,又不是放弃。”母亲道。 “可是,我就怕时局变化超出我们的计划,万一——”孙颖之道。 “颖之,你觉得这一切,是泉儿心里真正想要的吗?”母亲打断孙颖之的话,道。 孙颖之看着母亲。 “妈,您,什么意思?”孙颖之问。 “泉儿现在,他现在是为了大家做这件事,尽管他在努力用自己的理由去说服自己,可是,他是为了大家。为了大家选择了他的婚姻,他的前途,遭受着这一切意外。”母亲叹了口气,道,“如果他不这么做,如果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或许生活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本来有选择的机会,都——”孙颖之道。 是啊,曾泉本来是有机会的,就是那一次,离婚,辞职,那是他的机会,他努力去选择了另外一种人生,可最终还是—— “没办法,这是他的宿命。”母亲道。 孙颖之不语。 “颖之,你,打算怎么做?”母亲问,“你爸爸希望你可以——” “我知道,我爸要我重新结婚,可是,我——”孙颖之顿了下,望着母亲,道,“我,我已经不可能放下他了,我,做不到的。” 母亲叹了口气。 “他说,他不会怨我,杨思龄的事,他,不会怨我。可是,我,我——”孙颖之道。 反倒是件好事 母亲注视着孙颖之。 孙颖之喝了口酒,道:“妈,我,可能真的失去了他。” 失去了他啊! 可是,没有得到,又,何谈失去? “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孙颖之捂着脸,流泪道。 “他,心里还是爱着迦因吗?”母亲问道。 “我不知道。可是,肯定不是希悠,或者,我。”孙颖之道,擦着眼泪,望着母亲,“妈,我,我担心他真的,什么都不爱了,什么都——” “他会过了这个坎儿的,你要相信他。”母亲安慰道。 孙颖之摇头,道:“我害怕,妈,我害怕。” “害怕什么?”母亲问。 “他,他变得不是自己了,该怎么办?如果他不再是他自己,如果他——”孙颖之泪眼汪汪地望着母亲,“如果真的那样了,不是我们所有人害了他吗?不是我们都——” “那就不要让那一天到来!”母亲道。 孙颖之不解。 “他还有你们这些朋友,以珩,你,还有迦因。你们会在他身边帮助他的,对不对?”母亲道。 孙颖之点头,却说:“可我总是做错事,我总是,总是给他添乱,我——” “这次的事,不怪你,可是,你也要吸取教训,颖之。”母亲打断她的话,道,“我和你爸爸一直保护着你,让你远离这一切的争斗,让你和你喜欢的朋友在一起,可是,我们都老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你得成熟起来,你得强大起来,你得,你得帮助泉儿撑下去。” 孙颖之注视着母亲。 母亲拉着孙颖之的手,道:“妈妈知道你爱他,知道你不会再忘了他,那么,你就勇敢起来,去帮助他,帮助他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他需要你们。” 孙颖之一言不发。 “他很难,未来会更加艰难。权力,很容易让人迷惑,让人失去本心。只有你们这些朋友在他身边,才会让他永远都是那个曾泉,那个善良的曾泉。明白吗?”母亲道。 孙颖之,陷入了深思。 曾家的家宴,没有任何杨思龄的话题,没有这次的事,大家都不提。事情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接下来就是该怎么走下去了。 依旧,晚饭后,是大人们的私聊。 念卿和嘉漱非要爸爸陪着玩,就算是妈妈陪都不行,就只是要爸爸。没办法,霍漱清和苏凡便去陪两个孩子了。曾元进的茶室里,曾元进和方慕白,还有曾泉和方希悠,以及罗文因,坐在那里聊着。 “我去把漱清换过来吧!那俩孩子实在太粘人了。”罗文因含笑起身,道。 “我陪您一起去吧,文姨。”方希悠道。 罗文因一看就知道方希悠肯定是有事要和她说,便说:“好啊,一起过去吧!” 说完,两个人就起身离开了。 “首长跟你们两个说了那件事了?”曾元进问曾泉。 “嗯,说了。”曾泉给父亲和岳父的杯子里倒上茶,道。 “你,怎么想?”方慕白问曾泉。 “我没有意见,我觉得这样做,很正确。”曾泉道,“我会支持漱清的。” 曾元进和方慕白对视一眼。 “还说什么了?你们?”曾元进问。 “就是漱清提的金融市场的问题。我向首长建议了政表哥去主持那家保险公司的整改。”曾泉道。 “让阿政去,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方慕白道。 曾元进点头。 “我会尽快办理交接,去荆楚赴任。”曾泉道,“爸,你们放心。我会完成任务的。” 方慕白点点头,道:“这一点,我们是相信你没问题的。去了那边,距离争斗远一点,你正好可以好好干工作。” “嗯,我明白。”曾泉道。 “不管我们怎么做,不管选择你们两个谁,不管你们两个的位置怎么调整,你们两个人,都得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将来交给你们的担子是很重的,如果你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扛,首长怎么能放心交班?”曾元进道。 方慕白点头,看向曾泉,道:“你爸爸说的对,你和漱清,我们希望你们两个人可以相互扶持走到最后。至于能力方面,只要你们继续努力下去,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现在开始,”说着,方慕白看着曾元进,“咱们得要选择接下来的人了。” “嗯,得要有个安排,回头大家一起商议一下,把人选确定下来,给首长报告一下。”曾元进点头道。 方慕白便说:“泉儿说的对,阿政是得要准备回来了。这些年他也历练的不错,可以回来用了。” “阿政是个不错的人选,让他去金融那边,还是可以的。”曾元进道。 “其他的人呢?泉儿你有什么建议没有?”方慕白问曾泉道。 多年来,曾泉是一直参与父亲选拔人才的工作的。父亲和岳父也是经常会和他聊,然后问他的意见。这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 于是,三个人在茶室里聊着,罗文因和方希悠则在去往苏凡和霍漱清院子的路上。 “你有什么要和文姨说的,希悠?”罗文因挽着方希悠的手,问道。 “关于杨思龄这件事,文姨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收尾?”方希悠问道。 “我?”罗文因看了方希悠一眼,想了想,道,“杨思龄死了,除了她爸之外,杨家是没有人会追究这件事的。至于她爸——” “我已经派人去粤省调查杨思龄父亲的问题了,应该不久就会有消息。”方希悠道。 “只要堵上杨思龄她爸的嘴,这件事,就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杨家那边,也不会再有人提了。”罗文因道。 “关于杨思龄继母这边,您能让他们保证吗?”方希悠看了罗文因一眼,问。 “可以。他们只要他们自家人保住地位,杨思龄的死活,他们是不会过问的。不过,咱们也不能说完全相信他们——”罗文因道。 “这个我明白,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也得要卡着他们的脖子。这次的事,就是他们死了化成灰,也绝对不能流露出半个字。”方希悠道。 罗文因点头。 “那么,现在就剩下两个问题了。”方希悠停下脚步。 罗文因也停下脚步,看着方希悠。 “第一个,就是被杨思龄弄走的其他的,其他的,那些。”方希悠道。 她说不出那个词。 罗文因点头。 “这个,以珩已经派人根据杨思龄遗书提供的线索去找了。如果杨思龄没说谎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找到的。”方希悠道。 “还要考虑那个主使的人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个部分。”罗文因道,“如果那个人也参与了,我们想要找到的困难就更大了。” 方希悠环抱着双臂,点头深思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放弃了。” 罗文因看着她,道:“这样就怕后患无穷啊!” “是啊,可是,追踪起来难度太大了。”方希悠道。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冒出来一个bobo?”罗文因叹道。 “这次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方希悠顿了下。 罗文因眼睛一亮,盯着方希悠,道:“也许,反倒还是一件好事。” “文姨,您是说——”方希悠问。 “这次已经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就算是再出来,我们可以统统不用理会。”罗文因道,“你说是不是?” 方希悠看着罗文因,点头道:“可以这样,可以这样处理。这样一来,算是,一劳永逸了。往后的所有的类似的事件,我们都可以,不用作数!” 罗文因点头,拉住方希悠的手,定定地注视着方希悠的双眼,道:“孩子,别人的事,我们都可以想办法处理。可是,你们自己,你,得生一个了。不为别的,为了你自己,明白吗,希悠?” 方希悠望着罗文因。 虽然她对苏凡实在无法释怀,可是,罗文因,罗文因还是她牢固的盟友,而且,罗文因的确是事事为她着想的。这一点,方希悠心里很清楚。 很多时候,罗文因在方希悠的心里,已经是和她自己的母亲同等地位,甚至有些时候更加亲密——她和母亲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或许是因为母亲的性格吧! 与长期和丈夫关系冷淡的母亲相比,夫妻关系和睦幸福的罗文因,似乎更加容易沟通和交流。再加上罗文因对曾泉的重视,这种感情早就从她和曾泉结婚前就延续到了她的身上。罗文因,几乎就是一位忘年交。不是婆媳,却是比婆媳更加亲密的一种朋友关系。没有争斗,没有猜忌。 方希悠苦笑了下,用另一只手拥住罗文因,道:“文姨,谢谢您。可是,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我,真的——” “我知道现在这么说,有点,有点听起来太偏向泉儿了。”罗文因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方希悠看着她。 “希悠,泉儿是个性情中人,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别的不说,就拿我和他的关系,你难道会看不出来吗?他不会纠结于一些伦理教导他的善恶,以及处世态度,他做事,是根据他自己的判断,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下来,到了今天的地步,有太多的误会了,难道不是吗?”罗文因道,“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什么都藏着掖着。自己都未必了解自己,你什么都不说,难道还希望另一个人了解你的想法吗?” 能给他一个家吗 良久,方希悠一言不发。 “你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希悠,我去叫漱清。”罗文因道。 “文姨——”方希悠叫了声。 罗文因看着她。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方希悠的声音凄凉,罗文因拉住她的手。 “如果,如果他的心里真的没你了,你,才可以说这样的话。希悠,事情,还没走到这一步,对不对?”罗文因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是,我没有办法像您和迦因那样,我,我做不到——”方希悠道。 “我和迦因那样?”罗文因问,“我和迦因,怎样?” 方希悠,不语。 “希悠,夫妻之间的爱,不是完全靠外表,或者年纪优势。不管你再怎么美,都有比你美的女人出现。不管你现在怎么年轻,总有比你年轻的女人出现。”罗文因道。 “那您——”方希悠问。 罗文因抓着方希悠的手,贴在方希悠的胸口,道:“希悠,泉儿,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家,不是和他爸爸,和兄弟姐妹一大堆人在一起的家,是,他自己的家。你,能给他这个家吗?” 说着,罗文因定定注视着方希悠,顿了下,才说:“我知道,你们两个的婚姻很复杂,牵涉了太多的东西。可是,不要让别人的想法和希望左右你的思想。我们都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好好生活,可是,你要想清楚,这是不是你想要的。如果这个婚姻,是你也想要的,那就不要放弃的太快。不管结果如何,起码,努力之后,对得起自己,你自己,问心无愧。这就够了!” 看着罗文因的背影,方希悠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她和曾泉的婚姻,是她自己想要的吗? 她,想要的是什么? 罗文因还没来到苏凡和霍漱清的院子,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霍漱清。 “我刚准备过来叫你呢!”罗文因微笑道。 “孩子们好几天没见,想要陪着玩。”霍漱清道。 “很正常,孩子嘛!”罗文因道,“不过,你别管了,我和迦因去看着他们,你去和你爸,还有慕白他们坐会儿吧!难得回来一趟。” “这些日子,辛苦您了。”霍漱清道。 罗文因微微摇头,道:“这么见外干什么?都是一家人,迦因是我的女儿,为你们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霍漱清望着岳母。 “迦因这孩子,总是稀里糊涂的,很多事,我知道她做的不好,她处理事情的办法是有问题。给你也添了太多麻烦,这些,本来应该是我教育她的,可是,我没有做到。你,还希望你别太介意,漱清。”罗文因道。 “您别这么说,苏凡她,她的确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后,还要请您多帮帮忙,帮她度过难关。”霍漱清道。 “这都是应该的。”罗文因道,顿了下,罗文因走近两步,对霍漱清道,“迦因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我会尽全力帮她的,你放心。” “谢谢您。”霍漱清道。 罗文因摇头,却说:“漱清,有件事,我想,请你理解。” “您说。”霍漱清道。 “娇娇她,我准备让她回来。”罗文因道。 霍漱清看着岳母。 “我知道她犯了错,可是,她毕竟是我的女儿,这次我和你爸也是惩罚了她,她应该也是知道错了的,她——”罗文因道。 “妈——”霍漱清叫了声。 罗文因看着霍漱清。 “之前,我和您说过,这件事,只要苏凡和曾泉两个人没有意见,我,是没有意见的。可是,娇娇的个性,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她不能吸取教训,不能成熟起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继续像过去那样为所欲为的话,”霍漱清道,顿了下,他说,“她会成为一件针对曾家的有力武器!我不想看着那一天的到来,请您——” “我明白,我明白,漱清,我明白。这次泉儿的事,我也知道了很多自己这些年做的不足的地方,对希悠和泉儿的照顾方面的问题,还有,娇娇。”罗文因道,“你别担心,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会处理好娇娇的事,你,放心。” “谢谢您理解,妈。”霍漱清道。 罗文因摇头,道:“是我的错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会弥补的。” “您别太自责,妈,很多事,特别是孩子的教育问题,不是您可以左右的。”霍漱清道。 罗文因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别劝我了,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抬起头,罗文因看着霍漱清,“我知道该怎么办。” 霍漱清顿了片刻,他知道他不能再说什么了,要不然罗文因只会更加自责。 “那我先过去那边了,妈,辛苦您了。”霍漱清道。 罗文因微微摇头,道:“你去吧!” 霍漱清便离开了,罗文因回头,看了眼霍漱清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那阴沉的天空。 她这辈子,到底算是幸还是不幸呢?也许,是很幸福吧!有爱她的丈夫,这个丈夫还是位高权重的人,而她的继子,以及她的女婿,都将是这个国家主宰,她有什么不幸的呢?是很幸福的女人啊!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犯错了啊!过去已经无可更改,将来,她还是可以决定的。 等霍漱清来到岳父的茶室的时候,方希悠也在那里了,她正在给大家斟茶。 霍漱清向方希悠道了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是这个家正常的生态。 涉及到重要的事,从来都是有方希悠的参与。 “刚才我们在说——”曾元进对霍漱清道。 几个人便开始了讨论。 曾元进和方慕白要准备梯队来扶持曾泉和霍漱清,对于每个人的安排,他们要有个基本的意见。 茶室里讨论的事,苏凡是不知道的。 而夜色,已经深了。 罗文因和苏凡说的,当然就是要苏凡配合霍漱清的工作之类的,还有一些闲聊的事。毕竟时间已经晚了,母女二人陪孩子们玩了没多久,苏凡就和保姆阿姨们一起哄孩子们睡觉了,罗文因便离开了。 走在前往茶室的路上,罗文因的手机,响了。 能理解我吗 是女儿打来的。 “妈——” “怎么了?”罗文因问。 “我想,和您说点事。” “额,你等一会儿,我去看看你爸那边的情况。我会给你打电话。”罗文因说完,就挂了电话。 丈夫的茶室里,五个人在那里商议着。 如今的局势,对于方家和曾家来说都是一个关键点。 虽然说首长调换了霍漱清和曾泉的排位顺序,可是,曾泉依旧是有机会御极的。而如今的霍漱清,也同样有了机会。但是,具体两个人能走到哪一步,或者说到时候的安排的又是怎样,目前还是不清楚的。作为父亲的曾元进和方慕白,就要好好为这件事安排筹划了。毕竟,这是关系到两个家族百年兴衰的大事。 关于霍漱清,两位父亲的观点还是和过去一样,就这样按部就班继续走。虽然现在霍漱清在回疆距离京里的位置很遥远,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回疆的领导直接进入最高圈子的,可霍漱清是从首长身边、从书记处直接外派出去的,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只要霍漱清完成首长的任务,随时都可以进京。 至于曾泉,虽然这次被首长“责罚”调离沪城,可是,大家都很清楚这是个面子上的事。这样“处罚”了曾泉,那些针对曾泉的势力就没办法再开口了。尽管谁都知道,这种针对曾泉的处罚,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只要首长还大权在握,曾元进和方慕白这些人在政坛依旧呼风唤雨,曾泉就算是被贬成了镇长,一个月之内还是可以恢复原职的。 现在对于曾泉来说的问题就是。第一,曾泉去荆楚,要以霍漱清为榜样,做出成绩,让首长看到希望——心里的希望,可真正可以放心交班,这是两码事——让外界闭上嘴巴,然后就可以和霍漱清一样调回京城,或者沪城。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就是沪城的问题了。等曾泉离开后,这个空,要谁来填。毕竟,覃春明是很明显会在一两年之内入京的,沪城的实权,只是会落在他的副手身上。这个副手,就尤为重要了。现在曾泉一走,权利真空留下来,谁填? 要去沪城接替曾泉的人,这个人年纪不能太大,要和覃春明有年纪的差距。毕竟,在这个政坛,年纪可以代表很多的东西。有了差距,还不能有太大的年龄差距。涉及到沪城的重要地位,曾泉空出来的这个位置,肯定会引来很大的竞争。首长今天在方老爷子家里也和曾元进、方慕白说了,他们提出来的人选必须要让各方面接受,要不然,也会有麻烦。“人事安排方面,我不想再有太大的争议了”,这是首长的原话。 这是一定要做到的。毕竟,过多的争议会消耗太多的精力,影响正常的工作进行。 “还有件事——”曾元进开口道。 其他人都望着他。 “过了年,我也差不多要到退的时候了。”曾元进端起茶碗喝了口,道。 “那您退了之后,谁来接替——”霍漱清问。 “这是个问题啊!我和首长也说了,不知道找谁来接替我,他也没有心仪的人选。”曾元进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主意,就维持现状吧!”方慕白道。 曾元进看着方慕白。 “我已经很多年了,再做下去——”曾元进道。 方慕白笑了下,道:“那有什么关系?你看那谁,不是还没退吗?你们两个同时上的,他现在还在管着银行,你着急退什么?等他退的时候,你再退,也不迟。” 曾元进叹了口气。 这压力,只有自己知道啊! 越大的权力,就意味着越大的责任和压力。 “爸,我爸说的对,您就别急着退了。”方希悠开口道。 “是啊,首长没有心仪的人选,意思就是让您继续干下去。”霍漱清道,“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您这个位置如果没有足够得力的人,怎么撑得下去?” “就是说啊,你就再辛苦几年吧!”方慕白笑着对曾元进道。 “等回头我找到人,一定要退了。”曾元进道。 几个人便都笑了。 “哦,对了,慕白,你有什么打算?”罗文因问道,“春明大哥调回来的话,你是不是也该晋级了?” “首长的意思是,空出来位置了,就让我们上。我,和元进,还有春明,都得要上去。到时候可能就是兼着管吧!不过,现在还要看看情况。”方慕白道。 “你们啊,也都是,太累了。”罗文因道。 “有什么办法呢?就这命吧!”方慕白叹道。 几个人继续聊着,罗文因便离开了,给苏凡打了电话,让苏凡到她这边来。 苏凡早就安顿好了孩子们,接到母亲的电话,就来到了父母的客厅。 “都睡了吗?”罗文因问苏凡道。 “嗯,都睡了。”苏凡道。 “你,要和我说什么,迦因?”罗文因问。 “妈,今天,霍漱清和我说,首长让他和我哥——”苏凡道。 “我知道了。”罗文因道。 刚刚在茶室聊天的时候,罗文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妈,我嫂子准备了那么多年,她处理各种问题都很,让人挑不出错,我,我现在在回疆,就连回疆的事也都搞不定,来这边——”苏凡望着母亲,道。 罗文因握住苏凡的手,注视着苏凡,道:“别担心,不管什么事,咱们都慢慢来。” 苏凡一言不发,只是望着母亲。 “你还有时间,我们还有时间。现在夫人不是叫你过来吗?你只要耐心跟着她学习,其他的有问题的话,我会帮你,不是还有敏珺吗?”母亲道。 苏凡苦笑了下,道:“我真的是差太多了,没有敏珺的话,很多事都应付不来。” “没关系,慢慢来。”罗文因道,“你和希悠,各有所长。希悠在这些方面的确是比很多人都优秀的,她现在就算是到了那个位置,也是可以游刃有余。你只要努力,就算做的不如她好,也会,额,也不是说什么都做不了的。只要记住一点——” “什么?”苏凡问。 “用心去做。”罗文因道,“不管漱清是在哪个位置,第一还是第二,你可发展的空间并不大,你可以让自己少做一点。希悠喜欢做,有能力做,就可以多做,你如果觉得自己应付不来,就可以少做一点。” 苏凡望着母亲,沉思道:“是啊,您说的对。我可做的事,很少。” “那就别发愁了,量力而行。距离那一天还早呢!要真到了那一天,大不了,你做不了的事,就推到漱清那边去。记住一点,不做事,比出差错要好。明白吗?”母亲道。 苏凡苦笑了下,道:“其实,其实,我也很想,很想做点事,只是,我自己能力太有限,就是您说的,可能什么都不做,比给他添乱要好吧!” 母亲叹了口气。 “妈,怎么了?是不是我让您失望了?对不起,我——”苏凡道。 罗文因摇头,道:“不是你,和你没关系。” “那是什么?”苏凡问。 “是,娇娇要回来了。”罗文因道。 苏凡,愣住了,望着母亲。 苏凡,愣住了,望着母亲。 “我知道她做了错事,可是,我们终究不能把她扔在外面不管啊!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罗文因道。 苏凡,沉默不语。 “对不起,迦因,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会不舒服。只是,她是你的妹妹,她犯了错,也是妈妈我教育失当,没有教好她。现在咱们家这个样子,我,不能再让娇娇给漱清和泉儿拖后腿了。”罗文因看着女儿,道,“迦因,你能理解我吗?” “妈,您别这么说。我,没有怪您。您别太自责。”苏凡道。 罗文因叹了口气,道:“你不怪我,我自己也想怪自己。” “妈——” 罗文因摇头,道:“不光是娇娇这事儿,还有,还有希悠一直没有怀孕,这事儿,也——” “这件事,您怎么也往自己身上揽?”苏凡打断母亲的话,道。 “一定是出了问题,要不然希悠不会这样的。你哥没问题,可希悠从没怀过,这就是——”罗文因道。 “妈,您先别这么想。”苏凡道,“如果是我嫂子平时吃的东西有问题,那这个追究起来,就久远了。她嫁到咱们家这些年,也不是说近些年没怀孕,而是一直没有怀过。如果真是咱们家里人有人给她下毒,那就不可能是这样了。” “怎么?”罗文因问。 “如果是下毒的问题,那他们结婚的最初,那一年里至少应该是怀上的。想要破坏生育能力,那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如果很快就能让人中毒并失去生育能力,那么,药物的毒性肯定是很强的,而且绝对不是只导致生育能力丧失这一点,肯定会有其他的症状。”苏凡道。 罗文因听着,微微点头。 “可是,我嫂子这些年身体很健康,是不是?除了没有生孩子这一点,其他什么问题都没有,对不对?”苏凡问道。 罗文因点头。 总有一天会失去他 “您倒不如建议她去好好看看医生,调养调养身体。也许,只是小问题呢!”苏凡对母亲道。 “说的也是。希悠这些年也是,从没去看过这方面的医生。她妈也和她提过,可是她没去过。”罗文因道。 苏凡点头,道:“是啊,也许中医调理调理,她的问题就解决了。” 罗文因点头,道:“这件事,我也一直不好意思和她说,你大姑还说了我很多次。希悠那个性格,你和她说这种事,怎么开得了口?” “这个,还真的是麻烦。”苏凡道。 罗文因叹了口气。 苏凡望着母亲,道:“其实,只要他们两个自己觉得没关系,有没有孩子,不算什么事,是不是?” “你瞎说什么呢?”母亲道,“这孩子就是大事,要是没孩子,将来你想让你哥怎么办?” 苏凡努努嘴,道:“我知道,可是,说到底,这事也只是他们的私事,如果他们两个自己没有主动去改变的意愿,你们过多的干涉,可能会适得其反。毕竟他们两个都是很好面子的人,说多了——” 见母亲盯着自己,苏凡便说:“好吧,我不说了。你们看着办吧!” “你啊!”罗文因道。 苏凡望着母亲,道:“妈,您觉得我真的可以做好将来的工作吗?” “要相信你自己。”母亲道,“而且,那种位置,能让你做的事,真的不多。很多都是按照规定来的,你想发挥,也不容易。” “可是——”苏凡道。 “可是什么?”母亲问。 “没什么,没什么。”苏凡道。 她不想说出来那些话,一说出来,肯定要被母亲骂的。 “你这孩子,有一句没一句的,真是——”母亲道。 “妈——”苏凡道。 “怎么了?”母亲问道。 “妈,您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吗?您的梦想——”苏凡道。 母亲笑了下,道:“我想的,就是你爸健健康康的,咱们这个家,都好好儿的。我的梦想,也就是这些,就是你们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都过的幸福。” “您自己呢?”苏凡问。 “我自己?”母亲问她。 “嗯。”苏凡道。 “我自己,额,其实就是这些,和你说的这些。”母亲道。 “可是,您说的都是我们,都是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不是您自己——”苏凡道。 “这,有区别吗,迦因?”母亲道。 苏凡望着母亲,不语。 “我以前的梦想,就是嫁给你爸爸,做个好妻子,让曾家的人都喜欢我,就算不喜欢,也不要太排斥。”罗文因道,“我的这个梦想实现了,我也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快乐,就是家人,还有你爸爸带给我的,快乐。” “我,不明白。”苏凡道。 “你的梦想是什么?难道不是嫁给漱清?和他在一起生活?”母亲问。 “是,这,是我的梦想。”苏凡道。 “那不就好了吗?你的梦想——”母亲道。 “可是,我不想自己距离他越来越远。”苏凡道。 母亲看着她。 “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我一直都很仰慕他,从刚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可是,我们是夫妻,我不能总是在仰慕他这样的状态中生活,我总得做点什么,我不能给他拖后腿,不能——”苏凡道。 “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是吗?”母亲打断她的话,问。 苏凡点头,道:“妈,您没有这种疑虑吗?” 罗文因沉默了片刻,道:“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担心。” “那您怎么——”苏凡问。 “我和你爸,当时说过这个问题,你爸是个很优秀的人,再加上他的家庭,和我是不一样的。你觉得你和漱清之间差距太大让你会自卑,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和你爸说的时候,你爸也说,让我自己选择,是选择留在家里,还是出去做事。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支持我。”罗文因道。 “那您后来——”苏凡问。 “我,我在生了娇娇之后,娇娇一岁的时候,我就出去工作了。你也知道,我大学是主修音乐的,我就去了歌剧院。我当时,额,还办过独奏。”母亲道。 “嗯,我知道。”苏凡道。 “可是呢,那段时间,额,因为工作的关系,你也知道,演出团体总是要到处走的,不可能让你留在京城的家里。那阵子你哥也生病,娇娇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就不好,我就请假回家了。在家里照顾了他们两个一个多月,你爸从外地回来,我就和他说,我不想工作了,我,只想在家里陪你哥和娇娇。”罗文因道。 “您是为了我哥和小雨吗?”苏凡问。 罗文因摇头,道:“也不全是。只是我觉得,比起舞台上的鲜花掌声,我更喜欢一家人在一起。” 苏凡,沉默了。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这样太古板,没志气,而且,的确,离开职场照顾家庭,是会对夫妻关系带来影响。”罗文因道,顿了下,她说,“可是,如果这样就会让夫妻感情失和的话,就算出去工作,也照样会让夫妻关系出问题。” “那您是怎么——”苏凡问。 “我虽然离开了舞台,可是,我还是在剧团里兼着顾问的职位,隔断时间就要去给他们指导一下。再加上你父亲留给我的任务,我也是很忙的。”罗文因道。 “帮着他打点各种关系,是吗?”苏凡问。 罗文因点头,道:“嗯。这件事,也是很不容易的。” 苏凡点头,道:“是啊,很难,我就做不好。” “每个人有自己擅长的事,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出去工作,还是在家里,到底哪一个对自己更好,这个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就看自己的选择了。但是,不管怎么选择,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了。”罗文因道。 “嗯。”苏凡应声。 “不过呢,我们也不能说傻乎乎的把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丈夫的身上。因为结婚了,就心安理得地让男人养着,这样到头来也会一无所有。婚姻是双向的,是两个人互取所需的一个东西。如果身为妻子只是享受婚姻给的权利,却没有尽到义务,男人迟早都会离开。这种事,看看漱清和他前妻就知道了。”罗文因道。 苏凡叹了口气。 “迦因,我理解你的困惑。我的建议是,找一件事做,最好是和他的工作可以结合的,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协调互相扶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罗文因道。 苏凡,陷入了沉默。 你觉得我变了吗 “那接下来,阿泉,你怎么打算?”苏以珩看着方希悠和曾泉,问。 “首长让我去荆楚上任,从沪城离开。”曾泉道。 苏以珩看着夫妻两个,愣了下,才“哦”了声,道:“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等文件下来就去沪城办交接。”曾泉道,“这两天先在京里处理这次的事。” 苏以珩点点头。 方希悠看着两个人,便说:“咱们先回家吧!以珩,一起去我们家,咱们喝几杯。” 两个男人看着她。 “走吧,事情终于结束了,这段时间,大家也都累坏了。”方希悠道。 “我给漱清和迦因打电话,一起过去吧!”曾泉道。 说着,曾泉便拿出手机。 方希悠看着他,便说:“会不会太晚了,影响他们休息?” 说着,方希悠看向苏以珩,苏以珩知道方希悠的意思,却低下头,没说话。 “是啊,时间太晚了。”曾泉也注意到方希悠的表情,便说道。 “嗯,反正漱清还要在京里待两天的,明晚咱们再约他们吧!”方希悠道。 “也好。”曾泉道,说着便起身了,“以珩,你准备一下,咱们走吧。” “好。”苏以珩道。 说着,苏以珩就看着曾泉走了出去,而方希悠并没有和曾泉一起出去。 “你不想见迦因吗?”苏以珩问方希悠道。 “没有,我只是,只是没准备好心情。”方希悠说着,端起水杯子,喝了口。 苏以珩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苏以珩道。 “以珩——”方希悠叫了他一声。 苏以珩看着她。 “首长调整了漱清和阿泉的次序,要着力培养漱清了,让阿泉排在漱清之后——”方希悠道。 苏以珩并没有觉得奇怪,却说:“你,不喜欢这样?” “怎么会喜欢?”方希悠道,“这么一调整,阿泉的将来,变数会更多——特别是眼下这样的局势——” “首长做这种安排,也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且,这样一来,不是可以保护阿泉,让阿泉有更多的精力——”苏以珩道。 方希悠摇头,看着苏以珩。 “你,是不支持霍书记吗?”苏以珩问。 “我没有不支持他,只是,我——”方希悠道。 “你担心一旦他先上去,阿泉就没机会了,是吗?”苏以珩问,“还是说,你觉得迦因不配拥有原本属于你的那个位置?” 方希悠并没有否认,道:“漱清的能力,是应该继续往前,这一点,我们都承认,拿出来说,也没有人可以否认漱清。可是,迦因她——” “希悠,给迦因一个机会。既然霍书记能被大家认可,为什么不给迦因一个机会呢?她就算做的不如你好,可是,我们也不该剥夺她的机会,对不对?”苏以珩道,“她是霍书记选择的女人,是霍书记的妻子。你能肯定霍书记的能力,为什么就要怀疑他选择妻子的眼光呢?” 方希悠,没有说话。 “希悠,不管你对迦因有什么看法,还是藏在心里,或者,你去帮助她改进。否则——”苏以珩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方希悠道。 苏以珩看着方希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准备走吧!” “他可能在那女人那边。你,要过去吗?”方希悠看着苏以珩,道。 曾泉一个人去了杨思龄的尸体旁边了,方希悠知道,苏以珩也知道。 方希悠这么说出来,苏以珩便没有说话了。 “以珩,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方希悠叹道。 苏以珩看着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曾泉站在杨思龄的冰棺前面,看着里面躺着的人,回想起孙颖之今天和他说的那些话。 他是该感谢杨思龄吗?还是说,怨恨这个陷害了自己的女人呢?如果不是杨思龄,那么,他和孙颖之的关系,会尴尬的无法言喻,就算他们两个不结婚,也会尴尬到无法相见的地步。而且,最关键的是,首长的计划,就全盘崩溃了。 如果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去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了? 怎么可能呢?这是他的命运,或者,也可以说是他的选择。不管他怎么抗拒这种被安排的人生,事实上是,这是他接受的人生,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么,杨思龄,又算是什么呢?一个可有可无的牺牲品? 牺牲品?在这个世上,谁又可以说自己不是牺牲品呢?每个人都在牺牲,所有人都在牺牲。 梅花?难道说,那一晚,他还和杨思龄说了梅花的事?他怎么会那么,那么不谨慎? 他喜欢的人,最喜欢的是梅花,所以,他就爱屋及乌了,是吗?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有心思和精力去挽回他们越来越远的心吗? 希悠不喜欢迦因,越来越不喜欢。她觉得迦因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不光是爱情,现在连她的梦想都抢走了吗? 这样的希悠,还是过去那个希悠吗? 人,都会变的,他变了,希悠也变了,颖之,也变了。 “阿泉,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乱,我害了你,我——”颖之在他面前哭泣说。 他不会怪颖之,不管,颖之做了什么,他都没有办法责怪颖之。颖之是为了他,这一点,他知道。 只是—— 不能让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了啊! 可是,人性,又岂是他可以改变的?就算他想要改变现状,又谈何容易? 冰棺里躺着的,是一个和他只有一夜之交的女人,甚至那一夜的任何细节,他都无从回忆。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站这么久呢?到底是在看着死去的女人,还是看着自己? 胳膊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 他侧过头,看见的是方希悠。 “走吧!”她说。 “嗯,走吧!”他说道。 说完,他就朝着门口走了。方希悠最后回头看了眼躺在冰棺里的杨思龄,在心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就是所谓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吗? 如果是,她还是不是该感谢颖之帮了她的忙呢?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扑朔迷离、难以预测。 方希悠一直希望除掉杨思龄母女,可是没想到孙颖之出手解决了杨思龄,现在,就只剩下那个孩子bobo了。 当着曾泉的面,方希悠是没有向苏以珩提及此事的。不管曾泉如何对待那个孩子,她是绝对不能让那孩子活在世上的。 三人乘车离开,在车上,方希悠也是极少说话,只是听着曾泉和苏以珩聊着。 到了家里,曾泉先上楼去换衣服了,方希悠便说和苏以珩一起去选酒,就带着苏以珩来到了酒窖。 “那孩子呢?”方希悠问苏以珩道。 “额——”苏以珩没说出来。 “现在杨思龄死了,要是那孩子活着,迟早都是个祸害。你明白吗,以珩?”方希悠盯着他,道。 苏以珩没说话,手指在酒架上滑动着。 方希悠一把抓住他的手,苏以珩看着她。 “你,把那孩子藏起来了?”方希悠盯着他,问。 苏以珩注视着方希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将来阿泉问起来那孩子,我们,怎么办?” “如果那孩子落到别人手里,你觉得阿泉他还有机会再问这样的问题吗?”方希悠反问道。 苏以珩的嘴巴,张开,又闭上了。 “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马上给我把那孩子处理掉。如果你于心不忍,下不了手,就把她带到我这里,我会让别人动手!”方希悠盯着苏以珩,道。 苏以珩沉默片刻,才说:“希悠,得饶人处——” “你不要给我讲这种没用的话,以珩。”方希悠打断他的话,苏以珩看着她。 “这次的事,你以为是什么性质?你以为杨思龄冒出来,只是想要取代我吗?他们要毁的是阿泉的前途,是我们几家人的前途,面对这样的人,你还心存妇人之仁?以珩,你答应过我的,都忘记了吗?”方希悠道。 苏以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方希悠松开手,道:“你,觉得我变了,是吗?” “你难道没发现吗?”苏以珩叹道。 方希悠苦笑了一下,长叹一声,道:“阿泉只知道退让,我没有办法改变他的想法和决定,可是,难道你要让我也跟他一样退让?把属于我们的一切都让给别人吗?” 苏以珩看着方希悠,沉默不语。 “我不可能像迦因一样,她可以傻白甜,她可以在那里不知所措,可是我不能,以珩,你很清楚这一点。我活着就是要保住我们拥有的一切,为我们方家,为曾家,为阿泉和我,你觉得我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在被敌人威胁到这种地步的时候,还要心存妇人之仁,去保护一个小孩子的命?明知道那个孩子会在将来的有朝一日毁了我们整个家,我也要去保护她吗?”方希悠的双眼,盯着苏以珩,质问道。 苏以珩的嘴唇,颤抖了。 “是,我是讨厌杨思龄,讨厌那个孩子,可是,现在,我个人的情感好恶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能让敌人再抓到我们的把柄了,以珩,你明白吗?”方希悠抓着苏以珩的手,道。 苏以珩,依旧注视着她。 “我们,没有退路了,以珩。一旦我们失败,一旦阿泉失败,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你以为那些人上去了,会让我们好好儿活着吗?你以为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保护你的家庭,保护顾希和你的孩子吗?”方希悠道,“你,不要这么幼稚了!” 这就是他的初衷 酒窖里的温度,比体温要低,站的久了,才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 苏以珩转过头,看着前方,道:“我怎么会不明白?” 方希悠看着他。 “可是,希悠,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为了阿泉吗?”苏以珩道。 方希悠不语。 “我是为了你,希悠,我不想你将来无法无法面对阿泉,我不想他再怨你什么。”苏以珩道。 方希悠的眼眶,湿润了。 “我没有忘记过对你的承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活着,我说过的话,永远都不会改变,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苏以珩说着,看着她,顿了下,“希悠,如果那个孩子死了,死在我们的手上,将来,这就是我们和阿泉之间的隔阂。他是个性情中人,就算现在不会理睬那个孩子,对那个孩子没有任何的感觉,将来有一天,他迟早会想起来的。到那时,你说,我们怎么办?你怎么办?你要他恨你一辈子吗?” 方希悠苦笑了,没说话。 苏以珩注视着她,道:“希悠,你放心,那个孩子,在我的手上,我会严密盯着她,不管她活多少年,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我用我的生命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敌人接触到那个孩子,只要她活着,就算是她死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发现。我,向你保证!” 方希悠笑了下,叹了口气,望着苏以珩,道:“这世上,终究只有你是为我着想的。” 苏以珩,不语。 “好吧,反正她也活不了太久。就让她这样死去好了,也,也省得脏了我们的手。”方希悠道。 苏以珩点点头。 “你藏着她,可以,可是,我不允许你为她治疗,明白吗?”方希悠看着苏以珩,道。 “我,明白。”苏以珩道。 “不能让她活太久,她多活一天,我们就多一天的不安宁。”方希悠道,“我会找文姨弄清楚杨家给她用了什么药,到时候,你让你的人,继续给她服用。” 苏以珩看着方希悠,沉默了片刻,他点头。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方希悠看着他,问道。 “我告诉了霍书记。只有他。”苏以珩道。 他对方希悠隐瞒了顾希,他不想让方希悠知道顾希也参与了这件事,不想让方希悠知道,是顾希促使他做决定把那个孩子带走的。 “漱清?”方希悠盯着他。 苏以珩点头。 “他,怎么说?”方希悠问。 “霍书记说,让我一切小心。其他的,没说。”苏以珩道。 方希悠沉思道:“以珩——” “嗯。”苏以珩应声。 “漱清,对阿泉是有威胁的,你,要记住这一点。”方希悠看着苏以珩,道。 苏以珩点头,道:“在那一天真正到来之前,霍书记,至少还是会一直帮助阿泉的,不是吗?” 方希悠不语。 苏以珩顿了下,才说:“希悠,你觉得,阿泉比霍书记更适合那个位置吗?” 方希悠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在想,也许,霍书记更适合走上那个位置,而阿泉的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苏以珩说着,看着方希悠,“我们都了解霍书记,阿泉更加了解,阿泉对霍书记的尊重和欣赏,这一点,并不只是迦因的缘故。阿泉他——” “你是想说,因为他觉得漱清更适合,所以才心甘情愿退让吗?”方希悠问道。 “难道,不是吗?”苏以珩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他心里想的,就是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迦因。迦因需要别人的肯定,他就要让迦因走上那个位置,被所有人仰视。这,就是他的想法,他的,初衷。这么多年,他帮助漱清,并不只是因为漱清的能力,而是因为他想要迦因高兴,只有这一点。” 苏以珩,沉默了。 “好了,咱们上楼吧,他还在等着。”方希悠道,“你想要哪一瓶?” 苏以珩随手拿了一瓶酒,跟着方希悠一起走出了酒窖。 两人走到客厅,就看见曾泉在餐厅那边找什么。 “怎么了?”方希悠走过去,问。 “我想找点吃的东西。”曾泉道。 “叫厨师过来做一点?”方希悠道。 “还是叫外卖吧!”苏以珩道,“你们想吃什么,我让他们买了送过来。” “你不是没吃晚饭吗?你自己决定。”曾泉对苏以珩道。 苏以珩笑了下,道:“没关系,我打电话。” 说完,苏以珩就给助理打了个电话,点了餐,让助理送到曾泉家里来。 “你要不要来个汤?”苏以珩问方希悠。 “大晚上的,不了。”方希悠道,“你们先聊着,我上楼换衣服去了。” 说完,方希悠就走了。 曾泉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水杯子和苏以珩朝着酒吧走去。 与此同时,在曾家,霍漱清和苏凡躺在床上,却是久久难以入眠。 “怎么了?”苏凡转过身,看着他,问。 “没事。”霍漱清道。 “是不是今天首长和你谈的事?”苏凡问,“压力很大,是吗?” 霍漱清叹了口气,伸出胳膊,苏凡枕在他的胳膊上。 “别担心,你一定没问题的。”她说。 他看着她,道:“我都不相信自己,你就这么——” “我当然相信你了。”苏凡起身,坐在他面前,看着他,道,“霍漱清,是这个世上,最棒的男人!” 霍漱清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苏凡拉着他的手,道,“你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他起身,笑着亲了下她的额头,道:“小丫头,不要盲目崇拜。” “你怎么知道我是盲目崇拜呢?”她看着他,问道。 “你这还不叫盲目崇拜?”霍漱清道,“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 “我知道霍漱清是可以解决一切麻烦的人。”苏凡打断他的话,微笑望着他,“不管什么样的麻烦和困难,你都会解决!别人做不到的事,你也可以做到!” 霍漱清无声笑了。 “难道不是吗?”苏凡道。 “是是是,我要是哪天盲目自大,就是你造成的。”霍漱清道。 苏凡笑了,望着他。 他的手,轻轻揉着她的发顶,眼神里,一如既往地宠溺着她。 “霍漱清——”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叫了他一声。 “嗯。” “我越来越配不上你了,怎么办?”她说。 “我还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呢,你这丫头!”他安慰道。 “你怎么——”苏凡抬头,望着他。 “所以说,脑袋里不要再想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话了,知道了吗?我们是夫妻,不管是生是死,是福是祸,我们都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怎么都分不开的。”霍漱清道。 “可是我——”她说。 “我说过,你只要做好你份内的事就够了,不需要想太多。”霍漱清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沉默了,许久,她才说:“你别担心,好好做你的事,我会努力让你不为我担心的。” 霍漱清不禁笑了,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情愿你让我多担心一点。” “为什么?”她不解。 “额,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你一直都是现在的样子吧!”他说。 “那我就成白痴了。”她说道。 他笑了,道:“我喜欢。” “我才不喜欢。”苏凡道。 霍漱清看着她,她看了他一眼,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这些年,我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还有你的变化,让我越来越,越来越感觉到追不上你的脚步。我不想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就算帮不到你什么,我也不想让你为我担心,我想成为让你骄傲的人,虽然,虽然我知道这是奢望。” 说着,她低下头。 “怎么是奢望呢?”他说,苏凡望着他。 “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不要怀疑自己。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完美的人,我也有很多事都做不好,很多事都让我焦头烂额,我——”霍漱清说着,叹了口气。 “你,现在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吗?”苏凡问。 霍漱清点头,道:“烦心的事,要多少有多少。” 苏凡注视着他,一言不发,心里却是疼惜的不得了,握住了他的手。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道:“人活着不就是这样吗?解决了一个问题,下一个问题就马上来了,排着队来到面前。说排队已经很和平了,那些问题经常都是插队来的。” “那你,怎么办?”她问。 “还能怎么办?选择了这样的路,就只能往前走,不管怎么难,只能往前走。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麻烦就解决麻烦。”霍漱清道,“想要怨谁也没办法,找谁去怪怨呢?这是我自己选的,虽然我爸当初逼我了,可是,最终是我自己选了,我就得自己承担一切。” 苏凡靠在他的怀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如果,如果你实在,实在受不了——” 他愣住了,看着她,她起身,抬头望着他。 “你就来怪怨我好了。”苏凡道。 “你?”他惊呆了,“我为什么要怪怨你呢?” “人总得要找个发泄口,要不然,要不然工作压力那么大,不得生病吗?”苏凡道,“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人来怨,就找我好了。” 霍漱清看着她,良久不语。 怎么能放心 “怎么了?你,不放心啊?”苏凡见他久久不语,问道。 霍漱清摇头。 “那,我,我不说了——”苏凡低头,道。 “傻丫头——”他猛地拥住她,下巴贴在她的头顶。 苏凡一愣。 “傻瓜,谢谢你,谢谢你。”他说着,轻轻吻着她的脸。 她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 霍漱清注视着她,眼里深深的都是欢喜。 “你,不生气吗?”她问他,那浓密的睫毛扑闪着,撩的他的心潮一浪又一浪。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反问道。 “我,我觉得我很可笑,你不觉得吗?我——”苏凡道。 “傻瓜!”他捧着她的脸,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生气?而且,你这根本不是可笑,是,我应该谢谢你。” 苏凡望着他,道:“我,我不知道自己,我,我不知道自己能帮你做什么,工作的事,我做不来,我也没办法像我妈和我嫂子那样为你处理人际关系,我——” “你能做的,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霍漱清说着,拥住她,“我说过,我不需要你帮我处理其他的各种关系和人情来往,我不希望你强迫自己去做那些事,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属于我们的家,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可以让我放松的家,让我在回到这个家里的时候,不会再去为工作的事烦心。而这些,只有你可以做到,你做的,正是我需要的,傻瓜。” 苏凡笑了,抬头望着他,快速亲了他一下。 “傻丫头!”他紧紧拥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有了你,再难的事,我都不会害怕了。” “我还有这样的作用?给你驱邪?”苏凡笑着说。 “好名词!”霍漱清道。 “切,我是人,又不是钟馗。”苏凡笑着说道。 “我老婆这么漂亮的,怎么可能是钟馗?”霍漱清亲着她,道。 苏凡笑着,没说话,回应着他的吻。 是啊,不管前途怎么凶险,只要有她就好了,有她就够了,只要每天可以回家看到她这明媚的笑容,看着她就够了。 同样的夜里,曾元进也是同样的难以入眠,一直在床上躺着。 身边的妻子醒过来,看着他这样,于心不忍,便下床给他倒了杯温水端了过来。 “又失眠了?”罗文因坐在身边,问道。 曾元进起身,接过妻子端来的水杯,摇摇头。 “是为泉儿和漱清的事吗?”罗文因问。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曾元进叹道。 “再怎么不多,也还是有的。你别着急,别逼自己了。身体要紧。”罗文因道。 “漱清这边,倒是不用担心他什么,工作方面,漱清是绝对没有问题。唯一就是——”曾元进道。 “怎么了?”罗文因问。 “漱清的手段,有些狠了。”曾元进道。 罗文因不解,道:“这样,不好吗?” “难说啊!他是个很果决的人,一旦出手,绝对不会拖泥带水。只要是他想好了,做了决定,就不会有事。可是,有时候,这也,不是好事啊!”曾元进道。 罗文因不语。 “治国,有时候需要柔和的手段,过于犀利,在紧急状况的时候很管用,可以达到力挽狂澜的效果。可是,在和平的时候,这样做——”曾元进叹气摇头。 “人无完人,你也不能对漱清太苛责了。”罗文因道。 “我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他做错事,毕竟将来他要担当的是重要的责任。一旦错了——”曾元进道。 “不会错的,有那么多人在他身边提建议呢,怎么会错?”罗文因道,“你啊,就是想太多了,给自己压力。” “一个漱清是这样,泉儿呢,又是另一个样子。”曾元进道,“你说,我怎么能放心?” 罗文因不禁笑了,道:“别人家哪能盼到女婿和儿子都担大任的?咱们家遇上这几千年都碰不到的好事儿,你还愁成这样儿,你啊——” 曾元进摇头,罗文因便说:“别想太多了,他们两个人有不同的处事方式,可能会合作的很好呢?你看他们两个这些年,不是一直相处的很不错吗?也许,将来,他们两个人这样完全不同的个性,会成就大事呢?人啊,这性格太像,才会容易合不来,容易争抢。身为搭档,性格互补,不是一件好事吗?” “也许吧!”曾元进道。 “你就放心让他们两个去施展吧!漱清个性是很沉稳的,不会出错。泉儿虽然有点,额,看着有点不那么让人放心,可是,毕竟他是你的儿子,你还怕他不行吗?只要他用心去做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罗文因劝道。 曾元进看着妻子,长长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赶紧睡吧!你再这样大半夜不睡觉啊,我要带你去看医生了。”罗文因说着,就上床关了灯,拉着丈夫躺下了。 曾元进躺在床上,静静躺着。 “迦因和希悠两个,你要多注意点。”曾元进对妻子道。 “嗯,你放心,我知道。”罗文因道,“你就好好睡吧,什么都别想了。” 虽然妻子这么说,可曾元进的心里,怎么可能踏实呢? 妻子说,儿子和女婿都是要做大事的人,这是多么不容易遇到的机会?可是,重大的机会,也往往伴随着重大的危机。 当曾家被推向权力高峰的时候,也就成了各方攻击的对象。能不能走到最后,谁都难说。 夜,深深,缓缓走向黎明。 因为顾希不在,孩子们都去了母亲那边,苏以珩便和曾泉夫妇待到了半夜才回了家。 到了家里,妻子和孩子们都不在,苏以珩躺在床上,静静躺着。 希悠的话,总是在他的耳畔回荡。 颖之、希悠、阿泉,还有他,四个人走到现在,很多事,都变了,也许,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改变了,而现在,只是表现出来了而已。 友情,他们的友情,现在又该走向何处? 明的暗的矛盾,怎么可以解决? 苏以珩叹了口气。 或许,就像顾希对他说的那样,他不该把自己当做救世主,当做救火队员,当做曾泉和方希悠的婚姻咨询师。可是,他该做什么呢?他们的友情,现在越来越和彼此的家族结合起来,和家族的利益,家族的前途,而不再是当初那么单纯的友情。 坐起身,苏以珩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喝,然后睡觉,结果手机就响了。 是顾希打来的。 “你到了?”苏以珩问妻子。 “嗯,已经安顿下来了。”顾希说。 “你怎么没早点打电话过来?路上怎么样?”苏以珩问。 “路上没事,我怕联系太多了,被人发现。”顾希道,“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没有,没有,我没睡。”苏以珩道,“晚上去阿泉那边了,刚回来一会儿。” “我哥他,情况怎么样?”顾希问。 “还好。他要从沪城调走了。”苏以珩道。 “调走?”顾希愣了下,“调去哪里?首长生气了?” “没有生气,只是一些,额,调整。这个,你别担心。”苏以珩道。 顾希“哦”了一声。 苏以珩便问:“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我已经都交待好了。”顾希道,“我在这边待几天就回来。” “嗯,你们要小心。”苏以珩道。 “你放心吧!”顾希道。 说完,苏以珩没说话,顾希便说:“额,那我先挂了,你赶紧休息吧!快天亮了。” “嗯,你也好好休息一下,不管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苏以珩道。 “我知道的。晚安。”顾希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以珩按掉手机,站了一会儿,走进了更衣室去换衣服。 天快亮了,他还是需要休息一下的。 等天亮了,还有一堆事。 时间,在不同的维度走向了黎明。 天亮了,霍漱清去处理公务了,曾泉早早就从自己家来到了父亲这边。 曾泉到家的时候,苏凡正陪着两个孩子吃早饭,罗文因也是一早就出门去了。 餐厅里,传来苏凡和两个孩子的声音,曾泉笑了下,走了进去。 “舅舅——”念卿看见曾泉,叫道。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苏凡对他笑了下,问。 “没有,走得急。”曾泉说着,就坐在了念卿身边。 嘉漱的保姆就赶紧去厨房给曾泉端早饭了。 “嫂子呢?怎么没有一起过来?”苏凡问道。 “她有事。”曾泉道。 苏凡“哦”了一声,道:“你没惹她生气吧?” “没有。”曾泉道,“你怎么也不盼着点我好?” 苏凡笑了,给嘉漱喂着稀饭。 曾泉的早饭也来了,他拿起筷子开始吃。 “舅舅,你心情不好吗?”念卿看着曾泉,问道。 “舅舅心情怎么会不好呢?每天都好的不得了。特别是看见我们的念卿小宝贝!”曾泉笑着对念卿道。 念卿也很开心,一笑就露出那月牙一样弯弯的双眼。 看着念卿,曾泉的脑子里,猛地想起了bobo,脸上的肌肉就凝固住了,转过头。 “舅舅,你今天是不是很忙啊?能不能陪我一起玩儿?”念卿道。 “念卿,不要缠着舅舅,知道吗?舅舅有很多事要忙的。”苏凡对女儿道。 念卿对母亲撅噘嘴,不说话。 怎么能放心 “怎么了?你,不放心啊?”苏凡见他久久不语,问道。 霍漱清摇头。 “那,我,我不说了——”苏凡低头,道。 “傻丫头——”他猛地拥住她,下巴贴在她的头顶。 苏凡一愣。 “傻瓜,谢谢你,谢谢你。”他说着,轻轻吻着她的脸。 她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 霍漱清注视着她,眼里深深的都是欢喜。 “你,不生气吗?”她问他,那浓密的睫毛扑闪着,撩的他的心潮一浪又一浪。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反问道。 “我,我觉得我很可笑,你不觉得吗?我——”苏凡道。 “傻瓜!”他捧着她的脸,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生气?而且,你这根本不是可笑,是,我应该谢谢你。” 苏凡望着他,道:“我,我不知道自己,我,我不知道自己能帮你做什么,工作的事,我做不来,我也没办法像我妈和我嫂子那样为你处理人际关系,我——” “你能做的,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霍漱清说着,拥住她,“我说过,我不需要你帮我处理其他的各种关系和人情来往,我不希望你强迫自己去做那些事,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属于我们的家,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可以让我放松的家,让我在回到这个家里的时候,不会再去为工作的事烦心。而这些,只有你可以做到,你做的,正是我需要的,傻瓜。” 苏凡笑了,抬头望着他,快速亲了他一下。 “傻丫头!”他紧紧拥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有了你,再难的事,我都不会害怕了。” “我还有这样的作用?给你驱邪?”苏凡笑着说。 “好名词!”霍漱清道。 “切,我是人,又不是钟馗。”苏凡笑着说道。 “我老婆这么漂亮的,怎么可能是钟馗?”霍漱清亲着她,道。 苏凡笑着,没说话,回应着他的吻。 是啊,不管前途怎么凶险,只要有她就好了,有她就够了,只要每天可以回家看到她这明媚的笑容,看着她就够了。 同样的夜里,曾元进也是同样的难以入眠,一直在床上躺着。 身边的妻子醒过来,看着他这样,于心不忍,便下床给他倒了杯温水端了过来。 “又失眠了?”罗文因坐在身边,问道。 曾元进起身,接过妻子端来的水杯,摇摇头。 “是为泉儿和漱清的事吗?”罗文因问。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曾元进叹道。 “再怎么不多,也还是有的。你别着急,别逼自己了。身体要紧。”罗文因道。 “漱清这边,倒是不用担心他什么,工作方面,漱清是绝对没有问题。唯一就是——”曾元进道。 “怎么了?”罗文因问。 “漱清的手段,有些狠了。”曾元进道。 罗文因不解,道:“这样,不好吗?” “难说啊!他是个很果决的人,一旦出手,绝对不会拖泥带水。只要是他想好了,做了决定,就不会有事。可是,有时候,这也,不是好事啊!”曾元进道。 罗文因不语。 “治国,有时候需要柔和的手段,过于犀利,在紧急状况的时候很管用,可以达到力挽狂澜的效果。可是,在和平的时候,这样做——”曾元进叹气摇头。 “人无完人,你也不能对漱清太苛责了。”罗文因道。 “我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他做错事,毕竟将来他要担当的是重要的责任。一旦错了——”曾元进道。 “不会错的,有那么多人在他身边提建议呢,怎么会错?”罗文因道,“你啊,就是想太多了,给自己压力。” “一个漱清是这样,泉儿呢,又是另一个样子。”曾元进道,“你说,我怎么能放心?” 罗文因不禁笑了,道:“别人家哪能盼到女婿和儿子都担大任的?咱们家遇上这几千年都碰不到的好事儿,你还愁成这样儿,你啊——” 曾元进摇头,罗文因便说:“别想太多了,他们两个人有不同的处事方式,可能会合作的很好呢?你看他们两个这些年,不是一直相处的很不错吗?也许,将来,他们两个人这样完全不同的个性,会成就大事呢?人啊,这性格太像,才会容易合不来,容易争抢。身为搭档,性格互补,不是一件好事吗?” “也许吧!”曾元进道。 “你就放心让他们两个去施展吧!漱清个性是很沉稳的,不会出错。泉儿虽然有点,额,看着有点不那么让人放心,可是,毕竟他是你的儿子,你还怕他不行吗?只要他用心去做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罗文因劝道。 曾元进看着妻子,长长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赶紧睡吧!你再这样大半夜不睡觉啊,我要带你去看医生了。”罗文因说着,就上床关了灯,拉着丈夫躺下了。 曾元进躺在床上,静静躺着。 “迦因和希悠两个,你要多注意点。”曾元进对妻子道。 “嗯,你放心,我知道。”罗文因道,“你就好好睡吧,什么都别想了。” 虽然妻子这么说,可曾元进的心里,怎么可能踏实呢? 妻子说,儿子和女婿都是要做大事的人,这是多么不容易遇到的机会?可是,重大的机会,也往往伴随着重大的危机。 当曾家被推向权力高峰的时候,也就成了各方攻击的对象。能不能走到最后,谁都难说。 我不会原谅你 曾泉看着念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道:“不要听妈妈的,等会儿舅舅忙完了,陪你玩一会儿。” “真的?”念卿很开心,望着曾泉。 “当然了,舅舅怎么会骗人?”曾泉道。 念卿笑眯眯望着舅舅。 “不过呢,你要先听妈妈的话,做别的事,边做边想和舅舅玩什么,怎么样?”曾泉道。 念卿“嗯”了一声,点头。 “好了,现在乖乖吃饭吧!要不然你的饭菜都凉了,吃到肚子里会变冰棍儿的。”曾泉道。 “舅舅你骗人。”念卿道。 “我怎么会骗人?”曾泉道。 “要是凉的东西进到肚子里就变冰棍儿的话,那肚子里不就早是冰箱了吗?”念卿道。 曾泉看着她,就听外甥女继续说:“我们的肚子里的温度是不会变的,不管我们吃了热的东西,还是冷的东西。肚子不会变冰箱!” “哈哈,你这小丫头,居然还给舅舅讲起道理来了?”曾泉笑道。 苏凡也不禁被女儿逗笑了,这个鬼机灵的念卿啊! “好,你说的对,念卿说的对!”曾泉道,“等会儿舅舅忙完了,就多陪你玩一会儿!” 念卿笑眯眯望着舅舅,却说:“舅妈为什么不回来?最近好久都没有和舅妈在一起玩了。” “舅妈有重要的事要去办,等她有时间了,再和你玩。”曾泉道。 “嗯,那我,额,要准备一件礼物给舅妈。”念卿说着,就赶紧继续吃饭了。 曾泉笑了笑,继续吃饭。 这时,苏凡已经给嘉漱喂完饭了,嘉漱就被保姆抱着出去玩了。 曾泉过去抱了抱嘉漱,苏凡便说:“你还是赶紧吃完饭去忙吧,时间不早了。” 于是,嘉漱便跟着保姆走了,念卿也赶紧吃完饭,和舅舅、妈妈再见就跑了出去。、餐厅里,就剩下苏凡和曾泉两个人。苏凡早就吃完饭了,见曾泉坐在那里吃早饭,便在一旁给他倒了杯水端过来。 “你昨晚看了那个?”苏凡问。 “嗯。”曾泉知道她说的是杨思龄的尸体。 “你打算怎么办?”苏凡问。 “额,我等会儿去一趟杨家,跟他们谈谈后事。人不能在以珩那边一直放着,时间长了,也是个麻烦。”曾泉道。 苏凡微微点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曾泉问道。 “没什么。”苏凡顿了下,望着曾泉,道,“这次的事,对不起。” “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何况,也不是你的错。”曾泉道。 “是我把她们——”苏凡道。 曾泉看着她,用眼神制止了她后面的话。 “迦因,别说了,好吗?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谁都不要提了。”曾泉道。 苏凡点头。 “你也别怪自己,就算你不和她们来往,杨家总是会走这步棋的。”曾泉说道,“我们,都没有办法阻止。” “那等会儿你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过去?”苏凡问。 曾泉看着她,顿了下,道:“算了吧,我一个人可以——” “我想和你一起去!”苏凡道。 “你,为什么——”曾泉不明白,可是看着苏凡这样恳求自己,他也明白她是因为自责,她觉得这件事是她惹出来的,所以——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出来,方希悠就推门进来了。 “嫂子?”苏凡忙站起身。 方希悠淡淡一笑,对曾泉道:“我们一起去杨家好了,毕竟,这是咱们家的事。你说呢?” 曾泉看着方希悠,道:“好吧,那我们一起过去。”说着,他看向苏凡。 “我和希悠去就好了,你在家里等消息。”曾泉道。 苏凡看着曾泉和方希悠,点点头,道:“好,那你们要当心。”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方希悠道。 “哦,嫂子,你吃早饭了吗?我去厨房给你端过来?”苏凡见方希悠坐在曾泉身边,忙问。 “不用了,我吃过了,早上出门的早。等阿泉吃完饭,我们就一起出去。”方希悠道,“文姨,不在吗?” “我妈出去了。”苏凡道。 “我给文姨打个电话,商量件事儿。”说着,方希悠就起身走出了餐厅。 看着方希悠出去,苏凡站在餐桌边一言不发。 “怎么了?”曾泉看了她一眼,问道。 “没事,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嫂子开口道歉。”苏凡道。 “不是都和你说别提了吗?怎么还——”曾泉道。 “你是我哥,你可以这样说,可是嫂子她——”苏凡顿了下,“这件事对她伤害那么深,杨思龄是死了,可是我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的,要不然我嫂子会很伤心的。” 曾泉叹了口气,道:“你啊,就是这样!” “你就别管了。”苏凡说完,就走了出去。 而隔壁的客厅里,方希悠正在和罗文因通电话。 可是,此时罗文因正在外面的一处宅院,和李阿姨,还有小女儿曾雨在一起。方希悠的电话打来,她便走到一旁关上门接听了。 方希悠和罗文因说的,就是杨思龄和bobo的事了。可是,在电话里,方希悠又不能说的太明确,只能把自己和曾泉准备去杨家的事告诉了罗文因,然后就说“您什么时候回来,其他的事,我们当面说?” “我尽快回家,你们两个先过去。”罗文因道。 方希悠“嗯”了一声,刚要挂,就听罗文因说:“希悠,等会儿去了杨家,别心软。” “我知道,文姨。”方希悠道。 “那等会儿在家见。”罗文因说完,就挂了电话。 坐在沙发上,方希悠的脑子里是刚才餐厅里苏凡和曾泉的那些对话,如果她没有及时进去,曾泉肯定要答应带着苏凡去杨家了。这件事,应该是她和曾泉一起解决,一起完结,和苏凡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方希悠呼出一口气,准备出去,拉开门,却撞见了门口站着的苏凡。 “你?”方希悠愣了下。 “嫂子,有些话,我想和你说。”苏凡道。 “你想说什么?”方希悠看着苏凡,问。 “我们,进去说吧!”苏凡道。 方希悠本来想说,就站在门口说吧,可是,毕竟这也太过了,便拉开门,让苏凡进来了。 “你要说什么?”方希悠坐在沙发上,看着苏凡。 苏凡坐在侧面的沙发上,望着方希悠,道;“嫂子,这次的事,杨思龄对你的伤害,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不起!” 方希悠看着她,沉默了片刻,道:“你有什么责任呢?又不是你策划的这件事。” “嫂子——”苏凡叫了声。 “你没有策划这件事,可以说,你也是被杨思龄利用了的,从这一点来说,你没有责任。而且,事发后你也帮我们了,不管帮了多少,至少,你帮了我们。”方希悠道,“所以,从这两点出发,我,不会责怪你。” “谢——”苏凡道。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方希悠就抬起手制止了她。 “你别谢我,苏凡。”方希悠道。 苏凡愣住了,不知道方希悠怎么会这么叫她,方希悠一直是叫她“迦因”的,除了,除了很生气的时候。 那么,现在,方希悠是在生气的。 “你没有策划这件事,而且,你帮了我们,所以,我不会怪你。这是一桩,另一桩,”方希悠看着苏凡,顿了下,“如果不是你在杨思龄面前说了什么,鼓励了什么,你,是鼓励杨思龄了吧?鼓励她追求真爱什么的,是不是?” 苏凡,点头,道:“对不起,嫂子,我,我那时候不知道她说的——” 方希悠再度抬起手,制止了苏凡。 “你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可是,如果没有你的鼓励,杨思龄会这么快就行动吗?”方希悠道。 苏凡,沉默了。 “所以,这一点,我不会原谅你,苏凡。我不会原谅你在杨思龄面前挑拨离间,透露我们的事。”方希悠道。 “嫂子,对不起,对不起!”苏凡道。 “你觉得现在你说几句对不起,这件事就可以过去吗?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方希悠道。 “对不起!”苏凡道。 方希悠转过头,不再看苏凡,道:“这次的事,让阿泉失去了在沪城的职位,他在沪城本来已经一切都顺了,可是这么快又——” 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曾泉的遭遇,她也很难过,可是,现在面对着方希悠—— 就让方希悠这么说的,这样斥责她吧,也许,让方希悠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心情就好点了。 “你觉得这一切,是你的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吗?”方希悠道。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所以,嫂子你说我什么,我都不会反驳。是我的错,是我引狼入室,是我——”苏凡道。 方希悠冷冷一笑,没说话。 苏凡望着她,道:“可是,我们是一家人,不管我哥发生了什么,我们一家人都会一起扛过去,我们——” “一家人?”方希悠打断苏凡的话,盯着苏凡,“真是很好的解释,不错,很不错。你是这样看待我们的吗?你还当我们是一家人吗?” “当然了,怎么不是一家人?我们——”苏凡解释道。 “如果是一家人,你就不会在背地里捅刀子,苏凡!”方希悠道。 “嫂子——”苏凡惊呆了,道。 你怎么这么贪心 背后捅刀子? 苏凡没有明白方希悠的话。 她是在杨思龄这件事上犯了错误,没有预估到后果,可是,这和捅刀子,是两码事啊!怎么—— 见方希悠盯着自己,苏凡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嫂子,我没有奢望你会原谅我,可是,我从没想过害你和我哥。你说我在背后捅刀子,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苏凡解释道。 方希悠冷冷一笑,看着苏凡,道:“难道没有吗?” 苏凡的心里,似乎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怒气,一直被压抑着,愤怒,还有伤心,如同岩浆一样在心里奔涌,却无法喷发出来。 她静静坐着,许久,一言不发。 方希悠看了她一眼,起身,道:“我不会原谅你,苏凡,永远,都不会!” 说完,方希悠就走向了门口。 “有必要这样吗?”苏凡站起身,对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停下脚步。 “我说过,我没有期待你会原谅我。你要不要原谅,这是你的自由,可是,我要向你道歉,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我不会因为你不原谅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就躲避——”苏凡道。 方希悠转过身,看向她。 “说的很好,苏凡。口才,真不错。”方希悠打断她的话。 苏凡看着方希悠。 “可是,我告诉你,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生存,靠的,不是你的口才,不是男人对你的怜爱,靠的,是脑子。”方希悠说着,走向苏凡,“你,有吗?” 苏凡的身体,震了下,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方希悠。 方希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会—— “如果离开了他们的保护,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方希悠站在苏凡面前,道,“没有了漱清,没有了逸飞,没有了阿泉,你觉得你苏凡,能做什么?” 苏凡呆住了,盯着方希悠。 “嫂子,你,你怎么——”她说。 “我,说错了吗?”方希悠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苏凡问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方希悠道。 “什么事?”苏凡问。 “你知道为什么阿泉会这么爽快地给漱清让路吗?”方希悠道。 “为,为什么?那,那不是首长的安排吗?怎么——”苏凡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就算是首长的安排,阿泉如果不同意,也是要出问题的。可是,到了阿泉这里,恰恰一点问题都没有出,顺利的不得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凡,摇头。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可是,事实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苏凡,阿泉,是为了你,为了你才给漱清让路的。”方希悠道。 苏凡,惊呆了,盯着方希悠。 “你,你,说什么?”她问道。 “阿泉,为了你,把自己的前途,让给了漱清,明白吗?”方希悠道,“他为了你,一直向漱清妥协。” 苏凡的嘴唇,颤抖着。 她不相信,怎么可能? “你不相信,是吗?”方希悠看着苏凡的样子,道,“这是事实,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只要为了你,他什么都会做,什么都会舍弃。是不是很感动,苏凡?是不是为他这么爱你很感动?” “你胡说!”苏凡道。 “我胡说?这么明摆着的事实,用得着我胡说吗?”方希悠步步逼近后退的苏凡,“你很厉害,苏凡,我很佩服你,佩服你让他们这么对你死心塌地,这么服服帖帖。光是漱清一个人,你还不够,还要和自己的哥哥、小叔子纠缠不清!苏凡,你的底线在哪里?你还有没有一点道德?你还知不知道这世上什么事可为,什么不可为?” 苏凡的腿,碰到了茶几,一下子坐在了茶几上。 她抬头,盯着方希悠。 此时的方希悠,是苏凡完全陌生的模样,似乎完全不给她生机。 “你只是享受着他们对你的关爱,只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够了,是吗?只要你流一滴眼泪,他们就马上心软,马上对你言听计从,为了你连前途都不要,连家庭都不要了,是吗?”方希悠道。 苏凡的双眼,润湿了,她望着方希悠。 怎么会这样?方希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你根本不会考虑别人怎么想,根本不会考虑你的行为伤害了多少人,根本不会考虑你做的是对还是错,你想的,只有你自己,苏凡。我不懂,你为什么可以一直这样,为什么你有了漱清还不够,还要让阿泉和逸飞都记挂着你,让他们为了你抛弃家庭。苏凡,你,怎么可以这么贪心?”方希悠居高临下,俯视着苏凡。 也许,在她的眼里,苏凡一直都是如此,一直都是这样让她俯视,这样俯视就对了! 苏凡闭上眼,泪水,在眼里打转。 她的心,一下下被撕裂着,撕开了,又粘上。 客厅里,长久的,一片,安静。 方希悠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好像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郁结,舒展开了。 可是,看着苏凡缓缓站起身,方希悠的心,又抽动了一下。 是不是,她真的做的太绝了? “你,就这么恨我吗?”苏凡看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没有说话。 苏凡苦笑了下,道:“我以为,我以为——” 方希悠看着苏凡,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客厅的门,打开了,苏凡走了出去,冷风吹了进来。 方希悠愣愣地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她,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做的对吗? 她——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方希悠才听到一个声音—— “我们要走了。” 是曾泉的声音。 方希悠转过身,看着他。 他的表情很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难道说苏凡没有找他告状? “哦,你稍等一下。”方希悠说完,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出了客厅,去了自己那个院子。 曾泉不知道怎么了,却也没有在意,他没见到苏凡,他也没有去想,也许苏凡去照看孩子了。 而苏凡,坐在女儿身边。 亲者痛仇者快 怎么事情会这个样子? 方希悠恨她,这件事,她是早就知道的。可是,曾泉,曾泉怎么会,会为了她而放弃他的前途?怎么可能?他又不傻?他怎么会—— 可是,方希悠都那么说了——是方希悠出于怨恨才那么说的,还是说,还是说,事实就是那样? 苏凡想不通,她不相信曾泉会那么做,曾泉一直都在帮霍漱清是没错,他们两个人很合得来,这也是她最欣慰的地方,她的永(远的)好(朋)友大哥和他的丈夫是那么心意相通,互相协助,互相促进,这件事怎么会不让人高兴?可是,他们的这种默契和和谐,怎么会是为了她?怎么会—— 她想不通,可是她能和谁去说?能和曾泉说吗?能去问曾泉吗?问了他又如何收场?他们还是这个家的人,如果一切都是方希悠的臆测,而她又当做事实去质问曾泉的话,曾泉会如何看待方希悠?他们的夫妻关系本来就摇摇欲坠,要是她去问曾泉—— 算了算了,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了。 可是,曾泉为什么—— 她爱霍漱清,她希望霍漱清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是曾泉也有他的梦想啊,曾泉也应该有机会去实现他的梦想,怎么会—— 苏凡的脑子里,一团乱,她该怎么办? 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着。 “妈妈——”念卿突然叫了声,把苏凡从思绪中给唤醒了。 苏凡愣愣地看着女儿。 女儿画了一幅画,上面写着“送给我最爱的舅妈”! 舅妈—— “你这是给舅妈的?”苏凡问。 “嗯,舅妈说咱们家的梅花开了就让我画出来送给她,昨天我看见姥姥屋子里的梅花有花骨朵,就想画下来送给舅妈看看。”念卿道。 梅花,又是梅花?怎么都要和梅花纠缠在一起呢? 苏凡心里有些烦。 “妈妈,我去找舅妈了。”念卿说完,就拿起画,跑出去了。 苏凡没有追,现在念卿去找方希悠,她还是和方希悠回避一会儿吧! 念卿跑到前院的时候,曾泉和方希悠正准备要出门,念卿看见他们的背影,大声喊着—— “舅舅、舅妈,等等我!” 曾泉和方希悠听见,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念卿跑来了。 见孩子气喘吁吁的,曾泉赶紧快走两步,抱起了念卿。 “怎么了?”曾泉问道。 念卿大口喘着气,道:“舅舅,舅舅,我,我——” “别急,别急,慢慢说。”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曾泉这样柔声细语对念卿说话,心里的那股怒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曾泉这么疼念卿,不就还是因为苏凡吗? “舅妈——”念卿叫了声。 “怎么了,念卿?”方希悠面带笑容,走到曾泉身边。 念卿扑腾着,让舅舅放下自己,曾泉便放下了念卿。 “舅妈,这是我给你的画。”念卿抬起头,把手里的画给方希悠看。 方希悠愣住了。 “画?你给我——”方希悠惊讶道,用手接过那幅画,她看见了画上写的那几个字“给我最亲爱的舅妈”,舅妈的“舅”不会写,写成了别字“九”。 方希悠,彻底惊呆了。 纸上画了一朵红红的梅花,还有一个花骨朵。 “你,你怎么——”方希悠惊讶地问。 “舅妈你不是说等家里的梅花开了,就让我画一幅画送给你吗?我昨天看见外婆那里的梅花长出了花苞,所以我就画了这幅画,旁边的那朵花,是我想的。”念卿仰起头,小脸笑眯眯地对方希悠说。 方希悠的心,猛地滞住了。 念卿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还有眼前这红艳艳的花朵—— 曾泉哪里知道方希悠在想什么,见念卿这么用心,便笑着摸着念卿的头顶,道:“我们家的小画家真棒,那,舅舅可不可以请小画家也画一幅送给舅舅呢?” “舅舅想要我画什么?”念卿笑眯眯地问。 “额,什么都好,我们念卿不管送舅舅什么,舅舅都喜欢。”曾泉也微笑道。 “那,我回去想一想。”念卿道。 “好,你好好想,等会儿舅舅回来想收到你的礼物!”曾泉笑着说。 念卿点头,便跟舅舅舅妈说“再见”,然后就跑向了里院。 方希悠站起身,看着念卿送给自己的画,再看向念卿的背影,却看见了在月洞门口站着的苏凡。 念卿跑向母亲,方希悠静静看着苏凡,没有动。 曾泉便招手叫过来一个警卫员,对方希悠道:“这个,先收起来。” 方希悠见他指着她拿到的画,这才反应过来,便把画给了警卫员,自己和曾泉一起走向了大门口。 苏凡就在远处望着他们,方希悠知道,可是,她,不会回头。 曾泉并没有说什么,关于念卿送方希悠的礼物,关于等会儿要去杨家说的事。 两个人都一言不发,从家里走出来,胡同里没有车子经过,安静的好像只有方希悠的高跟鞋的声音。 从曾家,走到杨家的路,并不长,两道门,隔了三百米的距离。两个人走着,甚至都可以清楚看到不远处方家的大门。 这条路,他们两个走了很多年,可是,走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安安静静。安安静静的走,一句话都没有,从来都没有牵手,也没有揽着肩膀,就这么走了这么多年。 走到了杨家的门口,曾泉按下了门铃。 杨家的警卫员马上开了门,邀请他们进去了。 方希悠深深呼出一口气,和曾泉一起走进了杨家。 “曾市长、曾夫人,请这边来——”杨思龄父亲的秘书,快步跑来迎接他们。 “谢谢。”曾泉说了声。 “部长在后面书房。”秘书道。 于是,曾泉和方希悠便跟着杨思龄父亲的秘书,走进了杨家的后院。 杨家的院子,比曾家要小。 来到杨部长的书房,曾泉和方希悠一看杨部长就坐在那里喝茶,也许是一直在等着他们吧! 曾泉问候了杨部长一声,杨部长起身,和曾泉握了下手,就请他们夫妻坐下了。 “你先出去!”杨部长对秘书道。 秘书便离开了,书房里只留下曾泉夫妇和杨部长三个人。 “没想到今天是我们坐在这里谈。”杨部长道。 “我们今天过来,是想和您了结这次的事。”曾泉道。 “了结?我女儿的命,对你们来说,就这么一文不值吗?”杨部长道。 曾泉和方希悠都没有觉得意外,杨部长是肯定会知道杨思龄已经死亡的事实的。毕竟昨晚苏以珩在运送尸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 “关于杨小姐的意外,我,很抱歉。”曾泉道。 “抱歉啊,抱歉。我的女儿,我养到那么大,一辈子疼着护着,最后被你们弄死了,你只有一句抱歉?”杨部长道。 听杨部长这么说,方希悠的心里是不舒服的。 曾泉刚要说话,她的手就放在他的腿上,曾泉看着她,方希悠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话。 “杨部长莫非认为您女儿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们的错?”方希悠反问道。 “方小姐是最不希望她活着的人吧!”杨部长看着方希悠,道。 “如果您女儿不参与设计陷害曾市长,我们谁都希望她活着,好好儿的活着。也许,我们两家邻居还会是好邻居。”方希悠道。 “这么说来,我家思龄是咎由自取了?”杨部长道。 “逝者为大,我们不会在这里指责您的女儿,如果非要追究一个错,非要找个人来承担这一切,杨部长您比我们更清楚应该找谁!”方希悠道。 说完,她把放在曾泉腿上的手收了回去,看了曾泉一眼。 曾泉便对杨部长道:“对于您女儿的意外,我们也很抱歉,可是,这一次的事,您的女儿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我们两个家族,实际上都是被人算计了的。那个人利用了您的女儿来陷害我,又怂恿您做出了不合实际的判断,把你们杨家的前途和命运至于险境。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我和您都受到了惩罚,可是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毫发无伤。杨部长,如果您再一意孤行和我们为敌,只会是让更多杨家的人和您的好友受到打击——” 杨部长冷冷一笑,打断曾泉的话,道:“难道我不追究我女儿的事,你们就会放过我了?” 曾泉刚要说话,杨部长就继续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第一天踏进官场,你们会对我做什么,我,一清二楚。如今,我女儿死了,我的外孙女下落不明,接下来是谁?是我吧,你们想怎么处置我?我看啊,再没两天,我就要从这里搬走了。” “杨部长,今天我们来是和您谈您女儿的身后事,也是想劝劝您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被那些有些之人利用,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曾泉道。 亲者痛仇者快? 曾泉的话说出来,方希悠和杨部长都看着他。 难道他真是要把杨家当做自己人对待了? “你,什么意思?”杨部长问曾泉。 曾泉掏出一只手机,打开一张准备好的图片,递给杨部长。 “您看了就知道了。”曾泉道。 有些异常 曾泉和方希悠在杨家谈的情况,苏凡是不知道的,她不知道曾泉和方希悠在同杨部长谈什么,只是,她和方希悠之间的问题—— 难道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兄嫂离开后的时间里,苏凡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她,毫无头绪。 该怎么面对曾泉和方希悠,该怎么处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点,苏凡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他们不是正常的兄妹和姑嫂,她和曾泉—— 时间,流逝着。 罗文因回来了,而曾泉和方希悠还没回来。 苏凡在房间里坐着的时候,罗文因就推门进来了。 “妈,您怎么来了?”苏凡问。 “你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母亲问道。 苏凡摇头,道:“没事,就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罗文因看着苏凡,却也没说别的,只说:“你别再一个人待着了,漱清中午回不来吧?泉儿和希悠都在家,李阿姨不在,你就去厨房看着让做一些他们喜欢的菜,中午一起吃个饭。泉儿也没多久就得回去沪城交接了,希悠还不知道怎么办——”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吧!”苏凡道。 见苏凡起身要走,罗文因叫了她一声—— “迦因——” 苏凡回头。 “怎么了,妈?”苏凡问。 罗文因看着苏凡,想把曾泉回来的事告诉她,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还不到时候啊! “没事,额,你去忙吧!”罗文因道。 于是,苏凡便走了出去,罗文因也一起走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罗文因问女儿道。 “霍漱清走的时候我就一起走。”苏凡道。 “这次就别让孩子们走了吧,好吗?”罗文因道。 苏凡停下脚步,望着母亲。 “你们两个在那边也忙,没有时间陪孩子们,就让他们先留在我这里好了,我带着他们两个。”罗文因道。 “太辛苦您了,妈。”苏凡道。 “这有什么辛苦的?这边有这么多人,我们谁过来带带孩子,都比你一个人要轻松。漱清那么忙,压力又大,你啊,就好好照顾他吧!”罗文因注视着女儿,道,“漱清的担子重,心理压力也会很大的,你就多关心关心他,帮他挺过这段时间。孩子们还小,我帮着你们带,等你们两个回来了,到京里了,就把他们留在身边,不是也一样吗?” “我和霍漱清商量一下吧!”苏凡道。 “嗯,和他好好商量商量,我也会和他说的。孩子在这里,毕竟是会好点的。”罗文因道。 苏凡没说话。 罗文因看出来苏凡心里有事,可是,苏凡这样不说,她也就不问了。也许,还是因为压力太大吧!霍漱清要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苏凡也是同样的。 “迦因——”罗文因又停下脚步。 苏凡也停了下来。 “你可以的,不要怀疑自己。”罗文因鼓励女儿道。 苏凡怎么会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可是,如果之前,和方希悠谈话之前,她听到母亲这么说,肯定也会鼓励自己的。而现在—— 现在,霍漱清得到的安排,是曾泉让给他的,而且是—— 苏凡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无法平静! “我知道了,妈。”苏凡道。 母女两个来到前院,苏凡刚准备去厨房,就看见曾泉和方希悠进来了。 如果是在以前,她马上就会跑过去迎接他们两个,和他们打招呼什么的,可现在—— 她只是匆匆看了眼兄嫂,就快步走去了厨房。 曾泉和方希悠都看见她了,却见她这样离开——曾泉是不明所以的,苏凡从来都不会这样,明明看见了他们,却不理会他们,而方希悠,似乎明白苏凡的理由了,可是,她不相信。 毕竟是有重要的事,曾泉也没有去问苏凡怎么了,和方希悠一起走向了客厅。 而罗文因走出了客厅等着他们。 “回来了?进来喝茶吧!”罗文因道。 “文姨——”两个人问候了罗文因。 罗文因的秘书赶紧撩起门帘,请他们夫妻进去。 “怎么样?”罗文因问。 “我先给我爸打个电话。”曾泉说完,就走了出去。 客厅里,罗文因的秘书给方希悠泡了杯茶,罗文因就让秘书出去了。 “文姨,之前我们说的那件事——”方希悠道。 罗文因靠近方希悠,压低声音,问:“关于那孩子的?” 方希悠点头。 “那个人和我约的下午见面,然后给东西。”罗文因道,“可是那孩子——” “被以珩藏起来了。”方希悠道。 罗文因看着方希悠。 “没关系,只要把那东西拿来,我会让它派上用场的。”方希悠道。 “好吧。”罗文因道。 虽然这么说,可是罗文因就是不明白苏以珩怎么会把那个孩子给藏起来?难道方希悠没和苏以珩说要做什么?不可能的啊!可苏以珩怎么—— 罗文因没有再去追问这里面的事,却是和方希悠说:“希悠,那个人和我之前提出的要求,我们得要想办法——” “我明白,文姨。”方希悠道,“等广东那边的调查有了确切的证据,我们再和她保证。” 这里面,有个时间差。 可是,对于杨思龄的继母来说,并不是有利的。 只不过,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杨思龄一死,孩子一失踪,丈夫又被停职调查,这本身就是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态势。 罗文因是很清楚这一点的,她知道,就算下午她和杨思龄继母把方希悠的意思转达了,杨思龄的继母也是没办法退出的。毕竟,等一段时间,总比现在就判死刑的好!要是现在和曾家决裂了,得罪了方希悠,那就是只有一条死路在等着的。这次的事,虽然阻拦了曾泉的晋级步伐,可是,对于曾泉来说,换个地方,也是保护他的一种办法。枪打出头鸟,历来都是如此。看着耀眼咋呼的,能善终的有几个?韬光养晦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保命符! 杨思龄的继母也不是傻子,这点形势还是看得清的。就算她看不清,她身边的人呢,她要保着的娘家的人呢,怎么会不懂?怎么会不跟她说? 事实上,杨思龄的继母也是着急了的,从她早上和罗文因约见面这一件事上,罗文因就清楚了。应该是关于杨部长的调查让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感到了不安,不管这调查是官方的,还是方希悠私底下的,已经是起到了逼迫杨思龄继母和她娘家人的效果了。现在的情势很明朗,曾家是不会放过杨部长的,而杨思龄的娘家,也不会甘愿给这个女婿陪葬,断送自家人的前途。 所以说,到了此时此刻,只有杨思龄的父亲,一个人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而这一点,刚刚曾泉和方希悠已经同他说过了。 孤家寡人,结局会是两个极端。要么因为无帮无派飞黄腾达,要么也因为无帮无派就此被灭杀。 曾泉给了杨部长的,也是这样的两个选择。 面对着罗文因,方希悠把刚刚的事说了出来。 罗文因惊呆了,道:“他怎么到现在还想拉杨家一把?” “我,不知道。”方希悠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罗文因见状,便说:“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一个原因肯定不是。” 方希悠看着罗文因。 “泉儿他绝对不会因为杨思龄的缘故就拉她爸,这一点,你明白的吧?泉儿对那种女人,是不会有任何感情的。你要知道这一点,希悠。”罗文因道。 “我知道,文姨。就算我找不到他这么做的原因,我也不会认为他是对那个女人留有余情才这样的。”方希悠道。 罗文因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种女人,不配!”方希悠道。 罗文因看着方希悠。 而此时,去了外面给父亲打电话的曾泉,久久没有回到客厅。 方希悠和罗文因在说话,却也猜测曾泉可能去找苏凡了。毕竟苏凡今天,是表现出了异常。曾泉肯定会去找苏凡的,而她——她不想去看了,不想去确定了,就算不去看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又何必让自己再难过一次? 时间,就这么流逝了。 去了厨房的苏凡,一直都没有离开厨房。 她知道母亲在和兄嫂谈事情,可能就是杨家那件事,毕竟曾泉和方希悠刚从杨家过来。而那件事,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没有任何的立场和资格去过问了。之前她是担心曾泉,可是现在,现在好像不用了。她对曾泉的事多关注一分,在方希悠那里,对她的恨意就多一分,而曾泉也就多一分的尴尬。 她,不想让曾泉为难。 不管霍漱清和曾泉的政治命运为什么会这样颠倒,她,都不想再让事情复杂化了,不想让方希悠和霍漱清因为她而心生嫌隙。她,不想毁了霍漱清和曾泉的前途! 厨房里的事,安顿下来也就好了,没什么是她可以做的了。 可是,她情愿在这里忙一点,也不要再去客厅里面对曾泉和方希悠,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屋子里闲坐着引来猜忌。 至少,她忙一点的话,就有理由不用去面对兄嫂了。 躲得了一时,怎么躲得了一世? 可是,现在这情况,她又能做什么? 不如真正做点有用的事 厨房里,苏凡静静坐着帮忙择菜。 大家都看得出她有心事,可是谁都不好问。 “你在这里干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苏凡的耳朵。 她听得出那是曾泉。 可是,她没有动,依旧坐在那里择菜。 勤务人员们问候了他,然后就各自做事。 “你这是打算今天亲自下厨吗?”曾泉问苏凡道。 “没有,帮帮忙而已。”苏凡道。 “我还以为霍漱清一来,你就要积极到亲自下厨的地步。”曾泉说着,不禁笑了。 苏凡抬头,就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 他脸上的笑容,让她的心头一紧。 “你到这里干嘛?不去和嫂子谈事情吗?”她低头,继续摘豆角。 “我过来是说,爸中午要回来,把他的量也要做上。”曾泉道。 苏凡“哦”了一声。 曾泉看着她,想了想,道:“你,先放下这些,我有事和你说。” 如果是在以前,她肯定毫无心理障碍,就和他走了,有什么说什么,不用顾忌。可是现在—— “你在这儿说吧,我还在忙——”苏凡道,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凝住了,便说,“要不你等一会儿,回头再——” 就在这时,一个阿姨走过来,对苏凡微笑道:“这些事我来做,您去忙吧!” 苏凡也没办法,总不能继续拗着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闲话。 “什么事?”苏凡和曾泉一起走出了厨房,问他道。 “爸说我的文件下来了,我下午可能就要走了。”曾泉道。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道:“怎么,怎么这么快?” 他耸耸肩,道:“为了让某些人可以闭嘴,消停点。”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可是看着他的表情,好像并不难过。 不难过? 被处罚了,从沪城调到了内陆,还不难过?换做许多官员,就算是从一个重要的局调到不怎么要紧的局,都要病几天,闭门谢客的。他怎么—— “你——”苏凡想问他,可是,她怎么说出口? 曾泉不知道她怎么了,看着她这样,肯定也不是没事啊! “迦因,你怎么了?”曾泉问。 苏凡摇头,道:“我没事,没事。” “你这样子,哪里像是没事儿的?”曾泉道。 苏凡抬头,望着他,道:“你,你不难过吗?” “难过?你指的是什么?”曾泉没明白,问道。 苏凡朝着后院走去,曾泉跟上她。 “怎么了,迦因?你今天怪怪的。”曾泉道,“你是觉得我被调职了,就心情不好?” 苏凡停住脚步,看着他。 面前的,是她最好的一个异性朋友,也是她最好的哥哥,可是—— 她的嘴巴张开两次,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真是奇怪,有话就好好说,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你啊!”曾泉背靠着月洞门的墙,看着她。 苏凡,说不出口。 “你啊,别为我担心,不就调职吗?没关系的。”曾泉说着,站直身体,走近她,俯首在她耳畔低声道,“有咱爸在,就算我现在被打发去当镇长,也没关系。” 说着,他笑了,看着她。 苏凡看着他,嘴唇颤抖着。 “生在这样的家里,也就这点好处了。”曾泉笑着道,“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 苏凡转过头,不看他。 “哎,你真的很奇怪啊,到底怎么了?”曾泉看着她,道。 苏凡闭上眼,她不能把方希悠说的那些话告诉曾泉。 “你们去杨家,情况怎么样?”苏凡深呼吸一下,睁开眼望着他,道。 “杨部长在任内也算是做了一些事的,而且,他在那个部门算是比较有专业性的一个人。”曾泉道,“很多部门都是不懂专业的人在管理,这样往往就会造成政策制定的失误,以及对行业发展的错误判断。杨部长也算是可以继续用下去的。” 苏凡愣住了,盯着他,道:“你是原谅他了吗?” 曾泉叹了口气,道:“往大了说,国家培养一个像他那种级别的干部,得要多少年多少的精力和金钱?他没有才能也就罢了,有些才能的话,还是尽量留下来。” 苏凡看着他。 他笑了下,道:“我这说的是大道理,其实呢,我啊,不想让这件事再继续下去了。” “你,什么意思?”苏凡问。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件事,杨思龄有错,可是,杨家不是幕后主使,真正策划这件事的人,就等着杨家站出来指证我们。而且,现在杨思龄死了,要是逼迫他父亲太厉害,真的可能会把他逼到绝境。人啊,不管是再懦弱的人,都会有被逼急的时候。就算我们解决了麻烦,可毕竟是个麻烦,要花费精力。有那些精力,不如去做点真正有用的事,何必互相争斗?”曾泉道。 苏凡,不语。 “我们已经有很多的敌人了,就不要再去人为的制造敌人,给我们自己增加麻烦了。你说呢?”曾泉道。 “你这样做,”苏凡顿了下,望着他,“很对!” 曾泉笑了下,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 “那杨部长,怎么说?他愿意答应你吗?”苏凡问。 “给他一点时间考虑吧!毕竟这种事,要做决定还是应该慎重一些的。至于杨思龄的尸体,以珩下午会送去火葬场,杨思龄父亲会过去参与火化,然后就埋了。”曾泉道。 “会不会有问题?那些人会不会去抢尸体?”苏凡问。 “肯定会的!所以这件事必须秘密进行。以珩已经来接杨部长了,先过去看看遗体,然后他们一起送去火化。”曾泉道。 苏凡微微点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曾泉问。 “在这样的大事件面前,一个人的生死和命运,就真的,真的不是什么了。”苏凡叹道。 “是啊,我们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吗?”曾泉说着,仰起头,望向天空。 风,从耳畔吹过。 苏凡看着他。 “曾泉——”她叫了他一声。 曾泉看着她。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有件事,你,能跟我说实话吗?”苏凡问。 你怎么这么幼稚 什么事呢?是关于两个人前途的事吧!究竟是怎么—— 这个问题,从方希悠告诉她之后,她就一直在想,她该怎么问,跟谁问?曾泉吗? 她问了之后,曾泉怎么回答? 可是,就这样一直在心里憋着憋着—— “怎么了?”曾泉见她许久不说话,问道。 苏凡看着他。 话到了嘴边,却是没办法说出来的。 “你真是太奇怪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曾泉问道。 他担心她,她的情况不对劲,他看的出来。 “没事,没什么。”苏凡道。 “迦因——”他叫了她一声。 “真的没事。”苏凡望着他。 毕竟曾经亲历过她的自杀,曾泉看着她此时的状况,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他抓住她的肩,盯着她的双眼,道:“迦因,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的。好吗?我们是一家人——” 苏凡推开他的手,道:“没事,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了。真的。” 说完,她就快步转身离开,走向了自己的院子。 曾泉转身,刚迈出了一步,却还是没有再追上去。 她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愿她没事,但愿不要出什么事。 来到了客厅,罗文因和方希悠已经说完了那件事,曾泉走了进来。 “我刚听希悠说了,火化的事交给以珩没问题吧?”罗文因问曾泉。 “没问题,以珩会处理好的。”曾泉说着,给自己倒了杯水。 “那就好,现在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罗文因道。 “哦,文姨,我爸中午会回来一下。”曾泉道,“漱清不回来吗?” “漱清不来,你爸怎么突然回来?我去跟厨房安排一下——”罗文因说着,就起身了。 “我刚刚已经说了,文姨。”曾泉道。 方希悠看了眼曾泉,没说话。 如果苏凡不在厨房,你是肯定不会去的,难道不是吗? “那好吧,我就不说了。”罗文因道。 “文姨,我先出去一趟,夫人早上打电话让我去一下办公室。”方希悠道。 “那你赶紧去吧!中午回来吗?”罗文因问。 “额,看情况吧!不知道那边什么事。”方希悠道。 “好吧!”罗文因还是很失望的。 曾泉在家,也快要走了,这夫妻两个多一点时间相处不行吗?唉! 可是,这样的话,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送你过去!”曾泉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看着他,本来想说“不用了”,可是,一想到苏凡还在家里,要是他又去——算了,还是一起走吧!何况她还有事要问他。 “嗯。”方希悠道。 于是,夫妻两个跟罗文因道别,离开了。 罗文因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不过,在他们两个回来之前,她还得和丈夫说一下小女儿回来的事。 “你,这会儿没事吗?”坐在车上,方希悠问曾泉道。 “我和别人约了要见个面谈点事,送你到了办公室,我就过去。”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顿了片刻,道:“为什么要放过杨思龄的父亲?你明明知道那个人已经没用了。” “把他逼到绝境,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曾泉道。 “可是,你这么做,只会让对手觉得你软弱可欺,甚至会让我们自己的人也觉得你不够强硬,对待敌人都这么——”方希悠道,见曾泉看着自己,她顿了下,继续说,“你想过后果吗?” “漱清连江家都拉拢了过来,我让杨部长改过自新为我所用,这样,有问题吗?”曾泉道,“非要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和所有人为敌,对所有人都强硬,这才有威慑力吗?” 方希悠盯着他,四目相对。 “希悠,这是我的处事方式,我不希望大家继续这样争斗下去,如果我们每一个派别,可以找到共同点,找到共同的利益,一起来为国家的发展努力,这样,又有什么不好?”曾泉道,“难道你忘了,自古以来,祸起萧墙的后果是什么?” 方希悠沉默了片刻,道:“你的想法很美好,可是你要知道,到了这个阶段,不是你说大家可以冷静就冷静的,没有人会愿意失去往上走的机会——” “我怎么会不知道?”曾泉打断她的话,道,“难道你就想看着我们自己人斗来斗去,荒废了国是?” 方希悠看着他,道:“你怎么会这么幼稚?你觉得叶家会放过你,还是放过漱清?还是说那个人会放过你?” 曾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方希悠转过头,过了一会儿,她才看着他,道:“你难道忘了叶家是怎么对你的吗?怎么对待逸飞的?你觉得你收手,他们就会好好和你合作了吗?还是你觉得你可以给他们足够让他们放下屠刀的好处?” “所以你认为我今天这么对待杨家,是错的?”曾泉看着妻子,反问道。 不能互相猜忌 曾泉的车子,距离红墙越来越远。 他的心绪,非常不平静。 闭上眼,坐在车里。 希悠,怎么会这样? 他是理解她的心情,针对杨思龄那部分的心情,可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对杨家的处理办法让她不满意,还是他调换岗位给了她压力? 她怎么会这样? 他想不通,可是,他也无能为力了。 车子,开到了他的那个梅园,他下了车,老板赶紧迎了他进去。 “人到了吗?”曾泉问。 “都在等着您!”老板答道。 曾泉和秘书一道,走进了后院。 “曾市长——”一个中年男人迎了出来,问候道。 曾泉和对方握了下手,道:“进去吧!” 于是,一行人进去,老板赶紧关了门。 此时,霍漱清刚刚开完会,在喝茶的间隙,给苏凡打了个电话。 苏凡坐在沙发上,久久坐着不动。 手机响了,她愣愣地看过去,拿了起来,是霍漱清!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接了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霍漱清问。 “哦,我,我去上厕所了,没听见。”苏凡撒谎道,“你不是在开会吗?忙完了?” “嗯,会开完了,等会儿还有个座谈会。”霍漱清道,“你在干嘛?孩子们都在家吗?” “都在玩。你中午不回来的吧?”苏凡问道。 “不回来了,还有几个专家,中午想和他们一起吃个饭聊一会儿。”霍漱清道。 苏凡“哦”了一声。 “你怎么了?听着没什么精神,是出什么事了吗?”霍漱清问。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累。”她撒谎道。 “累了就多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要紧事要你做的,好好休息吧!”霍漱清道。 没什么要紧事要她做—— 苏凡的脑子里,这句话重复着。 “你怎么不说话了?”霍漱清听不到她的回音,问道。 “哦,没什么,可能是信号不好吧!”苏凡道。 霍漱清没有怀疑她的说辞,打电话过来本来也只是问一下她的情况的。现在她说没事,那就准备挂了,正好也有人来找他。 “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他说。 苏凡刚要叫他的名字,却听见手机听筒里已经传来手机挂断的声音。 想要和他说方希悠说的事,可是——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老天爷都让她不要说出来。 是啊,她该怎么跟他说呢?说曾泉主动把前途让给他是为了她?这样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这是在挑拨大家的关系,还是在让霍漱清质疑他自己? 她不能这么做,不能让霍漱清觉得他没有能力去得到这样的待遇和安排,不能,不能这样。霍漱清那么努力,那么拼命,怎么能让他怀疑自己的能力?不行的,那样做,不就跟杀了他一样的吗? 他一直在努力,不计个人得失,为了事业拼搏着,怎么能让他认为他的前途是别人让给他的?怎么—— 苏凡捂着脸,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流了下来。 她什么都不能做,她真没用,真的太没用了。 她怎么面对霍漱清?怎么面对曾泉?她怎么能—— 不行,不能这样,她得想办法搞清楚这件事。必须搞清楚! 现在的情况是,曾泉放弃了继承人的位置,而方希悠认为他这么做是为了她苏凡。曾泉没有因为这个新的安排而怨恨,没有怪怨霍漱清,可是,方希悠这么说,是有怨言的。方希悠在怨她,或者说,也许也在怨霍漱清。如果她不能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能让方希悠知道真相的话,方希悠对她和霍漱清的误会就会越来越深,时间长了,势必会影响到大家的团结。就像父亲说的,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就越是要一条心走下去。 那么,现在,她要搞清楚这件事,搞清楚到底是不是曾泉在让。 可是,她该怎么去搞清楚? 不能问曾泉,不能问霍漱清,不能问父亲,更加不能去问首长和夫人,那么,谁是她可以去询问的人?谁可以解答这个疑问?跟她说实话? 苏凡擦去眼泪,想来想去,猛然间,眼前一亮! 苏以珩? 不是还有苏以珩吗? 苏以珩一定了解这里面的事,他和曾泉两口子关系都那么好,他一定知道这里面的真相。而且,最关键的是,问苏以珩的话,这件事也不会传出去,不会让家里人互相猜忌。 苏凡呼出一口气,赶紧打电话给苏以珩。 而这时,苏以珩正在火葬场等着杨思龄父亲。 苏凡的电话打来,苏以珩愣了下,接听了。 “迦因,怎么了?”苏以珩问。 “以珩哥,你好,额,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件事想——”苏凡道。 “没事,你说吧!”苏以珩道。 “额,是——”苏凡刚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出不来。 “怎么了?”苏以珩不解,问。 “以珩哥,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要——”苏凡道。 后面怎么说? “要什么?”苏以珩问。 “他为什么会,会——”苏凡说着,可是,这样的事,在电话里说—— 苏以珩听着,一头雾水。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一面吧,以珩哥,我们见面再说,好吗?”苏凡道。 “哦,可以。我下午有时间,你呢?”苏以珩道,“下午,额,三点左右。” “好,那我去你公司找你吗?”苏凡问。 “可以,我下午让雷默去接你。”苏以珩道。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苏凡道。 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去见苏以珩。 去见苏以珩,肯定是有事去的,绝对不会是说没事就见面。如果是顾希在也就罢了,现在顾希又不在,她去找苏以珩,绝对是有要紧事的。 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保密。 等她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以后再去找方希悠解释,让方希悠不要怪怨曾泉,也不要,怪怨她和霍漱清。 但愿吧!但愿可以做到。 跟苏以珩约定好了,苏凡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 还要去厨房看看午饭的情况,不能在这里闲坐着。 于是,苏凡便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正好看见念卿和嘉漱两个在院子里追着玩。 嘉漱跑的慢,念卿在前面跑,嘉漱就在后面追,可是追两步就摔倒了,在那里“哇哇”哭两声,又爬起来继续追。 生活,总还是有值得期待的啊! 苏凡看着看着,嘉漱又摔倒了,她赶紧跑过去,把儿子抱了起来,可嘉漱在她的怀里扑腾着,就是不想让她抱着。 张阿姨跑的慢,保姆阿姨赶紧过来,从苏凡的手里接过嘉漱。 谁知刚接过来,嘉漱一下子就从阿姨的怀里滑下去了,继续去追姐姐。 “这两个孩子啊,每天都这样。”张阿姨气喘吁吁过来,对苏凡道。 苏凡微微笑了,道:“没办法,他们喜欢追就追吧!反正冬天穿的多,摔倒了也不会磕破的。没关系,您别追他们了。” “没事,我也跟着他们锻炼一下。”张阿姨笑着说。 看着苏凡的时候,张阿姨注意到苏凡眼角还没擦掉的泪珠。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吗? 张阿姨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初苏凡和霍书记在云城的时候,虽然没有结婚,不是合法夫妻,可是那个时候的苏凡,总是很开心,很少会这样难过,哭是更少了,怎么现在结婚了,苏凡也成了曾部长的女儿,霍书记的官也越做越大了,苏凡的难过反倒是更多了呢? 这人生啊,还真的是没有完美一说啊!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跑了,洗洗手,等会儿姥爷回来就要吃午饭了。”苏凡对两个孩子说道。 念卿跑着满头是汗,扑到妈妈怀里,嘉漱在后面也踉跄着追了过来,和姐姐一样抱住苏凡的腿。 两个孩子紧紧抱着苏凡,笑着。 苏凡的眼眶润湿了,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着孩子们脸上的汗,道:“你们这样子很容易感冒的,知不知道?” “我是在教弟弟跑步,他太慢了。”念卿道。 嘉漱听不懂姐姐的话,只是笑着。 “弟弟还小,你就不能让着一点吗?你看他摔了那么多跤。”苏凡对念卿道,“你要是再这样欺负弟弟,我就要收拾你了,知道吗?” 念卿噘着嘴,道:“姥爷说男子汉要多摔跤,嘉漱他不是男生吗?” “姥爷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怎么就只记住这一句?”苏凡道。 念卿很不高兴。 苏凡抱起嘉漱,对念卿道:“你是姐姐,姐姐要多照顾弟弟,将来弟弟长大了,也会照顾你。” “那就让他当哥哥好了,哥哥不是要照顾妹妹吗?”念卿开始不讲理了。 “好,那我们就让嘉漱当哥哥,你可不要后悔哦,念卿。”苏凡道。 “我才不后悔!”念卿说完,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张阿姨赶紧追过去了,苏凡看着女儿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念卿,性格怎么越来越倔强了? 苏凡抱着嘉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给嘉漱洗手换衣服。 孩子里面贴身的衣服都被汗湿了,苏凡赶紧让保姆去嘉漱的房间拿衣服。 就在这时,曾元进也乘车回家了。 早就有了界定 对于家里发生的事,曾元进是不知道的。 但是,曾泉在电话里说的关于杨家的事,却让曾元进的心绪无法安宁。 这个杨家,那个孩子,迟早都是祸患。 车子,开到了家里,罗文因接到报告,走到院子里去迎接丈夫。 “就你一个人在?”曾元进问妻子。 “迦因和孩子们在后院,泉儿和希悠出去了。哦,希悠打电话来说不回家吃饭了,夫人让她参加一个午宴。”罗文因道。 曾元进“哦”了一声,下了车,和妻子一并走向后院。 “泉儿干嘛去了?”曾元进问。 “不知道,他说去送希悠了,也没回来。可能是有事情吧!”罗文因道。 曾元进没说话。 罗文因揽着他的胳膊,道:“他们从杨家回来,感觉,事情还是不平静啊!” “没事,到了这个地步,也翻不出什么浪了。”曾元进道。 “泉儿的调令下了吗?”罗文因问。 “嗯,下午就会送达沪城。”曾元进道。 “那,那边会放过泉儿了吗?”罗文因问。 “要放过还是不会的,他们怎么会放过?只是暂时不会有事了。”曾元进叹道。 “沪城那边,你打算派谁呢?泉儿走了,总得有个人去顶着吧!”罗文因道。 “首长已经安排了,从商务部派一个过去。”曾元进道。 罗文因“哦”了声,点点头。 “春明书记明天会来京里跟首长汇报情况,到时候会带着那个人一起回去沪城。”曾元进道。 “这样啊!”罗文因道。 “漱清中午不回来吗?”曾元进问。 “不回来了。”罗文因道,“哦,对了,我和迦因说把两个孩子留在咱们这边,让她和漱清回去就好了。她说要和漱清商量一下,你觉得这事儿,怎么样?反正迦因现在也要常来京城了,孩子在这边,她也会经常过来看到的,在回疆那边,她和漱清又没时间管孩子的。” “可以啊,留在家里吧!咱们也热闹点。而且,让他们两个多一点时间相处,将来啊,他们两个要承担的很多,两个人要好好磨合,锻炼他们的默契程度,这才要紧。”曾元进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罗文因道。 夫妻两个人走到了卧室,曾元进更衣洗手,罗文因在一旁帮忙。 “还有件事,我要和你说——”罗文因道。 “什么事?”曾元进道。 “娇娇,回来了,就在偲坊那里。”罗文因说着,看着丈夫。 偲坊是罗文因在京里的一处私宅,名叫偲坊,却是一个现代中式建筑。和曾家现在住的这种四合院不同,是完全模仿了江南园林的风格建造的。曾元进这些年出差不在家,而家里又没有孩子们的时候,罗文因便会一个人去偲坊住着,约几个闺蜜喝茶听音乐之类,算是罗文因在京里的一个秘密沙龙。 “你和泉儿、迦因说了吗?”曾元进问。 罗文因摇头。 “现在咱们家里这个样子,我怕娇娇再进来有什么事怎么办?”罗文因道。 “既然你有这个担心,还把她接回来做什么?她要是不知道悔改,迟早都是要给家里添乱的。”曾元进道。 罗文因不语。 “你啊,不能心软,你要知道,现在咱们家的情况很特殊,一点乱子都不能再有了。要是娇娇继续忌恨迦因,被外人利用,怎么办?”曾元进道。 “她不会的,我和她已经说了,她和我保证说她绝对不会再做以前那种事了。”罗文因道,“你就再给她一个机会吧,元进。” 曾元进看着妻子,沉默了片刻,道:“她要向她的哥哥姐姐道歉,如果做不到,你也就不用再替她说话了。” 罗文因看着走进洗手间的丈夫,想了想,拿起手机给小女儿打了过去。 曾雨正在床上趴着玩手机,突然来了妈妈的电话,赶紧接听了。 “妈妈——”曾雨撒娇道。 “我和你爸说了,如果你能和你哥哥姐姐道歉的话,你爸就让你回家!”罗文因道,“你能做到吗?” 曾雨一听是要想哥哥姐姐道歉,忙说:“没问题,没问题,妈妈,我会好好跟他们道歉,求他们原谅的。妈妈,您让我回来吧,好吗?” 罗文因被女儿这么一磨,也就是丈夫说的那样,心软了。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亲女儿,再怎么都舍不得啊! “好,那你和李阿姨一起回来——”罗文因的话刚说完,手机里就传来曾雨兴奋的叫声。 “别这么高兴,今天中午你哥哥姐姐都在家里吃饭,你最好认真点。”罗文因道。 “我知道了,妈妈。”曾雨说着,连忙隔着手机亲了罗文因好几下,“谢谢我的美人妈妈,我爱死你了。” “别拍马屁了,快回来吧!”罗文因说完,就挂了电话。 正好曾元进也从洗手间出来了。 “我和娇娇说了,她答应我跟泉儿和迦因道歉。我就让她和李阿姨一起回来吃午饭。”罗文因对丈夫道。 “这次让娇娇回来,你要盯紧她一点,千万不能再纵容她了,明白吗?”曾元进道。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罗文因道。 “泉儿这一路不容易,现在终于可以去荆楚避避风头,不能再出任何的丑闻。他和迦因那件事,要是传出去,才是要命的。毁了的,就是咱们整个家!”曾元进道。 “我知道。”罗文因说着,顿了下,看着丈夫,道,“当初,当初泉儿跟你说,说迦因的时候,你,你没想过她就是我们的女儿吗?” 曾元进看了妻子一眼,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派人去查。” “如果,如果不是,当初不是泉儿的话,你,是不是要把迦因——”罗文因望着丈夫,问道。 “哪有那么多如果?你被胡思乱想了。”曾元进打断她的话。 罗文因低下头。 “我知道泉儿和迦因这件事很,很丢人,可是,泉儿救了迦因,这是事实,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罗文因抬头,看着丈夫。 曾元进不解,看着妻子。 “你,想说什么?”曾元进道。 罗文因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纵容娇娇了。” 曾元进叹了口气。 这时,苏凡来敲门了。 “爸妈——”苏凡道。 不会就这么罢手的 “哥哥——”曾雨松开父母的胳膊,跑向了曾泉。 曾泉愣住了,看着朝着自己跑来的小妹。 “娇娇?”曾泉道。 “哥哥,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曾雨抱着曾泉,说道。 曾泉看见了站在前厅门口的父亲和继母,便对曾雨笑了下,道:“得了吧,把你的眼泪鼻涕都抹到我身上就是想我了?” 曾雨赶紧松开曾泉,抬头泪眼汪汪地望着哥哥,道:“哥哥,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的,不该那么说你的,哥哥,对不起,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好不好?哥哥,求你了,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事都行。” 看着面前落泪道歉的妹妹,曾泉顿了下,道:“进屋里说吧,外面这么冷的。” 曾雨擦去眼泪,揽着哥哥的胳膊就朝着前厅走去了。 走到前厅门口,罗文因和曾元进早就在里面了,兄妹两个进去。 曾泉问候了父亲和继母一声,便坐在了沙发上。 李阿姨忙给曾泉倒茶,曾雨赶紧接过茶壶,给曾泉倒了一杯,恭恭敬敬地端给了曾泉。 “哥哥,请喝茶!”曾雨低下头,躬身道。 曾泉怎么会不明白曾雨这是在跟自己道歉呢?他是很生气曾雨的,可是,当着父亲和继母的面,不能不给他们面子。 “行了行了,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乖了?”曾泉笑了下,道。 “哥哥,之前是妹妹我不懂事,冒犯了哥哥,请哥哥原谅!这杯茶,是妹妹的请罪茶,哥哥喝了这杯茶就是原谅我了!”曾雨道。 “你要我原谅你,是吗?”曾泉道。 “是的,哥哥!”曾雨抬头,望着曾泉。 “那件事,你伤害的人不止是我,还有你姐姐,只要迦因肯原谅你,我也会原谅你。”曾泉道,“这茶,放在这里。你跟迦因说吧!” 曾雨看向父母,见母亲点头,便放下茶,对李阿姨道:“我姐姐呢?” “哦哦,好像在厨房。”李阿姨忙说。 曾雨拔腿就要去厨房,李阿姨忙拦住了,道:“我去,我去把迦因找过来。” 说着,李阿姨给曾雨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曾雨在这边和曾泉说说好话,毕竟有她父母在,曾泉不会说什么狠话的。 曾雨怎么会不明白李阿姨的意思,赶紧坐在曾泉身边,要给曾泉端茶,想起曾泉说的话,便又起身去给曾泉倒了杯水。 “哥,你是不是要去沪城了?要不要我帮你整理行李啊?嫂子那么忙,我来帮你吧,好吗?”曾雨道。 “没事,不用整理什么的。”曾泉道。 “哥——”曾雨拉着曾泉说着,而厨房里,李阿姨把苏凡叫了出来。 “这些事,你就别管了,交待给他们就好了。”李阿姨对苏凡笑着说。 苏凡挤出一丝笑,没说话。 “走吧,去前厅那边坐着歇会儿。”李阿姨对苏凡道。 苏凡知道李阿姨的目的,是叫她过去见曾雨的。 曾雨是李阿姨带大的,思想上一直都是偏向曾雨的,这一点,苏凡很早就知道了。曾雨一直都在怪她回来后夺走了母亲的爱,可是,曾雨才是有更多人爱着关心着的。不止有父母,还有李阿姨,以及曾家大院里的家人们。而她—— 如今,她连最好的两个朋友都失去了! 父母想要她原谅曾雨,那就原谅吧,有什么不能的呢?原谅别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只是,她被别人原谅,就不容易了。 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方希悠说的那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苏凡的胸口,猛地一阵抽痛,她停住了脚步。 李阿姨不知道苏凡怎么了,见苏凡停住了脚步,心里一愣。 难道是苏凡不想原谅娇娇吗?何必呢?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吗?怪不得娇娇对苏凡那么大的意见,这穷人家长大的孩子,就算是血统再好,也还是,上不得台面。要不是命好,嫁了个好男人,将来说不定还有希望做第一夫人,要不然,谁能看得起她啊!不过也真是不明白,霍书记怎么会看上她,对她那么死心塌地的?还有曾泉和覃逸飞,都是出身名门的男孩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就会心仪她呢?一个为了她,把那么完美的希悠小姐冷落了那么多年,另一个为了她连敏慧小姐都不娶!唉,真是想不通啊! 心里不管怎么想,可是李阿姨是不敢得罪苏凡的。 在曾家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得罪了苏凡会有什么下场?她可是很清楚的! 可怜的娇娇,怎么就没苏凡的命呢? “迦因,你怎么了?”李阿姨问。 苏凡淡淡笑了下,道:“没事,没事,走吧!” “真的吗?要不,你休息一下?”李阿姨关切地说。 苏凡摇头,道:“不用了,谢谢您。” 说着,苏凡就来到了前厅,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笑声,有母亲的,还有,曾雨的。 李阿姨撩起门帘,苏凡说了声“谢谢”就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曾雨拉着曾泉的胳膊在那里说话,只不过都是曾雨一个人的声音,然后就是罗文因掩口而笑的样子。曾元进在那里端着茶杯喝茶,脸上也是带着隐隐的笑。 除了曾泉,其他三个人都是面带笑容。 这,才是一家人,他们,才是一家人啊! 苏凡的心,抽痛了一下,却还是面带笑容,走上前。 曾雨赶紧松开曾泉的胳膊,几乎是跳到苏凡面前的。 今天的曾雨,化了个很可爱的妆。原本就是很漂亮的脸蛋,这个妆容让她显得青春活力十足,那两只如同小鹿一样的眼睛,很是惹人。至于衣装,是香香家新一年春季的高订套装,苏凡在杂志上看过的。两只耳钉,很小,但都是镶钻的,发着璀璨的光。这一身妆容,一看就是配得上曾家女儿这个称呼的。 “姐姐,好久不见你,我好想你啊!”曾雨说着,抱着苏凡的脖子不停地跳着。 苏凡笑了下,推开曾雨的胳膊,道:“你坐着说吧。” 曾泉看着苏凡坐在另外一面的沙发上,在自己对面,。 苏凡一坐下,曾雨就黏了过去。 曾雨这样的亲近,让苏凡很是不适应。自从她来到曾家见到这个妹妹,姐妹两个就没有这样亲近过,拥抱、牵手,挨着坐在一起说女孩子之间的话题,这些普通姐妹经常会做的事,她和这个妹妹,就从来都没有过。倒是和邵瑞雪,直到现在也还会挤在一起吃东西、聊天、刷剧什么的。 血缘,很多时候,并不代表感情的亲疏。 曾雨这样靠近,苏凡的心里,却是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可是,父母在这里,而且,她也很清楚曾雨的目的,为了不让父母难堪,还是,忍着。 “姐姐,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我没过脑子,是我错了,说了那些伤你的话,请你原谅我,好吗?”曾雨望着苏凡,态度极为认真诚恳。 如果不知道曾雨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如果是初次见到曾雨的人,绝对会被她这教养极佳的模样还有得体的举止和装扮给折服,甚至会感叹,不愧是曾家的女儿啊!部长的女儿,就是这个样子的吧!都说三代才养出贵族,这曾雨就是曾家的第三代,真是—— 肯定会有很多的赞誉。 可是,苏凡太了解曾雨了,现在曾雨这么做,到底有几分是真心?这不是苏凡关心的,她只知道,父母很希望她原谅曾雨,母亲希望曾雨回来,这个家,不能再吵吵闹闹的了。而且,不能是因为她而吵闹。 于是,苏凡对曾雨笑了,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曾雨愣住了,她盯着苏凡的眼睛。 “你,这是——”曾雨不明白,问道。 “我们是亲姐妹,不是吗?以后别再说那件事了,我不会怪你的。”苏凡道。 要怪,也只是怪她自己而已。错,都是她一个人的,是她害了曾泉,是她—— 苏凡的心,一下下抽痛着。 她不敢看向曾泉的那边,她不想再有任何的误会。过去的事,她没有办法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对待曾泉,也像对待逸飞那样,就是父亲说的那样,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能不联系就不要联系。就这样,就这样好了! 曾雨完全愣住了! 不是吧,苏凡就这么原谅她了?就这么一句话,就这么,过去了? 她以为苏凡肯定要想尽办法折磨她,或者让她出丑什么的,怎么会这样就,就这样,完了? 早知道这么简单,她还费这功夫讨好苏凡干嘛?反正她就算不讨好,苏凡也不敢把她怎么样的! 就是嘛,苏凡哪有胆子对付她? 曾雨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还是那副纯真可爱的笑容,抱着苏凡的脖子亲了下苏凡的脸,道:“姐姐,谢谢你,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你看你姐姐对你多好,以后啊,要多为姐姐想着点,知道吗?”罗文因对小女儿道。 “我知道啦!”曾雨笑着应声,转过头看见坐在对面的曾泉,便赶紧松开苏凡,跳到曾泉面前,端起那杯茶,道,“哥哥,你刚才说的,要是姐姐原谅我的话,你就喝这杯茶——算了,我给你重新倒一杯,这杯凉了。” 曾雨说着,就赶紧重新给曾泉倒了一杯,再度恭恭敬敬端在曾泉面前,道:“哥哥,请你喝了这杯茶,原谅你这无知愚蠢的妹妹吧!” 说着,曾雨露出那可爱无辜的表情。 曾泉看着她,不禁笑了下,接过了茶杯,余光掠到苏凡的脸上,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喝了。”曾泉喝了茶,道。 曾雨兴奋地抱住哥哥的脖子,差一点就要亲曾泉的脸,却赶紧松开了,哈哈笑着。 “好了好了,我们吃饭吧!”曾元进道。 “我去叫孩子们。”苏凡说完就起身了。 曾雨拉着曾泉的胳膊,往餐厅而去,苏凡在他们前面已经走出了前厅。 曾泉感觉到苏凡有点异常,今天一直很异常,曾雨回来后——苏凡的心里,是不会真的当那件事没有发生的,他也是一样,可是,当着父亲和继母的面,苏凡是不能不原谅曾雨,他,也是一样。 其实,也没必要再去追究了,不是吗?过去的事,就过去好了。只要,只要不去提—— 可是,曾泉隐隐感觉曾雨回来做的这一系列动作,只是给父母看的,根本没有说认识到错误,或者说真心向苏凡道歉。按照曾雨的个性,将来迟早还是会出事的。 是的,曾雨,她对苏凡还是过去的态度,她不会真正把苏凡当做一家人看待的。 曾泉被曾雨拉着出去,却推开曾雨的手,对父亲和继母道:“你们先过去,我去帮迦因把孩子们带过来。” 说完,曾泉就转身离开了。 曾元进的眉头,不禁蹙动了下。 曾雨看着哥哥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娇娇——”母亲叫了一声,曾雨赶紧跟上父母。 “迦因——”后院的回廊里,曾泉追上了苏凡。 苏凡没有停下脚步,她听见了曾泉的声音,却,没有停下脚步。 “你怎么了?”曾泉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肩,拦住了她。 “迦因——”他叫了她一声。 苏凡看着他,挤出一丝笑,道:“抱歉,我没听见,你怎么,有事儿吗?” 她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不可能真的若无其事啊! 曾泉松开手,看着她,良久,才低声说:“娇娇回来了,以后,你要多注意一点,小心点她,她不会就这么罢手的。” “你别这么说,她,她是我们的妹妹。”苏凡道。 谢谢你,曾泉,谢谢你提醒我!可是,她不能跟他说谢谢了,要和他保持距离。 “你,难道真的相信她会改过自新?”曾泉看着苏凡,道。 苏凡淡淡笑了下,道:“她还小,会变的。” “我不信她,苏凡。”他说着,看向后院的入口,压低了声音。 苏凡抬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曾泉,以后,我们,不要再这样私下见面说话了吧!” 曾泉愣住了,看着她。 “你怎么了?你说什么?”曾泉不明白。 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我不想再有什么闲言闲语。”苏凡说完,就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曾泉完全愣住了。 闲言闲语? 还是那些—— 看着苏凡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曾泉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恐惧。 他快步跑上前,追上她,直接挡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苏凡,你说清楚,什么叫不再见面?”他盯着她,质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苏凡心虚,她也难过,失去了这样一位好朋友,她会不难过吗?而且还是被迫这样失去。 “字面意思?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怎么才能不再见面?是你不回这个家,还是让我不要回这个家?”曾泉道。 苏凡突然被他吓住了,盯着他。 他的眼睛里,有些许的红色。 “你说啊?”他重复道,“是你不回来了,还是我不要再回来了?” 我—— 她的嘴巴张开,又闭上。 看着她,他心里那股子怒气,语气说是怒气,不如说是憋气,突然就坍塌了。 她,有苦衷,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止是曾雨回来这件事,一定还有别的事让她这样说。那么,他又何必在这里逼迫她呢? “苏凡,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他望着她,问道。 她摇头,却是什么都不说。 “苏凡,你——”他急了,她怎么了吗? “如果你为了我好,就听我的,不要再私下见面了,不要再私下联络了,不要再——”苏凡抬起头,盯着他,“我,不想再惹什么麻烦了,我真的不想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生活,我只想,只想每个人都好好儿的,我——” 可是,生活根本就不是安静的,再怎么盼着大家都好好过,也不会过的怎么好! 说来说去,一切,都是她的奢望而已。 “苏凡——”他抓住她的肩膀,注视着她脸上的泪如雨下。 她抬头,望着他。 “就这样吧,好吗?不要再惹出什么事了,我真的不想,我不想你再,再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不想你因为我——”她的嘴唇颤抖着。 “你这个笨蛋,我怎么会出事?我——”他安慰道。 她摇头,道:“我已经把逸飞害成那个样子了,我不想再害你了,我不能再害你了,求你了,曾泉,好吗?不要再理我了,就让我一个人——” “你害了我什么?你到底在瞎说什么?”曾泉道。 可是,泪水,从她的脸上不停地流。 “好,好,我们,我们慢慢说,好吗?你别哭了,你稍微平静一下,我们慢慢说。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问道。 苏凡却摇头。 “走,走,我们,我们换个地方说。”他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就近往他的院子里拉。 可是,她推开他的手。 曾泉停下脚步,看着她。 她望着他,她想说,是不是为了我才给霍漱清让路?可是,这样的话,她怎么说的出口?她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她对曾泉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她很清楚的。可是,可是这个问题在她的脑子里一直这样悬着悬着,这样—— “我,我没什么和你说。”苏凡擦去眼泪,道。 曾泉,完全愣住了。 “怎么——”他不明白,不明白这一整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也不会和你联系。就这样!”说完,她大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曾泉想要追,可是,他怎么追?怎么问? “不想见我了,是吗?”他追究,还是追上了她。 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苏凡,停住了脚步。 “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见,就不见。”他的声音,越来越近。 苏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苏凡,就算是你要我死,也得跟我说个理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做?”他站在她面前,道。 她没有勇气看他,别过脸。 “什么闲言闲语?还是过去的事,是吗?过去的事,是我的错,这样连累到你,我——”他说着,可是心里也—— 说不出的难受! 苏凡闭上眼,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 他,说不出话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 她是他的妹妹,他保护她,尊重她,他—— “好,既然,既然你说不想再见,那就,我们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和你说——”他说着,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抓着她的胳膊就往自己的书房方向而去。 苏凡知道自己无力抗争他,便被他一直拉到了他的书房,被他按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关上了门。 “是的,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和你说话,喜欢和你一起玩,哪怕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明明很没劲的,你知道吗?你其实是个很没劲的人,苏凡。你不会喝酒,牌技很烂,很多东西,你都不会玩,可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玩。因为,因为,”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才不用去想很多事,不用去想我身上担着什么,不用去想我是谁,我该做什么。” 她缓缓转过脸,泪眼蒙蒙,望着他。 “希悠说我在逃避,是,我是在逃避,我,一直都在逃避。我是个没用的人,我没有那样的能力,却要被人那样的期待。我,我配不上他们的期待。可是,可是,我,我能做什么?我没办法看着他们失望,可是我根本——”他说着,顿了下来。 苏凡,一言不发。 “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不会去想这些事,不会去想我是多么懦弱无能的一个人,不会——”他说不出来,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后背撞在了门上。 苏凡站起身,脚步迈了出去,却没有走近他。 “苏凡,我,只是想要有个人在这个世上,可以让我变成一个白痴,不会因为我是一个白痴还笑话我,我只是,只想要你在那里,要你在那里,只当我是我,而不是,不是其他的什么人,不是曾家的儿子,不是方家的女婿,不是——”他的眼神里,是在期待着她吗?期待着她不要抛下他吗? 苏凡的双眼,模糊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抱住了他,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紧紧的。 等不到儿子女儿还有外孙们的曾元进夫妇,让李阿姨过去把孩子们带了过来。 可是,来到餐厅的,只有张阿姨和保姆带着的两个小外孙,不见曾泉和苏凡。 曾元进心里愣住了,罗文因不解,低声问张阿姨“迦因和泉儿呢,没见到吗?” 张阿姨摇头。 罗文因的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儿,她有些担心,看向曾元进,却见曾元进看了眼门口,罗文因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罗文因便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餐厅。曾元进在一边逗着两个小外孙,而曾雨,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心里却也在同样的纳闷。不过,曾泉和苏凡一起不见了,而且是这么长的时间,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曾雨想了想,赶紧离开了餐厅。 见母亲的方向是去姐姐那边,曾雨便赶去了曾泉的院子。 他们,肯定有问题。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她抓到了把柄! 苏凡啊苏凡,你还真是,急不可捺啊! 曾雨一想到这里,就高兴的不行,小心地来到曾泉的院子,直奔卧室而去。 可是,卧室门是锁着的,好像没人。 那么,去哪里了?难道她找错了? 不对,书房的门—— 曾雨小心地来到书房外面,门不敢推开,只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小缝儿,让她可以看到或者听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是曾泉的声音。 对不起? 难道他们—— 曾雨的内心里,一阵激动。脑子里,已经上演了兄姐乱伦的场面,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苏凡摇头。 曾泉递给她一张纸巾,苏凡轻轻擦着脸上的泪。 “以后,不要这样动不动就哭了,知道吗?”他的声音很温柔。 苏凡望着他,道:“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什么事?”他说。 “以后,我们,不要再单独见面了,好吗?我不想再让大家为难——”她说。 “你,不想再理我了吗,苏凡?”他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摇头,道:“可是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是吗?对于你来说,那件事,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顿了下,注视着曾泉,“你不要再怀疑自己,你不是没有能力,你要正视自己,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他,没有说话。 “你说的那些,我明白。我理解你的心情,理解你的压力。可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期待放在你的身上吗?”苏凡道。 “因为我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选择——”曾泉道。 “你错了!”苏凡道。 “我,错了?”曾泉不解,看着她。 “应该说,你说的不是完全正确。”苏凡道,“你的确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人,他们对你也最了解,而且,他们从小都在培养你,你是他们几个人的作品。而且,你要知道,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对不对?国家社稷,这么重大的责任,他们会随随便便决定吗?如果你不够资格,他们会愿意把那么重要的事交给你,而不用担心你搞砸吗?” 曾泉,沉默了,陷入了深思。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他们选择你,是因为你的出身,你觉得你拥有的,也只是这个出身。可是,情况应该远不止这样。当然,出身很关键,你比这个国家绝大多数,应该说你是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去看这个世界,去伸手碰触天空,你很容易碰到天。别人努力一辈子、几辈子都未必到达你的这一步,可是,因为你生在这个家庭,你拥有那么几位器重你的长辈,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这一切。”苏凡道。 “难道,不是这样吗?”曾泉看着她,问道。 苏凡摇头,道:“你觉得他们会这么肤浅吗?如果你是刘阿斗,就算身边有诸葛亮那样聪明的人辅佐,你也一样会把国家毁灭了。你以为他们不会担心吗?” 曾泉看着她。 “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你也是相信他们的,对吧?”苏凡注视着他,问道。 曾泉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苏凡道。 曾泉不语。 “这条路很难走,即便是只到现在,你已经经历了几次生死之劫,将来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你,应该不是怕死的吧?”苏凡问道。 “我这样的人,死了,又有何足惜?”他说。 “连死都不怕,又有什么怕的?”苏凡道。 曾泉看着她。 “很多人都说,活着,比死了更难,活着要面临很多的压力,很多的痛苦。可是很多人,在艰难的活着,为了他们的家人,怀着希望,希望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希望国家会变好,他们自己也会变好,孩子们会生活在更加美好的国家。很多人,这个国家的很多老百姓都是这么想着的,对吗?”苏凡道。 曾泉,点头。 “你曾经说,爱国,就是爱这块土地上的每个人,每个老百姓。那么,你现在不想爱他们吗?你不是还有梦想没有实现吗?如果你不坚持下去,不走到那个位置,你怎么去实现你的梦想?怎么去实现对爷爷的承诺?”苏凡望着他,认真地说。 曾泉,一言不发,看着她。 “以前,额,我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里面就演到一个女主角对自己身为国王能力的质疑,她和另外一个国王谈起来,请教那位贤明的国王怎么可以坚持正道治理国家。那位国王就告诉女主角说,做国王治理天下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每次他苦的不得了的时候,就去跟选择他做国王的人抱怨,抱怨完了,还是继续回去该干嘛干嘛。所以,如果你觉得苦了,就去找他们抱怨,抱怨完了,还是继续做你该做的事。”苏凡说着,看着曾泉。 曾泉笑了,仰起头,看着房顶,又低下头,端起茶杯,摇头叹气,无奈地笑了,看向苏凡,道:“你居然用动画片来教育我?你当我是念卿吗?” “我哪有当你是小孩子?只是,很多事,我也不懂,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所以只能从我看到的其他的材料里——”苏凡道。 曾泉微微摇头,笑了。 看你嚣张到什么时候 门口的曾雨,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因为她不敢太靠近。 可是,她又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抓点证据。 于是,曾雨掏出手机,开始准备拍照。 不行,这样拍不到—— 正在想怎么解决拍照角度的时候,曾雨的手机一下子被人夺走了。 曾雨转身,看见的,是母亲。 罗文因没有给曾雨解释的机会,抓着曾雨的手腕,就朝着院子门口的月洞门走去。 直到足够远离书房了,罗文因才松开女儿的手腕,抬手就是给曾雨一个耳光。 “妈,您干嘛打我?”曾雨捂着脸,道。 “我干嘛打你?你怎么不问问你刚才在做什么?”罗文因道。 “您怎么只是这样说我?怎么不去管管苏凡?明明是她不要脸的勾引我哥,我都看见了她——”曾雨道。 “娇娇,我以为你真的认识到错误了,我以为你是真心跟哥哥姐姐道歉,没想到你居然,你居然这样?”罗文因说着,把女儿的手机一把就扔了出去。 曾雨看着手机远远地摔了出去,成了几块。 “妈,您干嘛,您怎么这么偏心?我——”曾雨道。 “娇娇,你最好想清楚你在做什么。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要是再发现你做这种卑鄙的事,你不要怪妈妈我狠心!”罗文因盯着女儿,道。 曾雨满心的不服气,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母亲是偏心苏凡的,这很明显。就像李阿姨告诉她的,霍书记有可能会晋级最高的位置,那么,苏凡这个猪一样的女人,就被风吹上天了。母亲怎么会不向着苏凡? 毕竟是尝过苦头了,曾雨便搂着母亲,道:“妈妈,都是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了,好吗?” 罗文因看着小女儿。 “我发誓,妈妈,”说着,曾雨就马上开始发誓了,“我要是以后再做这种糊涂事,就让我——” 该怎么说呢?曾雨看向母亲,却见母亲丝毫不为所动,便抱住母亲,撒娇道:“美人妈妈,您就真的这么不喜欢我了吗?您要是这样讨厌娇娇,娇娇还是走好了,不要在您面前添堵了。” 说着,曾雨就开始抽泣了。 “娇娇——”罗文因拉住女儿的手,缓步朝着前厅而去。 曾雨很乖巧地跟着母亲。 “娇娇,咱们家的情况,我也和你说过了。你哥哥,和你姐夫,他们做的事会改变咱们整个家族,我们所有人,必须支持他们,一点差错都不能有。要是万一有点事,出了意外,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母亲盯着女儿,道。 “我知道,妈妈,您放心,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再也不敢了。”曾雨认真地说。 “你最好不要忘了今天你跟我做的保证。要是你再做刚才那种事,影响你哥哥和你姐姐的名声——”罗文因道。 “妈妈,我明白,我懂,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曾雨道,“可是,妈妈,要是苏,我姐,她自己不收敛,继续这样勾,这样和我哥哥相处的话,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不做,我嫂子迟早会发现的,到时候,不也一样是——”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罗文因道。 曾雨“哦”了一声,偷偷看着母亲,母亲的脸色,果然很严肃。 苏凡啊苏凡,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勾引,你还真是个贱货! 与此同时,曾泉的书房里—— 曾泉给苏凡倒了杯茶,苏凡端起来喝了。 “我一直都觉得坐那个位置的人,就应该是像首长那样有能力有魄力的人,意志力果决,又慈悲的人,我,我的性格,可能是从小家庭的影响吧,我感觉自己的性格有些不够,不够果决。别说是首长了,我连霍漱清都差得很远。”曾泉说着,叹了口气。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还有很多的时间吗?你还有很多的时间来一点点努力,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成为你心目中的自己。”苏凡望着他,道,“一个人,只有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认识到自己是个凡人,才会努力去弥补自己的缺陷,才能做出不平凡的事。如果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好像是天下最完美无缺的人,那么,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无知。孔子不是也说过,吾日三省吾身。这样反思自己,才会避免犯错。连孔子都尚且如此,何况是我们这样的人?” 曾泉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事实上,事实上,这次的事,让我,我的心,很乱。”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和杨思龄说——”苏凡道。 曾泉摇头,道:“都跟你说了和你没关系了,你还这么说?” 苏凡便笑了下,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乱?因为这件事设计的太早了,是吗?” “有点吧,就是感觉自己的人生,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被设计好了的,我只有接受,却丝毫没有办法改变。”曾泉说着,喝了口茶。 “你怎么说你没有改变呢?”苏凡道。 曾泉看着她。 “结果不是改变了吗?”苏凡看着他,道,“那些人想要的结果,就是让杨思龄毁掉你,可是,现在你不是安然无恙吗?这难道不是改变?” 曾泉定定地看着她。 “很多事都在改变,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苏凡道,“比如说,这次的事,你自己做了很多的努力,你参与了事件的解决过程,而且,你的决定,不是也被爸爸他们重视了吗?” “只是,一点点而已,我做了一点点而已。”曾泉道。 “这只是开始。”苏凡道。 曾泉笑了下,叹道:“是啊,也算是开始吧!” “所以,不要再觉得自己没用了。你以前老说我是妄自菲薄,其实,你不也是一样吗?”苏凡道。 曾泉点头。 “那,这件事,最后怎么样了?”苏凡问。 “我和爸爸说,希望把杨部长留下,不要再追究他了。”曾泉道,“杨部长也答应了我,这件事再也不会提起,他和以珩在安葬杨思龄。” “你,原谅杨部长了?”苏凡问。 “他也是被利用了的,而且,每个人都会犯错,犯错了能改,能继续为国家效力,不也是一件好事吗?”曾泉道,“我不想大家继续斗下去了,内斗太耗精力。现在国家正是用人的时候,杨部长也算是有些才能。因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这样浪费了他,也是可惜。而且,现在要是处理了他,也会让官员们人心不稳,让他们放弃对工作和业务的追究,转而分帮列派,这才是动摇了根本的事。历朝历代,朋党之争,都是荒废国是的祸首。” “你是想整合所有的力量吗?这样,很难的。”苏凡道。 “是啊,很难啊,要大家放弃成见,放弃自己的利益,并不容易。我也知道我太,太理想化了,希悠也说我太幼稚。可是,我实在没办法看着我们国家的发展因为内部的争斗而停滞。现在国际国内环境很复杂,如果我们不能继续前进——”曾泉道。 苏凡看着他,他那浓密的双眉紧锁着。 他,是担忧的。 相比较担忧自己的前程,担忧自己的未来,他担忧的更多的,是这个国家。 “我觉得,额,你已经是个合格的领导人了。”苏凡露出舒心的微笑,道。 曾泉愣住了,盯着她。 曾泉愣住了,盯着她。 “这个国家面临很多的问题和困境,可是,你的头脑很清醒,而且,你,是个无私的人。霍漱清说,只有胸怀天下的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才是有资格领导这个国家的人。而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苏凡道。 曾泉看着她,道:“我不是要你没原则拍我马屁的。” “我说的是真的。”苏凡道,“一个置个人得失于国家之上的人,不就把国家当成私物了吗?就像很多官员,做了官,掌了权,就把权利当做自己敛财的工具,什么国家的利益,百姓的福祉,根本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东西。” “过度集中的权力,又缺乏有效的监督,腐败便横行起来了。”曾泉叹道,“光是现在这样的反腐,根本不够。” “你还有时间来考虑这些问题,锻炼你自己的执政能力,等到将来你——”苏凡说着,想起方希悠说的事,顿住了。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曾泉问。 苏凡定定神,望着他,道:“这次首长把你从沪城调到荆楚,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真的,无所谓吗?” “这么一来,给了我更多的时间可以安静思考、锻炼自己,其实是件好事。”曾泉道。 “可是,你的地位——”苏凡道。 “你今天就是因为这件事才那么反常的,是吗?”曾泉打断她的话,问道。 苏凡不语,见曾泉看着自己,她才说:“是你把你的位置让给霍漱清的,是吗?” 曾泉愣住了,盯着她。 “你是,是为了什么要这样——”苏凡继续问道。 她没办法问他是不是为了她才—— “你觉得,这样的事,这样重大的事,是我和他两个人可以私相授受的吗?”曾泉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呆住了。 这也算是缘分 “这是关系到我们这个集团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关系到我们这个国家的未来,这么重要的事,是我和霍漱清两个人可以决定的吗?是我们两个可以让来让去的吗?”曾泉道。 苏凡,沉默了。 “迦因,你听我说,不管谁和你说了这个话,你,都不要相信,记住了吗?”曾泉道。 “真的,吗?”苏凡问。 “你这个脑子——”曾泉无奈道。 苏凡不语。 “遇到事情多想想,不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知道吗?”曾泉注视着她,道。 苏凡,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是谁在你面前说这个话的吗?”曾泉问道。 “为什么?”苏凡愣住了,看着他,“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这个人,不管是谁,和你说这种话,要么就是愚蠢,不懂得这种大事不是可以私相授受、在桌子底下交易的,要么就是坏人,说这样的话,挑拨我和霍漱清的关系。”曾泉说着,喝了口茶。 苏凡,呆住了,看着曾泉。 “总之,这个人,非蠢既坏!”曾泉道,“究竟是谁——” “你别问了,就当是一个蠢人和我说的吧!”苏凡端起茶杯,道,“别问那么多。” 这个人,就是方希悠。 可是,她怎么能跟曾泉说呢?要是让曾泉知道—— 算了算了,不管方希悠是什么目的——也许只是为曾泉不甘吧,方希悠还能有什么坏心?方希悠最多就是讨厌她,可是对曾泉,方希悠是没有坏心的,这一点,她是相信的。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 “不过呢——”曾泉道。 苏凡看着他。 “说我让霍漱清,也,没错。”曾泉道。 “不是吧,你——”苏凡惊呆了。 “霍漱清本来就是比我能力更强的人,而且,你所说的那种,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心,霍漱清也是一样。既然他的能力和思想都是达到了,为什么不让他先上呢?”曾泉道。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苏凡问。 “我为什么要骗你?在看人这一点上,我可是比你强的多。”曾泉笑了下,道,“我相信霍漱清比我做的更好,所以我会支持他。” 长久的,苏凡,一言不发。 “哎呀,都这个时候。”曾泉的一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怎么了?”她问。 “我们好像错过午饭了。”曾泉道。 苏凡一看手表。 妈呀,还真是,怎么,怎么就,这么快就一点了呢? “赶紧走,爸妈肯定饿坏了。”苏凡放下茶杯,起身道。 真是糟透了。 “我的错,我的错。”曾泉说着,赶紧跟上苏凡。 两个人快步走到前院,正好碰上李阿姨。 “阿泉,部长让你和迦因在餐厅等他一下,他有话要和你们说。”李阿姨道。 曾泉“哦”了一声,便和苏凡去了餐厅。 勤务人员就给他们两个开始上菜了,苏凡赶紧给张阿姨打电话,问两个孩子吃饭了没。 张阿姨说孩子们都吃完饭了,正在玩,“念卿说不想午睡,夫人说她带着念卿和曾雨一起去老宅看望老太太”。 “那嘉漱呢?”苏凡问。 “哦,嘉漱等会儿就睡,我会哄他的。”张阿姨道。 苏凡这才挂了电话。 真是的,她居然把孩子们都给—— “我妈让我把孩子们留在京里。”苏凡对曾泉道。 “你和霍漱清商量了吗?”曾泉问。 苏凡摇头,道:“我想等他回来了再说。” “你不是会经常来京里吗?把孩子留在这边,也可以。不过呢,你们这件事有些难办。”曾泉道。 苏凡看着他。 “孩子和父母在一起是最好的,可是你们两个又忙,特别是霍漱清。而且你们在回疆,也就是这几年的事,霍漱清调回来的话,念卿还得重新又转学回来,这样对她的教育的连贯性——”曾泉说着,顿了下,道,“不过我觉得她在回疆读书,也挺好的。” “为什么?”苏凡问。 “回疆那边可以接触到来自不同阶层的孩子,她的视野就不会狭隘,长期在一个固定环境里长大的孩子,不管是什么环境,是高层还是底层,都会容易形成狭隘的世界观。与其让念卿将来长大了去了解这个国家,不如让她从小就在普通人中间长大。”曾泉道。 “霍漱清也这么说过。”苏凡道。 “那你还有什么犹豫的?难道你也信什么赢在起跑线那种鬼话?”曾泉开始吃饭,说道。 “我只是,额,被你说中了,的确有这样的担心。”苏凡道。 “你这个人啊,一会儿比谁都头脑清醒,一会儿又糊涂的没办法。”曾泉叹道。 “我脑子坏了,不行啊?”苏凡道。 曾泉笑笑,看着她生气的样子,站起身,给她夹了口菜,道:“好了好了,我赔罪赔罪,别生气了。我就是,好吧,我错了,我不说了。” 苏凡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也没错,我其实就那个样子,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好像状态很不稳定。” 曾泉看着她,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会不会是当初被下药的影响? “没事,你别想太多。如果觉得什么事想不通,就,额,跟霍漱清说说,问问他的意见。要是他太忙呢,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你的。”曾泉道。 苏凡看着他,道:“我们不是才说过不再私下联系的吗?” “拜托,你是我妹,我们是兄妹,怎么了?”曾泉道。 看着她,想起刚才的事,他说:“你不是说,再也不会说这种话的吗?怎么又——” 苏凡望着他,一言不发。 曾元进站在餐厅门口,听着兄妹两个人的对话,心里叹了口气,原本想要训斥两个人的,却还是放弃了。他们两个,还是有分寸的。 还是苏凡先发现了父亲,忙站起身。 “爸——”苏凡道。 曾泉也站起身了,曾元进便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餐厅里只有父子三人,苏凡赶紧给父亲倒了杯水。 “你们在聊什么呢?”父亲问。 “没什么,就,随便聊几句。”曾泉道。 父亲“哦”了声,苏凡便说:“爸,对不起,我们没能过来吃午饭。” “没关系,小事。”父亲道,“泉儿,我下午要去一趟广东,你就先去沪城吧,文件也快下来了。” “嗯,我吃完午饭就准备走。”曾泉道。 “杨家的事——”父亲对曾泉道。 曾泉和苏凡都望着父亲。 “你决定原谅杨部长,我,支持你这一次。”父亲道。 曾泉不禁欣喜,刚要说话,却被父亲给拦住了。 “可是,我希望你以后做决定的时候,多听取一下别人的意见。不管你身边的人说的是对还是错,多听一点,多考虑一点,少犯点错。”父亲道。 “是,爸。”曾泉道。 “这次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下午我走之前会和杨部长谈一次,广东那边,你们是不是还在调查他?”父亲问。 “是希悠派人在查。要停下吗?”曾泉问。 “不用,查的,就继续查。就算你放过他这次,可是,像这种曾经对你拔过刀的人,总是要多留个心眼。手上必须要抓着他,小心被他反咬一口。”曾元进道。 “我知道了,爸!”曾泉道。 “你们,吃饭吧!”曾元进说着,苏凡和曾泉便继续拿起筷子吃饭了。 看着眼前的儿女,曾元进的心绪,也是复杂难平。 “迦因,你妈说你和漱清要回去了?”父亲问。 “嗯,夫人那边,我约了下午去见她,我想先回去回疆一趟。”苏凡道。 父亲顿了下,道:“迦因,我建议你呢,还是多跟着夫人学习比较好。一旦漱清回京,你的时间就不多了。早一点开始,你的压力也不会很大。” “爸,我明白,只是,回疆那边也有很多事。我们做的那个调查,就是关于全省妇女生存状况的,现在还在进行,我必须要盯着查,要是进度太慢,以后的工作也会受到影响。所以——”苏凡道。 “我觉得迦因说的有道理,爸。”曾泉道。 苏凡看向哥哥。 “迦因在回疆做的这件事,如果可以做下去,能够有实际效果的话,对于我们其他的省份也是一个很好的借鉴。现在扶贫任务那么紧,迦因这么做,也许是个很好的突破。”曾泉道。 “迦因,爸爸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夫人这边安排的事,你也不能放松。”父亲道。 “是,爸,我知道了。”苏凡道。 苏凡看着父亲和哥哥,心想,父亲可能是和曾泉有要事商量,她还是早点离开吧,别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于是,苏凡快快吃了几口菜,就起身了。 “爸,我吃饱了,先去看看孩子们了。您和我哥聊吧!”苏凡道。 “这么快?”曾泉看着她。 她淡淡笑了下。 父亲点点头,苏凡便走了。 餐厅里,只有父子两个人。 曾元进便说:“刚才,你和迦因,在干什么?” 曾泉也知道父亲肯定会问,便说:“我们,聊了会儿。” “聊这么久吗?”父亲道。 “爸,您,想说什么?”曾泉放下筷子,道。 “我想说什么,你很清楚。”父亲道,“现在到了这样的地步,我希望你不要再犯错。” “爸,我,知道。”曾泉道,“我只是有些话,想,想和迦因说。” “是想和迦因说,还是想和苏凡说?”父亲反问道。 曾泉,愣住了。 父亲看了曾泉一眼,道:“你的处境,我很清楚。希悠对你有意见,是吗?你们两个一直就说不到一起,都想要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你需要有个人能倾听你的心声,你需要发泄。我理解,这些,我都很理解,毕竟,我也是过来人。你相信迦因,你们两个很聊得来,我不管你是把她当成迦因在聊,还是当成苏凡在聊,你觉得你的心事只有她才懂,是吗?” 曾泉,不语。 “我明白你的想法,这些日子的变故,对你来说影响很大,让你心平气和去接受这一切,并不容易。你还年轻,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大事还是小事,你都需要一颗能够忍耐包容的心去接受去面对,而现在的你,很明显缺乏这种耐力。所以,这次让你去荆楚,倒也是一件好事。你和迦因说这些事,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男人嘛,像我们做这种事的男人,心里承受的压力,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这些压力如果不能发泄释放出来,迟早是要出问题的。所以,你找个女人来诉说,很正常,并没什么错。”曾元进说着,顿了下,“但是,你错就错在,你找的这个女人,是你的妹妹。” 曾泉,喝着水,一言不发。 “希悠不理解你的想法,如果你能和她沟通得了,还是尽量沟通,毕竟你们是夫妻,这条路,需要你们两个人一起走。如果你实在没办法和她沟通,找个别人,也,也可以理解。”父亲道,“但是,不要让你的妹妹,做你的红颜知己,明白吗?时间长了,你以为霍漱清不会介意吗?一旦他开始介意,你们之间的心结,就没办法再打开了。不管你们两个将来谁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们都不希望看着你们两个人心生嫌隙。你们两个啊,合是因为迦因,分,也可能会因为迦因。我,不想看到那一天到来,泉儿。” 曾泉,沉默着。 “漱清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有能力,有手段,也有野心。这三点,你比不了他。可是,你也有驾驭他的办法。迦因,可以帮你做到这一点。所以,不要让迦因,成为你和霍漱清之间的矛盾。你们两个人,因为迦因而惺惺相惜,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可是,很多的好事,往往会变成坏事。不要让任何人利用这一点,你,更加不能把这一点送到别人手上。记住没有?”父亲道。 “我,记住了。”曾泉道。 “关于你和迦因的事,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和你谈,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如果,如果你爱她,就好好放在心里吧!不要让她也为难了!这个世界,对她这样的女人,并不宽容!”父亲道。 曾泉,静静坐着。 “好了,要说的,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以后,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有个数儿。不要再感情用事了!”说完,曾元进就起身离开了。 曾泉坐在原地,良久不动。 怕什么呢 苏凡并不知道父亲和哥哥谈了什么,只是今天的事,对于她来说,心情无法平静。 手机,响了。 是霍漱清打来的。 她赶紧接了。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就是问你在做什么?我下午可能会早点回去,差不多,额,四点就能到家。”他说。 “我三点钟要去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苏凡道。 “是去说那件事吗?”霍漱清问。 “嗯。”苏凡道。 “好好谢谢夫人,相信她会理解的。”霍漱清道。 “我明白。”苏凡道。 “你还有别的事儿吗?”霍漱清问。 “没有了。”苏凡想起曾泉的事,便说,“等你回来了我们再说,好吗?” “嗯,到时候再说吧!”霍漱清道。 “哦,还有,小雨回来了。”苏凡道。 霍漱清“哦”了声,问:“你和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挺诚恳的,我就,我就没说什么。她离开家里这么一段时间,我妈也想她了,所以,过去的事,还是算了吧!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再说什么了。”苏凡道。 “决定原谅她还是不原谅她,这是你的权利。可是,丫头,以后对她,还是小心一点。”霍漱清道。 “我知道,我哥也这么说。”苏凡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那我就先挂了,其他的事,回家再说。”霍漱清道。 苏凡和他说了“再见”,就挂了电话。 其实,她想和霍漱清说,我不该怀疑你的能力,不该怀疑你不配被首长信任,而相信这一切都是曾泉让给你的。对不起! 是啊,她怎么会这么蠢? 居然会相信这种事能让来让去? 就算是他们两个人想让来让去,他们两个也没权力决定啊! 她真是傻! 可是,嫂子那么说—— 苏凡叹了口气。 这时,手机又响了,苏以珩打来的。 “以珩哥,你好。”苏凡道。 “迦因,你不是有事要找我吗?我改了下时间,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咱们就见一见?”苏以珩问。 “你那件事已经处理好了吗?”苏凡问。 “哦,已经好了。你在家吗?我直接去你们家,正好还有事和阿泉要说。”苏以珩道。 “好,那我等你,以珩哥。”苏凡道。 苏以珩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原本是打算和苏以珩了解方希悠说的那件事的,可现在—— 既然已经从曾泉那里知道了真相,那也就没必要再问苏以珩了。只是,方希悠对她的态度,让苏凡很是在意。 她该怎么处理自己和方希悠的关系呢? 方希悠说的话,她不能告诉曾泉,也不能告诉霍漱清,甚至父母都不能说,一旦说出去,那就是挑拨离间,绝对不可以。可是,这件事,又不能说不解决,她必须想办法缓和自己和方希悠的关系,而苏以珩,苏以珩对方希悠那么了解,又是方希悠信任的人,也许,找苏以珩帮忙,会解决这个问题呢? 不管能不能成功,苏以珩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约莫半小时后,苏以珩的车子就到了曾家。 他先是直接去找曾泉,说了早上安葬杨思龄的事。 “你刚从墓地过来?”曾泉问。 “嗯。”苏以珩道。 “吃饭了没?”曾泉问道。 “哦,忘记了。没事——”苏以珩道。 “让厨房那边快点做一点出来,我陪你边吃边说。”曾泉说着,就拿起房间里的座机李阿姨那边拨了过去,安排了苏以珩的午饭。 “进叔在家?”苏以珩问。 “中午回来吃了个饭,刚刚又走了。”曾泉道。 苏以珩“哦”了一声,说:“事情,还算进展顺利。” 曾泉点点头,道:“我爸说他会再找杨部长谈一次,这件事,应该就结束了。” “这样就最好了。不过,广东那边的调查,是不是该和希悠通个气,让她——”苏以珩道。 “不用,让那个沈家楠继续查吧!”曾泉道。 “我知道了。”苏以珩说着,喝了口茶,“哦,对了,迦因找我了,我先去她那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迦因?”曾泉愣住了,“她找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早上打电话给我,说有件事想问我一下。”苏以珩道,“出了什么事吗?” “也不知道是谁在她跟前说我和霍漱清的事是我让给霍漱清的——”曾泉道。 苏以珩惊呆了,看着曾泉。 “然后呢?”苏以珩问。 “我也不知道她找你是不是这件事。”曾泉道。 苏以珩陷入了深思。 谁跟苏凡说了那件事的?难道是希悠? 苏以珩深深怀疑是方希悠和苏凡说的那件事,可是,他不能和曾泉说出自己的怀疑。这夫妻两个的关系已经很糟糕了,再—— “不知道,应该不是吧!这件事也没什么可问的,我也不知道啊!”苏以珩道。 曾泉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 “怎么了?”苏以珩问。 “是希悠说的吧!”曾泉道。 苏以珩看着曾泉,道:“怎么会?你别这么想,希悠不会那么做的。而且,你想想,希悠怎么会没常识呢?这种事,是你和霍书记两个人可以决定的吗?希悠不会的。” 曾泉叹口气,道:“我也希望不是她。可是,最近希悠她——” 苏以珩看着曾泉。 “她变得戾气很重。”曾泉放下茶杯,道,“我知道,可能是杨思龄这件事让她心情不好,所以脾气也会不好,可是,这些日子下来,她的做事方式,已经,已经变了太多。” 苏以珩,沉默了。 曾泉感觉到了方希悠的变化,他难道没有吗? 从方希悠让他处理掉那个孩子的时候开始,他就感觉到了。可是,那是希悠,他必须要保护她服从她—— “迦因的性格,你也知道,很容易受人影响。我担心,如果真的是希悠对迦因说的那些话,让迦因担心到要找你的地步的话,将来,可能会更麻烦。”曾泉看着苏以珩,道。 “你的意思是——”苏以珩问道。 苏凡并不知道苏以珩已经来了。 这个点,嘉漱已经睡着,还远远没有到起床的时候。小家伙现在白天只睡一次,也就是午觉,可是这个午觉睡的相当扎实。 苏凡坐在儿子的床边,拿着平板上网看些文章。 手机,开始在旁边“嗡嗡”响了起来。 苏凡赶紧拿起来一看,是苏以珩的电话,便赶紧下床,走出孩子的卧室,接了电话。 “以珩哥——”苏凡道。 “你这会儿方便吗?我过来?”苏以珩道。 “好啊,那我,你到我这边来吧!我在书房等你。”苏凡说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和嘉漱的小保姆说了下,苏凡就赶紧去了自己的书房。 刚出门,苏凡就看见曾雨也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又换了一身衣服。 曾雨也注意到了苏凡,见苏凡看向自己这边,也回头看了苏凡一眼,笑了下,就直接踩着高跟鞋走了。 苏凡也没想什么,就直接进了书房,赶紧给苏以珩泡茶。 就在她泡好茶的功夫,苏以珩就敲门来了。 “以珩哥,请进请进。”苏凡忙笑着迎上前。 苏以珩笑了下,就走了进来。 “你见我哥了吗?”苏凡问。 “哦,见了,我没吃午饭,等会儿去他那边一起吃点儿。所以现在来找你。”苏以珩坐在沙发上,看着苏凡,“什么事,迦因?” 苏凡给苏以珩倒了杯茶,苏以珩端起来。 “以珩哥,其实,是有件事——”苏凡坐在苏以珩对面,望着苏以珩。 见苏凡有些吞吞吐吐的,苏以珩心里已经怀疑可能是那件事了。 “没事,你说吧!”苏以珩安慰似地笑了下,道。 “这件事,你能答应我保密吗?”苏凡道。 “可以,我会答应你——”苏以珩道。 “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我哥和我嫂子,谁都不能说,霍漱清也不能说,好吗?”苏凡道。 苏以珩点点头。 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苏凡顿了下,道:“早上我嫂子和我说,我哥为了我,把他的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了霍漱清——” 听苏凡这么说,苏以珩,心里的确是呆住了的。 “我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继承人的位置,不是他们两个人可以私相授受的,我哥也和我说了这一点。可是,以珩哥,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该和谁说这件事,除了你,我不知道该——”苏凡道。 “你,和阿泉说过吗?霍书记知道吗?”苏以珩问。 苏凡摇头,道:“我只和我哥说过,我问他是不是他有意让的,他说他没办法让,这是首长的决定。霍漱清,并不知道。” “阿泉说的,并没错。”苏以珩道,“这种事,这样的大事,不是谁说让就可以让的。” “那我嫂子——”苏凡问,“她只是因为恨我,才这么说的,对吧?我哥他不会因为我——” 苏凡认真地注视着苏以珩,期待着从苏以珩那里得到答案。 苏以珩叹了口气,端起茶碗,可是茶碗里已经空了。 苏凡便给苏以珩添了茶,苏以珩端着茶碗,久久不动。 “迦因,阿泉对你,难道你不知道吗?”苏以珩说着,看着苏凡。 苏凡,愣住了,看着苏以珩。 “这件事,不该怪你,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很难控制的。阿泉他过去喜欢你,而且,而且,当初,当初他为了让进叔救你,才答应了和希悠结婚。这,也是事实,从头到尾我都在参与,我很清楚。”苏以珩道。 苏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次曾雨也是这么说的,说曾泉和方希悠结婚,就是为了救她。 现在,苏以珩这么一说——苏以珩,是不会骗人的。 “我不会指责你们什么,毕竟,感情的事是我们没办法控制的,你没办法控制别人爱上你,也同样没办法控制别人不要爱上你,这些,都没有办法。”苏以珩道,“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在你失踪的那几年里,阿泉也的确到处找你,我帮过他的忙,他把你的信息都告诉了我,你的照片,我很早就看过。所以,你们的事,我,比较,清楚。” 苏凡苦笑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迦因,我说这些,并不是说指责你什么。这是过去的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阿泉他是个重情义的人,所以他对你,是和别人不一样。这一点,其实,也没什么,真的,我是觉得没什么。”苏以珩道。 苏凡不解,看着苏以珩,道:“你,不觉得这样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的?难道逼着你们不要再见面,这样就正常了吗?”苏以珩道。 苏凡,呆住了。 “就算你们不见面,阿泉也不会爱上希悠的。”苏以珩道。 “以珩哥——”苏凡惊道。 “我了解他们,阿泉,他,他以前是对希悠有过感情,那是小的时候。可是,如果一个男人足够爱一个女人的话,他会移情别恋吗?就是说,如果阿泉足够爱希悠的话,他会主动和希悠结婚,而不是作为条件去结婚。当然,他也就不会看上你,对你的生死,他也不会那么关注。”苏以珩道,“我是男人,我清楚这一点。就像我和顾希,我爱她,所以我才会和她结婚。除了她,我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你,你和我嫂子——”苏凡道,“对不起,以珩哥,我这么说——” “希悠她——”苏以珩顿了下,“她是我的承诺,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必须遵守我的诺言,服从她的意愿,做她想要我做的事。可是,这和爱,无关。” 苏凡,点点头。 “所以说,迦因,不要逼迫你和阿泉不见面不联系什么的,这样做,根本不会解决问题。反而,会让原本就不存在的事,变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苏以珩注视着苏凡,“坦然面对一切,只要你心底没有私欲,又怕什么呢?” 苏凡笑了,微微摇头。 “而且,”苏以珩道,“我这么说,是,很对不起希悠。只是,迦因,如果你能让阿泉不要迷失本心的话,还是,继续和他做朋友吧!你们,是朋友,对不对?” 苏凡点头。 “朋友之间,互相帮忙。”苏以珩道。 是个幼稚的孩子 “你,不会觉得很别扭吗?”苏凡问。 “佛经里不是有句话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苏以珩道,“世上的很多事,都是庸人自扰。你自己坦然去面对,又有什么畏惧的?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才是应该畏惧的。所以,迦因,你觉得,你做了什么错事吗?” 苏凡淡淡笑了下,道:“没想到以珩哥你还懂佛经。不过,我,的确,做过错事,在我哥和我嫂子的事情上。” “这个错误很大吗?”苏以珩问。 “我不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次杨思龄的事,是,过去的事。”苏凡道。 见苏以珩看着自己,苏凡便说:“我哥以前和我说,他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有着比梅花还美的笑容。因为他看到了那一天的梅花,所以他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子。有一天,我就和他说,让他去找那个女孩子,也许,会找到他的真爱。” 苏以珩,呆住了,看着苏凡。 “我不该那么和他说,毕竟,毕竟他和嫂子还是夫妻,我那么说,不对。可是,当时,我看他和我嫂子一直都,都没办法缓和,两个人那样背道而驰,我就觉得,可能是不是让他去见见当初他爱上的那个女孩子,可能会有所改变什么的。”苏凡顿了下,道,“这件事,我错了,以珩哥。我,我错了。” 苏以珩看着苏凡,良久不语。 此时的苏以珩,惊讶于苏凡如此的坦诚,却也更加惊讶于曾泉和苏凡说的事。 “我嫂子说,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其实,我想,她这么说,也没什么错,毕竟,毕竟我做了错事。她不原谅我,也没错。”苏凡说着,叹了口气。 苏以珩,依旧一言不发。 “以珩哥,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做,才能修补和我嫂子的关系。”苏凡望着苏以珩,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能这样互相猜忌互相伤害,可是我——我想,你是最了解她的人,你一定会——” “迦因,这件事,我,”苏以珩放下茶碗,“我很想帮你,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 苏凡看着他。 “希悠她,她,”苏以珩道,“也许是她对阿泉期待太多了吧,对他们的未来期待了太多,她以为那些东西,是他们可以得到的,而现在——” “你说的是继承人这件事吗?”苏凡问。 苏以珩点头。 “迦因,希悠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她只是最近发生的事让她无所适从,从杨思龄的事,到首长的决定,她都没有办法——”苏以珩道,“所以她可能情绪有些波动,等过阵子,过阵子可能就好了。我也会找机会劝劝她的。你放心,迦因,希悠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阵子她对你做的事说的话,就请你,原谅她,好吗?” 苏凡望着苏以珩,沉默了。 她没想到苏以珩会代替方希悠道歉,虽说她也没指望方希悠道歉什么的,可是,苏以珩这么做—— 苏以珩,说到底还是很维护方希悠的啊! 苏凡这么想着,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以珩哥,其实,没那么严重。只是,我不想看着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么继续恶化,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所以,我是想问你,我怎么做才可以化解我们之间的误会。”苏凡道。 “这件事,你别急,我慢慢想办法。”苏以珩道。 “谢谢你,以珩哥。”苏凡道。 “希悠她,不会伤害你的,迦因。她只是,她的性格有点太,不容易和人相处,她,”苏以珩顿了下,才说,“希悠她是个很矛盾的人,她一直都爱阿泉,可是她没有做出真正爱他的行为,我说的是,身为一个女人的爱,而不是,不是盟友的那种。她父母感情不好,所以她想要有一个温馨的家,一个爱他的丈夫,可是,结果是,你也很清楚,就是这个样子。” 苏凡叹了口气,道:“我嫂子她,其实,挺可怜的。” “是啊!很多人都觉得希悠她很完美,做事无可挑剔,处理人际关系也是如鱼得水,你找不到她的一点缺点。可是,可是,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她很,孤独。”苏以珩叹道。 苏凡,看着他。 “她在感情的事上,还是个很幼稚的,孩子。”苏以珩说着,看着她。 苏凡,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爱自己想爱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他们的矛盾,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苏以珩道。 苏凡给苏以珩倒了杯茶,端起自己的茶碗,慢慢抿了一口。 “她,很爱阿泉,只是,她的方式错了。阿泉出了事,她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去为他解难,阿泉——”苏以珩道。 “如果她真的爱我哥,怎么会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苏凡打断苏以珩的话,道。 苏以珩看着她。 “对不起,以珩哥。我——”苏凡道。 苏以珩无奈地笑了下,道:“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真的。” 苏凡叹了口气。 房间里,一片安静。 “迦因,今天,很抱歉,我,没有帮到你。”苏以珩道。 苏凡微微摇头,道:“没事,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苏以珩看着她,点点头,放下茶杯,就准备走。 “以珩哥,你,等一下。”苏凡忙说。 “还有什么事吗?”苏以珩问。 “敏慧,现在怎么样?”苏凡问。 “还好,有个表姐在那边照顾她。”苏以珩道。 苏凡沉默了一会儿,道:“以珩哥,敏慧的事,很对不起。如果能让她回来的话,还是回来吧!” “你不怕敏慧——”苏以珩问。 苏凡摇头,道:“敏慧她是太爱逸飞了,没什么错。现在逸飞这个样子,她都不离不弃,如果,如果你让敏慧去美国照顾逸飞的话,也许,对他们两个都是好事,你说呢?” 苏以珩看着苏凡,道:“她是很爱逸飞,可是,逸飞的心里没有她,这样强迫下去,就算是结婚了,又有什么意思?根本就不会幸福的。” “不管将来怎么样,给他们多一次机会,不要逼迫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感受,自己去选择,怎么样?如果他们愿意在一起,真心愿意在一起,那就在一起生活,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苏凡道,“总不会再有遗憾了。” 是啊,试一次,就当是最后一次机会也好啊! 还是需要一点浪漫的 苏以珩叹了口气,看着苏凡,道:“迦因,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吗?敏慧的这件事上?” “这件事,我很感激你,以珩哥。”苏凡道。 苏以珩摇摇头,道:“敏慧和逸飞他们不会幸福,这一点,我很清楚,你,也很清楚,是不是?” 苏凡,不语。 “感情的事,是相互的,爱情没办法强迫。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这是两个人的事,和其他人无关。敏慧和逸飞的事是这样,阿泉和希悠的事,也是一样。”苏以珩说着,看着苏凡,“外因需要通过内因才能起效果,如果他们都是真心的,你是根本不会影响到他们。” 苏凡,看着苏以珩。 “不过,迦因,我说句话,你别生气。”苏以珩道。 “你说,以珩哥。”苏凡道。 “这个世上,有个词叫‘人言可畏’,很多人看事情都只是看表面,不会想很多。而且,人们喜欢阴谋论,喜欢用最坏的心去揣测别人,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如果你不能做到对周围的一切流言蜚语无所畏惧,就,稍微,注意一点。要不然你的好心,会被别人误解。”苏以珩道。 苏凡,点头,道:“谢谢你,以珩哥。其实我,我,我可能已经没有机会消除这样的误会了。” 苏以珩看着她。 “没事,你别担心,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如果,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额,就像你说的,用一颗强大无比的心去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吧!债多了不愁,是不是?”苏凡说着,不禁苦笑了。 苏以珩叹了口气。 “敏慧和逸飞的事,对不起,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个,我不该干涉了,他们想要怎么做,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许,他们两个在一起会好,也许,让他们分开去寻找真爱,他们会更幸福。我能做的,就是希望逸飞可以早点康复,希望他早点回来。”苏凡道。 苏以珩看着她,顿了下,道:“迦因,你,想照顾逸飞,是吗?” 苏凡抬头,看着苏以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这样做,不合乎情理,是吗?毕竟,毕竟他是我的小叔子,我们的身份太尴尬——” 苏以珩没有说话,苏凡便说:“他出事,有我的原因,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变成这个样子。我——” 苏以珩微微摇头,道:“你为他做的,已经很多了,迦因。如果你再做,真的对你的名声——” 苏凡看着他,苏以珩顿了下,道:“霍书记他是相信你,可是,迦因,你要知道,霍书记,是个男人,而且是要角逐最高权力的男人,他,未必不会不在意这些。等到他到了那样的位置,身边各式各样的人围着,就不再只是你的丈夫了。三人成虎,这样的教训,你得记着。” 听苏以珩这么说,苏凡,沉默了。 是啊,霍漱清,在不久的将来后,就不再只是她的丈夫了。而他身边的人—— 苏凡叹了口气,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也,我也没有办法。他怎么想,我能怎么办呢?” 有得必有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现在她和霍漱清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等将来—— 也许,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吧! 苏以珩去了曾泉那边吃午饭,然后谈些事情,苏凡一个人守在儿子的房间,回想着苏以珩和她说的事。 很多事,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她和霍漱清的关系,和曾泉,和覃逸飞,和方希悠,和叶敏慧—— 苏以珩不同意让叶敏慧再去见覃逸飞了,也许,这是他作为哥哥对妹妹的保护吧!强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历来如此。 而她—— 也许,避嫌,是她最好的选择吧!尽管她就算是避嫌,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了吧! 很快的秘书孙敏珺就来敲门了。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夫人那里了。”孙敏珺走到苏凡身边,低声说。 “哦,我收拾一下。来得及吗?我没注意到几点了。”苏凡赶紧下床,道。 “来得及,您别着急。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孙敏珺道。 于是,苏凡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换一件衣服。 “这一件好点。您觉得呢?”孙敏珺拿起一条墨绿色的裙子,对苏凡道。 苏凡看着这条裙子,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了。 “夫人喜欢白色蓝色这些,这种绿色她很少穿,您别跟她撞了。”孙敏珺道。 苏凡笑了下,道:“还是你心细,我都没有注意到。” 孙敏珺微微摇摇头,微笑道:“这是我的职责嘛!” 苏凡说了声“谢谢”,就赶紧换了衣服,孙敏珺给她找了一串白色珍珠项链还有一对珍珠的耳钉。等苏凡把头发梳好,对着镜子里一看,这样的打扮真的是很庄重。 “幸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苏凡对孙敏珺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夫人。”孙敏珺道。 两个人赶紧出门,到了前院,车子就已经在等着了。 “迦因?你们要出去啊?”苏以珩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凡回头,看见苏以珩和曾泉两个人也要出门了,朝着她们走来了。 “哥,以珩哥,你们要出去吗?”苏凡问。 孙敏珺忙问候了一声“曾市长、珩少”。 年轻的生命不是拿来抱怨的 方希悠走过来,看见了苏凡,愣住了。 一身墨绿色的齐膝羊绒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同样长度的纯白大衣,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扎成了马尾,脖间戴着一串白色的珍珠项链,让苏凡看起来端庄典雅。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 “方小姐——”第三秘书礼貌地问候方希悠。 “嫂子——”苏凡接着问候了一声,孙敏珺也叫了声“方小姐”! “你来了?”方希悠公式化地笑了下,对苏凡道,对第三秘书和孙敏珺点点头以示问候。 “嗯。”苏凡道。 “夫人还在见客人,可能要等一会儿。”方希悠道。 “没事。”苏凡道。 “带霍夫人去揽月厅休息。”方希悠对第三秘书道。 “好的,方小姐。”第三秘书应声。 说完,方希悠就离开了。 苏凡三人便站在在一旁,给方希悠让路。 揽月厅算是级别比较高的人前来才会休息等候的地方,这一点,孙敏珺很清楚,只不过苏凡一直都没在意过这些。 事实上,孙夫人跟第三秘书说的也是让苏凡去揽月厅等着的,第三秘书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方希悠给说了出来。 跟着第三秘书来到揽月厅,苏凡就坐在了沙发上,勤务人员给苏凡和孙敏珺倒了茶端过来。 “霍夫人,您还有什么需要吗?”第三秘书礼貌问道。 “没有了,麻烦您了。”苏凡道。 “您别客气。”第三秘书道,“那我去夫人那边看看,等会儿过来通知您。” “谢谢。”苏凡道。 揽月厅里,便只有苏凡和孙敏珺两个人。 脚下厚实的地毯上,绣着牡丹花丛,苏凡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 孙敏珺也站起身,跟着苏凡过去。 “那个,就是光绪皇帝住的那座岛吧!”孙敏珺指着远处湖面上的一座小岛,道。 “可能是吧!”苏凡道。 “以前孙小姐,还有曾市长、方小姐还有珩少他们经常去那里玩,我听说。”孙敏珺道。 “那是方爷爷在这里住的时候吧!”苏凡道。 “嗯,方家的孩子里,希悠小姐住在这里的时间最久。”孙敏珺道。 “她天生就是属于这个地方的。”苏凡道。 孙敏珺看了苏凡一眼,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不知道那个岛上是什么样子,以前只在历史课本里看过。”苏凡道。 “还有电视剧。”孙敏珺说着,不禁笑了。 “那都是假的。”苏凡看了孙敏珺一眼,也笑了。 她和方希悠,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对于方希悠来说稀松平常的事,对于她来说,就是神话。 苏凡叹了口气。 方希悠的这种优越感,没有几个人可以比拟吧! 这时,苏凡的手机猛地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孙颖之? “颖之姐?”苏凡忙问,走到沙发边坐下。 “你过来了?”孙颖之问。 “嗯,和夫人报告一点事。”苏凡道。 “你那边完了能到我这里来一趟吗?我有点事和你说。”孙颖之道。 “好啊,那我和夫人聊完了就给你打电话?”苏凡问。 “嗯,我等你。”孙颖之说完,就挂了电话。 孙颖之的消息,真是灵通。 苏凡心想。 “霍夫人——”第三秘书敲了下门,进来了,道。 苏凡忙站起身。 “夫人叫我吗?”苏凡问。 “是的,请您跟我来。”第三秘书道。 苏凡和孙敏珺一起跟着第三秘书去了,到了一间会客室的门口,秘书就请苏凡进去了,孙敏珺在门口被另外的工作人员带到了隔壁等候。 “夫人——”苏凡问候道。 “迦因来了?坐吧!”夫人对苏凡说完,又对身边的方希悠道,“这件事就按你的意见办,尽快落实吧!” “好的,我知道了。”方希悠道。 说完,方希悠准备离开,却被夫人叫住了。 “你先去交待一下,然后就过来,我们等你。”夫人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愣了下,看了苏凡一眼,便对夫人微笑点头应声,然后就出去了。 苏凡不知道夫人要叫自己和方希悠在一起干什么,她和方希悠的矛盾,夫人应该不知道吧?毕竟只是今天发生的事—— “坐吧!”夫人摘下眼镜,对苏凡微笑着。 “夫人,我有件事——”苏凡道。 “是想说我给你交代的那件事吗?”夫人问。 “嗯。”苏凡道,“我想先回去回疆处理一些事,然后再回来这边——” “没关系,你想回去就先回去。说到底,你在回疆干的好了,在这边才会有信服力。”夫人道,“我不会拦着你干你的本职工作。至于这边我交代你的事,你可以过段时间再过来办。” “谢谢您,夫人。”苏凡道,“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这么为我操心。” 夫人笑了,道:“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我现在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好好培养你。” “只是我,我怕要让您失望,我——”苏凡道。 “你怕你做不好?”夫人问。 苏凡点头,道:“我很多事都做不好,您这样指导我,我万一——” “迦因啊,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夫人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不解,望着夫人。 “你啊,最大的毛病就是缺乏自信。”夫人道,“可是自信这东西呢,别人给不了你,或者说,别人给你的自信,终究不是你的,你要自己去给自己找自信。” “对不起!”苏凡道。 夫人微微摇头,道:“坐在我们这个位置,就不能总是和人说对不起啊,说我做不好啊,或者说我不知道怎么办啊,之类的话,这样的话说多了,就会让别人没办法信任你,没办法把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而坐在这个位置上,总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做的,对不对?这一点,你母亲应该和你说过吧?” 苏凡点头。 “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得到的,只有鄙夷。”夫人看着苏凡,道。 苏凡,望着夫人,一言不发。 “你很美,迦因,也,很有气质,可是,身为女人,特别是我们这个位置的女人,一张好看的面孔,并不是最重要的。人们看我们不是看明星的,比我们漂亮的女人多得是,我一直都知道比我漂亮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年轻的年老的,都有。人们看我们的,更多是我们展现给他们的东西,我们的风范。如果你不够自信,你的眼中就不会有力量,你觉得人们会信任你吗?”夫人道,“你还年轻,还有时间来寻找你的自信。” “是,我明白了,夫人。”苏凡应声道。 “你在回疆,干的不错,我们都很,说实在的,意外。对你的想法和表现,很意外。你是不是自己也觉得有一些自信了?”夫人道。 “自信什么的,我,也说不清。就是,就是想着能帮到回疆的老百姓,能让他们的生活更幸福一些,我就很开心了。”苏凡道。 “这也就是我们工作的尊旨啊!”夫人微笑道。 苏凡望着夫人。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迦因,你,和我,还有希悠,我们都是不一样的,我们做事的风格不一样,可是,我们的目的都是一个。只要最终达到这个目的,殊途同归又没什么不好。所以你没必要说自己什么做的不好,或者说,你不如希悠什么的——”夫人这么说着,苏凡惊呆了。 夫人微微笑了下,道:“你想的什么,我不是不知道。” 苏凡挤出一丝笑,没有说话。 “你想去回疆,那就先过去。漱清在那边,需要你的协助。也许,你们两个的配合,会做出更有效的事也未可知。夫妻两个人,如果可以共同进步,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夫人道。 “是,夫人,回去以后我会努力工作,尽快实现工作目标。”苏凡道。 夫人微微点头,道:“这就对了,别想太多。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何必把自己困在小圈子里不能自拔,对不对?” 苏凡,怔住了,盯着夫人,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夫人,您——” “我这是给你煲了一大碗鸡汤呢!”夫人微笑道,“总之呢,你要记住,年轻的生命不是拿来自怨自艾的,我们女人,也绝对不要把自己困在家庭琐事当中,忘记了寻找更美的世界。” 苏凡,微微笑了,点头。 “这就对了,回去之后呢,好好干,争取早一点听到你和漱清的喜报。”夫人笑着说,“这边的事呢,你隔段时间过来出席一下活动什么就好,日常事务,你们在网络上交流也是可以的。” “是,夫人,我明白了。”苏凡应声道。 夫人微笑着,端起茶杯喝了口。 这时,方希悠敲门进来了。 午饭的时候,夫人叫她和颖之一起陪同她会见了出席世界妇女大会的代表,并做了官方讲话,还一起宴请了那些代表。原以为夫人让她们两个一起出席会和她们谈最近的事,没想到夫人一个字都没提,只是让她们两个在身边陪伴。 不如敞开了说 那么,现在,才是开始说和的时候吗? 方希悠深深呼了口气,敲门走了进来。 “坐吧,希悠。”夫人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便坐在苏凡侧面的沙发上,面对着夫人。 “我想喝茶了,希悠,你给咱们泡茶吧!”夫人道。 “好的,您想喝哪种茶叶?”方希悠起身,问道。 就在方希悠开始泡茶的时候,夫人突然说了句:“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 方希悠抬头,就看夫人的头靠着沙发椅背,再看过去,一旁的苏凡已经起身走到了夫人身后。 “我给您按摩一下肩膀吧!您是不是肩膀不舒服?”苏凡柔声问道。 “有点,感觉脖子有点硬。你还会按摩?”夫人问。 “嗯,学了一点儿。”苏凡说着,便伸出手,开始为夫人按摩肩膀。 那还是当初为了霍漱清才去学的,霍漱清工作忙,身体也总是难免会劳累,她便在云城的时候开始学习一点按摩术,帮霍漱清缓解疲劳。 “你这手法不错,真像是学过的。”夫人闭着眼睛,微笑道。 “您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苏凡道。 “嗯。”夫人答道。 方希悠坐在原处,静静泡茶。 “今天我叫你们两个一起来,就是陪我坐着聊聊天,喝喝茶。”夫人道。 苏凡心想,颖之姐不是在吗?怎么不叫她一起来呢?可是,她没说出来,夫人叫她和方希悠单独在这里,那绝对不是陪着喝茶聊天这么简单的事。 “杨家的事,已经解决了,是吗?”夫人问。 方希悠便说:“是的,差不多了。” “泉儿呢?走了吗?”夫人又问。 “嗯,他打电话说去沪城交接,然后就去荆楚。”方希悠答道。 方希悠以为夫人会说“那你怎么打算的?跟他走,还是留在这里”,可是,夫人没有问。 “你怎么看这件事,希悠?”夫人问道。 我怎么看?方希悠愣了下,望着夫人。 “这是组织安排,他得服从组织——”方希悠道。 “荆楚毕竟不如沪城那么瞩目,不过,他年轻,多锻炼锻炼,总是有好处的。”夫人道。 “是。”方希悠道。 说着,方希悠给夫人端过来一杯茶。 “人活着,必须谋个长远,一时之间的得失,不能计较。你说呢,希悠?”夫人道。 “嗯,是这样的。”方希悠答道。 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在我跟前,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藏着掖着了。” 说着,夫人抬手,示意苏凡停下,苏凡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在沙发上。 “这次首长调整了漱清和泉儿的次序,这件事,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不是小事,对于你们两个来说,也不是小事。你们,明白吗?”夫人道。 方希悠和苏凡点头。 “我说,人活着要谋长远,人生是一场马拉松,不是百米赛跑。一开始就跑在前面的人,未必就是最后的冠军。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这一点,不用我再说吧?”夫人道。 “是。”两个人应声。 “他们两个的次序,这是组织决定的,毫无疑问。为什么突然这么改变?你们未必知道。”夫人道。 “因为阿泉这次的失误,才——”方希悠道。 夫人微微摇头,道:“并非如此。” “首长和他们两个也谈过了,今天,是我和你们两个谈。”夫人说着,看着眼前的两个后辈。 苏凡望着夫人。 “他们谈的很顺利,对于这样的安排,漱清和泉儿也都接受了。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他们两个都是懂道理的人,组织的利益,在他们的心里超过了个人得失,这一点,咱们都清楚。他们两个人可以和谐共处、互相扶持,这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幸运,是首长的幸运。如果他们两个人互相猜忌、互相争斗,会是个什么结果,不用我说,你们也都清楚。所以,我们很幸运挑选了他们两个。”夫人说着,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口。 苏凡低头,茶汁在纯白的茶碗里,一动不动。 “以前呢,我和你们两个都说过,这一条路,不仅是他们两个自己要走,我们都得帮助他们,而你们两个身为妻子,才是真正和他们扶持走下去的人。这条路,不止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路,更是你们两个家庭的路,这一点,你们,还记得吗?”夫人道。 苏凡和方希悠点头。 “如果让外人看着,这样的事,是光鲜的不得了的,可是,我想,经过了这么多事,你们两个应该明白这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首长也说,之前让泉儿出来,也是有些考虑不周,可是,首长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要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需要很长的时间。再加上泉儿太年轻,操之过急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外面的反击那么强。现在,让漱清顶着这些压力和危险站在前面——”夫人说着,顿了下,看着苏凡,“迦因,你要知道漱清他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处境,他要带领着下面的人往前走,要历练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这些事,任何一件都不是轻松的。” “是,夫人,我,明白。”苏凡道。 “你说你要回去回疆,我是支持的。漱清他现在需要你在身边,也许你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那些都无所谓,你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感到孤独。人,毕竟都是有弱点的,走上这样的道路,他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你陪着他一起走这条路,这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夫人道,“所以,迦因,我希望你可以陪着他扛过去,这,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的请求!” 苏凡,愣住了。 “这些年,我和首长一路走过来,有些事就算是到了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会后怕。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回头,一旦停下来,我们面临的——”夫人道,“这一点,你们两个,都明白。这一场比赛,只能有一个胜者,失败者的下场——” 夫人没有往下说,停住了。 方希悠看着苏凡。 “可是,漱清,和泉儿,他们不是竞争者!”夫人的话说出来,方希悠猛地看向夫人,却也发现夫人的视线,同样在她的身上。 凌迟之刑 方希悠的心,滞了下。 夫人这是,意有所指? 难道说,苏凡在夫人面前告状了? 方希悠这么想着,余光瞥了苏凡一眼。而苏凡,看起来很镇定! 还,真是! “是的,夫人,我们,明白。”方希悠道,说着,她露出一丝优雅的笑容。 苏凡看向她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冬日暖阳。 只是,苏凡什么都没说。 “您说的对,夫人。漱清和阿泉可以互相协作,这也是我们整个家庭的使命。您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扶持他们的。”方希悠接着说。 “那你们两个呢?”夫人道。 “我们?”方希悠看了眼苏凡,然后微笑望向孙夫人。 孙夫人淡淡一笑,道:“我刚开始就说了,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不好意思。你们两个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方希悠的心里,已经是恨死苏凡了。她是不是上学的时候就喜欢给老师打小报告啊!什么都跟夫人说,摆明了就是在背后捅刀子,还说没有? 苏凡,我们稍后再好好算账! “夫人,我们两个,没事。”方希悠道,说着,她看向苏凡,“迦因,你说呢?” 苏凡看着方希悠,又望向孙夫人。 如果她对孙夫人说她和方希悠之间的矛盾,那就是在夫人面前出卖方希悠,毕竟方希悠一直在说她们没事。而她要是不说,又是在欺骗孙夫人,毕竟,孙夫人能这么说,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的。 苏凡,没有说话。 不管是谁,她都不能欺骗。 方希悠看着苏凡,苏凡的沉默,让她很生气。 这种沉默,也就是间接反驳了她。 “没有事就最好。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你们是一家人,要是你们两个人互相猜忌,互相敌视,漱清和泉儿那边,怎么可能会好?”夫人道。 猜忌,敌视,这还真是现实。 “既然你们两个不愿意和我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们,不说就不说。只要你们两个别忘记你们的身份,别忘记你们要做什么就够了。我唯一的要求,也就这一点。如果你们两个不能互相协助,再出什么岔子,可别怪我今天没有提醒你们。”孙夫人说着,视线落在眼前的两个后辈身上。 孙夫人的眼神是两个人所不熟悉的凌厉,说明事情并不轻松。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们两个谈这件事,你们,应该明白。”孙夫人道。 “是。”苏凡和方希悠应声。 孙夫人看着她们两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咱们这边儿,总是不平静。文因和梦华那边,我去说和也没个结果。要是你们两个也离心离德——”孙夫人顿了下,道,“女人,是一个家里的压舱石,要是两个家里的女人开始斗了,这两个家,就算是想要和好,也很难。” 苏凡和方希悠都默不作声。 “同样的,要是两个家庭里,女人都相处的好,那这两家,走偏的可能性也不大。”孙夫人说着,端起茶碗,喝了口茶,余光掠过茶碗边沿,看向苏凡和方希悠。 方希悠看了苏凡一眼,望向夫人,道:“夫人,对不起,我,撒谎了。” 孙夫人放下茶碗,看着方希悠。 “刚才,我,撒谎了。”方希悠道,“我知道您担心我们,可是,我不想让您知道这些事,让我们之间的矛盾来烦您。您已经那么忙——对不起,是我们做的不好。” 苏凡看着方希悠,不知道方希悠要干什么。 “你说吧!”孙夫人道。 方希悠抿抿唇,道:“我,恨苏凡!” 这才是绝杀 霍漱清,是个很现实的人。 诚然,他很爱苏凡,可是,身为一个男人,特别是像他这样有野心又现实的男人,他总是会做出对他最有利的选择。如果说他至今为止都在纵容包容苏凡,那是他面临的诱惑和他要付出的代价相比,并不值得他为了诱惑而放弃苏凡。可是,一旦他可以得到的东西,比这段婚姻能带给他的多,那他绝对会放弃苏凡。就算不离婚,也不会再爱苏凡了。 离婚,对于霍漱清来说并不是明智的,毕竟他已经离过一次了。而且,苏凡有个强势的娘家,这也是霍漱清需要的,即便是霍漱清成功上位,他也还是需要曾家的支持。曾家,不是一个单纯的曾家,绝不是曾元进兄弟姐妹那么几个人,那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霍漱清想要稳住自己的地位,就需要曾家。因此,他不会离婚。可是,不离婚,也可以选择不和苏凡亲近。对于曾家来说,要的就是这个女婿带给他们的荣耀和权利,以及在政坛的影响力,至于苏凡——如果苏凡真的被很多人唾弃,那么,可以预见曾家也是会放弃苏凡的。如果曾家没有放弃苏凡这个想法的话,怎么会把那么一个年轻又能干的孙敏珺派到霍漱清身边?罗文因,和曾元进是有预备方案的,即便苏凡失去了在霍漱清这里的地位,他们还有孙敏珺! 方希悠,这么想着,重新添水倒茶。 孙夫人,静静陷入了沉思。 而苏凡,依旧一动不动。 “迦因,你,怎么说?”孙夫人问苏凡道。 苏凡望向孙夫人,又看了方希悠一眼。 方希悠的眼神,很平静,也许,方希悠是胜券在握吧! 她原以为今天早上就已经够了,可是,现在看起来,方希悠这才开始绝杀! 方希悠,是不会放过她的。以前还在掩饰,起码除了她们两个人,没人知道这些事,而现在—— 在夫人面前,方希悠也这样毫不顾忌,想来是有十足的把握要毁了她吧!方希悠这么聪明的人,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的。 苏凡的心,抽痛着,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沉默片刻,她望着孙夫人。 “夫人,对于,对于我嫂子说的事,我,”苏凡顿了下,“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方希悠的嘴角,微微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瞬间就消失了。 孙夫人突然叹了口气。 “可是——”苏凡接着说。 孙夫人和方希悠都看着她。 “关于,关于我哥,曾泉和我之间,我们从云城开始就是很好的朋友,他帮过我救过我,他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完。所以,我也想帮他。”苏凡说着,看着方希悠,“嫂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恨我,你觉得你和曾泉的婚姻不幸福,都是因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事实不是这样,我也不想在这里纠结当初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你觉得他牺牲了他的幸福救了我,他是我的恩人,你也是。” 方希悠,愣住了。 “所以,我不想和你辩驳,不想开脱。曾泉,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一个朋友,不管你信不信。他待人真诚,他平易近人,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你责怪他辜负了你们的婚姻,是的,你们婚姻的失败,走到今天这样子,他有责任,可是,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苏凡道。 方希悠,不语。 孙夫人看着苏凡。 “你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在感情方面尤为如此。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冷漠?为什么在他需要你的时候,你躲的远远的?他从小失去母亲,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家,一个可以让他感到放松的家,一个可以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一个可以听他说话,分享快乐和忧伤的人。请问,你做到了吗?”苏凡道。 方希悠的嘴巴,微微张开,却又闭上。 “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是,你给他的爱,又在哪里?是的,你尽到你做妻子的职责,你是这么认为的,很多人也都这么认为,你的确做了。你帮助他稳定他的事业,你帮助他拉拢盟友对抗敌人,你是个好妻子,不管哪个男人娶到你,都会很高兴,因为你给了男人很想要的名誉和地位。可是,曾泉,他想要的,不是这些。或者说,他最想要的,始终都只是一个家,一个可以懂得他的人。”苏凡顿了下,道,“他今天和我说,他想要有个人在他身边,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这个人觉得是个白痴,不用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被这个人嘲笑,他,只想要有个人在身边。那么,请问你,有没有做到?如果,你没有做到,你又何谈爱他?我是没有你的才能,我承认你是非常优秀的女人,我就算努力一百年,也比不上你。这一点,我们都清楚。可是,你不了解你自己。” 孙夫人,一言不发,静静喝茶。 “我不了解自己?”方希悠反问道。 “你爱谁?是曾泉吗?还是,你自己!”苏凡道。 方希悠,怔住了。 就连孙夫人,也都愣了下。 “你用你以为的爱去对待他,你认为那就是爱,你认为你做的很好,你认为你完美无瑕,可是,你有问过他想要什么吗?或许,我不该在这里说这些都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曾泉他自己也有错。我也没有资格在这里指责你什么,我只是,只是想说,如果你还爱他,如果你们还要继续走下去,作为夫妻一起生活,而不是政治盟友,那就作为妻子去体谅他一下,试着站在他的立场去理解他一下。”苏凡看着方希悠,“当然,正如你所说,我苏凡不是什么好女人,我不光和自己的哥哥暧昧不清,还,还和小叔子绯闻满天飞,我没有资格说你的不是。我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自己身处在你们的世界让你们看起来有多么可笑。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戏,我从小就看了,我知道自己的角色。所以,你可以不用理睬我,可是,你不能这样贬低曾泉,不能贬低那个你以为你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如果你觉得他这样不堪,你在他身上浪费的这么多年,又怎么算?你又怎么说你自己?” 方希悠,一言不发。 “对不起,夫人,让您,让您看笑话了。对不起,我,我也辜负了您的希望!”苏凡站起身,向着孙夫人深深鞠了一躬。 “你,坐着。”孙夫人道。 苏凡并没有坐下,站起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夫人,我知道您的苦心,您是为了我们好,为了霍漱清好,对于,对于我这样一个朽木,耗费了您的心力和时间,对不起!”苏凡道。 “你这个傻丫头,说这些,干什么?”孙夫人道。 苏凡微微摇头,道:“关于曾泉,还有霍漱清,我请您不要把我的错误牵扯到他们的身上,不要因为我的错影响了他们。我的错,我会承担,不管您怎么处罚我,我都会接受。可是,曾泉和霍漱清,他们,都没有——” “你别说这些了,迦因。”孙夫人打断苏凡的话,“关于你们的事,我会和首长如实报告。至于你——” 方希悠望着孙夫人。 孙夫人看着苏凡,道:“什么都别想了,继续你的工作吧!” “夫人——”方希悠道。 “希悠,你也给我听好了。”孙夫人道。 方希悠望着孙夫人。 “今天在这个屋子里说的话,不许再传出去。你们两个,谁都不许说。我会跟首长谈的,除了他,我也不会再跟第二个人说。今天的话,说完了,就完了,以后,你们两个,谁都不许提起,听明白了吗?”孙夫人道。 “是!”方希悠和苏凡应声。 “迦因先坐下。”孙夫人道,苏凡便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管将来如何,你们两个的恩怨,到今天为止!如果你们还当我是你们的夫人,当我是长辈,就必须听我的,到此为止!出了这个门儿,过去的一切,全都过去了。你们两个是爱也好恨也罢,到此为止。今后,你们两个,只能是泉儿和漱清的妻子,是曾家的儿媳和女儿,你们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辅佐你们的丈夫走到他们能够到达的最高点。如果你们还是继续在你们的小恩怨里面继续纠缠,互相猜忌互相拆台,”孙夫人说着,顿了下,“我不会手软的!我要的,就是我们整个集体团结一致,个人恩怨,必须服从组织意愿。你们两个,听明白没有?” 孙夫人的声音很严厉,方希悠看了苏凡一眼,应声道:“听,明白了!” “迦因呢?”孙夫人道。 “我,明白了。”苏凡道。 “好,今后要是让我再听到你们两个不和的消息,到时候,可就不是今天这么喝茶聊天了!”孙夫人道。 “是!”两人应声。 “好了,你们两个都回去吧!”孙夫人道。 两个人站起身,跟孙夫人道别,依次走了出去。 屋里,孙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叫了声“来人——” 第三秘书赶紧推门进来。 “跟首长那边打个电话问一下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说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说。”孙夫人道。 “是,夫人。” 不知道会是谁 走出了揽月厅,苏凡一直沉默不语,方希悠走到了她前面,准备去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公务,可是走了几步,想起刚才苏凡在夫人面前对自己质问和谴责,方希悠内心愤愤难平。 “说的不错,苏凡!”方希悠突然站在苏凡面前,道。 苏凡抬头,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眼里的恨,毫不掩饰。刚才在夫人面前都没有掩饰,何况夫人还不在? “你想毁了他,是吗?”苏凡反问道。 “是我要毁了他,还是你?”方希悠道。 苏凡淡淡笑了下,叹了口气,道:“因为他给霍漱清让了位,你就要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我理解你的情绪,你在我面前怎么说都没关系,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可是,今天,你把这件事推到夫人面前,让我们之间的矛盾暴露在夫人面前,你为什么不想想,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怎么看待曾泉?你觉得是我害了他,是我害的他失去了他的地位,也让你失去了你的地位,可是,你怎么不想想,这种事,是他可以让的了的吗?是我可以影响的吗?你这么聪明的人,因为自己的怨恨而将曾泉的前途置于险境,你觉得,你这么做,比杨思龄,又好的了多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方希悠的双手,不禁捏紧了,她盯着苏凡。 “那,又怎么样?”方希悠道。 那又怎么样? 苏凡没明白。 “你和他,这么多年,带给我的伤害和痛苦,带给我的屈辱,你觉得真的就无所谓吗?就你的一句对不起可以抹杀的吗?”方希悠道,“这么多年,我一心一意守护着他,为他处理所有的关系,可是,到头来,我得到的,又是什么?他的心里,想的只有你!哪怕你们是兄妹了,他念念不忘的,也是只有你。你以为我是傻子?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就应该这样为他付出而没有一丝回报吗?然后,在你毁了我的希望,我最后的希望之后,我还要站在你面前感谢你?感谢你们?帮着你们一起演这一场戏吗?让你们继续可以在朋友的旗帜下做着背弃伦常的事?” “所以,你就要毁了他,是吗?”苏凡问道。 方希悠,嘴唇颤抖着,转过脸。 冷风,吹动着两个人的头发。 “霍漱清和我说,夫妻就是一条船上的水手,如果两个人不能齐心协力劈风斩浪,这条船,就会在大浪中折断。你在曾泉最需要支持、在他最危难的时候,这样对待他,你——”苏凡道。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指责我?”方希悠打断苏凡的话,“你要怪,就怪你自己,怪你们两个人自己。是你们造成了今天的一切!” “好,你要这么认为,可以。你要找人责怪,找我,没问题。可是,曾泉的未来——”苏凡叹了口气,道,“没关系,如果他就这样被毁了,也没关系。他可以有其他的事去做,你也可以继续发展你的事业。只是,在你将来拥有你的成功,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想起今天做的事,你的心,会痛就是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嫂子!毁了自己爱的男人,你,会后悔的。” 苏凡说完,就准备要走。 “要后悔的人,是你,苏凡!”方希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苏凡停下脚步。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不管是阿泉,还是霍漱清,他们都会因为你而前途受损,更不用说因为你而差点没命了的逸飞。他们都是因为你,苏凡。该在黑夜里忏悔的人,是你!”方希悠道。 苏凡回头,看着方希悠,苦笑了,道:“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忏悔。所以,我会忏悔。那你呢?你会,怎么样?” 方希悠,站在原地。 “最后一次,我叫你一声嫂子,你怎么才会放过曾泉、放过霍漱清?”苏凡问道。 “你,想干什么?”方希悠道。 湖边,一个人都没有。 风吹动着两个人的发丝。 听苏凡说完,方希悠的瞳孔,猛地增大了。 “怎么样?”苏凡问。 方希悠,说不出话。 “只要你能答应,做到夫人说的那些,让所有的事都过去,好好对待曾泉,我,也会说话算话!”苏凡道,“如果,你做不到——” “你能怎么样?”方希悠道。 “我会让你成为这天下的一个笑话,让你这位方家的公主全天下的笑话!”苏凡道。 “你——”方希悠道。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反正我的名声已经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我什么都不怕,方希悠。如果,你敢背弃你今天的承诺,我就算被挫骨扬灰,也会毁了你!”苏凡走到方希悠面前,盯着方希悠。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一个眼神平静,一个愤恨交加。 “你可以好好想想,不过,如果你想早一点让我兑现承诺,就请快一点决定!”说完,苏凡转身,距离方希悠越来越远。 站在揽月厅里的孙夫人,远远看着湖边的方希悠和苏凡,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一颗心,却是悬着放不下! “夫人——”秘书在身后小心地叫了声。 孙夫人转过身。 “首长今天没有时间,那边说要到晚上了。”秘书报告道。 孙夫人点点头,继续望向窗外。 苏凡,已经走了,只有方希悠一个人站在那里。 “希悠和迦因,哪个人,更适合坐我这个位置?”孙夫人道。 秘书愣住了,没说话。 “我在问你话,你实话实说。”孙夫人道,“我知道你不是希悠的人,所以才问你的。” 秘书微微怔了下,才说:“方小姐的能力和见识,远远在霍夫人之上,霍夫人在很多方面都无法和方小姐相比。” “还有呢?”孙夫人问。 “如果您是明天就要选一个人出来,那么,这个世上,只有方小姐一个人准备好了。如果,您是过几年才这么做,那么——”秘书道。 孙夫人转过身,朝着沙发走去,道:“那么,什么?” “等待的时间更长一点,磨炼的更多一点,心思,可能会更沉稳一些。”秘书跟着孙夫人转过身,认真地说。 孙夫人看着身边的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工作人员,道:“磨炼,什么?” “磨炼,心性。”秘书道,“您以一颗母亲的心对待这个国家的人民,接替您的人,也必须有这样的胸襟,把这个国家的老百姓当做自己的孩子。” 孙夫人静静陷入了深思,秘书没有再说下去。 冷风,吹在苏凡的脸上,她看着眼前的红墙黄瓦,露出了苦涩的笑。 这一切,于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也许,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吧! 她静静站在湖边,泪水,噙满眼眶。 如果有朝一日,霍漱清来到了这里,成为了这里的主人之一。那么,会是谁陪着他一起来呢? 思绪,在冷风中,胡乱翻飞着。 “夫人——”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苏凡的耳朵。 是孙敏珺。 “走吧!我们回家。”苏凡道。 “夫人——”孙敏珺又叫了声。 “怎么了?”苏凡问。 “孙小姐不是在找您吗?”孙敏珺提醒道。 “哦,是啊,颖之姐——”苏凡这才想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去见孙颖之—— “我给她打电话吧,今天,算了,我——”苏凡道。 “怎么,你来到我家门口了,连见都不见一面就走?”孙颖之的声音,老远就传来了。 苏凡和孙敏珺循声看去,还真是孙颖之。 孙颖之微笑着朝着她们走过来,孙敏珺忙问候了一声。 “你怎么来这儿了,颖之姐?”苏凡问。 “我过来找你啊!听说你们和我妈聊了很久,就过来看看你。”孙颖之道。 苏凡挤出一丝笑。 “走吧,来了就去坐会儿。”孙颖之道,“正好有事和你商量。” “颖之姐,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改天再——”苏凡撒谎道。 她心情很不好,和方希悠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会有好心情? “身体不舒服?走,我赶紧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你哪里——”孙颖之忙说。 “没事,我——”苏凡道,顿了下,见孙颖之那么担心,便安慰似地笑了下,“不严重,我喝点水就好了。难得来到颖之姐家里,不去讨口水喝,怎么行?” “那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走吧!”孙颖之说着,就揽着苏凡的胳膊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孙敏珺跟在后面。 “我那里有些酒,你要不要尝尝?”孙颖之问苏凡。 “我不喜欢喝酒,有茶就行了。”苏凡道。 “茶啊,放心,没问题。”孙颖之道,说着,不禁笑了,“像你这种良家妇女就是不碰酒的,我感觉自己在你面前,跟个混子一样!” “哪有?我只是没酒量,怕喝了酒耍疯丢人。这和什么良家不良家的没关系,你别这么说。”苏凡道。 孙颖之笑着,道:“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儿了,再怎么着都不会有什么改变。无所谓了。” 苏凡看了孙颖之一眼,道:“你,出什么事了吗,颖之姐?” 孙颖之摇头,道:“回头再说,走吧!”说着,孙颖之回头对孙敏珺道,“孙小姐也一起来坐坐吧!” 孙敏珺笑了,道:“谢谢孙小姐!” 苏凡见状,微笑道:“你们两位孙小姐就别客气了。” 三个人便笑了。 来到孙颖之的住处,孙颖之就立刻翻出来一小罐茶叶,对苏凡道:“你尝尝这个,绝对好。” “要是我上瘾了,拿回家了怎么办?”苏凡笑着说。 “拿就拿嘛!好东西要大家分享才有价值。”孙颖之说着,就叫苏凡和孙敏珺一起来到阳台上晒着太阳泡茶喝。 今天的太阳不错,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也觉得有些温暖。 “我来吧!”孙敏珺起身,主动来泡茶。 “你们想吃点什么?”孙颖之问,“我这人,喝茶不能这样干喝,总得找点吃的。” “我喝茶就好了,没什么胃口,你不用考虑我。”苏凡道。 “那,孙——”孙颖之看着孙敏珺道,笑了下,“干脆我也和迦因一样叫你敏珺好了,孙小姐孙小姐,感觉怪怪的。” 孙敏珺笑了。 “敏珺呢?”孙颖之问。 “您决定吧!”孙敏珺道。 “你们两个还真是客气!”孙颖之道,“那好吧,我就自己决定了。” 说完,孙颖之拿起一旁的座机就拨了出去,跟外面的勤务人员说自己要吃什么,让厨房送过来。 放下电话,孙颖之便对苏凡说:“你要去回疆了?” “嗯,我刚才和夫人道别了。”苏凡道。 “正好,我要和你说件事。”孙颖之道。 苏凡看着孙颖之。 “之前我不是去了沪城嘛,和几个同行聊了下,我打算正式组建一个工作室,来做设计。主要就是做我们的民族风,把民族风和现代的设计以及裁剪理念结合起来。有几个人这几天已经给我陆续发来了一些设计的初稿,你帮我看看。我打算从他们中间选几个理念和水平都不错的一起来做。”说着,孙颖之就拿来自己的平板电脑,打开图片,给苏凡看。 孙敏珺在一旁给她们泡茶。 “你,让我看?”苏凡道。 “对啊,你之前在榕城的作品我都看过了,我很喜欢你的那种风格,额,把传统的一些东西融入到现代的婚纱设计里面去,很有新意。所以——”孙颖之道。 苏凡尴尬地笑了,道:“你这么说,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怎么了?”孙颖之道。 “其实我以前做的,根本不算什么好的设计。现在回头来看,应该算是投机取巧吧!”苏凡道。 “投机取巧?什么意思?”孙颖之不解。 “我觉得把一些传统文化元素提炼出来,加到现代的设计里面去,就用民族风来命名,是一种投机取巧的行为。很多时候会让作品显得凌乱,缺乏一个主旨。用一堆描述来堆砌的设计,感觉就是有点,额,空洞吧!也很缀余。”苏凡思考道。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的。”孙颖之道,“不是说你在一条白纱裙上加一点青花,这就是民族风了,就是中国的设计了。不过,现在这个行业,很多都是这么做的,也就没办法来做个定义了。” 苏凡低头,认真看着电脑上面的图样。 勤务人员端来了茶点。 “迦因,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干了?”孙颖之问。 请你保护他 苏凡,摇头。 “也是没办法,你现在事情那么多,也没精力做别的。”孙颖之道。 苏凡放下电脑,端起茶杯,茶杯在她的手里,慢慢转圈。 “颖之姐,我,我可能,我觉得我没有能力,没有能力和霍漱清一起走下去。”苏凡道。 孙颖之和孙敏珺都愣住了,看着苏凡。 “出,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这么说?”孙颖之问。 苏凡苦笑了下,摇摇头,道:“我只是,只是,想想自己,想想过去,好像真的,真的不配——” 孙颖之看着苏凡,想了想,道:“你这个人啊,就是胡思乱想的多。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不管配不配的,你是他娶的女人,合法夫妻,别人还能怎么着?” 苏凡见孙颖之和孙敏珺都看着自己,都是很担忧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话让她们担心,便安慰似地笑了下,道:“我就是,胡思乱想了。脑子一晕,就胡说八道了。没事没事,咱们喝茶吧!” 可是,那两个人都不放心,苏凡后悔了,自己干嘛这样呢?都说人的负面情绪会影响到周围的人,她怎么就,怎么能把不相干的人都牵扯进来呢? “这个点心,不错,味道不错。敏珺,你也尝一个。”苏凡忙用吃的东西转移话题。 孙颖之和孙敏珺对视一眼,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看着对眼的?看看咱两个的选择会不会一致?”孙颖之也很聪明的转移的话题,问苏凡道。 苏凡笑了下,拿起电脑继续认真翻看。 孙颖之看着孙敏珺,跟孙敏珺使了个眼色,孙敏珺便出去了。 几分钟后,苏凡接过一杯茶,跟孙颖之开口了。 “我觉得第三个人的作品不错。你呢?”苏凡道,“我挺喜欢他这种设计风格的。” “第三个?”孙颖之拿过电脑,翻着。 苏凡抬头,这才发现孙敏珺不在屋子里了。 “颖之姐,敏珺——”苏凡道。 “你在我妈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孙颖之放下电脑,盯着苏凡。 苏凡,低头。 “迦因,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孙颖之道。 苏凡摇头,道:“没事,其实,没什么——” “迦因——”孙颖之叫了声。 苏凡抬头,看着孙颖之。 良久,才说:“颖之姐,有件事,能拜托你吗?” “什么事,你说!”孙颖之道。 苏凡舔舔嘴唇,端起茶杯喝了口,道:“如果我哥将来有难,你,能保护他吗?” 孙颖之愣住了,盯着她,道:“什么叫有难?他,怎么了?这次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又——” 苏凡摇头,孙夫人说今天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那她也不能跟孙颖之说。要是孙颖之知道方希悠在孙夫人面前那样说曾泉,肯定会出事的。 “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如果他有难,请你,保护他,好吗?”苏凡望着孙颖之,“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这个世上,除了你,没有人可以——” “迦因,你听我说——”孙颖之拉住苏凡的手,认真地说,“不管谁,这个世上,不管是谁,敢对阿泉不利,我孙颖之第一个不会放过他!谁敢伤害阿泉,我一定会以牙还牙!我这一辈子,活在这世上,只有这一个目的,我只想看着他好好儿的生活,看着他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说,他现在选的这条路,是他喜欢的吗?他喜欢做首长的继承人吗?”苏凡问道。 孙颖之抽回手,叹了口气,道:“你觉得他还有别的选择吗?我爸对他寄予了太多的期望,甚至,有时候我感觉我爸对阿泉更像是亲爸。” 说着,孙颖之,苦笑了。 苏凡看着她。 “真的,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个感觉。我爸太喜欢阿泉了,以前我爸在外地工作的时候,每次回来,都会让我叫阿泉和希悠到家里来玩,吃饭什么的,我和希悠在一旁玩着,他就叫阿泉陪他下棋。他们下棋的时候,还会聊聊读的书啊,还有对一些时政的看法。那时候,我就觉得好无聊,我不喜欢聊那些事,希悠有时候会加入他们的讨论,我就一个人在旁边看着他们。”孙颖之叹道。 苏凡,挤出一丝笑。 “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希悠和阿泉两个人,都是很有抱负的。他们和我不一样,我对政治一点兴趣都没有,有任何活动我也不喜欢去出席。希悠却从小就在各种大型场合亮相,你知道她最早轰动国际的是什么事吗?”孙颖之问。 苏凡摇头。 疼你都不够 “你帮我一起来准备意向书,怎么样,迦因?”孙颖之问苏凡道。 “我,”苏凡顿了下,道,“好,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只管说。” “那就一言为定了!”孙颖之道,“我爸妈一直说我不务正业,现在,我也的确是该干点正经事了。” “没问题,你一定可以的!”苏凡鼓励道。 孙颖之笑了,看着苏凡,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在一起说话吗?” 苏凡看着孙颖之。 “不止是因为你是阿泉的妹妹,不止是因为他喜欢你——”孙颖之话出口,赶紧捂住了嘴巴,道,“对不起,迦因,我——” 苏凡摇头。 “其实,真的是有阿泉的原因。”孙颖之道,“我很好奇,对你很好奇。我不知道阿泉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希悠,没喜欢其他的什么人,却为你和希悠结婚。所以,我很想了解你,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对你们太熟悉了吧!太熟悉了,就失去了新鲜感。爱情刚开始的时候,不就是因为觉得新鲜,因为被那个人吸引了才有了想去了解的冲动,是吧?”苏凡道。 孙颖之点头。 “我和他,额,虽然不是那种关系,不过,可能还是因为他觉得我和他平时认识的女孩子不一样吧!我觉得我自己挺奇怪,可能是有点脑子不好,所以别人看着我怪怪的。曾泉他,他是个好人,他——”苏凡道,顿了下,接着说,“我,很感激他,真的,感激他救了我。可是,让他牺牲他的幸福,我,我,我不知道这辈子该怎么做,才能还他的情。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的清。” 说着,苏凡低下头,端起茶杯。 “他并没想要你感激他,或者还他的情什么的,我想。他,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事吧!”孙颖之道。 苏凡叹了口气。 “好了,我们接着说我的事。不说这个了。”孙颖之道。 苏凡点点头。 “我刚开始是那么想的,不过后来慢慢的,接触多了,我发现你的一个特点。”孙颖之道。 “特点?什么特点?”苏凡问。 “你这个人啊,总是会鼓励别人,给别人信心,不管是我,还有阿泉,你总是鼓励我们找到自己的方向,鼓励我们相信自己,可你,总是不相信你自己,你,对待自己的时候,很自卑,是吗?”孙颖之道。 苏凡苦笑了下。 “你在对待其他的事情上也是这样,对待阿泉和希悠的关系,对待覃逸飞和敏慧,你总是站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待他们,用你以为的方式去关心你的朋友,却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是孤立存在的,你所认为的正确的事,在别人看来,未必是正确。你所认为的清白,在别人看来,并不是。”孙颖之道。 苏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好像是吧!我,考虑不了太多,我,我可能真的是脑子不好,我——” “是因为你太在乎他们了!”孙颖之打断苏凡的话,道。 苏凡看着她。 “就像我,我一直把阿泉当做世界的中心,我以为我做的事是为了他好,我是帮助了他,却我让他陷入了更,更为难的处境。”孙颖之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事与愿违吧!”苏凡道。 “也许吧,就这次杨思龄这事儿,如果,如果不是我,那些人也不会有机会陷害阿泉,我,”孙颖之道,顿了下,“比起杨思龄,我更恨的,是我自己。” 苏凡看着孙颖之。 “我早上,早上和阿泉见面了,我,我跟他道歉了。他说他不怪我。他就是这样的人,是不是?他不想我难过,所以就一个人承受了。可是我,我没办法原谅自己。”孙颖之道。 “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像这种事,防不胜防的。”苏凡安慰道。 孙颖之叹了口气,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太大意了。” “你别责怪自己了,颖之姐。”苏凡道。 孙颖之摇头,道:“迦因,你知道吗,我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看着他——好了,不说了,不说这个了。你说的对,事情过去了,我们都得向前看,我们得继续走下去,既然活着,就不能白活了,是不是?” 苏凡点头。 “所以,迦因,你也不要再那样看待自己了,你,帮了我们很多。帮了阿泉,帮了覃逸飞。如果没有你,阿泉就只能天天和以珩说话了,而且,有些事,有些感受,以珩并不一定能理解他。如果没有你,覃逸飞可能就被他妈给管的连一点自由都没有了。虽然非议很多,你承受了很多的误解,可是,阿泉和覃逸飞,他们会感激你的。他们,是你的朋友,对不对?”孙颖之道。 苏凡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下来。 这一整天被方希悠的指责,让她喘不过气,把她压垮。 “我们只是普通人,又不是神仙,做事怎么可能那么全面?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怎么可能不被人怨恨?只要问心无愧,问心无愧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孙颖之道。 苏凡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下眼泪,笑了,道:“你真是会安慰人,颖之姐。” “我也不是说劝你,我,我也是在说给我自己听。”孙颖之叹了口子,道,“我知道,如果外人知道我和阿泉的事,我的名声也不见得会比你好多少。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在乎阿泉,只有他的事对我最重要。我这辈子,也只会爱他一个人,只会为他一个人付出。” 苏凡望着孙颖之。 “所以,迦因,就算你不拜托我,我也会用这一生去守护他,哪怕,哪怕只是这么远的守护。我,心甘情愿。”孙颖之道。 回家的路上,苏凡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孙颖之的话。 孙颖之对曾泉的感情,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可以比呢?虽说感情这个东西不是拿来比的,不是说谁爱谁更多一点就怎样,可是,孙颖之这样不求回报的爱—— 真傻,不是吗? 可是,傻又能怎么样?人生,哪有完美的事?哪有尽善尽美? 回家的路上,苏凡接到了霍漱清的电话。 “你回家了?”苏凡问。 “嗯,事情都忙完了,回家休息一会儿。你,什么时候回来?”霍漱清道。 “很快了,我在路上。”苏凡道。 “那我等你。”霍漱清说完,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霍漱清走进了儿子的卧室,小保姆见他来了,赶紧起身。 “霍书记——” “还没睡醒吗?”霍漱清低声问。 小保姆点头。 霍漱清便走到床边,静静坐下来,看着儿子那安静的睡相。 念卿婴儿时期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说到这一点,外甥女桐桐给他的记忆反倒是更多一点。因为桐桐从小就在姥姥家,而霍漱清那时候还没结婚,也是经常去父母家里住,舅甥的感情,从桐桐婴儿时期就开始培养了。以至于到了今天,霍漱清对外甥女的关注,总是要多一些。时常会背着姐姐姐夫给外甥女一些生活费,甚至还给外甥女赞助旅行经费。这个寒假,桐桐申请到联合国的一个实习机会去了南非,经费就是舅舅赞助的。当然,这个机会的获得,也少不了舅舅的从中帮忙。毕竟驻联合国代表团里,有不少人是霍漱清的朋友。就在今天早上,桐桐还给舅舅发了一组照片。 此时看着儿子,霍漱清的心里,不禁开始思考念卿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都说念卿长的像他,嘉漱像舅舅,可现在看起来,嘉漱也还是挺像他的,特别是那一双大眼睛。 霍漱清不禁笑了,小心地抓起儿子柔软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下。 可是小家伙依旧睡的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 怪不得大家都说嘉漱很好带,一点都不调皮捣蛋。不过,男孩子,还是捣蛋一点好,像他小时候一样。混成一霸才好! 可是,那样的话,苏凡估计就要头疼死了。她啊,还是没有足够的心力照顾孩子,毕竟身体也不是很好,其他的事又多。 时间过的还真是快,想想他和苏凡相识已经七年了啊,整整七年了。一切,好像就是昨天一样。即便是这个时候,他还能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记得那个系着红围巾的女孩。 想起过去的场景,霍漱清不禁笑了。 好像才是昨天认识的她,却没想到他们已经结婚这么多年,而且还有了两个孩子。也是两个孩子的父母了啊! 真是,太快了! 手机在衣兜里震动了起来,霍漱清赶紧起身,走出了儿子的卧室。 是首长办公室打来的。 “霍书记,晚上八点半过来一下。首长找你!”是首长的首席秘书打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霍漱清道。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这么突然又叫他,难道,出了什么事? 都说君心难测,霍漱清怎么可能猜得到? 猜不到就不猜了。 曾泉已经去了沪城,他的情形,也不乐观。 虽然首长已经密令这次的事件不许再提,可是,那些想要针对他们的人,肯定会在一段时间之后旧事重提,或者说换个方向攻击。何况,最关键的那些小东西还没找回来。 真是,麻烦啊! 霍漱清回到自己的卧室,脱去鞋子,躺在枕头上,两只眼睛却是没办法合上。说是休息,可是脑子也不能停止运动。 躺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又响了。 是回疆那边打来的。 霍漱清坐起身。 就在霍漱清通电话的时候,苏凡推门进来了。 见他在床上接电话,她便没有打扰他,走到更衣间去换衣服。 方希悠的事,让她的心情很沉重,心乱如麻。 心里想着事情,手上的动作就停下了,站在镜子前面陷入了深思。 突然间,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顷刻之间,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脖颈。 她的心,好似被什么小虫子挠了下,痒痒的。 “怎么了?”他见她站着不动,没有回应,问道。 “没事。”她说。 他扳过她的身体,把她推到镜子前面。 “出了什么事了吗?”他问。 “没事,你别问了。”她说。 他的手指,轻轻的在她的脸庞上游弋。 苏凡低下头,闭上眼。 他轻轻地亲着她的眉眼,感觉到她眼皮底下的快速转动,以及,热热的温度。 “丫头?”他松开她,注视着她流泪的脸。 苏凡赶紧擦去眼泪,道:“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有什么事就跟我说,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霍漱清问道。 苏凡只是摇头,道:“真的没事,你别想多了,我,我就是——” 他看着她。 苏凡抬头,望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霍漱清,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是!”他说。 她的瞳孔,猛地扩大,身体一震。 “是,是啊,是,是这样——”她低下头,喃喃道。 他是应该讨厌她,连方希悠都那么讨厌她,霍漱清—— 可是,她的下巴,一下子就被他抬了起来。 苏凡惊讶之时,他的吻就结结实实落了下来。 她呜咽了一声,身体好像要倒下去,两只手撑着身后的玻璃镜。 猛地,她的唇上传来一阵刺痛,她抓住他的胳膊。 “以后你要是再问这种啥问题,我就——”他松开她的唇,道。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闪动,不知道是因为唇上的疼,还是,心里的。 她低下头。 霍漱清拥住她。 “傻丫头,我疼你都不够,怎么有时间去讨厌你?”他说道。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她流泪道。 “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难道你要给我找一个?”他说着,不禁笑了。 苏凡抬头,泪眼蒙蒙望着他。 “你啊,这个小脑袋里,怎么总是想这些没用的东西?”霍漱清道。 说着,他紧紧拥住她。 “我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你,以后,我会努力多抽点时间给你和孩子们。刚刚我去看嘉漱,没想到那小家伙,突然之间长大了好多。我真是失职,再这么下去,恐怕我都要不知道念卿读几年级了。”霍漱清笑着说。 苏凡,静静站着。 值得欣慰的事 就这样,霍漱清拥着她在更衣间里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先去沙发上坐着聊会儿,你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苏凡盯着他。 “看你这么难过的,我要是再不问,还算是男人吗?走吧。”他说。 苏凡没办法和他说,她不知道要是让他知道了方希悠说的那些话,他会怎么想。可是,如果不让他知道方希悠对她的怨恨,万一方希悠迁怒于他呢?毕竟方希悠说过是曾泉让位给霍漱清的。 夫妻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霍漱清又起身给两个人倒了两杯水端了过来,递给苏凡。 “去夫人那边说了要去回疆的事了吗?”霍漱清问。 苏凡点头。 “夫人怎么说?”霍漱清问。 “她说没关系,在回疆好好干,这边的事,过段时间还是要过来看看的。”苏凡道。 霍漱清“哦”了声。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夫人,她特意给了我机会,我却——”苏凡道。 “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你得先在回疆做出成绩,别人才会信服你,而且,这个过程中好好锻炼一下你自己,将来处理其他的问题的时候,你也不至于会手足无措。”霍漱清道。 苏凡不语,端着水杯子喝了口水。 “还,有什么?”他问。 “哦,我妈说要不咱们把孩子们留在这里,她来照看。”苏凡道。 “你,怎么想?”他问。 “我,”苏凡顿了下,“我妈说咱们两个忙,没有足够的精力照看孩子,这也是实情。可是,我哥跟我说,他觉得孩子们还是跟着咱们更好一点,让他们脱离京城的这个圈子,对性格的培养和世界观的培养更好一些。” “别人怎么说,都只是建议,关键是,你怎么想。”霍漱清道。 苏凡看着他,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妈一个人在家,孩子们在的话,她也不会孤单。可是,要是把孩子们留下来,她也就没什么自由了。” “是啊,照顾孩子是很耗心力的事。现在你妹妹回来了,你妈也就不会孤独了。咱们还是把孩子们带走吧!不过,等过完年再说。你说呢?”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 “还有呢?”他问。 苏凡不语。 “丫头——”他拉着她的手,苏凡注视着他。 “我们是夫妻,夫妻就是一体的——”他说。 是啊,他们是一体的。 方希悠恨她,方希悠对霍漱清的上位不满,这些事,如果霍漱清不知道,万一,万一方希悠做了什么对霍漱清不利的事怎么办?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方希悠针对她就算了,不能让方希悠针对霍漱清! “其实,有件事,我和你说了,你——”苏凡道。 “你说吧,我知道该怎么处理。”霍漱清道。 苏凡想了想,开口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我哥这次的排位变化,是我哥,让给你的吗?” 霍漱清看着她,道:“你,听谁说的?” “你先回答我!”苏凡道。 霍漱清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件事,是组织的决定,不是我和曾泉两个人互相谦让就可以的。” 苏凡呼出了一口气,果然是这样。 “可是——”霍漱清的这两个字说出口,苏凡,愣住了,看着他。 “在首长做出这个改变的时候,曾泉,他,很配合。”霍漱清道。 “你,你的意思是——”苏凡问。 “虽说这是组织的决定,可是,曾泉在接受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坚持和争辩,他,他很爽快的接受了。如果说他,他抗拒了,或者说不支持这决定,事情不会这么顺利。”霍漱清道。 “为什么?”苏凡问。 “首先,你们家和方家,特别是方家的情绪会有波动,曾泉是心甘情愿接受的,那方家的情绪也会平稳一些。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听说方书记和首长表达过任何的不满。其次,在我们组织内部,有不少人是曾泉的支持者,毕竟曾泉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他接班的可能性是很大的。”霍漱清道,“如果曾泉对他的支持者泄露一点点的不满的情绪,我们这个组织也会出现裂痕。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个组织一直以来都没有说因为我和曾泉的共同存在而发生混乱吗?” 苏凡摇头。 “因为我支持曾泉,曾泉也支持我,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嫌隙。只要我们两个人没有互相猜忌,对手想要挑拨我们制造矛盾,那根本就是徒劳。首长和你父亲,还有方书记,甚至包括希悠爷爷,都是赞赏我们两个的关系的。自古以来,长城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在我们如今这样大敌当前的时候,自己人绝对不能乱。这是最基本的。而这方面,首长他们是不担心的。我和曾泉不会内斗!”霍漱清道。 苏凡微微点头。 可是,听霍漱清这么说,她有点欣慰,却又同时担忧起来。 他和曾泉是没有矛盾,可她和方希悠—— 夫人说,两个家庭,如果女人不能和平相处,这两个家庭也很难会和平下去。何况现在他们是大敌当前,就像霍漱清说的那样,现在是他们的关键时刻,一旦她和方希悠之间的问题持续下去不能解决,那么—— 首长是不担心霍漱清和曾泉的,可夫人是担心她和方希悠的。 “那现在这样改变之后,是不是意味着我哥不能做首长的继承人,而变成了你?”苏凡问。 霍漱清摇头。 “不是吗?”苏凡问。 “你,想要那个位置吗?”他问。 苏凡摇头,道:“我无所谓,不管什么位置都无所谓,你只要做你自己的事就好了。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霍漱清看着她。 “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只要你实现你的梦想,做你想做的事,我就很开心了。”苏凡道。 霍漱清轻轻拥住她,亲了下她的额头。 “可是我不明白。”她说。 “不明白什么?”霍漱清问。 “不明白这次改变是为了什么,改变的结果又是什么。”苏凡问。 “实际上,这次改变,只是把整个集团的优先考虑放在了我的身上,要先让我上,保证我顺利,然后再是曾泉。而不是说,我就是首长的继承人,曾泉不是。将来,到底谁来坐那个位置,很难说。”霍漱清道。 苏凡“哦”了一声。 “实际上,这个调整,只是为了保护曾泉,最根本的就是为了保护曾泉。曾泉自从正式走出来以来,这些日子,短短的这些日子里,他就遇上了那么多的意外。如果不把他保护起来,将来很难保证他会顺利走到最后。”霍漱清道,“要想走到最后,能力重要,可是,最重要的是,得活着,你说是不是?如果命都没了,这个安排那个安排,还有什么意义?” 原来如此! 首长的内心里,更偏心的还是曾泉,就像颖之姐说的那样。 “可是,这么一来,这么一来,你不就危险了吗?”苏凡紧张地抓住霍漱清的手,道,“我哥经历的那些事,不就——” “这也是我要和你认真强调的一点,丫头。”霍漱清道。 “什么?”苏凡问。 “从现在开始,安全部门会有一个专业的团队负责保护我们一家人的安全,包括我,也包括你和孩子们在内。你的活动可能会受到限制——”霍漱清道。 “我哥之前也是这样吗?”苏凡问。 霍漱清摇头,道:“之前是有人在保护曾泉,可是,因为发生的事太多了,首长对安全这方面很担心,就加强了对咱们一家,还有曾泉和希悠的全方位保护。所以,以后,你的行动需要提前报告,还有你的电话和电子邮件,以及手机上所有的网络通讯都会被监控——” 苏凡,惊呆了。 “这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霍漱清道。 苏凡,沉默了。 “刚才我和安全部门的人开了个会,他们已经挑选好了所有的人员,有些人已经出发去了回疆,替换咱们家里的警卫。”霍漱清道。 苏凡“哦”了声。 霍漱清说着,握住她的手。 “丫头,我知道让你一下子适应现在的情况很难,实际上,我的心里,也,有些不安。”他说着,叹了口气。 “不安?”苏凡问。 他点头,松开她的手,背靠着沙发,道:“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我,说实在的,我从没想过我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从没想过。” 苏凡看着他,握住他的手,道:“你以前不是说你也有梦想吗?你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难道,不好吗?” “好啊,怎么会不好呢?男人都喜欢权利,我要说我不喜欢,那是假的。可是,对于我来说,现在的压力和责任,比其他一切都要重,我已经没有心思和精力去想别的事了。”霍漱清道。 苏凡靠着他的肩,道:“这是无可避免的。” “是啊,我知道。”他说,“就是偶尔想起来会,会,没有自信。” 苏凡愣住了,坐起身,望着他。 他也看着身边的妻子。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和能力去承担那样的责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达到首长和大家的期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霍漱清道。 苏凡抬手,手指轻轻贴在他的嘴唇上。 总是毫无预兆地夸 霍漱清注视着她。 良久的,苏凡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是这样默默望着他。 “我相信你,霍漱清!”她说。 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 “在我的心目中,霍漱清是这个世上最强大、最无所不能的男人,这个世上,没有事可以难倒你,真的。如果连你都做不好做不到,就没有人了。”她认真地说。 他,依旧只是看着她。 “在我的心目中,霍漱清是这个世上最强大、最无所不能的男人,这个世上,没有事可以难倒你,真的。如果连你都做不好做不到,就没有人了。”她认真地说。 他笑了下。 苏凡顿了下,道:“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这样的事,落在谁的身上,谁都不会轻松。看似是光鲜无比的好事,可是,压力和危机,往往比鲜花来的更早。”说着,苏凡松开手,静静望着前方,“我哥这些日子,感觉也是,压力很大。” “是啊!”霍漱清叹了口气,“就算是曾泉去了荆楚,他的担子也不会轻。” 苏凡望着他,她不想把方希悠的原话说出来,不想让霍漱清知道那样质疑他的话。 是啊,方希悠是在质疑霍漱清的能力和资格,而非单纯针对她。霍漱清为什么不能做首长的继承人?霍漱清这些年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继承?首长怎么会把那么重大的事当成儿戏来决定。即便就像孙颖之说的那样,首长很喜欢很疼曾泉,也绝对不会把国家大事完全建立在自己的情感好恶之上。而方希悠那么说—— “你们两个一起努力,没有什么会难倒你们的,我相信。”苏凡望着霍漱清,认真地说。 霍漱清笑了,道:“你啊,总是这么毫无原则的夸我!” “我这不是毫无原则,我相信你,很多人都相信你的。你,也要相信自己。”苏凡道。 霍漱清一言不发,只是揽住她的肩,轻轻亲了下她的发顶。 “霍漱清,我和我嫂子,可能,不行了。”苏凡开口道。 “不行的意思是——”霍漱清问。 “我们两个的关系,可能,没有办法缓和了。我,不知道怎么做,我今天找以珩哥帮忙,他说他没办法——”苏凡道。 霍漱清看着苏凡。 “她恨我,因为曾泉的事,过去的那件事,她——”苏凡望着他,道,“我怕她把对我的恨,迁怒到你的身上——你知道的,她是方家的人,她要是煽动方家针对你,你,你怎么办?” “你别想太多了,希悠不会做那种糊涂事的。”霍漱清道。 “可是她——”苏凡道。 “别担心,希悠可能还是杨思龄这件事闹的心情不好,她不会那么不顾大局的。别担心!”霍漱清安慰道。 苏凡靠在他的怀里,道:“是吗?” 霍漱清点头。 虽然霍漱清这么说,可苏凡的心里,根本无法平静。 苏凡静静靠着他坐着,霍漱清的眼底,掠过一丝深深的鹜色。 这时,门突然开了,霍漱清赶紧松开苏凡,一看门口进来的是,嘉漱? 小家伙竟然自己把门推开了。 霍漱清赶紧起身,朝着儿子奔了过去,一把抱起儿子。 苏凡也起身走过去。 “对不起,霍书记,嘉漱他听我说您回来了,就要跑来找您——”小保姆忙说。 “没事没事,我儿子想爸爸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呢!”霍漱清说着,抱着儿子狠亲了几下。 “奶粉喝了吗?”苏凡问小保姆。 “已经喝了,我这就去厨房给嘉漱弄点水果餐。”小保姆说。 “好,那你去忙吧,孩子我们管。”苏凡道。 小保姆就赶紧关门出去了。 霍漱清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把儿子放在自己腿上。可是嘉漱坐不住,非要站起来,两只鞋就踩在爸爸的裤子上。苏凡要去给孩子脱鞋,可鞋子还没来得及脱,嘉漱的脚已经踩上了爸爸的胸口,抓着爸爸的头发就往上爬。 这孩子,怎么就乖了?霍漱清心想。 可是,他还是开心地笑着,也不管儿子把自己的衣服踩脏、头发弄乱,更加不在意儿子的口水滴在他的脸上身上。 苏凡把儿子从霍漱清的头上抓下来,脱下儿子的鞋,对霍漱清道:“你也太纵容了,你看他把你头发都拔下来了。” 说着,苏凡掰开儿子的小手,把那两只小肉手指缝间的头发揪出来给霍漱清看。 霍漱清笑了,抬手随意梳理了一下被儿子弄乱的头发。 “没关系,儿子嘛,干什么都对。”霍漱清道。 苏凡摇头叹气道:“你啊,还真是,怪不得都说男人有了儿子就变傻了。” “胡说,什么叫有了儿子就变傻?明明是结婚就变傻了。”霍漱清笑着说。 苏凡笑了下,赶紧抽出一张纸巾,给霍漱清擦脸上的口水。 “好了,你还是去洗把脸吧,这么擦不干净的。还有,衣服也换一下。”苏凡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狠狠地亲了下儿子肉嘟嘟的小脸,亲的嘉漱“吱吱”笑着。 “赶紧去吧!”苏凡催促道。 霍漱清笑着站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走进了洗手间。 苏凡抱着儿子,根本没有注意到霍漱清的动作。 来到洗手间的霍漱清,反锁了门,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此时方希悠正乘车离开了红墙,大姑带着姬云期一起去了爷爷家,叫她晚上过去吃晚饭,方希悠母亲也过去了。而方希悠因为被夫人嘱托说“尽量多休息,和阿泉在一起”之后,琐碎的工作都转移给了别人,相对轻松一些了。今天出了大姑和姬云期、母亲,还有大姑家的表姐也来了,方希悠便早早离开了。 就在车上,方希悠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霍漱清的号码,方希悠愣住了。 霍漱清,怎么给她打电话? 难道是苏凡告状了? 告就告吧,她还怕苏凡告状? 于是,方希悠接了电话。 “希悠——”霍漱清叫了声。 可能只是臆想 苏凡是不知道霍漱清的洗手间做什么,等他出来的时候,嘉漱已经坐在沙发上玩着了。 “我要出去一下,有点事。”霍漱清对苏凡道。 “哦,那你晚饭回来吗?”苏凡问。 “回来,哦,对了,念卿晚上回来吗?还是要住你奶奶那边?”霍漱清问。 “我妈带她回来。”苏凡道。 “那我等会儿就回来了,你在家等等。”霍漱清道。 说完,他就出门了。 苏凡是从来都不会问他出门去见谁、去做什么的,嘉漱在身边咿咿呀呀的叫着,也就没有心思想别的事了。 霍漱清乘坐的车子,直接开到了附近的一个茶室,那是方希悠定的地点。 车子开到后门,进车门直接就开了,车子开了进去,霍漱清就下了车。一个年轻男子领着车子,直接开进了一个秘密车库。 “霍书记,这边请——”方希悠的秘书对霍漱清道。 “谢谢。”霍漱清跟着秘书一路上楼,来到后院的二楼。 院子的前院,是一个茶社,不过好像没有人。 “您请。”秘书推开一扇门,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走进去,方希悠已经坐在桌前泡茶了。 “请坐,漱清!”方希悠道。 “这边,倒是挺安静的。”霍漱清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安静的地方不好找。我泡了乌龙,可以吗?” “可以。”霍漱清脱去外套,方希悠的秘书帮他挂进了衣帽间,就告辞出去了。 霍漱清环视一眼,这屋子里的陈设,看起来很是古朴,全部都是明清的木质家具风格,至于材质,应该是最上乘的紫檀了,手一摸就知道。 侧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霍漱清走到旁边一看,不是古画,是现代的作品。 “靖山?”霍漱清仔细看了眼落款,问道,“这是哪一位名家?怎么从没听过?” 方希悠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幅画,微微笑了,道:“就是我!” 霍漱清愣住了,看着方希悠。 “我以前学过一阵子国画,只不过后来不画了,这个名字是我学习的时候取的。时间长了,也就没人记得了。”方希悠道。 霍漱清环抱双臂,仔细端详着这副画。 “你在家里不是也画吗?不用章了?”霍漱清道。 “嗯,家里随便画画,心烦的时候画几笔会舒服点。不过都不能挂出来。就这副,还是我挑了很久才挑出来的。其他的画都太差劲,没办法挂起来。”方希悠道。 霍漱清摇头,道:“这一副拿到美院去当教材都绰绰有余了。” 方希悠笑了,道:“你就别这么夸我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来,我们喝茶吧!” “今天你不是去上班了吗?这么早就回来?”霍漱清问。 “我大姑和我妈她们去看我爷爷了,叫我一起过去吃晚饭。”方希悠道,说着,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霍漱清坐在她侧面,接过方希悠端给自己的茶。 “今天你急着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方希悠看着霍漱清,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和你聊聊天。”霍漱清道。 方希悠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道:“你找我聊天?就不怕迦因不高兴吗?咱们还是别绕弯子了,你是因为迦因的事来找我的吧?” 毕竟是面对方希悠,都是一家人,霍漱清还是很客气的。 “苏凡那丫头做事有些糊涂,有些事呢,我们还是亲自谈谈比较好一点。”霍漱清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我很羡慕她呢,不管她做错什么事,你都会为她善后,不管她受了什么委屈,你都会为她出头。有多少女人像她这样的?” 霍漱清见方希悠端着茶杯,静静坐着,好像有些难过的样子,便说:“你不跟着曾泉一起去武汉?” “他又没叫我去,我去干吗?给他添堵吗?我还不如在这里待着呢!”方希悠道。 “去武汉要重新安置一个家,你是他的妻子,他怎么会不需要你呢?”霍漱清道。 方希悠没说话。 “如果有空的话,还是过去帮帮他。曾泉的个性,你比谁都清楚,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他也是心情烦闷,你就多体谅体谅他一点。有什么事,等过阵子再跟他计较。”霍漱清道。 方希悠看着他。 “你,为什么对迦因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包容她?她和阿泉的事,她和逸飞的事,难道你真的不在乎吗,漱清?”方希悠问道。 霍漱清淡淡笑了下,端起茶杯喝了口,道:“希悠,你是这么难得的丹青高手,难道忘记了国画最难画的是留白吗?” “你,什么意思?”方希悠道。 “我没有画过国画水墨,只不过就是听人讲过一些。据说,国画,比如像你的这副水墨山水,大师和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留白的意境,真正水平的提现,也是在这留白的地方,而不是用笔墨画出来的实相。”霍漱清道。 “所以呢?”方希悠道。 “你只看到实相,没有看到留白。”霍漱清道。 “我没有——”方希悠看着霍漱清,“难道我看到的还不够多吗?他们的卿卿我我,难道还不够多吗?” “你知道曾泉为什么总是喜欢和苏凡在一起吗?或者说,你知道为什么苏凡有那么多缺点,可我还是愿意爱她,而曾泉和逸飞,也喜欢和她在一起吗?”霍漱清道。 方希悠冷冷笑了下,道:“我很奇怪你们居然会喜欢共享。” “你错了,希悠。”霍漱清道。 方希悠看着他。 “和苏凡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压力,当然,有很多人都可以做到这一点,只要是比你地位低的人,你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苏凡会回应我们说的每一句话,或者说,她是一个非常好的聆听者。作为我来说,她是我的妻子,可是最开始的时候,我和他在一起,是因为这样的感觉,她是一位非常好的聆听者,她不会评判我,她,怎么说呢,就是一股清泉,很舒服的流进了心里。这是我的感觉。我想,曾泉和逸飞,应该也是差不多,特别是曾泉。”霍漱清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你还真是向着她。” “希悠,在你跟别人表达自己的观点之前,做一个聆听者,多听听别人的话,难道,不好吗?”霍漱清道。 方希悠,没明白。 “我们这个世界,不缺说话的人,缺的,是真心听我们说话的人。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吗?”霍漱清说着,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沉默了。 “你也需要跟别人去表达你内心的困惑和迷茫,你也需要有个人倾听,不带任何立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静静地听你说,和你分享,让你不再困惑。即便这个人不能为你提供什么建议,和这个人说完了,你的心情会舒畅。难道,你不需要有这样一个人?”霍漱清道。 方希悠,怔住了。 这样的一个人—— 沈家楠吗? 不带任何立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安静的倾听,然后提供建议——这,难道不是,沈家楠吗? 霍漱清并不知道方希悠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他给方希悠倒了一杯茶,接着说:“关于曾泉和苏凡的事,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以前也和你说过,你计较太多,是没有意义的,除非你要和他离婚。” “离婚?”方希悠看着他。 “是的,离婚。如果你们要离婚,那么你可以计较他的所有感情过往。而你,不会和他离婚的,对不对?”霍漱清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不语。 “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就想办法改变一些。我是个男人,从某些程度,我是能体会曾泉的心情。就像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如果曾泉在你这里找不到他想要的理解和共鸣,那么,他就会从别人那里找。而你,应该庆幸他找的那个人苏凡,是他的妹妹。因为是妹妹,他能做的,只是在一起说说话,如果他找到了另一个人,哪怕是孙小姐,你要面对的,恐怕就不止是和他说说话这么简单的局面了。”霍漱清道。 “你,不介意?你不在乎?”方希悠道。 “我怎么会不在乎?”霍漱清道,“但是,在曾泉这件事上,我,不在乎。因为知道他们是有底线的,他们的血缘,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曾泉就算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做出违背伦常的事,苏凡当然也不会。我了解苏凡,对于她来说,曾泉一直都是一个聊得来的朋友,从当初在云城时候就是。” “所以你觉得苏凡没错,他们两个谁都没错,只有我一个人错了,是吗?”方希悠道。 “你觉得苏凡影响了你的家庭,破坏了你的家庭,就目前的结果来看,我没有办法说你错。苏凡和曾泉之间的事,的确是影响了你。”霍漱清道。 “谢谢你,漱清,你很,诚恳。”方希悠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些事,是你自己臆想的?”霍漱清道。 “我?臆想?”方希悠反问道。 是你们的心魔 “你说,是我的臆想?”方希悠问道。 霍漱清点头,道:“就像我刚才和你说的留白一样,不懂的人一眼看过去,看到的是肉眼可见的笔墨勾勒的山石,可是,只有真正懂得的人,评价你这幅画到底是上乘之作,还是可弃之物,看的,是留白,只有你的留白,才是你画作真正的高明之处,才是真正见作画者水平的地方。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也是一样。你看着他们在那里说话,你看到的是表情,是动作,表情也许是很愉悦很开心的,你就会生气。可是,如果你想想你看到的情形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曾泉和苏凡说话会很愉悦,和你,就不会?这背后,希悠,并不仅仅是过去他对苏凡的那份感情。说实在的,要论感情,我并不认为曾泉对苏凡的感情,或者说爱情有多深——” “难道还不够深?他为了苏凡这样对我,难道还不够?”方希悠打断霍漱清的话。 霍漱清点头。 “你,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你——”方希悠道。 “就你对曾泉的了解,你告诉我,当初在云城,在他救出苏凡后,他不会把苏凡藏到哪里,然后等他和你结婚了,等风声不那么紧了,就和苏凡在一起生活吗?”霍漱清道。 方希悠,怔住了。 “这种事,我相信他是可以做到的。绝对可以!如果他想要做,他绝对会做到。同样的,他也会把和苏凡有关系的话,利用他父亲的权利,彻底打垮,让我没有机会升迁。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我升迁,只要我继续往上走,我就有能力保护苏凡,不会让他把苏凡夺走。”霍漱清道,“你说,是不是这样?” 方希悠,沉默了,一言不发。 “希悠,我今天找你,不是为曾泉辩驳什么,也不是为苏凡开脱。即便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可是,他们的行为,的确是让你受到了伤害。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劝你,冷静一点。”霍漱清说着,定定看着方希悠。 而后面的四个字,他特别加重了语气。 “你劝我冷静?难道这些年,我还不够冷静吗?我非要——”方希悠道。 她想说“我非要捉奸在床才算吗”,可是,她没说出来,毕竟这话,让霍漱清也会很难堪。 “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们一家人的关照,希悠。”霍漱清道,“特别是苏凡受伤昏迷之后,你帮了我们很多。这一点,我霍漱清是不会忘的。” “都过去的事了,说那些做什么?”方希悠喝了口茶,道。 方希悠端着茶杯,看着他。 “希悠,我知道你恨苏凡——”霍漱清道。 “她和你说的?她就是喜欢告状!”方希悠冷笑了下,道,“在男人面前可怜兮兮的流眼泪告状,说别人欺负她,说自己有多委屈,然后你们就觉得她很可怜,觉得她需要保护,觉得——” “你错了,她,没有跟我说什么。”霍漱清道。 “那就是我在污蔑她咯?”方希悠道。 “苏凡她有缺点,同样她也做了错事。这些,我不否认。曾泉也是一样,我同样不否认。”霍漱清说着,顿了下,“我,很欣赏你,希悠。” 方希悠,愣了下。 “你是个很有才华的女人,有才华,有能力,有勇气。有些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没办法比得上你。”霍漱清道。 “你客气了,漱清。我比你,差远了。如果我比你优秀的话,他们就会选择我,而不是你。”方希悠说着,苦笑了下。 霍漱清微微摇头,道:“我说的是事实,这一点,苏凡,还有曾泉,大家都很清楚。你帮了曾泉很多,我知道,曾泉,他也很清楚。” “他知道吗?”方希悠苦笑了下,道,“他的心里眼里,只有苏凡,怎么会知道我做了什么?” 霍漱清,沉默了。 “漱清,我,有时候很恨他,你知道吗?我,恨阿泉,我恨他为什么永远都看不到我难过,永远都看不到我,我为他做的事,只是,只是记着我没有做好的,我没有——”说着,方希悠眼里的泪水,不可控制地涌了出来。 霍漱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哭。 也许,哭出来会好一点。 “我知道他们的事,并不全怪迦因,真的,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咽下这口气,我——”方希悠说着,望着霍漱清,“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方希悠捂着脸,哭了起来。 霍漱清递给她一张纸。 没有谁会一帆风顺 离开方希悠的茶社,霍漱清接到回疆那边的电话,去某部委特意了解了一下回疆项目的批复情况。而方希悠,则回去了爷爷家里。 到了爷爷家,母亲和大姑,以及姬云期都到了。爷爷今天精神很好,几个人在茶室里坐着聊天。 “忙完了?”等方希悠进门,母亲便问。 “嗯。”方希悠应声。 “你带着云期去玩玩儿吧,她在这里跟我们坐着,以及无聊死了。”大姑笑着道。 “您知道无聊,还非拉着云期在这儿啊?”方希悠道。 大姑笑着,爷爷便说:“要是云期不在更无聊,云期还能给我讲几个笑话听听。” 方希悠笑了,道:“那我也坐在这里听几个好了。” “你可饶了我吧!要知道来外公这里,我已经把彻夜背下来的笑话都讲完了。你再让我讲,我脑袋可就要喊救命了。”姬云期对方希悠道。 屋里的人都笑了。 姬云期年纪小,性格又活泼,在方家这个有些沉闷的家庭里,姬云期是一道亮丽的光,走到哪里都能让人开心起来。 “泉儿走了?”爷爷问方希悠。 “嗯,去沪城办交接了。”方希悠道。 方爷爷微微点头,对方希悠道:“你推我出去透透气吧!让你妈她们先聊。” 方希悠便放下手包,赶紧站起身。 大家也都知道爷爷这么叫方希悠出去,肯定是有事情谈的。 方希悠推着爷爷的轮椅走出了茶室,爷孙二人在长长的走廊里。 “关于泉儿的事,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爷爷问。 “这是组织的决定,我能说什么?”方希悠道。 爷爷看了她一眼,道:“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他犯了错,是应该被惩戒一下,要不然其他人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首长。”方希悠道。 “你知道就好。”爷爷道。 “可是——”方希悠道。 “你担心这么一来,他就没机会了,是吗?”爷爷问。 “嗯。”方希悠道,“资源毕竟是有限的,给了漱清,阿泉能分到的——” “有爷爷在,还怕亏了他吗?”爷爷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方希悠的脚步,停住了。 爷爷看了她一眼,道:“你心里想的什么,爷爷很清楚。泉儿年纪太轻,经历的波折不够多,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没有一颗钢铁一样的心,是没办法承担重责的,我们不能对不起全国人民。” “我明白,只是——”方希悠道。 “迦因现在风评很好,我建议你还是离开京里,跟着泉儿一起去荆楚任职。”爷爷并没有继续方希悠的话题,说道。 “他未必想要我去。”方希悠说着,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 “你这个倔孩子!难道真想让他在外面给你弄个孩子带到你面前?”爷爷道。 方希悠噘着嘴。 “别再拖了,如果你连个孩子都没有,将来的事业怎么继承?”爷爷说道,“这件事,不是你们的私事,是政治任务,你必须完成。至于你们两个的关系,有个孩子,说不定也就缓和了。” “我不是那种用孩子去绑住男人的蠢女人!”方希悠推着轮椅,慢慢走着,道。 “愚蠢,还是聪明,难道只有一种界定吗?”爷爷说道。 方希悠不语。 “现在看来,不仅是泉儿需要历练,你也需要。”爷爷道, “爷爷——”方希悠停住脚步。 “我会给夫人打电话说的,让她暂停你的职务,你还是和泉儿一起去吧!”爷爷道。 方希悠顿了片刻,道:“您也觉得迦因做的比我好吗?” 爷爷叹了口气,道:“你觉得她是你的对手?” “难道不是吗?”方希悠道。 爷爷转过头,看着她。 方希悠便走到爷爷面前,坐在廊下的美人抱上,道:“您要批评我,就批评吧!” “我不想批评你,我一直都认为你是这个世上最聪明剔透的一个女孩子,我认为你会有能力掌控你的生活和前途,可是这些年,”爷爷顿了下,“希悠,一个人,不管是谁,她真正的对手,只有自己。没有人可以打倒你,只有你自己可以。这个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明白吗?” 方希悠不语。 “如果把你和迦因放在一起比,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会有一个肯定的答案,谁都看得清楚迦因无法和你相比。可是,你从小过的太顺利,你的生活从来都没有波折,除了你在泉儿这里碰了钉子,你想想你这辈子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而没有得到的?”爷爷道。 方希悠,沉默着。 “没有人的一生可以一帆风顺,既然你遇到了唯一一件为难的事,就想办法去克服,解决这个问题。一味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有用吗?”爷爷的语气很严厉。 方希悠,一言不发。 “做大事的人,要有大的胸怀。特别是要想坐上那个位置,需要包容的实在太多。你不止是要别人服从你顺从你,很多时候,你还要包容那些不同意你不支持你的人,甚至是反对你的人。”爷爷道。 “我已经容忍了她太多了。难道您要我跟个小媳妇一样,受了委屈也要赔笑脸?”方希悠道。 “什么叫忍辱负重,什么叫韬光养晦,你不懂?”爷爷反问道。 方希悠,闭上了嘴巴。 “从现在开始,你和泉儿一起去荆楚,深入基层,好好去磨炼性子。你不用和迦因比什么,只管做你自己的事。如果你的眼光只是在迦因身上,那么你也就不用考虑和泉儿一起干什么了。”爷爷说着,按下轮椅的按键,轮椅从方希悠脚边走了过去。 “我明白,爷爷。”方希悠道。 爷爷停下轮椅。 “我明白了。”方希悠站起身,望着爷爷的背影,“我不会输给任何人,我方希悠,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先学会做人,再去学做事!”爷爷说完,轮椅就继续往前了。 他的一位秘书在前面的拐角处站着等待方首长,等轮椅过去,便主动推着轮椅,根据领导的指示离开了。 方希悠坐在原地,久久不动。 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夜晚,越来越冷了。 “干嘛呢?”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 是姬云期。 “吹会儿风,清醒一下。”方希悠道。 姬云期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荆楚是个好地方呢!战国七雄,出过霸王,近代又有武昌起义——”姬云期道。 “还有樱花最美的武大,你忘了?”方希悠道。 姬云期笑了下,道:“我还想着明年靠你的面子去那校园里赏樱呢!怎么样,给不给我机会?” “你一个人?”方希悠问。 “我怎么会一个人?”姬云期说着,指着自己的小腹。 方希悠笑了。 “我其实很害怕怀孕做妈妈的。”姬云期道。 “因为你妈妈的缘故?”方希悠问。 姬云期点头,道:“我家那个样子,我就很怕自己将来是不是也不能给孩子一个很有爱的家庭,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个好妈妈,所以,我一直都很害怕。不是说原生家庭对一个人成年后的家庭都会有很大的影响吗?你看看我那个家,我哪儿还有胆子生孩子?” 方希悠看着自己这个小嫂子。 “从我知道自己怀孕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这么担心,有时候做梦都还会梦见我家里的人,每次都是被吓醒,真的,一身汗。”姬云期说着,苦笑着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揽住姬云期的肩。 姬云期握住方希悠的手。 “你和我哥说过吗?”方希悠问。 姬云期点头,方希悠便问:“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让我不要把原生家庭看的那么重,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人生,还是要我们自己来把握的。”姬云期道。 “是啊,要自己把握。”方希悠叹道。 姬云期看着方希悠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过去对我们的人生肯定会有影响,只是,我们好像一直都太放大这些影响了。”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姬云期。 姬云期笑了下,道:“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和我一样经历那样的童年和少年,和我一样拥有那种家庭,所以,我会把我想要的家的模样带给我的孩子。我是可以做到的,你说呢?” 方希悠点头。 “你,也可以的!”姬云期却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呆呆地看着姬云期。 “我们还年轻,我们都有时间和机会的。”姬云期看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看着姬云期,良久,不语。 夜色,降临了这个世界。 方希悠和自己的家人团圆着,苏凡和霍漱清也同自己的儿女团圆了,只有曾泉一个人在浓烈的夜色下,乘车返回了这个临时的家。 家里并不是漆黑一片,保姆还给他亮着一盏灯。 他下了车,站在院子里,看着从玻璃窗里透出来的灯光,久久不动。 很快,他就离开这里了。 原以为会在这个地方多住两年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工作,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来来去去,一个个住处,也只能是一片可以挡风雨的屋檐而已。他需要的,或许也就只是这么一个屋檐。至于别的,至于那万家灯火里的温暖,或许,只是他眼里看过无数遍的风景。 推开门,他深深叹了口气。 “你回来了——” 料理后事 曾泉愣住了,看着眼前给自己开门的人。 “你?你怎么——”他问道。 “你入职的时候我过来了的,现在你要调走了,我要是不过来,别人还以为你是被贬职的。”方希悠说道。 曾泉没说话,走了进来,他的秘书也跟着进来,给曾泉拿着东西。 “夫人晚上好!”秘书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你先别走,等会儿我还有话问你。” 秘书小岑心里愣了下,却忙陪笑道:“是,夫人。” “你晚饭吃了吗?”方希悠问曾泉道。 “嗯,吃过了。”曾泉脱下外套,秘书刚准备去接,就看方希悠去接了,便站在一旁从方希悠手里接过曾泉的外套。 “你呢?”曾泉问方希悠道,“这么晚过来——” “我晚上在爷爷家吃的饭,我妈和大姑,还有云期都过去了。”方希悠道,“哦,对了,爷爷让我把这个带过来,送给覃书记。” 曾泉没明白,就看方希悠走到餐厅,从桌子上拎了一盒茶叶过来。 “这是前些日子别人送给爷爷的一盒冻顶乌龙,他让咱们送给覃书记。”方希悠道。 曾泉一看到东西就明白了方爷爷的意思,覃春明喜欢茶,徐梦华老家就是有茶园的。 “明晚咱们请覃书记和徐阿姨一起吃个饭,把这个送给他。”方希悠道。 “嗯,我跟他联系。”曾泉道。 “现在就联系吧!免得人家明天有了安排。”方希悠道。 曾泉便拿起手机,给覃春明拨了过去。 覃春明还没有回家,接到曾泉的电话,便笑着说:“还是我来请你吧!你要走了,我总得送你一下。” “谢谢您,覃叔叔。”曾泉道。 “别客气。”覃春明含笑道。 “那明晚我和希悠一起过去拜望您和徐阿姨。”曾泉看了方希悠一眼,道。 “希悠也回来了?”覃春明道。 “嗯,她过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曾泉道。 “好好好,那就和希悠一来过来吧!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希悠了。”覃春明笑着道。 聊了两句,两个人便挂了电话。 “他让咱们过去?”方希悠问。 曾泉点头。 “那也好。明晚咱们去覃书记家里,其他人就别约了,免得这个时候让人看见了有不好的传闻。”方希悠道。 “嗯,我已经安排好了。”曾泉道。 “覃书记家里就只有他们夫妻吗?还是逸秋姐也在?”方希悠问曾泉的秘书小岑。 “据说是覃书记和夫人,还有外孙女。”小岑道。 方希悠“哦”了声,微微点头,道:“我明天出去给娇娇也买一份小礼物,到时候一起带上。” 曾泉没说话,保姆便给他端来一杯热茶。 “市里有什么传闻吗?关于曾市长的调动。”方希悠问小岑道。 曾泉没想到方希悠会问这个,看了方希悠一眼,又看向秘书,小岑也看了他一眼,忙对方希悠道:“也没太多,主要就是说曾市长待的时间太短——” “除了这个呢?”方希悠问。 “除了这个,就是一些猜测,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小岑吞吐道。 “今天晚上,你让你的人开始在各个机关里传一个消息——”方希悠对小岑道。 曾泉看着方希悠,小岑也是在心里愣住了的。 没想到曾夫人真的是这样事无巨细的人,曾市长已经听到了那些非议和传闻,可是没有在乎,他身为秘书也想替领导解决这个麻烦,可领导没发话,甚至领导都表示了“无所谓,就这样吧”的意思,他一个秘书能画蛇添足吗?现在曾夫人这么说,算是在保全曾市长的名声了,免得那些好事者瞎传,影响了曾市长的官声。 “是,夫人,我这就去安排。”小岑听完方希悠说的话,忙应声道。 “现在去吧!越快越好!”方希悠道。 小岑看向领导,见曾泉没说话,只是摆摆手,就赶紧告别离开了。 “明天我会和沪城商界的女眷们聚一下,已经安排好了。”方希悠对曾泉道。 “你决定就好。”曾泉说着,站起身,就准备上楼了。 方希悠看着他的背影,站起身,道:“你不满意?” 他停住脚步,站在楼梯口,片刻之后,他折身回来,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只是,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方希悠看着他,没说话。 “谢谢你过来。”他说。 她低头,一言不发。 曾泉静静注视着她,轻轻拥住了她。 方希悠的心里,猛地震动了下。 “你一路辛苦了,早点休息吧!”他在她耳边说了句。 他一直都是这样 似乎,除了那一夜醉酒的时候,还有那一次在衣橱里,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如此畅快的亲密接触。 她是渴望他的,直到她真切地拥有了他的时候,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希望今晚是个好的开始。不用借着酒精的作用,也不用任何的刺激,只是两个人单纯在一起,像正常的夫妻一样。可是,她在这方面,依旧是矜持的,面对着他,她,依旧无法放得开,依旧无法真实表现出自己的欲望,哪怕他是在很耐心地抚慰着她,诱导着她。 他从未这样的耐心,从未这样的贴心,从未这样的细致,细致到考虑到了她的每一个感觉。第一次,方希悠感觉到自己在他面前是透明的,他清楚地掌握了她的一切,她全部的心情和感受,他很清楚。那么,在过去,他也是很清楚的吗?他一直都是很了解她的吗? “阿泉——”她低低叫着他的名字,这个从她少女时期就深深刻入她心灵的名字,这个让她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呼喊的名字,这个又远又近的名字。 “放轻松,没事的,没事的。”他一点点吻着她,低声劝诱着她。 她想要喊出声,可是她喊不出来,她不想让他以为她是那放浪的女人,她方希悠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这样彻骨的舒爽和酥痒,又让她无法矜持下去。 对于曾泉来说,自从结婚以来,面对着方希悠,他也从来都是放不开。只要看见她一皱眉头,他所有的心劲儿都没了。可是今晚,尽管她依旧无数次闭着眼皱眉,尽管他知道她是在忍耐,还是没有停下来。 他们都说女人在床上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谁主动。 而现在,就他们的关系来说,他是应该主动的。他不想纠结于什么情情爱爱,可是,情情爱爱对于女人来说很重要。女人不就是通过男人在床上的行为来判断是否爱自己的吗?简单又直接的举动,他怎么从来都不去做呢? 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走肾似乎比走心更简单。 早这么做的话,他们至于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吗?至于牵扯那么多的人,伤害那么多的人吗? 可是,这也是第一次,曾泉知道一个事实,不走心的情爱,真的会心痛。 他心痛不心痛又怎样呢?他的心,放在那里,就是一个炸弹,所以,还是不要走心,就这么把心锁起来吧! 他们要的是他对她好,要他像个丈夫一样对她,这有什么难的? 像个丈夫一样对她,最直接的就是在床上好好努力,早一点让她生个属于曾家和方家的孩子,属于曾家和方家的继承人。联姻的目的,这也是其中的一项,不是么?从古到今,最稳固的关系就是联姻,利用联姻来达到利益的整合和最大化。现在几个家族都人心不稳,不也就是这个孩子迟迟不来,而他们两个又感情冷淡,而且还闹过离婚。 孩子,既然孩子那么重要,那就,生个孩子吧! 生孩子的操作,很简单,一点技术含量都不用。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孩子,说到底还是实践的次数太少。一年到头能在一张床上睡几天?撑死了不超过一个月。而这仅有的一个月,能实践几次?一只手都够数了。生物学都是建立在大数据基础上的,没有足够多的样本,怎么能得出精确的结论?一只手的亲密接触,就算是想撞大运,也撞不上啊! 这么一想,不就简单多了吗? 等到两个人安静下来,曾泉静静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嘴角溢出了一丝苦涩的笑。 活到这个地步,真够窝囊的。 方希悠转过头,看着他。 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完全没有刚才的温柔,他只是那么静静躺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她起身,下床去了浴室。 曾泉看着她的背影,依旧一动不动。 爱,到底是什么? 方希悠的心里,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也许是时间的作用,也许是水的作用,她静静坐在浴缸边,回想着刚才的事。 他是那么温柔,真的是极尽温柔,可是,这样的温柔,让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如果他们两个人相爱,那么,他在床上的这些举动都可以理解为爱的行为,可是,问题是,他们相爱吗?他们不爱,至少曾泉不爱她,既然不爱她,怎么会在清醒的状况下对她这样的温柔体贴呢? 孩子,是的,她是应该有个孩子了。 晚上爷爷也和她提醒了,如果没孩子,她和曾泉很可能就没有办法挽回。毕竟已经用了很多的办法来缓和他们的关系,却没有一样奏效的。眼下是这样硬性捆绑着他们,可是,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啊!而且,有个孩子的话,曾家和叶家那边,她也好交待一点,毕竟曾泉是曾家和叶家孙子辈里唯一的男孩子。虽说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可是,要是他们两个一直没孩子而且关键的是,杨思龄这件事说明曾泉身体没毛病,如果再没孩子,那就是她的事了。方家不想担这个责任,不想被曾家和叶家怪怨,关键是不想被别人说他们。毕竟话说出来了,也就不好听了,何况这些年传闻也不是没有。 只是,她和曾泉的样子,现在要孩子,合适吗? 而且,就算是有了孩子,他们的关系能缓和吗?她的父母,还有曾泉的父母又不是说没孩子,还不都是分崩离析、同床异梦? 方希悠长久不动,静静坐在浴室里。 这样的夫妻生活,很奇怪,不是吗?哪有多少夫妻是在亲热过后,就这样各自冷静的?好像刚才是在犯错,或者说只是生理的发泄? 曾泉起床,穿上睡衣,走到浴室门口,想要抬手敲门,却还是放下了手,拉开门来到了隔壁的浴室,走了进去。 等方希悠出来的时候,床上,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苦笑了下。 这,才是他们生活本来的样子,不是吗? 算了算了,睡觉吧! 关了灯,方希悠就躺下睡了。 可是,怎么睡得着? 手机,突然响了,好像是解救了她一样,她赶紧拿起来接听了。 是苏以珩打来的。 “以珩?怎么了?”她问。 曾泉刚洗完澡,推门走进卧室,方希悠就冲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 “以珩刚刚打电话过来,出事了。”方希悠道。 “什么事?”曾泉忙问。 “顾希,顾希在法国——”方希悠赶紧冲进更衣间去换衣服,把事情告诉了曾泉。 曾泉一听,惊呆了,赶紧也跟着开始换衣服。 “他怎么没给我打?”曾泉问道。 “你的手机打了,没人接啊!”方希悠说着,盯着他,道,“顾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以前她遇上过比这还危险的事,不是都平安过来了吗?现在就怕绑架他们的人另有目的,把那个孩子带回来,那就——” 曾泉却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走向卧室,拿起方希悠的手机。 “你干嘛?”方希悠追上去问。 “我给以珩打电话。”他说着,把手机递给她,方希悠便接过手机,帮他解锁。 曾泉拿起来就直接给苏以珩回拨了过去,很快的,苏以珩就接通了。 “希——”苏以珩的话还没出来,就被曾泉打断了。 “是我,具体怎么样?确定是难民干的吗?”曾泉问道。 低级的错误 书房里,曾泉拉上窗帘,和方爷爷交谈着。 “这次让希悠过去,帮你料理一下余下的事,不管将来你再去不去沪城任职,沪城方面的关系,你的保留着。别说你一走,就什么都没了,跟没待过一样。”爷爷说道。 “是,爷爷。”曾泉应声。 “还有件事,就是你和希悠的问题。之前你们两个闹成那个样子,我也没说过你们。你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两个人都有错,我也不偏袒希悠,她有些事是做的是不对。不过,好歹你们也从小一起长大,再怎么不好,大事情上她也没给你捣过乱。你是个男人,能包容就包容她一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希悠的心里,还是为你着想的,只是她的性格就那个样子,你也清楚,指望她改变,也没多少的可能。可你不一样,既然走上了这一条路,什么东西该舍弃,什么东西该留着,你应该很清楚。一个男人,如果总是纠结于情情爱爱不能自拔,还怎么做大事?”爷爷说道。 曾泉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听爷爷说完,道:“我明白,爷爷。我知道希悠她为我好。” “你知道这一点就够了。你们两个的关系该怎么调和,他们都已经做了太多的工作,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我也批评过希悠了,让她收敛着点。你们还有时间,这辈子还长着呢,慢慢走下去,也不是说完全不能过了,不是吗?”爷爷道。 “是,爷爷,对不起,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曾泉道。 “我麻烦不麻烦都是小事,你们的事才是大事,别在小事情上栽了跟头。”爷爷道,“这次的事,我会让他们好好善后。只要你们两个能好好走下去,别的,我们都好解决。我相信你,我也不希望你跟你岳父一样犯那种低级错误,你明白吗?” 岳父的低级错误? 顾小楠妈妈? 曾泉的脑海里,立刻就掠过岳父那张脸,记忆,一下子就扎到了顾小楠母亲去世后的时候—— 他以前是并不知道方慕白和顾小楠母亲夏雪的事的,毕竟他是个小孩子,而且岳父的性格是很沉稳的,希悠一直说岳父很刻板,实际上还真的是刻板,也许是因为岳父有个太过强势的父亲吧!一个强势的父亲,一个并没什么深厚感情的妻子,一个沉闷的家庭,这就是曾泉所了解的岳父的私生活。直到有一天,有一天他去岳父家里找希悠的时候,不小心踏进岳父的书房,被看到的那一幕惊呆了。 岳父是个刻板的人,生活中规中矩,就连情绪也都很古板,极少会有什么波澜,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大喜大悲。这就是他所了解的方慕白,当年的白叔,以后的岳父。 而那一天,岳父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背着光,静静坐着。 他走进去,还没有来得及问岳父“白叔,希悠去哪儿了”,结果就看见那个高大的背影在慢慢晃动,肩膀在抽动。 年少的他惊呆了,他赶紧跑到白叔面前,呆呆地盯着白叔。 那一幕,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眼里那个坚强的白叔,居然拿着一张照片流泪。 那张照片,他不知道是谁的,他只知道他从没见过白叔那么难过、那么痛苦。那个高大的男人,在他的眼里,那一刻变得脆弱无力—— “白叔,您,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担忧地问。 方慕白愣愣地看着他,良久之后,才微微摇摇头,把照片装进了衬衣的口袋里,是靠近心脏的那个口袋,装照片的时候,方慕白顺手擦了下湿润的眼角。 “我没事,泉儿你来了?”方慕白说。 “嗯,我来找希悠,我们约好了去找颖之的。”曾泉回答着,却还是很担心地望着方慕白,“白叔,您身体不舒服的话,找医生看看吧!” “我没事,没事。你去看看吧,她可能在后院。”方慕白和他说。 等他走到门口,转身再看去,方慕白那高大的背影,依旧坐在那里,却是一动不动。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一天是夏雪去世的日子,而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顾小楠的母亲夏雪。而自那一天之后,每一年的那一天,方慕白都会沉默无比,夜晚到来之后,便会一个人在书房里静静坐着,独自一个人,一坐就是一整夜。 也许,人这一辈子,或迟或早,都会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吧! 如果可以牵手一生,这辈子也就没有白活了。可是,如果不能呢?如果没有这样的幸运呢? 就不要再犯错了吗?就像岳父一样,不要犯那种低级的错误吗? 可是,生而为人,又岂是一句两句是非对错可以简单说的清楚的?人生,哪有那么多的理智去解决所有的问题?人,又不是机器啊! 曾泉的面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天岳父颤抖着的背影,似乎又看到了岳父脸上那难以言说的悲苦和无奈。可是,瞬间之后,岳父的那张脸就变成了他的。 他静静坐着,看着那个自己,良久不语。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电话里传来爷爷的声音,虽然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我知道了,爷爷,您早点休息。”曾泉答道。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说完,爷爷就挂了电话,曾泉也按掉了手机。 书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曾泉看着墙角的黑暗,许久不动。 方爷爷的话很清楚,现在他只有眼前的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和方希悠做夫妻,然后好好工作。至于婚姻里的温度,至于两个人的理解和关怀,那都是次要的,可以抛弃,不用考虑的了。早该这样了,不是吗?自从他选择了这条道路的那一天起,就该灭了所有的幻想,就该活着大家希望的样子—— 我也不希望你跟你岳父一样犯那种低级错误! 方爷爷的话,猛地又窜出了他的脑子。 他是了解方爷爷的,那样的城府和手段,为了让儿子回家,可以对一个无辜的女人—— 曾泉的脊柱,瞬间就冰凉了。 希悠是方家的掌上明珠,方爷爷一直没有过问他和希悠的事,几乎很少说他们两个,即便是上次闹到离婚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而现在,方爷爷说出那样的警告,警告他不要像岳父一样犯错。那是,什么意思? 他的错? 是苏凡吗? 方爷爷会为了希悠对苏凡—— 曾泉的手,那只抓着手机的手,不禁,颤抖了。 方希悠并不知道爷爷和曾泉具体谈了什么,可能就是叮嘱一些工作上的事吧!其他的,还能说什么呢?爷爷是从来都不喜欢管细枝末节的琐事的,她上次和曾泉都闹到离婚了,爷爷也没说过什么,现在更加不会说曾泉了,唯一也就把她批一通,仅此而已。爷爷是心疼曾泉喜欢曾泉的,这一点她很清楚。 所以,还是别瞎猜了。 起身,走进更衣间去换衣服,还是早点洗漱睡觉吧! 睡觉?和他一起睡? 方希悠回头看着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心里,却顿了下。 大老远来了,难道又要分房睡? 等方希悠洗漱完毕出来,曾泉早就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书了。 见他没有说什么分开不分开的话,方希悠也就走过去,坐在了床上,拉开被子。 “和爷爷谈什么了?”方希悠问道。 “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工作之类的。”曾泉翻着书,也没看她,说道。 方希悠“哦”了声,道:“我明天跟夫人发邮件辞职。” 曾泉放下书,看向她。 “辞职?”他问了句。 “嗯,我在那边工作的时间也挺长了,想换个环境。”方希悠道,“爷爷说,我现在应该和你一起去荆楚,让我多走走基层,了解一下老百姓的现状。” 曾泉看着她,良久,才“哦”了声,后面就没再说话了。 “你不希望我跟你去吗?”她问道。 “没有,只是,没想到。”曾泉道。 他从未想过她会跟着自己一起走,自从结婚以来,他一直在外地工作,可她极少和他在一起生活,更别说去他的任地了。不过,当初他刚结婚的时候去了云南那阵子,她也跟着他去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回京了,一直到他离开,她也没有再去过。后来到了河北,虽然距离京城很近,可家里也一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现在她突然辞职跟着他—— 意外,可是,也没必要拒绝。 他们,说到底都是夫妻。何况她帮了他那么多,他不能不领情。 虽然想和她说苏凡的事,可曾泉还是没说出口。 现在,还有以后,他不会在她面前说苏凡了,不会再提了,再也不会。 放下书,曾泉起身,静静注视着方希悠。 方希悠愣住了,道:“你,怎么了?” “希悠,有件事,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计划一下了?”他说。 “计划?什么事?”她问。 “我们,应该生个孩子了。”他说着,轻轻拉住她的手。 方希悠,怔住了,愣愣地看着他。 在她意外的视线里,他的五官越来越近,直到他吻上她的双唇,直到他剥去她身上的衣物。 怪异的冷静 似乎,除了那一夜醉酒的时候,还有那一次在衣橱里,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如此畅快的亲密接触。 她是渴望他的,直到她真切地拥有了他的时候,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希望今晚是个好的开始。不用借着酒精的作用,也不用任何的刺激,只是两个人单纯在一起,像正常的夫妻一样。可是,她在这方面,依旧是矜持的,面对着他,她,依旧无法放得开,依旧无法真实表现出自己的欲望,哪怕他是在很耐心地抚慰着她,诱导着她。 他从未这样的耐心,从未这样的贴心,从未这样的细致,细致到考虑到了她的每一个感觉。第一次,方希悠感觉到自己在他面前是透明的,他清楚地掌握了她的一切,她全部的心情和感受,他很清楚。那么,在过去,他也是很清楚的吗?他一直都是很了解她的吗? “阿泉——”她低低叫着他的名字,这个从她少女时期就深深刻入她心灵的名字,这个让她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呼喊的名字,这个又远又近的名字。 “放轻松,没事的,没事的。”他一点点吻着她,低声劝诱着她。 她想要喊出声,可是她喊不出来,她不想让他以为她是那放浪的女人,她方希悠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这样彻骨的舒爽和酥痒,又让她无法矜持下去。 对于曾泉来说,自从结婚以来,面对着方希悠,他也从来都是放不开。只要看见她一皱眉头,他所有的心劲儿都没了。可是今晚,尽管她依旧无数次闭着眼皱眉,尽管他知道她是在忍耐,还是没有停下来。 他们都说女人在床上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谁主动。 而现在,就他们的关系来说,他是应该主动的。他不想纠结于什么情情爱爱,可是,情情爱爱对于女人来说很重要。女人不就是通过男人在床上的行为来判断是否爱自己的吗?简单又直接的举动,他怎么从来都不去做呢? 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走肾似乎比走心更简单。 早这么做的话,他们至于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吗?至于牵扯那么多的人,伤害那么多的人吗? 可是,这也是第一次,曾泉知道一个事实,不走心的情爱,真的会心痛。 他心痛不心痛又怎样呢?他的心,放在那里,就是一个炸弹,所以,还是不要走心,就这么把心锁起来吧! 他们要的是他对她好,要他像个丈夫一样对她,这有什么难的? 像个丈夫一样对她,最直接的就是在床上好好努力,早一点让她生个属于曾家和方家的孩子,属于曾家和方家的继承人。联姻的目的,这也是其中的一项,不是么?从古到今,最稳固的关系就是联姻,利用联姻来达到利益的整合和最大化。现在几个家族都人心不稳,不也就是这个孩子迟迟不来,而他们两个又感情冷淡,而且还闹过离婚。 孩子,既然孩子那么重要,那就,生个孩子吧! 生孩子的操作,很简单,一点技术含量都不用。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孩子,说到底还是实践的次数太少。一年到头能在一张床上睡几天?撑死了不超过一个月。而这仅有的一个月,能实践几次?一只手都够数了。生物学都是建立在大数据基础上的,没有足够多的样本,怎么能得出精确的结论?一只手的亲密接触,就算是想撞大运,也撞不上啊! 这么一想,不就简单多了吗? 等到两个人安静下来,曾泉静静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嘴角溢出了一丝苦涩的笑。 活到这个地步,真够窝囊的。 方希悠转过头,看着他。 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完全没有刚才的温柔,他只是那么静静躺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她起身,下床去了浴室。 曾泉看着她的背影,依旧一动不动。 爱,到底是什么? 方希悠的心里,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也许是时间的作用,也许是水的作用,她静静坐在浴缸边,回想着刚才的事。 他是那么温柔,真的是极尽温柔,可是,这样的温柔,让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如果他们两个人相爱,那么,他在床上的这些举动都可以理解为爱的行为,可是,问题是,他们相爱吗?他们不爱,至少曾泉不爱她,既然不爱她,怎么会在清醒的状况下对她这样的温柔体贴呢? 孩子,是的,她是应该有个孩子了。 晚上爷爷也和她提醒了,如果没孩子,她和曾泉很可能就没有办法挽回。毕竟已经用了很多的办法来缓和他们的关系,却没有一样奏效的。眼下是这样硬性捆绑着他们,可是,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啊!而且,有个孩子的话,曾家和叶家那边,她也好交待一点,毕竟曾泉是曾家和叶家孙子辈里唯一的男孩子。虽说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可是,要是他们两个一直没孩子而且关键的是,杨思龄这件事说明曾泉身体没毛病,如果再没孩子,那就是她的事了。方家不想担这个责任,不想被曾家和叶家怪怨,关键是不想被别人说他们。毕竟话说出来了,也就不好听了,何况这些年传闻也不是没有。 只是,她和曾泉的样子,现在要孩子,合适吗? 而且,就算是有了孩子,他们的关系能缓和吗?她的父母,还有曾泉的父母又不是说没孩子,还不都是分崩离析、同床异梦? 方希悠长久不动,静静坐在浴室里。 这样的夫妻生活,很奇怪,不是吗?哪有多少夫妻是在亲热过后,就这样各自冷静的?好像刚才是在犯错,或者说只是生理的发泄? 曾泉起床,穿上睡衣,走到浴室门口,想要抬手敲门,却还是放下了手,拉开门来到了隔壁的浴室,走了进去。 等方希悠出来的时候,床上,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苦笑了下。 这,才是他们生活本来的样子,不是吗? 算了算了,睡觉吧! 关了灯,方希悠就躺下睡了。 可是,怎么睡得着? 手机,突然响了,好像是解救了她一样,她赶紧拿起来接听了。 是苏以珩打来的。 “以珩?怎么了?”她问。 曾泉刚洗完澡,推门走进卧室,方希悠就冲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 “以珩刚刚打电话过来,出事了。”方希悠道。 “什么事?”曾泉忙问。 “顾希,顾希在法国——”方希悠赶紧冲进更衣间去换衣服,把事情告诉了曾泉。 曾泉一听,惊呆了,赶紧也跟着开始换衣服。 “他怎么没给我打?”曾泉问道。 “你的手机打了,没人接啊!”方希悠说着,盯着他,道,“顾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以前她遇上过比这还危险的事,不是都平安过来了吗?现在就怕绑架他们的人另有目的,把那个孩子带回来,那就——” 曾泉却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走向卧室,拿起方希悠的手机。 “你干嘛?”方希悠追上去问。 “我给以珩打电话。”他说着,把手机递给她,方希悠便接过手机,帮他解锁。 曾泉拿起来就直接给苏以珩回拨了过去,很快的,苏以珩就接通了。 “希——”苏以珩的话还没出来,就被曾泉打断了。 “是我,具体怎么样?确定是难民干的吗?”曾泉问道。 非得要这样吗 与此同时,电话那边,霍漱清和曾泉商量完,就一直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 首长想要让那件事马上过去,所以才做出了给曾泉降职的动作,以达到平息风波的目的。可是现在看来,首长这么处理曾泉,并不能把这件事给压下去。对方,还要继续纠缠。纠缠的目的,就是彻底抹黑这边的继承人形象。 刚才曾泉的建议,倒是不无不可,只是,能达到怎样的效果?霍漱清觉得还不够,曾泉的想法,还不够。 想了想,霍漱清便把电话给曾泉又打了过去。 “我想了想,这件事,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打蛇打七寸,必须要让他们知道痛才行。”霍漱清道。 “那你的意见是什么?”曾泉问。 “你和爸说一下,我马上去找一下方书记,问问方书记的意见。叶部长那边,你也赶紧联系,如果以珩能在法国抓到那些人受命于国内的证据就最好。”霍漱清道。 “好,我马上就去做。”曾泉说完,挂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吗?”苏凡推门进来,问霍漱清道。 霍漱清起身,道:“出了点事,我要先出去一趟。” 说着,他赶紧给方慕白打电话了。 方慕白晚上还在部里加班,秘书接了电话,听霍漱清有事要见,方慕白便说“我十分钟后回家,让漱清先在家里等一下”。 霍漱清挂了电话,苏凡便说:“你要去见方部长?” “嗯,有点急事,要和他商量。”霍漱清道。 苏凡“哦”了声,道:“那你赶紧换一下衣服,准备出门吧!天晚了,别着凉。” 霍漱清便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出书房。 “念卿好像对咱们要走没感觉。”苏凡说道。 霍漱清不禁笑了下,道:“是不是感觉很失败。” 苏凡点头,道:“是啊,真是好失败。这小家伙,太让人伤心了。” “小孩子嘛,就是喜欢新奇,老在一个地方待着就烦了。桐桐小时候也一样,我记得有一年我姐夫带着她回姐夫老家,姐姐有事没去,就很担心桐桐在那边能不能适应,天天几个电话问着,结果你猜怎么着,桐桐压根儿就没想她,跟亲戚家的小孩子们玩疯了,完全不想家。”霍漱清道。 苏凡笑了。 “小孩子就这样,你放开手,他们会长的很快的。”霍漱清道。 “我就是感觉他们和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一不留神就长大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念卿刚生下来的样子,还有她刚学会走路的时候的样子。”苏凡道。 霍漱清停下脚步,看着她。 “时间过的好快,不经意间,她就长大了。”苏凡道。 “你是舍不得他们吗?”霍漱清问。 “也不是说舍不得,就是,额,有时候会感慨一下。”苏凡道。 他轻轻拥住她,道:“就算孩子们将来会离开我们,我也不会离开你,你呢?” 苏凡抬头,注视着他。 他的头发,被风吹动着。 是吗,不会离开吗? “好了啦,别这么肉麻了,赶紧进屋换衣服,别让方部长等久了。”苏凡道。 霍漱清笑了下,却也没多想,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苏凡便赶紧去更衣间给他找衣服换,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准备睡觉了的架势,身上穿着睡衣。 霍漱清看着她,想了想,道:“丫头,出了点事。”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 “什么事?怎么了?”苏凡忙问,“是我哥吗?” 霍漱清摇头,走到她身边,道:“是顾希,还有那个孩子!” 苏凡,怔住了,盯着他。 “顾希?顾希怎么了?她,她怎么了?”苏凡问。 “你别紧张,以珩已经去想办法了。叶部长也联络了法国方面的人员,搜集情报,解救顾希。”霍漱清道。 “怎么会这样?到底什么人这么干的?为什么要——”苏凡道。 “应该还是要把那个孩子抓到手,抓到了那个孩子,就可以制衡和威胁曾泉了。”霍漱清道。 “是什么人干的,知道吗?”苏凡问。 霍漱清摇头,道:“大概有眉目,但是没有证据,所以不能确定。以珩已经过去了,希望可以尽快找到顾希他们,把人救出来。” “顾希,她不会有危险的吧?”苏凡问。 “应该不会,那些人的目标是那个孩子,应该不会把顾希怎么样的。”霍漱清道。 “那,bobo呢?怎么办?”苏凡望着他,问。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觉得她可怜,可是,现在看来,她要是活着,对曾泉的危害更大。” 苏凡的身体震了下,盯着霍漱清。 “看以珩那边情况怎么样再说吧!”霍漱清道。 说着,霍漱清就接过苏凡手里的衣服,赶紧开始换了。 “非得要这样吗?”他突然听见苏凡这么说,就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这样把人的生命当做游戏一样来玩?为什么——”苏凡道。 霍漱清起身,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注视着她,道:“这就是政治,残酷冷血,一踏进这个圈子,就变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 “那些人,视生命如草芥,那样的人,怎么可以掌握民众的生死福祉?”苏凡说着,望着他。 霍漱清,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哥从来都没做过伤害别人的事,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这样一步步设计他,这样——”苏凡道。 “因为,曾泉是首长的继承人,他的肩上担着曾家、方家、叶家,以及孙家的利益,这一点,足以让他成为靶子。这和他有没有伤害别人没关系,只要他在,只要他清清白白在那个地方被人瞩目,只要他还在一步步向前走,那些对手就不会放弃对付他。”霍漱清道。 苏凡摇头。 “丫头,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手头的事,保护自己的家人,帮助曾泉,明白吗?我们,要一起支撑着他走下去。”霍漱清的双手,抓着她的双肩,道。 苏凡抬头,泪眼蒙蒙地望着他。 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对谁都好,开朗,他——”苏凡道,“为什么非要——” “从他出生就注定了今天的命运吧!他一直都活在命运转盘的中心,不管他是否愿意选择这样的命运,他都只能接受。”霍漱清说着,叹了口气,道,“没有办法。” “那么,你呢?”苏凡望着他,问。 “我?”霍漱清问。 “你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她问他。 霍漱清,没有回答。 “我哥,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她继续问。 他,依旧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们都有难处,你们都有身不由己,敌人打过来了,我们必须要还击,如果不还击,就是坐以待毙。只是,只是这样子,这样——”她说着,望着他,“霍漱清,我真的很恨杨思龄,我恨她讨厌她,恨她这样对我哥,可是她死了,颖之姐,颖之姐也是很好的人,可她对杨思龄那么做——我也知道她是为了我哥,只是,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做事?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只有这么做,才能解决问题吗?只有这样——” 霍漱清拥住她,她的身体颤抖着。 “很多时候,我都想不明白,都不懂应该怎么去看待这些问题。我不想你们都变成可怕的人,可是——”她说着,却被霍漱清打断了她的话。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别想了,好吗?”霍漱清道。 苏凡望着他。 “丫头,就算我变成一个恶魔,我也只希望你可以永远不要改变,不要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也许这就是我的自私吧!”霍漱清道。 苏凡,不语。 良久之后,她才叹了口气,道:“没事,你别想太多了,我只是,只是有时候真的就你说的那样,想的太多了,我总是会胡思乱想。像这次的事,杨思龄他们这么对曾泉,我的确是不该同情他们的。同情他们这些坏人,就是对曾泉的伤害。我不能那么做。只是现在顾希——” “你放心,顾希一定会没事的。顾希她啊,很厉害的,你忘了吗?”霍漱清道。 “我知道,她当初从恐怖分子的营地里逃脱过,她,很厉害的。”苏凡道。 “是啊,所以就别为她担心了,以珩一定会把她带回家的。你就想着到时候请她吃什么好了,不会有事的。”霍漱清安慰她道。 苏凡点头。 “好了,你就睡觉吧,别等我了。”霍漱清道,“我可能会回来的晚点。” 苏凡便帮他穿好大衣,系上围巾,就送他到了门口。 夜晚的风,冷冽。 苏凡望着他的背影,静静站着。 抬头,天空里什么都没有,看不到星星,看不到月亮,什么都没有。 苏凡闭上眼,双手合十,暗暗祈祷。 老天爷,各路神仙菩萨,请你们保佑顾希和bobo都可以平安回来,保佑曾泉不要再遇上这样的倒霉事了,保佑他平安吧! 在心里默默祈祷了好几遍,苏凡才睁开眼。 小时候看着奶奶去庙里烧香拜菩萨,她一直都不懂,不懂为什么非要对这那些泥塑木雕的雕像磕头许愿。直到现在,直到此刻,当她至亲的人一次次遇上磨难,她才真的明白了奶奶那种迷信活动的意义。祈求神佛保佑自己的亲人,并不是什么愚蠢的事,哪怕明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神佛。因为在乎自己的亲人,因为那些亲人对自己太重要,才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啊! 苏凡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并不知道,霍漱清刚走到前院,就碰见了刚下车的曾雨。 曾雨一身酒气,被门口的警卫扶着进来了,可是,一看见霍漱清,她就踩着高跟鞋跑了过去。 “姐夫——”曾雨甜甜地叫了声。 对于曾雨,霍漱清一直都是不怎么喜欢的,因为曾雨对苏凡向来都是很排斥的态度,又排斥又瞧不起,还经常找茬。要不是曾家的勤务人员们都听了罗文因和曾元进的嘱咐,没有跟着曾雨对付苏凡,否则苏凡在这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但是,自从那次曾雨戳穿苏凡和曾泉的事之后,就连这一点不怎么喜欢都没了。再到后来曾雨在他面前做出那种出格的举动,他真是,有可能的话,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小姨子了。 “霍书记——”警卫赶紧问候了一声。 “姐夫——”曾雨又叫了声,推开扶着自己的警卫,对霍漱清道。 “赶紧回去休息吧!”霍漱清没说别的,就对曾雨这么一句,然后要走了。 曾雨却拉住霍漱清的胳膊,道:“姐夫,你干嘛不理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抱歉,我有事要出门。”霍漱清说着,就示意让警卫赶紧把曾雨扶到里面去。 警卫便赶紧过去扶曾雨,却被曾雨甩开。 “姐夫——”曾雨抱着霍漱清的胳膊,道。 大晚上的,毕竟这样做很不雅,而且霍漱清也是对曾泉很厌烦,推开曾雨的手,大步就走向了大门,秘书李聪赶紧跟上了他。 “讨厌死了!”曾雨很不乐意,气呼呼地甩着胳膊朝里院走去,正好李阿姨赶过来了,和警卫员一起扶着曾雨就走进了里院。 “小祖宗,你怎么又喝成这样儿回来了?”李阿姨对曾雨道,“这要让你妈看见了,不得狠狠批你啊!” 这是最后一次 霍漱清知道曾雨肯定不会说什么好事,他也没兴趣听曾雨在这里说三道四,可是,曾雨一回来就这样针对苏凡,如果不好好敲打她一下,将来肯定会有更大的麻烦。 于是,霍漱清便停下脚步,转身走到曾雨面前。 “我要跟你说几句话,曾雨,希望你能记住。”霍漱清道。 曾雨看着他。 “你,要说什么?”曾雨道。 “第一,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孝顺父母,你父母那么疼你,你要是再做什么让他们伤心的事,你可以扪心自问一下自己还有没有良心。”霍漱清道。 曾雨愣住了,霍漱清怎么—— “第二,上次你说的关于你哥哥姐姐的那件事,不用你说,我很早就知道。那件事早都过去了,如果你想让曾家被外人嘲笑,你可以尽情地继续去宣讲。不过,到时候我就不敢保证你会发生什么事。毕竟,你哥哥是被首长选中的人,为了保护他,可是有很多人会出手的,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的父母。你要是想把自己和曾家的命运比较一下孰轻孰重,尽可一试。所以,以后,我不希望你在任何场合提及相关的信息,明白吗?”霍漱清道。 “姐夫——”曾雨叫了声。 “第三,苏凡是我的妻子,她是我霍漱清这辈子最爱的人。不管是谁想针对她伤害她,做这件事之前先来问问我答应不答应。”霍漱清道,说着,他逼视着曾雨,“曾雨,你是苏凡的妹妹,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我先给你提个醒,希望你记住。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诋毁她的名声,我可不会好好跟你说话的,明白没有?” 曾雨注视着他的双眼,身体震了下,血液里的究竟,似乎在瞬间挥散殆尽了。 “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你也是个大人了,不要再让你父母为你操心,好好做点正经事。”霍漱清说完,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卧室方向走去。 “姐夫——”曾雨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霍漱清,再度停住脚步。 曾雨跑到他面前,盯着他。 “你真的,真的要这样维护她吗?她做了那么多伤害你名声和你感情的事,难道你就要这样袒护她?”曾雨道。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不需要外人来插嘴,明白吗,曾雨?”霍漱清道。 “我就是不明白,姐夫,我不明白,她那样的人,值得你这么对她吗?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就是成天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不是你的兄弟,就是她的亲哥哥,她这样的人,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维护她?难道你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嘲笑你吗,姐夫?”曾雨抓着霍漱清的胳膊,盯着他,道。 霍漱清的眉毛,微微动了下,道:“这是最后一次,曾雨!” 曾雨,怔住了,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他。 “为,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为什么——”曾雨一步步后退,愣愣地说,“为什么她做出那样的事,你们都要原谅她维护她,为什么这样,为什么——” 霍漱清明白,曾雨是根本没有反思,也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曾雨会给曾家惹出大乱子。 可是,这三更半夜的,他一个姐夫,能和小姨子说什么? “你叫我姐夫,是吗?”霍漱清道。 “怎,怎么了?”曾雨不明白,问道。 “那么,在我之前,你应该先面对的是你的姐姐。如果没有她,你也没有机会叫我姐夫。哪怕你认为她再怎么不配做你的姐姐,可现实是,她是比你先出生的,也是除了你的孩子之外,这个世上和你血缘最近的人。你和她没有一起长大,没有感情,这谁都可以理解。你可以不喜欢她,可是请你尊重她。”霍漱清道。 曾雨盯着他,不停地摇头,道:“我不听你说,她根本就不配,她配不上我们曾家,配不上我爸妈,配不上做我姐姐,也配不上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不知道,她和我哥都在干什么吗?” 霍漱清的眉头耸动着,看着曾雨。 “我告诉你,今天,今天她和我哥在我哥的书房里,抱在一起,你知道吗?他们——”曾雨冲到霍漱清面前,扯着霍漱清的袖子,情绪激动,“我亲眼看见的,你相信我。不信,你可以去问她,问她自己,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抱着我哥?” 霍漱清轻轻拂开曾雨的双手,什么都没说,走向了自家的门口。 曾雨回头,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看着他的背影。 他怎么可以这样庇护苏凡?怎么可以袒护苏凡那个贱女人?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维护苏凡?爸爸,妈妈,还有姐夫,还有哥哥!为什么? 苏凡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是,为什么—— 曾雨闭着眼,在原地落泪。 “娇娇——”一个声音传来,是李阿姨。 曾雨抬手擦去眼里的泪。 “你怎么还不睡?这么冷的天——”李阿姨说着,拥着曾雨往曾雨的屋子走去。 “您怎么来了?”曾雨问。 “刚刚霍书记打电话到我那边,说看见你在院子里吹风,怕你感冒了,就让我过来看看。迦因已经睡了,霍书记不方便。”李阿姨道。 曾雨苦笑一下,眼眶模糊了。 霍漱清从窗户看着李阿姨把曾雨带走了,便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曾雨是不会消停的,可是,怎么样让她明白呢? 还是明天和岳母再谈一谈吧,这件事只能找岳母来解决。 毕竟是家里的事,和外人说,找外人插手,不合适。 只能希望曾雨能够明白道理,不要再做糊涂事了。要不然,万一被坏人利用—— 霍漱清拿起毛巾,擦去脸上的水珠,换了衣服,走进里间的卧室,钻进了被窝。 轻装才能上阵 夜色,在不同的空间流淌着。 对于曾泉和方希悠来说,这个夜晚真是诡异又难以平静。 原本一场火热的交流,突然被这一场意外的绑架给浇冷了。 顾希的意外,让曾泉很是自责。他很清楚,顾希之所以带着那个孩子跑到法国去,把那个孩子藏起来是为了他。只是他们的对手就是这样不放手,不彻底断了他的前途,那些人是不会收手的。 坐在书房里,曾泉给表哥张政打了个电话。 霍漱清和方慕白见过面了,他们已经决定了要对那边的保险公司开始动手,方慕白也已经连夜去启动调查组,抽调人员。父亲也支持了他们的决定,首长也是同意了的。这么一来,张政就要提前回来了,原计划张政是在半个月之后回京述职,然后去新的岗位,现在是不能等了。 张政跟曾泉说,他已经接到了从吏部发来的急电,让他明天就回来。 “这边情况紧急,没办法再拖了。”曾泉道。 “阿泉,你别太自责了,小希的事我听二舅说了,她一定会没事的。”张政道。 “我知道,她一定会没事,只是——”曾泉叹了口气。 “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呢,现在只是时间问题。”张政道。 “嗯,你忙你的吧,回来的话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的。”曾泉道。 “嗯,那我先挂——”张政道,话没说完,就听曾泉问“嫂子没意见吧?” “意见?你说回来的事?”张政问,“没有,蓉蓉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她都明白的。” “等你们回来,我还要亲自去跟嫂子解释一下,让她跟着你一起回来,放弃美国那边的职位,很对不住她。”曾泉道。 “你瞧你说的这话,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事的。你现在就只管把你手头的事做好,其余的,我们来做。”张政道。 曾泉无声笑了。 “阿泉——”张政叫了他一声。 “嗯。”曾泉应声。 “你已经背负太多了,不要再把那些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了。轻装才能上阵,明白吗?你背那么多,怎么去上战场?”张政道。 曾泉笑了下,没说话。 “好了,我先挂了,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聊聊。你早点休息吧,小希的事别想了,等以珩的消息。”张政道。 “嗯,再见,政哥。”曾泉说完,就挂了电话。 手机,在他的手里一直捏着,他静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如果没有顾希平安的消息,他怎么睡得着? 好在这么多年从政也练出来了,瞌睡都很少,就算一晚上不合眼也没事。 既然睡不着,那就去办公室好了,马上要走,有些文件还得赶紧批复了。 想到此,曾泉便起身了,拉开了书房门,准备去更衣间换衣服出门。 “你要走?”方希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睡不着,我去办公室。”曾泉道。 说着,他就开始换衣服了。 方希悠站在他身后,良久,才说:“我知道你担心顾希,可是现在不是担心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我们要想想哪里还有漏洞,不能再让他们抓到了。” “再怎么想都没有用,他们真要找,什么都能是问题。”曾泉道,“你睡吧,不用管我了,以珩那边有消息的话,我会告诉你。” 可是,方希悠没有回答,依旧站在他身后。 “我刚才和政哥通电话了,他明天就启程回国,嫂子和他一起回来。”曾泉道。 方希悠“哦”了声,道:“等他们回来了,我回京去看看蓉嫂。” “到时候一起去。”曾泉道。 “嗯。”方希悠道。 说完,曾泉就离开了卧室。 方希悠走到窗边,看见他的车子离开了。 放下窗帘,方希悠站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叶励锦打了过去。 唇亡齿寒 “你知道吗?我还真是讨厌你呢,希悠!”叶励锦笑着道。 “讨厌我?”方希悠没明白,却笑着道,“我怎么得罪姐姐了?姐姐说出来我改嘛!” “你说说你,怎么什么都这么好?让人真是又爱又恨,恨不得啊,跟你换一下才好。”叶励锦笑着说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我那一地鸡毛,别人不知道,姐姐你还不知道吗?” 叶励锦轻轻拍了下方希悠的手,叹道:“有些事也是没办法的,好在阿泉对那个女的没什么感情,要是真的有感情,那可就是问题了。” 方希悠点点头。 “听说顾希出事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消息吗?”叶励锦低声问。 方希悠摇头,道:“还不知道呢!以珩过去了。” “你别担心,顾希在这方面比咱们强多了,一般二般的人,真不是她的对手。”叶励锦道。 “但愿她别出事吧!要不然我们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以珩了。舅舅家那边,也没办法交待。”方希悠道。 叶励锦拉着方希悠的手坐下,道:“我晚上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我爸说他也给法国那边的人打招呼了,全力协助营救顾希。你就放宽心,等着顾希回来吧!” “但愿吧!”方希悠道。 叶励锦叫来仆人给方希悠倒了杯红酒,道:“来,喝点酒,平复一下。这么多事,你要是不喝点怎么睡得着?” 方希悠接过酒杯,道:“我酒量不行,喝醉了发酒疯。” “没事,在我这里,想怎么发都行。”叶励锦笑着说。 方希悠和叶励锦碰了下杯,叶励锦便说:“你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什么都瞒不过姐姐你。”方希悠道。 叶励锦笑了,道:“我没你的那些大本事,就一点小聪明。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帮你的?” “姐姐你这么说,我倒真的是不好意思了。”方希悠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家之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没生我气我就高兴的很呢,还这么跟我客气?”叶励锦笑道。 方希悠知道叶励锦说的是叶黎的事。 “我是想见见叶伯伯,感谢他这次给我们的帮助。”方希悠道。 叶励锦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着,面带笑容看向方希悠,道:“你知道我爸为了那个臭小子的事在生气,是吧?” 方希悠笑了下,道:“这个很容易理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能不生气呢?” “那覃春明岂不是要把我爸给杀死了?”叶励锦笑着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没说话。 “开玩笑,开玩笑。”叶励锦道,“你想见我爸?额,之前你和他见面的那次,他说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是你去见他,而不是你父亲或者你公公呢?就算他们两个不见,不是还有阿泉和霍书记吗?”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和他们说。”方希悠淡淡一笑,道。 “那,你能做得了主吗,希悠?”叶励锦慢慢抿着酒杯,道,“你们那边,做主的人并不是你,对不对?而且,如果这不是阿泉或者霍书记,或者说你那两位父亲的意见的话,你和我爸谈任何东西,都是无效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是,我知道。我并不是要和伯父谈什么协议,只是想聊聊天而已。不过现在大家关系太过紧张,我主动去求见,伯父也未必会见我。所以才找励锦姐你帮忙。”方希悠道。 “聊天?”叶励锦道,说着,她笑了,“你的聊天,可不仅仅是聊天。” 方希悠也笑了,道:“姐姐你真是玲珑剔透,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要和伯父聊聊我们家这次的事。” “这次的事?”叶励锦道,“你是想让我父亲不要提出对阿泉的调查,是不是?” 方希悠微微摇头,道:“现在这个调查就算是提出来也毫无意义,何况,就算伯父不提,有人早就在首长面前说过了,说什么私生活败坏,影响了组织形象之类的话。” 叶励锦不语。 “我也没别的想法,谈什么协议之类的,励锦姐你说的对,我做不了主,当然也没资格去谈。如果非要谈什么协议,自然有做主的人去和伯父约。我见伯父呢,不妨先和励锦姐你透个底儿。”方希悠说着,喝了口酒。 叶励锦坐起身体,望着方希悠。 方希悠慢慢摇晃着酒杯,慢条斯理地说:“那个人能在几年前就设下这样的套来陷害阿泉,来毁掉我们这边儿,谁知道他有没有给你们家也准备了一套呢?” 叶励锦,愣住了。 方希悠含笑看着叶励锦,背靠着沙发,道:“这就是我想和伯父说的。不过,相信伯父早就怀疑到了。像伯父那样聪明的人,看到我们家的事之后,要是再想不到自己的身上,那就真是笑话了。励锦姐,你说对不对?” 叶励锦点头。 “现如今咱们两边儿的关系不怎么融洽,伯父不见我的可能性很大。可是这话,我还是想请励锦姐带到伯父那边——”方希悠道。 “你要说什么?”叶励锦问道。 “我们两边都走到今天的地步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比起我们,那个对手更加晦暗莫测。那边对我们如此紧追不放,难保接下来他们会用同样的态度对付伯父。我给姐姐你透个信儿,这次的事,不管顾希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罢手。对于伯父来说,和我们一起联手,把多余的人挤出局,胜算,不是会更大一些吗?”方希悠道。 “你就不担心我们两边联合起来对付你们?”叶励锦反问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眼下的局势,励锦姐你应该很清楚。最后不是我们赢,就是你们赢。你们两边想要联合,当然我们不会反对。问题是,就他们那边这样狠毒的手段,这样的阴险,你们难道就不担心到时候即便是赢了,也会被盟友给暗算了吗?” 叶励锦身体往后一靠,整张脸似乎陷进了黑暗之中。 “至于逸飞的事——”方希悠道。 叶励锦看着她。 “这笔账,覃书记是记着的。”方希悠道,“不过呢,覃书记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事情都这么久了,你们那边连个话儿都没有,搁着谁身上都不舒服,何况逸飞是覃书记唯一的儿子。如果你们那边能把策划的人送过来,我倒是不介意去覃书记面前求个情面,来了结这桩案子。姐姐,你说呢?” 叶励锦陷入深思。 “覃书记呢,估计也快进京了,到时候给你们增加一位这样强有力的死对头,用你的话说,是要取了伯父性命的对头,岂不是得不偿失?何况还有阿泉舅舅家那边儿也记着这事儿,好歹也是人家的准女婿,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就剩了半条命,小舅也不高兴,是不是?”方希悠道。 叶励锦,依旧不语。 “所以呢,如果姐姐可以跟伯父谈妥,愿意交出那个凶手,我愿意从中协调,让大家化干戈为玉帛,这样岂不是一桩好事?伯父总不想将来事事都被覃书记卡着吧?伯父也没必要为了别人背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姐姐?”方希悠喝了口酒,放下杯子,“下面的人事情没办好,都推到咱们上面这里,好像是咱们教唆的一样。事实上哪有那么多的教唆?伯父为国操劳,也没那么多时间。又何必包庇这种罪犯,让覃书记和我们小舅那么忌恨他呢?” 叶励锦坐起身体,道:“说实话,我对逸飞的事很抱歉。他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遇上这样的意外,我也很难过。不过,我听说他是因为要去见迦因才——” 方希悠淡淡笑了,道:“就算是他去见迦因也没什么错,毕竟是自己嫂子,是不是?” “不是嫂子那么简单吧?”叶励锦笑道,“他们的事,我这边可是清楚的很呢!” 方希悠笑了下,没说话。 “不过,既然他为了迦因都退了两次婚了,你们小舅怎么还要让敏慧嫁给他呢?这婚明摆着就不能结嘛,结了敏慧也是个守活寡的。”叶励锦道。 守活寡三个字让方希悠的心头狠狠地痛了下,可她脸上还是笑着,道:“那可未必。逸飞是个很单纯的人,等他结了婚,也就收心了。男人嘛,婚前玩一玩,结婚以后就老实了。” 叶励锦叹了口气,道:“你的话,我会带给我爸。” “谢谢你了,励锦姐。”方希悠道。 叶励锦摇头,却说道:“咱们就别这么客气,我也不想咱们两家两败俱伤。大家能解决的矛盾,就解决掉,真的没必要为下面的人背锅。” 方希悠笑了下。 覃逸飞的车祸,肯定不是下面的人要干的。这么大的事,没有叶首长的首肯怎么可能动手?可是,方希悠这么说,只是为了给叶家一个台阶下,让叶家主动出面解决这件事,让覃春明夫妇心里好受些。毕竟事发之后叶家一直没有交代,覃家怎么会舒服? 很多时候,事实怎么样并不重要。对于覃家来说,要想真正为覃逸飞报仇,就只有扳倒叶家,可是这个任务太艰巨。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前,覃家的脸面,必须要顾及。 这一点,叶励锦很清楚。 她想要的更多 如果说扳倒叶首长,为覃逸飞报仇是覃春明的长期目标、毕生信念的话,那么,现在和叶家表面和解,就是一个台阶,让双方关系都不那么紧张的台阶。即便这个台阶给了,对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对于从政的人来说,面子,非常重要! 覃逸飞的车祸,所有的传闻以及证据都指向了叶家,而叶家一直没有个动静,没有个表态,只有否认。这是很伤覃春明的脸面的,也会让政界对覃春明有些议论。这是既伤了里子,又伤了面子的事,的确是有些过了,不合规矩。 这些,叶励锦很清楚。而且,她和方希悠也是有同样的想法的,只不过父亲没有同意她的建议。最关键的是,需要一个媒介,两家谈这件事,需要有人中间撮合。而这么隐秘的事,一直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可以撮合的人,或者说,也没人愿意来担这个责。 现在方希悠主动提出来,这倒是正中叶励锦的下怀,说到了叶励锦的心上。叶励锦怎么会不心动呢? 方希悠很清楚叶励锦此刻的想法,只要叶励锦主动去找叶首长谈,这件事就有眉目了。而且,这件事的目的不是说让叶家和覃家和解,而是让其他的人看看,他们这两边是可以站在一起的。如此一来,对于其他想要挑拨双方关系从中取利的人,也是个敲打。 毕竟,在眼下错综复杂的局势下,外界对曾叶两家矛盾的利用,会给曾家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在解决完那家公司的事情之前,绝对不能让叶家出来添乱,或者说,让他们两家联合起来。 不过,虽然这么跟叶励锦提醒那边也许对叶家设下了和曾泉这次类似的圈套,可是,在没有一定的证据面前,叶家依旧是有可能和那边联合起来对付曾家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给叶家证据的时候了。 只是,这个证据,并不容易。既然是一个深埋的坑,怎么会让他们发现? 方希悠的心里,很不踏实。 夜色,越来越浓。 城市已经进入新一轮的循环。 方希悠乘车离开叶励锦的派对,却没有回家。 回去家里,依旧是只有她一个人。 他去了办公室,这个夜晚,他是不会回家了。 那么,她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人的家,也不叫家啊! 车子,开到了江边。 深夜的黄浦江边,冷风吹在脸上,真是让人清醒不少。 清醒了,可是很冷,大半夜的,像她这样在这里吹风的人,并不多吧!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裹紧披肩。 即便是再怎么精致的kashmir披肩,也挡不住这样的冷风。 方希悠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回头,身边确实空无一人,只有自己。 对面的陆家嘴,早就是一片漆黑,等待着朝阳将它唤醒。 他说他们应该有个孩子了。 是啊,应该有个孩子了,要不然真的没办法交待。只是,孩子能改变他们的现状吗?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里,孩子只不过是婚姻的牺牲品而已,如他,也如她。可是,没有孩子—— 想起杨思龄在自己面前的嚣张,方希悠不禁捏紧了披肩。 她什么都有了,她得到了这个世上可以得到的一切,现在就差两样,第一夫人的位置,还有他的爱。那个位置,她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让给她不能得到,别的人有什么资格?苏凡有什么资格?只有她,只有她天生就是属于那里的。她要做的比现在的夫人做的更多,她要改变很多的东西,让更多的女性进入男性的战场,而不是只作为点缀。她要拥有真实的权力,只有权力才可以实现她的梦想,实现她改变这个世界,修改规则的梦想。所以,没有人可以阻挡她的脚步,她不会让任何人阻挡自己的脚步。 现在的夫人,很多时候都只是在作为陪衬,即便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有了很大的活动空间,可是,这些远远不够。没办法,这是规定,明的暗的规定就是这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她不一样,她是方希悠,她是注定要改变时代的人,改变这个时代,为未来的人立起一个标杆。活力的社会,需要的是具有活力思想的人,哪怕是在那个沉闷的红墙里,她绝对不会让那些陈腐规矩捆绑自己。然而,她很清楚,她想要得到那么多的权力,就必须在奔赴这条权力的道路上做出实际的贡献,用自己的力量去赢得认可,对她是一名政治家的认可,而不仅仅是方家的女儿曾家的儿媳这个身份的认可。 曾泉身边的那些人,支持他和霍漱清的那些人,都是常年浸润官场的人,手段和思维,都不是说孩子过家家的,都是实打实有真才实干的。而且,还有她的长辈们,父亲、公公、叔伯姑父舅舅,都不是容易应付的人。她想要得到她渴望的权力,除了生下一个作为同盟结晶的孩子,更要让那些男人们看到她的能力,她不止是嫁给曾泉作为联盟的使者,不止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她要比那些男人强,不能被他们轻视。如果她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能力,或者说没有除了联姻和生孩子之外的功绩,她是无法得到那些权力的,哪怕那些人是她的至亲。 这条路,对于曾泉来说是异常艰难的,对于她,又何尝不是? 她没有颖之那么洒脱,也没有苏凡那么讨人喜欢,得不到丈夫的爱,如果再连权力都没有了,那她这辈子有什么意思?以往的荣光,不过就是投胎的好处而已,和她有什么关系?今晚那些孩子们羡慕的,不是她方希悠这个人,而是羡慕她方希悠这个身份,换成任何人生在她的家庭,都可以得到那些荣光和尊重。那些荣光,是属于方家的,而不是她的。那么,她方希悠想要的荣光,就必须是她自己争取得到的。 爷爷说的对,她是希悠,是他从小培养的孩子,是方家最优秀的孩子,她不能止步! 冷风吹在她的脸上。 杨思龄在她面前的嚣张,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孩子。孩子,她会有的。苏凡对她的无视,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得到曾泉的爱。那又怎么样呢?等她坐到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她会让苏凡后悔。 是的,让苏凡后悔。苏凡还说什么,让她后悔?她从来都不会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那次和曾泉离婚的事,她怎么可以傻到把自己的未来送到别人手里?幸好面对的那个人是颖之,那些人是不会让颖之和曾泉结婚的,包括首长在内,他们是不会支持颖之和曾泉在一起。而且,真的,她现在必须承认,霍漱清和沈家楠说的都是对的,幸好苏凡是曾泉的妹妹,如果不是妹妹,她可能失去的更多。没有曾泉,她就无法得到她想要的权力,只有曾泉才能带着她走上那个位置,所以,她不会把曾泉让给任何人,绝对不会! 江水,在脚下拍打着堤岸,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苏凡,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打败我,包括你! 转身上车,方希悠对司机说了句“去曾市长办公室”,司机便赶紧把车子开向了市政府的方向。 夜色下,整幢大楼里,只有一间办公室亮着灯,除了曾泉还能是谁呢? 想起苏凡曾经是和曾泉在一个楼里上班,方希悠的脚步就停住了,抬头望向楼上那个亮灯的房间。 当初,他是不是也经常加班,和苏凡在一起加班呢? 还是说,他依旧在怀念当初那段岁月? 走出了电梯,方希悠走向他的办公室的门,轻轻推了下,门就开了。 她的声音很轻,他都没有听见,或许是太专注于工作了吧! 方希悠关上门,小心地走了过来。 “你?”他猛地抬头,看见了她,被惊到了,“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干嘛?” “我以前没来过你办公室,临走了,过来看看。”方希悠说着,抬手拿起他桌上的笔,在手里玩了下就放了。 曾泉看见了她身上穿的这一套衣服,应该是出去玩了。 很反常,她是不喜欢夜里出去玩的。 “太晚了,你回家睡觉吧,别在这儿待了。”他说。 “你以前就喜欢加班,是吗?”她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问道。 “据说只有工作效率低的人才加班。”他说。 “还有个说法,就是不喜欢回家的人喜欢加班。”方希悠道。 曾泉看着她,方希悠坐在沙发上。 “我刚才去见了励锦姐。”方希悠道。 “叶励锦?”曾泉问。 “嗯。”方希悠道,“我和她说,如果叶家能把制造了逸飞车祸的主使交出来,我会跟覃书记去谈。” 曾泉,愣住了。 “这件事,你和谁商量过了?”他问。 “没有和谁,就是今天和爷爷谈了,爷爷说现在要稳住叶家,不能给咱们添乱。”方希悠道。 另有内情 曾泉盯着方希悠,良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你不同意?”方希悠道。 “你有没有想过,覃家会不会同意?你这样自作主张,万一覃家不同意呢?你怎么办?难道要逼着覃书记去和叶家和解?”曾泉道。 “覃书记会同意的。”方希悠道。 “会同意,好,就算他会同意。在你看来,逸飞的生命,是可以拿来谈判的吗?”曾泉道。 方希悠心里难免愠怒,道:“你这妇人之仁,什么时候能收敛?如果不是你的妇人之仁,顾希会遇上这样的事吗?” 曾泉盯着她。 方希悠看着他,也知道自己是有点过了,便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不会牵连你。” “我这是怕你牵连吗?你想过没有,你这样不和别人商量就自作主张,别人会怎么看?你是要让覃家听你的,还是叶家听你的?”曾泉道。 “那我问你,覃书记现在想替逸飞报仇,他能办到吗?他可以吗?他做不到,我们谁都做不到。既然做不到,既然扳不倒叶首长,为什么不能把设计策划和执行的人处置了?难道这么一直拖着,就是对逸飞负责吗?”方希悠道。 曾泉气的不说话了。 “我知道他们谁都不会听我的,可是,只有现在这么做,才是最好的。要不然还能怎么样?我们再怎么生气,逸飞的腿好不了了,我们再生气,事情都发生了。如果叶家能交出凶手,起码可以安慰一下覃书记和徐阿姨吧?”方希悠道,“而且,现在那边这么紧抓着咱们不放,如果不拉拢一下叶家,他们要是结盟了,咱们想要胜出,还能有多大把握?” “所以,你就要把逸飞拿出去交易了,是吗?”曾泉道。 “我这是交易吗?”方希悠反问道。 “那又是什么?”曾泉问道,“而且,叶家怎么会那容易就把凶手交出来?交出凶手,不就等于叶家招认了逸飞的事就是他们干的吗?你以为叶首长会这么蠢?” “他是不蠢,所以他才会听我的建议。现在叶家在沪城的势力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吗?覃书记在清除他们。叶首长很清除,他们不能丢了沪城,可如果他们不和覃书记和解,别说将来覃书记会时时处处卡着他们,就是现在,眼下他们都不好过。为了沪城这么大的利益,叶首长就算交出一个手下,又有什么损失?这笔账,叶首长难道不会算吗?”方希悠道。 曾泉闭上双眼,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方希悠起身,走到他的身边,道:“我明天就去和覃书记谈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说,这不是你的主意,和你,没关系。就算他想怪,也只要怪我一个人就好了。” 曾泉看着她,道:“你觉得他看待你的时候,是看的你一个人吗?你以为你这么说,他就不会想?不会把这当做我爸或者白叔,或者我们其他人的想法吗?” “总之我不会牵连你就是了。”方希悠道。 “是,你不会牵连我,每次都是我在牵连你,你什么时候牵连过我?”曾泉道。 说完,他低头,在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和意见,就放在了一旁。 方希悠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是不喜欢她这样自作主张的。想和他解释,方希悠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们两个人之间,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空间距离是远还是近,心里的距离,总是遥不可及。 “和白叔报告一下吧!免得出了什么岔子,他那边没办法收场。”曾泉对方希悠道。 “嗯,我天亮了打电话。”方希悠道。 “时间不早了,你回家睡觉去,我不回去了。”曾泉头也没有抬,道。 方希悠想说“我在这里陪你?”却没说出口,他不喜欢她这样,她又何必吃力不讨好? “那我回去了,你稍微休息一下。”方希悠道。 曾泉“嗯”了一声,方希悠就走了。 漆黑的大楼里,只有楼道里的灯亮着。 方希悠背靠着电梯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苦笑了。 他和她,难道永远都要这样下去了吗? 曾泉站在窗前,看着方希悠上了车,看着那辆车开出大院,良久,不动。 时间,就在这样的煎熬中过去了。 苏以珩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只有电话打来告诉曾泉说他已经到了法国。至于后续,就不知道了。 但愿顾希没事吧! 可是,就这样干坐着,顾希的生死又岂能有保障? 晨辉洒进办公室,曾泉睁开眼,看着那明亮的晨光,他的脑子猛地一亮。 是啊,为什么他不那么做呢?要救顾希,保证顾希的安全,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 曾泉想了想,把电话给霍漱清拨了过去。 此时天已经亮了,霍漱清本来也起的早,曾泉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洗漱了。 苏凡被电话吵醒了,拿起霍漱清的手机一看,是曾泉打来的,便赶紧接了。 “哥,怎么了?是顾希出事了吗?”苏凡没让曾泉说话,就问道。 曾泉听到她的声音,一愣,忙说:“哦,没事,顾希没事,我是有事找漱清,你把电话给他,他不在吗?” “在,在的,你等着。”苏凡赶紧下床,拿着手机去洗漱间。 曾泉等着霍漱清接电话,就听见苏凡的声音传来—— “我哥的电话,他有事找你。”苏凡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接过电话,苏凡就关门出去了。 “怎么了?是顾希那边——”霍漱清问曾泉。 “漱清,我有件事和你商量。”曾泉道。 霍漱清静静听着曾泉和自己说,脸上严肃极了。 “你,确定要这样?”霍漱清问。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亲自去和他们谈。以珩那边也继续行动,我们这边也开始动手,各方面一起行动,也许才能把顾希救回来。”曾泉道,“这样以珩的压力也会小一点。” 霍漱清陷入了沉思,道:“你这样想,倒是可以。只是,你怎么和他们谈?他们想要的,你难道要给吗?” “先接触一下,了解一下彼此的底牌。”曾泉道。 “我同意。”霍漱清道,“你可以先试试。” “嗯,那我联系一下。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说完,曾泉就挂了电话。 结束了和曾泉的通话,霍漱清的心情不平静起来。 和那个人谈?曾泉能谈出什么结果?能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妥协的? 不过,如果能稳住他们,把顾希救出来,也算是达成目的了。 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霍漱清拿起来一看,还是曾泉。 “怎么了?”霍漱清问。 “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曾泉道,“希悠和叶家提了,只要叶家交出策划逸飞车祸的主谋,就和覃书记和解。” 霍漱清,愣住了。 怎么就这么没用 “不知道。但愿希悠可以想开一点吧!”霍漱清道。 首长叹了口气,道:“希悠陷进这个坑已经很多年了,要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和夫人也商量过了,暂时就先放着吧!希悠要去泉儿那边,就让她先过去,看看两个人的关系能不能缓和一点。就怕希悠这样的想法——”说着,首长看着霍漱清,“漱清,这件事对你的影响最大,我要提醒你一句。” “首长,您说——”霍漱清道。 “你是元进推荐到我身边来的,这些年下来,你的为人和能力,我很清楚。你和泉儿两个人,你们两个人可以担当什么样的职责,我心里有数。只要你们两个人现在好好工作,锻炼你们的能力,我自有安排。”首长道。 “谢谢首长,漱清明白,一定不会让您失望!”霍漱清道。 首长微微点头,道:“我相信你,我和你提醒的,也是这个,你回去好好想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个问题去解决。” “是!”霍漱清道。 “如果希悠的想法不能改观,就怕她影响了她爷爷——”首长道。 后面的话,首长没说下去,霍漱清,愣住了。 方首长会因为方希悠感情的问题而—— “总归是个事,你们两个人要走下去,还得老前辈们的支持,泉儿那边是没有问题,你,要好好处理,漱清。”首长道。 处理?怎么处理? 霍漱清可以解决很多种的麻烦,就是这样的麻烦,他,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也得想办法。 “是,我知道了,首长。”霍漱清道。 “嗯,你先回去吧!和迦因一起走?”首长问。 “是的,孩子们留在这边。”霍漱清道。 “团结,很重要,漱清。”首长说道。 “是,我明白。”霍漱清应声。 从首长办公室出来,霍漱清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 首长并没有直接说方希悠要是继续这样敌视苏凡的话,方家会采取什么行动,可是,从首长的话里,也大致听得出来。方慕白对这件事的立场,霍漱清大致是清楚的。只是,方首长心里想的什么,没人知道。 方希悠是方首长最疼爱的一个孙女,方希悠从小就从爷爷那里得到了这个国家同龄人都无法得到的尊荣和便利。而曾泉的继承人的身份确立,也和方首长有很大关系。毕竟这样的大事,光是首长自己是无法完全决定的,没有方首长这样份量的前辈的支持,一切都是空谈。而曾泉自己对方希悠—— 很多时候,婚姻的对错,都是无法分清楚的。因为无法分清楚,因为无法完全界定或者说解决,婚姻之外的人往往就会成为被指责的对象。如同苏凡。方希悠是把自己和曾泉的婚姻失败归咎于苏凡的,那么方首长呢?方首长想要的,不仅仅是未来的继承人那么简单。即便曾泉是方家的女婿,如果他对方家的谏言无动于衷,那也是方家不想看见的,那也证明他们方家无法从曾泉的上位中分到想要的好处。影响力,这是方家,或者说方首长需要的。而现在,苏凡的存在,让方希悠感到了不快,也让方家感到了威胁。 首长的意思,霍漱清,很清楚。 苏凡,会成为大家争斗的一个根源吗? 霍漱清看着车窗外那并不明晰的空气,似乎自己的前程,也越来越模糊了。 前程?真的,好像很重要啊! 可是,如果没有苏凡,他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如果没有苏凡,再好的前程,又有什么意思? 阳光,好像在某个刹那穿透云层照了下来,霍漱清似乎觉得眼前又明亮了起来。 苏凡并不知道霍漱清被首长叫去谈了什么,下午马上就要走了。奶奶也身体不适,不想在京里住着,大姑要陪着奶奶回去苏州老家住一阵子,正好是明天走。苏凡便一大早带着念卿去见了奶奶,陪着奶奶吃完早饭,又坐着聊了会儿,就回家了。霍漱清到家的时候,苏凡却也还没有到家。 推门进屋,霍漱清就看见孙敏珺带着仆人在那里整理行李箱。 一见他来了,孙敏珺忙走过去,道:“霍书记,您回来了?这边有点乱,我们尽快整理好——” “没事,我去书房,你们慢慢收拾——”刚说完话站起身,霍漱清又说,“小孙,你跟我过来一下。” 孙敏珺便赶紧让其他人整理,自己跟着霍漱清走了出去。 “把门关上!”霍漱清对孙敏珺道。 孙敏珺便小心地看了下外面,关上了书房的门。 苏凡搬来之后,这个原本属于曾雨一个人的小院,三分之二的房子就分给了苏凡一家人来居住。堂屋那边是苏凡和霍漱清的卧室和客厅以及一间独立的书房,东厢房便给了念卿居住使用,是念卿的卧室以及游戏室等。后来有了嘉漱,东厢房便成了姐弟两个人共用了。只有曾雨原来住的西厢房依旧是曾雨使用。 “霍书记——”孙敏珺礼貌地说。 “你坐吧!”霍漱清道。 “是。”孙敏珺便领命坐在了侧面的单人沙发上,望着霍漱清。 “有件事,我和你说了,你要记在心上,但是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包括苏凡,还有曾夫人,一个字都不许,明白吗?”霍漱清道。 孙敏珺的脊梁猛地一震,他这么说,她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是,霍书记,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一个字,请您放心!”孙敏珺庄重地说。 “因为曾泉和苏凡过去那点事儿,希悠对苏凡的意见很大。我不知道希悠到底将来会不会对苏凡做什么,在目前不确定的情况下,我希望你可以在苏凡身边替她把好关,她和任何人的接触,不管是通话、面见或者是网络联系,你都要替我盯着她。如果她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行为,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霍漱清道。 孙敏珺,愣住了,望着霍漱清。 他是要她监视苏凡吗? “霍书记,我没有明白您的——”孙敏珺道。 “苏凡有时候做事缺乏深思熟虑,往往会把好事变坏,惹祸上身。你盯着她,有什么不对的事,跟我说就好,我去和她说。这是其一。其二,苏凡身边接触的人,你要筛选一遍,我不希望有什么心怀叵测的人在她身边和她胡说八道。你也知道,她那个人耳根子软、同情心泛滥。”霍漱清道。 孙敏珺点头,道:“是,霍书记,我会注意盯着的,您放心。” 霍漱清说完,看着孙敏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孙,我知道曾夫人对你有恩,培养你多年,可是,我希望你从今天开始,以苏凡的立场去工作,有些事,尽量不要让曾夫人知道,免得她担心。你,明白吗?” 孙敏珺怎么会不明白霍漱清的意思?她被派到苏凡和霍漱清身边,可是一直都是给罗文茵做卧底的。尽管她也是奉罗文茵的命为苏凡和霍漱清服务,可她的主人,是罗文茵,不适苏凡和霍漱清。这一切,霍漱清了如指掌。现在霍漱清这样提出来,孙敏珺—— 霍漱清说的很方巧,说免得让罗文茵担心,其实就是不想让她事无巨细地跟罗文茵报告。 “是,霍书记,我,明白了。”孙敏珺点头道。 “明白就好,你是个聪明人,小孙。将来苏凡要做的事还很多,也有很多人看她不顺眼,希望你可以多帮帮她,帮帮我。这些年她遭受过那么多的不幸,你也是知道的。关于安全方面,会有专人负责。你不用担心这个,你只要在苏凡身边就好了。”霍漱清道。 “是,霍书记。”孙敏珺道。 “好了,就这么多,我也没别的要和你说了。你只要全心为苏凡服务就好了!”霍漱清道。 “是,霍书记,我知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孙敏珺道。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念卿的声音了,霍漱清便起身了,孙敏珺也跟着站起身。 “你们回来了?”霍漱清走出书房,抱起跑向自己的女儿,问苏凡道。 “嗯。不是还要整理东西吗?”苏凡道。 “我已经把您说的要带的那些都带上了。”孙敏珺对苏凡道。 “那就可以了。其他的就算了吧!反正没多久就要过年了,过年就回来了。”苏凡道,说着,苏凡对霍漱清道,“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孙敏珺见状,便从霍漱清手里去接念卿,念卿却一下子就从爸爸怀里跳了下来,跑远了。 “什么事?”霍漱清问苏凡。 看着孙敏珺和念卿走远,苏凡拉着霍漱清走进书房。 “顾希有没有消息?回来的路上,我带着念卿去了趟静姨那边,静姨说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苏凡道。 “消息是有一些,你不用担心,首长已经让外交部派人去法国了。”霍漱清道。 “那,应该就会没事的吧?”苏凡道。 “嗯,一定会没事的,别担心。”霍漱清道。 “那就好,那就好。”苏凡说着,叹了口气,眼眶里就泪花闪闪了。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霍漱清问着,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没什么,就是,就是想起顾希的那两个孩子,孩子都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要是顾希,要是顾希有个什么意外,孩子们,可怎么办?”苏凡说着,擦着眼泪。 “你啊,就是喜欢瞎想。顾希是不会有事的!”霍漱清安慰道。 苏凡看着他,擦着眼泪,道:“我知道我想太多了,可是,就是,就是——” 霍漱清揽着她,看着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禁笑了。 “你这丫头啊!”霍漱清道。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漱清,迦因,你们在吗?我是妈妈。”是罗文茵的声音。 苏凡赶紧擦去眼泪站起身,拉开门,母亲就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吗?哭了?”母亲见状,问道。 “没什么,就是,就是说起顾希的事——”苏凡道。 罗文茵叹了口气,霍漱清就站起身说:“妈,您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你去看过你静姨了?”罗文茵坐在沙发上,问苏凡道。 “嗯,看了,她说想带着两个孩子先去南方待一阵子,等顾希回来再说。”苏凡道。 “也好,离开这里,换个环境,心情也不至于——唉,不管走到哪儿,心都静不了。”罗文茵道,“下午我过去一趟。” 苏凡微微点头。 “哦,对了,我找你们,是和你们两个说说念卿和嘉漱的事。”罗文茵道,“我呢,给念卿找了个老师,带着她打打球,那孩子感觉体力不怎么行。嘉漱呢,有人给我推荐了一个早教专家,说是蛮不错的,每天让那个人带着人陪孩子玩玩。你们看呢?” 苏凡和霍漱清对视一眼,霍漱清便微笑道:“妈,让您费心了,您的安排,我们没有意见。谢谢您。” “这么客气干嘛?反正我也闲着,孩子们在这里陪着我,我也有点事可以做。”罗文茵道,“你们既然同意了,那我就让小沈去安排了。” 苏凡便赶紧给母亲倒了杯茶端了过来,罗文茵便对霍漱清说:“迦因这次过去,别让她到处跑了,天寒地冻的,干什么去啊?” 霍漱清便笑了,道:“妈,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我也就不多话了。工作嘛,差不多就得了,她又不是混仕途的人。”罗文茵道。 “妈,您说什么呢?我就这么没用啊?”苏凡抗议道。 罗文茵笑了,道:“妈怎么说你没用啊?就是说啊,这些都是男人们干的辛苦事,让漱清去就好了,你就在好好待着养养身体,给漱清做点好吃的什么的,就差不多得了。” 苏凡不语。 霍漱清拉着她的手,对罗文茵微笑道:“妈,您放心,我会好好盯着她的。不让她到处乱跑。” “你——”苏凡看着霍漱清,道。 “好了,你先去陪陪孩子们,我和妈还有些事要说。”霍漱清道。 苏凡便起身离开了。 “怎么了,漱清?”罗文茵端起茶杯,问道。 “关于曾泉和希悠的事。”霍漱清道。 他是不能和罗文茵说希悠对苏凡的态度怎么样的,那样会挑拨罗文茵和方希悠之间的关系。目前为止,罗文茵和方希悠的相处还是很不错的,也许,这样的一层关系会在将来某一天派到用场,如果方希悠真的要对苏凡做什么的话。 苏凡是不知道霍漱清和母亲在聊什么的。 而当罗文茵离开后,霍漱清就覃春明打了个电话。 有些事不能妥协 首长的提醒,霍漱清是不能不在意的。 如果方家真的动起手来,他霍漱清哪里是对手?还不是分分钟就被人家给换了?说到底,他都是没有强悍的背景支持,就算现在有个岳父,可这个岳父的能量,岂是可以和方首长抗衡的?除了岳父,剩下支持他的人,就是覃春明了。 和覃春明的电话里,霍漱清只是同他说了曾泉要让他问的那件事。至于其他的,必须要等到什么时候见面了再说。 “希悠要这么做?”覃春明很惊讶,问道。 “是的,希悠是有这个意愿,和叶家那边也沟通过了。所以,我想问问您的想法——”霍漱清道。 覃春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漱清,江启正派人对迦因开枪,你,能原谅姓江的吗?” “不能!”霍漱清道。 “那么,我也是一样。小飞再怎么不成器,那也是我唯一的儿子。明知道这样的现实,却还是毫不顾忌的人,我要是原谅了,就不是人了。”覃春明道。 “是,我明白,覃叔叔。”霍漱清道,“希悠她也并非是想要您原谅叶家,只是眼下的局势,她并不想让别的人利用这样的矛盾大做文章——” “希悠想的什么,我很清楚。只是,这么做,治标不治本,你应该很清楚。就如同你现在和江家见面、接触,你的心里插着一根刺,江家的心里也未必踏实。那我和叶家的和解,又有什么意义?”覃春明道,“我理解希悠的想法,只是,有些事,我不想忘,也不能忘。不重要的事,抹掉就抹掉了,我儿子的命,我怎么去抹,你说呢,漱清?所以,如果叶家要谈,就让他们自己来谈,我也不指望和他们把酒言欢,我覃春明就算再怎么没有原则性,这点底线还是有的。我,不会和要我儿子命的人坐下来交易。这,是我的底线。漱清,你可以和希悠说,谢谢她的好意。可是,这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嗯,我,明白了,覃叔叔。”霍漱清道。 “漱清——”覃春明叫了声。 “嗯。”霍漱清应声。 “咱们这条路,不容易,你得学会和各种各样的势力妥协、联合,可是,有些人,是绝对不能去妥协的。你明白吗?包藏着祸心的人,那颗祸心永远都不会消失,就算是暂时隐藏起来,也只是为了在将来有一天给你致命一击。”覃春明说着,霍漱清一言不发。 他对江家,是太过宽容了吗?他是忘记了江启正对苏凡的伤害了吗?他是忘记了—— 覃春明说的有道理,覃春明也有力量这样坚持,可是他呢? 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吧,漱清,替我谢谢希悠的好意。”覃春明道。 “嗯,我会和她说的。”霍漱清道。 “迦因怎么样?”覃春明问。 “还,可以。”霍漱清道。 “这次你和曾泉之间的变动,就算你们两个人没有什么想法,可是,其他的人会有想法,希悠和方家未必不会有想法。你要多加小心,当心这件事被外人利用了。我这边会替你盯着的。”覃春明道。 “嗯,我知道,谢谢覃叔叔。您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霍漱清道。 “你见了首长了?他怎么说?”覃春明道。 “首长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把工作好好干,其他的没说。”霍漱清道。 “别人怎么说怎么做都没关系,只要首长这边肯定你,你就有机会,你要永远记得这一点,漱清。”覃春明道。 “嗯,我知道。”霍漱清道。 覃春明也很清楚霍漱清现在的处境并不轻松,虽然看着是排到了曾泉前面,被集团重点培养,可是,毕竟他最后能不能胜出,还很难说。如果没有方首长这些老前辈的支持,霍漱清也,很难。而方首长—— “其他的事,回头咱们再细说。”覃春明道。 “嗯,覃叔叔,再见。”霍漱清道。 “漱清,等一下。”覃春明道。 “什么事?”霍漱清问。 “去了回疆,好好培养培养迦因,首长和夫人现在对迦因的看法很不错,迦因还是有希望的。多给她一点机会,让她把工作干好。”覃春明道。 “嗯,我会的,覃叔叔。”霍漱清道。 “那就这样吧,你们一路当心。”说完,覃春明就挂了电话。 霍漱清也按掉了手机。 覃春明说的没错,苏凡现在是做的很不错,她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了,不是说去首长和夫人面前表现什么,或者说让别人认可她什么,关键是,那样的话,苏凡会有自信,她会很开心。一个女人,如果没有自信,那就没有了灵魂。苏凡一直缺乏足够的自信,他知道她会做得很好,那就应该继续支持她。好在现在有孙敏珺在她身边帮助她,将来,也许她会做出让他震惊的事。 他,相信她! 因为,他想看到她那充满自信的笑容!那是他力量的源泉! 所谓的夫妻,难道不就是应该同甘共苦、共同进退吗?只有他一个人披荆斩棘算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人赞扬仰慕有什么意思?即便他不需要苏凡为他做什么,他也需要苏凡给他力量和支持! 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而这时,苏凡已经整理好了行李,霍漱清起身走出书房,阳光照在了院子里,嘉漱正在追着念卿。 妻贤子孝,这就是中国男人最幸福的事吧! 霍漱清站在廊下,看着妻子和孩子们脸上的笑容,也不禁笑了。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从屋子里出来的曾雨身上时,笑容立刻就凝固了。 曾雨站在门口看着念卿和嘉漱在那里玩,只是看着。 霍漱清走向了苏凡,曾雨就看见了他。 他走过去,从苏凡背后搂住她的腰身,苏凡回头对他笑了,他便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都整理好了吗?”他问。 “嗯,已经没问题了。”苏凡道。 “那你先陪孩子们玩会儿,我出去一下。”霍漱清道。 苏凡“哦”了一声,就看着他走出了院子。 他看见了曾雨,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曾雨心里滞了下,看了苏凡一眼,就跟上了他。 霍漱清没有在意曾雨,直接掏出手机,给曾泉拨了过去。 “是我,那件事,你跟希悠说一下,别说了。”霍漱清道。 “覃书记,不同意,是吗?”曾泉问。 “嗯,他没那个想法,而且,他的意见很强烈,希悠别再说了。”霍漱清道。 “我知道了,我和她说吧!”曾泉道。 “还有件事——”霍漱清说着,注意到曾雨跟着自己,便停下了脚步,对曾泉道,“你等下,我稍后给你说。” 说完,霍漱清就挂了电话,回过头,曾雨双手插兜就走了过来。 “姐夫,早上好!”曾雨一脸甜甜的笑,问候道。 “要出门了?”霍漱清问。 “是啊,和朋友约了,就不能送姐夫了。姐夫一路平安,回头我去姐夫那边玩儿,可千万别不让我进门啊!”曾雨笑着说。 霍漱清对曾雨现在这一脸乖巧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他是很清楚曾雨的个性的。 “怎么会呢?”霍漱清道,“那你出门去吧!我还有事。” “姐夫再见!”曾雨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走了,走到拐弯处,还不忘回头对霍漱清微笑挥手,大眼睛还眨了一下。 真是很大的眼睛,要不然怎么能眨出效果呢? 霍漱清没有在意,缓步走向岳父的院子,把电话给曾泉又拨了过去。 “以珩那边有消息吗?”他问曾泉。 “我接到以珩的电话了,情况好像有点复杂。”曾泉道。 “你都知道了吧?”霍漱清道。 “嗯,我知道了。”曾泉道。 “那你还要打算去和那个人见面吗?”霍漱清问。 “就算是与虎谋皮,也得去谋一下。也要让他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我们都很清楚,不能再让他那么嚣张了。”曾泉道。 “既然你都这样决定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去之前,和爸还有方书记通过气。”霍漱清道。 “嗯,我联系过了会和他们说的。”曾泉道,顿了下,曾泉接着说,“谢谢你,漱清。” “这么客气干什么?都是一家人。”霍漱清道。 曾泉笑了下,道:“是啊,一家人!我去了那边,有什么事搞不清楚会问你的。” “没问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只管说就好了,不用跟我客气。”霍漱清道。 “嗯,我不会客气的。”曾泉道,“还有迦因的事,也拜托你了。” “我知道,她是你妹妹没错,可也是我亲老婆。”霍漱清笑着道。 曾泉含笑不语。 “好了,那就这样吧,我先挂了。”霍漱清说完,曾泉那边和他说了再见,他就挂了电话。 正好走到岳父的院子里,岳母刚从门里出来,和秘书沈小姐在说什么。 “漱清?”罗文茵惊讶地问道。 如鱼得水 与此同时,身在沪城的曾泉,把电话打给了妻子。 方希悠早上去参加一个活动了,慈善界组织的一个会面,以及慰问孤儿院。这样的活动,除了官方的组织,很多出席的人员都是沪城商界的家眷。方希悠作为国家级别的慈善界领导,在活动上做了讲话,号召社会人士多多参与慈善,为需要帮助的人们送去力所能及的帮助。活动全程都有沪城多家媒体报道,只要在这个时间段打开手机,手机新闻便会主动推送这条消息。 徐梦华在家里当然也是看到这条消息的,放下手机笑了下,继续和朋友喝茶。 方希悠这种作秀的行动,谁看不清楚?不过,这样作秀,也好过苏凡那个狐狸精。再怎么作秀,也没有放着自家老公在家里,又去外面勾搭别人的男人。这么一比,方希悠比苏凡不知道好多少! 事实上,方希悠原本是没有在慈善总会兼任职务的。这个职务,虽然只是名誉性质的,而且也只是上周才给的,却也算是一个名头,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去执行很多的任务。 曾泉看了眼手机,新闻图片上的方希悠,衣着得体大方,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也许是从小训练的结果,方希悠早就是360度无死角的笑容,衣品当然也是没得说,随便一张照片,完全不用修图,都是足以秒杀国内所有的女明星的。关键是她的头衔在那里摆着,那是无人可及的。 他打开微信,给她发了条私信,让她不要和覃春明说那件事了,他已经和覃春明打电话约了晚上去拜访,仅此而已。 发完信息,曾泉就把手机交给秘书。 “曾市长,他们已经在等您了。”秘书小岑道。 “好,我这就过去。”曾泉说完,端起水杯子喝了口水,就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主持沪城的会议了吧! 走进这熟悉的会议室,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曾泉微笑着一一握手。 休息间隙,方希悠从秘书那里接过手机,看到了曾泉的信息,眉头微微一蹙。 难道曾泉已经和覃春明沟通过了? 他怎么会关心她的事?他昨晚就不同意她去和覃春明谈那件事,现在这么说,肯定还是在反对的意思。 不过,她也没必要和覃春明再打电话说了,等晚上见面了再提也可以。就是不知道叶励锦那边和她父亲说了没有,还是说,她暂时不要急,等叶励锦那边有消息再说,免得自己被动。 就是这样。 给曾泉回了句“我知道了”,方希悠就把手机递给秘书,还没说什么呢,沈家芝就走了过来。 “沈姐姐——”方希悠起身微笑道。 沈家芝一脸的笑容,拉着方希悠的手,道:“抱歉,我来晚了。” “这有什么抱歉的?你不是很忙吗?那么忙就别过来了。”方希悠拉着沈家芝坐下。 “怎么能不来?以后要见你,就得去武汉了。”沈家芝道。 方希悠笑了下。 “说起来真是舍不得你走。”沈家芝道。 “没事,我会常过来的。”方希悠道,“去武汉想找个沈姐姐你这么好的设计师,谈何容易?” 沈家芝掩口而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立马飞到武汉去给你做衣服。” 方希悠笑了,没说话。 “哦,对了,家楠托我给你捎了个东西——”沈家芝说着,就让自己的助理拿着一个小盒子过来,递给了方希悠,示意自己的助理出去。 方希悠不解,接过小盒子。 里面是一个玉珏,水滴形状,看质地和图案,绝对的汉朝古物。 “这个——”方希悠道。 “前两天有个朋友从南洋过来,捎了这么一个东西给家楠,据说是民国时候带出去的,想要在国内找个买家。家楠说这东西留在博物馆里最好,就花钱买了下来,放在了东鞠先生的那里。听说你要走了,他就让我拿来给你——”沈家芝道。 东鞠先生就是上次方希悠和沈家楠去看的那家博物馆的主人,沪城有名的收藏人,也是沈家的故交。 “这——”方希悠道。 “你别多想,家楠说这是古物,放在东鞠先生那里总归是不安全,就请你帮忙找个好地方放了。”沈家芝道。 方希悠拿起那个玉珏,对着窗户的光一看,光线从玉珏中间透射过来,整个玉珏泛着温暖的奶黄色,真是舒心极了。 “这里面——”方希悠仔细一看,惊了一下。 沈家芝含笑道:“这里面是有两条小鱼,你看,好像还会动呢!” 鱼在水里游动,真是很美。 “真是个好物件儿。”方希悠道。 “所以就拜托给你了。”沈家芝微笑道。 如鱼得水的意思吗? 方希悠看着这块珏,脸上似乎也被温暖的奶黄色给照到了。 沈家芝嘴上说是拜托方希悠找个好去处,其实也就是送给方希悠的礼物。这种事,不消说,也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沈家楠—— “沈先生他出差了?”方希悠问道。 “嗯,昨天美国那边有点事,他要去处理一下。”沈家芝道,“可惜没办法来送你们了。” “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的。也欢迎沈姐姐你和沈总一起来武汉,到时候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方希悠道。 “一定,一定!”沈家芝道。 说着,方希悠的秘书就进来了,沈家芝一看,肯定又是有人来见方希悠了,便含笑起身道:“那我先走了,等会儿午宴再见。” 方希悠起身,把沈家芝送到门口,寒暄了两句,沈家芝就走了。 “方小姐——”秘书和方希悠说了句话,方希悠便走了出去。 这半天,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午饭的时候,方希悠被沪城商界的几位夫人邀请参加一个简单的午宴,沈家芝也要出席。 坐在车上,方希悠掏出沈家芝拿来的那个珏,神色凝重。 沈家楠做事,总是很有心。 这个珏,是沈家楠以沈家的名义送给她的,如鱼得水,如鱼得水,她真的可以做到如鱼得水吗? 叹了口气,方希悠拿起手机,给沈家楠打了过去。 自从上次派沈家楠去广东调查杨家的事情以后,沈家楠只是和她报告情况的时候通过一次电话,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了。现在——还是感谢一下再说。 这个时间,正是美国的午夜。 只是因为沈家楠也是个晚睡的人,这个点还在工作,方希悠的电话打过去,他才很快就接了。 不过,方希悠只有手机被接听的那一刻才想起来那边是午夜。 “方小姐,您好!”沈家楠首先问候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不好意思,沈先生,我没有注意到时间,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 “没有没有,我,我还在工作,没有休息。”沈家楠道,“抱歉,这边临时出了点意外,必须赶过来处理——” “您为什么要抱歉?”方希悠打断他的话,道。 沈家楠愣了下,突然说不出话来。 方希悠笑了下,道:“应该说抱歉的是我,这么晚了打扰您。我都忘记您那边是有时差的。” 沈家楠的手从电脑键盘上抬起来,站起身,走到一边的休息室,提起咖啡壶,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没关系,我正好是个夜猫子。”沈家楠微笑道。 方希悠无声笑了笑,却道:“刚刚见了家芝姐,谢谢您的礼物。” “不客气,我也没什么可送给您的,正好碰上了一件可心的,自己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沈家楠道。 方希悠笑笑,没说话。 “您是要和曾市长一起离开吗?”沈家楠问。 “嗯,我已经从夫人那边离开了,那边同意我暂时停职。所以我会和阿泉一起去荆楚。”方希悠道,“之前麻烦您的那件事,还是请继续调查吧!不要停下来。” “好的,我明白,您放心,我已经嘱托那边的人继续了。等那边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会亲自去向您报告。”沈家楠道。 “谢谢了。”方希悠道。 “不客气。”沈家楠回应了一声。 夜色,深深笼罩着沈家楠的别院。 他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星星点点的夜灯,再抬头看看天空—— 天空很干净,走到阳台上,抬头就能看到满天闪烁的群星,只是冷冽的空气,让他打了两个喷嚏。 “您,感冒了?”方希悠不知道那边的情况,问道。 “哦,没有,没有,突然吹了阵风。”沈家楠说着,心里莫名的甜了一下。 “那我不打扰您了,早点休息吧!”方希悠道。 “嗯,谢谢您,方小姐!”沈家楠道。 “不客气。”说完,方希悠就直接挂了电话。 夜空很美。 沈家楠在阳台上站了两分钟,拉开门走了进去。 方希悠坐在车上,打开包包里的那个“如鱼得水”,嘴角不禁溢出一丝深深的笑。 如鱼得水,她,可以吗? 时间,过的很快。 曾泉各项工作做了后续处理,一直忙到傍晚,接到方希悠打来的电话,才收拾回家了。 回到家里,方希悠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等着他。 “你去换个衣服,咱们就准备出门了。时间不早了。”方希悠道。 曾泉看了她一眼,她早就准备好了,他便上楼去了。 方希悠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跟着他走了上去。 “你让我不要和覃书记说那件事?”方希悠问道。 “嗯,漱清已经问过覃书记了,覃书记并没有和叶家和解的打算。你,还是别去碰钉子了。”曾泉脱去外套,道。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他,道:“你,和漱清说了?” “嗯,难不成我要看着你去做让人家触霉头的事?”曾泉道,“事情,并不总是如你所愿。还是放弃吧,别插手了。” 方希悠看着他,良久,才说:“我要做的事,不管怎么难,都会做成。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曾泉愣住了,回头看着她,道:“你还想怎么样?逼着覃书记答应?他怎么可能会答应?他已经都明确说了,你——” “这个你不用管了,总之,我会自己想办法。”方希悠给他拿出一件衬衫,递给他,“凡事,事在人为,如果那么简单就放弃了,我就不是方希悠!” 曾泉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去楼下等你,你快一点。”说完,方希悠就出去了。 不能分彼此 走下楼,方希悠的心里根本不踏实。 霍漱清已经和覃春明说了那件事,不能说是帮了她,也不能说是害了她。只是,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真的得要想办法了。 也不知道叶励锦那边说的怎么样了,方希悠走进一楼的一个房间,关上门,给叶励锦打了过去。 叶励锦已经到了京里,接到方希悠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吃晚饭。只不过父亲还没有回来,只有家里其他人。 接到电话,叶励锦便离开了餐厅。 “怎么了,希悠?”叶励锦压低声音,问。 “那件事,你和叶伯伯谈了吗?”方希悠问。 “还没呢!没见到我爸,我和他约了,他晚上回来后我和他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是覃家那边不行吗?”叶励锦还是很敏锐的,问道。 “没有,没问题,我就是问问你这边怎么样。我现在准备去覃家,见了覃书记我会和他谈的。”方希悠道。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怎么会反悔?你只管做你的,我这边有确切消息就马上跟你说。”叶励锦道。 “好,我知道了。我也一样。先挂了,励锦姐。”方希悠说完,就挂了电话。 叶励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想,方希悠这么问,恐怕覃家那边没那么容易被她说动吧!毕竟覃春明不是那么一个容易说话的人,而且现在又处在上升期,野心勃勃的男人,怎么会被她方希悠的几句话给说动,放下这种杀子之仇?方希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不过,方希悠这个人也不能小看,方希悠可不是只有那么些个头衔而已,能凭借三寸之舌把父亲说动的人,这个世上,也没几个人可以做到。 那就让方希悠去想办法吧!方希悠是不会空口白牙承诺的。 叶励锦这边的消息,几乎是把方希悠要逼上了绝境。叶家那边多半是会同意的,那么就剩下覃家这里了。 覃家,覃春明不好对付,连霍漱清都那么说了——不过,没有什么事是可以难倒她方希悠的。 她,有的是办法。 对于覃春明来说,最要紧的,就是儿子。而覃春明的儿子覃逸飞,可是有个致命弱点的。只要抓住了弱点,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希悠的嘴角微微上扬。 人啊,不能有弱点,一旦有了弱点,就会被人卡住脖子。 “希悠?”曾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方希悠赶紧拉开门走出去,曾泉回头,道:“你干嘛去了?” “没什么,接了个电话。走吧!”方希悠说着,就走到了曾泉前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门,秘书们都没有跟随。本来距离覃家也就五百米的距离,随便走过去就到了。 这个点,正是晚饭的时候。院子里的小楼里,很多都是黑着灯的,亮灯的,只是仅少数的几家。 “我不会和覃书记说那件事的,你放心。”方希悠对曾泉道。 曾泉看了她一眼,惊讶于她居然听进去他的劝了,便说:“这是覃家的事,我们不要插手太多了。” “嗯,我知道。”方希悠说着,挽住曾泉的胳膊,曾泉愣了下,看了她一眼。 “今天,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这边的事算是交待完了,明天咱们就可以走了。”方希悠道,“不过,这家里的东西,还是收拾到淮海路那边去吧!” “嗯,你处理吧!”曾泉道。 方希悠挽着他的胳膊,看了他一眼,笑了下,没说话。 “你笑什么呢?怎么了?”曾泉问。 “没什么,就是,额,突然觉得心情没那么差了。”方希悠道。 “你觉得我被降职也没什么了,是吗?”曾泉道。 “你自己没觉得这是降职,我还有什么可计较的?”方希悠道,“离开这里也挺好的,人啊,有时候还是应该避避风头,枪打出头鸟,反正迟早都是咱们的,也没必要那么计较。” “你想明白就好。”曾泉道,“咱们倒是躲过去了,就是漱清和迦因,要替咱们去扛着了。” 听见曾泉说到苏凡,方希悠的心头就“咯噔”了一下,道:“你担心什么?漱清做事,你还不放心?他们不会吃亏的。” “很多事,防不胜防。”曾泉道。 方希悠明显不高兴了,松开他的胳膊,双手插兜,慢慢朝前走,道:“以珩那边有消息吗?” “你没打电话吗?”曾泉问道,很惊讶。 “今天很忙,没问。你问了吧?”方希悠道。 绝对不能容忍 “今天你都交接的差不多了吗?”覃春明问曾泉。 “嗯,明天早上再去一下,就没事了。”曾泉道。 覃春明微微点头,道:“你不用担心,那些事,我会盯着他们好好做的,既然都是市里制定的计划,就不能随随便便停下来。” “谢谢覃叔叔,以后的事,就麻烦您了。”曾泉道。 “放心,那些计划我都是亲自看过了的,对于沪城的发展都是大有裨益的,怎么能不继续呢?虽然你在沪城时间短,可是也真心为沪城的发展操过心了。这些,沪城人民会记着的。”覃春明道。 曾泉淡淡笑了下,道:“记着不记着倒是没关系,就是不想换了个人来,又支一摊子,怕以前的都推翻了。” 覃春明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们的现状啊!换个领导来,就一套新的方案,之前花了大钱和时间的项目,就搁浅了。” “以政绩作为提拔干部的原则,就必然面临着这样的局面。对国家财政和民生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浪费。”曾泉道。 覃春明看着曾泉,道:“你现在去了荆楚,正好可以躲开外界的关注,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做一些实验?” “实验?您说的是——”曾泉看着覃春明,问。 覃春明点头。 曾泉之前和覃春明聊过关于干部提拔的一些事,希望能够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修改目前的一些弊端,减少对财政的浪费和重复建设。只是,在沪城这种关注度极高的城市里,这样的实验和探索完全无法开展。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曾泉道。 “不过你现在过去是省长,人事方面没有足够的权限去辖制,你可以先小范围慢慢探索,等回头做了书记,就可以放心大胆去做了。”覃春明道。 “是啊!现在也只能是一步步来。”曾泉道。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完全听不懂?”方希悠微笑看着覃春明和曾泉,道。 “哎呀,管他们说什么呢!走,我们去那边聊去,不理他们了。男人坐在一起就只知道谈公事,烦死了。”徐梦华笑着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便起身了,刚要和徐梦华走,曾泉的秘书小岑就拎着方希悠给覃春明带的礼物来了。 “覃叔叔、徐阿姨,这是我爷爷托我带给你们的,还望笑纳!”方希悠接过那个精致的盒子,走向覃春明和徐梦华,道。 “太客气太客气了。”徐梦华忙说。 方希悠微微笑着。 “稍后我给方首长打电话感谢一下,让首长惦记着,真是不好意思。”覃春明道。 “覃叔叔别客气。”方希悠道。 “来吧,咱们到这边来,正好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呢!”徐梦华对方希悠道。 “别,你们在这儿聊,我和阿泉去书房。”覃春明道。 徐梦华便含笑拉着方希悠走到阳台上坐下了,勤务人员忙把茶点端了过来。 “徐阿姨,其实,有件事我也想问一下您的意见。”方希悠道。 “咱们两个想的可能是同一件事吧!”徐梦华道。 方希悠笑了下,徐梦华也笑了。 “其实,按照我家小飞现在的样子,再说和敏慧的婚事,真是很对不住敏慧,对不住叶家。只是,敏慧在我们家这么多年,对于我来说已经和自家孩子一样了。现在却——”徐梦华说着,叹了口气。 “徐阿姨,就算您不说,我也知道您对敏慧的疼爱。敏慧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她对逸飞的心,我也是一直看在眼里,我很清楚她对逸飞的爱。这辈子,要是不让她和逸飞结婚,那真是跟要杀了她一样了。”方希悠道。 “你能这么说,我很感激,希悠,真的。只是这些年苦了敏慧了,要不是小飞鬼迷心窍,被苏凡给迷惑了心智,怎么会这么对敏慧?唉!说起来这件事,我就——”徐梦华道。 “徐阿姨,您别难过。虽然逸飞现在身体没有以前那样的健康了,可是,逸飞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我们这边也从没有说因为逸飞身体的事对他们的事有什么反对。小舅和小舅妈都是很喜欢逸飞的,舅舅家这边其他人也都是一样。您别因为逸飞身体的事就这样自怨自艾,只要逸飞好好养着,总会康复的。您看我小姑夫,不是也好了吗?”方希悠安慰徐梦华道。 方希悠的小姑夫,方慕卿的丈夫,也就是苏以珩的小叔,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和锻炼,已经康复到和常人无异了,甚至还在用他的义肢参加短程马拉松比赛。这些事,徐梦华是知道的。 “只是时间问题,徐阿姨,您不要想太多了。”方希悠道。 徐梦华点头。 “只不过,您说的对,这件事里面,最大的障碍,就是迦因!”方希悠端起茶杯,慢慢抿了口,说道。 徐梦华看着她,道:“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只是让事情越来越糟,让小飞对苏凡的感情越来越深——”说着,徐梦华叹了口气,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没脸说这样的事。我也是不明白,敏慧那么好的姑娘,哪里不如苏凡了,小飞就——” “感情这种事,谁都说不明白的。我们看着一无是处的人,可偏偏就是有很多人喜欢,有什么办法?”方希悠叹道。 徐梦华无奈地摇头叹气。 “办法——”方希悠突然开口道。 徐梦华盯着她。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方希悠道。 “你,有办法?”徐梦华忙问。 方希悠点头,道:“有,不过,还请徐阿姨您配合我。” “当然可以。”徐梦华道,“只要能让小飞回心转意,彻底和苏凡那个狐狸精断绝来往,我会全力配合你。” “那我先谢谢徐阿姨。”方希悠放下茶杯,朝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徐梦华道,“首先,这件事要成,我们需要有人来协助。” “谁?”徐梦华问。 “文姨!”方希悠道。 徐梦华的瞳孔好像瞬间凝滞了,盯着方希悠。 “我知道您和文姨之间有过节,其实也就是迦因和逸飞的事。但是,也正是因为逸飞对迦因的感情,才爱屋及乌对文姨的话也很听,虽不一定是言听计从,但是文姨在逸飞那里还是很有份量的。想要让逸飞彻底断绝对迦因的感情,没有文姨的帮忙,我们是做不到的。而且,文姨的内心也是不支持逸飞和迦因这样子的,只是现在您二位关系紧张,互相之间没有个台阶下,两个人这样僵着,事情才会越来越糟。如果您愿意和文姨和解,我去给您做这个说客,文姨那边,还是听我的。”方希悠道。 徐梦华陷入深思,良久,才说道:“只要罗文茵能帮我劝服小飞放下苏凡,我可以和她既往不咎。” 对于徐梦华来说,虽然很恨丈夫对罗文茵那种说不明的爱意,可是,人到了这个年纪,老公的心在哪里早就不重要了,最关键的还是儿子。老公的心被罗文茵给迷了,儿子绝对不能被罗文茵的女儿给迷走。而且,覃春明做事稳重,虽然对罗文茵心有爱意,可是这么多年也是隐藏的很好,没有越轨之举,再加上有曾元进的制衡,覃春明和罗文茵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麻烦的就是儿子,儿子还年轻,这么多年被罗文茵的女儿给迷惑的没了理智,以后的时间还长,不能让儿子一辈子被苏凡给毁了。 是的,她可以容忍罗文茵,却绝对不能容忍苏凡! “徐阿姨,我理解您内心的苦,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帮您的。”方希悠伸手,拉住徐梦华的手。 徐梦华苦笑着叹了口气,道:“除了希悠你,也没人能帮我了。” “徐阿姨,您别这么说,敏慧是我的妹妹,只要她和逸飞能幸福,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方希悠道。 徐梦华点头。 “还有——”方希悠道。 徐梦华靠近方希悠,静静听方希悠说着。 书房里的覃春明和曾泉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两个人谈着曾泉遗留下来的一些工作的事,以及这次曾泉和霍漱清排位的变化。 覃春明对曾泉支持霍漱清的行为表示了感谢,曾泉却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事。 聊着聊着,曾泉便问及覃逸飞的情况,覃春明说自己每天都会和儿子通话,听起来覃逸飞在美国那边心情不错,一直都在很认真地康健。 “那样的话,应该会早日康复的。”曾泉道。 覃春明点点头,道:“嗯,他在那边有些朋友,经常会和他见面什么的,感觉环境比在这边轻松一些。” 曾泉微微笑了下。 覃春明看着曾泉,却没有把霍漱清和自己说的那件事告诉曾泉。 没多一会儿,秘书就来敲门说晚饭准备好了,覃春明便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毕竟,曾泉不是自己的门生,覃春明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多说的,而且,曾泉和霍漱清不一样,曾泉有他的父亲和岳父,有首长,还有曾家和方家叶家的人支持。说多了无益。 一切都是为了她 晚饭,自然是一片温馨和气。方希悠和曾泉吃完晚饭,也没有再多打扰覃春明夫妇,就告辞离开了。 等曾泉和方希悠一走,覃春明就把电话给霍漱清打了过去。 而此时,霍漱清和苏凡也到了回疆。 虽然下午飞机才到的乌市,可霍漱清一下飞机就赶去了单位,依旧一直忙到天黑才进家门。只不过,乌市和沪城是有时差的,覃春明和曾泉吃完饭的时候,霍漱清还在工作。 “刚才曾泉和希悠回去了,在家里吃了个饭。”覃春明对霍漱清道。 “他们明天就要离开了吧!”霍漱清道。 “嗯,我看曾泉的样子,好像也没有因为这次的事受到多少打击。”覃春明道,“我们还是得多支持着他一点,你觉得呢?”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曾泉为人大度,一直都很帮我。他那个人没多少小心思,也算是光明磊落的一个人。”霍漱清道。 “嗯,我知道,所以这次他走了,留下来的那些工作,我准备亲自接手,希望可以做出一些成绩,也算是他的政绩。”覃春明道。 霍漱清听得出覃春明话里的意思,覃春明是打算给曾泉在沪城做一件漂亮的嫁衣,给曾泉的履历上增加一笔亮丽的成绩。这样,也算是对曾泉在这次的事件上支持霍漱清的感谢了。 “哦,对了,有件事——”覃春明对霍漱清说着,两个人一言一语交流。 与此同时,回到了家里的方希悠,这下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徐梦华和她在对待覃逸飞和苏凡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可是,覃家和叶家的和解,还是得另想办法。 而办法,总是有的。 “我还有点事要忙,你早点睡吧!”曾泉对方希悠道。 “哦,我知道了。”方希悠说完,就走进了卧室去更衣,准备冲澡。 洗完澡出来,曾泉却不在卧室。 他在书房忙工作,也正好不用打扰她了。 方希悠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夜里九点,覃逸飞在美国那边也起床了。 想了想,方希悠便拿着手机走出卧室,来到对面的一个空房间,反锁了房门,坐在窗边给覃逸飞打了电话。 此时,覃逸飞正在餐厅里吃早饭,西雅图清晨的阳光,洒在餐厅里,温暖极了。 仆人给他端着其他的菜进来,覃逸飞的手机就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是方希悠? 覃逸飞愣了下,盯着手机屏幕好一阵子都没有动。 来到美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正值美国的新年假期,只要出门就会看到团圆的气氛,难免会让他想起家里的人,心里的人。 可是,一切,都只能是想想而已。 心里虽然想,可是他没有打过电话给苏凡,当然也没有接到苏凡的来电。 国内打电话给他的,也就是父母,还有江津,以及其他的一些朋友。正好这几天江津带着邵芮雪来了美国看他,就住在他家里。而手机响起的时候,江津和邵芮雪刚好从院子里走进来。 “逸飞,你手机响了。”江津见覃逸飞愣着,提醒了一句。 “哦,我知道。”覃逸飞挂了电话,微笑看着江津和邵芮雪,“跑步怎么样?” “不错,感觉这边更有气氛一点。”邵芮雪笑着说。 “那你们就多住几天,多去跑跑。”覃逸飞道。 “我没问题。”邵芮雪笑着道。 覃逸飞也笑了,江津便说:“逸飞,你先吃,我们很快就下来。” “嗯,你们赶紧去换衣服吧,满身都是汗。”覃逸飞道。 江津便揽着妻子的肩,走向了楼梯。 覃逸飞看了眼他们的背影,拿起手机,给方希悠回拨了过去。 “希悠姐,抱歉,刚才有点事。”覃逸飞道。 “没关系。”方希悠道,“晚上我们去你爸妈那边吃饭了,所以我问一下你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嗯,挺好的。”覃逸飞道,“希悠姐,你是,有什么事吗?” “真是抱歉,我,是有事要和你说。”方希悠道。 “我在听,你说吧。”覃逸飞说着,按下轮椅上的按键,轮椅便出了餐厅,一直到了院子里。 “是这样的,我刚刚和你妈聊了,聊了你和迦因的事。”方希悠道。 迦因—— 覃逸飞的心,猛地顿了下。 “哦,我和她没有联系,我不是很清楚她的事。”覃逸飞道。 他这是实话,自从去了美国,真的没有和苏凡联系过了。 “没关系,你和她联系也没什么不对。”方希悠道。 覃逸飞没有接话,反倒是问:“希悠姐,是她出什么事了吗?” 方希悠叹了口气,道:“最近国内的事,你听说了吗?” “你说的是什么事?是顾希姐的事吗?还是什么——”覃逸飞问。 “不是,是首长调换了漱清和阿泉的排位,以后要重点培养漱清,就这件,你知道吗?”方希悠道。 “嗯,我知道,我听我爸说了。这件事,怎么了?”覃逸飞不明白,问。 “现在首长的意思很明显,他是要让漱清接班的,要是漱清接了班,迦因会是什么位置,你,明白吗?”方希悠道。 “我——”覃逸飞顿了下,道,“我明白。所以呢?” “你和迦因的事,人尽皆知,这对迦因和漱清都非常不好,你懂的吧?”方希悠道。 “希悠姐,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在听。”覃逸飞道。 “好,那我直接就告诉你,逸飞,如果你不能做出具体行动证明你和迦因之间毫无瓜葛,你们的谣言永远就不会停止。那样,对漱清的伤害,你明白吗?”方希悠道。 覃逸飞叹了口气,道:“我不会再和她见面,不会再和她联系,这样,还不够吗?” “对于外界那些人来说,这远远不够,逸飞,你应该知道,那些人总是在找各种借口和理由来反对漱清,你不能把把柄直接送给他们,不能让那些人害漱清。”方希悠道。 覃逸飞闭上双眼,久久不语。 “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漱清,可是,逸飞,你这些年的行为,的的确确对漱清造成了伤害。你关心迦因没错,可迦因是你的嫂子,你过于关心她,外人说起来就只会笑话漱清。”方希悠道。 “你说我该怎么做,希悠姐?”覃逸飞问。 “我和你妈好好谈了,如果你愿意和敏慧在一起,那——”方希悠道。 覃逸飞闭上双眼,方希悠也猜得出他的想法,便顿了下。 “逸飞,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很难,可是,如果你一直这样单身,外界就会把这件事和迦因扯在一起,如果谣言太盛无法压制,首长到时候让漱清和迦因离婚,也未尝不可能。”方希悠道。 覃逸飞,愣住了。 “你爱迦因,你真的爱她的话,就多为她考虑考虑,她是个女人,是将来要做第一夫人的,是要做表率的,你难道想让到时候所有人只会传你们的绯闻而嘲笑她吗?”方希悠道。 覃逸飞,一言不发。 “逸飞,这件事,我就和你说到这里,现在漱清的时间不多了,你得早点做决定。”方希悠道。 “我知道了,希悠姐。”覃逸飞道。 “还有件事,逸飞——”方希悠道。 “什么事,你说吧!”覃逸飞道。 “逸飞,这件事,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难,可是,你是覃家的一份子,是咱们整个集团的一份子,你——”方希悠道。 “我明白这些道理,你说吧,希悠姐,什么事?”覃逸飞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叶家打算和覃叔叔和解,他们会把你车祸案的主使交出来——”方希悠道。 “这件事,你应该和我爸说,我做不了主。”覃逸飞道。 “覃叔叔现在的状况,我们谁都没办法劝他。你不知道,自从你出事之后,覃叔叔就开始在沪城肃清叶家的势力,叶家那边也是对覃叔叔和漱清这边紧追不放。再这么下去,覃叔叔的前途,还有漱清的未来,都——”方希悠道。 “你和我爸说过吗?”覃逸飞问。 “没有,覃叔叔说不会和任何人让步。可是,他这样做,犯了官场大忌,把他逼上了绝路,也把漱清和迦因逼上了绝路。谁都知道覃叔叔是漱清的老师。”方希悠道。 迦因—— 覃逸飞的手,颤抖着。 “如果覃叔叔继续这么下去,受牵连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觉得那些人会把怨恨发泄到哪里?他们不会怪怨覃叔叔,不会怪怨你,他们只会怪怨迦因,到时候,迦因会面临什么,你,想过没有?”方希悠道,“她没有能力面对那样的压力,这一点,你很清楚。难道你要看着迦因因为这些事而出什么意外吗?” 覃逸飞,闭上双眼。 “逸飞,为了迦因,去劝劝覃叔叔,接受叶家的条件,和叶家暂时和解。报仇,可以等到我们真正掌握权力之后,而不是现在。等将来漱清掌握了最高权力,他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可现在,如果我们和叶家继续这样针锋相对,只会让别人得利,我们自己受伤,让迦因受伤!”方希悠劝道。 阳光,照在覃逸飞的身上,可是,他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有个分寸 结束了和方希悠的通话,覃逸飞坐在院子里,许久不动。 江津和邵芮雪从楼上冲完澡换了衣服下来,餐厅里却没有看见他。夫妻两个人愣了下,问仆人,仆人指了指院子,夫妻二人便走了出去。 “逸飞?”江津走到覃逸飞身边,低声叫了声。 覃逸飞回头看着江津。 “出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江津忙问。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赶紧给你叫医生——”邵芮雪忙说。 “没事,没什么事,别担心。”覃逸飞道。 江津和邵芮雪对视一眼,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啊? “没事就好,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江津道,“雪儿说她把昨晚的饺子给咱们煎一下,雪儿的煎饺特别好吃。” “是啊,走吧,逸飞。”邵芮雪道。 “嗯,走吧!”覃逸飞点点头,江津便推着轮椅往楼里走。 身后那巨大的绿色草坪,每一棵小草都在阳光下安静地迎风摆动着。 江津和邵芮雪便没有再提刚刚的事,只是想办法岔开话题,和覃逸飞聊着其他的事。可是,覃逸飞的脑子里,始终都是方希悠的那些话,根本轻松不起来。 夫妻两个也注意到了,心里难免担忧,可是他们又没办法说出来。 邵芮雪的煎饺很好吃,可覃逸飞没怎么吃。 看着眼前这一对好友,覃逸飞的心,一下下抽痛着。 他和叶敏慧结婚的话,会像江津和邵芮雪这样心意相通,会这样幸福吗? 相爱的两个人,就算是看他们的脸都能看得出来彼此之间的情意啊!这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件事。 而他—— “你们两个慢慢吃,我去打个电话。”覃逸飞对江津和邵芮雪道。 “哦,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江津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放不下。 覃逸飞便坐着轮椅离开了餐厅,穿过宽阔的客厅,来到了一楼的一间茶室,关上门。 等覃逸飞离开,邵芮雪才说:“刚从逸飞和说打电话的?肯定出大事了。” “这会儿能有什么大事?现在国内的事,都和他没关系啊!他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江津道。 邵芮雪思虑道:“会不会,和小凡有关系?” 江津看着妻子。 “除了小凡,谁能让逸飞心情波动这么厉害?”邵芮雪道。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霍夫人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能——”江津道。 “我打电话问一下小凡,也许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邵芮雪道。 “好,好,你赶紧的,要不然太晚了不好。”江津道。 邵芮雪便拿起手机,给苏凡拨了过去。 这时,霍漱清刚好到家,苏凡陪着他在餐厅里喝刚盛出来的汤,边喝边聊,手机就响了。 “雪儿打来的。”苏凡拿起手机,对霍漱清道。 “那你接吧!这丫头不知道又在干嘛。”霍漱清道。 苏凡笑了下,接了电话。 “雪儿,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苏凡笑问。 “你这没良心的,你不给我打,我就不能给你打了吗?”邵芮雪道。 苏凡笑着,没说话。 “你猜我在哪儿呢?”邵芮雪问。 “我哪儿知道你在哪儿?天南地北的跑,真想把你给屏蔽了。”苏凡道。 “你没屏蔽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啊!我在朋友圈不是发了吗?”邵芮雪道。 “我这几天都没看了。你别卖关子了,说出来让我羡慕嫉妒恨一下。”苏凡道。 “这几天不是美国这边放假嘛,我和江津来玩几天。”邵芮雪道。 “知道放假还去?那些博物馆不都关门了?”苏凡道,“你去看什么?” “我们两个来看看逸飞。”邵芮雪道,“这几天在逸飞家里住着。” 逸飞—— 苏凡脸上的笑容滞住了,却又笑着道:“哦,那你们过去陪陪他也挺好的。逸飞他,情况怎么样?” 霍漱清听见苏凡说“逸飞”这两个字,不禁愣了下,却依旧面色如常。 “还好,我们打算明天去其他地方玩玩,逸飞到这边之后,都没怎么出过门。”邵芮雪道。 苏凡“哦”了一声。 “小凡,你怎么样?最近还好吧?”邵芮雪问。 “我一直都那样,你知道的,还可以。今天下午才回到乌市,把念卿和嘉漱都留在我妈那边了。”苏凡道。 “哦,那就好,等我们回去了,我去伯母那边看看两个孩子,好一阵子没见了。”邵芮雪笑着说。 “嗯,那你们两个好好玩儿啊!”苏凡道。 “我知道啦!那我就挂了,你和霍叔叔早点休息,不打扰你们了。”邵芮雪说完,就挂了电话。 “怎么样?”江津忙问邵芮雪。 邵芮雪摇头,道:“小凡那边好像什么动静都没有,而且,她好像也不知道逸飞这边的事。” “那,是怎么回事?”江津道。 “回头你再和逸飞聊聊,现在就别瞎想了,他会没事的。”邵芮雪安慰道。 江津点点头,却还是一脸愁云。 而电话那边,苏凡放下手机,没有说话。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道:“小雪在小飞那边?” “嗯,她和江津去看逸飞了。”苏凡道。 霍漱清“哦”了一声,问:“小飞怎么样?” “雪儿说挺好的,他们三个明天还要去哪里玩去。”苏凡道。 说完,苏凡就端着碗陷入了安静。 霍漱清看着她,良久,才说:“你,给他打电话问一下吧!”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 “我不会阻止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做事的时候有个分寸就可以了。”霍漱清道。 分寸—— 苏凡,沉默不语。 “我先上楼了。”霍漱清放下碗,起身上楼了。 一楼只有餐厅亮着灯,苏凡静静坐在那里,久久不动。 分寸—— 她和逸飞—— 她又该怎么—— 这样子不来往不联络,不是挺好的吗?大家都过自己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吗?她又何必去干涉逸飞的生活呢? 只要逸飞心情好,只要逸飞康复了,这就是最重要的事,也是最好的事了,她又何必把自己又插进去? 苏凡拿起手机,盯着看了好久。 而大洋彼岸,越过了美洲大陆的地方,覃逸飞给他的父亲打了电话过去。 覃春明对儿子的话很意外,许久,不语。 “爸,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了你们大家,影响了你和清哥,这件事,这件事,就算了吧!”覃逸飞忍着心尖上传来的痛,对父亲道,“就算,就算您现在和他们摊牌,大开杀戒又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要康复,只能靠自己,其他的——” “谁,和你说的这些?”覃春明打断儿子的话,问道。 “没,没谁,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这件事再继续了,爸。就这样吧,好吗?我不想,不想——”覃逸飞说着,一颗心,那颗被苏凡填满的心,一下下被刀割着,他情愿刀割掉的是他的心,而不是她。 如果他不能保护她,不能给她想要 自由和梦想,那起码,起码不能让她因为他而受到伤害,不能让她,那么好的她,被人嘲笑,被人用各种恶毒肮脏的语言去贴标签。他,不能那样。 “谁和你说的这些?谁让你来劝我的?”覃春明生气了,也不管儿子此刻有多伤心,有多心痛,他,质问道。 “爸,您别问了,我真的不想这件事再继续了,您别跟他们为了这个再斗了,好吗?那些人太阴险,我不想您也——”覃逸飞道。 覃春明紧紧闭上双眼。 他已经猜到是谁这么和儿子说的了,甚至,他连那个人用的劝服借口都想到了。能让儿子这样做的人,只有苏凡,只有苏凡才能做到。而那个人,就是利用了苏凡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来做这件事。 这个傻儿子,一辈子什么都不在乎,悠闲的跟个云游仙一样,他的心里只有苏凡,他只在乎苏凡,他—— “你,真的这么想?”覃春明道,“就算我收手,那些人也未必会停手。这一点,难道你不清楚吗?” “可是至少短时间里不会再有什么事了,是不是?至少在短时间里,我们是和平了,是不是?”覃逸飞道,“清哥现在刚被首长选为接班人,这个时候,能为他争取一个比较和平的环境,难道不重要吗,爸?” 覃春明,陷入了深思。 “爸——”覃逸飞道。 “孩子,爸这辈子亏欠你太多了,你小时候我没怎么陪过你,后来等你长大了,就一下子飞到老远的地方去了。现在,爸爸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件事,只有为你报仇这一件,爸爸,不会放弃的。”覃春明道。 “爸,我理解您的心情,我知道您疼我,可是,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的事,牵连无辜,我不想让无关的人被——”覃逸飞道。 “你,是为了迦因,是吗?”覃春明打断儿子的话,道。 覃逸飞,顿住了。 “我劝你放下她,这件事,你根本不可能做到,是不是?都这么多年了,你要是能放下,早都放下了。爸啊,也不再劝你了。人这一辈子,能遇上一个让你执着爱一辈子的人,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就算这辈子没有办法牵手,心里记着那个人就够了。”覃春明道。 覃逸飞,沉默了。 “孩子,爸不会劝你放下她,可是,我希望你把她放在你的心里,再也不要挖出来了,就让她在那里待着,这样,对你和她才是最好的,你,明白吗?”覃春明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永远埋在心里不要挖出来? 覃逸飞听着父亲的话,良久的,一言不发。 而电话那边的父亲,望着窗外那茫茫的夜色,心绪丝毫无法宁静。 有的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爸,我,明白了。”覃逸飞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 “孩子,爸希望你可以幸福,可以和你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所以,婚姻的事,爸不会勉强你。你想结婚,你就结婚,不想,那就算了。孙子什么的,对爸没那么重要。你不用为了我们这个家而强迫自己什么,跟随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父亲道。 “爸,谢谢你这么说,能做您的儿子,我很幸福。”覃逸飞道。 父亲笑了下,叹了口气,却说:“除了迦因这件事,爸,什么都会答应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会把她放在心里,再也,再也不去打扰她。”覃逸飞道。 “爸知道这样很难,可是,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如意,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无法得到的人。这,就是现实,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父亲道,“爸相信你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会好的。” 覃逸飞的眼眶,湿润了。 父亲是支持他的,对于他和叶敏慧的婚姻,父亲一直是给他自由去选择去决定,因为父亲了解他。可是,现在—— “爸,我想找敏慧来美国。”覃逸飞道。 “敏慧?”覃春明愣住了。 找叶敏慧去美国?那不止是去那么简单—— “你,决定了吗?”父亲问。 “嗯,我,决定了。只要,只要敏慧不嫌弃我,我,愿意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覃逸飞说着,心头却如同一把钝刀在不停的剐着,疼极了,疼到抽搐。 可是,这是最好的选择,让所有人都满意的选择,让苏凡不再被他牵连的选择。 这样,就好了,只要她好,就好了。 覃春明长长地叹了口气。 两件事绉到一起——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这也是希悠的意思? 希悠是一直在支持敏慧和小飞的婚事,难道这次又是她? “孩子,我知道你想为迦因摆脱嫌疑,可是,我不希望你这样仓促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要知道,一旦结婚了,就没办法再反悔了,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不能轻易——”父亲劝道。 “爸,我明白,我,不会反悔了。只要敏慧愿意,我,不会再反悔,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覃逸飞答道。 覃春明很清楚儿子心里的想法,苏凡的劝说,会让他放弃和叶敏慧的婚约,可他也会为了苏凡,而娶了自己并不爱的人。 对于覃逸飞来说,到了此时,他才终于明白,结婚,并不是什么神圣的事,并不是说非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其实,找个差不多的人,找个,合适的人,婚姻,也就那么回事,不是吗?就如同,如同很多人一样,如同当初的霍漱清,如同父亲。 心,好像在那一刻平静了下来。 人啊,就是这样,为了一件事纠结了很多年,来来回回无法决定,可是,当真的做出了选择,做出了决定的时候,才发现做决定并不难,一点,都不难。 心,静了,整个人,也轻松了。 如果说爱上苏凡是罪孽,那么,他就该用自己的余生来赎罪,为自己曾经对霍漱清的伤害,对苏凡的爱,赎罪。 “我知道了,既然你想清楚了,那,你就决定吧!敏慧那孩子也不错,如果你结婚以后能喜欢上她,也,不是什么坏事。”覃春明道。 除了这么说,他还能说什么呢?儿子心里的人是苏凡,可儿子和苏凡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难道真的要为苏凡守一辈子吗?虽说和叶敏慧结婚,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好在两个人也相识多年,彼此很了解,也并不一定会不幸福。 “我明白,爸。”覃逸飞道。 “孩子,婚姻,并不一定是和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在一起才是幸福,人们总觉得和最爱的人在一起最幸福,可婚姻,是个很现实的东西,日常的家事,双方家庭的相处,合适,或许比爱,更加重要。毕竟,对于中国人来说,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覃春明道。 这,就是他自己经常安慰自己的借口吗? 最爱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最适合结婚的人?并不一定就是可以幸福的人? 在他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三十多年后,又用这个借口来说服儿子? 可是,在一个人独处之时,在午夜梦回之时,心里想到的,脑子里梦到的,怎么总是那一个人呢? 而从今往后,他的儿子,又要和他一样了啊! 人生的际遇,就这么一代代循环往复,让悲剧就这么一次次循环——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难道鼓动霍漱清和苏凡离婚? 怎么可以那样?霍漱清如果没有曾家的支持,怎么走到最后?不管怎么说,他是曾家的女婿,这桩婚姻,不管好还是不好,对霍漱清来说都是有利的。不管苏凡这些年做了什么,有曾家女儿这个身份,她对霍漱清就是必不可少的。 绝对不能让苏凡和霍漱清分开,这是为了霍漱清,也是,为了他! 覃春明闭上眼。 心里的话,说不出来,也没办法说。 也许,他终究还是更钟情于权力吧! 覃逸飞是不知道父亲的想法的,父亲怎么想,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爸,时间不早了,您休息吧!我挂了。”覃逸飞道。 “嗯,和江津他们好好玩玩,散散心。”父亲道。 “我会的。”覃逸飞道。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手机,放在腿上,却是久久不动。 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一片明亮。 覃逸飞,淡淡笑了下。 雪初—— 一看见覃逸飞从房间出来,江津和邵芮雪赶紧迎上去。 “你们怎么了?”覃逸飞笑问。 “哦,没什么,就是,额,雪儿刚才说不知道去哪里玩,准备问你。”江津撒谎道。 覃逸飞的脸色不好,可是看着表情很平静,似乎和刚才是完全两个人。 “等会儿我们去海边吧!”覃逸飞道。 “好啊!我也很想去看看大海。”邵芮雪微笑着道,“那我先去换衣服,你们两个自便。” 说完,邵芮雪就看了丈夫一眼,使了个眼色,离开了。 “小雪真是个好妻子。”覃逸飞对江津道。 江津笑了,道:“我第一眼就知道了。” 覃逸飞笑了下,道:“所以你才想了那么多办法去追?” 江津笑着,道:“现在证明值了。” “是啊,值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覃逸飞叹道。 江津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逸飞,出了什么事吗?” 覃逸飞摇头,道:“没什么,只是,额,突然之间想明白了很多事,应该说是这段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做了些决定。” 些决定?还不是一个? 江津心想。 “你做什么决定?”江津问。 “我打算郑重跟敏慧求婚,希望,希望她不要拒绝。”覃逸飞道。 江津怔住了,盯着他。 “你,你想好了?”江津问,“你不是——” “以前是我太幼稚了,总想着,想着应该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就算不能在一起,也要默默守着她,不背弃对她的爱。现在,我明白了,自己这样很自私,非常自私。”覃逸飞道。 “逸飞,你可要想好了,这一步一旦跨出去,就真的没有回头的路了。你难道真的要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这样断送吗?”江津道。 “我想的很清楚,只有这样做,我才会心安。只是,不知道敏慧还愿不愿意接受现在这样的我——”覃逸飞道,“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我真的伤害了很多人,伤害了敏慧。她是个好女孩,这个世上,没有谁比她更爱我。我都这个样子了,她还不离不弃,这样的女孩子,也就只有她了。” 江津简直不敢相信覃逸飞说的这些话,盯着他。 “敏慧是很爱你,只是,逸飞,你要问问你的心,你有多爱她?结婚以后,两个人朝夕相对,如果你不是足够爱她,婚后的每一天都会是煎熬——”江津道。 “我会试着去爱她的,我想,我应该可以做到,爱她,对她好一点,关心她,感谢她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覃逸飞道。 江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当初,当初雪初也这么说过,说过和你很像的话。你们都是关心我,都是真正为我好,所以才会和我说这样的话,劝我清醒,劝我理智决定。可是,现在,我不想再听你们的劝了,我要为自己这么多年对敏慧的亏欠负责。”覃逸飞道。 “好,逸飞,你既然这么决定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我们是兄弟,同甘共苦,你做的决定,我会一路支持下去。不管,不管什么样的决定!”江津伸出手,覃逸飞和他握住。 “谢谢你,今后可能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做。”覃逸飞道。 “别客气,咱们是兄弟,说这些不是见外了吗?”江津道。 难道要我成全他们吗 覃逸飞对江津笑了下,道:“那我去换衣服,你去看看小雪吧!” “走,我先送你。”江津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了。”说着,覃逸飞叫了声护工过来帮忙换衣服。 回到了自己和邵芮雪在二楼的客房,江津坐在床边,深深叹了口气。 “他,和你说了什么?”邵芮雪走过去,担忧地问。 “他说他要和敏慧求婚,打算和敏慧结婚了。”江津说。 邵芮雪惊呆了,坐在江津身边,盯着他,道:“他怎么突然,突然——” 江津摇头,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像跟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竟然这么轻易就决定了。” “他不是不爱叶小姐的吗?”邵芮雪道。 “他说他会试着去爱的。”江津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能说什么,这是他的私事,而且,他也说的对,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敏慧更爱他了。既然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就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也未尝不好。” 邵芮雪沉默不语。 江津看着她,道:“这件事,你能保密吗?不要跟霍夫人说。” “我就算想说也不能说,这个道理,我懂的。”邵芮雪看着丈夫,“要是让小凡知道了,她肯定会认为是逸飞为了她才这样的。那霍叔叔怎么办?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只是,只是,逸飞这样,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呢?世上的人那么多,为什么——” “选择敏慧,除了他自己不幸福之外,倒也是圆了周围一堆人的想法。”江津道。 “是啊,他父母满意了,敏慧满意了,叶家满意了,霍叔叔那边也不会再有谣言了。”邵芮雪叹道。 江津揽着妻子的肩,邵芮雪却说道:“只是苦了逸飞了,小凡就算是什么都不说,她的心里,这辈子都不会安身的。” “是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年她和逸飞的事,的确是有点——”江津话还没说完,就见邵芮雪盯着自己,忙说,“我没说什么,只是,人言可畏,那么多的谣言,霍书记的心里怎么可能会不介意?现在这样也好,逸飞结婚了,也就不会再和霍夫人有什么瓜葛了,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霍书记不再怀疑霍夫人什么,对霍夫人也挺好的,要不然,你说,霍书记这么一路上去,将来真的坐到了第一的位置,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要是还对霍夫人有感情,相信她、爱她,霍夫人还不至于太苦。这要是被谣言影响到他们之间没有了信任,霍书记怀疑她的话,霍夫人将来的苦——” “你别这么说,霍叔叔不会那么对小凡的。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他怎么会那么对小凡?”邵芮雪靠在丈夫怀里,道。 “男人的心都是狭隘的,特别是对于自己妻子的这方面。除非就是真的不在意了,那也就无所谓了,各玩各的。可霍书记和霍夫人不是那样,他们为对方付出了太多,这样的夫妻,一旦有一方死心了,那,真的就无法挽回了。”江津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那我们能做什么?我不想看着小凡受苦——”邵芮雪望着丈夫,道。 “人家夫妻的事,我们外人能做什么呢?你是霍夫人的好朋友,以后,就别在她面前说逸飞了,她要是和你说逸飞什么的,就劝劝她。霍书记是做大事的人,那样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为霍夫人好,就劝她好好和霍书记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做。”江津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小凡那个人看着没脾气、性子弱,可她内心是很有主见的。很多事她都不在意,看着很好说话,可是,要真是有什么事什么人戳到了她在意的地方,她,真的很坚持的。霍叔叔这样一路往上,对他来说是好事,可是对小凡,未必就是好事。小凡很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这样逼着她,让她做霍叔叔喜欢的样子,做霍叔叔需要的妻子的样子,将来她实在扛不住怎么办?会把她逼疯的。”邵芮雪道。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她嫁给霍书记,就再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只能跟着霍书记一起走下去,表现出霍书记的妻子应该有的样子。”江津道。 “这对小凡来说,太难了。”邵芮雪叹道。 江津不语,轻轻拍拍妻子的肩。 “其实,有时候我也喜欢小凡可以和逸飞在一起就好了——”邵芮雪说着,望着丈夫。 “你——”江津道。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霍叔叔爱小凡,我应该为霍叔叔着想,可是,有时候,站在小凡的角度,现在这样的生活和身份,未必就适合她。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很努力地去达成霍叔叔的期待,勉强自己去成为周围人需要的样子,这样下来,她真的幸福吗?她会开心吗?”邵芮雪道。 江津不语。 “像小凡这样,嫁给霍叔叔那么好的男人,那么有权势有前途的男人,多少人都巴望不得。可是,做霍叔叔的妻子,压力太大了。小凡的性格,怎么承受的了?我感觉她真的是把自己逼到极限了。”邵芮雪道。 “这就是宿命吧!”江津道。 “是吗?也许吧!人这一辈子,想得到什么,肯定也就得失去什么。就看小凡她自己怎么权衡了,如果她能熟稔应对,那倒没什么。可她——”邵芮雪道,见丈夫不说话,邵芮雪便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像她这样嫁为人妇,然后又有两个孩子的女人,就不该拥有自己的梦想,不该拥有自己的人生,就应该为家庭付出,为丈夫牺牲,是吗?” “我,我没那么想,你知道的。我是认为,女人不管在什么年纪,什么样的状况,什么样的身份下,都不能放弃自己的梦想,不能放弃自我,不能完全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可是,现实是,这样的想法,只是美好的奢望而已,根本,不可能实现。”江津道,“所以,霍夫人既然成为了霍夫人,她就必须为霍书记牺牲自己,这,没有选择的余地。” 邵芮雪点头,却又叹了口气,道:“小凡和霍叔叔一路走到今天,我是看着过来的,我真的不想他们将来会有什么问题,不想他们有隔阂。” 江津拍拍邵芮雪的肩,道:“有点信心,我相信他们会没事的。” 是啊,只要苏凡和霍漱清没事,平平安安,和和气气的,逸飞也就安心了。 只是,真的会这样吗? 清晨的阳光,洒在邵芮雪的身上,照着她手指上的大钻戒反射出璀璨的光。 覃逸飞在护工的帮助下换了衣服,他静静坐在那里,任由护工操持着。 雪初,你,一定要幸福啊! 一定! 换好了衣服,覃逸飞让护工出去,自己拿起手机,给叶敏慧拨了过去。 此时的茫茫深夜,叶敏慧也是辗转难眠。 顾希出事了,哥哥出去救了,连父亲也都亲自飞赴法国去调查那件案子。家里就只有母亲和两个小侄子侄女,母亲身体不好,便让她来了,可她也指望不上,二伯就派了堂姐叶璇过来家里帮忙照看。 叶璇毕竟是年纪大,做事稳重妥帖,她一来,整个家里才变得有条理起来。 和堂姐一起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叶敏慧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嘱咐堂姐早点休息。 “我习惯晚睡,看会儿文件再说,你这些日子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叶璇对叶敏慧道。 “姐,我嫂子,会没事的吧?”叶敏慧拉着叶璇的手,道。 叶璇叹了口气,道:“一定会没事的,比这更凶险艰难的事,顾希和以珩都经历过去了。这次,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叶敏慧拉着堂姐的胳膊,低头靠着堂姐的肩,道:“最近咱们家里怎么这么多不好的事?先是逸飞的车祸,逸飞还没好,我哥又遇上这样糟心的事儿。你说,咱们家是不是犯太岁了?” “年纪轻轻的迷信什么?别瞎想。”叶璇道。 “可是,这事儿也太多了啊!”叶敏慧道,“唉,我明天要去二姑坟上拜拜了,求她保佑泉哥哥,保佑逸飞,保佑我嫂子。” 叶敏慧所说的二姑就是曾泉的母亲叶瑾之。 “你,还惦记着逸飞?”叶璇问道。 “除非我死了。”叶敏慧道。 “小孩子家家的,什么死不死的?别瞎说了。只是,你和逸飞这事儿,折腾了这么多年,来来去去的——”叶璇说着,顿了下,看着叶敏慧,道,“敏慧,要不,就算了吧!逸飞他——” “姐,你怎么说这样的话?除了逸飞,我谁都不喜欢,谁都不想嫁。要是逸飞不娶我,我就出家去算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叶敏慧嘟着嘴,道。 “又瞎说了,出什么家?你是想要了小婶婶的命吗?”叶璇打了下叶敏慧的手,道。 叶敏慧嘟着嘴,道:“反正我就是要逸飞,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他。” “你还真是个死心眼。你明知道逸飞心里——”叶璇道。 “他心里是迦因,我就要成全他们吗?做梦!”叶敏慧打断叶璇的话,道。 这是最后一次了 叶璇呆住了,盯着叶敏慧。 叶敏慧看着堂姐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是优点情绪过激了,便缓和了语气,道:“姐,他和苏凡是不可能的,苏凡是他的嫂子,现在都已经那么多谣言了,难道要继续这样下去,让他们毁了霍书记,毁了二姑夫吗?” 叶璇却没说话。 “姐,我知道你心慈,可是,这件事,是苏凡的错,是苏凡一而再再而三勾引逸飞的。明明她自己有丈夫,明明霍书记那么疼她包容她,她还不知道满足,吃锅望盆,勾引别人就算了,连自己的小叔子都不放过,真是——”叶敏慧道。 叶璇看着叶敏慧。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这世上最无耻的女人就是她苏凡,简直比潘金莲都要——”叶敏慧道。 “你觉得逸飞不爱你不娶你,是迦因的错?”叶璇打断叶敏慧的话,道。 “否则还是什么?如果不是她苏凡在里面搅和,勾搭逸飞,让逸飞围着他转,逸飞早就和我结婚了。而且,逸飞的车祸,就是她苏凡害的。她把逸飞害成这个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叶敏慧道。 叶璇叹了口气,道:“你啊,还真是无药可救了。” “姐,你向着苏凡是不是?”叶敏慧道。 “感情的事,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这样总是扯着迦因,你就算是和逸飞结婚了,你也不会幸福。”叶璇道,“有些事,该放下就要放下,如果你一直揪着不放,就算逸飞想放,他又怎么放得了?” “这不是逸飞的错,更不是我的错,就是她苏凡害的。”叶敏慧愤愤道,“她怎么就那么命大?怎么当初就没有被刘书雅给杀死?她要是死了就好了,我们都可以清静——” “敏慧——”叶璇一把推开叶敏慧的手,盯着堂妹,声色俱厉。 叶敏慧愣住了,看着堂姐。 叶璇性格温柔,是大家都喜欢的姐姐,在整个叶家,叶璇也算是大管家一样的存在。 “你给我听好了,你和逸飞的事,不管成与不成,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和迦因没有关系。你要是再说这种话,诅咒迦因什么的,别说迦因不会原谅你,逸飞不会原谅你,霍书记不会原谅你,阿泉,还有我们大家都不会原谅你!这是最后一次,今天我可以当做你什么都没说,要是你再敢说这种话,你很清楚你哥会做什么。”叶璇严肃地说道。 叶敏慧气呼呼地转过脸,然后又看着叶璇,道:“我知道你们都向着她,不管她做什么,你们都向着她。可我偏偏就不会放过她!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苏凡是个什么货色——” 叶璇一把抓住叶敏慧的手腕,双目死死地盯着叶敏慧,道:“你疯了是不是?你这是要把我们几个家都毁了,是不是?外面那么多人盯着霍书记,盯着阿泉,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是他们抓不到霍书记的把柄,专门跑过去帮忙的,是吗?” “我,我,我没那么想,我就是生气,我讨厌她,我恨她,可是我没,没想伤害泉哥哥和霍书记——”叶敏慧慌了,盯着叶璇。 “你没那么想就最好。”叶璇松开手,道,“霍书记和阿泉是首长选中的接班人,他们两个要胜出,我们几个家才会继续保持如今的地位。万一他们失败了,到时候,我们几个家里,你觉得谁能逃得掉?” 叶敏慧沉默不语。 “敏慧,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我们生在这个家里,不管生死,都要为家族的荣誉和前途考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用不着我跟你说吧?”叶璇道。 叶敏慧点头。 “现在霍书记和阿泉,是为了我们大家在努力,在和那些人战斗,就算你对迦因有再多的不满,你也要忍下来。你可以不喜欢她,可以恨她,可是你不能在外人面前这样讲,不能让外人抓着你们的矛盾来做文章,明白吗?迦因的事,霍书记自会处理,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你想和逸飞在一起,那就好好对他,用你的爱去把他拉回来。人的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放下迦因的事,和逸飞好好过,逸飞也会慢慢放下的。如果你一味地抓着迦因的事不放,只会让逸飞觉得迦因好,越来越放不下迦因。”叶璇说着,抬手轻轻梳理着叶敏慧的发丝,道,“敏慧,婚姻啊,很多时候都是难得糊涂,没有必要事事较真儿。给你们两个人彼此一点空间,男人就像手里的沙子,你抓的越紧,沙子漏的越多。” “姐,我,知道了。”叶敏慧道。 “我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回去好好想想。和逸飞怎么办,你要想清楚。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如果在一起了,就好好珍惜,别跟希悠一样。”叶璇道。 “姐,你干嘛说希悠姐?她对泉哥哥那么好——”叶敏慧道。 “将来你结婚了,你就知道了。好了,我们别说了,太冷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叶璇道。 说完,叶璇就去自己房间了。 叶敏慧静静站在原地,却不明白叶璇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回到房间,叶敏慧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手机,却在黑暗中响了。 她伸手一摸,拿过来一看,惊呆了。 逸飞? 逸飞的电话? 叶敏慧一下子坐起身,接听了。 “逸飞?你怎么样?你还好吧?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叶敏慧道。 “敏慧,有件事,我想,想和你商量一下。”覃逸飞道。 “什么事,你说,你说,我在听。”叶敏慧道。 “你能来我这里吗?我,我想见你。”覃逸飞道。 叶敏慧惊呆了。 逸飞想,想见她? 把狐狸精打回原形 “姐,姐,我要告诉你一件大喜事!”一接通手机,叶敏慧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即便是隔着手机,方希悠也听得出叶敏慧那大喜过望的情绪。 “你这么开心的,是不是逸飞给你打电话了?”方希悠问道。 “是啊,他说他以前太对不起我了什么的,他是要和我和好了。不止这样,他还说让我去他那边,我真想马上去见他,我都快等不住了,姐!”叶敏慧道。 “你就忍忍吧,现在你哥和你嫂子在外面生死未卜,你跑到逸飞那边算怎么回事?”方希悠道。 “是啊,我知道,就这件事啊!逸飞也说让我在家里陪着我妈,等我嫂子回来再说。”叶敏慧道,“可是,可是我忍不住啊,我真想现在就见到他。” “忍不住也得忍!”方希悠道。 叶敏慧很难受,也很不情愿,道:“我知道,姐,我会在家里好好待着的。” 方希悠叹了口气,道:“敏慧,逸飞现在回心转意,你要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好好过。把他的心拉到你这边来,不要让他再想着迦因,明白吗?自己的男人,要自己守住。你要是守不住,就算是迦因不和他在一起,也会有人把他抢走的。” 叶敏慧也不知道方希悠这话是说给她听呢,还是说给方希悠自己。 也许,日子过到了现在,每个人自己心里都有一本账吧! “姐,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他想着苏凡了。”叶敏慧道。 “还有,你啊,对苏凡也好着点,不要跟过去一样针对她了。至少在逸飞面前表现好一点,你要让逸飞觉得你很大度,让他觉得对不起你,就算是用他的愧疚之心拉着他,也够了,明白吗?”方希悠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过苏凡?”叶敏慧道,“我不会,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就她那种人去做夫人,不是丢尽所有人的脸了吗?不得让人笑话死?” “你这么说有什么用?现在大家都觉得她好的不得了,都觉得她应该坐那个位置。”方希悠叹了口气,道。 “呸,我就偏不信了,首长和夫人怎么会那么想?只不过她苏凡就是借着霍书记的势上位而已,她自己有什么本事?除了勾引男人,她会什么?”叶敏慧道,“霍书记也真是,怎么就不休了她?” “休了?你傻了吧?现在什么社会?还休?”方希悠道。 “不行,姐,我们不能让她丢人现眼。霍书记是很好,又有能力,人也好,可她苏凡算什么东西?整天勾引别人的老公,等她真到了那个位置,可不光是京里的人笑话咱们,地球人都要笑了。怎么能让她丢了咱们的人?”叶敏慧道。 “你啊,就别瞎想了,这事儿由不得我们。漱清认准她了,有什么办法?何况,漱清到了现在的地步,除了首长,谁能让他离婚?离婚了,他的前途去哪儿?别傻了,漱清不会那么做的。”方希悠道。 叶敏慧盘腿坐在床上,道:“姐,那可未必,如果,如果苏凡真的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到时候别说小姑夫了,就是首长也不会保她的。” “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太低了,现在首长就是要让漱清上去,怎么会舍得因为苏凡而把漱清给毁了?不可能的。你还是乖乖睡吧,在家好好照顾静姨,等顾希和以珩回来,你就去陪你的情郎好了。”方希悠道。 “姐,我不是傻,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把苏凡那个狐狸精打回原形,让她从哪儿来的,再回哪儿待着去。一个种花的,还做着国母的梦?也不怕她无福消受?”叶敏慧道,“姐,你睡吧,我挂了。” 方希悠“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这个敏慧,还真是喜欢,添乱。 罢了罢了,她想干嘛就去干嘛好了,反正敏慧这个性子,谁都管不住的。 只是,以珩那边,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呢? 顾希到底怎么样了? 方希悠放下手机,继续睡了。 这个夜晚,叶敏慧是激动的睡不着的,激动,或者说,要计划什么。 方希悠闭上眼,一切,尽在掌握。 就算她人不在京城,可是,京里的事,红墙里的事,她不能掉以轻心。 夜色,越来越深。 苏凡坐在餐厅里,看着手机漆黑的屏幕,良久不动。 逸飞,逸飞只要在康复中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不是她该去问的。 朋友,即便是朋友,有时候也还是要注意分寸的啊! 分寸,分寸。 霍漱清,很在意。 所以,今后,她也得注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了。 苏凡叹了口气,拿着手机上楼了。 楼上的卧室里,霍漱清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了。 她便换了下衣服,对他说:“你先睡吧,我去冲个澡。” 他“嗯”了一声,坐在床上继续阅读着什么。 苏凡走进浴室,站在莲蓬头下,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脑袋里,晕乎乎的,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 猛然间,后背碰到了一面墙。 那不是墙,是他! 她没有动,他的手就从后面伸过来,拥住了她。 他喜欢这样,她知道的。 而后面的内容,她也很清楚。 她关掉了水龙头,一下子按住他那只乱动的手。 霍漱清愣了下。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她说。 “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说。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有需求了。 “我,不想。”她说。 他看着她,苏凡转过头,望着眼前的墙。 浴室里,两个人都沉默着。 片刻后,苏凡的身体就被他挤到了墙边,而接下来的事—— 她紧紧咬着嘴唇,闭着双眼。 他感觉到了她的抗拒,他,不喜欢这样。 “苏凡——”他叫了她一声。 她没有回答。 “我不喜欢你的心里有别人,一点点都不能有,你,明白吗?”他喘着气,道。 她却没有一丝回答。 他好像生气,对她这样的沉默。 “你看着我!”他停下来,扳过她的脸,道。 她睁开眼,望着他。 四目相对,他沉默了,只是静静看着她。 “你如果这样不放心,何必又要和我在一起?”她说道。 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的神情,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内心里有怎样的惊涛骇浪,面色始终不变。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工作场合这样的他,到了家里,居然也是一样。 他一言不发,看着她,见她转过头,他扯着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拽进了卧室,一松手,苏凡就倒在了床上。 好在床不硬,倒下去也不疼,只是手腕被他抓的很痛。 她抬起手腕摸了下,结果他就压了过来。 苏凡抬头盯着他,头发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流。 “你,干嘛?”她问。 “转过去——”他命令道。 是的,命令,苏凡在那一刻听到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她没有动。 “转过去——”他又说了一遍。 “霍漱——”苏凡叫了声,可是,“清”字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就被他扳了过去。 而接下来—— 她不懂他到底怎么了?就是因为她接了雪儿的电话,问了逸飞的事,就这么简单吗?就这件事让他这么生气吗? 屈辱,和疼痛,在她的身体和心里交织着。 他是生气了,他是在惩罚她,惩罚她的心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吗? 可是,她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她已经不和逸飞联系了,还要怎么样? 等到这一场酷刑结束,苏凡瘫软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而他,也没有像过去一样怜惜她,只是给她盖了条被子,就走了。 他走了,只留下她倒在床上。 苏凡的眼里,滚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她的嘴角,咧出了一丝苦涩的笑。 这就是她应得的报应吧! 心,疼的一丝丝抽着。 她闭着眼,趴在那里,久久的一动不动。 他不会不介意的,过去的那么多事,他怎么会不介意呢?他是谁啊,他是霍漱清,普通男人都未必会淡定,何况他是霍漱清? 分寸,分寸。 他给她限定的分寸,又在哪里? 霍漱清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冲着自己的身体。 身上的汗水,被干净的温水冲掉了。 可是,心头,怎么好像还是,还是一丝丝抽痛? 怎么,会这样? 覃叔叔刚刚打电话说,小飞要和敏慧结婚了,就等正式求婚,然后办婚礼。覃叔叔说这件事对他是好事,小飞和敏慧正式结婚了,那覃家和叶家就是一体了,将来也只能死心塌地来支持他。这对他的前途是好事,只是唯一有一个问题,逸飞并不爱敏慧,所以这个婚姻的根基很脆弱。 “以前没结婚也就罢了,等逸飞和敏慧正式结婚了,他和迦因的事——”覃叔叔没有往后说,可是意思,很明显。 “我明白。”霍漱清应声。 “你知道就好,迦因那边,多盯着点,以后还是尽量别让他们见面。两家人的聚会什么的,能别让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就别同时出现。叶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能做的太难看了。”覃春明说。 才不需要可怜 可是,感情这种事,是不让见面就可以断绝的吗? 心里想着的事,谁能管控的了? 水流,从他的头顶流了下来,他紧紧闭着眼。 本来,他就为了覃逸飞这件事心烦着,苏凡那家伙还拒绝他。 那一刻,她的反应让他感觉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小飞,而没有他,一点点都没有。 只是从小雪那边听到小飞的事,她至于心情波动那么大吗?接电话之前,她还那么开心地和他聊天,一听到小飞的事,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苏凡,你到底在想什么? 等到他擦干身体走出去,却看见她依旧在床上趴着,还是之前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她,这是怎么了?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撩过她脸上的头发,看着她。 可她的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黯淡无光。 他起身,走进浴室,给她拿了条毛巾出来,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水珠,还有身上的湿气。可是,她依旧一动不动。 “起来换件衣服,这样会感冒的。”他说。 她缓缓撑着身体起来,却没有看他。 他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就喜欢这样,是吗?”她低眉,问道。 “我不喜欢你的心里有别人,就这么简单。我不喜欢你的心情因为其他的男人而波动,就这么简单。难道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他反问道。 “有,你,有这样的权利。”苏凡低声道。 她的心,一片片被撕裂着,被她最爱的这个男人,唯一爱着的这个男人。 怀疑是一剂慢性毒药,没有任何夫妻可以躲过这样的毒害。 他的怒气,慢慢降了下来,给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或许,她可以和他争辩,可是,争辩有什么用?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的心里放不过,只要她活着,只要他们还是夫妻,他就不会放过这件事,这件事,永远都会是他们之间的梗。 “穿上衣服睡吧!”他说。 “我自己来。”她说着,从床上坐起身,接过他递过来的睡衣,穿好了就下床了。 “苏凡——”他叫了她一声。 “你睡吧,我想下去喝杯水。”她说完,就头也没有回出门了。 霍漱清静静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消失,坐在床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是过分了,他是不该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她的身上,她的确是没有和逸飞联系,可是,他的心里,他的心里就是没办法—— 夜色深深,霍漱清躺在床上睡了,可是苏凡一直都没有上楼。 一楼的客厅里,漆黑一片,苏凡静静坐在沙发上端着自己的水杯子。杯子里的水,从热乎乎变到了冰凉,可是她一直端着,久久不动,眼前只有深深的黑夜。 屋子里的暖气很舒服,即便是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只是,身体没有觉得冷,一颗心—— 是她太矫情了吧!是她一直都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吧!是,她的错吧! 苏凡苦笑了下,眼眶里噙满泪花,深深叹了口气。 转过头看向楼梯的方向,泪水从眼里滴了出来。 突然间,她不想上楼回到那个房间了,不想回去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了。 生同床死同穴,才是夫妻。可是,如果没有了信任,躺在一张床上,又有什么意思? 苏凡喝了口水,放下杯子,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今天的长途劳顿,又或者是刚才的事,苏凡突然感觉自己一丝力气都没有了,甚至连上楼去客房睡觉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可是,这样的夜,怎么可能安睡? 整个夜里,脑子里乱哄哄的,好像有很多的事,可是又好像什么都弄不清楚,就这么在脑子里纠缠着。 猛然间,好像有人在梦里拉了她一把,她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 可是,眼前,什么都没有,依旧是一片漆黑。 周围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她急促的喘息。 拾起身,抬手摸了一把额头,好多的汗。 一定是做噩梦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噩梦就再也没有真实的形象,只有一片混乱,然后就是这样的醒来一片虚无和汗水。 走进洗手间,水流冲刷着她的手。 仔细想想,好像是枪击案昏迷醒来后就这样了,梦这个东西,对于她来说就和过去变得完全不同。 可能还是神经受到伤害了吧!毕竟梦这东西,说到底也只是神经的活动而已。 这样也挺好,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记不住,也就不会有烦恼,不会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为了梦里的东西追究什么的,就不用了。 擦干净脸,苏凡打开楼梯间的灯,扶着栏杆一步步上楼了。 在楼下睡着算怎么回事?天亮了仆人过来打扫卫生做早饭看见了算什么?霍漱清还会以为她是想干什么呢!她没那么多的想法,并不想威胁他什么,把自己弄伤或者弄感冒了去他面前博取同情?或者说威胁他,让他心疼她可怜她?她才不要那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他们之间的问题很清楚,绝对不是她用什么小伎俩就可以掩盖了两人的问题的。 只是,不掩盖能怎么办?难道要让别人知道他们两个有矛盾?现在身边一堆的人,别说是新派来的警卫,就是仆人和秘书们,都是很精明的。他们两个之间有矛盾,那些人还不是看一眼就知道了? 她又不想去卖惨,卖惨有什么用?还不如—— 他今晚生气,是因为逸飞的事,那,那她就想办法消除他心里的这个结,让他相信,哪怕,哪怕只是一时的相信也好。她不想再为这件事和他争执了,再也不想了。 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苏凡推门进去了。 而这时,霍漱清早就睡着了。 他今天也是很累的,一直忙个不停。 苏凡打开床头灯,静静看着他。 他这样辛苦,她的心里也舍不得。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简简单单生活就好了,什么都不要,什么前途,什么社稷,什么都不想要。可是,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他怎么可能? 深深叹了口气,苏凡拉开被子钻了进去,躺在了他身边。 也许是感觉到身边有了她,霍漱清像是无意识地转过身拥住她。 他喜欢抱着她睡,这时两个人相识以来养成的习惯。 苏凡静静躺着,却是再也无法闭上双眼了。 “怎么了?”他的声音,突然从脑后传来。 “哦,没事。你怎么醒了?”她问。 “刚才的事,对不起!”他说。 苏凡,怔住了。 他的唇,在她的耳边轻轻磨蹭着。 “我承认我是个小心眼,在小飞这件事上,我没有办法——”他沉声道。 “你说的对,那是你的权利。”她的心,抽痛着,却还是打断了他的话。 “苏凡,我不想因为什么权利、道德禁锢着你,可是,我真的不想你的心里还有另一个人,一点点都不想。”他说道。 她苦笑了下,道:“婚姻本来就是要有道德的,如果没有了道德的约束,那婚姻还怎么存在?” 霍漱清不语。 “我不会怪你的,我,明白你的心情。”苏凡说着,转过身,看着他。 尽管一片漆黑看不见他。 “有件事,我想,我想和你解释一下。”她说。 “什么事?”他问。 “逸飞,逸飞他的确很好,我,我很感激他,真的,也许,有时候,有时候感激,感激会很复杂,可是,我一直以来都当他是朋友——”她说着,却被他打断了话头。 “你——”他说。 “你让我说完。”苏凡道。 他微微点头。 “上次,上次咱们去沪城看他,我,我其实并不想说让他来咱们家的,刚开始我不是那么想的。我只是想和他聊聊自己的感受,我理解他的感受,我和他都经历了同样的事,所以我理解他的想法。可是,可是徐阿姨——”苏凡道。 霍漱清没有说话,苏凡顿了下,接着说:“我是有点,有点冲动了,我劝逸飞来咱们家,也是想让他离开徐阿姨,让他可以有个安静的环境来休养。我当时想,劝他来咱们这边,就算不是在咱们家里,给他安排一个最好的疗养的地方,环境好,咱们可以带着孩子们多去看看他,他的心情也会轻松点,没有在沪城那么大的压力。所以,我才那么说的,我——”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双唇轻轻在她的额头摩挲着,道。 “你,知道吗?”她却问。 “我——”他猛地说不出话来。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也,请你给我一点信任,好吗,霍漱清?逸飞,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我希望他过的幸福,就这么一点希望,就这么一点。我不想他为了我们牺牲自己的幸福,难道你也觉得我这么想不对吗?你觉得我这么想是自私吗?”苏凡质问道。 霍漱清,一言不发。 “逸飞,不爱敏慧,这是事实。可是他妈妈非要他和敏慧结婚,安排他和敏慧在一起。徐阿姨是真的喜欢敏慧吗?还是说她认为逸飞是爱敏慧的?这些答案,你也很清楚。徐阿姨看中的,不过就是敏慧的家世和敏慧对逸飞的感情而已。难道我们也要和她一样去看待逸飞的婚姻吗?让逸飞为他们覃家,为了我们牺牲?”苏凡道。 不会原谅她 “你,真的这么想吗?”许久之后,霍漱清开口问道。 苏凡打开灯,静静注视着他。 “你真的这么想吗,苏凡?”霍漱清重复道,“对于你来说,他真的,只是这样的朋友吗?” 苏凡的嘴巴张开,却又闭上,片刻后,重重地点点头。 “如果你要问是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感情,我也不想骗你,我,不是说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苏凡认真地说。 她很清楚,自己这样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会让霍漱清怎么看待怎么想。可是,她,不想骗他,不想让他瞎猜。 霍漱清,沉默了。 “我不想骗你,霍漱清。在榕城的那几年,他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我很感激他,可是,有时候,我也知道,那并非只是单纯的,单纯的感激。只是——”苏凡拉住他的手,静静凝视着他,“只是我从没想过要和他怎样,我——” 霍漱清,依旧一言不发。 “对不起,你要说我水性杨花,什么都可以,可是,我不想骗你,也,也不想骗自己。不管过去和逸飞经历过什么,都是过去了,我不想再去想着那些过去,更不想让那些过去影响我们的现在。”苏凡道。 霍漱清,默默地看着她。 “你说你不想我的心里有别人,我只想和你说,我的心里,只有你,哪怕逸飞存在过,也只是一点点,我——”苏凡说着,顿住了,低下头,沉默了下来。 霍漱清一言不发。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很,厚颜无耻,是不是?这么光明正大地和自己的丈夫承认和另一个男人的感情,我,很——你想生气,想责怪我,或者说,你想做什么事来惩罚我都可以,我只是不想再让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互相猜忌。”苏凡说着,抬头望着他。 他这样的沉默,这样长久的沉默,是她很陌生的情形。 此时此刻,他在生气,她明白,也理解。 “对不起——”她说。 “我想一个人静静。”霍漱清没有再让她说下去,起身下了床。 苏凡望着他的背影,没有动。 他会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并不知道。 可是,她只知道一件事,既然是夫妻,就不该彼此欺骗,就应该坦诚相待,哪怕,哪怕,哪怕这样的坦诚相待的结果未必会如她所愿。 离开了卧室的霍漱清,一个人坐在隔壁的客房里。 他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原以为,原以为和她做了那件事之后就会舒服点,可是,没想到—— 她是很坦诚,他没想到她会那么说,会承认她对逸飞并不是没有感情。他虽然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亲耳听到她说出来,内心里—— 那么,他到底是希望她承认,还是,不承认呢? 抑或着,他希望她的心里只有他,一点点都没有别人? 心情,烦躁极了,比之前更加的烦乱。 他起身,走进书房,去找一包烟,可是,翻遍了书房的抽屉,一根都没找见,可别说一包了。 越是这样,就越是烦躁。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烦躁过了。 即便是苏凡出事昏迷那些日子,他也没有这样烦躁。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了呢? 霍漱清坐在沙发上,很是颓废地闭上眼。 他怎么了? 他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吗? 无法接受她说她对小飞有感觉吗? 她的心里就只能有他,是吗? 可是,他明明就知道她所说的事,他什么都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逼着她说出来?这样有什么意义? 这个球,是他踢给她的,结果没想到被她给踢回来了,然后还踢的他无言以对。 那么,他是自找的吗? 还真是自找的。 霍漱清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怎么办?他该怎么面对她? 是怪她?不理她?还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霍漱清,陷入了两难境地。 也许,他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他可以解决很棘手的政事,可是,他没办法解决自己的婚姻的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 这个夜,对于苏凡和霍漱清来说,都是难捱的。 两个人头一次分床睡了。 而这个分床睡,今晚只是一个开始,似乎就是这样。 因为第二个夜晚,霍漱清没有回家,工作太忙,加班开会,然后就直接在办公室睡了。 接下来的三天,依旧如此,他没有回家,也没有打过电话给苏凡。下乡、开会、检查工作,会见,等等,所有的事就这样忙碌着。除了不回家,不和苏凡联系,一切都很正常进行着。 苏凡也是在忙着自己的工作。 除了她自己之前发起并主持的那些关于妇女儿童生存教育状况的研究和调查,还有妇联的本职工作,已经同兄弟省份的交流等等。再加上夫人派给她的任务,已经足够她忙活的了。 可是,忙于工作,并没有让她忘记自己和霍漱清之间的矛盾。 从第二天的一个电话都没有,到当天晚上他的秘书李聪打电话给她说“霍书记说今晚开会很晚,就直接住在办公室”这件事,他们之间的裂痕,才真正开始展露在她面前。 厨房的炉子上,煲着留给他的汤。即便是坐在餐厅里,她也能闻到锅里飘出来的味道。今晚的汤,是她亲手做的。可是,他没有回来。 漆黑的餐厅里,苏凡打开手机,翻出他的号码,手指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放下手机,她闭上眼睛,双手支撑着额头,静静坐着。 他不回来了,可是连电话也不打。这样的事,他以前是不会做的,不管工作到多晚,不管是在本市还是出差回来,他都会赶回家睡觉。他说,只有家里的床才能睡得着。 而现在—— 他是真的,真的不会原谅她了啊! 因为无法原谅,才会这样对她,才会觉得外面的床也很舒服。 苏凡擦了下眼里的泪,起身打开厨房的灯,走了进去,关掉了燃气灶的火,端起炉子上的锅,直接把里面的汤倒进了下水道。 他不回来,那她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以前觉得温暖的大床,觉得拥挤的大床,此刻一个人躺着,突然感觉那么冷。 她需要适应这样的生活,今晚,只是一个开始。 苏凡很清楚这一点。 他,是不会原谅她的。 孩子气的一面 苏凡以为他只是一时的气愤,就如同那次因为江采囡的事情,他离家出走一样,也许过两天就没事了。只是,他需要一个台阶下,他是那样要强的一个人,被她刺激到离家出走,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就回来呢? 说到底,他还是个很执拗的人,执拗,又幼稚。 有时候是挺幼稚的。 苏凡坐在会议室里,突然忍不住笑了下。 “夫人?”旁边的孙敏珺愣住了,小心提醒了一句。 此时妇联的会议室里,正在召开一个会议,讨论妇联如何结合《反家暴法》来保护妇女儿童的权利。这让苏凡不禁想起来自己和霍漱清之间的事。 家暴,那他对她在那方面的逼迫,算不算是家暴?其实,也算。 她现在是做这方面工作的,她也对妇女的生存状况了解了很多,丈夫对妻子的在床事上的强迫,绝对算是家暴的一类。有很多的妻子都是在遭受着身体暴力之后,又被逼迫做那种事的。身体和生理,以及心理的多重伤害,对于女性来说,时间久了,绝对是摧残。 苏凡陷入了沉思。 如她一样幸福的妻子,被丈夫疼爱的妻子,都难免会遇到这样的事,何况那么多的普通女人?很多男人并不像霍漱清那样的疼人、那样的包容的,关键是,绝大多数男人都没有霍漱清那样的涵养和思想高度,所以,女性的家庭地位堪忧。即便是出台了反家暴法,可在现实中,这部法律究竟能保护女性多少?那些遭到家暴的女人,有多少人会选择去诉诸法律?就算她们想要用法律去维护自己的权益,这个社会、她的亲属会支持吗?得到了公平正义之后,女人又该怎么办呢?作为中国人的传统来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样根深蒂固的思想,法律的支持又有什么现实的作用? “所以说,关键还是要向大家宣传,用法律的武器来保障自己的权利。另外,我们也都找机会和法院和基层政府座谈,争取在执行判决的时候为女性多一些支持。”苏凡道。 “可是我国在这方面没有先例,如果我们去做,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另一位领导说道。 “是啊,这样干涉法院的行为,我们本身也就违法了。”又有人说道。 苏凡陷入了深思。 是啊,现在好不容易做到了有法可依,可是现实中的问题更多。除了有多少女人会选择用法律来保护自己这一点最基础的问题之外,还有法院判决的执行力的问题。遭遇家暴的很多女性,都是家庭地位低下,或者说经济收入很低的,让她们去法院状告自己的丈夫,一方面有个“家丑不可外扬”的意识在阻碍,还有就是经济来源,离开了家庭,女人会失去经济来源,或者说经济状况大幅下跌。这些,都是让女性在遭受家暴后选择沉默的原因。沉默到最后,都是悲剧。 “这样的法律,还远远不够。”苏凡道。 在座的人都一脸错愕的盯着她。 “如果法律不够完善,那就要想办法去修订到完善。这,是法律专家的工作。我们作为妇女儿童权益的保护者,要为他们发声,敦促法律专家和立法者继续修订完善法律。这是一方面。其次,要对那些勇于站出来控诉自己遭遇的女性,我们要提供经济支持和安全保障,让更多的遭受家暴的女人敢走出家庭。这方面,我们得想办法去为她们提供一些工作岗位,让她们可以在离开家庭后养活自己。第三,对法院方面,我们也要和他们座谈,针对每一件家暴案,我们妇联也要敦促判决的执行,每一件案子,我们都要有备份,并且有专人或者专门的部门来做这方面的工作。有了我们官方的支持,那些走进法院的受害者才有支持的力量。第四,要在全社会大力普及这部法律,让所有的女性都知道什么样的行为属于家暴,什么程度就应该上法院。很多人对这方面还是很不清楚的,她们会担心自己伤的不够重,不够起诉。这些法律上的盲点,我们要去扫掉。所以,我们要正式成立一个部门来协助女性起诉家暴并监督法院的判决和执行。这方面,具体的,我们再和法律专家来协商,在现有法律的框架下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苏凡道。 孙敏珺坐在苏凡身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可是,这些工作量太庞大,而且又——”有人开始反对了。 “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女性和儿童,就算是工作量再庞大,也是我们必须要做的。我们每个人针对这几项工作准备草案,三天后讨论。”苏凡说完,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有人立刻追上她去询问其他的事宜,坐在会议室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谢主任,您说这,这不是胡闹吗?”有个中年女人对一个头发微秃的男人说道。 那个谢主任笑了下,起身,道:“人家是霍书记的夫人,再怎么夸张的事都能做得了,怕什么?照她说的做就行了,事情闹大了,自然有人来查。” 其他人便微微点头。 走到办公室,孙敏珺跟上苏凡,让下属给苏凡赶紧倒茶。 “夫人,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孙敏珺道。 “慢慢来吧!这些事,我们总得去做。好不容易有法律了,难道要让它成摆设吗?我是不会这样的。”苏凡道。 “您的想法,真的很赞。”孙敏珺笑着道。 “是啊,如果我们妇联真的能做到您说的这些事,那才是真的妇联!”给苏凡泡茶的女秘书笑着说道。 苏凡笑了下,对孙敏珺道:“帮我联系几个这方面的法律专家,好好咨询一下。” “好的,您是要省内的,还是——”孙敏珺问。 “呃,还是外面的吧!”苏凡道。 “那我直接从立法的那几个专家里给您选吧!我会尽快联系好。”孙敏珺道。 “辛苦你了。”苏凡道。 孙敏珺微微摇头。 “哦,还有,呃,我打个电话,你们先出去。”苏凡道。 孙敏珺和另一个秘书便出去了,苏凡拿起手机,给霍漱清打了过去。 可是,响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接听。 也许他还在开会什么的吧,不方便—— 苏凡这么想着,刚准备挂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声音—— “夫人,您好!”是李聪。 李聪?哦,那说明霍漱清是真的很忙啊! “你好,霍书记他很忙吗?”苏凡问。 “啊,是啊!”李聪不自然地望向椅子上坐着的霍漱清,答道。 “哦,我知道了。”苏凡道。 “夫人,您,有什么事吗?”李聪忙问。 昨晚霍书记没有回家,在办公室睡了一夜,这是绝对反常的,非常意外的事。霍书记和夫人的感情那么好,夫人在家里,霍书记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在外过夜。虽然霍书记什么都没说,但是,肯定是出事了,出了什么问题。这一点,身为秘书的李聪很清楚。要是连这个判断都没有,他还怎么好意思做霍漱清的秘书?只是,霍书记和夫人到底怎么了?以至于霍书记现在连夫人的电话都不接了?不接就不接吧,还让他接,而且还是打开免提接听。这明摆着就是在闹别扭的意思。 李聪这么想着,心里也是忍不住笑。 没想到霍书记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啊! “呃,没什么,我,我就是想问一下,霍书记今晚会回家吗?如果不回来,你晚上派人来家里帮霍书记拿一下换洗衣服。”苏凡道。 其实,苏凡压根就不想说什么送换洗衣服的事,要不是李聪这么一问让她尴尬,她才不会说呢!如果不这么说,她还能怎么说? 霍书记今晚回不回家? 这李聪哪里知道? 秘书哪里能做领导的主? 李聪忙望向领导,却见霍漱清一言不发,依旧闭着眼睛坐在那里。 这可,怎么办? 哦,对了! “夫人,霍书记下午要去下面调研,去南面,要去两天才能回来。”李聪忙说。 这下救命了。 苏凡“哦”了声,便说:“那他办公室有换洗的衣服吗?没有的话,我中午回家整理一下,你派人过来取。” “这边还有,夫人。”李聪道。 “那就,没事了。再见。”苏凡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聪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起身拿着手机来到霍漱清面前。 “霍书记——”李聪把手机放在霍漱清的手边,道。 “没事了,你先出去,等会儿过来叫我。”霍漱清道。 “好的。”李聪说完就离开了。 十分钟后霍漱清要听个报告,在苏凡电话打来的三分钟前,他才从一个会议室出来。 看着眼前的手机,霍漱清想起昨晚的事,心里那股子不舒服又冒了出来。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小孙,是我。”霍漱清道。 “霍书记,您好!”孙敏珺忙关上办公室的门,道。 哪有那么简单 “你那边,方便吗?”他问。 “嗯,我在办公室,您说。”孙敏珺道。 “苏凡她,她今天怎么样?”他问,“没和你说什么吗?” “呃,没有。”孙敏珺道。 霍漱清“哦”了声。 “霍书记,您,是有什么事要——”孙敏珺问。 “没事,我就是问一下,没什么。”霍漱清道,“你不要告诉她,我给你打电话的事。” “哦,我知道了,霍书记。”孙敏珺应声,可她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今天做什么了?”霍漱清问。 “呃,早上开会说《反家暴法》的事,夫人说——”孙敏珺便把会议的事告诉了霍漱清。 霍漱清一听,愣住了。 这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些事,哪有那么简单? “别人怎么反应的?没有人反对她这么做吗?”霍漱清问。 “有人说这么做可能不太合适什么的,可夫人坚持了,说三天后让今天参会的领导们拿出具体的方案讨论。不过,那些人多半都是应付差事,这件事做起来太难了。”孙敏珺道。 “她需要什么帮助,联络人或者其他的什么的,你就直接告诉李聪,让他派人去做。”霍漱清道。 “是,霍书记,我知道了。”孙敏珺道。 “她做的没有错,就算现在很多人不接受,或者说觉得她太天真,可这件事没有错,是需要去做的。妇联嘛,不能老是在那里当摆设。”霍漱清道。 “是的,霍书记,夫人也这么说的。”孙敏珺道。 霍漱清听孙敏珺这么说,似乎看到苏凡那一副志得满满的样子。志得满满,又很憧憬。 他不禁笑了下。 苏凡就是个傻丫头啊! 听不到霍漱清说话,孙敏珺愣住了,问了句“霍书记,还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了。就这样吧!有需要帮助的就找李聪,他给你协调。记住别告诉苏凡我打电话的事就可以了。”霍漱清再一次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霍书记,再见。”孙敏珺道。 霍漱清便挂了电话。 让苏凡做一些尝试,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起码,真正工作总比人浮于事要好。 想到此,霍漱清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她问他会不会回家,是,想要干什么? 昨晚她都把话说到那样的地步了,他回家以后算什么?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霍漱清想不明白,不知道怎么办,那就,继续在外面好了。 她说她和小飞都是过去的事,可她怎么就能保证将来不会重蹈覆辙?怎么保证她和他怄气了,就不会去找小飞? 什么都保证不了,不是吗?那么,他回家还有什么意思呢? 霍漱清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赌气,可是,现在这个气,他得赌。 只不过,苏凡那个笨丫头懂吗?她会知道他在生气吗?她会知道他心里有多么难过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如果她不知道,将来遇到事了,还得继续吵。这样无休止的争吵和怀疑,他受不了,他不想这样子。 那么,怎么才会让苏凡知道自己错了,然后主动来跟他认错?怎么才会让苏凡知道她伤了他的心,来跟他好好谈呢? 霍漱清走进了旁边的会议室。 苏凡并不知道霍漱清和孙敏珺的通话,孙敏珺也不会和她说。 现在霍漱清不回家——他有正当理由,他要去检查工作,不能回来——虽然她不喜欢这样,可是,也没办法。 他是在生气,还在生气。 那么,她怎么做,他才会不生气呢? 虽然和霍漱清结婚这些年,在一起的时间比这更长,可是他们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不对,有过一次。那一次,是怎么解决的呢?他住在办公室里—— 对于苏凡来说,这次的事,是个事,得解决。可她该怎么解决? 她已经主动打电话给他问他回家的事了,可他没有接电话,他忙。那么,还能怎么办?她追着他去? 算了吧,她还是不要多事了。他的确很忙,而她要是追过去的话,岂不是成了笑话? 这件事,很头疼。 好在手头工作一大堆,也让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件事了。 三天后要提交一份意见稿来讨论。三天要做这件事,很不容易,这是她提出来的,不管别人能不能拿出意见稿,她的得弄出来。 既然霍漱清不回家,那她就在单位加班好了,好好把这份意见稿写出来。毕竟单位里的数据资料丰富一些,需要什么都能查得到,比家里做的效率会高。 孙敏珺见苏凡自己在那里查资料,便说“夫人,这些工作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吧!您把大致的想法告诉他们就行了,您这样事事躬亲,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呢?” “有道理,不过,我得先写出一个大概,让他们跟着这个思路去组织材料。”苏凡道。 “那我去抽调人手来整理这个意见稿。”孙敏珺道。 “麻烦你了。”苏凡道。 孙敏珺便离开了苏凡的办公室。 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孙敏珺按了个号码,电话接通了,她便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很快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来到孙敏珺办公室。 “孙主任,您找我什么事?”年轻男人问道。 孙敏珺是苏凡的办公室主任。 “谢铭主任那边有什么动静?”孙敏珺问下属道。 “还是没什么,他只是让其他人给他整理报告,他自己乘车去了阳城区检查工作了。”年轻男人道。 孙敏珺微微点头,道:“紧紧盯着他那边的动向,要是他有什么对夫人不利的举动,立刻跟我报告。” “是,孙主任,我知道。”年轻男人道。 孙敏珺摆摆手,年轻男人就出去了。 苏凡在这个单位是有不少对手的,或者说对她的命令阳奉阴违的人。从她上任以来就这样了,有几件苏凡紧盯着在抓的工作,省妇联这边就有一些人不配合,从副厅级的那几个主任,一直到下面,总有这样的。背地里笑苏凡幼稚,明面上就对苏凡派下来的任务打哈哈。这样以来,苏凡的压力就变大了。 压力增大,这都是小事。就怕有人暗中使绊子,把原本很好的事给变坏。毕竟苏凡现在做的这些都是实验性的工作,苏凡是很期待得到正面的结果的。这也是锻炼苏凡的工作能力,并且为她加分的事,孙敏珺必须得慎重对待。 不做事,永远都不会犯错。一旦做事,就会有各种问题出来,甚至会有很多的把柄被人攻击。 不管苏凡将来和霍书记走到哪一步,眼下的每一步,必须时刻当心。 孙敏珺这么想着,拿起手机给罗文茵拨了出去。 苏凡和霍漱清的冷战,就这么开始了。可是,孙敏珺并不知道,当然,罗文茵也就不知道了。 这样的冷战,苏凡以为很快就可以结束,可是,当霍漱清出差回来,依旧住在办公室的时候,苏凡才知道这件事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他,到底怎么了? 不回家,她打过去的电话,每次都是身边的秘书接听。如果是夜里,就无人接听。 到底,怎么了? 苏凡望着窗外那深深的夜色,心绪不平。 霍漱清—— 这是个意外 苏凡不知道他怎么了,她只知道他在生气,可是,生气怎么会这么久?生气怎么连电话都不接一下?到底—— 她想不明白,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霍漱清那边,每每看着她的来电,或者来电记录,就会盯着看好一会儿,然后就是叹息一声,闭着眼静坐。 办公室里的床虽然也舒服,可是没有家里的大,更没有她。那张床,只是供他临时休息的,根本不是让他当做家来长期住的。 离家第四天的时候,覃东阳突然来了,打电话约他一起吃饭聚聚。 “你们家夫人准假吗?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请假?”覃东阳还笑着说。 “请什么假?你说吧,在哪儿?几点,我看看安排。”霍漱清道。 这几天和苏凡冷战着,霍漱清的心里也是烦透了,对下属们的态度也很不好,下属们也都是战战兢兢的。现在覃东阳来了,总算是有个可以陪他说说话的人了。聊聊天,喝喝酒,轻松一下。覃东阳是他的故交,不管干什么,总好过其他人。 “今晚,六点半,有空吗?你要是忙,我就等你。”覃东阳道。 “我让李聪看看时间再跟你说,就咱俩,你别给我约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了。”霍漱清道。 “放心,我也想和你好好喝两杯。”覃东阳笑着道。 挂了电话,霍漱清跟李聪了解了一下今晚的安排,让李聪调整了一下,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可以调整的,便和覃东阳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饭。 “你不带夫人过来吗?”覃东阳问。 “跟你说了就咱俩的,你现在这是连话都不会听了啊!”霍漱清道。 覃东阳笑了,道:“我这不是想找机会见见你家夫人嘛!” “私有财产,哪有你想见就见的。”霍漱清道。 “哈哈哈!”覃东阳笑着,道,“你啊,真是,我要笑死了,把你家小苏都宠成什么样子了?感觉这都不是老婆,是你从哪儿养的一个新宠。” “得得得,你这嘴巴就是干净不了。我还有事要忙,晚上再聊。”霍漱清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边,覃东阳笑着摇头。 覃东阳在回疆也是有产业的,借着新丝路计划的推广,覃东阳早就赚了不少。这次来回疆,也是刚从中亚那边谈完项目过来视察回疆公司的业务,然后来和霍漱清喝酒聊天的。 这边,霍漱清和苏凡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另一对夫妻,苏以珩和顾希已经从摩洛哥回京了。 在叶承秉的亲自出面之下,以及外交方面的协调,苏以珩把顾希“解救”了出来。 因为其他的事务,叶承秉先行回国,没有和苏以珩和顾希一起走。 回国的飞机上,顾希静静坐在舷窗边。 苏以珩走了过来,拿了一条披肩,给她披在身上。 顾希回头,静静注视着他。 苏以珩坐在她身边,拥住她,顾希便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该怎么跟我哥说这件事?”顾希低声道。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天出了太多的事,让她的身体和心理都很痛苦。 “这是意外,我们,谁都没有办法。”苏以珩道。 顾希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哥。如果,如果我不这样自作主张把bobo带走,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该怎么办?” 苏以珩紧紧拥着妻子,脸颊在妻子的头顶磨蹭,道:“阿泉他,他会理解的,我们,我们是好心,只是意外——” “如果不带走那孩子,把她留在国内什么地方藏起来,她也许还能平安长大。如果希悠姐真的不能生,我哥也好歹算是有个孩子留在这世上。现在,现在我把他的这么一点希望都给毁了,还,还给大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我真是,真是——”顾希说着,掩面而泣。 “别这么说,这是意外。而且,希悠一定会有个孩子,一定。你别这么悲观,不要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苏以珩给妻子擦着眼泪,道。 顾希流泪摇头。 “也许,就像秉叔说的,这件事,也未必是坏事。”苏以珩道。 顾希泪眼汪汪看着苏以珩,苏以珩叹息一声,道:“那孩子活着,对阿泉迟早都是个麻烦。可是,另一方面,如果希悠真的不能生,那孩子活着,阿泉也算是有个孩子活在世上。现在这样——” 听丈夫这么说,顾希靠在他的怀里流泪。 “我对不起我哥,我对不起大家。我——”顾希道。 “乖,乖,别说这些,别这样,好吗?”苏以珩轻轻吻着妻子的脸,道,“孩子的事,我们,我们一起和阿泉去解释。至于,至于其他的,”苏以珩顿了下,道,“慕辰和我说,那边的谈判没有问题,还是按照之前我们的计划在进行,到过年前应该就可以挂牌了。” “真的吗?”顾希坐起身,望着苏以珩,问道。 苏以珩点头,道:“嗯,之前就谈的差不多了,现在慕辰替我过去,一来是掩人耳目,二来也是敦促进程。这个项目,慕辰一直是跟着我在参与的,该怎么做,他很清楚。以后,如果他那边允许,我可以让他代替我去直接处理这方面的事。” “这样,可以吗?”顾希道,“他不是京通的人,你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他,董事局那边——” “慕辰是霍书记派过来的,霍书记虽然没跟我明说,可他这么做的意图很明显,他是希望慕辰参与这些事务的。以后我就多让慕辰来做一些,也算是对霍书记那边有个交代。”苏以珩道,“而且,慕辰的能力和组织纪律性,显而易见,他信得过。” 被风吹落的花瓣 逸飞自己想通了? 这么简单? 曾泉盯着妻子。 “你看我干什么?你要是不信,自己打电话去问敏慧。”方希悠道,“算了算了,随便你,不想睡就算了,我要去睡了。” 说完,方希悠就走出了书房。 她的心情很好。 敏慧和逸飞突然和好,希悠当然高兴了。这是她一直要促成的事,现在突然顺利了,高兴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逸飞真的决定了吗?和敏慧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几次,居然还能又在一起? 随便想想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是,正如希悠所说,徐梦华那么支持的,小舅妈又没什么意见,这件事,难道就这么定了? 曾泉叹了口气。 他是不该再去管这件事了,他希望逸飞不要步上自己的后尘,而且他也和逸飞谈过了,可逸飞终究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次决定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反悔了。这辈子,估计是连离婚都没可能的。 逸飞愿意这样过一辈子,那就随便他好了。只是苏凡—— 曾泉想起上次覃逸飞和敏慧两个解除婚约之后苏凡的反应,不禁担忧起来。 苏凡和他是一样的想法,他们都是希望逸飞可以自己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被迫这样和敏慧绑在一起。那现在——苏凡迟早会知道的,但愿她这次可以平静接受,不要再去干涉逸飞的决定了。 是福是祸,这是覃逸飞自己选的。不管别人有没有逼他,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就像当初父亲对他说的一样,不管好与坏,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 可是,话是那么说的,怎么可能真的无怨无悔?如果真的可以无怨无悔,他和希悠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这世上的事,总是说起来比做起来容易。 就在这时,曾泉的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 “爸——”曾泉叫了声。 “那孩子的事,你知道了吧?”父亲问道。 “嗯,我知道,小舅和我说了。”曾泉道。 “死了是好事,不管是怎么死的,都不要再追究了。运回来以后直接火化,和那个女人埋在一起算了。”父亲道。 曾泉愣了下,道:“嗯,我知道了。” “我会和杨家谈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都不能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了,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父亲道。 “嗯,我明白。”曾泉应声。 “还有,现在希悠过去了,你的工作就先放一放,不要那么着急。希悠年纪大了,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得赶紧生个孩子,别拖了。这才是最要紧的事。荆楚那边的工作,不用太急切。”父亲道。 孩子—— “嗯,我知道,我会尽力的。”曾泉道。 “还有,希悠和我说敏慧和覃家的小子又要在一起了?”父亲问道。 希悠说的?曾泉不该感到意外,方希悠是一定会和父亲说这件事的。 “嗯,我也是刚刚听希悠说的。”曾泉道,“不知道小舅和以珩什么意见。” “敏慧这么坚持,覃家也是一样的态度,这事儿,应该是就这么定了。”父亲道,“这样也好,大家个关系更亲近一点,事情也就好办了。” 曾泉没说话。 “我会和漱清说的,让他盯住迦因,不能让迦因和逸飞联系,不能再让迦因把这事儿给搅和了。”父亲道。 “您为什么就认为迦因一定会搅和呢?她只是不希望逸飞做出不正确的选择。”曾泉道。 “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你们都太幼稚了。逸飞和敏慧的婚事,不管他们自己怎么折腾,都是迟早的事。覃家和叶家的脸面,就是让你们这样过家家一样玩的吗?”父亲道。 “您放心,迦因不会那么做的。”曾泉便说。 “她能安静最好,这件事不能再出岔子了。”父亲道,顿了下,父亲说,“还有,希悠是个好孩子,她为你,为我们家做了很多,你不要再不知足,好好待她。明白吗?” 曾泉愣了下,难道方希悠和父亲说的,不止叶敏慧和覃逸飞这件事? “爸,她还和您说什么了?”曾泉问。 “没什么,你只要记住,希悠是不会害你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只要记住这个就够了。”父亲说完,就挂了电话。 曾泉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急促鸣音,摁掉了手机。 方希悠喜欢自作主张,即便他反对,她也一样会做。 难道说,她把劝说覃家和叶首长和好的事也告诉父亲了? 曾泉起身,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方希悠正在接电话。 曾泉走过来,坐在床边。 方希悠见他来了,便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我先挂了,回头再说”,然后对曾泉道:“你这是打算——”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曾泉问道。 方希悠看着他,道:“我和你都说过了,所有的事。” 他本想质问她,是不是她从中设计了逸飞和敏慧的事,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怎么了?”方希悠见他不说话,问道。 “没事。”曾泉说完,就站起身了。 “阿泉——”方希悠叫了他一声。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不希望为了我们牺牲别人的幸福,你,早就忘了,是不是?”曾泉道。 他并没有发火,只是很平静地说了出来。 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无奈吧! “每个人都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决定,我记得什么忘记什么并不重要,你只要记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就够了。”方希悠道。 曾泉摇头叹了口气,回头看着方希悠,道:“希悠,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他。 “那个时候,我在梅花树下看到的你,有这个世上最美的笑容,可是,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曾泉道。 方希悠,怔住了。 梅花树? 记忆力,一阵风吹落了树上的梅花。 她抬手,花瓣便落在她的指尖。 回头,他走到了她的身边,帮她摘下了落在她头上的花瓣。 那一刻,她对他微微笑了。 而记忆里的风,就这样再度掠过。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走出了卧室。 方希悠,呆呆地坐在床上。 终究是个凡人 回忆,是两个人共同的。 那一刻,在他眼里的她是最美的,她眼里的他又何尝不是? 青春少年时代萌动的心,如那时漫天飞舞的花瓣一样扑朔迷离,却又梦幻至极。 只是,那个时候的美好,为什么到了如今就这样—— 方希悠苦笑了。 何必为了这种事去缅怀感伤? 年轻的生命不是用来祭奠过去的。 敏慧和逸飞的婚事,是确定下来了。敏慧明天中午就坐飞机去美国,徐梦华那边也是在全力配合,准备迎接逸飞回家。 是的,覃逸飞要回国了,差不多是在过年的时候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有敏慧和徐梦华一起做工作,这件事就不用她再操心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覃家和叶家和解的事情了。 覃春明没有和她联络,她应该主动来提了。因为叶励锦和她说了,叶首长愿意和覃春明来谈谈那件事。这就是说明叶家这边要主动接触了,有了叶首长的承诺,她就可以和覃春明去谈了。 明天就给覃春明打电话,或者说,明天她直飞京城去和覃春明见面,因为徐梦华说覃春明明天要进京。苏以珩和顾希回来了,她也应该回去看看情况怎么样,和苏以珩商量一下叶敏慧和覃逸飞的婚事,还有,还有那个孩子的事。 她要亲眼看看那个孩子是不是真的死了。 那孩子一死,她心头的一块石头就算是落了地。 这件事带来的喜悦,足够冲淡曾泉的那番话。 方希悠笑了,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就走出了卧室。 她要和曾泉说一下明天的事,最好两个人一起回去。他应该是会回去的,毕竟顾希回来了,哪怕只是一两个小时见个面,曾泉也是会去的。 而现在,她和曾泉要做一对正常的夫妻,至少要让别人看起来是正常的。不能再像过去那么执拗了。哪怕,哪怕他们真的很执拗。 她已经不期待他爱她了,爱这东西太奢侈,也,没有用。她以前真的是太傻了,还纠结着什么爱不爱的,太傻了。 也,太无用了。 不出所料,他在客房里。 方希悠走了过去,坐在他床边,看着他。 曾泉在看书,他喜欢看书,从小就这样,习惯养成就不会改了,不管白天多忙,晚上总要看会儿书才睡觉。 见她坐在自己面前,曾泉看了眼,道:“什么事?” “明天顾希和以珩就回来了,我想去京里看看他们,你,要不要去?”方希悠问道。 “嗯,我和以珩说了要去。”曾泉道。 方希悠一听,他是没想和她一起走的。 可是她也没生气,道:“那我们就一起走吧!看看顾希怎么样,还有,那件事也该了结了。” “那件事?”曾泉看了她一眼,道,“爸说他会处理。” “我知道,不过,这种事,我们还是得自己亲眼确定一下,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方希悠道。 “你要看你就去看,我不想看。”曾泉道。 他不想看那个孩子,最好不看,毕竟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孩子,就算是非正常渠道生的,可是也是自己的。人这种动物很奇怪,如果不见,什么借口都能给自己找到,说服自己若无其事。可一旦见了,那就不一样了。他不想让这件事再影响自己,包括心情,那就最好不要再见了。既然死了,就,这样结束了吧! “嗯,我知道了。”方希悠道,“还有,逸飞那件事,励锦姐已经和我说了,叶首长愿意和覃书记见面谈那件事。明天覃书记也在京里,我会去见他一面,和他说这件事。” “随便你。”曾泉道。 他现在真的是对她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不生气不高兴,更不发表意见。 这,不是个好现象。 可方希悠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曾泉的不闻不问和不发表意见,反倒是让她轻松了许多。至少她省去了和他争执的时间,两个人的关系也不用被这些事影响了。 “敏慧和逸飞的婚事,要是他们订下来,我希望你不要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这件事,就这么结束吧!”方希悠道,“我们需要覃家的协助,这一点,你必须要清楚。” “随便你。”曾泉又说了句。 方希悠看着他。 虽然他坐在自己对面,可是这样的冷淡—— 无所谓! “我去睡了,你明天安排好时间了跟我说一下,咱们一起回京。”方希悠道。 曾泉没说话,也没看她。 方希悠便起身离开了。 听见房门关上,曾泉扔下书,关上灯,躺了下去。 或许,这才是他们夫妻的正常相处方式吧! 她喜欢决定,那就让她去决定好了。 曾泉和方希悠这边陷入了新一轮的冷战,而苏凡和霍漱清那边,也是丝毫没有改观。 覃东阳来到乌市,霍漱清调整了安排和覃东阳见了面,而苏凡依旧忙着自己的工作。 针对妇联如何结合《反家暴法》来切实保障妇女儿童的权利,省妇联开始了讨论。三天的准备时间的确是短了点,可苏凡还是加班加点,在法律专家的建议下整理好了自己的议案。 明天就要开会讨论了,苏凡却在办公室里加班到了十一点才离开。一遍遍反复修改,确定无误了,才交给秘书去打印。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整个天空都被浓浓的夜色染黑。 苏凡站在大院里,抬头望着头顶那偶尔点缀的几颗星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李秘书长说今天覃总回来了。”孙敏珺对苏凡道。 “覃总?”苏凡愣住了。 逸飞? 她盯着孙敏珺。 “哦,是覃东阳覃总。”孙敏珺忙说。 苏凡“哦”了声,道:“他们可能在喝酒聊天去了吧!” 说着,苏凡就上了车。 霍漱清几天没回家睡、住办公室的事,孙敏珺也知道了,李聪和家里的仆人都跟她说了。霍漱清这样反常的举动,说明苏凡和霍漱清肯定有了问题。可是苏凡这里一句都没说。 不过,到底怎么了?霍漱清那天还打电话给她说,让她好好协助苏凡什么的。不过,那天就不对劲了,霍漱清不让她跟苏凡说打电话的事。 那么这次,到底是谁惹起来的?谁在生谁的气?就算是生气也不该这么久啊!霍书记已经有五天没有回家住了啊! 到底,怎么了? 孙敏珺不知道。 夫妻矛盾就是这样,特别是霍漱清的性格,更是让这种矛盾变得无法理解。 如同当初他对待孙蔓的态度,不管多少人劝他离了或者亲近一些,他始终都是那副样子,不冷不热,不远不近。 现在和苏凡出了问题,心里憋着气,也是这个样子。 苏凡是不了解这些的,她还没有想太多。他不想回家,那就别回了,反正他工作忙,在办公室住着也有人照顾,不会亏他到哪里去。而且,关键是她自己也一堆的事情,完全没有精力再去顾及他了。想着过两天他可能就回来了,或者她自己去找他,和他谈谈。 就这个时候,覃东阳来了。 关于霍漱清住办公室的事,覃东阳是知道了的。霍漱清的两个贴身秘书,覃东阳那都是关系很近的。霍漱清这边有了什么事,比如和苏凡吵架了啊,心情不好了啊,或者说很忙了啊,覃东阳或多或少都是会知道的。只是,这次霍漱清和苏凡分居,倒是让覃东阳也意外的不行。霍漱清对苏凡,那真是爱到骨子里了的,用那句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来形容真是一点都没错的。这样的夫妻关系,怎么就闹到分居的地步了?他一个省委书记,和老公闹矛盾住办公室,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人知道的啊!为了这件事,霍漱清的大秘书李聪也是心焦的不行,覃东阳来了,他便主动和覃东阳联系,找覃东阳劝劝霍书记。毕竟覃东阳和霍漱清的关系,那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没有避讳的。 “出了什么事?漱清一点都没透露?”覃东阳问李聪。 “是啊,什么都没说,就是不和夫人通话不见面也不回家。”李聪也是很无奈。 “那小苏呢?也没说?”覃东阳问。 “没有,夫人也是只字不提。我和孙小姐也通过气了,她也说是什么都不知道。”李聪道。 “那就奇怪了啊!”覃东阳道。 “是啊,霍书记和夫人可是从不这样的。”李聪道,“覃总,正好您过来了,就帮忙劝劝霍书记吧!这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啊!”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和漱清说说的。”覃东阳道。 电话挂了,覃东阳却挠头了。 这,怎么劝? 漱清那个性格,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劝得了的,主意太正了。总不能为了这点事,去找二叔出马吧! 覃东阳发愁了,可他身边总是有人才的,有不少人都是想借着覃东阳这层关系和霍漱清搭上关系的。毕竟覃东阳可是霍书记的发小,有了覃东阳的穿针引线,和霍书记相熟,还不容易? 既然是人才,那就是各方各面的人才都有了。覃东阳和身边的几个可信的人说一下这件头疼的事,那马上就有主意来了。 “漱清不是那种人,他对女人啊,没兴趣的。他眼里就盯着他的夫人,其他人都看不见的。”覃东阳一听,便否决了身边人的提议。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女人了。连皇帝都过不了美人关,霍书记说到底也是个凡人,咱给他找个不一样的,不就成了吗?何况这次还是和夫人生气闹的,换个女人,霍书记也心情好点不是?”提建议的人马上就说。 覃东阳陷入了深思。 当初他也不是说没试过这样的计策,精心培养的人送给霍漱清,还不是一样被他瞧不上?现在又来这一招—— 覃东阳眉头紧锁。 “要不,把人带来瞧瞧?”覃东阳道。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提建议的人忙说,“您放心,我给您推荐的这个,有才有貌,那就算是香妃再世,也未必能输啊!” “听你吹的,要是过不了关,你以后也甭在我这里来了。”覃东阳道。 “东哥放心!” 于是,当晚七点钟,覃东阳便在自己建在乌市的一处别院等着霍漱清了。 霍漱清虽然让秘书推掉了晚上的安排,可他准备前往覃东阳家的时候,还是到了晚上八点。给覃东阳打了电话说了下,那覃东阳自然就是等着。 去往覃东阳别院的路上,李聪是满心忐忑,而霍漱清则是身心疲倦。李聪特意让司机从霍漱清家的那边开了过去,可是经过了小区的大门,霍漱清还是没有说进去一下之类的话,车子就直接开了过去。 究竟出了什么事?难道真的无法挽救了吗? 李聪内心忐忑不已。 按照覃东阳说的地点,霍漱清的车子就开进了院子停了下来。 “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能闲一点好好吃个饭啊?”覃东阳在停车处迎接霍漱清,笑着说道。 “还说我?你不也一样?”霍漱清道。 覃东阳笑了,道:“走吧,进去说,边喝边聊。” 霍漱清便跟着覃东阳走进了楼里,道:“你这又是什么时候给你弄的这么一处?神速啊!” “托你的福。”覃东阳笑道。 两人走进了楼里,的确是没有别的陪客,霍漱清倒是觉得放松了下来。 “我带了新茶给你,品一下怎么样。”覃东阳道。 “好啊,听你安排。”霍漱清道。 覃东阳便领着他穿过一楼大厅,绕过假山来到后院的一座中式小楼里。 “这灯光,也太那个了,弄亮点儿。”霍漱清走进茶室,对覃东阳道。 “要的就是这氛围。来来来,坐。”覃东阳道。 秘书便帮霍漱清脱去外套,拿了出去,霍漱清坐在了沙发上。 一个年轻女子便过来泡茶。 “你这喜好,什么时候能改改?”霍漱清对覃东阳道。 覃东阳看了眼泡茶的女子,笑了,对霍漱清道:“我就这么点爱好,又没你那么大志向,你还不允许我过凡人的日子?” 霍漱清笑了,摇摇头,端起茶杯,道:“我就怕你将来分家产的时候,儿子老婆们分不清楚打起来。” 覃东阳“哈哈”笑了,道:“那我不管,反正到那一天,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们打成什么样子都没事。” 霍漱清笑着,道:“茶不错。” 就在这时,话音刚落,茶室靠阳台一侧的竹帘外,一声琵琶声传来。 霍漱清看向了阳台。 国色天香 阳台上的竹帘,挡住了他的视线。 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挡住,只是挡住了上面,只要他稍微一低身,就能看见那个弹琵琶的女人。 只是,他没有那么做,视线投向阳台,便转了过来,端着茶杯静静茗茶。 乐声袅袅,檀香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覃东阳看向霍漱清,见他闭目凝神,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 也许,还真的有希望。 和妻子连日的冷战,内心里的烦乱,工作的劳神,在这悠扬的乐声里,慢慢地脱离了霍漱清的身体。 身体,放松了下来。 这首曲子,很不错。不知道是覃东阳有意为之,还是凑巧,这首曲子选的很让人舒缓心情。 当然,覃东阳是个乐盲,没有这样的感悟,更不可能特意为他选择这样的一首曲子。 霍漱清微微睁开眼,给自己和覃东阳倒了杯茶,一言不发。 乐声,在一阵急促的拨弦后慢慢安静了下来,几个绵长的音符,最终消失在了空气里的檀香之中。 覃东阳看向阳台,对霍漱清笑了下,道:“怎么样?” “曲子不错。”霍漱清道。 “过来,给霍书记倒茶。”覃东阳对阳台上的女子道。 霍漱清睁开眼,看向阳台。 却见一个头发乌黑的年轻女子,身穿一件纯白的无袖旗袍。虽然旗袍是白色,可是和女人的肤色一对比,丝毫不觉得肤色不够白,反倒是显得皮肤白皙到透亮的境界。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髻,用一支碧绿发簪别着,只有两绺发丝垂了下来。 女子没有说话,走过来坐在茶桌前,抬手开始泡茶。 霍漱清看着她,却见她一直是低眉,没有抬眼看他。即便只是这样低眉斟茶的动作,也能看得出她的绝色天资。 覃东阳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舒爽。 “霍书记,请——”女子双手捧着茶杯,视线掠过茶杯边沿望向霍漱清。 “谢谢。”霍漱清说了句,接过茶杯,鼻间便传来一股馨香,似乎不是屋子里的檀香,却也不像是普通的香水香气。 女子的手指很修长,尽管只是短暂一瞥,霍漱清也看出来了。 覃东阳始终面带满意的笑容,看着霍漱清和这个年轻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跟霍书记介绍一下。”覃东阳道。 霍漱清没说话,只是静静喝了口茶。 这样的夜里,美人相伴,就连夜晚也都不会孤独了。 “你这次来,事情都办完了吗?”饭间,霍漱清问覃东阳。 “差不多了。不过就是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覃东阳道。 “什么?”霍漱清问。 “你不是让四少去非洲谈银行的事了嘛!我想融资在阿斯塔纳这边也搞一个,你觉得怎么样?”覃东阳问霍漱清。 “事是可以做,上面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只不过,你那边有合适的人吗?”霍漱清道。 “只要上面放行,钱到位了,人不是问题。”覃东阳道。 “你总得有个差不多的计划才行,你这么说,我怎么给你意见?”霍漱清吃了口菜,道。 “计划我在让他们做,就是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觉得行,咱就做。”覃东阳道。 霍漱清想了想,道:“这次让慕辰替代以珩去谈判,慕辰在这方面比你通,我看你可以多和他接触接触,和他多商量商量。等你把具体的计划拿出来再说吧!” “我肯定会把具体的计划拿给你,只是你也知道,这种事咱们赶早不赶晚,要是咱们不及早下手,被别人抢在前面,失了先机可就补不回来了。”覃东阳显得很着急。 “你别急,我心里有数。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具体的还是要多听听慕辰和以珩他们的意见,免得被你身边那些人给带偏了。”霍漱清道。 “这个我知道,我会和四少好好商量的。不过这件事,我先和你说说,你这边有个信儿,以后也好办点。”覃东阳道。 霍漱清端起酒杯喝了口,道:“你和覃叔叔商量过吗?” “还没呢!就这次出去一趟,我才有这个想法的。”覃东阳道,“你说这年头,干什么能有比钱生钱更容易赚的?” 霍漱清放下筷子,道:“这件事我会盯着的。” “你这么说,我心里就踏实了。”覃东阳笑着道,“来,咱们来碰一杯。” 说着,覃东阳便使眼色让那个年轻女子赶紧给霍漱清的空杯子里倒酒,霍漱清却也没有看她,只是端起酒杯和覃东阳轻轻碰了下。 “今晚就住这儿别走了?”覃东阳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一愣,看着覃东阳。 “你和小苏的事,我都知道了。”覃东阳喝了口酒,道,“你啊,就是太惯着她了。” “这你又懂了?”霍漱清道。 “女人的事,我比你懂。你啊,来来去去就一个小苏,精力都在她一个人身上,这她稍微给你使个性子,你这边还不得翻了天了?”覃东阳一副智者的样子,对霍漱清道,“我跟你说啊,把精力分散开,女人也就没那么矫情了。她跟你这边一闹,还有别人让你宽心不是?哪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在办公室住这么些日子,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你妻管严?时间长了,怎么管下面的人?” “你少胡扯了,没那回事。”霍漱清道。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覃东阳说着,主动给霍漱清倒酒,“咱俩这么多年,我也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不要总是把精力放在一个人身上,这完全不符合风险管理原则嘛!再这么下去,你们两个,还不得早早就七年之痒了?” 霍漱清端起酒杯笑了下,道:“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是兄弟就陪我喝两杯。” “别说两杯,两瓶酒没问题。关键是,这酒和兄弟怎么够?人生在世,还是要多点颜色才丰富嘛!”说着,覃东阳看向坐在霍漱清身边斟酒添菜的年轻女子。 霍漱清顺着覃东阳的视线看了女子一眼,他很清楚覃东阳的意思。 “好了,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其他的话,咱们明天再说。我先撤了——”覃东阳一看,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道。 “才喝了几杯,你就走?年纪大了不行了?”霍漱清笑道。 “我行不行没关系,我知道你行!”覃东阳笑着道。 霍漱清也起身了,和覃东阳一起走出了竹楼餐厅。 命里的劫数 “小飞的事,你知道了吧?”覃东阳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背着手,慢慢走着,道:“嗯,覃叔叔和我说了。这次,是定下来了吧!” “这次肯定是没问题了。这都折腾几次了?再折腾下去,二叔八成要和小飞断绝关系了。”覃东阳道。 霍漱清叹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不想小飞赶紧结婚?”覃东阳看了霍漱清一眼,道。 “结婚这种事,心甘情愿两情相悦的也不见得可以走到最后,别说是小飞这样子的。”霍漱清叹了口气,道。 “你这人啊,什么事都看的清清楚楚,做事也从来都不拖泥带水,唯独在小飞这件事上,你真是,错了太多了。”覃东阳道。 “他是咱们的弟弟,你就不盼着他好点儿?何况现在他这样了——”霍漱清道。 “我肯定也盼着他好啊!可是难道你要让我看着你继续盯着你家小苏不放?”覃东阳道。 霍漱清停下脚步。 “小飞的心结,就在你家小苏身上。你要想这件事彻底结束,就只有让小飞赶紧结婚。等他结婚了,不管你和小苏过成什么样,小飞也只能干看着了。他能干什么?他就算想干什么,叶敏慧能饶了他?叶家能忍了他?现在再怎么说,他和叶敏慧没结婚,叶家干涉起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等结婚了,这一切也就都消停了。你啊,不能再这样了,漱清。为了你自己,你也必须赶紧促成这桩婚事,让小飞断了念想,对你对小飞都好。”覃东阳道。 “就这样让他和敏慧结婚,你觉得就好了吗?根本不会结束的。”霍漱清道。 “你既然知道不会结束,当初干嘛还让小苏去医院照顾他?你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总是——”覃东阳道。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在医院里那么躺着?生死不明?”霍漱清道。 “那你也不能把你自己的家庭往危险的边缘推吧?”覃东阳道,“你啊,就是太纵容他们两个了。换做我,哪能饶了他们?就算自己兄弟也不能这样放着不管。” 霍漱清叹了口气。 “好了,你啊,也别为小飞可惜了。他是不喜欢叶敏慧,可那又怎么样呢?结婚难道就是非要找自己喜欢的?非要为了什么狗屁爱情?我才不信。别人不说,就说你,你当初也是为了小苏离婚,又为了她一个人过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三年,现在怎么样?你们就好了?还不是一样闹矛盾?”覃东阳拍拍霍漱清的肩,“你啊,别跟志刚一样,宠老婆也该有个限度。老婆是干什么的?那是咱娶进来传宗接代的,给咱照料后方的。真要宠,就找个可心的,听话的,让你舒服的宠着去。可你呢,把老婆当情人,不管她干什么,你都顺从她。出了事了,你自己倒跑去住办公室?你这除了折腾自己,还能有什么用?” 霍漱清不禁笑了下。 覃东阳就是个很传统的男人,老婆替他照料家事,他在外面三妻四妾养着,还不许老婆闹。这种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你有洁癖,对女人呢,要求又高。放心,这个,没问题。我给你安排在这儿,你想在这儿住呢,就住着,让她陪着你。你要是不想呢,就跟我说一声,我派人把她接走就是了。不过,今晚,你还是在这住一次,好不好的,你总得试过了再说吧?放心,那丫头,比你家小苏漂亮听话,保管不会错的。”覃东阳道。 “这事儿我还忘了和你说了,你说说你,怎么老整这个?别以为我跟你一样——”霍漱清道。 “是是是,你比我有大志向,你是做大事的。可是,再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吧?你看看那些人,谁不是几个女人陪着?你也不要太清高了嘛!女人,说到底还不都是一个样子?”覃东阳道。 “得得得,我不跟你说这个了。你要走就走吧,不留了。”霍漱清道。 覃东阳笑着,和霍漱清道别了。 霍漱清站在院子里,看着覃东阳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天气太冷,呼出来的气在空气里变成了一团白雾。 小飞和叶敏慧现在在美国,一起。徐梦华很开心,估计婚事也快要提上议程了吧! 只是,这次,真的能成吗? 他希望小飞和叶敏慧结婚吗? 明知道小飞不爱叶敏慧,他也要和其他人一样那么希望吗? 是的,在小飞和苏凡的事情上,他犯了很多错误。如果当初,当初和苏凡在榕城重逢的时候,让她可以自己做出选择,选择他或者是小飞的话,事情,可能就不像今天这样了。可是,他怎么会让她去选?他怎么舍得让她离开?等了她三年,找了她三年,他怎么会轻易让她走?怎么会让她走?他,舍不得啊! 可是,现在呢?现在他这样冷落她,就是,他内心真正想要的吗? 不冷落她怎么办?她说他对小飞有过感情,他该怎么接受? 他该怎么接受? 冷风,在他的耳畔吹过。 肩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 霍漱清回头,是那个女子。 “谢谢。”他说。 “天冷了,我给您温点酒,您暖暖身子?”女子的声音,很温柔细腻。 覃东阳说的对,外面的女人,的确比自己的老婆要温柔。 可是,再温柔,再怎么听话,也都不是他心里想要的那一个。 霍漱清不禁苦笑了。 苏凡就是他的劫数啊!这辈子,就是怎么都逃不开的劫数。 他也不想逃,就这么一辈子被她套着好了。 “谢谢。”霍漱清对女子道,“你的琵琶,弹的很不错。只不过,今晚我没时间听了。” 女子一愣。 他难道不是应该留下来的吗?覃总说他会留—— 可是,女子什么都没说,只是甜甜一笑,道:“谢谢霍书记,您以后什么时候想听,就过来找我,我给您弹。我带您出去吧,这边的路您不熟。” 她,很懂事。 霍漱清便走出了这座院落。 夜幕下,霍漱清的车子,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很强烈的感觉 可是,苏凡什么都不知道。 她今天没给霍漱清打电话,昨天打了,还是没接,后来是李聪给她回过来的。她就问了下霍漱清的生活状况,其他的也没说。 还说什么呢? 不管她问不问,他都不会回来。 他在生气,生气了这么久还不回家,她——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的话,她,干脆她去他办公室找他好了。当面和他谈,也许比这样两个人互相躲着要好。 夜色爬上天空的时候,苏凡望着窗外那深深的夜色,心里根本没办法安静。 她想去找他,可是,该去哪里? 手机,在她的手里,可是,她没有拨出去。 给他打电话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是无人接听,要么就是李聪接。说来说去还是一个结果,总之就是她想听到的那个人不会说一个字给她。 他到底要干什么? 可是,不管他要干什么,她是无法这样下去的。她无法忍受和他这样长时间的冷战,无法忍受他这样长时间不理她,无法忍受这么多天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那么,她该去找他吗?去哪里?未必他就在办公室啊! 苏凡想了想,既然他不会接她的电话,来去都是李聪在中间传话,那她就直接找李聪问吧!电话打到李聪那里的时候,霍漱清正在和覃东阳吃饭喝酒聊天,身边还有那个绝色美人陪伴着。 一看是苏凡的号码,李聪怔住了。 说实话,他是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的,因为他的领导从来都不干这种事,他的领导从来都没有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吃饭喝酒。现在正牌夫人打电话过来—— 就算自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在官场多年的李聪听也听的多了。这种时候,秘书绝对要给领导打掩护的。 “夫人——”李聪赶紧接了电话,对苏凡道。 “李秘书长,霍书记他,在哪里?”苏凡问道。 “呃,夫人,是这样的,覃总来了,霍书记和覃总在一起吃饭。您要和霍书记通话吗?”李聪问。 “哦,不用了,不用了,那,那就,没事了。”苏凡道。 “夫人晚安——”李聪刚说完,就听见苏凡的声音,“他晚上还是回办公室住吗?” 回办公室? 李聪看了眼霍漱清吃饭的餐厅方向,视线落在霍漱清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对苏凡道:“呃,这个,霍书记没说。” 覃总的目的就是想让霍书记和那个女的在一起,这么一来,谁知道霍书记会不会留在这里呢?李聪还是不想乱说话,毕竟,他还是了解领导的,领导对女色这方面,基本上是属于免疫状态,可现在领导和夫人在闹矛盾,在办公室独居几天,难保会对身边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动心。 既然不知道,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苏凡“哦”了声,就挂了电话。 还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吗? 苏凡苦笑了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她想他,可是,他不想她。 真是,真是自作多情。 苏凡擦去眼里的泪。 一个人的家,她也不想待了,还不如,不如出去走走。 可是,她能去哪里呢? 不管去哪里,出了门就行。 套上外套,苏凡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门口的警卫员一看,忙跟了上去。 “夫人——”警卫员叫了声。 “我想出门走走,你,帮我开车吧!”苏凡道。 “好,您要去哪里?”警卫员问。 “呃,随便吧,出门就行。”苏凡道。 车子,开动了,开出了大院。 可她始终一言不发,静静坐在车里望着外面。 开车的警卫员从后视镜里看见她,小心地驾驶着车子,开始在市区里兜圈。 这样的夜里,寒风瑟瑟,外面的人自然是不多的。 眼前的情形,突然让她想起了当初的云城。 云城的冬夜,也是比较安静的。毕竟,北方的城市到了这个季节,夜晚的室外温度并不怎么适合人们玩耍。 只是,那个时候,她很喜欢和邵芮雪一起去吃火锅,或者说麻辣烫啊串串啊关东煮之类的。两个人在吃的浑身热乎乎的,就开始压马路逛商场,不过,很多时候都是她陪着邵芮雪逛,她属于那种只看不买的。毕竟,学生时代没钱,毕业以后就在努力存钱供弟弟读书了。正好她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弟弟上大学了,学费生活费,她都是在帮忙付的。好在云城的租房并不是很贵,特别是那种冬天连暖气都没有的城中村的房子,二十平米的小房子,一个月只要三百块就够了。吃饭省一点,穿衣省一点,除了生活必需品,什么都不要买,连出租车都不敢打,出门尽量就是步行或者公交车。这样一个月才能剩下一千块钱,给弟弟存学费生活费。毕竟,刚毕业的时候,她自己一个月连两千都挣不到。只是后来考上公务员了,一个月才有三千块。 那个时候,冬天真是太难熬了。城中村的房子,没有暖气,也不让用电暖气,一回去就只能打热水装暖水袋钻被窝。一个暖水袋是绝对不够的,三个才差不多觉得暖和。 苏凡看着车窗外,不禁叹了口气。 比起过去,现在的她,生活是太滋润了,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有这么多的忧伤? 想起过去,苏凡想到了邵芮雪,也不知道邵芮雪从美国回来没有。这个点,呃,应该是起床了吧!问一下她好了。 浴室,苏凡便给邵芮雪打了电话过去。 此时,邵芮雪和江津正同覃逸飞和叶敏慧在吃早饭。 手机一响,邵芮雪也没看,就直接拿起来接了。 “喂——”邵芮雪问。 “雪儿,是我。”苏凡的声音传了出来。 邵芮雪一愣,慌忙看了江津和覃逸飞一眼,赶紧按住话筒,起身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说完,邵芮雪就赶紧离开了餐厅。 “小凡?”邵芮雪叫了声。 小凡?覃逸飞的耳神经突然被刺了一下,是他太敏感了吗? 他看向邵芮雪的背影。 身边的叶敏慧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可是她没听见邵芮雪说什么,也许是因为完全不在意吧! “怎么了,逸飞?”叶敏慧很温柔地问道。 “哦,没事,没事。”覃逸飞道。 “来,我给你加一点牛奶——”叶敏慧起身道。 “不用了,我吃饱了,出去晒一下太阳。”覃逸飞说着,擦了下嘴巴,就按着轮椅,离开了餐厅。 而邵芮雪,此时也站在餐厅外的草地上,晒着太阳和苏凡通话。 “我啊,挺好啊!明天我们就回来了。先飞到沪城去,然后我就直接去找你,怎么样?”邵芮雪笑着对电话里的苏凡道。 “好啊,我等着你。不过,你这样可以吗?不用陪着江津?”苏凡问。 “哎呀,老夫老妻了,还陪什么陪?我们跟你和霍叔叔又不一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邵芮雪笑着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就是覃逸飞。 是她的电话。他现在确定了。 他也好想听听她的声音,他也好想可以像邵芮雪这样跟她聊天说话,可是—— 覃逸飞转过身,按下轮椅的开关,无声的离开了。 也许,就这样是最好的吧!再也不要联络她,再也不要——不要想她吗? 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是,心里的位置,就算是一直都放着她,也没有关系的,不是吗?谁在乎他他心里想要什么?心里是什么呢? 邵芮雪依旧站在原地,一只手插进裤兜,和苏凡有说有笑。 雪儿,还是曾经那个爱说爱笑的雪儿,不管她经历多少的苦痛,还是那个开朗热情的雪儿。 苏凡听着邵芮雪的喋喋不休,嘴角不禁溢出一丝笑。 她身边的很多东西都变了,人也变了,包括她自己,可是,雪儿没有变,至少有雪儿在。 可是,邵芮雪的心里同样不平静。 叶敏慧来了,盯着她就跟盯着贼一样,让她很不舒服。叶敏慧不喜欢她,这一点邵芮雪是感觉到了的,虽然邵芮雪对叶敏慧也无感,可是毕竟她们的男人们是至交好友,大家经常在一起玩一起工作的,关系也不能闹僵,面子上还得维护着。只是这次叶敏慧回来后,让邵芮雪感觉很不舒服,真的。以前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这次—— 邵芮雪也和江津说过自己的感觉,江津说叶敏慧可能是对苏凡的态度更加恶化了,以至于把她这个苏凡最佳好友也当成了敌人。 “那我怎么办?她和逸飞结婚了的话,咱们将来——”邵芮雪很担心,问江津道。 “你别担心,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只是,你在霍夫人那边,尽量不要再提逸飞他们的事了。”江津安慰道。 “木已成舟,我和小凡还说什么?说的越多,事情越糟。就让小凡什么都不知道吧,就这样好了,起码她就不会再有什么烦心事了。”邵芮雪拉着丈夫的手,道,“可是,我怕叶敏慧因为我的缘故迁怒于你,怎么办?你还和逸飞在一起工作,咱们家的生意——” 江津牵起邵芮雪的双手,注视着她,道:“放心吧,她不会那么做的。” “难说。她能因为我和小凡的关系而把我当贼一样,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对你——”邵芮雪道。 最好别惹我 “就算她糊涂,可逸飞和珩少不糊涂,放心,她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江津道,“你只要记住我和你说,就够了。逸飞的命运,就这样注定了。谁都没有办法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多帮帮他,在他需要陪伴的时候,我们做朋友的多陪陪就够了。其他的,无能为力了。” 邵芮雪深深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那烟花下挽着手的覃逸飞和叶敏慧。 此时,和苏凡说话的时候,邵芮雪的心里,还是想的这件事。可是,她不能和苏凡透露任何的事,她不想得罪叶敏慧。为了苏凡和霍叔叔,也为了江家。 “回来别忘了给我带礼物啊!”电话那边的苏凡道。 “一定的!我还给念卿和嘉漱都买了,回来一起给。”邵芮雪道。 苏凡笑了。 “小凡,你,没事吧?”邵芮雪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打电话的时间不对劲,还有苏凡的声音,苏凡好像没什么精神。 “没事,就是,呃,想起咱们两个以前的事。”苏凡道。 邵芮雪笑了,道:“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咱们两个约上再故地重游一遍去?我已经好几年没回过云城了。” “可以啊,等我,呃,我找个时间吧!”苏凡道。 其实,她更想和霍漱清一起去。 “你也别急,你现在那么忙,有空咱们就去,没空就别去了。毕竟你现在也不能随便到处走了嘛!”邵芮雪道。 苏凡笑了下,没说话。 “呃,小凡,你,工作很忙吗?”邵芮雪问。 “嗯,还好。”苏凡道。 “你也别太累了,你身体又不好,工作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嘛!”邵芮雪道,“你这人就是太认真,把自己累坏了。” “还好,不算很累。事情也不太多。”苏凡道。 就在这时,邵芮雪的手机一下子被一个人拿了过去,邵芮雪惊呆了,盯着夺走自己手机的叶敏慧。 天哪,叶敏慧什么时候在她背后的?幸好她听江津的话,没有跟苏凡提覃逸飞一个字,要不然叶敏慧还不得把她给活吃了? “你——”邵芮雪要抢手机,可是话还没说出来,叶敏慧就拿着她的手机对电话那边的苏凡说话了。 “迦因姐,你好,我是敏慧。”叶敏慧笑着道。 敏—— 苏凡怔住了。 雪儿在逸飞那边,敏慧也在? “哦,敏慧,你,你好。”苏凡道。 “迦因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啊?”叶敏慧的声音很甜很乖,苏凡和邵芮雪都呆住了。 “你说,什么事?”苏凡问。 “我和逸飞要订婚了,再过半个月我们就回国,你能不能帮我设计一套订婚用的婚纱啊?毕竟你是专业设计师嘛!怎么样,迦因姐?”叶敏慧道。 订—— 苏凡惊呆了。 而邵芮雪也是彻底愣住了。 这个叶敏慧要干什么?就算是要订婚的礼服,干嘛要找小凡设计?小凡早就不做这行了啊!而且,她叶敏慧想要婚纱,什么样的得不到?什么设计师的得不到?非要小凡做?这,这,这简直—— 苏凡愣了片刻,旋即微微笑了,道:“那就恭喜你了。不过,对不起,敏慧,我已经很久不做设计了,可能做不好,影响你的大事。你,时间还来得及,你再找别人做吧!肯定比我做的好。” “哎呀,你说的对,我怎么能找迦因姐你给我设计礼服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对不起,迦因姐,你别见怪,我就是太高兴了,一时没考虑到太多,忘了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要是让我哥知道了,肯定要收拾我的。拜托!”叶敏慧道。 “别这么说。”苏凡道。 可是,她的手,还有她的身体,一直在不停地颤抖。 为什么我只喜欢你 逸飞和叶敏慧订婚的事,让苏凡感觉很意外,却又好像没有什么意外。毕竟,这件事折腾了这么久,似乎是应该有个定论。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逸飞为什么非要往这个火坑里跳?为什么他不能离开叶敏慧这个选项,去寻找另一个他真正爱的女孩子呢? 或许,逸飞的选择,不管是怎么选,都不是她可以这样去猜想的。那时逸飞的事,她没有权利去说。可是,她不想看着逸飞这样—— 不管她想怎么样,现在的情况很明显,逸飞和叶敏慧要结婚的,而且,叶敏慧对她的敌意没有丝毫的减退。那么,她该怎么办呢?彻底不要再过问逸飞的事了,对吗?再过问这件事,不止是把事情变得更复杂,而且会让叶敏慧更加仇视她,把大家的关系搞的更糟。 可是,逸飞—— 不行,不能再这么想了,不管逸飞将来过的是好是坏,她都不能再去想了。绝对不能! 夜色,越来越深,车子,依旧在市区的主干道上转着,毫无目的。 可是,开车的警卫员还是尽量绕着省委家属区的那一块地方走,不能走太远了。 只是,警卫员很奇怪,霍夫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心情这么不好吗? 霍书记几天都没回家了,也难怪她心情不好啊! “夫人——”时间已经不早了,警卫员小心地叫了苏凡一声。 “怎么了?”苏凡问。 “已经十点了。”警卫员道。 十点了啊! “我想,我想下去走走。”苏凡道。 “好,那我把车停前面。”警卫员忙说。 车子,停在了路边,苏凡两手空空下了车。 下了车,才感觉到了冷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的刺痛。 苏凡双手插兜,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警卫员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冷风,吹着她的头发胡乱飞舞。 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乱。 不光是覃逸飞的婚事,还有她和霍漱清的事。 只是,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这里散步,有什么用呢?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可是,不这么走,她还能做什么?能去哪里?心里的话,又能和谁说? 眼看着越走越远,警卫员有些担心,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夫人——”警卫员忙追上她,道,“十一点了。” “是啊,好像,太晚了。”苏凡幽幽地说,“回家吧!” 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苏凡拿起手机一看,霍漱清十点四十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 他—— 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她?她的电话,他都不接的。怎么—— 难道是他知道逸飞订婚的事,然后要问她? 他不可能现在才知道,叶敏慧那么说,这件事应该是前两天就有了的,至少不会是今天。而霍漱清,也绝对不会跟她一样到现在才知道,他,早就知道。 所以,想试探她吗? 苏凡的心头,裂开一道缝,抽痛着。 他终究是不相信她的。 回到家里,苏凡一下车就看见他书房的方向亮着灯,而客厅则是一片漆黑。 他,回来了。 回来,质问她? 苏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走进了家里。 上楼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走到他的书房门口,抬手敲了下门。 他开了门。 站在门口,他看着外出回来的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去换个衣服。” “你怎么回来了?”她问。 “这是我的家,我回来很奇怪吗?”他反问道。 她淡淡笑了下,长长地叹了口气,没说话,走进了隔壁的更衣室,换掉了衣服。 家里的暖气很好,温度适宜。所以她通常都穿的不多,只是一件薄薄的睡裙外加一个披肩就足够了。 可是,睡裙还没穿上,身后就有人轻轻拥住了她。 就算不看镜子,她也知道是他。 他搂着她的腰身,轻轻亲着她并不温暖的脖颈。 “这么冷还出去?”他说道。 “没什么事做,就想出去走走。”她说,任由他的双手和唇在她的肌肤上游弋。 他几天没回来,是想她了吗?所以才—— 可是,如果真的想她,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接?不管她怎么找他,他就是不愿意理会,突然心情好了,就给她电话,就回家,然后就—— 他的呼吸,越来越热烈,他的动作,越来越急切。 是因为想她? 你还会听我的吗 “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把这些应该和你说的话,隐私的话,拿去给另一个女人,就比方说小秋,如果我和小秋说,或者说,我和小秋做的跟你和曾泉、小飞那样,你会高兴吗?如果小秋觉得你什么做的不对,就和我讲,或者说她主导我的决定,你会高兴吗?”霍漱清道。 苏凡,望着他。 “苏凡,你是个善良的人,可是,善良的人,并不是总是做好事的。善良,也会伤害很多的人。我情愿你不要再这样善良的对待你身边的人,而是多一点理智。好吗?”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 “我明白了。”她说着,靠在他的怀里。 “没事,过去的就算了,我们都不要再说了,以后,以后不要再犯傻了,知道吗?”他轻轻抚摸着她,道。 “嗯,我记住了。”她应声道。 “夫妻,是和其他所有关系都不一样的亲密关系。一旦做了夫妻,不管是福是祸,都要一起扛。我是不希望用婚姻的枷锁来套着你,可是,我也不想你有那么多除了我之外的异性朋友。”他说着,轻轻吻着她的唇,道,“你就当是我自私,好不好?” “我有什么好的,你这样——”苏凡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他说着,松开她的唇,“你又笨,又傻,又同情心泛滥,又——” 她一把推开他的手,盯着他。 霍漱清不禁笑了,道:“你的心眼比我还小,这么几句就不高兴了?” “懒得理你——”她转过身,道。 “哎——苏凡?苏凡?”他轻轻摇着她的肩,叫道。 可她不理他。 “苏凡?”他又叫了声。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睡着了?”他又问。 还是没有回应。 他知道她这是故意不理他,在装睡,便开始唇齿出击—— “啊——”苏凡猛地大叫起来。 “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叫?”他搂着她,故意说道,开始继续自己的攻城略地。 “你讨厌死了!”她娇声叫道。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的霸道,只要他想要,真是随时随地,根本不管刚刚才结束多久就继续开始第二轮。 “你先停下——”她说道。 “不要。”他怎么会听她的?在这个时候停下? “我说真的,你停下。”她说。 好吧! 她转过身,注视着他。 “我爱你,最爱最爱你了。”她捧着他的脸,吻着他,道。 霍漱清的心头,猛地一热。 “真的吗?”他却问道。 “真的,我这辈子最爱的,唯一爱的,就是你。”她吻着他,翻身趴在他的身上。 霍漱清的脸上,泛起满意的笑。 他是对的,他这辈子,也只要她一个就够了。别的女人再美再温柔,都不是她。 五天的分别,似乎是五年那么漫长。 此时肌肤相亲,身体如同火焰一般被点燃,燃烧着两个人,什么意志力,什么疑问,全都消失不见。 这样的夜里,孤单安静了好几天的家,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笑声,那是苏凡和霍漱清两个人的笑声。 可这样的夜里,也有孤独的人。 顾希和苏以珩回国后的当天下午,曾泉和方希悠便急匆匆回京。到京里后,各种事务繁忙,方希悠便留下了,曾泉在家里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下午就赶回了荆楚。 苏凡和霍漱清和好的这个夜里,曾泉一个人才回到了黑漆漆的家里。 仆人听到他回来了,便赶紧出来迎接。 “您要不要吃点夜宵。”仆人关切地问道。 离开沪城时,曾泉把家里的仆人也一并待了过去,毕竟那个阿姨是罗文茵特意派来照顾曾泉生活的,对曾泉的生活喜好也都很了解的人。 “不了,您休息吧!我上楼去。”曾泉对仆人说完,就对秘书说,“明天早上早点过来接我,咱们提前过去。” “好的,省长。”秘书闵忠宇应声道。 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曾泉换去衣服去冲澡,坐在床上开始看看今天的简报什么的,内部通告之类的材料。 一个人的夜晚,倒是更加宁静舒心了。 顾希回来了,看起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可是顾希对他很抱歉,见了他就跟他道歉。 那个孩子死掉了,不是顾希的错。把那孩子带到法国去,也是以珩和顾希想帮他。所以,他不会怪以珩和顾希。 于是,在见到顾希的时候,他劝了顾希好一阵。 那天来了不少人,都是叶家和陆家的亲戚家人,罗文茵也去了。 方希悠和顾希坐了一会儿,就去找苏以珩和曾泉了。 苏以珩和曾泉说的,当然还是孩子的事,以及这次消息走漏的前因后果。 “政哥已经上任了吗?”苏以珩问曾泉。 “嗯,昨天到了。只是事情千头万绪,以前一直乱着,现在去抓,不容易。”曾泉道。 “我们这边太缺人了。那帮家伙,只知道中饱私囊,能做事的,实在太少了。”苏以珩叹道。 “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能真正做事的虽然少,可是现在也可以派上用场。以后的事会更多更复杂。”曾泉说着,喝了口茶。 苏以珩叹了口气。 两人正说着,曾泉手机响了,曾泉便起身走到一旁去接听。方希悠见状走了进来,苏以珩给她倒了杯茶。 “我有话和你说。”方希悠道。 苏以珩看了曾泉一眼,便跟着方希悠走出来,来到自己的书房,方希悠便反锁了门。 “什么事?”苏以珩问。 “那小孩的事,处理干净了吗?”方希悠问道。 “没有一点痕迹了,你放心。”苏以珩道。 “那就好,这件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方希悠坐在沙发上,翘着腿,道。 苏以珩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希悠,是你干的吧?” 方希悠看着他,没说话。 “木已成舟,事情过去就算了。只不过,希悠,以后,别再这样了,好吗?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可是你这样自作主张让我手下人来给你做这种事——”苏以珩道。 “跟你说?”方希悠笑了下,道,“你现在还会听我的吗?你啊,还是继续坚持你的原则,不用再说我们之间的什么承诺了。” 说完,方希悠站起身。 “以珩,我和你说过,我不希望你再背着我做什么事。这次,我希望是最后一次。”方希悠说着,走到苏以珩身边,抬头看着他,“我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这一点,你很清楚,以珩。” “也包括敏慧的婚事吗?”苏以珩道。 “是的,逸飞,会和敏慧结婚的。这一次,不会再出问题了。”方希悠道,“我希望你不要反对,这件事,对我们都是好的。敏慧也高兴,这就够了。如果你要坚持你的妇人之仁,和阿泉一样,就最好看看这次的意外。敌人,可是不会睡觉的。” 看着苏以珩从自己身边走过,苏以珩叹了口气,道:“希悠,对不起!” 对不起? 方希悠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苏以珩。 “你要说什么?”方希悠问。 苏以珩转过身,看着方希悠,道:“希悠,我不会让敏慧和逸飞结婚的。”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苏以珩。 “和覃家联姻,的确很好,而且敏慧也高兴。可是,我不能看着我的妹妹变成第二个你,我不能看着她走上错误的道路。”苏以珩道。 “以珩,你——”方希悠快步冲到苏以珩面前,一把扯住苏以珩的衣襟,盯着他,“你疯了是不是?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吗?” “希悠,你自己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敏慧也步上你的后尘?”苏以珩道。 见方希悠盯着自己,苏以珩放缓了语气,道:“这样把他们硬扯在一起,将来出了问题怎么办?你觉得逸飞会好好的和敏慧过日子?没有爱的婚姻,怎么过的下去?” “爱?你觉得爱就那么重要?你以为爱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你以为爱就能保护我们?把我们想要给我们?以珩,我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这么天真幼稚!”方希悠松开手,道。 苏以珩,一言不发。 “以珩,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是关键时刻,我们必须要开始整装反击。所以,联合覃家的力量,是眼下必须要做的事。”方希悠看着苏以珩,道,“我劝你最好放弃这些幼稚的幻想,否则顾希这次的遭遇,绝对不会是第一次,以后你还得被迫看着你的亲人受伤。敏慧要和逸飞结婚,这件事,你,不能反对。作为敏慧的哥哥,你还是好好祝福她。” 说完,方希悠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苏以珩站在原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希悠啊希悠,你,为什么这个样子? 手机,响了,苏以珩拿起来接了,是继父打来的。 “秉叔——”苏以珩叫了声。 “我和阿璇说了,晚上准备一顿饭,把元进和慕白他们都请来家里吃饭,你帮阿璇准备一下。”叶承秉道。 “好的,我知道了。”苏以珩道,“秉叔,敏慧她——” “敏慧的事,晚上回来再说。”叶承秉道。 苏以珩挂了电话,走出了书房。 谁都别管了 那一晚,叶承秉一家和几位亲朋好友聚在一起,顾希这件事总算是平安过去了。 可是,顾希这次的意外,也让大家的紧迫感加重了一层。就这样放手不管的话,对手一个个都不会平息的,只会想更多的办法来对付他们。所以,现在必须开始全面的反攻。 杨思龄母女的事件,加上顾希的意外,让那个深藏于水下的佛系大佬彻底暴露了出来。派张政开启证券市场的规范调整,这是第一步。毕竟那位大佬这些年私下经营的,可不只是证券金融这一摊子,虽然这是大佬的主战场。 “除了阿政,其他的人员我们都得尽快派备过去。”曾元进对叶承秉、叶承秉的二哥叶承铎、方慕白、苏以珩还有曾泉以及方希悠说道。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名单,你们先看看。”叶承铎说着,就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包包里掏出两张纸,递给了曾元进和方慕白。 叶承铎主管财政、经贸方面的工作已经二十余年,在这个领域自然是有发言权的。 曾泉和方希悠、苏以珩三人起身,来到两位父亲身边,一起阅读着。 “这个人?二舅,您怎么把他也——”曾泉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道。 “怎么了?”叶承铎问。 曾泉看向苏以珩,苏以珩便说:“我这边有份材料,就是关于这个人在去年股灾中的一些调查,您是不是再慎重一点?” 叶承秉看了眼名单,对苏以珩道:“你说的就是他?” 苏以珩点头。 “我接到过一些报告,说这个人可能涉及一些违规企业上市,所以就找以珩去调查了一下。我爸和小舅那边都有副本。”曾泉对二舅道。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叶承铎皱眉道,“你应该早点和我说。我不知道那件事里还有他。这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份名单,我派人挨个核查一遍再说。现在那些人紧盯着,我们派过去的人,不能出事。”方慕白道。 “爸,核查是有必要的,可是,如果因为这些人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就弃用,对于我们来说是损失。”方希悠突然说道。 大家都看着她。 “人无完人,如果真的要找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人,未必就可以做事。只要不是严重的错,我觉得可以继续用着,毕竟现在是用人之际。二舅选的人,能力方面是不用怀疑的。”方希悠道。 “希悠说的也有道理。”曾元进道。 “我觉得就照希悠说的办,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暂时先放过。”叶承铎道。 曾泉和苏以珩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 方慕白便说:“既然阿泉提出来了,这个人,就罢了。” “希悠之前提醒过我的,今天大家都在,还是和大家商量一下。”曾元进道。 众人便看向曾元进。 “既然那个人在针对我们,我们可以和叶家一起先把他给处理了。至于叶家这边,希悠已经在联络进行了——”曾元进道。 曾泉看着方希悠,方希悠的眼睛里,似乎在闪烁着光芒。 尽管覃春明在京,可是这天晚上的家宴,叶承秉并没有邀请覃春明。毕竟是家宴,覃春明来了也不是很“方便”,或者说,叶家自己有事要商量。 叶家要讨论的,当然还有叶敏慧和覃逸飞的婚事。这件事是今晚要商议的另一件要事,自然不适合覃春明在场。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尊重孩子们自己的意见。”方慕白道。 “敏慧一根筋,逸飞那边的情形,咱们也都知道。这婚事要真成了,不见得会好。”叶承秉道。 “阿秉你是反对的?”曾元进问。 “我,不想看着敏慧这样固执下去。”叶承秉道。 “以珩呢?”曾元进问。 苏以珩看了方希悠一眼,却说:“进叔,这件事,我也反对。” “和覃家联姻,自然是有好处的。你们两个反对,也有你们的理由。毕竟逸飞对敏慧的感情不足以让这桩婚事存在。”曾元进道,“但是,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们一下。” 叶承秉看着曾元进一眼,道:“你是想跟我说,这么做会驳了覃家的面子,是吗?会让别人以为我们是嫌弃逸飞的身体,所以才不同意婚事的,是不是?”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反对什么?”曾元进道,“感情嘛,结婚以后慢慢会培养出来——” “结婚以后培养?”叶承秉打断曾元进的话,盯着曾元进。 曾元进一时吃语,他明白叶承秉的意思。 要是结婚以后能培养出感情的话,他和叶瑾之也不至于—— “得得得,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这件事呢,归根结底还是你们自己决定。”曾元进说着,喝了口茶。 “我觉得还是就依了敏慧好了。”叶承铎道。 “二哥——”叶承秉叫了声。 “你听我说完。”叶承铎对弟弟道,“这件事折腾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说法了。别的不说,就你自己的闺女,你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性?她要是能换别人嫁,至于和覃家的小子这么纠缠?我还是劝你别拦着了,她想嫁,那边要想娶,就答应他们算了。日子,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自己过,你要是反对,小心把敏慧逼急了做出什么不可预想的事出来,到时候你和阿静就算后悔了,找谁说去?差不多就得了,顺了孩子的心意吧!” “是啊,二舅说的有道理。”方希悠接着说,“这件事不说是为别的,小舅,为了敏慧,您也该同意。她的心里就只有逸飞,除了逸飞,您让她嫁谁去?” 曾泉看着妻子,真是无语了。 他起身,道:“你们商量吧,我想出去看看顾希。”说完,曾泉就出门了。 方希悠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是在生气。 生气就生气,叶敏慧和覃逸飞的婚事,必须要成。她一定要说服叶承秉——以珩就不用管了,敏慧要是强硬起来,以珩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过,现在这情形,还得让敏慧自己来说。 方希悠给叶敏慧发了条信息,叶敏慧正在和母亲、叶璇、罗文茵以及顾希在一起,接到方希悠的消息,叶敏慧赶紧离开了。 “文姨,有些事,我想和您说。”叶璇对罗文茵道。 “哦,好啊!”罗文茵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便说。 叶璇便起身,和罗文茵来到隔壁。 “什么事,阿璇?”罗文茵问。 叶璇是叶瑾之的侄女,叶瑾之活着的时候,也是很疼叶璇的,姑侄之间感情深厚。罗文茵和曾元进刚结婚的时候,叶璇也是很讨厌罗文茵的,后来看到曾泉和罗文茵的相处,叶璇才慢慢改变了对罗文茵的看法。这些年下来,虽说叶璇和罗文茵的关系肯定是没法和叶瑾之比,可也不是不好,有些事总是商量着办的。 “文姨,敏慧可能要和逸飞结婚了。”叶璇道。 “你,确定?”罗文茵问。 叶璇点头,道:“敏慧和我说的,三叔今晚可能会和我爸他们商量这件事。您也知道,敏慧那个性格,就算三叔和以珩反对,也是没办法改变的。” 罗文茵陷入了深思。 “文姨,我和您说这件事,是想让您跟迦因好好说说,不管敏慧和逸飞以后什么样儿,迦因都不要再说一个字了,好吗?”叶璇道。 罗文茵明白叶璇的心意,便说:“谢谢你,阿璇。谢谢你为迦因着想。” 叶璇微微摇头,道:“迦因好心,可是好心总办坏事。逸飞和敏慧的事,我们大家都知道是不合适的,可我们说什么都没用,敏慧再怎么不高兴,也就那样儿了,迦因不一样。要是这次迦因再说什么,就怕敏慧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这样子,对您和小姑夫都不好,您说是不是?徐阿姨那么喜欢敏慧的,等敏慧嫁过去,她们两个一起针对迦因,针对您和小姑夫的话,最后吃亏的,还是阿泉。” 罗文茵点头,道:“你说的对,的确是这样啊!可是,我也不想看着敏慧将来过的不开心。逸飞这次就算是答应了结婚,也未必会真心对敏慧。这样子,他们两个都——”说着,罗文茵叹了口气。 “是啊!”叶璇道,“可是敏慧那个性子,谁拿她有办法?” “都是好孩子,我们却还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上不幸的道路,还一点办法都没有。”罗文茵叹道。 “所以,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吧!咱们都别管了,敏慧自己选的路,不管结果怎么样,她自己去承担。现在咱们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特别是迦因,绝对要——”叶璇道。 罗文茵点头。 “还有,文姨,阿泉的那个女人,那个杨什么的,那个孩子——”叶璇问罗文茵道。 两个人在房间里聊着,另外一边,叶敏慧和覃逸飞的婚事,就在叶家这么决定了。而叶敏慧也心满意足地在第二天就飞去了美国,和覃逸飞见面。 就在叶敏慧飞去美国的时候,方希悠来到了覃家,和徐梦华见面谈了叶敏慧的婚事,以及和叶首长之间的谈判。 一切,都在按照方希悠的计划进行着。 何不顺水推舟 针对和叶首长的和解,徐梦华是不会知道的。方希悠是分的很清楚的,什么事和什么人谈。徐梦华只能聊叶敏慧的婚事,以及苏凡的事。而真正的大事,是要和覃春明谈的。 覃春明,晚上在家。 方希悠提前约了下,覃春明也没有和她在家里见面,而是约在了外面的一个地方。这里,方希悠是没有来过的,但是从隐秘状况来看,这里应该是覃春明的一个秘密地点。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有些人不能在家里见,有些事不能在家里谈。那自然要找个地方。她不也是一样的吗? 于是,在夜色下,方希悠来到了覃春明和她约好的地方。 覃春明的一个秘书领着她进了屋,她就看见覃春明正在长桌边写字。 真是很意外的事。覃春明似乎和其他的同僚不一样,并不怎么爱好书法,只是没想到今晚—— “覃叔叔,您真是好兴致!”方希悠走过去,微笑着说。 “随便瞎写几个字,自娱自乐而已。”覃春明笑着道。 “您真是谦虚。”方希悠道。 覃春明笑了下,道:“请坐吧!” 于是,两个人便坐在沙发上。 “你父亲身体怎么样?这两天过来太忙,还没来得及见他。”覃春明道。 “我爸身体还算不错,他那个人您也知道,不抽烟不喝酒,生活健康的不得了,唯一也就加班熬夜。”方希悠道。 覃春明笑了下,道:“是啊,他简直可以说是我们的榜样了。”顿了下,覃春明示意请方希悠喝茶,方希悠端起茶杯。 “你找我,是什么事?敏慧和小飞的事?还是——”覃春明问道。 “覃叔叔,我今天和徐阿姨聊了敏慧和逸飞的事,今晚来找您,是另一件。”方希悠道,说着,放下茶杯,“覃叔叔,我自作主张和叶首长那边通了气,关于逸飞车祸的——” 覃春明面色平静,他早就从霍漱清那里知道了方希悠的计划,现在方希悠来说—— 见覃春明没说话,方希悠便继续说:“叶首长那边说,他们愿意交出那件事的策划者以及实施者,全部交给您处置。” “把那些人给了我,他又想要什么?”覃春明问道。 “叶首长说,他想和您见一面好好谈谈两家的事,希望您在沪城放他一马。”方希悠道。 覃春明淡淡笑了下,端起茶杯,道:“所以,他们就让你来说和?” 方希悠望着覃春明道:“抱歉,覃叔叔,这件事,是希悠自作主张,可是,希悠并不想看着我们和叶家缠斗的时候,被其他人钻了空子——叶家的实力,我们目前并没有完全的胜算。这一点,您也很清楚。现在程家逼得紧,如果我们继续和叶首长斗下去,程家——” 程家,也就是那位佛系大佬! “希悠,你很聪明,很懂得审时度势。我很佩服你,这是实话——”覃春明道。 方希悠打断了覃春明的话,道:“您过奖了,覃叔叔。” “你听我说完。”覃春明道。 方希悠便静静听着。 “可是,这件事,不仅是我们覃家的私仇,和叶家如何处理关系,必须是大家一起来做决定,我,你父亲,你公公,还有首长。你为了这件事奔走,我,也感谢你。”覃春明道。 方希悠,沉默了。 覃春明这是在怪她? 见方希悠一言不发,覃春明便说:“你说的很对,现在和叶家是无法分出胜负的。与其这样被人钻空子——” 方希悠愣住了,望着覃春明。 “我和你父亲他们商量以后再给你信儿。辛苦你了,希悠。”覃春明道。 “没事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还请您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方希悠道。 覃春明微微摇头,道:“希悠,有个问题,我一直都很困惑——” “您说,覃叔叔。”方希悠道。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像你小姑一样投身官场?如果你加入进来,应该会比你小姑更有前途。”覃春明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说了句让覃春明很意外的话。 而他们之间的谈话,别人并不知道。 等方希悠离开,覃春明便对秘书道:“给漱清打电话。” 身在乌市的霍漱清,很快就得知了覃春明要和叶首长见面的事。 “您,决定了吗?”霍漱清问。 “嗯,既然叶家有这个想法,何不顺水推舟?”覃春明道。 “这样,也不无不可。”霍漱清道。 你别耍赖 回疆这边,霍漱清和苏凡和好之后,继续和往常一样,只要不是出差,不管加班工作多晚,都会回到家里。毕竟两个孩子不在,这是多么难得的二人世界?要是不抓紧做一点两个人喜欢的事,岂不是辜负了天意? 因此,从那天开始后续的几天里,霍漱清都是有空就在家里陪着苏凡。 “哎,咱们后院里这两天盖的那个小房子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不让我进去看看啊?” 周五的晚上,苏凡坐在二楼的大阳台上,给霍漱清倒茶,看着他在一旁翻阅资料,问道。 “呃,明天就完工了。明天下午我带你看,怎么样?”他抬头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她。 “明天下午?”苏凡问。 他点头。 “不是明天早上还要去医院吗?”她问道。 “等我们从医院回来就可以看了,你再等一个晚上。”他说。 “你这个人也真是无聊,自己家里做点什么都要搞神秘。”苏凡趴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院子里那个玻璃房。 他笑了,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趴在她的背上,道:“咱们这院子里太单调了,所以稍微布置一下,你不喜欢?” 她回过头,看着他,他便起来了。 “喜欢啊!只是,呃,这又不是我们自己的家,迟早都要走的。等我们走了,弄的再漂亮,还不是一样被以后住的人拆掉吗?你觉得好,可能人家后来的女主人嫌弃呢!”苏凡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喝了口,道。 他却神秘地笑了,坐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肩,道:“那就搬走嘛!” “搬?”她盯着他。 “当然了,你喜欢,那就搬嘛!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从这里搬走也不算难事。”霍漱清道。 “你就跟我说嘛,那是什么啊?”她拉着他的手,撒娇道。 他笑了,道:“那你,亲我一下再说。” 她便亲了下他的脸,他摇头。 他不满意。 好吧! 她只好又亲了下他的嘴唇,蜻蜓点水一样。 他依旧不满意。 “我都亲你了,你别耍赖。”她说道。 “你这完全就是应付我的。”他真的开始耍赖了。 苏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想要怎么样嘛?” “呃,总之让我,呃——”他还没说出来,她就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霍漱清含笑看着她。 苏凡抱着他的脖子,盯着他,道:“让你求饶,是不是?” “嗯,这个可以!”他说,“不过,你可以——” 她无声地笑着,伸手开始解他衬衫的扣子,慢慢的,一粒一粒的。 霍漱清倒抽一口气,注视着她。 她低下头,一点点吻着他,从他的唇瓣开始,一直往下,到他的下巴,到脖子,再到解开扣子的胸口。 夜色,如同被茶壶里的玫瑰花瓣晕染出粉红的色彩。 他闭上眼,头往后仰着,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腰。 直到感觉到她从他的腿上离开,蹲在他的面前—— “坏丫头——”他的双手,插进她的头发,喘息道。 她抬头,看向他,他的视线却也与她的交织在一起。 苏凡笑了下,却一把被他拉了起来,惊呼一声,直接被他按在他的腿上。 “死丫头,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吗?”他吻着她的脸,道。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要我亲你的嘛!现在又怪我?”苏凡躲着他的吻,道。 “你这个坏丫头!”他紧紧卡着她的身体,吻着她。 “你的电话,电话!”苏凡突然听见他的手机响了,躲着他,提醒道。 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叹道:“等什么时候有空了,一定好好惩罚你这个小妖精。” 这就是原因 听他这么说,苏凡不禁撅着嘴,道:“你这人啊,就是老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收回手,盯着她,道:“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苏凡笑了,拉着他的手,道:“没什么不对的,只是,你啊——” 霍漱清看着她,一脸认真。 “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少想一点行不行呢?”苏凡道。 霍漱清笑了,道:“红袖添香,这么惬意的时刻,不做点什么事怎么配得上这景呢?” 苏凡无奈了。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霍漱清笑着拍拍她的肩。 苏凡抬头看着他。 “不过这件事呢,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找到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和北京那边的其他同志交流交流。”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道:“嗯,我明白了。” 霍漱清笑笑,不说话,示意她倒杯茶。 苏凡便给两个人重新倒上了茶。 霍漱清看着她,却没有和她说出实情。的确是有人在他面前抗议了,说苏凡这么做,容易引起舆论不安,造成家庭分裂等等。甚至,霍漱清还看到了一份苏凡起草的方案,当然,那方案不是苏凡给他的,也不是孙敏珺或者李聪,而是到他面前告状的人。 家庭是社会的基础,如果家庭关系不和谐,社会自然会不安定。可是,为了维护社会的安定,就要让那些受到伤害的女人闭上嘴吗?对她们的痛苦就视而不见吗?这样的伪和谐,又有什么意义? “苏凡——”霍漱清叫了她一声。 苏凡看着他。 “这个社会,对男人更宽容,对女人,更苛责,你,要明白。改变现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看着她,提醒道。 苏凡放下手里的资料,望着他,道:“不是说非要让女人骑在男人的头顶什么的,只是想要保障女人的权利,身为一个人的权利。是一个人,独立的人,不是丈夫和家族的附属品。就算要为了家庭奉献和牺牲,也不能完全抛弃自己身为人的自由和权利。女人,和男人是平等的,对不对?大家是平等的,法律和社会,也应该保障大家平等的地位。而妇联,如果连这一点都不做,沦为男权的保护伞,或者说沦为罪恶的保护伞,为了所谓的家庭稳定而对侵犯女人正当权利的事置之不理,那么,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性?你说,是不是?” 霍漱清半晌不语。 女人,即便是结婚了,也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该为了家庭和丈夫抛弃自己独立的权利和尊严。 “这,就是你一直都没有办法和小飞断了来往的原因,是不是?”许久之后,霍漱清问道。 苏凡,愣了下。 他静静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香炉里,檀香袅袅。 茶壶里的玫瑰花,已经没了香气。 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着。 “也许吧!”苏凡道。 霍漱清看着她。 “所有人都跟我说,我和你结婚了,做了你的妻子,就应该事事以你为先,为你考虑,为你的名声,为你的前途,为你的一切考虑——”苏凡道。 “难道,你不想这样?”他问。 苏凡摇头,道:“我没有不想,我只是,只是——” “丧失了自我?”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道:“有一个日剧,嗯,你没看过的,叫《丧失了名字的女神》。日本当然和我们不一样,可是,在我们这个现实社会里,女人一旦结婚生子,就会背负很多的压力。如果去工作,没法顾全孩子和家庭,就要被说不负责任,家里整天会争吵不休。可如果为了家庭放弃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没了经济来源不说,还要被丈夫或者婆家瞧不起,就算是老公出轨了,或者是被家暴了,也因为没有经济来源而无法保障自己的权益。而我们的法律和社会舆论,对女人,特别是已婚女人很偏颇。自从来到回疆担任这个职务,我看了太多各阶层妇女生活现状的报告,太,触目惊心了。” 霍漱清点头,不语。 “之前被我妈他们那么要求的时候,其实我自己心里也,也挺不是滋味的,我,很矛盾,很纠结。”苏凡道,霍漱清看着她。 “我想在你身边照顾你,可是,我做不到像我妈那样的贤内助,没法像我妈一样维护我爸的一些关系,我,没有那个才干,而且,我觉得自己做不到,也,不是很想做。”苏凡望着他,道,“对不起。” 霍漱清微微摇头,道:“我们两个能这样坦诚说出来,已经是,是很大的进步了。” 苏凡望着他,道:“你,不会怪我说这些吗?” “不会,我一直都想听你说心里话,我应该这么做,却一直没有做到。对不起,苏凡。过去的事,我们之间,可能有太多的,我没有很好的理解你,站在你的立场——”他拉着她的手,沉声道。 “别这么说,真的,别这么说。”苏凡忙抬起手指,压在他的唇上。 她的形象很符合 顾希的电话? 苏凡愣了下,接过了手机,孙敏珺便给苏凡倒咖啡去了。 “顾希?”苏凡问。 “迦因姐,是我。”顾希的声音传了出来。 “怎么了?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苏凡问。 “敏慧和逸飞要结婚了,你,知道吗?”顾希问。 “我知道,怎么了?”苏凡问。 “以珩不同意,可家里人都支持这件事——”顾希道。 苏凡没反应过来,怎么会是苏以珩不同意呢? “秉叔和静姨都同意了吗?”苏凡问。 “嗯,敏慧大闹了一场,非要他们同意。小舅和小舅妈都扛不过,也只好答应了。”顾希道。 “那你跟我说这件事,是,怎么了?”苏凡不解,问道。 “其实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和你说的。以珩不同意,我也劝他,让他不要干涉太多了,可他现在——”顾希道。 “我也没办法劝他——”苏凡道。 “是啊,现在这件事真的很头疼。”顾希道。 “你跟嫂子说说,要不让她帮忙劝劝以珩哥?”苏凡道。 找方希悠? 顾希叹了口气,道:“找她?还是算了吧!你知道这件事谁最支持的吗?是嫂子。我找她去劝以珩——” “嫂子支持的?”苏凡愣住了,问。 “嗯,就是她。以珩说漏嘴了,他根本不想让我知道,可是没想到说漏嘴了。”顾希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苏凡道,“要不你也别说什么了,以珩哥的性子,也劝不过来——” “迦因姐,难道你真的要看着他们两个结婚吗?逸飞根本不爱敏慧——”顾希道。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苏凡打断顾希的话,道。 顾希愣住了,孙敏珺也愣住了,手都抖了下。 “迦因姐——”顾希叫了声。 “抱歉,顾希,关于逸飞和敏慧的事,我不会再发表任何意见了。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都是成年人,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该是他们自己承担。将来过的好还是坏,都不是别人可以左右的。而且,既然逸飞对敏慧做出了这个承诺,他就应该为敏慧负责。如果你想劝以珩哥,就把我的话说给他好了。他心疼敏慧,可是,人生的路,他没有办法代替敏慧去走。”苏凡道。 顾希没想到苏凡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决绝了,可是,苏凡说的对,木已成舟,逸飞不管出于什么缘故求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是应该承担这个责任了。 只是,苏凡怎么—— “对不起,迦因姐,我,我不该和你说这些。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顾希道。 “没事,你别跟我说抱歉。你的身体怎么样?好好休息吧!别为这些事累着了。上次的事,太辛苦你了。”苏凡道。 “辛苦倒没什么,就是,有些,感觉很对不起哥哥。”顾希道,叹了口气,“原本想着帮他的,可是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局。还给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我真是太没用了。” “你别这么说,身处险境的人是你,我们没有任何体会过你的心境,不该责怪你什么的。你别这么想,别说什么添麻烦之类的话,好吗,顾希?”苏凡道。 “嗯,我明白,谢谢你,迦因姐。”顾希道,“哦,迦因姐,我听说你在做《反家暴法》的宣传,是吗?” “是啊,你有什么建议吗?”苏凡问。 “建议我没有,我没那个水平。”顾希忙笑着说,“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好好在这方面做点事,我们女人需要一个站出来保护我们权利的人,而不是为男权服务。” 苏凡的脑子里,突然闪了一道光。 “顾希,我会去北京开会的时候提议在全国其他城市做这件事,到时候,我想请你来做活动的形象大使,来帮助我们宣传,你觉得呢?”苏凡问道。 孙敏珺也点点头,心想,顾希的形象和影响力的确是可以做这件事,非常符合。 顾希愣住了,问了句:“迦因姐,你说,我吗?” “嗯,我觉得你可以,不过,具体的提案我还没准备好,你先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可是公益性质的,我没有宣传费付给你。”苏凡说着,笑了。 “哎呀,迦因姐你能想起我来做这个宣传大使,我已经感动的不行了,还谈什么钱?你给我钱,不是打我脸吗?而且,我也想为我们国内的女性做一些事,帮助大家,就像你在回疆做的那样。”顾希道。 苏凡笑了,道:“那你好好考虑一下,和你的经纪人商量一下,也问问以珩哥的意见。等你确定了跟我说一下,我就准备了。” “好,迦因姐,你放心,我会和经纪人商量一下看看我的活动安排什么的。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迦因姐。”顾希道。 “别客气,那我们随时保持沟通哈!”苏凡道。 “嗯,好的,迦因姐。再见!”顾希道。 说完,顾希就挂了电话,苏凡也把手机放下了,站在窗口,望着外面。 以珩哥,不同意? “苏夫人做宣传大使真是太好了。”孙敏珺的声音,把苏凡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是啊,顾希很阳光,而且她这些年的经历也非常励志,是个很好的榜样。”苏凡道。 孙敏珺给苏凡端着咖啡过来,道:“而且她在不同阶层的人群里都有人气,应该会有说服力。” 苏凡点头。 “怎么了,夫人?”孙敏珺见苏凡有些失神,问道。 苏凡微微摇头,道:“我没事,就是,”顿了下,她接着说,“逸飞和敏慧要结婚了,所有人都同意,顾希说以珩哥不同意这件事。” “珩少也是太疼妹妹了。”孙敏珺道,“只是,他对覃总那么好——” “是啊,我也是有点担心以珩哥这样做,会不会让覃家不高兴。毕竟覃家现在是都支持这桩婚事了,以珩哥这样,虽然容易让人理解,可是也难免会让覃家不自在。”苏凡道。 孙敏珺想了想,道:“我觉得,如果您也支持这件事的话,您劝劝珩少,可能——” 苏凡看着孙敏珺。 我们都该放手了 苏凡看着孙敏珺,长久之后,才说:“我知道怎么做,谢谢你。你先帮我看看这些,我出去一下。” 孙敏珺看着苏凡走出了书房,便坐在苏凡的椅子上帮她继续看草案。 苏凡走到隔壁的休息室,拿起手机,给苏以珩拨了过去。 很快的,苏以珩就接了电话。 “迦因?”苏以珩问道。 “以珩哥,你,在忙吗?”苏凡问。 “没有,这会儿还有空。什么事?”苏以珩问。 “我想和你说逸飞和敏慧的事。”苏凡道。 苏以珩,愣了下。 “他们的事?” “嗯,是他们的事。有些话,我想和以珩哥你说一下。”苏凡道,“你可以理解我在劝你,也可以。” “你知道我不同意这件事,是吗?”苏以珩的身体,往后一靠,靠着椅背。 椅子转过去,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远处的皇城。 “嗯,所以,我想和你几句话。”苏凡道。 “你说吧,迦因。”苏以珩道。 苏凡顿了下,便说:“以珩哥,你反对这件事,任何人都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该放手了。我们,都该放手了。敏慧,和逸飞,他们两个是成年人,不管他们的选择会带给他们什么,我们都应该放手了。你心疼敏慧,可是,现在对于她来说,如果不能和逸飞结婚,你让她怎么办?” “迦因,你先别说这些,我就问你一句,你当初反对他们结婚,为什么到了现在,你又支持了?迦因,你能告诉我吗?”苏以珩问道。 苏凡沉默了片刻,道:“我一直都希望逸飞可以幸福,所以之前我会去劝他慎重考虑和敏慧的婚事。而现在——” “现在呢?”苏以珩问。 “现在,我想从这件事里跳出来了,我不想再让自己牵扯在逸飞的事情里。我希望他会幸福,可是,他幸福或者不幸福,这件事不是我可以决定的,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而我如果一直牵扯在这件事里面的话,逸飞他会一直都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他会一直受我的影响,我不想这样。他该过他的日子,我也该过我的日子。他该对他自己负责,我也该对自己负责。”苏凡道。 苏以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以珩哥,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劝你也放手。你对敏慧的疼爱,我们大家都很清楚。静姨身体不好,秉叔工作又忙,所以你在敏慧面前如同父兄一般,你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关心照顾敏慧。可是,敏慧她也长大了,不管她现在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你都应该放手让她自己去承担。她,应该学会承担。如果你一直照顾她,替她做决定,她的生活,只会是你生活的一部分。”苏凡道。 “你,说的对。”苏以珩道。 “我们是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要是继续反对下去,覃家那边会怎么想?外人会怎么看?别人倒罢了,徐阿姨那个人,是个大度的人吗?她觉得我让他们家很没面子,所以对我妈都没有好脸色,如果不是覃书记和霍漱清,还有我嫂子在中间维系,徐阿姨会怎么对我们曾家呢?就算她自己不做什么,那些想要巴结她的人,想要利用她和我们家的矛盾来挑拨的人,他们会消停吗?徐阿姨当然她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毕竟还有敏慧在,可是,外人会怎么挑拨?”苏凡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敏慧去和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结婚,我没办法看着她重蹈希悠的覆辙!”苏以珩道。 苏凡,沉默了。 “如果当初,当初希悠坚持要和阿泉结婚的时候,我可以劝阻她,而不是帮助她的话,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苏以珩道。 苏凡,一言不发。 她能说什么呢?方希悠和曾泉的婚姻—— 苏以珩长长地叹口气,道:“迦因,谢谢你和我说这些。听到你这么说,我,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的确,我们两个都该放手了。” 苏凡淡淡笑了下,没说话。当然,苏以珩看不到她的笑容。 “我希望敏慧和逸飞能明白你的这一番用心,让他们可以早点走出迷途。”苏以珩道。 “他们更应该体谅你的苦心,以珩哥。这些年你为他们两个做了那么多。”苏凡道。 苏以珩无奈地笑了,道:“有什么办法?自己的亲妹妹,总不能不管啊!” “敏慧真的很幸福,有你这么一个哥哥。”苏凡道。 苏以珩也没办法说“你也有个很关心你的哥哥”这种话,说出来,真是会有很多种解读。 “谢谢你,迦因。”苏以珩道。 优柔寡断最伤人 元月份的荆楚大地,并没有北方的寒冷。即便是站在风呼啸而过的路上,也是感觉不到多少的寒意。 “迦因,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有些时候,我们必须,必须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而我们想要做的,却,没有办法去做。”曾泉道。 苏凡苦笑了,叹了口气。 “人活着,就是这样吧!”曾泉道。 “我跟以珩哥那么说的时候,感觉,感觉好像背叛了逸飞一样,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谊,背叛了他为我做的那么多事——”苏凡道。 “逸飞他会理解的。你现在这么做,于情来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可是,就现状来说,就长远来讲,对逸飞是最好的,虽然残忍,可是,是最好的。有时候优柔寡断才是最大的伤害,你之前一直无法割舍他对你的好,做不出狠心的决定,最终让你们大家都——”曾泉道。 他这么说,是在说苏凡,还是在说自己? 苏凡对逸飞做不到狠心,他对苏凡不也是一样吗? 这么看来,希悠才是他们中间最有远见的一个人啊!他虽然反对这桩婚事,可现在的结果是他不得不支持这件事,正如希悠一直以来坚持的那样,事情就那么发展了,谁都无法阻止。 苏凡,沉默不语。 “迦因,想想逸飞的将来,忘记过去的事。你现在做的,是为了他的将来,没有错。不要再自责了。”曾泉道。 “嗯,我,我知道,哥。”苏凡道。 “那就先这样,我挂了。还要去检查工作。”曾泉道。 “好,好,那你赶紧去忙吧!再见了,哥!”苏凡道。 “嗯,再见!”曾泉挂了电话,站在原地。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眼前是一片田野,阡陌交错,可以看到有些农民还在地里劳作。 到达荆楚履职之后,曾泉在首府待了两天,就开始了全省调查。他的车队,从首府出发,沿着高速公路、省道,一直走到了田间地头、工厂车间、学校单位。走基层,这是曾泉自从开始上班就养成的习惯。到了任何一个单位,都要把自己管理的领域认真检查一遍,了解每一项具体的操作和参与的人员状况。执掌地方之后,到任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走基层。只不过,这次他得走一个省,任务不是一般的艰巨。而他的车,就成了移动办公室。 车队,重新上路了。 另一方面,苏凡挂断了和哥哥的电话,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样也好,这样是最好的。即便她内心里觉得这样做会对不起逸飞,可是,哥哥说的对,优柔寡断才是最害人的。而她的优柔寡断,害了逸飞这么多年。现在,逸飞那边即便是结婚,心里又有多少是愿意的呢? 拉开房门,苏凡走了出去。 书房里,孙敏珺正在打电话,好像是跟下属说要把什么资料发过来。苏凡便下楼了,走进了院子。 也许是为了不让她发现,那个玻璃房和这边的门口直接用蓝色的布隔离开了。 苏凡只看着车子从门前开过,却没有再走过去看,只是坐在秋千上,静静晃动着。 裙角,轻轻地摆动了起来,她的披肩也是一样在风中晃动。 “夫人,您看这个——”孙敏珺突然快步走出了小楼,来到苏凡面前。 苏凡从孙敏珺手里接过几张纸。 “这是刚刚小陈从您办公室的信箱里发现的,我让他拍照发过来了。您看——”孙敏珺道。 苏凡快速阅读着纸张上的内容,两道秀眉紧锁。 “赶快给小陈打电话,让他带几个人找到这个写信的人,找到人之后,把她安置到咱们的招待所里住下,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小心行事。”苏凡道。 “好,我马上去安排。”孙敏珺说着,拿着手机走进了楼里,赶紧开始打电话了。 苏凡继续坐在秋千上,一遍又一遍反复阅读着手里的信件。 写信的是一个年轻的妈妈,是本地人,属于回疆的二代移民,在农场里长大。因为先天听力缺陷,早早辍学。父亲病逝后,她就经常遭受母亲和继父的暴力,婚后才逃脱。可是,她在信中请求省妇联可以帮助她解救被母亲和继父强行嫁出去的痴呆妹妹。 求助者报警了,可是,警察没办法管这种事,哪怕痴呆妹妹遭受了非人的强奸。实在走投无路,才把求助信写到了妇联。 苏凡看着这封信,她知道,这种事在农村很常见,在她小时候生活的农村,经常会听到类似的事。女人,生存的意义只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就像她那个被贩卖了的女学生。 当初,她只是解救了那个女学生一个人,而现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的悲剧在上演。 保护女性的权利,这是她的职责。 真是不能小看了你 苏凡望着他,霍漱清深深叹了口气,起身道:“你煲汤了吗?想喝点儿。” “嗯,有的。”苏凡道。 “霍书记,您稍等一下,我给您盛一碗。”家里的仆人刘姐忙说。 “你们要不要都来尝一尝?”霍漱清对李聪和孙敏珺道。 “我已经喝过了,味道很不错。”孙敏珺微笑道。 说着,孙敏珺对李聪笑着说:“李秘书长来一碗吧!” “呃,好吧!谢谢!”李聪道。 孙敏珺便走进厨房,给刘姐说给李聪再盛一碗。 霍漱清和苏凡上楼了,客厅里,就剩下孙敏珺和李聪。 李聪拉着孙敏珺到一旁,低声道:“这阵子好像没事了吧?” 说着,李聪眼睛瞥向楼梯的方向,意思是霍书记和苏凡的事。 孙敏珺点头,低声笑着对李聪道:“夫人最近心情特别好,霍书记真的是下功夫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聪舒了口气。 孙敏珺是何等精明的人?李聪的问话和神情,孙敏珺怎么会察觉不出其中的隐情? “出,什么事了吗?”孙敏珺问。 “啊?哦,没有,没有。你别多想,没事,没事。”李聪笑着掩饰道。 前几天覃东阳来乌市,给霍书记安排的那个女人还是住在那个地方。霍书记倒是没用再去过那里,可是那个女人一直在,也就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意思了。覃东阳离开后还打电话询问过他,是不是霍书记对那个女人有什么意见?是不是霍书记不喜欢?可他哪里知道霍书记喜欢不喜欢?那个女人看起来很美,真不是一般的美。他李聪活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女人,这是大实话。只是,霍书记心里想的,他怎么猜得出来? 那个女人,如果不是那时候霍书记和夫人闹别扭,恐怕根本不会受到霍书记的接见。而那一晚,覃总的目的就是要让那个女的陪霍书记,就连他也以为霍书记会留下和那个女人过夜。毕竟那么美的一个女人,美的惊艳的一个女人,这世上恐怕除了霍书记,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心离开她的。而自从那一晚之后,霍书记好像就跟那个女人从没出现过一样,再也不提及,也不说派他去给那个女人送礼物之类的,就这样结束了,只有每天和霍夫人两个人卿卿我我。 可是,李聪也是不敢完全确信,是不是霍书记彻底不理那个女人了,还是怎么着。按说,那个女人是覃总安排的,怎么处置,也不是他李聪该去插手的。只是,有些事,还是趁早做打算比较好。毕竟,霍书记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作为霍书记的亲信,就得及早为霍书记处理这些边边角角的事,免得没影的事最后变成了确证,就像曾市长那事儿一样。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就彻底冤死了。 李聪这么打算,孙敏珺怎么会轻易相信他的说辞? 没事?没事就这么问? “放心吧!霍书记和夫人感情那么好,怎么会有麻烦?就算是闹几天别扭,很快就过去了。这世上哪有不闹别扭的夫妻?”孙敏珺含笑道。 “是啊是啊,你说的对,说的对!”李聪笑着应声。 既然霍书记和夫人这边和好如初了,那他也就得跟覃东阳早点通气,那个女人,还是尽早安排走吧!别给霍书记惹事了。 “今天我接到顾希的电话了。”楼上更衣室里,苏凡对霍漱清道。 “哦?她怎么样?身体还好吧?”霍漱清问。 “没什么事,她的精神也还可以,就是说她觉得有点对不起我哥。”苏凡道。 “她和以珩,也都是为了曾泉好。可事情有时候就是很诡异,说不清楚。”霍漱清道。 “是啊!现在也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感觉顾希的心理负担好像是挺重的。”苏凡道。 “顾希心地善良,所以才会这样纠结。”霍漱清道。 “哦,我邀请她做我那个活动的宣传大使了,她自己也答应了。”苏凡道。 “你找她?”霍漱清问。 “是啊,怎么了?”苏凡问。 “没什么,我觉得挺好。”霍漱清道,“她的形象,一直都是阳光独立的新女性,而且又很随和,再加上她的家庭关系很和谐,你找她算是找对人了。” 苏凡笑了,道:“那当然,我的眼光,你要有信心。” 霍漱清看着她,也不禁笑了,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尖,道:“你这家伙啊!真是禁不起夸,我夸你一分,你能自己给自己加出十分出来。” “切,我是实话实说,难道你觉得我眼光不行?我看你看错了?”苏凡道。 霍漱清“哈哈”笑了,道:“还学会将军了?看来我真是不能小看你了。” “所以说,你以后要摆正你的眼光,霍漱清同志。不能老用老观念看人,否则会被时代淘汰的连渣都不剩的。”苏凡道。 霍漱清揽住她的肩,道:“说的对,老婆大人。” 苏凡微微笑了,道:“走吧,下楼吧,人家李秘书长等会儿还要回家的。” 于是,霍漱清便和苏凡一起下楼了。 楼下的餐厅里,李聪和孙敏珺正在聊苏凡这个宣传《反家暴法》的议案。 “李秘书长——”苏凡叫了声。 李聪赶紧站起身,道:“夫人——” “你是写材料的专家,帮我过过目,提些意见。”苏凡道。 “夫人言重了,如果您需要材料组织方面的人员,我安排专人来——”李聪道。 “不麻烦你们那边的人了,这是我自己的工作,你们帮帮忙就好了,就不要滥用你们省府的资源了。”苏凡道。 “不麻烦你们那边的人了,这是我自己的工作,你们帮帮忙就好了,就不要滥用你们省府的资源了。”苏凡道。 仆人和孙敏珺端了参汤出来,霍漱清和李聪便一起坐在餐厅开始品尝了。苏凡坐在一旁陪着,孙敏珺突然接到公安方面的电话,就赶紧起身到客厅去联络了。 “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个信箱?居然可以真的收到求助信?”霍漱清看了眼孙敏珺,问苏凡道。 “我那个单位又不像你们行政部门会牵涉到什么利益,真有意见信或者求助,我当然是可以看得见的。”苏凡笑着说。 霍漱清耸耸眉。 握手言和 “不过我这也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求助信。”苏凡道,“我到妇联之后就开通了这个信箱,可是一直都没有收到什么有实质性的信件。这个,是第一次。” “已经很不错了,不要逼自己,事情,得慢慢做。”霍漱清安慰道。 苏凡点头。 “夫人——”孙敏珺忙走过来,“警察已经过去了,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小陈在那边吗?”苏凡问。 “嗯。”孙敏珺应声道。 “那好吧,你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就交给小陈负责。”苏凡道。 “好的,我这就过去。”孙敏珺道。 “小孙——”霍漱清叫了孙敏珺一声。 “是,霍书记。”孙敏珺转过身,道。 “让刘仲送你过去,路上注意安全。”霍漱清道。 “谢谢霍书记。”孙敏珺说着,就赶紧走了出去。 刘仲是霍漱清家里的警卫团副团长,霍漱清直接打电话给刘仲,刘仲便赶紧带人去送孙敏珺了。 在领导家里待了会儿,李聪便告辞离开了。 等李聪离开,苏凡便对霍漱清说:“我今天给以珩哥打电话了。” 霍漱清不解,看着她。 苏凡表情有些不自然,顿了下,道:“是顾希打电话给我,让我劝劝以珩哥的。” “劝以珩?怎么了?”霍漱清没明白,这两口子自己有事不能劝,要苏凡这样一个外人来劝? 苏凡望着他,道:“是逸飞的婚事。” 霍漱清愣住了。 “以珩哥不同意婚事,我就劝了劝他。”苏凡接着说。 “你,劝他?”霍漱清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问。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苏凡顿了下,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楼,一点声音都没有。 霍漱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苏凡没明白,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你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用再跟我说了,我相信你,我也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霍漱清——”苏凡望着他,道。 他轻轻拍了下她的手,道:“走吧,上楼,我还要看一会儿书。你要是累了,就早点睡吧!” 苏凡看着他站起身,看着他上楼了。 是不相信他?还是不相信她自己? 夜色,越来越深。 苏凡躺在床上,可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他一直都是没有进来。 他,又生气了吗? 心里,总归是有点不放心的。 起床走进他的书房,霍漱清正在接电话。等好一会儿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苏凡才敲门进去。 “你怎么还没睡?”霍漱清抬头看了她一眼,问。 “不早了,你还没忙完吗?”苏凡没有回答,反问道。 “这一点看完了就过去。”霍漱清道。 苏凡便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愣了下,道:“你有事吗?” “没有,没什么。”苏凡道。 霍漱清见她欲言又止,便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注视着她,道:“小飞的事,你想要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我相信你,苏凡。我也希望你可以相信你自己!” “霍——”苏凡愣住了,讶异地叫了声。 “好了,你先去睡,我很快就过来,别瞎想了。”霍漱清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就起身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苏凡望着他,心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孙敏珺的电话来了。 苏凡赶紧接听了,孙敏珺跟她说,警察已经根据那个求助人提供的线索,去解救她的妹妹了。 “我让小陈跟着警察一起行动,随时跟进。”孙敏珺对苏凡道。 “嗯,好的。”苏凡道。 挂了电话,就听霍漱清说:“这件事就别再花精力去管了,交给警察。” “嗯,我知道。警察介入以后,也许会好一点吧!”苏凡道。 她的男神 次日,是个大晴天,难得的夫妻两个人在家的周末。 一整夜被乱七八糟的事折磨的没休息好的苏凡,被霍漱清叫醒来之后,心情自然也是不怎么好的。 “再睡就成小懒猪了!”霍漱清道。 “周末啊,就多睡一会又没事。”她翻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赶紧起来,今天给你看个好东西!”霍漱清吻着她的脸,道。 “不要,什么都不如床好,我要睡觉。”她躲着他,道。 “我也觉得什么都不如床好,要不我也在床上躺着好了,咱们今天就别起了,怎么样?”霍漱清说着,双手就已经伸进被窝开始撩了。 他喜欢和她肌肤相亲,所以被窝里的人还是跟昨晚睡觉时的一样,手一摸过去,一片光滑。 “啊——”苏凡被他挠的痒得不行,大叫着,赶紧往远处躲。 可是他已经钻进了被子,她哪里躲得掉? “讨厌啊你,放开我——”她大叫着。 “不行,这么舒服的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独享?”霍漱清不依不饶,把她揽到了怀里,手碰到她那滑腻的肌肤,心头的热液就开始“咕嘟”起来。 嘴上这么说着,可他的动作已经显然不是要和她在床上打闹这么简单了。 “你这个鬼丫头——”他喘着气,吻着她,道。 苏凡已经听出来他声音有些异样了,毕竟是在一张床上躺过多少年的夫妻,这点暗示要是都听不出来的话,那真是白睡了。 “你,干嘛——”她的声音柔软极了,像水一样,滴在他的心上,挠着他的心尖。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吻也越来越热。 “死丫头,老是这样勾引我!是不是想要我的命了?”他说道。 “是你自己的错,怪我什么?”她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不怪你怪谁?”他说着,抓着她的手贴在他的身上。 “讨厌鬼!”苏凡道。 接下来,时高时低的声音,在房间里荡漾开来,比外面的阳光还要妖艳。 等到房间里安静下来,霍漱清才笑着对身上的人道:“明明这么精神,还非要赖床?” 苏凡喘着气,趴在他的身上,道:“还有脸说?都是你害的,大清早不干正事——” “说的对,这不是干正事,这是干——”他说着,嘴唇靠近她的耳朵,说了几个字,苏凡羞红了脸,捶了一下他。 “流氓!”苏凡道。 他笑着,定定地注视着她。 她的脸颊,酡红的如同醉酒的颜色。 霍漱清笑了。 “讨厌,我要起床了。”她推开他缠在她身上的手,娇嗔道。 “你不是最爱床了吗?还起来干嘛?”他笑问。 “床上有你就爱不起来了。”苏凡道。 “口是心非!”霍漱清捏着她的鼻尖,笑道。 苏凡狠狠咬了下他的手,霍漱清笑着松开了。 “哦,忘了和你说,今天有个好东西给你看的。赶紧洗漱去。”霍漱清道。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苏凡问。 “等会儿就知道了。”霍漱清说着,看着她从床上离开。 他笑了,仰起头望着天花板。 这就是他最爱的周末,就这样开始。 毕竟刚刚都出了很多汗,两个人冲完澡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李聪就进来了。 “霍书记,夫人——”李聪道。 “出什么事了吗?”霍漱清问。 “有一份京里来的急件,请您过目。”李聪说着,从文件夹里取了出来,霍漱清接过看着,眉头蹙动。 “我知道了,给其他人传阅吧!”霍漱清把文件递给李聪,道。 李聪便立刻把文件给了自己的秘书,秘书拿着离开了。 “安排一下,下午三点——”霍漱清想了想,对李聪道。 苏凡吃着饭,听到他下午又要去开会了。 这个上午,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自由时间了。 等李聪离开,苏凡便问:“你不是说有好玩的东西吗?在哪儿?” “吃完饭给你看。”霍漱清道。 苏凡看着他,手放在他的手上。 霍漱清不解,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是夫妻 他的眼睛里,除了她,还有阳光。 她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苏凡微微笑了,霍漱清便揽住她的肩,下巴在她的额头上磨蹭着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她放在他膝盖上的那只。 “谢谢你还替我留着这个。”他说着,抓着她的手一起在琴键上轻轻敲动着。 do,re,mi,fa—— 一个个清脆的音符,在两个人的指尖下传了出来。 “以后啊,我还是应该抽空练练手,弹一会儿曲子,心情就会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他说。 “要是我也会就好了,可惜我什么都不会,现在想学也学不会了。”苏凡叹道。 “等将来我退休了,我教你?”他问着,看着她。 苏凡笑了。 “你能等到那时候的吧?”他问。 “就怕你那个时候老年痴呆,什么都不记得了。”苏凡笑道。 “死丫头,咒我啊?”霍漱清道。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苏凡忙说。 霍漱清微微笑了,歪着头,和她的头靠在一起。 仆人陈姐在厨房为今天中午的饺子做准备,打算去问苏凡要做什么馅儿的好去买材料,结果就看见夫妻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坐在琴前,阳光笼罩着他们,那么的和谐。 陈姐不禁笑了下,折身又走进厨房。 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吧!难得夫妻两个人可以在一起放松放松的。 霍漱清抓着苏凡的手,在琴键上一个音一个音地弹着。 “根本听不出来是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苏凡道。 他不禁笑了,道:“弹琴不止是要把音符弹正确,还有节奏啊、强弱啊、感情啊种种。” “念卿的老师上课的时候也在说,我是一直没有亲自试过,没想到会这么难。”苏凡抽回手,道。 霍漱清看着她。 “看来以后我不该那么逼着念卿了,还总觉得是她不够认真。”苏凡道。 “没关系,所有的东西学起来都没那么容易的,要花很长的时间慢慢去学。音乐也是一个积累的过程,你就放轻松点。”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 霍漱清朝外一看,那温暖的阳光让他很想出去走走。 哦,是啊,那个—— “走,我带你去看那个惊喜。”霍漱清道。 苏凡赶紧起身了,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你比我还急啊!”霍漱清笑着道。 苏凡回头对他笑了下,拉着他走出了小楼。 “就是那个吗?”她走到院子里那个玻璃房子前面,问道。 蓝色的遮板已经移开了,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玻璃房子。 “知道是什么吗?”霍漱清含笑看着她。 “呃,我好像猜到了。”苏凡笑眯眯看着他,道。 “看来我还是瞒不过你啊!”霍漱清道。 “好歹我也是在花房里长大的!”苏凡拉着他的手,两个人找到门,走了进去。 可是,一走进玻璃房,苏凡彻底惊呆了,不禁松开手,定定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霍漱清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遥控器,微笑着按着上面的键。 房顶上的遮光板,打开了,阳光照进来。 喷淋管里,也开始有水喷了出来,落在娇艳的花瓣和叶子上,如同钻石一般闪烁着光芒。 “真,真的是,花房?”苏凡盯着他,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霍漱清反问道。 “我,我只是,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是——”苏凡道。 霍漱清含笑不语。 “可是,可是这个花房真的和我以前见过的不一样,和我家的不一样。”苏凡道。 “给,遥控器。”霍漱清道,“应该是可以调节什么温度湿度之类的话,你仔细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功能。我也不懂这些,李聪说这是最先进的花房,直接从荷兰那边预定空运过来的。” 苏凡,呆住了。 “什么时候找专业人士来给你教一下怎么使用管理?”霍漱清问,“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我让李聪找个园丁过来帮你照看。” “如果有个园丁是最好了,我对这个现在也不是很了解了。”苏凡道,“这么多的高科技——” “嗯,专业的事,还是应该找专业的人来做。”霍漱清道。 “我弟前阵子倒是也和我说过,家里的花房也改进了,他是特地去了荷兰专门学习过了。”苏凡道。 “你有空了倒是可以在这里自己打理一下花。要不然只是工作的话,人会变得木呆呆的。”霍漱清道。 她有什么目的 叶敏慧是不服气的,也不舒服的。这个哥哥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哥哥,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她关键的事情上不支持她呢?还帮着苏凡说话,真是—— 心里气不过,叶敏慧又不想当着覃逸飞的面发火,把自己对哥哥的不满发泄出来。毕竟,覃逸飞是很尊重苏以珩的,而且,在覃逸飞面前说自己哥哥的不是,让覃逸飞怎么看她? “我出去花店看看,昨天说有新的粉玫瑰送来。要是有的话,我就让他们送过来。”叶敏慧对覃逸飞道。 “嗯,你早点回来。”覃逸飞道。 哥哥要来,虽然只是小住,可还是稍微布置一下家里,也好看一点。 叶敏慧乘车,离开了覃逸飞的庄园。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叶敏慧便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地球的另一端,方希悠准备睡觉了,刚刚冲完澡,给自己的脸上擦着精华液护肤。 “你电话——”曾泉给她拿了进来,道,“敏慧打来的?” 方希悠愣了下,道:“以珩去他们那边了,可能是说以珩的事吧!” 说着,方希悠便接了电话,曾泉走出了她的化妆间。 “怎么了,敏慧?”方希悠起身,反锁了化妆间的门,问道。 “我哥马上就到了,我不想见他。”叶敏慧赌气道。 “为什么?你哥不是同意你们的事了吗?”方希悠问。 “同意了?”叶敏慧惊讶道,“他,他没说啊!” “哦,这两天我太忙了,忘了跟你说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同意了。”方希悠道,“既然他同意了,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以珩一直都是疼你的,你这样和他闹,他多伤心?” “噢,我知道了,姐姐。”叶敏慧嘴角咧开着得意的笑,道。 “你这丫头,真是,唉!”方希悠叹了口气。 “那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他老帮着那个狐狸精说话?好歹我是他亲妹妹,他就一点都不向着我。”叶敏慧不满地说。 “他再怎么说你,你们都是亲兄妹,血浓于水。”方希悠劝道。 “得了吧,以前我还这么信,现在我不信了。他要真拿我当妹妹,上次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送那么远的地方去?”叶敏慧道,“反正经过上次的事,我是看透他了。” “他啊,现在连我的话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方希悠叹道。 “姐,你说,那个贱货是不是真是个什么狐狸精,有妖术的?怎么咱们家的男人一个个都,都被她迷了心智?先是逸飞,现在又是我哥,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叶敏慧道。 下一个?谁知道下一个是谁?而且,敏慧,你不知道,你的泉哥哥早就被苏凡给迷得晕头转向了。 “胡说,活人哪有什么妖术的?你别胡思乱想了。现在既然以珩答应了你们的事,你就和逸飞好好相处,婚礼的事,你哥就派人给你筹备了。你只管想着怎么和逸飞过好日子就成了,明白吗?”方希悠道。 “是,我知道。只是,那个狐狸精一直在,我和逸飞还怎么过日子?谁知道逸飞现在心里想的什么,肯定还是她。还说让我给家里插上玫瑰花,看着就烦。”叶敏慧道。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既然要和逸飞一起生活,就不能再想那个人了,你要是总这样,日子怎么过?”方希悠道,“敏慧,你还有机会和逸飞好好生活,不要跟我一样,知道吗?” “姐——”叶敏慧顿了下,道,“姐,你之前和我说,我哥心里有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难道我哥到现在还想着她?” 方希悠微微一愣,却笑了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再问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步我的后尘,同床异梦啊,真的很难受的。” “姐,你告诉我,姓苏的贱货我们没办法。难道祸害了你和我哥的那个女人,也要看着她逍遥?”叶敏慧追问道。 “好了好了,你别问了,以珩的飞机是不是快到了?去机场接他吧!让他高兴点。顾希的事才过去没多久,他心里烦着呢!你就乖一点,别惹他了,知道吗?”方希悠道。 “是,我知道了,姐。不过,等我回来,你一定要要把那个祸害你的女人的名字告诉我。你不用管,我会好好让她知道偷别人老公会有什么下场。”叶敏慧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去吧去吧,我挂了。” 说完,方希悠就挂了电话,笑容,也从脸上倏然而逝。 那个祸害了她的婚姻的女人? 苏凡吗? 方希悠叹了口气,走出了化妆间。 卧室里,空无一人,曾泉不在。 方希悠也没去书房找他,只是坐上床,钻进被窝,靠着枕头在手机上看文章。 苏凡在回疆开展的宣传《反家暴法》的活动,在网上已经有一拨人在回应了。一些自媒体公号近期接连发布一些关于女性家庭地位探讨的文章,看来这是有人专门在搞声势。 殊途同归 方希悠盯着他,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幼稚?” 她总是这么说他,认为他的想法不切合实际,认为他太理想主义,而这一切,就总结为了“幼稚”。 曾泉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难道你觉得她做的不对?难道你觉得你有了足够的地位和权利,就可以不用去在乎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女人的生存状况?” “就算是在乎,就算是要改变,也不是这么一朝一夕就可以的,也不是像她这样就可以的。”方希悠道,“我是怕她这样做,影响了我们大家,影响了你和漱清的声誉。” 如果是在过去,曾泉肯定就和她争执了,可现在——争执没有用,他也不想和她争执什么。 “很多事,如果不去做,就什么都改变不了。”曾泉道,“就算她这样不会有什么效果,可是,做了,至少比没有做要好。至少可以让全社会认识到这样的问题,认识到了,想办法去改进,不管是修法,还是思想的改变,总比现在舆论一片批判要好。” “你难道还真的支持她修法?”方希悠惊讶道。 “既然法律有问题,那就要修改。你觉得不应该吗?”曾泉道。 “修法又不是吃饭,都是要触动一些人利益的。婚姻法,你看起来是家庭的事,可是涉及到的何止是一个家里的事?别说修法不容易,就算是她成功了,要引来多大的反对?这些,你不明白?”方希悠盯着他,道,“到时候,等反对的声音起来了,是你去灭火,还是漱清?就算你们两个都不去插手,可是你以为外面的人会认为她的行为和你们没关系?” 曾泉坐起身,看着方希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希悠,你忘了小时候爷爷和我们说什么?” “什么?”方希悠问。 “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政策和法律,要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百姓的需求进行调整和改变。改革,永远都不能停止。”曾泉道。 方希悠,沉默了。 “如果,我们连一部小小的《婚姻法》都不敢触碰,还怎么去进行更深层次的改革?”曾泉看着她,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你说的也对,《婚姻法》关系到的,不止是一个家庭的事务,还有整个社会的道德基础、财产分配等等,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是,家庭是构成社会的基础,如果没有家庭的和谐稳定,又怎么谈社会的和谐稳定?如果家庭成员素质不能提高,我们又怎么期待全民素质提高?女人,在家庭中担任的角色那么重要,如果女人的权利都没有保障,你让她怎么去教育她的孩子通过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连自己的命运都没法改变,没法掌控的人,怎么去教育孩子?”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道:“我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如果她只是为了个人形象什么的做做面子工程,什么都无所谓,可是,一旦她要动真格的呢?就算她的想法对,就算这样的改进有利于社会的发展又怎样?动了男权社会的根本,我们失去的,会更多。那些支持我们的人,就会考虑一旦我们掌权了,是不是就真的对男权社会开刀,他们可能会选择我们的对手。这么做,不是打击我们自己吗?” “放心,不会走到那一步的。漱清既然能同意她这么做,他应该是对后果有预期的。”曾泉道。 方希悠不语。 曾泉看着她,道:“你一直不是也说要鼓励女性更多的参与社会生活吗?虽然你和迦因关注的点不同,但是,殊途同归,你想过没有?” 殊途同归? 方希悠看着曾泉。 “睡吧,时间不早了。那个人我不见了,我会派人和他谈谈的,如果可以就留下。”曾泉说完,就躺下了,关掉了床头的灯。 方希悠静静坐着。 她和苏凡?殊途同归? “你先睡吧,我出去一下。”说完,方希悠就起身下床了。 曾泉看了眼她的背影,没说话。 她排斥苏凡,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她那么说苏凡,也未必是觉得苏凡的行为不可取,当然,希悠考虑的,更多的还是权利的联合和壮大。希悠关注的,太多是上层的想法,和苏凡不一样,苏凡想的更多的,是普通人。这是因为她们从小生活环境不同,圈子不同,想法自然也就不同了。就将来的发展来说,她们两个看到的世界都是片面的。如果她们可以放下芥蒂,可以好好联合,互相学习的话,也许对于所有人都是好事。 可是,让她们放下芥蒂?希悠,怎么可能会呢?不去找苏凡的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 曾泉这么想着,也不想勉强什么。比起让她们两个不计前嫌,还不如维持现状,他不能把注意力往苏凡那里推了,不能再让苏凡遭受莫名的怨恨。 离开了卧室的方希悠,一个人来到二楼的休息室,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窗外的夜色,浓烈。 安静的夜里,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几乎都要让人耳鸣了。 方希悠静静坐着,一只手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着。 他是偏向苏凡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她居然还傻到和他说苏凡的事? 酒汁,从她的唇间流进口中,耳畔,却是那天叶励锦的话。 苏凡和她,终究只有一个能胜出,如果说他们最终可以赢了叶家的话。 两个男人 夜色里,方希悠却是一丝睡意都没有的。 脑子里在想什么呢?好像什么都没有,却好像又很多的东西。 关于未来,她看不清,却又好像看得清。一条路,明晰地摆在她的面前,她和曾泉得一起走下去。只是,他的心里,又有多少愿意走的决心呢? 拿着手机,屏幕黑漆漆的。 夫人办公室那边,她已经不去上班了。新的秘书只是暂代她的职务,可是工作也挺不错的。毕竟也是这些年精挑细选过来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夫人说希望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毕竟她是要和曾泉多一些时间相处的。只是,他们两个人就算在一起,在一个屋里住着,心有几分钟是在一起的? 在这里待着,真不如回京去。离开京城时间太久是不行的,那里才是她的王国。而这里?曾泉的身边?他,并不需要她啊! 方希悠苦笑了下,端着酒杯抿了一口,翻开手机开始看她的邮件。 自从离职那一天起,她的工作邮箱就失去了权限打开。私人邮件里,只有各种活动的邀请之类的。 她不喜欢京里的那些趴,叶敏慧和叶励锦她们都是派对狂人,她不是。只是现在,她突然也觉得那些派对不错,起码,可以让她远离自己和曾泉这样无望的婚姻。 自从调职事件后,曾泉对她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冷淡了,两人的夫妻生活频率也高了许多。他甚至说想要孩子了,可是,这些,又意味着什么呢?不是爱,他不是因为爱和她做,她也不再希冀什么爱。 只是,这样的生活,比过去更加的压抑,如同整个人陷入了泥沼,没有一丝生机,却也没有逃离的机会。 好难受! 方希悠喝着酒,一杯又一杯。 是被苏凡给刺激到了,还是对自己的婚姻越来越没有期待了,她才会这样的烦乱? 手机,依旧是黑屏。 房间里,也依旧是寂静无声。 抬手按了下手机键,看到了时间,零点已经过了。 曾泉没有过来叫她睡觉。 或许,他们是老夫老妻了,根本不用这么矫情,应该和其他夫妻一样,什么事都顺其自然走着就行。可是,她还是,还是想让他来叫她。至少,那也说明她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点位置的。 不管怎么跟自己说不要再期待什么,不要再奢望什么爱情,可心里,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奢望?除非心死了才不会想要那个人疼她啊! 只是,她想了有什么用?他,不会主动来关心她的。 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拿起手机,按出一个人的名字拨了出去。 沈家楠的手机,突然在黑夜里响了起来。 刚刚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他,赶紧伸手拿起来一看—— 方希悠? 这么晚了? 她—— 她怎么会打电话给他? 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沈家楠赶紧坐起身,接听了电话。 “方小姐,出什么事了吗?”他忙问了声。 听到他的声音,方希悠愣了下,好像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哦,抱歉,没事,我不小心拨了你的号码。”方希悠道。 不小心的?哦,那就好。沈家楠心想。 “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沈家楠便说。 “是不是打扰你了?”方希悠问。 “没有没有。”沈家楠说着,下了床。 她,可能是有事。 “不好意思。”方希悠道。 “没事。”沈家楠道,顿了下,他说,“您在武汉了?” “嗯,前天过来的,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方希悠道。 “我还忘了件事。”沈家楠道。 “什么事?”方希悠问。 “博物馆收到一份捐赠,据说是文征明的一副画,我还没过去看,您哪天有空来沪城的话,一起去看看真假?”沈家楠道。 “文征明的画?呃,我未必能看得出来。”方希悠道。 “如果您都鉴别不了,那真是没几个人可以了。”沈家楠笑着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沈先生恭维我了。” “我说的是真的。听说您方首长当初在红墙住的时候,书房里就挂过一副文征明的臻品。”沈家楠道。 “那倒是有,沈先生是怎么知道的?”方希悠问。 “那幅画是我爷爷转赠给方首长的。”沈家楠道。 方希悠,愣住了,记忆迅速往回倒,可是记忆力怎么都翻不出那一页。 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吗? “是吗?我,不记得了。”方希悠道,“抱歉。” “您别这么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沈家楠道。 方希悠笑了下,没说话。 那边,沈家楠也没有说话。 手机里,一片安静,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直到,他听见了她的一声叹息。 传播好孕气 曾泉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里的水杯,道:“你不想听,可以不听。” 看着他起身从自己身边走开,方希悠的心不禁顿了下。 他们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呢?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呢? “对不起!”等他坐在床上准备躺下睡了,方希悠道。 曾泉微微愣了下,看了她一眼,道:“不用道歉。睡吧!” 说完,他就直接躺下了。 方希悠看着他那边的床头灯灭了,不禁一丝苦笑。 她还真是—— 这个夜,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守着各自的领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曾泉在工作的时候接到了方希悠的电话,说她要去沪城了,过几天再回来。 曾泉只说了句“知道了”就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继续和他的下属们谈工作,好像妻子的离开时件极平常不过的事。 就在方希悠乘坐的飞机到达沪城的时候,苏凡在乌市的省妇联常委会上,宣读了自己关于全省各级妇联组织向民众进行《反家暴法》宣传的提案,并且展开了讨论。原以为会像之前一样遭到激烈的反对,可没想到今天意外的顺利。虽然她昨天就和几位副主任通了下气,说了一下自己的大概想法,希望他们支持。那几位都是支持她的,对提案的内容大致也都清楚,便表示了支持。但是那位一直反对这件事的谢主任,今天居然也罕见的表达了支持。苏凡很意外,难道是霍漱清在背后做了什么动作?是霍漱清帮了她? 可是,为什么霍漱清没有和她说过呢? 因为自己的提案顺利通过了,苏凡也没有多做想法,更没有去问霍漱清。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在霍漱清那里说什么的。 于是,回疆省妇联在新年到来之际,在全省展开了长达半个月的法律宣讲活动。苏凡代表省妇联,向全省各地的法律专家和大学里的法学系学生发出了邀请,希望他们作为专业人士来参与这项活动,并在妇联专门划拨出经费来支持这次的活动。 虽然活动在单位得到了通过和支持,苏凡却也不敢放松,亲自前往各地的宣传现场去督导。可是,即便是在乌市,这样的宣传活动似乎完全没有苏凡想象中的那种效果。法律工作者配合基层妇联组织和社区工作人员一起深入社区街道,深入家庭,可是,一切,似乎也就那么平静。至于那个去解救妹妹包办婚姻的女子,尽管有了警察的协助,事情却根本没有任何的改观。苏凡让孙敏珺派人去联络了,得到的消息是,那个女子把妹妹救了出来,警察也依法按照强奸罪对那个娶了妹妹的男人进行了拘留,可是,被救的妹妹没有人管了,娘家母亲也不要她,求助女子只得把妹妹带回自己家中,结果和丈夫闹翻了,带着她的傻妹妹和女儿一起搬了出来。 得知情况的苏凡,静静坐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 是她做错了吗?还是说,她的想法真的太理想化? 工作,就这样陷入了窘境。 苏凡的情绪很低落,即便是家里花房中那些娇艳欲滴的花儿,都不能把精气神传给她。 而离开了武汉飞往沪城的方希悠,心情也—— 在家里被当做超级保护动物的姬云期获准离开了京城,得知方希悠来到沪城,姬云期也就赶了过去,拉着方希悠一起住在方希悠大姑家的别院里。方希悠是不想在那里住的,可是大姑不放心儿媳妇的身体,跟方希悠千说万说,方希悠只好跟姬云期住在一起了。 虽然看着姬云期那被温暖爱意包围着的幸福表情很是羡慕,可对于方希悠来说,来到沪城,总比在武汉待着舒服。 “咱们约几个人来玩吧,姐姐?”姬云期拉着方希悠的手,道。 “你想约谁啊?”方希悠道,“你现在还不能到处乱跑的。” “我知道啦!所以才说是把别人约来家里嘛!”姬云期道。 方希悠推开姬云期的手,翻着手里的书。 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呃,或者,你带我出去啊!你想去哪里,我跟着你。怎么样?”姬云期想了想,道。 方希悠的视线,从书上移开。 昨天来的沪城,她前脚到,姬云期后脚就来了。前后只差了两个小时。 姬云期是和大姑一起来的,大姑几乎是把姬云期托付给她的架势,她还能干什么呢?姬云期肚子里的,可是大姑的纯正孙子或者孙女啊!大姑都快七十的人了,这才盼到第三代,能不小心吗?自从姬云期怀孕以来,大姑可是精心照顾,就连给姬云期做饭的厨子,都是专门请来的姬云期指定的人。可姬云期是个活泼好动的人,哪里耐得住被这样当国宝一样“供着”?在京里待不住,婆婆就陪着她去了海南专门住了半个月。后来因为方家有事,大姑又把姬云期从海南带回了京里。可京里的环境和气候很让姬云期不舒服,在家里待了几天就开始受不了了。正好得知方希悠从武汉到了沪城,姬云期就说想去沪城找方希悠,大姑又把儿媳妇从京里专门送到了沪城,亲自交给了方希悠。结果,方希悠想要好好轻松一下的,也被大姑的叮嘱给彻底泡汤了。 没办法,除了忍着还能怎么样?大姑都七十了,长清哥又忙的不行,姬云期这么静不住的,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大姑还不得病倒了? 想想大姑多年来对第三代的急切盼望心情,方希悠也就忍了,安心陪着姬云期。 即便姬云期很喜欢方希悠,很黏方希悠,可是,两个人的性子完全不同,喜好也多是不一样的。方希悠喜欢安静,而姬云期就是那种静不下来的,让她读书真是会要命的那种人。现在看着方希悠坐在阳台上看书半个小时都不动一下,姬云期怎么受得了? 被姬云期这么一说,方希悠想起来自己要去沈家楠那里看画的事。本来这次来沪城就是为着这个来的,结果被大姑和姬云期一打断,把她的审美之旅就变成了保姆之行。 可是,姬云期对那些玩意儿不感冒的啊! 觉得不错又怎样 姬云期速度很快,换好衣服就去找方希悠了。 “别着急,我们下午再过去。”方希悠对姬云期道。 “啊?下午啊?”姬云期一脸失望,松开自己抓着方希悠的胳膊的手。 “人家还有事要忙的,就算是下午,估计也是抽出来的时间。”方希悠道。 姬云期愣住了,盯着方希悠,道:“人家?谁?” 方希悠一时吃语,扫了姬云期一眼,道:“那画儿又不在博物馆里,在沈先生家里,不等人家有空了我们再去,难道要去闯空门?” “沈先生?”姬云期故作不解,道,“什么沈先生?我怎么不知道啊?你还有这样的朋友?” 姬云期说话向来是口无遮拦的,和方希悠这么说,也无所谓方希悠会不高兴。毕竟这话说着也不合适,按照她和方希悠的关系,方希悠有什么样的朋友也轮不到她来过问。可她和方希悠太熟了,说话也就不过脑子了。 “你见过的啊!在京里的时候,亏得人家沈先生还记得你,你不记得人家了。”方希悠端起咖啡,喝了口,道。 “见过的?”姬云期问。 方希悠便把上次在京里和姬云期一起见到沈家楠的事告诉了姬云期,姬云期这才“哦”了一声。 “原来是那个人啊!感觉,呃,很舒服的一个人。”姬云期道。 方希悠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没说话。 姬云期看了方希悠一眼,眼珠子转了下,道:“姐,你是不是觉得他,很不错啊!” 方希悠盯着姬云期,姬云期被她吓到了,忙说:“哎呀,我随便问问的嘛!你别生气。” “我哪有生气?不过,这些话,你不要乱说,云期。”方希悠道。 姬云期看着她。 “我这样的身份,就算是觉得,觉得谁不错,又能怎么样呢?”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殃及无辜总是不好的。” 姬云期坐在方希悠身边,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那泉哥哥呢?他,对你还是,不好吗?”姬云期问。 “没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儿吧!”方希悠说着,喝了口咖啡,“指望他对我好,又怎么可能?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其实,也未必。你不要这么早就放弃。”姬云期劝道。 “我还能做什么呢?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太累了。”方希悠说着,望着前方。 “泉哥哥那个人性子倔,又傲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我,对顾希,对家里每个人都好,对你,可能只是你们之间有些岔子,并不是说他——”姬云期道。 “他到现在心里都是另一个人,他为了那个人,什么都肯牺牲,连自己的前途都可以放弃,你觉得我还要争取什么?我还要期待什么呢?”方希悠说着,站起身,走向了花园。 这边别院的花园,是大姑一直在亲自打理的。大姑不在的时候就是园艺工人在照料,此时,艳红的茶花,正在园里怒放。而不远处,就是一片鹅黄色的腊梅花瓣迎风独立。这个园子里,一年四季都有花盛开,美不胜收。大姑不喜欢京里的天气,再加上大姑父之前一直在沪城工作,大姑便和大姑夫一起多在沪城这边住着,就买下了这幢住宅,住了很多年。 姬云期是不知道曾泉和苏凡的事情的,听方希悠这么说,心里满是好奇,便跟上方希悠。 “姐,你说的是那个女人?就上次杨家——”姬云期问。 方希悠摇头,手指抬起一朵茶花,道:“那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那就是,孙小姐?”姬云期问。 方希悠的手顿了下,收回手,笑了下,道:“你别瞎猜了,也别问了,不是颖之。” “姐,泉哥哥要是连孙小姐都不喜欢,那,那你是不是误会了?他怎么会喜欢别的女人?连你和孙小姐都进不到他心里的话,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是他能看得上的?”姬云期道。 “感情的事,不是那么算的,云期。别问了,我都放弃了,你还劝我做什么?”方希悠道。 姬云期张开嘴,却见方希悠从身边走过去,话要收回,却还是说了出来。 “姐,你和泉哥哥的性格都是那么,说句你不高兴的话,你们两个都有点矫情。”姬云期道。 方希悠盯着姬云期,愣住了。 “本来嘛,夫妻两个人,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有什么觉得别扭的就说,一直猜来猜去的,这么多年就这样别扭,谁能受得了?”姬云期道。 也不管方希悠不高兴,姬云期便接着说:“姐,你干脆就直接问他,是要你,还是要那个女人。他要是再忘不了那个女人,就干脆和他离了算了,让他跟那个女人过去。我倒是看看,谁会让他把那样的女人娶进门!” 方希悠不禁笑了,看着这样直率的姬云期,揽着小嫂子的肩,道:“谢谢你跟我这么说,只是,只是,我,我说不出那样的话,我也,不想说。而且,离婚,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离婚吗?家里是不会同意的。” “你总得为自己活一次吧!为什么老要考虑家里?憋屈着自己?”姬云期道。 “我,不想离婚,云期。”方希悠道。 “你不想?他心里是别人,你还不想离婚?到底为了什么?为了家里?你跟二舅说实话,二舅会不同意吗?你跟姥爷说,姥爷也会同意的啊!”姬云期急道。 方希悠摇头,道:“没那么简单。” “你——”姬云期道。 “什么都别说了,云期。我自己的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方希悠道。 “可是,泉哥哥——”姬云期道。 “他,他其实很好,真的。他虽然有些时候很幼稚,可是,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方希悠道。 姬云期盯着方希悠,道:“你,还是很爱他,是不是?” 方希悠愣了下,淡淡一笑,道:“都这么多年了,哪能说不爱就不爱了的?只是,只是很多事都不随人愿而已,也只能这样了。” 姬云期撅着嘴,道:“你们两个啊,真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就是来互相折磨的。我不说了,也不管了。反正我提醒你一句,你和泉哥哥再有矛盾,也别跟之前一样,傻乎乎地被那个姓叶的钻空子。” 方希悠脸上的肌肉一紧,笑容消失了,却道:“我知道轻重的。” “我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反正,我也不希望你们两个离婚。既然你还是心里爱他,就,就想办法好好谈吧,至于那个女人,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长清哥也没说过泉哥哥在外面有什么人的啊!”姬云期道。 方希悠笑了下,没说话。 风,从两人身边吹过,吹动着她们的发丝,吹动着她们的裙摆。 “要不,我们两个出去散散步?你想出门吗?”方希悠问姬云期。 “当然想了。要不,我们出去吃东西吧!上次我来的时候吃的那个什么,妈呀,太好吃了,就再前面弄堂里的。我带你去。”姬云期说着,就拉着方希悠往外走。 跟着姬云期离开,在便衣保镖的保护下,方希悠走在人群中。虽然她和姬云期都是在吃小店的东西,和普通的游人和居民一样走路,可是,人群里的方希悠,似乎还是一眼就会让人感觉出她的与众不同。她的衣着打扮,她的举止谈吐,总是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虽然大姑和方希悠说了要照顾好姬云期,可是毕竟方希悠没有做过孕妇,也没有在意过孕妇的禁忌。因此,姬云期跟着她在一起,完全就跟正常人一样,想吃就吃,想玩就玩,除了园里烟酒,其他的真是一点都没有忌讳。这可是让姬云期有种出狱的喜悦,被婆婆管教了一个多月,整天就是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让去,吃的东西也都是严格规定了的。现在可好,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看着姬云期跟个小孩子一样开心,方希悠的心里不禁唏嘘。为什么她自己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身在荆楚的曾泉,今天也是离开了首府,去地方视察工作了。方希悠大姑给他打了电话,说方希悠和姬云期一起在沪城,还说她已经嘱咐了儿媳妇,让儿媳妇好好做做方希悠的工作,让曾泉不要担心。 曾泉当然是要感谢大姑这么关心他们,可是,劝什么呢?孩子的事? 当然,曾泉是不知道方希悠在沪城做什么,他昨晚打电话了,也早就知道了姬云期的事。但是,其他的,方希悠没有和他说,他也没有问。工作那么忙,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别的?但是,她在武汉待着,总归是不如在京里和沪城那么自在的,还是走了好。 而苏凡在回疆的困境,也传到了曾泉的耳朵里。 曾泉没有直接给霍漱清打电话,也没有问苏凡,而是回疆那边有专人跟他报告的。苏凡那么努力地去做那个计划,却没想到结果让她那么难受。 唉,也许,这就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吧!哪有什么事都顺顺利利的呢?只是,苏凡的个性,会不会因此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而开始怀疑自己呢? 曾泉有些担心。 都是缘分 和方希悠约好了见面的,沈家楠便把今天的日程都调整了一遍,能推后的就推后了,必须要参加的,就安排自己的下属们代替自己去了。毕竟沈氏集团那么大,不需要他事事躬亲的。工作虽然重要,可是和方希悠的见面,更加重要。 午餐时间,沈家楠继续谈工作,一直忙到下午。终于在三点的时候把自己原定要做的事都做完了,赶紧给方希悠打电话,询问她的地点。 这个时间,姬云期正在午睡。方希悠接到沈家楠的电话,决定要去沈家,并让沈家楠来大姑家里接她和姬云期。去了姬云期房间找她,却发现姬云期睡着了。 大姑从京里派来专门照顾姬云期的仆人告诉方希悠,姬云期自从怀孕以后就一直嗜睡,中午这一觉,基本是要睡一个下午,睡到晚饭时间才醒来的。 方希悠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听到姬云期这个症状,还是决定一个人前去沈家楠的家里了。 “等云期醒来,让她给我打电话。”方希悠对仆人说完,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没多久,沈家楠的车子就到了顾家别院,仆人跟方希悠报告了一下,方希悠就赶紧下楼了。 她刚走下楼,就看见客厅里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背影颀长,肩膀宽阔,站在那一面紫檀雕花的屏风前,有种古朴的感觉。 很奇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方希悠站在楼梯上,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在那里观察屏风上的图样,久久未动。 直到他转过身,看见她站在楼梯上,回头对她笑了笑,双手插兜朝着她走过去。 “方小姐,您好!”他礼貌地问候道。 方希悠笑了下,走下楼梯,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沈家楠微微摇头,道:“我也是刚到一会儿。” 真话假话,在这时都不怎么重要了。 两人相视一笑,并排朝着门口走去。 仆人迎送方希悠和沈家楠离开,方希悠叮嘱了几句,就跟着沈家楠走了。 他的车子,在院门口停着,没有进来。 因为顾家的花园里没有从大门口直通小楼的车道,必须要走过去乘车才行。 午后的阳光,从云层里射了出来。 强烈的风,冲动着两人的衣角,吹动着他们的围巾。 沈家楠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羊绒围巾在胸前轻轻晃动着。 他看了眼走在旁边的方希悠,顿了下,道:“您不是说顾夫人也过去吗?” 方希悠的胳膊上挎着一只小包包,对他笑了下,道:“云期怀孕了,嗜睡,我就没叫她了,让她好好睡着。” “是这样啊!”沈家楠道,“女人的妊娠反应真是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 方希悠看了他一眼,道:“您连这个都知道?” “我妻子生前也怀过一个孩子,后来出了点问题,就——”他说。 “抱歉。”方希悠道。 他微微摇头,道:“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呃,那次事情发生后,我才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她问。 “孩子来到世上,是一种缘分。缘分到了,那个孩子就会平安到来。也许,那次是我们的缘分没有到吧!”沈家楠道。 “缘分啊!”方希悠道。 沈家楠看了她一眼,笑了下,道:“我这人好像有点太沉闷了,说这种话。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方希悠微微摇头。 两人走到了车边,沈家楠为她拉开车门,方希悠就上车了。 车子,缓缓开出了顾家别院,方希悠望着车窗外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嘴角露出了一丝不被察觉的微笑。 沈家楠一言不发,视线却一直都在她的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靛青色的缎面连衣裙,七分袖,袖口是那种略宽的中式服装的设计,裙子的下摆也是只到了膝盖。裙子上绣着一些梅花,是湘绣的风格,即便沈家楠看不清楚,也是知道这件裙子是出于名家之手的。脚上穿着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鞋跟不是很高,她穿的鞋向来都是这样,不像顾希那样要么是八寸的恨天高要么是平地鞋,方希悠的鞋子,一直都是坡跟的。 即便沪城的冬天没有京里那么寒冷,可是穿着这样的一件裙子,身体还是会感觉到寒意的。她便在肩上披了一条cashmere羊绒披肩,纯白的,没有任何的图案。 她的衣着,每次都是很典雅大方,庄重的,有点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年轻女孩。 或许,这是她从小被教养的结果吧!被教养的什么都要中规中矩,完美无缺,一点瑕疵都不能有。 沈家楠的心里,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您现在不画画了吗?”沈家楠找了个话题,问道。 “有时候会画一点,不过很多时候好像没那个心情。”方希悠看着他,道。 沈家楠微微点头。 “真是抱歉,让你百忙之中陪我。”方希悠道。 沈家楠微微一愣,却笑了,道:“没什么,我也是被工作折磨的头疼死了,谢谢方小姐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脱身。”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没说话。 “您,从夫人那边辞职了吗?”沈家楠问。 “嗯,暂时停职。”方希悠道,“夫人让我休息一阵子。” “您以前那么忙,现在休息了,是不是有些不习惯呢?”沈家楠道。 方希悠微笑望着他,道:“是啊,真的,很不习惯。” “很正常。”沈家楠道,“工作的时候想休息,等真的休息下来,就想去工作了。” “是这样。不过呢,我,不是很喜欢在武汉待着。所以,所以就到这里来了。”方希悠道。 沈家楠不语。 “你不会觉得我很,很,不对?”方希悠看着他,问道。 “因为不喜欢在武汉待?”沈家楠问。 方希悠点头,道:“是啊,他在那边,我就应该过去。可是,不光这次,就是以前,以前每次去他的任地,我都,都会觉得自己很多余,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不知道我的位置在哪里,不知道他是不是需要我,不知道——” 沈家楠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她。 她内心有困惑,有她无法说出来的迷惑。 “大家都说我应该去他身边陪着他,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在一起。可是,在一起又怎么样呢?他不需要我这个摆设,我去了,也只是个摆设。”方希悠说着,低下头,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又分开。 “您,和曾市长说过这些吗?”沈家楠问。 方希悠摇头,道:“我和他说了又怎么样?他怎么会明白?别说明白,他,根本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我在不在他身边,他都,不在乎。我和他又有什么必要说呢?” 宽敞的车子里,暖气刚好是身体适宜的温度,很舒服。而车子,开的平稳又安静,除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沈家楠望着她,道:“您没有想过在曾市长的任地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吗?” “我喜欢的啊!”方希悠叹了口气,道,“好像,呃,我这人也挺乏味的,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事。” 说着,方希悠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如果您可以在曾市长的任地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去做,或者,会好受一些。但是,毕竟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想找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倒是不容易。”沈家楠道。 “是啊,就是这样!我其实呢,有时候很羡慕,羡慕那种,呃,就是可以为了丈夫牺牲自己的女人,丈夫工作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然后一心一意照顾家庭,那种女人,我,很羡慕。至少,她们的付出是值得的,她们是被需要的,而我,没有任何需要我做什么,我也,做不了什么。”方希悠道。 说完,她就沉默了。 车子,继续前行。 “之前——”沈家楠开口道。 方希悠看着他。 “之前有一段时间,我被派到新加坡分部去工作,那时候我妻子还活着,她跟着我过去了。因为新加坡那边出了些问题,所以那段时间我很忙,经常回到家都是深夜,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除了仆人就是员工,朋友也不多——”沈家楠说着,顿了下,“那个时候,她心情很不好,几乎每天晚上我回到家,她就都要和我吵架。” “为什么吵架?”方希悠问。 “我太忙了,没有精力去关注,就觉得是她太矫情什么的,吵完了就不理她了,要么就是直接去客房睡那样。白天她打电话过来,我也不想接。所以,那段时间,我们过的很糟糕。”沈家楠道。 方希悠不语。 “后来她受不了了,就回国了,我姐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她怀孕了。”沈家楠道。 “孕期焦虑症?”方希悠问。 “呃,差不多吧!”沈家楠道。 “那你是不是就回国了?”方希悠问。 “没有,新加坡这边的事情很多,那段时间我就是两边飞。尽量回家看看她陪陪她什么的,可是她总觉得我陪她时间少,心情也——”沈家楠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后来孩子的问题是不是因为前期她心情不好导致的,可是,自从孩子出事后,她就更加消沉了。” 方希悠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望着他。 我有洁癖 “人啊,总是要失去了,才会反省。”沈家楠叹道。 方希悠不语,望着车窗外。 沈家楠对她微微一笑,道:“抱歉,我好像说太多了。” 方希悠摇头,看着他,道:“你说的没错,人的确就是这样的动物。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无法挽回的时候,才知道一切都——” 难道她和曾泉的关系已经不能修复了吗? 沈家楠心里讶然。 她的情绪不好,他却不想看着她这样,就算他不能改变她和曾泉的状况,也不想她这样难过。 “看,我们到了。”沈家楠道。 “哦,原来是在这边啊!”方希悠看着车窗外,道。 “苏总好像有时候也在这边住。”沈家楠道。 “是啊,以珩是有房子在这附近,之前还来过一趟。”方希悠说着,对他笑了下,“没想到这么近。” 沈家楠也微微笑了。 车子,开进了庄园,停在了主楼门前。 沈家楠先下车,帮方希悠拉开了车门。 “谢谢。”方希悠道。 “这边请。”沈家楠对方希悠道,又问管家有没有把一切都准备好。 “都按照您的安排做好准备了。”管家恭敬地回答。 沈家楠点点头,便和方希悠一起走进了楼里。 “那副画呢?”方希悠问。 “曾夫人先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给您拿过来。”管家答道。 沈家楠便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和方希悠来到了二楼的一间茶室。 “给您准备了上次您说的那种茶,尝一尝怎么样?”沈家楠对方希悠道。 “上次?是你家茶园的那次?”方希悠问。 “嗯,您上次说了,我就派人取了一些回来放在这里。您走的时候可以带一些回去喝。”沈家楠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你早就知道我要来你家吗?” 沈家楠愣住了,被她这一句话给惊住了。 好像自己无意识的心思被她这么轻易就捕获了一样,有点—— 方希悠笑笑,取下肩上的披肩,道:“等会儿我会带一些回去的。” 沈家楠笑了下,接过方希悠递过来的披肩,交给仆人。 “你家花园打理的不错。”方希悠走到阳台上,望着外面的风景,道。 沈家楠跟了过来,站在她身边,道:“我一直没怎么过问,我妻子活着的时候,都是她在弄,这几年就原样维持了。” 方希悠看了他一眼,道:“你,很爱你妻子啊!” “爱不爱的,都是过去的事了。”沈家楠道。 “你妻子去世这么多年,你怎么没有再婚呢?”方希悠转过身,背靠着阳台栏杆,望着他,问道。 沈家楠笑了笑,没说话。 “抱歉,我——”方希悠道。 沈家楠微微摇头,看着她,道:“这几年工作太忙,也没空理会这些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方希悠笑了,仰起头,又转过头看着他:“这年头,能耐得住寂寞的人,也不多。” “这是您对我的夸奖吗?”沈家楠含笑问道。 “嗯。不过,我很奇怪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能做到一个人呢?你,漱清,还有,还有阿泉。我很好奇你们怎么可以——”方希悠道,“是因为工作太忙吗?” “呃,我觉得,还是性格问题吧!不想勉强自己去做一些不怎么喜欢的事。”沈家楠道。 方希悠微微点头。 “霍书记和曾市长都是不一般的人物,我不是很了解他们的想法。不过,如果是我个人的话——”沈家楠说着,顿了下。 方希悠转过身,望着他。 沈家楠笑了下,道:“我有洁癖。” 方希悠也笑了。 是啊,洁癖。 “很好的解释。”方希悠道。 沈家楠注视着她,话在心里转了好几圈,却是没说出来。 四目相对,一时之间,空气好像凝固了。 两个人,都愣神了。 风,在耳畔吹过,方希悠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把空气搅动了开来。 “这边风大,我们进去吧!”沈家楠忙说。 方希悠便走进了屋里,沈家楠赶紧关了阳台门,取来她的披肩,给她披在肩上。 “抱歉,是我疏忽了。”他说。 方希悠微微摇头。 可是,她抬头的时候,无意间迎上了他的视线。 沈家楠赶紧移开视线,松开自己放在她肩上的手,走到一旁。 “我给你倒茶吧!”他说。 “不用,我来吧!”方希悠说着,拿起茶壶。 这时,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沈家楠说了句“进来”,管家就领着一个年轻的男仆进来了。 “曾夫人、先生,画来了。”管家行礼道。 方希悠忙站起身,管家便和男仆一起把画放在长桌上,小心地展开了画卷。 “给,曾夫人——”管家把放大镜递给方希悠。 方希悠说了声“谢谢”就拿着放大镜开始仔细端详画卷了,沈家楠在一旁站着。 “你看过了吗?”方希悠问。 “看过了,就是,呃,我分辨不清楚。找了几个专家也看了,意见不一致。”沈家楠道。 “文征明的作品里,总是把元四人的特点糅合起来在一副作品中体现,不同的作品,他借鉴的程度不同。所以后人在模仿文征明画作的时候,也是利用了这一点。但是,自明以来的四百多年里,模仿的人多,却没有几人可以到达他的高度,没有他这样的炉火纯青。”方希悠一边拿着放大镜在画作上鉴赏,一边说道。 沈家楠很佩服她,佩服她这专家级的评议。 “有更大倍数的镜子吗?”方希悠问。 “哦,有有有,这里有两百倍的。”管家忙说,把一个专业的有固定镜头的放大镜给了方希悠。 方希悠接过镜头,对准着画卷上的几个部位,仔细放大观察。 “所以,这一副——”沈家楠问。 “呃,这一副在仿品中算是上等了,一不小心可以以假乱真。”方希悠放下放大镜,道。 沈家楠愣住了,盯着方希悠,道:“您这么快就——” 这么快就看出来真假了?那几个专家可是费了好大劲还都没搞清楚啊! “你看这幅画的时间——”方希悠指着画面上角落里的题记,沈家楠走过来,接过放大镜。 “以前我学画的时候,老师跟我专门讲过这一副画,我也,看过真迹。”方希悠道。 沈家楠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笑了下,道:“真迹在我家,我没想到你拿来的是这一副。” “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惭愧惭愧。”沈家楠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道:“其实,这幅画很不错了,只不过,你看时间——文征明作画的这一年,历史记录中当地雨水比往年更多,而且,作画的时间据说就是梅雨季节。所以,当时颜色落在纸上不会很快就干,而是在纸面上晕染出小小的一些纹路,就像是冬天窗玻璃上长出来的冷霜一样。你看——” 沈家楠按照方希悠说的仔细观察着。 “你见过玻璃窗上的霜花吗?”方希悠问。 “呃,我年轻的时候在青海当兵见过,天刚开始冷的时候就会出现,后来等天气彻底冷了,窗户上的冰就结成了很厚的冰花,根本看不出来这样的霜花。不过,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我都,记不清霜花具体什么样子了。”沈家楠抱歉地说。 “你在青海当兵的?”方希悠问。 “嗯,刚入伍的时候去了青海,待了一年就加入了军区的高原特种部队,离开了原来的驻地。”沈家楠道。 方希悠“哦”了一声。 “没想到今天我班门弄斧,在您面前丢了这样的丑。”沈家楠抱歉地笑了,道。 方希悠微微摇头,道:“没事的,你别这么说。因为那幅画是我爷爷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所以一直在家里放着,外面也没人知道,传说是真迹还在民间。” 沈家楠笑笑,没说话。 “抱歉,让你费心了。”方希悠道。 “没有没有,只是可惜了这幅画——”沈家楠道。 说着,他就伸手跟管家要了打火机,走到垃圾桶边上,点燃了那幅画。 “如果不是您,我也想不起来霜花是什么样子。”沈家楠把画递给管家,走到了方希悠身边。 方希悠笑了下,坐在沙发上,道:“霜花很美,我小时候很喜欢趴在窗边看那些霜花,所以印象深刻。气温变化,霜花的形状和厚度也都会变化。你以后可以在北方住住,就会有体会了。” “嗯,有机会一定去。”沈家楠道。 屋子里的烟,起来了。 沈家楠便说:“走,我们去外面坐坐,小心别把您呛到了。” 方希悠便站起身,和沈家楠走出了房间。 “你家里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吗?”方希悠问。 “呃,枪,算不算?”沈家楠笑问。 方希悠笑了下,道:“你们从部队里下来的,都是喜欢这些。以珩也是,家里各种的枪,都可以当博物馆了。” “苏总的经历比我更丰富。”沈家楠道。 “你也很让人惊叹了。”方希悠道。 沈家楠笑笑,背着手慢慢走着。 “哦,您想不想打枪?”沈家楠问。 “打枪?”方希悠停下脚步。 “嗯,可以试试?”沈家楠问道。 方希悠笑了,想了想,道:“呃,好吧,试试,我还真没开过枪呢!” “走,我带您去。”沈家楠道。 她的美丽 虽然从小和苏以珩一起长大,堂哥顾长清一样是行伍出身,而且家族朋友中也有不少是从部队出来的,可这是方希悠人生中第一次主动开枪。 以前苏以珩和曾泉在一起玩枪的时候,也怂恿她学习,她却从来都不为所动,只有孙颖之跟着他们两个,她只是个旁观者。毕竟,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是有人保护的,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哪有她配枪学枪的需要?现在—— 也许是因为新奇吧,也许是因为无聊吧,总之,今天方希悠做了件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做的事。 满心的刺激和紧张,就连血液都在血管里沸腾狂奔着,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因为身后这个男人和自己如此贴近而感觉到怪异和抗拒。 沈家楠站在方希悠的身后,双手从她身后伸过来,帮她一起握着枪,帮她固定着。 因为带着耳塞,方希悠是几乎听不到他说话的,又或许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手为她做着示范。 方希悠的脸,因为兴奋而感觉到滚烫,似乎她这一生从未有过这样兴奋和刺激的时刻。特别是当子弹从枪管里射出去的时候,她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后一靠,刚好就靠在沈家楠的怀里。 可是,刚开始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整个人因为练习集中精力而忘记了一切,直到一盒子弹打完,准备打开弹匣重新装子弹的时候,她才发现他一直在握着她的手,而她一直都在他的怀里。 这一生中,除了曾泉,方希悠从未如此和一个男人亲近过——当然,叶黎那次的非礼是完全不能作数的——这个陌生男人的气息,以及两个人的过往,无一不让方希悠的心跳停顿了下来。 她转过头,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个男人,和曾泉不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是一块磁石,总是吸引着她去探索,总是—— 沈家楠也是呆住了,和她这样的亲近似乎没有任何的问题,他,很意外自己这样的反应,明明,明明一直都是在克制—— 四目相对,脸庞近的似乎连彼此的呼吸都感觉到了。 方希悠的脸颊,热热的,她的嘴巴,有点干,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可是,她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在男人的眼里,不知道有多么大的,诱惑。 沈家楠的脑子里,仿佛有个小魔鬼在蛊惑着他,蛊惑着他向她靠近—— 方希悠似乎也是被他那深深的眸色催眠了,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他。是在期待什么吗?还是,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样的时刻,又停止了。 他的双唇,一点点靠近她。 方希悠全身的神经,似乎都绷了起来,一颗心,扑通乱跳着。 一点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直到他的鼻尖碰到她的—— 方希悠赶紧转过头,沈家楠也同时停止了这个靠近的动作,马上松开她。 尴尬,还是—— “对——”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双唇却被她给堵住了。 她那柔嫩的唇瓣,贴在了他的上面。 沈家楠,惊呆了。 可是,只是怔了那么一瞬,他便紧紧拥住她,化被动为主动—— 人生第一次,方希悠的视线,牢牢地和另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他们的视线,他们的手,连同他们的,身体—— 没有多余的一个字,她什么都不用说,他却好像什么都明了,一点点吻着她,小心地呵护着她。 他,是那么的体贴,体贴的让方希悠忘记了自己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忘记了自己曾经多么深的爱过自己的丈夫,爱过那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此刻,她只想被身边这个男人疼爱着,任由他带着她去往那从没有去过的极乐世界。 她的身体,如花瓣一般在他的身下绽放,似乎今天,此时,是她身为女人的第一次一般。她享受着这样的温存,享受着他这样体贴入骨的宠爱,享受着他这样狂放的占有。 静静的,方希悠躺在真丝床单上,双眼无力地盯着房顶。 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依旧在血管里奔腾,没有平息下来的意思。全身的神经,似乎依旧在不停的跃动。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 身边的男人侧身注视着她,她却依旧一动不动。 直到他的吻,在她那依旧滚烫的肌肤上轻轻落下,方希悠转过头望着他。 他轻轻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 她抽回手,别过视线。 沈家楠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此刻,她的反应,让他觉得她是后悔了。 他刚要开口,却听到她说了声“谢谢”。 谢谢?沈家楠怔住了。 方希悠转过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再度吻上了他的唇。 刚刚,他吻了她很久,她也主动吻过他。唇齿之间,似乎一直都回味着彼此的味道,让两个人都流连忘返。 “你,不要有什么,什么负担。今天的事,是我主动的。”她松开他的唇。 沈家楠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吻着。 他的呼吸,在她的指尖萦绕,那温热的呼吸,撩拨着她的心跳。 “我,很开心。”她说。 “我也是。”他说。 方希悠笑了下,道:“我,没想到这种事,会,会这样,这样的快乐。我,没想到男人会这么,温柔。” 他躺下身,把她揽在怀里,大手,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游弋着。 “他,对你,不好吗?”他紧紧注视着她,问。 方希悠挤出一丝笑,道:“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她顿了下,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他的心里不是我,他,不会对我用心。就算是,就算是这样的事,对于他来说也只是完成任务而已。而这个任务,他都不怎么喜欢完。” 沈家楠深深叹了口气,双唇在她的脸上游弋着。 方希悠闭上眼,手伸向身边的男人。 沈家楠的动作,停滞了。 他感觉到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身上,感觉到她那柔软的手指在他的肌肤上游走。 “你,刚才很好。”她说着,望着他。 沈家楠不禁尴尬地笑了下,道:“这是对我的褒奖吗?” “嗯。我喜欢。”她说。 “它也喜欢。”他抓着她那只乱动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身上,眸色深深地注视着她。 他的身体,她的手碰到的地方,都很烫。 方希悠怔了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在片刻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手指轻轻动了下。 沈家楠的头皮一紧,他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调皮! “又想了吗?”他的唇,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着,问道。 “你呢?”她问。 他深深地吻住了她,辗转吮吸着她的香甜。 似乎,在妻子去世多年,沈家楠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体被点燃的快乐。而这所有的快乐,都是这个动作生涩的可爱女人带给他的。 她等待着他,渴望着他,渴望着这个男人爱她。 可他似乎并不着急——尽管他自己已经是到了想要把她吞入腹中的地步,却依旧压制着这份激动——他要让她有新的体会,那是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 在方希悠错愕的视线里,他往下移动了。紧接着,方希悠全身的神经就全部都紧绷了起来,她的瞳孔陡然间增大。 “你——”她叫道。 可他没有回答。 他的呼吸,温热的呼吸,充斥着她的感官。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经历,曾泉从来都没有这么做过,一次都没有。 读过万卷书的方希悠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有些小说里不是经常会这么写吗?她甚至还记得有个言情作者写过,一个男人愿意为女人做这样的事,就说明他是真爱这个女人的。 而沈家楠,真的爱她吗? 可是,方希悠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思考这个问题。 她失控地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即便是在刚才结束的那一场里,他吻遍了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那个时候,异样的快乐淹没了她,让她好像是接受了洗礼一般。而现在,此刻—— 这样的极致快乐,是她无法承受的。或者说,是她从没承受过的。 而沈家楠,是个非常好的情人,他很清楚两人间的节奏,很清楚什么程度应该做什么。他,想让他们这第一次变成一个美好的回忆,哪怕,哪怕没有未来,哪怕这一生只有今天,他也想让她感受到做女人的极致快乐! 阳光,慵懒的洒在窗外的花园里,那些娇美的花儿在阳光下随风摆动。 而方希悠,在这张床上,绽放着自己的美丽。 如此迷恋 这是方希悠从未经历过的生活。 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想,只是和他说说话聊聊天,然后就是做那件最亲密的事。似乎连下床都变成了多余的动作,什么都不想做。 手机,响了好几次,可是她不去看。管那么多做什么?她这么三十几年的人生,处理了太多的麻烦,愁了很多,操心了很多。现在,她只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只想做她自己,不是方希悠,不是曾泉的妻子,只是她自己。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只是这样,在这张两米五的大床上滚着,在他的身下,或者身上,享受着这人间极致的乐趣。 长发,散乱的披在她的肩上,随着她的身体晃动着。那乌黑的长发,衬着她的肤白如雪。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迷恋床事,从未想过床事竟然如此美好,做女人,竟然如此幸福快乐。 对于沈家楠来说,妻子亡故后这么多年积攒的精力,全都消耗在了今天。 他不想让她失望,只要她想要,他就会立刻满足她。好在他经常锻炼身体,年纪也恰好是正当壮年,正是一个男人精力各方面最好的时候——当然在体力上和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没法比——可是,他更懂得照顾她的感受,估计她的需求。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么典雅的方希悠,在床上也会这样的—— 可是,他爱她,与其看着她总是绷着脸压抑着自己,他宁愿她是此刻的这个方希悠。 趴在他的身上,她的头发也垂了下来。 “你能说句真话吗?”她问。 “什么话?”他反问道,注视着她。 她笑了下,道:“你,今天约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沈家楠含笑不语。 “说嘛,你是不是想什么了?”她继续问。 “我想的都做了,你还要我说什么呢?”他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尖,道。 方希悠从他身上下来,躺在他身边。 沈家楠侧过身,注视着她,道:“想什么呢?” “没有,就是,”方希悠转过头,看着他,“我没想过我会这样,从没想过。” 沈家楠俯身,轻轻亲了下她的唇,道:“希悠,不管将来怎么样,我都会感谢今天和你在一起。” 方希悠的眼里,闪过一丝悲伤,眼眶润湿了。 “没事,没事。”他吻着她眼里滴出的泪,安慰道。 方希悠闭上眼。 “我们的事,我不想别的人知道,任何人都不行,你,明白吗?”她看着他,道。 沈家楠的表情微微怔了下,点点头。 “对不起,我——”她说。 “别说,我明白。”沈家楠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方希悠起身,轻轻吻了他一下。 沈家楠静静注视着她。 眼里的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她很奇怪,自己这一生三十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了,怎么会,会对沈家楠有这样特别的感觉呢? “你,有什么魔力?”她轻声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吻了她。 方希悠叹了口气,躺在他身边。 今天的事,如果泄露出去,她和曾泉—— 应该是可以相信沈家楠的,她是可以相信他的,如果他不值得信任,她也不会和他这样了。 沈家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和秘书交代过了,今天下午,所有的电话都给他转掉,他不会接电话的。这个时候手机响—— 他起身,从地上捡起电话,一看,是姐姐打来的。 “怎么了?”他问。 “我听说曾夫人来了?打算去见见她——”姐姐道。 曾夫人?方希悠吗? 沈家楠看了眼刚刚从床上坐起身的方希悠,看着她那如玉一般莹洁的身体,视线凝滞了。 “你怎么不说话?”姐姐问。 “哦,没事,你想去就去吧!我就不去了。”沈家楠道。 还去什么?曾夫人就在他的床上。 “还有件事,我已经联络了京里的朋友,打算去京里开店,所以想找曾夫人聊聊。”姐姐道。 “你还真要去?”沈家楠问。 “嗯,我们家这些年放弃了京里的关系,所以才出了那么多事。现在搭上了曾夫人的关系,还是要好好稳定一下京里的来往。这些,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直接给钱就行了。”沈家芝说完,就挂了电话。 方希悠走了过来,抱住他。 沈家楠回头,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是有事了吗?” 沈家楠摇头,道:“是我姐,说想见你。” 方希悠“哦”了声,松开他,道:“我想吃饭了,饿了。” “我早就让厨师准备晚饭了,等会儿,呃,等会儿下楼吃。”沈家楠道。 方希悠没说话,沈家楠拥住她,吻着她,道:“还是,你想在床上吃饭?” 她抬头,一脸红晕望着他,眼里是满满的惊喜。 沈家楠笑了,道:“那我们就在床上吃?” 事态不妙 顾长清使劲把那种可能性从脑子里排除,可是,职业经验告诉他,事情,可能就是在朝着最危险的那个方向发生了,也许,并没有到那一步。可是,男女之间,不管现在有没有到赤诚相见的地步,迟早都会到那个结果的。 “呃,在外面呢!怎么了?”方希悠问。 “时间不早了,没什么要紧事就赶紧回家吧!云期一个人在家里。”顾长清道。 “哦,我知道了。”方希悠道。 “希悠——”顾长清叫了声。 “怎么了?”方希悠问。 “你和阿泉通电话了吗?”顾长清问。 “今天吗?”方希悠问。 “嗯。”顾长清道。 “没有。”方希悠道。 “还是早点回家给他打电话,他那边那么忙,多关心他一点。”顾长清道。 “他那么大的人,不用我——”方希悠道。 “希悠,有些话,我不想和你说,有些分寸底线,你要把握清楚。”顾长清打断她的话,方希悠愣住了。 “好了,我先挂了,你早点回家。”顾长清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方希悠愣愣地坐在床上。 沈家楠看着她,从她手里拿过手机。 方希悠转过头,盯着他,道:“我哥,可能,知道什么了。” “我们的事?”沈家楠问。 方希悠没有回答,以最快的速度下床,尽管她全身酸疼,就连稳稳地站在地上都做不到。 “希悠——”就在她要倒下的时候,沈家楠赶紧抱住了她。 方希悠转过身,抱住他,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沈家楠也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现在的情势? “别这么说,希悠,别这么说。”他说着,吻着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爱你,我爱你,希悠,我爱你。” 方希悠,怔住了,盯着他。 眼里的这个男人,从她认识到现在—— “你,你说什么?”她问。 “我,爱你,方希悠,我,爱你!”他认真地说。 方希悠呆住了,一言不发。 她内心里感觉到是一回事,听他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你明白吗?不管我能做到什么,不管我能做多少,我——”他说。 可是,他后面的话,全部被她的吻堵住了。 方希悠紧紧拥着他,回应着他的吻,回应着他的索取。 被人爱着是这样幸福的事啊!为什么,为什么她直到今天才知道?直到今天才感受到? 不管将来会怎么样,她只想要现在,只想要现在,现在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做她最想做的事,做一个快乐幸福的女人,这就足够了。她,只想要现在! 已经记不清这半天做了多少次了,床单被弄乱,身体也时不时传来抽痛的感觉,从床上到地上,到窗台,到浴室,到更衣室,处处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方希悠这一生都没有这么疯狂过,从来都没有。 这个男人,用他的爱,和爱的方式,让她彻底忘记了她的丈夫,她的家族,她的使命,她的梦想。她的一切,全都忘记了。她的身体里,是他,她的脑子里,是他,满满的。 什么?长清哥让她早点回家?让她给曾泉打电话?她才不要,她哪里都不去,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和沈家楠在一起! 夜晚,静静到来了。 京城的顾长清忙完了手头关键的工作,已经是夜里一点半。 希悠那边,他总是担心。 十点半的时候给姬云期打了个电话问了下,方希悠还没回去。姬云期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他便安慰说“没事,我只是有点事找她”。可是,十点半还没回去—— 顾长清的心,总是放不下。 手拉开办公室的门准备走,顾长清想了想,还是给那边的管家打了过去。 “希悠回来了吗?”顾长清跟管家说了声抱歉,就直接问了。 “还没有。”管家道。 顾长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要不要派人去——”管家问。 “没事,不用了。”顾长清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怎么办?现在还没回家,电话也不接—— 再加上之前给沈家楠打电话的时候,电话接通时听到的声音—— 顾长清心绪不宁,怎么都没办法平静回家,便立刻给苏以珩打了个电话,让苏以珩派一架飞机给他。 苏以珩还在美国,接到顾长清的电话就马上答应了,跟助理说了下去安排。顾长清这么晚了要飞机,肯定是有要紧事的,而且不是公事,是私事。 “出什么事了?”苏以珩问。 谁也不许碰他 还好来的是顾长清! 方希悠心想,便起床开始穿衣服了。 沈家楠坐在一旁,帮她的忙。 她的手,突然放在他的手上。 沈家楠微微一愣,看着她。 “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办。”方希悠盯着他,道。 沈家楠微微笑了下,亲了下她的额头,道:“傻丫头,这种话应该是我这个男人来说的,怎么能让你来承担?” 方希悠挤出一丝笑。 她知道事情不好办,可她,总归会有办法的。 只是,办法是什么? 和曾泉离婚吗?离婚了和沈家楠在一起? “不管发生什么事,”沈家楠说着,搂住她,“不要一个人承担,明白吗?” 方希悠的眼眶,湿润了。 片刻后,她却松开他,道:“得赶紧走了,不能让我哥等太久。” 说完,方希悠就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洗了脸,梳好头发,就下楼了。 沈家楠跟着她一起下去,看见顾长清依旧坐在沙发上。 只是,他们两个不知道的是,就在等待他们的时候,顾长清已经给方首长的秘书打了电话,说自己和方希悠会在两个小时之内到家,希望秘书到时候把外公叫醒。实际上,就算是不特意去叫,方首长年纪大了,到了那个店也就自己醒来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秘书问顾长清道。 “嗯,有点事,不要跟任何人说了。”顾长清叮嘱道。 “好的,我知道了。”秘书说完,顾长清那边就挂了电话。 和外公这边说完,顾长清便把电话打给了二舅方慕白。 刚好方慕白接到电话,赶去首长的办公室,正在路上。 “二舅——”顾长清道。 “怎么了,长清?”方慕白问。 “二舅,有点事,我要跟您和外公汇报。我和外公那边已经联系了,两个小时候我和希悠会到外公那里,您方便过去吗?”顾长清问。 “什么事?”方慕白一听顾长清这么说,就猜到是重要的事了。 “我们,见面了再说吧,二舅。”顾长清道。 “嗯,那你们尽快过来吧!我要去首长那边。”方慕白道。 “我知道了,二舅。”顾长清道。 说完,方慕白那边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可是方慕白的心头生出隐隐的不安,想了想,还是重新给顾长清拨了过去。 “你先跟我说吧。”方慕白道。 顾长清便压低声音,道:“希悠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方慕白问。 “是,沪城的沈家楠。”顾长清道。 沈家楠? 方慕白愣住了。 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 怎么—— 知女莫如父,方慕白一听外甥这么说,已经猜到了大体的方向。 “到,什么地步了?”方慕白问。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顾长清道。 方慕白闭上眼。 “二舅,我正在等他们,等会儿就——”顾长清道。 “先别去见你外公了,你和希悠去家里等我。”方慕白道。 “那,沈家楠呢?”顾长清问。 “先别管他,回头我们再商量。”方慕白道。 “嗯,我知道了。”顾长清道。 “尽快回家,我等你们。”方慕白说完,就挂了电话。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外甥这几个字,重重地砸在方慕白的心头。 他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希悠现在的身份,和沈家楠这个样子——别说这件事对希悠和泉儿的婚姻会有怎样的影响,最重要的是会影响泉儿的前途,而且,而且,让父亲知道—— 当初夏雪和他—— 夏雪就被父亲给—— 现在,希悠和沈家楠已经——沈家楠啊沈家楠,你怎么这么糊涂? 顾长清也是满心忐忑,看见方希悠和沈家楠从楼梯上下来,就站起身了。 方希悠也是看见了顾长清,在看见顾长清的那一刻,她握住了沈家楠的手。 沈家楠和顾长清都愣住了。 可方希悠似乎很平静,挽着沈家楠的手走向了顾长清。 “哥,你来了?”方希悠道。 顾长清看着方希悠和沈家楠握在一起的手,明白了方希悠的意思,便说:“走吧,二舅在等着我们。” “就咱们俩?”方希悠问。 顾长清“嗯”了一声。 方希悠松开沈家楠的手,沈家楠注视着她。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好吗?”方希悠望着他,柔声道。 沈家楠也明白她说的“什么事”是什么事,可他也不想让她担心,微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 方希悠紧紧拥住他,靠在他的怀里。 沈家楠闭着眼,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这情形,完全就是恋人分别的样子。 顾长清看在眼里,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希悠的私生活,他是不该过问,可是这样也太—— “好了,赶紧走吧!”沈家楠看见顾长清那复杂的神情,忙松开方希悠,道。 方希悠点点头,深深忘了他一眼,就朝着门口走去。 顾长清走到沈家楠面前,盯着沈家楠,说了句“好自为之”就跟上了方希悠的脚步。 好自为之? 沈家楠望着他们的背影,跟着他们走到了门口,看着方希悠坐上了顾长清的车子,看着车子远去。 今天的事,是个意外。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和方希悠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他以为两个人之间只是他的单方面的爱恋,可是没想到她,她会回应他。 天色,似乎没有那么黑了。 沈家楠望着远处的夜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就算今天只是一个意外,就算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发泄的渠道,也,没有关系。只这一次,他便已经足够。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这个世上的唯一! 坐在车上,方希悠和顾长清两个人都没说话。 车子,朝着顾家别院而去。 过了好几分钟,方希悠才说:“你不打算教训我吗?” “你想过阿泉的感受吗?”顾长清也不看她,反问道。 方希悠的心头,一顿。 “我看得出来,沈家楠很疼你,你也,你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可是,希悠,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人的情感,总得受理智控制,不能说你想怎样就——”顾长清道。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继续死守着和他的婚姻,维持着表面的美好,是吗?”方希悠打断顾长清的话,道。 “就算你对阿泉有意见,你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表达,怎么就——”顾长清盯着方希悠,道,“你怎么就不想一想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怎么面对阿泉?怎么面对曾家?怎么面对那么多支持阿泉的人?包括我们的家族,还有首长!你怎么面对大家?” “我受够了,哥,我真的受够了!”方希悠冲着顾长清大声道。 顾长清盯着她。 方希悠情绪激动。 “一直以来,从小到大,家里人就教育我要做个优秀的孩子。我什么都做到最好,不管任何事我都可以做到完美,没有任何可以挑的出一丝一毫的毛病。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得到了什么?因为我什么都做得好,因为我完美无缺,阿泉就爱我了吗?没有,他根本就没有爱我,他根本就不愿意爱我。他可以对苏凡念念不忘,他可以原谅颖之做的一切,他甚至不去追究杨思龄的过错,可他,唯独对我,唯独对我没有任何的怜惜,没有任何的理解。我,真的受够了,我受够了!”方希悠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顾长清看着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方希悠却没有动。 “所以,你今天这么做,是在惩罚你自己,还是在报复阿泉?”顾长清轻轻给她擦着眼泪,一如儿时一般。 “沈家楠,他,很好,他,很爱我,他,”方希悠抽泣道,“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我不用去想方家,不用去想阿泉,不用去想所有的压力,不用去想未来的艰难,我,什么都不用想,我——” “是,你可以不想。可是,后果呢?你只图了一时的欢愉,后果呢?你和阿泉的婚姻呢?阿泉的前途呢?外公的计划呢?方家的未来呢?还有,沈家楠,你难道要看着他遭受不幸吗?”顾长清道。 方希悠泪眼蒙蒙盯着他。 “顾小楠母亲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会不知道?你要看着沈家楠也——”顾长清盯着妹妹,沉声道。 方希悠一把抓住顾长清的胳膊,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二舅让我们两个先去见他,让他先想办法吧!回头再去见爷爷。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顾长清道。 “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许碰沈家楠!”方希悠的牙齿里挤出这几个字,盯着哥哥。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想保护他,就好好想想怎么善后。沈家楠是个很优秀的人,我也不想看着他遭遇什么意外。”顾长清道。 方希悠松开哥哥。 “还有,这件事,我会想办法隐瞒下去,不让任何人发现蛛丝马迹。”顾长清道,“你别忘了有多少人在盯着你,盯着我们家。一旦事情败露出去——” “我自己惹的事,我会收拾!”方希悠道。 只不过是报复而已 “你还是想想怎么跟阿泉说吧!其他的,我们可以做,可是,阿泉这里,只有你自己去面对!他,是你的丈夫,不管你们有再多的矛盾,不管他再怎么做的不对,可现在,是你犯了大忌!”顾长清道。 “哥,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云期吗?”方希悠没有接话,看着顾长清。 顾长清看着她。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云期的眼睛里,永远都是闪烁着的光芒,她的脸上,永远都是笑容。我知道,这和她的性格有关,她是那么单纯活泼的一个人,就算是再不好的事,在她的心里也不会停留太久。我,很羡慕她。真的,我羡慕她有你疼爱,你那么爱她,就算你们不经常在一起。” 顾长清不语。 “还有迦因,她也是。就算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可漱清,漱清对她只有疼爱,根本没有说怪怨她,不理她之类的事——”方希悠道。 “那你看到过云期对我的付出,对家里的付出吗?”顾长清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方希悠看着他。 “我工作那么忙,经常不能回家,云期一个人帮我照顾家里,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她那么爱玩爱热闹的一个人,跟我爸妈两个老人住在一起,也没有抱怨说无聊啊闷啊什么的。当然,我也不说女人结婚了就应该在家里照顾公婆,可是,云期那么个性子,她也能耐得住去做这些事。那些本来是我的义务,她替我完成了,我就应该感激她。”顾长清道,“至于迦因,你难道忘了迦因被漱清的前女友开枪的事吗?就算那件事是江启正主使的,可是,也终究是利用了漱清的关系。迦因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漱清疼她,难道不应该吗?当然,迦因做了很多的错事,她和阿泉的事,和覃逸飞的事。可是,说到底,她没有和覃逸飞睡到一起吧?再怎么着,也没——” 方希悠苦笑了,顾长清便止住了后面的话。 “是啊,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漱清都在包容她,她还有什么理由去逸飞那里寻找安慰?”方希悠说着,看着顾长清,“所以,归根结底都是我自己的错,是吗?是我突破了底线,是吗?我就应该在家里乖乖守着,替阿泉尽孝,哪怕他对我不理不睬?” 顾长清叹了口气,道:“你到现在还认为你们之间的问题是他的过错吗?” 方希悠苦笑了下,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我不想怪你,只是这次,希悠——”顾长清顿了下,“我没想到你这么冷静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突然之间有点,我觉得迦因做的是对的。”方希悠道。 顾长清不解,看着她。 “漱清因为和前妻关系冷淡,所以他可以去找一个他爱的人,找到迦因,当做他的挚爱,他们结婚,他们生子,他们走到今天,没有人说他们是错的,没有人说漱清是错的,甚至连他的婚内出轨都不会被指责,首长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剥夺他身为继承人的资格。而我,因为是女人,就不能选择,就不能——”方希悠道。 “你可以去选择,你可以去寻找你的挚爱,可是,希悠,在有婚姻关系的时候去做这件事,这就是不对的,不管是谁,这么做都是不对的,哪怕是霍书记,他也是错的,迦因当初明知霍书记有妻子,却还和他在一起,这样都是错的。现在没有人来指责他们,批评他们,是因为他们已经为他们的过错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是因为霍书记的前妻不再追究。在这种事情上,只有身为合法伴侣的那个人才是最有资格去指责批评这种事情的,对于霍书记和迦因来说,这个人,只能是霍书记的前妻。而对于你来说,这个人,就是阿泉。不管我们别人怎么说,不管我们说你错,还是你对,我们都没有这个资格,只有阿泉才有这个资格。而你,伤害最深的人,也只是阿泉。你,明白吗,希悠?这不是性别歧视,这和性别没有关系,每个人都要忠诚于自己选择的婚姻,如果婚姻出了问题,那就去解决,如果解决不了,那就离婚,离婚了再去寻找你想要的人,你想要的爱情,可是,在你还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的时候去做这种事,那就是错的!”顾长清道。 方希悠的眼泪,在眼眶里泛动。 “抱歉,我,不该这么激动地说这些。我只是不希望你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想法,就算你现在觉得沈家楠好,你和他的感情又能持续多久?你又能获得你想要的幸福吗?你只会活在对阿泉的怨恨里,永远都出不来,你对沈家楠的感情,或许在最后看来,也只不过是对阿泉的报复而已。”顾长清道。 方希悠看着他。 车子,停下了。 顾长清看了眼车窗外,车子已经停在了顾家别院。 “我去交代一下,今天你的行踪,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查出来。你先上楼,去把云期叫醒来,我们一起回家。”顾长清说完,就下了车。 方希悠坐在车里,静静的,一动不动。 顾长清的话,一直在她的耳畔萦绕。 她,真的只是在报复曾泉吗? 打开手机,很多的未接电话,有姬云期,有顾长清,有别人,还有,曾泉! 曾泉—— 方希悠闭上眼,泪水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 顾长清走进楼里,和管家交代了下今天这件事的处理办法,并留下了自己的贴身警卫来协助管家。 方希悠下了车走进楼里,一步步上楼。 姬云期的房间里,一片漆黑。 她推开门,却又关上了。背靠着墙,一动不动地站着。 因为怨恨曾泉,才会喜欢沈家楠吗? 是啊,她是喜欢沈家楠,她喜欢和沈家楠在一起,喜欢他那么贴心地照顾她的感受,喜欢他—— “你去洗把脸,我叫云期,我们准备走。”顾长清走过来,看着在门口站着的妹妹,道。 方希悠看着顾长清走进了姬云期的卧室,看着卧室门关上。 睡梦中,姬云期的脸上传来一种熟悉的感觉,一个熟悉的声音—— “醒来了,小浣熊!” 小浣熊? 顾长清老这么叫她,因为他觉得浣熊最可爱,他最喜欢浣熊摆动着大大的条纹尾巴、捧着橡子的萌态,所以就一直这么叫她。 进入孕期的姬云期总是处在昏睡状态,可是睡眠并不是很深,这么叫绝对就醒来了。 等她睁开眼,果真就是他。 “你怎么来了?”她伸手抱住丈夫的脖子,问道。 “想你了。”顾长清轻轻吻着妻子的脸,道。 “才不信。”姬云期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说道。 姬云期撅着嘴,只是笑着,不说话。 眼里的丈夫,风尘仆仆的感觉。 他总是很忙,回家时间也不固定。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正如方希悠所说,就算他们见不到面,可两颗心总是在一起的,根本不会分开。 “走吧,我让容姐给你准备好了衣服,你赶紧换上就走。”顾长清道。 顾长清深夜到来,然后又突然要把她接走,肯定是出事了,这一点,姬云期还是有觉悟的。身为特殊战线的军属,姬云期对于这样的事真是见怪不怪了。 她问也不问,就准备起身,顾长清却还是小心地抱着她起来了。 “咱们走了,希悠姐怎么办?她回来了吗?”姬云期忙问道。 “她回来了,咱们三个一起走。”顾长清道。 姬云期“哦”了一声。 很快的,姬云期就和顾长清下楼了,而方希悠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着他们。 “希悠姐——”姬云期一看见方希悠,就赶紧要跑过去,被丈夫一把抓住了。 “别跑——”方希悠忙站起身,朝着姬云期走过去。 “姐姐,你去——”姬云期问道。 “上车再说!”顾长清打断妻子的话,道。 姬云期不明所以,可是看着丈夫和方希悠都是一脸严肃,便跟着他们上了车。 车子,直接驶向机场。 一路上,方希悠一直是沉默不语,耳边只有姬云期和顾长清的声音,主要是姬云期的。好几天没见到爱人,姬云期自然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她本来就是个很热闹的人,现在这么安静的气氛里,有她在,倒也是不那么尴尬了。 方希悠如此想着,可是,更多的,她是真的羡慕姬云期。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样子吧!面对着疼爱自己的男人,女人不管年纪大还是年纪小,都是姬云期这样小女孩的模样吧! 上了飞机,顾长清就劝说妻子去机舱里睡了。苏以珩借给顾长清使用的这架飞机经常是在国内短途自用,一架小飞机,休息舱只有四间。顾长清领着妻子去休息了,也劝方希悠睡一会儿。方希悠却依旧坐在窗边,一动不动。 姬云期一直都觉得方希悠有事儿,到了休息舱里就问丈夫,可是顾长清没有回答。 “好吧,那我就不问了。可是,如果希悠姐有什么麻烦事,你一定要——”姬云期道。 “我知道,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顾长清道。 姬云期便一言不发,躺在床上睡了。 顾长清轻轻拥着怀里的小妻子,心里却无法平静。 而方希悠手里拿着手机,看着那么多的未接来电,看着曾泉的名字—— 为什么我就不行 飞机,降落在了首都机场,东方的天空,即将破晓。 方慕白从首长办公室离开,乘车返回自己家中。 关于女儿女婿的婚姻走向,方慕白一直都不看好,却还是希冀着两个孩子可以或迟或早地看到彼此的真心。可是,到了现在,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奢望。 那么稳重的希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方慕白真是心情复杂极了,这件事的发生,牵扯到了方方面面,最大的麻烦就是曾泉的前途,是他们的布局。希悠出轨了,难道还要让曾泉忍着不离婚?而曾泉一旦离婚,曾家和方家的结盟——结盟倒是可以继续强化,毕竟两家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止是这一桩婚姻在维系。大家共同的理念,才是支撑一起走下去的关键。但是,如果不是一家人了,心思,难免会有疏离。 而且,妻子婚内出轨,对于曾泉的名声来说,打击可想而知。对于曾家来说,颜面何存? 方慕白长长地叹了口气。 车子,开到了家里,停了下来。 方慕白却坐在车里久久不动,第一秘书在车边站着要提醒他,却见他心情不好,便也什么都没说。 “长清到了吗?”方慕白问秘书。 “还没。”秘书道。 “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我在书房等着。”方慕白说着,就下了车。 秘书便赶紧给顾长清打电话了。 此时,方希悠和顾长清夫妇已经下了飞机,正在回家的路上。 “你先送云期回家吧!”方希悠对顾长清道。 “没事没事,我,我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姬云期道。 顾长清和方希悠要去见方慕白,那是要谈大事的,怎么能因为她而耽误时间? “要不就在我家先休息吧!这一晚上你也没好好睡。等会儿到家了我让冰姐给你安排。”方希悠对姬云期道。 姬云期笑了,点点头。 车子,缓缓开进了胡同。 要去方家,自然要先经过曾家的大门。 方希悠刻意转过头没有去看,不明所以的姬云期却盯着曾家的门说:“我听说于同最近和娇娇打的火热啊!不知道有没有戏。” 顾长清没有搭话,方希悠也没有。 姬云期却也无所谓,拉着丈夫的手,对方希悠道:“希悠姐,你说文姨会不会答应他们的婚事啊?我听说于同追娇娇也是很辛苦呢!” “也许会同意吧!”方希悠道。 “不过我也想不明白,娇娇那个性格,于同怎么会那么喜欢?可能还还真的是看对眼了吧!有的人脾气性格再差劲,在喜欢她的人看来就是好。”姬云期的无心之语,却让方希悠的心头,“咯噔”一下。 是啊,曾雨再怎么无理取闹,再怎么公主脾气,可陆于同就是喜欢,这有什么办法?就像她,别人说她再好有什么用?在曾泉看来,她什么都不是。 车子,开进了方家的院子,停了下来。 方慕白的一位秘书忙过来迎接他们三个。 “首长在书房等你们!”问候完毕,秘书道。 “冰姐,你把云期带到我院子里去,让云期在我那边睡会儿。”方希悠对前来迎接的一名勤务人员道。 “好的。早餐你们吃什么?我去厨房安排。”冰姐道。 “让云期决定吧!看云期喜欢吃什么。”方希悠道。 说完,方希悠和顾长清便一起走向了方慕白的小院,姬云期跟着那位冰姐去了方希悠的院子。 父亲在书房里处理公务,方希悠和顾长清便走了进去。 “二舅——” “爸——” 顾长清和方希悠问候道。 “坐吧。”方慕白说着,对秘书叮嘱了几句,就把自己签署的文件交给了秘书,那秘书就告辞出去了。 方希悠找到父亲的茶叶,冲洗茶具给大家泡茶。 “别泡了,坐吧!”父亲起身,走到沙发边来,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便坐在了表哥身边。 “沈家楠那边,你叮嘱过了吗?”方慕白问外甥。 “嗯,我都和他说了,沪城那边,我已经在派人处理了。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顾长清道。 “能这样最好。”方慕白说着,看向女儿,“你打算怎么处理?继续和沈家楠交往下去,还是断了?” “爸,这件事是我主动的,不是他的错。”方希悠道。 “现在追究谁对谁错还有什么用?我只想问你,你是要和沈家楠在一起,还是泉儿?”方慕白问道。 方希悠,不语。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以为你很清楚,现在看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方慕白道。 “我只要沈家楠平安!”方希悠道。 顾长清看着方希悠。 “平安?你觉得他会平安吗?”方慕白道,“你既然对他有意,就不要做出这种事,现在到了这样的地步,你就能保证你们之间的事不会再有下一次?不会被人发现?” 方希悠不语。 “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方慕白道。 “您不是也对自己法定伴侣之外的人动过情吗?为什么您可以,我就不行?”方希悠反问道。 方慕白盯着她。 “您和母亲感情不好,您遇到了您心仪的人,所以您就喜欢她,您就——您和顾小楠母亲之间的事,我没有资格追究,我也不想追究。您可以在这么多年里,一直悼念她,甚至为了她而重用姜毓仁,把可是,为什么对我,您就——”方希悠道。 见二舅脸色极为不好,顾长清忙打断了方希悠的话。 “希悠,别说了。”顾长清道。 “我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你们都可以去追求你们想要的温暖,你们想要的平静,就我不行?不管是您,还是阿泉父亲,还是漱清,你们都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为什么我应该死守着这样的婚姻,我——”方希悠道,“就为了成全阿泉,就为了成全所有人,是吗?” “你,你在说什么?”方慕白盯着女儿,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我是错了,我不该,不该这么做,不该在和阿泉还是夫妻的时候就这样。可是,我也想要有人疼我爱我,我也,我是个女人啊,爸!我结婚七年,整整七年,我得到了什么?我天天看着他心里想着苏凡,看着他和苏凡在我面前眉目传情、打情骂俏,看着颖之在他面前表达她的痴心,忍受着杨思龄的嘲笑,我得到了什么?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还有他的冷漠,他的不理解。在他的眼里,谁都好,苏凡好,颖之也好,就我做什么都不对!是,是我错了,我伤害了他。可是,他和颖之,在那个什么小村子里,两个人孤男寡女那么久,难道他们就没有伤害我吗?那段时间,所有人看着我的表情,全部都是那种“老公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可怜妻子”的样子,难道我就不难过吗?“方希悠站起身,对父亲道。 泪水,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从脸上流下。 “希悠,事情,并不是那个样子——”顾长清站起身,对方希悠道。 “不是吗?”方希悠盯着表哥,道,“有颖之的警卫团保护着他们,他们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外人怎么知道?” “希悠!”父亲大喝一声,方希悠和顾长清转过头望着方慕白。 方慕白气的满脸涨红,方希悠赶紧去给父亲找药。 口中含着药片坐了好一会儿,方慕白才说:“事到如今,你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泉儿身上。你,真是无药可救!” “爸——”方希悠道。 “当初,你跟我说,你要和泉儿结婚,你说,如果你这辈子不能嫁给他,你不会幸福,不管和谁结婚,你都不会幸福。所以,所以我和你公公一起,逼着泉儿娶了你,逼着泉儿用迦因的性命做赌娶了你。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你们——”方慕白说着,气息依旧不平稳,顾长清忙给舅舅倒了杯水端过来,方慕白喝了口。 方希悠泪眼蒙蒙望着父亲。 “泉儿是有错,他不该冷落你。可是,将心比心,如果别人逼着你嫁给一个男人,如果你不嫁,你关心的那个人就会有性命之虞,你会怎么样?你结婚后还会对那个男人心生爱意?你别忘了,当初,是我们用迦因的性命逼着泉儿的!到了今时今日,你反倒怪怨泉儿对你不好,反倒把这些当做你出轨的借口?”方慕白盯着女儿,斥责道。 “希悠,你应该记得,当初,我是亲自去的云城安全局——”顾长清道。 方希悠看着堂哥。 “是,泉儿有错,他是不该那么对你,可是,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难道你们两个走到今天的局面,就只是泉儿一个人的错吗?”方慕白道。 “爸——”方希悠叫道。 “长清给我打完电话后,我去了首长那里。这样的多事之秋,每个人都不容易,稍有不慎,我们失去的,不仅是自己的前途地位,不仅是家族的未来,更是国家的未来。首长每一天都很忙,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尽职尽责去兑现我们的承诺,稳定局面,开疆拓土,保护我们这个国家如今所得到的一切,以及我们的未来。我们的未来,要交给什么人?要交给漱清和泉儿他们,交给他们接替我们去努力,去实现我们未尽的誓言。而你,你就为了自己的私怨,为了一时之欢,毁了这一切!”方慕白盯着方希悠,一字一句。 他怎么会关心 “爸——”方希悠叫道。 方慕白摆摆手,道:“我以为你会反省,你会懊悔,没想到你到了今时今日还是这样执迷不悟,只知道推卸责任,完全看不到自己的错误,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说着,方慕白闭着眼,看起来表情很痛苦。 “爸——”方希悠一下子蹲在父亲面前,拉着父亲的手,叫道,“爸,您怎么了?爸——” 她的双手,在父亲的胳膊上摸着,泪水,从她的眼里不断地涌出来。 “二舅,二舅,您别急,我,我安排车子,咱们去医院,去医院。”顾长清忙说着,跑出了书房。 “爸,是我错了,爸,您别这样,爸——”方希悠摇晃着父亲的身体。 “希悠,你怎么,怎么可以变成这样?怎么可以这么,这么自私——”方慕白说着,双手抽动了两下,就不动了。 “爸——”方希悠哭喊着。 车子,从方家冲出来,直接奔向了医院。 方希悠在车上紧紧抓着父亲的手,顾长清和方慕白的第一秘书在一旁不停地打电话联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方慕白被及时送到了医院,送进了手术室。 方希悠站在手术室门口,眼泪却是一滴都流不出来了。 父亲是失望透顶了,不是吗?父亲对她,失望透顶了,不是吗? 可是,她,她也想要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想要的快乐啊!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顾长清轻轻拍拍她的肩,道。 方希悠回头,看着顾长清,一言不发。 “阿泉很快就会过来的。”顾长清道,“那件事,那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等,等二舅的情况好转,再决定怎么办吧!” “爷爷那边呢?”方希悠问。 “他还不知道,没跟他说。”顾长清道。 方希悠,沉默了。 “哥,我,真的,不该吗?”许久之后,方希悠幽幽地问。 顾长清很想说,该不该的,不是都发生了吗?现在说该不该,还有什么用? 可是,方希悠现在这样的心情,他再这么说的话,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别想这么多了,一切,等到二舅醒来再说吧!”顾长清道,“我会尽量把这件事湮灭掉,不让别人知道,你,别担心。” 方希悠看着表哥,什么都说不出来。 “徐主任等会儿就过来了。”方慕白的第一秘书快步走向方希悠和顾长清,道。 “哪个徐主任?”顾长清问。 “是首长办公室的。”秘书道。 顾长清和方希悠都不说话。 “刚才首长找书记过去,是谈湘南省的案子。”秘书道。 “湘南?”方希悠看着父亲的秘书,低声问道。 秘书点头,道:“首长希望方书记亲自督导案件的查处,现在——” 说完,就是一声叹息。 方希悠转过头。 父亲的工作,几乎是每分每秒都不能停歇的。可现在—— 方希悠闭上眼,双手扶着墙站着,好像她一松开手就会倒下一样。 从小,爸爸都是最疼她的,就算爸爸和妈妈互相不理不睬,可是爸爸最疼她了。在她最早的记忆中,总是坐在爸爸的腿上读书,或者是骑在爸爸的脖子上飞高高。记忆中,爸爸看见妈妈总是面无表情,总是不愿意说话,可是,只要看见她,爸爸脸上的笑容就那么满—— “希悠,来,坐下,坐下。”顾长清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方希悠的手机响了。 她颤抖着手拿出来一看,是曾泉打来的。 “阿泉吗?”顾长清问。 方希悠点头。 顾长清便起身走到一旁,和方慕白的秘书低声私语。 手术室外面的等候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方慕白突然入院,知道的人并不多,医院方面也是严格管控,消息并没有泄露出去。可是,即便是没怎么泄露,整个高层圈子里都已经知道了。毕竟方慕白身份特殊,而且还是盛传中年后换届可能要扶正入常的人。再加上现在方慕白督办的各个大案要案,他的健康干系重大。 于是,在方希悠接电话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过来打探,却都被顾长清和方慕白的秘书给拦住了。 手机响着,方希悠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却是一团木,根本没办法思考。 今天的一切,如同乱麻一般在她的脑子里交织着。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她按下了接听键,曾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很快就到机场了,你别担心,爸会没事的。” 他的声音,是她熟悉的。他的语气,满是焦急,还有,关切。 是她神经恍惚了吗?他怎么会,关切? 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之前和沈家楠在一起的那些欢乐,那些极致的欢乐,此刻完全从她的脑子里消失不见。 听不到她的回答,曾泉很是担心,安慰道:“爸身体一向都好,这次不会有事的,你别瞎想,一切交给医生,我很快就会到的。” 他在安慰她,他是在担心她一个人会害怕、会担忧吗? 怎么,可能?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嗯”了一声。 “我很快就到,你等着我。”说完,曾泉就挂了电话。 你,等着我? 方希悠木然地放下手机,血管里的血液如同雅鲁藏布江的河水一样奔涌着。 她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泪水却从眼里滴了出来。 这时,等候室的门开了,方希悠转过头,是医生吗?结束了吗? “方小姐——”一个中年男人快步朝着她走过来。 方希悠忙站起身,是首长办公室的主任徐主任来了。 “徐主任,您好!”方希悠道。 “首长派我过来,让我在这边等候消息。您别担心,方书记不会有事的。”徐主任道。 方希悠捂着嘴,流泪点头。 顾长清扶住她,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方慕白的意外,身在回疆的霍漱清也得知了。 深夜接到电话的霍漱清,一下子就惊醒了。 方慕白身体一向很好,虽然年纪大了也有了一些毛病,可是他是每天都在坚持锻炼身体的。就算是办案很忙,他也会在午休甚至是在办公室或者会议室进行一些小运动,活动活动胳膊腿儿。而且之前也没听说他身体哪里有什么大问题,体检当然也是发现了一些小毛病,怎么就突然—— 是出了什么事吗? 霍漱清并不知道。 他把电话打给了曾泉,曾泉说他已经到了机场,马上就上飞机了。 “你也别太着急,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霍漱清对曾泉道。 “嗯,我知道,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的。”曾泉道。 就在曾泉乘飞机赶往京城的时候,方慕白依旧在手术室里和死神赛跑。 方希悠很清楚,两个小时以后,曾泉会来到父亲的手术室。 他来了,为什么要来?她的父亲,和他,有什么关系?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做什么样子?惺惺作态? 可是,她的父亲,也是,他的。 方希悠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 顾长清看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几近失魂的样子,也觉得可怜。二舅最疼希悠,现在二舅因为她的事这样生死未卜,希悠心里怎么可能会平静?二舅有重要公务需要跟进,而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又给了整个集团巨大的挑战—— 真是多事之秋啊! 方希悠起身,走到手术室门口,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医生也没有出来。 走着走着,走到了等候室的角落里,她拿着手机,给沈家楠拨了个电话。 这个夜晚,沈家楠虽然不知道方慕白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和方希悠到了这样的地步,就算他再怎么淡定,也是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原本是和她一起躺过的床,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辗转难眠。 手机,突然响了。 他愣了下,赶紧拿过手机。 方希悠? 她已经到家了吧? “希——”他还没有叫出她的名字,就被她给打断了。 “你没睡吗?”她问。 “嗯,睡不着。”他说,“你呢?家里还好吗?” 他知道顾长清带她回去肯定是要处理和他的这件事,方家,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她本来是可以跟他说父亲的事,可是,她不想让他把责任揽到他的身上,便忍住了,道:“没事,挺好的,你别担心。” 沈家楠微微笑了,没说话。 手机里的安静,让方希悠又想起了和他在一起的这一天。 “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先挂了。”方希悠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家楠放下手机。 男女之间的事,一旦发生就会彻底改变了彼此的关系和相处模式。 对于此刻的方希悠来说,即将到来的曾泉,和远在沪城的沈家楠,天平开始了动摇。 她,爱过曾泉吗? 结婚,是她逼迫的。婚后,她是不幸的。 那么曾泉呢? 当曾泉乘坐的飞机降落在了首都机场,方慕白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 岳父的意外,曾泉的心里也是一片不解。他打电话给岳父的秘书,秘书却什么都没说,只说突然就犯病了,却没有说当时方希悠就在方慕白身边。 顾长清说的对,在领导病愈之前,那件事,必须隐瞒。 曾泉的脚步,越来越近,走到了手术室门口。 幻觉还是真实 “阿泉,你来了?”顾长清和方慕白的秘书忙迎上去。 方希悠正和徐主任说着什么,听见顾长清这么说,赶紧转过头看向曾泉。 曾泉看了她一眼,没有走过去,和顾长清二人说了起来。 “我爸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曾泉问顾长清道。 “医生出来说了下,手术还在进行,是脑部有个血窦,压迫了神经,所以人就昏迷了。那个血窦消掉就好了,没事。”顾长清道。 “位置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曾泉问。 “医生说会尽量避免。”秘书道。 曾泉点点头,道:“我去看看希悠。”说完,他就朝着方希悠走了过去。 顾长清看着曾泉的背影,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阿泉——”徐主任起身握手道。 “徐主任,您好。”曾泉和徐主任握了握手,道。 “医生刚才过来和我们说了,方书记不会有事的。你们都别太担心了。”徐主任道。 “嗯,谢谢您。让您在这里陪着等,辛苦您了。”曾泉道。 “没事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在这边守着,有什么事就马上跟首长说了,首长也是焦心的不行。”徐主任道。 曾泉拍拍徐主任的手,没说话,却是什么都明了了。 松开徐主任的手,曾泉便坐在方希悠身边,道:“你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或者说方希悠听着他的声音很温柔,不知道是事实,还是她的错觉。 顾长清和方慕白的秘书看在眼里,真是五味杂陈。 而方希悠,看着这样风尘仆仆的曾泉,心里—— 见方希悠不说话,曾泉便说:“你回家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妈在不在家?是不是也知道了?” “我妈在我二舅家呢,还没回来,也没跟她说。”方希悠道。 方希悠的二舅在南海舰队,家也就安在了三亚。方希悠母亲时常会在冬季去二弟家里住,虽说方家在海南也是有别院的,可是,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住在空空的别院好。而方慕白这次的意外,发生的如此突然,又是深夜,大家便瞒着没告诉她了。 曾泉“哦”了一声,劝方希悠道:“你回去吧!看你脸色这么不好,别在这儿待着了。” “阿泉,我——”方希悠道。 “什么都别说,爸爸会没事的。”曾泉说着,拉着方希悠的手,轻轻把她揽到怀里。 顾长清转过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要是阿泉知道了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到底会不会—— “哥,你来了?”这时,顾希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她的脚步声。 因为是来医院,顾希穿着平底鞋就过来了,快步走到了曾泉和方希悠身边。 “你怎么来了?”曾泉起身道。 “以珩让我赶紧过来,看看你们这边需不需要人手。”顾希道,看着方希悠,顾希便坐在方希悠身边,道,“希悠姐,你别担心,白叔那么好的人,吉人自有天相的。” 方希悠说了声“谢谢”。 “小希,这边没什么需要的了,我们在就好。你先陪希悠回家吧,希悠脸色不太好。”曾泉对顾希道。 “是啊,希悠姐——”顾希道,“好,希悠姐,我陪你回家吧!你养好身体,休息好了,才能照顾白叔啊!” 方希悠点点头。 “没事,回去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曾泉说着,方希悠就站起身了。 曾泉起身走到一旁跟顾希叮嘱着,方希悠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心里越来越—— “回家好好休息吧!”顾长清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来拍了下方希悠的肩,这么说了句。 方希悠见他看着曾泉那边,心里也明白顾长清的意思了。 顾希陪着方希悠回家了,曾泉和顾长清、徐主任,还有方慕白的秘书在等候室等待着,其他人虽然陆续也有来的,却都被劝了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 到了早上六点的时候,方慕白的主刀医生终于走出来了。 而方慕白,也被送进了病房。 手术很成功,恰好血窦的位置也不是很危险的地方,一切,都很顺利。 徐主任回去向首长汇报了,曾泉和顾长清、方慕白的秘书三人留在了病房。 病人,依旧在昏睡,而霍漱清,也得到了曾泉的通知,得知方慕白手术成功的消息,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苏凡起床下楼,发现霍漱清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在看什么东西,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方书记突然生病住院了。”霍漱清抬头,看着她。 苏凡愣住了,忙问:“什么病?怎么回事?” “脑部血管有个血窦,压迫神经,手术已经做完了,很成功。”霍漱清道。 “那我哥呢?是不是也过去了?”苏凡问道。 “嗯,他得到消息就赶去了,希悠也在。”霍漱清道。 “方书记没事就好,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要是有什么意外,就太可惜了。”苏凡道。 “是啊,他手头上的要案那么多,要是他出了事,想找个接替他办案的,并不容易。”霍漱清道。 “方书记明年换届要入常,是吗?”苏凡问。 “嗯,有这个可能。年后人代会上,那位刘书记就退居二线了,方书记要正式接掌那边。幸好他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可就——”霍漱清叹道。 “是不是现在还没醒过来?”苏凡问。 “嗯,麻醉还没过。”霍漱清道。 “我给我哥打电话问一下吧!”苏凡说着,就赶紧拿起霍漱清的手机,给曾泉打了过去。 得知父亲手术成功醒来的方希悠,赶紧赶回了医院。 顾希也是和她一起赶往医院。 父亲的手术成功,只要没有什么后遗症,就应该不会有大碍了。太好了,太好了。 毕竟,父亲年后就要有大变动,以后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怎么能突然倒下?绝对不能。 顾希在一旁,根本不知道方希悠在想什么。此情此景,她也没什么和方希悠说的,安慰的话说了不少,还能说什么呢? 倒是方希悠,父亲这边没有了大碍,她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 “听以珩说你要去给迦因帮忙了?”方希悠问顾希道。 “你说迦因姐的那个宣传活动?”顾希问。 “嗯,确定了吗?”方希悠问。 “确定了,我和经纪人商量过了,这种公益活动应该多多参与,以后我要在国内发展,专门做女性市场的话,在这种活动里树立自己的形象,传播知名度是非常好的。”顾希道。 方希悠点点头,道:“是,这种活动会增加你的知名度。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慎重考虑考虑吧!” “考虑?”顾希不解,问道,“为什么还要考虑?” 方希悠笑了下,道:“你没有仔细看迦因的提案吗?” “呃,那个提案,怎么了吗?”顾希不解。 和方希悠不同,顾希对政治基本是知之甚少,甚至连苏凡的那点熟悉度都没有。毕竟她是做模特的,又不是从政的,哪里懂得那些? “你只要知道一点,等那份提案一公布,京通的董事会就会要求以珩公开他的财务状况,到时候以珩怎么办?”方希悠道。 “公开财务状况?为什么?”顾希真是一点都不懂,让方希悠很是无语。 可是,方希悠刚想解释,顾希就说:“公开就公开,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我的收入清清楚楚,就那么多,没什么说不明白的。” 方希悠摇头,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你还是和以珩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不要因为迦因的事影响了以珩。” 顾希看着方希悠。 “你应该知道,以珩掌管京通这么多年,不止是以珩这些年,南叔活着的时候就在掌管京通,京通基本是被陆家的势力掌握。虽说是有董事局,可是董事局分到的红利以及他们的权利,哪里能比得了实际掌控京通的陆家?”方希悠道,顾希不语。 “而且,京通的实力,在这些年以珩的管理下越来越强大,每年的盈利以及京通暗地里的力量,已经足够让以珩成为别人的目标。想取代以珩的人,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方希悠说着,看着顾希,“比如你父亲,还有,你哥。” 顾希耸耸肩,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啊,那是过去的事了。可是,你们纪家在京通的地位,这些年依旧还在。而且,这些年借着丝路计划的实施,京通的发展会是个什么局面,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难道你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以珩被董事会给弹劾罢免了?”方希悠道。 “我不明白,我去迦因姐那边做宣传大使,就能够让苏以珩被罢免?如果这么容易就被那面了,他这些年在京通都干了什么?还不如直接辞职好了,省得被人打上门。”顾希说道。 方希悠听出来顾希的语气很不好,可是她也没生气,便说:“我只是跟你提个醒,你愿不愿听,是你的事。不过,我劝你还是和以珩商量一下,不要因小失大。你想回国发展,想树立你的形象,机会多的是。如果你需要,不管是我,还是以珩都会给你创造很多,没必要和迦因这件事连在一起。”见顾希转过头,方希悠放缓了语气,道,“我想,你应该听说迦因的事在回疆遇到了很大的阻碍吧!” 顾希看着方希悠,道:“嗯,我听说了。好像没什么效果——” “她遇到麻烦,漱清会给她帮忙,阿泉也会帮她。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成功,做事,还要看时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现在,那件事不管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全都不足。你,还是别去淌回水,把以珩拖下去。”方希悠道。 顾希盯着方希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很讨厌她,是吧?” 你是预言家吗 车子里,寂静无声。 方希悠没有说话,顾希看着她。 “你们是姑嫂,做嫂子的这么敌视自己的小姑子,抱歉,希悠姐,我实在无法理解。”顾希道。 “敌视?”方希悠看着顾希。 “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样看待她,只是我觉得你不应该。她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的人,即便你们出身在同一个阶层,可是,成长环境完全不同。她有什么可以对你造成威胁的呢?她的个人能力,还有她的人脉,哪里可以和你相比?这些年她发生了那么多的不幸,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剩下半条命还被人下毒害得神志不清,现在好不容易康复了,好不容易可以做点事了,难道我们不应该帮助她吗?我们大家是一家人啊!而且,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共同努力,帮助你们各自的丈夫朝着未来的方向去奋斗吗?为什么你要这样针对她呢?”顾希盯着方希悠,道。 “你觉得,我是对她有意见?”方希悠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顾希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当初,在我刚听到她要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就预感到她会失败。所以,我跟以珩说让他劝劝你,不要去趟这个浑水。如今,才这么几天,我的预感就应验了。如果你不听劝,一意孤行,去帮助她,不久之后,遇上麻烦的就是你和以珩了。” “你是想说你是预言家吗?”顾希问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预言家?只不过我呢,就是你说的,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看过了那么多的事,我只是很清楚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在想什么。他们想的,不是迦因要做的那些。迦因做的那些,却是他们即将会反对的。可是呢,有漱清在迦因身后,有曾家在迦因身后,那些人不能把迦因做什么。迦因不会发生什么,不意味着帮她的人会一样顺利。”方希悠说着,看着顾希,“好好考虑考虑,我不希望在几个月之后看到你和以珩出事。” 顾希看着她,良久之后,才说:“你觉得迦因姐做的不对吗?” “对不对的,也不能那么说。世上的事没有绝对。”方希悠道,“从内心来说,我是支持她的,可是,就像我刚才和你说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才能成事。而现在,时机不成熟。在不合适的时机做事,不管这件事多么正确,都不会成功。” 顾希,不语。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停下了,方希悠下了车,顾希跟着她一起下去。 从手术室出来的方慕白,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在观察。毕竟是针对脑部做过的手术,再怎么成功的手术都要万分小心的。 而方希悠和顾希来的时候,曾泉和顾长清,以及方慕白的第一秘书就在重症监护室外间的陪护室等着。院长和主刀医生都在那里和曾泉交流着方慕白的病情,曾泉的手机就响了。 是苏凡打来的。 曾泉一看,就接听了。 “迦因?”他问。 “哥,方书记情况怎么样?”苏凡问。 “情况稳定了一些,不过一切都要等他醒来才知道。”曾泉道。 “你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方书记那么好的人,不会有事的。”苏凡道。 “嗯,我知道。谢谢你。”曾泉道。 “别这么说,哥,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跟我们说。”苏凡道。 “我知道,不过应该也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曾泉道。 就在这时,方希悠和顾希进来了。 “好了,我先挂了,希悠过来了。”说完,曾泉就挂了电话,站起身。 方希悠忙走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望着里面床上沉睡的父亲。 “别担心,一切都好。”顾长清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点点头,便走向院长和主刀医生,向他们表示了感谢。 “大概要多久才能醒来?”方希悠问医生。 “五个小时以后麻醉就会过去,但是病人什么时候醒来,还要具体分析。”主刀医生答道。 “有没有后遗症什么的,要等醒来才知道,是吗?”方希悠问。 医生点头,道:“我们在手术中已经尽力缩小了创伤范围,但是方书记毕竟不是年轻人了,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些影响的。” “影响具体指的是哪方面?”方希悠问。 “别担心,一切等爸醒来就知道了。”曾泉走到方希悠身边,对她说道。 方希悠看着他。 “苏院长、张医生,谢谢你们。今天辛苦了你们这么久,还是休息休息吧!”曾泉对院长和主刀医生道。 院长和主刀医生便告辞了,陪护室的门就关上了。 “老刘,咱们出去走走,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顾长清看了方希悠和曾泉一眼,对方慕白的第一秘书道。 “哦哦,好,走,我想出去抽颗烟,瘾上来了。”秘书笑着道,便跟曾泉和方希悠告别,就跟顾长清出去了。 “小希,你也来,有好玩的事。”顾长清对顾希道。 顾希知道顾长清是想让曾泉跟方希悠在一起说说话,便跟曾泉说了下,和顾长清两人离开了。 “你给妈打电话了吗?”曾泉问方希悠。 “没有,只是给莹姐姐打电话说了。她说我妈醒了就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再说吧。”方希悠道。 “坐吧。”曾泉便对方希悠道。 两个人就坐在了沙发上。 “刚刚和苏院长他们谈了,爸这个手术不是什么很麻烦的手术,只是因为爸年纪大了,恢复起来可能不是很快,而且,身体也不如年轻人那么好,其他的副作用还是得慢慢观察才知道。”曾泉对方希悠道。 “谢谢你过来。”方希悠道。 “谢谢你过来。”方希悠道。 “说这些干什么?爸是你的爸,也一样是我的爸。只要他没事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曾泉道。 方希悠却是一言不发。 曾泉也没多想,以为她是担心方慕白的身体,便说:“放心,不会有事的。爸的工作压力那么大,身体也难免会有些问题的。别想太多了。” 方希悠看着他。 “怎么了?”曾泉问道。 你没必要强迫自己 “在二舅醒来之前,暂时就不要跟阿泉说那件事了。” 表哥顾长清的话,在方希悠的耳畔响起。 此时面对着曾泉,方希悠一言不发。 可是,曾泉哪里知道?他以为是方希悠心情不好才这样。 “我进去看看。”曾说完就起身走进了里面的病房。 病房里,护士见他进来,忙站起身。 “你先出去吧!我陪我爸坐会儿。有事再叫你。”曾泉道 护士便出去了。 方希悠也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他。 他走到岳父身边,发现岳父的被子没有压好,左手那里有点空。他伸手摸了下,岳父的左手冰凉。 曾泉便把椅子挪过来,坐在旁边,把岳父的手放在自己的两只手中间,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 方希悠站在门口,不知道他坐在那里干什么,便走了进去。 走到他身边,方希悠才看清,眼眶,瞬间模糊了。 “没事,我叫护士过来。”方希悠说着,就要去按呼叫铃。 “不用叫了,又没什么事。”曾泉道。 方希悠便走到他身边,静静望着病床上的父亲。 “小时候,我经常看着首长和咱们两个爸在一起谈天说地,特别是在要过中秋节的时候,就在孙奶奶的那个院子里,他们三个,还有孙爷爷,颖之的姑父和叔叔他们一起,喝酒聊天。那个时候,感觉,他们都很精神,很年轻。孙爷爷那时候年纪大了,可声音还是很洪亮。”曾泉道。 “我也记得,那时候咱们每年的八月十四都是去孙爷爷那边的。”方希悠道,“后来首长中秋节回不来,就咱们两家去陪孙爷爷和孙奶奶过节。再后来,孙爷爷去世了,就只剩下夫人和颖之在那边陪着孙奶奶。”方希悠道。 “是啊,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之间,咱们的父母也都老了。”曾泉道。 方希悠望着他,心头,猛地抽痛起来。 “你,为什么这样?”她问。 “怎样?”他看着她。 “你不需要为我爸做什么,毕竟,他是生了我的人,不是——”方希悠道。 可是,她的话,被他打断了。 “我们,好像还是夫妻吧?”他说道,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他。 “既然是夫妻,就没必要扯这些远的近的。爸为了国事鞠躬尽瘁,为我们操心这么多年,却没想到他的身体也有撑不住的时候。”曾泉说着,松开岳父的手,重新盖好被子。 夫妻—— “我们两个这些年这个样子,还,还是夫妻吗?”方希悠道。 “你想说什么?”曾泉看着她,问道。 方希悠抬手,擦去眼角的泪,道:“你没必要强迫自己。” “你,怎么回事?”曾泉问道。 他完全不知道她怎么回事,虽然她这个人就是有些别扭,可是,现在这样—— 算了,可能还是岳父的意外让她情绪不淡定了吧!没必要追究了。 方希悠刚想说话,曾泉就说:“就算我们两个有很多矛盾,可是,毕竟还是夫妻,爸一直那么疼我,他生病住院,我怎么可以不管他?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们两个可以错开过来。” “我,”方希悠道,说着,她放低声音,道,“我没有那么说。” 曾泉起身,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道:“抱歉,我,不该这么说。爸出事,最难过的人是你。抱歉。” 方希悠望着他,心里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了,你回家休息吧!我在这边守着就可以了,你养好身体,等妈过来,你还要照顾她呢!”曾泉道。 方希悠点头。 曾泉起身,道:“我去叫顾希,让她陪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陪爸待一会儿,等会儿再走。”方希悠道。 曾泉点点头,道:“我先去和顾希聊几句。你陪爸坐会儿。” 说完,曾泉就出去了。 方希悠坐在刚才曾泉坐着的那张椅子上,静静注视着紧闭双眼的父亲。 泪水,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 曾泉走到病房外,看见顾希和顾长清正在说话,便走了过去。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没康复就不要到处走了。”曾泉对顾希道。 如同亲生 “我爸手上的案子都是极其重要的那些,涉案的那些人背后的势力肯定是不想让我爸查下去的。所以,如果把案子分摊下去,让纪委内部的人来挑选的话,可以,顺藤摸瓜——”曾泉说着,看着徐主任。 徐主任陷入深思,点点头,道:“有道理。方书记手上的一些案子的确是很棘手,如果分摊出去,可能还真的可以顺势找到证据——” “这么做的时候,就要十分小心了。证据,不能全部交接。要不然他们会有所应对,到时候我们反而可能会被动。”曾泉道。 “你说的对,我这就去跟首长报告。”徐主任道。 下午的时候,医生给方慕白做完检查。虽然是一个脑部手术,可是手术过程相当成功,再加上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什么后遗症。为了方慕白可以住在更舒服的环境里康复,医生就把他转入了特护病房,曾泉和方希悠,还有方慕白的妻子江敏等人在一旁陪伴。而接到消息的顾小楠,也赶到了京城,来到了方慕白的病房。 “希悠姐,您陪伯母回家休息吧!这边就交给我好了。”顾小楠主动请缨,道。 “没关系,你大老远过来的,也累了。”江敏对顾小楠道。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希悠说几句话。”躺在病床上的方慕白说道。 方希悠心里一惊,看着父亲。 “泉儿,你也先出去。等会儿你们再进来。”方慕白说着,摆摆手。 众人便都离开了病房,观赏套间门来到外间,方希悠走到父亲身边,坐下。 “爸——”方希悠叫了声。 “打算怎么和泉儿说?还是,你不打算说了?”方慕白问道。 “我,还没有想好。”方希悠道。 方慕白叹了口气,道:“希悠,我希望你可以郑重看待这件事,尽快做好决定。这种事,纸包不住火,不管我们的保密措施做的再好,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不要让泉儿从别人哪里去听说,或者,让他从你身上发现。” 女儿不语。 “好了,你陪你妈回去吧!我还有事和泉儿说,还有,让东原进来,我跟他交待一些事。”方慕白道。 东原是方慕白的第一秘书沈东原。 方希悠起身,走到了病房套间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病床上的父亲。 此刻,父亲正闭着眼,他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难过。 方希悠的心头,如同被针扎着,传来细密的疼痛。 “爸让你进去。”方希悠走到外间,对曾泉道。 曾泉正在和顾小楠聊天,聊着姜毓仁最近的一些事,听方希悠这么说,便起身了。 方希悠又叫了沈东原一声,沈东原便跟着曾泉一起进去了。 “希悠姐,你别担心,方伯伯很快就会康复的。”顾小楠看着方希悠脸色那么差,便说。 “谢谢你,小楠。”方希悠道。 在顾小楠的劝说下,江敏和方希悠一起回家了。 毕竟医院这边也不需要特别多的人,方慕白也脱离了危险,不用太担心了。再加上江敏也身体不是很好,没办法在医院长待。而顾小楠也基本算是方慕白的女儿了,又很会照顾人,就留着她在医院了。 顾小楠看着套间里同曾泉和沈东原说话的方慕白,即便是手术效果不错,可方慕白的脸色看着还是虚弱了很多啊! “我刚刚和徐主任这么说了。”曾泉对岳父道。 方慕白点点头,道:“你的建议也有道理,可以试试。不过,到底把哪些案子派出去——”说着,方慕白陷入了思考,对秘书道,“你给他们打电话,半小时后过来。” “好的。”秘书忙起身,走到窗边给那几位分管案件的领导打电话,让他们半小时后到方书记的病房。 曾泉给岳父倒了杯水,端了过来。 “爸,您现在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曾泉问。 “还好不是把我的脑袋打了个洞。”方慕白说着,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 曾泉笑了下,道:“把您这浓密的头发都留住了,没有影响颜值。” 方慕白笑了,看向门口,看见顾小楠站在那里望着自己,对她笑了下。 曾泉注意到了,便起身道:“爸,我去叫小楠进来。” 方慕白点点头,曾泉便把顾小楠叫进了病房。 “伯伯——”顾小楠叫了声。 方慕白对她笑了下,道:“毓仁那边怎么样?你过来了,孩子们怎么办?” “最近我婆婆一直在我家住,有她照顾孩子们。”顾小楠道。 “爸是担心你不在家,把毓仁给饿瘦了。”曾泉坐在一旁笑着对顾小楠道。 “那就正好减肥了。”顾小楠也笑着回答道。 “我有点想吃你做的虾肉卷了,回头给我做点?”方慕白对顾小楠道。 “只要医生说您可以吃,那我就给您做。医生不同意的啊,您想都别想了。”顾小楠笑着道。 “你这孩子啊!”方慕白微笑着叹道。 顾小楠和曾泉望着方慕白,往日那个精神矍铄的长辈,此刻那么的虚弱。 “泉哥,你熬了这么久了,回家休息一下吧!这边有我在,要是伯伯有什么事,我再给你打电话。”顾小楠对曾泉道。 “是啊,泉儿你也回去吧!这边有小楠和东原在就行了。你回去吧!熬了一晚上了。”方慕白对曾泉道。 “爸——”曾泉叫了声,见方慕白看着自己,便说,“好吧,那我先回去。”说着,曾泉起身。 顾小楠也站了起来。 “小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过来。”曾泉道。 “你放心吧!”顾小楠道。 “我送你吧!”沈东原打完电话,对曾泉道。 跟顾小楠叮嘱了几句,曾泉便和沈东泉走出了岳父的病房。 “我爸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走出了病房,曾泉看着沈东原,问道。 沈东原看着他,道:“没什么,年纪大了,也就突然——” 曾泉叹了口气,道:“他的担子那么重,往后这么下去可怎么办?” “好在这是第一次这样犯病,以后我们多注意点,应该也就不会很严重。”沈东原对曾泉道。 “也只能这样了。”曾泉道。 沈东原看了曾泉一眼,想跟曾泉说,当时方慕白犯病的时候,是方希悠和顾长清在身边的。可是,他不能说。 方慕白的事,太过突然了。 吃什么飞醋? 回家路上,曾泉给霍漱清拨了个电话。 霍漱清正好接到了,曾泉便把岳父的状况和霍漱清说了下。 “只要不严重,应该不会影响到工作。”霍漱清道。 “是啊,他已经开始在病房里工作了,沈东原打电话把纪委那帮人叫到病房去开会了。”曾泉道。 “首长怎么说?”霍漱清问。 像方慕白这样级别的干部,又是首长倚重的人,即便是生病也不能真的懈怠的,何况年后他的岗位有大调整?对于方慕白这个级别来说,身体,真的很重要。健康的身体可以帮助他胜任新的工作岗位,接受更重大的使命。一旦身体垮了,无法正常工作,或者说身体会影响工作,那他的仕途,基本也就是可以休息了,只能告别一线,退居幕后。身居幕后,能发挥多大的影响,可就是因人而异的。正如曾元进父亲一样,因为身体缘故被迫从高位上退下,失去了对权利的直接掌控,便把所有的期望都加注在儿孙身上。 那么,方慕白,应该会没事吧! “那些人去首长面前说,让我爸把手上的案子分出来,好好养病。可是,那些案子,怎么分?首长还是希望我爸可以尽量坚持工作的,就看他自己的身体行不行,能不能扛得住。”曾泉道。 “那医生怎么跟你们说?会不会很严重?”霍漱清问。 “医生还是建议尽量减少工作量,不要劳累,情绪不要太过波动就没什么大问题。我爸他自己也会控制点的,有沈东原在身边,没什么可担心的。”曾泉道。 霍漱清“哦”了声,道:“那就好,你和希悠也别太焦虑了,方书记一直身体都好,这次只是小毛病,应该会很快就康复的。” “嗯,应该不会太久之间。就怕这个手术会不会成为那些人阻碍我爸入常的借口。”曾泉道。 霍漱清也知道曾泉的担心不无道理。 虽说换届是到明年组织大会开完以后才实施的,可是这个人员的安排,都是现在就已经在着手准备的。曾元进是不打算入常了,一来是人数有限制,各方势力需要平衡,曾元进想把位置留给霍漱清或者曾泉的,二来曾元进也是多年操劳国事,身体也有些扛不住了,想换个岗位工作。首长给曾元进的安排已经差不多了,虽然不入常,却也是排名很前的一位国家级副职领导人,依旧主管人事任命方面。而方慕白身体比曾元进要好,而且年后就直接接掌纪委,那是绝对要入常的。现在就怕方慕白被其他力量以身体缘故阻挡,不能入常。入常,那可是有非同寻常的意义,要不然霓虹国和阿三怎么老想着要进去呢? “你们还是劝方书记少操劳一点吧!工作的事让其他的人去盯着,他也是很多年都没有休息了,这次就在医院里好好休息一下,免得又累出毛病来。”霍漱清道。 “嗯,首长也跟他这么说的,可他闲不住。”曾泉道。 “现在医院里是谁在照看?”霍漱清问。 “哦,顾小楠过来了,她和沈东原在。”曾泉道,“顾小楠细心,照顾我爸比我们两个都要好。” 霍漱清不禁笑了下,道:“那倒也是。” 曾泉不语。 “你什么时候回荆楚?等方书记出院了吗?”霍漱清问。 “我再待两天就走,那边的事也是一大堆。”曾泉道。 “嗯,只要方书记病情稳定下来,也就不需要你们都在身边了。”霍漱清道。 “是啊,而且我也做不了什么。”曾泉道,顿了下,曾泉说,“漱清,首长让我下午去见他,我想跟他建议让你入常。你,觉得怎么样?” 霍漱清愣了下,道:“那你呢?” “我不着急,咱爸决定不进去了,现在我爸又这样,咱们必须有人要确定下来,要不然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咱们这边哪有替换的人呢?”曾泉道,“而且,我的年龄和资历,还是不要做替换了,免得落人话柄,首长那边也不好和大家交待。” 霍漱清沉默了片刻,道:“谢谢你。” 曾泉笑了下,道:“谢我什么?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我只是想着既然首长叫我去见他,而我爸现在又这个情况,还不如跟首长正式推荐你入常。而且,就算我不说,首长心里也是有决定的。对了,我听说迦因的计划好像进展的很不顺利啊!” “你也听说了?”霍漱清说着,笑了笑,道,“是啊,她这两天情绪很低落。没想到落差这么大。不过,她会适应的,这就是现实,没办法,她也得适应。” “你没打算帮帮她吗?”曾泉问。 “我跟她建议年前去妇联开会的时候,正式提议那个计划,换其他的省份去推广。”霍漱清道。 “不过,现在她在回疆受阻,到时候妇联那边未必为支持她的提议。”曾泉道,“到时候还是和妇联那边打个招呼说一下,免得迦因的心血都白费了。” “嗯,我会提前跟妇联那边说的。”霍漱清道,“希悠怎么样?” “心情好像不太好,”曾泉道,“我到家了,跟她聊聊,劝劝她就没事了。” “那你去找希悠吧,我挂了。”霍漱清说完,就挂了电话。 曾泉下了车,问了下迎接他的人,知不知道方希悠在哪里,然后就直接去了方希悠的院子。 敲了下方希悠的房门,曾泉推门进去了,就见方希悠斜躺在贵妃榻上,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见他进去,她就挂了电话。 再也不想管了 与此同时,身在回疆的霍漱清,接到曾泉的那个电话后,心情也是久久无法平静。 来年的人事变动,将会是一个大场面。岳父曾元进已经在根据首长的授意,还有其他同志的建议来排兵布阵,将自己方面的战士们放到需要的位置上去。从上到下,这是一步大棋,一个大局面,为的不止是未来的五年,更是未来的十五年、二十年,他要为将来霍漱清和曾泉在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替他们准备好支持和辅佐他们的人。 只是,这样的一个大布局,领头的人当然是最先要定下的,毕竟,这是重中之重。领头的人,需要入常去协助首长。而现在那个圈子里,已经有几位年事已高,无法直接主持工作,需要有人接替。方慕白,是一个,这个选项也是早就定下了的。而曾元进自己是不行的,他也选择了退出入常的席位。覃春明也可以算是一个。这就是两位了。七人组里,他们需要占多数席位。再加一个霍漱清——曾泉说他的年龄和资历还不足以入席,可霍漱清的年龄也是个问题。但是,就目前来说,霍漱清和曾泉,必须有一个人入席。加上首长,这就是四个人了。只要保证了这四个席位,其他的席位进可攻退可守,也算是达成了目标。但是,组织内部,包括曾元进在内,一直对霍漱清入席的资格表示疑问,毕竟这不是小事,对上对下都必须要说清楚,不能有什么疑问,否则将会影响稳定大局。 关于霍漱清的排位,他自己是很清楚的。他为什么会排到曾泉前面?多半就是为了挡住那些打向曾泉的子弹,保护曾泉,让曾泉可以有时间去历练。而至于他的未来——即便是首长那么说了,可他并不是期待太多,只想把工作做好,这就足够了。可是,曾泉—— 霍漱清坐在办公室里,陷入了深思。 “霍书记——”门上传来敲门声,李聪进来了。 “怎么了?”霍漱清问。 “时间到了。”李聪道。 “哦,走吧!”霍漱清说着,站起身,喝了口茶,就和李聪走出了办公室。 今天约了武警方面的领导同志来开会,对全省这一个季度的安防工作做个总结,以及听他们报告出现的新问题,省里共同协调来解决。 曾泉那边—— 熟睡中的曾泉,被一阵闹铃叫醒。 他猛地睁开眼,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去做什么,便赶紧坐起身。 今天是个阴天,再加上冬季,这个时间屋子里并不怎么明亮。而且,方希悠还把窗帘给拉上了,只留了个小缝。 “我回家去洗澡换衣服,要不然来不及了。”曾泉对坐在旁边的方希悠,道。 “你别回去了,我已经给你拿过来了。”方希悠道。 曾泉“哦”了声,便去冲澡了。 方希悠起身,把窗帘拉开,把隔间门打开,也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等曾泉冲完澡出来,方希悠坐在沙发上。 “我和夫人约了,等一下和你一起过去。”方希悠道。 “和夫人约了?你要回来工作了?”曾泉擦着湿乎乎的头发,问道。 “不是,我,我是去看望一下夫人。”方希悠道,“我也给医院打电话了,爸挺好的,我去跟夫人汇报一下情况,免得她担心。” “哦,医院里是不是还是顾小楠和沈东原?”曾泉问。 “两个大姑刚才一起过去了。”方希悠道。 两个大姑,就是曾泉的大姑,还有方希悠的。 “你的头发还湿着,我给你吹一下,要不然出去就着凉了。”方希悠说着,赶紧走进浴室,拿来了吹风机。 曾泉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着自己的邮件,方希悠便给他吹着头发,房间里,只有吹风机的声音。 方希悠的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刚才,她和母亲说了自己和沈家楠的事,母亲一句话都没说,沉默了好久。 直到最后,母亲才说:“你是打算和泉儿离婚?还是打算继续这么瞒着他,跟沈家楠在一起?” “我不知道,妈,我,不知道。”方希悠道。 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种事,你是瞒不住的。别说是泉儿了,就是换做一个普通男人,老婆出轨了也会被发现的。与其让别人跟泉儿说这件事,我建议还是你自己说吧,你自己告诉他,也算是,算是稍微尊重了他一下。” “妈——”方希悠道。 “夫妻之间,背叛最伤人。你这么多年一直跟我说泉儿和迦因怎么怎么,可是,现在,是你走出了这一步,只是这一步,就足以让你背负所有的罪责,你没办法为自己找借口,你也,找不到!”母亲盯着方希悠,道,“因为他心里放不下迦因,你就出轨,是吗?用出轨来报复自己的丈夫,这就是你该做的事吗?” 母亲的语气严厉,方希悠从没见过母亲这样。 “既然你觉得婚姻是这样可以轻易被践踏的东西,那不如离婚好了。离了婚,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没有任何会指责了。”母亲说道。 “那么您和我爸为什么不离婚?”方希悠反问道。 随便你怎么想 好一会儿,方希悠都没有说话。 曾泉也没有说话。 车子继续朝着红墙而去。 “你,真的决定了?”方希悠问。 “嗯。除了漱清,你觉得我们还能选谁?”曾泉说着,看着方希悠。 “你呢?难道你真的不争取了?”方希悠问道。 “现在漱清比我更合适,难道不是吗?”曾泉道,“爸要入席,我要是和他一起进,不是给别人落下话柄吗?首长那边也不好交代。” 方希悠沉默了片刻,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就算你再等一届,年纪也刚好合适。首长不是马上就要入席四届了吗?你如果也四届的话,刚好二十年,也合适。”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漱清现在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们尽全力去支持他,后面的路也好走一点。”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道:“你,变了。” “有吗?”曾泉看了她一眼,道。 “你自己没感觉吗?”方希悠道。 曾泉不语。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方希悠不想问。 也许,他现在这样避开风头,收敛锋芒,也是一件好事。枪打出头鸟,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何况,他是要做首长的接班人的,要是势头发展太快,会有不好的观感。 “你说的对。只是,现在我爸这个样子,那些人又在首长面前叨咕,万一影响了大事——”方希悠说着,看着曾泉,“要不,回头你劝劝爸,让他不要想着退居二线了,如果我爸不行,就劝咱爸上去,怎么样?” 曾泉盯着方希悠。 “他们两个人,不管哪一个,必须要上去一个,要不然我们会失利。”方希悠道。 “还是别想这些了,爸的病很快就会康复的,不会有事。你别这么想,我也不会。”曾泉道。 两人便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直到看见了红墙,曾泉才对方希悠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在武汉待,不喜欢就别去了,你想上班就去上班,不想上班就随便去哪里玩好了。” 方希悠不明白,看着他。 曾泉也看着她,道:“我一个人很习惯,我也不想强迫你什么,就这样吧!” 方希悠沉默良久,才苦笑了下,道:“你这是理解我呢,还是,打算我们就这么分居了?”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不想逼着你做什么事。”曾泉道,“人生能有多少年?何必这样互相怨恨?” “你说的对,说的很对!”方希悠道,看着他,继续说道,“你把我从武汉赶走,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替代方案?” “什么替代方案?”曾泉没明白,看着她。 “你很清楚我的意思。”方希悠道。 曾泉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他在武汉会有个女人陪着他,就这个意思。 “随便你怎么想。”说完,曾泉就下了车。 首长办公室的一位秘书在停车处等着他,见他下车,和他握了下手,方希悠也跟着下来了。 “方小姐——”秘书问候道。 方希悠淡淡一笑,道:“我去夫人那边,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方希悠就告辞,朝着夫人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 “首长还在忙吗?”曾泉问那位秘书道。 幸还是不幸 “这件事呢,回头你和慕白好好聊聊,我也会跟他说的,就按照你的意见办,争取早点开始准备。”首长听曾泉讲完,说道。 “好的。”曾泉道。 首长笑了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其实呢,之前顾问团也跟我提过类似的建议,可能是时机不对吧!怎么就是觉得不对劲。” 曾泉也笑了。 “还是应该把你留在身边。”首长笑着道。 “等我干出个样儿来,再来您这里。”曾泉道。 首长点头,道:“好,就要这种志气。好好干,我相信你。” 曾泉笑了下。 “跟希悠,怎么样?”首长继续下棋,问道。 曾泉顿了下,笑笑,道:“让您费心了,我们,挺好的,一直都那样儿。” “你们两个性格呢,太执拗,跟别的人都能好好相处,唯独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就不行。你们两个啊!”首长道。 曾泉望着首长,想了想,神色凝重。 “孙叔叔,今天来,我还有件事想跟您汇报。”曾泉道。 “怎么了?”首长看着曾泉。 “可以让漱清入席吗?”曾泉道。 首长愣住了,看着曾泉。 “你说的是,来年?”首长问。 曾泉点头。 首长放下棋子,陷入思考,道:“其实,我也是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就算你不说,来年,我也打算让漱清进来。” 曾泉呼出一口气,微笑道:“您早都考虑到了这些,我这么做,真是多余了。” 首长微微摇摇头,道:“我和元进、慕白都商量过人选的事,目前呢,他们两个建议的是慕白和春明书记。他们两个也和我说过要不要让漱清也入席,可是呢,漱清要是入席了,元进就没有办法了。我不希望元进这么早就退下去,这么多年他主管人事,不管找谁来替代他,我都不放心。可是,他的身份有太多的利益规避限制,一旦他进入,你和漱清就都得等着。所以,”首长顿了下,看着曾泉,“我思前想后,还是想让漱清入席。元进为国操劳这么多年,也就只能暂时委屈他了。” “您这么为我们曾家考虑,我们曾家感激不已。”曾泉道。 “你爸是老同志了,工作这么多年,他是有这方面的觉悟的。只要你和漱清两个人能给把工作做好,元进的牺牲也就值了。”首长道。 曾泉点头。 “所以啊,泉儿,你的时间不多了。这次我选了漱清,等五年之后,你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一起入席。孙叔叔相信你,孙叔叔的希望,也在你的身上,你不会让我失望,是不是?”首长注视着曾泉,眼神殷切。 “谢谢您,孙叔叔。”曾泉道。 首长笑了,道:“好了,我们继续下棋吧!” 曾泉便拿起一颗棋子,跟着首长落子之后就落下了。 “你和漱清,两个人各有优势。”首长道,“这也是我选中你们两个的原因。” 曾泉望着首长,笑了下,道:“漱清的能力,比我强多了,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他是个敢拼的人,很能拼,他总是把国家的事业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我们需要他这样的实干家!而且,他擅长处理各种疑难,没有私欲。” “是啊,漱清就是这样的人,我也知道。”首长点点头,继续落子,“但是漱清这个人呢,有个缺陷。” “缺陷?”曾泉问。 首长点点头,道:“漱清的优势在于他超强的执行力,可是,这也同样是他的劣势,是他的缺陷。所以,需要有一个人和他互补,两个人在一起搭档,这才能相得益彰,互相促进。你,就是这个人。你们两个人,是互补性最好的两个人。这就是我希望未来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可以携手共进的理由。 听首长这么说,曾泉心里不禁暗暗感叹。 他一直在努力学习识人用人,可是,在这方面,他跟首长真是差的太远了。 “我一直都没有想过在用人方面怎么处理搭档这个问题。”曾泉道。 首长笑了下,道:“等你做了一把手,自然就会考虑这些问题了。” 曾泉笑了,没说话。 坐到我的位置上 “主张保护女性的合法权益,保障女性的自由,这都是很重要的事,也是需要我们去做的事。可是,在现阶段,我们的国民意识并不是足够高的情况下,这件事,只会无疾而终。严重点,甚至会造成社会对立。”方希悠道,“所以,我才反对她这么做。” “既然现在国民意识不够高,那不是更应该推广迦因的想法,改变人们的看法,真正重视女性的存在和价值,继而达到维护女性在婚姻和家庭中合法权利的目的吗?”夫人思虑道,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不解。 “希悠,我希望你可以和迦因一起来做这件事,当做新一年我们办公室的一项倡议来实施!”夫人突然说道。 “夫人?”方希悠愣住了。 “我们,得帮助全国的女人说话,是不是?如果连我们这个办公室都对女性要求改善婚姻地位的诉求无动于衷的话,我们的存在,又有多少的意义?支持、鼓励女性正视自己的价值、能力和存在,让她们可以和男人一样拥有独立的梦想和追求,保护她们的合法权益,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吗?”夫人道。 “可是,这——”方希悠道。 夫人微微一笑,道:“没事,不急,希悠,这件事,你说的很对,我们要开始,但是,不能当做重头戏。改变传统观念,改变法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达成的。但是,从现在开始做,等到将来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我相信你可以很好地去改变这样的现状,你说呢?” “坐到您的位置上?”方希悠,惊呆了。 夫人笑了下,道:“这不是你的梦想吗?现在的我,只是作为首长的助手存在,我的工作,基本都是象征意义的。可是,我希望在将来,等你坐在这里的时候,可以成为真正改变国家的人。希悠,你有这个能力。但是,我更希望你能有这个胸怀,包容一切的胸怀,不要总是把自己的得失放在心里,知道吗,希悠?” 方希悠望着夫人,一言不发。 夫人的位置,她,还有机会吗? 曾泉一味的退让,而她和沈家楠—— 他们怎么会让这样的她坐在夫人的位置上?就算坐上去,也不过是个陪衬而已,恐怕还不及现在的权限。 突然间,方希悠的心里,生出深深的悲凉。 到底,权利荣耀和体贴温暖,哪一个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和曾泉冷冰冰的婚姻,还是和沈家楠的水乳交融,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归宿? “怎么了,希悠?”夫人哪里知道方希悠在想什么,便问道。 “没,没有,没什么,夫人。我,我只是,”方希悠顿了下,“谢谢您。没想到,没想到上次在您面前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您还这样信任我——” 夫人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和迦因还年轻,端正心思,好好帮助你们身边的男人走下去。让我糟心的,还是徐梦华和文因两个人。” “还是迦因和逸飞的那件事吗?”方希悠问。 夫人点头,道:“听说逸飞和敏慧要结婚了,可徐梦华和文因这边,两个人还是那么僵着——” 方希悠想了想,道:“夫人,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你,可以吗?”夫人问。 “恰好她们两位都和我关系亲近,我想办法去说和,应该会让她们和好的。”方希悠道。 “如果真能和好就太好了。”夫人道,“那就交给你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跟我说就好。” “嗯,您放心。”方希悠道。 就在这时,孙颖之来了。 方希悠看向她,孙颖之对她笑了下,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你怎么过来了?”母亲问。 “我爸说,让希悠和阿泉留在家里一起吃饭,派我过来跟你们说。”孙颖之道。 “厨房那边都安排了吗?”夫人问。 “嗯,我都说了,今天吃个饭,明天我爸就又要出门了。”孙颖之道。 “明天你陪我一起去探望你白叔,别忘了。”孙夫人对女儿道。 “嗯,我知道。”孙颖之道。 “谢谢夫人。”方希悠道。 “这么见外干什么?都是一家人。”夫人微笑道。 方希悠也笑了下。 三个人坐着聊了一会儿,首长那边就打来电话,让他们一起过去,夫人便领着孙颖之和方希悠一起去了。 方希悠和孙颖之之间,依旧是不冷不热,尴尴尬尬的。当着夫人的面,两个人却只是面子上热络而已。互相聊聊近况,聊聊圈子里的八卦,聊聊时尚之类的,话题,还是很多的,只不过都是不痛不痒的。这种尴尬的关系,聊不痛不痒的话题才是最安全的。 首长明天要外出去视察,所以今天的安排还是很紧张的。以至于和曾泉下棋的时候,还有下属拿着材料过来找他审阅,也是一刻都不得清闲。 不过,对于曾泉来说,这种情况也是习以为常了。 在医院里,方慕白和妻子两个人在病房,也是久久不语。 晚饭的时候,孙颖之跟曾泉和方希悠说起自己正在组建工作室的事,还说改天他们两个有时间了过去看看。 “这个我可不懂。你们女人搞的那些,我哪里懂得?”曾泉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你应该把顾希叫过去,她现在不是也准备在国内发展吗?你们连个可能还可以搭档一下。” “和她约了的。”孙颖之道。 “顾希现在身体没事吧?”夫人问方希悠道。 “好多了,精神也不错。”方希悠答道。 “那就好,上次的事,真是为她担心。”夫人道。 首长一直没说话,含笑看着身边的亲人们。 “您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我是看出来了,我们这几个人里边儿,也就顾希才是真的花木兰,我都自愧不如。”孙颖之笑着道。 “遇上那样的事,她还能沉着应对,也是胆识过人。”首长说道。 “是啊,让她去做model简直可惜了。我觉得应该直接调到特勤局来,在妈这边工作。”孙颖之笑着说。 “算了吧,虽然我也想,可是也不能耽误了她的前途啊!她志不在此的。”夫人微笑道。 “她不能进特勤局,但是可以让希悠把顾希安排在你的生活组啊!”首长对妻子道。 大家望着首长。 “呃,给你做做建议,做一做形象顾问啊,什么之类的。”首长说道。 “好啊,这是个好建议,回头我跟她商量。”夫人道。 “我去跟她说吧,夫人。”曾泉道。 “那就麻烦你了,泉儿。”夫人说着,微笑着,“其实我觉得我这边也还好,应该让她去你孙叔叔那边。” “我?”首长道。 “是啊,顾希有胆有识,又是个女孩子,在你那边,也改变一下你那个组的气氛嘛!整天紧紧张张的。”夫人笑着对丈夫说道。 首长也笑着点头,道:“好,你既然大方谦让,我就不客气了。” 孙颖之和方希悠都笑了。 “泉儿,辛苦你跟小希说一声了,让她回头过来跟小徐见面,安排一下。”首长道。 “好的,您放心,我尽快跟她说。谢谢孙叔叔。”曾泉道。 “毕竟是自家孩子,做事也放心,是不是?”夫人柔声笑道。 首长点头。 “哎呀,不是吧!你们两个也真是过分,我还刚想和顾希一起开工呢!”孙颖之道。 看着父母那默契的笑容,孙颖之只好叹了口气,道:“好吧,让给你们了。不过,这么一来,她可就不能参加任何的商业活动了,连迦因的那个宣传大使都不行了。” “哦,这也是个事儿啊!”首长道。 “你们这么一来,她连拒绝都没法拒绝了。”孙颖之道。 “没关系,对于顾希来说,只要是从事她专业相关的工作,她都是很开心的。不管是在孙叔叔身边,还是去做商业活动。”曾泉道。 “是啊,顾希能有这个机会,会很开心的。”方希悠接着道。 孙颖之叹了口气,道:“我也觉得推荐顾希去爸爸那边工作挺好的,爸,您没觉得您的形象设计有点太沉闷了吗?” “沉闷?”首长真是愣住了,看着女儿。 “至少没有把您显得更年轻帅气。”孙颖之道。 首长笑了,道:“我倒是也想年轻,年纪在这儿摆着,能有什么办法?” “你又开始瞎说了。”夫人对女儿道。 “其实我觉得颖之说的也有道理。”方希悠道。 大家便看着她。 “首长现在在国际上出席的活动越来越多,您要是用一种更加朝气和稳健的形象出现的话,会给您赢来更多的人气,特别是在网络上面。”方希悠道。 “是啊,希悠说的对。您一直在给国人展示一个革新和开创的精神,如果您的形象更加朝气的话——”曾泉说着,不禁笑了,道,“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现在的主体网民都是年轻人,爸爸是国家的形象,代表的是整个国家和政府,您现在的形象已经很亲民了,但是,如果可以再稍微不那么沉闷的话,可能会有更多的正面评价和认识,会让年轻的网民们觉得您是更加可亲的人。这样的话,您的政策和计划,不是会更容易得到支持吗?毕竟这是个网络时代啊!”孙颖之道。 开心不起来 “泉儿的意见呢?”首长问道。 方希悠和孙颖之都看着曾泉。 曾泉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在思考首长的提问。 “我国的传统政治都是以稳健治国,为上者必须要保持相当的神秘感和距离感,这样才能让命令显得更加有权威性。可是,这样也让我们的政令显得过于高冷、缺乏人性。”曾泉道。 大家都微微点头。 “这样的设置,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和古代的方式一样,过于把国家的重担加注在领导者的个人能力和品德修养上面,而不是用制度来规范政令和法度。”曾泉接着说道。 “是啊,如果遇到能力强干的领导者,国家就会有发展的希望,而一旦领导者犯了错误,就会把整个国家带入悲惨的境遇。”方希悠接着曾泉的话说。 曾泉看着她,方希悠也看着他,可是,在接触到他的目光的时候,方希悠转过了头。 孙颖之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的举动,默不作声。 首长微微点头,道:“泉儿和希悠说的很对。我们还是有些太过于依赖领导者的个人能力,而在制度方面太过薄弱。这么多年,我们走的弯路,犯的错,各方各面的错误,给国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也严重影响了组织的声誉。” 曾泉点头,道:“是的,特别是高层领导者的选拔和任命,一旦出现错误,给国家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首长点点头。 “就像颖之刚才说的,现在是网络时代,我们的政令往往都会成为网络的热点话题。民众最为关心的就是涉及民生的政策条令,可是,我们的各级政府缺乏对民众诉求的积极反应,故步自封,还是用以往的执政态度来面对现在的民众。结果本来是好事情,对民众有益的政策,因为信息的封闭,还有各级官员干部的官老爷思想,对民众的反馈不闻不问,结果导致政策流产。”曾泉道。 方希悠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听着曾泉说话。 “就是这样啊!不光是你们的政策执行不下去,而且还会让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感越来越强烈。你们一直都说什么要让权力运行在阳光之下,可老百姓连你们的政策是怎么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效果,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怎么配合?一旦着中间有人心怀叵测地从中破坏,你们还怎么办?”孙颖之道。 曾泉点头,道:“其实这还是执政理念的问题,我们的干部,依旧是官老爷思想,不把老百姓当回事。如果我们的政策,不能得到老百姓的真心支持,我们又怎么得到老百姓的支持?所以,颖之说的很对,转变观念,认真对待百姓的倡议,利用好网络这个武器,向民众传达我们的理念和思想,同时约束领导干部的行为,从根本上改变官民关系、干群关系。如果我们基层政府可以坦然面对民众的质疑,又怎么会害怕民众不支持我们呢?” 方希悠的眼神,慢慢的柔和了下来。 首长和夫人都默默点头。 “现在国外的那些政府,他们领导人竞选都在抓网络这一块当做重要的宣传阵地,阐述他们的思想。我们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都新四大发明了,怎么还不能好好利用来为政府服务、为国家服务?这个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而混杂于网络上的各种声音,对于我们非常不利。我们在打击各种敌对势力的时候,也要让我们的声音传播出去。就是您所说的文化软实力。我觉得现在我们不仅要让整个世界正视我们的国家,最重要的,还是要让我们的民众支持我们的政府,是发自内心的支持,而不是口头上的说说。”曾泉接着道。 孙颖之和方希悠的眼里,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夫人看在了眼里。 “你说的很对。”首长道,“我们的干部,在这一块真的是重视不够。” 说着,首长看着曾泉,道:“泉儿,我有个建议。” 曾泉望着首长。 “我想让你加入深化改革管理小组,主抓网络行政改革,你觉得怎么样?”首长道。 孙颖之和方希悠都盯着曾泉,孙颖之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我——”曾泉道。 “怎么,你觉得你不行?”首长问道。 曾泉想了想。 现在,他刚刚到了荆楚当省长,这本职工作还没开展呢,就去加入改革小组主管全国的网络行政—— “谢谢首长!我一定不辱使命!”曾泉道。 首长含笑点头,孙颖之的眼里,也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曾泉以非一线省份省长的身份进入改革小组,并且主管一个领域的改革,这是绝无仅有的。而首长这么做,也是在给曾泉创造机会。毕竟,这是未来的方向。而且,也将是曾泉入主大位一个很大的加分项。 这一点,在座的没有人不清楚。 对于首长这样器重曾泉,方希悠的心里,有喜有忧。如果是在过去,她肯定是很欢心的,可现在—— 现在,孙颖之开心,她,就开心不起来。 可是,孙颖之哪里会在乎方希悠的想法?她也压根儿不会去想方希悠此刻什么心情,她更加不知道方希悠什么心情。 于是,孙颖之见状便顺势说:“爸,既然您要让阿泉进改革小组,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阿泉调到京里来?这样他不就不用两头跑来跑去了吗?而且,挂着荆楚的省长名号在那里办事,别人也会说三道四的呀!” 的确是会有这种可能。 可是—— “泉儿才去荆楚几天,就把他调过来?非议更大。何况上次那件事过去的时间也太短——”首长否决了女儿的建议,说到这里,看着曾泉,“那个孩子的事,处理干净了?” 那个孩子的事,指的就是bobo意外死亡的事。 这个时候,人的生死,格外重要。就算是死,必须得死的没有任何的把柄留下。 “以珩已经处理好了。没有问题。”曾泉道。 方希悠的余光,看了曾泉一下,端起茶杯,默默喝了口。 首长点点头,看着方希悠,首长又问:“希悠是打算回来工作了吗?” 方希悠看了曾泉一眼,道:“是的,我跟夫人申请了。阿泉那边也没什么需要我做的,所以——” “你们两个啊,工作重要,可是这孩子也不是个小事,有时间,还是要把这件事抓一抓,不能再拖了。尽量吧,尽量努力努力,如果实在不行,再说放弃的话。”首长对方希悠道。 “是。”方希悠应声。 孙颖之没说话。 “您放心,我们会努力的。”曾泉对首长道。 夫人听这话,就笑了,道:“这样就是最好了。” 孙颖之默默看了方希悠一眼,一言不发。 “其实呢,我觉得希悠还是不要回来了。”首长道。 方希悠愣住了。 “你们两个这些年的种种,你们自己比谁都清楚。虽然夫人这边需要你,可是,泉儿更需要你。我知道希悠你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你待在武汉也很无聊。不如你也跟迦因一样,找点自己喜欢的事去做做,帮助阿泉的同时,也能锻炼你自己。”首长看着方希悠和曾泉,道。 两人不语。 “希悠啊,你呢,从小在京里长大,不管是读书还是社交,你一直走在这个圈子里。这当然很重要,毕竟将来你要帮助泉儿做更多的外交活动。”首长道,“可是呢,外交重要,正如泉儿刚才说的,我们真正需要的支持,在国内,在民众的身上。人民群众才是我们长久执政的力量源泉,必须走好群众路线,做好群众工作。所以,希悠,我建议你跟阿泉去荆楚,找个部门,好好走走基层,从荆楚开始,了解这个国家真正的面貌,了解老百姓的想法。只有这样做,将来你们两个才能真正做到为人民服务。只有你们带头这样做了,下面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意识。明白吗,希悠?” 方希悠望着首长,久久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首长对曾泉是有期望的,也在努力为曾泉创造机会,提供机会,而与此同时,首长对她也是有期望的,也在希望她可以和曾泉一道走到最后,希望她可以帮助曾泉一起创造历史。 可是—— “希悠,你怎么了?”夫人诧异地问道。 方希悠忙拭去眼角的泪,对看着自己的四个人微微笑了下,道:“没事没事,我,我只是,只是,没事。” 曾泉看着她。 可是,此时的方希悠,她该如何面对首长的期待?面对曾泉的未来?如果,如果她和沈家楠的事败露,曾泉—— “谢谢您,首长。可是我——”方希悠顿了下,挤出一丝笑,道,“有些事,我没有想清楚,我想,我想慢慢想清楚再做决定。” 四个人都愣住了。 有些事没想清楚?什么事没想清楚?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更重要? “对不起,等我想清楚了,我会来见您的。”方希悠对首长道。 真是不可理喻 谁都不知道方希悠是什么意思,可是,方希悠自己非常清楚。 清楚是什么意思又怎么样呢?该怎么做,她又知道什么? 由于首长明天要出差视察工作,晚饭很快也就结束了。 孙颖之站在路口看着曾泉和方希悠离开,久久不动。 夜风里,灯光似乎都在摇曳着。 “怎么还不回去?”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马上。”孙颖之道。 母亲走到孙颖之身边,叹了口气,道:“泉儿他,会走好的。” “我们一直都没有看错人,不是吗?”孙颖之望着母亲,道。 母亲点点头。 孙颖之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妈,有件事,我,想跟您说。”孙颖之突然说道。 “什么事?”母亲问。 孙颖之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揽着母亲的胳膊,朝着母亲的院子走去。 “去您那边再说吧!” 坐在回程的车子上,方希悠和曾泉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曾泉终于打破了沉默,问道。 “没什么。”方希悠说道。 “关于首长提的建议——”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想跟我去荆楚,你可以不用去。深入基层什么的,对于你来说,太过勉强了。首长是那么希望的,希望我们可以把什么事都做到尽善尽美,可是,并不一定什么事都要去做。你不愿意的话——”曾泉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你还真是够体贴的。” 曾泉看着她。 “别总是这么阴阳怪气的,好吗?”曾泉道。 “是啊,我是阴阳怪气的,不如颖之那么全心全意替你着想——”方希悠道。 曾泉的眉毛微微动了下,道:“你好端端的又说颖之干什么?” “难道你会不清楚她在想什么?”方希悠也看着他,道。 “你——”曾泉道,可是,方希悠打断了他的话。 “真是有点急不可耐了。”方希悠道。 曾泉盯着她那张看似风平浪静的脸,真是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能不能理智一点?”曾泉道。 “我是不理智,可她呢?”方希悠道,“现在真是连一点掩饰都没有了。” 曾泉真是要崩溃了,盯着她,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他就再也不理她了。 方希悠看着他,咬了下嘴唇,闭上眼,泪水从眼里流了出来,转过头。 车子,开向了医院。 当两人到达医院,分别下了车,可是依旧是互相不理睬。 走出了电梯,曾泉才停下脚步,看着她。 方希悠也停下脚步,看着他。 “爸身体不好,我们,就不要在他面前吵了,好吗?”曾泉放缓语气,道。 方希悠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曾泉跟上她。 病房里,方希悠母亲已经回去了,方慕白正和他的下属们谈工作。曾泉和方希悠在外间的客厅等了一会儿,等里面的会议结束了,才起身进去,和方慕白的下属们道别。 “我出去送一下大家。”沈东原对曾泉道。 病房里,只剩下了曾泉、方希悠和方慕白。 “爸,您吃过饭了吗?”曾泉问道。 “嗯,吃了点。你们呢?从首长那边过来的?”方慕白问道。 “夫人说她明天过来看您。”方希悠对父亲道。 “就不麻烦他们了,都那么忙的。”方慕白说着,取下眼镜,递给病床边的曾泉。 “我把床摇下去,您躺下吧!”曾泉对岳父道。 “好啊,我这也坐的累了。”方慕白道。 方希悠端来一杯水,赶紧递给父亲。 “小徐过来跟我说了,关于组建新部门的事,是你跟首长建议的?”方慕白喝完水,把杯子递给女儿,对曾泉道。 “嗯,首长问我了,我就和他讲了。”曾泉道。 岳父点点头,道:“我也这么想的。现在也只有那么做,才能补充缺陷了。” 成全你还是成全我 “这就是您的决定吗?你们的决定吗?”方希悠望着父亲,问道。 “是的,我和你妈商量了,你们两个的状况,离婚,对你们两个来说都是好事。”方慕白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你们两个用一辈子的失败的婚姻来告诉我,我应该离婚,是吗?” “希悠,坦诚,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你的尊重。”父亲道。 “就算我们离婚了,您还是会继续支持阿泉的,是吗?”方希悠问道。 “泉儿是首长选的人,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女婿,我都会全力支持他,方家也都会全力支持他!”方慕白道。 “等他娶了别的人,您也还是要这么做,是吗?就算他将来不一定会对我们方家感恩——”方希悠道。 “希悠,是你错了,这件事,是你错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不是应该去反思自己的行为,不是去想着怎么和泉儿解决这个问题吗?将来的事,方家的未来,我自会考虑——”父亲打断方希悠的话。 “您会考虑?”方希悠站起身,盯着父亲,打断父亲的话。 方慕白看着女儿。 “所以,我的存在,我,就是无关紧要的,是吗?连个工具都不算,是吗?”方希悠的眼泪,在眼眶里涌了出来。 “你——”父亲道。 “好,我离婚,和他离婚。然后,你们就可以当做没有我这个女儿一样,继续支持他,继续从他身上获取方家的荣耀。我,对于你们任何人来说,都无关紧要!”方希悠擦去脸上的泪,冲出了病房。 “希悠——”父亲的声音,方希悠却听不见了。 “希悠?”她刚冲出门,就撞上了曾泉,他叫了声,一把拉住险些被他撞倒的方希悠。 方希悠抬头盯着他。 此刻,方希悠真是恨极了他,恨极了,自己,也同样恨极了这个世界! “你赢了,你,赢了!”说完,她甩开他的手,冲向了电梯。 曾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方希悠哭成这样,怎么会不担心? 到底怎么了? 他跟刚刚从另一面电梯冲过来的沈东原交代了一句,让沈东原和医护人员进去看看方慕白的情况,自己则跑追方希悠了。 电梯,久久不下来,方希悠拼命按着电梯的下行键。 “希悠?”曾泉的声音传来。 方希悠回头看看了他一眼,电梯门就开了,方希悠冲了进去,赶紧关门,可曾泉还是挡住了门。 “你怎么了?”曾泉问道。 电梯里,没有别人。 方希悠没有说话。 既然他进来了,那就进来吧! 可是,她不想在电梯里和他说什么,不想和他在电梯里吵。 曾泉也是同样的想法,却说:“爸刚刚做完手术,不管他说了什么,我们都要理解他一点,毕竟是对大脑做过手术的。医生不是也说不要刺激他,不要让他情绪过于激动吗?有什么事,等爸康复了再——” 方希悠转过头盯着他,眼神却是让他陌生的冷漠和怨恨。 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他,从来都没有。 “希——”曾泉完全愣住了。 她的嘴巴张开,可是话,没有说出来。 “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方希悠道。 “怎么了?”他问。 “我们,上车再说。”方希悠道。 说着,方希悠就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把车子开到住院部的楼下来。 电梯,停在了一楼,曾泉跟着她走了出去。 可是车子还没有过来—— 他看得出来,方希悠是出了事,而且,是大事。 “我爸怎么样?”曾泉没回答方希悠,打电话给沈东原,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血压又高起来了。正在治疗。”沈东原道。 “我和希悠出去一下,很快回来。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曾泉道。 ”嗯,我知道,你放心。“沈东原说完,曾泉那边就挂了电话。 这时,车子开过来了。 “上车吧!”曾泉道。 走到车边,曾泉便让司机下车,把车子留给他。 夫妻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坐在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把车子开出了医院。 “说吧,怎么了?我们从小到大直到现在,除了那一次,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曾泉开着车子,看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妻子,说道。 方希悠不语。 是的,他,很了解她。同时,他又不了解她。 那次,就是父母为了顾小楠母亲而大吵的那次,她跑出了家门,跑到曾家的那次。 他们,都记得。 有太多的记忆是共同,可是,现在的生活,又是各自的。 难道以后能共同拥有的唯一的东西,就是这些记忆了吗? 医院,距离他们的家并不是很远,这个点,回家—— 曾泉便把车开到更近处的一个去处。 好,离婚! 房间里,久久的,一片沉默。 方希悠别过脸不看他,曾泉,也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觉得我想走到这一步吗?”终于,他开口道。 方希悠看着他。 “这么多年,是,我承认,我是对你太过冷漠,可是,你又给了我什么?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需要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在哪里?”曾泉道。 “所以是我的错了,是吗?当初,你去云南,我跟着你过去,可是你怎么对我的?不理不睬,对我不闻不问。我一个人,去你工作的地方,我对那里也是一无所知啊!除了你,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你就那么丢下我不管,一走就是三五天,你觉得我能待得住吗?我想陪着你,可我陪着的除了空气,还有什么?”方希悠道。 “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很好的去照顾你。是我的错,我承认。可是其他的时候呢?你又为我做了什么?我调到河北去,总是离家近了吧?你呢,几个月都不去看我一下,我回到家,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一个人,对着那幢房子的四面墙过了三年,你觉得我很喜欢一个人,是不是?”曾泉道。 “去云南的时候,你对我那样的态度,你觉得我是傻子吗?你觉得我是弱智吗?我要足够弱智才会忘记你对我的冷淡,我要足够健忘才会忘记你是为了苏凡才和我结婚!你觉得我还有多大的勇气去和你在一起?我还得有多大的力量去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过去的事?”方希悠道。 曾泉摇头,却只是摇头。 “这么多年,你心里想着的,只有苏凡,你关心的,只有苏凡。她只要有一点点不顺心,你就紧张的不行。可是,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在意过我?我也是个人啊,我也需要你的关心啊,我是你的妻子啊!”方希悠望着他,哭诉道。 “关心?你需要我的关心吗?”曾泉看着她,道,“你什么事都做的完美无缺,家里家外,你有什么事做的是别人不满意的?你还需要我关心吗?在你眼里,我幼稚,我没有水准,你还需要这样幼稚、这样没有水准的我的关心吗?让我这样的人关心,你还是方希悠吗?” 方希悠的泪,止住了,盯着他,嘴唇,颤抖着。 “这些年,你对我,只有怀疑,只有疏远。你有事,可以和以珩商量,可以和任何人商量,就是没有想过我。在你的眼里,我算是什么?我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可现在,你还口口声声说是我不够关心你?我怎么关心?你告诉我怎么做?”曾泉反问道。 “可是我爱你啊!我爱你啊!从小到大,我只爱你一个人,我——”方希悠捂着脸,泪水从她的眼里涌出来。 “你爱我?你爱我吗?你爱的,只有你自己!”曾泉说道。 方希悠,怔住了。 “如果你爱我,你可曾给过我一点信任?你来来去去重复的,只有苏凡苏凡。是,我是喜欢过她,那又怎样?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可是你一次次揪着不放。是你放不下,还是我放不下?”曾泉道。 “是我放不下吗?你在家里,当着多少人的面,你和她打情骂俏,你以为是我看不见,还是别人看不见?是我放不下吗?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放下?你这样我怎么放下?”方希悠反问道。 “她是我妹妹啊!在一个家里面,你要我不理不睬吗?还是拉着长脸?她是我亲妹妹,你连我亲妹妹都要怀疑,你——”曾泉道。 “在你的心里,她只是你的妹妹吗?同样是妹妹,你为什么对娇娇和对她就是完全不同的态度?你那是在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吗?”方希悠道。 曾泉对于她的话,真是已经超出了不可置信的地步,现在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意外了。 “那你觉得是什么?你以为就你觉得不对劲?如果我和她真的有什么不对劲,霍漱清会看不出来?霍漱清会不闻不问?你——”曾泉道。 方希悠擦去眼泪,冷冷一笑,道:“他?他追求的只有权力,他会在乎他的老婆和什么男人有暧昧吗?如果他真的在乎,就不会把自己的老婆派去医院照顾情敌,就不会放任苏凡和覃逸飞纠缠不清。” 曾泉无奈地点头,道:“是,是,他追求的只有权力,为了权力,他可以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要,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是吗?在你的眼里,还有哪个人是正常的?只有沈家楠,是不是?” “是,只有他,只有他才真正关心我,只有他才把我当成一个女人看,只有他——”方希悠道。 “好啊,那我们就离婚,离婚好了。我成全你,我们离婚,离婚!”曾泉说着,一下子就站起身,冲到一张书桌面前,从桌上拿起纸笔,准备写下离婚协议书。 可是,笔尖碰到纸张的时候,怎么都没办法写出一笔。 他的手,颤抖着。 不行,写,离婚。 他有什么不能离的?她不是想要自由吗?想要和真正关心她的沈家楠在一起吗?好啊!写,离! 曾泉使劲按住自己的手,用全力在纸上写下一笔一笔,可是,一个字,第一个字,都写的那么费力,那么,歪歪扭扭。 怎么回事?他怎么回事? 不就是离婚吗?有什么不能离的? 可是,坐在沙发上的方希悠,望着他的背影,泪水,完完全全滞住了。 他们,完了,真的,完了。再也,没有机会,没有机会了! 也好,这样也好,很好,至少,至少以后不用再互相折磨,不用再伤心难过,不用—— 方希悠起身,走到门边,推开门。院子里的灯,亮着,屋子里的灯,也照了过去。 她走出门,一步步走到院子里。 这院子里怎么还有花? 这,是什么花? 她走到树下,抬手摘下一颗刚刚冒出的小花芽。 这是什么花?看不出来。 不管是什么花,也,和她没有关系。 曾泉回头,看着那扇打开的门,手,停住了。 他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梅花树下站着的她。 不知不觉间,天空中开始飘起雪来,飘飘洒洒。 方希悠抬头,雪花就落在了脸上。 这个时候的雪,根本看不出花,只是雪粒,一粒一粒,落在脸上,冰冰的。 希悠,祝你幸福 曾几何时,他就是这样望着在一片花海中的她,让他心动,让他那颗少年之心跃动。 而如今,他们两个,从当初的青梅竹马变成了夫妻,变成了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可是,这样最亲近的人,在互相伤害了多年之后,走到了人生的分岔路口。 此情此景,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场景,陌生的,是心境。 这个世上,景致可以重现,心境,一旦改变,就再无法重建了。 曾泉望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难辨。 如果,可以回到当初,他还会和她结婚吗?还会和她这样互相伤害吗?还会这样,形同陌路吗? 不管怎么去想,当初,永远只是一个时间点,再也回不去。 雪花,继续在天空中纷纷扬扬落下,越来越大。 曾泉走向她,走到她的身后。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就是在这样的梅花林里——”他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方希悠的嘴角,露出苦涩的神情。 那是他最美好的回忆吗? “那是我第一次对女孩子有感觉,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有个人很美,比,比花还要美。”他说着,慢慢走向她。 “是吗?”她只是应付了一句,转过身,看着他。 “可是,我没有跟她说过,从来都没有。”他说。 “为什么不说呢?如果你说了,可能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方希悠说着,松开手,花芽就从她的手里掉下去,一下子被风吹走了。 风,吹动着她的头发,吹动着她的围巾。 “因为在我的心目中,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我,没有勇气跟她说。”他望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看来,我又破坏了你美好的初恋。真是,不好意思。” “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问。 “抱歉,我对你这样的美好初恋没有兴趣了,我,再也,再也没有勇气给自己增加一个情敌了。等我们,等我们离婚了,你可以去找她,你们可以继续前缘。以现在的你,不管是什么女人,都是巴不得要嫁吧!”方希悠道。 曾泉双手插兜,抬头望着天空。 雪粒,依旧是雪粒,没有变成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冰冰的。 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 真是,自作多情。 “对不起,刚才,我对你态度不好。”他看着她,转换了话题,道。 方希悠愣住了,道:“不用这么说,本来,是我的错,你怎么说都是应该的。” “其实,仔细想想,这些年,你为我,为了我们家,也做了很多事,付出了很多。我们一家人,都很感谢你,我也很感谢你。”他说。 “不用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方希悠道。 “我也,我也知道自己这些年做的不够好,对你,关心不够。不管我们是因为什么结婚,不管是为了迦因,还是为了我们两个家族,我们是夫妻,这是事实。身为一个男人,我们走到今天的地步,我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就算我当初不想和你结婚,就算我,我当初喜欢迦因,可我是你的丈夫,我应该对你负起责任。而我,失职了。”曾泉道。 方希悠的眼里,泪花闪闪。 如果,如果他早点能这么跟她说的话,如果他早点能这么说,他们何至于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对不起,希悠。如果,如果你,你觉得沈家楠,沈家楠对你更好,如果你觉得他是你想要的人,如果你觉得你们,你们在一起很开心,那,我们还是离婚吧!”曾泉道,说着,他顿了下。 他的心里,一点都没有以往那样的愤怒和怨恨,一点都没有对她的不满。 “阿——”方希悠低低叫了他一声。 可是,风太大,或者她的声音太轻,他根本没有听见。 他对她挤出一丝淡淡的笑,道:“祝你幸福,希悠!” 幸福?幸福—— 泪水,从方希悠的眼里,涌了出来。 “我会和家里人解释清楚,你,不用说什么了。你和沈家楠的事,还是,不要说了。毕竟,毕竟不是什么,会让家里人高兴的事,还是,就不要说了吧!”曾泉道。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吧! 方希悠转过脸,却是再也没有办法看着他。 心,怎么那么痛? “离婚协议,我已经,已经写好了,在桌上,你签字就可以了。至于,至于财产分割什么的,由你决定。你想要什么,都拿走——”他说道。 我想要你的心呢?也可以拿走吗? 可是,方希悠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那就这样吧!我,我去医院看看爸。”说完,曾泉转过身,走向了屋里。 方希悠闭上眼,泪水流了下来。 风,从她的耳畔吹过,雪粒,落在她的头发上。 可是,他们的婚姻,就在这风雪之中,吹散了。 你在哪里? 深深的夜,这样的夜,万籁俱寂。 “夫人——”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方希悠的耳朵。 方希悠起身,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男人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方希悠,也是满心震惊。 他是见过方希悠的,毕竟是很早就跟着曾泉的人,即便方希悠没有注意过他,他也是见过方希悠的。那个端庄典雅的方希悠,怎么会这样? “夫人,外面太冷了,您到屋里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管家道。 方希悠没有说话,失神地走进了眼前的屋子里,走进了那个温暖光明的屋子里。 管家忙关上门,给她倒茶。 “夫人,您喝点热茶——”管家忙端着茶杯到她面前。 方希悠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她和曾泉,真的,分开了!这是真的! 可是,这是她真正想要的吗?她想要和他分开吗? 和沈家楠在一起的那一刻,不是就注定了此时的结局吗? 她和另一个男人上床了,曾泉怎么还会接纳她?他是不会那么做的,绝对不会。 既然她这么清楚,为什么还会和沈家楠—— “你在这里多久了?”方希悠问管家道。 “五年了。”管家道。 “五年啊!五年很久了。”方希悠叹了口气,道。 管家不语。 “我想一个人静静。”方希悠说道。 “是,夫人,您有事就叫我,这是我那边的电话。”管家说着,就在纸上写下了电话号码,放在方希悠面前。 “嗯,我知道了。”方希悠道。 管家便关门离开了。 方希悠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热乎乎的茶杯,眼眶,却是湿乎乎的。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啊! 怎么,怎么跟假的一样? 心头,一下下撕裂着痛,想喝水,手却颤抖着根本没有办法拿好杯子。 放下杯子,她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还有一段话,以及曾泉的签名。 这是他的笔迹,她很熟悉了,只要随便扫一眼就认得出来。 苦笑了一下,她却没有仔细去看那上面写的什么。 财产什么的,有什么用? 这个世上,人比钱财重要多了。 连人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她可不是那些傻女人,和老公离婚的时候一定要宰多少多少什么的,她,不需要那些钱。她方希悠想要什么有什么,还在乎那些干什么? 是的,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她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机会。 手机,就在手边,她拿起来,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夜色,在另一个城市,也是同样的深沉。 沈家楠离开沪城去了新加坡出差,他也听说了方慕白住院的事,他也担心方希悠承受不了。可是,到了今天这个样子,他还怎么联络她?有她的家人在,有曾泉在,他—— 新加坡那边有个协议刚刚谈妥,他便过去签字了。 可是,他的心,一直都在方希悠那里。 他担心她。 担心,却是什么都不能做。 他们之间,就如同顾长清所说,今后,还是不要联系、不要来往了。 只是—— 夜色深深,院子里的灯,如同星辰一般散落在地上。 沈家楠根本无法入眠,给自己倒了杯酒,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 海峡之上,依稀可见船只来来往往。 这条世界上最繁忙的航路,没有一刻停歇。 船上的灯光,如一颗颗移动的星辰,在海面上飘着。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京里的夜,是寒冷的,没有这样的温暖。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愣了下,拿起来接了。 “我是沈家楠!哪——”他说着,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方希悠的声音。 “你在哪里?”她问。 沈家楠,怔住了。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忙把手机贴在耳边。 “我在新加坡,怎么了?方书记——”他忙问。 她的声音很不好,难道是方慕白出了意外? “我想见你,你能过来吗?”方希悠道。 “好,你在哪里?”他问。 “你到了给我电话。”说完,方希悠就挂了电话,背靠着沙发背。 此时的沈家楠,完全忘记了顾长清对自己的叮嘱,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赶紧穿上衣服,让助理安排飞机,马上回京。 原本明天还有个发布会的,今天住在新加坡的庄园也是为了明天的事,可现在方希悠打电话过来——别说是在新加坡,就算是在南极也要去见她的。 给沈家楠打了电话,方希悠的心里,好像安静了下来,她拿起曾泉写的那张协议书,折好了,装进自己的包包里,喝了口茶,起身走出了房间。 乘着车子,方希悠来到了自己的别院,就是上次约了霍漱清的那里。 在路上,她给沈东原打了个电话,询问了父亲的情况。沈东原说父亲一切都好,早就睡着了。 “阿泉在这边——”沈东原说了句。 方希悠拿着手机的手捏了下,却说:“你们都休息吧!我先挂了。” 曾泉去了父亲那边—— 这是他的决定,是他的事,她何必去过问? 车子,开到了别院,方希悠下车,走进了自己的卧室,直接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屋子里,黑漆漆的,可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窗户。 不知到了何时,大约是夜里三点多的时候,手机响了,沈家楠,来了! 当沈家楠来到她的身边,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枕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他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想和她说说话,可是她什么都不说,就那么睡着了。 沈家楠也不再问了,睁着眼望着眼前的黑夜,静静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 梦里,泪水,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怎么都流不干净。 她看见曾泉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管她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没有理会她。 他,就那么走了! “阿泉——”她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却是无法从这样的梦里走出来。 沈家楠,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抱着她,什么都不说。 她心里想的,始终只有曾泉! 为什么都要这样? 天色,慢慢亮了。 可是,曾泉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他和方希悠的婚姻,牵扯了太多太多,早就不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情了。 这一点,他和方希悠都很清楚。 只是,这么多年的不幸,早一点结束,在这个时候结束,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算是解脱,不是吗? 曾泉苦笑了下,起身了。 “泉儿——”岳父的声音,传入曾泉的耳朵。 曾泉忙走到岳父的床边。 “爸,您怎么了?是不是我吵到您了?”曾泉问。 方慕白微微摇头,曾泉打开了床头的灯,方慕白看着他。 “你,都知道了吗?”方慕白问。 曾泉点头。 方慕白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希悠啊,真是,真是糊涂到家了,真是——” “爸,我们,离婚了。”曾泉道。 方慕白看着曾泉,道:“想好了?” 曾泉点头。 方慕白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结婚,是我们这一辈,甚至,是你们的爷爷姥爷们决定的。我们都希望你可以承载着我们的梦想走到那一步,为了你能走到那里,必须联合尽可能多、尽可能强大的力量支持你。那是一条艰难的路,失去了支持,你,没有办法。所以,我们才促成了你们的婚姻,包括首长。” 曾泉,不语。 “首长他一直都很喜欢你,他把你培养成他的接班人,培养成一个合格的、优秀的接班人,希望你可以继承他的梦想,实现我们所有人的梦想,把这个国家变成最伟大繁荣的国家,让我们的老百姓都可以幸福得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不再被人欺负。”方慕白说着,眼眶含泪,“我们,有太多的事没有办法做完,就算是穷尽一生,都没办法把所有的事都做完。这个国家,需要做的事,太多太多。把你们送上路、扶上马,这就是我们最后可以做的事了。” “爸——”曾泉坐在岳父身边,道。 方慕白看着曾泉,叹了口气,道:“这个国家,要变成一个崭新的国家,人民需要一个崭新的未来,需要一个崭新的领导人带领他们走向胜利。而你,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是我们选中你的原因。我们努力把你打造成我们希望的样子,也希望你可以把国家打造成我们希望的样子,让我们将来离去了,也可以不负前辈的期望,不负人民的期望。你的身上,流着曾家和叶家的血,只有你可以整合我们所有人的力量。所以,首长他明知道颖之爱你,明知道你和希悠性格有矛盾,却还是要支持你和希悠结婚,宁愿他自己的女儿一生孤寂——” 曾泉的眼里,泪花闪闪。 “泉儿啊,走到我们这个地步,什么个人得失,个人的幸福,早就置之度外了。如果我们只想着自己的得失,自己的幸福,那老百姓的幸福,谁去想?国家的得失,谁去想?”方慕白道。 曾泉含泪点头。 “我和希悠说,就算是你们离婚了,我也会集合方家全部的力量支持你走下去。可是,你也很清楚,走到那个位置上,需要多少人的努力,需要多人的支持。而最重要的,就是,稳定人心!”方慕白道。 “爸,您放心,不管我能不能成功,您对泉儿的培养和支持,泉儿,永远都不会忘记!就算我和希悠不再是夫妻,您,也永远都是我的父亲!”曾泉道。 方慕白微微摇头,道:“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对于下面的人来说,对于那些跟随方家的人来说,你,是不是方家的女婿,这一点会决定他们的选择。” “是,我知道。只要我是方家的女婿,他们就会一心一意支持我,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舍弃,不会因为我的起起落落而生异心。”曾泉道。 方慕白点头。 “一旦我和希悠离婚,他们就会担心等我到了那一步,会不会抛弃他们,会不会打压他们。”曾泉道。 方慕白点头。 “爸——”曾泉道。 方慕白叹了口气,道:“希悠做出这种事,让你和她继续维持婚姻关系,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也伤害了你,伤害了你们家。所以,你们离婚,就离了吧!至于如何善后,我们,再想办法——” 曾泉,不语。 对于曾泉来说,此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和方希悠离婚,就会动摇整个集团的人心,毕竟,这个集团的核心力量是依靠他和方希悠的婚姻整合在一起的。是不是自己人,是不是自家女婿,这是非常影响人心团结的理由。 虽然外公也曾是入驻红墙的人物,可是,外公去世太早,而爷爷也是同样。到了今时今日,方家爷爷依旧活着,依旧影响着政坛的走向。走到最后,不能失去方家。而方家,也是同样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可以把方家的荣耀和影响力推到极限。但是,如果他和方希悠离婚,方家的支持者自然而然就会有疑问,他们花大力气推上去的人,会不会因为这一场离婚而秋后算账?连结发妻子都能抛弃,何况是他们?还不是会借助机会打压吗? 那么一来,别说是登顶了,就算是他最终走到了那一步,政令也无法畅通实施下去。毕竟,治理一个国家,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没有那些能臣,他如何治理这个庞大的国家? “爸——”曾泉叫了声。 方慕白看着曾泉。 天,亮了。 方慕白让秘书给首长拨了电话。 与此同时,方希悠,也醒来了。 睁开眼,她看见的,是沈家楠。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了。 “想吃点什么?”他问。 关心则乱 一样的,吗? 方希悠,却不知道。 沈家楠起身,走到一旁,给她倒了杯水,看着静静坐在沙发上的方希悠。 或许,这一切,对于他,还有她来说,都只是一个意外,一个,永远都不能再说的,意外。 这样,也挺好,挺好的。 一片安静中,方希悠的手机,响了。 沈家楠把手机递给她,她赶紧拿过来一看,是,爷爷的秘书打来的? 方希悠忙擦去眼泪,接了电话。 “怎么了?”她问。 “小姐,我们在您的门外,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出来一下。”秘书道。 方希悠,愣住了。 门,外? 她怎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接到? 而且,爷爷的秘书,怎么知道她这里—— 一想起爷爷,方希悠的心里,就突然发毛起来,甚至害怕了。 爷爷派人来到这里,那就是说,爷爷,已经知道沈家楠在这里了? 不行,不行,沈家楠—— 让他走?往哪里走?走到哪里还不得被爷爷抓到? “我,爷爷派人来了。”方希悠放下手机,道。 沈家楠也不是傻瓜,听她这么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别怕——”他拉住她的手,道。 方希悠盯着他,道:“你,不用担心,谁敢动你一下,我——” “别说了,不会有事的。”沈家楠打断她的话,道。 他不怕死,可是,沈家呢? 已经失去了一个沈融,再失去一个他,沈家—— 可是,有什么办法? 人生,就是如此。 人,必须为自己做的事埋单。 方希悠深深望着他,良久,才起身,道:“你,跟我一起走。” “希悠?”沈家楠愣住了。 “我爷爷派人过来这里找我,肯定已经知道你也在了。如果我放你出去,或者把你留在这里,你,都会不安全。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让你,出事。”方希悠道。 沈家楠,不语。 过了一会儿,当方希悠和沈家楠一起出现在爷爷的秘书面前的时候,秘书只是微微笑了下,请他们上车。 车子,开出了方希悠的茶社,前后都跟着两年警卫车子,朝着方家大院而去。 路上,方希悠给顾长清发了个信息,告诉顾长清,自己和沈家楠被爷爷接走了,其他的,都没有说。 顾长清接到消息,好一会儿都没有动。 希悠和阿泉,难道真的—— 他们两个,肯定是出了问题。也许,希悠已经把事情告诉阿泉了。 可是,现在希悠给他发这条信息,应该是提醒他照料好沈家楠。不知道外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而沈家楠,肯定是凶多吉少的。 只是,他该怎么照料沈家楠?现在,沈家楠和希悠一起被外公带走了,难不成他去外公家把沈家楠给抢回来? 顾长清,陷入了两难。 按照外公的脾气,按照现在这件事的程度,沈家楠,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只是,该怎么处置? 顾长清闭上双眼,陷入了深思。 想来想去,顾长清把电话打给了曾泉。 “阿泉,你,在哪儿呢?”顾长清问。 “呃,我刚到家,怎么了?”曾泉问。 “是进叔那边吗?”顾长清问。 “嗯,我回家睡一会儿。”曾泉道。 “我,我马上过来。”顾长清说完,就赶紧挂了电话,冲出办公室,对秘书说了几句叮嘱了一下,就赶紧离开了。 曾泉坐在沙发上,闭上双眼。 手机,又响了。 是苏凡打来的。 “哥,方书记怎么样了?”苏凡问道。 “呃,还可以,在医院里静养。怎么了?”曾泉问。 “没事,我就是,问一下。你还在医院吗?”苏凡问。 “没有,回家了,我休息一会儿还有事要出去。”曾泉道。 “哥,你也别太累了,只要方书记手术没事,好好静养就会好了。你和嫂子都放宽心,方书记是好人,吉人自有天相的。”苏凡道。 曾泉苦笑了。 “哥?你,怎么了?”苏凡感觉到一些异样,问道。 曾泉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没事,我没事。” “没事就好,你啊,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面。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要太委屈自己了。”苏凡道。 一箭双雕 刚躺下的曾泉,就被顾长清的敲门声给叫醒了。 当然,顾长清也不会客气到一直等着他开门。敲门喊了他几声,就直接推门进来了。毕竟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没那么多的拘束。 “又怎么了?”曾泉看了顾长清一眼,道。 “赶紧起来,爷爷派人把希悠和沈家楠带走了。”顾长清站在床边,道。 曾泉盯着他,愣了会儿,道:“爷爷?” “希悠给我发了条信息,可能会有麻烦。”顾长清道。 “你要我去救沈家楠?”曾泉坐起身,看着顾长清,问道。 “阿泉,我知道这样让你很为难,可是——”顾长清道。 “知道为难还跟我说?”曾泉打断顾长清的话。 顾长清一脸尴尬。 “你来找我救沈家楠,那你先扪心自问,如果云期干出同样的事,你还会不会去救?”曾泉说完,就继续躺下了,“麻烦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不要为了这种事来找我。她方希悠能干得出来,就能收拾烂摊子。” 说完,曾泉就闭上了双眼,再也不理会床边站着的顾长清。 顾长清在一旁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件事,是希悠错了,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她是对的。你要怎么处理,这都是你的权利你的自由。可是,现在这件事,不止是你一个人面对的事,该怎么处理,怎么善后,这是我们大家都要去考虑的——” “你不是在给她善后吗?就你的手段,处理这种事还用得着来找我商量?”曾泉道。 顾长清听得出来曾泉很生气,便坐在床边,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会原谅希悠这样做。现在的问题是,你也知道爷爷会怎么对待沈家楠,爷爷——” “爷爷和沈家先辈有过交往,再怎么对待,能坏到哪里去?这件事交给爷爷处理,不是最好的结局吗?”曾泉道。 顾长清真是被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们方家的事,你们自己处理。我和希悠,已经没关系了。你不用再来找我。”曾泉说道,继续闭着眼。 顾长清看着曾泉的背后,站起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爷爷心里想的,只有你的前途。你想和希悠没关系,这是你可以决定的吗,阿泉?” 曾泉不语。 “爷爷花了那么多心血,布好了现在的局,让你们都可以平稳过度,你以为他会这样轻易放弃吗?”顾长清又说道。 曾泉,依旧不语。 “我理解你的心情,希悠做出这种事,没有哪个做丈夫的会若无其事。你不愿理会沈家楠,这也很正常。换做我,可能还会把沈家楠暴扁一顿。”顾长清道。 曾泉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可是,正如我刚才说的,爷爷关注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你能否顺利接班,所有的一切都要为这个大原则让路。所以,爷爷会扫平所有的障碍。在这样的大事面前,爷爷和沈家老辈儿的交往,算得了什么?沈家楠,要为这个让路。”顾长清说着,坐在床边看着曾泉,顿了下,“沈家楠要让路的时候,你觉得,爷爷不会让迦因也,让路吗?” 迦—— 曾泉一下子坐起身,盯着顾长清。 “你知道是谁最早发现你和迦因的事吗?”顾长清看着曾泉,道。 曾泉没有回答,盯着他。 “是爷爷!”顾长清道。 曾泉的瞳孔,增大了。 “你在云城的一举一动,你和什么人交往,聊什么玩什么,爷爷,很清楚。当然,也包括你和迦因。比如,你对迦因说过的,要和她私奔,这样的话。”顾长清道。 曾泉,不可置信。 “你和希悠结婚后,还回去云城看过迦因,是不是?”顾长清道,“爷爷,都知道。” 曾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所以,阿泉,你觉得爷爷处理掉沈家楠的时候,会对迦因置若罔闻吗?”顾长清道,“霍书记要入常,进叔需要爷爷来帮忙。虽说大家都是一家人,爷爷是需要把霍书记放进去的。可是,如果爷爷用迦因来做交换,你觉得,进叔会怎么选?” 曾泉,盯着顾长清。 “阿泉,我不是逼你做什么。希悠犯了错,我们都受了牵连。现在就是要想办法永除后患,同时,也要把伤亡减少到最低。”顾长清看着曾泉,“我来找你,是来给你支个招——” “你给我支招?”曾泉反问道。 “我们是兄弟,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要不然我跟你说迦因的事做什么?”顾长清道,“爷爷很清楚迦因在你心里的份量,所以,他迟早会用迦因来压制你。就算他的招数在你这里没用,可是,在迦因那里,爷爷随便一个小动作都能起效。这一点,你很清楚。到时候,就算爷爷不亲自对你做什么,对迦因?他可是易如反掌!至于霍书记,他根本没有力量和爷爷抗衡,这一点,你也很清楚。所以,在你们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之前——” 曾泉盯着顾长清。 “我建议,你,利用这次的事,去和爷爷,做个交易!”顾长清道。 “交易?”曾泉道,“你的意思是——” 顾长清点点头。 曾泉,陷入了深思。 的确,方爷爷手上有很多关于他的事,可以说,他是一直活在方爷爷眼皮底下的。他没有弱点,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他的,包括,方希悠的出轨。可是,方爷爷手上最好的一张牌,就是苏凡。只有控制住了苏凡,方爷爷才会控制住他。而这些年,方爷爷一直对他放任自流,是因为时机没有到。虽然之前有杨思龄事件,可方爷爷根本不在乎。因为他很清楚杨思龄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根本不会影响大局,所以才一直在暗中观看,看他们如何处置。可是,苏凡不一样,一个苏凡,不止牵扯到霍漱清,还会影响到他! 一箭双雕! 上次去荆楚之前和方爷爷见面,方爷爷就提点过苏凡的事。而现在—— 与此同时,方希悠和沈家楠,已经被带到了方家! 怎么翻得出如来佛的手心 见到爷爷的那一刻,方希悠就已经对接下来的事了然于心。 屋子里,一片安静。 爷爷,长久不语,只是闭着眼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抓着他的拐杖,手指偶尔敲一下拐杖。 这是爷爷的习惯性动作,方希悠很熟悉。每次爷爷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特别是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就会这样,从小到大,方希悠见的多了。 而这次的事,的确是,重要的事。 “你爸和我说,你和泉儿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爷爷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道。 “他写了,我签了字。”方希悠说着,打开手里的包包,“您,要看吗?” “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有什么好看的?”爷爷说道,说着,爷爷睁开眼,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 沈家楠坐在方希悠的身边,方希悠见爷爷的视线落在沈家楠的身上,一下子就抓住了沈家楠的手,盯着爷爷。 爷爷的嘴角,只是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对沈家楠道:“我和你爷爷很熟悉。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 “我还记得您到我们家的情形。”沈家楠道。 方首长笑了下,道:“是啊,现在想起来,真的是那句话,时光如梭,一点都不留情面。” 沈家楠不语。 “只是那个时候没想到,咱们两家会走到这一步。”方首长叹道。 “爷爷——”方希悠叫了声。 “好,现在说你们的事。”方首长转过头,让秘书过来,秘书便拿了份文件过来,走到沈家楠面前。 方希悠愣住了。 “好好看看,这是我给你的条件,你觉得合适,就签了。如果不合适——”方首长对沈家楠道。 沈家楠还没伸手去拿,方希悠就一把拿了过来,快速翻看着。 “您,您这是什么——”方希悠对爷爷道。 “怎么?你觉得不满意?”方首长道,“沈家和我是故交,也是对国家做出过贡献的。可是,如果就这样放任自流——”顿了下,爷爷接着说,“该怎么结束,不用我说,你们应该明白。希悠你是有家室的人,做出这种事,已经足以让你被踢出局。可是,你是我们家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爷爷不想你因为一次的错、一个冲动而毁了自己的一生。” “我和阿泉离婚,难道不行吗?我和他离婚,这件事就再也不会被人提起来,不会阻碍他,难道不行吗?”方希悠问道。 “是啊,不会阻碍他,那么你呢?你就甘心这么退场吗?你是要把你的前途让给谁呢?你觉得还有谁能接替你?”爷爷反问道,“年后,霍漱清要入常,泉儿要等到五年之后,所以呢,如果你们现在离了婚,他就得马上结婚,确保在他入常之前的一届,他有个正常的家,不会被人挑毛病。你现在,能给他找个人结婚吗?我找不到,也,不想找。”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和他在一起?您是要让我每一分钟都活在他的侮辱和歧视之中吗?”方希悠道。 爷爷不语,只是看着方希悠和沈家楠。 沈家楠不知道方希悠手里的文件上写着什么,方希悠不让他看,他也就不看了。 “方首长——”沈家楠开口道。 “你明知希悠是有家室的人,却还和她苟且在一起。是你的家教没到?修养不够?还是你没有把我们方家和曾家放在眼里?”方首长打断沈家楠的话,看着沈家楠,道。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会像曾——”沈家楠道。 “你是应该说对不起,不过,不用在我这里说。”方首长看着沈家楠,道,“桃色之事,屡见不鲜,有多少人是因为这个倒霉了的。可是,用这一招,把我培养多年的人推上绝路,这还真是罕见。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让你去见泉儿吗?” “爷爷——”方希悠叫道,“爷爷,求您放过沈家楠吧!好不好?您不要,不要——” 方希悠的眼里,泪水奔涌而出。 “没事——”沈家楠安慰她,可是,她含泪盯着他,他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爷爷,您不能这样,不能——”方希悠道。 “方首长——”沈家楠握住方希悠的手,打断了她的话,对爷爷道。 爷爷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路,我已经给你指了。今天,当着希悠的面,你自己做出选择,也免得将来希悠怪怨我背着她做了什么事!我不希望你们的事被其他的人知道,不希望这件事被人提及,也不希望你们还记着。好了,就这样吧!家楠,签好协议出门吧!沈家,我自会照顾——”爷爷说着,摆摆手。 “爷爷——”方希悠叫道。 沈家楠拉住她的手,方希悠泪眼蒙蒙望着他。 他对她微微一笑,道:“你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吗?不管将来怎么样,我不会后悔,你,也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是男人,应该是我来保护你,而不是,不是让你来保护我。” 方希悠不停地摇头,泪水从她的眼里不停地流着,模糊了她的视线。 “可惜,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反倒是让你这样为我担心,真是,对不起,希悠!”沈家楠的声音,努力掩饰着他心中的难过,可是——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方希悠抓着他的胳膊,闭上眼。 骑虎难下 “在坏掉之前来见您一面,就不会坏了。”曾泉对爷爷笑着说。 爷爷看着孙女婿,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孩子啊,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曾泉笑了下,道:“我就是这样儿的人,您还不知道吗?” 爷爷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说吧!专门跑过来救,总得有个说头吧?” “爷爷,放过,沈家楠吧!”曾泉停下来,坐在爷爷面前,认真地说。 爷爷愣住了,盯着他。 “放过?我看你这脑子是真的坏掉了。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不处理掉,总有一天会露出蛛丝马迹,到时候丢的,可不止是你的人,就是我们整个国家的人了!”爷爷说道。 “您说的对,可是,另一方面,您没有想过吗?”曾泉道。 “另一方面?”爷爷问。 曾泉点点头,起身在爷爷面前慢慢踱步,道:“抛开您和沈家的过往不说,沈家,在沪城,在整个东南亚的影响力都是不可小觑的。即便是我们不需要他们的影响力,像沈家这么大一个企业,沈家楠是他们的领头羊,突然莫名其妙消失,沈家不会追究吗?而沈家一旦开始追究,所有的事都会被翻出来,就算只是简短的只言片语,哪怕只是一个电话,都会出问题。到时候,即便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今天这件事,哪怕有任何的怀疑,任何的疑问扯到希悠身上,我们,都说不清。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丑闻!” 爷爷看着曾泉,陷入深思。 “你的意思是,就这么放过,既往不咎吗?”爷爷问道。 “对于这件事,冷处理,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冷处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外界的人根本就无从怀疑。何况,叶首长之前还把沈家楠当做重点怀疑对象带去审问过,现在我们要是对沈家一反常态,叶首长怎么可能会嗅不到异常?”曾泉道。 爷爷只是看着他,道:“你,可以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吗?” 曾泉看着爷爷,没有说话。 “话,说到这份儿上,爷爷也不能说要求你原谅希悠。毕竟,这事是她不对,说破大天也是她的错。可是,泉儿,”爷爷看着曾泉,“我不希望你们离婚。” 曾泉,沉默不语。 这次的事件,对于曾泉来说是巨大的丑闻,可是,对于方家的影响更大。一直以来,方家处在整个集团的核心位置,方爷爷对事务的决策权,超越了许许多多的人。再加上方爷爷是整个集团资历最高、年纪最大的长辈,所有的大事,都要征得他的同意。如此以来,方家的地位,牢不可破。而曾泉,身为早被选中的人,是方家延续荣耀和权威的希望。曾泉和方希悠的婚姻,就是这个希望的保证。即便这一桩婚姻从开始就是一个违背了当事人意愿的事,即便多年来一直磕磕绊绊,可是,只有稳固这一场婚姻,等到将来曾泉成功,方家才会让他们的付出得到回报。毕竟,正如方慕白所说,曾泉是不是女婿这一点,对于方家来说只管重要。是女婿,就是自己人,就会维护方家的权利,跟随方家的人才会安心辅佐他,不必担心卸磨杀驴这种事。而一旦这一桩婚姻不存在了,这最后的保证和承诺,也就消失了。方家的付出,能得到的,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程度。 这一点,曾泉清楚,方爷爷,更加清楚。 而方希悠的行为,让整个方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让方家在面对曾泉的时候,失去了底气。这,才是方爷爷最为在意的。 如果这桩婚姻继续保持,方家,还能站在未来舞台的中央。而一旦这婚姻没有了,方家,只会沦落为一支普通的力量,普通的支持者。而且,还会因为方希悠的行为,让整个方家长久地心存忌惮。那么一来,方家,就永远失去了左右政局的机会。久而久之,在曾泉稳固了自己权利之后,方家,就会被逐渐瓦解。这种事,即便曾泉自己不动手,方家支持者也会主动背弃方家。时也运也,没有人能抗拒得了时运的诱惑。五千年的历史,浩浩荡荡,随便翻开一页都看得清楚,不用任何人教。 而方家,是不可能舍弃曾泉,也无法不支持曾泉。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理念早就形成,在这关键时刻突然换题,下面的人怎么接受?集团内部的其他力量怎么接受?外敌还没来,倒是先自乱阵脚,这是兵家大忌。方家现在根本没有其他的路可选,不可能舍弃曾泉,也不可能自立门户重新选择支持者,更加不可能和敌人联合。 陷入了被动的方家,此时,也只能以沈家楠来祭旗,表达自己的态度。可是,即便是把沈家楠祭旗了,方家,从此在曾泉面前,失去了绝对的影响力和地位。而这一切,都是方爷爷最不想看到的。 这个时候,方爷爷和曾泉这么说,何尝又不是一种哀求呢?为了方家的未来,来哀求曾泉呢? 曾泉,是首长属意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这一点,没有人可以替代他的地位。方爷爷非常清楚,方家再怎么力量强大,也不可能违背首长心愿,特别是在选择继承者这件事上。 “希悠的错,爷爷会处理,可是,泉儿,你们,能不能收回离婚的想法?”爷爷望着曾泉,道。 而曾泉—— “这件事,并非全部都是希悠自己的错。”曾泉坐在爷爷对面,沉默良久,开口道。 爷爷,愣住了,被他这句话,盯着他。 “这些年,扪心自问,我自己,也做的不好。希悠是个女人,换做任何一个女人,这么过日子也是,也是太,太,”曾泉说着,顿了下,“就跟我妈一样,总会有承受不了的时候。而我,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妈很可怜,可是我自己,我自己又不知不觉让希悠重蹈了我妈一样的覆辙。” 室内花园里,植物静静默立,一动不动。 而曾泉和方爷爷,并不知道方希悠就在不远处的一根廊柱边,静静地站着。 “昨晚,我和希悠吵了一架,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那么吵过。吵完了,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轻快了许多。我知道我不能让她幸福,我,没有办法给她幸福,而我想要的幸福,她也给不了。所以,所以,我才——”曾泉道。 “幸福?”曾泉的话,被爷爷打断了,曾泉看着爷爷。 “你们所谓的幸福,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无视多少人的辛苦付出?重要到可以不去为国家的未来着想吗?”爷爷看着曾泉,道,“一味地执着于个人的幸福,怎么能担当国家重任?” “爷爷——”曾泉道,“是,我明白,昨晚,我爸在医院也和我说了。对于我们来说,如果过于计较个人的幸福得失,就会忘记国家和百姓。所以,这一点,是泉儿太不成熟。”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生活在和平的年代,没有经历过苦难,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国,什么是家,根本不懂得当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为了国家民族抛弃自己的幸福和生命。现在你们懂不懂就说的什么小确幸小幸福,完完全全都是过去那么多人牺牲自己的小确幸和小幸福换来的。而你和希悠,处在你们的位置,居然也和普通人一样,满脑子想着自己的小幸福——”爷爷叹了口气,看着曾泉。道,“普通老百姓可以去想他们的小幸福,可是,你们不能。一味沉迷于自己的幸福,是会忘了国家和百姓的,你,明白的吗,泉儿?” “是,爷爷,泉儿,明白。”曾泉道。 “爷爷也理解你的心情,你还是个年轻人,再怎么说,你的年纪和思想在那里摆着。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很正常。可是,幸福,是需要牺牲的。如果你不能牺牲你的幸福,如果你只想着你的幸福,怎么让全国老百姓去追求他们的幸福?”爷爷说道。 曾泉,点头。 “首长,一直对你寄予厚望。我尊重他的选择,我也支持他的选择。他总是和我说,泉儿是不一样的,泉儿能给我们这个国家一个新的面貌,能把这个国家真正带到一个崭新的时代,脱胎换骨。所以,我才要全力支持你,纵容你的各种错误,不管是你婚前造成的,还是,你的妹妹。”爷爷说道。 曾泉,不语。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们希望,你的错,尽量犯在前面,以后,你就会冷静处理事情,尽量少犯错误了。而现在,希悠这件事,”爷爷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你说的对,沈家楠,就这么放过吧!这件事,我们不提,希悠和沈家楠不说,外人怎么知道发生过什么呢?” 曾泉,一言不发。 外人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可是,心里的裂痕,是永远都不可能修补了。 方希悠听着爷爷和曾泉的谈话,泪水,从眼里流了下来。 花样年华 默默不语,方希悠回到了顾长清和沈家楠所在的房间,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沈家楠注意到她的难过,坐在她身边,问道。 “哥,你能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吗?”方希悠望着顾长清,道。 顾长清看着她,又看着沈家楠,愣了会儿,站起身,走到方希悠身边,道:“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沈家楠便主动起身,走到了窗边站着,看着窗外面。 顾长清坐在方希悠身边,压低声音,确保沈家楠听不见,而沈家楠也的确站在距离他们很远的一个角落,也是确保听不见他们兄妹的对话。 “阿泉过来是来帮你救沈家楠的,你可别做过头了,希悠。”顾长清低声道。 “我知道,哥,我知道该做什么。可是,该怎么处理,得我自己来,是不是?”方希悠道。 顾长清看着她,沉默片刻,道:“别把阿泉伤的太深了,希悠。” 说完,顾长清就起身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方希悠和沈家楠。 沈家楠转过身,望着她。 许多年后,方希悠一直都忘不了这个场景,一如她忘不了在顾家大院的楼梯上看见沈家楠的那一幕一样。 屋子里的光影,在他的身上分出了明暗,那么清晰。 他就站在那里,像极了《花样年华》里的梁朝伟,那样深邃深情的眼神,那样俊逸沉稳的面容,那样—— 她的嘴角,咧开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或许就是这样的—— “我会全力保全你们沈家,还有你!”她说。 沈家楠走向她。 方希悠望着他。 “我很,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很高兴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的,那么多我从没想过会拥有的东西,哪怕,哪怕那些东西只是转瞬即逝。”方希悠说着,低下头。 沈家楠,坐在她的身边,静静注视着她。 “希悠——”他叫了她一声。 “请你让我说完。”她打断了他的话,看了他一眼。 沈家楠点点头,不语。 “我和他,的确,的确有很多问题,我也,我也做了很多错事。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全是他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方希悠看着他,道,“可是我一直没有正面面对这件事,我一直用他的过错来为自己开脱,其实,真的,是我错了——” 说着,方希悠泪眼蒙蒙。 沈家楠轻轻拥住她。 方希悠擦去眼角的泪,推开他,道:“我,不会和他离婚了,如果我和他离婚,我们家,我爷爷这么多年的辛苦,就全都付诸东流,我是方家的人,我不能害了我们家,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过错害了大家!我,不能那么做。” 沈家楠,不语,静静听着她说。 “爷爷说的很对,如果我们只是想着自己的幸福,想着自己的心情,那么多人的幸福怎么办?老百姓的幸福,又该谁来负责?”方希悠道,“我从小到大就听爷爷这么说,其实听得我耳朵里茧子都出来了。可能是因为听得茧子都出来了,我却恰好忘记了这一切,忘记了,忘记了我们应该做什么,我们的初心,应该在哪里。” 沈家楠,一言不发。 “阿泉他,他也,挺不容易的。我其实很清楚,我知道他心里的苦,如果换做我是他,我也根本不可能爱上一个逼着自己嫁的人,我,根本做不到。我做不到,却逼着他要接受我,逼着他——说实在的,他不恨死我,已经是很不错了。”方希悠说着,苦笑了一下,看着沈家楠,“我什么都知道,就是,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做的好点,我没办法——” “不要这么责怪自己了,希悠。”沈家楠道。 方希悠却摇头。 “你为他已经做了很多事了,不要自责了,好吗?”沈家楠道。 方希悠含泪看着他。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管是对还是错,已经没有办法改变。可是,你还有将来,还有很多的将来。如果觉得自己做错了,就去修正,你还有机会,知道吗?”沈家楠柔声道。 方希悠却流泪摇头,道:“我没有机会了,我,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如果他不会和我离婚,我在他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不管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我犯下的错,我——” 沈家楠注视着她,微微笑了,抬手擦去她眼里的泪,道:“傻丫头,只要想弥补,就永远都有机会。而且——” 他顿了下。 我不会让你在他面前抬不起头的,永远都不会。如果你变成那个样子,那我又算什么呢?我怎么舍得让你变成那个样子呢? 可是,这些话,沈家楠是不会说的,也,说不出来的。 “不要想太多了,好吗?我不希望你往后的生命里,一直活在歉疚和自责当中,那我怎么能放心呢?”沈家楠道。 方希悠低头,抓着他的手。 沈家楠的心头,一下下抽痛着。 “以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打倒你的,对不对?”沈家楠道。 方希悠摇头,不停地摇头。 “希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么多。我们的事,不能怪你,是我的错,我是男人,是我应该来承担主要责任。方首长说的对,我的确,的确忘记了自己的教养,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更,忘记了你的使命。因为我的私欲,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会承担责任。”沈家楠道。 “你,在说什么?”方希悠盯着他,道。 “没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要总把责任往你身上揽。你是个女人,你也需要别人的保护和理解。适当的时候,向他示点弱,让他知道你也是有无法承受的时候,不要总让他觉得你很坚强,你很勇敢,不要让他觉得你是钢铁侠,知道吗?”沈家楠道。 方希悠含泪点头。 “以后,有了事,就和他好好沟通,就算不能好好沟通,也得把你的想法告诉他,让他知道你高兴或者不高兴。明白了吗?”沈家楠接着说。 方希悠不语。 “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沈家楠微笑道。 “你,要干什么?”方希悠盯着他,道。 “没事,你别紧张。你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方希悠永远都不比任何人矮一截,不要矮化自己。”沈家楠说着,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了,就是你之前说的那样,我们,不能再见面,也,不能再联络。你不能伤害你的家族,而我,也不能让我的家族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们,都有自己的使命。” “对不起!”方希悠道。 沈家楠微微摇头,道:“对不起。” 屋外的顾长清,满心忐忑,望着前来的曾泉和爷爷。 一点分寸都没有 事情,似乎就这么,平息了。 方首长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了首长,正在考察途中的首长,一言不发。 事情搞到这个局面,仅仅如此就够了吗?一旦将来被挖出来,不就是丑闻吗? 可是,首长是相信方家处理麻烦的能力的,在通话的最后,他对方首长说:“有您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以后还要请您多盯着点他们了,年轻人,总是会忍不住犯错的。” 是的,忍不住会犯错。现在说了不见面不联络,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只要有那个心思在,什么时候都是麻烦。 方老爷子怎么会听不出首长的话外音,便说:“我知道,你放心,我会继续盯着这件事的。这次是希悠太糊涂了,给大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没有人知道电话里究竟谈了什么,就算是方首长身边的秘书,也只知道谈话主要内容是方希悠和曾泉的意外。 挂了电话,方首长让秘书给顾长清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 “长清,有件事让你办。”爷爷说道。 与此同时,方希悠从爷爷家出来,直接去了医院陪伴父亲,因为夫人和孙颖之过去探望了。而曾泉,则因为荆楚方面打来电话,突然赶回了任地。 夫人和孙颖之并不知道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在医院病房里,夫人和方慕白夫妇,以及过来探视的方希悠大姑和大姑父聊天,料及家常。江敏的心情不好,但是她也从丈夫那里得知了事情已经处理的消息。 已经处理是什么意思?离婚了? 方慕白并没有说。 事实上,那份离婚协议,依旧在方希悠的包包里,上面签着曾泉的名字。仅此而已。 那这样的话,只能算是进入了僵局。 罗文茵也是来到了医院,曾元进又被首长安排去了别处视察,匆匆来京,在部里开了个会就走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医院探望方慕白。便只有罗文茵每天过来探视,当然,曾家和叶家的亲戚们也是每天都会有人过来的。 毕竟,大家还是一家人,一直都是一家人。 事情,似乎,就这么平息了,没有波澜,也,没有任何消息的外泄。只是在曾元进视察工作结束回京后,去医院探望方慕白,方慕白才和他说了这件事。 曾元进,惊呆了。 “这件事,是希悠的错,我们,真的是很对不起泉儿——”方慕白道。 曾元进,沉默不语。 两个儿时的好友,现在的亲家,又都是执掌国家重器的人物,此时面对着儿女婚姻的意外,竟是如此尴尬。 “都这样儿了,还能说什么呢?”良久之后,曾元进长长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说是他们两个没有缘分吧!就算是结了婚,也没办法成为好好的一对儿夫妻。” “元进?”方慕白道。 “男女之间的事,出了问题也不能全怪一方。泉儿也有错,只是,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曾元进道。 “我都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好了。”方慕白叹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他们是普通夫妻,离婚倒是最好的选择,我和江敏也都支持他们离婚,可——” “你别跟我解释了,老白。”曾元进打断方慕白的话,看着方慕白,“要怪就怪他们两个自己没有修炼好,不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这么多年浑浑噩噩,一点分寸都没有。” 方慕白看着曾元进。 曾元进似乎并不是在责怪方希悠一个人,而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怪了。 “既然都这样了,我看,还是应该让他们两个好好在荆楚待着去,好好反省一下,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曾元进说着,看着亲家,“你说呢?” 方慕白点头,道:“我也是这么看的。希悠这样不知道分寸,将来就算是到了那一步,也是要出问题的。”说着,方慕白顿了下,看着曾元进,“你知道吗,首长安排让泉儿进深改小组。” 曾元进看着方慕白,点点头,道:“首长也和我说了,他说泉儿给他提了建议了,他觉得非常好,所以就想让泉儿来抓这个工作。” “你的意见呢?”方慕白问。 “既然首长支持,那我也没什么可以反对的。”曾元进道,“只是,我还是那句话,泉儿这孩子,性子不够踏实,没有漱清的稳重,如果一味地处理高层的事务,对于将来才是后患无穷。我跟首长建议了,如果可以,先让泉儿在荆楚稳定下来,先让他在荆楚干出一点事出来以后再说。年轻人,过早委以重任,只怕会越来越浮。” 方慕白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除了首长说的深改小组的事,泉儿还跟首长建议了成立监察新部门的事,首长让我组织人手马上开始筹备。” “这个,首长也和我说了。”曾元进道,“那孩子,还是我说的那句话,想法建议都非常好,也很实在,可是,他缺乏的是实际的执行力。这方面,我们要好好培养,让他锻炼。如果他可以做到漱清的八成,我也就不会担心了。” “是啊,在这方面,漱清的确是让人很放心。”方慕白点头道。 “过几天漱清和迦因都要过来,你说,是不是和他说说那件事?”曾元进问方慕白道。 “你说的是——”方慕白问。 曾元进点头。 “还有就是春明——”曾元进说着,看着亲家,“他家的逸飞要和敏慧结婚了,我看,还是把事情推后一些,等咱们的定了再说。你觉得呢?” 方慕白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婚礼在之前办了,到时候上会的时候,会很不好看。而且,万一有人在下面搞小动作,提案会有可能无法通过。” “是啊,所以我打算了春明商量一下,既然逸飞身体还没完全康复,那就暂时也不要结婚了,身体好一些再说。叶家那边,只要逸飞这个承诺在,支持春明是不会有问题的。”曾元进道。 方慕白点头。 曾元进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对方慕白道:“你知道春明和叶家和解的事了吧?” “嗯。”方慕白道。 “春明这个人,咱们还得多留个心眼儿。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将来到了那份儿上,未必会全力支持泉儿的。”曾元进道。 “这个,我知道。不过,还有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方慕白问。 曾元进看着方慕白。 首长有意安排覃春明入常,而在这个过程中间,需要叶敏慧家族的支持。覃逸飞和叶敏慧的婚姻,便能够保证叶家的全力支持。可是,凡事都有两方面,有利就有弊。覃逸飞和叶敏慧结婚,能让覃春明得到叶家的全力支持,可是,也同样会惹来非议。为了保证覃春明可以顺利,必须要在面子上把他和叶家剥离开来,至少,是为了表面的好看。 对于曾元进来说,儿媳妇的出轨,带给曾家的麻烦,不仅仅是将来的一个定时炸弹。他和方慕白都很清楚,这件事的后续解决,才是真正要去关注的。 而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回家的路上,曾元进闭上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按照曾元进和方慕白的建议,首长推迟了曾泉加入深改小组的计划。一来是为了让曾泉避风头,二来也是为了让曾泉好好锻炼。同时,在针对曾泉的安排被推迟后,霍漱清接到了进京的命令。 就在方慕白出院的那天,霍漱清和苏凡一道来了京城。 刚下飞机,霍漱清就直接奔赴了首长的办公室面见,而苏凡则乘车回了家。 家里,依旧是只有母亲和孩子们,还有“因为想念两个小家伙而来的”大姑和儿媳妇潘蓉,以及潘蓉的女儿。 “漱清过去了?”母亲见了苏凡,问道。 “嗯,好像事情很紧急,在飞机上还被催了。”苏凡抱着嘉漱,对母亲道。 “漱清要回京了吗?”大姑问道,“我听你二叔说好像有这个事儿。” “应该不会那么快吧!他去回疆才几个月而已。”苏凡道。 “年后就要筹备开会了,也难说会让漱清及早进京。”潘蓉说道。 “漱清回来就好了,我也不用看着这一家四口分居两地。”罗文茵笑着说。 “说到分居——”潘蓉说着,看了婆婆一眼,对罗文茵道,“希悠和阿泉都去荆楚了?” “是啊,慕白刚出院,希悠就过去了。希望他们可以好好儿吧!”罗文茵道。 “好好儿的,赶紧给咱们泉儿生个孩子。这年纪越来越大,可怎么办呢?”大姑说到。 “妈,您看看您,怎么又说这话了?”潘蓉要去从苏凡手里抱嘉漱,却被嘉漱无视了,潘蓉不禁笑了,“希悠和阿泉的事,他们自己决定就好了,您可别再催了。” “不催哪儿行?难不成要把嘉漱改成姓曾的啊?”大姑说道。 罗文茵笑了,道:“那敢情好,我还巴不得呢!” “妈——”苏凡叫了声。 罗文茵笑着,没说话。 “我听说希悠彻底辞职了,是吗?”大姑问罗文茵道。 “嗯,那天她跟我说了,说不去夫人那边工作了,直接调到荆楚去。”罗文茵道。 “调过去?是做什么工作吗,还是——”潘蓉问道。 “夫人把她调到荆楚的省扶贫办了。”罗文茵说道。 “扶贫办?”苏凡和大姑,还有潘蓉都惊呆了。 小人心计 “是啊!夫人说,让希悠好好体察一下民情,知道老百姓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罗文茵道。 曾泉大姑没说话,潘蓉却笑了下,道:“希悠那样子,恐怕是不行吧!老百姓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太遥远了。” “是啊,正因为如此,夫人才让她去的。要不然将来怎么辅佐泉儿呢?”罗文茵道。 “其实,嫂子的个人能力那么强,不管在什么岗位,都是可以干出成绩的。而且,她从小在京里长大,出去外面走走看看,也是很不错的选择。”苏凡接着说。 “还是夫人想的长远。”曾泉大姑道。 “那,这么说的话,是不是阿泉的事,也就定下来了?”潘蓉问罗文茵道。 圈子里都在传说首长属意让阿泉接班,之前把曾泉放在沪城做市长,就是表明了这个态度。可后来突然间就把他调到荆楚,算是让他远离了权力中心。这么一来,传言就变得多了,似乎对曾泉的地位有些不确定。而现在京里都在对后半年组织大会时入常的人选进行猜测,传言很多,人选也很多。甚至有很多人在传说,如果曾泉这次入了,就说明他是要接班了。可是,又传说是方慕白进。方慕白一入席,那曾泉就不能了,毕竟是翁婿关系,太过碍眼了。潘蓉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不知道曾泉现在的安排是什么样。 “首长本来是想让他进深改小组的,他跟首长建议的那个什么,加强网络行政的建议,首长很支持,就想让他负责,可元进说,泉儿执政能力不足,还是应该先去好好锻炼这个方面,另外的事,可以暂缓一下。首长也就同意了。毕竟网络行政的事,也不用急在一时半会儿。”罗文茵道。 “这样也好。等阿泉回来,再委以重任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潘蓉点头道。 加强网络行政?苏凡听母亲这么说,突然很感兴趣了,很想跟曾泉聊一聊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这次啊,好在慕白没什么大碍,要不然真是不知道耽误多少事。”大姑说道。 “是啊,慕白的身体一向都好,现在这次把这个病给祛了,就放心了。”罗文茵道。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泉儿和希悠两个人好好儿的,只要他们两个没事啊,什么事都好解决了。”大姑说道。 潘蓉就笑了,道:“妈,您瞧您这个担心,多余不多余啊!没事的,他们两个肯定会很好。” 大姑叹了口气,道:“这俩孩子啊!” “是啊,大姐,蓉蓉说的没错,他们不会有事儿的。以前他们是老分居,两口子分居时间长了都会出问题的。现在他们在一起了,这日子也就顺了,以后什么都会好起来的。”罗文茵安慰大姑姐道。 苏凡在一旁微笑着,没说话。 “你这说的,倒是没错,不过,”大姑说着,看着罗文茵,道,“听说这次入席的,还有春明书记,是吧?” 罗文茵点头。 “这春明书记,是你家亲戚,也算是自己人了。不过,他这一入席,徐梦华可就地位不一般了。你和她之间的事,怎么处理?她那个人,小人心计。等春明书记一入席,她那眼睛,估计就到头顶上去了。”大姑说着,潘蓉忙推了婆婆一下,提醒她别说了,毕竟苏凡在场。 罗文茵笑了下,对大姑姐道:“她还能把我怎么着?大不了我们不来往就是了,又误不了什么大事。” “这世上的人啊,往往都是小人难防,就怕她什么时候给你使绊子什么的。”大姑说道。 罗文茵笑笑,道:“怕什么?她家男人入席,我女婿也还要入呢!我怕她?大姐,您别老为我们担心这些了,我有办法对付她的。” “你有办法?”大姑看着罗文茵。 罗文茵便对苏凡道:“你和蓉蓉去看看念卿和瑶瑶,不知道她们小姐俩在干嘛。” 苏凡便抱着嘉漱,和潘蓉一起离开了。 等苏凡一走,罗文茵便对大姑姐说:“徐梦华她放不过我,就是迦因和逸飞那点事儿。迦因这和漱清过的好好儿的,你说,她徐梦华能计较到哪里去?迦因又没再和她儿子来往,你说她徐梦华还抓什么把柄?她抓不到把柄了,还能翻出什么浪?” 大姑笑了,没说话。 “再说了,逸飞和徐梦华,那可是妥妥的两条心。徐梦华只想把儿子和老公抓在手里,她和春明大哥怎么样,那是他们夫妻的事,咱说不着。可是,只要儿子抓不住,她还不得气死?我就抓住逸飞,只要逸飞听我的,她徐梦华就根本赢不了我。”罗文茵道。 “你啊,逸飞怎么听你的,还不是因为迦因?”大姑说道,“这事儿,你可得注意点,别过头了。迦因和漱清感情好,就让他们好好儿的过,可别多事了。别让漱清对迦因再有什么隔阂,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大姐你就放心吧!”罗文茵道。 从母亲那里走出来的苏凡,心里想着曾泉那个建议,很是好奇,陷入了深思。 “你想什么呢?”潘蓉笑着问苏凡道。 “没有,嫂子,我就是在想,我哥他总是让人意外。”苏凡道。 “你说,阿泉吗?”潘蓉问。 苏凡点头,道:“他一直以来就是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呃,很让人意外。” 潘蓉笑了,道:“是啊,阿泉他的确是,呃,让人感觉新鲜吧!虽然和他很熟了,可还是觉得很猜不透他。”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一直都是这种感觉。”苏凡道。 “你刚认识他的时候?云城?”潘蓉问。 苏凡点头。 潘蓉是听丈夫张政说过曾泉和苏凡在云城的事,也知道曾泉为了苏凡和方希悠结婚的事。这么听苏凡说起曾泉,也难免好奇。 “他那个人,拽的一塌糊涂,真的就是那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那种人,看着就让人烦。”苏凡道。 潘蓉不禁笑了,道:“阿泉是有那感觉,好像不可一世的样子。” 苏凡点头,道:“是啊,就那种不可一世。很讨厌的,好像他是什么太子一样。” 潘蓉笑着。 “不过,也有很多人喜欢他的,毕竟他那种拽,不是装出来的,感觉,呃,好像就是——”苏凡道。 “我知道,不是那种空中楼阁,是吗?吹出来的那种。”潘蓉道。 苏凡点头道:“是啊,虽然那时候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可是感觉就是,呃,好像他那种不可一世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潘蓉笑了,没说话。 “虽说他那人是挺讨人厌的吧,可有时候他认真起来,又让人觉得他很,很吸引人。”苏凡说道。 “肯定有很多女人着迷他的吧?”潘蓉笑着说。 “是啊,我们同事很多都喜欢他的,人气可高了。”苏凡道,“他呢,就是,呃,很奇怪。讨厌吧,又喜欢,那种。” 潘蓉笑着,道:“这就是所谓的个人魅力了。” “反正我最开始认识的三代就他一个,可是他真的是,很颠覆我的想象。完全不是个酒囊饭袋的那种三代,还是挺有思想的,真的,他想问题,和我们的角度不同,更加的深入广阔,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做到他那样。”苏凡道。 “因为从小的耳濡目染吧!”潘蓉道,“他是很认真地在观察周围的人和事,在和大人们相处的,所以他比其他的很多三代要想的深。也许,这也就是首长要选他的原因吧!” 苏凡点头。 “说阿泉怎么样的,其实,霍书记也是让人很敬佩的一个人。他的风评特别好,大家都很信任他。”潘蓉道。 苏凡笑了笑,道:“我知道啊!他就是那样的人,一直都是。” “还你知道?瞧你这个美滋滋的样儿!”潘蓉笑着对苏凡道。 “嫂子你对我哥不也是很了解吗?你说起我哥不也一样儿?”苏凡道。 潘蓉笑了,道:“那是当然的,自家老公,谁能比得了?” 苏凡也笑了,道:“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不过,迦因,等霍书记入席,你的压力可就大了。你,可要早点做准备。”潘蓉道。 “这个,我还没想过。我只想着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把夫人派给我的任务好好完成,别让夫人失望就好了。可是,我现在手上的工作,真的是,很郁闷。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苏凡叹道。 “可能,呃,你选错对象了。”潘蓉道。 “你是说,我不该在回疆做吗?”苏凡问。 潘蓉点头,道:“你的本意并没有错。现在社会发展日新月异,人们的思想也是变化很快,女性对于自己地位的提高和权益的改善,呼声比以往更高。可以说,现在是建国以后女性解放的第二个时机。我觉得如果你把握的好,可以有个更切实的推进办法的话,可能会有很好的效果。毕竟,现在全球都是在搞女性经济,她经济嘛!我们中国的女人,也应得到我们应该得到的权利和地位。” 焦虑太多 苏凡点头。 “我之前找顾希来帮忙做宣传大使,不过,她还没有给我回音。我希望可以在全国妇联开会的时候提交这个议案,在全国推广宣传。”苏凡道。 潘蓉一听,点头道:“我支持你,迦因,你这件事做的非常好。真的!” 苏凡微微笑了,道:“我还需要嫂子你联合你们女企业家组织的姐姐们一起帮忙呢!你可别跑了。” “放心,没问题,我求之不得!”潘蓉笑着道。 “我可记下嫂子你的话了。”苏凡道。 潘蓉笑着,没说话。 “对了,政表哥怎么样?”苏凡问。 “天天忙的不着家,我也不问了。随他吧!现在事情紧急,阿泉让他回来就是帮忙的,他怎么能闲下来呢?何况他还是个闲不住的人。”潘蓉道。 苏凡点头,不语。 “迦因,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特别好,真的。”潘蓉道。 “去了回疆以后,呃,感觉不一样了。”苏凡道,“霍漱清给我帮了很多忙,如果没有他,我没有办法找到自己的方向。” 潘蓉微笑道:“夫妻就是这样的,互相协助,共同努力。即便两个人不能做同一件事,可是,两个人在共同努力的过程中,也会互相理解对方的不易和成功。不管是我们这样的家庭,还是普通家庭都是一样的。如果两个人不能互相理解和支持,婚姻只会变成埋葬人的坟墓。” 苏凡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我们妇联也要在如何建设新社会和谐家庭的方面努力工作。我想,可以找一些女性作家,或者说,呃,男性作家也可以,以及学者们,发表一些正能量的指导性文章,帮助全社会重视家庭的建设。” 潘蓉点头道:“我同意。当然,我觉得如果你可以通过全国妇联的这个平台,跟大学和科研机构合作,加强对心理学工作者的培养和支持,为全社会培养更多的心理学家的话,会更加有帮助。我国现在心理学工作者太少,可是有心理问题或者说需要心理疏导的人群是个庞大的数量。而且,很多家庭矛盾,刚开始的时候如果能通过心理疏导来解决的话,会减少恶性事件的发生。” “是啊,嫂子你说的很对。我回头得好好准备提案,把这些相关的内容也得整理一下。”苏凡道。 潘蓉微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准备,真的写到提案里面去。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参与你的工作了。” “那我可以请嫂子做顾问了。只不过,嫂子的薪水,我可付不起啊!”苏凡道。 “没事没事,有人给我发钱的,就不麻烦组织了。”潘蓉笑着说。 苏凡笑了。 “只要能为我们的妇女姐妹做点事,我就很开心了。”潘蓉道。 “我也这么想。”苏凡说道。 “真的希望我们这个社会可以到达不用刻意来保护女性权利的那一天,如果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拥有平等的地位,可以自由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不被家庭抛弃,如果真的能那样,就太好了。”潘蓉叹道。 苏凡点头,道:“是啊,不过,霍漱清和我说,很多事,特别是涉及到传统观念方面的,不能着急,得慢慢来。所以,我想,一点点来做,一点点来改变,可能我们真的能看到那一天。就算是我们看不到,我们的女儿也可以看到。” 潘蓉点头,道:“做总比不做要好,对吧!” 苏凡同意。 “其实,这么多年,我看到公司很多很优秀的女职员女高管,都因为结婚生育而放弃了自己的前途,或者说,公司让她们被迫放弃了事业,就真的很不舍。明明都是那么优秀的人,明明努力下去会有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机会,却为了家庭不得不放弃。”潘蓉道,“我和很多的女企业家聊过,她们也都是有这样的遗憾。比如说,有个非常喜欢的助理,工作能力特别强,相处的也很好,结果助理年纪一到,结婚了,或者生孩子去了,就离开了。然后再找一个助理过来,又得适应。” 苏凡点点头,道:“不光是家庭的原因要让女性离开职场,很多女性自己也会在生育之后选择离开。我做过一些调研,呃,不是只在回疆,还有其他城市,发达的,不发达的,各种地方都请人做过调研,其实都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 潘蓉微微点头。 “学前托管教育的缺失,是一个很大的原因。所以,为了能让女性可以尽快重返职场,我们也得协调教育部门来解决这个问题,让妈妈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工作。”苏凡接着说。 “如果真的可以那样就好了。”潘蓉道,“其实我们公司也尝试过在企业内部搞这种托管业务,可是被教育部门查封了,因为我们企业是没有资质办这种托管班之类的。所以后来就直接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楼,向专门的教育机构购买托管服务,效果,还算可以吧!员工也算是比较安心。可是,这个服务,也只能局限在总部的员工福利,分公司就都没有了。” “所以我们妇联和教育部门得一起解决,只不过,现在整个国家的幼儿园之前的托管是个很大的问题,想要解决,需要一段时间。”苏凡沉思道。 “没关系,慢慢来。你还有很多的时间,从现在开始,慢慢做,会有改观的那一天。”潘蓉鼓励道。 苏凡点头。 两个人走着,就到了两人的女儿玩耍的院子里。 潘蓉的女儿瑶瑶在带着念卿跳绳,可是念卿怎么都跳不好。 嘉漱一看见姐姐,就从妈妈的怀里跳下来,去追姐姐们了。 与此同时,被首长急招回京的霍漱清,在首长办公室见到了刚刚出院的方慕白。 而首长和方慕白和他说的事,让他完全惊呆了。? 冬天,越来越冷,可是,每一个越来越冷的冬天,也就在更加走近那春暖花开的日子。 一天又一天——? 霍漱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 从首长那边离开后,又去了别的地方开会,然后一直忙到九点多,这才到家。 霍漱清到家的时候,苏凡还在卧室里看资料等着他。 “怎么还没睡?”他走过来,亲了下她的头顶,问道。 “等等你啊!反正也睡不着。”苏凡抬头,望着他。 霍漱清笑了下,坐在沙发上。 “我给你倒杯水。你要喝茶还是水?”苏凡问。 “水就好了。”他闭上眼睛,往后一靠。 苏凡看出来他心里有事,便坐在他身边,相用其他的话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稍微轻松点,便说道:“念卿的运动能力真是太差了,现在连跳绳都不会。” “跳绳?那么简单?”霍漱清看着她,道。 “是很简单啊!可是现在念卿年纪还小,她就是没办法协调自己的手脚动作。”苏凡道,说着,她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办法,我运动能力就很差,也怪不了她。” 霍漱清真的笑了下,道:“这不就正常了吗?遗传是假不了的。” “我妈说她陪着念卿一起跳,也是跳了几天了,就是,没办法。我看这也没办法强求,可能就是强求不来。”苏凡道。 “那你着什么急?慢慢来不就好了?”霍漱清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道。 “瑶瑶和我说小学是要测验的,我想,还是让念卿在上小学之前学会,然后就不用担心了。”苏凡道。 “不就一个跳绳吗?我们家闺女那么聪明,还能学不会?你就是操心太多了。”霍漱清道。 苏凡不语。 “你们这些当妈妈的啊,整天焦虑个没完。”霍漱清道。 “好吧,是我想太多了,我就是担心我自己运动能力不行,影响了念卿就不好了。”苏凡道。 “那怕什么?有我呢?就算你那一半基因不够,我这一半绝对没有问题的。”霍漱清道。 “切,你这是想说我污染了你的优秀基因吗?”苏凡说道。 霍漱清笑着,揽着她的肩,道:“我可没那么说,我是说啊,我们两个人,一个不行了另一个上,这不就好了?要不然算什么夫妻,对不对?” 苏凡含笑看着他。 夫妻—— 霍漱清的头脑里,突然浮现出今天首长和方慕白跟他说的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心头的乌云,怎么都挥散不去。 “怎么了?”苏凡注意到他的异样,问道。 他微微摇头,没说话。 不能让苏凡知道那件事,要不然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的。曾泉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苏凡怎么舍得她的哥哥呢?而且,首长也说了,既然事情都这样了,最好就是尊重曾泉的意见,冷处理。暂时把事情冷静下来,让曾泉和方希悠也都冷静下来,该怎么处理,还是慢慢来吧!如果事情急速变更,马上就会被注意到的。到时候曾泉可就麻烦了! 只是,冷处理是冷处理,方希悠做出这样的事,曾泉—— 霍漱清都不敢想象曾泉是个什么心情了。 如果是他,那是绝对没办法接受的啊! 可是—— 这么想着,霍漱清看着苏凡。 “说到这个——”苏凡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什么?”他问。 “今天还和我嫂子,就是蓉嫂子。”苏凡道,霍漱清点头。 “今天和她聊了很多。”她说。 霍漱清“哦”了一声,道:“聊什么了?育儿经?” “没有,就是聊,呃,工作的事。”苏凡道。 “你的工作,还是她的工作?”霍漱清问,“她已经正式回国工作了?” “嗯,她说她是正式开始工作了,不过没有负责主要的业务。基本上处于半工半休的状态。”苏凡道,“政表哥那边那么忙,嫂子说她也想好好照顾照顾家里,这么多年忙工作,对家里疏忽太多了。” “那也没办法,工作和家庭,很能兼顾的。”霍漱清道,“不过,你和她聊什么工作?” “呃,就是聊一聊公司里面的事啊!她和我说了一些女职员在公司遇到的问题,从招聘,到升职,还有婚姻生育的影响。”苏凡道。 霍漱清微微点头,道:“企业解决的就业人数是最多的,你多了解一下企业的情况,对你的工作也有所帮助。” “是啊,她给我提了不少的建议。”苏凡道。 霍漱清看着她,苏凡便把今天和潘蓉聊的事告诉了霍漱清。 “很有成效啊!”霍漱清听罢,说道。 “是啊,我觉得她给我的启发还是很多的。”苏凡道。 “启发是很多,不过,你呢,也不要太过急于求成,慢慢来。要不然很多事纠缠在一起去做,别说你会不会乱,就是下面的工作人员也会乱的。”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道:“我明白,不过呢,所有的工作也应该是有序的开展,可以分头来做,对不对?” “嗯,这样是可以的。”霍漱清道。 “我已经和敏珺谈过了,准备和两边的工作人员起草提案。”苏凡道。 “好好干吧!不用着急,慢慢来。”霍漱清支持地说。 苏凡对他笑了,没说话。 霍漱清却依旧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脸上又是严肃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苏凡看他这样,道。 “没什么。”霍漱清道。 “我今天听我妈和大姑说,等到开会的时候,要确定入常的人选了,是吗?”苏凡问。 “嗯。”霍漱清道。 “是方书记进去,我哥不进吗?”苏凡问。 “初步是这么定的。曾泉还年轻,而且资历不够,没办法——”霍漱清道。 “其实,他不进也挺好的。之前他发生了那么多事,的确是不该再引起关注了。”苏凡道。 霍漱清点头。 “那你呢?难道首长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苏凡问。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首长说让我准备,可是,我——” “你怎么了?”苏凡问,“压力很大,是吗?” 霍漱清点头。 “那你和首长说了吗?”苏凡问。 “我还能说什么?首长说,现在需要我进去,我先进去,然后拉曾泉。”霍漱清道。 苏凡,沉默不语。 霍漱清看着她,道:“怎么了?” 不能再有闪失了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是啊!现在是硬着头皮上,撑不住也得撑着。” 苏凡握住他的手,双眼定定地望着他。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道:“放心吧,我能撑得住。” “如果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告诉我,好吗?”苏凡道。 霍漱清点头,道:“不用为我担心。你只要把自己的事做好,只要你开心,这就够了,知道吗?” 苏凡靠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十指相握,默默无言。 霍漱清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曾泉和方希悠发生的意外,让他错愕,首长也是叹气。可是,现在还能怎么办?除了继续往前走,还能怎么办?因为方希悠的过错而换掉曾泉吗?怎么可能?只是,方希悠怎么,怎么这么糊涂?她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婚姻,到底是什么? 在婚姻中,到底在坚持什么? 霍漱清突然有些想不通。 猛然间,手机响了,是他的,苏凡忙给他取了过来,递给他。 霍漱清一看,便接通了。 是回疆方面打过来的,有些工作需要跟他汇报并征求他的意见。 苏凡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关上自己的电脑,铺好床。 夜色,深深地降临在这个城市。 霍漱清躺在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方慕白和他聊了,小飞和敏慧的婚事,暂停了。叶家也同意了,覃春明也是同意的。毕竟,相比较入常,结婚真的是小事。覃春明也和他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并说覃逸飞和叶敏慧暂时不回国,等过年再回来。 只是,时间这么一拖,这婚事,会不会再出变故? 霍漱清的心里,真是有些乱了。 关键是,他希望覃逸飞和叶敏慧结婚吗?希望覃逸飞走入这一场联姻吗? 他是那么希望覃逸飞可以自由生活,离开这个圈子的限制,去自由自在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可是,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个想法,真的只是他的奢望。 想要离开,怎么可能?只要生在这样的家庭,生在这个圈子里,就永远都没办法逃脱。 霍漱清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苏凡听见他叹气,问道。 “怎么还没睡着?”他问。 苏凡打开灯,看着他,道:“睡不着。” “你不要有压力,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呢!”霍漱清道。 “我明白,就是,有太多的事在脑子里缠着,乱极了。”苏凡道。 “又怎么了吗?”霍漱清问。 “要是覃书记入常了,徐阿姨会不会对我妈——”苏凡望着他,问。 “你是担心她们两个的关系?”霍漱清问。 “是啊,都是因为我,她们才这样。我不想让我妈受委屈。”苏凡道。 霍漱清揽住她,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道:“小飞和敏慧的婚事,推后了。” “他们?”苏凡愣住了,看着霍漱清,“他们,真的要结婚了吗?” 霍漱清点头,看着她,道:“怎么,了吗?” “没有,我,我只是觉得,没想到会这样。”苏凡道。 霍漱清不语。 “只是,为什么要推后呢?”苏凡问,“是逸飞自己提的吗?” 是啊,上次是逸飞退婚了,这次本来定了的事,又推迟—— “覃叔叔要入常,为了能让他顺利,就只能暂时不让小飞和敏慧结婚了。”霍漱清道,“要不然有叶家的关系在那里,闲话会比较多。” “可是,他们两个要结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是推迟,也还是要结的。覃书记和叶家还是要做亲家的,这样推迟,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吗?能堵得住那些闲话吗?”苏凡问道。 “不管能不能,都得把婚事推迟。推迟了,不一定能堵得住闲话,但是如果不推迟,覃叔叔的事肯定会受影响。”霍漱清道,“现在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了啊!” “那人选还有谁呢?方书记,覃书记,还有你?不是一般都要七八个人吗?”苏凡问。 “再加上两位首长,还有三个名额是空着的,要留给叶家和其他的力量。”霍漱清道。 苏凡点点头。 “因为要避嫌,所以你爸只能放弃,要不然我和方书记都得撤下来。现在方书记和覃叔叔,还有我,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确是有关系,特别是我和覃叔叔,但是,我们三个不是一家人,没有姻亲关系,还算好点。”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道:“哦,所以说我哥就算是资历到了,这次也没办法,是吗?因为他是方书记的女婿。” 霍漱清点头,道:“首长的意思是,让我和方书记努力通过提名,然后在五年之后,方书记退出去,我们两个一起把曾泉拉进去。” “哦,这样啊!”苏凡道,“可是,你们这样的提名,能通过吗?” “现在首长、方首长,还有你爸,提名都在想办法和各方达成共识。方书记和覃叔叔基本没有问题,就是我——”霍漱清道。 “你的级别不够,是吗?”苏凡问。 霍漱清点头,道:“首长说,让我要在四月份之前把回疆的工作全部处理好,弄顺了,交给信得过的人,然后我就回京。” “四月?现在都元旦过了,来得及吗?”苏凡问。 “来不及也得努力啊!原本怎么办?”霍漱清道,“回疆的工作太重要。首长让我不要因为太急切而做出不正确的决定,就算是四月之前做不完,等我调到京里,还可以继续主管回疆的工作,争取早一日把十年内的工作都启动起来。” 苏凡点点头,沉思道:“那你回来,是不是我也得跟着回来了?” “怎么,你不愿意回来吗?”霍漱清问。 “没有,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可是,我也有很多的工作没有做,还在开展的,还没有开展的,一点成效都没有就这么走了,不就丢下一堆烂摊子了吗?”苏凡道。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没办法,现在这样儿——” “我回去之后抓紧时间吧!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要不然就你先调回来,我继续在那边待着,等那边的工作可以交接了,我再回来?”苏凡望着他,道。 霍漱清看着她。 “你,真的这么想?”他问。 “想什么?你说工作的事吗?”她问。 霍漱清点头。 “不是你跟我说,做事要有始有终的吗?不是你跟我说,要让回疆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不是你跟我说,消除贫困才会更加有利于稳定吗?”苏凡道。 霍漱清不禁笑了,道:“是啊,我都忘记了。” “其实,我自己怎么样的是无所谓,什么职位什么名声之类的。只是,我不想看着那么多人还过着穷日子,被愚昧蒙蔽双眼,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和进步,看不到未来的光明。虽说金钱不能买到一切,可是金钱能让人把一切卖了,人格、尊严、良知、亲情。”苏凡道,“回疆有太多的女人,她们的生活和思想,还是停留在过去的教育当中,她们活着的价值就是繁殖后代,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你一直跟我说,我应该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得出自己的结论。其实,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应该这样。特别是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女性!” 霍漱清看着她,沉思良久。 “你救了我,霍漱清。”苏凡道。 霍漱清,不语。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迷糊状态,还在疗养院里待着,这辈子可能就没救了。是你救了我,你带我去回疆,和你在一起。是你给了我梦想,让我可以找到自己活着的价值和意义。所以,我也想要去救别人,救很多人。就像你为我做的那样,帮助她们找到人生的价值,帮助她们实现自己的梦想。你说这样,好不好?”苏凡问道。 霍漱清亲了下她的发顶,道:“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苏凡靠在他的怀里,道:“可是,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有机会去找到应该做的事。” 霍漱清笑了下,道:“我们是夫妻,还说这些做什么?你能够开开心心的,我也就开心了。知道吗?” 苏凡点头,抬起头望着他,道:“所以,你也别太担心你的事。” 霍漱清看着她。 “你能帮我,也就能帮到更多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苏凡认真地说。 他看着她,忍不住微微笑了。 所谓夫妻,就是要互相扶持,互相鼓励啊! 只是,曾泉和方希悠那边,他们两个,到底—— 霍漱清虽然为自己拥有这样的支持而感到欣慰,可同时又深深地为曾泉和方希悠而担心着。此次事件,影响的,不仅仅是曾泉和方希悠的感情和婚姻,受到影响的,还有很多。 就在这时,霍漱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你赶紧看看吧!”苏凡忙说,“这么晚了来电话,肯定是急事。” 霍漱清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看了下,眉头微微皱了。 “是谁?”她问。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爹 “没事,你先睡。不用管我。”霍漱清说着,亲了她的额头一下,道。 苏凡不解,看着他离开。 不过,他既然说她不用管,那就不用管了。 霍漱清走出卧室,锁上门,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压低声音,接了电话,道:“怎么了?你这么晚打电话?” “我很快就到家了,想和你谈谈,你能过来我这边一下吗?”电话里的曾泉说道。 “你,回来了?”霍漱清问。 “嗯,首长打电话过来,明天早上有事见他,我就赶过来了。”曾泉道。 “你一个人,还是——”霍漱清问。 “就我自己。”曾泉道,“哦,对了,政表哥傍晚到家的,我刚刚和他约了,等会儿他去我那边。我到家里来接你,咱们一起走。” “好,我等你。”霍漱清说完,曾泉那边就挂了电话。 曾泉这么晚突然被召见来,是有什么事?霍漱清想不明白,今天首长也没和他说。可能首长见曾泉的原因和他并不一样,是为了别的事。他听说曾泉给首长建议了加强网络行政的倡议,首长本来是想让曾泉留在深改组里负责这件事的,可是为了保护曾泉,就暂时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尽管这事被压了,可是曾泉的建议是非常及时的,现在的环境也需要各级机关来做这件事。也许,首长是有了别的办法来协调了吧!如果曾泉现在开始就进入深改小组来负责一项具体工作,那对将来是大大的加分项。谁都清楚这件事。 不过,也许还是方慕白在负责的那个新部门组建的事吧!首长也和他说了,那时曾泉提的建议,现在方慕白在派人实施筹备,不过,具体的方面,可能也需要曾泉这个最初倡议者来参与,毕竟,曾泉也是最早从纪委系统出来的,也算是行业内人士了。 霍漱清这么想着,起身去换衣服。 “来,我帮你。”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他就算不看,也知道是谁,不禁笑了下,道:“这点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去睡觉。” 苏凡没接话,只是帮他找衣服,道:“你不要忙太久了。” “嗯,我知道。”他说。 看着妻子帮自己更衣,霍漱清想了想,道:“是曾泉回来了,他让我去他家里一趟。可能,我就不回来了。”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道:“我哥?他怎么突然——哦,那你赶紧去吧,要是太晚就别回来了。” “嗯,我知道。”霍漱清道。 “是他一个人吗?”苏凡问。 “嗯,希悠今天不是才过去的吗?怎么可能会跟着他一起回来?”霍漱清道。 苏凡“哦”了一声。 “丫头——”他叫了她一声,苏凡看着他。 “别为曾泉担心,不管什么事,我们都会处理好的,明白吗?”霍漱清道。 苏凡望着他,良久,才点点头,却也不禁笑了下,道:“我这担心也真是多余,他那么大的人了,又是要做大事的,我这担心真是委屈他了。” “好了,我就准备走了,你去睡觉,不用等我。”他说。 苏凡点点头,就走进卧室去睡了。 霍漱清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也许,苏凡的担忧,并没有错。 过了大约十分钟,曾泉的电话就来了,霍漱清便起身关门离开,直接去到前院。 这个时间点,除了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家里人都睡着了。 曾泉的到来,也就没有被太多人发现。霍漱清直接上了曾泉的车,就跟着他离开了。 “你怎么突然就来了?”霍漱清问道。 “首长说明天要召开新部门的第一次正式筹备会议,让我过来参加。”曾泉道。 霍漱清“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我今天听方书记说了。” 曾泉笑了下,道:“你过来是跟你商量入常的事?” “嗯,首长和我谈了,让我准备四月份进京。”霍漱清道。 “时间这么紧,那你手头上的工作能完成吗?”曾泉问。 “尽全力吧!不过,首长说,等我回京了,继续主管回疆的工作。”霍漱清道。 曾泉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也别着急。” 霍漱清看着他,想了想,开口道:“我听说希悠今天去了你那边?” 曾泉看了霍漱清一眼,苦笑了下,道:“你全都知道了?” 霍漱清点头,道:“首长和方书记和我说了。” 曾泉没说话,霍漱清拍拍他的肩,也没有再说下去。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知道。”曾泉道。 没有谁是干干净净的 “瞧你这话——等久了?”霍漱清含笑问张政道。 他这是对张政的那一声称呼说的。 “没有,刚到一会儿。”张政笑着答道。 “走吧,进去,这外面太冷了,进去说话。”曾泉对两人道。 于是,三个人就走到了楼里,来到了曾泉的会客室。 “希悠不是今天才过去你那边吗?你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张政不明所以,对曾泉道。 “明天要开会,首长让我过来了。”曾泉说道,却并没有把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说出来。 “你们两个喝什么?”霍漱清问曾泉和张政道。 “没事,让他们来准备吧,你坐。”曾泉对霍漱清道。 这时,家里的勤务人员赶紧过来了,霍漱清便要了一杯茶,曾泉便说“你大晚上的喝什么茶?来吧,一起喝酒?喝醉了就直接住下,反正家里也没别人”。 霍漱清便笑了,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舍命陪君子,陪你喝了。” 曾泉约他们两个过来,有工作是要谈,可是他心情不好,陪着喝几杯,也算是疏解一下心情。 “哥,你不是说有事情要跟漱清说的吗?”曾泉对张政道。 “哦,对了,差点给忘了。”张政说着,拿起手边的一个文件袋,递给霍漱清,“你看这个,应该能派上用场。” 霍漱清不明所以,看了曾泉一眼,就接过张政递过来的文件袋。 曾泉对霍漱清笑了下,给他倒了杯酒。 会客室里,灯光照着三个男人的脸。 而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 三个男人喝着聊着,关于未来的安排,关于,曾泉! 听着曾泉说出自己和方希悠的现状,霍漱清和张政都不知道说什么,一言不发。 “那你,打算怎么办?”张政看着曾泉,问道,“现状希悠过去你那里了,你们总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吧?” “还怎么解决?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曾泉叹道,躺在沙发上,仰起头看着房顶。 “你,和希悠好好聊了吗?”霍漱清对曾泉道。 “就谈了一次,之后,就什么都没说了。”曾泉道。 张政叹了口气,不说话。 “方首长的意思呢?”霍漱清问。 “我和爷爷聊了,他说暂时就这样,沈家楠,也不动了,只要这件事瞒得下去,就,不管他了。”曾泉道。 “如果希悠和他真的断了往来,对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件事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也算是没有发生过。可是,”张政说着,看着曾泉,“你的心里,怎么过得去这一关?你们两个,以后几十年的夫妻生活,难道就一直冷冰冰下去吗?将来,希悠要和你一起出席很多活动的,你们之间的不和,会被人们发现的。到时候,不管官媒怎么掩饰怎么替你们找说辞,都没办法躲过世人的眼睛。而这件事——” 曾泉叹了口气,道:“所以我选择离婚,离婚了,放我们两个人彼此一条生路。不管将来怎么样,起码,她找到了她想要的人,这就足够了。” “你们怎么离得了?”张政道,“家里那么多的长辈,怎么会让你们离婚?首先二舅和方首长就不会同意。” 曾泉苦笑了下,没说话。 “你自己怎么想的?”霍漱清看着曾泉,问道。 曾泉看着霍漱清。 “从你们个人的感情角度,离婚了,对你们两个都是好事。你们两个走到今天的地步,越来越远,不管怎么弥补都没办法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离婚了,你们两个都有机会找到属于你们的生活——”霍漱清道。 曾泉听他这么说,笑了,道:“我也这么说过,可是我爸,呃,白叔,他和我说,如果我们只是想着自己的小幸福的话,就不会去想老百姓的幸福了。” 出轨者的感同身受 “漱清你说折磨自己,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希悠。我不知道怎么做好一个丈夫,不知道怎么,怎么生活。”曾泉叹道。 张政叹了口气,霍漱清看着曾泉,道:“其实,希悠也是一样的。” 曾泉和张政都看着霍漱清。 “上次我来的时候,专门去和希悠见面谈了一次。”霍漱清道。 “你们谈?”曾泉问。 霍漱清点头,道:“那次,我也是深深感觉到希悠和你一样,深陷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她是觉得你喜欢苏凡——” 这话一说出来,张政看了眼曾泉,曾泉却是没说什么。 “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关心她,还是冷落她,她都是把原因推到苏凡身上,让苏凡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而你,难道不是因为当初希悠逼迫你结婚,从而把这些年你们所有的问题都推到希悠的身上吗?希悠认为你心里没有她,你认为希悠逼迫你却又不理解你。”霍漱清道,“你说你不想像你父母那样生活,希悠也是同样。你们两个从小看着父母们失败的婚姻,看着他们彼此怨恨彼此冷漠,不知道该如何和伴侣生活。明明心里想要和父母不一样,想要过着比父母更好的婚姻生活,想要比父母幸福,可是,不知不觉间,潜意识里,你们还是会重复父母的错,重复父母的道路。” 曾泉,一言不发,只是喝酒。 张政点头,对曾泉道:“当初我和茗桦离婚的时候,其实也是这样。我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完全无法沟通,不能互相理解,她不为我考虑,我也没有为她考虑。所以,我们两个离婚了。可是,这些年下来,我和蓉蓉生活了这些年之后,我才开始反思自己以往的过错。不是茗桦一个人错了,我也,错了。” 霍漱清点头,喝了口酒,道:“其实,当初我和孙蔓走到离婚的那一步,也,并非都是她一个人的过错,我一直都责怪她不够关心我,没有把我们的婚姻当回事,其实,我也是一样。我没有很认真地去对待婚姻,没有想过要从婚姻中得到我想要的爱和温暖。”说着,霍漱清叹了口气,“现在想想,真的就是阿政说的,我们都只想着自己,没有想过对方。” “那你后悔了吗?你和孙蔓离婚,你后悔了?”曾泉看着霍漱清,问道。 霍漱清摇头。 “你就算说后悔了没事,今天我们都是男人之间的掏心窝子,你不用在意我们两个是你大舅哥。”曾泉笑了下,道。 霍漱清也笑了,道:“其实,后悔还是有的。” 曾泉和张政都愣住了,盯着他。 “就像阿政说的,如果阿政一开始遇到的就是蓉蓉,我遇到的就是苏凡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和纠结了。”霍漱清道。 张政端起酒杯,和霍漱清碰了下,曾泉叹了口气,不语。 “现在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才会真的对自己过去的事开始反思。只不过,”霍漱清看着曾泉,道,“不管过去发生的一切是对是错,不管是为了什么,不管是谁的责任,怎么样走好将来的路,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想要和希悠离婚,作为我个人来说,我是支持你的。” 曾泉看着他,笑了下,没说话。 “如果你不离婚,我也支持你。”霍漱清道,“出轨,是对婚姻最大的背叛,我也做过这样的事,所以我也没办法和你说什么原谅或者不原谅的话。只是,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还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今晚我们不是就在说心里话吗?”曾泉喝了口酒,道。 “当初,我和苏凡在一起,是因为,怎么说呢,是我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霍漱清道。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找到了。”曾泉道。 张政看了曾泉一眼。 曾泉的视线,落在久远的过去。 “是啊,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那个时候。”霍漱清道。 曾泉苦笑了下,没说话。 “我想要的对于生活的想象,是苏凡给了我。所以,我知道我和她在一起是错的,可还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和她在一起。”霍漱清道。 张政和曾泉都没有说话。 “当时,当时我父母批评我的时候,我也知道,我很清楚。和孙蔓离婚,或者说,我和苏凡的事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是,人这一生,似乎总有那么一个时刻,就是你愿意抛弃一切,舍弃一切,去寻找内心想要的那种生活,那份宁静,那个,人!”霍漱清道。 曾泉没有说,你当年对刘书雅不也是一样的豁出去了吗?只是,默默听着霍漱清说话。 “希悠的情况,我不是非常清楚,可是,我也不是说完全不清楚。希悠的个性,很隐忍,虽然她在对待你们婚姻的态度上一直是错误的,可是,她那个人,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霍漱清道。 “你要替她开脱,是吗?用出轨者的感同身受?”曾泉看着霍漱清,道。 张政不语,只是看着这大舅哥和妹夫在这里说话。 这样的时候,不管是什么话,好听的不好听的,说出来了,对于曾泉处理和方希悠的事,都是有好处的。 于是,张政便起身给三个人倒酒。 霍漱清怎么会听不出来曾泉话语里的不悦,只不过,他和张政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管现在说什么,大家都要“掏心窝子”。而且,曾泉和他关系亲密,才会这样没有顾忌。 “你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对的。的确是用我这个出轨者的感同身受。”霍漱清道。 张政看了霍漱清一眼。 “抱歉。”曾泉对霍漱清道。 “没事。我是用我自己的感受来和你说希悠,只不过,我不想替希悠开脱。这种事,做了就是错了,不能开脱。”霍漱清道。 曾泉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 “如果你和希悠离婚,这些话,我也就不会和你说了,我也不会劝你。可是,你们,没有办法离婚,是不是?”霍漱清看着曾泉。 曾泉叹了口气,道:“离婚协议书,我们两个都签了。” “那个东西,签了有什么用?你也很清楚,只要方首长和首长他们不同意,你们两个就没办法离。”霍漱清道。 曾泉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既然没办法离,那我们就继续说。”霍漱清道,他喝了口酒,道,“我说希悠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这一点,咱们都清楚。很多事,她做的让我这个大男人都很钦佩。女人之中,至今为止,我最佩服的一个人,就是希悠。她的个人能力,对政事的敏锐视觉,还有处理方法,很老辣,真的。” 曾泉点头,道:“其实,我也很佩服她。虽然很多时候我不赞同她的观点和做法,可是,我很佩服她。在女人之中,能达到她这个高度的,并不是很多。” 张政也赞同,道:“这个,我也认可。” “只是,她处理问题的时候,太过冷静,缺乏温度,很多时候都是从利益角度出发,我,没办法接受她这么做。”曾泉道。 “没有人是完美的。”霍漱清道,“你和她,从这一点来说,倒是互补性很强。希悠,缺乏温度。而你,有时候过于注重人性。你们两个,也不能说谁对谁错,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处理方式。有时候你对,也许,有时候是她对。” 曾泉点头。 “夫妻之间,争执的内容很多。就像刚才阿政说的,真的是很多事都能争吵。你们两个个性这样,如果可以彼此更好的包容,你们这样,反倒会相处的非常好。”霍漱清道。 张政点头,道:“是啊,你们两个人,如果可以好好的合作的话,将来会做成功很多事情的。” 曾泉喝了口酒,不语。 “希悠这样的性格,也许是她从小被教育的结果吧!把自己真实的内心隐藏的太厉害,久而久之,整个人就变得冷冰冰的。”霍漱清道。 曾泉点点头。 “她这个样子的性格,会让她保持冷静,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是,这次她和沈家楠的事,会有什么结果,她不是不知道,可她还是那么做了。”霍漱清道。 曾泉不语,张政看着霍漱清。 “就像我说的,我在苏凡的身上找到了我一直渴望的感觉,所以我才会和苏凡在一起。希悠,或许也从沈家楠的身上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所以才让她做出这种难以置信的事。”霍漱清道。 曾泉,陷入深思。 “现在,你心里不好受,我想,更不好受的是希悠吧!”霍漱清叹道。 曾泉看着他。 “你和希悠的情况,跟我和孙蔓不一样。我们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而你和希悠,青梅竹马。虽然一直在两条路上拗着,可是,你们是有感情基础的。希悠,她内心里还是爱你的。可是她背叛了你们的婚姻,伤害了你,她的内心,应该是很痛苦的。”霍漱清道。 曾泉,只是一言不发。 “该怎么做,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对待你们的婚姻,这是你的权利,没有任何可以来告诉你。只是,曾泉,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霍漱清看着曾泉,认真地说。 早就被驯化了 是啊,时间,不多了。 只是,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张政看了霍漱清一眼,笑了下,道:“那你调过来的话,迦因是不是一起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可以不用再说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说太多,反倒是不好的。 于是,张政便主动岔开了话题。 “她说她想把自己的工作完成了再来,起码要把计划都推行下去,要不然换个人的话,她的想法就都付诸东流了。”霍漱清道。 张政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还要谢谢你家蓉蓉给了苏凡很多很好的建议。”霍漱清道。 张政摇头,道:“谢什么?她也是喜欢和迦因在一起做些事的。” 霍漱清笑了下,道:“蓉蓉的工作能力很强,有她给苏凡提建议帮忙,我就放心了。” “你啊,什么时候对迦因放心过?”张政笑着道,“前前后后的给她忙活,你啊,真是太能宠她了。” “你不也一样吗?”霍漱清笑道。 看着身边这两个已婚男人在这里聊天说话,曾泉的心里,却是乱糟糟。 他该如何对待方希悠这件事?他,该怎么办? 方希悠被夫人派去荆楚了,而且还直接把她的工作关系转了过去,去了扶贫办。 让希悠去荆楚工作,这是首长和夫人对那件事的处理意见。就算不再明说,意思也很清楚了。 首长和夫人,是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和好,可以一同努力,让希悠多做做接地气的事。这是他们的愿望! 可是,正如霍漱清所说,这次的事,别人说不了什么,最终该怎么处理,怎么面对,还是要他和方希悠自己。 曾泉起身,走到窗户边。 这是他和她的家,结婚的时候苏以珩送给他们的礼物。结婚当晚就搬进来了,可是,那个夜晚—— 也许,如今的这一切,就是从那个夜晚注定了。那个夜晚,已经很好的预测了他们今天的结局。只是,当初并没有在意。 比如说,那天晚上,他想吃汤圆,就去厨房里自己煮了。因为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家里的仆人全都被放假了,没有一个人打扰他们。这么一来,即便是一碗汤圆,也得他自己煮了。可是,他哪里会做这些?一个人在厨房里鼓捣半天,好不容易把汤圆煮出来了。结果正好方希悠洗完澡下楼来,看着厨房的灯亮着,就过去帮忙了。 他要准备把汤圆端出来,而方希悠打算帮忙,结果就—— “啪——”的一声,碗就碎了。 热水溅在方希悠的脚和腿上,虽然没有被烫伤,却还是疼了,留下了红印子。虽然后来很快就好了,可是新婚夜把碗打碎,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当然,他们两个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岁岁平安嘛!但是,在一个好日子打破碗,总归是不会舒服的。 这,都是后话。谁都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毕竟,那个夜晚,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打破碗,只是小事。新婚夜就分居,才是婚姻的麻烦。 曾泉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深深的夜色,一动不动。 张政看着曾泉,便给霍漱清使了个颜色,起身走到曾泉身边,说:“喝多了,想睡觉了。你家的客房呢?” “这么快就要去睡了?”曾泉看着霍漱清和张政问道。 “明儿不是还一堆的事吗?你也赶紧睡,还要去开会的。不精神点怎么行?”张政道。 “今晚,谢谢你们。”曾泉道。 霍漱清也走过来,站在曾泉身边,看着曾泉,道:“都是一家人,还说这种见外的话做什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放心去做吧!” 曾泉点点头,看着霍漱清,点点头,道:“我和迦因的事,对不住你了。” “都过去了,你说呢?”霍漱清看着他,问道。 曾泉点头。 “而且,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如果不是你,苏凡也不会有现在。”霍漱清定定看着曾泉,道。 张政也知道霍漱清说的是曾泉当初为了救苏凡而答应和方希悠结婚的事,心里不禁一阵唏嘘。 曾泉,摇头,道:“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以后,她想要的,只有你给她了。其实,一直以来,她想要的,也是只有你才能给她。抱歉,漱清!是我,我有些——” “好了,别说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们是兄妹,是不是?”霍漱清道。 曾泉,点头,道:“迦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我希望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霍漱清笑了,道:“这个,你得和她说。我不能替她决定。” “可以决定,可以决定。”张政在一旁搭腔道。 霍漱清和曾泉都看着他。 张政便笑了,对霍漱清道:“你是迦因的老公啊,干嘛不能决定老婆和什么人交朋友?这个必须要定了,不能把权利交给别人。” 曾泉笑了,霍漱清也笑了。 “漱清,我觉得现在咱们很有必要和蓉嫂通个电话,把政哥这一句话告诉给她。你录音了没?”曾泉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含笑点头,附和道:“必须必须,一定得打。可是我没录音,怎么办?” “哥,来,我打开手机,你再说一遍,就刚才那句话,你再说一遍,我让嫂子听听。”曾泉说着,就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你们两个这不是坑我吗?”张政道,“我可没说啊,什么都没说。你们两个说什么我都不认的,不承认的啊!” 曾泉和霍漱清“哈哈哈”笑着,曾泉说道:“我就知道你的那点胆儿,说的厉害的不行,一见嫂子立马就变老婆奴了。” “没办法,结婚时间太长,已经被驯化了驯化了。”张政摇头道。 “你的野性呢?哥?看来得呼唤一下你的野性才行。等着,我这就给嫂子打电话说,嫂子一声令下,保管——”曾泉故意说道。 霍漱清在一旁端着酒杯笑了。 “别,别别,这么晚了,就别吵她了。”张政忙对曾泉道。 “看在咱俩是亲表兄弟的份儿上,今晚就不坑你了。”曾泉笑着对张政道。 “谢谢老弟,谢谢老弟。”张政道。 “好了,我送你们去客房。咱们都早点睡。”曾泉道。 霍漱清看了下腕表,道:“时间还不算晚,要不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回家去。” “好啊,回家,回家。我感觉我这要是不回家,这一晚上都睡不踏实,后脊梁发凉。”张政忙说。 霍漱清笑了。 “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曾泉道,“谢谢你们两个过来。” 霍漱清和张政摇头。 “要不你也回家去?咱俩一起走。”霍漱清对曾泉道。 “不了,明天我一大早就得出门,回家去又得打扰大家。还是不去了。”曾泉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点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明天,会过去的吧?明晚爸回来。” “我明天还要去看看方爷爷,他给我打电话了。呃,明晚吧,等明天咱们再联系。有时间的话,我回家吃饭。”曾泉对霍漱清道。 去见方爷爷? 霍漱清便拍拍曾泉的肩,和张政一起离开了。 曾泉把他们两个送到楼门口,张政便说让霍漱清坐他的车,他把霍漱清送回家。 于是,两个人便坐一辆车离开了曾泉的家。 夜色里,曾泉看着车子的尾灯消失,便折回了楼里。 仆人早就为他收拾好了卧室,曾泉走上楼,直接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一个人,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是一个人。 霍漱清的意思,是希望他可以和方希悠处理好那件事,既然没办法离婚,那就想办法让那件事过去,重新翻篇,开始新的生活。 只是,怎么翻篇? 时间,在昼夜的轮回中一分一秒走动着。 直到,黎明撕裂了黑暗。 可是,这个夜晚,曾泉没有合眼。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可是今晚,好像一个人躺在那张床上特别不舒服。闭上眼,就想起方希悠,想起和她在这张床上——又想起方希悠和沈家楠也做过同样的事,就越发睡不着了。 原谅方希悠?他,怎么原谅? 脑子里乱糟糟,根本没办法睡觉。 手机在旁边,却又不想给她打电话。明知道她也是一个人—— 一个人,一个人—— 都说,过去的人结婚是因为一个人,而现在的人选择不结婚,也是因为一个人。只不过,这“一个人”的含义不同而已。 霍漱清和张政都说,如果可以重来,他们宁愿一开始遇到的就是苏凡和潘蓉,这样就不会走弯路,就不会浪费时间了。可是,如果可以重来,他还愿意和方希悠走到今天的地步吗? 谁都不知道重来会发生什么,因为,人生没办法重来。就算现在按了暂停键,已经发生的事不可更改,而未来,又模糊不清。 于是,这个夜晚,彻夜无眠的曾泉,一个人拿着电脑阅读白天会议会用到的材料。 也许,唯有工作才能让他解脱! 办法总是有的 所谓的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就是类似的意思吧! 婚姻失败到一塌糊涂,也就只剩下事业可以去拼了! 早晨八点半,会议在红墙召开。一个小范围的会议,出席的人并不多。除了班子里领导们,就是纪委方面的,然后还有一些专家。作为这个新部门的倡议者,曾泉在会议上做了半小时的报告。有心人都注意到了,在曾泉做报告的时候,首长时不时地做笔记,频频点头。 这是什么信号?明眼人都很清楚。 曾泉是荆楚的省长,却在这种会议上发言。而且,向首长建议成立新的部门,而且,还是监察部门。 叶首长坐在位子上,偶尔看看坐在面前的曾泉,心里却也十分清楚。 原以为曾泉被替换下去了,可是没想到居然首长让曾泉插手这么重要的事。这已经足够说明了问题! 新部门的份量,谁都清楚。而这个部门又和曾泉有关,这问题也就来了。纪委,是方慕白的地盘。而新的监察部门,又是曾泉倡议成立的。那么,在新部门的筹建过程中,曾泉会有绝对不一般的发言权。最起码的,人事安排方面,曾泉会有很大的话语权。而这一点,就是个麻烦事儿。绝对不能让这么重要的部门落到曾泉的手里,落到曾家的手里。 叶首长,听着大家的发言和报告,陷入了深思。 想要在新部门里有足够的发言权,现在就得必须抓紧了。 好在,好在他早就有了部署,要不然这会儿再着手准备,就彻底完了。 只是,光有发言权还不够,要控制这个部门,把这个部门变成自己的地盘才好。 叶首长的大脑,快速转动着。 会议结束,叶首长乘车返回自己的家。 车上,他接到了女儿叶励锦的电话。 “曾泉来京了,方希悠那边,你有什么消息吗?”叶首长问女儿道。 “希悠昨天去荆楚了,我没有和她联络。”叶励锦道。 “方希悠那边,你得盯紧点。”叶首长道,“上次曾泉那个孩子的事,很可能就是方希悠干的。” “是啊,爸,我也这么怀疑的。只是,现在没有证据,就算我们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叶励锦道。 “我们知道了没用,可是,如果让曾泉知道呢?”叶首长道。 叶励锦的大脑,猛地亮了。 “曾泉的个性,肯定会对方希悠产生意见。你要盯紧了,找到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点,好好利用。”叶首长道。 “我明白,爸。我知道怎么做。”叶励锦道。 说完,父亲那边就挂了电话。 叶励锦也挂了电话,陷入了深思。 是啊,要撼动曾泉的地位,就必须破坏了他和方希悠的婚姻。而曾泉和方希悠的婚姻,那么脆弱,只要想想办法—— 想办法? 办法,并不是完全没有。 叶励锦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个孩子的事,就算没有证据也没关系,先推到方希悠的身上。然后—— 然而,身在武汉的方希悠,在新家度过了一个人的夜晚之后,坐在早餐桌边上开始阅读资料。 夫人老早和她说过让她去扶贫办的事了,所以她也提早派人搜集了资料。现在她来到武汉,就可以早点开始工作了。 “方小姐——”秘书李璐走过来,叫了她一声。 “什么事?”方希悠低头看着资料,问道。 “省委派人过来接您了。”李璐道。 方希悠看了李璐一眼,道:“来的是谁?” “是省委的吕秘书长。”李璐道。 “他?他来——”方希悠道。 “他说是蒋书记派他来的。请您去省委面谈。”李璐道。 “让他进来吧!”方希悠道。 李璐便赶紧走到楼门口,打开门请了吕秘书长进来。 “您请,方小姐在等您。”李璐道。 吕秘书长便跟着李璐,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夫人,您好!”吕秘书长问候道。 “吕秘书长,您来了?请坐请坐!”方希悠站起身,微笑道。 “您客气了,夫人。”吕秘书长陪笑道,“蒋书记让我请您去省委,和您面谈。” “蒋书记太客气了。”方希悠笑着道。 “应该的,应该的。您看您要是方便的话,我们这就过去?”吕秘书长道。 “好,您稍等我一下。”方希悠说完,就上楼了,李璐赶紧招呼仆人给吕秘书长泡茶。 方希悠走进更衣室,换上了一件过膝的天蓝色绒质面料的裙子,外面套上了一件白色的小外套。外套上别了一个宝蓝色的葡萄状的胸针,镜子里看着端庄极了,很符合她的风格。 呼出一口气,方希悠走下楼。 绝对不能认输,方希悠,绝对,不能! 吕秘书长一看见方希悠走过来,就赶紧起身了。 心里不禁啧啧感叹,到底是方家的孙女,气质就是不一样啊! “夫人,您请——”吕秘书长道。 方希悠说了声“谢谢”就领着李璐,跟着吕秘书长出去了。 坐上了蒋书记派来的车,方希悠就前往了省委大院。 为了配合方希悠的工作,蒋书记特意派遣自己的大秘书吕秘书长一路照顾方希悠,来到了省委扶贫办,和领导干部们见面,座谈,介绍。 只是,会议间隙,方希悠去到洗手间,突然听见外面有两个女工作人员在聊天,聊的,还是她。 “没想到曾夫人那么端庄啊!真人比传说中的更美。”一个年轻女人说道。 “是啊,人家是红墙里长大的,怎么跟咱们一样呢?”另一个女人说道。 “赵姐,你知道她那一串儿项链要多少钱吗?那可是蒂凡尼的啊!”第一个女人说道。 “你看清楚了?”第二个女人问。 “当然了,我都在网上看了多少遍了?”年轻点的那个女人道。 “戴着那么贵的项链,还有那么贵的胸针,来扶贫办?”第二个女人笑着道。 “就是说啊!幸好今天还是在咱们单位里见面,这要真去了地方,还不知道老百姓怎么说呢?”年轻女人道。 方希悠愣住了。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 来的都是客 还好,今天只是过来和单位的同事见面,不过,以后,真的要注意了。 来到新单位的第一天,方希悠算是平静度过了。但是,现在扶贫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蒋书记和她座谈的时候也和她谈了。 对于荆楚来说,调来方希悠这样一位有份量的扶贫办副主任,算是一大优势了。毕竟,方希悠的人脉和影响力,足够让荆楚在国家层面拿到不少的投资。而且,还有那些私企,也会因为方希悠的关系过来投资。蒋书记是很高兴的,起码这项工作就不用太愁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完成任务呢!只不过,方希悠是空降来的,之前并没有从政经验,只是在夫人的办公室做了几年的主任,为夫人出谋划策,主要的舞台都是在社交和慈善方面。真正来到地方工作,到底行不行?蒋书记很怀疑,其实所有人都在怀疑。不过,就算她不会干工作也没事,占着位置不干活的人,多了去了。不光不干活,还想着捞好处。好歹方希悠至少不会怎么从中牟利吧!而且,就算是谋,也没什么,她给荆楚能带来的,绝对比她拿走的多多了。 至于曾泉,蒋书记也很清楚,曾泉来到荆楚就是为了锻炼,锻炼工作能力,也同样是给他打造资历。有这么一对夫妻,他都可以休息了。反正,曾泉来荆楚的目的很清楚,方希悠也跟着过来,就再清楚不过了。与其和曾泉争夺权力,还不如把事情多多交给曾泉去办,树立曾泉的威望,这样一来,他自己又轻松了,而且还在曾元进和方家那里有了好名声。如果,如果将来曾泉真的御极成功,他不就跟着沾光了吗?真是老天爷砸给他的好运气啊! 于是,在方希悠调任荆楚的公文下达之后,蒋书记就彻底决定要退居二线了,把能交给曾泉的,全都交给曾泉。经济方面的大权,那是自然不用说的,毕竟曾泉是省长嘛!可是,连省里的人事任命,蒋书记都决定交给曾泉了,毕竟曾泉是省里的副书记嘛!就算交给曾泉来处理,也没有违反组织规定。蒋书记甚至直接对组织部和人事厅的两位领导说,有什么事直接找曾副书记,让曾副书记定夺。 曾泉是知道这些事的,对于蒋书记的做法,他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别人的信任,何尝又不是一种压力呢?而现在,他也没别的办法,只有咬紧牙关,接受自己的这些任务,把工作干好。 于是,在今天的会议结束后,曾泉就加入了纪委和吏部共同组织的新部门组建的班子里,为新部门的组建出谋划策、举荐人才。 曾元进对这件事的发展是很满意的,曾泉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能被首长这样信任和支持,真的是很不容易了。只是,这个世上的事,好事往往也包含着祸事,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纪委已经是方慕白的了,这么一个关键的新部门,要是再被曾家的人掌控,其他人肯定是不乐意的。比如叶首长,比如那位隐藏着的领导。而身为父亲的曾元进,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全力保护好曾泉的资源,让曾泉推荐的那些人,顺利坐到他们的位置上。至于新部门的老大,这更是各方争夺的一个焦点。叶首长向首长建议了自己的人,可是,首长那边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决,只说“慢慢选吧,看谁合适”。 当然,谁都知道,要想成为新部门的最高领导,就必须有对等的级别和资历,至少,要有在纪委或者检察机关工作的经历。这个人选,其实并不多。 但是,因为纪委已经是方慕白做主了,新部门为了避嫌,绝对不能选择和方慕白有姻亲关系、亲属关系或者直属关系的人去担任。这就是让曾元进头疼的了。既要选一个自己人,又不能关系太近。 于是,这一整天,由谁来做这个主管领导,各方都没有一个定论。 下午,曾元进给妻子罗文茵打了电话,说自己晚上会早点回家吃饭,让罗文茵准备一下。 罗文茵便问:“漱清和泉儿都回来了,是不是约一下慕白?他刚出院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我给他打电话了再说。”曾元进道。 “嗯,我知道了。那其他人呢?春明大哥也回来了。”罗文茵道。 覃春明—— “哦,他回来了?那我问一下他,你就按照咱们这么多人准备吧!”曾元进道。 “好,我早点安排。”罗文茵道。 曾元进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次曾泉和霍漱清都被召见进京了,而首长两天后要出国访问,目的地是去东欧,霍漱清被安排在了随行人员之列。 他们两个的召见,为了两件不同的事。但是,都是重要的事件。在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情发生之后,现在需要好好讨论一下了。正好霍漱清和曾泉都在,方慕白也出院了,覃春明也来了,正是这个时机。 曾元进闭上双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秘书看着曾元进那疲惫的神情,忙给曾元进端来一杯茶,道:“部长,您先喝点茶,十分钟之后——” “我知道。”曾元进睁开眼,接过茶杯,喝了口,道,“你给慕白和春明书记拨电话,我有事和他们说。” 秘书便赶紧拿起曾元进的手机,给方慕白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曾元进便跟方慕白说了晚上的事,方慕白跟他说“我稍微晚一点过去,和泉儿一起到,你们等我们一会儿”。 “你们还在开会?”曾元进问道。 “嗯,还有些事要定下来。需要点时间。”方慕白道。 “哦,那你们先忙,我给春明说一下。”说完,曾元进就挂了电话。 覃春明也是下午进京的,来京里开会,然后就是两天后和首长一起出访。 接到曾元进的电话,覃春明马上就答应了。 “我约一下阿秉,有阵子没见他了。”曾元进对覃春明道。 “好,麻烦你了,元进。”覃春明道。 “没事,梦华是不是也来了?你把她也带上吧!”曾元进道。 她是你的公主 自从上次被方希悠说过,不能参与苏凡的那个活动之后,顾希在家里生了好几天的气。苏以珩当时恰好在美国,后来从美国回来又去了欧洲,然后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结果,因为那几那时,苏以珩每次打电话过来,顾希都气的不接电话,或者是没什么好气,懒得和他说话。搞的苏以珩莫名其妙不已。问她吧,她懒得说。不问吧,她那个气—— 早上苏以珩的飞机一降落,就直接回了家,也没去公司。毕竟老婆心情不好,他也是好多天没着家了,不能再说工作工作什么的,不管家里和孩子。 可是,苏以珩一到家,顾希就出门了。 “到底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我做错什么了你跟我说啊!”苏以珩拉着她的胳膊,问道。 “你没错,是我错。”顾希道。 苏以珩盯着她。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就跟我说,谁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说,我去给你报仇。”苏以珩哄着她,道。 “你报什么仇?心疼她都来不及,还报仇?”顾希道。 “心疼?她?谁?”苏以珩问道,“哦,我明白了,是咱家小公主惹你了吧?哎呀,你们母女之间,还用得着生这么多天的气?她是你亲生的,你还——” 苏以珩以为顾希说的是他们的女儿。 毕竟女儿现在也是个追求独立的年纪,很容易和父母起冲突,动不动就要求父母的平等待遇什么的。和顾希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以珩经常在母女二人中间做和事老,给她们当联合国调解。 “是你的公主!”顾希道。 “我的公主?”苏以珩不解。 身为钢铁直男的苏以珩,哪有那么多脑力去想?一说公主,那就是他女儿嘛!还能是谁? “就是你的希悠公主!”顾希看着苏以珩道。 希悠—— 苏以珩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就僵硬了,盯着妻子。 “你看看你,每次只要我说到她,你就这幅表情。那我还多什么嘴?你别管我了,我要去逛街了。”顾希说着,就起身要走了。 “希悠又怎么你了?”苏以珩的声音,从顾希身后传来。 顾希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苏以珩,道:“是啊,希悠又怎么我了?她没怎么我,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再问了。你就一直乖乖听她的话吧!” 说完,顾希气呼呼地就往外走。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声音很脆。 “有什么事,你好好说就得了,阴阳怪气的——”苏以珩也不高兴了,说道。 眼泪,突然就在顾希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咬了下嘴唇,抬手擦去眼泪,转过身,朝着苏以珩走过去。 “我没好好说话吗?每次只要说到她,你看你那个样子,你就不许别人说她一句不是,是吗?只有她是完美无缺的,是吗?”顾希道。 “无理取闹!”苏以珩说着,站起身,“我要去公司了,你想闹,就继续闹吧!没人陪你!” “我不用你陪!”顾希道。 夫妻两个人,从门的两个方向走出去了。 看着妻子的背影,苏以珩叹了口气,还是追了上去。 “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你说吧,希悠把你怎么了?”苏以珩放低了语气,道。 顾希别过脸,根本不看他。 “好了,是我错,我求饶了,说吧,我现在洗耳恭听。”苏以珩拉着顾希的双手,道。 顾希看着他,苏以珩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她。 “她让我不要去给迦因姐帮忙,不要去做那个宣传大使!”顾希开口道。 苏以珩愣住了。 这件事,方希悠和他说过了,让他劝顾希放弃。他出差在外,没来得及和顾希说,也觉得没必要这样。可是,没想到方希悠居然和顾希直接说了——而且,顾希,怎么反应这么大? “哦,她和你说了啊!”苏以珩道。 “怎么,你早就知道了?”顾希问道。 苏以珩点头,揽着妻子的肩,往楼里走,道:“她之前和我说过,说现在时机不成熟,让我劝你不要去迦因那边工作。她担心那件事一发不可收拾,影响了我。” 顾希停下脚步,笑了下,道:“她还真是为你考虑。” “她说的,也没什么错。”苏以珩道,“希悠也是为了我们。” “她是为了你,不是为了我们。”顾希道。 “哎呀,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干嘛对希悠这么大的成见?希悠她对你很不错啊!”苏以珩道。 “是啊,很不错啊!我没说她不好。你觉得她对,那你就听她的吧!反正我觉得迦因姐做得对,我要答应迦因姐。我和经纪人也商量过了。”顾希道。 苏以珩叹了口气。 顾希看着苏以珩,沉默了一会儿,道:“苏以珩,你要想清楚。” “我想清楚?什么?”苏以珩问。 “希悠姐,她对迦因姐是有成见的。现在我哥和霍书记一起被首长选中,他们两个要一起奋斗,他们的妻子也需要一起努力。可是,现在,她们两个明显是在朝着两个方向走,也别说什么互相拆台,不合作总是事实吧!这样下去——”顾希道。 苏以珩叹了口气。 顾希看着苏以珩,道:“我知道你为难。可是,如果不协调好她们两个的关系,会有大麻烦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苏以珩道,沉默了好一会儿,苏以珩才说,“希悠的话,我已经,没办法说了。” 顾希愣住了,看着苏以珩。 “你们,怎么了?”顾希问。 苏以珩摇头,叹道:“希悠,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有些事,没办法沟通了。” 顾希不可理解。 “文姨和徐阿姨的矛盾症结是迦因,迦因,和希悠的矛盾症结,是,阿泉!”苏以珩道。 顾希完全惊呆了,道:“你,什么意思?” “当初,迦因有危险,阿泉为了救迦因,答应了和希悠的婚事。”苏以珩才说。 顾希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盯着苏以珩,道:“你,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我哥,我哥他,他喜欢,喜欢——” 苏以珩点头,道:“当初,阿泉在云城工作的时候,遇到了迦因,他,他喜欢迦因。” 顾希的嘴巴长得老大,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这简直太,太—— “后来,迦因和霍书记分开,阿泉也一直都在找迦因,却没想到迦因是他的,他的亲妹妹!”苏以珩道。 顾希,沉默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久久不语。 苏以珩坐在她旁边,道:“这就是为什么希悠和迦因没办法和好的原因。希悠觉得阿泉的心里是迦因,所以——” “可是,可是,他们都结婚了啊!还,还——”顾希道。 苏以珩叹了口气,道:“他们的事,太复杂。谁是谁非,没有人说的清楚。就算是我,我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顾希,一言不发。 “所以,以后,你在迦因和希悠之间说话的时候,也注意点分寸,别,别让她们的矛盾再激化下去了。”苏以珩看着妻子,“别的,我们,无能为力。” 顾希陷入了深深的安静。 而此时,面对着苏凡的问题,顾希,笑了下。 “怎么了?是不是,很为难?”苏凡问。 “抱歉,迦因姐。我今天接到首长办公室的电话,让我去首长那边工作。”顾希道。 苏凡和罗文茵都惊呆了,看着顾希。 “去首长办公室?”罗文茵惊讶道。 顾希点头。 “具体去做什么?”罗文茵好奇地问。 “呃,那边的徐主任和我说,让我负责一些着装啊之类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很重要的工作——”顾希道。 “天哪,你真是太棒了!”苏凡抱住顾希,道。 “是啊,真是太棒了。”罗文茵道,“这是最要紧的事。首长的形象,代表着我们的国家。首长让你来做这个工作,这是对你的肯定啊!” 顾希笑了下,道:“我明天早上就得去首长那边上班了,所以,迦因姐的事,真是,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啊!没关系的。你要有你自己的追求,不能只是过来给我帮忙。真的很好啊,小希。我们今晚要好好喝几杯,祝贺你一下。”苏凡道。 “一定的,一定的。”顾希道。 罗文茵便对李阿姨说:“今晚多准备一点酒,哦,对了,把上次许夫人送给我的那两瓶拿出来,今晚我们要陪小希好好喝。” “好的,夫人。”李阿姨笑着应声,又对顾希道,“恭喜您了。” 顾希含笑摇头。 “那这次首长和夫人去欧洲,你是不是也要一起去?”苏凡问道。 “嗯,我要一起跟过去。”顾希道。 “我觉得你应该摆一桌,请我们大搓一顿才行。”苏凡对顾希道。 “哎呀,你看看你,就知道吃吃吃。”罗文茵笑着对苏凡道。 “应该的,文姨,等我从欧洲回来,一定请迦因姐和文姨吃饭。”顾希微笑道。 “你还真沉得住气,这么大的喜事,你憋了这么久,现在才说。”苏凡对顾希说道。 “我这算什么?你才是真的沉得住气,简直就是忍者。”顾希对苏凡道。 罗文茵在一旁看着顾希和苏凡笑着说话,也不禁笑了。 自己的女儿,能和叶瑾之的家人很好的相处,真是,不容易啊! 罗文茵叹了口气,不禁想起了叶瑾之唯一舍不下的曾泉! 泉儿啊,将来的路,可要好好走下去才好! 被比到了尘埃里 曾家的晚宴,变得欢乐了许多,就连厨房里的勤务人员们都知道了曾泉的表妹、苏以珩的妻子要去为首长工作了。 虽说大家都是在为首长工作,可是,首长贴身的工作人员,并不多。特别是顾希,从秀场退役才一个多月,就得到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怎么会不让人为她感到高兴呢?这么大的转型,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可是,顾希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不止是她身为全球收入顶尖的超模这个身份,还有她的勇敢和坚强。从一个小城镇的女孩,成长到今天的地步,虽然有她的出身为她的成功加持,可是,个人的努力不能忽视。如果自己的能力不够,就算是出身再好,也没办法被首长选中。 再加上顾希还是曾家的亲戚,是已故曾夫人的嫡亲外甥女,曾家的工作人员,当时也被这样的喜悦给充斥着心扉。更不用说苏凡和罗文茵了! “是谁推荐你的?”罗文茵问顾希道。 “呃,我不是很清楚,没人和我说。”顾希道,说着,她笑了下,“我想,可能是我哥,或者孙小姐吧!” “不管是谁,都是证明你的能力。”罗文茵笑着对顾希道,“只不过,你这去了首长那边工作,以后想要出门可就不自由了。” “我理解。小舅和我说过纪律的,不过,呃,他们还没有跟我做保密教育。”顾希道。 “明天了,应该是。”苏凡道。 顾希点头。 “没想到啊,希悠从夫人那里调到荆楚,咱们家里又有一个人被调到首长和夫人身边去了。”罗文茵笑着道。 “和希悠姐相比,我都不好意思说什么能力。我就懂那么一丁点东西,不像希悠姐——”顾希道。 “这个不用比,你们都有自己的长处。你能做到的,希悠未必会做得好。希悠擅长的,你不擅长也很正常。”罗文茵安慰道。 苏凡点头,对顾希道:“是啊,你已经很棒了,我简直佩服你不行啊!” 顾希笑了,没再说话。 “是啊,小希,相信你自己,你的眼光,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要不然,首长也不会让你过去,对不对?”罗文茵鼓励道。 顾希点头,道:“我会好好努力为首长工作的。” “我们都相信你。”罗文茵笑着道。 “是啊,我们可都是小希你的粉丝呢!每次只要有你的秀,我们都会在电视上看。一场不落。”李阿姨笑着说道。 “没办法邀请你们去看现场,我觉得很遗憾。其实,我一直都想——”顾希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都知道你想请我们。可是,有纪律在,我们不能带头去犯错,对不对?要不然,让你姨夫怎么教育其他人?”罗文茵笑着,拉着顾希的手,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的。不管你是在外面走秀,还是去为首长工作。只是,以后你不能在镁光灯下出现,你,会不会觉得难过?” 罗文茵说的“你姨夫”就是顾希的姨夫曾元进! “这也没办法,所有的工作都要有牺牲,不可能什么都得到。”顾希道。 罗文茵点头。 “那你的那些代言和广告呢?是继续,还是撤销?”苏凡问顾希。 “我已经让经纪人去撤了。为首长工作,是不能继续给品牌做代言的。”顾希道。 顾希本身是好几个国际大品牌的全球形象大使,以及亚洲区或者大中华区的代言人,她身为超模的收入,基本都是从代言上赚到的。这么一撤,别说是给那些品牌赔钱,就是她的收入,完全就要没有了。 “那你会不会觉得可惜?”苏凡问。 顾希摇头,道:“我觉得我已经赚了很多钱了,而且,地位也有了。”说着,顾希笑了,苏凡和罗文茵都笑了。 “你的确是赚了很多很多钱了。”罗文茵笑着道。 “所以啊,我也觉得没什么遗憾的。做model的机会很多,可是,为首长工作的机会,那不是随时都有的。而且,我也想在首长身边多向别人学习学习,丰富一下自己的内涵,要不然真是个花瓶,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顾希笑着说道。 罗文茵点头,却叹了口气,道:“如果,如果可以年轻二十年,我也想跟你们一样去工作。” 顾希和苏凡望着罗文茵。 “妈,您别这么说。”苏凡坐在母亲身边,揽住母亲的肩。 “是啊,文姨,您别这么说。”顾希道,“如果没有您,小姨夫怎么会安心去工作的?您看看您在家里,给大家帮忙,我们谁家有事儿,都是您过去。如果没有您,我们这个家,恐怕都没有这么有人情味儿。真的。” 罗文茵笑了,不语。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舅舅舅妈他们都这么说,虽说您和小姨夫当初——可是,您和小姨夫结婚后,为我们这个大家庭付出了那么多,大家的心里都记着的。而且,您也别说什么年轻二十年,您现在一点都不老啊!是不是,迦因姐?”顾希道。 苏凡点头。 “你这小嘴儿啊,真是甜,招人疼。”罗文茵轻轻捏了下顾希的脸,笑着道。 “我说的是真话。您看看其他的那些夫人,除了那些年纪很轻的,哪一个有文姨您漂亮?谁比您更有气质?等我们到了您这个年纪,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儿呢?能不能入眼看都不知道。”顾希道。 “好了好了,你这话啊,文姨很受用。文姨只是说笑话的,看着你们都这么拼——好了好了,不说了,文姨啊,是真的为你高兴!”罗文茵拉着顾希的手,道,“以后,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接给我说,我过去帮你。静姐的那个身体,还是别太累着她了。” “嗯嗯,放心,文姨。”顾希道。 “你不跟我客气才好,只是啊,希悠突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回不来家,真是觉得,唉,有些舍不得。”罗文茵叹道。 顾希看了苏凡一眼,便笑着对罗文茵道:“夫人那是想让她锻炼锻炼,这是好事。而且,我嫂子和我哥的关系都那个样子了,让他们在一起多相处相处,说不定您很快就要当奶奶呢!” “是啊,我现在就盼着希悠能赶紧生个孩子,然后放在这里我给他们看着,他们两个就跟漱清和迦因一样去工作。我这里直接变成托儿所,我这才高兴。”罗文茵笑着道。 “所以啊,您为了这个愿望,就别想太多了。只管等着当奶奶!”顾希安慰道。 罗文茵含笑点头。 时间,很快就到了夜晚。 冬天的夜晚,来的特别早。 晚宴到了最后的准备程序,而参加晚宴的客人们,还都没有到。 苏凡为两个孩子穿上整齐的衣服,等待迎接客人们。 过了六点半,客人们,陆续来了。 先是张政和潘蓉夫妻二人,接着就是叶承秉和苏静夫妻,以及他们的二哥叶承铎夫妇。罗文茵作为女主人,欢迎他们的到来,陪着大家聊天,苏凡则在一旁照顾帮忙。苏静来的时候,还带上了苏以珩和顾希的两个孩子,而张政和潘蓉没带孩子。 大家都知道其他人回来的晚,便喝茶聊天,等待着。 最难得的是叶承秉,居然会下班这么早,也是奇怪的事了。 聊着聊着,霍漱清和覃春明,以及徐梦华来了。 门口的警卫打电话过来说“覃书记和夫人来了”,罗文茵便和苏凡赶紧起身去迎接。 结果下车来的,是覃春明夫妇和霍漱清。 “春明大哥、嫂子,你们好,欢迎欢迎!”罗文茵一身月白的旗袍,裹着一条披肩,乌黑的秀发在脑后盘成了一个发髻,看着真是端庄典雅。 徐梦华笑了下,看了丈夫一眼,对罗文茵道:“你今晚真漂亮,文因。” “家里来了这么多贵客,我要是不拾掇拾掇,那怎么见你们啊!谢谢嫂子夸奖。”罗文茵笑着道,拉着徐梦华的手,“走,嫂子,我们先进去。” 徐梦华虽然也是精心打扮了过来的,可是,和罗文茵这么一对比,直接就被比到尘埃里去了。 苏凡忙问了徐梦华一声,徐梦华对她笑了下,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覃书记,您好!”苏凡走到覃春明面前,问候道。 “麻烦你们了,迦因。”覃春明微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您请进屋,这外面太冷了。”苏凡礼貌地说。 “你父亲回来了吗?”覃春明问。 “还没有。二舅和二舅妈,还有小舅和小舅妈,还有政表哥他们来了。”苏凡道。 “是吗?没想到今天承秉居然比我们早。”覃春明笑着说。 霍漱清便邀请覃春明进屋,苏凡跟着他们。 客厅里,已经是欢笑声一片了,暖意融融。 霍漱清和客人们打招呼,便说回屋换一下衣服,顾希就把苏凡推过去了。 “你去陪霍书记,这边有我呢!”顾希笑着道。 苏凡便和霍漱清离开了。 等曾泉到来,家里的一片温暖和欢笑声,在那里等待着他。 方慕白拍拍曾泉的肩,翁婿二人下了车。 让不让人活 因为客人们都陆续到了,苏凡和霍漱清也不能耽误时间。 “你没看到刚才徐阿姨看我妈的眼神吗?”苏凡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笑了,道:“那是输了的表情。” “唉,你说,她们两个都那个岁数了,还比——”苏凡道。 “你们女人不都那样吗?只许自己是这个世上最美最年轻的。”霍漱清笑着道。 “切。”苏凡道。 “我说错了吗?”霍漱清道。 “不是,我只是,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和徐阿姨好好聊聊,解释一下——”苏凡道。 “找个机会,但不是今晚。”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道:“我不想让大家因为我的缘故,关系这么恶化。让我妈也跟着这么为难,我真不是个好女儿。” “别自责了,该怎样就怎样。徐阿姨来了家里,就是客人,你看你妈也是那么热情,一点都没因为她们的过节就给人家脸色。你偶尔也学学,毕竟,人都是要面子的,要是连脸都撕破了,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了。”霍漱清道。 苏凡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夫妻两个人便走出了房间。 “就像覃书记和叶家的和解一样吗?”苏凡道,“就算叶家差点要了逸飞的命,也还是——” “表面的和平,还得维持。不管私底下斗成了什么样子,表面上大家还都是同志,是同事。”霍漱清道。 苏凡叹了口气。 “有时候真的没办法理解这样的世界。”苏凡道。 “没办法理解,也得适应。这就是我们所处的世界,我们,别无选择。”霍漱清道。 苏凡看着他,道:“顾希要去首长身边工作了,你知道吗?” “哦?这个我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霍漱清问。 “顾希说今天接到的电话,通知她明天去见首长,然后跟着首长一起出访。”苏凡道。 “她去首长身边——是做什么工作?形象助理?”霍漱清问。 “嗯,差不多。所以顾希已经让她的经纪人和律师团队去解除了她所有的广告合约了,专心去首长那边工作。”苏凡道。 霍漱清笑了,道:“这下顾希真是损失了很多钱啊!” “是啊,她一年差不多一千万美元吧!”苏凡道。 “钱都是小事情,关键是这对她将来的发展会很有好处。只是,她以后就可能没办法进入时尚圈了。她会不会后悔呢?”霍漱清道。 “我倒是没听她说后悔,她那个人倒是适应性很强,本来也不是专业的模特,突然就出道去做模特了,一路走下去,拥有了现在的地位。就算是不做模特了,以她的聪明,任何事都可以做好的。”苏凡道。 霍漱清点头。 “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首长会选她呢?因为她是叶家的外孙女吗?”苏凡问。 “呃,这个身份肯定会有加分因素,毕竟叶家的地位在那里摆着,大家对她也会多一些信任。”霍漱清道。 “我就是感觉有些,呃,失望吧!”苏凡道。 “因为她不能给你做宣传大使了?”霍漱清问。 苏凡点头,道:“顾希的形象又好,而且不会有任何的负面消息,真的是很适合的人选。现在她去了首长那边工作,我是只能找别人了。还不知道找的人对不对头!” “别着急,还有时间。”霍漱清道。 “你觉得我做这件事,是对还是错?”苏凡突然问道。 霍漱清愣了下,道:“怎么,你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不知道。”苏凡道,“只是,到了今天,感觉一直都不顺,一直都——” “你啊,别迷信了。你要是这么想,你要是想打退堂鼓,那么多没日没夜跟着你熬,给你写报告、搜集材料的人怎么办?怎么对得起他们?”霍漱清道。 “那你做事的时候也会这么想吗?不管怎么难,想着那些和你一起战斗的同伴,就不会放弃了,是吗?”苏凡看着他,问道。 “不完全是。”霍漱清道。 “什么意思?”苏凡问。 “呃,我会想,如果我做的是正确的,我就必须做下去,不管有多难,因为,如果我停下来,别说是跟着我一起工作的那些同志会白辛苦,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个政策而得利的老百姓就会失望。我,不想看着他们失望。”霍漱清道。 苏凡,陷入了思考。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会是一帆风顺的,也没有人会一帆风顺。如果你遇到挫折了,就去想一想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具体的措施,或者,是时机。”霍漱清道。 “你的意思是——”苏凡问。 “你这件事,做的很正确,很好。但是,我和你说过,回疆那边的思想毕竟不是很进步,而你针对的目标就是去改变传统的固有的观念,所以,势必你会碰钉子。你碰了钉子,却不是说你做错了,而是,你需要一个时间,一个时间让老百姓去消化,去理解,去审视。就算是你现在做的事并不能立刻改变她们的现状,不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不是说那种振臂一呼就万千响应,越是这样重要的事,就越是要耐得住性子,润物细无声,你记得吗?”霍漱清拉着她的手,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苏凡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就是我现在先不要去看结果,只要这么做下去,就行了,是吗?只要我这么做下去,不停地宣传,总会让民众醒悟,让女人们开始学会用法律去保护自己的权益,是不是?” “正是这样!你这样宣传,不仅是让女人们知道应该怎么用法律保护自己,也同样要让男人,还有这个社会知道家暴是违法行为,不再是私事,而是触犯了法律。长此以往,总会有改变的那一天。”霍漱清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苏凡道,“谢谢你!” “傻丫头,谢什么?我们——”霍漱清停下脚步,注视着苏凡那张娇俏莹洁的面容,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哎呀呀,稍微注意一点影响啊!”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窜入苏凡的耳朵。 苏凡循声看去,正是曾泉斜靠着拐弯处的廊柱,看向他们。 “哥?”苏凡赶紧松开霍漱清的手,跑向了曾泉。 “你们两个人,真是一点都不注意时间地点和环境,大庭广众就开始卿卿我我,还让不让人活了?”曾泉笑着道。 “哥——”苏凡道。 曾泉看着她,笑着,霍漱清走了过来。 “你回来了?”霍漱清问道。 “嗯,过来换一下衣服。”曾泉道,“然后就碰着你们了。” 说着,曾泉笑了。 “方书记也来了?”霍漱清问。 “嗯,他在外面和舅舅他们聊天呢!”曾泉道。 “爸呢?还没来吗?”苏凡问。 “他刚从首长那边出来,快到了。”曾泉道,“你们先过去,我很快就到。” “你先去,我和我哥说几句话。”苏凡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看了苏凡一眼,道:“好,你们也快一点。别让大家等了。” “嗯,我们很快的。”苏凡说完,霍漱清就走了。 曾泉依旧背靠着廊柱,看了眼霍漱清的背影,对苏凡道:“你那边的事,我都听说了。现在不顺利没关系,时间长了,老百姓就慢慢接受了。” “谢谢你,我刚刚和还和霍漱清说这件事呢!”苏凡道。 曾泉便起身,朝着自己的院子慢慢走。 “顾希的事,你听说了吗?”苏凡跟着他,问道。 “哪件?”曾泉问。 “她要去首长那边——”苏凡道。 “哦,我知道。”曾泉道。 “是你推荐的吗?”苏凡问。 “也不算,那天我们去首长那边吃饭,就说起来上次绑架的那件事,首长和夫人都说顾希她很勇敢什么的,然后颖之就说建议顾希去给首长当女保镖。”曾泉说着,笑了。 苏凡也不禁笑了,道:“颖之姐也太夸张了。还女保镖?” “是啊,首长就说让顾希去给夫人做助理,结果夫人呢,说首长才需要,就这么决定了。”曾泉道。 “原来如此啊!”苏凡道。 “怎么了?你问这件事干什么?”曾泉问。 “没什么,就是,随便和你聊聊天,找个话题,不行吗?”苏凡道。 曾泉看了她一眼,笑了,道:“行行行,你怎么着都行。” “我听说你去方书记那边帮忙了,是吗?”苏凡问。 “嗯,今天一直在那边开会。”曾泉道。 “情况,怎么样?以后你是不是还得一直给他们帮忙?”苏凡问道。 “呃,也不用。首长让我给他们帮忙协调一下人员安排,其他的具体事务,不用我了。”曾泉说着,就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那你也就不用两头跑了。”苏凡道。 “嗯,荆楚那边的事,也是一堆。还得慢慢来做。”曾泉道。 苏凡看着曾泉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的样子,便说:“我给你泡一杯浓茶,你喝一点,晚上早点睡。” “没事。”曾泉道,“就是昨晚没怎么睡。” “那你先去里面换衣服吧,我等你。”苏凡说着,就要去给他泡茶了,“哥,你的茶叶在哪里?” 大言不惭的自恋狂 曾泉在更衣室里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就看见苏凡端了一杯茶给他。 “很帅嘛!”苏凡对他笑着说。 “这话我爱听。”曾泉笑道。 苏凡笑盈盈地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记得不久前,某个人不是还说不理我的吗?”曾泉喝了口茶,道。 “你这人真的很能记仇啊!”苏凡笑着道。 曾泉看了她一眼,笑笑不语。 “我只是为你高兴。”苏凡道。 “为我?我有什么值得让你高兴的?”曾泉道。 是啊,生活一塌糊涂,还有什么值得—— “你这也太谦虚了。”苏凡道。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知道谦虚是什么东西。”曾泉笑道。 “切!”苏凡道。 “我说的真话。”曾泉道。 苏凡不理他。 “好吧,那我就不谦虚了,准备好耳朵等着你夸了。你跟我说吧,什么事值得你高兴?”曾泉问道。 “好些事啊!”苏凡道,看着他,“我只是觉得,你离你的梦想越来越近了,所以为你高兴。” “我的梦想啊!”曾泉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是啊!我记得你和我说过的,你的梦想,就是可以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美好,让每个人都有尊严地活着。我现在觉得,你可以做到。”苏凡坐在他身边,道。 曾泉苦笑了下,道:“是吗?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不是说不谦虚的吗?还是觉得,我夸的不够狠?”苏凡看着他,道。 曾泉笑了,道:“你还知道?使劲儿夸吧,我不嫌弃。” “得了吧你,我怕再说几句啊,你就飞上天了。”苏凡道。 曾泉笑道,看着她:“哎,你这人真没劲,明明是你说要夸我的,我这都准备好耳朵了,你又反悔?真是不能信你。” 苏凡也笑了,看着自己的哥哥。 曾泉端着茶杯,静静注视着她。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良久,他才说道。 “没变吗?我觉得我变了挺多的。”苏凡道。 曾泉却摇头,道:“你还是那么蠢,脑子没变。” “曾泉——”苏凡大叫一声。 “干嘛?一点长幼尊卑都不懂。我是你哥,竟敢叫我的名字?”曾泉被她惊了下,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下,水差点洒出来。 “哪有哥哥说自己妹妹蠢的?”苏凡道。 曾泉抿嘴笑着,道:“我说的是事实,又没冤枉你。” 苏凡看着他,道:“是,我是蠢。不过呢,你是我哥,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我和你还是有质的区别的,我比你聪明多了。不信的话,咱们可以测一下智商。”曾泉道。 “切,我才懒得理你。”苏凡道,站起身准备走了。 “你这是怕输吧?放心,我会让自己稍微笨一点配合一下你的,别担心。”曾泉也放下茶杯,跟着她。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苏凡盯着他,道。 “不客气,你是我亲妹妹嘛,让着你也是应该的。”曾泉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下,笑道。 苏凡看着他,无声笑了。 曾泉收回手,脸上的笑容倏然而逝,道:“你,别这样,苏凡。”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道:“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曾泉问道。 什么—— 苏凡也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苏凡问。 曾泉摇摇头,往门口走去。 这时,门外一个身影,突然闪开跑掉了。 只是,曾泉和苏凡都没有注意到。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苏凡跟上他,问道。 “没,你没做错。只是,我心里有些乱。”曾泉道。 他有心事,很重的,心事。 “不能让我知道吗?”苏凡问。 曾泉看着她,道:“没什么,工作的事,过两天就好了,别担心。” 苏凡看着他的背影,跟上他,道:“其实,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不要在意我们别人说什么,好吗?” “我还有一个优点。”曾泉停下脚步,看着苏凡。 苏凡愣住了,道:“还有,优点?” “是啊,我的第二个优点就是,呃,不知道压力是什么东西。”曾泉说完,朝着前面走去。? 苏凡惊呆了,看着他的背影。 曾泉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 “怎么?崇拜我了?”曾泉笑道。 “切,崇拜你个头啊!”苏凡跟过来,道,“没见过你这么大言不惭的自恋狂。” “自恋是毛病吗?自恋不是毛病,也不是缺点,因为实在太完美了,没办法不自恋,世上的人,谁有我这么——”曾泉开始真的自恋起来。 苏凡受不了了,打断他,道:“得得得,求你别说了。知道你完美了,行了吧?我相信你是最完美的,行了吧?” 说完,苏凡就朝前走了。 “哎,你什么语气啊?不服气是吧?”曾泉追上她,道。 “是是是,和这么完美的你说话,我自惭形秽到不行,我怕我实在自卑的受不了,要去跳河怎么办?”苏凡停下脚步,盯着他,道,“为了我能多活几天,所以我决定不和这么完美的你说话了。” 说完,苏凡就朝前走了。 曾泉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哈哈”笑了起来。 苏凡听见了他的笑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他真的是在笑,扶着墙。 至于吗?至于这么笑吗?她,她也没—— 苏凡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轻声道:“你,有心事,是不是?” 曾泉看着她,眼里笑出来的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没关系,相信你自己。我相信你,曾泉!只要你决定去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最好。虽然你这个人是挺自恋的,可是,你说的对,你有资本自恋。不要怀疑自己,坚持下去。”苏凡认真地说,“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会支持你,我们,是一家人,对不对?” 曾泉,定定地注视着她。 良久,他转过头,看着另一侧。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知道,我们这样期待你,这样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给了你很大的压力,如果你实在受不了,就对我们这些人说,你们闭嘴吧,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了。这样,也许,你的心里会好受点,你——”苏凡道。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曾泉就拥住了她。 她愣住了,定定地站着。 廊柱上的灯,在风中摇曳着光辉。 许久,他一动不动,就这么拥抱着她。 苏凡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不管是什么麻烦的事,我都会处理好,别为我担心。”曾泉轻声道。 苏凡点头。 曾泉松开她,看着她。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走吧,别让大家等久了。”他松开手,柔声道。 “嗯。”苏凡道。 兄妹二人朝着客厅走去,又是一路欢声笑语。 黑暗中的曾雨,看着兄姐二人远去,嘴角不禁露出得意的笑。 客厅里,客人们都到了。 与此同时,身在武汉的方希悠,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微信,她打开一看,是曾雨发过来的。 是两段视频。 一段,是曾泉和苏凡在房间里——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得出来他们说话很开心。而且,而且,说是打情骂俏也不为过。 方希悠的手,抖了下。 第二段,光线不太好。是曾泉和苏凡在廊柱下拥抱在一起,一句话都没有。 方希悠放下手机,心头,一阵阵撕裂着痛。 “方小姐——”秘书李璐走了过来。 方希悠忙摁掉手机,问道:“怎么了?” 坐在餐厅里,曾雨的位置很偏僻。大人们都在说说笑笑,苏凡的两个孩子,还有苏以珩的两个,都很开心地唱唱跳跳。只有曾雨,几乎没人问她。 不过,曾雨似乎并不在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看一眼坐在霍漱清身边的苏凡,看一眼坐在父亲身边的曾泉,嘴角微微上扬。 “娇娇——”这是,苏以珩走了过来。 曾雨忙抬头,笑眯眯看着苏以珩,道:“以珩哥,怎么了?” “你和于同,最近,怎么样?”苏以珩问。 曾雨放下手机,道:“就那样儿呗。还能怎样?” “改天,我给于同打电话,你们两个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苏以珩道。 “没事儿,以珩哥,你那么忙,不用管我们的。”曾雨道。 “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太忙了,没顾到你们。于同公司的事,我会尽快抽时间和他谈。”苏以珩道。 “没关系的,以珩哥,公司的事,让他自己去弄就成了,都是小事情。”曾雨说道,“现在顾希姐姐又要去首长那边工作,比以前更忙了,你还是多照顾一下你们自己的事,我们都是小事,你别担心。” 苏以珩叹了口气。 曾雨便笑着安慰道:“我说真的,以珩哥。这点小事,于同没问题的。” 就在曾家举行晚宴宴请亲朋的时候,身在武汉的方希悠,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拿着手机,坐在卧室的沙发里,一遍遍看着曾雨发过来的视频。 不再敌视她 他,还是爱苏凡,不管过去多少年,这一点,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 即便是他说什么他和苏凡都是过去的事,可是,他的心,从来都不会骗人。 只有和苏凡在一起,他才会那么开心,那么自由。 自由啊! 这次的事,他没有怪她,甚至还帮她保住了沈家楠的命。爷爷说,泉儿是个好孩子,这种事摊在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上都不会这么轻松就过去。是啊,爷爷说的没错,没有一个男人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让这样的事过去,没有一个男人会对妻子的出轨无动于衷。而曾泉做到了,他之所以能做到,不是因为他大度,而是因为,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不在乎她的心情好坏,不在乎她心里想什么,不在乎她爱什么恨什么。他的心里,从开始到现在,只有苏凡,只有苏凡一个人! 方希悠闭上双眼,嘴唇颤抖着。 或许,她是该和曾泉离婚,而不是继续在他面前背负着背叛者的重荷,看着他心安理得地和他的妹妹打情骂俏。可是,如果离婚了,他不就自由了吗?他不就更加满意了吗?离婚,不是他的责任,全都变成了她的过错,而他,依旧可以在所有人面前保持他那个完美的、大度的形象,让整个方家背负着愧疚为他服务? 说什么“祝你幸福”,根本就是在推脱他的责任,完全就是在推卸责任! 方希悠端着酒杯的手,攥紧了。 很好,曾泉,非常好,很好! 你想要离婚,你想要当圣人,我偏偏不会让你如愿。 方希悠睁开双眼,嘴角露出神秘的笑。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把那两段视频都保存了下来,然后给曾雨发了句“谢谢你,娇娇”就放下了手机。 走下沙发,方希悠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走到窗边。 窗外,夜色浓烈。 这个时候,曾家正是家人们在团聚,在为新一阶段的人事安排做筹划。 而她,也该好好筹划筹划了。 方希悠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翻出了叶敏慧的号码,拨了出去。 因为婚礼暂停,甚至是连领结婚证都被推迟,叶敏慧心里很是窝火。 可是,父亲也和她说了,这是没办法的事,覃春明入常,这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受到影响的,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要为了这个让路。她也理解,而且,她也希望覃春明入常可以成功,毕竟,这么一来,她就可以再次住进红墙里去了,就跟爷爷当年在位的时候一样。覃春明入常成功,她叶敏慧在整个圈子里的地位也就非同一般了。往届领导的孙女,又是现任的儿媳妇,荣耀和利益,什么都有了,想干嘛就干嘛。 。到时候,谁还不得给她面子,看她脸色? 好事是好事,但是,婚事这样拖下去,万一逸飞那边有了变化怎么办?万一逸飞又对苏凡的心思起来了怎么办?本来这次谈妥,就是在徐梦华和大家的压力之下让逸飞接受了的,如果时间拖下去,逸飞改变主意了怎么办?那她叶敏慧可就真的成了大笑话了,超级大笑话!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让逸飞改变主意。 可是,怎么做才能让逸飞对苏凡死心呢? 叶敏慧想不出办法,怎么都想不出来。 在覃逸飞身边待着,却怎么都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这么—— 方希悠电话打来的时候,叶敏慧正陪着覃逸飞在做康复训练。隔着玻璃墙,她坐在阳光下喝着咖啡,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覃逸飞在玻璃墙的那边和医护说话,做锻炼。 有时候,她甚至感觉覃逸飞和身边的医护人员都能说说笑笑,只有对她,好像,根本没有一点笑容,那么客气,那么,拘谨。 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可是,他的心里,没有她,这一点,她很清楚。 叶敏慧转过头,看向远处。 阳光刺痛了她的眼,她便重新戴上墨镜。 手机,响了。 是方希悠的号码。 “姐?”叶敏慧欣喜的声音就穿进了方希悠的耳朵。 “敏慧,干什么呢?是不是和你的逸飞在一起待着乐不思蜀,都忘了我们了?”方希悠的声音听起来也很轻松。 “什么啊?”叶敏慧站起身,一只手插进裤兜,离开了桌位,走向了面前的草坪。 “姐,我和逸飞的婚事被暂停了,你知道吧?”叶敏慧道。 “嗯,我知道。怎么,逸飞和你说什么了?”方希悠问。 “没有,他倒是什么都没说。他爸打电话跟他说了这件事,说暂停,等开完会通过决议了再办事。”叶敏慧道。 “哦,那不就挺好吗?怎么我听着你还不高兴呢?”方希悠坐在沙发上,问道。 “我怕事情这么拖下去,逸飞他反悔了怎么办?”叶敏慧道,“你也知道这次他说结婚,并不是他真的愿意,而是——” “这次是他主动提出来要和你结婚的,敏慧,你要记住这一点。不管原因是什么,这是他提出的,你不能胡思乱想。”方希悠道。 “可是,可是,他,他和我,他连吻我都没有做过,你说,这,结婚,这——”叶敏慧道。 “他不主动吗?”方希悠问。 “是啊,他对我真的是很客气,太客气了,客气的让我感觉自己,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叶敏慧无奈地说。 “敏慧,我问你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方希悠道。 “什么事,姐,你说。”叶敏慧道。 “你是不是还在逸飞面前说苏凡的什么不好的事?不好听的话?”方希悠道。 “哪有啊?我什么都没说,我连提都不提苏凡的名字了。可是,我不提,他心里想着,不也是没辙吗?”叶敏慧道。 “敏慧,你现在这样把苏凡当成你们的禁忌,逸飞心里,就越是想着苏凡。”方希悠道。 “那你让我怎么办啊?”叶敏慧道。 “你愿不愿听我的?”方希悠道。 “我当然愿意听你的,姐,你说,你说让我怎么做?”叶敏慧忙说。 “从现在开始,你要把苏凡变成你们生活的一部分——”方希悠道。 “什么?”叶敏慧不敢相信,打断了方希悠的话,“姐,你不是坑我吧?” “我坑你什么?我为你着想,你要是不想听就算了——”方希悠道。 “好好好,我听你的,姐,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听。”叶敏慧道。 “禁忌,会给人产生极大的诱惑和刺激,越是禁忌的事,人就越是想要去做,你说是不是这样?”方希悠道。 “是,的确是有这样的。”叶敏慧道。 “现在,为了让你和逸飞可以安心结婚,你们身边的人,所有的人都不提苏凡这个人了。可是,你们越是这样不提,逸飞就越是想苏凡。不光是心里想,这种想念会刻到他的骨子里去。他把苏凡想的越多,留给你的心思就越少。即便是你们结了婚,这种情况不仅不会缓解,甚至还会加重。到时候,你就根本没有办法了。”方希悠道。 “那,那你说,我要在他面前说苏凡吗?”叶敏慧听方希悠这么说,也是害怕的不行,问道。 “嗯,你要让逸飞知道,你对苏凡没有恨意,没有嫉妒,相反的,你还要和苏凡做朋友,让逸飞渐渐把这种禁忌看淡,让苏凡成为你们生活中一个很普通的存在。”方希悠道。 “可是,我根本做不到,我不想这样,我讨厌她,我——”叶敏慧道。 “你别忘了,苏凡,是漱清的妻子,逸飞是漱清的弟弟。就算你再怎么讨厌苏凡,你们总要见面的。你要表现的大度一些,让你变成无辜的那一个,到时候,就算是逸飞有什么心思,他也不敢做什么。但是,你要时刻盯着他们,一旦逸飞和苏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可以去捍卫你的主权了。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能指责你,就算是漱清,到时候也不得不站在你这一边。明白吗?”方希悠道。 叶敏慧陷入深思,道:“可是,这样,管用吗?” “比你总那么敌视苏凡要管用。”方希悠道。 “有道理,有道理。姐姐你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叶敏慧道,“可是现在逸飞和苏凡都没联系了——” “那你就多和苏凡来往啊!”方希悠道,“而且,现在因为苏凡和逸飞的事,文姨和徐阿姨之间关系很紧张,连夫人都没办法了,你要是可以让她们两个化解怨恨,你想想,到时候会怎么样?” 叶敏慧点头,道:“姐,你说的对啊!现在大家都觉得苏凡好,觉得她纯洁善良,那,我就要让所有人都不再这样看待她,让她身败名裂,让逸飞也——” “我就和你说这么多。你要记住,绝对不能再和苏凡为敌了,你越是针对苏凡,逸飞就越是不喜欢你,越是觉得苏凡温柔善良,而你小肚鸡肠,明白吗?”方希悠道。 “我明白了,姐,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苏凡那个贱人好过的,你放心!”叶敏慧道。 “你可别说我放心什么的,我只是不希望你跟我一样,一辈子看着自己丈夫心里想着别人。”方希悠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姐,对了,你上次说我哥那事儿,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到底是哪个狐狸精这么不要脸?你跟我说,好吗?”叶敏慧道。 “算了,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嘛,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方希悠道。 “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要不然怎么会被那种贱货欺负?你放心,我不怕,你跟我说那个贱货是谁,我替你去收拾她。姐,好吗?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吃哑巴亏——”叶敏慧道。 方希悠,轻轻摇晃着酒杯。 那个,贱货,吗? 敏慧还真是会取名字! 还能有什么本事 “没事,你别问了,眼下你好好处理你和逸飞的事是要紧的。现在不知道多少眼睛在盯着覃书记,你们可要当心,别出什么岔子了,知道吗?”方希悠道。 “姐,你放心,轻重我还是知道的。就是有时候心里憋的慌,实在是受不了,实在——”叶敏慧道。 是啊,憋得慌! 可是,有什么办法? “我理解。可是,关键是要解决问题,如果不解决问题,再怎么闹,都没有用。反倒是让人家看轻了你,让逸飞觉得你就是不如苏凡。”方希悠道。 是啊,就像她一样,不管做什么,在曾泉的眼里就是不如苏凡。 “我知道了,姐。”叶敏慧道,顿了下,叶敏慧说,“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我挺好的。”方希悠道。 “我哥,在吗?”叶敏慧问。 “不在,他去京里了,首长叫他去讨论事情。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回来。”方希悠道。 “你去武汉了,是吗?”叶敏慧问。 “嗯,我被调到武汉来了,所以一时半会也没法去京里和你们聚了。”方希悠道。 “我听说是夫人让你去的,是吗?夫人干嘛要让你去啊!就算是我哥在那边工作,你偶尔过去一下就可以,为什么要让你去那边工作呢?还扶贫?”叶敏慧道。 “夫人也是为了我好。”方希悠道。 “我看啊,夫人是被苏凡给洗脑了,动不动就说苏凡好,我就没看出来有什么好的?就她做的那点事?要是都拿出来说好,让大家学习,那些真正干活的人岂不是被冤枉死了?”叶敏慧道。 “你啊,也别这么说。苏凡她也有她做的对的地方,要不然夫人怎么会表扬她呢?”方希悠道,“敏慧,以后你也不要总说苏凡的不是,既然她能让别人喜欢,让别人夸,那就好好想想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她不过就是会那么两招让男人迷上她而已,还能有什么本事?”叶敏慧道。 “你这就错了。就算漱清和逸飞他们喜欢她,可不止他们两个喜欢苏凡,很多人都喜欢苏凡,那就说明苏凡有什么地方是讨人喜欢的,你也别——”方希悠道。 “为什么非要让别人喜欢?我做我自己的事,做我自己,我才不需要别人喜欢。跟苏凡一样,在男人面前摆出一副清纯柔弱的模样?我做不到,我也不想那么做。”叶敏慧气呼呼地说。 “你啊,真是——”方希悠叹了口气。 “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会好好记住你的话的,不再让你担心了。”叶敏慧道。 “这就好。”方希悠道。 “可是,姐,你和我哥的事——”叶敏慧道。 “你不用为我担心,敏慧,只要你不要走上我的路,我也就放心了。我已经这样儿了,也不再指望什么了。”方希悠道。 “姐——”叶敏慧叫了声。 “好了,敏慧,我有点累了,想睡了,你去忙吧,回头再聊。”方希悠道。 “姐,那你照顾好自己啊!”叶敏慧说完,就听见方希悠和她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叶敏慧放下手机。 那个抢走了曾泉的心的女人,到底是谁? 没听说曾泉在外面有人啊!到底怎么回事? 和叶敏慧结束了通话,方希悠放下酒杯,起身上床了。 是啊,她已经这样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这个夜晚,曾家院子里,亲朋老友聚会。 罗文茵身为女主人热情招呼大家,而苏凡则帮助母亲,曾雨却在一旁聊天,根本不管这是父母组织的聚会。 晚饭结束,自然要谈重要的正经事。曾元进便和男人们去了后院的茶室,罗文茵则陪着女眷们在花园里的茶室喝茶聊天。苏凡和顾希的四个孩子,交由李阿姨和张阿姨她们照顾,没有影响大人们的事情。 当男人们到了茶室的时候,曾元进和方慕白都没有提及方希悠的那件事,完全没有说,曾泉自己也没有提。毕竟,那件事也算是过去了,至少算是处理了。何况,那种事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只要不再有下文,那件事也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来对待,即便曾元进和方慕白心里都不舒服,即便曾元进和方家也就这件事达成了协议。 而且,关键的是以后,不是吗? 说到以后,首当其冲就是新部门的人选。叶首长方面已经在布局了,曾元进也在和方慕白协商选择合适的人来执掌新部门。再者,有一个人必须注意的事,那就是首长在和方慕白、曾元进谈及此事的时候,跟他们两个都说了,要听听曾泉的意见,看看曾泉是不是有什么合适的人推荐给他们。 这不仅是因为首长重视曾泉,更是因为这个部门的建立,也是曾泉的倡议。人员配备方面,自然也应该和他商量,何况曾泉自己本身也是纪委出身,对于新部门的构想还是很符合纪委的思路,以及如今的情势的。 然后,就是关于入常的事。现在内部必须要协调一致,准备好人选之外,还要有替代方案,比如说哪一个人没有在会议上通过之类的,这些事都得提前设计和准备。 因此上,叶敏慧和覃逸飞的婚事,就算是彻底被叫停了。一切都要在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霍漱清不用说,四月份从回疆调入京城。霍漱清这个位置是一定要占住的。至于他和覃春明的关系,按照惯例来说是不会影响他们两个人的。但是,也要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两个会不会有冲突关系,毕竟霍漱清曾经做过覃春明的秘书,是真正的上下级关系。这个上下级关系,有时候也会在关键时刻影响两个人的决策。这一点,也可能会在投票时被提出来。 至于方慕白和霍漱清、覃春明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可制约因素,只要不出意外,方慕白这个位置是没有人可以撼动的。 “那元进你打算推荐谁?”覃春明问道。 男人们商量着他们的大事,而女人们的聊天,就比较尴尬了。 首先,徐梦华和罗文茵的矛盾,并没有因为今晚的聚会而得到缓解或者改善。从宴会开始,一直到现在坐着聊天,徐梦华对罗文茵的热情几乎是不怎么接招的。其他人也都知道她们两个的矛盾,便刻意不去把话题往两个人身上引。正因为这样,整个聊天过程都是不尴不尬的。其次,苏静人如其名,很喜欢安静。如果不是曾元进提议的这么重要的聚会,苏静几乎是不会参加的。而现在参加了,也几乎和别人没什么话说,即便是和儿媳妇顾希,以及自己的妯娌。再者,就是方希悠的母亲江敏了。自从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情发生以后,江敏整个人就变得沉默了起来,对女儿几乎是处于一个不闻不问的状态。方希悠去了武汉工作,江敏也没说是关照女儿什么的。或许是因为方希悠一直都很独立吧,母亲几乎很少在她身上放什么心思。又或者是母女两人相处一直都是如此。但是,今晚的宴会上,江敏的心情差,几乎是有目共睹的。 有了这么几个关键点,女人们的聚会,真的就是要尴尬死了。 可是,罗文茵是什么人?这么点麻烦怎么会难得倒她? 在聊天小聚尴尬进行了十分钟后,罗文茵的替补方案就出场了。 一阵低沉的音乐声响起,茶室的一扇落地门就缓缓打开了。门后面是一个连同的房间,门打开的同时,音乐声也就传了出来。人声低哼,伴着时有时无的音乐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罗文茵的视线,在所有客人的脸上扫过,大家的反应让她很满意。 第一支曲目结束,大家拍手鼓掌。 罗文茵便笑着对乐队的指挥说:“继续吧!大家都很喜欢你们的演出。” 于是,第二支曲目开始了。 这是一个室内小合唱的乐队,在京里并不出名。但是苏凡一听,还是感觉他们的曲子很清新,然后又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这几首曲子的表现方式,真的是很符合所有人的胃口。 苏凡看向在座的客人们,不禁对母亲的决定暗自佩服。 演出了五首之后,罗文茵便对大家说:“今晚请了他们来,也不知道这一场演出合不合大家的胃口,我就自作主张了。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姐姐妹妹们还请多担待!” “这几首曲子,是你选的吗,文因?”江敏问罗文茵道。 “也不能完全说是我选的。我跟希悠商量过了,希悠帮我一起选的。”罗文茵微笑道。 江敏不说话了。 “毕竟希悠也是我们家的女主人嘛,今天虽然她不在家,可是也不能说完全不跟她商量的。”罗文茵道。 江敏笑了下,没说话。 “是啊,今天好可惜,希悠不在。”叶承铎的妻子叹道。 “也真是太不凑巧,她刚过去,泉儿就被首长叫过来了,也是错过了。”罗文茵道,“好在现在希悠正式调过去了,和泉儿也在一起了,也算是好事一件。”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江敏知道那件事。现在听到罗文茵这么说,江敏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小三理论 可是,再不是滋味儿又能怎么样?已经发生的事情,又不能更改。 演出结束了,气氛缓和了许多,大家便开始聊天了。 就在徐梦华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苏凡也起身跟了过去。 从洗手间出来,徐梦华看见苏凡在门外等着自己,却没有理会,直接从苏凡面前走了过去。 “徐阿姨——”苏凡追上徐梦华,叫了声。 徐梦华停下脚步,看着苏凡,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不管你是曾迦因,还是苏雪初。” 苏雪初—— 那时她在榕城的时候叫的名字,那个时候,她和逸飞一起工作,一直用这个名字,甚至连她的设计师获奖都是这个名字。 徐梦华的意思,苏凡听出来了。 “徐阿姨,我知道您不想和我说话,可是,有些事,我还是想——”苏凡道。 “你还想要做什么?”徐梦华打断苏凡的话,看着她,“因为你,我的儿子和我反目成仇,你还想要做什么?” 苏凡张着嘴,想要说话,可徐梦华没有给她机会。 徐梦华冷冷一笑,道:“我很佩服你,真的,从你和小飞认识,一直到现在,也五六年了,小飞为你付出了一切,为你差点连命都没了。即便如此,即便这样,他对你还是死心塌地,一意孤行,伤了敏慧的心,也把漱清的尊严弃之不顾。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苏雪初?” “徐阿姨,对不起,逸飞的意外,我很难过,可是,这件事,所有的事,我和逸飞之间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错,请您不要责怪我妈,和她没有关系,不是她——”苏凡望着徐梦华,道。 “和她,没有关系吗?”徐梦华看着苏凡,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小飞是怎么跑到美国去的?你以为你那个无辜的母亲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 苏凡,愣住了。 “你们母女两个,一个接着一个,一明一暗,把我的儿子从我身边夺走,让我年过半百都不能和自己的儿子好好相处。你们还是无辜的吗?你们还想要开脱吗?”徐梦华质问道。 “徐阿——”苏凡叫了声。 “我真是想不明白,漱清为什么非要和你结婚。你到底有哪一点能配得上漱清的?不过,也许是我的错,我不理理解的事,可都是现实发生的事。你,的确是有你的手段,先是害得廷锴大哥去世,然后又是让我的小飞离我们远去——”徐梦华说着,笑了,看着苏凡,“你到底有什么能耐?为什么男人们见了你都连命都不要了?还是说,你这是遗传?跟你妈一个样儿?夺了别人的老公,又去勾引另一个男人?” “徐阿姨,您在说什么?”苏凡愣住了,道,“您要说我,可以,您是长辈。可是,我妈又怎么得罪您了?您这样诋毁我妈,您觉得还符合您的身份吗?” “诋毁?我诋毁她?”徐梦华道,“你应该去问问你妈,这么多年,她跟她那个春明大哥怎么回事!” 苏凡,惊呆了,盯着徐梦华。 春明大哥?覃,覃书记? “徐,徐阿姨,您,您说什么?您——”苏凡道。 “你不相信,是吗?你可以去问问你妈,这么多年有事没事的掺和我们家的事干什么?逼死了原配,好不容易嫁进曾家,就该乖乖做她的曾夫人,跑到我们家勾引我的丈夫干什么?”徐梦华道。 苏凡的嘴巴张开又闭上,完全是无法理解徐梦华的话语和行为。 “也难怪你会这样一边霸着漱清,一边又勾搭着我家小飞不放,原来,都是你妈的遗传。这遗传,还真是假不了的,一点都不假。”徐梦华冷冷笑了,转身离开。 可是,她刚走了两步,就停住了,然后回头看着苏凡,道:“我觉得你在妇联不应该做什么保护妻子的权益的事,应该好好教教那些觊觎别人家庭的女人,怎么样才能把原配赶走,登堂入室。然后再一脚踏几船,让全天下的男人都爱上自己。这,才是你的特长。这件事,根本不用别人教,你都会做的很好,这,是你的天赋,苏雪初!” 苏凡,盯着徐梦华,慢慢走近徐梦华,一只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徐梦华的手腕。 “你干什么?”徐梦华惊道。 “请您收回刚才的话!”苏凡道。 “你松开我,听见没有?”徐梦华使劲晃动着自己的手腕,想要抽回去。 “请您收回刚才的话,向我妈道歉!”苏凡道。 “道歉?”徐梦华不再动手了,看着苏凡,冷冷笑了,道,“她和我的丈夫勾搭了二十年,你觉得我应该向她道歉?” “我妈,是有家室的人,您说这种话,诋毁她的名誉,难道您不该道歉?”苏凡道。 “她向我道歉了吗?”徐梦华道,“她和覃春明不清不楚,她向我道歉了吗?或许,你爸跟漱清一样纵容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可是,我不会当做这件事不存在。想让我给她道歉?还是让她先收敛收敛自己的行为!” “徐大姐,您这是干嘛呢?”罗文茵的声音,从徐梦华身后传来。 苏凡的视线,掠过徐梦华的肩,看过去,果真是母亲来了。 于是,苏凡便松开了手,徐梦华揉了揉被苏凡捏疼了的手腕。 “你来的,还挺是时候。”徐梦华轻轻揉着手腕,没有回头,说道。 罗文茵走到徐梦华身边,笑盈盈地看着徐梦华,道:“徐大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徐梦华没理会罗文茵,依旧揉着手腕。 “你说,咱们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揪着过去的事不放,有什么意思?”罗文茵道,“你说,我和春明大哥不清不楚的,你说我勾引你的男人。这话呢,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头一回听说这么可笑的事。你说,你也是聪明人,跟着春明大哥一路走到现在,眼瞧着要走到你们人生的巅峰了,你还钻牛角尖,给自己的男人头上扣屎盆子。这别人还没找到春明大哥的麻烦呢,还没抓到把柄呢,你倒是自己个儿找事儿,非要扯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出来。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徐梦华盯着罗文茵。 罗文茵淡淡一笑,道:“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我认识春明大哥的时候,你们都结婚多少年,连小秋都快上中学了,你说,你还非要扯——” “这是我要扯的吗?”徐梦华打断罗文茵的话,道,“你们两个,这么多年私底下来往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元进甘愿戴绿帽,我可不会——” “那你想要怎么样?”罗文茵道,“我欣赏春明大哥的人品,我尊重他,你连这都要嫉妒,你是对自己多么没有信心?” 徐梦华盯着罗文茵,气的脸色都变了。 “春明大哥是个好男人,这么多年对你一心一意的,和你一起抚养两个孩子。你看,小秋和小飞都是那么好那么优秀的孩子,你一天到晚把我当成假想敌,你这是何苦呢?”罗文茵道。 “说来,倒是我小肚鸡肠,容不下你了?”徐梦华冷笑道,看着罗文茵。 “我可没说过这话。”罗文茵道。 “小三上位的女人真是不一样。”徐梦华道,“字字句句都是小三理论。敏慧的小姑幸好去世的早,这要是晚几年,就算不生病也要被你给气死了。罢了罢了,这个世道啊,人心不古,小三出来都个个理直气壮的,抢别人的男人抢的头头是道。” 罗文茵看着徐梦华,淡淡一笑。 “不过呢,你也算是没当你的小三,这本事,一点不落的传给你的好女儿了。这世上,恐怕是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了你们母女的进攻,没有哪个原配在你们母女跟前好好活着的。”徐梦华道。 “是吗?能被徐大姐你这么表扬,还真是受宠若惊啊!既然你说到这份儿上呢,我也不妨提醒你一句——”罗文茵说着,走近徐梦华,“要盯男人的话,最好盯的紧一点,小心真的被别人抢走了,你这么多年可就白忙活了。” “怎么,你这是想挑衅?”徐梦华也盯着罗文茵,道。 “我只是提醒你,被你说了这么久,骂了这么久,小三小三,我总得拿出小三的觉悟来给你提点建议吧!不过呢,真是可惜小秋和小飞那么好的两个孩子,居然被你这样的母亲掌控这么多年。”罗文茵道。 “是啊,那又怎么样?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是我亲生的,不像你——”徐梦华道。 “这个没人和你抢。不过呢,老公要看紧,可是,孩子就别了。你这么霸着儿子,小心将来儿媳妇和你闹翻。我罗文茵是娘家没人了,就剩下一个老嫂子。可人家叶家家大业大,不是你可以争得过的——”罗文茵说着,道,“哦,说到这个,我只想劝你一句,别给敏慧教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就你那些招数,连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还想让儿媳妇学?你真是坑人不浅!” “罗文茵——”徐梦华道。 这就是原罪 罗文茵看着气急败坏的徐梦华,叹了口气,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什么小三小三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身为原配身为正室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吗?就可以凭着那张结婚证永远都站在道德高地上吗?” 徐梦华没想到罗文茵居然这么,这么理直气壮,盯着罗文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不管是原配正室,还是小三什么的,自己的婚姻,要自己守。如果自己不用心去呵护,婚姻出了问题,你怪得了别人吗?我是插足了元进和瑾之姐的婚姻,我是做了错事,可是,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和元进能顺利结婚,是瑾之姐大度,她的恩惠,我罗文茵一辈子都不会忘,所以我会用心守护她留给我的这个家。你说我和春明大哥什么什么的,我要告诉你,首先,我和春明大哥是清白的,在我的心目中,他永远都是一个好大哥,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人。其次,你这样污蔑我和春明大哥,你诋毁的,不止是我罗文茵的人格,更是你丈夫的人品。你怎么抹黑我罗文茵我都理解,毕竟我有过去的经历在那里,你瞧不起我,也很正常。可是,你这样看待自己的丈夫,你觉得你就做的对吗?你觉得你这样就是一个好妻子吗?你这样做,把春明大哥置于何地,把你的家庭置于何地?”罗文茵盯着徐梦华,一字一句,道。 徐梦华眼里怨愤的神色,渐渐黯淡了下去。 罗文茵看着她,语气也放缓了。 “第三,我要和你说迦因和小飞的事。的确,他们两个是有些事做的不对,没有守好自己的界线。可是,这件事,真正受伤的人是漱清,是敏慧,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怨恨都推到迦因身上?你这么多年也经历过不少事情了,男女之间的事,难道只是一个人的错吗?为什么你要让迦因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过错?”罗文茵道。 苏凡望着母亲,眼眶,润湿了。 “小飞是个好孩子,真的特别好,他心地善良,他,他对每个人都非常好,我一直都很喜欢他,他就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一个走到哪里都能让人感觉到温暖阳光的孩子。他对迦因和念卿的照顾,我和元进,还有漱清,大家都是记在心里不会忘的,我们全家人都感激那些年小飞和小秋对迦因跟念卿的照顾关心。小飞喜欢迦因,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缘分,不管这是善缘也好,孽缘也罢,这是老天爷给他们的一段经历。他们两个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的确是没有很好的把控自己的身份,我也不想给迦因开脱,迦因是有错,我和她说过很多次了。可是,迦因她改错了,难道我们不该高兴吗?难道非要看着她和小飞纠缠不清,这就是好的吗?”罗文茵接着道。 徐梦华,一言不发。 “小飞,需要开始他的新生活,迦因也要开始自己的生活。我们是长辈,静观其变,看着他们努力去生活就好,看着他们努力从过去的事情里走出来,走向他们的未来,这就足够了。如果我们做父母的,强迫孩子听从自己的意愿,你觉得我们和孩子还怎么相处?孩子是我们生的,可是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人生,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的决定,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得他们自己去承担,去修正,我们要是总想着用自己的意志去为他们做决定,你觉得孩子们会高兴吗?别说是小飞这么大的孩子了,就算是念卿,都有自己的主意,不愿意我们大人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你何必总是逼着小飞呢?”罗文茵说着,拉起徐梦华的手。 徐梦华和苏凡都惊呆了,盯着罗文茵。 却见罗文茵一脸的温和,完全没有刚才和徐梦华争吵的那个气势。 “梦华姐,一直以来,我都应该跟你道谢,还有,向你道歉。”罗文茵道。 徐梦华一脸莫名,看着罗文茵。 “这么多年,自从小秋和正刚结婚以来,你把我家正刚当亲儿子一样对待,我要替我们罗家谢谢你。再者,就是迦因,那三年里,如果没有小秋和小飞,迦因和念卿不知道要吃多少苦。这一点,我也要谢谢你。还有小飞,小飞一直在帮助迦因,让迦因可以找到自己的梦想,支持迦因去做一个独立的女性。谢谢你,梦华姐,谢谢你教育出了小秋和小飞这么优秀善良的两个孩子,真的,我,罗文茵非常非常感谢你。”罗文茵道。 “我教我自己的儿女,不用你谢。”徐梦华这么说着,可是语气也平和了许多。 罗文茵也听出来徐梦华的心情平和了,便拉着徐梦华的手一起坐在了走廊边的美人抱上,苏凡跟了过来。 “是你教你的儿女,可是,如果不是你,也没有人把他们教育的那么优秀那么好。”罗文茵道。 只要是母亲,只要被别人夸奖教子有方,心情自然会好很多。即便这个夸奖自己的人是自己非常怨恨的一个女人,是自己的情敌! 徐梦华不语。 罗文茵便接着说:“接下来就是我要跟你道歉。” 说着,罗文茵顿了下,道:“自从小飞和迦因的事情出来后,你对迦因有意见,我也理解,特别是小飞和敏慧那次退婚的事。我也知道是迦因做过头了,是迦因的错。可是,我毕竟是迦因的亲妈,我私底下说她批评她,可是你那么对她——其实,你也能理解的,毕竟都是当妈的人,都会护短。所以,我对你的态度,确实不好,确实我没有很好的考虑你的心情和你的处境,还,还把偷偷把小飞送到美国去——” “都是过去的事了,说这些干什么?好像我逼得你要跟我道歉一样。”徐梦华道。 “对不起,梦华姐,真的,很对不起!我和迦因,都要和你说,对不起,请你,原谅!”罗文茵说着,双目认真地盯着徐梦华,一脸的诚恳。 苏凡也跟着母亲说道:“徐阿姨,对不起,这些年,小飞帮了我那么多,可我,我太自私,是我——” 徐梦华苦笑了下,道:“小飞他觉得是我害了他,是我不理解他,是我非要让他和敏慧结婚。甚至他为了你,和我做什么约定,说什么,只要我能原谅你,和你和解,他就和敏慧结婚。说的好像是我非揪着你不放,是我——” “徐阿姨,对不起,对不起!”苏凡认真道歉道。 只是看起来强大 叶承铎妻子凑近罗文茵的耳朵,低声道:“还瞒着不让说,二胎了。” 罗文茵的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道:“不会吧!这可是大喜事啊!” “之前那个孩子不是出事了嘛!她婆婆非说是因为公布的太早才出事的。这次就不让说了嘛!”叶承铎妻子低声对罗文茵道。 罗文茵笑了。 “你说这重庆人也真是迷信,这种事都能扯得上。非说什么不足三个月就不能说,要不然折寿。你说,这一个指甲盖儿一样大的胚胎,有什么折寿不折寿的?”叶承铎妻子道。 叶璇婆婆是重庆人,叶承铎的妻子很是不喜欢亲家,总是拿这个说事儿。 “迷信这东西,说不来的。既然人家那么说,就还是照着做吧!”罗文茵笑着道。 “我这就受不了了,你说,这都要讲迷信,那以后呢?这孩子是不是事事都要讲?”叶承铎妻子叹道。 “那阿璇呢?是不是孕吐很厉害?”罗文茵问。 叶承铎妻子点头,道:“是啊,什么都吃不下,喝水都吐。我看那样子,真是不想让她生了。” “当妈的都一样。”罗文茵拍拍叶承铎妻子的手背,道。 “还好迦因也不用受这罪了。”叶承铎妻子叹道。 “那你就把阿璇接到家里,好好照顾吧!”罗文茵道。 “我接过来了。现在家里大小事都要她处理,也没办法休息。”叶承铎妻子道。 “没办法,女人嘛,这个罪都得受。”罗文茵道。 “希悠呢?有什么动静没?”叶承铎妻子问罗文茵。 罗文茵摇头,道:“现在调到泉儿那边去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应该就会好点了吧!” “唉,他们两个这么多年,也真是够糟心的了。你说,怎么就没点动静呢?”叶承铎妻子摇头叹道。 “这孩子啊,也是个缘分,可能,他们的缘分还没到。”罗文茵道。 叶承铎妻子不语。 “哦,对了,娇娇和陆家小子的事儿,怎么样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叶承铎妻子问。 “他们两个自己都没谈好呢!你说,我们大人着什么急?我还是想等到他们两个自己谈好了,大人们再说。”罗文茵道。 叶承铎妻子点头。 大家聊着玩着,可是,男人们那边一直到了十一点都没谈完。罗文茵便给丈夫打电话问了一下,毕竟时间太晚了,让各位夫人们等着也不太好,不如派车送她们各自回家,这样男人们就可以继续谈他们的事了。曾元进便和男人们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妻子的建议。 于是,各家的警卫人员,都开车送自家的夫人回去了。把夫人们送回家,他们就继续返回曾家,等待着领导们。 方慕白家是最近的,江敏也不想乘车回去,罗文茵便亲自陪着江敏一起走到江家。虽然江敏拒绝了罗文茵的陪伴,毕竟距离也不远,而且天黑了也冷了,可是,江敏毕竟是方希悠的母亲,怎么能让她孤身一人回家?罗文茵便和江敏挽着胳膊,在警卫员的陪同下,从曾家走了出来,走向方家的大院。 “等来年,咱们就不能这么走了。”罗文茵笑着对江敏道。 江敏知道罗文茵说的意思是,等大会开过了,换届了,方慕白和江敏就要搬到红墙里去了,而曾元进,还是住在这里不动。 “等漱清和迦因搬过去,你也搬去一起住好了,带上两个孩子,到时候,咱们不是也一样串门儿吗?”江敏道。 罗文茵笑了,道:“毕竟是女儿家,不如自己家里自在。” 江敏看了罗文茵一眼,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方希悠和曾泉的事—— 可是,方慕白再三叮嘱她,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已经结束了,不能再提了,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曾家的人,谁都不能讲。那件事,关系到女儿的声誉,怎么能说? 只是,话不能说,心里,却是很—— “敏姐,你,怎么了?”罗文茵看着江敏,问道,“今晚看着你一直心情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江敏摇头。 “一定是前几天慕白大哥住院,把你给累着了。你看你身体也不好,能让孩子们操心的,就交给孩子们,你可别把自己给累着了。”罗文茵道。 “我也没累着,他那个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碍的。”江敏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啊?现在啊,就好好养身体,等着来年啊,咱们希悠生个孩子,你到时候做外婆的可得好好带呢!”罗文茵笑着道。 江敏只是挤出一丝笑,没说话。 “我希望希悠可以生两个,咱们俩一人分一个带,时间长了,咱们再换一下。你觉得呢?”罗文茵笑问。 江敏,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发生了那样的事,曾泉和方希悠,还怎么,怎么—— 可是,看着罗文茵满心期待的样子,江敏什么都没法说。 “文因——”江敏叫了句。 罗文茵看着江敏。 “谢谢你对希悠这么关心。”江敏道。 “姐姐你瞧你这什么话?希悠是我们曾家的儿媳妇儿,我关心她也没错儿啊!只是可惜我不是她的亲婆婆,要不然啊,不管希悠生几个,我都要抢过来自己带的。”罗文茵笑着说。 江敏,却是不语。 “如果瑾之姐活着的话,她也会这么做的。”罗文茵叹道。 江敏看着罗文茵,沉默了好一会儿,却说:“瑾之啊,未必会像你这样!” 罗文茵看着江敏。 “瑾之那个人啊,比我还内向。什么话都不说,也不喜欢和人说话,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泉儿,她似乎对任何人都不在意,任何事都不在意。”江敏道。 “她只是不说而已,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想。”罗文茵道。 江敏看着罗文茵。 “我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她也不是说不关心别人不在乎别人,只是,她可能不喜欢说出来,不喜欢做,她喜欢安静。”罗文茵道,“我就不行,我这人,就喜欢热闹,最好你们天天都来我家。” 江敏见罗文茵这么说,笑了,道:“就怕你到时候被吵的烦死。” “那才不怕呢!唉,元进老不在家,泉儿和希悠也不在,这要不是从迦因手里把两个孩子给我抢过来,我一个人在家真是闷死了。我就希望你们天天找我玩儿找我聊天,那才好呢!”罗文茵道。 江敏笑着,没说话。 “唉,说的真话,这些年要不是迦因回来,我一个人真的,都要幻听了。”罗文茵叹道。 “迦因这孩子,很懂事。”江敏道。 “就是经常犯糊涂!漱清为了她,也是操了不少心。要是她从小跟着我,也许就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我总是觉得很对不起漱清。”罗文茵说着,忍不住叹气,“自己的女儿没教好,让女婿费心,就觉得很对不起人家女婿。” 罗文茵这无心之语,在江敏听来,却是别样的滋味儿。 “你别这么想。迦因是个好孩子,她只是缺乏一些经验。等漱清调回来,你就好好教教迦因,毕竟将来她是要担重则的。”江敏对罗文茵道。 “是啊,就怕我教不出来。她回来这几年,我也没少花心思给她,可是她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真是能气死我。”罗文茵道。 “那是过去,而且,她出过那么大的事,能到今天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别对她要求太严。”江敏道。 罗文茵点头,道:“她要是有希悠一半,我也就不愁了。现在漱清的担子那么重,我都担心迦因撑不下去,不是漱清撑不住,就怕她给漱清坏事。” 有希悠的一半—— 江敏在心里叹气,道:“迦因现在不是做的挺好的吗?连夫人都夸她,说明还是很不错的。慢慢来,不要急,还要很多年呢!而且,希悠那孩子,我也是,没办法放心。” “你不去武汉看看希悠吗?”罗文茵问。 江敏没回答。 “我想着,要不咱俩什么时候挑个时间,尽快挑个时间,去武汉看看两个孩子,看看有什么给他们帮忙的?”罗文茵道。 曾泉调去沪城的时候,罗文茵就过去了,给帮忙布置家里什么的。这次曾泉去了武汉,罗文茵却还没去。 “其实,我也想过去。只是,希悠那孩子,从小什么事都不要我管,我感觉这么多年下来,我这个妈,在她面前真的是可有可无。”江敏叹了口气。 “怎么会可有可无呢?”罗文茵对江敏道,“希悠那孩子是独立,可是,越是独立的孩子,越是需要父母的关心。这是我嫂子和我说的。” 江敏,看了罗文茵一眼,一言不发。 “我嫂子是当老师的嘛,当老师的人都那样。以前呢,我在处理娇娇和泉儿的一些事情上有不懂的,就问她,她给我说过很多。可是,娇娇还是被我给惯坏了。”罗文茵道,顿了下,罗文茵说,“我嫂子那时候和我说,泉儿虽然看着很懂事,可是,泉儿的懂事是因为从小父母感情不和,从小被当做大人来对待,他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大人,在不该懂的年纪懂得了一些事。他只不过是在用懂事和成熟来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强大而已,内心里,其实始终是个缺乏爱和关心的孩子。” 江敏,叹了口气。 曾泉是这样的,方希悠不也是一样吗? 不要牵连到你 回到家里,江敏一个人独自坐在黑暗中,久久不动。 自从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发生之后,江敏就没有再和女儿好好交流过。而现在,女儿一个人去了外地工作,也许,罗文茵是对的,看起来强大的人,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对爱的渴求。而她的女儿,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江敏才洗漱去休息了。 方慕白回来了,可是,夫妻两个人是分居的,已经多少年了,一直在分居,从来都不在一个屋子里、一张床上睡。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一个人,跟不喜欢两个人在一起。 可是,今晚,江敏给门口的警卫打了电话,让警卫在方慕白回来后打电话通知她一声,“不管几点都给我打电话过来”。 方慕白夫妻的感情不好,这是家里所有勤务人员都清楚的事。他们两个感情不好,可是从来都没有吵过架,没有撕破脸,只是很冷淡的那种,淡淡的。江敏的这个电话打过去,警卫员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要不然,一般来说,是应该给丈夫打电话,而不是给警卫员。 男人们谈事情谈了很久,一直到凌晨一点才散。 方慕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一点半了。 是曾泉陪着他回来的。 方慕白还没出院的时候,曾泉就回去荆楚处理公事了,现在回来,怎么能不陪陪岳父呢? 于是,曾泉便陪着方慕白一起回了家。 “你,和希悠见面了吗?”方慕白问。 “我回家晚,到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了,就,没见到。”曾泉道。 方慕白叹了口气,对曾泉道:“事到如今,我也,也没办法和你说什么原谅之类的话,既然你们不离婚了,我觉得还是好好谈谈吧,泉儿。” “爸,您别担心。”曾泉道。 怎么会不担心呢? “长清已经把那边的事都处理完了。”方慕白道。 “嗯,他和我说了。”曾泉道。 既然不离婚了,那就照着不离婚的剧本走。可是,到底该怎么消化这件事,还真是考验人! 方慕白没办法和女婿说什么,说多了说少了,说轻了说重了,都不好。而现在,枪交到了曾泉和方希悠自己的手里,该他们处理了。 把岳父送到家里,曾泉就回家了。 他并没有刻意去方希悠的院子那里看,没有什么缅怀和思念。 往日,不管是美好还是伤害,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们的生活,新的人生,才真正开始。 在开始新的人生,还有什么必要缅怀过去呢? 该放下的,也确实应该放下了。 曾家这边,客人们都离开了。两个孩子早都被哄睡着,而曾雨也乖乖地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玩游戏。最近陆于同搞了个什么电竞组,说是要带着人去比赛什么的。喜欢就去搞好了,她才不在意陆于同要干嘛。反正来来去去,都是些小把戏。 霍漱清把覃春明送回家,两人在路上也聊了很多。聊的,当然还有曾泉。 “首长和夫人还是希望曾泉和希悠做出一点事,为将来做准备了。”覃春明道。 “嗯,很明显了。”霍漱清点头,道。 “你没必要和曾泉竞争,但是,有些该做的,你也得开始做了。”覃春明道。 霍漱清看着覃春明。 “首长的侧重点很清楚,就是曾泉。所以才给了曾泉很多的机会,让曾泉展示自己的能力。在这个时候,你,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出头,不要去表现自己,明白吗?”覃春明道。 “是,我明白。”霍漱清道。 “首长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让你负责什么,你就好好贯彻他的意愿,把事情做好。曾泉的位置,是他们早就定下的,这一点,没有任何能和他争,只要他自己不出问题,这事儿就基本没什么变化了。而且,就算是他出了问题,就上次那孩子的事儿,不是照样也被化解了吗?”覃春明道,“所以,你只管做好你手头的工作,让所有人,包括首长看到你的工作能力。这做大事,背景根源很重要,可是,个人能力,才是最最不可或缺的。不管是什么时候,总是需要真正能够工作的人。” 霍漱清点头。 “既然希悠那边开始动作了,迦因这边,你也得让她小心着点,尽量不要出错。哪怕现在不做什么很惊天动地的事,只要不出错,就有机会。”覃春明道,“迦因要是出了错,会直接影响你,这一点,你脑子里要有一根线,不能松!” “您说的是她妇联的——”霍漱清问。 覃春明点头,道:“我知道她做的事很有必要,但是现在,一定要稳妥,要稳,不能出任何的乱子。她可以在回疆做做扶贫的事,这都没问题,这也是帮你的忙,符合咱们制定的大目标。可是,什么反家暴,什么女性的婚姻权利保障,这些,都是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有成效的,而且会有很大的争议。这些,就暂停吧!你说呢?” “作为她工作的一部分,我觉得宣传还是有必要的。至于其他更深层次的,我会劝她停下来的。”霍漱清道。 “这就放心了。迦因呢,经验不足,现在突然开始重新工作,想法很多也很正常,可是你得给她把关,能做的事就做,符合大目标的就做,其他的,就算了吧!没必要把自己套进去。”覃春明道。 霍漱清点点头。 “漱清,从现在开始,盯着咱们的人,就更多了。不能让人抓到你的把柄,不能分裂我们的支持力量,这是你必须要牢记的。”覃春明道。 “嗯,我明白,覃叔叔。”霍漱清道。 “叶家选的那个人,你的印象怎么样?”覃春明问起霍漱清关于叶家支持的那个继承人的事。 “那个人,能力还是有的。”霍漱清道。 “他们要把你拉下来,在他们拉下你之前,我觉得,可以适当采取办法了解他们的状况。有些东西,还是应该利用的。而且,新部门成立了,对咱们是有利的。他们肯定会想其他的办法来对付你!”覃春明道,“你这边,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就是迦因那里!” 能让就让 “您放心,苏凡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霍漱清道。 “你自己盯紧点就好。”覃春明道。 “小飞那边,怎么样?婚事暂停了,他没什么想法了吗?”霍漱清问。 “现在他就是做治疗复建什么的。这边公司的事,也是停了,等他回来再筹备。婚事嘛,我看他从头开始都没什么想法。”覃春明道。 霍漱清叹了口气。 “不要觉得你欠他什么,现在这是最好的局面。”覃春明对霍漱清道。 “小飞不爱敏慧,可是我们还逼着他这样,让他痛苦一生,我们都是——”霍漱清道。 “这个世上,总有不能两全的东西,不是说想要什么就都可以得到的。你也不能这样妇人之仁,将来会出事的,知道吗?”覃春明劝道。 霍漱清点头。 “还有个事,你要注意的。”覃春明接着说。 “什么?”霍漱清问。 “首长让你调回京里,回疆那边的工作,你可不能放松。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步入正轨,你得继续抓紧。”覃春明道。 “嗯,我知道。首长让我选一个人接替我,我还没想好应该让谁去。”霍漱清道,“您这边有人选吗?” 覃春明摇头。 “我倒是觉得有个人合适,想推荐一下,您看怎么样?”霍漱清道。 “谁?”覃春明问。 “毓仁。”霍漱清看着覃春明。 覃春明微微点头,道:“他,也可以。让他过去接替你,不会出什么岔子。只不过有一点,你考虑过吗?” “哪一点?”霍漱清问。 “你现在找人接替你,那个人基本上是要用几年的时间去实践你的政策主张。”覃春明道。 霍漱清点头,道:“是,所以那个人这几年的政绩,基本上都是归于我的。” “正是这样。可慕白对毓仁也是有安排的,这几年对于他来说也是至关重要,而你让他接替你,他的能力就无从体现。一方面来说会限制他的发展,这是慕白不想看到的,二来他未必会按照你的计划去做。”覃春明道。 霍漱清沉思点头,道:“是啊,的确会这样。” “而且,等下一届曾泉入常了,慕白给毓仁的安排就算不能入常,也是一个重要的职位。慕白也是要把毓仁安排去辅佐曾泉的,让他几年在回疆耗着,他耗不起,慕白也耗不起。”覃春明说道。 霍漱清点头,却说:“除了他,我暂时还想不出来谁合适。” “东北的那个谁呢?你觉得他怎么样?”覃春明道。 霍漱清看着覃春明,覃春明便给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霍漱清点头,道:“他的确可以考虑。做事踏实,雷厉风行,回疆正是需要他这样的干部。” “你是空降过去的,工作方面入手就有点生疏,花了不少的时间,而且当地的领导干部熟悉你也费了时日。我觉得你不如跟元进建议,先把那个人从东北直接掉到你那边,先代省长,等你走了,直接让他接替你。”覃春明道。 “回疆的刘省长是叶首长派过去的,突然把他从回疆给调开,叶首长那边未必会同意。”霍漱清道。 “这个,元进会平衡的。”覃春明道。 “现在叶首长盯着新部门的组建,我怕他可能会跟我岳父要求这个。”霍漱清道。 覃春明陷入了深思,道:“有这个可能。我听说他给首长推荐的人选,首长搁置了。如果我们要跟他换回疆,他现在盯着的就是新部门,拿新部门来和你岳父谈,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见霍漱清没有说话,覃春明便说:“还有一段时间,你慢慢来挑。” 霍漱清点头。 “首长现在意思很明确,不管曾泉发生什么事,他都是要把曾泉推上去的。咱们的主要思路,也是这样。所以,你现在每一步必须稳扎稳打,一切,求稳!”覃春明道。 覃春明不愧是官场老手了,对于节奏把控,真的是很到位。这一点,霍漱清也是在心里佩服的。像他这样的年轻一辈,在这方面,还是有所欠缺,只想着去冲锋陷阵,却没有考虑过自己在冲锋的时候会不会被人放冷箭。 “我明白,覃叔叔。”霍漱清道。 “还有个事——”覃春明道。 霍漱清看着他。 “曾泉在你这里,是没有私心的,这一点,我们都看得出来。所以,你不用担心。只是,希悠这个人——”覃春明道。 “希悠?”霍漱清问。 覃春明点头,道:“希悠不是个普通的女人,方家也没有把她按照普通女人来教育培养,现在曾泉也到了位置上,希悠也就开始发力了。你应该明白,夫人之前让希悠在她身边工作,也是让希悠熟悉夫人的工作流程和规则,算是提前培养。现在夫人又把她派到荆楚去扶贫,目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所以,既然希悠要开始发力了,你就让迦因先安静一些,不要去和希悠争。免得让组织内外的人以为你和曾泉又在较劲,这样会影响团结。” “是,我明白。”霍漱清道。 “他们两口子,能给他们让,就让让。只要咱们的目的达到了,一时得失,不足挂齿。”覃春明道。 霍漱清点头。 是啊,曾泉和方希悠背后站着的,是以方家和曾家、叶家为中心的红色势力,以及三个家族多年在全国经营的人脉和力量。这个实力,不是霍漱清可以匹敌的。可以说,在政坛上他们这个阶层里,霍漱清和覃春明,这就是纯草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何况,以霍漱清这样的年纪和资历,就有了如今的位置和前途,已经是破天荒了。用他姐夫杨志刚的话说,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如果不是娶了曾家的女儿,漱清也很能有现在的地位”,这是姐夫的原话,霍漱清也是承认的。如果没有岳父曾元进的大力举荐和培养,就算霍漱清再怎么有能力,也很能有这么多这么好的机会。毕竟,覃春明在上面的关系,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而且,覃春明也是同样借助霍漱清和苏凡的婚姻,才能完全成为曾元进和方慕白集团的核心人物。 “只要我们这次跨过去了,以后就有力量来做自己的谋划。”覃春明道。 霍漱清看着覃春明,道:“您怎么看曾泉?” “曾泉啊,他的个人能力还是有的,可是毕竟年轻,理论很多,实践不够。但是,他那些理论和经历,只要给他一个合适的平台和足够的时间去锻炼,他是没有问题的。虽说现在看着他有点太过于理想主义,可是,开拓进取,就是要有一些理想主义的基础的。我也听过不少人谈论曾泉,也是这样的论调。”覃春明道。 “您说的对,所以我觉得曾泉这样的个性,的确是很难得。”霍漱清道。 “是啊,他这样的个性,也能对敌人起到迷惑的作用。毕竟看起来弱的对手,是很容易被轻视的。”覃春明道,“这也许也是曾泉的策略吧!” 霍漱清点头。 车子,开到了覃家。 覃春明准备下车了。 “覃叔叔——”霍漱清叫了声。 覃春明看着霍漱清。 “希悠,出事了。”霍漱清道。 覃春明愣住了,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你跟我过来。” 两个人下了车,覃春明的秘书跟着他们来到覃春明的书房。 毕竟是夜里快两点的时候,家里人也都基本睡下了,除了值勤的警卫。 “你先出去,我和漱清再坐会儿。”覃春明对秘书道。 秘书便出去了,留下覃春明和霍漱清两个人。 “希悠,怎么了?”覃春明问。 “昨晚曾泉把我和张政叫过去,他和我们说了一件事。”霍漱清道。 覃春明看着他。 “希悠,和沪城的沈家楠——”霍漱清道。 后面的话,霍漱清没说下去,覃春明却也已经明白了大概。 “到,什么程度了?”覃春明问。 男女之间的事,是有个程度轻重的。如果只是暧昧,没有石锤,没有到达身体接触的地步,真不算什么事,就算有传闻也没关系,就像苏凡和覃逸飞一样,虽然传言多,但是任何事都没有,也就没法被人拿来攻击对付霍漱清。可是,如果真的突破了底线,那—— 霍漱清不语,只是看着覃春明。 从霍漱清的眼神里,覃春明已经知道了答案。 “怎么,会这样?”覃春明叹了口气。 “这件事,知道的也没几个人。如果不是曾泉和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岳父根本就没有和我透过一点点风声。”霍漱清道。 “他们应该是已经把事情都处理了。”覃春明道,“怪不得希悠这么快就去了武汉,原来如此。” 霍漱清给覃春明倒了杯茶,覃春明接过杯子。 “曾泉,什么态度?”覃春明问。 “离婚是肯定不会的,不过,他内心里,很难接受这件事。”霍漱清道。 覃春明点头,道:“这个很正常,人之常情。何况他和希悠的感情还不一般,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是,这个希悠,怎么就犯这样的错?” 要好好利用下 “曾泉没有多说,但是看今晚的情况,方家和曾家应该已经达成协议,解决了这件事吧!要应该是跟曾泉承诺了什么,要不然曾泉也不会这么安静。”霍漱清道。 覃春明陷入思考,道:“希悠出轨,对于曾泉来说还是会有很大的影响,毕竟希悠将来是要做夫人的,如果这件事不能很好的隐瞒和处理的话,曾泉只能在婚姻和前途之间选择一样。而他如果选择了婚姻,这么多年组织对他的培养就彻底付诸东流了。首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毕竟,首长为了能让曾泉可以继承自己,连女儿的婚姻都牺牲了。” “是啊,方家也不会同意的。毕竟,方家要想重获荣耀,只有支持曾泉,只有让曾泉上去,方家才能继续左右政局。方家,只有一个慕白书记是不够的。而年轻一代,除了曾泉,他们没别的选择。”霍漱清道。 覃春明点头,道:“所以,方家这次应该是出了大价钱。”说着,覃春明看着霍漱清,“这方面,你有什么消息吗?” 霍漱清摇头,道:“我这边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方家就算是跟曾家做出了重大的妥协,对于我们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目前来说对于我们没影响。就怕真正等到你和曾泉上去了,他们的力量可能会架空你!”覃春明道。 霍漱清看着覃春明。 “如果没有希悠这件事,方家很可能会卡曾泉的脖子,毕竟,就目前来说,方家的影响力更大,特别是有方首长在。这件事一出,方家在曾泉面前毕竟是丢了气势,没办法再像他们预期的那样掌控曾泉。对于曾泉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起码他不会被绑的那么死了,将来他也会多一点话语权。”覃春明道。 “嗯,我也这么认为。虽然曾泉外公也是从红墙里住过的,可是,叶家没有方家那样持续的影响力,除了我岳父,叶家没有强劲的后代。也是只有靠曾泉了!”霍漱清喝了口茶。 覃春明慢慢却露出了笑容。 “怎么了,覃叔叔?”霍漱清问。 “这件事,不止对曾泉是好事,对于你来说,也缓解了一些压力。”覃春明道。 霍漱清望着覃春明。 “如果他们铁板一块,铁了心在曾泉身上,肯定会架空你的权力。特别是方家,曾泉上位,获益最大的,依旧是方家。方家会为了增强曾泉的影响力和权力,势必会削弱其他人的话语权。曾泉是个有想法和野心的人,你别看他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他的野心,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覃春明道。 “曾泉上位后,方家势必会和曾泉之间产生矛盾。特别是希悠在曾泉身边,对曾泉的影响和钳制,会让曾泉产生反抗。曾泉的野心越大,他和方家的矛盾,也会越深。”霍漱清思虑道。 覃春明点头,道:“矛盾归矛盾,可他们毕竟是一家子,如果希悠再生个孩子,他们之间的结盟,就是不可破的。他们的力量越强,其他人的力量就会越弱。这一点对于你来说,尤其不利。” 霍漱清点头,接着道:“可是,现在希悠和曾泉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方家为了保住他们的利益,肯定会跟曾泉做一定的让步。毕竟,如果曾泉离婚,对于曾泉来说会有损失,可是,只要首长坚持,叶家开始发力的话,曾泉的前途是不会有太大影响。损失最大的,就是方家。一旦离婚,方家,可就是彻底游离出权力中心了。而且,方家的那些势力,也会因为离婚事件的影响,脱离方家。到时候,方家可就亏大了。所以,现在方家和曾泉的妥协,对于我来说,倒是能够有一线喘息。” “正是这个道理。这件事,会让曾泉和方家之间产生嫌隙。虽然这次妥协了,没有离婚,也没有闹出大事,可是,方家,特别是方首长心里并不踏实,他肯定会想其他的办法挽回劣势。但是,不管他怎么挽回,这个嫌隙一旦生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致命的。方家为了不让曾泉过于强大,不让曾泉有机会削弱他们,就会扶持其他人,你也会被他们选择在内。这样的话,你,将来就有机会做事说话了。”覃春明道。 霍漱清微微点头。 “这,是好事,好事!”覃春明说着,看起来很轻松地喝了口茶。 霍漱清却叹了口气。 “怎么,你是怕这件事传出去,还是为曾泉不平?”覃春明说着,放下茶杯,“你啊,还真是妇人之仁!我知道你和曾泉关系好,曾泉呢,这么些年也是帮了你很多,可是,曾泉的力量太强大,你就会被限制。我不想看着你辛苦打拼多少年,给曾泉挡过那么多子弹,最终却只是被当做一个花瓶摆在那里。” 霍漱清喝了口茶,默不作声。 “我们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不能看着组织分裂,可是,最要紧的,我们不能看着曾泉的力量太过强大。你和曾泉距离太近,不说远的,就说在曾家内部,曾家就面临着分配力量的难题,给你分多点,还是给曾泉分多点,这是曾泉已经在考虑并实施的。等到将来,不止是曾家,整个组织内部的力量也会进行选择,是支持曾泉多点,还是给你这边分的多点。所以,我们得为将来谋划,不能只看现在。”覃春明道。 霍漱清点头。 “这次首长让我入席,也是给了机会来支持你,他是希望我可以培养力量支持你。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们始终无法和曾泉抗衡。所以,希悠这件事,对于曾泉来说,如果作为一个丈夫,这是个悲剧,是个坏事,可是,作为一个政治家,这件事,未必是坏事,反倒是好事。前提是,这件事不传出去。”覃春明道。 “是,我明白。只是,曾泉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在我这里从来都没有任何的隐藏和掩饰,我没法看着他——”霍漱清道。 覃春明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关系好,这是好事。可是,就像我刚才和你说的,曾泉对你推心置腹,其他人未必会对你这样,特别是,希悠!”覃春明道。 霍漱清看着覃春明。 “希悠是代表方家的,自从曾泉的地位被正式确立之后这几个月,希悠做了很多事。甚至,他们都想到了来我这里寻求支持。”覃春明道。 霍漱清愣住了,看着覃春明。 覃春明笑了下,道:“敏慧和小飞的婚事,成了,对于我来说是好事。可是,你知道这件事最积极的推动者是谁吗?” “是希悠!敏慧和小飞一结婚,您就和叶家绑在一起了,到时候,一旦需要让您在我和曾泉之间选择,他们希望您选择的是曾泉。”霍漱清道。 覃春明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霍漱清叹了口气。 “所以,希悠这件事,我们应该好好利用。”覃春明道。 霍漱清不解,看着覃春明。 “要想制衡方家,我们要把沈家楠拉过来,控制住沈家楠。”覃春明道,“这是希悠的污点,也是方家最想掩盖的。只要我们把沈家楠控制住,将来一旦到了危机时刻,我们,可以打这张牌。” 霍漱清,陷入了沉思。 “漱清,他们太强大了,我们,不能不想办法保护自己。”覃春明叹道。 霍漱清并非不理解覃春明的想法。毕竟,对于覃春明和他来说,不管到达怎样的高位,不管拥有多达的权力,他们,充其量就是曾泉的后盾,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维护曾泉的地位! “你,有什么想法吗?”覃春明问。 “榕城叶家的四少,和沈家楠过从甚密,可以通过他来做这件事。”霍漱清道。 “有多大的把握?”覃春明问霍漱清。 霍漱清沉思道:“具体的,我还得好好和慕辰商量,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一定要把沈家楠抓到我们的手上,这件事,不容有任何闪失。”覃春明道。 霍漱清点头。 “好在榕城和沪城,现在都是咱们可以说了算的,可以好好利用现在的机会来做这件事。而且,沈家楠应该很清楚,他就算是现在活着,将来也未必能好好活着。如果事情有了闪失,或者说他和希悠的事有任何风吹草动,方家是不会放过他的。方家,不止会要了他的命,就连沈家,也会受到牵连。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掌控沈家楠。”覃春明道。 “我也这么想。”霍漱清道,“我会尽快和慕辰联络,跟他商量这件事。” “等你们开始实施了,跟我说一声,我们配合。”覃春明道。 “嗯,我明白,覃叔叔。”霍漱清道。 时间,对于曾泉来说不多,情势,对于曾泉来说很紧张,可是,对于霍漱清来说,时间更少,情势更加紧张! 夜色,越来越深。 霍漱清从覃家离开,乘车返回曾家。 结果,他的车子刚到曾家大院,门口执勤的警卫就跟他说“部长让您去找他一下”! 霍漱清微微愣了下,便走向了岳父的院子。 这么晚了,岳父还要找他单独谈,也许,是和他商量曾泉的事! 霍漱清这么想着,就抬手敲了下岳父书房的门。 主动求宠 “爸——”霍漱清推门进去,道。 “你先坐。”曾元进正坐在书桌前面写着什么,霍漱清便坐在沙发上等着。 “漱清,你给我倒杯水。“曾元进道。 霍漱清便起身,走到岳父的桌边,拿起杯子,给岳父的杯子里添了水。 “和春明聊了会儿?”岳父依旧戴着老花镜,低头写着什么,对霍漱清道。 “嗯,您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霍漱清端着杯子过来,道。 曾元进抬头,叹了口气,道:“今天和首长谈了下,事情太多。” 霍漱清不语。 “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曾元进低头,继续写着,“哦,对了,漱清,首长说让你四月份进京,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想去哪里?” “呃,这个,还是您和首长安排吧!我服从组织安排。”霍漱清道。 曾元进笑了下,道:“这事儿啊,还是你别说这话,自己要有个想法。我给你选了几个位置,你自己看看,想去哪里,你自己定。首长说,这事,还是要尊重你的意见。在纸上写着呢,茶几上,你自己看。” 霍漱清这才发现茶几上果然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字,他之前还没注意。 拿起来看了下,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岳父给他的建议,看得出来是深思熟虑过的,每一个位置都是举足轻重的。 “今晚他们都在,我没和他们商量,我想着让你自己先选,选好了再跟他们几个说一下。”岳父摘下眼镜,端着茶杯起身走到霍漱清身边,坐在沙发上。 “爸,让您费心了。”霍漱清道。 岳父摇头,道:“只要你们都好好干,我也就放心了。”说着,岳父喝了口茶,“哦,对了,谁接替你去回疆工作,你和春明商量了没有?” 霍漱清便把自己和覃春明商议的结果告诉了岳父,岳父陷入了深思。 “春明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如果这么做的话,叶首长那边,肯定是不同意的。”岳父道。 “现在还没有其他的——”霍漱清道。 “叶首长想要新部门的人事权,不过,新部门太重要,不能落到叶首长那边去。可是,如果选我们自己的人,叶首长那边也不会答应——”岳父道。 霍漱清想了想,道:“我有个想法,您看——” “谁?”岳父问。 “江荆南。”霍漱清道。 曾元进愣住了,盯着霍漱清。 “江荆南?”岳父重复道。 霍漱清点头。 江荆南是江采囡的堂叔,也同样是江启正的堂叔。 “江荆南一直在检察系统工作,而且,他是江家的人,叶首长应该不会反对。”霍漱清道,“之前江启正案发的时候,江荆南没有帮助过江启正,而且在整个案件的调查中一直处于回避状态。后来江启正被判刑了,江荆南就病休了,半年前才正式回去上班的。” “可是,江家一直跟随叶首长,如果让江家的人主管新部门——”曾元进喝了口茶,道。 “江荆南这个人,我也曾接触过,他为人刚正,是个坚持原则的人。我觉得,让他去主管新部门,他应该会秉公办案。”霍漱清道。 “这个人我也知道的,他的脾气我也很清楚。只是,江家——”曾元进道。 霍漱清没说话。 现在他该说的也说了,该怎么决定,是岳父的权力。 “我知道你和江家有协议,只是,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给江家,划算吗?”曾元进道。 “如果提议我们的人,叶首长那边不会同意。叶首长推荐的人呢,我们又不会同意。这样的话,就只能选择其他派系的。选择其他的,又涉及到——”霍漱清道。 “是啊,我知道,其他派系掌握了那个位置,就会发展成新的力量。我们又得争取——”岳父道,见霍漱清看着自己,曾元进便说,“好,我知道了,我和首长说,让首长来决定。不过,在这之前,你和江家联系一下,我们要和他见个面,谈一谈。” “好,我明天联系。”霍漱清道。 “希望可以把江家拉过来,这样的话,叶首长那边就损失大了。”曾元进道。 霍漱清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曾元进对霍漱清道:“希悠的事,你,知道了吗?” “昨晚曾泉跟我和张政说了。”霍漱清道。 曾元进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曾泉说顾长清已经把事情都处理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后患。”霍漱清安慰岳父道。 “他们两个的事啊,现在变成这样,可能都是我们错了吧!”曾元进道。 “您也别自责了,爸!您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霍漱清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泉儿从小到大,我都,我对他太严厉,后来他结婚,我也,唉!”曾元进道。 “爸,现在要紧的是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永绝后患。至于曾泉——”霍漱清顿了下,道,“他,会调整好的。” 曾元进喝了口茶,道:“迦因怎么样?” 要你妈还是要我 次日一大早,霍漱清就起床去某部开会了,回疆的事务还真是一点都不能耽搁的,何况现在他已经接到了最后的离任命令,必须抓紧时间把能做的事全都做了。 苏凡起床的时候,霍漱清已经走了。 闹钟不停地叫着,苏凡拿过手机关掉了。 真是累啊!昨晚本来睡的好好儿的,他一回来就把她给冰醒了,还—— 现在全身都疼,难受死了。 苏凡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手机,又响了。 这次不是闹钟,而是电话。 苏凡赶紧伸手去拿,是母亲打来的。 “妈,怎么了?”苏凡问。 “还不起来啊?你忘了昨晚约好的,咱们今天要去长清家里,给云期的孩子送礼物。”母亲道。 是啊,昨晚方希悠母亲和她们说了,而且,昨天罗文茵也接到了方希悠大姑派人送来的请柬,说欢迎她们今天早上带着念卿和嘉漱一起去参加姬云期肚子里孩子的三个月庆祝宴会。 还在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必要举办庆祝宴会?只不过是借个由头一起聚聚而已。参加聚会的,也都是圈子里的女眷。让念卿和嘉漱姐弟过去,也是希望可以给新胎儿带来好运,毕竟,除了念卿和嘉漱,顾希也被邀请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过去。 苏凡想起来这件事,赶紧起床了。 “妈,我马上就过来,您稍等一下。”苏凡说着,就挂了电话,赶紧下床。 一拉开被子,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身上不着寸缕。幸好孩子们们过来,要不然真是丢人丢大了。 接到母亲的电话,苏凡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化妆,赶紧冲出了自己的房门。 刚走到餐厅门口,她就听到了曾泉的声音。 撩起门帘一看,还真的是曾泉,他正把嘉漱抱在怀里逗着,嘉漱很开心,他也,很开心。 “来,孩子们,看你们的懒虫妈妈起床了。咱们一起来叫大懒虫好不好?”曾泉抱着嘉漱,笑着道。 嘉漱哪里知道“大懒虫”是什么意思?舅舅这么说,他就跟着一起叫,尽管他根本说不清楚那三个字。可念卿说的很清楚,舅舅让叫,她就跟着叫,惹得罗文茵和餐厅里的勤务人员们都笑了。 苏凡真是无语了,反正曾泉在家里就是带着两个外甥拆台的。别说是念卿和嘉漱很喜欢跟着他玩,就是顾希的那两个孩子,也都是见着曾泉就不要自己的父母的那种。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带着他们疯玩的舅舅! “闹够了没有?”苏凡走到念卿身边,说道。 “没有。”念卿道,然后跟着舅舅继续叫着“妈妈是个大懒虫”。 “以后要把你列为拒绝往来户了,跟着你啊,这俩孩子就根本管不住了。”苏凡对坐下了,对曾泉道。 “为什么要管?孩子再小也是有人权的,对不对,念卿?”曾泉道。 “就是,我是有人权的!”念卿一脸认真,“我有我的自由和权利!” “还人权?这谁教你的?”苏凡说着,看了曾泉一眼,道,“肯定是这个不着调的舅舅教的。你啊,你就祸害人吧!看你有孩子了,我怎么报仇!” “就你还报仇?得了吧!”曾泉道,“还不等你报仇,我就把嘉漱和念卿变成我的战友了。是不是,念卿?我们要一起捍卫我们的自由权利,反抗暴君妈妈!” “对,反抗!”念卿跟着说。 罗文茵在一旁笑不可支。 “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霍念卿!信不信我揍你?”苏凡道。 苏凡这话刚说完,念卿就放下了筷子,盯着苏凡,表情严肃的不得了。 “你,你,你干嘛?”苏凡问。 “我要反对一切形式的暴力行为,你要是对我使用暴力,我就绝食,用非暴力不合作来反抗你的暴力行为!”念卿道。 苏凡,惊呆了。 “你,你这从哪里学的?”苏凡道。 一旁的曾泉得意地笑着。 “舅舅说了,印度的国父、圣雄甘地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和英国殖民者战斗,最后赢得了民族的解放!所以,如果你再对我使用暴力,我就要像圣雄甘地一样,和你战斗,捍卫我自己的人权!”念卿的表情,在大人们看来,真是有点小刘胡兰的架势。 罗文茵“哈哈”笑着,拿起纸巾擦着眼角的泪。 “又是你!”苏凡转过身,盯着曾泉,“你能不能教点好的啊?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管教他们?还一套一套的,给我上课了。” “你要教育孩子从小就对不正确的事情表达出自己反对的声音,要从小就有捍卫自己权利的意识,我都替你做了,你还不高兴?真是太失职了。”曾泉道。 “你——”苏凡真是要被气死了。 等不到的人 “霍漱清要调回来,可是我在那边——”她顿了下,接着说,“我不想放下我的工作,可是他回来了,我好像也应该跟着回来。而且,我一个人在那边,也觉得怪怪的。” “你不是决定暂时不回来吗?怎么还——”曾泉问道。 “我是那么想的,可是,又觉得——”苏凡道。 “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事事完美。你只能说,选择对你最重要的,舍弃其他的。”曾泉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看着他。 所以,他就应该选择和方希悠继续生活下去,是吗? “人活着就是这样的,不是吗?我们总是在不停地做选择,后悔,又不能后悔。”曾泉道。 说着,曾泉擦了下嘴巴,道:“我吃完了,得赶紧走了。你,呃,有什么事就电话联系。” “嗯,那你忙吧!”苏凡看着曾泉起身离开,心里却生出莫名的担忧。 他,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呢? 夜晚,当曾泉乘飞机返回武汉的时候,看着地面上那点点的星光,心里却有一种想要纵身一跃的冲动。 融进星光里,这只能是一个胡思乱想的梦吧! 车子,载着他到了单位,刚刚从京里回来,还有一堆的事要处理。与其回家去面对方希悠,还不如就在单位里待着处理公事。 与此同时,方希悠也得知他今天要回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等着他一起吃完饭。 餐桌上,摆着三道菜,一个汤。都是曾泉爱吃的菜,做饭的也是熟悉曾泉口味的阿姨,依旧是从沪城跟过来的。 可是,时间,从他飞机降落,一直就不停地走着。 方希悠坐在餐厅里,打开电脑看着材料。 他应该到家了,可是,他没有进来。 方希悠看了下时间,飞机已经降落一个小时了,然后,又半小时,又半小时—— 他,难道没有回来?秘书明明说他今晚回来啊!怎么—— “夫人,这菜,要不要热一下?”阿姨在一旁小心地问。 “先,放着吧,等他回来了再热就行了。”方希悠道。 可是,他什么时候回来? “您去休息吧,太晚了,他回来了我自己热。”方希悠对阿姨道。 “没事,没事,我还睡不着,等曾省长回来了,您就叫我一下。”阿姨说完,就对方希悠笑了下,离开了餐厅。 方希悠看着电脑上的时间,久久不动。 他应该回来了,可是,没有回家。 难道是突然有急事?要不要问一下? 可是,该怎么问?万一他是躲着她,不想见她呢?她打电话问,岂不是被他瞧不起? 方希悠起身,在地上走来走去。 秘书李璐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小心地说:“方小姐,您,要不我打电话给闵秘书长问一下,看曾省长飞机到了没?” 是啊,让李璐问,问曾泉的秘书,这样就没事了。 “好,你赶紧打电话,问一下。”方希悠说着,坐在沙发上盯着秘书。 李璐赶紧拨通了曾泉秘书闵忠宇的电话。 怎么没人接?方希悠看着李璐,心里着急的不行。 为什么不接?难道是曾泉不让—— 方希悠这么想着,闵忠宇接了李璐的电话。 李璐忙看了方希悠一眼,打开了免提,对电话那边的闵忠宇道:“闵秘书长,您好,我是李璐。” “我看到了,您有什么事吗?”闵忠宇问。 “呃,曾省长的飞机到了吗?”李璐问。 “哦,到了,到了,省长,他,他在办公室加班。”闵忠宇道。 加班? 方希悠愣住了。 “加班?哦,哦,那——”李璐道。 “抱歉,我忘了和夫人报告了,等下我打电话和夫人报告一下,免得夫人担心。”闵忠宇对李璐道。 “没事没事,我,我跟夫人说就好了。麻烦您了,闵秘书长——”说完,李璐就准备挂电话了,可是见方希悠还是盯着自己,李璐马上反应过来,方希悠应该是想知道曾泉晚上回家还是不回家了。 “哦,那个,闵秘书长,省长今晚回家吗?还是——”李璐问。 闵忠宇也猜得出这是方希悠让李璐问的,可是,他哪里知道曾泉会不会回家? “哦哦,我去问一下省长,他今晚工作挺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我问一下,等会儿给您电话。”闵忠宇道。 “好的,麻烦您了。”李璐道。 “没事没事,应该的。”闵忠宇说完,就挂了电话。 方希悠听着李璐手机里传来的急促的鸣音,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方小姐——”李璐轻声叫了方希悠一声。 “谢谢你了,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方希悠道。 她就是笑话 一个人的夜,又不是第一次。 方希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窝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喝着,两只眼睛,却无神地盯着前方的黑暗。 心头,一点点被撕扯着。 真是傻,她居然还会等着他回家,居然还给他做他喜欢的饭菜,居然还蠢到打电话给他—— 这下子,他肯定在心里嘲笑她了吧!嘲笑她自作多情吧! 嘲笑吧!在他的心里眼里,她就是个笑话。以前是自作多情的爱他,而现在,又是自作多情地等他,明明知道他心里爱着别人,却还这样,这样不自量力! 方希悠啊方希悠,你真是蠢到极点了。你还以为你这样做会换来他的回头吗?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回头了,永远! 酒汁,从她的喉咙里流了下去,泪水,却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 这个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又是看起来很平常的一天。 方希悠早早就起床了,起床在一楼的健身室锻炼身体,跑步,还练了半小时的瑜伽。等孙阿姨做好早餐的时候,她已经冲完澡从楼上下来了。 李璐也是起床来吃早饭了,可是当她看到方希悠满面红润地坐在餐厅里打电话的时候,呆住了。 不会吧!昨晚那么难过的,今天,今天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 方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李璐心里暗暗佩服着,赶紧走向了方希悠。 “今天的事都安排好了吗?”方希悠问李璐道。 “是的,都安排好了。不过,方小姐,您今天就去下乡,是不是太——”李璐忙说。 今天下午,方希悠安排了去孝感调研扶贫的情况,要在孝感那边住一晚。李璐担心方希悠昨晚心情那么差,今天下乡去会不会身体受不了。 “没关系,就按照计划进行吧!那边都准备好了,要是我不去的话,很不好看。”方希悠喝着咖啡,道。 “好的,我知道了,方小姐。”李璐说道,便坐在了方希悠身边开始吃饭。 方希悠一手拿着手机看新闻,一手端着咖啡杯。 “听说这次跟夫人出门的是——”李璐和方希悠聊起了红墙办公室里的事。 可是,方希悠没等她说出来,便放下咖啡杯,盯着李璐,道:“你记住,我们现在是在荆楚,不是在京里,我们也不是在为夫人工作,所以,关于夫人那边的事,不许再提了,明白吗?” 李璐呆住了,忙点头。 “是,是,方小姐,我记住了。”李璐道。 “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提及那边办公室的任何一个人,这是纪律,必须记着。”方希悠强调道。 “是,是,方小姐。”李璐忙点头。 真当事办了? 身在武汉的方希悠,自然是得知了顾希在动作,也得知了夫人对顾希的赞扬。虽然顾希上班只有两天,可是她的做派和能力,还是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刮目相看。“原以为她只是个花瓶来着,没想到她提的建议让那几个设计师都佩服的不行”,这是方希悠在夫人办公室的眼线报告给她的。 离开了权力中心,总归是有些不便的。 方希悠看着眼前这些坐落于山隘峡坡的木屋,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扶贫,她的任务就是来这里扶贫。可是,该怎么做?和老百姓交谈,和基层干部座谈,并不能得出什么思路。 要给这些村子和贫困户发展产业?可是,这谈何容易?发钱倒是很简单,把钱投下去,很多时候都会被老百姓花掉,可是产业?没有,根本见不到。 她并非没有见过穷人,见过,当初曾泉在云南的时候,她就过去住过,她也亲眼看过那边的老百姓住的什么样的房子。那是连灯都没有的,一进屋,唯一的光亮就是他们生的炉火。至于吃的,那真的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吃那样的食物,真的是难以下咽。 而荆楚的情况,似乎和云南那边是差不多的。老百姓说“天冷到处寒”,到处都有穷人,而到处的穷人,也都差不多。如果不能解决好他们的问题,不能让他们也生活变好,这个国家的繁荣,民族的复兴又从何谈起?就算不是非常富裕,可是也要让他们不是现在这样的赤贫状况。 这是方希悠从来都没遇到过的情况,这也是和她从小生活的环境截然对立的另外一个世界。 父亲常说,我们的国家是个非常非常大的国家,因为太大了,所以总会给不同的人呈现出不同的面貌。“不同阶层的人,看到的这个国家,是不一样的。可是,不管他们看到的是怎样的国家,都不能让他们对国家的失望情绪占据主要的观点,都要顾及他们对生活和社会的要求。同样的,因为不同阶层看到的不一样,他们的需求也就不一样。我们在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一定要实事求是,针对不同的人群、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环境制定政策,绝对不能一刀切,或者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地制定政策,对于老百姓真正的渴求不闻不问,见到老百姓的真实生活只有一句何不食肉糜!” 何不食肉糜! 当她看到这些老百姓的家庭,看到他们的房屋,听他们谈经济和生活的时候,脑子里真的是这样的想法。 父亲是反贪的,所以父亲经常会讲这些话。公公是选拔干部的,也同样经常在党校的大会上一遍遍重复着这些话。只是,那些听到他们的讲话的领导干部,又有多少人是听进去的呢? 那些干部没听进去,她呢?不也是一样,没听进去吗? 冬日的风,吹着方希悠的脸。 怪不得首长和夫人说她应该到基层去走走,她,是应该走走了。 怪不得首长和夫人说苏凡的工作干的好,看来,她也得认真去了解一下了。苏凡的思路,和她,是不一样的,也许,用苏凡的思路,可能会更容易做出成绩。 当天晚上,方希悠就住在了调研地的镇子上了。走访完老百姓的家里,天就黑了,加上路也不好走,就没有回去县城和市里,只有住在了镇上。 只是这样的镇子,哪有多少像样的住处?就算是准备的再好,也完全达不到方希悠的要求。 最后,就把她安排在了镇政府的招待所里,床单被褥,全部都给她换的新的。即便如此,李璐看了眼,还对方希悠低声说“这屋子味道太重”。 是啊,潮气重,再加上通风不够好,能没有味道吗? “忍一忍,没什么关系。”方希悠对李璐道,“要是让下面的人听见了,他们会怎么想?” “是,我知道,方小姐。”李璐道。 大半天的山路走下来,到了这夜里,方希悠的脚和腿也是疼的不行。毕竟从来都没有这么走过路,就算是热水泡脚,也还是很不舒服。 没办法,忍吧! 看着方希悠一边揉着脚腕,一边翻阅今天的走访资料,李璐心里很舍不得。如果,如果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曾省长能打电话过来关心一下的话,方小姐肯定会很开心的,肯定—— 到了这个时候,李璐忍不住了,趁着和她住同屋的人出去,赶紧打电话给了闵忠宇。 闵忠宇此时还在办公室加班,因为曾泉刚刚参加完一个会议,回到办公室。 电话打来,闵忠宇愣了下,忙接听了。 毕竟,李璐打电话不是为了别的,绝对是和夫人有关系。 “李秘书?”闵忠宇忙问。 “闵秘书长,您好。”李璐道。 “别客气,你说,什么事?是不是夫人怎么了?”闵忠宇问。 “呃,夫人没事,今天夫人在孝感这边调研,在一个镇子上。”李璐道。 “什么?夫人去调研了?怎么,怎么没回来?”闵忠宇惊讶道。 “嗯,时间太晚了,回不去了。”李璐道。 “那夫人是不是累坏了?”闵忠宇道。 想想也是啊!方希悠从小到大哪里去过什么农村,走过什么山路?扶贫办要调研,那都是要进村入户的。夫人—— “还好,还好,就是,就是夫人她——”李璐道,顿了下,“闵秘书长,曾省长是不是还在办公室住?” “啊,是,今晚刚刚开完会——”闵忠宇道。 我是为了你 夜晚,就是这么安静,不管是谁的身边,都是一片的安静。 除了,顾希。 还有,霍漱清。 出访前的这个夜晚,霍漱清接到命令去见了首长,谈了很多。首长希望霍漱清在完成回疆的任务之后,可以去接管外贸方面的工作。现在全球经济疲软,出口乏力,东南沿海那几个以外向型经济为主的大省,这两年也是经济下滑的厉害。而且国际环境也不容乐观,甚至是史无前例的严峻。 好在霍漱清在回疆也是做了很多外贸方面的工作,毕竟回疆是丝路西向发展的重要节点,在维稳的同时,协调兄弟省份来保障陆上丝路的安全和发展,是回疆的一项重要任务。 “我服从组织安排。”霍漱清如是回答。 从首长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深夜了,他看见拐角处的一个房间亮着灯,不禁问了下送他出来的徐主任。 “以珩的爱人来这边了,她在哪里办公?”霍漱清问。 “哦,就是那间。”徐主任指了指霍漱清刚刚注意到的那个房间,道。 “哦,她,怎么样?”霍漱清问。 “很不错。首长和夫人都觉得很不错。”徐主任道,便把顾希这两天的事跟霍漱清说了下。 “顾希毕竟是有实战经验的,她又很拼,肯定没问题的。”霍漱清道。 徐主任点头,道:“是啊,夫人这这么说。” “她明天也一起走,是吗?”霍漱清问。 “是的。”徐主任道。 “我过去看看她。”霍漱清道。 徐主任便领着霍漱清过去了。 霍漱清来到顾希办公室的时候,顾希正在第十遍核对夫人和首长出席活动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以及外界温度。 必须要让一切都完美无缺,看起来完美无缺! “请进——”门上传来敲门声,顾希头也没抬,说了句。 “顾希——”霍漱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顾希忙抬头,一看是霍漱清,便赶紧站起身,对他微笑着道:“霍书记,您怎么过来了?还有,徐主任?” “我送霍书记走,刚好看到你这边亮着灯,就过来看看。”徐主任对顾希道。 “谢谢霍书记,谢谢徐主任。”顾希忙说。 “别客气。”霍漱清道,“以珩没过来?” “没有,他这两天也忙,我也没时间给他,就没让他过来了。”顾希道。 霍漱清点点头,道:“有什么需要的,不要客气,跟我们说。” “嗯,我知道,谢谢您!”顾希微笑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别太累了。”霍漱清对顾希道。 “好的,霍书记再见,徐主任再见!”顾希道。 她准备把两人送到门口,却被止住了。 “没事没事,你忙吧,别出来了。”徐主任道。 顾希便看着霍漱清和徐主任一起离开。 明天,霍书记也要一起走啊!顾希心想。 可惜迦因姐不去啊! “顾希很认真啊!”霍漱清道。 “是啊,真的是很拼。”徐主任笑着道,“我看了她的方案,每一步都很详细,考虑的很周到。” “有她在,就会更好一点。”霍漱清道。 徐主任点头。 “首长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徐主任对霍漱清道。 “是因为什么事吗?”霍漱清问。 “他没说,好像和阿泉有关系。”徐主任道。 霍漱清“哦”了一声,道:“曾泉还年轻,慢慢就好了。首长对他寄予了太多的希望,肯定要求也就高一些。” “是啊!”徐主任叹了口气。 两个人一直走到车边,霍漱清就上车离开了。 回到了曾家,岳父还没回来,岳母早就哄两个孩子睡了,霍漱清直接走到自己的那个院子,准备推门进去卧室。 “姐夫?”曾雨的房门打开了,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霍漱清停住了,收回手,回头。 曾雨走了过来,对霍漱清笑了下,道:“姐夫这么晚回来,很累吧?” “你怎么还没睡?”霍漱清问。 “我在等姐夫啊!”曾雨仰起头,看着霍漱清,道。 “等我?有什么事吗?”霍漱清问道。 霍漱清表情,让曾雨一下子就知道他的情绪了,他厌恶她。 “姐夫,你别生气嘛!给你看个好东西。”曾雨说着,直接推开房门,就跟主人一样进去了。 霍漱清跟着她进去,站在门口。 曾雨坐在沙发上,看着霍漱清,笑了,道:“姐夫,你是怕我把你给吃了吗?我又没力气,哪能动得了你?我今晚找你呢,是要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曾雨起身,走到霍漱清面前,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出曾泉和苏凡的那两段视频。 “呶,给你!”曾雨把手机递向霍漱清,可是霍漱清没有拿。 “怎么,你怕我——”曾雨笑道。 梦见瑾之了 到了家,曾元进直接进了书房,秘书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等久了吗?”曾元进问女婿道。 “没有,就一会儿。”霍漱清起身,道。 曾元进见霍漱清还没换衣服,连外面的大衣都放在沙发上,肯定是刚到家就来找他的。 “什么事?”曾元进脱去外衣,交给秘书,问霍漱清道。 “呃,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霍漱清坐在沙发上,对岳父道。 岳父看了眼秘书,让秘书给自己和霍漱清倒茶,然后就坐在霍漱清身边。 “晚上首长叫你去了?”岳父问。 “嗯,首长说想让回来后主管外贸。”霍漱清道。 曾元进想了想,道:“这样也好,外贸是重中之重,现在事情又多的不得了。国际局势不稳,各国民粹主义势力抬头,对我们很不利。” “是的,首长说这边的工作迫在眉睫,所以让我过来接手。”霍漱清道。 “那还是四月份来吗?”岳父问。 “嗯,四月。”霍漱清道。 岳父点点头,道:“那你就提前把工作交接办好,呃,谁去接替你,你还没决定吗?” “我和覃叔叔商量了下,让东北的宋书记过去。”霍漱清道,“您觉得呢?” “宋?”曾元进问。 霍漱清点头。 宋书记在东北某省做一把手,调到回疆去,算是平级调动。但是现在东北的工作比回疆的还难做,而且,东北的情况错综复杂,叶首长那边在东北耕植已久,宋书记去了之后,几乎是寸步难行。这位宋书记,也是曾元进多年来培养的一位重要干部,能力各方面都很强的,想着把他派到东北去可能会让东北的情况有所改观,却没想到——即便是方慕白派人在东北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巡查、调查,从上到下抓了一大批人,也几乎没有影响到东北的局面,依旧是那个样子,如冬天结冻的黑土地一般。 “春明觉得怎么样?”曾元进问霍漱清。 “覃叔叔说宋书记的年纪和能力各方面,现在去回疆接替我,都是最好的人选。我也这么想。”霍漱清道。 “好,那就让他去。现在选来选去,也就他合适了。”曾元进道。 “那要不要和宋书记约一下,什么时候来和您谈谈?”秘书问曾元进道。 曾元进看着霍漱清,霍漱清便说:“您决定吧,爸!” “你明天给他打电话,尽快来见我。呃,就这两天吧,过几天我要出差去。”曾元进对秘书道。 “好的。”秘书道。 “你先去休息,我和漱清聊聊。”曾元进对秘书说完,秘书便和霍漱清道别,关门离开了。 霍漱清端起茶杯,喝了口。 “什么事?”曾元进问霍漱清。 “刚刚,小雨给我看了一段视频——”霍漱清看着岳父,道。 岳父不明所以,看着女婿。 霍漱清便把视频的事告诉了岳父,曾元进,沉默不语,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良久,曾元进才对霍漱清说:“漱清,真是,对不起你啊!” 霍漱清摇头,道:“爸,您别这么说。希悠出了事,曾泉心里不舒服,所以这件事我很理解,我理解曾泉的心情。他心里苦,有话也说不出来,虽然他跟我和阿政聊了,可是,他和苏凡,感情上亲近些,和苏凡在一起说说什么的,心情会好受点。所以,您别跟我道歉,爸。” “你这么说,我的心里——”曾元进叹了口气,道,“希悠这件事,谁都想不到她会这样,真是,怎么都想不到。泉儿的心情,我也理解。唉!” “爸,您也别这么说。其实,这件事,对于曾泉来说,也,未必是坏事。”霍漱清道。 曾元进看着霍漱清。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霍漱清道。 霍漱清并没有说透,可是,曾元进是何等聪明的人?对于几家的力量均衡,曾元进怎么会不清楚? 曾元进不语。 “我和您要说的,并不是视频的内容,而是——”霍漱清道。 “你是说娇娇?”曾元进打断霍漱清的话,道。 霍漱清点头,道:“小雨对苏凡的成见太深,她今天能拍下这样的视频,谁知道——”顿了下,霍漱清看着岳父,“好在她说这视频她并没有给别人看,否则,不堪设想。” 曾元进双眉紧锁。 “你的意思,是怎么样?”曾元进问霍漱清。 “您是小雨的父亲,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您来处置最好。我们不能让曾泉再出现任何负面的消息,特别是这样的。要是这样的视频传出去——”霍漱清道。 曾元进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处理。你不用再管了。” “小雨她还年轻,只是心智出现了问题,如果再用上次的办法,就怕更加不可收拾。”霍漱清道。 曾元进知道霍漱清的意思是不能对曾雨用什么极端的办法,毕竟是亲生女儿,还是要积极正面引导,免得,免得曾雨要是破罐破摔,把曾家这边的事说出去,或者把一些证据传出去,那对曾泉和霍漱清就是致命的打击。 堡垒,往往从内部攻破。而最可怕的敌人,就是身边的人。 “我和文因好好商量一下。”曾元进对女婿道。 “那,我就回去了,爸,您早点休息。”霍漱清对岳父道。 曾元进点头。 霍漱清拿起自己的外套,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曾元进,却见曾元进静静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最近曾家出了这么多事,最难熬的,就是曾元进了吧! 霍漱清拉开门,出去,又小心地关上门。走到一旁,给曾元进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让秘书过去照顾一下曾元进。 “我看部长心情不好,你过去陪陪,别出事。”霍漱清对岳父的秘书道。 “好的好的,霍书记,我马上过去。”秘书说着,就赶紧出门了。 等秘书到达曾元进书房的时候,霍漱清早就走了。 霍漱清走了,可是罗文茵过来了。 “元进?”罗文茵轻轻推了下丈夫的胳膊,小声地问曾元进。 曾元进睁开眼,叹了口气,道:“我刚才,睡着了。” “您累了吧?我扶您回房间去?”秘书道。 曾元进摆摆手,道:“我坐会儿!”见妻子坐在旁边,曾元进便说,“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的,不好好睡着——” “你不过去,我怎么睡得着?”罗文茵道,让秘书给曾元进倒了杯茶,便接着说,“你怎么了?怎么就坐着睡着了?” “我,刚才做了个梦。”曾元进道。 “这么一会儿都做了梦了啊!你还真是累了。”罗文茵笑着道。 “我梦见瑾之了。”曾元进道。 罗文茵和秘书都愣了。 给曾元进做秘书六年了,这位秘书还是第一次听到领导说起梦到瑾之夫人。 “你想她了吧?要不,我这两天去一下公墓,给她送点花?”罗文茵对曾元进道。 “不用了,我就是,唉,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曾元进道。 “你啊,真是累着了,要不休息几天?你这个样子,我真怕你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罗文茵对丈夫道。 “没事,我就是,唉,她和我说,她想泉儿了,说不知道泉儿什么样子了。”曾元进道。 “你啊,这是真的想她了。我陪你去公墓吧!咱们这两天抽个时间过去,怎么样?”罗文茵道。 “这都是迷信——”曾元进道。 “你可别这么说。那个大师和我说,要是梦到走了很久的亲人,就是有心障了。你只有去做点事,和那位亲人有关的事,才能把这心障给除了。要不然啊,你会一直梦到,时间长了,还会折了你的阳气。”罗文茵道。 “胡说八道。你啊,一天到晚别跟什么大师大师的来往,都是一帮江湖骗子。”曾元进道。 “什么骗子啊?你这人就是不信。我也不强迫你信,不过,领袖不是也说,迷信迷信,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吗?咱们又不是做什么,你梦见瑾之姐了,咱们就去她坟上看看她,和她说说话,也是了了你的心愿。这总可以吧?”罗文茵对丈夫道。 曾元进本来是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想起来最近家里出的这些事,还是想和叶瑾之说说儿子。 即便,即便只是在心里说说,可是,还是,去见见她吧! “怎么样?”罗文茵问丈夫。 曾元进点点头。 “那什么时候你有时间?”罗文茵问。 “哦,夫人,我看看部长的安排,再和您定吧!”秘书对罗文茵道。 “好,尽快吧!”罗文茵道,说着,罗文茵看着曾元进,“要不要把念卿和嘉漱一起带过去?嘉漱还没去给瑾之姐上过坟呢!” “孩子们就别去了,那边风太大,太冷了,孩子们会感冒的。”曾元进道,“就咱俩去吧!” 罗文茵点头。 曾元进便起身了,罗文茵也赶紧跟着站起来,扶着曾元进。 “走吧,回卧室去。”曾元进道。 “你回来怎么就在这儿待着了啊?”罗文茵问丈夫。 “有件事,我还要和你说。”曾元进一边往卧室方向走,一边说道。 “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天都这么晚了。”罗文茵道。 没有消停的 虽然这么说,可是罗文茵也知道丈夫肯定是有要紧的事和自己说的,要不然也不会这样。 “你说吧,我听着呢!”罗文茵照顾丈夫洗漱上床,说道。 曾元进坐在床上,看着妻子,才把霍漱清晚上跟他说的事告诉了罗文茵。 罗文茵,惊呆了。 “娇娇的事,我们,不能再拖了。必须想个万全之策,要不然会害了泉儿和漱清的。”曾元进道。 “可是,该怎么办?我和她不管怎么说都没用,她,她对迦因的成见太深了。”罗文茵道。 曾元进叹了口气。 “都怪我这么多年娇惯着她,让她连最基本的原则都忘记了。”罗文茵摇头叹气道。 “你也别怪自己了,到了这个份儿上,只能说是尽量想办法解决了。”曾元进道。 “怎么解决?她死磕着迦因——”罗文茵道。 “让她和于同结婚呢?”曾元进道。 “结婚?”罗文茵看着丈夫。 “也许,结婚了就会好点。等她自己有孩子,就会把她的精力分走——”曾元进道。 “我一直都没和你说,她和于同,好像,出了些问题。”罗文茵道。 “怎么了?他们两个不是很好吗?”曾元进问。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我和于同聊了,于同说,娇娇自从这次回来,就对他很冷淡了。本来于同最近工作忙,两个人见面的时间也不多,也就——”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因为娇娇觉得你和于同他妈合不来,就——”曾元进问。 “你觉得你女儿是那么懂事的人吗?她要是懂事,咱们也不至于这么焦心了。”罗文茵道。 曾元进不语。 “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要是知道就好了。”罗文茵道。 曾元进陷入了沉默。 “你别担心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泉儿的事是大事,不能影响。”罗文茵对丈夫道。 “明天,我早点回来,咱们俩,陪着娇娇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曾元进道。 罗文茵看着丈夫。 “咱们也好久没和娇娇在一起了,是不是?”曾元进道,“自从迦因回来,咱们和娇娇在一起的时间就很少了。既然她觉得咱们冷落了她,那就,想办法还是多和她相处相处,让她改变过来吧!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只能这样了。” 曾元进就准备躺下了,罗文茵说:“我和徐大姐,谈了下。” “哦,怎么样?”曾元进问。 “还不知道,只是把话说开了,也不知道她到底会怎么想。”罗文茵说着,也躺下了,“现在逸飞和敏慧的婚事也搁置了,就怕再出什么岔子,迦因可背不起这锅了。” “应该,不会了吧!”曾元进道。 “难说。逸飞答应结婚,多半是被他妈给逼的。现在遇上局势有变,事情缓和下来,他就不会想吗?”罗文茵道。 “你以为覃家脑子进水了?”曾元进说着,看了妻子一眼,“这次逸飞要是退婚,覃春明就别想混了。叶家的脸面,是他们这么一次次给扇的?”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逸飞一辈子——”罗文茵道。 “别动不动就说一辈子,他们这才活了几年?人是会变的,也许他们就变得——”曾元进道。 “你以为现在是古代呢,先结婚后恋爱?现在的年轻人,恋爱的时候粘的不行的,结婚后也是说散就散,你还——”罗文茵道。 “我知道你说的,可是,逸飞他没脑子,覃春明就没脑子?现在再退婚,丢的,可不止是叶家的脸,更是覃家的脸。以后,这圈子里,就容不下他们覃家了。”曾元进道。 “如果这样的话,逸飞可就——”罗文茵叹了口气。 “没办法,这就是宿命吧!已经注定这样了,没办法更改。”曾元进道。 “逸飞不是很可怜吗?因为被敏慧爱上,就没有拒绝的权利,没有逃离的权利。这真是——”罗文茵道。 “你也别为他抱不平了,逸飞要怎么做,覃家要干什么事,那是他们的事,和咱们没关系。你要是再这样关心过度,跟迦因一样,和覃家的矛盾会越来越深,咱们怎么办?”曾元进道,“还是尽量不要给咱们找麻烦吧!大家好好合作,谋取大事。” “我明白,就是觉得,很可惜。”罗文茵道。 “可惜不可惜的,现在他们是没有办法更改的。”曾元进道,“顺其自然吧!你别去多嘴就成了。还是把咱们家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曾元进心想,自己家一堆事呢,哪有心情去管别人的儿女?就自己家的这三个,哪一个没事儿啊! 夜色,越来越深。 而在荆楚这边,曾泉依旧住在办公室里,而他—— 手机里,有她的电话号码。 可是,他没有打过去。 现在和她说什么?他不知道说什么,而她,可能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吧! 曾泉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他,不想和她说话,也,不想见到她。 夜晚,就这么走向了黎明。 身在小镇上的方希悠,累了一整天,却是没什么睡意,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也许是因为腿脚太不舒服,又也许是因为这个屋子有不舒服的味道,或者是床和被子都不适应。 总之,一夜难眠。 睡不着觉,就坐在窗户边看外面。 果然这里的夜空,就是比京里的要亮,星星也多。看着真的很美! 方希悠静静看着窗外,脑子里,一片安静。 曾几何时,她也想和曾泉一起看这样的星星。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看过这样的星星,只是,已经久远的完全没有印象了。 手边的手机,始终没有一个来电,没有一条消息。 她苦笑了。 这样的地方,连红酒都没有,怎么睡得着? 夜,深深。 新的一天,又是一个新的轮回。 霍漱清跟随首长的访问团出发了,这是一个相当高级别的访问团,参加中欧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多边磋商。外媒早就注意到了霍漱清和覃春明的出现,毕竟,在换届的时期,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大家都在猜测新入常的人员可能会是谁。而霍漱清是早就被关注到的,毕竟他的升迁之路太过耀眼,没办法不把他当做重要人物来看待。至于覃春明也不用说了,沪城的一把手,哪有不入常的道理? 于是,在外媒关于这次中方高规格参访团的报道中,或多或少都在关注着这些重量级的人物。而中方这边,有霍漱清和覃春明这样的成员在,足以显示对欧洲的重视。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外交,并不是全部都要说出来才叫外交。只是这么一份名单,就足够体现一切了。 苏凡是在新闻里看到这次出访的,尽管镜头里很少照到霍漱清,可是她也感觉很欣慰了。 认识他以来,很多时候她都需要从新闻报道里去看他,而不是真正看见他这个人。 “夫人,这是您要的资料。”秘书敲门进来,道。 “孙小姐呢?”苏凡问道。 “哦,孙小姐今天去参加座谈了,是您昨天让她——”秘书道。 “哦哦,对了,我忘记了。”苏凡道,“下午要去乌市大学的,你准备好了吗?” “已经好了,夫人。”秘书道。 “还有,我们跟商务厅那边提过的,要求企业上报录用女性职员的具体情况的材料,他们送过来了吗?”苏凡问。 秘书忙说:“还没有,我去催一下。” “让他们早上送过来,我下午要拿到学校去。”苏凡道。 “好的,夫人。”秘书道。 “你先出去,我看完了再叫你。”苏凡道。 说完,苏凡就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手机却响了。 是孙颖之? “颖之姐?”苏凡笑着问道。 “有没有打扰到你啊?”孙颖之笑问。 “没有没有,颖之姐找我,随时有时间。”苏凡笑道。 “好了好了,有正经事找你。”孙颖之道。 “好啊,你说吧!”苏凡道。 “上次不是和你说的嘛,我想要搞个项目,研究中国的传统设计,现在准备的差不多了,你要不要看看?”孙颖之道。 “我?这个,你那边有专业的人来做——”苏凡道。 “我是想找你帮忙负责回疆的那部分啊!”孙颖之道,“你们妇联应该有不少的资源吧!比如说回疆的手工艺啊这些,不就是传统设计吗?” “对啊,是啊,我居然把这个给忘了。谢谢颖之姐,这么一来,我就可以专门找人去培训那些在家里的女人,做手工艺来赚钱了。”苏凡道。 “是啊,这么样的话,既可以保护和宣传回疆本地的文化,也可以脱贫嘛!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孙颖之道。 “好好好,谢谢颖之姐,那我,呃,我下午就让敏珺着手准备,你那边能把具体项目的内容发过来吗?”苏凡道。 “好,我让我的助理发到敏珺的邮箱。你们把你们的那部分筹备好了,统一起来,就可以实施了。”孙颖之道。 “我明白了,谢谢颖之姐。”苏凡道。 “谢什么?还不是你的主意?我也得做点正经事嘛,总不能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你们都在努力,我也得行动起来才好。”孙颖之笑着说。 食色性也 是啊,连希悠都开始下基层了,她怎么能闲着?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一点进步都没有,怎么,怎么配得上去爱他呢? 孙颖之这么想着,苦笑了下。 “对了,前两天我回京,你不在吗?”苏凡问孙颖之。 “嗯,我去黄山那边和几个行内的人聚了下,好好谈了下这个计划。”孙颖之道,“我现在希望可以真的能做点事,不是说,让人看着好看而已。” “没问题的,颖之姐,你别瞎想。”苏凡道。 “嗯,我明白,我只要努力就好。”孙颖之道。 “今天首长和夫人出访了,你没跟着一起出去吗?”苏凡问。 “我要想走就自己走了,跟着他们还麻烦。”孙颖之道,“而且,他们两个也不喜欢我跟着。” 苏凡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等这个项目正式开始运作的时候,你可以跟着首长和夫人一起出去,然后——” “你的意思是,帮助我母亲做宣传?”孙颖之问。 “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说呢?”苏凡道,“不过,这么一来,是不是你的身份就曝光了,再也不能——” “是啊,我就再也不能自由自在了。”孙颖之笑了下,道。 苏凡“哦”了一声。 “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要是被盯上了,很麻烦的。”孙颖之笑着道。 苏凡笑了,道:“也是啊!” 是啊,孙颖之又不需要被世人认识,不需要出名什么的。 “我没那个野心,和伊万卡不一样。”孙颖之道。 苏凡笑了,点头。 “好了,你忙吧,回头咱们再聊。”孙颖之道,“我还忘了,过几天我去一趟你那边,你带我去实地考察一下。我不能只是看报告啊,对不对?” “嗯,好,你确定好日子了和我说一下,我安排一下陪你去。”苏凡道。 “那过几天再见。”孙颖之说完,就挂了电话。 和孙颖之通完电话,苏凡就给孙敏珺发了条信息,让孙敏珺座谈完之后来找她,“孙小姐那边有项目找我们”。 孙敏珺是奉命去了市区的几个社区调研了,和基层的社区干部座谈,还有妇联的工作人员,了解《反家暴法》的宣传进展情况。 虽然社会普遍对这部法律的叫好声很大,可是,真的有多少效果呢? 家暴,始终被当做家事来处理。 孙敏珺返回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苏凡从乌市大学座谈回来,到办公室也是这个点了。 “走吧,咱们一起吃饭去。”苏凡对孙敏珺道,“再叫上巧妮。” 巧妮是苏凡的新秘书,孙敏珺专门从办公室里抽调过来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很是干练。 孙敏珺便压下苏凡办公桌上的电话,跟外面的巧妮说了下。 “怎么了,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是累着了吗?”苏凡问孙敏珺。 孙敏珺摇头,道:“没累,就是觉得,呃,现在干的工作,和以前的真是,完全完全不同。” “现在的工作太琐碎了,是吗?”苏凡道。 “也不是,就是感觉,感觉,有力没处使的那种。”孙敏珺叹道。 苏凡拍拍孙敏珺的肩,道:“走,咱们去吃个火锅,吃完火锅就舒服了。” “就咱们三个?”孙敏珺看着巧妮进来,对苏凡道。 “那,呃,把姜成也叫上。”苏凡道,“不好意思让他在车上等着嘛,对不对?” “好啊!姜成很帅,看着他吃饭,心情也好。”孙敏珺道。 苏凡和巧妮都笑了。 “你啊,怎么现在变花痴了?这么直接,一点都不含蓄了。”苏凡笑道。 “食,色,性也。”孙敏珺道,“您说是不是?” “是,有了美食,当然也要有美色,那另一样,你要不要也来一下?”苏凡双手搭在孙敏珺肩上,笑着道。 孙敏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道:“夫人您现在真是越来越没边儿了。看来霍书记一走,您也放飞了。” “你才知道吗?”苏凡笑着,推着孙敏珺往外走,跟巧妮说,给姜成打电话,一起吃火锅。 “是啊,今天才知道,您也太会伪装了。”孙敏珺笑道。 “我是伪装大师哦!”苏凡笑着说道,“哦,巧妮,光是顾着说的开心了,我们去哪里吃?你应该知道吧?” “呃,我们经常去的地方,夫人您去就——”巧妮道。 “哪里啊?哦,我听雪儿说,有个海底捞很有名的,要不咱们就去海底捞?”苏凡道。 “啊?您去那种——”巧妮道。 没必要勉强 烤肉? 苏凡微微愣了下,笑了,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曾泉。 “火锅吃完了?”电话已拨通,曾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馋了吗?”苏凡笑着问。 “我馋火锅?”曾泉反问道。 “流哈喇子了,你就承认吧!”苏凡笑道。 “是是是,我馋死了,你怎么这么抠,不请我吃火锅?请那么一帮子人?够请我吃一年的了。”曾泉道。 “是我抠还是你抠啊?你这当哥的都没请过我,还要我请你吃饭?咱们两个可以找人来评评理。”苏凡道。 “我没请你吃过饭,你就要馋我?”曾泉道。 “本来就是啊!你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请我吃过一顿饭?当初在云城也是,只有你每次蹭我的饭,让你掏钱——”苏凡道。 “好,那你马上过来武汉,我请你。随便你点,我都请你。”曾泉道。 “得了吧,你就嘴上说说吧,等我真的到了武汉,你又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我找谁哭去?”苏凡道。 “不至于吧!我在你这里就这么点信誉?”曾泉道。 “我没冤枉你吧!你可以仔细想想。”苏凡道。 “好吧,我竟然无言以对。”曾泉笑了下,道。 “你还真的说相声了啊?”苏凡道。 “怎么就变成说相声了?”曾泉不解。 “呃,我前阵子看过一个相声,两个新相声演员,说的很好玩,那个捧哏就老会说这句,我竟然无言以对。”苏凡道。 曾泉笑了,道:“那不错啊!我早就说过咱俩可以改行去说相声的。你这下算是看到我的才能了。” “让你去说相声?你是觉得我活太舒服了,是吧?”苏凡道。 “好吧,我就不害你了。”曾泉道,“不过,你,真的觉得这个新人的相声好玩儿吗?要不咱们什么时候去听现场?” “我还真没想过——好啊,咱们去听现场,等我回头找到他们的名字了再和你说,反正没什么太大的名气,就是挺好玩儿的,比较适合年轻人的口味。”苏凡道。 “你可别放我鸽子啊!说话算话的。”曾泉道。 “放心,绝对不会。”苏凡道。 “我就暂且相信你好了。”曾泉道。 “听你这话,好像我信誉度很低啊!”苏凡道。 “这个,你自己说说看。”曾泉道。 “好吧,看在你是我哥的份儿,就不和你计较了。”苏凡说着,笑了。 曾泉听见她的声音很轻快,听得出她心情很好,嘴角也不禁溢出了笑意。 “那我们说定了,等回京以后一起去听相声。”苏凡道。 “嗯,一定,下次,下次咱们就去。”曾泉道。 “好。不过,等你一听,他们就火了。”苏凡笑着道。 “我是锦鲤吗?”曾泉笑道。 “你绝对的锦鲤体质。”苏凡道。 “好吧,你应该好好拜拜我。”曾泉道。 “放心,回头我就把你的照片,做个表情包开始用,下面写一行字:转发这个曾泉,心想事成!”说着,苏凡笑了。 心想事成吗?他真的是心想事成吗? “不过我肯定会旺别人就是了。”曾泉喝了口茶,对苏凡道。 “那咱们下次一定得去。”苏凡道。 曾泉笑了,道:“你没喝酒吗?我看到一张照片里你端着啤酒。” “喝了点,酒量不行。”苏凡道。 “就你那点量,还是算了吧!霍漱清不在家,省得你发酒疯给别人添麻烦。”曾泉道。 苏凡笑着。 “好了,你睡去吧,我不想和你聊了。喝醉酒的女人真可怕!”曾泉道。 “又没吐你身上,可怕什么?”苏凡道。 “不说了不说了,你赶紧睡吧!”曾泉道。 “你呢,还在忙吗?”苏凡问。 “嗯,还在办公室。”曾泉道。 “你也适可而止,工作是干不完的,曾泉同志。以后为人民服务的时间还很长,别在这一时半会儿把自己逼疯了。”苏凡道。 “是是是,谨遵教诲。”曾泉道。 苏凡笑着,刚准备挂电话,突然想起来方希悠在荆楚,便说:“嫂子在你那边工作了?” “嗯,她调过来了。”曾泉道。 “她既然都过来了,你就少加点班,和她多在一起待着——”苏凡道。 “怎么,你们妇联现在连这种事都要管啊?”曾泉道。 苏凡愣了下,道:“妇联可什么都管啊!夫妻矛盾,不都是可以管的吗?” 曾泉懒得说话了,无奈地叹气。 “我和蓉嫂还聊过,她建议妇联多和心理医生合作合作,让大家多去和心理医生谈谈,解决家庭矛盾——”苏凡道。 “我和她,没有矛盾。”曾泉打断了苏凡的话,道。 苏凡一时语吃。 演出来看的 “我,不想和你吵。你说分居,就分居吧!”曾泉道,“分开,也可以冷静一下。” 说着,曾泉就起身,放下杯子,朝着门口走去了。 方希悠别过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却是,一动不动。 曾泉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站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头,对她说了句:“你没必要强迫自己迎合什么,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利,只是,我们,没有了。” 方希悠,抬头望着他的背影。 “沈家楠的事,我,不想再提。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曾泉道。 “阿泉——”她低低叫了声。 可是,曾泉说完就出去了,走进了隔壁的客房,锁了门。 洗漱完毕,他就上床去睡了。 这样也好,分居,也挺好的。 回家住,就算是分居,也不会让外人看到他们之间有矛盾。 婚,不能离,可是,原本就很淡漠的感情,也已经没了。 那么,就好好的演给大家看吧! 他想要的,早就不可能得到了,不是吗? 曾泉叹了口气,关了灯。 他走了,可是,方希悠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她该怎么办?他的态度很明确,他不会再关注之前发生过的事,可是,他也不会再和她正常生活。那么,她得到的,是什么?就是这个婚姻的外壳吗? 过去,还有个可寄托的希望,现在—— 方希悠苦笑着叹了口气。 分居,就分居吧!也免得大家躺在一张床上怪异。 叹着气,方希悠上床关了灯。 而远在回疆的苏凡—— 家里的聚餐结束了,毕竟警卫们都有执勤的任务,不能拖太久。拖得久了,大家倒是玩开心了,可是纪律松懈,这是绝对不行的。 于是,十点钟的时候,聚餐就彻底结束了。 几名警卫员帮助勤务人员收拾了饭后的残局,苏凡和孙敏珺坐在二楼的一间阳台上,端着红酒望着外面。 “你觉得,不行吗?”苏凡问孙敏珺。 孙敏珺摇头,道:“有个社区的姑娘和我说,有一次一个女人去社区跟他们说老公打她,那个身上,真的没有几个地方是能看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都是血——” 苏凡叹了口气。 “他们就劝那个女人去报案,可是女人还是走了。”孙敏珺道。 “要是她报案了,老公被抓了,家里的经济收入要受到影响,而且,她和孩子都会被亲戚邻居说三到四。”苏凡道。 “是啊,那个女人也是这么说的。”孙敏珺说着,喝了口酒。 “我小时候见过很多这样的事。那时候,谁家两口子打架,其实很多时候都是男人打女人,邻居们亲戚们就去劝了。不管原因是什么,经常都是被劝到又在一起生活,打了,也就打了。”苏凡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就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女人在体力上不如男人,却还要忍受这样的暴力?” “别说是你小时候了,我小时候也见过很多。经常到了夜里写作业的时候,窗户外面就传来邻居家打架的声音,男人喝醉酒了打老婆孩子的,哭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孙敏珺道。 苏凡点头。 “以前呢,都是没有法律保护,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法律,结果,结果还是这个样子。”孙敏珺叹道,“我真的是想不通那些女人怎么想的,要是老公敢打我,立马离婚。” 苏凡笑了,看着孙敏珺。 孙敏珺有点不好意思,看了苏凡一眼,道:“我说的真的。家暴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那你现在就没个目标?”苏凡看着孙敏珺,笑问。 “什么目标啊?”孙敏珺道。 “明知故问。刚才,你在楼下,和姜成,干嘛呢?你是不是想要我出示证据?”苏凡笑问。 孙敏珺笑了下,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有女朋友啊?”苏凡问。 孙敏珺摇头,道:“我又没那个意思,就是,没什么兴趣。” “没兴趣?你就真的没有喜欢的人?”苏凡问道。 孙敏珺笑了,没说话,只是喝了口酒。 难不成要告诉你,我喜欢霍书记? 怎么可能说啊! “以前,呃,我刚到曾夫人身边工作的时候,那是第二年,就碰见一个。我和夫人出去参加活动的时候老能碰见他,有时候就在一起聊聊——”孙敏珺望着远方,道。 “人不错吧?”苏凡问。 “刚开始是很不错,就是感觉和他有很多话聊,有很多的共同语言。他总是能说到我心里,感觉,感觉真是知己。”孙敏珺道。 苏凡点点头,问:“那后来呢?怎么没听你说过?” 孙敏珺苦笑了下,道:“后来啊,”她顿了下,“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故意接近我,从我这里来套曾夫人、曾家的事的。” 苏凡惊呆了。 “真是没想到会这样,我,什么理解,什么知己,全都是假的。”孙敏珺说着,拿起酒杯喝着,可是,杯子里的酒很快就喝完了。 苏凡见她喝完了,便拿起瓶子给孙敏珺倒了一杯。 “所以,后来我就,遇到这样的男人,都是笑笑就过了。大家逢场作戏,完了,也就没什么了。没必要在心里记着,没必要把自己的心都交出去。”孙敏珺道。 苏凡看着孙敏珺,看着她眼里泪花闪闪。 想来,那一次爱情,对于孙敏珺来说,刻骨铭心吧! 苏凡伸出胳膊,揽住孙敏珺的肩。 孙敏珺笑了下,看着苏凡,道:“我没事,已经很多年了。要不是,要不是今天喝了点酒,我,不会说这件事的。” “我妈,知道吗?”苏凡问。 孙敏珺点头,道:“是夫人查清楚了告诉我的,那个人,他,他自己也承认了。” 苏凡拍拍孙敏珺的肩。 “没事,过去了都,没关系了。”孙敏珺道。 “姜成这个人挺不错的——”苏凡道。 “你别给我介绍了。”孙敏珺看着苏凡,笑了下,道,“我现在对这种事没兴趣了,遇到差不多的,聊聊就行了。” 苏凡看着孙敏珺,道:“你也别这么说,遇到喜欢的人,还是——” 孙敏珺摇头,笑了,道:“现在还是好好工作,其他的事,就算了吧!” “你这样,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你,只是让你工作——”苏凡道。 “夫人你别自责,我也很喜欢工作。”孙敏珺道。 至少,工作会让她距离霍漱清近一点。 毕竟,在见过高山之后,怎么喜欢去爬小山坡? “我刚才和我哥打过电话了。”苏凡道。 “曾,省长?”孙敏珺问。 苏凡点头。 “他,他和方小姐,”孙敏珺顿了下,道,“我这次听到一些传闻,大家都在议论说,他和方小姐是不是又有什么问题了。” “大家?谁?我在家里什么都没听到。”苏凡道。 “我去和几个朋友坐了下,呃,都是在各家夫人那边工作的秘书们。”孙敏珺道。 苏凡不可置信地盯着孙敏珺。 “呃,我们很久以前就会在一起聚聚,大家能聊得来的几个人,会聊一聊什么的。”孙敏珺道。 “我妈,知道吗?”苏凡问。 “其实,最开始是夫人让我这么做的。”孙敏珺道,“夫人让我和其他几家的秘书们多聚聚。刚开始其实大家都对彼此有防备,毕竟,在夫人们身边工作,如果警惕心不够,是要出乱子的。” 苏凡点头。 “可是后来,大家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多了,聊的多了,也就,放得开了。而且,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职业,有些经历和困扰都是相通的,心里的困惑说出来,也就只有彼此才能理解。慢慢的,也就,呃,防备和刺探,就变得少了一些。当然,也只是我们几个能聊得来的姐妹在一起,而且,我们的夫人们都是一个组织里的。要不然,也没办法说。”孙敏珺道。 “秘书的世界。”苏凡笑了下,道。 孙敏珺点头。 “你听她们和你说的我哥和我嫂子的事吗?”苏凡问。 “嗯,曾省长和方小姐的事,圈子里都很清楚。他们两个,其实,很多人都不看好他们的婚姻。大家都说,他们两个一直没有离婚,就是为了,为了曾省长的大事!”孙敏珺道。 苏凡叹了口气。 “只是,现在看着情况好像更恶化了。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孙敏珺道。 “他们,我也不知怎么说。他们两个问题——”苏凡道。 “您知道为什么首长要选曾省长做自己的接班人吗?”孙敏珺道。 “为什么?”苏凡问。 “我说的,都是传闻,传闻。”孙敏珺说着,喝了口酒,“听说,当年曾夫人,呃,就是之前的那位。” 苏凡点头。 “那位曾夫人,很受欢迎的。她真的是一位天生的公主,虽然方小姐也是很,很出色,可是曾夫人——”孙敏珺说着,笑了下。 “她,怎么了?”苏凡问。 孙敏珺在苏凡耳边低声说了句,苏凡惊呆了。 “这都是传闻,传闻。谁知道是真是假呢?可是,叶首长活着的时候,对首长也是很照顾的,视如己出。”孙敏珺道。 “可是,怎么后来是我爸——”苏凡问。 怎么可能一样? “是啊,不过,呃,就是有这些传闻!”孙敏珺说着,喝了口酒。 苏凡看了她一眼,道:“都是些谣言,你也别跟着瞎传。” 孙敏珺看着她。 “你也不想想,那么重大的事,就是首长自己可以决定的吗?如果说,如果说我哥真的和首长有什么关系,其他人不会反对首长的决定吗?肯定会的呀!而且,首长也不是那么狭隘的人。虽说他选我哥,也跟他和我爸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关,可是,毕竟,还是那句话,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如果真像传闻里说的那样,那些对手还不得抓住这一点,去攻击他吗?”苏凡道,“那种事,不是儿戏。” “是啊,我也知道。不过就是瞎聊嘛!”孙敏珺笑着道。 苏凡笑了,没说话。 “唉,不过说起来,曾省长他,也是挺可怜的。”孙敏珺道。 “是啊!他那个人,内心里是那么渴望自由,无拘无束,结果,就把那么重的责任压给了他。那些都是他的长辈,疼爱他的人,他也只能接受。”苏凡道。 “其实,你不知道,曾省长他以前啊,呃,我感觉他还是个很有能力和想法的人。”孙敏珺道。 苏凡看着她。 “自从我在夫人身边工作开始,就老听到他的事。部长呢,也总是和他讨论国事,征求他的意见。其实现在想起来,这是部长在刻意培养他。很多时候,呃,想一想,感觉他的想法和很多人都不一样,呃,就是官场中的那些人。他可能是因为从小比较自由吧,没有那么多的循规蹈矩,所以思想也就自由一些。首长说,他最欣赏曾省长的就是这一点。”孙敏珺道。 苏凡点头。 “只是,人啊,可能真的就是万事没有两全的。”孙敏珺道。 苏凡看着她。 “他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器重和关心,却那么早就失去了母亲,也,也没有得到幸福的婚姻。”孙敏珺说着,叹了口气。 苏凡也是深深叹了口气,喝了口酒。 “其实,这么多年,看着周围的人起起落落,婚姻真真假假,我也,呃,感觉淡定了许多。也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渴求了。”孙敏珺道。 苏凡笑了,道:“你还年轻的时候?现在才多大,就说年轻的时候?” 孙敏珺笑了下,道:“呃,反正比夫人您年纪大。” 苏凡也笑了。 孙敏珺道:“我现在是真的深有体会,如果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让自己愿意全身心去付出的人,真是,很幸福的事。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然后又两心相悦的话,我,我就想结婚。现在嘛,还是算了。跟着夫人您,还有霍书记,我觉得很幸福,真的。” 苏凡握着孙敏珺的手。 “这么多年,我在曾家,夫人对我视如己出,给了我很多,很多我根本不会奢望的东西。现在又派我来到您的身边,支持您,我觉得,自己的一生,已经满足了。”孙敏珺道。 苏凡笑了下,看着孙敏珺,道:“你知道我第一次在我舅妈家见到你的时候什么感觉吗?” 孙敏珺也不好意思的笑了,道:“呃,非常不好。” 苏凡笑着点头,道:“也不能完全说是非常不好,就是,呃,感觉,哇,真的是部长家里的秘书啊!” “真是,很不好意思。”孙敏珺道。 苏凡摇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妈也有点那个,所以,怪不得你。” 说着,苏凡不禁笑了。 孙敏珺明白苏凡的意思,罗文茵的确是,谱不小。 不过,人家毕竟是部长夫人,红色家族的儿媳妇,怎么可能跟隔壁阿姨一样呢? “您和曾夫人,完全,不一样。”孙敏珺道。 “很正常啊!我们从小生活环境完全不同,好歹我妈也是部队大院里长大的,我外公和我大舅都是将军,我妈又是在掌心里捧着长大的,怎么会跟我一样呢?”苏凡道。 “小时候,还是很苦吧?”孙敏珺看着苏凡,问。 苏凡点头,却笑了下,道:“那个年代嘛,没有多少人不苦的。再怎么苦,我的养父母还是让我上了大学,所以,我还是很幸运也很幸福的。尽管,尽管他们没有给我太多的经济支持,可是,他们也算是尽全力支持我了。”说着,苏凡看着孙敏珺,“人嘛,不能太贪心了。我觉得,已经很好了,真的。” 孙敏珺叹了口气。 “呃,我记得有个小品上说过,幸福,不是看你没啥,是看你有啥。”苏凡道,“所以说,虽然我活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年,经历了很多的事,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可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也是很幸运的。我想让更多的人也幸福起来,让更多的女孩子跟我一样有机会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让更多的女人,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夫人,您放心,一定可以的。”孙敏珺道。 苏凡笑了,点点头,道:“我也相信可以。只要我们一点点去做,给她们机会,女性的命运,一定会改变的。” 孙敏珺望着苏凡。 也许真的是因为生活环境不同吧,曾夫人和苏凡,考虑问题,真的是完全不同。对于曾夫人来说,曾家的利益,曾部长的权威,还有她自己的好处,这是比所有的事都重要的,也是唯一让她考虑和衡量的。而苏凡——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那你今天,座谈会怎么样?”孙敏珺问。 苏凡便和孙敏珺聊着,两个人一直聊了很多很晚。 第二天,回疆的人们依旧是按照自己的上班节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武汉的曾泉和方希悠,也是同样。 虽然昨晚夫妻两个人开始了正式的分居生活,可是第二天早上,还是一起在餐厅里吃早餐。毕竟,起床时间都是差不多的。 早饭时间,夫妻两个人也还是会聊一些工作的事。 毕竟,现在,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可聊了。 “漱清四月份从回疆调回京里,那派谁去回疆接替他,你知道吗?”方希悠问道。 “呃,我听爸说,让东北的宋书记过去。爸打算这几天和宋书记谈一谈,问一问他自己的想法。然后再和首长报告,等首长批准。”曾泉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秘书拿来的简报,道。 “宋书记做事沉稳,让他去执行漱清的政策,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方希悠说道。 曾泉看了她一眼,道:“爸也这么说。而且东北现在的情况,让宋书记待在那边,也着实难受。” 方希悠想了想,道:“既然叶首长那边不放东北,那不如就把东北让给他们好了。” 曾泉看着她。 “东北的局势,已经是很难解决的了,与其我们在那边和他们争夺,不如暂时放弃,把其他的地方夺回来,等到将来大局定了,叶首长他们就算是守着东北也没用。”方希悠道,“他们也必须得放弃。”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也不能说完全就放弃了。如果真的放弃,就算将来夺回来,很多事都没办法做。”曾泉道,“不过,你可以和爷爷谈谈,看爷爷怎么决定。” 爷爷—— 方希悠不说话。 “怎么了?”曾泉见她不说话,问道。 方希悠摇头。 “我先走了,今天的事很多,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曾泉说着,就擦了下嘴巴,站起身。 “嗯,你一路当心。”方希悠说完,曾泉就接过秘书递来的外套和围巾,出门了。 方希悠坐在桌边,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其实,她和他,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现在,也没什么变化。 这样,也,省得大家尴尬。 “方小姐?”李璐低低叫了声。 “哦,我们也准备出门吧!”方希悠喝了口咖啡,起身道。 夫妻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各自奔向了自己的工作场地。 生活,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想的太多,奢求太多,除了让自己感觉自己更可怜之外,还有什么呢? 她才不要让自己成为那个需要同情和可怜的人。 方希悠看着车窗外的城市街景,苦笑了下。 然而,方希悠的车还没到办公室,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妈,怎么了?”方希悠问。 “呃,我想去你那边住几天,你,方便吗?”母亲问。 方希悠愣住了,愣了好几秒,一直没反应过来。 母亲从来都不会主动说要去她家里住几天这样的话,不管她是在京里住,还是前阵子和曾泉去沪城。而现在—— “是不是不方便?”江敏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件事有点突然。 她担心女儿不能接受。 “呃,可以,只是,我们两个都有点忙,所以没有太多的时间陪您——”方希悠道。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待几天就走。”母亲道。 “好吧,那您什么时候过来?”方希悠问。 “后天,我后天过来。你爸后天也要到你们那边来检查工作,我们两个会一起来。”母亲道。 “我爸要过来?”方希悠问。 “嗯,刚刚才决定的,之前说是派别人来的。”母亲道。 “我爸的身体,能出门吗?”方希悠问。 “现在好多了,只要别太累就行。我和他一起过来。”母亲道。 感同身受 “嗯,那你们当心一点,上飞机了给我打个电话,好吗?”方希悠道。 “我知道了。”母亲说完,刚准备挂电话,突然想起什么,问,“你那边需要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方希悠又愣了下。 不管是她小时候出去夏令营,或者说跟着爷爷出访,直到后来出国留学,母亲也都极少这么主动说给她捎东西。就算是她结婚后,母亲也极少去她家里,也不像罗文茵那样主动关心,给她带东西或者说整理家里之类的。因此,看到罗文茵那么用心地为自己和曾泉整理布置房间,她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羡慕。这一切,也许是因为她从小都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家里有专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所以母亲就习惯了对她的生活不闻不问。现在母亲突然这么问,方希悠也是,很不适应。 而方希悠根本不知道,母亲这么做,也都是罗文茵提醒了才有的。 “抱歉,我,那我挂了。”母亲听不到她的回答,也觉得有些尴尬,便说道。 “没,没事,妈,没事。我,呃,您能把我的琴带过来吗?呃,您可以去文姨那边拿,我就放在我的琴房里,琴套上面绣着一朵兰花的。”方希悠道。 “哦,绣着兰花的,是吧?那我等会儿去文因那边拿。”母亲道。 “好,谢谢妈。”方希悠道。 母亲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道:“别跟妈这么见外,那你忙去吧,我不打扰你了。” “嗯,您和我爸一路小心。”方希悠道。 说完,方希悠就挂了电话。 母亲的突然到来,让方希悠心里一阵莫名。 之前,她和母亲说了自己和沈家楠的事情之后,母亲对她的态度——她是理解母亲的,毕竟,母亲是被父亲背叛了婚姻的,是受害者,所以才会对她的事感动身受,只不过,母亲站的立场不是她,而是曾泉。母亲站在曾泉的立场,只是觉得被背叛的痛苦和悲伤,因此才—— 而现在,母亲又—— 虽然不知道母亲到底怎么了,可是,母女关系的生疏,对于方希悠来说也是一个长久以来的梦魇。从小看着颖之在孙夫人身边撒娇的样子,她就很羡慕。那种在母亲面前做个小孩子的快乐,她从小都没有体会过。直到现在也是,她和母亲,似乎很陌生。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相处,甚至连顾小楠跟母亲的相处都不如。这就说起来有些讽刺了,毕竟,顾小楠和母亲的关系是那样的,而她还输给了那样的顾小楠。 深深叹了口气,方希悠还是给曾泉打了个电话。 母亲说要住在她家里,那父亲是不是也一样呢?应该也是吧!总不可能父亲来荆楚检查工作,不住在女儿女婿家里的吧! 而她和曾泉,就算是他们关系已经冰到不能再冰,可他们还是,夫妻。 于是,曾泉的手机就响了。 而曾泉已经到了办公室。 “怎么了?”他接通了电话,问道。 “刚刚我妈打电话说,她和我爸后天过来,可能,住咱们家里。”方希悠道。 曾泉“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刚刚我也接到爸的电话了,他说他要来检查工作,和妈一起过来。” “你知道就没事了,我只是,和你说一声。”方希悠道。 “我会把工作安排调整好,和爸妈多待一点时间。”曾泉道。 “嗯,谢谢。”方希悠道。 这个“谢谢”,说的心好疼。 “没事。”说完,曾泉就挂了电话。 也许,这样就挺好吧!什么都按照规矩来,这样也说的清楚。 曾泉放下手机,对二秘说道:“你把光谷的调研材料拿过来。” “好的,曾省长。”二秘忙说。 “方书记后天要过来检查工作,你派人去家里准备一下,给他们二老安排住处。”曾泉对闵忠宇道。 “是,我这就安排。”闵忠宇领命。 岳父岳母肯定是要住在他们家里的,他也没必要假装什么。 刚坐在椅子上,曾泉就接到了蒋书记的电话,电话里和他说,省里接到了通知,后天纪委检查组是方书记亲自带队,下午省里开会讨论一下接待的事。 “这个事,主要还是你负责,怎么样?”蒋书记对曾泉道。 “谢谢您,蒋书记,只是,我刚到咱们省里没多久,很多情况也不太了解。接待这方面我负责没有问题,只是具体的汇报,还是要麻烦您了。”曾泉道。 蒋书记笑了,道:“好好好,你说的对,咱们省里的反腐工作,你的确是了解的不多。那接待方面,就辛苦你了。方书记喜欢什么,你比我们都清楚。” 曾泉也笑了,道:“谢谢您理解,接待方面您不用担心,我等会儿就和我爸那边联系。” “好,那就这样,你忙吧!”蒋书记道。 “嗯,蒋书记再见。”曾泉道。 刚说完,曾泉准备挂电话,就听蒋书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曾省长——”蒋书记道。 “哦,您说,蒋书记。”曾泉道。 “光谷那边的问题,咱们两个找个时间好好聊聊,你刚来,有些事都不清楚,我先和你通个气。”蒋书记道。 “好的,那我,”曾泉示意闵忠宇把他的日程安排拿过来,闵忠宇便赶紧给他打开了,“我下午三点去您办公室?” “三点,”蒋书记想了想,道,“好,那我三点等你。” 说完,蒋书记就挂了电话。 曾泉放下手机,这时,二秘进来了。 “光谷那边,有谁是蒋书记的关系吗?”曾泉问两位秘书,“我爸刚才在电话里说,这次检查工作,光谷那边是个重要的方向。刚刚蒋书记又说要和我通气——” 两位秘书对视一眼,闵忠宇便说:“我听说,那边有几家公司,的确是和蒋书记有点关系,是蒋书记批条进去的。” 曾泉看着秘书。 “您看,就是这几家。”二秘忙把材料给曾泉打开。 曾泉仔细看着。 这几家公司,他之前调研的时候去过,也做过了解。 “听说这两家公司,背后的主要股东是蒋书记的儿子。”二秘指着材料上的名字,对曾泉道。 曾泉看了二秘一眼。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在地上慢慢踱了几步,曾泉对二秘道:“你派人去调查一下,记住,悄悄的,查一下那两家公司的情况,尽快给我报告。” “是!”二秘说完,就退了出去。 “曾省长——”闵忠宇叫了声。 曾泉看着他。 “蒋书记治理荆楚多年,就算是碰上一两个公司和他有关,也,再所难免——”闵忠宇小心地说。 曾泉知道闵忠宇的意思,便说:“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因此得罪他,是吗?” 闵忠宇不语。 “方书记要来查,我们就必须配合。不管事实怎样,我们要做的就是如实报告,不能让他被蒙蔽。至于该怎么处理,这是他的权利,我们就不用管了。”曾泉道。 “是,您说的对。”闵忠宇道。 可是,曾泉也很清楚闵忠宇对他的提醒并不是空穴来风。 虽说蒋书记在各种场合,公开的,私下的,都在说要给曾泉放权。这样的确是给了曾泉机会,可是,曾泉对此并没有感觉到怎么开心。毕竟,这样会对他的影响不好,是其一,好像他很专权霸权一样。其二,也会让外人觉得他没本事却要掌大权。而且,不管蒋书记怎么说,有个现实就是闵忠宇提醒他的这样,蒋书记在荆楚经营多年,属于从本省提拔上来的领导,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可想而知。就算他跟全省的部属说了要配合曾泉,可是,曾泉所有的计划安排,前脚说了,后脚就能传到蒋书记的耳朵里去,真是感觉自己时时处处在被监视。 曾泉来荆楚之前,他的前任也就曾经和父亲做过相关的报告,说荆楚的干部关系比较复杂。而且,从根儿来说,蒋书记并不属于曾元进的嫡系。这样的关系,毕竟还是有亲疏之分的。 这一切,曾泉怎么会不知道? 方慕白此番亲自带队前来荆楚检查反腐工作,并没有直接说针对谁,可是,蒋书记毕竟经营荆楚多年,查出来的问题,多多少少都会和他有关。但是,因为蒋书记这些年一直都属于不站边的状态,再加上荆楚这样的一个大省,也就成了各方争相拉拢的对象。就算是真有什么事,也,基本很难撼动他。 于是,闵忠宇便派人立刻去了曾泉家里,帮助家里的孙阿姨给方慕白夫妇收拾房间。 而当天夜里,因为曾泉不回家吃晚饭,方希悠也就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和秘书李璐一起去了市区一家淮扬特色餐厅吃饭。虽然有很多人想和她一起吃饭,可是,方希悠还是不太喜欢和那些人吃饭,免得有什么不好的传言,而且,也觉得没心情。 吃着吃着,手机就响了,是苏以珩打来的。 “怎么了,以珩?”方希悠问。 “呃,我晚上到你们那边,你,方便吗?”苏以珩问。 “你几点到?”方希悠问。 “我已经到了,闵忠宇说阿泉在开会。”苏以珩道。 “那你,吃饭了吗?过来一起吃吧!”方希悠道,便把自己的地点告诉了苏以珩。 “你,和别人吗?”苏以珩问。 “就我和李璐,没别人。”方希悠道。 转过头,她就可以看到不远处长江两岸那点点灯光,以及长江大桥上来回穿梭的车灯。 苏以珩愣了下,便说:“好,我马上就到。” 说完,方希悠就挂了电话,继续吃饭。 “珩少要到了吗?”李璐问。 “嗯,不用管他,我们继续吃饭。”方希悠道。 李璐“哦”了一声,便说:“顾小姐去了首长那边工作,大家现在对她的评价很高。” “那也是顾希的专长,她做的好也很正常。”方希悠道。 李璐笑了下,没说话。 “还有别的吗?”方希悠问。 李璐微微一愣,忙说:“我听说,孙小姐搞了个项目,好像要和霍夫人合作——”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李璐,道:“她们两个合作?什么项目?” “说是挖掘和保护传统设计,服装类的。”李璐道。 方希悠点点头,道:“这也正常,她们两个在这方面倒是有共同语言。” “是这样,不过,孙小姐那边的人说,这是霍夫人给孙小姐建议的。”李璐道。 李璐虽然离开了红墙,可是她这几年帮助方希悠在红墙的基层工作人员中间,建立了一张紧密的情报网。这也是方希悠早就计划过的,以免她离开红墙后被排挤在外。 就算是人离开了,可信息绝对不能断。 方希悠看了李璐一眼,点点头,道:“没关系。颖之那边,还有什么消息吗?” “说到孙小姐那边,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新线索——”李璐道。 方希悠看着秘书。 李璐便靠近方希悠,低声地在方希悠耳边说了句“孙小姐的那个特勤队长,刘团长,您还记得吗?” 方希悠点头。 “自从杨思龄死后,他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他前几天又回来了,在孙小姐身边执勤——”李璐道。 “回来了又?”方希悠愣住了。 “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咱们在孙小姐那边的人说完全没有线索。但是,可能是有用的——”李璐道。 方希悠陷入了深思。 那个刘团长,是孙颖之的贴身警卫,负责孙颖之那边的安保工作,以及一些秘密事件。 你居然会这样 苏以珩盯着她,却是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我们,回家吧!”方希悠看了他一眼,道,“太冷了。” 苏以珩的车子,就停在路边,方希悠走了上去,苏以珩跟着她。 可是,上了车,苏以珩也是许久的,什么都不说。 方希悠也知道他生气了,便说:“你想骂就骂吧!” “我骂你干什么?”苏以珩的背靠着车椅背,仰着头看着车顶,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你比我们都有主见,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你的理由。我还骂你干什么?连阿泉都不说什么,我有什么资格?”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是啊,我有我的理由,我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苏以珩,一言不发。 “其实,我希望他骂我一顿,真的,如果他对我发火,至少说明,他还是在乎我的。可是,你知道吗?他跟我说什么?”方希悠看着苏以珩,可苏以珩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他说,是他的错,是他做的不够好,所以呢,他要放我自由,让我去追求我的幸福。”方希悠说着,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嘲笑,嘲笑她自己,嘲笑追求。 苏以珩看着她,道:“难道他说的不对吗?” 方希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着他。 “你觉得他这么做,就是对你无所谓的表现吗?”苏以珩问道。 “难道,不是吗?”方希悠的声音,低了下来。 苏以珩叹了口气,道:“希悠,我不想指责你的私生活,我不想说你这么做怎么了,只有阿泉才有资格说。身为朋友,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只能说,我,很不理解你这样的做法。当然,你对你的身体有决定权,你想,想和什么男人,那是你的自由。可是,希悠,我真的,说实话,到现在,我也,很难,很难接受你这么做。这件事会对你,对阿泉,对方家,对整个集团有什么影响,这些话,不用我说,白叔他们肯定也和你说过了。只是,我,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想用这件事来证明你和阿泉之间的关系或者说他对你在意不在意,你真是,太,愚蠢了!” 愚蠢? 方希悠,呆住了。 苏以珩,从来都没有用这么样的词语形容她。 她,怎么会是愚蠢的? 她方希悠,怎么会,愚蠢? 方希悠盯着他。 可是,苏以珩丝毫没有要跟她道歉的意思。 “你,说什么?”方希悠反问道。 可是,苏以珩没有重复,他转过头,又转过来,看着方希悠,道:“用出轨来验证婚姻可靠与否,这是只有蠢女人才会做的事。这种验证,没有丝毫的意义,除了让你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之外,你还能得到什么?” 方希悠,一言不发。 “希悠,我是很不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你一心要扶持阿泉上位,为了这件事,你付出了多少,方家付出了多少,可现在,你因为这种荒谬的想法,把一切毁于一旦,你很开心吗?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吗?阿泉不跟你离婚,你觉得他还该怎么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和你在一起生活?”苏以珩道。 此刻的苏以珩,语气和神色,都是方希悠从没见过的严厉。或者说,她见过这样的他,可是,从没见过他这么对待她。 “如果你说,你是因为爱上了沈家楠,所以才和他在一起,这样的话,不管是谁都会理解你,阿泉也会,我相信他会,我也会,所有人都会。可是,你和沈家楠在一起,你是因为爱他吗?对于你来说,他算是什么?一夜牛郎,还是你的真爱?你这么做,不止是玷污了你自己的爱情,也毁了沈家楠。这些,你就想不到吗?居然,居然,你现在因为阿泉对你的出轨表现的冷静,你就责怪他?怪他对你不在意?”苏以珩道。 “那么,对于他过去的事,是不是我也可以追究?是不是因为你们是男人,你们就这样——”方希悠道。 “这是一个性质的问题吗?”苏以珩打断方希悠的话。 “难道不是吗?”方希悠道,“因为你们是男人,男人做错事就可以被原谅,女人就要——” “那我问你,阿泉,他出轨了吗?他和你结婚这么多年,他跟别的女人做了什么吗?你让我盯了他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事?我承认,婚前,婚前是有不当的行为,包括他和杨思龄的事,可那都是结婚前,婚后他做过什么吗?没有,对不对?你现在把他婚前的行为,和你婚后的行为扯为一谈,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了,希悠,我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居然会这样!”苏以珩道。 泪水,从方希悠的眼里涌了出来。 她转过头,苏以珩叹了口气,看着她,给她一张纸巾,她却没动,他便拿起纸巾,轻轻给她擦着泪。 “对不起,希悠,我不该,不该这么,用这样的语气说你。可是,希悠,这件事,是你错了,哪怕我说我理解你,你也是错了。大错特错,伤害了阿泉,毁了太多人的努力,这是你不该犯的错,谁都能犯这种错,你不能犯。”苏以珩道,“你说,你不是完美的,我知道。可是,不完美的人,也不应该这样。” 方希悠看着他,扑在苏以珩的怀里。 “以珩,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那么做,可是,我真的,我不能没有他,我,不想——”方希悠在苏以珩的怀里哭泣着。 苏以珩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错了,以珩,我,真的错了。” 苏以珩一言不发,轻轻拥着方希悠。 车子,缓缓开进了曾泉和方希悠的家的院子,停了下来。 “到家了。”苏以珩轻声对方希悠道。 说着,他松开方希悠,方希悠看向车窗外,李璐和孙阿姨已经在车边等候他们了。 “擦一下眼泪。”苏以珩道。 方希悠擦了眼泪,和苏以珩一起下了车。 绝对不会拱手相让 他站在方希悠的卧室门口,敲着门。 也许,她还在洗澡吧!他应该等一会儿的。 这么想着,苏以珩就转身准备离开了,结果,房门开了。 “希悠?”他回头问道。 门口,站着穿着浴衣、长发披肩,却又一手拿着毛巾擦湿头发的方希悠。 “我等你一会儿吧!”他说道。 “没事,你说吧。”方希悠说着,就走出了卧室,来到隔壁的休息室,给自己和苏以珩倒了杯酒。 苏以珩看着她把毛巾顶在头上,便说:“阿泉说他过一会儿就回来。” 方希悠却没说话。 苏以珩便站在她旁边,双肘撑着吧台的桌面,方希悠坐在高脚凳上,静静喝着酒。 “你和阿泉,分居了?”他看着她,问。 “李璐和你说的?”方希悠问。 “这个家里的人,可能都知道吧!”苏以珩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喝了口酒。 水珠,就从她的头发上流了下来,沿着她的脸颊,一直流下去。 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她的皮肤上,看着,有种陌生的,感觉。 苏以珩觉得,她,不一样了。 “按照你的说法,他这么做,也很正常,是不是?很容易理解。”方希悠道。 苏以珩,不语。 “我是承认我错了,我,后悔了,可是,又怎么样呢?事情都发生过了,我还能做什么呢?不管我做什么,都,没有用了,不是吗?”方希悠说着,却也不看他,只是喝酒。 “其实,未必,不是没有办法。”苏以珩道。 方希悠苦笑了,看着他,道:“是你自己跟我说的,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几个男人会接受这样的事。所以,我现在,也,无所谓了。我就这样吧!我也,没什么——” “你真的就想这样放弃了?”苏以珩看着她,问。 “不然还能怎么样?”方希悠道,“是我自己奢望太多了,我不该奢求他原谅我,我,死心了。” “当年,你跟我说,如果你不能嫁给他,你这辈子就不会幸福。难道,你都忘了吗?”苏以珩问道。 方希悠凄然笑了,道:“我没忘,可是,那个时候,是我错了,我,不该逼着他和我结婚,不该,不该让他那么讨厌我——” “你们结婚,是早就决定的事。不管你逼还是不逼,这件事没有机会改变的。”苏以珩道。 “就算这件事是早就注定的又怎样呢?他根本,根本不愿意,而我,剃头担子一头热,热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你后悔也没用了。”苏以珩道,看着方希悠,他问道,“希悠,我问你,你,还想不想和阿泉和好?” 方希悠看着他,笑了,道:“你傻了吧?现在都这样儿了,还和好什么?能分居,他已经够给我面子了。” “阿泉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次的事,他心里,很难过去。”苏以珩道。 “你既然知道,还说?”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喝了口酒。 “世上所有的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只要用心去想办法,就有办法。”苏以珩道。 方希悠看着他。 “所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和阿泉好好生活,和他一起并肩战斗?”苏以珩问道。 “我当然是愿意的,可是我——”方希悠道。 “只要你愿意,我就有办法。”苏以珩道。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苏以珩。 “你,真的有办法吗?”方希悠问。 “阿泉他,他心里有些坎过不去。”苏以珩思虑道。 “你说的是,瑾之阿姨的事吗?”方希悠问。 苏以珩点头,道:“这是一点。因为瑾之阿姨的缘故,阿泉他对婚姻的态度很消极,对夫妻双方的相处,有一种,想象。” “想象?”方希悠道。 “你不也是一样吗?”苏以珩看着她,道。 方希悠,陷入了深思。 否极泰来 “首先,就是要和迦因的关系破冰——”苏以珩建议道。 方希悠没说话,只是打开自己的手机,把一段加密的视频递给苏以珩看。 苏以珩接过来,仔细看着。 “这是,你怎么得到的?”苏以珩看完了,问道。 “是娇娇发给我的,她在家里偷怕到的。”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道,“你看,都到这地步了,我怎么和苏凡破冰?只要没人注意,他们就这样——” “希悠,这件事,我觉得,是你想太多了。”苏以珩打断她的话,道。 “我想太多?”方希悠看着他,反问道,“作为兄妹,这样搂搂抱抱,正常吗?你会没事干和敏慧单独待在一起搂搂抱抱、打情骂俏?我这也是误会吗?何况,苏凡当着夫人的面,狠狠地把我批了一通,说了我一大堆,什么行为不当、有失国体之类的意思。你觉得,我还能和她破冰?” 苏以珩把手机按掉,放在吧台的桌面上,推到方希悠的手边,道:“我和敏慧的确不会那样,可是,你觉得,如果有人把咱们这样独处的情形拍下来,给阿泉看,或者给顾希看,会是什么效果?他们两个看着,是不是和你刚才说的一样?” 方希悠,顿住了。 “阿泉的行为,的确是欠妥,毕竟,毕竟他和迦因的事,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了,这样不知避讳,的确是会给人留下把柄。可是,既然是前几天娇娇发给你的,那,应该就是你和沈家楠的事,事情出了之后吧?”苏以珩道。 方希悠,点头。 “这件事,阿泉说又没法说,在心里压着那么憋屈,总是会受不了的。现在你觉得你受不了,咱们在这里聊天,我陪你聊,阿泉他,他想在迦因面前聊一聊,调换一下心情,寻找一下依靠,是不是也正常呢?毕竟,就算他和迦因的事过去了,可迦因也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苏以珩劝道。 迦因之于阿泉,就如,你之于我! “希悠,关于阿泉和迦因的事,你,不能再揪着不放了,你继续揪,除了让你自己不舒服,让你和阿泉越走越远,还能怎么样呢?一点好处都没有。”苏以珩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而且,继续揪着迦因,要是传出去,被人利用你们之间的矛盾,挑拨你们,或者挑拨霍书记和阿泉,对于大局才是真正的祸害。”苏以珩道,“这一点,你不清楚吗?而且,你这样子,夫人和首长怎么看?任是谁都觉得这件事过去了,不该再提了,可你抓着不放,夫人和首长,除了觉得你心眼小、不容人不容事之外,还有什么呢?他们这样看待你,对于你来说,才是麻烦。” 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我以前和你说过,幸好阿泉喜欢的那个人是迦因,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什么都不能做,如果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觉得阿泉还能一直这样沉着气?”苏以珩道。 “是啊,你,说的对,我,的确是,的确不能这样了。”方希悠道,说着,她看着苏以珩,“可是,心里,心里只要一想起来,就——” “希悠,你现在要想,你要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的时间不多,阿泉的时间也不多,你只能抓住所有的机会和他修补关系。过去的事,真的,就过去吧,好吗?”苏以珩道,“你不能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希悠!” 方希悠点头,道:“我,可以和苏凡修补关系。只要我对苏凡表示了足够的善意,阿泉,也就不会再认为我针对苏凡,漱清那边,也可以不用得罪了。过去的,他和苏凡之间过去的种种,还有他们继续在我眼前眉来眼去,我也,我也就,看不见了吧!” “你啊!”苏以珩叹了口气,喝了口酒。 “还有什么?”方希悠看着苏以珩,问。 “还有就是,很重要的。”苏以珩看着方希悠,“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和沈家楠有牵扯,不能有来往,任何形式都不行——” “这一点你放心,我和他,已经说过了,就,当做那件事没有发生。以后不再见面,不再联系。”方希悠道。 “如果真能这样,倒是好事一件了。”苏以珩道。 “什么好事?事到如今,我没有看出来一件好事,一点点都没有。”方希悠道。 “否极泰来。再怎么坏的事,总有好的影响。”苏以珩道。 “你别蒙我了。”方希悠苦笑了下,道。 “至少,你开始反思了,这,不就是好的影响吗?”苏以珩看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么多年,你和阿泉结婚这么多年,你们两个走成这样,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错了,也没有反思,只是指责阿泉,然后,原地等待。”苏以珩道,“至少现在,你知道你要去争取了,哪怕是和迦因和解,你也愿意去做了。这,不就是好的方面吗?” 方希悠苦笑了,叹了口气,道:“就算你说的对吧!但愿,一切可以顺利。” “希悠,缓和你们的关系,这是一个长期的工作,坚持下去,不容易。不要轻易放弃!”苏以珩认真地说。 方希悠点头。 是啊,比起和曾泉继续闹僵要失去的东西,倒不如,倒不如忍辱负重—— “你们怎么偷偷就喝上了?”突然间,房门开了,曾泉的声音传了进来。 苏以珩回头对他笑了,起身,和曾泉碰了一拳,道:“吃晚饭了吗?” “好歹我也是二把手,连饭都不管?他们不想领工资了啊!”曾泉对苏以珩笑道。 说着,曾泉看了眼坐在高脚凳上穿着浴衣的方希悠,却没说话,对苏以珩道:“你先等会儿,我换个衣服就找你。” “别急,反正我今晚不走。”苏以珩笑道。 曾泉笑了,关上门离开。 苏以珩看着方希悠,方希悠也看着他。 “你真是把我变成了婆婆妈妈的居委会大妈了。”苏以珩叹道。 “我知道了。”方希悠说着,便放下酒杯,走出了房间。 苏以珩笑了,一个人给自己倒了杯酒,静静坐着。 但愿,但愿他们两个会好转吧! 给他一个时间 苏以珩的突然到来,让曾泉郁闷已久的心有了些许的轻松。 妻子的出轨,荆楚的局势,还有京里的部署,每一样都不是让他可以松一口气的。 即便是苏以珩过来,可以放轻松聊会儿,可是,曾泉也很清楚,在他和方希悠的事情上,苏以珩,永远都是优先考虑方希悠的感受和处境。 曾泉在更衣室里换着衣服,叹了口气。 或许,自己的路,注定只是孤独。 “你想要哪一件睡衣?”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方希悠。 “不用了,谢谢。”曾泉没有回头,道。 方希悠的手,垂了下去。 “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她的声音,很轻,从他背后传来。 “明天让孙阿姨把我的衣服都放到我那边去。”曾泉没有回答,说道,“这边,都归你用吧!” 连衣服都要搬走——这是彻底分居的节奏!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楼梯也分一下,你一边,我一边?”方希悠道。 曾泉放下解扣子的手,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去三楼。” 方希悠,苦笑了,叹了口气,道:“阿泉,我,没有奢望你会原谅我,只是,请你——” “不用再说了,这件事,以后,我也不想听你提。”曾泉打断她的话,“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以珩还在等。” 方希悠想要说的话,就这么被他挡在了门外。 不止是这个更衣间的门,还有,他的心门。 他,完全,阻止了她的靠近。 阿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方希悠的一生,从没有这么挫败。 这样的失败,让她再也,再也没有机会得到他了吗? 她走出了卧室,来到苏以珩那边。 苏以珩看着她一脸的难过,便给她倒了杯酒,道:“别想太多,给他一个时间。” “我怕在那个时间到来前,我已经,已经,放弃了。”方希悠苦笑了,喝了口酒。 苏以珩轻轻拍了下她的肩,道:“有我在,别怕。” 有我在,别怕! 方希悠的眼里,猛地就被扎了一下,泪水,就流了出来。 “怎么哭了?”苏以珩温柔的问道。 方希悠摇头,道:“他,也和我这么说过。” “他?”苏以珩没明白,道。 “沈家楠,他,也这么说过。”方希悠擦去脸上的泪,道,“他,也,这么——” 苏以珩,叹了口气。 “好了,他很快就过来了,你们聊吧!我去睡了。免得,他看见我又——”方希悠道。 这个时候,两个人分开,还是好一点。 苏以珩便也没有阻拦,却说:“明天白叔和敏姨过来,你们,也要这样吗?” “这件事,不是我可以决定的。”方希悠说完,就离开了。 没多一会儿,曾泉推门进来了。 “坐这边吧,那边不舒服。”曾泉对苏以珩道。 苏以珩便从高脚凳上下来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是有公事吗?”曾泉问道。 “过来看看你们,顺便,呃,借着你们赚点钱。”苏以珩坐在沙发上,笑着道。 “你借着我赚钱?你可省省吧!”曾泉道,“这些年里里外外赚了那么多,你还要跟我这儿——” “谁会嫌赚的少?”苏以珩笑着,接过曾泉递给他的酒。 “你啊!”曾泉道。 苏以珩笑着没说话,和曾泉碰了下酒杯。 “说到这个,我倒还真是有钱的事和你商量。”曾泉道。 “赶紧说,就喜欢你找这个话题。”苏以珩笑道。 “我希望你能帮忙投资一些科技公司,你觉得怎么样?”曾泉道。 “让我投资?你们这边的银行不行吗?”苏以珩问。 “年后我会让省政府出台一个详细的支持中小科技企业的政策,届时银行方面也会有一些配合的措施。但是你也知道,那些大银行,盯着的永远都是大企业,而且现在荆楚在其他的基建和农业、扶贫方面需要大量的资金,让银行来支持中小企业,他们就算是配合了我们这边的政策,企业办起贷款,也并不是很方便。”曾泉道。 苏以珩点头。 “可是,荆楚有深厚的教育资源,每年毕业近百万的大学生,全都跑到外省去了,留在荆楚的太少太少。而那些大学生,才是真正创新的源泉。我想,如果有足够的资金支持,支持他们创业,在科技、文娱方面的创业的话,他们可能就会留下来,一方面对于荆楚的教育事业是个支持,带动在校的大学生参与,刺激大学和科研机构的创新,一方面也能把整个社会的气氛带动起来,把荆楚创建成一个研发的产业基地。你看,我们的光谷也入驻了不少的公司,可是,比起那些大公司,我更看重年轻人的创新力。他们需要的支持,我们必须要给他们。”曾泉道。 “你的想法很好,加大对科技公司的投资,也是我们的一个方向。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个行业里面,雷太多,我也不能让公司赔太多钱,你说是不是?”苏以珩道,“不过,你放心,我回去以后,会和金融那边的人商量,看怎么入手做这个事。” “我也不会让你赔钱的。你是商人,该怎么做,资金怎么运行,你比我更清楚。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加入过来。你不是想赚钱吗?你抓几个公司,将来说不定会出现跟扎克伯格一样的。到时候,你可就不是小赚了。”曾泉笑着道。 “放心,我会派科技方面的专业审核人员过来。等你们的具体政策出来,我这边就准备。”苏以珩道,“要是让我遇上一个扎克伯格那样的,我也就可以退休去了。” 说着,苏以珩笑了。 “你退休的时候别忘了我就行。”曾泉道。 “放心,绝对不会,我一定会在我去太平洋小岛晒太阳、欣赏比基尼美女的身材的时候,给你打电话问候你的。”苏以珩笑着道。 “好,只要你能支持我这边的学生们,我可以忍耐住不把你打爆头的冲动。”曾泉道。 苏以珩笑着。 曾泉说完,却只是默默喝了口酒,刚才脸上那戏谑的神情完全不见。 “这边的事,不好办?”苏以珩问。 “嗯,首长说,希望可以在环保方面做的好一点,保护长江,治理污染。自从治理开始,全省已经陆续关了上千家中型的企业,不是关闭就是停产治理,小企业关掉的,已经——”曾泉道,“环保的压力很大,开始,老百姓的就业、财政收入的压力,更大。” 苏以珩叹了口气,道:“是啊,这是,矛盾。这么多年都是牺牲环境搞发展,想要发展工业,很多都是上大污染项目,现在突然转向,问题肯定,很多。” “荆楚本来流失人口、特别是青年人口的数目就很大,现在这样关停工厂,让那些年轻人不走,靠什么生活呢?”曾泉道,“就算是发失业补贴,各种救济,只不过是救一时,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 “你应该高兴可以救一时,要是救一辈子,那就麻烦了。”苏以珩笑了下,道。 “就是这个现状啊!”曾泉叹道,“之前在河北的时候,情况也就这样差不多了,只是,来了荆楚,看着每年那么多的毕业生离开,我真是,很难受。大学生毕业了离开,现在工厂关停,工人又回家——” “所以你就想用提供创业基金这种办法留他们吗?”苏以珩问。 “这个,也未必会真的管用。”曾泉道,“只能说是,尝试吧!这么优厚的教育资源,浪费了太可惜。” “既然如此,你可以想办法和深圳那些地方,或者京里的一些科技企业合作,直接在荆楚这边来建立分公司?这样的话,引进了技术,也把人留了下来。毕竟,都说大学生创业,可是,大学生,不管是在校的,还是刚毕业的,他们对整个行业的发展缺乏正确的认知,很容易好高骛远,这也是大学生创业失败的原因。他们是有创造力,可是,这个创造力,还在野蛮生长。如果经过一些实践,或者培训,不是更好吗?”苏以珩道。 “你说的,非常对。”曾泉沉思道。 “而且,咱们国家的大学教育,别说是大学教育,从小学开始,又有多少在鼓励创新和创造力呢?”苏以珩道。 曾泉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有大的科技企业过来,可以给大学生们提供更多的实习和学习机会,这样对于他们的实践,也是非常有好处的。毕竟,课本里的东西,距离现实还是太遥远。” “是这样没错。”苏以珩道,“我可以回头跟于同说说,让他先派人过来试试。你觉得怎么样?” “于同?可以啊!”曾泉道。 苏以珩的同父异母弟弟陆于同,正是从事互联网相关的经济活动。 “你也别急,慢慢来,既然发现了问题,你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苏以珩说着,笑了,“连白叔那边的人都动作起来按照你的设想干了,还怕别人不能吗?没问题的。” 曾泉笑了下。 “对了,白叔和敏姨,明天过来?”苏以珩问。 这就是你的解释? “嗯,我爸这次过来检查荆楚的工作。”曾泉喝了口酒,道。 “那,你和希悠的事——”苏以珩道。 曾泉看着他,道:“希悠和你说了?” 苏以珩点头。 “所以呢,你是想说什么?”曾泉问道。 苏以珩愣了下,道:“没有,我只是——” “你希望和不要责怪她,当做什么都没有一样,和她继续生活下去,是吗?”曾泉打断苏以珩的话,道。 苏以珩,不语。 “如果,小希和小叔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会原谅她,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过下去吗,以珩?”曾泉看着苏以珩,问道。 苏以珩怔了下,道:“希悠这件事的确是错了,她自己也认识到了错误,可是,你难道就连一次机会都不给她?就这样——” “我问你,如果是小希做了同样的事,你会给她一个机会吗?你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吗?”曾泉反问道。 苏以珩刚要说,曾泉却说:“以珩,我知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你优先考虑的,永远都是希悠。我,不会怪你,可是,这次,是我希望你可以客观一些,你,可以做到吗?” “阿泉,我并不是想要袒护希悠,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她对你的爱——”苏以珩道。 “因为她选择的是我,而不是你,你就可以说你了解她对我的爱吗?”曾泉第三次打断了苏以珩的话。 苏以珩,完全,说不出来了。 “阿泉,不是——”苏以珩道。 “如果,她是真的爱我,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当然,我也没有资格强求她为我守贞之类的,她可以选择她的性伴侣,可是,当她做出选择之后,拜托不要再说这是因为爱我。我没有见过这样的爱,我也无法理解一个女人在心里爱着自己的丈夫,却还可以心安理得和另一个男人上床、过夜!如果你可以理解这样的事,拜托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理解?”曾泉的情绪,有些激动。 “阿泉,你,不要激动。这件事,希悠是错的,不管是谁,包括她自己,都知道这件事是错的,可是,谁没有一时冲动的时候?你和希悠结婚这么多年,你们走到这样的地步,连离婚都能离三次的夫妻,你觉得,希悠还怎么坚持下去?她不会崩溃吗?她就没有,没有撑不下去的时候吗?你让她怎么支撑她的生命,支撑你们的婚姻?”苏以珩道。 “所以说,你认为是我的过错,才导致她走出这一步,是吗?这是你的解释?”曾泉道。 “阿泉,我只是想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希悠她需要你再给她一个机会,你们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苏以珩道。 “重新开始?”曾泉重复道,苦笑了,“还有什么重新开始?我们,既没办法离婚,又,我没办法接受她,哪里有重新开始?” “阿泉——”苏以珩道。 “你说她是一时冲动吗?在我看来,未必就是一时冲动。”曾泉道。 苏以珩看着他。 “你知道吗?长清哥那天找我,找我去救沈家楠,去爷爷那边救。当时,你知道我听见希悠和爷爷说什么?她说,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沈家楠。这是她的原话,她是在保护沈家楠,在爷爷面前保护沈家楠!”曾泉盯着苏以珩,道。 苏以珩,呆住了。 在方爷爷面前说这样的话,真的没有几个人有这胆量。就算是当年的方慕白,也没有——如果方慕白有这样胆量和勇气,顾小楠的母亲也就不会在那些流言蜚语中郁郁而终、暴病而亡了。方希悠在方爷爷面前说这种话,是,有风险的! 苏以珩,很清楚。 当然,曾泉也一样,清楚。 “那,是希悠,救了沈家楠?”苏以珩问。 曾泉摇头,道:“我和爷爷商量了,对沈家楠动手,会把事情扩大化,会让其他人察觉出来。爷爷也同意,就把沈家楠放回去了。只是,要求希悠和沈家楠必须断了联系和来往,只有这一点。” 苏以珩点点头,道:“的确如此。沈家楠,交给我!” 缘来如此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是小希,是她和小叔做了同样的事,你会这么平心静气吗?”曾泉反问道。 苏以珩知道,曾泉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开的,而曾泉这么问他,他也,没办法回避了。而苏以珩更加清楚,如果曾泉这次不原谅希悠,那么,他和曾泉的友情,也将面临挑战。就像希悠所说的,曾泉,会在将来逐步摆脱他,摆脱他的影响力,毕竟,在将来,臣服于曾泉的力量,更多。 “如果,如果顾希她还是要选择小叔的话,我,会成全她!”苏以珩道。 “是啊,你可以成全,我,什么都不能做。”曾泉道。 很多事,都没有办法这样轻易说清楚,而如今这件事,更是,如此。 苏以珩,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方希悠,他在曾泉面前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也许,他现在的言行,会对将来自己和曾泉的关系埋下隐患,让曾泉因此而疏离他,可是,现在,他也只能是尽力去劝说曾泉,给方希悠一个机会,让方希悠—— “以珩,你,不用说了。”这时,门开了,方希悠的声音,传了进来。 曾泉没有看她,苏以珩却站起身迎了过去。 方希悠,一步步朝着曾泉走了过来。 “希悠?”苏以珩道。 方希悠看着苏以珩一眼,走到曾泉面前,抬手擦去脸上的泪。 “阿泉,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没有资格再请求你原谅我什么的。只是,这么多年,我们走到现在,我也,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揪着你和苏凡的事不放,是我,做的不好。至于你,我也,不想指责你什么。过去的种种,不管你做的对还是错,有我现在这件事,全都扯平了。现在,是我对不起你,我不会再和你说什么重新开始。”方希悠道,“我,死心了。” “希悠——”苏以珩叫道。 曾泉看着她。 “不过,我还是,还是要谢谢你去爷爷面前替沈家楠说话,保住他的命。你说的对,沈家楠,本是无辜的,我却,却把他牵扯了进来,害了他,也,害了你。”方希悠道。 苏以珩盯着她,却看见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一点要流泪的样子。 “这些年,对不起,阿泉,是我,太自私了。我一直以为,我以为得到了你,和你结了婚,我就,你就会爱上我。可是,我错了,真的是,大错特错。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一厢情愿地爱你,不该,不该这样把你拖进痛苦的深渊。本来,本来我们两个都是在不幸的婚姻里长大的,可现在,却偏偏让自己又重蹈父母的覆辙,彼此伤害,真的——”方希悠说着,泪水,却流了下来。 曾泉,转过头。 “希悠——”苏以珩低低叫了声。 “以珩,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我们两个中间撮合帮忙,帮我们化解矛盾,可是,现在看来,你这么多年,真的是,白忙活了。”方希悠道。 苏以珩摇头。 “这件事,只有我和阿泉可以解决,现在,请你出去一下,好吗?”方希悠道。 “别冲动,希悠,千万,别冲动了,好吗?”苏以珩很不放心,手按在方希悠的胳膊上,盯着她。 方希悠对他笑了下,没说话。 苏以珩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锁上了门。 方希悠走到曾泉身边,坐了下来。 曾泉没有回头,却说:“你这么坦诚,我倒是,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了。” 方希悠,不语。 “你知道吗,我最早,最早喜欢的女孩子,是谁?”曾泉道。 “这些,还有必要再说吗?”方希悠道。 “是啊,你总是这样,不管我说什么,你觉得没有必要,就不会给我机会说下去。”曾泉苦笑了一下,道。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对不——”方希悠道。 “你不用道歉了,你说的对,到了今时今日,我们还说什么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曾泉道。 方希悠,低下头。 曾泉,转过头,看着她。 “只是,这一切,你我之间一切的,如果说是孽缘的话,这一切的孽缘,就是因为那个冬天的梅花——”曾泉道。 方希悠,愣住了,抬头望着他。 曾泉苦笑了一下,道:“那一年,你跟着爷爷奶奶在红墙那边住,有一天,我和以珩,嗯,那个冬天,我们去找你玩儿。秘书说,你在花园里,我们两个就过去了。然后,我就看见,看见你站在一棵梅花树下面,那天的太阳特别好,花儿,好像也,特别美。我就远远站在那里,看着你,风吹过来,花瓣就开始乱飞。你抬手去抓,抓到了一朵,然后你就笑了。” 方希悠的眼里,满满都是眼泪。 “呃,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场景,可能是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了你。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孩子!”曾泉道。 方希悠低下头,捂着脸落泪,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流了下去。 曾泉,却像是解脱了一样,声音,不再沉重,心情,也,不再沉重。 “我就那么看着你,花落下来了,落在你的头上。那个时间,好像,很久很久,却又,好像很短!”曾泉说着,顿了下。 方希悠,却止不住地无声落泪。 “然后以珩过来了,他喊了你一声,然后,”曾泉挤出了一丝笑,道,“然后一切就一下子破了,跟气球一样,啪一声,破掉了。再也,找不见了。” 他的笑容,犹如那一天的美好,也瞬间,破碎了。 有些放心不下 一切,还有希望吗? 苏以珩的内心,忐忑不安。 他想问曾泉,可是,他今天和曾泉说到了这个地步—— 等曾泉挂了电话,苏以珩却一言不发。 “你,不问吗?”曾泉道。 苏以珩摇头,道:“我想,事到如今,你们两个会处理好。” 曾泉苦笑了一下,端起酒杯,道:“那,咱们今天就不说这事,聊其他的。” 苏以珩和曾泉碰了下杯子,喝了口酒。 “小希,怎么样?听说她口碑不错。”曾泉道。 苏以珩笑了下,道:“嗯,我也看了,各方媒体对首长和夫人这次的亮相好评如潮。欧美那边几个不错的时尚周刊都刊载了夫人的照片,还说她是惊艳了新年的时尚圈。” 曾泉也笑了笑,道:“是啊,我也看到了。小希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工作也很任真。” 苏以珩点点头。 “不要辜负了她,以珩。”曾泉道。 苏以珩愣住了,看向曾泉。 意有所指? 很明显。 可是,曾泉没有再说。 苏以珩,也清楚了曾泉的意思,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他介入曾泉和方希悠的婚姻,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阿泉,既然不能离婚,总得想办法过下去。两个人彼此怨恨,无济于事。”苏以珩道。 曾泉看着他。 “以后面对着各方媒体,面对着全国人民,你们,怎么装?不过,这是你们两个可以解决的,我,不会再说了。我要负责的,是顾希和我的孩子们。希悠——”苏以珩道,“她的个性执拗,稍微,让着她一点,好吗?” 曾泉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曾泉道,“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苏以珩,点点头。 “沈家楠的事,你尽快处理,免得夜长梦多。”曾泉道。 “嗯,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沪城。”苏以珩道。 “敏慧和逸飞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曾泉问。 “等会开完了,记者会也过了,我就准备办婚礼的事。不过,我会尽量低调。”苏以珩道。 曾泉点点头,道:“也不知道逸飞的身体怎么样。” “比起他的身体,我更担心,担心他和敏慧将来——”苏以珩没说下去,叹了口气。 “你是怕他们过的和我们一样?”曾泉问道。 “逸飞娶敏慧,是被逼的。”苏以珩道。 曾泉苦笑了下,道:“是为了迦因,为了迦因不被他妈怨恨。” “他,和你说了?”苏以珩问。 “不是,是文姨和我说的。文姨和徐阿姨谈了一次,就那天晚上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她们的心结,不是那么一次两次就可以解开的。”曾泉道。 “我现在担心的也就是这点。敏慧的个性,太过于要强,恐怕她,很难容下迦因。”苏以珩道。 曾泉看着苏以珩,道:“我们叶家的人,还是,不会太没分寸的。” “她是你我的妹妹,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会不清楚?”苏以珩看着曾泉,道,“阿泉,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觉得,你还是有空和迦因跟霍书记谈谈,让迦因和逸飞,就彻底,不要有机会见面,怎么样?” 曾泉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是不见面就会解决的吗?” 苏以珩,沉默不语。 “放心吧,我会和逸飞谈的。只要你把敏慧盯紧一点,不要让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曾泉说着,给苏以珩倒了酒,“女人啊,为了爱情疯狂起来,还是很恐怖的。” 苏以珩点点头。 “对了,漱清和我爸建议让江荆南担任新部门的领导,你得帮我查一查这个人。”曾泉道。 “可以。不过,你具体是要查哪方面?”苏以珩问。 “我不希望他和叶家或者那边儿有什么过深的来往,要不然,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曾泉道。 “嗯,我知道了。”苏以珩道。 “漱清和江家的事,总是让我有些,放心不下。”曾泉道。 “你是不相信江家?”苏以珩问。 “他们的手上,粘着迦因的血。”曾泉道,“我会这么想,他们,就不会吗?” 苏以珩点头,却说:“那你,怎么——” “漱清是要让江家为我们服务,可是,江家未必会真心对他。”曾泉道。 “这一点,霍书记应该是清楚的。”苏以珩道。 曾泉却摇头,道:“漱清这个人,几乎,没有弱点,你很难从他身上找到弱点针对他。但是,如果非要说他的弱点的话,那就是——” 苏以珩看着曾泉。 “漱清,心思,太深,深的让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曾泉道。 “你不是一直都很支持他吗?怎么——”苏以珩不解,问。 “我当然是支持他的,只不过,他的有些做法,比如江家的事,总是,没办法放心。”曾泉道。 “霍书记是很想让江家和咱们在一起,所以才这样吧!不过,你说的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江家,我们还是要小心的。”苏以珩道。 曾泉点头。 就在曾泉和苏以珩谈及霍漱清的时候,霍漱清,的确在和首长说江荆南的事。 “你想让他上?”首长问道。 霍漱清点头。 “这个人,你觉得可靠吗?”首长问。 “他做事算是公允,而且,又是江家的人,叶首长那边,可能也比较容易能接受一点。如果我们选择我们这边的人的话,恐怕这个人选不好确定。”霍漱清道。 “元进也和我报告了,只是,我觉得你们还是再考察考察,别轻易下决定,这个人选,非同小可。”首长道。 “是,我明白。”霍漱清道。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是首长的一位秘书进来了。 “叶承秉首长来见您。”秘书道。 首长愣了下,怎么叶承秉会突然飞到这里来见他?难道有什么—— “让他马上进来。”首长道。 霍漱清站起身,叶承秉就推门进来了。 “秉叔。”霍漱清道。 叶承秉和霍漱清握手,拍了下霍漱清的肩膀,就走到首长身边。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就飞过来了?”首长问。 “有个紧急消息,要当面向您汇报。”叶承秉道。 首长看了霍漱清一眼,便对叶承秉说:“没事,你说吧!漱清可以的。” 叶承秉要汇报的,肯定是绝密中的绝密,他这么说“当面汇报”就说明这个消息是只能告诉首长的,而现在霍漱清在场,首长还是让霍漱清留下了。 “美国那边,有变故了。”叶承秉低声道。 “具体是什么?”首长问。 叶承秉便把自己刚刚接到的消息告诉了首长,首长的面色,凝重极了。 霍漱清的心头,也是如同落进了一块巨石。 首长静静坐在沙发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叶承秉的心情,焦灼。 “你和p。m.报告了吗?”首长问。 “还,没有。”叶承秉道,顿了下,他问道,“您的行程怎么办?是不是安排回国?” 首长摇头,看向霍漱清,道:“漱清,你说呢?” “我觉得现在您不能回国,如果突然回去,势必会让外界过度解读。”霍漱清道。 “那怎么办?如果继续——“叶承秉道。 首长看着霍漱清,霍漱清便说:“可以派人先过去处理,您继续行程。” “你建议谁过去?”首长问道。 “让覃书记回去。”霍漱清道。 叶承秉和首长看着霍漱清。 “这个公司,总部是在沪城,让沪城方面的领导出面,作为地方政府为本地的企业发声,国家层面再予以配合,既可以降低冲突对抗的等级,也可以表达出我们的意见。这件事,覃书记方面处理最合适。”霍漱清道。 “好,你去把春明书记叫过来,我跟他说。”首长道。 霍漱清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叶承秉看了眼霍漱清的背影,等霍漱清关上门,才对首长说:“您,让漱清决定这件事吗?” “漱清已经,准备好了。他只是需要更大的平台。”首长道。 “只是,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这是漱清的意见,您——”叶承秉道。 不同级别的人物,可以拥有不同级别的接触机密并提建议、解决的权力,而这件事的级别,不是霍漱清可以接触的,更别说是让霍漱清来决定了。 “我心里有数。”首长道,“还有,你这样——” 叶承秉静静听着首长吩咐完,点头领命,正好霍漱清和覃春明推门进来了。 “好,你们聊,我先去看看小希。”叶承秉道。 “嗯,去吧!”首长道,“漱清你带阿秉过去。” 霍漱清便和叶承秉离开了。 “家里还好吗?”霍漱清问叶承秉。 “两个孩子早就习惯妈妈不在身边了,一切都没问题。”叶承秉笑着道。 走廊里的工作人员见了他们,都退到一旁。 叶承秉的突然到来,难道就是来见他的外甥女的? “那倒是,顾希老是在到处飞。”霍漱清道。 “迦因呢?你不在,她是不是很不适应?”叶承秉问道。 “我一走,她倒是自由了,在家里和勤务人员、秘书们吃火锅。”霍漱清道。 叶承秉“哈哈”笑了,道:“这还真是,很特别。” “感觉她是巴不得我走了。”霍漱清无奈摇头,道。 “看来啊,你是平时管的太严了,让她有逆反心理了。”叶承秉笑道。 想老婆没什么不好 霍漱清笑了,道:“可能,我是这样了。” 叶承秉笑着,道:“不过也没什么,自己的老婆,当然要自己好好疼。” 霍漱清含笑不语,这话,叶承秉说出来真是一点都没有辩驳的余地。毕竟,叶承秉是个出了名的宠妻狂魔。 “漱清,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叶承秉停下脚步,道。 霍漱清看着他。 “哦,走,咱们去小希那边说。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叶承秉道。 霍漱清便和叶承秉一起来到一间会客室,勤务人员便赶紧去叫顾希了。 “什么事?”霍漱清问叶承秉道。 “关于,敏慧和小飞的婚事,你,有什么看法?”叶承秉看着霍漱清,问道。 霍漱清,却没说话。 “我想听你的真心话,漱清。这件事,折腾了太多年,反反复复——”叶承秉道。 “如果说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们两个结婚,是最好的选择。”霍漱清道。 叶承秉点头。 “可是,”霍漱清顿了下,叶承秉看着他。 “为了他们自己,还是,不要结婚,是吗?”叶承秉问。 霍漱清点头。 “可是,漱清,你不怕小飞不结婚,就和迦因继续——”叶承秉顿了下,道,“你,不担心吗?” “如果说我完全放心,也是,假的。”霍漱清道。 叶承秉叹道:“小飞心里,是放不下的。” “他和敏慧的感情越糟,他就越是,放不下苏凡。”霍漱清道。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我也想过让他们不要结婚了,可是,一来,敏慧那个样子,除了小飞,她就宁可单身一辈子,天天出去胡闹,她母亲也受不了。二来,春明书记那边,对我们叶家也是一个支持,结成亲家,两家可以互相扶持,这个,对于叶家和覃家来说,都是最好的决定。现在,除了小飞自己,所有人,都是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和支持的。”叶承秉道。 “您是敏慧的父亲,您怎么看?”霍漱清问。 叶承秉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如果两个人只是为了利益而结合,或者说,被迫结合,就像泉儿和希悠那样的,最终能走好的,不多,可以说,很难。很多时候,我其实很不希望敏慧将来变得跟希悠一样,”说着,叶承秉顿了下,看着霍漱清,“我和老白也谈过,当初希悠为了和泉儿结婚,也是,费了大劲的。他们两个结婚,也是,很大程度上为了大家。结果,你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实在是,不想让敏慧也——”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可以,终止婚约吗?” 叶承秉看着他,道:“怎么终止?我也在想办法,可是,没有办法。人家两个当事人都要结婚,其他人,所有人,似乎都在支持,我能做什么?恐怕,现在我阻止了婚礼,只会让敏慧恨我这个爸爸啊!” “我能做什么吗?”霍漱清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想和你聊聊。我们明明都知道结果是什么,却还是,没办法更改。”叶承秉叹了口气,道。 “没有办法强迫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霍漱清叹了口气。 也没有办法强迫一个人忘记另一个人。 如果覃逸飞和叶敏慧的婚姻,如同曾泉和方希悠那样的话,苏凡的心,又如何安定? 霍漱清的心里,也是悬着一把剑,不知道何时回落下来。 这时,门响了,是顾希。 “小舅——”顾希叫了叶承秉一声,道。 “来了?”叶承秉微笑着看着顾希,道。 “嗯,霍书记,您也在这里?”顾希坐在叶承秉身边,道。 “我陪秉叔过来的。”霍漱清道,说着,他站起身,“现在你们聊,我就出去了。” 顾希忙站起身。 “秉叔,您走的时候,我送您。”霍漱清道。 “别,让小希送就好,别太注目了。”叶承秉道。 霍漱清点点头,便离开了。 “小舅,怎么了?”顾希问叶承秉道,“是不是我妈——” “她没事,两个孩子一天到晚和她在一起,她倒也是有事可做了。”叶承秉道。 “我妈她身体不好,喜欢安静,两个孩子在她那里,太吵她了,我心里真是很过意不去。”顾希道。 叶承秉却摇头,道:“你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她是做奶奶的,奶奶带孙女孙子不是很正常吗?” 顾希笑了下,没说话。 “小希,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叶承秉道。 顾希不解,看着叶承秉。 离开了叶承秉和顾希的霍漱清,心头却是丝毫不轻松。 国内的情势不稳定,国外,又是波卷云诡。 时间,对于每个人似乎都不多了。 霍漱清长长地叹了口气。 手机,响了,是苏凡打来的。 他看了眼,接听了。 “还没睡吗?”他问。 “打扰到你了吗?”她没有回答,却问道。 “没有,这会儿,没事。”他说,“怎么了?想我了?” 他说着,不禁笑了下。 “切,才没有,别美了。”苏凡道。 这个男人,总是自我感觉良好。 可是,她嘴上这么说,心里这么想,嘴角还是抑不住的深深笑意。 “想就想了嘛,你这丫头,一点都不坦诚。”霍漱清道。 “那你呢?”她把球踢给了他。 原以为他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他似乎,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法,直接就说:“我想了。” 这三个字,却让她的心又乱跳了起来。 “你真是——”她说。 “我怎么了?想老婆,难道不对?”他倒是理直气壮起来,苏凡也是服了。 “好,我,无语了,请继续表演吧,霍漱清同志。”苏凡道。 霍漱清不禁微微笑了。 “好了,不闹了,今天,怎么样?”他问。 “还好,你呢?我看新闻了,你们,很忙,是吧?”苏凡问。 “嗯,刚刚才休息下来。”霍漱清道。 “那我就不说了,你赶紧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有一堆事吗?”苏凡道。 “这么快就不说了?原来,你不是真的想我啊!”霍漱清道。 “我没你这么厚脸皮。”苏凡道。 霍漱清笑着。 “今天,我妈打电话过来,说嘉漱病了。”苏凡道。 “没事,小孩子嘛,生病很正常。”霍漱清道。 “嗯,我知道,我妈说已经差不多快好了,就是嗓子发炎。她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去三亚住着,就是跟我说一下。”苏凡道。 “哦,那也行,那边空气好点,也暖和些。”霍漱清道,“那你,不去吧?” “我怎么去?这边的事,一大堆。”苏凡道。 “你也别担心,孩子们跟着你妈,感觉比跟着你开心。”霍漱清道。 “真是够能打击我的。”苏凡道。 霍漱清笑了。 “其实,我也感觉到了。”苏凡道,“我妈说,她要把小雨也带过去。” 霍漱清“哦”了声。 “好了,没事了,我就先挂了,你早点休息吧!”苏凡正说着,首长的一位秘书就急匆匆朝着霍漱清走来。 “霍书记——”秘书道。 霍漱清忙把手机直接按掉。 “叫我吗?”霍漱清问。 秘书点头,便领着霍漱清过去了。 苏凡在那边不知道霍漱清发生了什么事就突然挂了电话,可是她也没有再追问,肯定是有大事了。这一点觉悟,她还是有的。 而,的确,是有大事件。 苏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躺在床上,就准备睡觉了。 这样的夜,一个人,安静的好像快要耳鸣了。 想了想,就给曾泉拨了个电话。 而这时,曾泉正在和苏以珩喝酒说话,手机响了,看了眼。 “怎么了?”曾泉接了电话,对苏凡道。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在干嘛?”苏凡道。 “已经醉醺醺了。”曾泉道。 “你喝酒了?也,不要太过了。”苏凡道,“给嫂子添麻烦,多不好。” “不至于,我和以珩在聊天呢!”曾泉道,就对苏以珩说,“跟我妹打个招呼。” 苏以珩愣了下,便对着曾泉举起的手机喊了声:“别担心,我不会让他吐的。” “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才叫担心啊!”苏凡道。 苏以珩和曾泉都笑了。 “好了,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管你家霍漱清去。”曾泉对苏凡道。 “是是是,你就等着让嫂子收拾吧!我挂了。”苏凡道。 “哎,等一下。”曾泉道。 苏凡便停住了准备按掉手机的手指,道:“怎么了?” “我之前和你说的——”曾泉便对苏凡说道,苏以珩坐在一旁听着,等他们挂了电话,才把酒杯递给曾泉。 “要不要再喝点,还是,睡了?”苏以珩问。 “我觉得我妹还是比你的靠谱。”曾泉笑着接过酒杯,对苏以珩道。 “你妹?你说的哪个?迦因,还是娇娇?”苏以珩道,“要是迦因还好,娇娇,怕是不比敏慧省心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苏以珩想着,要不要把方希悠给他看的视频的事告诉曾泉,让曾泉知道曾雨—— 还是,别说了。 “没关系,娇娇嫁到你们家,就去祸害你们陆家了,跟我们没关系。所以,她什么样儿,都没关系。”曾泉道。 “你还真是偏心。”苏以珩道。 “没办法,连父母都喜欢乖小孩,我喜欢乖一点的妹妹,也正常吧?这一点,你就不如我,你,没得选择。”曾泉笑道。 “是啊,娇娇好在没有跟敏慧一样痴迷一个男人,要不然也够你受的。”苏以珩道。 “还是让她痴迷吧!”曾泉道,“人要是没有了痴迷的心,还有什么意思?” 你就是太实诚 这样的夜,又有几人能眠,几人辗转。 次日一大早,苏以珩睡了很久,也许是昨晚喝多了,睡的香。一睁眼,已经是早上七点了。赶紧洗漱下楼,才发现曾泉和方希悠早就在餐厅里吃早饭了。 他刚想和两人说话,可是,他还是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餐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两个人各吃各的,拿着手机各自看着。他在楼梯上站了两分钟,丝毫没有看到两个人有一丝一毫的交流。 是啊,昨晚都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早上会若无其事地聊天侃地呢? 苏以珩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不能看着希悠这个样子,他,没办法看着希悠这样。 “你们还真是早啊!”他走下楼,笑着对两位老友道。 “不早了,是你起的晚。”曾泉道。 苏以珩笑了,坐在曾泉身边,孙阿姨就给他端来了早餐。 “我是好久没这么舒服的睡一觉了。”苏以珩道。 “你今天什么时候走?”方希悠问苏以珩道。 “呃,尽快吧!中午前就走。”苏以珩道。 方希悠“哦”了一声。 “敏姨几点到?要不我去接她?”苏以珩道。 “没事,我会派人接的。”曾泉对苏以珩道,“你还是赶紧走吧!” 苏以珩点点头,便开始吃饭了。 方希悠看着曾泉和苏以珩这样子,已经猜到他们肯定有什么事。只是,他们不跟她说,她,也还是不要问了。 “那我先走了,还要安排今天的接待活动。”曾泉擦了下嘴巴,站起身,道。 “好,你走吧!路上小心。”苏以珩道。 方希悠却没起身,依旧坐在那里。 等曾泉离开,餐厅里就剩下苏以珩和方希悠,方希悠才说:“你今天是要去哪儿?” “哦,去沪城。”他说。 “沪城?”方希悠愣了下,看着他。 苏以珩不想让她把沪城和沈家楠联系在一起,便说:“之前逸飞的那个公司不是在筹备吗?我过去看看,和江津约好了,了解一下情况。” “逸飞,他还能,继续工作吗?”方希悠问道。 “呃,还好吧!他自己也有这个意愿。我能帮就帮一点,至于具体怎么做,他们自己搞去。我不掺和。”苏以珩道。 “你这个大舅哥,可真是货真价实。”方希悠说着,笑了下。 “没办法,敏慧那个样子,我总不能不管她。”苏以珩道。 “他们两个这个婚,真的能结吗?”方希悠看着苏以珩,道。 苏以珩没明白,道:“不是两家已经定下来了吗?难道还能——” 方希悠没说话,只是吃饭。 “你是觉得逸飞还会反悔?不可能,这一次怎么——”苏以珩道。 “我只是跟你提醒一下,有一就有二。你呢,就是对人太实诚,掏心窝子的,把逸飞当自己的兄弟看。可是他心里未必会这样,你也知道,他这次答应和敏慧结婚,是为了苏凡,为了让徐阿姨不再责怪苏凡,为了把苏凡身上的那些传言都洗掉。他,不是为了敏慧。”方希悠道。 苏以珩点点头,叹了口气。 “你看看我,今天成了这个样子——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婚事该怎么对待,你心里得有个底,别让什么都被别人牵着走。覃书记,不是个一般人。”方希悠道。 “这些,我知道。我,会注意的。”苏以珩道。 “敏慧的性子,有点太直太张扬,咱们还得跟她说着,稍微消停一点。别说到时候什么都给人家做了,还被当成仇人,一点都不落好。”方希悠道。 “敏慧那边,我说什么都没用,她现在感觉我就是她的对立面。还是,你和她聊聊吧,怎么样?”苏以珩道。 “我会找机会和她谈的。”方希悠道。 “现在关键是,敏慧对迦因的态度——”苏以珩叹了口气,“就算有再多的不愉快,毕竟迦因算是她的嫂子了,她对迦因太过分的话,我们家面子上也拉不下来,霍书记那边,我们怎么面对他,你说是不是?” “那你想怎么样?让她把情敌当成好姐妹一样?敏慧又不是傻子,她会有分寸的。”方希悠道。 “希悠,其实,”苏以珩顿了下,道,“你和阿泉,真的就——” “还能怎么样?现在这样就挺好。”方希悠打断他的话,“你别瞎担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苏以珩看着她。 方希悠笑了下,道:“放心好了,没有什么是可以难倒我的,放心。” 苏以珩的眼里却满满都是担忧。 “好了,你也准备走吧,我要去上班了,一堆的事儿。”方希悠道。 苏以珩看着方希悠带着秘书出门了,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时,孙阿姨出来收拾方希悠和曾泉的餐具,苏以珩看着她,便说:“这边的事,您还是,尽量别跟京里说,免得担心。” 孙阿姨的手顿了下,看着苏以珩。 苏以珩没有再说话,也没看她,就擦了下嘴巴,放下餐具离开了。 这是在警告她不能跟罗文茵报告太多吗?孙阿姨心里嘀咕。 的确,她是跟罗文茵报告了太多,以至于罗文茵对曾泉和方希悠的事,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自然也就操碎了心。 尽管罗文茵不知道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可是,最近这小夫妻两个的冷战,让她不得不注意。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去开口了解,没办法直接去劝说,便去找了方希悠的母亲江敏,希望江敏可以去帮帮忙,让这小夫妻两个解开矛盾,毕竟,江敏是方希悠的亲妈、曾泉的亲丈母娘,也是曾泉现在唯一称呼“妈”的一个人。让江敏去,总比她说要好。 于是,江敏便跟方慕白说了,说自己想要去武汉看看女儿女婿,方慕白也告诉她,临时改变了安排,他要亲自去荆楚检查工作。 夫妻二人,便在这点上午十点的时候,到达了武汉。 方慕白一行到达车站,曾泉便亲自去迎接了,接着岳父和纪委的一干人员来到省委,然后派了秘书闵忠宇亲自送江敏回了家。 而方希悠,此时却依旧在开会。 家里,除了勤务人员,就没有人了。 江敏到来,带着罗文茵捎给曾泉的食物,一起交给了孙阿姨。 “夫人,我陪您去看看——”闵忠宇便说。 今天,闵忠宇的主要任务就是陪同方夫人,当然他还带了办公室的一名年轻女工作人员过来,毕竟,女孩子陪着更方便一些。 “我想去希悠那边看看。”江敏道。 “是不是给夫人打个电话?”闵忠宇道。 “没事,我去看看就行。”江敏道。 或许,她这一生,根本没有花一点时间去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解女儿的想法,了解女儿在做什么。 是因为放逐的太久,让她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吗? 果然那句话是对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没有花足够的心思去照顾陪伴女儿,如今,面对女儿身上的大变故,她也,只有茫然和不知所措。 也许,女儿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女儿的失败,和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果,如果她是一个好妈妈,是一个关心女儿的妈妈,而不是和丈夫争斗、一直都不能容忍丈夫的人,或许,女儿,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或许,她就会有一个更加健康的心理,她也就懂得该怎么生活,怎么和丈夫相处,怎么去呵护自己的家庭。 人们都说,母亲是女儿成为女人的第一个老师,而她这个老师,显然是,失职的。 只是,现在,她开始弥补的话,还有机会吗?还能改变女儿的生活吗? 江敏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做点什么,要去保护自己的女儿,要去走进她的心里,去看看她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了。 车子,停在了方希悠单位的楼下。 扶贫办并没有独立的办公地点,而是在省委大院的一座楼上,占了两层楼而已。 江敏到达的时候,方慕白,正在省委的一间大会议室里,针对荆楚的上次巡查召开了会议。方希悠,身为扶贫办的主人,自然也是要参会的。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方希悠却没有去在意坐在父亲身边的丈夫,他就在自己的对面。原本,扶贫办的位置是在第二排,可是,蒋书记刻意安排人把方希悠的名牌放在了第一排的中间,正对着方慕白和曾泉。 这是什么意思,很清楚。 只不过,方慕白似乎对蒋书记的这个安排并没有放在心上,会上,他讲了关于反腐的精神,然后对荆楚的反腐工作进行了肯定。上次巡视组的负责同志,就巡视结果向荆楚省做了通报,并提出了新的整改意见。 会议,进行着,方希悠听了一会儿,就走了出去,一个人站在楼梯间,背靠着墙。 一个声音,穿进了她的耳朵—— “怎么出来了?” 她回头一看,眼里是张熟悉的脸。 “没什么,就是,里面空气不太好,出来呼吸一下。”方希悠道。 山雨欲来 “看你脸色不太好?”方慕白的秘书沈东原问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里面那么多人,空气不好,脸色怎么好?” “等会儿开完会,就回家休息吧,夫人在等你。”沈东原道。 “嗯,我爸怎么样?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方希悠道。 “只要减少行动和工作量就没事。”沈东原道。 “这两件事,是他最不会做的。”方希悠道。 沈东原叹了口气,点点头。 “好了,我要进去了,出来太久不好。”方希悠道,说着,她顿了下,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说,“晚上一起在家吃饭。” “那我要不要派人过去提前准备?你那边,忙不过来吧?”沈东原道。 “不用了,阿泉派人过去了。”方希悠说完,就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继续进行着。 方希悠注意到,父亲在最后总结的时候,特别点名了光谷。 会议结束,蒋书记特别邀请方希悠一起陪同方慕白参加中午的工作午餐。只不过,方希悠拒绝了。 “我母亲在家里。”方希悠对蒋书记道。 “哦哦,是的是的,方夫人也来了。我给忘记了,真是不应该。”蒋书记笑着说。 “不用客气,她只是过来看看孩子而已。”方慕白道。 “方夫人难得能到我们这里来,这样,晚上,晚上我们一家和方书记、曾省长一起,咱们两家人吃个饭,也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蒋书记道。 “谢谢蒋书记,我爸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可能没办法参加聚会。改天我和阿泉邀请您和夫人来家里坐坐,感谢您这些日子给我们的帮助。”方希悠便忙说道。 方慕白是不能参加这种应酬的,特别是眼下这个情势,免得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去。毕竟,他是钦差大臣,前来查案的,怎么能这样毫无原则地吃请呢?方希悠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便直接替父亲拒绝了。这个话,她说最合适,大家面子上也都能过得去,毕竟,她和曾泉还在蒋书记这边工作,都是新来的,还需要人家的配合。 “是啊,改天我们邀请您和夫人,今天晚上,就让我爸休息休息。”曾泉也接着方希悠的话,对讲述道,“谢谢您,蒋书记。” “哈哈,那好那好,方书记的身体要紧。至于汇报工作嘛,午饭的时候我再跟方书记具体报告。”蒋书记笑着道。 于是,蒋书记就陪着方慕白一起走向了电梯,准备去食堂。 “你先回家去,我跟闵忠宇安排了,他在那边照顾妈。”曾泉对方希悠道。 “嗯,我知道了。”方希悠说着,看着他。 曾泉也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两人却立刻回避了。 “蒋书记可能会安排他夫人去接待你们,有些事,你稍微注意一点,不要落人口实。”曾泉微微低头,在方希悠耳畔低声道。 方希悠看着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赶紧去吧!” 曾泉便看了她一眼,走进了电梯。 在外人看来,这夫妻两个,一点都不像是吵过架在分居的,反倒是有点难舍难分的热恋感觉。 毕竟,人的看法,都是基于一定的前提。 曾泉猜的没错,等方希悠到家的时候,果然,蒋书记的夫人和儿媳妇在家里陪着江敏说话。 “方小姐来了!您可得原谅我们不请自来。”蒋夫人笑着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之前谢谢您和蒋书记的款待,我们还一直没有回请你们呢!今天您来了,就在家里一起吃个便饭吧!刚刚阿泉和蒋书记也说了,改天我们再正式邀请您和蒋书记,您一家来。” “谢谢方小姐邀请。不过今天是方夫人第一次来武汉,我妈已经订好了一个地方,请方夫人来品尝一下我们地道的荆楚菜。还请方夫人和方小姐赏脸!”蒋书记的儿媳妇微笑道。 方希悠看着母亲,母亲便说:“泉儿和我说,他来荆楚,蒋书记给他帮了很多忙,今天二位蒋夫人来到家里,要是我们不去,那就是我们不对了。谢谢蒋夫人。” “您客气了,方夫人肯赏脸,我还要谢您呢!”蒋夫人笑着说。 显然,这样一来,主宾都满意了。 于是,方希悠和母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蒋夫人请到了车上。车子一直开到了东湖,方希悠看着车窗外那湖光潋滟,不禁想起了儿时和曾泉在红墙里的湖边游戏的场景。 那个湖,没有东湖这么大,可是,那里的记忆—— 那里的梅花—— 方希悠的眼底,模糊了。 车上,蒋书记的儿媳妇和江敏介绍着东湖的历史,江敏听着频频点头。 沿着湖边走了一阵,车子就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这就是听涛区!”蒋书记的儿媳妇笑盈盈地说。 方希悠和母亲便一起下了车,周围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东湖是武汉非常有名的旅游景点,这里却是一个人都见不到——看来,蒋书记已经派人在这一路安排了戒严。 真是考虑的很周到啊! “那边有个小院子,吃饭安静一些。”蒋夫人对江敏和方希悠道。 “太,麻烦您了。”江敏道。 “您别这么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蒋夫人道。 刚走了几步,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就有几个女人迎了上来,都是衣着不凡。 江敏愣了下,看了眼身边的女儿。 方希悠挽着母亲的手,微微点点头。 原来,蒋书记的安排,不仅是让老婆、儿媳妇宴请方慕白的妻女啊! “来来来,都见一见,这位是京里来的方夫人,还有——”蒋夫人笑着对迎上来的女人们道。 “不用介绍,不用介绍,方小姐我们都知道的!”一个声音有些尖的女人笑着走了过来,道。 “是啊,方小姐是夫人的秘书,是我们多少人的偶像呢!”又一个年轻一点的女人笑着道。 “蒋夫人能介绍一下——”方希悠含笑对蒋夫人道。 “哦,抱歉抱歉,是我疏忽了。”蒋夫人忙说,便开始给方希悠和江敏介绍今天一起吃饭的这些女人,全都是荆楚高官的家眷,或是妻子,或是儿媳、女儿。 方希悠的脑子里,开始放电影一般过着这些人背后的男人的模样和官职,有三位是省委常委的家眷,还有五位是重要职位的领导的妻子。 怪不得曾泉说让她多加留意,这个世上,从来都是“席无好席宴无好宴”! “谢谢蒋夫人给我们这个机会可以和大家见面。”方希悠道。 “哪里哪里,其实大家早就有心想要拜会方小姐,只是方小姐您一来我们这儿,就忙着工作,我们也不好意思打扰您。”蒋夫人笑着道。 “妈,还是请方夫人和方小姐进去吧,这外面——”蒋书记的儿媳妇道。 “哦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蒋夫人笑着道,“方夫人,方小姐,还请见谅。” “您别这么说。”江敏道。 于是,方希悠和母亲便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院子里。 可是,走进院子,似乎并不像是一个餐厅的样子。 众人便在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 古色古香的院落,即便是北方的寒冬之时,这里也是感觉一派春意。 怪不得领袖是那么喜欢东湖呢! “夫人以前来过东湖吗?”是一位副书记的女儿问江敏的话。 “以前希悠爷爷来检查工作的时候,带着我们也来过这里。希悠来的次数比较多一点。”江敏道。 “那是和领袖一起来过的吗?”这个女儿继续问道。 “你傻了吧!那时候领袖早就不在了。”蒋书记的儿媳妇道。 众人便笑了。 “就是,你啊,别让方夫人看了笑话。”另一位夫人笑着道。 “我们这小地方的人,跟方小姐不能比。夫人您别笑话我。”那个女孩儿继续笑着说。 “不会不会,我倒是蛮喜欢你这么率真的性格。”江敏客气地说。 “那我等会儿可要多敬夫人您几杯。”女孩儿笑道。 众人都笑了。 方希悠淡淡一笑。 这时,菜开始上了。 蒋书记的一位秘书便介绍说,这些菜品都是东湖的特产,材料都是东湖里的。 “请方夫人尝尝,看看现在还有没有过去的味道。”蒋书记的夫人笑着道。 宴席,这是方希悠熟悉的,江敏自然也不是陌生。但是,此时此刻,母女二人并没有心境社交。只不过,这种社交,不管走到哪里都免不了。特别是现在,曾泉在荆楚的工作才开始,江敏也是深知和这些本地的官员搞好关系的重要性,即便她不是很喜欢。 主人,当然是热情的不得了。 但是,这一场宴席,对于主宾来说,都是一样的,吃什么东西,并不要紧,什么味道,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大家的关系,表明主人的热情和态度。 蒋夫人很清楚,这次方慕白来荆楚,绝对不是说看望女儿女婿这么简单。荆楚的问题,不是小问题,方慕白要是真的查,要是方慕白想为女婿铺平道路,那么荆楚的官场,也将面临着地震。 山雨欲来风满楼。 人比人气死人 对于蒋夫人来说,和江敏,和方希悠搞好关系,也许会在将来有大用场,毕竟,方慕白是要入常的人物。如果这次可以平安度过,那将来是要靠方慕白的。 在座的各人,每个人都是怀着不同的心思。 饭局,也就变得索然无味。 可是,应酬的饭局,哪有什么有意思的呢? 方希悠坐了会儿,就起身了。 院子里,果然是幽静。 虽说是餐厅,却也没有任何别的人。 看来,蒋书记早就安排了。 “夫人——”闵忠宇走了过来,轻声问道。 “这里很不错。”方希悠道。 “是的,我是第一次来。”闵忠宇道。 “有什么典故吗?”方希悠慢慢在走廊里走着,低声问闵忠宇。 闵忠宇背着手,跟着她。 “据说蒋书记在这边有几个别院,不知道是哪一个。”闵忠宇道。 “看来也差不多是这里了。”方希悠道。 闵忠宇点头,不语。 “阿泉,有叮嘱过什么吗?”方希悠问。 “曾省长说,夫人您会处理好的,让我听您的就好。”闵忠宇道。 方希悠笑了下。 这是他的信任吗? 还真是,有些讽刺。 “好了,咱们回去吧!免得驳了人家主人的面子。”方希悠道。 等方希悠和闵忠宇回到吃饭的亭子,就听见里面一片笑声,很欢乐的笑声。 是荆楚方面的这些女眷在尽力博得京城来的方夫人开心。 方希悠不禁叹了口气。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这个样子,还真是,没意思。 “曾夫人——”蒋书记的那位秘书颠颠地走过来,陪笑道,“您是不是想去湖边看看?” “不了,等春天的时候,再过来吧!谢谢您了。”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 “应该的应该的,您要是想过来,我找几个人来陪您。”秘书笑着道。 说完,秘书注意到方希悠身边站着的闵忠宇,忙说:“抱歉抱歉,闵秘书长在这里,我怎么就越俎代庖了?罪过罪过。” “没有没有,我对武汉也不熟,到时候曾省长和夫人想来东湖的话,我还真得跟您借几个人过来帮忙呢!”闵忠宇笑着说。 “好好好,我可记着这事儿了,您到时候别忘了。”秘书笑道。 “一定一定。”闵忠宇笑道。 “方小姐——”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 方希悠和闵忠宇看过去,是某位副省长的妻子。 那位副省长,方希悠是见过的,毕竟是省府那边的。 不得不说,这位妻子年轻漂亮,而副省长—— “您有事吗?”方希悠问道。 “没有没有,就是看着您出来了,不知道您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怎么了,有点担心。”女人笑着说。 “抱歉。”方希悠道。 女人忙摇头,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还都很好奇夫人的形象设计师是怎么工作的,还想学学呢!学着捯饬一下我们,也能跟夫人一样优雅大气就好了。” 方希悠便和这位夫人一起,走进了亭子。 “夫人常说,做事要公允,多想想老百姓。”方希悠坐在母亲身边,对那些想要聆听自己说话的女人们。 在座的人都频频点头。 “心里想着老百姓,想着这个国家,人的心境和气质,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就算不刻意去装扮,也足以震慑到别人。”方希悠道。 蒋书记夫人带头鼓掌,点头道:“方小姐说的是,夫人的确是经常这么教育我们的。”说着,她对在座的其他女眷道,“大家也都要好好记着夫人的训导,做好我们自己家男人的防火墙。” 女人们点头称“是”。 江敏一言不发,端起茶杯喝了口。 “以前没什么机会和方夫人见面,这次幸好首长和夫人派了曾省长和方小姐到我们荆楚,我们以后也就可以多多向方夫人学习,学习方夫人怎么做好反腐的后盾。毕竟,方书记多年坚持在反腐第一线,我们还真的是要好好学学,是不是,方夫人?”蒋书记夫人笑着对江敏道。 “您客气了。公事和私事,还是分开一些比较好。至于其他的,我也没什么经验。”江敏淡淡一笑,道。 公私分明。 江敏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四个字的意思,可是其中包含的意思,在座的女人们谁不明白? 而公私不够分明,也是多少贪官落马的原因。 只是,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公私分明呢?特别是高级干部的家眷,又有多少人是可以遵守这个原则的? 江敏这话一出,亭子里立刻就安静了。 我不会后悔 车子,开到了家里。 方希悠让李璐把今天下午的工作安排都推到明天了,毕竟母亲今天来的,她忙了一上午,开会、处理工作。晚上父亲和曾泉也就回来了,下午她就可以休息一下,陪着母亲待半天。 “你睡会儿吗?”母亲问方希悠道。 “不了,妈,我还有个方案打算写一下,您去睡吧!”方希悠道。 苏凡打算在回疆利用在家闲置的女性劳动力来发展手工业,然后用官方的力量来做推广,帮助回疆的女性提高经济收入,改善生活状况。收入提高了,人的思想也就会发生改变,剔除极端思想的蔓延,更加有利于回疆的稳定。 这一点,方希悠是非常赞成的。现在荆楚的扶贫工作,也可以从这个思路来搞。可是,具体怎么做,还得她自己来提出一个方案,然后让底下的人去细化。这也是这些日子的实地探访之后,方希悠得出的解决之道。 既然苏凡在回疆能搞,她在荆楚有什么不能做的呢?荆楚的局势,比回疆更容易展开工作。 “好,那我,下午再和你聊。”母亲道。 方希悠便陪着母亲上楼,把母亲安排在了三楼的客房里。 “妈,您先睡,我下去写材料了。”方希悠道。 “嗯。”母亲点点头。 看着女儿关门离开,江敏深深地叹了口气。 该怎么和女儿谈呢? 江敏心里没有准儿。 回到自己的房间,方希悠换了一身居家服,让李璐给自己磨了咖啡,就来到书房开始写材料了。 “你给孝感市打个电话,关于——”方希悠对刚刚端着咖啡进来的李璐道。 “好,好,我马上打。”李璐道。 见方希悠盯着电脑忙碌,李璐也赶紧忙活起来了。 这个午后,方希悠一直忙着工作,丝毫没有因为母亲的到来而耽误什么,虽然她的工作场地从单位变成了自家书房。 可是,江敏一直都睡不着。 她下楼去看女儿,见到的是从书房里出来的李璐。 李璐告诉她,方希悠一直在工作。 “没有休息一会儿吗?”江敏问。 李璐摇头,道:“我给她泡了咖啡。” 江敏不语。 女儿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强度,只是,她很久都没有注意到了。 “夫人,您去休息吧!方小姐她完成了材料就会——”李璐道。 “辛苦你了。”江敏对李璐道。 “没事,这都是我应该的。”李璐道。 本来打算回房间的江敏想了想,叫住了李璐。 “你这会儿有空吗?我有些事想问你。”江敏道。 “好啊,夫人,您稍等一下,我得打几个电话。”李璐道。 “你打完电话过来我房间。”江敏道。 “好的。”李璐应声。 江敏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打开手机看了下,然后就给自己倒了杯水,静静坐着。 没一会儿,李璐敲门进来了。 “夫人,您找我什么事?”李璐问道。 “这几天,阿泉和希悠——”江敏便开始问了,李璐也是愣了下。 母亲推门进来的时候,方希悠正在打电话,母亲便在书房里无声踱步,四处看着。 房子里的装修还是以前的,是上一个人住的时候留下的,几乎没有动过。只有软装都是新的,看着是方希悠自己选的。 “妈,您怎么了?”方希悠问,“这么快就醒了?” “我没睡,不困。”母亲道。 “哦,那我等会儿——”方希悠道。 “希悠,你和泉儿,分居了?”母亲道。 方希悠看着母亲,片刻之后,就挤出一丝笑,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免得大家都尴尬。” “你们就打算这么,这么解决——”母亲道。 人心都要暖 被女儿这么一说,江敏的心底,却是无尽的伤感。 “我和你爸,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往后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倒是你,”母亲说着,眼神柔柔地注视着女儿,“你还年轻,你可怎么办?”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妈,别为我担心了,我,没事的。” 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 “如果,如果你不是方家的女儿,也许,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母亲叹道。 “做方家的女儿也没什么不好的。”方希悠道,“是我自己把路走成了这个样子,怪不得任何人。” “你和泉儿,谈过没有?”母亲问。 “谈有什么用呢?让他接受这样的我,他的心里也,过不去。还是,别逼他了,就这样吧!他刚来这里,您也看到了,蒋书记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处处都是套。跟覃书记不一样,覃书记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在工作这方面对阿泉也是实心的。这个蒋书记——”方希悠道。 母亲看着方希悠,道:“你们两个要小心着点,不过,他再怎么挖坑,你们两个也能应付,是不是?” 方希悠叹了口气,道:“首长把阿泉放到荆楚,让他锻炼,可是也不是说完全让他在这里避风头,阿泉还是得做点事出来的。要做事,太难了。” 母亲点点头。 “我这些日子到处走访,了解扶贫的工作,真的发现这里的工作,和夫人那边,完全不同,真的是一点都不一样。”方希悠道,“太难了。” “看来夫人让你过来,也是有好处的。”母亲道。 方希悠望着母亲。 “将来你和泉儿要做的事,只是熟悉高层的政治运作是不够的,你必须要了解这个国家的国情。不止泉儿要了解,要熟悉,要知道怎么做,你也是一样。夫人和首长,看起来也是对你有要求的,并不希望你只是做个摆设在那里放着。”母亲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那还远在哪儿呢!漱清和迦因,早就走到我们前面了。”说着,方希悠站起身,对母亲道,“我给您泡杯茶,咱们喝茶吧!” “你,不是要工作吗?”母亲问。 “没事,还有些数据没发给我,暂时也不能写。”方希悠道,说着,她就关了电脑,拉着母亲走出了书房。 “今天,天气不错。”母亲道。 “嗯,隔壁的阳台可以晒到太阳,我很喜欢那个位置。”方希悠道,“咱们去那里喝茶吧!” 母亲便点头,方希悠便走到隔壁,给自己拿了条披肩裹上,又给母亲拿了条。 “其实,你也没必要太在意迦因和漱清的发展。”母亲坐在阳台上,对方希悠道。 “不是在意,只是——”方希悠道。 “漱清和迦因发展的好,对你们两个是最大的辅助。我知道你是不甘心被迦因比下去,是不是?”母亲道。 方希悠没说话。 “过去的事,过去就好了,没必要太在意。兄妹之间,还能怎么样呢?你以为漱清是傻子吗?”母亲道。 方希悠叹了口气。 见勤务人员过来送茶具,母亲便没有再说下去。 “凡事,想开点,不要再钻牛角尖。”母亲对方希悠道。 “这是您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吗?”方希悠问道。 这个女儿,说话难免带刺,即便是对自己的母亲。 江敏也理解。 不过,对母亲都这个样子,在曾泉面前—— “希悠,你的心需要别人暖,泉儿的心,也需要。”母亲道。 方希悠不解,看着母亲。 “你们的婚姻,你们两个人都是受害者。你偶尔,也站在泉儿的角度想一想。”母亲道。 “你们都是向着他的。”方希悠道。 “一个人,如果永远站在自己的立场想问题、看待别人、看待世界,得出来的结论,永远都是偏颇的。婚姻这事上,尤为如此。你想要了解对方,就要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母亲道。 方希悠,不语。 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方慕白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可是工作的压力,让他不得不把身体的事放在一边。身边的工作人员尽力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可是也没办法。 和曾泉一起回家的路上,方慕白闭上双眼,静静坐在车里,很是疲倦。 曾泉看着岳父,心里也是难免不舍,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岳父。 于是,曾泉便示意前排的秘书,让司机把暖风开的大一点,小心别让岳父着凉。 车子,朝着曾泉的家开去,而家里,方希悠和母亲准备的晚饭,也差不多快要好了。 “今天这事,你怎么看?”方慕白的声音,幽幽地传进了曾泉的耳朵。 “该查的,还是要查下去,只是——”曾泉望着岳父,“如果我们不能把握好分寸,会影响到其他正常的企业发展。” 方慕白微微点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具体的建议,我这边就派人去处理。” “我已经派人在查了,希望可以尽快有个结果。”曾泉道。 方慕白看着曾泉,顿了下,道:“关于新部门的负责人,你爸已经和我说了,江荆南,你有什么意见?” “他可能比较容易让各方接受,但是,他毕竟是江家的人,漱清提议他,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曾泉道。 方慕白点头,道:“是啊,江家现在这个样子,漱清是希望他们能和我们一起,只是,我们到底能信任江家多少,这是个问题。新部门事关重大,万一有什么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可就——” 曾泉点头,道:“任命干部这种事,原本就是有风险的。我们谁都不敢保证自己派下去的人就是完全可以的,总会有人出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我想,如果我们两个部门可以在现在就同步建立往后可以遵循的制度的话,可能会好一些。毕竟,身为监察部门,也得要有人监督。” “你说的对。这方面,我会着手进行的。以前总是有太多的掣肘,现在既然是新部门建立,那从一开始就把制度确定好,将来也会好办一点。”方慕白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曾泉道,“我让以珩派人去调查江荆南和其他势力的来往情况,有消息了我再告诉您。” 方慕白点头。 “不过,既然漱清能提议他,我觉得,至少这个人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曾泉道。 “漱清看人,还是很准的。”方慕白道。 “是啊,所以我觉得,江荆南应该可以胜任。”曾泉道,“如果换做是别的部门,可能也就不这么发愁了。” 方慕白笑了下,道:“是啊,新部门,什么都得做好万全准备。”顿了下,方慕白道,“漱清对江家的态度,有时候,不得不让人担心啊!” “是啊,漱清有点急切了。”曾泉道,“眼下的局势,我们需要联合其他的力量,只是,江家以前的作为——” 方慕白看着曾泉,道:“你觉得是江启正对迦因那件事,还是其他的?” “江启正那件事,作为我们来说,想要说轻易放过去,也,很难办到。对于江家来说,江启正是我们抓了,然后他自杀的。他们也未必能放下。”曾泉道。 “冤仇宜解不宜结啊!漱清心里,怎么想的,咱们也都不知道。要说担心,可能江家会更担心漱清吧!”方慕白道。 曾泉点头。 “哦,对了,你之前和我说——”方慕白跟女婿聊着,聊着就到了曾泉家里。 车子开进院子里,楼里的灯就照了出来。 勤务人员报告说他们已经来了,方希悠和母亲便迎了出去。 母女二人刚走出楼,就看见曾泉扶着方慕白下车。 方希悠愣了下,看着曾泉搀着父亲往过来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两个,已经不是夫妻了,不是吗?而他—— 就算他们分居,也不能影响他们两家人之间的关系。彼此的家人,对于自己来说,早就是不可分割的了。 “累了吧?”江敏走到丈夫身边,柔声问道。 “还好,今天就是坐飞机时间有点长。”方慕白对妻子道。 方希悠便赶紧过来搀扶父亲,和曾泉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父亲进了楼,坐在了沙发上。 “我看你还是跟首长说说,再休息几天吧!”江敏坐在丈夫身边,接过李璐端来的茶,对方慕白道。 “没事,就是稍微有点累而已。”方慕白道。 “爸,要不,您先回房间换一下衣服,舒服点?”曾泉对岳父道。 “也好,这一天也够累的。”方慕白道。 说着,方慕白就要起身,曾泉和沈东原忙扶着他。 “爸,在这边。”方希悠领着他们,道。 方慕白身体不好,所以房间就安排在了一楼,而江敏在三楼。 方希悠帮着父亲把家居服整理好,就帮忙换了。 “爸,我先回房间一下——”曾泉对岳父道。 “好,你去吧!”方慕白道。 方希悠却没有和曾泉一起过去,则是在父亲的房间里,和沈东原一起帮着父亲换衣服。 “今天下午干嘛了?”父亲问方希悠道。 他又没欠着你 方希悠这句话,让曾泉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说的是没错,只是她这话—— 曾泉没有说话,方慕白却说:“你看你,说着说着就开始胡说了。基层的工作,和京里的不一样,你也是该好好学学。看看迦因,就做的很不错。不管结果怎么样,起码她的态度是值得你学习的。她是能站在普通老百姓的立场去考虑问题,这样做起决定来,也更容易被老百姓接受。” 被父亲这样和苏凡比,方希悠的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可是,曾泉在这里,她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两个人现在关系都僵成这样了,再在曾泉面前说苏凡怎么不好,不是火上浇油吗? “我觉得,我不是很适合这里的工作。”方希悠没有回答父亲的话题,却说。 父母和曾泉都看着她,方希悠便接着说:“感觉很多东西,应该说很多人,都挺难处理的。”说着,方希悠看着大家,“然后,就是觉得下面的工作人员,挺懒的,而且,工作起来婆婆妈妈,不够——” “你这是完全的精英言论。”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 “泉儿说的对。”父亲道。 “我说的是事实,和下面的工作人员打交道的时候,就是觉得他们反应很慢,然后没办法理解你的思路,总是要和他们说好几遍、讲很多才——”方希悠道。 “基层的工作,很复杂。基层的工作人员,很多时候都面对的是文化水平、法律意识都不怎么强的普通百姓,他们说话做事,自然就会和京里的有差别。他们没办法跟上你的思路,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他们的认知,还有所处的环境,和你以前的是完全不同的。”曾泉道。 方慕白点头,道:“你也要多理解理解基层工作人员的苦,毕竟是他们和老百姓直接接触的,所有的政策规定,也都是通过他们去执行的。” “我也不是说不理解,就是,目前为止还是觉得,很,不适应。”方希悠道。 “所以说,你应该多去基层走走。想要了解这个国家最广大的老百姓的生活和想法,就必须去走基层。”方慕白道。 “可是,有一点,我不是很理解。”方希悠道。 父亲和曾泉都看着她。 “将来是阿泉执政,又不是我,夫人为什么非要让我来荆楚?还是做扶贫?这根本不是我擅长的,我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将来也是——”方希悠道。 曾泉没说话。 方慕白叹了口气,道:“因为不是你执政,你就不需要了解下面的情况了吗?你觉得,你只要去摆摆样子就好了吗?” “我觉得也差不多是这样。”方希悠道,“咱们国家对夫人参政的要求限制那么多,我就算是,就算将来真到了那一步,不还是一样什么都不能做?” 曾泉依旧一言不发。 “你啊,真是——”方慕白道。 “就算什么都不能做,知道了老百姓过的什么日子,你也就不会说错话了。”曾泉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 方希悠看着他。 “至少不会只是为精英和富有阶层代言。”曾泉说着,喝了口汤。 “泉儿,我给你再盛一碗。”岳母道。 “没事,妈,我自己来。”曾泉说着,站起身,给自己的碗里盛汤。 给自己盛完了,曾泉看见方希悠的碗里空着,便伸手拿了过来,给她加满了。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他。 父母看向她,方希悠便赶紧起身,道:“我来吧,谢谢你。” 曾泉没说话,就给她盛满了汤,放下了碗。 岳父岳母的碗里几乎没怎么动,曾泉便说:“爸妈,碗里的汤凉了的话,就换一碗,要不然你们吃了肚子会不舒服。” “没事,还好,不凉。”江敏微笑道,“你坐下吃吧,泉儿。” 说话间,江敏看向自己的女儿。 这个女儿,真是—— 方慕白没继续这个话题,对妻子道:“今天你们吃午饭,那个蒋书记家的,和你们说什么了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那些拍马屁的话而已,来来去去就那些。”江敏道。 曾泉不语。 这时,方慕白的手机响了,曾泉便递给了他。 是工作电话。 就在方慕白接电话的时候,曾泉的手机也响了。 他看了下,是苏以珩? 以珩今天去了沪城,去处理沈家楠的事了,难道是有什么意外吗? 总归是一家人 “原来,如此。”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希悠才叹了口气,道。 父亲不语。 “爸,妈呢?”曾泉走过来,看着餐厅里只有方希悠和岳父,问道。 “哦,她吃饱了,上楼歇着去了。”方慕白道。 “不会吧?我看妈才吃了一点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曾泉道。 “没事,不用管她。你坐下吧,慢慢吃。”方慕白对曾泉道。 曾泉看向方希悠,见方希悠也没动弹,便对方慕白道:“爸,我上楼去看看妈。” 说完,曾泉就起身上楼去了。 等曾泉彻底离开,方慕白才对女儿道:“你应该好好静心想想自己应该做什么。” 方希悠,望着父亲。 三楼,江敏的卧室,曾泉抬手敲了下门。 “妈,我是泉儿。”曾泉道。 江敏便走过去开了门。 “妈,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饭菜——”曾泉问。 “没事。”江敏微微摇头,道,“就是累了,想歇一歇。” “我看您晚上没吃多少,要不让孙阿姨给您重新做点?”曾泉道。 “不用了,我下午连门都没出,中午吃的都没消化。”江敏微笑道。 见曾泉看着自己,江敏便说:“没事,别管我,泉儿,你去吃饭,和你爸聊聊。” “妈——”曾泉道,“要不您下去坐着喝点酒,我还有好酒没拿出来。” 江敏知道曾泉是见她一个人在楼上,怕她孤单才这么说的。 真是个好孩子啊! “泉儿,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江敏道。 “好啊,您说。”曾泉道。 “来,你先坐这儿。”江敏便拉着曾泉坐在阳台上。 曾泉坐在藤椅上,望着岳母。 “泉儿,其实,妈心里,觉得很对不住你。”江敏道。 “妈,您怎么了?”曾泉不解,问道。 江敏叹了口气,道:“这次希悠做出这样的事——” “妈,这件事,不怪您,您,别——”曾泉打断岳母的话,道。 “泉儿,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好多天了,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可是,我不能不说。”江敏道。 曾泉便认真听着。 “妈,您说,我,听着。”曾泉道。 “泉儿,希悠这孩子,太固执,遇事又不知道让步变通——”江敏说着,叹了口气,“她在工作上,在其他的事情上,都不会这个样子,可是,在你们的婚姻里,她就总是这样,这样拧着。” 曾泉,不语。 “这次的事,是希悠的错。我也不想说她为什么要这样,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不管是谁,婚内出轨,都是不可辨驳的错。”江敏道,“她对你的伤害,对你们家的伤害,我,对不起,泉儿,妈,对不起你。” “妈,您别这么说,这不是您的错。”曾泉安慰道。 江敏摇头,道:“泉儿,希悠她有错,有毛病,可是,她的心里,还是爱你的。虽然我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在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跟其他人出轨,这一点,就算是周围太多人这么做,我还是不能相信。我说她爱你,还是我的私心更多一点,我还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好好过下去,希望她能够改过自新——” “妈,这件事,希悠有错,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如果可以离婚的话,我也希望希悠她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现在——”曾泉叹道。 “谢谢你这么宽宏大量,泉儿。我没有权利要求你放下这件事,要求你原谅她。该不该原谅她,这是你的权利,也只有你才有资格决定。我不会劝说你,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跟你说,希悠变成这个样子,跟我和她爸有太大的关系。我们两个人没有很好的处理婚姻的问题,我们两个人互相冷落,希悠才——”江敏道。 曾泉,不语。 “错,就是错,不管怎么找理由,都是错。只是,泉儿,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过?”江敏叹道。 曾泉笑了下,道:“您别担心,我没事的,妈。” “傻孩子。”江敏说着,眼眶噙满泪水,“你这孩子啊,真是,太像瑾之了。” 曾泉低头,却又抬头看着岳母,道:“我也不想跟我妈一样,那就,太惨了。” 江敏叹了口气,收回手,擦了下眼角的泪。 “我真希望你们两个离婚。”江敏道。 “我知道妈您疼我。”曾泉笑着安慰岳母道。 江敏看着曾泉,不禁也被他逗笑了,道:“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啊,就没变过,总是为别人着想。你要是多为自己想想,就好了。” 曾泉笑了下,道:“我是你们这么多人疼着长大的,已经够幸福的了。人生,总没有十全十美的。要是我真的事事如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老天爷对别人可就太不公平了。” 江敏叹了口气。 “妈,您别一个人在这儿坐着了,下楼跟我们喝几杯。难得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曾泉道。 江敏看着曾泉,眼角又润湿了。 楼下的餐厅里,方慕白也和女儿说了好久。 等曾泉和江敏从楼梯上下来的是,方慕白和女儿也谈完了。 等曾泉和江敏从楼梯上下来的是,方慕白和女儿也谈完了。 距离并没有那么远 夜色,重重地压了下来,笼罩在星球的上空。 曾泉离开了家,这个夜晚,注定也就无法平静了。 方希悠坐在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的心里一直都是说不出的滋味,完全无法入睡,每每都要靠酒精来麻痹自己。而现在,和曾泉的未来又在何方?她看不到。 婚姻到了这样的地步,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而工作—— “夫人并不是让你们两个比什么,你们两个有多大的能力,能做什么事,夫人是很清楚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多协助泉儿,这也是夫人的目的,并不是让你做成什么事,而是让你们两个可以借着工作的契机,可以把矛盾化解掉——”父亲的话,在方希悠的耳畔回响。 化解和曾泉的矛盾? 该,怎么做? 方希悠抱着膝盖,头贴在膝盖上,静静坐着。 这么晚了,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手机,就在她的手里。 方希悠拿起来,拨出了叶璇的号码。 叶璇刚刚结束完工作回到卧室,准备洗漱睡觉,手机突然一响,看见是方希悠的来电,愣住了。 “希悠?”叶璇问。 “璇姐——”方希悠道。 “怎么了?”叶璇微笑着问。 “璇姐,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方希悠道。 “找我?”叶璇愣住了,道,“我能帮你什么?” 是啊,希悠找她帮忙?希悠那么能干,还有什么—— 除了,和阿泉的关系之外,希悠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叶璇此刻已经猜到了方希悠要和她说什么了。 可是,曾泉的事,她怎么帮?虽说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弟,可是,这毕竟涉及到曾泉的婚姻,她再怎么是如同亲姐一样的表姐,她能说什么呢?她能做什么呢?连小姑夫都没办法的事,她这个表姐能做什么? 心里虽这么想着,可是叶璇没有说出来。 只不过,她这话溢出来,方希悠那边也是说不出来话了。 “抱歉,璇姐——”方希悠道。 是啊,也许她是不该和叶璇说,不该麻烦叶璇。只是,里里外外的朋友和姐妹里面,叶璇在对待家庭的事情方面是最稳重有分寸的一个,所有人都信服她,不管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抑或是其他的亲戚。而且,叶璇的婚姻幸福。当然,婚姻幸福与否,和缘分有关,也与个人的情商有很大的关系。 而叶璇的情商,不是她方希悠可以比的。 “没事,希悠,你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叶璇走进卧室,微笑道。 方希悠呼出一口气。 “其实,璇姐,是我和阿泉,我们两个,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挽回我们之间的关系——”方希悠道。 “哦,这个啊!”叶璇说着,坐在沙发上,想了想,道,“希悠,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你说,璇姐。”方希悠道。 “在杨思龄的事情上,你相信阿泉吗?”叶璇问道。 杨思龄的事? “你怎么说杨思龄的事?这个,和我们有关系吗?”方希悠不解,问道。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相信阿泉吗,希悠?”叶璇问。 “那件事——”方希悠顿了下,道,“说实话,我当时,当时没有,没有完全——” “我明白了。”叶璇道,“其实,希悠,夫妻之间相处很简单,不用太多的心思。最要紧最根本的一点,就是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相信对方。如果你要问我该怎么处理你和阿泉的事,该怎么让你们两个走向正常的轨道,我只有这一个建议,那就是多站在阿泉的角度想想。这一点很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完全站在另一个人的立场去思考,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事。可是,很多时候,我们唯有这样做,才能去了解另一个人。你说呢,希悠?” 方希悠“嗯”了一声。 “希悠,你那么聪明,这些事,不用我跟你说,你心里也都很清楚。再多的道理,再多人的帮忙,都比不上你们两个人的实际行动。既然真的想要挽回,就,主动一点吧,好吗,希悠?夫妻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主动,你们两个人这么多年一直拧着,谁都不往前走一步,只会越来越远。你想要挽回,就先迈出你的那一步,事情,慢慢会好的。”叶璇道。 方希悠叹了口气。 “我说这话,你可能觉得是我在偏向阿泉,他是我的弟弟,我了解他。这么多年,他一直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如果你不去敲,难道要留给别人去敲吗?说句私心的话,我还是希望是你敲开他的心,而不是别人。所以,别犹豫了,希悠,先走出第一步吧!”叶璇鼓励道。 “只是,我就算走出第一步,也未必——”方希悠道。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其实也没有那么远。如果一步走不到,那就两步、三步,多走几步,总会走到跟前儿的,你说是不是?”叶璇道。 “嗯。”方希悠道。 叶璇微微笑了,道:“那我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希悠。希望你可以早日成功。” “谢谢你,璇姐。”方希悠道。 “不客气。”叶璇道,“哦,你在武汉还好吗?一切都适应吗?” “挺好的,就是工作不是很适应。”方希悠道。 “没关系,慢慢来,别着急。”叶璇道。 “嗯,谢谢璇姐。”方希悠道。 “别老跟我说谢,大家都是一家人。”叶璇笑着说。 方希悠笑了。 “那你早点休息吧!”叶璇道。 “哦,好的,璇姐,打扰你了。”方希悠道。 “没关系,有什么需要找我聊的,随时打电话给我。现在咱们离的远了,也没办法见了。”叶璇道。 “你带着孩子来武汉玩吧!”方希悠道。 “孩子们倒是很想见舅舅了,不过,我现在手头上还有事要处理,脱不开身。”叶璇道。 “那等你有空了就来玩,我陪你。”方希悠道。 “一定的。”叶璇道。 “晚安,璇姐。”方希悠道。 “晚安。”叶璇说完,就挂了电话。 可是,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叶璇的耳朵,“希悠和阿泉,又出事了?” 是丈夫靳远泽。 “他们两个,一直都那个样子,什么时候见好过?”叶璇叹道。 “你也别愁了,可能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呢?每一对夫妻的相处方式都不一样,也不能要求人家都跟咱们一样。”靳远泽道。 叶璇看着丈夫,不禁笑了,道:“你以为咱们是模范?” “不是模范,起码也,凑活吧?”靳远泽坐过来,轻轻给叶璇揉着肩,“起码我这给老婆捏肩捶腿的手艺就相当凑活。” 叶璇笑了。 “给孙小姐的那份报告,写的怎么样了?”靳远泽问。 “还没完成呢!总感觉,呃,要真的做起来,并不容易。”叶璇道。 “有她牵头,不会有问题的。而且,这不也是你一直以来想做的事吗?你肯定会做的很好的。”丈夫道。 “问题是肯定不会有的。只是,我就觉得这件事里面,有点说不出的,不对劲。”叶璇道。 “什么不对劲?”丈夫问。 叶璇看着丈夫,道:“颖之的这个项目,是迦因给她提的建议,里面的回疆那部分的内容,是需要迦因来协助的,具体负责这个项目的,是我。里里外外,从头到尾,没有希悠的事儿,你说是不是?” 靳远泽轻轻给妻子捏着胳膊,若有所思道:“是啊,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孙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呢?连你都被拉入伙了,而希悠——她不知道吗?希悠不知道这件事?” 叶璇摇头,道:“我不清楚,可能知道吧!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小事,圈子里早就传开了的,希悠怎么会不知道。只是——” “你就别瞎猜了,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孙小姐要找谁,跟谁说,那是她的事。你别掺和到孙小姐和希悠的恩怨里面去了。”靳远泽劝道。 叶璇点点头,却又叹了口气,道:“我不希望大家这样僵下去。” “这些事,你没办法控制的。孙小姐和阿泉这辈子没机会在一起,希悠和阿泉那个样子又没办法分开,她们之间敌对有怨气,也是很容易理解的。我们只能希望他们三个都好好儿的,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靳远泽道。 叶璇深深叹气。 “好了,别为这事发愁了。我打电话让厨房把你的羹端过来,早点喝了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去三婶那边吗?”靳远泽道。 “唉,一天到晚,总是忙不完。”叶璇叹着,就窝在了沙发里。 “你就是个劳碌命,还能说什么?认命吧!”丈夫说着,起身走到门边,拿起高几上的座机就拨了过去,让厨房的人把羹汤给叶璇端过来喝了。 叶璇看着丈夫的背影,嘴角溢出深深的笑。 有时候,幸福就是在拐角的地方站着,只需要你路过的时候,稍微停下来看一眼。 那么,阿泉的幸福呢? 到底是谁 和叶璇通了电话,方希悠却是更加睡不着了。 这个夜,辗转难眠。 曾泉回来的很晚,方希悠看见楼下有车灯的时候,专门看了下时间,是凌晨两点。 她裹上一条披肩,拉开门下楼了。 曾泉走进客厅,看见她从楼上下来。 “你怎么还没睡?”曾泉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道。 “没什么,睡不着。”方希悠道。 曾泉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 “出了什么事儿吗?”方希悠坐在他身边,问道。 “小事情。”曾泉道。 他这是不想和她说,方希悠也就不问了。 “你上去睡吧!我还有份文件要看。”曾泉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没说话,可是,她不想离开。 两个人要多在一起,才能有机会了解,才能—— “那你先忙吧!”方希悠说完,就起身上楼了。 曾泉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等方希悠走了,他才上楼,走进了自己住的那间客房,换衣服。 于是,这个夜晚,两对夫妻、四个人,分别在四个房间。 书房里,曾泉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给苏以珩打了个电话。 “现在找到了吗?”曾泉问。 “还没有。”苏以珩道。 曾泉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到底是谁干的?沈家楠怎么会突然就失去踪迹了? “有什么线索吗?谁和他在一起?”曾泉问。 “我刚刚得到消息,说他和叶慕辰一起走了,但是去了哪里,没说。”苏以珩道。 “叶?”曾泉愣住了,“怎么是他?他们——” “他们是很熟,以前他们两个也经常在一起出去玩什么的,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两个人都联系不到的这种情况。”苏以珩道。 曾泉陷入了深思。 沈家楠不知所踪,叶慕辰也联系不到,只有三个可能。其一,两个人是真的出去玩了,只是不想被人打扰,就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其二,两个人同时出了意外。其三,其三也是曾泉最不愿意想的一个可能,那就是,叶慕辰把沈家楠带走了。可是,叶慕辰为什么要把沈家楠带走? 叶慕辰和沈家楠都是军人出身,两个人同时出意外,这种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除非他们的对手强大到他们两个无法抗衡的地步,可是,这样强大的对手行动,绝对不会悄无声息,一点风声都听不到。至于第三点,叶慕辰为什么要带沈家楠离开?他想不到理由。 也许,还是第一种情况最有可能。 “以珩,你暂时先别管了。在沪城等一天。”曾泉道。 “别管了?”苏以珩不解,“要是沈家楠落到别人的手上——” “如果他真的被人带走了,你今天这样找他,抓他的人肯定得到了风声。只要他们知道我们要找沈家楠,就不会坐以待毙了,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你,就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曾泉道。 苏以珩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还有,叶慕辰家里,你亲自过去,跟他夫人谈谈,让他夫人不要担心。”曾泉道。 “你觉得这件事是叶慕辰干的?”苏以珩问。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两个一起走了,找不到人,这是事实。”曾泉道。 “是啊,如果这件事是叶慕辰干的,那,这件事就麻烦了。”苏以珩道。 如果真的是叶慕辰把沈家楠带走,也就说明内部有人要对付曾泉。而叶慕辰,是听命于霍漱清的,这么一来,情况就很清楚了。 曾泉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就先这样吧!你明天去见见叶慕辰的夫人,回头再说。”曾泉道。 “嗯,我知道了。”苏以珩道。 “不要打草惊蛇。”曾泉叮嘱道。 “我明白。”苏以珩道。 挂了电话,曾泉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 霍漱清,为什么要把沈家楠带走? 他把沈家楠和方希悠的事告诉了霍漱清,沈家楠的价值有多重,霍漱清怎么会不知道?抓住了沈家楠,把沈家楠控制在手里,那就是抓住了他重大的一个把柄,相当于扼住了他的脖子。 只是,霍漱清为什么要这么做?霍漱清怎么会这么做?没有理由啊! 霍漱清不是那样的人,霍漱清绝对不会—— 但愿,但愿不是霍漱清吧!但愿沈家楠和叶慕辰两个人只是出去玩了。 曾泉放下手机,打开了电脑。 这时,门上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这个点—— “请进。”曾泉道。 方希悠推门进来了。 曾泉愣住了,看着她。 “我给你泡了杯菊花。”方希悠端着托盘进来,里面放了一个玻璃杯。 “哦,谢谢你。”曾泉愣愣的,看着方希悠。 “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方希悠道。 我们罩着你 餐厅老板听说是霍夫人到了,赶紧主动迎接,引领着苏凡和邵芮雪来到她们的包厢,主动介绍菜品之类的。 “我们就两个人,不用太多菜。”苏凡对老板道。 “听夫人的吩咐。”老板道。 “雪儿,你想吃什么?”苏凡问邵芮雪道。 “呃,有点懵。你决定吧,我也不太清楚这边的特色是什么。”邵芮雪道。 “那就捡你们做的最好的来几个吧,呃,就三个菜一个汤好了,菜量不用太大,免得浪费了。”苏凡对老板道。 “好的,夫人,请您稍候,我这就去安排。”老板躬身道。 “谢谢您。”苏凡微笑道。 老板便离开了,留下一名女服务员在包厢里伺候。 这是一家回疆味道浓郁的餐厅,建筑和包厢里的装饰,都是浓烈的民族风格。这一切对于邵芮雪来说都是陌生的,便好奇地起身四处看着。 “你秘书订的不错。”邵芮雪笑着说。 “她是本地人,了解的多一点。”苏凡道。 “对了,小凡,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邵芮雪拿起台子上的一只银色细葫芦瓶,问道。 苏凡让女服务员先出去,便跟邵芮雪说:“孙小姐启动了一个研究项目,做传统设计的一些研究,主要是服饰和手工艺品方面的。” “这个?挺好的,很好啊!你也参与了吗?”邵芮雪问。 “嗯,回疆这部分的内容,我会协助她。”苏凡道。 “那你和我,商量什么?我能做什么?”邵芮雪坐在苏凡身边,看着苏凡,问道。 “我是希望咱们的念清可以加入进来。”苏凡道。 邵芮雪陷入思考,微微点头,道:“你的想法很好,只是,我们怎么参与?我们做婚纱,没办法做研究——” “这两年咱们念清设计的系列里,不是会有一些民族风的符号吗?我觉得可以让咱们的设计师试试,专门出一套民族风的婚纱。”苏凡道。 “你这想法很好,真的,我还没想到这一点。”邵芮雪道。 “因为孙小姐这个项目,不止是有研究的部门,还需要商业活动的加入,作为一些实验进行推广,看看市场的接受度。所以,我觉得咱们的念清可以在婚纱方面做一些,同步进行宣传。”苏凡道。 邵芮雪点头,道:“这是个好机会啊,咱们的念清有机会推广到国外就会更好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苏凡给邵芮雪倒了杯茶,继续说,“咱们华东省民间有很精湛的传统婚礼服装设计,我觉得到时候可以一起进行研究,让我们的设计师也参与进去。” “这是个好办法,真的,我支持。”邵芮雪道。 苏凡点头。 “我回去以后和他们好好讨论,拿出个具体的方案来给你看,怎么样?”邵芮雪问。 “可以,尽快一些。”苏凡道。 “放心。”邵芮雪道。 苏凡看着邵芮雪,道:“你突然来找我,不是想我了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和江津,吵架了?” “没有,没吵,就是,”邵芮雪说着,看着苏凡,“就是有些事,我们两个意见不一致,谁都说服不了谁,我也就懒得和他说了,就过来找你了。要是留在家里,看着他真的是会被烦死。” 苏凡也理解,邵芮雪要是在榕城住着,也总是会被公婆和父母家人围着,心情不好的话,家人在旁边更难受。 “那你就好好在我家待着,想待多久待多久。”苏凡道。 邵芮雪笑了,揽着苏凡的肩,道:“好,没问题,我就当自己家住下了。等霍叔叔回来,你可别重色轻友,嫌我多余啊!” “我是那种人吗?好像一直以来重色轻友的是你吧!总是把我扔下——”苏凡道。 邵芮雪笑着,道:“哎呀,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你还记着?” “你是有前科的人,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苏凡笑道。 “我现在表现好吧!”邵芮雪问。 “好,完美极了。”苏凡笑着说道。 邵芮雪也笑了。 “哎,你知道吗?咱们班那个谁,前几天我参加一个聚会的时候碰见了,居然是宗家的小儿子外室。”邵芮雪道。 “宗家?哪个宗家?”苏凡问。 “榕城还有哪个宗家?”邵芮雪道。 “哦,那你说的咱们班的谁?”苏凡问。 邵芮雪便说了个名字,笑眯眯地看着苏凡。 两个女生便八卦着大学时代的那些事,说说笑笑,饭菜也就上来了。 “她没嫉妒你啊?”苏凡笑问。 邵芮雪笑了,没回答。 难道就这样不管吗? 邵芮雪看着苏凡。 “在那样的环境里,真的只会感觉自己是个废物,是个不正常的人。而且,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变成一个,正常人。好像,是遥遥无期的。”苏凡说着,叹了口气。 “逸飞,也是这样的吗?”邵芮雪问。 苏凡点头,道:“他和我的处境,差不多。”说着,苏凡看着邵芮雪,“人真的是很矛盾的生物。没有人关心你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特别惨,很想要有人关心一下自己,在乎一下自己。可是,如果这种关心很多、过度的时候,又会变成一种压力。这种因为爱而产生的压力,真的是,无法摆脱,却又太过沉重。” 邵芮雪点点头,道:“其实,逸飞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徐阿姨对他真的就是,你说徐阿姨不爱他吧,徐阿姨的一颗心都差不多在他身上。你说爱吧,却又逼着他——” 逼着他和叶小姐结婚! 只是,这句话,邵芮雪没说出来。 “是啊,逸飞是这样的。徐阿姨把她的想法强加在逸飞的身上,做着自认为对逸飞好的事,结果让逸飞的压力越来越大。”苏凡吃了口菜,叹了口气,“其实,作为我,也没有资格对逸飞家里的事评头论足,不该说那种让逸飞离开沪城来到乌市的话,现在想起来,也是有点,太,太欠考虑了。” 邵芮雪看着苏凡,笑了下,道:“小凡,你没觉得你这段时间变化挺大的吗?” “变化?你不会说我胖了吧?”苏凡笑着问。 邵芮雪摇头,道:“不是,我是觉得你,呃,想问题,很通透。果然这些日子在回疆练出来了。” 苏凡笑了下,道:“你夸我?” “不是,我说的真的。感觉,不一样了。你整个人的气色,都和以前不一样了,精神多了,脸上有点发光的感觉,你自己没发现吗?”邵芮雪道。 “我感觉,呃,身体轻松了,不像过去好像总是恹恹的。”苏凡道。 “工作,肯定也很辛苦吧?”邵芮雪道。 “是啊,一点都不轻松。不过,看来人还是要忙一点才好,忙起来,人也就精神了。我觉得我以前可能是太清闲了,所以才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的。”苏凡笑着道。 邵芮雪笑了。 “当时,逸飞那件事,我也,那么做,的确是有点,没有尊重徐阿姨的立场,也是我的过错。”苏凡道,“我没有尊重她身为母亲的权力,也难怪她会那么,针对我。” “徐阿姨对逸飞做的事,也的确很让人难以理解。”邵芮雪道,“江津也和我说过,逸飞他也是,挺,矛盾的。” 苏凡一言不发,默默吃饭。 “江津说,以前逸飞可活跃了,他们一起读书的时候,逸飞总是他们那一群里很自然的中心,逸飞很容易让别人喜欢上他,很吸引人。江津说,看着逸飞,就感觉——”邵芮雪道。 “好像冬天看见了暖暖的阳光,是吗?”苏凡打断邵芮雪的话,道。 邵芮雪看着苏凡,点头。 苏凡笑了下,道:“是啊,江津说的很对,逸飞,就是那样的人。和他在一起,就会感觉到很快乐很轻松,不管你有多么难过的事,总会,就像是一堆雪被太阳一晒就融化了一样,都会消失。” 说着,苏凡的眼睛里,深深的掠过一层哀伤的色彩。 曾经的逸飞,是那么的,那么好。 “雪儿,我,我觉得很对不起逸飞。”苏凡幽幽地说。 “为什么?因为你劝他来回疆?”邵芮雪问。 苏凡摇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是意外,是别人的阴谋,和你没关系,小凡。”邵芮雪安慰道。 苏凡却摇头,注视着邵芮雪,道:“很多事,说不出来,但是,我的心里——” 邵芮雪拉住苏凡的手,苏凡的心头,一下下被针扎着。 “如果没有遇见我,逸飞,可能会,会更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苏凡道。 “小凡,你别自责了。”邵芮雪安慰道,“逸飞他对你好,他爱你,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你,小凡。” 苏凡摇头。 邵芮雪看着苏凡,松开手,默默地说:“小凡,江津和我说,逸飞和叶小姐——” 苏凡呆住了,看着邵芮雪。 “他们,怎么了?”苏凡不解,问道。 “江津说,他们两个人好像很不好,逸飞对叶小姐不闻不问,叶小姐好像也,也不像过去那么围着逸飞转了。”邵芮雪道。 苏凡愣住了,道:“怎么会这样的?敏慧不是——” “其实也很好理解。”邵芮雪慢慢吃着菜,道,“逸飞对叶小姐一直都是那样不冷不热的,就算是结婚,也好像不是很情愿,叶小姐那是什么人?红墙里长大的孩子,这种窝囊气也不会一直受下去的。” “可是这婚,是敏慧自己要结的啊!这还没结婚就——”苏凡道。 “我一直都觉得叶小姐不是真心爱逸飞的,你当初劝逸飞认真考虑婚事,我觉得你是做的对。虽然他们都说你不该那么做,可是,如果让逸飞和叶小姐结了婚,日子可怎么过——”邵芮雪道。 “敏慧爱了逸飞那么多年,一直被逸飞躲着,换做谁都熬不下来。就算再怎么爱,时间久了得不到回应,也就,也就坚持不下去了。”苏凡叹道。 “如果真的爱,怎么会坚持不下去?”邵芮雪道,“我看她就是想把逸飞占为己有,她的爱就是占有,根本不是说为逸飞着想。” 苏凡不语。 叶敏慧对逸飞的感情,早就不那么单纯了。 可是,有几个女人能够常年忍受被自己爱的男人冷淡的? 只是,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能做什么呢? 逸飞和叶敏慧该怎么走,早就不是她能过问的事了。 “你来乌市,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吗?”苏凡问邵芮雪,道。 邵芮雪努努嘴,道:“没有,我只是——”顿了下,邵芮雪看着苏凡,“这件事,也不是我该管的。只是我看着江津一天到晚那么愁眉苦脸,我心里也放不下,所以才来和你说。” 苏凡一言不发,慢慢吃菜。 只是,这饭菜到了嘴里,是什么味道,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小凡,你说逸飞这,这怎么办呢?他和叶小姐这婚——”邵芮雪道。 “雪儿——”苏凡打断邵芮雪的话,道。 邵芮雪看着她。 “雪儿,这件事,不是我们外人可以怎么样去改变的。每个人的婚姻,只有自己才能处理。江津担心逸飞关心逸飞,你也舍不得江津,那你就回去劝劝江津,朋友之间,总得有个界限,我们没办法去干涉的事,就不要去干涉,也不要强迫自己去想了,好吗?”苏凡对邵芮雪道。 “可是,小凡——”邵芮雪道。 “江津和逸飞关系好,舍不得让逸飞难过,舍不得逸飞受苦,可是,这件事,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就算逸飞和敏慧再怎么不好,他们的婚,是结定了。覃家需要这一桩婚姻,叶家,也需要。这件事,早就不是逸飞和敏慧两个人的事了。”苏凡道。 “小凡,你真的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逸飞痛苦一生吗?”邵芮雪没有听苏凡的劝,反而问道。 “雪儿,我不想再过问逸飞的事了。你要是不希望我和你霍叔叔出现什么问题,你就不要再和我说逸飞的情况了,好吗?”苏凡盯着邵芮雪,道。 邵芮雪呆住了,盯着苏凡。 “小凡——”邵芮雪道。 “我妈和徐阿姨已经谈过了,她跟徐阿姨道歉,当着我的面给徐阿姨道歉,我不想,不想再因为我做了多余的事而,而让我妈的辛苦都白费,让徐阿姨继续忌恨我妈,让覃家和我们曾家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你也知道我妈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和另一个人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用被徐阿姨羞辱——”苏凡道。 “那你想过逸飞没有,小凡?逸飞现在沦为了这一场政治联合的牺牲品——”邵芮雪道。 “雪儿,我,无能为力——”苏凡这么说着,可是心里—— “小凡,对不起,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是,逸飞这个样子,我们是他的朋友——”邵芮雪道。 “雪儿,别说了,我们,吃饭吧!好吗?”苏凡道。 看着苏凡这样,邵芮雪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覃逸飞的状况,真不是他们可以掺和的。 只是,邵芮雪也理解苏凡的处境,要是苏凡再做什么的话—— “小凡,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你就,就当我没说吧!”邵芮雪道。 苏凡,不语。 两个人继续吃饭,可是,苏凡的心里,再度波涛汹涌。 逸飞的事,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的私事,早就变成了很多人的事情,不止是覃家和叶家,还有,霍漱清。 只是,逸飞和叶敏慧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苏凡不了解情况。 为你好的谎言 下午,苏凡没有去上班,陪着邵芮雪在乌市逛着,看看古迹啊,参观大巴扎什么的,毕竟也都是内地很少见的东西,感觉完全是两个世界。邵芮雪本来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可是现在,因为中午和苏凡说了覃逸飞的事情后,心里也总觉得有点对不起苏凡。 “小凡,对不起。”邵芮雪的性格,也是憋不住话的人。 苏凡停下脚步,看着邵芮雪。 “其实,逸飞的事,你也无能为力,我知道。而且,发生了那么多事,你要是再插手,只是惹祸上身,让你和霍叔叔的关系变得不好。可我还是和你说了那样的话——对不起,小凡。”邵芮雪道。 苏凡微微摇头,揽着好友的胳膊,道:“你别道歉,雪儿,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和你一样,心里也很难过。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邵芮雪问。 “我不能给我的家人增加麻烦了。”苏凡道。 “小凡?”邵芮雪不解,盯着她。 “对不起,雪儿。”苏凡道。 邵芮雪盯着苏凡,良久,才说:“小凡,你,真的变了。我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也许你这样处事成熟,是一件好事,对于霍叔叔来说,对于你们曾家来说都是好事。可是,你自己呢?你内心的想法呢?或许别人说你过去的做法都不对,说你不应该,可是,我知道你就是那样的人,你就是不会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有困难而置之不理,你不会那样做的。” 苏凡低下头。 “小凡,我不说了,不劝你了,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你要为霍叔叔考虑,我也不想看着江津难受。关于逸飞的事——”邵芮雪道。 “他会处理好的。”苏凡打断了邵芮雪的话。 邵芮雪望着她。 “我相信逸飞,他会处理好的。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能干涉他的决定。我们要做的,就是支持他,相信他。我相信他一定会,会,好的。”苏凡道。 邵芮雪叹了口气,道:“我也这么想,希望他会好吧!” 虽然这么对邵芮雪说着,这么安慰着邵芮雪,可是,苏凡的心里,又怎么舍得让覃逸飞这样痛苦呢? 这一下午,两个人吃吃喝喝逛逛,也就到了晚上。 晚上,苏凡带邵芮雪去看了一场本地的演出,那也是邵芮雪从没看过的文艺类型。两个人看完演出回到家,也是天黑了。 把邵芮雪安顿到客房,苏凡回到自己的房间,冲了澡,坐在床上,静静坐着。 逸飞—— 到底,怎么了? 拿起手机,苏凡想了想,想拨出覃逸飞的号码。可是,刚刚拨出去,她就赶紧按掉了。 上次叶敏慧在电话里那么警告她,要是她和逸飞打电话,叶敏慧—— 可是,如果不问,她怎么知道逸飞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放心?就算是信任逸飞可以解决这些问题,那也得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苏凡犹豫起来。 对了,不是可以问曾泉吗?可以跟曾泉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不就好了吗?她和曾泉是一家人,他们是兄妹,他们讨论问题,不会有事儿的。 于是,苏凡便把电话给曾泉拨了过去。 而这时,曾泉正在和苏以珩通电话,苏凡根本打不通。 给曾泉的电话打不通,她的手机却响了。 苏凡一看—— 是逸飞? 逸飞? 苏凡愣住了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手机,一直响着,一秒一秒又一秒。 在那边的覃逸飞,时间也是这样一秒一秒的过着,可是,对于他来说,这个时间,似乎更加的漫长,更加的,渺无希望。 她,怎么了?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 难道她出了什么事吗? 她在那边的工作很忙,也很不容易,这些,他都知道。除了工作的事,应该没有别的了吧! 覃逸飞的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逸飞——”手机,猛然间接通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覃逸飞笑了下,没有说出话。 他以为她就在自己眼前吗? “雪初——”他叫了她一声。 是叫雪初,还是,嫂子? 虽然,他应该叫嫂子,他也很清楚,要划清界限就得这么做,可是,他,舍不得。 “逸飞,你,怎么样?”苏凡问,“呃,就是你的康复训练,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没什么起色,就是每天慢慢练吧!医生说怎么也得一年多才有效果。”覃逸飞道。 “那你也别太心急,配合医生的治疗慢慢练吧!”苏凡道,“呃,你们,过年回来,是吗?”苏凡问。 “嗯,想回来过年,看看大家!”覃逸飞道。 苏凡想问,那你心情,没有问题吧?可是,这样的话,还是感觉说不出口。 “别忘了回京。”苏凡道。 是啊,要是她说“我们去沪城看你”,那万一不能去呢?毕竟徐梦华还在生气,她去了,不是火上浇油吗?惹得大家没气氛,还不如,不如。 不能去沪城,而覃春明估计从今年开始很多时间要在京里度过,覃家待在京里的时间可能也会更多,在京里见面,比去沪城更可能实现一些。 “嗯,我会的。到时候,还要去拜见敏慧的家里人。”覃逸飞道。 他这句话——那意思就是,他和叶敏慧结婚的事,不会有变卦的可能了吗? 苏凡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心。 “好,念卿也说想你了。到时候我们见见。”苏凡道。 “我也想见念卿了,不知道这么久没见面,她忘了我没有。”覃逸飞说着,不禁笑了下。 “不会的,她老说起你,还说要给你打电话。我妈怕打扰你治疗,就拦住她了。”苏凡道。 覃逸飞笑笑,道:“没关系,我平时也基本在家休息,不做什么。” “在家?那会不会很无聊?”苏凡问。 “呃,还好吧,我以前蛮喜欢做木工活的,现在也不能动,就自己在家里做个小玩意什么的。我给念卿和嘉漱做了两个小玩具,到时候送给他们,不过,你现在要替我保密。”覃逸飞道。 “好啊,没问题。”苏凡笑了,“我没想到你还真的会做小玩具。” “以前我没和你说过,其实,呃,我挺喜欢做手工的。过去没什么时间做,现在闲下来了,正好做做这个,消磨时间。”覃逸飞道。 消磨时间—— 苏凡听他这么说,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哦,对了,我听雪儿说,江津还在筹备你们的新公司,你是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工作吗?”苏凡赶紧换了话题,免得大家都心里哀伤。 “呃,我是打算等年后,一边做复建,一边工作的。不过,还要看具体工作进度。”覃逸飞道。 “那你年后就不再去美国了?”苏凡问。 “嗯,还是不去了,我爸也说了,让我和敏慧尽量在国内待着,免得有什么麻烦。”覃逸飞道。 “哦,这样,也可以。在国内待着,你父母和逸秋姐也都能见到你。”苏凡道。 她尽量避免用“照顾”这个词,因为这个词,会让人很不舒服。 “嗯,我也,想和大家在一起。”覃逸飞道。 苏凡并不知道覃逸飞这句话是在迎合她,其实,他根本不想和家里人在一起,不想和叶敏慧在一起,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只想一个人,一个人待着。可是,那样的话,苏凡会担心。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他,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背负骂名。 “大家在一起,也热闹一点。”苏凡现在是纯粹没话找话了。 很多话,没办法说出来。 说出来会让大家难堪,让几家人难堪,倒不如,这样没话找话。也许,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淡了。 淡了,也就不会再那么,难堪了。 可是,苏凡越是这样平静地说这些不痛不痒、不远不近的话,就越是—— 有些东西,根本没办法说的清。 “你怎么样?工作是不是很忙?我看你现在工作量很大。”覃逸飞转换话题,道。 他不想两个人总是聊自己的事,聊自己的,却也都是在说着“为你好”的谎言。 “是啊,工作很多,要执行起来,也很困难。现在也只能是一点点做。”苏凡道。 “没关系,你也别着急,工作总是一步步做起来的,你把自己逼的太狠,也逼不出什么。 “嗯,我现在就是慢慢做,只是觉得时间,好像总是不够的样子。手头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做了,可时间,总是不够。”苏凡道。 “而且你的人员也不够吧!”覃逸飞道,“毕竟妇联不是什么重要部门,没多少人好好工作的。” “你不是一直都不问时政的吗?怎么也知道这么多?”苏凡不禁笑了,问道。 “我妈啊,以前在妇联工作过一段时间,很清闲。”覃逸飞道,“而且,妇联的确是不做什么实质性的工作。” “所以现在这边的工作人员被我逼的,也是怨声载道了。我估计他们都在等着我快点调走。”苏凡叹道。 还嫌丢人丢不够? 覃逸飞听她这么说,不禁笑了,道:“那你还真是个吓人的上司。” “上司有不吓人的吗?”苏凡道,“你不也一样啊?” “是啊,我也一样。”覃逸飞笑着说,“还好我听不见别人抱怨。” 苏凡笑了,没说话。 可是,和她聊聊天,覃逸飞的心里,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逸飞。谢谢你给念卿和嘉漱的礼物。”苏凡道。 哦,是啊,她那边也很晚了。 “不用客气,再见!”覃逸飞道。 说完,苏凡就挂了电话。 覃逸飞听着手机里急促的鸣音,缓缓放下了手机。 她很好,这就,好了。 就够了。 良久,覃逸飞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阳光,一动不动。 “你又在这里?”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这边空气好,有太阳。”覃逸飞说着,把手机放在一旁,拿起桌子上早就削好的木块,开始组装。 叶敏慧走了过来,看着他。 “怎么了?你要出门吗?”覃逸飞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嗯,出去买点东西。”叶敏慧说着,看了覃逸飞手机一眼。 他刚才是跟别人打电话,可是,她不知道是谁,他也没说。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因为,他和她说话的时候,音调有些高,这就是心情好的表现。 毕竟父亲是从事安全工作的,叶敏慧从小也对人的心理和行为表现有所接触和了解。从一个人的动作和表情,就能看得出他的心情,这一点,最基本的知识还是有的。 可是,她不打算直接问他,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被监视了,很不好。 “我想提前回家,你说呢?”叶敏慧道。 “提前?什么时候?”覃逸飞问。 “呃,下周吧!”叶敏慧道。 “我下周还有复建项目,你自己回去吧!”覃逸飞道。 叶敏慧看着他。 覃逸飞放下手里的活,看着叶敏慧,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抱歉,敏慧,你来美国这些日子,因为我的缘故,也没办法出门,在这里陪着我——”覃逸飞说着,顿了下,“抱歉。” 叶敏慧愣住了,道:“没事,我也没觉得无聊,就是,”顿了下,叶敏慧接着说,“没关系,那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也不差那么几天。” 覃逸飞本来想说,你早点回去就回去,没必要等我。可是,叶敏慧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坚持了,看她怎么决定吧! “哦,对了,逸飞,要不,咱们明天一起去逛吧!给你买几件新衣服,怎么样?”叶敏慧道。 “好啊,那我们明天下午出门?”覃逸飞道。 “嗯,我今天和樊真约好了,就先去了啊!”叶敏慧道。 覃逸飞“嗯”了一声,叶敏慧走过来靠近他,弯腰亲了下他的眉角,覃逸飞愣了下,抬头看向叶敏慧,就看见叶敏慧笑眯眯地离开了。 她,怎么了? 出了门,叶敏慧上了车子,直接来到和女朋友樊真约好的地点。 “今天这么开心?”樊真笑着问道。 “有吗?”叶敏慧依旧笑嘻嘻。 “你这都要是不算开心的话,那我们每天都要哭了。”樊真道。 叶敏慧笑着,没说话,端起咖啡喝了口。 “是你家逸飞又让你找到乐子了吧?”樊真道。 “切,什么乐子?说的那么难听。”叶敏慧道。 樊真笑着,凑近叶敏慧,道:“哎呀,你也真是心急,逸飞那个身体,就算是想,也没办法啊!你就不能饶了他,再等等?” 叶敏慧脸一红,道:“你这个脑子里,一天到晚就想那些东西。别以为我跟你一样儿啊!” 樊真和叶敏慧是大学同学,一直跟着叶敏慧的。 叶敏慧来美国,樊真也是提前就在这边住着,帮叶敏慧打理各种关系,当然也要陪着叶敏慧出去玩,让叶小姐不无聊。 “我这是人的本能。不过,我前几天听到一个朋友说,最近有一项研究,说是那种亲密的行为,对于逸飞这样的身体康复很管用,可以刺激什么神经兴奋啊之类的,比单纯的药物和物理锻炼要好的多。你,回去试试。”樊真道。 叶敏慧瞪了樊真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的现状,他身体好着的时候,都没那种事,现在这样了,你觉得我还怎么——” “要不,想办法跟他的医生提提,让医生给他建议?”樊真道。 “你可闭嘴吧!我丢人丢那么远去?”叶敏慧道。 “那你不干,你打算让别人去?你真傻,你们这都是准夫妻了,就差那个本本了,还忌讳这种事?”樊真低声道。 叶敏慧呶呶嘴,道:“那你说,我怎么办?” “办法,我倒是有。”樊真道。 叶敏慧看着女友,道:“你别骗我。他的身体,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就是害死我了。” “放心,没问题。我跟你这么说,就是有主意了。”樊真道,“就看你肯不肯了。” “我,怎么会不肯?”面对好朋友,叶敏慧也就不掩饰了,道,“只是,他身体好着的时候,从来都不碰我一下,现在这样,他——” “你别急,咱们边逛边说,我肯定不会害你。”樊真说道。 叶敏慧便放下咖啡杯,和樊真起身了,朝着精品店走去。 “刚才,他突然对我说抱歉,我感觉,很不适应。”叶敏慧道。 “抱歉?为什么?因为他一直喜欢着他嫂子?”樊真道。 叶敏慧的胳膊肘推了樊真一下,樊真忙说抱歉。 “你也别想太多,我看你就是受虐狂,活该天天被他那么折磨。”樊真接着说。 “你才受虐狂,小心我收拾你。”叶敏慧道。 “我说的实话嘛!”樊真道,“现在你们两个婚期推后,你要是不想点办法,万一他又退婚怎么办?他是无所谓,他一辈子就为他那个不伦恋死了也值了,可你怎么办?”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总不能逼他吧!婚期推后,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叶敏慧叹道,拉起一件风衣的一条袖子,整个看了一遍,“这件,可以。” “你的忧患意识,还是不够强。男人,一定要把他扣在碗里,扣好了,你再想怎么吃掉,那时候就是你做主了。”樊真一副专家的模样,道。 叶敏慧摇摇头,拿起衣服走进试衣间,开始试了。 而在国内,苏凡得知覃逸飞一切都好,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他和叶敏慧的事,虽然她嘴上一直说那是他应该去决定的事,可是,她不希望他为了她而牺牲自己。这份情,她再也欠不起了。 舒了口气,苏凡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喝。 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曾泉? 苏凡忙接了电话。 “哥?”她问。 “哦,迦因,你找我有事?”曾泉问。 “没什么,已经解决了,没事了。”苏凡道。 “哦,那就好。”曾泉道。 “你,还在加班吗?”苏凡问道。 “嗯,有些事要处理。”曾泉道,“你呢?最近工作还好吧?” “挺好的,反正就那些事,急也急不来了。我现在很淡定。”苏凡道。 “本来就是,工作又不是你急就能急出结果的。”曾泉道,“你急了,下面的人就开始瞎编应付差事了,结果反倒是不好。” “嗯,我明白了。”苏凡道。 “那没事我就挂了。”曾泉道。 “好。”苏凡说完,忙又说,“哥,你和嫂子,还好吧?” 曾泉愣了下,问他和方希悠? 难道苏凡知道了什么? 霍漱清和苏凡说了那件事? “你,听到什么了?”曾泉问道。 “没有啊,什么?有什么事?”苏凡不明白,问道。 “哦,没事,没什么。你别担心,我们很好。”曾泉道。 很好?哦,那就好。 “那你早点忙完了休息吧!时间不早了。”苏凡道。 “嗯,你也是。”曾泉道,要准备挂了,曾泉又说,“迦因,漱清,没和你说什么吗?” “他?没有啊!没说什么。出什么事了吗?”苏凡问。 “哦,没有,没事,我就是想,他出去这么多天了,没和你聊聊乱七八糟的事也挺奇怪的。”曾泉道。 “什么叫挺奇怪啊?我们难道整天就说乱七八糟的事吗?”苏凡不悦道。 曾泉笑了,道:“抱歉抱歉,你看你,随便说说你家霍漱清,你就生气,也太不够意思了,好歹我是你亲哥啊!重色轻友就是你!” “切,我才没有。”苏凡道。 不过,重色轻友这个词,让苏凡想起了邵芮雪。 “哥,其实,刚才我是想问你逸飞和敏慧的事。”苏凡道。 “他们?他们两个,怎么了吗?”曾泉问。 “雪儿来找我,说逸飞和敏慧好像,自从婚期推迟之后,两个人都有点冷淡,所以——”苏凡道。 “那你问这个,是想干嘛?”曾泉问。 “没想干嘛。就是,有点担心。”苏凡道。 “你担心什么?他们两个的事,现在和你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千万不要再过问了,不管是好还是坏,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明白吗?”曾泉道。 怎么这么小心眼 “嗯,我知道。哥,刚才我给逸飞打电话了,他挺好,他说他挺好。”苏凡道。 “你还,打电话了?”曾泉问,“没事,你打了就打了吧!关于逸飞和敏慧的事,别人和你说,你听听就行了,不要发表意见了,也不要再去给逸飞提什么建议。都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他们两个自己心里都应该有个接受度。这不是你可以干涉的,迦因。” “哥,我明白。”苏凡道。 “其实,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和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曾泉道。 “怎么了?”苏凡问。 “你这人,对朋友掏心窝子的好,不光是朋友,谁对你好,你就对谁掏心窝子。做你的朋友,真的挺好挺幸福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直都在身后站着支持,虽然你也没多少力气。”曾泉道。 “哈,你这人也是够了吧!什么叫我没多少力气啊?”苏凡道。 “事实啊,你本来就是没什么力气,也,虽然也帮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事。”曾泉道,“而且经常还搞点意外出来——” “曾泉?你再说一遍!”苏凡打断他的话,道。 “呃,我实话实说。”曾泉道。 “滚——”苏凡道。 手机里,传来曾泉的笑声。 “你笑什么笑?很好笑是吧?”苏凡道。 “没有没有,我道歉道歉。你总得听我把后面的话说完啊,哪有听话听半句的?”曾泉忙说。 “不想听,有这半句已经够堵心的了。”苏凡道。 “听我说完嘛!”曾泉道。 “别说了,反正我总是搞点意外什么的,你也不要说了。我笨嘛,没脑子嘛,免得传染了你。”苏凡道。 “哎呀,你这个人,现在怎么也这么小心眼?”曾泉道,“让我把后面的说完行不行?” 苏凡不说话,也没挂断电话。 曾泉发现手机还在通话中,便说:“虽说你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还经常会搞点小意外出来,可是,人呢,很多时候,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有个人能在身边温暖自己,说几句安慰的话,也是,也能给人力量。所以,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愿意听我说话,愿意——” “好了,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些干什么?说这话感觉都不像你了。”苏凡道,“不过,霍漱清以前也说过,我总是没有原则,不能坚持立场什么的。特别是在对待自己身边的人的事情上,总是这样——这么多年,好像我一直都没有改掉这个毛病。” 曾泉笑了下。 “其实,有时候,我也不希望你对逸飞的事完全置之不理,能这样对待朋友的人,那不是你。所以,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别太让霍漱清难堪了,明白吗?”曾泉道。 “嗯,我知道,哥。逸飞他很好,我不想看着他痛苦,更加不想他因为我而——”苏凡道,“我再也欠不起他的情了。” “我明白,不过现在,逸飞和敏慧的婚事到了这样的地步,就连霍漱清都什么都不说了,你也就,就这样顺其自然吧!不管逸飞要干什么,我都不想听到是你去劝他的,迦因。学会保护自己,也,学会自私一点。”曾泉劝道。 “自私——”苏凡叹了口气。 曾泉那边也没说话了。 “算了,不说了,哥,你早点忙完休息吧!我睡了。”苏凡道。 “嗯,晚安。”说完,曾泉就挂了电话。 他和方希悠走到现在的地步,难道他也要眼睁睁看着覃逸飞变成下一个自己吗? 以珩的电话里告诉他,叶慕辰的妻子和他聊了,说根本不知道叶慕辰去了哪里,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也是完全不清楚。而叶慕辰也没有和身边的助理或者其他的下属谈及自己的去向,这么以来—— 难道说,叶慕辰真的是奉了霍漱清的命,把沈家楠给带走了? 霍漱清,不会这样针对他的啊!霍漱清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沈家楠和叶慕辰已经离开两天了,渺无音讯。而且没有任何消息表明他们的离开和任何敌对方有关系,那么,叶慕辰就只可能是接到了霍漱清的命令,毕竟,他是听命于霍漱清的。 那么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寻找又不能动静太大,曾泉思前想后,还是给霍漱清拨了个电话。 霍漱清此时正在欧盟总部做一个报告,和一些领导人交流,向欧洲世界阐述回疆的治理现状,回击那些针对回疆的不实言论。这也是此次首长带他出去的一个重要目的。 回疆,是丝路计划的重要节点,连接国内和欧洲中东的桥头堡。回疆的发展稳定,对于整个丝路计划的健康良性发展都是非常重要的。而近些年,关于回疆的各种不实言论,在西方世界甚嚣尘上,严重影响了回疆的形象,也影响了丝路计划的健康发展。作为回疆的最高领导者,霍漱清的团队用各种详实的数据和图片以及视频资料,向外界展示着回疆的最新面貌。当然,这其中就包括了苏凡提出的、在回疆开展的针对所有学龄前儿童和学生们的免费教育,以及生活补贴,而且,还有妇女的职业教育等等。 就在曾泉给霍漱清打电话的时候,苏凡这边接到了孙敏珺的来电。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敏珺?”苏凡问。 “你快打开电视,霍书记的报告正在转播。”孙敏珺急急地说。 “啊?什么台?”苏凡赶紧打开了卧室里的电视,问道。 “省台新闻频道,正在演呢!你快看。”孙敏珺道。 说完,孙敏珺就挂了电话,苏凡坐在床上,认真看着电视。 电视里,霍漱清正在欧盟的一个报告厅里,做着主题报告,阐述回疆的现状,特别是人文方面的。 苏凡静静坐着。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苏凡说了句“进来”,邵芮雪就推门进来了。 “雪儿?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认床啊?”苏凡看了邵芮雪一眼,问。 “没有,我和江津通了个电话——你在看电视?”邵芮雪走到苏凡身边坐下,“霍叔叔?” “嗯,我正在看呢!”苏凡道。 邵芮雪也坐在苏凡身边,认真地看着电视。 刚好,霍漱清讲到了苏凡在回疆做的那些工作。 邵芮雪一听,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吧?” 苏凡笑了下,道:“也不能算是我的功劳,很多部门都在协作的,而且,现在还有更多的事在等待继续,将来会更好的。” 邵芮雪静静看着电视里的霍漱清,听着他的报告。 两个人盘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等到霍漱清讲完,就有人开始提问了,每个问题都很尖锐。 苏凡不禁为霍漱清捏把汗,这些外国人都是有备而来的,在对待中国的问题上,他们向来都是双标,站在一副道德高地上指责我们。但是,霍漱清毕竟是经历过了多年锻炼的,回答问题有礼有节,既表达了我国方面的立场和态度,又有力回击了西方的指责和污蔑。 “霍叔叔真棒。”邵芮雪道。 苏凡“嗯”了声。 邵芮雪笑了,看着苏凡,道:“知道你是霍叔叔的迷妹啦!” 苏凡笑了,道:“你和江津,没事吧?没吵吧?” “没有,我就是把你的话告诉了他,让他别太担心。不过,我就不知道他能听进去多少了。”邵芮雪道。 “哦,你稍等一下,雪儿,我打个电话。”苏凡说着,就把电话给孙敏珺打了过去。 邵芮雪起身,走到窗户边上,向下看去,正好看到那个温室花园,只不过现在天黑,看不清。 “敏珺,我正在看那个转播。你明天一大早就安排一个会议,让电视台把那个节目整个重新播放一遍,咱们开一个电视会议,全省妇联所有党员都要观看。”苏凡道。 “哦,好的,我现在就打电话安排。”孙敏珺道,“还有什么?” “呃,其他的,我们暂时不管,省里会有安排的,咱们先把咱们这边的做好。”苏凡道。 “我明白了。”孙敏珺应声。 说完,苏凡就挂了电话,走到了窗户边。 “这里真安静。”邵芮雪道。 “是啊,在这边生活时间长了,我现在回家去反倒是不习惯了。”苏凡道。 “我也想搬过来,春暖花开的时候。”邵芮雪道。 “好啊,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咱们一起去玩。”苏凡道。 “你还有时间吗?你看晚上还要打电话安排工作的事。”邵芮雪道。 “只要想去玩,总是能找到时间的。”苏凡道。 邵芮雪笑了下。 “哦,对了,你明天什么计划?我可能会很忙,没办法——”苏凡道。 “没关系,我就自己出去逛逛好了。”邵芮雪道。 “你看,楼下有个花房,你明天可以去看看。我种了很多花。”苏凡道。 “哇,不是吧!你在这边种花?种什么花?玫瑰吗?”邵芮雪问。 “嗯,还是喜欢种玫瑰花。”苏凡道。 “霍叔叔以后想给你送花啊,直接去花房摘就好了,不用出去买。”邵芮雪笑着说。 太冒险了 苏凡笑了,她没有告诉邵芮雪,这个花房是霍漱清给她的礼物。 霍漱清那个人,看着很严肃,可是,浪漫起来,也是,很让人心醉的。 苏凡想起那天被他带进花房的情景,想起那天他脸上的笑容,也不禁笑了。 “怎么了?”邵芮雪不解,问。 苏凡摇头,道:“没事,没什么。呃,江津他,没什么吧?” “没什么,就是对于逸飞的事,我们都挺纠结的。”邵芮雪道。 “相信他会处理好的,我们,就慢慢看着吧!在他需要支持的时候,让他知道我们永远都会在他身后,这,就足够了。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吗?”苏凡道。 邵芮雪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 “会的。逸飞他,我相信他。”苏凡道。 邵芮雪抬头看着苏凡,点点头。 “好了,我去睡了,不打扰你了,你明天还有那么多工作。”邵芮雪笑了下,道。 “雪儿,我今天和你说的孙小姐的那个项目,你好好考虑一下,回去的时候和咱们的人商量商量。”苏凡道。 “嗯,你放心,我明白,我会和他们好好准备的。”邵芮雪道。 说完,邵芮雪就离开了苏凡的卧室,关上了门。 苏凡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的花房,嘴角,溢出了微笑。 他,也快回来了啊! 新的一天,到来了。 苏凡很早就起床了,只不过,邵芮雪起的更早。毕竟是从最东面跑到这个国家的最西面的省了,差不多跨了五个时区,怎么会没有时差呢? “你起的真早啊!”苏凡听家里的阿姨说邵芮雪在健身房里锻炼身体,便走进去问了。 “太不习惯了。”邵芮雪一边在跑步机上跑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慢慢就好了。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超级不适应,现在好多了。”苏凡道。 邵芮雪笑了,从跑步机上下来,擦着脸上的汗,笑道:“你这脸色啊,真的要好好锻炼一下身体才好,不健康的白。” “太懒了,没办法。”苏凡笑道。 “那明天早上,我把你喊起来,咱们一起跑?”邵芮雪道。 “你还是让我多睡一会儿吧!”苏凡道。 “你啊,上大学的时候就这样儿,叫你早起一起去跑步,你就赖床,怎么都拉不起来。”邵芮雪道。 “这么多年,基本没变,一直保持着这个优良的传统。”苏凡笑着说,揽着邵芮雪的肩就往外走。 “好了,你啊,赶紧吃早饭准备出门吧,我去冲个澡。”邵芮雪道。 苏凡点点头,便走向了餐厅。 今天早上,苏凡临时安排了全省妇联的电视会议,以“学习霍书记对我省妇联工作的发言”为主题,展开了学习讨论。苏凡是希望通过霍漱清的这个讲话,鼓舞全省妇联的干部继续加油推进后续的工作。毕竟,现在工作遇到了瓶颈,全省上下各级妇联组织的工作人员都有点无力了。在这个时候,霍漱清把妇联这些日子取得的成就和工作,当做全省的典型进步在讲,这对妇联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肯定。 在电视会议上,苏凡提出,现阶段我们在宣传《反家暴法》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阻力,主要是因为民众的意识和接受度还不够,“我们要保护妇女儿童的权益,就是要和传统观念做斗争,不能再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务事,只要触犯了法律,就是违法,就不是家务事,不能包庇”。苏凡在会议上如此说。 “当然,为了能够顺利推进我们的宣传工作,我们还要有后续的配备,比如说,建立妇女儿童庇护所,为受到家暴而离家的妇女儿童提供庇护。首先,当然是要给他们一个居住的地方,其次,就是对没有收入来源的女性和儿童,提供一定的经济支持,让他们可以在短期内不至于生活出现问题。第三,要设立妇女就业培训,为一些没有职业和经济收入来源的女性,提供一定的职业培训,让她们可以不因为离开丈夫就没有收入而忍受家暴。”苏凡在会议上这么说着,“因为很多受到家暴的女性都是担心离开家庭后没有收入,就忍气吞声,纵容丈夫的家暴,我们要为她们提供支持,让她们免除后顾之忧,可以更好地保护她们的权利。” 苏凡的这番讲话内容,在之前省妇联的内部会议上就曾提出过,希望可以全体通过形成决议,可是,因为这些提议涉及到其他部门的合作,以及资金问题,妇联内部的领导层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搁置了下来。 此时,当苏凡在全省会议上把这个讲出来的时候,在场的那些妇联的领导们都愣住了。 苏凡这么做,违背了组织的原则,违背了民主集中制的规定。 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可是,苏凡,等不住了。 如果继续拖下去,继续在内部等着达成一致意见,然后再去和其他部门协调,那就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了。 “苏主任——”会后,一位副主任忙叫住了她。 “怎么了,刘主任?”苏凡问。 “您刚才——”刘主任说着,压低了声音,“您刚才这个话,是不是有点不妥啊!这么说出去,咱们后面怎么实施?如果实施不下去,您不就——” “是啊,夫人,您这么做,太冒险了。别说是能不能实行,就算是能实行,一旦他们把您告上去,说您违背组织规定、独断专行,您怎么办?”孙敏珺道。 “我知道这样做违反了规定,可是,这件事,我们已经上会讨论了五次了。下面的人没办法开展工作,没办法跟老百姓解释一旦发生了家暴被迫离开了家怎么办。我们要是继续拖下去,之前所有的努力,只会变成一场徒劳。”苏凡道。 这时,有几个中层的领导也走了过来。 “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我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刘主任,您愿不愿意帮我一起把这些提议变成现实?”苏凡问道。 刘主任想了想,道:“我听您的安排,苏主任。”刘主任道。 “好,那我们就按照之前的意见稿上提出来的细则开始工作。下午我就去财政厅协调资金的事,刘主任,麻烦您下午去一趟人事局,看他们那边能不能下达文件,让各地的就业培训机构也加入进来。”苏凡道。 刘主任本来也是很担心苏凡这么做会惹麻烦,可是,再怎么说,苏凡也是书记的老婆,有霍书记在后面撑着,还怕什么?何况,苏凡的提议,也是很正确的、迫在眉睫需要做的。 “好,苏主任,我下午就去。”刘主任道。 谢铭副主任走到会议室的门口,回头看着苏凡那边,冷冷笑了下。 走出了会议室,谢铭就拨出了一个电话。 “您好,我是谢铭。”谢铭道。 跟着苏凡回到了办公室,孙敏珺忙关上门,道:“夫人,你这么做太冒险了。” “我知道,敏珺。”苏凡道。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孙敏珺道,“他们要是告上去,霍书记也会受到牵连的。违背组织规定,这不是小事啊!” “可是我不能看着下面的工作人员继续一天天在那里无助。”苏凡盯着孙敏珺,道,“是我派他们去宣讲《反家暴法》的,可是,我没有为他们提供支持,我没有让他们可以更加有底气地去工作。这是我的失误,我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敏珺,你明白吗?” “可是这样,太冒险了。他们一旦告上去,霍书记那边该怎么办?而且,你这样强行通过,其他部门也会担忧而不能配合。该怎么办?”孙敏珺道。 “敏珺,我知道。只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苏凡道。 孙敏珺不语,陷入了深思。 “敏珺,你别担心,不管有什么后果,我会一个人承担。”苏凡走到孙敏珺面前,道。 孙敏珺看着苏凡,道:“夫人,我不是害怕承担责任,只是,你这么做,我怕霍漱清会被责难。那些人要是想抓着这件事做文章,搞不好曾部长也会受到牵连。” “你考虑的比我多,可是,不管谁来质询,我都会自己承担的,绝对不会让霍漱清和我爸被处罚,你别担心,敏珺。”苏凡道。 孙敏珺叹了口气,道:“夫人,我理解你的急切——”说着,孙敏珺顿了下,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去帮你协调一下,看能不能尽快把协议拿到。” “谢谢你,敏珺,辛苦你了。”苏凡道。 孙敏珺微微摇头,道:“没事,我去和其他几位副主任协调,相信他们应该会同意。” 苏凡点点头,孙敏珺便离开了。 跟着罗文茵的那些年里,孙敏珺早就练就了和人达成协议的本领,即便是和意见相左的人,孙敏珺也可以想办法达成。 这个任务交给孙敏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在向省里提交报告的时候,拿到妇联全体常委签名的报告,这件事的结果可能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但是,麻烦,肯定会有的。 正如孙敏珺所担心的那样,下午的时候,苏凡就接到了省里的电话,被刘省长打电话叫到了办公室。 又不是第1天 夜色,深深,苏凡还能看到什么呢? 只不过是一扇紧锁的门。 和早上一样,她敲了一次又一次,没有人应门。 难道,他在别的地方加班?毕竟,他不一定非要在办公室的嘛! 刚准备给李聪打电话去找霍漱清,就有秘书室的工作人员跑过来问候她了。 “夫人,您来找霍书记吗?”过来的是霍漱清的翻译容玉。 苏凡看着容玉,愣了下,容玉面带微笑望着她。 “哦,是啊,我,我来给他送点东西。他,不在这里?”苏凡问。 “是的,霍书记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容玉道。 “走了好一会儿?”苏凡愣住了。 容玉也是愣住了。 霍书记,不是回家去了吗? 不过,她只是翻译,她也不知道霍书记具体的行程安排。 “哦,对不起,夫人,可能霍书记有其他的事要忙就离开了。”容玉忙解释说。 在领导夫人面前,绝对不能乱说话,这一点,容玉身为秘书是老早就知道的,这是秘书的铁律之一。 苏凡也觉得容玉不一定会清楚霍漱清的动向,便对容玉笑了下,道:“谢谢你。呃,你怎么这么晚还不下班?” “霍书记上次出访的一些材料,我还没有完全整理好,明天要给京里发报告,还得再修改一下。”容玉道。 “辛苦你了。”苏凡道,“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好的,夫人,您一路当心。”容玉道。 苏凡对容玉笑了下,便准备走了。可是,刚走了一步,她便停下来。 “夫人,还有别的事吗?”容玉问。 “我给霍书记煲了汤,他既然没口福,你和同事们就当夜宵分了吧!辛苦你们这么晚还加班。”苏凡说着,把保温饭盒递给容玉。 容玉愣住了,却忙说:“谢谢夫人。那,我就替大家谢谢夫人了。” “不客气,你和大家都分了吧!我回家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苏凡道。 “夫人,我送您。”容玉说着,便把苏凡送到了电梯口,目送苏凡走进电梯,对苏凡挥挥手。 苏凡也挥挥手,电梯门就关上了。 他,不在啊! 这么晚了,会去哪里呢? 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是啊,她真是傻,他一定是回家了,她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于是,苏凡赶紧上车,返回了家里。 容玉抱着保温饭盒,来到办公室,和依旧在加班的下属们一起分享了苏凡送来的夜宵。 大家都知道霍夫人脾气好性格好,和霍书记是一对有名的恩爱夫妻。却没想到霍夫人会亲自煲汤给霍书记送到办公室来,毕竟,在这个大院里,像霍夫人这样的夫人还没有。 容玉的下属们一边分享着夫人送来的夜宵,一边聊着夫人和霍书记的恩爱,容玉不禁说道:“你们啊,赶紧喝完了干活去,今晚是都不想回家了吗?” 下属们便笑着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继续整理材料。 容玉端着碗,拿着汤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回想着苏凡刚才在霍书记门口的神情。 难道,他们是出了什么事吗?她今天早上就来过一趟了啊! 然而,当苏凡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到家里的时候,霍漱清的车子,并不在。 他,没有,回家吗? 苏凡下了车,站在院子里,久久不动。 “夫人,天太冷了,您,进屋吧!”警卫员见她站着不动,见她站了很久,提醒了一句。 苏凡看了眼警卫员,“哦”了一声,便走向了楼门。 霍漱清,他,没有回来吗? “你,进来,我,有事要和你说。”苏凡对警卫员道。 警卫员愣了下,却还是跟着苏凡进了楼。 “你在客厅等一下。”苏凡说完,就跑上了楼。 可能,霍漱清的车子开出去了,毕竟,他的车子不是每天都会停在家里的,也许,车子被司机开走了,而他回来了,就在楼上呢? 苏凡急匆匆地跑上了楼,二楼的每一个房间的门,都被她打开了,所有的灯,都被她打开了。 可是,没有他的影子。 他,根本就不在。 他,怎么会不在? 他为什么会不在? 苏凡背靠着墙,闭上眼。 她不是小孩子,她不是第一天认识霍漱清,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脾气? 他接连两个晚上不回家,而且—— 是去加班了吗? 李聪说他去加班了,就一定是去加班了。 不行,不行,苏凡,你不能怀疑他的,不能。 他一定是去加班了,毕竟他的工作那么忙,开春了就要进京了,回疆的工作任务那么重,他怎么会有时间和你闹脾气?或者去做别的什么? 你不能怀疑他的,你这样就不对了。不对了。 苏凡睁开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楼下的警卫员不知道夫人让他在这里等着干什么,可是,夫人让他等,他就等着。 可是,等了好几分钟,警卫员都不见苏凡下来跟他说,不禁有点担心。 夫人一个人冲上楼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今晚夫人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不会出事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警卫员没敢上楼。 按照规定,警卫员是不能去领导的居室的,除非被叫去。而现在—— 警卫员看了下手表,又等了三分钟,还是不见苏凡下楼。 他看向楼梯,眉头皱了皱。 本想去叫家里的阿姨去楼上看看的,可是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阿姨早就睡了—— 又过了两分钟。 警卫员走到楼梯口,站了一会儿,走上了楼梯。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他上了楼,四处看着,搜寻着苏凡的身影,问着。 二楼的所有房间的门,都打开了,而且,所有的房间都亮着灯。 即便他没有看到是所有的,可是放眼看去,多数都是这样的。 夫人? 警卫员走到苏凡的卧室门口,抬手敲了下门,没有人应答。 怎么回事? 难道去三楼了? 警卫员没有再往上走,而是拨了警卫队长的电话,向领导报告。 队长愣住了,道:“你在楼梯口等一下,我给夫人打电话。” 说完,队长就挂了电话,赶紧给苏凡打电话过去。 可是,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接听。 队长也是觉得奇怪。 霍书记去了另一个女人的那里,接连两个晚上,而他现在就在那个女人的家里,为霍书记执勤。家里,家里的夫人—— 难道是夫人知道了这件事? 队长接连拨打了两次都没有人接听,便赶紧给苏凡门口的那个警卫员打了过去。 “你马上把家里的阿姨叫起来,让她去看看夫人的情况。”队长道。 “是,队长。”警卫员领命,赶紧跑下楼去叫阿姨了。 阿姨被警卫员的敲门声叫起来,一听说夫人在楼上已经十几分钟没动静了,赶紧跑上楼。 苏凡坐在卫生间里,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他去哪里了?她是不是不该胡思乱想? 她到底该怎么做?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她完全不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至于根本没有听见外面的手机响。 直到阿姨敲着卫生间的门,才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阿姨抓着苏凡的胳膊,急急地问。 苏凡的眼神,有些恍惚。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她问阿姨。 “没事,没事,夫人,没事,您——”阿姨的眼睛,定在苏凡的脸上。 苏凡的表情,让人担心。 “您,要不要吃点什么?夜宵什么的,我给您做?”阿姨忙说。 “哦,不用了,我没事,我,我想睡觉了。您,去睡吧!”苏凡道。 说着,苏凡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回头看了眼门口。 那个警卫员,正在门口站着,一脸担忧看着她。 苏凡这才想起来自己和他说的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看她一直没有去找他,担心她了啊! 于是,苏凡便走到阿姨身边,微微笑了下,安慰道:“阿姨,您别担心,我没事,可能,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有点神经衰弱吧!休息一阵就没事了。” 阿姨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没事了,您去休息吧!我和季晨有话说。”苏凡对阿姨道。 “好,好,夫人,那,那您,您也早点休息!”阿姨道,“您明天早上想吃点什么,我早点给您做。” “什么都行,别太麻烦了。”苏凡道。 “好,好,我知道了,那我,我先走了。”阿姨道。 苏凡点点头,把阿姨送到门口。 阿姨依旧不放心,回头好几次,见苏凡站在门口,知道苏凡要和季晨说话,便赶紧下楼了。 苏凡看着警卫员,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说完,苏凡便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季晨跟了进去。 等季晨走进去,苏凡便关了门,道:“你坐在沙发上,我,问你件事。” 季晨坐在沙发上,望着苏凡。 苏凡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夜色,深深,这个家里,整个笼罩在一层不安的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不详的东西在暗中蠢蠢欲动。 “你,在我们家,两年了吧?”苏凡道。 真是没用 这一夜,苏凡又是彻夜难眠。 虽然昨晚就没怎么睡,可是今晚—— 或许,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花房里的灯,亮着。 她拿着剪刀,一朵朵剪下了那些依旧在绽放的花朵,这些都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即便是此时,她都记得那一天的每一个细节,他说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表情。 只不过,好像现在想起来,一切,都很久远了。 花房里的灯,始终亮着。 “夫人——”季晨的声音从苏凡背后传来。 “知道在哪儿了吗?”苏凡依旧低头剪花,问道。 “已经,查到了。”季晨道。 “那就没事了,你去休息吧!”苏凡道。 世人都说,玫瑰是有刺的,所以不能随便去摘。苏凡从小都知道这句叮嘱,所以小时候去花圃里帮着父母剪花的时候,都是带着厚厚的手套。而今晚,她没有戴一只手套,只是拿着剪刀,扶着花枝在那里剪着。一朵,又一朵的鲜花,全都从她的手中掉落下去,铺在花房的地上。 明明都是那么美丽的花,明明花瓣上都沾着她的血。 季晨看见她赤着手在剪,赶紧给她拿来手套。 “夫人——”他说着,把手套递向她。 “不用了,谢谢你。”苏凡看了眼手套,道。 “夫人,您的手——”季晨说着,眼里好像也被玫瑰的花刺扎了下。 他看见鲜红的血从苏凡的手上流下,从指尖,沿着手背一直流下来。 “没关系,我习惯了。你去睡吧!”苏凡知道他的意思,声音很平静,对他说道。 “夫人,您,您别剪了,我给您拿药箱——”季晨道。 “说了不用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苏凡道,说着,她看向季晨,“这是我的命令,知道吗?” 命令—— 她从来都不会对家里的勤务人员和警卫员用这个词,平时就算是让他们做什么,说话也都是很客气的,表情也都是微笑着的,从来都不会让人觉得她在命令别人,而是在请求。 季晨,望着她。 苏凡转过头,继续剪着花。 “今晚的事,不要跟我爸妈他们报告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不要,跟任何人说,可以吗?”苏凡道。 “是,夫人。”季晨领命。 “好了,去睡吧,我没事。”苏凡低头,继续剪着。 花房里,只有不绝于耳的剪刀的“咔嚓”声。 季晨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手套,静静的,一动不动。 天,亮了。 苏凡坐在二楼阳台的窗口,看着窗外那在云层里罩着的朝阳,两只手,轻轻交叉在一起。 手机,在小圆桌上,她看了下时间,孙敏珺应该已经起床了,便拿起手机,给孙敏珺打了过去。 “敏珺,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不去上班了,你看着给我安排一下。”她说。 “我过来陪你去看一下医生吧?”孙敏珺忙说。 “不用了,就是一点伤风,没关系,我在家里吃点药休息一下就好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事,你给我打电话。”苏凡道。 “听着你鼻音有点重,那你记得吃药啊!”孙敏珺道。 “嗯,放心。我知道的。”苏凡说完,就挂了电话。 阳光,一点点照了进来。 “夫人,您什么时候吃早饭,我给您端过来。”家里的阿姨走过来,轻声道。 “等会儿吧,我还不饿。”苏凡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阿姨很担心。 苏凡转过头,面色平静的看着阿姨,道:“我知道你跟我妈会汇报这边的情况,不过,我这次希望你不要跟我妈说这两天发生的事,可以吗?” 阿姨愣了下,忙点头,道:“您放心,您放心。” “没事了,你下去吧。”苏凡说完,转过头继续看着阳台玻璃外那冉冉升起的朝阳。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了过去。 左手,整个一只手缠着纱布,看起来就像是木乃伊一般。 苏凡抬起手看了下,不禁苦笑了。 伤口时不时会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不知道是不是花刺扎进伤口里了,毕竟有些花刺很小,毛毛的,肉眼很难看见。而且,她的伤口,全是自己处理的,怎么能看的那么清楚,处理的那么干净呢? 这样也好,手疼着,就不会感觉到心疼了。 原以为这么长时间没有合眼,一定会很困,可是,当事情真正发生了,才知道困不过是一种状态而已。而她现在,根本没有精力犯困。 季晨,来了。 “夫人,霍书记已经走了。”季晨报告道。 “你在楼下等我一下,我很快下来。”苏凡道。 “是。”季晨道。 苏凡起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推开洗手间的门,打开水龙头,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捧着水,洗了把脸,然后像平时一样,画了个淡妆,扎起长发,从衣柜里选了一件天蓝色的羊绒衫,一条蓝色的裤子,就穿上下楼了。 和昨天一样,她依旧穿着那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 阿姨看着苏凡和季晨离开,嘴巴微张,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凡,肯定是去找霍书记了。 可是,不让跟曾夫人说——这明显是出了大事了,怎么能不跟曾夫人报告?花房里的花全都剪了,一朵都不剩,所有的花盆里,只剩下光杆的花枝,这不是出大事了吗? 车子,朝着某个地点开去了。 苏凡望着车窗外的阳光。 “夫人,下一个路口就到了。”开车的季晨对她说。 这么,快啊! “到路口了先停一下。”苏凡道。 季晨不理解,却还是把车开到路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就是前面那一个院子。”季晨指着左前方的一个深宅大院,对苏凡道。 苏凡下了车,站在车边静静地,看着。 阳光,有点刺眼。 身边,是川流不息的车流。 苏凡静静地看着,看着,却是,一动不动。 季晨下了车,站在她身边。 “夫人,进去吗?”季晨问道。 “不了,不,进去了。”苏凡说着,拉开车门,上了车。 季晨,不解。 苏凡闭上眼,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纱布,染红了。 泪水,从她的眼里不停地流下来,根本,停不住。 季晨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看见她在后面哭,赶紧把纸巾塞到她的怀里。 苏凡感觉到了,低下头。 “走吧,随便去哪儿。”她说着,强压着那抽泣的声音,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波动的厉害。 忍,忍。 季晨忙发动了车子,远离了那个深宅大院。 苏凡抬头,仰起脸盯着车顶,却是什么都看不清。 我,真是没用啊! 连进去和那个女人面对面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没用! 两只手,死死地攥在一起。 可是,手上的痛,总是不及心里的痛那么,重。 现在是上班的时间,堵车。 季晨开着车,慢慢在车流中前行着。 他,总是有道理的吧!比如说当初,他和孙蔓分开,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孙蔓对他不够关心体贴。而现在,现在——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做的足够好,他怎么会找别的女人?怎么会有—— 是她的错! 是她不够好,是她的错! 这一路,季晨听不到后座的苏凡发出一点声音,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很担心,频繁地从后视镜观察着她的状况。 手机,响了,苏凡没有看。 肯定不是霍漱清的,他怎么会打电话给她呢?他的心里、他的身边有了别人,怎么还会在乎她呢? 可是,手机,一直响着。 苏凡睁开眼,颤抖着手拿起手机。 是,孙敏珺。 可是,她,没有接听。 工作的事,工作—— 没有了他,工作对她还有什么意义呢? 随便吧,爱怎么着怎么着去,爱谁管谁管,跟她有什么关系? 然而此时,就在苏凡坐着车子在市里绕圈的时候,来到办公室上班的霍漱清,从容玉那里得知苏凡昨晚到办公室送夜宵的事。 霍漱清,愣住了。 “她,来了?”霍漱清看着容玉,问道。 “是的,我听三楼的同事说,昨天早上也碰到夫人来——”容玉道。 本来容玉是想跟霍漱清表达感谢的,毕竟那是夫人送来的夜宵,感谢一下领导也是应该的,总不能他们都跟大尾巴狼一样,拿了人家的好处还一句话都没有,特别这个好处不是别人给的,是领导夫人给的。 只是,容玉把这话说出来,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忙看向李聪,李聪一言不发。 “霍书记,这份报告您审阅一下,如果没问题,我就直接发过去了。”容玉忙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霍漱清道。 容玉忙离开了霍漱清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霍漱清看着李聪,道:“她给你打过电话了,是不是?” 李聪,点头,道:“前天晚上打了,昨晚,也,打了。” “你跟她说我在办公室?”霍漱清问。 “我说您在加班——”李聪很小心地说。 因为李聪说他在加班,所以她就以为他在办公室,所以就来了,是吗? 早上来了一趟,晚上又—— “下次她问,不用再说加班了。”霍漱清说完,就拿起容玉送来的报告,根本没有在意李聪那错愕的表情。?? 连个招呼都不打 不用再说加班? 那意思是,不用掩盖那个女人的存在吗? 这—— 李聪是完全猜不透领导的想法了。 不管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可是领导这样,也,有点太过了吧!夫人什么都没做,就—— 可是,身为秘书,对于领导的家事,什么都不能说,李聪,只得闭上嘴。 苏凡的车子,在市区里转着转着,直到她反应过来,时间已经好像过去了很久。 “抱歉,季晨,让你开了这么久的车。”苏凡道。 “没事,夫人。您想去哪里吗?”季晨问。 “还是,回家吧!”苏凡道。 霍漱清不回家,她又不回家,这算怎么回事?哪怕,哪怕那个家,也不是她的家,而是他的。 “好的,夫人。”季晨说着,就继续开车。 苏凡看着车窗外,突然说道:“我有点饿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季晨一愣,忙说:“好的,夫人,您想去哪里吃?” “呃,我想去吃一顿火锅,不如就去那个什么海底捞吃吧!”苏凡道,“上次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味道还可以?” “是的,挺不错的。”季晨道。 其实,季晨很想说,那次夫人在家里请大家吃自助火锅,让他感觉好像回到当年刚入伍的时候,和战友们一起热闹的场景,那种归属感。 “那就去吧,你知道在哪里吗?”苏凡问。 话说出来,苏凡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便笑了下,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对这边不熟的,我还是查一下导航吧!” 苏凡说着,就打开了手机导航,季晨不禁笑了下,没说话。 火锅店里,这个店还不是吃饭的时间,客人也不是爆满,两个人找了个位置。 苏凡问季晨喜欢吃什么,季晨都是没有意见,苏凡便说“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就吃”。 可是,最终,还是苏凡点了所有的菜品,两个人坐在那里开始吃了。 “你老家是陕西的吧?”苏凡问道。 “嗯。”季晨道。 “我上大学的时候,学校外面有一家卖岐山臊子面和擀面皮的,那家的擀面皮和臊子面都特别好吃,我那时候就想,不如大学毕业了去那家店里打工好了,可以偷学他们的配方。”苏凡笑着说。 “还是去宝鸡吃比较更好一点。”季晨道。 “是啊,很多东西离开了本地就会有点不那么美味了,即便是同一道菜。”苏凡道。 聊了几句,苏凡就没有再说话了,不停地吃着。 季晨看着她好像和平时一样了,说说笑笑的,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可是,想想花房里那一地沾着血的玫瑰花—— 苏凡那只一直戴着手套的左手,格外,扎眼。 手机,又响了。 苏凡拿起来看了眼,是李聪打来的。 李聪找她干什么? 苏凡接了电话。 “李秘书长,什么事?”苏凡问道。 “夫人,您什么时候在家,霍书记让我去家里给他拿一些衣服——”李聪道。 “哦,没事,你随时过去就行了,他的衣服在哪儿放着,朱阿姨知道的,你问朱阿姨就可以了。”苏凡道。 “呃,好的,夫人。”李聪心里也觉得很为难,他想着苏凡是不是又要问霍书记晚上是不是加班,忐忑极了。 可是,苏凡,没有问,完全,没有提。 “还有别的事儿吗?”苏凡问李聪。 “哦,没,没有了,夫人。”李聪道。 “那我就挂了,再见,李秘书长。”说完,苏凡就挂了电话。 季晨看着她,却见她表情很平静,放下手机就继续吃饭了。 他的衣服也要拿走了? 苏凡的心,不禁又重重地收缩了一下,好疼。 火锅店里的声音,不怎么小,周围都是说说笑笑的年轻人,恋人啊朋友啊! 苏凡想起来,她和霍漱清,好像从来都没有像正常恋人和夫妻一样这么吃过饭呢! 她其实很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周围的人吵着,感觉很有烟火气。 说到底,她不管住什么样的房子,内心里永远都是江渔的那个丫头,就是那么的,俗气。 只是,苏凡不知道,她和季晨在吃饭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全部被人拍了下来。 不知道李聪什么时候去拿霍漱清的衣服,苏凡还是不想和李聪碰面,不想看着霍漱清的衣服从家里拿走,拿到那个女人的地方。即便这是她挡不住的现实,却也还是有点自欺欺人的躲避起来。 以前邵芮雪和男朋友,就是过去的那个罗宇辉,两个人吵架的时候,邵芮雪就动不动要把自己的衣服装进行李箱搬走,然后就搬到苏凡住的那个房子里。这是恋人夫妻吵架的规矩,总有人会这么做。只是,恐怕极少有人像霍漱清这样,自己都不来家里取,直接派秘书去吧! 苏凡长长地叹了口气。 连个招呼都不打,什么都不跟她说,就这么,搬出去了。 这就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啊! 到了这时,苏凡也不想去追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突然搬走,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住。他的行为就已经说明了很多的东西,很多。 不是吗?并不一定说所有的想法都需要用语言表达,很多时候,行动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她,已经不需要他在跟她解释了。 心里估摸着李聪带人已经走了,苏凡就让季晨把车开回家。 可是,没想到一进门,李聪就叫了她一声—— “夫人——” 苏凡,愣住了,看着客厅里站着的李聪。 “李秘书长?你——”苏凡看向楼梯,道,“那些东西你还没拿走吗?” “夫人,我想,和您说件事——”李聪没有回答,却说。 “请坐吧!”苏凡道。 李聪便坐在了沙发上,苏凡让阿姨和季晨都离开了,客厅里只有自己和李聪。 “什么事?”苏凡问。 苏凡完全猜不到李聪要和她说什么,也许是霍漱清让李聪跟她说的,或许—— 肯定是霍漱清让李聪跟她通知什么的。 “夫人,您,您之前问我霍书记的事——”李聪也是难以启齿。 苏凡,没有说话。 “对不起,夫人,我,跟您撒谎了,对不起!”李聪道。 苏凡苦笑了下,道:“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你是他的秘书,你有你的责任。不用道歉,错,不在你。” 李聪愣住了,苏凡这么说,难道,她已经知道—— 可是,苏凡没有跟李聪透露任何的信息,只是对李聪礼貌地笑了下,道:“让你在这里等我,很不好意思。要是没别的事,你就忙吧,李秘书长。” 说着,苏凡已经站起身了。 李聪忙跟着站起身,道:“夫人,您——” “我有点累,我想休息一下。今天,呃,感冒了,在家休息,不上班。”苏凡笑了笑。 李聪欲言又止,这个时候,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霍书记说,如果夫人再问有没有加班,就让他实话实说。可是,夫人没有问,甚至对他把霍书记的衣服拿走的事都不问一下缘由,还对他的道歉这么回应—— 李聪,什么都说不出来。 “抱歉,我要上楼了,你请回吧,李秘书长。”苏凡说完,就朝着楼梯走去了。 李聪回头,望着苏凡的背影。 他注意到,她的脚步,很重,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很重,很慢。 只是,李聪不知道的是,苏凡扶着楼梯的手,那么用力的抓着栏杆。 她是害怕自己会滑到,还是什么呢? 每一步,好像是走在刀刃上一般。 那把刀,割着她的脚,割着她的心。 回到卧室,苏凡看着这整洁的如同新家一般的房间,木然地坐在床边上。 不知不觉间,没有丝毫的预警,她,失去了她的一切! 静静的坐在床边上,苏凡看着眼前的墙面。 那白的不能再白的墙面,似乎能把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过去的很多事,和他在一起的很多场景,如同电影一样,在那面白墙上播放出来。 那么多的美好,那么多的笑容,那么多的甜蜜,好像是另一个人的故事。而她,只是一个看客,看着电影里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过的那么幸福,那么开心,被那个她爱着的人,爱着。 爱着,吗? 他,爱过她吗? 爱过吧! 只是现在,她不够好,他不爱她了而已。 很,正常。 人都是会变的,这个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感情,没有永远的爱。 而她,居然还傻乎乎地以为,她和他,会永远爱下去,会生死不离,会—— 房间里花瓶,杯子,台灯,一件件,全都变成了一颗颗落向记忆之湖的石头。 她不想再看过去的那些了,再也不想看了。 可是,东西都被砸破了,记忆呢? 苏凡无力地跪在地上,捂着脸。 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流下来,不停地流下来。 “夫人,夫人——”朱阿姨使劲拍着门,季晨也在外面拍着门。 他们都在楼下听见了声音,他们,都很担心。 苏凡越是这样平静,他们就越是担心。 “反锁了,钥匙开不了。”朱阿姨不停地转着钥匙,对季晨道。 “我来——”季晨推开朱阿姨,使劲踢开了门。 门打开了,只是,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惊呆了。 不能再瞒着了 “夫人,夫人——”朱阿姨忙扶着苏凡,流泪叫道。 苏凡木然地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人,眼里,一点点生机都没有。 季晨赶紧扶起跪在地上的苏凡,扶着她坐在沙发上。 一地的碎玻璃,还好苏凡穿的厚,没有被玻璃扎到自己。 可是,即便如此,朱阿姨还是不放心,跟季晨说:“你赶紧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话音刚落,苏凡一把抓住季晨的胳膊,盯着他。 “夫人——”季晨叫了声。 “我,没事,没事,你们,不要,不要叫医生了。”苏凡的声音很轻,脸色惨白。 “夫人,您这样,这样——”朱阿姨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哭了起来。 “您别担心,我就说您感冒了,让医生过来——”季晨忙劝慰苏凡道。 “不用了,我没事。你们,地上,地上扫干净就行了,我,没事。”苏凡说着,就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可是,她好像完全没有力气,根本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刚走了一步就要倒下去。 季晨忙扶住她。 “我太没用了,真是,太没用了。”苏凡苦笑了下,对季晨道,“你,扶我去隔壁吧,我想躺一会儿。” “好的。”季晨便扶着苏凡往外走。 朱阿姨擦去眼泪,跟着出去了。 苏凡这个样子,怎么叫人放心? 要是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做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朱阿姨心里忐忑难安,等季晨关门出来,便对季晨说:“这件事,我们不能瞒着了。” “可是,夫人不想让人知道——”季晨道。 “这怎么瞒得住?夫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怎么交代?”朱阿姨道。 “那怎么办?我跟霍书记报告吗?”季晨问。 “你去找孙小姐,让孙小姐过来,咱们和孙小姐商量商量,这事该怎么处理,她有分寸。”朱阿姨擦去脸上的泪,道。 “好,我马上去。”季晨道,“可是,夫人这边——” “我陪着她,等你回来,快去吧!”朱阿姨道。 季晨便赶紧下楼了。 夫人是不想把这件事传扬出去,一旦传扬出去,霍书记肯定会遭受非议的。可是,夫人这样压抑自己,这样折磨自己—— 季晨忙给孙敏珺打了个电话,孙敏珺说她在单位,季晨便赶紧去接了。 孙敏珺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季晨这么着急来找自己,也觉得是出了大事了。不过,正如朱阿姨所说,孙敏珺是有分寸的,跟着季晨赶紧就走了,什么都不问。 直到快到家了,孙敏珺才问季晨怎么回事。 “夫人,出了点事,请您去看一下。”季晨道。 出了点事? 孙敏珺愣住了,盯着季晨。 车子停在了苏凡家的院子里,孙敏珺快步走进了楼里,季晨跟了进去。 “孙小姐——”朱阿姨在二楼的楼道里等着,看见孙敏珺来了,忙叫了声。 “出什么事了?夫人怎么了?”孙敏珺急急地问。 朱阿姨便推开苏凡卧室的门,让孙敏珺看看那一地的狼藉。 孙敏珺走进去,呆住了,地上全都是玻璃渣,还有花,还有—— 看见地上被撕成碎片的照片,蹲下身,捡了几张。 苏凡和霍漱清的照片?两个人的合影? 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快说!”孙敏珺道。 季晨便把这两天的事大致和孙敏珺说了一遍,孙敏珺,彻底惊呆了。 霍书记和另一个女人住在外面?苏凡去看了,却没进屋?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自己这样承受着丈夫的背叛? 苏凡那么爱霍书记,发生这样的事,她可怎么承受得了? 只是,霍书记怎么会,怎么会和另一个女人—— 怎么可能? 孙敏珺完全不能理解,也完全不敢相信,可是,这就是事实? “这是真的吗?”孙敏珺问季晨。 季晨点头,道:“队长一直在那边跟着保护霍书记。” 孙敏珺的手,一松,刚刚捡起来的照片,一下子又散乱在地上。 现在不是她发愣的时候,孙敏珺忙走出苏凡的卧室。 “夫人在哪里?我去看看她?”孙敏珺问道。 朱阿姨忙推开苏凡正在休息的那间卧室的门,孙敏珺走了进去。 苏凡,在床上躺着,侧躺着,看着窗户那边。 孙敏珺走过去,小心给苏凡盖上被子。 苏凡转过头,看见是孙敏珺,道:“你怎么来了?” “有事要问你的意见,我就过来了。”孙敏珺撒谎道。 苏凡便坐起身,孙敏珺坐在她旁边,道:“你,怎么了?感冒,很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我只是,累了,想休息。”苏凡的声音,依旧很轻。 孙敏珺看着苏凡那只被纱布包起来的左手,心头一怔。 “敏珺,我,想辞职了。”苏凡望着眼前的窗外,幽幽地说。 “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就先休息一阵子。你来了这边之后,一直没停过,太忙了——”孙敏珺劝慰道。 苏凡摇头,道:“这样的工作,我,干不了。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不想做了。” “夫人——”孙敏珺叫了声。 苏凡却打断了她的话。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现在这个职位,我没有能力去承担它的责任。如果我继续这样干下去,只会,只会把事情弄的越来越糟,让更多的人无所适从。所以,你方便的话,尽快帮我写一份辞职报告吧!就说,我身体无法适应这个工作!麻烦你了。”苏凡道。 孙敏珺,却沉默了。 “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苏凡道。 “夫人——”孙敏珺道。 苏凡看着她。 “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会遵从。可是,如果这是你一时的想法,我觉得,你还是等身体好了之后再做决定。暂时先休病假吧,怎么样?”孙敏珺望着苏凡,劝道。 “你是怕我一旦辞职了,以后就再也不能干这个岗位了,是吗?”苏凡问。 “很有这个可能——”孙敏珺道。 “不能干就不能干了吧!反正,我也无所谓了。德不配才,这些本来就不该属于我的,我何必死抓着不放呢?你不用劝我了,出去吧,我要睡了。”苏凡道。 说着,苏凡就躺下了,自己拉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那你休息,我把窗帘拉上。”孙敏珺说着,就起身拉上了窗帘,然后轻轻地走出去了。 两行泪,从苏凡的眼里流出去,湿了枕头。 关上门,孙敏珺和朱阿姨,还有季晨走到了楼梯口。 “夫人说要辞职。”孙敏珺道。 “那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孙小姐?夫人连工作也不要了,这,这——”朱阿姨道,“她不让我跟曾夫人报告,可是,现在这样——” 孙敏珺陷入了深思,道:“既然她不想让曾夫人知道,那,我们先不要和曾夫人说。按照曾夫人的性格,要是她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出大事。我们现在还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就让曾夫人插手这件事。” 季晨点头,朱阿姨没说话。 “现在夫人不能去上班,也不能让她出去见别人,我把巧妮叫过来,让她在这边陪着夫人。季晨,你继续负责夫人的安全,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她出任何意外。”孙敏珺道。 “是,我知道。”季晨道。 “朱阿姨,您在家里照顾夫人,我现在,现在就去找霍书记。”孙敏珺道。 “好吧!”朱阿姨道。 “既然夫人想隐瞒这件事,我们还是要尊重她的意愿。家里其他人,你们尽量让他们不要和夫人接触,知道的人越多,事情越不好控制。”孙敏珺道。 朱阿姨和季晨点头。 看了下腕表,孙敏珺道:“我给李秘书长打电话,你们先忙,有任何消息,随时给我电话。” 说完,孙敏珺就赶紧下楼了,拨出了李聪的号码。 李聪正在陪着霍漱清检查工作,一看见孙敏珺的号码,头皮一紧。 难道夫人出事了? 他快速看了眼霍漱清的方向,赶紧离开队伍,走到一旁没人的地方,接了电话。 “孙小姐,您好。”李聪道。 “李秘书长,您和霍书记在一起吗?”孙敏珺问。 “是的,正在检查工作。”李聪道,“出什么事了吗?” “有点事,我想找一下霍书记,能不能请您尽快帮我安排一下。”孙敏珺道。 李聪朝周围看了下,低声道:“是,夫人有事吗?” “嗯,夫人不想让京里知道,所以,我想来请示一下霍书记,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孙敏珺道。 李聪听得出来,孙敏珺是很生气的。孙敏珺生气也正常,毕竟是曾家的人,霍书记和夫人这个样子,曾家的人怎么会高兴? “好,我尽量安排。只是霍书记今天很忙,明天还要去京里开会,我不知道会给你安排到什么时候。时间定了就给你电话,怎么样?”李聪道。 “麻烦您了,李秘书长。”孙敏珺道。 “应该的应该的。”李聪道。 听李聪说完,孙敏珺就挂了电话。 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孙敏珺的头,真是疼到要爆炸了。 不用互相掩护 “没有没有,妈,有什么事吗?”霍漱清问。 “没什么别的,就是我想问一下,你明天大概什么事到家?泉儿也回来,到时候我在这边给你们准备一下,你们两个陪你爸喝几杯,聊聊天。”罗文茵道。 “呃,曾泉他几点到?”霍漱清问。 “他说晚上,你晚上也没别的安排吧?”罗文茵问。 “我要先去处理一件事,才能回家。您就别准备我的饭了。”霍漱清道。 “好,好,那你就早点回来,孩子们都很想你。”罗文茵道。 “嗯,我知道了,妈。辛苦您了。”霍漱清道。 “没事没事,没什么辛苦的。”罗文茵笑着说,“哦,对了,漱清,我刚才给迦因打电话,敏珺说她感冒了,不严重吧?” 感冒? 霍漱清眉头一蹙。 “哦,不严重,现在天冷,她身体也不太好,容易着凉。您别担心,家里有人照顾她的。”霍漱清道。 “那就好,漱清啊,迦因那孩子,有点认死理儿,不太会做事,老给你惹麻烦,你就多担待着一点啊!”罗文茵道。 “我知道,妈,您别担心。她的事,我在盯着的。”霍漱清道。 “那我就不说了,不说了,明晚等你回家看看孩子们。我先挂了,你忙吧!”说完,罗文茵就挂了电话。 和霍漱清结束了通话,罗文茵的心头那一份担忧,还是没有消散。 但愿没事吧! 这年头,多事之秋,家里不得清静,外面的事,也是波卷云诡。 罗文茵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客厅,来到了侧面那间摆放着曾泉母亲叶瑾之遗像的厢房,关上了门。 轻轻拿起三支香,罗文茵点燃了,插进了遗像前的香炉里。 “瑾之姐,咱们家这一年没有清静过,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好吗?保佑你的泉儿可以和和美美的,让他可以顺利走到那一步,好吗?”罗文茵说着,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现在,向来平安无事、没有风波的覃春明,也被卷进了旋涡,真是无妄之灾。覃春明一旦有事,霍漱清就会受到牵连—— 罗文茵的心头,真是乱的不行。 曾元进跟她说,这次的事,明摆着就是冲着覃春明和霍漱清去的,一箭双雕。一旦覃春明和霍漱清被拖下水,曾泉也就麻烦了,失去了强有力的支持。而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江家。叶家已经摆出了不惜一切要把覃春明拉下马架势,毕竟距离决定最后入常的人选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可是就算是东阳有什么问题,要把事情扯到春明大哥身上不觉得太牵强了吗?这种拙劣的戏码,叶首长怎么会——”罗文茵道。 “这件事,不管有没有实锤,只要能让大家对春明产生怀疑,就足够了。有疑问的人,是不能入常的,春明的资格就被取消了。他们要的就是把这件事一直拖,拖到最后出决议的时候。所以,叶首长要拉拢所有可以拉拢的力量,把春明给拖下水。”曾元进道。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不能调查清楚证实春明大哥的清白吗?”罗文茵道。 “怎么证实?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要证明有罪不容易,想证明清白更难。而叶首长,要的就是这个状态。所以,现在我们的压力,比他更大。”曾元进道。 “难道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吗?”罗文茵很担心。 覃春明要是完了,霍漱清—— 办法,在哪里呢? 证明有罪不易,证明清白,更难! 罗文茵和曾元进发愁,霍漱清和覃春明何尝又不是焦心呢? 此次霍漱清进京,是一个为期三天的省部级领导的学习活动,因此,曾泉和覃春明全都要来。而覃春明,已经在霍漱清进京前一天就到了京里。 罗文茵从供奉叶瑾之的那个房间出来,就接到了覃春明的电话。 “春明大哥?”罗文茵问。 “文因,你现在方便吗?”覃春明问。 “方便,方便。”罗文茵道。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覃春明道。 “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见你。”罗文茵道。 覃春明便把自己别院的地址告诉了罗文茵,罗文茵立刻更衣出门。 事实上,因为罗文茵和覃春明两家的关系,罗文茵的一个堂侄子,也是和覃东阳一起在做生意的,在覃东阳的集团里持有很大的股份。这个堂侄子,一直替罗文茵打理经济方面的事务。 罗文茵并没有带秘书,只是让司机开车把自己送到了覃春明的别院。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曾家的人,并不知道苏凡发生了什么事。 而刚刚从美国回到京城的覃逸飞和叶敏慧,也是一下飞机,就被各自家中的警卫分别送到了家里。 因为覃逸飞是直接回京的,徐梦华和覃春明便一起来到了京城。只是,母子二人长时间不见,也有些别扭。 回疆这边,苏凡起床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她走出房间,见季晨站在门口,便说:“你一直在这里吗?” “是的,夫人。”季晨道。 “回去休息吧!我没事。”苏凡道。 季晨却没有动,看着她走下楼。 “你还在这里?”苏凡看见在客厅里办公的孙敏珺,问道。 孙敏珺忙放下电脑,走到苏凡身边,道:“我让巧妮在这边照顾你,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过是自己的丈夫出轨了而已,又不是天塌了。 “没事,现在几点了?”苏凡要给自己倒水,孙敏珺就赶紧去给她倒了。 “八点。”孙敏珺道。 “都这么晚了啊!你们,吃饭了吗?”苏凡问。 “我等会儿出去吃点儿——”孙敏珺道。 是啊,她等会儿要去见霍漱清的。 “还是在家吃吧!让季晨也过来,还有巧妮呢?大家一起来吃个饭吧!”苏凡道。 “好的,饭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端上来。”朱阿姨道。 “大家一起吃吧!”苏凡道。 朱阿姨早就考虑到家里人多,便多做了一些饭菜,一直等着苏凡起来。 只是,苏凡似乎没有多少的饭量,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 “夫人?”朱阿姨问了句,“您想吃什么?要不我给您重做?” 苏凡摇头,道:“不用了,我中午吃的火锅,比较多,现在没什么胃口。” 其他人都不好说什么了。 “夫人——”孙敏珺开口道。 “我之前和你说的事,你办了吗?”苏凡打断孙敏珺的话,看着她,问道。 “您说的是——”孙敏珺猛地想起来苏凡说的那件辞职的事,便摇摇头。 “随便写一份就行了,或者让巧妮写吧!”苏凡道。 “写什么?夫人?”巧妮问。 “帮我写一份辞职信。”苏凡道。 辞职? 除了孙敏珺,其他三人都惊呆了。 “夫人,您,不用辞职吧?为什么要辞职呢?不是好好儿的——”巧妮道。 “写吧,今晚写出来给我看。”苏凡没心情听别人劝了,站起身,道。 巧妮望向孙敏珺,只得答应了一声“是”。 到了这个时候,孙敏珺也不想劝苏凡了,问题的症结在霍书记那里,只要把霍书记劝动了,苏凡这边的任何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想去睡会儿,你们继续吃吧!”苏凡道。 不上楼去睡觉,还能做什么呢? 可是,上楼了,也是睡不着。 这一下午翻来覆去,睡着了,梦里却是乱七八糟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一次次被噩梦惊醒,却又不能完全醒过来。 此时,坐在床边上,整个人,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又倒了下去。 霍漱清—— “你们先吃吧!我出去一趟。”孙敏珺擦了下嘴巴,道,“季晨,你还是去夫人门口守着,注意里面的动静。朱阿姨,您等会儿给夫人送一杯牛奶上去,让她喝了好睡觉。” “我现在就去——”朱阿姨忙站起身,道。 “等等。”孙敏珺走到朱阿姨身边,低声在朱阿姨耳边说了句“家里还有安眠药吗?” 朱阿姨愣住了,看着孙敏珺,点头,却说:“可以吗?” “放一片就可以了,让她好好睡一觉。也许,等明天,明天会好点的。”孙敏珺道。 “好吧!”朱阿姨道。 “夫人那边再没药吧?”孙敏珺问。 “没有,家里的药,我都收拾了,我刚才还去检查了一遍,都在呢,没问题。”朱阿姨道。 “好,那就好,千万不能让夫人拿到任何药片。”孙敏珺道。 “我知道,你放心。”朱阿姨道。 于是,孙敏珺便跟巧妮叮嘱了一遍,就赶紧开车离开了。 当孙敏珺到达李聪办公室的时候,苏凡也喝了牛奶,睡着了。 夜色,深深笼罩着这座城市。 到了九点半,霍漱清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喝水休息,李聪便赶紧派人去把孙敏珺叫了过来。 “霍书记——”孙敏珺的声音,传进了霍漱清的耳朵,霍漱清抬头,看见孙敏珺站在自己面前,微微愣了下,看向李聪。 “您不要怪李秘书长,是我缠着他的,对不起,霍书记。”孙敏珺怕李聪被霍漱清怪罪,忙说。 “你们两个不用互相打掩护。”霍漱清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孙敏珺,道,“说吧,什么事?” 梦里的男人 苏凡根本不知道孙敏珺去干什么了,喝了朱阿姨送来的牛奶,很快就睡着了。 朱阿姨关上门,季晨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朱阿姨,夫人,那边没事吧?要不我上去陪着她?”巧妮见朱阿姨下楼,问道。 “你等会儿再去吧!夫人刚睡了。”朱阿姨道。 “哦,我知道了。”巧妮道。 朱阿姨叹了口气,就走进了厨房,巧妮坐在餐厅里,时不时地看向楼梯的方向。 夫人这是怎么了?孙小姐到底—— 与此同时,在霍漱清的办公室里,孙敏珺—— “您真的,真的就不在乎夫人了吗?”孙敏珺把苏凡的情况告诉了霍漱清,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道:“你回去照顾她,没什么事就不用再来见我。” 孙敏珺和李聪都呆住了,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人的情谊,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也,太,太假了吧? 李聪是霍漱清的秘书,他什么都不能说,此时,孙敏珺也没办法跟李聪一样,苏凡和霍漱清的婚姻,那是曾家的事,她说到底也是曾家的人,必须插手。 “霍书记——”孙敏珺叫了声,双手交叉,又松开,望着霍漱清,“霍书记,这些话,按说也不该是我说的。我只是想跟您说,您和夫人一路走到现在,经历了多少的艰难困苦、生生死死,连生死都不能把你们分开,难道现在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的,变成这个样子,您真的,真的无所谓吗?您真的就能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吗?” 可是,霍漱清没有说话。 见霍漱清不说话,孙敏珺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清了清嗓子,便说:“霍书记,就算我不说,您也很清楚,如果曾部长和曾夫人知道这件事,他们会为了曾家的脸面做什么。而如今,入常的人选就要决定,您和夫人发生这样的事,这样的事,难道您,您,您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难道您就要这样放弃您的——” “你这是想威胁我,是吗?孙敏珺?”霍漱清微微抬头,看着孙敏珺,打断她的话。 “没,我没有,我——”孙敏珺道。 霍漱清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她,道:“做好你份内的事,其他的,不要管。你是曾夫人身边的人,这点规矩,应该懂得吧?” 孙敏珺说不出话来。 “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没时间和你耽误。”霍漱清对孙敏珺说完,又看向李聪道,“让孙厅长来见我。” “好的,我马上打电话问他到哪里了。”李聪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聪死活想不通,而孙敏珺,更是想不通。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可是,孙敏珺,没有走。 她定定地站在霍漱清的办公桌前面,双眼,模糊了。 久久的,办公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霍漱清,停下手里的笔,看着孙敏珺。 “当初,我在云城的时候,她,她和我在同一个楼里工作。可是,我们,很少能在楼里见到——”霍漱清道。 李聪不知道霍漱清和孙敏珺说了什么,而当孙敏珺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夜色,越来越深。 孙敏珺来到苏凡的家,来到苏凡的卧室,看着她睡着,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这个夜,霍漱清,忙碌极了。 而苏凡,这个夜,睡的很踏实。 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苏凡的房门,开了。 月光下,一个男人坐在她的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的目光,那么温柔,即便是月光见到了他都要闪躲。 苏凡静静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 而她那只被纱布包着的手,被他轻轻放在他的掌心。 即便是看不到她手上的伤痕,对于他来说,那一道道,也同时割在了他的心上。 这个,笨女人! 他抱着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额头,闭上了双眼。 笨蛋! 笨蛋! 他俯身,一点点吻着她的脸。 他的呼吸,在她的五官之间萦绕,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感觉不到。 月光,被云层遮挡住,房间里,一片漆黑。 他脱去衣服,躺在她的身边,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闭上眼。 梦里的苏凡,依稀感觉到了这样温暖的怀抱。 她以为是他来了,脸贴在他的胸口,泪水,从眼里流了出来。 他感觉到了胸口的冰凉,轻轻松开她,注视着她落泪的脸。 他的心头,一下下颤抖着,吻着她那冰凉的双唇,吻着她脸上的泪。 霍漱清,是你吗?是你吗? 她在梦里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的吻,那么的热烈,似乎要将她整个吞入腹中一般。 他的手,带着他心跳的温度,在她那柔滑的肌肤上游弋着。 松开她的双唇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如同离开了水的鱼一样张开嘴巴轻噫。 怀里的她,似乎被他的热情点燃,身体也变得热了起来。 梦里的人,是他吗? 当整个房间被浓烈的春意晕染,苏凡那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了红晕。 她的身体,如同一只失去了动力的小舟,在大海上漂流着,上下浮沉着。而推动她浮沉的波涛,就是他。 直到最后,他喘着气趴在她的身上,吻住她那肿胀的双唇,这一番暴风骤雨,才终于停歇了下来。 一切,都安静了。 霍漱清,是你,吗? 他注视着她那嫣红的双颊,那酡红的双唇,忍不住再度吻了下去。 这个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苏凡一下子就惊醒了。 昨晚,做了个梦,梦见霍漱清回来了,梦见他—— 是他和她,还是他和另外那个女人? 她分不清梦里的情形,可是,一颗心剧烈的跃动着。 到底是她,还是那个女人? 苏凡坐起身,突然觉得全身说不出的酸疼。 这感觉—— 被子,从她的肩上滑下去,她惊呆了。 自己竟然寸缕未着?竟然就这么,这么躺在床上? 再往身上看去,肩头、胸口,那一个个的印记,一个个已经变成的青黑色的印记,清晰的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可是,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到底是谁?昨晚是谁? 难道昨晚不是梦?而是,真的? 可是,可是,是谁? 霍漱清吗? 他怎么会回来?他根本不会回来的。 有那个女人在,他怎么会来家里?不是把衣服都拿走了吗?不是都搬走了吗?怎么还—— 苏凡的脑子,突然乱了。 可是,她昨晚睡前明明是穿着睡衣的,怎么现在会—— 到底,是谁? 难道有人昨晚进了她的房间了?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苏凡赶紧穿上衣服走到门口。 一拉开门,就看见季晨站在门口。 “季晨——”苏凡叫了声。 “是,夫人——”季晨忙应声。 “昨晚,你,一直在这里吗?”苏凡问。 “呃,没有,我和两点钟就去休息了。”季晨道。 两点? 难道是在季晨离开的时候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怎么会呢? 这个家里有那么多警卫在,怎么会有人进的来? “夫人,出什么事了吗?”季晨问。 “哦,没,没事,没事。”苏凡忙说。 说完,她就关门进去了。 怎么回事?昨晚,到底是什么人? 季晨见她进去了,又重新站好。 是的,昨晚他回去休息了,本来是要叫另一个警卫过来换岗的,可是孙敏珺说“别换了,你自己去休息就好了,夫人睡着了不会有事的”。原本孙敏珺让他过了十二点就不要再守着的,可他还是不放心,坚持到了两点。 可是,苏凡这边,心里乱的不得了。 此时,她已经完全顾不得霍漱清离家不归的事了,昨晚的事,昨晚她和一个男人—— 妈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她—— 恨死了,恨死了,她怎么可以这样?真是,真是—— 苏凡捂着脸,泪水,从她的手指缝里流了下去。 猛地,她止住了泪。 季晨? 难道,是季晨? 昨晚只有他在门外守着的,这一层楼里,除了她,就是他了。 难道,是季晨? 不会,不会的,季晨不会做那种事的,绝对不会。 可是,如果不是季晨,还会是谁? 还能是谁? 她和霍漱清还没有离婚,他们还是夫妻,就算是他,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可她,她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她,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这么蠢? 浴室里,苏凡一遍遍冲洗着自己的身体,可是,再怎么洗,她都知道洗不干净了。 怎么会这样?苏凡,你这个笨蛋,你怎么可以这样? 楼下,孙敏珺来了。 “孙小姐——”朱阿姨看见她叫了声。 “朱阿姨,您好,夫人,还没起来吗?”孙敏珺问。 “嗯,还没呢!不知道今天怎么样。”朱阿姨道。 “您别担心,我今天带夫人出去走走,我已经买好机票了。”孙敏珺道。 “机票?”朱阿姨问。 “嗯,您和巧妮也一起走。”孙敏珺道。 难道是他? “不是吧?”巧妮惊道。 “我骗你干什么?”孙敏珺笑了下,道,“你上去把季晨叫下来,还有他的机票,咱们和夫人一起去三亚玩几天。那边暖和,碧海蓝天的,心情会好点。” “太好了!”巧妮拍手道,赶紧跑上楼去叫季晨了。 “孙小姐,这——”朱阿姨对孙敏珺道。 “没事,我们陪夫人去散散心,不管有用没用,出去走走也好。老在一个地方窝着,没病也会窝出病。”孙敏珺道。 “那,霍书记,同意了吗?”朱阿姨问。 “没关系,霍书记去京里开会了,咱们去玩咱们的。”孙敏珺道,“您赶紧收拾行李,机票是下午两点的。” “哦,哦。”朱阿姨道。 孙敏珺见朱阿姨一脸不知所措,便走到朱阿姨身边,低声说:“别担心,没事。” 朱阿姨看着孙敏珺,想了想,马上就明白了,便说:“曾部长那边,不用报告了吗?” “不用了,回头我跟夫人说。”孙敏珺道。 朱阿姨这下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笑了,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赶紧去收拾了。” “去吧!”孙敏珺也笑了。 很快的,季晨也从楼上下来了,孙敏珺便说:“赶紧去收拾,咱们下午出发。” “夫人没问题吗?”季晨道。 “没问题。”孙敏珺道。 可是,楼上的苏凡,一无所知。 在浴室里洗了好久好久,她才茫然地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她怎么会,会和一个陌生人发生那种事? 她该怎么面对霍漱清? 她—— 她还一直认为是他的错,还为他和那个女人的事而—— 而现在,她居然,居然——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苏凡扶着洗脸台,掩面而泣。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楼下的人都在等着她,可是,直到十点,她都没有下楼。 “夫人已经起了两个小时了,会不会出事了?”季晨道。 孙敏珺想了想,道:“你们等着,我上去看看。” 说完,孙敏珺就上楼了。 敲门,却没有任何回答。 孙敏珺还是觉得有点担心,虽然她觉得不该担心,可苏凡—— 没有等到回答,孙敏珺就推门进去了。 卧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夫人? 孙敏珺忙跑到窗口,发现窗户都是关好的。 太好了,她没有跳下去。 可是,人能在哪儿呢?没出门没下楼—— 孙敏珺看向洗手间方向,赶紧跑过去敲门—— “夫人——夫人?”她敲门叫着,可是,苏凡没有回答。 “夫人?”孙敏珺担心极了。 不会吧!怎么会出事?难道—— 她使劲开门,可是,里面反锁了,根本打不开。 “夫人?你在里面吗?快开门啊,夫人?”孙敏珺敲门道。 完蛋了! 不行,孙敏珺准备离开,赶紧叫季晨来撬门,可是,门,开了。 苏凡,穿着浴衣就出来了,头发,湿乎乎地贴在头上,水流了下来。 “夫人?”孙敏珺拉住苏凡的手,望着她,道,“你没事吧?” 苏凡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 孙敏珺赶紧冲进浴室,给她拿了一条毛巾出来,给她擦头发。 “我买了机票,下午两点的,咱们一起去三亚玩几天吧!”孙敏珺道,“朱阿姨、巧妮,还有季晨一起过去。”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苏凡道。 孙敏珺愣了下。 “你身体不好,咱们就过去玩几天再回来,霍书记去京里开会,要好几天才回来——”孙敏珺道。 “开会?”苏凡看着孙敏珺道。 “是啊,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京里了,曾省长也要去的。”孙敏珺道。 苏凡,一言不发。 孙敏珺给苏凡擦着头发,道:“现在这边太冷了,咱们去玩几天,心情也好点。怎么样?” “敏珺,我,”苏凡顿了下,看着孙敏珺,可是,话,她说不出来。 “夫人?”孙敏珺问。 “没什么。”苏凡叹了口气。 那样的事,她,怎么说得出口? “夫人——”孙敏珺道。 “敏珺,我觉得我,我不适合现在的工作。”苏凡道。 “为什么?你干的那么好,大家都——”孙敏珺道。 苏凡摇头,道:“我连自己的家事都搞不清楚,还有什么能力去工作,去帮别的女人?” 孙敏珺望着苏凡,道:“没有,你做得很好,真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自己错在哪里,我,还是尽快辞职吧!”苏凡道。 “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咱们先去三亚玩几天,回来了你再做决定,怎么样?”孙敏珺道。 苏凡不想去,现在哪里有心情去玩儿? 可是,孙敏珺这么说—— 而且,这几天大家也都为她担心,很辛苦,还是,去吧!就算是为他们几个也好。 于是,苏凡点点头。 “那我让朱阿姨和巧妮赶紧给你收拾行李,怎么样?”孙敏珺道,苏凡点头。 就这样,苏凡和孙敏珺等人在下午两点钟登上了飞往南国的飞机。 看着窗外那越来越小的城市,苏凡的眼里,空空的。 身边的巧妮和朱阿姨一直说说笑笑着,看起来很开心。 只要大家开心就好。苏凡这么想着。 飞机,降落在南国,已经快傍晚了。 几个人住进了事先订好的酒店,苏凡不想出去吃饭,便叫了客房服务,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 季晨不放心,便留下来陪着她,一直坐在套间的客厅里,没有走。 窗外的海风,吹动着椰子树的大叶子随风摆动。 苏凡走到阳台上,暖风吹了过来,感觉好舒服。 果然,天气好了,心情,似乎,却也没好起来。 酒店的客房服务来了,季晨开了门。 “夫人,您的晚饭。”季晨道。 苏凡回头,看了眼,道:“送到阳台上来吧!” 于是,服务员就推着餐车来到阳台,为苏凡开始摆盘。 “季晨,你过来一起吃吧!”苏凡道。 季晨愣了下,便走了过来。 “你看外面的夕阳,和咱们那边不一样。”苏凡坐在椅子上,道。 “是啊!”季晨道。 服务员关门离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三亚,以前一直想来,就是,没时间。”苏凡叹了口气。 以前想要和霍漱清一起走遍全国,可是,一年到头,哪里有时间可以出门的? 和他结婚这么多年,除了过年几天可以休息,其他时间,他都忙的快要飞起来了,哪有空陪她出门? 季晨没说话。 “吃饭吧!”苏凡道。 她的脸色,很不好,季晨看得出来。 苏凡的筷子,夹了一口菜,刚要吃,抬头看见坐在对面的季晨,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有人进过我的房间吗?”苏凡问。 季晨想了想,道:“您睡了之后,巧妮进去了。” “除了巧妮,还有别人吗?”苏凡又问。 季晨摇头。 没有人吗?苏凡很奇怪。 是季晨不知道,还是季晨也在瞒着她? 还是说,昨晚的是,季晨? 苏凡不敢往下想,她也不愿相信季晨会做出那样的事,可是,昨晚的疑问—— 不管是谁,这件事都—— 她该怎么面对霍漱清? 这么一想,苏凡的心里,那股被撕裂的痛,又泛了起来。 于是,晚饭,她都没怎么吃。 晚饭后,孙敏珺和巧妮,还有朱阿姨都来了。 “夫人,我们想去海边走走,您要不要一起去?”巧妮笑眯眯地问。 “不了,你们去吧!”苏凡笑了下,道。 “那,我给你约个spa吧!怎么样?”孙敏珺对苏凡道。 “好吧!”苏凡道。 于是,苏凡一个人在酒店房间的卧室里待着,技师过来为她做spa,季晨在外面守着。 身体被按摩着,很舒服,可是,心里—— 就在这时,霍漱清也从孙敏珺那里得知了苏凡在三亚,便只是叮嘱了孙敏珺一下,挂了电话。 岳母罗文茵问他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霍漱清便说有事不能回去—— 而事实上,在曾家,曾元进夫妻,还有曾泉,以及念卿和嘉漱一起吃完饭。 霍漱清则在江采囡的陪同下,和江荆南,以及江采囡的父亲秘密见了面。 三亚的夜晚,是温暖的。 苏凡也不知道孙敏珺她们去哪里散步了,做完了spa,她也就走了出去,季晨跟着她。 海水,冲上了沙滩,淹没了她的双脚。而眼前的大海,一片漆黑,黑的和天空连在了一起,望不到头。 她喜欢这样水冲着沙滩,冲刷着自己双脚的感觉,那样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一直传到头顶。 温暖的海风,吹到她的脸上,暖暖的。 她睁开眼,望着眼前的黑夜。 在她看来,此刻这无尽的黑夜,就像是她的未来,像是她的人生,根本看不到出路,看不到方向,看不到亮光! 季晨站在她身后一米的地方,一动不动。 夜晚的海滩,总是有人不停地走来走去散步,苏凡,依旧站在那里。 而苏凡不知道的是,自己身后来来去去的人群里,有人偷偷拍下了她和季晨的照片。 这照片,很快也就传到了京城。 而京城里更多的人,却不知道苏凡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他给了我新生 夜色,在不同的城市升了起来。 苏凡回到酒店房间,孙敏珺和巧妮还有朱阿姨就过来了。 “你们去哪儿玩了吗?”苏凡拉了下肩上的披肩,微笑望着她们,问道。 “就游泳了,然后去海边玩了下。哦,夫人,隔壁的酒店有个篝火派对,很好玩。”巧妮笑着说。 “朱阿姨也去玩了吗?”苏凡问道。 “是,还是挺好玩的。”朱阿姨笑着道。 苏凡笑了,道:“既然是过来放松,就好好玩。” 朱阿姨笑着,脸上泛起了红晕。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敏珺有话说。”苏凡道。 于是,朱阿姨、巧妮,还有季晨都离开了,只留下孙敏珺在苏凡的房间。 “夫人,是不是来这边会轻松点?”孙敏珺微笑问道。 “嗯,是好些了。”苏凡说着,示意孙敏珺坐下,孙敏珺便坐在了她对面。 “怎么了,夫人?”孙敏珺问。 “咱们那个调研活动,现在有没有一些进展?”苏凡问道。 孙敏珺愣了下,道:“你说的是——哦,那个啊,还没有,我来之前和乌市大学那边的老师通过电话了,他们说快过年了,学生们都回家了,只有本地的一些学生在参与,所以进度会比较慢。” “是我太着急了吧!”苏凡道。 “你别急,慢慢来,还有时间的。”孙敏珺道。 “霍漱清四月份就要进京工作了。”苏凡道。 “你也要一起走吗?”孙敏珺问。 不是之前说暂时只是霍书记一个人走吗?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比起早上苏凡还在说辞职的事,现在谈及工作,孙敏珺突然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只要苏凡别辞职,好好的工作,一切都会好的。 “我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去工作。”苏凡道。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干的很好吗?所有的工作都有条有序的,就算你和霍书记一起进京,后面接手的人只要按照现在的这些计划做下去也足够了。”孙敏珺道。 苏凡摇头,叹了口气,道:“家庭关系,是社会关系的基础。家庭的稳固和和谐,是一个国家稳定的基础。所以夫人才那么重视妇联的工作,希望妇联能够为改善社会关系做一些工作。只是——” “你现在做的这些,不就是在遵循夫人的意愿吗?”孙敏珺道。 “我觉得我辜负了夫人的期望,离她的期待越来越远——”苏凡道。 “你别这么想,您到回疆这些日子,克服了那么多的阻力,做出了让夫人都赞叹的成绩——”孙敏珺劝道。 苏凡摇头,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一切,如果没有霍漱清,我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都是因为有他,有他在帮我扫平障碍——” 孙敏珺起身,坐在苏凡旁边,道:“别这么说,夫人。虽说霍书记帮了你的忙,可是,很多工作,这些工作都是你自己的想法,是你在推进的,对不对?” 苏凡却摇头,道:“如果不是霍漱清,我什么都做不了。不管有什么成绩,都是因为有他。就像当初在榕城,如果不是有逸飞,我也不可能做设计师,也不可能有成绩,不可能有念清。而现在,如果不是霍漱清,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空谈。我,什么都做不了,没有别人的话,没有他们的话,我什么都做不了,我——” 说着,苏凡低下头捂着脸。 孙敏珺轻轻叹了口气,道:“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上,不就是需要别人帮助才能成功的吗?哪有一个人单打独斗就可以完成一件事业的?” 苏凡,看着她。 孙敏珺注视着她,道:“这个时代,需要大家一起合作去完成工作,大家都是一个团队,一个team,一个有共同目标和理念的team,一起努力一起拼搏,这样才有机会成功,你说对不对?”孙敏珺说着,微微笑了下,“你就当大家是一个team好了,你就是我们的精神领袖,这样不就好了吗?” 苏凡,愣住了。 “其实,你也别多想。不管是当初覃总帮你,还是现在霍书记帮你,他们都只是外因,而真正能改变现状的,是内因,是你自己。所以,是你自己改变了这一切,是你让工作一直持续了下来。不要忽略了自己的力量,如果不是你愿意做那些事,如果不是你动脑筋想,就算是他们再怎么帮你,也不可能有念清,不可能有回疆妇联的现状。”孙敏珺认真地注视着苏凡,道,“你知道当初,呃,在榕城初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 苏凡听孙敏珺这么说,不禁笑了,道:“我很好奇,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的感觉一样糟。我见到你的时候,感觉你,你不是很好相处的人。” 孙敏珺脸上浮起一团不好意思的红色,道:“我知道,我那时候的确有点眼高于顶。” 苏凡摇头,道:“你是我妈身边的人,那样也很符合你的身份,呃,符合曾家的身份。” “对不起。”孙敏珺道。 “没事,我只是,随口说说。过去的事,过去了。只能说,我们以前缺乏了解。”苏凡道。 孙敏珺挤出一丝笑,道:“呃,继续之前的话题。呃,我当时看着你,看着你带着念卿,虽然穿着很朴素,没怎么打扮,看着有点像罗夫人家里的小保姆,可是,你知道吗,那个时候的你,对人微笑的时候,眼睛里会让人感觉有光彩,真的就是那样的感觉,是那种温暖,又满怀着希望,很自信的那种光彩。” 苏凡,沉默了。 孙敏珺注视着她,道:“那段时间,对于你来说,我想可能是最艰难的日子吧!可是,那个时候,你给人的感觉是你没有放弃希望、一直在努力。一个人,充满了希望和自信的时候,眼睛里,会有那样的光彩。” 苏凡,苦笑了。 “你和覃总的事,我不是很了解。可是,鉴于我和他见过同一个时期的你,我想,他爱上你,可能,也是这样的原因吧!一个浑身充满光芒的人,即便是身处逆境也丝毫不会放弃自己的人,怎么会不让人喜欢呢?”孙敏珺道。 逸飞—— 苏凡的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的处境,和那个时候相比,我想,应该是好了很多,对不对?你和霍书记结婚了,有了念卿和嘉漱,你有了自己的家人,和过去相比,应该是有很多人关心你帮助你。虽然你和霍书记将来的路不会很平坦,会有很多的艰难在你们的面前,可是,我想,既然你在那么艰难的时候都能满怀希望度过,现在的困难,还有将来的危险,对于你来说,都不会是什么问题,对不对?有霍书记在,有你的父母家人在,有我们大家在,你,不用担心,夫人。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下去,相信自己,不要再把自己的成功归结于他人,你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人,真的。”孙敏珺道,“至于你说霍书记和覃总他们帮你,那是因为他们相信你的能力,他们知道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一定会取得成功,但是你的成功需要一些帮助,需要一些外因的推动,所以,他们就会主动帮你。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你自己啊!” 苏凡,一言不发。 孙敏珺起身,给苏凡倒了杯水。 可是,她还没把水端过来,就听苏凡说:“我的希望,就是霍漱清,不管是过去那个时候,还是,现在,他,一直都是照亮我生命的人。” 孙敏珺转过身,走过来。 苏凡看着她,道:“如果没有他,我的生命,就会是平淡无奇的一潭死水,是他给了我新生,是他给了我全部的希望和梦想。可是——” “可是,什么?”孙敏珺问。 苏凡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都,过去了,没什么。” 孙敏珺看着苏凡,心想,难道霍书记没有和她说清楚吗?昨晚难道没说? 不过,很有可能啊!如果霍书记昨晚说了,她今天就不会是这个样子,还说辞职什么的。 “夫人,其实霍书记他——”孙敏珺开口道。 苏凡摆摆手,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再说他了。” 孙敏珺看着苏凡,心里,一阵担忧。 应该会没事吧! “谢谢你今天和我说这么多,敏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苏凡道。 孙敏珺微微摇头,道:“没事,你别客气。” “只是,关于工作的事,”苏凡叹了口气,道,“我,”苏凡顿了下,“辞职报告还是,别写了吧!” “好的,我知道了。”孙敏珺道。 这是个好兆头吧! 应该是吧! 孙敏珺心想。 可是,霍书记到底怎么回事啊? 唉,还真是愁人啊! 不过,既然苏凡已经放弃辞职了,那就说明一切都还是有好转的。霍书记说的对,在这边多待几天,吹吹海风暖和暖和,可能心情就会好一点。 嗯,就这样。让苏凡在这边多待几天,然后等霍书记那边开完会了,就返回乌市去,到时候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好,那就这么办,明天开始安排活动吧!孙敏珺心想。 离开了苏凡的房间,孙敏珺就开始为苏凡联系明天的安排了。明天天气不错,先去坐游艇出海吧!罗继尧在这边有别院和游艇的,给他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罗继尧就是罗文茵的一个堂侄子,覃东阳公司的大股东。 夜色,越来越浓。 苏凡站在窗边,望着远处那漆黑一片的大海。 她根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遇上谁。 生死关口 这一夜,霍漱清在京里并不好过。 和江家的人秘密吃饭见面,完后回到曾家,可孩子们早都睡了,只有岳父和岳母在书房里等着他。而曾泉则去了自己的岳父家里,因为方希悠也和他一起回京了。只不过方希悠晚上有约,没有参加曾家的团圆饭,吃完饭之后,方希悠也回了自己父母那边。于是,曾泉便去了岳父那里,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有安排的。 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不管是曾家,还是方家,抑或是江家,还是覃春明,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而这个关键时刻,权力的重新调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时刻。每一步的合纵连横,都是需要精确的考量和部署,不能有一点的差错。真真假假,每个人,都到了走向决战的时刻。 回去曾家的路上,霍漱清给孙敏珺打了电话,问了今天的情况。孙敏珺便把晚上和苏凡谈话的内容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久久的一言不发。 “霍书记,您别担心,现在夫人不说辞职了,就是很好的一步。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孙敏珺道。 “谢谢你,小孙,这段时间,让你受累了。不过,曾夫人那边,还是别让她担心为好。”霍漱清道。 “我明白,您放心。”孙敏珺道。 本来,孙敏珺想问霍漱清,昨晚是不是没和苏凡说明情况,要不然怎么苏凡今天还这样呢?可是,这种事,到了一定的层次,就不是她这个秘书该过问的了。毕竟,身为秘书,界限还是要清楚的。 跟孙敏珺叮嘱了几句,霍漱清就挂了电话。 那个傻丫头,到底能不能明白—— 唉! 他深深叹了口气。 闭上眼,坐在车子里。 窗外的路灯,在他的脸上投下一道又一道明暗交接的线条。 心头的伤,又岂会这样消失? 到了曾家,门口的警卫员就把电话打到了曾元进的书房,曾元进的二秘便出去了。 霍漱清刚穿过外面的院子,就碰见了二秘。 “霍书记,您好!”二秘和他握手道。 “部长在书房吗?”霍漱清问。 “是的,正在等您。”二秘陪着霍漱清往曾元进的书房走去。 “曾泉不在吗?”霍漱清问。 “去方书记那边了,等会儿和方小姐一起过来。”二秘道。 霍漱清点点头,走向了岳父的书房。 “漱清来了?来,坐,我刚泡了一壶茶。”罗文茵看见霍漱清,微笑道。 霍漱清问候了岳父岳母,把外衣脱下来交给秘书。 “你先出去吧!”曾元进对秘书道,“泉儿回来了就让他们马上过来。” “好的,部长。”二秘应声,便关门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曾元进夫妇和霍漱清,霍漱清便坐在岳父身边,接过岳母递过来的茶碗。 “江家那边,情况怎么样?”曾元进问。 霍漱清喝了口茶,道:“江荆南同意了您的计划,只不过,他觉得我们应该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曾元进看着霍漱清,道。 “根据叶首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这次他拿东阳开刀来震慑覃叔叔,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霍漱清道。 “江荆南怎么建议的?”曾元进问。 霍漱清便把江荆南的提议告诉了岳父,曾元进陷入了深思。 罗文茵,一言不发。 “其实,我觉得,江荆南的提议不错,不过,如果我们想要一劳永逸的话,可能,还要做的更——”霍漱清道。 曾元进,看着霍漱清。 “你的意思是——”曾元进问。 “叶首长派人把小飞弄成了那个样子,覃叔叔和他和解了,可是,和解才没几天,他就继续抓住机会对覃叔叔下手。所以,对于叶首长,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和他和解何谈。如果我们不能认清这个事实,并采取行动的话,只会越来越被动。”霍漱清对岳父道。 曾元进点头,道:“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这么些年下来,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力量对比,还不能达到一次可以把他置于死地的地步,贸然动手,只会让我们被动。这也是首长这些年一直投鼠忌器的原因。” “不过,到了现在,也未必会这样。”霍漱清道。 曾元进看着他。 罗文茵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给丈夫和女婿沏茶。 “这次的事,原本不该牵扯到覃叔叔的,不管怎么扯,也不该扯到他身上,甚至东阳也是无辜的。”霍漱清道。 罗文茵点头,道:“漱清说的对。” 曾元进看了妻子一眼,没说话。 “这么牵强附会的对覃叔叔采取打击,他的说法还是他一贯坚持的那个原则,也是他们那一派一直在说的。我们如果要彻底把他们清除,那就不如从他们的那个说法上来入手。”霍漱清道。 曾元进陷入深思,道:“你的意思是,对那个主张,我们开始讨论定性?” 霍漱清点头,道:“您可以先派一些人去调研,然后,我们找个时机,您毕竟还没有退下去,现在您来做这件事,最合适不过。” 曾元进明白霍漱清的意思,那就是依照过去的经验,用理论来对付理论,然后彻底把对方拉下马,永远都没有机会翻身。这是以前就发生过的事,当时事件发生的时候,曾元进依旧记得首长说过“这是个非常好的办法,可以借鉴”。那么,现在来借鉴,是个好机会吗? “你说的没错,如果这么做的话,的确是会达到我们想要的那个效果。但是,如果我们那么做了,可能就会导致内部力量的完全对立。把我们的矛盾摆在桌面上,让所有人都看见,势必会影响到组织的形象和发展——”曾元进道。 “如果我们不那么做,叶首长,是绝对不会退出的。”霍漱清打断岳父的话,道。 曾元进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我们那么做了,直接和他们对战,其他的派系,会站在哪一边?这是一场论战,一旦我们先开战,我们就必须有把握赢了。否则,被他们利用了这样的机会,后果不堪设想。” 罗文茵望着丈夫,道:“其实,今天我见了春明大哥,他和我说,他想跟你建议,如果能借着这次的机会把叶家彻底赶走,他——” 曾元进和霍漱清都看着她。 “他说,他愿意做这个出头鸟!”罗文茵道。 “他?”曾元进愣住了,看着妻子,“他真这么说的?” 罗文茵点头。 “他说,只要能不把漱清牵扯进去,他,没有关系!”罗文茵说着,看着霍漱清。 曾元进看向霍漱清,道:“他也和你说过这话吗?” 霍漱清,点头。 “这件事,不是他说愿意牺牲就可以的。”曾元进道。 罗文茵望着丈夫。 曾元进看了妻子一眼,道:“我和他以前是有些过节,有些成见,不过这件事,如果我们要按照漱清的建议去做,春明这边,绝对不能牺牲!” 霍漱清和罗文茵都愣住了,看着曾元进。 曾元进对覃春明有意见,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虽然意见不足以让两个人分崩离析,虽然他们依旧是同志,可是,两个人之间的嫌隙,不容忽视。只是,霍漱清没想到曾元进居然制止了覃春明想要牺牲自己的念头! “漱清,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和老白,还有首长商量商量。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们真的开始了这个计划,江家,他们会选择站在哪一边?”曾元进说着,看着霍漱清。 罗文茵也一起看着霍漱清。 “江家能跟你提议想办法把叶首长彻底拉下马、一劳永逸,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想要挑拨我们互相争斗,然后他们从中得利呢?这样的想法,也未必没有可能!”曾元进道。 “我也不相信他们。”罗文茵接着丈夫的话,道,“江家当初为了杀掉迦因,破坏我们和春明大哥之间的关系,做的事不是一件两件。现在他们会这么好心帮助我们把叶首长给处理了吗?” 霍漱清,没有说话。 曾元进,也是默不作声。 “漱清,江家的野心,不比叶家小。而且现在叶家拉拢他们,他们却给你出这样的主意,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就算不是挑拨离间,也很有可能是隔岸观火,从中取利。”罗文茵道。 “妈,我明白您的顾虑。对于江家,我们的确是不能百分百信任他们。但是,江家也很清楚,这次是我们提议江荆南上去的,而且,现在首长那边只是临时让江荆南负责新部门,最后的任命,还是要首长来通过。这其中的利害,不用我们说,江家是一清二楚的。”霍漱清道。 罗文茵便没有说话。 霍漱清接着说:“对于江荆南这个人,我个人还是比较看好他的。今晚和他谈话的时候,我觉得他还是那个以公心对待国事的人。而且,叶家给他们开出的条件,我们这边轻而易举就可以给他们。现在是我们的关键时刻,对于江家来说,更是他们的生死关口。一旦选择错误,他们将永世不得翻身。所以,我,还是相信江家这次不会跟着叶家走。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准备好了后手提防着他们的。” “如果这样,那江家的事,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可以这么说吗,漱清?”岳父问道。 这就是慢性毒药 “就目前来说,江家,我们可以放心。他们就算是要和我们分道扬镳,也不会是现在。”霍漱清道。 岳父陷入深思,微微点点头。 “漱清——”罗文茵叫了声。 “妈,您说。”霍漱清道。 罗文茵淡淡一笑,道:“漱清,我说这话,可能有点不太合适。江家之前对迦因做的事,你应该没有忘吧?” “妈,我明白您的意思。他们对苏凡做的事,我不会忘。可是,在眼下这样的局势面前,我们如果只是记着自己的私怨,大事,不就耽误了吗?”霍漱清道。 “我只想问你,你打算怎么对待江家?怎么给迦因报仇?”罗文茵道。 霍漱清,沉默了。 “江家是我们需要团结的对象,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漱清,我绝对不会看着杀害我女儿的凶手享受我们的荣光。你可以认为这是我执着于私怨,可是,漱清,如果我们连江家都可以原谅,那些跟着我们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们?他们还会觉得我们可以保护他们吗?如果我们不能保护他们,他们怎么会——”罗文茵道。 “妈,这些年我们出现的很多问题,政令不通、拉帮结派,不都是因为大家都执着于自己的私怨,执着于守护自己的利益,忘记了我们真正需要守护的是这个国家、是这个国家的人民吗?”霍漱清打断了岳母的话,道。 罗文茵,愣住了,盯着霍漱清。 曾元进,一言不发。 “妈,江家对苏凡做过的事,我不会忘。可是,我更不希望我们执着于内斗,把真正重要的事忘记。”霍漱清道。 罗文茵,端起茶杯。 “妈,如果是苏凡,如果您问她,让她来选择是继续和江家缠斗下去,还是利用江家达到我们的目的,让江家跟随我们一起改变如今混乱的局面,我相信她的答案和我的一样。”霍漱清道,“在国家大义面前,我们个人的得失,又算的了什么?” 罗文茵淡淡笑了下,道:“你说很对,这么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要做大事,我做不了大事,我能想的,就是保护我的家人,保护我的女儿。可是,这些年,我没能保护好我的女儿,如今又要和仇人——我是个女人,我,没有办法做到,漱清。” 曾元进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罗文茵望着他。 “妈,我理解您的心情,我也和您一样无法原谅那些伤害苏凡的人,可是,眼下的情势,如果我们继续让那件事横亘于我们和江家之间,江家,只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要面对的阻力,只会越来越大——”霍漱清道。 “你以为我不懂这些吗?”罗文茵打断霍漱清的话,放下茶杯,盯着他,“可是,江家迄今为止都没有跟我们道过谦,他们没有任何认错的行动,我们却首先选择原谅,这就是你做事的方法吗,漱清?” “妈,主导那件事的江启正已经死了,而且,他死之前已经判刑了。我们如果继续抓着那件事不放,江家也依旧抓着,我们之间,冤冤相报何时了?”霍漱清道。 罗文茵的嘴巴抽动了两下,不说话。 “好了,你们两个也都别争了。”曾元进道。 罗文茵不说话,倒了杯茶喝着。 “漱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文文,江启正才是伤害迦因的主凶——”曾元进道。 “好,漱清,你要我放过这件事,也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罗文茵打断丈夫的话,对霍漱清道。 “什么?”霍漱清问。 “江启正派刘书雅对迦因开枪,这一桩,江启正和刘书雅都死了,我可以放过。但是,迦因苏醒之后,江采囡一直给她下药,让她神志不清,险些自杀。这一件,我,没办法原谅。你要和江家合作,可以,你爸和我,还有曾家的所有人都不是不讲大义的人,可是,江采囡,绝对不能轻饶!我要江采囡付出代价!”罗文茵盯着霍漱清,道。 霍漱清沉默片刻,道:“可以!” 罗文茵这才舒了口气。 “关于江家的事,就按照漱清的想法办。”曾元进道。 “谢谢爸!”霍漱清道。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 罗文茵起身去开门。 “你们回来了?快进来!”罗文茵对门外走进来的曾泉和方希悠道。 “爸,漱清——”曾泉和方希悠问候道。 罗文茵关上门,赶紧给儿子儿媳准备茶杯倒茶。 方希悠接过曾泉递过来的外衣,挂在衣架上,然后脱去自己的外套和围巾。 “你爸怎么样?”曾元进问方希悠道。 “还好,医生今天又给他查了下,还是身体有点虚。”方希悠对曾元进道。 曾元进点点头,道:“做过手术也没多久,还是需要休养的。” “漱清那边,怎么样?”曾泉问道。 罗文茵便给大家泡茶倒茶。 这一家人,除了两个女儿不在,其他人,儿媳女婿全都在了。 苏凡并不知道家里正在发生的事,躺在床上,却也是难以入眠。 手机,在她的手里放着,想拨出他的号码,却根本没办法按下手指。 他,在做什么?还在忙工作吗? 每次进京,他总是忙个不停。她还想着和他逛个街什么的,可是从来都没有机会。 或许,这就是嫁给他的代价吧!嫁给了他,就再也没有普通的幸福,没有一起下班去菜市场买菜、周末带着孩子们去玩的幸福了。母亲说,他是国家的人,他没有自我,他的生命,不是为了家人和朋友而存在,他的时间,也不属于家人和朋友,所以要理解他支持他。母亲支持了父亲那么多年,无怨无悔,可是,她呢? 母亲好歹还有父亲的爱支撑着,她又剩下了什么? 往昔让她沉醉的、引以为傲的爱情,如今看来,只是个笑话,是她的笑话。 她,失去了他,失去了一切。 没有了他的这个世界,她还有什么呢? 起床,走到阳台,远处的大海在咆哮着。夜晚的海,真的很吓人。 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内陆,除了老家的江河小溪,没见过水。因此,对大海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此时的夜晚,看着那咆哮的海面,那奔涌的海水,像是要冲过来吞没她一样。 苏凡,静静站在阳台上,静静望着远方。 而此时,霍漱清和岳父岳母,还有曾泉、方希悠夫妇谈到深夜,一直到了凌晨,大家才各自回房。霍漱清独自回到卧室,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躺在了床上,静静望着漆黑的房顶。 苏凡—— 手机,在他的手上,只需要动一动手指,他就能拨出她的号码,听到她的声音,如同昨夜她在他耳畔的低声喘息。此时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记忆力的声音那么清晰。 这个丫头啊! 他,该怎么办! 他看到她撕碎的他们的照片,他看到她手上的伤—— 门上,突然传来敲门声。 那么安静的空间,敲门声格外清晰。 霍漱清愣了下,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起身,走到客厅,问了句“谁啊?” “是我,漱清。”是曾泉的声音。 霍漱清没明白,曾泉这个时候找他干什么? 于是,霍漱清便拉开门。 “进来吧!”霍漱清道。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曾泉道。 “没事,你坐吧!”霍漱清关上门。 曾泉看着霍漱清还是和刚才一样的穿着,便说:“你这是有心事?” “还好。你呢?和希悠,现在,怎么样?”霍漱清问。 曾泉坐在沙发上,道:“你看,我带了酒,咱们,喝两杯?” “好吧!喝两杯,也好睡觉。”霍漱清说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去找杯子了。 曾泉打开酒,给两个人倒进杯子。 霍漱清端起酒杯,和曾泉碰了下,两个人便喝了口。 “我们,聊点男人之间的话题,怎么样?”曾泉问。 “好啊!”霍漱清笑了下,道,“你说吧,什么?” “外面的女人,总比家里的好,对不对?”曾泉道。 霍漱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和迦因的事,我,知道。”曾泉说着,看着霍漱清。 霍漱清没说话,喝了口酒。 “如果你觉得外面的女人好,就不会干等她三年了。”曾泉道,“那么这次,你又为什么这么对她?你明知道她那么爱你——” “你现在是以大舅哥的身份和我说这些,还是什么?”霍漱清打断曾泉的话,道。 曾泉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当初,你和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爱她保护她。我相信你,可现在——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请你,不要伤害她,可以吗?” 霍漱清苦笑了下,叹了口气,道:“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对于你来说,是断臂之痛。可是,苏凡的事,对于我来说,是慢性毒药。”说着,霍漱清看着曾泉,“我不想被毒死,曾泉。” 曾泉,愣住了,看着霍漱清。 “有些事,总得解决。我,已经拖的够久了。”霍漱清道。 你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变过 “解决?”曾泉看着霍漱清。 霍漱清没有说话。 片刻后,曾泉突然笑了,无奈地摇头。 霍漱清看着他。 “我真是,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了。”曾泉道,说着,他端起酒杯,和霍漱清碰了下。 霍漱清也对他笑了下。 只是,曾泉对他家里的事如此了如指掌,还真不是让人舒服的一件事。可是,有什么办法?他的家里,有曾家派来的保姆,还有警卫员,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 然而,霍漱清什么都没问也没说,而曾泉,也没有解释。 “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幼稚吗?”曾泉问道。 “呃,好像是有点。”霍漱清想了想,道。 曾泉摇头,道:“你难道不知道她会对你多么失望吗?她那么爱你,一旦,一旦对你失望——” “我,知道。”霍漱清道。 “知道你还这样故意刺激她?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万一——”曾泉道。 当他得知苏凡剪掉霍漱清送给她的全部玫瑰花、把整只手都扎破了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难受极了。 他想给她打电话,安慰她,可是—— 她想要的,不是安慰,至少不是他的安慰,她等着的,永远都是霍漱清,只有他一个人。 曾泉这么说,霍漱清只是淡淡笑了下,没说话。 “她是我妹妹,你这样对她,我可不会饶你的。”曾泉道。 “你老早就说过这话了,我没忘。”霍漱清道。 那是很多年前,当初还在云城的时候。 只是,时过境迁。当初,曾泉只是希望她可以和自己爱的男人在一起,才把她交给他,成全她。如今,大家的身份都变了,从朋友,变成了,一家人。 “她和我说,小飞和敏慧的婚事出了变故,而且,小飞并不爱敏慧,这样在一起生活的话,他们会很痛苦。所以她想要我出手,改变这件事。”霍漱清道。 “这就是起因?”曾泉问。 “难道这还不够吗?”霍漱清喝了口酒,道,“我和她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希望她再掺和小飞的事,可是——” “你是真的不想让她掺和,还是你希望她可以按照你的设想去掺和?”曾泉打断他的话,道。 霍漱清看着他。 “她和逸飞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你没有责任吗?”曾泉道,“你可别忘了,当初逸飞在昏迷的时候,是你让她去照顾逸飞、唤醒逸飞的,等逸飞醒来了,她却成了罪人,被覃家人埋怨,被外人议论。她付出了那么多辛苦,却没有一个人感谢她,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辛劳,除了逸飞之外,所有人都在怪怨她。” 霍漱清,只是喝酒,却,不说话。 “还有,逸飞在沪城疗养的时候,他和他母亲的关系很糟糕,治疗效果也非常不好。我记得那时候迦因打电话给我,说你让她一起去沪城,劝说逸飞。然后,她就劝逸飞跟你们一起去回疆,是不是?”曾泉道。 霍漱清,点点头。 “固然,她和逸飞到现在这样不清不楚,是不对。可是,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并不完全是她的错。你却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曾泉没有说下去,却是喝了口酒。 “你,永远都在袒护她,永远都是在为她考虑。”霍漱清道。 “不是你应该这么做吗?”曾泉看着他,道。 霍漱清,叹了口气。 曾泉伸出手,拍了下霍漱清的肩,道:“既然不想让她犯错,那你首先就不要随意更改你的立场。她,不是你和覃家妥协的工具。” 霍漱清,看着曾泉。 “我和你说的,就这么多。她对你的感情,我是一路看着过来的,不要再让她痛苦了。她是个什么人,我们都很清楚,平时没个主意,犹犹豫豫,可是,她一旦做了决定,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别等她的心凉了才去和她解释,那可就太晚了。”说完,曾泉喝完了杯子里的酒,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谢谢你。”霍漱清的声音,从曾泉背后传来。 “客气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曾泉道。 “你想要的,也只有这个,是吗?”霍漱清道。 曾泉的手,停住了。 刚要被拉开的门,突然静止了下来。 “这么多年,你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变过,不是吗?”霍漱清道。 曾泉,转过身,看着他。 “没什么,你说的很对,我是不该拖太久。只是,有些事,总是需要解决的,对不对?”说着,霍漱清看向曾泉。 曾泉很明白霍漱清意有所指,霍漱清说的,不是覃逸飞,而是,他! “谢谢你的酒!”霍漱清端起酒杯,隔空敬了曾泉。 “不管到何时,我还是那句话,你是她选的人,就好好对她,不要让她伤心。我,不想看见她难过。”曾泉说完,转过身就准备走。 “谢谢你成全!”霍漱清道。 曾泉的脚步,顿住了。 “看来,我今晚是不该来找你。”曾泉苦笑了下,道。 “曾泉,你,是个好人。”霍漱清道。 曾泉,不语。 “只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都有自己应该守住的底线。苏凡有,我有,你,也有。你也有得到幸福的权力,如果一直把自己困在过去,把自己的生命当做祭品去祭奠没有得到的感情,不是,太可怜了吗?”霍漱清说着,走到曾泉身边。 曾泉看着他。 “我不想看着你这样辛苦,苏凡也是一样。”霍漱清注视着曾泉,道。 曾泉苦笑了下,道:“你明知道我已经没办法离婚,没办法选择了,还说这样的话?” “我从来都不劝你原谅希悠,可是,你刚才的话,是对的。苏凡和小飞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希悠犯了错,你不是也有责任吗?我要解决我的问题,你,也该解决你的问题。如果我们不能把家庭的事处理好,还怎么处理国家的事,你说对不对?”霍漱清道。 曾泉,沉默了。 “如果,”霍漱清开口道。 曾泉看着他。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和希悠和好,另外找一个人,也,可以——”霍漱清道。 曾泉,愣住了,旋即就笑了,道:“果然你还是觉得外面的好。” “好不好的,起码,不用伤心。”霍漱清说着,就走回了沙发。 曾泉笑了下,摇摇头,道:“没想到啊!” “希悠除了沈家楠这一件事是她的瑕疵之外,她,还是个非常优秀的政治家。你,需要她那样的妻子。”霍漱清道。 曾泉折身,走到霍漱清身边,道:“那我们就不要睡了,好好聊吧!” 霍漱清笑了,给曾泉的酒杯里倒上酒。 “希悠是很优秀,我也承认这一点。只是,她的手段太过犀利,我,我很多时候都没办法接受她这一点。”曾泉道。 “你不喜欢她一型的。”霍漱清道。 “以前呢,喜欢她,小时候。不过后来长大了,我——”曾泉道。 霍漱清笑了,看着曾泉,道:“我猜,你的初恋就是希悠,没错吧?” 曾泉耸耸肩,道:“你知道吗,我挺讨厌你这个人的,一猜就中。” “你就当我是有读心术好了。”霍漱清道。 曾泉笑笑,道:“是啊,我,初恋是希悠。可是,长大了,越来越感觉和她,很不合拍。我,不喜欢她那样的人,做朋友还好,做夫妻——”曾泉说着,摇头。 “可是,你们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对吧?”霍漱清道。 曾泉点头,叹了口气,道:“是啊,所以,没有办法。其实结婚前的好多年里,我都,我都希望她可以转变对我的看法,不要嫁给我,所以,我玩的比较疯,那些年,真是挺疯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杨思龄给——” 霍漱清笑了下,没说话,和曾泉碰了下酒杯。 “这世上的事,还真的是没有绝对的。原想逃过希悠,却没想到中了程家的圈套。”曾泉说着,叹了口气。 “你知道你这话有多讨打吗?”霍漱清笑道。 “我知道啊!大家都觉得我有很多人宠着,什么都好,似乎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就准备好了。就算不走现在这条路,也是一辈子都享受不完的。可是,我自己想要的,根本得不到。”曾泉说着,喝了口酒。 “所以,你才喜欢苏凡,是吗?”霍漱清问道。 曾泉点头,道:“她和别人不一样,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带着她走了。” 霍漱清笑了,道:“我知道,从这点上来说,你是应该很讨厌我的。” 曾泉摇头,道:“我不讨厌你,我还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犯下了永生无法弥补的错。” 霍漱清笑笑,没说话。 “其实,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就男女方面那点事,我,不是很在意。不是我大方什么的,我只是希望她可以找到一个爱她的人,让我们两个人都能解脱。只是,我和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发生什么,我和她——除非我辞职。”曾泉说着,苦笑了下。?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啊!”霍漱清道。? 你是她世界的中心 “有时候,我真想着不如辞职了好,也省了这么多的麻烦。”曾泉喝了口酒,叹道。 “你这话,只是气话而已。”霍漱清笑了下,道。 曾泉摇摇头,道:“是啊,只是气话,想想爸爸和首长他们,我就没办法——” 霍漱清端起酒杯,和曾泉碰了下,两个人便喝了下去。 “有时候,我挺羡慕覃逸飞的,起码,他不用背负家族的责任。不过,这是以前,以前挺羡慕他的,觉得他自由自在的,真的好。现在——”曾泉说着,苦笑着摇摇头,“生在这个圈子里,就没办法逃脱身上的责任,哪怕是后来加入进来的人,也没有权利选择啊!” “我也很羡慕他。”霍漱清道。 “看看他和敏慧的事,你还羡慕吗?”曾泉道。 霍漱清笑了下,摇摇头。 “你替他分担了责任,可是,属于他的那一部分,为了他家族的那一部分,谁都分担不了。”曾泉道。 “我很不想看着他和敏慧结婚——”霍漱清道。 曾泉点头,道:“我也是,看看我和希悠的样子,就可以猜得出他们两个将来会是什么样儿。” “是啊!”霍漱清道,“可是,你说的对,他姓覃的,联姻是他的责任,这一点我没办法替代他。只是,看着他——” “希悠一直都在撺掇逸飞和敏慧的婚事。”曾泉道。 霍漱清看着他。 “覃书记毕竟和爸之间有嫌隙,联姻是把覃书记拉到咱们这个家的范围的最好办法。可是,就算没有联姻,有你在,覃书记和咱们家也是绑在一起的——”曾泉道。 霍漱清摇头,道:“我毕竟不是姓覃的,希悠的想法,没有错。从政治家的角度来说,希悠的想法一点错都没有。” “可是,从家人的角度来说,她是错的,不是吗?敏慧是我妹妹,我也不想看着我妹妹——”曾泉道。 “这桩婚事,是敏慧自己想要的。所以,这桩婚事,唯一受伤的人是小飞。其他人,都能从这桩联姻里得到想要的。”霍漱清道。 “所以,你是希望他们结婚的,是吗?逸飞结婚了,迦因这边就安全了,对吧?”曾泉道。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你觉得苏凡就是那样的人吗?” 曾泉没说话。 “她是不可能看着小飞为了大家牺牲的,要是小飞婚后有什么不开心,和敏慧有什么矛盾,苏凡,肯定是坐不住的。”霍漱清叹了口气。 曾泉看着远方,道:“她就是那样的人,对于别人的事,总是很热心,很关心身边的人,根本不管什么该不该。” 霍漱清点点头。 “用一颗无私的心对待自己的朋友,难道不是因为这样,她吸引到了你?”曾泉道。 霍漱清笑了下。 “起码,我是。”曾泉道。 霍漱清看着他。 “她根本不会计较自己的得失,为了别人的事,她——”说着,曾泉叹了口气,“说不出这是优点还是缺点。” 霍漱清喝了口酒。 “何况逸飞对她有恩,如果她对逸飞的事不闻不问,你觉得那还是她吗?”曾泉看着霍漱清,道。 “没错,她是不会那么做的。可是,我和她说了很多次了,让她要注意和小飞之间的相处,注意对待小飞的态度——”霍漱清说着,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是小飞多一点,还是我多一点?我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和她重逢的时候,不要和她结婚,而是成全了她和小飞的话,会不会就没有今天这么多的烦恼?” “所以你才用出轨来报复她?”曾泉道。 “我,和那个女人,没什么。”霍漱清道。 “幼稚!”曾泉道。 霍漱清看着他。 此刻,两个男人,好像成了故交一般。明明他们的命运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而联系到了一起,却—— “没想到你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曾泉道。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真出轨?”霍漱清笑问道。 “这是你的私事,自己掂量。”曾泉道,说着,他喝了口酒,“而且,你就算真出轨,爸和文姨也不会怪你。要不然,文姨也不会把孙敏珺派给你。受伤的,也就只有迦因一个人。”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有洁癖。” 曾泉笑着摇摇头。 “你就别说笑了。”霍漱清道。 “笑话说过就不提了。”曾泉道,说着,和霍漱清碰了下酒杯。 两个人都不自主地笑了。 “婚姻,好像都不容易啊!”霍漱清叹道。 “是啊!”曾泉道,“对希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你对她和沈家楠那件事放的过的话,就还是,想办法缓和吧!要不你怎么办呢?”霍漱清道。 “我们的婚姻,早就是千疮百孔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修补。”曾泉叹道,“而且,方爷爷那边——” 说着,曾泉看着霍漱清。 后面的话,曾泉没有说出来,霍漱清微微点头。 “我猜你心里早就知道怎么做了,是不是?”霍漱清问。 曾泉苦笑了下,没说话。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其实,很多时候,我想,如果苏凡不是和我结婚,而是和小飞的话,可能她会更开心一些,活的更轻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弃她的梦想——” “这话,你说的没错。”曾泉道。 “是啊,以前每次想要放手的时候,都,舍不得,有什么办法呢?是我太自私了吧!离开了她,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活下去。”霍漱清道。 “看来你们两个,是你粘着她。”曾泉笑了下,道。 霍漱清点头,道:“小飞对她一心一意,这么多年下来,我很清楚。可是——” 叹了口气,霍漱清说不下去了。 曾泉给他的杯子里倒了杯酒,道:“不管她嫁给谁,这辈子都不会放下你的。就算和你在一起,她过的很艰辛,可是,总体而言,她的心里,应该是幸福更多一些。如果她和逸飞在一起呢,看着是很快乐,可是她的心里,永远都是你。你又何必让她过那种两面人的日子?所以,还是,算了吧!这种念头,你以后想都不要想。有这工夫,不如和她好好过,真的。” 霍漱清笑了下,道:“你说的,我都清楚。只是,”他顿了下,“我现在不知道和我在一起的生活,现在的还有将来的,是她想要的吗?如果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而我逼着她接受,那我,不是更自私了吗?” “未来的路,就她的承受力来说,恐怕,并不容易接受。”曾泉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她跟着我去了回疆的这些日子,我就在这么一步步让她做着大家都希望她做的事,让她可以更有能力去承担将来的责任。虽然她自己也喜欢去帮助别人,可是,这个压力,对她来说太大了。她——她是为了我在牺牲,为了达到我们大家的期待在做,被迫承受着官场的尔虞我诈,她内心里真正想要的,恐怕,只是过去的生活吧!”霍漱清道。 “你说的,我并不是完全赞同。”曾泉道。 霍漱清看着他。 “她喜欢帮助别人,所以,现在她做的事,是在帮助更多的人,这样的举动,她应该是很开心的,应该不算是违背她的心愿。只是,所有的事,都不是单纯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通过现在的平台,苏凡会帮助到很多人,可是,随之而来的,必然会有和别的人和力量的博弈。虽说,我们都希望她还是和过去一样过着那么简单的生活,只是,人都需要长大,她也是。”曾泉道。 霍漱清笑了下,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所以说,我才矛盾。我不知道怎么做对她来说才是好的,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没有和她谈过吗?”曾泉问。 霍漱清摇头,道:“如果我问她,她肯定说她就是想做现在这些事,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很勉强。所以,我,我感觉,感觉很,对不起她。” 说着,霍漱清喝了口酒。 曾泉叹了口气,道:“你能这么想,可为什么还要做出那种残忍的事,让她痛苦呢?你这是想把她逼到逸飞身边,还是,让她死呢?” 霍漱清,看着曾泉。 “以前,就是她中枪昏迷的时候,你说你要辞职照顾她,我还劝过你,你记得吗?”曾泉问。 霍漱清点头,道:“记得,你说,如果我辞职了,她要是醒来就不会原谅我。” “她的心里,从来都是以你为中心在考虑问题,她的世界是围绕着你转的。这一点,从当初我在云城认识她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没有变过。所以,她才会为你放弃榕城的生意,放弃和逸飞一起去做香水。可是,你不能说,现在她做的,就不是她喜欢的,就是违背她心愿的。她,只想帮助你,哪怕她的能力不够强,哪怕,哪怕她没有希悠的能力,她还是在尽心尽力支持你。所以,你让她去照顾逸飞,她就去了。你让她去劝逸飞,她就去了,明知那么做会有许多的非议。难道你还不明白她的心意吗,霍漱清?”曾泉盯着霍漱清,道。 跟不上就不用跟了 霍漱清,一言不发。 “你觉得你做的选择强迫了她,你矛盾你后悔,可是,你一直以来做选择的时候,可曾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过?你只是让她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让她做你想要她做的事,等到事情结束了你又在想,是不是做的不对,是不是逼迫了她,是不是她和逸飞在一起回更好?”曾泉接着说,“其实,我也觉得她和逸飞在一起可能会更好。” 霍漱清愣住了,看着曾泉。 “逸飞是不够成熟,可是,他总是站在苏凡的立场为她考虑,他总是在做自认为对她好的事,做那些他认为她想要做的事,不管结果怎样,起码,他的出发点,他思考问题的中心,总是苏凡。从这一点上来说,逸飞,更爱她。”曾泉道。 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有你的难处,这是事实。你的环境,也决定了你没办法像逸飞那样全身心为苏凡考虑,可是,你既然和她结婚了,就应该多为她想一想,至少,别让她付出了辛苦,又被你指责,让她既遭受别人的污蔑,还要被你怀疑。你觉得,你这样还能说是爱她吗?”曾泉道。 霍漱清,默默无语,陷入了深思。 “我们选的路,注定没有逸飞那么,那么自由,我们没办法像逸飞那样全身心去爱一个人、为一个人考虑,甚至是跟情圣一样,可是,在可以做到的时候,在允许的范围内,还是,尽量不要再让她受伤了吧!她这辈子,已经,够不容易了。”曾泉道。 霍漱清,只是默默喝酒。 “漱清,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对她,是当做妻子一样在爱,还是,把她当宠物?”曾泉看着霍漱清,问道。 “你——”霍漱清惊讶地看着曾泉,“我当然是爱她的,她是我的——” “其实,她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感觉,对不对?就是那种让你感觉到放松,让你心无旁骛的感觉,是不是?她给了你一个你想要的家的感觉,因为她单纯,她傻。她的傻里傻气造成的所有的问题,你都可以解决。对于你来说,她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而你唯一无法掌握的,就是她对逸飞的感情。这是唯一能让你失控的事,让你变得不冷静的事。可是,你和覃家的关系,让你没办法让她和逸飞彻底断绝往来,让你和逸飞断绝往来。所以,这件事,就像是一个永远都不能解决的麻烦,就像是潮汐一般,隔一段时间就会涌进你们的生活。每一次潮汐涌来,你们两个的关系就要面临一次考验。你就会怀疑她是不是不够爱你,而她,也总是——”曾泉没有说下去。 霍漱清,只是喝酒,什么,都没有说。 “她,是我们对爱情和婚姻的想象,只不过,你得到了这份想象,变成了现实而已。”曾泉说着,叹了口气,“你知道你有多么幸运吗?虽然她总是闯祸,总是做一些糊涂事,可是,她对你的心,从来都不会改变。只是这一点,你已经足够让我嫉妒到发疯了。” 霍漱清给曾泉倒了杯酒,叹了口气,道:“我,的确是,做了很多错事。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说着,霍漱清举起酒杯,两个人碰了一下。 “她,毕竟是我妹妹,我不想看着她难过。”曾泉道。 “那你和希悠呢?难道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吗?”霍漱清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曾泉道,“希悠的个性,我不喜欢。可是,她也为我做了很多事。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工作,家里的事,照顾父母,还有我奶奶家舅舅家那边的事,都是希悠在帮我料理。至于公事方面,虽说她的做事风格我不喜欢,可是,有些事,她的想法和做法,从结果来说,她并没有错。” “你这么说,是原谅她了吗?”霍漱清问道。 “她和沈家楠的事,我也,很复杂。不瞒你说,我和她写了离婚协议,她也签字了。”曾泉道。 霍漱清,惊呆了,看着曾泉。 “真的?”他问。 曾泉点头,道:“她去武汉,是夫人的意思,首长和夫人并不希望我们分开。只是,我和她之间的隔阂,没办法弥补,我也不知道怎么弥补。为了大事,我和希望必须在一起,我也知道我需要希悠帮忙。你说的很对,希悠作为政治家,比我合格,我,有些,太——” “重感情!”霍漱清道。 曾泉笑了下,道:“是吧,我和她,很多时候都很奇怪,她是理智的那一边,我是情感的那一边。有时候又换了过来。可是,不管我们两个人身处哪个位置,都,都没有办法容忍彼此。我和她,最大的问题,不是意见的不一致,而是,我们两个人都没办法容忍彼此,没有办法,理解对方。” “你们两个都希望对方听自己的。”霍漱清解释了一句,道。 曾泉看着他,道:“差不多是这样吧!她希望我听她的,我希望她听我的。两个人都,太固执了。” “既然你知道你们太固执了,那为什么不先迈出第一步呢?”霍漱清道。 曾泉,不语。 “希悠和沈家楠这件事,如果把沈家楠那边处理干净,这件事对于外界来说,就是没有发生过的,并不会影响到你们两个将来坐在那个位置上。”霍漱清道,“只是,像这种事,外人看不见,你们自己心里能不能过的去?这是关键。” 曾泉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 “善良和干净的人,是走不到最后的,曾泉。”霍漱清说完,给自己倒了杯酒。 曾泉看着他,没说话。 “你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希悠的这个污点,只要不被外人知道,并不会影响你。希悠做的那些事,虽然她的手段有些狠厉,可是,如果没有那些手段,你走不到最后,而且,就算走到最后,你也,坐不住。你说对不对?”霍漱清道。 曾泉点头。 “咱们两家的事,都是一团乱。可是,现在,咱们的时间都不多了。如果我们不能把自己家里的事处理好,怎么去处理外面的?”霍漱清说着,曾泉看着他。 “所以,你的建议是什么?”曾泉问。 “希悠,有她的长处。你需要她的这些长处,你,需要方家。你想要的美好爱情和幸福婚姻,在你的前途面前,如果不能两全,就必须做出取舍。而我,也要做出取舍。”霍漱清道。 “取舍?你,什么意思?”曾泉盯着他,道。 难道要放弃苏凡? “希悠过于刚烈,做事和男人无异。而苏凡,过于柔弱,同情心泛滥。她们两个人,都需要有改进的地方。只是——”霍漱清说着,顿了下,“就像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我到底是需要苏凡变成什么样的人?我到底需要苏凡为我做什么?” “你——”曾泉不解。 “我想,我不需要苏凡为我做什么了。”霍漱清道。 曾泉,愣住了。 “她惹出的乱子,我能解决。只要我有这个能力,我就不需要她为我改变什么、做什么,除非那些事是她喜欢做的,就像现在妇联这些,我会和她商量,如果她真的喜欢做,那我就支持她做,如果她还是喜欢去做设计,那就去做设计。我不想再让她适应我的改变,不想再让她跟着我变了,我不想让她为了跟上我的脚步再去追赶什么。如果她能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就不用跟了。你说的对,我想要的,就是她给我的感觉,那种温暖的、家的感觉,从云城,到现在,我想从她身上得到的,就只是这一点。而我,这些年忘了这样的初衷,逼着她做了一件件违背她意愿的事——”霍漱清道,他顿了下,接着说,“首长常跟咱们说,做事不能忘了初心,感情的事,不也是一样不能忘了初心吗,对不对?我的初心,就是苏凡可以继续做自己,继续做以前那个笨笨傻傻的苏凡,而我要做的,就是让她永远都是那样的人。她不需要改变,要改变的,是我!”? 曾泉连连点头,和霍漱清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他为苏凡感到开心,苏凡,没有选错人,苏凡,你没有选错! “谢谢你,今晚和我喝这一场酒。”霍漱清道,“这是真心话!” 曾泉笑了,道:“你的真话假话,我分得清。” 霍漱清笑了,给曾泉倒上酒。 “我不要你谢我,只要,你能对她好,真的就是你刚才说的这样,让她永远都做她自己,不需要为了迎合环境和地位去改变什么,去委屈自己,这就足够了。”曾泉的双眼,热热的,他拍拍霍漱清的肩,举着酒杯,道,“妹夫,照顾好我妹妹,以后,绝对不许再让她流泪,要不然,我这个大舅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霍漱清笑笑,和曾泉碰了下,道:“放心,大舅哥,以后,绝对不会了!”? 曾泉的眼里,热泪盈眶,他仰起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下,就可以真的放下了!再也不用为她担心了,不用了! 苏凡,以后,你就只是曾迦因了!? 怎么会这么巧 夜晚,在两个男人的推杯换盏之间,如水一般平平静静地流淌着。 从勤务人员那里得知儿子和女婿在一起喝酒,曾元进的心里,也宽敞了许多。 曾家是有福的,被首长选中的两个人,都出在曾家。将来不管他们两个哪一个胜出,都是曾家的福气。 “不知道泉儿和希悠怎么样。”罗文茵躺在床上,对丈夫道。 “看着不是还可以吗?你又听到什么风声了?”曾元进给自己盖好被子,躺好了,道。 “那边的孙大姐和我说,希悠和泉儿好像分居了。”罗文茵道。 曾元进看了妻子一眼。 罗文茵不知道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所以现在一听曾泉和方希悠分居,就很紧张。 “今晚看着不是还挺好的吗?你别想多了,可能是他们两个人工作都太忙,分开的话,不会影响到休息。”曾元进解释道。 “工作再忙也不能分居啊!你说这分居算怎么回事?”罗文茵道,说着,叹了口气,“唉,我还原以为他们两个一起在武汉待着了,这就有机会复合,咱们也就有希望抱上孙子了,结果,结果没想到闹出这种事。”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没事,等他们两个工作清闲一点就好了。”曾元进劝道。 罗文茵叹了口气,依偎在丈夫怀里,道:“你说,这俩孩子,什么都好好儿的,怎么就家事上就这么——” 曾元进不想让妻子担心,便一直隐瞒着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 “没事,别担心。我心里有数。”曾元进道。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你说,这次的事,能平平安安过去吗?” “覃春明和你说什么了?”曾元进问道。 “他就是说,让我帮帮他的忙,看看能不能从叶家那边入手,找到一点什么线索。”罗文茵道。 曾元进看了妻子一眼,道:“这种事,他找你做什么?” “我这边不是人多好办事吗?而且,为了漱清,我也得想办法帮他啊!”罗文茵道,“你说,咱们家这三个孩子,泉儿和希悠过的不顺,娇娇呢,又那个样子,也就漱清和迦因让人放心了。可是,小飞和敏慧的婚事暂停,我就怕迦因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到时候出了乱子,咱们可怎么收拾?” 曾元进叹了口气,道:“有漱清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事儿啊,漱清哪靠得住?他和覃家的关系在那里摆着,他能做什么?”罗文茵道。 “你也别太担心了,要是实在放不下心,你和迦因说说,好好处理这件事吧!”曾元进道。 “我说哪里管用?以前又不是没说过?”罗文茵道。 曾元进不语。 “我现在就担心啊,你说这事要处理不好,对漱清的影响多不好?”罗文茵道。 “睡吧睡吧,明天还一堆事儿。”曾元进道。 罗文茵看着丈夫闭上眼睛,便关了床头的灯。 夜晚,在曾家安静地落了下来。 可是,对于方希悠来说,这个夜晚,和以往一样,依旧是她孤独一人。 曾泉没有明说,可是,她住的卧室,那曾泉就是和往常一样去住书房的。 不过,她也是习惯了一个人,即便是他在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人。 这样也好,她也能安安静静地在床上看会书,聊个天。 她是很少这样在网上聊天的,毕竟有安全因素在。 就在她上网乱逛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叶敏慧的电话。 方希悠愣了下,接通了。 这么晚了,叶敏慧打什么电话? “敏慧,怎么了?”方希悠问。 “姐,你,还没睡吧?”叶敏慧道。 “没呢!”方希悠道。 “我哥,不在吧?”叶敏慧问。 “不在,他和漱清去喝酒了。”方希悠道,“说吧,什么事?” “姐,有件大事,我要和你商量,你现在能出来吗?”叶敏慧问道。 “现在?去哪里?”方希悠问。 “我马上开车过来,咱们在车上说。”叶敏慧道。 “好吧,你过来了给我电话,我出去。”方希悠道。 听方希悠说完,叶敏慧就挂了电话。 这个敏慧,大晚上的来干嘛?还不能在电话里说—— 难道是什么意外?覃家的?还是,别的? 方希悠下床,穿好衣服,很快的,叶敏慧的电话就来了,方希悠便离开了了家。 “我在后门这边。”叶敏慧在电话里说。 走出曾家的后门,方希悠就看见一辆车闪了两下灯,她站在门边等着,那辆车就开了过来。 “姐——”叶敏慧按下车窗,叫了声。 方希悠便上了车。 “什么事,你这么——”方希悠道。 “姐,你先别问,你看这个——”叶敏慧道。 方希悠愣了下,接过叶敏慧递给她的文件袋。叶敏慧便打开了手机灯,给方希悠照亮。 “这是,什么?”方希悠惊呆了,道。 “怎么样?够猛吧!”叶敏慧满脸得意,道。 “你从哪儿——”方希悠问。 “姐姐,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心甘情愿让那个贱人给我添堵吗?”叶敏慧道,“不把她整死,我就不姓叶!” 方希悠把文件袋递给叶敏慧,道:“你想干什么?这东西,绝对不能外泄,明白吗?一旦传出去,漱清——这可是炸弹!”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拿出来的。既然是炸弹,肯定要在杀伤力最大的时候拿出来。”叶敏慧道,“我也不会针对霍书记,毕竟他是好人。我要的,只有苏凡的命!” 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现在这个时候,你别生事了,还嫌事不够多吗?叶家想要搞死你公公,你就在这里针对漱清?” “我不会的,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和你说,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办。你主意多,比我想的周全——”叶敏慧道。 方希悠又拿过文件袋,打开来看着里面的东西,道:“你要保证不能牵连到漱清,知道吗?要不然,我不会帮你。” “放心,姐,霍书记要是被拉下去了,我哥不就也悬了吗?这点分寸,我有的。我说了,我要的,只是让那个贱人死。”叶敏慧道。 方希悠陷入深思,夜色,在车窗外,那么深,那么浓。 晨曦,冲破黑暗的时候,苏凡也起床了。 这个夜,依旧睡的不安稳,惊醒了好几次。 每一次,都是不知道被什么梦境给惊醒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说不清,却又让她难以安睡。 阳台上的海风,暖暖的。 孙敏珺说今天去出海,也许,去到海面上会更好一点吧! 早晨六点钟,苏凡就起来去健身房锻炼了,季晨一直跟着她。 她不是很爱健身的人,可是,现在心情这么低落,也许跑一跑,出出汗会让人精神点吧! 八点半,苏凡和孙敏珺、季晨、巧妮,还有朱阿姨都来到了游艇码头,罗继尧的手下就在船边等着他们。 “夫人,您这边请,东西全都给您预备好了。”罗继尧的手下道。 苏凡说了声“辛苦”就上了船,其他人都跟着她上船。 罗继尧的这艘游艇,停在这个游艇码头丝毫不显得突兀,即便这艘游艇也是造价不菲。 这是巧妮第一次坐上游艇,而且是这种中等大小的豪华游艇,简直兴奋地不得了,一直不停地和苏凡说话。苏凡看着巧妮这么开心,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船长报告说,他们今天要去的一片海域是这艘游艇经常会去的,也是海浪比较平静的一个地区,那里是很多豪华游艇都会去的地方。 “罗总每次回来,都会和朋友去那里约着钓鱼。”罗继尧的手下跟苏凡说。 今天因为是来的女性多,罗继尧这边的手下就安排了一位女性职员过来陪同,今天负责的这个就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职员,名叫夏璇。 等船开到了目的地,苏凡就看见有几艘船在那里了。 “这些人还真是早啊!”孙敏珺道。 “没想到覃总的船也出来了。”夏璇道。 “覃总?”孙敏珺愣住了,看着夏璇。 “是啊,覃总的船经常和我们老板的一起出来,我认识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今天是谁开过来的。”夏璇道。 哦,原来是覃东阳啊! 船长和覃东阳那艘船的船长都是认识的,便通过电话联络了一下,关掉了引擎,准备开始钓鱼了。今天朱阿姨要和大家在船上做一顿美味,开一个游艇趴。 苏凡倒没注意这些,只是站在船头看了下,就准备折回船舱,结果,覃东阳的游艇就开了过来。 “夫人——”季晨叫了苏凡一声。 苏凡回头,还没开口问季晨什么事,视线就落在了另一艘船的人身上。 逸飞? 苏凡惊呆了,快步走到船边,看着覃逸飞。 覃逸飞拄着两根拐杖,站在船边,看着她。 看见了她,覃逸飞抬起手朝她挥了下。 逸飞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这么巧? 孙敏珺看见了是覃逸飞,也是惊呆了的。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看着覃逸飞的船靠近了,苏凡抓着船栏,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是在过去,她肯定会和他打招呼,和他笑着说“这么巧”,可是,现在—— 她和霍漱清因为覃逸飞闹翻了,如果她再—— 不如一起 船,越靠越近。 苏凡转过身。 她和逸飞,还是,不要再说什么了,免得霍漱清—— “迦因?”覃逸飞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迦因,是啊,她是曾迦因。 可是,她没有转过身,依旧背对着他。 “没想到你也在这边,真是太巧了。”覃逸飞道。 他的心,剧烈的颤抖着。 在这里偶遇,这是命运的安排吗?他来之前根本不知道她在这里啊! 和她分别,好像也,从时间上来算并不是很久,可是,怎么感觉过了几十年一样啊! 她,瘦了吗?她还好吗?她—— 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清哥不是去京里开会了吗?怎么她会在这里?没去京里,也没有在回疆,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肯定不是因为工作啊! 难道,她也和他一样? 难道她的健康也—— 覃逸飞不敢想了,他抓着栏杆,道:“你还好吗?这么久没见,你——” 他的声音,被海风吹着,吹到了她的耳畔。 可是,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 她不想理他,他看出来了。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他想问她,可是,他问不出来,他,没办法开口。 于是,他对她的背影笑了下,道:“见到你很高兴,你,好好玩吧!” 说完,覃逸飞就往船舱里走,一个年轻的男人忙过来扶着他,毕竟船在海上总是在晃动,而覃逸飞现在的身体还无法让他稳定地行走。 苏凡转过身,望着他的背影。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 逸飞,没有错,错的是她。 而现在,逸飞这个样子,她还不理他—— “逸飞——”苏凡喊道。 覃逸飞猛地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她。 她对他微笑着。 她的笑容,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么恬静,那么温暖。 “不如我们一起烤鱼吧?”她微笑着对他说。 烤鱼? 覃逸飞愣住了。 “我们搬到你那边来,怎么样?”苏凡问道。 “好,好,好啊!”覃逸飞忙说。 他的行动不便,他没办法跨过船栏过去,而其他人可以,她可以。 于是,覃逸飞赶紧让船上的两名工作人员把两艘船连起来,让苏凡他们可以过去。 苏凡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让自己和霍漱清的关系更糟糕,可是,远在千里之外和覃逸飞相遇,如果不理他,她还是人吗? 当苏凡跨过自己原来在的船,在季晨的搀扶下站在覃逸飞所在那艘船的甲板上的时候,她并没有去想霍漱清会不会高兴,现在,和老友重聚,想那么多干什么? 孙敏珺看着覃逸飞看着苏凡的时候,脸上那从心底流出来的笑容,心头生出浓浓的不好的预感。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咱们带着念卿去渔农庄园钓鱼的时候,你记得吗?那次念卿要去河里抓鱼——”覃逸飞给苏凡装上鱼饵,笑着说。 苏凡打断他的话,道:“那次我简直囧死了,被江津笑了好一阵子,你还说。” “那我也是没想到你那么怕水啊!”覃逸飞笑着道。 “我觉得你就是故意让我出丑的。”苏凡道。 “哪有,我是那么坏的人吗?”覃逸飞脸上的笑容不散,道。 “根本就是,故意看我出丑,看我被江津笑话。”苏凡道。 覃逸飞看着她,道:“那我现在跟你道歉,还来得及吗?” 苏凡看了他一眼,故作生气地说:“不要,现在太晚了,都那么多年了,你才道歉?不算。” “真的,我错了,求你原谅我!”覃逸飞认真地说。 苏凡看着他,又看向前方,然后又看向他,不禁被他给逗笑了。 覃逸飞看着她,他的眼底,都是深深的满满的欢喜。 “好吧,那就,原谅你了。”苏凡道。 覃逸飞双手合十,道:“谢谢,非常感谢你接受我的道歉。” 苏凡忍不住笑了,道:“我气度很大的,才不会和你计较。” 覃逸飞含笑注视着她。 孙敏珺看在眼里,完全说不出的感觉。 “现在应该好多了吧!不怕水了吧?”覃逸飞问。 “呃,好些了,不过,还是,不敢下水。”苏凡道,“小时候是旱鸭子,活到现在都三十了,哪有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不过,我觉得你能到海上来,算是很不错了。”覃逸飞拿着钓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对苏凡道。 “这样会让自己感觉,呃,海阔天空更加让自己渺小吧!”苏凡望着远方那望不到边际的海面,道。 自己都那么渺小了,那些悲伤和痛苦,不就更加渺小了吗? 渺小到看不见了,不就不存在了吗? 苏凡这么想着,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 覃逸飞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可是,看着她能这样微笑,心里也就踏实了吧! “你的工作做的特别好,我听说了。”覃逸飞道。 和她还能说什么呢?还是工作更安全一点吧! “好吗?”苏凡叹了口气,道,“根本就不是我的功劳,我,什么都没有做。” “是吗?”覃逸飞道,“可是我觉得那些举措,很像是你的风格。这个世上,也只有你会那么鲁莽地去做那些让人觉得吃力不讨好的事。” 苏凡看着他。 “就算是现在遇到一点困难也没事,不要完全否决自己。我觉得你干的真的很好,如果不是你,妇联那帮人,真的是闲的长毛了。”覃逸飞道,“既然身在那个职位,就要履行起来责任。你根本就不是那种只拿好处不干活的人,是不是?” 苏凡笑了,道:“身为我的前任老板,听到你这样的评价,还是很开心的。” “当然了。”覃逸飞说着,看了她一眼,“不要因为别人说你什么就放弃初衷,其实,你比很多人都优秀的。” “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说了。”苏凡道。? “我说的是真的。”覃逸飞道,“至少,你比很多人努力。” 苏凡看着他。 这时,覃逸飞的鱼竿动了,有鱼上钩了,覃逸飞赶紧开始收线。 船上的几个人,或多或少都钓到了鱼。 这些鱼,有的做成了生鱼片,有的被烤了,还有的被朱阿姨直接在厨房爆炒了,两个船上的人,开始了自助餐。 好在冬天的三亚,太阳不那么毒辣,就算是到了中午,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孙敏珺看着苏凡和覃逸飞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说说笑笑,心里不禁唏嘘。 比起之前在回疆的时候那样哭哭戚戚的样子,苏凡现在这样,真的是很让人欣慰了。 只是,让她这么放松,这么开怀大笑的人,是覃逸飞。 “你的手,怎么了?”覃逸飞看着苏凡那一直戴着手套不摘下的左手,问道。 “哦,没事,被烫了下。”苏凡道。 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霍漱清的事! “你呢,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是疗养吗?”苏凡问。 “嗯,我爸说让我在这边待着,比京里和沪城舒服,我就过来了。这边的空气的确是好很多,也,很舒服。”覃逸飞道,“那你呢?” “呃,我啊,呃,是咋天寒地冻的城市待的太久,实在受不了了,就来这边感受一下温暖,然后再回到那边去,继续被折磨。”苏凡道。 覃逸飞看着她,笑了下,给她倒了一杯酒。 “我不能再喝了,酒量不好,你不知道吗?”苏凡道。? “好吧!”覃逸飞道。 苏凡看着他。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心情好,她看见覃逸飞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红色。 苏凡并不知道,自从覃逸飞出车祸以来,今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夫人——”孙敏珺叫了声。 苏凡看着孙敏珺。 孙敏珺便微微一笑,道:“夫人,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您也该稍微休息一下。” 苏凡看了覃逸飞一眼,站起身,道:“逸飞,那,我就先走了。你继续玩儿。” 覃逸飞也撑着站起身,看着她。 和她在这茫茫大海上相遇,是缘分。而这缘分,就这么短暂。 想说你多留一会儿,可是,他说不出口。 “下午咱们没事儿吧?”苏凡对孙敏珺道。 “是啊,没事。”孙敏珺不知道苏凡要干什么,很诚实地回答道。 “那,我们不如晚点回去好了。难得出海一次,等会儿我还想把船开的再远一点去看看呢!”苏凡道。 孙敏珺,愣住了,看着苏凡。 她这是想和覃逸飞继续待下去? 可是,苏凡的命令,他们也没办法违抗。 “逸飞,要不你先回船舱休息一会儿,我也回去睡一觉,等下午咱们把船开到更远处去看看,怎么样?”苏凡道。 见苏凡不走了,覃逸飞怎么会不高兴呢? “好,好,我不要紧,你休息吧!”覃逸飞道,说着,见苏凡转身要过船,覃逸飞忙说,“你不要过去了,我这边船舱,很宽敞。”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 孙敏珺看着这一幕,真是要崩溃了。 曾夫人和她说过很多次,一定要盯紧苏凡和覃逸飞的事,不能避免接触见面,就接触见面吧!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可是,有多少的生命的例子,根本就是看不见自己的金牌就—— 又救了他一次 也许是因为最近和霍漱清的事情让她心力交瘁,在这样宽阔的海天之间,心胸豁然开朗的缘故,苏凡看着覃逸飞,心里平静了许多。 “逸飞,我们喝点酒吧!你可以喝吗?”她问。 覃逸飞愣住了,却说:“可以可以,我这边有——” “什么都可以。”苏凡道。 覃逸飞便让一个随从拿了一瓶冰好的红酒过来,道:“我们去那边坐着喝吧!” 苏凡便走到覃逸飞身边,扶住他的胳膊。 覃逸飞呆住了,看着她。 “走吧!”她说。 他没有说话,便让她扶着自己,而另一边,则是一名随从搀着他的胳膊,一步步挪到了舱里的吧台,坐了下来。 苏凡打开酒,给两个人倒了一杯。 “来,我们碰一下吧!在这么远的地方见面,也是缘分。”苏凡说着,举起酒杯,道。 覃逸飞对她微微一笑,道:“你这么主动请喝,我陪你。” 苏凡笑了下,玻璃杯在空气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两个人便喝了口酒。 “你在美国的康复训练,情况怎么样?”苏凡问。 覃逸飞耸耸肩,道:“你看到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 说着,他叹了口气,见她望着自己,他又对她笑了下,安慰道:“没事,你看,起码现在可以不用老坐在轮椅上了,已经是进步了,对不对?” 苏凡望着他,道:“我觉得也是,很大的进步了。你也别想太多,慢慢坚持下去,一定会像过去一样的。” 覃逸飞笑着摇摇头,道:“能活着就很不错了,其他的,我也不想奢望。不过,很感谢你对我的鼓励。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连现在这个状态都没有。” 苏凡望着他,一言不发。 “不是如果,是肯定。”覃逸飞望着她,道。 海风,在耳畔呼啸而过,船儿随着波浪而起伏。 苏凡苦笑了下,喝了口酒,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也许,这就是命吧!”覃逸飞道,“你别怪自己,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和你,无关。” 泪水,噙满了苏凡的眼眶。 “逸飞,你,以后不要这样对我了,好吗?”她转过头,望着前方的海面,道。 “雪初——”覃逸飞叫了声。 苏凡摇头,泪水就从脸庞上流了下来。 “逸飞,你还年轻,你有你的很多时间,很多,很多的人生,你,不要再这样原谅我,不要再为我找借口,不要——”苏凡说着,望着他。 覃逸飞放下酒杯,抬手,轻轻去擦她脸上的泪,她别过脸,他便收回手,注视着她。 “是啊,你说的对,我还有很多的时间,很多的人生,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现在活着,不过是一个,一个棋子而已。我的每一步该怎么走,他们早就决定好了,我哪有半点选择的余地?”覃逸飞道,“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如果你不要把我唤醒就好了,如果,他们直接把我撞死就好了——” 可是,他的话没说完,嘴唇上就多了一份重量,堵住了后面的话。 覃逸飞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她。 苏凡收回手,道:“你知道吗,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也和你一样这么想,好像自己活着就是多余的,好像我活着,让很多人都,都过的不好。所以,我就想,如果刘书雅有一枪要了我的命,救不回来的话,可能,可能大家都不会,不会那么,难堪吧!” “雪初——”覃逸飞叫道。 苏凡叹了口气,摇摇头,望着他,道:“特别是对你,逸飞,我,很抱歉。” “别这么说,我这事,这也,也怪不得你。那些人密谋了那么久,始终都在等机会,我,怎么逃得了?”覃逸飞叹道。 苏凡看着他。 覃逸飞深深叹了口气,道:“人啊,或许只有经历一次生死,才会明白很多的道理。以前我以为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可是,到了现在才明白,过去的自由,过去得到的那么的好处,原来都是有代价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我只是,只是提前挥霍了红利,现在要开始付利息而已。” 说着,他苦笑了下,喝了口酒。 “那时候她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苏凡幽幽地说。 覃逸飞看着她,点点头。 苏凡喝了口酒,一言不发。 是啊,她的命运不也是一样吗?原以为霍漱清对她的爱,就是她所拥有的一切美好,就是她的幸福,就是她的一切,就是命运给她的馈赠。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命运给她的这份最美好的爱情,也早就给她写好了代价,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而已。她的代价,就是要接受和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他,不是吗? 母亲说,霍漱清,不是家里的丈夫,而是国家的人,他是属于国家的,所以让她不要老是缠着他,不要老是耍小孩子脾气,要多理解他支持他。可是,她现在想和母亲说,妈,你错了,他可以属于国家,也,可以属于其他女人。只是,再也,不是属于我的了。 想到此,苏凡放下酒杯,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覃逸飞看得出她有心事,很多的心事。? 他想问她怎么了,可是,他没问。 不要问,就这么聊着,够了。 苏凡坐起身,给自己倒酒,覃逸飞却拿起酒瓶,帮她倒酒。 “逸飞,我们都经历了那样的劫难,都活了下来,不是,不是更应该好好活着吗?”她看着覃逸飞,道。 覃逸飞,愣愣地看着她。 苏凡端着酒,道:“我们比其他人多经历了一次死亡,所以,我们会比别人做的更出色,对不对?” “雪初?”覃逸飞道。 苏凡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我感觉,感觉自己,跟死了一样,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没兴趣,如果,如果不是遇上你,我可能,真的,真的可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海里去了。” 覃逸飞吓坏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苏凡对他笑了下,道:“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我,想通了。既然老天爷让我多活了一次,我为什么还要这样自怨自怜,觉得自己可怜的不行呢?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不是很对不起老天爷给我的这次机会吗?你说,是不是?” “雪初!”覃逸飞的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逸飞,我这条命,是捡来的,你的命,也是捡来的。那些人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偏偏不死,就偏偏要好好的活,偏偏要活的让那些坏人咬牙切齿,你说,是不是这样?”苏凡道。 “雪初——”覃逸飞抓着她的手,两只眼睛定定地盯着她。 他的全身,血液在血管里,沸腾着。 雪初,又救了他一次,不是吗? 苏凡的眼里,泪花闪闪,她端着酒杯,道:“逸飞,来,我们,干一杯,来!喝了这杯酒,过去的苏凡,就彻底死了,彻底死了,我,再也不要做过去的那个苏凡,而你,也不要这样哀叹自己的命运。就算是你不能像其他人那样走路,就算你不能像过去一样,那又怎么样呢?你就是你,连那样的车祸都不能要你的命,你一定会比别人做的更好,相信你自己,逸飞,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好好活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做你自己!来!” 说完,苏凡也没有管覃逸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她的眼泪,从眼里流出来,一直流下来。 覃逸飞的心头,热流涌动着。 是啊,连死神都不会带走他,他为什么还要自怨自艾,做别人的棋子? 他仰起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苏凡泪流满面,放下酒杯,擦去脸上的泪。 覃逸飞杯子里的酒,也全都喝干净了。 “来,我们继续——”苏凡道。 “夫人——”孙敏珺忙走过来,叫了声。 “没事,我就是想和逸飞喝点酒,喝醉了你们把我带回去就行了。”苏凡对孙敏珺道,说完,就给自己倒酒。 “来,我来。”覃逸飞拿过瓶子,给她和自己倒上酒。 孙敏珺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就这么喝,可是,看着苏凡脸上的泪—— 她,和覃逸飞说了什么吗? 可是,看着她好像很开心,虽然,虽然流泪了,可是脸上有笑容。 船,不停地在海里晃动着。 最终,苏凡喝醉了。 没人知道她喝了多少,只有覃逸飞知道。 好在她喝醉了一点都不闹,只是就躺在了船舱的床上,孙敏珺想把她带回去,覃逸飞却说“她都这样了,就在这边睡吧,我们马上回去就没事了”。 于是,孙敏珺和巧妮便把苏凡安顿好,巧妮在一旁照顾着。 过了一会儿,巧妮赶紧跑出去上洗手间了,喝了太多香槟,这会儿也憋不住了。 覃逸飞走了过来,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躺着的苏凡。 她的双颊红红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的浅浅的笑。 这是他唯一爱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人。 她这些年经历的欢乐悲苦,生生死死,依旧历历在目。 覃逸飞深深叹了口气,俯身—— 他的唇,慢慢靠近了她—— 而她,却不知道。 已经值了 她的双唇,那样的红润饱满,如成熟的樱桃一般,诱惑着人去采撷。 覃逸飞静静注视着她。 他的唇,慢慢靠近了她的双唇。 曾经,这一幕在他的梦里出现了很多次,他爱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可是—— 她的呼吸,温暖了他的脸庞。 他闭上眼,顿了下,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 雪初,谢谢你。这一生,能够遇上你,能够爱上你,哪怕,没有可能和你牵手,可是,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已经,值了。如果没有你,我这一生,将会是怎样的黯淡无光,怎么样的无趣?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既然活下来了,就要好好活着,好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再也,再也不能让那些人看笑话了。 谢谢你! 静静坐了两分钟,覃逸飞看着她那熟睡的模样,起身,拄着拐杖慢慢离开。 苏凡翻了个身,安然入眠。 巧妮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都没见到。 船到了岸边,苏凡还是没有醒过来,覃逸飞带人离开了,孙敏珺和季晨等人则留在覃东阳的船上等着苏凡。 看着覃逸飞的车子离开,孙敏珺拿着手机,下了船,来到罗继尧的船上,进了船舱,反锁了门,拨出了一个电话。 京城的霍漱清,正在参加会后讨论,李聪就接了孙敏珺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夫人还好吧?”李聪问孙敏珺道。 “出去的时候碰上了覃总,逸飞。”孙敏珺压低声音,道。 “他?发生什么事了吗?”李聪问。 孙敏珺便把大致的情况和李聪说了一遍,李聪面色凝重。 “咱们这边的人没有问题,我担心他们那边的人。我让季晨注意了,看谁有没有偷拍船上的照片,目前还没发现异常。”孙敏珺道。 “只要夫人和覃总没什么事就没关系,遇上了,一起吃个饭聊个天喝个酒,也没事的。就怕有些人故意——”李聪道。 “是啊,我也担心这点。不知道覃总怎么就在这里,这么巧就——”孙敏珺道。 “没事,你仔细盯着点就好。等会儿霍书记有空了,我再和他汇报。”李聪道。 “嗯,我明白。”孙敏珺道。 “我派人了解一下,覃总怎么会突然去那边的。”李聪道。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我还是把夫人带到罗总的家里去住算了,免得在酒店里有什么乱子。”孙敏珺道。 “嗯,这样做最好。在罗家的别院里,至少都是自己人。”李聪道,“哦,对了,你那边还需要人手吗?季晨一个保护夫人恐怕不够。” “没事,只要搬到罗总那边,罗总的人会保护的。要是你派人过来,反倒容易暴露。”孙敏珺道。 “好,那就这样决定,有什么事,你及时跟我说,咱们沟通。”李聪道。 “嗯,我知道。”孙敏珺道。 说完,孙敏珺挂了电话。 但愿一切只是巧合! 孙敏珺从船上下来,对夏璇道:“麻烦你跟别院那边打个招呼,准备一下,夫人要搬过去。要特别注意保密,还有安保。” “好的,孙小姐,我马上安排。”夏璇应声,赶紧打电话去安排了。 和夏璇这边安排妥当,孙敏珺便让巧妮和朱阿姨回酒店去收拾苏凡的行李,然后搬到罗继尧的别院去。罗继尧的手下立刻开车载着她们去了酒店,而孙敏珺和季晨留在苏凡身边保护她。 时间,流逝着。 船停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孙敏珺看着苏凡也睡了很久了,等巧妮和朱阿姨去了罗家别院,便小心地把她叫醒了。 苏凡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孙敏珺。 “我们,在哪儿?”苏凡问。 “到岸边了,覃总已经走了。”孙敏珺道。 苏凡“哦”了一声,坐起身,扶着头,道:“真是没想到醉了一点都不好受。” 说着,苏凡便下床,可是,她没有站稳,孙敏珺便扶住她。 “要不先坐会儿再走?”孙敏珺道。 “你给我倒杯水吧!”苏凡道。 孙敏珺便给苏凡倒了杯水。 苏凡看了眼舱门外站着的一个身影,知道那是季晨,便一言不发,只是喝水。 “夫人,我让夏璇安排了一下,咱们搬到你继尧表哥的别院去住,那边的安保更好。”孙敏珺道。 “去那里?”苏凡愣住了,“我们,不是应该回家了吗?” “回——”孙敏珺没明白,道,“你说回去乌市?” “嗯,出来了两天,也该回去了,总不能老是在这里待着玩儿。”苏凡道。 孙敏珺惊呆了,看着苏凡。 苏凡站起身,走出舱门,跟季晨问候了一声,走到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晚霞,对孙敏珺道:“好吧,那就去继尧表哥那里住两天好了,难得能出来玩,就多待两天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差别。” “好,那,我们现在走吧!”孙敏珺道。 “走吧!”苏凡道。 这时,孙敏珺打电话让夏璇过来,夏璇就赶紧从罗继尧的游艇上下来,来到苏凡这边。 苏凡向覃东阳游艇的船长和工作人员表达了谢意,就和孙敏珺、季晨下了船。 “夫人,请您上车!”夏璇说着,拉开了车门。 罗继尧那边派了两辆车过来,一辆苏凡他们坐的车,一辆保镖车。 很快的,车子驶离了码头,直奔罗继尧的别院而去。 在车上,苏凡望着港湾里那弥漫着的余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既然活着,就要好好活,绝对不能让人看扁了! 苏凡拿出手机,给罗继尧打了过去。 这个表哥,苏凡很早就认识了,当初她在榕城舅妈家住的时候,每个节日,罗继尧都会带着礼物来拜望堂婶。即便那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彼此是家人,可是也是认识了。和那个有些匪里匪气的覃东阳不同,罗继尧不怎么说话,属于行动派。和覃东阳一起合伙经商,这么多年下来,基本是在决策着集团的发展方向。和覃东阳一起,罗继尧既是公司的创始人,又是实际领导者之一。整个集团的决策,基本都是他和覃东阳一起商议的。苏凡对这个表哥的印象很不错,毕竟她是老早就认识覃东阳的,而覃东阳给她的感觉,不如罗继尧这么沉稳。又或者,她见覃东阳的时候是和霍漱清一起,而面对霍漱清,覃东阳一直都是那个匪里匪气的样子,丝毫没有忌讳。真正覃东阳是什么样的人,苏凡并不知道。 电话里,苏凡跟表哥说明了一下情况,并表达了感谢。 “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你过去玩就直接在家里住,还住酒店做什么?”罗继尧笑着说,“需要什么,你就只管跟那边的人说,不用跟哥客气!” “谢谢继尧哥!”苏凡道。 “别谢别谢!你能去我家里住,我高兴还来不及。”罗继尧道。 闲说了两句,苏凡就挂了电话。 罗继尧也挂了电话,可是,眉头紧锁。 “逸飞也去了?”罗继尧问身边的助理道。 助理点头,道:“是,刚到京里就直接去了三亚,没在京里待。” 罗继尧叹了口气,对助理道:“迦因在那边住着,你要亲自负责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迦因有一点不舒服,明白吗?” “是的,您放心!”秘书道。 罗继尧便给小姑罗文茵打了电话。 罗文茵正在陪着念卿拉琴,手机一响,秘书沈小姐就接了。 “夫人,是罗总的电话。”秘书把手机拿给罗文茵,道。 “继尧?”罗文茵问。 “小姑,是我,迦因去了三亚,住我那边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您别担心!”罗继尧道。 “哦,那你就让那边的人好好照顾着,她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工作压力太大了。”罗文茵对侄子道。 “您放心。”罗继尧道,“小姑,我已经到了京里了。听说霍书记和曾省长也在,我想来家里拜望一下您和小姑夫,还有霍书记和曾省长,不知道方便吗?” “今晚他们都不在家吃饭,你要不就来家里陪我吃个饭,等等他们?”罗文茵道。 “好的,小姑。上次您说的那批玉,我已经给您打理好了,晚上给您拿过来瞧瞧?”罗继尧问。 “行,你拿来我看看。正好我最近也要用。”罗文茵道。 “好的。那,晚上我就过来。”罗继尧道。 说完,罗文茵那边就挂了电话。 暮色深深,降临在人世。 苏凡来到罗继尧的别院,被夏璇安置在一幢专门为他们建造的楼里。 罗文茵以前经常会来这里住,只不过以前带着来的,都是曾雨而已。这是苏凡第一次来。 别院里的安保自然是非常好的,建筑也是别树一帜。 晚饭后,夏璇陪着苏凡和孙敏珺等人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告诉他们,据说这个别院是罗继尧特别请了苏以珩的小叔陆允清的团队设计的。因为罗文茵觉得这里的海岛风情应该就有如大海一样的感觉,才叫艺术。于是,陆允清就派了一个小组,专门设计了这个别院。来到院子里,白沙滩,椰子树,还有这与海滩相辉映的建筑,很是一派度假的气氛。 苏凡站在二楼的阳台,望着远方漆黑的夜空和大海,一颗心,慢慢沉了下来。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京里发生了什么。 其实很简单 身在三亚的苏凡,是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些事的。 这一夜,方希悠和曾泉去找曾元进的时候,霍漱清也在场。至于他们聊了什么,苏凡是根本不可能知晓的。 而霍漱清,这一夜,依旧没有给苏凡电话。 夜,就这么过去了。 当次日清晨的朝阳照进房间的时候,苏凡醒来了。 虽然她没有择床的毛病,可是,这一夜,她睡的也不舒服。翻来覆去,起来走到阳台,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的明月,想起自己和霍漱清的种种,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说不在意,说习惯,都是假的。 早晨起床,一看镜子,眼睛都是肿着的。 她知道孙敏珺大家都很担心她,而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这几年嫁给他,认了曾家的父母,别的没学会,倒是跟着母亲学习了化妆术。即便是化妆术没办法掩盖她哭肿的眼睛,可是,能遮盖一点,总是好的。 洗漱完毕下楼,就碰见了孙敏珺和巧妮在吃早餐。 “怎么不见季晨?”苏凡和几人打招呼,问道。 “他速度快,已经吃完出去外面了。”孙敏珺道。 苏凡“哦”了声,就坐在椅子上。 “夫人,不知道这早餐合不合您的胃口?”夏璇微笑着问苏凡道。 “很好,很好。谢谢你,辛苦了。”苏凡微笑道谢。 “今天您想做什么?我这就给您安排。”夏璇道。 “呃,不用了,我就想在海边走走,看看书什么的,其他地方就不去了。”苏凡道,“给孙小姐她们安排吧!” “你今天不去出海吗?”孙敏珺问苏凡。 苏凡摇头,道:“不了,还是在屋子里待着吧!我想多休息一下。哦,对了,咱们后天回去,你订一下机票吧!” “好!”孙敏珺道。 孙敏珺看着苏凡吃饭,没有再问什么。 看来,苏凡应该是没事了吧!如果她还是有问题的话,应该就不会想着回去了。而且,苏凡也在说要工作—— 应该没事了,没事了。 不过,霍书记打电话给她了吗? 可是,孙敏珺又不好意思问,只要苏凡没事就好,只要霍书记和苏凡和好就好了。 这么想着,孙敏珺也算是松了口气。 于是,这一天,孙敏珺带着巧妮,还有朱阿姨都出海去了。在这阳光下、乘船前往碧蓝的大海,不是很让人愉悦的事情吗? 只不过,苏凡这一天都留在别院里,季晨留在她身边。 在别院里待了一早上,苏凡中午吃完午饭就去海边散步了。 如果学会游泳就好了,这么漂亮的水,不游一下真的可惜了。 苏凡站在海边,任由海水冲刷着自己的双脚。 季晨站在她身后。 这一片海滩,真是好安静啊! 不知道逸飞是不是还在,还是说他已经走了。不过,也不用问了,他的身体还不好,需要继续锻炼。而昨天见了面,她也知道了他的近况。不管他和叶敏慧的婚事怎么处理,只要他振作起来就好了。 他一定会振作的,因为,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好人,应该有好报! 大海,真美啊!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 只是,直到苏凡上飞机返回乌市,她依旧没有等到霍漱清的一个电话。 与此同时,和苏凡分开后,覃逸飞第二天就飞回了京城,因为他的父母都在京城。而他,需要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于是,就在苏凡住在罗继尧别院的时候,覃逸飞和他的父母谈了自己的决定。 “你,要和敏慧领结婚证?”徐梦华惊呆了,盯着儿子。 “是的,我明天会去她家里,和秉叔跟静姨说。”覃逸飞道。 覃春明,却是始终一言不发,闭着眼睛听着。 徐梦华看了一眼丈夫,对儿子道:“你,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真的,真的确定了吗?” “嗯,妈,我定了,不会,改了。”覃逸飞道。 徐梦华激动不已,眼眶润湿了,连连道:“好,好,太好了。那,那我,我得准备你们结婚的事了。” “爸,我们现在领结婚证,会不会影响到您?”覃逸飞问父亲道。 “之前我们决定让你们两个的婚事推迟,不过现在看来,推迟不推迟,似乎没有多大影响。那些不想让我入常的人,总会找理由。不过,既然你决定了,我还得和元进、慕白通个气再说。”覃春明道。 “现在咱们家遇上这样的意外之灾,婚事定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徐梦华对丈夫道。 覃春明不说话。 “只要小飞和敏慧结了婚,咱们和叶家拴在一起,那些人想要害你,有叶家的力量在,他们还不要忌惮你吗?”徐梦华道,“说到底,咱们就是没有他们这些直接的红色力量的支持,和他们拴在一起,总有人是投鼠忌器,下不了手的。” 覃逸飞和覃春明都没有说话。 但是,对于徐梦华来说,这是覃东阳公司被盯上以来,第一次如此开心。 “你先出去吧,我和儿子聊聊。”覃春明对妻子道。 “好,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夜宵,今天你们也都累了。”徐梦华说着,就离开了丈夫的书房。 等书房门关上,覃春明才对儿子说:“是迦因让你这么做的吗?” 覃逸飞微微一愣,他其实不该奇怪的,他在三亚的一举一动,肯定会有人报告给父亲。他见了苏凡,父亲肯定也知道。 “不是,她,什么都没说。”覃逸飞道。 覃春明叹了口气,道:“这次的事,我们会处理——” “爸,您放心,我知道我该做什么。”覃逸飞道。 覃春明看着儿子。 上次父子两个人这样谈话,还是儿子在美国的时候一个电话。那个时候,即便是隔着万水千山,覃春明也感觉得到儿子心里的那种悲伤和绝望。那个时候,儿子即便说要和叶敏慧结婚,可心里,丝毫没有决心。而现在—— “迦因,是个好女孩,把她放在心里,好好守着吧!”父亲道。 “爸,这么多年,是我太任性,做了太多伤害您和我们家的事,对不起!”覃逸飞道。 “傻孩子,说这些干什么?人嘛,总有年轻的时候,年轻的时候犯的错,根本不算什么。”覃春明说着,也是深深叹了口气。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说了,可能是最好的吧!就这么接受现实,相信儿子一次。 “来,陪我喝两杯。”覃春明道。 说着,覃春明打了个电话,让勤务人员拿了一瓶白酒过来。 “来——”覃春明端起酒杯,和儿子碰了下。 覃逸飞端起酒杯,杯子里的酒,很烈,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可是,酒精入喉的那一刻,他的眼里,还是起了一层雾。 雪初—— 从今往后,就这么深深埋在心里,就这么守着她,一辈子。 “来,爸,我敬您!”覃逸飞说着,给自己和父亲倒上酒。 覃春明的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儿子这样的转变,到底是好还是坏?是他想要的吗?他现在也说不清。 成长,本来就是伴随着断筋折骨的痛,也许,儿子身体的痛,远不及他彻底放弃苏凡的痛吧! “你们怎么就喝上了?”徐梦华推门进来,见丈夫和儿子喝酒,道。 “没事,喝两口而已。”覃春明道。 “要喝啊,等一会儿菜来了再喝。”徐梦华道。 覃逸飞给母亲倒了杯酒,道:“妈,我敬您一杯!” 徐梦华忙端起酒杯,坐在丈夫身边。 “妈,对不起,这些年,让您担心了。”覃逸飞道。 “傻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没事,没事的。”徐梦华眼眶含泪,道。 “妈,今天,当着您和爸的面,我向你们保证,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和雪初有任何的交往。从今往后,她,只是我的嫂子,仅此而已。”覃逸飞的心头,犹如一把刀割着,疼极了,可是,他只能这样忍着,既然决定了,再痛也得忍着。 徐梦华,惊呆了,看了丈夫一眼,却见丈夫脸色平静。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徐梦华问道。 “是的,妈,爸,从今往后,我会尊重敏慧,和她好好生活,不会,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了。所以,妈,也请您不要再针对雪初了,好吗?”覃逸飞道。 徐梦华的心头,一顿。 “你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她,是吗?”徐梦华道。 “你别再这么说了。”覃春明对妻子道。 徐梦华看着丈夫,覃春明摇摇头。 “好,只要她安分守己,我就不会针对她。”徐梦华对儿子道。 “一言为定!”覃逸飞道。 徐梦华心里非常不舒服,怎么到了现在,儿子还要为苏凡说话?还要帮着苏凡? “爸,妈,我敬你们!”说完,覃逸飞端着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雪初—— 一家三口在书房里聊了一会儿,覃春明就接到了霍漱清打来的电话。 “覃叔叔,我们这边有点事,要和您商量,您能——”霍漱清道。 “现在吗?”覃春明问。 “嗯。”霍漱清道。 覃春明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夜里十一点。 “好,我现在就过来。”覃春明说完,就挂了电话,对妻子和儿子道,“我出去一下,漱清他们那边有事。” 徐梦华忙站起身,帮丈夫更衣。 “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叶家吗?”父亲对覃逸飞道。 “嗯,我知道了,爸。”覃逸飞应声。 夜色深深,覃逸飞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闭上了双眼。 让大家都满意,其实,真的很简单,只是,他一直,一直都不愿去做。 真的,很简单。 你们离婚了吗 曾家的夜晚,并不平静。 和曾元进、霍漱清、曾泉以及方希悠商议了方希悠提出来的新方案之时,覃春明便把覃逸飞决定和叶敏慧领结婚证的事告诉了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意外。 “您说的,是真的?”曾泉问覃春明。 覃春明点头。 “现在这情况,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他们两个要是想领结婚证,就领了吧!”曾元进对覃春明道。 只是,霍漱清一直一言不发。 难道是苏凡劝他了吗?孙敏珺说苏凡和小飞在船上聊了好几个小时,避开随从也聊了很久。难道是苏凡劝的? 可是,苏凡不是之前还在说担心小飞和叶敏慧结婚了不幸福,怎么就突然劝—— 霍漱清不得其解,可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覃逸飞这样的决定,真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只不过,除了方希悠。 从公公的书房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方希悠就对曾泉说:“这下覃书记要解套了。” 曾泉看了她一眼,道:“他能躲过这一劫,对咱们都是好事。只是,这个结婚证到底能有多大的作用,未必会想覃家想的那样。” 方希悠看着他,道:“逸飞突然做这个决定,你没有想过原因吗?是逸飞自己的决定,还是覃家——” 曾泉叹了口气,道:“可能是迦因劝的。”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曾泉,道:“她?你怎么知道的?” 曾泉便说:“这两天他们两个在三亚遇上了,还在一起钓鱼喝酒了,按照时间来分析的话,应该是迦因劝的。” “她为什么要劝逸飞和敏慧结婚?她不是最反对这件事的人吗?”方希悠问道。 曾泉摇头,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苏凡劝覃逸飞是不是因为和霍漱清吵架的结果,原以为是霍漱清让苏凡劝的,不过,从今晚霍漱清的反应来看,霍漱清对这件事并不知情。看来,只能是苏凡自己的想法了。可是,苏凡,为什么呢? 方希悠觉得奇怪,只是,想起昨晚叶敏慧说的事—— 覃逸飞做决定的根源不是别的,而是苏凡的一句两句劝说,退婚也是苏凡建议的,现在结婚又是苏凡劝的。这足以说明苏凡对覃逸飞的影响力有多大!就算这次覃逸飞和叶敏慧妥妥的结婚了,他们的生活,将来还是会被苏凡遥控。这是叶敏慧不会容忍的,而且,对叶敏慧来说,也,太残忍了。试想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丈夫听另一个女人的话,而不是自己的呢?爱自己或者恨自己,都要交给另一个女人来决定,这,谁能受得了? 夜色,深深。 这个夜晚,曾泉和方希悠,依旧是分房睡的。 和方希悠聊了几句,曾泉就回去书房了。 只有一个人在,方希悠便反锁了门,拿起手机,给叶敏慧打了过去。 “姐,这么晚了,什么事?”叶敏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刚刚覃叔叔来家里了,说逸飞明天会去你们家和秉叔静姨正式谈你们结婚的事,他想和你先领结婚证。”方希悠道。 叶敏慧,惊呆了。 “你不用意外,我刚和你哥问了,他说是迦因劝的。”方希悠道。 “又是她!”叶敏慧道。 “他们两个这两天在三亚玩,你不知道吗?”方希悠问道。 “我知道,那边的人跟我报告了。”叶敏慧道。 “你知道还——”方希悠问。 “我能怎么办?杀过去把那贱人推到海里?”叶敏慧道,“她找逸飞,很正常,她现在被霍书记抛弃了,不找逸飞,还找谁去?她身边那个警卫员?” 说着,叶敏慧笑了下。 “你别说这话,漱清未必会抛弃她的。”方希悠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叶敏慧道,“姐,好了,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事儿,回头再聊。” 说完,叶敏慧就挂了电话。 这个敏慧,会不会把事情搞砸?方希悠还是有些担心。 叶敏慧对苏凡的恨,这世上恐怕也是仅次于她的了。可是,叶敏慧最大的问题就是沉不住气,这,很危险。 方希悠陷入了深思。 与此同时,回到房间的霍漱清,静静坐在沙发上。 李聪给他端来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霍书记,您早点休息吧!”李聪道。 “夫人已经回去了吗?”霍漱清闭着眼揉着太阳穴,问道。 “是的,晚上八点到家的。”李聪道。 回答着霍漱清的问题,李聪心里也奇怪,怎么霍书记还没给夫人打电话吗? “你下去休息吧,我再坐会儿。”霍漱清道。 李聪便关门离开了。 霍漱清睁开眼,侧过脸就看见放在沙发旁边的小几上的苏凡和孩子们的照片。照片里的苏凡,笑的是那么开心,念卿和嘉漱都扑在她的怀里,她是那么的,开心,眼睛都笑弯了。 他静静地盯着那张照片。 那是今年,不对,是去年的中秋节,他给苏凡和孩子们拍的一张。 这样的家,不是他一直都渴望的吗? 霍漱清闭上眼。 他不该怪她,不该用这样的办法来折磨她,可是,小飞的事—— 她和小飞在三亚的相遇,是个巧合。他理解,见了面了,他们肯定会说一说聊一聊。可是,难道她就不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还要去劝小飞吗?还要去影响小飞的决定吗?之前小飞退婚,是她劝的,现在铁了心结婚,又是她!难道她就这么健忘,不知道他和她为了这件事已经说了多少次了吗?她怎么还这个样子?都说了让她别管了,她怎么就是不听? 手机,就在茶几上,只要拿起来,就可以给她打电话,听到她的声音。 可是,这个电话,他要打吗?怎么打? 这些日子,从那天晚上和她吵架开始,只要躺在床上闭上眼,脑子里就是她的声音,是她的笑容。可是,一睁眼,她,又不在。那个夜晚,回到家—— 可这么几天过去,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她。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这么—— 难道现在要给她打电话吗?她先是跟他说要关心一下小飞的事,现在又劝说小飞结婚,他打电话和她说什么?能说什么?是说她做的对,还是指责她? 苏凡啊苏凡,你为什么,为什么—— 他闭上眼,手机攥在手里。 苏凡,你,在干什么? 门,突然开了。 霍漱清猛地睁开眼,是念卿穿着睡衣进来了。 “念卿?你怎么跑来了?”霍漱清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关上门,抱起女儿。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回家了?”念卿揉着眼睛,问道。 霍漱清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用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女儿,道:“妈妈还有很多工作,所以没办法和爸爸一起回来。你想妈妈了吗?” 念卿点头,望着霍漱清,道:“我刚刚梦见你和妈妈吵架了,你们说要离婚了,我就哭了。” 说着,念卿揉着眼睛,可是眼泪还是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霍漱清的心头,一阵酸涩。 他抱着女儿,抽出一张纸巾擦去女儿脸上的泪,安慰道:“不哭不哭,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婚的。知道吗?” “那你们没有吵架,是吗?”念卿抽泣着,问道。 “当然了,我们怎么会吵架呢?要不,现在我给妈妈打电话,我们和妈妈聊天,好吗?”霍漱清道。 念卿点头,霍漱清便亲了下女儿的脸蛋,拿起手机,拨出了苏凡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持续不断的鸣音,没有人接听。 霍漱清很奇怪,为什么苏凡不接电话?他这么多天没打电话,打过去了,她为什么不接?难道,是在生气? “呃,妈妈可能已经睡了,我们就不要吵她了,等明天——”霍漱清听着手机里传来提示音,便对女儿说道。 “爸爸,那我想和你睡,好吗?”念卿的脸蛋,贴着爸爸的,问道。 “好,我现在就抱你上床,你看你这个小家伙,手脚都冰凉了。这么冷的天,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霍漱清抱着女儿站起身,道。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 “进来!”霍漱清道。 “霍书记,对不起,我,我去了下洗手间,没想到念卿跑您这里来了,我这就带回去——”是照顾念卿的阿姨。 “没事,今晚我陪念卿,你回去吧!”霍漱清道。 于是,阿姨便关上门出去了,霍漱清抱着念卿进了卧室。 把女儿放进被窝,霍漱清坐在床边。 “爸爸,你也躺下,你的床好冷啊!”念卿望着爸爸,道。 霍漱清不禁笑了。 是啊,他的床,很冷。只有苏凡在的时候,他的被窝才是暖暖的。而现在—— “那爸爸现在上来陪你,给你暖一暖。”霍漱清说着,钻进了被窝。 念卿钻在爸爸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霍漱清抱着女儿那软软的身体,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从哪里知道离婚这种词的?”他问道。 “幼儿园的小朋友说的。老师说,离婚就是爸爸妈妈分开了。”念卿呓语着,“我不要爸爸妈妈分开,我要爸爸妈妈在一起,还有弟弟,还有,小飞叔叔——” 小飞叔叔—— 霍漱清的心头,如同被扎了一根刺。 日子还得一样过 “你,真的很喜欢小飞叔叔吗?”他问。 “嗯,小飞叔叔可好了,他会陪我玩儿,会做手工,会陪我练琴,还会做好吃的cookie。”念卿闭着眼睛,说着。 是啊,会陪孩子玩,陪孩子做手工、学习,还有厨艺,哪怕只是简单的做饼干、蛋糕这些东西,对于小孩子来说,都是,都是很快乐的事。 而他—— “等爸爸有空了,好好陪你玩,好吗?”霍漱清对女儿道。 念卿睁开眼,望着父亲,道:“姥姥说,爸爸要帮助很多人,工作很忙,没有办法照顾我们。” 霍漱清叹了口气,亲了下女儿的额头。 “姥姥说,我要乖一点,不能老是缠着爸爸。”念卿道。 霍漱清亲了下女儿的小手,微笑道:“姥姥还说什么了?” “姥姥说,妈妈也要乖一点,不能老是给爸爸添麻烦。因为爸爸太忙了,爸爸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念卿道。 霍漱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爸爸,妈妈是不是老给你添麻烦?”念卿望着爸爸,问道。 “没有,妈妈她,她从来都没有给爸爸添麻烦。妈妈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她——”霍漱清说着,眼眶一热,“她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妈妈!” 也是最好的,妻子! 只是,他—— “真的吗?”念卿问。 “嗯,真的。这个世上,没有人像你妈妈那么善良,那么,傻!”霍漱清道。 “妈妈傻吗?为什么,爸爸?”念卿问。 怎么会不傻呢?如果她不傻,怎么会爱着他这么多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改变过初衷? 霍漱清叹了口气,笑了下,对女儿道:“她不傻,她,很优秀,比很多人都优秀。她也比任何人都要爱爸爸,爱你和弟弟!” 念卿根本听不懂爸爸的话,只有点头。 “好了,睡吧,太晚了。”霍漱清对女儿道。 没一会儿,念卿就睡着了。 躺在小女儿的身边,霍漱清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像这是他第一次陪女儿睡觉! 要说做父母的话,不是苏凡失职,而是他啊! 可是,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孩子,给她? 霍漱清起身,压好被子,关掉床头的灯,走出了卧室。 手机,在茶几上放着。他拿了起来,却没有她的回电。 她是在做什么?生气?还是在忙别的? 他想打电话问孙敏珺,想想还是算了吧!她的事,还是直接和她谈。 拿着手机,他拨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的人就接了电话。 “你在家吗?”他问。 “嗯。”对方应声。 “我们,见个面吧!”他说。 “哪里方便?”电话里的人问。 “我去我家里等你,你知道是哪里的。”他说。 “那你等我一会儿。”说完,对面的人就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在乌市大家家里,苏凡看着手机上的来电记录,许久都不能动一下,直到屏幕变黑。 他给她打电话? 要说什么? 她是不是应该给他回复过去? 还是不要回了,他们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就算是他要和她说什么,可她能跟他讲什么呢?她都没想好要和他说什么,还怎么给他回电? 苏凡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双膝,一动不动。 如果是有什么要紧事,他应该会重新打过来的。 那么,就等着吧! 可是,她等了好久,一直等,等到眼皮打架,手机都没有再响一下。 平时还有个工作电话,或者是母亲,或者是家里其他人打电话问她的,可是今晚,一个电话都没有。她原本害怕来了别的电话影响了他的来电,可是,等了好久,一个电话都没有来。 也许,他只是打错了电话而已。 他,不会打电话给她的。 苏凡的心头,又被刀割了一下,好疼。 苦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她下了沙发,抬手擦去眼里的泪,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还说什么要放下的,怎么就因为一个电话忘了所有的事? 倒头躺在床上,苏凡苦笑着关了手机。 反正也接不到他的电话,她还不如把电话彻底关了好了。 安静的一夜,心里,却根本静不下来。 不管是安静还是不安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早上,等巧妮来开门的时候,卧室里早就没人了。 “夫人?”巧妮问道。 推开门,没有人。 巧妮吓到了,赶紧下楼,去跟朱阿姨说,朱阿姨正端着早餐出来。 “夫人不在房里。”巧妮忙说。 “不在?”朱阿姨愣住了,“你,你去二楼其他房间看看。我在一楼找,夫人有时候起来会在这边锻炼身体。” 巧妮忙跑上楼,朱阿姨推开一楼健身房的门,里面没有人。她担心的不得了,赶紧跑出小楼,去问门口的警卫,问夫人有没有出去。 警卫员告诉她,没有人出去。 这时,季晨跑过来了。 “怎么了,朱阿姨?”季晨问。 “夫人不在屋里,也没出去——”朱阿姨道。 “她肯定在家里,您在家里找,我去花房看看。”季晨说完,就跑向了花房。 朱阿姨忙跑进楼里,一楼没有苏凡。 这可怎么办?去哪里了? “夫人呢?花房在不在?”朱阿姨问跑进来的季晨。 季晨摇头。 “上楼,上楼找——”朱阿姨还没说完,季晨的大长腿就奔上了楼梯。 二楼的一个房间开着门,季晨跑了过去,巧妮站在屋里。 “巧——”季晨还没喊出巧妮的名字,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苏凡。 苏凡听见季晨的声音,抬头,道:“你在找什么,季晨?” 季晨想说“在找您,夫人”,可是,他看着苏凡一脸平静,便没有说出来,只说:“夫人,我是在找巧妮,朱阿姨,朱阿姨说早餐做好了,让巧妮给您端上来。” 说着,他看着巧妮,巧妮的怀里抱着两个文件夹,回头看着他。 这个巧妮,难道就不知道下楼说一声吗? “哦,哦,是,是,夫人,对不起,我忘了。”巧妮道。 “没事。”苏凡道,又对季晨道,“你跟朱阿姨说一下,我等会下楼吃饭。麻烦你了。” “是,夫人。”季晨应声。 可是,他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 “这两份,你马上送到办公室。复印好了发放给其他的几位领导,九点钟开会前要让他们都看完里面的内容。”苏凡对巧妮道。 “是,夫人,我马上去。”巧妮道。 “还有,你给敏珺打电话,让她给乌市大学的徐教授打个电话,九点半要到会议室。让敏珺亲自去接。”苏凡道。 “好的,夫人。”巧妮说完,就赶紧抱着文件夹出了门。 “你还有事吗?季晨?”苏凡的视线还是在电脑上,却问了句季晨。 “没有了,夫人,我,只是想请示您一下,花房里的花盆里里要不要种上新的花?”季晨问道。 苏凡的手,正在敲键盘的手,突然停住了。 花—— 是啊,花啊! 霍漱清送给她的花都被她剪了,可是,花是无辜的,她何必把自己对霍漱清的怨都发泄在花上呢?太,过分了。 “嗯,要种新的。你找时间给我弟弟打个电话,让他寄一些花过来,把花盆都补上吧!”苏凡道。 “好的,夫人。您要什么品种?”季晨问。 “让他把家里现在种的花每一种都来一些就好了,不用特别。”苏凡道,“我弟弟的电话,朱阿姨那边的联络簿里有。” “好的,夫人,我这就去打电话。您,下去吃饭吧!”季晨道。 “嗯,我把这一段改完。”苏凡道。 季晨深深望了她一眼,就离开了她的书房。 朱阿姨站在楼梯口,一脸担忧地望着书房的方向。 “夫人怎么样?怎么了她?”朱阿姨问。 “夫人没事,她要下来吃饭了,您准备一下。”季晨道,“您那里的联络簿给我一下,夫人让我给她弟弟打电话,寄一些玫瑰花过来,把花房里的花盆都补种上。” “花?”朱阿姨愣住了,盯着季晨。 这,怎么回事? 刚才巧妮着急忙慌走了,说是夫人派了工作,早上九点要开会,要赶着去单位送材料。季晨这边又说要补种玫瑰花? 怎么回事? 看着季晨离开,朱阿姨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上了二楼,来到苏凡的书房。 “夫人——”朱阿姨敲了下门,走了进去。 “朱阿姨,有事吗?”苏凡关了电脑,起身,问道。 “没有没有,夫人。”朱阿姨慢慢走近苏凡,道,“夫人,您,还好吧?” “我?很好。”苏凡对朱阿姨笑了下,道,“您别担心,我早上起的早,把这几天耽搁的工作处理了一下,早上还要去开会,所以没下楼。” 朱阿姨望着苏凡。 “巧妮和我说了,说你们在找我。别担心,我没事的,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还窝在家里?”苏凡说着,拍了下朱阿姨的肩,道,“谢谢您没有把这里的事告诉我妈,我,不想让家里人为我担心。您也别担心了,我没事了。真的!” 朱阿姨望着她,心里依旧—— “好了,我饿了,要去吃饭了,要不然赶不上开会了。”苏凡说着,对朱阿姨笑了下,就走出了书房。 是啊,哪有那么多时间继续流泪呢?不管他回来不回来,不管他做什么,不管他怎么对她,她的日子,还得过。 这哪像过日子的 可是,明天,他就回来了。 她已经做好准备见他了吗? 见了他,说什么? 苏凡枕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深思。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 她无眠,他,也无眠。 闭上眼睛,相隔千里,却是做着同一个梦。 那个梦里,有他,也有她。 有他们的过去,有他们的欢笑,有他们的恩爱,有所有的爱和等待。 霍漱清无法躺下去了,他坐起身。 这样的感觉,只有和她分开的那三年才有过。 那三年里,只要一个人安静下来,她就充斥着他的感官和大脑,赶都赶不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赶过。 人不在了,至少记忆里有她陪着,也不会,那么孤独啊! 可是,现在,霍漱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没有她的陪伴,没有她的声音,他的世界,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他害怕。 他起身,下床,关灯来到书房。 这几天在京里开会,首长和他谈的事情,他还没有完全想好。现在夜深人静无法入眠的时候,不是可以思考问题吗? 都说工作学习是让人忘记烦恼的最好办法,霍漱清和苏凡此时就用自己的行动验证了这一点。 当霍漱清在京城的书房里翻阅资料思考的时候,苏凡也在自己的书房里阅读材料写文章。 思念,穿越了千里的空间,在指尖传递着。 霍漱清抬头,脑袋里忽然出现当初在云城时,苏凡住在他的别墅里养伤的某个夜晚,他和她也是这样,他在看资料,她在旁边看书。结果,她的视线,掠过书页偷偷落在他的脸上。那个时候,他其实很早就察觉了她的小动作,可是,他没有戳穿她,结果她的胆子越来越大—— 想到她被他抓包的一刹那的情形,他突然笑了出来。 那个丫头啊! 只是,和他结婚以后,她,再也没有过去那样鬼机灵的时候了。也许,是因为结婚以后他太忙,也许,是因为她遭遇的意外太多。 他们之间,很多东西都失去了。 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苏凡了,而他呢?他不是也,变了吗? 那么,他要求她不要变,是不是有些过分? 他想要的,是那个过去在家等着他归来,不管多晚多久都会等着他的苏凡,和他说说笑笑,和他*的苏凡。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变故—— 这一刻,霍漱清多想马上就飞到她的身边,可是,早上还有讨论会,还要见pm,和一些部门和省份的领导交换工作意见。他,没有那么多的自由。 是啊,如果他是小飞,不就可以时刻陪伴着她了吗?不就可以在她任何需要的时刻飞到她的身边了吗?不就可以陪着孩子读书和玩了吗? 可是,他不可能那么做的,他—— 霍漱清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阅读资料,并拿着笔做备注。 冬天的朝阳,总是姗姗来迟。 霍漱清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了。 而这个时候,远在回疆的苏凡,也离开了书房,来到厨房找点东西吃,正好碰上起床来到厨房准备早饭的朱阿姨。 “夫人,您怎么起这么早?”朱阿姨问。 “饿醒了,过来找点吃的。”苏凡笑了下,道。 “那我赶紧给您做——”朱阿姨道。 “没事没事,不忙,我随便拿点饼子就好了。呃,霍*今晚就回来了,他喜欢吃您做的葱油饼,今晚给他做一些吧!”苏凡道。 “好,好的,您放心。”朱阿姨忙说。 苏凡说了声“谢谢”就走出了厨房。 朱阿姨看着苏凡的背影,想起苏凡刚刚说霍*要回来的事,心头也不禁松了下来。看来,两个人这是要和好了啊! 和好了就好,就好啊! 因为男主人今天要回来,而且,这是霍*和夫人两个人这次闹矛盾以来第一次回家,朱阿姨怎么能不好好布置呢? 家里家外的清洁那是不用说的,她带着所有的勤务人员打扫干净屋子,还让花店送来了一些新鲜的花,各种花,把家里布置的干净又清香。 看着自己的成果,朱阿姨真是高兴极了。但愿霍*和夫人看到这些能心情好一点! 只是,这一整天,苏凡都在上班,到了下午,还离开了乌市,去了下面的县里检查工作。孙敏珺也是知道霍漱清今天要回来,还特意打电话问了李聪,霍*是不是晚上回夫人这边,李聪说“没说去那边”,那应该就是去夫人那里了。孙敏珺还真是舒了口气,可是,看着苏凡一整天似乎完全没有因为霍漱清到来而开心,孙敏珺也觉得奇怪。平时,以前霍漱清要是出差回来,苏凡绝对是提前一两天都乐得合不拢嘴,一看就是有喜事的那种表情。怎么今天—— 这么稳? 更加让孙敏珺感觉奇怪的,是苏凡居然一到单位就把一份亲自书写的报告交给了她,让她安排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检查一些文笔错误,检查完了给她送回来,要寄到京里去的。 这么一份十几页的报告,苏凡到底什么时候写的? 而且,到了下午的时候,苏凡说要下去县里检查工作,这县里,距离乌市要开车两个小时才到,去了开会视察,回家就得多晚?更糟糕的是,苏凡似乎完全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还安排了第二天早上和县委和县妇联领导的座谈。这意思就是,今晚不回去了? 霍*回家了,可苏凡,不回家了? 这—— 孙敏珺完全懵了。 可是,这样子也不是办法啊!两个人你躲着我我躲着你,哪像过日子的? 像不像过日子的,该怎么过日子,这是他们夫妻的事。身为秘书,没有权力去管。秘书的职责,就是从中协调,别让夫妻两个因为各种误会渐行渐远,那就不好了。 于是,孙敏珺在得知了苏凡下午和明天的安排后,就给李聪打了电话,把事情和李聪说了。 李聪也是,懵了。 不是吧!霍*回来了,夫人怎么又—— 而且下乡去了县里,晚上住在那里不回来? 那霍*回到家里,看谁去?四面墙? 妈呀,这,算怎么一档子事儿啊! 眼看着两个人好转了,这突然的—— 李聪真是急的挠头了。 霍*晚上兴冲冲回了家,结果家里夫人不在,而且,夫人这明显就是故意走的嘛! “夫人是怎么知道霍*晚上要回家的?”李聪问孙敏珺道。 “我也不清楚,朱阿姨说夫人今天早上跟她说了霍*要回来,还让她做葱油饼给霍*。”孙敏珺道。 李聪这就不明白了,道:“昨晚我还问了霍*,要不要提前给夫人打电话说回家的事,霍*说不要说了——难道是霍*自己和夫人说了回家的事?” “应该是的。”孙敏珺道。 “可是,夫人既然知道了,怎么还要走?”李聪道,“这几天夫人怎么样?还在生气吗?” “看不出来,我看着她好像和平时一样——”孙敏珺道,“就是,工作忙个不停,其他的也看不出来。” “这里面肯定有事!”李聪道。 “看来是。可是,你说这晚上怎么办?不能让霍*回去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啊!”孙敏珺道。 李聪叹了口气。 “要不,我把夫人骗回去?”孙敏珺道。 “骗?你怎么骗?”李聪问。 “要是念卿和嘉漱在家就好了。”孙敏珺叹了口气。 李聪想了想,道:“你别急,我想办法。” 两个秘书这下遇到难题了。 这个下午,苏凡到了县里检查《反家暴法》的宣传工作,以及关于妇女的工作培训等。忙了一下午,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 而霍漱清,也到家了。 朱阿姨是着急死了,苏凡不回来,霍*回来了怎么办? 霍漱清到达乌市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从飞机上下来,他就直奔了省委,处理公务、开会、接见,等等。一直到晚饭时间,都没有忙完。 可是,今天,他不想加班,只想回家去见苏凡,和她好好吃个饭。 “要是没有紧急的事,不用给我打电话。”霍漱清对李聪道,“全部安排到明天。” “是霍*,我知道了。”李聪应声,看着霍漱清起身,忙问,“霍*,您,是要——” “回家吃饭!”霍漱清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回家吃饭?家里—— “霍*,要不我先给朱阿姨打电话问一下,您先等会儿?”李聪道。 “也好,你把伊利河水文报告拿过来。”不明真相的霍漱清对李聪道。 “好的好的。”李聪说完,赶紧离开了霍漱清办公室。 “快,把伊利河的水文报告给霍*送过去,多拿两份。”李聪快步走到秘书室,对一个秘书说道。 “好的。马上。”下属说着,就跑去拿资料了。 让霍*多看一会儿资料,他就有时间解决今晚这个难题了——虽然现在李聪觉得能顺利解决这个难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头大! 回去有什么意思 李聪觉得崩溃的时候,孙敏珺也是心急如焚。 苏凡和霍漱清是在闹别扭,闹了好多天了,可是,现在霍*回来了,苏凡要是再不回来,两个人可怎么和好? 看着苏凡认真地和下属工作人员交谈,孙敏珺急的不行。 把苏凡骗回去? 怎么骗? 说霍*身体不好? 这个可以试试。 等不到李聪的电话,孙敏珺便趁着苏凡去洗手间的工夫,赶紧追了出去。 “夫人,有件事——”孙敏珺道。 苏凡停下脚步,看着她,道:“什么事,你说吧!” 孙敏珺跟着苏凡,低声道:“霍*回来了,李秘书长说霍*这几天太过劳累,身体不太舒服——” 身体不舒服? 苏凡的心头一紧。 他的胃总是会难受,难道是—— 见苏凡不说话,孙敏珺忙接着说:“要不你回去看一下?万一霍*——” 苏凡哪里知道孙敏珺是在骗她?她真的担心霍漱清的身体不舒服—— 要是他不舒服了,而她不在身边,他怎么办? 苏凡的眉毛,蹙动着。 “夫人——”孙敏珺继续劝说。 “你给李聪打电话,要是霍*身体不舒服的话,让他劝去医院检查。”苏凡打断孙敏珺的话,道。 孙敏珺,惊呆了,怔在原地。 夫人怎么连霍*生病都不管了? 奇怪—— 苏凡走进洗手间,关上门。 他身体不舒服吗?家里她不在,可以去找那个女人照顾他啊!他之前不就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吗?现在身体不舒服了还回家?何况,他身体不舒服,李聪不会照顾吗?秘书处那么多的人,还有医院里的医生呢,何必要她回去?她怎么照顾? 虽然这么想,可是,苏凡的心里,根本没办法安静下来。 万一他真的很疼怎么办?万一—— 县里的下属安排的工作餐,苏凡根本没心思吃。不是饭菜难吃——尽管很简单——而是,而是心里想着霍漱清的事,根本没办法踏实吃饭。 一旁的孙敏珺看着她,却是满头雾水。 难道苏凡真的不在乎霍*了?这么骗都不回去? 这可怎么办才好? 焦急的不行,孙敏珺便给李聪打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说自己没办法骗苏凡回家,而且,“夫人要在这边吃饭了,吃完饭就会留在这里过夜,看样子是不回了,怎么办?霍*呢?” “霍*要看资料,我就多送过去了一些,这会儿还没回家呢!这夫人不回去,等霍*一回家见不到人——”李聪急的在办公室地上转圈。 “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孙敏珺问。 “夫人连霍*生病都不在乎,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把她劝回家啊?”李聪感觉自己真是很久很久都没遇到这么难的问题了。 “那怎么办?”孙敏珺道,“总不能让他们继续这么僵着吧!” “我不知道,我——”李聪道。 “再给霍*一些文件,让他别回家——”孙敏珺道。 “怎么可能?霍*说要回家,难道我用文件把他留在办公室?”李聪道。 “可家里——”孙敏珺道。 这时,李聪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快步走过去接起来。 “李秘书长,霍*要回家了——”电话里的下属报告道。 李聪来不及听完,就挂断了电话,对手机里的孙敏珺道:“霍*要回家了,我先挂了,你别急,我想办法——”说完,李聪就挂了手机,跑出了办公室。 等李聪跑到霍漱清的办公室门口,刚好碰见已经走出来的霍漱清。 “霍*,您,您现在就回吗?”李聪道。 “嗯,时间不早了,回去。”霍漱清说着,朝着电梯走去。 “霍*,那个——”李聪跟着他,想找点事情让霍漱清忙着,不要回家,可是,霍漱清似乎现在根本不想工作。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霍漱清打断李聪的话,道。 回头—— 领导要回家,秘书怎么能不让回? 可是,这一回去—— 电梯里,李聪想尽办法,打算用工作把霍漱清给留住,可他越是这样,霍漱清就越是觉得有问题。 上了车,霍漱清才对李聪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回家?” “没有,没有,我没有——”李聪忙说。 “你说吧,怎么了?”霍漱清盯着李聪,道。 到了这个时候,还怎么隐瞒? 李聪想了想,便说:“夫人不在家,去检查工作了,孙敏珺说夫人晚上不回来了,就住在那边——” 霍漱清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他赶回来,推掉了多少的工作和会见要回家,想和她一起吃个晚饭,怎么她—— “她,什么时候下乡去的?”霍漱清问李聪。 “中午,中午走的,孙敏珺说明天上午还要在那边座谈。”李聪道。 今天中午走的? 她是故意走的吧! 因为昨晚他和她说了要回来要回家,她才故意下乡去检查? 李聪望着领导那一脸愁容,还有些愠怒的脸,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夫人最近工作忙,可能——” 他想帮苏凡讲话,不想让领导生夫人的气。 可是,他的解释有什么用?根本没用。 “回家!”霍漱清也不听李聪的解释,直接对司机下令道。 司机赶紧发动了车子,车子便驶出了省委大院。 她知道他要回来,所以她故意走了? 苏凡,苏凡! 霍漱清的心里,乱极了! 现在回家,他看谁去?她不在家,他回去有什么意思? 可是—— 苏凡这顿晚饭也是吃的很不舒服,心里挂念着霍漱清的身体,哪有胃口吃饭?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在医院吗?到底怎么了? 她想给他打电话,可是—— 怎么办? 吃完饭,苏凡还是忍不住了,抽空给李聪拨了个电话过去。 此时,李聪陪着霍漱清还在车上,并没有到家。 手机一响,李聪一看来电名字愣住了。 夫人的电话,接吧! “夫人,您好!”李聪道。 夫人? 霍漱清一愣,看向李聪。 李聪心里一响,不管好坏,就赌了,赌这一次! 于是,李聪便打开了手机的免提。 手机里传来苏凡的声音—— “李秘书长,霍*他,他身体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是胃疼吗?去医院了吗?”苏凡问道。 霍漱清呆住了,盯着李聪的手机。 他,身体不舒服? 苏凡为什么这么问? “啊,夫人——”李聪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是骗夫人说霍*去了医院,还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霍漱清没给他答案,他也没办法让霍漱清接电话。 看着霍漱清,李聪便只好说:“夫人,霍*他——” “他很严重吗?”苏凡一听李聪这语气,一颗心就悬了起来。 霍漱清的心头,剧烈颤抖着。 可是,他又不想让她太担心。 于是,他对李聪摆摆手。 李聪便忙安慰说:“夫人,您别担心,霍*还好,还好。您别担心。” 别担心?怎么不担心? 都怪她,为什么要和他赌气,为什么要跑出来?他要是有什么事可怎么办?他要是—— 苏凡在心里,已经把自己怪怨了无数遍。 可是,怪怨自己有什么用?她现在不在他身边,万一他有个意外,她—— “真的吗?他真的没事吗?”苏凡紧接着问。 “没事,没事,只要,只要吃点药,休息一下就好了,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霍*的。”李聪安慰道。? “那,辛苦你了,有什么事麻烦你给我打电话,好吗?”苏凡道。 “好的好的,夫人,您放心!”李聪忙说。 说完,苏凡就挂了电话。 李聪也赶紧挂了电话。 “霍*——”李聪望着领导,问了声。 霍漱清的嘴角,弯出了一个深深的弧度。 可是,苏凡的一颗心,根本没有放下来。不过,刚刚和李聪说过了,要是霍漱清有什么事的话,李聪肯定会给她打电话说的。 和这边的下属,以及县里的主要领导座谈,苏凡的思路,也从刚刚完全担忧霍漱清收了回来。 十点钟,苏凡拖着疲惫来到了招待所,服务人员为她打开了门,她就进去了。 一个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现在,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累死了。 结果,这么一趴,竟然睡着了。 猛然间,她惊醒了,一下子睁开眼,慢慢坐起身。 身上的被子就滑了下来。 她睡前没有盖被子啊!怎么现在有被子?是孙敏珺进来盖的吧! 她怎么睡的这么熟?竟然连孙敏珺进来都不知道? 坐起身,苏凡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却突然看见沙发上放着一件男人的,外套? 苏凡,惊呆了! 她快步走到沙发边,拿起上面的衣服。 谁?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水声,好像是在冲厕所的声音。 她慢慢转过头,看了过去—— 洗手间的门,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苏凡的身体,一震。 夜色,深深笼罩着这个世界,安静,又躁动。 苏凡,望着眼前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自觉地后退了。 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他?他怎么来了? 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难道是他不顾医生的警告,执意跑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来呢? 苏凡的脑子里,回荡着这无数的问号。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道。 “来带我老婆回家还需要理由吗?”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道。 带我老婆回家? 苏凡看着他,心头又被撕扯了一下。 如果是在以前,她可能会很激动很开心,而现在—— “抱歉,我明天还有工作。”苏凡把他的外套塞到他的怀里,也不看他,“你回去吧!” 说着,她就从他身边走开了,一直走到门口,要去拉开门。 霍漱清看着她,愣住了。 “你走吧!”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那意思就是要拉开门了。 他走了过去,手按在她拉着门把手的那只手上,注视着她的那张脸。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他问。 她没有说话,低下头。 “苏凡——”他叫了她一声。 泪水,她感觉泪水在自己的眼眶里打转,可是,她不想流出来。 不想在他面前再流泪! 流泪,只是证明自己懦弱,证明自己没用,她,绝对不要当个没用的女人! 于是,苏凡闭上双眼。 可是,他不知道她怎么了,便拥住她。 “傻丫头,不要赶我走,好吗?不要赶我走!”他在她的耳畔说着。 不要赶他走? 苏凡的心头,湿乎乎的。 她推开他,盯着他。 眼里,早就,干了。 或者说,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流泪,眼里根本就没有泪。 霍漱清定定地注视着她。 他理解她心里的怨气。 “我,不想和你说话!不想看见你!”苏凡说着,开始拉门了。 门被她拉开了一道缝,却被他一脚给挡住,又关上了。 苏凡一看他这样,用力拉门。 他的脚一松,她就拉开了。 “真要赶我走?”他问道。 她不说话,只是拉开门。 “好,你既然这么不想见我,我走——”他挪开脚,真的把门拉开了。 她以为他只是和她较劲,不是真的要走,可是,他—— 好,你走吧! 她折过身,走向沙发。 走吧,赶紧走吧! 可是,他站在门口,根本没有出去,却是轻轻反锁了门,走到了她身边,从身后抱住了她。 “你就这么狠心吗,苏凡?”他的脸,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着,道。 “霍*真不愧是政坛老手,甩锅甩的真是快!”她紧咬着嘴唇,道。 “你老公大老远跑来,饿着肚子,你连一顿饭都不给,还要赶走,这不是狠心是什么?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几度吗?万一把我冻死了饿死了怎么办?这还不是狠心吗?”他说道。 他的语气柔软,她能感觉得出来他是在讨好她,可是,她现在不相信他的这种讨好。 “不是有人还等着你的吗?你不去你的温柔乡,软玉温香的,怎么会冻死?”苏凡道。 她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绝情的话。 没想到现在这么容易就脱口而出了,根本都不用思考。 她是在吃醋,他听出来了。 “我的温柔乡在这里,还去哪里找?”他的双臂,紧紧揽着她的腰身,嘴唇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 苏凡闭上眼,冷冷笑了下,道:“霍*真是抬举了。” “霍夫人现在口齿伶俐。”他紧接着说。 “霍夫人是你妈!”苏凡道。 她才不要做什么霍夫人! 霍漱清惊了下,旋即就笑了,一把转过她的身体,笑着注视着她。 “你干嘛?”她喊道。 “连我妈都抬出来了,真是——”他笑着。 可是,她生气,哪里笑得出来。 他拥着她,她就捶他。 “你放开我——”她叫着。 “这么大声的,外面的人,隔壁的人,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霍漱清道。 苏凡的脸,马上就红了,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的脸,贴着她的,道:“你忘了咱们两个人那时候住旅馆的时候,隔壁的人——” 她的脸,好烫。 他注意到了,双唇,便靠近了她的,低语道:“那一次,如果不是你的伤口疼,我就直接要了你!” 说着,他的唇靠近了她的,可是,她躲开了,他便顺势吻住了她的小耳垂。 她习惯性地低低叫了声。 “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么强烈的诱惑力吗,苏凡?从过去,到现在,没有哪个女人能跟你一样让我神魂颠倒——”他说着,便扳过她的脸,要吻上她的唇。 她的身体里,如同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痒极了。 可是,她不想这样低头,这样投降,这样,认输,这样—— “她,没有让你满足吗?”当他的双唇碰到她的时候,她说道。 他的动作,明显滞住了。 苏凡转过头,盯着他,道:“她没有让你满足吗?为什么还来找我?” 四目相对,久久的,就这么盯着。 “我和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他说。 苏凡挤出一丝笑,推开他,坐在沙发上,盯着他,道:“什么都没有?你们在一起,至少两个晚上,什么都没做?难道是睡在床上聊理想?” 霍漱清看着她,不禁笑了下,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你不需要我相信,你自己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你觉得你相信吗?”苏凡盯着他,道。 她的眼里,没有了一丝一毫刚才的娇羞,除了脸颊上的红晕,丝毫不会让人想到刚刚她在他的怀里发出过那样诱人的声音。 霍漱清,叹了口气,静静坐着。 她转过头,沉默了许久。 夫妻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不到五十公分的距离,可是,好像他们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和对方隔过这么远一样。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也,不需要你的解释。你觉得她好,你喜欢她,那就去,去找她好了。我——”苏凡说着,可是,每个字都如同一把刀在她的心上割着一样,说一个字,就割一下—— 霍漱清看着她。 她的嘴唇,在颤抖。 他知道她这是在忍耐,强忍着不对他发火。 苏凡—— “你放心,我不会和你闹,也,不会到处去说。你,去找她吧!”她强忍着心里的痛,用极快的语速,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话说完了,她听见了他若有似无的笑声。 她心里一愣,看向他。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这么识大体?”霍漱清反问道。 苏凡,不说话。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苏凡?”霍漱清道。 “你不用跟我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离家出走,和另一个女人住在一起两个晚上,你让我怎么想?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做?如果我离家出走,和一个男人一起住两个晚上,你也会相信我的清白吗?”苏凡盯着他,道。 他苦笑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苏凡的心头,一下下如同被刀割着一样,痛极了。 “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说着,他站起身,走向房门。 苏凡看着他拉开门离开,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哭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这样? 转过脸,突然看见沙发上还有他的外套,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 什么?他的衣服还在这里? 他出去肯定会冻着的,哪怕出门马上上车也—— 毕竟,毕竟外面可是接近零下二十度啊! 苏凡擦去眼泪,抱着他的衣服,就往门口跑去。 刚跑到门口,她的脚步,就停住了。 他,就站在,门口。 “你不是要走吗?”见他盯着自己,苏凡道。 “我忘了自己的衣服。”他说着,只是盯着她,却没有伸手去拿她怀里的衣服。 她脸上的泪痕那么重,分明就是刚刚哭了的。 这个丫头,嘴真硬。 霍漱清心里刚刚的那份怨气,看见她这张落泪的小脸,瞬间就消失了。 “你不是来拿衣服的吗?给你!”苏凡见他半天不说话也不动弹,便说道。 霍漱清不说话,接过她抱着来的衣服,道:“我饿了,不如陪我吃个饭?难道你想让我饿死在半路上?” 苏凡不说话。 “你就这么狠心?”霍漱清又问道。 苏凡依旧不说话。 “好吧,那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大不了让他们买了吃的给我送过来好了。”霍漱清依旧靠着墙站着,道。 苏凡望着他。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很平静。 “你,真的没吃饭吗?”她低声问道。 “你要不要听听我的肚子有没有在叫?”霍漱清没有回答,反问道。 肚子叫? 这怎么听? 亏他说的出来,这么大个人。 可是,苏凡一想到他胃不舒服,也不忍心让他饿着肚子回去,尽管她知道李聪他们肯定不会让他饿着的,可是霍漱清这个人不讲理,脾气上来了,谁的话都不理的。他不吃饭,李聪哪有办法? “那,你要吃什么?”苏凡问。 “呃,不如你陪我出去吃,这个点应该有夜宵什么的。”他说。 就是喜欢喂她 陪他出去吃宵夜? 苏凡愣住了。 “你,知道外面几度吗?”她问。 “知道啊!看过天气预报了,今晚最低零下十八度。这个点,应该还到不了那个温度。”霍漱清道。 苏凡望着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我去穿件羽绒服”就走进了房间。 霍漱清在门口站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很快就出来了,他伸手去拉她的手,她却躲开了。可是,他没有放弃,便挽住了她的胳膊。她刚要推开他,突然孙敏珺走了过来,便没有再挣脱,任由他挽着。 “霍*——”孙敏珺忙问候道。 霍漱清淡淡笑了下,道:“我们出去吃点宵夜,你去休息吧!” “宵夜?”孙敏珺道,“可是您不知道哪里有啊?要不我马上给县妇联的接待人员打电话——” “不用了,我们开车到处转转。”霍漱清道。 说完,就挽着苏凡下楼了。 孙敏珺望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突然笑了。 真是,太好了! 和好了啊! 于是,孙敏珺赶紧跟下楼,看着霍漱清和苏凡上了车。 李聪走了过来。 “这是,没事了吧?”孙敏珺问道。 “呃,应该是吧!”李聪道。 “霍*怎么过来的?你怎么跟他说的?”孙敏珺问道。 李聪示意孙敏珺往宾馆里面走,孙敏珺便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 “根本就不是我劝的。”李聪走进孙敏珺的房间,道。 孙敏珺给他泡了杯茶,请他坐在沙发上。 “你没劝?”孙敏珺愣住了,道。 李聪摇头,便把事情跟孙敏珺说了一遍。 孙敏珺惊呆了。 居然霍*因为苏凡那一个电话,就赶了三百多公里的路来了? 而与此同时,苏凡和霍漱清乘着车子,在县城里开始转悠了。毕竟是夜晚,温度太低,根本不敢在外面压马路。 县城的夜晚,到了这个点,特别是冬天,自然人很少。出来吃夜宵的人,基本都是开车来的。 “这个县城,还算是不错的。”霍漱清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道。 苏凡没说话。 可是,他一直抓着她的手,根本不松开。 车里的暖气又热,她感觉自己都手心出汗了。 “前面那边好像灯比较多,咱们,下去走走看吧!”霍漱清道。 “会不会太冷?”苏凡问。 “没事,穿的挺暖和的。”霍漱清说着,就让司机停了车,夫妻两个人便下了车。 最近这边没有下雪,所以路上很干净,没有积雪。 两个人在路边走着,车子和警卫员等都在后面慢慢跟着。 偶尔有巡逻的*走过,却都没有发现这个省的一把手和他的妻子就在路上走着。 点着灯开着门做生意的店形形色色,霍漱清紧紧挽着苏凡的胳膊,往前走。 “要是回疆的每一个县城都能跟内地的一样,都是不夜城就好了。”霍漱清道,“老百姓不知道能多赚多少钱,地方财政收入也会好许多。” “可是现在人口不够多,消费力自然提不上来。”苏凡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道:“慢慢会好的,等巴基斯坦的港口通了,铁路通了,回疆就会变成新的口岸,老百姓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苏凡望了他一眼。 他的心里,记着的总是工作。 也难怪,他的时间是不多了啊! “你看,就是那家店,羊肉很不错的。”苏凡指着前方四百米处的一个招牌,道。 “还真是。走——”霍漱清道。 两个人便快步朝着那家店走去,警卫员和车子也加快了步伐。 那是一家典型的回疆的羊肉店,店面不大,装修还算不错,也干净,完全的回疆风格。 推开门进去,一股热气就扑了过来。 暖气很热,店里面非常温暖。 云城也有这样的店,装修风格都是类似的,苏凡以前经常会和邵芮雪去吃羊肉串之类的。 霍漱清领着苏凡走了进去,苏凡便说:“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他说着,就去找座位了。 可是,店里客人太多了,毕竟是县城里有名的店嘛。好在没有排队,要不然也是要冻死人的。 苏凡便按照自己的口味点了一些菜,考虑到他的胃不能太受刺激,便跟取饭口的师傅叮嘱了下,“辣椒放少点”。 回头,苏凡看见了霍漱清坐的位置,便走了过去,坐在了他对面。 而和他们拼桌的,也是一对年轻夫妻,两个人互相拿着签子给对方喂烤肉。 苏凡也不好意思看别人,可是,余光注意到了,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羡慕。 霍漱清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便把手伸过桌子,拉住了她的手。 苏凡想要抽出手,可他牢牢拉着,她根本就抽不出。 旁边的小情侣看见这一幕,偷偷笑了。 苏凡没办法,只得让他这样抓着手。 可是,霍漱清不喜欢和她隔着桌子坐着,便跟苏凡身旁的年轻女人说了下,换了个座位,坐到了苏凡身边。 这下,他可以正大光明拉着她的手,不费力了。 店里的人,都说着吃着聊着喝着,很是热闹。 苏凡看得出来,他喜欢这样的地方。 看着他的表情,苏凡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和他在这样的人群里吃饭,没有秘书,没有警卫员。 “你点了什么?”他问。 “呃,就是羊肉串儿,还有羊肉汤,你看单子。”苏凡把单子递给他,霍漱清看了下。 “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高?我记得李聪和我说乌市的好像要低一点。”霍漱清道。 “有吗?”苏凡问。 “呃,不太清楚。”霍漱清说着,便拿着单子问坐在对面的人,“是不是这家涨价了最近?” 那个年轻男人便马上回答了,道:“是啊,羊肉串这么一把二十块,半年前还是十五。” “那涨幅还是挺高的。是因为冬天的缘故吗?”霍漱清问道。 这时,服务员小哥喊着号码,端着烤肉,苏凡听见是自己这个号,便赶紧答应了一声,小哥就过来了。 “是因为冬天的缘故你们涨价了吗?”霍漱清问小哥道。 “羊肉涨了嘛,我们的串咋能不涨价?”服务小哥道。 的确是啊!冬季物价上涨,在全国任何地方都是这样的。 只是,这个县城的平均收入不算高,一把羊肉串都要四十块,其他的东西,肯定也是在涨价的。 于是,苏凡便把羊肉串递给霍漱清。 对面的两个人不禁看愣了,怎么这个男人不给女人东西吃,却是女人给他? “怎么样?”苏凡问霍漱清道。 “呃,味道果然是不错。”霍漱清道。 说话间,羊汤就上来了。 苏凡一直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吃饭,基本没动筷子。看着他这么吃饭,苏凡的心头,一下下抽痛着。 这个人啊!这么大了,怎么都不知道照顾自己的? “你怎么不吃?”他见她坐着,问道。 “我晚上吃太多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她说。 可是,他似乎对她这么说根本不在意,她说了跟没说一个结果。 “你干嘛——”苏凡道。 “来,我喂你。”霍漱清说着,给她舀了一勺子羊肉粉丝汤,道。 苏凡只好乖乖喝了,就怕一不小心把汤撒到身上。 “这就对了,再来一口。”他说着,又给她舀了一勺,道,“你尝过了才知道味道不错。” 苏凡没办法,只好让他这么喂着。 结果一来二去,他好像很喜欢这样,上了瘾一样的,不知不觉把大半碗汤喂给她了。 坐在对面的小两口看着苏凡和霍漱清,不禁看着彼此,那眼神真是又惊讶又羡慕,没想到中年人也可以这么放肆的秀恩爱啊! “是不是很好喝?”喂完了,霍漱清问道。 苏凡点头。 “那其他的呢?想吃哪一个?”他看着她,问道。 “不了不了,我,什么都不想吃了——”苏凡忙说。 她才不要再被他这样喂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干嘛要让他喂,怪怪的。 “你陪我把剩下的一起吃完,不能浪费。这可是你点的,你不能全都丢给我。”霍漱清道。 苏凡真是无语了,这个人,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你成心想让我长胖,是吗?”她不禁说道。 他听她这么说,把手伸到她的腰上摸了一把,苏凡呆住了,可他好像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说道:“长胖挺好。” “你——”苏凡真是要气晕了,她差点就要说“我长胖了你就更有理由去找别的女人了,是不是”,却没说出口。 “姐姐——”坐在对面的年轻女孩突然叫了苏凡一声。 苏凡愣住了,看着女孩。 女孩笑眯眯地说道:“你老公真是很爱你啊!” 霍漱清听年轻女孩这么说,不禁笑了,看着苏凡。 苏凡的脸一红,道:“哪有——” “真的,你看你老公给你喂饭,还——”女孩道。 “小姑娘你很有眼光!”霍漱清笑着道。 苏凡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他的腿。 霍漱清感觉到了一点疼,可是,心里,甜滋滋的。 “我们应该像你们好好学习,是不是,老公?”女孩对身边的年轻男人道。 年轻男人忙点头。 就在这时,走进来一名警卫员,在霍漱清耳边低声说了句“霍*,时间不早了”,霍漱清便擦了下嘴巴,准备起身了。 “您就是霍*吗?”这时,店老板突然走到霍漱清身边,问道。 这句话,让原本有些吵的店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霍漱清,然后又看向墙上的电视机,电视里正在回播回疆省的新闻,而上面,正有霍漱清今天下午出席会议讲话的场景。身为一省一把手,镜头特写自然是少不了的。 “霍*——”店里的食客都站了起来。 霍漱清微微笑了,和店老板握手。 苏凡站在他身边,真是恨死了,干嘛要和他出来吃饭,还被人认出来—— “我爱人在这边调研,晚上过来和她一起吃个饭。”霍漱清微笑着和大家说,拉着苏凡的手。 坐在对面的年轻小情侣这下是呆住了。 这是底线 霍*居然是这么宠妻的人? 真是甜死了啊! 怪不得人家都说,有本事做大事的男人都是宠老婆的,没本事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动手打老婆。 这样子,霍漱清也没办法马上就走了。 于是,他就干脆坐下来和店里的食客们聊了起来,了解他们的工作和生活状况,问询他们的困难。没有秘书在旁边,苏凡便主动跟老板要了一个小本子,坐在霍漱清旁边帮他记录。 得知*在这边,周围店里的顾客还有老板们都聚了过来。 巡逻的*们也赶紧过来维持秩序,免得人太多,发生拥挤的问题。毕竟这家店面太小了,根本容纳不了多少人。 原本两个人打算吃完饭回宾馆的,结果被这意外的接见给拖延到了夜里十二点。 县里的领导们听说*来了,赶紧都奔了过来。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到了十二点,县委*便建议群众都散了,让霍*休息。 霍漱清看了下腕表,的确是不早了,于是,他便对在场的老百姓和县里的领导干部们说“省里对每个地区的发展都有详尽的规划,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回疆的每一个老百姓都能生活幸福,但是,幸福的生活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努力去创造,不止是*的领导干部,还有每一个老百姓,就是首长说的那句话,撸起袖子加油干。大家在生产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可以向各级*的领导干部反映,现在渠道很多嘛,大家可以直接跟干部们面谈,或者,现在我们各级*不是开通了一把手信箱嘛,大家都可以给信箱里发邮件。我也在全省领导干部学习班里强调了,我们各级*干部要正确认真对待老百姓反映的情况,该调查的调查,该讨论的讨论,能尽快解决的就要尽快解决,不能尽快解决的,也要及时跟老百姓沟通进展。和谐我们的干群关系。” 大家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这么冷的天,大家都辛苦了!”霍漱清说着,和在场所有的人一一握手。 苏凡站在一旁,看着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心里,也释然了。 他心里装的,是老百姓,是国家,她该做的,就是支持他实现他的梦想,因为只有他的梦想实现了,我们这个国家才会变得更好更强大。 而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 苏凡的心里深深叹息一声。 支持他,可是,这次的事,也必须要让他说清楚。 他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这件事,他必须要说清楚。 县里的领导陪同霍漱清和苏凡来到了宾馆,难得领导来到县里,县里的领导们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汇报工作,可是,时间这么晚了,再汇报工作的话,影响领导休息。于是,心里想着,县里的领导们却没有说出来。 然而,到了宾馆,霍漱清主动提出让县里的领导们汇报工作,就在宾馆的会议室里。苏凡毕竟是正厅级的妇联主任,来到县里检查工作住的自然是住在县委的招待所里,霍漱清来了也是要住在这里的。而县委招待所里经常是要举行会议的,自然也有会议室。 霍漱清这么一说,县里的领导们便赶紧派人去把一些需要的材料拿来。 “你先回房间睡觉,我等会儿过去。”霍漱清低声对苏凡道。 苏凡望着他,点点头。 他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深深地注视着她。 “我走了。”苏凡道。 “苏凡——”他低低叫了一声。 苏凡回头望着他。 他拉着她的手,拥住她,在她耳边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 苏凡,愣住了,盯着他。 他轻轻拍了下她的肩,便走进了会议室。 苏凡看着他离开,眼里,升起一层浓浓的水雾。 谢谢她没有和他闹,而是陪着他上演了一出恩爱的好戏? 苏凡越想越难过,快步上楼。 刚到楼梯口,就碰见了孙敏珺。 “夫人——”孙敏珺跟上她。 “什么事?”苏凡擦去眼角的泪,继续朝前走,问道。 孙敏珺注意到苏凡的落泪,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不是刚刚两个人好好儿的吗?还在外面接见了那些老百姓和县里的领导,她和霍*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怎么就突然—— 可是,孙敏珺没敢问,便跟苏凡说了工作的事。 “明天再说吧!”苏凡道。 “好吧!”孙敏珺说着,看着苏凡走进了房间,关了门。 怎么了? 孙敏珺不明白。 霍漱清在会议室里和县里的领导们座谈——因为他这是突然到来,明天还有别的工作安排,因此这个座谈只能占用休息时间。但是,对于这个会议室里坐着的人来说,早就适应了这样的加班。只要有公事,就必须出现,不管休息时间还是上班时间。至于那些不能及时出现解决问题的干部,在霍漱清这里基本就算是可以跟前途说拜拜了。 而苏凡坐在房间里,却根本坐不住。 刚刚她和霍漱清怎么了?他突然跑来,是为了找她?找她干什么?就为了出去吃个饭?不可能啊!他要想吃饭,在乌市不就有一堆人吗?就算不是和他的下属,还有那个女人啊!他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女人? 一想到另外那个女人,苏凡心里就忍不住地抽痛。 坐在沙发上,她的脑子,乱极了。 他根本没有解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什么她不相信他吗? 可是,她怎么相信他?他都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了,她怎么相信? 走来走去,苏凡的心,乱极了。 或许,她根本不需要去考虑相信还是不相信他,事已至此,对于他来说,她的存在价值或许就只是秀恩爱—— 可是,她根本不想这样啊!她和霍漱清,怎么可以这样? 只是,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刚才还在那个餐馆里做好的心理建设,此刻已经彻底崩塌。 苏凡不知道怎么办了。 等会儿他就回来了,她—— 苏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漱清,不知道—— 拿着手机,苏凡想要给曾泉打个电话,和曾泉聊聊,可是,这么晚了,打扰曾泉就—— 想来想去,苏凡还是把电话给曾泉打了过去。 这个点,曾泉也是没有休息的,依旧在书房里看资料。 因为叶家的事,方希悠留在了京城,曾泉在开完会之后就回到了武汉。 手机响了,曾泉看了眼,愣了下,接通了。 “迦因?”曾泉问。 “哥,你睡了吗?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苏凡问。 “哦,没有没有,我手头上还有点工作要处理,正在看东西呢!怎么了,有事儿吗?”曾泉问。 “嗯,有件事,我想,想和你,问问你的意见。”苏凡道。 “哦,好啊,你说吧!”曾泉道。 “我和霍漱清,我们,有点问题,我——”苏凡道。 “问题?”曾泉一愣,心想,是霍漱清没和苏凡解释,还是又出了什么事?季晨没报告啊! “哥,霍漱清他——”苏凡想说出来,可是,毕竟这是宾馆,不是家里,说话难免不方便。 “他怎么了吗?”曾泉不解,问。 “没,没事。”苏凡道,顿了下,她说,“哥,你说如果他不爱我了,我,是不是跟他离婚?” “离婚?”曾泉惊呆了,“你们怎么了?” 这个霍漱清,怎么回事啊? “没,没什么。我只是——”苏凡顿了下,接着说,“哥,如果他不爱我了,我就,我们就没必要在一起了,是不是?”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你们,难道不好吗?”曾泉道。 “没有,我只是,只是说如果——”苏凡道。 曾泉想了想,道:“我觉得,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如果是你们两个的婚姻的问题,还是你们两个人坦诚相待解决吧!不要说什么离婚的话了。你扪心自问,你能舍得离开霍漱清吗?” “我——”苏凡说不出话来。 “其实,从目前的局势来说,就算你想和霍漱清离婚,就算是你们的婚姻真的走到了边缘,你们也不可能离婚,爸爸是不会同意的,首长也不会同意。”曾泉道。 如果可以离婚的话,他和方希悠就离了,至于,至于现在这么尴尬地在一起生活吗? 苏凡不语。 曾泉说的对,爸爸是不会同意的。 “如果从个人感情角度来说,我觉得——”曾泉想起苏凡和霍漱清这次矛盾的根源,便问道,“苏凡,你觉得霍漱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以前觉得自己了解他,可现在,我现在感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感觉他,很陌生。或者,我从来都不了解他——”苏凡道。 “可是,霍漱清,是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这是底线,是他的底线。这一点,我清楚,你难道不清楚吗?”曾泉打断苏凡的话,道。 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苏凡,愣住了。 “如果你有疑问,就去找到答案,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找一个答案,找到真相。一个人坐在家里胡思乱想,无济于事的,迦因。”曾泉道。 围魏救赵 看着她这样泪流满面,霍漱清的心里,也是难忍的痛。 他拥住她,道:“对不起,丫头!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苏凡捶打着他,根本不让他抱着自己。 “什么你做错了?什么对不起?你觉得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价值吗?就是随便这样——”苏凡哭着捶打着他。 “对不起,丫头,我错了,跟你道歉,可以吗?真的,错了。”他说着,安慰着她,却根本不阻拦她动手。 苏凡一直哭着打他,可是不知道是她力气小,还是舍不得,她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效果,他丝毫感觉不到疼。 她捶着打着,过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力气了。 霍漱清便拥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道:“丫头,对不起,这次的事,我,应该和你先商量的,我,我没想到你会这么——” 说着,他拉着她那只被花刺弄伤的左手。 苏凡想要抽回手,他却根本不让她抽回去。 他一点点吻着她手上那些已经看不见的伤痕,苏凡觉得痒痒的,好难受。 “你,你要商量什么?商量怎么,怎么安置那个女人吗?”苏凡这么说,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不想让他再这样吻自己了。 霍漱清停下动作,注视着她,良久,才说:“苏凡,我现在和你说的,是很严肃的事,我希望你能听我说下去。” 苏凡不说话,转过头。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他说。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在另一个女人的家里住两个晚上,连换洗衣服都搬过去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苏凡盯着他,道。 “我在那个地方待了两个晚上,这是事实——”霍漱清道。 苏凡转过头,不看他了。 “我希望你相信我,我,不会做任何背叛我们婚姻的事,除了你,我不会碰任何一个女人——”霍漱清道。 苏凡转过头盯着他。 “礼节性的握手除外。”霍漱清道,“除了握手,我绝对不会碰任何一个女人一下。”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苏凡问道。 “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事。”霍漱清道,“丫头,这次的事,是我没有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是我的错。这个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可是,同样的,这个世上,我最想要得到的,就是你的支持你的信任。就算外面有万千人信任我,对于我来说,你不信任我,我,没办法——”霍漱清道。 苏凡,不说话了。 他拉着她的手,注视着她的双眸,道:“首长这次和我说了,让我在四月份一定要进京,职位都给我安排好了,就是*处的第一*,爸把所有的程序都准备好了,在正式大会选举之前,我必须要到位,以第一*的身份入常——” 苏凡盯着他,呆住了。 “你应该很清楚,以我的年龄和资历,要去坐那个位置,首长和你爸要面临多大的质疑和反对声。那些反对他们的人,就会想尽办法来破坏这件事,破坏首长和你爸给我的安排,而你知道吗,所有的破坏活动,只有从你身上入手的,是最致命,也最能打击到我的。”霍漱清道。 苏凡愣住了,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和我的婚姻出现问题,比如说发生了这次这样的事,你怀疑我在外面有别的人,只要你有一丝一毫的表现,他们就会抓住这一条大肆宣扬,破坏我的形象,让你们曾家的颜面受损。最严重的,就是如果你和我离婚的话,曾家就很难再支持我,毕竟,对于曾家和叶家的支持者来说,我就是外人,特别是对于叶家的人来说,我霍漱清就是一个外人,哪怕我和你有两个孩子,他们也很难会承认我是一条线的同志。那么,就算你爸想要支持我,也力量不够。因为,支持你爸的很大一部分力量,都是叶家,也就是曾泉的舅舅家。你爸代表的,是叶家的利益,我和曾泉,也代表着叶家的利益。”霍漱清道。 “那,你——”苏凡完全懵了,道。 “苏凡,我这次离家出走,去那个女人的那里,的确,的确我承认是生你的气,我是想让你体会一下这么多年我的心情——”霍漱清道。 苏凡生气了,盯着他。 “我没想到你会那么伤心,没想到你那么伤害自己——”说着,他拉起她的左手,放在唇边亲着。 苏凡的心,不禁,软了。 “我知道有人在盯着我,他们不止在盯着我,也在,盯着你——”霍漱清道。 苏凡惊到了,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知道他们在盯着你,你还——” “你放心,那个女人,是信得过的,东阳的人,不会有问题。”霍漱清道,“叶首长这阵子在找覃叔叔的麻烦,想要阻止覃叔叔入常——” “你是要把火力吸引到你的身上,是吗?”苏凡问道。 霍漱清愣了下,点点头,道:“是的,你真聪明。那些人盯着我,他们想要让我失去曾家和叶家的支持,而你我的关系出现异常,就是他们最大的突破口。现在,他们已经在向曾泉舅舅家那边渗透,挑拨我们的关系了。” “那你怎么办?”苏凡问。 “没关系,为了让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放过覃叔叔,咱们两个的戏,还要继续演下去,你,还要继续和我生气,知道吗?”霍漱清道。 苏凡,愣住了。 “我要继续和你生气?”苏凡问道。 霍漱清点头。 “可是,可是昨晚那么多人在,我们两个在一起,难道叶首长那边的人会不知道咱们和好了吗?怎么演?”苏凡紧张地问。 “你真的,原谅我了?”霍漱清反问道。 “原谅?”苏凡推开他的手,道,“我才没有,谁原谅你了?” 他狠狠地亲上了她的唇,难舍难分。 “讨厌——”苏凡使劲推开他。 霍漱清笑着,看着她。 苏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是你亲口说的,咱们和好了吗?不是你,难道是哪只小狗狗?”霍漱清笑问。 “讨厌,我才没有原谅你!”苏凡道。 “好,那你就继续不要原谅。”霍漱清道。 苏凡懵了,盯着他:“可是昨晚的事,他们不就不相信我们了吗?” “我们都冷战了这么久,我要是不来向你示好,以后还怎么过下去?可是,你可以表现出不原谅我的样子,继续生气——”霍漱清道。 “你是说我们要迷惑他们,是吗?”苏凡问。 “我老婆真聪明!”霍漱清说着,刮了下她的鼻尖。 苏凡的心里,都要甜酥了。 他并没有做那样的事,他并没有,他只是,只是为了保护覃*,为了首长和父亲的大计——果然,曾泉说的没错,霍漱清是她选的人,她要信任他! 苏凡拥住他,道:“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没有相信你,我——” “傻丫头,如果你不是这么伤心,我怎么知道你的心里是那么爱我?”霍漱清说着,不禁叹口气,“以后千万不能这么伤害自己了,知道吗?不管我发生什么意外,你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明白吗?” “不许你这么说!”苏凡抬手堵住他的嘴巴,道。 他注视着她。 “不许你说这种话,你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永远都不会!你要答应我!”苏凡望着他,道。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着,道:“放心,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苏凡笑了,吻上他。 “死丫头——”他低低喘息一声,把她压在沙发上,狠狠地回应着她的吻。 这是两个人争吵最长的一次,也是让彼此最痛心的一次,如今,苏凡知道了自己爱的这个人依旧是那么值得她深爱的,心里怎么会不欢喜呢? 他的心,如同在海面上上下跃动着,潮水充斥着他的身体。 她感觉到了他的渴望,可是现在,还有很多问题没搞清楚,她便推开了他。 霍漱清趴在她的身上,喘着气,注视着她那酡红的面颊,那红润的双唇—— “我还没有搞清楚,你把火力从覃*的身上吸引到你的身上之后,你就不怕叶首长把矛头对准你,阻止你入常吗?”苏凡问,“如果叶首长放了覃*而针对你的话,首长的安排,不就落空了吗?” 霍漱清起身,苏凡也坐起来。 “覃叔叔的那件事,根本就是无解的,没有办法说明清白,也没有办法说明有问题,叶首长要的就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局面来拖住覃叔叔,只要拖到内部举荐和表决的时候,覃叔叔就会失去资格,叶首长就会让他的人顶上去。而我,”霍漱清说着,顿了下,“而一旦他们要转过来对付我的话,一来会打乱他们的计划,二来,就算他们真的来对付我了,我有解救的办法。” “什么办法?”苏凡问。 值得吗? “出了什么事?”见苏以珩急急地走出房间,顾希问道。 “我去看看。”苏以珩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顾希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动。 “以珩干什么去了?这么急匆匆的?”苏静走过来,问顾希道。 “希悠姐找他有点事。妈,您过来是——”顾希问道。 苏静对顾希微微笑了下,道:“你难得在家里休息一下,我就过来烦你,不好意思。” “妈,您别这么说。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吧!”顾希说着,揽着婆婆的肩,一起走进客厅。 “其实是昨天,我和以珩二婶见了个面。”苏静说着,就坐在了沙发上。 “她找您,是什么事吗?”顾希问,“我好一阵子没见她了。” “还是为了以然和靖熙的事吗?”苏静道。 “他们两个,不是,还挺好的吗?”顾希问道。 “你二婶和我说——”苏静便和顾希把昨天同苏以珩二婶见面的事告诉了顾希。 陆以然是苏以珩的堂妹,婚前一直协助苏以珩管理京通公司,嫁给了顾希的堂哥纪靖熙。这两人,虽然不是和顾希从小相熟,可是自从顾希和苏以珩在一起之后,也是时常会和两人会面的。 和前夫陆允南离婚多年,可苏静在陆家的声望并没有因为离婚而减少,陆家的人依旧尊重她,有什么事也还是会和她商量。毕竟,苏以珩是在管理京通公司的,这对陆家来说极为重要。 而顾希,虽然心里在揣测苏以珩突然被方希悠叫去的事,却也没怎么花心思去想。毕竟,在她和苏以珩相识以来,今天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当然,顾希是猜不到今天发生了什么的。 苏以珩赶到方希悠和曾泉家的时候,家里的仆人忙领着他来到二楼的会客室。 推开门,方希悠就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板上。 她穿了一套丝绵的套装,宽松版的,有点汉服的意味。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 “希悠?”苏以珩轻声问了句。 方希悠没回头,依旧背对着他坐在窗前。 “我看见你来了。坐吧!”方希悠说着,让仆人给苏以珩泡茶。 “你去看医生了没有?到底怎么了?”苏以珩走到她身边,坐在地板上,看着她。 她的脸色,很白很白,说是惨白也不为过。 苏以珩吓坏了,忙按住她的肩头,道:“医生说了什么?” 这时,仆人泡了茶,端到了方希悠身旁的小圆桌上,低声说了句就关门离开了。 方希悠并没有回答,只是从手边的一个小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 苏以珩愣住了,看着那支验孕棒,阳性! 阳性? “真的?你,怀孕了?”苏以珩惊呆了,他说不清楚是惊喜还是惊讶。 希悠和阿泉结婚这么多年,连一次意外怀孕都没有过,怎么现在就突然,突然—— 一想到这里,苏以珩脸上的肌肉就僵住了。 方希悠转过脸,看着他,道:“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 “是,阿泉的吗?”苏以珩问。 方希悠摇头,道:“我,不知道,不确定。不知道到底是他们两个谁的,我——” “要做检验的话,现在还不够时间。可是,如果你拖到能做基因检测的时候,就太晚了。”苏以珩道。 “所以我来找你商量。你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方希悠盯着他,道。 苏以珩把验孕棒放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还和谁说了这件事?” “这种事我还怎么和别人说?除了你,我还能和谁说?”方希悠道。 苏以珩静静坐了会儿,一言不发。 “怎么办?以珩?”方希悠问。 “你,心里有主意了没有?”苏以珩看着她,问。 方希悠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我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有一个属于我的孩子,我和阿泉的孩子,可是现在,现在这样——” “事情既然这样了,就得想个好办法,谁也都不会知道的办法解决。”苏以珩抓着她的肩,打断了她的话,道。 “你,什么意思?”方希悠问。 苏以珩盯着她,良久,才说:“第一,你和阿泉说了这件事——” “你觉得他会承认吗?就算孩子是他的,他也不会认的。他是傻吗?怎么会认这件事?”方希悠道。 “他不认,这是肯定的,可是,如果你瞒着他,等到他知道的时候,你觉得他会怎么看待?你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难道你要连最后的一丝真诚都抹杀掉吗?”苏以珩道。 方希悠不停地摇头,手指插进发间,道:“不,我绝对不能告诉他,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告诉他,绝对不能。”说着,她看着苏以珩,问,“第二呢?第二是什么?你说了第一,那第二是什么?” “第二,就是你告诉沈家楠,你——”苏以珩道。 方希悠的瞳孔,猛地增大了,盯着他。 “告诉他?为什么要告诉他?跟他说了有什么用?难道你要我把这孩子生下来,然后交给他?”方希悠道。 “那你想要怎么处置这个孩子?”苏以珩道,“希悠,那个bobo,不是你的,你处理了也就处理了,可现在这个,是你的骨血,是你的孩子,不管父亲是谁,这是你自己的孩子,难道你连这个孩子也不要了吗?” 方希悠眼里的神色,猛然之间就黯淡了下去。 “希悠?”苏以珩叫了她一声,盯着她,道,“你是不是早就决定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你觉得我还能要吗,以珩?”方希悠盯着他,道,“你觉得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留着这个孩子吗?” “可是,可是,”苏以珩道,“希悠,这是你的孩子,你这么多年就有这么一次,万一,万一你真的不要了,将来你不能再怀怎么办?你这辈子连一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你怎么办?” 泪水,从方希悠的眼里,涌了出来。 她不住地摇头,道:“孩子有什么用?我现在连自己的事都搞不定,连自己的将来都没办法保证,我要孩子有什么用?” 苏以珩扶着头,陷入了深思,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明白,可是,希悠,为了,为了将来的那些,你这么牺牲,你觉得值吗?你真的就打算——” “我都走到了现在了,都到了这一步了,再熬五年,阿泉就能入常,以后的事,就会顺利很多。难道你要我现在就放弃吗?难道你要让我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弃,就因为,因为一个孩子?”方希悠道。 苏以珩起身,在地上不停地踱来踱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想到越来越麻烦。 一切,都是因为和沈家楠的那一场错误! “希悠,这件事,我觉得你,你暂时不要这么冲动做决定,咱们再好好想想,怎么样?”苏以珩蹲在她面前,问道。 方希悠盯着他,眼眶里泪花闪闪。 苏以珩看着她这样,心里也是很难受。 “希悠,你,想要阿泉,还是沈家楠?这个选择题,现在是时候好好考虑了。我知道,阿泉的未来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你也要考虑考虑自己,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什么?就算是阿泉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你觉得那就是你想要的吗?成为万众瞩目的人,成为距离最高权力最近的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苏以珩认真地注视着她。 方希悠,一言不发。 “希悠,生在这个圈子里,从小我们接触的都是这些,怎么都避不开。我们要为自己的家族付出,这是宿命,不管是你,还是阿泉,都是如此。可是,在为了家族,为了大家,为了别人付出的时候,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想想自己?问问自己的内心,权力,真的就比一切都重要吗?比你们的幸福更重要吗?真的就是这样吗,希悠?”苏以珩注视着方希悠,问道。 “你觉得我还有的选吗,以珩?我这一辈子,除了要嫁给阿泉,除了要陪着他一起走到最后,我,还有什么呢?生来就是这样的命运,生来就是——”方希悠道。 “希悠——”苏以珩坐在她面前,拉住她的手,注视着她,“希悠,这是别人给你选的,还是你自己选的?” “你难道不知道吗?”方希悠道。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想问你,你自己知道吗?到底现在这条路的终点,是你想要走的地方吗?哪怕你和阿泉一辈子貌合神离,只能是一对利益夫妻,没有一丝的爱,这样,也可以吗?这也是你想要的吗?”苏以珩道。 方希悠,低下头。 苏以珩松开手,道:“希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沈家楠发生那件事吗?你这么严谨的人,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做那样的错事,难道我不明白吗?” 方希悠,望着他,泪眼蒙蒙。 “你难道想要我和他分开吗?你觉得我和阿泉怎么分开?我们,没有机会——”方希悠道。 “是你根本就不想放弃,希悠,是你不想放弃你们的婚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想放弃阿泉。因为,阿泉代表了你想要的一切,你渴望的完美爱情,你想要的地位和权力,你想要的,一切!”苏以珩道,“不是别人要你们在一起,是你,要和他在一起,希悠!” 方希悠,呆住了。 梦里也只能是我 这一夜,温柔缱绻。 只是,当他的吻遍及她的全身,当他准备要进入主题的时候,苏凡忙止住了他—— “怎么了?”他问。 苏凡低头,努努嘴,话却说不出来。 “丫头——”他低低喘息着,叫着她。 这次的冷战,让苏凡那么痛苦,那么排斥他,而现在,她的心里已经重新接纳了他,霍漱清怎能不欢喜?今晚那么长时间的前戏,让他也是忍耐到极其痛苦的边缘,恨不得将她狠狠地吞食。而她现在这样的拒绝,让他怎么能接受?真是现在根本不管她要怎样,他就要和她合二为一了。 苏凡却依旧阻止着他,尽管此刻她也是很难熬。 “丫头,你不想要吗?”他喘着,问道。 苏凡咬着唇角,他便吻了上去。 如同躺在滚烫的温泉水里,又让人舒畅,却又让人更加渴望热量的冲击。 “丫头——”他叫着她。 “别,别——”她拒绝道。 “丫头,怎么了?”他问。 苏凡的视线,掠过浓密的睫毛,落在他的脸上。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前几天有个晚上,我,我睡的太熟,在梦里,梦里,好像和一个男人——” 霍漱清没反应过来,看着她,道:“你,做了春梦?” 苏凡原本已经滚烫的双颊,更加的烫了,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梦,还是,还是——”说着,她低下头,道,“感觉很真实,而且,我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了——” 霍漱清愣住了,盯着她。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第二天问了他们,说家里那一晚没有外人——”苏凡道。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 “你说你在梦里和一个男人那个了?”说着,他顶了她两下。 她的脸,烫的不行了。 “我不知道,季晨在我门外守着的,应该不会有人进我房间,可是——”说着,她望着他,道,“对不起,我,我,我——” 霍漱清这下完全明白了,不禁笑出声了。 “你,你笑什么?”苏凡道。 他摇头,根本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他,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苏凡惊声叫了。 “你,你干什么?我,我——”她叫着,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办法连贯。 “你这个小笨蛋!”他吻着她,欣赏着她在自己身下那娇羞又陶醉的表情。 爱死她了! 云收雨住,霍漱清从她身上下来,躺在她身边,深深吻了她一下。 苏凡侧过身,望着他。 “你,刚才的事——”苏凡开口道。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 “你说那个梦?”他问。 “嗯。”苏凡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梦,我——” “傻丫头,你啊!”霍漱清拥住她。 他想把那晚的事告诉她,跟她说他实在是忍不住想她,实在是忍不住就偷偷回了家,然后就趁着她吃了安眠药熟睡的时候,要了她。结果这丫头还以为是春梦,还以为是真的和一个男人做了那件事。 她一定是觉得自己和别人那样了,所以才不想让他要她。 这个傻丫头啊!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 可是,他就是爱这个傻乎乎的她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爱她,没有办法不爱她!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以为那是个梦吧! 要不然他怎么解释他偷跑回来趁着她熟睡做那件事?他就没脸了。还是,还是让她以为是个梦吧!梦,还是美好一点。 霍漱清这么想着,吻住了她。 “丫头,以后就算是在那种梦里,也只能是和我做,知道吗?”霍漱清道。 苏凡嘟嘟嘴。 “看来还没有喂饱你——”他说着,再度翻身而上—— 她再怎么抗议都没用了,他就是这么的,霸道,从来都不跟她商量。 可是,她爱他,不管他什么样子,她都爱他,只有他! 那是个梦吗? 苏凡躺在他的身边,望着他拿安详的睡相,久久难眠。 今晚他和她说的事,是她从没有料及的,可以说是让她震惊的。 自古以来,当个逍遥王爷很安全,可是,一旦问鼎宝座,或者说被安置在那个位置上,从来都不是安全的。古往今来多少的祸起萧墙,谁能独善其身?齐桓公去世之后儿子们在他棺椁之前的束剑相争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往后的历史,文治武功独树一帜的唐太宗,也是从玄武门里踩着兄弟的鲜血走上了皇位,而封建历史回光返照的清王朝,也是在最辉煌的时刻被九龙夺嫡的阴影所笼罩。 别的不说,只说眼前。曾泉就因为具有继承人的希望,早早就被人陷害,和杨思龄发生了那样的事。后来又险些被暗杀—— 而霍漱清—— 这个夜里,苏凡根本无法入眠。 霍漱清说的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曾泉不是因为那样的出身,成为了最有希望的继承人,怎么会遇上那么多人的危难?至于逸飞,难道不也是一样吗?为了权力,那些人不择手段,伤害无辜的人,将罪恶的手—— 苏凡在地上走来走去。 现在,覃春明的前途摇摇欲坠。覃春明是霍漱清和曾泉的一个强有力的支持,一旦把覃春明拉下,霍漱清和曾泉的未来,也就更加充满变数。 而他们两个人的未来,是更多人的未来。 苏凡坐在床边,注视着他。 霍漱清,我能做到吗? 夜晚,很快就走向了黎明。 苏凡醒来的时候,霍漱清已经早就离开了。 新的一天,她也要好好努力了。 按照霍漱清的安排,苏凡开始继续躲着霍漱清,不理他。打电话也不接,只有两个秘书中间传话。至于霍漱清,第二天出差去检查工作没有回来,第三天回家了,苏凡又走了。第四天,苏凡回来,霍漱清又去了婉兮那里。 这一切,都被叶首长获悉了。 毕竟是叶首长,心思缜密,即便是霍漱清和苏凡的婚姻这样亮起了红灯,也依旧按兵不动。只是叶励锦将这些消息传到了叶承秉家里,顾希很意外,简直是不敢相信。毕竟霍漱清和苏凡的感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怎么就突然——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顾希问苏以珩道,“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苏以珩是知道内情的,只是他没想到顾希这里都知道了,便把计划告诉了顾希,希望顾希配合。至于叶家的叶承秉和他的兄弟早就知道了这个计划,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他们是很清楚的。但是,顾希是个露在外面的人。即便她已经在首长身边工作了,可是在政治修养和警觉性方面,她是远远不够的。现在叶励锦把消息放到了顾希这里,那自然是要刺探内情的。而顾希的表现,也就至关重要了。 只是,顾希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听苏以珩说了苏凡的反应后,顾希也是心疼不已。 “迦因姐那么爱霍*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怪不得她会那样对待自己。真是心死了啊!”顾希叹道。 “是啊,如果不是她那样,叶首长肯定不会注意到这边的。”苏以珩道。 “现在覃*那边,是不是会好点?”顾希问。 “覃*那边已经在处理了,逸飞和敏慧的订婚,也是给外界表示了一个叶家的态度,对覃*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支持。可是,这个还远远不够。要把叶首长套进去,并没有那么容易。”苏以珩道。 “我看逸飞这两天过来,有点担心他们两个。”顾希道。 “他们两个的事,已经,也许就注定这个样子了。”苏以珩叹了口气,道。 “虽然他们结婚对于两家来说是好事,可是,让我们看着他们牺牲自己的幸福,我——”顾希道,“我怕他们两个将来和我哥他们那样,怎么办?” “人生啊,哪有那么多的完美。”苏以珩道。 只是,敏慧最近在干什么,还真是神神秘秘的一点都摸不到头脑。 “我昨天见到希悠姐了,脸色不太好。”顾希对苏以珩道。 “她说身体不舒服,不知道有没有看医生。”苏以珩道。 听丈夫这么说,顾希也不意外。是啊,连她都知道的方希悠的事,苏以珩怎么会不知道? 顾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苏以珩见状,知道她心情不悦,便揽住她的肩,道:“希悠倔,有什么事都是自己扛,跟别人都不说——” “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只是,她这个性子,吃亏的只有她自己。何况,她和我哥要过一辈子,两个人不能互相包容的话,怎么过?你看首长和夫人,虽然现在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可是我们都能感觉到他们是彼此挂念的。”顾希道。 苏以珩点头。 “你和她既然走的近,就好好劝劝她,虽说人的性格不容易改变,可是——”顾希的话还没说完,苏以珩的手机就响了。 顾希一看,是方希悠的,便递给了他,主动起身走出了房间。 苏以珩见她这样,心里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激。 “希悠,怎么了?”苏以珩问。 “以珩,我有事和你说,你马上到我家来一趟。”方希悠道。 苏以珩一愣,什么事这么严重? “好,好,我马上。”苏以珩道。 方希悠便说让他到她和曾泉的家里来,就挂了电话。 什么事?苏以珩不解。 不会再这么糊涂 房间里,良久都没有一点声音。 方希悠慢慢转过头,望向窗外。 窗外的世界,一片,宁静。 时间,仿佛停止了。 苏以珩静静注视着她。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坐在她面前。 直到他的手机响起,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苏以珩忙接了电话,是工作的事。方希悠的思绪,也在这一刻收了回来。 是啊,嫁给阿泉,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便这也是家族的需求,可是,更多的,是她自己的意愿,是她爱他,是她想要得到他,想要得到他能够给予她的未来。 一切,都是她想要的! 曾泉,是她想要的!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浪费了。 涣散的眼神,慢慢的,凝聚了起来。 苏以珩挂了电话的时候,却看见方希悠站起了身,走到了茶几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 “希悠?”苏以珩走过去,问道。 “以珩,我,需要你帮个忙。”方希悠道。 “什么?”苏以珩不解,问道。 “我要去京通b2休息几天,你给我安排一下,找个妇科医生。”方希悠道。 苏以珩,愣住了,盯着她,道:“你,决定了?” 方希悠点头。 苏以珩没有问她到底做了什么决定,便说:“好,我带你一起去。” “去那里之前,我要先见沈家楠一面。”方希悠道。 “见他?”苏以珩没明白,看着她。 “你给我约一下,我有些话和他说。”方希悠道。 “嗯,我知道了。”苏以珩道。 “这些事,只有咱们两个知道,我不希望你,不希望你跟阿泉说半个字,你,明白吗,以珩?”方希悠盯着他,道。 苏以珩点头,道:“我,不会和他说的。” “下午我们出发。”方希悠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苏以珩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 希悠,难道—— 下午要走,那现在就得叫沈家楠了。 于是,苏以珩便把电话给沈家楠打了过去。 沈家楠很快就接了电话。 “苏总,您好!”沈家楠道。 “沈总,我这边有点事想和您谈谈,能不能到京里来一趟?”苏以珩道。 “什么事?”沈家楠问。 “马上,事情紧急,不好意思。”苏以珩道。 沈家楠愣了下,却说:“好,我安排一下,马上过来。” “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苏以珩道。 “好的,我明白。”沈家楠道。 说完,苏以珩那边就挂了电话。 苏以珩要见他?沈家楠陷入了深思。 难道是方希悠? 她,出了什么事了吗? 沈家楠很忐忑。 身在沪城,可是沈家楠对京里的情况并不陌生。 覃春明遇到了麻烦,而入常的决议就近在眼前,过些日子开会的时候就已经要出个大致的名单。对于覃春明来说,危机必须尽快解除。 而一旦覃春明这边的麻烦不能解决,那曾泉也会受到牵连。 沈家楠也是很清楚这个道理的,可是,在这个时候,方希悠见他—— 自从那次在方家和方希悠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了,她是真的没有再联系过他,没见过他。直到上次她打电话给他,让他约了叶慕辰一起秘密离开几天。 她是要让曾泉知道,霍漱清和覃春明也是会利用那件事的。而霍漱清和覃春明入手的点,就是叶慕辰这里。 他并不支持她的想法,可是,她的想法是对的。虽然这让他很伤心,毕竟,她的出发点是为了曾泉。伤心,却还是会按照她的意愿去做。因为,她是对的,她是个政治家,她身边的人,也全都是。对于政治家来说,世上的一切,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之分。而她和他的事,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可利用的。 那么,这次呢?这次她又要干什么? 既然她要见他,为什么要让苏以珩来做沟通? 难道是什么更重大的事吗? 沈家楠是想不到的,他能做的,就是安排好自己的工作,马上秘密进京。 和沈家楠这边约好,苏以珩就给闵敬言打电话,给方希悠在b2安排了一个住处。方希悠要一个妇科医生,那就让徐璐安排一个。 办完方希悠交代的事,苏以珩便离开了那个房间,走到一楼。 她去哪里了? 苏以珩坐在沙发上,给她打了个电话。 可是,电话还没有人接,她就从楼梯上下来了。 苏以珩看着她,愣住了。 此时的方希悠,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一副干练的成熟女性的气质。长发披在肩头,一条天蓝色的齐膝连衣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外面穿了一件同色系的齐膝风衣。 “你,要出门?”苏以珩见状,问。 “嗯,你陪我去吧!励锦姐那边有个聚会。”方希悠道。 “哦,好。”苏以珩道。 说完,方希悠就走出了家门,苏以珩跟着她。 “那件事,现在怎么样了?”苏以珩问方希悠。 “叶家那边开始对漱清动手了。覃*这边,应该很快就会没事了。”方希悠道。 苏以珩点点头。 “敏慧和逸飞的婚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方希悠问。 “今天他们两个去领结婚证了,晚上给他们办个小party,我交给顾希处理了。你别忘了过来参加!”苏以珩道。 “放心,敏慧和我说过了。”方希悠道。 苏以珩叹了口气。 “以珩,谢谢你。”方希悠看着他,道。 苏以珩摇头。 “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错多少事。虽然,我真的做了很多的错事。”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 “希悠,只要你愿意修正,总会有时间的。”苏以珩道。 方希悠苦笑了,道:“可是,我和他,好像,已经没机会了。” “沈家楠?”苏以珩问。 “你不明白吗?”方希悠盯着他。 苏以珩知道她说的是曾泉。 “如果,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再来的话,我想,我一定不会像这些年一样的。不管,不管他和苏凡怎么样,我都,都不会再,再像过去那样,糊涂了。”方希悠说着,鼻头一阵酸涩。 可是,她没有哭出来。 苏以珩揽住方希悠的肩,轻轻拍了拍。 “我,是我自己搞砸了这一切。”方希悠道,“事到如今,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苏以珩望着她。 “你说的对,我是要好好修正这一切错误了。我,不能,再犯错了。”方希悠道。 苏以珩的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希悠?你——”苏以珩问。 “以珩,今天我和你谈的这件事,是我一直,盼望了很多年的事,我一直都盼望着如果成真了会有多好——”方希悠说着,心头却是翻江倒海。 她强忍着要哭的冲动。 车子,依旧在平稳行驶着。 苏以珩轻轻拥住她。 “我明白,明白。”苏以珩道。 方希悠的头,靠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她不能流泪,事到如今,她必须修正自己所有的错误,她不能再让那一时的冲动,影响了以后的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珩少,还有三分钟就到了。”前面副驾驶座的保镖报告道。 方希悠便坐正身体,拿纸巾沾了下眼角的泪。 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是必须要舍弃的,有些人,是必须要牺牲的。哪怕,哪怕她不忍心。 “以珩,有个东西,你得给我备一份。”方希悠道。 “什么?”苏以珩望着她,问。 当方希悠说出那个东西的名字的时候,苏以珩觉得自己突然,耳鸣了。 希悠—— 他不敢相信! “有问题吗?”她看着他,问。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苏以珩问道。 “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方希悠道,“难道你要看着我把一切都搞砸吗?” 苏以珩,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不能再——”方希悠道。 “希悠——”苏以珩打断她的话,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从你让我处理掉杨家的那个孩子开始,我就应该预感到今天的事。只是,只是我一直,一直都,都欺骗自己吧,说你那次是被逼的,你是为了给阿泉永绝后患。后来,你沪城的事,我也跟自己说,你是被阿泉逼的,你,会处理好以后的事,我相信你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给自己找理由说服自己,让我相信你是正确的。可是,现在,希悠,我——” 方希悠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苏以珩顿了下,便接着说:“我终于明白阿泉为什么变了,是我不够了解你。” 方希悠看着他,道:“你后悔了,是吗?这么多年对我的信任,你现在后悔了,是吗?你现在终于知道方希悠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是吗?” 苏以珩轻轻摇头,道:“我从没后悔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要你需要,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方希悠看着他。 “这些事,我替你做,将来有任何麻烦,我替你扛。只有一点——”苏以珩道。 “什么?”方希悠问道。 “我只希望以后你能一心一意对阿泉,至少,在他面前,你可以多一点真诚。”苏以珩说着,车子开到了叶励锦家门口。 这是第1次 沈家楠坐在苏以珩的办公室,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可是,今天,当苏以珩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人生,似乎就这么被决定了。 办公室里,只有他和苏以珩面对面坐着。 高大的落地玻璃上的遮帘,全部都被拉上了。 沈家楠打开那个盒子,看了好一会儿。 也许,从他和方希悠开始的那一刻,从他吻她的那一刻,此时的一切,就注定了。 “这,是她的意思吗?”沈家楠看着苏以珩,问。 “你尽快安排好家里的事,给你,三天时间!”苏以珩没有回答。 沈家楠盖上那个小盒子,对苏以珩笑了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想见她吗?”苏以珩问道。 沈家楠摇头,道:“现在见她,只会让她更为难。”说着,沈家楠抬头看着苏以珩,“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苏以珩的心里,也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没有你们这回事,我很希望和你继续合作,我很,欣赏你。”苏以珩道,“可是,现在——” “谢谢你,我,明白。”沈家楠道。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苏以珩看着沈家楠,发现他的手没有一丝发抖,也没有一丝的难过。 “我想不通一件事——”苏以珩道。 “什么?”沈家楠看着他。 “你这么聪明的人,经历了那么多,思维缜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你妻子去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偏偏和希悠——”苏以珩道,“你难道不知道希悠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们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吗?” 沈家楠放下茶杯,望着苏以珩,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她的情形吗?” “你从叶黎的手里救了她?”苏以珩问。 沈家楠摇头,道:“在那之前。” “之前?希悠,没说过。”苏以珩道。 “是啊,她没有说过。其实,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在洗手间的洗脸台前捧着水流泪。当时,她的神情很悲伤。我,印象很深。”沈家楠道。 苏以珩,愣住了。 “你当时认识她,是吗?”苏以珩问道。 沈家楠点头,道:“怎么会不认识?方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不认识?只不过,她不认识我而已。” 苏以珩,不语。 “所以,当时,我很奇怪,她怎么会那么难过?有什么事让她那么难过?她是那么优秀完美的一个人,她怎么会那么难过?”沈家楠说着,叹了口气。 苏以珩一言不发,喝了口茶。 “后来和她接触了几次,我才——”沈家楠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是不是?她为什么会那么难过,你也知道的,对吧?” “你觉得她的婚姻不幸福,你就能给她幸福,是吗?”苏以珩没有回答,看着沈家楠,反问道。 “我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奢望呢?”沈家楠道,“她想要的,不是我能给的,这一点,我很清楚。她想要的,只有曾市长才能给。”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苏以珩问道。 “她想要的地位,我给不了。可是,其他的,我或许能给她。我只能把我能给她的,给她,让她,可以不要再那样流泪。”沈家楠道。 顿了下,沈家楠又重复了一句—— “我不想看着她流泪!” 苏以珩叹了口气,道:“这种事,不是你该做的。” “那你呢?你一直保护她,难道就从来都不——”沈家楠问道。 “有些事,我能做,有些事,我不能做。这一点,我清楚。”说着,苏以珩看着沈家楠,“阿泉待你不薄,你却这样对待他,沈家楠,我不知道你做人的原则是什么,真的,这一点,我,真的不知道!” “我,对不起他,所以,今天这样的结局,我,接受。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就算,就算你今天不给我这个,我自己也会,处理的。”沈家楠道。 苏以珩盯着沈家楠。 “我想向曾市长当面请罪,可是,我,我觉得我还是不要见他比较好。”沈家楠道。 苏以珩不语。 “等你得到报告了,能不能替我向曾市长说声对不起?谢谢你!”沈家楠道。 “我可以替你转达。”苏以珩道。 “还有,替我谢谢上次他在方家救我。他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我,对不起他。”沈家楠道。 “你不怀疑今天这一切是他让我做的吗?”苏以珩问。 沈家楠笑了下,道:“他和希悠是一体的,不管他们两个人谁让你坐在这里和我说这些话,我都理解。问那么清楚,还有什么意义呢?” 苏以珩看着他。 “好了,我,就此告辞。三天后,我会给你结果。”沈家楠说着,站起身。 看沈家楠要离开,苏以珩说了句:“希悠,怀孕了。” 沈家楠,愣住了,猛地停下了脚步。 苏以珩盯着他。 沈家楠不禁苦笑了,道:“原来如此,我,死而无憾了。” “不管孩子是你们谁的,这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苏以珩起身,走到沈家楠身边,“如果你有什么想跟她说的,我会替你转达。” 沈家楠摇头,道:“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说。”苏以珩道。 “好好保护她,让她可以多一点空间做她自己。”沈家楠看着苏以珩,道。 苏以珩点头。 “那我就没什么要说的了。”沈家楠笑了下,拍拍苏以珩的肩,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我,不会再让希悠为难了!” 说完,沈家楠就走向门口。 苏以珩看着沈家楠的背影,站在原地,看向办公桌上的一部电话机,那上面有一个监视器,另外一端,是位于这幢大楼地下五层的一个房间。 方希悠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人,泪流满面。 她伸出手,放在屏幕上定格着的沈家楠的脸上。 擦去眼泪,她给苏以珩拨了电话。 “他,走了吗?”方希悠问。 “嗯。”苏以珩道。 “他需要什么帮忙的,你就帮帮他。”方希悠道。 “我知道,你放心。”苏以珩道。 “那就好,那就好。”方希悠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 “进来。”方希悠道。 “方小姐,已经准备好了,我给您做检查。”徐璐走过来,道。 “进来吧!”方希悠道。 于是,徐璐便推着一个b超机进来了,方希悠躺在床上。 “您放轻松,我会小心的。”徐璐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如果不放心就不会找你的,二十五岁就能获得法医学生物学双博士的学位,也就你了。” 徐璐坐在床边,开始准备为方希悠做检查。 冰凉的胶体,涂在方希悠的腹部。 “是不是很冰?”徐璐微笑问道。 “嗯,还好,这种检查经常做。”方希悠道。 “等会儿有什么不舒服的,您就告诉我。”徐璐道。 方希悠“嗯”了一声。 徐璐说着,便拿起探头,开始在方希悠的腹部滑动。 “您看,这里,还有这里是卵巢,很健康。这里是子宫,您看到了吗?”徐璐道。 方希悠看着屏幕。 “您看,这个小豆子,就是这个,您看到了吗?”徐璐定格了画面,在电脑上放大了那个部位,“您看——” 方希悠盯着屏幕,视线,凝滞了。 这,就是个,孩子吗? “根据时间来分析,现在是三胚层形成的时候,很快就要形成上下肢的胚芽,然后接下来就是颜面感官形成。可能就是这几天,形成面部感官的细胞就开始移动聚集。”徐璐对方希悠解释道。 方希悠盯着屏幕。 徐璐望着方希悠的神情,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方希悠眼里有这样的生命力。 也难怪,这是方希悠第一次怀孕! “等会儿我再做一些其他的检查,您别着急。”徐璐道。 “谢谢你了。”方希悠道。 徐璐微微摇头,拿着纸擦着方希悠肚皮上的胶体。 此时的徐璐,并不知道方希悠的计划。 等徐璐离开,没一会儿,苏以珩就进来了。 见方希悠手上拿着一张照片,苏以珩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顾希曾经也拿着这样的照片给我看过。”苏以珩对方希悠道。 “看着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感觉?”方希悠问。 “很激动,也很忐忑。”苏以珩道。 “是啊,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激动,忐忑。”方希悠道。 苏以珩看着方希悠,道:“你,真的决定那么做吗?要不,再过一周,让徐璐给你做一个基因检测?” 方希悠摇头,放下照片,道:“就算基因检测说这是阿泉的孩子又怎样?你觉得他会接受吗?” “希悠,我不劝你该怎么做。我只想劝你再等几天,等几天再做决定,好吗?毕竟,这是你第一个孩子,如果你不要了,将来你未必会有第二次机会。”苏以珩道。 “谢谢你,以珩,谢谢你这个时候陪着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一段时间。”方希悠道。 苏以珩摇头。 “不要跟阿泉说,你向我保证!”方希悠道。 躲不开的人 “你,想过没有,希悠?”苏以珩问。 方希悠看着他。 “如果这个孩子,是阿泉的呢?”苏以珩盯着她,“如果是阿泉的,你就这么瞒着他,自己处理,将来他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方希悠叹了口气,道:“到了这一步,我,我就算是留下孩子,他也,不会接受的。” 看着苏以珩,方希悠道:“以珩,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所有的事,就这么,这么过去吧,好吗?” 苏以珩,没有答应,道:“希悠,再等几天,怎么样?再等几天,做完检测再做决定,好吗?” 方希悠,一言不发。 事已至此,对于苏以珩来说,面临着重要的抉择。 方希悠做完了所有的检查,苏以珩便亲自把她送到了方家。 因为曾泉不在,方希悠便没有回去曾家,而是回去了父母家里。 “以珩吃个饭走吧?”方希悠母亲江敏对苏以珩道。 “不了,敏姨,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改天我再过来。”苏以珩道。 “那你改天有空了,带着顾希和孩子们一起过来,我好久没见他们了。”江敏道。 “好的好的,没问题,改天我一定带着他们过来。”苏以珩道。 江敏对苏以珩微笑着说了再见,苏以珩便走了。 见女儿斜靠着坐在沙发上,江敏便说:“你怎么了?这几天都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方希悠摇头,道:“没事,就是想休息一下。” “对了,今天你爷爷那边派人过来,说明天让你过去一下。”江敏对女儿道。 “爷爷,怎么了吗?”方希悠问。 “没说,你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江敏道。 方希悠“哦”了一声,母亲便坐在她身边,道:“泉儿打电话过来,问你爸的身体。” “哦!”方希悠道。 “你和泉儿怎么样?这边的事儿办完了,就尽快回去,知道吗?”江敏道。 “我知道,妈。”方希悠道。 “看你现在这样儿,还是回屋睡会吧!晚上想吃什么?”母亲问。 “随便吧,清淡一点就好,我没什么胃口。”方希悠说着,就起身离开了前厅。 母亲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覃家,覃逸飞和叶敏慧领了结婚证,回到了覃家。徐梦华便赶紧让家里的勤务人员准备晚饭,算作是为两个年轻人提前庆祝一下新婚。 “伯母,我哥说把庆丰苑5号送给我和逸飞做婚房,我想明天请您过去看看,帮忙给我参谋一下装修意见。”叶敏慧坐在徐梦华身边,揽着徐梦华的胳膊,娇笑着说。 庆丰苑是市区里一处高档别墅区,是京通公司下属的一个房地产公司的项目。霍漱清和苏凡结婚后,苏以珩也给苏凡送了一套那边的住宅,苏凡和霍漱清回京的时候偶尔也会过去住。 “我能给什么主意啊?你怎么喜欢就怎么收拾就好。”徐梦华也笑着说。 “您必须要给我意见的。我一直都很佩服您的审美眼光,您要是不去看,再多设计师都白搭。”叶敏慧道。 一旁的覃逸秋看着母亲和叶敏慧这样子,心里也是不得不佩服叶敏慧。母亲这么多年坚持让弟弟娶叶敏慧,果然是有根源的。母亲和叶敏慧的关系,简直比她这个亲女儿都要亲近! 因为沪城有事,覃春明上午便离开了京城回了沪城。因此,晚上在家里的这个庆祝活动,唯独他缺了席。 覃逸秋在家里帮着母亲准备晚宴,晚宴只有叶敏慧的母亲和兄嫂出席,然后就是徐梦华和覃逸秋、覃逸飞姐弟。虽然在京的亲友众多,可是,这个聚会是私密的小家宴,便没邀请更多的人。 只是,因为覃逸秋女儿娆娆下午在曾家玩耍时,和罗文茵说了“晚上姥姥在家里请大家吃饭,因为舅舅和舅妈结婚去了”这样的话,念卿听见了,便缠着娆娆带着自己去覃家吃饭了。罗文茵并没有接到邀请,但是,罗文茵也没说什么,毕竟,有苏凡的因素在,这种场合,她去了也不合适。可是,念卿—— 念卿要跟着娆娆去的时候,罗文茵也没有阻拦,就让娆娆带着走了,只是嘱咐念卿不要给覃家添麻烦。虽然念卿年纪小,可是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罗文茵这么一叮嘱,孩子也就开开心心地跟着娆娆走了。 送走了念卿,罗文茵才给霍漱清打了个电话,说逸飞今天领了结婚证。 “我中午接到覃叔叔的电话,他和我说了。”霍漱清道。 “这件事算是就过去了吗?”罗文茵问霍漱清。 “现在还不能确定。”霍漱清道。 罗文茵“哦”了声,接着说:“晚上他们家里宴客,没请我们,娆娆走的时候,念卿跟着去了。” “念卿——”霍漱清愣住了。 岳母怎么会让念卿去覃家? “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等差不多念卿吃完饭,我就派人把她接回来。”罗文茵道。 霍漱清明白岳母心里不舒服,逸飞结婚,徐梦华没有邀请她,明知道娆娆在曾家玩的时候会和她说,可就是不邀请她,故意气她的。罗文茵的性子,岂是那么容易受委屈的?谁在哪里让她不舒服了,她肯定就能在哪里给找回来。现在让念卿跟着娆娆去覃家,那就是让徐梦华看着念卿如鲠在喉,让徐梦华后悔。可是,念卿是娆娆带过去的,都是小孩子,徐梦华能说什么?能怪得了罗文茵吗?还不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岳母这个性格,霍漱清也是没有办法。徐梦华和罗文茵,两个人,他谁都不能说。 于是,霍漱清便说:“妈,过几天苏凡回京开会,您就让念卿跟着她回来好了,这孩子太捣蛋——” “没事没事,不用回去,跟我在一起蛮好的。你过完年不也快回来工作了吗?孩子回去干吗?”罗文茵忙说。 霍漱清不喜欢岳母拿着念卿和徐梦华赌气、在徐梦华面前示威,明明岳母知道小飞见了念卿之后肯定会很亲近。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岳母就是这个样子。 “迦因要回来开会啊?”罗文茵又问。 “嗯,夫人那边的工作,她过来要开会协调一下。”霍漱清道。 “哦,我找她也有事,到时候正好和她当面说。”罗文茵道。 和霍漱清聊了几句,罗文茵就挂了电话。 有些事,要和霍漱清说说,免得到时候出了意外,没有人支持她就不好了。 只是,给徐梦华添了堵,罗文茵心头算是舒服点了。 而覃家这边,的确如罗文茵所料。 当娆娆牵着念卿的手走进前厅的时候,里面的笑声马上就停止了,所有人都盯着念卿。 “娆娆,你怎么——”覃逸秋忙说。 “小飞叔叔——”念卿才不管别人,只要看见了覃逸飞,她就能立马飞过去。 叫着“小飞叔叔”,念卿就扑到了覃逸飞跟前,趴在他的腿上。 “念念来了?怎么不跟小飞叔叔提前打个电话?”覃逸飞抱住念卿,道。 “为什么要打电话?小飞叔叔不想念念吗?”念卿抬起头,问。 “不是不是,小飞叔叔怎么会不想念念呢?你要是提前打了电话,小飞叔叔不就可以准备好我们要玩的游戏了吗?”覃逸飞微笑着,望着念卿,道。 念卿也笑了,露出了月牙般弯弯的眼睛,道:“不用准备,我给小飞叔叔教一个好玩儿的。” “好啊,什么好玩儿的?”覃逸飞忙问。 “你瞧,我带着呢!”念卿说着,从背上的小包里掏出自己的平板电脑,打开了,翻出一个游戏,拿给覃逸飞,“你看,这个,很好玩的。” “怎么又是电玩啊?”覃逸飞道。 “哎呀,这个很好玩的。你看你能到第几关?”念卿直接坐在覃逸飞的腿上,抱着平板和覃逸飞玩,完全不管周围的人。 而覃逸飞也是很开心,和念卿两个人在那里玩游戏,好像周围没有人一样。 徐梦华见状,脸都青了。叶敏慧的嗓子眼里,像是堵着什么一样。 娆娆凑在覃逸飞身边,还说“舅舅,你肯定不行的,我和念卿打的比你好多了”。 覃逸飞便说:“等我熟练一下,看咱们谁厉害!” 覃逸秋看着这情形,知道母亲和叶敏慧此刻很生气,便忙说:“念卿,不能老玩这种电子游戏了,眼睛看坏了怎么办?” “没有啦!舅妈,我很少玩的。我专门留着这一关来和小飞叔叔pk的!”念卿道。 可是,徐梦华和叶敏慧的心里,真是恨得要死。 覃逸秋想跟母亲和弟妹解释,可是,这样子,怎么解释? 一旁的苏静倒是很平静,看着覃逸飞身边围着两个孩子,便笑着说:“逸飞就是招孩子喜欢,跟个孩子王似的。” 徐梦华见苏静这么说,便假笑一下,没说话。 苏静推了推女儿,叶敏慧望着母亲,见母亲使了个颜色,便起身走到覃逸飞身边,柔声道:“你们玩的什么游戏?让我也玩玩儿?” “舅妈,等我舅舅这一关死了,你就打。我舅舅肯定打不过去的。”娆娆对叶敏慧道。 “哎呀,你们这些孩子——”覃逸秋道。 这时,勤务人员来报告说“珩少的车子到了”,覃逸秋忙走出了前厅,叶敏慧跟了出去。 车子,停在院子里,苏以珩和妻子顾希下了车。 “以珩和顾希来了啊!请进请进!”覃逸秋微笑道,“怎么没带孩子们过来?” “刚才璇姐过来,把他们带过去了。”顾希对覃逸秋道。 “念卿和娆娆都在,你们把孩子带过来就一起玩了嘛!”覃逸秋道。 “没事的。”顾希微笑道。 “哥——”叶敏慧对苏以珩道。 “敏慧怎么了?新娘子不开心了?”顾希笑着说。 “撒娇呢!”苏以珩道,便对妹妹说,“我跟你说,你现在都当别人家的儿媳妇儿了,别在你哥面前撒娇了,没用了。” 叶敏慧撅着嘴。 苏以珩看了覃逸秋一眼,覃逸秋露出了很尴尬的笑。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了? “进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苏以珩便说。 于是,顾希便挽着覃逸秋的胳膊,走进了前厅。 一进前厅,看见了围着覃逸飞的念卿,苏以珩和顾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顾希微微笑了,向徐梦华问候着,又让秘书拿过来一个小礼盒,走到徐梦华面前,道:“徐阿姨,这是我和以珩送给您的小礼物,不成敬意,请您笑纳!” “这么客气干什么?都是一家人,你真是见外了。”徐梦华起身,拉着顾希的手,道。 “您是长辈,应该的,应该的。”顾希微笑道。 “静妹妹,我最羡慕你把儿子女儿教的这么好不说,还有个这么孝顺懂事的儿媳妇!妹妹你这福气,多少人都求不来呢!”徐梦华拉着苏静的手,笑着说。 都是客套话。 “哪里哪里,以后我家这个野丫头,就要交给你们了,要是敏慧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徐大姐你可千万别客气,跟我们说就好了。”苏静道。 “怎么会呢?我最喜欢敏慧了!”徐梦华说着,叶敏慧就很懂事地走到婆婆身边,揽着婆婆的胳膊。 “瞧瞧瞧瞧,这嫁出去的女儿,还真是泼出去的水!”苏以珩笑着说。 叶敏慧朝着哥哥吐了下舌头,大家便笑了。 “以珩哥,希姐!”覃逸飞摇着轮椅过来,问候道。 “妹夫,今晚要好好喝几杯啊!”苏以珩笑着对覃逸飞道。 “你这人真是的,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把新郎官灌醉了怎么行?”顾希拉着丈夫的胳膊,笑道。 “喜事就要好好庆祝嘛!”苏以珩笑道。 覃逸飞笑笑,没说话。 “念卿,来,让舅舅抱抱!”苏以珩蹲在念卿面前,道。 念卿便抱了下苏以珩的脖子,松开了,礼貌地问候了一下苏以珩和顾希。 “念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顾希弯腰,对念卿道。 “还是舅妈漂亮!”念卿道,“我妈妈说舅妈你最漂亮!” 顾希笑着,道:“念卿真会说话,舅妈喜欢!那你说,是舅妈漂亮,还是你妈妈漂亮?” 念卿想了想,道:“妈妈!” “哎呀,你不是说舅妈最漂亮吗?念卿这么说,舅妈要伤心了。”顾希笑着道。 “因为我爸爸说这个世上妈妈最漂亮,我爸爸从来都不会说错的。”念卿仰着头,道。 小孩子认真的模样,让大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覃逸飞在旁边,看着念卿,嘴角溢出一丝笑。 真是沉得住气 毕竟念卿是霍漱清的女儿,来到覃家了,徐梦华也是不会怠慢的,对孩子也是热情的不得了。至于叶敏慧,当着覃逸飞的面,还能生什么气?念卿不过是个孩子,要恨,也是要恨苏凡,而不是一个孩子。看着覃逸飞和念卿这么亲近,顾希便悄悄和叶敏慧说“早点生个你们的孩子,到时候逸飞肯定会更心疼的”。 叶敏慧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生孩子,怎么生?覃逸飞连靠近她都不愿意,何谈——总不能真的用那一招,强上吧? 那也太—— 她叶敏慧,怎么可以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可是,看着覃逸飞和念卿那样交流,叶敏慧的心,也是动了。 如果她有了逸飞的孩子,是不是逸飞也会这样呢? 覃家的晚宴,就这么结束了。 苏以珩给罗文茵打电话说不用派人来了,他和顾希把念卿送回家。于是,两家人坐了一会儿,就散了。 叶敏慧回去的晚,苏静便坐着儿子的车一起回家了。 在车上,苏静便和儿子说起他堂妹陆以然的事。 “我和小希说了,你看看怎么帮帮他们。”苏静对儿子道。 “您别担心,明天我打电话给以然和靖熙,和他们谈谈。”苏以珩对母亲道。 “这俩孩子也是别扭,唉!”苏静道。 “没关系,等他们年纪大一点了,对人生的感悟多了,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拗着了。”顾希道。 把念卿送到曾家,苏以珩和顾希下了车走进院子里,留下苏静在门外车上等着。 “把静姐请下来到家里喝杯茶吧!这么冷的天,在车上——”罗文茵对苏以珩和顾希道。 “没关系,文姨,我们就先赶紧回去了,家里还有别的事儿。”苏以珩对罗文茵道。 “那好,那好,我就不留你们了,改天我再请静姐来家里喝茶。”罗文茵对苏以珩和顾希道。 亲自把苏以珩和顾希送到门口,罗文茵看着他们离开,就折回了院子。 念卿早就被阿姨带回房间去了,罗文茵便走去孩子们的院子,和念卿询问今晚的情况。 孩子虽然不能说出全部的事,可是大致的情形,还是能描述一些的。 听着念卿说着今晚的事,罗文茵的心里,却又有着说不出的不好预感。 敏慧对苏凡有恨,没想到现在结婚了,还是这样放不过。 如果这么下去的话—— 看来得提醒一下苏凡了。 可是,苏凡这丫头,她提醒有什么用?苏凡是不会把人想的很邪恶的,可是,有时候还是要想的邪恶一点,才能保住自己。 罗文茵想来想去,便给孙敏珺打了电话,让孙敏珺要紧盯着苏凡。 “夫人,出了什么事了吗?”孙敏珺问。 “我觉得要出事,你多加小心就好了。你给迦因的警卫那边也透个气,这阵子一定要小心。”罗文茵道。 “是,夫人,您放心。”孙敏珺道。 和孙敏珺叮嘱过了,罗文茵还是没办法放心。 苏以珩和苏静都是讲理的人,叶承秉也是,他们都对苏凡没有任何的敌意,唯独就是叶敏慧。也不知道是叶敏慧把徐梦华洗脑了,还是徐梦华把叶敏慧洗脑了,抑或是她们两个人的立场太过统一,不用别人说,她们就主动站在一起了。 那么,这件事,该怎么做? 罗文茵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深思。 叶敏慧和徐梦华,是不会放过苏凡的。哪怕叶敏慧和覃逸飞结婚,她们依旧不会改变她们的决定。 除非,和覃春明谈?罗文茵想了想,给覃春明打了个电话。 覃春明的秘书一看是罗文茵的来电,忙把手机拿给了领导。 “是曾夫人!”秘书道。 “文因?”覃春明问罗文茵道。 “春明大哥,你明天有空吗?有件事我要来沪城和你面谈。”罗文茵道。 “好,明天,呃,我看——”覃春明问秘书,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秘书忙点头。 “明晚,还是在上次咱们见面的那里,吃个饭吧,吃饭的时候说,我正好也有事跟你说。”覃春明道。 “好,那我明天过来。”罗文茵说完,就挂了电话。 覃春明找她有事?说什么事? 不过,罗文茵决定了明天去沪城,就把秘书叫过来安排了下。既然出门,还是带着念卿一起走,顺便去一趟榕城看望一下嫂子。 就这么决定了。 而苏凡,完全不知道京里发生的事。 霍漱清检查工作无法回来,苏凡便一个人在家里。 随着霍漱清进京日期的临近,苏凡的压力也越来越大。霍漱清要走了,虽然她说暂时留在回疆,可是,这个时间也不会很长。夫人也和她打电话说了,不能太久留在回疆,因为后续苏凡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这工作当然也包括了对她身为高级领导人妻子的培养。将来不管霍漱清是什么职位,苏凡也得有相应的培训。 这么以来,苏凡的压力也就变的很大了。回疆的工作,刚刚才开始展开,《反家暴法》的宣传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庇护所的建设,也在进行了,有些市里的已经建设完毕了。针对女性的职业培训,也在同步进行。一切都是井井有条,毕竟省里专门划拨了经费在支持这方面的工作。只是,有个问题是,针对全省妇女的就业和家庭收入状况的调查,还没有一个完全的报告,毕竟这个报告需要时间长,甚至是需要入户取材,加上现在是冬季,很难把这项工作进行下去。苏凡这两天敦促了下级的部门,只是得到了一些往年的记录,而且还不是针对性的。 工作,很多,任务,很重。 苏凡真是愁的不得了。 霍漱清安慰她说,工作要慢慢做,不能急。可是,她怎么听得进去? 再加上接到夫人的电话,京里的事还要她去参与处理—— 时间,哪有那么多给她? 这个夜晚,苏凡依旧和平时一样忙着看材料,而曾泉那边,也同样是忙着工作的事。 关于叶家的事,按照希悠的建议正在推进。如果这次把叶首长给卡住,削弱叶首长的权力,对于今后五年的工作安排会是一个很大的利好。 只是,叶首长怎么落进圈套,这是个大问题。 而这个问题,已经交给霍漱清来处理了。他现在这边的事,也不轻松,没多少精力顾及叶首长那边。 荆楚是蒋*经营多年的地方,而蒋*并不是和他一条心,如果他只是顺着蒋*的意,那么他很难取的成绩。最要紧的是,现在首长提出的荆楚工作的问题,基本都是蒋*造成的。想要解决这些问题,让荆楚走向绿色发展的道路,这是个很大的麻烦。 晚上,曾泉住在下辖某个市的*招待所里,翻看着今天座谈的记录。 *干部的回答,都是很中规中矩的。走访百姓,也是差不多的回答。 可是,这不是曾泉想看的东西。 想要看到真实的情况,听到老百姓真实的声音,就不能这样。 曾泉合上记录,把秘书闵忠宇叫了进来。 “明天,让朱副省长带人去走访,咱们换一条路。”曾泉对闵忠宇道。 “换一条路?”闵忠宇没明白。 “带上四五个人就够了,你跟着我,把刘厅长叫过来跟着咱们,呃,再带上三个警卫。咱们轻装简从,微服私访。”曾泉道。 “微服私访?”闵忠宇问。 曾泉点头,道:“看这些材料,怎么能知道真实的情况?环保和经济发展的冲突,咱们在河北的时候就领教过了,荆楚怎么会这么相安无事?” “是,您说的对,那我,赶紧去安排。”闵忠宇道。 “嗯,我去和朱副省长说一下,今天开始的座谈和走访,全都交给他,让记者们去跟拍他去吧!”曾泉说着,就拿起手机,给朱副省长打了过去。 然而,在京里。 从覃家回来后,顾希就把两个孩子哄睡觉了,他们到家没一会儿,叶璇就把孩子们送了过来。 孩子们睡着了,顾希便来到了苏以珩的书房,见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坐着,便问:“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苏以珩道。 “我看敏慧也不是很高兴。”顾希道。 也是没说话。 “到底怎么了?”顾希问。 苏以珩看着妻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希悠,怀孕了。” 顾希盯着苏以珩,好一会儿,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什么意思?”顾希问。 “希悠,怀孕了,就这件事。”苏以珩道。 “她怀孕了,和你有什么关系?”顾希不解,问道,盯着苏以珩。 “跟我没关系,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苏以珩道。 顾希不语。 夫妻两个人都一言不发,过了好一阵子,顾希才说:“我哥,还不知道吗?” 苏以珩点头。 顾希苦笑了下,叹了口气,道:“她还这是沉得住气,这么大的事,跟你说,却瞒着自己的丈夫!我不知道该说是你们关系好呢,还是我哥悲哀呢?” 不能让他蒙在鼓里 苏以珩看着顾希,道:“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还是别这么说她了。” “是啊,我不知道,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你替她把什么都做了,把我哥这么瞒着,你觉得这样做对你好,还是对她好?”顾希看着苏以珩,道。 “我不会看着希悠有麻烦而置身事外。”苏以珩道。 “行,你可以不置身事外。她和我哥是夫妻,本来应该是一体的,可是很多时候,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体。现在她怀孕了,不跟自己的老公说,跟你说——”说着,顾希顿了下,想了想,道,“她跟你说干什么?难道她有别的计划?不想让我哥知道?” 苏以珩本不想说,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了,和顾希说了,也没什么。 于是,苏以珩便把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告诉了顾希,以及方希悠打算把孩子流产也告诉了妻子。 顾希,震惊了。 她站在苏以珩的书桌边,久久不动。 苏以珩见状,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 顾希盯着他,道:“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还要维护她,是吗?” “我不希望她和阿泉——”苏以珩解释道。 “你不希望?你不希望什么?不希望我哥和她离婚,是吗?我哥现在这样儿,他怎么离婚?谁支持他离婚?你,你就帮着方希悠继续这么祸害我哥吧,苏以珩,我真是,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她方希悠糊涂,你也跟着一起糊涂?”顾希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 苏以珩端着水杯,坐在她身边,顾希却根本不看他。 他便把水杯放在茶几上,道:“那你说怎么办?她和阿泉结婚这么多年,过的什么日子,咱们都清楚,你,你说她——” “你这是在为她出轨辩解,是吗?苏以珩,我没听错吧?”顾希打断苏以珩的话,转身盯着他。 苏以珩哑口,却说:“我没有辩解,我只是,只是不想你误会她太深。她也是有苦衷的,这么多年下来,她怎么熬得住?总有心理脆弱——” 顾希盯着他,表情极为怪异,讽刺,意外,难以置信。 “你干嘛?”苏以珩道。 “苏以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不是把方希悠的说辞又拿来给我重复一遍?因为和丈夫感情不够好,就要去出轨,是吗?然后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丈夫,是吗?因为你对我不是足够好,我内心寂寞空虚冷,所以我出轨不是我的错,是你的错,是吗?你就是这意思,是吗?”顾希道。 “我也没那么说——”苏以珩道。 “是,你没直接这么说,可是,你现在的逻辑,完全是站在她的那一方,你完全是在为她考虑,你完全没有考虑到我哥的心情和地位。苏以珩,你觉得这么下去,等我哥坐到那个位置上,你苏以珩还能像现在这样呼风唤雨吗?京通还能是你陆家掌管吗?我告诉你,苏以珩,我哥能把方希悠的出轨忍下来,把方希悠怀孕的事忍下来,等他将来掌权了,他第一个灭的就是方家!”顾希说着,看着苏以珩。 苏以珩,似乎并不相信。 “你不相信,是吗?我知道你不相信,你觉得他上位需要方家,所以他不会把方家怎么样,是吗?你学过历史没有?汉武帝怎么对待他舅舅田蚡?雍正怎么对待他的舅舅隆科多?这样的例子,还少吗?上位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我哥能把这样的奇耻大辱忍下来,你就该好好替方希悠和方家担心,担心他们将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而你,替方希悠做了这些脏事,瞒着我哥,你觉得他连方家都能除掉的时候,他不会对你下手吗?就你苏以珩,就你京通,能跟他抗衡?没了你一个苏以珩,会有十个百个苏以珩为他效命,没有了陆家的京通,会有十个百个京通向他称臣。苏以珩,你,不要觉得自己太重要了,不要把我哥对你仅有的那点兄弟情义都在方希悠的身上磨掉了。不值得,你知道吗?方希悠错了,你不能跟着她一错再错!”顾希道。 苏以珩,不语。 顾希的语气放低了,耐心地说道:“苏以珩,现在这个孩子,不管是不是我哥的,她方希悠不说,你得跟我哥说,不能让我哥蒙在鼓里。该怎么处理,怎么决定,那是他们夫妻要商量的,轮不着你这个外人拿主意,你知道吗?苏以珩,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一条道走到黑,被方希悠给拖累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应该让阿泉知道。可是,”苏以珩说着,看着妻子,“可是你让我看着希悠那样子不管,我怎么,怎么放心?” 顾希的手,放在苏以珩的胳膊上,道:“我知道你关心她,可是,现在她做了错事,你是她的朋友,就应该帮她纠正她的错误,让她正道直行,而不是继续一错再错。她现在头脑不清楚,你不能啊!既然她和我哥不能离婚,你是他们的朋友,就应该帮助他们中间润滑,就像这些年你一直在做的事一样。你要帮助他们,做他们的润滑剂。没有任何比你更有这个机会和条件。我哥将来的路很难走,他的后方绝对不能乱,方希悠,绝对不能再给我哥惹事。你能做的,就是帮我哥稳住大后方,这件事,对我哥来说,非常重要!” 苏以珩看着顾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你看的通透!” “你那是当局者迷,你把方希悠的事都当成自己的事。不管她做什么,你都不动脑子想想就跟着,怎么可能看的通透?”顾希道。 苏以珩拉着顾希的手,道:“对不起,老婆。” “以后,做事的时候好好想一想,最好,凡事跟我哥请示一下再做。虽然你们是兄弟,可是,将来他是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你得小心。最最要紧的,就是不能对他有异心,不能让他觉得你有异心!”顾希道。 苏以珩叹了口气,道:“你这才到首长身边几天,觉悟就这么高了?” 顾希笑了下,道:“是我悟性高,不行吗?” 苏以珩点点头。 “这件事,你还是跟方希悠说说,跟我哥说出实情,别瞒着他。”顾希道。 “嗯,我明白,你放心,我会这么做的。”苏以珩道。 至于沈家楠—— 苏以珩的心头,想到了什么。 “我给希悠打电话,先问她一下。”苏以珩道。 顾希无奈摇头,苏以珩便说:“如果她想和阿泉说,就让她说,她说的话,更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顾希道,“那你跟她打电话吧!我等会儿就先睡了。” “嗯,我知道了,你睡去吧!”苏以珩道。 说完,顾希就起身离开了。 苏以珩掏出手机,给方希悠打了过去。 而这时,方希悠正和叶敏慧在通电话。 叶敏慧把今晚在覃家的事告诉了方希悠,气愤的不行。 方希悠自己也是心里一阵愁,哪有多余的心思听叶敏慧说这件事? “回头再说吧,敏慧,我身体不舒服,你也别老是计较这事了,除了给自己添堵,又能怎么样?”方希悠道。 “姐,那我不烦你了。你早点休息。不过,上次咱们说的那件事,我正在想办法了。”叶敏慧道。 方希悠一听,想要止住叶敏慧,却还是没说出来。 “好吧好吧,只要你开心就好。”方希悠说完,就挂了电话。 和叶敏慧这边结束了通话,方希悠就把电话给苏以珩打了过去。 “以珩,什么事?”方希悠问。 “希悠,那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先和阿泉通个气,告诉他吧!”苏以珩道。 方希悠,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方希悠问。 “这件事,阿泉迟早都会知道的。如果他事后从别人那里知道,只会对你的猜忌更深,还不如你现在和他说了——”苏以珩道。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方希悠直接打断了苏以珩的话,道。 “希悠?”苏以珩叫了声。 “以珩,这件事,我会做主。等我需要你给我意见的时候,我会问你。”说完,方希悠挂了电话。 苏以珩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急促鸣音,久久不动。 希悠,你—— 电话那边的方希悠,对于苏以珩的行为,好一会儿都没有办法理解。 以珩怎么了?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让她告诉阿泉?她怎么说? 让阿泉知道她有了别人的孩子,她以后怎么在他面前站立?她以后还怎么活?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 可是,以珩这么说,难道以珩有打算要告诉给阿泉? 方希悠的心,没办法安宁下来,拿起手机给苏以珩打了过去。 苏以珩的手机,很快就响了。 “以珩,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方希悠道。 “你放心,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告诉给他的。”苏以珩道。 “抱歉,以珩,这件事,这件事,我不能,不能被动,我不能继续在他面前被动下去了,你明白吗?”方希悠道。 “我明白。”苏以珩道。 “你放心,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以珩。”方希悠说完,就挂了电话。 夜色,越来越深。 苏以珩望着窗外的漆黑夜色,心头却如同压着巨石一般,无法呼吸。 窒息的鱼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着。 对于方希悠来说,这样的夜,太漫长太孤单。 也许,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孤单,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可是,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过去,虽然她和曾泉两地分居,可是她的心里,满满都是他,就算他不在身边,她也不会感到寂寞。 而现在—— 前所未有的孤独,充斥着方希悠的身心。 一直以来,她都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有了这个孩子,为什么还这样的,孤独,害怕? 是的,她害怕,要不然她也不会找以珩商量,找以珩帮忙。以珩说什么?让她跟阿泉说?她怎么跟阿泉说?他怎么会愿意听她说? 走到了这个地步,她除了后悔自己的这一个*的失误,还能做什么呢?她的人生,失败了!再也,没有希望了! 后悔?她怎么后悔? 和沈家楠的这一切,是她主动的。她以为自己不会怀孕,结婚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怀孕过,怎么就这么巧的怀了? 如果不是杨思龄生了那个孽种,她会毫不犹豫地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而现在——以珩说的对,这孩子,可能是阿泉的。如果她这样处理了—— 就算以珩不说,也会有人告诉曾泉的。他,迟早都会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 他恐怕只有嘲笑她的可能吧!他恐怕只会觉得她这是咎由自取。 除了这些,他还会说什么呢? 泪水,在方希悠的眼眶里打转。 手里,是沈家楠送给她的那个玉饰,水里的鱼,如鱼得水吗? 她的人生,如鱼得水吗? 现在,恐怕她就是一只离开了水的鱼,快要窒息了。 谁能给她一滴水呢? 没有人给她一滴水,水,只能是她自己给自己。 方希悠坐在床上,静静思考着。 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愣了下,拿起来一看,是曾泉? 曾泉? 他怎么——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方希悠的心里,莫名的忐忑,可她还是擦去眼角的泪,恢复了平静,接了电话。 “阿泉?”她问。 “你还没睡?”他问。 “嗯,没有。”她说。 “哦,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曾泉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似乎完全不知道那件事。 “好,你说。”方希悠道。 曾泉和她说的,是工作上的事,方希悠听着,和他讨论。 “呃,那我明天给那边打个电话,你派人过去就行了。”方希悠道。 “好,麻烦你了。”曾泉道。 方希悠觉得他这么说,很是别扭。 他和她,什么时候可以不这样呢? 或许,没有机会了吧! “阿泉,你,最近不回来吗?”方希悠问。 “应该不回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曾泉问。 “哦,没有,没什么。”方希悠道。 “那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曾泉道。 “阿泉——”她叫了声。 曾泉觉得她很奇怪,便问:“希悠,你,怎么了?” “我没事,没事,没什么。”方希悠道。 “希悠,”他叫了声,顿了下,“你多在京里待几天,陪陪爸妈。” “嗯,我知道了。”方希悠强忍着想要哭的冲动,说道。 “那我就挂了,你早点休息。”说完,曾泉就挂了电话。 说完这话,他真的挂了电话。 方希悠捂着脸,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流了下去。 她,失去了他,也,同样失去了,沈家楠! 沈家楠! 玉饰,在她的掌心,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脑海里,是她在监视器里看到的沈家楠离去的背影,是他拿起那颗子弹的时候的表情。 如果不是她,沈家楠,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啊! 这个夜,方希悠无法入眠。 时间,漫长的没办法捱过去。 方希悠睁着眼躺着,躺了好久,根本没有办法再躺着了,便起床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洗去脸上的泪痕,开始工作。 之前离开夫人办公室的时候,所有的工作都办了交接。现在,她和那个办公室已经没有关系了,而苏凡和那边频繁接触。父亲说,霍漱清进京之后,苏凡也就很快要进京了,针对苏凡的培养也就快要开始了。实际上,苏凡的培养已经开始了,从夫人让苏凡介入一些项目开始,就已经是了。虽然她比苏凡更早接受培训,可是,现在苏凡已经比她更早进入了那个层级,苏凡,马上就要成为领导人的妻子,而她,还要和曾泉一起在下面打拼。 既然是一起打拼,那么,她就绝对不能给曾泉拖后腿,不能让首长和夫人觉得她方希悠不会办实事,绝对不要输给苏凡! 方希悠在电脑上浏览着回疆的新闻,都是内部的报道,特别是妇联相关的。她看到了苏凡取得的所有成绩,以及苏凡正在推进的事。她很清楚,如果没有霍漱清的帮助,苏凡是根本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可是,话说回来,如果苏凡自己没有想法,就算霍漱清再怎么帮忙,那成绩,都不能变成苏凡的。首长和夫人又不糊涂,苏凡做了什么,苏凡能做什么,他们是很清楚的。虽然现在看来苏凡做的事不多,可是首长和夫人给予了她很高的评价,那就说明首长和夫人看到了苏凡的潜力。苏凡,还是很有潜质的。正如以珩说的,苏凡比她更容易被老百姓接受。她缺乏的,就是平民路线,现在夫人让她去荆楚扶贫,也就是补她的这个短板。那么,她就要好好抓住机会。 只是,该怎么做呢? 扶贫,说到底就是要让老百姓有钱。怎么才能有钱呢?那就是要让老百姓能把手头上的东西卖出去,要让外界知道荆楚的各个地方都有什么,吸引旅游,出卖产品。 方希悠突然想起了苏凡当初打算请顾希做宣传大使的事。 苏凡能请顾希去为妇联做宣传,她为什么不能请人来为荆楚做宣传呢? 找什么人? 当然是名人! 现在娱乐圈讲的都是什么流量小生小花之类的,她为什么不能用这些流量明星来增加荆楚的知名度?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荆楚的明星也不再少数啊!何况,除了本省出生的、祖籍是荆楚的,还有在影视剧里演过荆楚故事人物的,都可以啊!除了让这些人来替荆楚做宣传,她还要鼓励作家们多写荆楚的故事,历史的现实的,让这些故事得奖,拍片子,等等。当初一个《疯狂的石头》不就把重庆给炒火了吗?她为什么不在荆楚搞这样的文化项目呢?文艺界那边,她的熟人可是一大把,都是那些人求着她的,现在,只要她一个电话,这点小事还不是水到渠成? 对,就这样! 方希悠这么想着,就很快把自己的想法写成了一份报告,打算直接发给曾泉,也算是提交省里审议了。 天亮的时候,方希悠的报告,已经,写完了。 报告写完,方希悠洗了把脸,来到了厨房,给自己找点吃的。 厨房的勤务人员起来准备早饭,发现方希悠已经在厨房,惊呆了。 “方小姐——”一名阿姨忙问候道。 “我饿了,找点吃的。呃,有什么可以吃的吗?”方希悠问道。 “您稍等一下,我给您做,您吃什么?”阿姨忙问。 “什么都好,我现在有点饿,马上就要吃。”方希悠道。 “哦,呃,我给您做个三明治,热杯牛奶,端到您房间去,可以吗?”阿姨道。 “不用了,我在餐厅等着吧,您快点送过来。”方希悠道。 “好的,您稍等一下,方小姐!”阿姨忙说道。 方希悠拿着手机,来到了餐厅,看了下时间,上午五点半。 父亲昨晚出差不在,要不然,平时这个点,父亲也是起床了的。 方希悠坐在餐厅里,在手机上浏览着新闻,突然看到了一条消息,视线,凝滞了。 这是一条财经新闻。 关于沈家的! 大意是,沈氏将于今天下午召开董事局大会,更改总裁人选。 沈家楠,真的—— 方希悠紧盯着那一条消息,久久不动。 “方小姐,您的早餐——”阿姨的声音传进了方希悠的耳朵,这才把方希悠的思绪拉了回来。 沈家楠—— 方希悠说了句“谢谢”,拿起餐具开始吃饭。 沈家楠! 方希悠的这个夜晚难捱,苏以珩的也是差不多。 被妻子顾希那么一说,苏以珩也觉得不能继续这样坐着了。 可是,他怎么跟阿泉说?他不能是自己去说这件事,让希悠去说,这是最好的! 只是,该怎么劝说希悠呢? 还有沈家楠—— 那么有才华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想来想去,苏以珩决定去见曾泉一面。 当天还没亮的时候,苏以珩的飞机,就已经降落在了武汉。 只是,这个早上,曾泉离开了下属们扈从的队伍,独自带着秘书和警卫员,来到了基层。 闵忠宇告诉他,方希悠给他的邮箱发了一份邮件,是一份报告。 “她怎么没打电话说?”曾泉意外,问道,“写了什么?” 闵忠宇便把大致内容和他报告了一下,曾泉陷入了深思,道:“你打开来我看看!” 宿命的鱼 虽然曾泉离开了随扈队伍独自去考察,可是,他的行踪,并不是完全秘密的。毕竟,身为各级下属,还是很害怕有些真实的现象和问题被领导发现,特别是曾泉这种在本省没有任何基础的领导。对于曾泉来说,发现的问题,他会毫不留情地解决,不管牵涉什么人,因为这里没有他的根基,他不用担心查出的问题会影响到自己。可是,对于其他的那些在这个省里发展起来的人就不一样,他们会害怕。最怕的,就是蒋*了。 曾泉来到荆楚的这些日子,几乎是没有任何休息时间的。走遍了全省,各行各业,他都要了解。尽管他看到的,是蒋*让他看到的东西。可是,这股力量,让蒋*害怕。曾泉年轻,又是钦定的继承人,这样的人,做事雷厉风行是绝对不会手软的。而一个省,怎么会没有问题?多多少少,各行各业各个阶层,都是有各种问题。能不能解决,有没有解决,是不是在隐瞒,其实各级领导都很清楚。但是,对于曾泉来说,现在如果不能打破蒋*给他造的这个笼子,他就根本不可能做成任何事,他做的事,只会是在蒋*的默许之下,这一点,曾泉是不会接受的。 所以,他要知道真实的情况,知道这个省现在真正面临着的问题是什么,老百姓的问题是什么,他需要做什么,为这个省和这里的老百姓做什么。亲自去了解去看去听,和老百姓聊家常,而不是坐在会议室里听报告,或者说听那些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说辞。再者,就是要在全省布下自己队伍,让他可以及时得到一手的信息,他相信还是有领导干部愿意做事,愿意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关于第二点,霍漱清那里倒是给了他提示,霍漱清的做法,是他可以学习的。 就在这次走访的时候,曾泉已经做好了决定,在回到省府之后,就开始启动他的新方案。 走访的结果,自然和他带着一堆随扈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连续三天,曾泉马不停蹄,走了许多的地方。毕竟是曾泉,他的警卫队伍和普通的省长不同,有那样的一支队伍在,他的行踪怎么可能会被人掌握?于是,这三天里,全省上下都是处于一种紧张状态,根本不知道领导会到哪里,会见什么人。 这三天,曾泉忙于调研,即便是这么忙碌的安排里,他还是见了苏以珩。 “阿泉,现在,怎么办?”苏以珩轻声问。 曾泉望着眼前的山川,久久不语。 “希悠她有她的苦衷,她不跟你说,也是,也是担心你——”苏以珩解释道。 “你是背着她来找我的,是吗?”曾泉打断苏以珩的话,道。 “阿泉,我不想希悠做错事,现在只有你才能让她——”苏以珩道。 “你要我做什么?所有的事,都是她自己的决定,你要我来改变什么?”曾泉再次打断苏以珩的话,看着苏以珩。 “阿泉——”苏以珩吃语。 “她不想让我知道的事,你不用跟我说。”说完,曾泉就上了车。 远远站着的警卫们,随即跟上他,快速上车。 “珩少——”闵忠宇对苏以珩说了句,就走到了车边。 “拜托了。”苏以珩低声道。 闵忠宇点点头,上了车。 车队,扬起尘土,远离苏以珩而去。 苏以珩的心里,忐忑难安。 阿泉,不要怪希悠! 一路上,曾泉一直闭着眼。 他的两只手,紧紧攥着。 希悠,希悠—— 他们两个人,走到这样的地步,为什么会错的越来越多?为什么会错到这样无法更改? 孩子,孩子—— 一想到这两个字,曾泉的心头,就如同被刀子割着。 孩子,是他给曾家,给方家的一个交代。可是,这么多年,这个交代一直都没有到来,他以为这是上天的眷顾,毕竟,像他和希悠这个状况,有了孩子的话,只会是另一个悲剧。他不想让自己悲剧的童年再度在另一个生命的身上重演,所以,没有孩子,他很欣慰,他很感谢上天。没有孩子,他和希悠,两个人,或许还有重新再度选择的时候。只是,选择的机会,一次次从他们的身边擦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选择,越来越没有可能。 现在,这个孩子突然到来,到底是上天的惩罚,还是,眷顾? 曾泉的心里,乱如麻。 闵忠宇在一旁,看得出来领导心里的烦乱,可是,他什么都不敢说。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刚刚苏以珩和领导说话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远远守着,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从结果来看,他们说的事,很严重。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开到了计划的一个镇子。 “到了!”闵忠宇小心地提醒了曾泉一下。 曾泉睁开眼,看着车外的景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等车子停下,便下了车。 和之前一样的走访,曾泉的脸上,似乎根本看不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直到,晚上—— 回到宾馆,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一路上虽然是车行,可是,曾泉也是走了不少路的,好在他是个年轻人,这么一些路程对他来说算不上是什么。不过,这样有目的的走访,和平时的徒步锻炼身体是完全不同的,心情不同。而且,路况也不一样。 晚上住的宾馆,并不是什么好地方。镇子上的宾馆,找了一家条件尽量好的,可是条件,依旧不怎么样。 好在闵忠宇早就料到这一点,在车子上带着为领导替换的床品和洗漱用具等。 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曾泉坐在了沙发上。 “把整理出来的给我看看。”曾泉对闵忠宇道。 闵忠宇便赶紧给隔壁房间的下属打电话,随即,就有人来敲门送记录了。 曾泉静静坐着,翻看着记录。 手机,响了。 是工作的事。 挂了电话,他把记录递给秘书,道:“其他的也尽快整理出来。” “是,省长!”秘书应声,忙离开了。 “您洗个澡就早点休息吧!”闵忠宇对曾泉道。 “你们先出去吧!”曾泉道。 于是,闵忠宇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锁上了门。 房间里,剩下了自己,曾泉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头顶的灯,亮的有些扎眼。 手机,就在手边。 早上苏以珩说的事,又浮上他的脑海。 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深夜里,沈家楠的手机,响了起来。 今天,他正式向董事局辞去了总裁一职,推荐了公司的首席财务官也就是他的堂妹为沈氏的新任总裁。这位沈小姐的工作能力,也是公司上下亲眼目睹的,很是干练的一位女性,因此,虽然对沈家楠的离职抱有很大的不解和遗憾,可是,为了公司的发展着想,新任总裁的任命得到了多数通过。 姐姐沈家芝问他为什么要突然辞职,可是,沈家楠能说什么?不能说,关于他和方希悠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一旦这件事泄露出去,害了的,不止是方希悠,还有沈家。 “这么多年,我还有很多事都想要去做,现在也到时间了。”沈家楠这么回答胞姐。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吗?我们同时在妈妈肚子里长大,一起来到这个世上,你这种话,骗的了别人,怎么骗的了我?”沈家芝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的。 “姐,能有什么事呢?没有。我,我昨晚突然梦见了阿融——”沈家楠道。 沈家芝愣住了,盯着他。 “我梦见了当初他把位子交给我,去调查他父亲死因的时候的事。”沈家楠道,“我在梦里问他,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如果他知道他会死在那里,他还会去吗?” “这些有什么意义吗?”沈家芝反问道。 “怎么会没有呢?他的宿命,就在那里,在他,他爱的那个女人的身上。”沈家楠说着,心头涌起一股热液。 “糊涂,糊涂!”沈家芝道,这么说着,沈家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视线直直地盯着弟弟。 “是啊,我们都觉得他太糊涂了,可是,他说,幸好他去了那里,如果当时他不在的话,林默万一死了怎么办?他说,幸好他去了,所以,林默,才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才能有她的家庭和孩子!”沈家楠道。 “你,什么意思?”沈家芝一把扯住弟弟的袖子,紧盯着弟弟,“难道,难道你也和他一样?你,你,方——” 沈家楠盯着姐姐,没有让姐姐说出那个名字。 “姐,做错事,要得到惩罚。我,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所以,惩罚,迟早会来到我们家。但是,只要,只要我离开了,咱们家就不会有事——”沈家楠道。 “你说什么?你怎么,怎么——”沈家芝的脑子,几乎要乱了。 沈家楠拥住姐姐,沈家芝已经是泪流满面。 “这一切,是我自己的选择,姐,你别担心。家龄答应了我,她会好好照顾你。以后,你不用担心。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沈家楠道。 家龄就是沈家楠的继任者,他的堂妹沈家龄! “你说什么傻话?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就要这样走?”沈家芝擦着眼泪,道。 “没什么事,只是,我要离开一阵子。我不能拖累了她,不能让她因为我被人——”沈家楠望着姐姐,“我,不想伤害她,也,不能伤害她!” 不能不知情 沈家的权利移位,在商界也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毕竟沈家楠是沈家这二十多年来最优秀的一位领袖,他在执掌沈家大权时,沈家的发展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他突然这样离职,怎么能不叫外界猜测? 像沈家楠这样的重量级商业领袖辞职,必然会对集团造成影响,且不说是内部的人心安定,还有外界对沈氏的财富估算,关键就是股市的反应。沈家楠也是在尽量减少辞职一事的负面影响,在向沈氏家族做过说明后,他对外的解释只有一段“妻子去世之后,一直有抑郁症结,想要找个时间休息一下。只因为上任沈总将担子交到我的手上,无法愧对他的期待,便一直坚持了下来。直到最近,才感觉身体各方面无法支撑,和医生家人商量后,决定暂时辞去沈氏总裁一职,交由堂妹家龄接任。家龄在沈氏多年,成绩有目共睹,值得托付,也请各界多多支持家龄的工作,继续支持沈氏!” 在商界引起了这样的轰动,政界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毕竟,当初沈家楠可是被当做与方希悠有染的嫌疑人被带走审查过的。叶首长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件事! 上次沈家楠被放了,可是,放了之后,叶首长方面才发现沈家楠与方希悠、曾泉的来往太多了。叶励锦负责盯着这件事,起初,叶励锦也把这件事当做了一件简单的官商交往事件来处理。毕竟,那些越来越密集的交往,是曾泉到任沪城之后发生的。沈家想要扩展势力,怎么能没有这位市长大人的帮助?而沈家楠这边的一个主要负责公关的人士就是他的胞姐沈家芝。沈家芝的制衣店,在沪城也是极有名望的,就是因为这家店的顾客,非富即贵,不是世家、财阀就是外交官。想要去沈家芝店里做衣服的一些人,不只是为了做一件两件衣服,而是通过沈家芝的平台,结识其他的关系,联络其他的资源。而方希悠就是这个圈子里重点攀附的对象,方希悠的频繁出现,也让沈家芝在沪城名利场名声更盛。 至于曾泉夫妻同沈家楠的其他接触,在叶励锦看来,基本就是这个定位。沈家想要曾泉帮忙,而曾泉,也需要沈家。大家互相合作,合作共赢。充其量,就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关系,私情什么的,应该不至于。方希悠那么傲气的人,除了曾泉,谁能入得了她的眼?就算是沈家楠和她有什么私下的来往,不过也就是方希悠无聊了玩玩而已,要不然之前和叶黎算怎么回事?不也是无聊了吗?要说什么私情,方希悠怎么会把叶黎踢得那么惨?根本不在乎叶黎是叶首长的儿子这一个身份,说扔就扔了,还让苏以珩把叶黎给那样了。沈家楠,充其量不过就是闲暇时的一个玩物而已。毕竟,方希悠的身份在那里,要是和除了曾泉之外的男人有了什么私情,怎么收场? 因此,叶励锦根本没有没有把这个事慎重对待。哪怕她的眼线跟她报告说,沈家楠和方希悠在沪城的博物馆见面,在沈家见面之类。 只是,突然之间沈家楠这样辞职,让叶励锦觉得很不可理解。 沈家楠之前为了依靠方希悠,做了那么多的工作,怎么还会突然辞职?他一旦辞职,他们姐弟二人做的这些事,对于他们来说不就是浪费了吗?毕竟沈家的当家人一换,家族内部的话语权也就会发生变化。沈家龄再怎么和沈家楠关系亲近,毕竟不是亲兄妹,沈家楠一走,沈家芝的利益,谁来保障? 沈家楠辞职,绝对不会这么没有理由。什么“因为妻子离世而抑郁”,根本就是胡扯。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现在才抑郁到不能工作?平时压根儿就没听说过沈家楠看什么心理医生,倒是平时把方希悠逗的开心。 叶励锦立刻派人开始调查沈家楠离职的内幕,隐隐的,她感觉到这件事可能和方希悠有什么关系。会是什么关系呢?难道又是方希悠抛弃了沈家楠?如果真是这样,这方希悠也太—— 再多的想法都是猜测,叶励锦必须尽快查清楚事情。 连叶励锦都注意到了,身为沪城父母官的覃春明要是说不闻不问也就太说不过去了。 之前,从霍漱清那里得知了方希悠和沈家楠的出轨一事后,覃春明就对霍漱清提过,要把沈家楠抓在自己手里,作为挟制曾泉和方希悠的筹码。可是,霍漱清并没有那么做。又或者说,霍漱清还没来得及那么做,沈家楠就把霍漱清可能会采取的手段演了一遍,演给了他们看了一遍。 那件事,绝对是方希悠所为。覃春明看得出来,那是方希悠的风格。方希悠是在警告他! 好,他不动沈家楠,难道别人就不会动了吗?等到一定的时机,恐怕方希悠自己都会舍弃沈家楠。而覃春明没想到这个时机,居然来的这么快! 沈家楠的突然离职,这是方希悠的意愿。只有方希悠才会命令到沈家楠,沈家楠也只有会听方希悠一个人的命令。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沈家楠也是很清楚自己的生命就是掌握在方希悠的手上,只有方希悠可以让他生,也可以让他死。所以,这次,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覃春明是丝毫不知。 可是,这件事,他不能丝毫不知情。 哪怕,方希悠和曾泉出手一起联合拯救了他此次的危机。对于他来说,曾泉和方希悠,永远都是对霍漱清的威胁。即便他和叶承秉做了亲家,覃家也很难成为游戏权力中心的人。毕竟,覃家没有叶家、曾家和方家那样的根基,没有那么庞大的家族关系。那些家族,都是经营了几代才有了今天,而覃家,才起步。对于覃家来说,和叶家的联姻是个机会,可是,更大的机会,则是在霍漱清的身上!所以,必须要保证霍漱清的地位,这是覃春明的头等大事。曾泉,需要他,他也需要曾泉,但是,曾泉无法给予他最大的利益,最大的利益,只有霍漱清给他!只有霍漱清才能实现他的政治抱负,而不是曾泉! 因此,沈家楠可以辞职,他可以不干涉沈家楠的辞职,可是,他绝对不能让沈家楠这么大摇大摆走出去。 于是,从沈家楠开始走进沈氏大厦去做工作交接、开记者会开始,覃春明就派人盯着他了。 就在沈家芝离开沪城赶去京城寻找方希悠的解救之时,沈家楠就秘密失踪了。而他最后的那个电话,也成为了一个秘密。 曾泉站在窗口,看着窗外那冷寂的夜色,心情,丝毫无法平静。 他和方希悠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将来,又该怎么走下去? 他不知道,而方希悠,也,不知道! 方希悠看到了沈家芝的来电,却没有接听。秘书李璐告诉她,沈家芝打来电话有事找,她只让李璐告诉沈家芝,自己这几天很忙,没有空见沈家芝。 沈家芝急的不行,怎么会就这么罢休? 弟弟在生死关头,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被方希悠挡住? 不过,方希悠这样的避而不见,更加让沈家芝怀疑整件事就是方希悠的意愿,怀疑就是方希悠逼迫弟弟做这样的决定。 可是,为什么?方希悠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这样? 沈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在京城还是有别的关系的。 沈家芝想要见到方希悠,方希悠的秘书这里,是不会给她通融了。那就找其他人,比如,叶璇! 叶璇的丈夫在沪城经营生意,和沈家也来往比较多。而叶璇又是曾泉的表姐,通过叶璇来见方希悠,也是一个办法。何况,沈家芝和叶璇也是有来往的。 于是,在方希悠这里吃了闭门羹之后,沈家芝连夜来到了叶璇的家里,拜望了叶璇。 叶璇对沈家芝的深夜来访很是意外,她是了解沈家芝的,沈家芝在沪城名媛圈里,那是出了名的稳重和圆滑。正是因为这样,沈家芝今晚的行为,让叶璇,深感大事不妙。毕竟,沈家楠是曾泉在沪城任职时结交的,这层关系,也是曾泉在沪城的时候建立的。虽然维持这层关系的人,是方希悠。 身为叶家大管家的叶璇,敏感性丝毫不比自己那些同姓异性的长辈差。 就在沈家芝来到叶璇家里的时候,沈家楠的手机,已经完全无法接通了。 沈家芝的心,彻底,乱了。 “家芝姐?”叶璇一进会客室,看见在地上焦急地走来走去的沈家芝,忙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阿璇,阿璇,求求带我见见方小姐,让我见见她!”沈家芝一见叶璇,就泪流满面,抓着叶璇的手,道。 “你别急,别急,坐,坐,出了什么事?你找希悠做什么?”叶璇拉着沈家芝坐在沙发上,道。 是她太自信了 对于沈家芝的求见,方希悠并不是不清楚她的目的。 可是,沈家楠—— 到了这样的地步,再见,还有什么用? 如果沈家楠活着,她该怎么面对曾泉?怎么面对其他人?万一事情败露,曾泉的前途,还有方家的未来,又该怎么—— 黑夜里,方希悠紧闭双眼,手里紧紧攥着沈家楠给她的那只玉饰,思绪万千。 沈家楠,联系不到了。 突然之间! 连她也找不到他了。 他去哪里了? 他不是已经拿了那颗子弹了吗? 难道说,他反悔了? 他,害怕了? 所以就这样失踪了? 沈家楠失踪,这,不是个好事!说明事情出现了纰漏,要么是沈家楠临阵退缩,要么,要么就是他被别人带走了。 这个别人,很多的可能! 比如这两天在到处追查她和沈家楠关系的叶励锦,比如一直在派人监视沈家楠的覃春明,或者,是曾泉! 曾泉知道了,一定是的。以珩肯定是告诉他了,这样的事,以珩,担不起责任。她也理解,毕竟,以珩是她的挚友,也是曾泉的。在她和曾泉之间,以珩多数时候都是站在她的立场。可是这次的事,以珩一直在反对她,也难保他不会告诉曾泉。 只是,曾泉既然知道了,又为什么按兵不动?依旧若无其事地到处微服私访? 很正常,曾泉这么做,很正常。 曾泉是不会在乎她的,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现在她遇到这样的事,曾泉正好可以找到理由和借口冷落她,甚至,继续和方家谈判。 今天去爷爷家里,爷爷还和她说了,发生了沈家楠的事,让整个方家都很被动。而这个被动,绝对不能持续到将来,不能让曾泉因为这次的事件对方家继续要挟,甚至,“最不好的结果就是他开始针对我们,削弱我们的力量”,爷爷是这么说的。 那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绝对不能让曾泉削弱方家的力量! 可是,事已至此—— 她没有把怀孕的事告诉爷爷,她担心发生其他的变故。这件事,她要自己处理,必须马上处理。 沈家楠辞职会引发怎样的轰动,她是早有预计的。沈家楠不是个小人物,一旦辞职,别说是对手,就是集团内部的人,比如覃春明都会开始行动。而正如她所预料的,所有的人,都开始行动了。 一切,似乎都在她的预料和掌控之中,却又好像,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算到了所有人的反应,却是没有算到沈家楠的。 是她太信任沈家楠了吗?是她太自信了吗?自信于沈家楠对她的“爱情”? 事实看来,的确,如此! 是她,太自信了。 她以为沈家楠答应了她,就会按照她说的去做,但是,沈家楠,在最后的关头,背叛了她!沈家楠,退缩了,害怕了! 想想也正常,谁不怕死?死了,可真就什么都没了。 沈家楠那么好的前途,就这么放弃了也就算了。毕竟,对于沈家楠来说,就算是偷偷跑了,利用他这些年积攒的个人资产,也足够他在这个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做个富翁。可是,一旦死了,这辈子,就什么都没了,钱财,地位,感情,梦想,什么,都没有了! 对于沈家楠那样的男人来说,怎么会愿意这样放弃? 辞职,是逼不得已,那是被她盯着的,他只能照办。可是,自杀?他可未必! 方希悠苦笑了,算来算去,她还是输在了这一点上! 是她,太自信了。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是她,以为他是真的爱她,以为他会为她付出一切,正如他曾经说的那样,他愿意把他的命都给她! 事实证明,是她,错了! 错归错,错又不是这一个,她必须要纠正过来。 只是,怎么纠正? 沈家楠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道是躲了起来,还是被谁带走,她又该怎么纠正? 如果,如果他躲了起来,这倒是还好,起码,他保住了命,而她,也守住了秘密。可是,如果他背人带走了呢?那她—— 被谁带走?没有任何迹象! 她派了人在盯着他的,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被对手带走。 至少,目前没有! 如果他不是被人带走,那就是自己离开。 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她并不能这样相信,不能这样乐观,更加不能这样想象。 沈家楠不见了,沈家芝很着急,所以沈家芝会到处找。而沈家芝知道她和沈家楠之间的一些来往,如果沈家芝太过急切,也搞不好会把事情泄露出去,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方希悠在地上,慢慢地踱步。 沈家芝想见她,就是要让她帮沈家楠。 那么,她,就帮!至少,这样可以稳住沈家芝!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叶璇的电话! 叶璇?大晚上的—— 方希悠接了电话,刚叫了声“璇姐”,叶璇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沈家芝在我家里,想要见你,她很着急,你,要不要见她?”叶璇问道。 沈家芝? 沈家芝居然找到了叶璇那里? 方希悠一愣,却说:“她没说什么事吗?” “说了,说她弟弟沈家楠突然失踪,想请你帮忙找一下!”叶璇直接说道。 方希悠,沉默了。 沈家芝还真是—— “希悠,我看你还是先别见她,我在这里稳住她,不能让她把注意力引到你那里去!”叶璇道。 方希悠,惊呆了。 叶璇这是,在帮她? “璇姐?”方希悠问了句。 “我知道你和沈家楠来往比较多,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沈家芝跑到你那里去找人,要不然传出去,不管有的没的,别人都往你身上扯,到时候你怎么说?”叶璇道,“你放心,这件事,我替你解决,你等我消息就好!” 方希悠的心里,生出浓浓的感激。 “好,那你帮她打听打听,如果有什么消息,麻烦你及时告诉我。”方希悠道。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叶璇道,说着,叶璇顿了下,“跟阿泉说一下,别让他多心!” 说完,叶璇就挂了电话。 方希悠,呆住了。 手机里,传来急促的鸣音。 叶璇,知道了什么吗?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方希悠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叶璇知道了什么。毕竟,沈家芝知道的有限,叶璇自然也不会知道很多。只是,叶璇很清楚,一旦沈家芝去了别处求救,难免会把方希悠和沈家楠的过多接触泄露出去。虽然这是很多人知道的事实,可是,别人的人云亦云,和跟当事人最亲近的人说的,真实性还是不一样的,这样会把原本可能只是传言的事,变成了事实,从而变成了她和沈家楠的私情。这是绝对不行的!叶璇知道这个结果,叶璇要维护曾泉,那就必须要维护方希悠! 所以,现在这件事交给了叶璇去处理,方希悠倒是可以安心了。至少,沈家芝这边安静下来,沈家也就会比较安静。毕竟,沈家里面最关心沈家楠的,还是沈家芝! 那么,接下来她就得开始着手寻找沈家楠的下落了。 方希悠想了想,拿起了手机。 沈家楠失踪,沈家芝进京寻求帮助,而覃春明,也把事件很快告诉了霍漱清。 如果沈家楠落到对手的手上,那可就真是糟糕了,原本能捂住的盖子,就怕是,捂不住了。 “您那边现在还没有线索吗?”霍漱清问覃春明。 “线索还在慢慢找。不过,就目前的情势,我看,方家动手的可能性,最大!”覃春明道。 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是啊,覃春明说的也有道理。沈家楠活着,方家是最不能容忍的。虽然方首长答应了曾泉不会治罪沈家楠,现在出尔反尔,曾泉那边,恐怕也不会接受! “我让叶慕辰去追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霍漱清道。 事实上,就在覃春明来电话的半小时前,叶慕辰就给霍漱清打电话报告了,说沈家楠不知道去向了。这,是个大麻烦! 只是,沈家楠能去哪里?那么多眼睛盯着,怎么就会不见了? 挂了覃春明的电话,霍漱清给苏以珩打了过去。 “关于沈家楠的事,你知道多少?”霍漱清问。 没有曾泉的允许,苏以珩没办法把方希悠的那件事告诉霍漱清。可是,事情突然这样—— “我还在追查,没有消息。”苏以珩道。 “我跟慕辰也交代了,希望可以早点找到沈家楠的下落。”霍漱清道。 苏以珩也无从对答。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了。 坐在书房里,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沈家楠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什么曾泉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霍漱清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是发生了其他的事让曾泉心灰意冷了,还是—— 霍漱清,不得其解! 而苏以珩,也有事在瞒着他,这是说明,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很麻烦的事! 会是什么事?什么事会这样的,重大? 把你偷走了 隐隐的,霍漱清大致猜测到了什么事。 可是,他没有证据,不能确定。 不过,既然曾泉没有说,苏以珩不能说,那么,他也就不能再追查下去了。看来,这是曾泉自己要处理。那么,就不要再插手不要过问了,交给曾泉吧! 这是他的私事,也是应该有个了结了。 霍漱清长长地叹了口气,给叶慕辰打了个电话,让叶慕辰盯着沈家的动向。 挂了电话,书房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 霍漱清说了句“进来”,苏凡便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先睡吗?”霍漱清问道。 “睡不着。”苏凡说着,就坐在他的身边。 霍漱清不禁笑了,亲了下她的额头,道:“好吧,那我去陪你。” 苏凡望着他,道:“心里总不踏实,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啊,就是想太多,没什么事。”霍漱清道,说着,他便揽着她的腰,站起身,一起走出了书房。 “总觉得有什么事。”苏凡道。 “想太多会老的。”他笑着道。 苏凡不语。 “不过,老一点也好,这样就不会显得我那么老了。”霍漱清笑道。 “去,尽说这种话!”苏凡道。 “别胡思乱想,乖乖睡觉。”霍漱清道,“明天飞机很早的,小心睡不醒。” 苏凡拉着他坐在床上,盯着他。 “干嘛?”他问。 “我走了以后,你是不是又要去那边?”苏凡问。 霍漱清一愣,道:“你想哪儿去了?” 苏凡撅着嘴,道:“心里,就是不舒服。” “你放心,我有分寸。现在覃叔叔那边的事还没有完全了结,我们的戏,还得继续演。”霍漱清道。 “我知道,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苏凡拉着他的手,道,“那个女人,那么年轻漂亮的,你,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的吻给堵上了。 这个吻,缠绵又霸道,让苏凡喘不过气。 躺在床上,双眼蒙蒙地望着身上的他。 “傻丫头,你不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吗?”他的手指,在她酡红的脸颊上,轻轻滑动着,哑声道。 苏凡低眉,却又抬眼注视着他,道:“我只要一想起来你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就,心里好难受,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不想让任何女人靠近你,我——” 他的吻,一点点落在她的脸上。 “你不相信我吗?”他问。 “我,不相信我自己。”她答道。 他看着她。 苏凡抬眼,道:“当初,当初我是在你和孙律师还是夫妻的时候就跟你在一起了,现在,现在,想想,想到另一个女人,”她顿了下,接着说,“总觉得另一个女人,就是当初的我自己。” 霍漱清从她身上下来,躺在她身旁。 苏凡侧过身,望着他。 霍漱清看着她,道:“你别想太多,你,和别人不一样。” “是吗?”苏凡重新躺下,道,“如果当初不是你和孙律师之间有问题,哪有我们的现在?其实,前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咱们两个人的这一路,感觉,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孙律师。真的,我没有怪你,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 “仔细想想,当初你们之间有问题是事实,可是,我是一个外人,没有尊重孙律师身为妻子的权力,就把你给偷走了——”苏凡望着他,道。 “傻丫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会那样过下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不知道自己——”霍漱清说着,亲了下她的嘴唇,“不是你的错,丫头!” 苏凡摇头,道:“很多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会有切身的感受,是对是错,只有自己身处那个环境了,才知道。以前,我是知道我做了错事,从孙律师那里偷了你。可是,那只是我自己,道德告诉我的。更多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们之间是爱情,是真爱,所以,我不算偷,就算我做了错事,我也找到了解脱的借口。可是,直到前些日子,直到,直到你去了那个女人那里,我才体会到了孙律师的感受,身为一个妻子的感受。你们之间的问题,是你们的问题,那些问题,不该是我犯了错的借口,因为,你们的问题,不是因为我产生的,却是因为我而最终结束的。” 霍漱清,注视着她,却是一言不发。 “这么多年,特别是在妇联工作这些日子,我经常在看关于家庭纠纷、婚内出轨的报道。我一直在想,这,到底是谁的错?该怎么解决?是不是用法律足够去保障婚姻的权威、保障妻子的权力,这些纠纷就不会出现了?是不是事发的各方多一点对其他人考虑,多一点对婚姻的尊重,这些问题是不是就都不会出现了?我一直都找不到答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每个人的欲望。婚姻,到底是在保护人呢,还是在禁锢人?爱情,到底是人类最美好的情感,值得去歌颂,还是破坏婚姻的理由,应该被惩罚?这些种种,我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苏凡道。 “婚姻本来就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不是你可以想得通解释的明白的。”霍漱清道。 苏凡看着他。 “就我的感受来说,”霍漱清顿了下,“如果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一个困顿的牢笼,是很枯燥的责任。身为文明人,我们要遵守法律,遵守道德,所以,要尊重婚姻。可是,我们每个人,又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我们也都需要温暖,有些人毫无原则的滥情除外。如果,婚姻不能带给我们想要的温情,那婚姻,又有什么必要去保护?” “这是你身为你个人说这样的话,还是身为一个领导人?”苏凡问。 “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我们必须维护稳定的家庭关系和婚姻关系,可是,如果像过去的我那样,那样的婚姻——”霍漱清叹了口气,道,“真的,很痛苦。”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苏凡道。 “我的回答是,”霍漱清看着苏凡,“一旦决定要在一起,就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共同去呵护婚姻,把婚姻当做是爱情的升华,而不是枯燥的责任,不是从婚姻关系中谋求着其他的利益。唯有如此,才是有温度的婚姻!” 苏凡,陷入了深思。 “可是,这个世上的婚姻,现实中的婚姻,太过复杂,牵涉了太多的利益纠葛。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利益诉求,对婚姻有着不同的要求。所以,我们很难有个唯一的答案。但是,既然婚姻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那么,我们就应该去维护法律,尽量保护婚姻双方的权益,起码,是经济权利。爱情不能量化,可是其他的,可以。”霍漱清道。 苏凡叹了口气。 霍漱清侧着身,认真地注视着她,道:“对不起,丫头,我们之间的事,都是我主动才有了今天这样的结局。当初和你在云城的时候,我也,也没有想太多,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唯有和你在一起,我才感觉到快乐,才觉得有了家。可是,我这样自私的决定,让你背负了那么多的压力,甚至,害得你离家出走,让你和念卿度过了那么艰难的三年——” 苏凡摇头,靠在他的怀里,道:“你别这么说,我没有后悔,也没有怪你,我,从来都不会怪你。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你,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我现在,我的生活,肯定不是现在这样。”说着,苏凡抬头,望着他,“对于我来说,曾家重要,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重要,可是,你,最重要,对于我来说,你,比孩子们更加重要,真的。” 霍漱清深深地吻着她,良久,才松开她,叹道:“你这个傻丫头啊!” “可是,我也知道我自己配不上你,我不够聪明能干,配不上你,无法做你的好妻子。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没办法,没办法像我妈或者我嫂子她们那样,我——”苏凡接着说道。 “傻丫头,你已经做的很棒了,真的,很棒了。”霍漱清打断她的话。 苏凡望着他。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道:“有些话,我一直,一直没有和你说。” 苏凡不解。 “第一,就是当初和你在榕城重逢后,我,我怕失去你,那个时候,真的特别害怕,害怕稍微一迟疑犹豫,就会让你从我身边再度溜掉。我怕你走了,也,害怕你选择小飞,而不是我——”霍漱清道。 苏凡摇头。 “其实,这个,以前我也和你说过,我不想让你有机会做选择,因为我没有自信。可是,咱们两个人这么多年下来,和小飞的种种,多数,是我的错。”霍漱清道。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 “我一直都,都没有勇气承认,其实,是我的错。在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之中,我,利用了你们,利用了你,得到了我想要的,可是,我又因为这样的关系,因为你和小飞之间,你们那种默契,你们之间拥有的那种感觉,是我没有的。所以我嫉妒,我,没办法接受这一点——”霍漱清道。 只是为了羞辱她 沈家楠就这么失踪了,叶璇为了稳住沈家芝,答应了沈家芝去帮忙想办法寻找沈家楠的下落。 可是,叶璇能有什么办法?别人都不敢去说,她只有去找小叔叶承秉,毕竟叶承秉是秘密部门的领导人,这方面的事,要是叶承秉搞不定的话,别人更不可能。 于是,在沈家芝离开后,叶璇便立刻打电话去找小叔。叶承秉有案子要督办,晚上在单位加班。给小叔打完电话,叶璇便赶去了小叔的办公室。 毕竟,这件事是不能在电话里谈的,该怎么处理,还是要当面商量。 事实上,在叶璇去找叶承秉之时,叶承秉已经早就知道了沈家楠失踪的事。而且,他也把事情告诉了曾泉。 叶璇前来寻求帮助,叶承秉从她这里得知沈家芝的疑问,便对叶璇说:“这件事,我来处理,你等我消息。” “小叔,不会牵连到阿泉吧?”叶璇担忧地问。 “别担心,你就告诉沈家芝,我会帮她的,让她等消息就可以了。”叶承秉叮嘱道。 叶璇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和她说的。” “你一定要告诉她,这件事,不能再跟别人说了。知道的人越多,沈家楠,越危险。”叶承秉道。 “我知道,小叔,那我先走了。”叶璇道。 叶承秉点头,让秘书把叶璇送了出去。 沈家芝找到叶璇这里,也好过去别处。不过,按照叶璇所说,沈家芝是想找方希悠帮忙的,可是被方希悠拒绝了。看来希悠这次的决心,很大! 等叶璇离开,叶承秉便拿起手机,给曾泉打了过去。 此时,曾泉还没有入睡,看到是小舅的来电,便赶紧接了。 “小舅——”曾泉叫了声。 “刚刚阿璇来找我了,沈家芝去找她帮忙找沈家楠。”叶承秉道。 曾泉“哦”了一声,便听小舅说:“沈家芝那边,我来安抚。你,不用担心,就按照你的计划去做。” “麻烦您了,小舅。”曾泉道。 “别这么说。”叶承秉道,“沈家也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小舅,您说,我这么做,对不对?”曾泉问。 “世上的事,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对和错。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我们,支持你!”叶承秉道。 “谢谢您,小舅!只是,有些事,我暂时,还没有想明白。”曾泉道。 “不着急,你还有时间。小舅相信你,泉儿!”叶承秉道。 “嗯,那您早点忙完了回家。”曾泉道。 “我知道。那我先挂了。”叶承秉道。 曾泉和小舅说完“再见”就挂了电话。 还不着急吗? 曾泉坐在沙发上,静静回想着这次的事件。 以珩告诉他,霍漱清打电话问了。虽然霍漱清没有说什么,可是,霍漱清那额精明的人,要是连这点预判都没有的话,也是笑话了。霍漱清,应该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霍漱清不用担心,有迦因在,霍漱清永远都是自己人。就是覃春明—— 覃春明派人盯着沈家楠的一举一动,绝对不是好奇心使然。也许,就是希悠说的那样,覃春明想要抓到沈家楠来制衡他的。就算是覃逸飞和敏慧结了婚,可是,覃春明的心思,没那么单纯,并不是完全因为这一桩联姻而成为了自己人的。覃春明,总是有自己的私心。毕竟,覃春明加入的时间短,和他们并没有形成休戚与共的关系。这个,需要时间。 而且,有些事,就算是时间到了,也未必可以融合。 覃春明现在有这样要制衡他的想法,多半也是为了自保,毕竟,前途对于覃春明来说,是风雨飘摇的。覃春明需要集团的支持,而自己的影响力还根本达不到,所以,拿住了别人的短处,也就相当于找到了他自己的保命符。 只是,这样的覃春明,很危险。 覃春明的想法先放在一旁,现在的问题,就是沈家楠。 沈家楠这么离开,的确是有潜在的问题。 于是,曾泉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是我,让他听电话。”曾泉道。 手机里,很快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曾省长!” “明天给你姐姐打电话说一声,安抚她。”曾泉道。 “是!”沈家楠道。 听沈家楠说完,曾泉就挂了电话。 暂且如此吧! 曾泉删掉了通话记录,脱去了衣服,上床睡觉。 今天一天的走访,到了现在也是累的不行。 关了灯,可是,大脑皮层活跃的不让他睡着,他翻了个身,闭上眼。 沈家芝去找了希悠,希悠没有见她—— 想了想,曾泉打开灯,拿起手机,给方希悠拨了过去。 眼泪,早就在脸颊上凝固了。 方希悠却是根本睡不着。 手机响了的时候,方希悠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曾泉? 这么晚了,他—— 虽然不知道他打电话是要干什么,可是,方希悠还是接了电话。 “还没睡吗?”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嗯,有什么事吗?”方希悠问。 “没什么,就是,”曾泉顿了下,“要是需要什么帮忙的,去找以珩。” 方希悠,愣住了。 需要帮忙? 他是知道了她的事,才这么说的? 方希悠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家的事,你不用担心,小舅那边会处理。”曾泉补充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了?”方希悠问。 “没什么,我就是跟你说一句,小舅会处理。”说完,曾泉就挂了电话。 方希悠的耳边,只有急促的鸣音。 他,什么意思? 小舅会处理?沈家的事? 方希悠的心里,那份不安,越来越巨大。 她没办法在床上继续躺着了。 沈家楠失踪,孩子的事还没有解决,沈家芝又来添乱—— 现在曾泉又这么说—— 她怎么能忍受自己被别人卡着脖子?绝对不行! 只是,现在她该怎么解套?这个套,是她自己套上去的。她必须解开,马上!绝对不能授人以柄! 方希悠下了床,在地上走来走去。 曾泉说,沈家的事,小舅处理?难道说,沈家楠,沈家楠的失踪,和小舅有关?就算不是小舅派人干的,小舅应该也是知情的。那也就是说,沈家楠现在在曾泉的手上的可能性很大,是曾泉,带走了沈家楠! 如果是曾泉带走了沈家楠的话—— 方希悠一下子瘫坐在床上。 曾泉为什么要带走沈家楠?她让沈家楠自杀,可曾泉为什么要带走他?是曾泉要自己动手,还是,曾泉—— 难道说,曾泉是要救下沈家楠? 怎么可能? 曾泉怎么会想救下沈家楠?沈家楠活着,不是在提醒他那件事吗?曾泉那么骄傲的个性,怎么会允许沈家楠活着? 方希悠,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沈家楠活着,让她难堪,让曾泉无颜。所以,她才会让沈家楠去自杀,而曾泉,没有理由让沈家楠活着啊! 上次,上次就算是曾泉救沈家楠,那也是,也是为了胁迫爷爷而已,胁迫方家做出有利于他的承诺而已。他是根本不会想着让沈家楠活着的! 那么,他是,要干什么? 让沈家楠活着,然后一辈子羞辱她吗? 方希悠苦笑了,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是啊,这才是合乎情理的解释。 他在忌恨她,忌恨她这么多年抓着他和苏凡的那点事不放,所以,他才要留着沈家楠,留着沈家楠来羞辱她,提醒她那件事! 爷爷提醒了她,提醒她今后要小心应对和曾泉的关系,应对和曾家、叶家的关系。那件事,曾元进是知道的,叶承秉是知道的。曾家和叶家里,部分长辈知道那件事,而所有人都装作没有那回事一样,这是为了曾泉的脸面,也未尝不是和方家在做平衡! 方希悠,擦去眼里流出的泪。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孩子的事,是不能再犹豫了。多一分犹豫,她的处境就危急一分。 这么想着,方希悠立刻给苏以珩打了电话。 苏以珩刚刚到家,还没有下车,手机就响了。 “希悠?”苏以珩问了句。 “以珩,我现在要见你,马上。”方希悠道。 “好,好,在哪里?”苏以珩问。 “我在我家里,你过来接我。”方希悠道。 说完,方希悠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方希悠就赶快洗脸换衣服,准备出门。 然而,她的手机,又响了。 手,还是湿着的,方希悠看了眼来电,愣住了。 颖之? 颖之来什么电话? 她赶紧擦去手上的水珠,接了电话。 “希悠,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孙颖之问道。 “没有,你有事吗?”方希悠问。 “呃,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坐坐吗?我有事想和你聊。”孙颖之道。 “现在吗?”方希悠问。 她不懂孙颖之大半夜打电话能有什么事。 “现在你有空吗?”孙颖之问。 本来是想和苏以珩商量那件事的,现在孙颖之—— “我去哪里见你?”方希悠问。 “要不我去找你吧!你在你家里吧?”孙颖之问。 “嗯。”方希悠道。 “那我很快就过去。”说完,孙颖之就挂了电话。 颖之找她?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事? 方希悠不明白。 而苏以珩的车子,也在前来的路上。 只会害了你 当苏以珩的车子来到方希悠家里的时候,孙颖之还没有到。 “希悠,我们去哪里?”苏以珩见方希悠已经准备好出门了,便问道。 方希悠看着他,道:“颖之打电话,她要过来。” 苏以珩,愣住了。 “颖之?大晚上的,她来干什么?”苏以珩问。 方希悠摇头,坐在沙发上,手指插进发间,道:“我不知道,她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苏以珩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安慰道:“你别想太多,应该不会——” 方希悠摇头,道:“我感觉颖之可能已经知道我的事了。” 苏以珩,怔怔地看着她。 方希悠看着苏以珩,道:“沈家楠,现在在阿泉手上,是不是?” 苏以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希悠,这件事,让阿泉来处理,可能会更——” “我不怪你了,事已至此,怪你有什么用?”方希悠道。 “阿泉说,沈家楠,不能死!”苏以珩道。 方希悠盯着他,道:“是啊,不能死,他得留着沈家楠来羞辱我。” “不是那样的,希悠,阿泉他并没有——”苏以珩解释道。 方希悠却摆摆手,道:“我太了解他了,他——” “希悠,我觉得你不要这样看待他!”苏以珩打断方希悠的话。 方希悠看着他。 “这件事,对于阿泉来说,也很难处理。不管他怎么想,你得尊重他。就算不尊重,你现在总该为你们两个这个家庭考虑考虑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你们两个人,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苏以珩也是被逼的不行了,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方希悠的话。 “以珩?”方希悠道。 “希悠,你很清楚,这件事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对待沈家楠,不会一个人把事情都扛下来。可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一个人也扛不了!你就和他商量一下,好吗?你们还是夫妻,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阿泉的,你都要和他商量一下,你尊重他一下,好吗?他是个男人,可是,他什么时候从你这里得到过一丝尊重?你当他是你的丈夫了吗,希悠?”苏以珩道。 方希悠,盯着苏以珩。 一言不发。 这时,门口警卫打来电话,说孙小姐到了。 苏以珩没说话,起身去迎接孙颖之了。 方希悠一个人,静静坐在客厅里。 孙颖之的车子,停在楼门口,苏以珩帮她拉开车门。 “这么晚了,你也在?”孙颖之笑着对苏以珩道。 苏以珩对孙颖之微微笑了下,道:“刚刚从公司过来。” 孙颖之笑了下,没说话。 “你最近在忙什么?好一阵子没见你。”苏以珩道。 “没什么,就瞎忙。”孙颖之道,说着,孙颖之停下脚步,看着苏以珩。 “怎么了?”苏以珩问。 “你啊,还真是多少年都不变。”孙颖之道。 苏以珩没明白孙颖之说什么,看着孙颖之。 “咱们两个啊,这辈子,是没救了,是不是,以珩?”孙颖之道。 这下,苏以珩才知道孙颖之说的是他们和曾泉、方希悠的关系了。 “你没办法看着阿泉落难,我也没办法看着希悠难过。”苏以珩道。 “可惜,她看来并不怎么听你的。”孙颖之道。 “只能是尽力吧!希悠,太可怜了。”苏以珩道。 孙颖之看向客厅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可怜,你又能护得了她多久?” 说完,孙颖之便推门走进了楼里。 方希悠抬头看着她。 “这么晚来找你,抱歉,希悠。”孙颖之道。 “请坐吧!喝点什么?”方希悠道。 “我们,去你的会客室聊吧!”孙颖之道。 方希悠便领着孙颖之来到了二楼的会客室,苏以珩跟着他们。 二楼的会客室里,方希悠给两个人倒了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 “需要我回避吗?”苏以珩问孙颖之。 “不用,没什么可以避着你的。”孙颖之对苏以珩道。 方希悠坐在孙颖之对面,看着孙颖之。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孙颖之对方希悠道。 “不奇怪。”方希悠道。 “我来,是和你商量这件事。”孙颖之道。 “你和我商量?”方希悠看着孙颖之,道,“你和我商量什么?” “这件事,迟早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你和阿泉会受到影响。”孙颖之道。 “所以呢?”方希悠问,“我该马上和他离婚,把他让给你,是吗?” “你觉得我和他还有机会吗?”孙颖之道。 这是不可能的,孙颖之和曾泉绝对不可能结婚。如果他们结婚,曾泉就没机会走到最后的位置了。 关于这一点,方希悠清楚,苏以珩,也清楚。 “所以你想干什么?”方希悠问。 “阿泉要留下沈家楠,可是,沈家楠,不能留!”孙颖之道。 方希悠和苏以珩都看着孙颖之。 “你想,干什么?”方希悠不解。 “沈家楠,我来想办法解决。至于你,这个孩子,不要留了。”孙颖之道。 “这些,不用你说。”方希悠道。 “希悠——”苏以珩叫了方希悠一声,意思是让方希悠冷静点。 方希悠便放低了语气,道:“这些,我都知道。” 苏以珩看着孙颖之。 既然孙颖之是来商量事情的,那就一定是有别的办法的,关于现在出现的问题。 “可是,希悠这么多年第一次怀孕,如果孩子没有了,将来,恐怕很难再——”苏以珩道。 这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一旦方希悠把孩子流产了,那以后,真的想怀孕就太难了。而曾泉,不能没有孩子,不能没有后代。这是曾家、叶家和方家不会接受的事! 方希悠,不语。 “所以,我把,把这个,交给你!”孙颖之说着,打电话让楼下的警卫员上来。 苏以珩和方希悠都愣住了,看着警卫员提着一个箱子上来了。 “这是,什么?”方希悠问道。 “这是刘队长找到的杨思龄偷偷藏起来的那些,那些——”孙颖之道。 苏以珩和方希悠都惊呆了。 “是的,我找到了,一直,一直在保存。当然,我不会把这些马上就交给你,这是阿泉的,我要还给他。我让你看到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希悠,就算这个孩子没有了,你,还可以用这些来怀孕,如果,如果只能这样选择的话!”孙颖之道。 方希悠的手,放在那个箱子上,颤抖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方希悠看着孙颖之,道。 “我不想帮你,我,我只是不想看着阿泉出事!”孙颖之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看着孙颖之,道:“你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些,就不想自己留着吗?” “我不知道是你心眼小呢,还是你嘴巴毒,希悠?”孙颖之道。 “随便你怎么想,你费了那么大的劲找回来,就这么还了,你,白忙了,不是吗?”方希悠道。 “那你觉得我是应该自己留下,是吗?”孙颖之反问道。 方希悠,不语。 “既然你这么说,我是真的应该好好考虑考虑你的建议了。”孙颖之道。 “颖之——”方希悠道。 “希悠,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到了现在都三十多年了,你说,你这个性,怎么也就不改一改?这么容不得别人,又怎么让别人容得下你?”孙颖之道。 “这种话,你就不用说了吧!你明知道苏凡怎么恨我,你还和她混在一起——”方希悠道。 “是啊,因为我和她,合得来啊!我为什么不和她混在一起呢?”孙颖之道。 “是因为你和她合得来,还是因为你知道阿泉喜欢她?”方希悠道。 孙颖之看着方希悠。 “你想在阿泉面前做好事,让他记着你的情,让他觉得你是真心对他好,所以才和苏凡那么亲近,让阿泉觉得你很包容苏凡,难道不是吗?”方希悠道,“我不做的事,你就做,难道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颖之?” “是又怎么样?”孙颖之起身,走到方希悠面前,“希悠,我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这样,只会害了你!” 说完,孙颖之就让警卫员提着箱子,走出了会客室。 苏以珩便赶紧跟上孙颖之,去送她了。 “颖之,你别怪希悠,她是心情太不好——”苏以珩解释道。 孙颖之停下脚步,看着苏以珩,道:“以珩,你还想这么袒护她到什么时候?” 苏以珩,不语。 “有工夫,你还是好好劝劝她,去和阿泉好好谈谈吧!再这么下去,就算阿泉不选我,他也会选别的女人。到时候,她方希悠除了得到一个婚姻的空壳,还有什么?”孙颖之说完,就下楼了。 苏以珩把孙颖之送上车,看着车子远去。 方希悠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孙颖之的车子离开。 颖之—— 她去和阿泉谈吗?她该怎么谈?阿泉,还会愿意见她吗? “希悠,和,和阿泉商量商量吧!颖之她也是好心!”苏以珩的声音,从方希悠背后传来。 方希悠的眼眶,湿润了。 “咱们,还是走吧!”方希悠道。 夜色下,方希悠乘着苏以珩的车子,来到了京通大厦地下五层。 难道你不了解他吗 “希悠,你要想清楚——”苏以珩劝道。 “以珩,我,没有别的选择了,什么选择都没有了。”方希悠打断他的话,看着他。 看着她这样梨花带雨的模样,苏以珩的心里怎么舍得?这可是希悠啊!他守护了三十年的公主,方希悠啊! 他怎么能看着她这样流泪?他怎么舍得? “希悠,你听我说,你冷静点!”苏以珩的双手,按住方希悠颤抖的双肩。 “沈家楠在他手上,我的事,他是不会放过的,以珩,他是不会——”方希悠道。 “你别这么说,希悠。阿泉他未必会那样——”苏以珩道。 方希悠摇头,擦去脸上的泪,道:“你不用劝我了,我不会再拖延下去。” “好,你不拖延,可以,可是,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个晚上,好吗,希悠?就一个晚上!”苏以珩恳求道。 方希悠看着他。 “以珩,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和阿泉的婚姻,到底是对,还是错。”方希悠道。 苏以珩看着她。 方希悠苦笑了,道:“我想,是错了吧!我和他,可能根本,根本就不该结婚。就算,就算他不能选择颖之,换个其他人,也许会更好。” 苏以珩,沉默不语。 “可是到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他恨我,讨厌我,而我,我,怎么面对他?”方希悠道。 苏以珩轻轻拥住她,方希悠闭上眼,泪水沾湿了他的胸口。 “希悠,你忘了吗?你跟我说过,阿泉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和他结婚,是你最想要做的事。你说过,你要和他手挽手一起去散步,和他一起在阳光下吃早餐,和他——”苏以珩说着,嗓子眼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卡着。 方希悠却闭着眼,不停地摇头。 “希悠,还来得及,真的,来得及,一切,都不算晚。你过去想要的那些,将来一定会有。只是,只是你们这些年走了弯路,现在来修正的话,还来得及,希悠,来得及!”苏以珩安慰道。 “根本,不可能了,以珩。难道你不了解他吗?他根本不会——”方希悠道。 “别这么想,希悠,你不能这么想。一切都还有机会挽回!颖之今晚来找你说那个事,难道就不是一个好兆头吗?”苏以珩道。 方希悠抬头,看着苏以珩。 “希悠,一切都会好的,现在,你只要安心休养,什么都不要想,阿泉那边,还有沈家楠——”苏以珩道。 “沈家楠,是不是在你手上?”方希悠打断苏以珩的话,问。 苏以珩不语。 方希悠刚要说话,苏以珩就说:“希悠,这件事,就让阿泉来处理吧!好吗?不管他是要让沈家楠干什么,你,都不要再过问了,否则,你们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是啊,你说的对。”方希悠叹了口气。 “他,是在用这件事来试探我们,希悠。”苏以珩道。 方希悠看着他。 “可能,我们真的得要调整一些思路,希悠。”苏以珩道,看着方希悠,“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对待他了。” 方希悠,沉默不语。 把方希悠重新送回家里,苏以珩却是无法安静了。 方希悠和曾泉闹到这个份儿上,可如何收场? 外面的敌人,虎视眈眈。霍漱清那边的麻烦还没解决,曾泉和方希悠这里又出事—— 应该会好的,好在沈家楠的事还没有引起注意,只要尽快解决了—— 该怎么解决?曾泉只是让他派人扣着沈家楠,可是,对于进一步的处置,曾泉并没有说。 曾泉没有说,他就不能做。 顾希说的对,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是应该调整对待曾泉的态度了。毕竟,现在的曾泉,已经,变了! 只是现在希悠的状态,苏以珩很担心。 回到家里,顾希还没有回来。 苏以珩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思。 没一会儿,顾希就过来了。 “怎么了?我叫你好几声都听不见?”顾希坐在他身边,问道。 “希悠知道沈家楠在我这里了。”苏以珩道。 顾希看着他,“哦”了声,然后说:“你没打算把沈家楠给——” 苏以珩看着妻子。 顾希见他脸色不太好,便放缓了语气,道:“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这话了。反正现在这样,你也得有个主意。只要希悠姐还听你的,你就多劝劝她——” “我怕希悠出事。”苏以珩道。 “出什么事?”顾希问,“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苏以珩坐起身,摇头道:“希悠,这件事对希悠的影响很大,我怕她扛不过去。她的心情很不好,遇上这样的事,只有自己扛着,我也帮不了她,而阿泉——” “你想劝我哥回来,是吗?”顾希问。 “我劝了,他不回来,我还有什么办法?”苏以珩道,“希悠她,她是做了错事,可是,她真的太可怜了。” 顾希看着丈夫,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个坎,她能过得去,你别担心。” 苏以珩看着妻子。 “她是方希悠,你担心什么?”顾希道,“虽然我,我不喜欢她的一些做法,但是,她的能力,我是相信的。现在她是遇到了难处,你保护了她这么多年,这一次,才是真正考验你的时候。” “顾希——”苏以珩叫了她一声。 “如果这一次她能扛过去,可以审视清楚自己和婚姻,之前所有的艰难,只不过是凤凰涅槃之前的那一团火而已。你说是不是?”顾希道。 苏以珩,沉默了。 凤凰涅槃吗? 是啊,希悠是凤凰!她是凤凰! “谢谢你,老婆!”苏以珩说着,猛地抱住妻子亲了一口。 顾希看着他。 “你去守着她吧!让她好好度过这一段艰难的时间。希望,希望她可以好好度过!”顾希道。 “谢谢你这么说!”苏以珩道。 “走吧,我知道你不放心她。你赶紧去,我得赶紧睡了,要不然睡不醒。”顾希道。 苏以珩亲了下妻子的额头,就起身下床了。 顾希看着苏以珩离开,叹了口气。 很快的,苏以珩的车子,就开进了方希悠的家。 而顾希,拿起手机给曾泉打了过去。 “哥——”顾希叫了声。 “回家了吗?”曾泉问。 “嗯,你呢,还在外面吗?”顾希问道。 “是啊!”曾泉叹道。 “哥,希悠姐的状态不太好,我刚刚让苏以珩去陪她了。”顾希道。 曾泉“哦”了声,顾希便说:“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暂时不想回来。”曾泉道。 “哥,回家来吧!我们,好好聊聊。不要一个人撑着了。”顾希说着,眼眶,湿润了。 “傻瓜,我回来干什么?一堆的工作——”曾泉叹道。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孤身一人,在武汉,和在京里有什么区别? “哥——”顾希叫了声。 顾希明白,常言说的好,妈妈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对于曾泉来说,再多人的好,都比不上有个妈妈在家。她不也是一样吗? “没事,我这边还有很多工作,忙的差不多了再说。”曾泉安慰顾希道。 “那你要早点回来,我们都等着你。等你回来了,我约璇姐一起,大家好好打打牌。”顾希道。 “你还有时间打牌吗?”曾泉笑问。 “挤一挤总是有的!”顾希道。 “好了,你这份心,哥哥记住了。”曾泉笑道。 “哥,明天迦因姐就来了。”顾希突然说道。 “她?哦,是有公事吧?”曾泉道。 “嗯,我听说霍*在外面有个女人,不知道是真是假。总感觉像是假的,可是好心迦因姐和他吵架了,我听说的,也没打电话问。”顾希道。 “别想太多了,管好你家的以珩。”曾泉道。 “我才懒得管他。做人都是靠自觉,管能管出什么效果?”顾希道。 曾泉笑了。 “哥,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顾希道。 “嗯,你也是。”曾泉说完,就挂了电话。 回家吗? 曾泉叹了口气。 夜色,越来越深。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曾泉一大早就起床出去外面走动了,看看镇子上的老百姓的早晨,逛逛菜市场,看看买早餐的地方。越是这样的小地方,就越是让人感觉浓浓的烟火气。 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们,老人,年轻男女,年轻父母,孩子,曾泉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生活,对于大家来说都不易,各种各样的压力和困难,可是,总有让人感到温暖的时候,总有让人想要微笑的时候。 他,又何必这样把自己困在孤独的境地呢? 而这一天的上午,方希悠还是在苏以珩的陪同下,来到了京通的地下五层,躺在了那张手术台上。 苏以珩站在手术室外面,默默无声。 面罩戴上了不到三十秒,方希悠就闭上了眼睛。 和她眼角的泪一起流下的,还有她身体里的血。 有些人,总会要失去。不管有多么不舍得! 等她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她感觉到眼里,怎么还是,湿湿的? 手术室里的灯,好亮! 不要一个人撑着 就在方希悠躺在手术室的时候,苏凡乘坐飞机来到了京里。 因为时间紧急,她只是在下飞机的时候和母亲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就直接乘车去了夫人办公室。 而方希悠,从手术室离开,就直接去输液了。 “你不用在这里陪我。”方希悠对坐在身边的苏以珩道。 “没关系,我今天没什么事。”苏以珩道。 方希悠笑了下,可是她的笑容,无力又惨白。 苏以珩看着心疼,便说:“你想吃点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做?” “不用了,我想,睡一会儿。”方希悠道。 “好,那你睡,我在这里坐着。”苏以珩道。 说着,苏以珩便给方希悠压好被子,自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方希悠的身体,很虚弱。她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毕竟锻炼比较少一些。现在经历了这样的手术,对她的身体来说,损伤不言而喻。 虽然很不想睡着,可是身体不同意。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就闭上了双眼。 苏以珩看着她,心里不禁唏嘘一声,起身走到门口。 “情况怎么样?”他问门口等着的徐妍。 “方小姐本身身体不是很好,这次手术,可能会让她——”徐妍道。 苏以珩盯着徐妍。 “珩少,如果心里的情绪不能疏解的话,身体——”徐妍道,可是,她没有说完。 后面的话,她没办法说出来。 就算徐妍不说,苏以珩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是啊,希悠发生这样的事,都是自己在扛着,人怎么可能扛的了这么多? “我知道,你还是给她看着输液吧!是不是晚点我可以送她回家了?”苏以珩问。 “嗯,等药输完了就可以回去了,剩下的,我每天去方小姐家里给她用药就可以了。”徐妍道。 苏以珩点点头,刚要折身走进方希悠的病房,助理就来了。 “珩少——”助理叫了声。 苏以珩回头。 “您看——”助理道。 苏以珩的眉头,紧了起来。 方希悠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几点了。 房间里没有钟表。 “方小姐——”秘书李璐的声音。 “你来了?”方希悠道。 “嗯,珩少让我过来照顾您。”李璐道。 方希悠看了眼旁边,问:“几点了?” “上午十点半。”李璐道,“方小姐,您饿了吧?我给他们说给您准备饭菜——” “没什么胃口。”方希悠道。 她的声音很虚弱。 李璐看着方希悠这面色惨白的样子,真的很心疼。 “我有点疼。”方希悠道。 “哪里疼?我去叫徐医生。”李璐忙说。 方希悠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一阵阵的抽痛,真的—— 和痛经一样,比痛经还要疼。 徐妍很快就跑进来了。 “方小姐,您是这里疼,是吗?”徐妍的手,放在方希悠的小腹上,道。 “嗯,感觉很疼,抽痛。”方希悠道。 “是药物的作用。”徐妍道,“我给您拿个暖水袋,身体暖和了会舒服点。” “快点吧!”方希悠道。 徐妍赶紧拿了暖水袋,方希悠抱着,蜷缩着身体。 “红糖水呢?”徐妍问下属道。 “来了来了——”一个小护士端着一杯红糖水来了,忙递给徐妍。 “您吃点东西吧,方小姐,要不然身体受不了。”徐妍对方希悠道。 “没什么胃口。”方希悠道,“以珩呢?” “珩少有事,说他等会儿就过来陪您——”徐妍忙说。 “不用了。”方希悠说着,看着头顶的输液瓶,“是不是快结束了?” “还有一瓶就好。”徐妍道。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李璐问方希悠道。 “比刚才好点了。”方希悠道,“再给我一些红糖水暖暖身体。” “好的,我马上就去准备。”小护士忙说。 “这几天您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徐妍对方希悠道。 “谢谢你。”方希悠道。 徐妍摇头,道:“您的身体虚,近期还是尽量休息,要不然落下病根儿——” “你不是学西医的吗?怎么也讲这样的话?”方希悠笑了下,道。 “中医的一些理论还是有科学性的。”徐妍微笑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你放心,我知道。回家以后,就好好休息。” 是啊,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啊! 李璐看着方希悠脸上那虚弱的笑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小护士又端来了红糖水,李璐端着杯子,拿着吸管放在方希悠的嘴边。 徐妍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从小长在红墙里的公主,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方小姐,嫁给了身为继承人的曾泉,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如今却—— 身边,除了秘书,就只有珩少! 人生,果然没有圆满这一说啊! “现在好像比刚才好点了。”方希悠对徐妍道。 “这几天一定要注意保暖。”徐妍道。 方希悠点头,道:“没事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好的,那您有事就按呼叫。”徐妍道。 “把手机给我,然后你也出去吧!”方希悠对秘书道。 李璐很是不想离开,可是方希悠这么说,她也只好离开了,关上门,在门口坐着,透过玻璃窗望着病房里面。 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 可是,没有一个是曾泉的。 有,叶励锦的? 叶励锦打电话干什么? 难道是霍漱清那件事出了岔子? 看到了叶励锦的来电,方希悠却没有直接打给叶励锦,而是打给了霍漱清。 “漱清?”方希悠问了声。 “希悠,怎么了?”霍漱清问。 “我刚刚看见叶励锦打电话过来,你,那边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方希悠问。 “一切顺利。你放心。”霍漱清道。 “那就好,那就好。”方希悠道。 “你,生病了吗,希悠?”霍漱清问道。 “哦,没事,就是,感冒了,身体不舒服。”方希悠忙说。 “你照顾好自己,最近天气不太好。”霍漱清道。 “嗯,谢谢你。你那边没事就好!”方希悠道。 霍漱清顿了下,道:“希悠,有件事——” “你说——”方希悠道。 “沈家那边,我让慕辰去安顿了,你放心。”霍漱清道。 方希悠,愣住了。 霍漱清肯定会知道的。 “谢谢你。”方希悠道。 “应该的。”霍漱清说着,顿了下,又说,“希悠,有些事,我们大家一起分担,不要一个人撑着。” 方希悠的视线,滞住了。 霍漱清——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你保重。”说完,霍漱清就挂了电话。 方希悠慢慢放下手机,泪水,模糊了双眼。 不要一个人撑着吗? 没想到,是霍漱清这么对她说,而曾泉—— 还说什么曾泉?到了这样的地步,他是恨她都来不及的,还怎么——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擦去眼角的泪,方希悠给叶励锦发了条消息,问什么事。 消息刚发过去,叶励锦的电话就来了。 “希悠,我刚得了个好玩意儿,就上次你说的那个,你什么时候在家,我送去你家?”叶励锦道。 “给我?”方希悠问。 “是啊,你上次不是说那个不错吗?正好儿啊,刚刚别人送我这里来了,你也知道姐姐我不懂欣赏这些古物,到我手里不就糟践好东西了吗?送给你啊,我也正好有事儿和你说说。”叶励锦道。 原来如此。 “那我先谢谢励锦姐。呃,下午吧,你下午有空到我家来吧!晚上咱俩一起吃饭!”方希悠道。 “行啊!阿泉不在的吧?”叶励锦问。 “他不回来,家里就我自己。”方希悠道。 “好,那我,呃,我看看,四点半过去。”叶励锦道。 “那我等你,励锦姐。”方希悠道。 叶励锦便笑着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方希悠按下通话键,静静地翻了个身。 叶励锦去她家给她送东西,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有事情的。 不管什么事,到时候就知道了。 输完液,正好苏以珩也来了。 “我送你回家吧!”苏以珩对方希悠道。 “你忙完了吗?”方希悠问。 “嗯,没什么特别的事。”苏以珩说着,把方希悠的外套帮她穿上。 “晚上励锦姐要去我家里,说是要给我送东西。”方希悠道,“那件事没什么纰漏吧?”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苏以珩道,“不过,政哥那边传来消息——” “什么?”方希悠问。 “程家派人和政哥谈了,似乎并不想放弃。”苏以珩道。 “政哥怎么说的?”方希悠问。 “他说他跟进叔报告了,进叔要和白叔、阿泉他们商量。”苏以珩道。 “现在就怕程家和叶首长联手,所以,得先把程家的人给收拾了。”方希悠说着,慢慢走向门口,苏以珩忙搀住她。 “进叔应该也是这个意思。”苏以珩道。 方希悠突然停下脚步,苏以珩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这件事,我们还得找一个人来帮忙。”方希悠道。 “谁?”苏以珩问。 “杨部长!”方希悠说着,看着苏以珩。 苏以珩,愣住了。 杨思龄父亲? 怕你吃亏啊 楼上的方希悠,依旧在沉睡。 她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叶励锦来了,不知道曾泉来了,只是依旧在梦里待着。 而楼下—— 曾泉让厨房准备晚饭,自己则和叶励锦在一楼的茶室喝茶。 叶励锦到来绝对不是单纯送礼物,或者聊天的,现在发生了那么多人的事,叶励锦来见方希悠,基本就是有叶首长的意思在里面的。但是,现在方希悠迟迟不下楼,叶励锦便和曾泉坐着聊了起来。 “我和迦因约了明天见个面。”叶励锦道。 “哦,她这次过来,好像时间也不是很多。”曾泉喝了口茶,道,“不过,励锦姐怎么现在和她约起来了?你们不是不熟吗?” 叶励锦笑了,道:“我倒是想熟啊,哪有机会?霍书记把迦因保护的跟什么一样,还有你这个当哥哥的,不也是把她捧在手心的么?我有什么机会和她见面啊?” 曾泉笑笑,道:“机会又不是没有,只是励锦姐和迦因好像,呃,感觉不是很有话题啊!” “这个嘛,聊着聊着就有话题了。”叶励锦道,“女人,聊聊男人,谈谈时尚,都是话题。哦,对了,迦因现在是完全放弃她的婚纱店了吗?” “呃,应该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曾泉道。 “之前是逸飞在帮着她,现在逸飞结婚了,总是有些不便了,你说是不是?”叶励锦笑着道。 曾泉淡淡笑了下,没说话。 “不过呢,你也是该劝劝敏慧,好歹迦因是他们自家嫂子,再怎么着,也不能自己给自己戴帽子了,是不是?”叶励锦道。 “说到这个,”曾泉放下茶杯,看着叶励锦,“励锦姐,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 “这么客气的。说吧,什么事儿?”叶励锦端着茶杯,笑问。 “励锦姐觉得敏慧和逸飞的婚事,怎么样?”曾泉问。 叶励锦一愣,道:“我觉得挺好的啊!敏慧爱了逸飞那么多年,现在如愿以偿,不是好事吗?” 说着,叶励锦笑了下。 “是好事啊!不过,逸飞以前游泳很厉害的,励锦姐知道吗?”曾泉道。 叶励锦看着曾泉。 “不过呢,人生,总是不完美的,哪能说什么都得到呢?对不对,励锦姐?”曾泉道。 叶励锦笑了下,心里却是有点虚的。 她父亲和覃春明好不容易和解了,交出了制造覃逸飞车祸的凶手,结果又抓住覃东阳,开始对付覃春明—— “至于逸飞之前和迦因的事,年轻人,谁还没有一个春心萌动的时候,是不是?如今,逸飞也结婚了,迦因也有自己的家庭,再怎么着,他们都是一家叔嫂。别人不懂事,瞎传就罢了,励锦姐你这么聪明的人,也跟着相信,不是就太——”曾泉道。 叶励锦挤出一丝笑,道:“你说的对,我是不信的啊!只是,这世上的事,三人成虎——哦,对了,听说覃东阳给霍书记安排了一个外室,怎么你这个大舅哥都不出来帮帮迦因的?” “人家两口子的事,还是自己解决的好。我们做娘家人的掺和进去,那就说不清楚了,励锦姐说是不是呢?”曾泉道。 叶励锦笑了,道:“你啊,现在真的是,不好玩儿了,阿泉!” 曾泉笑笑,给叶励锦倒了杯茶。 叶励锦已经感觉到了曾泉对她的警告,或者说,曾泉是对叶家的警告。第一,覃逸飞的事,曾泉是不会放过去的,只是叶励锦不懂曾泉是为了覃春明,还是为了自己的表妹叶敏慧。第二,关于苏凡和覃逸飞的传闻,到此为止,苏凡没有做任何越轨的事,覃逸飞也没有,那么,今后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屎盆子,绝对不能给他们两个扣——这一点,既是为了曾家的脸面,也是为了霍漱清的脸面。第三,霍漱清有外室的事,曾家未必会袖手旁观,也未必会插手,这件事,曾家也是在观望。 于是,叶励锦笑了下,对曾泉说了句“谢谢”,便说:“你说的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就算是娘家人也不好去干涉,何况是外人?不过呢,”叶励锦顿了下,看着曾泉,“这外室是小,江家的事儿,就不小了吧?” 曾泉看着叶励锦。 叶励锦笑笑,道:“阿泉,这话儿呢,我也就和你说说,本来是过来找希悠,就是想请希悠劝劝进叔和文姨。当初江启正派人对迦因开枪,整整五枪打在迦因的身上,要不是迦因命大,哪有今天,你说是不是?霍书记呢,不管说他是对江采囡有私心,还是别的。不是有句话说嘛,中年男人的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说难听点,对于霍书记来说,迦因就算没有活下来,对他来说有什么损失?难过两三年都算是有情谊的人了。可是,对于你,对于进叔和文姨来说,迦因是你们的至亲,迦因有了什么意外,你们的心里多难受?” 曾泉听叶励锦这么说,笑笑不语。 “我和我爸,我们都理解霍书记和江采囡之间的那点事,理解他要和江家合作目的。毕竟,对于他来说,能真正依靠的,只有覃书记,对不对?有你在,进叔和曾家,肯定是要多向着你的。所以呢,霍书记想要培养他自己的力量,联合他能够依靠的力量,这都很正常。可是,和杀害自己老婆的仇人合作,让人有些——”叶励锦说着,笑了下,“如果不是迦因太爱他,恐怕早就和他闹翻了。我听说,江采囡还在迦因醒来后一直给迦因下毒是不是?你说,这样的人,霍书记居然都能原谅——” 叶励锦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叹了口气。 曾泉,始终不语。 叶励锦的目的,他知道,只是,他想要听叶励锦把叶首长的想法说出来,所以,他不会打断。 “霍书记为人,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他比你狠多了,做起事来,六亲不认也是有的。而且,他和你不一样,他是从下面打拼上来的,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真是行大运了。如果不是他娶了你们家的迦因,他能有今天吗?只是呢,这种从下面上来的人,多多少少,和你是不一样的,心思太重,欲望太强,心肠更狠。他为了利益能和江家和好,谁知道将来有一天,他会不会为了他的利益去和别人握手言欢呢?”叶励锦说着,喝了口茶。 “多谢励锦姐这么为我们考虑。”曾泉笑笑,道。 “客气什么?好歹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叶励锦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会客室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 曾泉和叶励锦看过去,推门进来的是方希悠? 曾泉一愣。 她怎么起来了? “励锦姐,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睡了一会儿就睡过头了。”方希悠面带笑容,走向了叶励锦。 曾泉看着她,方希悠对曾泉笑笑,坐在他身边。 “你别这么说,本来是来打扰你的,现在探探病也好。”叶励锦笑着道。 “我刚看了下,厨房那边晚饭快准备好了,励锦姐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方希悠道。 “不了不了,阿泉难得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哦,对了,这个,是送给你的!”叶励锦说着,从坤包里取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方希悠。 方希悠起身,坐在叶励锦身边,接过小礼物。 “哇,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收?”方希悠道。 “能收的。不要跟我客气。”叶励锦道,“都说宝马配英雄,好玩意儿当然要送给能欣赏的人才好,给我啊,就跟牛嚼牡丹一个效果,暴殄天物不是么?” 说着,叶励锦就笑了。 方希悠也笑了,曾泉便说:“励锦姐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要是连饭都不吃就走,我们也太失礼了。” “是啊,励锦姐,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好久没坐在一起聊了。”方希悠对叶励锦道。 叶励锦看向曾泉,又看向方希悠,便笑着点点头。 “那你们两个聊,我去厨房看一眼。”曾泉起身道。 “麻烦你了,阿泉!”叶励锦道。 “不客气。”曾泉说着,拿起茶壶,“这个凉了,我给你们重新泡。” 说完,曾泉就出去了。 方希悠看着他的背影,强忍着心头撕裂般的痛。 叶励锦看着方希悠,心里的疑问又升了出来。 来之前,她就得到消息,又有人跟她报告说方希悠可能和沈家楠的失踪有关系。如果说方希悠和沈家楠有男女关系的话,曾泉这里—— 也不是说真没有那种可能啊! 曾泉和方希悠,这点戏还不会演吗?两个人都把日子过成冷的不能再冷了,要不然两方家长干预,婚都离了几回的了。可现在两个人在人前还都是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为彼此考虑的夫妻,真是—— 叶励锦,是不会相信的。 “阿泉现在越来越会疼人了嘛!”叶励锦拉着方希悠的手,微笑道。 “哪儿啊!励锦姐你别夸了。”方希悠道。 “我说的真的,我家你姐夫要是有阿泉的一半儿啊,我就高兴死了。”叶励锦笑着道。 方希悠笑笑。 这时,曾泉进来了,给两个人泡茶,道:“再有十分钟晚饭就好了,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要去安排。” “你别管我们了,忙你的吧!”叶励锦微笑道。 曾泉对她们笑了下,就离开了。 房间里,剩下了方希悠和叶励锦。 不管再怎么强装精神,方希悠的身体还是没办法好好坐着,只得给自己拿了个靠垫撑着。 “你看看你这样,不如躺着好了。”叶励锦道。 “没事儿。哪能躺着和姐姐说话啊!”方希悠道。 叶励锦并不知道方希悠经历了什么,看着方希悠这样没力气,以为是生了什么病,便很是关切地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没找个医生看看吗?” 方希悠摇头,道:“没事,感冒而已,没扛住,过几天就好了。” 叶励锦叹了口气,道:“看着你这样儿,真是叫人心疼。怪不得阿泉要赶着回来呢!” 他回来是为了陪她?方希悠怎么会相信叶励锦的猜测呢? 猜测,毕竟只是猜测,根本不能作数的,而且,这还是叶励锦的猜测。 “刚才呢,我和阿泉聊了霍书记的事。”叶励锦道。 “漱清?他,怎么了吗?”方希悠问。 叶励锦一愣,道:“你不知道吗?覃东阳给他送了个女人,他就给养了起来,好像为了这事儿还和迦因吵架了。” 方希悠“哦”了声,道:“我还没注意,这几天在家里休息,也没在意外面怎么样了。这事儿是真的吗?” “你都不知道啊!看来我真是道听途说了。只是没想到霍书记是这样的人,替迦因不值。”叶励锦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叹了口气。 方希悠看着叶励锦的样子,不禁笑了,道:“姐姐你这么关心迦因,倒是让我惭愧了。” “哎呀,我这人不是爱凑热闹嘛!哪儿能跟你比的?”叶励锦放下茶杯,看着方希悠,“不过,迦因呢,可怜是可怜,就是啊,有些事儿,实在,太过了。” 方希悠看着叶励锦,道:“姐姐你又听说什么了?” 叶励锦摆摆手,叹道:“不说了不说了,免得伤了你们的和气。” “你还是说吧!”方希悠笑道,“我和她也没什么和气可以伤的。” 叶励锦看着方希悠,道:“我听说啊,迦因不光和覃逸飞不清不楚,还和,和——” 方希悠看着对方,道:“还和什么?” 叶励锦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道:“我是听说的啊,就提醒你一句,你听了,就赶紧忘了,要不然我可吃罪不起。” 方希悠看着叶励锦,叶励锦便说:“我听说啊,迦因对阿泉好像——” “好像什么?”方希悠问。 “明明是兄妹嘛!想想也不可能!”叶励锦笑着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不可能了,你还在这儿和我说?” 叶励锦给方希悠倒了杯茶,道:“哎呀,我这不是看敏慧那个样子,怕你也吃亏嘛!不过,我这阵势多虑了,阿泉比覃逸飞要稳重多了,不会出那样的事。” 方希悠接过叶励锦的茶,道:“那些都是胡说八道的,能有什么事儿?” “说的对,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叶励锦道,“就当我刚才这话儿啊,没说,什么都没说。” 方希悠笑笑,道:“那可不成,我不依的。” “好妹妹,那我,呃,”叶励锦想了下,道,“你知道我爸怎么处置那个孽障的吗?” 那个孽障?叶励锦这么说的,除了叶黎还有谁? 为什么要给别人做嫁衣 可是,方希悠对叶黎并没有什么兴趣,叶励锦这么说,方希悠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看方希悠这样,叶励锦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笑笑道:“那种货色,早点了结了早点安生。” 方希悠笑笑,没说话。 “希悠,咱们是知根底的姐妹,我跟你说的,你可要当点心,那个迦因,不是个省油的灯。”叶励锦道。 “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当心她?”方希悠端起茶杯,道。 “你当她是一家人,她当你是一家人吗?”叶励锦道,“你啊,就是太心软了。之前你在夫人那边干的多好,夫人走到哪儿都说希悠最好,现在呢?迦因才干了什么,夫人就走出去和别人说,迦因在回疆做的非常好,找机会要开始全国推广,希望其他省份的妇联派人去回疆学习取经。你说,她那点本事,咱们还不知道吗?再这么下去,恐怕夫人那边,就真的只认迦因,不认你了。” 方希悠笑了下,没说话。 叶励锦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说她了,你是个聪明人,心里有数的。只是,我不希望你被她给坑了,这么多年的付出,要是毁在她的手上——” “励锦姐,有件事,我想要问你一下。”方希悠道。 叶励锦看着她。 方希悠笑笑,道:“你们那个祝琳,现在口碑风声不是也很好吗?迦因和她一比,也没什么可比性了,是不是?” 叶励锦不禁干笑了下,道:“她啊,说实话,我倒真是看不上。” 祝琳是叶家培养的一位年轻领导人的妻子,那个领导人的年纪,说是年轻,实际上比霍漱清还要大一些。这次也是入常的明星人物。 “我也觉得她和励锦姐你没法儿比。”方希悠道。 叶励锦笑笑,叹了口气,道:“那是你的私心话。” “我说的真的。”方希悠说着,给叶励锦倒茶,“你家姐夫,这么多年干的也是风生水起的。论能力,就这个年龄段上下的干部,除了漱清,我真是没看出来几个人比他强的。就是不知道叶伯伯怎么就没把姐夫考虑进去,非要去支持一个外人呢?自己的亲女婿,总比外人要靠得住吧!” 叶励锦叹了口气,道:“没办法,这件事,也不是我爸决定的。你也知道那位人物在,我爸也没办法。” 方希悠微微点头。 这一点,方希悠是知道的。 叶首长发迹,是有背后的大领导支持的。叶首长是那个集团里最成功的一个人,即便如此,涉及到未来接班人的这种计划安排,还是要那位大领导来做主的。叶首长的力量,还到不了那个程度。 事实上,方希悠也是听闻过,叶首长对自己女婿也是花了大力气在培养,至于叶励锦这个女儿,那也是女中豪杰。如果不是叶首长的刻意安排,叶励锦也到不了今天的程度。因此,叶首长和那位大领导之间的矛盾,也是不言而喻。难说叶首长不会在接班人这件事上违背大领导的意愿! “姐夫是难得的人才,如果就这样把机会错过了,不是太可惜了吗?”方希悠接着说,把茶杯端给叶励锦。 叶励锦,不语。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曾泉进来了。 “晚饭好了,你们一起来吃饭吧?”曾泉道。 于是,方希悠和叶励锦起身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叶励锦道。 曾泉便让仆人带着叶励锦去了。 只剩下夫妻二人,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很有默契地走向了餐厅。 仆人拉开椅子,方希悠要便准备坐了。 “你坐这边。”曾泉让方希悠坐在主位上,方希悠看了他一眼。 “聊天方便点。”曾泉说着,就打开了桌上的红酒。 方希悠没说话,便坐在了椅子上。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曾泉问道。 这时,叶励锦过来了,曾泉便过去帮叶励锦拉开椅子,叶励锦笑着道谢。 “刚刚我还和励锦姐聊,说姐夫太可惜了。”方希悠对曾泉道。 “可惜?怎么了?”曾泉没明白,问道。 叶励锦笑着没说话,方希悠便说:“姐夫工作能力那么强,而且,算年纪也差不多了,可是被别人压着不能起来,叶伯伯那边也是没办法,真是可惜呢!” “是啊,是很可惜。”曾泉说着,起身给大家倒酒。 叶励锦笑了下,道:“那是命,命没到那个地步,再怎么说也没办法。” “姐姐可别这么迷信。什么命?都是人安排的。”方希悠道。 “是啊,励锦姐,我也是很佩服姐夫的。”曾泉道,“论工作能力,姐夫并不差。如果他的机会错过去了——” 叶励锦端着酒杯摇晃,苦笑不语。 这时,方希悠便说:“来,励锦姐吃菜吧!” “我们先碰一杯!”曾泉端起酒杯,道,“希望下次励锦姐可以带着姐夫一起来,咱们多坐着聊聊,很多的误会也就解开了,是不是?好过被别人钻空子。” 叶励锦笑了下,曾泉的话外音,她听得出来。 “好啊,改天他回来了我约他一起来。他那个人啊,太死板了,我倒是希望他可以和阿泉多接触接触,了解一些更好的思想呢!”叶励锦道。 “励锦姐太抬举我了,是我该向姐夫学习。”曾泉道。 三个人的酒杯在空中碰了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其实,我爸也一直都说,姐夫的才干,比很多的官员都要优秀。如果姐夫可以多一些机会的话,应该会干的更好。”曾泉接着说道。 “是啊,我爸经常和我们聊起来姐夫,励锦姐不如和叶伯伯好好商量商量?与其给别人做嫁衣,不如先把机会给自己人!”方希悠道。 曾泉看了她一眼。 叶励锦怎么会不明白这夫妻俩的双簧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的心里,也对自己丈夫目前的处境很是不满。凭什么那位大人物安排的人就要被支持?而她的丈夫,历练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给别人让位? “这是组织的安排,谁都没有办法的。”叶励锦道。 “其实,我觉得这种事,未必就是非要说安排成了什么样就应该怎么做的。”曾泉道。 叶励锦和方希悠看着他。 “让每个人按照自己的能力,处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事,这才是最好的安排。任人唯贤,于国于民,都是最好的。”曾泉道,“姐夫在经济领域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这些年也是工作很出色,上上下下风评也很好。关键是他年纪正是时候,如果错过了,将来恐怕就没什么机会了。” 叶励锦笑了下,道:“谢谢你们这么为我们考虑。咱们也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也不说外道话。那位的心意,你们也都是知道的。如果没有那位的扶持,我爸也到不了今天的地位。对人家感恩戴德是一码事,大事还得人家做主,这又是一码事。” 说着,叶励锦喝了口酒。 叶家的状况,曾泉和方希悠都是知道的。 “其实,不瞒你们说,这次针对覃春明的,是那位人物提出来,是他让我爸干的。”叶励锦道。 曾泉和方希悠看了一眼对方。 “上次希悠说和,我们和覃家和好。那位很不满意,沪城是他的地盘,现在在覃春明手上,他就是要把覃春明从沪城赶走的。我爸又和覃家和好了,那位怎么可能高兴呢?这次针对覃春明的整个布局,就是他派人安排的。他就是要把沪城从你们的手里夺回来,然后他再派他中意的人过去。”叶励锦道。 “那叶伯伯的意思呢?”曾泉道,“叶伯伯难道就这样给那位做嫁衣吗?” 叶励锦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办法?那位扶持我爸起来,还不是为了他自己吗?现在那个徐茂松,说句实在话,让他入常,说出去让谁服?可是,我们没办法,那位选的是徐茂松,我爸也只能是听命。” 方希悠看了眼曾泉,给叶励锦夹了口菜,道:“励锦姐,不如,我们想想办法?” 叶励锦看着方希悠,又看向曾泉。 “你,什么意思?”叶励锦问。 “如果能力不够,选出来去竞争那个位置,害了的,不止是你们,也是整个国家。姐夫是叶伯伯的至亲,能力和风评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姐姐可以和叶伯伯商量,我们两方协调协调,想想办法,让姐夫选进去——”方希悠说着,看着曾泉。 曾泉心里是很讶异的,之前的计划是扳倒叶首长,现在—— “是的,励锦姐,希悠说的没错。如果作为我来选,我会选择姐夫。毕竟,姐夫拿出来更有说服力,更让人信服。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宁可选择姐夫。”曾泉道。 叶励锦的心里,要说不动,那是假的。 可是,曾泉和方希悠这么说,到底有多大的份量?毕竟他们内部,并不是他们两个说了算,即便他们两个有很大的发言权。 “姐姐,好好考虑考虑。叶伯伯奋斗这么多年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能把这一切拱手让给别人?”方希悠的手,放在叶励锦的手上,耐心地说。 叶励锦,看着方希悠和曾泉。 与虎谋皮 曾泉给叶励锦倒了杯酒,便说:“励锦姐和叶伯伯好好商量商量,如果需要我们协助,我们会和爸爸他们去商量。” 叶励锦,愣住了,看着曾泉。 “你们,真的愿意?”叶励锦问。 “比起徐茂松,姐夫更容易沟通,你说呢,励锦姐?”方希悠道。 叶励锦挤出一丝笑,道:“谢谢你们这样为我们叶家考虑,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方希悠的手,放在叶励锦的手上,安慰道:“都是姐妹,说这话不是见外了吗?” 曾泉看了叶励锦一眼,继续吃菜。 “那,你们需要我们做什么呢?”叶励锦道。 方希悠收回手。 叶励锦突然才感觉到方希悠的手冰凉极了。 “这个,我们要和爸爸们商量过了之后再给你答复,励锦姐。”曾泉道。 叶励锦点头,道:“也对,你们是该和他们商量。不过,你们能这样为我家考虑,我叶励锦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曾泉和方希悠没明白,看着她。 “那位人物,已经在安排人马利用霍书记这次的外室事件,把他从候选人里拉出来。”叶励锦道。 “这个,我们知道。”曾泉道。 “既然你们对我家的未来有这样的支持,那我们不如一起联合起来,把那位给——”叶励锦没有说下去,看着曾泉和方希悠。 曾泉和方希悠,这下真是愣住了。 没想到叶励锦有这样的计划?把那位给—— 曾泉和方希悠对视一眼,方希悠便笑笑,对叶励锦道:“励锦姐,你怎么突然和我们说这个?” 叶励锦叹了口气,道:“这些年的事,你们也清楚。我爸看着是风光,可是,很多事都要听那位的意思,就连覃逸飞的车祸,都是那位让我爸派人做的。至于大事方面,那位更是——首长这些年的改革,让那位很是恼火,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针对你们,特别是阿泉!” 曾泉看着叶励锦,叶励锦便说:“你们几家人培养了你那么多年,谁都知道首长是要选你的。只要把你给——你们的计划就会受到重创。这就是那位的意愿!所以,他会有很多的计划去取你的命,或者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让阿泉彻底失去资格。如果不是你们这几年又多了一个霍书记替你挡着——” 方希悠叹了口气。 “其实,我们两家合作也不是说不行,对不对?你们和江家都能坐下来化干戈为玉帛,和我们,也没什么不行的吧?”叶励锦喝了口酒,笑着说,“有那位在,首长再怎么着都扯手扯脚的,一会儿找这个事,一会儿找那个事,也是不得安生。” “那你们呢?如果那位倒了,叶伯伯上来的话,你们就能和首长好好谈了吗?”曾泉道。 “阿泉你连这个都看不清吗?”叶励锦道。 曾泉看着她。 “首长,和我们家,不是对等的。我们再怎么着,也只是和你们争来争去,在首长那边,我们又能起到多大的阻力?何况,有些适当的阻力也是好的,对不对?而那位,就不一样了。我们提出来的条件,和那位提出来的,就不是一个档次。那位看的谋划的,和我们的,更不是一个档次。”叶励锦喝着酒,道,“我呢,也没什么野心。我们这个叶家,和你们那个叶家没法儿比,如果就这样退出去,这么多年我爸的付出和拼搏,都——” 是啊,同样都是姓叶的,可是,那个叶家起步早,已经占了先机,怎么是他们这个叶家能比的?可是,政治是很现实又很残酷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离开了那个位置,就没办法为那个位置操心,否则就叫越轨,除非有自己的人依旧在那个位置。中国历来就是这样的传统,多少人寒窗苦读,就为了一朝高中,成为天子门生,接过天子的御笔朱批前去代替天子辖制官民。而官民在意看重的,也就是天子朱批的那个位置。今天来了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拜那个人。明天换了一个人,就去拜新来的。老话说的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官场不也是如此吗?铁打的衙门流水的老爷!中国的历史,中国的传统,就是这么现实。这对天子来说是好处,毕竟天下官民认的是那个被他任命的位置,而不是某个特定的人,比起分封制产生的世袭官爵来说,任命制好了太多。但是,坏处就是大臣容易结党营私。已经得势的大臣为了保住自己已经得到的好处,必然要把自己的子侄亲属或者门生、投靠自己的人派到好位置上,然后继续维护自己得到的权利,如此一来,便形成了门阀政治。当天子权利受到威胁的时候,当某些门阀权利过大的时候,便自然而然会有大臣起来铲除这些势力,“清君侧”这个说法,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几千年来并非只有曹孟德一人。因此上,自古以来,官场便是如此不停地交织斗争着。 斗转星移,有些东西变了,可是,根植于国民内心的意识,以及官场的规则,并没有多少的改变。 叶励锦家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来继续叶首长的影响力,而叶瑾之的这个叶家,虽然曾经是有过荣耀,可是,他们依旧需要培养曾泉来延续他们的利益。因为,这些距离权利中心最近的人都很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一旦被甩出了这个游戏,沦落到了边缘,再想回到中心,就没那么容易了。正如现在的江家,即便他们有过历史,可如今,他们只能沦落到给叶励锦家当附属,或者依靠霍漱清来翻盘。可是,不管他们再怎么做,也无法恢复过去的荣耀。 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而人类,如果不想服从现实的安排,就只有拼命去反抗。 不管对于什么阶层的人来说,都是如此。 因此,叶励锦明知道自己不该和曾泉两口子说这些,可是,叶家的处境,并不好。那位大人物的心思,并不在他们的身上。叶家,只是那位大人物手底下最强大的一支力量而已。可是,权利的纵横排阖,没有任何可以预测。也许,叶家现在还有影响力,谁又能保证几个月之后,叶首长说话还有人听? 叶家需要联合其他的力量来稳固自己,保证自己不被甩出权利的中心。所以,他们和程家谈过一阵子,可是,程家的那位佛系大佬对叶首长的底细太清楚,对于和叶家合作的前景更加清楚,就算是两家联合,也只不过是暂时而已。真正到了刺刀出鞘的时候,对方能否和自己背对背御敌,还是背后捅一刀,都很难说的。那位大佬知道这样的现实,叶家怎么会不清楚? 至于江家,虽然归附于叶首长多年,靠着叶首长的发达也获得了一些好处。但是,叶首长也知道,江家想的,就是要取代他,成为这一派的领头人。毕竟,吃过肉的人,肉汤再好喝,他也不会觉得满足。因此,叶首长要提防江家。 尽管曾泉和霍漱清的处境不妙,可是,相比较而下,叶首长的处境,更加的糟糕。 如果不是自己情势危急,叶首长也不至于对曾泉和覃逸飞下毒手,所谓的“狗急跳墙”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没有谁是站在安全的高地,也没有谁敢说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现在到了这样的地步,叶励锦也是希望能和曾泉这边联合起来,给叶家谋取好处。至少,能保住叶家的权利。毕竟,那位人物那边,是看不出什么希望了。 可是,问题是,曾家这边会答应吗?之前这么多年,大家斗的你死我活,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相逢一笑泯恩仇? 对于叶家来说,这是一个试探,对于曾家来说,能否联合叶家的力量来扩大自己的势力,这也是一个机会。 毕竟,在年后的入常人选的选择上,那位人物已经提出了明显的意见。而首长,对那位的意见,并不能说完全不理会。 关于这件事,首长已经和几位前辈讨论了好几次,可是,具体的人选,大家依旧没没办法确定下来。 “励锦姐——”曾泉叫了声。 叶励锦看着曾泉。 “关于这件事,我们会和爸爸们商量,你也可以回去和叶伯伯商量商量。如果我们想要度过眼下的难关,彼此合作,也未尝,不可!”曾泉道。 方希悠听曾泉这么说,完全,呆住了。 合作? 难道真的要和叶家合作? 连方希悠都觉得意外的事,叶励锦怎么可能会不意外呢? 可是,叶励锦毕竟也不是第一天在这个圈子里混,她怎么会不清楚和曾家联合会面临怎样的阻力?别说是下面的人会不会接受,就是上面的人,大家要开始重新划分既得好处的时候,哪有那么容易?就连覃春明都没有完全得到曾家和叶家方家的信任,何况他们? 与虎谋皮,究竟谁能成功? “阿泉,你,说的是真的吗?”叶励锦道。 蠢到这种地步 叶励锦和曾泉两口子谈的,外人根本不得而知。 而方希悠的秘密,并没有被叶励锦发现。 或者说,叶励锦是关注了其他的事,而放松了对方希悠的关注。 送走了叶励锦,曾泉站在院子里,久久不动。 方希悠走了出来,站在他身边。 风,从她耳畔呼啸而过。 “你,不进去吗?”她问。 曾泉回头,看着她,道:“你这样吹风对身体不好,进去吧!” 方希悠的鼻头一酸,看着他。 曾泉没说话,就走进了楼里。 方希悠苦笑了下,跟着他进去。 原以为他是在关心她,谁知,谁知是她自己想多了! 走进了客厅,曾泉就对方希悠说:“我回家一趟,你不用等我了!” 方希悠看着他,道:“你回家和爸商量吗?” “嗯,我去一下。”曾泉道,“对了,叶励锦这个人,还是多当心一点。” “我知道。”方希悠道,“只是,你觉得我们真的可以和他们——” “这件事,还是让爸爸他们决定吧!”曾泉道。 “那漱清那件事呢?怎么办?”方希悠问。 “他们还没有松口,我们怎么能自己先撤?”曾泉道,“看看再说。” 说完,曾泉就穿上外套,拿上手机走出了小楼。 方希悠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他,根本就不关心她。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还指望什么呢? 曾泉坐在车上,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爸,您在家吗?”曾泉问。 “我还没回去,你回来了?”父亲问。 “嗯,有点事,我要和您商量。”曾泉道。 “那你先等等我,我还有半小时。”父亲道。 于是,曾泉的车子,就开向了曾家。 这个时间,念卿和嘉漱两个早就睡着了,虽然缠着苏凡比平时晚睡了,可是,曾泉来的时候,孩子都睡了,整个家里也都一片安静。 而苏凡正和母亲在母亲的房间里聊天。 曾泉来到家里,便去罗文茵那边问候了。 “文姨——”曾泉推门进来,道。 “泉儿回来了?”罗文茵笑着说,“快坐快坐。迦因,给你哥倒茶!” 苏凡起身,笑着从曾泉手里接过他的外衣,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跟爸有点事商量。你呢,今天忙完了吗?”曾泉坐在沙发上,问道。 “还没有,明后两天的会议和讨论。”苏凡说着,就给曾泉倒了杯茶、 曾泉点点头。 “希悠怎么没过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罗文茵问曾泉道。 “她,有点感冒,在家里休息。”曾泉道。 “你既然回来了,就多陪陪她。”罗文茵道。 曾泉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罗文茵和苏凡都不知道方希悠的事,所以罗文茵才这么说的,让他多陪陪方希悠。罗文茵总说的是“希悠是个女孩子,要人陪的”这样的话,可是,方希悠怎么会需要他陪? “哦,对了,我还想起来有东西要给你呢!准备寄过去的。”罗文茵对曾泉道。 “什么?”曾泉问。 “前两天去你奶奶那边,她专门嘱咐了给你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说着,罗文茵就起身了。 等罗文茵离开,曾泉就端起茶杯,问苏凡道:“你和霍漱清的事,传的很远啊!” “什么事?”苏凡问,猛然间想起来,便说,“你还说呢!你是不是我哥啊,想得出那么阴损的招数害我?” “那怎么是我想的?还不是霍漱清自己?是他要救覃春明嘛!”曾泉道。 苏凡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做。真的。”曾泉道,“呃,你的手,现在没事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苏凡问。 “我要是连这种事都不知道了,怎么保护你?”曾泉道。 “切,你这也叫保护?你还好意思说!”苏凡道。 曾泉笑了,道:“我真是没想到你反应会那么大,你知道你这人最大的是什么毛病吗?” “什么?”苏凡问。 “就是你这个人啊,太重感情了。”曾泉放下茶杯,道。 “这也是毛病吗?我觉得挺好的。”苏凡道。 “太重感情的话,就容易受伤。这难道不是毛病吗?”曾泉道。 苏凡努努嘴,不说话,给曾泉的茶杯里添上茶。 “如果你对霍漱清的感情不是那么深的话,如果你不是把霍漱清放在那么重要的一个位置的话,这次的事,你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可能就,呃,跟蚊子咬了一下一样,过去了。”曾泉道。 “你是今天才认识我的吗?早知道我就是这样,你还合着伙坑我。有这样坑自己妹妹的人吗?”苏凡道。 曾泉笑笑,道:“那你不能怪我,是你老公先坑你的。你应该先去怪他才是。”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怪他的?等这件事过去了,我要把他的手剁下来——”苏凡道。 曾泉笑了,看着她。 “不对,不能剁手,呃,狠狠揍一顿,暴揍!要不然心里这股气过不去!”苏凡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 “好,支持,要不要帮忙?我看你没力气,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喊我,我替你去暴揍!好歹我也是你哥嘛!”曾泉笑着道。 “切,你还帮我?你们两个根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还指望你揍他?”苏凡道。 “别冤枉我,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咱们是一伙儿的。”曾泉道。 “我不信,到时候我连你一起揍的。”苏凡道,“让你再坑我!” “别呀,咱们可是亲兄妹,你就忍心这么对我?”曾泉道。 “你现在想起来是亲兄妹了?早先干嘛不和我说的?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害得我,”苏凡说着,声音都低了,“连死的心都有了。” 曾泉起身,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道:“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苏凡看着他,点头,道:“真的是伤心透了,觉得自己——”苏凡说着,顿了下,“当初我就是和他以那样的身份发展到现在的,看着同样的事再度发生,我——”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霍漱清没信心?”曾泉给茶壶里添了水,问道。 “我,”苏凡顿了下,“对自己没信心!” 曾泉看着她。 苏凡挤出一丝笑,道:“我这人,你也知道的,没什么本事,所以,所以很多时候都,都觉得自己,自己配不上他——” “你说这话啊,还真是没用!”曾泉打断她的话,道。 “我怎么就没用了?你说什么呢?”苏凡道。 “你觉得自己哪里配不上他了?”曾泉问道。 “我,我不知道——”苏凡道。 “你就是很崇拜他,你觉得他怎么怎么都好,是不是?”曾泉道。 “是——”苏凡道,“我这样,错了吗?” “没错啊!我想,霍漱清会很享受你这种感情的。”曾泉说着,喝了口茶。 “你什么意思?”苏凡问道。 “没什么意思啊!自己的老婆把自己当神一样崇拜,哪个男人不享受?不管做什么,老婆都会支持会原谅,这还不好吗?”曾泉道。 “我听出来了,你说的是反话!”苏凡道。 “不错啊,还能听得出来。我还以为你现在蠢到连这种话都听不出来呢!”曾泉道。 “你干嘛这么说我?”苏凡道。 “苏凡,我告诉你,如果你继续在他面前这么卑微的话,霍漱清,早晚有一天会腻了的。他会觉得和你在一起毫无新意,是个男人都会烦。到时候,你怎么办?这次他是在演戏,下次呢?他可能就来真的了。你就算把你的手都割破,他都不会回头。那样的话,你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要为了他去死?”曾泉看着她,道。 “我——”苏凡道。 可她说不出话来。 是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怎么办? “男人重要,可是,你自己更加重要,明白吗?”曾泉看着她,说道。 苏凡望着曾泉。 “你要记住,你,并没有什么配不上他的。不管是用世俗的什么标准来衡量,你,都没有配不上他。你要明白这一点!而且,夫妻之间,老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有什么意思?这些话,结婚前说说,结婚以后,就不能再提了。难道说,配不上了就不会幸福吗?配得上就能幸福?这些人为定出来的标准,就能解决婚姻的问题吗?”曾泉道。 苏凡看着他,听他这么说,突然意识到,曾泉可能出了什么事,准确地说,应该是曾泉和方希悠出了什么事。 “哥,你和嫂子,怎么了吗?”苏凡问。 曾泉一下子顿住了,说不出话来。 苏凡刚要问,门就开了,罗文茵走了进来。 “找到了找到了,李阿姨把这个收拾起来,我给忘了。”罗文茵道。 苏凡忙站起身,道:“妈,奶奶让您把什么给我哥?” “呶,就是这个!”罗文茵坐在沙发上,打开盒子,“你奶奶说,武汉那边比京里潮湿,你小时候那个伤口,要是太潮湿的地方待着容易痒,就亲自给你做了这个,让你啊,绑在你小腿上,别进风了。” 苏凡拿过来,是一块手缝的棉护膝。 曾泉,愣住了。 “奶奶看了电视了,说你老下乡。那边的农村,跟咱们这里不一样,你万一着了湿气怎么办?疼死人的。这次啊,你就带回去,我回头跟希悠说说,让她记着,你下乡的时候就给你绑上。”罗文茵道。 曾泉笑了下,道:“奶奶还当我是小孩子啊!” “这不是小孩子不小孩子的事,着了湿气很麻烦的。你现在年轻感觉不到,年纪一大啊,疼死你。”罗文茵道,“明天我让闵忠宇给你带上,一定记着啊!” “奶奶真是疼你啊!”苏凡笑着打趣曾泉道。 是啊,奶奶疼他,家里长辈都疼他,所以,他不能让大家失望!不管眼前的路怎么难,怎么苦,都要走下去! 曾泉对罗文茵笑着说了声“谢谢文姨”,就收下了奶奶手制的护膝。 这样的一石二鸟 苏凡看着曾泉,不禁对他笑了。 曾泉注意到她在对自己笑,便把护膝装进盒子,道:“你笑什么啊?” “没有啊,就是觉得你很幸福!”苏凡道。 “你这话说的,难道奶奶不疼你?”曾泉道。 “就是啊,奶奶也是疼你的,别胡思乱想。”母亲对苏凡道。 苏凡笑了,道:“我没有说奶奶不疼我,就是觉得,呃,不是那句话说嘛,长的再大,在父母亲人的眼里,永远都是小孩。我奶奶还是觉得我哥是小孩一样,还是像孩子时候一样疼。” 曾泉笑了下,没说话。 “那是当然了,自己的孙子,怎么疼都不过分。”罗文茵道。 “妈,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太溺爱孩子,对孩子的成长是没有好处的。您以后对嘉漱和念卿都严格一些,要不然那两个家伙能造反。”苏凡道。 “我哪有溺爱啊?我那是正常的关心爱护,最多就是多了那么一点点。你看你哥哥,小时候你爷爷奶奶,还有叶家那边的姥姥姥爷都那么疼他,你哥不是照样做大事吗?”罗文茵道。 曾泉坐在一旁,静静喝茶,看着苏凡和罗文茵争执着,也觉得好玩儿。 和自己的母亲说说笑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 当然,这种事也只有女儿才能做到,想象一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儿子在母亲面前撒娇,真是太恐怖了! 可是,虽说是女儿,同样是女儿,苏凡可以和罗文茵这样,方希悠和她母亲从来都—— 曾泉叹了口气。 不过,好像苏凡刚到这个家的时候,和罗文茵还是有距离的。他依然记得苏凡那个时候和罗文茵在一起无话可说的情形,不过,好在时间长了,大家在一起熟悉了,相处起来比过去也好了许多。 家人,就是这样的吧! 除了,娇娇。 “文姨——”曾泉叫了声。 “什么,阿泉?”罗文茵问。 “娇娇,最近不在家吗?”曾泉问。 “跟朋友出去玩了,说是去瑞士滑雪了,过几天就回来。”罗文茵道。 曾泉“哦”了声,罗文茵看着曾泉,顿了下,道:“阿泉,迦因,今天你们两个在这儿,我呢,有些话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苏凡和曾泉看着罗文茵。 “娇娇这些年做了一些错事,我和你爸也都在想办法。你们两个放心,咱们家的大事,你们的大事,我是不会让娇娇影响的。这一点,我向你们保证!”罗文茵道。 “妈——”苏凡道。 “文姨,谢谢您的支持!”曾泉道。 罗文茵看着曾泉,曾泉便说:“娇娇个性骄傲,她也是被宠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是啊,都是我以前太纵容她了。”罗文茵说着,叹了口气。 “其实,娇娇现在是心理失衡,因为迦因回来后发生了很多事,您对迦因比她关心,所以她觉得是迦因夺了她的母爱,才会变成这样,动不动就跟迦因做对。”曾泉道。 罗文茵点头,道:“你说的对,娇娇真的是这样的。” “所以,与其您和我爸逼迫她接受现实,不如换个方式,也许可能会好一点。”曾泉道。 “你是说——”罗文茵道。 “娇娇就是想让您多关心她多陪她,那您就抽时间陪她出去玩什么的,慢慢的她的心结也就解开了。她年纪还小,经历的事情少,再加上您和我爸一直都惯着她,她对很多事都没有深刻的认识。您多带她到处走走,让她多看看复杂的世界,可能就会好一点,对她的成长也好一些。”曾泉道。 “这样,真的可以吗?”罗文茵道。 曾泉点头,道:“娇娇是我们的家人,不能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她。” ——哪怕她做了很多错事,挑拨离间。可是,好歹还没有去敌人面前挑拨。 “娇娇还是懂一些分寸的,现在她的思绪出现了偏差,您多点耐心纠正的话,就能转变过来了。”曾泉接着说。 苏凡望着曾泉,心里不禁感叹他真的是心地善良。 罗文茵微微点头,道:“阿泉,谢谢你和我说这些,谢谢你,你这么理解我们。” 曾泉微微摇头。 “原本我和你爸的意思是,让娇娇和于同结婚,结婚了可能就会好点。可是,现在看来,好像结婚也未必会让她明白事理。”罗文茵道。 “娇娇还年纪小,结婚的事不用着急。如果她自己不能心智成熟,就算是结婚,也没有什么用。”曾泉道。 罗文茵点头。 “只有她自己明白了,她自己成熟了,就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她自己去想的,咱们教她没有用。”曾泉道。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是啊,是我一直都想错了。这些年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伤害了你们两个,我真是,真是没脸见你们。” “妈——”苏凡拉住母亲的手。 罗文茵看着苏凡,摇摇头。 “文姨您别自责。”曾泉道,“都说养的了人养不了心,娇娇大了,自然有她的想法,我们,没有办法的。好在她还没有特别离谱,不管做什么,都是在这个家里。” “谢谢你,泉儿。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罗文茵道。 “都是一家人,娇娇是我们的妹妹,我也不希望她有什么事。只要您多花点时间去引导她,她会好的。”曾泉道。 罗文茵点头。 “还有,娇娇平时结交的人,您也抽空盯一下。我担心有些人——”曾泉道。 “我明白,明白。”罗文茵道。 “妈——”苏凡道。 罗文茵看着苏凡。 “妈,您这两年把心思都放在我们一家人身上,是我们让您费心了。”苏凡道。 “你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女儿,念卿嘉漱是我外孙,我不照看你们,谁照看?何况,你从小就不在我身边,我现在就算是想弥补,也没办法把之前欠你的二十几年补回来。”罗文茵道。 “妈,您就别说什么欠不欠的了。您,没有欠我什么,当初,当初的事,我也不怪您。所以,您就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了。念卿和嘉漱,等霍漱清进京了,就让霍漱清派人照看,等我回来,我们两个人自己管孩子。您就多抽出一点时间,和小雨出去走走,到处去旅行看看,也别总是在家里忙。”苏凡道。 罗文茵笑了。 苏凡揽住罗文茵的肩,道:“等我闲下来,我也陪您去,好吗?” 罗文茵笑着,拍拍苏凡的手。 曾泉看着罗文茵和苏凡脸上的笑容,心里也不禁笑了。 这样的家,才是家啊! 就在这时,门开了。 曾元进走了进来。 “爸——”曾泉和苏凡起身。 曾元进的秘书忙向大家问好。 罗文茵也站起身,问丈夫道:“你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给我和泉儿送点点心过来就好,我和泉儿有事要说。”曾元进道。 “妈,我去厨房弄吧!”苏凡对母亲道。 曾元进换了下衣服,就和儿子一起来到了书房,罗文茵便给他们沏茶,然后就离开了。 “你打算把沈家楠怎么处置?”曾元进问儿子道。 “先留着他,等事情平息了,我打算让以珩把他派出去。”曾泉道。 “你这是打算让他一直活着?”曾元进道。 “沈家楠,还是有些用处的。以珩那边,有些事,派他去做,更合适。”曾泉道。 曾元进叹了口气,道:“你这纯粹是昏招!留着他在那里,你不觉得难受?给你戴绿帽子的人,你也——” “留着他,方爷爷对我们,至少还有些忌惮!”曾泉道。 曾元进,顿了下,看着曾泉。 “沈家楠目标太大,让他死了,这件事不好遮盖。总有人会去挖事情的真相,只要有人不放弃的去挖,他和希悠的事,迟早会被挖出来。到时候,我们更难堪。与其等到将来授人以柄,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曾泉道,“我留他沈家楠的命,他也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我能让他活,也就能让他死。当然,他个人的生死是小,沈家的家业是大。留着他,沈家,也会乖乖听我的。有沈家楠在我手上,沈家还敢有什么二心吗?” 父亲叹了口气,道:“你想的很周到,一石二鸟。抓着沈家楠,可以牵制方家,也可以控制住沈家。不过,沈家对我们来说有多少用?他们自己都没什么能量,留着他们——” “沈家就算目前没有京通那么庞大,可是,我们不能过于重视京通。把关注点分散一下,可能对我们会更好一点。”曾泉道。 父亲看着曾泉。 “你的意思是,以珩——”父亲问。 “以珩有些事,做的有点过了。但是,他毕竟是自己人,适当敲打敲打一下,他会明白。所以,要有人牵制着他。沈家在商界,声誉和财力都不可小觑,留着慢慢培养,还是有好处的。”曾泉道。 父亲,点头。 “爸,今晚叶励锦去了我那边。”曾泉道。 “她?”父亲问。 你就这么点气量吗 “叶家又有什么动作吗?”父亲问。 “他们是盯上了漱清的那件事,覃书记那边,应该很快就安全了。”曾泉道。 父亲微微点头,却问:“希悠在家吗?” “嗯,她,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曾泉道。 “你和希悠的事,到了这个地步,你打算怎么办?”父亲问。 曾泉喝了口茶,道:“我,不知道。” “她和沈家楠这件事,对于你来说,要接受,要处理,很难。我们,都理解。只是,做大事,有些要忍的,还是得忍——”父亲道。 曾泉苦笑了下,道:“您是要我学楚庄王处理绝缨之宴的故事吗?” “楚庄王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问鼎中原,和他本身有很大的关系。绝缨之宴只是一件小事,可是,这件事反映出来楚庄王的宽容大度以及笼络人心的能力,对于他的霸业并不能说没有关系。”父亲道。 “可是,绝缨之宴上被轻薄的,不是楚庄王的王妃,而是一个姬妾。这,不是一个性质。”曾泉道。 父亲叹了口气,道:“我明白,我也不该说劝你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但是——” 曾泉喝了口茶。 “你的气量就只有这么一点吗,泉儿?”父亲顿了下,道。 曾泉愣住了,看着父亲。 “做大事的人,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如果你不是要问鼎,这件事,你大可以像普通男人一样去处理,和希悠离婚,任性一点,随便什么,你都可以。可是,你要做的,是这个世上最难做的事,要走的,是最难走的路。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忍不了,将来有了更大的事,江山重担压在你肩上的时候,你还怎么承担?”父亲道。 “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只是一想到未来的几十年,我的一辈子都要和她这样过下去,我真的,真的——”曾泉道。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 曾泉的话止住了。 “进来——”曾元进道。 苏凡推门进来了,端着一个托盘。 “爸,这是给您做的桂花点心,您和我哥喝茶用吧!”苏凡道。 曾元进拿起一块,尝了下,道:“咦,怎么和平时吃的不一样,一点甜味儿都没有?闻着却有桂花的味道。” “这是我今天和秦阿姨一起做的,桂花是我去年秋天采了用酒酿过然后密封保存的,现在拿出来做,就没有甜的味道,只剩下桂花的香味儿。”苏凡道。 曾泉也拿起一块尝了下。 曾元进笑了,道:“你还怎么有心,做这么复杂的事。” “不复杂,我小时候都试过的。医生不是说让您少吃甜食吗?秦阿姨就和我说了后,我就让她试着用这个来做的。以后您想吃的话,秦阿姨在家就可以给您做了。”苏凡道。 “你小时候在江渔也能做这些?”曾元进问。 “是啊,我爸,哦,是江渔那边的爸爸,他经常就把卖不掉的花拿回家了,我看着扔了太可惜,就想办法做了东西来吃。”苏凡道。 曾元进笑着道:“咱们家的女人里面,迦因是最心灵手巧的一个了。” 苏凡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我只是喜欢捣鼓吃的。” “味道很不错,还有吗?给你妈拿过去几个。”曾元进道。 “有,厨房里还有,我去给我妈拿几个。”苏凡道,“爸,您和我哥继续聊。这些点心还是很沉的,晚上别吃太多,要不然胃不舒服。” “嗯,我知道,去吧!”曾元进道。 苏凡关门离开,曾元进看着儿子拿着点心吃着,便说:“你是不是觉得,如果能娶一个像迦因这样的女孩子做妻子,就是最好的?” 曾泉险些被噎到,看着父亲,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当初和我说过什么,我都记着的。” 说着,曾泉喝了口茶。 曾元进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可是,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完美?什么都让你得到了,你觉得老天爷会那么好吗?” “我妈也是一样,是不是?”曾泉喝了口茶,打断父亲的话。 曾元进看着儿子。 曾泉看着父亲,道:“我妈什么都有了,就是,就是没有得到您的爱。您也是这么解释的,是吗?” “说你的事,提你妈干什么?”曾元进道。 “我只是随口提一下。”曾泉道,“爸,有个问题,我可以问您吗?” “说吧!”父亲道。 “您觉得感情,和工作是两码事吗?”曾泉道。 父亲看着他。 “对于我们来说,就算是婚姻不幸福,也不会影响工作,是吗?”曾泉问道。 “这个,如果说家庭幸福的话,工作也会很开心,有效率一些。”父亲道。 曾泉,不语。 “家庭,是最后的支持和保障。可是,我们的很多官员干部,都不够重视家庭,没有把家庭的位置摆正确,要么是为了工作忽略家人,要么就是放任家人敛财,走向堕落。”父亲道。 “所以您觉得我和希悠这样,我,”曾泉顿了下,苦笑道,“我该怎么办,我,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什么都不想和她说。” 父亲拍拍曾泉的肩,道:“那你想怎么样?离婚吗?” “我还能离婚吗?到了这样的地步,我还怎么离婚?”曾泉说着,喝了口茶。 “泉儿,我问你一句,你是因为希悠和沈家楠这件事让你无法忍受吗?”父亲问。 曾泉,喝了口茶。 “这个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曾泉道。 “那么最主要的是什么?你和希悠没话说?”父亲问。 “我们,除了工作的事,也没别的好说的。”曾泉道。 “至少还是有的,对不对?”父亲道。 曾泉不语。 “希悠这件事,在你心里是根刺,这根刺,只有你自己去拔出来。”父亲道,“说句实在话,这件事,并不算是什么事,你不这么认为吗?” 曾泉望着父亲。 “希悠和你结婚这么多年,过的也是可怜。你在心里,总是把她和迦因放在一起比较。迦因性格温柔,会为别人着想,希悠呢,又独立一些,冷漠一些,身为丈夫,身为男人,当然会喜欢迦因这样性格的人。可是,你要想想,希悠是现在才变成这样的吗?希悠那么聪明谨慎的人,是突然才出轨的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何况是这种事?希悠是那种脑袋一热就什么都不顾的人吗?”父亲道。 “所以我就应该无限制的理解她包容她,是吗?这个时候我就是她的丈夫了,是吗?”曾泉道。 “你——”父亲道。 “爸,那我问您一句,如果是文姨,文姨做了这样的事,您还能这样说吗?”曾泉道。 “她,不会这么做的。”曾元进道。 “是,文姨不会这么做,因为她还有底线,因为她是真的爱您的。可方希悠不是,我对于方希悠来说,根本就不是爱的对象,我只是一个——”曾泉道。 “只是她想要获得权力的工具,是吗?”父亲打断曾泉的话。 曾泉不说话。 “好,就算你这样定位你们的婚姻,就算她这么定位,你,也要和她走下去!”父亲道。 “爸?”曾泉看着父亲。 “我不会逼迫你,婚姻的冷暖,每个人只有自己知道。可是,既然你们两个要携手走下去,走到最后,就要想办法把你们的问题解决了,哪怕需要五年十年,你们,都要想办法。一味地这样逃避这样怨恨,你觉得有用吗?”父亲道。 曾泉,一言不发。 “再说希悠和沈家楠的事,不用我说,这个圈子里,你听到的还算少吗?希悠是第一个吗?这样的现实,你很清楚,你现在只是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父亲道。 “是,您说的很对,我们的问题,要我们自己解决。我们的婚姻,到了这样的地步,也没必要讲什么忠诚不忠诚。”曾泉道。 父亲看着曾泉,良久,才说:“你——” “爸,我今晚过来,不是要和您说希悠的事。”曾泉道,“我们,还是说正事!” 曾元进这才轻轻咳嗽了一声。 “励锦和你说什么了?”父亲问。 “她想请我们帮忙,把她老公送入常。”曾泉道。 曾元进,愣住了,盯着曾泉。 曾泉便把今晚和叶励锦谈的,和父亲重复了一遍。 曾元进,陷入了深思。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那位人物有这样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着力培养的,也就是徐茂松。叶家想让叶励锦的老公上去,可是那位又不同意。这些大家都知道。不过没想到现在已经白热化了——”曾元进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曾泉道。 父亲看着他。 “那位这些年的影响力虽然在逐渐衰落,可是,一旦他选的人上来,我们的压力就会增加。相比较起来,叶家不是那么强大的对手。我们支持叶励锦的老公,这样也可以分化他们的阵营。”曾泉道。 父亲点头。 能解毒的只有毒药 “关于徐茂松,你有什么想法没有?”父亲问。 “徐茂松这个人,被那位一手提拔上来,城府很深,不好对付。相比较之下,叶励锦的丈夫会更容易。”曾泉道。 把强大的对手压制住,让弱一些的上来对战,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曾元进点头,道:“徐茂松比漱清年纪大一些,在他们这个级别的干部里,他们两个是最拔尖的。那位选人还是很准的,徐茂松也争气。” “的确如此。像徐茂松这样的人,留在里面给霍漱清做对手,霍漱清的压力会很大。”曾泉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如果我们要和叶家联手来把徐茂松从候选人里剔除,没有足够的把握,是没有办法做到的。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是很多了。过年的时候就要开始讨论了,一旦我们不能在这之前准备好,恐怕就没有办法扭转局面了。而且,徐茂松的级别,并不容易把他卡下来。”曾元进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曾泉道。 父亲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用他们对付春明书记的招数,来对付他们?” 曾泉点头,喝了口茶,道:“他们想拦住覃书记,就是用拖的战术。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因为就像您说的,徐茂松的级别,要在短期内把他拉下马并不可能,应该说是完全没有可能。可是,我们只要想办法把他拖住,就像他们对付覃书记的一样,他不就也进不去了吗?” 曾元进深思点头。 “而且,叶首长经营这么多年,徐茂松在他手上肯定有不少的把柄。让叶首长来想办法,我们来实施,徐茂松绝对会被卡住。”曾泉道。 “有道理。只要把他拦住了,他就算是没机会了。”曾元进点头道,“可是,那位要推徐茂松,要是徐茂松出了事,那位也是要反攻的。” “所以,我的想法是,漱清这边要马上停了。让他把那个女人收拾干净,不能让那位抓漱清!”曾泉道。 曾元进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是大事,我得和慕白通个气,回头向首长报告。” “嗯,那我等您消息。”曾泉道。 “你还是早点回去,和希悠多待待。”父亲道。 曾泉不语。 “这件事,说不上是什么大事,你自己也清楚。男女之间,夫妻之间,哪有那么一辈子都平平顺顺、和和美美的?首长和夫人的意思,你也很清楚,你和希悠的婚,是离不了的。既然离不了了,那就想办法让这件事过去。你,难道要揪着这件事一辈子不放吗?”父亲说着,看着曾泉。 曾泉,喝了口茶。 “换做是您,会怎么做?”曾泉问。 父亲叹了口气,苦笑了下,道:“你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么平平顺顺过来的吗?婚姻的路,没那么好走的!” “您和我妈,为什么——”曾泉望着父亲, “你妈啊!”曾元进长长地叹了口气。 “您真的那么,那么不喜欢她吗?从小到大,我就没有看见过你们两个人亲密的样子,难道您只有和文姨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开心快乐吗?”曾泉问道。 “这就是你的心结,是不是?”曾元进看着儿子,问。 “说实话,我和希悠走到今天这样,我知道我有责任。我,和她结婚,是,是我的命运。只是,我不想像您和我妈那样生活、那样过一辈子。我想躲避这样的婚姻安排,可是最终,最终还是,”曾泉道,“您说我总是把希悠和迦因放在一起比,难道我错了吗?我也想要有个人嘘寒问暖,有个人在我身边和我说说笑笑,有个人会理解我,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希悠她是很好,她的优点很多,比迦因要多的多,可是,她有一点,永远都比不上迦因。” “你,说什么?”父亲不解,问道。 “迦因她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会尝试着去理解别人,可是希悠,她永远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用自己的想法去设定别人看待别人。不管迦因犯了多少错,不管霍漱清怎么对她,她都在尝试着去理解霍漱清,可是,希悠从来都不会理解我,从来都不会想着去理解我——”曾泉道。 父亲给曾泉倒了杯茶,递给他,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去理解她?” 曾泉,愣住了,盯着父亲。 “我不会说,你是个男人,你应该多体谅女人。我不会和你说这样的话,女人辛苦,男人,也辛苦。女人不高兴了、难过了可以撒娇可以哭,可是男人呢?再大的压力再大的苦,也只能是自己扛着。而现代的社会,男女的社会分工和过去相比,没有那么大的区别了。大家都要承受差不多的压力,没有说谁一定要让着谁。可是呢,毕竟女人的体质,还有社会的地位在那里摆着,身为男人,能让一点,还是让一点吧!如果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包容,怎么包容天下?”父亲看着曾泉,道。 曾泉,沉默了。 “你想想,沈家楠,是希悠让他自杀的。对于希悠来说,要下多大的决心,要多么痛苦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当初,她可是在她爷爷面前拼命去保沈家楠的,而现在,杀沈家楠的人,也是她。”父亲耐心地说。 曾泉,不语。 “你的心情,我们,谁都能理解。可是,泉儿,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如果你自己连这个坎儿读过不去,我们怎么把重任交给你?”父亲道。 曾泉望着父亲。 “你是个男人,是个男子汉,爸爸相信你。”父亲说着,拍拍曾泉的肩,眼眶里,泪花闪闪。 曾泉点头,给父亲倒了杯茶。 “泉儿,我,不想逼你,可是,现在的路,到了这个地步,你,只能往前走,只能想办法往前走。希悠,犯了错,你是她的同伴,你是她的同行人,她的错,需要你去改正。希悠是个聪明人,相信经过这次的事,她,会知道以后怎么做的。毕竟,她和你一样,早都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是她想回头,方家也不会让她回头的,何况,希悠也不会想着回头。”父亲道。 曾泉喝了口茶。 “权力是毒药,越是靠近权力巅峰的人,毒就越是重。你我不能解这个毒,希悠,同样不能解。沈家楠给她的,只是肉体的片刻欢愉,她真正想要的,是权力和地位,是方家的荣耀,是被亿万人仰望崇拜的满足,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乐。而这些,只有你才能给她。所以,她知道以后该怎么做。至于你,方家,是我们不可割舍的联盟,首长需要方家,我们也需要。打断骨头连着筋,谁都离不开谁!这些,不说,你也该明白!你说希悠有那一点比不上迦因,你知道为什么吗?”父亲看着曾泉,问。 曾泉摇头。 “因为,希悠从小生活在这个圈子里,从小被她爷爷当做政治家在教育培养,她看的想的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掌握权力,对于她来说,权力就是一切。就算家庭不幸福,可是,权力可以弥补一切的缺憾。要不然,为什么隔壁的女总统可以一生不嫁?被毒液浇灌过的花,凡是活下来的,只有不停地用毒液去灌溉,隔壁的那位是这样,希悠,也是这样。”父亲道。 曾泉微微点头。 “可是,迦因从小生活在民间,也是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可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要可以温饱小康,不受穷,出了事有了麻烦,只要可以找到人帮忙解决,就足够了。何况,迦因也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不管在什么环境都能好好的找到自己的定位努力活下去。对于迦因来说,她的生存之道就是了解别人的心思,就是察言观色,就是多多去体谅别人,做别人想要做的事,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讨好型人格。霍漱清喜欢她,就是因为迦因能给他想要的家的温暖,那是迦因的本能,迦因会本能地我照顾他关心他。至于逸飞,逸飞从小就是被人捧着长大的,父母疼姐姐爱,周围的人也都会让着他,加上他本身很优秀,做事很出色,就算在美国,他得到的青睐也是比较多的,喜欢他的女孩子自然也都是成群的,特别是敏慧。人总是这样的,容易得到的不会珍惜,而得不到的,就会觉得特别宝贵。”父亲说着,吃了口点心。 “是啊,逸飞就是这样的。迦因让他感觉新鲜,而且迦因又让他可望而不可即——”曾泉道。 “逸飞,对迦因是真的爱,他比霍漱清更加会迦因着想。”父亲道,“逸飞知道迦因不想在这个圈子待着,知道迦因不想成为霍漱清的附属品,所以他就会帮助迦因去做迦因想做的事,哪怕他的行为让霍漱清为难。可是,他想的,只有迦因,迦因想要的,就是他要给她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在意的,只有迦因!” 没办法改变的 曾泉点头,道:“所以,对于普通人的婚姻来说,如何保障家庭财产是最重要的事。你之前提出的那个,保护女性婚后财产的合法性,不就是出于这样的理由吗?” 苏凡点头。 “家庭是社会的基本单元,在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家庭的财产纠纷,也比过去更加突出了。你说,撇开利益纠葛谈婚姻,真实吗?”曾泉道。 “你说的对。”苏凡点头道,“对于很多家庭来说,特别是女人,婚后和丈夫一起养家,可是,如果女人不能一起分担房贷的话,离婚的时候,很难分到房子。很不公平。” 曾泉点头,道:“不是很多女人都说,新婚姻法就是保障男人财产的吗?” 说着,他不禁笑了。 “难道不是吗?现在网上一堆专家啊,还有地方政府说什么,女方收了彩礼之后,要是退婚的话,就要全部退还彩礼——”苏凡道。 “这个,不对吗?骗婚的也不少啊!对于穷人来说,彩礼是很多钱,一下子被骗了的话,不是很惨吗?”曾泉道。 “可是,感觉这样跟人口买卖一样,你不觉得吗?”苏凡道。 曾泉,不语。 “我小时候就见过很多这样的,男方付了彩礼,女方父母拿走了,然后结婚。婚后很多的家暴啊什么的,女方只能受着,因为男方认为他们花钱娶了媳妇进门,女人就得听话。你知道有多少农村妇女因为家暴自杀的吗?有些女人,被婆家欺负了,回到娘家寻求帮助,娘家又不出手,不让离婚,因为一旦提出离婚,男方就要索要彩礼。现在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悔婚就要赔偿彩礼的话,这种情况不就更严峻了吗?女人的地位怎么保障?”苏凡道。 “这个事情很复杂。”曾泉道。 “我知道很复杂,所以说,现在的法律还有政府制定的各种法规,基本都是在维护男方的权利,社会舆论也是这样。偶尔新闻爆出来几个骗婚的女人,全社会就要把女人鞭笞一次,好像女人结婚就是为了骗男方的财产一样。”苏凡道。 “这样,是不对的!”曾泉道。 “就是说啊!结婚,应该是两个人两情相悦,然后共同来维护一个家的安定和发展,抚养孩子孝顺父母,而不是算计财产,或者说,对于男人来说,结婚就是找个人做免费保姆,解决生理需求,给自己生儿育女,还要替男人孝敬老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对不对?”苏凡道。 曾泉还是给两个人泡了壶茶,坐在她对面,道:“你说的没错,可是,你说的是理想状况,在现实中,太困难了。” “正是因为太困难了,所以我们才要去改变,才要去保护女性的权益啊!”苏凡道,“如果总说是困难困难,就看着女人的生活处境越来越艰难——”苏凡说着,顿了下,看着曾泉,“你说,如果一个社会连女人的合法权利都不能保障,把女人当做物品一样买卖,这,是一个现代文明社会吗?这是你想要的国家吗,曾泉?” 曾泉看着她。 “女人,是一个家庭的基础,母亲,是一个家庭的精神支柱。如果一个在一个家庭里,女人,母亲只是物品和仆人一样的存在,这样的家庭,孩子长大了有什么前途?就算这个家庭的孩子可以学业非常好,可是,不能正视母亲的价值,这样的孩子,是根本不值得期待什么的。你说,是不是?”苏凡道。 曾泉给她倒了杯茶,点点头,道:“这就是你在回疆推广那些政策的缘由,是吗?” 苏凡点头,道:“是啊,我们都说,少年强则国强,可是,如果母亲不强,少年又怎么强?母亲是家庭成员里和孩子相处时间最长,对孩子影响最深的人,如果孩子从小生活在一个歧视母亲、忽视母亲的环境中,对于孩子的心理成长,是多大的扭曲?” 曾泉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尊重女性,不是只在口头上说的事,我们也要在实际的行动和法令中保护女性的权利,保障女孩子就学、工作,乃至于她们在婚姻中的财产权。只是,现阶段,我们国家处在转型期,加上各个地区发展不平衡,想要做这样的事,很难。” 苏凡点头。 “就拿你说的彩礼的事,对于贫困地区的人们来说,他们辛苦几十年,就是为了能够挣到娶老婆的钱。如果那个钱被骗了,让那一家人怎么活?我们不能不管他们——”曾泉道。 “难道要让政府给他们发个老婆吗?”苏凡苦笑了,打断曾泉的话,“为了社会安定,就要牺牲女人,是吗?” “当然不是,不过,你可别说,我还真的听到有人跟政府要老婆的。”曾泉端起茶杯,喝了口,道。 “我也听到过。”苏凡道,“可是,婚姻自由,怎么能那样呢?” “是啊,婚姻自由。可是,贫困地区的很多人的思想意识,还是停留在过去。因为物质条件的限制,他们也只能选择用女儿换取儿子的婚姻。”曾泉道。 “所以我们要支持女孩子去读书去工作,这样就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苏凡道。 “那那些穷人呢?穷人家的男孩子呢?重男轻女是错的,那么重女轻男就是正确的吗?”曾泉打断苏凡的话,道。 “当然不是。”苏凡道。 “所以说,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们都有平等接受教育的权利。平等接受教育,平等去求职,拥有平等的性别意识和价值观。只是,贫困地区,虽然我们推行义务教育,免去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杂费,甚至还有免费午餐之类的行动,可是,真正阻止女孩子接受教育的根源,还是贫困。如果不能解决贫困的问题,不管我们政府做多少的努力,不管给教育多少的补贴,还是会有大量女童辍学,因为对于那些贫困家庭来说,女孩子与其花时间去读书,不如早早出去打工挣钱养家,或者说嫁人。我们只有消灭了物质上的贫困,才能去引导老百姓接受男女平等的理念,才能让他们正视女性的地位,这样才能真正保护的女性的权益。你在回疆,不也是这么做的吗?”曾泉道。 苏凡笑了下,点头,道:“所以,我很感激我的养父养母供我读书。如果他们不让我上大学,而是,而是早早就让我跟其他的女孩一样去打工或者嫁人的话,我的人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是啊,教育会改变人的命运,对于社会底层的人更是如此。”曾泉道。 “虽然他们对我弟弟比我好,不过也没办法,我也理解,一来我是女孩子,重男轻女太普遍了,二来,我是他们捡的。他们没有把我再扔了,已经很好了,真的。”苏凡笑了下,道。 曾泉给她倒了杯水,道:“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父母更是如此。” 苏凡点头,道:“是啊,我过去,还是很不能,不能理解的,虽说我也跟自己说要理解这样的事,可是,说归说,真正去理解,还是,还是另一回事。只是,后来长大了,也就明白了。你说的对,我们没办法要求父母完美的。我们没有人是完美的,还怎么要求父母呢?对于他们来说,把我养大供我读书,已足够让我感激了。” “原谅父母,也,也是放过我们自己吧!”曾泉叹道。 “那你呢?”苏凡问。 “我?你说我对咱爸?”曾泉问。 苏凡点头,望着他,道:“很少有人像你那样的处境会原谅我妈的。” 曾泉苦笑了下,道:“因为我很早就原谅咱爸了。” 苏凡看着他。 “他们的事,我没办法干涉。没办法强迫一个人去爱上另一个人,如果,如果我只是怪怨咱爸不爱我妈、对我妈冷漠的话,爸不是也很可怜吗?”曾泉道,“因为和自己不爱的人结婚,而错过了遇到真爱的机会,本来就很惨了,要是再因为这个而责怪他怨恨他——” 苏凡听曾泉这么说,隐隐感觉曾泉在说他自己。 “何况,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我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呢?”曾泉说着,叹了口气,“而且,我就算是怪怨咱爸和文姨,又有什么用?我妈又不会活过来!” “对不起!”苏凡道。 曾泉苦笑了下,道:“你说什么对不起?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妈已经不幸了,总不能因为我的怨恨让咱爸也一生不幸吧?很多事,没办法改变的。” “你,和嫂子呢?也是一样吗?”苏凡问。 曾泉看着她,微微愣了下,道:“已经到最坏的地步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你们,又怎么了吗?”苏凡问。 她并不知道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 曾泉摇头,道:“没事,没事,就那样。” “你,有没有后悔没有离婚?”苏凡望着他,问。 曾泉,看着她。 你是在吓唬吧 后悔过吗? 他叹了口气,给苏凡倒了杯茶。 “我,曾经喜欢过希悠。”他说。 苏凡望着他。 “我喜欢过她,小的时候。只是,后来,后来——”曾泉道。 “后来怎么了?”苏凡问。 “后来发生的事太多,我变了,她也变了,我们的环境,”曾泉顿了下,“到了现在,我也不能说我讨厌被安排的人生这样的话,我没有退路了,如果现在退出,那么多人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如果你不幸福,我想,我可能会劝你离婚。”苏凡道。 曾泉看着她。 “就像你之前说的,如果没有机会去选择,怎么有机会遇到自己的幸福?”苏凡道。 曾泉喝了口茶。 “可是,如果你离婚了,很多东西会受到影响,是吗?而且,离婚,并不能解决问题,对不对?”苏凡问。 曾泉点头。 “那你自己,你精心想想,你想要的是什么?是去实现大家对你的期望,还是去做你想做的事。你,想做什么?”苏凡望着他,问。 曾泉看着她。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刚才和你说的事,我也是对自己的未来很迷茫。可是,我觉得,我应该尽快找到自己的方向,然后下定决心,努力走下去,不管路怎么艰难,我都要努力走下去。如果,你也是这样,如果你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不要逼着自己去按照别人给你安排的路去走,停下来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你的未来,你要做什么,你的梦想,是去改变这个国家,还是逍遥自在的生活?因为,你对未来事业的选择,也影响了你的婚姻,是不是?你选择什么样的事业,就意味着你也要选择什么样的婚姻,对不对?”苏凡道。 曾泉,叹了口气,道:“那次,我辞职的那次,我,我是决定再也不回来,不管过去的安排,不去在乎大家的努力,然后,然后就逍遥自在,那样过也是一辈子,很轻松的过去了。” “可是你回来了。”苏凡道。 “是啊,我回来了。或许,还是因为舍弃不下这么多年的,这么多年的付出,还有,”曾泉说着,看着苏凡,“你说的梦想,梦想这两个字。” 苏凡看着他。 苏凡看着他。 “我想,我是应该做点什么的,认认真真地做点什么,不让家里人,不让首长,不让那些我见过没见过的人失望。”曾泉道。 “你做的很好。真的。”苏凡道。 曾泉苦笑了下,道:“谢谢你这么说。” “我说的真的。”苏凡道,“你现在做的,不正是你想要做的事吗?” “是啊!我想要做这样的事,想要做很多的事。”曾泉道。 “你也一定可以做到的。”苏凡认真地说。 曾泉看着她笑了下,道:“你这又是在安慰我了吧?” “我说的真的呀!只要你努力,任何事都可以做好的。”苏凡道。 曾泉笑笑,不语,只是喝了口茶。 “那你和嫂子——”苏凡道。 曾泉看着她。 “其实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你和嫂子的事。”苏凡道。 “结果呢?”曾泉问。 “她,是有些缺点。”苏凡道。 曾泉依旧看着她。 “比如说,你和她,可能没什么可说的,除了工作。比如说,她可能不是很理解你的行为和语言,因为她总体上说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你,感性的成分多了点,或者说,你做事做决定的时候,考虑的感情因素比较多。再比如说,她比较冷漠,不是很会去关心你什么的,可是你去沪城还有去武汉的时候,她不是也跟着你过去了吗?还有比如说,她在杨思龄那件事上表现的比较,好像不是很相信你,可是,那件事的最终解决,她不是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吗?”苏凡道。 曾泉不语。 “如果说,你不能和她离婚,就想想她有什么优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你不是说你曾经喜欢过她的吗?就算是人会变,可是,你们两个人如果能找回过去的感觉——”苏凡说着,见曾泉一言不发,便顿了下,道,“拆一座房子,比修缮一座房子,更难。”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离婚了,未必,未必会有一个更好的婚姻,是吗?”曾泉问。 “这个问题,谁都给不了你答案。”苏凡说着,给曾泉倒了杯茶,“人生很短暂,你们两个人相识了三十多年,结婚也快十年了,如果你这么长的时间都不能好好爱上一个人,你觉得往后的人生里,你爱上另一个女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这是在吓唬吧?”曾泉道。 “我不想吓唬你,我只是想说,婚姻出了问题,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苏凡道,“我也想过和霍漱清离婚,因为逸飞的事,我想过和他离婚,可是,真正把话说出来,真正,觉得自己要失去他的时候,整个世界就跟崩塌了一样。我知道,不管我和他有多大的问题,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没办法离开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他。” “我们的情况和你们的不一样。”曾泉道。 “是,是不一样。”苏凡说,“可是,有一样是相同的。” 曾泉看着她。 “我的心里只有霍漱清,嫂子的心里,也只有你!”苏凡认真地说。 曾泉笑了,无声地笑了。 “你是想嘲笑我说的话吗?”苏凡问道。 “我记得你们两个在夫人面前吵过,是不是?”曾泉道。 “是,有那么一次。”苏凡道。 “你们两个关系都到那样的地步了,你还要为她讲话吗?”曾泉道,“你没必要这样的,苏凡!你没必要讨好她,没必要这么劝我。” 讨好—— “如果说,让我的哥哥可以幸福的话,我讨好她有什么错吗?”苏凡道。 “是啊,你没错,你没错。”曾泉说着,背往后一躺,一言不发。 如果她的心里有我的话,就不会和沈家楠做那种事了。 可是,他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苏凡,不想让苏凡为自己担心难过。 他,不需要别人来为自己难过。 “你们两个事到如今,多少人都劝过了,可是,看起来情况似乎没有太大的改变。那你就要好好扪心自问,你想要什么,曾泉,你想要什么样的婚姻,什么样的人生?这是你要回答的问题,对你自己回答,给你自己一个交代,如果你心里的这一关过不去,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会下定决心!”苏凡说道。 曾泉,看着她。 你是她的假想敌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苏凡说着,站起身。 “谢谢你!”曾泉道。 苏凡深深看了他一眼,拉开门走了。 曾泉望着头顶。 他,该怎么回去面对方希悠? 他,想要什么?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婚姻? 现在的路,不就是他想要走的吗?现在的这一切,不都是他选的吗? 夜色,越来越深。 苏凡回到了房间,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想着刚刚和曾泉说的那些话,拿起了手机,给霍漱清打了过去。 “你在家吗?”她问。 “查岗吗?”他笑问。 “没兴趣查你的岗。”苏凡道。 “怎么了,生气了?我在家呢,要不要我下楼让朱阿姨给你喊一声作证?”霍漱清道。 “没有,我没生气,就是,脑子有点乱。”苏凡道。 “出什么事了吗?”霍漱清问。 苏凡叹了口气,道:“刚才和我哥聊了会儿,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你和他说什么了?”霍漱清问。 苏凡便把自己劝曾泉的话,大致和漱清说了一遍,霍漱清,愣住了。 “我感觉有点后悔,我,不该那么和他说话的。”苏凡道,“他的处境本来已经很难了,我还,还那么说,真的,太过分了。” “你别自责,该怎么做,曾泉他心里会有主意的。”霍漱清道。 苏凡不语。 霍漱清并没有问苏凡,曾泉和你说了什么,从苏凡此刻的反应来看,曾泉应该没有把方希悠的事告诉苏凡。 这样也好,免得苏凡知道了情绪太过激动,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来。苏凡是肯定要向着曾泉的,她是帮着曾泉的,这要是知道那件事了,不就更乱了吗? “这段时间,对于曾泉和希悠来说,都不容易。曾泉信任你,你就多宽慰宽慰他的心,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不要想太多,轻松点,换个心情,可能他会,会走出现在的境地。”霍漱清对苏凡道。 苏凡不解,问道:“我哥他们,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没什么,你也明白的,现在是多事之秋,他面临的压力很大。而且,他和希悠的关系,又不像咱们这样什么都能说的开,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人也会受不了的。你们正好都在京里,就多陪他散散心,不用急着回来。”霍漱清道。 “嗯,我知道。”苏凡道,“那我,我和他约一下,明天去他家里看看吧!他说我嫂子身体不好,在家里休息,明天我过去也看看她。” “你们,你和希悠,还能——”霍漱清道。 苏凡叹了口气,道:“其实,我那次也,也有点太情绪化了,在夫人面前那么,那么说她。想想这么多年认识她以来,她的确是帮了我很多,帮了你很多。至于她和我哥的事,我,可能不该说那么多的话。毕竟,夫妻之间的事,别人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是非对错,他们自己最有发言权。” “你长大了啊!”霍漱清道。 苏凡不语。 “他们两个的事,这么多年纠缠下来,是非对错,早就没那么容易说的清楚了。可是他们两个的个性又都那么执拗,非要揪着对方——我们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他们两个对彼此伤害太深,让谁退呢?谁都不会退。一说退,就只有离婚。可偏偏他们两个,没办法离婚。”霍漱清道。 “真的,不能离婚吗?”苏凡问。 “如果他们两个能离婚,会等到今天吗?早就离了,何至于到今天这一步?”霍漱清道,“大家需要他们的这一场婚姻,曾家叶家需要方家的力量,方家也需要曾泉。曾泉一个人的身上,背负着几个家族的命运,他的婚姻,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可以做主的。” 苏凡叹了口气,道:“怪不得当初在云城遇到他的时候,他对人那么冷淡。” “你是他难得的一个朋友,就多让他放松点,引导引导他。他要和你说什么,你就听着,别说太多话。他和希悠的事,现在谁都没办法,只能他们自己找到路走出来。”霍漱清道。 “可是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走出来,现在怎么走?”苏凡道。 “你没有想过他们的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吗?”霍漱清道。 “我,不知道。”苏凡道,“我一直也很奇怪,他们两个青梅竹马,而且,我哥说他曾经是真的喜欢过我嫂子的,又是门当户对,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他们这么般配的两个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 “那你希望他们两个和好吗,苏凡?”霍漱清问,“真心的,你要告诉我真心的答案。” “我,”苏凡顿了下,道,“其实,我希望我哥可以幸福,可是,他的幸福,在哪里?就像你说的,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望,这些都是他无法逃避的,那么,他现在做的事走的路,就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想选的吗?是大家逼着他走到了这一步,还是他自己要走到这里的?我不知道,我今晚也和他说了,他要想清楚,如果他想不清楚,如果他不能把自己说服了,他一辈子都会在现在这个轮回里转来转去走不出来。不管是婚姻,还是他的事业和梦想,都是他自己要找到理由说服自己。所以,只要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他,不管是他选择和我嫂子和好,还是,分开。” 手机听筒里,传来霍漱清的叹息声。 “你,怎么了?”苏凡问。 “之前,我和希悠也聊过她和曾泉的事。这么多年,她也并非是没有做出努力去挽回他们的婚姻,可是——”霍漱清道。 “是他们两个人的性格问题,是吗?”苏凡问。 “很大程度上还是性格问题,也有,机缘吧!”霍漱清道,“一次次错过,就分的越来越远了。” “既然他们没办法离婚,那还是要想办法和好,要不然你说老这样僵着,算怎么回事?是不是?”苏凡道。 “和好?谈何容易?”霍漱清道。 “是啊,不容易。可是,他们一辈子这个样子,可怎么行?他们还那么年轻,以后的日子——”苏凡叹道。 “苏凡——”霍漱清叫了她一声。 “什么?”苏凡问。 霍漱清想了想,道:“没什么,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吧!” “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苏凡问,“关于我哥的事,是不是?” “哦,没有,我,”霍漱清顿了下,道,“苏凡,曾泉和希悠有一个美满的婚姻,是他们两个人应得的,也是我们大家盼望的。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他们两个,不能为了大家的将来让他们两个人一生痛苦,这一点,你,明白吗?” 苏凡,愣住了。 霍漱清接着说:“他们两个人,纵然彼此之间有万般的错,他们,都需要一个新的开始。离婚是不可能的,谁都不会同意他们离婚,这一点,你也清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想办法帮助他们。他们,是你的至亲,也是我们最好的战友。如果我们不去帮他们两个,谁去帮?” “霍漱清——”苏凡道。 “我知道你对希悠有看法,希悠对你也有误会,你们两个如果不能首先解开误会,曾泉和希悠怎么有机会去解开他们的矛盾?”霍漱清道。 “我——”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可是,希悠和曾泉之间,隔着的心结,就是你。希悠知道曾泉不爱她,可是她一直固执地认为是曾泉,曾泉的心里是你,所以没有她。”霍漱清的话说出口,苏凡整个人,怔住了。 “希悠一直把你当成是她的假想敌,只要她和曾泉之间有问题,她就会认为是你。如果你们之间的这个结解不开,她和曾泉,你和她,还有你和曾泉,你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永远都不会正常。你们都是一家人,如果你们三个继续这样子,让你爸妈,还有你奶奶和其他的亲人怎么看?本来没有任何事的,结果就会变成你们家的丑闻。”霍漱清耐心地解释道。 “你是说,到现在为止,我嫂子还是,还是那么看那件事吗?看我和曾泉过去那件——”苏凡问。 霍漱清没有回答。 “可是我们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不是都和她解释清楚了吗?过去的都过去了,而且,而且当初,当初就算是曾泉为了救我才答应和她结婚,可,可——”苏凡道。 “你别激动,苏凡,我和你说的,是事实,虽然你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而且这件事实一直在影响你们的关系,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希悠不相信曾泉,这一点,很致命。如果希悠继续这样怀疑曾泉,将来遇到麻烦的时候,她又怎么和曾泉同心协力?”霍漱清道,“这个严重性,你,明白吗?” 苏凡,沉默了。 方希悠对她很怨恨,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和严重。 是啊,如果夫妻之间不能互相信任,不能齐心协力,未来的路,可怎么走?就像霍漱清以前对她说的那样,在他的这一路上,会有很多的危险和谎言,如果她不能相信他,他们不也是很麻烦吗? 信任,这是夫妻之间最基本的相处原则! 叫她方希悠 霍漱清的话,一直在苏凡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方希悠和曾泉,他们不该这个样子的。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方希悠那么讨厌她怨恨她,她能做什么呢?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夜色,越来越深。 曾泉回到家的时候,方希悠并没有睡。 她接到报告说他回来了,可是,他没有进卧室。 家里,安静极了。 和以往一样的安静。 只是,除了安静,多了些冷寂。 方希悠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曾泉,也是一样,躺在床上,盯着黑暗。 耳畔,安静极了。 这样,也挺好,少了别人的嘈杂,也,挺好。 他翻了个身,却依旧睁着眼。 即便和方希悠在同一个家里,结婚这么多年,他们两个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分房睡。在父亲那边的时候,他也是经常在书房睡的。 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也习惯了。习惯了两个人是夫妻,却又不能共同分担彼此内心的需求。 并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可以心灵相通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天,也慢慢亮了。 曾泉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叫起的,昨夜的电话,都被闵忠宇给处理了。今天早上的—— “曾省长——”是首长办公室的人。 “哦,什么事?”曾泉赶紧起身。 “首长九点钟要去您家里,请您和夫人在家等候。”首长的秘书道。 曾泉愣住了,孙伯伯—— “到我爸那边吗?”曾泉问。 “不是,就是您和夫人的家。您二位稍候就可以了,我已经派人过来了,您那边配合一下警卫工作。”秘书道。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了。”曾泉道。 “不客气,应该的。”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孙伯伯要过来? 九点钟正是工作的时候—— 曾泉坐在床上,想了想,难道是最近几天发生的这件事吗?希悠和沈家楠的事? 很有可能,除了这件事,首长怎么会在百忙之中突然来他家里? 曾泉赶紧起身,快速去洗漱,然后走到方希悠的卧室门口,抬手敲门,却没有声音,他便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人。 人呢? 他赶紧下楼,走到一楼,看见仆人在厨房里做早饭。 “夫人呢?”他问。 “夫人,夫人在,在锻炼——”仆人的话还没说完,曾泉就离开了厨房,大步来到一楼方希悠的健身室。 门推开,果真看见她坐在窗前练瑜伽。 “你大清早不睡觉,跑这儿干嘛?”他的语气很不好,对她道。 方希悠却没有看他,继续慢慢呼吸吐纳,没说话。 “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什么状态吗?练什么练?”曾泉道。 她看着他,道:“我,好像没有吵到你吧?” “方希悠,你适可而止行不行?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曾泉道。 “我闹了吗?我闹什么了吗?”方希悠起身,拿起旁边挂着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珠,看了他一眼,道,“我们,还是别吵了。事到如今,我,我犯的错,我自己处理完了,除了,除了沈家楠还在你的手上。沈家芝那边,昨晚我也打电话安顿了,沈家,不会有什么事了。你,不用担心,我,处理完了!” “这就是你的解释吗?”曾泉看着她,道。 “还有,至于我们的事,”方希悠擦着脸上和脖子里的汗水,道,“不管你怎么处理,我都,接受。” 曾泉无声笑了,仰起头,然后看着她,道:“方希悠,很好,你做的非常好。我看,我也不用说处理什么了,你自己早就有了决定了,是不是?” “我是过错方,决定权怎么会在我的手里?”方希悠道,“我们之间,难道一直不都是你在做决定吗?该怎么走,不都是你的决定吗?” “不错,说的很好。决定权在我的手里,我决定了什么吗?”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心头,却如刀绞一般。 “我承认,过去,是我做的不好,我,不该霸着你。事情到了这一步,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不管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陪你,我,都不会说一个字。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了,不是吗?”方希悠道。 “那我真应该感谢你这么大度!”曾泉道。 方希悠转过头,眼眶里,泪水使劲地涌动着。 “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要和我说的,就这些吗?”曾泉问道。 “难道不够吗?”方希悠依旧转过头,没有看他,答道。 她的肩头,轻轻地耸动着。 他呼出一口气,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从来都没变!” “你什么意思?”她转过头,盯着他。 可是,泪水突然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赶紧转过头擦了。 曾泉看着她流泪的样子,也转过头,看向外面。 两个人,长久的,都是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想说“对不起,阿泉”,可是,她,说不出口。 曾泉叹了口气,她看向他,曾泉也看着她。 “希悠,你何必把自己往绝路上推?”他幽幽地说。 绝路—— 方希悠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闭着眼,泪水不停地从眼里往外流。 “你以为我愿意这个样子吗?”她抽泣道,“把自己和方家逼到一个最为不利的位置,你以为我愿意这个样子吗?” “这个世上还有谁能逼你吗?”曾泉道。 方希悠苦笑了,道:“是啊,没有人能逼我,我,都是自愿的。我和沈家楠的事,还有,孩子的事,都是我自愿的,我怪不得别人,更怪不得你。” 曾泉不语。 “在我们这段婚姻里,不管,不管怎么开始怎么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就算是你喜欢苏凡,至少,你也没有,没有像我一样对婚姻做出实质性的伤害——”方希悠道。 “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再提她了,可以吗?为什么你总是要把我们的事和她扯在一起?”曾泉盯着她,打断她的话,道。 “可以,我,不提她。”方希悠说着,擦去脸上的泪,“事到如今,我再去指责你们,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也,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一出错就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的人。是我的错,我认。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要怎么做,我都没有,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说什么——” “你觉得我是要报复你,是吗?用沈家楠来羞辱你报复你,是吗?”曾泉打断她的话,道。 “否则你留着他要干什么?”方希悠看着他,道,“你留着他,不过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的存在,制衡我们方家,否则你还是为了什么?” 曾泉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看着她,久久才说道:“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方希悠?” 方希悠—— 他从来,从来都不会这样称呼她! 这种称呼意味着什么,方希悠自然明白。 明白,心里却——疼,是吗?真的,好疼! 或许,这样的陌生称呼,代表着的这种陌生的距离感,才是他们婚姻真正的归宿。 她不该难过,不该心痛,而是应该庆幸,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变成了这段婚姻本来应该的样子。 “什么?”她的心情,算是被他这三个字给说的彻底平复了。 “自以为是!”他说道。 自以为是?方希悠看着他。 “你总是用你自己的想法设定去看待其他人,特别是跟你有过节的人,你不会去看事实,你只是根据自己的猜测去评判。对于我,你是这样的,对于苏凡,你也是这样的,甚至,包括对于漱清,你也是这样的。对你有利的,你会采纳,可是,对于有威胁的,你就会把这样的威胁放大。”曾泉看着她,平静地说。 方希悠只是淡淡一笑。 霍漱清说,她执着于对苏凡的成见,执着于曾泉和苏凡的过去,只是她的一念执着而已,只是她的臆想而已。如今,曾泉—— “你,从来都没有这么对我说过话。”方希悠道。 曾泉看了眼旁边,又看向她,道:“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理智地对待我们的婚姻,对待将来的事。如果你愿意听,你就听,你不愿意听,你也可以不听。我不会强迫你,我也,没有力量强迫你。” “是理智,还是冷淡?”她问。 “随便你怎么说。”曾泉道。 方希悠冷笑了下,道:“是啊,随便我怎么说都行,反正,和你没有关系。你向来就是这个样子!” 曾泉看着她,方希悠坐在他身边。 健身房里,又是一片安静。 这时,曾泉看见外面的警卫员在走动,便站起身,对方希悠道:“首长办公室刚刚打来电话,首长九点钟会来家里。” 方希悠愣住了,站起身盯着他。 “首长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曾泉道。 门上,传来敲门声。 “请进——”曾泉道。 “特勤局的人到了。”是曾泉的警卫员。 “我马上过来。”曾泉道。 他刚准备走,胳膊,却被方希悠拉住了。 你很喜欢说她? 于是,曾泉便把自己针对蒋书记的计划告诉了岳父,请岳父这边配合。 “从现在的情况看,他的确是有问题。光谷那边的已经在查,不过我得到的一些报告是,可能并不能把他做什么。如果荆楚的道路安全方面真是有问题,倒是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不过,证据必须要充分,否则不好办。”方慕白道。 “嗯,我明白,爸。”曾泉道。 “你在那边根基不够,要调查起来也费劲。最好是你们那边可以直接向我这里报告,然后我派人去查。”方慕白道。 “好,我知道了。”曾泉道。 “我得看看这边的人手安排,现在手头上案子太多,人手不够。”方慕白道。 “能把这件和光谷的案子合并吗?”曾泉问。 “呃,我回头想想怎么做,你等我消息。”方慕白道。 “麻烦您了,爸!”曾泉道。 “说什么呢?哦,对了,希悠怎么了?严重吗?”方慕白问。 对于曾泉来说,方慕白是如师如父的长辈,而且,在自己和方希悠的事情上,方慕白很多时候都是坚持着中立的原则,甚至会比较偏向他。面对这样的长辈,曾泉不忍心说出来实情再让他受打击。 “没事,爸,已经找医生看了,没什么大碍。您别担心。”曾泉道。 “泉儿,希悠这孩子,唉!”方慕白道。 就算不知道方希悠流产的事,可是沈家楠失踪一事,方慕白也是猜得出大概的。他没有问女儿,也没有问女婿,只是根据自己的手下的调查,也大致知道沈家楠被曾泉带走了。至于曾泉是怎么做到的,他并不得而知。只是,曾泉这样悄无声息就做了这件事,让方慕白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这件事不是苏以珩干的,曾泉并不没有让苏以珩去干。 毕竟是经历并主导过许多大事件的人,方慕白对情势的嗅觉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从沈家楠的失踪,方慕白已经基本预料到了曾泉会采取什么行动了。 “爸,您别担心,什么,都很好。”曾泉道。 “嗯,那就好。你要是需要什么帮忙,跟我说。”方慕白道。 “我明白,爸,您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太累了。”曾泉道。 “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方慕白道,“哦,对了,泉儿,春明书记那边,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您是说他被叶首长查的那件事?”曾泉问。 “不是。”方慕白道。 曾泉便听着方慕白在电话里和自己说的事,愣住了。 “你别担心,你爸盯着他呢!”方慕白对曾泉道。 “嗯,爸。”曾泉道,“我想,是不是要跟我小舅说,尽快把敏慧和逸飞的婚事给办了?免得有人从中挑拨。” “春明书记对咱们始终是不踏实的,他的心思就是在漱清身上,我们还是要让他真的放心才好,要不然以后都是麻烦。”方慕白道。 “是,您说的对。我之前也和他谈过,但是,他对我们,和对霍漱清是不一样的心思。”曾泉道。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们来处理。”方慕白道。 “嗯,我知道了。”曾泉道。 “好了,我快到地方了,哪天你回京一趟,咱们见面谈。”岳父道。 “好,那过两天我们再约。”曾泉道。 和岳父说了再见,曾泉就挂了电话。 团结自己的盟友,拉拢可以利用的力量,削弱对手的势力,这是曾泉开始面对的问题。对于他来说,一直站在长辈和霍漱清的背后,已经不行了。 而此时,方希悠在自己的卧室里,洗去了脸上的泪痕,重新化妆,然后更衣,等待首长的到来。 等方希悠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下楼来到厨房,管家给她一样样展示做出来的点心,请她品尝。方希悠一样样的品尝着,选出等会儿可以吃的茶点。 阳光,照在外面的草地上。 方希悠走了出去,静静站在楼门口。 “夫人,这是您要的资料。”闵忠宇走过来,道。 方希悠转过身,拿起打印出来的报告,仔细看着。 “阿泉看过了吗?”方希悠问。 “嗯,看过了。曾省长在楼上处理别的事,让我拿下来给夫人过目。”闵忠宇道。 “好,你就把电子版转给李璐,让李璐直接发给华社的谢总编。”方希悠道。 “好的,夫人,我这就去办。”闵忠宇说着,赶紧走进了楼里。 方希悠拿起手机,便给央视那边的负责人打了过去。 曾泉正在楼上的书房里办公,方希悠便敲门进来了。 “怎么样?”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问。 “央视那边已经说好了,马上就派记者去医院和事故现场。”方希悠道。 “你跟他们说了省里那边可能会有阻碍吗?”曾泉问。 “我说了。他们有办法的,你让公安厅的陈厅长派人去协助他们就可以了。”方希悠道。 “嗯,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他了。他会派人协助的。”曾泉道,又对秘书说,“小闵,这个事情你协调一下。” “好的,我马上打电话。”闵忠宇说着,就走出了曾泉的书房。 方希悠看着曾泉。 他依旧在低头办公。 “刚才我和爸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蒋书记的事情。”曾泉没有抬头,对方希悠道。 “爸怎么说?”方希悠问。 “他还在检查工作,他说过两天我们约一下见面谈。”曾泉道。 方希悠点头。 这时,曾泉的手机响了,是首长的一位秘书打过来的。 “曾省长,首长马上就到您家里了,请您和夫人做好准备。”秘书道。 “好的好的。”曾泉应声,那边就挂了电话。 “首长到了?”方希悠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问道。 “马上。”曾泉起身,道,“咱们到门口去迎接。” 说着,曾泉就朝书房门口走去。 方希悠跟着他。 夫妻二人站在楼门口,静静等待着首长的车队到来。 风,吹了过来。 “你怎么出来都不知道戴个帽子的?”曾泉看了方希悠一眼,道。 方希悠愣住了。 好像,徐璐和她说过,小产之后要当心不能吹风的。 “你,怎么知道要戴帽子?”方希悠问了句。 是啊,他怎么知道? “我从小在姐妹群里长大的,你们女人的那点事,我早就一清二楚。”曾泉道。 方希悠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 曾泉的余光注意到她的笑,看着她。 “你,笑什么?”他问。 “没有,只是,呃,想起来觉得你这么说很真实。”方希悠道,“用贾宝玉的话说,就是在脂粉堆里长大的。” 贾宝玉?曾泉看着她。 的确,曾泉家里,不管是曾家,还是叶家,都是姐妹多,从小到大,他这一辈除了他就没有别的男孩子。要玩,也就只能喝家里的勤务人员的小孩,或者是警卫员的小孩,然后就是苏以珩了。 他就是跟贾宝玉一样,被家里一堆人围着,被一堆长辈,一堆姐妹围着长大。 “我没有那么娘。”曾泉道。 “我也没有说你娘。”方希悠道,“不过,有那么多姐妹也是很幸福的事。一堆小孩管你叫舅舅。” 曾泉叹了口气。 “说起来,你真的是挺任性的,阿泉。”方希悠道。 “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这一点。”曾泉道。 “任性也不是坏事,至少,至少年轻过。年轻的时候不任性,难道要在老了才任性吗?”方希悠道。 曾泉愣住了,看着方希悠。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方希悠也觉得奇怪。 “没什么,就是,你从来都不会这么和我说话。”曾泉道。 “是,吗?抱歉。”方希悠道。 “没什么,习惯了。”曾泉道。 “她,不就这么和你说话的吗?”方希悠问。 曾泉看着妻子,道:“你很喜欢说她,是吧?” “没有,我只是,只是,抱歉,我,不知道。”方希悠道。 她是苏凡,要不然还能是谁? 其实,方希悠想说,我也想像她那样跟你相处。只是,这样的话,她还是说不出来。 车队,远远的进来了。 警卫们跑步过来,而首长的车子,也停在了曾泉和方希悠面前。 曾泉走上前,去为首长拉开车门。 首长下了车。 “首长——”方希悠和曾泉问候道。 “这么大的风,进去说吧!”首长道。 “给您准备了茶点,您尝一下。”方希悠微笑道。 “那我一定要尝尝。”首长微笑着,和曾泉、方希悠一起走进了楼里。 曾泉请首长来到二楼的大会客室,这是当初为了准备人多一点的聚会而设计的。在遭受首长到来之前,这里又快速重新布置了一下。 “您请——”曾泉对首长道。 “我这是第一次来你们家里。”首长说道,“环境不错。” 首长走到玻璃边,望向前方。 从这里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红墙黄瓦。 仆人忙端着茶点到了门口,警卫员检查了一下,就端了进来,放在了茶几上。 “首长,您喝点茶。”方希悠道。 “在家里叫孙伯伯就可以了。”首长说着,坐在沙发上。 “嗯,孙伯伯。”方希悠说着,蹲下身,给首长沏茶,“这是前几天顾希拿过来的一盒乌龙,您尝一下怎么样?” 我会调整策略 “希悠,脸色不太好啊!”首长道。 方希悠挤出一丝笑,面对首长,她的什么借口都是撒谎,便什么都没有说了。 “孙伯伯,您要找我们就让我们去见您,您特意过来,耽误您的工作——”曾泉道。 首长笑了下,道:“你们两个都别站着了,坐吧!” 于是,曾泉和方希悠便坐在了首长对面。 首长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打算干什么?” 曾泉和方希悠,怔住了。 “我今天来,不想听你们的任何借口,不想听你们的任何保证,跟我说说,你们两个,到底打算今后怎么办? “首,孙伯伯——”曾泉道。 “希悠先说。”首长道。 方希悠看了曾泉一眼,望向首长,道:“孙伯伯,是我没有尽到职责,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我——” “你知道那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你还要犯?”首长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对,不起!”方希悠低头。 “我今天,不想批评你们。批评的话,你们的父亲和你们说的够多了,不用我说。我只是想问你们,如果你们觉得我们这些年给你们的安排让你们不能接受,就跟我说,我,会调整我们的策略。哪怕这么做,会牺牲很多的东西,浪费一些时间——”首长道。 调整策略? 方希悠呆住了,看了曾泉一眼,望向首长。 “孙伯伯,您的意思是——”曾泉问。 调整策略的意思是,换掉他? 如果换掉他,那就是除了霍漱清,还要选择一个人来代替他? 可是,除了霍漱清,现在集团内部还有谁能取代他?从年龄和级别来说,只有姜毓仁了。 曾泉并没有过么紧张,方希悠的心却悬到了嗓子眼。 “首长,孙伯伯,您是要换掉阿泉吗?”方希悠道。 首长叹了口气,端起茶碗抿了口,然后放了下来,看着他们,道:“你们两个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我还怎么放心你们?” “是,我们的确,的确很多事都没有做好,让您失望了,对不起,孙伯伯。”曾泉道。 对不起有什么用?方希悠在心里想说。 “孙伯伯,这次的事,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一个人的错,请您,请您不要责怪阿泉,不要因为我的错而让他受到牵连!”方希悠的身体前倾,两只手撑着茶几桌面,望着对面的长辈。 “希悠,你是个聪明孩子。你们这一代的孩子当中,论聪明才智,论谋略纵横,没有谁可以超越你。那你现在告诉孙伯伯,孙伯伯该怎么不让泉儿受到牵连?”孙首长看着方希悠,道,“你们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休戚与共,特别是你们这样的夫妻,绝对不能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大事。可是,看看你们两个这些年都在干什么?一次次的胡闹,又是离婚,又是离家出走,你们这么任性,让下面的人怎么信任你们?” 曾泉和方希悠都低下头。 “是怪怨我们给你们安排了这样的婚事,是吗?还是怪怨迦因的存在让你们没办法好好交流?”孙首长质问道。 “对不起——”曾泉道。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是真的觉得对不起,还是这么敷衍我?”孙首长道,“你们两个,我从小看着你们长大。希悠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很清楚。你喜欢泉儿,你爱他,那就好好和他过日子。你觉得他心里是迦因,你过不去这坎儿,是不是?” “没有,孙伯伯,这件事,这件事我,是我的错。”方希悠道。 “你的错,你觉得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孙首长道,“你们两个,也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不分轻重,任性妄为,丝毫没有大局观。看来,我们真的是选错了!” 孙首长,很失望。 这种失望,是曾泉和方希悠都听得出来的。 的确,孙首长花了这么多年培养曾泉,培养方希悠,就是希望将来可以让他们两个人共同承担几个家族的重任,承担国家大任。结果,结果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怎么可能会不失望? 曾泉和方希悠心里的愧疚—— 说任性,任性的何止是曾泉一个人?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了?不为自己辩解了吗?”孙首长看着两个人,道。 “我们,没有理由辩驳什么,孙伯伯。”曾泉道,“这些年,泉儿辜负了您的栽培,辜负了您的期望,所以,不管您怎么惩罚,泉儿都接受!” 方希悠望着曾泉。 “希悠呢?”孙首长问道。 方希悠顿了下,沉默了片刻,道:“孙伯伯,您说的这些,我们两个这些年犯的错,我们两个人的自私任性,我都接受,我也承认是我们两个做的不好,辜负了您,辜负了大家。只是,希悠想请您网开一面,不要让阿泉因为我的过错受到惩罚!” 曾泉,盯着方希悠。 “希悠?”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道:“其实,其实我早就想过了,我犯的这样的错,不可原谅,对于,对于你来说,也是不可接受。是我的一时冲动,是我的自私自利害了你。而你,而你之前,早上和我说的那些,你说我们不再说过去的是非对错,我们再也不说那些事,到此为止。我,很感谢你那么说。不管将来,将来是什么样,我,很感谢你那么说。真的。” 孙首长一言不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曾泉摇头,道:“你,不用这么说,也,不用这么做,希悠。” “不是的,是我的错。”方希悠望着他,眼眶含泪,“阿泉,这些年是我太自私,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没有理解你尊重你关心你。我一直,一直嫉妒苏凡,我嫉妒你的心里住着她,嫉妒你和她在一起那么开心,嫉妒,嫉妒她那么幸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不配走到最后的位置,根本不配——” “希悠——”曾泉揽住她的肩。 方希悠望着孙首长,道:“孙伯伯,对不起,我知道您这么多年为了我们两个人付出了很多的心血,甚至为了阿泉牺牲了,牺牲了颖之的幸福,这些,我,都懂。” 孙首长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口。 是啊,牺牲了颖之的幸福。 他知道他的女儿爱谁,只要注意一下女儿看泉儿的眼神,注意一下女儿说起泉儿的时候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女儿,唯一爱的人就是泉儿,只有泉儿。可是,如果,如果让女儿和泉儿结婚,那么泉儿就将失去角逐最高权力的机会,身为他的女婿,泉儿永远都不会有那个机会。而泉儿没有那个机会,也就意味着曾经入主红墙的叶家和方家要失去多年来累积的力量。 这是叶家和方家无法接受的,特别是方家。对于曾家来说,自然也需要曾泉去争取那个位置。而他,更需要曾泉那么做。毕竟,曾泉是瑾之的儿子啊!这么一来,孙首长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含泪离开,看着曾泉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方希悠,看着方希悠多年来独守空房。 牺牲的,不仅是颖之的幸福,还有,曾泉和方希悠的。 如果他们两个不结婚,如果他们两个有机会选择自己想要的婚姻,也许这么多年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所以,如果您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好了,求您千万不要调整您的安排。阿泉,阿泉他是您一手培养的人啊,孙伯伯!除了阿泉,谁能继承您的意志继续治理这个国家?谁能做到这一点?您忘了您是怎么教育阿泉的吗?这么多年,您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方希悠道。 如果不是对孙首长下跪有非议,方希悠真是要跪下来了。 “希悠——”曾泉又叫了她一声。 方希悠泪花闪闪望着他。 “我不需要你这么做,你明白吗?我自己的错,自己承担,我不需要你来为我——”曾泉道。 “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吗?”孙首长打断两个人的话,看着他们,道。 “好了——”方希悠道。 “没有——”曾泉道。 孙首长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 “想好了再说!我给你们时间!”孙首长说着,站起身走到窗边。 “你在说什么,方希悠?”曾泉低声道。 “我在说什么你不懂吗?难道你真的要放弃?你不能放弃,你明白吗?你绝对不能放弃!”方希悠盯着他,压低声音道。 “你——”曾泉道。 “阿泉,你听我说,首长要选别人很容易,可是,如果你放弃了,我们几家这么多年的努力怎么办?爸爸们的希望呢?他们辛苦这么多年,不都是在为你铺路吗?如果你放弃了,漱清就会占了这个便宜,姜毓仁就会占了便宜,你怎么能把这一切拱手让给他人?”方希悠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得见。 “希悠,如果我没有能力,我不会去争那个位置。就算争到了,我只会误国误民。现在——”曾泉道。 “你觉得你没有能力吗?你没有吗?”方希悠打断他的话,“你这么多年做的事,难道还少吗?我告诉你,绝对不能放弃。如果你放弃了,就算你现在放弃了,将来上台的人不会把你当做威胁吗?你想过没有?就算你放弃,就算你说你对权力没有觊觎之心,到时候的那个人,他会相信吗?绝对不会的!你这么多年被首长当做继承人对待,这件事谁不知道?对于将来的上位之人来说,你只要活着就会有人追随,你只要活着就是个威胁,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你,我,还有我们的家人,我们的三家人怎么办?你醒醒吧!现在不是你说你放弃就可以放弃的!” 你还敢威胁我? 到了这一步,的确不是他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 他的背后,从来都是有太多人的利益纠葛,有太多人的生死荣辱,根本不是他可以左右决定的。 曾泉的视线,掠过方希悠的耳廓,望向窗边站着的那个背影。 首长要放弃他,那是他没办法更改的。可是,关键是,他要不要放弃自己,要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 “你呢?”曾泉看着方希悠,低声问。 方希悠的视线,凝滞了。 是啊,她呢? 这件事,还有这些年他们两个人犯的错,总得有个人来背锅。 那个背锅的人,就是她! 可是,这个锅,她怎么背? 她和首长说,她愿意接受惩罚。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个惩罚是什么?会不会是让她和曾泉离婚? 如果他们离婚了,方家怎么办?一旦他们离婚,方家就只能是曾泉的联盟,而不是直接受益者。毕竟,岳父和同志,是有重大区别的。 方希悠,懵住了。 她能向曾泉请求吗?请求曾泉不要忘记方家的付出? 怎么可能请求?就算是请求了,曾泉会答应吗?就算答应了,曾泉怎么兑现这个承诺? 毕竟,一旦他们离婚,曾泉是要再婚的。到时候和曾泉走到最后的,就是另一个女人了,得利的也是另一个家族,而不是方家。 方家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辛苦和努力,怎么能就这样付诸东流?她怎么对得起爷爷,怎么对得起方家? 此时,方希悠突然觉得,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有个孩子就好了,如果她和曾泉有个孩子的话,曾泉和方家的关系永远都不会断掉。就像曾元进和叶家的关系一样,因为曾泉的存在,哪怕叶瑾之去世了,叶家和曾元进还是一家人。而她—— 她没有孩子,她和曾泉之间又没有爱情,这样的婚姻,本来就是为了联合而存在的婚姻,就这样散了,散的干干净净。就像,就像霍漱清和他的前妻一样,离婚以后,就再也没有瓜葛了,好像那个前妻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的感觉! 想起孙蔓的现状,方希悠的后脊梁,突然一阵冰凉。 她,不能离婚,绝对,不能离婚! 这是她要守住的底线,不管什么条件,她都不能离婚,绝对! 于是,方希悠的视线,也转过头落在了首长的身上。 “孙伯伯——”方希悠走到孙首长身后,低低叫了声。 曾泉也站在她的身边。 孙首长背着手,转过身看着他们。 “怎么,你们两个决定了吗?”孙首长问道。 “孙伯伯,我——”方希悠开口道。 “孙伯伯,请您给我们一次机会!”曾泉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给你们机会?”孙首长看着曾泉和方希悠,道,“你们打算让我怎么给你们机会,呃?你们两个这么不懂事的,不分轻重,没有一点责任感,我怎么给你们机会?” 方希悠,低头。 到了这个地步,首长怎么说都对,毕竟,他们两个是错了太多了! “孙伯伯,这些年,是我做的不好,我,愿意接受您的惩罚!”曾泉对孙首长道。 “你愿意?”孙首长环抱双臂,看着曾泉,“哪怕我说我要用别人替换你,你也,愿意?” “不能,孙伯伯,您不能这样做——”方希悠忙说。 “我为什么不能?”孙首长问道,“你是想跟我谈组织程序?你不要忘了,在这件事上,我是最有决定权的一个人!” “是,我知道,您是最有决定权的,我也不能和您谈组织程序。”曾泉道,说着,他顿了下,“只是,如果您现在突然改变了计划,外界会怎么怀疑?”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曾泉。 这个笨蛋,怎么,怎么敢威胁孙首长? 孙首长看着曾泉,背靠着窗户的围栏,笑了,道:“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质疑的声音吗?而且,就算有人质疑怀疑,事实公布出来——” “孙伯伯,泉儿的脸面没了没关系,可是,当外界知道这些事之后,他们质疑的是您的决策。您觉得是不是这样?”曾泉微微笑了,道。 “阿泉——”方希悠猛地拽着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 孙首长看着曾泉,露出了淡淡的笑。 那个笑容,曾泉看不懂,方希悠,看不懂。 “你还真的敢威胁我!”孙首长道。 “泉儿不敢,您是泉儿的长辈,是泉儿的领导,泉儿的心里对您永远都是满满的敬仰,泉儿想永远跟在您的身边学习,只是,这些年泉儿这个学生没学好,给您丢脸让您失望了。如果您能再给泉儿一个机会——”曾泉道。 孙首长笑了,曾泉便没有再说下去。 “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也就只有你这个猴崽子了!”孙首长道。 猴崽子? 这三个字说出来,曾泉和方希悠的心里,猛然间就释怀了。 孙首长,这是在考验他们吗? “孙伯伯?”方希悠问。 “泉儿,治国不是你耍嘴皮子就可以的。明白吗?”孙首长道。 “是,泉儿明白!”曾泉道。 “国家大事,一旦出现了错误,可不是你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人就可以了的。这一点,你明白吗?”孙首长又说。 “是,泉儿明白!”曾泉道。 “那你们两个呢?这些年做过的错事,你们两个打算怎么来弥补?”孙首长看着曾泉和方希悠,问道。 “泉儿会努力工作——”曾泉道。 孙首长一听就摇头,曾泉便没有再说下去。 “你们两个,还是冷静一段时间再说吧!”孙首长看着曾泉和方希悠,道。 方希悠,愣住了。 “希悠,你这次的事,我非常非常不满意,这不是你能做的,也不是你应该做的。你的个性骄傲,缺乏容人之量,你连迦因都容不下,将来怎么容下这个世上的人?”孙首长道。 “是,孙伯伯,希悠知错了。”方希悠应声道。 “我和夫人也不是第一次和你们两个谈你们的事,你们的父亲更加不是第一次。这些年来,我们所有的叮嘱,在你们这里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效果。你们是年轻人,年轻人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自己的爱情,想要追求独立,这很正常。你们两个这些年闹也闹够了,我们也都忍了,到了今天,要是再继续忍下去,我真是不可想象你们会做出什么事。”孙首长说着,叹了口气。 “孙伯伯,对不起!我愿意接受您的所有惩罚!”曾泉道。 孙首长看着曾泉,道:“我并不想禁锢你的想法,一个人的思想一旦被禁锢,那便没有了活力。没有了活力的脑袋,怎么来治理这个国家?所以我一直在纵容你,泉儿。现在,你也该回到正轨了。希悠这次犯的错,对于你这个丈夫来说,很难接受,我也理解——” 就在孙首长说到这里的时候,方希悠看向曾泉,曾泉却是面无表情。 “你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我也知道。至少,我现在看到的是一个成熟的泉儿,这件事让你能成熟理智地思考事情,也算是唯一的一点好处了。这事呢,就到此为止,我也不想说,你们两个自己解决。但是,对于你们两个这些年的任性,要是不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你们还是会重蹈覆辙。”孙首长道。 “泉儿一切听您的!”曾泉道。 “孙伯伯,希悠愿意接受您的惩罚!”方希悠道。 “希悠先养身体,半个月后,夫人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的工作暂停,你去那里一个人住三个月,面壁思过,修心养性。”孙首长道。 方希悠望着孙首长。 “至于泉儿,”孙首长顿了下,看着曾泉,“你说你要好好工作,那就好好干。在漱清进京前,我希望你能把荆楚的事情处理好。” “是,孙伯伯——”曾泉道。 这也叫处罚?方希悠心想,看着曾泉。 “在漱清进京后,你要协助漱清,处理内部的人员调配和策略调整,记住,是漱清负责,明白吗?”孙首长道。 “是,我明白!”曾泉应声。 方希悠看着曾泉,心想,难道说,这就是首长说的“调整策略”?让霍漱清替代曾泉? 可是,方希悠没有说出来。 “这是我对你的惩罚,让你学会接受漱清的领导,让你向漱清学学他的冷静和睿智,还有他的责任心,记住没有?”孙首长盯着曾泉,道。 “是,孙伯伯,泉儿,记住了。”曾泉低头,道。 “漱清从下面一步步走上来的,他比你更加了解这个国家和人民,他也更通晓如何处理和老百姓的关系,处理部门之间的矛盾和利益诉求,他,比你更加冷静,以事业为重!”孙首长道。 “是,我知道。”曾泉道。 “你比漱清年轻,很多事你的确做的不如他好,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学习他身上的优点,学以致用,如果你可以学到漱清的那些优点,我,才能放心,明白吗?”孙首长道。 “是,孙伯伯放心。”曾泉应声。 “希悠——”孙首长看向方希悠,道。 “是,孙伯伯。”方希悠道。 “你有很多优点,自身能力也比迦因强很多,可是,你没有迦因的善良之心,没有迦因的忍耐之心,没有迦因的宽容之心。身为上位者,如果没有足够的宽容之心,不能以仁心待人,满满都是戾气和杀戮,如何治理国家?”孙首长道。 该醒了 方希悠,沉默不语。 “你很懂得权术,可是,你忘记了,最大的权术,就是如何让别人自然而然对你心服口服,而不是用你的权利和手段去压制胁迫。你身为泉儿的妻子,要时刻在他身边提醒他,戒急用忍,宽容待人,仁心治国,而不是背着他犯下一个又一个不能原谅的错。这么大一个国家,泉儿一己之力能做的很有限,只有你和其他人一起来协助他,来帮助他,在他犯错的时候提点他,让他始终正道直行,这,是你的职责,身为妻子的职责。你,明白吗?”孙首长道。 “对不起,孙伯伯!”方希悠道。 孙首长微微摇头,道:“你也不用再说什么对不起了。我对你要说的,就这么多。你是个聪明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等你静养回来,迦因也就调到京里了,到时候,你,去给迦因帮忙——” 给,苏凡帮忙?方希悠愣住了。 难道要让她要和曾泉像霍漱清学习、服从霍漱清命令一样,向苏凡学习,服从苏凡?让她服从苏凡? 她,怎么—— 方希悠的心里,无法接受这一点。 可是,首长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是,我明白,孙伯伯放心,希悠完全,完全接受您的命令!”方希悠抬头,望着孙首长,道。 孙首长放下双臂,站起身,离开窗栏,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说别的了,以观后效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你们两个清楚!” “是!”曾泉和方希悠道。 “好了,我还有事要走了,泉儿你陪我一起过去。”孙首长道。 “是,孙伯伯。”曾泉道。 “我送您,孙伯伯。”方希悠道。 于是,方希悠便把孙首长和曾泉两人送到了楼下,上了车。 看着车队远去,方希悠的心里,乱成了一团。 孙首长并没有真正处理他们两个,没有让她和曾泉离婚或者别的什么,只是给了他们严正的警告。看起来只是严正的警告,可是,细究起来,事情并不乐观。 让她去静养思过这一条,倒是没什么。就是让她离开曾泉,暂时离开。这样对他们两个也好,他们两个的确是需要一个冷静的机会。 麻烦的是,首长要让他们两个跟着苏凡和霍漱清学习。 跟他们两个学什么? 诚然,霍漱清是有很多让曾泉去学习的地方,首当其冲就是霍漱清处事的冷静和老辣,这是曾泉欠缺的。当然,这也和曾泉的年龄有关系,毕竟还年轻。向霍漱清学学也没什么,只要,只要不因为霍漱清的存在而剔除曾泉。然而,这也很难说。现在首长是这么计划的,谁知道将来会怎样?现在首长是要让霍漱清先上,为曾泉铺路,可是,谁知道等霍漱清上去了之后,局势还在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如果出了意外,曾泉的路,就断了。谁都不能保证到时候曾泉还能顺利!而霍漱清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毕竟,已经得到的,和预期的是两个概念。饭,不管好吃不好吃,盛到自己碗里了才有机会吃。 让她向苏凡学? 学什么?苏凡有什么值得她学的? 善良之心,忍耐之心? 是啊,苏凡,还是有很多值得她学的地方。 苏凡有那么多人喜欢,自然是有她的独到之处的。 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看来,这次的事,算是过去了。曾泉没有再追究,首长也没有,那么,就当这次的事,是一场梦吧,就当做是一个甜蜜又酸涩的梦。 她,也该从梦里醒来了! 方希悠抬头,望向天空。 今天,真的是个好天气! 走回楼里,方希悠直接上楼,拿起手机,给爷爷打了过去。 爷爷的秘书接了电话。 “希悠小姐——”秘书道。 “我爷爷呢?”方希悠问。 “哦,首长这会儿正在检查身体,李主任今天来家里给首长做检查。”秘书道。 “等会儿你跟我爷爷报告一下,首长刚才来了我这边,已经走了,具体的事,下午我去跟爷爷讲。”方希悠道。 “好的,我知道了。”秘书道。 首长去了希悠小姐家里? 方希悠挂了电话,坐在了刚才的会客室里。 茶几上,还是新做出来的茶点,放在那里几乎没有动。 方希悠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吃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 首长的心里,想的是阿泉,永远都是阿泉,阿泉是第一位的。这一点,她不该再怀疑了。霍漱清能力再强,也无法取代阿泉在首长心里的位置。毕竟,阿泉,是首长从小看着长大的。毕竟,阿泉,是叶瑾之的儿子! 方希悠拿起茶杯,杯子里的茶水却是冰凉。 “夫人,我给您倒一杯热的。”管家在一旁忙说。 “谢谢。”方希悠说着,身体往后一靠,胳膊压着靠枕,静静望着前方,陷入了深思。 原来一直以来是她想多了,她把霍漱清当做是对手,把苏凡当做是对手,真是——在霍漱清这件事上,她是错了。霍漱清没有机会取代曾泉,霍漱清,也未必会想着去取代。霍漱清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有分寸又很聪明的人,他绝对不会越界。所以,不必担心霍漱清。既然首长让曾泉跟着霍漱清,服从霍漱清,那就让他那么去做好了。他的确是有太多需要向霍漱清学习的,他和霍漱清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可是,让她向苏凡—— 方希悠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苏凡—— 方希悠端起茶杯,静静地喝了口。 与此同时,曾泉陪着首长回去的路上。 “希悠的事,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首长问道。 “我——”曾泉没说下去。 “我理解你的心情,希悠这么做,的确是不对。只是,事已至此,你自己心里也有有个想法,往后该怎么做,你要自己想好。”首长说着,看着他,“泉儿,我不想你一辈子这么孤独,你,明白吗?” “孙伯伯——”曾泉望着孙首长。 孙首长叹了口气,道:“瑾之临走前,跟我说,让我照顾好你,好好教导你。这么多年下来,我,不知道自己做到了没有,不知道瑾之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会不会怪我!” “孙伯伯,您别这么说,泉儿感激您这么多年的教诲,事到如今,都是泉儿没有做好,不是您的错——”曾泉道。 孙首长微微摇头,道:“希悠的性格倔强,不像迦因那么温柔体贴,孙伯伯也明白你心里的落差。如果迦因不是你妹妹就好了,是不是?” “都,都过去了。她的心里一直都只是霍漱清,有霍漱清在,她就幸福,我,只想她这样幸福一辈子。其他的——”曾泉说着,叹了口气。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希望的话,怎么要把瑾之的戒指给她?”孙首长道。 曾泉,望着孙首长。 “你别以为你的那点事我不知道,你瞒得住我吗?”孙首长道。 曾泉尴尬地笑了下,没说话。 “你啊!”孙首长道,叹了口气,“有些话,不用我跟你说,你也明白的,别让自己过的太憋屈了。和希悠的婚姻,不能断。你需要方家的协助,而且慕白对你也是一心一意。至于怎么生活,你自己去想去做,只要不出大乱子,没人管你的,明白吗?” 曾泉望着孙伯伯。 孙伯伯的话,他,明白。这和霍漱清当初劝他的,一样! 婚姻,他的婚姻,只是一场政治博弈而已。 既然是政治博弈,存在着总比没了的好。至于婚姻之外的——各取所需吧! 曾泉,点头。 “迦因,很不错,作为女人来说,你们几个人对她那么着迷,也是值得的。只是,你现在必须要把这个断了,否则对你和漱清都不是好事。”孙首长道。 “是,我明白。我知道怎么做。”曾泉道。 “还有覃家那小子——”孙首长道,“我不希望因为他和迦因的那点事,让你舅舅们对漱清有什么意见。漱清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需要他,不能让他陷入这些无谓的争斗当中。” “您放心,这件事,我来办。”曾泉道。 孙首长点点头,道:“还有春明书记,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他和你爸之间,多年的隔阂也是个问题。你和漱清两个人,想办法从中协调,尽量让大家可以开诚布公,同心协力。” “嗯,我明白,我和霍漱清去商量。”曾泉道,顿了下,曾泉道,“孙伯伯,颖之的事,我,很抱歉!” 孙首长看着他,道:“是我对不起她,不是你。” “颖之她,很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处的也很好,我,很感谢她这么多年对我的帮助。”曾泉道。 孙首长微微摇头,道:“你放心,我盯着她呢!不会让她做出格的事!” “谢谢您,孙伯伯!”曾泉道,“我,其实,感觉很,很对不起她。” “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清谁对谁错呢?就这样吧!颖之她也会找到她自己的方向,她是我的女儿,我相信她!”孙首长道。 曾泉点头。 “泉儿,有件事,你要引起重视!”孙首长看着他,道。 “您说——”曾泉道。 只有她不知道 “孙伯伯,还有件事,跟您汇报一下。”曾泉道。 “你说吧!”孙首长道。 “昨晚叶励锦到我家来——”曾泉便把昨晚和叶励锦聊的告诉了孙首长。 “你们这么想的?”孙首长问。 “叶首长没有那位根基深厚,应对起来,也比那位要轻松一些。”曾泉道。 孙首长叹了口气,道:“你们想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件事我之前也考虑过——” 车子,继续行驶着。 没有任何知道曾泉和孙首长聊了什么,当孙首长回到他的办公室的时候,曾泉一直陪同着。甚至是在接见活动的时候,曾泉也在他的身边。 今天这一早上,曾泉和方希悠在家里接待了孙首长,而苏凡,一上午都在开会和寻找经费的事情里度过。 回疆妇联的很多活动,需要大量的经费支持。省里只能给一部分,剩下的就需要全国妇联提供。毕竟每年这些活动都是早有预算,有专项拨款的。苏凡去要钱的时候,专门带着回疆那边过来的下属,因为具体的项目和经费数额,都是下面的人在具体操作的。 对于苏凡来说,拿到这些钱并不费事。妇联这边很清楚她在回疆做的事,而且妇联也早就接到过相关部门的通知,要对回疆的举措大力支持。何况苏凡自己就在妇联担任职位,她给回疆要钱哪有要不到的份儿? 只是,就在早上这个划拨经费的过程中苏凡也发现了很多的问题,经费运作方面的问题。事实上,这些现象在回疆也是存在的,想必在其他省份都是一样。每年,像是妇联这种半官方的组织,都会有大量的拨款,而事实上,他们用到地方的很少。很多钱,都是莫名其妙说不清楚就没了。而几位对于这些组织,基本没有什么监督,不去管理。苏凡便不由得想起网上经常看到大家说的那种话,妇联并没有真正起到保护妇女儿童合法权益的作用,需要妇联的时候,往往不出现,最多就是在网上喊两句毫无意义的空话。实际上,这就是严重的不作为! 而如今,当女性的独立意识在空前觉醒的时候,妇联继续这样沉默,这样不作为,对于女性来说,才是巨大的戕害! 苏凡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望着窗外的蓝天。 门上,传来敲门声。 “苏主任!”是妇联这边派给她的秘书。 “什么事?”苏凡问。 “罗副主任那边有个项目,想请您看一看。”秘书道。 “拿过来吧!”苏凡道。 “他等会儿就过来跟您当面解释。”秘书道。 “草稿先给我看看吧!”苏凡道。 “好的,他们送来了,就在门口。”秘书道。 于是,一个年轻人就拿着两个文件夹进来了。 苏凡坐在椅子上,打开来阅读,那个年轻人就给苏凡大致报告了一下,然后苏凡桌头的电话就响了。 “苏主任,您好啊!”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哦,罗主任,您好,什么事?”苏凡问。 “我有个项目,想请您过目一下,下午要在会议上讨论,还请您——”男人道。 “哦,就是现在送过来的这个吗?”苏凡问。 “已经送过去了啊!是的是的,真是抱歉,我应该提前跟您通个气的。等会儿我就过来跟您具体解释一下。”电话里的人说。 “没关系,您别客气。”苏凡笑了下,道。 “那我先谢谢苏主任了,咱们半小时后见。”罗副主任道。 说了“再见”,苏凡就挂了电话。 手头上是项目申请报告,内容当然是请求拨款的。 苏凡认真看着,眉头却紧了起来。 “小刘,刚才罗副主任派来的人还在吗?”苏凡按下桌头的电话,问外面的秘书。 “哦,已经走了。”秘书道,“要不我给您打电话叫一下?” “没事,不用了,我给罗主任打电话问问。”苏凡道。 很快的,苏凡就拨通了罗副主任办公室的电话。 “苏主任,您好。”罗副主任马上就接了电话。 “罗主任,是这样,您送过来的这个项目书我在看,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能不能麻烦您派人过来给我解释一下。”苏凡道。 “我等会儿就去您那边亲自解释,苏主任。”罗副主任道。 “没关系,我是想找亲自负责这个项目的人给我说说。”苏凡道。 罗副主任在电话那头已经是眉头抽动了,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对苏凡笑着说:“苏主任,这些事,是这样的,这份项目申请书,上周已经请其他几位主任审阅过了,他们也提了一些修改意见,但是因为您不在这边,没有参加会议,所以今天就拿过去请您审阅一下。要是有什么您不明白的地方,我马上过来跟您解释。” 跟其他几位说过了?而且是开会审议?为什么妇联的工作安排里面没有这个内容?就算她没有参加上周的常务会,可是,每次常务会都有记录,讨论了什么问题,都是有记录的,她也看过了记录,根本没有这个—— “那我知道了,罗主任,您等会儿过来吧,我先整个看完再说。”苏凡说完,就挂了电话。 看着手里的这份漏洞百出的申请书,苏凡想了想,把秘书叫了进来。 “上周常务会里,讨论过罗主任的这份申请吗?你收到过记录吗?”苏凡问秘书。 “没,苏主任,我收到的记录里,没有这件事的记录。”秘书忙说,“当时我收到会议记录就马上转给您了。” “你别紧张,我不是怪你。关于这件事,你听到过什么吗?”苏凡问。 秘书想了想,道:“之前秦处长,就是秦明处长来这里找过您,说有事想跟您汇报——” “他给我打过电话,哦,对了,不是说今天让他过来吗?怎么不见人?”苏凡问。 “昨天他被罗主任派去辽宁检查工作了。”秘书道。 苏凡,陷入了深思。 “苏主任——”秘书道。 苏凡看着秘书。 早点了结也好 “怎么了?”苏凡问。 秘书面带尴尬的笑,小心翼翼地说:“苏主任,有些事儿,您不知道——” “什么事?”苏凡问道,她很不明白。 秘书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有什么事,你不用怕,说吧!坐下说。”苏凡说着,便起身坐在沙发上,让秘书也坐过来。 秘书小刘坐在苏凡面前,有点局促,毕竟她和苏凡接触的不是很多。当初给苏凡派秘书的时候,因为她是秘书科里最不惹人注意的一个,就把她派了过来。 “说吧,没事。”苏凡道。 “苏主任,其实,罗主任的这个项目,上周根本没有上会。”小刘道。 “没有上会?那他怎么——”苏凡不解,问道。 小刘不安地搓了下手,道:“苏主任,其实,这种事他们都不说,每个人手底下有什么项目,提前打过招呼了,差不多就直接签字了。就算是上会,也都是形式——” 苏凡的两道秀眉微微蹙动了,问道:“你,是听谁说的吗?” “这,我在秘书科的时候见了很多了,大家都是心领神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都不说。”小刘道。 “那,巡视组来的时候——”苏凡问。 “手续方面早就补好了,巡视组也只是查手续流程合不合规则,到底这些事怎么操作的,他们也不查,根本也查不出来。只有我们内部的人知道。”小刘道。 苏凡陷入了深思。 “你给秦处长打电话,让他尽快给我回个电话。”苏凡道。 “好的,苏主任。”小刘应声,赶紧起身了。 “小刘——”苏凡叫了声。’ “是,苏主任。”秘书忙转身。 “谢谢你,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汇报。”苏凡道。 “是的,苏主任。”小刘忙拉开门出去了。 苏凡是知道的,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内部规矩,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你让我一次,我帮你一次,把手中的权力当做是给自己谋利的东西。涉及到金钱往来的时候,尤为如此。可是,这种事,每年的审计查不出来,巡视组,也查不出来。毕竟,所有的手续都是合乎规定的。 手续合法,并不意味着这样的事就是对的。 苏凡坐在办公桌前,继续翻看着罗主任派人送来的申请书。 这个项目是需要所有的主任副主任签字通过才能拿钱的,而罗主任这么晚了才给苏凡送来,有一个客观原因就是苏凡身在回疆,京里的会议很多时候都是不出席的,除非是重大的事,她才会从回疆过来。 苏凡这样觉得不可理解的时候,罗主任的心里也有点嘀咕。 这个苏凡,不会是怀疑什么了吧?不会是不让这个申请通过吧? 应该不至于,苏凡她自己在回疆搞了那么多事,不是也一样这么干吗?她在回疆省妇联才上任两个多月,就搞了那么多的项目,哪一个不是要钱的?还不是小钱。京里这边给了一部分拨款,回疆省里也给了不少。这点事,苏凡会不懂? 罗主任这么安慰着自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罗主任带人来到苏凡办公室,和苏凡谈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 “罗主任,不好意思,我觉得您这个申请书,有些地方还不是很清楚,能不能麻烦您写清楚了再拿来我们讨论?”苏凡微笑道。 罗主任愣住了,盯着她。 “苏主任,您,什么意思?我这不是在跟您解释吗?”罗主任道。 苏凡微微笑了,道:“我觉得您还是让他们写清楚,还有调研数据,也请补充一下。这样咱们也都好交代,您说是不是?毕竟是这么大一笔钱,我们还是要慎重的。不好意思。” 罗主任盯着苏凡,笑了下,起身,道:“是,是,苏主任您说的很对,我们是应该再谨慎一点。” “不好意思,罗主任,让您白跑一趟。”苏凡道。 “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罗主任笑着说。 苏凡把罗主任送到办公室门口,罗主任便笑着道:“苏主任在回疆的成绩有目共睹,我们这是想跟您学习,都没机会学啊!”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我只是尽力而为。”苏凡道。 “那好,那我让他们再好好修改,充实一下内容,再给苏主任拿过来。”罗主任道。 “麻烦您了。”苏凡道。 “客气客气。”罗主任笑着道,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苏凡看着罗主任一行走向电梯,折回了办公室。 “苏主任——”秘书小刘跟进来。 “秦处长的电话打了吗?”苏凡问。 “打了,他那边还在开会,可能要到中午才能给您回电话。”小刘道。 “嗯,我知道了。”苏凡道。 “罗主任这下子要气坏了。”小刘给苏凡倒了杯咖啡,道。 “谢谢你跟我说这件事。”苏凡道。 “您别客气,苏主任,应该的。”小刘道。 苏凡便没有再说话,坐在位置上继续翻看罗主任送来的那份申请。 漏洞百出,也不知道这种申请是怎么被那几个人同意了的。 “苏主任——”门上传来敲门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苏凡回疆的下属。 “怎么样?”苏凡问。 “已经拿到意见了。”下属道。 “那你们尽快修改,补充数据什么的,尽快办好。”苏凡道。 “好的,苏主任。”下属道。 对于苏凡来说,这个早上,并不清闲。 只是,罗主任这件事,让她还是很意外。 时间,推移着。 就在苏凡在办公室忙着的时候,方希悠回到了娘家。 “爷爷那边快检查完了吗?”方希悠走到花厅外,看着里面坐着的爷爷和医护人员,问爷爷的秘书道。 “快了。要不您先进去?”秘书道。 方希悠便敲门走进了花厅。 “爷爷,李主任辛苦了。”方希悠微笑道。 “方小姐,您好。”医生问候道。 “爷爷怎么样?”方希悠问李主任。 “首长的情况很稳定,其他的要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李主任对方希悠说完,又对方首长道,“不过,饮食方面,您可要注意,千万不能再任性了。” 方首长的眼皮微微一动,道:“你们这些人,天天管着我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真是没劲透了。” 李主任和方希悠,还有秘书都笑了。 “爷爷,您别任性了,大家都是为了您的身体健康啊!”方希悠道,“为您好,到了您这儿,倒是罪过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我听你们的。”爷爷道。 “首长,那我们先回去了,等化验结果出来,我再向您汇报。”李主任道。 方首长点点头,对方希悠道:“希悠,你送一下小李。” “好的,爷爷。”方希悠道。 于是,李主任便带着人跟方首长再见,和方希悠一起走出了花厅。 “您脸色不大好,是身体不舒服吗?”李主任问方希悠道。 “没事,就是,最近有点感冒了。”方希悠道。 “我觉得您改天来医院看看吧!荆楚那地方,毕竟是长江边,比京里的湿气重。您调理调理,身体也能扛得住。”李主任道。 “谢谢您,改天我去您那边,呃,您给我介绍个中医吧,您那边谁看的好点儿?朱大夫去世后,我也,不喜欢找别人看了。”方希悠问。 “朱大夫一直给您看,对您的身体状况最是了解。他去世前,我们这边来了一个,从福建调过来一个中医大夫,看的很不错,秦医生,上个月还给方首长过来把过脉,要不,我跟他说说?”李主任道。 “嗯,那就麻烦您了,帮我问一下。我这半个月都会在京里,您安排好了,就跟我说。”方希悠道。 “好的,我尽快给您安排。”李主任道。 说话间,方希悠就把李主任送到了二院门外,车子开了过来,李主任便带着医护人员上了车。 方希悠折身回到花厅,爷爷坐在躺椅上,秘书给他端来一杯热茶。 “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提前跟他们说一下,给你做。”爷爷对方希悠道。 “没什么胃口。”方希悠道。 “没什么胃口也吃点,你看你那个脸色。”爷爷说着,对秘书道,“去跟厨房说一下,中午做希悠喜欢吃的菜。” “是,首长。”秘书便拉上门离开了。 方希悠端起水杯子,喝了口水。 “沈家楠,在泉儿手里了?”爷爷问道。 “嗯,不是以珩干的。”方希悠道。 爷爷叹了口气,道:“沈家楠这个人,对你,还是有心的——” “现在他在阿泉的手上,怎么着都是麻烦。”方希悠道。 爷爷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方希悠低下头,又抬起头,望着爷爷,便把怀孕流产的事告诉了爷爷。 爷爷看着她,道:“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这样吧!这孩子留着,也是个祸害。早点了结,起码将来你会少这么一桩麻烦。” 方希悠抬头,叹了口气,眼眶里,泪花闪闪。 “人这辈子啊,有得就有失,有些东西,是注定要失去的。你既然已经想通了,那,以后也好办了。”爷爷叹道。 方希悠的鼻头,一阵酸涩。 哪有撒娇的资本? “你把那束花扔了,看着有点烦。”爷爷看了眼墙角桌子上的那瓶梅花,道。 方希悠便起身,把花从花瓶里拿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给您换什么花?”方希悠问爷爷。 “不用了,回头让他们把花瓶拿出去。”爷爷道。 方希悠便坐在沙发上。 “你现在怎么想的?”爷爷问道。 方希悠,不语。 “发生了这样的事,按照敬尧对泉儿的疼惜程度,他肯定会纵容泉儿的私生活。”爷爷道。 敬尧就是孙首长的名字。 方希悠,望着爷爷,道:“难道真的,真的要这样吗?” “爷爷知道你心里不能容忍,可是,一旦敬尧都对泉儿放开了这个口子,你想管,也没法管了。”爷爷道。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方希悠道。 爷爷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想让敬尧打消主意,也不可能了。” 方希悠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现在,你有两条路挽回局面。”爷爷道。 “什么?”方希悠问。 “第一,想办法怀孕,给泉儿生个孩子。”爷爷道。 “我和他,根本,不可能——”方希悠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知道他是不会再靠近我的。” “想生孩子,办法有的是。你,自己就不会想想吗?”爷爷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您是说——”方希悠望着爷爷。 “爷爷知道你很瞧不起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姓杨的做的事,你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可是,现在情势和过去不一样了,如果你不采取手段,赶紧生个孩子,局势对我们不利。特别是现在敬尧给泉儿开了口子的话,泉儿在外面找个女人,一旦外面的女人先生了——”爷爷道。 “曾家是不会让那样的孩子进门的。”方希悠很紧张,道。 “那是过去,过去肯定不会。可是,现在——”爷爷看了方希悠一眼,道,“就算曾家不认又怎样?如果你一直没动静,泉儿那边,可是会认的。到时候,我们为他付出了那么多,难道都要落到外人手里?” 方希悠,沉默了。 爷爷说的,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曾泉,需要一个继承人。如果没有正室的孩子,那其他的,就算不能光明正大承认,也是会培养的。远的不说,就说霍漱清。虽然曾元进和曾家没有正式认苏凡,苏凡在档案和户口上的名字还是苏凡,而不是曾迦因,祖籍也依旧是江渔,可曾元进依旧把霍漱清当做接班人在培养,支持霍漱清。 感情,和法律不是一条道上的车。 而且,对于曾泉来说,现成就有继承人,苏凡的两个孩子不就是吗?曾泉对苏凡的感情那么深,那么心疼苏凡的那两个孩子,把那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如果自己没有孩子,谁能保证将来曾泉不会把念卿和嘉漱当做继承人呢? 让方家的牺牲,都落在苏凡的手里,绝对不可能! “杨思龄偷走的那些,在颖之的手里。”方希悠对爷爷道。 “颖之?”爷爷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点头,道:“颖之和我说了,我也和阿泉说了这件事。” 爷爷不语。 “颖之是不会给我的。”方希悠叹道。 “她拿着想干什么?”爷爷道。 “她一直都爱阿泉,如果她不是有目的,怎么会费尽心机把那些找回来?”方希悠道。 “这个,你放心,她父母是不会同意她那么做的。”爷爷道。 “为什么?”方希悠道,“孙伯伯他们那么心疼颖之,而且,他们都觉得亏欠了颖之,让颖之做一个试管婴儿来满足她的念想,也未必不可能。” “敬尧是不会同意的,你不用担心。”爷爷道。 方希悠望着爷爷。 “只是,颖之的个性——”爷爷深思道。 “我会想办法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拿到那些东西。”方希悠打断爷爷的话,道。 爷爷看着她,道:“你需要什么,家里全力配合。” “嗯,我明白。”方希悠道。 爷爷喝了口水,静静坐着。 “泉儿,怎么和你说这次的事的?”爷爷问。 “他,他说,到此为止,以后,以后再也不提。”方希悠道。 爷爷呼出一口气,笑了下,道:“果真如此啊!” “爷爷,我,我,很担心。”方希悠道。 “别怕,有爷爷在呢!”爷爷道,“不管什么事,爷爷都会帮你处理好的。” 方希悠望着爷爷,道:“爷爷,我,我不想和他走到这样的地步——” 爷爷看着她。 “一想到我和他会和我爸妈一样过一辈子,我,真的,很害怕,爷爷。”方希悠道。 “希悠,爱情,和权利,你只能选择一样。这些年,你为了你的爱情追逐着他,可是,现实是,你们两个越来越远。这次的事,爷爷,也没办法怪你。你也是个人,这么多年过下来,难免会有忍不住的一天——”爷爷叹道。 “爷爷——”方希悠叫了声。 爷爷微微摇头,道:“你现在的纠结,在于你这么多年对你们婚姻定位的混乱。” 方希悠,一言不发。 “如果你选择了爱情,就会一心一意呵护泉儿,所有一切为他着想,用真心换回他的回心转意,让他忘记迦因。如果你选择了权利,就不会犯这次这样的错误,很早就生下孩子,稳固两家的联姻。”爷爷道。 方希悠叹了口气,苦笑了,道:“是啊,您说的对。的确,是我,没有搞清楚我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我,奢望太多了。奢望的太多,失望,也就越重。” “你也别自责,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也该对他死心了。最好就这样回归你们婚姻的本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人啊,想要看清楚自己,是很难的事!经过这么一番的劫难,你们两个,也算是清楚自己的定位了。虽然这个过程很痛苦,可是,你们两个迟早要经历这么一次的。”爷爷说道。 “因为我的行为,让我们家这么被动,您,不怪我吗?”方希悠望着爷爷,问。 “怪你有用吗?没有用的事,为什么还要做呢?”爷爷说道。 方希悠,什么都没有说。 “你这次的事的确让我们家很被动,可是,泉儿需要我们的帮助,离开了我们,他将会举步维艰。这是他要面对的现实,所以,他必定会放弃追究这件事,哪怕他心里再怎么不能接受,他也只能接受。你对沈家楠和孩子的处理,对他也是表明了一个态度,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还怎么追究你的过错?他不可能再追究,只能放下。”爷爷道。 “我,不想这样逼他,爷爷,我,真的不想。”方希悠道。 “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想要维持我们眼下的优势,就必须这样逼他。”爷爷道。 “爷爷,阿泉,他是不会受人威胁的。”方希悠道。 “你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你只管把颖之搞定就行了。”爷爷道。 爷爷决定的事,很难改变,方希悠知道。 可是,曾泉那个性格,强迫是根本行不通的。 见方希悠神色犹豫,爷爷便说:“爷爷心里有数。别瞎想了。” 方希悠微微点头。 “孩子的事,跟你爸妈说了没?”爷爷问。 方希悠摇头。 爷爷叹了口气,道:“这两口子,还真是,唉!” “没事,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方希悠道。 “你这孩子,从小就这么倔强。希悠啊,女人,还是要适当撒撒娇的,跟你的父母,跟你的丈夫,撒撒娇,人家才会疼惜你。你这样总是一副天塌下来都能自己扛住的架势,他们谁会觉得你需要照顾?”爷爷道。 方希悠露出了苦涩的笑,心口,却是抽痛着。 撒娇的女人有好命,就像苏凡,就像罗文茵,哪一个不是在丈夫捧在手心里的?可是,她哪有撒娇的资本?撒娇给谁?谁能让她撒娇呢? “爷爷,昨晚励锦姐去我家了——”方希悠喝了口茶,便把昨晚的事告诉了爷爷。 时间,推移着。 午饭的时候,方希悠陪着爷爷在家里吃饭。饭后,爷爷接见了几个下属,方希悠便在一旁陪着。直到爷爷两点半午休,方希悠才回了家,正好徐璐也来了。 家里,依旧只有她自己。 管家告诉她,曾泉已经返回了荆楚。 是啊,走了啊!走了,也好。 免得两个人在一个家里,也,尴尬。 躺在床上,方希悠看着输液瓶里流下的液体,心里叹了口气。 “方小姐——”徐璐坐在一旁,轻声叫了她一声。 “嗯,什么事?”方希悠问,又对仆人道,“我想坐起来,躺着太累了。” 于是,仆人便把她扶着坐了起来,就离开了。 “你说吧,什么事?”方希悠问徐璐。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我想劝您,这几天尽量在家休息,尽量别出门。毕竟您是第一次怀孕就做了手术,要是不能休养好的话,以后——”徐璐道。 “如果我想怀孕,还,有可能吗?”方希悠打断徐璐的话,直接问道。 徐璐愣住了,看着她。 记住这个分寸 “妈,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您。”苏凡道。 “什么?”罗文茵问。 “您对我哥和我嫂子,为什么这么好?”苏凡问。 “我为什么要对他们不好?他们是你爸的儿子和儿媳妇,我为什么要对他们不好啊?”罗文茵道。 苏凡不语,望着母亲。 “你是觉得,我是后妈,就不该对他们好,就该跟于同妈妈对以珩那样,又是提防又是巴结?”罗文茵道。 “就算不是那样,也,呃,可能不是很好理解吧!”苏凡道。 “你哥和你嫂子都是可怜的孩子,没有妈妈关心疼爱,我就算不是他们的亲妈,多关心一点总归没错吧!”罗文茵道,“你是说,别人会觉得我是做样子?” 苏凡点点头,问:“是因为当初瑾之阿姨原谅了您,是吗?” “有这个原因啊!而且,这是个非常主要的原因。”罗文茵说着,叹了口气,“瑾之姐是个好人,如果没有她的宽宏大量,我怎么会有今天呢?” “当初,是她劝家里人让我爸娶您的吗?”苏凡望着母亲,问。 罗文茵点头,道:“她在病床上,不止劝了曾家和叶家的人,还,还劝了你白叔和首长,请他们原谅你爸和,我!让他们不要因为她的缘故,对我,怎么样的。” 苏凡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道:“她这么善良的人,真的,很少。” “是啊,所以说,为了她,我也要好好对泉儿和希悠啊!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她?”罗文茵道。 苏凡,沉默了。 “你啊,也不要老想着和你嫂子吵架的事了。心存良善,对别人宽容一点。毕竟,你和你哥的事,对希悠来说也是一个打击,她心里全都是你哥,饶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啊!她对你发发火,说你几句,也,没什么错。你就别太在意,不要老是记着这个。大家都是一家人,要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特别是你们两个,将来你们要做大事的,如果拘泥于这点小恩怨,还怎么相处?”罗文茵道。 苏凡喝了口水,沉默不语。 “迦因,你们四个人身上担着的,不仅是我们曾家的未来,更是全国老百姓的未来。如果你们不能互相包容互相体谅,将来还怎么包容其他人?”罗文茵道,“你要知道,你们将来要面对的,不仅有和你们想法一样的人、支持你们的人、听你们命令的人,还有和你们为敌、跟你们作对、反对你们的人,对于同志,要包容,对于对手,也要包容,这,是你们的基本素质,明白吗?” “妈,我明白了。我哥和我嫂子的事,我,我的确,不对。”苏凡道。 “你能想通就好。”罗文茵叹道,端起面前的盅,打开喝着里面的燕窝粥。 “只是,我觉得我哥这样——”苏凡道。 母亲看着她。 “太可怜了。”苏凡道。 罗文茵放下盅,叹道:“你觉得可怜有什么用?这些事,不是你可以插嘴的。” “可是——”苏凡说着,看着母亲,顿了下,“我知道他和我嫂子的婚姻关系有多重要,可是,为了那些事,牺牲掉他的幸福,一生的快乐,值得吗?应该吗?” “这是大人决定的事——”母亲道。 “我爸他们那么疼我哥,还有首长,他那么疼我哥,为什么就不能为我哥的幸福考虑考虑呢?这样子逼迫他——”苏凡道。 “你看你哥和希悠两个人闹离婚那么多次,结果怎样?每次都是大家压下来,宁可想办法让他们冷静,都不能让他们离婚。”罗文茵道。 “为什么?如果离婚了,会怎么样?我哥的仕途就断了吗?应该不会那么严重的啊!”苏凡道。 “仕途是不会断,可是,你哥有更大的目标和使命,那个使命,如果不能团结大家的力量,是无法实现的。所以,你爸不会同意他离婚,首长不会,方家,也不会。”罗文茵叹道。 “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那样的大事,那样的使命,比人的幸福和快乐更重要吗?如果他自己连幸福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给大家幸福?”苏凡道。 “这种话,你跟我说也没用,我又能做什么呢?关于你哥的事,我也只能说尽力照顾一下他的生活起居什么的,现在他身边有生活秘书,根本不用我照顾的。我,什么都做不了。”罗文茵道。 苏凡望着母亲。 “而且,我也,不想做!”罗文茵叹了口气。 “妈?”苏凡盯着母亲,叫了声。 “我不想被家里人讨厌,你明白吗?”罗文茵道。 苏凡盯着罗文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罗文茵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别人看着我很风光,嫁到这样的家庭里,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嫁进来,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家里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对我很客气,也没谁给我拉脸子。可是,这里面的事儿啊,谁又看得见呢?还是得小心翼翼的,谁都不敢得罪。哪怕,哪怕到现在,我和你爸结婚也二十几年了,还是,跟小媳妇一样的。” 苏凡,拉住母亲的手,定定地望着母亲。 “迦因啊,你哥的事,你也不要再管了。妈知道你关心他,你不忍心看着他难过痛苦,可是,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他的事,你都不能再管了。希悠人好,可是,她和我们不一样,她不管做什么事,都有娘家人在背后站着。有她爷爷在,谁能把她怎么样?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唯一她这辈子没有得到的就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这是她唯一没有的。可是,就算她没有得到,她也得到了泉儿。你如果再为了泉儿的事和她争执,妈怎么帮你?对于覃家,对于徐梦华,妈可以跟她翻脸跟她争,可是,方家,你让妈怎么办?你爸也帮不了你的,你明白吗?”罗文茵盯着苏凡的双眸,道。 “妈,我,明白了。”苏凡道。 “你别忘了,你还有漱清,咱们还要支持漱清,帮助漱清走上去。漱清,是你的依靠,也是我的依靠。我们母女,想要在这个圈子里好好活下去,想要一雪前耻,就只有等漱清成功。只有漱清,才能保护你——”罗文茵道。 苏凡,沉默了。 霍漱清,保护她吗? “关于你哥的事,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再说一句话,你要记住这一点。他和希悠的事,是他们的私事。不管我们是为了你爸你哥,还是为了我们自己,都只能是劝和不劝离,把他们两个人往一起拉,而不是在中间挑事。”罗文茵道。 苏凡,望着母亲。 “你再怎么心疼泉儿,都要记住这个分寸,做妹妹的,不能过度干涉哥哥的家事。这是分寸!明白吗?”罗文茵叮嘱道。 苏凡,点点头。 “方家的人,你白叔和江阿姨都是明理的。是非曲直,他们都会秉公对待。可是,方爷爷是不一样的,他培养希悠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要让希悠去延续方家的荣耀。对于方家来说,让希悠和你哥维持一个差不多可以的婚姻关系,就是他们的底线。为了他们的将来,方爷爷,可是什么事都会做的,你要明白这一点。为了希悠,他,什么都会做!”母亲道。 苏凡,不语。 “为了你自己,为了漱清,要和希悠和好,向她认错,知道吗?你,必须这么做!”母亲道。 “妈——”苏凡道。 “方家想要的就是泉儿,漱清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帮助泉儿上台的垫脚石而已。一旦他们觉得这个垫脚石没用,他们是可以踢出去的。你,能忍心让漱清出局吗?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奋斗了这么多年——”罗文茵道。 “妈,我明白,我,明白,您别说了,别说了。”苏凡道。 罗文茵看着她。 “我,我会按照您说的做。您,别担心。真的,我会那么做的。”苏凡认真地说。 向方希悠低头认错吗? “妈知道这么做委屈你了,你——”罗文茵道。 苏凡摇头。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人生在世,哪有那么事事如意事事顺心的?把握住现有的,努力追求想要的,其他的,能忍则忍。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的。” 苏凡点头,道:“妈,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罗文茵微微点头。 苏凡拥住母亲的肩膀,道:“妈,您别担心,以后,我会努力让您过的舒心的,我向您保证!” “傻孩子!”罗文茵看着苏凡,忍不住笑了,眼眶里,却是泪花闪闪。 和母亲聊了一阵子,时间也晚了。 苏凡便从母亲的房间出来,让母亲早点休息了。 院子里,虽然有四面的墙挡着风,可是,京里的冬天,蒙古高原吹来的风,那个强度和寒冷程度,也不是一般二般的。 苏凡双手插兜,抬头望着天空的月亮。 好像,快要过年了啊! 她都忘记了现在已经是腊月了。 小时候到了腊月,学校就放寒假了,然后家里就要杀猪,开始过年。她最怕杀猪的时候,那几天里,村里此起彼伏都是猪的惨叫声。 那个时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唉,有什么好不好的?哪有那么绝对的事?不管是那个时候的穷困生活,还是现在的锦衣玉食,小心翼翼地活着,都是刻在她心头的一行字。连母亲都没办法随心所欲,何况是她? 长发,在冷风中舞动着。 弥补我的过失 小心翼翼—— 苏凡叹了口气。 这四个字,对于她来说,似乎,不是那么难。 只是,她没有想到母亲有这样的为难之处。 现在想想,母亲在处理家事,特别是在对待曾泉和方希悠,还有亲戚们的时候,母亲真的是很小心地在处理。 大家对母亲都是赞不绝口,不管母亲做什么,大家都说母亲做的完美。可是,这都是母亲费了多少心思啊!光是曾家、叶家和方家的直系旁系亲戚,不管老少,母亲都会在他们生日的时候送上礼物,或重或轻。 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么维护的啊!一点一滴,水滴石穿。 可是,她能做到吗? 曾泉的事,她真的可以,可以再也不过问吗? 霍漱清劝她,母亲也劝她—— 就像对待逸飞的事情一样,不闻不问吗? 苏凡双手插兜,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风,依旧在她的耳畔吹着。 还说曾泉的事做什么?今晚叶励锦和她说的江采囡—— 江采囡的事,她没有和母亲说。她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 现在看来她这么做是对的,瞒着母亲是对的。母亲心里放不下的是曾泉和方希悠的事,还是不要再给母亲添麻烦了吧!能把曾泉和方希悠的事弄清楚就算不错了,还说她的干嘛呢? 苏凡洗漱完毕,和衣上床。 叶励锦和她说江采囡的事,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也不会说好心到给她帮忙。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特别是他们和叶家的关系是这样,叶家能派人对逸飞下手,怎么会好心到帮她? 针对江采囡,这不是小事,也绝对不是叶励锦所说的“我很讨厌江采囡”那个因由。而且,江采囡毕竟是江家的人,对江采囡下手,就是要和江家结下梁子的事。叶励锦不会这么好心,不会冒着这个和江家闹翻的危险帮她,她们的感情还没好的这个份儿上。 苏凡躺在床上,却是难眠。 而手机,又响了。 是霍漱清打来的。 她看了一眼,不想接。 于是,她就真的没有接听,通话就自动挂断了。 霍漱清以为她在忙,也就没有再拨过去了。 苏凡静静躺着。 明天要去看望方希悠,她该和方希悠说什么? 方希悠恐怕是一点都不想见她的吧! 想想母亲那次和徐梦华说的那些话,那个场景,苏凡的心头就忍不住抽痛。 都是她的错,把母亲害到这种地步,害得母亲要低三下四给别人道歉,而她——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然母亲免于难堪? 苏凡,想不出来了。 只是,现在的情势,让那个苏凡开始明白了,如果自己不能变的坚强一点,怎么保护自己,保护母亲和孩子们?还有,霍漱清。 霍漱清来到这个圈子,除了覃春明对他是一心一意的,可是,覃春明自己的力量也不够强大,覃春明还要靠父亲和方书记来提携帮忙,这样的情况下,覃春明还怎么帮霍漱清呢?至于其他人,那就更难说了。就算是父亲对他,也不见得是全心全意。毕竟,还有曾泉在,父亲考虑第一的,当然还是曾泉。霍漱清,是排在曾泉后面的,起码在父亲的心目中是这样。毕竟,曾泉是父亲的亲儿子,而霍漱清,只是女婿而已。就算现在大家都支持霍漱清先入常,可是说到底,只不过是让霍漱清给曾泉当垫脚石而已。而这个垫脚石,就像母亲说的,方家也可以把他给换掉—— 苏凡翻了个身,叹了口气。 一想到霍漱清的处境艰难,苏凡就彻底忘记了江采囡的事,忘记了叶励锦的说的那些。对于她来说,更重要的是支持霍漱清去实现他的梦想,她是霍漱清的妻子,她,要支持他。 支持当然是要支持的,可是,在支持之前,保住他现有的一切,是最重要也是最迫切的。 黑暗中,苏凡睁着眼睛。 就在苏凡夜不能寐的时候,孙颖之来到了曾泉位于武汉的家里。 曾泉是下午乘飞机到达武汉的,央视和华社关于省道利粟段隧道塌方事件已经进行了全面的报道,蒋书记也是捂不住了,总不能拦着记者不让人家去吧?对于蒋书记来说,这种事不用捂着,如果能不被外界知道最好,要是知道了,也没关系,有的是办法甩锅。 而曾泉的飞机一到武汉,蒋书记就派人把他请去了,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和曾泉商量说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 “只不过是件塌方,搞这么大的动静。这些记者,也真是闲的发慌。”蒋书记这么说。 曾泉便笑了下,道:“这是记者的职责,不过,为了以后不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我建议全省进行一次安全检查,专门针对道路安全方面。毕竟现在已经腊月了,快要过年了,如果过年出了什么事,不就更麻烦了吗?” 蒋书记原本是不想管这件事的,让这次的事故就这么过去。就算记者报道,那就让他们报道去,反正背锅的都是现成的,怎么都不会牵扯到他儿子的公司。毕竟,事件又不是很严重,又不是说死了多少人的那种。可是,没想到曾泉还这样不依不饶。 虽然蒋书记知道曾泉的目的,可是,曾泉说的有道理。这次的是小事,可万一架不住过年的时候出事了呢?毕竟过年的时候,省内老百姓的流动量就变大了,而且,万一降温,碰上个霜冻下雪什么的—— “曾省长说的有道理。虽然外面每年年前会有道路安全检查,不过今年呢,就借着这次的事故,对全省的省道和国道,以及高速公路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测。”蒋书记道。 于是,原本是要劝曾泉不要理会这些事情的蒋书记,被曾泉给将了一军。 从蒋书记那边出来,曾泉就直奔省政府了。 忙活了一下午,快到傍晚的时候,他接到了孙颖之的来电。 “阿泉,你,在家吗?”孙颖之问。 “颖之?怎么了?”曾泉问。 “我有件事想和你当面说,你在家的话,我就过去。”孙颖之道。 “我在武汉——”曾泉道。 “我也在武汉!”孙颖之说。 曾泉一愣,看了下腕表,便说:“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要不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再说?” “好啊,你,有时间吗?”孙颖之问。 “有,我派人安排一下给你电话,你先过去,我这边忙完了马上过去见你。”曾泉道。 “嗯,好的。”孙颖之道,说着,她就听见曾泉那边挂了电话,嘴角露出了笑容。 “忠宇——”曾泉拿起桌头的电话,给闵忠宇打了过去。 “是,曾省长!”闵忠宇忙应声。 “颖之过来了,你安排一个地方,我和她等会儿一起吃饭。”曾泉道。 “好,我打电话问一下孙小姐要不要什么特殊的安排?”闵忠宇问。 “嗯,你问一下,她的电话你有的。”曾泉说完,就挂了电话。 于是,闵忠宇赶紧给孙颖之打了过去,询问孙颖之对菜式还有地点环境的要求,赶忙记录下来,订好了餐厅,就给孙颖之回复了过去。 等曾泉到达餐厅的时候,孙颖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这是闵忠宇按照孙颖之的要求安排的一家餐厅,僻静又安全。 孙颖之看见曾泉,对他微微笑了。 “你怎么突然来了?是有什么事吗?”曾泉脱下外套,坐在孙颖之对面,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孙颖之道。 “能能能,你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欢迎。”曾泉笑了下,道。 服务员问他要喝什么茶,曾泉便说了,然后继续和孙颖之聊天。 “你昨天去我家了?”曾泉问孙颖之。 “嗯,希悠和你说的?”孙颖之问。 曾泉点头。 “我今天来找你呢,也是为了同样的事,希悠应该和你说过了。”孙颖之说着,让秘书把一个小箱子拎了过来,“你看——” 房间里的其他人便都出去了,只留下孙颖之和曾泉。 孙颖之站起身,把箱子放在茶几上,打开了。 曾泉走过来,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现在,我,原物奉还!”孙颖之说着,把箱子合上,看着曾泉。 “谢谢你。”曾泉的手指,压在那个箱子上。 “这是我应该做的。”孙颖之道。 曾泉看着箱子,呼出一口气,道:“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 “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孙颖之看着他,道。 曾泉点点头,看着孙颖之,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想要我怎么谢你?” 孙颖之笑了,道:“我们的关系,还用得着谢吗?” 说着,孙颖之便坐在圈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我只是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遇上这样的飞来横祸?” 曾泉笑了下,道:“说吧,还是让我谢谢你,要不然于心不安。” “你不是在请我吃饭吗?就当是谢咯!”孙颖之笑道。 曾泉看着她。 “好了,别再提这件事了。现在呢,我原物奉还,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完成了使命,以后,我就不管这事儿了。而你呢,也不要再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话,我们这么多年老朋友,你还要跟我客气?”孙颖之道。 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你 “好,那这顿饭,就当是谢你了!”曾泉道。 “这就对了嘛!”孙颖之笑着说。 曾泉端起茶,喝了口。 “你,今天很忙吧?”孙颖之看着他,两个人坐的比较近,近的她都看见了他嘴唇上起的干皮。 “还好,每天不都这样吗?”曾泉道。 “我爸啊,真够烦的,你难得回家一趟,他就拉着你到处跑。”孙颖之道。 曾泉笑了,道:“孙伯伯还不是为了我好吗?都怪我自己不争气,要不然——” “阿泉——”孙颖之看着他,打断他的话。 曾泉看着她。 “你和希悠,你怎么打算?”孙颖之问。 曾泉喝了口茶。 “就这样,没什么改变。”曾泉道。 孙颖之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决定了,也好。” “好了,我们不说这事儿了,让他们上菜吧,我们吃饭。”曾泉道,“你大老远过来,我不能让你饿着。” 说着,曾泉便站起身,走到门口,跟服务员说了上菜,就关上门坐在了餐桌边。 孙颖之也起身,坐在他对面。 “我下周打算去回疆,你想不想我帮你给迦因带点什么?”孙颖之道。 “这么冷的天,你跑去那里干什么?”曾泉问。 “实地考察啊!等到春暖花开再去,也就太晚了。”孙颖之道。 “你现在这么积极,感觉都不认识你了。”曾泉笑道。 服务员们次第进来,端着饭菜。 “那是你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我认真起来是很吓人的,知不知道。”孙颖之笑着说。 “得了吧,我没觉得你认真吓人,你喝醉酒才是真吓人。”曾泉道。 “我已经接受教训,尽量不喝了。”孙颖之道,“你没看今晚我连酒都没要吗?” “转变这么大,适应吗?”曾泉道。 “慢慢适应就好了,实在忍不住,可以偷偷喝点的。”孙颖之道。 曾泉不禁摇头,道:“又不是说让你完全戒酒,只是你别像过去那么喝就可以了。” “这种事,不能开头的,说是浅尝,尝着尝着就醉了。”孙颖之说着,也笑了。 “你这人就是太极端。”曾泉道。 “我妈说了啊,让我以后要谨言慎行,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能再跟过去一样了。所以,我打算改造自己,做点正经事,免得老被我爸骂。”孙颖之拿起筷子,道。 “你以前是太过分了,怪不得孙伯伯骂你。要是他再不骂,你还不得把天捅破了?”曾泉也开始吃饭了,道。 “把天捅破?你以为我是孙悟空啊?”孙颖之道。 曾泉笑了,道:“你以为你不是?” “虽然我和孙悟空都是姓孙的,可是我可规矩多了。”孙颖之道。 “得了吧,没见过有人给自己脸上贴金还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曾泉说着,给孙颖之夹了一口菜。 “你总是用有色眼镜看我,我以后绝对要让你刮目相看的。”孙颖之道。 “好好好,让我刮目相看,我等着。”曾泉笑着说。 孙颖之“切”了一声。 “你啊,少让孙伯伯和伯母为你操心就够了,他们已经够忙的了。”曾泉道。 “不过呢,说句实话,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孙颖之拿着筷子,看着坐在对面的曾泉。 “问吧!除了隐私问题别再问我,我不喜欢和你分享我的隐私。”曾泉道。 “切,你当我是八卦记者啊!谁喜欢问你的隐私?”孙颖之道。 曾泉笑着,吃了口菜,道:“还是喝点酒吧!这么光吃饭没意思。” 说着,曾泉就按了下呼叫设备,让服务员进来倒酒了。 “就是顾希啊!”孙颖之道。 “嗯,她怎么了?”曾泉问。 “我爸妈都很喜欢她。”孙颖之道。 “她本来就很讨人喜欢啊!”曾泉说着,看着她,“你该不是吃醋吧?” “怎么会?我就那么点肚量吗?”孙颖之道。 曾泉笑了下,端起酒杯,示意孙颖之碰杯,孙颖之便端起酒杯。 “说吧,她怎么了?”曾泉问。 “上次——”孙颖之便说着,曾泉边吃边听。 闵忠宇带着人在隔壁候着,他偶尔起身走到门口,朝着曾泉那个房间里面一看,就看见曾泉和孙颖之两个人说说笑笑,边吃边聊,气氛真的很轻松。 见此情形,闵忠宇不禁想起了方希悠—— 为什么曾省长和夫人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就那么的,不自在呢?明明,明明两个人天造地设,明明是门当户对,明明是青梅竹马,怎么就—— 是啊,怎么都想不通。或许,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么玄妙吧!再怎么相配的人,在一起也未必会幸福。 两个人吃完饭,曾泉便把孙颖之送到了东湖的酒店。毕竟孙颖之的安全非同小可,外面的酒店怎么能随便让她住呢? 夜晚的东湖,湖边肯定是不能去的,风吹过来太冷了。可是,湖面上倒映着的灯光,还是很美的。 孙颖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 “你看,是不是有种湖光山色的感觉?”孙颖之对曾泉道。 “是挺美的。不过就是太冷了。你小心着凉了。”曾泉道。 孙颖之转过身,看着坐在沙发上正在手机里看邮件的曾泉。 这是她爱的人,从少女懵懂时期就深深爱着的人,一生唯一爱着的人。 孙颖之的心头,那道裂缝又撕开了,抽痛着。 可是,再怎么爱他,都—— 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孙颖之忙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笑着走向他,坐在他身边,定定地看着他。 曾泉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邮件。 “哎,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啊!”孙颖之道。 “怎么了?”曾泉问。 “不陪我聊聊,你就盯着工作?”孙颖之道。 “有点事我马上就处理完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曾泉道。 孙颖之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我给你泡茶?” “谢谢!”曾泉道。 孙颖之便起身,她住的这个房间,是上次孙首长来视察工作的时候住过的,房间里保留着给孙首长喝的茶叶。孙颖之便直接给曾泉泡了一壶,坐在阳台边的茶室里看着他。 她是理解的,从小也都看惯了这样的场景。爷爷,父亲,还有家里的叔伯姑父们,都是这样的。工作第一!而曾泉,曾泉也是走这样的道路的,很正常啊! 如果可以,她多想这样一辈子守着他,这样看着他,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只要能看着他,看着他在身边工作,她都会很幸福。可是—— 孙颖之的心里,长长地叹息。 母亲说,她和阿泉,这辈子是不会有希望的,她父亲是不会同意的。她和曾泉的关系,能这样保持做朋友做兄弟,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一旦越界—— 她,不想越界,她害怕失去他。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孙颖之冲着茶碗,开口道。 “嗯,什么?”曾泉问。 “我原本打算——”孙颖之说着,望着他。 曾泉抬头,看着她。 两个人的距离,隔了至少三米以上。 孙颖之笑了下,道:“我找到那些的时候,本来呢,打算,打算,给自己留的——” 曾泉,惊呆了,一下子就站起身,走到孙颖之面前,盯着她。 “你,疯了吧?”曾泉道。 “是啊,我是疯了啊,我就那么想了。”孙颖之道。 “颖之?”曾泉叫了她一声。 “我想,这辈子,这辈子能有个,有个孩子的话,也,也挺好啊!”孙颖之的心,一下下撕扯着抽痛着。 曾泉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颖之?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曾泉道。 “开玩笑啊!我在跟你开玩笑。”孙颖之抬头,望着他,眼里,却是泪花闪闪。 曾泉坐在她对面。 茶壶里,茶叶的香气,随着蒸汽慢慢散开来。 “你放心,阿泉,我知道分寸的。如果,如果我那么做了,和那种女人,有什么区别呢?”孙颖之道。 曾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言不发。 “瞒着你做那种事,对你的伤害,我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你。我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你,放心!所以,我,我不会留着的。该怎么处理,你决定,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替你做决定。”孙颖之道。 “颖之——”曾泉叫了她一声。 “没事,我说出来就好了,这些话,说出来就好了。”孙颖之抬手,擦去脸上的泪,对他笑了下。 曾泉起身,拿起纸巾盒,坐在她身边,抽出两张至今,轻轻擦去她的泪。 孙颖之,闭上眼。 “颖之,你,应该有你的人生,明白吗?”曾泉望着她,耐心地说。 “你是想劝我放手,是吗?”孙颖之泪眼蒙蒙,道。 “我不想,不想看着你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毁在我的身上,我——”曾泉道。 “阿泉,你说,如果,如果你不走我爸希望你走的路,你,会,会选择我吗?你,会喜欢我吗?”孙颖之拉住他的手,问。 曾泉,看着抓着自己的手的孙颖之的手,一言不发。 “阿泉——”孙颖之叫了声,泪水“啪啪”打在她的手背上,溅在他的手上。 “颖之——”曾泉看着她。 无力是一种罪 “是,因为,迦因吗?”孙颖之望着他,问道。 是因为她吗? “颖之,有些事,我们,都放下吧!”曾泉收回手。 孙颖之泪眼蒙蒙。 “人这一辈子,想要找个能真心相待的人,真的,很难。爱情,是个很奢侈的东西。”曾泉双手交叉,叹了口气。 “你,就这么,放弃了吗?”孙颖之道。 曾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笑了下,看着孙颖之,道:“就算是我放弃了,你也不要放弃,颖之。” “你,什么意思?”孙颖之不解。 “颖之,你的人生,是你的人生,不要为任何人牺牲你自己,不管是我,还是你的父母。为你自己,好好活着,颖之!”曾泉道。 “那你呢?你和希悠不能离婚,你就要这样忍受一辈子吗?这样——”孙颖之道。 “颖之啊!”曾泉叹了口气。 孙颖之望着他。 “我们谁都不想看着你这样下去。你,明白吗?”曾泉认真地看着她,道。 孙颖之苦笑了下,道:“你能放得下吗?” 曾泉,看着她,道:“苏凡,她,是我的妹妹,不管到什么时候,她,都只是我的,妹妹!” “你可以这么对自己说,我也,可以。只是,心里,到底怎么想怎么看待的,和嘴上说的,会是一样吗?”孙颖之道。 “颖之——”曾泉叫了她一声。 孙颖之笑了下,擦去眼泪,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真的,别放在心上。” 说着,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好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可是,眼泪在眼眶里转着,一颗心,也如同被撕扯着,好痛。 曾泉,看着她。 他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哪句真哪句假。 从小到大,三十多年,颖之—— 也许,她这么说“开玩笑”是个很好的借口,至少,至少大家,不会,再难堪。 孙颖之的脸上,依旧是不变的笑容。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去吧!我要休息了。”孙颖之起身,对曾泉道。 “你,没事吧?”曾泉问。 “没事没事,你赶紧走吧!你大晚上的待在我房间不走,要是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我可不负责任的。”孙颖之笑着道。 曾泉对她笑了下,站起身。 “那我走了,你,明天回去吗?”曾泉问。 “嗯,明天我就回家。”孙颖之把曾泉推到门口。 看着他关上门离开,泪水从孙颖之的眼里,流了下去。 她转过头,眼泪,却怎么都断不了。 她,爱他,一辈子都爱他。不管他对她做什么,她都是忍不住要爱他,哪怕,哪怕她知道自己这辈子,这辈子,就算是假设的情况下也得不到他。 抬起头,泪水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阿泉—— 一辈子爱他,永远为他着想,这是她从小就在做的事。她的世界的中心,是曾泉。只是,他的世界的中心,根本不是她。不是她,也不是方希悠。 是谁? 她不知道,不明白。 母亲对她说,她不需要明白,她不需要知道他爱谁,她要做的,就是成为他身边最信任的人,成为将来对他最有影响力的人。 “希悠,从来都影响不了阿泉,将来更是不会!” 所以,她要做那个人! 可是,她更想成为他心里的人啊! 只是,不管做什么人,她都得守住最后的底线,不能让曾泉讨厌她,不能让他提防她。所以,她做一切,都是要为他考虑,做他想做的事。而不是,和他做男女之事,一旦越过了这道线,她这辈子,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孙颖之擦去眼泪,拿起手机。 是母亲打来的。 “妈——”孙颖之叫了声。 “泉儿,不在吗?”母亲问。 “嗯,刚刚走了。”孙颖之道。 听着女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母亲便说:“你怎么了?是不是和泉儿说什么了?” “没有,没说什么,就是瞎聊。”孙颖之擦着脸上的泪,道。 “你把那个,还给他了吧?”母亲问。 “嗯,给了,他拿走了。”孙颖之道。 “颖之,你,没后悔吧?”母亲问道。 “我说我后悔了,有用吗?”孙颖之道,说着,她叹了口气,道,“妈,我不会做那种让他难堪的事的,您放心。” “我放心,就是——”说着,母亲叹了口气。 “妈,我明白,什么都明白。只是,我不想看着他这么孤独,这么——”孙颖之道。 “现在就是他自己要处理的了,你不要再掺和什么,毕竟,还有希悠在,你要是做什么事,不太好的。”母亲道。 孙颖之叹了口气。 “没什么,我就问你一下而已,你早点休息,明天陪我去做件事。”母亲道。 “好,我会尽早回来的。”孙颖之道。 曾泉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漆黑一片。 没有叫人来照顾自己,曾泉就直接上楼了。 一下子倒在卧室的床上,他盯着漆黑的房顶。 颖之的脸,一直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颖之的心,他怎么会不明白?可是,别说是孙伯伯不同意,就算是孙伯伯同意,他,他也不可能和颖之在一起的。颖之,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是真心为他考虑的朋友,是一个在年少时陪着他一起疯,长大了又为他着想的朋友。只是—— 如果颖之能有一个爱的人就好了,如果颖之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就好了啊! 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人和人之间,总是要这样擦身而过?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有这么多的,不得已?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吧!才是真正的世界吧!人活着,就得要接受这样的世界,接受这样的安排。 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要冲破这样的安排,寻找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尺度,寻找一个自己爱又能被身边的人们接受的人,可是—— 一丝凄然的笑,在曾泉的嘴角消失了。 就算有,就算她出现过又怎么样呢?他们是不会接受她的存在,他们是不会同意的。他只会害了她,只有这样的一个结果。 “无力,是一种罪!” 曾泉的耳畔,突然想起首长跟他说过的这句话。 是啊,无力,是一种罪。当初,他去恳求孙伯伯帮他救苏凡,恳求孙伯伯能让他带着苏凡离开,安全地离开,可结果—— 孙伯伯说,无力,是一种罪。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你心里的那个人,还不如放开她。只有你放开她远离她,她才会平安。 所以,他只有放开她,哪怕是说“我们私奔吧”这种话,也要跟她开玩笑一样说出来,要不然—— 原来,他和颖之是一样的,一模一样的人。 曾泉坐起身。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颖之问他,是不是以后就要这么过下去了?是不是就这样—— 是啊,就是这样过下去了。 婚姻除了爱情,还有很多的东西,有责任,有承诺,还有牵扯进这桩婚姻里的几家人。 他呼出一口气。 在他用婚姻去换取苏凡自由和安全的时候,在他把母亲的信物交给苏凡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这一生不再爱上什么人,不再对什么人动心。毕竟,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他是那么渺小,他根本无法保护自己的爱情,那就,就这样结束一切吧!结束心里的奢望,结束—— 是不是逸飞也是这样想的呢? 为了不给苏凡添麻烦,就这样接受了家族的安排,娶了那个根本不爱的人,不是吗? 曾泉苦笑着,站起身。 他打开走廊里的灯,走下楼,去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拿起手机,给覃逸飞拨了过去。 自从覃逸飞和叶敏慧领了结婚证之后,就一直在接受身体的治疗,虽然是在京里,可是分别没有见过面。本来叶家的姐妹们约他有时间一起聚聚,在婚礼之前为叶敏慧和覃逸飞举行一个正式的欢迎会,可是他一直没有时间。叶璇是在张罗这件事的,给他打电话说日子定了,让他尽量参加,就是下周三。 领了结婚证,叶敏慧的主要精力就在布置婚房和准备婚礼的事情上了。虽然说她的精力在这边,可是,她也就是提意见之类的,设计师团队的各种方案都是要找她定夺,然后就没了。至于采购,那有苏以珩专门派的团队在执行这个任务。因为覃春明的特殊身份,叶敏慧和覃逸飞的新家,是以苏以珩赠送的名义给他们的。毕竟,妹妹结婚,哥哥给这些都很正常。于是,覃家娶儿媳妇,看起来更像是叶家嫁女儿。 除了家的事情,还有婚礼。叶敏慧很想举办一个超级奢华的婚礼,向所有人,所有认识她的人宣布,她叶敏慧终于达成心愿,嫁给了自己最想嫁的男人,让那些嘲笑她的人都被痛痛打脸。可是,覃春明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婚礼是根本没办法奢华起来的。婚礼不行,那就举办一个超级奢华的订婚仪式。订婚仪式是女方主办,一般来说是女方父母来办。可是,这又涉及到叶家的身份问题,涉及到叶承秉的缘故,订婚仪式依旧必须低调简单。这些怎么能难得住叶敏慧?有那么一个超级富豪的哥哥在,办订婚仪式还用得着爸爸出手?当然就是哥哥办了嘛!于是乎,为了这个订婚仪式,苏以珩准备了一份单独的预算,一份上亿的预算,给他唯一的妹妹展示自己的幸福。 这一场婚姻,对于叶敏慧来说,更像是一个胜利,而不是其他。 女人的嫉妒很恐怖 虽然这一场婚礼前前后后主要都是女方在主办,覃家这边没有准备很多的财物,可是毕竟叶敏慧是覃家的儿媳妇,徐梦华怎么会亏待呢?里里外外该怎么做,那全部都是叶敏慧拿主意的,徐梦华完全一点意见都没有。 当然,徐梦华也没办法给意见,毕竟是苏以珩在花钱嘛! 即便是婚礼必须低调,订婚仪式也没有在职家人的出席,可是,婚礼这方面,覃家要把礼数做足,要把叶家的面子给够。毕竟叶家不是普通人家,叶家的爷爷活着的时候也是住在红墙里的人。虽说覃春明也是新晋进入红墙的人选,在这一点上也算是和叶家匹配。可是,覃春明是政坛新秀,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叶家那样广阔的人脉和自愿。叶家是两代人经营到了如今的地步,且不说叶家爷爷曾经是怎样呼风唤雨的人物,就是几个儿子和女婿,如今也不可小觑。当然,这些二代里最突出的就是女婿曾元进。如今,第三代也在政坛浮现出来,领头就是曾泉了!还有曾泉的那些表兄弟以及姐夫妹夫们。 和这样的人家结亲,对于覃春明和徐梦华来说是压力,更是资源,强大的资源。结盟叶家,覃家才有更好的发展。 于是,在婚礼的安排上,徐梦华也是费尽心机,怎么做到低调,又足够让叶家感受到覃家的诚意,这是最重要,却也相当困难的。 叶敏慧的订婚仪式,基本上算是叶敏慧的自我展示,邀请的宾客,全都是没有任何公职的圈内人以及商界、知识界、娱乐界的人物。叶敏慧那一份长长的邀请单,便是分量十足。叶敏慧的两个闺蜜帮她拟定这份名单,据说,有不少人都托人想上那份名单。那些人,也都是各个行业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可是,在叶敏慧这样的公主面前,再怎样震撼经济圈,都算不得什么。而覃逸飞这一方,只邀请了他学生时代的一些朋友,主要联络和策划人就是江津了。 江津忙于覃逸飞和叶敏慧的订婚仪式,邵芮雪也是跟着一起忙的。让邵芮雪意外的是,这一次叶敏慧很大方,竟然主动打电话给她,拜托她协助江津。邵芮雪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江津,江津跟她说“她这是要让你把细节告诉霍夫人,让你在霍夫人面前夸耀她”。邵芮雪想来想去,也就真的只有这一个理由了,要不然叶敏慧干嘛要找她? “那我怎么办?”邵芮雪不想让苏凡知道,她担心叶敏慧这样的做法让苏凡尴尬,不想影响苏凡的心情。 “你想怎么办?”江津问。 “我不想跟小凡说。上次我去找她,跟她说逸飞和叶敏慧关系不太好,她和霍叔叔就出事了——”邵芮雪道。 这件事,江津是知道的。虽然他们不清楚霍漱清和苏凡之间的争执是不是真的和覃逸飞有关,可是,很明显的是,争执发生在邵芮雪离开后。 “那你就不要和霍夫人说了,假装不懂好了。”江津道。 “假装不懂?叶敏慧能放过我?”邵芮雪道。 “也是啊!”江津叹了口气。 “我就不懂了,她都和逸飞结婚了,还想干嘛啊?炫耀什么?跟别人炫耀就罢了,跟小凡炫耀什么?小凡又没和逸飞交往过,她有什么——”邵芮雪道。 江津揽住她的肩,道:“你们女人的心思,你不懂?” “我就不懂她,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她跟别人炫就够了嘛!干嘛非要抓着小凡不放?”邵芮雪气不过,道。 “你啊,也别这么生气了,她不就是这么个人吗?她觉得自己被霍夫人压制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名正言顺成了逸飞的合法妻子,还不得好好爆发一下?”江津道。 “小凡哪有压制她?谁能压制得了她?”邵芮雪盯着丈夫,道,“从来就看她欺负别人,欺负迦因,谁能欺负得了她?有那么强大的娘家和哥哥,谁能惹得了她?” “那你知道逸飞怎么从海南回来一趟就和她领结婚证了?”江津问。 邵芮雪摇头。 “他在海南见了霍夫人——”江津道。 “你说小凡?”邵芮雪道,“难道是小凡让他——” 邵芮雪惊呆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所以,我也,只是怀疑。除了霍夫人,谁能让他这样下定决心,把一辈子都豁出去?”江津道。 “你都这么想,叶敏慧那还不得气疯了?”邵芮雪道。 “呃,也未必真的是这样,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只是——”江津道。 “叶敏慧那么傲气的,虽然她一直想和逸飞结婚,可是,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婚姻是小凡给她的,那她还能放过小凡吗?她才不是知恩图报的那种人!”邵芮雪道。 江津一言不发。 “我真的很担心小凡,老公。怎么办?小凡不会出事的吧?”邵芮雪紧张地问。 “能出什么事?你以为霍书记和曾家是摆设吗?”江津道。 “可是,可是,霍叔叔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陪着小凡的啊!叶敏慧恨不得把小凡吃了——”邵芮雪道,“不行,我得跟小凡说一下,让她小心——” 邵芮雪说着,就拿起手机要给苏凡打过去。 江津一把拉住她的手,拿过她的手机。 “你干嘛?”邵芮雪道。 “我们都只是猜测,敏慧未必会那么做的。她毕竟是叶家长大的,这点分寸都没有吗?伤害霍夫人会有什么结果,她很清楚的。”江津道。 “谁能说的准?女人的嫉妒,很恐怖的。”邵芮雪道,“我真的很担心小凡。叶敏慧明显没想着放过她。如果叶敏慧真的放下了,就不会这么多此一举,要在小凡面前炫耀了。” “那,你要真想跟霍夫人说的话,就提醒她一下。小心不为过,免得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江津说道。 虽然江津不愿意相信叶敏慧会对苏凡挟私报复,可是叶敏慧的性格和对苏凡的仇恨,真的,很难说。 “你说,她都和逸飞结婚了,还有什么计较的呢?我真的很想不通。”邵芮雪道。 “逸飞和敏慧结婚,又不是心甘情愿的,你觉得她能不计较吗?如果逸飞是真的爱她爱的不得了,和她结婚,她才会放下对霍夫人的怨恨,可事实不是这样。”江津道。 “真希望他们都平安无事。”邵芮雪叹道。 于是,就在这样的夜晚,邵芮雪把电话打给了苏凡,而覃逸飞,也接到了曾泉的电话。 “泉哥,你好!”覃逸飞一接起电话,就问候道。 “还没休息吧?”曾泉问。 “嗯,还没呢!”覃逸飞道,“看会儿书再睡。” “你看,什么书?”曾泉问道。 “随便看看,鸡汤文。”覃逸飞说着,笑了下,“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璇姐说下周三要邀你们两个吃饭,我们都要出席,怎么样?你有空的吧?”曾泉问。 这是叶璇安排好的事,覃逸飞自然是有空的。 “当然,泉哥,我近期都在京里,不出门。”覃逸飞道。 “那就好。”说着,曾泉顿了下,接着说,“不过,在见面之前,有些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你说!”覃逸飞道。 “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和迦因联络。”曾泉道。 覃逸飞一愣,道:“泉哥,你,什么意思?” “你只管记住就行了,如果你想让迦因平安,就记住我说的话。”曾泉道。 “好,你说,泉哥。”覃逸飞道。 “第一,不能和迦因联络。第二,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她,哪怕是文姨面前都不要提。”曾泉道。 “我明白。”覃逸飞道。 “第三,去海南见到迦因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一定要封口,不能让敏慧知道这件事。”曾泉道。 “当时都是我身边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覃逸飞道。 “为了安全起见,和在场的每个人都面谈一次。”曾泉道。 “是,我明白。”覃逸飞道。 曾泉那边顿了片刻,覃逸飞便问:“泉哥,还有什么叮嘱的?” “没有了。只是,逸飞——”曾泉道。 “嗯。”覃逸飞应了声。 “谢谢你为迦因做的事。”曾泉道。 覃逸飞微微一愣,便说:“这些年,我,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也是该补偿她了。” “要是需要我帮什么,尽管跟我说。”曾泉道。 “嗯,谢谢泉哥,我明白。我会处理好的。”覃逸飞道。 “敏慧的性格,就算是你们结了婚,她也未必,未必会就此罢手。”曾泉道,“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在迦因身边派了人,会保护她的。” “嗯。”覃逸飞道。 “你选择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路,逸飞,将来,尽可能让自己过的开心点。你要是过的不幸福,迦因她是不会安心的,你明白吗?”曾泉道。 覃逸飞的嗓子眼,如同被什么卡着一样,好难受。 “你,也是一样!”覃逸飞道。 曾泉苦笑了下。 “如果没有她,很多事,我都不会想明白。过去我太任性了,现在,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不会再伤害她,一丝一毫都不会!”覃逸飞道。 不伤害她,就是远离她,就是把她埋在心里,再也不放出来,深深地埋着。 夜色,深深地笼罩着这个世界。 人生的路,似乎只有一条,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我的底线 这个夜晚,就在每个人相同的夜不能寐里过去了。 次日清早,孙颖之乘飞机赶回了京城。而苏凡则赶去开会处理公事,等到十点的时候,给母亲打电话,约了一起去了方希悠的家。 去见方希悠—— 苏凡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 如果和方希悠继续僵下去,父母夹在中间会很为难,曾泉也是。至于方家会对母亲怎么样,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是,按照方希悠在方家的地位来说,她和方希悠的关系肯定是会影响方家对母亲的态度的。 苏凡长长地叹了口气,车子,朝着曾家开去。 车子开到了家里,苏凡看见了母亲,便下了车。 “赶紧过去吧,时间不早了。”母亲道。 “孩子们呢?没闹吧?”苏凡问。 “没事,刚才你奶奶打电话过来,我让小张她们把两个孩子带到你奶奶那边去了。”罗文茵道,“咱们回来的时候再过去接他们就可以了。” 于是,苏凡便陪母亲上了车。 “你的事,忙完了?”母亲问。 “嗯,全都忙完了,下午就可以回去了。”苏凡道。 车子慢慢行驶着。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漱清的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苏凡看着母亲,愣了下,道:“不用处置了吧!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 “你真是蠢!”母亲打断苏凡的话,道。 苏凡努努嘴。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罗文茵道,“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在那里待着,就是个祸害吗?” “霍漱清他跟我解释过了,那个女人没什么关系,他会安排的。”苏凡道。 “男人的话,能信吗?特别是这种事,他和你说他安排,你知道他会怎么安排?”母亲道,“背着你把那个女人藏起来,你能知道?” “我——”苏凡说不出话来,却说,“霍漱清不会那么做的。” “你就这么肯定?”母亲道。 苏凡不语。 “漱清对你的感情,我们都是知道的。可是,感情这个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夫妻之间能保持多少年不撕破脸,靠的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孩子,家族,还有利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就连这个都不懂?”母亲道。 “我相信他。”苏凡道。 “你这个傻孩子,妈告诉你,男人,不管是十几岁的,还是几十岁的,他们对女人的喜好永远不变,他们就是喜欢二十来岁的漂亮女人。他现在和你说他和那个女人没事,你怎么知道时间长了他不会对那个女人动心?”罗文茵说道,可苏凡一直不说话。 “而且,我都听说了,那个女人啊,长的和你有些像。漱清要是真没那个心思,能在那个女人的家里待好几天?就算是演戏,也不讲个分寸吗?你都伤心成那个样子了,他还若无其事。”母亲道。 “妈,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不想和他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事而——”苏凡道。 母亲盯着苏凡,苏凡便一言不发了。 “迦因啊,你要知道,夫妻之间的感情是一码事,可是,身为妻子,一定要有手段去维护自己家庭的和平,绝对不能傻乎乎的相信别人。男女之间,一旦过了线,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你这个人又一根筋,出现一点点偏差你都能要死要活的,那要是真的出了事,你怎么办?”母亲道。 “可是,霍漱清说那只是——”苏凡道。 母亲叹了口气,道:“我这么半天是跟你白说了是吧?” 苏凡不语。 “漱清将来地位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就算他爱你,他的心里,可是,难免他身边会有别的女人——”母亲道。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和他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苏凡打断母亲的话。 母亲愣住了,盯着苏凡。 “如果他喜欢别人,我会选择离开。这是我的坚持。”苏凡望着母亲,“如果我要为了维护我的婚姻,我的地位而去处置他身边的女人,或者深陷这样的斗争,不如,不如放弃好了。我想要的,只是和他在一起,而不是什么权力地位。” “你这个傻丫头,怎么就这么——”母亲道。 苏凡看着母亲,道:“我知道我有很多的不足,我不是个优秀的女人,我不够完美,不足以匹配他,可是,只要他还爱我,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守着他不离开。” “迦因——”母亲叫了声。 “妈,我知道您关心我,您不放心我,可是,我自己也有我的想法。对于我来说,霍漱清是最重要的,他对我的爱是我活着的力量。如果他不爱我了,我,也不会死缠着他,我——”苏凡道。 “你真是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想很危险?”母亲道。 苏凡不语。 “我也不想跟你讲什么大道理,什么夫妻之道。每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现实,每一对夫妻的情形都不一样,不能用一个统一的方法去对待。可是,你要知道一点,你的婚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是霍漱清一个人的事,你们的婚姻,比普通人的婚姻牵扯的更多。不能你这样随随便便说好就好,说散就散,这是不负责任的想法。你这样想了,你让孩子们怎么办?他的爱是你活着的力量,那孩子们呢?我和你爸呢?难道我们在你的心目中一点份量都没有?”母亲道。 “不是,妈,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苏凡解释道。 “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你对漱清的感情,妈明白。我也是这条路上走过来的,我怎么会不懂呢?”罗文茵道。 苏凡望着母亲。 “对于我来说,来到这个家里,如果没有你爸的爱,没有瑾之姐的照顾,我是坚持不下来的,走不到今天的。所以,你的想法,我都理解。对于我们来说,丈夫的爱当然重要。可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他们不会把爱情当做生命的力量,对于他们来说,权力和地位远远超过了爱情。所以,如果你不能改变,将来——”母亲道。 “妈,就算他会变,我也,不会。我这辈子,不会爱上别人了。”苏凡道,“人这一生,那么短暂,哪有时间去和别人相爱?爱一次,也就够了。真的。” “你这个傻孩子,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母亲叹道。 “妈,您别为我担心,我会处理好我的事的。我相信霍漱清,他也值得我相信。”苏凡说着,揽住母亲的肩。 罗文茵拍拍苏凡的手,道:“你能这样想,何尝不是一种福分呢?” 也许,人简单点活着,也挺好。 只是,苏凡这样单纯的想法,怎么能在这个圈子里生存的下去? 先是一个江采囡,现在又来一个女人,别说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一切,也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苏凡的心里,对于母亲的提醒,又何尝没有丝毫的波动? 回疆的那个女人,还有江采囡—— 苏凡在心里叹了口气。 车子,开到了曾泉和方希悠的家里,一直开了进去。 方希悠早就接到罗文茵的电话,得知罗文茵和苏凡要过来,心里也是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罗文茵就罢了,她和罗文茵其实在很多事情上都是站在一条线上的,而且罗文茵还帮她解决了不少的麻烦。她们两个分工很好,各有所长。因此,对于方希悠来说,罗文茵是一个强有力的同盟。 可是,苏凡—— 方希悠一大早就起床了,吃完早饭就在二楼的大阳台上坐着,抱着一杯咖啡,望着外面。 徐妍是昨天下午过来的,按照药物的代谢时间,也是今天下午过来,早上就不来了,间隔时间太短对身体不好。 而昨天下午,她的母亲江敏也过来了。 母亲看着她的样子,也得知了她的事情,真是叹息连连,可是又能做什么呢?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想要弥合,恐怕也是没机会了。 对于眼下方希悠和曾泉的处境,江敏和丈夫方慕白也是无可奈何。 还能怎么办?曾泉没有离婚,是因为被各方势力牵扯着,没有办法离婚。可不离婚,这两个人日子过成这样,怎么受得了? 昨晚江敏在方希悠这里待到晚饭后,和女儿一起吃了晚饭,便离开了。想和女儿多待一会儿,可方希悠那个样子,似乎也是不想和她说话,江敏也只得离开。 可今天,江敏也过来了,就算女儿不想和她说话,现在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她怎么袖手旁观? 得知罗文茵要来,江敏便安排女儿家里的管家仆人准备茶点,来到了女儿待着的二楼。 “文因要过来,你怎么也不准备准备?怎么说也是你婆婆!”江敏走到女儿身边,坐了下来,道。 “她是要和迦因一起来。”方希悠说着,喝了口热可可,道。 “文因她,知道你的这件事吗?”江敏问女儿道。 方希悠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也许知道吧,也许不知道。” 说着,方希悠的头趴在了膝盖上。 江敏看着女儿眼里,似乎没有什么生机,心里也觉得难过。 如果这个孩子肯定是泉儿的,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了。这会儿肯定是几家人高高兴兴地在给她准备安胎呢! 可惜,出了这样的事,就算孩子是泉儿的,谁敢要,谁会认啊! 就在这时,苏凡和罗文茵乘坐的车子,进了院子。 你觉得就这么算了吗 方希悠和母亲便下楼了。 尽管方希悠并不清楚罗文茵是否知道了她流产的事,可她还是想隐瞒,毕竟这样的事,不算什么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江大姐——”罗文茵在车窗里看见方希悠和母亲在楼门口站着,下车忙笑着问候道。 “文姨——”方希悠问候了一声。 苏凡也赶紧问候“江阿姨、嫂子”! “你怎么就过来了?”江敏拉着罗文茵的手,微笑道。 “听泉儿说希悠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我就过来看看。”罗文茵笑着说,“希悠,看起来脸色真不好啊!” “没什么大碍,让文姨费心了。”方希悠道。 “赶紧进屋吧,这风大,别吹着了。”罗文茵忙说。 于是,江敏便挽着罗文茵走向楼里,方希悠跟着她们,苏凡跟在最后。 “希悠怎么了,是感冒了吗?看医生没有?”罗文茵坐在沙发上,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着风了,医生说吃点药就好。”方希悠道。 实际上,罗文茵得到报告,说昨天苏以珩那边的徐妍来这里给方希悠输液,可是,究竟是什么药,不清楚。可是,方希悠现在这么说,罗文茵的心里,倒是生出了疑问。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方希悠,有难言之隐。 可是,即便是如此怀疑,罗文茵也不会说出来,更加不会问方希悠具体的情况。 于是,罗文茵便对方希悠微微笑了,道:“你这孩子啊,身子骨太弱,一着风就不成了。看来啊,还是应该和泉儿去武汉待着,那边比京里舒服多了。” 方希悠只是淡淡一笑,没说话。 “是啊,你说的对,等希悠身体好了,我就陪她去武汉。”江敏道。 方希悠却是愣住了,为什么是母亲要陪她去? 看着母亲,方希悠却也没说出来心里的话。 母亲带着她回去武汉见曾泉,绝对要和曾泉说什么的。 还真是没错,她把方家,逼到了绝地! 方希悠的心里,深深地顿了下。 可是,她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那就辛苦江大姐了,希悠和泉儿搬到武汉这么久,我也没过去看看,也真是有点过意不去了。”罗文茵道。 “没事没事,家里不是还有念卿和嘉漱嘛,有那两个孩子,还有泉儿奶奶,一大家子人,也是劳烦你了。”江敏对罗文茵道。 “还好还好,有大家帮衬着,没什么劳烦的。”罗文茵道。 江敏便笑了。 两个母亲说的,都是客套话,而方希悠和苏凡,一直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 “江大姐,呃,有点事儿,我得和你私下说说,咱俩——”罗文茵对江敏道。 “哦,文姨,您和我妈到这边来吧!”方希悠起身道。 于是,罗文茵和江敏也都起身了,罗文茵回头看了苏凡一眼,苏凡跟了过来。 “迦因,陪你嫂子好好聊聊,你们年轻人聊你们的。”罗文茵对苏凡道。 江敏也明白了罗文茵的意图,便顺势说:“是啊,你们聊你们的,我们去那边说我们的话儿。” 于是,江敏便拦住了方希悠,叫管家陪着自己和罗文茵去了。 客厅里,便只有方希悠和苏凡了。 两个人,却是,相对无言,不知道说什么。 自从那次在夫人面前吵过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单独见面说过话了。 “我们,去那边坐吧!”方希悠对苏凡道,说着,她就拉紧了肩上的羊绒披肩,走向了客厅左边的一间凹出去的茶室,苏凡跟着她。 “请坐吧!”方希悠坐在沙发上,对苏凡道。 “谢谢。”苏凡说完,就坐在了方希悠对面。 可是,方希悠的视线,不在苏凡的身上,而是看着外面。 落地玻璃窗外,是一个宽阔的平台,平台外面则是一个小池子,天气回暖后会装水进去,在平台上摆几张椅子,晚上坐在那里很舒服。 只不过,现在是冬天,什么都没有。 “你的身体,还好吧?”苏凡先开口道。 “挺好的。”方希悠道。 这时,方希悠回头,看向苏凡的方向,仆人就站在入口处,等待命令。 “把茶点端过来,然后给霍夫人泡杯茶。”方希悠对仆人道。 “请问霍夫人喝什么茶?”仆人问。 “不用了,白开水就可以。”苏凡看向身旁恭敬站着的仆人,道,“麻烦了。” 仆人便离开了。 “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方希悠看向苏凡,问道,“除了,关心我的身体之外。” “没什么,昨晚我哥说你身体不好,我就过来看看。”苏凡道。 “谢谢了。”方希悠说完,头转向外面。 两个人,又是一言不发。 苏凡有些尴尬,这是她第一次来方希悠家里,是客人,可是,方希悠这样晾着自己—— 也许,只有她才会被方希悠如此对待吧!毕竟,方希悠可是做事得体大方的方希悠啊! 苏凡呼出一口气,想起母亲的叮咛,便说:“之前,之前我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原谅。” 方希悠微微一愣,却是更多的不解,看向苏凡,冷冷笑了下,道:“做的不对的地方?什么地方?当着我的面和你的哥哥眉目传情、打情骂俏?还是指责我的私生活?” 对于方希悠的怨气,苏凡的脑海里,闪过的是母亲和霍漱清的劝解。 是的,只要是个妻子,都不会对她和曾泉过去的交往淡然的。 所以,方希悠的立场,她,要尊重理解。 所以,现在方希悠这么说,她也,要理解。 “对不起!”苏凡道。 “对不起?”方希悠看着她。 “对不起!”苏凡又说了一遍。 “你以为你这么做,过去的种种,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苏凡?”方希悠道。 苏凡看着她,道:“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 “你只是想让自己感到安心,对不对?”方希悠看着苏凡,道。 可是,苏凡还没开口,方希悠便说:“不好意思,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这么多年,自从有了你,他的心就在你的身上,从来都没有离开。我是应该庆幸,庆幸自己的情敌是小姑子,至少,碍着你们的血缘关系,你们不会有什么不伦的事发生。” 苏凡,不语。 今天,她是来道歉的。道歉的时候,是要给方希悠一个机会把怨气发泄出来的。 “可是,男女之间,你以为只要没有上床,就是没有出轨,就是清白的吗?”方希悠看着苏凡,道。 “你觉得,我哥出轨了,是吗?”苏凡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你觉得呢?他的心里每时每刻都想着你,和你搂搂抱抱,你觉得这不是出轨?” “你如果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苏凡道。 这时,仆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方希悠和苏凡就没有再说话。 茶点都放下,仆人赶紧离开了。 “所以,你觉得你和逸飞,也没有出轨,是吗?”方希悠看着她,道。 “你说逸飞干什么?”苏凡看着方希悠,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方希悠笑笑,道:“是啊,和他没有关系。苏凡,我真的很佩服你,他们一个个为你牺牲自己,为了你,把另一个女人拖下水,和她们守着枯燥的婚姻,心里想着的,时刻都是你,却还心甘情愿?” “你,什么意思?”苏凡问道。 “装什么傻?”方希悠道,“你会不知道逸飞为什么突然决定和敏慧结婚吗?不是你劝他吗?” “是,我是说过,我说——”苏凡道。 “你说,你希望他们幸福,是吗?你说,你不想看着他们因为你而孤独一生,是吗?你很大度,是吗?”方希悠道。 苏凡的嘴巴,张开,却又合上。 “你是很大度,你在男人面前表现的很大度,把他们迷的神魂颠倒,多少年都不能对你忘怀,宁可盯着乱伦的帽子也要守着你爱着你,而你,只要说一句,我不希望你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幸福,你只要说这一句就够了,就这一句,足够让他们去坑害别的人!”方希悠道。 “我——”苏凡道。 “你没有,是吗?曾泉为了救你,答应和我结婚,然后多少年对我不理不睬,连新婚夜都要和我分床睡,你觉得你什么都没有做,是吗?”方希悠盯着苏凡,道。 “我——”苏凡想要解释,可是,方希悠根本不给她机会。 “逸飞为了你,先是和敏慧退婚,现在又结婚。在你的眼里,叶家的脸面就这样一文不值,是吗?是啊,叶家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一句话,逸飞就能为你退婚,你再一句话,他又能为你去和敏慧结婚。叶家的脸面,敏慧的尊严,在你的面前,就是这样无足轻重,是不是?”方希悠斥责道。 “嫂子——”苏凡叫道。 “你要说,你什么都没有做,一切都是他们都是自愿的,是不是?不管他们做什么,为你怎么牺牲,为你怎么不把别人的尊严、别人家庭的脸面放在心上,都是自愿的,是吗?就是因为他们无所求地爱你,就是因为他们的身边有两个蠢女人无底线地原谅他们、接纳他们,是不是?”方希悠道。 一点面子都不给 房间里,寂静无声。 苏凡,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方希悠,盯着她。 谁都不说话,就这样坐着。 苏凡抬头,向外看去,院子里,母亲和江敏挽着胳膊在漫步。远远地,根本看不见她们的表情。 “你觉得这样怨恨我,有用吗?”苏凡开口道。 方希悠,看着她。 “你把你和敏慧所有的不幸都推到我身上,有用吗?”苏凡接着说。 “你觉得你没有责任,是吗?”方希悠道。 “追究了责任,就能改变你的现状了,是吗?”苏凡反问道。 方希悠,盯着苏凡。 “我,不想否认自己,自己这些年做的一些错事,包括,包括对逸飞和敏慧婚事的,婚事的一些,我,的确是不该说太多的话,应该让逸飞自己去做决定——”苏凡道。 “说的好听。”方希悠喝着茶,说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苏凡道,“我也没指望你相信我说的话。” 方希悠,看着苏凡,没想到苏凡居然,会这么跟她说话? 这还是,还是那个苏凡吗?那个唯唯诺诺,只会哭哭啼啼的苏凡?动不动就是“对不起,是我的错”的苏凡? 果然,权力给了一个人自信,给了一个人底气,要是怀疑这句话,看看苏凡就知道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真是没错! 方希悠心里如此想着,却没说话。 苏凡哪里知道方希悠在想什么,看着方希悠,顿了下,便说:“逸飞和敏慧的事,我想,逸飞他自己会处理好的,以后,我也不会再对他的决定说什么,我相信他的选择。而你——” 说着,苏凡顿了下。 “我?”方希悠道。 “我很崇拜你,嫂子。”苏凡道。 方希悠冷笑了下,道:“崇拜?你不用说这种话来打我脸。” “我说的是真话,不管你信不信。”苏凡道。 方希悠,沉默了。 “一直以来,可以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崇拜你了。你是我想象中那种完美的,完美的人,完美的无可挑剔。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可是,我,根本不可能,我做不到。”苏凡道。 方希悠冷冷笑了下,没说话。 “我很多事都做不好,也不够聪明,不像你,不管多难的事,在你这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苏凡道。 “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方希悠道。 苏凡没有在意方希悠说什么,接着说道:“所以,我一直都很为曾泉高兴,为他娶了你这么完美的妻子高兴。只有你,才是最配得上他的人,这个世上,也只有你。”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她。 “曾泉,他,他是个,不能说他很好,很完美,他也有很多的缺点,可是,他是个很可爱的人。”苏凡道。 可爱?方希悠听到这个评价,真是,惊呆了。 苏凡,居然说曾泉,可爱? 什么逻辑?哪里看出来的? 方希悠真是不可理解。 “他做事思考方式和很多人都不一样,他,很特别,和他在一起,总是会让人觉得惊喜,不会无聊。”苏凡道,“以前,他帮过我很多忙,当然,他帮过我最大的,就是他救了我的命,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忘。他是个善良的人,他从来都没有因为一个人的出身不好而瞧不起人,他不会把人划成三六九等,他,他很善良。他能接纳我妈,接纳我,我很感激他。他没有因为他父母感情不好,就把怨恨发泄到我妈和小雨身上,没有把他父母婚姻失败的责任推到我妈身上。他,很分得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分得清楚是谁的责任,他没有活在自我的小怨恨里面,他有一个大世界,这是很多人都无法匹及的。他有这样一颗宽容的心,一颗善良的心,这样一个善良可爱的人,能有你这样完美的女人做妻子,我觉得,是上天对他的宽宥。” 方希悠,苦笑了,道:“善良?宽容?他的善良和宽容,只是用在你们的身上,何时对我用过他的善良之心?何时让我看见过他的善良之心?至于什么完美的女人,你,不用说这么好听的话奉承我——”方希悠道。 “就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恭维你吗?”苏凡看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不语。 苏凡顿了下,接着说道:“可是,我没想过你们之间有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误会,而其中的一些,和我有关。我,很抱歉,对这样的事,我很抱歉。曾泉,是我的好朋友,就算他不是我的哥哥,他也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方希悠笑了,道,“好朋友搂搂抱抱吗?好朋友不分时间场合的私聊吗?苏凡,你觉得你用这种借口,自己信吗?” “如果你觉得我和他之间有私情会让你心里舒服点的话,你可以这么想。”苏凡道。 方希悠,神情略微有点尴尬。 苏凡,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了。 “只是,一天到晚用这样的想法揣度自己的爱人,要是你会觉得开心,才真的是奇怪了。”苏凡说道。 “你——”方希悠,怒了。 “没关系,你生气吧!”苏凡道,“你对我是什么想法,我对你是什么看法,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样也好,话也可以直接说出来,不用藏着掖着。” “恃宠而骄,你还真是诠释的清清楚楚。”方希悠道。 “我就算是恃宠而骄,又怎么样?”苏凡道。 方希悠惊呆了,盯着她。 这个苏凡,变性了吗?脑子坏掉了吗? “你觉得曾泉对你不好,就是因为他喜欢我、他宠着我,对不对?所以,我做什么都是恃宠而骄,对不对?”苏凡盯着方希悠,“方希悠,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白痴的女人!” “苏凡?”方希悠真的怒了。 “怎么?你想要怎么样?方希悠,你,真是个白痴,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你枉费了出身在那么好的家庭,枉费了那么多人爱你宠你,枉费了那么多人尊敬你,枉费了那么多人信任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你还配得上方希悠这个名字吗?你还配得上曾泉吗?你除了你的家庭,你还剩下什么?你还有什么是值得曾泉去爱你敬你的?”苏凡站起身,道。 方希悠,盯着苏凡。 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可是,苏凡并没有打算停止。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他,一天到晚揣测自己的丈夫爱着别的女人,你觉得这也叫爱?你给过他一点信任吗?你根本都不信任他,还好意思说爱他?你们的婚姻,有了任何问题,你就从他身上找原因,不管是什么事,全部都是他的错。你就那么完美吗,方希悠?你就果真完美到一点缺点都没有吗?你就正确到一点错都没有吗?”苏凡道。 “很好,苏凡,你现在真是胆子大了,一次次这么教训我,很得意,是吧?”方希悠也站起身,盯着苏凡,道。 “你觉得我喜欢教训你吗?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过的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不是曾泉的妻子,你觉得我会和你说这些吗?”苏凡道,“我,不喜欢和人吵架,更不喜欢说别人的过错,我不和你说这些话,我也一样能过好我自己的日子。用你的话说,我只要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们就都围着我转,他们就都听我的话——” “真不要脸!”方希悠打断苏凡的话,道。 “是,我是不要脸。你要脸了吗?你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了笑话,让所有人都看着笑话你,笑话你方希悠也能有今天,笑话你方希悠出身在那么好的家庭、嫁了那么优秀的男人,有那么好的前途和地位在前面,却还是能把一手好牌打烂,你觉得别人没笑话你吗?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你笑话吗?连敏慧都知道,连她都知道不管逸飞爱不爱她,要是她不和逸飞结婚,她就成了一个笑柄。你方希悠这么聪明的脑袋,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笑话吗?你和曾泉闹的越凶,你们两个的感情越是有问题,那些人就越是开心,因为他们想看的,就是你和曾泉闹,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家庭不能同心协力支持曾泉,就是首长和其他的长辈们多少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他们要看的,就是这个!你却不明白,你却把所有的怨恨,把自己所认为的不幸都推到我的身上,你觉得这样很好,是不是?你觉得这样一来,你就站在了道德高地了,是不是?把曾泉过去的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当做他的过错天天戳,你觉得他就会爱你了,是不是?”苏凡的声音,很大。 而她的情绪,也很激动。 似乎这么多年,或者说,从她出生到现在,她都没有这么说过话,没有这么激动过。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空气,却在不安中躁动着,似乎在积聚着什么,等待着爆发。 仆人们,因为方希悠和苏凡要谈重要的事,早就远离了。连两位夫人都离开了,她们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听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苏凡和方希悠在说什么,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时间,在躁动的空气中,流逝着。 要放低身段 这个苏凡,脑子,坏掉了吗? 方希悠盯着苏凡,完全无法理解苏凡的行为。 前一秒钟还把她骂成那样,后一秒又—— 她这是想要干什么?边打边撸? 到底为什么? “你,什么意思?”方希悠问道。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以前你帮过我,鼓励过我,我也,想帮你一次。”苏凡道。 “你,帮我?”方希悠,呆住了。 “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可以找我。”苏凡道。 方希悠笑了,上半身往后一靠,看着苏凡。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用。你需要帮忙的话,很多人都会帮你的。”苏凡道。 “如果我想请你帮我和阿泉和好呢?你,能做到吗?”方希悠道。 苏凡,愣住了,看着方希悠。 “他那么听你的话,你跟他说,他应该不会拒绝吧?”方希悠道。 “这件事,恐怕我做不到。”苏凡道,“你们的婚姻,我,帮不了。”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我也不会——”方希悠道。 “你,真的想和我哥和好吗?”苏凡打断方希悠的话,问。 “你觉得呢?”方希悠反问道。 “可以,我愿意试试。”苏凡道。 方希悠对苏凡的承诺,并不怎么在意,毕竟,事已至此,就算苏凡想帮,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了。没有任何可以解开她和曾泉之间的结。 听苏凡这么说,方希悠笑了笑,道:“不用那么认真,我也没对你多好,没帮你什么,至于鼓励你,只不过是顺口说说而已,你还那么当真——” “就算你觉得你没帮过我、没鼓励过我,可是事实在那里。在我中枪昏迷的时候,你帮我照顾过念卿,替我教导她,这些,我和霍漱清都不会忘。”苏凡道。 方希悠真是被苏凡给惊呆了。 这苏凡,脑子有没有现在都不重要了,就算是有,是不是被毒药给毒坏了?怎么就跟个白痴一样的?明明知道自己恨她,却还说出这种话—— 假仁假义演的真是信手拈来啊! 苏凡,要么就是个白痴,要么,心思已经深的不行了。 必须,小心防范。 方希悠这么想着,笑了下,道:“随便你怎么说吧!” 这时,两位母亲进来了。 方希悠和苏凡都起身了。 之前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完全看不出来了。 罗文茵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心里略微轻松了一些。 “我们刚刚还说呢,今年过年的时候,咱们一大家人一起到这边来聚一下。”江敏道。 方希悠看着母亲,江敏便拉着女儿的手,面带微笑。 “那样的话,太影响嫂子了吧?”苏凡道,“念卿那家伙,太捣蛋了。” “没事的,孩子捣蛋一点才好,热闹!这个家里啊,就缺少人气。让念卿和嘉漱过来好好闹闹,兴许,就会不一样了。”江敏道。 罗文茵没说话,只是微笑着。 这事,是江敏提出来的,江敏说,希悠这里太冷清了,一点都没有人气,就算是孩子想投胎过来,也会嫌弃这里冷清的。当然,这都是瞎说的话,有迷信的成分。可是,对于一个家来说,人气,真的很重要。两个人过日子,冷冷清清的,谁受得了? 仆人们给罗文茵和江敏端来茶点。 “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到时候我和阿泉准备准备。”方希悠道。 “那就麻烦希悠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我从家里派人过来。”罗文茵对方希悠道。 “不麻烦。每年都是文姨操劳,我们做晚辈的,也该分担分担了。”方希悠道。 “就是嘛!文因你也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希悠也该帮你分担一些家里的事情了,不能老是让你忙啊!”江敏道。 罗文茵笑了,道:“那我就厚着脸皮享受了。” 于是,大家便都笑了。 方希悠是曾家的儿媳妇,按道理说也应该支应家庭聚会什么的。可是,曾家的家庭聚会,只要是曾元进这边负责的时候,都是罗文茵在操持,方希悠要么就只是出席,要么就是负责订购一些东西,从来都不会亲自来负责。江敏这么建议,也是希望女儿可以真正成为曾家的一员,特别是在发生了最近这些事情之后,真正成为曾家儿媳妇,对于方希悠解困是非常重要的一步。虽说方希悠和曾泉结婚了这么多年,曾家人也都是认可她的,可是,认可归认可,方希悠并没有像罗文茵这样的融入家庭,始终让人感觉隔着一层。现在方希悠的处境糟糕,即便曾家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和沈家楠的事,可是,方希悠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对待曾家了。 “时间不早了,迦因下午还要乘飞机回去,我们就先走了。”坐了一会儿,罗文茵道。 “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吧!”江敏道。 “不了不了,奶奶那边把嘉漱和念卿接过去了,我们中午去那边吃饭,然后把孩子一起接回家。改天,等希悠身体好了,再约吧!”罗文茵道。 于是,江敏和方希悠便把罗文茵和苏凡送走了。 看着罗文茵和苏凡母女乘车离开,方希悠对母亲道:“您为什么非要提过年聚会的事?” “身为妻子,你也应该开始慢慢尽点自己的义务了,希悠。”江敏看着女儿,道。 方希悠看着母亲。 “虽说我不怎么赞成你像文因一样去争取曾家的支持,可是,你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理所当然了。你是泉儿的妻子,曾家的儿媳妇,就应该拿着妻子和儿媳妇的样子来,团结整个家族,尊老爱幼,体恤泉儿。”母亲道。 “我和他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还做这些面子工程有意义吗?”方希悠说完,就走进了楼里。 “面子工程怎么就没有意义了?做了,总比不做要好吧?”母亲道。 方希悠坐在沙发上。 “你做了,就说明你是真心要成为曾家的一员,对于泉儿来说,你这么做,也就是让他知道你是真心要和他做夫妻。就算话不说出来,就算他心里对你有怨气,你这么做,一点点做,总会让他明白你的悔过之心。”母亲道。 方希悠拿着抱枕,转过脸。 “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做来挽回你们的婚姻?难道就这样一辈子谁也不愿看见谁?”母亲道。 “我没有那么说,只是现在这样,我那么做,只会让他更厌烦。”方希悠道。 江敏起身,坐在方希悠身边,道:“那你说你要怎么做?你打算怎么做?” “我——”方希悠看着母亲,道,“我不知道,可是这样——” “你觉得太跌份了,是不是?你觉得这些家庭琐事都不是你应该去关注的,是不是?”母亲道。 方希悠不说话。 “古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想要治国平天下,就必须要修养身心,从治理一个家庭开始。你看不起文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你是做大事的,跟她不一样,不是围绕着家长里短的。可是,如果你连一个家里的事都搞不清楚,怎么去处理外面的大事?你不要以为你爸爸和你公公他们尊重你的意见,你就真的是有能力对政事指手画脚,你不要以为你为夫人做了几年秘书,你将来就真的能应对错综复杂的局势。希悠,你有你的能力,可是,你现在需要静下心来,放低身段,不能总是站在你的立场去思考和做事,要让别人感受到你的亲和力,而不是一看见你的样子、一听见你的声音就对你竖起防线。”母亲耐心地说。 方希悠坐着,刚要说话,看见客厅里的仆人,便对母亲说:“上楼说吧!” 说完,方希悠就起身了。 母亲看了眼周围,微微愣了下,跟着方希悠上楼。 “文姨在家里派了人。”方希悠关上二楼茶室的门,对母亲道。 “你的那件事,她,好像还不知道啊!”江敏道。 “我不想让她知道,她当然就不会知道。”方希悠坐在沙发上,道。 江敏看着女儿,坐在女儿身边,叹了口气,道:“你要是这么想,就真的是小看罗文茵了。” 方希悠看着母亲,道:“她在各个家里安插了许多的眼线,不就是通过这些来了解别人的——” 母亲摇头,道:“罗文茵的厉害之处,不仅仅是在于她的耳目。” “那还能是什么?”方希悠道。 “罗文茵这些年,把曾家和叶家的人吃的透透的,不仅是因为她在每个家里安插了耳目,而是她把搜集到的情报,全部都用在笼络这两家人的身上了。有的人,会用这样的情报来威胁别人,而罗文茵没有,她会利用别人的弱点,针对别人的需求去做别人希望的事,以此来获得对方的好感。时间久了,大家就都把她当成了知己,不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都会先想到她。罗文茵就是通过一点点的努力,才获得所有人的信任和亲近。”江敏道。 “我,并不喜欢这样。”方希悠道,“自己的生活都被别人监视着,还能信任那个人吗?” “怎么不会呢?”江敏看着女儿,“罗文茵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依靠和温暖,这,不是她的能力吗?她说话,大家就会听就会信服,因为他们都知道罗文茵是为了他们好。这些,不是罗文茵一句话就做到的,而是这么多年每一天的点点滴滴积累到的。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样的。” 方希悠很显然不喜欢听母亲这么说,便说道:“您这是旧社会的思想。难道女人就该围着家里转,围着男人转吗?孝顺公婆,尊敬丈夫,这就是女人的义务?” 是个男人都喜欢 “你跟我争这个有什么用?难道像你这样就是新女性?就是女权?”母亲道。 方希悠不说话。 “希悠,我不是说让你整天去跪着给你公婆磕头请安、端茶送水,只是你现在真的要放下身段,用低姿态去面对别人。你要得到的,是别人发自内心的信任,就像曾家和叶家人和文因的相处方式,就是以心换心,就是打心里把你当成一家人、当成朋友、信任你支持你。这,不光是你身为女人应该得到的,更是你将来和泉儿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你要从所有人那里得到的。夫人为什么让我们感觉这么亲近,让我们打心眼儿里愿意和她相处?你想过这一点吗?”母亲问。 “夫人她,很善良,她总是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方希悠思考道。 “你说的很对,就是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只有你平视别人的时候,你才能看到对方的内心,才能走进对方的心里。”母亲道。 方希悠,陷入了深思。 “希悠,你一直都很优秀,很好,很多人也都喜欢你。可是,这些人当中,又有几个人是因为你是你而喜欢你的呢?恐怕,他们喜欢的,是你方希悠这个名字代表的你,而不是你这个人。”母亲道。 方希悠,望着母亲。 因为我是我而喜欢我吗? 方希悠的心头,顿了下。 沈家楠吗? 可是,她,没说话。 “你总是计较泉儿喜欢过迦因这件事,可是,泉儿为什么喜欢迦因?因为迦因让他感觉不到隔阂,迦因和他是平等的,他知道迦因能看懂他——”母亲道。 “您,不是也没做到吗?”方希悠道。 “是,这就是我和你爸之间失败的原因。我,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很骄傲的,我很喜欢你爸,年轻的时候——”江敏说着,脸上有种不自然的笑。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母亲。 母亲,喜欢父亲? “你爸年轻的时候很帅的,就算现在也很帅。而且,而且他那个人,怎么说呢,也什么架子,很容易让人亲近。可是,也许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没有对哪个人很特别。我那个时候又比较骄傲的,虽说你爸各方面都好,可是,身为女孩子,我也希望他能主动喜欢我追求我什么——”母亲说着,叹了口气。 “您就这么一直等着我爸低头?”方希悠愣住了,问道。 母亲点头,叹道:“想想真是蠢,那时候,我就等着他主动,明明自己心里喜欢他不得了,可是,就是张不开嘴,一张嘴就是伤人的话——” “我可能是从您这里遗传过来的。”方希悠苦笑了。 “看样子是了。”母亲叹道。 方希悠望着母亲。 “后来结婚后呢,你爸还是那个样子,对我不冷不热的。那个时候,也没发现他喜欢谁,可能,可能他喜欢的,让他动心的,就是,瑾之吧!”江敏道。 方希悠呆住了,盯着母亲。 “您说的是,瑾之阿姨?”方希悠问道。 母亲点头,道:“那时候,不光你爸,还有你公公,还有——”母亲顿了下,方希悠震惊了。 “他们,都喜欢瑾之。瑾之也是,很招人喜欢的一个人,长的漂亮,很灵秀的那种女孩子,真的,我第一次见到瑾之就惊呆了,感觉,感觉她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感觉她就是活着的黛玉啊!那个气质,那个长相,那个才华,真的,我要是个男人的话,我肯定也会喜欢她。”江敏道。 “我爸他们,都喜欢瑾之阿姨那种类型——”方希悠叹了口气。 “是啊,他们喜欢。可是,最后是你公公娶了她——”江敏道。 “这也是他们上一代权衡之后做出的选择吗?”方希悠问母亲道。 江敏点头。 方希悠长叹一口气。 “你爸他,其实也算好男人了,这么多年,也就记着一个夏雪不忘。至于他对瑾之,念想都在泉儿身上了。”母亲道。 方希悠,不语。 “可是,怎么说呢,瑾之啊,她很优秀,很完美,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完美,才,才不会让人容易亲近,才会觉得她是远远站着的,距离人很远的那种,木秀于林。”江敏道。 “她让人有距离感,可是,文姨很容易让人感到亲近,所以,我公公才那么喜欢文姨,是吗?”方希悠问。 “我想,应该是吧!从瑾之和文因两个人来看的话,你公公那么爱文因,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江敏道。 方希悠,沉默了。 “男人啊,都说男人喜欢有个林黛玉那样的知己,却想要一个薛宝钗那样的老婆。老婆,和知己,是不一样的。瑾之让人欣赏,可是不容易亲近,像是一块玉,冰冰的。而文因,却是活生生的,就像一潭水一团火。人,毕竟是活在现实里的。”江敏道。 “所以,您觉得我和瑾之阿姨一样,是吗?”方希悠问。 “如果你们一样的话,泉儿早就爱上你了。”母亲道。 方希悠,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和你爸失败的婚姻,也是因为我太倔强,不能容他,不能,理解他体恤他。”说着,江敏叹了口气。 “您也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觉得我爸可能还是喜欢瑾之阿姨那个类型的,夏雪不是就很像吗?”方希悠道。 江敏微微摇头。 “我,说的不对吗?”方希悠问。 “并不全对。”江敏道,“你爸,他其实很想有个人理解他,可以和他成为知己。而我,我们两个人,连话都懒得说,你说怎么成为知己?” 方希悠,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果一个人,连话都懒得和你说的话,你怎么有机会和他成为知己?”母亲注视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希悠,我们嫁的男人,他们有他们的想法和追求,很大的追求,所以,他们和普通男人不一样。对于普通男人来说,婚姻,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一个人无法承担的经济压力,两个人一起分担;或者是有很多钱,就找个老婆替自己繁衍后代,奉养父母。要是和家里的老婆感情淡了吵架了,就去外面勾搭外遇什么的。可是,对于你爸,对于泉儿来说,他们想要的,更多的,是一个可以理解自己的女人,一个红颜知己。如果妻子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就会从外面去找。而他们,想找这样的知己,真的不难!”江敏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我和你爸的错误,就在于我过早的放弃了和你爸沟通交流的机会,以至于我们越走越远,时间长了,便会心生怨恨,冷言相向,到了如今,再也无法挽回。”母亲说着,拉着方希悠的手。 方希悠,定定地注视着母亲。 “希悠,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和我一样到了这个年纪还是跟你爸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他想不想听。我也想成为你爸心里的那个人,可是,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你,难道也要和我一样吗?”母亲道。 方希悠,什么都说不出来。 母亲和父亲,至少还有一些家事可以商量,有关她的事可以说。而她和曾泉—— “泉儿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可以听他说话的人,想要一个和他有很多共同语言的人。你把这个机会给了迦因,现在,你不能继续错下去,继续把泉儿往外推了。就算他和迦因断了,还会有另一个女人的。到时候,他可是不会再控制什么的,你难道要看着那个女人给泉儿生个孩子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抚养吗?”母亲道。 “可是,我现在根本,根本——”方希悠道。 “你别担心,希悠,我们会帮你,妈妈会帮你。你只要调整心态,放低身段,重新开始,就算你不去泉儿面前做什么,可是,你要开始改变自己,做一个普通的妻子,让他感觉到他还有个家。泉儿他想要一个家,你,现在开始慢慢把这个家给他,也给你。我会帮你,文因也会帮你。修身养性,这是你现在要做的。想要挽回你的婚姻,从现在开始,还有机会!”母亲注视着方希悠的双眼,耐心地说。 方希悠,望着母亲,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有机会吗? 她,还有机会吗? “刚才,苏凡和我说,我当初告诉她不能放弃梦想,现在,她把这句话还给我了。”方希悠道。 母亲,不解。 “妈,我的梦想,我的梦想,是和阿泉一起走下去,是和他一起去实现我们两个人的梦想,是我,忘记了。”方希悠幽幽地说。 “现在明白还不晚!”母亲紧紧拉着女儿的手,眼眶中,热泪涌动。 “我,不会放弃阿泉的,永远都不会,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他,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把他拱手相送!绝对不会!”方希悠道。 绝对不会把他给别人! 只是,机会,还有吗?时间,还有吗? 在她做了这么多荒唐事之后,时间,还会在她这边吗? 我是你的依靠 “妈,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我也明白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苏凡道。 罗文茵刚要打断苏凡的话,苏凡就说:“妈,您听我说完好吗?” “你说吧!”罗文茵道。 “您说他们两个是对我有感情的人,这,我不否认。他们对我有感情,我对他们也有感情,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和兄弟,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是他们在帮助我。于情于理,我都没办法对他们置之不理。更何谈他们两个为了我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我哥,我哥他是为了救我才答应了婚约,而逸飞,如果我嫂子说的是真的,我——”苏凡顿了下,接着说,“妈,我真的没办法袖手旁观。”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你啊,我知道你是心软舍不得,可是——” “妈,有件事,我想告诉您——”苏凡道。 “什么?”罗文茵问。 “我哥,把他妈妈留给他的一枚戒指,给了我——”苏凡道。 罗文茵,呆住了,盯着苏凡。 “什么,戒指?”罗文茵问。 “上面写着一行字,他说,是他妈妈留着送给女儿的,可是没有女儿,就给他了,他就把那个戒指给我了,说我也算是他妈妈的女儿,后来我想还给他,他不收,让我留给念卿。”苏凡道。 罗文茵,陷入了深思。 “他说那枚戒指是他外公去法国访问的时候,买了送给他妈妈的——”苏凡道。 罗文茵,盯着苏凡。 “妈,您,怎么了?”苏凡问。 “我,听说过这件事。”罗文茵道。 “您说的是什么事?”苏凡问。 “戒指的事。我听泉儿大姨和我说过,说泉儿的外公,你叶爷爷当初去法国出访的时候,给自己的四个女儿每人买了一个,上面都请人刻了字。虽然顾希妈妈很早就丢了,可是他还是希望有朝一日找到顾希妈妈,带回家,所以就买了四个。后来顾希回到叶家后,泉儿的大姨就把那枚戒指给了顾希。”罗文茵道。 “原来是这样啊!”苏凡点头道。 罗文茵点头,道:“是啊!泉儿的大姨和二姨都生了女儿,戒指便传给了女儿,可是,瑾之姐生的是儿子,当时就说——” 说到这里,罗文茵顿住了,没说下去。 苏凡望着母亲。 罗文茵长叹一声,道:“瑾之姐就说,既然她没有女儿,那戒指就留给儿媳妇,等泉儿结婚了,就把那枚戒指给泉儿的妻子,可是,等泉儿结婚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把戒指给希悠——” 苏凡,呆住了,盯着母亲。 果然是有问题—— 那是,那是曾泉母亲给儿媳妇的—— 苏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迦因,你——”罗文茵叹了口气,道,“既然他把戒指给了你,你,就好好收着吧!这件事,谁都不要告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特别,特别是希悠。这件事,一定不能传出去。明白吗?” “妈,这件事,我当时觉得,我觉得那是瑾之阿姨的遗物,我不能拿。可是,我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苏凡道,“可是,他为什么要给我?难道他就不会遇到他喜欢的人了吗?他就——”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我想,泉儿可能,可能是死心了吧,已经!” “可是,为什么呢?有什么必要?他没必要这样——”苏凡道。 “你对于他来说,是抗争命运的一次机遇,可是,他没有抵抗过去——”罗文茵叹道,“你也别再问为什么了,他把戒指给了你,你就替他保留着,等到他遇到他爱的那个人的那一天,你就还给他,让他可以了却了自己心里的缺憾。” 苏凡沉默不语。 可是,她没想到曾泉—— “他,真的,很爱我吗?”苏凡问母亲。 罗文茵思虑片刻,道:“你要知道的是,他是你的哥哥,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至于他对你的感情,”罗文茵顿了下,“因为他那么帮助你,他爱过你,你,就,鼓励他走上正确积极的道路。” “正确,积极的道路吗?那是,什么呢?”苏凡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目前,现在这种状况,不是,正确的。”罗文茵道。 “那你们还让他生孩子?”苏凡道。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迦因,对于你哥来说,他的命运,就是去奋斗,去实现大家的寄托。他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从他,也许从他把那枚代表着他追求幸福希望的戒指给了你的时候,他就放弃了追求了生活上的幸福了吧!” “可是,人生,不该是这样的。”苏凡道,“他还年轻——” “迦因,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活着的价值。而且,人生,未必是有爱情有幸福的家庭才是成功。”罗文茵道。 “如果他自己连幸福都没有,他怎么给别人幸福?”苏凡道。 “让他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难道不好吗?”罗文茵看着苏凡,“让他从他的事业里找到幸福,难道不也是一种选择吗?每个人的道路都不一样,没有一个固定模式。所以,我们,只能看着他,支持他,身为家人,我们能做的,就是这些。你,明白吗?” 苏凡,沉默不语。 母亲的话,她并不能赞同,可是,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反对。 人生的道路,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这是事实。每个人的路都不同,追求不同,梦想不同,可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想要幸福的梦,而不是,而不是让他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和欢笑,去成全其他人。 “迦因,泉儿和希悠的事,你,不要再管了!”罗文茵说完,车子就停在了曾家大院。 罗文茵下了车,苏凡看着母亲,也跟着下去了。 奶奶这边的管家,迎了上来。 苏凡跟着母亲一起去看望奶奶,去看两个孩子。 曾家大院里,孩子们的笑声,在院子里的这个角落那个角落传开来。 这样的笑声—— 苏凡走进曾泉的房间,看着里面的摆设,手指摸上家具的表面,似乎能感觉到木头上的纹路。 她闭上眼,耳畔,仿佛是曾泉的笑声。 也许,儿时的他,也是像念卿和嘉漱一样,在这个大院里欢笑打闹吧! 可是,现在,为了其他人,他就得牺牲自己—— 苏凡,关上门,坐在沙发上,拨出了曾泉的号码。 曾泉刚刚准备去参加一个午宴。 闵忠宇一看是苏凡的来电,便赶紧拿着手机递给了曾泉—— “是霍夫人打来的。”闵忠宇道。 曾泉接起了电话,不禁笑了,对苏凡道:“终于想起我了啊?” 他一直都是这样和她说话,这样的开心。 苏凡的心头,却是说不出的,难过。 “怎么了?不说话,是,出什么事了?”听不到她的声音,曾泉问道。 应该没什么事吧!要是有事,季晨就向他汇报了。 不过,季晨跟他也报告了,说苏凡今天早上去见方希悠了,好在是和罗文茵一起去的,有罗文茵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苏凡—— 难道方希悠对她—— “怎么了?”曾泉又问了句。 苏凡也听出来他是在担心自己,想到曾泉过往为自己付出的种种,苏凡再也难以承受内心里的悲伤,泪水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没,没事。”她说。 可是,她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曾泉听出来了。 “哭了?出什么事了,跟哥说。”曾泉道。 “没事,你别担心,真的没事,就是,就是心里有点难过。哭一下就好了,你别担心。”苏凡道。 嘴上这么说,可眼泪根本止不住。 曾泉不禁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人啊,真的是水做的吗?这么爱哭?干脆以后叫你爱哭鬼算了。” “随便你,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苏凡道。 曾泉笑了,道:“好好好,不欺负你了。说吧,怎么了?” “没事,跟你说了没事了。”苏凡道。 “没事的话,那我就挂了,我还有事呢!”曾泉故意说道。 “别,其实,有点事。”苏凡道。 “就知道你这人吃这套。”曾泉道,“说吧,别浪费时间。”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就是想跟你说——”苏凡道,说着,她想起母亲的话,顿了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着,你的背后还有我呢!” 曾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愣愣地拿着手机,好一会儿都说不出一句话。 “你,什么意思?”曾泉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记住,我对你的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身后。”苏凡道。 曾泉明白了她的意思,叹了口气,却笑着道:“你这么说的意思是,让我替你挡箭?” “啊?没有没有,我没那么说。”苏凡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得,谁让我是你哥呢,你就算不说这话,我也得替你挡着。”曾泉说着,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 “别——”苏凡生怕他误会自己的话,又要解释。 “好了,别解释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你!”曾泉道。 苏凡,愣住了。 合着这半天他是在拿她寻开心啊! 想做自己真的好难 苏凡拥着孙颖之。 错位的爱情,这样让人痛苦。 “没事的,迦因,我就是,和你说说而已。我,呃,也许,走着走着就会解脱了吧!而且,就算不能解脱——”孙颖之看着苏凡,“当初,你和霍书记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有离婚,你,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苏凡的记忆,回到了当初和霍漱清在云城的时候。 是啊,怎么坚持下去的? “没有想太多,不敢想以后,就想着,想着只要能看见他就够了,然后就这样——”苏凡道。 孙颖之看着她。 “是啊,是这样啊!对于无望的感情,或许,这样就是唯一的——”孙颖之叹道。 “可是,到了后来,后来就怎么都没办法坚持了。”苏凡摇摇头,打断孙颖之的话。 孙颖之不解。 “为什么?什么意思?”孙颖之问。 “因为,和一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之后,就想要永远在一起,不想分开,想要占有他,完完全全占有他的一切。”苏凡说着,看着孙颖之。 孙颖之看着苏凡。 “我和他,我们刚在一起的那个时候,我就想,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我不能嫁给他,就算只能偷偷和他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一辈子都不会后悔。可是到了后来,我,我想要了解他的一切,我就偷偷去了他的老家,去了榕城,去了他上过的小学中学还有大学,去过他家的小区。”苏凡道。 “你,还真是,恐怖。”孙颖之道。 苏凡笑了下,道:“是啊,就是,我也觉得自己很恐怖,跟个跟踪狂似的。可是,那个时候,就想,为什么我只能得到他那么一点时间,为什么我不能早点认识他,不能从小和他认识,一起长大,一起——” 孙颖之苦笑了,叹了口气,道:“就算从小一起长大又怎么样呢?除了回忆,什么都没有。” 苏凡看着孙颖之。 是啊,孙颖之只有和曾泉的记忆,共同的记忆,然后,什么都没有。 “我以前总在想,如果他不是曾泉,我不是孙颖之,是不是我们就有可能在一起了?是不是我就能和他相爱了?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也算是认清现实了。”孙颖之说着,看着苏凡,“就算我不是我,他不是他,我们,也不可能。” “为什么?”苏凡不解,看着孙颖之问。 “因为,我不是他喜欢的样子,我以为我把自己变成了他喜欢的样子,可是,事实证明,根本不是。我只是把自己变成了他最好的朋友,变成了一个在他面前没有性别的人,变成了他的兄弟,可是,不是他喜欢的样子。”孙颖之叹道。 苏凡,看着孙颖之。 孙颖之笑了下,道:“没事,你接着说,我对你和霍书记的过去很感兴趣。” “我们?”苏凡不解。 孙颖之点头,道:“嗯,是啊,我一直都很佩服你们两个人,经过了那么多的磨难和挫折,到现在还能跟初恋一样,真的很让人羡慕。” “哪有那么夸张?我们,也经常吵架的。”苏凡道。 孙颖之摇头,道:“你不明白,吵架和吵架是不一样的。相爱的两个人,就算是吵架,也是为对方好,也是在心里记着对方的,所以吵了也很快就和好了,也不会说什么很伤人的话。而不爱的人,连吵架都懒得吵,一旦吵了,就是无法挽回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和好不和好,心里的刺,只会多插一根,然后到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 苏凡看着她。 孙颖之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的经验之谈。所以说,结婚,一定要找一个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的人,而不是,不是凑合去结婚。与其凑合,还不如单着。真的。” 苏凡握住孙颖之的手。 “我觉得他把你坑惨了。”苏凡道。 “他?你说,阿泉?”孙颖之问。 苏凡点头。 孙颖之却笑了,道:“不是他坑我,是我自己坑自己。” 苏凡叹了口气。 “好了,别说我了,又说我了。”孙颖之道。 苏凡笑了下。 孙颖之便说:“你接着说你们的事。” “呃,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毕竟他当时还有婚姻的,我觉得自己那张想法很,很不对。可是,就是控制不住,想要每分每秒和他在一起,就是那样。”苏凡道。 孙颖之点点头。 “爱情是自私的,就算再怎么跟自己说这样不对,他是有妻子的人,我是插足了他的家庭,这样不对,可是,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就是想要完全得到的。”苏凡道,“可能,这是个必然的结果吧!从人性和感情的角度来说,不管是冠冕堂皇说爱情至上,还是占有欲,总会走到这样的地步的,想要独占对方。” 孙颖之的手,插进发间,撩了下头发,道:“虽然你和霍书记是那样过来的,但是,你是个,有良知的人。” 苏凡看着孙颖之。 “很多人,就算是插足了别人的家庭,也都不会有什么自觉,不会觉得抱歉,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孙颖之道,“我,好像也是,我也,在对待阿泉的事情上,有点咄咄逼人了。” 苏凡笑了下,道:“你是有点强势了。” 孙颖之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可是,我——” “你还是忍不住,是吗?”苏凡道。 孙颖之点头。 “因为太爱他了,就——”苏凡道。 “我给他添麻烦了,其实。”孙颖之道。 苏凡微微笑了,没说话。 “我其实很自私,我以为我那么逼他了,他就——其实都是徒劳,他根本不会和希悠离婚的,就算是发生了现在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孙颖之道。 苏凡不解,看着孙颖之。 孙颖之看着苏凡,见苏凡一脸茫然的表情,这才明白原来苏凡不知道那件事啊!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免得,免得苏凡做什么事惹祸上身,希悠那个人—— “呃,没什么。没事。”孙颖之道。 可是,孙颖之这么说,让苏凡心里生出深深的疑惑。 曾泉和方希悠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 “阿泉身上肩负的是我爸的梦想,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就算阿泉和希悠离婚了,我也,我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孙颖之说着,叹了口气。 苏凡拍拍孙颖之的肩。 “有时候真的好希望我爸不是现在这样,哪怕他跟进叔一样的职位也好啊!为什么就——”孙颖之叹息着。 “首长的能力比我爸高多了,而且,他干的真的特别好,是不是?”苏凡道。 孙颖之看着苏凡。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啊!”苏凡道。 “迦因——”孙颖之道。 苏凡看着孙颖之。 “我希望将来有一天,等霍书记到了那样的位置,你,不要后悔。”孙颖之道。 苏凡没明白,看着孙颖之,道:“后悔?什么意思?” “悔教夫婿觅封侯啊!”孙颖之叹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后悔。”苏凡叹道。 孙颖之看着她。 “说实话的话,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苏凡说着,不禁溢出一丝苦笑。 “你现在就后悔了?”孙颖之不解。 苏凡点头,道:“如果他不是现在这么忙、压力这么大,我想,我们可能会更开心吧!就像当初在云城的时候,那么开心——” “他在云城的时候也很忙吧!”孙颖之打断苏凡的话。 “呃,好像,那时候也很忙,事情很多。可是,再多,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现在真的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用的。”苏凡叹道。 “我妈说,你们的男人都不是自己的,你早该有觉悟了。”孙颖之道。 苏凡笑了,道:“觉悟总是不够。” “就算是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孙颖之道。 “好像是啊!”苏凡叹了口气,道,“我,并不喜欢现在这样。” “你什么意思?”孙颖之问。 “就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工作。”苏凡道,“我,不想依赖他。” “你现在的工作不是干的很好吗?”孙颖之道。 苏凡摇头,道:“不管我做什么,做的好与坏都不重要,别人都会说这都是霍漱清帮我的,我自己,也会这么认为。我觉得都是依赖他才做成的,而不是我自己的能力。” 孙颖之点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是一样。” 苏凡看着孙颖之。 “不管我做什么,别人都会说,有那样的家庭背景在,还有什么事做不成?不管我做成什么样,别人都会说,要是我能有那样的爸妈,我还不知道出息成什么样子呢!”孙颖之说着,看着苏凡,“从小就是这样的,学校里也是,后来毕业了也是。我爸对外隐瞒了我的身份,可是总有人会知道。所以,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我父母还有爷爷的影子,那样的光环罩着你,自己都连眼睛都睁不开,何况别人?别人看到我的时候,看到的是我爸妈,哗——” 孙颖之说着,不禁苦笑了。 怨恨没有好处 孙颖之说的没错。 霍漱清和曾泉,都没有别的选择。哪怕他们想要重新选择! 特别是曾泉! 因为没有办法选择,所以就要忍受这样冷如冰霜的婚姻吗? 霍漱清说,让她不要去干涉曾泉的事,不要去过问曾泉的婚姻,可是,她怎么舍得?那是她最好的哥哥,最好的朋友! 想想这么多年,曾泉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让她现在对曾泉的处境置若罔闻,她怎么做得到? 可是,如果她想要帮助曾泉,又该怎么帮?这个世上什么事都能想办法,可是婚姻这事——不能离婚,难道要让她给曾泉找小三? 苏凡一想到这个,就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要跟覃东阳一样。那和拉皮条的有什么区别? 可是,就这样袖手旁观,她又,做不到! 孙颖之的到来,让苏凡又忙活了起来。 陪着孙颖之调研的时候,苏凡对孙颖之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 “以前觉得她是那种只知道玩的人,没想到做起事来也是很认真。”苏凡这么对霍漱清说。 “是在用那种生活方式反抗命运吧!”霍漱清道。 “和你当初一样,是吗?”苏凡问。 “当初?”霍漱清看着她。 “是啊,就是你上大学的时候啊,和刘——”苏凡没说出刘书雅的名字,对于刘书雅,她已经懒得再提了。 霍漱清揽着她的肩,道:“那是我,最糊涂的时候!” 苏凡看着他,道:“你不用因为我的缘故这么说你自己——” 霍漱清摇头,道:“不是,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觉得自己当初就是个白痴,居然会为了刘书雅那种人——” “好了,别这么说自己了。”苏凡拉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霍漱清看着她。 “虽然我无法原谅刘书雅做的事,可是,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从她的阴影里走出来了,而且,我活的非常好。我不想让她影响我的生活和我的心情,你也不要这样。”苏凡注视着他,“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管是好还是坏,都,过去了。你不要懊悔也不要自责,不要因为刘书雅对我做的事就恨你自己,我不想你这样。” “苏凡——”霍漱清叫了她一声。 苏凡对他笑了下,道:“至少,你爱她的时候,她还是个不错的人。只不过,人都是会变的,没必要把别人的过错推到自己的身上。刘书雅对我做的事,不是你的错,我不想你总是用这件事责怪自己,真的。” 霍漱清紧紧拥住苏凡,道:“你这么说,我真是,真是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 “不知道就不要再说了,好吗?我不想一直活在仇恨里,我对刘书雅的仇恨,已经浪费了我太多的生命,我不会再那样了。活在对过去的仇恨和恐惧当中,真的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不想那样。”苏凡打断他的话,看着他,道。 霍漱清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丫头,你会惯坏我的,知道吗?” “没关系啊!”苏凡道。 霍漱清松开她,注视着她那一如初见娇俏的脸庞。 “你惯着我,不也一样吗?”苏凡微笑道。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傻丫头啊!” “用过去的事折磨自己,真是太不划算了。我不想再去忌恨刘书雅,你也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好吗?怨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除了吞噬自己的生命。”苏凡说着,从他怀里离开,起身给两个人倒了杯茶。 霍漱清,静静地看着她。 周末清晨的阳光里,她的背影那样的温暖。 是啊,她就是照进他生命的阳光,不管是过去,抑或是现在,还有将来! 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丫头,江采囡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伤害过你的人,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也许,有时候,想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并非使用极端的手段,特别是夫妻之间。 而方希悠,似乎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自从流产事件后,方希悠一直住在京里的家中,没有再去荆楚。 罗文茵并不知道方希悠的事,得知她在京里,还是隔三差五会派人给她送点吃吃喝喝的小东西。念卿听说舅妈病了,那是哭着喊着要去看舅妈的。罗文茵也拦不住,只好带着念卿去看了方希悠一次。 方希悠看着念卿很懂事地在自己面前来来去去,给她端水啊什么的,吃饭的时候还主动给舅妈端饭碗,方希悠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罗文茵在一旁看着方希悠看念卿那温柔的眼神,想要和方希悠敲敲边鼓,可是,想起前两天江敏打电话和她说的“那件事暂时先别说,等过阵子我先和希悠提”这样的话,便只好先放下了。提建议的话,还是让江敏先开口比较好,毕竟江敏是方希悠的母亲,而她连婆婆都算不上。 “念卿这孩子,在家里就皮的一塌糊涂,来到你这里啊,乖的不行。”罗文茵笑着对方希悠道。 “我和念卿一直都很投缘!”方希悠微笑道。 “要不是怕她给你添麻烦,我还真想让念卿和你多待待,把这火爆脾气改一改。”罗文茵道。 “我最近也没事儿,要不就让念卿住在我这里好了。”方希悠道。 罗文茵愣住了。 “念卿,要不要和舅妈一起住?”方希悠面带温柔的笑容,对念卿道。 念卿当然是很开心了,连连点头。 “这不太好吧!这孩子太皮了——”罗文茵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希望念卿住下的。 兴许,念卿会让方希悠也动了生孩子的念头呢?到时候她就好说那事儿了啊! “没事的,念卿很乖的,是不是?”方希悠道。 念卿害怕姥姥把自己带走,便抱住姥姥的腿,道:“姥姥,我保证乖乖听舅妈的话,不会给舅妈添乱的,好不好?” 罗文茵面露难色。 “没事的,文姨,就让念卿住下吧!我一个人在家,也太无聊了,正好念卿过来,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玩儿。”方希悠道。 “那,就麻烦你了,希悠。”罗文茵道。 方希悠摇头,道:“不麻烦。”说着,方希悠就让家里的仆人赶紧给念卿准备房间。 “舅妈,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念卿道。 “不行的——”罗文茵忙说。 “好啊,那,咱们俩一起睡!”方希悠笑着道。 于是,罗文茵便把念卿留在了方希悠这里。 虽然心里对苏凡有万般的不满,可是,看着念卿在自己身边这样听话,方希悠的心里,算是有点安慰了。念卿喜欢她,方希悠很清楚,也许是因为当初苏凡中枪昏迷的时候,她帮助罗文茵照顾念卿,让念卿对她有了依恋吧! 看着看着,念卿,还真是一点都不像苏凡,完全不像,除了相貌有些像,不过,念卿在相貌,主要还是比较像霍漱清的。 念卿那开朗的笑声,软软的话语,在方希悠的耳畔回荡,让着安静的屋子变得热闹非凡。方希悠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舅妈,您还记得bobo吗?”念卿突然说。 方希悠微微一愣,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说她?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念卿便说:“bobo妈妈去世了,可是她已经好多天都不见了。前天我去琛琛的生日会,琛琛妈妈问我知不知道bobo去哪里了。” 琛琛? “琛琛,是谁家的孩子?他爷爷或者爸爸是谁?”方希悠问。 念卿便把琛琛爷爷的名字告诉了方希悠。 方希悠,秀眉蹙动。 念卿那个幼儿园里的孩子,都是部级及以上领导的孙子辈,没有这个背景,是根本进不去那样的幼儿园的。而班里谁家的爷爷或者姥爷是谁,家里谁是什么重要岗位的,每家都清清楚楚的。也因此上,小朋友的世界,也变成了一个社交圈。这个圈子里,当然也有高有低,这个等级和目前各自家庭成员在政坛的位置和影响力紧密挂钩。像念卿这样的孩子,父亲和舅舅都是举足轻重的未来领导人,自然就是其他家长争相想要拉拢的对象。而从念卿的这里,也可以或多或少得知一些圈子里的亲疏远近。当然,也就有像琛琛妈妈这样打探一些情况的人。 念卿抬头看着方希悠。 “那你怎么说的?”方希悠问。 “我就说我不知道,我很久没见过bobo了。”念卿道。 方希悠点点头。 “舅妈,bobo她怎么了吗?”念卿问。 “呃,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可能她妈妈去世后,她家里人把她送到国外读书去了吧!”方希悠道。 “可是,她是我的好朋友,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走了呢?”念卿说道。 方希悠揽住念卿,便说:“也许,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呢!” 念卿不说话。 “念卿啊,你还小,你不懂,人这一辈子会有很多的朋友,有的朋友就这样突然一声不吭走了,这样的朋友,也不是真正的朋友。”方希悠道。 “可是,我们说好——”念卿道。 “念卿,你为什么不和其他小朋友做朋友呢?bobo她要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是不会这样对你的。你,明白吗?所以,既然她这样对你,你也就不要再想她好了,和别的小朋友交朋友。我想,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喜欢和你做朋友的小朋友一定很多的,是不是?”方希悠注视着念卿的双眼,道。 念卿想了想,点点头。 “嗯,这就对了。”方希悠说着,摸着念卿的头。 可是,从念卿的转述来看,杨思龄虽然死了,可是也,不干净! 方希悠陷入了深思。 能作的女人有人宠 比起对苏凡的排斥和憎恶,方希悠和念卿相处的要融洽的多。 也许是两个人生长的家境一样,接触的教育一样,又或者是念卿很小就在曾家了,对方希悠又表现出了特别的亲密感,方希悠对念卿的喜欢程度超过了亲戚中的其他小孩。于是,念卿的到来,给方希悠苍白平淡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的色彩,以至于姬云期来探望的时候,都说“你的气色好了这么多,都是念卿的功劳”。 方希悠听姬云期这么说,不禁淡淡笑了。 家里的室内网球场里,顾长清正在教念卿打网球。虽然念卿有网球老师给她上课,可是毕竟是小孩子,怎么能跟顾长清打呢?于是,顾长清便耐心地和念卿练习着,方希悠和姬云期坐在长凳上,看着他们。 “我哥真是五好老公啊!难得的休假都是在陪着你的。”方希悠对姬云期道。 姬云期满面桃花,笑着却还是嘟着嘴说“他要是不好好陪我,我就不让孩子叫他爸爸”。 方希悠不禁摇头叹息,道:“你啊,不讲理起来真是没法说。” 姬云期笑着。 “恃宠而骄,就是你这种。”方希悠道。 “我不是恃宠而骄,我是作。”姬云期笑着说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你还真是对自己不客气,连这个字都用。” “实话实说嘛!不过,姐,你没听说过,能作的女人有人宠吗?”姬云期道。 “我没有。我也,不会作。”方希悠道。 “你真是,唉。”姬云期道,“你看迦因姐,也挺能,作的吧?霍书记把她宠成那个样子了。你再看看你——” 说着,姬云期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只是淡淡笑了下。 姬云期也知道方希悠是心里苦,便说:“姐,虽说我年纪比你小,经的事儿没你多,可是,在夫妻相处方面,我觉得我还是比你有经验。” 方希悠笑了,道:“好吧,你这有经验,说说什么经验?” “其实呢,作是分事情的。有些无关紧要的事,你耍个小脾气啊,发个牢骚啊,什么的,其实也挺能增加生活情趣的。”姬云期道。 方希悠含笑看着姬云期。 “这样会显得比较可爱啊!男人还是喜欢可爱一点的女孩子。”姬云期道。 “你这个年纪可爱还好,我这个年纪,可爱什么的——想想都吓人。还是算了吧!”方希悠笑道。 “也未必啊!其实也不是说要你怎么撒娇什么的,就是,”姬云期看着方希悠,顿了片刻,道,“有些事,不要太较真。” 方希悠看着姬云期,脸上的笑容倏然而逝。 “你,什么意思?”方希悠道。 难道说顾长清把她的事告诉了姬云期? “呃,我就说,夫妻之间的事,恩恩怨怨什么的,太较真了,只会让两个人都尴尬。尴尬的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感情自然也就——”姬云期说着,顿了下,道,“长清哥说,你心里放不下泉哥和迦因姐那件事,是吗?” 方希悠苦笑了下,没说话。 “你这个人什么事都很认真,对工作呢,这是好事,可是,对感情——”姬云期看了方希悠一眼,道,“难得糊涂就好。你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方希悠叹了口气,道:“我哥让你劝我的,是吗?” 姬云期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他,没说让我劝你什么的,只是,我自己——”顿了下,姬云期接着说,“男人,其实很要面子的。泉哥虽然看着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他毕竟,毕竟是要角逐大位的人,要是老抓着他过去那件事放不过,他的面子怎么过得去?如果对方是别人就算了,是自己的妹妹——” 方希悠不语。 “本来可能没什么事的,也都能出事了。”姬云期道。 “你,不介意长清哥之前的那段婚姻吗?”方希悠看着姬云期,道。 “介意又怎么样?我没有办法啊!谁让我没有早点遇上他呢?”姬云期道。 “我也是一样,只是,我最先遇上了他,却——”方希悠道。 “那又怎样?”姬云期打断了方希悠的话。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姬云期。 “就算我比她先遇到长清哥又怎样?长清哥就一定会喜欢我吗?”姬云期道。 方希悠,看着姬云期。 “我希望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他的感情过往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是,这是理想的状况,世上哪有一个人是为了我生在那里,只等着我的?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而且,”姬云期望着面前不远处和念卿打球的丈夫,嘴角露出淡淡的笑,“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虽然有些遗憾不能成为他的唯一,但是,”说着,姬云期看着方希悠,“但是,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今后的一辈子也是我,我还有什么可以去强求的呢?抓着他之前的那段婚姻不放,只会让我自己整个人充满怨气,让他心里也不痛快,真的,没必要。”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不语。 “给对方一点空间,也是,给自己一点自由。”姬云期叹道,“不要把他逼得太紧了,也,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了,连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何必呢?”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云期,我很羡慕你可以这么简单的看待世界。真的。” “这个世界是很复杂,可是,和自己亲密的人相处,很简单。”姬云期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愣住了。 “真心为对方着想,不计较得失去爱他,真的不难!”姬云期道。 “不计较得失吗?”方希悠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真正的爱,是不求回报的。如果因为爱对方而要求对方回报自己的话,那,还是真爱吗?”姬云期看着方希悠,道,“我只想一辈子好好爱他,就这样简单。” 方希悠,看着姬云期,沉默不语。 不求回报? “云期,你能这么想,真的,是一种福气。”方希悠叹道。 “姐——”姬云期道。 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哥心里有你,宠着你,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会让着你疼你。这,才是根本原因。不是说所有的女人作都有人宠的,不一样的。”方希悠叹道。 姬云期不知道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可是,听方希悠这么说,看着方希悠脸上的哀伤,姬云期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顾长清今天休息,特意带着她来探望方希悠,让她劝劝方希悠。可是,她怎么劝?方希悠和曾泉走到这样的地步,除了离婚,还能有别的选择吗?两个人都这么痛苦,两个人的心都没有在对方身上,还有什么必要在一起呢? 姬云期陷入了深思。 “走吧,我陪你喝点东西,出去透透气。”方希悠对姬云期道。 姬云期便起身了,方希悠挽着姬云期的胳膊,走出了网球室。 正在教念卿打球的顾长清,回头看着方希悠和姬云期的背影,叹了口气。 前天,外公专门把他叫过去,跟他说了方希悠的事情,包括流产的事件,以及曾泉回来后两个人对于一些事情的安排,特别是和叶家的事。和叶首长这件事,是绝对的机密。事关重大,在整体还没有做出明确的意见之前,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否则要是让那位大人物知道,那就麻烦了。外公说,“泉儿和希悠现在在大事上的方向是一致的,这是个好事,恐怕也就只有这一件好事了。希悠的事走到今天的地步,不管泉儿怎么做,咱们都说不出什么来。” “这样子捆着他们,好吗?”顾长清叹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支持他们两个离婚吗?”外公问。 “离婚不离婚,这是他们两个自己选择的,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要让他们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在一起生活,对阿泉,不公平!”顾长清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让他们离婚,我们方家,将来怎么办?”外公叹道。 “就算希悠和阿泉离婚了,可二舅还是阿泉的老师,他们的关系亲如父子——”顾长清道。 “你也说亲如父子,而不是父子。”外公打断顾长清的话,看着他。 顾长清看着外公。 “慕白和泉儿感情再怎么好,那也是隔着一层的。而且,慕白啊,心太软了,特别是在对待泉儿的事上,他,心太软了。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出了之后,慕白竟然跟我说,让我同意泉儿和希悠离婚,因为希悠这样对不起泉儿?真是,唉!”外公叹了口气。 “我二舅说的,其实也没错。”顾长清道。 外公看着他。 “对不起,爷爷,我,我觉得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也许按照我二舅的方法来处理,可能泉儿和咱们家还有点回转的余地。要是继续这样把他逼下去,将来他坐到那个位置上,咱们家,也——”顾长清道。 见外公看着自己,顾长清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你觉得你二舅一直支持他,他就会对我们家感恩了吗?”外公问道。 “阿泉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顾长清道。 外公淡淡笑了下,道:“现在的他,和将来的他,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呢?他是会变的,等他手握重权的时候。” “既然如此,您做再多的事,不都是徒劳吗?”顾长清道。 “未必。”外公道。 顾长清不解,看着外公。 “如果他能自己做主的话,他肯定会变,而且,会对我们家动手。但是,如果他不能自己做主呢?”外公道。 顾长清完全不明白,盯着外公,道:“您,什么意思?” 外公笑笑,道:“你知道敬尧的计划里,泉儿和霍漱清是怎么安排的吗?” 顾长清摇头。 “泉儿,是要继承敬尧的衣钵的。而霍漱清的工作能力突出,做事手段凌厉,而且他这一路都有泉儿的协助,再加上有迦因的缘故,霍漱清是会感激泉儿的,他会为泉儿鞠躬尽瘁,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是辅佐泉儿的不二人选。而泉儿呢,敬尧选他,并非是因为一直在培养——培养,有两个意思,一是教导知识,二是让泉儿的思路和他一致,让泉儿习惯于听他的话——”外公说着,喝了口茶。 顾长清,呆住了。 “泉儿会听敬尧的话,这样的话,敬尧就可以继续掌控他,通过掌控泉儿来掌控局势。”外公道。 “这样的话,就算是将来阿泉真的到了那个位置,他也,也真是很难自己做主了。”顾长清陷入深思,道。 外公点头,道:“敬尧能这么做,我们,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您的意思是——”顾长清问。 “大事,不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这是我们制衡权力的一个方法,非常有效。所以你也看到了,敬尧这次为什么连覃春明都要拉到席位里面去,就是为了能让他的理念更好的执行下去,他需要七人团里多数的协助。”外公道。 “您的意思是,在七人团里动作吗?”顾长清问。 外公点头,道:“你二舅妈和我说了,罗文茵和她商量了,要让希悠和泉儿尽快生个孩子,不管用什么手段,得赶紧生。这是曾家的迫切需要,我也跟你二舅妈说了,我们这边得加紧时间,不能再拖。让希悠先赶紧生个孩子,把泉儿拉住,我们方家和他有了这样的血肉联系,将来是甩不掉的。再者,就是要在这十年里,把我们的人推到七人团的后备里。十五年,对我们来说,够了。” 顾长清,怔住了,长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泉,要变成一个,傀儡吗? “霍漱清的能力很强,需要他做事,这个国家,需要他这样的实干家。他有想法,很难控制,很难被影响到。能影响的,只有,阿泉!”外公道。 顾长清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外公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是心疼泉儿,是不是?” “我,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一堆人要求他做这做那,希望他做这做那,他根本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而这些人,还是用爱他的名义——”顾长清说着,看了外公一眼,“您除外。” “要怪,就怪他是曾元进和叶瑾之的儿子。”外公说着,端起茶碗。 顾长清起身,道:“我给您倒一杯热的。” 外公便把茶碗给了顾长清,道:“希悠现在情绪不好,你改天和云期一起过去陪陪她,让云期劝劝她,把孩子的事,早点动起来。” “她流产才没多少日子,现在和她说这个——”顾长清说着,顿了下,道,“我明白了。” 外公叹了口气,道:“长清啊,你要记住,在这个圈子里,过度的善良,就是自杀!” 顾长清喝着茶,道:“您是要说我二舅,还是阿泉?” “都是!”外公道。 “你们这样对待阿泉,怎么知道他不会反抗?阿泉,他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安静。他能在您的眼皮底下把沈家楠弄走,您还没看出来吗?”顾长清道。 外公笑了笑,道:“孙悟空再怎么跳,都跳不出佛祖的手心。” “孙悟空有紧箍咒,阿泉——”顾长清道。 “您怎么知道他没有呢?”外公道。 顾长清看着外公,道:“您,说的是迦因?” 外公点头,道:“迦因,是泉儿的弱点。虽说,利用迦因也能制衡霍漱清,可是,对于泉儿的制衡更大。霍漱清,是个狠人,该舍弃的时候,他会毫不留情地舍弃。可是泉儿不会,盯好迦因,害怕泉儿不听话吗?” 顾长清长叹一声,道:“您不会不知道希悠想要迦因的命吧?” “希悠没有机会下手的。而且,我跟你说的也是这件事,你和云期,好好劝希悠,放下对迦因的成见,不要争锋相对。霍漱清方面,我们需要争取,保持良好的沟通,不能太僵。希悠和迦因的事,霍漱清一直都是在忍着的,别把脸撕破了,撕破了,谁都不好看。而且,迦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可就是最大的嫌疑了。迦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可就是最大的嫌疑了。沈家楠的事,泉儿可以忍受,可是,如果迦因出了事,泉儿,可是绝对不会和希悠这样妥协的,谁,都没办法劝他妥协。”外公说着,叹了口气,道,“我不想事情走到那一步,不想走到那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明白,您别担心,我和云期会去劝的。”顾长清答应道。 可是,究竟能不能劝得动,还真是,难说。 希悠对苏凡的成见和嫉恨,以及对抗,不是一天两天,已经,根深蒂固了。 此时,看着妻子在方希悠这里失败,顾长清—— 接下来,该怎么办? “念卿,舅舅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啊?”顾长清对念卿道。 “什么忙?”念卿抬头,问道。 “呃,咱们先休息一下,听舅舅和你说。”顾长清道。 念卿便跟着顾长清离开场地。 你觉得我什么都没做吗 方希悠和姬云期坐在茶室里,听着悠扬的音乐。 念卿被仆人带去洗了个澡,就过来了。 顾长清没怎么动,就没有洗澡,把念卿交给仆人后,就直接来到二楼的茶室。 “云期现在看着脸色好些了。”方希悠对顾长清道。 “吐的不是很厉害了。我听说好多人要吐到三个月的。”顾长清道。 方希悠笑了,道:“你现在连这些都知道了。” 顾长清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听晶姐说的。” “没事啦!你现在有当爸爸的样子,也是进步。”方希悠对表哥说完,又对姬云期道,“现在我哥表现不错吧?” “哪有啊?”姬云期看了丈夫一眼,对方希悠道,“整天见不到人。你知道吗,今天是半个月来第一次和他一起出门。每天早上我起床,就只有我自己。” “那你这不能怪我,谁叫你那么贪睡。我总不能和你一起起床吧!太晚了。”顾长清道。 “你看吧!”姬云期嘟着嘴,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笑了。 顾长清揽着妻子,给妻子倒了杯茶。 “我自己来吧!”方希悠见顾长清要给自己倒茶,便接过茶壶,道。 顾长清看着方希悠。 虽然依旧是往日的容颜,可是,看着疲惫了许多,甚至让他感觉脸上的肌肉都无力了。 顾长清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念卿呢?”方希悠问。 “哦,让人带去洗澡了。那孩子真是太活泼了。”顾长清道。 “是啊,念卿很讨人喜欢,我妈都喜欢的不得了。”方希悠笑了下,道。 “姐,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你会觉得你的孩子更可爱的。”姬云期微笑道。 方希悠看着姬云期,脸上的肌肉明显的僵住了。 姬云期什么都不知道。 方希悠也没有怪她,便笑笑,道:“你这还没把孩子生出来呢,就这么想,等你生了啊,恐怕是要把孩子含到嘴巴里的。” “也许吧!”姬云期笑着道。 顾长清给妻子和妹妹倒茶,也没有跟方希悠解释姬云期的唐突之语。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你是不是打算回去上班了?”顾长清问方希悠道,“荆楚那边好像快要开人代会了啊!” “我去的晚,还不是代表,所以今年不去参会。”方希悠道。 顾长清“哦”了声,道:“开会的话,阿泉会很忙。” “家里有人照顾他的。”方希悠道。 “那天我听二舅妈和我妈说,要陪着你回去啊!”姬云期对方希悠道。 “之前是那么决定的,说要回去两天,不过,”方希悠顿了下,道,“现在还是不去了,身体不舒服。” 姬云期不解,看着丈夫。 方希悠低头泡茶,姬云期和丈夫交换眼神,顾长清微微摇头。 姬云期真是无语了。 今天干吗来了啊! “云期你累的话就躺着吧!没事的。”方希悠对姬云期道。 “有点腰酸。”姬云期道,“我还是斜靠着坐,一躺下就不想起来了。” 顾长清便给妻子的身后支了两个靠垫,姬云期斜靠着坐着。 “舅妈——”念卿跑了过来。 “舅舅的球技怎么样?”方希悠揽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念卿,含笑问道。 念卿看着顾长清,道:“呃,和我舅舅比的话,还是有点,差。” 这句话,让三个大人都笑了,姬云期笑不可支。 顾长清无奈地说:“你这个小家伙,居然这么说我?我还陪你玩了那么久,你啊,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毫不留情!” 方希悠笑着,看着念卿。 “怎么叫胳膊肘往外拐?”姬云期对丈夫道,“明明泉哥和念卿更亲啊,人家是亲舅舅,念卿向着亲舅舅,怎么能说是往外拐?” 顾长清只是叹气。 方希悠笑着,对念卿道:“说的对!” 念卿抬头,望着方希悠,笑了,又对姬云期道:“小舅妈,你能不能陪我读书啊!舅舅说你的写了新故事,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我这里有你之前写的故事。” “好啊!”姬云期坐起身,对念卿道,“好,我们去看故事。我正需要你给我灵感!” “哎,云期,这样不行啊!”方希悠道。 姬云期不解,看着方希悠。 “你和于同都这样,把我们念卿当成一个灵感的源泉,总是在这里取啊取的,什么时候给念卿付报酬?”方希悠对姬云期说完,又对念卿道,“念卿,咱们要跟他们收版权费的,不能再随随便便就给他们灵感了。” 念卿笑了,对方希悠道:“于同哥哥和我说,他的新游戏出来,我可以第一个玩,小舅妈也说,她的故事出来了我可以第一个看!” 姬云期露出机灵的笑,对念卿竖起大拇指。 方希悠看了姬云期一眼,对念卿道:“别被他们骗了,他们两个啊,就是在滥用你的灵感!” 念卿在方希悠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方希悠笑了。 “舅妈放心,我会跟他们好好收版权费的,等我拿到钱,请舅妈吃大餐!”念卿道。 “这才乖!”方希悠捧着念卿的小圆脸,笑着说。 念卿便和姬云期离开了茶室。 看着两人离开,方希悠脸上的笑容,倏然而逝。 “我有时候很不理解你。”顾长清开口道。 方希悠看着顾长清。 “你那么讨厌迦因的,可是和文姨、念卿又相处的那么好。真是,很难理解!”顾长清喝了口茶,道。 “我和她之间,是私人恩怨。文姨和念卿又没把我怎么样——”方希悠道。 “你这样不迁怒于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顾长清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好坏的界限根本就不清晰吧!” 顾长清不语。 “你让念卿把云期支走,是要和我说什么吗?劝我,是吗?”方希悠道。 “爷爷让我过来劝你。”顾长清道。 “我和阿泉是什么情况,爷爷很清楚,还劝什么?”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 “希悠,你,爱阿泉吗?”顾长清看着方希悠,问道。 方希悠看了表哥一眼,道:“到了这种地步,还说什么爱不爱的?首长说了,我和阿泉只要维护现在这样的和平、维持两家的联姻和集团的稳定,就够了,还奢望什么?” “首长,这么说的?”顾长清愣住了,道。 “就这意思,用得着说吗?”方希悠端起茶碗,道,“我想,他们可能已经在着手找替代我的人了吧!给阿泉找几个解语花,补偿他!” 顾长清看着方希悠喝茶、放下茶碗,道:“你,甘心这样吗?” “甘心不甘心,不是我能决定的。”方希悠道,“我,没有选择了,也,不想选择。我和他,就这样吧!” 顾长清喝了口茶,道:“我记得那晚,你和我说,你一直为方家活着,努力维持大家希望的样子,你承受不了了——” 方希悠看着顾长清。 “我,那个时候挺理解你的,希悠。我知道你这些年承受了什么,牺牲了什么。任何人也都有忍受不了想要爆发一次的冲动,可是——”顾长清说着,看着方希悠,“那种事,不该是你做的。” 方希悠,不语。 “你一直都说你爱阿泉,是阿泉不懂你不疼你,所以你也就没必要再坚守你们的婚姻了。这一点,你这么说,没有任何可以反驳你,毕竟,你是个女人,那么多年没有得到丈夫的疼爱,你也受不了。所以,我没有说你什么。但是,事到如今,我只想说,希悠,你,其实根本不爱阿泉,是不是?”顾长清道。 方希悠盯着表哥。 “你的感情生活,我是个外人,没有权利说三道四,可是,我也是结过两次婚了,对于婚姻、生死的经历,比你稍微多点感悟。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就不会像你这样抓着他的过去不放。云期从来都不会因为阿紫的事和我闹脾气,至于阿紫的忌日,还有阿紫父母生日这些事,这些年都是云期主动在帮我打理。我很感激她——”顾长清道。 “文姨也是一样。”方希悠打断顾长清的话,道。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可是,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这是共通的。文姨爱进叔,所以任何事都是以进叔为优先,做好妻子的事,帮进叔打理好家里所有的事,让进叔可以没有任何顾虑的工作。我不是说妻子都要这样,不是说女主内什么的,只是,我感觉——”顾长清道。 “你感觉真心爱的话,会主动去做,是吗?”方希悠说着,看着表哥,“那你觉得我这么多年是什么都没有做吗?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你说的那些,我难道没有做吗?” “希悠——”顾长清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够爱他。至少,我没有颖之那么爱他。”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 顾长清看着方希悠。 “所以,我,呃,也不勉强什么了。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想再去想了。”方希悠倒了杯茶。 顾长清看着她,道:“爷爷想的,你,知道的吧?” 方希悠叹了口气,道:“我,可能没有办法做到他要求的那样了。我没有办法影响到阿泉,我,没有——” “那你,想看着阿泉被爷爷控制吗?”顾长清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真是不要脸 “回头我找逸飞去谈谈,你呢,也别想太多,这订婚仪式的主角是你,你要是心情这样不好了,那天可怎么美美的做准新娘?”方希悠笑着对叶敏慧道。 “姐,我——”叶敏慧看着方希悠,顿了下,道,“我就是,总觉得他心里在想着苏凡,他——”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方希悠叹了口气,道。 “姐,我哥,和那个女人,还有来往吗?”叶敏慧关切地问。 方希悠没有回答。 “这些女人怎么搞的?非要抢别人的老公吗?世上就没有男人了吗?”叶敏慧道,“气死我了,真是——” “敏慧——”方希悠叫了叶敏慧一声。 叶敏慧看着她。 “和苏凡的事,到此为止吧!”方希悠道。 “姐,你——”叶敏慧不敢相信,盯着方希悠,“你说什么?到底为止?我这么多年的屈辱,就白受了吗?” “以后的日子更长,过去才多少年,你如果一直让苏凡这样跟一块乌云一样笼罩着你,你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何况,你就算是揪着她不放,对你和逸飞的事,也,不会有什么好。”方希悠道。 是啊,没什么好处,这是她的经验。 叶敏慧盯着方希悠。 “这么多年,我也和你一样,总是,总是没办法放下那个女人和阿泉的事,要是看着阿泉在那里坐着沉思,我就会怀疑他是不是在想那个女人,看着他和那个女人说说笑笑,我就——”方希悠道。 “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叶敏慧一下子就抓到了方希悠的话,盯着方希悠,重复道。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叶敏慧。 “这么说,那个女人,就在我哥身边?是我们都认识的?”叶敏慧问方希悠。 “你别问了,我是提醒你别跟我一样——”方希悠对叶敏慧道。 可是,叶敏慧对方希悠接下来的劝解似乎完全没有兴趣了,根本不想被说教了。 “姐,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们身边的谁这么不要脸?不可能是颖之姐啊!颖之姐虽说很霸道,脾气又倔,可是,可是我哥对她,对她这么多年都是兄弟一样,她也不可能做那种抢人家老公的事啊!何况,她要是真抢,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叶敏慧说着,眼睛突然一亮,盯着方希悠,“姐,不会又是——” “你别瞎猜了。”方希悠道。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叶敏慧哪里是方希悠说你别瞎猜就不会瞎猜的人呢? “难道真的是苏凡?又是苏凡?”叶敏慧站起身,盯着方希悠,问道。 方希悠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也别这样,都是过去的事了——” 叶敏慧一脸难以置信,方希悠这话,就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他们,他们是,是兄妹啊,亲兄妹啊!怎么,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叶敏慧道。 “都过去了,敏慧。你也别再说了——”方希悠道。 “肯定是苏凡,就是她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哥的,就是她!”叶敏慧坐下,道,“我真是不能理解啊,霍书记那么好的人,那么宠她,什么都让着她,不管她做什么事都依着她,她怎么就不知道满足?霸占了逸飞这么多年,又,又要,又把我哥——恶心死了,真是个贱人!她怎么就不知道廉耻?怎么就——” 叶敏慧气的不行,似乎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覃逸飞惹怒她的事,愤怒全都集中到了苏凡和曾泉的身上。 方希悠一言不发,端着水杯子喝水。 “文姨,文姨虽说,虽说也是,也是小三上位的,可是,可是文姨多好,做人正派,从来都没有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二姑夫不在家,文姨也是把家里家外都照顾的好好的。怎么,怎么苏凡就不能跟文姨一样呢?怎么就非要,非要去抢别人的男人呢?逸飞,逸飞和霍书记没有血缘关系,可那也是,也是兄弟一样的关系,她,她——可是,我哥,我哥这里,这,这是亲兄妹啊,他们是亲的啊!她怎么也能,也,她的脑子里就没根弦的吗?她就,就——”叶敏慧盯着方希悠,道。 “敏慧,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们,他们认识的时候,还不知道就是兄妹。而且,这件事,没有人知道,说出去对阿泉来说是丑闻,你就当没有听过,好吗?”方希悠望着叶敏慧,道。 “姐,我理解,你是声明大义的人,这件事对我哥来说,也是,也是,真的是丑闻。要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我哥的前途,可就完了。你放心,我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我,不会说出去的。”叶敏慧望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呼出一口气,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千万千万不能泄露出去,知道吗?” “嗯,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害我哥的。”叶敏慧道,“爷爷生前就说将来叶家要靠我哥的,要是我哥出了事,我们叶家不也就完了吗?我绝对不会害我哥的。” “你这样明白事理,我很高兴,敏慧。”方希悠道。 “可是,苏凡这个贱人,绝对,绝对不能饶了她!”叶敏慧道。 方希悠盯着叶敏慧,道:“敏慧,你——” “姐,苏凡,绝对不能好好活着。现在不光是逸飞的事,不光是我的婚姻,更重要的是,只要她活着,她和我哥的事就会有可能泄露出去——也许,现在就已经被别人知道了,那些人,可能就是等着我哥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去对付他,用苏凡对付他!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叶敏慧道。 “敏慧,你别做傻事——”方希悠道。 “姐,这么多年,她在你眼皮子底下和我哥眉来眼去,你就这么忍了吗?你真的要忍吗?”叶敏慧道。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我劝你也算了吧,有漱清在,她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何况还有文姨呢!”方希悠道。 “霍书记能管得了她吗?以前管不了,现在更管不了。她霸着逸飞,勾搭我哥,还在她自己的家里和警卫员都不清不楚的,这些,霍书记有办法吗?文姨能把她怎么样?在霍书记和文姨面前,她还不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叶敏慧道。 “敏慧,你听我一句劝,别再追究苏凡的事了。她活着,漱清还能帮阿泉,她要是出了事,漱清和咱们就是两条心了,你明白吗?”方希悠道。 叶敏慧气的不行,在地上走来走去。 “本来我还想着留着她,等到订婚仪式之后再说——”叶敏慧道。 方希悠怔住了,一把拉住叶敏慧的手,盯着她,道:“敏慧,我跟你说过了,这件事,必须到此为止,你不明白吗?” “姐,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们,她那样的人——”叶敏慧道。 “敏慧,我告诉你,如果,你想让阿泉依旧对你好,想让逸飞乖乖和你结婚过日子,想让叶家的荣耀延续下去,就最好不要碰苏凡——”方希悠道。 “可是,姐——”叶敏慧怎么能听? “你以为霍漱清不知道这些吗?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一直在容忍苏凡。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苏凡一旦出事,他就会失去曾家和叶家的支持,没有他们的支持,他根本没有机会入席。覃书记,你公公,连自己都悬着,根本不可能帮助霍漱清的。”方希悠道。 叶敏慧,陷入了深思,点头。 “而现在,这次,霍漱清,和你公公,必须全都入席,谁都不能掉队。他们两个万一有了闪失,五年后,你哥怎么办?这次,不能让别人的势力抢占我们的席位。这,是为了你哥,为了叶家,也为了你公公,明白吗?”方希悠抓着叶敏慧的肩,盯着叶敏慧的双眼,道。 叶敏慧,沉默了。 “敏慧,你要耍小脾气,要报仇,等到这一切结束之后再说。眼下,你不能喝逸飞怄气,不能再这样明着和苏凡做对。你这样做,只会让逸飞觉得你小气,觉得你不配他,他会一辈子都忘不了苏凡,更加忘不掉。”方希悠说着,松开叶敏慧,坐在贵妃榻上,失神道,“我和你哥这么多年下来,这些,就是我的教训。” “姐——”叶敏慧坐在方希悠身边,望着方希悠。 “敏慧,我和你哥,已经没机会了。他们都说,因为我老抓着苏凡不放,让你哥心里不舒服,让他根本没机会忘记过去。”方希悠说着,看着叶敏慧,“敏慧,你和逸飞的生活才开始,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他是你的了,你还有机会把过去的事纠正过来。不管心里再怎么怨恨苏凡,都不要因为私怨而影响了大事。明白吗?” 叶敏慧,久久的一言不发。 方希悠喝了口水,叹了口气。 “姐,真的,就要这么放过她吗?”叶敏慧问道。 “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想这样吗?”方希悠看着叶敏慧,道。 叶敏慧看着方希悠,久久不语。 没必要完全抹杀 没有人知道方希悠和叶敏慧聊了什么。 生活,一直在继续。 苏凡在回疆送走了孙颖之,便继续忙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人代会,召开了,霍漱清的人事安排很顺利地进行,所有在这一年里进行的项目,依旧被列入来年的工作安排,继续执行。这样一来,有了两年的积累,那些重点项目起码就会有点眉目了,他也就可以离开了,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霍漱清这边一切都很顺利的进行着,而曾泉那边的情况,似乎并不是很乐观。 针对交通系统的调查,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如他所料。查出来的只是一些小的承保公司,以及交通部门的一些小职员。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曾泉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可是,荆楚全省都知道,这几年来,省里的一些大项目都有蒋*儿子和侄子的手脚,要么是他们参股的公司接手的,要么就是他们做了中间人的。特别是光谷高新区的建设。这是蒋*的一个政绩工程,从计划到实施,征地、建设、企业入驻、税收政策等等,都是蒋*一人决定的。而他的儿子和侄子,还有小舅子,从头到尾,都在参与着。凡是参与过项目的人,都知道要拿到立项该去找谁。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 即便是这样公开的秘密,可是,真的要查,并不是很容易。方慕白的人,也基本无法查到蒋*那里去。毕竟,要查蒋*这样的人,很难。除非是有一个关键性的事件,否则,不管查什么,都会被蒋*给挡回去。 然而,毕竟曾泉是曾泉,就算是处境艰难,也不可能难到什么地步。部长的儿子,纪委*的女婿,想要投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何况曾元进和方慕白在全国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让曾泉一个人孤军奋战? 除此之外,荆楚在蒋*执政的这些年里,也是有很多的问题。官场商界,对蒋*有意见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毕竟,没有哪里是真正的铁板一块,就是看谁的话语权重。毕竟,集体智慧的好处不容忽视。集体决定,绝对可以制衡一言堂。哪怕是没办法完全改变,可是,暂时的保留意见,也总会在某一天迎来改变。 于是,曾泉的机会,就这样到来了,在方希悠来到荆楚之后。 曾泉不知道方希悠是怎么回事,不懂她怎么就在荆楚上上下下来来回回走了一周,他的事情就顺利了许多。 这位姓刘的副省长赶紧跑来见了曾泉,和曾泉报告了这件事。 “但是,只有这么一点,根本不够。”曾泉对刘副省长道。 “想要免责的话,就得多提供一些材料。”方希悠坐在一旁,对刘副省长说。 “我也这么想的。我跟他说,如果有别的企业也遇到了同样的事,那些人又愿意给纪委提供材料的话,可以考虑适当免责。”刘副省长说。 “这是个很好的切入口。”方希悠说着,看着曾泉。 曾泉陷入深思,道:“光谷的建设出了问题,腐败问题频发,可是,这个项目,根本上来说,对荆楚的发展是有好处的。所以,我们在这个调查过程中,还要注意分寸,不能太打击建设者和企业主的信心。否则,花了那么多钱,最后就变成了烂尾工程,对国家也是损失。” “是,正是这样。”刘副省长道。 “这件事,暂时还是要小心点去做,免得打草惊蛇。”方希悠说着,看着曾泉。 曾泉点头。 “那这件事,就麻烦刘省长了。”曾泉道。 “应该的。”刘副省长和曾泉谈完了,就离开了曾泉的家。 夜色,深深笼罩着城市。 “阿泉——”方希悠叫了他一声。 曾泉看着她。 “你别着急,总会好的。”方希悠劝道。 “谢谢你这些日子的帮忙。”他说。 方希悠摇头,道:“没什么。我,明天就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曾泉是知道的,方希悠这次来荆楚,是和夫人请过假了。原本是要跟着夫人离开去闭门思过的,因为曾泉这边事情紧急,她就去请假了。夫人,也同意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曾泉说:“那,你好好休养吧!” 方希悠见他走出了会客室,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会原谅我,是吗?” 曾泉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方希悠走到他身边,看着他,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奢求你的原谅,到了这样的地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 “希悠,你,爱沈家楠吗?”曾泉打断她的话,问道。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他。 “你,什么意思?”方希悠道。 “没什么。”曾泉道。 “真的没什么?”方希悠问道。 曾泉顿了下,道:“希悠,不管你和沈家楠是怎么一回事,有些感情经历,也没必要完全抹杀。” 方希悠呆住了,道:“你,想说什么?” “你明白。”说完,曾泉就走了。 方希悠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没必要完全抹杀? 他这是在恶心她,还是,还是在为他和苏凡的过去找个借口? 方希悠,久久不动。 这个夜,和方希悠到来之后的四个夜晚一样,两个人各自睡着一个房间,房门关上,就成为了完全的两个世界! 这样的两个世界,或许就是他们过去熟悉、将来也会习惯的生活方式。 只是,这样的夜,两个人都未必会睡的安稳。 曾泉躺在床上辗转。 荆楚的工作进行的不顺——当然也不能说完全不顺,只是,曾泉的心里,此时突然有些失落。 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整天勾心斗角,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工作。 躺在床上,他叹了口气。 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他要走的路。 坐起身,曾泉打开了屋子里的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站在窗口,外面只有路灯在微微亮着,漆黑又安静。 没办法,如果蒋*继续阻挠的话,他什么事都做不了。首长派给他的任务,怎么可能完成呢? 所以,就只能这样下去了啊! 没什么,他早就习惯了,虽说他不是很喜欢这样跟人斗来斗去,可是,如果不这样,他就什么都做不了,甚至,甚至还会活不下去—— 实在睡不着,曾泉便走出了卧室,去书房给自己拿一本书看看,也许就睡着了。 而他刚拉开门,就看见方希悠走向了她的卧室。 两个人,正好迎面碰上。 这样的家里,门对门住着,想不碰上也不容易。 “你——”方希悠叫了声,“你怎么还不睡?” “想找本书看看。”曾泉道,“你呢?明天要走,你怎么也不早点睡?” “我,”方希悠不想让他知道她睡不着,便说,“我去找了下充电器。” 曾泉看了眼她空空的手,便说:“没找到吗?” “哦,哦,是啊!”方希悠忙搓了下手,道,“可能忘在其他地方了。呃,你,早点休息。” 说完,方希悠就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门口,去开门。 “希悠——”曾泉叫了她一声。 方希悠怔住了,回头看着他。 “我们,聊一会儿吧!”曾泉看着她,道。 聊? 她回来这几天,他真的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和她说过,怎么突然就—— “好,好吧!”方希悠道。 曾泉便走到了二楼的会客室,打开灯。 方希悠跟着进去,曾泉便给两个人倒了两杯水。 “你坐吧!”他说。 方希悠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把水杯子放在她面前,说了声“谢谢”。 曾泉坐在她侧面的沙发上,拿着杯子,望着前方的屋顶。 “你有什么事吗?”方希悠问。 “你的身体,还好吗?”他看着方希悠,问道。 身体? 方希悠愣住了,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她问。 “随便聊聊,聊天不都是这样的吗?”曾泉道。 我们从头开始 方希悠,不语。 是啊,聊天都是这样的,特别是半生不熟的。 而他们,从襁褓中就认识,然后结婚,这么多年下来,居然是这样的半生不熟。 也许,这样的状态,才是,让彼此都能接纳的一个状态吧! 至少,没有对抗,没有争辩,没有讽刺挖苦,没有抱怨。 “你,”方希悠顿了下,看着他,“工作的事不用担心,他们那么多人,会协助你的。” “嗯,我知道。”他说。 接下来,又该说什么? 方希悠不知道,而曾泉,也沉默了。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极了。 “有时候,我在想——”曾泉开口道。 方希悠看着他。 “可能是有点矫情吧!”他说着,叹了口气。 “怎么了?”方希悠问。 曾泉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我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你别这么说,你做的很好。”方希悠道。 “我知道我比其他人差在哪里,有些时候就不是很想去努力变成那个样子——”曾泉说着,看向方希悠,“你以前说的很对,我这个人,就是太理想化了。” 方希悠,沉默了。 “这些日子,我其实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该怎么走自己人生的路。到了这个年纪来思考这样的问题,似乎有点奇怪,可能也有点晚了。”曾泉说着,喝了口水,“可是,这样的问题,时不时就会从我的脑子里冒出来。我没有办法逃避,没有办法无视。” 方希悠,一言不发。 “蒋*的确是在我的工作中设置了障碍,但是,换做他的角度,我想,如果是我,上面派来了一个年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搭档,我会怎么做?我会信任他,让他放手去干吗?我想,我也未必会信任。”曾泉道。 “你的存在会威胁到他的既得利益,他要阻止你,也是很正常的。就算给他派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人,也是一样。你的几任前任的教训,难道你不知道吗?他做那些事的根源,不是因为你,而是他自己的私欲太重。”方希悠望着他,道。 曾泉摇头,道:“如果我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质疑声音,蒋*也就不会那样小看我了。在他的眼里,很多人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个运气非常好的人,除此之外——” “阿泉——”方希悠起身,坐在他身边,注视着他,“你的能力,的确是够不上现在的位置。” 曾泉,看着她。 “可是,那又怎么样?你在努力,不是吗?你难道没有在努力吗?你调任过来后,你做的那些事,难道不是你努力的证明吗?”方希悠道。 曾泉,一言不发。 “人会怀疑自己是很正常的,特别是,特别是我们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人。要么就是过度自大,因为很容易就能做成很多事,就会目空一切,忘记了自己能够轻易成功不完全是自己的能力,而是自己家庭的积累,是特权的力量。要么,就是像你这样,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才不配位。像你这样,也是很难正视自己,可是,能够自我反省,总好过自大。人只有知道自己的不足,才会有进步的空间。你以为首长不知道你的现状吗?你以为首长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做成多大的事吗?他很清楚,可是,他依旧愿意让你担当重任,就是因为他看到了你身上有自省的特质,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不能总是觉得自己是正确的,觉得自己是最伟大的,反省自己,反思自己的过错和不足,这才是一个领导者难能可贵的地方。”方希悠注视着曾泉,道,“全国上下,能担任荆楚省长的人,岂止是一两个?随便一抓都是一大把,可是,又有多少人会真正反思自己,认识自己?如果不能对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有个清醒的认识,就算是工作能力再强,那也没办法担当重任。这一点,我想你是很清楚的,是不是? 曾泉点头。 “我觉得你的问题,不是你现在有多大的能力,不是你有没有资格做这个省长,而是,”方希悠说着,看着曾泉顿了下,“你犹豫不决!” 曾泉,看着她。 “犹豫不决,优柔寡断,是为政者的大忌。你可以自省,可是,你不能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犹豫不决,这是致命的缺陷。你很善良,这是事实,我也,如果不是你这么善良,沈家楠,沈家楠恐怕早就——”方希悠道,她顿了下,看着他继续说,“可是,过度的善良,就是懦弱,你不能纵容犯错的人,你,不能,纵容我!” 曾泉愣住了,道:“希悠?” 曾泉愣住了,道:“希悠?” “阿泉,其实,这些日子,我一个人在家想了很多事。我们两个人事到如今,很大的错,在我的身上,我,我做的不够好,对你不够好,还,还一味地,一味地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的身上,总是自怨自艾,是我的错。”方希悠道。 “希悠?”曾泉呆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方希悠会这样的,评价她自己。 “是的,阿泉,我,对不起你。”方希悠望着他,道,“如果,如果你因为我做的那些事想要和我离婚,我,我现在也想通了,我愿意离婚——” 曾泉,彻彻底底呆住了,盯着她。 好像自己认识了方希悠三十多年,眼前这个方希悠,是真正陌生的。 “当然,你已经提过离婚了,上次,上次我不同意,我,不想放弃你。可是现在,我想通了,他们都说我太自私,口口声声说爱你,却根本没有做过什么事能证明爱你。所以,我想和你说,如果你现在还是坚持离婚,我,同意。至于我们家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向爷爷和我爸解释——”方希悠道。 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心,却还是很痛。 可是,她强忍着痛,这痛,似乎比过去那么多年的单相思都要来的更痛苦。痛苦,却,轻松了。 是的,她的心,轻松了下来。 “阿泉,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政治家,就,从离婚开始,从不要纵容我开始。我,不会怪怨你什么,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做的。而从今往后,我也,我也不会再,再——”方希悠说着,鼻头,却是酸酸的。 阿泉,我,舍不得你啊! 可是,与其和他这样冷冰冰过一辈子,这样被迫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不如,不如就这样放手吧! 比起让他在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怨恨她、讨厌她,倒不如,就这样,放手! 方希悠的心,如同被一把刀割着,钝刀不停地在她的心上撕扯,疼极了。 房间里,安静极了。 曾泉,一言不发。 方希悠,也是什么都不说。 长久的,曾泉才叹了口气,看着她,道:“你,能这么说,我,很感激。” 方希悠看着他。 “这些年,我们走到现在这样,你有错,我也,有错。我感谢你这么多年为我的付出和支持,为我家里的牺牲。”曾泉道。 方希悠,不语。 “至于这次的事——我也想过了,身为一个丈夫,如果对妻子有足够的关心和爱护的话,正常的妻子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这次的事,我,不想再责怪你!”曾泉道。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他。 “只是,离婚的事——”曾泉说着,顿了下。 方希悠不明白他的犹豫。 “希悠,我们,从头开始吧,怎么样?”曾泉开口道,看着她。 方希悠,完全呆住了。 “你,说什么?”方希悠道。 “我们,从头开始吧!”曾泉道,“过去的种种,我的错,你的错,我们,都,过去吧!” 方希悠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 她,很意外,很震惊! 从头开始? “你应该很清楚,就算我们离婚,你也,不可能和沈家楠在一起!而且,如果我可以走到孙伯伯的那一步,你这一辈子,将彻底失去自由。这些,你很清楚。我,不想看着你变成那样,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那样的结局,对于你来说,太残忍!你自己觉得呢?”曾泉道。 方希悠点点头。 是的,如果她和曾泉离婚,她这辈子将彻底失去自由。身为领导人的前妻,她将一生生活在组织的保护之下,没有自己的生活。至于沈家楠,那,是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了。而且,而且,她让沈家楠去自杀,和他在一起,还怎么可能呢? “我们两个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说什么和好,什么不计前嫌,真的,很不容易。你对我不放心,我对你也未必相信。所以,如果,我们做不到从头开始,那,不如就维持这样的现状。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你要和什么人在一起,我不会干涉,只要不是太过分,让大家都为难,我是不会再说什么的。”曾泉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是啊,你这样说,我倒是,自由了许多。” 各过各的,维持表面的和平,维持着婚姻关系,相比较离婚来说,她的确会自由许多。离婚,对她造成的伤害—— 没办法,现实就是这样的,一旦变成前妻,就会,很尴尬。 曾泉的建议,的确,的确是顾及到了她。 “夫人要带你去休养,你明天就跟着去。等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告诉你的决定。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会接受。”曾泉道。 “谢谢你,阿泉。你,对我真是,仁至义尽了!”方希悠道。 曾泉没说话,喝了口水。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方希悠看着他,问。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不想再和你闹下去了。要是我们两个继续跟过去一样,互相猜忌互相伤害,哪里还有别的精力去做事?”曾泉道,“我想,安安静静地上路,轻轻松松去工作。我不想再辜负孙伯伯和爸爸他们的苦心了——” “你明知道他们为什么选你,你明知道不管是谁,都想要控制你,你还要——”方希悠打断他的话,道。 “他们,并不是要控制我。这一点,你错了,希悠。”曾泉道,“他们,都是我敬重的人,我,愿意倾尽全身向他们学习。我需要他们的指导和帮助,如果没有他们,我很难做好。我是这么想的,我希望你也,能这么想。” 方希悠,愣住了,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当然,我也需要爷爷的指导和帮助,他们,都是我尊敬的前辈和引路人。”曾泉道。 “阿泉,你——”方希悠不可置信,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盯着他。 “希悠,如果没有前辈的指导,我,是很难走到那一步的,而且,就算是走到了那一步,也未必会做出正确的抉择。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会再后退。他们把那么重大的希望放在我的身上,我怎么能就这样退缩?我,不会退,希悠。”曾泉道。 可是,你刚才还怀疑自己是不是适合走这样的路—— 方希悠,不解。 “希悠,这些年,你,还是很了解我的。我甚至感觉,你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自己。”曾泉道。 “因为我从小都,我从小都是看着你盯着你的。”方希悠道。 曾泉淡淡笑了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不知怎的,方希悠突然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没那么沉重了。好像,空气,也轻柔了起来。 是因为他的笑容吗? 他的这个笑容,好像,和过去一样,没有变过,和年少时一样。 方希悠看着他,时光,恍然间回到了他们十几岁的青春岁月! 曾泉望着前方,久久不语。 方希悠望着他,鼓起勇气,轻轻地拥住了他。 曾泉,怔住了。 只是刹那,方希悠便松开了他,抬头,望着他。 曾泉,也看着她。 “阿泉,谢谢你!”方希悠道。 曾泉,不语。 方希悠便起身了,道:“你早点休息吧!别熬夜了。” “我明天送你上飞机。几点?”曾泉起身,问。 “九点。”方希悠道。 他要送她?她很开心,可是—— “你那么忙,就不用了。”她还是这么说。 “没事,我让闵忠宇安排一下。”曾泉道。 “谢谢你!”方希悠道。 曾泉摇头。 “那我回房间了,晚安。”方希悠说着,却还是深深注视着他。 曾泉,看着她,却是,一动不动。 “晚安。”他说。 方希悠点点头,便离开了曾泉的书房。 曾泉坐回沙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吧! 就这样过去,也,好点。 不管怎样,放下过去的事,才能轻松上阵! 方希悠,躺在床上,却是久久难眠。 她和曾泉,该走向什么方向?是不是,真的会有改观? 纵使是精明如此的方希悠,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猜不出了。 未必不是好事 这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对于方希悠来说,始终不明白曾泉怎么突然就说“重头开始”这样的话了,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他真的—— 多少男人都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何况是曾泉这样高傲的人?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决定呢?和她这样过一辈子? 方希悠,真是不明白。 但是,曾泉说的也没错,要是离婚了,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说到底,只是变成一个政治的牺牲品而已,什么都没有得到。她,不想过那样的人生,而他——让她意外的是,他居然也不想让她过那样的生活。 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想要利用这件事让她放松警惕?让爷爷收手吗? 方希悠,辗转难眠。 不管曾泉的目的是什么,她,不能再继续愚蠢下去了。 与此同时,在自己卧室里的曾泉,对于方希悠突然提出离婚也是很不能理解。离婚对于方希悠来说,麻烦很大。方希悠之前宁可出轨也不愿离婚,而现在选择离婚——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内部不能乱,绝对不能乱。霍漱清和覃春明的压力在那里,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小事给大家添乱呢? 沈家楠这件事,以及持续的够久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 这件事,必须到此为止。 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在餐厅吃了饭,曾泉就把方希悠送到了机场,然后才回去办公室。 把方希悠送走,曾泉便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你,这么和她说的?”父亲问。 “嗯,这样的话,事情也就可以结束了。”曾泉道。 父亲叹了口气,道:“你要这样想,也可以,事情拖的也是太久了,再拖下去,可能就会更麻烦。” 曾泉“嗯”了一声。 “泉儿,爸爸很,佩服你。”曾元进道。 “爸,您别这么说——”曾泉道。 “我说的是真的。这种事搁在任何一个男人的头上都不会好受,虽说我之前劝你放下这件事,可是,我也明白,要真的放心,实在太难,也太残忍。我不该那么要求你,可是——”曾元进道。 “爸,我明白您的苦衷,您是为了大事,我理解。现在,我也,我也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过去的事,对于我来收已经没必要去计较了。总是计较着那些小事,还怎么做大事?我不想那样。”曾泉道。 曾元进听着,点头。 “而且,而且,希悠能让沈家楠去自杀,亲自把孩子做掉,对于她来说,也是做到了极限。不管她是为了保住她自己,还是不想让事情扩大化而影响我,身为一个女人,她做到了那个地步,我也,不该再计较了。她已经做出了一个姿态,我要是再继续抓着那件事不放,将来还怎么包容天下?”曾泉道。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很欣慰,真的。”曾元进道,“很多事,说说容易,真正做起来,却是非常非常困难。特别是这样的事。说别人容易,自己做起来,难!” “爸,只是希悠突然之间说要离婚,我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这样。”曾泉突然对父亲道。 “是啊,这个是很蹊跷。她很清楚离婚后她会怎样,可还是跟你提——”曾元进说着,安慰了一句,“你别想太多了,我打听一下再说。既然你们两个决定要从头开始,那就按照你的计划做吧!也不要拖太久了。” “嗯,爸,我知道。”曾泉道。 “关于蒋*的事——”父亲道。 曾泉的车子,朝着省*驶去。 回到京城,方希悠在家稍微休息了一下,让李璐帮她把行李准备好,然后给夫人打了电话,就去见了。 “这段时间,我手头上也有些事,你在身边可以帮我处理一下。”夫人道。 “好的,夫人。”方希悠道。 “见过你妈妈了吗?”夫人问。 “她去看我外婆了,不在家。”方希悠道。 “咱们五点就走,你跟她说一声。回头她有空了,就过去陪陪你。”夫人道。 “是,我知道了。”方希悠道。 两个人正在说话,秘书就进来报告说顾希来了! 一听到顾希,方希悠的眼神不禁有些不自然。 夫人也没注意她,就让顾希来了。 “前几天颖之去了回疆,考察了一下那边的传统文化,签了几个合作协议。我看了下她采来的样本,还是很不错的。”夫人道。 “是吗?传统文化的话,回疆那边和内地还是有很大区别,不过,这样能联合起来做,对国内传统文化的保护和研究也是一个很好的补充。”方希悠道。 夫人点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顾希来了。 “夫人,给您的设计图拿了过来,您先过目一下。”顾希问候了一声,便说。 “好啊,你拿过来。”夫人说着,顾希便走过来,站在夫人身边,夫人看了她一眼,便说,“你坐下说。” 顾希便给身边的方希悠打了个招呼,坐在了夫人身边。 “您看,是这里,我让他们修改成了盘花袖,用这种花型。”顾希指着图纸,对夫人道。 夫人仔细看着,频频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很喜欢这个花型。你现在这么一改,真是比之前好多了。” 看起来夫人非常满意。 顾希也微微笑了,道:“那我就让他们开始做小样吧!小样做出来了请您再看。” 夫人点头,道:“嗯,你就这么做吧!”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顾希起身,道。 “嗯,你先去忙吧!”夫人道。 这时,方希悠突然说:“夫人,我想和顾希说几句话。” 夫人和顾希都愣住了,看着她。 “好啊,那你帮我送送小希。”夫人微微笑道。 方希悠便起身了,道:“好的。” 夫人看着方希悠和顾希离开,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 “你对希悠这次有什么感觉?”夫人问她的第三秘书,道。 “好像,没有之前的锐气了。”秘书道。 “是啊,我也觉得。”夫人叹了口气。 “您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秘书问。 “问你呢,你反过来问我了。”夫人笑了下,道。 秘书也笑了下,道:“我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未必不是好事。” 夫人点点头,道:“是啊,希悠的能力,在他们这一代孩子里都是佼佼者,只是性格方面——性格不好,也很难成大事的。” “您说的对。方小姐性格能改一改,对曾省长来说,也是好事一件。”秘书道。 夫人点头。 难道是流产的事,让希悠有了改变?夫人不明白。 走出了房门的方希悠和顾希,两个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你,要和我说什么?”顾希停下脚步,问道。 守好你的分寸 方希悠也停下脚步,看着顾希。 “你,很讨厌我,是不是?”方希悠问道。 顾希淡淡笑了下,道:“你是我嫂子,我没什么,没什么讨厌不讨厌的。” “以珩他——”方希悠开口道。 “你们的事,和我更加没有关系。如果是和他有关的,你和他谈就好了。”顾希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顾希的态度,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方希悠感觉出来了。 对方不想和自己谈,方希悠,并不是不清楚。 可是,她似乎此时并不在意顾希的冷漠和疏离,以及不敬。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方希悠道。 顾希淡淡笑了下,道:“毕竟是一家人,喜欢不喜欢,也不能改变什么。” “不管你怎么讨厌我,有些话,我是要和你说的。”方希悠道。 顾希看着她。 “这些年,以珩帮了我很多忙,我知道这让你很不舒服——”方希悠道。 “你和他的事,你和他说就好了,没必要跟我说。”顾希道。 “你不想听,也很正常,我理解。即便如此,我还是,还是想和你说一声,抱歉。”方希悠看着顾希,道。 顾希,呆住了。 抱歉? “抱歉?”顾希道。 方希悠点点头,道:“我的一些事,是需要以珩去做的,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足够考虑到你的心情,毕竟,你是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有些分寸,我,没有很好的把握——” “你没有什么对我抱歉的。苏以珩有他的使命,我理解他。你要是真的感觉到抱歉,这份歉意,请不要放在我这里,我哥,他才需要你的抱歉。”顾希道。 顾希说话,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这对顾希这样一个情商极高的人来说,很不寻常。 “你真的很讨厌我。”方希悠道。 “在你说这句话之前,应该好好想想你做过什么事。”顾希盯着方希悠的双眼,道。 “我和,我和阿泉的事,已经和他说过了。而且,这是我们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干涉,顾希!”方希悠道。 “干涉?”顾希道。 “是的,我和他该怎么走,这是我们的事,你是小姑子,也该守好你的分寸!”方希悠盯着顾希,道。 四目相对。 风,从耳畔吹过。 这么多年,对于彼此的怨恨和疏离,在眼中如云一般掠过。 “放心,我会守好我的分寸。这两个字,也希望你可以守好。”说完,顾希就离开了。 方希悠站在原地,看着顾希的背影,面无表情。 顾希是恨她的,她理解。顾希对她的恨,并不比她对苏凡的少。 这也很正常,要是真的不恨了,那么,对于丈夫的爱,也就没有了。 顾希,是爱以珩的,方希悠很清楚。而以珩对顾希的爱,一点也不少。 方希悠更加清楚,就算自己向顾希道歉,也不会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至少这么做了,她的心里,也就,宽慰了些。 以珩,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从来都不会伤害她、给她添麻烦的好朋友。以珩,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替她排忧解难,而她,也是不该让自己成为以珩和顾希之间的障碍了。 这么想着,方希悠折身来到了夫人的会客室,敲门进去了。 两个小时后,方希悠便跟随夫人离开了京城。 对于方希悠和夫人的这次旅行,苏凡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苏凡并没有想太多,毕竟方希悠曾经是夫人的秘书,和夫人一起去旅行也很正常。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方希悠会扔下自己的工作不做,而去跟着夫人呢?不过,也许,跟着夫人也是方希悠的一项重要工作吧! 苏凡不会去追究这件事背后的隐情,可是霍漱清对这件事的缘由很清楚。即便是方希悠做出了那样的事,夫人和首长始终还是没有打算放弃她和曾泉。这一点也很容易理解,毕竟,曾泉是首长从小看着长大的,首长对曾泉寄予了太多的期望,付出了太多。虽然方希悠的事让整个计划出现了一些波折,可是—— 也许,这件事对于曾泉和方希悠来说,是一个成长的契机吧!毕竟,他们两个之前的人生路太过于平坦和理所当然了。人生,如果不经历一些波折,是不可能了解整个的人生,是不可能了解这个国家真正的面貌。身为上位者,如果不能对自己的人生,乃至国家的全景有个认识和理解的话,是不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特别是在将来的十五到三十年之间,整个国家和民族处在重大的转折点,如果曾泉不能处理好自己的事务,怎么可能让大家信任他有能力为整个国家掌舵呢?就算是别人能信,恐怕,曾泉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吧! 只是,对于曾泉来说,让他有自信,可能不止要解决好他和方希悠的问题,还有其他的方面,比如说,让他可以在政事上打一个大胜仗。要不然,真的会很麻烦。 曾泉,会怎么处理他和方希悠之间的问题呢?这一点,霍漱清并不清楚。 同样的,覃春明也一样不清楚。 覃逸飞和叶敏慧的订婚仪式在即,虽说覃家不用做什么,可是,毕竟也是自家娶儿媳妇,覃春明这个做公公的,也不能说彻底怠慢。只不过,有些事,也是他该做的,向叶家要有所表示,即便他们不会给叶家送多少钱的聘礼。 对于覃家和叶敏慧来说,在准备订婚仪式的时候,苏凡完全没有动静,是一件好事。可是,让他们奇怪的是,苏凡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是真的和覃逸飞没有联系了,还是,覃逸飞对他们之间的来往有所隐瞒? 关于这件事,谁都不知道。 和丈夫的坦然相比,徐梦华很不放心,可是,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她知道的是,就算是她去问儿子怎么回事,儿子也不会告诉她的,非但不会告诉她,很有可能会和她吵一架,让原本就隔阂重重的母子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徐梦华这样的担忧,只能告诉女儿覃逸秋。 “您的意思是,让我去问小飞?还是,迦因?”覃逸秋对母亲的担忧表示完全不明白,道,“妈,您是不是有点太焦虑了啊?” “我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敢,生怕,生怕现在这么安静,到时候出了什么——”徐梦华道。 “妈,上次小姑不是和您那么郑重地道歉了吗?您怎么还这么想呢?小姑那么说了,就一定会盯着迦因的。”覃逸秋道。 “我知道,上次她是说的很,很诚恳,可是,罗文茵那个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又不是没做过,你叫我怎么放心?”徐梦华道。 覃逸秋有点无语,便说:“妈,小姑既然那么说了,她就一定不会背着您干什么的。至于迦因,她妈都当着您的面把尊严都不要了,迦因她又不蠢,怎么会不明白她妈做出的牺牲?” 徐梦华看着女儿,道:“那你知道你爸和罗文茵这多年——” “我爸,和小姑?”覃逸秋惊呆了,打断了母亲的话。 “要不然呢?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爸喜欢罗文茵,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么多年藕断丝连——”徐梦华道。 “妈,您怎么,怎么这样儿啊?”覃逸秋道。 “我怎么了?”徐梦华看着女儿。 “您糊涂,还怎么?”覃逸秋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我糊涂?难道非要我捉奸——”徐梦华道。 “您别说那么难听,妈!”覃逸秋打断母亲的话,放下茶杯,道,“我爸是怎么样爱惜自己羽毛的人,您会不清楚吗?他要是真想和小姑怎么样,还会等着让小姑嫁给小姑夫?早早就下手了。我和志刚从小就在一起玩,我爸和罗家也老早就认识,还用得着等吗?” “还早早就下手?你爸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至于今天要仰曾家的鼻息而活吗?”徐梦华道,“罗家是什么人,你爸会不知道?罗文茵是罗家的掌上明珠,你爸敢和罗文茵出什么事?何况罗文茵当时年纪小,你爸是不想活了吗?他要是敢和罗文茵发生曾元进那种事,罗家早就把他灭在华东省了,他还能走到今天?” “您知道这些了,还要怀疑?”覃逸秋看着母亲,道。 “他没胆子做,就没胆子想吗?”徐梦华道,“这么多年,他和罗家的来往那么多——” “罗家也没少给他好处啊!”覃逸秋道。 徐梦华喝了口茶。 “您想想,志刚爷爷活着的时候,给我爸帮过那么多忙,后来志刚爸爸也是。单靠一个霍伯伯,我爸在华东省的力量,也不可能是那么大的,您说是不是?”覃逸秋道。 “你啊,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张口闭口都是你婆婆家的好——”徐梦华看了女儿一眼,道。 “我早就看出来了,敏慧一进门,我以后也就不用回家来了。反正您是看她比您生的两个都亲——”覃逸秋故意说道。 “你这个死丫头!”徐梦华道。 “我说的实话啊!”覃逸秋端着茶杯,道,“妈,您对敏慧好,也没错,可是,您也稍微给小飞一点信任和支持,不好吗?毕竟,他是您的亲儿子,出了那么多事,他,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您还这样动不动就怀疑他。不管他顺了您的心,还是违了您的意,您都要怀疑他,您让他怎么做?” 说着,覃逸秋望着母亲。 为什么这样恋恋不忘 徐梦华,默不作声。 “妈,小飞为什么一直对迦因念念不忘?您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覃逸秋道。 “还用得着问吗?不是她老勾引小飞——”徐梦华道。 “妈,您别老勾引勾引的,这话,您说习惯了,要是一不小心当着漱清的面说出来,漱清他怎么办?他的脸面总是要的吧?”覃逸秋道。 徐梦华便说:“好,我不说了。你说吧!” “妈,我这些日子也细细地想过了,从小飞认识迦因开始,一直到现在,我想过了,其实,并不是迦因怎么缠着小飞不放,而是,而是小飞从始至终根本舍不下迦因。”覃逸秋道,“从当初在榕城我遇到迦因开始,迦因始终让小飞有不一样的感觉,小飞看到的迦因,是和别人不一样的,那是小飞根本不熟悉的人。” “废话,陌生人哪里会熟悉?”母亲道。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迦因,让小飞有与众不同的感觉和体验。从迦因当初一个人怀孕大肚子在超市工作被小飞遇到,到她被我撞了后也不敲诈我、虽然接受了我的帮助却还是很好的保持了距离和感激,到后来她带着念卿搬到出租房——妈,您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吗?”覃逸秋道。 “我,我哪里知道?”徐梦华道。 “妈,那种地方,您要是去一次,您就不会再用现在这样的眼光看待迦因了。”覃逸秋道。 “我就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徐梦华道。 “您就算不是肤浅的人,也是在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迦因。哪怕她现在是曾家的女儿、漱清的妻子,在您的眼里,她还是当初那个未婚生子的平民。”覃逸秋道。 徐梦华盯着女儿,有点心虚。 “的确,我,还是那样的心态。”徐梦华道。 “您一方面居高临下看待她,另一方面您又因为她是曾家的女儿想搞好关系,您就这样矛盾。”覃逸秋道。 徐梦华一言不发,微微点头。 “妈,迦因,她是个很坚强独立的女孩子,从她当初能离开漱清就看得出来。漱清当时都和孙蔓准备离婚和她结婚了,她还是走了。您可想而知她是多有主见,对漱清的感情有多深。离开漱清后一个人辛苦工作带孩子,根本没有去找漱清,如果她是个懦弱的人,她早就去找漱清了。她很清楚,和漱清在一起,哪怕不能结婚,她的生活也会非常好,绝对不是在榕城的那个样子。可是,她一个人守在榕城没有回去,为漱清吃那么多苦,您觉得她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吗?是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人吗?”覃逸秋望着母亲,道。 徐梦华,沉默不语。 “您知道她为什么只去榕城,不去别的地方吗?”覃逸秋道。 “为什么?”徐梦华道。 “漱清和我说过,迦因在云城的时候就和他说,她的养父母是在榕城捡到的她,说她是出生在榕城的。”覃逸秋道。 “她是去寻找亲生父母的?”徐梦华问。 覃逸秋摇头,道:“这个并不是主要的原因,因为她到榕城后根本没有寻找过家人。” “那她是为什么——”徐梦华不解,道。 “也许,是为了更靠近漱清一点吧!”覃逸秋道。 徐梦华盯着女儿,完全不明白。 “这有什么意义?她到了榕城,既没有寻亲,也没有去霍家,她——”徐梦华道。 除了勾搭了她儿子,苏凡真是什么都没干。 “因为太爱漱清了吧!就想在他生活的地方生活,哪怕不能见到——”覃逸秋叹了口气。 徐梦华也叹了口气,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是真的爱漱清。” “是啊,妈,您觉得她在这么爱漱清的情况下,还会爱上小飞吗?”覃逸秋道。 母亲不自然地端起茶杯,却发现茶杯里没水了,便放下杯子,说道:“我知道她不爱小飞,可是,她一直在利用小飞,不是吗?从榕城,一直到现在——” “他们两个一直纠缠不清,其实也不能说是纠缠不清,两个人这么多年来来往往,有很多的原因。首先,他们是朋友同事,小飞投资了迦因的婚纱公司,这是肯定要往来的。再者,他们是亲戚,小飞是我的弟弟,迦因是我的小姑子。第三,迦因是漱清的妻子,小飞是漱清的兄弟。第四,还有念卿的关系。您说,有这么多的关系在中间牵扯着,他们怎么可能跟陌生人一样,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覃逸秋解释道。 “我知道你说的都有道理,只是——”母亲道。 “妈,他们不可能断了往来。您一直要小飞和迦因不要联系什么的,这是根本不现实的。而且,小飞从小被您捧在手心里长大,说到底他还是心智像个孩子,您越是逼他,他就越是逆反。再加上,敏慧那个性格——”覃逸秋道。 “敏慧怎么不好了?她这么多年对小飞一心一意——”母亲打断覃逸秋的话,道。 “她是对小飞一心一意,可是,更准确来说,是纠缠吧!”覃逸秋道。 母亲面露怒色。 “是,这么说不好听,也,对不起敏慧这么多年的心意。可是,您细想想,敏慧对小飞,到底有多关心?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到底有多快乐?更多的时候,小飞对她是客气,不是爱吧!您也是过来人,您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两个相处的时候那种不自然?如果他们两个之间有爱情,就不会是那个样子,是不是?”覃逸秋道。 “现在都结婚了,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何况,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你们年轻人,总是把爱情挂在最边上,好像你们就是为了爱情活着,你们活着就可以不食烟火只管谈爱情。用你们的爱情,来和父母做对,这,就是你们的世界观吗?”母亲道。 “如果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的话,您还计较我爸和小姑的事干嘛?”覃逸秋道。 母亲,呆住了,盯着她。 “您和我爸结婚了这么多年,您是覃夫人,我爸只是心里想着小姑,还能干什么?您还有什么可计较的?”覃逸秋道。 母亲不高兴了,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早早的和你爸离婚,在罗文茵嫁进曾家之前,成全他们,是吗?” “谁让你离婚成全了?”覃逸秋道,“我的意思是,根本不存在什么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这样的事。一旦真的是这样,婚姻迟早都是要出问题的。您看看漱清不就知道了吗?” “我不会让他们离婚的!”母亲道。 “是,不会离婚,我想,小飞也不会离婚。他既然能决定结婚,就不会再改变了。他很清楚,一旦他离婚,或者悔婚,迦因会面临什么情况。所以,他,永远都不会离婚。可是,不离婚,就是好事吗?就说明他幸福了吗?”覃逸秋道,“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爱上敏慧,就算结婚以后,也不会再爱上了。” 母亲不语。 “他,或许就会跟我爸一样,和一个人在一起生活,生儿育女,而心里,却是——”覃逸秋叹道。 “你还是不是我生的?说这种话?”母亲道。 “对不起,妈。”覃逸秋道。 母亲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对啊,很可能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我不明白——” “不明白小飞为什么会一直那么爱迦因,是吗?”覃逸秋问。 母亲点头,道:“我也不明白你爸为什么对罗文茵念念不忘。不过,有时候,我想,可能是因为罗文茵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讨人喜欢吧!可是,迦因——” “因为迦因,她把小飞从我们身上没有得到的东西,给了他!”覃逸秋道。 “什么意思?”母亲看着覃逸秋,问。 “迦因,她总是站在小飞的立场为他考虑,她是真心对小飞好,不会掺杂其他的因素。她理解小飞,支持小飞,而这些,我们,并没有做到。我们,是小飞最亲近的家人,我们没有做到,敏慧口口声声说爱他,也一样没有做到。您说,小飞这样了,还会放下她吗?”覃逸秋道。 母亲,沉默不言。 “妈,小飞,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的,是一个可以真正理解他、可以和他有共同语言的人,可惜,他找到的这个人是迦因,而迦因,又是漱清的——”覃逸秋道。 母亲,一言不发。 “妈,小飞结婚了,虽说他不会忘了迦因,可是,我们也可以努力让他对迦因的爱变得淡一些,让他可以慢慢从敏慧的身上找到想要的幸福——”覃逸秋道。 “可能吗?”母亲看着覃逸秋,道。 覃逸秋点头,道:“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总会有办法的。” 母亲叹了口气。 “比如说,我们和曾家搞好关系,至少正常来往,不要再让别人从中挑拨您和小姑的关系了,让夫人都要费心给你们做调解人。”覃逸秋道。 徐梦华点头。 “我们和曾家关系恢复正常,我爸和小姑夫,还有漱清他们做事也就心情舒畅一些,是不是?小飞也就不会再为这个事怨您怨他自己。”覃逸秋道。 以后的时间还很长 徐梦华听女儿这么说,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覃逸秋见状,便安慰道:“妈,您也别自责了,您也是因为太爱小飞,要不然也——” 徐梦华却摇头,道:“你说的很对,我对迦因,的确,是有偏见。” 覃逸秋望着母亲。 “以前不知道她是曾家女儿的时候,我真是,挺讨厌她的,真的。一看见她就讨厌那样的,我觉得小飞不去相亲不去谈恋爱,都是她祸害的。还拿钱赶她走——”徐梦华道。 “您就是因为太宠小飞了。”覃逸秋道。 徐梦华叹了口气,道:“跟你呢,妈也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其实,知道她是曾家女儿的时候,我还是挺,挺想,有点希望她和小飞是不是——你明白的。” “您这就不恨小姑了?和情敌做亲家,您也受得了?”覃逸秋笑着道。 “为了我们覃家的前途,和情敌做亲家也就做了,再恶心也得做。”徐梦华道,“你爸做到华东省*,已经是很难得了。继续再往上,也没那么强硬的力量支撑,也就只有靠曾家。可是,曾家这些年和你爸的关系若即若离的,要不是罗文茵一直在中间拉扯,曾元进——” 说着,徐梦华叹了口气。 “人的这官运,走到一定程度,就不是自己可以主宰的了。像你爸这样一贫二白起来的,要是京里的关系不够厚,怎么往上走?所以,我也想着,要是小飞和敏慧结婚了,对你爸来说是好事,对咱们家事好事。可惜,当时小飞那么反感敏慧——我知道我是不该想着让迦因和小飞在一起,可是,总是个念想啊!漱清有了曾家做靠山,那是没问题的,有曾元进在,漱清的前途,根本就不用漱清自己去谋划,有曾家替他谋划。即便是曾家首先保的是曾泉,可漱清也是他们的后备选项,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你爸就麻烦了——”徐梦华道。 “小姑夫也是惜才之人,您看这些年他对我爸有意见,可是也没说把我爸怎么着。该任命的时候,他还是在发文任命,这些,也不全是小姑在中间拉扯。小姑夫在官场这么多年,什么人可以用,什么人不能用,他会不清楚吗?所以,人家曾家对咱们家一直都有恩。”覃逸秋道。 徐梦华点头,道:“是啊,是我太——” “您就是太疼小飞了,这一点,小姑也理解的。而且,她不是也认为迦因和小飞之间有不妥吗?要是她认为迦因没错,怎么会跟您道歉?”覃逸秋道。 徐梦华点点头。 “冤家宜解不宜结,您既然这么想通了,以后就和小姑好好相处,咱们两家关系搞好,爸爸他们不就也好了吗?只是小飞就——”覃逸秋说着,叹了口气。 “我想,也许,以后他和敏慧的关系,会慢慢改善吧!”徐梦华道。 覃逸秋望着母亲,道:“妈,给小飞一点自由和信任,我们就相信他能闯过现在的困境吧!毕竟,他还年轻,他,会长大的。” 母亲点头,道:“说实话,真是,感觉有些对不住迦因!” “没事的,以后,我们慢慢来,时间还长。”覃逸秋说着,揽着母亲的肩。 徐梦华点头。 覃逸秋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只要母亲这边改变态度,那么,覃家和曾家真正和解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这样不就好了吗?大家都在一起和和气气的,不是很好吗? 从母亲的房间出来,覃逸秋来到了弟弟的院子。 覃逸飞正在电脑前工作,覃逸秋敲了下门,就进去了。 “你在忙吗?”覃逸秋坐在弟弟身边,问。 “没有,就是随便看些东西。”覃逸飞道。 覃逸秋一看电脑屏幕,心里微微一愣。 “你,还是想做香水啊?”覃逸秋道。 “嗯,我想做中国自己的顶尖品牌。”覃逸飞道。 话说完,覃逸飞看着姐姐,道:“姐,你觉得,不好吗?” 覃逸秋微微摇头,道:“没什么不好,你喜欢就去做。” 覃逸飞苦笑了下,道:“我以为你也要劝我。” “劝你什么?”覃逸秋说着,看着弟弟,“因为这是你之前要和迦因一起做的项目,就要劝你停下来吗?” “要不然呢?曾迦因这个病毒,在咱们家——”覃逸飞苦笑叹了口气。 “只要你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呢?”覃逸秋打断了弟弟的话,道。 覃逸飞笑笑,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喝了口,道:“姐,你总是这样透彻。” “我挺讨厌这样的。”覃逸秋道。 “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覃逸飞道。 覃逸秋笑笑。 覃逸飞望着姐姐,道:“对不起,姐,这些年,是我太任性了,没有,没有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让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本来应该是我这个男孩子应该去做的事,都交给了你。” 覃逸秋对弟弟这样的话,感到很意外。 “你这个傻瓜,说这些干什么?你是我弟弟啊,我唯一的弟弟,不管我为你做什么——”覃逸秋道。 覃逸飞摇头,道:“姐,以后,我会承担起我该承担的责任,我会为了咱们这个家考虑,即便,即便我做不到什么,没办法像爸、你和姐夫那样,可是,我会尽力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而不是自私的只为自己考虑——” 只为她考虑! 可是,心里的话,覃逸飞没办法说出来。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已经答应了苏凡,再也不会让自己去影响她的生活,那么,他就应该做到,他,不该再去让苏凡难堪了。 “小飞——”覃逸秋道。 覃逸飞望着姐姐。 “人这一辈子,很短,如果,有个人让你难以忘记,就,不要忘了。”覃逸秋道。 覃逸飞微微愣了下,却又笑了,道:“爸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我懂。” 覃逸秋望着到底,叹了口气,道:“迦因,她很好,我不想劝你彻底忘记她,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不要因为她影响你的一辈子,要不然,她也会不安的。” 覃逸飞点头。 居然会说甜言蜜语 看着弟弟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覃逸秋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过。 是因为这一生再也无法和心中挚爱在一起了,还是因为失去了身体的自由,覃逸秋说不清楚。 “姐——”覃逸飞叫了声。 覃逸秋看着弟弟。 “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维护她。”覃逸飞道。 她,是苏凡,覃逸秋明白。 “傻瓜!”覃逸秋的鼻头,不禁一酸。 “也,也要谢谢你当初把她带到我的身边。”覃逸飞道。 “你说这些干什么?都,过去了。”覃逸秋道。 覃逸飞不禁苦笑了下,道:“是啊,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覃逸秋起身,看了眼周围,给弟弟拿了个空杯子,倒了杯水,放在他身边。 “这么晚了,别喝咖啡了。”覃逸秋道。 覃逸飞点点头,道:“姐,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覃逸秋问。 “后悔当初没有嫁给清哥。”覃逸飞道。 覃逸秋的面颊,猛地泛起一层不自然的红色,却笑了下,道:“我只要和他做朋友就够了。” “不会后悔吗?你那么喜欢他——”弟弟问道。 覃逸秋想了想,道:“后悔的话,有时候会有。但是,不多,就一点点。” 覃逸飞笑了下,端起咖啡杯,喝了口。 “怎么了?”覃逸秋问,也喝了口咖啡,“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对不起你姐夫?” 覃逸飞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或许婚姻就是这样吧!不是每个人都能和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在一起的,更多的人,其实都是在这样生活吧!” “你姐夫,都知道的。他知道我喜欢漱清,我也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覃逸秋道。 “底线啊!”覃逸飞仰起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小飞,我喜欢漱清,可是,对于我来说,你姐夫,和娆娆,我们三个人的这个家,更重要。比起漱清,我,更爱你姐夫和娆娆。你,明白吗?”覃逸秋的右手,放在弟弟的轮椅的扶手上,看着他。 “那是因为姐夫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他从小就爱你,除了你,他看不到别人。”覃逸飞道。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爱他。虽然,我也知道他在有些方面不及漱清,可是,就算是人生重来一次,我也,会选他,而不会是漱清。”覃逸秋道。 “如果清哥也爱你呢?”覃逸飞问。 覃逸秋笑了下,道:“你也说是如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而且,就算有——” 是啊,如果霍漱清也爱她呢? 覃逸飞看着姐姐。 覃逸秋淡淡一笑,道:“我,驾驭不了他,就算他爱我,我也,无法驾驭他。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简简单单的生活,和你姐夫一起,开开心心生活,就这样。和漱清——压力太大了。” “是啊,和他在一起压力太大了。雪初,也是。”覃逸飞道。 “迦因她,会慢慢进步的,她会适应她的角色。哪怕,哪怕她起步很晚,可是,我想,她身上有些特质,似乎一直都在为了那一天到来而准备着。”覃逸秋道。 覃逸飞看着她,怅然若思,道:“是,善良吧!她,总是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为别人考虑,很少考虑自己。” “你,也是因为这样才无法忘记她吧!”覃逸秋看着弟弟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放心不下她,和清哥在一起,她的压力太大了。连你都会觉得有压力,何况是她?”覃逸飞道,“我,不想她那么痛苦的活着,强迫自己跟上清哥的脚步,为了清哥而放弃自己——” “可她现在已经适应了,是不是?”覃逸秋打断弟弟的话,道。 覃逸飞望着姐姐。 “迦因她,你还记得吗?当初在榕城的时候那么艰难的环境,她都咬着牙挺过来了,现在的压力虽然很大,可是,毕竟有漱清在,有她的家人在,还有——”覃逸秋说着,手放在弟弟的胳膊上,注视着弟弟,“她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在。” 朋友—— 覃逸飞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是啊,朋友,她还有我们这些朋友。”覃逸飞挤出一丝笑,道。 覃逸秋收回手,道:“她和漱清未来的道路,会是异常艰辛的。我希望漱清能实现他的梦想,你呢?小飞,你,怎么想?” “我?我当然也是一样。清哥是我们的家人,我,也希望他可以实现他的梦想。”覃逸飞道。 “希望,是心里想的。我们,也该拿出实际行动出来支持他,是不是?”覃逸秋道。 覃逸飞点头。 “我想,等到那一天,迦因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一定是光芒四射的女性,那样,才是值得你爱的,值得漱清爱的迦因,是不是?她,也一定会的!”覃逸秋注视着弟弟的脸庞,道。 “嗯,一定!”覃逸飞道。 覃逸秋却一直盯着弟弟。 “姐,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覃逸飞道,“雪初,她,有她身为清哥妻子的使命,我,也有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覃逸秋道。 “嗯,我要为她创造一个属于她的王国,我要实现她的另一个理想,就算,就算再也不能和她在一起工作,我也,我也要把这件事做下去。”覃逸飞道。 “敏慧——”覃逸秋道。 “我既然决定娶敏慧,就一定会为她负责。她,是我的妻子,哪怕我不能像爱雪初那样爱她,她,也是我无法逃脱的责任。你放心,我知道我该做什么。”覃逸飞道。 “是,迦因让你娶敏慧的,是吗?”覃逸秋问。 “她,是不会再和我说我的事了。”覃逸飞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姐,不要,再说是她要我做的了,好吗?” “对不起,小飞。”覃逸秋道。 “没事,姐。”覃逸飞道。 “哦,对了,你明天不打算去新家看看吗?”覃逸秋道。 “不了,敏慧会处理的。”覃逸飞道。 好在覃春明也是要入常的人了,要是换做普通人,儿子新婚以后住进大舅哥给的豪宅,也是挺伤自尊的。对于覃家和叶家来说,这些,都不算是什么问题了。苏以珩心疼妹妹,怎么做也都合适。 “那,你早点休息,我回房去了。”覃逸秋对弟弟道。 “姐,晚安!”覃逸飞道。 覃逸秋对弟弟道。 于是,覃逸秋就离开了弟弟的房间。 覃逸飞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喝了口,继续在电脑的键盘上敲着。 这个新的香水,叫什么名字呢? 念清吗?还是,雪初? 覃逸飞的手指,在键盘上停滞了。 还是,以后再说吧! 夜晚,就这么慢慢走向黎明。 苏凡并不知道覃家发生了什么,而覃逸飞和叶敏慧的订婚仪式近在眼前,她也开始,开始想这件事了。 又或者是因为开完了人代会,霍漱清即将进京。进京以后就和覃家的见面越来越多,而逸飞和叶敏慧就住在京里—— 苏凡的这份心情,霍漱清也是察觉到了。 人代会开完了,该定的也都定了下来,霍漱清的心里却也没有怎么轻松下来。 看着妻子那偶尔露出来的忧虑—— “什么时候走?”苏凡被他拥在怀里,问道。 “怎么说都到过年以后了。”霍漱清道,说着,他看着她,“这几天看你总是发呆,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他的额头,轻轻*着她的。 “谁舍不得你了?赶紧走,真不想看到你。”苏凡推开他,故意说道。 霍漱清笑意深深地注视着她那故作生气的样子,她这样子,在他看来真是可爱极了。 苏凡的余光捕捉到了他的视线,便看向他,道:“你干嘛看着我?” 他笑了,揽住她,道:“你说,怎么过了这么多年,我们孩子都两个了,我看着你,还跟当初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呢?”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苏凡看着他,道。 “这都听不出来啊?当然是夸你了。我老婆当了两个孩子的妈妈,还跟小姑娘一样的,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是不是?”霍漱清道,“你说,你这样让别的女人怎么活?吃了防腐剂了吧?” 苏凡忍不住笑了,道:“这话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真的,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他反问。 苏凡微微笑着,依偎在他的怀里,道:“因为你,你从来都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啊!这种拍马屁的话,你更不会说了。所以觉得很奇怪。” 霍漱清抓着她的两只手,道:“我怎么没说过甜言蜜语?在那个的时候,难道说的还不够多?” 苏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道:“真是不害臊,还说那——” 霍漱清笑着,看着她那害羞的面庞。 “你真不要脸!”苏凡道。 “要脸干什么?我只要你!”他说着,就吻上了她。 苏凡的心,被他挠着痒痒的。 “才不要!”苏凡躲开了他,霍漱清看着她。 “你这个人,就是没正经,一天到晚就想着那种事。”苏凡道。 “我这是正常人的反应。我现在才四十多,要是连这个都不想了,不是就提前宣告生命终结了吗?”霍漱清道。 难道你要做我的女人? “那你——”苏凡本来想说他的,可是,她不想让话题一直缠在这里走不开,便说,“我心里是有事。” “说吧,我在呢!”他说道。 苏凡看着他,道:“逸飞,下周二订婚,是吧?” 霍漱清的眉头,微微一动,依旧低头抓着她的手把玩,道:“小秋给我打电话说了,他们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应该一切都没有问题。” 说着,他看了妻子一眼,道:“你突然说这个,怎么了? 难道她这几天心神不宁,是因为小飞结婚的事? 霍漱清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们送一个什么礼物?”苏凡道。 “礼物?”霍漱清看着她。 “是啊,要是不送礼物的话,不太好。可是,我又怕敏慧不高兴——”苏凡道。 霍漱清愣住了。 “你这几天没精打采的,就是因为这个?”霍漱清问。 “是啊,我觉得敏慧还是在生我的气,前几天雪儿给我打电话说筹备订婚仪式的事,我就感觉出来了。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该送什么,很发愁。”苏凡道。 霍漱清盯着她,久久不语。 “你,怎么了?”苏凡看着他,问道。 霍漱清摇头。 “你没想过要送什么礼物吗?”苏凡问。 霍漱清定定地注视着她,片刻后,才说:“你,真的,这么想吗?” “什么意思?”苏凡问,“我想什么?” “没事,没什么,没什么。”霍漱清见她完全不明白,也不打算再问她对于覃逸飞结婚有什么看法了。 很多事,没必要老是揪着不放,不是吗? “你要说的,是我会不会难过,是不是?”苏凡却把他没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霍漱清不禁有点,尴尬,却笑了下。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因为逸飞结婚的事,心里难过了?就跟上次一样?”苏凡道。 “没有,我哪有那么,小心眼?”霍漱清拥着她,下巴在她的肩上*着。 “你也知道自己小心眼?”苏凡道。 霍漱清笑了,没说话。 “我说过,不管逸飞再做什么,我都不会去和他说了,我不会干涉他的生活,我相信他。我跟你这么说过,我也就会做到。”苏凡道。 “你,不会觉得可惜吗?为小飞?”霍漱清道。 “我,没有权利为他可惜,或者,不可惜。”苏凡道。 霍漱清看着她,亲了下她的脸,道:“我是小心眼,我总觉得小飞比我更爱你,比我更年轻更有活力,比我——” “你知道就好。”苏凡打断了他的话,没让他再说下去。 霍漱清只是看着她。 “你既然觉得他更爱我,那你就要比他更更爱我。至于年轻这一点,你是比不过了,再怎么着,你也比他生的晚。活力嘛——”苏凡说道。 霍漱清不禁笑了。 霍漱清不禁笑了。 “你这么喜欢比,那就好好比,让他来敦促你进步,免得你好像一天到晚老子天下第一,谁都比不了你一样的。”苏凡道。 “我哪有像你说的那样?我还是很谦虚——”霍漱清道。 “算了吧!像你们这样的人,被人捧着,高帽子戴着,好听的话说着,美女看着——”苏凡说着,看了霍漱清一眼,却见他眼里一直都是深深的笑。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苏凡道。 “你没说错啊!所以你要经常这样损损我,免得我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霍漱清道。 “算了吧,我要是再说你不爱听的话,你就去找别的女人去了,你想听什么,就给你说什么,哪里用得着在家里看老婆的脸色?”苏凡道。 “这么好啊?是不是外面有什么人给你说你想听的?”霍漱清故意说道。 见他这么酸自己,苏凡便抱住他的脖子,故意说道:“是啊,当然有了,比你年轻比你又活力,嘴巴又甜,怎么会没有?” “死丫头——”霍漱清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 苏凡却好像丝毫不在意他的不满,完全无视他的不满,继续在那里说道:“你知道现在有个名词叫妈妈粉姐姐粉,听说过吗?” “那,又是什么?”霍漱清问。 “我感觉和你有代沟,霍漱清同志!”苏凡道。 “代沟?”霍漱清盯着她,“你是故意气我的吧?” “怎么就是我气你呢?”苏凡一脸认真,看着他,道,“事实嘛!你和时代脱钩太厉害了。我原以为我就已经很落伍了,没想到你,你已经进入老年人的世界了,霍漱清同志。你再这么下去,小心孩子们和你没话说!” 霍漱清呆呆地盯着她,道:“老年人的世界?” “就是啊!我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妈妈粉姐姐粉。”苏凡道,“这些呢,说的就是粉丝。以前主要是小女孩追星,年轻人追星,是不是?” 霍漱清点头。 “可是现在这些年呢,年纪大一点的,比如三四十岁,四五十岁的一些姐姐们都开始追星了,她们追的都是那些十几岁二十来岁的小男生。比如说我们国内最火的本土团体tfboys,他们的粉丝都是比他们年纪大的姐姐啊阿姨啊什么,因为他们年纪太小了嘛,十几岁就出道,就他们三个里面年纪最大的那个王俊凯,今年才上大学啊!”苏凡道。 “哦,这样啊!都是未成年人啊!”霍漱清道。 “是啊,年纪又小,长的又好看,然后唱歌也很青春,看着就是很干净的男孩子,当然会有很多人喜欢啦!念卿都是他们的粉丝啊!一天在家唱什么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之类的。”苏凡道。 霍漱清微微点头,道:“原来你们现在的女人是这样的啊!” “难道只许你们男人养明星什么的,就不许女人追小男生了?”苏凡道。 “我又没有养明星!”霍漱清道。 “又没说你!”苏凡道。 霍漱清笑笑,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妈妈粉姐姐粉啊!” “是啊!”苏凡道,“除了他们三个,还有那几个从韩国回来的男生,也是粉丝很多呢!不过,好像什么年龄阶段都有,疯狂的不得了。那些明星,和以前的不一样,没什么作品,可是一出道身价就很高,做的各种代言啊,卖断货。其实就是在消费粉丝。商家看的,也就是他们粉丝的购买力。这就是现在所谓的流量明星。” “哦,还真是不一样了。不过,为什么会这样呢?以前的时候,明星都是有很多作品的,像香港的刘德华啊张学友啊他们。现在看的就是粉丝的购买力啊!”霍漱清道。 “是啊!不管是男明星还是女明星,衡量他们的商业价值的就是这种带货能力。其实,这样也是很不好的,毕竟更多人想看的是明星的作品。而且,对于明星来说也不好,他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去钻研提高业务。”苏凡道。 霍漱清点头,道:“不过,我是觉得很奇怪,你们女人怎么会那么喜欢——” “我想,可能是因为现在男人们的形象太不好了吧!成年男人的形象不好,油腻啊,猥琐啊,自大啊自恋啊,什么的。对比之下,那些清爽干净的男孩子,会让人也感觉到舒服吧!”苏凡道。 “你说的那种男人,真的,太多了。我也很反感。”霍漱清道。 “就是啊!好像觉得自己怎么了不起了,天下女人都爱我,就那种自恋的感觉。随便哪个女人跟他多说两句话,或者笑一下,就马上脑补人家对他有意,好像就等着让他睡。揩油啊,黄段子啊,*啊,真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苏凡道。 霍漱清笑了,点头,问道:“我,总不是这样吧?” “你是担心了?”苏凡笑问。 “我哪有?我——”霍漱清道。 “你啊,随手一招,就有女人往上扑,是不是?根本用不着费劲去撩,是不是?”苏凡道。 霍漱清笑了。 “那是权力的魅力,又不是你的魅力?”苏凡道。 “你说的意思是,我,没有魅力?”霍漱清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道。 苏凡含笑不语。 “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说,霍漱清真的好帅啊!霍漱清是这个世上最帅的男人!”他故意说道。 苏凡笑着,道:“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了,好像,记忆中是个小猪说的,哎呀,那个小猪,想起来还是挺可爱的——”霍漱清道。 “你——”苏凡一听他把自己说成是小猪,立马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霍漱清含笑看着她。 “你说谁是小猪?”她质问道。 “就是说我最帅的那个小姑娘啊!”霍漱清道,“说起来,她已经是我老婆了。请问,你认识她吗,美女?” 苏凡笑了,抱着他的脖子,嗲声道:“原来你已经有老婆了啊!真是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难道,你要做我的女人?”霍漱清说着,他的手,慢慢从她的腰上往下移。 “是啊!可是,我不要有妇之夫!”苏凡故意说道。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妇之夫? 霍漱清笑了,看着她,鼻尖在她的脸颊上磨蹭,道:“可是我喜欢有夫之妇,怎么办呢?” 苏凡一愣,看着他笑了,哈哈笑了起来。 “死丫头!”他说了句,便吻住了她。 苏凡紧紧抱着他的脖颈,闭上眼睛回应着他。 夜色,在这个城市,越来越深。 当苏凡喘着气趴在他的身上,耳畔听到他若有似无的笑声。 “这么开心?”她的声音,很疲惫。 他的手,在她汗涔涔的背上抚摸着,道:“那当然,我老婆现在技术越来越好了,能不开心吗?” 苏凡起身,捏着他的鼻子,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去不去外面找人了?” “我从来都没找过,唯独找过你,还成老婆了。所以,我的记录是很清白的。”霍漱清盯着她,道。 苏凡松开手,道:“切,你以为我会信啊!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还在那里——” “不如,这件事交给你办?”霍漱清看着她,道。 “我?”苏凡从他身上下来,躺在他身边,“我才不要变泼妇。” “以后万一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呢?”霍漱清看着她,道,“以后——” “那是你自己的事,你难道就不能解决了吗?难道别人送给你的女人,你都要用一遍?”苏凡道。 霍漱清笑了,道:“好吧,你啊,想让我被人说妻管严都没机会。”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变成泼妇,把那个女人赶走?全了你的好名声,是吗?”苏凡看着他,道。 “我可没说让你变泼妇,我只是给你一个处理这种事情的机会。你是妇联主任啊,你平时工作不都是这些家长里短吗?你自己不去亲自处理一下这种事情,你哪里知道该怎么给别人意见?”霍漱清认真地看着她,道。 苏凡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才说:“你真的不要那个女人了吗?” “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真的不要那个女人了?难道你要把我推出去?”霍漱清反问道。 “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苏凡说着,顿了下,道,“我和你说过,我可能始终都是,都是因为咱们两个是以那样的关系开始的,我心里总是——” “没底气?还是怀疑我?”霍漱清问道。 “都,有。”苏凡道。 霍漱清给她盖被子,苏凡却起身下床了。 他看着她走进浴室,不禁叹了口气。 浴室里,苏凡站在莲蓬头下,冲洗着身上的汗水。 霍漱清坐在床上,拿起了床头的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趟?”霍漱清对电话里的人说。 “你那边有事吗?我,呃,明天赶过来。” “嗯,明天晚上,老地方见。”说完,霍漱清就挂了电话。 苏凡还没有冲完澡,浴室门就开了,他走了进来。 苏凡猛地关掉了水龙头,看着他,道:“你——” “好了好了,还生气?”他拥住她,重新又打开水龙头,水流,从两人的头上流了下来,冲在两个人的身上。 苏凡关掉了水龙头,道:“没有生气,只是,只是——” “死丫头,你真是要逼死我才甘心!”霍漱清道。 “我哪有逼你?我只是——”苏凡说着,顿了下,望着他,道,“我不想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让我们之间误会。如果以后再有,我希望,那是你真的爱上了什么人,而不是做局来骗我。”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你这个笨丫头,我要是真的爱上了别人,你怎么办?” “无所谓啊!”苏凡却说,霍漱清愣住了。 “无所谓?”他问道。 “当然了,感情这种事,谁都说不准的。如果你不爱我了,我就算再怎么想办法都不可能挽回你的心,所以——”她说。 “所以你就要把我推给别人?”他问道。 “那不是我推,是你自己要去的。”苏凡说着,拥住他,道,“对于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我想要你幸福,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希望。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 “你这个笨丫头!”霍漱清吻住她,把她所有的话,都堵住了。 后来,当霍漱清回想起这一晚的情形的时候,却怎么都猜不到她当时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世上,哪有这样的笨蛋? 没有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把一颗心满满的都给了一个男人却没有自己。怎么会,这么傻? 或许,苏凡,一直都在用自己的行动实践着当初对他的承诺,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当回事,他一直都以为,她说的那句承诺,只是她的一句傻话! 夜晚的时间,就这么静静流逝着,无声无息。 霍漱清太累了,洗完澡抱着她就睡着了,可是,苏凡的脑子里,很清晰,根本睡不着。 她静静躺在他的身边,生怕翻身会吵醒他,就一直一动不动侧身望着他。 夜,太黑,她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事实上,就算没有灯光,她也知道他的样子,他脸上的每一寸,都是她熟悉的。他的五官,都是她用手指量过的。他的眉毛有几个指关节的长度?有多粗?他的鼻子有多高多长,她的手指,全都记得。 苏凡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和他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两个了,念卿也都快要成为小学生了,可她还是,还是这样痴迷他。真是太可笑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想不通。 或许,根本不用想通。 就这样过着,生活,就这样继续着。 他是属于她的,就算不是全部属于她,可是,他的心里只有她,这一点比他是她的丈夫更重要。从当初在云城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她想要的,也只是这一点。 只是现在,夫妻,成为夫妻—— 母亲说,夫妻就是要同甘共苦,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这,才是夫妻之道,相知相守,这就是夫妻之道。 母亲还说,霍漱清的路,将来会更难走,会有更多的阴谋,很大的阴谋会针对他,所以,一定要相信霍漱清。 “别让你成为他的负担,迦因!” 母亲的叮嘱,在苏凡的耳畔响起。 是的,如果她继续怀疑霍漱清,她不就变成敌人对付霍漱清的一把剑了吗?她这样的剑,才是真正能伤到他的。 苏凡叹了口气,小心地拿起他放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翻了个身。 想起前段时间那个女人的事,苏凡不禁觉得自己太傻了。 她怎么那样自卑地质疑自己、怀疑他呢?真是傻啊! 不过,他也真是坏,他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她会怎么反应的,却还—— 讨厌的男人! 苏凡这么想着,心里那股子怨气突然就冒了出来。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了? 就这么让他欺骗了她?哪怕是善意的欺骗,也不行啊!想想她的手,还有那颗破碎的心—— 不行,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她得想个办法给他一点教训,免得他以后—— 可是,给他教训—— 苏凡看着身边躺着的爱人,心又软了。 万一他当真了怎么办?万一她一下子玩过头伤到了他怎么办? 母亲说不要给他添麻烦,可她—— 苏凡不禁叹了口气,望着他,微微笑了。 笑自己的蠢。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真是狠心,伤我的时候一点预告都没有,却让我没办法报复你。 为什么人和人之间就是这么不平等呢? 爱情,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吧!从她爱上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狠心给他一个教训。 舍不得他难过,舍不得他伤心—— 苏凡侧过身,把自己头埋在他的胸口。 霍漱清向来觉轻,被她这么一靠,马上就醒了。 “怎么还没睡吗?”他问了句,就伸出长臂,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吵醒你了吗?”她说。 “没有,我马上就可以继续睡着了。你赶紧睡吧,别胡思乱想了。”霍漱清闭着眼道。 “我哪里胡思乱想了?”苏凡反驳道。 “我都一觉醒来了你还没睡,还说没胡思乱想?”霍漱清道。 苏凡无声笑了,额头在他的胸口又蹭了好几下。 他亲了下她的发顶,道:“婉兮的事,我会处理的。你睡吧!” “婉兮?”苏凡愣住了,抬头,“婉兮是谁?” 霍漱清一下子惊醒了。 他还真是睡糊涂了,怎么就把那个女人的名字说了出来?他从来都没说过的—— “呃,就是外面那个。”霍漱清想要打马虎混过去。 苏凡却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的灯,看着他。 眼前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的眼睛一阵不舒服,他揉了下眼睛,才起身看着她。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这个意思吧! “好了,我承认我错了,可是我是清白的,我什么都没——”霍漱清解释道。 “婉兮?这么好听的名字?是你取的吧?”苏凡盯着他,道。 “你,怎么知道?”霍漱清问。 此时的霍漱清,真是智商完全下线了。 可能真的是睡糊涂了,太糊涂了,跟苏凡这个一点都没睡的人没法比。 真是太小心眼了 苏凡看着他,看着他那一脸迷茫的样子。 睡糊涂了? “婉兮,很好听啊!”苏凡道。 霍漱清是什么人,就算是刚刚从睡梦里惊醒,很快也都能恢复正常。 既然清醒了,他马上就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麻烦了。 他揽住苏凡的肩,可是,苏凡并不想让他揽。 “我都说了是我错了,就,放我一马吧!好吗?”霍漱清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道。 苏凡不说话,转过头,也不看他。 “苏凡——”他抓着她的肩膀,道。 苏凡甩着肩膀,不让他碰。 他便直接把她抱在怀里了,这下她就算是想推开他也都不可能了。 苏凡也放弃了挣扎,只是看着他。 她什么都不说,眼睛里的神情,却让他,自责! 这件事,迟早都要给她解决清楚的,这是他犯的错,而她,是他的妻子,唯一的女人,他,不能把这件事继续混过去了。 “丫头,这件事,你,听我说,好吗?”霍漱清道。 苏凡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松开她,顿了片刻,便说:“那个女人,长的,很像你。” “我?”苏凡愣住了。 霍漱清点头,道:“很像你,感觉,也像你,只是,和你不一样。” “我明明还活着,你用不着去另一个女人身上找我吧?”苏凡道。 话很刻薄,可是,苏凡的心,抽痛着。 见他没说话,苏凡便说:“我,不计较了。这件事都过去了,就,算了。只是——” 霍漱清看着她。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请你说出来让我知道,好吗?不要,不要这样让我一个人瞎猜,一个人——”苏凡道。 “傻丫头,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霍漱清拥住她,道,“其实,那天,我第一次自己去那个女人的那里的时候,我的心很乱,心情很糟糕。” “为什么?”苏凡问。 “你还问我为什么?还不是,你气的?”霍漱清道。 “又推到我身上!”苏凡道。 “没有,我没有推到你身上,只是——”霍漱清说着,顿了下,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你总是和我说起小飞的事,我,我就,心里,不那么舒服。” 苏凡,不语。 “你说你自卑,我也,自卑,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很自卑,苏凡。”霍漱清道。 苏凡望着他。 “我和小飞之间,年龄的差距,还有,和你共同语言的差距,这些都是不可忽视的现实,也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每次听到你说小飞怎么样的时候,我的心里——”霍漱清道,“那天我是吃醋了,真的吃醋了。” “你吃醋,所以才去那个女人家里?”苏凡盯着他,道。 “我——”霍漱清道。 “你是将计就计,还是故意那么刺激我?”苏凡道。 “我和你说过的,那件事——”霍漱清道。 可苏凡没有给他解释的空间,道:“是,你是说过,所有的理由,你都说了。可是,你根本没有说过什么名字的事,你居然,居然给她取名字?” “我——”霍漱清也是说不出话了。 苏凡推开他,下了床。 “你干什么?”霍漱清道。 “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你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不想欺骗我自己,我也希望你不要欺骗你自己。”苏凡说着,拿起床头的手机就要往外走。 霍漱清一下子跟着她下了床,抓住她的手。 “你干嘛呀?说走就走?”霍漱清道。 苏凡转过头,盯着他,道:“你为什么会给她取名字?难道她自己没有名字吗?活了几十年没名字非要等着你取?” “我,我也是没想太多——”霍漱清解释道。 “没想太多?还是你有给女人取名字的嗜好?”苏凡道。 霍漱清松开她的手,道:“你这有点不讲理了,苏凡!” “是我不讲理吗?你心里清楚!”苏凡说完,就大步走出了卧室。 霍漱清没有再追她,坐在床上。 这个死丫头!干嘛要抓着一点不放? 真是的! 霍漱清也生气了,他觉得苏凡太小气,太小心眼。 他真是太惯着她了,真的太惯着了,惯着她,宠着她,真是—— 东阳说的对,女人不能惯! 霍漱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可是,不惯怎么办?不宠着她怎么办?那是他的老婆啊,他的女人啊,他不宠着不惯着,难道,难道让别人去宠着? 霍漱清的睡意,被苏凡这么一闹,彻底没了。 起身,看了下时间。 凌晨一点—— 可是,睡不着了。 这个死丫头,大半夜的搞什么搞? 才一点钟,他就睡不着了,这明天—— 霍漱清坐起身,闭上眼叹了口气。 该怎么办?和苏凡生气,晾着她,让她跟自己认错? 双手在脸上抹了一下,霍漱清睁开眼。 婉兮这件事,是他的错,毫无疑问。 可是,这件事以及过去了,她也放过了,现在又抓着不放,是什么意思?何必呢? 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这么不可理喻。一点小事都要抓着不放! 只是,他该怎么办?不理她?让她自己消气? 这也,不太现实。 可是,让他再去和她道歉,他又——刚刚又不是没道歉没解释啊!她怎么就总是不能体谅他呢? 这个丫头—— 霍漱清坐在床上,久久不动。 算了,还是去找她好了,这个丫头,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万一搞出什么意外怎么办?到时候他还不得后悔死吗? 深深叹了口气,霍漱清下了床,走出了卧室。 她应该是去了客房。 霍漱清便一间门一间门推开去找她,三间房子都没有她的影子,直到—— “好了,我道歉,行不行?别再这样了。”他坐在床边,道。 苏凡没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你说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他问道。 苏凡依旧不说话。 霍漱清便上了床,躺在她身边。 苏凡往反方向移动了一点距离,离他远一点了。 他伸出胳膊,把她卡在自己怀里。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苏凡道。 “好了,我都认错了,你就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吗?我真的这是第一次——”霍漱清道。 “第一次吗?”苏凡反问道。 霍漱清呼出一口气,道:“那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你说,不要这个样子生闷气!” “我没有生气。”苏凡道。 “没有生气?”霍漱清道,“转过来让我看看没有生气的脸。” 说着,他扳着她的脸,可是她根本不转头。 她不转身,他就直接从她身上翻过去,躺在另一侧盯着她。 而她,又转了过去。 “好了好了,都几点了,别闹了,明天还要上班呢!”霍漱清道。 “我没有闹,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苏凡道。 “行,你不想看见我,就别看我。你别看我,闭着眼,我看你,这没问题吧?”霍漱清道。 苏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霍漱清听见了她的笑声,便扳过她的身体。 苏凡没有防备,就被他给扳了过去。 “不要脸。”苏凡说了句。 霍漱清紧紧拥住她,闭上眼,道:“不要脸就不要脸,在老婆面前还要脸做什么?脸是多余的。” “你干嘛啊?放开我。”苏凡道。 “好了好了,乖,睡觉睡觉。别闹了,明天真的很多事。”霍漱清闭着眼睛说道。 苏凡在他的怀里扭动着,想要逃脱,却也没办法了。 “谁让你在我的床上睡了?去你自己的——”苏凡道。 “什么你的我的?你都是我的,还要和我分什么你我?”霍漱清道。 苏凡真是无语了,这个男人,真是,脸皮厚到极点了。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 “这张床不如那边舒服,走,我们去那边睡。”霍漱清说着,就起来了。 苏凡还来不及发表意见,整个人就被他给抱起来了。 她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怕掉下去。 然而,她这么一下子,就听到了耳畔他的笑声。 苏凡抬头看向他,他果然是得意的表情。 真是,讨厌! “睡觉去了,老婆!”他说着,抱着她就往两人的主卧室而去。 “哎,灯没关——”苏凡叫道。 “没事,一晚上而已。”霍漱清道。 “节约能源,以身作则,霍漱清同志!”苏凡道。 “好吧!”霍漱清只得重新返回那间客卧,让苏凡关了灯。 两个人重新躺在床上,霍漱清直接用自己的胳膊腿压住了她。 卧室里的灯,关掉了,依旧是漆黑一片。 “你看看你,大半夜的折腾什么?不好好睡觉——”霍漱清道。 “我跟你说,这件事,你要解释清楚。”苏凡道。 “什么事?”他开始打马虎眼起来。 苏凡转过头盯着他。 即便是黑暗中,霍漱清也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是充满怨愤的。 “好,我解释,解释,明天再说,咱们现在赶紧睡觉。困死了。你把我从睡梦中拉起来吵架,唉,这种事,也就只有你干得出来,苏凡!”霍漱清闭着眼,说道。 没一会儿,苏凡就听到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这么快? 装的吧! 苏凡这么想着,可是她也不忍心再把他拉着说那件事了。 明天,真的是有很多工作! 她,还真是太心软了啊! 夜,就这么慢慢流逝着。 逼也能逼的心甘情愿 天亮了,苏凡和霍漱清依旧和平常一样起床洗漱、吃早饭,然后去上班。 只不过,早饭的时候,霍漱清对她说:“今天开始我送你上班吧!” 苏凡正在吃饭,听他这么说,不禁愣住了,看着他,道:“不用了吧!你的时间——” “我还从没送你上过班,今天开始只要我早上时间来得及,我就送你吧!”霍漱清道。 是因为,因为他快要调走了啊! 苏凡这么一想,心里就不禁有些舍不得了。 她,也好想和他一起离开回疆,一起去京城,只是—— 他手头的工作都安排下来了,而她的—— 唉,没办法,就这样吧!就这样暂时分开也好,她总不能把自己的工作丢下啊!好不容易步入了正轨,有点起色了,就这样扔下的话,虎头蛇尾,她干了什么呢? 早饭的时候,依旧是李聪把今天的日程安排和他沟通了一遍,然后就是阅读一些重要的报告,之后,时间差不多了,霍漱清便准备离开。 今天,比平时出门晚了二十分钟。 平时上班的时候,都是霍漱清先走半小时,苏凡在家里磨蹭磨蹭,然后再出门。今天为了和她一起走,霍漱清晚了二十分钟才出门。不过,他倒是觉得没什么,马上就要调走了,也可以稍微放轻松一些了。 “你那边的职位,定下来了吗?”苏凡在车上问他。 “呃,差不多了,前天你爸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去书记处。”霍漱清道。 “还是书记处?”苏凡问。 “嗯,那边比较好协调一点。”霍漱清说着,看着她,拉起她的手,道,“你要尽快过去,好吗?” 苏凡点点头,道:“可是我这边,我不想太快离开,很多事都没有做好。” “没事,你不急,把重要的做好,其他的,交给交接的人去做。等你去了京里,还是一样可以照顾这边的事的。”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却说:“等我去了京里,我倒是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现在的工作,你不喜欢吗?”霍漱清问。 苏凡摇头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就是越来越觉得迷茫了。” “迷茫?”霍漱清看着她,道。 “嗯。”苏凡道。 “和我说说?”霍漱清道。 “说也说不清,就是觉得好多事都,都让人觉得很无力。想要做什么,却,好像什么都做不了。想要帮助那些人,却好像,什么都帮不了。”苏凡说着,看着他。 霍漱清拥住她,道:“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可以孤立解决的,你要想解决一个问题,需要很多方面的配合。所以,不用着急,慢慢来。”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不切合实际,有点,想太多了。我想要做好一点,对下面的人,压力也就加大了。因为很多事,真的不是可以孤立解决的,而我——”苏凡道,“有点急于求成了。” 霍漱清微微笑了下,道:“你是想太多了。” “怎么太多了?”苏凡看着他,道。 “呃,你想做的事太多了,想要改变,是不是?”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道:“是啊,光是妇女儿童工作这一块,就觉得要做的事好多好多,何况其他方面的工作呢?我也真是很佩服你们了。” “没有什么问题是可以单独解决的。不管是什么方面的工作,妇女儿童、教育、医疗、住房、基建等等,都是一个整体在互相作用。只不过,妇女儿童的工作,涉及到的更多,几乎和所有的方面都在牵扯,扶贫、就业、教育、医疗,还有法律。现实的问题是,我们一直对妇联没有太多的重视,对妇女儿童的权益没有很好的保护,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过失。没有办法,这几十年,对于我们国家和老百姓来说,改善生活条件是最迫切的任务,发展经济,让老百姓赚钱,让政府财政收入增加,这是我们一直在抓的事。可是,我们缺少人文关怀,在保护民众权益方面做的不够好。这些,在将来,我想,应该会有所改变的。”霍漱清说着,看着她,“你做的很好,发现了很多的问题,没有回避,而是去正视去解决。虽然解决这些问题很难,几十年的失误和漏洞,积重难返,还有几千年的传统,凭着你的一己之力,很难在短时间内有所改变。但是,做事,总比不做要好。不管你做到什么程度,这样引起社会和政府的关注,总是有用的。” 苏凡叹了口气,道:“现在的世界,和过去不一样了。而且,民众对于自身权益的维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如果对于出现的问题不系统性解决,只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哪里着火就去哪里灭火,而不去思考整体性的改变的话,民众的怨气会增加,对于社会的稳定,也是一个隐患。你们不是时常说,要解决好老百姓对生活质量的追求吗?如果不能解决好妇女儿童的问题,不能有效的保障女人的权益和孩子们生活教育的权利,说什么改善生活质量?” “放心,会好的,慢慢都会变好的。”霍漱清道。 “我就怕你说的慢慢,等不了!”苏凡说着,看着霍漱清,“我们的世界,和外界是紧密相连的。如果你们不能解决好老百姓身边的小事,保护老百姓的正常权益,舆论的主动权,可不会是掌握在你们的手里。失去了对舆论主动权的掌控,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自身的合法性就会被质疑不说,整个国家的形象也——我们不能说只是一个经济强国,人文关怀却远远落后,这样的话,自己的老百姓不高兴,外面的人,也不会认可。” 霍漱清点头,道:“这些问题,我们已经在着手解决了,你不用担心。曾泉之前和首长提过要加强网络执政,这方面的提案已经在着手去整理了,该怎么规范,怎么把控自己的舆论主动权,这些都会开始做。当然,舆论方面要加强,更重要的是要切切实实为老百姓做事,改善老百姓的生活现状,解决他们关心的问题,这是政府最重要的工作。” 苏凡点头,道:“一切都会变好的,我去调研的时候,和老百姓聊天的时候,也是这么说。我觉得一切都会变好的,我想,你,还有我哥,还有更多的人,会把现状变得更好。其实,很多人也都是这么相信的,哪怕眼前有不如意,可是总会想着将来会更好吧!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让这个将来变得很长,不要让老百姓等太久,不要让这个国家的老百姓牺牲太多。” 霍漱清淡淡笑了下,道:“这就是我们的使命,所以任务艰巨啊!” “你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对不对?”苏凡道。 “我找什么借口?”霍漱清不解,问。 “就说你工作忙啊,不能照顾家里啊,还要有个解语花陪着你啊,是不是?”苏凡道。 “好吧,我知道错了,这件事真是我错了,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解决,你亲眼看着,行不行?”霍漱清道。 “干嘛要我去看着?我才不要看。”苏凡道。 “好吧,我保证尽快把这件事解决掉,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行吗?”霍漱清道。 苏凡不说话。 霍漱清想了想,便对司机说:“去禹江别院!” 禹江别院? 苏凡看着他。 她什么都没说。 这地方,她从来都没听说过。 好吧,他要当面解决,那就当面解决好了。他能做,她有什么不能看的? 而后,霍漱清也什么都没说。 坐在前排的李聪却是愣住了,心下嘀咕,霍书记还真把这事儿告诉夫人了啊!还要带着夫人过去——不得不说,夫人真是厉害,能把霍漱清逼到这样的地步,还让霍漱清心甘情愿的,恐怕这世上,也只有夫人一个人了。 霍漱清的手机响了,是岳父打来的,和他说一些事的安排,苏凡坐在一旁听着,一言不发。 等岳父说完,霍漱清便问:“爸,苏凡就在我这里,您要不要和她说几句?” 苏凡看着霍漱清。 “哦,好,你把手机给她。”曾元进道。 苏凡接过手机,叫了声“爸”! “还没去上班吗?”父亲问。 “今天霍漱清和我一道去,我们在路上。”苏凡道。 “这个漱清啊,还真是惯着你。”父亲笑着说。 “哪有。”苏凡道。 对着父亲,苏凡并没有说那个女人的事。 “你啊,漱清那么忙,你就多体凉他一点,少耍孩子脾气了。”父亲道。 父亲怎么这么说?明明霍漱清没有说那个女人的事啊!父亲怎么说她在耍脾气了? 苏凡看着霍漱清,霍漱清听不见苏凡和曾元进在说什么,一脸莫名地看着她。 “我没有,爸,您,您还是去忙吧!”苏凡便赶紧把手机塞给霍漱清。 霍漱清接起电话,和岳父又说了几句,就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他刚挂了电话,就听苏凡说“你真厉害,把你岳父岳母哄的那么开心,都向着你说话,搞得你是他们亲生的我是捡的一样”! 霍漱清笑了,揽着她的肩。 怎么会舍得 “我就不上去了!”霍漱清站在车边,拉着苏凡的手,对她说道。 苏凡点头,望着他,道:“那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不了,今天要去边境那边,过去那边慰问一下战士们,晚上尽量赶回来。”霍漱清道。 “那你注意安全。”苏凡道。 “放心。”霍漱清说着,挽着她的手,在她的额头轻轻亲了下,然后就整整她的领子。 苏凡对他笑了下,道:“你上车吧!” “好吧!”他本来是想等她走了再上车的,不过,为了不太惹人注意,还是他先走吧! 苏凡看着他上了车,给他挥手再见,车子就走了。 孙敏珺站在苏凡身边,望着霍漱清的车子远去,对苏凡道:“霍*真是好疼你啊!” 苏凡笑了下,道:“那你要赶紧找一个疼你的人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孙敏珺道。 苏凡笑着挽起孙敏珺的胳膊,两个人并排朝着办公大楼走着。 “好男人很多啊,只是你自己不去看。”苏凡道。 孙敏珺笑笑,道:“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单身的人,做什么都没错,可以不停地谈恋爱换男朋友,可以随意去和单身男性交往,没有任何的压力。” “你这样说还真是不错啊!”苏凡道。 “可惜夫人你已经晚了,没机会了。”孙敏珺笑道。 “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真的有点可惜啊!”苏凡不禁叹道。 “我是不是可以把这句话转告给霍*?”孙敏珺按下电梯,笑问。 “没事,你就告诉他好了,我觉得挺可惜的。单身真好!”苏凡道。 “好,那我就告诉霍*了,到时候看着霍*难过,你可别后悔!”孙敏珺笑着道。 苏凡笑了,摇摇头。 她怎么会舍得呢? 宁可自己难过痛苦到死,也舍不得他啊! 电梯,停在了苏凡办公室的那一层,苏凡和孙敏珺,还有巧妮以及警卫员季晨都走出了电梯。 “我想看一下上周那个报告,准备好了吗?”苏凡对孙敏珺道。 “嗯,准备好了,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拿过去。”孙敏珺道。 苏凡走向了自己办公室,巧妮和季晨跟着她,孙敏珺便去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望着窗外肃杀的冬日清晨的景象,苏凡想起自己刚才阻止霍漱清去那个禹江别院的事。这样做,到底对还是错? 霍漱清说去,那是他的态度,他的内心,是坦荡的吧!如果他有不自在,肯定也就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了。只是,她—— 她,有点自卑吧!不是很有胆量去见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面对面。 那个女人,应该是很年轻很漂亮的,身为女人,内心的虚荣或多或少都是有的,不想被别的女人比下去,特别还是一个被送给丈夫的女人比下去。那真是太悲哀了。在妇联工作,见过了那么多的正室和小三打闹的戏码,等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才发现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太,悲哀了! 苏凡叹了口气。 没有去正面交锋也好,给霍漱清留了尊严,也避免了她的尴尬。 挺好的,以后,不再说这样的事了,相信他! 巧妮端着咖啡进来了,苏凡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对于霍漱清来说,今天依旧是任务繁重。 临离开回疆之前,政务工作都安排妥当了,还要对各行各业的干部群众进行最后一次沟通。这样的沟通,不止是因为快过年了,更是为了以后的工作,为了可以掌握第一手的资料,同样也是安定民心和干部们的心。在回疆工作,很不容易,地广人稀的地方,气候条件又不是特别的舒适,对于人们来说也是考验,特别是那些在各行各业为了安定和繁荣而工作的人们。 按照霍漱清的工作安排,今天是要去靠近阿拉山口的边防营地,慰问那边的值勤官兵。一路乘坐飞机过去,要不然根本无法赶回来。而且,今天那边天气还不错,没有风雪,直升机可以正常起降。 于是,霍漱清来到办公室,批复了几份紧急文件之后,就和回疆军区的领导一起乘坐军机前往营地。 这是霍漱清第一次来到这样的边防哨所,在他从政的这些年里,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经历。只是,对于将来来说,这是必须要做的。感谢这些为国奉献的战士们,为他们送去物资和关怀,更重要的是要改善他们的生活和工作条件。毕竟,这样绵长的国境线,都是无数这样普通的战士在一步步走着守卫的。 霍漱清和随行的军区领导一起和战士们座谈,出去巡逻的战士还有人没回来,他们出去一趟就是好几天才能返回。留守在驻地的战士们便和他们座谈交流,霍漱清认真的聆听着战士们的诉说,和他们恳谈。 回程的飞机上,霍漱清和省*方面的一些负责同志谈起了回疆*如何配合军区来加强对战士们的生活补贴,军区方面也提出了他们的建议。 “我没有当过兵,但是我最好的朋友到现在还在部队,不是在陆军部队,是在海军那边——”霍漱清在飞机上和大家聊起自己身边的事,机上的人们相谈甚欢。 那个最好的朋友,不就是罗志刚吗? “我们回疆的边防战士很辛苦,压力也很大,我们作为地方*,除了要改善他们的生活工作环境之外,还要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让那些随军的家属们可以很好的工作,孩子们也能进最好的学校读书。这样的话,军人们才可以安心去工作。在这方面,妇联那边已经有了安排,对军属有了更多的倾斜政策。省里其他的部门,还有各级地方*,也要尽力协助我们的部队解决好生活和工作的各种困难,让我们的战士们不要流血又流泪!”霍漱清对随行的*领导说道。 “我们会尽快出台一个细则,在财政方面做一些适当的倾斜支持。”主管经济的副省长忙说。 “这方面,你们要和军区好好沟通。”霍漱清道。 “有霍*的支持,相信我们回疆的驻军环境会大大改善!”随行的军区领导笑着说。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当然,我会和退伍军人事务部方面协调,对我们戍边的战士们做出一些特殊的补贴。”霍漱清道。 飞机上,大家谈着聊着,相互沟通着。 而那个被霍漱清提及的罗志刚,今天也回到了京城的家里,当然是岳父家。小舅子马上就要订婚了,他也是抽空回来看看,然后等到订婚的时候就正式休假回来帮忙。 “小飞的精神状态好像好了很多,你发现了没?”晚上,罗志刚对妻子说道。 “这是好事吧!”覃逸秋坐在化妆台前,往脸上抹着乳液,道。 “好事是好事,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罗志刚坐在沙发上,道。 “我也知道,只是,他和敏慧的事,不会再更改了。与其自怨自艾,不如调整心态,换个态度去面对。日子,总得往下过的啊!”覃逸秋道。 “只要这是他自己想通的就没事,就怕,他也是被迫这样——”罗志刚道。 覃逸秋走了过来,坐在丈夫身边。 “你知道吗,他又打算去做香水了。”覃逸秋道。 “香水?”罗志刚愣住了,道,“他之前和迦因不就是——” 覃逸秋点头,道:“是啊,他现在,现在虽然打算和敏慧生活了,可是,你看他心里想着的,还是迦因。他跟我说,他要给迦因留着最后的梦想。这要是让敏慧知道——” 说着,覃逸秋叹了口气。 “他自己手头有钱,可以做投入的话,应该没事吧!”罗志刚道,“这是正常的做生意,想那么多干嘛?” “又不是我要想,但凡知道他和迦因的那点过往的人,都会这么想。”覃逸秋道。 “我有句话要和你说,你听不听?”罗志刚道。 “什么话?你说!”覃逸秋道。 “我有前提的——”罗志刚看着妻子,道。 覃逸秋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行,我听,你说吧!” “小飞和迦因的事,如果你想要让别人不用有色眼镜去看待,那首先你就不能预设立场。连你都这样动不动就怀疑,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敏慧会怎么想?”罗志刚道。 覃逸秋微微点头。 “小飞对迦因的感情,你很清楚,从开始到现在,你是唯一看着他们走过来的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小飞放弃这段感情有多难。那么难的事,他做了,那就给他一点信任,不要他做任何事你们都联系到迦因身上。”罗志刚说着,揽住妻子的肩,“这世上的事,很多都是人臆测出来的。本来没事的,东想西想,你也说我也说,那可不就成事情了吗?三人成虎啊,覃逸秋同志!” 覃逸秋叹了口气,看着丈夫,道:“你说的也对,我们还是应该相信小飞,支持他!” “这就对了嘛!他是你唯一的弟弟,连你这个做姐姐的都不相信他不支持他,你说,他不是太可怜了吗?他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了,难道这样还不能得到我们的支持和信任吗?”罗志刚道。 为什么让你念念不忘 “我知道了。”覃逸秋说着,靠在丈夫的怀里,“小飞这样子,我的心里,很矛盾。” 罗志刚轻轻拍着妻子的肩,道:“我明白,小飞想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就,就让他承担吧!很多事情,不是别人可以代替的。” 覃逸秋叹了口气。 “哦,对了,漱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到时候咱们给他准备一个欢迎仪式?”罗志刚对覃逸秋道。 覃逸秋坐正身体,道:“我听爸说,最晚过年就来了,具体还不知道呢!” “不知道他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啊!”罗志刚道。 “就算有时间也未必能约到他。”覃逸秋道。 “怎么了?”罗志刚不解,问。 “还不是东子?”覃逸秋道。 “东阳?他怎么了?”罗志刚完全不知道。 “他啊,给漱清送了个女人过去,漱清那个傻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还真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把迦因气个半死——”覃逸秋道。 罗志刚呆住了,看着妻子。 “你,不知道?”覃逸秋看着他,道。 “他做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罗志刚道。 “真是被他给气死。”覃逸秋道。 “小姑,是不是很生气啊?”罗志刚问。 “那还用说?嫂子说,小姑打电话把东子狠狠骂了一顿。”覃逸秋道,“吓得东子第二天就飞到京里,拿了一大堆礼物去跟小姑赔罪。” 罗志刚笑了,道:“拿再多也没用。” “就是说啊!不过,这事也是蹊跷的很——”覃逸秋道。 “哪里蹊跷了?”罗志刚问。 “就是漱清啊!漱清那么洁身自好的人,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这种错?”覃逸秋道。 霍漱清那个想要把火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保护覃春明的计划,覃逸秋是不知道的。可是,罗志刚清楚,虽说罗志刚没有参与,但是他知道。只是,罗志刚并不知道真实的计划是什么。现在听妻子这么说,才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于是,罗志刚没说话,只是喝了口水。 “你说,是不是漱清和迦因闹矛盾?和迦因生气?不过,也不应该啊,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覃逸秋道。 “搞不好就是这样。”罗志刚对妻子道。 他并不想让妻子知道内情,内情这种事,还是让岳父去说吧! “那也太幼稚了!漱清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覃逸秋道。 “怎么不会啊?男人,有时候就是很幼稚的。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零,恋爱中的男人,那个智商是负的。”罗志刚说着,忍不住笑了。 “怎么可能?首先,他们两个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恋爱中?再者,漱清也不可能——”覃逸秋道。 “老婆,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认识漱清这么多年,从幼儿园到现在,你想想,谁能把漱清气成这个样子?想想。”罗志刚看着老婆,道。 覃逸秋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也忍不住笑了,说:“你说的真没错。还真是,也就只有迦因!只有迦因能把漱清气成这个样子,语无伦次,而且,行为失常。” “就是说嘛!漱清啊,在面对迦因的时候,那就是没有智商的。”罗志刚笑着道,“不过,这样很好,是不是?” 覃逸秋点头,背往后一靠,靠着沙发,道:“是啊,漱清可以这样,也是好事。至少,他终于有一个让他可以表达自己情绪的人了。” 罗志刚揽着妻子的肩,道:“只不过呢,东阳这么做,你是应该好好劝劝他。谁都可以,就是别给漱清那边找事,要不是有爸和漱清的关系在,小姑肯定是不会绕过他的。” “我已经说过他了。自从被小姑骂过之后,他现在专心在家里抄经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嫂子都觉得奇怪。”覃逸秋道。 “东阳跟咱们是好朋友,和漱清也是,可是,他那个人的毛病,就是那个江湖气太重了,以后,这是个大麻烦。”罗志刚道。 覃逸秋点头,道:“爸和他谈了,让他尽快把小远带进公司,把小远培养起来。” 小远是覃东阳的嫡子覃远,今年刚刚二十一岁,正在美国读大学。 “小远明年才毕业吧?”罗志刚道。 “是啊,明年。”覃逸秋道,“哦,对了,他前阵子给我发邮件,还说和桐桐一起去瑞士滑雪了。” 桐桐,就是霍漱清的外甥女、霍佳敏的女儿杨梓桐。 “梓桐吗?”罗志刚道,“他去找梓桐了啊?” “是啊,本来佳敏姐让桐桐圣诞假期回国来陪陪薛阿姨,桐桐说要去玩,没回来,没想到是和小远去玩了。”覃逸秋道。 “小远和桐桐,也都长大了啊!”罗志刚叹道。 “咱们的娆娆,也马上要上中学了。”覃逸秋也叹了声。 “老婆——”罗志刚侧过头,看着妻子。 覃逸秋也看着他。 “辛苦了,老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罗志刚道。 覃逸秋笑了下,道:“就嘴上说说吗?我要实际行动!” “等会儿上床,我任由老婆大人处置,怎么样?”罗志刚笑着说。 覃逸秋捶了下他,道:“想什么呢?来,给我按摩一下肩膀。” “得令!老婆请上床!要按摩,就得来个全身的才有诚意!”罗志刚道。 覃逸秋笑着,被罗志刚拉到了床上。 整个人平趴在床上,覃逸秋不禁笑了。 时间过的真快,孩子们都长大了啊! 就在覃逸秋和丈夫在家里温柔缱绻的时候,霍漱清慰问结束回到市区,下了飞机已经是夜里九点了。 坐在车上,他就让李聪给覃东阳打了个电话。 “覃总,霍*已经到了。”李聪对覃东阳道。 “我在禹江别院等着他呢!”覃东阳道,“哦,霍苏记是不是还没吃饭?” “嗯,刚刚下飞机。”李聪道。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请李秘书长一起来!”覃东阳笑着说。 那边,李聪便挂了电话,把覃东阳的话报告给了霍漱清。 “给夫人拨个电话——”霍漱清对李聪道。 李聪便赶紧把电话打给了苏凡。 苏凡此时正在家里看电视,因为霍漱清说不回家吃晚饭,她就在下班路上和孙敏珺、巧妮,还有季晨一起去吃了火锅菜回家。 “夫人——”李聪道。 “李秘书长?”苏凡道,“怎么了?” “霍*有事和您说。”李聪忙说完,就把手机给了霍漱清。 “吃饭了吗?”霍漱清问道。 “嗯,回家路上和敏珺、季晨大家一起吃了火锅。”苏凡道。 “什么火锅这么好吃?让你念念不忘?”霍漱清笑着说。 “回头带你去啊!”苏凡道。 “好,我们找个时间,约上小孙一起吧!”霍漱清道。 “那你安排时间吧!”苏凡道,“你已经回来了吗?” “嗯,刚下飞机,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不用等我了。”霍漱清道。 “那你吃饭了没有?”苏凡问。 出去检查工作,他总是在生活方面很没讲究,带着一堆人吃工作餐,有时候时间紧张的话就连吃饭都省了,要么就是边吃着盒饭,边谈工作。 “还没,等会儿再吃。”霍漱清道,“你早点休息。” “哦,我知道了。”苏凡道,“那你也别太晚了。” “嗯。”霍漱清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凡继续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去禹江别院!”霍漱清对李聪道。 车子,便开动了。 与此同时,覃东阳在禹江别院准备好了晚饭,等着霍漱清。 “覃总,霍*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婉兮给覃东阳倒了杯茶,问道。 “你放心,我会给你安排的。”覃东阳道。 被罗文茵狠狠骂了一顿,然后现在霍漱清又说在这里见他,覃东阳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这件事,他可能真的做错了?就像小秋说的那样,千万别给漱清做这种安排?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对于覃东阳来说,这个时间,似乎有点长了。 他不停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霍*到了!”一个下属跑进来,报告道。 覃东阳赶紧快步走出了厅堂,婉兮跟着他。 霍漱清的车子,停在了院子里。 李聪,还有霍漱清的警卫员都下了车站在旁边。 “真是辛苦你了啊!”覃东阳一看见霍漱清,就笑着说,“一整天飞来飞去的,来赶紧进屋,给你温了酒了。” “霍*——”婉兮依旧巧笑嫣然,问候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和覃东阳一道走进了厅堂。 “听说你最近修身养性了?”霍漱清笑着对覃东阳道。 “唉,被你岳母修理了一顿!”覃东阳道。 霍漱清笑着,道:“你不是给她赔礼了吗?” “曾夫人的盛怒,哪是那么容易就消了的?我婶婶都不敢招惹她,何况是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覃东阳道。 霍漱清脱下外套,交给了李聪。 “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说。”霍漱清对覃东阳道。 覃东阳忙点头,他的秘书忙走到李聪身边,对李聪道:“李秘书长这边请,给您安排了一桌!” 于是,李聪和其他随行人员便覃东阳的秘书安排走了,霍漱清和覃东阳一起坐在了餐桌前。 婉兮,坐在了霍漱清身边。 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刚坐下,覃东阳便对霍漱清道:“要不咱们吃饭吧!边吃边聊。” “你也没吃?”霍漱清问。 “等你呢嘛!”覃东阳笑着道,又对婉兮说,“让他们赶紧上菜,你把酒给漱清倒上。” 婉兮便起身了。 “最近抄了多少的经书?”霍漱清笑着问覃东阳。 “就一点儿,练练字。主要还是学习了。”覃东阳道。 “学习?学什么?”霍漱清问。 “政治学习啊!唉,我这么多年,还真是荒废了,老跟你和老罗在一起混,也没跟你们提高一下理论水平,现在才后悔了。”覃东阳道。 “你啊,是该好好学习学习了。”霍漱清道,“有些事儿,你自己心里有点底,也就能兜得住。” 覃东阳点头,道:“你说的对,上次那事儿,我也算是真的明白了。” “明白了?那就好啊!”霍漱清叹道,“以后这样的事儿,可多着呢!你自己心里没个分寸,就真的兜不住了。到时候再想办法解决,可就费事了。” “是,我知道了。所以这些日子我就好好在家学习呢嘛!请了几个教授在家里聊着给我讲,也算是知道了一些理论。公司里,我也打算开始布置学习,过几天就开始。”覃东阳道。 “现在来,也不算晚。”霍漱清道,“哦,对了,听覃叔叔说,让你把小远接回来进公司?” “他说了,可是现在小远还没毕业,我想让他毕业了再进公司。多读点书,总是没坏处的嘛!”覃东阳道。 “你现在也算是明白了。”霍漱清说着,婉兮就进来了。 “霍*,覃总,现在上菜吗?”婉兮问。 “上吧!”覃东阳道。 于是,仆人们便端着饭菜上来了,婉兮走过去,把炉子上温的酒提了过来,给霍漱清和覃东阳各斟了一杯。 “来,咱们先碰一杯!”覃东阳说着,端起酒杯,霍漱清和他碰了下。 “覃叔叔的想法没有错,你还是尽快得把小远培养起来,罗大哥那边在这方面就做的很不错,他家的芷青算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了。”霍漱清喝着酒,道。 婉兮起身,给霍漱清夹菜,放进他的碗碟里。 霍漱清没说话。 覃东阳看了婉兮一眼,对霍漱清笑着说:“芷青那孩子一直都是以曾夫人为榜样的,差不了。” “既然覃叔叔跟你提了这件事,这事你就得重视起来。”霍漱清道。 “嗯,我明白,这事儿我开始准备。”覃东阳道。 “还有,小飞和叶敏慧正式结婚后,你这边能帮他的,还是尽量帮一点。”霍漱清一边吃菜,一边说道。 “那是自然。不过,有件事,我觉得你还是要知道。”覃东阳道。 “什么事?”霍漱清问。 覃东阳吃了口菜,道:“小飞,开始做香水了。” 霍漱清一愣,看着覃东阳。 “哦,那就,做吧!只要他喜欢。”霍漱清喝了口酒,道。 “漱清,你,真的就这样无所谓?”覃东阳问。 霍漱清淡淡笑了下,道:“有句话,你得听我的。” “什么?”覃东阳问。 “小飞和叶敏慧结婚了,过去的事,不管他心里放没放下,我们,都要当他放下了。否则,叶家的脸面,覃叔叔的面子,怎么办?外面那些人,有多么不想让这桩婚事促成,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自己人要是还不依不饶、互相猜忌,不是帮了他们了吗?”霍漱清说着,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婉兮在身边无声地为他斟酒夹菜。 “你还真是心大啊!小飞要是真的放下了,就不会想着去做香水了。你知道吗?他已经在和我说,让我投资一起做,他连花的供应商都选好了。”覃东阳道。 “那你答应投资了吗?”霍漱清问。 “答应了,总不能让他拉苏以珩入伙吧!”覃东阳说着,喝了口酒。 “那就没事了,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做吧!咱们不要老往那个事情上想,他也就慢慢正常了,要不然,我还怕叶敏慧抓着我老婆不放呢!无妄之灾!”霍漱清说着,不由得苦笑了下。 婉兮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神情无奈,心里也不禁有些不舍。 他说的这些话,话里的意思,婉兮是知道的。关于他妻子和小覃总之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覃总和她都说过了。 覃东阳看着霍漱清,端起酒杯,和霍漱清碰了一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就照你说的办!”覃东阳道,说着,他顿了下,“就是做兄弟的,心疼你啊,漱清!” 霍漱清笑了,没说话,只是喝了口酒。 “我这是真心话!”覃东阳道。 “知道。”霍漱清道。 “哎,我说,漱清,你,真的,就能这么放下吗?咱们先不说小飞那边怎么样,你这里,你真的能——”覃东阳问。 “揪着那种事有什么好处呢?我和你说了,如果我们都把那件事当做不正常的事,用不正常的眼光去看待,去揣测的话,那件事,永远都不可能正常了。”霍漱清道。 “你这话说的是没错,就是,就是觉得这样的话,你,太憋屈了。”覃东阳道。 “做男人,要是连这点都承受不了,还做什么大事?”霍漱清道。 覃东阳点头。 “何况,苏凡这里已经没什么了,小飞那边一头热,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霍漱清道。 “说的也对。”覃东阳道。 婉兮一言不发,只是给霍漱清斟酒添菜。 不过,听他这么说,难道说他妻子和小覃总的事,不止是传言那么简单?不止是小覃总单相思那么简单?他妻子对小覃总也是—— 小覃总那个人,她是见过的。曾经在覃东阳的一处别院见过,那个小覃总,仪表堂堂,长的很帅气,也很有活力,看着是个外向的人,一点都没有其他那些高干子弟的高傲和轻挑,他很有教养,说话也很客气,动不动就说“麻烦了”、“辛苦了”、“谢谢”之类的的话。真是个很优秀的男人!虽说覃*的家境和叶家不能比,可是,光是看小覃总的素养,配叶家小姐也是绝对绰绰有余的。 只是,没想到那样的小覃总竟然对霍夫人痴心一片,这么多年都无法忘却,甚至还因为霍夫人出了那样的意外,差点没了命。 真是可惜啊! 现在小覃总又为了霍夫人和那个叶家小姐结婚——听霍*的意思,叶家小姐对霍夫人有敌意,那小覃总对霍夫人的爱,应该就是很深很深了。身为丈夫的霍*,一面是自己的弟弟,一面是妻子,真是难为他了! 想到此,婉兮给霍漱清夹了一口菜。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她猛地一怔,面颊上掠过一丝绯红。 霍漱清收回视线,看向覃东阳,道:“等我和覃叔叔的事定下来,你就开始出来继续工作吧!不过,你得尽量小心些,多留个心眼,别再被人抓到把柄了。” “我一定会小心的。”覃东阳说着,起身,主动给霍漱清倒酒。 虽说他和霍漱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可是,毕竟霍漱清身份地位不同。 “有拿不定主意,我会来找你。可以吧?”覃东阳笑着问。 霍漱清笑笑,不语,只是和覃东阳碰了下酒杯。 “哦,对了,你走了之后,回疆这边,我的生意——”覃东阳问。 “小冯还在,你有什么事找他就可以了。”霍漱清道。 覃东阳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这么快就从回疆调走,真是有点可惜啊!” “回疆,是个好地方!”霍漱清道。 “是啊!”覃东阳道。 “小冯还在这里,你呢,这些年可以继续在这边追加一些投资,肯定会赚的。顺着丝路走出去,眼光放长远一点。”霍漱清道。 “我们公司已经专门成立了负责和丝路计划对接的部门,老罗在负责。只是,你看,这丝路计划里,大项目都是国字头央字头的,要不就是京通那种级别的,我们想要拿到好项目,不容易啊!”覃东阳道。 “不管是国字头央字头的,还是京通,和你们公司的专注点不一样,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别去和他们撞,他们有做不到的地方,你可以上。”霍漱清道。 “你给我出个主意?”覃东阳道。 霍漱清笑了,道:“做生意的事,你比我懂。” “政策方面,我哪有你通?”覃东阳道,“我现在就是紧着你帮忙,多赚点钱养家糊口。” 霍漱清笑着,不说话,只是喝酒。 “你看,你这要走了,口岸那边,能不能给我——”覃东阳道。 “你说的是哪一个?”霍漱清问。 覃东阳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听着,婉兮则在一旁继续为他斟酒添菜。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 苏凡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雪花,拉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伸手,雪花便落在掌心化了。 他,还没有回来! 霍漱清! 放纵欲望不能成大事 苏凡并不知道霍漱清今晚在做什么,和谁一起,她现在并不关心这些,他不回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在处理,她怎么可以老是缠着他呢?这样不对。 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那漆黑的夜色,苏凡的心,却是,不怎么可以平静的。 逸飞和叶敏慧结婚了,再过几天就是苏以珩给叶敏慧办的订婚仪式,她也被邀请出席了,而霍漱清不去。到时候—— 苏凡叹了口气。 逸飞啊! 自从上次在海南见过他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虽然雪儿和她说过,订婚宴的事主要是叶敏慧在处理,还有徐梦华也在帮忙,可是似乎逸飞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雪儿是这么和她说的。 不过,这种事本来也没什么需要逸飞管的吧!毕竟是仪式,而且婚礼这方面,很多都是以新娘子的意见为主,男方只要负责把场面做好就够了。逸飞不管,也很正常。 那,就没什么事的。 苏凡喝了口水,在网上胡乱翻看着。 关于覃逸飞的事,苏凡没有打算过问,自然也就没有任何人再告诉她关于他的近况了。邵芮雪决定再也不跟苏凡说这件事,不让苏凡为覃逸飞的事分心,因此,即便是从丈夫那里得知覃逸飞在着手筹备做香水的事,她也没有告诉苏凡。 “你说逸飞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呢?万一让叶小姐知道,不又得把事情扯到小凡的身上去吗?”邵芮雪对丈夫道。 “他现在,也许就是想图个心安吧!逸飞他。”江津说着,拉开被子钻进被窝。 邵芮雪坐在床边,往脸上抹着护肤品。 “他倒是心安了,可小凡呢?又是无妄之灾啊!大家肯定都会觉得逸飞是为了小凡才这样做的。”邵芮雪道。 “应该不至于那个样子的。”江津道。 “怎么可能?要是叶小姐知道,她还不会这么想吗?”邵芮雪看着丈夫,道。 “她能怪什么?逸飞是商人,商人总是要找个产品去做的。我们在上海的生意,就是珩少入股了的,珩少入了股,敏慧还能不指手画脚吗?现在逸飞自己开辟出来一摊子,跟苏家叶家完全没关系的一摊子,敏慧就插不了手了。”江津道,“所以,我是支持逸飞这么做的。男人,总得有点自己的力量,被大舅哥卡着脖子算怎么回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 说着,江津就躺下了。 邵芮雪盘腿坐在床上,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一来,叶小姐就没办法插话了。可是,就怕叶小姐把这股怨气撒到小凡身上去。” “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的。”江津道。 “什么意思?”邵芮雪问。 “你想啊,以前敏慧在逸飞面前那是绝对的下嫁,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覃*入常,霍*入常,他们是逸飞最亲近的人。虽说覃家的背景不及叶家,可是,入常之后的地位和实权,那是叶家迫切需要的。要不然叶家怎么会这么支持他们两个结婚呢?”江津说着,躺在枕头上,“只要逸飞和霍夫人之间没有让人抓到把柄,或者是明目张胆的那种关系,叶家,是不会允许敏慧伤害霍夫人的。” “那谁敢保证?敏慧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想想就——”邵芮雪道。 “放心,官做到他们那个地步,要是因为儿女情长影响权力分布,不就傻了吗?何况,曾省长对霍夫人那么好,兄妹感情好到极点了,曾省长会看着霍夫人被敏慧欺负而不管吗?他是叶家的外孙,叶家权力的继承人,叶家哪个人不得看他的面子?有他和霍*在,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霍夫人是不会有事的。”江津安慰妻子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邵芮雪道。 江津起身,搂着妻子,道:“你只要记住,千万别被敏慧当枪使就够了。她不敢直接去动霍夫人,肯定就会想办法通过你去激发霍夫人的情绪,你只要别被她给利用就行了。” 邵芮雪点头,道:“那逸飞的新生意——” “我和他建议了,让你一起来做。”江津道。 “我?”邵芮雪愣住了。 “你不愿意?”江津问。 “没有,就是,我现在念清这边的事已经够忙的了,再——”邵芮雪道。 “逸飞,做这件事是为了霍夫人,毫无疑问。只有你参与进来,念清才会名正言顺成为新公司的股东,霍夫人曾经的梦想,才会真正的继续下去。你明白吗?”江津道。 邵芮雪点点头。 “不过呢,你不用费心来做这件事,我会派人帮你的。”江津道。 邵芮雪笑了,道:“你这是以权谋私啊!让你老婆闲着,让别人去跑断腿?” “那当然,谁让我有这个权力呢?男人,就要把权力给老婆用用,要不然算什么好男人?”江津笑着道。 邵芮雪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道:“你还真是不嫌害臊的。” “我这么为你着想,你是不是得要犒劳犒劳我?”江津笑着,把妻子压在床上。 夜色,深深地笼罩在榕城的上方。 苏凡是不知道邵芮雪这边的发展,更是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此刻的情况。 和覃东阳喝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 覃东阳见霍漱清累了,便主动说:“那你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霍漱清摆摆手。 “好好伺候霍*!”覃东阳对婉兮道。 “是,覃总!”婉兮的声音,如乐声一般袅绕。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她脸上那浅浅的笑靥—— “东子,还有件事——”霍漱清道。 覃东阳正准备走,听霍漱清这么说,便走了过来。 “怎么了?”覃东阳问。 霍漱清看着婉兮,对覃东阳道:“把她送走吧!” 覃东阳愣住了,婉兮也呆住了。 “漱清?你,什么意思?”覃东阳问。 霍漱清微眯着眼,道:“你还要我说清楚吗?” “哦,哦,我明白,明白。”覃东阳笑了,道,“反正你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我知道了。” “东子——”霍漱清看着覃东阳。 “漱清,你放心,这事儿,我给你办的妥妥的。曾夫人要是再怪罪,我主动再去请罪就是了。”覃东阳坐在霍漱清身边,看着霍漱清,道。 霍漱清坐起身,对婉兮道:“你先出去,我和东子有话说。” 婉兮心里原本有些失落,听覃东阳这么说,才恍然大悟,便放下心来,起身道:“那我不打扰您了。” 说完,婉兮就出去了。 “她,挺漂亮的。”霍漱清对覃东阳道。 覃东阳脸上的笑意深深,道:“那是,咱们是好兄弟,我给你选的,不会差。” 霍漱清看着覃东阳,道:“我,结婚了。你要知道这一点。” “知道知道,小苏也是,也很——”覃东阳忙笑着说。 “我和苏凡之间,有了小飞的事已经够尴尬了,你再给我整这种事出来,你是想我怎么做?”霍漱清对覃东阳道。 “漱清,我——”覃东阳愣住了,盯着霍漱清。 “你是我兄弟,就别再给我整这种幺蛾子了。”霍漱清道,“要不然,咱们兄弟,没得做!” “漱清,漱清,你别这么说,我,我也是为你好——”覃东阳解释道。 “你为我好,就更不该做这种事。”霍漱清道。 “我知道你和小苏之间情深意重,可是,你说你这么忙,只有她一个人,也不能照顾好你,是不是?你看这姑娘,才色俱佳,性格又好,你让她干嘛就干嘛,她可不会让你费神,不会——”覃东阳道。 “那你不如给我找个机器人得了,更听话!”霍漱清道。 “漱清,我——”覃东阳说着,顿了下,“你说你,官做到这份儿上,只有小苏一个女人,外面一个都没有,你看看别人,比你小的多的多的都——” “你觉得做官就是应该有很多女人?做的越大,就应该有更多的女人?”霍漱清打断覃东阳的话,道。 “你也别给我上思想课,别说你,就是老齐也都——何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丈母娘给你家派的那个孙敏珺是干嘛的吗?”覃东阳看着霍漱清,道。 “她是苏凡的秘书而已。”霍漱清喝了口茶,道。 “那是你把她派给了小苏,可你丈母娘,曾夫人不是那么安排的吧?小苏还没来,她就把孙敏珺派给你照顾你,你不知道你丈母娘什么想法?”覃东阳道。 霍漱清不语。 “孙敏珺,是你丈母娘的眼线,总归都是曾家的人。可是,这丫头,不一样,她只听我的,听我的,就是听你的,万无一失。你就放心吧!不过,你说的也对,你要进京了,那我就把她带走,免得在你事成之前再出什么岔子。”覃东阳道。 “东子——”霍漱清放下茶杯,看着覃东阳,“想不想听我的忠告?” “忠告?”覃东阳看着他。 “怎么,你现在不想听我的?”霍漱清道。 “没有没有,你说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覃东阳笑着道。 霍漱清淡淡笑了下,道:“东子,一个人,如果放纵自己的*,是不会做成大事的!” 覃东阳,盯着他。 要耐得住寂寞 “不管是做官,还是行商,如果不能谨言慎行,不能管好自己的*,绝对不会成功!”霍漱清道。 “你,什么意思?”覃东阳道。 霍漱清叹了口气,拍拍覃东阳的肩,道:“你以为我不喜欢美女?我是个男人,我也喜欢。可是,我家里有了。苏凡虽然不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可是她是我眼里最漂亮的,这就够了。我要是管不住自己,你觉得谁会放心我?首长会信赖我吗?” “可是,这,这也不冲突——”覃东阳道。 “东子,人这一辈子,想要得到的东西有很多,可是,你不可能全都得到。所以,我们就要学会控制自己,学会选择。可惜,目前为止,女人,不是我的选项!对于我来说,有更重要的东西让我去追求,我,不会让女人挡我的路,明白吗?”霍漱清说着,盯着覃东阳,“你是我兄弟,这话,我跟你说。以后,绝对不许再做这样的事,对我不许做,对别人,你也不能做。要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可是不会保你的,东子!” 覃东阳后背一阵凉,点头。 “你把她安排了,以后就不要给我安排这种了。”霍漱清道。 “可是,漱清——”覃东阳道。 “东子,记住我的话!”霍漱清说完,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覃东阳忙跟上他。 霍漱清拉开门,婉兮就在门口站着。 “您要走了吗?”婉兮温柔地问。 霍漱清“嗯”了一声,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警卫员在等着他,李聪的秘书抱着他的外套给他穿上。 覃东阳看了婉兮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小跑着跟上了霍漱清。 “你什么时候走?”霍漱清问覃东阳。 “明天晚上,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就直接去京里。小飞的订婚宴快开始了,得过去帮帮忙。”覃东阳道。 “老罗也过去了,是吗?”霍漱清问。 “是啊,专门请假回来的。”覃东阳道,“我看珩少那个阵势,真的是在嫁公主一样啊!” “他就那么一个妹妹,好不容易如愿以偿了,可不得隆重一点吗?”霍漱清道。 婉兮望着霍漱清远去的背影,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 覃总回来说,他被曾夫人给训斥了,不得已去给曾夫人赔罪。 “你别害怕,曾夫人她要是真想干什么的话,就直接派人把你带走了。她只是把我训斥了一顿,别的什么都没做,说明她不会再把你怎么样了。毕竟,有漱清的面子在,曾夫人也不敢太过分的。”覃总这么和她说的。 “可是,霍*这么多天都不过来,也没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不想见我了。”婉兮道。 “如果他真的不想见你,之前就不会在你这边过夜了。你要知道,漱清不是一般人,他有那么高的职位在等着,他不是那些见着女人就两眼发光的男人,他能耐得住寂寞,你,也要能耐得住。”覃东阳说道。 现在婉兮回想起覃东阳的话,心里却更加不踏实了。 没一会儿,覃东阳就回来了。 “覃总——”婉兮忙迎上前。 覃东阳摇摇头,道:“里面说吧!” 婉兮忙跟着他走进屋里,关上门。 “霍*,他,怎么说?”婉兮问。 覃东阳坐在沙发上,看着婉兮,叹了口气。 “覃总——”婉兮坐在他身边。 “你,暂时回华东吧!明天跟我一起走。”覃东阳道。 婉兮呆住了,望着他。 霍漱清的车子,在飞雪天慢慢地行进着。 他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飘着的雪花。 和她初遇的那一天,也是这样飞着雪的日子。 所以,每次看到下雪,就会想起那一天啊! 好在他在北方的时间多,要是去南方工作的话,岂不是要孤独死了? 不过,好像现在去南方也没事,毕竟,记忆有了,现在也拥有了,没什么不满足的。 拿起手机,他拨了出去。 苏凡坐在桌边,突然手机响了,把她吓了一跳,这大晚上的,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工作? 结果拿起来一看,是他的电话。 “睡了吗?”他问。 “还没有,你,回来吗?”她问。 “我马上就到了,你换好衣服出来吧!带你去个地方。”他说。 “这么晚?”苏凡愣住了,问。 “出来吧,我等你。”他说。 “好吧!”苏凡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便挂掉电话,回房间去换衣服了。 这个人也真是的,这么晚了—— 霍漱清的车子,开到了家门外面的路上。 他坐在车里,看着二楼的灯灭了,等了一会儿,她就出来了。 苏凡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就被他给搂住了。 “你喝了多少酒?”苏凡闻到他的酒味,道。 “没多少,就是喝了点。”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对司机道,“出发吧!” 车子,便小心地开动了。 只有司机在,秘书和警卫员全都不在这辆车上。 不过,在霍漱清的车子启动的时候,后面坐着警卫员的车子,也开动了。 前后两辆车,逐渐远离了家门。 雪花,从天空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快过年了啊!”苏凡道。 “嗯,今年我想把我妈和姐姐他们接到京里一起过年,怎么样?”他说。 “当然可以啊!”苏凡道,“你调到京里了,就把妈接到咱们家吧!我会尽快调回去,不能老让姐姐姐夫辛苦,你说是不是?” 霍漱清点头,道:“桐桐已经大二了,我想跟她建议回来读书。” “那你和她说了吗?”苏凡问。 “还没呢!我跟姐姐打电话了。桐桐想要从事外交方面的工作,回来会好一点。”霍漱清道。 “还得她自己同意才行。不过,她在那边主修国际法,也是很不错的方向。”苏凡道。 “是啊!”霍漱清道。 他趴在她的肩上,一直闭着眼睛。 苏凡不知道他这是在说梦话呢,还是醉话呢,还是在正常说话。 说完这两个字,他就再没声音了。 可是,看着他这样,她也不忍心打扰他,就让司机一直在市区里绕着,不去他说的什么地方了。绕一会儿,就回家吧!让他早点睡觉,忙了一天了,还要干什么去呢? 雪,依旧下着,霍漱清握着苏凡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就是喜欢给自己贴金 苏凡并没有追问他今晚去干什么了,回到家里,就一起睡了,直到天亮。 距离霍漱清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 京城那边,因为调职手续还没有办理,新家什么的都没有分配下来。不过,为了避免霍漱清回来后无暇安置,罗文茵已经在提前为霍漱清和苏凡准备新家的各种物品了。 按照以往的规定,霍漱清进京后分配的房子基本就在曾元进家附近,只是现在还不确定是那一处。这附近的房子,布局大小都是差不多的,罗文茵准备起来也不用太费事。霍漱清打电话向岳母表示了感谢,罗文茵自然也是不会说什么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女婿。 回疆这边,对于霍漱清来说,自然是站完最后一班岗,在位一天,就必须全身心去工作。之前跟着首长去出访的时候,给回疆的农业签了好几个大单,这样一来,至少两三年之内,回疆的农民不用发愁了。至于农产品的下游增长点开发,这是霍漱清入疆以来在农业方面重点关注的地方。增加产业的附加值,这样才能更多的增加农民的收入。除此之外,霍漱清还积极和内地的企业联系,特别是和沪城的合作协议,为内地优质企业入疆开发提供各种政策性的便利。现在,霍漱清就任以来所签署的各项合作协议,已经在稳步推进。 农业是回疆的重头,但是,作为丝路计划国内和西方的连接点,回疆的贸易吞吐量在这几年不停地增长。只是,对于霍漱清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丝路计划是首长复兴大计的重点,而回疆则是这一条路上的关键点。就目前口岸的发展来说,是不能达到要求的。于是,霍漱清就任后,便和洋山港合作,将洋山港的发展模式引入了回疆,签署了巨额的合同,扩建口岸,目标是在三年之内将回疆的口岸建成为全世界最大最先进的陆港。在离任之前,霍漱清亲自去了建设工地视察工作,并且在省里专门设置了部门协调口岸的建设。 在霍漱清的构想中,回疆不能是只作为丝路计划的货物运输地和转运地,必须要借着这样伟大的计划,把整个回疆的经济发展调动起来,让全省都能参与进去,让尽量多的老百姓可以受益这样的发展。因此,围绕这条线路和口岸的发展,霍漱清和全省每一个市,以及驻地团开会协商,为每一个地区制定详实可行的发展计划。毕竟,回疆的环境已经足够支持经济发展,“不能让回疆错过现在的黄金发展期”,这是霍漱清对全省干部说的话,“每一个干部,不仅要作为*和百姓的思想连接纽带,更要肩负起帮助百姓脱贫发展的重任”。除了省府和各级*,以及省里的部门机构,比如妇联也都开展了切实的帮扶计划,帮助老百姓脱贫致富。“让老百姓富起来,他们才会真正安心”!当然,这也是霍漱清来回疆的使命。 自从霍漱清来到回疆,最高财政部门,以及各级银行,还有京通这样的私有金融机构,都加强了对回疆的财政扶持。针对不同的对象,大型企业,或者是中小企业,甚至是农户,省里都出台了具体的金融支持计划。苏凡在妇联推广的妇女创业和培训,也是这其中的一部分。 短短的半年时间,霍漱清在回疆取得的成绩,让首长也是非常满意。可是,作为霍漱清的对手,依旧在到处讲“把那么多钱洒在那里,要是再干不出成绩就是傻子了”这样的话。 在回疆,农业的扶持力度是最大的,但是,其他的产业并不是说完全没有被支持。要让老百姓富起来,就得让老百姓去工作。而农业并不能满足就业的渴求,毕竟回疆的农业多数属于大型的农场作业,在现代化设备和技术的加持下,农业领域需要的劳动力锐减。剩余下来的劳动力,就必须安置到其他行业去,要不然也会引起社会的不安。于是,省里出台支持政策,扶持中小企业发展。为了支持本地企业发展,霍漱清甚至还亲自去了内地省份,洽谈了内地企业的入疆计划。对于内地企业来说,如果把工厂办在回疆,可以极大节省运输成本。毕竟回疆距离口岸更近,而且人力成本也没有内地那么高。加上回疆对企业的政策性和金融扶持,在霍漱清就任这半年时间里,入疆的企业出现了历史性的增加。 霍漱清的思路很清楚,回疆要发展,就不能是虚假的娱乐业的发展。于是,配合税务部门的督查工作,回疆的皮包娱乐公司被大量查处。 即将离任,霍漱清的秘书们全面总结了他在回疆的各项工作,总结报告放在他家里书房的桌头,晚上苏凡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过去,拿起来翻看着。 他在回疆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可是没想到做了这么多事。 这也不奇怪,他到回疆后,几乎是没有白天黑夜的在工作,到处跑,加班加点,全省的领导干部被他给逼的也都是这也时间颠倒。抱怨声也不是没有,可是,没办法,工作都得干。 霍漱清也是知道各级干部工作很忙,他自己也说是“和时间赛跑,不能停下来”,但是人不是机器,身体和心理总的有个休息的时候。苏凡就时常说他“你自己是有目标要这样拼命,可是对于多数的工作人员来说,他们的目标就是可以有钱有闲,有钱养活家人,有时间可以陪陪家人,总得满足满足人的基本需求”,被她这么说着,他也开始想办法提高全省领导干部的福利,最直接的就是涨工资。回疆的经济繁荣起来,老百姓富起来,干部们总不能受穷吧!于是,在霍漱清即将调离之前,全省各级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工资大幅增加,比他到任之时平均涨了四分之一。各级干部工作人员的工资都涨了,大家自然是开心不过的,苏凡也是听到了很多下属的议论。 翻看着霍漱清的工作总结,苏凡的嘴角也是不自禁露出了笑意。 他做了很多的工作,而且这些工作,在未来的几年里会大大改变回疆的面貌,以及老百姓的生活。老百姓富起来,回疆才会实现真正的长治久安。 “你怎么在这里?”他走了进来,问。 “今天小徐把你的这些都拿到家里来了,我看一下。”苏凡道。 小徐是霍漱清的第二秘书。 “头发都还没干,你小心感冒了。”他说。 “没事的,家里暖和。”苏凡说着,看了他一眼,道,“你赶紧去换衣服吧,换了衣服洗澡。给你熬了汤,等会儿我给你盛。” 霍漱清看着她,笑了下,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道:“你现在就陪我一起去洗,怎么样?” “讨厌,自己去,这么大的人了,还——”苏凡道。 “不要嘛,你陪我。”霍漱清赖着她,道。 苏凡真是无语了。 “走吧走吧!”他拉着她,道。 “我都洗过了。”苏凡道。 “没事,再洗一次,更干净。”他笑着道。 苏凡无奈,站起身。 “这就对了!”霍漱清搂着她就往外走。 苏凡帮他换了衣服,和他一起走进了浴室。 进了浴室,就不是单纯洗澡了。 苏凡喘着气,道:“你不是工作很累吗?怎么,怎么还有力气——” 他吻着她,道:“不管怎么累,看见你就全身的力气。” 苏凡抱着他的脖颈,回应着他。 两个人倒在床上,不同的频率喘着气。 “我不想一个人回京。”霍漱清侧过头,看着她,道。 “可是我这边——”苏凡看着他,道。 “那我给你一个月,好吗?最多一个月,要不然我忍不住。”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 苏凡转过身,看着他,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叫人不放心。” “怎么就不放心了?你应该是很放心,看我,除了你,别的女人碰都不碰的,当然,握手除外。”霍漱清道。 苏凡笑了,道:“你啊,就给自己脸上贴金。” “实话实说,我对自己的优点从来都不谦虚的。”霍漱清道。 苏凡笑着,看着他。 “哎,你要是再怀上了,就生了吧!”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道。 苏凡的脸,一烫,道:“我都生了两次了,再也不生了。” “我们要为老百姓做表率,多生孩子,支持国家发展!”霍漱清看着她,道,“你身为妇联主任,要是你都不生,怎么去劝别人?” “可是,两个就够了嘛!念卿和嘉漱就够了,再生一个——”苏凡道,“我又不是生孩子的机器!” “我这么优秀的基因,你就不想多传几个?”霍漱清又趴在她的身上,笑着道。 “得了吧,你还优秀的基因——”苏凡笑着。 “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我天天这样给你种,种进去了你就得给我生——”他说着,继续开始荼毒她的身体了。 “那你可想清楚,怀孕可是九个月,那九个月你就得忍着。”苏凡道。 就是他的女儿 霍漱清停下动作,看着她,想了想,道:“那个,以后再说——” 他的话音刚落,苏凡就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你讨厌死了。”她的身影,娇滴滴的,就像是醇酒一般流入他的心扉,直接就迷醉了他。 “丫头——”他吻着她,叫道。 “什么?”她问。 “你知道我最爱你什么吗?”他停下来,注视着她那酡红的面颊还有喘息微张的小嘴。 “我,那里知道?”他拿灼热的视线,几乎要燃烧了她。 “就是你这个时候的样子,最美了。你的神情,你的声音,真是——”他说着,再度吻着她。 “难道女人还有区别?”苏凡笑问。 “当然——”他说着,停住了动作,看着她,道,“这一辈子,我只想睡你一个人,苏凡,你现在这个模样,也只能属于我,明白吗?” “讨厌死了,你这个暴君!”苏凡的心里,甜滋滋的,可是,嘴上依旧不饶他。 “那我就做个暴君给你看——”话毕,屋子里便传出醉人的声音,一直持续着。 夜晚,就这样静静的流逝着。 苏凡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渐渐平静的心跳,道:“逸飞的订婚仪式,你真的不去吗?” “那个场合,我不去的好。”霍漱清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移动着。 “你说,我们送什么礼物?”苏凡看着他,问。 “礼物啊!”霍漱清思虑道,“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 “可是不送也不行。”苏凡道。 “呃,要不就什么都别送了,你代表咱们家去一趟就行了。”霍漱清道。 “空手啊?”苏凡道。 “没什么不行的,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没必要那些虚礼。”霍漱清说道。 “总觉得怪怪的。”苏凡说着,躺在枕头上。 “不管送什么都不合适的话,就不如不送了。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霍漱清道。 “好吧!”苏凡说着,叹了口气。 霍漱清侧过头,看着她,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时间过的好快啊!”苏凡叹道。 “怎么突然这么说?”霍漱清问。 “认识逸飞的时候,念卿还没出生,现在,念卿都快要上小学了,逸飞也要结婚了。”苏凡道。 霍漱清看着她,一言不发。 他不想告诉她,逸飞现在在准备做香水,他不想让她知道,或许这就是他的自私吧,不是或许,就是他的自私,他不想她的心里有别人,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行,不想她觉得亏欠了逸飞什么。 霍漱清转过身,把她抱在怀里。 苏凡看着他。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就是想,多抱抱你。”他说。 苏凡笑了,道:“好了,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我要去冲澡。” “一晚上洗三次,你也不怕洗脱皮了啊!”霍漱清看着她起身,道。 “还不是你害的?”苏凡道。 他枕着胳膊,看着她笑了。 这个丫头啊! 苏凡进了浴室,霍漱清坐起身。 逸飞要订婚,就算不准备礼物,他还是应该打个电话过去说一下。 想到此,霍漱清起身,拿起手机,穿上睡衣,来到了隔壁的书房。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半。 覃逸飞还在自己的电脑上阅读别人发给他的意向书,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霍漱清? 愣了下,他接了电话。 “哥——”他叫了声。 “还没睡吗?”霍漱清问。 “嗯,还没有。”覃逸飞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和你聊了,想和你聊聊。”霍漱清坐在沙发上,道。 覃逸飞笑了下,道:“等你调回来,我就去你家打扰你。” “欢迎你来打扰。不过,现在,还是想和你聊聊。”霍漱清道。 “我在听,哥,你说吧!”覃逸飞道。 “订婚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霍漱清问。 “呃,差不多了吧!敏慧和我妈我姐她们在弄,我不是很清楚。”覃逸飞道。 这句话,说明了覃逸飞对这婚姻真的是一点都不上心,自己的订婚宴,自己都不知道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是覃逸飞选择了和别人结婚,或者说他是和他爱的人结婚,那霍漱清肯定会调侃他,可是现在,他结婚基本就是为了让苏凡摆脱非议,还能说什么呢? 霍漱清只是笑笑,道:“你啊!” 覃逸飞也笑了下,道:“哥,我看了下念卿做的小游戏,很有趣,你看了没?” “我还没看,等回家见着她了再看。”霍漱清道。 念卿在覃逸飞的建议下,找了一个老师教她学习编程,结果念卿只喜欢做小游戏。学了半个月,没想到居然可以做出来成品。 “我看于同都要买她的原创了,于同和我说起过,说他很喜欢念卿的一款小游戏,想开发了做成孩子们玩的。”覃逸飞笑着说,“念卿现在都开始卖原创了,真是厉害。” “还不都是你们给她面子?出了门啊,谁看得上她的那些?”霍漱清道。 “哥你别这么说,念卿真的是很有创意的孩子,我觉得应该要好好支持她发展她的特长,对于小孩子来说,这样已经很难得了。”覃逸飞道,“可惜我不想做电竞方面的事,要不然我就跟于同竞价去了。” 霍漱清笑了。 他知道,念卿这么有创意,都是被小飞给影响的。小飞从美国回来后,念卿基本是隔天就会去覃家和小飞见面,跟着小飞玩。而小飞的脑子很活跃,念卿一直都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孩子,想象力满天飞,关都关不住的那种,被小飞给一鼓励,就什么都敢去尝试。 “念卿,和你小时候很像,你记得吗,小飞?”霍漱清道。 “是吗?我都忘了。”覃逸飞说着,心里却陡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悲伤。 念卿,他喜欢,是他的女儿,只是,念卿不知道,苏凡不知道。 为什么要让她们知道呢?知道了只是徒增烦恼而已,现在这样就挺好。可以经常和念卿一起玩,已经足够了。 “哦,对了,你和敏慧的订婚宴,我就不来了,苏凡替我过来。”霍漱清道。 苏—— 覃逸飞的心,顿了下,键盘上的手指也滞住了。 中年就是三明治 “好了,赶紧吃完了睡觉,明天不是还有一堆事吗?”苏凡道。 霍漱清便只好自己拿起勺子,坐在餐桌边喝起来。 “那逸飞的礼物,就让我妈选吧,怎么样?我妈比咱们会挑。”苏凡道。 霍漱清点头,道:“这样最好,你妈对这种场合熟悉,分寸拿捏比咱们两个好。” “嗯,等回去以后——”苏凡的手撑着下巴,后面的话却没说出来。 回去以后约逸飞来家里?这话还是别说了。别说霍漱清愿不愿意,恐怕叶敏慧那里首先要跳脚了,还是算了。 大家尽量以后能不见面就别见面,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吧! 什么都好控制,大人可以不去过多的接触,可是念卿—— 念卿总是缠着逸飞,以后得好好管着她了。 “以后怎么了?”霍漱清抬头看着她,问。 “没什么,没什么。”苏凡放下手,看着他,道,“敏慧她对我意见很大,我觉得,能和她少见面,还是尽量少见面吧!免得,免得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影响了大家的和气。” 霍漱清见她这么说,起身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 苏凡看着他。 “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我会去和他们沟通,对敏慧和覃家,你还是,尽量别说什么话。你这个人心肠软,又喜欢管闲事——”霍漱清说着,忍不住笑了。 苏凡撅着嘴,推开他的手,他又拉住她的手。 “谁喜欢管闲事了?”苏凡道。 “你啊,不是你还是谁?”霍漱清轻轻拍着她的手,道,“处理家务事,就是妇联的人物,你做的也没错。” 苏凡看着他,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是,的确是这样。这些年,我以后会注意的。” “没关系,不用注意。”霍漱清道。 “你,什么意思?”苏凡不解,问。 “呃,就是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出了什么乱子,有我给你收拾。”霍漱清道。 “你给我收拾?”苏凡看着他,问道。 “要不然呢?你是我老婆,你惹了事不得我收拾?”霍漱清道。 “讨厌,我什么时候惹事让你收拾了?”苏凡笑道。 “你这个小讨厌,什么时候让我省心了啊?”霍漱清道。 “切——”苏凡道。 这时,霍漱清的手机突然响了。 夜里的手机声音特别的刺耳。 他赶紧拿起手机,一看—— “是我姐?”他说。 “赶紧接,是不是出事了?”苏凡道。 霍漱清赶紧接了电话:“姐,怎么了?” “漱清,妈中风了——”霍佳敏道。 “中风?现在怎么样?到医院了吗?”霍漱清问。 “我和你姐夫在救护车上,快到了。”霍佳敏道,“漱清,妈上次住院的时候医生说要是发生中风可能,可能就会,很麻烦,如果你能回来的话,看妈一眼吧!我怕——” 霍佳敏的声音里,已经是哭泣了。 “好,我马上就回来!”霍漱清道,对苏凡说,“你给我订机票,我马上回去。” 苏凡赶紧起身,拿起客厅的电话,给孙敏珺打了过去:“敏珺,你马上给我和霍书记订两张去榕城的机票,最早的。” 霍漱清听见苏凡的话了,起身走到苏凡身边,却还在和电话那边的姐夫通话。 “漱清,你别太担心了,我们这边已经和医院联系好了,他们最好的团队马上就准备好,你别急,等这边检查过了再说。”姐夫安慰霍漱清道。 “姐夫,我已经订机票了,我和苏凡会尽快赶过来。要是妈有什么问题,你就给我电话说。妈和我姐,就拜托你了。”霍漱清道。 “放心,我会处理的,你千万别急。你姐就是担心,不会有事的。”姐夫道,“你把你的事情安排一下,别耽误工作。” “嗯,姐夫,我知道——”霍漱清说着,苏凡就说孙敏珺已经给机场那边打了电话,机票已经准备好了。 “姐夫,我们两点飞机,等下飞机了再和你联系。”霍漱清道。 “我知道了。”姐夫道。 “姐夫,你那边需要什么帮忙的话——”霍漱清问。 “不用了,我已经给院长打过电话了,一切都没问题。”姐夫道。 “那就好。我们尽快到。”霍漱清道。 “那我就挂了,到医院了。”姐夫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旁,霍佳敏在擦眼泪。 “别哭,妈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的!”丈夫安慰道。 “爸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我怕妈也一样!”霍佳敏擦着眼泪,道。 “不会的不会的,别自己吓自己了,有医生在呢!”丈夫道,“漱清和迦因不是也要赶回来了吗?不会有事的。” 霍佳敏擦着眼泪,救护车停下了。 而回疆这里,霍漱清挂了电话,苏凡便说:“我们等一下,飞机还没有到时间。” 霍漱清点头,坐在沙发上,闭上双眼。 苏凡坐在身边,安慰道:“你别担心,有姐姐姐夫在,妈不会出事的。” 霍漱清没说话。 “只要妈没事,你就先回来,我在榕城照顾妈,怎么样?”苏凡道。 “先过去看情况再说吧!”霍漱清叹了口气。 苏凡望着他那凝重的神情,猜测他可能想到了他父亲,便握住了他的手。 霍漱清睁开眼,看着她。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苏凡道。 “嗯,那家医院的医生都是非常好的,不会有什么问题。”霍漱清道。 “那我让季晨他们安排车子和人手,咱们等会儿就去机场。”苏凡道。 霍漱清点点头。 苏凡便起身了,拿起电话给警卫班打了过去。 霍漱清看着她的背影,一颗心,却沉了下去。 他和姐姐担心的一样。 虽然他没有在母亲身边照顾,可是经常和姐姐通电话的时候也知道。母亲的身体,自从那一年父亲去世后就变得不好了。医生和他说,母亲这很大程度和精神有关系,还是父亲的去世打击的。 少年夫妻老来伴,古人说的真对啊! 只要一想到父亲—— 如果父亲还活着,看到现在的他,不知道会说什么?可能更多的还是批评和鞭策吧! 他这一代人,基本都是在父亲的打击教育下长大的,除了小飞。不管是他,还是罗志刚,甚至还有曾泉,都是这么长大的。像小飞那样被爱的教育的不多,真的不多。所以,父亲,在他们的心里眼里,只有威严两个字。可是,威严里,也满满的都是爱。 如果父亲活着,肯定还会说他做的不够好。 父亲的要求,总会那么高。 可是,父亲,同样也会为他骄傲的,一定。 骄傲,也会为他感到欣慰。 因为,他娶到了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那个唯一想要度过这一生的人,他很幸福,而不是说他只有事业成功,他还有幸福的家,有最爱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孩子们。 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起身上楼换衣服。 苏凡和警卫员们安排好了,又跟家里的阿姨说了下,然后给孙敏珺打电话说了下榕城的情况,让孙敏珺协调一下她的工作,就上楼去换衣服了。 不知道要在榕城待多久,还是要带点换洗衣服过去的。 不过,要是婆婆这次化险为夷了,关于婆婆的事,他们得和霍佳敏两口子好好商量了。 “我给咱们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苏凡对霍漱清道,“时间还多,再有半小时咱们就出发。” “嗯,我还没给李聪他们打电话安排。”霍漱清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说道。 “没事,我收拾,你赶紧跟他们说。这次不知道要过去几天,还是尽量安排一下比较好。”苏凡道。 霍漱清点点头。 看着霍漱清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苏凡也不禁叹了口气。 都说中年人苦,真的是苦啊!上有老下有小,老的不能动了,小的还跑不快,夹在中间,真是一点都不敢懈怠!就跟三明治一样,被上下两层挤着,也不知道—— 连她和霍漱清都是这样,何况是那么多的普通百姓了。 人生啊,真的就是奶奶说的,来受苦消业的。当然,说这话的是苏家的奶奶,不是曾家的。曾家那位奶奶,是从来都不说这种话的。 希望老天保佑,婆婆可以化险为夷吧!要不然霍漱清的这个紧急关头—— 苏凡赶紧收拾行李,没多久,夫妻两个人就乘车离开了家。 飞机,从乌市起飞的时候,整座城市都在黑夜的笼罩下。 苏凡有点困,毕竟是凌晨了,坐着坐着就睡着了。霍漱清便给她盖上毯子,关掉了头顶的灯。 可是,他的思绪,始终没有休息。 回疆的工作还没有交接,离任之前有很多的后续工作还要督导。还要去趟京城,和继任的那位同僚好好谈谈,交流一下,然后就是要和自己去接替的那位前任交流一下,等等。工作很多,很多。 飞机,在空中飞行着,时而颠簸,时而平缓,等到了榕城降落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亮了。 霍漱清和姐夫通了电话,得知母亲还在手术室,便直接和苏凡赶往医院。 而就在霍漱清和苏凡去医院等候母亲的时候,覃逸飞也乘飞机来到了榕城。 我想辞职 霍漱清母亲突然入院,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 华东省本地的领导那是自然第一时间得知了的,毕竟霍漱清和父亲都在华东省担任过领导,华东省现任的主要领导干部多是霍漱清父亲霍廷锴在位是提拔的,或者霍漱清曾经来往甚多的同僚,再加上内部传说的关于霍漱清的升任一事,也让华东省上下领导对霍漱清母亲入院这件事极为重视。霍漱清到达前,华东省的不少领导就已经去了医院探望,了解情况。 至于覃春明,也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汇报,毕竟霍漱清母亲在他面前是大嫂一般的存在,可是他工作繁忙无法及时赶去,就打电话让妻子赶紧赶到榕城去看看。接到丈夫通知的徐梦华准备次日订票赶去榕城,却从仆人那里听说覃逸飞准备行李要去一趟榕城,原本徐梦华是不打算让儿子去的,可是,订婚仪式近在眼前,各项礼仪之类的,还要她来把关,基本是一刻也离不开的,就只好让覃逸飞去了。尽管有点担心儿子会和苏凡见面,可是徐梦华听说霍漱清已经要去榕城,便放心了。毕竟有霍漱清在,不会出什么乱子的。于是,徐梦华就给霍佳敏打了电话了解情况,并说小飞会去医院探望。而覃逸飞,也被母亲告知了这件事,准备去医院里探望薛丽萍的情况。 人在抢救,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霍漱清也是一颗心悬着,好在他乘的飞机落地的时候,接到姐夫的电话,说母亲的手术已经完毕,医生把脑子里堵住血管的肿块给打掉了,手术很成功,只不过母亲还在手术室观察,等时间到了就可以送去病房了。 接到姐夫的电话,苏凡也是放下心来。 “等妈醒来就一切都没事了,你也别太担心。”苏凡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点点头。 “突然觉得我是个不孝子!”霍漱清叹道。 “你怎么这么说——”苏凡道。 “我刚才在飞机上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我爸活着的时候,我也没有好好孝敬他,就算是在榕城的那些年,也没说怎么陪他,后来调走了,就更是很少见他了。现在我妈也是同样的情况,这些年一直都是姐姐姐夫在照顾,我——”霍漱清道。 “你工作太忙,没办法。爸妈都会理解你的。”苏凡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他们理解是理解,就是自己心里没办法,没办法原谅自己。”霍漱清道。 “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责任。”苏凡道,霍漱清看着她。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爸也不会——”苏凡道。 霍漱清挽住她的手,摇摇头,道:“那件事不怪你,你没错,都是我太——”他顿了下,“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提了。好吗?” “等妈可以动弹了,咱们就把妈接到京里和咱们一起住吧,怎么样?”苏凡点点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去了京里,我还是没时间陪她,而你也不在——”霍漱清道。 “等我调回去就可以了啊!”苏凡打断他的话,道。 霍漱清顿了片刻,看着她,道:“这是我的责任,不该老是让你替我承担。” 苏凡摇头,注视着他,道:“我们是夫妻,对不对?你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以前我们都把家庭忽视了太多,可是妈这次的意外,这次可以逢凶化吉,不就是老天爷给了我们一个补救的机会吗?不管以前做了什么,好还是不好,够还是不够,现在,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去补救,把过去没有做到的全都一件件弥补起来,对妈,还有孩子们,我们都可以弥补。” 霍漱清,看着她,一言不发。 苏凡想了想,道:“你的工作忙,实在不行——”苏凡顿了下,“等回疆这边的工作忙完,我就,辞职好了。” “辞职?”霍漱清愣住了。 “嗯,辞职。”苏凡点点头,“我想,应该会有更好更合适的人去接替我做事,趁着妈还在,趁着孩子们还都小,而你的工作,等到了京里,一切又是重新开始,压力那么大,还是我留在家里照顾妈和孩子。” “可是你现在,工作才有了起色,要是就这样辞职,太可惜了。”霍漱清道。 “我知道是有点可惜,可是,只要我想做的事,有人做了就可以了,又不是说非要我自己去做什么。我想要帮助别人,只要结果达到了,不管是谁做的都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苏凡望着他,道。 “可是,别人做,和你自己——”霍漱清道。 “你看,你不也是把重要的事交付给别人了吗?把回疆的工作托付了出去,有接替的人去完成,不是一样的吗?”苏凡道。 霍漱清看着她,不禁叹了口气,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虽说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可是,我们的目的是把工作完成,至于是谁完成的,我觉得,没有什么区别——”苏凡道。 “你这个傻丫头!”霍漱清看着她,道。 苏凡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现在就别说这些事了,等到时候再说吧!”霍漱清道。 苏凡便对他笑了,挽住他的胳膊,依偎在他的怀里。 “妈没事,一切都好办。”她说。 霍漱清点点头,亲了下她的发顶。 车子,开到了医院。 霍漱清和苏凡一起下了车,来到了手术室的那一层。 母亲还在手术室里观察,姐姐姐夫,还有华东省方面的领导也有几个在陪同。 因为已经提前打电话告诉了姐夫,所以华东省省办公厅的领导便在一楼等着霍漱清和苏凡,迎接他们。 “霍书记、夫人——”办公厅的领导看见霍漱清,便赶紧跑到霍漱清面前问候。 寒暄之后,华东省方面的人带着霍漱清和苏凡来到了手术室的那一层。 “姐,姐夫——”霍漱清看见姐姐姐夫,忙叫了声,然后马上就看见了在华东省这边值守的常务副省长,便赶紧握手问候道谢了。 “霍书记,孙书记和谢省长都不在榕城,他们打电话让我过来——”副省长和霍漱清握手道。 他不是神仙 苏凡要见逸飞?见了干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万一再发生上次退婚的事,怎么办? 江津半晌不语。 “你觉得很难办,是吗?”邵芮雪问。 江津叹了口气,道:“如果她去劝逸飞逃婚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逸飞结婚,她是支持的啊!怎么会去劝逃婚?”邵芮雪道。 “她的性格,你是最清楚的,你觉得她会看着逸飞这样走入火坑吗?”江津道。 “我——”邵芮雪说不出话来。 “你别管了,这件事我来处理。”江津说完,就挂了电话。 逸飞突然来到榕城,碰上了霍夫人,这是巧合。可是,逸飞没事干来榕城做什么?之前根本就没听他说过啊!突然来了,肯定是有事。 江津思前想后,鉴于上次苏凡劝说逸飞退婚的事,他还是要跟别人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现在的事。而这个人,是谁? 没有人比霍漱清更合适。 想来想去,江津拨出了霍漱清的电话。 苏凡刚刚才给邵芮雪打的电话,而且那个内容绝对不会是在霍书记身边说的。 于是,霍漱清的手机响了。 他一下子就惊醒了。 “哪位?”他拿起手机,闭着眼,问道。 “霍书记,您好,我是江津。”江津道。 霍漱清睁开眼,道:“江津?你,什么事?” “霍书记,抱歉打扰您了,实际上,有件事想向您请示!”江津道。 “你说吧!”霍漱清道。 “刚刚夫人给小雪打电话说——”江津便把苏凡给邵芮雪说的事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愣住了。 “霍书记,事关重大,我想还是请您——”江津道。 “既然是她找你帮忙,你就看情况决定吧!”霍漱清道。 江津微微一愣,“看情况决定”? “好的,我明白了,霍书记,抱歉打扰您了。”江津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麻烦你了。”说完,霍漱清就挂了电话。 手机捏在手里,之前的困意,瞬间就消失了。 他盯着房顶,久久不动。 她偷偷地见小飞?为什么?刚才,在医院里他们不是还单独见面了吗?为什么又要—— 霍漱清想不通,嗓子眼里,如同卡着一根刺,很不舒服。 之前本来是和她一起睡,结果他睡着了,她跑出去给小雪打电话求助—— 为什么不能和他说?有什么事不能和他说?为什么要背着他—— 霍漱清再也睡不着了,他翻了个身,身边却是空无一人。 她,放不下小飞,这是必然的。这么久了,他以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以为她已经坦然接受了小飞和叶敏慧的婚姻,可是,事实证明,根本没有。即便是她对他说,相信小飞会做一个正确的选择,可是,很明显的,现在这个选择在她看来并不是正确的,她,并不支持他们结婚。 可是,他们早上在医院见面的时候没有谈吗?看起来应该是没有,是叶敏慧的出现让她有了新的想法和决定? 好吧,她想见就让她见! 可是,霍漱清的胸口,突然觉得好闷。 得到了霍漱清指示的江津,很快就把电话打给了覃逸飞。 而覃逸飞和叶敏慧,此时正在覃家位于槐荫巷的家里喝茶休息,叶敏慧和朋友视频,覃逸飞则是一个人坐着喝茶,拿着平板电脑看看新闻。 “家珍约我去喝茶,你去不去?”叶敏慧跑过来,坐在他身边,问道。 家珍是他们两个在美国的同学,一直跟着叶敏慧混的,从美国回来后,嫁了个有钱人,始终都是叶敏慧的死党。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想要把生意做好做大,不巴结叶敏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不去了,你们的话题我又没兴趣。”覃逸飞道。 “那中午我就在外面和她一起吃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叶敏慧道。 说完,叶敏慧就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出屋子,乘车离开了。 覃逸飞继续坐在那里煮茶喝着,打开了自己之前在研究的香水的资料。 手机,响了。 是江津的。 “怎么了?”覃逸飞问。 “你这会儿在哪儿呢?”江津问。 “哦,我在槐荫巷。你要过来吗?”覃逸飞问。 “过不来啊,我还在沪城呢!我哥这边有点事,我过来看看。”江津道。 “你又不过来陪我喝茶,废什么话?”覃逸飞道。 江津笑了,道:“霍夫人打电话过来,说想见你。” 覃逸飞端着茶壶的手,突然抖了下。 “你说,什么?”覃逸飞问。 “是霍夫人打电话给小雪,让我帮她约你出去见一面。”江津道。 雪初? 她—— “哦。”他只是应了声。 “你要不要见?见的话,我就让小雪安排——”江津道。 “嗯,我,我在家里等着她。”他说。 “家里?你夫人不在啊?”江津问。 “她出去和家珍吃午饭了。”覃逸飞道。 “哦,那,就让小雪陪她过来吧!”江津道。 “嗯。”覃逸飞说完,就挂了电话。 雪初她要来见他? 有什么事? 覃逸飞的心里,那颗已经强制被安置下来的心,再度跃动起来。 他很紧张,很期待,如同,如同恋爱中的男孩子一样,如同恋人马上就要到来一样。 原来,不管他怎么跟自己说放下她,把她藏在心里,他还是,还是没办法真的放下她,还是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 是啊,如果真的放下了,他会想着来榕城吗?他会想着去过去苏凡和念卿住过的那个破房子吗?尽管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没办法走进那个房子,可是,坐在车里远远看着窗户,都是——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会专门想着来见他。 覃逸飞的手抖了下,茶水就晃了出来,他赶紧放下茶壶,拿纸擦了下。 他想她,真的想她,不管怎么劝说自己,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她,不去爱她。 这份爱,早就浸透了他的骨髓,哪是那么容易就舍弃的啊! 身为传话人的江津,便把消息告诉了妻子,让妻子陪着苏凡去槐荫巷。 邵芮雪愣住了,道:“我去?我陪她去吗?” “就他一个人在家,你去了,方便点。要是让他们单独见面的话,传出什么不好的话了怎么办?”江津道。 “好吧!”邵芮雪道。 “你现在就过去,免得叶小姐回去撞见不好。”江津道。 于是,邵芮雪便把电话打给了苏凡,此时,苏凡依旧在楼下的花园里坐着,在秋千上慢慢的摇晃着。 她静静地等着邵芮雪的电话。 很快的,邵芮雪的电话就来了,苏凡赶紧接听了。 她却不知道霍漱清就站在三楼的卧室窗口看着楼下的她。 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是他看得出她的动作。 她原本是在秋千上坐着晃的,接到电话后就一下子从秋千上下来了,在地上站着。 应该是江津的答复来了。 霍漱清放下窗帘,躺回床上。 要说他没有任何的愤怒,那是不可能的。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够牵动他的爱恨的,就是这件事,只有这一件。 他没办法不在意她和小飞之间的来往,他没办法视若无睹。 是他太小心眼了吗?是又怎么样?他是个男人,是她的丈夫,这个世上,哪个丈夫会允许自己的妻子那么关心另一个男人的婚姻和情感生活?何况那个男人的心里只有这个女人? 他不是神仙,他不会不在意的。 没一会儿,苏凡就推门进来了,他闭上了双眼。 苏凡坐在床边,看着他,见他还睡着,就给他盖上了被子,然后离开了。 等她关上门,霍漱清睁开了双眼。 缘分也需要呵护 和邵芮雪约好了在家属院出去的路口见面,邵芮雪接到丈夫的电话,就跟婆婆解释了一下,赶紧出门了。 邵芮雪婆媳的关系好的不得了,自然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生气,何况儿媳妇还是去赴霍夫人的约,这是绝对要支持的。 于是,邵芮雪开车离开了婆婆家,十分钟就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即便是答应了苏凡,可邵芮雪依旧内心忐忑无比。 苏凡和覃逸飞,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应该尽量少见面吗?何况叶敏慧也在榕城啊!这不是—— 邵芮雪很担心。 “小凡——”苏凡一上车,邵芮雪就叫了声。 “你是想劝我不要见他,是吗?”苏凡系好安全带,看着邵芮雪。 “叶小姐她很恨你——”邵芮雪小心地说。 苏凡抬起手,给邵芮雪看着自己手上的纱布。 邵芮雪惊呆了。 “怎么了,小凡?你的手——”邵芮雪问。 “刚才在医院被她割的。”苏凡道。 邵芮雪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有多恨我吗?事实上,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这么恨我,我以为她得到了想要的婚姻,就相安无事了,没想到——”苏凡道。 “那你还敢去见逸飞吗?万一叶敏慧再——”邵芮雪紧张地说。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见逸飞,我要跟他,说清楚。”苏凡道。 邵芮雪完全懵住了。 说清楚? 什么说清楚? “你要把这件事告诉他?”邵芮雪问。 “我自有分寸,雪儿,我们赶紧走吧!”苏凡道。 邵芮雪内心忐忑不已,这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她怎么跟霍漱清交待?那可是最疼她的霍叔叔啊!要是霍叔叔知道了,不得伤心死了吗? 可是,苏凡这么说—— 没事没事,小凡会处理好的,一定会处理好的。 老天爷,这事儿就这样过去吧,可别再有什么乱子了!邵芮雪在心里祷告着。 苏凡静静地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没有人知道苏凡要和覃逸飞说什么,每个知情的人,包括霍漱清在内,都是极度担忧的。 可是,霍漱清和江津、邵芮雪夫妇的心情不同,除了担忧,他更多的是生气。 家里的保姆阿姨正在做午饭,霍漱清也睡不着,就直接下楼来了。 保姆阿姨一看见他,就忙说:“霍*,要不要给您泡杯茶?” “不用了,要喝的话我自己泡。”霍漱清道。 保姆阿姨便折身往厨房走去。 “你等一下。”霍漱清叫了保姆一声。 “是,霍*!”保姆忙应声。 “夫人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霍漱清问。 保姆没明白,想了想,便说:“哦,她说让我不要上楼打扰您,等您醒来了再把饭菜端出来。” “没别的了吗?”霍漱清问。 他的语气特别不好,保姆听得出来。 “夫人说,要是您先起来就先吃饭,不要等她,给她留一点就行了。”保姆道。 霍漱清愣住了。 给她留一点?难道她打算很快就回来? 怎么可能? 霍漱清心里积压了多年的愤恨和不满,在此刻填满了他的心扉。 “霍*,还有什么吩咐?”保姆小心地问。 “没事了,你去忙吧!”霍漱清道。 保姆便赶紧去了厨房。 霍漱清的心里,烦乱极了,坐在沙发上根本坐不住,四处看看,却是看什么都不舒服。 他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看见了父亲的遗像。 父亲的模样,在他的记忆力是不同的,从小到大都是不一样的。可是,唯有一点不变,就是父亲那高大的身影。 霍漱清走到遗像前面,默默地站着。 父亲临终前是在云城度过的,是为了去疗养,而那段时间,他和苏凡在一起,却没有和孙蔓离婚,孙蔓便去找父母帮忙—— 霍漱清的记忆,回到了那段温馨却又悲伤的岁月。 “夫妻是最好的同盟,却也是最强大的敌人。”父亲的话,突然窜出了他的脑海。 这是父亲当时针对他和孙蔓要离婚的事说的,父亲希望他处理好离婚的事。 “不是不能离婚,只是,对于每一个从政者,到了你这个级别的从政者,离婚都是有风险的。处理不好,不但会影响到你的风评,甚至还会给你树立一个最强大的敌人。即便是再精明的男人,隐藏的再好,也不能保证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不让妻子知道。一旦妻子反水,那就是致命性的打击。”父亲如此说。 所以,要处理好夫妻关系,哪怕是他和孙蔓那样的夫妻关系,离婚的时候都要和平友好。 苏凡和孙蔓不一样,苏凡不会像孙蔓那么闹,可是—— 他真是糊涂,想什么离婚的事? 怎么可能离婚?到了这个阶段,他要是离婚了,还怎么混?何况,除了苏凡,他会愿意和谁共度余生呢?没有人,只有苏凡,哪怕她一次次让他伤心,让他生气,可是,这个世上,只有苏凡,才是他愿意爱和守护的人! 霍漱清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他拿起旁边的纸巾,小心地擦着父亲的遗像。 爸,您放心,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冲动、不计后果了,您放心! 如果您活着,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您肯定不会相信,当初那个不听话的霍漱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不是? 霍家,安安静静。 霍漱清擦完了父亲的遗像,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上楼了。 保姆小心地看着他离开,一颗心却始终悬着。 想了想,她赶紧拿起电话给霍佳敏打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吗?”霍佳敏问。 “霍*和夫人好像吵架了的样子,霍*好像很生气。”保姆低声说。 “吵架?”霍佳敏愣住了,看着丈夫。 杨振刚也愣住了,看着妻子。 “到底怎么了?”霍佳敏问。 “不知道,他们什么都没说,可是我看着霍*特别生气的样子——”保姆道。 “没关系,你别管,有什么事,我会跟漱清说的。要是有其他的情况,你及时打电话告诉我。”霍佳敏道。 “好的,我知道了。”保姆说完,霍佳敏那边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漱清他们又怎么了吗?”杨振刚问。 “好像两个人吵架了,漱清很生气。”霍佳敏道。 “吵架?生气?他们两个之前不是还好好儿的吗?走的时候一点事儿都没有,怎么就突然——”杨振刚也不明白,道。 “我看多半是因为小飞的事。”霍佳敏道。 丈夫点头。 “唉,你说这是什么事嘛,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霍佳敏也是无语了。 “小飞那么爱迦因的,而且这是小飞的初恋,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放下了?何况,小飞出事,是为了去看迦因,出事以后迦因又一直照顾他,换做你是小飞,你能放下吗?小飞能答应和叶敏慧结婚,已经是很为难了,已经是彻底牺牲了自己了——”杨振刚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毕竟迦因是嫂子啊,这怎么就——”霍佳敏道。 “人的感情要是能被道德和理智约束,从古到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悲剧?这东西,又不是说错了就能改掉的,不是说忘就能忘了的。”丈夫叹道。 “可是怎么办呢?每次他们两个都因为小飞的事这样,迟早要真的出事的。”霍佳敏道。 “我们能做什么呢?小飞爱迦因,是爱到了骨子里的,除非他死了,否则,他这辈子是不会忘记迦因的。”杨振刚说道。 霍佳敏叹了口气。 “别担心,他们会处理好的,都是大人了,一定会处理好的。”杨振刚劝道。 “要是能处理好,就不会等到今天还这样了。我就怕出什么事,真的很害怕。”霍佳敏道。 “喝点水,静静心,没事,没事的。”丈夫给霍佳敏倒了杯水,道。 霍佳敏怎么能放心? 然而这时,苏凡和邵芮雪已经到了槐荫巷的覃家。 当邵芮雪的车子开过苏凡家门口的时候,邵芮雪还说了句“我听我婆婆说,你家这里可是榕城风水最好的地方”! “那都是迷信!”苏凡道。 “不一定呢!”邵芮雪道,“你知道霍叔叔家以前也是在这附近住的吧?” “听他们说过。”苏凡道,“市里的公房,后来搬出去了。” “你说,这算不算是你们的缘分呢?”邵芮雪道。 “缘分?”苏凡看着邵芮雪。 “是啊,你说,如果当初你一直在曾家长大,肯定也会认识霍叔叔的,可能会是很小就认识,毕竟住的近。可实际上你没有在曾家长大,你们两个还是隔了那么远都遇上了,现在还有这么幸福 家,你说着不是缘分是什么?”邵芮雪道。 苏凡沉默了。 “小凡,缘分,也是需要人力呵护的。”邵芮雪说着,看了苏凡一眼。 苏凡,看着她。 “老天爷,不会把所有的事都管到底的,很多事,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去做。如果因为是夫妻,因为有缘分,就理所当然的不去维护这种缘分——”邵芮雪没说完,苏凡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要做什么,雪儿,你放心。”苏凡道。 邵芮雪没再说话。 但愿一切都只是她的瞎担心! 这样活着很窝囊 覃家,覃逸飞已经在等着苏凡到来了。 邵芮雪的车子,从进车口开进去,停在了院子里。 覃家的工作人员就领着她们两个走进了覃逸飞所在的后院茶室。 苏凡也注意到了这个家里到处都有可供轮椅通过的斜坡,即便是覃逸飞很少回来,覃春明还是把一切可能都想到了。覃春明有多爱覃逸飞,由此可见一斑。即便是覃春明多年忙于工作不过问孩子的事,可是,毕竟也是父亲。 覃家的后花园,苏凡也是来过的,只是次数少而已。花园里的景致,自然也不逊于隔壁的曾家,那也是徐梦华花了大价钱请的设计师专门设计施工的,古香古色,和槐荫巷的气氛完美融合。 茶室,在花园的荷花池中间,四面八方有四条露出于水面的石墩拼成的路通往茶室。如果是夏天,走过这石墩路的时候,一定会被四溢的荷香包围吧! 只不过,现在是冬天,茶室亭子挂着厚厚的竹帘。竹帘上则是荷塘月色的图案,远远看去,即便是这冬日荷塘枯萎的时候,也让人有种荷香沁入心脾的错觉。 勤务人员就领着苏凡和邵芮雪来到了茶室,掀开了竹帘,就看见覃逸飞坐在一张罗汉床上,床上的小几上则是摆着茶具,他在那里煮茶。 一看见苏凡,覃逸飞脸上就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欢喜。 苏凡对他笑了下,两个人都没说话。 邵芮雪看着这样子,便说:“呃,要不你们两个聊吧,我到处看看。” “不好意思了,小雪。”覃逸飞道。 “没事。”邵芮雪对覃逸飞说完,然后拉住苏凡的胳膊,看着苏凡,道,“小凡,我等你。” 苏凡点点头,邵芮雪便松开手,跟着勤务人员走了。 竹帘,又放下了。 罗汉床边,是覃逸飞的拐杖,苏凡看见了。 “这里环境很不错。”苏凡坐在他对面,道。 “嗯,我也挺喜欢的。当初刚做出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太老气了,没想到现在看着很舒服。”覃逸飞道。 苏凡静静坐着,覃逸飞递给她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我姐说我这种心态可能是老了。”覃逸飞笑着说。 苏凡看着他。 他脸上的笑容,很阳光,很轻松,和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苏凡见他看着自己,挤出一丝笑。 她很局促,不知道做什么,就端起茶杯喝了口。 “小心烫——”他忙说,可是,来不及了,她已经喝了。 “对不起,我应该提前跟你说的。”覃逸飞道。 “你总是这样,即便是我的错,你也会揽到自己身上去。”苏凡道。 覃逸飞,愣住了。 苏凡看着他,放下茶杯。 “逸飞,你,爱我,是不是?”苏凡问。 覃逸飞,微微张开嘴,却,说不出来。 “我,”苏凡转过头,看着竹帘,两只手交叉在一起,道,“霍漱清问过我,是不是爱你。我,一直都不知道,或者说,我,一直都在回避。” 覃逸飞的心,狂乱地跃动着,他静静地注视着她。 “我,我对你,不是没有感觉,逸飞。”苏凡说着,转过头看着覃逸飞。 覃逸飞呆住了。 “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你。”苏凡道。 “雪初——”覃逸飞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手,可是,苏凡主动远离了小几一点点位置,坐在他不可能碰到的地方。 “我不知道对你的感情,是爱,还是感激,抑或是,别的什么很复杂的感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苏凡道。 “雪初——”覃逸飞叫了她一声。 “逸飞,请你听我说完。”苏凡看着他,道。 他点点头。 “这件事,我一直都在回避,我不想面对真实的内心,不想面对自己真实的情感。可是,这些年这样的回避,到了今天,害了你,也,害了霍漱清。我,不能这样。我不想伤害你们,我——”苏凡道,低下头。 “没有,你没有伤害过我,从来都没有。”覃逸飞道。 苏凡看着他,覃逸飞便不说话了。 “逸飞,我很感谢你那些年帮助我、照顾念卿。后来也是你一直在帮我,在我迷茫的时候,是你在支持我坚持自己的梦想。可是,逸飞,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苏凡问道。 “不是做设计师吗?”覃逸飞问。 苏凡摇头,道:“我的梦想是,和霍漱清在一起,是支持他实现他的梦想。” 覃逸飞,呆住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这样会埋没自己,会变得没有自我。这些,都是因为你关心我,因为只有你才会真正为我考虑,让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而活下去。这个世上,除了你,几乎没有人会把我当做独立于霍漱清的一个人看待,其他人,很多人都会认为我应该牺牲自己,做好他的后盾,让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工作。只有你,才会考虑说,这个女人也是个人,这个女人也该做点什么,而不是,不是作为丈夫的附属品。”苏凡说着,认真地看着他。 覃逸飞,沉默了。 “你做的很对,逸飞,女人,的确是应该有自己独立的理想,有自己独立的人生。”苏凡道,“可是,这份独立,不属于我,从我认识霍漱清的那个时候开始,从我嫁给他的时候开始,我一生,就只能作为他的妻子而存在,我的一生,只能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走向更远的地方,我,早就没有选择了逸飞!” 她的声音,透露着丝丝的悲伤。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自己,可以——”覃逸飞道。 苏凡摇头,道:“你是想让他不安心,还是想让大家都在这个怪圈里走不出去?” “我——”覃逸飞说不出话来。 “逸飞,你很清楚,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不是孤孤单单的,我们的身上有很多的身份,是父母的子女,是孩子的父母,是伴侣的另一半。每一个身份,都是一份责任,我对我的家庭有责任,对霍漱清,有责任。这个责任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就是不给大家添麻烦。逸飞,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我不想让家里人看见我再无声叹气,你,明白吗?”苏凡看着他,道。 覃逸飞,点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活着,很窝囊,很懦弱?”她问。 覃逸飞苦笑了下,道:“每个人似乎最终都会归到这一条路上去,变成窝囊的成人。这个社会,就是用一道道枷锁把我们每个人套起来,一下一下地扯着。” “是啊!”苏凡道。 “你就算是不和我说这些,我也知道,就算是,就算是让你重新选择,你依然会和现在做同样的选择。”覃逸飞看着她,道。 苏凡看着他。 覃逸飞继续煮茶,茶壶里的水,开始慢慢地跃动起来。 “你说的对,我是爱你,雪初,这一辈子,唯一爱的人,只有你。”覃逸飞望着她,道。 “谢谢你!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做。”苏凡道。 覃逸飞笑了,道:“是啊,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很多的麻烦。” “不是那个意思。”苏凡道。 覃逸飞看着她。 覃逸飞看着她。 “你有你的人生,逸飞,你不能老是活在过去的世界里,活在过去的情感里。”苏凡望着他,道。 覃逸飞,不语。 “再美好的过去,也只是过去,我们活着的,只有现在,真实的现在。如果你一直活在过去,怎么能看见现在的美好?”苏凡轻声道。 覃逸飞,看着她。 “就像外面的荷花池,夏天的时候那么美那么香,可是,到了冬天,就算是你在这亭子里挂满了荷花的图案,你都不会闻到花香,不会看到风吹花摇摆的姿态。这么多的荷塘月色,只是让人沉溺于夏天的记忆,不去看冬天也有很美很香的花。你看,这里的梅花不是已经开了吗?”苏凡说着,看向亭子柱子边摆放着的梅花。 覃逸飞的视线,随着她的视线移动过去。 茶壶里,茶水跃动着,茶香,也飘散出来。 亭子里,长久的,没有一点声音,除了茶水“咕嘟”冒泡。 覃逸飞,猛地笑了。 苏凡看着他。 他脸上的笑容,那么,熟悉。 “是啊,梅花也很漂亮。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不过,比起我妈做的无聊事,这么多年,我才是,做了很多无聊的事。”覃逸飞道。 苏凡,不语。 “那么你呢,你,会后悔吗?为你现在的选择?”覃逸飞望着她,道。 “人生总有后悔,如果没有后悔的话,就不是人生了,是不是?”苏凡也对他笑了下。 然后苏凡就端起茶壶,给两个人倒了茶。 “人生的路,只有一个方向,每次都只能是一个选择,不管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至少在当初做选择的时候是最正确的就行了。我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为现在的选择后悔,会不会说自己放弃了一切去成全霍漱清的时候后悔,但是现在,至少现在,我愿意这么做。”苏凡望着他。 彻彻底底当个废物 “你,真的决定了吗?”覃逸飞看着她,问道。 苏凡点头。 “雪初,这些年,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从来都没有依附过别人,你一直都在努力地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我想要支持你的原因,雪初。你明明有那么好的条件,明明有那么多可以依靠的人,可是你一直都是在自己努力打拼,我很佩服你,真的,你比我强多了,比我这种靠着家里——”覃逸飞道。 “逸飞,你看到的,只是你觉得我好的地方,或者说,你看到的我,是你希望的样子。可实际上,实际上我——”苏凡道,“我不管做成什么样子,成功还是失败,别人看到的只是我周围的人的影响,看到的是我的家族,看到的是霍漱清。” 覃逸飞望着她。 “之前,颖之姐,孙小姐她和我说,她一直都活在父母的巨大光环之下,那样巨大的光环,让她睁不开眼,也让很多人都睁不开眼。她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找不到自己的价值,看不到自己的方向。以前,我不是很懂她的这些话,但是现在,我越来越理解她了,甚至有些感同身受。”苏凡说着,看着覃逸飞,“我也,慢慢理解你的处境了。” “我——”覃逸飞道。 “因为身边的人都太优秀了,父母太优秀,然后,你选择的那个人也太优秀,以至于你在他们的光环之下完全看不到自己,也让别人看不到你。你做的好,你成功,那会被视为理所当然。如果你做的不好,你失败了,那就是你这个人没用,是你浪费了那么好的资源。说来说去,就是你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你有个有能力的父亲和哥哥,而在这么一堆有能力的家人面前,你,就是个废物!”苏凡说着,不禁苦笑了下,“这些年,我真的是,受够了这些。所以,还不如彻彻底底的当个废物好了,什么也不做,就当个废物吧!” 覃逸飞叹了口气,喝了口茶,“你知道吗,我出事以后,还有些人说,我这是活该,说我总算是受到报应了,真的。” “不会吧?”苏凡看着他,问。 覃逸飞点头,道:“我看到过啊,网上的留言。说我这种人,要不是生在那样的家庭里,早就没命了,还占用那么好的医疗资源,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那都是键盘侠,你不要往心里去,逸飞。”苏凡望着他,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往心里去呢?”覃逸飞看着她,道。 苏凡,不语。 “这个世上,总有人会看别人不顺眼,要是我们想着迎合别人,让所有人都高兴都满意,又怎么可能?没有人可以做到的。不管你做什么,总会有人捧有人骂,这就是社会!”覃逸飞道。 苏凡笑了。 覃逸飞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也开阔了起来。 “逸飞,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聊天吗?”苏凡道。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和霍漱清不一样,和我的家人也不一样,你不会给我压力,你不会让我觉得不完美,在你面前,我只是我,不是霍漱清的妻子,也不是曾元进的女儿、曾泉的妹妹,我只是我。”苏凡道。 “这是你对我的肯定吗?”覃逸飞笑了,看着她。 苏凡点头,道:“你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说法,又怎么可能真正做到呢?人活在世上,总会被各种各样的环境影响。你知道江采囡跟我说什么吗?” 覃逸飞摇头。 “她说,如果我不是曾家的女儿,早就被霍漱清给甩了。我和霍漱清能在一起,就是因为我是曾元进的女儿,我的父亲可以为霍漱清提供升迁的便利。”苏凡道。 “那种女人的话,你还信吗?她就是嫉妒你而已。”覃逸飞道,“情敌的话,是绝对不能相信的。” “你又懂了?”苏凡道。 “我,”覃逸飞有点尴尬,却说,“好歹我也活到现在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苏凡笑了,道:“我知道是不该介意江采囡的话,可是,我有时候也会怀疑,如果,如果我不是曾元进的女儿,霍漱清他还会爱我,会对我好吗?” 覃逸飞,沉默了。 “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逸飞。我的父母家人需要我做的,就是做好霍漱清的妻子,做好他的贤内助,而霍漱清需要我做的,他需要我做的,又是什么呢?身为妻子,替他照顾家庭,就是份内之事吧!”苏凡道。 “你,没有和他谈过吗?”覃逸飞问。 “谈了啊!他永远就是一句话,我希望你做你自己。可是,我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呢?我又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呢?是跟随着他的成功而获得别人的尊重吗?那是他的成功,不是我的。”苏凡道。 覃逸飞看着她,给她倒了杯茶,道:“你不想跟你母亲她们一样,是不是?” “我做不到我母亲那样,我,没有她那么聪明,没有她那么会处理好各种关系,我——”苏凡道。 “你不想像你母亲那样牺牲自己。”覃逸飞道。 苏凡看着他。 “其实我觉得你这样想没什么错啊!你是做妇联主任的人,难道你要带头号召全国的女性都放弃自己的梦想,回归家庭吗?”覃逸飞道。 苏凡,愣住了。 “要不要回归家庭,这是自己的选择。可是,如果你的内心还有梦想,却逼迫自己放弃梦想而成全家庭——你这样做的话,让那么多普通女性怎么办呢?”覃逸飞道。 “我——”苏凡道。 “你还记得以前我公司里的那个vivian吗?”覃逸飞道。 “就是当初做cfo的vivian吗?”苏凡问。 覃逸飞点头,道:“你进公司的时候,她的二胎女儿一岁多了,她就直接带着孩子上班,你还记得吧,她女儿在办公室里爬的。” “我记得,那时候念卿还和那个孩子一起玩过。”苏凡道。 “她老公也算是挺成功的一个人,可是她生了孩子之后还是在坚持工作。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说,她第一个孩子生出来后,她就不工作了,在家里带孩子。可是孩子上幼儿园后,学校举办活动,孩子说妈妈不工作,只有爸爸在养家。她当时很难过,觉得自己读了那么多书,为什么会成为孩子眼里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呢?”覃逸飞道。 苏凡,沉默了。 在念卿的眼里,她不也是一样一无是处的妈妈吗? “全职妈妈有全职妈妈的价值,她们也为家庭为社会付出了很多,可是,我们的社会目前根本不承认她们的价值。久而久之,她们自己连自己的价值都看不到了。就像你说你自己的那样,你明明做的非常好,可你把所有的成绩都归功于清哥,归功于你的父兄,你看不到自己的价值,所以就要选择回归家庭。可是你想过吗,你这样在工作中都无法看到自己的价值,回归家庭之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只会更加贬低自己的存在。”覃逸飞望着她,认真地说,“雪初,谁都可以否认你,可是你自己不能否认你自己。” 苏凡,看着他。 “其实,这话,我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覃逸飞道,“我不想放弃我自己,不想否认自己,我要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实践自己的价值。我希望你也可以,雪初!” 苏凡,一言不发。 “每个位置,都会有它的价值,不管你是选择继续工作,还是回归家庭,我希望你的选择是你自己深思熟虑后做出来的,不是为了逃避,也不是为了成全谁。因为,如果现在你不能说服自己去做出一个让自己不后悔的选择的话,你会变得没有自我的。我不想看着你变成那样的人,你也不想,是不是?”覃逸飞道。 苏凡点头。 “现在女性的生存状况本来就已经很糟糕了,你身为一个上层女性,一个妇联主任,你要是都放弃了自己的价值,你让全国万千的女性怎么办?要说服别人,首先就要说服自己。雪初,你认为的现代女性是什么样的?那么,你就自己先去实践,你先去给大家做榜样,用自己的行动去保护她们的权益。要不然,你只会成为她们利益受到侵害时的一个帮凶。”覃逸飞道。 苏凡,陷入了深思。 “你要帮助清哥照顾薛阿姨,也可以,你要照顾念卿和嘉漱,也可以,可是,你要照顾的,首先是你自己,你要支持的,首先是你自己,而不是你的丈夫。”覃逸飞看着她,道。 苏凡,看着他,笑了下,道:“应该请你去做妇联主任。” “那不是我的理想。”覃逸飞笑了下,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苏凡不解,覃逸飞便从身边拿出来平板电脑,打开了,递给苏凡。 “这是什么?”苏凡问。 “你看——”覃逸飞微笑着,道。 苏凡惊呆了,盯着屏幕,一页页翻开着。 不如相忘于江湖 “你要做香水吗?”苏凡问。 “嗯,我想让小雪把这一块整个负责起来,把念清打造成全方位的时尚公司。”覃逸飞道。 苏凡没有想到他居然—— “你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再做这些了,不过,你要是愿意,可以给我们当顾问。”覃逸飞望着她,道。 苏凡,看着他。 她的心,跃动着。 不得不说,苏凡是动心了的。她一直都想做这个,她还查阅了很多的资料,打算开始,可是—— 是啊,逸飞说的对,她和霍漱清的婚姻关系决定了她是不能经商的,不能参与商业活动的。这是规定,没有办法。 “你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可以做顾问。我和江津已经在计划了,等到年后,差不多三月份之前就把一切搞起来。因为香水的话,还得有团队做研发,一个产品的周期很长。”覃逸飞道。 苏凡点头,把电脑交给他,道:“那你,你跟敏慧说过吗?” 覃逸飞微微一愣,道:“这是我的事,不用和她说。” “逸飞,你们结婚了,就是夫妻。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各自行,你——”苏凡道。 “雪初,你今天能来看我,我,很开心。”他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看着他。 “你今天和我说的这么多,我也很开心,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你当我是朋友才说这么多,这是我的荣幸。”覃逸飞道。 苏凡笑了下。 “这么多年,我一直放不下你,我想看着你可以开心快乐,可以真正的开心快乐。不是成为别人期待你成为的样子,是你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所以,我可能,可能做了一些,一些让你为难的事,请你,原谅。”覃逸飞道。 苏凡摇摇头。 “至于香水的事,如果你愿意参与,我会非常欢迎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们,如果,如果你不想参与,我也会理解。只要你为你的选择不要后悔就好,雪初!”覃逸飞道。 “谢谢你,逸飞!”苏凡道。 “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覃逸飞道。 苏凡笑了下。 “你刚才说,你觉得你一直活在清哥的阴影里,不管你做了什么都好像是他做的,你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是吗?”覃逸飞道。 苏凡点头。 “其实,你不该这样妄自菲薄,真的。”覃逸飞道,“你这些年做的很多事,做的非常好,你要肯定自己的能力,虽然你的工作成绩和清哥有关系,可是,毕竟工作都是你干的,他是在为你提供便利,对不对?”覃逸飞道。 “他,帮了不少。”苏凡道。 “你们是共同进退的一个整体,荣辱与共,你做的好,对他来说也都是好事,都是可以促进他的事。那么,你还有什么必要总是怀疑自己呢?”覃逸飞道。 苏凡,不语。 “每个人有每个人擅长的事,你知道你擅长什么吗?”覃逸飞道。 “我?”苏凡问。 覃逸飞点头,道:“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你能够对别人的感受产生同感,你善于理解别人,你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用你们政坛经常讲的话就是,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你都能做到这一点——” “你这是在为我说好话。”苏凡笑了下,打断他的话。 覃逸飞不解,看着她。 苏凡笑笑,道:“我没有很好的理解敏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覃逸飞道。 “是啊,所以说——”苏凡说着,却没有再说下去,看着覃逸飞。 “我不想给你灌鸡汤,但是雪初,我不想看着你这样怀疑自己。你这样不自信的话,和清哥之间,会越来越远的。”覃逸飞道。 苏凡点头。 “你说的对。” “关于辞职的事,如果是你深思熟虑决定的,你就辞职。可是,如果你是因为外界的各种说法而选择的逃避,我劝你还是不要辞职的好。”覃逸飞道,“你从职场上失去的自信,不会从家庭里找回来。而且,就算是你要支持清哥的工作,也没必要完全放弃自己。别的不说,总喜欢在你面前挑衅的江采囡到时候还不得天天去羞辱你吗?” 苏凡笑了,点点头。 “绝对不能给她机会!”苏凡道。 “这就对了,让那些伤害你的人最痛苦的事,就是你活得比他们好,就是昂首挺胸从他们面前走过。所以,不要给江采囡机会!”覃逸飞道。 “你还说不灌鸡汤呢!”苏凡笑着说。 覃逸飞笑了。 到了这个时候,苏凡已经没办法再说什么“逸飞,你忘了我”这样的话了。 庄子说的好,不如相忘于江湖,就这样吧,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和霍漱清吃午饭呢!你也早点吃饭吧,逸飞!”苏凡道。 覃逸飞也没有再挽留她。 很多话,不用说出来,彼此都已经明了了。 这样的选择,对于他们来说,都好! 苏凡没有让他送自己,毕竟他的身体有些不便,而邵芮雪已经在外面的客厅等了很久了,苏凡就直接过去了。 过去的感情,已经过去,而过去,不应再影响现在。 “小凡——”邵芮雪见苏凡走来,站起身,担忧地看着她。 苏凡对她露出轻松的笑容,邵芮雪的心,猛地就放下来了。 “小凡,没事了吗?”邵芮雪上车后问苏凡。 苏凡点头。 “你,没劝他离婚吧?”邵芮雪直接问道,见苏凡看着自己,邵芮雪忙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关心逸飞,我怕你又跟上次一样——” “雪儿,我没有劝他忘记我。”苏凡道。 邵芮雪看着她。 “我也不会忘记他的。”苏凡说着,面带轻松的微笑,转过头看向邵芮雪,“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异性朋友,就算大家以后不再经常见面,可是朋友,不会忘记。” “真的?这样就是最好了——”邵芮雪道。 “嗯,就这样吧!要是继续追究下去,真的就,没事的也会有事了。”苏凡道。 邵芮雪笑了。 “如果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话,拿什么力量去说服别人呢?”苏凡微笑道。 是啊,逸飞的事,可以放下了。 “哦,对了,逸飞说要把香水的生意交给你来负责,你有时间吗?”苏凡看着邵芮雪,问。 “没问题,已经在着手筹备了。”邵芮雪笑着说,“抱歉,没有和你说,小凡——” “不用道歉,现在念清的事是你负责,不用跟我商量的。而且,我觉得很对不起你。”苏凡道。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邵芮雪不解,笑问。 “让你肩负着那样重的责任,我——”苏凡道。 “没关系啦,如果没有念清,我可能就真的废了!现在这样挺好,忙是有点忙,可是很充实,我喜欢。”邵芮雪道。 “那你们,没想着要个孩子吗?”苏凡看着邵芮雪,问道。 邵芮雪摇头,道:“这件事,顺其自然吧!我的身体——”顿了下,邵芮雪道,“我和江津说了,如果他想要选择代孕,我也,不会反对!” 苏凡沉默了。 “小凡,我很后悔自己当初的事。”邵芮雪道。 苏凡知道她说的是云城和之前男朋友罗宇辉的事。 “如果,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我绝对不会为那种人付出那么多的牺牲。”邵芮雪道,“直到和江津结婚后,我才知道罗宇辉那种人根本不值得!” “女人好像总是会遇到渣男。”苏凡道,“不是男朋友丈夫,就是老板!” 说着,苏凡笑了。 邵芮雪也笑了,点点头,却叹道:“可是当初觉得那是最好的,明明被伤的体无完肤。” “人总会痴迷的。”苏凡道。 “我以前觉得自己运气特别不好,可是现在,在遇到江津后,我才知道我是运气最好的人。”邵芮雪说着,微微笑了。 “你知道我认识江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苏凡看着邵芮雪,道。 “你说过的啊,说他有点花,不放心他和我在一起。”邵芮雪道。 苏凡点头。 “可能这就是矛盾吧!我们女人总说要找个靠得住的男人结婚,可是什么样的男人是靠得住的?有钱的男人身边女人太多,会觉得不放心,难道钱少的男人就能让人踏实了吗?”邵芮雪道,“有些经济状况不是很好的男人,反倒更没办法依靠。” “要是一开始不要把男人当做依靠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惑了?”苏凡思虑道。 “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要互相扶持互相依靠的,如果一开始结婚前就想着互相不要依靠的话,那还结什么呢?”邵芮雪道,“不过自己的心里还是要有个底线吧,不要活的没有自我就可以了吧!像我过去那样,真是太蠢了。” “所以说,婚姻之中该怎么相处,才是最好的呢?”苏凡道。 “你和霍叔叔,怎么了吗?”邵芮雪问。 “很好,却又好像,怪怪的。”苏凡道,说着,她看着邵芮雪,“很多时候,我都感觉我们不是夫妻。” “那不是更好吗?”邵芮雪道。 苏凡看着邵芮雪。 “夫妻过的跟恋人一样,不是很让人羡慕的事吗?”邵芮雪道。 “可是我不想让他跟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我,当我是宠物一样养着我,我——”苏凡道。 大叔控的真相 “他是爱你啊!”邵芮雪笑着说。 “我知道啊!可是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这种爱是男女之间的爱,是夫妻之间的爱,还是,主人对宠物的爱。”苏凡道。 邵芮雪笑了,道:“你啊,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吗?” “是啊,很多人羡慕,羡慕我有那么优秀的老公,那么好的父母,我知道。”苏凡道,她叹了口气,“可是,有什么是我的呢?除了让人羡慕,我有什么呢?在霍漱清面前,我连发脾气都不行,我连——” “你没和霍叔叔发过脾气吗?”邵芮雪惊讶地问。 苏凡苦笑了下,道:“我离家出走过,回去还被他收拾一顿,显得我特别无知,特别白痴。” 邵芮雪沉默了,慢慢开着车。 “我在霍漱清面前,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很清楚,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他知道普遍的情况,知道很多的数据,可是,他不知道我不在那个普遍情况里面,不知道我,是个异类。”苏凡道。 邵芮雪,依旧一言不发,静静听苏凡说话。 “可能是我要求的太多了吧!我应该知足的,毕竟像我这样幸福的女人,不是很多。”苏凡笑了下,道。 “你觉得和逸飞在一起,很放松,是不是?”邵芮雪问道。 苏凡点头,道:“起码我不用担心我说错了什么让逸飞笑话,或者被逸飞认为幼稚。” “这些,你和霍叔叔聊过吗?”邵芮雪问。 “怎么聊呢?我要是说出来,会让他伤心的,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我还怎么可以让他伤心失望?”苏凡叹道。 她的头,枕着车椅,静静看着前方。 “小凡,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当初和那个老师在一起吗?”邵芮雪看了苏凡一眼,问。 苏凡想起来了,邵芮雪说的那个老师是本科时候的那个和邵芮雪交往过的老师。 “你从来都没说过为什么!”苏凡道。 邵芮雪苦笑了下,道:“他很宠我,特别宠,可能就是因为他的人生阅历比我丰富的缘故吧!我在他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幼稚白痴,就算是对他表达喜怒哀乐,他都会不屑一顾——虽然他没有那么说,但是他的表现会让我有那样的感觉,感觉他对我的一切情绪都了如指掌,感觉我在他面前就是个透明体,就是个白痴。他对我的喜怒哀乐没有共鸣,他只是像看着小猴子表演一样看着我,真的,很不舒服。人啊,是需要这个世上有人和你共鸣的,是需要有人对你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的,是需要有人真的理解你的感受的,而不是,敷衍你的一切情绪。我当时感觉就是敷衍,就是这个词。可是,在他尽心爱护我的时候,我又觉得这些敷衍又不重要,又不存在,就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然后又——” “为什么都是这样呢?”苏凡叹道。 “可能这就是和成熟男人在一起的结果吧!我们刚开始的时候会把他的理解当做是灵魂的共鸣,可实际上,很多时候,只是因为对方比我们年长,比我们有更丰富的学识和经历,并不是因为我们是soulmate。而很多年轻女孩子,就把这种东西,误以为是爱情,误以为是知音。”邵芮雪道。 苏凡看了邵芮雪一眼,笑了下,道:“你这是对大叔控的警示吗?” 邵芮雪笑了下,道:“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其实我觉得这样的女孩好傻,当初的我好傻,明明我年纪再大一点,再多读点书,丰富一点自己人生的经历,男人诱惑我的那些特质,我自己也就有了,为什么偏偏要从男人身上去获得?为什么偏偏要去迷恋那种男人呢?” “你应该出一本书,让年轻女孩子好好清醒清醒,不要被老男人骗了。”苏凡笑着说。 “霍叔叔不是这种人哦!”邵芮雪笑着道。 苏凡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看着邵芮雪。 “小凡,我没想到你和霍叔叔之间也是这个样子,所以我才和你说我的事。可是你知道你们和别人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吗?”邵芮雪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苏凡问。 “因为霍叔叔他是真心爱你的,他从来都没有对你耍过什么手段——”说着,邵芮雪看了苏凡一眼,“你要知道,很多老男人对年轻女孩子是耍手段的,在年轻女孩子面前故意表现出那些可能会吸引女孩子的东西,可是,霍叔叔在你面前表现过吗?他对你用过手段吗?” 苏凡摇头,道:“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用手段,我也会乖乖听他的话,不管我折腾多少次,最后什么都是听他的。” “你这就错了,小凡。霍叔叔从一开始就是在用本心和你交往,哪怕是你们当初在云城的时候那样的关系,他也没有欺骗过你对不对?”邵芮雪道。 苏凡点头。 “他自始至终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花农的女儿,还是部长的女儿,他对你的感情,改变过吗?他对你的态度,改变过吗?”邵芮雪道。 “没有。”苏凡道。 “他爱你,可是你们两个人之间有问题。这些问题,有你们性格差异造成的,比如霍叔叔强势,而你又,软一些,是个闷葫芦。”邵芮雪道。 苏凡笑了下。 “性格其实对婚姻的幸福影响很大,两个人如果没有很好的沟通,再怎么相爱,婚姻都会出问题。这就比方说,霍叔叔跟你说什么,就好像是他打了一拳,结果你这个闷葫芦没反应,他这一拳就跟打在棉花上一个效果,你说时间久了,他会愿意跟你沟通吗?他就不会说了。而你这个闷葫芦,又总是什么都不说,霍叔叔又没有读心术,你不说出来,你让他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邵芮雪道。 “我和他说了,也是白说,他只会觉得我幼稚,笑话我居然——”苏凡道。 “这就是他没做好了,可是,我想他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他觉得你这样很可爱呢,也说不定。”邵芮雪笑着道。 “得了吧你!”苏凡笑道。 “真的,霍叔叔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你要相信这一点,小凡。他工作很忙,疏于对你的关注,或者说,你们两个从一开始的那种关系,让他习惯了,习惯了不去和你聊情感的一些问题。”邵芮雪道。 苏凡看着邵芮雪。 “你别小看谈恋爱这个过程,其实结婚前谈恋爱还是很有好处的,起码不会像你们那样什么都顺其自然。”邵芮雪道,“不过你们已经没有这个过程了,也就——” 苏凡陷入了深思。 “你和逸飞在一起呢,我觉得逸飞他本身性格就很活跃,他也有大把的时间和你耗,有大把时间去猜测你的心思,这就跟恋爱一样啊!可霍叔叔,恰好他没有这些,而且,可能也是年纪缘故,他会觉得这样幼稚吧!他不会去猜测你的心思,不会把你当做他世界的中心,因为他要关注的事情太多了,他爱你,可是没办法把你当成他的中心。但是,逸飞不一样,他是把你当做世界的中心,他把你当做他所有考虑问题的中心。你看他为你想了那么多,为你一直留着念清,甚至现在还要继续扩大念清发展念清,这都是他全心全意为你考虑的结果。”邵芮雪说着,耸了下肩,道,“不过,他这样也挺恐怖的。” 苏凡沉默不语。 “当然我也很羡慕你啊,逸飞那么为你着想,真的很让人羡慕。可是,我觉得逸飞为你想了很多很多,唯独有一点最重要的没有考虑。”邵芮雪道。 “什么?”苏凡问。 邵芮雪看着她,道:“逸飞把你当做了一个独立的人,这样很好。可是,他忘了,你有丈夫,而且你的丈夫是霍叔叔。有些事,是丈夫的权限,不是朋友的。朋友干涉的过多,好心,也往往会办成坏事。” 苏凡,一言不发。 “逸飞是个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可是,朋友之间的界限,他,忘记了。”邵芮雪道,“这样不止不会帮到你,甚至还会害了你。就算霍叔叔不计较,可叶小姐——” “她是不会原谅我的。”苏凡道。 “所以呢,念清的事,”邵芮雪说着,看着苏凡,“我觉得我还是要慢慢脱离逸飞,就算他是最大的股东,可是也要让他慢慢的收手,不能参与过多,起码公司的管理和发展方向方面,还是不要让他管太多了,否则,他和叶小姐的婚姻是麻烦,你,也会有麻烦。” 苏凡点头。 “你放心,我会让江津去和逸飞说的。”邵芮雪道。 “谢谢你,雪儿。”苏凡道。 “我们是好姐妹,还客气什么?”邵芮雪笑了下,道。 而车子,停在了霍家小区的门口。 “开进去吧!”苏凡道,“你一起去吃饭。” “不了,你和霍叔叔好好聊聊,不要把话放在心里,要不然你们两个都会憋出病的。”邵芮雪道。 苏凡点点头。 都是因为太单纯 回到家里,苏凡却没有见到霍漱清。 “霍书记呢?”苏凡问家里的阿姨。 “刚刚出门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医院了。”阿姨道,“夫人,您要不要吃午饭?” “哦,好吧,他吃了没有?”苏凡问。 阿姨摇头。 苏凡刚掏出手机准备给霍漱清打过去,可是他没有接听。 可能他在谈公事吧!苏凡这么想着,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夫人——”阿姨低低叫了声。 “怎么了?”苏凡问。 “那个,霍书记,好像,之前有点不太高兴。”阿姨小心地说。 “不高兴?什么时候?”苏凡不解,问。 “呃,就是您刚走了他就下楼了,然后好像心情很不好——”阿姨道。 “可能他是在担心我婆婆的身体吧!没事。”苏凡道。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把饭菜给您端出来。”阿姨说着,就折身走进了厨房。 他不高兴? 她走了他就下楼了? 明明她走之前去看过他,他是睡着的啊! 真是奇怪。 苏凡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以为霍漱清只是去处理公事了,而且,心情不好也是因为婆婆的事。 身为女人,苏凡似乎有点神经太大条了。 霍漱清的确是离开了家,可是,他不是去了医院。 他心情不好,是因为苏凡,因为苏凡去见了小飞,可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接二连三要去见小飞?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她有什么不能和他说吗? 大白天,是不能喝酒的,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行。 “先生——”adam 叫了声。 正在看书的霍漱清看了他一眼。 “您的手机——”adam提醒道。 “不用管。你这道菜做的不错,好像又改进了,是吗?”霍漱清拿起筷子,道。 “是的,上次夫人说,是不是加点青柠会更清鲜一点,我就试了下。只不过夫人还一直都没有尝到——”adam道。 夫人—— 霍漱清听到他说起苏凡,不禁心里叹了口气。 “你觉得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霍漱清问。 adam愣了下,见霍漱清看着自己,便认真地想了想,道:“夫人是非常善良的人,她对别人总是会付出真心真意——” 真心真意—— “你觉得这样很好吗?”霍漱清问。 adam不解,望着霍漱清。 “你坐下吧,咱们俩一起吃。”霍漱清道,“这么多年,咱俩还几乎没在一起吃过饭。” “先生——”adam道。 “坐吧,坐下边吃边聊。”霍漱清道。 于是,adam坐在霍漱清对面。 “太轻易对人付出真心,并不是一件好事。”霍漱清道。 “也许是因为夫人太过单纯吧!”adam道。 霍漱清看着他。 “单纯的人就容易相信世界相信别人,对别人的欢喜痛苦也容易感同身受,就算不能完全体会,也会——”adam说着,见霍漱清一直盯着自己看,便赶紧不说了,“抱歉,我说太多了。” 霍漱清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长久以后才苦笑了下。 “先生?您,怎么了吗?”adam问。 “没事,没事。你今天这三个菜都做的不错,改天我带着夫人一起来吃。”霍漱清道。 “谢谢您!”adam道。 “过阵子我就要进京工作了,家里我不放心夫人。”霍漱清喝了口茶,道。 “您是担心有人害夫人吗?”adam问。 霍漱清点头,道:“虽然家里有很强的警卫人员,可是,毕竟他们都是别处派过来的,要么就是曾家,要么是组织上派的。而且,等我一走,警卫力量就减弱了,万一有人对夫人不利——”说着,霍漱清看着adam,“你住到家里去,我给你安排。” “好的,您放心。”adam道。 是啊,有人会对苏凡不利,那个人,很大的可能就是叶敏慧。 这个丫头,为什么总是要掺和到小飞和叶敏慧的事情里面去呢?明明知道叶敏慧恨她恨的要死,还—— 唉! “单纯真不是一件好事啊!”霍漱清叹道。 “夫人这样心无城府,很容易让人亲近。”adam道。 “是啊,的确如此。没有城府的人,别人对她也不会设防,这样相处起来也轻松。”霍漱清道。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小飞和曾泉才那么喜欢她吧!和他同样的理由。 她一直都很单纯,尽管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和意外,却依然用一颗简单的心、真诚的心面对这个世界,面对周围的人。可是,这样的单纯,给自己和周围的人,也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啊! 这个丫头啊! 不过,解决麻烦,不是他这个做丈夫的职责吗?做老公的,不就是应该替老婆解决麻烦的吗?要不然要他干什么呢? 霍漱清不禁无奈地笑了下。 “谢谢你,adam!”霍漱清道。 adam没明白霍漱清为什么说谢谢,却还是说了句“不客气”。 “好了,你趁早回乌市吧!我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让他们给你安排个住处。以后就麻烦你了。”霍漱清道。 “这都是我的职责!”adam道。 霍漱清和他碰了下茶杯,喝了口茶,就起身拿上手机准备走了。 “回疆再见吧!”霍漱清说完,就离开了。 adam起身,送他离开。 上了车,霍漱清想了想,想给苏凡打电话的却没有打,只是给姐姐那边打了一个,问一下母亲的状况,姐姐说还没有醒过来。 “你别担心,我和你姐夫在呢!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这边不用管。”姐姐道。 姐姐总是为他考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嗯,我知道了,姐。”霍漱清道。 “呃,漱清,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霍佳敏想了想,问道。 “什么事?”霍漱清问。 “你和迦因,还好吧?”姐姐问。 “挺好的,姐,你别担心了,我们没事。”霍漱清道。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姐姐道,“漱清,小飞的事,是迦因心里的一个坎,她有时候处理不好,你也不要太怪怨她了。说句难听的,她和小飞要是真有什么的话,她还会等你三年吗?” “我知道,姐。”霍漱清道。 “你知道就好,你也别嫌我啰嗦,你比她年纪大那么多,她在你跟前还跟个孩子一样的,想要心智成熟谈何容易?你能包容就包容,不能包容就和她好好谈,千万别生闷气,一个不理一个。你这人,工作上面没有问题,可是处理婚姻,真是差太远了。”霍佳敏道。 霍漱清笑了,道:“是,姐。” “你当初对孙蔓的那个样子,现在可千万别跟迦因也那样了。两个人有事好好商量,冷战久了,就很难走到一起了,知道吗?我可不希望你跟迦因重蹈你和孙蔓的覆辙。”霍佳敏道。 “明白明白,姐,你放心,我们很好,不会有事的。”霍漱清道。 霍佳敏叹了口气。 这时,霍漱清听到姐夫杨振刚的声音—— “漱清啊,你姐现在更年期,越来越啰嗦了,你别往心里去。”姐夫道。 霍漱清笑了,道:“姐夫,我知道的,我姐都是为我好,就让她多啰嗦啰嗦好了。” 回家的路上,霍漱清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而苏凡,此时在家里还一头雾水,对霍漱清的离开完全不明就里。不过,霍漱清不在家,她也不能说在家赖着,让大姑姐两口子在医院里守着啊! 于是,吃完饭,苏凡就赶紧打车去了医院。就在霍佳敏挂了霍漱清的电话后两分钟里,苏凡就进了病房。 “迦因?你怎么过来了?”杨振刚惊讶道。 “姐姐,姐夫,我过来在这边陪着妈,你们回家吧!”苏凡道。 杨振刚和霍佳敏两个人不知道弟弟这两口子是怎么了,一个刚刚打电话过来,一个就独自来了医院,难道真的是,吵架了? “迦因,你和漱清,没事吧?”霍佳敏起身,走到苏凡身边,道。 “哦,没事啊,挺好的。他有事出门了,我吃完饭就过来了。”苏凡道。 霍佳敏和丈夫一脸担忧地看着苏凡。 “姐,姐夫,你们回去吧。就别再过来了,我在这边守着就行了。”苏凡道。 “迦因——”霍佳敏道。 “没事的,你们回去休息吧!”苏凡微笑道。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杨振刚道。 “嗯,姐夫,你们就回吧,交给我就行了。”苏凡道。 “老杨,我和迦因有些话说,你去外面等我一下。”霍佳敏对丈夫道。 杨振刚便走出去了。 “迦因,呃,漱清呢,他,他在处理婚姻的问题上,特别的,幼稚——”霍佳敏拉着苏凡坐下,道。 苏凡听霍佳敏这么说,不禁笑了,道:“姐姐,幼稚这个词,跟霍漱清好像完全不——” “我说的是真的。你看他工作真的干的特别好,挑不出毛病,可生活里,真是——”霍佳敏说着,不由得叹气,“他和孙蔓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就是一直采取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夫妻不像夫妻,最后是个什么结果?迦因啊,漱清真的很幼稚,他在婚姻方面只要遇到问题就采取那种不理睬的态度,我就怕你们两个在一起,他也这样——” “姐,你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苏凡道。 就是太自我了 可是,苏凡这么说,霍佳敏怎么会相信? 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性格,做姐姐的怎么会不知道? “迦因,漱清呢,有很多的毛病。他这个人,从小就被我妈宠着,做事什么的很自我,虽说他工作以后成熟了很多,可是一个人的本质是很难彻底改变的。他和孙蔓的事,其实也不全是孙蔓一个人的错,他是个男人,在婚姻方面本来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霍佳敏道。 苏凡不语,听着霍佳敏说着。 “当初漱清要是稍微对孙蔓不要那么冷淡,不要那么自我,也许,他们两个也不至于越走越远——”霍佳敏说着,叹了口气,看了眼苏凡,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有点不合适,便忙解释说,“你别误会,迦因,我不是说可惜他们两个,只是——” “姐姐,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霍漱清太自我,不知道对孙蔓妥协忍让,所以他们两个最后才分道扬镳,是吗?”苏凡道。 霍佳敏松了口气,道:“是啊,迦因,是这个意思。我和你说这个的意思,也是像跟你说,漱清在和你相处的时候,可能难免会犯过去的老毛病,毕竟一个人的性格真的是很难改变。” 苏凡淡淡笑了下。 是啊,霍漱清真的有时候很,自我,根本不给她解释的空间—— “迦因,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请你,稍微体谅他一些。男人本来就没有咱们女人心细,他的性格又那个样子,工作又忙,”说着,霍佳敏顿了下,看着苏凡,“迦因,漱清就算是有再多的毛病,可是有一样你要相信,他是爱你的,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像爱你这样爱过一个人。真的,我说的是真话。你就多体谅他一点,你也爱他的,是不是?” “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霍漱清他,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的确挺自我的。不过,没有人是完美的,我自己也不是,又为什么要要求他是完美无缺呢?”苏凡道,“我们不会有事的,姐姐你就放心吧!” “谢谢你,迦因,谢谢你这么,体谅他。”霍佳敏道,苏凡微微摇摇头。 “迦因,你或许觉得我太过于袒护漱清了,可是呢,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会不袒护他?可是,我看着他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下来,感情方面对对错错这么多事,我知道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有多么珍视你和孩子们,这些,你应该也是知道的。”霍佳敏道。 苏凡点头,道:“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就好,那就好,是我太过担心了。”霍佳敏道。 “姐,你这么疼霍漱清,我也很开心,真的。”苏凡道。 “当姐姐的,哪个不是这样呢?”霍佳敏叹了口气。 “霍漱清他也很尊重你爱你的,姐。”苏凡道。 “那个家伙——”霍佳敏不禁笑了。 苏凡看着霍佳敏这么说,不禁也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当初弟弟上大学的时候,她也是省吃俭用给弟弟花钱——虽然弟弟以前很不懂事,但是好在现在他完全变了,变得成熟懂事了。 手足之情,是假不了的啊! 虽然自己和弟弟的关系有些复杂,有些变化,可是,自己和哥哥曾泉之间,似乎一直都很谈得来,即便是他们并不清楚彼此关系的时候。 送走了霍佳敏,苏凡坐在病房里,不禁想起了曾泉。也不知道曾泉现在情况怎么样,一天到晚忙成那样,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呢? 苏凡看了下时间,现在还是午休时间,如果曾泉是在休息的话—— 手机里,传来长长地鸣音。 而此时,曾泉正在吃饭。 一看是苏凡的电话,曾泉愣了下,赶紧接起来,道:“你怎么打来了?你婆婆情况怎么样?” “手术很顺利,就是还没有醒过来,在重症监护室。”苏凡道。 “哦,你也别太担心,不会有问题的。”曾泉安慰道。 “嗯,我知道的。”苏凡道,“你在忙吗?” “没有,吃饭呢!”曾泉道,“我们省*的食堂里面。” 说着,他笑了。 “好吃吗?改天请我吃。”苏凡道。 “这个没问题,你真会替我省钱啊!从来都没人说让我在单位食堂请客的。”曾泉道。 “那我这是第一个,以后有人再这么说,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苏凡笑着说。 “说的有道理。”曾泉道,“哦,对了,你们等你婆婆清醒了就走吗?” “霍漱清先走,我再在这边待几天。”苏凡道。 “那也可以,你替霍漱清照顾一下他母亲,也是应该的。”曾泉道。 “是啊,这些年我们两个在这方面做的太少了,一直都是姐姐在辛苦。”苏凡道。 “一家人嘛,不用分的那么清楚。”曾泉道,“那今后还是霍漱清姐姐照顾吗?” “呃,”苏凡想了想,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曾泉,“我原本是打算辞职回京照顾我婆婆和孩子们的。” “原本?”曾泉一愣,放下筷子,喝了口水,“那你现在是不辞职了?” “我还在考虑。”苏凡道,“怎么了?你觉得我应该——” “这种事,不是别人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要自己来思考衡量。”曾泉道。 “其实这些年,我对孩子们,还有双方的家人都做的太少了,一直都是大家在照顾我。现在霍漱清回京了,我就想多一点时间来照顾家里人,弥补这些年的缺憾。”苏凡道。 “所以你就想放弃你这么久的工作成果?”曾泉问。 “我——”苏凡说不出话来。 “迦因,这是你和霍漱清的家事,可是也是你自己的人生规划,你要自己权衡清楚。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要你自己来做决定。”曾泉道。 “你觉得我不该辞职吗?”苏凡问。 “我是觉得你辞职了挺可惜的。不过,如果辞职是你的意愿的话,我也不会反对。只是,你和文姨不一样,辞职回家以后,你会,失去很多东西的。”曾泉道。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苏凡问。 “呃,对于很多女人来说,做全职太太除了丧失独立的经济能力外,更严重的是和社会的脱节和思想发展的停滞。文姨虽说辞职在家,可是她有很多的社会活动和家庭事务,她一直都很活跃。可是你和她的性格不一样,我怕你真的辞职在家了,就不和外界接触了。”曾泉道。 “是啊,所以我在考虑。”苏凡道。 “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做主吧,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而已。不过呢,等霍漱清进京后,他的工作会很繁忙,交际应酬也会很多,有些事是需要你去做的。要是辞职呢,也并非不是完全的坏事,如果你想要协助他照顾他的话。”曾泉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走上我妈一样的路吗?”苏凡道。 “呃,我是说霍漱清需要你的协助。当然,如果你不做,可以找别人代替你去做,你可以继续工作。”曾泉道。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苏凡道,“谢谢你,哥。” “不客气。”曾泉道,“还有事儿吗?” “哥,还有件事——”苏凡想了想,看了眼病床上睡着的婆婆,道,“我刚刚见了逸飞。” “你——”曾泉愣住了。 苏凡便把自己和覃逸飞谈的事告诉了曾泉,曾泉一言不发,起身离开了餐厅。 “那你是支持他那么做吗?”曾泉问。 “我,我还是挺动心的,真的。”苏凡道。 “动心,也感动,是不是?”曾泉道。 “嗯。”苏凡道,“但是我不希望逸飞为我做太多,也不想我们之间牵扯太多,所以我和雪儿商量过了,会慢慢把念清从逸飞那边剥离出去。” “最好能这样。只是,逸飞这么做,也太,莽撞了。”曾泉道。 苏凡没说话。 “我觉得你暂时先不要和霍漱清说这件事,免得他多心。”曾泉道。 苏凡原本还想着和霍漱清开诚布公的谈的—— 曾泉想了想,对苏凡道:“反正逸飞自己身体还那个样子不能做还说呢么,你就先不要管香水的事了,好好忙你自己的工作。” “嗯,我知道的。”苏凡道,“哦,嫂子去旅行的怎么样?没和你说吗?” “偶尔会有电话,不过我们都很忙,所以没怎么太聊。”曾泉道。 实际上,他和方希悠最近完全没有联络。 “哦。”苏凡道。 “没事我就挂了,你去好好陪着你婆婆吧!”曾泉道。 “好,你忙吧!”苏凡说完,曾泉那边就挂了电话。 可是,和苏凡通完电话,曾泉的心里很不能平静。 他在办公楼前面的小花园里满满走着,偶尔有人路过会和他打个招呼,他只是淡淡笑了下就过去了。 逸飞这个家伙,明知道敏慧对苏凡的成见很深了,还做这么明目张胆的事?这不是害苏凡吗? 想了想,曾泉走向办公大楼,走进办公室,给覃逸飞打了过去。 不应该是你代替 苏凡走了之后,覃逸飞也在家吃了午饭,然后就乘车离开了。 本来这次来榕城是要去苏凡和念卿以前住的那个房子里看看的,可是没想到苏凡来找他—— 更没想到的是苏凡和他说的那些话,她那么说了,那他呢?该怎么做? 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她是理解他的处境的,那么这就足够了,他早就别无所求了,还能有什么想要的呢?这辈子已然如此,没有别的奢望,就想着为她做最后一件事,不管她能不能亲自加入,可那至少是她的梦想。 只是,当他听了她说的那些事之后—— 就这样吧,相忘于江湖,也许就是他这段感情最好的归宿。 车子,渐渐远离了槐荫巷。 他拿起手机,给叶敏慧拨了过去。 此时的叶敏慧正在和朋友吃饭,接到覃逸飞电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愠怒了,可是当着朋友的面,她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那个幸福的新婚女子的模样。 “逸飞?”叶敏慧问。 “我准备回沪城,你要不要走?”覃逸飞问。 叶敏慧心里微微一愣,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她这个,而且,他怎么和苏凡一见面就要回沪城?难道苏凡又挑唆他什么了吗? 可是,她来榕城,就是跟着他来的,确切地说,是追着他来的,现在—— 苏凡婆婆住院了,苏凡按说暂时应该不会离开榕城,那么,逸飞去沪城,应该也不会见到她。 “晚上靳书记不是要请我们吃饭吗?你现在回去沪城干什么?”叶敏慧道。 “有点急事,办完就回来。”覃逸飞道。 “那你就过去吧,我不走了,你晚上记得回来!”叶敏慧道。 “我知道。”覃逸飞道。 说完,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嗯,好,晚上我等着你。”明明电话那边的人已经挂断了,可是叶敏慧还是对着手机里这么说了一句,说完了才按掉了。 “真是好甜蜜啊!”樊家珍看着一脸幸福的叶敏慧,笑着道。 “才结婚好不好啊?”叶敏慧放下手机,道。 “啧啧,你们两个认识交往了这么多年,可是现在结婚了能这么甜蜜,真是很不简单呢!”樊家珍道。 “有什么难的吗?”叶敏慧问。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七年之痒知道的吧?”樊家珍道。 “这个当然知道了,可是这是结婚以后的啊,我又没结那么久。”叶敏慧道。 “谈恋爱也是一样啊!虽说未必是七年这么准确,可是呢,很多人谈的久了,也就跟结婚了的人一样,慢慢感情就淡了。”樊家珍道。 叶敏慧一言不发。 “不过,你们两个看着这么甜蜜的,一定是没问题的。”樊家珍笑着道。 叶敏慧只是笑了下,道:“吃饭吧,就你话多。” 自己心里的苦,也只有自己慢慢咽吧,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让别人都知道吗?让别人都笑话她是一个怎么失败的女人吗? 苏凡和覃逸飞的传言已经那么多了,她难道要蠢到去证实那些传言都是事实,向全世界的人证实她的丈夫一直爱着另一个女人吗? 她叶敏慧不是那么蠢的女人,她叶敏慧,更加不会让别人笑话。 毕竟,她是叶家的公主,叶家的公主,是不允许有这样的失败! 可是,上一代,不也是有失败的婚姻吗?同样是叶家的公主,同样是被无数人艳羡的叶家女儿,不也在婚姻里败的一塌糊涂吗? 是啊,姑姑的事—— 叶敏慧不愿再去想了,每个家里都有失败的婚姻,她不能想太多。 可是,不能想,并不代表着不能做。 苏凡在医院里见了逸飞不够,还要跑到家里去见,让那个邵芮雪陪着,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他们两个不是单独见面,是有第三个人在场?掩耳盗铃的把戏,骗得过谁? 越想越气。 “家珍,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就先走了,你慢慢吃吧!”叶敏慧道。 “有事?”樊家珍道,“好,那我也不吃了,咱们一起走吧!” “好啊,你等一下,我问一下那个人在哪里。”叶敏慧说着,就拿着手机起身了,走到了一旁,拨出了霍漱清的电话。 霍漱清刚准备去医院,却接到了叶敏慧的电话。 霍漱清刚离开adam的咖啡店准备去医院,却接到了叶敏慧的电话。 他愣了下,叶敏慧给他打什么电话? “敏慧?”他问了句。 “霍书记,您现在在医院吗?”叶敏慧问。 “没有,我在外面,准备过去。”霍漱清问,“有什么事吗?” “呃,有件事,我想跟您谈一下,您现在有时间吗?”叶敏慧问。 “哦,好的,有时间,我在——”霍漱清说着,把咖啡店的地址告诉了叶敏慧。 “我知道了,您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叶敏慧说完,就挂了电话。 霍漱清转过身,走进了店里。 “霍先生——”adam见他进来,愣住了。 “等会儿叶敏慧过来找我,我在楼上等着她。”霍漱清道。 “好的,我知道了。”adam道,便让店员在门上挂上了休息的牌子。 叶敏慧突然来找他,而且是在苏凡去见了小飞之后,那么,叶敏慧来找,基本就是为了这件事了。 霍漱清便坐在楼上的一间书房样的包厢里,等着叶敏慧。 而与此同时,前去沪城路上的覃逸飞,接到了曾泉的电话。 “泉哥?”覃逸飞问了声。 “逸飞,有句话,你能听我的吗?”曾泉道。 “好啊,你说——”覃逸飞道。 “迦因的事,以后,别再管了吧!”曾泉直接说道。 覃逸飞,愣住了。 “我知道你关心她,你要帮助她实现梦想,可是,逸飞,你为她做的越多,霍漱清和她的矛盾就越深,敏慧对她的怨恨也就——”曾泉道,“你明白的吧,逸飞?” 覃逸飞,沉默了。 “逸飞,有些事,是应该霍漱清去做的,如果霍漱清失职没有做到没有做好,那也不能是你代替他去做。凡事,都有个界限,你,懂的吧?”曾泉道。 “哥,你说的,我知道。”覃逸飞道。 “逸飞,我知道你是为迦因好,这个世上,没有谁比你更为迦因考虑,可是,你如果真的要为她好的话,就不要再为她做什么了,你为她做的越多,她对你就越依赖,她的处境只会变得更糟糕。”曾泉道,说着,他顿了下,“我知道我说这些话让你很伤心,可是,迦因她是我的妹妹,我不希望她出什么意外,你明白吗,逸飞?” 你是想劝我们离婚吗 长久的,覃逸飞,一言不发。 他只是想要她拥有独立的人格,不想让她成为霍漱清的附属品,难道这样也错了吗?明明他看到了她在强迫自己去适应霍漱清的生活,强迫自己去适应新的角色和未来的任务,强迫自己忘记自己的梦想,难道他不该帮助她吗?他有多么清楚像她这样身份的女性为了丈夫的事业做出的牺牲,从小到大,到了现在,见的还少吗?难道苏凡也要变成“霍夫人”而不是苏凡吗? “泉哥,”覃逸飞开口道,“她是你的妹妹,难道你不想她活出她自己的人生吗?” 曾泉,愣住了。 “我知道我做的,有些过界了,可是,我不想看着她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她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吗?她想要的是自由,是做她自己的自由!”覃逸飞道。 “逸飞,难道我不知道吗?”曾泉道,“可是,有些事,是需要她和霍漱清去处理的,她的人生设定,是他们夫妻要决定的,我们是无法干涉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看着她——”覃逸飞道。 “逸飞,迦因,是霍漱清的责任,该怎么生活,是迦因和霍漱清两个人去决定。你关心她,你不忍心看着她失去自我,我相信她也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可是,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明白吗,逸飞?”曾泉道。 “可是,泉哥,我——”覃逸飞道。 “逸飞,你为了她选择了敏慧,难道你要让你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吗?”曾泉道。 “哥——”覃逸飞说不出话来。 “逸飞,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你的心境。我不想你这样牺牲自己,可是,现在你已经这么做了,已经到了无法更改的地步,就不要再让迦因为难了,好吗?”曾泉道。 覃逸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爱她,就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就远远地看着她吧!不管你为她做了什么,或者没有做,她都难免会被人指责。那么,你又何必把枪送到别人手里,让迦因受伤呢?”曾泉道。 这,也许就是他自己这些年来得到的教训吧!如果他对苏凡,可以稍微远离一些,也不至于让方希悠那么憎恨她! “哥,你说的对,我,是我太,想的太简单了。”覃逸飞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可是,就算我和她不见面不来往,我什么都不为她做,敏慧,还是会恨她。” 曾泉叹了口气。 “我听你的劝,哥。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我也会尽力去保护她,可是——”覃逸飞道。 “可是什么?”曾泉问。 “我真的,真的没办法,没办法和敏慧做夫妻。”覃逸飞说完,就挂了电话。 曾泉愣住了。 和敏慧没办法做夫妻?什么意思? 这小子,要干什么? 曾泉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也许,覃逸飞的意思是,他是不会和敏慧做真正的夫妻的。覃逸飞的个性,如果他能够接纳敏慧的话,两个人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这样疏离。毕竟他们两个都是正常的年轻人,都是精力最充沛的年纪认识了对方,可是——以珩说,敏慧抱怨说覃逸飞从来都没有和她有过亲密行为—— 覃逸飞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曾泉深深叹了口气。 这件婚姻,到底是不是应该继续下去?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敏慧和覃逸飞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吗?看着他们两个人步上他和方希悠的后尘? 而此时,叶敏慧如约来到了咖啡店和霍漱清见面。 “霍书记,抱歉这么突然打扰您。”叶敏慧道。 “没事,你要喝什么?让adam给你做。”霍漱清道。 “哦,给我来一杯摩卡,少加奶油。”叶敏慧道。 “好的,您稍等。”adam便关上门离开了。 “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霍漱清问。 “我,不希望您夫人再和逸飞私下见面了。”叶敏慧道。 霍漱清微微一愣。 您夫人? “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说这个?”霍漱清道。 “她今天中午去了我家,和逸飞见面了。明明他们在医院里见过了,不是吗?”叶敏慧道。 “敏慧,你,不要激动,有些事,还是让他们说清楚比较好。”霍漱清劝道。 “说清楚?您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事,还能说得清楚吗?”叶敏慧的情绪很激动,盯着霍漱清,道。 霍漱清,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的那些事,不用我说,您也很清楚。您难道要一直看着他们继续这样下去吗?霍书记,难道您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考虑了吗?”叶敏慧道。 “你们现在是夫妻了,是不是?”霍漱清道。 “夫妻?”叶敏慧苦笑了下,道,“我真是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是夫妻。”说着,叶敏慧看着霍漱清,“您觉得你们算是夫妻吗?” 霍漱清看着她。 叶敏慧说话真是直接,一点都不隐晦。 “她根本就没有把您当做丈夫,根本就没有尊重过您。”叶敏慧道,“抱歉,霍书记,我这么说,我也不想这么说,可是——” “敏慧,你为什么要和小飞结婚?”霍漱清打断叶敏慧的话,问道。 “我——”叶敏慧没有说出来,霍漱清就说:“你明知道小飞心里一直对苏凡念念不忘,可是你还是要嫁给他,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的婚姻里会一直都是三个人吗?不管苏凡会不会和小飞见面,你的婚姻,永远都是三个人。” “难道您的不是吗?有个男人一直不停地觊觎着您的妻子,难道您的婚姻就很简单了吗?”叶敏慧道。 “是啊,不简单。”霍漱清道。 “既然这样——”叶敏慧道。 “那你跟我说这些,是劝我和苏凡离婚吗?”霍漱清打断叶敏慧的话,道。 “离——”叶敏慧顿了下,道,“没有,我不想——” “那么你呢?是不是想和小飞离婚?”霍漱清问。 “不想。”叶敏慧道,可是说话声音变小了,也低下了头。 “敏慧,婚姻是需要呵护的,如果因为出了问题就互相指责,两个人只会越走越远。难道你想让小飞一辈子都不会爱你吗?”霍漱清道。 叶敏慧摇头。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adam端着咖啡进来了。 “叶小姐,还有茶点,请您享用,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adam道。 “谢谢。”叶敏慧说着,可是根本没有看adam。 霍漱清便示意adam出去了。 “那么您呢?难道就这样看着她——”叶敏慧紧张地问霍漱清。 “苏凡她,”霍漱清说着,顿了下,“她这些年做事的确不够好,特别是在对待小飞的事情上,她的个性优柔寡断,小飞对她有恩,她那个人总是会对别人的帮助记在心里,哪怕是别人对她好一点点,她都会惦记着别人的好。所以,这些年在处理小飞的事情上,苏凡做的,不好,也伤害了你。” 叶敏慧没说话,拿着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其实,她和小飞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有我的错,很多时候,都是我的错。”霍漱清道。 “是您太纵容她了,这个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这么纵容自己的老婆。”叶敏慧道。 “是啊,我太纵容她了。可是,她是我的老婆,我不纵容她又纵容谁呢?”霍漱清道。 叶敏慧看着他,苦笑了下,道:“她还真是好命,不管做了什么错事,您都这样包容她。” “因为我要一辈子照顾她的,敏慧。”霍漱清道。 “是吗?哪怕她红杏出墙?”叶敏慧道。 “她和小飞之间没有那种关系,这一点,我是相信的。”霍漱清道。 “难道说只要没有上床,就可以不算出轨吗?”叶敏慧道,“您真是大方。” 霍漱清淡淡笑了下。 “她对逸飞不是没有感情的,您难道不知道吗?”叶敏慧道。 “我知道,她心里,是喜欢小飞的。”霍漱清道。 “那您怎么——”叶敏慧不解,道。 “她和小飞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不在,我也理解她会对小飞动心,这是人之常情,虽然我很难接受,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想否认。”霍漱清说着,喝了口茶,看着叶敏慧,道,“有些事,你看清楚了,自然也就淡了释怀了,就,不会那么再计较了。” 叶敏慧听他这么说,笑了下,道:“我不相信您会做到。” “很难做到,可是我想试着去做。”霍漱清道。 “为什么呢?”叶敏慧问。 “因为我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我也不想让这些琐事占用我太多的精力。”霍漱清道。 叶敏慧,沉默了。 “敏慧,你和小飞的生活才刚开始,既然你决定了要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就想办法让自己释怀。如果你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你觉得小飞会放吗?”霍漱清道。 叶敏慧望着他。 “不要让过去的事影响自己的将来,你的人生还很长,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霍漱清道。 “我能把您的这种态度理解为无奈之举吗?”叶敏慧问。 “也可以啊!”霍漱清笑了下,道。 叶敏慧苦笑了下,没说话。 “好了,我还要去医院,你好好想想吧!哦,对了,这里的点心很不错的,等会儿你可以让adam给你做。”霍漱清起身,道。 就是个单细胞脑袋 霍漱清并不知道叶敏慧会不会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但是他已经向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关于小飞和苏凡这件事的态度。 可是,叶敏慧的心里—— 她很不理解,霍漱清怎么可以这么豁达?他是脑子坏了吗?怎么可以容忍自己的老婆做出这样的事?正常男人都不会这样的。 对了,霍漱清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这样的,一定是的。他不能和苏凡离婚,他马上要入席,要是现在和苏凡离婚,不就把自己的前途毁了吗?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 为了前途,霍漱清要忍着,毕竟这是巨大的丑闻。霍漱清奋斗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岔子。 男人,为了权力,还真是什么都可以不要!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霍漱清说什么让她放下,让她当做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逸飞心里是苏凡,他心心念念都是苏凡,而苏凡那个贱货还不放过他,连来看婆婆这么点时间都要去和他见面—— 不要脸的贱人! 就那么饥渴吗?就那么缺男人吗? 要是不出了这口恶气,她还怎么活? 可是,该怎么出这口气呢? 原以为霍漱清能派上用场,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为了权力就这样纵容那个贱人。 那么,就自己动手好了。 不行,她不能自己动手,要是她动手,还不得都暴露了吗?她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她不能动手,可是别人可以啊! 叶敏慧陷入了深思。 那些人可以对逸飞下手,差点把逸飞害死了,那,他们怎么不会对苏凡下手呢?苏凡活着,覃家和曾家就是铁盟,而要是苏凡死了—— 这是个思路。 那么,借谁的手? 谁最想苏凡死?当然是她,可是除了她之外呢? 叶敏慧突然笑了,她想到了一个最好的人选。 既然有了替死鬼,那就得好好计划计划了。 来到了医院的霍漱清,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苏凡坐在病床边上看手机。 他停了下脚步,就推门进去了。 “你来啦?”苏凡看着他,问。 “嗯,姐姐姐夫回去了?”他走到病床边,看着还在熟睡的母亲。 母亲年纪大了,这个年纪的病人做手术风险比常人要大的多,恢复起来也要慢很多,所以这样等待的时间也长了。 他给母亲压了下被子,其实这个动作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老人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被子又怎么会动呢? 苏凡看着他,见他看着病床边仪器上的数字变化,便说:“你,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他说,却没有看她,“你呢?” “我也是。”苏凡道,“呃,你睡觉的时候,我去——” “你不用把什么事都跟我报备一遍,我是你老公又不是你的领导,用不着事无巨细的跟我说。”霍漱清道。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 怎么回事? 她还想跟他说,她去和逸飞聊了下,她—— 可是,他似乎根本不想听。 他这样的态度,让苏凡很是疑惑。 家里的阿姨说他好像生气了,说他好像不高兴,而且他在她刚走了之后就起床了,然后就不高兴了。那可能就和她有关了?可他为什么不听她的解释呢? “霍漱清——”她叫了声。 他回头,看着她,她便不说话了,也望着他。 “晚上要和靳书记吃饭,你稍微提前收拾一下。”他说。 晚上? 苏凡愣住了,他这是根本不想和她说逸飞的事吗?根本不想听她—— “我去了逸飞家里。”苏凡道。 他不让她说,可她还是会说,她不想瞒着他。 “你们在医院里没聊够,还要追到家里去说吗?”霍漱清坐在她对面,道。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病床。 苏凡,愣住了。 “有些事,做了就做了,你自己知道分寸就行。”霍漱清道。 他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苏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了,愣愣地站着。 霍漱清看着她,便起身走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了。 苏凡看着他。 “你想跟我分享你们聊了什么?”霍漱清问。 苏凡一言不发,长久之后,才挤出一丝笑,说:“没什么,我就,呃,跟他聊了下念清的事。” “哦,”霍漱清道,“那边不是小雪在负责吗?” “嗯,但是有些规划还是要和逸飞说一下。”苏凡道。 “你还想要去念清做吗?”霍漱清看着她,问。 “没有,我只是,只是问一下而已。”苏凡道。 霍漱清想了想,道:“你要是辞职的话,是不能去经商的。但是,你可以继续做你的设计师,如果你喜欢的话。” 苏凡愣住了,盯着他。 “只要不参与销售,不持有股份,只是拿薪水的话,是不违反规定的。所以,你要是想继续去做设计师,我不会有意见。”霍漱清看着她,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苏凡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霍漱清微微笑了,注视着她,道,“我知道,让你重返政坛有些太勉强你,当时我也是想让你能够通过工作上的成就感找回自信,当然还有我的私心,就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太勉强你了,勉强你跟上我的脚步,让你成为大家所期望的定义的那个霍夫人。” 苏凡呆住了,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 “我忘记了你也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梦想,我不应该绑架你的梦想,不应该为了我自己而强迫你放弃你想要做的事。”霍漱清说着,抬手轻轻抚上她那娇俏的脸庞,道,“对不起,苏凡,我现在跟你道歉,还来得及吗?” “你——”苏凡完全不敢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 “你会原谅我一直以来的自私吗,苏凡?”他问。 泪水,噙满眼眶,苏凡低下头,泪水就流了出来。 她又抬起头,看着他,笑了,泪水,却根本止不住。 “傻丫头——”他说着,把她拥入了怀里。 苏凡闭着眼,泪水湿了他的肩膀。 “我是个自私的人,苏凡,我没有为你想太多,这是我的错。现在,我想要改掉我一直以来犯下的错。”他说。 “你怎么改?”苏凡松开他,擦着脸上的泪,道。 “呃,让我想想。”霍漱清思考道,“呃,第一,你如果不想从政,我不会勉强你,你可以辞职,然后做你想做的事,继续去做设计师也可以,或者,做香水也可以。” 香水? 苏凡呆住了,盯着他,泪水止住了。 这是她和逸飞的约定,霍漱清—— “第二,你想和小飞合作的话,就去合作好了——”霍漱清道。 苏凡彻底怔住了。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问道。 “我说,”霍漱清说着,抽出一张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泪,道,“小飞他为你做了很多,他为你考虑了很多。在他的眼里,你是一个独立的苏凡,而不是和我捆绑在一起的人。而我在这一方面做的很不够,我没有把你当做我的世界的中心来思考问题,来做决定,让你被迫跟着我的脚步。虽然你努力跟着我,可是我知道你很勉强。你为了我,勉强自己做着不是那么非常喜欢的事。所以呢,我现在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实现你的梦想。而小飞,是你最好的伙伴,是不是?” 苏凡,沉默了。 “第三,关于你,我,还有小飞,我们三个人的事,可以到此为止吗?”霍漱清道,“我不想再纠结,我也不想总是怀疑你——” “你怎么突然变得——”苏凡擦去眼泪,笑了下,道。 “我,想清楚了。”霍漱清道。 “想清楚什么了?”她问。 “我想清楚了,我的老婆啊,是个傻傻的傻姑娘,没有别人那么多的心思,就是傻乎乎的和喜欢的人相处,也不会去想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会让人引起误会,长了个单细胞的脑袋——”霍漱清说着,笑了。 “你才单细胞脑袋。”苏凡撅着嘴,道。 他笑了,捧着她的脸,猛地一挤,把她的嘴巴和鼻子挤到了一起。 “你干什么?”她说。 “现在看着你这张脸,还真是,好笑——”他说道,她推开他的手,却被他把手给抓住了。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么说。”苏凡道。 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拥着她。 “苏凡,我累了,这几年下来,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去揣测你和他的感情,我接受了,哪怕你说你喜欢他,我也接受了。”他说道。 苏凡笑了下,道:“那你就不怕我和他私奔了吗?” “不怕!”他说。 “是,我和他私奔了的话,你可以马上再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她说着,双唇却被他给堵上了。 唇舌纠缠着,越来越深。 “别——”她推开他,忙向病床望去,霍漱清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松开了她。 霍漱清笑笑。 “你为什么不怕?”她问。 他却含笑不语。 只能爱我一个人 “你为什么不怕?”她问。 “因为你不会那么做。”他说道。 “你就这么有自信?”她看着他,道。 “当然。”他说道,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递给她。 苏凡便接过他的水杯子喝了口,道:“你把我拿捏的这么准,还真是恐怖啊!” “这叫恐怖吗?”他问。 “是啊,很恐怖。”苏凡道。 她被他拿捏的死死的,被他吃的死死的。 “傻丫头!”他揽住她,叹道。 “你真的不再管我做什么了吗?”苏凡问。 “要是你希望我管你,我会管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更希望我放开你去自由飞翔,是不是?”霍漱清看着她,道。 苏凡也看着他,笑了下,低下头,搓着手,道:“你突然这样,我觉得,很,很——” “一个总喜欢管老婆的男人是非常让人讨厌的,所以我打算做个让你喜欢的人,不再干涉你的自由了。但是,有一个前提——”他说。 “什么前提?”她问。 “你不能为了工作不理我和孩子们。”他说。 苏凡点头。 “你说,你真的那么喜欢做设计师吗?”他问道。 “呃,也不是说特别特别喜欢,就是有种冲动吧!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她说。 “孙小姐的那个拯救传统的倡议,你是不是也在参加?”霍漱清问。 “还没有,只是提供了些资料给她。”苏凡道。 “我觉得她那个倡议非常好,你可以加入进去和她合作,你们在一起的话,会把那件事做的更好。”霍漱清道。 “难道颖之姐一个人不行吗,你觉得?”苏凡问。 “没有不行,只是呢,你们两个人的侧重点可能会不同,所以一起做的话,最终结果会比较全面一些。”霍漱清道。 “我的侧重点在哪里,你知道吗?”苏凡笑问。 “当然知道了,你是我老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霍漱清道。 苏凡笑了。 霍漱清喝了口水。 霍漱清喝了口水。 “不过呢,”他看着她,道。 “什么?”苏凡问。 “现在小飞和叶敏慧之间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你暂时不要掺和。”他说。 苏凡看着他。 “叶敏慧这个人太过执着,对于小飞,我现在都怀疑她是真的爱,还是想要霸占。”霍漱清叹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苏凡问。 “时间久了,冷静下来想想就会有这样的感觉了。”霍漱清道,“以前我觉得叶敏慧是真的爱小飞,对小飞一直穷追猛打、不离不弃,哪怕是小飞现在这样了,她还愿意坚持结婚。可是呢——” 他没说下去,看着苏凡,见她一言不发,他才说:“我现在才知道,当初你劝小飞解除婚约是为了他好。”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 “这个世上,或许只有你才是真心为小飞考虑的,而我们其他人,看到的感情之外的东西更多。”霍漱清道。 “你现在不怪我当初那么多管闲事了吗?”苏凡问。 霍漱清摇头,苦笑着叹了口气,道:“也只有你这么傻的人才会去和小飞说那样的话,其他人,根本不会,只有你这个傻瓜。” 苏凡没说话,只是淡淡笑了下。 “在这件事上,我也一直都,都没有给予你足够的理解和支持,是我做的不好。”他说着,把她的手放在手中,注视着她,道,“我现在意识到这一点,你还能原谅我吗?” “不能!”苏凡道。 他的手,微微怔了下。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还说什么原谅?”她说着,靠在他的胸口。 霍漱清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现在和你说出这些话,心里舒服多了。”霍漱清道。 “那你还真是能憋啊!”苏凡笑着道。 “我也是要面子的啊!”霍漱清道。 “那你这面子还真是贵。”苏凡道。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看着她。 “你今天怪怪的,真的怪怪的。”苏凡道。 “这样不好吗?难道你要让我每次都因为你和小飞的事气的离家出走吗?我好歹也是书记,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会被人笑死的,当然也会坏了你的名声啊!别人以为我老婆是个母夜叉,你想这样?”他说道。 “切,谁是母夜叉?也不知道谁一天到晚小心眼的不行,有事没事就爱吃个飞醋——”苏凡道。 “你还不许人犯错吗?我要是太完美了,一点毛病都没有,你不得自惭形秽?”霍漱清笑道。 “切,自恋狂!”苏凡道。 他抱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上,道:“我是说真的,苏凡,这件事,我们就过去吧,真的,过去。可以吗?” 苏凡笑了下,道:“我可不信你,过几天你心情不好了,又要在那里生气了。”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苏凡便说,“好吧,那我就以观后效。” 霍漱清亲了下她的脸。 “呃,不过我还是应该和你说一下。”苏凡道。 霍漱清看着她。 “逸飞说他想让念清转型成为一家综合的时尚公司,把香水和彩妆什么的,都加进去。”苏凡道。 霍漱清“哦”了一声,苏凡便说:“不过,我怕敏慧她不高兴——” “念清现在是小雪在管理,是吧?”霍漱清问。 苏凡点头,道:“我和雪儿也说了,雪儿说她想办法把主动权争取过去,尽量不要让逸飞插手太多,免得敏慧——” “小飞的想法也挺好的,你们女人的钱最好赚,而且我们现在也缺少本土的时尚品牌。本土的时尚品牌,也是我们国家软实力的一种。所以,我支持你们这么做。但是小雪在这方面是不是并不够专业?你们可以找一些专业人士来做。”霍漱清道。 “你真的这么想?”苏凡问。 “当然了。这是你的梦想——”霍漱清说着,脸上的表情就凝滞了,松开了她。 苏凡不解,看着他,道:“又,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之间觉得,觉得自己这些年,和你结婚以后这些年,没有为你做任何一件事。”霍漱清说着,看着她。 苏凡揽住他的肩,笑了下,道:“你啊,别这么自责了。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可是,我不想你一直怪怨自己。” 霍漱清轻轻搂住她,下巴在她的脸上蹭着。 “我们结婚这些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你也很忙,而我,也有些,不成熟,和逸飞之间,我,没有足够考虑到你的感受。所以,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我,太懦弱了。”苏凡道。 “傻丫头!”他叹息道。 “不过现在好了,我和逸飞也,说清楚了,这些年,我太自私,只想着自己要什么,伤害了你,也伤害了逸飞。我现在知道我该做什么,我知道对于我来说,什么最重要,那就是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要努力,努力跟上你的脚步。就算不能和你一样,可至少,不要被你甩的太远。”苏凡道,“夫妻之间,要是不能共同进步,再好的感情,也会出现问题的。而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不想和你分开,你呢,霍漱清?” “傻瓜!我心里想的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他的唇,在她的脸上密密地吻着。 苏凡含泪笑了,抬头望着他。 眼里是他的笑容,他捏了下她的脸颊,道:“看来你做妇联主任长进了不少。” “可能吧!我感觉在妇联这些时间,看了太多的家庭问题,我也明白了自己这些年太任性,犯了太多的错——”她说。 “每个人都会犯错的。”他说。 “是啊,所以,我想,呃,你跟我说的呢,我会考虑。不过,该怎么做,我要好好去想。”苏凡道。 “这就对了。”他揽住她多久肩膀,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是真的支持,不是嘴上说说。” “那我以后工作的时候和异性接触,你也不能吃醋哦!”苏凡笑着道。 “只要你不要把我扔到角落里不搭理,我就不吃醋,这样总行吧!”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 苏凡点头。 “那我们,没问题了吧?关于小飞的结,是不是解开了?”霍漱清看着她,问。 “嗯,没问题了。”苏凡道。 霍漱清亲了下她的额头。 “不过,我是挺喜欢逸飞的。”苏凡道。 霍漱清愣住了,盯着她。 见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霍漱清反应过来了,道:“我明白了,你是在试探我吧?” “没有啊,我说的真的。逸飞是个非常阳光善良的人,我喜欢也没错啊!”苏凡道。 “哈哈,你在试探我。”霍漱清道。 “没有。”苏凡道。 “以后不许你说喜欢他,欣赏还可以,但是喜欢,绝对不行。”他说着,捧着她的脸,把她的鼻子和嘴巴又挤到了一起。 “又来了。”苏凡推开他的手。 霍漱清便收回手,静静坐着。 苏凡见他一言不发,笑了,歪着脑袋看着他,道:“我是喜欢他,可是,我爱你啊!” 霍漱清看着她。 “我最爱的是你,唯一爱的是你——”她说道。 可是,后面的话,全都被他的吻给堵住了。 “你只能爱我一个人,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人,明白吗?”他说。 用大嫂的气势镇住她 “不讲理!”苏凡笑道。 “我就是这么不讲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霍漱清道。 苏凡笑着,看着他。 霍漱清抱住她,一言不发。 病床上的老太太,依旧一动不动,只有床头的仪器证明她还活着。而病房里,也是一片安静。 而这时,霍漱清的手机响了,可他没动。 “你干嘛不接?”苏凡问。 “想偷懒。”霍漱清道,“我没想到回家来看我妈,竟然成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苏凡笑了,道:“我妈早跟我说了,你已经是卖给组织了,你是组织的人,不是家里的人。我都接受了这个现实,你还不想承认吗?” 霍漱清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果然是工作的事。 苏凡起身,检查了一下仪器上的数值有没有到达危险的地步,霍漱清就挂了电话。 “你要走了吗?”她转过头,看着他问。 霍漱清点头,道:“明天府院那边的学习,他们说我必须去,不能让别人代替。首长那边还说让我晚上参加一个活动,现在可能就得走了。” “没事,那你就去吧!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缺席。”苏凡道,“你别担心,我和姐姐姐夫在这里照顾妈。” 霍漱清走到母亲身边,望着依旧沉睡的母亲,道:“我来的时候,妈在手术室,等我走了,妈还没醒来。” “放心,妈知道你来过的。”苏凡安慰道。 忠孝难两全,自古都是这样。 霍漱清原以为自己在父亲面前没有尽到的孝心,可以在母亲这里偿还。可是,父亲去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姐姐及姐夫在帮他承担责任,而他自己——现在母亲病重,他赶回来就是想多陪陪母亲,哪怕等到母亲醒来再走,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 此时的霍漱清,坐在母亲的身边,心中感慨万千。 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他不是个好儿子,不是个好弟弟,也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爸爸。他对于自己的家人,付出的实在太少太少。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以最快的速度,实现了职位火箭般的跃升,而这个过程,需要的是他自己能力的积淀,以及履历的丰满。即便是在最后可以登顶的那小部分人当中,霍漱清也是升迁速度飞快的,省去了时间,那就要增加时间里的内容。为了达到最高的那个要求,他必须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工作之上,必须在工作中锻炼自己提高自己,否则,他怎么承担重要的责任? 才不配位,这才是对国家和民族最大的犯罪!而他身后的那些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当霍漱清把自己扑在工作上之后,家里人得到的照顾,自然就少之又少了。对于孩子来说,成长的过程中缺少了父亲的陪伴,以至于两个孩子对他这个父亲的存在都是可有可无。对于母亲来说,年事已高,能相伴的时间早就是在倒计时了,如果不是这次母亲可以抢救过来,那他连陪伴母亲的机会都没有了——无法对父亲尽孝已经是遗憾,如果连母亲也都这样离去——对于妻子来说,因为他的长期疏忽,妻子和另一个男人有了更深的精神交流。对于姐姐来说,常年因为陪伴母亲,缺少了自己小家庭的生活。 霍漱清拉住母亲的手,额头贴在母亲的手背上,闭上眼睛。 很多人看着他非常成功,事业成功,家庭幸福,有个年轻漂亮的妻子,有个背景深厚、权势通天的岳父,可是,他自己的家庭生活,真的是一塌糊涂。 “你怎么了?”苏凡轻声问。 “没事,首长那边让我晚上六点半到,我想,再待会儿。”霍漱清道。 苏凡坐在他身边,手放在他的背上,道:“有我们在,妈不会有事的。等妈醒来了,我就给你发信息,好吗?” 霍漱清点头。 “哦,对了,靳书记还约了咱们晚上一起吃饭的——”苏凡道。 “你去吧,免得伤了人家的面子。”霍漱清道。 “逸飞和叶敏慧也——”苏凡道。 “别怕,你就拿出大嫂的气势来,看她叶敏慧能怎样?”霍漱清道。 苏凡忍不住笑了。 大嫂的气势就能把叶敏慧给镇住吗? 顾希那个正牌大嫂都镇不住叶敏慧这个公主,何况她? 不过,霍漱清说的对,她是应该以大嫂的身份面对逸飞和叶敏慧了。 是的,她是他们的大嫂,就是这样的关系。是朋友,也是,大嫂。 没一会儿,霍漱清的秘书李聪就敲门进来了。 “霍书记,时间差不多了。”李聪道。 霍漱清和苏凡站起身,他把母亲的手放进被子里,小心地盖上,目光却一直在母亲的脸上。 “李秘书长——”苏凡道。 “是,夫人。”李聪道。 “霍书记日常用的东西都在我妈那边,需要什么你就直接跟我妈说,让我妈准备。”苏凡道。 “好的,夫人,您放心。”李聪道。 府院组织的领导人的学习,一般都是要两个半天,明天半天,然后后天还有。经济、政治、组织历史、文化、国际局势等等,各个方面都有专家会过来讲。这次的主题不知道又是什么。 “这边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苏凡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点点头,轻轻拥住她,亲了下她的额头。 苏凡抬头看着他,对他笑了下,挽住他的手,道:“走,我送你进电梯。” 霍漱清便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和苏凡一起走出了病房。 病房门外,季晨在那里守着。 见苏凡和霍漱清出来了,季晨忙敬了个礼。 “好好保护夫人。”霍漱清对季晨道。 “是,首长。”季晨道。 “晚上去靳书记家的时候,带上季晨一起去,知道吗?”霍漱清对苏凡道。 “放心,我知道。”苏凡应声,就把他送到了电梯口,看着李聪还有警卫员陪着他离开了。 苏凡长长地舒了口气。 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啊! 苏凡转身走向了病房,季晨跟着她。 “哦,你帮我去楼上买一杯咖啡。”苏凡对季晨道。 “您要什么样的?”季晨问。 “一杯馥芮白吧!”苏凡道。 说着,苏凡就把钱给了季晨,季晨就上楼了。 苏凡走进病房,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看着婆婆还在沉睡,就拿起手机,打开了自己的信箱。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 她很开心,她和逸飞解开了心结,霍漱清也是,他们三个人终于可以正常相处了。 这么一想,苏凡的心里就轻松了好多。 是的,她喜欢逸飞,逸飞是她最好的异性朋友。身为朋友,她的确是要守好朋友之间的界线有些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可是,朋友的话,不是应该为对方考虑吗?就像她和雪儿? 苏凡的脑子,又乱了。 季晨把咖啡买来了,可婆婆还没有醒。 苏凡端着咖啡,来到阳台,望着阳台外被雾霾笼罩的城市。 即便是榕城这样美丽的城市,现在也总是被雾霾包围,没有了前几年那样清新的空气了。 苏凡望着外面的城市,想起了自己生了念卿的时候,也曾站在医院病房窗边望着这座城市。那个时候,逸秋嫂子,还有逸飞,他们都在照看她。也正是他们姐弟两个,颠覆了她对于高干子女的认识。虽然他们的父亲是一方封疆大吏,手握重权,可是他们身上丝毫没有一点架子,也没有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样子,反倒是比很多普通老百姓都要和蔼,都要好相处。起码比她在那个租房的院子里的好多邻居都好相处,那里的邻居基本都是本地的小市民,或者是在榕城工作的外地人,可是对待她的那个态度—— 往事真的是如烟,岁月也真的是如梭啊! 苏凡叹了口气,喝了口咖啡,手机,猛地就响了起来。 相看两不厌 曾泉? 苏凡笑了下,接了电话。 “又怎么了?”苏凡问。 “没事儿,就问一下你婆婆情况怎么样?”曾泉问。 “还没醒来。”苏凡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婆婆,道。 “哦,手术怎么样?没问题吧?”曾泉问道。 “嗯,手术很成功,就是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苏凡道。 “霍漱清呢?你们两个在医院陪着吗?”曾泉问道。 “没有,我一个人。”苏凡道。 “你一个人?”曾泉愣住了,道,“他是不是因为你去见逸飞,生气了?” “没有啊,哦,那件事,我们已经解决了。”苏凡道。 “解决?”曾泉愣住了。 “是啊,我们现在,呃,都说开了,不会有什么事了。而且,霍漱清也说他不会再反对我和逸飞一起工作了。”苏凡道。 “你们到底怎么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世界大变了?”曾泉笑问。 “也没什么啊!就是,我们三个人这么多年,很多话都说不开,都藏在心里说不出来,所以误会越来越多,现在大家都说开了,就不去想了,也就放下了。以后还是朋友一样相处,也没什么问题。”苏凡道。 曾泉听着苏凡的声音很是轻快,看来事情应该是真的解决了。 只是,想想覃逸飞那个话,曾泉的心里也不安宁。 苏凡和霍漱清、覃逸飞他们三个人解决了问题,可还有敏慧呢?霍漱清说不再反对苏凡和覃逸飞工作,可敏慧呢? 明明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霍漱清怎么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怎么了,哥?”苏凡问。 “哦,没事,那你是想好要和逸飞一起工作了吗?”曾泉问,“你要辞职了吗?” “没有,我没有完全想好。我还想再好好考虑考虑。”苏凡道。 “这是大事,你好好想。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辞职了,现在的工作干的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辞职?而且,等霍漱清进京之后,你就算是想自己做点事也没什么机会了,不如就把现在的工作好好继续下去,免得中途调换,反而会一事无成。”曾泉道。 “是啊,你说的对。所以我还在考虑。”苏凡道,“其实,我也挺想和逸飞一起做香水的,逸飞说,他想把念清发展成一家时尚公司,除了婚纱设计,还有别的产品一起做进去,什么香水啊,彩妆啊,包包啊,鞋子啊,眼镜之类的。我还是挺心动的。” 曾泉笑了,道:“心动,这就心动了吗?你回疆的那么多项目都不管了?那么多项目都不能让你激发出成就感?” “不是啦,不是说那些事让我没有找到成就感,关键是,”苏凡顿了下,道,“如果没有霍漱清,我是做不到那些事的。所以——” “所以你就想摆脱他,然后找到你自己的成就感,是吗?” “你怎么知道?”苏凡问。 “这种念头,不是你一个人有的。”曾泉道。 苏凡不禁笑了,道:“是啊,颖之姐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我也不想劝你做什么,只是,我想告诉你,你和霍漱清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不管你做什么,都会和他有关系,这一点根本逃脱不掉。如果你把自己纠结在这件事里,你永远都走不出来这个圈子。”曾泉道。 苏凡,沉默了。 “你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能力,这一点我支持,但是,我不希望你只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就放弃现在已经拥有的事业。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你会后悔的。”曾泉道。 “真的吗?”苏凡问。 “你自己可以去好好想一想。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曾泉道。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苏凡道,“哦,嫂子的旅行什么时候结束?” “呃,我忘记了,可能快了吧!”曾泉道。 “那你打算怎么——”苏凡问。 尽管苏凡不知道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可是,兄嫂感情不和这是事实。 “该怎样就怎样吧!”曾泉道,“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这边还有事——” “你不去京里学习吗?”苏凡忙问。 “蒋*去,我不去。”曾泉道。 苏凡“哦”了一声,曾泉就和她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如果苏凡和逸飞的事就这样终了了,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苏凡和霍漱清不能再因为这件事而整天互相猜忌了。只要苏凡和霍漱清开开心心把日子过下去,不要横生枝节,他也就安心了。 蒋*要去京里学习,而他和蒋*的关系——依旧是老样子。 前几天父亲还和他说过,父亲和岳父商量了,既然蒋*这样事事阻拦不配合,不如找个理由把他换了。反正京里有的是闲职给蒋*这样的人备着,明升暗降并不是不能操作。可是,即便是明升暗降,也是要和当事人商谈的,服从组织调配是一回事,像蒋*这样级别的干部,组织培养多年,要处置他还是要慎重行事的。 父亲和岳父有了这样的想法,曾泉也没有再提什么反对意见。 可是,他很清楚,就算是把蒋*调离荆楚,蒋*对荆楚的影响力和控制力还是不会减弱的。毕竟蒋*在荆楚根植多年,上上下下构筑了一条盘根错节的关系,政商两界都有很深的影子。他想要在荆楚干出一番事情,没那么简单。 对于曾泉来说,压力不小。 现在,他也只能是在蒋*的默许范围里做着一些不痛不痒的事,完成首长的任务,谈何容易? 除非——除非是把蒋*彻底移除了,就如同那几个省的一把手一样,因为犯了重大的违纪错误而被处罚,然后牵动了全省的震动。如此一来,方可把荆楚的工作开展起来。 蒋*回京开会了,曾泉,也决定回京一趟,和父亲、岳父商量这件事。 时不我待! 眼看着霍漱清要进京,而他这边一直没有动静,这是不行的。 于是,曾泉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约了一下晚上的事。 “哦,我要陪首长开个会,慕白也是,我们回家,可能就十点多了,你在家等着我们就行了。”父亲道。 今晚霍漱清也是在家里。 要处理蒋*,并不算是冤枉他,现在纪委那里已经有一些证据了,再加上他这边转过去的——想要定罪还是没问题的。 曾泉陷入了深思。 这时,办公室门上传来敲门声。 “进来——”他说。 “曾省长——”是秘书闵忠宇。 “怎么了?” “胡厅长找您汇报工作。”闵忠宇道。 “让他进来,哦,对了,你们把材料都准备好了吗?”曾泉问。 “都准备好了。”闵忠宇道。 “等会儿你拿过来我看看,我签完字了送给他们几位去签。”曾泉道。 “好的。”闵忠宇应声。 “还有,给我订一下晚上回京的机票。”曾泉道。 “您大概几点回去?”闵忠宇问。 “六点以后。”曾泉道。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闵忠宇说完,就退出去了,很快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 “曾省长——” “请坐请坐。”曾泉起身,笑着道,“我看了你送来的报告,事情进展的很不错。” “现在还有些具体的问题,还要请您协调解决。”胡厅长道。 办公室里,曾泉和下属讨论着问题。 回到办公室的闵忠宇,让下属们把整理好的材料拿过来,他再最后看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就送去曾省长的桌头。 闵忠宇刚坐下,手机就响了。 他一看,是方希悠? “夫人,您好!”闵忠宇忙说。 “你好,阿泉那边怎么样?”方希悠问。 “曾省长今晚要回京一趟。”闵忠宇道。 “是有什么公事吗?”方希悠问。 “好像没有,他没说。”闵忠宇道。 方希悠不语。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闵忠宇问。 “没有,你们照顾好他。”方希悠道。 “好的,我明白,夫人。”闵忠宇道。 方希悠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 眼前的景致,丝毫不能让她提起精神。 说是旅行,其实是让她在这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地点待着,没有行动的自由,只能是在这个休闲山庄的周围活动,最多就是爬爬山。 这里景色非常美,在北方一片肃杀之气的时候,这里就显得非常的静谧美好了。丝毫感觉不到冬日的严寒,虽说没有夏日的炎热,却也是温暖宜人的。 只是,失去了自由的她,真是一点都没办法开心起来。 唯一能出去的机会,就是跟随夫人出去逛逛,或者从这里转移到另一个地点。 山里的空气非常好,用时下养生的时尚语言来说,就是“负氧离子含量丰富”,在这里呼吸一口气,都比得上京里三口的感觉。 可是,有那么多的心事,周遭静谧的环境反倒是会让她无聊。 “想泉儿了吗?”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希悠忙起身。 “坐吧!”夫人微笑道,坐在椅子上,望着远处。 方希悠也坐在原位,赶紧给夫人沏茶。 “你记得那首诗吗?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夫人道。 “记得。”方希悠道。 “你看远处的这青山,是不是看着很有这样的意境?”夫人道。 方希悠望向远处,点头。 “这些山,几亿年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彼此生厌呢?”夫人道。 方希悠微微笑了,道:“我想,应该会吧!如果山有感情的话。” “那么敬亭山为什么会是相看两不厌呢?”夫人看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没有明白。 “人,和山一样,对着看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会审美疲劳,生厌了。所以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李白会这么写呢?”夫人道。 “这个,我没想过。”方希悠道。 “因为心里还有爱吧!”夫人道。 方希悠望着夫人。 “人和人之间,不止是夫妻,还有朋友,父母和子女,关系都是这样的。看得久了,相处的久了,都会产生厌烦。可是呢,我想,换个心态去看待彼此,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婚姻关系,爱情亲情友情,也都是需要保鲜的。”夫人道。 方希悠点头,道:“是啊,您说的对。” “所以呢,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就当做那是互相生厌的恶果,换个心态,也许再看对方,就不一样了。”夫人道。 方希悠愣住了,道:“夫人,您——” “这些山要互相陪伴几亿年,几百亿年,要是互相生厌而不能调节心态的话,不就很痛苦了吗?虽说人和人相处的时间没有那么长,可是人比山更容易对彼此生厌。有了不舒服的感觉,就调整过来,毕竟,山不能移动,人,也还是要坚持在一起生活下去的,是不是?”夫人看着方希悠,道。 “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方希悠道。 “希悠,你是个聪明孩子,这些话,我知道你能明白的。”夫人看着她,道。 方希悠,默不作声。 耳畔,风从亭子里呼啸而过,带着森林的气息。 放过别人放过自己 “我,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他不爱我。”方希悠开口道。 夫人看着她。 “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是我还是,还是逼着他和我结婚。”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如果,如果当初我不要那么逼他,给他多点选择的机会的话,可能,可能他就不会那么恨我,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可是很多时候,两个好人并不一定能做的了好夫妻。夫妻相处,还是很微妙的一件事。就像迦因和漱清,很多人都觉得他们两个人完全是两类人,好像不适合做夫妻,可是,看起来那么不协调的两个人,经历了哪些波折却怎么都不会分开,彼此心里深深记挂着。真是很让人羡慕,是不是?”夫人看着方希悠,微微笑道。 “是啊,真的很让人羡慕。”方希悠说着,苦笑了下,道,“我很嫉妒她。” “因为泉儿喜欢过她?”夫人问。 “嗯,有这个原因。我也真是,真是糊涂,尽做些无意义的事。”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 “我,很理解你的心*人道。 方希悠望着夫人。 夫人苦笑了下,叹了口气,道:“颖之爸爸他,其实一直都很喜欢瑾之。”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夫人,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我也知道自己很多方面比不上瑾之,瑾之她很,很让人着迷,即便是我,也没办法说讨厌她。而颖之爸爸——”夫人说着,看着方希悠,“如果他不是要走上今天的位置,他怎么可能会放弃瑾之呢?” 方希悠不语,给夫人重新倒了杯茶。 “我们女人,就是这样,你没办法让你爱的那个人从始至终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所以呢,唯一的办法就是,妥协。”夫人道。 “妥协?”方希悠望着夫人。 “人生在世,你得跟很多人很多事妥协,跟别人妥协,也跟自己妥协。”夫人道,“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呢,就是太较真了,希悠。” 方希悠,沉默了。 “你放不过别人,也放不过自己。”夫人道,“你看,我跟你说的,这些山在这里彼此对着看了几亿年,如果它们真的有想法的话,肯定都是要彼此容忍彼此妥协彼此包涵的。夫妻之间也是如此,如果两个人只想着自己的得失的话,这个婚姻又怎么维持的下去?” “难道婚姻要的只是维持下去吗?就像我爸妈那样,明明对彼此没有感觉却还要生生绑在一起——”方希悠道,“夫人,您,真的不会介意孙伯伯心里记着我婆婆这件事吗?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您不会怀疑他是不是在想我婆婆吗?” 夫人笑了下,道:“那又怎么样呢?” 方希悠愣住了。 “我,不明白。”方希悠道。 “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和他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我,我已经得到了他的一切,又为什么不让他给自己在心里留一点秘密呢?”夫人微笑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希悠,有些事我做不到,如果他内心的压力和烦乱,不是我可以疏解的,那让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跟瑾之说说,让他幻想着瑾之安慰他开解他,又有什么关系?”夫人望着方希悠,“每个人,都会有走入困境的时候,不管是心里的困境,还是现实的困境,走进去了,就需要走出来。如果瑾之能帮他走出来,我还有什么可计较的?我要的,就是颖之的爸爸可以健健康康的活着,可以实现他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如果这个过程我一个人没办法帮他走下去,多一个人帮助他,又有什么关系?何况,瑾之已经不在了,我计较下去,有什么意思?” 方希悠望着夫人,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希悠,你既然认为你爱泉儿,就多为他想想。婚姻之中,感情之中,没有那么多的公平,如果你只想要公平的话,最终什么都得不到。妥协妥协,也就过去了。也许你们现在觉得好像水火不容,两个人完全没有办法沟通,没办法过下去,过两年,你们两个人的心境变了,又会想开了呢?”夫人劝道。 “我和阿泉,恐怕是再也没办法——”方希悠道。 “你是觉得你和姓沈的那件事,让泉儿无法原谅你,是吗?”夫人问。 方希悠点头,道:“他说重新开始,可是,我——” “你不相信他?”夫人问。 “如果是您,会相信吗?”方希悠道,“这个世上,有那个男人会接受妻子出轨呢?通常都是妻子在接受丈夫的出轨,而反过来——” “泉儿如果连你都不能原谅,他将来又如何同他的政敌坐在一张桌子上工作?”夫人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方希悠愣住了,望着夫人。 “泉儿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他是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所以,他必须有非同常人的胸襟和思想,如果他和普通男人一样的想法和处事态度,你觉得他怎么坐稳那个位置?睚眦必报、小肚鸡肠,这就是为君者的气度吗?”夫人道。 “可是——”方希悠道。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基本就已经不是个真正的人了,希悠,这一点,你应该是清楚的。”夫人道,“把个人的得失置之度外,没有了人的七情六欲,没有了人的爱恨情仇,却又要有一个悲天悯人的情怀,包容天下的胸襟,不管是对自己的同志,还是敌人,都要有一个正确的对待方法,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你从小到大读了那么多的书,用不着我给你上历史课吧?” 方希悠,低下头。 “你以为漱清是真的不在意迦因和覃逸飞的事吗?你以为他不介意泉儿对迦因的感情吗?可是他处理的很好,他没有让这件事影响到他的事业和家庭。迦因就算是再怎么做,也不会对他们的家庭造成影响。”夫人道。 “漱清这一点,的确是——”方希悠道。 “人生在世,有得就有失,你怎么可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得到呢?泉儿是这样,漱清是这样,你,也是一样。”夫人道。 “我,明白了,夫人。”方希悠道。 “希望你是真正的明白,希悠。”夫人道。 方希悠点头。 “至于你们家和泉儿的关系——”夫人道。 方希悠望着夫人。 “大家本来都是一体,休戚与共,希望你可以做好中间的桥梁,平衡你们方家的利益和泉儿的诉求。这一点不容易,可是,如果做好了,对于泉儿和你们方家都是有好处的。自古以来,能够做好外戚和君主利益平衡的皇后,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夫人劝道。 方希悠点头。 “这会儿风太大了,我们还是早点下山吧!过两天呢,我就想回京去了,你也去荆楚帮帮泉儿吧!他现在处境艰难,想要镇住地方的势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时候就需要你的手腕,需要你去帮他做工作。这些是你擅长的事,对不对?”夫人道。 “我明白。”方希悠道。 见方希悠依旧情绪不高,夫人便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你真正觉得自己做错了,就好好做出一个改错的样子,认真去弥补自己的错误。即便不能让你们变成正常的夫妻,也至少能保住你的地位和他的前途。这个时候闹出来事情,毁了的,是你们两个,还有我们所有人的付出,明白吗?”夫人道。 方希悠点头。 “谁都会犯错,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希悠!” 夫人的叮嘱,在方希悠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她趴在窗口,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着的树叶。 这么多年,是她犯了太多的错,一步又一步,明明是一把最好的牌,却被她打成了稀巴烂。 方希悠叹了口气。 或许,只有像夫人这样豁达通透的人,才能得到最后的成功。 而婆婆—— 或许,首长当初放弃了对婆婆的爱恋,不止是因为两个人的家庭都太过敏感——如此敏感的家庭出身,对于他的前途是利也是弊,而且,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家庭出身对于他角逐权力,弊大于利——而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婆婆的个性根本不适合和他一起走到最后的位置吧!现在想想,夫人比婆婆更适合,也更有能力协助首长走到今天。毕竟,那个位置要求的不是一个人的才情,而是与人相处的能力。在这方面,婆婆明显是落败的。再者,这场爱恋,并非是你情我愿的双向沟通,更多的,是单方面的爱慕吧!就如同婆婆对公公单方面的爱慕一样。 这么说来,叶瑾之在感情上真是一个失败者啊!空有一身才情,却不被两个男人真心去爱。如同空谷幽兰,只有人远观,却无人愿意精心呵护。最终落得—— 方希悠叹了口气。 从这个角度来说,夏雪似乎比叶瑾之更幸运一些,至少不管是她活着的时候,还是死了以后,都被父亲深深爱着。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 叶瑾之的一生,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只是,叶瑾之早就没有机会了,而她呢,还有机会吗? 他只想做个人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爱情对于婚姻来说并不是必须的,有没有爱情并不影响婚姻的存续。如果说大牌明星的婚姻就是经营一家上市公司的话,他们这个层级的婚姻却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左右这个国家的方向。毕竟,婚姻关系连接着的是多个利益团体,不同的利益团体的想法不同,或左或右。不同利益集团实力的角逐,最终影响了整个国家朝着哪个方向走,即便是在具体的层面,也是每一年的政策安排和资源如何调动。而每一个不同的决定,都会影响许多人的身家变化。 所以,这样的婚姻,对于两个当事人来说究竟是怎样,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背后站着的那些人的想法和利益。比如她身后方家的庞大利益诉求,还有曾泉身后的叶家和曾家的政治目标。当然,居中决定这一切的,还是那位他们两个人都很敬爱的孙伯伯敬尧。 或许,当初孙伯伯决定放弃追求瑾之阿姨的时候,早就在计划着今天的这一切了吧!瑾之阿姨的父亲,地位太过显赫,而孙伯伯也是同样的家境。他们两个一旦结婚,给孙伯伯带来的好处绝对比坏处多。毕竟是那个年代,刚刚经历过动乱的年代对于这个家庭出身还是看的很重的,担心出现权力因为联姻而导致过于集中,出现过去的悲剧。所以,孙伯伯没有选择瑾之阿姨,对于他的前途至关重要。 而公公,按照之前的设定,他是作为孙伯伯的副手培养的,那么联姻就要在他这里完成,否则叶家的利益谁来保证?毕竟,叶家的儿子们对于自己执掌天下的能力都表示了怀疑,宁愿退在后方支持公公。何况当初瑾之阿姨爱的就是公公,如同她爱着曾泉一样。只是,瑾之阿姨在最后选择了成全公公的幸福,似乎,这一点也足够说明瑾之阿姨对公公的感情,超越了她对曾泉。 她是不可能成全曾泉的,不是吗?她,只想要得到曾泉,哪怕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身。最终,几年下来,他的心离她更远,身体也—— 方希悠望着远方的群山。 她该以怎样的方式和心态同曾泉相处?妥协吗?为了两人背后的利益而彼此妥协吗?然后等到将来某一天,他有了心仪的女人的时候,她又眼睁睁看着他们恩爱吗? 可是,她有什么选择?或许,从她和沈家楠发生关系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无法回头了。她想要做一个独立的自己,想要为自己活一次,可是—— 事实证明,她的反抗是没有用的,她的命运早就注定,她没有选择的机会没有改变的机会。或许,她根本就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想要的,只有阿泉才能给,只有他,不管是权势地位荣耀,还是爱情,即便只是她自己幻想的爱情。 而她,真的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首长和夫人,为了能保证阿泉的前途,牺牲了自己唯一女儿的幸福,把阿泉给了她,而她——她辜负了所有人的心血和牺牲,这牺牲当中,有颖之的,有他的,也有,她的。 那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方希悠是个什么样的人?她—— 她最恨的人就是苏凡,这个世上最恨最恨的就是苏凡,如果不是苏凡,如果没有苏凡,他也不会这样对她不闻不问,这样和她势如水火。是的,都怪苏凡,都怪苏凡,为什么会有苏凡?为什么会让他遇上苏凡?为什么,为什么会让他喜欢上苏凡? 可是,到了现在,恨苏凡有什么用? 他为什么会喜欢苏凡?难道仅仅是因为苏凡让他感觉到新鲜吗?应该不是。如果他喜欢上苏凡仅仅是因为苏凡和他身处两个世界,苏凡身上有让他新鲜的感觉的话,那不足以持续这么多年,也不足以让他接受和她结婚的要求。应该还有更深的原因。 方希悠陷入了深思。 为什么他和逸飞都那么喜欢苏凡?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 苏凡一定有她的特质,那是他们两个在同阶层的女孩身上没有找到的,是她和敏慧都没有的。也许正是这样的特质,吸引了他们两个。毕竟,阿泉和逸飞又不是没见过女孩子,身边那么多,想要什么样的没有?特别是阿泉。为什么独独对一个平淡无奇的苏凡这样倾心呢? 记得以珩以前和她说过,苏凡很善解人意,苏凡会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会让和她相处的人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觉到有人理解自己的内心。对于阿泉和逸飞这样的人来说,他们对“知己”这个词的追求,比普通阶层的男人要强烈的多。他们得到了很多的东西,普通人无法企及的物质条件、权势地位,他们绝对是这个国家里顶尖位置的年轻人,可是,在得到了那么多普通人用尽全力都无法得到的东西之后,他们想要的就只有一个“知己”,一个可以不在乎他们的身份地位,却又和他们有共鸣的人,而且又不一样的人。同一个圈子里的女孩子,她和敏慧,都和他们一样。他们看惯了她们,他们太了解她们,所以就失去了成为“知己”的可能,可以在一起玩,但是灵魂,他们并没有留给她们。 越在高处越孤单,这句话,说给阿泉是最准确不过的了。 他想要的,就是苏凡那样一个让他感觉到新鲜,感觉到血液都在燃烧的人,那样一个可以倾听他的人,有些懂他却又不是很懂他。苏凡是在用人的本真和阿泉对话,这是阿泉想要的啊!苏凡没有用一般的道理、这个圈子里的共性和他交流,苏凡把他当成了一个人,而不是他身上的那些符号。 是啊,原来如此。 阿泉想要的,就是有个人把他当成一个人来看,而不是把他当做曾泉来看待!苏凡恰恰做到了这一点,而她根本没有做到。她用自己的想法来规范他的行为和思想,她经常在评价他,评价的时候,多的是指责,而不是,不是肯定。别说是肯定了,就是她多一点的去思考“他为什么这样”的动作都没有。她总是在自作主张,而不和他商量,不问他的意见。她忘记了他们两个是夫妻,而夫妻,是需要互相扶持的,是需要彼此尊重的,而她,并没有做到。 回想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方希悠的心情,复杂难辨。 她是后悔呢?还是什么? 这些年,她对他根本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做到,她总是觉得他的“想法太幼稚,根本不是一个政治家该有的”,可是,他的内心里,人的成分大于政治家的成分。 或许,这么多年,他只是想做一个人,而不是被刻意塑造出来的政治家,他想的,只是曾泉而已! 泪水,从方希悠的眼里涌了出来。 那么,一个作为人而活着的曾泉,作为人而在努力的曾泉,是她想要的吗?是她爱的吗? 或许,她真的从来都不了解他,她和许许多多人一样,看到他的时候,更多的是看到他身上的符号,而他不想要这些符号,他想要的是一个把他当做人一样看待的人。 方希悠闭上眼,泪水,止不住地流。 耳畔,风儿呼啸而过。 手机,响了。 方希悠拿起来,是,曾泉? 他—— 自从她跟着夫人离开,他偶尔会打个电话给她,问一下在哪里什么的,根本就是说不过两分钟就挂了。 “有事吗?”她接通了,问道。 “呃,没什么。你,怎么样?”他问。 “还好。”她说着,却转过头,不让他听见自己在抽泣。 “哦,那就好。”他说。 “嗯,谢谢你。”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是正常的。 “哦,那个,我晚上要回家一趟,你,有没有什么要让我跟爸妈说的?”曾泉问道。 “没有,不用了,没什么。”方希悠道。 “那我就挂了,你,照顾好自己。”说完,他就准备挂了。 “阿泉——”她赶紧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他问。 对不起! 她想说。 “对——”她的嘴唇颤抖着,可是,后面的两个字卡在嗓子眼里,就是出不来。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要说?”他听她只说了一个字,就问道。 “没,没有了,没什么。你,你也照顾好自己。”她说。 “哦,我知道了。那就,再见!”说完,他挂了电话。 方希悠放下手机,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说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 早就没用了,不是吗?不管她怎么跟他道歉,都没有用了,不是吗? 她错了太多,错的—— 错的已经无法让他原谅,无法跟他道歉了。 而顾长清的话,在她的脑海里突然跃了出来,在方家的女儿和曾泉的妻子之间,她只能选择一样,在方希悠和曾夫人之间,她只能选择一样。 只是,她该选择什么?为什么不能同时选择?为什么非要把她剥离成两个人? 小心人财两空 “走,进去聊。”靳*笑着道。 “很抱歉,霍*他临时有事进京了,就没办法来赴宴了。他让我带了一份礼物,以表歉意。”苏凡说着,就让季晨把一个礼品袋拿了过来。 “您别这么客气,霍*已经打电话和我说了。您能来我家里吃饭,我们已经很高兴了。”靳*道。 苏凡微笑着,把礼品袋递给了靳夫人,靳夫人便收下了,交给了靳嘉。 “嫂子你来啦!”是叶敏慧的声音。 苏凡看向叶敏慧,就见叶敏慧满面笑容朝着她走来。 “你好,敏慧!”苏凡道。 “伯母怎么样了?醒了吗?”叶敏慧问。 “醒了,不过意识还不是很清醒。”苏凡道。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做那样的手术也真是受罪。”靳夫人道。 “是啊!”靳*点头,“哦,对了,霍夫人,请坐,还有叶小姐,请!” 于是,叶敏慧便挽着苏凡的手,一起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苏凡一坐下就看见了坐在了沙发上的覃逸飞,她便对他笑了下,点点头,以示打招呼。 覃逸飞也是同样对她点点头。 叶敏慧也没说什么,便笑着道:“我们刚刚还在聊嫂子你呢!” “聊我?聊我什么?”苏凡微笑着问道。 “就是您的婚纱店的事。”靳夫人道。 “那个啊,这几年是我朋友在打理,我已经不管了。”苏凡道。 “我们都还是挺喜欢当时您设计的风格呢!”靳夫人道。 苏凡微微笑了。 “现在那边的设计师,感觉风格和理念跟您差别很大。”是靳嘉插进来的话。 “是的,不过她们都是年轻人,而且都有国外学习的经历,见识想法什么的都比我强,也更容易抓到现在年轻人的关注点。”苏凡道。 “嫂子可别这么说,我觉得你当初的设计很有灵性,没有那种套路,而且,你当初的那个解释,关于念清的来历的解释,真的很感人。我想,很多人就是冲着你的那份对霍*的感情才去选择念清的吧!”叶敏慧道。 “叶小姐说的有道理,其实很多品牌都是这样的,讲好一个故事比销售那个东西更让人关注。”靳嘉跟着说。 苏凡和覃逸飞同时看向靳嘉。 “靳小姐是从事什么工作的?”苏凡问道。 “她啊,夏天才要研究生毕业,今天听说我们要请霍夫人和叶小姐过来吃饭,就非要缠着来。”靳*笑着道。 “给霍夫人和叶小姐添麻烦了。”靳嘉道。 “没有没有。”叶敏慧道,“我倒是很喜欢你的性格呢!” “谢谢叶小姐。”靳嘉道。 “不过啊,靳嘉说她是嫂子你的粉丝,我倒是有点吃醋啊!”叶敏慧笑着道。 苏凡笑了,道:“我也没做什么的。” “嘉嘉说,霍夫人您是独立女性的楷模,她总是让我向您学习。我都这么个岁数了,哪能学到您的皮毛啊!”靳夫人笑着道。 “您这么说,我真不好意思。”苏凡道。 “其实呢,我觉得嫂子最让人感动的一点、也最能让人尊敬的一点是,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叶敏慧看着在座的人,道。 “什么?”靳夫人问。 大家都看着叶敏慧。 叶敏慧便笑了,道:“就是她在念清的来历里说的那段话啊!而且,念清念清,思念霍漱清,难道不是吗?” 靳*一家点头。 苏凡只是笑了下,没说话,覃逸飞一言不发。 叶敏慧看了覃逸飞一眼,笑着道:“嫂子对霍*的这份感情,才是最让我感动的。你们看,她的婚纱店,是跟对霍*的感情有关,还有孩子,念卿的名字,不更是和霍*有关系吗?这才是真正最感人的地方,这样深沉的爱,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靳*一家点头,表示同意。 “是啊,真的是很让人感动。我当时也看到那个报道了,我还在想,这位设计师这么有才华的,她的爱人该是怎样优秀的人啊!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霍*。”靳夫人笑着道,“我看啊,这世上也就只有霍*才配得上这份深情了。” “就是说啊!怪不得霍*对嫂子这么心疼的,宠的跟个小姑娘一样。念卿跟我说,她爸爸最疼的就是妈妈,说霍*宠嫂子比她都要过呢!”叶敏慧笑着说道。 苏凡只是笑了,没说话。 “真是叫人羡慕。霍*真是好男人!”靳夫人道。 “是啊,真的好叫人羡慕。”叶敏慧感叹道,又对靳嘉道,“靳小姐,你以后找男人,一定要找一个宠你的,像霍*那么疼老婆的人。” “好的,叶小姐,我一定努力。可是,像霍*那么好的男人,这世上恐怕就那么一个!而且,我也没有霍夫人那么优秀,哪有机会找到那么优秀的男人?”靳嘉道。 “嘉嘉,当着大伯的面,你也要稍微照顾一下大伯的面子啊!何况还有逸飞在这里呢!”靳*道。 “好了,嘉嘉,你大伯吃醋了。”靳夫人笑着道。 “靳小姐,我跟你说,要是你将来真的遇到了像霍*那么优秀又好的男人,绝对绝对不能放手,绝对不能说吃锅望盆、一脚踏两船,要不然就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哦!到最后人财两空,什么都没了,可就太惨了。”叶敏慧笑着劝道。 叶敏慧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除了靳嘉,面色都有点不自然。 谁听不出叶敏慧的话外音?她还不是在指责苏凡吗?什么吃锅望盆、一脚踏两船,不都是说苏凡又和霍漱清在一起,又和覃逸飞不清不楚吗? 靳*夫妇尴尬地笑着,对视一眼。 苏凡和霍漱清还有覃逸飞三个人的事,靳*夫妇也是知道的。当初覃逸飞在榕城和苏凡的那些交往,夫妻二人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叶敏慧和覃逸飞结婚了,还—— “我明白的。别说我遇不到霍*这样优秀的男人,如果真的遇上了,我绝对不会放手的。这样的男人都不珍惜,不就是傻子了吗?”靳嘉道。 “小妹妹你真的好聪明,做人就该这样,是自己的,就要好好把握,得到了,就要好好守着,不要东想西想、吃锅望盆。”叶敏慧始终挽着苏凡的胳膊,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变。 苏凡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好了好了,我已经被比的无地自容了,再和你们坐着聊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走,逸飞,咱俩聊咱们男人的话题去!”靳*笑着说。 “走吧走吧!”靳夫人笑着对丈夫说,站了起来,对覃逸飞道,“逸飞,真是抱歉。” “没事没事。”覃逸飞道,视线从叶敏慧和苏凡的脸上掠过,落在靳嘉的脸上,笑了下,道,“靳小姐这么聪明漂亮的,肯定会找到一个优秀的老公。不过千万别以我大哥为目标去找,要不然会失望的。” “是啊,谈恋爱也要讲实际的,目标定的太高,很容易会失望受伤。”靳*道,说着,靳*起身,对覃逸飞道,“走吧,我们去那边。” 覃逸飞点点头。 靳*便搀着覃逸飞坐在轮椅上,就往书房那边而去了。 看着他们走了,叶敏慧笑了。 苏凡心里不禁叹了口气,叶敏慧所有的热情,背后都包含着对她的厌恶,叶敏慧总是在用不同的方式提醒她和逸飞的事。如果说现在还有浸猪笼的惩罚的话,叶敏慧早就把她不知道浸了多少次了。 可是,每次叶敏慧这样的提醒,都如同一道鞭子抽在苏凡的脸上。 不管她做什么,敏慧都是不会原谅她的。 既然不会原谅,那就不要奢望原谅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苏凡根本没有表现出来,却是对靳夫人道:“我看到全国妇联那边的一份报告,关于咱们华东省的一些情况的。” “是什么问题?我没有接触这方面的工作,不是很清楚。”靳夫人道。 苏凡便和靳夫人聊了起来,叶敏慧也插话进来,尽管叶敏慧很不想插话,不想让苏凡转换话题。 靳嘉是不知道苏凡和叶敏慧之间的矛盾,可是也感觉到了叶敏慧对苏凡的敌意。叶敏慧不能得罪,苏凡也不能,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便给这三个人添茶倒水起来。 聊了一会儿,仆人过来对靳夫人说晚饭准备好了。 “我们开饭吧!”靳夫人微笑道,“边吃边聊。” 于是,苏凡和叶敏慧站起身了。 “你去叫你大伯和逸飞。”靳夫人对靳嘉道。 靳嘉便赶紧去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苏凡对靳夫人道。 “我带您过去吧?”靳夫人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苏凡微笑道。 靳夫人便把方向指给了苏凡,苏凡就走过去了。 苏凡刚走,靳*就来了。 “逸飞呢?”靳夫人问。 “等一下他。”靳*对妻子笑了下,然后对叶敏慧道,“叶小姐,请坐吧!不知道今晚的饭菜合不合您的口味。” “您太客气了。”叶敏慧虽然这么说,可是她很奇怪,覃逸飞怎么不见了? 就在苏凡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雪初——” 她呆住了,是逸飞? 我想要的只有你 苏凡转过头,看着洗手间外坐在轮椅上的覃逸飞。 “你怎么在这里?”她忙问。 “刚才的事,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苏凡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刚才叶敏慧说她的那些话。 于是,苏凡对他笑了下,道:“你不用跟我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覃逸飞望着她。 “敏慧不喜欢我,让她说几句,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也好过让她一直憋着。”苏凡道。 “我会和她说的。”覃逸飞道。 “你别说了,逸飞,就这样吧!我不想你为我在她面前说什么,那样只会让她更恨我。随便她吧!被她说几句又没事,伤不到我什么的。”苏凡道。 “对不起!”他说。 “你被老跟我道歉了,我都说了没关系了。”苏凡道,“走吧,他们还在等咱们吃饭呢,别让靳*他们等久了。” 于是,苏凡就推着覃逸飞的轮椅走向了餐厅。 当他们两个同时出现的时候,叶敏慧脸上的肌肉都僵住了。 靳夫人注意到这一点,忙起身微笑着走向覃逸飞,道:“你看你这个靳叔叔,也不好好照顾你,怎么就让霍夫人送你过来了?” “真是抱歉,是我疏忽了。”靳*也很有默契地起身,走到覃逸飞身边,道。 “没事的,我就是去洗了个手,也不用别人帮忙。”覃逸飞微笑道。 “来,来,坐吧,吃饭吃饭。”靳*夫妇道。 叶敏慧见状,起身走到覃逸飞身边,看了苏凡一眼,苏凡就松开了推轮椅的手,走到靳夫人身边坐下了,叶敏慧就推着覃逸飞来到他的位置。 “有什么事你叫我就好了,干嘛让别人搭手呢?”叶敏慧对覃逸飞道。 “正好碰上而已。”覃逸飞道。 叶敏慧看了苏凡一眼,转过头,却见覃逸飞的视线那一刻就在苏凡的身上。 苏凡—— 叶敏慧的手,不禁攥紧了。 靳*作为主人便举杯祝词,欢迎苏凡和覃逸飞夫妇的到来。说什么,自己多年前也是受老霍省长的提携进了政坛,跟着霍省长学了很多,后来又在覃*的照顾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对于我和我们全家来说,老霍省长,还有覃*,都是恩人。今天请到霍夫人和逸飞、叶小姐来家里小聚,蓬荜生辉——”靳*说了一堆,一桌人才举杯。 靳嘉今天是负责伺候饭局的,也是这个角色。 苏凡也知道靳*请客并不是简单的一个请客,靳*作为霍廷锴和覃春明的下属,也是在这个集团内部肩负了重任的。霍廷锴离开权力中心后,覃春明全盘接收了他的势力,靳*就一直跟着覃春明了,是覃春明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覃春明身边除了自己的秘书之外,最亲近的人了。现在覃春明入常在即,靳*身为华东省的一把手,也是要开始挪动的时候了。毕竟,覃春明自己的秘书和嫡系当中,除了霍漱清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到达可以倚靠的程度,而靳*是最接近的这个人选了。甚至覃春明还跟曾元进提过,在他调离沪城之后,想让靳*去沪城接替他。可是曾元进认为靳*直接接替覃春明的职位很难服众,建议靳*先做沪城市长,把沪城的根基稳住,然后再做计划。 对于靳*来说,升迁之路需要覃春明,当然也需要曾元进,也需要叶家这样的红色力量。而这一桌的客人,是这三方的代表。 也正是如此,靳*夫妇明知这三个人之间的矛盾和纠葛,却还是只能假装不知道,并从中斡旋,让大家不要那么尴尬,不要撕破脸。可是,原以为三个人可以化解矛盾,现在看来是根本不可能了。 靳家的家宴上,最热闹的就是靳嘉了,这一桌人,似乎她的话最多,也最能逗的大家笑,让场面不那么尴尬。苏凡也大致明白了靳*夫妇把这个侄女叫来帮忙招待饭局的原因了,说什么崇拜她,只是借口而已,当然她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而不高兴。相反的,比起徐梦华那样的针锋相对,苏凡倒是对靳夫人做事得体印象非常好。不过,想想也是,靳夫人和她也没有矛盾,不像徐梦华。 因为薛丽萍还在医院,苏凡也不能在外面待太久,靳家的家宴到了八点半也就结束了。客人们各自离开,覃逸飞和叶敏慧没有在榕城留宿,而是乘车返回了沪城的家里。 覃春明晚上就进京去了,而徐梦华和覃逸秋都是在京里。于是,沪城的家里,就只有覃逸飞和叶敏慧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的气氛,并不好。从离开靳家,一直到进了自己家的家门,两个人都是一句话没说过。 覃逸飞本来是想对叶敏慧说苏凡的事,可是,苏凡让他不要再管了,他也觉得为了苏凡,还是不要跟叶敏慧说什么了,尽管他心里真的—— 虽然领了结婚证,可是覃逸飞和叶敏慧迄今为止没有在一个房间里睡过,别说是一个房间了,在京城的时候,两个人基本还是保持了未婚的状态,各自都在各自的家中生活,偶尔也敏慧到覃家去,也是不会留宿,晚上就回叶家了。到了沪城,家里没有别人,可是夫妻两个人,依旧是—— “你很讨厌我,是不是?”叶敏慧见他走向了他的卧室,问道。 “今天很累了,早点休息吧!”他说。 “在她面前,你永远知道维护她,却从来都没想过为我说过一句话。”叶敏慧道。 他不说话。 “难道只有她才是需要保护的,我是个铁人吗,逸飞?”叶敏慧道。 “你要我怎么做?她今天根本没有把你怎么样,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让她下不来台,你还要我维护你吗?”覃逸飞转过身,盯着叶敏慧,道。 “你觉得都是我的错,是吗?只要她跟你哭哭啼啼告个状,什么都变成我的错了,是吗?”叶敏慧道。 “她什么时候跟我告状了?你不要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去揣测别人好不好?”覃逸飞道。 叶敏慧笑了,道:“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逸飞。她在医院咖啡店里当着霍*的面和你私下聊天,带着邵芮雪去和你偷偷见面,还有,你们在靳家,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在这里问我干什么?”覃逸飞道。 说完,他就推着轮椅,打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 “逸飞——”叶敏慧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轮椅。 “我很累了,我不想和你吵。”覃逸飞道。 “你知道我爱你,你就这样对我,是不是?你知道你不管怎么对我,我都爱你,所以你才这样,是不是,逸飞?”叶敏慧蹲在他面前,泪眼汪汪,望着他,道。 覃逸飞被她给挡住了。 “敏慧,你让开——”他说。 “逸飞,你要我怎么做才会忘记她?这么多年,我给了你这么多年的时间忘记她,可是,你什么时候才会忘记她?你怎么才会忘记?”叶敏慧拉住他的手,眼泪滴在他的手上。 “敏慧,你让开,我不想聊了,我要睡觉。”他说。 叶敏慧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覃逸飞看着她。 睡觉—— 于是,叶敏慧擦去眼泪,站起身,把他推进卧室,关上房门。 “抱歉,我想要一个人——”他说着,可是,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叶敏慧脱下了身上的小短皮草外套,她穿了一件香奈儿的无袖齐膝连衣裙,奶白色的,上面绣着一些精致的小花。 然后,她拉起裙子,脱下高跟鞋,脱掉了裙下的小裤裤,一脚踢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他盯着她,道。 可是,她没有说话,走向他,伸手去解他的皮带。 覃逸飞按住了她的手。 “你住手——”他说。 他知道她要干什么了,活到这个岁数,还连这点事都不懂吗? 不让她解开他裤子的皮带,叶敏慧就直接拉开了裤子上的拉链,一只手就抓到了他的男性象征。 “敏慧——”他叫了声。 叶敏慧半坐在他的腿上,一只手一直抓着他的那个,不停地摸着,哪怕他推,她也不离开,反而是用另一只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挂在他的身上。 “逸飞,我想要你,这么多年,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我想要的只有你——”她说着,吻向他。 可是,他偏过头,不让她碰到自己。 到了这种时候,叶敏慧怎么会放过他? 他再有力,他们两个之间就算再有力量上的差距,可是毕竟他身体不自由,再加上叶敏慧的手穿过了他的裤子,直接*里面握住了他的那个兄弟,他完全怔住了。 那样的滚烫,那样的僵硬,即便只是指腹碰到那个上面的血管,叶敏慧也能感觉到它的力量。 “你也想的,是不是,逸飞?”她说。 “你放开我。”他说着,可是,她的手让那个太舒服了,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开始抗拒他的想法。 叶敏慧笑了下,手指在那个的顶端轻轻碰了下,然后把手取了出来,让他看了下自己手上的液体。 “你看,它都流口水了,你就忍心让它这么难受吗?”叶敏慧说着,把沾了液体的那根手指放在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下。 覃逸飞,惊呆了。 紧接着,叶敏慧就分开双腿,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终于得到了他 “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他盯着她,道。 “我们是合法夫妻,做这种事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叶敏慧道。 覃逸飞转过头。 “逸飞,夫妻之间,互相解决彼此的生理需求是婚姻的责任,难道你不知道吗?”叶敏慧道。 她想要什么,他很清楚。 可是,他—— 叶敏慧并没有继续接下来的动作,只是坐在他的腿上看着他。 到了这一步,就剩下最后的一步了,她—— “是啊,你说的对!”他转过头,看着叶敏慧。 叶敏慧盯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我这样坐着,好像不太行,不如你让我起来,到床上去?”他说。 “真的?”叶敏慧道。 覃逸飞看着她。 叶敏慧便从他的腿上下来了,覃逸飞按下了轮椅的按钮,移动到了床边,撑着床站了起来。站在床边,他一件件脱去了自己的衣服。 是啊,他们是夫妻,如果他对叶敏慧一直这样冷淡,连这种事都不做的话,叶敏慧肯定还是会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苏凡身上—— 男女之间,这种事有什么难的?有什么做不了的? 她想要,那就和她做好了,有什么难的? 这一辈子,就已经这样了,他想要的人,他永远都得不到。既然得不到苏凡,那么,跟叶敏慧做,和其他女人做有什么区别吗?没有任何区别。 女人,不都是一样的吗?除了她! 于是,叶敏慧便倒在了床上,她的眼里,他越来越近。 她感受到了他的硬度和热度,感受到了他血管里奔腾的血液,还有他肌肤的纹路——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他是个年轻男人,这就是年轻男人的力量。 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疑虑,他的腿那个样子,他还能—— 而他的行为让她彻底打消了顾虑,那样强壮的身体,带着强大的男人的力量,冲破了她身体的阻碍,那一刻,叶敏慧感觉到了身体被撕裂的感觉,好像自己什么地方破了,整个身体和外界空气彻底联通了。可是,她好疼,太疼了,疼到让她怀疑这种事有什么好,为什么世上的男男女女都要痴迷? 对于覃逸飞来说,这件事,何尝又不是一种折磨?可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很多时候是在生理需求的驱动下做这种事,哪怕再怎么不爱这个女人,很多时候还是能做得下去,除非内心排斥到非同寻常的地步。 而此时的覃逸飞,就是非常非常排斥和叶敏慧做这件事,可是,他必须这么做。而渐渐地,在他的眼里,身下的叶敏慧,变成了苏凡。一时之间,他无法将梦境和现实区分开来,这是苏凡,还是叶敏慧?理智告诉他,这是叶敏慧,可是,他多么希望这个人是苏凡,多么希望—— 希望,总归是希望,无法变成现实。可是,如果希望的过了头,希望也就变成了现实。 他低下头,吻住了她,吻住了他爱的苏凡。 虽然只是第一次,可是,这个场景,在他的梦里出现过了不止一次。他想要的只有苏凡,他想的只有她。 被疼痛折磨的叶敏慧,内心里突然想要让他停下来。毕竟,实现没有任何的抚慰就直接进入了主题,而且又是第一次,她的身体又如何受得了?可是,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吻了她,那么深,那么的温柔缱绻。 叶敏慧的脑子里,嗡了一下。 她爱他,可是就在他刚才没有任何疼惜的情况下进入她的时候,她开始后悔了。而现在—— 他也爱她的吗?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吻她呢? 叶敏慧的心里,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却还是迎合起他来。 虽然她没有实战经验,可是她身边的那些朋友给她上过不少的启蒙课了,甚至她还跟专业人士学习了该怎么*一个男人,让他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做。就算心理不一定愿意,可是,男人毕竟是生理主导的动物,只要他的身体有了反应,他自然就会行动。没想到,这是真的。 可是,她知道他是第一次,他是没有经验的,他不懂该如何取悦她,不懂该如何让这种人类最极致的欢愉变得最为美好。 她想要舒服,既然他不懂,那么她就来。 在他松开她的唇的时候,叶敏慧突然说:“逸飞,让我来吧!” 覃逸飞猛地惊醒了,不可置信地盯着身下的女人。 是敏慧没错,他刚才真是——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叶敏慧推开他,直接翻身而上,骑在了他的身上。 在他重新进入的时候,叶敏慧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舒爽,她趴下身体,吻着他的双唇,一只手在的伸手游走,一点点动着自己。 这是专业人士教过她的,花了大价钱学的。 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得到他,为了让他忘记苏凡。 朋友曾经和她说过,男人很单纯,只要在身体上让他满足了,让他得到了最极致的满足,他就很难再去找被的女人。毕竟,男人很多时候要的,比女人的更简单直接,那就是*的欢愉。而女人,要的更多的是爱。 覃逸飞惊呆了,盯着她,他看清楚了,这就是叶敏慧,他就算再怎么把她当成苏凡也不可能了,他看的清清楚楚。 可是,这么看的清楚,他—— 叶敏慧见他没有动静,便抓起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一点点吮着。 他脸上肌肉,开始动了,这是他有反应了。 就这么一点点,一点点,叶敏慧攻击着他的防线,再加上她的身体把他的夹的那么紧,这样双重的刺激,让他简直是欲罢不能。 叶敏慧看着他渐渐进入了状态,便抓住他的双手,一只贴在她的臀上,一只抓住了她胸前的圆润。 “哦——”他低低叫了声。 叶敏慧笑了,她很开心。 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按住了,不让他回去。 她的身体,一上一下的来回运动,那股来自两人结合处的舒爽,在两人的身体里荡漾开来。 叶敏慧,好满足。 她得到了他,完完全全得到了他。 而且,从他的反应来看,他,还是很喜欢这件事的,他还是想要做这件事的。 覃逸飞的大床,不停地上下晃动着。伴随着两人的声音,环绕在这个屋子里。 门口的仆人,听见了里面两个人的声音,欣慰地笑了,赶紧走进房间,拿出电话,给徐梦华打了过去。 还是不一样的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叶敏慧趴在他的身上,听着耳边那振聋发聩的心跳,心满意足地笑了。 终于,他是她的了,完完全全。 糟了,过几天就到她的大姨妈期了,就算今天他射在了她里面,她也没办法怀上。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无数次。何况,她也不想刚结婚就挺着大肚子生孩子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你喜欢吗?”她抬头,注视着他。 “我想,起来了。”他没有回答,却说。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她问。 “没有,就是,想起来了。”他说。 叶敏慧“哦”了一声,便起来了。 感觉到他的从她身体里离开,叶敏慧躺在了床上。 看着他起身,她便问:“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他说着,自己一点点挪到床边,撑着床下去。 叶敏慧看着他,心里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走下床,在他惊愕的视线里,帮他穿好衣服,道:“你要去洗手间吗?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覃逸飞道。 “没事,我来。”叶敏慧道,便搀着他往洗手间而去。 他的浴室,很大,也是他出事以后父亲单独为他又装修设计了的,让他生活方便一点。 可是,即便如此,生活对于他来说,依旧不是那么的,方便。 “你出去吧,我想洗个澡。”他说。 叶敏慧看着他,对他这样冷冰冰的拒绝真是—— “不如我们一起洗吧?”她说。 毕竟她都没穿了。 “我,还是习惯一个人,抱歉。”他说。 都到了这个份上,叶敏慧还能说什么呢? 一步步来吧! “那好,有什么需要你就喊我。”叶敏慧道。 “不用了,你回你的房间去吧!让陈昆进来在外面等着。”覃逸飞道。 叶敏慧真是尴尬无比。 “好吧,那我,先走了。”叶敏慧道。 他说完,覃逸飞就走进了浴室。 叶敏慧的心头,说不出的疼。 明明这是她的第一次,可是他一点都没有疼她,一点都不—— 也许,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吧! 覃逸飞扶着栏杆,一点点来到浴缸边上,脱去身上的衣服扔在地上,坐在浴缸边打开了水龙头。 水声哗哗。 可是他的心丝毫不觉得舒服。 看来,身体的感受和心是两码事啊!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就能给叶敏慧一个交代了吧!他们都做了那件事了,都是真的夫妻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覃逸飞,闭上眼,苦笑了。 没想到那种事,真是,一点都不好。 都是因为他面对的是叶敏慧,而不是,苏凡啊! 爱与不爱,就是这样的区别。 东哥说错了,不是所有的女人做起来都是一样的,不是所有的洞钻进去都是一样的,如果是自己爱的人,那该有多快乐! 叶敏慧穿上衣服,离开了房间,走到客厅里,把覃逸飞的保镖陈昆叫了过来,让他去覃逸飞的卧室里等着,帮覃逸飞穿衣收拾。 等陈昆离开,叶敏慧躺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她的身体,依旧在隐隐作痛,但是更痛的,是她的心。 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次,带来的痛苦,这么多—— 还算是人吗 “敏慧——”覃逸飞抓住她的胳膊,盯着她。 “逸飞——”她叫着他的名字,想要吻他,可是,他,拒绝了。 “敏慧,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他几乎是冲她喊着。 叶敏慧,好像是猛地清醒了一样,盯着他。 “敏慧,你听我说。这次,是我不对,我,我是个混蛋,我不该,不该让你为我做这件事——”他说。 “不是的,逸飞,我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叶敏慧道。 “敏慧,对不起,我,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我是个混蛋,我没想到自己居然变成了这样的人,我,我是个混蛋!”他说。 “逸飞,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我们是夫妻,你是我的爱人,为你做这种事,难道不是我的职责吗?我也很开心,我也——”她说。 他摇头,抓着她的肩膀,道:“敏慧,直到现在,直到刚刚,我才知道这些年我做了什么,我对你做了什么。是我把你变成了这样的人,我不希望你是这样的人,敏慧,你不该是这样的人,你不该是为了一个男人就这样没有自我,就这样,就这样用那种肮脏低贱的语言形容自己的人,敏慧!” “你,说什么?”她盯着他,道。 “是我的错,敏慧,我不是人,我是个混蛋,我——我对不起你!”他说着,眼眶里,泪花闪闪。 叶敏慧,怔住了。 “逸飞,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看着他流泪,叶敏慧也哭了起来,她擦着他的泪,盯着他。 “敏慧,对不起,对不起!”他说着,吻着她的脸。 是啊,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他,叶敏慧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把她自己当成是娼妓一样?她不该这样的,没有一个女人应该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没有! 而他,一向自诩是一个尊重女性的人,却把自己这么多年唯一的女朋友,自己的未婚妻,自己的妻子,逼成了这个样子。 他算是什么?还算是人吗? “逸飞,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叶敏慧道。 “敏慧,对不起!”他说着,擦去了她脸上的泪。 叶敏慧,怔住了,久久不动。 “逸飞,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和我分手吗?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她问道。 “对不起,敏慧,这些年,我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伤害你逼迫你,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说。 “我怎么了?你是不是讨厌我了,逸飞?”叶敏慧道。 “没有,没有,你听我说,好吗,敏慧?”他说。 “好,好,我听你说,听你。”叶敏慧起身,坐在他边上。 “这些年,我,我只想着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想着失去了,失去了雪初——”他说。 叶敏慧盯着他。 他看着她,道:“可是,直到现在,直到刚才,我才知道这些年最苦的人,是你,不是我!” “逸飞?”叶敏慧,完全惊呆了,看着他。 “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付出了你的青春,你所有的,爱,而我,而我却没有好好珍惜,没有好好对待你,总是躲着你,总是,总是冷落你伤害你——”他说。 叶敏慧拉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流泪的脸上,道:“你真傻,我爱你啊!只要是为你好,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可是我,我没有办法把你给她,这么多年,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就是没有办法把你让给她。我太爱你了,逸飞,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覃逸飞抱住她的头,叶敏慧靠着他的肩膀流下了眼泪。 “你恨我是不是?你恨我没有把你让给她,是吗?”叶敏慧望着他,道。 他摇头。 “敏慧,我不是个好男人,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不值得你爱我——”他说。 “爱情这种事,如果能说得清楚什么该不该值不值得的话,还叫爱情吗?”她注视着他,道,“逸飞,我想要得到我的爱情,我不想跟身边的人那样去联姻,去选择不幸的婚姻,我想要和我爱的男人在一起,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就像我爸那样,不管多少年,哪怕是等着我妈和陆伯伯离婚,他也会和我妈在一起。我相信,我们也是一样。不管经历多少的磨难和艰辛,我们总会在一起。” 覃逸飞,却,说不出话来。 他们两个人,都太执着了,不是吗?他执着于他得不到的人,而她也是同样。 所以,他们两个人才遇到了一起吗? “逸飞,你别跟我道歉,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够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她抱住他,道。 是啊,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够了啊! 覃逸飞看着她,顿了一会儿,主动亲了下她的额头。 叶敏慧看着他。 “逸飞——”她叫了声。 “敏慧,我们,好好生活,好吗?”他注视着她,道。 “为什么不好呢?”她亲吻了他的唇,道,“这是我想要的,我一直都想和你好好生活。” 那么,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吧! 好好开始,好好生活,既然觉得过去对不起她,欠了她太多,那今后就来弥补,不就可以了吗? 他点头。 叶敏慧虽然不知道他突然之间怎么了,可是,她很喜欢他这样的做法和态度。 “那,我们,继续吗?”她问。 “呃,我有点待在这里面太久了。”他说。 “哦,我忘了,对不起。”她忙说,赶紧起身走出浴缸,抓过一条浴巾包裹着自己,问道,“我帮你起来吗?” “你帮我那一下浴袍。”他说。 于是,叶敏慧就把浴袍拿了过来,扶着他起身。 浴缸周围都是加了特殊的设备,让他可以起身的。毕竟现在这样的他也不能让保镖帮忙,太暴露隐私了。 等他穿好了浴袍,叶敏慧就走出浴室,把陈昆叫了进来,陈昆帮着覃逸飞从浴缸里出来,帮他擦干净双腿,帮他吹头发。 叶敏慧看着他,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 那么,她算是得到了他吗? 得到了他的身体,也得到了他的心吗? 就算没有得到他的心,却也,得到了他的反思。 她了解他,他这么跟她道歉,应该也是意识到了他的错。可是,他怎么会意识到他的错呢?他为什么会说自己“不是人”呢? 即便是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爱人的叶敏慧,即便是自以为非常了解爱人的叶敏慧,却根本不理解他的行为。 身体的距离达到最近之后,灵魂的距离,似乎并没有走近。 觉得对不起苏凡 可是,这个效果,这个结果,似乎是让所有人都满意了。 只不过,这个夜晚,覃逸飞的心情丝毫不能平静。 未来,他和叶敏慧的未来,似乎就在这一念之间,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他想要和叶敏慧重新开始,可是,这个重新开始该怎么做,他并不清楚。而且,这个转变,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震撼,心理上的准备并不充分,现在需要时间来消化。 可是,叶敏慧是很聪明的。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突然之间转变了,她现在必须快马加鞭巩固胜利果实,要不然这种好景就会转瞬即逝。既然他已经彻底是自己的了,她就要牢牢地把他抓在手里,不管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 对于叶敏慧来说,这个发展变化是意料之外的,她没有想到这一点。尽管这事她的目标,可是,她想的是一段时间之后会有这样的效果,没想到会这么快,一切成功会来的这么快。 这样突如其来的成功,并没有让她头脑发昏。哥哥经常说的,兵法给人讲的就是乘胜追击,要是停顿下来,结果就是“再而衰三而竭”,人是有惰性的。 于是,就在陈昆帮覃逸飞换好衣服之后,叶敏慧就端着仆人熬好的参汤进来了。 “叶小姐——”陈昆见她,忙问候道。 “辛苦了,你先下去吧,我和逸飞有话说。”叶敏慧道。 “是!”陈昆道。 于是,叶敏慧就坐在了覃逸飞的沙发边,把参汤放在了茶几上。 “逸飞,你身体不好,我让阿姨给你熬了参汤,咱们,去外面坐着喝吧!”叶敏慧道。 “你呢?难道只有我的吗?”他问。 “没事,我刚才已经喝过了一碗燕窝了,呃,不过,这一碗,你可以分给我一点。”叶敏慧说着,脸上是很幸福的笑容。 她,似乎又在瞬间变成了多年前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叶敏慧了。 覃逸飞看着她,心里更加的自责了。 她原本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被父母和哥哥捧在掌心的宝贝,那份快乐却活生生地被他给磨灭了。 “好,那我们去外面吧!”他说。 于是,叶敏慧帮着他起身,坐在了轮椅上,推着他出了卧室,来到了一楼的茶室。 “你等我一下。”叶敏慧说着,亲了下他的脸颊,就快步离开了茶室去端那碗参汤了。 覃逸飞坐在原地,看着打开的窗帘,便摇动着轮椅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 窗外的一片漆黑,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灯光照出去的地方才有一点光亮,可是,那一点光亮也是不足以让他看见什么。 茶室的窗户,是落地的。即便是看不清,他也知道外面有两株芭蕉。雨天坐在这个窗口,看着外面的雨,耳边则是雨打芭蕉的声音,让人很容易安静下来。 而现在,就算是看不见芭蕉叶,听不见雨打芭蕉的声音,也可以让人安静。 叶敏慧端着参汤,来到了门口,刚刚推开门,就看见他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一动不动。 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他,在干什么?后悔了吗?和她做了就后悔了吗?他想的是苏凡,是吗?他想要的,只是和苏凡做那件事,是吗? 所以,他说对不起,是对不起苏凡了吗?因为和她做了,就对不起苏凡了吗?他是要留着他的身体给苏凡吗? 端着参汤的手,不禁抖了,里面的参汤一点点洒了出来,流在了托盘里。 苏凡,苏凡,为什么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还不能从我的生活里滚开?为什么? 叶敏慧站在门口,盯着里面的丈夫。 猛地,覃逸飞回头,看见了叶敏慧站在门口。 “你在看什么呢?”她对他笑了下,端着参汤进来了,关上了门。 “看见窗帘没拉,过来看看。”他说。 “等我进来拉就好了嘛!”叶敏慧把参汤放在茶桌上,走过去拉上了窗帘。 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说什么拉窗帘,不过就是在这里想苏凡!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叶敏慧还是不变的笑容,推着他的轮椅来到茶桌边,然后坐在他的身边,端起参汤的碗,拿着勺子一点点吹着。 覃逸飞看着她。 “你看人家干什么?刚才还没看够吗?”她娇笑道。 “呃,你,还好吧?”他问。 “你说——”她反应过来了,便放下参汤的碗勺,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腿间,隔着衣服贴在那里,道,“到现在还是,疼。里面,疼。” “抱歉!”他说。 “傻瓜,有什么好抱歉的?第一次都会疼的。”她笑着说。 “呃,那,你等会儿就早点休息——”他说。 “那又不是休息就能不疼的。”她撅着嘴,一脸委屈地说。 覃逸飞完全不明白,看着她。 “等会儿到床上你把我揉揉,好吗?揉揉就不疼了。”她说着,望着他。 他却,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自己揉的话,好怪异,是不是?”她说。 “那,好吧!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他说。 她笑了,道:“没关系,我会告诉你的。来,嘴张开,我来喂你。” 他张开了嘴,参汤就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去。 “怎么样?烫不烫?”她问。 她很贤惠,那个飞扬跋扈的叶敏慧,也会变得这样的贤惠—— “不烫,谢谢你。”他说。 “逸飞,以后,不管你想要什么,你就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努力做到。”她说。 “我不想你太辛苦。”他说。 “傻瓜,我们是夫妻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叶敏慧道,“我会陪着你好好做康复训练,把你的身体练好,然后再做其他的事。公司什么的,暂时扔着去不要管。等你什么时候身体好了,咱们再一起做。” “可是已经拖了很久了。”他说。 “别怕,要不然,就让我哥先去给咱们盯着,怎么样?”叶敏慧说着,又吹着勺子里的参汤,喂了他一口。 “珩哥事情很多的,再用我的事去麻烦他,他也——”覃逸飞道。 “没关系的。反正他已经那么多事了,多一件又不会怎样。你别管,回头我给他说。只要是我说的,他一定就好好去做了。”叶敏慧笑着说,“我哥他最疼我了。” 覃逸飞点头。 “哦,还有,逸飞,等咱们正式结婚以后,还是经常去和你爸爸妈妈一起住吧!反正都是在京里,而且爸爸那么忙,家里就只有妈妈一个人,咱们多陪陪她,怎么样?”叶敏慧真是很乖巧懂事。 这话一说出来,倒是让覃逸飞不好意思了。 “我爸妈那边一直是姐姐在照顾,我也不知道——”覃逸飞道。 “姐姐很辛苦了啊!你不觉得吗?这么多年都是姐姐在照顾整个家,也该让她休息休息了。我们多回家去住,帮她分担一些,不是很好吗?爸妈生了你们两个,又不是只有姐姐一个。”叶敏慧道。 “那,好吧!”他说。 “还有啊!你看你是覃家的独子,虽说爸爸没有让你参与他的事,可是呢,有些关于咱们覃家自己的大事,你也得参与进去做决定,不能老是让霍书记和爸爸做决定了。”叶敏慧吹着参汤,道。 “可是,清哥在那些事上面更有能力,而且,我也不喜欢管那些事,他们决定——”覃逸飞道。 “不行!”叶敏慧打断了他的话,给他喂了口参汤,道,“爸爸入常以后,霍书记也一起入了,他们就是平级了,而且,霍书记年纪比爸爸小那么多那么多,首长就是把霍书记当做接班人在培养的,要是咱们在覃家的事情上不能有立场不能担当的话,覃家就会变成霍书记的势力了,明白吗?” “那也没事啊!我爸本来就是要培养支持清哥的,只要清哥——”覃逸飞道。 “你真是傻!”叶敏慧打断他的话,盯着他。 覃逸飞愣住了。 “爸爸有爸爸的想法,咱们不能没有咱们的想法啊!”叶敏慧道,“而且,爸爸是全力支持霍书记的,谁知道将来霍书记掌权了咱们覃家能分到多少?” 覃逸飞完全呆住了,道:“这些,没必要分的那么清吧!我家的就是清哥的,清哥的——” “覃家的是霍书记的,可是,霍书记的,未必就是覃家的。”叶敏慧道。 “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说,就算我爸把覃家的一切都给清哥,我也没有意见。本来就是——”覃逸飞道。 叶敏慧很想说,给了你的清哥不就是给了苏凡,你是这么想的吧?你就是想把一切都给苏凡,是不是?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她绝对不能这样,绝对不能把有利的局势变成不利的。 “霍书记的背后,不止是有咱们覃家,还有曾家,还有,你忘了姓江的了吗?霍书记一直在让姓江的给他做事,等他掌权之后,难道不会给江家分好处吗?你就能保证霍书记会全心为咱们着想,为覃家着想吗?”叶敏慧说着,吹着参汤,“咱们得为自己打算,为覃家打算。你看姐姐姐夫和霍书记的关系那么好,而且他们两个都是那么佛系的,只要霍书记想要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反对?要是咱们再不为覃家着想,等到将来霍书记掌权了,咱们覃家非但不会得到咱们的,搞不好还得把现在的一些分给江家。你想要分给江家吗?” 江家—— 说到这个江字,覃逸飞的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苏凡被刘书雅枪击后的那一刻,自己抱着流血昏迷的苏凡的那一刻—— 那一幕,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在他的记忆中淡化过。 他要为苏凡报仇的,绝对不会放过江家的! 不要做傻事 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说孩子们都很乖,说孩子们见到爸爸都很开心。 “他已经到家了吗?”她问。 “嗯,跟你爸,还有你哥在谈事情呢!他没给你打电话吗?”罗文茵问。 “哦,没有,可能是太忙了吧!”苏凡道。 “你婆婆情况怎么样?醒了没?”母亲问。 “嗯,醒了,现在就是意识还不太清楚,还不能做术后检查。”苏凡答道。 “你们也别急,这个年纪的人,真是说不清楚。”母亲道。 “嗯,我明白,妈。”苏凡说道。 “我听漱清说,你们要把你婆婆接到京里来?”母亲问。 “他说了啊?”苏凡问。 “嗯,他刚才跟我们说了,接过来挺好的。让他母亲在你们身边,也算是了了漱清的一桩心事。”母亲道。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苏凡道。 “那你呢?你怎么想的?要辞职了,是吗?”母亲问。 “我,还没有完全决定。”苏凡道。 母亲顿了下,道:“迦因,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辞职,不管做什么,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要辞职。” “妈,您为什么这么说?出什么事了吗?”苏凡问。 “你也这么大岁数了,有些道理,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何况,你还是做了妇联主任的人。”母亲道。 苏凡叹了口气,道:“妈,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自己也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你明白就好,我不希望你做傻事。我知道,你是想替漱清尽孝。可是呢,对于漱清来说,并不是说你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守着他妈和孩子们就够了的,很多事,你不用亲自去做,只要你在旁边就行了。明白吗?现在眼看着漱清要升职了,你得把自己的那一份好好的担起来,别人能做的就交给别人去做,不能假手于人的,你绝对不能放手。”罗文茵道。 “妈,您的意思是——”苏凡问。 “比方说照顾漱清妈妈的事,等你们进京了,自然有人会承担这部分工作,医生和护士,还有家里的勤务人员,他们比你更专业,医疗饮食各方面绝对把你婆婆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至于孩子们,有我在,还有老师,你只要多盯着点也就可以了。你最要紧的,就是要把漱清盯紧了。谁的事都可以放松,漱清的需求和想法,你绝对不能放松。关于漱清的事,绝对不能假手于人,明白吗?这就是我跟你要强调的事。”母亲道。 “妈,我想——”苏凡道。 “你想干什么?”母亲问,“你千万不能辞职,绝对不能!” “妈,我想和逸飞一起工作,和他一起——”苏凡道。 母亲,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什么意思?你和逸飞一起工作?你们要干什么?” “我想和逸飞一起做以前的工作,把我的念清——”苏凡道。 “你疯了吧你?都这个时候了,你是嫌事情还不够多,是吗?你怎么能和他一起——”母亲道。 “我和霍漱清也说了,他说他不会再阻止我了,只要是我想做的,他就——”苏凡道。 “你这个笨蛋,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怎么可以跟他说这些?你傻了是不是?”母亲道。 “我——”苏凡道。 “迦因,我跟你说,你绝对绝对不能再和逸飞有什么牵扯了,你以为漱清那么说是真的相信你吗?一个男人要是真的不阻止自己的老婆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做事,那就真是蠢了,要么就是他不爱老婆了,你觉得漱清是蠢了吗?”母亲道。 “我——”苏凡说不出话来。 “迦因,我告诉你,和逸飞的事,想都不要再想,更加不许做。等漱清调回来,你也马上跟着一起回来,不许在回疆待着。”母亲道。 “可是,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苏凡道。 “工作重要还是漱清重要?你真的以为你能干出什么改天换地的事情来吗?”母亲打断她的话。 “我——”苏凡说不出话来。 “迦因,你别傻了,你最要紧的,就是好好照顾漱清,协调漱清的事,照顾他母亲,还有你们的孩子,这都不是你的头等要事。我说让你不要放弃工作,也是不希望你完全失去自己的圈子,将来等到漱清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做一些事的时候也需要你的人脉,需要有人听你的,为你服务,如果你完全回归家庭了,你会知道什么人可以用什么人不可以吗?”母亲道。 苏凡一言不发了。 “好孩子,乖乖听妈妈的话,妈妈是不会害你的。千万不要想着为别人去牺牲自己,那样就太傻了。也不要把漱清的包容心想的无限大,没有那么样的男人。”母亲道。 “我知道了,妈。”苏凡道。 “没什么了,你好好想想吧!这几天就在榕城照顾好你婆婆,以后的事,要和爸爸妈妈商量了再做决定,千万不要草率。”母亲说道。 苏凡便答应了,闲聊了两句,母亲那边就挂了电话。 而苏凡—— 母亲说的对,她是做不出什么改天换地的事情的,她也,没那个野心。可是,她的定位到底在哪里呢?当霍漱清一步步走向权力最中心的时候,她又该在哪里呢? 苏凡坐在床边,静静坐着。 或许,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清楚。她该做什么,她根本没有想清楚。 霍漱清不需要一个在家里只会照顾婆婆、照顾孩子的女人,那些事,有专业人士会做。霍漱清当然也不需要一个在外面叱咤风云的老婆,他如果需要的话,就不会和孙蔓离婚了。 那么,他想要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呢? 苏凡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的生活,似乎一直都没有理顺过,一直都是乱糟糟的。当她想要这么做的时候,总有人会说,你这么做不对,你应该退回来。而当她退回来—— 属于她的位置,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管在哪里,她的定位,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做霍漱清的妻子!她的身份,唯一的也就只有这一个。 可是,她想要这样吗? 还有什么会被盯上 母亲的叮咛,苏凡不是不明白。而这么多年,霍漱清对于她也一直都是纵容的态度,或许是因为她受过枪击的缘故吧!可是—— 她也有她的梦想的,她也想要去实现她的梦想的,可是她的梦想,似乎在这个时刻和霍漱清的梦想产生了冲突。作为她的家人,他们只能选择支持霍漱清的梦想而牺牲她,毕竟,对于所有人来说,霍漱清的梦想更重要。 可是,在霍漱清实现梦想的过程中,她又能做什么呢?实际上,她什么都做不了,而且似乎他也什么都不需要做,没有人让她做什么,没有人需要她做什么。本来,她想着辞职照顾家人,侍奉婆婆培养孩子,可是现在看起来,这种事都不需要她。母亲说的很对,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她连这种事都不需要亲自动手了。 那么,她还能做什么呢?她能做的,就是站在霍漱清的身边,对人微笑吗?这就是她要做的吗?然后就是时不时地参加一些达官显贵的聚会聊天?或者就是参加夫人发起的一些活动?仅此而已吗? 从小到大,到后来工作后,一直到她在妇联之后,看了太多夫妻之间的悲欢离合,看来太多夫妻之间因为身份地位的变化而变得互相无法理解无法沟通最终变成了冷战,或者是离婚。那么,她和霍漱清要这样吗?难道说,她和霍漱清结局也是变成最后两个人无法沟通吗? 她不知道,而霍漱清,似乎也没有去想这些问题。 对于他来说,她和小飞的问题已经彻底不用考虑,不用他放在心上,不用再浪费他的心力。就算是她和小飞见面,就算是他们一起做生意,也没有关系。唯一的麻烦就是叶敏慧。而叶敏慧这边,霍漱清决定和曾泉、苏以珩好好谈谈,让他们两个来出面解决。那么,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了。 毕竟,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保证入局计划正常进行,不再出乱子。 之前曾泉向父亲建议,通过拉拢叶首长的女婿、叶励锦的丈夫来破坏那位大人物对入席人选的操控。经过曾元进和方慕白二人同幕僚的商议,又征求了首长的意见之后,决定按照曾泉的方案来实施。 作为首长来说,他要准备几个入席的人选,那位大人物作为前辈也是有提名权的,大家一起拿出来名单,然后开始筛选。在这样的情况下,布局就显得尤为重要。本来就七个席位,除去首长和pm两个人,就只剩下五个人了。而这五个人里,一定能上的是谁,把握不大的事谁,这些都要事先安排好,排兵布阵一样来进行推演,曾元进几人为了这件事,已经不知道推演了多少遍了。不光要知道自己这边的人是谁,有多大的把握,而且还要对其他力量提出的人选有个了解,要不然万一遇到意外的情况就不好控制了。毕竟,这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事情。 于是,在曾元进这一方,除了方慕白,就是霍漱清和覃春明这两个人是最有把握的了。至于另外两名,基本就属于陪跑。但是,陪跑的人也是非常有必要存在的,而且,选择谁来陪跑,这都是有讲究的。陪跑的人,就算这一届进不了,下一届也差不多算是有竞争力的选手了。而下一届,作为首长来说,考虑最多的就是如何安置曾泉的问题,谁能更好的支持和辅佐曾泉和霍漱清,这是非常重要的。布阵,不光要看着一届,还要下一届,甚至还有下下届。选择一个人,要往后看十五年二十年才行。 但是,如何处理叶励锦丈夫,这是个头疼的问题。 上次叶励锦来找曾泉的时候就明说了,那位大人物已经表示了不会支持她丈夫入席,不会把她丈夫列为优先计划。因此,对于叶首长来说,自己的女婿最好的状况就是进入陪跑的队列,一不小心还连陪跑都进不去。如此一来,叶首长的基业怎么办?不就得拱手相让了吗? 可是,那位大人物自然也不会如此对待叶首长,这样的话,不就是等于逼着叶首长造反吗?再怎么说叶首长也是他提拔的人,在他退居二线后代表他来发号命令和发表意见的人,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照顾一下叶首长的情绪。于是,在曾元进得到的最新进展里,叶励锦的丈夫成为了陪跑队列。 而陪跑,并不意味着没有胜出的可能。 毕竟,五个人的排名是有先有后的,重要性也是有说法的。如果曾家这边要保住前面的席位的话,后面的陪跑席就必须让出来。对于曾家这边来说,方慕白是毫无疑问会胜出的人,按照目前的局势,霍漱清也基本没有悬念,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作为首长的接班人在培养的,否决了他,就等于是把首长的提议给否决了。因此,霍漱清基本是稳定的。那么接下来就是覃春明了。作为沪城的一把手,覃春明要入席并不是百分百可以保证的,毕竟沪城的历届一把手都没有说每个人都入席了。但是,覃逸飞和叶敏慧的婚姻,让原本就有些悬的覃春明的前途,似乎走入了一个更加隐晦的状态。 身为红色家族叶家的亲家,并且是最有希望成为领导人物的亲家,覃春明自然是叶家要鼎力支持的对象。毕竟,对于叶家来说,自己的外甥要问鼎,身边不能只有外人辅佐,得有一个叶家人。但是,叶家人,能倚仗的就是覃春明的,这个是非常大的依靠。对于叶家来说,即便他们在外围有很很强大的优势,但是有些话,只有那几个人关上门才能说。而那个时候,就必须要有一个叶家人在门里面帮助自家的外甥。因此,即便是有了对手的打压,在霍漱清的破釜沉舟的协助下,还有叶家的鼎力支持下,覃春明很快就摆脱了嫌疑,前途似乎非但明朗,而且是更加确定了。 但是,和叶家的联姻,对于覃春明来说,也是有利有弊。利的是叶家有足够强大的背景和力量支持他,弊则是叶家这样强大的力量和曾泉外公的红墙之路会让外界产生不好的观感。毕竟,在曾家的方案之中,五位提名人之中,方慕白本身就是前任领导者的儿子,而覃春明则是另一位前任领导者的亲家。这样的安排很容易会让人诟病。再加上一个霍漱清,已经是明里暗里各界传说的部长女婿。对于曾家来说,这样的一个入席名单,背负着的非议非常多。即使他们选择的另两位陪跑的人选没有这样直接的红色背景,也不足以让外界完全接受。 很多时候,优势和劣势往往都是并行的。 这么一来,原本稳妥的三个人,也有了悬念。或许在霍漱清,或许在覃春明。而对于那位大人物来说,扳倒霍漱清,似乎更加重要。毕竟,霍漱清才是这次计划的中心。其他人的存在与否,对于将来的威胁不算是很大,但是霍漱清的年龄和声望,那就是绝对的威胁。一旦这次放过了霍漱清,那下一次呢?下一次拦住曾泉就更加困难了。 然而,苏凡是不知道这些的。 今晚,在曾家的书房里,曾元进对儿子和女婿就明确这样谈了,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保住霍漱清的位置。虽然霍漱清是首长要力保的人,可是,如果对方是以强力来攻击霍漱清的话,首长也未必能够真的保住霍漱清这个选项。而这,才是曾元进最担心的。 霍漱清,才是整个计划的核心步骤。 “之前那个女人的事,你处理好了吗?”曾元进问霍漱清。 “您放心,不会有问题。”霍漱清道,“我跟东阳交代过了,他会把那个女人处理掉。而且,我和她并没有关系,所以即便是东阳那边出了纰漏,也查不出什么。” “除了那个,还有什么会让他们盯上?”曾元进看着女婿。 “关于工作上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就是只有一件事——”霍漱清说着,望着岳父。 “什么?”岳父问。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念卿和小飞的事拿出来说。”霍漱清道。 “念卿和小飞?什么事?”曾泉问道。 “当初念卿生下来后,户口申请的表格上写的父亲是小飞!”霍漱清道。 曾元进和曾泉都盯着他。 “这么多年了,难道你没有把这个给抹掉?”曾泉问。 “那个申请在小飞的手上。”霍漱清道。 “那就让他毁了。”曾泉道,“可是就怕这中间还有别人看过——” “的确这个是个麻烦。”曾元进道,“念卿是非婚生的孩子,而且是婚内出轨。按说这种事不该被拿来当做问题说,可是,万一留下文字性的东西——” 三个人陷入了深思。 “我先问问逸飞,那张申请,到底还在不在他的手上。如果在,就让他赶紧毁掉,如果不在,咱们可就真的要好好想想办法了。”曾泉道。 把这一切都还给他 说到此,曾泉便立刻就拿起手机给覃逸飞打了过去。 而此时,覃逸飞和叶敏慧刚刚结束了一场天雷勾地火的激烈运动,叶敏慧去冲澡了,覃逸飞在床上躺着。 原来这种事根本不难,即便是和自己不爱的人做,也不是说没有感觉,只是,完了之后,心里整个空空的。 从此以后,他就是叶敏慧的丈夫,也只能是叶敏慧的丈夫。 手机,突然响了。 覃逸飞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过来,一看是曾泉? “泉哥?”他问了声。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曾泉问。 覃逸飞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起身了,道:“哦,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打过去。”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曾泉这个点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要紧事。 覃逸飞努力起身,撑着拐杖来到衣柜边,取出一件睡衣给自己穿上,穿好了衣服就拄着拐杖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隔壁的书房,锁上门。 “泉哥,什么事?”他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 “你当初给念卿报户口的那张申请表,是不是还在你的手上?”曾泉问道。 覃逸飞一愣,曾泉怎么突然问这件事? “啊,出什么事了吗?”覃逸飞问。 “如果在你的手上,你就跟我说,我派人去找你拿。这个东西,绝对不能让别人拿到,不能让别人看到,明白吗?”曾泉道。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是覃逸飞很清楚那张申请书是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泉哥,你要那个,做什么?”覃逸飞问。 知道那个东西很重要,可是,他还是想自己珍藏,那是维系他和苏凡感情的唯一一件纪念品。就算是今生不能和她在一起,至少在那张纸上,他和她,还有念卿,是一家人。他们是念卿的父母,而念卿,是他们的孩子。 “逸飞——”曾泉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霍漱清拿走了。 曾泉看着他。 “小飞,是我。”霍漱清道。 “哥?”覃逸飞叫了声。 “嗯,是我,小飞,你当时帮念卿申请户口的那张纸,是不是还在你的手上?”霍漱清问。 “是。”覃逸飞的心,沉了下来。 “请你把它,还给我。”霍漱清道。 把她还给他吗?覃逸飞,久久不语。 霍漱清说的,不单单是那张纸,更是,苏凡。 这么多年,他心里的那个苏凡,霍漱清也想要回去。而他——算是非法占有吗?把她一直放在他的心里,没有经过霍漱清的同意,一直藏着她—— “那个,对我非常重要,小飞。”霍漱清道。 “嗯,我明白了。我明天回京,我会把那个给你的。”覃逸飞答应了他。 “好,明天你回来以后给我电话,我们,见个面。”霍漱清道。 “嗯,我知道了。”覃逸飞道。 “谢谢你,小飞!” “别这么说。”覃逸飞笑了下,道,“哥,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霍漱清道,“你早点休息。” “嗯,哥,你也是。”说完,覃逸飞就挂了电话。 他和苏凡,仅有的一份纪念,就这么—— 还给霍漱清吗? 是啊,他该把苏凡的一切都还给霍漱清,而不是这样继续霸着。? 夜色,深深,覃逸飞望着窗外。 窗外的夜色,让人感觉,很孤独。 他起身,拄着拐杖走到了露台上。 风,好冷。 虽然不明白霍漱清为什么要把那张纸要走,可是,霍漱清和曾泉同时说了,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那张申请书—— 叶敏慧冲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他已经不在床上了。 奇怪,他怎么会不见了?他的轮椅还在—— 叶敏慧穿着睡衣,包裹着头发,走出了他的卧室去找他,推开书房门,就看见他拿颀长的背影在露台上。 他,为什么一个人站在那里? 是,在后悔和她之间的这一切吗?是在为苏凡—— 叶敏慧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手机上。 她的心,一沉。 站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到了他身边。 “天这么冷,你会着凉的。”她给他披上了一件风衣,温柔地说。 覃逸飞看着她。 “你才是,刚洗完澡会感冒的。”他说。 “那我们就一起进去吧!”叶敏慧搀着他,两个人一起走进了书房。 与此同时,和覃逸飞结束了通话的霍漱清—— 曾泉见他在一旁静静坐着,一动不动,就拍了下他的肩。 霍漱清看着曾泉。 “你,做的没错。让他早点断了念想,对他来说不是坏事。”曾泉道。 曾元进看着儿子。 曾泉看了父亲一眼。 他顿了下,便对霍漱清道:“漱清,关于迦因的事,我要跟你道歉。” 霍漱清看着曾泉。 “迦因,她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朋友。这些年,我,的确做事不够成熟,让你,也,很为难,让爸爸也很——”曾泉说着,顿了下,“请你,原谅!” 霍漱清,没说话。 “其实,我想,逸飞也是类似的心情吧!把她当做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放在心里,当做某种寄托,却,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很抱歉,漱清。不管是我,还是逸飞,我们都会从这件事里成熟起来的,所以——”曾泉说。 “如果,如果我做的足够好的话,如果我对她足够关心,是个好丈夫的话,她也不会说很多事都找你们两个人。”霍漱清打断了曾泉的话,看着曾泉。 曾泉,看着他。 “这么多年,归根结底,我,做的不够好,我对苏凡的关心不够多。我总是觉得自己很了解她很关心她很爱她,可实际上,我做的,很不够。我,我很多时候感觉你和小飞比我更在乎她的感受,更重视她的感受。就像小飞,虽然他的一些行为有些失当,可是,我知道,他是,他是真心爱苏凡的,他是把苏凡当做了他世界的中心,当做了他做决定的首要考虑因素。对于他来说,苏凡的快乐,比世上的一切都重要!而我,我根本没有做到这一点。”霍漱清说着,叹了口气。 更多的是震惊 “漱清你也别这么说。”曾元进开口道。 霍漱清和曾泉望着父亲。 “迦因自己这些年,也是做了太多的错事。你工作忙,这是事实,可是身为一个妻子,她并没有完全为你去考虑。因为你忙,她就放纵自己和逸飞之间的往来,这是不对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应该这样做。”曾元进道。 曾泉听父亲这么说,心里,不禁有些不舒服。 “爸,苏凡她还太年轻,心智不是很成熟。我应该多包容她一些,多关心她一些——”霍漱清为苏凡开脱道。 曾元进却摇头,道:“这不是理由。你不用为她开脱。这也怪我和文文,要是当初能一直把她留在身边的话,也就会早点培养教育她,而不是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任性的样子。” “她是个人,她怎么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呢?”曾泉却说。 父亲看着他。 “爸,一桩归一桩,迦因她和文姨不一样,您不能用文姨的标准去要求她。而且,漱清说的很对,她太年轻了,她对于漱清这些年的变化没有足够的准备。您让她一个三十岁的人,去承担文姨她们四五十岁的人的责任,用四五十岁的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她怎么可能做得到?”曾泉说着,顿了下,“给她一些时间,她会准备好的。只是,我们大家都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倾听她的内心——” “倾听她的内心?现在有那么多时间吗?”父亲却说。 “就算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是你们这样逼她,只会把她逼走!”曾泉说着,看着父亲和霍漱清,“苏凡,她不是个没有骨气的人,她什么都不怕,怕的只有身边的我们不理解她。” 父亲说不出话来,霍漱清,看着曾泉。 不管到什么时候,曾泉总是会维护苏凡。 “漱清,是个好丈夫,这一点,我们都承认。可是,漱清,你自己很清楚你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曾泉看着霍漱清,“她永远都是在仰望你,永远都是在追逐你的脚步。如果换做是一个没有什么想法或者说对一切都心安理得的女人,你的进步你的成功都是她的成功。可是,苏凡不是那样的人,你很清楚。不管你霍漱清有多么成功,苏凡,她永远都是她自己。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身为曾家女儿这一点当做资本,也从来都没有因为她是你霍漱清的妻子就怎样高人一等,她永远都是把她当做那个花农家里的女儿。她从来都没有把丈夫的成功和家族的荣耀当做光环戴在自己的头上,她看待这个世界,还是云城市政府里的那个小公务员。她的确是太幼稚,太不懂事,好像完全和我们这个圈子格格不入,好像她没有把我们家族和集团的利益当做她考虑问题的原则,她和我们的同僚的夫人们都不一样,她没有把她的心思放在勾心斗角上面,她也没有把集团的利益当做一切,没有把丈夫的问鼎当做她追求的目标。所以,从这样的角度来说,爸是对的,苏凡她根本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可是,我却觉得这样的苏凡,恰恰会对我们的未来带来不同的景象。” 霍漱清,看着他。 曾元进,一言不发。 “我们的这个圈子里,不管是出生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还是后来进来的,大家都是对权力的威严有深刻的认识的感受,都很清楚权力对我们每个人意味着什么。可是,我们这样的人,究竟有多少在为老百姓为国家考虑?我们,或许可以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可是,在我们的眼里,老百姓算是什么呢?我们说,老百姓的福祉高于一切,可是我们实际上在做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里?恐怕,很多时候想的都是自己的得失,都是自己集团的得失。这么多年,我们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可是我们究竟让老百姓获得了多少的幸福?我们又让老百姓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多少的公平和自由?”曾泉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这样的局面,应该改变了,不是吗?我们不是应该真正有更多的决策者以普通人的心态看待这个制度,以普通人的需求去改变这个国家吗?所以,我觉得,苏凡她这样的单纯和任性,并,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她给全国的女人都做出了表率,不管自己的丈夫有多么成功,一个女人都不该放弃自己的梦想,不该借着丈夫的成功作威作福。不管她成功还是失败,她,并没有随波逐流。” 父亲和霍漱清,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我们非要走到那一步,要在我和漱清之间来选的话,”曾泉说着,顿了下,看着霍漱清,“我希望将来走到最后的人,是漱清!” “泉儿?”父亲愣住了。 霍漱清也是呆住了,盯着曾泉。 “至少,苏凡比希悠更会为这个国家的老百姓考虑。”曾泉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谢谢你这么说。”霍漱清看着曾泉,道。 曾泉苦笑了下,看着霍漱清。 “可是,我们选择领导人,并不是看妻子的。”霍漱清道,“而且,你说的很对,苏凡她,的确是比希悠更懂得老百姓。但是,她不通权术,她是没有办法像希悠一样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 “至少苏凡没有背着你和小飞上床,也没有去杀死自己的情人,更没有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曾泉说着,端起茶杯,猛地喝下了一杯。 书房里,一片安静。 “你和小飞怎么说的?”曾元进打破了这一片安静,问霍漱清。 “他说他明天回京,到时候带上那个。”霍漱清道。 “泉儿,让以珩派人把小飞接过来。免得他在路上出什么意外。”曾元进道。 “好的,我给以珩打电话。”曾泉说着,就拿起手机,给苏以珩打了过去。 夜色,深深的。 她可能更爱你 “可能你们两个做事的方式和思考方式不太一样,但是,你们两个都是那种要求很高的人,对生活对感情。”霍漱清道。 曾泉笑了下,道:“我,倒没觉得我和她像,我和希悠相反的地方更多。更多的时候,我觉得她比我还爷们,还果断。要是决定了什么,杀伐决断,丝毫不会拖泥带水。不管是针对感情,还是,政治。” “希悠在这方面的确是很让我佩服,也很让我汗颜。”霍漱清道,“以前就觉得她在权术方面很熟稔,可是,沈家楠这件事让我觉得,真是说起来有些——” “害怕,是不是?”曾泉问。 霍漱清笑了下,没说话。 “她对沈家楠毕竟也曾动了心,可是在下手的时候丝毫不犹豫——可能,从这一点上来说,她更适合从政。”曾泉道。 霍漱清点头。 “我爸以前和我说,夫妻是最好的战友,如果做不了战友而变成了敌人的话,就会是最恐怖的对手。特别是,希悠这种妻子,如果是对手的话——”霍漱清道。 “希悠她,如果能像慕卿姑姑一样从政的话,或许她会有很大的成就。”曾泉道。 “那你要支持她那么做吗?”霍漱清问。 “你能支持迦因去妇联,我为什么不支持希悠去实现她的抱负呢?”曾泉说着,看着霍漱清。 霍漱清,愣住了。 “我以前很不喜欢希悠自作主张,可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因为她的理念和我不同,因为她看不过我总是,呃,不一样的想法,她是因为觉得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的话,会拖延时机,会失去好的机会吧!”曾泉道,“如果我更爷们一点的话,我想,她也就不会那样了。没有多少女人愿意出去拼杀的吧!除非是她身边的那个人,实在是有点靠不住。” “你这么想,我真是,很意外。”霍漱清道。 “我也很意外。”曾泉道,“来,咱们喝两杯吧!” “好!”霍漱清道。 “喝什么?就上次你给我的红葡萄酒吧!你们回疆的葡萄酒,还真是不错。”曾泉道。 “那是当然的,回疆的葡萄本来就是质量非常好的。要不然,怎么会有葡萄美酒夜光杯传上千年呢?”霍漱清笑着说。 “正好,咱们今天就用夜光杯来喝回疆的葡萄酒。”曾泉笑着说,从酒柜里取出了一套夜光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两个人端起酒杯碰了下。 “回疆的酒,真的需要好好宣传。”曾泉喝了口,道,“那么好的葡萄,这么好的酒,真是太可惜了。搞得全国人民只知道你们的葡萄干。” 曾泉笑着说。 “等将来回疆的局势更稳定了,丝路全线贯通过去的时候,回疆的葡萄酒,可就不止要让全国人民知道,还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回疆比法国更适合种葡萄酿酒。”霍漱清喝了口,说。 “那一天不会远了。”曾泉道。 “嗯,我也相信。”霍漱清道,端着酒杯,他往后依靠,腿交叉着坐在沙发上,看着曾泉,“你怎么会突然之间,有这样大的转变?” “沈家楠的事,对我刺激也,挺大的,不得不说。那么稳重的希悠,竟然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把自己家族的命运和我们的婚姻根本不放在心上,让我很,震惊。爸说的对,希悠的事,其实我也有责任。可是,我的震惊更大。” “所以,你就想了,是吗?想她为什么会那样,是吗?”霍漱清问。 曾泉点头,道:“这样明白着的低级错误她都能犯,我就在想,到底我和她之间是怎么回事。虽说,虽说我,我不是像你和迦因那样的爱情,我——” “你觉得你不爱希悠吗?”霍漱清问。 “很早的时候喜欢过,可是,希悠的个性太强硬果决,和她在一起,压迫感太强了。”曾泉苦笑了下,道,“我也想回家以后有个人温柔相待,就像你和迦因一样,可是,希悠——我和希悠在一起,很多的话题,不是说两方的家人,就是,政事。私生活和公事,似乎根本没有办法分开。我感觉,很累。” 霍漱清点头,道:“理解,我,也这样。” “是啊,所以你才选择了迦因,是吗?”曾泉道。 霍漱清点点头,却叹了口气,道:“但是现在好像这种安静也没了。” 说着,他苦笑了下。 “看来咱们两个都得适应新情况。”曾泉道。 “希悠经过这次的事,可能会改变很多。”霍漱清道。 曾泉喝了口酒,微微摇头,道:“未必,希悠那个性格,不是很容易就会改变的。她不喜欢我的性格,可我对她的那种个性,也受不了。” 霍漱清给两个人倒了酒。 “你还说我们两个像,可能,固执方面挺像的。她固执的坚持她认为对的事,我也固执地坚持我自己的想法。所以,你说,我们两个人——”曾泉说着,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们两个从小看惯了父母的貌合神离,会尽量避免上自己走上同样的路。”霍漱清道。 “是啊,可是你忘了吗?我们更多的时候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的样子,过上自己不愿意过的那种日子。父母,在我们的身上投了太多的影子。就算是想要改变自己,避免自己走上那样的老路,可是,不知不觉间,就会变得跟我们的父母一样。”曾泉道。 霍漱清和曾泉碰了下酒杯。 “我想,我也是该认真对待我和苏凡之间的问题了。”霍漱清道。 “你逃避了这么久,也是该有点动作了。好在你运气不错,遇到的苏凡是个一根筋,如果她不是一根筋,你可能早就没机会了。”曾泉说着,不禁笑了下。 “那你和希悠呢?难道就这样过下去吗?”霍漱清问。 “不然还能怎样?就算没有爱情,我们,毕竟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两家人的关系这样密切,我们,还能怎么样呢?做不了爱人,起码,还能是朋友。” “你有点信心,希悠这次可能,会变一些的。”霍漱清道。 “不管她会不会改变,我也会按照我的想法和她生活下去。没有感情,责任,还在。”曾泉喝了口酒,“这些年我欠她的,我会一点点还给她。等到我还完了,也就,不用觉得愧疚什么了。” 霍漱清看着曾泉,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曾泉今晚说的话,曾泉的想法,要是让方希悠知道的话—— 是不是会挽回一些? 以后怎么办? 霍佳敏如此通情达理,全心为弟弟着想,她的这份心,丈夫杨正刚是再清楚不过了。霍家姐弟两个感情有多好,霍佳敏有多么心疼自己的弟弟,杨正刚怎么会不知道?杨正刚知道,霍漱清也清楚。 “姐,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就让她回去。”霍漱清道。 “嗯,你们两个都别担心,我和你姐夫照顾妈这么多年了,不会有事儿的。”霍佳敏道。 “姐,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霍漱清的心里,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姐姐呢? “我们姐弟还说什么谢?你就好好工作,好好和迦因过日子,其他的什么都别想了。”霍佳敏说道。 “嗯,姐,我知道了。”霍漱清说着,想起了外甥女的事,忙说,“姐,有件事我想跟你和姐夫商量一下。” “什么事,你说。”霍佳敏说着,把手机的免提打开了,给丈夫一起听。 “桐桐再有一年就毕业了,不过我想让她转学回来,在这边读书,然后给她提前安排实习的职位。你们觉得怎么样?”霍漱清问。 霍佳敏和丈夫互相看了一眼。 “好啊,我们,没意见。”霍佳敏说。 “桐桐现在去了联合国那边,她说将来想当外交官,我就让她先去外交部实习好了,慢慢让她接触着这边的环境。本来我是想等她在那边毕业了再安排的,可现在我这边时间也不多了,还是早点把桐桐安排过来。”霍漱清道。 “没问题,你看着办吧!”霍佳敏道。 “好,那你们就跟桐桐联系一下,让她开学了就准备办手续,我在这边也给她安排入学。”霍漱清说道。 “行,我们尽快跟她说。”霍佳敏道,“时间不早了,漱清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姐姐姐夫,你们休息吧!”霍漱清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你真的让迦因回去?”丈夫问霍佳敏。 霍佳敏放下手机,躺进被窝,道:“还是让她早点回去吧!妈那个样子,我怕又有什么误会。” “这倒也是,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妈情况稳定了再说吧!”丈夫也躺下了,说道。 霍佳敏却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叹什么气?”丈夫问。 “我就是一直在想,漱清现在这个样子,到底,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霍佳敏道。 “我看你就是傻了,有什么不好的?你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他吗?全中国恐怕不羡慕他的没几个人,一只手就够了,你还要说什么好不好的?”丈夫道。 “你真是——”霍佳敏看着丈夫,道。 丈夫看出了她是不高兴了,忙笑着安慰,道:“好好好,我就说句真话,你看你还生气。那你说吧,我听着,漱清怎么就不好了?” 霍佳敏转过身,不理丈夫了。 “老婆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杨正刚道。 霍佳敏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转过身看着丈夫。 “我知道你是心疼漱清,可是你说漱清现在这样好还是不好,也真是想太多了。”杨正刚道。 “我怎么就想太多了?”霍佳敏道。 “你说,漱清哪里就不好了?事业来说,升官这么快的,四十二岁就要入常的人,全中国有几个?除了他,还有第二个人吗?没有了吧?”杨正刚说着,伸出手指头一条条给妻子比划,“再说家庭,你看看迦因,那再怎么说也是红色家庭的后代啊!部长的女儿省长的妹妹,比漱清年纪又小那么多,还对漱清死心塌地的,你说,这样的老婆和老丈人,上哪儿找去?别人都是想找都找不到这样的家庭,漱清呢,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的。你再看看曾家的人,从老太太到小孩子,哪个不喜欢漱清的?就连叶家也都是对漱清另眼相看的。要不是漱清娶了迦因,你觉得他会有这么好的前途吗?他会有那种一边陪着老婆住院,一边给首长当秘书管家的机会吗?这人的能力是一方面,可是,再有能力,你也得有机会去施展,对不对?漱清就是因为有了迦因这层关系,才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发展,这个,难道不好吗?” “好是好,我又没说这些,就是——”霍佳敏道,看着丈夫,顿了下,“他和迦因的事,其实真的是老天爷给他降下来的福气,如果没有迦因,他也不可能有今天。可是,我就是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丈夫问。 “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子,不像是一家人吗?”霍佳敏道。 丈夫愣住了,看着妻子。 “怎么就不像一家人了?我看着就挺——”丈夫道。 “你啊,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了。”霍佳敏转过身去,背对着丈夫。 “好好好,你说吧,我听着,我真的是,不明白你说的什么。”丈夫道。 霍佳敏看着丈夫,道:“漱清这么忙,这么几年一直都忙着工作,可是迦因先是中枪昏迷,然后一直就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也不好。漱清根本没有时间陪伴,对于两个孩子也是,你看,迦因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带,两个孩子不是跟着曾夫人,就是跟着保姆,他们一家四口,在一起待过多少日子?” 丈夫不语。 “按说,这一家人分开生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你也说了,迦因比漱清年纪小了太多,漱清呢,在感情上又是真的完全不让人放心,前前后后这么多事,你说,这过去漱清就对迦因疏于照顾,小飞的事才这么一直纠缠不清的。这将来呢?等漱清入常之后,他还有精力照顾家庭、顾及到迦因吗?迦因还不到三十岁,女人这个年纪正是,正是花开的时候,漱清之前把她推到了小飞那里,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他这一家子——”霍佳敏道。 “你啊!”丈夫叹了口气,“别人想求漱清那样的前途就求不来,你看漱清轻轻松松得到了,你就在这里杞人忧天。” “我这是担心他得到了权力,却失去了家庭啊!当官当的再大有什么用?自己最爱的人和自己渐行渐远,那跟孤家寡人有什么区别?我是怕漱清将来——”霍佳敏道。 “别担心了,迦因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漱清也不会放弃迦因的。他们两个的缘分,说是孽缘也罢,这辈子,是分不开的。”丈夫说道。 霍佳敏看着他。 “老天爷既然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就一定会安排好一切的。”丈夫说。 “你不是不信老天爷什么的吗?”霍佳敏道。 “有时候还是要信一信的。”丈夫道,“你什么都别想了,别的帮不了漱清,你就多劝劝你的弟弟,和迦因好好相处。婚姻,失败了一次,就别再失败第二次了,要不然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 “是啊,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迦因年纪太小,她对漱清,你说是爱也行,是崇拜也罢,她对漱清的感情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可是,我担心的是,一旦她成长了,而恰好和漱清感情出现了问题,你说,她会不会犹豫,会不会对自己的选择有怀疑?人,总是会变得。”霍佳敏道。 “人总是会变的,可是感情无比就会变,我相信漱清,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放弃迦因的。”丈夫道。 霍佳敏看着他。 “好了,你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明天还有一堆事呢!”丈夫说着。 霍佳敏便准备睡了。 而身在京城的霍漱清,洗漱完毕换了睡衣躺在自己和苏凡的床上,久久不动。 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刚才和曾泉说了那么多,对曾泉和方希悠的事,他虽然看的很清,可是,自己的呢? 放下小飞和苏凡的那段往事,真的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吗? 翻了个身。 姐姐说的对,苏凡的确是年纪小,苏凡和小飞这些年的事,很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在他的身上。因为苏凡太年轻,三十岁,正是幻想的年纪,有很多梦想要去实现的年纪,就是因为嫁给了他,她才被迫跟那些四五十岁的女人过同样的生活,比如她的母亲,还有徐梦华。这些人,都是比她大了一辈的人,两代人,却要强迫她和上一代一样生活,和上一代一样思考,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在岳父面前,曾泉的确是维护了苏凡,是完全在维护苏凡,可是,曾泉说的,也没错。是不该这样逼迫苏凡,逼迫她去接受这样突然的身份的变化。毕竟,她年轻,她没有经历那么多的挫折,或者说,她经历的挫折,都和她现在和将来的身份环境没有关系,是两个世界。她熟悉的那个世界,不是现在身处的那个世界。 多一点理解,多一点宽容,或许,他和苏凡的关系会正常一些。 霍漱清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了卧室,来到了隔壁的书房。 书桌里有一本苏凡画过的婚纱草图,霍漱清取出那本草图,一页页翻看着。 虽然不懂这些婚纱的美在哪里,可是看得出苏凡很用心,每一帧都是她的心血。尽管她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去正式拿过学位,可是,她很认真在做。 婚纱里,是她的那个浪漫的梦,一个女孩子对美好爱情的梦幻。 而她,正是这样做梦的年纪,她,应该有权力继续做梦。 霍漱清叹了口气。 这本图册,她根本没有画完。 小飞思考的中心就是苏凡,小飞想的是让苏凡可以实现她的梦想,而他呢? 她在回疆的工作干的非常好,特别好,可是—— 还是,让她继续做她的梦吧!一个人一辈子活在自己的梦幻世界里,不是一个坏事,这是非常好的事,是让人羡慕的事。 他能为他的梦想付出,为什么就不让她为她的梦想付出呢?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不能太自私了。 是啊,他真的很自私,自私地把她绑在自己的身边,自私地让她做那些他想要他做的事,让她变成像她母亲那样的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他能走到最后的话,他也不该牺牲她,不能牺牲她,不能让她为自己牺牲了。 霍漱清长长地叹了口气,合上了画册。 是他绑住了她的翅膀,是他阻止了她飞翔,而他,不该这么做了。 拿起手机,拨出了她的号码。 苏凡也没有睡着,这样的夜,怎么睡得着? 辗转反侧,不知道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母亲说他在家里,可是,他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呢? 她出门前,他生气了,那么,现在还是在生气? 为什么呢?因为她去见了逸飞? 苏凡起身,拿起手机,刚要拨出去,手机就响了。 是他? 苏凡看着手机屏幕亮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按下了接听键。 “睡了吗?”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没有。”她说。 “怎么没睡?”他问。 “有点,睡不着。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她问。 她和他之间,似乎总是有点什么东西在隔着,不像是夫妻,不像是相爱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在打电话的时候这样说话? 霍漱清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意识不到这一点? 或许,他过去意识不到,现在,他怎么能视若罔闻? “呃,我妈没事了,你辛苦了。”霍漱清说。 “没事,我也没做什么。”她说。 真是一点都不像夫妻,一点都不像。 她对他,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里面,即便是现在,他们成了夫妻的现在,她和他说话,还总是跟过去在云城的时候,刚开始认识的时候那样小心翼翼。特别是他们两个有矛盾的时候,即便他们的矛盾从没说出来过,可是,正是因为没有说出来,才—— “呃,你明天来京里吧!我妈那边交给姐姐姐夫。”霍漱清说。 苏凡愣住了,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你别这么说,你没做错任何事。”他忙问。 她越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就越是愧疚。 他怎么可以把她逼成这个样子?她—— 去他妈的什么职责!去他妈的什么形象培养! “苏凡,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你说,请你,明天过来,好吗?”他说。 “在电话里不能说吗?”她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况,问道。 “不能,我想当面说。”他说。 “哦,那,好吧!我明天去医院一趟跟妈说一声再走。”苏凡道。 “那好,那你赶紧睡吧!我们明天见。哦,对了,你明天到了之后给我电话。”他说。 “嗯,我知道了。”她说。 “晚安。”他说。 “嗯,晚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不想等着他挂,不想听着他挂电话。 苏凡,变了吗?还是没变? 他说不清。 可是,他知道自己和小飞的差距在哪里了。虽然他以前就知道,可他从来都没有正视这样的差距,没有去弥补这样的差距。 苏凡和小飞之间纠缠这么多年,不是苏凡的错,不是小飞的错,而是,他的错。 很多问题,症结不在表面,而在,周围。 想到明天就会见到她,他的心里,猛地轻松了起来,把画册放进抽屉,关灯离开了书房。 这下子,他可以安睡到天亮,而她,却是一夜难眠。 一夜,很快就过了。 苏凡很早就起来了,霍佳敏和丈夫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苏凡在吃饭了。 “迦因,你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霍佳敏忙问。 “呃,可能是换了个地方就睡不好了。”苏凡笑了下,道,“姐姐,我出去买了小笼包,你和姐夫要不要吃?” “好啊,来吧!”杨正刚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吃了,咬了两口,对妻子说,“味道好像和咱们平时吃的那家不一样啊!” “这是我去以前住的那边买的。”苏凡道。 “哪里?”霍佳敏问。 “呃,就是我以前和念卿住的那里。那时候在那边住的时候,巷子里有一家卖小笼包的店,味道特别好,我很喜欢,老去买。今天早上就赶过去了,没想到那家店还在开。”苏凡微笑着说。 可是,她没有告诉霍佳敏和杨正刚,她买了小笼包以后,提着上楼去吃了,坐在自己曾经住过的小房子里。 小笼包店的老板还认识她,跟她说好多年不见她了。 “是啊,我去了外地。”她说。 “可是那个小伙子见过几次,穿的很好的衣服,个子高高的那个。”老板娘对她说。 “哪个小伙子?”她问。 “就是那时候老来给你买小笼包的那个啊!昨天还见他了呢!可是他怎么了,怎么坐的轮椅啊?”老板娘说。 逸飞?是逸飞? “他,他出了车祸,受伤了。”她说。 “真是太可惜了。这两年还见他来买过几次小笼包,我还问他是不是给你买的,他说是你喜欢吃,他才来买的。”老板笑着说。 苏凡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我们这些老邻居还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呢!”老板说着,却被妻子推了下。 两口子才看见苏凡呆呆地放下一张红色钞票,离开了。 “苏老师——”老板娘叫她,可苏凡没听见。 拿着钥匙,苏凡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里面的家具都罩着布,一切,都跟当初一样。 把脑子挪一点 坐在沙发上,她似乎依旧可以看见当初念卿在床上躺着的样子,依旧可以看见她做饭的时候逸飞抱着念卿站在厨房窗口给她打招呼的样子,依旧可以看见—— 眼睛,模糊了。 苏凡擦去眼里的泪,把小笼包放在茶几上,拿起筷子开始吃。 一抬头,就好像看见逸飞抱着念卿坐在她对面—— 那个时候,逸飞根本不会抱小孩子,他说他只抱过外甥女娆娆,而且是很少次,而且是娆娆一岁多的时候,像念卿这么小的孩子,他根本就—— 小小的念卿,软软的,粉粉的,看见逸飞就笑,逸飞很喜欢抱她,总是抱着她在这个屋子里并不宽敞的地上转圈圈。 有时候,她做饭的时候,念卿要是醒了就大哭,逸飞也不知道怎么办,就逗着她抱着她,可是孩子是饿哭的,怎么可能这样逗逗就不哭了呢?可他从来都不会去喊她,努力去逗念卿。为此,他每次来都会带着小礼物,叮当响的小东西,以便不备之需。 她记得又一次,不,是很多次,她被厨房的油烟机声音给吵的什么都听不见,根本不知道孩子哭了。等她炒完菜从厨房出来,才听见了念卿的哭声,然后就看见逸飞满头大汗的哄着。他那笨拙却又很努力的样子,真的是—— 过去,总是让人流泪。 苏凡擦去眼里的泪,吃完了自己买的那一笼包子,关门离开了。 走过包子店门口,她被老板娘给叫住了。 “苏老师——” “大姐——”苏凡答应了声。 “刚才你给的太多了,没给你找钱——”老板娘笑着说。 “呃,那我再买点回家吧,您不用找了。”苏凡笑了下,道。 “这多不好意思啊!”老板娘道。 “不客气,都是老熟人了。”苏凡笑着说。 然后就买了五笼小笼包,两份煮干丝,还有四个咸鸭蛋就准备走了。 “你还在咱们榕城吗,苏老师?”老板娘问。 “呃,没有了,偶尔会回来一趟。”苏凡道。 “那,你以后来的时候,就随便过来吃,不用给钱了。”老板娘笑着说。 “好嘞,我知道了!”苏凡笑着答应,然后跟老板和老板娘再见,拎着食物离开了。 老板娘看着苏凡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赶紧过来帮忙,叹什么气?”老板叫了声。 “是啊,你看现在苏老师穿者打扮比那个时候洋气多了,一看就是有钱了嘛!多好的事情。”一个正在吃饭的中年大叔笑着说。 “就是啊,她是不是和那个,那个很帅的小伙子结婚了?”另一张桌子上的中年女人问。 “可能没有吧!昨天看见那个小伙子来了,可没见苏老师,今天苏老师来——”老板娘说。 “年轻人的事,分分合合,谁能说的清楚?”老板说道。 “不过两个人看着好般配啊!而且那个小伙子,真的很好嘞,对苏老师那么好的。”中年女食客说道。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苏凡就已经乘车回到了霍家。 而此时,看着霍佳敏和杨正刚吃早饭,苏凡的思绪,也回到了之前。 “你几点出门的?跑那么远去买早饭啊?”杨正刚笑着问。 “呃,没有,也没有特别远。就是时间长了,想吃一下那边的味道。”苏凡笑着说,“那时候在那边住,就很喜欢吃他们家的小笼包。” “味道是很不错。”霍佳敏道,“哦,对了,迦因,你,什么时候去医院?” “呃,等会儿咱们一起过去吧!霍漱清让我回京去,不知道有什么事,我想跟妈说一下,然后,去看看我舅妈。”苏凡道。 霍佳敏和丈夫对视一眼,便笑着说:“可能漱清那边有事找你,你还是去找他好了,妈这边有我们,不用担心,你们两个都不用担心。” “嗯,真是辛苦姐姐姐夫了。”苏凡道。 “这么客气干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杨正刚道。 “是啊,我们也没辛苦,辛苦的是你。”霍佳敏道。 “姐姐你——”苏凡道。 “漱清呢,现在活到四十多了,工作上可能他干的很好,可是生活方面——”霍佳敏放下筷子,注视着苏凡,“迦因,还请你多担待,他处理生活上的问题,实在是不够好。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不能把工作上的脑子挪一点放到生活里来呢?唉!真是苦了你了。” “姐姐你别这么说,其实,霍漱清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他工作太忙,家里的事顾及不到也可以理解。”苏凡说着,笑了下,“我妈说我爸也这样,家里的什么事都不清楚。所以也没什么关系,就让他好好去工作吧!毕竟人的精力有限,他的工作压力大,还是尽量不要让他分心了。” 听苏凡这么说,杨正刚便笑了,道:“漱清这小子真是有福气,娶了迦因这么懂事的老婆。那三年的苦啊,他也没算白受。” 三年的苦—— 苏凡笑了下,没说话。 是啊,那三年,对于她和霍漱清来说,都是苦。 如果说他们没有分开那三年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呢?是不是就更好呢? 苏凡并没有说出来。 吃完早饭,三个人一起乘车去了医院。 薛丽萍的状况好了许多,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也做了术后检查,并且让他们搬到普通病房,已经不需要在重症监护室住着了。 可是,婆婆似乎一直都不想看见她,只要看见她就转过头了。 苏凡不知道怎么回事,想问,却又不好问。 等婆婆搬到了高干病房,苏凡才跟婆婆说霍漱清让她回京处理一些事,她买了机票要准备走了。 婆婆却什么都没说。 霍佳敏便在一旁打圆场,苏凡这才离开了。 把苏凡送到电梯,霍佳敏解释说:“迦因,你别介意,妈可能还是有点,不正常,大脑的手术,总是有后遗症的。你别多心。” “嗯,我知道,姐姐,麻烦你和姐夫了,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给我们打电话。”苏凡道。 “没事的,你别担心。”霍佳敏微笑着说。 苏凡便告别了大姑姐,带着季晨离开了医院,直奔舅妈江彩桦的家。 被需要才会开心 江彩桦冬天不喜欢在京城住,京城的冬天太痛苦,她经常是去海南过冬,或者就是福建老家,或者就是待在榕城。而最近老太太正和她的第二任丈夫待在榕城的家里,苏凡正好能去看看。 覃逸秋和孩子都在京里,或者就是去沪城陪着她的父母,照顾她的父母,而罗志刚一直都忙的不行,自从进了装备部,罗志刚的工作就是在海军建设方面。而海军最需要的就是舰船的建设,罗志刚总是到处跑,去各个造船厂盯着进度,解决建设中需要的问题。毕竟他是海军出身,对于舰船方面也是专业。而且,他是曾元进的外甥,也是曾家势力在军内的一个代表。当然,曾家有不少人都是军内供职。可是,罗志刚工作认真,加上现在对海军方面的要求急切,罗志刚就很忙了。 夫妻两个人都忙的不行,结果就是老太太没人关照了。好在江彩桦为人天性乐观,从不计较什么,要不然也不会和小姑子关系那么好,跟亲姐妹一样。而且,两年前,江彩桦终于二婚了,和她中学时代的一个同学,榕城医院的一位退休医生。江彩桦再婚,也是让大家欣慰的一件事。毕竟她守寡太久了,现在儿子成家立业,小姑子也是生活幸福,她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也是开始享受自己的晚年生活了。于是,覃逸秋从中联络撮合,支持婆婆再婚,为婆婆举办了一个正式的婚礼。二婚之后,江彩桦便和退休了的新丈夫一起到处旅行,幸福的不要不要的。江彩桦的幸福,让周遭的亲人朋友都为她高兴,毕竟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帮助了好多人。这样的好人,当然要有好报! 正巧最近江彩桦在榕城,苏凡便趁着离开之前的时间过来探望一下舅妈。因为她平时也是忙的不行,根本没有时间来榕城,自然也就没办法和舅妈见面了。 舅妈,对于苏凡来说不止是一个称呼,而是真正帮助照顾过她的亲人。 如果没有江彩桦的话,苏凡在榕城的生活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艰难,而且,没有江彩桦的话,苏凡可能也没有机会和罗文茵相认团聚。 乘车来到了江彩桦住的军区大院,苏凡先给舅妈打电话问了声,得知舅妈在家。 车子,停在了江彩桦的院子里,苏凡下了车。 院子里,还摆着那个时候给念卿买的秋千。 “舅妈——”苏凡一下车,看见舅妈从楼里走出来,便问候道。 “罗夫人——”季晨跟着问候。 江彩桦微笑点头,道:“你婆婆怎么样了?我准备今天去看她。” “已经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医生做了术后检查,手术很成功,目前为止看不出后遗症。”苏凡挽着舅妈的胳膊,走进了楼里,说。 “那就好,那么大年纪了,做手术也是很危险的。能挺过来已经很幸运了。”江彩桦道。 “宋伯伯呢,舅妈?”苏凡进了楼里,看不见舅妈的新丈夫,便问。 “他听说你要走,赶紧出去买东西了,让你给念卿捎的。”江彩桦微笑着说,就拉着苏凡坐在了沙发上。 “宋伯伯太客气了,我都空手来了——”苏凡笑着说。 “你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你还带什么东西?”江彩桦微笑道,“我是好久没见念卿了,上次去你家看她,还是三个月前。想她了,你宋伯伯说他就买点念卿喜欢吃的小吃,直接让你带回去给孩子吃。” 两个人正说着,门铃响了。 “可能是你宋伯伯来了。”江彩桦说着就起身要去开门。 “我去开门,夫人!”季晨说着,赶紧去开门了。 “是季晨啊!”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笑着走了进来。 “宋医生,您好!”季晨问候道,从宋伯伯手里接过了手提袋。 苏凡忙走过来问候。 “迦因又瘦了啊!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宋医生笑着问。 “还好,没什么忙的。宋伯伯,您身体好吗?”苏凡问。 “我很好,每天早上都要出去走五公里呢!”宋医生笑着说。 “你不是骑的自行车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江彩桦问丈夫道。 “怕迦因走的急,我就快快骑回来的。”宋医生擦着汗,笑着说。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宋伯伯。”苏凡道。 “我要是不去啊,你舅妈要说我的。”宋医生笑着说,“没关系,我每天都要骑车出去买菜的。锻炼身体嘛!迦因你也得好好锻炼啊,看你的样子,身体不好是不是?” “我一直都这样,没办法了。”苏凡道。 “那可不一定,你是伤着元气了,可是好好调理还是能调好的。你是不是这半年没好好吃药?”宋医生问。 吃药——苏凡就想起了江采囡。 “没有,吃药吃太多了也受不了。”苏凡道。 “那你就得好好从饮食上调节了,你还年轻,不能大意。”宋医生说着,坐在沙发上。 “嗯,我知道了。”苏凡说着,就听江彩桦说,“你妈怎么样?上次打电话说你奶奶身体又不好了?” “是啊,我奶奶老是那个样子,现在也是说不清楚。”苏凡道。 “她那是有心病,心病治不好,她的身体怎么好得了?”江彩桦道。 奶奶的心病,就是曾泉。 苏凡知道。 可是曾泉—— “你最近怎么样?我看你真的——”江彩桦看着苏凡,问。 “还好,我一直不都是这样吗?”苏凡道。 “漱清工作忙,你的压力也大,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江彩桦道。 “我什么都没做,都是我妈在帮忙,都是我妈在辛苦。”苏凡道。 江彩桦笑了,道:“你妈啊,自从念卿和嘉漱在她那边住着以后,她不知道多开心呢!” “可是她替我承担了很多,我什么都没做,总是——”苏凡道。 “迦因,人被需要就会很开心,作为父母的人尤其如此。要是你不让孩子们跟你妈在一起,你妈倒是轻松了,可她根本不会开心的。”江彩桦道。 是啊,被需要才会开心。 而她,好像完全没有被需要的地方。 “我刚去了之前住的地方,那里还是没什么变化。”苏凡对舅妈说。 “你之前住哪里?”宋医生问。 “呃,就是扬州东路那边,榕城棉织厂的老住宅区。”苏凡说。 “那里?”宋医生想了想,说,“彩桦,我记得好像逸飞的公司把那一片都买了,是不是?” “哦,好像是,我听小秋说过。”江彩桦说。 “逸飞的公司?买那里干什么?”苏凡不解,问。 “应该是开发住宅区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花了钱买了地皮,又不去开发。”宋医生说。 苏凡愣住了。 三十岁是什么样? “放弃念清?”霍漱清看着她。 “嗯,我,不想再做什么设计师之类的了。”苏凡说着,起身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做吗?怎么好端端的——”他问。 “就是觉得自己不适合。所以,还是放弃吧!”苏凡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打开卧室里的灯,“我去换衣服了,时间不早了。” 说完,苏凡就走出了卧室,去了更衣间。 霍漱清坐起身,看着她的背影。 真是奇怪,怎么会这样放弃了? 不过也好,她不想做就不做了,毕竟她要是从商的话,即便是她只做顾问不领薪水不拿股份,也会被人诟病的。 霍漱清起身,也来到更衣室换衣服了。 可是,当他走进更衣室的时候,苏凡并不在。 她—— 苏凡这样巨大的转变,让霍漱清的心里有一些不安。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他,担心。 这么多年,被覃逸飞和苏凡之间斩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困扰的霍漱清,在今天彻底解决了这件事的时候,竟然心里生出了这样不肯定的情绪。 一直以来,他想要努力抹掉苏凡和覃逸飞之间的联系,特别是那三年带给现在的影响。可是,他没有办法。一方面是他挚爱的女人,一方面是他疼爱的弟弟,即便明知他们的清白,他还是,还是没有办法咽下这根卡在嗓子眼里的刺。是的,这是一根刺,只要看见苏凡和覃逸飞说话,看见他们两个微笑,他的心就会停顿一下。和苏凡分开的三年,是霍漱清这一生最为痛苦,也是最为后悔的三年。这三年,他处在丧父的悔恨之中,处在失去爱人的自责之中,他认为失去这两个他最真爱的亲人,是他的错。于是,他用那三年惩罚自己,惩罚自己没有在父亲活着的时候尽孝,没有好好照顾保护自己最爱的女人。可是,他根本无法预料这三年表面上带给他的痛苦和悔恨,和往后的人生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他和覃家的利益纠葛,和覃逸飞之间的兄弟情深,和苏凡之间的爱情,成为了他解决这件事的阻碍。特别是念卿户口申请表上的那个父亲,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如鲠在喉。即便是苏凡和念卿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念卿,是他的女儿,即便他错过了女儿的出生和幼年,即便在女儿后来的成长中他也总是缺席,即便在女儿的心目中小飞叔叔依然很重要,但是,念卿是他的女儿。哪怕他无法改变苏凡和念卿那三年的生活,他也要让念卿的父亲永远都是他一个。 而现在,这根刺拔掉了之后,怎么他的心里,这样的不踏实? 苏凡放弃念清,这是他希望的。虽然他觉得自己应该支持苏凡的梦想,应该让苏凡快乐,可是,念清,是苏凡和覃逸飞的另一个孩子,是苏凡和覃逸飞一起抚养长大的一个孩子。即便,这个名字来源于他,可是,同样的,这是属于苏凡和覃逸飞的。所以,现在苏凡放弃了念清,他,应该高兴,不是吗? 是的,不管她是为什么放弃,他都应该高兴。 这意味着,那三年,以及那三年给他的生活带来的阴霾,已经彻底消除了。从今以后,不,从现在开始,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他要让苏凡的心里记忆里只有他,唯一的他。 而此时,苏凡在洗手间里关着门。 洗手台的水龙头开着,哗哗哗不停地流水。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这样的一个落魄模样? 不是决定了要重新开始了吗?不是决定了要放弃一切为了他了吗?可为什么会这样的表情? 心,痛极了,不停地被撕扯着,就如同刚才他对她做的事一样,那么痛。 他喜欢那样,他感觉快乐,可是她不觉得,她只觉得疼,身体疼,心,更疼。 直到现在,她的身体里,还在疼,疼的颤抖。 她的双手,扶着洗脸台,静静站着。 镜子里的她,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虽然穿着华美的衣服,可是,一点都没有生气,一点都不像她。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她才三十岁啊!她怎么就看着这样的—— 三十岁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是充满了活力的,充满了希望的,就像顾希那样,努力工作努力生活。而她呢? 此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凡感觉连母亲的精气神都没有。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个样子。 苏凡赶紧拿起纸巾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滴,冲了下双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装。 她要去覃家吃饭,作为霍漱清的妻子去,她要让叶敏慧看看,她已经对叶敏慧的婚姻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对逸飞,已经彻底放下了。让叶敏慧知道,也要让徐梦华知道,让霍漱清知道! 苏凡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拉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尽管双腿之间,还是传来隐隐的疼痛。 “好了吗?”她看见了他,问道。 “嗯,我洗把脸就走。”他说着,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苏凡“哦”了一声,就走进了衣帽间去找首饰,戴了一条珍珠项链,戴上了耳环,对着镜子笑了下。 佟湘玉说过,输人不输阵,她不会输人,更不会输阵。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她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走下去。 霍漱清正在洗脸,伸手去拿毛巾的时候,苏凡却把毛巾递到了他的手里。 他擦完脸,苏凡又把润肤乳递给他。 “怎么突然要放弃念清了?出什么事了吗?”他问。 “没什么,就是,不想做了。”苏凡道。 他看了她一眼,道:“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 “没什么事,只是——”苏凡顿了下,走到他身边,头靠在他的肩上。 他看着她,他看出来了她是有心事的。 “你昨晚去靳书记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霍漱清问。 “没有,我只是,只是,对不起。”苏凡道。 “好了,过去的事就别说了。既然你要放弃就放弃吧,我不会勉强你的。”他说。 苏凡看着他。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便说:“这下时间真的不早了,赶紧走吧!有什么晚上回来再说。” 嫂子是外人 前去覃家的路上,霍漱清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工作的事。 他离开才不到两天的工夫,回疆那边就已经是一堆事情了。 苏凡听着他说话,心情却丝毫不能平静。 从曾家去覃家并不远,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车子开进了覃家的院子,覃春明的秘书在下车处等着他们。 “霍书记、夫人——”覃春明的秘书问候道。 “客气了。”霍漱清笑着握了下手,就一起走向了客厅,而覃逸秋,就在门口站着等他们。 “嫂子——”苏凡问候道。 “迦因——”覃逸秋微笑着挽住苏凡的手,“真是漂亮啊!我看漱清今晚就不要吃饭了,盯着你就够了。” 苏凡笑了,没说话。 霍漱清看了苏凡一眼,对覃逸秋道:“我老婆每天都很漂亮,又何止是今晚?” “恶心吧你就。”覃逸秋道。 覃春明的秘书也哈哈笑了。 几人就走进了客厅。 “漱清来啦!”徐梦华看见霍漱清,微笑着起身。 “徐阿姨——”霍漱清问候了一声。 “来,坐,坐,我们先坐着聊会儿。”覃春明笑着道。 “霍书记——”叶敏慧也跟着婆婆问候了霍漱清一声。 “敏慧看着真是青春朝气!新娘子果然是不一样啊!”霍漱清笑着说。 “谢谢霍书记!不过,我再怎么朝气,也没有迦因姐姐漂亮啊!”叶敏慧笑着说,走到苏凡身边,依旧是面带甜美的笑容,挽着苏凡的胳膊,看起来真是好姐妹一样。 这个场面,在覃家母女看来,真是觉得叶敏慧懂事明理。 毕竟,能有多少女人会这样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敌? “哪有,敏慧谬赞了。”苏凡道。 “我说的真的。迦因姐,你人缘那么好,可得好好教教我怎么跟人相处,怎么让别人喜欢我。”叶敏慧笑着说。 这个“怎么让别人喜欢我”的话外音,谁都听得出来。 “哥,你坐。”覃逸飞没理叶敏慧的表演,对霍漱清道。 于是,霍漱清就对覃逸飞笑了下,拍拍覃逸飞的肩,坐在了覃春明的身边。 而苏凡,则坐在了叶敏慧和覃逸秋的中间。 如果可以选择,她是很不想和叶敏慧坐在一起的。 “曾泉已经走了?”覃春明问霍漱清。 “嗯,下午走了的。昨晚我们一起聊了聊。”霍漱清道。 “听说荆楚的那个蒋书记,对曾泉很不友好啊!”徐梦华道。 “那两个职位,友好的也不多。”霍漱清笑着说。 “说的也是。”徐梦华道。 “没事啦,小姑夫和方伯伯一出手就给他摆平了。我哥是不想让两个爸爸帮他忙,想要自己解决,才这么拖下来了。”叶敏慧道。 徐梦华笑了,点头道:“是啊,要是曾泉愿意让他两个爸爸出手,也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事了。” “曾泉做的是对的,年轻人总会遇到磨难,尽量自己去解决,要是总等着爸爸帮忙,那还怎么成长呢?”覃春明说道。 “是啊,曾泉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看他现在也是适应的很好,这个麻烦应该也不会太久了。”霍漱清道。 覃春明点头。 关于曾泉要解决荆楚的事这个消息,覃春明也是知道的,即便方慕白和曾元进都没和他说,可他也猜得出来,这是迟早的事。何况现在蒋书记已经明确和程家那边拧在一起了,要是再留着他在荆楚,曾泉就别想干出什么成绩了。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就看怎么解决了。 “薛大姐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明天早上回去榕城看望她。”徐梦华对霍漱清道。 “已经醒过来了,医生检查说手术很成功,现在就是休养就够了。”霍漱清道。 “年纪大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也挡不住。”徐梦华道。 “是啊,我还记得那时候刚到榕城市政府工作,见到薛大姐的时候,很年轻,呃,可能就是迦因那么大吧!一晃就快四十年了。”覃春明道。 苏凡见覃春明说到自己,便礼貌地笑了下。 “那时候爸爸妈妈是不是还没结婚?”叶敏慧问。 “哪有啊,早就结了,小秋都有了!”徐梦华笑着说。 “是啊,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小秋的时候,扎了两个朝天辫,穿的花裙子。”霍漱清接着说。 覃逸秋笑了,对霍漱清道:“你那时候好像穿的海军蓝的短裤,呃,白色短袖,拽的不得了。” “那么小的,我哪有拽啊!”霍漱清道。 “当然了,在幼儿园里,漱清是最六亲不认的一个,一副谁都不爱理的样子。”覃逸秋笑着说。 苏凡听覃逸秋这么说,突然感觉这个情形很熟悉,画面感很强——对了,念卿不也是一样吗?真是,有什么样的爸爸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小秋的裙子,那时候还是我自己踩着缝纫机做的,经常就想着给她做个漂亮的花边啊,绣个花什么的。”徐梦华想起过去的事,也微微笑了。 在那个物质缺乏的年代,就算是在市府工作的覃春明,也没有说有多少多余的钱拿出去给女儿买裙子。 “我妈手艺可好了,那时候幼儿园里衣服最漂亮的就是我。”覃逸秋说着,脸上露出非常自豪的神情。 “哇,真的啊!那妈妈现在还能做吗?我真的好像看看妈妈的手艺啊!”叶敏慧马上就说。 苏凡真是不得不佩服叶敏慧的这张甜嘴,把徐梦华总是捧的开开心心的。 “没有没有,小秋自己那么感觉,其实我很多时候都是去看薛大姐怎么给佳敏做,然后回家就给小秋做了。”徐梦华道。 “是,我小时候出门啊,别人总说我是佳敏姐姐的妹妹,我们两个穿衣服都是同样的风格。”覃逸秋笑着说。 “哇,不是吧?”叶敏慧总是这样惊喜的反应,让说话的人感觉很有说下去的欲望。 “是的,那时候还没有小飞,我姐姐总是带着我和小秋一起出门,要是遇上不认识的人,都会以为小秋是我姐姐的亲妹妹。”霍漱清点头微笑道。 “难道没有人把霍书记您和姐姐当成双胞胎吗?”叶敏慧问。 “还别说,真有呢!”覃逸秋道。 霍漱清点头。 “漱清那时候很拽嘛,佳敏姐更喜欢带着我玩,然后别人就真当我是漱清的双胞胎姐姐。”覃逸秋笑着说。 “哇,真的好羡慕你们啊!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现在还是最好的异性朋友,真是叫人羡慕死了。”叶敏慧说着,“除了我哥和泉哥哥希悠姐他们三个,我觉得霍书记和姐姐是第二对这样叫人嫉妒的朋友了。” 说着,叶敏慧看了苏凡一眼,苏凡明白叶敏慧的神情。 覃逸秋和霍漱清是青梅竹马,最好的异性朋友,两个人都没有涉足对方的家庭,从小到现在都是知己。而她—— 被叶敏慧这么说,覃逸秋笑了。 霍漱清便对叶敏慧笑着说:“敏慧你也别老是霍书记霍书记的,你和小飞结婚了,叫我大哥就好了。” “是啊,真是的,我这个记性老是忘记。”叶敏慧道,说完就笑了,对霍漱清说,“那,霍书记可要给我改口费的啊!有没有带啊?” “敏慧啊,还真是个孩子。”徐梦华笑着说,覃春明听叶敏慧这么说,也笑了。 “必须带,我可以微信转给你的。”霍漱清笑着说。 “那,迦因姐也要给哦!大嫂也必须要给钱的啊!”叶敏慧笑着说,“当初我哥结婚的时候,我嫂子也是给了我改口费的。” “是不是曾泉没有给你啊?要不然你怎么老把希悠叫姐姐,不叫嫂子?”覃逸秋问叶敏慧。 “习惯了,改不过来了,我也不想改。姐姐是自己人,嫂子嘛,”叶敏慧说着,顿了下,“外人!” 这个外人一说出来,苏凡猛地感觉到了尴尬,一屋子人也都感觉到了。 可是,叶敏慧笑着说:“我才不想把希悠姐当外人看呢!她可是比我哥都要亲的姐姐!我都恨不得把她和我哥换一下,让她做我亲姐姐,让我哥嘛,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哈哈,你这话,我可要告诉以珩的,小心他收拾你。”霍漱清笑着说,打破了这一场尴尬。 “谁让他老收拾我呢?哪有哥哥总是欺负妹妹的?”叶敏慧道。 “以珩那是心疼你啊!”徐梦华道。 “就是。”覃逸秋点头。 “才不呢!我哥从小就对我很凶很凶,动不动就揍我。”叶敏慧道,“我一定要生个疼妹妹的哥哥,才不要生一个像我哥哪有霸道不讲理的哥哥。” 生孩子? 听叶敏慧这么说,徐梦华激动起来了。 “没事没事,什么都好啊!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早点生了最好。”徐梦华笑着说。 被婆婆这么一说,叶敏慧满脸得意,抱着覃逸飞的胳膊,看着屋子里的人,一脸幸福的小女人的模样,说道:“爸爸妈妈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生个哥哥出来的,是不是逸飞?” 覃逸飞见父母姐姐和霍漱清都看着自己,便笑了下,没说话。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他这个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徐梦华简直是高兴地不得了。 “不过啊,敏慧,你可别高兴。”霍漱清笑着说。 “为什么?”叶敏慧问。 “儿子都是像舅舅的,你生的儿子肯定就跟你哥一样的。”霍漱清笑着说道,“看看我家的嘉漱,大家都说跟曾泉小时候一模一样。” 没必要解释什么 “还真别说,嘉漱跟我哥真是挺像。”叶敏慧笑着说,“这个血缘就是说不远,亲的就是亲的,怎么都说不远。” 叶敏慧的话里,难道不是在暗示覃逸飞不该再那么和念卿亲近了吗? 血缘是说不远的,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哪怕你覃逸飞对念卿再好,过去的感情再好,念卿也是霍漱清的女儿,而不是你的。 这一屋子里的人没有哪个是傻子,没有哪个听不出叶敏慧的话外音。 苏凡听得出来,叶敏慧时时刻刻都是在提醒她针对她,而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想说。 解释什么?辩解什么?没有必要,别人想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无所谓了。 过去还很在意,想要跟别人解释,跟徐梦华道歉,可是,经过了这段时间,不管她做什么都没有改变现状的时候,不管她做什么都要被人憎恨,那为什么还要去解释呢?越多的解释,把自己和家人都拉扯进了这个怪圈,让家人因为她而背负怨恨,又何必呢? 于是,苏凡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笑了下。 霍漱清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什么都没说。 覃逸秋见状,便笑着说:“晚饭好了吧!我去看一下。迦因跟我一起走吧!” 被嫂子突然叫了声,苏凡便赶紧起身了。 覃逸飞看着苏凡的背影,也是一言不发。 “迦因,对不起,你看敏慧总是——”覃逸秋对苏凡道。 “没事,嫂子,你别说对不起。”苏凡道。 覃逸秋叹了口气,道:“小飞和敏慧的事,我现在都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了。” “逸飞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们,就相信他吧!”苏凡道。 覃逸秋挽着苏凡,一起往厨房方向走去。 “娆娆呢?怎么没看见?”苏凡问。 “去参加竞赛集训了,后天才回来。”覃逸秋道。 “什么竞赛?”苏凡问。 “呃,青少年人工智能的竞赛。她和几个同学有个项目,被选中了。”覃逸秋道。 “哇,娆娆真厉害啊!”苏凡道。 覃逸秋笑了,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喜欢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现在女科学家太少了,应该鼓励娆娆啊!”苏凡道。 “是啊,我们是在鼓励啊!她喜欢的,就支持她去做。不过,就是觉得太辛苦了。”覃逸秋道。 “她自己喜欢的话,就不会辛苦了。兴趣是最强的动力。”苏凡道。 覃逸秋点头,道:“迦因,那你呢?是不是要和漱清一起调过来?” “呃,可能要等一阵子吧!他先过来,我把那边的工作交接了就回来。”苏凡道。 “看你能把工作干的这么好,我和你哥都真的很开心。”覃逸秋道。 苏凡笑了下,道:“运气好而已。” 覃逸秋笑了下,道:“看着你这样有精神的工作,我也想好好去工作了呢!” “是啊,你也好久没有带团去演出了啊!”苏凡道。 “最近家里事情太多,我也没办法分心去管团里的事情了。”覃逸秋道。 “等逸飞婚礼之后,你应该就会有时间了吧?这段时间是因为逸飞的事——”苏凡道。 “嗯,再说吧!现在演出团体也不好经营,要不是有大家照顾,我那个团恐怕已经支撑不下去了。”覃逸秋道。 苏凡看着覃逸秋。 覃逸秋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一直都很艰难,可是我觉得自己一定能做下去,就算不依靠我爸,我也能把我的团经营下去,可现实真的很能教育人。”说着,覃逸秋苦笑了。 “其实你这些年做的真的很好。”苏凡道。 覃逸秋苦笑着摇头,道:“还好吧!我也在想拓展新的方向,前两天和几个朋友谈了下,还没做好决定。” “是什么样的方向?”苏凡问。 “呃,做一些影视方面的吧!我想做自己的音乐剧电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覃逸秋道。 “哇,真的很棒啊!”苏凡叹道,“我特别喜欢音乐剧。” 覃逸秋笑了下,道:“音乐剧做起来不容易,现在找优秀的音乐人就很艰难了,再找唱功、表演力和影响力各方面都有实力的演员,更是艰难。《雪狼湖》做的那么艰难,就火了那么一阵子,没有后续了。你看韦伯的那些剧,演了几十年都是一大批观众。” “我们国内在这方面,土壤还是不够。”苏凡道。 覃逸秋点头,道:“是啊,所以我就想先做一部电影,让公众了解我们的存在,然后再,呃,从小孩子身上开始培养吧!” 苏凡看着覃逸秋,问:“怎么从小孩子身上培养?” “我前天还和教育部那边聊了,跟陈部长一起吃了个饭,好好聊了聊。希望教育部可以推广中小学生的音乐艺术教育吧!增加孩子们的演出机会,提供专业的培训。还有,呃,增加大学里音乐剧专业的招生,慢慢来吧!”覃逸秋道。 “那陈部长怎么跟你说的?”苏凡问。 “陈部长也是意识到了这方面的教育缺陷,他说他们正在制定一些计划来提高孩子们的艺术素养。但是,这个过程很慢,很难说一下子就见效。也只能说是慢慢来,一步步做吧!”覃逸秋道。 “只要开始就会有结果的,可能现在就是时间很长而已。”苏凡道,“那你们的音乐剧电影呢,开始了吗?” “还没有。现在才要开始联络同行来做了。”覃逸秋道,“到时候找你帮忙参与服装设计,你要不要加入?” 苏凡愣住了,道:“我?” “是啊,按照我现在的一个想法,感觉你的服装风格会比较适合剧情。本来是想过阵子找你的,今晚见了面了,就先说了。”覃逸秋微笑着说。 苏凡惊呆了。 “怎么样,迦因?”覃逸秋问,“呃,我回头再具体了解一下你参与进来会不会违反组织对你们的限制,等这些程序性的东西都解决了,我再正式邀请你,好吗?” “好啊好啊,我很高兴,嫂子。”苏凡道。 覃逸秋笑了,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呢?” “只是——”苏凡开口道。 “什么?”覃逸秋问。 其实想让他放心 “我还是要和霍漱清商量一下才能决定。”苏凡道。 “哦,是啊,最好还是和他商量商量。”覃逸秋道。 说话间,两个人就来到了厨房。 厨房的工作人员说除了一个老鸭汤还要炖,其他的菜都可以上桌了。覃逸秋便让他们开始上菜,自己和苏凡则一起返回客厅去跟大家说准备吃饭了。 “嫂子——”苏凡叫了声。 “什么?”覃逸秋问。 “你,很讨厌我吗?”苏凡问。 覃逸秋愣住了,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我说不,那就是骗你了。” “谢谢你这么说。”苏凡道。 “你,听我解释,迦因。”覃逸秋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夹在你家和我们家之间很为难,表哥也跟我说过。很多事,不能怪你。所以,就算是你恨我,我也,理解。”苏凡道。 “迦因,你这样说,我真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覃逸秋说着,叹了口气,“我本来应该在两家之间做好桥梁纽带,让两家人更加亲近的,可是,我,我并没有做好,没有让大家可以尽可能的放下芥蒂——” “这些事怪不得你。”苏凡道。 覃逸秋看着她,道:“迦因,你,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些了。别人的看法,不是说一下子就能改变的。” “嗯,我明白,我也,呃,现在也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了。自己做自己的事就好了。”苏凡道。 两个人继续往客厅走。 “小飞和敏慧的事,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说希望他们好好过下去,平平安安就好。”覃逸秋道。 “嗯,他们会好的。”苏凡说。 覃逸秋看了苏凡一眼,并没有问苏凡“你愿意看着他们和好吗”这样的话。 从苏凡的表现来看,似乎真的是对小飞的事看淡了。 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覃逸秋心想。 来到了客厅,跟大家说可以去吃饭了,众人便起身了。 覃逸飞拄着拐杖,叶敏慧搀扶着他。 “来,我来吧!”霍漱清对叶敏慧道。 叶敏慧便让开了,让霍漱清缠着覃逸飞走。 “现在锻炼的很有效果!”霍漱清对覃逸飞道。 “嗯,还好,自己可以走一点了。”覃逸飞道。 “千万别逼自己,慢慢来。”霍漱清道。 “嗯,我知道。”覃逸飞说着,看着前面走着的家人,猛地停住了脚步,看着霍漱清。 “怎么了?”霍漱清看着覃逸飞,问。 “没,没什么。”覃逸飞基础一丝笑,继续往前走。 有些话,他想要说出来,可是,他没办法说。 想说,你好好照顾她。可是,他没有这样的资格。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苏凡。 “哥——”覃逸飞再一次停了下来,叫了霍漱清一声。 霍漱清看着他。 覃逸飞看着霍漱清,道:“这些年,我伤害了敏慧太多,我想从现在开始好好弥补她。” 霍漱清,愣住了,看着覃逸飞。 “你,什么意思?”他问。 “敏慧是我的妻子,我以后只会对她一个人好,只会挂念她一个人。就是,这个意思。”覃逸飞道。 说完,覃逸飞就拄着拐杖,一步步向前走。 小飞什么意思?以后只会对叶敏慧一个人好。那就是说,放弃苏凡的意思吗?真的会这样吗?能做到吗?霍漱清看着覃逸飞的背影。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霍漱清跟上他,继续搀着他。 “是啊,我现在才明白了这一点。一个男人要有担当,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子。”覃逸飞说着,看着霍漱清,“哥,你也这么想,是不是?” 霍漱清顿了下,他不明白覃逸飞为什么突然这个样子。 “苏凡和你说了什么吗?”他问。 “没有,没什么,就是生意的事。”覃逸飞说着,继续往前走。 “她没有和你说,她放弃念清了吗?”霍漱清道。 覃逸飞,愣住了,看着霍漱清。 “原来她没有和你说?”霍漱清问。 “既然,既然她这么决定了,就这样吧!我,尊重她的决定。”覃逸飞说着,慢慢走。 “那你呢?新公司是要做哪方面?”霍漱清问。 “呃,还是继续以前的业务,传媒方面。不过现在新媒体崛起太快影响太大,这一块也很难做了。”覃逸飞道。 “是啊,这是事实。”霍漱清点头道。 “所以我已经在筹备转型了,把重心放在做时尚产品方面。”覃逸飞道。 霍漱清,看着他。 “主要是女人的东西,化妆品、衣服鞋子包包什么的,还有男人的也会一起做。”覃逸飞道,“打算做一个平台,为年轻的设计师们提供一个展示的机会。” “原来如此。”霍漱清道。 总归还是跟念清扯到一起去了。 “是她给了我很好的思路,开阔了我的视野。”覃逸飞说道。 她,就是苏凡,覃逸飞没有说出来。 “你这么做,敏慧知道吗?”霍漱清问。 “敏慧以后不会再参与我的生意了。”覃逸飞道。 霍漱清看着他。? “不过,我会听取她的建议的。”覃逸飞笑了下,道。 霍漱清也笑了下。 两个人就走到了餐厅。 “来,坐吧!”覃逸秋对弟弟和霍漱清道。 “漱清坐我边上。”覃春明笑着说。 “那是当然,漱清比我们两个都要亲近。”覃逸秋笑着道。 “你就是这么喜欢吃醋,吃了这么多年了还吃。”霍漱清对覃逸秋笑着说。 “那是因为我爸这么多年一直都更喜欢你啊!”覃逸秋笑着说。 大家都之前覃逸秋这是开玩笑的话,而这一的玩笑话,也让并不轻松的晚宴气氛变得不那么尴尬了。 这条长形的餐桌上,苏凡坐在了霍漱清的身边,叶敏慧坐在她的对面,覃春明的另一边坐着的是覃逸飞。而覃逸秋便坐在了母亲和叶敏慧中间。 霍漱清看了苏凡一眼,却见她根本没有看他,而她的视线,也不知道在哪里。 是不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不要让她出现会更好一点?明显,她,不自在。 晚餐,开始了。 有小宝宝了? 对覃逸飞的话,霍漱清感觉到很意外,似乎覃逸飞突然之间清醒了明白了。这个转变,让霍漱清似乎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而在饭桌上,覃逸飞对叶敏慧的照顾,也让霍漱清震惊,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 不止霍漱清,覃春明夫妇和女儿对这个转变,也是说不出来的惊讶,应该说是惊喜。这才是他们两个本来应该的样子,不是吗?虽然是惊喜,喜是大于惊的,即便是对这个转变感到意外,可覃家人还是非常希望这一对新人可以不计前嫌,好好相处,毕竟,未来的人生还很长很长。 苏凡看着这一幕,却是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逸飞的事,逸飞的生活,从今以后,淡然相对。他能和叶敏慧幸福生活,那是最好了。毕竟,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太难了。爱上一个陌生人,更难。 何况,她也不能有什么表示,她的位置太特殊,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好,都会被人过度解读。与其这样,与其要让人误解,不如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当做一切都是正常的好了。 苏凡没有做任何的动作和表情,也没有关注覃逸飞和叶敏慧,这让霍漱清很意外。苏凡,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止是霍漱清意外,叶敏慧对苏凡的反应也很意外,不过,她想着苏凡可能是在克制着她的不满吧!苏凡怎么会毫无反应呢?就是在装,在她丈夫面前装。 好啊,你要装,那我就让你装不下去。 叶敏慧心里暗笑,然后看着眼前的菜,对覃逸飞道:“逸飞,你给我夹这个好不好?” 覃逸飞愣了下,虽说他给叶敏慧夹菜,可是也不过是几次而已,想到了就会给她夹,而现在她主动提—— “好啊,这个吗?”他问。 “嗯,我要你喂我吃。”叶敏慧道。 覃逸秋开始鼓掌了,哈哈笑了起来。 徐梦华拍了女儿的手一下,道:“好了,你别笑了,敏慧还是个孩子,跟你不一样。” 身为父母,看到这样的一幕,虽然有点不是很能接受,可还是很开心的。开心,那就接受吧!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只要他们两个可以良好互动就够了。 霍漱清看着这一幕也笑了,只有苏凡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漱清你还笑?”覃逸秋对霍漱清道,“你在我们面前和迦因卿卿我我的时候,更过分。” “有吗?”霍漱清说着,在桌面上拉住了苏凡的手。 “信不信让老罗作证?”覃逸秋道。 “不信他的话,他跟你是一家的,根本没有说服力。”霍漱清道。 覃逸秋笑着。 叶敏慧看着霍漱清和苏凡道:“我们要向漱清哥和嫂子学习!一定要做模范夫妇!是不是,逸飞?” 覃逸飞看了苏凡一眼,看着叶敏慧,然后点点头。 “好亲热啊!”霍漱清笑着说,“新婚就是不一样啊!看的人眼热。” “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覃春明笑着说。 苏凡也笑了下,没说话。 “嫂子,你可得好好跟我传授一下夫妻相处知道呢!我很想跟你学学怎么把漱清大哥抓的这么牢,真是厉害!”叶敏慧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苏凡,笑着说。 “我?我没什么厉害的。”苏凡说着,挤出一丝笑。 “哪有啊!嫂子你可是我认识在这么多这么多女人里面,把自己老公抓的最好的。你看漱清大哥,这么多年除了你,哪有什么绯闻啊?唯一的绯闻,也是只有和你了吧!这么厉害的御夫之术,不知道多少人想学呢!”叶敏慧说着,余光瞥向了婆婆和大姑姐,突然发现说错话了。 霍漱清是清白的吗?覃春明和女婿罗志刚不是一样的清白吗? “哎呀,瞧我说的什么?自罚三杯——”叶敏慧说着,就准备倒酒了。 “别动不动就喝酒了。”覃逸飞道。 “哦,是啊,你瞧我,怎么就记性这么不好呢?”叶敏慧忙说,“喝酒对小宝宝可是非常不好的,要戒了才好。” 小宝宝? 所有人都惊呆了。 “敏慧,你,有小宝宝了?”徐梦华激动的不行,忙问。 覃逸秋也盯着叶敏慧。 覃家人是希望这是个确切的消息,毕竟,这件事意味着覃逸飞和叶敏慧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改变和突破,这是非常大的喜事啊! 苏凡是从来都不喜欢去关注别的夫妻的床帏之事的,可是,叶敏慧这句话,不能不说有爆炸性的效果。她能这么说,也就说明她和逸飞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突破,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件大事。 霍漱清更是震惊。 覃逸飞是个非常洁身自好的人,长这么大,不管覃春明多少次要把他拉下水,要破了他的处,可他从来都没有下过水。可是,现在叶敏慧这么说—— 看来,覃逸飞还真的是转变了,如果不是真的转变,怎么会和叶敏慧发生关系呢?对于很多男人来说是正常的事,对于覃逸飞来说,并不正常。如果不是突破了心理的那道障碍,生理上的那一步怎么跨的出去? 原来,他刚刚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不是在敷衍。 这下子,终于可以安心了,可以放心了。 只是,苏凡—— 霍漱清看着苏凡,苏凡依旧是面无表情。 “没有,还,还不知道呢!不过,我想,应该快了。”叶敏慧娇羞的笑着,挽住覃逸飞的胳膊,两只眼睛一直停在他的脸上。 她是希望他能对自己这个话表示出肯定,能配合她。 可是,覃逸飞也是和苏凡一样不喜欢在饭桌上说这种事的,那样会让饭菜也变得恶心。 而今天,覃逸飞看着苏凡和霍漱清,很配合的点头,对父母说:“我们希望可以早一点有个孩子。” 这句话一出来,真的不啻于一颗原子弹爆炸,所有人都盯着他们。 苏凡也是同样震惊。 不过,这,是好事,说明逸飞是接纳了叶敏慧,这是好事。 只是,这个场合她不是主人不是主要的客人,她只是霍漱清的陪衬,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没有资格在其他人面前开口。 于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笑了。 而她的这个微笑,在别人看来,似乎完全不是她本来要表达的那个意思,不是她对覃逸飞的祝福,而是其他的意思。 叶敏慧这么认为,霍漱清,也—— 我赢了你输了 晚饭,就这样在两家人的聊天中结束了。 之后,霍漱清和覃春明还有事要谈,苏凡便说她先回去陪陪孩子们,今天回来还没怎么跟孩子在一起。 覃春明是想挽留的,让苏凡就这么回去,也不是很好。 “没事,孩子们也好久没见了,趁着现在还早回去,要不然他们就睡了。”苏凡的理由也很充分,覃家也就没有再挽留。 “漱清,我送迦因吧!”覃逸秋对霍漱清说。 “那,麻烦你了。”霍漱清对覃逸秋说完,就走到苏凡身边说,“你先陪孩子们睡,不用等我。” “嗯,我知道。”苏凡说完,就穿上厚外套、系上围巾准备走了,跟覃家人道别道谢。 覃逸飞看着苏凡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转过头。 叶敏慧注意到他的表情,便起身说了句“我先出去一下”就直接离开了。 而覃逸秋和苏凡才走出餐厅几步。 “姐——”叶敏慧叫了覃逸秋一声。 覃逸秋和苏凡都停下了脚步,看见叶敏慧满面笑容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怎么了?”覃逸秋问。 “姐,外面这么冷,你就别出来了,我送迦因姐出去好了。”叶敏慧道。 覃逸秋愣住了,可是她也不敢啊!叶敏慧对苏凡的情绪,不用说,她都清楚的。 “没事,我——”覃逸秋道。 “我去吧!可别把姐姐你给冻感冒了。”叶敏慧说着,就拉着苏凡的胳膊往前跑了几步。 “哎——”覃逸秋叫了声,可是,叶敏慧根本没停下来。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覃逸秋心想。 看着苏凡和叶敏慧的背影,看着两个人好好儿的,覃逸秋便走去了洗手间。 叶敏慧回头,发现覃逸秋已经不再那里了,便松开了苏凡的手。 从餐厅走去乘车处,还有一段路。 “我知道你不死心。”叶敏慧盯着苏凡,道。 苏凡看着叶敏慧。 叶敏慧双手插兜,看着苏凡,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不死心也没用,逸飞,他是我的了,他完完全全属于我了。等我有了我们的孩子,他会彻底忘了你的女儿,忘了你们在一起的时光。这一次,是我赢了,苏凡,我,赢了!”叶敏慧盯着苏凡,道。 “是吗?”苏凡道。 “是吗?你不高兴,我知道。你觉得逸飞,那个把你当成世界中心的逸飞,已经彻底完全和我在一起了,是的,我们上床了,我们是夫妻,我们做正常的夫妻事,而你,将会在他的心里,一点点消失,我会让你消失到完全没有出现过。”叶敏慧很得意,很满足。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对他,不要再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怪怨他。”苏凡说完,转身就朝前走。 叶敏慧笑了,道:“苏凡,你知道你还失去了什么吗?” 苏凡很不想和叶敏慧纠缠,可是叶敏慧很明显不想放过她,取得了这样的胜利,叶敏慧怎么会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呢?如果不表现,那就不是叶敏慧了。 “什么?”苏凡停下脚步,看着叶敏慧。 叶敏慧慢慢走到她面前。 “你以为霍书记和那个叫什么,婉兮的女人,是清白的,是吗?”叶敏慧道。 苏凡转过头,然后又看着叶敏慧,道:“谢谢你跟我提这件事,不过,我,没有兴趣听。” “你是没兴趣听,还是你害怕?”叶敏慧道。 “害怕?我有什么好害怕的?”苏凡反问。 “很简单,你害怕失去你的丈夫,你害怕失去霍书记的爱,要不然你怎么自残呢?”叶敏慧说到此,哈哈笑了起来,“竟然自残,真是愚蠢,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是,我很蠢,如果你说完了,我就走了。”苏凡道。 她不想刺激叶敏慧,她知道叶敏慧现在恨高兴,那就让叶敏慧高兴吧! “苏凡,只有你这么蠢的女人才会相信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住了几个晚上还是清白的。”叶敏慧道。 苏凡看着叶敏慧,道:“敏慧,请你注意你说的每一句话。” “注意?我为什么要注意?难道你现在自欺欺人到连真相都不能接受了吗?”叶敏慧道。 “真相?是真相,还是你的诽谤?”苏凡道,“你别忘了,你这样诽谤霍漱清,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怎么会诽谤呢?而且,这种事,我为什么要拿到外面去说?霍漱清是我们的希望,如果没有他,我的泉哥哥就不会有那么好的机会问鼎了。我叶敏慧才不会毁了我们叶家的未来,毁了整个集团的未来。我们的未来,是你看不到的美好,苏凡,是你不会想象的,我们,会得到一切,整个国家,整个世界!而你,在未来那样一副美好的场景里,不会有你的位置。所以,你还是做好准备,从哪儿来的,回到哪里去!像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以为找到了那么有权势的父母和家族,就可以咸鱼翻身的,做一场梦就可以了。这个世界,我们的这个世界,不是你的,没有你的位置。你,只配在阴沟里待着,不见天日!”叶敏慧伸出手,右手的食指指着苏凡的胸口。 苏凡淡淡笑了下,道:“看来你是只想针对我一个人。” “是我针对你吗?你以为只是我一个人针对你吗?你知道有多少人讨厌你的?霍书记?我想,如果他不是需要曾家的支持,他会容忍你这种水性杨花的烂货?”叶敏慧道。 “你要是骂够了,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如果你真的怀上了,最好小心不要着凉感冒,要不然不能吃药的话,自己难受——”苏凡道。 “用得着你假惺惺吗,苏凡?”叶敏慧道。 苏凡看着她。 “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只告诉你,霍书记,和那个女人早就睡了。而且,他很喜欢那个女人的服务,说什么,跟水一样柔媚的女人。你是这样的吗?”叶敏慧笑着说。 “叶敏慧,你,说什么?”苏凡一把抓住叶敏慧那只右手,盯着她。 “我说,”叶敏慧靠近苏凡,一个字一个字说了出来,“你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睡了,那个长的很像你的女人。” 苏凡,怔住了,盯着叶敏慧。 “你瞎说,这种事,你怎么可能知道?”苏凡道。 叶敏慧笑了,道:“这,就是秘密了。我们叶家是干什么的,你应该清楚。不过,我觉得你也不该太难过,毕竟,他找那个女人,也是因为那个女人长得像你,你应该感到欣慰。好了,说完了,我今天,很开心,非常非常开心,苏凡!我赢了,你,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说完,叶敏慧就转身离开了。 苏凡看着叶敏慧的背影,身体,猛地震了下,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了墙上。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苏凡,转过身,盯着前方。 心,不停地抽搐,她捂住嘴巴,眼泪大颗大颗就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他怎么会—— 她突然觉得好恶心,胃里翻江倒海起来,根本站不住,弯着腰慢慢往下滑。 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一点点抽走了。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倒下,不能这样。 叶敏慧回头,看了眼还在转角站着的苏凡,嘴角漾起一丝冷笑,得意地走向了餐厅旁的茶室。 苏凡的双手,撑在身后的墙上,一点点站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不能这样倒下,不能! 慢慢站起身,苏凡擦去脸上的泪,可是,根本擦不掉。 “霍夫人——”是覃春明的一位秘书的声音。 苏凡被惊到了,赶紧挤出一丝笑。 “您,没事吧?”秘书问。 “哦,没事,没事。我,我准备走呢!敏慧出来送我,她身体不舒服,就先进去了。没事,我准备走了。”苏凡说着,就朝前走。 “夫人,是在这边——”秘书说。 “哦,哦,是啊,对不起,我,我眼神不太好。”苏凡笑了下,赶紧朝着秘书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夫人,我送您吧!”秘书赶紧跟上她。 刚走了没几步,季晨就跑了过来。 “夫人——”他问了声。 “你来了?我们,我们走吧!”苏凡道。 “好,您这边走。”季晨道。 覃春明的秘书一路跟着,把苏凡送到了车边,看着苏凡上了车。 车子,慢慢开走了,覃春明的秘书才折身走了。 一坐到车上,苏凡就闭上了双眼。 一直都没有改变 叶敏慧的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开始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毫无章法,毫无逻辑。 “只有你才会相信!“ 是啊,只有她才会相信霍漱清的解释,相信他说和那个女人是清白的,只有她才那么蠢,蠢到无药可救。 可是,霍漱清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没有哪个男人是不会坐怀不乱的,是吗?因为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喜欢新鲜? 她真是蠢,叶敏慧这样嘲笑她,她哪有一点立场去反驳?她连自己的丈夫都丢了,她还,还有什么?她,怎么活下去? 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不停地流。 好像根本止不住了,根本—— 她以为她不会再流泪,再为霍漱清流泪,她以为—— 一切都是她以为,他们两个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以为!从来都是他说什么,她相信什么,从来都是他让她怎样就怎样,根本没有半点思考的时间。 她,只不过是个蠢货,一个蠢女人,自己没有一点思想,没有一点主见,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什么都是他决定。 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不会被抛弃?怎么会被他尊重?她从来都没有做出什么事赢得过他的尊重,从来都没有。他看她,一直就是个笑话,就是个木偶,他的牵线木偶。 苏凡苦笑了,泪水,却依旧流个不停。 “你以为他爱的是你吗?如果你不是曾家的女儿,他会一直容忍你吗?”江采囡曾经的挑衅,浮上了苏凡的脑海。 苏凡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我针对你吗?你以为只是我一个人针对你吗?你知道有多少人讨厌你的?霍书记?我想,如果他不是需要曾家的支持,他会容忍你这种水性杨花的烂货?”叶敏慧刚刚类似的话,也浮现出来。 从江采囡那次事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久,大半年了。 这大半年里,她努力了很多,她做了很多的事,她想要做事去改变自己,可是,现在看来,不管她做的多还是少,不管多久,不管她努力了多少,她在霍漱清的眼里,一直都没有改变过,一直,都没有改变—— 视线,慢慢转向车外。 车子,已经开进了曾家那个胡同。 “停车——”她叫了声。 季晨愣住了。 “我不想回家。”她说。 “夫人,去,哪里?”季晨问。 “先走吧,先,开走!”她说。 于是,季晨赶紧后退,把车子退了出去,退到了主路上。 “去,去我哥那里,去——”苏凡说出了曾泉那个秘密别院的地址。 季晨便把车开到了曾泉的那个秘密别院,而曾泉不在,他去了荆楚上班,现在别院里,除了看管的人,没有人了。 车子,开到了门口,季晨下车按了门铃。 过了好几分钟,里面的人才出来,透过门缝看了眼,问:“请问是什么人?” “霍夫人到了,把门打开。”季晨道。 门里的人赶紧开了门,季晨就把车子开了进去。 车子停在了院子里,苏凡却没有下车,坐在车子里,一动不动。 季晨不知道她怎么了,别院的管理人员也不知道霍夫人大晚上的来干什么,小心地向季晨询问,也没问出什么。 看着苏凡坐在车上,季晨便说:“夫人,要不下车去屋子里坐会儿?外面,太冷了。” 苏凡看着他,季晨发现她的神色很不对劲,赶紧下了车,拉开了车门。 “夫人,去屋里暖暖——”季晨忙说。 “是啊,夫人,您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管理人员忙问。 苏凡呆呆地看着他们,把手递给季晨,季晨便扶着她下了车。 可是,一步步,每一步,对于苏凡来说那么艰难缓慢,一步步挪到了一间屋子里。 季晨一直是在扶着她,几乎是把她撑到了屋子里,如果不是季晨,恐怕她早就倒了。 “赶紧给夫人准备热茶。”季晨对管理人员说。 “好的,好的。”管理人员赶紧跑了出去。 季晨就把空调打开了,然后从里间的卧室里翻出一条被子,抱着跑到苏凡身边,把苏凡给裹住。 不经意间,季晨碰到苏凡的手,好冰,冰极了。 怎么会这样? 再看她的嘴唇,好像都青了,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而她的身体,还在一直颤抖着,愣愣地盯着眼前,一动不动。 季晨不知道她怎么了,可她的身体这么冷,这么反常的冷,他很担心。 “夫人——”他叫了她一声,赶紧又给她裹了条被子。 她的手,那么冰,一直在颤抖。 季晨也不敢再想什么该不该的,赶紧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用力搓着,呼出气暖着。 空调里的热风,让屋子里的温度,开始升了起来。 苏凡的手,也没有那么冰了,嘴唇,似乎也开始变红了。 季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门上传来敲门声,管理人员关着姜汤进来了。 季晨赶紧松开苏凡的手,接过姜汤,端到了苏凡的面前。 “夫人,喝点热汤就不冷了。”季晨轻声说。 苏凡转过头,盯着他。 他是季晨,不是霍漱清。 管理人员看着苏凡这样,也是吓坏了,可是什么都不敢说话。 “来,夫人,喝点姜汤,喝点姜汤发发汗就不会冷了。”季晨说。 没有得到苏凡的回答,季晨却还是舀出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着,怕太烫了烫到她。 一旁站着的管理人员见季晨端着碗,便过去主动帮着季晨端碗。 “没事,我,自己来。”苏凡见状,说。 季晨把勺子递给她。 苏凡喝掉了季晨帮她吹的那一勺姜汤,暖暖的液体从喉咙里流了下去,瞬间就暖了。 “再来喝。”季晨见她和了一勺,忙说,然后从管理人员手里接过碗,让他出去了。 苏凡便自己拿着勺子舀着,一点点,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一点点,身体越来越暖和,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冷成这个样子。 可是,心,还在一下下被撕扯着,不停地抽痛。 泪水,流了下来,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 “我是不是特别蠢,季晨?”她轻声问。 “夫人,您别胡思乱想。”季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慰她。 刚才苏凡是在覃家吃饭的,虽然他也知道叶小姐对苏凡有怨气,很恨苏凡,可是当着覃家人的面,当着霍书记的面,叶小姐也不会把夫人怎么样的,怎么突然夫人就—— 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覃家一定对夫人做了什么。夫人离开,为什么是覃书记的秘书来送,不是覃家的人呢? 季晨怎么都想不明白。 苏凡放下勺子,脱下了鞋子,道:“你把这个拿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季晨便起身了。 苏凡缩回到罗汉床里,裹着被子,静静坐着。 脑袋里,一团乱。 霍漱清回到曾家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孩子们早都睡了,岳母也休息了,岳父不在,他便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 一棵树,一片森林 苏凡走后,他在覃家又待了将近三个小时,和覃春明谈了很多事。 在车上,他想起今晚苏凡的表现,想起她对叶敏慧刻意的炫耀一直无动于衷。他没明白是为什么?叶敏慧如果怀孕,不是件好事吗?为什么她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因为,没有办法放下小飞? 回到家里,他看着漆黑的屋子,站了一会儿,就推门进去了。 打开了卧室的灯,苏凡并不在。 她,怎么会不在?难道没有回来吗?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也没有问家里的勤务人员。 可能,她去念卿或者嘉漱那边睡了吧!陪着两个孩子吧! 霍漱清换了下衣服,走进洗手间去洗漱。 好累,身体很累。 心里—— 从小飞那里拿回了念卿的户口申请,他的心里彻底轻松了,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消失了。可是,苏凡对叶敏慧和小飞关系增进的无动于衷,让他—— 霍漱清躺在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拿起手机,他想要给她拨过去,想要把她从孩子们那边叫过来。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她肯定还没有睡。 可是,翻出她的号码,他又拨不出去。 万一她说,她不喜欢小飞和叶敏慧关系好转,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他以为三个人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可现在看起来,根本没有。 霍漱清起身,披上了一件外套,走到隔壁的书房。 他,睡不着。 可是,不管是看什么书,还是秘书送来的绝密文件,他都没有办法集中精力。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苏凡晚上的表情,那种好像整个世界都和她无关的表情。越是那样,她的心里就越是在意。她,往往就是这样的,越是看起来无所谓,心里就越是放不下。 霍漱清合上手里的书,整理好文件,关灯离开,走到孩子们的门口。 里面的灯也都是关着的,孩子们早就睡了,照顾他们的阿姨也早睡了,要不然怎么折腾得了他们两个小家伙? 那么,苏凡呢?她在里面吗? 霍漱清站在门口,静静站着。 他可以打电话让她出来,可是,他怎么说?他能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吗?如果说出来了,她的答案让他——又该怎么办?收不了场,他该怎么办?如果她说她后悔和他在一起,他怎么办? 是不是当初就该让她选择一次,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了? 之前,他是对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质疑的,可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霍书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哦,你好。”霍漱清转身,是照顾嘉漱的一个阿姨,“你怎么——” “我去厨房定时了一下,嘉漱明天早上要喝鱼片粥。”阿姨说。 “哦,辛苦了。”他说。 “应该的。”阿姨说,“这么晚了,霍书记您早点休息吧!外面太冷了。” “好的。”霍漱清说着,转身就朝着卧室的方向走。 可是,走了两步,他就转过身。 “夫人,在里面吗?”他问阿姨。 阿姨一愣,道:“没有,夫人不在。” 不在? 他怎么会不在? “霍书记,出什么事了吗?”阿姨听霍漱清这么问,忙问了句。 “哦,没有,我忘了,她和我说去看朋友了,没事了,你休息吧!”霍漱清说完,就朝着卧室走去了。 阿姨便拉开门走了进去。 霍漱清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苏凡,她不在家里?她没有回家吗?她那么早就走了,怎么会没有回家? 她去哪里了?她为什么不回家? 霍漱清在地上走来走去。 她能去哪里? 她在京里没有朋友,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里? 难道是那个家? 霍漱清拿起手机,给那个家里打了个电话过去。 寂静的深夜里,那边值守的警卫室电话响了。 可是,警卫员说夫人没有回家。 没有去那里?那去了哪里? 顾希?说到朋友的话,可能就和顾希亲近一点。 霍漱清赶紧又给顾希打了过去,可是,顾希正在家里和苏以珩一起商量叶敏慧婚礼的事。 “霍书记,出什么事了吗?迦因姐她——”顾希忙问。 发生过覃逸飞的事件后,大家对这种事都很敏感。 “哦,没事,我就是问一下她有没有去找你。”霍漱清道。 “没有,她没和我联系过。”顾希道。 顾希刚说完,苏以珩便拿过她的手机,忙说:“霍书记,要不我派人去找?” “不用了,可能她去哪里了。我给她的警卫员打电话问。麻烦你们了。”说完,霍漱清就挂了电话。 “他们,怎么了吗?”顾希对苏以珩道。 苏以珩微微摇头。 “我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了。”顾希道。 “不会的,能有什么事?现在什么都在变好,不会有事的。”苏以珩道。 “但愿吧!”顾希叹了口气。 顾希那边没有消息,难道真的要打电话给苏凡了吗? 霍漱清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给苏凡的号码拨了过去,可是,不管他等多久,都没有人接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 拨打了五遍之后,霍漱清给季晨打了过去。 季晨此时就在苏凡的卧室外面守着,手机一响,就赶紧压低声音接了。 “霍书记,您好。”季晨道。 “苏凡呢?”霍漱清问。 “夫人——”季晨看了眼卧室的方向,道,“霍书记您放心,夫人没事。” “没事?我问你,她在哪里?”霍漱清道。 “您,没有给夫人打电话吗?”季晨问。 苏凡并没有跟他说要是霍漱清打来电话了该怎么回答,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霍漱清直接给苏凡打吧!要不要告诉霍漱清这里的位置,这是苏凡的权力,他只是警卫员,不能做主。 “季晨,我命令你告诉我,夫人现在在哪里?”霍漱清也生气了,道。 季晨想了想,便说:“霍书记,对不起,我,不能说。” 霍漱清愣住了。 季晨,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 “季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霍漱清道。 “对不起,霍书记,我只遵从夫人的命令,夫人并没有授权让我告诉您她的位置,所以,对不起,霍书记!”季晨道。 “好你个季晨——”霍漱清真是生气了。 “霍书记,对不起!”季晨道。 “季晨,要是夫人有一点闪失,你负得了责吗?” “霍书记,我用生命向您保证,我一定会保证夫人的安全。可是,要不要见您,这是夫人自己的决定,我没有办法自作主张,请您原谅!”季晨道。 霍漱清一下子就挂了电话。 苏凡,不想见我?为什么不想见?我做错了什么吗? 还是说,她果真是因为小飞和叶敏慧的事而心烦难过才不想见他?是因为她后悔和他在一起了吗? 霍漱清坐在沙发上,心情丝毫不能平静。 就算她不想见,他也要见。 于是,霍漱清拨了个号码—— “给我查清楚一个号码的地址。”他说道。 “好的,霍书记,您说——”对方说。 霍漱清便把季晨的号码说了出去。 “查到之后马上告诉我!”霍漱清说完就挂了电话。 按说,一般都不会把贴身警卫员的号码泄露出去,一旦发生泄露,被保护人的生命也会有危险,可是霍漱清找的这个是他信任的方面,绝对不会有事。所以,他才放心。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追踪自己的妻子。他和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霍漱清想不通,那个最有可能的可能,是他最不愿意去想的。 可是,他的脑海里,唯一抹不去的,就是那个可能性。 季晨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号码有可能会被霍漱清追踪。霍漱清不是普通人,霍漱清想要知道的,怎么会查不到?毕竟季晨是专业人士,意识到这一点后就马上把手机关掉了。 霍书记在找,他还是起身走到苏凡的卧室门口,敲了下门。 里面的灯还亮着,苏凡应该没有睡。 可是,苏凡对他的敲门没有回应。 她的精神状态不好,不应门也是很正常的。 “夫人,霍书记在找您!”季晨道。 苏凡没有回答,关了手机。 当霍漱清得到报告说苏凡在哪里的时候,他,愣住了。 好一会儿,拿着手机的他,都呆着。 那是曾泉的别院,他知道。 苏凡为什么会去曾泉的别院?为什么不回家?不回自己的家,却去曾泉的别院? 曾泉当然是不在,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要在小飞这里被影响了心情后,一个人跑去曾泉的别院待着? 霍漱清挂了手机,静静坐在沙发上。 曾泉,小飞,这两个人,都是把她放在重要位置的人,哪怕曾泉是哥哥。那么,她呢?在她的心里,曾泉和小飞,也都是特别的人吗?都是比他还要重要,还要特别的吗? 霍漱清的左手,攥紧了。 在榕城,她会偷偷背着他去见小飞,和小飞单独谈两个小时。回来了,又一个人躲在曾泉的别院里不见他。 苏凡,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 当女儿养大 霍漱清想不明白。 此刻的他,开始全盘怀疑自己和妻子之间的感情。 她,到底爱不爱他?她的心里,究竟是他,还是小飞?如果她爱他,如果她的心里是他,那么,她有多爱他?他在她的心里有多大的份量? 他,开始怀疑了。 昨天她离开后,那个在霍漱清心里生出的名叫“怀疑”的小魔鬼,长大了。 他跟父亲的遗像保证说,不会再被这些儿女私情影响心情了,可是,当事情发生了,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苏凡,是他最爱的人,他甚至无法想象离开了她该怎么生活。 没有她,就会像过去那三年一样。 即便是他想要把她的影子抹去,却根本抹不掉。 苏凡的毒,早就浸入了他的骨髓,就算是刮骨吸髓,也根本无法解除。 霍漱清抬起双手,抹了一下脸。 是不是,如果他不那么爱她的话,就不会再被她的言行给影响了?如果他可以做到的话—— 能做得到吗?就算是有一个那么像她,又比她更美更温柔的女人在他面前,他都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根本做不到的,根本做不到用别人去替代她,不管是替代她的身体,还是她的爱,他根本做不到。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这辈子早就完了啊!从遇上苏凡开始,他就中了她的毒,这一辈子,他,完了,彻底完了! 苏凡,你这个妖精! 他该怎么办?认命吗?认命吧!她就是这样的人,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又不是没有试过和她生气,搬到办公室去住不回家,苏凡那个笨蛋都不知道他是因为生气,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一点效果都没有,一点都没有。真是,太无语了。 这就是他的劫数,苏凡,就是他的劫数。 覃东阳还开玩笑说他无药可救了,被苏凡给坑死了,被苏凡给坑的让他对世上那么多美女都没兴趣了。他就是那个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了整片森林的人,可是,不是他真的想放弃,只是,只是每次看见一个女人,哪怕是和苏凡有一点点相似之处的女人,他都会想到苏凡,然后,就只有苏凡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脑海里完全无法抹去,只要他一想起她,就会是她的样子,各种各样的样子,让他痴迷,又让他无奈。 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可能就是一个没出息的男人吧!就是覃东阳说的那种被老婆吃的死死的男人吧!这样的男人,可能是真的没用,可是,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哪怕是被苏凡气的要死,也——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不知道是因为苏凡太迟钝呢?还是他真的沉不住气和她冷战。就算上次在回疆和婉兮的那件事,如果不是因为有覃春明的那个计划,他恐怕早就跑回家跟苏凡低头了。而在别院的那几天,他的脑袋里,满满的都是苏凡。想她,又不能见她。而那个笨蛋,因为这种事伤害自己,真是个笨蛋,天下第一的笨蛋。 不对,苏凡不是天下第一笨,他才是!明明是他挑起的冷战,最先想要缴械的,就是他。那几天,看着她给他打的电话,每看见一条,他的冷战防线就溃败一道,一天下来,就彻底把自己暴露在了阵地里面,就等着苏凡一枪打过来把他给放翻。 唉!宿命吧! 这一夜,苏凡怎么可能睡得着? 在曾泉别院这里,也只是为了不想看见霍漱清。 她以为只要看不见他,她就能忘了那些针对她的语言,那些所有的猜测和怀疑,可是,根本,不可能。 只要一闭上眼,哪怕睁着眼,脑子里也都是他,来来去去都是他。 而季晨,一直守在卧室外,根本不敢离开。 当霍漱清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季晨,有些意外,却,并不意外。 霍漱清想要找到他们,易如反掌。 只有霍漱清想不想找,没有霍漱清找不找得到。 他给曾泉报告了今晚的事,曾泉说,让他只管盯着苏凡,保护好她,别让她做傻事就行了,如果霍漱清找到他们,就让霍漱清去和苏凡谈,他什么都不要做。 而现在,霍漱清来了,季晨便拉开了苏凡卧室的门,请他进去了。 霍漱清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苏凡恰好背对着他,根本没有看见他进来,而他的声音也很轻,苏凡没有听见。 “闹够了没有?”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苏凡愣住了。 闹?她闹什么了? 苏凡没有回头,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霍漱清坐在床边,看着她。 “你是觉得这里的床比家里舒服吗,这么舍不得走?”霍漱清道。 是床的缘故吗?苏凡依旧没说话。 “既然这里的床舒服,不如直接把这张床搬回去给你睡。反正是曾泉家里的,我们搬也就搬了。”霍漱清道。 苏凡,依旧没说话。 “好,你不走,也不搬床,那我就睡了。困死了。”他说着,就脱掉了外套,脱掉了其他的衣服,脱了鞋袜,直接躺在了她的身边。 苏凡感觉到他躺了下来,她不明白,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他为什么要来?她对他来说,有什么用?他又何必来管她? 是因为在她的娘家的缘故吗?他是担心母亲问起来吗? 霍漱清再也没有说话,直接躺在她身边,抱住她就睡了。 苏凡呆住了。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 “困死了,我先睡了。”说完没几分钟,苏凡就感觉耳朵后面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不会吧?他,睡着了? 就这么睡着了? 这,这,怎么回事? 苏凡脸上的泪痕早就凝结了,可是,她内心里的疑问,丝毫没有因为霍漱清的到来而停止折磨她。 她,很想问他到底是不是像她们说的那样看待她?可是,她说不出来。 而,身边的这个男人,已经完全去找周公座谈了,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约个三生三世 也许是被苏凡这一晚上折磨的心力交瘁,而此刻妻子就在身边,霍漱清就直接睡着了,一点都没有醒过来。 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沉。 是宽慰,还是开心,还是别的什么,霍漱清并不知道,也无法知道,毕竟已经睡着了。 可是,苏凡的心里,丝毫并不能平静,她在他的怀里,说不出的感觉。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他不要管她就好了啊!他—— 或许,就是她们说的那样,他们的婚姻,对于他的成功至关重要。而她,就是他成功路上的一个关键因素。特别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绝对不想让他们之间的矛盾公开化,哪怕是她的父母,他恐怕也是不想让知道的。 霍漱清,对于你来说,我就只是,只是这样的作用吗? 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 苏凡的心,一点点抽痛着。 一整夜,苏凡一直都没有睡着,没有一丝的睡意。 躺了一会儿,她坐起身,借着床头夜灯的光亮,看着他。 他睡的很沉,虽然他在身边,可是苏凡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从她认识他以来,即便是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一点没有改变,那就是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便是在身边,却总感觉远在天涯。 她不希望这样,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自己永远都不了解他。 这样的生活,压力好大。 夫妻,是要心心相印,是要心有灵犀的,不是吗? 苏凡静静坐着,坐了好久。 等到天亮的时候,霍漱清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时间醒来了,昨晚睡的真是好舒服,很轻松的一个夜晚。可是,一睁眼,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回事?她,又去哪里了? 还是说,昨晚只是他的一个梦?是他的一个幻想? 她根本就不在,他根本就没有找到她? 霍漱清坐起身。 不可能,他找到她了,可是,她又去哪里了? 苏凡啊苏凡,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啊? 赶紧起身,霍漱清下床去找她。 门口的警卫员站着,季晨不在。 “夫人呢?”他问。 “呃,在那边。”警卫员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厢房。 霍漱清愣了下,走了出去,推开了那间厢房的门。 苏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霍漱清叹了口气,走向了她。 她睡着了。 真是个笨蛋,干嘛非要逃?逃到隔壁有什么意思? 可是,幸好是逃到了隔壁,他真的很害怕一睁眼就再也看不见她。 苏凡睁开眼,看见他坐在身边,没有说话。 “我们回家吧?”他说。 苏凡没说话,点点头,下了床。 可是,她的双脚刚一着地,就被他抱了起来。 “你干嘛?”她惊叫了一声,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没有说话,把她抱在床上,压在她的身上,认真地看着她。 这就是让他魂牵梦绕的一张脸,让他无法忘记的一个人,不管是在醒着的时候,还是梦里的时候。 “你说你,没事干干嘛就这么喜欢和我玩捉迷藏呢?这是念卿都已经不屑于去玩的游戏啊!你难道比念卿还小吗?”他说着,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不禁笑了,“没关系,就算你是念卿的妈妈也没关系,我就把你当女儿养着好了。就像过去说的那样,把你当成女儿养大,看着你长大。” 我的就是你的 当女儿一样? 苏凡呆住了,盯着他。 “你,什么意思?”苏凡问。 当她是女儿,那就只要哄着就好了吗? “没什么。就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你。这个,我和你说过的。”他说,“你已经把我折磨的没脾气了,苏凡。” 苏凡,一言不发,低眉,也不看他。 他亲了她的唇角,然后起身了。 “好了,我们起床回家吧!都回来了还不陪陪孩子们,你是想让他们两个再也不跟我们亲了吗?”霍漱清道。 苏凡看着他,也慢慢坐了起来。 “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她问。 他看着她,道:“当然!” 苏凡默不作声。 “怎么了?”他没明白,坐回到了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 “没什么。”苏凡说着,低下头。 她的情绪看起来还是很不高,霍漱清想问,却又—— 害怕开口,更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好了,什么都别想了,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的生活,要我们自己过的。明白吗?”霍漱清道。 苏凡看着他。 别人? “你,说什么?”她问。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你为了一些无聊的事伤神。对了,你来了京里,还得去见见夫人才行。你去给夫人那边打电话问一下。”霍漱清道。 苏凡点点头,没说话。 “好了,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今天还有一堆事。”霍漱清说着,就起身走了出去。 苏凡看着他的背影,想说,却,又不敢张嘴。 她害怕他的回答和她们说的一样,或者他犹豫,她害怕失去他啊! 可是,她更害怕,害怕他不能够幸福。 “霍漱清——”她叫了他一声。 他已经走出去了,听到她叫,就折身走了进来。 “怎么了?”他的声音很温柔,走向她,问。 她抬头望着他,顿了下,道:“如果,你,你,爱上了别人,请你,不要瞒着我!” 霍漱清,愣住了。 爱上了别人?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话? “你怎么了?没头没脑的说这种话干什么?”他坐回她身边,问。 苏凡不语,低下头,两只手攥在一起。 他抓住她的手,道:“傻丫头,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你这是要把我推出去的意思吗?” 苏凡的心,撕裂般地抽痛着。 “我跟你说啊,男人啊,是不能惯着的,你绝对不能开这个口子。我是你的丈夫,你当然得管着我,绝对不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要不然,万一我把持不住,迷失了怎么办?”他说着,撩起她的长发,“人是很脆弱的,意志薄弱,所以绝对不能放宽界限。你再这么说,我就会认为你是想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你愿意和别人分享我吗?” 苏凡很想说“难道没有分享吗?不是已经都——”可是,她说不出来。 叶敏慧说得对,只有她这样的傻瓜才会相信他和那个女人是清白的。 她没说话。 “好了,傻丫头,别想太多了,回家,啊?”他说。 苏凡点头。 回家啊! 或许,不要想太多,会,更好吧!不要期待太多,会更好吧! “你,希望我做什么?”苏凡坐在车上,问他。 霍漱清没明白,道:“我,没什么希望啊!你怎么突然——” “没事,我就是想知道,你希望我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做什么。”苏凡道。 霍漱清沉默片刻,便说:“如果现在不知道,就什么都不要想了,也许过一段时间,你就自己找到答案了呢?” 苏凡,没说话。 “苏凡,你在妇联的工作做的很好,真的。”他说。 苏凡苦笑了下,道:“如果不是你,我什么都做不到。说到底,还是你的,成绩。” “那当然了。”他笑了,道。 苏凡的心,撕开了,好痛。 是啊,是他的成绩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的成绩,就是我的成绩,我的,也是你的。”他说。 苏凡,看着他。 “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说。 “怎么会没关系?我们是夫妻,夫妻两个人,不管谁取得了成功,都是我们这个家庭的成功。你工作干的好,夫人和首长在我面前说,我也会很骄傲,因为你是我的老婆,我会很高兴我的老婆这么出色。那我呢,难道我的成功,你不高兴吗?”霍漱清道。 苏凡,一言不发。 “傻丫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仗着我的权势飞扬跋扈的人,我看一个派出所长的老婆都比我这个省委书记的老婆都要有气势。”霍漱清说着,不禁笑了。 苏凡也被他给逗笑了。 “你不是那种人,你从没有仗着我的权力去做什么,虽然我的工作也让你的工作有了许多的便利,可是,工作是工作,我帮助你成功,是因为我希望给我的老婆一个好的平台让她去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你可以把这个当做是我徇私,可是,我知道你并没有借着我给你的便利去枉法,你是借着这些便利帮助别人,你是在工作。这样难道不好吗?”霍漱清问。 苏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想过这么多。 “每个人,都需要别人的帮助才能取得成功,这个社会,没有人可以单打独斗就成功了的。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有人在前面拉,有人在后面推。就像我,前面有你爸和覃书记,还有方书记拉着,有首长给我的机会和信任,我的身后还有很多的人在支持我的工作,还有曾泉一直在帮我,如果没有这么多人的帮助和支持,我霍漱清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走不到今天,也很难走到更好的明天。”霍漱清认真地说。 苏凡,望着他。 “那些公司上班的白领都说什么,要有一个team一个团队一起努力,我们也是一样。我们这样的工作,更加需要上下的精诚合作,要不然我们的组织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层级?你如果觉得我的权力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当做我们是一个team好了,你负责了一个项目一个方向。我是我们这个小团队的领导的话,我当然要给下面每一个负责项目的人给予便利和支持,要不然,你们完不成kpi,我的kpi不也就完不成了吗?”霍漱清笑着说。 苏凡的心,慢慢舒展开了。 “不止是你,还有冯继海,还有其他人,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我会尽可能支持你们每一个人,让你们完成既定的目标。因为,你们的成功,也是我的成功。作为我的下属,你有成绩,我很开心。作为我的妻子,你被首长和夫人表扬,我更加自豪。”霍漱清说着,拉住她的手,“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什么都不要想。虽然我不想你打着我的旗号去外面干坏事,可是,我也不想你把你和我撇的那么清。你,明白吗,苏凡?” 约个三生三世 苏凡,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轻轻揽住她,亲了下她的额头,道:“好了,不说这个事了。现在我们呢,就是要把回疆那边的工作交接完毕,然后开始新的工作领域。你要想好自己做什么,可能夫人还是会让你跟着她,你要有心理准备。” “让我跟着夫人吗?”苏凡问。 霍漱清点头,道:“现在时间紧迫,咱们两个人的压力,都会很大。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撑下去,苏凡。这不仅仅是我们这个家庭的事,也是,重要的政治任务,你明白吗?” 苏凡点头,道:“我,明白了。” “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跟我说,不要再说什么你的我的,分得那么清。你要知道,我们每一个人,你,我,还有曾泉和希悠,还有你的父母家人,所有的人,都被牵扯进去了。荣辱与共这四个字的意思,你要明白,不是明白它的字面意思,更要知道这背后的深意。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是不是,苏凡?”霍漱清注视着她,道。 苏凡点头。 霍漱清亲了她一下,轻轻拥住她。 真是傻,她怎么就那么傻呢?她怎么就会被叶敏慧的几句话给说的搞不清楚状况了呢? 霍漱清的未来,是大家的未来,不止是霍漱清一个人的。霍漱清背负着的,是父亲,是那么多人的梦想,是首长的希望。而她,却被这些情爱纠缠,还怀疑他和那个女人,她怎么那么傻呢? 这样的霍漱清,怎么会是被一个女人给迷了心智,犯下大错的人?她真是太不了解霍漱清了,真是,太小看霍漱清了。霍漱清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他为了今天付出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他牺牲了自己,完全为了这样一项伟大的事业在奋斗在拼搏,而她,却在不停地怀疑他,不停地,不停地给他添乱。 苏凡啊苏凡,你真是没用,真是没用。 想到此,眼泪就不自主地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 霍漱清感觉到了,忙看着她,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苏凡摇头,擦着眼泪。 “傻丫头,你哭什么?”他问。 “对不起,对不起!”她扑在他的怀里,哭道。 是因为昨晚的任性离开而道歉吗?还是因为昨晚在覃家的事? 霍漱清不想问,不想知道具体的答案。 “好了,不说了,不道歉了,好吗?”他说。 “对不起,对不起!”她说。 “好了,都跟你说了不说这些了。要是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 “不过,以后啊,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这太小孩子气了。”他擦着她的泪。 苏凡点头。 “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你不自信,你想要逃避。可是,傻丫头,我的时间不多,你的时间也不多。局势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来这样自我怀疑,让我们逃避,不管前面是悬崖还是荆棘,我都得往前走,你也是一样。”霍漱清拉着她的手,注视着她,“这样逼着你,给你这么大的压力,我也很不忍心。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所以,你要是觉得承受不了,就来找我发火好了。可是,绝对不能后退,不能退缩。好吗?” 苏凡点头。 “这就对了,我的苏凡啊,虽然傻傻的,可是很听话,很懂事。”他说着,微笑着亲了下她的额头。 苏凡的心里,暖暖的,那些裂开的口子,全都弥合了。 “只有笨蛋才听话。”苏凡说道。 霍漱清微微笑了,道:“哪有?我老婆这么聪明的,哪里是笨蛋了?只不过就是有点笨笨的,有时候挺糊涂的。笨笨,不是笨蛋。” 苏凡笑了,擦去眼泪。 而他脸上的笑容,却倏然而逝。 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丫头,这辈子,我欠你的时间和陪伴,等到我完成了这一趟的任务,就全都给你补上。等我退休了,我就陪着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把我这辈子欠你的,都补给你,可以吗?” “你欠我那么多,补的完吗?”苏凡带着浓浓的鼻音,道。 “如果这辈子补不完,那就下辈子一起补。”他说。 苏凡推开他的手,道:“还下辈子?下辈子我绝对不要再见你了,绝对不要再碰见你。” “那不可能!”他说着,搂住她。 “怎么不可能了?”她问。 “因为我们的缘分,是要三生三世的,现在这才是第一世,还有两世。”他说。 “胡说,什么三生三世?你这是迷信。”苏凡道,“你还说你是唯物主义呢,三生三世,亏你说的出来。” 霍漱清笑了,道:“看来你是嫌三生三世太短了,要不就约个十生十世?” “讨厌,不要,绝对不要再和你在一起——”苏凡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嘴巴就被他给堵上了。 他亲了她一下,然后说:“那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个心吧!我一定会纠缠你,下辈子,以后的生生世世,都不会把你让给别人,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这样甜蜜的话,虽然听着甜蜜,可是,相当的霸道,相当的不讲理! “你是个暴君!”苏凡道。 “在你面前当个暴君没什么错,谁让你这家伙这么笨笨的呢?要是我给你民主,还不知道你能捅出多少的娄子?”霍漱清道。 苏凡撅着嘴。 他笑了,揪着她的嘴巴,道:“好了,真是个小孩子。再这样任性,连念卿都要笑你了。” 苏凡便不说话了,靠在他的怀里,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霍漱清握住她的手。 “我感觉和你在一起,自己变得婆婆妈妈的,简直不像个男人。”他说。 “你才知道?”苏凡道,“唠唠叨叨罗里吧嗦的!等你老了,肯定更烦人!” “那还不是你害的吗?你都不知道你老公我在外面是多么高冷,多么——”霍漱清说道,可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苏凡,却被他给逗笑了。 大大小小都不省心 是啊,再怎么高冷的霍漱清,在她面前,也会变成个啰嗦大妈。 苏凡拉住他的手,只是笑着,却什么都不说,也不问了。 与其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影响霍漱清的心情,倒不如把这一切都放下,就这样和他一道往前走,不管前面是悬崖还是荆棘,都不会后退。他不会退,她也不会退。哪怕她很笨很懦弱,可是,再也不会这样了。 至于江采囡,至于叶敏慧,呃,都不需要再考虑再过问了。 到了曾家,两个孩子早已经起床吃饭了,母亲和阿姨们带着两个孩子在餐厅里。夫妻二人刚到餐厅门口就听见里面孩子们的叫声,是念卿批评嘉漱,嘉漱很不服气的抗议。 这是姐弟两个的日常。 念卿虽然还在幼儿园,可是那个气势,教训起自己的弟弟来,简直和外公批评下属一个样子。嘉漱每每都被姐姐教训的眼泪直流,明明不服气,却还是没有力量反抗,没有语言反抗,只有哼哼唧唧喊着。苏凡也不知道念卿从那里学到的,可是真的是,很凶。 而现在,夫妻两个人就在门口听见念卿为了嘉漱不吃什么东西在教训弟弟。 “这么凶的,是像你,还是像我?”霍漱清问。 “我从来都没凶过别人。”苏凡道。 “怎么没有?经常凶我,动不动就凶。”霍漱清道。 “我哪有?”苏凡道。 “好了,我们进去救儿子吧!可怜的孩子,再这么下去,就怕他有恐女症了。”霍漱清道。 苏凡听他说这个词,不禁笑了。 恐女症,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想想念卿对弟弟的态度,恐女症还真的是有可能的。 苏凡推门进去,就看见霍漱清把儿子抱到了怀里安慰着。 可能是有爸爸撑腰了,嘉漱就大声哭着,指着姐姐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着什么,不过肯定是在骂姐姐的话,可惜别人都听不懂。可是,看孩子的表情,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你还骂我?我说错了吗?你就是这样挑事,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一个男孩子,整天哭哭啼啼,长大了就变成一个没用的人了。”念卿丝毫不让,哪怕现在弟弟在爸爸的怀里。 念卿看起来是挺像霍漱清的,有着和霍漱清一样的眉眼,只不过糅合了苏凡的清秀,看起来比霍漱清柔和许多。可是,这样凶弟弟的时候,真的跟霍漱清好像好像。苏凡看着女儿这样,感觉就好像看见了小号的霍漱清一样了。 真是头疼。 苏凡简直不敢想象念卿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肯定跟霍漱清一样的凶。要是将来谁娶了这丫头,绝对会被吃的死死的。 “你还站在那里干嘛?看两个孩子都这样儿了。”母亲对苏凡道。 苏凡很无奈,只得坐在念卿身边,道:“你看弟弟都哭成那样了,你就等他不哭了再说,不行吗?” “就是因为你们纵容他,他才会一直这样。”念卿很不服气,说道,“将来他会变成没用的大人,怎么办?” 嘉漱虽然不懂姐姐说的“没用的大人”是什么意思,可是见姐姐还这样教训自己,再加上爸爸妈妈都来了,当然是不会罢休了,小手在餐桌上拍着抗议着哭着。 “好了,不哭了,男子汉不能随便哭的。”霍漱清抱着儿子,说道。 可是嘉漱和爸爸太陌生了,爸爸这样抱着根本不管用,就要往罗文茵怀里扑。他看的很清楚,这个家里,还是姥姥说了算的,就连姥爷都得听姥姥的,谁都得听姥姥的话。 罗文茵便抱住嘉漱,嘉漱就一脸委屈眼泪鼻涕都抹到了罗文茵的身上。 “好了好了,乖乖,不哭了不哭了,姐姐也是为你好——”罗文茵劝架着。 念卿一听姥姥这么说,就赶紧从椅子上跳下去,跑到了姥姥身边,抱住姥姥,道:“姥姥,我就是没错嘛,我就是为了他好嘛!” 一看见姐姐过来了,嘉漱伸出两只小手就去抓念卿,直接开打了—— 苏凡和张阿姨赶紧过去拉架,把念卿和嘉漱给拉开了。 罗文茵看着女儿女婿一起回来,也就不问他们怎么没回家,不问去哪里了。她才不是那种管天管地的岳母,即便她一大早就听嘉漱的保姆说昨晚霍漱清在问苏凡在哪里,后来霍漱清就走了。本来她还有些担心,毕竟昨晚这两口子是去了覃家吃饭,就怕在覃家又发生什么事,可好像没出什么事。但是,没出事,怎么两口子就走了?苏凡就不回家了?可她又不好问苏凡,只有等着,打算等到中午再动手了解。现在看着两个人一起回来,看着两口子脸上没有什么异常,也就稍微放了点心。 唉,这一家四口,大大小小都不让人省心啊! 两个孩子吃完了早饭,就被阿姨们领走了。 “漱清早上没事儿吗?”罗文茵问女婿。 “哦,九点钟有个会,我等会儿就过去。”霍漱清吃着早饭,答道。 “薛大姐还没康复,你怎么就让迦因回来了呢?”罗文茵对霍漱清道,“你们两个一直都没有照顾过她,现在她住院了,迦因作为儿媳妇,不在身边好好伺候着,回家来算怎么回事?” 苏凡知道母亲肯定会数落自己,可是,这不是她能决定的,来来去去的,都不是霍漱清一个人说了算吗? “妈,是我和我姐商量过了,苏凡没有和我妈在一起生活过,我妈一些生活习惯什么的,苏凡也不知道。还是交给我姐和我姐夫好办一点,等我妈出院了,我们两个再安排。”霍漱清道。 “这样也行,只是呢,你姐姐姐夫这么多年都在照顾你父母,迦因还是要开始担起责任来。”母亲说着,看着苏凡,“漱清忙,你就多操点心,家里家外的,别再跟小孩子一样,还老要漱清哄着你。” 苏凡被母亲这么说,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母亲总是偏向霍漱清,她知道母亲这是为了她好,为了她和霍漱清可以和睦相处,可是老这样—— 霍漱清听岳母这么说,心里很想说一句,岳父还不是老把你当孩子哄着吗?怎么我就不能哄苏凡了?唉,女人啊! 哪有可比性? 就在被母亲数落的工夫,苏凡的手机响了,她赶紧接听了。 是夫人办公室打过来的。 “十点半吗?”苏凡问。 “是的。” “好,那我到时候过去。”苏凡说完,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母亲问。 “夫人办公室打来电话,让我十点半去见夫人。”苏凡道。 “没说什么事吗?”母亲问。 苏凡摇头。 “昨天我见到夫人了,她问你什么时候过来。”霍漱清对苏凡道。 “所以你说让我给夫人那边打电话啊?”苏凡说。 “嗯。”霍漱清道。 “不知道是什么事。”苏凡说,“不过,夫人回来了,我嫂子怎么还没回来?” “又没说一起回来的。夫人事情多,可能就早点回来了也很正常。”母亲说道。 苏凡点点头,也就不多问了。 方希悠和夫人一起去散心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只是,究竟为什么这样,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但是这件事也不用让人怀疑,毕竟方希悠曾经是夫人的秘书,私下关系交好,夫人出去散心,叫上方希悠陪着也很正常。 只是,霍漱清不知道现在夫人回来了,方希悠的“刑期”是不是也就结束了。 但愿经过这一次,她能够想清楚吧!已经错了的,没有办法更改。就看将来—— 将来,对于曾泉和方希悠来说,同样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那件事,在两个人原本就不算和睦的感情世界里深深地插进了一把刀。而这把刀,究竟能不能拔得出来,真是一个悬念。虽然曾泉说不会再计较那件事,要向前看,可是,身为一个男人,真的会放心吗?真的很悬。即便他一直都觉得曾泉和普通人不一样,不会那么计较小事,更大度,可是,这不是小事,自己的老婆出轨,而且还把肚子里的孩子都给做掉了,这种事,没有几个男人可以容忍的。哪怕不是不爱那个女人,也不会忍。 对于曾泉和方希悠的未来,霍漱清很担心。而苏凡,也同样担心,即便她根本不知道方希悠的那些事。 “那我带着孩子们去你大姑那边一趟,你大姑昨天打电话说很想这两个小家伙,让我带着孩子们过去玩一下。我中午就不回来了。”罗文茵对女儿说。 “嗯,我知道了,妈。”苏凡说着,对女儿说道,“去了大姑婆家里,一定要听姥姥的话,明白吗?不能捣乱。” “知道了!”念卿的表情很是不耐烦。 看着女儿这样的表情,苏凡已经预见到自己未来的人生会有多么的不招女儿待见了。可能也不用等到未来,估计等念卿上了三年级,她就根本玩不转这个小家伙了。 悲哀啊! 吃完早饭,霍漱清就出去办事了,苏凡帮着母亲一起整理孩子们出门要带的东西。 “昨晚你和漱清怎么了?”罗文茵还是问了,霍漱清不在,她问女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苏凡不愿跟母亲说。 “你别骗我了,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母亲说道。 苏凡的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她和母亲两个。 见母亲不悦,苏凡便放下手里的衣服,道:“出了点小事,没什么了,已经,没事了。” “是不是昨晚去覃家吃饭发生什么事了?”母亲问。 “没有——”苏凡不想说,不想让母亲担心。 即便是霍漱清用他的温柔说服了她,可是,心里的那个疑虑,并没有消失。 见母亲盯着自己,苏凡才说:“妈,我,是不是真的,很配不上霍漱清?” 罗文茵愣住了,看着女儿。 “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母亲问。 “没什么,就是,我一直都这么,这么觉得,我不知道他到底喜欢我什么,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我这么笨,我——”苏凡道。 “追究清楚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母亲打断了苏凡的话,问道。 “难道,不重要吗?”苏凡望着母亲,问。 “那你觉得他是因为什么呢?”母亲问。 “因为,因为我是曾家的女儿。”苏凡道。 “这是别人和你说的吧,是不是?”母亲问。 “没有——”苏凡否认。 她不想把叶敏慧推到母亲面前,不想让母亲因为她而和叶家有什么矛盾。她和叶敏慧之间的问题,现在看起来应该也有希望解决了。毕竟叶敏慧已经自认为把逸飞掌控到了手里,那就不会再把她怎么样了。而且,叶敏慧已经那么肯定地认为她输了,继续和一个失败者纠缠,也没有什么意义,应该是这样的吧! “你别骗我了,那些人在你面前能说什么,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母亲道。 “您怎么会知道的?”苏凡问。 罗文茵淡淡一笑,道:“要是连这点事都猜不到,我就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苏凡不语。 “我跟你说,迦因。别人的话,根本不用听。漱清为什么喜欢你?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跟别人有什么关系?用得着别人多嘴吗?再者说了,不管你再怎么差,再怎么不聪明不优秀,那又有什么关系?漱清对你一心一意就够了,用得着别人说三道四吗?”母亲道。 “可是,我,我总是因为这件事而怀疑自己,而——”苏凡道。 “你的心情,我很明白。以前我也有过这样的心情,也是会怀疑自己。”母亲说。 “您也一样?”苏凡愣住了。 她完全想不到这样叱咤风云的母亲,居然也会和自己一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当你嫁给了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的时候,你肯定会怀疑自己的。特别是那个男人对你还死心塌地,你怎么不会怀疑自己呢?明明是这么平凡无奇的话,凭什么让那样的一个人爱我呢?”母亲说,“那时候我和你爸在一起之后,特别是我们结婚后,有好一段时间我都是这样怀疑自己的。你爸对我越好,我就越是怀疑自己。你想想看,我的前任,瑾之大姐,是那么一个完美的人,和她一比,我哪有可比性?不卑微到尘土里,已经是很客气了。” “那,您后来怎么调整过来的?”苏凡问。 漱清他不一样 罗文茵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道:“要是我不从那个境况里自己走出来,不就彻底输了吗?” 苏凡愣住了,望着母亲。 “你爸那个条件,喜欢他,想要嫁给他的人,又何止我一个?而且一牵扯到这个圈子,那些女人是我能抗衡得了的吗?即便是瑾之大姐去世了,我和你爸结婚了,那些人也没消停过,想要把我逼走。你说,如果我自己打了退堂鼓,还有今天吗?”母亲说着,面带笑意看着苏凡。 那个笑意,是自信的笑,是成功者的笑。 可是,苏凡,并不理解。 “迦因,你要记住一件事,不管你的丈夫因为什么喜欢你,不管是因为你这个人,还是你的家族,你只要记住,他喜欢的只有你,这就够了。而那些所有的质疑你们的声音,他们围绕在你的身边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你赶走,让你自卑,让你自己打退堂鼓而离开。这就是他们唯一的目的。你只要问问自己,你愿意放弃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吗?愿意放弃你的家庭吗?你只要把这个问题回答清楚了,其他的一切质疑,都不用理会。因为,真正对你好的人,是不会质疑你的选择的。他们只会在你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和你讲清楚各种利弊,却不会在你做出了决定之后质疑你。除了这个,除了真正关心你的人,其他人的意见,就让他们见鬼去吧!”母亲说着,喝了口茶。 苏凡望着母亲。 说到底,她是没有母亲这股霸气的。 “迦因,你觉得漱清不够爱你吗?”母亲的声音柔了下来,问苏凡。 “不是,他对我很好,可是,我觉得跟他在一起,总是,总是,总是没有惊喜。我的任何想法,他都了如指掌,我在他面前就跟一个透明的白痴一样。我觉得,压力好大。”苏凡道。 “他了解你,可能是因为他对你这个年纪的人的想法比较清楚。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很容易说得通。年纪比你大,再加上有些阅历的男人,在小姑娘面前都是这样的。而小姑娘最无法抵抗的就是这种,毕竟人的感情和想法什么的,还是有迹可循的,只要多留心,就能找到这样的规律。可是年轻女孩子根本不懂这一点,反而把这种对方对一般规律的掌握,当做是对自己的了解,把对方当做知己。”母亲说,“我们年轻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这样,把这种了解当做是负担。”? “霍漱清,他不一样。”苏凡道。 “我明白,他是不一样。不过,这也说明你成长了,虽然成长的还不够。现在你既然有了这样的感觉,那就想办法去改变。”母亲说。 “改变?怎么改变?”苏凡问。 “自信只能自己去找,别人给不了你。如果你觉得你们两个人的差距在事业,在灵魂高度的话,那就去想尽办法提高自己,让自己可以和他同拍。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被别人的几句话就说的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怀疑漱清。你要是一直陷在这个怪圈里,漱清,迟早是会离开的。”母亲说。 苏凡,望着母亲,一言不发。 母亲说的,她明白,现在,非常明白。 “男人喜欢年轻女孩子,这是生理和感官的刺激,很正常,人都喜欢好看的有活力的东西,男人,特别是年纪大的男人喜欢小姑娘很普遍。可是,这种喜欢,说到底都是肤浅的,来源于生理,也终结于生理。这样的喜欢,永远都不会变成灵魂的沟通。”母亲说,“对于这些男人来说,年轻女孩子就跟他们养的宠物一样,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觉得我就像他的宠物。”苏凡说。 “他这么宠着你,也没什么不好。”母亲说。 苏凡,不解。 “人是世俗生物,不管有再怎么远大的精神追究,总是会在心里留着一部分满足生理的渴求。”母亲说,“所以,他要宠着你,那就让他宠着好了。”? 苏凡,不语。 “如果你们的关系,永远都是情人,或者其他类似的短暂关系,那就无所谓了,就会是这样。可你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虽然生理联系很重要,可是,灵魂的沟通,才是真正让两个人难舍难分的基础。不管是谁,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渴望有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了解我,如此便是大家说的什么灵魂伴侣、知己。士为知己者死,宁可死都要找到那个知己,难道这样的一个人不重要吗?”罗文茵道。 苏凡,点头。 “夫妻,如果可以成为彼此的知己,成为彼此的灵魂伴侣,那婚姻不就是完美到极点了吗?你想要的,也就是这样的婚姻,对不对?”母亲问。 苏凡点头。 “既然想要这样的婚姻,那就努力去创造。你不能让对方降低水准来附和你,只能是自己去提高追赶对方。何况,就算是不为了婚姻,难道一个人不该提高自己吗?就应该成天混吃等死吗?”母亲说,“多努力努力,总是没错的。这样,人生才有奔头,是不是?像我们这样生活在优渥环境中尤其如此,如果不能做什么事让自己的精神有个追求的话,整天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一个人要是没有了精神追求,时间长了就会废掉。所以,我觉得你与其这样怀疑自己,被别人的几句挑拨就否定你和漱清的感情,那真是太浪费时间了。” “妈,您真是,太,通透了。”苏凡说。 罗文茵淡淡一笑,道:“好歹是你妈,要是跟你一样糊涂,还怎么活?” 苏凡笑了。 “你看看你,整天稀里糊涂的,要不是你命好,遇上漱清那么疼你的人,早不知道被人给骗成什么样子了。”母亲说,“漱清的时间不多,你的压力也很大,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把精力腾出来,好好跟着夫人学习。明白吗?” “我明白了,妈。”苏凡道。 “小飞他,很好,很了解你,很为你着想,也真的是个好孩子,可是——”母亲说着,看着苏凡,“他再怎么为你着想,你的世界中心是漱清,永远都不会是小飞。” 苏凡,愣住了,看着母亲。 “既然没有结果,就赶紧放手,不要再纠缠不清。为了你,也是为了他。明白吗?如果你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一直不放心他,他的心,就永远都不会从你的身上离开,而你和漱清的家庭,也永远都不会安宁。”母亲道。? 父母之爱子 苏凡,沉默了,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罗文茵坐在她身边,叹了口气,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小飞在你那么艰难的时候帮助你支持你,陪着你撑下去。只要你还有一点良知人性,就不会对他无动于衷。可是,你们两个都太年轻,考虑问题太不成熟,你们两个有一件事都没有搞清楚——” “什么事?”苏凡问。 “真正为一个人好,是要支持他坚定地走自己的路,而不是为他去做选择。”母亲说着,看着苏凡。 苏凡,望着母亲。 “如果他做的不够好,或者考虑的不够仔细全面,你可以向他提供建议,可是,提供建议不是让你去代替他做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性格和想法,你的选择适合你未必适合别人。不管是婚姻,还是事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对自己的人生都有自己的规划。你们两个错就错在,对彼此的生活干涉太多,把自己的意愿,加注到对方的身上。”母亲道。 苏凡,愣住了。 “当然,你们两个都是好心,你没有想过害小飞,小飞也没想过让你不快乐。可是,你们两个对彼此这样的关心和考虑,你们两个越是把对方放在心上,就越是容易走偏,而看不到事情的全貌。这个,就跟父母对子女是差不多的心疼。越是重视一个人,越是把那个人当做生活的重心,就越是要去替那个人做决定。而这样的结果,往往是让那个人失去了成长的机会。”母亲说着,叹了口气,“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苏凡,陷入了深思。 她没有想过,自己和逸飞之间,竟然,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关心太过,就越过了那道界限,就不能把那个人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来对待了,是吗? “妈,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苏凡问。 “你是觉得,我把娇娇教育成那个样子,就不会意识到这样的现实吗?”母亲问。 苏凡点头。 “如果不是看到念卿,我可能,可能也不会意识到我对娇娇太过纵容才导致她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的。”母亲说,“以前你舅妈老跟我说,不能太惯着娇娇了,要不然就把娇娇给害了。可是我,对于我来说,娇娇是我和你爸爸唯一的孩子,那个时候。因为我失去了你,我只能,只能把那些对你的亏欠和内疚全都放在娇娇的身上。我想,如果你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把最好的给你,而不是,不是让你在这个世上不知道什么角落受苦。” 罗文茵说着,不禁眼泪闪闪。 苏凡揽住母亲的肩,安慰说:“妈,您别这么自责。都过去了,过去的事,别想了。” 罗文茵点头,擦去眼泪,看着苏凡,道:“我知道,现在就算是自责也没什么用。都是我的错,害得你吃了那么多苦,也把娇娇害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罗文茵深深叹了口气。 苏凡听母亲这么说,心里也不能不说难过,也是泪花婆娑。 “我一直都不懂,我以为只要娇娇想要的,我就给她,这就是为她好。甚至她还没开口要的,我也主动给她。为她打点一切,为她犯的错遮掩善后,我以为我做这些就是对她好,就是弥补我的过错。可是,事到如今看来,如果不是我这样为了让自己少一点歉疚而做出这么自私的事,娇娇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罗文茵说着,苏凡揽住母亲,头靠在母亲的肩头。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不光是我,你秉叔和静姨,他们在教育敏慧的事情上也是——只不过,他们两个都是太过忙碌,或者说,把心思放在彼此身上太多,而对敏慧缺乏了应有的关注,才把敏慧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们,都是失败者,我们铸成的错,却让你来承担,真是,不可原谅!” “妈,您别这么说了,好吗?我知道您爱我,我也爱您,可是,我不想您一直这样自责愧疚。您没有亏欠我什么,真的。过去的事,您也是,迫不得已。”苏凡望着母亲,道。 罗文茵看着苏凡。 “直到我离开霍漱清去了榕城,带着念卿在那里生活,我才明白了一个未婚妈妈有多么辛苦,要面临多大的压力和非议。我才,才理解了您的选择。如果当初您还有别的选择的话,怎么会不要我呢,是不是?”苏凡的眼泪,流了下来。 罗文茵也是泪流满面。 “所以,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我们都不要再提了,您也别说亏欠我什么的,以后再也别说这种话了。您生了我,让我活在这个世上,又帮了我那么多,帮我抚养念卿和嘉漱,又帮霍漱清,您什么都没欠我的,妈,您,明白吗?”苏凡道。 罗文茵含泪点头。 苏凡说着,擦去母亲脸上的泪。 “您和父亲这么多年受的苦,我也都明白,就算您不说,我也明白。您为我爸,为了我们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自己,我要是再抓着过去的事不放,我还是人吗?”苏凡道。 “傻孩子!”罗文茵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苏凡的脸上。 “所以,什么都别说了。您为我好,我都知道,霍漱清也知道。可是,我不希望您现在为了弥补对我的亏欠而以我为中心生活,忽略了小雨。她也是您的女儿,她还年轻,更需要您的教导。虽然,虽然她是犯了一些错,可是,她只是因为嫉妒您对我好,嫉妒我才那样的。我不想您一直活在对我们的补救之中,妈!您,也应该为自己考虑,为您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不要总是为了我爸,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牺牲自己了。?”苏凡擦着母亲的泪,认真地说。 听苏凡这么说,罗文茵不禁笑了,道:“我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牺牲什么。所以,迦因,看着我这样,你是不是也应该把小飞放开了?” 苏凡盯着母亲。 “你觉得我一直活在内疚和补救之中,可是,难道你不也是这样吗?你知道小飞想要的是你,而你不能把你给他,所以就不停地去为他着想,为他考虑为他计划,结果让他越来越以你为中心,完全没有办法继续自己的人生,为自己的人生做考虑。而他,也是一样。你们两个人一直这样不停地弥补对彼此的亏欠,一直这样纠缠,无法真正为自己的人生做规划。如果说,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的话,就,再也不要这样用为对方好的理由来伤害彼此了,明白吗?“罗文茵道。 苏凡,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们两个,也应该为对方的长远好好考虑。首先第一步,就是放手,就是选择相信对方。如果这一步做不到,你们两个的人生,就彻底毁了。漱清可以容忍你这些年,可是,他不会容忍你一辈子。难道你要为了得不到的镜花水月,为了一场错过的爱恋,而伤害在你身边守护你的人吗,迦因?“罗文茵认真地说。 苏凡,怔住了。 她,是为了,为了和逸飞,逸飞没有开始的那一场爱恋而,而这样—— 许久,苏凡说不出话来。 “多余的,我也不说了,我想,你应该明白,迦因。漱清的事情不多了,也没有再多的时间给你这样犹豫。身为漱清的妻子,你要支持他走下去,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对漱清的承诺。爱他,就要为他活着。”罗文茵注视着女儿,道。 “为他,活着?”苏凡望着母亲。 母亲点头,道:“这么说,很没有自我,是不是?可是,如果你真的把漱清当做你的爱,你就会自然而然为他而活。因为,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他所关注的,就是你所关心的。这,才是爱一个人。” 说完,罗文茵就离开了。 苏凡望着母亲的背影,看着嘉漱扑向母亲的场景。 爱他,就会自然而然为他而活? 所以,母亲这一生,就是在实践这句话吗?就是为了她的爱而一直付出吗?因为爱父亲,就把父亲想要关心和照顾的人都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吗? 苏凡,久久不动。 孩子们,跟着母亲离开了家,去了大姑家里做客。 而苏凡的心里—— 她和逸飞,究竟是为了对方而陷入了这样一个无休止的怪圈,还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一段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感情?为了补偿? 苏凡,想不明白。 可是,就算这点想不明白,另一点,她明白了。 朋友之间,就应该为彼此计划长远,为彼此的人生大计而献计献策,支持自己的朋友去实现梦想,去找到幸福。而这个过程,不是自己直接代替朋友去做,而是,在一旁鼓励支持。 她,和逸飞,都忘记了这一点。 “夫人——”门上传来敲门声。 苏凡回头,是家里的勤务人员。 “怎么了?”苏凡问。 “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您,什么时候走?” 走?是啊,要去见夫人了。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苏凡说着,就赶紧去更衣了。 由衷的敬佩 上次和夫人见面的时候,谈的是夫人让她负责的那个项目,还有妇联的一些工作。这些日子下来,苏凡在回疆的工作也有一些体会,还有工作上的困难,想和夫人交流交流。不管以后要不要继续在妇联工作,她还是应该把现在遇到的困境告诉夫人,如果夫人可以帮忙的话,也许可以改变一些东西。 苏凡望着车窗外绵绵不断的车流,脑子里认真思考等会儿怎么跟夫人开口,跟夫人具体说什么。 车子,开进了红墙,一直开到了停车处,苏凡下了车,夫人办公室那边派了人迎接她,她便跟着去了。 “我让他们准备了午饭,等会儿留下来和我一起吃饭,我把小希也叫过来。”夫人一见苏凡,就对苏凡微笑着说。 苏凡没想到夫人还要留着自己吃午饭,忙表示了感谢。 “怎么样?孩子们是不是都还好?”夫人含笑问道。 “嗯,很好,我妈带着他们去我大姑那边玩了。”苏凡回答。 “有那两个孩子在,你妈是一点都不无聊了。”夫人说。 “您的旅行怎么样?”苏凡便问夫人。 “还好,呃,算是有点效果。”夫人微笑着,勤务人员就把茶点端了过来。 “来尝尝怎么样?我记得以前和你妈一起去榕城,她带我去了一家店吃点心,非常好吃。这就是那个味道,你尝尝熟不熟?”夫人面带慈祥的笑容,对苏凡说。 苏凡便赶紧谢了夫人,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巴里。 “这是桂花糕?”苏凡问。 夫人点头,说:“你们榕城的桂花好,你妈妈经常会给我带一些桂花糕和桂花酒过来。每次我和她坐在一起品尝的时候,就感觉好像是身在江南一样的。” 苏凡微笑了,便说:“您喜欢去榕城的话,可以随时去的。” 夫人却摇头,道:“还是不给大家添麻烦了。以前比现在要好,自由一些,现在,不管去哪里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说着,夫人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看着你妈妈这样,倒是很羡慕她!”夫人说。 苏凡也能理解夫人的苦衷,毕竟,夫人和母亲不一样,所处不同的地位,自然也就—— “我妈总是会说我们老给她找麻烦什么的。”苏凡笑着说,安慰夫人。 “当妈妈的都一样,我看着颖之也是,总觉得这也不对那也不好的,没办法。”夫人也不禁自嘲地笑了,“哦,对了,颖之前阵子去了你那边,怎么样?” 苏凡便把孙颖之的那个关于挽救传统文化的项目在回疆的具体目标跟夫人做了汇报,夫人听着,频频点头。 “回疆民族众多,文化也是异彩纷呈,跟内地很不一样,可是回疆又是祖国的一部分,在挽救传统文化的这个过程中,不能缺少回疆的部分。”夫人说。 “是的,所以我也跟霍漱清说了,他已经召人开始具体参与这个项目,做出一些财政补贴,让各地的文化部门派出工作人员深入民间去做调查采风。”苏凡说。 夫人点头,道:“这样是最好了,有了当地文化部门的参与,这个活动才会更有成效一些。” “我很佩服颖之姐的想法。”苏凡说。 夫人笑了下,说:“我们现在讲文化自信,要是不去挖掘挽救自己的文化,不去探寻我们中华文明的根基和发展,怎么谈文化自信呢?回疆在这方面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历史悠久,而且多姿多彩,有自己独特的特点,这是其他地区不能比拟的优势。颖之能去找你们,也是她做了一些思考的。” “是啊!她的想法特别好,只不过,这个工程耗时耗力,想要完成并不容易。”苏凡说。 夫人点头,道:“所以我现在让她同时在起草的一个项目就是鼓励各个地方的文化工作者,还有民间艺人主动来保护和传承本地的文化,政府,还有基金会给一些资金和人力支持,希望我们可以在五年之内做出一个系统的编纂。然后呢,文艺界的工作者,也就可以通过这样的一个宝库去寻找素材,创作优秀的作品,向我们的国人,还有全世界展示我们悠久丰富的文化。我不想再看到每年出去国外展演的就是那些同样的东西了。” 苏凡没有想到夫人在做这样的一个计划,简直是崇拜的不行。 “怎么了?”夫人见苏凡盯着自己一言不发,问。 “没有没有,夫人,我真是,真是太佩服您了。您想的这么长远,我,我——”苏凡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夫人笑了下,道:“这是我的工作,我当然要从这方面思考了。何况,颖之也是一天到晚闲的无聊,正好这方面是她的特长,可以帮到我。给她找点事,让她忙一点,因为省得她老去给泉儿添麻烦。” 孙颖之爱曾泉,这件事,苏凡是太清楚了。孙颖之是那个为了曾泉能舍弃自己的人,这一点,方希悠是没办法比的。 这样深的爱,永远都得不到的爱,痛苦的,只有孙颖之。 “我本来是想让你和颖之一起做的,可是你那边工作也是一堆,所以就不找你了。”夫人说。 “如果需要我帮忙,您就只管吩咐。”苏凡说。 “放心,我和颖之说过了,如果她想要找你,肯定会去找的。不过,我也和她说了,还是尽量不要麻烦你了,等漱清进京了,你的事情会特别多。”夫人说道。 苏凡点头。 “哦,对了,你在回疆那边的工作怎么样?”夫人问苏凡。 正好夫人主动提了,苏凡便赶紧放下茶杯,说:“现在我们在回疆推广的帮助女性就业的活动已经初见成效了,正好这半年回疆引进了不少的项目,开办了一些工厂,我们妇联就协同为女性提供就业培训,增加了一些就业。” 夫人微微点头,端着茶杯。 “但是,工厂方面能容纳的就业还是有限,特别是现在回疆落户了不少的高新企业,对于人力的需求并不多,所以我们就只能从其他的方面入手。现在正在做的就是为城镇闲散的女性劳动力做一些手工业的培训,还有电子商务方面。回疆各地一直都是有着自己的手工业基础,这个和内地省份还不一样,所以我们就想把这些闲散的女性劳动力集中起来,让她们继续从事这方面的加工,然后通过电商卖出去。现在已经有了一些试点,我也在网上看了一些反馈,还是很受欢迎的。”苏凡认真地回答。 别人怎么相信你? 夫人这个问题,苏凡回答不上来。 的确,某些事,是需要有威望的人去做的。而她,不可能有这样的威望。在她没有这个能力的情况下去做那件事的话,害了的,可能真的就是霍漱清。 即便是不明白霍漱清会面临多大的反对声浪,可苏凡也是相信夫人所说的话的。 “所以,就只能,只能——”苏凡想说,就只能放弃了吗?就只能看着女性在这样的社会里遭受不公而默不作声吗? “也许,等到将来的某一天,社会舆论,和民众的意识到达一定的阶段的时候,顺水推舟就把这样的事做了。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维持社会的稳定,减少漱清可能遭受的反对,才是最要紧的事。”夫人说。 苏凡,一言不发。 “迦因啊!”夫人吃了口点心,叫了一声。 苏凡望着夫人。 “即便是我,也没有足够的权限去做什么事。而且,在我这个位置上,自我意识太强的话,只会惹来麻烦,你要明白这一点。”夫人说道。 “如果,如果连您都做不到的话,谁又能——”苏凡说。 “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吗?”夫人问苏凡。 苏凡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很弱小,没有力量,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嘴上说什么要帮助别人,要拯救别人的悲伤,可是,我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说着,苏凡紧紧捏着自己的两只手。 夫人注视着她。 苏凡,在做事的手段上,比希悠稚嫩多了。甚至,苏凡还不了解这个圈子的运行模式,不了解自己的处境和职责。以为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 真是一股子傻劲儿! 从苏凡做的那些事可以看得出,苏凡就真的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凭着一股子傻劲儿在做事。她是真性情,可是,这样的真性情,在这个圈子里,恰恰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首长说的没错。 即便是希悠犯了那样的错,可是,希悠比苏凡更加稳妥。 希悠,是绝对不会像苏凡这样考虑问题的,绝对不会凭着一腔热血去改变别人的处境的。 那么,到底哪一个才是更好呢? 如果说,把她们两个合成一个人就好了啊!那样才是完美了啊! 夫人叹了口气。 “迦因,你知道吗?一个人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弱小,才会有希望成长。”夫人看着苏凡,说。 苏凡,望着孙夫人。 “不用为了这样的事而责备自己,迦因。”夫人微微笑着说,“就算是现在做不到做不了,可是,你从现在开始慢慢做,不就好了吗?” “夫人,您的意思是?”苏凡问。 “这是一个社会问题,想要改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是,水滴都能把石头凿穿,你怎么就不知道现在一点点开始改变,将来的某一天就不会实现你想要做的那个事呢?”夫人微笑着说。 “您是说,让我现在就——”苏凡不明白应该怎么做,“夫人,我该怎么做?” 夫人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社会问题,就先从改变人们的看法开始。就像你之前要做的,鼓励女性实现自我价值,让全社会看到女性除了生育之外的价值。对于女人来说,家庭很重要,可是,如果女人把自己完全禁锢在家庭之中的话,视野和思想只会变得越来越狭隘。所以,要鼓励女性自强自立,这不就是你的想法吗?” 苏凡点头。 是啊,之前,她就是这么想的。 “你原本是想要让小希做形象大使的,后来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呢?”夫人问。 “她给我推荐了人选,可是一直都没有做这件事。”苏凡说。 “等到漱清入常以后,你就可以开始了。”夫人说。 “真的,可以吗?”苏凡问。 “当然可以了,为什么不呢?不过呢,你要记住的就是,绝对要小心,步子不要迈的太大,否则,会成为对手的把柄。漱清入常以后,压力会非常大,首长也会给他很重的工作,你不能给他增加压力,明白吗?”夫人说。 苏凡,点头。 “在这之前呢,迦因,”夫人说着,顿了下,看着苏凡,“想要鼓励别人自强自立,你自己要先做到这一点。” 苏凡,不解。 “相信你自己的能力,迦因,不要怀疑自己。一个人要是没有自信的话,是什么事都干不成的。”夫人这么叮嘱她。 相信自己吗? 可是,苏凡,你能相信自己吗? “不要因为别人说你什么就轻易否定自己,要是随随便便就被人影响到了的话,谁还会相信你呢?”夫人微笑着说。 苏凡,尴尬地笑了下。 这时,顾希敲门了。 “进来!”夫人说。 顾希便进来了,微笑着向夫人问候。 “你怎么这么慢?”夫人含笑问道。 “正好有一点点事儿。”顾希说着,坐在苏凡身边。 “约你过来一起喝茶。”夫人说道。 “知道夫人您这里的茶好喝,我就赶紧跑过来了啊!”顾希笑着说。 “你这孩子,嘴巴就是甜。每次都把我说的好开心。”夫人笑着说道。 顾希的情商很高,这一点,苏凡是很清楚的。 大家都喜欢顾希,真心的,喜欢。 “我留了迦因一起吃午饭,你们两个先坐会儿,我出去一下。”夫人说着,便起身了。 苏凡和顾希起身送夫人离开,两个人也不问多余的问题,等夫人走了,她们两个才坐下。 “你的气色不太好啊,迦因姐。”顾希笑着说。 “这都没你看出来了啊!”苏凡说道。 “谁都能看得出来。”顾希说,看着苏凡,“出了什么事了吗?” 苏凡摇头。 “我听说昨晚你和霍书记去覃家吃饭了,是吗?”顾希问。 “这你都知道了啊!”苏凡道。 “嗯,敏慧给苏以珩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的。”顾希说着,吃了口点心,“我看你这样子,八成是敏慧那个笨蛋又瞎说什么了,是不是?” “也,没有——”苏凡说。 “敏慧啊,就是被家里惯坏了。”顾希叹了口气,说道,“我小舅他们老来得女,把敏慧简直就无底线的宠。再加上苏以珩那个笨蛋,也是没有原则。要不然敏慧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样刁蛮任性,简直就是不讲理。” 你又没做错什么 听顾希这么说,苏凡笑了下,没说话。 顾希看着苏凡,顿了下,才说:“我也不知道敏慧到底是爱逸飞,还是,还是只想占有他。” 苏凡看着顾希。 “以前觉得她可能是不想输在逸飞的身上吧!所以就那么执着,对逸飞不放手。可是,逸飞出事后,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是选择和逸飞在一起,”顾希顿了下,“我想,可能还是,爱的吧!” “是啊,对于敏慧来说,可以选择的结婚对象太多了,也没必要非要和逸飞在一起。”苏凡说。 所以,她也觉得叶敏慧并非不爱逸飞。 只是—— “小舅和我婆婆也是反对过这件事的,可是,这么多年,敏慧始终不回头,一心都扑在逸飞身上,他们反对也是没有办法了。明知道女儿嫁过去未必会幸福,可还是——”顾希说。 “其实,他们也是会幸福的,我想。”苏凡说。 顾希看着她。 “敏慧说,说她和逸飞已经,已经——”苏凡没说下去,顾希看她的表情和语气,已经明白苏凡指的是什么了。 “她竟然和你说这件事?”顾希不敢置信。 苏凡点头,笑了下,道:“她觉得自己赢了吧!” 顾希叹了口气,喝了口茶,道:“真是蠢啊!感情有什么输赢呢?她非要和你争个输赢,就算是她和逸飞有了孩子又怎样?他们就能相爱了吗?这样的例子,早就屡见不鲜了。” 苏凡,沉默不语。 顾希并不想说,就像曾泉和方希悠一样,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回到最初?何况他们两个也没有爱过彼此,能回到哪里去? “你也没必要和敏慧计较什么,她就是嘴毒——”顾希说着,看着苏凡,顿了下。 叶敏慧对苏凡做的事,她也不是不清楚。 现在这么劝慰苏凡,顾希也觉得有点过分了。叶敏慧明明不是嘴毒,对苏凡的忌恨已经深入了叶敏慧的骨髓。 “迦因姐,对不起。”顾希说。 “你又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干嘛这么说呢?”苏凡对顾希笑了下,说。 “敏慧能变成现在这样,我们,我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有很好的引导她。”顾希望着苏凡,“你放心,我会跟苏以珩说的,让他盯紧敏慧,不让她做出伤害你的事。” “谢谢你,不过,我想用不着了。”苏凡说。 顾希不解。 “她已经跟我说她赢了我输了,为什么还要在我这个输了的人身上放心思呢?何苦抓着我不放呢?”苏凡说。 “有没有赢,根本不是她说了算的。”顾希说。 苏凡笑了下,道:“那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心里的那股气过去就好了,我想,她也不是那么完全不讲理的人,也许,环境会让她改变吧!等她有了孩子的话,也许就真的会变得成熟一点。” “但愿吧!”顾希叹道。 “以后我也会尽量不跟他们一家人见面接触的,少见面也许会少一点怨恨。”苏凡说。 顾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能做的,就是提醒苏以珩多多盯着点他那个妹妹,别让叶敏慧干蠢事。毕竟,连那么稳重的方希悠都能干出那些让人大跌眼镜、颠覆人生观的事,何况叶敏慧呢? “哦,对了,我们聊点别的吧!”苏凡笑着问顾希,“你的工作,怎么样?” “很好,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顾希笑着回答,“等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会申请给你做形象顾问的,把你打扮成最美的那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批准。” 苏凡笑了,说:“如果我能来的话,一定要提出这个申请。你的眼光,没有人能比的了。” “能被设计师夸奖,我会骄傲的。”顾希笑着说道。 “你有资本骄傲的。”苏凡笑着说。 这时,夫人进来了,含笑看着她们两个。 “你们在聊什么呢?午饭也快好了。”夫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 “聊一下家里的事。”顾希笑着回答。 于是,三个人闲聊着,吃完午饭,苏凡也就回家了。 只是,回家的路上,苏凡想起夫人说的那些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 怎么会不复杂呢?这个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简单的。 夫人说的对,家庭是社会的基础。而两性关系,女性的权益保障,对于社会的发展,不仅是经济发展,还包括文明程度的提高有关。? 而这个改变,的确是在冲击现在的社会基础。夫人和首长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因为修法而引起社会的动荡,那也——那是她想要的吗? 可是,难道要为了维持表面的和谐牺牲女性的权益就是正确的吗?这样的社会—— 以女性的牺牲和忍让来维持社会的发展,能达到国民想要的幸福阶段吗? 这样,不公平,不是吗?对于女性来说,不公平。为什么要这样让女性牺牲呢? 苏凡的头,靠着车窗,陷入了深思。 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修法,是她想要做的事,她要坚持去做的事。 在妇联看了那么多女性的悲剧,苏凡深切体会到,想要解决那么多的问题,女性遇到的问题,就要保障女性在学习工作以及婚姻中拥有和男人一样的自由。只有女性和男性拥有同样选择自己生活的自由的时候,这样才是真正的性别平等。 性别平等,不是让男人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不是让男人养女人,而是要鼓励女性和男性一样的工作,让女性把自己和男性一样平等看待,不要物化自己,不要在思想上把自己当成了一件物品,当成男人的附属品。拥有独立的思想,拥有拼搏的勇气,女性才能真正的独立。而作为政府,就要在这个过程中做好引导工作,从法律上保障女性的权益,移风易俗改变人们的思想。这些,就是她想要做的事。 为什么那么多的女性在遭受家暴后不敢离开家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经济不能够独立,因为会损失婚姻中积累的财富。再加上社会风气的不友好,女性的处境太艰难了。 苏凡看着车窗外,叹了口气。 她是想要做这些事,可是,她,没有机会! 家和才能万事兴 苏凡望着车窗外,不禁叹了口气。 好像每次她要下定决心做什么事的时候,就会被外界告知不能做。之前和逸飞在一起做香水也是,开公司也是,现在妇联做的这些计划也是,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呢?为什么每次都是让她选择为霍漱清让步呢?为什么所有人都会把霍漱清的前途和需求看的最重呢? 她不停地让步,放弃了自己想要做设计师的梦想,放弃了想要开办时尚公司的梦想,现在就得放弃想要去改变女性现状的梦想。 这样一直让步下去,她的人生,还有什么? 苏凡不知道,每次就这样在她鼓足勇气去做什么事的时候,每次都是这样的失败。 那么,她还能选择什么? 什么都没有。 她,似乎什么都不能做,除了做霍漱清的妻子,除了—— 为他照顾孩子和母亲吗?这些事需要她做吗? 妈妈说,这些都是勤务人员就能做的事,不需要她去做。她要做的,就是为霍漱清处理好各种关系,就像母亲那样,把家里家外各种关系都处理的妥帖。 可是,她不是母亲,她做不到母亲那样游刃有余,做不到—— 还能怎么样呢?这就是她的宿命吧!无法改变的宿命。 这样的命运,从她嫁给霍漱清的那一天就注定了,这是她无法逃避的命运。 可是,她真的不想让自己走上这样的道路,这样失去自我。如果她一直这样放弃下去,为了霍漱清这样放弃下去,她这一生还有什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苏凡,静静不语。 回到家里,母亲和孩子们还没有回来。 李阿姨说,母亲打电话过来说傍晚再回来,大姑留着两个孩子在那边午睡呢! 苏凡便走去了自己的房间。 “迦因——”李阿姨叫了她一声,苏凡停下了脚步。 “您有事吗?”苏凡问。 李阿姨面露难色,看着苏凡。 苏凡便说:“要不我们去我那边说吧!” 于是,李阿姨就跟着苏凡来到了苏凡的客厅里,坐在了沙发上。 “什么事?”苏凡问。 “迦因,按说这件事我也不该来麻烦你,可是——”李阿姨说,可是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 “怎么了?您说吧!”苏凡也不知道李阿姨这么为难的事要说什么,便说道。 “请你救救娇娇吧!”李阿姨说道。 苏凡,愣住了,看着李阿姨。 “小雨,她怎么了吗?”苏凡问。 李阿姨不禁叹气起来,道:“夫人说,娇娇在家里一直针对你,就怕她做出什么害了你的事,影响你和霍书记。所以,夫人就,就派人把娇娇给——” “怎么了?”苏凡完全惊呆了。 “夫人派人把娇娇带走了,不知道是在哪里的穷乡僻壤里关着,不让她回来。我听说她整天就是在那里写字画画,也没人和她说话,都快要把她逼疯了。”李阿姨说着,急切地望着苏凡,“迦因,娇娇是个爱热闹的孩子,要是这样一直把她给关下去,她,她会出事的。到时候,夫人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啊!” 苏凡,一言不发。 她这些日子的确是没有见过妹妹,可是她也没问妹妹怎么不在家。因为妹妹经常不在家的,她也不想问,关系还没那么好。 可是,她没有想到母亲又把妹妹给赶走了? “迦因,娇娇是我亲手带大的,她是有些小脾气,对你不够尊重,可是,她还是个孩子脾气,她就是,就是觉得夫人和曾部长都太偏向你,心里憋气,所以才——”李阿姨为曾雨辩解着。 “她,去哪里了?”苏凡问。 关于妹妹的下落,父母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苏凡的心里很清楚,妹妹是瞧不起她的,可是,父母这么对妹妹,似乎有点不正常。如果单单是妹妹对她的怨恨,父母是不会这么做的。难道说,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我也不知道,可是,听起来她在那边太苦了。你也知道,娇娇从小就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苦?”李阿姨说着,恳求道,“迦因,娇娇是你唯一的亲妹妹,不管她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了吧!给她一个改错的机会,不要让她在那里受苦了,好不好?” “李阿姨,这件事,不是很清楚。我跟我妈具体问过情况后,再——”苏凡道。 “如果你去问怎么回事,夫人肯定会说让你不要管这件事。那样的话,娇娇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李阿姨道。 苏凡,顿住了。 母亲真的会那么说的。 “迦因,你就去跟夫人和部长说说,让娇娇回来吧!娇娇她已经知错了,就让她回来跟你道歉,好吗?”李阿姨说。 苏凡想了想,便说:“好吧,那我去跟我妈说。” 李阿姨喜出望外,道:“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迦因!” 苏凡微微摇头,道:“如果她能真心悔过,改掉那些坏脾气,我爸妈也都会很开心的。” “她一定会的,我会跟她说的,你放心。”李阿姨说。 可是,连母亲都没办法管教的曾雨,能听李阿姨的话吗? 苏凡是这么怀疑的。 不过,平时看情况的话,李阿姨和曾雨的关系的确非比寻常,简直比罗文茵和曾雨还要亲的样子。 也许,曾雨会听的吧! 而且,苏凡也知道,父母虽然把曾雨打发出去了,可是,曾雨毕竟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二十几年的相处,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肯定还是在心里惦记着曾雨的。 如果说,曾雨真的能改掉那些坏毛病,能够成熟一点的话,也不是坏事。 得到了苏凡的承诺,李阿姨便离开了苏凡的房间。 一直以来,苏凡想和妹妹和好,可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和妹妹相处,似乎妹妹总是在无声无息间把她赶出这个世界。 算了,就算不能和好,也不要再针锋相对了。一家人好好的相处,父母才会安心,。 家和才能万事兴,不是吗? 根本无法割离 母亲和孩子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霍漱清晚上不回来,有公事应酬。 苏凡一个人便一下午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和孙敏珺通了好几个电话。 而父亲,今天又出去检查工作了,要好几天以后才能回来。 今天,叶敏慧那边并没有什么动向,也没打电话给她,没有任何的炫耀和刺激。逸飞也是不会给她打电话,只是,雪儿那边—— 苏凡已经决定了不再和逸飞一起去工作,可是,后续的事该怎么处理,还得和雪儿好好商量。就这么放弃念清,想起来依旧舍不得。按照夫人的说法,等霍漱清进京之后,她的工作会受到限制。可以继续在妇联工作,可是,她想做的事,恐怕是没有办法进行的。而且,她现在也不想拖霍漱清的后腿,不想影响他的处境。 只是,霍漱清进京以后要工作好久好久,后面还有晋升的空间。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她要做的就是配合霍漱清的工作,至少不能影响他,给他拖后腿。而她想要做的那些事,就是在拖他的后腿。可是,难道说为了成全霍漱清,她就要放弃那些想要做的事吗? 妇联方面,她不能敞开了去做事。而念清,她只能放弃—— 苏凡的心里,矛盾极了。 下午的时候,没有人来打扰她,只有她一个人在书房。只有接一些工作的电话,私人电话,只有曾泉。 五点多的时候,曾泉打来了电话。 昨晚她在他的那个别院睡了一夜,霍漱清找过去了,这些事,季晨都给他做了报告。季晨说,早上她和霍漱清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两个人好像也没吵架,就回家了。曾泉这才没有再过问什么,拖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间隔,她应该也冷静下来了,冷静了也就能好好说话了。 “在干嘛呢?”曾泉问她。 “有些文件和报告,敏珺给我转过来了,看了一下午。”她说,“你呢,很忙吗?” “还好。你,昨天怎么了吗?是不是去覃家出了什么事?”曾泉问。 苏凡并没有对他的问题感到意外,去了他的别院,那就意味着他会知道。尽管不想让他知道,可是她无处可去。 “没什么,已经没事了。”她说。 敏慧是他的表妹,他小舅的女儿,她已经不想再让他因为她而和家人有什么误会了。因为她,他和方希悠之间总是不消停。而现在要是再因为她让他和小舅之间有什么事,她就是害他了。毕竟,他是她最好的朋友,是最亲近的哥哥。 曾泉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呢?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既然她不想说,他也就不逼问了。但是,她不说,并不意味着昨晚真的是“没事”,相反的,说明很有问题。而这个问题,就是她和敏慧之间的问题。他已经和以珩说过了,让以珩多盯着点敏慧。现在看来,根本不够。 “那你大晚上跑到我那里去躲着霍漱清干嘛?他又招你了?”曾泉问。 “没有,就是,就是我自己的问题。”苏凡说着,手指在键盘上划拨着。 “你自己的问题?”曾泉问。 苏凡本来不想说的,可是,除了曾泉,她已经很难找到一个可以客观的看待她的生活和未来的人了。如果不跟曾泉说,不跟曾泉商量,她就只能这样憋着了。 “有件事,你能替我保密吗?”苏凡问。 “没问题,你说。”曾泉道。 苏凡便把整件事前前后后说给了曾泉,曾泉一言不发,听着。 “你说,我该怎么办?”苏凡问,“我不是不理解夫人和首长的心情和考虑,我也不是不理解霍漱清的想法,只是,我现在真的——” “的确这是非常困难的选择。”曾泉说。 “你也觉得很困难,是吗?”苏凡问。 “嗯。如果换做别人来说,肯定觉得你这人心思太花,想的太多,什么都想要得到。可是,我知道你是想在霍漱清面前争取自己的尊严,是不是?你不想被他看扁了,是不是?”曾泉问。 “也不是说被他看扁,只是,只是我不想什么都依靠他,我——”苏凡说着,顿了下,“这些年,不管我干什么,都——” 苏凡说不下去。 可是,曾泉都明白。 “霍漱清给你的压力太大了。”曾泉说,“你的想法,我理解。” 苏凡,不语。 “当然,我说的压力不是说他逼着你做什么,这种压力,就跟咱爸还有家里给我的压力一样。不管我做什么,做的好也不会被人承认,做的不好更加会被指责。好像别人来来去去就一句话,我的成功都是因为我有那么一个爸爸和那么一个家庭。就算是不去在意别人的说法,也没办法真的忽视这种说法的存在。”曾泉说,“所以我就想逃离这个环境,想用自己的努力去证明离开了这个家,我也一样能取得成功,可是,这么多年下来——” 曾泉顿了下,苏凡认真地听着。 “迦因,就算是我们想要把自己和这样的环境割离开来,想要单打独斗去证明自己的价值,可是,我们和这个环境,和这个家庭根本无法割离。”曾泉道。 “那你,现在就接受了,是吗?”苏凡问。 “是啊,为什么不呢?接受了,也没什么坏处。”曾泉道。 苏凡,不说话。 “就看你怎么平衡这个关系了,迦因。”曾泉道。 “你能平衡吗?”苏凡问。 “我,目前做的还不够好。可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家庭支持,我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理想。所以,我会接受这个现状,利用这个家庭带给我的力量去努力。”曾泉说。 苏凡,没说话。 “但是,这样的力量太强大,现在我们又很弱小,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然后失去自己的想法,被这股强大的力量裹挟。最后就算是得到了想要的,实现了梦想,也会迷茫。”曾泉说道。 “迷茫?”苏凡问。 “是,会迷茫,这一切究竟是我想要的,还是,别人让我以为这是我想要的。”曾泉说道。 苏凡,陷入了深思。 “你记得那句话吗?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对于我们来说,这个环境就是深渊,会让我们成功,也会让我们迷失。”曾泉说道。 想哭都没地方 “迦因,既然无法逃脱这样的环境,就好好利用这个环境带给你的好处。这个世上,没有人单打独斗就可以成功的。让别人帮帮你也不是错,不是否定你的能力,你要做的,就是利用好你身边的资源,去实现你的梦想,去帮助更多的人。让那些没有办法接触到这样资源的人,也可以通过你的努力而得到这些资源带给他们的好处。”曾泉的话,一直回荡在苏凡的耳边。 是啊,她为什么要纠结呢?现在这一切又不是坏处,又不是什么坏事,她为什么要抗拒?又不是她利用权力和身份中饱私囊,她为什么要抗拒呢? 真是蠢,苏凡,你真是蠢! 可是—— “夫人说,让我不要再准备提案去修法了。”苏凡对曾泉说。 “呃,这件事——” “夫人说,这是首长的意思,不希望我做这件事而影响霍漱清。”苏凡说。 “他们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我觉得,在目前的情势下,你,还是先听夫人的话,暂时把这件事停下来吧!”他说。 “可是——”苏凡并不同意。 “苏凡,我问你一个问题。”曾泉想了想,说。 “你说啊,问吧!”苏凡说道。 “你觉得对于我们来说,现在什么问题是最重要最迫切的?”曾泉问她。 “我们?”苏凡没明白。 “对于我们这个国家来说,我这么问你,是因为霍漱清入常之后,要考虑的就是整个国家的未来。所以,我问你,对于我们这个国家来说,什么问题是最重要最迫切,需要花很大的精力去解决的?”曾泉问。 “呃,这个,我不知道。问题很多,我——”苏凡认真想了想,说。 “这个答案是唯一的,就是我们民族的复兴!这是摆在我们面前最重要最迫切的问题,这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曾泉说。 苏凡,陷入了深思。 “而霍漱清要走到那个位置去,拥有能够去解决这个问题的资格,这是他的首要任务。等他到了那个位置,他就需要考虑我们民族的未来,不是我们这个家族,而是整个民族。要完成这个任务,需要很多人一起努力,需要很多人来协助霍漱清。因此,这个过程中不能出现分裂他的支持基础的事,特别是你不能去分裂。”曾泉说。 “可是——”苏凡道。 “我这么说,并不是说你提的问题不重要,不是说女性的权益保障不重要。恰恰相反,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因为我们这个国家,女性参与劳动的比例是全世界最大。如果没有女性的付出,没有女性的劳动,我们想要实现民族复兴也是不可能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每个人都要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来。所以大家的需求要兼顾,女性对于自己地位和财产的要求,我们要重视。但是,这个是一个需要慢慢来做的事,这不光涉及到法律层面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是传统观念的阻碍。”曾泉说,“你现在如果贸然就来推动修法的话,非但不会成功,反而会被我们的对手利用来攻击霍漱清,攻击我们这个集体。到时候,得不偿失。” “夫人说,现在没有人有这个威望来推动这件事平稳进行。”苏凡说。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件事,我们要做。如果女性的合法权益不能得到保护,就算是我们的经济再怎么发展,这个社会也不是梦想的美好世界。我们不能以牺牲女性的权益来实现经济的发展。民族复兴,不光是经济要发展到一定的程度,还包括每个人都能够幸福生活。所以,你要知道,这件事不是不能做,而是,时机未到。”曾泉耐心地劝说她。 “你说的对。”苏凡微微点头,“可是,该怎么做呢?难道说现在就放弃吗?” “当然不能放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想要达到那个结果,就必须从现在开始努力,哪怕不能修法,也要用实际行动来改变女性的处境。你一点点慢慢的努力做下去,时间长了积累的效果也就会出现。到时候修法,也就水到渠成了。”曾泉说。 “是,是这样。你说的很对,真的很对。我完全没有想到是这样。”苏凡说。 曾泉笑了下,道:“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但是只要你不放弃,坚持下去,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苏凡点头,道:“嗯,你说的对。我现在可以避开风头,不去提那些敏感的话题。但是,我可以从其他的方面入手来做。”想了想,苏凡却说,“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你在回疆做了试点,等你调到京里,就可以向全国去推广那些试点的成果。除此之外,可以通过部门间的协调,增加女孩子上学读书的机会,从义务教育阶段,直到大学。只有那个群体的知识水平上去了,受教育水平提高了,她们才会有意识主动去改变自己的处境。苏凡,你要知道,一个人,是无法成功的,必须要依靠别人的帮助和支持。不要拒绝别人的帮助,明白吗?”曾泉说。 “嗯,我明白,我明白,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觉得,突然之间就清晰了。思路突然就开阔了,真的。”苏凡说。 曾泉笑了下,没说话。 “我刚才还觉得心情很不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每一件我想做的事,都被人站出来说不行。真的,很守打击。”苏凡说。 “没办法,霍漱清是重点培养对象。为了霍漱清,也就只能牺牲你了。”曾泉道。 “是啊,我是要牺牲。”苏凡叹了口气。 “哦,对了,昨晚去覃家,真没事?”曾泉问。 “也不是说没事,就是,”苏凡被曾泉劝说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也就不想再瞒着曾泉了,“敏慧她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在我面前示威,表现出她和逸飞怎么怎么好。” “敏慧就那么脾气,藏不住。而且,她也是觉得输给了你太多,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就会就在你面前显摆。完全是小孩子的脾气。”曾泉说。 “是啊,我也觉得她挺好笑的,可是,我也挺对不起她的。”苏凡说。 “你说你和逸飞的事?”曾泉问。 “是啊,我想,既然逸飞做出了他的选择,我就不要再去追究到底怎么回事了。问的越多,说的越多,担心的越多,也就——”苏凡说。 “你才明白啊!”曾泉打断她的话,“两口子的事,最忌外人掺和。他们两个的事,有个逸飞他妈在中间就已经够了,你要是再插进去——还是省省吧!你好好干你的事,过你的日子。逸飞那边,大家能相处就相处,不能相处也就别勉强自己了。要不然,霍漱清真的会有挣不下去的一天的。等真到了那一天,你就是哭都没地方哭啊!”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 苏凡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你啊,以后不管有什么事,跟霍漱清说出来,不要动不动就冷战,就让他猜。男人没那么大的耐心,就算是他一直都很宠你疼你,可是,他的时间越来越紧张,工作越来越忙,就不会像过去那样陪你哄你了,明白吗?有什么事,有什么不高兴的,就直接说出来,要吵就吵,要闹就闹直接点,别让他再猜了。霍漱清那么一个直男,你老是让他猜你的心思,不是要他的命了吗?”说着,曾泉就忍不住笑了。 “为什么你和我妈都是偏向霍漱清的?我才是你妹妹好不好?”苏凡抱怨说。 “我这是就事论事,要是我也哄着你,那你还不得更迷糊了?”曾泉笑着说。 苏凡笑了,说道:“好吧,算你说对了。” 曾泉停顿了下,才说:“苏凡,好好加油,我相信你。”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苏凡说。 “下次记得请客!”曾泉笑着说。 “没问题!”苏凡说道,“想去什么地方吃,你随便点。” “不去外面,我要吃你做的。”他说。 “好啊,你要吃什么?”她笑着说。 “呃,”曾泉想了想,说,“做饺子吧!我想吃你做的饺子,茴香肉馅的。” “没问题,一定给你做。”苏凡笑着说道。 “说定了啊,不许诓我!”曾泉笑道。 “不就一顿饺子吗?这有什么诓不诓的?”苏凡笑道。 “好,那我记住了,下次你别赖我就成。”曾泉说。 “嗯,放心吧!”苏凡道,“哦,对了,我嫂子,怎么样?” “还好啊!”曾泉说道。 还好—— 这意思是不想多说? 好吧,他不想说就别说了。 “那我就挂了,你忙你的吧!”苏凡说道。 曾泉那边就挂了电话。 和曾泉聊了会儿,苏凡的心里轻松多了。 是啊,她总是被眼前的各种事迷乱了双眼,而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好在还有曾泉在,有他这么好的朋友在,真是,太幸福了。 苏凡这么想着,给自己倒了杯茶,笑了。 而曾泉那边,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希望苏凡可以好好儿的吧!虽然霍漱清对苏凡有所忽略,可是,他的心里还是苏凡。这就够了。要不然还能怎样?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得到的。 苏凡不能,他,也不能! 只是—— 曾泉叹了口气,手机又响了。 “是我,什么事?”他问电话里的人。 工作,永远都是忙不完的工作。 与此同时,正如曾泉所说,方希悠和夫人结束了旅行,来到了荆楚。 即便不知道夫人跟首长说了什么,可是,首长和夫人让她来到荆楚,应该是对她的那件事做出了一个处理的决定,应该是结束了吧! 可是,首长和夫人那里结束了这件事,曾泉这里呢? 来到荆楚两天的时间,方希悠和曾泉一直都是分房睡,很自觉地分开了。不是曾泉分开的,是她自己主动搬到了客房住了。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在一起吃过一顿饭,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连见面的机会都少的可怜。所谓的见面,只是偶尔碰见,而不是刻意去见。 家里的保姆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真是太奇怪了,以前这两口子不怎么热络,可也不像是现在这样互相不理睬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是观察到了这个现象,可保姆阿姨也不敢随便跟罗文茵报告,观察了两天,见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才打电话跟罗文茵说了这件事。 接到电话的时候,罗文茵正在带着两个孩子回家的路上。 她彻底惊呆了。 方希悠陪着夫人去散心,这件事她知道。可是,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以为就是夫人喜欢方希悠,就让方希悠陪着去了。究竟有什么内情,罗文茵是不清楚的。 而现在,方希悠回来了,回到了曾泉的家里,为什么两个人会这样的冷冰冰呢?甚至连过去的那点温度都没了? 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的。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文茵很奇怪。 现在曾泉的情况并不好,而且罗文茵也听丈夫说了,可能要把荆楚的那个蒋书记给挪开,让曾泉做了头。这样能在这次改选的时候成为委员,然后才能有机会在五年后入常。这个时间和情势对于曾泉来说是很紧迫的,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和希悠的关系这样的僵—— 这不是个好现象。 罗文茵很担心,不光是担心曾泉的前程会不会有影响,更担心这小两口究竟该怎么往下走,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 “你只管好好伺候着就行了,什么话都不要说。”罗文茵对保姆阿姨说。 “是,夫人,我记住了。”保姆应声。 “还有,你注意点希悠的身体状况,给她多熬些汤补补身体,她身体不好。”罗文茵叮嘱道。 “是,夫人,您放心。”保姆应声。 虽然跟保姆这么叮嘱了,罗文茵依旧不能放心。 现在霍漱清和苏凡这边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曾泉和方希悠就是个头疼的事了。 可是,罗文茵不想让苏凡去打听了,方希悠本来就因为苏凡和曾泉过去那点事心里膈应着,还是尽量别让苏凡去掺和他们两口子的事。要打听,她也得去问曾元进,或者,去方希悠母亲江敏那里探探口风。她们是两亲家,坐在一起聊聊自家的儿女,也是合乎情理的。 好好想了想,罗文茵便给江敏打了个电话,约她明天一起喝茶。 也许是因为知道曾泉和方希悠之间的事,江敏对罗文茵的邀约特别敏感。 “呃,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文因?”江敏问。 “没事没事,就是随便聊聊。咱们也好久没在一起喝茶了啊!”罗文茵笑着说。 罗文茵约喝茶,绝对不会简单的喝茶,江敏知道。 可是,女儿和曾泉已经那样的情况了,江敏怎么能对罗文茵的邀请冷淡处理呢? 女儿和女婿是没办法离婚的,虽然她也希望他们离了,离了两个人也都有机会重新开始。可是,现实是不会让他们离婚的,而且,江敏也知道,离婚对于曾泉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对她的女儿方希悠,那就—— 何必惺惺作态 方希悠知道他回来了,可是她没有出门去问候他,也不想和他说话。 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说什么好像都是没用的,都是多余的,只会让彼此更加的不舒服。既然如此,就像父母一样,干脆各自生活,互不干涉好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方希悠还是会时不时心疼一下。 她来到武汉,是想和他在一起的。首长和夫人希望他们这样做,而她也想这样。 只是,曾泉呢?他是什么态度?他恐怕根本不想看见她吧! 是啊,他一定是这样的,如果他想看见她,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至少,她来了这么两天,她没有主动见他,可他也该看她一眼,事实上他根本没有。 算了算了,何必强求呢?强求他见自己,不就是低贱自己的行为吗?她在他面前已经够没有尊严了,何必继续—— 方希悠捂了下胸口,叹了口气,放下了书,关灯准备睡觉。 门上,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是家里的佣人吗? 她便起身下床,走到门边开了门,结果,她惊呆了。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而是,曾泉! “你,有什么事?”她问了句。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没打扰你睡觉吧?”他问。 “还没睡。”她说。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他说。 方希悠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期待,便说:“我披件衣服,你等一下。” 说完,她就关了房门。 他来找她?要干什么? 方希悠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不管他要干什么,还是见面说吧!躲着有什么用? 曾泉站在门口,等她出来了,便来到了隔壁的茶室,推开了门,方希悠就走进去了。 “这两天没出去逛逛吗?”他问。 “没什么熟人,也不想出去。”她说。 “喝点什么?”他又问。 “什么都行。”方希悠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曾泉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酒出来,给两个人倒上了。 “你,去见了徐组长?”曾泉坐在她对面,看着她,问。 方希悠看着他,她也不该意外,对于她的行踪,他怎么可能会完全不知? “谁,跟你说什么了?”她问。 “没有,没说什么。爸说,你让徐组长调查蒋书记的那个非婚生的小儿子,是吗?”曾泉问。 “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是又觉得要保护小孩子?”方希悠端着酒杯,摇晃着,喝了口,问道。 她这阴阳怪气的口气,曾泉听的出来。 又觉得要保护小孩子?这不就是在影射那个bobo的事吗? 曾泉也不想和她争执什么,接着说:“你真的,很厉害,希悠!” “你不如直接说我心肠歹毒更好听一点。”方希悠道。 “为什么你总是要对我的话预设立场?”曾泉道。 “我只不过是说出了你想说的话。你觉得我总是这样针对弱者,一点同情心怜悯心都没有,难道不是吗?”方希悠说着,视线掠过杯子边缘,看向他,“我杀了你的私生子,也杀了我的,现在又要针对另一个私生子——”说着,方希悠顿了下,“你应该叫我私生子杀手才对!” 说完,方希悠喝了口酒。? “你,还想说什么?”曾泉也没有和她争吵,只是问了句,很平淡的语气。 “没有什么。”她说了句。 “我想,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曾泉道。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他。 “你,不用这么捧杀!”她却说。 “我现在发现你这么说话,还真是不习惯。”他说。 方希悠,不语。 “蒋书记对那个私生子很有感情,那个孩子小时候是在新加坡上学的,初中了就转回来了。据说是因为蒋书记想念儿子,想时常去和儿子团聚。可是如果孩子一直在国外读书,就很难见到了。所以,那个孩子才在沪城读书了。他这样重视的一个孩子,肯定会投入很大的心血和金钱。”曾泉说着,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一言不发,只是靠着沙发后背坐着,摇晃着酒杯。 “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打算从那个孩子身上入手,查到足以让蒋书记主动退出的证据吧?”曾泉问。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提早下手呢?”方希悠问,“还是说,你的仁慈之心又让你停止了这样的行动?” 她是在讽刺他,他听得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提早下手?”曾泉道。 方希悠,盯着他。 “我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刚刚我已经让李聪拿去给徐组长了。”曾泉道。 方希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了下,说:“你真是深藏不露,什么宅心仁厚,果然都只是说说而已。” “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希悠?”他看着她,道。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了。”方希悠看着他。 “是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两个,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曾泉说完,就起身了。 方希悠知道他要走了,不想和她说什么了,却也没有挽留,只是喝了口酒,然后看向了窗外。 窗帘没有拉,只能看见外面漆黑的夜空。 他们之间,早就无力挽回了,那么,现在这样—— 曾泉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拉开门离开。 可是,门没拉开,他就转过头看向了方希悠。 她,依旧坐在那里,看着窗外。 曾泉闭上眼,站了一分钟,折身走到了她身边,坐了下来。 方希悠猛地感觉到身边有个人,忙回头,一时之间却忘记了擦去眼里的泪花。 曾泉,一言不发,抬起手,擦去了她眼眶里流下来的泪水。 方希悠推开了他的手,道:“不用了。” “后天是周末,你想不想找个地方去散散心?”他问。 方希悠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是缓和关系,还是—— “我知道你恨我,你觉得我是个很脏的女人,心肠歹毒,而且,水性杨花,我这样的人,你何必还惺惺作态,做这些没用的事?”方希悠看着他,道。 “你还想跟我翻一遍旧账,是吗?”他问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在心里难道没有翻过?” “你这个人,刀子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说道。 我不会承认 方希悠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盯着他。 “好好说话,真的,就那么难吗,希悠?”曾泉道。 好好说话? 方希悠沉默了片刻。 “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听过吗?”方希悠的声音,凄然。 “你一直都觉得我很幼稚,你和我说话,从来都是预设立场,从来都是——”曾泉道。 “是,你不幼稚,是我幼稚,是我看错了你,以为你真的——”方希悠说着,苦笑了下,看着他,“你根本就不是看起来的那个样子。是我低估了你。” “不管你是低估还是高估,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你将来还是一直这样看我,我也不想再对你预设什么立场。” 方希悠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阿泉!你这么多年,掩饰的,实在是太好。骗了我,也——” “你喜欢给自己戴帽子,可我不喜欢给自己戴,希悠。”曾泉打断她的话。 方希悠,一言不发。 “什么私生子杀手,这种话,你说说气话也就算了,以后,不要再提。”曾泉道。 方希悠,愣住了。 “杨家的那个孩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什么私生子,我,不会认,我也不希望你承认这件事。”曾泉道。 方希悠,盯着他。 “至于她的生死,事已至此,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曾泉道。 “你——”方希悠不敢相信。 “而你,你流掉的那个孩子,是我们的,和别的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认为那是私生子,同样,我也不希望你承认。”曾泉盯着她,说道。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那么平静。 方希悠,彻底,呆住了。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 “你和沈家楠的事,已经过去了。当时我说和你离婚,只是希望你可以和一个真正有感觉的人在一起生活。可是,事后看来,你能对他下杀手,感情这东西——”曾泉说着,顿了下,“这样也好,只是纯粹的情 欲发泄,也没什么错。男人有发泄的权力,女人也不应该限制。何况这些年,咱们两个人的夫妻生活也是够没意思的。所以,你和沈家楠在一起发生那种事,我也,不会意外。” 方希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盯着曾泉,见他喝了口酒,才说:“你是故意这么恶心我的,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恶心你?我说过,那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去计较。何况,何况,仔细想想这些年,我也对不起你,没有考虑到你身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的需求,也是我做的不够好。而且,你为了方家,为了我,承受了那么多的压力,我却没有很好的,没有体恤到你的心情,是我失职。所以,我不想再去说你和沈家楠的事,我希望你也不要说。既然我们不离婚,你是不是也应该放下那件事了?”曾泉看着她,道。 方希悠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真的,完全没有想到。 “你,真的能,放下吗?你,不会觉得,不会——”方希悠道。 “我不会觉得你很脏,是吗?是这个意思吗?”曾泉把她的话,说了出来。 方希悠点头。 “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虽然你的事做的不对,但是,脏这个字,还是不要用了。”曾泉看着她,说。 方希悠,愣愣地盯着他。 她的心,乱了。 包裹着那颗心的坚硬的外壳,在黑夜中,发出“咔嚓”的声音。 你我皆凡人 “别人都是使劲的洗白自己,你倒好,干嘛要把自己越抹越黑呢?”他说道。 “就算你嘴上这么说,你心里也是一样那么看我的。”方希悠说道。 “我和你说过,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再也不提,你可以做到吗?”他问。 “你呢?”方希悠道,“你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我一直活在对你的愧疚之中,一直都——” “希悠,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他打断她的话。 方希悠没说话,端起酒杯,喝了口。 曾泉当然也不会告诉她,自己进京之后,顾长清专门约了他一次,和他见了面。 顾长清的目的,就是想帮忙缓和他和方希悠之间的关系。而他不想让别人在中间做说客,他已经受够了那件事的影响了,已经受够了别人在他面前提那件事了。 因此,顾长清说想见他聊一聊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没事,你先忙你的正事,等你忙完了,我再约你喝茶,就一会儿,不耽误你的时间。”顾长清是这么说的。 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就没必要再驳顾长清的面子了,好歹也是大舅哥,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 于是,曾泉和顾长清便在他临走前约见了一次,就在曾泉和方希悠的家里。 “看你气色不太好,最近是不是很忙?”顾长清笑着问他。 “还好,工作嘛,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多,也没办法。”曾泉说道,请顾长清坐在了沙发上。 家里,仆人们都放假了,今天一个人都没有。这也是曾泉把顾长清约到这里的原因,就他们两个人的话,好说话一点。 “公事归公事,你也要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年纪轻轻的,还是别熬的太厉害了。”顾长清说道。 “你对你的下属也这么说?”曾泉笑问。 顾长清笑了。 “你今天来,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用拐弯抹角了。”曾泉道。 顾长清有些尴尬,笑了下,便说:“其实,我来找你,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我不是想为希悠辩解什么,不是想为她开脱,只是,可能我这么做,也是多余的。” 曾泉看着他。 “希悠的个性,其实挺让人不自在的。这一点,咱们都知道。面对亲近的人,她就越是那么不让人舒服。这么多年,你和以珩一直都包容她,也有点惯着她了。可是,有时候,我觉得,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可能希悠这辈子只能是按照被人写好的剧本去演了——”顾长清说。 “你想说什么?”曾泉问。 顾长清挤出一丝笑,便说:“其实,没什么别的,就是,”顿了下,顾长清看着他,“是我把她从沈家楠那边带回来的,当时,我说了她,我骂了她,可是,她——” 曾泉看着顾长清,顾长清便把那晚方希悠和他说的话,都告诉了曾泉。 “其实,这些年,希悠她也是活的挺累的,真的。如果她可以任性一点的话,像颖之那样随性一点的话,可能也就不会——”顾长清说。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哥!”曾泉明显不想再听下去了。 顾长清也不是不明白事的人,听曾泉这么说,便尴尬地笑了下,说:“那我就先走了。” 直到此时,和方希悠这样面对面坐着,曾泉才重新又想起了顾长清的话,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方希悠的话。 想要作为方希悠这个人活一次吗? “希悠,你是不是觉得很压抑?”他问。 方希悠怔住了,盯着他。 “因为活的太压抑了,所以才放纵一次,是吗?”他问道。 “你,在说什么?”她并不想承认。 “我在说你和沈家楠的事。”曾泉道,“虽然我说不想再提了,可是,有时候还是会想起来。” 方希悠冷笑了下,道:“你根本不会放下的,所以不用再演了。” “你听我说完。”曾泉道。 方希悠便喝了口酒。 “我一直在想,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呢?抛开我们的婚姻关系这一层,单单从咱们还是从小长大的朋友这一点来说,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曾泉道。 “说明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要不然还有什么?”她说。 “如果你是那种人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出事。”曾泉说道。 方希悠,说不出话来。 “因为是人,总有承受不了的一天,是不是?你的肩上,有方家的责任,还有你自己的野心,这样的重担,你从小扛到大。你要对所有人都表现出你的涵养和风度,表现出你身为方小姐的尊贵,还有平易近人。其实很多人都是像你这样在演的,只不过,没有人像你演的这么好。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在,真的。”他说。 “你还不如说,是我演的好!”方希悠苦笑了下,把杯子里的酒全都喝掉了。 “其实,我也是一样。从小到大,他们要我做什么,我很清楚。我爸,你爸,还有孙伯伯,他们想要我做什么,我一清二楚。我也承受不了,我从一开始就承受不了,所以我才会和以珩在一起混,一起到处玩,还有颖之。而你——”曾泉说着,低了下头,“颖之也是和我一样疯,用那样的疯来缓解自己的压力。而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绝对不会越雷池半步。我和颖之都很奇怪,你是怎么可以做到这样的自律的。而你这样自律,就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沈家楠的事,只不过是说明你方希悠也是个凡人,我说的对不对?你和我们一样,都只是凡人而已。” 方希悠给自己倒了杯酒,道:“你失望了,是不是?” “为什么要失望呢?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震惊。”曾泉看着她,“就好像是一个每次都考满分的天才,有一次考了不及格,真的很让人震惊。” 方希悠不语。 “我震惊于你方希悠也跟我们一样,也有承受不了要崩溃的一天,原来你也是一样的。”曾泉道。 “你,什么意思?”她完全不明白。 你要永远记住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也是个普通人,你也有崩溃的时候,你也会犯错。那你为什么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思考,一样生活?”他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方希悠道。 “希悠,你一直都把自己限制在一个框框里,活在你设定的那个完美的形象里。这个世上有什么人是完美的呢?没有。越是让自己完美无缺,就越是痛苦。这一点,我从小就知道,看看我妈。”曾泉说着,叹了口气,喝了口酒,“没必要逼着自己变成别人喜欢的样子,只要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你想要做什么就够了。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有什么意思呢?”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方希悠道,“和我相比,你更喜欢颖之和苏凡那样的人,是不是?她们让你觉得更有生命力,更真实,是不是?” “是。”他说着,看着她,“难道你不想要活得更真实一点吗?直面自己内心的欲望和恐惧,直面自己的缺陷,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是的,很难。”她说着,喝了口酒,“你说我一直活在一个完美的形象里,那是因为你母亲是那么完美无缺的一个人,一个像圣女一样的人,她活着的时候让人爱慕,去了也让人念念不忘。你说你母亲活得很痛苦,可是我,我并不知道,至少在我钻进那个框框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想要变得跟你母亲一样完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完美无缺的一个形象。我,很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我以为,我以为我和她一样了,你就会喜欢我,因为那是你的母亲,我,我想和你的母亲一样。” 曾泉叹了口气。 “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我们从小生活的这个圈子里,没有一个女人像你母亲那样能够让所有人都感叹。你还记得吗?她结婚以前跟着你外公去出访,那么小的年纪,就有那样典雅的风度,走到国外都被称为是红色公主!她,才是真正的公主!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这样,我才能,才能配得上你!”方希悠说着,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抬手擦去了。 “可是她的痛苦,你又知道多少?”曾泉道。 “是啊,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想——”她说着,停顿了,擦去了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处处学她,却只学到了她的皮毛。瑾之阿姨真正的风度,我,并没有学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学别人——”曾泉顿了下,“我妈她,真的特别特别优秀,我想,如果不是她,我可能也不会被孙伯伯这么喜欢!” 说着,曾泉苦笑了一下。 方希悠听他这么说,便顿了下,道:“你,难道不知道那个传言吗?” “你说孙伯伯和我妈的传言?”曾泉问。 方希悠点头。 “都是过去的事了,捕风捉影而已。”曾泉道,“孙伯伯他,曾经是喜欢我妈,对我,也许就是爱屋及乌吧!” “如果孙伯伯和瑾之阿姨结婚,就没有机会到达现在的位置,这是很清楚的一件事。在当时那个在防范新的利益集团形成的时候,孙伯伯要想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就必须娶别人。这一点,你也知道的。”方希悠说。 曾泉点头,道:“是啊,所以我爸就和我妈结婚了。因为我爸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去争那个!” “也许,孙伯伯现在对你的希望,就是在补偿当年的——”方希悠道。 “你以为孙伯伯是那种把个人感情凌驾于国家利益至上的人吗?”曾泉打断方希悠的话。 方希悠看着他。 “别人可以这么猜测,可是,我们不能。”曾泉道,“孙伯伯的个人能力和胸怀,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企及的。所以,他就算是内心对当年的事有遗憾,也不会把国家的前途拿来祭奠自己的感情。” “我也并没有说他就是那个想法。”方希悠道。 “孙伯伯对我们好,我们心里要记着。不管他是因为我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么对我,我都不能忘记他对我的栽培和关爱,还有他给我的那么多机会。你也是一样,希悠。”他说。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他。 他,什么意思?孙伯伯对我们好,我们要记着?难道说,到现在了,发生了那么多事了,曾泉,依旧还是把她和他绑在一起?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这样的恩!如果连我们都在背地里妄加猜测,不是对孙伯伯人品和道德的诋毁吗?”曾泉道。 方希悠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来报孙伯伯给你的恩?”方希悠问。 “还能怎么样?好好工作,努力完成他派给我的任务。仅此而已。”曾泉说着,喝了口酒。 方希悠放下酒杯,盯着他。 “那你想过没有,等漱清入了常,孙伯伯会怎么安置他?等你五年后进去,又会怎么安置你?”方希悠道。 “漱清年纪比我大,他早点进去,就可以多一个人协助孙伯伯,这是好事,不管给他安排什么样的职位,都是我们应该支持的。至于我——”曾泉说着,顿了下,“眼下,还有未来的十年,我要做的,就是服从孙伯伯的安排,全力支持他和霍漱清!” “阿泉——”方希悠说着,顿了下,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却见她神色凝重。 “怎么了?”他问。 “阿泉,或许,你根本没有猜到孙伯伯的意图。”方希悠道。 曾泉看着她。 “如果只是让你入常支持他的工作,孙伯伯当初就不会反对颖之和你结婚。你应该知道,孙伯伯是很清楚颖之对你的感情,可是,他情愿让颖之的婚姻一塌糊涂,也要阻止,这绝对不是一个小的安排,绝对不止是让你入常那么简单。那时候没有漱清,孙伯伯想着的只有你。所以,你应该知道他这么多年是在布一个什么样的局。包括,夫人让我去给她帮忙,这都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方希悠道。 曾泉,不语。 “我以前一直在想,孙伯伯那么器重漱清,是不是要取代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可是,这次,这次的事之后,我跟着夫人出去,夫人给我说的很多话,让我,让我开始重新看待你的事。”方希悠看着他,“阿泉,我,我,对不起你,现在,恐怕我成了你唯一的污点——” “都跟你说了不要再提了。”曾泉打断她的话。 方希悠摇头,道:“真的,阿泉,我,对不起你。我,我回来后,其实,其实挺想你对我那么冷淡,挺想你怨恨我,真的,如果你怨恨我,不理我,也许我心里悔恨和对你的歉疚不会那么重。可是,你,你——” 说着,方希悠的泪,如雨一般倾落。 曾泉起身,坐在她身边,拿起桌上的纸巾,给她擦着。 方希悠抬头望着他,泪水却止不住。 “可是你,你居然这么劝我,这么开解我,这么——对不起,阿泉,我对不起你!”她哭着,趴在他的怀里,“我知道我值得你原谅,我知道我不配你的原谅,可是,可是——” “希悠,我,希望你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像普通人一样有喜怒哀乐,你明白吗?”他说。 方希悠点头,泪水,却根本止不住。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你要记住一件事,永远记住——”他说着,捧着她的脸,“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什么沈家楠,什么孩子,统统都没有,记住了吗?” 方希悠没有回答,却是闭上了眼睛。 “我说过,那样的错,我只允许你犯一次。以后,那件事,不能再提。如果,如果等到将来,你,你还想,还想和他在一起,我,会成全你!”曾泉道。 方希悠呆住了,眼泪也瞬间止住了,盯着他。 “你,说什么?”她问。 “等到将来,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会成全你,如果你那个时候还想和他在一起的话。可是现在,在我们两个一起拼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想过去的事,我要你把沈家楠三个字从脑子里抹掉,和他的记忆也全都抹掉。我们要一起去拼,你明白吗?我们不能辜负长辈的期待,绝对不可以,你明白吗?等到尘埃落定,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你我,才能自由。而在那之前,我们,属于这个集体!”曾泉盯着她,道。 方希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的路,只有一个方向。一旦我们失败,孙伯伯和爸爸们这么多年的付出就全部化为泡影。那些支持我们的人,我们的亲人,会有什么下场,你很清楚。所以,现在,既然我们没有选择离婚,既然我们选择了继续往前走,就只有咬着牙走下去。不能互相拆台,不能互相怨恨。我不能对不起孙伯伯和爸爸他们,我希望你也一样!所以,你,可以活的像个普通人,你可以有自己的情绪,可是,要记得收敛,收敛自己的情绪,收敛自己的欲望。在我们真正自由之前,你,我,都不能随心所欲。你,明白吗?”曾泉说道。 能依靠的只有他 盯着曾泉,方希悠震惊于他这样的决定。 一直以来,方希悠认为他是一个很自我的人,总是考虑自己的心情,用所谓的“善良”来对待周围的人和事,简直就是幼稚至极。 可是,现在,方希悠看着曾泉,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变了。 以珩说的对,他,变了。 过去那个不问世事的曾泉,变了。 这个夜晚,依旧是两个人分居的夜晚。 可是,对于方希悠来说,似乎很多事在发生着变化。 曾泉变了,而她,也应该改变了。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她不该再拿那件事来怼他了。 这一夜,方希悠辗转难眠。 天亮的时候,方希悠很早就起来了。 等家里的佣人去厨房准备早饭的时候,看见方希悠系着围裙在里面,彻底惊呆了。 “夫人,您怎么,让我来,您要是烫到手了可怎么办啊?”佣人赶紧跑过去,拦住了方希悠。 “也没有什么会烫到的,只不过是煎鸡蛋而已。”方希悠道。 “夫人,我来吧!您可千万不能受伤啊!”佣人说。 “没事的,我以前在英国上学的时候,也会自己做点吃的。只不过手艺很差劲而已。”方希悠道。 “您的专业又不是做饭啊,夫人。”佣人微笑着劝她。 方希悠笑了下,关掉了燃气。 “我的水平太差了,煎了好几个鸡蛋,结果,没有一个成功的。”方希悠说着,指着盘子里堆着的那些煎蛋,“真是太丢人了!” “夫人,没事,您歇着去,现在时间还早,我先把粥熬上。包子的面也发好了,等曾省长起来的时候,包子就做好了。您就等着吃吧!”佣人道。 “好吧,那,不如,我来跟您学做包子吧!”方希悠道。 “这个——”佣人不敢让方希悠一起做,方希悠是什么人?怎么能—— “来吧,怎么做的?”方希悠问,“我也很喜欢吃包子,曾省长也是。” 佣人犹豫了一下,便说:“好吧,那,我先把粥熬上,然后咱们再一起做。” “好,那我先把这个处理——”方希悠端起盘子里失败的煎蛋准备倒了,说道。 “我来收拾吧,夫人,您先去外面喝口水。”佣人微笑着说。 也是,方希悠便洗了下手,出去倒水喝了。 佣人惊呆了,简直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不是自己工作没干好?是不是夫人嫌弃她了? 于是,这个早上,在家里的阿姨还没进厨房的时候,方希悠和佣人在一起已经制作早饭了。 毕竟这是方希悠第一次做早饭,而且还是包包子这种难度比较大的活,也还是很费事的。包了好几个,形状都是怪怪的。 “真难看!”方希悠说。 “没事的,您是第一次做,这样已经很好了,真的。”佣人微笑着说。 这时,家里的阿姨进来了,一看见方希悠在厨房,惊呆了。 “希悠小姐?”阿姨惊叫一声。 方希悠回头,对阿姨笑了下,道:“陈阿姨,您看我也会包包子了。” “你怎么让夫人在厨房干活?”陈阿姨走进厨房,对那名佣人说道。 佣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啊?能说夫人起的比她还早? “陈阿姨,您别责怪她了,是我自己想学的。”方希悠道。 “希悠小姐啊,这就不是您干的活儿。您啊,还是回去休息吧!时间还这么早,您这几天也累,要是您的身体有什么闪失,我们也没办法给夫人们交代啊!”陈阿姨道。 方希悠笑了下,看着自己手里那奇形怪状的包子,沉默了片刻,便放在了案板上。 “那好吧,你们忙吧,我就不添乱了。”方希悠说着,走到水池边,解下围裙,递给陈阿姨,“辛苦你们了,我先上楼去了。” “您再去睡会儿,不着急。”陈阿姨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便上楼了。 等方希悠走到了楼梯的拐角,就听见陈阿姨在教训那名佣人。 看来,她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可是,她是怎么想着去厨房的呢? 方希悠想不起来了,也,不愿去想了。 上楼经过曾泉的房间,推门看了眼,他还没有起床。 是啊,时间还早,现在还不到六点。 回到房间,方希悠拿起手机看着,便给苏以珩打了个电话。 以珩一直都起的早,他每天早上都要锻炼一个小时的。这个点的话,应该是在锻炼。 很凑巧,方希悠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苏以珩刚刚游完泳,从泳池里出来擦着身体,手机就响了。 “希悠?”他愣了下,很奇怪,方希悠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难道有什么事吗? “你在忙吗?”方希悠问。 “哦,没有,刚刚游完泳。怎么了?”他问,坐在了泳池边的椅子上,仆人便给他围上了浴巾。 “没什么。”方希悠道。 “哦,对了,希悠,今天下午我去你们那边一趟,你们有时间吗?”苏以珩问。 “公事还是私事?”方希悠问。 “我去看看那边的投资项目,然后看看你们。”苏以珩说。 “那你过来吧,我在家闲着。”方希悠道。 “好,我,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吧!去你们家,怎么样?”苏以珩说。 “行,不过你还是跟阿泉再打电话问一下他的安排。”方希悠道。 “好,我等会儿再找他。”苏以珩说完,顿了下,问,“希悠,你们,还好吧?” “呃,还行。”方希悠道。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等晚上见面了再聊吧!”苏以珩道。 “好啊!不过你晚上早点过来,我也有话跟你说。”方希悠说道。 就算是和苏以珩再怎么有分歧,可是,现在看起来,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苏以珩了。 也许,只有苏以珩是会为她考虑的吧! 方希悠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以珩走回浴室的路上,一直在想方希悠为什么这么早给他打电话过来? 他知道希悠已经回去武汉有几天了,而这几天她都一声不吭,他也很想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她。要是她不说,他还怎么开口? 手艺真差劲 等曾泉起来,洗漱完毕下楼去吃早饭,就看见方希悠已经坐在餐厅里了,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浏览新闻。 保姆见曾泉下楼,忙问候一声。 方希悠没有回头,曾泉就直接走了过来,坐在了她对面。 “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起的这么早?”他问了句。 “有点睡不着,就起来了。”方希悠说着,看了他一眼,便说,“呃,以珩今天会过来,你晚上有空吗?咱们一起吃个饭?” 曾泉想了想,便说:“今天要出去检查工作,晚上可能回来的晚。你们两个吃吧,不用等我!你让他在家里等等我,我回来了一起喝酒。” “好,我跟他说一下。”方希悠道。 这时,曾泉就已经开始吃早饭了,秘书闵忠宇进来了,问候了方希悠,就在曾泉身边跟曾泉报告今天的日程安排。 方希悠一言不发,只是吃饭。 这是方希悠这次来到荆楚以来,闵忠宇第一次见她和曾泉一起吃早饭。 虽说夫妻在一起吃早饭不能证明感情有多好,但是,也是婚姻的一个提示。 难道说,他们两个人,有和好的迹象了? 闵忠宇也不敢瞎猜,更不敢说什么。不管曾泉和方希悠和好还是不和好,对于他来说,方希悠就是绝对的曾夫人,没有半点质疑。 而方希悠的手机,突然间就响了起来。 曾泉看了一眼,没说话,方希悠就拿起手机接听了。 “蒋夫人?”方希悠听到电话里的人自报家门,问了句。 蒋夫人? 曾泉愣了下,看着她。 是蒋书记的妻子,还是儿媳妇? “方小姐,不好意思,我刚刚才听说您到了武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应该早点给您打电话的。”蒋夫人说。 “别客气,我一直在家里待着,蒋夫人您那么忙,我也不敢打扰您。”方希悠道。 “哪里哪里,方小姐您客气了。不知道您今天中午有没有空闲?我约了几位咱们省里主要领导的家眷,和您一起吃个饭?咱们坐着聊聊?”蒋夫人笑着说。 “中午啊!”方希悠道,顿了下,便说,“可以,那就麻烦您了。” “您能挪出时间,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啊?”蒋夫人笑着说,“哦,对了,咱们还是去东湖那边,怎么样?” “可以,您决定吧!”方希悠道。 “好,那我就安排了,订好了就给您回电话。”蒋夫人道。 方希悠说了“谢谢”就挂了电话。 “蒋夫人请你?”曾泉问道。 “是啊,我看她可能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方希悠继续吃饭,说道。 “还有谁去?只有他们一家?”曾泉问。 “她说是省里其他几位领导的家眷,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可能还是她一起的那几个吧!”方希悠道。 “既然过来了,和她们吃个饭也好。”曾泉道。 “嗯。”方希悠说完,就擦了下嘴巴起身了,“我起的有点早,去稍微补个觉,你一路当心。” 曾泉点点头,方希悠就上楼了。 等方希悠彻底离开,一旁的保姆阿姨才低声对曾泉说:“今天早上夫人很早就起来了。” “嗯。”曾泉应了一声。 “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做早饭——”保姆阿姨说。 曾泉愣住了,看着保姆阿姨。 “对不起,我们没发现,就——”保姆阿姨忙说。 “没事,她,不是你们的错。”曾泉道。 只是,他很奇怪,向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方希悠,怎么会想着早起做饭呢? 因为无聊? 保姆见曾泉不说话,便赶紧走进厨房,把方希悠失败的煎鸡蛋作品拿出来,放在他面前。 曾泉看着盘子里那几个形状奇怪,要么糊了要么没熟的煎蛋,看了眼保姆阿姨,只是问了句“放了多长时间了”。 “两个小时——”保姆阿姨说完,就看着曾泉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那个盘子里失败的煎蛋。 不止是保姆阿姨惊呆了,闵忠宇也是惊呆了。 曾泉一言不发,吃了好几口,才把筷子放下,对保姆阿姨说:“明天早上把这些重新炒一遍,不要倒了,免得浪费。” “是,是,我知道了。”保姆阿姨忙应声,把盘子端进了厨房。 曾泉没有说什么,只是喝了几口稀粥,就对闵忠宇说:“九点钟的时候派人订一束白百合送到家里来。” 闵忠宇愣了下,旋即明白这是领导给夫人送的花,便赶紧应声了。 “好,我这就安排。”闵忠宇道。 曾泉知道这个保姆阿姨是罗文茵派来照顾他的,也看得出这个保姆阿姨把方希悠的事告诉他也是奉了罗文茵的命,罗文茵是想极力促成他和方希悠和好的,即便罗文茵不知道他和方希悠发生了什么。毕竟,要不是罗文茵的授意,这个保姆阿姨也没胆子直接插手他和方希悠的事情。 说完,曾泉就擦了下嘴巴,起身了。 这个鸡蛋,还真是,不好吃! 方希悠的手艺,真不是一般的,差劲! 他心里这么想着,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披上外套,就和闵忠宇出门了。 方希悠躺在床上,给苏以珩打了个电话,说了曾泉说的事情。 “好,那,晚上咱们去哪里吃饭?”苏以珩问她。 “就在家里好了,我也不想出门。”方希悠道。 “好,你要不要我给你捎点什么过来?”苏以珩问。 “不用了。”方希悠道,“我先挂了,你忙吧!” 说完,方希悠就挂了电话。 苏以珩刚放下电话,顾希就走了过来。 “她的电话?”顾希问。 “嗯,我今天过去看看他们两个。”苏以珩看着妻子坐在化妆台边上,说道。 见顾希不说话,苏以珩也猜得出她的话外音,便起身走到妻子身后,帮她系上了项链。 “希悠她心里有委屈,你别总是针对她——”苏以珩道。 顾希笑了下,道:“我什么时候针对过她了?你说她有委屈,那我哥呢?” “好好好,我们不争论这个话题了。不管他们两个谁委屈谁不委屈,他们的日子总得过下去吧?连首长和夫人都不想他们离婚,你说我们难道不该帮帮他们吗?”苏以珩道。? 为她辩护 “可是,这样生硬捆绑着他们,真的是为他们好吗?”顾希叹道。 “至少,这是为了大家好。”苏以珩道,他看着镜子里的妻子,接着说,“难道你想看着这么多人、几代人的希望和努力就这么毁掉吗?你觉得阿泉他愿意做这个罪人吗?” “他不会的。”顾希叹了口气。 “希悠她,可能做的一些事不够好,不能让我们以正常普松的思路理解,可是,如果没有希悠,阿泉是走不到最后的。他们两个人,个性不同,可是如果他们能放下对彼此的芥蒂,这样的不同反倒是一件好事,对于他们的未来来说,是一件好事。”苏以珩道。 “好事?”顾希不明白,看着镜子里的丈夫,“两个人不能很好的互相沟通,不能理解彼此心中的关切,你觉得这也叫好事?” “阿泉和希悠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们两个都不能放下对彼此的成见,这个成见持续下来这么多年,让他们的隔阂越来越深。可是,我是他们两个最亲近的朋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们两个人对彼此的情感。你以为阿泉不爱希悠吗?你以为——”苏以珩道。 “如果他真的爱,就不会和你让来让去多少年!”顾希打断苏以珩的话。 苏以珩看着镜子里的妻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坐在床边上,一言不发。 顾希回头,看着他,道:“怎么,你觉得我说错了吗?你们两个那么多年,不就是在让来让去吗?比起我哥,你才是更爱她的那个人吧?你知道她爱的是我哥,所以你情愿自己伤心难过,也要让她和我哥在一起,也要通过和我结婚来让我哥死心,是不是?” 苏以珩盯着妻子。 通过和她结婚来让阿泉死心? 他知道,这是顾希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说出来的话,是顾希一直都想说的话。 而现在,她终于说出来了。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是吗?”苏以珩问道。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顾希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她原以为自己把这个真相说出来,心里会轻松,可是,原来不是,她心痛,她难过。接受现实,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需要勇气,也需要力量。 “那你现在说,是想要干什么?”苏以珩道,“这么多年,既然你能把这句话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要把它说出来?” 是啊,她为什么要说?只是为了泄愤吗?为了发泄这么多年被方希悠夺去丈夫的愤恨吗? “难道我说错了?”顾希道,“我说中了你的心思,是不是?”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不知道是你对希悠的怨恨造成了你对她的态度,还是我这么多年和你的相处方式。我承认,我是一直在帮助希悠——”苏以珩道。 “帮助?你把你做的那些事仅仅称之为帮助?”顾希打断他的话,“你是在服从她的命令,所有她的命令,你都在服从,哪怕是让你杀掉那个无辜的孩子!” “你觉得那个孩子活着,最为难的那个人是谁?你觉得是希悠吗?”苏以珩反问道。 “难道不是她吗?她和我哥结婚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一个孩子,没有怀孕过,结果突然之间有个女人,生了一个拥有我哥一半dna的孩子,你觉得她会高兴,她会开心?”顾希道。 “希悠她当然不会开心,可是,比起不开心,她考虑最多的就是那个孩子对阿泉的影响。如果外界知道阿泉有那样的一个非婚生的孩子活在世上,你觉得阿泉会怎样?那个孩子,是阿泉一生的污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既然能让那个孩子生出来,能设计这件事,你以为他们就只是为了刺激希悠?那些人,有那么蠢吗?他们要的,就是利用那个孩子毁掉阿泉!难道这些,你都不明白?”苏以珩道。 顾希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没有罪——” “如果那个孩子活着威胁到了阿泉,那她就是有罪的!她生在这个世上,就是罪!”苏以珩声色俱厉,顾希,愣住了。 之前她和他说带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和她说过,可是现在—— “你那个时候说,那个孩子活着,也许就是我哥将来后悔的时候一个——”顾希把当时的话说了出来,却被他打断了。 “是啊,那个时候,我是那么想过。如果那个孩子能活着,也算是阿泉在这个世上留下的一点生物学的证据。可是,现在,我越来越认为希悠做的对。只有希悠才是真正为了阿泉在考虑的人,而不是我们。我们的人情观,恰恰会害了阿泉!”苏以珩道。 顾希,惊呆了,盯着苏以珩。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这么——”顾希不敢相信丈夫为什么会突然转变这么大。 “以前我也和你一样,我觉得希悠越来越冷酷,越来越让人无法接受。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我才渐渐明白,为什么希悠要和一个认识了没多久的沈家楠发生那种事,明明她知道那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可她还是——”苏以珩道。 “为什么?因为她根本就不爱我哥,因为她把婚姻当做谋取权力的工具,因为她只想占有我哥!”顾希打断苏以珩的话。 “是吗?你觉得她不爱阿泉吗?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像希悠那么爱阿泉,没有人!希悠是做了很多的错事,她表现的不像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一个正常的妻子。可是,她爱阿泉,这一点,没有人可以超越。她知道阿泉的根本利益在哪里,她知道阿泉的未来在哪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泉的未来!”苏以珩的音量不自觉地就提高了。 他是在为方希悠辩护,在妻子面前为方希悠辩护!? “可是,我们没有人理解她的苦衷,没有人理解她的想法,我们只是觉得她冷酷,觉得她残忍,觉得她背叛了他们的婚姻。那么,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会犯下那么明显不能犯的错?你以为她只是为了身体的欢愉吗?你以为她是那种滥情的女人吗?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妻子比她更想要捍卫她的婚姻,更想要保护她的丈夫,更想要拥有她的丈夫!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什么都没有得到。阿泉的心远离了她,而那个孩子的出现更是给了她沉重的打击!这个时候,我们谁理解过她的心情?想过她如何看待和接受那件事?没有人!”苏以珩说着,坐在床上。? 唯一的机会错过了 顾希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永远都是站在她的立场,你永远都是在为她辩解。” “她不需要我的辩解,希悠,她——”苏以珩道。 “如果一切都如你所说,可她还能干出那样的事,就只能证明她是个蠢货!”顾希打断苏以珩的话。 “你,你说什么?”苏以珩不敢置信,妻子怎么可以这么说希悠? “难道不是吗?她明知道我哥要干什么要追求什么,那么,她是个什么位置?她对应的是什么身份?她很清楚,对不对?她很清楚将来她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却还是执意犯错。她把我哥置于什么境地?她以为她犯的错只要掩盖过去,只要大家不提,就可以统统当做没有存在过吗?一旦别人知道她的那些事,我哥就会变成一个笑话,而她自己呢?”顾希盯着苏以珩,“她纯粹就是自私,纯粹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身上的责任,没有想过我哥!” “顾希——”苏以珩站起身,盯着她。 顾希听出来他很生气,可是,她也很生气,丝毫不让,站起身盯着他。 “你看过夫人是怎么维护首长的吗?你看过夫人为了首长牺牲了多少吗?你何时听过她一句抱怨?你何时听过她做出过什么不道德的事?”顾希质问苏以珩道。 苏以珩盯着妻子,又气又—— “她明知道首长喜欢过二姨,可是她何时嫉妒过?她何时把这件事当做利剑去刺向自己的丈夫?她从来都没有!这才是做夫人的气度和胸襟,这才是做夫人的担当!你对比一下方希悠,你看看她这些年做的事,能不能对得起那两个字!”顾希说完,走进更衣室,拿出一个手包,走到苏以珩面前,逼视着他,“你要维护她,可以,可是,你不要为了她而失去底线,失去原则!否则,将来一旦出事,一旦有人在我哥面前挑拨你们的关系,你觉得你还能保全自己,保全陆家吗?” 说完,顾希就走向了门口。 “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你说这些话,不会在你面前数落她,我也说够了,我,已经累了!你想清楚,我哥和她之间,你到底要选择支持谁!”顾希说完,就拉开了门。 “她和阿泉——”苏以珩的话说出来,顾希回头。? “她流产掉的,是她和阿泉的孩子!”苏以珩开口道。 顾希呆住了,盯着他。 “你,说什么?”顾希走到他面前,问。 “实验人员做过基因检测,那个孩子,是阿泉的!”苏以珩说着,看着妻子。 顾希,不敢相信,嘴巴张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一直都没有跟他们两个说,我,我不想阿泉对希悠的恨更——”苏以珩道。 “你不想我哥更恨她,是吗?”顾希道。 苏以珩点头,道:“他们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不知道怎么让希悠——” 顾希拥住苏以珩,苏以珩也拥住了她,下巴支在她的肩头。 “也许,也许,他们这辈子就那么一次机会,就那么一个孩子,可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将来——”苏以珩道,“你说过,不希望他们后悔,可是,我眼睁睁看着他们——” 顾希松开他,抬头亲了下他的脸,道:“那你就好好想清楚,怎么做,才是真的为了他们好。好吗?保持中立,不要再——明白吗?” 不愿多想 “反正最近我也不能去上班,在家里种种花,也就不无聊了。”方希悠解释道。 “好啊,你喜欢的话就弄吧!”曾泉道。 “嗯,我知道了。”方希悠道。 “我让闵忠宇派人去帮你弄,等会儿就让他去家里。”曾泉道。 方希悠没想到曾泉会主动派人帮他,也没有多想,便说:“好吧,谢谢你。” “没事,那我先挂了,这边还有事。”曾泉道。 说完,曾泉就直接挂了电话。 方希悠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急促鸣音,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可是就是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是曾泉在和她缓和关系,是曾泉在向她示好,她应该有所回应,不能让他白付出。可是,另一个声音告诉她,曾泉是不可能对她示好的,过去不会,现在更不会,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再像过去那样热脸贴冷屁股? 方希悠听从了第二个声音,她没有多想什么,没有把曾泉今天的反常行为当做一个暗示。 车子开到了家里,方希悠上楼换衣服。 没多大一会儿,省政府办公厅的一位副主任就来了,还带着两个年轻的工作人员。 “夫人,是刘主任来了,想见您!”秘书李璐敲门对方希悠说。 方希悠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曾泉说的事,便说:“让他等一下,我马上下楼。” 等方希悠下楼,就看见刘主任带着两名下属在沙发上坐着等她。 “夫人——”刘主任一看见她,就赶紧起身了。 那两名下属也赶紧问候方希悠。 “坐吧!”方希悠道。 说着,方希悠坐在他们对面。 “闵秘书长让我们过来,说夫人您要做一个花房,是吗?”刘主任问。 “嗯,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一家公司来做设计,尽快把花房做起来。”方希悠道。 “好的,我来之前已经联系了一家,他们马上就派人过来。您有什么要求,只管跟他们说好了。”刘主任说。 “麻烦您了。”方希悠道。 和刚才在面对蒋家婆媳的状态完全不同,方希悠此刻很放松。 和刘主任,还有两位年轻工作人员聊了会儿,就有绿化公司的人来了。 刘主任做了介绍,方希悠就开始和专业人员谈了。 谈完了花房的设计,方希悠问:“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出方案?” “明天我们就把方案给您送过来,夫人。”绿化公司的设计师说。 “好,辛苦了,我想尽快把花房建起来。”方希悠道。 “您需要种的苗木,什么时候移植?我们就马上开始为您备货。有些货需要从云南那边空运过来。”绿化公司的老板问方希悠。 “呃,尽快吧!我想三天内完成,可以吗?”方希悠问。 曾夫人要三天,那绝对三天办的妥妥的。 “当然当然,没问题,夫人您只管等着就行了。”绿化公司的老板说。 “那就辛苦你们了。”方希悠道。 “夫人客气了。” 定完了花房的事,方希悠就让李璐把客人们都送走了,自己站在一楼的阳台门口,看着外面的花园。 三天后这里就有一个花房了,还真是值得期待! 她也是喜欢种花的人,从小都喜欢,种花啊,插花啊什么的。只不过,结婚以后就再也不种了,甚至看见花房就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很简单,苏凡,就是种花的。她很早就知道的,苏凡的家世,从她和曾泉结婚之前就知道了。所以,她讨厌种花,讨厌种花的人。 可是,为什么现在又想要种了呢?因为太无聊了? 应该是吧! “今晚以珩要过来,我和他在家里吃饭,准备一下。”方希悠对家里的阿姨安排道。 “好的,夫人,做什么菜?”阿姨问。 方希悠便安排了一下,然后就上楼去睡觉了。今天中午和蒋家婆媳吃饭,还是挺费力气的。可能也是她身体还太虚弱,需要更多的休息吧! 苏以珩下飞机后,就直接来到了曾泉家里。 他打算明天去这边的分公司去看看情况,今天先看看希悠怎么样。 自从希悠和孙夫人出去旅行,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也没有接到过她的电话,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好了吗?心情—— 然而,苏以珩来到方希悠家里的时候,李璐告诉他,夫人还在楼上睡觉。 “怎么了?又病了吗?”苏以珩问。 “没有,她说有点累,今天中午去和蒋书记的夫人一起吃饭了,有好些个夫人陪同,可能人太多,有点累吧!”李璐回答说。 “曾省长和夫人,现在还好吧?”苏以珩试探性地问李璐。 “呃,这个——”李璐也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了?”苏以珩问。 实际上,像是方希悠和曾泉的婚姻状况这种事是不能泄露的,可是苏以珩和这夫妻两个的关系,李璐再清楚不过了。苏以珩是最关心夫人的,李璐也不想隐瞒。只是,就算她不想隐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李璐说。 苏以珩看着她。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夫人一大早就起床给曾省长做了早饭——”李璐说。 苏以珩,惊呆了。 “可是没成功,不知道曾省长知不知道这件事。”李璐说。 希悠亲自去给阿泉做早饭?这还真是,意外啊!太意外了。 苏以珩心想。 “还有什么吗?”苏以珩问。 “曾省长让闵秘书长给夫人送了一束百合,您看,就在那边摆着。”李璐说着,指了指客厅里的那束百合花,此时依旧芳香四溢。 这下,苏以珩简直是,彻底震惊了。 阿泉给希悠送花?为什么? “希悠什么反应?”苏以珩问。 “呃,夫人,没什么反应,什么都没说。闵秘书长还说,让我跟夫人说这是曾省长安排的,我说了,夫人也,好像没什么,没怎么高兴的样子。”李璐道。 苏以珩心里只有叹息,这个希悠啊! “呃,夫人说想做个花房,曾省长让闵秘书长派人过来联络了,三天后花房就会完成。”李璐说。 苏以珩盯着李璐。 花房? 认命了吗 “哦,这样啊!”苏以珩点点头。 可是,他依旧不明白。 希悠喜欢花,哪个女生不喜欢花?可是,她从来都是研究插花,钻研花艺,甚至她自己还有个小团体是专门在一起插花的。这些插花的作品,都是有极高的艺术水准,有些甚至会被拍卖,拍卖得到的钱就会捐助给她自己创立的一个慈善组织,专门资助贫困地区的女童上学的组织。 不过,种花—— 她喜欢就好,反正现在她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没有办法出去到处走,没有办法去工作,在家里种种花养养草,也能打发时间。 “我去叫夫人起床吗?”李璐问苏以珩。 “不用了,我等会儿。”苏以珩说着,就在院子里到处看了起来。 阿泉还要在荆楚待几年的,至少一两年是要有的。哪怕是他升职了,也是要继续住在这个院子里的。那么,这里,就会是阿泉和希悠的家了。 家吗? 苏以珩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 方希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冬天的夜晚来的早,虽然时间并不算很晚。 等方希悠下楼,才想起来苏以珩要过来,刚要让李璐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到了,就看见苏以珩坐在沙发上。 “以珩?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 “没多久,刚来一会儿。”他说。 实际上,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她一个多小时,只不过他不想让她有歉意。在等她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工作。 “以珩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她责怪李璐道。 “对不起,方小姐!”李璐只好道歉,虽说这不是她的错,是苏以珩不让她去叫的。 “你被怪李璐,是我让她别叫你的。反正才来了一会儿工夫。”苏以珩笑了下,说。 李璐看了苏以珩一眼。 “晚饭好了吗?”方希悠问李璐。 “我马上去看。”李璐说着,就快步走进了厨房。 “你是不是很累?”苏以珩看着方希悠一脸疲惫,问。 “还好,就是总觉得没什么力气。”她说。 “你要好好休息的。身体还没好,就跟着夫人出去了。现在就哪儿也别去了,好好在家待着。”苏以珩道。 方希悠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下,道:“你啊,就是喜欢管别人。” 她的脸色虽然疲惫,可是她的笑容,似乎没那么疲惫,甚至有些让他回忆起了过去。回忆起了当初他和曾泉去红墙里找她的时候,她在梅花丛中的那一个回眸。 “有什么好事吗?”他问她。 她的心情还不错,他心想。 “哪有那么多好事?和好事相比,这个世上,更多的可能就是坏事和没意思的事吧!”方希悠道。 苏以珩淡淡笑了下。 “顾希呢?还好吗?”她问。 “嗯,挺好的。”苏以珩说着,想了想,说,“我和她打算投资逸飞的公司。” “哦?你们喜欢就投啊!毕竟也是你的妹夫。”方希悠道。 “逸飞他想要做时尚产品,从婚纱,到化妆品,还有香水,所有的。”苏以珩道。 “可他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你觉得可行吗?”方希悠道,“而且,他做这些事,为了什么,你们也应该知道的。” “其实,他的想法还是值得支持的。我们需要创立民族品牌,他有这个想法,而且我们有这个资源,做起来也不是不可。”苏以珩道。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你们觉得好就支持吧!” 她明显不想多说。 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李璐赶紧过来,说:“方小姐,晚饭已经差不多了,还有半小时就可以开饭。” “好,那我和以珩上楼坐会儿,做好了你就上来叫我。”方希悠说着,就站起身了。 苏以珩便跟着方希悠上了楼。 “你要种花了?”苏以珩问她。 “嗯,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找点事。”方希悠道。 “也挺好的。”苏以珩说。 方希悠便带着他来到二楼的茶室。 “希悠,你,变了。”他说。 “是吗?”她淡淡笑了下,坐在沙发上,“我只是觉得,呃,有些事没必要去计较了吧!自己都犯了那么大的错,还去追究他的错,也太不要脸了。” 苏以珩听她这么说,不知道是她真的醒悟了,还是她,放弃了。 “你,和阿泉打算怎么办?”他问。 “还能怎么办?就这样过吧!”她说着,起身给两人泡茶。 苏以珩看着她。 想了想,苏以珩说:“阿泉他不是有缓和关系的举动吗?” 方希悠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是花?” “他能主动给你送花,难道不是他——”苏以珩道。 “你想多了,以珩。我和他之间发生了这些事,之前我一直觉得是他把我逼成这个样子的,是他的错,可是现在想想,我只是,只是给自己找借口而已,只是不想承认——”方希悠说着,苦笑了下。 苏以珩从她手里接过茶壶。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我真的很失败,以珩。我都,我以为我放纵一次,自己的心里就会舒服点,就会,就会平衡了。他背叛了我,我也,我背叛了他,也就平衡了。可是那件事发生了之后,我才真正明白,报复是最傻的事。” 苏以珩轻轻拥了她,安慰道:“你别这么自责了,希悠。你心里的苦,我知道。” 方希悠看着他,却摇头,道:“你太纵容我了,以珩。” 苏以珩看着她,她轻轻推开他,给两个人倒了茶。 “我一直都以为我不会做那种事的,不管到什么地步,我都不会那样。可是,可是,我让自己失望了,我也,我也让很多人失望了。”方希悠道。 “你,对沈家楠真的没有感情吗?”苏以珩问。 方希悠只是笑了下,道:“对于我这样一个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和情人的女人,还有资格谈感情吗?” “希悠——”他望着她,想要安慰她。 可是,方希悠摇头,道:“以珩,你知道我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什么?”苏以珩问。 方希悠端起茶杯,喝了口,道:“我既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政治机器。我想要什么都得到,得到权力,得到爱情,可是,什么都没有,最终,什么都没有。” 男人真够狠 苏以珩看着她,看着她真的是改变了很多,很多,同时,她也想通了很多,看起来是。 可是,这样的醒悟,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有时候,一个人执着于一段感情,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说明这段感情还是她想要的。而希悠现在这样淡定坦然的态度,让他感觉像是她已经彻底放弃了和阿泉弥补伤痕的样子。 “其实,阿泉他不是那种,那种普通的男人,你应该了解。”苏以珩还是想要挽救她和曾泉的婚姻,他害怕方希悠这样的放弃,会让方希悠将来悔恨终生。 “哪种普通的男人?你的意思是,他不会介意我和沈家楠的事?”方希悠看着苏以珩,问。 苏以珩也不知道曾泉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也觉得自己不该妄然在这里猜测曾泉的想法,可是,他更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两个挚友就这样失去了彼此。 “希悠,我不知道阿泉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他的行为来看,他,并不是,也许并不是在责怪你那样——”苏以珩道。 方希悠苦笑着叹了口气,道:“没有哪个丈夫会原谅妻子的,如果是顾希和我做了一样的事,你会原谅她吗?” “我想,比起是选择原谅还是责怪,我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对,是不是我已经不能把她想要的爱情和婚姻给她。”苏以珩道。 方希悠,看着他。 “希悠,这么多年,你总是先入为主,把阿泉和迦因那段感情放在你们的婚姻里面,你没有和他探讨过那件事,你只是自己认为他更爱迦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想法有失偏颇?对你,对阿泉都不公平,你想过没有?”苏以珩道。 “你觉得过去是我错了吗?他对我不闻不问那么多年,是我错了吗?”方希悠道。 “当然,他是有错。既然结了婚,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结婚了,他就该负起男人的责任。可是,”苏以珩说着,顿了下,“我作为一个男人,站在阿泉的角度去想的话,我也未必会在结婚后马上就对你热情。我做不到,阿泉他是个真性情的人,他也,做不到。” “你总是为他辩解。不过,我也不想听了,不管之前是谁对谁错,我也——”方希悠道。 “希悠——”苏以珩打断了方希悠的话,盯着她,“希悠,不管你现在怎么想,这些话,我都要对你说出来。我不能再看着你继续用自己的猜测把阿泉推到远处,我不能再看着你亲手把自己的幸福断送掉!” “是我断送了我的幸福吗?”方希悠道,“是啊,是我断送的,一手好牌,被我打成了稀巴烂!” 说着,她苦笑了,鼻子里一阵酸涩。 “希悠,你听我说,好吗?我求你了!”苏以珩道。 “好啊,你说吧!”方希悠倒了杯茶,慢悠悠喝着。 也许,喝茶会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只是,她不明白,她不是已经决定要平静看待自己和曾泉的婚姻了吗?她不是已经决定放下了吗?为什么对苏以珩的话语还是这样的,这样的激动呢? “希悠,你质疑阿泉,也有你的道理,我不会为他辩解,也不想让你傻乎乎的去相信他真的不介意。其实,在那件事发生后,我去劝他的时候,他质问我,如果是顾希这么做了,我会平静地接受吗?”苏以珩道。 方希悠,没说话。 “是的,他当时是没有办法接受那件事的,谁都没办法接受,也没办法理解。可是,经过这段时间,从他得知你要流产赶回京,到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他是在慢慢接受这件事,他是在调整自己的心态,他是在寻找一个可以和你相处的方式。这一切,都是他在主动努力,主动适应眼下的局面。这个时候,他在主动为你送花的时候,你难道真的要继续无视,继续当做这是他在敷衍你,是在做戏给别人看吗?”苏以珩道。 方希悠,只是默默喝茶,一言不发。 “希悠,这是一个男权社会,我们都很清楚,如果是一个男人犯了同样的错,不管是社会还是家庭,选择接受和原谅比较容易。可是,如果是一个女人——你说这是男女不平等待遇也好,是歧视女性也好,可这是事实,是现实,这个社会对女人犯错的接受度不那么高,给女人一个重来的机会的不多。在这样的现实下,阿泉不是在给你机会吗?他不是在维护你吗?当初在爷爷面前帮你保下沈家楠的命——”苏以珩道。 “你现在提这件事还有意义吗,以珩?沈家楠不是照样落在了他的手上?”方希悠看着苏以珩,“我爷爷不想让沈家楠活,是为了保住那个秘密,为了不授人以柄,不让我们方家日后被阿泉拎出来说。爷爷是为了保护方家!只要沈家楠死了,阿泉就算将来想要让方家活在对他的亏欠之中,也会因为没有了那个活着的证据而不那么得心应手。他根本就不是为了维护我,他留着沈家楠,就是为了羞辱我,让我永远都记着对他的背叛,永远都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方希悠打断苏以珩的话,道。 “如果沈家楠死了,你会安心吗,希悠?”苏以珩却问。 方希悠,怔住了。 “不管他是死在你的手上,还是爷爷的手上,你能保证你会安心吗?”苏以珩问道。 方希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家楠他是爱你的,如果不是因为爱你,他也不会欣然去死,毫不挣扎。可是,他也不是说真正的爱你,如果他真正的爱你,就不会和你犯下那种错,那种致命的不可饶恕的过错!”苏以珩道。 方希悠,端起茶杯,掩饰着自己的神情。 “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不管阿泉留着沈家楠是为了什么,既然他向你示好,既然他有了要和你缓和关系的动作,你就不能再继续置若罔闻了,希悠。你以为首长让夫人陪着你到处散心是为了什么?阿泉,是首长的希望,首长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毁掉阿泉的。所以,他才让夫人带着你出去开导你规劝你,让你可以和阿泉尽释前嫌,哪怕你们不能像真正的结发夫妻一样相知相守,也不希望你成为射向阿泉的致命的子弹。”苏以珩道。 方希悠,看着他。 “首长为阿泉牺牲了那么多,连自己女儿一辈子的幸福都牺牲了,你觉得他会眼睁睁看着你去破坏阿泉的未来,破坏他的计划吗?”苏以珩道,“对于首长来说,阿泉是他的希望,是他的未来,为了阿泉,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按照现在的布置,等到换届一过,他就是真正的大权在握,所有人都要仰他鼻息。你以为方家有能力和他抗衡吗?你以为他不会在逼不得已的时候让方家来解决你们两个的事吗?” 方希悠听着苏以珩说的话,背后突然一阵凉意。 她突然冷笑着叹了口气,道:“就算首长不出手,你以为我爸就不会出手吗?他让我和阿泉离婚,不就是为了阿泉着想吗?在他的眼里,阿泉,比我更加重要!” “不是阿泉比你重要,是未来,比你重要!”苏以珩道,他看着方希悠,“白叔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对于他来说,组织的未来,国家的未来,比一切都重要,比你重要,比他重要。他是个纯粹的人,为了目标,可以牺牲一切的人。你以为方爷爷派人收拾夏雪,白叔就是一无所知吗?”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他。 “白叔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方爷爷会怎么做。那个时候,他和敏姨要离婚的事,你还记得吗?”苏以珩道。 “我是后来听我姑姑他们说的。”方希悠道。 “当时,白叔是想和敏姨离婚,然后和夏雪结婚的,正式结婚的。可是,爷爷不同意,白叔是反抗无效,再也无力抗争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夏雪抑郁而死的。他会很清楚,自己和夏雪结婚是要以牺牲前途会代价的。只要对手一宣扬他和夏雪是婚内出轨,双双出轨,他还有什么办法去竞争?这个利害关系,白叔不会不清楚。所以——”苏以珩道。 “所以他只有牺牲夏雪,是吗?”方希悠道。 苏以珩点头。 “他牺牲了夏雪,就好像阿泉放弃了他对迦因的感情一样,是吗?牺牲了一份他们自认为的真爱,就再也不会把感情付出给别人了,是吗?”方希悠道。 苏以珩,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茶碗喝了口。 “男人,还真是够狠的!”方希悠道。 苏以珩看着她,却见她苦笑了下,道:“我和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啊!还有什么理由责怪他们呢?” “希悠——”苏以珩道。 “以珩,你说的我明白。就算不发生沈家楠这件事,我在阿泉面前,也始终出于劣势。他不爱我,光是这一点,就让我一辈子都没办法挺起胸膛面对他。人啊,就是这样,把爱看的太重,付出的太早,结果,伤的,伤的连疗伤的机会都没有了。”方希悠说着,泪花闪闪。 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如果说真的会有那一天的话,至少他们两个人可以和平相处,这也算是,算是一点安慰了吧! 苏以珩这么想着。 他不想希悠难过,不想希悠在为曾泉付出了许多之后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可是,对于希悠来说,幸福又是什么呢?或许,就像她说的,如果她不是方家的女儿的话,可能会好一些,那样会更自由一些。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如果她真的不是方家的女儿,她倒是能得到自由,只不过,她的人生和现在截然不同,她是无法享受到这么多年随着她成长过程得到的那么多的便利和好处的。毕竟,这个地球人六十亿人,能够像她一样的,并不多。 权利和义务,总是对等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只享受自己的身份带来的权利,却不去尽义务。希悠不能,阿泉,也不能。这些年,这两个人都太过,说好听点是自我,说难听了就是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只想着去追求自己的自由,却不去想为自己的身份付出应该付出的东西。阿泉是一直都有点随性,希悠虽然做的很好,比起阿泉来说要尽职,可是,谁能想到她会在沈家楠身上犯那样的错呢?唉,这是不是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看着这俩夫妻,苏以珩一言不发。 希悠依旧强势,和以前一样,这或许就是本性了,没办法改了。可是,阿泉的个性,还能接受她这样强势吗?苏以珩有些担忧,他看着曾泉。 “你说的对。”曾泉想了好一会儿,才对方希悠说。 方希悠看着他。 苏以珩很意外,他以为曾泉会和方希悠吵起来,会说她又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可是,曾泉没有! 阿泉,变了啊! 苏以珩在心里叹道。 方希悠也是有些意外的,她见曾泉这么说,便“哦”了声,道:“那,你得尽快和爸爸他们谈了。时间,不多了。” 曾泉点头,道:“我知道,我们尽快动手。” 苏以珩见着夫妻俩这样,不禁舒了口气,笑着道:“来,咱们喝几杯吧!大晚上的还在这里谈工作,你们两个还真是职业病。” “哦,对了,你来干嘛了?”曾泉问苏以珩。 “我来这边看看项目的进展,顺便来你们家蹭饭吃。”苏以珩笑着说。 “我家的饭好吃?”曾泉反问道。 “还好,和你们两个吃饭,跟在家里吃饭不一样嘛!”苏以珩道。 “顾希呢,怎么样?”曾泉问。 “还是老样子。不过呢,我们两个打算合伙入股逸飞的公司,顾希她有公职没办法参加,我打算拉璇姐加入。大家一起合作,做一件大事出来。”苏以珩说。 曾泉没反应过来,看了方希悠一眼,又看着苏以珩:“拉着璇姐加入?干嘛去?璇姐不是自己有事儿吗?” “他们是想搞一个大的时尚公司,主要针对咱们黄种人服务的,什么彩妆啊,服饰啊,之类的,全都有。璇姐自己不就是做着方面的吗?他们各自负责一块儿,还是,还是值得做的。”方希悠跟曾泉解释说。 曾泉点头,然后看着苏以珩,道:“是因为逸飞把念清也拉进去了,你才这么做的,是吧?” “有这方面的原因。我不想敏慧继续把自己陷在对迦因的怨恨之中,既然逸飞要做这方面的事,我们大家一起做,就把精力专注在工作上面,也许会淡化逸飞对迦因的那份感情,淡化敏慧的怨恨。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要是因为敏慧的出格给迦因和霍书记带来什么麻烦就不好了。”苏以珩说。 曾泉喝了口酒,没说话。 “应该会有用的。敏慧也不是说不懂事的孩子,她就是太偏执了,现在换个思路去引导,也许会好一点。”方希悠说道。 曾泉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敏慧是他的表妹,小舅唯一的女儿,而苏凡又是他的亲妹妹,这两个人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收拾的事,他也不好过,手心手背都是肉! 而且,要是敏慧和苏凡的关系继续这样恶化,只会破坏阵营的团结,影响太大了。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苏以珩看着曾泉,像是保证一样地说:“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解决好的。” 曾泉点点头。 方希悠看着这样子,已经猜到曾泉肯定为了苏凡和敏慧的事警告以珩了,而且应该是很严重的警告,要不然以珩也不会—— 阿泉,难道你觉得半路回家的妹妹,还不如一个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妹妹吗?在你的心里,苏凡比所有人都重要吗? 只要一想起苏凡,方希悠的心里,就有一个地方会疼,说不出的疼。 她深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而很快的,她就平静了。 如果说这次的事件带给她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她对苏凡的感情,已经可以控制了。 只不过,曾泉和苏以珩都不知道这一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三个人坐着聊了会儿,方希悠就说:“你们两个继续吧!我要去睡了,太晚了。” “那你赶紧去休息吧!”苏以珩对方希悠道。 “哦,以珩,你今晚住这里?”方希悠问,“我已经让他们给你准备好客房了。” “好,我和阿泉可能还要再聊会儿。”苏以珩道。 “那我走了。”方希悠对曾泉说,曾泉点点头,没说话。 方希悠就走了。 茶室里只剩下曾泉和苏以珩,苏以珩便对曾泉说:“你们两个,都变了。” “是吗?变了也好啊!人不能总是按照自己理想的那样活着,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我也不能老是让大家为我撑着,我得自己行动了。”曾泉说着,喝了口酒。 苏以珩顿了下,开口道:“你,怎么,怎么,怎么和希悠走下去?你,原谅她了吗?” “我不想再把自己的精力放在已经发生的事情里了,以珩,我已经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希悠她,她也有了一些改变,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和她相处了。”曾泉说着,看着苏以珩。 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相处了?什么意思?苏以珩不明白,也担心。 憋死我了 “有件事——”曾泉喝了口酒,转换了话题。 他不想再和苏以珩谈自己和方希悠的事,很多事情,不是说说就可以的,说的太多,反倒是让人心烦意乱,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要讲,就这么继续吧!按照既定的计划,继续往前走吧!生命本来就很短暂,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留着让他浪费?何况,他也不想再让那些信任自己的人失望了。 外公以前老说,正人要先正己,他连自己的份内事都做不好,过多的在那里说方希悠的事有什么用?没必要了。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再说! 方希悠并不知道曾泉和苏以珩在谈什么,即便是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也能大致猜得出来,要么是和工作相关的事,要么就是她的事,要么就是敏慧的事。他们的生活,往往都是公私不分的,没办法分的清楚。在家里的时候,和朋友家人在一起谈的关心的,很多也都是工作。抑或着,这些也都算是私事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公私不分,产生了很多的问题。公器私用,往往就是这样发生的。 除了工作,他们两个谈的就是她和敏慧了。曾泉他最关心的就是苏凡,而她和敏慧,和苏凡息息相关。他把她们两个当做了危害苏凡安全的人,明明她们什么都没有做。苏凡之前发生过的意外,也和她们两个没有关系。可是,有什么办法?世上有个词叫“背锅侠”,说的就是她和敏慧。 真是悲哀! 从今晚以珩的语气来分析,阿泉应该是已经给过以珩警告了。按照曾泉的性格,让以珩能那么说,很有可能这个警告就是最后警告了!那也意味着,曾泉可能会为了苏凡而和敏慧—— 这么想着,方希悠还是放心不下叶敏慧,就拿起手机给她打了过去。 此时,叶敏慧还和几个朋友在夜店里面跳舞喝酒,方希悠的电话打过去,根本没有人接听。直到第二天,方希悠才接到了叶敏慧的回电。 这个敏慧—— 方希悠叹了口气,就躺下睡了。 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只要觉得累,躺下就能睡得着。 只是,自从她流产之后,就一直做噩梦,总是睡不踏实。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心情和感受,不想让别人臆测太多。可是,时间越久,她的这个状况就越是糟糕。特别是在她思绪很多的夜里,就根本——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好像看见有个人坐在她的床边。可是,她看不清这个人是谁,不知道是曾泉,还是沈家楠,还是,杨思龄?苏凡?有时候还有孙颖之!甚至是叶黎! 在梦里,苏凡是很不友好的,甚至有两次苏凡出现在她的梦里的时候,她被苏凡狠狠嘲笑着。有一次甚至是在很多人都在的时候,一个公开场合,苏凡笑话她是个荡妇,笑话她耐不住寂寞和别的男人同床,甚至还有了孩子,因为害怕事情败露,就对自己的情夫和孩子痛下杀手。所有人都在笑话她,所有人都在笑她。甚至苏凡把她一把推进了一个坑里,把她活埋了。给苏凡帮忙的,还有杨思龄,还有,孙颖之,叶黎!那一次,她惊醒了,大汗淋漓起来。她害怕了,如果有个人在她身边就好了,如果有个人让她可以抱抱就好了,可是,她的身边,永远都只有她自己! 而今晚,她也同样看到有个人,依旧看不清是谁! 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不会怕你的!”她说道。 是的,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怕!有什么好怕的?这个世上,不管是什么阻碍横在她面前,她都会清除掉,不管那个阻碍是什么! 那个人没说话。 “我知道你嘲笑我你看不起我,随便你,我不会在乎的,不管你怎么看待我,我都不会在乎。”她说着,翻了个身。 “你到底在乎什么?”那个人却开口了。 她并没有醒过来,这件事很正常,她在梦里就经常被这样一问一答。 “我最在乎的人已经,早就不爱我了,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她说话很清醒,思维很顺畅,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一切都依旧是梦境。 那个人,却没再说话,只是给她压了下被子,就走了。 她睡着了,她并不只是这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实。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梦境吧! 次日,方希悠一直起的很晚。曾泉起床去上班的时候,她还没有醒来。而她就是被叶敏慧的电话给吵醒的。 “敏慧?”她接听了手机,问了句。 “姐,你还没醒啊?”叶敏慧问。 “没有,你,你昨晚干嘛去了?”方希悠揉着眼睛坐起身,问。 “没干嘛,就,就跟几个朋友去玩儿了。”叶敏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喝酒去了?”方希悠问。 “是啊,不喝酒干嘛?”叶敏慧说道。 “逸飞呢?” “哦,他回去榕城了。”叶敏慧道。 “你婆婆呢?”方希悠问。 “她回沪城了。”叶敏慧喝着果汁,坐在餐桌边,翘着腿坐着。 “所以你就放飞了?”方希悠问。 “是啊,在他们面前总不能自由,真是憋死我了。”叶敏慧穿着丝质睡衣,光着脚走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虽然是深冬,可是她的家里很暖和舒服,就算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都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 “你不是说你在备孕了吗?怎么还出去喝酒?”方希悠道。 “他们在的时候我都不敢,什么都不敢做,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他们走了——”叶敏慧道。 “你真是笨!既然是要备孕就千万不要胡来了,哪怕你婆婆不在,你也要控制自己一点。要不然孩子——”方希悠道。 “有什么的啊!要是我真的怀孕了,也不在乎这么一点酒的。何况,要是有问题就不要了呗,再怀再生,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和逸飞才刚刚进入状态,要是我真的怀上了,不就不能那个什么了吗?我才不要呢!”叶敏慧真是满心的无所谓。 可是,这些话,叶敏慧这样的无所谓的态度,对于方希悠来说就是扎心的。 叶敏慧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哪怕她不知道方希悠流产的事,可她也知道方希悠结婚这么多年—— “姐,对不起——”叶敏慧忙说。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对不起我是小事,你好不容易和逸飞在一起了,就稍微认真点,不要再那么疯了。多少人都在盯着你的。”方希悠道。 “是,姐,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哦,对了,姐,你打电话干嘛?”叶敏慧问。 “我是想跟你说,以珩和顾希要插手逸飞公司的事,你还是谨慎一些,不要再针对苏凡了。要不然以珩会难做,知道吗?”方希悠说道。 叶敏慧想了想,道:“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就好,现在逸飞爸爸还有漱清他们面临着入常的压力,你哥这边也压力很大,不管你对苏凡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怨恨,现在都不要动手!” 叶敏慧顿了下,道:“姐,你真的觉得我没有办法对付苏凡了吗?” “你是想让外人看笑话吗?现在别人恨不得抓住一切机会来破坏我们内部的团结,让他们抓到机会去抢位,你是想做罪人吗,敏慧?”方希悠道。 “我明白,姐,你放心。我也不是说不能忍,我哥就是想分散外界对逸飞新公司的猜测,我都明白。你放心,苏凡的仇,我不会忘,可是我现在也不会拿着家里的前途去报仇。”叶敏慧道,“你就好好在那边照顾泉哥吧!我不会有事的。”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方希悠道。 “你就别瞎想了,我有分寸的。”叶敏慧道,“哦,对了,姐,有件事——” 叶敏慧就坐在沙发上开始和方希悠闲聊八卦了,而中午,很快就到了。 和叶敏慧讲完电话,方希悠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对了,她的花房,不知道进展的怎么样了。 于是,她又赶紧打电话给秘书李璐,让她帮自己留意一下。结果李璐跟她说“早上闵秘书长跟我说,曾省长已经让昨天来的那个刘主任全权盯着了,您不用担心”。 曾泉? 方希悠愣住了。 曾泉这么热心? 可是,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太多,就让李璐嘱咐家里的阿姨给她中午随便做点吃的,也没胃口。 方希悠和曾泉家里的变化,罗文茵在京城得到了全部详实的报告。 瞌睡送枕头 但是,政治不是这么简单的博弈,特别是针对一个大事件来说,往往都是很多的条件促成一个结果。 然而,历史,也往往有意外,也总有一些机缘加速某一个进程的时候。 小蒋夫人刚一离开,出身于政治世家的方希悠就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信号,也许,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越是急迫的想要得到什么,就越是容易出问题。也就是俗话常说的,忙中出错。即便是对于程家这样的大家庭,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舵手,在眼看着自己的势力会越来越边缘化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没有动作呢?就算是程家的掌门人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可下面的人呢?程家的子弟呢?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大事,往往就是坏在这些沉不住气的人身上。 方希悠立刻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以珩,有件事需要你做。”方希悠道。 苏以珩听到方希悠说的话,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可是也没有再问。 “好,你放心,我马上布置。”苏以珩道。 “要是有什么动向,第一时间告诉我。”方希悠道。 “我明白。”苏以珩说完,方希悠就挂了电话。 从方希悠的语气里,苏以珩听出了事情的紧迫。即便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方希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抓紧时间,这是最重要的。 给苏以珩布置完任务,方希悠就把电话打给了曾泉。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晚上了,怎么了?”他问道。 “有点事,我要当面和你说。你现在在哪里?”方希悠问。 她这么着急,一定是大事。 “十分钟后我到办公室,你要不就直接过来?”曾泉道。 “好,我马上就到。”说完,方希悠直接挂了电话,走出了花房,赶紧洗手换衣服。 人们往往说机遇改变人生。机会让你遇上了还不行,必须要抓住,否则哪有改变人生的可能性? 家里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方希悠怎么了,可是她命令准备车子,司机就赶紧去了。 曾泉刚到办公室接见了下属,秘书就报告说“夫人到了”。 “你先等我一下,待会儿再和你说。”曾泉对下属道。 “好的,曾省长。”下属起身,和曾泉握手。 这时,方希悠推门进来了,她穿着一件圆领的裙装风衣,奶黄色,戴了一顶圆边的小礼帽,也是同样的颜色,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配着同样款式的珍珠耳环,戴着手套的双手交叉在身前,拎了一个小坤包。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大方,优雅极了。 见到了领导夫人,那位官员赶紧问候了方希悠一声。 方希悠面带微笑,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们谈工作了。” “没有没有,我等会儿再和曾省长谈。”那位官员忙说。 于是,秘书就带着那个人出去了,关上了曾泉办公室的门。 “出什么事了吗?”曾泉走到她面前问。 方希悠看了眼周围,道:“刚才蒋书记的儿媳妇来找我了。” “她?什么事?”曾泉问。 “上次我和她们婆媳吃饭的时候,她们向我提出能不能帮助她们得到蒋书记的钱,你还记得吧?”方希悠问。 “记得。你说过。”曾泉道。 “我让她们盯紧蒋书记和程家的来往,作为交换的条件。”方希悠道。 “难道有什么新变故?”曾泉问。 方希悠点头,道:“程家派人替换了蒋书记身边的人——” 曾泉呆住了,盯着她。 “现在蒋书记已经被他们给控制住了,这是个好机会!”她抓住他的手,盯着他,道。 曾泉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陷入了深思。 程家的所为,是一个绝大的败笔。蒋书记身为一方封疆大吏,怎么能被那些人给辖制?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就是反叛的行为。程家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的,可是,他们这么做了,充分说明他们已经等不住了。 对于曾泉方面来说,他们在等的,不止是程家在桌面上的错,那些错不足以让程家毙命,可是,这个错误——这是致命的错误! 而这样致命的错误,是绝对不可能持续下去的。一旦程家掌门人发现,就会马上阻止这个行为并且修正。那么,这个机会,就会瞬间消失。 抓住程家的错误,然后一举反攻将他们消灭,这是最好的机会,绝佳的机会! 方希悠盯着他。 “阿泉?”她叫了他一声。 “这件事,不能由我们先提出。”曾泉说着,看着她。 方希悠点头。 “既然蒋书记那边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正常是很难跟他通气了。你想办法把消息传给他们,让蒋书记写一封密信,尽快,尽快送出来。只要有他的请求,有这样一封信——”曾泉道。 “这就是程家犯罪的证据!”方希悠接着说。 曾泉点头。 “好,我已经让以珩派人盯紧他们家了,现在我就去联络。”方希悠说着,就站起身了。 “希悠——”他叫了她一声。 方希悠看着他。 曾泉起身,抬起手,轻轻撩过她额前的碎发。 方希悠怔住了。 他的动作轻柔,他的目光,也,温柔。 是她的错觉吗? “注意安全!”他说。 她微微愣了下,点头,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曾泉点点头,方希悠深深望了他一眼,就快步走了出去。 程家这样的昏招,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 曾泉很清楚,利用程家犯下的错误,一举将程家赶出政局中心,这是可以办到的。因为这件事的性质,和程家女婿干的那些相比,完全不一样,完全是另外一个局面。程家一直稳重,步步为营,可是现在把底送到了对手面前,简直就是不可置信。是因为太急切了,还是—— 来不及多想,曾泉赶紧走到办公桌边上,拿起上面的一只手机,拨了出去。 离开了曾泉办公室的方希悠,只有瞬间处在曾泉那种久违的温柔之中。她不愿多想,可是,她,她真的很喜欢那样的状态,喜欢——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又不是说她喜欢就会有什么结果的。 于是,方希悠乘车返回了家中,然后立刻奔进了花房。 有仇不报不是方希悠 方希悠的想法,并没有及时告诉曾泉。蒋家的情况,在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正常,一切都很平常。 蒋夫人生病卧床休息,儿媳妇在家里陪侍照顾。方希悠带着自己新种的花过来,来到蒋夫人的卧室问候病人,这才有了独处的机会。 小蒋夫人担心方希悠和婆婆谈话会被人发现,就主动坐在婆婆卧室门外走廊的长椅上玩手机。方希悠和蒋夫人说了自己的计划,请蒋夫人劝说蒋书记尽快动手,“否则会发生什么事,蒋书记会很清楚”,方希悠这么说的。 难得的会面,让方希悠把整件事的利害关系都告诉了蒋夫人,让对方很清楚地知道时间紧迫。蒋夫人也明白,路走到了现在的地步,已经是没有后退的余地了。蒋书记给程家卖命狙击曾泉,结果被程家这么对待,怎么能不让他们伤心?兔子还没死,就把走狗烹了,谁能受得了这样? “你放心,我明白怎么做。”蒋夫人答应了方希悠。 可是,即便如此,方希悠并不放心。小蒋夫人送她出门的时候,方希悠跟小蒋夫人暗示了一下,对方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毕竟是这样家庭的成员,绝对不可能一点敏感性都没有。 接下来就是等着蒋书记这边的动作了。 方希悠乘车离开了蒋家。 回到了家里,方希悠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方希悠的目的并不是跟父亲报告这个消息,而是征询父亲,怎么做才能让程家在覆灭之后,不至于给叶首长扩充太多的力量。 “这件事,我和你公公也商量了,我们会在这边布置。你和泉儿盯紧荆楚的进展就可以了。”父亲说。 “好,我明白了,爸。”方希悠道。 “希悠——”父亲叫了声。 “什么事?”方希悠问。 “你们,怎么样?”父亲问。 父亲很担心他们两个人的个关系,方希悠也是很理解的。 虽然她和沈家楠的事情发生后,父亲要她和曾泉离婚,可是,说到底父亲还是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好好在一起生活的。这一点,方希悠明白。 只是,什么叫怎么样? 他们之间走到这样的境地,还有什么必要问怎么样呢? 即便如此,方希悠也不想让父亲太担心自己,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特别好,而且每天工作量又大到身体的极限。她咋么可以再让父亲为自己担心呢? “没事,爸,您被担心,挺好的。”方希悠说。 父亲“哦”了一声,他也知道女儿是在安慰自己,可是,方慕白没有说出来。 “他前几天还给我送花了,现在每天都会派人送花到家里来。要不等会儿我给您拍照片看看?”方希悠忙找到了一个论据,即便她不相信这是她和曾泉关系好转的证据,可是她觉得普通人都会把这个当做是一个信号。不管父亲信不信,还是,跟他说一下,让他也,就算不能让父亲放心,至少也不要让父亲在忙着工作的同时还要为她操心。 她这话说的就很孩子气了,父亲听得出来。 这个女儿,在公事上就很冷静,很多时候甚至冷静的不像人。可是,一遇到私事,遇到她的感情问题,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那就好,那就好。”父亲却还是接着她的话骗了她。 即便是从小出身于那样的家庭,可方慕白还是希望自己和女儿的关系能是平常的父女关系,哪怕是这样互相欺骗,也是普通父女之间爱的隐瞒。 方希悠并没有去想父亲是不是识破了自己的谎话,父亲这么说,那就这么认为,就当做是他相信了吧!虽然她自己,并不相信。她和曾泉,过去关系不好,而将来,就连过去那样的程度都回不去了。这一点,她很清楚,她不会再对彼此之间的感情抱有幻想了,再也不会。 “爸,您身体还好吗?”方希悠问。 “嗯,挺好的,现在就是定期去医院检查,也没什么大碍了。”父亲说。 “那我就放心了,等过些日子我回家去看您。”方希悠说。 “你要是想回来就回来,看看我也好,不过别忘了去你爷爷和泉儿奶奶那边,他们身体也都不好。”父亲说。 “嗯,我明白,爸。”方希悠道。 如果可以把程家的事情解决了,就算是不能彻底解决,等到和程家的战斗正式拉开,一切步入了正规,她也就可以回家去了。程家对曾泉做下了那样的事,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杨思龄死了,而程家策划那件事的人,绝对不会放过。 当然,说到程家的事,杨家—— 方希悠猛地想起了杨思龄的继母。 杨思龄的事发生的那么早,她爸又是程家间接提拔上来的,而杨思龄的继母对于这件事是非常不满的,那个女人已经加入了罗文茵的队伍。现在要解决程家的话,杨家可能也会成为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杨部长是没有指望的,他老婆却是个好帮手。 和父亲聊了两句,方希悠就挂了电话,然后立刻给罗文茵打了过去。 程家那样的对手,单单是一条线攻击是绝对不够的,要扳倒他们,必须多线作战。蒋书记这边是一条线索,程家女婿那边也快收网了,而杨家那边,当然也是一条可以进攻的方向。对于强大的对手,必须使用多几条绳子去绑住他。 杨思龄对她的羞辱,方希悠绝对不会忘记。就算是杨思龄死了,这笔账也要算清楚。而杨思龄事件中,杨思龄只不过是个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程家。杨思龄死了,程家的人还在!被程家牵着鼻子设计了这么多年,现在轮到他们来动手了! 有仇不报?她就不是方希悠了! 罗文茵的手机,马上就通了。 此时,罗文茵正在陪着念卿弹琴,手机一响,她的秘书就赶紧跟她说了。 “夫人,是方小姐的电话!”秘书忙说。 “你先自己弹,姥姥和你舅妈聊会儿。”罗文茵对念卿说。 “我也要和舅妈聊。”念卿马上转身,道。 “你先弹琴,我和你舅妈聊完了就可以让你聊了。”罗文茵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念卿的房间。 肯定是论功行赏 罗文茵没想到方希悠说的会是杨家这件事。 杨思龄对方希悠的态度和刺激,罗文茵是很清楚的,可是没想到方希悠—— 这就是希悠,从来都不会被个人感情左右判断! 这也是罗文茵最佩服方希悠的地方,也是她最希望自己的女儿也拥有的特质,可惜—— 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吧!特别是自己的女儿,就是有那么多的缺陷,完全没有办法和希悠匹及! 罗文茵的心里叹息着,可是她的脑子里很清楚该怎么做。 杨思龄的父亲和程家来往的年代久远了,之前杨思龄的事件发生后,杨思龄父亲就被调离了,换到了一个清闲的职位,杨家也就搬离了这条胡同。而那件事,也同样影响了杨思龄继母的娘家。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没有人是单独存在的,都会或多或少被牵扯。毕竟,他们是对曾泉做了那样的事,是不可饶恕的。处理他们,杨家也只有认命,而且还是说不出口的那种认命。虽说受到了处罚,可杨思龄的继母是不满意的,她把所有的错都放在了杨思龄的身上。 这些事实,罗文茵是知道的。杨思龄的继母虽说没有跟她提过很多次,但是也提过。表忠心自然是不可少的。 杨思龄的继母在等着机会让娘家翻身,本来他们在粤省就被牵连的过甚了,出了杨思龄那件事,几乎是判了死刑一样。现在虽说没有执刑,可几乎也算得上是死缓了。杨思龄继母在等机会,罗文茵,也在等。既然是一颗棋子,就要好好利用,要不然浪费了她的心力了。 只不过,这个利用——罗文茵千算万算,没想到是方希悠主动提出来的。 “嗯,我知道了。”罗文茵对方希悠说,“我马上就跟她联络,具体该怎么做?” “文姨您要当心,这件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方希悠道。 “那是当然,我明白。不过,希悠,”罗文茵顿了下,“把杨家拉进来这个计划,等到事成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 “就看他们能干成多大的事了。论功行赏,也得看功劳的大小,是不是,文姨?”方希悠道。 论功行赏? 这意思是,要奖励杨家? “嗯,那我知道了。”罗文茵道,“回头有消息了我及时跟你说。” “好的。”方希悠道。 罗文茵也知道方希悠现在很忙,也就没有再啰嗦什么,就挂了电话。 和方希悠结束了通话,可罗文茵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或许,她也应该像方希悠一样,少一点个人情绪。在理智和情感面前,还是稍微向理智偏向一些。 看来女儿那个样子,也不能说完全怪女儿,也要怪她。基因也很重要! 方希悠能给她打电话,那么,丈夫应该也是知道了的。罗文茵本来想跟丈夫商量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说,而是打电话问他晚上是不是要回家。 “哦,我会晚一点,你们不用等我。”曾元进说道,话说完,曾元进顿了下,“希悠那边,你有什么消息吗?” “希悠?你问的是什么方面的事?”罗文茵问。 “我是问,”曾元进顿了下,道,“她和泉儿之间的情况怎么样?他们这次在一起也一段时间了,不知道——” “她才过去几天,也就一个星期,你还指望——”罗文茵这么说完,却还是转换了话头,对丈夫道,“我听说两个人好像还挺好的,呃,不过你也知道那两个孩子的性格,指望他们多热络是不可能了,还是,可以的吧!” “你让那边的人盯紧点,要是有什么你能做的,就——”曾元进道。 “你放心,我知道的。”罗文茵打断丈夫的话,安慰他道。 “那就没事了。”曾元进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你等一下——”罗文茵叫了声。 “什么事?”曾元进问。 “我等你回来,有些事和你说。”罗文茵道。 “哦,好,那我就尽量早一点。”曾元进道。 罗文茵便挂了电话。 晚上丈夫会回来,那么就可以好好和他谈一下希悠和泉儿的事情了。 很快的,罗文茵就让秘书进来,让秘书给杨思龄继母打电话。 “你就说我晚上请几个朋友过来家里吃饭,让她也一起过来。我给阿璇和阿凛打电话,你就跟她说还有她们两个。”罗文茵道。 阿璇,就是曾泉的表姐叶璇,阿凛则是苏以珩的堂妹陆以凛。都是和罗文茵过从甚密的晚辈,也是京里红圈里有名的两位大小姐!而且也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接到了电话的叶璇和陆以凛,答应了罗文茵,她们两个听说是要和杨思龄的继母一起吃饭,两个人心里对罗文茵的目的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秘书打电话,而不是亲自打,这样的话,这个邀请的份量也就变得不是那么那么重了,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家宴邀请。只不过,这个邀请发的有点迟,距离晚饭也就半天了。 能被罗文茵邀请去吃晚饭,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邀请,杨思龄继母也是很高兴的。何况一起吃饭的还有叶家的大管家叶璇和京通集团的大小姐陆以凛,这顿饭的份量,也不是一般的。 于是,罗文茵马上就布置家里的勤务人员准备晚饭的材料。 把杨家这边的事交给了罗文茵,方希悠也不用再分心去关注这一条线了。而程家女婿那里有张政他们在负责,也可以放下心来。现在就等蒋家这边了。 一分钟拿不到蒋书记的亲笔信,方希悠的心就一刻不能放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从蒋家出来已经一个小时了,方希悠吃着午饭,却丝毫尝不出饭菜的味道。 陪她一起吃饭的秘书李璐看着她这样,也不禁有些担心。 今天曾省长又派人送来了鲜花,方小姐收到的时候好像还笑了下,笑容比前几天多了些。看来她心情应该是不错的,可现在—— 难道是去探望蒋夫人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吗? 时间,流逝着,方希悠等待着。 不现实 “这是性别歧视吧?”苏凡说道。 “什么就性别歧视了?”母亲道。 “其实也没有规定说必须是女人照顾家庭,而男人——”苏凡道。 “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母亲直接打断她的话。 苏凡嘟着嘴。 “你这样的想法怎么在妇联工作?”母亲道。 “我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吗?家庭分工本来就是男女双方共同承担,而不是说非要女性承担更多甚至全部。我们对女性的家庭服务缺少足够的认可和尊重,造成了很多的家庭问题。如果说继续强调女性的职责是在家庭,那什么时候才能做到真正尊重女性的成绩?”苏凡道。 “你说的没错,可是你要是过于强调这些,会造成两性的对立和舆论的撕裂,这才会让社会产生动荡,你明白吗?”母亲道。 “我知道,可是现在我们的经济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女性的权益却——”苏凡道。 “美国比我们发达很多,日本也比我们更早实现了民众财富的积累,可是这些国家的女性权益就保护的很好吗?这个,和经济发展没有关系。你要提出保护女性权益,甚至要修改婚姻法,可是,这所有的行为都要有一定的社会支持度才能实现。修法立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不要感情用事。”母亲道。 “夫人也和我说过这些,可是,这些年下来,我直到现在才慢慢找到自己的方向,为女性权益奋斗就是我的梦想。我不想念卿长大以后也要和我一样面临家庭还是梦想的选择!” 罗文茵长久不语。 “妈,怎么了?”苏凡见母亲不说话,忙问。 母亲微微摇头,道:“很多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说着,母亲看着苏凡。 苏凡点头,道:“是,我明白,夫人也和我说过,她劝我不要想着修法什么的,很危险,会影响到霍漱清。” “夫人这么提醒你是对的,你要听她的。”母亲道。 “可是,我——”苏凡道,顿了下,她接着说,“妈,当初我那个学生,被拐了的那个女孩子,您还记得吗?” 母亲点头,道:“你这个傻孩子,当初还找江采囡帮你,真是,唉!” “江采囡的确是很讨厌,可是,当时那件事,我还是要感谢她的。江采囡本来也是走在这条正确的道路上,也是在想办法去改变这个社会,可惜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苏凡道。 “你就是傻,怎么会去找江采囡那种人帮忙?她爱慕漱清又不是一天两天,从漱清在云城的时候就开始了,你居然——”母亲道,“唉,也是你啊,太单纯了。” “不过我现在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以后尽量离她远一点。”苏凡道。 “不光是你要离她远一点,你要盯着漱清,让漱清也要离她远点。明白吗?”母亲道。 “霍漱清——”苏凡没说下去。 她不想管太多,霍漱清要干什么,她,不想管太多了。 “我知道你又说不想管,你相信他,是吗?”罗文茵却说。 知女莫若母,苏凡愣住了。 “迦因,有些事可以糊涂,但是,身为女人,有一件事绝对不能糊涂,就是要盯紧自己的丈夫,明白吗?绝对不能给他去外面飞的机会。人一旦开始飞了,就很难再回来了。”罗文茵道。 “妈,我明白。但是,我不想——”苏凡道。 “你不用担心,有妈妈在,妈妈会给你盯着的。”母亲直接说。 苏凡想说不需要,可是,母亲也是好心,她何必驳母亲呢? 于是,苏凡便没有接下去母亲的话题,而是之前的事继续说:“我那个学生,您是记得的吧?” “那当然。怎么了?”母亲问。 “我不想看着错的事被慢慢抹成对的!不管是那个女孩子的悲惨遭遇,还是女性权益的保护,我不想让那些什么传统道德和什么社会现实来让受害者继续受害却还没有人来帮助,我不想那样,妈。”苏凡道。 “可是,你的想法是不现实的,迦因,你要明白。就算你想的都对,可这个社会,不管到什么年代,都有问题存在。你没有办法的。”母亲劝道。 “我知道不可能所有的不对的事都能改过来,可是,如果我现在什么都不做,只是占着那个位置享受好处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苏凡道。 母亲望着她,叹了口气。 难道我不行 “迦因,我理解你想要做事的心情,可是,你也要明白,做事,也要看时机。要想让你的想法达到最好的效果,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虽然有很好的想法,可是在不合适的时机去做的话,只会失败。夫人是不想让你带来的争议惹到漱清的身上,所以才劝说你的。她并不是说你想的不对,是不是?”母亲道。 苏凡点头。 “所以,换个时机,不是现在,也许在将来。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你何必非要急在一时呢?这些年的确是女权在全球开始盛行起来,这是一件好事,女性开始觉醒,开始保护自己,这是好事。但是,再好的事,也怕被有心人利用。何况,保护女性的权益,在我们这个国家,需要人民素质的进一步提高。现在,不是时候。而且,你真的能肯定你是要保护女性的正当权益,而不是为伪女权撑腰吗?”母亲道。 “我只是希望女性可以被公平的对待,可以和男性一样为自己的幸福奋斗。希望女性可以有这样的机会,而不是等着被施舍。”苏凡解释说。 “所以你觉得你保护的不是伪女权,不是那种依靠男人不劳而获的女人的权利吗?”母亲说道,“这二者,现在在民众的认知中还很难清楚的区分开来。一不小心你就会变成伪女权!” “这个我明白。其实,保护女性的权益,不止是为了保护女性,也同样是为了保护男性。只有两性真正实现平等了,那男人的负担不是也减轻了吗?这样不是很好吗?”苏凡道。 “我建议你还是先不要想的这么美好。如果现在你真的这么做了,恐怕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全社会的反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反对。因为这个世上,真正理智的人,不多。除非我们的社会发展到了那样的地步,就像北欧那样,人口素质已经很高了,就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问题,两性自然而然就平等了,男人休产假出门带孩子,也不会被舆论嘲笑。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母亲说着,苏凡却是一言不发。 或许,她还是真的太天真了。 “既然你想做事,想要保护女性的权利,那就把你自己手头上的事好好完成,让回疆的那些基层普通女性可以接受职业教育,让她们拥有赚钱的能力,让女孩子们可以自由在学校里接受教育。你要是真的能在回疆实现这个目标,实现让回疆女性独立的目标,不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吗?”母亲道。 苏凡点头,望着母亲,道:“您说的对。事情的确是需要一点点做的,我不能像的太多,步子迈的太大,否则真的会适得其反。” 母亲拍了下苏凡的肩,笑着说:“这就对了,你明白了就好。我的女儿这么优秀的,一定可以成功。” 苏凡点点头,对母亲道:“我想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我不可能像我嫂子那样做大事,我只希望自己的这一点小愿望可以实现就够了。” “傻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力,不用非要和谁比的。你做好你力所能及的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明白吗?”母亲道。 “嗯,我明白。”苏凡说。 “好了,不扯这些闲话了。你看我给敏慧准备的结婚礼物,怎么样?”母亲起身,打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 “妈,这是什么?”苏凡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问道。 “来,打开来看看。”罗文茵微笑着说。 苏凡就打开了盒子。 “哇,这是一条披肩吗?”苏凡问。 罗文茵点头,道:“这是我去年就请人在土耳其找了顶级的工匠手工缝制的。你看这个材质,是咱们榕城产的最优丝线,加上喀什米尔羊绒线。摸上去手感很不错吧!” 苏凡轻轻打开了那条叠起来的披肩,用手摸着。 手感还真是好,既有丝绸的滑腻,又有羊绒的绵软。 “你看这个图案,是龙凤呈祥,还有富贵牡丹,这,这是咱们玉湖荷花的模样,你看,这个造型,怎么样?”罗文茵道。 苏凡点头,道:“真是漂亮。这个样式是谁设计的?” “我啊!”罗文茵笑着说。 苏凡愣住了,盯着母亲。 “干嘛?就你能做设计师,你妈就不行?”罗文茵道。 “没有没有,您当然行啊!我只是没想到您设计出来的这条披肩这么美。真的,太美了。”苏凡道。 罗文茵笑着,道:“我也是想了好久好久才设计出来的。敏慧是瑾之姐的外甥女,敏慧的结婚礼物,可是绝对不能马虎的。” 苏凡点头。 母亲这么用心准备的礼物,也不知道叶家喜欢不喜欢。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条堪称无价的艺术品是做梦都想不到的结婚礼物。可是,对于叶敏慧来说,恐怕也算不上是什么宝贝吧! “你们呢?你和漱清的礼物呢?”罗文茵问。 “哦,是霍漱清去考察工作的时候,让李聪特意购买的一块和田玉。”苏凡说着,就起身从自己行李箱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了给母亲看,“您看,这是请一位老工匠给打磨的。” “不错不错,色正,手艺也好。”罗文茵取出来那一个玉饰,拿起来对着光线看着。 玉饰有苏凡的手掌大小,直径快五公分了,是一个胖娃娃抱着鲤鱼的图案,也是寓意非常喜庆。 “漱清也是用了心思啊!”罗文茵放下玉饰,说道。 “是啊,他之前让我准备,我怎么都想不出来应该送什么,却没想到他已经让李聪准备了这个。虽然感觉有点俗气,可是结婚嘛,重要的是寓意要好。”苏凡道。 罗文茵点头。 “从今以后,逸飞,就是真正有家的人了。明白吗,迦因?”罗文茵盯着苏凡,道。 我们凭什么可以? 是啊,逸飞就是有家的人了,他是叶敏慧的丈夫,他要为他和叶敏慧的家庭负责,这才是他的职责。可是—— 想起那一晚叶敏慧在自己面前的一番表现,再看看手里这个玉雕的娃娃,苏凡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可是,她不想告诉母亲,不想让母亲再为了她和叶敏慧之间的问题而两难。 于是,苏凡点头。 “你要是真的明白了就好,我也就放心了。”母亲说。 “我明白,妈。”苏凡道。 “现在你哥哥一切都顺风顺水的,你和漱清再和和美美,咱们家就什么麻烦事儿都没了。”罗文茵道。 曾泉啊! 是啊,曾泉现在的确是顺风顺水的,他正走在实现自己梦想的道路上。 只是,越是这样,苏凡的脑子里就总是会浮现出那一晚和曾泉在山上的情形,想起曾泉对她说的那些话。 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对于曾泉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妈,您说,我哥他真的适合走现在这样的路吗?”苏凡突然开口说。 罗文茵一愣,道:“你,没发烧吧?” “没有,我很好,只是,”苏凡说着,顿了下,“我哥的性子,是个自由自在,不喜欢约束的人。现在让他这么做,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不能——” “你以为每个人都可以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考虑周围的人和身上的责任吗?”母亲打断苏凡的话,道。 苏凡盯着母亲。 “你说什么不喜欢约束,喜欢自由自在,你相信我,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不愿意这样的。可是,这样可能吗?只有小孩子才可以无拘无束,不用承担责任。你这么想,是你不想长大,还是你觉得你哥不想长大?”罗文茵道。 “我——”苏凡说不出话来。 “如果泉儿真的是那样任性妄为,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责任,那他就不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他不会被这个环境包容。你难道希望他变成那样的人吗?让周围的人伤心失望是其次,关键是你让他怎么面对他自己?因为他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明白自己身上是有责任的。如果现在他不起来承担,那么将来等他想通了,想要承担的时候,你觉得还会有人等他吗?迦因,不会的,没有人会在等着他变成熟,等着他想通他该做什么。到那个时候,他就会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幼稚。他会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任性。迦因,很多时候,机会这个东西,转瞬即逝。机会绝对不会等着任何人,要不然你以为漱清这些年为什么这么拼?对于漱清来说,他面对的是千载难遇的好机会,尽管他知道很难,可是,他更清楚,一旦他放弃,一旦他不努力去争取,不努力去提高自己,他这一生,或者说,几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他才拼命努力着,用他仅有的那么一点时间来换取他的资历和能力。如果他不拼命,如果他的修为不能达到要求,机会就会去别人那里,首长就会选择别人。他们这些走仕途的人,说难听点就是一件物品,他们只能拼命让自己这个物品显得有价值,能被用到。如果一旦被束之高阁,那就说明机会走了,说明这个人已经没有用了。所以,漱清才要拼,用几年的时间,走完别人几十年走的路,用几年的修炼,达到别人几十年的效果。这一切,对于漱清来说很难,可是漱清是不会放弃的,他也没有放弃。你哥也是同样,迦因,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必须必漱清更努力拼命才行。因为,如果他的能力达不到要求,首长也是没有办法把重任交给他的。所有的人,每一个人走到那一步的,都是达到了一定的修为,都是能做到位国家和人民负责,才坐在那个位置上的。那个位置,需要的是能力,漱清要拼命学习提高自己的能力,你哥也是一样。他是个成年人,就算他再怎么痛苦,再怎么不愿意,他都要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他也必须承担。这不只是为了周围的人,更是为了他自己。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一个目的,都有自己的梦想,你哥他要实现他的梦想。”罗文茵道,“你也是一样!” 苏凡,呆住了。 “你不要以为就只有你哥身上有责任,你自己也有。你对你的家庭有责任,对我们这个家,有责任。你要为你的孩子,和你的丈夫负责,他们,是比你自己更重要的人,明白吗?我不是劝你牺牲自己,我是希望你在做决定的时候,不要总想着自己的情感,不想总想着自己的感受,你是个大人了,你不能总是凭借你的感情,凭借你的好恶去做判断。可能你会觉得这样很虚伪,可这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首长,问问夫人,看看他们是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连他们都不能的话,你觉得我们这些人凭什么就可以?”罗文茵道。 苏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迦因,我知道你是心疼你哥,心疼逸飞,你希望他们可以按照他们的心愿生活。可是,你不是他们,你以为你真的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吗?你难道真的希望他们可以不负责任地活到老吗?迦因,好心,并不一定总是办好事。如果你继续像过去那样做,那样阻止他们两个去承担他们的责任的话,他们只会变成没用的废物,知道吗?难道你想看着他们将来痛恨无能的自己吗?”罗文茵盯着女儿,道。 苏凡,一言不发。 “迦因,你要是真的关心他们,心疼他们,就再也不要做越界的事情了。否则,他们将来一定会恨你的。你希望被他们憎恨吗?”罗文茵道。 苏凡,摇头。 “所以,不管要怎么做,都让他们自己去选,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们是朋友,就站在朋友的位置,千万千万不要做他们的父母,或者他们的妻子要做的事。”罗文茵道。 其实,这些话,霍漱清以前也和她讲过,可是苏凡并没有听进去。 对于她来说,尊重朋友的自由选择更重要,朋友的幸福更重要。可是,似乎,这样的自由和幸福,太过自私! 苏凡,久久不语。 罗文茵见女儿一言不发,也明白女儿心情的波动。 对于女儿来说,逸飞和泉儿都是她非常重要的朋友,她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幸福,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了那样的过错,干涉了他们的自由。她以为的好,其实,害了他们两个。好在泉儿已经彻底回头了,走上了家族给他安排的道路,而逸飞,似乎并不是真心在接受敏慧。 “自己做不了的事,就不要去做了。”母亲道。 苏凡望着母亲。 “没有人是完美的,可以胜任任何事情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把你份内的做好,就够了。”母亲说着,起身了,“我去看看孩子们。” 苏凡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逸飞? 苏凡愣了下,赶紧接了起来。 “逸飞?”她问。 “嗯,是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他问。 “没有,和我妈聊天呢!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苏凡问。 “没,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呃,我听说你来了,是吗?”他问。 “是啊,我在我妈这边,中午到的。你,什么都准备好了吧?”苏凡问道。 “应该是没问题了,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只要去出席就好了,没别的事做。”覃逸飞道。 这个订婚仪式,是叶敏慧的舞台,是叶敏慧的高光时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要出席就够了,配合她演出就好了。 “这是你的大事,你也别这么消极。”苏凡说道。 覃逸飞笑了下,道:“嗯,我知道。哦,对了,今晚江津和小雪,还有几个朋友过来给我过单身之夜,你,方便过来吗?” “我?”苏凡愣住了。 “是啊,我们,是朋友吧?”他问。 “当然,当然!”苏凡道。 在婚礼之前的那个夜晚邀请好友来度过单身之夜,这是欧美人的习惯。覃逸飞在美国读书生活多年,自然也对这些习惯很熟悉了。因此,他邀请了江津夫妻还有一些朋友去他自己的住处玩。实际上,邵芮雪和他的关系还没有到达受邀单身派对的资格,可是,如果邵芮雪不去的话,苏凡很有可能也不去。于是,他就直接请了江津和邵芮雪夫妻两个人过来。 “那,今晚七点,我们等你。哦,对了,地址我马上就发给你。”覃逸飞道。 “我要不要带什么东西?我没参加过这种活动。”苏凡道。 “不用了,什么都不用。”他说。 “好吧,那我吃完饭就过去。”苏凡道。 派对嘛,不会是正式吃饭的,最多就是有一些点心之类的自助。苏凡刚回家,肯定还是要陪陪两个孩子的,至少要陪孩子吃个饭这是最根本的。 “好,你别太着急,晚一点也可以。”他说。 京城的冬天,黑夜来的特别早。 这是苏凡很不适应的,在回疆还感觉是中午刚过到下午的样子,到了京城就已经天黑了。 厉害的女人 苏凡答应了要参加,覃逸飞的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的是,今晚可以见到她,可以正大光明地见她。难过的是,以后,过了今晚,他和苏凡,就真的只是陌路人,就再也,再也没有瓜葛了。 今晚,对于他来说,算是一个,终结吧!和过去的自己的终结! 此时,江津和邵芮雪已经到了京城,并且赶到了明天的仪式现场。作为覃逸飞最亲近的朋友,江津在覃逸飞和叶敏慧的订婚仪式中有重要的角色。之前他们夫妻两个就在参与仪式的筹备,现在仪式马上就要举行了,他们夫妻过来最后检查一下也很正常,而且也很有必要。 一切都准备的非常完美,从目前来看,一点问题都没有。从现场的布置,仪式的进程,再到两位新人的服饰,再到宾客们的伴手礼等等,没有一项有缺陷。处处都诉说着一个词:低调的奢华。不张扬,却在每一个细节里透露着精致,这才是最高级的富有。 从现场出来,邵芮雪就接到了苏凡的电话。 “小凡?”邵芮雪问。 “雪儿,你在京城吗?”苏凡问。 “是啊,我们刚从仪式现场出来。”邵芮雪说,“小凡,你也回来了?” “嗯,我妈叫你过来家里一起吃个饭。你可以吧?”苏凡问。 “没问题,我这就过来。”邵芮雪忙说。 “江津有空吗?要不一起过来?”苏凡问。 “他啊?”邵芮雪看了身边的丈夫一眼,道,“他要去逸飞那边,逸飞在等他。” “哦,那就让他过去吧,你来我家里吃饭,吃完饭了咱们一起去逸飞那里。”苏凡道。 邵芮雪微微一愣,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没想到苏凡真的答应了覃逸飞去他的单身派对。 心里虽然觉得意外,可是邵芮雪没有说出来。 “嗯,好的。我马上就来。”邵芮雪道。 挂了电话,邵芮雪便对丈夫说:“小凡今晚也会去。” 江津也是愣了下,道:“还真是没想到。” “希望霍叔叔知道了别生气吧!”邵芮雪叹了口气,道,“这样子真是叫人难过。” “霍夫人会有自己的选择的,别担心。”江津揽住邵芮雪的肩。 邵芮雪点头,对丈夫道:“罗阿姨叫我去他们家吃饭,你送我过去吧!” “好!” 于是,夫妻二人乘车来到了曾家,车子开进了院子,两个人一起下了车。 “江津,雪儿,欢迎你们!”苏凡道。 “霍夫人好!”江津道。 苏凡笑着拉住邵芮雪的手,对江津道:“你老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 “礼数还是要有的。”江津笑着说。 “江先生——”罗文茵的秘书沈小姐走过来,道。 “沈小姐——”江津忙问候。 “夫人说,江先生你没空吃饭,就进来喝杯茶再走吧!”沈小姐礼貌地说。 江津一愣,忙说:“谢谢夫人!” “走吧!”苏凡微笑着,挽着邵芮雪的手,江津就跟着一起走进了会客厅里。 推开门,罗文茵正坐在沙发上,江津和邵芮雪一进去就赶紧给她打招呼。 “好了好了,你们别客气了,坐下来喝杯茶吧!”罗文茵微笑道。 于是,夫妻二人坐在了侧面的沙发上。 “你父母身体怎么样?”罗文茵问江津道。 “还挺好的,谢谢曾夫人关心。”江津道。 罗文茵微微笑了,道:“你母亲在咱们华东省是出了名的善心人,这些年也是捐了不少的善款。很值得人敬佩!” “夫人您过奖了,和您相比,我妈做的那些事实在是不足挂齿。这些年您为我们华东省才是真正的无私奉献!”江津道。 罗文茵笑了,道:“好了,咱们就别在这儿互夸了。你们两个刚去了明天的仪式会场吗?是不是都准备好了?” “一切妥当了,以珩哥派人在那边做最后的验收。”江津道。 罗文茵点头,道:“以珩也是为这场仪式尽心尽力了。” “以珩哥真的是很疼妹妹。”江津道。 罗文茵点头,道:“哦,对了,小雪,你们的念清是完全并入逸飞的公司了吗?” “还没有,罗阿姨。逸飞那边还没正式成立,我们只是签署了法律手续而已。”邵芮雪道。 “你们夫妻两个这些年为了逸飞的事操了很多的心,也是为难你们了。”罗文茵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曾夫人。逸飞是我们的好朋友,朋友之间不用客气的。”江津道。 “哦,江津,你哥的公司现在怎么样?”罗文茵问。 江津便和罗文茵做起了汇报,苏凡和邵芮雪在一旁听着。 听母亲和江津聊这些事,苏凡真是深深感觉江津说母亲的那句“为我们华东省才是真正的无私奉献”一点都不虚。母亲虽然人不在华东省,可是似乎对华东省政商两界的事一清二楚,真是叫人佩服。 苏凡心里暗自感叹,她是绝对做不到母亲这一点的。而江津也说的没错,这些年母亲的确是通过自己的关心给华东省提供了不少的便利,也因此,华东省市一级以上的领导多有母亲的关系。霍漱清和她开玩笑地说,你妈一个人就能左右华东省一半的政治。一半的政治关系,多半的经济关系。华东省在京的官员,逢年过节都是要拜望母亲的,华东省的高层官员还有商界人士,也都是频繁拜见母亲,希冀从母亲这边得到一些好处。作为全国经济强省的华东省,这些高层人士当然不会缺了给这位曾夫人的好处!霍漱清告诉她,徐梦华一直不敢明着得罪母亲的原因也在于此,徐梦华很清楚母亲的影响力,在自己的丈夫还没有拥有足够的权利之前,她哪里敢擅自顶撞这位通天的曾夫人? 和江津聊了会儿,罗文茵也知道覃逸飞那边还在等着江津,就让他回去了,留下邵芮雪一起吃个便饭。 晚饭还没准备好,罗文茵恰恰又有客人来访,苏凡就带着邵芮雪去后院看两个孩子了。 “罗阿姨真厉害,小凡,你看看罗阿姨,那才是真正的部长夫人!你什么时候有罗阿姨这本事啊?”邵芮雪道。 苏凡笑了,道:“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我估计我爸妈的基因在我这里完全变异了,我真是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他们的本事。” “你不是没遗传到,你是被霍叔叔保护的太好了,什么心都不操,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邵芮雪道。 心里只能有一个人 苏凡笑了下,很快的,笑容就倏然而逝。 “雪儿,我这样,好像很不对。”苏凡道。 “怎么了,小凡?”邵芮雪不明所以,问道。 “他给了我一个安全层,他是想保护我。可是,有时候,我觉得,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面对外面的危机,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苏凡道。 “霍叔叔保护你难道不好吗?他是因为爱你啊!”邵芮雪道。 “好啊,可是,什么事过头了都会让人不舒服,是不是?”苏凡道。 邵芮雪不禁叹了口气。 苏凡便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该贪得无厌不知足是不是?” 邵芮雪没说话。 “其实,我明白,很多人都会这么认为。有了那么好的男人做丈夫,我就该安安乐乐在他背后享受他带给我的一切好处。可是,人啊,在舒适圈里待的太久,会废掉的。我感觉我已经废掉了,已经失去了工作的能力,处理问题的能力。”苏凡道。 “小凡,你别这么说。”邵芮雪忙安慰她,“你在回疆做的那些事有目共睹,那么出色,你怎么能说自己已经废掉了呢?你别这么说。” 苏凡摇头,道:“如果没有霍漱清,很多事我都做不了做不好。别人越是夸我表扬我,我就越是不安。这些成绩不是我自己得来的,而是霍漱清给我的,只是他把他的成绩分出来一部分给了我。” “小凡——”邵芮雪劝道。 “雪儿,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也不是怪怨霍漱清,他能时刻想着我,我应该感激他。只是,俗话说的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就是顺风顺水,衣食无忧呢?人生会有很多的波澜,如果我继续被他保护着丧失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一旦将来有了什么意外,我又该怎么承担?”苏凡道。 邵芮雪看着她,道:“你说的很对,小凡。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和你一样被别人说过同样的话,说我就是命好嫁给了江津,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那你自己怎么想?”苏凡问,“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邵芮雪顿了下,便说,“关于这种说法,我同意一点。” 苏凡看着邵芮雪,邵芮雪便说道:“我能嫁给江津,是真的命好,他不顾及我的过去,那么疼我爱我,给我完整的爱,连他的父母也是把我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的对待。” “是啊!江津的家人真的很好。”苏凡说。 “不过,也有人在我耳边说,因为我们家和霍叔叔的关系,江津家才这么重视我,说他们家要靠着我来巴结霍叔叔和你。”邵芮雪道。 “这是嚼舌根。江津和他父母又不是这种人。”苏凡道。 “是啊,我知道。他们都很善良。但是,你知道之前你说的那些话,我不同意的是什么吗?”邵芮雪道。 苏凡摇头。 “江津他疼我保护我,不是我的负担,反而是我感到最幸福的事。”邵芮雪道,“小凡,霍叔叔疼你爱你护着你,也不应该是你的负担。你们是夫妻,夫妻本来就是一体,休戚与共,生死相依。不应该区分的那么清,不应该说这是你的那是我的。这是我的理解,小凡。但是,你要追求你的独立,这也没有错。只不过,你要想清楚,你追求独立的目的是什么。是人言可畏,让你觉得你不想活在他的影子里,还是你真正有想做的事。你是觉得要向世人证明你的存在和你的能力重要,还是你真正想要做的那些事更重要?如果你想要证明你的存在,当然你可以把你和霍叔叔剥离开来。可是,我想要提醒你,孙蔓阿姨当初也和你一样,她也是觉得应该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可以独立于霍叔叔和霍爷爷的影响力而取得成功,尽管她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依靠了他们。最终,孙蔓阿姨和霍叔叔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不是说孙蔓阿姨她追求自我不应该,我们是新时代的女性,婚姻关系不应该束缚我们的自由。可是,我们追求自由,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不应该是和婚姻和家庭对立的。” 苏凡,愣住了。 “如果婚姻能够很好的促进我们取得事业的成功,为什么要排斥它否认它?就像那个房地产老板的小三,明明自己就是靠着那个老男人的影响力到处扩大自己的生意的,还要出来大言不惭地标榜自己是独立女性。你说,这不是又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的事吗?除了那个老男人,这个世上谁会相信她的话?当然,我没说你啊,小凡,你别误会。我只是——”邵芮雪忙说。 苏凡摇头。 “其实,孙蔓阿姨当初也是走入了这样的误区,想要和霍叔叔割离,才越走越远了,两个人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难道你是想和她一样吗?小凡?霍叔叔当年也是一直在容忍孙蔓阿姨,一直在等着她,维护着他那个家庭的完整。可是,那么多年下来,霍叔叔也等不了啊!他的心也会凉的,你也想让他继续等着你,等着他的心凉透吗?”邵芮雪盯着苏凡,道。 苏凡,一言不发。 “小凡,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霍叔叔,是我最尊重的人。逸飞,是江津最好的朋友。你,又是他们两个人最爱的人,你对他们两个人也都——”邵芮雪没说下去。 “你是觉得,我,喜欢他们两个人,是吗?”苏凡问。 “有些情感,并不一定是说出来才算。我也不是指责你什么,小凡。我只是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邵芮雪道,“他们两个人都在为了你付出,都在帮助你实现你的梦想。或许,他们对你的爱,都很多。作为当事人的你,你应该更清楚。可是,一个人的心里,不能同时有两个人,就算是心里有两个人,作为你来说,行为上也绝对不能说同时——小凡,他们两个,你总要有一个选择。时间,不多了。” 苏凡,沉默了。 “霍叔叔,在帮你做一件事。而你觉得霍叔叔的帮助是你的负担,让你觉得没有成就感。而逸飞呢?难道逸飞为你做的,就不是负担了吗?你不愿接受霍叔叔的帮助,又怎么能平心静气地接受逸飞为你做那么多事?”邵芮雪道。 苏凡,盯着邵芮雪。 “对不起,小凡。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不想看着你和霍叔叔越走越远,不想看着你们重蹈他和孙蔓阿姨的覆辙。你要权衡清楚,想清楚,他们两个人,谁在你的心里更重要,你和谁在一起更开心更幸福——”邵芮雪道。 “想清楚又怎样?”苏凡打断了邵芮雪的话。 邵芮雪看着她。 悔教夫婿觅封侯 “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是我,我太想着自己要做的事,就会觉得很对不起霍漱清,就会觉得自己辜负了他。家里人,身边的人,都会把他当做中心来规范我的行为。我也知道,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为了,为了大家。毕竟,霍漱清承载了太多人的期待,他的压力更大。可是,我,我自己也——”苏凡说着,停顿了下来。 “可是,逸飞让你感觉很轻松,和他在一起,你会感觉很自在,会觉得没有压力,是不是?”邵芮雪问。 苏凡点头。 “和逸飞在一起,就好像会让我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忘记了我的压力,甚至,忘记了我是谁。我可以不用去顾及别人的想法去做自己,我——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这么想很不对,可是,雪儿,这些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变成了一个被他们塑造的人,身边的人,所有的人,希望我乖乖做霍漱清的妻子,很多时候,我感觉我就是一个人偶,只要摆在他身边就好了,我的存在意义也就是这么多,我想的什么,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根本不重要。”苏凡说着,望向花园里那含苞待放的梅花。 邵芮雪看着苏凡眼里的黯然神伤,不禁有些心疼。 当年,苏凡和霍漱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怀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道德谴责,可是,那个时候,苏凡的眼里,还是有希望和幸福的色彩的。那个时候,苏凡的眼底眉梢,总会流露出霍漱清带给她的爱情的甜蜜。而现在—— 为什么明明他们两个经历了千难万险、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终于在一起了,终于成了夫妻,有了家庭,有了可爱的孩子和美好的生活,可为什么苏凡会这样的痛苦? “小凡,也许,这就是生活的代价吧!”邵芮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是啊,代价!这就是代价!”苏凡叹了口气。 逸飞,代表着苏凡想要追求的那份轻松自在和简单的生活,那一份自由。而霍叔叔,把苏凡这么多的自由都扼杀掉了,把苏凡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尽管霍叔叔并不想这么做,肯定地说,霍叔叔是不想这样的,他那么爱苏凡,为了苏凡也是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曾经那么幸福的两个人,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邵芮雪想不通,却更多的是惋惜。 既然生活变成了这样,那么,过去的一切痛苦,都值得吗? “小凡,事情到了现在,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想继续这样下去吗?还是——”邵芮雪问。 “当然是继续这样了,要不然还能怎么样?”苏凡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当初能知道我和他会变成这样的话,我宁可——” 苏凡没有说下去,而邵芮雪并不知道苏凡说的“我宁可”是宁可什么? “悔教夫婿觅封侯,是吗?”邵芮雪问。 苏凡看着她。 “如果霍叔叔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是不是?”邵芮雪问。 苏凡,没说话。 “看着你,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以前我不懂,哪怕是直到刚刚,我都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写悔教夫婿觅封侯这种矫情的话。世人都喜欢做官,喜欢发财,可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想呢?会后悔自己的丈夫——看着你,我明白了。丈夫登峰造极,别人看到的都是烈火烹油、繁花织锦的辉煌,可是,只有身边的人才真正能体会到这样的生活意味着什么。当然,很多人依然觉得这是好事,名利双收,权倾天下,呼风唤雨,可是,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这些。你一直想要的只是简单的生活,而——”邵芮雪顿了下,望着苏凡,“小凡,我知道你心里很难,现在的生活在撕裂你。可是,你得想清楚,哪一个你才是你想成为的自己,哪一种生活才是能给你带来真正的快乐的。这件事,你要自己想,想清楚了,做了决定了,就再也不要犹豫摇摆。生命,不会给你太多的选择机会了。” 苏凡,点点头。 到底哪一个自己,才是想成为的自己? 她,能想得明白吗? 晚饭的时候,邵芮雪和罗文茵聊了不少,气氛非常好。罗文茵还小心地问邵芮雪有没有动静,邵芮雪含羞点头。 苏凡惊呆了,盯着邵芮雪。 怎么她们两个在一起那么久,雪儿都没有把这么大的喜事告诉她? “大喜事大喜事!”罗文茵听了也特别开心,便对李阿姨说,“给我拿一瓶酒过来,要给小雪庆祝庆祝!” “姥姥,庆祝什么?雪儿阿姨怎么了?”念卿不明白,问道。 “你的雪儿阿姨啊,要完成她的梦想了!”罗文茵笑着说。 榕城是很避讳在孕早期提怀孕的事情的,罗文茵虽然不信这个,可是也要顾及邵芮雪家的传统,也许人家婆婆在意呢!于是,罗文茵就用了这样的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解释给自己的外孙女听。 邵芮雪明白罗文茵的意思,微笑看着念卿。 “什么梦想?是嫁给小飞叔叔的梦想吗?”念卿哪里知道外婆的意思,问道。 餐厅里的人都笑了。 除了苏凡。 “小傻瓜,雪儿阿姨早就结婚了,你忘了吗?怎么还说这种话?而且,小飞叔叔也要结婚了啊!咱们明天要去参加小飞叔叔和敏慧阿姨的婚礼。”罗文茵笑着对外孙女说。 “我以为大家都想和小飞叔叔结婚。”念卿说道。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罗文茵道。 “我说的真的啊!我就想和小飞叔叔结婚,可是念念太小了。”念卿说着,继续拿着勺子吃饭。 邵芮雪和罗文茵都看着苏凡,苏凡没说话。 “傻孩子,好好吃饭,吃饭。”罗文茵道。 “就是啊,念卿,小飞叔叔是敏慧阿姨的丈夫,将来他们会给你生好多小弟弟小妹妹来一起玩的。”邵芮雪道。 念卿想了想,抬头望着姥姥,问:“姥姥,那我可以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去榕城玩吗?” “当然可以啊!”罗文茵笑着说,却问,“你为什么要带他们去榕城?” “因为榕城是念念的家啊!”念卿说着,继续低头吃饭。 苏凡没说话,低头擦着身边嘉漱弄脏了的小饭桌,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邵芮雪见状,便笑着对念卿说:“那念卿要不要跟雪儿阿姨一起回榕城啊?我们后天就回去?” “姥姥说要带着我弟弟去海南。”念卿道。 “海南啊!那还是海南要暖和舒服啊!阿姨也好想一起去,要不要带上阿姨?”邵芮雪笑眯眯看着念卿,问道。 苏凡看着邵芮雪,现在的邵芮雪,好像又变回了曾经她熟识的模样,在云城的模样。那个时候的邵芮雪,好像永远都是无忧无虑,永远都是不知道痛苦悲伤为何物。 也许,这就是幸福吧! 雪儿找到了她的幸福,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归宿,所以,过去那个纯真快乐的雪儿才会回来。 那么,她自己呢? 晚饭简单吃了下,苏凡和邵芮雪就离开了。 罗文茵起身送女儿,低声对女儿叮嘱说:“今天晚上你去就去,千万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明白吗?” “嗯,我知道。”苏凡道。 说完,苏凡就和邵芮雪乘车走了。 罗文茵看着女儿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人生充满太多的变数,对于苏凡来说,到底更适合做个普通人,还是成为大家期盼的那个样子呢? 罗文茵不知道,却也充满了深深的担心。 去覃逸飞家的路上,邵芮雪看着苏凡,努力了好几次才说:“小凡,对不起,那件事,我,不是有意不跟你说的。” “你说孩子的事吗?”苏凡问。 邵芮雪点头,道:“我刚才看你心情不好,就——对不起,小凡。” 苏凡拉住邵芮雪的手,道:“傻瓜,你跟我道什么歉?应该是我跟你道歉。你有了这么大的喜事,却因为我自己,我自己那点不开心就影响了你,我真是太过分了。对不起,雪儿,我是真的非常非常为你高兴,真的!” 邵芮雪笑了,看着苏凡。 “这个江津也真是的,不声不响就憋了这么大一个招儿,今晚要好好灌他几杯才好!”苏凡笑着说。 “你别欺负他!”邵芮雪道。 “好了啦,跟你开玩笑的。看你这么护着他,我哪儿敢啊?”苏凡笑着,揽住邵芮雪的肩。 车子,慢慢行进着,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往事,如同车子一样飞驰而过。 “小凡,我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的幸福,真的。我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有人爱,永远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我——”邵芮雪说着,情绪有些激动。 苏凡忙拥住她,安慰道:“你别这么说,你是这么善良优秀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人爱呢?不要让你的人生毁在人渣的手里,明白吗?别让他毁了你一次,然后又毁了你一生。” 邵芮雪流泪,点头,扑在苏凡的怀里。 “小凡,你知道吗,之前我还想着,总有一天要让那个混蛋后悔,让他看着我有多幸福,让他后悔当初对我做的事,可是,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我才意识到自己那么做简直太傻了。”邵芮雪道。 苏凡看着她。 “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不是要和谁去比拼,更加不是为了复仇。如果把我和江津现在的幸福当做对那个混蛋的复仇的话,对江津不是太不公平了吗?江津那么疼我爱我,我怎么能让他难过?”邵芮雪道。 苏凡点头。 “从今以后,我只会为我们这个家庭而活,不会再让过去的事影响我。我要做一个强大的人,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让不珍惜我的人后悔,而是为了我自己,为了爱我的人,为了不让爱我的人失望伤心。”邵芮雪道。 苏凡,愣住了。 雪儿,变了! 其实并不高兴 “小凡,你放心,念清,我也会为你照看好的。”邵芮雪望着苏凡,道。 你我相识初年少,如今都已为人妇。 很多事都改变了,唯一没有变的,就是朋友之间的那份情谊吧! 苏凡点头。 “所以,小凡,你不用顾忌什么,好好想清楚你自己到底要什么,做好了选择,就不要再犹豫。你这样犹豫摇摆,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逸飞和霍叔叔,都不公平。他们两个,也都在等待你的答案。”邵芮雪道。 “谢谢你,雪儿。”苏凡道。 邵芮雪微微摇头。 就在这时,苏凡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是霍漱清打来的。 苏凡拿起手机接听了,那边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 “在干嘛呢?”是霍漱清。 “跟雪儿去逸飞那边,怎么了?”苏凡问。 “还没到吗?”霍漱清问。 “没有,快了。你,还在忙吗?”苏凡问道。 “嗯,还没吃饭。小雪怎么样?”霍漱清问。 “她啊,挺好的,就在我边上,你要不要和她通话?”苏凡问。 “好啊,我问一下她爸爸妈妈的情况。”霍漱清道,“你把手机给她。” 苏凡便把手机递给了邵芮雪,邵芮雪笑着接过了手机。 “霍叔叔,您好。”邵芮雪道。 “小雪啊,你爸妈身体怎么样?我好一阵子没他们的消息了。”霍漱清问道。 “他们都很好,霍叔叔,谢谢您的关心。我爸妈还说您工作那么忙,要好好注意身体。”邵芮雪道。 霍漱清在那边笑了,道:“那你替我谢谢他们,我很好,身体好的很呢!” “那就太好了,要不然小凡可要难过死了。”邵芮雪笑着说,看着苏凡。 霍漱清笑了,道:“小雪,有件事,霍叔叔要你帮忙。你等会儿只要说知道了就可以,明白吗?” 邵芮雪心下狐疑,不知道霍漱清要和自己说什么,更加不知道霍漱清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显然,霍漱清是不想让苏凡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您放心。”邵芮雪很聪明,马上就配合起了霍漱清。 “那就好。”霍漱清道。 苏凡的确是不知道霍漱清在和邵芮雪说什么,不过,看邵芮雪的反应,应该还是在说邵芮雪家里的事情吧! 仔细想想,霍漱清在朋友也不是很多,和他结交的很多人,多是想依靠他的权力达到什么目的。而邵芮雪的父亲一直都没有和霍漱清提过要求或者请霍漱清帮忙什么的,不管是在云城,还是现在。尽管邵芮雪父亲从来都不和霍漱清提,可是,霍漱清还是成为了邵芮雪强大的后盾。江津全家把邵芮雪当成自家人对待,嘘寒问暖,也不能不说这里面没有霍漱清的面子在。 也许,人就是这样吧!无心插柳柳成荫。 “霍叔叔,我知道了,您放心,回头我就跟我爸妈说。那我把手机给小凡啦!”邵芮雪说道。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小雪。”霍漱清道。 “嗯,我知道。”霍漱清道。 苏凡接过手机,霍漱清便说:“孩子们怎么样?没闹你吧?” “都挺乖的,你别担心。”苏凡道。 “我不担心他们,担心你。”霍漱清道。 “我?”苏凡问。 难道是逸飞的事?难道他还担心她会在逸飞的订婚宴上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事吗? “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苏凡也没有给他机会说出来,就直接说。 她生气了,霍漱清听得出来。 “你既然知道,那我就不说了。你有空的话,去看看希悠,她前阵子身体不太好,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毕竟是你嫂子。”霍漱清道。 “明天仪式的时候会见到。”苏凡说。 “仪式是仪式,你们是一家人,还是多关心关心她。”霍漱清道。 “我知道了。”苏凡道。 虽然对他生气,可是,事关家里的和谐,她还是会答应他。 “那就没事了,我先挂了,这边还有事。”说完,霍漱清就直接挂了电话。 苏凡放下了手机静静坐着。 “小凡?”邵芮雪见苏凡不说话,小心地问。 “哦,没事。”苏凡忙说。 能有什么事呢?怎么会有事呢? 不过,霍漱清说的也没错,明天是逸飞的订婚宴,想想叶敏慧上次的表现,肯定不会在订婚宴上给她好脸的。她要是中了叶敏慧的圈套的话,不就全完了吗?而且,明天那么多人,要是让那些人看了笑话,那就是真的大笑话了。 她才不会那么傻。 邵芮雪也没有再说什么。 车子,就开到了覃逸飞的家里,是他自己的一处房产,一处位于二环里的平层公寓。 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华灯点缀着漆黑的夜空。 这样陌生的城市,以后却会真正成为她生活的地方。 和念卿一样,她也从没有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即便父母亲人都在这里,可是,要说家,或许,当初和霍漱清在云城住的房子,才是真正值得让她魂牵梦萦的家吧! 自从覃逸飞出车祸后,覃东阳就把这里楼上楼下三层楼全都买下了,甚至是对面楼上可以直接瞄准覃逸飞的家的房子也都买了。毕竟,这个地方,是覃逸飞在京里唯一的房产,为了他的安全,怎么做都不过分。覃东阳买了一部分,苏以珩也买了一部分。如此一来,覃逸飞的这个房子,就完全处在安全范围之中了,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今晚,是覃逸飞的单身派对,苏以珩早就派了安全人员入驻了这些房子,保护覃逸飞的安全。 苏凡和邵芮雪乘电梯上楼。 这并不是苏凡第一次来这里,当初在榕城给他工作的时候,覃逸飞就带她来过。那个时候,她是第一次站在大平层的落地窗前遥望红墙黄瓦的古建筑群。自从那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 刚才按电梯的时候,是她先按下的数字,邵芮雪还愣了下。 “你,来过?”邵芮雪问。 “是啊,以前来过一次。”苏凡道。 “那你的记性真好,一次就记住了。”邵芮雪说。 苏凡笑了下,道:“那是我第一次进京,印象很深刻。” 而覃逸飞,正和江津,还有两个朋友在房子里等着他们。 最好的礼物 苏凡是没有参加过别人的婚前单身派对的,和她关系最好的就是邵芮雪,可邵芮雪结婚前也没办这样的仪式。因此,她并不是很清楚这样的派对上是干什么事,好像除了喝酒就是聊天吧! 不过,这种活动,也只有特别亲近的朋友才会参加,而她和逸飞,算是非常亲近的朋友吗? 是啊,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敲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江津。 “我把你家的宝贝送回来了。”苏凡笑着说。 “真是太麻烦您了,快请进!”江津也笑着说,揽着妻子的腰,请苏凡进门了。 苏凡一直面带微笑看着他们这一对。 这时,覃逸飞坐着轮椅就迎上来了,看见了她,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幸福,却似乎有更多的意味。 “霍夫人,您好!”另外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走过来,问候苏凡。 苏凡微笑着点点头,不过表情说明她不认识这两个人。 “霍夫人,我们以前在阿津的婚礼上见过的,太久以前。”秦效柏见状,微笑道。 “哦,真是抱歉,我记性不太好。”苏凡道。 “没有没有,是上次我们没有给霍夫人留下印象,是我们太平凡了。”秦效柏忙说。 “您客气了。”苏凡道。 她的温婉大方,还有她那恬静的笑容,落在孙哲和秦效柏的眼里,也是有种异样的感觉。怪不得逸飞对她念念不忘!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覃逸飞道,然后对苏凡说,“这是孙哲,他是秦效柏。” 被介绍到的两个人依次对苏凡微笑。 “他俩是我中学同学,那时候我们四个老在一起玩的,不过后来上大学就分开了。阿哲这些年一直在苏黎世搞家具设计,他自己有个品牌,也在国内销售。效柏是个学霸,在耶鲁搞中美关系方面的研究。”覃逸飞介绍道。 “原来你们是学校里的f4?”苏凡听覃逸飞这么介绍,笑着问。 四个年轻男人听她这么称呼,便都笑了。 “这个称呼很让人怀念啊!”江津笑着说。 “是啊,很贴切!”邵芮雪笑道,然后看着江津,问,“你们几个谁是老大?” “效柏啊!他是我们几个里面最稳重的一个,你看,这不就去当教授了?”江津笑道。 秦效柏戴一个金丝边框的眼镜,看着的确是有学者的成熟感觉,不像覃逸飞这个年纪的人。 “我本来年纪大,以前是稳重,现在就是老。”秦效柏笑着说。 “你喜欢说自己老就说,反正我不认这个字。”江津笑着说道。 “你看看你们,让两位女士站着说话,太没风度了。”端着酒杯的孙哲说道。 “来,坐吧!”覃逸飞对苏凡道。 “嗯。”苏凡便在孙哲的指引下,坐在了沙发上。 邵芮雪一直被丈夫揽着,坐在苏凡的对面。 “霍夫人,我听逸飞说,您在协助一项对回疆文化的保护性研究,我也看了一些相关的研究,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我也参与一下?我非常喜欢回疆的那种风格,东西方交融的设计。”孙哲对苏凡道。 “阿哲,你和霍夫人一见面就这么提要求,也太过分了啊!”江津笑着说。 “真是很冒昧,抱歉,霍夫人。我是很想早点结识霍夫人,可是一直都没机会。”孙哲忙说道。 “别这么说。”苏凡道,“我们也需要更多的专业人才来一起帮忙研究回疆的特色文化,保护这样珍贵的一份文明。孙先生既然这么有兴趣,我也很欢迎。不过,这个项目我没有具体负责,我把负责人的号码给你,你和他联系就好。” “你把你的代表设计给雪初看看,看看符合不符合他们的要求。”覃逸飞对孙哲道。 “嗯,没问题。”孙哲忙说。 苏凡淡淡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这时,秦效柏便礼貌地问苏凡:“霍夫人是要喝什么?今晚我们准备了很多东西。” “谢谢,我和雪儿一样喝水就好了。”苏凡道。 “好的。”秦效柏便去给苏凡倒水了。 “你气色不错。”覃逸飞坐在苏凡身边,看着她,道。 “你也是。”苏凡对他笑了下。 两个人就没话了。 这时,秦效柏刚把水杯子放在苏凡面前,就听孙哲说:“阿津,我发现这边窗户的夜景变了很多,你们要不要过来看看?” “是你太久没来这边了吧?”江津挽着妻子,和孙哲一起往落地窗走去。 秦效柏见状,也端着酒杯走了过去,对孙哲说:“的确看着是变了不少。” 客厅里,就只有覃逸飞和苏凡了。 这个大平层,客厅非常大,而那四个人去的位置,是一个角落,远离了苏凡和覃逸飞。 苏凡也明白了,他们是想给他们两个人一个单独的机会聊天。 对于覃逸飞的死党来说,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给他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和他最爱的人在一起说几句话,就是最好的礼物吧! 苏凡端起水杯,喝了口。 “上次在我家,对不起!”覃逸飞望着她,道。 苏凡看着他,明白他说的是上次在他家吃饭的时候被叶敏慧挤兑的事。虽然他只看到了饭桌上的那些,不知道叶敏慧背着他对苏凡说的那些话,可是,即便只有那些,已经足够让两个人知道叶敏慧满满的恶意了。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苏凡道,“没什么的。” 他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明明有那么多的话,却说不出来。 “呃,谢谢你今晚过来,我其实一直担心你不来。”覃逸飞望着她,道。 苏凡挤出一丝笑,道:“你能邀请我,我也很,开心。” 这样见一面,就算是对以前所有的爱恋的终结吧! 覃逸飞对她笑了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我想起当初带着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说着,他不禁笑了。 “很多年了。”苏凡道。 “是啊,很多年了。”覃逸飞道,“时间过的真快。” 苏凡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坐着。 覃逸飞也没说话,和她一起静静坐在那里。 如果重来一次 有句话叫“往事如梦亦如烟”,很多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觉得时间过的快很平常,可是,未必会体会到这些飞驰而过的时间里有多少的故事,以及,遗憾。 “雪初——”覃逸飞叫了她一声。 苏凡看着他。 “过了今晚,我,我就不会再这么叫你了。”覃逸飞道。 苏凡,没有说话。 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太多。而这个名字一旦远离,也就意味着过去真正的远离了他们,意味着,终结。 苏凡明白他的意思,这样对大家都好! 就像母亲说的,尽早和过去告别,逸飞也就能尽早开始新生活新人生,毕竟,他的人生和她不在一条线上,不应该再纠缠下去了。 “你相信命运吗?”他问她。 “我,不知道。”她说。 有时候信,有时候不信。 “我以前总觉得命运这东西只不过是骗人的,就是那种宗教组织编出来骗人的。可是,现在,这些年经过了这些事,我才慢慢体会到,人啊,是没办法和命运抗争的。不管我怎么抵抗,就是——”覃逸飞道。 不管我怎么想要改变,就是,就是没有办法留住你。 “我也,这么觉得。”她说。 覃逸飞看着她。 “好像人生的每一步,都是早就决定好的一样,根本没有挪动脚步的可能。”苏凡望着前方,说道。 他,没有说话。 她苦笑了下,道:“也许,这就是人生吧!总是有很多的不得已,自己不喜欢的事,也得去做。” 他静静看着她。 “真的是很操蛋的人生!”她说。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说这种粗话。 是因为真的是很操蛋的人生啊!逼的让人无法喘息的人生啊! “你说的对!”他说。 苏凡笑了下,他也望着她笑了。 猛然间,他说:“不如,我们去一个地方?” “地方?”苏凡愣住了,问。 “嗯。去一个可以大声喊出来的地方。”覃逸飞道。 “哪里?”她问。 他想了想,道:“离开这里的地方。”说完,他就喊了江津一声。 江津听见覃逸飞叫自己,就赶紧过来了。 “怎么了,逸飞?”江津问。 “马上给我安排一下飞机,我要离开一下。”覃逸飞道。 “离开?”其他几个人也走了过来,听他这么说,愣住了。 “嗯。”覃逸飞道,“我很快就会回来,一个小时。” 江津看着苏凡,苏凡没有说话。 可是,看这样子,难道是他们两个出去?这,怎么—— 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 “逸飞,安排飞机没有问题,你,你要去干什么?”江津很谨慎,问道,“你现在要出去,得安排警卫——” 是啊,江津的话让覃逸飞清醒了。 现在的他,和当初在榕城的时候不一样了。 “是啊,逸飞,这么晚了,就不要出去了。”秦效柏劝道。 “嗯,我知道了。”覃逸飞道。 他们说的对,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安安静静在家里待着吧!外面还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 “那,我给你们温酒吧,怎么样?”邵芮雪看了苏凡一眼,对大家微笑着说。 “好啊好啊,咱们去茶室温酒喝。”孙哲忙说,“霍夫人要不要来一点。” “不用了,等会儿我们去找你们讨酒喝。”苏凡道。 于是,四个人就去了茶室,准备温酒喝了。 冬天温酒喝,这是古老的习俗。只是,在这样的大都市的大平层里,做这种事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不过,大家都是来自于榕城的,榕城人是非常喜欢在冬天温酒喝,毕竟榕城的冬天过于阴寒,温酒可以驱除身体里的寒气,让人感觉舒服。 客厅里,又剩下两个人了。 苏凡笑了下,对他说:“你以后还是不要太任性了,你看看你现在身边一堆人。” 覃逸飞也有些无奈地笑了下,道:“是啊,有一堆人。”说着,他看着她,“你习惯被一堆人围着吗?” 苏凡摇头,道:“可能是我过去的人生里都没有被重视过,现在突然这样,感觉还是很难适应。不过也不能说是突然,是已经好几年了。”说着,她顿了下,“可能是我太矫情了吧!明明已经得到了很多,可还是——” “习惯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他说。 “是啊,是这样。”苏凡道。 “我爸妈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每次只要看见我一个人要出门,他们就——”他说,“我也理解他们,毕竟发生过那样的事,他们担心也很正常。只是,我,不喜欢这样。” 苏凡笑了下,看着他,道:“你从小不就是被一堆人围着吗?怎么现在反倒是不习惯了?你以前总说你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什么的,你忘了吗?” 听她这么说,覃逸飞笑了,道:“是那样没错,就是——” “人多的时候最孤单。”苏凡说道。 覃逸飞看着她,只是淡淡笑了下,没说话。 “说明咱们两个人还没有成熟,总是想着自己的人,是不成熟的。是不是?”苏凡道。 “难道和别人变得一样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归宿吗?”覃逸飞道,“以前我就不想这样,现在,现在好像必须要——你说的对,人不能总是为自己想。” “逸飞——”她叫了他一声。 覃逸飞看着她。 “你要幸福!”她说。 这句话,是她的真心话,她是真心希望他幸福。 “幸福啊!”覃逸飞叹口气,“幸福是多么好的一个词!” 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也是,雪初!”他看着她,道。 苏凡笑了下,道:“嗯,我也是。” “雪初——”他叫了她一声。 “什么?”她看着他。 “如果,”他想问她,可是,开不了口。 “逸飞,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说。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你,会选我吗?”他却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反问道。 苏凡的嘴巴张开,却又合上。 “你,会选我吗,雪初?”他问她,把轮椅摇到她面前,认真地注视着她那俏丽的面容。 这就是命运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你会选我吗? 苏凡望着他,久久的,一言不发。 是啊,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会选他吗? 她,没有回答。 “你知道吗?那天看到你在念清的门口倒下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什么是恐惧。”他说着,思绪幽幽,“我眼前,什么都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知道可以解决。可是,那一次,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我害怕你就那么走了,害怕——” 他,说不下去,声音哽咽。 “我不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了你,我该怎么活下去。哪怕我不能见到你,哪怕我知道你和清哥在一起,可是,只要知道你平安,知道你开心,我,”他顿了下,接着说,“只要你开心,我就觉得开心。只要你活着,我就,我就不会害怕,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值得我害怕。” 苏凡闭上眼,泪水,从她的眼里涌出来。 这样的心情,她不是没有体会过。 逸飞的世界中心,是她。而她的世界中心,站着的,是霍漱清! “你,后来出车祸的时候,你也没有害怕吗?”她睁开眼,注视着他,问。 覃逸飞,摇头。 苏凡苦笑了,泪水流了下去。 他的手抬起来,颤抖着,轻轻为她擦去眼泪。 “当时没有害怕,可后来醒过来了,就怕了。”他说。 “为什么?”她问。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的回答,很简单。 眼泪噙满了苏凡的眼眶。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傻,逸飞?”她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他依旧轻轻为她擦着眼泪。 苏凡笑了下,道:“其实,其实我也是一样。” 他的手,顿住了,盯着她。 “当初,当初和霍漱清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的心情。主动把他放在自己的世界中心,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围绕着他,都是在为他考虑,都——”她说着,顿了下,低下头,“我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他,一言不发。 “你喜欢我,是吗,逸飞?”她注视着他,问。 他摇头,道:“我爱你,一生一世,只爱你。” “谢谢你。”她说。 他,没有回答。 “你说,人是不是一辈子只能对一个人说这句话?”她问。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他说。 “所以,我已经把这句话说给另一个人听了,已经,没有办法再对你说一遍了。”苏凡注视着他,道。 “是,我,知道。”他低下头。 “你知道我在中枪昏迷的时候,梦见了什么吗?”她问。 “什么?”他问。 “我梦见了你——”苏凡说出来的时候,覃逸飞的眼里,绽放出了一样的神采。 “梦见了我哥,还有我嫂子,还有,霍漱清!”苏凡道。 覃逸飞静静听着她说。 “在那个梦里,我妈没有抛弃我,而我和你,也是从小就认识的。”苏凡道。 他的心跳,加快了。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还有我哥我我嫂子,他们两个也特别恩爱。可是后来,霍漱清出现了,他来到了我的梦里,他说,”苏凡顿了下,“他说他要带我回家。” 覃逸飞,愣住了。 “他说他要把我带回家,要让我回来。”苏凡说着,抬起手擦去眼里的泪,“后来,我就醒过来了。” 覃逸飞,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奇迹,可是,那个时候,我知道,是他把我带回来了。”苏凡说着,看着覃逸飞,“是他救了我,我,我想,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主动离开他。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命中注定不管我的人生是不是会重来,我选的人,只可能是他!” 覃逸飞苦笑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是啊,这就是命运!”他说。 “对不起,逸飞,我,很,”她顿了下,“谢谢这两个字,在你面前实在太微不足道。你对我的情谊,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关心,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他打断了她的话。 苏凡,看着他。 “其实,一直以来,我们两个人之间,就是我的单相思,是我一厢情愿地喜欢你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你,不该为了我的这一厢情愿而困扰,我不该把你逼到这样的地步。对不起,雪初。这些年,让你为我承受了那么多,都是我太自私。”覃逸飞说着,低下头。 苏凡,没有说话。 “我想对你好,却,却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我只想着为你做你想做的事,却没有考虑到这些事会让你有多么困扰。”覃逸飞说着,抬头望着她,“雪初,是我,太自私了。” “逸飞——”她轻轻摇头,叫了他一声。 “什么?”他问。 “能遇到你,我很幸福。”她说。 覃逸飞静静注视着她。 “可是,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些。”苏凡道。 “雪初,你别这么说。”覃逸飞拉住她的手。 苏凡怔了下。 他也,呆住了。 可是,她,没有推开他。 “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会放下过去。我不能再让你为我的自私承担后果,我——”他没说下去。 “其实,我也很自私。”苏凡打断他的话。 覃逸飞看着她。 苏凡苦笑了一下,道:“这么多年,咱们两个人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其实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不是你逼我接受,而是我,我也在,在鼓励你。” 覃逸飞,一言不发。 “要说自私,最自私的人,是我。我把你捆绑在我的身上,让你没有办法去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让你——”她说。 “傻瓜,都是我自愿的,我自愿的。”他打断了她的话,抬起一只手,捧着她的脸。 苏凡,低下头。 她,永远都是那么美丽,那么优雅,那么让他心动。 “雪初,我很矛盾。”他说。 她望着他。 “我想和你私奔——”他说,“只有今晚,我们一起走,可以吗?” “逸飞?”她愣住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夜,我——”覃逸飞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可是,雪初,我真的——” 最后的机会 “逸飞,你觉得会答应吗?”苏凡打断他的话,问道。 覃逸飞,愣住了。 “你既然知道不应该,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你觉得我们走了之后,哪怕只有一分钟,会给霍漱清和敏慧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苏凡道,“逸飞,这些年我们都太自私,想着自己太多,现在,我们能不能为他们想一想?” “雪初——”覃逸飞叫了声。 “逸飞,我们,不是作为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的,你有你的家庭,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虽然这样的责任很枯燥,让人感觉到压力,可是,我们不能因为不想要承担就彻底枉顾它的存在,不去在乎别人的感受。逸飞,对不起!我,永远都不会做出对不起霍漱清的事,永远!”说完,苏凡站起身,走向了洗手间。 这个屋子,她还是很熟悉的。 覃逸飞看着眼前空空的空气,久久不能动。 他,他,怎么了? 他—— 他想和她在一起,他想和她私奔,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知道她是不可能离开她的家庭,离开霍漱清的!他怎么可以说出来?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可以这样逼迫她? 覃逸飞啊覃逸飞,你真是个混蛋! 苏凡快步来到洗手间,反锁了门,背靠着门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 私奔?她曾经只想过和霍漱清私奔,而那只是想想而已。后来和他结婚了,就再也没有什么私奔的念头了。就算是有,也是和他私奔,两个人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没有手机,没有警卫员,没有孩子,安安静静地两个人待着。 除了他,她,真的,没有想过—— 逸飞—— 他说,从明天开始,他就要重新开始,就要为叶敏慧负责了,是吗?那么,今晚—— 苏凡打开水龙头。 覃逸飞静静守在洗手间的门口,等着她。 他担心自己刚刚那一番话让她难堪,让她生气。 雪初—— 洗手间的门开了,苏凡走了出来,看见了他。 “雪初——”他叫了声。 “逸飞,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喝酒吧!把他们几个叫过来,今天大家应该热闹一点的,是不是?”她说。 他,没有说话。 苏凡走到他面前,站了片刻,便伸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的脖子。 覃逸飞呆住了,许久之后,他才伸开手,抱住了她的腰身。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一个字,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 阳台那边聊天的几个人,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苏凡不知道他们是在阳台上,还是去了别的房间,哦,对了,是去茶室喝酒了吧!雪儿说要给他们温酒的。 “逸飞,我们一起去喝酒吧!冬天喝点热乎乎的酒,很舒服的。”她松开了他,道。 覃逸飞抬头,注视着她。 “雪初——”看着她走开,覃逸飞叫了声。 苏凡停下了脚步。 “谢谢你,话说出来就够了,我们,还是喝酒去吧!”他说。 苏凡回头,看着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摇着轮椅来到她面前。 “走吧!”说完,他就从她身边走开了。 苏凡看着他的背影。 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做任何让你为难的事了!”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苏凡,却久久不动。 真的吗? 对于苏凡和覃逸飞来说,能给彻底走出过去的羁绊,到底是好还是坏?一个人的感情和自由,到底有多少的空间?但是,对于此时的苏凡来说,和覃逸飞的彻底割离,也意味着她的未来陷入了另外的一种不确定。霍漱清带给她的压力,不是覃逸飞可以解决的,现在,她也越来越切实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也许,离开了覃逸飞,摆脱对覃逸飞的依赖,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人生的路,要自己走,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依靠,不管是霍漱清,还是覃逸飞!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么想通了,苏凡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逸飞在她面前,也没有了过去的那种期待。逸飞对她的爱,正如他自己所说,没有了她的世界就无法活下去。这样的情感,也许过些年,当逸飞爱上敏慧的时候,就会改变了。这个世上,没有谁会那么重要,离开了谁都能活得下去。 是啊,她不能再像过去那么自私地绑着逸飞,让逸飞为她做什么了。逸飞,有逸飞的生活,而她,也有她的人生。最关键的是,他们,不能再因为自己而影响周围的人,影响家人,甚至整个集团。 其他四个人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突然一起过来喝酒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已经谈完了?这么快?到底谈了什么?看起来两个人好像,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啊! 到底,怎么了? 苏凡坐在邵芮雪的身边,江津很自觉地担当了今晚煮酒的那个人,让妻子和苏凡好好聊天。 这个夜晚,似乎和很多的单身派对之夜完全不同,非常的安静,非常的,冷静。 苏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喝了点酒,她就在回家的路上不自觉地睡着了。 是逸飞送她回去的。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车里的暖气很舒服,苏凡坐在车上和覃逸飞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 于是,车子开的很慢,很慢。 也许是覃逸飞担心车子太快会影响她休息,又或者是他想让自己和她最后的独处时间变得长一点。总之,车子,很慢,路,也很长。 覃逸飞看着她那安静的睡相,看着她脸上因为酒精而产生的红晕,一颗心,砰砰乱跳着。 尽管他跟自己说一定要保持理智,要远离她,以后绝对不能再想着她,可是,这样密闭的空间,只有两个人在的空间里,那份压抑多年的爱恋就如火焰燃烧起来,将他吞噬。 她的头,是靠着车窗的,这样很不舒服。 于是,他轻轻把她的头扳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而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车子,在京城的大街上,缓慢地,行驶着,漫无目的。 窗外的霓虹,在覃逸飞的眼里,终是不及身边她的睡脸那样眷恋。 我们家的宿命 她的酒量不好,酒品却很好。 当初和她在榕城的时候,覃逸飞就知道了这一点。 她要是喝多了,就只会睡着。当然,她也极少在他面前喝多,毕竟那个时候还要工作,要带念卿。可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工作,出去应酬,难免会要多喝几杯。即便每次都是他替她挡酒,可她也是偶然也要喝几杯的,稍微喝一下就会晕乎乎了。 这一幕,覃逸飞并不陌生。 她靠着他的肩膀,安静入眠。 一切,如同当初。 这样的情形,让覃逸飞恍惚,好像两个人没有经历过这么多年的波折,一如过去。 车子,依旧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可是,跟随的保镖车辆很是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不停地在这里绕圈圈?时间不早了啊! 江津的电话打了过来,打给了覃逸飞的保镖。 保镖赶紧摁掉了手机,给江津发了条信息,问什么事。 “逸飞回家了吗?”江津问。 “还没有,在城里逛。”保镖回答说。 江津愣住了,便问:“什么逛?一个人吗?” “没有,霍夫人还在车上。”保镖的这个回答,倒是解决了江津的疑问,让江津知道覃逸飞为什么还不愿意回家的原因。 可是,时间都这么晚了—— 得让覃逸飞回家,可是又不能跟别人说,不能跟覃逸飞的母亲或者叶敏慧说,江津想了想,就给覃逸秋打了个电话。 覃逸秋是住在娘家的,为了明天的仪式,到现在还没睡。 她没有睡,她母亲也没有睡。 而手机就响了。 “江津?”覃逸秋一看是江津,就问道,“你们结束了吗?” “呃,还没有。逸秋姐,你,现在讲电话方便吗?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江津道。 覃逸秋心头一紧,慌忙看了母亲一眼,就赶紧起身走出了客厅,走向了隔壁的休息室,快速关上了门。 “什么事,你说。”覃逸秋道。 “霍夫人喝了点酒,醉了,逸飞就送她回家了。可是我刚刚给陈安打电话,他说逸飞还没有把霍夫人送回家——”江津道。 覃逸秋,呆住了。 陈安,就是覃逸飞的贴身保镖队长。 “逸秋姐,时间这么晚了,要是霍夫人再不回去,出了什么事——”江津很担心。 覃逸秋,也很担心。 “你们聚会的时候,他们,做了什么吗?”覃逸秋问。 “没有,就是我们几个人在一起聊天喝酒来着。”江津道。 是啊,当着那么几个人的面,能做什么呢? 可是,就算是聚会的时候什么都没做没说,现在——现在小飞明显就是不舍得苏凡,就是—— “好,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早点开始。”覃逸秋对江津道。 “嗯,我知道,逸秋姐你放心。”说完,江津就挂了电话。 覃逸秋这边,一颗心却悬了起来。 弟弟的心,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这个节骨眼上—— 覃逸秋拿起手机,想了想,给罗文茵打了过去,让罗文茵叫苏凡回家。毕竟,苏凡是要听罗文茵的话的,而她跟弟弟说回来,弟弟未必会回来。 于是,在深夜里,罗文茵的手机就响了。 听覃逸秋说完,罗文茵也是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逸飞的深情,她们都很清楚。这么多年下来,逸飞为苏凡做的每一件事,她们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真的爱苏凡,逸飞也不可能那样。甚至是逸飞的车祸,说到底也是和苏凡有关系的。苏凡,不仅是霍漱清的软肋,也是覃逸飞的。 可是,再怎么样的深情,也—— 罗文茵不知道自己这么想是太过冷酷冷血了,还是世故,有一个人这么爱自己的女儿,她是应该高兴,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双方家庭再也无法为覃逸飞的深情买单了。 “我给迦因打电话,你不用管了,小秋。”罗文茵道。 “麻烦您了,小姑。”覃逸秋道。 “没事,谢谢你跟我说,小秋。你妈还好吗?”罗文茵问。 “挺好的,她很开心,我们还在整理东西呢!”覃逸秋道。 “也别太晚了,让你妈好好休息。”罗文茵道。 “嗯,我知道,小姑明天见。”覃逸秋道。 “明天见。”说完,罗文茵就挂了电话。 把事情告诉了罗文茵,请罗文茵来处理,应该就好了吧! 覃逸秋心想。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 覃逸秋赶紧起身。 “爸?”覃逸秋叫了声,“您回来了?” “嗯,刚到,你怎么在这里?”覃春明问道。 “呃,刚接了个电话。”覃逸秋道,“爸,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了。”覃春明看着女儿,顿了下,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飞呢?” 覃逸秋望着父亲,欲言又止。 父亲看了眼周围,对秘书说了句:“我和小秋说几句话,不要让人过来打扰。” “好的。”秘书忙应声。 覃春明便走进房间,覃逸秋关上了门。 “是不是小飞出什么事了?”覃春明坐在沙发上看着女儿,问,“是不是和迦因——” 覃逸秋点头,便把江津的电话告诉了父亲,覃春明半晌不语。 “我和小姑打了电话,小姑说她叫迦因回家。”覃逸秋道,“应该会没事的,爸。” 覃春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个孩子,真是,唉!” “这是咱们家的宿命吧!”覃逸秋叹道。 覃春明看着女儿,女儿苦笑了下,道:“您喜欢文姨,我,喜欢漱清,小飞喜欢迦因——” 听女儿这么说,覃春明咳嗽了一声,道:“你别瞎说了,什么宿命。” “对不起,爸,我——”覃逸秋道。 覃春明摇头,道:“你和漱清的事,你处理的很好。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完美。与其彼此伤害到不能相见,不如大家做朋友还能经常——” “爸,您还是喜欢文姨,是吗?”覃逸秋问。 “你这孩子,别再说这些事了。我不想给大家增加麻烦。”覃春明道。 覃逸秋点头。 “我现在担心敏慧容不下迦因。”覃春明道,“她恨迦因,这一点太清楚了。她的个性又比较激烈,万一她对迦因做了什么事,漱清可怎么办?” “应该不会的,爸。有曾泉在,敏慧——”覃逸秋道。 “曾泉也未必能压制的了敏慧。女人疯狂起来,谁都拦不住的。”覃春明道,“好了,你陪你妈早点回去睡觉,我等等小飞。” “嗯,我知道了,爸。”覃逸秋起身。 只要有她在 覃春明并没有给儿子打电话,只是坐在客厅里等着,妻子和他聊了几句就回去睡了。毕竟明天对于覃家是个大日子,必须认真对待。 妻子徐梦华没有聊别的,就只是表示自己很担心,儿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你别瞎想了,我和他聊聊。”覃春明说道。 徐梦华便离开了。 客厅里,一丝声音都没有。 覃春明静静坐在沙发上,拿着文件看着。 “小飞回来了。”秘书敲门进来,报告说。 覃春明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于是,覃春明便站起身,秘书过来赶紧接过领导递来的文件,一名勤务人员忙把大衣拿过来给领导披上。覃春明就走到了门口,看见月光下儿子的轮椅从车上下来了。 “累了吧?”覃春明走到儿子身边,问道。 覃逸飞没想到父亲会来接自己,没有回答父亲,却问:“您在等我吗?” “嗯,走吧!”父亲说着,推着儿子的轮椅,往后院方向走。 冬夜的风,很大,吹着覃春明的衣摆翻滚。 “您晚上到的吗?”覃逸飞问。 “嗯,刚到一会儿。”父亲说,“你结束的很晚?” “还好,几个人聊着玩了会儿。”覃逸飞道。 “哦,迦因去了?”覃春明问。 覃逸飞的手一顿,不禁捏住了。 “嗯。”覃逸飞道。 “你把她送回家了?”覃春明又问。 “嗯。”覃逸飞回答。 “见到你文姨了吗?”覃春明推着儿子往前走,又问道。 “嗯,见了。”儿子回答。 “没和她聊两句吗?”覃春明又问。 覃逸飞,没有回答。 覃春明已经明白了,便说:“明天你还有很多事情,要早点休息。等会儿就睡了吧!” “爸,您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覃逸飞问。 “我要和你说的,早就说过了,现在还有必要继续讲吗?”覃春明道。 儿子,一言不发。 风,从父子两个的耳畔吹过。 秘书和勤务人员在身后两米以外,静静跟着。 和在榕城的家一样,自从覃逸飞车祸后,京里的家也到处做了无障碍通道,方便轮椅的行走。甚至所有的房间的门槛都取掉了,这样就方便了许多。 父子两个再也没有说话,就来到了覃逸飞的房间。 覃春明把儿子的轮椅推进去,勤务人员就赶紧过来扶着覃逸飞站起来,帮他脱去外套,扶着他坐在沙发上。 “你们都出去,我和我爸聊会儿。”覃逸飞对勤务人员说。 于是,客厅的房门关上了。 “爸,我知道您担心什么。”覃逸飞说着,望着父亲。 父亲坐在覃逸飞对面。 屋子里,静悄悄。 “是吗?你真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父亲打破了沉寂,问道。 “人生苦短,不管未来的人生是什么样,对于我来说,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覃逸飞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父亲看着他。 “您放心,以后,我会尽职尽责,作为您的儿子,作为敏慧的丈夫。”覃逸飞说道。 身在回疆的霍漱清,很快就得知了京城的情况。不管是苏凡和覃逸飞深夜晚归,还是覃逸飞对父亲的保证。 只是,这样的夜,霍漱清又如何安睡?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对于覃逸飞和叶敏慧来说如此,对于覃家和叶家,甚至曾家也是如此。 准备了好久的订婚仪式,就在今天上午十点正式开始。 尽管京城的冬天寒风刺骨,可是婚礼组织团队还是把现场装饰的如同南国之春,丝毫不亚于前去什么网红海岛举行婚礼的明星,毕竟,和明星相比,这一对新人拥有更多的特权让他们更多想要的东西。 要想让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宾客对现场的布置称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叶敏慧把这场婚礼看的无比重要,而婚礼的出资人、她的哥哥苏以珩又是不计代价要满足妹妹一切要求的人,当然这一场婚礼的布置就是空前绝后了。 叶敏慧很早就起床开始打扮了,身为她亲嫂子的顾希今天特意被夫人批准休假来为新娘子提供帮助。只不过,叶敏慧最信任的时尚指导不是身为超模的嫂子,而是表嫂方希悠。于是,方希悠也是一大早就来到了叶敏慧家里帮忙打扮新娘。 罗文茵也是很早就来到了叶家,准备和苏静以及其他的女方亲戚一起去仪式现场。然而,跟随罗文茵去叶家的,不是苏凡,而是曾雨。苏凡没有直接去,主要是为了减少苏凡和叶敏慧接触的时间,以防两人出现什么意外,而表面上的理由则是“苏凡是嫁给霍家的,而霍家算是男方的人,自然就不用来叶家”。 罗文茵带着曾雨来到叶敏慧的房间,和负责打扮新娘的顾希、叶璇以及方希悠聊了几句,就去了苏静那边。而曾雨被母亲带去和苏静打了招呼,就耐不住性子直接来找叶敏慧了。 “敏慧姐,你今天真是美呆了。”曾雨赞叹道。 “等你结婚的时候啊,我们一定把你打扮的更漂亮!”叶敏慧对自己得到的赞美也是不会白白接受的。 “那可得拜托姐姐了!”曾雨对叶敏慧道。 “放心,没问题的。”叶敏慧捏着曾雨的脸,笑着道,“就看于同什么时候能把你娶回去!” “不过,想想那一天肯定会有人把我比下去的,我就没信心结婚了。”曾雨坐在一旁,有些垂头丧气。 “怎么可能呢?结婚那天一定是新娘子最漂亮的。”顾希笑着说,坐在曾雨身边。 曾雨看了顾希一眼,苦笑了下,说了句“用得着我说是谁了吗”然后就起身帮叶敏慧整理裙子了。 叶敏慧的手指,不禁轻轻捏在了一起。 是啊,苏凡! 只要有苏凡在,谁都不会被注意!哪怕是主角! 方希悠在一旁一言不发,淡淡笑了下。 叶璇见状,忙对曾雨说:“哦,对了,于同怎么还没到?你去看看他来了没,我有事找他。” 于是,曾雨就出去了。 “你别听娇娇瞎说!”顾希对叶敏慧道。 “嗯,我知道。”叶敏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顾希和叶璇对视一眼,心里却忍不住担忧。 “姐,嫂子,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和希悠姐姐说。”叶敏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道。 顾希和叶璇看了方希悠一眼,便说:“好,那你们尽快!” 说完,两个人就都出去了。 新娘子已经打扮好了,工作人员早就离开了。只有自家亲属和朋友才留在这边聊天,陪新娘缓解紧张情绪。 你觉得他会忍吗 离开了小姑子房间的顾希,一颗悬着的心怎么都放不下。 “别担心,有希悠在。”叶璇看出来她的担忧,便说。 方希悠在的话,真的可以不用担心吗? 顾希回头看向小姑子的房门。 “这个娇娇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提迦因干什么?”叶璇说道。 干什么?还不是心里不舒服? 一个敏慧就够让人不省心了,再加上一个方希悠,还有一个曾雨——苏凡啊苏凡,你真是给自己惹的什么麻烦? 顾希叹了口气。 “姐,你去找以珩,让他派人盯紧娇娇和敏慧。”顾希对叶璇道。 叶璇点点头。 顾希刚走,就有女客过来了。 “阿璇啊!看看新娘子啊!” “还在里面和希悠打扮呢!打扮好了才让人进去。您瞧我这做姐姐的也在外面等。真是对不住您了!”叶璇含笑道。 方希悠拿起头纱,往叶敏慧的头上比着。 “姐——”叶敏慧叫了声。 “你是想被娇娇当枪使吗?”方希悠也不听叶敏慧要说什么,只是拿着头纱在她头上试戴。 “可是娇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叶敏慧道,“昨晚她去了逸飞的单身趴,还——” “去了就去了,有那么些人在,你难道真的不让他们两个见面、说话了?”方希悠道。 “逸飞让其他人避开了,就和她——”叶敏慧道。 方希悠把头纱戴在叶敏慧的头上,用力按住了。 叶敏慧愣住了,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方希悠。 “今天是你等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你想因为苏凡破坏掉吗?”方希悠道。 “可是万一他们两个在仪式上眉来眼去——”叶敏慧道。 “那很简单,你把逸飞的眼睛挖掉就可以了,他就看不见苏凡了。”方希悠打断叶敏慧的话,调整头纱。 “我——”叶敏慧顿住了,没说话。 “日子还长着呢,你何必争这一时?”方希悠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对于苏凡这件事,你越是在乎,苏凡就越是能影响你。你扪心自问,你这一辈子就想一直活在她的阴影里吗?” “就算我不在意,她也——”叶敏慧顿了下,“就像娇娇说的,就算不在乎苏凡,可苏凡还是要——” “这个世上,总有人会对抗你的存在,难道你要把那些和你意见不一致的人都杀了吗?”方希悠道。 叶敏慧没说话。 “我看你啊,还是好好享受你的新婚,别让苏凡破坏了你的心情。何况,她也不会明着和你抢逸飞,她说到底是霍漱清的老婆,有霍漱清在,你还怕苏凡和逸飞干什么吗?就算你能忍,你觉得霍漱清会忍吗?”方希悠道。 “那可未必,苏凡连自己的警卫都要勾引,霍书记什么时候过问过?”叶敏慧道。 “普通男人都不会容忍妻子的出轨,你觉得霍漱清会容许吗?他之前的那个老婆,和她的绯闻对象还什么都没做,霍漱清就和她离了,你觉得苏凡要真的和逸飞有了那种事,霍漱清会容忍吗?”方希悠道。 是啊,曾泉不爱她都不会容忍她,何况霍漱清还那么爱苏凡,怎么可能容许苏凡和逸飞—— “霍书记现在要升职,就算苏凡做了任何丑事,他都肯定是要护着的。”叶敏慧道。 “护着也只是不让表面难堪,可是,你觉得霍漱清心里会放下吗?他一旦心里记着,不原谅苏凡,就会主动远离苏凡了。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方希悠道,“霍漱清现在想要的是权力,就算他再爱苏凡,和权力相比,苏凡,也什么都不是。” “那可未必,当初他不是还为了苏凡要辞职什么的,连他爸都气死了什么,难道不足以说明——”叶敏慧道。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体会过最高权力的吸引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些年,他走的太顺,他的前途太好,你觉得他还会放弃他的前途吗?权力的致命诱惑,没有人可以抵抗,特别是霍漱清那样的人。”方希悠给叶敏慧戴好头纱,帮叶敏慧整理着头纱,“退一万步,就算是苏凡真的和逸飞上床了又怎么样?他们两个还真能在一起是怎么着?你觉得谁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是霍漱清,还是曾家,还是覃家?就算你不追究,你觉得他们会不追究吗?所以,你就放宽心,好好做你的新娘子。你控制不了逸飞心里想什么,就不要试图去控制,在逸飞面前对苏凡大度一些,让逸飞对你愧疚,也许还能挽回一些他的心。逸飞他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他没有霍漱清的城府,你不要再针对苏凡,就当苏凡是一团空气,这样你和逸飞的关系才能改善。否则,你除了杀了他,就不可能再解决你们的问题。我问你,你愿意杀了他吗?” “我——”叶敏慧顿了下,“要是他敢和苏凡上床,我就杀了他!” “真是蠢!”方希悠道。 “我怎么又蠢了?”叶敏慧道。 “他是个男人,你还能保证他不会和别的女人上床吗?就算没有苏凡,还有李凡陈凡,你能一个个都赶尽杀绝?”方希悠道,“婚姻这种事,看淡就好,没必要把它当成那么重要的东西。” 叶敏慧看着镜子里的方希悠,总觉得方希悠有些不一样。 “姐——”她叫了声。 “怎么了?”方希悠问。 “你,是不是和我哥怎么了?是不是他和那个女人——”叶敏慧问。 “哪个女人?”方希悠问。 “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啊!你以前说那个——”叶敏慧道。 苏凡吗? “没有,没那回事,我们挺好的。”方希悠道。 “姐,你放心,等我自己的事解决了,我一定替你报仇!”叶敏慧道。 方希悠不禁笑了,道:“好,好,你替我报仇。你啊,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别再动不动就在那里怀疑逸飞,和逸飞闹别扭,姐姐我就开心了。” 叶敏慧拉住方希悠的手。 “我情愿以后你和云期一样,找我就是来秀恩爱——”方希悠道。 叶敏慧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方希悠看着镜子里叶敏慧脸上的笑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自己和曾泉结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如果知道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她还会选择和曾泉结婚吗? 男人是愚蠢的 看着叶敏慧此时幸福却又忐忑的模样,方希悠想起自己和曾泉结婚的时候。 想起了婚礼的那一天。 她和曾泉的婚礼,对于两个家族,甚至是整个集团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大事。多少人都为这一桩联姻而感到高兴,而她身为这一场婚姻的直接受益者,心情自然不用言语。即便她太清楚自己的婚姻是怎么来的,太清楚曾泉的心,可是,处在幸福之中的她是全然不会去把这些负面的因素放进自己的考虑范围的。 和叶敏慧这样奢华的婚礼不同,她和曾泉的婚礼,非常简单,只是两个人在长辈面前行礼端茶,然后就没了。甚至连婚纱,也都是非常简单的,连个拖尾都没有。 婚宴,是在曾家的老宅里举行的。身为曾家的继承人,曾泉的婚宴选在老宅里,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毕竟,老宅里,曾泉的奶奶还在,邀请了老一代的战友们来参加,也是说明曾家对各方情谊的重视。因此,婚宴的宾客名单,当然也是由两家的长辈确定的。至于两位新人的朋友,也只被邀请了几个而已,比如孙颖之,比如苏以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一场婚礼,更多的是办给两个家族看的,而不属于两位新人。 不过,即便婚礼的一切都是双方家长来决定的也无所谓,除了方希悠不能为自己再选一套婚纱再办一场仪式之外,宾客可以重新邀请一次,重新再聚一次。但是,曾泉似乎没有这个想法。于是,婚礼,在方希悠的记忆中,就变成了一个满足大人意愿的过程而已。 比起仪式,她和曾泉的结合,代表了更深的意义。 记得婚礼的前一天,她也是邀请了自家的几个姐妹,还有以前相处的不错的同学和朋友,也办了一个单身派对。当然,这里面没有邀请孙颖之,也没有苏以珩,却是有叶敏慧。叶敏慧可以说是哭着喊着要来的,即便她的身份是小姑子。 后来,她才听说曾泉的单身派对,只有苏以珩和孙颖之两个人。他们三个人一起聊了一夜,却不知道聊了什么。即便是她后来问苏以珩,苏以珩也只是支吾了过去。 也许,曾泉的单身派对,和她的气氛完全不同。 比起婚礼的简单和传统,她的单身派对却是非常的奢华热闹。 姐妹和朋友们都很羡慕她嫁给了意中人,都为她祝贺,而她也是沉浸在这一片幸福中不能自拔。 那一晚,小姑也来了。小姑是特意请假回来参加她的婚礼的,提前来了一天,去部里述职汇报工作,然后晚上来参加她的单身派对。这些客人里,只有小姑一个是长辈。可这个长辈,和她相处的也丝毫没有姑侄界限。 至今,她还记得小姑那一晚问她的问题“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吗?” 她的回答是“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只要我和阿泉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后悔。” 是的,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和曾泉在一起,就是曾泉。她想要的,也就是曾泉。 小姑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直到后来,当她意识到自己和曾泉再也无法缓和的时候,才想起小姑当初的那个笑容。也许,小姑早就预料到了她和曾泉的结局,正如小姑和小姑夫一样,即便是夫妻,也只不过是同床异梦而已。 那么,现在呢,她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方希悠看着镜子里的叶敏慧,不禁问了句“敏慧,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吗?” 叶敏慧微微一愣,看着她,想了想,才说:“如果让逸飞和苏凡在一起,我才会真正后悔一辈子。” 方希悠的心,怔了下。 此时的敏慧,和当初的她,一模一样。 当初,她也曾对父亲说过同样的话,父亲叹气,说“你们两个一旦结婚,就很难离婚,这一点,你要清楚。万一将来他根本无法爱上你,不能给你幸福,你该怎么办?难道要像我跟你妈一样互相怨恨一辈子吗?” 父亲和母亲,彼此怨恨了很多年。可是,到了现在,到了他们都头发花白的时候,才因为她这个女儿走近了彼此。对于父母来说,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她。可她和曾泉呢?他们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彼此怨恨几十年,难道就一直要把这份怨恨带到坟墓里吗? 她和曾泉是这样,那敏慧呢?敏慧和逸飞面临的处境,不也是一样吗? “敏慧,既然你这么笃定,既然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就千万不要让他从你的身边离开了。”方希悠道,“千万不要和姐姐一样糊涂,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 叶敏慧愣住了,回头望着方希悠。 “姐,你在说什么?”叶敏慧问。 方希悠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你别想太多了,记住姐姐说的话,好好和逸飞过日子。要是逸飞和苏凡有什么问题,你也不要亲自出手,去找霍漱清,明白吗?在这件事上,你和霍漱清有共同的立场,把难题交给他,不要让逸飞怨恨你。” 叶敏慧,不语。 “男人,是很蠢的,很多时候,你就算是为他好,他也不会领情,反倒会怨你。那你又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呢?把所有的难题都交给霍漱清,相信他会处理的更好。不要让逸飞恨你。”方希悠道。 叶敏慧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着方希悠,道:“姐,你很不幸福,是吗?” 方希悠一愣,叶敏慧虽然不是很清楚她和曾泉的具体情况,可是大致也都是知道的。即便是知道,可叶敏慧从来都没问过这样的问题。 很不幸福! 方希悠淡淡一笑,道:“放心,我们会解决的,你不用为我们担心。” “姐,你想离婚,是吗?”叶敏慧问。 “你啊,别瞎想了。今天就做你美美的新娘子吧!”方希悠笑着说。 “姐——”叶敏慧道。 “好了,到此为止,我们不聊了。时间不多了,得快点了。乖!”方希悠微笑道。 叶敏慧看着方希悠,心里的话,却说不出来。 姐,你后悔了,是吗? 安静的新娘 很快的,就到了新郎来迎亲的时间了。 虽然是举行的西式婚礼,可还是有中式迎亲这样的步骤。 叶敏慧的心,忐忑。 父母陪伴着她,哥哥嫂子也陪着她,还有其他的家人都在,当覃逸飞拄着拐杖来到她面前的时候,隔着头纱,叶敏慧看见了他。 逸飞,虽然变成了一个必须依靠拐杖的男人,可是,依旧是她的最爱。此时,眼前的他比她初始时多了许多的成熟和稳重。过了这么多年,经过了那么多的坎坷,她终于如愿嫁给了他。覃逸飞,是这个世上她唯一想要的人!而这个人,现在属于她了。苏凡,我不会让你夺走他的,绝对不会! 在亲友们的见证下,叶承秉把女儿亲手交给了覃逸飞,覃逸飞牵着叶敏慧的手。 叶承秉注视着这一对孩子,不禁点点头。怀里的妻子,却是擦去了眼眶里的热泪。 覃逸飞恭敬地叫了声“爸爸、妈妈”,叶承秉点头,拍拍覃逸飞的肩,什么都没说。 叶敏慧却松开覃逸飞,扑到母亲的怀里,泪水沾湿了头纱。 方希悠看着这一幕,记忆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结婚的那一天,不禁眼眶湿润。 苏以珩回头看着她,看见了她脸上的悲伤,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的记忆也回到了那一天,心,却痛了。 耳畔,是亲友们的欢笑声祝福声,苏以珩的思绪很快就收回了,可是,顾希也注意到他在看着方希悠。顾希什么都没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搀扶着婆婆,一起劝慰着婆婆。苏以珩走到了方希悠身边,方希悠抬头看着他。 “准备走了。”苏以珩只是这么说。 方希悠点点头。 叶承秉夫妇陪同女儿女婿一道来到了覃家,覃家这里,亲家双方要见个面,算是这一场叶家的女儿正式嫁到了覃家。而双方的父亲都不去稍后的婚宴现场,两位母亲出席就可以了。毕竟,两位父亲的身份都太过特殊,还是要尽量注意一点。到了覃家见个面,就算是正式结亲了,就算是两家人正式成为了一家人。 两位新人和叶承秉夫妇还有伴郎伴娘一起乘坐一辆车子,而苏以珩夫妇和方希悠,还有叶璇乘坐一辆车。罗文茵和叶家其他参加婚宴的长辈则是一起前往婚宴现场,并不去覃家。 去覃家的路上,方希悠一直和叶璇聊天,苏以珩夫妇却一言不发。顾希是不高兴的,她知道苏以珩一直在担心方希悠,可是,她并没有说出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说那些让人扫兴的话又何必呢?既然是大喜的日子,大家就开开心心去,不开心的话,以后再说。 “没想到敏慧那么个性子,做新娘子的时候竟然真的像个新娘子。”叶璇笑着说。 “她终于和逸飞结婚了,肯定高兴啊!”方希悠道。 “我看逸飞也,应该是没问题了。”叶璇话里的意思,其他三个人都听得出来。 “真的吗?”顾希却叹了口气。 苏以珩看着他。 顾希苦笑了下,道:“如果他能就这样放下迦因姐,就不是那么深的爱过的人了。” “你瞎说什么呢?”苏以珩道。 叶璇笑了,对顾希道:“人,总会长大的。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会分清楚的。” 顾希笑笑,道:“希望他们两个可以真的好好过下去,要不然——” 方希悠始终一言不发,顾希说到这里顿了下,看向方希悠,道:“嫂子,敏慧那么听你的,还要麻烦你多提点她,千万被让她走偏了。” 轮不到你多嘴 苏以珩和叶璇都愣住了,看着顾希。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没说话。 “敏慧的事有我处理就够了,干嘛把希悠牵扯进来?”苏以珩对妻子说道。 叶璇一听苏以珩这么说,心里就知道不妙了。 以珩这家伙—— “我也没有牵扯啊!你说话敏慧又不听,除了希悠姐,我们谁能劝得动——”顾希说道。 方希悠依旧一言不发,好像这夫妻两个的争论和她无关一样。 “咱们自家的事,自己解决!不要给希悠添麻烦。”苏以珩道。 顾希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他永远都是这样偏袒方希悠,她早就知道的,又何必明知故犯,甚至有点自取其辱呢? 按说,很多人也都会这么做,这样是为了缓和尴尬的处境和两家的关系。可是,苏以珩的目的不同,这一点,顾希清楚,方希悠清楚,叶璇也知道。 “我看啊,咱们大家还都得使使劲,敏慧那个倔劲儿犯起来还真是麻烦。眼下这样的处境,还是不能让她给霍书记大家添麻烦。”叶璇忙说道,此刻,她变成了那个从中斡旋的人。 方希悠是她的弟妹,顾希是自家妹妹,这两个对于叶璇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们不用担心,敏慧她也不是执迷不悟。继续和迦因争执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她也很清楚。”沉默了好久的方希悠终于开口了。 顾希没说话。 “以珩,这一点,阿泉应该是和你说过的吧?”方希悠看向苏以珩道。 苏以珩点头,曾泉的确是警告过他,绝对不能让叶敏慧做出任何伤害苏凡的事!这是曾泉的底线,一旦苏凡受到伤害,恐怕到时候倒霉的不是叶敏慧,而是他这个哥哥了。 “我哥自然是声明大义的人,他考虑的都是大家。”顾希说道。 “顾希——”方希悠开口看着顾希。 顾希看着她,其他的两个人也都看着方希悠。 “咱们四个都是一家人,有些话,我只说一遍,当着璇姐的面。”方希悠说道。 她的神色平静,却让苏以珩和叶璇感觉不妙。 “我是不喜欢苏凡,甚至怨恨苏凡,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你们都知道。可是,说到底,苏凡毕竟是我的小姑子,是霍漱清的妻子,是我们这个团队的一员。我和她的恩怨,只是私怨,也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和她继续争执什么,没有任何意义,继续争下去,也只会让外人有可乘之机,我是不会让任何人影响阿泉和霍漱清的关系,影响阿泉的前途。我喜欢苏凡还是不喜欢苏凡,这件事无关紧要,所以,顾希,我希望你最好也在我和苏凡之间站好立场,你讨厌我,可以,可是,你最好不要在苏凡面前,在阿泉面前挑拨我和苏凡的关系——”方希悠道。 “希悠——”叶璇忙叫了方希悠一声。 而方希悠和顾希,只是四目相对,毫不相让。 “你们的关系,需要我挑拨吗?这些年敏慧对迦因姐的种种,你能肯定这里面没有你的怂恿吗?”顾希说道。 “顾希——”苏以珩叫了妻子一声。 顾希盯着苏以珩,道:“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你还有什么阻止的必要?” “以珩,你让她说。”方希悠道。 苏以珩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这个口气,还是很习惯性的把苏以珩当做自己的跟班对待,而且并没有把顾希当做亲近之人。 顾希淡淡笑了下,道:“你以为我讨厌你,仅仅是因为苏以珩吗?仅仅是因为你把我的丈夫当做你的跟班,毫无原则地为你做任何事吗?” 方希悠看着顾希,道:“这是我和以珩之间的事。难道你以为以珩只是在帮我的忙,没有帮你哥吗?” “当然他也在为我哥做事,可是,你让他背着我哥做那些事,你以为我哥会不知道吗?你这么做,等到将来有朝一日我哥掉过头来处置苏以珩了,我是不是可以跟他说这一切都是你怂恿的?”顾希道。 “你跟他说的,还少吗?”方希悠盯着顾希,“你和阿泉说的什么,我都很清楚。” “看来你对我哥还真是了如指掌,既然这么了解他,你何时为他尽过妻子的职责——”顾希道。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做妹妹的多嘴!”方希悠打断了顾希的话。 其他三个人都惊呆了,叶璇盯着方希悠。 方希悠是极少这么说话的,当着顾希的面直接斥责顾希多管闲事,方希悠是从来都不会这么做的。 顾希也很意外。 “我们夫妻之间,是好是坏,是战是和,这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做小姑子的插嘴?”方希悠一点面子都不给顾希,“既然是小姑子,就站好你自己的位置,不要动不动就在你哥面前挑是非。” 叶璇也不说话了。 顾希刚要开口,方希悠就说:“你是想说,按照我做的事,你哥还没有跟我离婚,我应该感激涕零,是不是?我方希悠做了错事,也是我自己承担后果,用不着别人教我怎么做。还有,顾希,你想抓着我和沈家楠的把柄说事,想羞辱我,可以,可是,你别忘了,阿泉暗恋自己的亲妹妹,这种事传出去,那是什么性质,对他会有什么影响,你应该更清楚。所以,我和阿泉,翻了篇,不管是苏凡的事,还是沈家楠的事,都是过去,永不再提,我们也不会离婚。我们大家都是希望阿泉能够走到最后,我们大家都是在拼尽全力支持他,你在他面前挑拨我和他的关系,挑拨我和苏凡的关系,是什么性质,你最好自己心里有个底。如果你连这点底线都没有,我看你也用不着在首长和夫人身边待了,好好做你的总裁夫人,天天去娱乐新闻刷存在感,才是你的归宿。” “对不起,希悠!”苏以珩开口道。 “用不着你替我道歉!”顾希看了丈夫一眼,又看向方希悠,道,“很好,既然你这么看待我哥,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夫妻的事,我的确是没有资格说什么。我哥他要做什么选择,是他的权力,我自然影响不了什么。你跟我说底线,我会遵守我的底线。可是,我也希望你不要忘了,继续把敏慧当枪使,让她去帮你找迦因姐的麻烦——就算是霍书记不跟你计较,我哥,也不会坐视不管。你能这么明白事理,就最好劝敏慧也一样明白我们的处境。你说我哥和迦因姐的事,就应该很清楚,一旦迦因姐出事,我哥,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他是个什么性格,我们都很清楚。权力对于你很重要,可是,对于他来说,权力,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之所以愿意这样忍辱负重,还和你在一起生活,是为了不辜负长辈们对他的期望对他的付出,而不是真正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你与其在这里教训我,不如好好弥补你的错,劝导敏慧放下对迦因姐的怨恨,这才是你自救的路。” 车子里,一片沉默。 靠着什么活的 方希悠和顾希,从来都没有过这样激烈的争吵。两个人有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争吵。毕竟,大家表面上的和平是需要维持的,而且是这样高情商的两个人,绝对不会把心底的不满说出来,更不用说是在叶璇和苏以珩面前公开彼此的情绪。 顾希,不满方希悠,不止是因为方希悠对曾泉没有尽到妻子的职责,以及方希悠的出轨,更有方希悠多年来对自己家庭生活的干涉和掌控。方希悠,对顾希也并非没有意见,即便小姑和小姑夫的婚姻不幸、感情不和不完全是顾希的责任,可是顾希也有一定的责任,毕竟顾希和小姑夫曾经有一段过去,而这段过去,正如覃逸飞和苏凡的过去在影响敏慧的感情生活,正如曾泉和苏凡的过去影响了她的婚姻一样,依旧在影响着小姑和小姑夫的婚姻。不满,积蓄在两个人心里已久。 “顾希——”苏以珩见状,呵斥一声。 顾希盯着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希悠?”苏以珩道。 顾希笑了下,道:“我说错了,好啊,我不说了,你就等着她借着敏慧的手除掉迦因姐的时候,等到那一天的时候,谁会原谅你,原谅叶家!” 方希悠没有说话。 “小希,希悠,没事的,没事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大事。”叶璇忙说,“以珩,你别插话了。” 苏以珩也是一肚子的火,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车厢里,三个当事人都不说话了。 “希悠、以珩、小希,我说句话,可以吗?”叶璇开口道。 其他三个人都看着她。 叶璇微微笑了下,道:“看在你们三个都叫我姐姐的份儿上,有些话,我也想跟你们三个说。” 三个人看着她,没说话。 叶璇笑笑,道:“爷爷在世的时候,常说,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家事就是国事,国事就是家事,所以我们谁都不能任性,既然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享受了这个家庭给我们的优渥条件,享受了这个国家给我们的特权,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这个责任,或大或小。像我这样的人,没什么能力,也就照顾一下家里的老老少少,给大家帮帮忙。像泉儿那样的,就必须扛起万斤重担,为国家的前途为民众的福祉奋斗。能力不同,做的事也就不同。可是,有些事,无关乎能力,是万万不能做的。那就是,没有组织原则性,没有大局观。往小了说,那就是绝对不能做出破坏整个组织团结的事,往大了说,就是不能背叛国家,不能做出任何危害国家利益的事!” 三个人,怔住了,盯着叶璇。 此时的叶璇,神色凝重,视线缓缓从眼前这三个人脸上掠过。 “你们三个,活到现在也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却一直把自己纠结在那点小情小爱里,忘记了爷爷他们从小的培养,忘记了你们身上肩负的责任,你们,让我说什么?我从来不想指责你们,我是姐姐没错,可是,我没有权力指责你们,干涉你们的感情生活。只是,我就想问你们一句,你们活到现在,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难道你们的脑子里就那么一点情爱吗?难道你们的脑子里就连一点理智都没有了吗?难道你们就是靠着生理本能在活着的吗?”叶璇道。 三个人,一言不发。 “的确,人生在世,感情很重要,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共度一生,是所有人的一个梦想。能有一个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在身边,不管在外面经历多少的风雨,不管环境多么残酷,都还能感觉到一丝的温暖。可是,对于你们来说,这个梦想,就是唯一的梦吗?就是值得你们背弃原则去做的梦吗?”叶璇道。 她,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没说话。 “我不想指责任何人,就像希悠刚才说的,过去了的事,就过去了,我们没必要再提。我之所以和你们啰嗦这些,就是想提醒你们,眼下的局势,对谁都不轻松。也正是这样艰难的局势,我们才要齐心协力,摈弃前嫌,共同为了大家的那一个目标走下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支持霍漱清,支持阿泉,支持覃书记!这,才是我们所有人要做的事。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互相攻击互相揭短,有什么意思?”叶璇说着,顿了下,语气也平缓了一些,接着说,“婚姻的事,是你们自己的家事,该怎么解决,你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我,不想插言。可是,有些事,绝对不许做。你们都很聪明,比我聪明多了,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我不希望那么多人的心血毁在你们的手上,不希望我们的精力消耗在内斗上面。在这方面,你们都好好向霍漱清学习,学习他怎么忍辱负重,学习他的大局观!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占了便宜!” “是,璇姐,我们,记住了。”苏以珩开口道。 “敏慧的事,以珩和希悠,你们两个多用点心,就是小希说的那样,引导敏慧走出她的感情困局。她最信任的是你们两个,你们是她的哥哥姐姐,多用点心。我这边,也会盯着她一些,尽量让她稳定下来,不要犯错。如果迦因出了什么事,我们,谁都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希望你们都记住!”叶璇说道。 与此同时,车子,停在了覃家的院子里。 叶璇率先下了车。 顾希和方希悠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没有人知道这辆车上发生了什么,下车后,在面对覃家人的时候,他们都表现的很和睦。 身为新娘子的叶敏慧,面带羞涩的笑容,向公婆献茶,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一行人便离开了覃家,前往了仪式举办的地点。这次,两位新人分开在两辆车上。 覃逸秋带着女儿,还有母亲以及伴郎江津陪伴着覃逸飞,而叶敏慧身边的,是自己的兄嫂,还有方希悠和叶璇。 仪式,马上就要举行了。 而苏凡,也带着两个孩子和母亲在现场碰头了。 你不值得我恨 新人还没有到场,苏凡看着出席仪式的人们都是面带笑容,也不知道是为这一对新人感到高兴呢,还是为自己。毕竟,受邀参加叶敏慧和覃逸飞的婚礼,对于不少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荣誉。 仪式上有专门给小孩子们玩的地方,有专人负责照顾。念卿当然是跑去玩了,嘉漱也是被苏凡送过去了。不管是像念卿这样的大孩子,还是嘉漱这样的小宝宝,大人们都不用担心,孩子们都晚的很开心。从邵芮雪的口中,苏凡得知,为孩子们提供一个专门的活动场地,这个建议是覃逸飞提出来的,苏以珩觉得非常好,就让筹办团队设计了这样一个并不算小的临时游乐场,满足大大小小孩子们的需求。 苏凡站在游乐场前面,看着每一个孩子脸上那满满的欢乐,不禁想起了当初在覃逸飞公司上班的情景,那个时候,他也是在公司里设置了一个婴儿游乐区。后来他的公司越做越大,可是,不管是多大的公司,这种游乐区一直存在。这也是覃逸飞的公司里一个吸引人才的地方,毕竟,对于很多的上班族来说,孩子的托管是非常重大的一个问题。让孩子们可以在公司里玩耍,而且有专业人士照顾,做父母的怎么会不开心?自然是可以集中精力去工作,不用担心孩子。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苏凡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昨晚,逸飞送她回的家,可是,她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到家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一觉到天亮的。早上醒来就看见了霍漱清打来的电话,给他回复过去,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她说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也许,夫妻之间就是这样吧!父亲也时常给母亲打电话就是这样,交待一下要做什么事,多余的也不说。可是,苏凡隐隐觉得霍漱清这样的说话有什么内情。因为霍漱清和父亲的性格和年龄并不一样,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结婚的时间长度和父母是没法相比的,霍漱清却—— 或许是想多了吧!夫妻之间,慢慢的也就不会有刚开始那么多说不完的话,最终都是归于平淡了吧!爱情变成亲情,不都是这样吗? 尽管这么劝说着自己,可是苏凡并不是不了解霍漱清,毕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很多年了,而且是彼此那么深爱的人—— 苏凡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过了今天,就不再过问逸飞的事了,这是她要给霍漱清做出的承诺,是她必须做到的事。 逸飞的想法,她都知道,逸飞的心意,她也很清楚。可是,他们都该做出抉择,不能再背负着过去的情感,不能再让过去影响现在,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受伤害,破坏集团的凝聚力,影响更多人的前途。哪怕她不能为霍漱清做什么贡献,可是,她绝对不能阻碍霍漱清的前进道路。 “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苏凡的耳朵。 苏凡一怔,惊呆了。 这是江采囡的声音。 叶敏慧居然连江采囡都请了吗? 江采囡走到苏凡身边,看着苏凡。 “好久不见,你气色好多了,迦因!”江采囡道。 “谢谢。”苏凡道,“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巧。” “是啊,这个圈子很小,人,也不多。”江采囡道,“而且,敏慧性格很好,结识的朋友多。她的大喜日子,自然会有很多人来。” “这么说,你们也是朋友?”苏凡反问道。 江采囡淡淡笑了下,道:“还好吧!人家邀请了,要是不来,也太说不过去了。” 苏凡是不想和江采囡在这里聊什么的,自从江采囡离开回疆,苏凡就和江采囡没有了任何联系,已经是懒得和江采囡说什么。 “抱歉,我要去看看我妈在哪里,失陪了。”说完,苏凡就准备走了。 “你很恨我,是不是?”江采囡说道。 苏凡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江采囡,江采囡也看着她。 “你说错了,我不恨你。”苏凡道。 江采囡愣住了。 “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生命,我不想再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恨你这件事上。你,不值得我恨!”苏凡道。 江采囡笑笑,道:“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 “不用客气,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也不用欣慰。”苏凡道。 “那就好。虽然有些话,我没有立场说,可是,我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你一句,不要再做那些让霍书记伤心的事了——”江采囡道。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既然这种话不该你说,就请你闭上嘴,不用再对我们的生活指指点点。我要怎么对他,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和外人没有一点关系。我也希望你不要搞错自己的位置,对霍漱清的私事发表什么意见。”苏凡也是丝毫不让,盯着江采囡,道。 江采囡笑了下,道:“你真的变了,这样也好,如果你再像过去那样容易动摇意志,对漱清的危害——” “江采囡——”苏凡站在江采囡面前,打断了江采囡的话。 江采囡看着她。 “请你不要在我面前用这么亲切的字眼来称呼我的丈夫!你这么说,会让我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如果我这么怀疑,”苏凡顿了下,接着说,“我一旦开始怀疑,霍漱清的日子会很难过。所以,请你,闭嘴!” 江采囡笑了,道:“很好,你能这样,我很高兴。我想,敏慧也是这么对你的吧?” 苏凡,愣住了,盯着江采囡。 “敏慧也只是想要守护自己的婚姻,和你的心情一样。” 苏凡,盯着江采囡。 “好了,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们就不聊了。”江采囡伸出手,笑着说,“很高兴见到你,迦因!” 苏凡看了眼江采囡伸过来的手,却没有握手。 “看来,你要言行一致,还很难。以后慢慢修炼吧,迦因。只要别给他添乱就行了。”说完,江采囡就从苏凡身边走开了。 苏凡静静站在那里,闭上了双眼。 你不讨厌她吗 什么叫只要她别给他添乱就行了?她难道就—— 何况,江采囡算是什么?江采囡有什么资格这么跟她说话?还是站在霍漱清的立场指责她? 苏凡闭上眼,之前在回疆的事情又浮上她的脑海。 江采囡总是站在霍漱清的角度,总是摆出一副霍漱清的代言人的架势,审视她评价她,进而指责她。 问题是,江采囡凭什么这么做?江采囡有什么资格—— 苏凡很清楚,霍漱清是一直在偏袒江采囡的,究竟是因为什么,她并不十分明白。传言说,霍漱清和江采囡之间有不同寻常的男女关系,从他们的云城的时候就开始了。后来,江采囡主动揭发了堂哥江启正,这也是她在霍漱清心里具有特殊地位的一个加分项。也许,霍漱清是真的对江采囡与众不同吧!如果没有霍漱清这样的青睐,江采囡怎么会如此对待她呢?简直就是挑衅! 她也是看了《金枝欲孽》的,如妃敢怼皇后,就是因为有皇帝撑腰。虽说真实的历史未必如此,毕竟古代的皇后都是名门大家出身,多是权力的联姻,等级森严,但是丈夫的喜好也是会影响妻子的处境。江采囡不是霍漱清的侧室,但是,江采囡现在的实际存在,已经是深深影响到了她。而江采囡的举止,就是有霍漱清的撑腰。 苏凡叹了口气,何必和江采囡争呢?没有意义。如果霍漱清心里没有她,一切都对她来说没有意义。江采囡爱说什么就让她说好了,她要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去好了,不用理会。有些人,你越是把她当回事,她就越是能影响你的心情。对,就这样。 平静了一下心情,苏凡就准备去找母亲了。 母亲还没见到,两位新人的车队到达了宴会现场。 在一阵掌声和音乐声中,覃逸飞和叶敏慧下了车,他们的家人陪同着。苏凡在人群里看到了母亲,就挤了过去。 “你去哪儿了?”母亲问她。 “在那边看孩子们玩呢!”苏凡答道。 微微一瞥,苏凡就看见了母亲身旁站着的妹妹曾雨。 曾雨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下,一言不发,继续看着一对新人到来的方向。 “小飞看样子好多了啊!”罗文茵道。 “是啊,看着很精神呢!又帅气又精神!”曾雨接着说道。 “我怎么样呢?”曾雨旁边挤过来的陆于同问道。 曾雨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于同也没在意曾雨的白眼,笑嘻嘻地向罗文茵和苏凡打招呼“文姨、迦因姐”。 “你妈没过来吗?”罗文茵问陆于同。 “在呢在呢!”陆于同忙说,“那边支应人呢!” 罗文茵没说话,她是听说陆于同母亲也在婚宴现场,可是她没去见,陆于同母亲也没来主动见她,她就这么跟陆于同提了一句,把她的不满给表达了出来,这让陆于同也是很为难。实际上,陆于同老早就去拜见了罗文茵,而且还跟母亲说,让母亲去跟罗文茵打个招呼,可是现在看起来母亲并没有去。这其中的因由,陆于同就不明白了。母亲这是要干什么? “迦因姐——”陆于同和女友曾雨不同,对苏凡很是热情,说话间就挪到了苏凡身边。 苏凡对他笑了下,道:“今天是不是很忙?” “还好啦!过来给我哥看着帮帮忙,毕竟这是叶家的主场,我哥得负责。”陆于同道。 是啊,名义上,这是叶敏慧和覃逸飞的订婚仪式。既然是订婚仪式,那自然就是女方主要负责的。即便事实上这是完全的一个结婚宴,毕竟覃家是不会大规模宴请宾客了,最多就是招待一下关系亲近的亲友同僚而已。因此,陆于同和母亲凌俪也在帮苏以珩的忙,毕竟苏以珩母亲苏静在人际交往方面完全比不上自己的替代者凌俪。而且两个人也早就冰释前嫌,来往颇多,凌俪就主动担负起了协助苏静招待客人的责任。 “你和娇娇,怎么样了?”苏凡低声含笑问道。 陆于同挠挠头,笑着没说话。 苏凡也笑了,她知道陆于同这个小伙子虽然从小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可是毕竟她母亲插足苏以珩父母婚姻很不道德,而且凌俪当初的确是主动逼迫苏静离婚的。虽然苏静是对前夫失望透顶主动选择了离婚,可这个过程中,凌俪起了很主要的作用。由此种种,陆于同从小在陆家不受待见,不光是陆家,整个圈子里都因为这样把陆于同当成是一个外来客。好在苏以珩一直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很关照,再加上苏静在叶家相当受宠,而且苏静也没有把自己对丈夫的怪怨转移到陆于同身上,陆于同从小也是时常在叶家出入,因此他虽然是小三的儿子,可有了叶家的垂爱和苏以珩的照顾,陆于同还算是过的很不错。不过,也正是由于这些原因以及儿时的经历,或者是苏以珩这个大哥的榜样力量,让陆于同没有和他这个年纪的三代一样的毛病,不玩女明星,也不炫富,即便他身为京通陆家的儿子,真的是很有钱。在苏凡看来,陆于同甚至有点憨憨的,蛮可爱的以男孩子。罗文茵本身对陆于同也不是不喜欢,主要就是她对凌俪的意见太大。 “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不要放手,抓紧。”苏凡对陆于同道。 “迦因姐,你怎么看娇娇?”陆于同反问道,“我是说,她其实对你,很那个,你,不讨厌她吗?” “一家人,讨厌什么?”苏凡说着,笑了下,对陆于同道,“早点让我们也给你们两个准备婚礼。” 陆于同又露出一个阳光大男孩的笑容,点头,然后就窜到曾雨身边,一把揽住曾雨的肩膀。 “你——”曾雨刚要说“你干嘛”,当着这么多人,她只好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不能被人看笑话。这是母亲交给她的任务,她也绝对不会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毕竟,自己才是父母真正的女儿! “我们去看看敏慧姐——”曾雨说着,拉起陆于同的手就往新人队伍的前方跑去。 每个人都有盘算 随着新人的入场,婚礼正式开始了。 婚礼亦中亦西,穿着婚纱,却没有那种宣誓的环节。毕竟是这样根红苗正到不能再根红苗正的家庭,搞宣誓总不能拿一面国旗出来吧?于是,婚礼就变得比较奇怪,有主婚人,有证婚人,但是没有宣誓,没有掀开头纱这些环节。 “怎么样?”孙颖之来晚了,一到婚礼现场就找到了苏凡,坐在苏凡身边笑盈盈地问。 “很特别!”苏凡也笑了下。 “应该是挺怪异吧!”孙颖之笑笑,道,“和你们的不一样,是不是?” “那当然,我们没这么大排场。”苏凡笑着说。 孙颖之笑了,苏凡问:“你呢?当初是什么样?” “没劲透了。”孙颖之摆摆手,道,“我爸妈说那是我第一次结婚,不管怎么都要有个仪式,哪怕是小的,结果搞的我也不喜欢。不过,也无所谓,随便怎么都一样。” 孙颖之结婚的时候,她的父亲并没有问鼎,那是一段艰难的日子,毕竟历史上的储君随心所欲的没几个。而她的父亲,也不完全是储君,还是处在一个最后的选拔阶段。因此,她的婚礼,在孙颖之看来,比叶敏慧的还要怪异。可因为那是她自己选择的婚姻,婚礼再怎么怪异,也得坚持下去。毕竟,对于几十年的婚姻而言,婚礼似乎并不重要,可有时候又很重要,婚礼似乎也会成为往后婚姻的一个预兆。正如她的婚姻,从婚礼就是她的无所谓,一直到最后无法持续。毕竟,心里有一个人的时候,你怎么和另一个人若无其事地假装幸福? 苏凡看着孙颖之,握住了孙颖之的手。 孙颖之对她笑了下,道:“走吧,陪我一起去恭喜他们!” 苏凡点头,和一直一起起身。 就看着覃逸飞和叶敏慧交换了戒指,宾客们依次上前去恭喜他们。 苏凡看着覃逸飞,他脸上是浅浅的笑意,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苏凡总觉得他这样站着,时间长了会不会受不了?而叶敏慧则是一个幸福的新娘子的笑容,看得出来她很幸福。 叶励锦也来了,和方希悠在一起。 苏凡和孙颖之一起走向一对新人的时候,叶励锦也发现了她们,回头马上就打招呼了。 “颖之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刚才一直都没看见你?”叶励锦微笑问道。 “有点事耽搁了,刚到一会儿。”孙颖之笑着说道,“励锦姐今天真是漂亮啊!” 叶励锦摆手笑道:“你别打趣我了,跟你们几个相比,我已经是老太婆了。” “要是我也能成你这样魅力十足的老太婆就好了。”孙颖之笑着说。 孙颖之的个性很随和,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即便是面对着叶励锦,她也能做到看起来心无芥蒂。不管是什么阵营,至少大家表面上都维持一团和气,好像都亲热的不得了。但是,孙颖之是很清楚曾泉在沪城的时候险些被叶首长要命的事。如果那一次不是霍漱清大家的协助,曾泉多半是被叶首长给——这笔账,迟早要算! 揽着叶励锦的肩说说笑笑的孙颖之,心里却根本没有脸上的那么热情。 “希悠?”孙颖之叫了方希悠一声。 “颖之也来了?”方希悠只是淡淡笑了下,道。 “嗯,来的有点晚了。”孙颖之道,“怎么你不过去?” 孙颖之指的是去向两位新人道贺。 “让其他人先过去吧!我不着急。”方希悠道。 “是啊,敏慧是自家妹妹,还是让别人先去。”孙颖之走到方希悠身边,凑近方希悠,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方希悠说道,“现在他们两个结婚了,你可千万别再鼓动敏慧当你的打手去对付迦因了。”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孙颖之。 孙颖之的眼底,掠过一丝阴鹜的笑意,看着方希悠。 可是,孙颖之还是揽着方希悠的肩,两个人像是好姐妹一样。 “你在敏慧和逸飞面前挑拨了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要是迦因出了什么意外,而恰恰是和敏慧有关的话,到时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孙颖之说着,松开方希悠,面带微笑给方希悠整理着领口,“千万别让人联想到你身上,好吗?” “你这是在替谁传话呢?”方希悠低声道。 “你以为我是在替阿泉说这些吗?”孙颖之笑笑,道,“你就这么没自信吗,希悠?你们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自己说,需要别人中间传达的?” 方希悠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怼了,心里很是不爽。可是,她没有生气,只是对孙颖之淡淡一笑。 “你不用这么说,颖之。我和他,是不会离婚的。而你,也没有可能嫁给他!”方希悠的声音很低很轻,别人完全听不到,也就两个当事人是一清二楚。 孙颖之,一怔。 “你恨我讨厌我,怎么都可以,可是,你,根本不可能得到他。”方希悠贴近孙颖之的耳朵,“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 孙颖之盯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丝毫没有退让。 “颖之姐——”苏凡的叫声把两个女人的交战气氛打破了,两人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孙颖之面带笑容看着苏凡,问道。 “我们过去吧!”苏凡说着,看了方希悠一眼,道,“嫂子要不要一起过去?” “不了,我等会儿再说。”说完,方希悠就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她是不高兴的,苏凡看得出来。 孙颖之笑了下,只是拉着苏凡朝着覃逸飞和叶敏慧而去。 方希悠和孙颖之说的什么,虽然没人听见,可是,从两个人的表情上,那些眼尖的人也未必不会注意不到,比如,叶励锦。 没想到她们两个争夺曾泉到了这样的地步。叶励锦不禁心里感叹。 虽然很想利用方希悠和孙颖之的不和来做点什么事,可是,叶励锦思前想后,似乎不大可能有效果。方希悠和孙颖之两个人对曾泉的争夺不是一天两天了,很早就开始了的。即便是这样的矛盾,也丝毫没有影响到方家对孙首长的鼎力支持。的确,对于方家来说,方希悠和曾泉的结合,他们是占了好处的,而且,这也是孙首长牺牲了自己的女儿成全了方希悠的,方家怎么可能会对孙首长不满?只是,这样的矛盾摆着不用,实在是有点浪费啊! 叶励锦心里这么盘算着,面带热情的笑容走向了叶敏慧。 小心一点 “恭喜你们!”苏凡面带笑容,对覃逸飞和叶敏慧说。 “谢谢迦因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敏慧当然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覃逸飞也是说了声“谢谢”。 “错了,应该叫嫂子才对,是不是?”叶敏慧笑嘻嘻地看着覃逸飞,道。 覃逸飞看了苏凡一眼,点了点头。 “不用那么客气了。”苏凡忙说。 “那怎么行?要是再不改口,我们可就太没规矩了,是不是?”叶敏慧依旧笑嘻嘻地对苏凡说,然后回头看了覃逸飞一眼,问了句。 “是。”覃逸飞道。 “那就,谢谢嫂子!”叶敏慧笑眯眯地对苏凡说,然后拉了覃逸飞一把。 “谢谢,嫂子!”覃逸飞对苏凡道。 苏凡挤出一丝笑,道:“恭喜你们!” 覃逸飞的“嫂子”两个字,说的很不清晰,甚至有些心疼。可是,他已经答应过苏凡了,以后,只能当她是嫂子,而不再是他的雪初。再怎么心疼,都要忍着,必须有个真正的开头,否则—— “来啊,我们一起照相!”叶敏慧笑着拉着苏凡,把苏凡拉到自己的身边。 “我来拍啦!”陆于同跑过来,拿着相机。 “等等,念卿和嘉漱呢?”叶敏慧道。 “来了来了。”这时,邵芮雪一手牵着念卿,一手抱着嘉漱就过来了。 江津一看,赶紧从覃逸飞身边跑过去,从妻子手里接过嘉漱,心疼的不得了。 “雪儿,你当心身体。”苏凡道。 “是啊,你现在可要好好保重呢!”叶敏慧笑着对邵芮雪道。 邵芮雪笑了。 “小飞叔叔——”念卿扑到覃逸飞的腿边。 覃逸飞笑着要抱她,念卿却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让小飞叔叔抱了。” “那,我来抱嘉漱,好不好?”覃逸飞笑着说。 江津忙扶住覃逸飞,道:“当心。” “没事,你把孩子给我。”覃逸飞道。 于是,覃逸飞从江津手里接过嘉漱,嘉漱和他也是熟得很,在覃逸飞怀里一点都不闹。江津扶住覃逸飞,笑着对拍照的人说:“回头把我p掉啊!” “没事啦!来,芮雪一起过来拍!”叶敏慧招呼着邵芮雪。 这样也倒好,江津夫妻两个站在最边上,一排五个大人拍照,也不显得突兀,毕竟覃逸飞抱着嘉漱是没办法站立的,江津要搀着他才行。 而这时,苏凡要抱起念卿,叶敏慧见状,赶紧把念卿拉到自己和覃逸飞中间,笑着说:“念卿长大了,要站在这里拍照了,是不是?” “是啊!我要站在你们中间。”于是,念卿就站在了叶敏慧和覃逸飞中间,而覃逸飞抱着嘉漱。 在摄影师和众人的镜头里,一张七人的照片就拍了出来。 只是,镜头里的笑容下,藏着别人根本看不到的内容。 就在准备拍照的时候,叶敏慧突然低声对苏凡说了句“小心一点,否则我不会轻饶”。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因为太靠近苏凡,所以苏凡听的一清二楚。苏凡愣住了,看着叶敏慧。 叶敏慧却依旧是不改的笑容,看向镜头。 这时,苏凡听到摄影师喊了句“霍夫人,请看镜头”才醒过神来。 叶敏慧是不会放过她的,苏凡很清楚。 可是,她答应过霍漱清,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过了昨晚,她就是逸飞的嫂子,永远都是。绝对不能有任何跨越界限的事,绝对不能伤害霍漱清! 是嫂子了,那就不是朋友了,是吗? 苏凡面对镜头微微笑了。 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片欢声笑语。 苏以珩也是忙着招呼宾客,和宾客亲切交谈。而他的视线,则是时不时搜寻着方希悠的身影。 今天顾希在车上那样对希悠说话,他很是担心希悠。 可是,方希悠的身边也总是有人,毕竟她是方家的女儿、曾家的儿媳妇,围绕着她的人从来都不会少。 终于看到她是一个人了,苏以珩就和身边的人说了声“失陪”,走过去找方希悠了。 方希悠端着一杯香槟静静站在水边,看着水面上的黑天鹅和白色的天鹅,一只只一对对在她面前游过。 “你还好吧?”苏以珩问。 她没有看他,也知道是他的声音。 “很好。你怎么不去招呼客人?”方希悠看了他一眼,问。 “希悠,顾希她的话有点过了,我代她向你道歉。”苏以珩没有回答,却这么说。 “以珩,我好想很招人恨啊!”方希悠叹了口气。 “对不起,希悠。我回头会和顾希说的,你别胡思乱想——”苏以珩忙说。 方希悠却摇头,看着苏以珩,道:“以珩,我想,和阿泉离婚可能会比较好。” 苏以珩愣住了,忙向周围看了眼,周围没有人,赶紧压低声音说:“你别乱说了,希悠,别这么想——” 方希悠轻轻摇头。 “顾希她和阿泉感情好,她说那些话只不过是出于维护阿泉的目的,并没有——”苏以珩道。 “和她没关系,只是我,我不想牵绊着他了。”方希悠道。 “希悠?”苏以珩盯着她。 方希悠苦笑了下,看着苏以珩,道:“我现在才知道自己过去有多愚蠢,多自我,自以为是可以做很多事,好像自己很了不起,实际上——” “希悠,你别这么想。”苏以珩拉住她的胳膊,低声说,“如果你和他离婚了,等到他走到那一步了,你就彻底没有自由了,你难道不明白吗?你一辈子都会住在看不见的牢笼里,你就再也——” “就算我没了自由,也不想再这样扯着他,让他和我一起住在监牢里,看不见希望——”方希悠说着,泪花闪闪。 和方希悠一起长大,看着她和曾泉一步步走到现在,苏以珩的心里怎么会不明白方希悠的感情?嘴上说要放弃,可是怎么放弃得了?一旦离婚,阿泉就算是自由了,可她呢?一辈子都—— 苏以珩的心,疼了。 “希悠,你觉得阿泉会愿意和你离婚吗?”苏以珩问道。 “他说不会离婚的。”方希悠说着,掏出手帕沾去眼角的泪,“可是我不想——”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和你离婚吗?”苏以珩道。 方希悠看着苏以珩。 “他说,他不想让你失去自由。”苏以珩道。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苏以珩。 “阿泉他很清楚你们离婚的后果,可是他不愿意离婚,也是为了你考虑。他——”苏以珩安慰她说。 方希悠刚要说话,叶璇就过来了。 “以珩——”叶璇叫了声。 方希悠赶紧背过身,擦去眼角的泪。 “什么事,璇姐?”苏以珩忙问。 叶璇看着这两个人有点不对劲,想起之前路上顾希和方希悠的争吵,也猜出来苏以珩在这里干嘛了。 “逸飞那边需要你,你去看看。”叶璇没有明说,苏以珩就赶紧走了。 叶璇刚要和方希悠说话,苏以珩就快步折身过来,拉着叶璇到一旁。 还真是她? 苏以珩看了方希悠一眼,叶璇也看向方希悠,方希悠对叶璇笑了下,就有人来找她了,于是方希悠就走开了。 ”出什么事了?“叶璇低声问苏以珩。 “希悠情况不对劲,你盯盯她。”苏以珩道。 叶璇看向方希悠的背影,道:“是早上那件事吗?” “不知道,我感觉希悠,是不是有抑郁症?”苏以珩道。 叶璇愣住了,看向方希悠的方向。 “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突然说要和阿泉离婚——”苏以珩道。 叶璇呆住了。 “之前她是不离的,现在突然这样,我真的很担心她。”苏以珩道。 叶璇没说话,可是眼里满满都是担忧。 “璇姐,拜托你——”苏以珩道。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叶璇没让苏以珩说下去,她看着苏以珩,“解铃还须系铃人,什么时候你找机会和阿泉说说,让他稍微关注一点——” “阿泉并不希望我过多介入他和希悠的生活。”苏以珩直接说。 叶璇“哦”了一声,便说:“回头我跟他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去逸飞那边。” “好!”苏以珩说完,就赶紧离开了。 叶璇看着方希悠的侧影,看着方希悠脸上那偶尔露出的淡淡笑容,一颗心却悬了起来。 苏以珩的担忧,从来都不会是没有道理的。 而方希悠和曾泉,离婚?怎么可能? 方希悠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让人担心了。 曾泉下周要来京里开会,叶璇决定提前和曾泉约一下,到时候和他见面谈一下这件事。 订婚宴,继续进行着。 虽然覃逸飞身体有了残缺,可是,毕竟他父亲是炙手可热的当权者,而他父亲一手带出来的“学生”霍漱清也是和父亲同样入局,这让覃逸飞的身价变得更高。即便叶敏慧家世显赫,覃家的实力也并非不能匹配这样的叶家。政坛新星和传统名门的结合,一对相恋多年的年轻人不离不弃,这样的婚姻,切实又梦幻。 宴会上,苏凡也因为霍漱清的缘故,总是被人围绕。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总是被人围着,真的很不自在。看向母亲坐在一群贵妇中间掩口而笑,那笑容轻松自然,不像她。 “麻雀变凤凰,估计也就是这样了。”叶敏慧的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叶敏慧回头,是曾雨。 曾雨端着一杯香槟递给叶敏慧,坐在叶敏慧身边。 叶敏慧踩着jammychoo专门定制的八公分的细跟镶钻婚鞋,这么长的时间了,也是脚踝开始酸了,就坐在那里摇晃着脚腕。 “只要有她在,永远都没有你的位置。”曾雨说道。 叶敏慧接过酒杯,道:“你的危机感比我更重吧,娇娇?” 曾雨笑了下,道:“她又没抢我男朋友,我有什么危机感?” 叶敏慧的视线一紧。 “难道我们要看着她继续这么嚣张吗,敏慧姐?”曾雨低声道。 “她命好,现在谁都在保着她——”叶敏慧道。 “那可未必。”曾雨道。 叶敏慧看着曾雨。 “她能有现在的地位和影响力,靠的都是我姐夫。要是我姐夫和她撕破脸了,你觉得还会有谁保她?”曾雨道。 “还有你爸妈和泉哥哥。”叶敏慧道。 “我爸妈那么容忍她,只不过是因为我姐夫。至于我哥嘛——”曾雨笑了下。 “泉哥怎么了?”叶敏慧对这个笑容很不解,问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吗?”曾雨道。 “什么事我不知道?”叶敏慧问。 本来就低声说话的曾雨,嘴巴凑近叶敏慧的耳边,轻声说:“我哥爱的是苏凡,他当初是为了救苏凡才答应和嫂子结婚的。” 叶敏慧,彻底惊呆了,盯着曾雨。 “这,怎么可能?”叶敏慧喃喃道。 曾雨点头,又凑近叶敏慧的耳边,说道:“我哥和我嫂子结婚后,心里对那个狐狸精还是念念不忘,所以才对嫂子那么冷淡。” “这,不可能吧?”叶敏慧道。 “我爸妈瞒着这件事不让说,可是我嫂子和我姐夫全都知道这件事,我爸妈因为我在家里捅破了这个秘密,所以才把我关到外面的。”曾雨喝着酒,低声说,“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被我爸妈赶走?” 叶敏慧车子呆住了,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她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一道光。她想起了当初方希悠跟她说的曾泉的初恋的事,说的曾泉为了那个女人和她结婚,还说曾泉一直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原来,原来,那个狐狸精,那个贱人是苏凡? 还真的是,苏凡? 现在把方希悠的话和曾雨的联系起来,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苏凡这个贱人。 苏凡这个贱人,先是抢了泉哥哥,还得希悠姐痛苦了这么多年,然后又不安分地抢走了逸飞,害得她—— 贱人,这个贱人! “你干嘛去?”见叶敏慧起身,曾雨赶紧起身追上她,拉住了叶敏慧的胳膊,“你难道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她吗?” 叶敏慧盯着苏凡,看着苏凡脸上的笑靥,牙齿都咬在了一起。 撕?她恨不得现在就把苏凡给撕了,咬死苏凡! “姐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千万别为了那个贱女人毁了自己的好事。”曾雨低声说道。 叶敏慧看着曾雨。 “来日方长,慢慢来。”曾雨道。 叶敏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点点头,道:“希悠姐姐在哪里?” “好像之前和以珩哥在说话,不知道——”曾雨道。 “我去找她。”说完,叶敏慧就走开了。 曾雨看着叶敏慧的背影,端着酒杯抿了口,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她回头看向苏凡,看着苏凡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姐,你在这里?”叶敏慧终于找到了方希悠,而方希悠正在和叶敏慧母亲她们坐着。 “敏慧来了?来,我们的新娘子!”叶敏慧的二舅妈笑着说。 “二舅妈,我和希悠姐姐有点事,你们先聊。”叶敏慧笑着说,拉着方希悠就往外走。 两个人一路来到了一个房间,叶敏慧确定安全了,才反锁了门。 “怎么了,敏慧?你要说什么?”方希悠问。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抢了我哥的那个贱人就是苏凡?”叶敏慧转身盯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惊呆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盯着叶敏慧。 “姐,你——”叶敏慧道。 “你别听这些谣言,没这样的事!”方希悠道。 “姐,那个贱女人,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放过,你怎么——”叶敏慧简直不敢放心方希悠会否认。 “敏慧,那是谣言!你记住,阿泉,是你的哥哥,苏凡,是阿泉的妹妹,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不管别人怎么跟你说的,都是谣言,都是在污蔑阿泉的名声,你明白吗?你,绝对不能相信——”方希悠道。 “姐,事到如今你怎么能替那个贱货讲话?如果不是她不要脸缠着我哥,你怎么会这么苦?你这么多年受的苦,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能原谅她?”叶敏慧抓着方希悠的肩,道。 “敏慧,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方希悠却问道。 “你别管是谁,这件事是真的,对不对?”叶敏慧道。 “敏慧,你知道这种事是什么性质吗?你知道这件事一旦传出去,阿泉——”方希悠道。 “姐,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性质,我绝对不会传出去。正因为这件事对我哥来说影响太大,所以我更不会放过那个贱货。她害了你,也害了我,我绝对不会允许她继续这么逍遥自在。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会让苏凡血债血偿!”叶敏慧说着,眼睛里露出了深深的杀气。 方希悠盯着她,道:“敏慧,不能做傻事,千万不能!” “姐,我知道我要做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我好好跟她算。”叶敏慧说着,望着方希悠,“姐,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为我,报仇!我说过,我会替你把这笔债讨回来。你,什么都不用管。” “敏慧——”方希悠拉着叶敏慧的手,想劝她。 可是,叶敏慧根本不听。 “姐,你什么都别说了。”叶敏慧道。 说完,叶敏慧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方希悠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到底是谁跟敏慧说的那件事?知道那件事的,只有曾家的人—— 曾家的人?难道说是,曾雨? 方希悠走出了房间。 按照曾雨对苏凡的恨,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曾雨干的。这个曾雨啊! “希悠?”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方希悠的耳朵。 方希悠回头,看见的是叶励锦。 叶励锦怎么在这里?她会不会听见刚才的事? 方希悠心头一紧。 叶励锦却满面含笑,挽着方希悠的胳膊聊了起来。 “程家的事,我爸说他会全力配合你们。”叶励锦低声说。 倒是挺般配的 “阿泉那边打算什么时候收网?”叶励锦问方希悠。 “叶首长有什么建议?”方希悠问。 “我爸说,还是要尽快。毕竟,那个时间也快到了。阿泉得到位,对不对?”叶励锦说着,看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点头。 “你什么时候回去?”叶励锦问方希悠。 “后天。明天我家里还有点事。”方希悠道。 叶励锦点点头,看了方希悠一眼,道:“有件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方希悠问。 “上个月,我听说沪城沈家的那个沈家芝在找他弟弟,就是那个沈家楠,你知道吗?”叶励锦道。 沈—— 方希悠的心头一顿,叶励锦怎么突然说这件事? 叶励锦的余光看了方希悠一下,压低声音说:“不知道那个沈家楠是怎么了,突然不见了踪影。沈家就重新换人管事了。你不是和他们比较熟嘛,想问问你。”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看了叶励锦一眼,道:“我知道,沈家芝给我打电话了,不过,我也不知道沈家楠去了哪里,所以也没帮上她什么忙——”说着,方希悠停下脚步看着叶励锦,道,“这件事,难道叶伯伯不知道吗?毕竟,上次沈家楠失踪,可是叶伯伯知情的。” 叶励锦也笑了下。 方希悠说的没错,上次沈家楠是被父亲派人给抓了,想要从沈家楠身上查出曾泉和方希悠的把柄,结果一无所获。 “误会,误会了。”叶励锦笑着说。 方希悠也笑了笑,道:“励锦姐这么关心沈家的事,莫非是想替您弟弟报仇?” “给他?”叶励锦一听方希悠说“您弟弟”三个字,马上就表现出一副厌嫌的表情。 同父异母的弟弟叶黎,那可是个祸害,干出了那么多荒唐无脑的事,让家里很头疼。调戏方希悠不成,被沈家楠给揍了一顿,后来又被苏以珩给收拾了一顿就老实了。 方希悠笑笑,没说话。 “我是很烦他,可是我爸,说来说去也是他的骨肉,看那个没用的野种,也是比我老公要顺眼的多。”叶励锦道。 “叶伯伯也该改改老观念了。明明姐夫是那么优秀的,何必非要把精力放在没希望的儿子身上呢?寒了姐夫的心就不好了。”方希悠道。 “那倒也是没有,现在我爸这边,除了我老公,也就我那个堂哥了,家里其他人没一个像样的。至于那个野种——”叶励锦挽着方希悠慢慢走着,“最近跟一个野模搞在一起,还跟我爸说要跟那野模结婚。” 说着,叶励锦忍不住笑了,嘲笑。 “是吗?那不是挺好的吗?”方希悠道。 “我也觉得挺好的,就他那个样子,也就只能找个野模,正经人家的女儿谁愿意跟他结婚?也美的他了。”叶励锦道。 方希悠没说话。 “那个野模呢,把他倒是哄的挺开心的。那小子又是给那野模送车送房,还给那女人拍了个电影,让做女主角,还说要捧成影后什么的。”叶励锦道。 方希悠笑笑,没说话。 叶黎的近况,她也是听说了的,这个圈子很小,真的很小。很多时候,就算你不想知道,也能听到些什么事。 “结果呢,我爸不同意。”叶励锦道。 “为什么?”方希悠问。 “我爸觉得自己的儿媳妇,怎么说都得是名门之后吧!就算不是名门,也得是个正经人,总不能是那种混趴钓凯子的女人。然后那小子呢,就说要把他的女人捧成影后,然后娶回家。”叶励锦道。 方希悠笑笑,没说话。 “那女人也没什么学历,当野模之前据说是个空姐,连大学都没上过。这不,就给搞了个电影学院的名额,送去上大学了。”叶励锦道,“我看啊,也就是玩玩,我爸是不可能让那种女人嫁给那个野种的。要不然,他的脸往哪儿放?” 方希悠笑笑,依旧不语。 “你家阿泉跟旁人不一样,没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过,你也得多留个心,这年头,外面的苍蝇可是很多的。那些不正经的女人,可是抓紧一切机会往这个圈子里扎,有名分没名分的都想进来。”叶励锦说道。 “谢谢励锦姐提醒。”方希悠道。 叶励锦笑着拍拍方希悠的手背。 宴会上的客人们三五成群聊着天,就连罗文茵和陆于同的母亲凌俪都是相谈甚欢。在旁人看来,这两位夫人可能都快要成真正的亲家了。 在这欢声笑语之间,感情的真真假假,又有多少人是清楚明白的呢? 苏凡很不习惯这种被人围绕着的场景,待不了一会儿就借口去找孩子离开了。 嘉漱年纪小,时间到了就要睡觉,虽然这里也准备了孩子们休息的地方,可苏凡还是让张阿姨把嘉漱送回了家,留下念卿在这边和别的小朋友玩。 “妈妈,我不想玩了。”念卿突然过来,对苏凡说。 “怎么了?”苏凡不明白,问道。 “他们问我bobo的事——”念卿道。 苏凡,愣住了。 孩子的敏锐 bobo? “你怎么说的?”苏凡问。 “没什么。”念卿明显是不想说,而且很生气的样子,“我要回家!” “好吧,不过,要过去和敏慧阿姨小飞叔叔说一声才行。”苏凡道。 苏凡很好奇,念卿是因为bobo的什么事这么生气,而bobo一直都没告诉她真相。 虽然念卿没有说,可是那个bobo也是不知道怎么了。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等会儿还有演出呢!”叶敏慧对念卿说道。 “我想回去找弟弟玩了。”念卿道。 “不陪陪小飞叔叔了?”覃逸飞弯腰摸着念卿的头,微笑问道。 念卿望着覃逸飞,抱住覃逸飞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覃逸飞就笑了。 “好,我一定记着。”覃逸飞笑着说。 “你们在说什么呢?”叶敏慧很好奇,问。 “我和小飞叔叔的小秘密!”念卿说道。 覃逸飞笑着点头。 叶敏慧心下狐疑,看了苏凡一眼。 “念卿,你和小飞叔叔再多聊聊秘密,我有点秘密要和你妈妈聊,好吗?”叶敏慧弯腰,轻轻捏了下念卿的鼻尖,笑着说。 覃逸飞不安地看了苏凡一眼,忙又看向叶敏慧。 一旁的江津注意到覃逸飞的视线,忙对叶敏慧说:“刚才那边苏总在找您。” “我哥吗?”叶敏慧问。 “是的。”江津撒谎道。 “没事,等会儿我——”叶敏慧道。 “苏总说有点急事。”江津继续撒谎。 叶敏慧看着江津,她怀疑江津是在骗自己,结果江津面不改色很镇静,只是对她礼貌微笑,叶敏慧也就解除了江津的嫌疑,便对苏凡说:“回头再约你,嫂子!” “嗯,等你有空了给我电话。”苏凡微笑道。 叶敏慧找她,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不过,她和叶敏慧,也是要把这一段恩怨解释清楚了。 “那我就不送你了。”叶敏慧对苏凡说。 “没事,我送吧!”邵芮雪忙微笑道。 “麻烦你了。”叶敏慧拍了下邵芮雪的肩,就离开了。 江津跟着叶敏慧,一边走一边赶紧拿手机给苏以珩发信息,说叶敏慧要找苏凡谈话,他撒谎把叶敏慧支开了,“我说是您找叶小姐,请您帮忙圆谎,麻烦您了。” 苏以珩收到了江津的消息,看了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妹妹过来了,江津在妹妹身后跟着,收回了手机,和身边的人继续说话。 “哥——”叶敏慧走过来问了句,“你找我什么事?” “过来我跟你说。”苏以珩起身,对妹妹说,又对江津说了句,“谢谢你,江津,你去忙吧!” “好的,苏总,那我先过去了。”江津给苏以珩回了个感谢的眼神,苏以珩点点头,就揽着妹妹的肩走开了。 “怎么这么快就走?”覃逸飞望着苏凡,问道。 “念卿想回去了,我就带她回去好了。这么多人,我也感觉挺不自在的。”苏凡回答道。 覃逸飞没说话。 “逸飞——”苏凡望着他,叫了声。 “什么?”覃逸飞问。 “照顾好自己!”苏凡说。 和别人说的“恭喜”不同,她说的是“照顾好自己”,因为她没办法说出那句“恭喜”,她知道他结婚也是为了给她洗清嫌疑,为了她的名声,为了她和霍漱清的幸福。 覃逸飞笑了下,道:“嗯,我一定会的。你也是。” 苏凡点点头,便跟他说了句“再见”离开了。 邵芮雪牵着念卿的手,跟苏凡一起走了。 覃逸飞望着苏凡的背影,眼神更加坚定了。 “谢谢你!”覃逸飞对走过来的江津说。 江津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覃逸飞的肩。 “雪儿,你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苏凡对邵芮雪说道。 “放心吧,我没事的,小凡,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邵芮雪说,“我看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没事,瘦了不是挺好的吗?”苏凡微笑道。 邵芮雪也笑笑,没说话。 倒是念卿一路上不停地和邵芮雪问东问西。 找到了母亲,苏凡和母亲说了下,就跟其他的长辈道别,离开了。 罗文茵也没有留她,今天这个场合,她越早离开越好,待的时间越长,麻烦越多。 于是,苏凡和念卿乘车离开了婚宴现场。叶敏慧特意和她要说什么事,肯定不会是好事。不过,这也没关系,大家都该翻篇了,好好谈一次也好。 “妈妈——”车上,念卿突然叫了苏凡一声,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怎么了?”苏凡问女儿。 “妈妈,小飞叔叔很爱敏慧阿姨吗?”念卿望着苏凡,问。 “当然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结婚?”苏凡摸着女儿的头,道。 “可是我觉得小飞叔叔不幸福。”念卿说道。 “不会的,他,很幸福。”苏凡道。 “你和爸爸结婚的时候,爸爸特别开心,他笑的很多,他总是笑。可是,小飞叔叔他——”念卿没有再说下去,低下头。 苏凡想起了自己和霍漱清举办婚礼的时候,霍漱清真的是很开心,脸上的笑容没有一刻是消失的。而逸飞—— 念卿是个小孩子,可是她很亲近逸飞,她—— “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不同,小飞叔叔没有像爸爸那么笑,并不一定是他不开心,他,是爱敏慧阿姨的,所以——”苏凡说着,念卿就抬头看着她,苏凡拉住女儿的小手,抱着女儿坐在自己的腿上,“小飞叔叔是个好人,他会幸福的,妈妈这么相信,念念也要相信,我们要祝福他,明白吗?” 此时的念卿根本不懂大人的世界,不懂妈妈所谓的“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不同”是什么意思,可是,看不到小飞叔叔像爸爸那么欢快的笑,她就直觉小飞叔叔不幸福,哪怕妈妈很认真地和她解释。 只是,念卿听完妈妈的话,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其实她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安慰妈妈而已。 “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说你为什么想回家了吗?”苏凡问女儿。 念卿摇头。 “bobo她是和她妈妈去了别的地方居住了,等你长大了,可能她们就会回来,到时候你就可以和——”苏凡对女儿说。 “我不喜欢她!”念卿却说。 苏凡愣住了。 “怎么了?”苏凡问。 “我就是讨厌bobo,我讨厌别人总是把我和她放在一起说。像她那样连一句道别都没有的人,不是好朋友!”念卿说道。 苏凡的脸贴着女儿的,柔声道:“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大人的世界里,很多人都没办法跟别人说一句道别就得离开了。那样的人,也并不是坏人。” “我不想那样的世界!”念卿说道。 苏凡没说话。 “妈妈——”念卿叫了声。 “什么?”苏凡问。 “妈妈,爸爸会回来后,我们一家人是不是再也不会分开了?”念卿问。 “等将来你和弟弟长大了有你们自己的生活了,就会和我们分开了。在那之前,我们是不会分开的。”苏凡说。 “妈妈,我怕你和爸爸分开——”念卿低声说。 “怎么会呢?”苏凡道。 “我们班里那些爸爸妈妈离婚的小朋友说,爸爸妈妈离婚前都不会跟我们小朋友说的,根本不和我们商量的。你和爸爸不要那么做,好吗?我不想你们分开。”念卿抬头望着妈妈,道。 “傻孩子,妈妈是不会和爸爸分开的。”苏凡亲了女儿的脸蛋一下,笑着说。 真的是不会分开的吗?苏凡的心头却—— 她和霍漱清之间,似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很难受,好像两个人的心没有办法走近,好像时刻面临着分崩离析。这样的不安,让她没有办法踏实地回答女儿的问题。 可是,女儿为什么会这么问呢?难道念卿也是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状态才这么说的吗? 苏凡抱紧了女儿。 念卿是个很机灵的孩子,情商比同龄的孩子高了好几个等级,智商也是很高的,简直不像是她生的。所以,苏凡很担心,很担心自己和霍漱清之间的这种不踏实影响到了孩子。毕竟,孩子是最敏感的,特别是是像念卿这么聪明的孩子。 母女两个人乘车回到了曾家,嘉漱已经睡着了。 而苏凡,终于接到了霍漱清的电话。 白日买醉 实际上,昨晚霍漱清就打过来电话了,可是她那时候已经睡着没接到,早上起来给他拨过去,他却没接,李聪说“霍书记在开会”,她就挂了。现在打过来,难道是问她逸飞婚礼的事吗? 苏凡也没想太多,就直接接了电话 “你忙完了吗?”苏凡问。 “嗯,这会儿有空。你,还在宴会吗?”霍漱清问。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没有,已经回家了。”她说。 “怎么这么快就回了?出什么事了吗?”霍漱清问道。 应该没什么事吧!要不然他早就收到报告了。 “没有,念卿想回家,嘉漱已经回家睡了,我们也就回来了。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苏凡问道。 “好吧,你们回家也可以。跟徐阿姨说了吗?”霍漱清问。 “嗯,她和我妈她们在聊天,我就过去跟说了下。”苏凡道。 “哦,那就没事了。”他说。 手机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苏凡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挂电话?既然没什么话要说了,为什么不挂电话? 可是,两个人毕竟是在一起很多年了,对于他,她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这样不挂电话,却又不说话,那就是说明他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他心情不好。 难道他以为她为了逸飞结婚的事难过吗? 苏凡没有说出口,心里却很难受。 “既然没事就挂了——”苏凡道。 “我明天要临时来京里开会,晚上飞机到,跟你说一下。”霍漱清听她要挂电话,便说。 “我知道了。”说完,苏凡就挂了。 霍漱清在那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急促鸣音,懵了片刻。 她这是怎么回事?一句话都不说就挂电话? 可是,霍漱清还来不及搞清楚苏凡怎么回事,秘书就敲门了。 “霍书记,刘局长到了。”秘书说。 “我马上过去。”霍漱清赶紧喝了口水,就走出了办公室。 “首长需要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上飞机我要看。”霍漱清对秘书说。 “已经准备好了,李秘书长在做最后的核对。”秘书回答。 霍漱清便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京里的情况,他并不是不清楚 可是,苏凡这样—— 这个丫头,还真是别扭! 霍漱清忙于工作,无暇顾及苏凡的心情,可是,苏凡是被霍漱清的态度影响到了的。她已经和逸飞断绝了那样的感情,如果说那样的男女之情是真的存在了,那也是过去时了,两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纠缠在这件事里面出不来,可霍漱清为什么还是不能相信她?叶敏慧是针对她不会相信她,这毫无疑问,要让叶敏慧彻底放下戒心,还需要时间,也同样需要她的实际努力。可是,为什么霍漱清也一样—— 苏凡越想越难过,把念卿交给照顾念卿的阿姨后,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倒酒喝了。 本来酒量就不怎么样的苏凡,即便是喝的不多,也很快就醉了,等到母亲回来时,发现她已经睡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 “这怎么回事嘛?怎么醉成这样儿了?”罗文茵说着,让李阿姨和秘书沈小姐赶紧把苏凡扶到床上去,又对李阿姨说,“小心点儿,慢点儿。你们怎么就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喝?怎么没人进来劝劝?” “迦因说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不让我们进来,结果没想到会这样——”李阿姨说。 “唉,你说这孩子,喝个什么劲儿吗?又没量。”罗文茵道。 说着,罗文茵坐在床边,伸手摸着苏凡的额头,热乎乎汗涔涔的,而苏凡的脸颊,红扑扑的。 看着苏凡沉然睡着,罗文茵叹了口气。 昨晚才喝醉了回来的,今天又大白天喝酒—— “妈?”这时,曾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回来了?”罗文茵道。 “是啊,刚回来。”曾雨走进来,一直走到苏凡的床边,看着苏凡喝醉酒睡在床上。 罗文茵给苏凡盖着被子。 “要不我让厨房去熬一碗醒酒汤?”沈小姐对罗文茵说。 “不用了,看她睡成这样,也醒不过来——”罗文茵道,“还是熬上吧,等会儿要是醒来了就给她喝。” “好的,我这就去。”沈小姐说完就赶紧离开了。 曾雨背着手,站在苏凡床边看着苏凡。 “你怎么没去玩儿?”罗文茵问曾雨。 “哦,我忘了跟您说了,我和几个朋友约了下,等会儿就一起坐飞机去玩儿。我是来收拾行李的。”曾雨看着苏凡,说道,“妈,我姐怎么醉成这样儿了?” “谁知道呢?昨晚也喝醉,今天也喝醉,也没见她这么爱喝酒。”罗文茵也没顾忌,就在女儿面前这么说了。 曾雨“哦”了声,没再说话。 “你约了去哪里玩儿?”罗文茵问。 “呃,他们说想去回疆看看下雪,正好姐夫不是在那边儿吗?我们就过去一趟。”曾雨说。 “去那里?你可别给你姐夫添乱,他很忙的。”罗文茵接过李阿姨拿过来的温毛巾给苏凡擦着脸。 “我知道,再说我姐夫不是马上要调回来了嘛,趁着他在,去看一看。”曾雨说道。 “哦,迦因说今晚霍书记要回来,让我给厨房说包一些饺子留给他。”李阿姨说道。 “什么?姐夫晚上回来?”曾雨看着李阿姨 “是啊,你姐跟我说的,是霍书记打电话来告诉她的,说是临时来开个会。”李阿姨道。 “哦。”曾雨想了想,对母亲道,“妈,您说的对,那我就不去给姐夫添乱了。我也跟他们说一声儿,让他们再换个地儿去,我不去了。” “你啊,少跟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瞎玩儿,这么大个人了,也该找点正经事做做了,别再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罗文茵道。 “妈,我知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啊?我什么都不会,除了吃喝玩乐,其他也——”曾雨说道。 罗文茵起身,把毛巾递给李阿姨,揽着曾雨的肩膀就走出了苏凡的卧室,让李阿姨关上了卧室门,坐在沙发上了。 “娇娇啊,你哥哥和你姐夫现在这样压力大,你就算是不能分担他们的辛苦,不能为曾家出力,也不该给他们添乱,知道吗?”罗文茵道。 “妈,我明白,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会,您让我干什么啊?”曾雨道。 “不会那就去学。”罗文茵道。 曾雨撅着嘴。 猛然间,曾雨眼珠子一转,抱着罗文茵的胳膊,道:“妈,要不我去给姐夫做秘书吧!” 罗文茵不可置信地盯着女儿。 “你以为政府是咱们家开的?你说去就去?”罗文茵道,“再说,你姐夫的秘书,是你这样的人能做的吗?” “哎呀,就算不是李聪那样的,我去他办公室里工作总可以吧?我不要工资,我去学习,总可以吧?”曾雨道。 “算了吧,你这个性子,还是另找事做吧!”罗文茵道,“陆家那小子干的还可以,你就和他一起去工作好了。那小子,还是挺有心的。” “您让我去于同那里?”曾雨愣住了,道,“不去,我不去,那有什么好玩儿的?没劲透了。” “那里都没劲,你觉得你姐夫办公室就是好玩儿的地方吗?还是乖乖想点你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脚踏实地——”罗文茵对曾雨道。 “妈,要不,我跟您在基金会里干?”曾雨打断母亲的话,道。 罗文茵是某个基金会的发起人和主席。 “你啊——”罗文茵道。 “是啊,妈,我也想跟您好好学习学习,锻炼一下自己,我不能再继续混吃等死了,我可不想丢我哥和我姐夫的脸。”曾雨道。 罗文茵笑了,道:“你这么多年,给你爸丢的脸也不少了,是不该继续去丢他们两个的了。” “妈——”曾雨抱着母亲的胳膊,撒起娇来。 罗文茵笑着,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却不知道女儿嘴角露出的那一丝奇怪的笑意。 而苏凡,还在沉睡中,一个白色的梦,里面,什么都没有。 听说你很难过 这一觉,睡的很沉,也很久。 等到苏凡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轻松,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床,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冬天的夜晚来的总是很早。 洗了个脸,苏凡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手机里还有好多条信息,苏凡漱口的时候打开来一条条看着。 有单位发来的,还有孙敏珺,还有叶璇,孙颖之,只不过没有霍漱清,没有覃逸飞的。逸飞是不会再和她联系什么了,她知道,也理解,所以也不觉得奇怪。但是,霍漱清—— 苏凡没有多想,就打开孙敏珺的那条看了,孙敏珺说,她接到霍漱清的通知一起来京城。 霍漱清干嘛让孙敏珺跟着一起过来?这次她来京里是处理私事,是参加逸飞的婚礼,而回疆那边还有很多的工作,她就让孙敏珺留在那边帮她盯着了,怎么霍漱清突然—— 算了,来了就来了吧!到时候一起回去就是了。 只是,霍漱清这么一来,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调动有关系。母亲说最终开会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霍漱清在那之前必须调到京里来,要不然没有办法确认提名。霍漱清需要调整工作以达到提名要求,曾泉也是同样。毕竟,现在曾泉的职位是不足以被提名的。 洗了脸,苏凡就换好衣服去准备吃饭了。 两个孩子都不在房间,看样子是已经被带过去了啊! 餐厅旁边的休息间里,苏凡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说笑声。 “妈——”苏凡推门进去,叫了声。 “迦因?”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璇姐也过来了?”苏凡微笑着打招呼。 “是啊,我厚着脸皮来蹭饭了。”叶璇笑着说,起身走到苏凡身边,拉着苏凡的手。 “璇姐可千万别这么说!”苏凡微笑道。 看见了和母亲坐在一起聊天的方希悠,苏凡便打了个招呼,问候了一声“嫂子”。 “听说漱清晚上要回来?”方希悠对苏凡道。 “他打电话说了。到家也就九点了。”苏凡说着,和叶璇一起坐在沙发上。 “那真是可惜,我还想见见霍书记呢!”叶璇笑着说。 “璇姐找姐夫有事?”曾雨问。 “好些日子没见了。”叶璇笑道。 “那干脆等会儿你们陪我打打牌,等他们回来好了。”罗文茵说道。 “好啊,文姨,我也是好久没和你打牌了,要让你出出血。”叶璇笑道。 “我这手气,你想赢我可不容易。”罗文茵笑着说道。 “那等会儿我可要认真了,文姨。”叶璇说道,不禁笑了。 屋子里一团欢笑,念卿和嘉漱两个在地上跑来跑去互相追逐,方希悠和罗文茵坐着聊天,曾雨在旁边插几句。 “你要去基金会给文姨帮忙啊?”方希悠问曾雨道。 “是啊,我也要做点正经事了,要不然配不上做我哥的妹妹。不过,我没什么本事,一切都得从头学。”曾雨笑着说。 “没关系,你这么聪明的,很快就上手了。那些事很简单。”方希悠对曾雨说。 “我努力。”曾雨笑着说道。 方希悠看着曾雨的样子,心里却不明白曾雨这是真的决定正常生活了,还是另有打算。不过,曾雨能这样开始,也是不错了。 说话间,李阿姨就进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众人就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餐厅。 苏凡坐在两个孩子的中间,念卿虽然年纪小,可是她的生活基本都可以自理了,吃饭什么的根本不用管。就是嘉漱这个小家伙还要人在旁边一刻不消停地盯着,现在脾气也是大的很,动不动就跟人“哼哼哼”的。想要自己动手,却总是弄个乱七八糟,还不要人帮忙。这小家伙,也是进入了第一个叛逆期了。 整个晚饭间,方希悠和苏凡都没几句话。苏凡也没觉得奇怪,自己和方希悠之间,似乎也是尴尬的不行。唉! 晚饭后,孩子们玩去了。 罗文茵便吆喝着麻将了,叶璇主动上场,还有一个就是李阿姨,三缺一,方希悠不喜欢玩牌就没去,曾雨也不想玩,苏凡只好上去了。 “你也会打牌啊?”叶璇问苏凡。 “我只会输。”苏凡笑了下,道。 “那就够了,会给我们输钱就行。”叶璇笑着说。 说话间,叶璇看见曾雨坐在方希悠身边说着什么。 “文姨,咱们先等会儿再开始吧!刚吃完饭就打牌,肉都长起来了。”叶璇对罗文茵道。 “好啊,没问题,反正不管什么时候开始打,你们都赢不了我!”罗文茵笑着说。 叶璇便笑着起身,走到方希悠身边,道:“希悠,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要给我看看那幅画的吗?正好这会儿有空,我去看看。” 方希悠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和叶璇说过什么画?看着叶璇,却马上就明白了,便起身答应了。 “文姨,您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叶璇对罗文茵道。 “没事没事,你们去看吧!”罗文茵也猜出叶璇有悄悄话和方希悠说,却也没有说破。 “什么画?我也想看看。”曾雨忙起身说道。 谁都没想到曾雨会想着跟着去,叶璇刚要解释,就听见罗文茵拦住了曾雨—— “你就别凑热闹了,我还有事跟你说呢!让阿璇和希悠去吧!” 曾雨撅着嘴不高兴,方希悠笑笑,拍拍曾雨的肩,道:“是你不喜欢的那种无聊东西。” “好吧!”曾雨说着,就坐在了母亲身边,看了苏凡一眼。 “璇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方希悠和叶璇来到方希悠的房间里,说道。 “希悠,和夫人一起去旅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叶璇坐在沙发上,问道。 而这时,罗文茵和两个女儿在茶室里坐着。 “姐,今天敏慧姐姐结婚,你是不是很难过啊?”曾雨一边吃着干果,一边说道。 “你说什么呢?”罗文茵呵斥小女儿道。 苏凡没有说话。 曾雨一边吃,说道:“我可是听不少人说,今天你表现的很难过呢!既然这么难过,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姐夫离婚,跟逸飞在一起呢?” 说着,曾雨看着苏凡。 不如死了吧 苏凡愣住了,盯着妹妹。 罗文茵直接说道:“娇娇,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我没说错啊!既然觉得跟我姐夫在一起不幸福,心里对逸飞哥念念不忘,那你就——”曾雨说道。 “娇娇——”罗文茵呵斥一声,打断了小女儿的话。 “妈,您干吗老说我?明明是她的错,吃锅望盆,姐夫那么好的男人,她都不知道珍惜。我看今天江采囡和她说话,说实话,江采囡都比她更配我姐夫!”曾雨说道。 明明苏凡在面前,曾雨却始终用“她”来指代苏凡,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混账话!”罗文茵怒道,“娇娇,江采囡,江家人对你姐姐,对我们家做出了那样的事,你怎么还可以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什么叫江采囡比你姐姐更配漱清?你——” “妈,您也不听听外面怎么说。她那个样子,嫁给我姐夫已经是撞大运了,还不守规矩,勾三搭四,害得我哥和我嫂子不和,还把敏慧姐一生的幸福都毁了,她——”曾雨指着苏凡,对母亲道。 “住嘴!”罗文茵呵斥道。 曾雨的话,被母亲这一声给止住了,嘴巴张着说不出来。 “你这是一个妹妹该说的话吗?你姐姐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还说这种话?外人怎么说,我们管不着,可是,你是这个家的一员,是迦因的妹妹,不管迦因做的对还是不对,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再讲这样的话诋毁她!”罗文茵对曾雨道。 “妈——”曾雨很不服气,指着苏凡,对母亲道,“妈,您为什么要这么袒护她?你这么做,只会让她更加张狂没有底线,继续祸害我们曾家的名声,祸害我姐夫的清誉。要是江采囡真的有错,真的罪大恶极,为什么我姐夫没有去责怪她?为什么——” 苏凡,久久的一言不发。 是啊,如果霍漱清真的认为江采囡有错的话,霍漱清为什么从来都不责怪、追究江采囡? 曾雨说的没错!霍漱清是认为江采囡没有错的,霍漱清—— 苏凡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了。 “混账话!”罗文茵呵斥曾雨道。 “妈——”苏凡叫了母亲一声。 罗文茵看着她,曾雨也看着她。 “没关系,您别说妹妹了。”苏凡道。 “迦因?”罗文茵道。 苏凡苦笑了下,道:“妈,别说了,就这样吧!” 曾雨惊呆了,她以为苏凡也会和母亲一样的训斥自己,却没想到—— “妈,我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房间了。等会儿也不能陪你们打牌了,您让秀菁陪您吧!”苏凡对母亲说着,就站起身了。 罗文茵也赶紧起身,走到苏凡身边,看着苏凡,道:“迦因,你,没事吧?” 苏凡摇头,对母亲笑了下,道:“没事,妈,我很好,就是,有点累。可能下午的酒劲还没过去,您跟璇姐说声抱歉吧!” 秀菁是罗文茵的秘书,接替孙敏珺的沈秀菁。 说完,苏凡就离开了。 罗文茵看着苏凡的样子,很担心。 曾雨走过来,道:“妈,我——” 罗文茵盯着曾雨,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姐姐身体不好吗?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刺激她?”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不想看着她继续祸害我们曾家的——”曾雨道。 “你也好意思说曾家?”罗文茵打断女儿的话。 曾雨抱着母亲的胳膊开始撒娇了,道:“妈妈,美人妈妈别生气嘛!我是曾家的人,当然首先要为我们曾家考虑啊!您——” “娇娇,你姐姐从小没有在我们身边长大,可是,她也是我们曾家的一员。何况——”罗文茵道。 “何况她还嫁了一个那么有前途的姐夫,是吗?”曾雨撅着嘴,很不服气,说道。 “娇娇,你知道妈妈这多年受了多少的白眼吗?那些人,当着我的面儿都尊称我曾夫人,背地里多少人都骂我是小三上位。”罗文茵道。 “妈,我知道您受委屈了。别人也都说我是小三生的女儿,瞧不起我!”曾雨拉着母亲坐在沙发上,道。 “是啊,这么多年我们都过的不容易。现在,你姐夫被首长赏识,可能要和你哥哥一起做大事,这是妈妈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外面那些人是看不得我们有机会翻身的,你难道要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吗?”罗文茵道。 曾雨不说话。 “只有你姐夫才能让我们扬眉吐气,你明白吗?”罗文茵道。 “可是,那个女人——”曾雨说着,见母亲盯着自己,忙改口,“我姐,她那个样子,让我姐夫那么生气的,我姐夫愿意——” “你放心,漱清他是真心爱你姐姐的,所以他才会一直容忍你姐姐。你们是亲姐妹,一定要互相扶持,绝对不要拆你姐姐的台,明白吗?现在多少人盯着咱们家,盯着你姐姐姐夫,你可不能犯傻,给人当枪使!”罗文茵叮嘱道。 “是,我知道,妈妈,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做有害咱们曾家的事!您就放心好了。”曾雨抱着妈妈的脖子撒娇道。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你啊!” 夜色已深,苏凡并不知道叶璇和方希悠在看什么画,也不关心。 刚刚曾雨的话,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地萦绕。 是啊,霍漱清根本不是爱她的。如果霍漱清足够爱她,怎么会——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霍漱清如果爱她,就不会一次次原谅江采囡,就不会在外面有一个女人,就不会—— 她叹了口气,一颗心如同被刀割着一样。 曾雨说的对,她也配不上霍漱清,哪怕是江采囡,也比她更配得上霍漱清。像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做霍漱清的妻子呢?她—— 什么都不配! 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苏凡背靠着门,闭上眼。泪水就从眼里涌了出来,根本止不住。 屋子里,黑黑的,她也不想开灯,就直接躺在沙发上,盯着漆黑的房顶,一动不动。 不知道这么躺了多久,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没有理会,没有回答,门,却开了,灯也开了。 “很难过,是吗?”曾雨走进来,关上门,背着手,一步步走到苏凡面前,脸上露出奇怪的笑。 苏凡转过头,没看她,不想理她。 “我看你这个样子,不如死了吧!怎么样?”曾雨坐在茶几上,翘着腿,盯着苏凡,脸上依旧是奇怪的笑。 苏凡闭着眼,不说话。 “你现在要是死了,我姐夫可能还会记着你的好,要是你继续活着,让他知道你对逸飞哥念念不忘,到时候,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他会恨你一辈子,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觉得这样好吗?”曾雨的视线,一动不动锁在苏凡的身上。 苏凡,没有理她。 曾雨叹了口气,站起身,在地上走着。 “苏凡,你真是命好,那么多人都喜欢你,姐夫喜欢你,连哥哥都喜欢你,还有逸飞哥,哎呀,你说你,是不是狐狸精转世啊?”曾雨道。 苏凡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在那里躺着。 “我有个问题很好奇,”曾雨说着,走到沙发边,趴在沙发背上,盯着苏凡,“你和逸飞哥上床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想过我姐夫?或者说,你和姐夫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想着逸飞哥?” 苏凡转过头。 曾雨笑笑,道:“说你是狐狸精转世,还不如说你是个婊子更贴切!见个男人就往身上扑——” 苏凡猛地睁开眼,盯着曾雨。 “你有没有勾引过哥哥?在云城的时候?是不是我哥没上你的床,你就爬到姐夫的床上去了?离开姐夫,你去了榕城,就和逸飞哥在一起了?”曾雨笑着,站在苏凡面前,道,“苏凡,你不如直接去拍成人片好了,肯定能火!” 苏凡起身,盯着曾雨,道:“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我只是跟你聊聊而已,给你提一个建议而已。”曾雨说着,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道,“你从宴会上回来喝酒,是不是为逸飞哥结婚感到难过?是不是觉得被他抛弃了?” “是,我是觉得难过!因为我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怎么样?你满意了吧?”苏凡说道。 曾雨笑笑,道:“没关系啊,我姐夫那么忙,你要是想和逸飞哥在一起,可以偷偷去幽会嘛!你这么多年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你说的很对,我是经常背着霍漱清和逸飞幽会,我很喜欢他,怎么样?”苏凡道。 “你们,有没有上过床?我听说你们——”曾雨问道。 “当然有,要不然你以为幽会是干什么?谈星星聊月亮,还是谈理想聊人生?”苏凡说道。 曾雨笑着,笑声很大。 苏凡,闭上双眼,一颗心,却在急速跳跃着。 门,突然开了。 苏凡猛地睁开眼,就看见霍漱清站在门口。 而曾雨,笑眯眯地朝着霍漱清走过去了,乖巧地问候道:“姐夫,你回来了啊!” 原来,曾雨早就知道霍漱清回来了,所以才故意来刺激她,让她说出这些话,让霍漱清听到! 苏凡,一言不发。 而霍漱清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盯着苏凡。 婚姻不是爱情 曾雨见状,却还不死心,用劝架的口吻对霍漱清说:“姐夫,姐姐今天下午回来喝醉了,可能心情不太好,您就别生她的气,好吗?” 可是,霍漱清没说话,只是看着苏凡。 曾雨见霍漱清没理自己,便用很可爱的声音说:“姐夫,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霍漱清没说话,只是看着苏凡。 苏凡,我看你还怎么解释!你就等着完蛋吧! 曾雨心里这么想着,关门离开了。 走出了苏凡的房间,曾雨兴奋的不得了,丝毫不控制自己得意的心情,笑着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了,苏凡,什么都没说。 她这才明白,曾雨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那么来刺激她,让霍漱清听到她说的那些话的。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霍漱清坐在沙发上,也不看她,问道。 他的声音很疲惫,不知道是一直在忙着工作,然后就直接坐飞机来了京里,一路上太过疲惫了,还是他,生气了? 苏凡一动不动,继续站在那里。 他累是肯定的,可是,他,生气也是肯定的。 “你想听我说什么?”苏凡的声音,很轻,他却听得很清楚。 霍漱清闭着眼,头往后仰着,一言不发。 是啊,他要听她说什么呢?说刚才那些都是气话?说她根本就没有为小飞结婚感到难过,从而把自己灌醉? 他,要听她说什么呢? 其实,他是更害怕刚才的那些都是真的吧!更害怕她是真的舍不得小飞吧! 霍漱清起身,脱下外套,走进了更衣间去放衣服。 屋子里,安静极了,苏凡似乎连衣架碰撞衣杆的声音都能听见。 霍漱清挂好了外套,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准备关上更衣间的门,可是,手抓着门板,一点都动不了,就那么站着。 衣柜里的灯,很亮,照着他们两个人的衣服,一面是她的,一面是他的。可是,她总是乱放东西,经常把她的鞋和他的放在一起,或者就是把衣服挂在一起。 霍漱清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关上了更衣室的门。 这时,门上传来了敲门声,他回头,看见苏凡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苏凡没说话,霍漱清走过去开了门。 是孙敏珺。 “霍书记,曾夫人请您去餐厅吃点东西。”孙敏珺道。 “好的,我等一会儿过去。”霍漱清说道。 “夫人,您也一起过去吧!”孙敏珺对苏凡道。 苏凡没说话。 孙敏珺看着苏凡这样子,开始担心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 “你先过去吧,我还有事和夫人说。”霍漱清道。 “好的。”孙敏珺应声,关上了房门。 霍漱清看着苏凡,一言不发,拉着她的胳膊,拉着她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苏凡看着他。 他却也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你不想知道什么吗?你不想知道我是不是因为逸飞结婚伤心的喝醉吗?”苏凡的心,一下下割着疼,问道。 “还好你是一个人在家喝的。”他说。 苏凡,愣住了,盯着他。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注视着她那泪眼汪汪的一双大眼睛。 霍漱清叹了口气,说道:“你啊,真是傻!明明酒量不行的,非学别人喝酒干嘛?” 苏凡完全反应不过来,他,不是生气了吗?可是,怎么说话—— “我对你喝酒没意见,今天你在家喝多了没关系,有家里人照顾你。可是,昨晚你和小飞他们喝醉了,我就有意见。我老婆,只能和我一起喝醉,其他的男人都不行,明白吗?”霍漱清注视着她,说话的语气,却是,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宠着她! 苏凡,惊呆了。 “我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晚饭都没怎么吃?要不陪我过去吃一点?岳母好心好意给我准备夜宵,我不能驳她的好意。”霍漱清道。 苏凡,彻底呆住了,盯着他。 他起身了,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看着窗外。 “听说叶璇过来了,是吗?”霍漱清问。 “怎,怎么了?”苏凡问。 “没什么,跟她聊几句。等咱们搬过来,你多跟她走动走动。你们这么一个家族里,里里外外年轻的女人里,叶璇是个公允的人。你多跟她在一起,也会少一点偏颇。顾希虽然好,可是,她对希悠怨念太重,做事难免有失公正。至于孙小姐,她和你合得来是好事,可她更大的心意在曾泉身上,何况她和希悠是情敌,你和她走的太近,希悠难免会有意见。说到底,曾泉和希悠是咱们最亲近的人——”霍漱清说着,坐在苏凡的身边,看着苏凡,“希悠和曾泉的婚姻感情,说到底是他们自己的事,你作为妹妹,之前已经和希悠有误会了,以后,还是要想办法帮助他们缓和关系——” 苏凡惊呆了。 霍漱清为什么没有责怪她?他明明是很生气的,为什么突然就—— 而且,他为什么要说叶璇的事?为什么要说顾希和孙小姐?还有曾泉和方希悠? 见苏凡愣愣地盯着自己,霍漱清看着她,道:“曾泉和希悠是不可能离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会离婚。你是曾泉的妹妹,你也当他是好朋友,你关心他,就帮他化解他和希悠的心结。不要再让他们两个彼此怨恨下去了。他们两个不能团结的话,我们整个集团是无法做到真正的团结一心的。你明白吗?” “为,为什么不能离婚?而且,我,我之前,之前还和我哥说,实在不行就离——”苏凡道。 “你真是笨!这种话怎么能说?”霍漱清道。 “之前他们两个不是都提出过离婚吗?为什么——”苏凡道。 “那时候他们两个是任性,是在说气话。现在曾泉也明显是做出了要和希悠缓和关系的动作,所以,我们作为亲属,只能是帮助他们,支持他们感情转好——”霍漱清道。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幸福,为什么还要在一起?”苏凡打断他的话。 “婚姻难道只有幸福一个结果吗?”霍漱清道。 苏凡看着他。 “每一段婚姻,是好是坏,都是有很复杂的原因。再好的夫妻,也有吵架的时候,也有想要把对方掐死的时刻。难道你以为婚姻就像谈恋爱一样,永远都是只有甜,没有苦吗?”霍漱清道。 苏凡,不语。 的确,没有一对夫妻是从来都不吵架的。 可是,曾泉和方希悠的婚姻,似乎并不是吵架这个级别。 “可是,我哥不爱——”苏凡道。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爱不爱,这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问题,也不该是我们关注的问题。你觉得他不爱希悠,就要帮他去找爱的人吗?”霍漱清问道。 苏凡摇头。 “丫头——”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 苏凡的心头,一热。 “不管是小飞,还是曾泉,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不管将来是好是坏,我们作为他们最亲近的人,也该止步了。”霍漱清道。 苏凡抬头注视着他。 “你就算是好心,那又怎样?你就算是觉得他们应该找到属于他们的幸福,那又怎样?这些事是你能管的了吗?他们的幸福是你能给的了的吗?你要是继续插手下去,只会加重他们感情婚姻的裂痕,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所以,现在你必须放手,明白吗?不管是离婚还是和好,都是他们自己要考虑的事,而不是我们!”霍漱清道。 苏凡,低头。 霍漱清看着她。 餐厅里,罗文茵坐在那里看手机,孙敏珺就走了进去。 “漱清呢?”罗文茵问孙敏珺。 “他说等一会儿过来,和夫人有话说。”孙敏珺道。 罗文茵“哦”了一声。 “夫人——”孙敏珺道。 罗文茵看着孙敏珺。 “霍书记他们好像,有点问题。”孙敏珺道,“霍夫人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婚礼上?” 罗文茵想了想,道:“婚礼上没事,倒是今天迦因她——”说着,罗文茵放下手机,看着孙敏珺,“她从逸飞婚礼回来后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喝酒,还喝醉了。” 孙敏珺愣住了。 “不会吧?”孙敏珺道。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今天她在宴会上本来就有点不在状态,我总感觉别人是不是都在怀疑她了。她根本就不会伪装自己的情绪,这可怎么行呢?” 孙敏珺坐在罗文茵身边,道:“她未必是为曾总的婚事难过。” 罗文茵看着孙敏珺。 “霍夫人性格是不够坚定,可是,她既然已经答应了霍书记,答应了您,她要彻底放下这件事,我相信她还是可以做到的。”孙敏珺道,“她在回疆这些日子很拼,虽然做事想法还是有些不那么成熟,可是我能感觉到她在进步。她很清楚外界对她和曾总的事有多在意,她也很清楚现在霍书记面临什么样的境遇,她是不会做出伤害霍书记的事情的。她宁可伤害自己,也绝对不会伤害霍书记。我想,一定是发生了别的事,我怕她被人给利用了。” “别的事?”罗文茵陷入了思考,道,“你是说,在婚宴上吗?” 孙敏珺点头,道:“她昨晚不是去参加曾总的单身趴了吗?按照她的个性,既然决定去了,那就是已经彻底想通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算是难过,那也该是昨晚的事,不可能是今天。” “是啊,你说的有道理。”罗文茵道。 孙敏珺秀眉紧锁,道:“一定是婚宴上出了事。”说罢,孙敏珺对罗文茵道,“夫人,婚宴上谁在霍夫人身边?是不是邵小姐?” “小雪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可能是漱清跟小雪叮嘱了什么,让小雪陪着迦因的吧!”罗文茵道。 “那我马上给邵小姐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孙敏珺说着,就给邵芮雪打电话了。 看穿了他 苏凡静静坐着,长久的一言不发。 霍漱清松开她,喝了口水。 苏凡看着他脸上的倦容,本来想跟他说遇见江采囡了,可是她没说。 “你还是去吃点东西吧!”她说。 霍漱清看着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现在事情很多,曾泉那边——” “我哥怎么了?”苏凡忙问。 “程家揪着曾泉不放,你爸给我打电话说,有内部意见反对他们提名曾泉进入political bureau。”霍漱清道。 “年龄?还是资历?”苏凡问。 “就是这些。我的提名也受到了影响,我和他的问题,都是一样的。”霍漱清说着,上半身往后一靠,闭上眼。 苏凡望着他。 “我和曾泉的事,没有先例,所以在操作上有些麻烦。不过你爸他们在协调,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霍漱清说。 “会很麻烦吗?”苏凡问。 “不符合常规的事,都是很难处理的。不过,好在你爸早就预见到这一点了,他们早有准备,现在也不算是措手不及。”霍漱清说着,看着苏凡,“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没有什么事是一帆风顺的,特别是这样的大事,都是一波多少折!而且,努力也未必会有结果。 “那我哥知道吗?”苏凡问。 “嗯,他那边也在努力,不过,他的问题更麻烦。”霍漱清说。 “为什么?”苏凡问。 霍漱清没有直接回答,却说:“有他外公和希悠爷爷的基础在那里,而且首长是支持他的,所以只要在最终表决前解决了这些问题就没事了。” “那你呢?”苏凡望着他,问。 是啊,曾泉是有他外公和方希悠爷爷的力量支持,可霍漱清—— 和曾泉相比,霍漱清几乎就是没有任何背景在战斗的。父亲支持霍漱清,可是,在曾泉面临压力的时候,父亲能有多大的精力去支持霍漱清,还很难说。 “有些事,尽力而为。”霍漱清说着,拉着苏凡的手,静静注视着她,“能够成功最好,如果不行,”霍漱清顿了下,道,“我也想通了,没必要强求什么。如果自己太过急切,很容易就迷失了,就不知道自己的初心在哪里。我有多少的能力,我自己必须清楚,不能因为别人的吹捧就昏头,那样就是对人民的犯罪!” 苏凡低头,沉默了。 “其实,这段时间,我自己的确是有点,飘飘然了。”霍漱清说着,身体微微往后一靠,把苏凡揽在怀里。 “有吗?”苏凡抬头望着他。 他点头。 “不过,幸好我现在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不是在将来等我得到教训之后才明白。”霍漱清道。 苏凡没说话。 “丫头,我,有件事,想要跟你道歉。”霍漱清道。 “道歉?”苏凡懵住了。 “我,对待你太严厉了,对待自己却,”他没说下去,顿了下,又注视着她,“我想,如果我不跟你说清楚的话,将来我还会继续犯错。” “你,在说什么?”苏凡不明白,望着他。 “在对待小飞的事情上,我,我怀疑过你,没有给予你足够的信任——”他说道。 苏凡完全惊呆了。 “说实话,小飞有一点说的很对,我没有站在你的立场思考过你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人生,我也是在要求你围着我转,要求你为我牺牲。”霍漱清道。 “你——”苏凡开口道。 霍漱清却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听我说完,丫头。” 苏凡沉默不语。 “这些年,你和小飞之间的这么多过往,实质上是我没有认真地理解你,为你考虑。如果我足够为你考虑了,如果我这个做丈夫的能够让你找到安全感,让你感到信任和支持,你怎么可能会和小飞走到一起去?”霍漱清道,“这是身为丈夫的过错和失职,所以,我要向你道歉!” 泪水,充满了苏凡的双眼。 她什么都没说,低下头,任由泪水从眼眶涌出来。 长久的,她什么都没有说。 霍漱清拥住她,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轻磨蹭着。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道。 是的,他一直都不肯承认这一点,他一直认为是小飞在插入他们的生活,可是,如果他做的足够好,如果他足够为她考虑了,像小飞那样为她考虑,帮助她实现梦想,那还有小飞什么事? 苏凡始终一言不发,闭着眼,靠在他的怀里,泪水沾湿了他的毛衣。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两个人—— “你要告诉我,今天喝醉酒是为了小飞难过吗?”他问道。 她摇头,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我知道我的傻丫头要喝醉,也是昨晚喝醉,今天不会了。”他说。 苏凡呆住了,抬头盯着他。 “这件事,我们,真正的翻篇,好不好?”他注视着她的泪眼蒙蒙,问道。 “你觉得可以吗?”她却反问道。 “我可以,你呢?”他问。 “昨晚我和他已经翻篇了。你晚了一步。”她却说。 霍漱清不禁笑了下,道:“好吧,这次是我晚了,以后不会再晚了。” 苏凡也笑了下,抬手擦了下脸上的泪。 “还有件事——”他说。 苏凡望着他。 “之前回疆的那件事,那个女人——”霍漱清开口道。 苏凡盯着他。 那个女人?别院的那个?难道他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苏凡心头一紧。 “其实,那件事,我要,向你道歉。”霍漱清道,他的表情有些为难,似乎是在说什么很难堪的事一样,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下,叹了口气,“那个女人,很像你,我,我当时也,也不完全——” 苏凡完全惊呆了,盯着他。 “你,你喜欢——”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相信他会这么说。 “我没有那么容易移情别恋。”他说着,搂住她,脸颊贴着她的,“可是,我——我享受了那个女人给我的轻松感觉,让我逃避了,逃避了我们之间的矛盾。” 苏凡的身体,僵直着。 “我可以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你,说服别人,可是,我没有办法逃避我良心的谴责。我——”霍漱清道。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苏凡打断他的话。 “我必须要说完,丫头!我不想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我不能允许自己再产生那样软弱的意志。”霍漱清注视着她,道,“我要给你一个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我要看清楚自己,认识自己的缺点,审视自己的弱点,不能重蹈覆辙。所以——” “你和她有过那样的关系吗?你,和她,上过床吗?”苏凡再度打断他的话,盯着他,道。 霍漱清看着她,她的目光那么直接,那么尖锐,似乎一下子就穿进了他的心里,照进了他心里最阴暗的角落。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碰过她,身体上!”他说。 “可是,你还是觉得她让你轻松,舒服,是吗?”她问道。 “那次咱们两个人因为小飞的事争吵,我——”他说。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我让你觉得压抑,让你觉得痛苦,恰好你身边就有那么一个女人,你和她在一起,你感觉到很轻松舒服,就算你们没有发生过关系,可是,她给了你你想要的。”苏凡道。 请你放过我 对于苏凡的反应,霍漱清并不是完全的意外。 可是,即便是知道她会这样,他还是要告诉她。这不止是给她一个交代,更是给他自己一个警告! 此时的霍漱清很清楚,前路凶险难测,他能走到哪一步,一切都是未知。 说他不想要走到最后,那是假的。在官场奋斗这么多年,谁不想拼到最后的那一步?何况他现在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做很多的事。只是,全国那么多的干部,别说是级别低的,就说他这一级的也得好几千了,可是,七人组就只有那七个位置,最多八个。这个比例简直太小。每一个走到那个位置的人,都是拼杀了多少年的,都是有特殊才能的,有很强大力量支持的。那么,他有什么呢?是的,他有首长的青睐,有曾家的支持,可是,这些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即便他和曾泉不是竞争对手,可是,他面临的处境,比曾泉要艰难的多。曾泉毕竟是有那个背景在的,就算是看在他那个背景上,也会给他机会的。叶家和方家多少年的积累,把曾泉送上去,送到political bureau不是难事。不管有什么人使绊子,这个面子,是会给曾泉的。而他呢? 覃书记自己也是面临着重重的压力,现在和叶家联姻了,叶家会帮覃书记分担一部分这方面的压力,让覃书记稍微顺利一点。因为曾泉外公在位的时候做了很多的工作,口碑和能力有目共睹,提拔的那些人多少都是要看叶家的面子。再加上覃书记现在执政沪城,按照以往的惯例,覃书记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那么,他—— 尽人事听天命,勿忘初心,这才是他现在应该有的态度。不能忘了自己的梦想是什么,追求那个位置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取权力满足私欲,而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用自己的方式! 这就是霍漱清一路在飞机上思考的。 前路艰辛,不止是他的路,也同样是这个国家的路!首长日夜焦心,为了这个国家殚精竭虑,他们这些身为下属的,还怎么能在心里计较着自己的前途,因为前途的波折而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想明白了这些,也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而要开始新的战斗,就必须把过去遗留下来的问题结算清楚。轻装,才能上阵! “你说的对,是我的错!”霍漱清望着苏凡,也不辩驳,道。 苏凡盯着他,眼里的泪,滞住了。 “所以,你生气,或者,不管你要怎么做,我都不会反对。我们两个人,如果连这一点坦诚都做不到的话,将来一旦发生大事,我们之间的信任,又怎么维系?”霍漱清道,“苏凡,我不想强迫你原谅我。这次,我会给你时间,不会再像过去那样逼着你,让你无条件接受我的要求。苏凡,我,不会再逼你了。” “你这么说,就是想让我什么都不要想,然后接受你,是不是?”苏凡道。 “我没有这么说,我也不希望你什么都不要想,这次,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很艰难的路要走,我不希望把我的意志强加给你,让你被动接受。那样对你爱不公平!”霍漱清道。 苏凡,一言不发。 “这些年里,我是太霸道专制,只是让你服从我的意志,让你失去了自我选择的机会和权力,是我的错。小飞他总是把你放在他世界的中心考虑问题,虽然我不喜欢他这样做,可是,我,在这一点上,我做的很不够。我们是平等的,我不应该阻止你作为你这个个体去思考你的人生,为你自己做选择。”霍漱清的声音,很诚恳,这让苏凡,很,意外。 “你觉得这是选择的事情吗?”苏凡道。 霍漱清没说话。 “的确,你是没有把我放在你的世界中心来考虑,我并不希望这样,你也没必要这样。你有你自己的工作,我不能要求你把我当做你世界的中心。我可以服从你的安排,我可以不去为自己做选择,可是,霍漱清,我不能接受的是,你为什么可以,为什么可以,可以那么心安理得的享受另外一个女人给你的,给你的感觉!”苏凡的眼泪,从眼里涌了出来,“你以为我在乎的是我自己能不能为自己做出选择吗?我不在乎,我可以放弃我的梦想,我可以为了你做一切事情,可是,我不能接受你和别人在一起!” “苏凡——”他拉住她的手,却被她甩开。 “你说你们之间没有肢体接触,所以你觉得你没有背叛我们的感情,是吗?你以为出轨只是上床这么简单吗?你以为——”苏凡道。 “你认为我出轨了?”他打断她的话,盯着她,不可置信地说。 “难道不是吗?”苏凡也丝毫没有回避他的视线,“是,你认为这不是出轨,逢场作戏而已,可是,你在你所谓的逢场作戏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因为你觉得心里不舒服,就可以不理我,然后去另一个女人身边寻找安慰吗?” “我,没——”他解释说。 “你知道我那时候多担心你吗?我去你办公室找你,半夜三更,我——”她的眼泪止不住,望着他,整个身体颤抖着。 “丫头,对不起,对不起!”他搂住她。 “你没有对不起我,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什么都是我一厢情愿。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还缠着你,还——”苏凡的情绪有些失控,霍漱清听出来了。 “没有,你别这么说,别这么说,苏凡,是我爱你,是我先——”霍漱清道。 “江采囡说的对,除了我的这个姓氏,我什么都配不上你!”苏凡道。 霍漱清愣住了,怎么又说江采囡?跟江采囡有什么关系? “丫头?”他松开她,盯着她的泪流满面,可是,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霍漱清,请你,放过我!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我再也受不了了!”苏凡推开他,站起身。 霍漱清被她吓到了,望着她。 “什么放过你?”他问。 “既然你已经有了另一个让你感觉到轻松的女人,找到了另一个让你可以吐露心声的人,就请你,放过我!我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了,我不想再——”苏凡道。 “你去死吧!不如去死吧!”曾雨的话,突然窜入了苏凡的耳朵。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唇颤抖着,两眼无神,不知道在看什么。 是啊,她不如去死!她唯一的爱,就是霍漱清!活在这个世上全部的希望就是霍漱清,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就是他的爱,可是,连这一点都没有了—— 没有了他,她还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值得她珍惜的? “苏凡,苏凡——”霍漱清一把抱住她,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别说了,别说了,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向你保证,这个世上,我只爱你一个人,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只爱你——”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 心,早就被他碾碎了,早就,合不到一起了! 我给你时间 “苏凡——”他轻轻亲着她脸上的泪,叫着她的名字。 可是,苏凡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你能回答我一句吗?你能告诉我一句话吗?”霍漱清道。 “什么?你想,知道什么?”苏凡问道。 霍漱清松开她,注视着她,轻轻撩过她的碎发,道:“我们是夫妻,你愿意和我坦诚相见吗?你愿意我们对彼此坦诚吗?” 坦诚? 夫妻之间,如果不能坦诚,那就只剩下隐瞒和欺骗,或者就是沉默了。那么,她想要和霍漱清走到那样的地步吗? 可是,坦诚是什么? “让我接受你和那个女人的事,就是坦诚吗?”苏凡看着他,反问道。 “我没有让你接受什么,而且,我和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就是吃了几次饭,听她弹曲子而已——”霍漱清解释道。 “你在那里住了几天,难道你都忘了吗?”苏凡打断他的话,道。 “是,我是在那个别院住了几天。如果你想看看那个别院什么样子,你想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我们回去以后,我可以带你亲眼去看——”他说。 他想要证实自己的清白。 吃饭,听曲,真的很惬意。 “很像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吗?”苏凡的语气,幽幽的,视线似乎散开了,根本没有聚焦。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 那是在云城的岁月,那个时候,苏凡出院住在他的别墅里,他第一次给她弹琴—— 曾经的那一幕,浮上了霍漱清的脑海。 那个时候,起码那一天,在她面前第一次弹琴的时候,他很放松,甚至是很愉悦。那一刻,他甚至是忘记了他被人称为“霍市长”,他只是霍漱清! 而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只有他,他从没忘记过她眼里闪烁的光芒,那样耀眼的光芒。 而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年,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那样的光芒了,她再也—— 她再也没有当初的神采了! 霍漱清的心头,如同被压着一块巨石一般。 苏凡变成现在这样,变得没有了自我——是的,她已经变得没有自我了——很大程度上都是和他有关,都是他造成的。 “不一样的。”他说。 是的,不一样,苏凡和别人,不一样,对于他来说,苏凡就是照亮他生命的光辉! “有哪里不一样吗?”苏凡道。 “苏凡,”霍漱清道,“我不允许你这样玷污我们的感情!” 苏凡叹了口气,道:“也许,这一切就是报应。都是我当初做了错事,伤害了孙律师,才让我今天得到了——” “苏凡!”霍漱清厉声道。 苏凡盯着他。 他的神情很严肃,很生气。 “你闹够了没有?你还想怎样?”他说道。 苏凡看着他,没说话。 “难道在你的心里,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一个错误?是一个错误到让你去玷污的东西吗?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的感情吗?”霍漱清质问道。 苏凡,低下头。 “我爱你,从当初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爱上了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永远都不分开!这是我们的事,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是背叛了我和孙蔓的婚姻,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我失去了我的父亲,失去了和你在一起的三年,失去了和我女儿相处的最珍贵的时光,让小飞走进了你的心里!这一切,难道我失去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不能给我一个信任?你还要这样诋毁我们的感情?你当我是什么?你当你自己是什么?我们今天的一切,我们的这个家庭,我们的孩子,到底是什么?”霍漱清的情绪激动。 苏凡别过头,闭上眼睛,泪水涌了出来。 “你要我放过你,我怎么放过你,你告诉我?离婚吗?你的意思就是要和我离婚,是不是?”霍漱清问道。 苏凡的身体,颤抖着,一言不发。 她舍不得他,她怎么舍得离开他,可是—— 看着她这样,霍漱清的心,又软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抽出一张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泪。 “你真的想离开我吗,苏凡?”他问。 她不回答。 “你觉得我做的不够的地方,你提出来,我改正,可是,请你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好不好,苏凡?”他的声音,很温柔,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脸上。 苏凡的心里,一团乱。 “我不想强求你接受我做的这些事,我也不否认我的确伤害了你,可是,我不想让你离开我,苏凡,求你了,好不好?”他说着。 苏凡的泪,根本止不住。 他的声音,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凄楚,他—— 他可是霍漱清啊!他—— “我今天和你说这些,说那个女人的事,是因为我想要和你像正常夫妻一样,不再是我们两个人谁听命于谁,我想要和你平等相处。我不想再像过去那样告诉你该怎么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你,我想要和你一起走过我们的困境,走向我们的未来。所以,苏凡,请你认真思考,平心静气思考。我不会强迫你原谅我,我只是想要走出第一步,对你坦诚的第一步。如果,如果你能接受,你愿意接受我的决定,愿意改变我们的相处方式,我,会等着你的回答!如果,如果你无法原谅我,那我,我——”他说。 如果她不原谅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失去她吗? 他能失去她吗? 没有她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说完了。我会给你时间,等你想通了,就告诉我,我会等着你!”他说着,默默注视着她片刻,起身走出了房间。 苏凡慢慢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嘴唇颤抖着。 她怨他吗?她是不能原谅他吗? 比起不能原谅他,她更不能原谅的,是她自己!是她的无能,是她的—— 她根本什么都帮不到他,对于他来说,她几乎是无用的,是个废物。江采囡骂她除了会陪他上床之外,就只有曾家女儿这一个身份有价值。而现在,第一点已经被另一个女人取代了,就算他和那个女人暂时没有那种事,可是,时间久了,男女之间的事,擦枪走火只不过是瞬间。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就—— 可是,她该怎么办? 霍漱清关上门,长长地叹了口气。 “霍书记——”孙敏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霍漱清被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有什么事吗?”霍漱清转过身,问道。 太惯着她了 “刚才我给邵芮雪小姐打电话了。”孙敏珺道。 “给小雪打电话?”霍漱清愣了下,看着孙敏珺一眼。 孙敏珺做事很有目的性,行动力也很强,她现在这么跟他说—— “今天夫人在宴席上不是很顺。”孙敏珺道。 “你说——”霍漱清道。 今天他一直在忙,所以邵芮雪并没有给他打电话,晚上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明天等他有空了给她打电话,她再跟他说今天婚宴上的事。 小雪没有来得及跟他说的事,难道孙敏珺已经知道了? 不是很顺!他猜得出来。 叶敏慧就算是不会当众羞辱她,也会让苏凡很难堪。 只是,这个程度,能到什么地步? 从苏凡今天的反应来看,叶敏慧可能做的很,过分! 可是,在那样的一个场合,叶敏慧怎么会呢?就算是叶敏慧有那个心,有苏以珩在,叶敏慧也不敢怎么样。 那么,到底是—— 孙敏珺便把邵芮雪告诉自己的事,全部如实告诉了霍漱清。 霍漱清,慢慢停下了脚步。 孙敏珺望着他,小心地看了眼曾雨房间的方向,霍漱清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我知道了,你告诉曾夫人了,是吗?”霍漱清继续往前走,压低声音问道。 “关于敏慧小姐的那部分说了,其他的,没有。”孙敏珺道。 虽然罗文茵和徐梦华之间已经和解了,可是,两个人的心结并没有解开,就算是不给彼此使绊子,心意却没有在一条线上。跟罗文茵再说叶敏慧的事,也不能说是挑拨她和徐梦华关系,而是给罗文茵提醒,叶敏慧并不会因为和覃逸飞顺利结婚就放过苏凡。这样的话,罗文茵也会想办法在背后调解,以免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就算是不说,罗文茵也猜得出来,何必在这种再明白清楚不过的事情上欺骗罗文茵呢? 至于江采囡—— 罗文茵对江采囡的态度,霍漱清是很清楚的。罗文茵以前也和他说过,对于江采囡,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要是让罗文茵知道江采囡在婚宴上和苏凡接触过,回来后苏凡就情绪这么低落,罗文茵肯定会把这笔账记在江采囡的头上。而孙敏珺是很清楚这件事的后果的,现在和江家的合作正在进行中,如果因为这个意外而让彼此之间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信任破裂,那么,影响更大。目前霍漱清并不想让这种合作结束,孙敏珺是清楚霍漱清的想法的。 然而,曾雨的事,邵芮雪是不知道的。曾雨对苏凡的态度,邵芮雪也不知道,因此根本没办法和孙敏珺说。也因此,霍漱清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和自己见面前遭受了怎么样的侮辱和打击! “霍书记,夫人她,她可能有些事情的处理方法不是很恰当,可是,也请您相信她这一次。”孙敏珺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知道,孙敏珺是在劝解他,让他不要误会苏凡是因为逸飞结婚而吃醋难过的。 “我知道,谢谢你了。”霍漱清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孙敏珺答道。 “哦,还有件事——”霍漱清停下脚步,对孙敏珺说。 “什么事?”孙敏珺问。 “最近你不要去参与什么工作了,陪在夫人的身边,要是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霍漱清道。 孙敏珺愣住了。 霍漱清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盯着苏凡,还是,苏凡怎么了吗? 不过,聪明如孙敏珺,是绝对不会多问为什么的。领导面前,多问一个为什么,就会让领导对你无能的印象增加一分! “是,我知道了。”孙敏珺道。 于是,霍漱清就来到了前院的餐厅,罗文茵坐在那里的沙发上看书。 “妈——”霍漱清走进去,问候了一声。 罗文茵放下书,微笑着对霍漱清道:“你坐下吧,漱清!”接着对身边的李阿姨说了句“让厨房把饭菜端过来吧”,李阿姨就离开了。 孙敏珺赶紧给霍漱清泡茶。 “孩子们都睡了,要不就叫他们两个过来了。”罗文茵对霍漱清道。 “真是辛苦您了!”霍漱清对岳母道。 罗文茵含笑摇头,道:“要不是他们两个在啊,我这家里可就无聊死了。哦,对了,我听你爸说,你的调令下周就要下了,是吗?” “是的,他给我打电话说了。所以现在手头上的工作还要赶紧整理交接。”霍漱清对岳母道。 “你也别太累了。”罗文茵道,“哦,漱清,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您说!”霍漱清喝了口茶,望着岳母,道。 “我让你爸给妇联那边说一声,到时候把你和迦因的调令一起发了,你们两个一起回来吧!你说怎么样?”罗文茵问道。 “她手头上的工作还很多,要是现在跟我一起回来,她可能不放心——”霍漱清道。 “她那个工作,有什么的?做不做都一个样。”罗文茵打断霍漱清的话,道。 “其实也不是,她在回疆做的那些改革,还是很有意义的。那是她想做的事,我想,还是让她继续做完吧,就算是无法做完,也让她把该做的都做了,这样她才能放心离开。”霍漱清道。 罗文茵不禁笑了,道:“你啊,真是惯着她!说实话,妇联的工作,能有什么用呢?真正能做什么事呢?迦因还真把那个当事做!” “她想做的,还是支持她吧!”霍漱清道。 “我就怕她做的那些事,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罗文茵说着,看着霍漱清,“我今天在敏慧的事情上,听到一些传言,好几个人都在和我说,担心他们将来进门的儿媳妇分财产什么的。如果是门当户对倒也罢了,要是娶个外面的,还不知道要被分走多少钱。就算是学外国人那一套,立什么婚前协议,也都挺麻烦的。为了个离婚,闹的满城风雨的,太丢脸了。” 霍漱清没说话。 “你啊,有机会也要好好说说她,别想一出是一出的。迦因啊,真是被惯坏了!”罗文茵道。 滴水不漏 “您也别这么说,她做事还是很有想法的。”霍漱清对岳母道。 “好吧好吧,我也就不说了。”罗文茵笑了下,对霍漱清道,“漱清,你回来了呢,正好,有些事呢,我觉得你心里也应该有主意的。千万别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误会迦因什么。迦因的个性就那个样子,你比我更了解她——” “妈,您指的是什么事?”霍漱清问岳母道。 罗文茵面露难色,尴尬地笑了下,便说:“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是知道的。迦因呢,今天从婚宴上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犯糊涂,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喝酒——漱清啊,你是个明白人,事到如今,迦因和逸飞之间已经都明明白白了,她也不会再——” “妈,我明白。她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关于小飞的事,她和我也谈过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您别担心。”霍漱清见岳母主动说起来,想要为苏凡解释,便说道。 “好,那就好,那就好。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罗文茵笑着说。 这时,饭菜上来了。 是苏凡叮嘱厨房给霍漱清包的饺子,还有两个菜。 “小孙坐下吃点?”霍漱清对孙敏珺道。 “不了,霍书记,我已经吃过了。”孙敏珺忙说。 这时,叶璇敲门进来了。 “是阿璇啊!”罗文茵笑着问道。 叶璇对罗文茵笑了下,就对霍漱清道:“漱清你来了?” “叶小姐——”霍漱清问了声。 “哎呀呀,你可别这么说。”叶璇笑着说道,坐在餐桌边。 孙敏珺赶紧给叶璇倒了杯茶端过来。 “我听说这是迦因特意让厨房给你准备的荠菜馅的饺子?”叶璇笑着问霍漱清。 “嗯,我很喜欢吃这个口味。”霍漱清道,“叶小姐要不要尝尝?” “我已经——哎呀,算了,不减肥了,尝尝你们家的饺子。”叶璇笑着,从孙敏珺手里接过一双筷子,夹了一只饺子尝了下,“真不错,很新鲜的荠菜。文姨,你们家是专门藏了这荠菜吗?这味道不是大棚里种出来的。” 罗文茵笑着,便说:“是迦因开春儿的时候,托人在我们老家那边找人摘的,然后就赶紧速冻保存起来,运到家里来,等到要吃的时候就拿出来,这样就算是冬天也能吃到。” “迦因还真是有心,这个保存的非常好。”叶璇道,“看来我得请教一下这个保存的方法才行,我婆婆也很喜欢吃。” “她啊,平时就鼓捣这些没用的玩意儿。”罗文茵说道。 “那是因为知道霍书记喜欢这一口,迦因才这么用心的。”叶璇笑着说。 霍漱清淡淡笑了下,没说话。 “你对你婆婆也很用心啊!”罗文茵笑着对叶璇道。 “没办法,婆婆那边,我也什么都帮不上忙,家里家外都是婆婆一个人操持的。”叶璇说道。 叶璇的婆家,是南京城有名的秦家,民国年间就开办实业的资本家,属于开明人士。抗战时期就一直支持暗地里我党的工作,提供资金帮助,购买武器什么的。南京沦陷后,秦家遭到了重创,虽然家人都跟随蒋家政府搬到了陪都,可是南京工厂被接管,好在家底还在,就在陪都继续发展,投资了一些媒体,明里暗里为我党宣传。后来倭国投降,秦家返回南京,收回了家族企业,却因为被举报涉嫌和我党有关,家产被查,幸好有当时的民主人士在蒋家政府内部游说,加上秦家自己多年在政府内部的关系,总算是躲过了灭门的结局。命保住了,企业却是彻底失去了。直到蒋家政府逃到宝岛,秦家才收回了自家的企业,并作为民族企业的标志性家族,为新南京的发展做出贡献。这样的一个大家族里,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心向我党的,只是作为当家的叶璇丈夫的太爷爷和爷爷父子坚持正确的事业,家族中也有人在沦陷后做汉奸的,也有跟着去了宝岛的。等到解放的时候,家族产业也是四分五裂,资金被带去海外的也有。叶璇公公并不是长子,却成为了秦家留在国内的当家人。因此,现在秦家的事业,依旧是叶璇的公公婆婆在处置,叶璇的丈夫则是集团二把手。 秦家早年为我党事业付出,在那样的艰难岁月里功劳非凡,建国后叶璇丈夫的爷爷也是得到了国家的嘉奖。虽然也是在工商联任过职,但是秦家人丁凋零,也没有从政的意愿,就一心经商了。而叶璇和丈夫秦真也是多年故交。两人结婚后,叶璇刚开始在江苏生活,后来由于家中需要,就来到京城照料娘家事宜,夫妻二人聚少离多。 罗文茵点头,道:“是啊,你婆婆也是个辛苦的人啊!” 叶璇笑了,道:“对了,迦因呢?怎么没过来陪漱清吃饭啊!” “她身体不舒服,今天太累了,就让她在房间里休息。”霍漱清道。 “我就老跟文姨说,迦因可真是幸福,遇上漱清你这么疼她的老公。”叶璇笑着说。 “就是说啊!”罗文茵道。 叶璇面带微笑,对罗文茵道:“哎呀,文姨,不是说好打牌的吗?您还是把迦因叫过来吧!” “好好好,我去叫。”罗文茵笑着起身。 “小孙也麻烦你了!”叶璇对孙敏珺道。 孙敏珺一看,这叶璇肯定是有事要和霍漱清说啊,便赶紧说:“好的,那叶小姐,我去厨房看看,要不给您带上一些荠菜回去?” “麻烦你了。”叶璇笑着道。 于是,罗文茵和孙敏珺就离开了,餐厅里其他人也都被罗文茵吩咐出去了。 “叶小姐是有什么事要说吗?”霍漱清问道。 叶璇淡淡笑了下,道:“有两件事。” 霍漱清是知道叶璇的个性的,做事很果决,却又谨慎,滴水不漏。 因此,叶璇说话也是很简洁。 “你说。”霍漱清放下筷子,看着叶璇。 “第一件,敏慧和迦因的问题。”叶璇道。 霍漱清喝了口茶。 “敏慧之前对迦因的行为,我们很抱歉。”叶璇望着霍漱清。 霍漱清摇摇头,道:“叶部长已经和我说过了。其实并不是完全怪敏慧,苏凡和小飞也有过错,我也有过错,这不是敏慧一个人的错。” 叶璇却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我小叔那个人,全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对敏慧的教育实在是失职。我婶婶,实在是太过佛系。他们夫妻两个人,你侬我侬,眼里只有对方,对敏慧关注太少,所以敏慧才被惯成了这个样子。这一点,是他们的失职,我们都清楚。现在的问题是,我担心敏慧就算是和逸飞结婚了,对迦因的仇恨也不会减少。”叶璇说着,见霍漱清看着自己,便继续说,“关于这件事,我和以珩也商量过了,我们会盯着她,绝对不会包庇敏慧!这是我们叶家要对霍书记你的承诺!如果敏慧胆敢做出伤害迦因的事,我们叶家是不会包庇她的行为。所以,请你放心!当然,我们会尽力不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迦因这些年也是多灾多难,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不会再让敏慧胡来!” “谢谢你,叶小姐!我当然相信你们叶家,相信叶部长!关于这件事,我和小飞也谈过了。事情已然至此,是小飞自己做出的选择,他也跟我保证不会让敏慧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但是,感情的事,一时半会儿让敏慧去明白,并不容易。所以我们也还是静观其变,不要逼她太紧,否则会适得其反。”霍漱清道。 “霍书记你能这么说,我很感激,我们叶家也很感激。敏慧的事,是我们叶家家教不够导致,以后我们会加强对敏慧的管教。当然,我们谁都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您说的很对,感情的事,还是需要时间来慢慢化解。我们也会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叶璇道。 “谢谢!”霍漱清道。 “别客气。还有第二件。”叶璇喝了口茶,道。 非同一般的人选 “娇娇对迦因的成见太深,虽说文姨和小姨夫之前也采取了措施,不过我看,按照目前的情况,娇娇似乎并没有真正反省。现在再跟文姨说,让她采取什么措施,不切实际,也为难她了。毕竟,迦因和娇娇都是她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她做出取舍根本不可能。”叶璇说着,看着霍漱清,“所以,这件事就要你来处理了。” 霍漱清点头。 “娇娇是这个家里的人,是阿泉的亲妹妹,要是娇娇做了什么糊涂事,对阿泉来说也是大麻烦。”叶璇道。 如果叶璇说的是真的,那么今晚,他在房门外听到的苏凡说的那些话,就很有可能是曾雨故意的,是曾雨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刺激了苏凡,才让苏凡说出了那些话。 “嗯,我明白。这件事你放心,我会让小孙多盯着的。”霍漱清对叶璇道。 “小姨夫家里的事,我们叶家不好插手。”叶璇道,“可是,希悠和阿泉的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你具体指什么?”霍漱清问。 “还是孩子的事。”叶璇道,“他们两个,有个孩子的话,或许会让情况改观。” 霍漱清眉头蹙动了一下。 叶璇看了他一眼,道:“希悠和姓沈的事,我都清楚。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是想办法善后。希悠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真是叫人担心。我打算过两天去一趟荆楚,和阿泉好好谈一次。” “他们两个能尽释前嫌是最好的了。”霍漱清道。 叶璇点点头,道:“是啊,我们也只能是尽力了。”说着,叶璇看着霍漱清,“我听小叔说,你现在也——” 霍漱清笑了下,道:“总会有些波折的。何况,其他人也不会让咱们这边把好处占尽。” “这件事你也不必太担心。”叶璇道。 霍漱清看着叶璇。 难道是叶家有什么计划吗? 按说这种大事,不参与其中的人是很少有人知道详细情况的,可是,叶璇早就从叶家家务事的一个决策者,变成了一个关键人物。政坛上的一些事,叶家的一些想法和动向,那些不能公开或者叶承秉兄弟们这些有公职的成员不宜出面的,早就是叶璇的职权了。毕竟,叶承秉兄弟的份量太重,他们直接出面的话,有些事不太好周旋挽回。这样的责任交给叶璇,会更好一些。而且,叶璇持事稳重,绝对能代表得了叶家,算是叶家对外的一个非官方代表了。 “白叔和覃书记年纪都大了,他们在那个位置上待不了多久就得让位置。咱们这边,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有你才能承前启后。”叶璇压低声音说着,看着霍漱清,淡淡笑了下,“别担心,只管按照首长的安排去做。” 叶璇说的是事实,霍漱清是承前启后最佳的人选。 “首长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叶璇说着,喝了口茶。 霍漱清点头,道:“这个我明白!” “我听说江家那边进展不错。”叶璇说。 “嗯,算是取得了一些进展吧!”霍漱清道。 “江家的事,主要看你平衡。别因为他们,让你失去了曾家的支持。”叶璇道。 霍漱清没想到叶璇对政事的看法也如此的精准,看来叶家选她是有深谋远虑的。将来等到曾泉成长起来,叶家要扮演重要角色,平衡方家的影响。而叶家有叶璇这样的人来主持内事外事—— 叶璇的利益在曾泉身上,关注也是在曾泉身上,不止叶璇,整个叶家都是如此,虽然现在加了一个覃书记成为他们的关注点,但是,覃书记成为叶家的侧翼,最终也不过是为曾泉增加力量而已。这些,霍漱清是很清楚的。但是,即便如此,叶璇能为他着想,霍漱清还是很感激的。 “谢谢你,江家的事,我会处理好的。”霍漱清道。 叶璇笑笑,道:“我们都是相信你的。” 两个人说话间,门上传来敲门声,是罗文茵和苏凡来了。 霍漱清回头,看着苏凡。 她似乎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了,可是,他很了解她,她越是这样平静,心里就越是不平静。 霍漱清起身,走过去,拉住苏凡的手,苏凡就推开了。 罗文茵并没有关注他们两个,和叶璇坐在沙发上。 “你要不要一起吃点饺子?”霍漱清对苏凡道。 “我不想吃了。”苏凡道。 这时,曾雨的笑声就进来了。 霍漱清回头,就看见曾雨拉着方希悠来了,后面跟着孙敏珺。 “希悠——”还是问了声。 “漱清,你好!”方希悠道,“还没吃饭吗?” “正在吃饺子。”霍漱清道。 “姐夫,我也要尝尝今天的饺子。”曾雨笑着,松开方希悠就跑到餐桌边,拿起筷子直接吃了口饺子,然后说道,“真好吃!我也要吃几个。” 霍漱清刚要对苏凡说什么,手机就响了。 他赶紧走到一边,接听了。 “霍书记,已经到了吗?”是首长的一位贴身秘书。 “是的,正在家里。”霍漱清道。 “首长让您马上过来。”秘书说道。 “好!”霍漱清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你要出去了?”方希悠问道。 “嗯,首长那边打电话过来。”霍漱清道。 “那你赶紧去忙吧!我们正好打麻将!”叶璇笑着说,“好久没打牌,手痒了。” 霍漱清看着苏凡,苏凡便说:“我陪你去换衣服吗?” “不用了,你在这边玩吧!不用等我了。”霍漱清说。 他的声音很温柔,苏凡听得出来。 说完,他就跟岳母说了声,离开了餐厅。 “好了,我们怎么玩啊?”叶璇笑着问。 很快的,霍漱清在一片深深的夜色里,离开了曾家。 而坐在牌桌上的苏凡,始终没有办法集中精力。 夜色,深深。 这无边的黑暗,似乎像极了她和霍漱清的未来! 叛逆期 方希悠是被硬拉来的,坐在叶璇的身边也是心不在焉。 曾雨虽然坐在母亲的身边,可同样心思也不在这里,只不过她把苏凡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霍漱清肯定对苏凡有意见了。不过,光是那么一点,根本不可能让霍漱清抛弃苏凡。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离婚的,曾雨也很清楚这一点,可是,对于苏凡来说,离婚不离婚都是另外一说,只要让霍漱清心里完全没有她了,苏凡就彻底死了。看来,还要继续想办法才行。 牌桌上的罗文茵,虽然一直都是在打牌,可是,苏凡和方希悠的神情,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原以为方希悠回去荆楚一趟,和曾泉的关系会缓和一些。是啊,难道没有缓和吗?她不是还一直在联合叶家解决程家吗?不是在帮助曾泉—— 不用担心的,希悠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很清楚眼下什么事最重要。和泉儿之间,也一定会好的。 罗文茵这么劝说着自己,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苏凡了。 孙敏珺和叶璇反倒是打牌很积极,聊着天,似乎完全没有其他的心思。 与此同时,霍漱清也在一片夜色里来到了首长的办公室。 现在是晚上十点,这个院子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首长见了霍漱清,跟下属交代了两句,就问霍漱清道。 “一切都还正常。”霍漱清道。 “你坐,我有些事要和你谈。”首长说道。 霍漱清便坐在沙发上,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包里取出来首长之前在电话里嘱托让他带的材料。 工作人员给他端来茶杯,很快的,所有的人就都离开了,只有霍漱清和首长两个人。 “现在喀布尔那边的和谈进行的很不顺利,米国多半会继续派兵过去,到时候咱们这边的压力就更大了。回疆这些年在边境上扛了很多的压力,现在看来还得继续让你们扛着。我已经通知了边境方面做好部署,你走之前要做好协调,给他们足够的人员和物资储备。”首长说道。 “是,我已经在安排了,民兵方面也做了动员。”霍漱清道,“关于这方面,我让省委一位专门的同志负责做协调。” 首长微微点头,道:“除了这个,你让正协方面做的总结怎么样了?我看,要尽快派他们出去外面走走,多说多讲,国际局势对我们不利,指手画脚的太多。” “这件事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他们拍的片子我已经看过了,有关方面正在做一些修改。等到省委最后审核通过了,我们就提请中央审核,然后就可以派他们出去放了。”霍漱清道。 “回疆的稳定这是你们这些年最重要的任务,你们还是做的很不错,不过不能掉以轻心。”首长道。 “是,这一点,我们都记在心里。”霍漱清道,顿了下,他说,“首长,我在想,能不能修改一下目前的措施。” “你说。”首长看着他,道。 “我看了回疆妇联这几个月来出台的一些举措,如果把其中的几条内容添加到目前政府的措施里面,应该会更好。”霍漱清道。 首长点头,道:“我也看过了,迦因的一些想法很好。免费教育你们不是已经全面推广了吗?还有什么是你觉得可以添加的?” “增加女性的教育和工作机会,帮助女性脱贫,这些可以添加进扶贫项目里面去。如果是我们政府方面来推动,效果会比单单妇联去做要更显著。”霍漱清道。 “你说的很对,我支持。在你离开之前,就立刻着手。”首长道。 “好的,回去以后我马上就部署。”霍漱清道。 “第二件——”首长起身,在地上慢慢踱步。 苏凡是不知道霍漱清和首长在谈什么,不过,多半就是工作了。 当然,除了工作,还有别的。 “希悠和泉儿的问题,我还是有些担心。”首长坐在霍漱清身边,说道。 “曾泉那边,我想应该没有问题。虽然那件事对他们的影响还是挺大,但是我相信曾泉,既然他决定要摒弃前嫌,他就一定可以做到。反倒是希悠——”霍漱清道。 首长点头,叹了口气,道:“他们两个之间隔阂太深,想要真正和解,恐怕——” “给他们一点时间,我想他们会处理好的。您不用太担心了。”霍漱清道。 “能做的,我们也都做了,接下来怎么办,就看他们自己了。”首长说道。 “他们还年轻,人年轻的时候总会犯错。”霍漱清道。 “只要不是死结,什么都好办。”首长说着,看着霍漱清,“你这边,迦因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 “我想应该不会了。”霍漱清道。 “人是感情动物,总是难逃一个情字的纠葛。如果真的能做到非黑即白的选择,那就不是人了啊!”首长叹道。 霍漱清没说话。 “迦因她年纪还小,经历的事也少,和逸飞的事情上,你还是多理解她一点。让她自己慢慢想明白,放下整件事,一切就都好了。感情的事,逼不来。”孙首长说道。 “是,我明白。这件事也是我自己也有问题,并不完全都怪她。”霍漱清道。 “你觉得你什么问题?你为了她,连官都可以不做,你还有什么问题?”孙首长看着霍漱清,问。 “是我对她关心不够,做决定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和处境,总是让她跟着我服从我的意志——”霍漱清说着,顿了下,“您说的对,她还年轻,想法很多也正常,我却没有很好的为她考虑。” 孙首长听他这么说着,不禁笑了。 霍漱清却是愣住了。 “漱清啊,你对迦因,是不是有点像对待女儿一样的态度?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她应该听你的,她只有听你的才不会受伤害,是不是?”孙首长问。 霍漱清思虑片刻,点头。 “你想把什么都包办了,你为她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保护她,让她按照你想的那样健康快乐,是吗?”孙首长问道。 “是这样,现在看起来我太——”霍漱清道,“如果给她一些自主的权利就不会这样了。” “我们对待老百姓也是如此!”首长笑着说道。 霍漱清望着领导。 “想要让他们好好的生活,让他们平安生活在这块土地上,按照我们制定的政策好好赚钱,养活家人,过的幸福。我们把一切都包办了,只让他们知道好的不让知道坏的,报喜不报忧,我们认为这样就是对他们好,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孙首长望着前方,“以前,泉儿和我说,我们管的太多的话,就会让老百姓丧失思考的能力,就会失去对正确和错误判断的能力,就像青春期的叛逆一样,我们做父母的再怎么自认为是为孩子着想,孩子总会想着要寻找自由。何况,好的和坏的,并不是只有一个标准衡量。如果做父母的,能平等和孩子交流的话,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对立,可能会少一些。这些年下来,我觉得泉儿和我说,还是,很正确的。”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霍漱清知道,首长对曾泉是有特殊的情感,一直教育培养着曾泉,即便是在孙首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时代。只不过,霍漱清没想到孙首长对曾泉会这么重视,对曾泉的意见会这么重视。毕竟,不管怎么说,曾泉的资历和能力,似乎并不足以给孙首长提什么建议。 但是,即便曾泉还年轻,可是,平心而论,霍漱清在内心里对曾泉还是很肯定的。曾泉的做事和思想,的确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毕竟,是被那么多大人物塑造出来的一个人,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曾泉真的很年轻,就他那个职位来说,太年轻了!别说是那个年纪的人,就算是更年长经验更丰富的人,也未必能像他那么出色。不过,目前为止,曾泉并没有在执政能力方面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能力,但是,给他一个机会,相信他会做的很好。毕竟,现行的规定之下,留给二把手的机会并不多。 “漱清,你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孙首长看着霍漱清,道。 “请首长明示!”霍漱清道。 “明天上午的会议,你做一个现场报告,关于回疆的。”孙首长道。 明天早上的会议? 霍漱清愣住了。 首长指的是他们的那个会议吗?首长们的七人组会议的确偶尔是会有特别报告,但是,闭门会议除了那几个人之外,其他人是不能参加的。而明天早上的,就是那种闭门会议。 “明白了吗?”孙首长盯着霍漱清,道。 “是,我已经把报告准备好了,明天早上——”霍漱清道。 “漱清,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这一次,你和泉儿,你们两个人,谁都不能掉下去。”孙首长直接打断霍漱清的话。 “是。”霍漱清道。 “我希望从你们两个的身上,能把领导干部队伍的年轻化推到一个新的程度。虽然年轻让人不是十分安心,可是,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我们要走的路,也是全新的道路,纯粹依靠我们这一代和上一代的经验,并不能完全解决新形势下的问题。何况,古代也有很年轻就达到很高成就的人,霍去病这样的人才,我们这个时代也是需要的。可是,现在的情势你也很清楚,想要推动干部队伍的年轻化并不容易,有太多的阻力。从上到下,太多年纪大的人占着关键的岗位,压着年轻人没有出头的机会。我不希望未来的时代依旧是一个论资排辈的世界,不能让年轻人丧失进取的希望。想要改变这一切,就要从我们的身上开始,从我们这几个人的身上开始。”孙首长说着,看着霍漱清,“漱清,等你和泉儿有足够的能力和魄力掌控全局的时候,也就是我们这些人退出舞台的时候。我希望这一天可以早点到来,你,明白吗?” 霍漱清的心头,剧烈的潮水涌动着,血液在血管里奔腾着叫嚣着。 属于年轻人的时代吗?由他和曾泉去开启那样的一个时代吗? “是,漱清明白,明白。”霍漱清道。 孙首长笑了下,道:“漱清,你知道我当初听到元进说你为了迦因要辞职的时候,我很惊讶吗?” “那时候我太冲动——”霍漱清道。 孙首长却摇头,道:“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霍漱清,惊呆了,盯着自己的领导。 “我并不是赞成你的做法,为了照顾生病的妻子就放弃自己的前途,我并不十分赞成。但是,能放弃大好的前途去守护自己的爱人,这样的人,我想,将来或许也能很好的守护这个国家吧!”孙首长道,“漱清,权力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利用权力为自己为家族可以谋取很多的东西,想要放弃权力并不容易。越是掌握权力,时间越长,掌握的权力越大的人,就更容易沉迷于权力带来的快感,会忘记权力并不是天生就属于自己的,而是人民赐予我们的,就越是难以放手。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我相信,不执著于权力的人,才是真正可以把权力用在老百姓身上的人。泉儿是这样的人,你,也是这样的人!” 霍漱清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激和感动。 “漱清,你要永远记住,我们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人民,我们的权力必须用在人民的身上,必须用在这个国家的发展上面。我们这个国家,还有我们的人民遭受了太多的苦难,我们必须为他们付出自己的一切,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强大,让人民拥有更多的幸福,这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理由!为人民服务,永远都要为人民服务,这是永远都不能遗忘的准则,记住了吗?”孙首长盯着霍漱清道。 “是,我记住了,我记住了,首长!”霍漱清的心情,沉重。 为人民服务! “把你们扶上马,再送你们一程,就是我们这一代,我,你岳父,还有慕白,春明,我们这些人要做的就是这些。漱清,可不要让我们失望,让这个国家的人民失望!”孙首长的眼神殷切,望着霍漱清。 “是,霍漱清,记住了!”霍漱清的鼻腔里,似乎有一团液体塞着。 “那就好!”孙首长笑了,端起茶杯喝了口,“我啊,迷茫或者心烦的时候会去其他的院子转转,去老一辈住过的那里。每一次,我就会坐在他们坐的椅子上想想,如果是他们会怎么做,想想他们会怎么看待我现在做的事。我会想,他们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想一想,慢慢的,也就想通了。初心,就是那里找到的。将来,等你们两个搬进来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也能这样,不要忘了初心是什么。” “是,我记住了,记住了。谢谢您这么相信漱清,漱清一定不辱使命,不辜负您的信任。”霍漱清道。 此时,除了向首长做保证,霍漱清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很清楚,明天的闭门会议让他做特别的报告,那是破天荒的举动。首长那么做,就是在用行动支持他,让所有人都知道,霍漱清是他选中的支持的人,必须要坐在那个屋子里,坐在那个位置上。而这样的支持,对于霍漱清来说,唯有一句话表达他的心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孙首长微微点点头,道:“泉儿还年轻,想法是很不错,可是他心智尚不成熟,缺少解决问题的经验,执行力有所欠缺。而你,可以弥补他在这方面的缺陷。接下来的几年,我会给他更多的机会去锻炼。你们两个互相协作,取长补短,而且,我相信只有你们两个才可以达到对彼此的无私,才可以做到最佳的配合,你觉得呢,漱清?” “是!”霍漱清道。 “那就好,我要交待你的,也说完了。不要忘记今天你答应我的就行了!”孙首长说着,就起身了。 霍漱清也跟着站了起来。 总是他在等着她 家中的苏凡是不知道霍漱清具体在谈什么的,她也不知道霍漱清的处境是什么样,很多事,她都是不知道的。 几个人打了会儿牌,时间也很快就到零点了,牌局也就散了。 叶璇乘车回去了叶家,方希悠本来是想回父母那边去睡的,可是父母两个人全都不在家,也就没再去了。 躺在床上,方希悠却是难以入眠。 这是她和曾泉的家,以前曾泉总是不在,她一个人也好好儿的过了,除了觉得孤单,也没其他的感觉。可是现在——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是什么想法。 这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房顶,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到。 她怎么会这个样子?现在这样的自己哪有半点方希悠的影子?她是方希悠啊,她怎么会和苏凡一样多愁善感呢? 怎么都睡不着,而叶璇的话,在她的脑子里回旋。 她不愿意去想叶璇说的那些事,可是,她自己的心里呢,又想什么呢? 坐起身,方希悠套上羽绒服,走出了房间。 天黑了,可是,没有下雪。 她还是喜欢下雪的京城,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红墙住的时候,那里的雪景简直是美极了。雪花纷纷扬扬在红墙中间飘落下来,就像是一幅画。她和阿泉,以珩,颖之,还有璇姐,就在那一道道红墙包围着的甬道里跑,笑着追着。他们几个都胆子好大,不管那路面上有没有积雪,都会跑过去,而她总是很害怕,小心翼翼在他们几个后面跟着。走着走着,就找不到他们了,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了。然后她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甬道上,抬头看着那飘下来的雪花,还有那白茫茫的天空。那个时候,总是阿泉折回来找她,她呆呆看雪的时候,总会被他的那句“别在这儿傻站着,快走啦,那边更好玩儿”,然后他就拉着她的手往前跑。她明明很害怕被雪滑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他牵着手跑的时候,她就不会想到这是在下雪的路上。又或者,她是站在那里等着他,等着他来接自己,等着和他一起在雪地里奔跑。 坐在回廊里的斜椅上,方希悠望着那明月高悬的夜空。 夜晚很冷,可是,她似乎感觉不到。 阿泉,他总是面带温暖的笑容,在那样的雪天里,他的笑容总是会让她感受到和煦的阳光。 他们会在一块空地上打雪仗,不管积了多少雪,他们总是能想办法把雪仗打起来。颖之特别喜欢把雪打在她的身上,把她当成目标,可是,阿泉总是会挡在她前面,被颖之的雪球打在他的脸上,然后她就看着他抓起雪,跑到颖之的身后,直接把雪塞进颖之的衣领或者围巾里面,把颖之冰的在那里跳。看着这样的场景,她就很开心地笑,看着颖之转过身去追他,找他报仇。 每每到了下雪的天气,到了冬天,她就会想起曾经的岁月,想起他在雪花飞舞之中的笑容。 她爱他,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爱他了。她也习惯了他在身边,不管是学习还是玩耍,他们总是在一起。可是,他似乎更喜欢和颖之在一起玩,他和颖之总是能玩到一起,而她,就是他们身边的一块背景板。即便是做这样的背景板,她也,开心。只要有他在就够了! 而那几年,去英国读书的那几年,是她最难熬的。不是因为异国的生活怎么样,不是因为没有朋友,而是因为,没有他!当时,母亲陪着她去的英国,以珩也去了。可是,他没有去,而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网络视频可以看到对方,唯一可以慰藉思念的,就是和他的电话。她很担心,很害怕,他会不会因为她不在身边,就有了女朋友,毕竟那个年纪,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光。她害怕他爱上了别人,而忘记了她!如果那样的话,怎么办? 那个时候,颖之和他在一起。颖之一直在国内读书,和阿泉一起。在她离开的那些岁月里,颖之和他几乎是形影不离,几乎就差在一起上厕所了。那段时间,关于颖之和他的传言也挺多的,她总是能接到圈子里朋友传来的消息,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照片。他那阳光的笑容,曾经照耀着她的生命,而那些日子,那笑容不属于她,属于颖之。有一年,她偷偷跑回国,跑到他们的大学去找他,结果她看见他们两个和好几个学生一起坐在小山坡的草地上,拿着书在那里说说笑笑,看起来是小组讨论,可是,他和颖之是坐在一起的,时不时还有亲昵的动作,即便那些亲昵最过头的也就属于他们两个人揽着彼此的肩、头靠在一起,根本没有接吻,也就到这样的地步而已。可即便是这样,看在她的眼里,也足够让她窒息。 她很想问他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可是她没有勇气,她害怕他们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给她那个让她绝望的答案。她害怕失去他! 离开他的日子里,虽然没有办法视频聊天,可是,她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一封邮件。写她的学习,写她的生活,写她去了什么地方,有什么感受。可他并不是每一封信都回,一个星期能回一封都算不错了。而他回复给她的每一封信,她都很认真地打印了出来,保存在一起。当她想念他的时候,无法见到他,无法听到他声音的时候,看着那些他写的文字,她就会感觉自己还是和他在一起,他们并没有分开,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现在想起来,这一切,真的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的幻觉而已。他那么长时间回信,不是他太忙,而是他根本不想回复。他的生命里有很多人很多事,而她,几乎就只有他,她想要的,也只有他! 冷风吹过来,方希悠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如果对比一下,让她选择当初在英国读书时候对他的单相思的苦楚,还是和他婚后独守空房的悲伤,哪一个更让她痛苦呢?或许,她宁愿选择在英国的岁月,至少,那个时候她还能收到他的只言片语,至少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爱上谁,并没有和谁交往。即便是颖之,天天和他在一起的颖之,也不是他交往的对象。他,不爱颖之,她知道这一点。他爱的,是苏凡,即便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遇到苏凡。 苏凡—— 苏凡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如果是败给了颖之,她还可以接受,毕竟,颖之的各方面都很突出,苏凡根本就不配,凭什么——可是,现实是她败给了苏凡,他能为了苏凡而接受他一直都在逃避的命运,他愿意为了苏凡牺牲自己! 方希悠叹了口气。 心,好痛。 她爱了曾泉那么多年,她全部的生命,全部的时光都在爱他,可是,她从来都没有真的得到过他,他得到的只是“曾泉夫人”这个头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到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爱他?为什么会爱他这么多年?不管他对她做了什么,怎么伤害了他,她都对他念念不忘,根本无法放下他呢? 她到底爱他吗? 爱他吗? 颖之说的对,颖之能为了他牺牲一切,付出一切。而她呢?她真的只是占着这个位置,根本就没有为他着想吗?她又为他做了什么呢?除了,除了和沈家楠那件事让他难堪—— 是啊,她不爱他,如果她爱他,怎么会和沈家楠在一起呢?哪怕只是一夜,她怎么会——而他,如果爱她的话,怎么会原谅她的行为?他根本就是在利用她—— 方希悠的心,一下下抽着疼。 “希悠?”一个熟悉的声音,伴着风声突然窜入了她的耳朵。 方希悠怔住了,回头。 爱是什么 “漱清?”方希悠叫了声。 霍漱清走过去,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你才回来?”方希悠没有回答他,反问道。 “嗯,刚谈完。天太冷了,你在这里坐着会着凉的。”霍漱清的声音很温柔,劝道。 “没事,睡不着。”方希悠道。 霍漱清看着她,想了想,却没有走开,站在廊下,抬头看着那晴朗的夜空。 “我小时候跟着我爸回他老家,只有放假过年的那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过年的那几天总是很多雪。”霍漱清道。 方希悠看着他。 “所以我就以为北方的冬天雪很多,每天都在下雪,很羡慕。”霍漱清道。 方希悠依旧没说话。 “可是,年纪越来越大,北方的雪也变得越来越少。后来我去江宁工作,一个冬天就碰不到几个下雪天。北方的冬天,没有雪就太不像话了啊!”霍漱清道。 “你知道中国什么地方的雪景最美吗?”方希悠看着他,问道。 “呃,应该说很多地方的都美吧,东北的雪松啊什么的——”霍漱清看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却摇头,道:“紫禁城里的雪是最美的。” 霍漱清笑了下,没说话。 “那里的夏天让人难以忍受,可是,下雪的日子,全中国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比得上那里。”方希悠的声音,幽幽的,“一下雪,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一样,很奇怪的事。” 是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听到的只有曾泉的笑声。 心,却痛了,她叹了口气,坐在廊下。 霍漱清见她这么坐着不走,也就没有急着回房间,坐在她对面。 曾家的院子里,前院是客厅和警卫驻扎的地方,客厅的右手面回廊直通餐厅和厨房。餐厅有两扇门,前门可以进入,后门则是对着后院的天井,是一道透明的玻璃墙。厨房所在的偏院则是勤务人员居住的地方。前院的左面院子则是停车处,和厨房偏院以客厅为轴对称。曾元进夫妇和孩子们都住在后院,从前院去后院可以从餐厅走,也可以从客厅左面的抄手游廊进去。游廊左面是曾泉和方希悠的院子,身为曾家唯一的儿子,曾泉一直住在那里,一个小的四合院,安排着夫妻两人的卧室、会客室、茶室等等。客厅背后的游廊包围着一个小的天井,里面种着一些竹子等植物,再往右就是去了女儿们住的院子了。在苏凡来到曾家之前,那个院子是曾雨一个人的,后来苏凡和霍漱清一家人搬来,曾雨的房间就只剩下了四合院一面的厢房,其他的三面厢房都被霍漱清和苏凡占用了,包括了夫妻二人的卧室和客厅,还有书房,还有两个孩子住的房间。天井的后面,则是曾元进和罗文茵住的院子,这是整个曾家院子里最大的一个四合院。这个院子位于整个院子的中轴线上,院子的两边是两个花园,这是曾家的后花园。从曾泉和方希悠的院落可以直通左面的后花园,穿过一个垂花门就是了。苏凡和曾雨的那个院子也有一扇门直通花园。在曾泉和方希悠结婚之前,所有的花园都是罗文茵一人设计管理,出生于江南的罗文茵对江南的园林有一种骨子里的喜爱,把整个园子都装点的美极了。但是,曾泉那边的花园,罗文茵还是按照曾泉的要求,种上了许多的梅花。曾泉结婚后,罗文茵就主动退出了,把左面花园的决定权交给了方希悠,不再过问,自己则专心致志照管右面的小花园。因为曾雨对这些毫无兴趣,再加上苏凡也是没什么感觉,两个女儿对母亲的决定没有一点的意见。 今晚,方希悠出门就直接来到天井坐着了。霍漱清回家正好要经过那个天井,两个人就遇上了。 天井的天空,并不广大,看到的晴朗夜空,也就那么大的一点空间。 “希悠——”霍漱清看着她,叫了她一声。 方希悠看着他。 “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霍漱清道。 她没有回答他,霍漱清顿了下。 “没有谁是完美无缺的,你没必要这么惩罚自己。”霍漱清说道。 “你——”方希悠没想到霍漱清居然—— “希悠,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不止是在女人里面,就算是在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中间,也都很难找到像你这样思维敏锐的女人。我很佩服你,也很尊敬你。你之前的事,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过去了,就过去吧!曾泉要放过去,你也没必要再把自己困在那件事里。走出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我想,曾泉在等着你,等着你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你,也应该走出来,希悠!”霍漱清看着她,认真地说。 方希悠苦笑了,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 “漱清,你不懂,阿泉他不是你,他不会像你包容迦因那样包容我。你爱迦因,所以不管迦因做了什么事,你都会为她着想,从你自己的身上找问题。而我和阿泉——”方希悠道。 “你和曾泉的情况,我并不是很了解。婚姻如水,冷暖自知。只是,我这个人,好歹也是经历比你要多一点,至少,我是经过了一段完全失败的婚姻,而且,在那之前,我还爱上了一个根本不该爱的人,害得我的妻子因为那个人差点丧命。要说失败的经验,我比你们多的多。”霍漱清道。 方希悠不语。 “好在我这个人也算是比较习惯反思自己,反思这些失败的经验带给了我什么。”霍漱清说着,看着方希悠,“你知道我现在明白了什么吗,希悠?” 方希悠摇头。 “人生苦短,要是把自己困在那些猜测和怀疑,还有怨恨之中,又有什么意思呢?除了浪费自己的生命,还能得到什么呢?”霍漱清道。 方希悠,看着他,一言不发。 “希悠,我们活在这世上,难道就是为了怨恨吗?难道就没有更重要的事做了吗?我有想做的事,你呢,你想做的事是什么?你是这么优秀独立的一位女性,难道你要把你的翅膀折断在男人的手上吗?”霍漱清道。 方希悠的身体一震,盯着他。 她的,翅膀? 霍漱清站起身,道:“希悠,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你是不需要别人提点的。你和苏凡不一样,你有主见——” “你们为什么都爱她?”方希悠打断霍漱清的话,看着他。 霍漱清看着方希悠。 “如果我真是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你们都爱苏凡?”方希悠问道。 “希悠,你能称得出你对曾泉的爱有多重吗?”霍漱清反问道。 方希悠,说不出话来,摇头。 “爱这个东西,根本就没办法称重,谁爱谁多一点,谁爱谁少一点,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既然爱没办法称重,天平的另一端没有办法放上砝码的时候,你凭什么认为可以放其他的东西呢?”霍漱清道。 方希悠,静静地盯着霍漱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优秀,美丽,自然会引起人的关注,可是,爱还是不爱,这都是人的感觉。这个世上,比苏凡漂亮、能力强的女人很多,可是——”霍漱清道。 “可是,什么?”方希悠见他停顿了,问道。 “可是,我想要的,只有她才能给!”霍漱清道。 方希悠,愣住了。 “这和优秀与否无关,这是,感觉。你可以好好想想,你的感觉是什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我相信你会想明白,等你想明白的时候,你就知道你应该去守护什么,去追求什么了。我用了三十多年才想清楚这个问题,你不是也用了三十多年来思考吗?”霍漱清说着,走近方希悠的身边,低头看着她,“我能想明白,你也一定可以,希悠!” 方希悠缓缓站起身,注视着霍漱清。 “我想,不管曾泉当初是出于什么理由喜欢苏凡,他应该也是在苏凡的身上找到了他想要的感觉。而你们两个,”霍漱清顿了下,“也未必不是不能找回曾经的感觉。也许,他在苏凡身上看到的,曾经也在你的身上看到过。” 方希悠,低下头。 “好好想想吧,希悠,不要把你的生命和智慧浪费了。”霍漱清道。 方希悠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霍漱清—— 方希悠慢慢折回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爱是无法衡量的,爱是没有前提条件的,她比苏凡出身好,比苏凡学识高,比苏凡有能力有见识,可是,那又怎样?她没有苏凡的,善解人意,没有苏凡的,将心比心! 苏凡,总是会站在对方的立场去为对方考虑,而这一点,是她没有做到的,也是敏慧没有做到的。更是她和敏慧,失败的地方! 方希悠,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游廊。 风,更冷了。 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霍漱清站在游廊下静静望着自己和苏凡的房间。 灯是灭着的,苏凡应该已经休息了。 岳母的牌局,早就结束了,所以希悠才辗转难眠在那里坐着,而苏凡—— 霍漱清叹了口气。 他劝解希悠说,不要把生命浪费在无意义的事上,可是,他和苏凡之间的事,婚姻和感情,这是无意义的吗?人啊,说到底都是感情动物,都是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放下感情纠结?就算是出家也未必能放得下啊! 人总是这样,说别人易,说自己难。 他该怎么处理自己和苏凡之间的问题?现在小飞结婚了,可苏凡似乎依旧放不下小飞,依旧在为小飞担心,她是放不下小飞的,事实看来是如此。可是,他该怎么办呢?是继续放任她这样,还是—— 管吗?怎么管? 人的感情是最不受管控的,何况,何况他是不该再继续给苏凡压力,不该继续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她,让她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他已经答应她了,不是吗?那又为什么—— 霍漱清推开门进去,屋子里的夜灯就亮了。 他坐在沙发上,连外套都没有脱,就那么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可是,霍漱清并不知道,这样的夜晚,苏凡怎么可能睡得着? 直到他走进卧室,夜灯亮了的时候,苏凡才知道他回来了。 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上面显示着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霍漱清躺在她身边,床垫动了下,她感觉到了。 此时,她是背对着他睡着的,一动不动,也不想回头看他。 可是,他习惯性地把自己的胳膊伸到她的脖子下面,然后另一只手就搭在她的腰上,下巴陷在她的头发里面。 苏凡的心,剧烈的跳跃着。 “丫头,对不起!”他轻声说。 苏凡猛地睁开眼,盯着眼前的黑暗。 对不起? “之前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可是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我有多么不能离开你吗?我知道小飞比我更为你着想,我也很,嫉妒他,真的,我嫉妒小飞,嫉妒他可以有那么多的精力为你考量,嫉妒他可以有那么多的勇气为你付出。那些事,本来都应该是我做的,我想为你做的。可是——”他顿了下。 苏凡的双眼,模糊了。 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为什么要在她睡着的时候说?为什么不能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仔细想想,我们两个人认识以来,好像,好像我给你带了很多的麻烦和意外,从云城的时候就开始了。因为我,你才会遇上那么多的危险,才会,才会受那么多的伤。我欠你太多了,真的,太多了。”他说着,苏凡的泪就从眼里流了出去。 可是,她依旧不敢动。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和小飞在一起,是不是比跟我在一起更开心更幸福?小飞他——对不起,我的错不该把小飞拉进来当挡箭牌。我没有做到的,我失职的地方,应该是我来弥补。”他说着,亲了下她那浓密的秀发,甚至抓起她的一只手紧紧的十指交叉。 苏凡的心,一下下颤抖着。 她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音,哪怕泪水决堤。 “苏凡,我舍不得你离开,真的舍不得。没有你的日子,你知道我过的有多痛苦吗?我想要每天回家都能看见你,每天晚上都能抱着你入睡。我知道我限制了你的自由,让你,让你失去了选择的机会,可是,我不能没有你。你恨我也好,你觉得我自私也罢,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离开,苏凡!所以,请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么自私,我,不能没有你!”他紧紧抱住她。 苏凡,睁开眼,可是,眼前一片黑暗,可是,她的双眼已经彻底模糊。 “苏凡,如果没有你,不管我拥有了多大的权力,不管有多少人称赞我臣服于我,我的生命,都没有一丝的色彩。这一点,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知道我这辈子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才能真正的活一次。不要离开我,不要恨我,好吗?苏凡?好不好?”他亲着她的发丝,喃喃道。 苏凡,一动不动,好像还在睡着一样。 她能说什么? 他爱她,可是,他,更多的是想占有她,不是吗? 她这辈子,只能作为他的妻子存在。 她的价值就是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在夜里陪着他入眠,仅此而已,不是吗? 那么,她想的是什么呢?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曾经,她想要一个家,属于自己的家。他说他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她,可是,那个时候,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家。现在呢?有了他,有了家,她想要的,还是这些吗?她想要做的,就是他想要的那个妻子吗?守在家里等待他的妻子吗? 苏凡,静静躺着。 黑暗中,他渐渐睡着了。 她听到了他平静的呼吸。 江采囡说的对,她全部的价值,除了她的姓氏,就是陪他上床这一点了。可是,她苏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苏凡就这么静静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轻轻拿开他的手,小心地,坐起身。 黑暗中,苏凡看着身边爱人熟睡的脸庞。 这是她这一生最爱的一个人,唯一爱着的男人,是她当做生命的一个男人,她是那么痴迷于他,那么仰慕他,可是—— 是啊,他说的对,逸飞总是把她当做世界的中心在思考,逸飞总是在为她考量,逸飞总是在想她要什么,所以他就为她做什么。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她才对逸飞无法割舍。逸飞,才是那个点亮她生命的人!逸飞这么做不对,她这么想不对,可是—— 苏凡擦去脸上的泪。 可是,她也想作为苏凡这个人活着啊!就像顾希一样,就像方希悠一样!她也想—— 夜晚,这样的安静,却又丝毫不平静。 时间,流逝着。 我永远都只是苏凡 苏凡已经记不清了,自己是有多少个夜晚难以入眠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这样。好像他在身边,却又好像距离自己很远。 又或者,今晚的难眠,是因为白天睡多了吧! 这个早晨,曾家的勤务人员在打扫家里,厨房开始准备早饭,警卫排对每一辆车子进行每天的例行检查的时候,苏凡已经出门了。 值夜班的警卫还没交班,就看见她走了出来。 “霍夫人?”警卫呆住了,问了声。 “我出去买点吃的——”苏凡说。 “您等一下,我去叫季晨。”警卫员说着,赶紧拿起电话拨出了季晨的号码。 苏凡没有阻止他,这是规定,她也不想让警卫员为难。即便她真的是想一个人出门。 季晨是起的非常早的,这是职业习惯。因此接到电话没几分钟,季晨就跑到了苏凡的面前。 “夫人——”季晨行了个礼。 “我要出门一趟,你陪我走吧!”苏凡说。 “要不要开车?”季晨问。 “不用了,我想走走。”苏凡说完,就朝着大门的方向去了,季晨跟上了她。 现在是早上五点钟,街上的人并不多,毕竟北方冬天的清晨,那可不是一般的冷。 “您要去买什么?”季晨问苏凡。 “呃,随便走走看吧!”苏凡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兜里,在胡同里走着。 这个胡同里,人就更少了。 季晨虽然不知道苏凡怎么了,可是,看着她脸色不太好,也不喜欢说话,就知道她肯定是有心事。毕竟,他也是在她身边有段时间了。 在她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季晨也就知道,这个时候不要随便和她说什么,她要是不开口,就什么都不要问不要说。只是,上次她和霍书记闹翻后才没多久,这又怎么了?霍书记也从回疆回来了,怎么夫人还—— 当然,季晨是不会指责苏凡什么的。自从他到了苏凡身边,苏凡经历的那些事,他全都看在眼里,苏凡为霍书记受的伤,他也都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么多,看到了这一对被别人艳羡的夫妻的真实状况,季晨就——没有完美的婚姻,也许这才是一句真理。不管是再怎么相爱的人,不管是再怎么好的两个人,婚姻从来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只是,季晨很不明白,苏凡和霍书记这样的状态,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一次次看着苏凡落泪难过,他也觉得很为她心疼。到了这样心疼的时候,季晨就会明白曾泉派他到苏凡身边的缘由了。毕竟是亲兄妹,哥哥始终都是疼妹妹的啊! 季晨想起来当初被曾泉派出时,曾泉叮嘱说过的那些话。曾泉说,要是苏凡遇到什么麻烦了,就一定要报告给他,其他的事可以不用说,他也是想给妹妹一些自由的空间,不想什么都知道。可是,当季晨一次次把苏凡的情况报告给曾泉的时候,曾泉的反应——身为亲哥哥,得知自己的妹妹因为婚姻的问题这样的痛苦难过,心里怎么放得下?时间一长,次数一多,季晨也就开始有了疑问,他到底该不该继续遵守曾泉的命令,把苏凡的事报告给曾泉?说的多了,只会让曾泉也难受,更加不能解决问题。毕竟,夫妻的事,还得夫妻自己解决,外人能做什么呢?哪怕是大舅哥也没用啊! 可是,毕竟,季晨是曾泉派的,不管他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他都必须遵守曾泉的命令。 现在陪着苏凡在这寒风里走着,却不知道要买什么,季晨的心里也是为苏凡感到不舍的。 “夫人,您是不是要买包子?”季晨看见右前方的巷子里有包子店,便赶紧问了句。 那条巷子里,不光有卖包子的,还有很多的食品。 走到这里,苏凡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了老远了,家附近是没有这样的店的。而这样的巷子,这样的烟火气,竟然在不经意间让她有了轻松的感觉。 “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我们干脆在这边吃完了再回去。”苏凡对季晨道。 季晨愣住了,看着她。 “你还没有吃早饭的吧?”苏凡问道。 “啊,没,没有——”季晨说。 苏凡对他笑了下,道:“那就走吧!” 说完,苏凡就朝着巷子走去了,季晨赶紧跟上她。 明明一路走来都没什么人,怎么到了这里就有这么多的人在买东西?原来早起的人很多啊! 实际上,苏凡并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快六点了,早市已经开始了。 巷子两边的店里,看得出似乎在冒着热乎气。买东西的人,看起来都是这附近的居民,都很熟悉的样子,笑着说着,多是各种正宗的不正宗的京片子。 苏凡和季晨在人群中穿梭着,各种食物的店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有很多地方的风味,不光是京城的。 看着这场景,苏凡浑身神清气爽起来,领着季晨走进了一家看起来稍微大一点的包子店。 “您坐着,要吃什么我去买。”季晨带着苏凡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 “你真傻,你看这不是二维码吗?可以在这里点餐的。”苏凡笑着说,掏出了手机。 季晨哂笑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的确,身为警卫,他真的很少有单独出门的机会,就算是和苏凡出去,也极少会有这种点餐的情形。因为苏凡极少会出去这样吃饭,至少在季晨认识她以后就很少了。 “看起来这里的包子很好吃,我多点一点,等会儿可以带回家。”苏凡说道。 “要不等吃完了再继续点带走的,万一太凉了不就不好吃了吗?”季晨道。 “有道理,你看,我点了这些,你还有没有喜欢的再加?”苏凡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季晨。 季晨忙接了过来仔细看着,苏凡考虑的很周到,因为是两个人,她点的量超出了两个人的,她是考虑到他体力用的多。 “谢谢您,这样就很好了。”季晨对苏凡笑了下,把手机递给她。 “那我下单了。”苏凡对他微笑了下,就付了钱。 “那个,夫人——”季晨叫了声。 “怎么了?”苏凡看了他一眼,问。 “钱,我,我回去给您——”季晨道。 苏凡笑了,看着季晨,道:“好了啦,请你吃顿早饭还要收你的钱吗?你可好好留着钱吧,也许哪一天我会宰你一顿大的。” 说着,苏凡就朝周围看去了。 季晨看着她此刻的神情比之前出门的时候好了很多很多,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这时,两人的身边都坐了新来的客人。 季晨很担心,赶紧起身,和对面的人换了位置,坐在了苏凡的身边。 苏凡对他笑了笑,猛地反应过来,看着他,道:“哦,对了。” 季晨忙看着她。 店里人声鼎沸,其他客人几乎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即便是对面和身后的客人。 “不要叫我夫人,叫我苏凡就可以了,明白吗?”苏凡道。 季晨的上半身不自觉地往后一退,看着苏凡,却说:“可是,规定——” “你们有你们的规定,我不会强迫你什么。不过,出了门了,特别是像现在这样,你就不要那么叫了,好吗?”苏凡道。 季晨看着她,好像还在思考。 “我不喜欢那个称呼,季晨!”苏凡说着,从桌上的筷子笼里拿出两双筷子,“我就是苏凡,不管什么时候都只是苏凡而已,不是什么,夫人!” 季晨并不理解苏凡话里的意思,可是,苏凡这么说,他还是答应了。毕竟,曾泉说过,在苏凡身边的时候,他要遵守苏凡的命令。 于是,季晨点头。 苏凡看着他笑了,道:“这就对了!好了,你去给咱们拿碗碟吧!可能等会儿包子也就好了,还得你端。” “是。”季晨刚说出来这个字准备起身,就见苏凡盯着自己,那个眼神是不乐意的意思,他便赶紧说,“好,我马上就去,您等一下。” 说完,季晨就起身去拿碗碟了。 苏凡不禁苦笑着摇摇头。 这个季晨啊!还真是,榆木脑袋!明明都改口了,还您啊您的,真是—— 算了吧,能这样就很不错了。 耳边,是店员的吆喝声,是收银台老板那里的喇叭上喊出来的取餐号,还有食客们的说笑声。 空气里,飘荡着的,是新出锅包子散发出的整齐,暖暖的。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苏凡的嘴角,溢出一丝浅浅的笑,眼睛,却模糊了。 她本来就是属于这样的生活的,这样的世界,才让她安心,而不是那高高在上、被人捧着。 说到底,她只是苏凡,永远都只是苏凡,那个从江渔的花农家里走出来的苏凡,而不是部长的女儿,不是书记的夫人。她,只是苏凡,她想要的,也只是属于苏凡的烟火气。 看着季晨以那敏捷矫健的伸手端着包子穿过人流,苏凡笑了。 没有人能隐藏得了自己的来历,没有人能抹去自己身上的烙印,她不能,季晨也不能。她永远都无法改变她是花农女儿的身份,季晨也永远无法抹去自己身为王牌警卫的身份。 谁,都做不到! 她的细致入微 季晨是不知道苏凡在想什么的,只是,他也发现了,等他端了包子粥和小菜等过来的时候,苏凡脸上的表情明显好了很多。他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清晰地看见了她嘴角笑起来就出现的两个深深的笑涡。 夫人? 季晨一时之间有点恍惚,木然地拿起筷子。 “你要不要加辣椒?”苏凡问季晨。 他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木木地看着她。 苏凡不知道他怎么了,看着他。 “哦,要,我从小就喜欢吃辣椒。”季晨道。 “是啊,你这个人是无辣不欢的。”苏凡给季晨的小碟里加了点辣椒。 “您怎么知道——”季晨很纳闷,问。 “我怎么不知道?”苏凡笑了下,看了他一眼,把辣椒盒放在桌上,搅动着自己碟子里的蘸料,“之前咱们去海底捞吃火锅的时候,你就喜欢吃辣锅,而且蘸料里很多的辣椒。” 季晨没想到苏凡会记着自己的习惯,心里不禁有些说不出的感动。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吃着早饭。 苏凡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霍漱清打来的。 季晨注意到她脸上的那股精神,突然就消失了。 她没有接电话,只是盯着手机屏幕。 季晨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接,可是,他也没有看来电的人是谁,就看着苏凡静静盯着屏幕。 手机铃声被她按掉了,可是她一直没接。 直到过了快一分钟,她按掉了手机,放在旁边继续吃饭。 季晨没有说什么,陪着她继续吃。 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苏凡又按掉了。 季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苏凡的私事,他身为警卫是不该问的。可是,看着她自从手机响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之前的精气神,心里难免担忧。 此时,霍漱清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正准备去在餐厅早饭。 一起床,他就看不见苏凡,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不过,这是在曾家,两个孩子都在,可能她早起去陪孩子了,他也就没有再找她。 嘉漱起得早,肚子也早就饿了,这会儿被张阿姨抱着在餐厅里开始吃了。小家伙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两只小手在他的餐盘里抓着,把食物抹了自己一脸一身,弄得周围都乱糟糟的。张阿姨一边给嘉漱擦,一边哄着孩子。 罗文茵也早就起了,在餐厅里吃饭,看着嘉漱,被嘉漱逗的直笑。孙敏珺和罗文茵的秘书沈小姐也在餐厅里,而曾雨并没过来,方希悠也不在。 霍漱清走进餐厅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 奇怪,苏凡呢?霍漱清一愣。 “漱清起来了?赶紧坐。”罗文茵对女婿道。 霍漱清谢过岳母,坐在儿子身边,看着儿子的大花脸,不禁笑了,道:“你把自己抹成这样是打算去唱戏吗?” “这个阶段的孩子就是喜欢自己动手抓,根本拦不住,一拦他就生气。”张阿姨微笑道。 霍漱清看着儿子,眼里深深的都是笑意和疼爱。 以前老听人说什么“老来得子”,他根本不懂那种喜悦,可是现在看着嘉漱这个嫩嫩的小人儿,他的心里猛地就被温柔的喜悦填满了,终于明白了“老来得子”有多么让人开心,即便他现在还不算老。 罗文茵看着霍漱清的喜悦,便笑着说:“嘉漱这小家伙可聪明了,别看现在还说不清楚,可他可有主见了呢!什么都喜欢自己做主,你爸说啊,跟小时候的泉儿可像了。” 霍漱清笑着,拿着纸巾擦儿子的小手,道:“看得出来这小子的性格和曾泉挺像的!” “外甥像舅舅嘛!”罗文茵微笑道,“什么时候我可得跟你妈妈好好聊聊,看看漱清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像嘉漱这样。” 霍漱清笑了下,道:“我妈可能都不知道了,我小时候都是奶奶带的,那时候我爸妈工作忙,根本就没空管我。我印象中是我奶奶管我吃喝,我姐姐带着我玩。” “是啊,那个年代的人很多都是那样,没办法啊!”罗文茵叹道。 这时,孙敏珺给霍漱清盛了一碗粥,把菜也备好放在小碟子里。 “霍书记,您坐这边儿,小心嘉漱把您的衣服弄脏了。”孙敏珺微笑道。 霍漱清看了眼孙敏珺给自己准备的用餐位置离儿子有点距离,便说:“没关系,就这儿吧!” 于是,孙敏珺和沈小姐就把他的早餐重新摆在他面前了。 “哦,对了,漱清,你妈妈什么时候过来?是你调过来了,她就直接过来,还是天气暖和的时候?”罗文茵看着霍漱清,问。 “呃,还是等我这边稳定了再说吧!我姐可能到时候一起过来。”霍漱清一边吃饭,一边回答。 “佳敏也来啊!真是辛苦她了。”罗文茵道。 “过些日子我外甥女就回国了,我姐也是想在这边陪孩子读书,然后陪着我妈。就我妈那个怪脾气,苏凡和她相处也不容易。”霍漱清道。 “桐桐要回来了?”罗文茵问。 “嗯,我给她联系了北大,手续也办好了。现在她还在联合国代表处实习,等实习结束了就直接回来。”霍漱清道。 罗文茵点头,道:“是啊,她回来比较好,在这边毕竟安心点。” 看着霍漱清,罗文茵便说:“漱清,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让佳敏直接跟我说,千万别跟我见外。” “嗯,我知道,她们对京里不熟悉,到时候还真的要请您多帮忙照顾照顾!”霍漱清道。 “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罗文茵说着,叹了口气,道,“按说这都是迦因的责任,她要是能担起来,佳敏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这些年,也真是太麻烦佳敏和你姐夫了。” “您也别这么说,苏凡她——”霍漱清说着,顿了下,接着说道,“她还是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比较好,家里的事有我姐在这边,我也安心点。”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迦因那工作也不要紧,就干脆你们一起回来好了,何必——” “昨晚和首长谈的时候,首长还是很肯定苏凡的工作的。”霍漱清打断岳母的话,道。 罗文茵不可置信,盯着霍漱清。 “回疆的问题很复杂,不可能一朝一夕解决。苏凡的解决思路和我们不一样,她关注的那些方面要是真的做好了,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大的帮助。而且,我也打算把她的那些工作列到今后的工作进程里面,让政府方面去推进,所以还得她在那边协调配合。”霍漱清道。 罗文茵不敢相信霍漱清的话,虽说夫人也在她面前夸赞过苏凡,可是罗文茵一直认为那是夫人的客气之语,却没想到—— 听霍漱清这么说,罗文茵自然是很开心的,嘴上却说:“你啊也真是偏袒她——哦,对了,迦因还没起来吗?” 霍漱清愣住了,怎么苏凡没来吃饭吗? “迦因呢?”罗文茵问张阿姨。 “没看见——”张阿姨道。 霍漱清脸上的肌肉一僵,罗文茵和孙敏珺都看出来了。 苏凡,一大早到底干什么去了? 罗文茵看了孙敏珺一眼,孙敏珺心领神会,赶紧出去给季晨打电话。 真是很奇怪 接到孙敏珺电话的时候,季晨和苏凡刚从包子店出来。 “孙小姐什么事?”季晨问孙敏珺。 “你和夫人在一起吗?”孙敏珺问。 “哦,是的,怎么了吗?”季晨看了苏凡一眼,问道。 苏凡似乎并没有在意季晨在和谁通话,她的手插在羽绒服的衣兜里,正抓着自己的手机。 霍漱清打了电话过来,她却没有接。 在那样嘈杂的环境里,怎么接他的电话?和他说什么?反正他要是知道她一大早出门吃早饭,肯定要发火,何必说呢?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好了。 现在季晨这个电话,多半是家里打来的。 既然是家里打来,又是打给季晨的,那就肯定不是霍漱清打的,而是其他人,不会是母亲,那就只有可能是孙敏珺了。 苏凡双手插兜,继续往巷子外走着。 “你们在哪里干什么?”孙敏珺问季晨。 “夫人说想出来吃早饭,我就陪她——”季晨道。 “吃早饭?”孙敏珺愣住了。 怎么不在曾家吃,而是出去?而且跟霍书记也不说—— 难道说苏凡还在和霍书记冷战?看样子是。 “是啊,不过已经吃完了,我们准备打车回来。”季晨对孙敏珺说。 “哦,那,那就回来吧!路上小心。”孙敏珺只好这么说。 说完,孙敏珺就挂了电话。 季晨把手机装进兜里,赶紧走到苏凡身边。 “是敏珺的电话吗?”苏凡问季晨。 “是,孙小姐——”季晨道。 “我想去逛逛,你陪我去故宫吧!”苏凡打断季晨的话,道。 季晨愣住了。 “您不回家吗?霍书记——”季晨道。 “他要去开会,我想去逛故宫。”苏凡道。 “呃,那,好吧。”季晨想了想,苏凡在和霍书记闹别扭,可是,霍书记难得回京,两个人就算是再有矛盾也不能这么躲着啊! 于是,季晨便说:“夫人,不如我们先慢慢走,我打电话安排一辆车过去怎么样?” 苏凡看了季晨一眼,刚才孙敏珺打电话肯定是让季晨劝她早点回家的。她不想回去,季晨又不能违抗她的意愿,可是季晨也不敢得罪霍漱清,最好的办好就是打电话给家里派车,让霍漱清知道她要去干什么,然后又让她如愿以偿。 现在霍漱清还没有出门,可她不想和霍漱清见面,她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逃避或许是一个不怎么英明却也是唯一避免尴尬的办法了吧!母亲在家里,嫂子在家里,还有孩子们都在,他们两个根本是不能争吵的,何止不能争吵,是连任何过头的话都不能说、任何情绪化的表情都不能有的。可她现在的心情,根本没有力量去维持表面的和平。既然这样,还不如出门去逛逛。 来京城这么多次,甚至是住了这些年,虽然她家距离故宫并不远,就算是走路也完全是饭后消食的路程,可是,她基本没有进去过那里。也许人们都是这样,家门口的名胜算不上值得进去参观的景点。今天,就当做是去散散心吧! “好吧!”苏凡对季晨道。 季晨便赶紧打电话给曾家的警卫室,让派一辆车过来送苏凡去故宫。 警卫室接到电话就马上安排了。 “怎么了?”曾家警卫排的排长问值班的下属。 “是霍夫人要去故宫,刚才季上校让派车。”值班的战士马上报告说。 “霍夫人?”警卫排的李排长想了想,便说,“赶紧派过去,顺便给故宫那边打个招呼,给夫人安排一下。” “是!”值班战士道。 李排长就走出了值班室,正好一名司机在给霍漱清准备车子。 “霍书记要出去了吗?”李排长问司机。 “是啊,还有十分钟。”司机回答。 李排长看了眼通往前院的门,霍漱清的一名秘书走了进来。 “李排长——”那名秘书快步走向李排长,笑着打招呼。 “徐主任,你好。”李排长笑着说。 “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霍书记来了都要辛苦你们!”徐秘书对李排长道。 “这么客气干什么?保护霍书记的安全,也是我们的职责。”李排长道,“霍书记都准备好了吗?” “吃完饭就过来了。”徐秘书说。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警卫走了过来,给李排长报告说要送苏凡去故宫的车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赶快出发,跟季上校联系一下,确定汇合的位置。”李排长道。 警卫便行礼离开了。 徐主任听他们这么说,完全惊呆了。 怎么夫人要去故宫玩了吗?怪不得一大早就不见人,怪不得霍书记一直心情不好—— “徐主任?”李排长见徐主任发愣,问了句。 “哦,哦,”徐主任应了声,忙压低声音问,“夫人什么时候打电话来说的?” “刚刚。”李排长道。 “哦,这样啊!”徐主任道。 李排长在曾家多年,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说,他可是很清楚的。 本来就觉得苏凡一大早要去故宫很奇怪了,再看徐主任这表情,就已经猜出来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霍书记两口子肯定有矛盾了。不过也没关系,两口子哪有不争吵的?何况霍书记那么宠夫人,而且,夫人也那么爱霍书记的,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两口子的事,外人最好别多说。 “您先忙,我去看看霍书记那边怎么样了。”徐主任对李排长笑了下,握握手就走了。 李排长走到霍漱清要乘的那辆车边,跟司机叮嘱了几句,就走开了。 霍漱清很快就来了,带着徐秘书乘车离开了曾家。 “霍书记——”徐主任在车上见领导在看报告,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怎么了?”霍漱清继续低头看报告,问了句。 “夫人刚才打电话叫车——”徐秘书说道,却顿了下。 “还有呢?”霍漱清问。 “去故宫了!”徐秘书道。 霍漱清的视线,始终在他手中的报告上,可是,他的视线凝固了,动作也滞住了。 一大早出门,不接他电话,孙敏珺打电话叫她回来,她居然—— “你给李聪打个电话,就说我晚上回去,让他给常委们通知一下,明天早上开会。”霍漱清说道。 徐秘书愣住了,却忙说:“好,我知道了,霍书记!” 霍漱清看了眼窗外。 窗外正好是那一片红墙黄瓦。 苏凡,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离了男人没法活 霍漱清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忙碌。 他唯一可以放松精神的,也就是早上起床到吃早餐的时间。不过,早餐的时候,他时常都是要看办公厅送来的紧急文件,或者就是前一天各市区送达的报告。回疆的情势不容乐观,所以,他在上任之初就定下了日报的规矩。从乡镇一级,逐层上报,最晚要在次日下班前把所有的报告内容汇总统计了发到省委办公厅指定的邮箱,特殊的事件要单独汇报。所以,他的早餐时间都是在看报告的。和进入正常的工作状态相比,看报告还是比较轻松一点的。 吃完了早餐,霍漱清就会在秘书的陪同下前往办公室。自从他到了回疆,他就是那个大院里最早到达的一位。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有不少人开始卡着点,在他进入大院的时间去上班,要么就是在电梯那里站着等,等着和他一起上班。霍漱清刚开始还觉得下属们这样挺好的,毕竟,没有哪个领导不喜欢下属加班工作的。可是,毕竟他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智商总是有的,看到一些太过巧合的事情还是会怀疑。于是,他让李聪派人调查了一下,这才发现了省委大院里那些提早上班的人里面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在作秀,在他面前表现。而且更加糟糕的是,全省很多的市区、单位都出现了这种提前上班的情况,提前到办公室,却不工作。霍漱清得知情况后很生气,召开了全省科级以上领导干部的视频大会,狠狠地批评了这种行为,并且说“要是以后发现这种人孚于事、故意在领导面前表现的行为,一律撤职”。从那次之后,情况改观了许多。虽然他还是会在早上上班的时候碰到一些人提前上班,不过也都是因为有工作任务,需要加班的。这么一来,回疆的机关作风开始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霍漱清很清楚,首长让自己来回疆,那就是因为回疆的局势到了不容再拖的程度。作为“丝路计划”的陆上关键节点,同时也与海上计划紧密相连,回疆的稳定对于整个计划的顺利推进和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也正是因为回疆如此重要的位置和作用,回疆内部和外部的情况都不容乐观。虽然霍漱清的前几任都在为回疆的稳定努力,可是之前的工作做的并不好,防范出现漏洞,以至于恶劣的影响扩展到了内地。出现这样的局面,并不是一朝一夕的结果,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融化这样的寒冰,需要时间,更需要雷霆手段。乱世用重典,一点都不为过。可是,之前的几任并没有做出让首长满意的成绩,也并非是他们本身对问题的严重性认识不够,而是外部的势力影响到了内部,政令难通。民众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而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这样的现实,让霍漱清丝毫不敢懈怠。他刚到回疆就开始了雷厉风行的反腐行动,挖出干部队伍里的两面人,把那些理念产生了扭曲的干部,不管级别有多高,全部清除出去干部队伍,交由司法处置。同时,对于那些为了维护回疆的稳定做出了贡献的同志,从基层一直到省里,各个部门各个地区,全部嘉奖了一遍。重罚有罪和渎职之人,重奖有功之人,赏罚分明,这让回疆的局面在霍漱清莅任之后有了全新的改观。再加上后来苏凡进入回疆省妇联之后,霍漱清提出的免费教育和为贫困学生提供生活费的政策,以及妇女职业培训等等,让回疆那些深度地区的老百姓切实感受到了关怀和帮助。 霍漱清的胆子很重,时间也很紧迫,所以他必须要拼命,抓住所有的时间去工作,让自己可以无愧于首长的嘱托,让自己可以不要带着太多的遗憾离开回疆。 长久的工作习惯和节奏,让霍漱清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其他的事。今天在首长这里开会做报告,他知道首长也是在顶着压力支持他的,而他必须要让其他的领导们都知道,孙首长做出派他去回疆的这个决定没有错。孙首长给他支持,他当然也必须要支持孙首长的工作,减少他面对的质疑。毕竟,他很清楚,他这次的入常和曾泉进入political bureau,首长的压力相当大,特别是他的事。所以,他必须要用实际行动向组织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这样才能减轻孙首长面临的质疑。而今天,霍漱清的报告,就是总结了这一年回疆在社会稳定、经济发展,还有民众权益的保障方面做出的成绩。这份成绩,不止属于他,更是回疆上上下下的干部群众齐心协力的结果。 听完了霍漱清的报告,孙首长面带微笑,默默看了一圈。 “大家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当面直接问漱清。”孙首长说道。 时间,在流逝着。 故宫里的游客很多,这个地方,似乎每一天都有很多的人,各种肤色各种语言。 苏凡慢慢在宫里走着,认真阅读着景点的说明,想要让自己的思绪脱离出霍漱清制造的那个氛围。 可是,不管走到什么地方,不管听到什么人说话,她脑子里想的都是霍漱清。 而母亲的电话,也打来了好几个,问她在外面干什么,怎么还不回家?苏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说,只有支支吾吾搪塞过去。 “这个迦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要是传出去,让外人怎么看她?让漱清怎么想?”罗文茵气呼呼地对孙敏珺说道。 “可能她就是想散散心吧!她现在压力也挺大的。”孙敏珺对罗文茵道。 “我看真的是不识好歹!有那么好的一个老公,又疼她,又有前途,她还想要什么?”罗文茵道。 孙敏珺没说话。 “想要覃逸飞呗!”曾雨走了进来,说道。 “你瞎说什么呢?”罗文茵道。 “我没说错啊!她一方面就是霸着我姐夫,一方面又嫌我姐夫工作忙没有陪她,没有和她谈情说爱,那就要找一个又有时间又喜欢和她谈情说爱的。以前逸飞哥没结婚还好,现在人家结婚了,她还怎么找去?怎么让人家陪她?”曾雨的两条腿交叉着搭在茶几上,说道。 “这种话你不许在你姐夫面前说,更不许在外面说,听明白没有?”罗文茵对小女儿道。 “妈,您以为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吗?谁是瞎子啊?”曾雨冷笑了下,“何况,就算别人看不见,不知道,我姐夫会不知道吗?您啊,有时间在这里管教我,不如好好管管她吧!一天到晚丢人现眼,好像离了男人就没法儿活!” 说完,曾雨就起身走了。 罗文茵无奈地摇头叹息。 孙敏珺坐在一旁,什么都说不出来。 “夫人?”季晨见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发呆,不禁叫了声。 离家出走很严重 苏凡的车子,远离了紫禁城,缓缓开向了曾家的胡同。 “季晨,你有没有试过离家出走?”苏凡看着车窗外,问道。 季晨愣住了,忙回答:“小时候被我爸打过之后就离家出走了。” 苏凡看着他,问道:“你出走过几次?” 季晨认真思考了一下,却笑了,说:“记不清了,反正不少。刚开始我爸妈还找我,后来他们就不理了,他们知道我闹完就回家了。” 苏凡挤出一丝笑,道:“你父母很疼你啊!” “是啊,他们很疼我,虽然我爸经常会打我。小时候就很生气,很讨厌他,长大以后,特别是当兵以后,我就慢慢理解了。”季晨道。 苏凡仰起头,靠着车椅,道:“我很羡慕你们这样的人,就算是离家出走,也是一种幸福。” 季晨不解,看着她,问:“夫人您难道没有这么做过吗?” “有过一次,不过,只有一次。”苏凡说。 季晨“哦”了声,却没有再问。 苏凡看着车窗外。 那是人生仅有的一次离家出走,却让她记住了一辈子,让她知道不该随便发脾气,不该反抗家长的权威。那是血泪的教训,是饥饿的教训,至今,只要想起来那次的事,她的胃还是会不自觉地痉挛。 她是没有能力反抗权威的,也没有勇气。 什么离家出走,也只是—— 和霍漱清结婚后,也离家出走过两次,一次是因为他和江采囡的那个电话,不清不楚的电话,结果被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一次是他和回疆的那个女人的传闻发生的时候,她离家出走去了海南,碰见了逸飞! 要是什么时候可以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离开一阵子,该有多好?可是—— 离家出走的教训,是很深重的。 以前霍漱清会发火,可现在—— 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也许,他会根本无所谓她干什么,也许,就会像小时候那样的教训吧!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教训! 苏凡长长地叹了口气。 车子开进了胡同,她看见了方希悠乘车出来了。 两辆车的司机停下来打了个招呼,她和方希悠隔着玻璃看见了彼此,却都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方希悠去干什么,她也没必要知道。 车子停在了曾家,苏凡下了车。 罗文茵听到她回来了,就快步走到了前院来截住她。 苏凡没什么精神,也就没什么力气,走路很慢,也没想什么路线,就习惯性地走向自己的院子。 “你去哪儿了?”母亲的声音,突然传入了苏凡的耳朵。 苏凡本来是低头走路的,突然被吓了一跳,抬头对母亲笑了下,道:“出去转了下。” “你现在也太不像话了吧?”罗文茵走过来,对苏凡道。 “我——”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她太不像话了,霍漱清在家,可她走了,在外面逛了半天才回来—— “漱清难得回来,你就不能好好和他相处,就非得和他耍脾气吗?”母亲道。 苏凡没说话,站在原地,低下头。 “要不是漱清疼你,世上哪个男人会惯着你这脾气?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做人老婆的样子都没有——”罗文茵道。 苏凡没回答,只是说:“我有点累了,想回屋躺会儿。” “你是不是和漱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罗文茵看着女儿从自己身边走过去,问道。 “什么是不该说的话?”苏凡停下脚步,问。 罗文茵折身走到苏凡身边,压低声音,道:“就是逸飞结婚的事啊!” 苏凡没说话。 她没有告诉母亲,霍漱清以为她心里放不下逸飞,所以,所以对她说出那种让她“安静思考”的话。 “我会给你时间!”这是他说的。 给了时间之后呢? 苏凡的心,好像是被针扎着一样疼。 她强忍着心尖传来的噬骨的疼,对母亲说道:“我没什么和他说的。” 说完,她就朝前走了。 没什么和他说的?罗文茵听着女儿这话,云里雾里的,追上了她,一把拉住苏凡的胳膊,把苏凡扯到昨晚霍漱清和方希悠遇到的那个小花园里,一直拉到花园墙底下。 罗文茵低声道:“迦因,你是不是糊涂了?小飞结婚的事,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他有他的日子要过,你也有你的啊!你要是总放不下他——” “我没有放不下他!”苏凡打断母亲的话,突然提高了音量。 罗文茵猛地被她吓了一跳,盯着苏凡。 “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要认为我要为逸飞结婚难过?为什么你们都要以为我舍不得逸飞?”苏凡盯着母亲,道。 “没——”罗文茵道。 “我是为逸飞难过,他被迫和他不爱的人结婚了,他是我的好朋友,难道我就必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去祝福他吗?”苏凡道。 “你就不能小点声吗?”罗文茵道。 “我知道我不该管他的私事,我也试过了不去为他担心,可是——”苏凡没有把叶敏慧威胁她的事说出来,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她不想给母亲增加烦恼。 “可是什么?他是个大人了,不管怎么说,他的选择他会承担,你就千万都别说了,好吗?你就相信他好吗?”罗文茵道。 “妈,我不想再说逸飞的事了,您不要再说了,好吗?”苏凡对罗文茵道。 “好,不说了,可是,迦因,你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再过问逸飞的事,要是你再糊涂,毁了的,可是你自己,明白吗?”罗文茵道。 苏凡没回答,只说:“妈,我想回房间睡觉。” 说完,苏凡就离开了花园。 罗文茵看着苏凡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苏凡关上门,背靠着门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沙发边倒了下去。 脸贴在真皮沙发上,好冰凉,泪水从眼角流下去,更冰了。 心里的痛,却是丝毫没有减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屋子里安静极了。 苏凡睁着眼睛,却是一动不动。 她不懂霍漱清说的给她时间考虑是什么意思,她要考虑什么,考虑多久,等到了时间她该怎么办? 她什么都不知道。 苏凡,闭上眼睛,静静趴着。 想通了 趴在沙发上,苏凡的脑子里却一点次序都没有,乱糟糟的一团,怎么理都理不清。 她能想什么呢?她还能想什么呢? 难道是要离开霍漱清吗? 苏凡坐起身。 霍漱清说,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很轻松。而这样的话,这样的感觉,她和他在云城的时候就是了。 有人取代了她,霍漱清已经不爱她了。 苏凡苦笑了下,心里“嘶嘶嘶”地抽痛。 因为他不爱她了,所以,他才说给她时间考虑,让她考虑——离开他,还是接受他和那个女人的现实,接受二女共侍一夫的现实? 真是太讽刺了!真是,太讽刺了啊! 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吧!当初她做了错事,不知廉耻的勾引了他,破坏了他和孙蔓的家庭,而现在,报应来了啊! 苏凡闭上眼。 当初,她没有胆量面对孙蔓,而今天,她似乎也没有胆量去面对那个女人。 是啊,她要是有胆子的话,当时就不会在那个别院的门口离开了。 她是个懦夫! 一直以来还以为自己可以守护自己的爱情,以为自己就是他的真爱,却没想到——真爱,就是那么短暂,短暂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份感情就消失了。 心,抽着痛。 苏凡紧紧攥着拳头,坐在沙发上。 她失去了霍漱清,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也许,这一切都很正常,这么发展很正常。这些年,她出了那么多事,给他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没有做到母亲说的那些,为他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何况还有逸飞的事横在中间。即便是他嘴上不说,可他心里并没有不想。他是那么高深莫测的人,怎么可能把心思暴露在她的面前?怎么可能让她知道他心里有了别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在他住在那个女人家里的时候,在他跟她说只是逢场作戏的时候,她全都信了,她相信他,相信他们的感情。可现在看来,感情这个东西,似乎根本就,就是个虚幻,是自己的幻想。也许,他根本就不爱她,或许以前爱过,现在已经不爱了,只是她不知道,只是她一直在欺骗自己—— 心,好痛。可是,眼泪一滴都掉不下来。 是她的错,事到如今都是她的错。是她当初勾引他,是她做的不够好,是她让他蒙羞,让他心烦,一切,都是她的错。 好吧,他让她想,她想通了。 怪不得念卿会问她,爸爸妈妈会不会离婚。原来连孩子都察觉到了,可她还一直后知后觉。 怪不得母亲会说让她顺着霍漱清的心意,让她不要太任性。原来母亲也是怕霍漱清生气不要她,可她还—— 世上最愚蠢的人就是她,可她竟然不知道,竟然不自量力霸占着他!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需要她这样无能的女人做妻子呢? 苏凡的身体,颤抖着,她掏出衣兜里的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你能回新家一趟吗?我有事和你说。 新家,就是她和霍漱清结婚的时候母亲送给他们的那个别墅。和他说重要的事,还是不要在这里,不要让母亲和孩子们知道。 这个时候,他还在开会,自然是不会看到她的留言的。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放下手机,苏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可是,水流进了嘴巴,就马上变成了眼里的泪,涌了出来。 苏凡站在饮水机边,一只手扶着饮水机,一只手拿着水杯。可是,拿着水杯的手不停地颤抖,里面的水洒了出来,扶着饮水机的手也无力地滑下来。 她又抬起手,用力抓着饮水机的边上,支撑着自己的重量,让自己不要倒下。 可是,水,再也喝不进去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苏凡一怔,机械般的转过头,看向手机的方向。 手机不停地在响。 霍漱清? 苏凡愣了下,走向了手机,拿了起来。 “喂——”她的声音无力。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的愣了下,过了两秒钟才说:“苏凡,你怎么了?” 这个声音,让苏凡的身体一震。 曾泉?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没力气?”曾泉问道。 苏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坐在茶几上。 “哎,你该不会是没睡醒吧?”曾泉说着,就笑了,“我知道了,昨晚霍漱清回家,小别胜新婚是不是?哈哈!” “哥——”苏凡叫了声。 “好了,不开你玩笑了。我就问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明天要进京,要是你在的话,就约着大家一起吃个饭,就我和希悠,你,还有敏慧逸飞,还有以珩两口子和璇姐,就咱们这几个人。你在家的吧?”曾泉道。 约吃饭?和逸飞他们一起? “为什么要叫我?”苏凡问。 是啊,除了她,还有逸飞,其他的几个人都是发小,都是一家子,怎么要叫她—— “有些事,大家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一点。”曾泉道,“就当是给我这个当哥的一个面子,苏凡,一起去吧!你放心,有我在,谁都不敢把你怎么样!” 泪水,从苏凡的眼里涌了出来。 曾泉根本不可能知道,在这个时候,他的这句话对苏凡有多大的支持! “好吗?你应该不回去的吧?”曾泉问。 “你觉得有必要这么做吗?”苏凡擦去眼泪,道。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曾泉道。 苏凡没说话。 “哦,对了,你没事吧?听你精神不太好。”曾泉道。 “没事,你别担心。”苏凡说道。 曾泉顿了下,便说:“一切都会变好的,别想太多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哦,对了,嫂子还在这边,你们是一起回去吗?”苏凡问。 “随她吧!她要是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在这边待着。”曾泉道。 “这样,没问题吗?”苏凡问。 “不会有问题的。”曾泉说道,“哦,对了,我先挂了,你记住明天的事啊!我让希悠约到我那边家里,到时候你跟着一起过去。” “嗯,那你忙吧!”苏凡道。 “好,明天见。”说完,曾泉就挂了电话。 “迦因,阿泉说明晚到我们家里吃个饭,你可以的吧?”方希悠问道。 “嗯,可以。”苏凡道。 “漱清他可能来不及,我会给他打电话解释的。那你到时候把两个孩子安顿一下,早点过去。”方希悠道。 “好的。”苏凡答应了,方希悠那边就直接挂了电话。 曾泉要来了! 从没见过的温柔 曾泉约了她去和叶敏慧见面,恐怕也是想帮她解决和叶敏慧之间的问题。 可是,在那之前,她和霍漱清—— 苏凡静静坐在沙发上。 她,要和霍漱清分开吗? 分开?怎么分开?离婚吗? 离婚—— 想起念卿问自己的那个问题,苏凡不禁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孩子是舍不得他们分开的,而她,也舍不得。 可是,他不爱她了,她又这样赖着他,有必要吗? 苏凡陷入了深思。 手机却突然又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是霍漱清回过来的电话。 “什么事?”他直接问。 “我想当面和你说。”她说。 “如果你能在电话里说就在电话里说吧,我今天没有时间去那边。”他说。 没时间—— 是的,他总是很忙,总是很没有时间。 “你现在开完会了吗?”她问。 “完了,还在等着汇报工作,还有十几分钟才到我。”霍漱清说,“你要说什么就现在说,晚上我办完事就直接回去了。” 晚上就回去—— 苏凡定定神,开口道:“霍漱清,我,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吗?” 霍漱清愣住了,他沉默了片刻。 周围都是来来去去的人,他起身,走出了等候的会议室,来到了花园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吗?”他问道。 被他这么一问,她却突然说不出话。 “苏凡,你为什么不说话?”他又问了句。 “是,这是我考虑的结果,我要和你分开。”她说。 他本来可以问“为什么”,可是,他突然不想问了,事到如今,他给她考虑的机会,而她给了他这样的答案。 “可以!”他回答道。 可以? 苏凡愣了下,心头猛地一滞。 “好。那我知道了。”苏凡道。 “要是没事我就挂了。”他说完,没有再和她说一个字,就直接挂了电话。 苏凡听着他这样毫无反应,就这样同意了,彻底呆住了。 他真的,真的无所谓吗?对他们的感情,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无所谓吗? 原以为他会和她谈一些解释一下,可是,没想到—— 她真傻,居然会对他有希冀,明知道他已经不爱她了,他都不爱她了,还怎么会愿意在她身上花时间? 要不是她主动找他问,他连今晚赶回去的事都不会跟她说。 霍漱清,我们真的走到这样的地步了吗?我们真的就—— 心,抽痛着。 苏凡往后一靠,仰起头望着房顶。 也许,这样也挺好的,放他自由,放他去找他想要的人! 她答应过他的,只要他不爱她了,她就会离开。 只是,她从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早的到来,这么快,她还没有准备好,这一天就来了! 这么快! 也许,他早就做好了决定,只是在等着她说这句话,等着她说出来! 可是,霍漱清,你真的就—— 算了算了,什么都不想了,不想了。 她不是都想清楚了吗?还有什么可不能接受的? 分开,就,分开吧! 门上突然传来敲门声。 苏凡问了声,是孙敏珺的声音。 “什么事?”苏凡起身,走去开了门,问道。 “夫人,省委办公厅通知咱们这边把现在进行的所有的项目计划列表写清楚报过去,说霍书记安排了,要在常委会上讨论。”孙敏珺道。 “你打电话给刘副主任,让他组织人快点整理,不用跟我说了。”苏凡道。 “好的,我马上就打电话。”孙敏珺这么说着,却见苏凡脸色不太好,小心地问了句“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什么都没有。”苏凡挤出一丝笑,道,“哦,对了,我妈和孩子们回来了吗?” “哦,我忘了和您说,刚才曾夫人打电话说让您也去您大姑那边一趟,中午一起吃饭。”孙敏珺道。 大姑和母亲关系非常好,两个人经常一起吃饭聚会,有时候也会带着念卿和嘉漱,大姑家里的人都很喜欢两个孩子。当初她来到曾家的时候,也是大姑在奶奶面前,在其他家人面前劝说,他们才接受了她的。 出于这样的缘由,苏凡经常也会去大姑家里。只是,今天,她真的,真的没心情,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和别人说话。 “我给我妈打电话说一下,不过去了。”苏凡说完,就准备关门了。 “夫人——”孙敏珺忙叫了声。 苏凡看着她。 孙敏珺对她笑了下。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我们和季晨一起出去吃饭?”孙敏珺建议道。 苏凡愣住了。 “今天家里没别人,方小姐不在,娇娇也不在,既然您不去那边,不如就咱们三个出去吃饭?我也好久没有回京吃饭了。”孙敏珺微笑道。 苏凡没回答,她,只想一个人—— “一起吧,怎么样?”孙敏珺坚持道。 也好,一起出去吃饭散散心,也许会让她更好的思考未来的事。 “好吧,你选地方吧!”苏凡道。 “好,那您先休息,我半小时后来找您。”孙敏珺微笑着,关上了门。 关门离开,孙敏珺掏出手机,给刚刚的那个号码回了条信息,然后叹了口气。 这个冬天,怎么这么长啊! 苏凡倒在沙发上,静静看着眼前,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和霍漱清之间,看来是已经,已经确定了。她是不会死缠着他不放的,绝对不会。虽然她舍不得他,可是,她绝对不会缠着他,让他继续讨厌她,绝对不会。 躺在沙发上枕着靠垫,苏凡打开手机,翻看着新闻。 某个app里,她随意翻看着各个页面,却不小心点到了财经页面,刚要关掉,怎么突然看见了孙蔓的照片? 苏凡呆住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重新打开那个财经页面,认真寻找。 真的是孙蔓,真的是。 为什么孙蔓会上财经新闻? 而且,照片上的孙蔓,比她记忆中更加的有魅力了,那种女强人的魅力。 苏凡坐起身,点开了孙蔓的照片,看到了关于孙蔓的新闻。 原来孙蔓就任了亚投行一个法律部门的高管,这个页面就是在介绍以孙蔓为代表的亚投行法律部门的中国女性高管! 苏凡,惊呆了! 孙蔓,什么时候—— 苏凡记得自己上次见孙蔓还是不久之前,也不能说是不久之前,应该是不是很久的之前。孙蔓再婚,然后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事业也比以前更好了。记得当初孙蔓和霍漱清还没离婚的时候,是在京里的商务部工作,后来就回去了。没想到这么几年下来,孙蔓—— 是啊,每个人都在前进,唯独她,原地踏步,甚至是在后退。 苏凡认真阅读着对孙蔓的采访,看起来孙蔓是其中一个高级小组的领导,专门负责协调亚投行和贷款方的一些国际协议问题。孙蔓的回答,虽然她看不懂,可是应该是相当专业的。 采访里,是链接了短视频的,每一个被采访对象都有一段影音资料,而孙蔓身为这个小组的领导,她的时间更多。 因为这是一个关于女性法律工作者的访谈,主持人也就很自然地提问了孙蔓关于家庭和事业的平衡问题,这一段是在影音资料里头的。 苏凡看见孙蔓被问到的时候笑了下,然后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平衡不平衡的,就是,呃,不管是工作还是家庭,都是需要认真去对待的。我们不专心工作,就会出现错误,如果对待家庭也走神,也会犯错,会失去很多东西。事业和家庭,都是需要认真付出的。有些人会说,为什么女人要被问如何平衡家庭和事业,男人就不用回答这样的问题。其实我觉得,在婚姻里面,不管是男女,大家都要认真对待吧!婚姻是不会偏袒哪一方的,既然选择了要在一起,稍微多花点心思,多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思考,又有什么可麻烦的呢?想清楚了要做什么,自己想要什么,那就去做好了。” 主持人并没有问孙蔓上一段的婚姻状况,可是,苏凡看得出来,孙蔓很淡然了,而且,孙蔓给主持人展示自己丈夫孩子的照片时,脸上的那种笑容,那是苏凡从没见过的温柔。 曾经那样的孙蔓,如今也—— 苏凡放下手机,静静坐着。 可是,孙蔓的话,在苏凡的脑子里不停地回荡。 没一会儿,孙敏珺就来敲门了。 “夫人,我们走吧?”孙敏珺问。 “好啊,走吧!”苏凡起身了。 “您,不换件衣服吗?”孙敏珺看着苏凡,问,“稍微——” 孙敏珺看出来苏凡脸上有些憔悴,便说,意思是问她要不要洗脸化妆。 苏凡抹了下自己的脸,孙敏珺劝道:“出去难免会碰到什么人,还是,稍微——” “你说的也对。”苏凡道。 人的精气神很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要保持精神。 “来吧,我来帮您。”孙敏珺微笑着说。 孙敏珺的化妆技术是非常好的,苏凡总感觉她比那些专业化妆师都要厉害。没一会儿工夫,苏凡就变得光彩照人,再也没有之前的凄然之色了。 “这就好多了。”孙敏珺看着镜子里的苏凡,微笑着说。 苏凡淡淡笑了下。 是啊,就算没了霍漱清,她也得过下去,也得活下去啊!自己的路,不能就这样不走了啊! “谢谢你。”苏凡道。 “别客气,我看,您要不把衣服也换一下,我看,呃,”孙敏珺说着,就走进了苏凡的更衣间。 苏凡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看见的却是孙蔓。 现在的孙蔓,和当初她认识的时候一样那么有气势,一看就是精明强干的人,那种气势,甚至会让她心生惧意。可现在,孙蔓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说话的时候也没那么,骄傲了。不知道是因为采访的缘故,还是孙蔓真的变了,苏凡的心绪却丝毫不能平静。 可是,孙蔓变了,这是事实。 事业和婚姻一样,都需要认真对待,是吗? 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 苏凡不禁想起之前见到孙蔓的时候,孙蔓对她说的那些话。 “希望你不要步上我的后尘!” 孙蔓结束了和霍漱清的婚姻,经过了这些年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又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事业,并且做的比过去更好,脱胎换骨! 而她呢?这些年,她除了得到了霍漱清,和他拥有了两个孩子,她还做了什么呢? 她完全没有了自我,她,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加不知道霍漱清—— 或许,比起霍漱清不爱她,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才是最可怕的事吧? “夫人,您看这一套怎么样?”孙敏珺的声音从苏凡身后传来。 苏凡回头,看着孙敏珺给她拿了一条半袖的齐膝裙,便说:“咱们不是要去吃火锅吗?随便一点就行了。” “我换了一家,您还没去过的,以前我陪您母亲去过,那边很不错。”孙敏珺对苏凡道,“来,换上这一件,我还给您拿了一条珍珠项链。” “不用吧?这台正式了。”苏凡道。 “那种地方不能随便的。您就听我的吧!”孙敏珺笑着说,把项链给苏凡戴上。 与此同时,季晨正在车上等着孙敏珺的电话,准备开车过去接苏凡。 “要出去?”李排长走过来,拍了下季晨的窗玻璃。 “哦,是啊!”季晨回答道。 “明晚曾省长要回来,你知道的吧?”李排长道。 “嗯,孙小姐和我说了。”季晨说着,看着李排长。 “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李排长压低声音,问。 “还没抓到。”季晨低声回答。 “当心点。”李排长说完,就走开了。 季晨从后视镜里看着李排长的背影,拿起了手机。 而手机,这时候就响了。 是孙敏珺打过来的。 “孙小姐?”季晨问。 “我和夫人出来了,你把车开过来吧!”孙敏珺道。 “好的。马上到。”季晨说完,就挂了电话,把车子开出去了。 苏凡和孙敏珺上了车,季晨把车开出了曾家,开出了胡同。 看着苏凡脸上的气色好了些,可是似乎只是化妆的效果,和早上在包子里完全不能比。那个时候,苏凡还是一脸笑容,而现在—— 季晨一言不发,小心地开着车子。 “那是什么地方?就我们三个人非要这么正式吗?”苏凡问孙敏珺。 “您去了就知道了。”孙敏珺微笑着说。 车子,缓缓行驶着,苏凡看着车窗外。 他的心里只有你 不知道什么叫订了哪里的位置,不过,她也没什么心思吃饭的。 孙敏珺一直小心地观察着苏凡,可是苏凡的神情,让她很担忧。 不过,也许,会没事的吧!孙敏珺这么想着,拿着手机发消息。 没一会儿,车子就开进了一个隐秘的会所。 苏凡没有在意。 车子刚开进那个院子,就有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服务员走到车边,领着季晨开车。 季晨慢慢开着车子,绕到了一个院门口停了车。 “夫人,到了。”孙敏珺说道。 季晨下车帮苏凡开了车门。 苏凡刚下车,一阵冷风就吹了过来。 这是一个很中式风格的院子,青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明清王府的感觉。 怪不得孙敏珺让她打扮一下再出门,来这种地方,的确是不能蓬头垢面的。 “夫人,这边——”孙敏珺对苏凡微笑道。 苏凡一言不发,就跟着孙敏珺和那位男服务员走进一道垂花门,走进了里面的院子,季晨跟着她。 “到了,就这边——”孙敏珺对苏凡说。 苏凡看了眼翠绿色的门窗,突然有种林黛玉潇湘馆的感觉,就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感觉是一个客厅一样,苏凡看了眼,就跟着服务员绕过了一座玉雕的屏风,便是餐厅了,一张圆桌,靠窗还有一张罗汉床。苏凡便坐在了罗汉床上,看着窗外。 窗外种着一些竹子。 “夫人,您把外套脱了吧,这里热!”孙敏珺走过来,对苏凡道。 苏凡便起身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孙敏珺,孙敏珺微笑着接过衣服,递给了一旁的一位女服务员。 同时,孙敏珺低声对女服务员说了句话,然后就让两个服务员出去了。 “你们,能出去一下吗,我想,打个电话。”苏凡对孙敏珺道。 孙敏珺一愣,却还是看了季晨一眼,对苏凡微笑道:“好的,那我们在外面等着,您有事就叫我们。” 说完,孙敏珺和季晨就出去了。 苏凡拿起手机,想了想,给覃逸秋打了个电话。 此时,覃逸秋正在写自己最近一个演出的计划,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苏凡? 她愣了下,苏凡怎么会现在打电话给她? 心里,莫名有点不安,她生怕苏凡是问小飞的事。 “迦因,有什么事吗?”覃逸秋摘下眼镜,微笑着问。 “嫂子,我想问一下——”苏凡说着,顿了下。 苏凡这么一停顿,覃逸秋的一颗心就悬了起来。 “什么事,你说吧!”覃逸秋却还是微笑着。 “呃,我想问你知道不知道孙律师的号码。”苏凡道。 “孙律师?什么孙律师?”覃逸秋愣住了,问。 “就是,孙蔓,孙律师。”苏凡道。 覃逸秋心里觉得奇怪,苏凡怎么会这么称呼孙蔓呢?不过,幸好不是问小飞的事。 “有,我最近还见过她。”覃逸秋道,“她现在在亚投行那边,才去了三个月,不过还是很厉害,干的挺好的。” “是吗?”苏凡道。 “你是要找她有事吗?”覃逸秋问。 “呃,有点事问一下。”苏凡道。 覃逸秋肯定是不会问苏凡找孙蔓干什么,便把孙蔓的号码说给了苏凡,然后想了想,道:“呃,迦因,有件事,我跟你说一下,你别生气。” “什么事?嫂子你说吧!”苏凡道。 “呃,其实,孙蔓现在这个工作,是漱清给她派过去的。”覃逸秋道。 苏凡,呆住了。 “漱清说孙蔓的专业适合在那个位置,而且孙蔓也很有能力,足够胜任。你,千万被多想,迦因。”覃逸秋道,见苏凡没反应,覃逸秋愣住了,反问了句,“漱清他没跟你说过吗?” “说过,我知道的。”苏凡撒谎道。 “那就好,我就担心别人跟你说这件事,要是再添油加醋一些让你误会漱清什么的。他们已经离婚了,本来就没多少的感情,离婚了也不会怎么的。只是漱清这个人总是大大咧咧的,不够细心,他工作那么忙,有些事也顾不到,”覃逸秋说着,顿了下,“迦因,你爱他,就多体谅着他一点。他的心里,只有你——” “嗯,嫂子,我知道的,谢谢你。呃,你在忙什么吗?”苏凡问。 “哦,四月份我有个演出,我在给他们做设计,下一周我们就要商议做方案了,现在还在头疼。”覃逸秋说着,无奈地笑了。 苏凡也笑了下。 覃逸秋也是很忙的,覃家这边一直是她在照顾,还有婆婆要管,还有工作,老公经常不在—— “那我不打扰你了,嫂子。回头再聊。”苏凡道。 覃逸秋那边说了再见,苏凡就挂了电话。 拿到了孙蔓的电话,苏凡却犹豫了。 她到底要不要给孙蔓打电话? 如果不打电话,不亲口问孙蔓的话,她心里的疑问也不会得到解答。 号码,按了出去,苏凡把手机放在耳边。 此时,孙蔓正在和下属开会,手机在一旁响了,她拿过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按掉了。 苏凡没想到孙蔓直接按掉了,一愣,却想着可能孙蔓不方便接,也就没有再执着,把孙蔓的号码存了进去。 这时,孙敏珺过来了。 “夫人,您要不要先喝点茶?饭菜可能要再等一下。有几个菜需要时间长一点。”孙敏珺道。 “没事,你们两个都进来吧,咱们一起喝茶,我一个人也怪无聊的。”苏凡道。 孙敏珺点头笑了,出去叫了季晨和服务员进来,就坐在了一旁的茶桌边。 “你们两个会不会斗地主啊?”苏凡看着孙敏珺和季晨,问道。 孙敏珺愣了下,季晨也是一头雾水,看着苏凡。 “都不会吗?”苏凡问。 “呃,夫人,我是知道这个游戏,可是玩的不怎么样。”孙敏珺露出歉意的笑。 “你肯定不会,是不是?”苏凡看着季晨,问。 季晨尴尬地点头。 “正好,我也不熟,咱们三个这样干等着太无聊了,打牌吧!时间过的快一点。”苏凡说着,就让服务员拿一副扑克牌过来。 心口不一 牌一打开,就真的看出来三个人都是不熟的。 磕磕绊绊坐着打了几把牌,就觉得无聊了。 见孙敏珺时不时地看腕表,苏凡不禁问了句“你有什么事要办吗?” “哦,没有,没有。”孙敏珺笑了下。 苏凡没有在意,只是说:“你要是有事的话,就不用陪我了,忙你的吧!” “没有,没什么事。”孙敏珺说着,对苏凡笑了,道,“夫人您要是不乐意我陪您吃饭,那我就先走了。” “讨厌啊你,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明明是你心不在焉的。”苏凡道。 孙敏珺笑着,苏凡也笑了下,季晨看着苏凡这样,也不知道心情有没有好点。 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服务员过来问要不要上菜,苏凡便说:“既然做好了就上吧!饿死了。” 孙敏珺便对服务员点点头。 “看来咱们三个水平都差不多。”苏凡整理着扑克牌,说道。 “我觉得季晨还是要厉害一点。”孙敏珺道。 季晨被孙敏珺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打其他牌好一点,可能上手比较快。”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咱们什么时候得再约一个人打升级。”苏凡笑着说。 “这个——”季晨道。 “哈哈,让你嘚瑟,下次我跟你组队,看你还怎么赢。”孙敏珺笑着对季晨说。 季晨无声笑了,没说话。 苏凡便去洗手间洗手了。 孙敏珺见苏凡去了洗手间,赶紧掏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 “快过来了吗?”孙敏珺对电话那边的人说。 “在路上了,快了。”电话里的人说。 “好。”孙敏珺就挂了电话。 “孙小姐,是有什么人要来吗?”季晨问了句。 孙敏珺看着他笑了下,道:“是霍书记要过来。” 季晨愣住了。 霍漱清要和苏凡吃饭,为什么一直都没说? 而孙敏珺—— “夫人,知道吗?”季晨压低声音问。 孙敏珺摇头,道:“霍书记让我不要告诉夫人,他们两个人,可能是——” 话说到这里,孙敏珺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 季晨看了眼苏凡离开的方向,低声对孙敏珺道:“孙小姐,有句话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孙敏珺愣住了,看着季晨。 “您为夫人和霍书记好这很正常,可您是夫人的秘书,请您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多站在夫人的立场想一想。”季晨说道。 孙敏珺没想到季晨会这么说,惊呆了。 说完这句话,季晨就什么都没有再说,走出了房间,正好碰上了从洗手间出来的苏凡。 “洗手间在那边。”苏凡对季晨说。 “谢谢夫人!”季晨道。 苏凡对他笑了下,就走进了餐厅,看见孙敏珺站在窗口。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你怎么了?今天有点不对劲。”苏凡对孙敏珺道。 “没,没什么。”孙敏珺道。 “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吧!没必要瞒着。”苏凡说着,坐在罗汉床上,端起小茶几上放着的茶碗,“是不是有什么人要来?我希望在我见之前,你最好告诉我一声我要和谁见面。” 苏凡盯着孙敏珺。 孙敏珺挤出一丝笑,走到苏凡身边坐下,说道:“没有,没什么,只是——” 她没有说下去。 苏凡看出来了,孙敏珺是有说不出的理由,便说:“没有就没有,我误会你了,咱们吃饭吧!”说完,苏凡就起身了,走到了餐桌边,季晨也进来了。 餐桌上的菜,真的是很精致。 和霍漱清在一起这么多年,特别是她到曾家之后,见了太多自己以前都没法想象的东西,现在看着这一桌子菜,也就不奇怪了。菜都很好吃,只是,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来吧,咱们开动吧!”苏凡对季晨和孙敏珺说。 “哦,好啊,你们先开始吧,我去洗手间。”孙敏珺对苏凡笑了下,赶紧走了出去。 季晨坐在了苏凡对面,是下手的位置。 苏凡拿起了筷子,对季晨道:“我其实比较喜欢火锅。” 季晨看见她说话的时候是微笑的,也笑了下,道:“那改天再去火锅吧!” “嗯,改天吧!”苏凡道。 两人说话着,孙敏珺就进来了,坐在了苏凡和季晨中间。 苏凡没和孙敏珺说什么,就继续吃菜。 没几分钟,苏凡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她看了眼屏风的方向—— 季晨忙站起身,向霍漱清行礼。 “霍书记——”孙敏珺道。 霍漱清把外套交给秘书,孙敏珺和季晨也就起身离开了。 餐厅里,就剩下霍漱清和苏凡。 苏凡没说话,继续坐在那里吃饭。 孙敏珺那么怪异的举动,她就猜到肯定是和霍漱清有关系了。 霍漱清没说话,坐在苏凡身边,拿起一双筷子,给苏凡夹了口菜。 “你不是很忙的吗?”苏凡说了句,却没看他。 “你就只有这一句话说吗?”霍漱清问。 苏凡没说话。 霍漱清咳嗽了一声,端起她的茶杯,直接就喝水了。 苏凡刚要阻止,却没说出来。 “你干嘛要叫我来这里吃饭?签字吗?”苏凡问道。 她说要和他分开,他就同意了。紧接着他就约了他来这里吃饭,不是和她说离婚,不是让她签字同意,还能是什么呢? 苏凡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疼极了。 “的确是有字让你签!”霍漱清道。 苏凡呆住了,盯着他。 他的脸上,一片平静。 “是吗?拿来吧!”苏凡忍着心被撕裂的痛,说道。 “等会儿再说。”他说道,继续吃菜,“苏凡,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压抑,是吗?” “随你怎么说。”苏凡道。 “好,那我不说了。”霍漱清看着她,视线定在她的身上。 “你吃饭的时候很喜欢盯着别人吗?”苏凡道。 霍漱清听得出她在怼自己,便说:“你应该最清楚。” “可能别人比我更了解你!”苏凡道,依旧不看他。 “你这人,总是这样心口不一。”他说道,继续吃菜。 “我不想和你吵架。”苏凡却说。 “好啊,不吵,那你说,你所谓的分开,是什么意思?”霍漱清看着她,道。 他想要占有 苏凡盯着他,道:“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霍漱清?昨天你当着我的面说那个女人怎么,现在你又不承认。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只是想和你说实话——”他解释说。 “我听到了,我也记住了,你不用再说了。”苏凡打断了他的话。 霍漱清坐正身体,看着她,见她静静吃菜,才说:“苏凡,我,不想欺骗你。” “所以我才让位啊!”苏凡说着,看着他,“你觉得跟她在一起舒服,我就让位啊,让你们在一起,让你——” “那我是不是得感谢你这么大度?”霍漱清反问道。 “不用客气!”苏凡说道。 她这是在生气,霍漱清听的出来。 可是,他很奇怪,她怎么会这么平静?说离婚也很平静? “我觉得还是应该客气一下,谢谢你的大度!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好不好?”霍漱清说着,起身给两个人倒了茶。 苏凡愣住了,他还真的,真的这么淡定? 还要感谢她? 苏凡看着他,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真的,真的就这样,这样同意了吗? 她很想问他,你就等着我主动提,是吗? 可是,她说不出口,说到底,心里还是舍不得他,还是爱他,她终究还是害怕失去他! “端啊!”他看着她,端起了茶杯,对苏凡道。 苏凡没有动。 见她这样,他就放下自己的茶杯,把她的那个小杯子塞到她的手里,注视着她,道:“苏凡,我说过,我不会再强迫你答应我什么,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我会尊重你的意愿。所以,你既然要离婚,既然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在一起,我也,不会反对,只要这是你想要的,我会——” “都是我的错,是吗?”苏凡打断了他的话,盯着他。 霍漱清看着她。 “都是我做的不够好,你才会想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是吗?”苏凡又说。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霍漱清说着,和她碰了下茶杯,道,“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 说完,他就喝了口茶。 苏凡的心,猛地发出“咔嚓”的一声,她静静地盯着他。 “当初,当初,你对孙律师,也是这么说的吗?”她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道。 他没想到她会提孙蔓,心里一愣,说了句“她和我们的事没关系”! “当初你也这么和我说的。”苏凡放下茶杯,看着他,“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这么跟我说,我们的事和她没关系。” “那你现在又想说什么呢?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和当初是一样的,是吗?当初我因为和你在一起,和孙蔓离婚了,现在你觉得我身边又有了一个女人,所以就又要和你离婚,是吗?”霍漱清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苏凡道。 “你觉得是吗?第一,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你一个,我没有爱过孙蔓。第二,现在这个,你所谓的这个等同于你的女人,你觉得我爱她,是吗?”霍漱清道。 “难道不是吗?”苏凡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和她在一起几个晚上,只是在谈理想聊未来!” “那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在干什么吗?”霍漱清看着她,问道。 苏凡一愣。 他没有说下去,喝了口茶,道:“苏凡,你知道我最伤心的是什么吗?” 苏凡没说话。 “我最伤心的是,在你的心里,别人永远都比我重要,你的心思,永远都在别人的身上。我说的是谁,你应该很清楚。”霍漱清道。 苏凡,看着他。 “算了,不说这些了,吃饭。”他说着,给她的碗里夹了口菜,然后就端起碗自顾自地吃饭。 “我明白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把你推到了别人的身边,就像当初孙律师那样,因为不够关心你不够体贴你——”苏凡道。 “苏凡,你要我说几遍,两码事,你还不明白吗?”霍漱清打断了她的话。 苏凡看着他。 “你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简单化,你觉得这是一样的吗?你觉得我是在推卸责任吗?”霍漱清盯着,她。 “是我的错了,还不行吗?你还要怎么样?”苏凡道。 “你觉得我今天来,是来跟你谈谁的责任吗?苏凡?”霍漱清放下碗筷,看着她,道。 她又不争气的哭了,抬起手擦着眼泪。 霍漱清叹息一声,拿起纸巾给她擦,可是她推开了。 “一天到晚倔的跟小毛驴一样,就跟小毛驴一样绕着那个石磨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你转什么东西。”霍漱清说道。 “你——”苏凡盯着他。 “我说错了吗?”霍漱清道。 苏凡转过头,懒得理他。 “你不高兴我也要说,苏凡,你这种破罐破摔的做法,我很生气。你这样动不动就把我推开的做法,我很生气!”霍漱清道。 苏凡盯着他。 “是我要把你推开的吗?明明是你——”苏凡道。 “你以为我霍漱清会堕落到爱上一个玩物?”他打断她的话。 苏凡愣住了,没明白他的话。 “你所谓的要给让位的那个女人,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我移情别恋的那个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我霍漱清要是连这个都认不清,连这点底线都没有,你觉得我还会走到今天吗?你要让位给一个玩物一个工具,这是在贬低你自己,还是贬低我?你觉得我霍漱清会娶一个——”他说道。 “你,说,什么?”苏凡道。 “苏凡,我很累,我真的很累,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再陪你玩这种感情游戏了。我想回到家里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可以让我暂时忘记那些麻烦的事,你却整天在那里想着小飞怎么了,跟我说小飞怎么怎么——”霍漱清说着,顿了下,“苏凡,我也受不了,我也没办法再忍受这样的生活。关于小飞的事,我们两个说过不止一次两次了,就算我们再怎么关心他,我们都没有替代他去生活,难道你要让我把你让给他吗?是吗,苏凡?你要让我把你让给他吗?” 苏凡盯着他。 “小飞想要的,只有你,除非是你和他结婚,要不然他怎么都不会幸福的。所以,要让他幸福,我就得和你离婚,成全他,是吗?这就是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是想要我这么做吗,苏凡?不管是敏慧,还是别的什么女人,他都不会——”霍漱清道。 “你难道没有这么做吗,霍漱清?”苏凡打断他的话。 霍漱清看着她。 “在逸飞昏迷住院的时候,是你让我去医院照顾他,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你不会说成全?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苏凡道。 “你以为我愿意吗,苏凡?你以为我愿意让我的老婆,让我爱的女人去照顾另一个男人吗?你以为我会好受吗?”霍漱清道。 说着,他顿了下,道:“是,那个时候,是我让你去,因为如果不是你,小飞是不可能会活过来的。小飞要是就那么走了,你的心里会好受吗?我会好受吗?小飞要是就那么死了,你知道会有多少人的身家性命会没了吗?” “是,我不会好受的,如果逸飞不在了,我会很难过,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你知道我会这样想,你知道你一旦提出来,我是不会拒绝的,所以——”苏凡道。 “小飞他爱的人只有你,苏凡!哪怕是现在,依旧如此!”霍漱清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愣愣地盯着他。 “他爱你,不是把你当朋友,而是把你当一个女人在爱,他想要的是你,只有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一次次和他见面,一次次和他断绝来往,都没有成功吗?就是因为他不想放弃你,哪怕是不能和你正大光明做夫妻,他也想要用其他的方式去占有你!”霍漱清的情绪,完全没有之前那么平静,他盯着苏凡。 苏凡,呆住了。 “是的,只有他才把你放在世界中心,只有他才会为你彻头彻尾做考虑,你想要做什么,他马上就会去为你做。这,都是事实,因为他爱你,因为他想占有你,哪怕不是占有你的身体,他也是在占有你的思想,你不明白吗?还是说你以为我愚蠢到不明白这一点?你以为不明白他的想法吗?”霍漱清道,“苏凡,你是我的女人,你觉得我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下去吗?你觉得我霍漱清可以宽宏大量到这种程度吗?我告诉你,我做不到,我无法容忍你和他之间继续那样藕断丝连——”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既然你不能容忍,你又为什么让我来参加他的婚礼?你是想考验我,是不是?你就是想看我——”苏凡打断他的话,道。 放过我 “难道你不想给自己一个亲手终结这件事的机会吗?”霍漱清道。 亲手终结? 苏凡呆住了,盯着他。 “不管我和他讲多少次,和你讲多少次,一点用都没有,不是吗?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是不是会更好一点?”霍漱清看着她,道,“苏凡,你,解决好了吗?” 苏凡转过头,看向窗口。 “你的心里,真的放下了吗,苏凡?”霍漱清问。 “你让我怎么回答?”苏凡看着他,道,“你总是有理由,你总是正确。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永远都跟一个傻子一样被你拨来转去,在逸飞的事情上,发展到今天,我有多少次是自己可以选择的?我有多少次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只要你说的就是对的,只要你说的我就得去做,你当我是什么,霍漱清?是你手上的棋子吗?” 霍漱清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着她。 “你觉得我没有能力独立思考,我没有能力做选择,所以你要为我安排好一切,你要我像个木偶一样在你的指挥下行动——”苏凡的情绪,很是激动,盯着他,泪水涌了出来。 “我没有这么想,你别——”霍漱清解释道。 “你觉得我没有能力独立思考,我没有能力做选择,所以你要为我安排好一切,你要我像个木偶一样在你的指挥下行动——”苏凡的情绪,很是激动,盯着他,泪水涌了出来。 “我没有这么想,你别——”霍漱清解释道。 “没有吗?你觉得我就是个白痴,我什么都不懂,我什么都不配知道不配明白,所以,我只有遵从你的命令,只有按照你说的去做——”苏凡越说越激动,泪水也流个不停。 “丫头——”他猛地抱住她。 苏凡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盯着他。 “霍漱清,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逸飞在一起工作吗?”苏凡道。 霍漱清盯着她。 “不是因为他总为我考虑,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工作,我才有被尊重的感觉,我才有独立的感觉,我才有自信,你明白吗?”苏凡的嘴唇颤抖着。 “我难道没有尊重你吗?我难道没有给你自信吗?我难道——”霍漱清也站起身,和她隔着椅子说道。 “是,你尊重我,你尊重我的话,会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过夜吗?你尊重我的话,会和江采囡的绯闻满天飞也从来都没有一个解释吗?你尊重我的话,你有问过我想要做什么吗?你尊重我的话,你什么时候站在我前面挡过风雨?” 霍漱清的身体一震,他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怎么会这么说?苏凡?难道在你的眼里,我,什么都没有做吗?”霍漱清道。 苏凡抬手擦了下眼里的泪,转过脸看着侧面,道:“你知道我昨天在逸飞的婚宴上碰到谁了吗?江采囡!” 霍漱清的神情,是讶然,是意外。 苏凡看着他的表情,不禁苦笑了,道:“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她说,只要我不给你添乱就够了。霍漱清,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有什么资格替你讲话,我更加不知道这样的话,是你让她转告我的,还是什么。霍漱清,对于你而言,我只要不添乱就够了,是吗?我一无是处到这样的程度了,是吗?” 霍漱清转过头看着侧面,一只手撑着桌面。 泪水,从苏凡的眼里不停地涌出,她静静地注视着他,心,却一丝丝抽着疼。 爱了他这么多年,信了他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霍漱清,我真的很累,我真的没办法再坚持了,我,真的,真的,再也,再也不想给你添乱了。所以,就,就,请,放开我吧!”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那么清晰。 霍漱清看着她。 “我是个没用的人,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配不上你,我是个蠢货,求你就让我做个安静的蠢货,不要让我总是在猜测你在想什么,不要让我一次次被告诉我是个多余的人,好吗?”她的声音,哽咽着。 霍漱清拥住她,她却推着他。 “傻瓜,你这个傻瓜,苏凡,真是个傻瓜!”他却不松开,紧紧抱着她。 苏凡一言不发,泪水却湿了他胸口的衣衫,在他的怀里颤抖着。 “你这个笨蛋,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难道你不知道我——”霍漱清喃喃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苏凡打断他的话,抬头望着他。 泪眼蒙蒙里,是他的脸庞,那曾经俊逸如今却变得冷寂的脸庞,那曾经熟悉如今却陌生的脸庞。 他低头要吻她,她却别过脸。他用力扳过她的下巴,用力吻她,可是她紧闭着嘴唇,不让他的舌头进去。 这样的苏凡,是霍漱清陌生的,他是那么惊讶于她的反应,他以为自己来劝她,来和她好好谈,就会解决问题,可是,他没有想到苏凡会—— 这是第一次苏凡这样拒绝他,也是霍漱清第一次明白,她在主动远离他! 他,松开了她。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为你和别的女人的事难过了,我也,不会再去猜测什么了,你晚上去哪里,你去找谁,你跟别的女人怎么说我,我也,不会在意了,霍漱清。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苏凡的声音,很平静,霍漱清,很,意外! 他真的,很意外! “你不是说要签字吗?签什么字?你拿出来,我,什么都不想要,家里的一切,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两个孩子!”苏凡的眼神那么的果决。 “是吗?你这是铁了心要离婚,是吗,苏凡?”他松开她,看着她,问道。 “是!”苏凡说着,可是,心一下下好像是被刀割着,浅浅的割着,却,好疼。 “很好!”他说道。 苏凡并没有意外,也许,他早就在等着她说出这句话吧!也许,她现在说太晚了吧! 还是不了解他 “坐啊,既然要离婚,就坐下说,站着干什么?”他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苏凡没有说话,静静坐在了椅子上。 可是,长久的,他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拿起了茶杯又放下,拿起又放下,好几次,一口水都没有喝。 苏凡看着他,她心里疼,可是,她不想说话,不想心软。 既然大家都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又何必勉强呢? 他不爱她,那就让他走,让他去找他想要的—— “你打算离婚以后干什么?”他终于开口了,看着她,问道。 苏凡愣住了,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工作?去哪里住?这些问题,我总可以知道的吧?”霍漱清看着他,道。 “我——”苏凡说不出话来。 “你既然说要把两个孩子都带走,我总得知道你打算把我的孩子带到哪里去,怎么养活他们吧?”霍漱清道。 “难道你不用出赡养费吗?”苏凡突然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怎么这么幼稚? 难道她在等着他来养孩子吗? “我自己有钱,我会想办法。”苏凡赶紧改口。 可是,霍漱清是什么人,只要她一句话一个表情,他就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根本就是在置气! 意识到这一点,霍漱清便说:“你连我的财产都不要了,你有多少钱?就你的那些工资吗?念卿恐怕是受不了你那点钱养活她的。” 说着,霍漱清就开始继续吃菜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苏凡一下子就懵了,看着他。 他怎么好像很饿的样子?一点都不顾形象就开始吃了? 苏凡真的很少见他这样吃饭,一点斯文都没有啊! 她很想问他怎么了,可是,她没有说出来。 “至于你说的赡养费——”霍漱清放下筷子,擦了下嘴巴,看着她,“我自己的孩子,我会养。如果你觉得压力太大,可以把孩子给我。” 苏凡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盯着他。 “你要干什么?”苏凡道。 “我觉得孩子们跟着我可能会更好,就这样而已。”霍漱清道,“而且,我不喜欢我的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苏凡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流氓! “你,你——”苏凡道。 “你还这么年轻,跟我离婚了,肯定会再婚的吧!到时候肯定有不知道多少人想娶你,我可不想我的孩子跟别的男人的姓。就这么简单。怎么样?”霍漱清道。 “那也跟你没关系了!”苏凡道。 “你要是不答应呢,就算了。我是不会答应离婚的。”霍漱清道。 说完,他就继续吃饭,也不理她。 “那你就不再结婚了吗?”苏凡反问道。 “我当然会再结婚的,我会娶个更年轻更漂亮的,怎么样?要不你到时候给我建议一下?”霍漱清道。 苏凡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没兴趣给你提什么建议!”苏凡道。 他怎么这么流氓?怎么这么不讲理?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果然她还是不了解他! “没关系,我会自己做主的,到时候你可别怪孩子们说他们的新妈妈比你更漂亮更温柔就行!”霍漱清喝了口茶,说道。 “你休想让我的孩子把别的女人叫妈妈!”苏凡生气了,说道。 霍漱清看着她,道:“是啊,既然你也不喜欢,我也担心,不如,咱们就不离了?” 苏凡看着他,心里连叫不妙,自己果然又掉进他的坑里了。 不对,他什么意思?他不想离婚? 苏凡不敢肯定,他要是不离婚的话,怎么娶别的女人?还是—— “抱歉,我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苏凡道。 “你什么时候分享了吗?”霍漱清反问道。 “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明明是你自己——”苏凡道。 “好,我不说了,我也觉得挺没意思的。既然你要离婚,我也不会拦着,只是,我要告诉你我的态度——”霍漱清看着她,道,“第一,孩子我要,我不会把孩子给你。第二,离婚三年之内你不许和别人结婚。第三——” 苏凡惊呆了,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苏凡道。 “没什么,我只是提出我的要求。离婚是你提的吧?既然你要离婚,那你就得答应我的要求,否则我凭什么要答应你?你说离我就离吗?我也太没自尊了吧?”霍漱清道。 苏凡气的说不出话,也懒得理他了。 她本来是理直气壮的准备和他离婚的,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回应! “你就不怕你那位等不住吗?”苏凡道。 “不怕!不知道你能等的了吗?”霍漱清看着她,淡淡一笑。 这是他得逞了的笑。 苏凡盯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和他争执就没赢过,不对,她也赢过,都是耍赖皮赢的,耍赖皮让他让步的。可是,现在都要离婚了,怎么耍?没必要了! 看着他吃的那么香,她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起身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苏凡愣住了,盯着他。 “吃点吧!从来都不知道把自己照顾好,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霍漱清道。 苏凡的心头,猛地一阵酥软。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静静坐着吃饭。 苏凡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想要问,却问不出来。都要离婚了,还说那么多干什么? 是啊,离婚。 她不知道离婚是怎么办的,不是她提出来他答应,然后就去办手续吗?那他不答应怎么办? 在妇联工作就是会接触到很多的离婚事件,离婚离不下去,就会闹到妇联来请求帮助。可是,她和霍漱清这种情况,似乎从来没遇到过啊! 霍漱清放下筷子,擦了下嘴巴,默默注视着她。 虽然和她在一起都快十年了,可是,这样看着她还是觉得跟当初初识一样,她还是那样清澈的眼睛,只不过,那一双大眼睛里的东西已经变了。 “苏凡,你,真的那么恨我吗?”他的声音,轻轻传进了她的耳朵。 苏凡一下子顿住了。 求他原谅 他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恨他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 她对他只有爱,除了爱,还是爱。可是,他的爱,早就,没有了。 想到此,苏凡的心里抽痛了起来。 “你不也是一样吗?”苏凡回答道。 霍漱清眼里的神情是愕然,叹了口气,他苦笑了下,说了句“是吗?是这样啊!”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苏凡看着他的背影,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低下头抽泣着。 他没有回头,就那么离开了。 “夫人——”孙敏珺的声音传进了苏凡的耳朵。 苏凡忙抬手擦了下眼泪。 “您,怎么了?”孙敏珺忙问,坐在苏凡身边。 “没事,没事。”苏凡说着,接过孙敏珺递来的纸巾。 孙敏珺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刚才霍书记离开,什么都没说,表情很难看。而现在苏凡—— “吃饭吧!”苏凡道。 “不用了,我们都吃完了。”孙敏珺道。 “是吗?”苏凡苦笑了下,“那我们回去吧!” 孙敏珺一脸讶然地看着苏凡。 “去哪里,夫人?”季晨问道。 “回家!”苏凡说着,上了车。 季晨赶紧关上苏凡那边的车门,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坐了上去,发动了车子。 苏凡闭着眼睛,再也不看外面是什么了。 孙敏珺拿起手机,发信息问霍漱清的秘书,不知道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可是,那边说霍漱清好像很不高兴,别的不知道。 完了!孙敏珺心里大叫不妙! 就算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这样子,怕是也不好收场了。怎么办?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曾家。 苏凡下车直接就往后院走,结果被母亲给叫住了。 罗文茵带着两个小外孙已经回到了家里,而且也从孙敏珺那里得知苏凡和霍漱清在外面吃饭。 从昨晚罗文茵就发现苏凡和霍漱清之间有问题,可是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今天早上苏凡好像又在故意躲着霍漱清的样子,就让她更担心了,叫女儿回来又不回来,叫女儿去姑姑家吃饭也不去,还好是被霍漱清约出去了,可是现在这样子—— “站住,你跑什么?”罗文茵把苏凡在通往后院的走廊里叫住了。 “我没跑。”苏凡道。 罗文茵走过来,看着苏凡,她看见苏凡眼角的泪了,心里的不安感觉马上就窜了出来。 “你和漱清出去了?”罗文茵问道。 “嗯,出去吃了个饭。”苏凡道。 苏凡说话的声音似乎有鼻音,罗文茵听出来了。 “你,跟漱清怎么了?”罗文茵看着她,问道。 “没什么。”苏凡道。 “我跟你说,千万别犯糊涂。逸飞已经结婚了,这一页你必须翻过去,千万别为了这件事和漱清——”母亲道。 “难道我和霍漱清的问题都是因为逸飞吗?”苏凡打断了母亲的话,盯着母亲,道。 罗文茵一怔,她显然没想到女儿会顶撞自己。 苏凡从没顶撞过罗文茵,除了当初母女两个刚相认的时候。那个时候苏凡还是顶撞罗文茵比较多的,后来苏凡也体谅了母亲的不易,就什么都不说了。 “你,你——”罗文茵一时之间反应不过,说不出话。 “您口口声声让我不要惹他,不要给他添麻烦,难道我活在世上就是个麻烦吗?”苏凡道。 这时,孙敏珺和罗文茵的秘书沈小姐都跑过来了,远远地在月洞门口站着,不知道要不要过去劝这母女两个。 “谁,谁说你是麻烦了?你在瞎说什么?”罗文茵道。 “您不是想知道我和霍漱清怎么了吗?我告诉您,我要和他离婚,我要和霍漱清离婚!”苏凡道。 罗文茵和两个秘书全都呆住了,盯着苏凡。 “什,什么?你,你再,再给我说一遍?”罗文茵道。 “我和霍漱清离婚了,我要和他离婚!”苏凡说着,眼泪就从眼里涌了出来。 “你,你疯了吧?你脑子——”罗文茵气的发抖,指着女儿。 “是,我是脑子坏掉了,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不要,非要和他离婚,我脑子坏掉了,是吗?您要说的就是这句话吗?”苏凡打断母亲的话,道。 罗文茵简直说不出话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孙敏珺和沈小姐见状,赶紧跑过来劝架。 “夫人,夫人,别吵了,回去吧!”孙敏珺拉着苏凡的手,劝道。 可是,苏凡依旧盯着母亲,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母女两个谁都不动,站在原地。 罗文茵慢慢舒缓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好,我不跟你吵,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逸飞都结婚了,你现在跟漱清离婚有什么意思?你要是想嫁给逸飞,你早干嘛去了?你——”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把逸飞扯到这件事情里面来?我和霍漱清之间的问题,是我和他的事,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苏凡道。 “好,好,没关系,没关系,这样总行了吧?”罗文茵说着,一把抓住苏凡的肩,盯着苏凡的双眼,“迦因,你告诉我,你告诉妈妈,你刚才是说气话的吧?你没有和漱清说——” 苏凡没有回答,转过头,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眼里涌出。 罗文茵一把推开苏凡,苏凡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有孙敏珺扶住了。 苏凡惊呆了,看着母亲。 “我看你是真的脑子坏掉了,这种话都说的出来!”罗文茵道。 苏凡盯着母亲,一脸愕然。 “你以为霍漱清是谁都能嫁的吗?你以为霍漱清离开你不会娶到更好的吗?可你呢,生生把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给推开,你还有脸在这里哭?”罗文茵道。 苏凡一言不发,别过脸。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跟他解释,看他能不能原谅你的任性妄为。我告诉你,等漱清回来,你最好马上给漱清认错,否则,以后出了事,不要来找我!”罗文茵道。 “您放心,我不会找您,我不会找任何人,不管是霍漱清,还是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苏凡擦去眼泪,道,“您要让我跟霍漱清认错,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我也不会求他原谅!” 说完,苏凡甩开孙敏珺的手,就朝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了。 罗文茵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往后退了几步,秘书赶紧扶住她。 “这个死丫头!这个死丫头!”罗文茵喃喃道。 “你快扶夫人回房,我去看看。”孙敏珺对沈小姐说完,就跑去找苏凡了。 永远都是一家人 沈秘书赶紧扶着罗文茵回房间。 “这个死丫头,真是气死我了。”罗文茵抚着胸口,坐在沙发上。 沈秘书赶紧给她倒水端了过来。 “不行,我得给漱清打电话问问。”罗文茵说着,就拿起了手机,给霍漱清拨了过去。 那边,是霍漱清的秘书接的电话。 “曾夫人,您好——”秘书道。 “漱清不在吗?”罗文茵问。 “你看看漱清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说。”罗文茵直接打断秘书的话。 “好的,曾夫人,我找机会。”秘书道。 “谢谢你了。”罗文茵挂了电话,才舒了口气。 沈秘书赶紧把茶递给她。 “可能,霍夫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沈秘书小心地说。 罗文茵盯着秘书。 罗文茵,一言不发,陷入了思考。 罗文茵,呼出一口气。 “我想,这次他们可能是有了什么误会,可能是和覃总跟叶小姐结婚的事有关吧!”沈秘书说。 “这个死丫头,做事根本就不过脑子!离婚那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罗文茵道。 沈秘书笑了下,道:“霍夫人性格单纯,又比较容易钻牛角尖,可能也是被什么误会给弄的没办法了吧!要不然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罗文茵微微点头,说了句:“我差点也被这死丫头气死了。” 罗文茵看了一眼自己的秘书,笑了下,道:“你这张小嘴,真是——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错事呢!” “都是夫人您英明!”沈秘书道。 罗文茵笑了,道:“好了,你去迦因那边看看,别让她做傻事!我就怕这丫头真的把孩子们带走了怎么办?可不能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沈秘书答道。 罗文茵叹了口气,喝了口茶。 沈秘书刚出去,就碰到了站在门口的曾雨。 “不该你管的事,少管!”沈秘书刚要说话,曾雨就低声说了句。 沈秘书愣住了,看着曾雨。 “往后日子还长着呢!给自己留条后路,别全都赌上去,明白吗?”曾雨扫了沈秘书一眼,说完就走进了母亲的房间。 沈秘书呆住了,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曾雨的那个眼神,曾雨的警告—— 沈秘书转过身,看着曾雨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不妙的感觉。 罗文因坐着慢慢喝茶,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 “您还真要撮合他们吗?”是曾雨,说着就走了进来。 “你姐姐只是耍脾气,而且漱清那么爱她——”罗文茵道。 “那可未必哦,妈妈!她跟逸飞哥的事,外面可是传的很厉害呢!您觉得我姐夫会忍受吗?就算现在会忍,将来我姐夫入常了,还会这样纵容她吗?您说过的,男人的面子要给。”曾雨说着,坐在罗文茵的身边。 “你知道还要那么对于同?”罗文因道。 曾雨噘噘嘴,道:“您不是不喜欢我们交往吗?干嘛现在又帮着他说话?” “以前我是不喜欢你们交往,因为我不喜欢于同的妈妈。我不想别人说我罗文因的女儿就只配嫁给陆家外室生的儿子!可是,这些日子和于同相处下来,我想,可能是我用有色眼镜看于同太久了,把别人对我的偏见也强加在了于同的身上。”罗文因说着,看着曾雨,“娇娇,妈妈喜欢你也能找到一个真心疼你的人,就像漱清对你姐姐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离不弃的人。” 曾雨不说话,只是眼睛看着前方,好像母亲的话根本没有进到她的耳朵里去。 罗文因叹了口气,手机就响了,是霍漱清打来的。 “你先出去,我要接个电话!”罗文因对女儿道。 “是,我不在这里碍事了!”曾雨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罗文因起身反锁了房门,坐在沙发上,接通了电话。 “漱清啊,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到你了?”罗文因微笑着问。 “哦,没有,就是,时间不多,妈,您有什么事吗?”霍漱清问。 “这样啊,那我就长话短说。漱清,实在对不起,迦因那个孩子不懂事,你也知道她的性格,总是那么,那么迷糊——”罗文因道。 霍漱清没说话。 “漱清,我知道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其实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是最了解她的人,你知道她是最爱你的,她——”罗文因道。 “妈,我知道她想要什么,我也知道自己这些年亏欠她太多,所以,这件事,我会尊重她的选择!”霍漱清打断罗文因的话,道。 罗文因彻底呆住了。 怎么苏凡傻了,霍漱清也傻了吗? “漱清?漱清?你,你开玩笑的吧?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罗文因道。 “妈,我知道您为我们担心,这些年您帮了我们那么多,我都记在心里。不管我和苏凡怎么样,我都会继续尊重您和爸爸,曾家也永远都是我的家人——”霍漱清道。 “漱清,你别这么说,迦因这边我会劝的,她只是一时昏了头——”罗文因忙说。 “妈,谢谢您。不说了,我这边还有别的事,孩子们的事,我回头再和您聊。”说完,霍漱清就直接挂了电话。 罗文因听着手机听筒里急促的鸣音,心里一紧。 有恩必报 原以为只是苏凡胡闹耍脾气,可是罗文因没想到连霍漱清都—— 不会的,霍漱清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离婚?这要是离婚不得出大乱子吗?绝对不会的。 坐在沙发上,罗文因想了很久,才拿起手机给曾元进打了过去。 与此同时,离开了母亲房间的曾雨,快速回到自己的院子,偷偷走到苏凡的房外,却什么都没听见,也就没有再听了,刚要离开,就看见念卿走了过来。 “念卿啊?你要找你妈妈吗?”曾雨忙笑了下,问。 “小姨,你站住这里干什么?你有事找我妈妈吗?”念卿抬头,盯着曾雨问道。 “没有没有,我,我是打算跟你妈妈借点东西,算了,我再去找找,你进去吧!”曾雨说着,念卿就说了句“小姨再见”推门准备去找苏凡。 “哎,念卿,来,过来——”曾雨想了下,赶紧拉住了念卿。 念卿看着曾雨。 曾雨微微笑着,拉着念卿走到一边的廊柱下,远离了苏凡的房间。 “念卿,你爸爸妈妈是不是要离婚啊?”曾雨弯腰,问道。 “不会的,我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念卿倔强的说。 曾雨笑了,摸着念卿的头,道:“你妈妈喜欢小飞叔叔,是不是?小飞叔叔也喜欢你妈妈——” 念卿一把推开曾雨的手,盯着曾雨,道:“小姨,小飞叔叔已经结婚了。” 曾雨笑着,道:“结婚了也可以离婚啊!念卿,我跟你说,你妈妈喜欢小飞叔叔,你妈妈要和你爸爸离婚呢!离婚了她就可以和小飞叔叔在一起了。你觉得怎么样?你也可以经常和小飞叔叔在一起玩了,多好啊!” “我妈妈不会的!”念卿说完,就跑向了苏凡的房间,推开了房门。 曾雨看着念卿小小的背影,露出了一丝笑,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曾雨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给叶敏慧打了过去。 “娇娇?什么事啊?”叶敏慧接了电话,问道。 “敏慧姐,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苏凡和我姐夫要离婚了!”曾雨翘着腿,说道。 叶敏慧正在整理自己的首饰,听到这个消息,手顿住了。 “你,你说什么?他们要离婚?”叶敏慧问。 “是啊,我妈吓坏了,给我姐夫打电话呢!我妈是想劝我姐夫不要离吧!”曾雨道。 叶敏慧放下刚刚拿起来的一串钻石项链,翘着腿坐在凳子上,道:“你放心,他们是不会离婚的,到了这个时候,霍书记怎么可能会和她离婚?除非他不想要前程了。” “我也是这么想啊!”曾雨道,“不过呢,他们这里的动静要是传到逸飞哥那里——” 叶敏慧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你说,要是逸飞哥知道他们要离婚了,会怎么做呢?”曾雨说道,顿了下,接着说,“姐,我是不想你刚结婚就被人这么坑。苏凡是明显不想让你们好好过日子的,要不然干嘛在这个时候和我姐夫闹?” “可是,要是他们真的离了——”叶敏慧也没说下去。 要是苏凡和霍漱清真的离婚了,她的日子怎么过?逸飞肯定整天不安心,而且,苏凡肯定就更明目张胆了。 “就是说啊!”曾雨道,“咱们都知道苏凡那个贱货是一天不能没有男人的,跟我姐夫离了,还不得去找逸飞哥吗?我是提醒姐姐你当点心,别让那个贱货有机可乘!” 叶敏慧笑了下,道:“你放心,我明白,我不会给她机会的。”说着,叶敏慧拿起一枚翠玉戒指,在光下看着,“娇娇,我得请你帮个忙。” “姐你说!”曾雨笑道。 “既然苏凡要离婚,那就让她如愿以偿!”叶敏慧道。 “姐,你不怕——”曾雨问。 叶敏慧的嘴角漾起一抹笑,道:“我会让她连勾引逸飞的机会都没有的。” 曾雨没明白。 “这就要靠你帮忙了,娇娇,怎么样?你帮姐姐这一次,姐姐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叶敏慧道。 “姐,你这就见外了。”曾雨道。 叶敏慧笑了,道:“娇娇,你放心,我绝对说到做到,我欠你的人情,一定会还你。这样,你到我家里来,我给你一个东西。” 曾雨笑笑,道:“姐,你该不会是让我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怎么可能呢?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我已经计划很多年了。”叶敏慧道。 “好,那我马上去找你。”曾雨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凡啊苏凡,你等着瞧! 曾雨梳好头发,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了,直奔叶敏慧的新家。 办完仪式后,叶敏慧和覃逸飞就住在了苏以珩送给他们的豪华庄园里。 就在曾雨离开曾家后,苏凡被女儿给纠缠住了。 念卿抱着她不停地问是不是要离婚,是不是不要爸爸了,苏凡却始终不回答。 “念卿,你让妈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孙敏珺劝道。 “妈妈,我要你说,你是不是要离婚?”念卿抹着眼泪,不停地问。 苏凡看着眼前哭的伤心的女儿,心里的痛更深了。 “妈妈——”念卿叫道。 “念念,对不起,妈妈要离开你爸爸了,你和弟弟跟着妈妈一起走,好吗?我们——”苏凡道。 “我不要离开爸爸,我要爸爸——”念卿哭着。 “念念——”苏凡道。 念卿抽泣着,泪水根本停不下来。 苏凡抱住念卿,道:“念念,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爱爸爸,可是,爸爸和妈妈之间有些事,没有办法解决,没有——” “你们互相道歉不就好了吗?你们好好说不就好了吗?”念卿打断苏凡的话,道,“为什么你们大人都要这样?你们根本不在乎我们小孩子的感受!bobo的妈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为什么只想着自己,为什么不想想我们要什么?我们只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我们——” “念卿,这是我和你爸爸的事,我们已经,已经商量好了。你现在也懂事了,妈妈尊重你的意愿,如果,如果你要跟着爸爸去,妈妈不会拦着你。可是,妈妈不会,再也不会和你爸爸在一起了。”苏凡擦着眼泪,说道。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念卿道。 “念卿,念卿,我们先出去玩,好吗?阿姨带你出去。你妈妈现在身体不好,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沈小姐把念卿从苏凡怀里拉了出来,念卿就哭着跟着沈小姐出去了。 孙敏珺递给苏凡一张纸巾,苏凡摇摇头。 “其实,霍书记的心里还是很爱您的,你们好好的把那些误会说开,就没事了——”孙敏珺劝道。 “你觉得我跟他之间,还是误会吗?”苏凡看着孙敏珺。 孙敏珺不语。 “你在我们身边这些日子,包括之前你跟着我妈那些年,你也看着我和霍漱清怎么走过来的,你还认为我们现在是误会吗?”苏凡道。 “我知道您有委屈,心里憋屈,可是,霍书记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他——”孙敏珺道。 苏凡摇头,道:“你没结婚,你不知道,如果你爱的那个人心里有你,你是会感受到的。就像过去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哪怕经常不能见面,可是我知道他心里有我。现在——” “现在也还是一样——”孙敏珺解释说。 苏凡苦笑着叹了口气,道:“我很蠢,可是,我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我不想自欺欺人,我更不想缠着他,不想让他被婚姻的责任牵绊着,明明已经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却还因为婚姻的关系要强迫接纳我,我不想那样。我说过,他不爱我的话,我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我不想让他恨我,不想,不想把我们之间的美好都用仇恨替代!” 孙敏珺轻轻拥住苏凡,苏凡靠在她的肩头,轻轻流泪。 什么事都推到我头上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孙敏珺在心里感叹。 晚上,曾泉披着夜色就来到了家里。 父亲不在家,霍漱清也返回回疆了——他是直接回去的,根本没有再回曾家——曾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方希悠不在,去了娘家住。曾泉没有把回来的事告诉她,就直接去方家见了岳父。 荆楚的形势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曾泉也需要和岳父来商量。 方慕白向来是很晚回家的,有时候甚至就直接在单位办公室里过夜。今天是曾泉提前打了电话,他在早点结束了工作,在夜里十点半到达家里。 “您不是说今晚工作多,不能回来吗?”方希悠听到警卫报告说父亲回来了,就赶紧过去迎接了。 今晚,母亲江敏不在家。 “有两个卷宗留到明天了,等会儿泉儿要回来。”方慕白把外套交给女儿,说道。 方希悠一愣,说道:“我还以为他明天才来。” “他也说是把那边的工作加紧处理完了赶回来的。”方慕白的声音很是疲惫,坐在了沙发上。 方希悠没说话,就给父亲倒了杯水。 “泉儿的事,我和元进都商量过了,就这两天吧,赶紧解决了!要不然时间来不及。”方慕白道。 “叶首长那边也说愿意支持我们。”方希悠道,“不过,我看他们夹带的私货有点多了。” “这也没办法,泉儿和漱清的事,总归是有些不符合惯例,要是不给那边多一点让步,他怎么会支持呢?”方慕白说着,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方希悠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和疲惫的面容,起身走到父亲身后,轻轻给父亲揉着额头。 父亲一言不发,静静闭着眼睛。 “您不想问我什么吗?”方希悠问。 “你是觉得泉儿对你有顾忌,是吗?”方慕白道。 “我们两个现在这样,也——”方希悠道。 “既然他给了你台阶下,你还是稍微做出一点动作来回应。”方慕白打断女儿的话,道。 “您,怎么——他什么时候给我台阶了吗?”方希悠道。 方慕白睁开眼看了女儿一眼,又闭上眼睛,道:“你啊,其他的事都通透,怎么在你和泉儿的事情上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呢?” “您总是向着他,从小就向着他,好像他是您的儿子,我是捡来的。”方希悠说道。 “自以为是会有什么后果,你难道不知道吗?”方慕白道,说完就叹了口气,说,“他给你送花了,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他说家里有花感觉舒服点而已。”方希悠道。 “你也是这么感觉吗?”方慕白问道。 “我——”方希悠说着,顿了下,反问道,“您觉得会是什么?我没必要过度解读,免得——” “希悠,是你伤害了他,错了就要做出改正的举动,你这样继续固执己见——”方慕白道。 “是,是我罪该万死,这总行了吧?”方希悠道。 “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害的只有你自己。我可告诉你,机会并不总是有的,现在既然泉儿做出了让步,你也得有所反应。除非你真的要离婚。如果你内心里还有一丝想和他继续生活下去的想法,就好好想想该怎么修补你们的关系。”方慕白道。 “他的心里,到现在想着的还是苏凡,他怎么都放心不下的只有苏凡。其他人在他的心里,根本不存在,他根本不会关心!”方希悠道。 “你又这样——”方慕白简直无语了,“你不停地把你们之间的问题推到迦因身上有什么用?这些年你难道还没有看到结果吗?” “我没有推。”方希悠道,“他今天打电话让明天安排一个饭局,约以珩和顾希,还有璇姐,还有逸飞和敏慧,还有苏凡,大家一起吃个饭。除了苏凡,其他人,我都约了。您难道不知道他约我们这几个人想要干什么吗?“ “希悠——”方慕白睁开眼,坐正身体,看着女儿。 方希悠一愣,坐回到父亲侧面的沙发上。 “您又要说什么?”方希悠道。 “敏慧对迦因做的事,里面,有多少是你的手脚?”方慕白盯着女儿,问道。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父亲。 “敏慧恨迦因,只要有人稍微一点火,她就能爆炸。而真正能影响到敏慧的是谁,你觉得还要我明说吗?”方慕白道。 “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就可以了。”方希悠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方慕白道。 方希悠看了父亲一眼,说道:“我已经跟敏慧说过了,让她不要再关注苏凡了,可是,她未必会听我的。” “她已经走上了那条路,很难再回头了。泉儿和以珩也说过让以珩多盯着点敏慧,可是我看也没用,要不然泉儿不会专门约你们大家吃饭,解决敏慧和迦因之间的问题。”方慕白道。 “他就是没办法不关心苏凡,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方希悠喝着茶,说道。 “万一迦因出了事,你觉得谁最高兴?”方慕白道,“你要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方希悠表情有点不自然,放下茶杯,看着父亲,道:“就算敏慧不对她下手,她和漱清之间也走到头了。” 方慕白没明白,看着方希悠。 “敏慧跟我说,苏凡要跟漱清离婚了,而且漱清也答应了。”方希悠道。 方慕白脸色变了。 “不过,我看他们未必就能离的了,这个节骨眼上,漱清怎么会舍得离婚?要是没有曾家的支持,他怎么能稳稳当当进入七人组?就算是进去了,没有了曾家,他还能干什么?”方希悠道,“我是觉得他们离不了,连我和阿泉都这样了也离不了,何况他们呢?” “这件事,你就算是不能从中协调,也不要再给敏慧出什么主意了,知道吗?”方慕白道。 “我不会再管敏慧的事了,我也和敏慧说清楚了。所以,以后不管苏凡怎么了,您也别把帐算到我头上,我,不会再过问了。”方希悠道。 “这个漱清啊!”方慕白叹了口气。 “您也别操心,我看他们两个就是在怄气。漱清这些日子那么多的事,再加上,前天我在敏慧的婚礼上看见江采囡和苏凡在说什么,八成江采囡又把苏凡给刺激到了,要不然苏凡也不会说离婚。不过,按照苏凡的性格,被漱清哄一哄也就过去了。就算江采囡依旧在外面招摇,苏凡也很难再会跟漱清说什么了。至于漱清在外面的那个女人,也没什么浪头,苏凡更不会关注了。所以您也别担心,离婚什么的,他们两个要是离,早就离了,不用等到这个时候。”方希悠说道。 “漱清有些事的确是没有处理好。”方慕白道。 “我看也不是漱清的错,他那么忙,哪有空陪苏凡谈恋爱?苏凡要的不是婚姻,她就是想一直谈恋爱,有个男人围着她转,就像逸飞那样,时时处处为她考虑,她就是要漱清那么对她。漱清哪有那个精力?”方希悠道,“贪心不足蛇吞象,就是苏凡这种人!” 方慕白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把迦因当做一家人?” “可能,永远都不会。”方希悠道,“我不会原谅她夺走我的幸福,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方慕白看着女儿,道:“漱清和迦因的事,你也不要跟泉儿说了,免得他担心。” 方希悠笑了下,道:“您以为我不说,他就不知道吗?苏凡身边的那个季晨,就是阿泉派过去的,苏凡的事,恐怕他全都了如指掌。说起来也真够变态的,给自己的妹妹身边派个人盯着,怎么不自己直接跟过去呢?” “你啊!”方慕白道。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方希悠就起身去开门了。 “你回来了?”她拉开门,看见曾泉,问了句。 “嗯。”曾泉说了声,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问了一声“爸——” 这才是他的目的 “让厨房准备点夜宵吧!我这会儿想吃点东西了,泉儿你陪我?”方慕白对曾泉道。 “也好。”曾泉道。 方慕白便让女儿打电话去安排,又对曾泉说:“回家去了吗?” 曾泉摇头,道:“刚下飞机。” “你爸下周才能回来。”方慕白道,“对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方希悠便离开父亲的客厅,走出去给厨房安排准备宵夜,而曾泉和岳父聊起了荆楚的事。 “希悠的工作一直都没有好好开展,你是想让她继续留在那里工作呢,还是你觉得她应该离开?”方慕白听完曾泉的汇报,问道。 的确,方希悠是没有好好工作。 “还是让她留着吧!有些东西,迟早都要去了解。”曾泉喝了口水,说道。 方慕白点头,却没有再说女儿女婿的婚姻之事。 聊着聊着,方希悠就进来了。 曾泉看了方希悠一眼,没说话。 “我觉得倒是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江家,让他们——”方希悠道。 “她为什么和你说这个?”曾泉打断方希悠的话,反问道。 “因为我们两个都看见迦因和江采囡了。叶励锦就说她爸爸是这么想的,希望我们能配合。你和漱清的事,他们自然也会配合。”方希悠道。 方慕白点头。 “是啊,所以我刚刚还和爸爸说,他们夹带了太多的私货。针对程家这一点倒是很正常,但是江家——他们很清楚,江家是要跟着漱清的,这么一来,我们倒是该配合他们呢,还是——”方希悠道。 方慕白没说话。 “这件事,还是要和漱清商量再做决定。”曾泉道。 “我看漱清未必会同意。”方希悠道。 曾泉不语。 “漱清一直想要拉拢江家,现在要是舍弃了,这些年他不就白干了吗?而且,江家现在也是明显支持他,他是不会同意的。”方希悠道,“但是,如果让江家继续这样支持漱清,时间长了,漱清未必就和咱们是一条心了。” “他,不会那样做的。”曾泉说道。 “漱清的野心,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我们这么多人当中,你最早和他认识接触,而且,你一路支持他帮助他,如果不是你一直在爸爸面前给他机会,他也很难有今天这一步。”方希悠道。 方希悠看着曾泉,顿了片刻,道:“漱清和迦因要离婚,你知道吗?” 曾泉一愣,看着方希悠。 方慕白也看出来了,曾泉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 “你怎么知道的?”曾泉问道。 “敏慧告诉我的。”方希悠道。 曾泉没反应过来,又问了句:“是谁提出要离婚的?” “据说,是漱清说的。迦因很伤心,跟文姨还吵了一架。”方希悠道。 曾泉一言不发。 “当然江家不会用江采囡去迎合漱清,而是有其他的人。据我所知,漱清已经见过了。”方希悠道。 曾泉看着方希悠。 方慕白咳嗽一声,道:“未必就是那个意思。” “就算现在没有,将来的某一天也会变成现实。”方希悠说着,看着曾泉,“你不知道是谁吗?” 曾泉没说话。 是厨房打来的,说夜宵准备好了。 “走吧,我们去餐厅吃点东西,边吃边聊。”方慕白对曾泉道。 总是公平的 方慕白让女儿先过去准备了,自己便和曾泉一起慢慢往餐厅走去。 “漱清的为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希悠跟你说这些,也是担心你。这件事,你应该自己拿主意。”方慕白背着手,慢慢走着,对曾泉道。 曾泉点点头,道:“我明白。我认识霍漱清这么多年了,还是了解他的。现在外面那些人都很清楚他的重要性,想办法挑拨我和他的关系,这也是事实。他们想要的,就是让我们把霍漱清排挤出去——” 方慕白看了曾泉一眼,眼睛微微眯了下。 “我,不会那么做。”曾泉说道。 方慕白笑了,点点头,道:“你有这份自信是好事,实际上,我和你一样也是相信漱清的,不止是他的能力,还有为人。” 曾泉看着岳父。 “你以为我和希悠是一样的怀疑吗?”方慕白问。 “这,倒没有。您肯定考虑问题是更周全的。”曾泉道。 “希悠啊,是太为你考虑了,人就是这样,要是太在乎什么,就很难会公允的看待问题。”方慕白道。 “我知道,关于覃家的事,她以前也和我说过,我知道她是担心我。”曾泉道。 “你能这么想,我很感激。”方慕白道,“希悠这孩子——” “爸,您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曾泉打断方慕白的话,道。 方慕白停下脚步,看着曾泉。 廊柱下的灯光,照着曾泉那疲惫的脸庞。 一刹那,方慕白突然觉得,自己眼里的曾泉变了,不是过去那个总是给周围人带来欢笑的大男孩了,他,变了。 “你,决定了吗?”方慕白问。 曾泉明白,方慕白问的“决定了吗”是什么意思。 “泉儿,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这是你的人生,以后几十年——”方慕白道。 “总有些事要去做的,而且,这么多年,我得到了太多太多,也许,以后的几十年,就是我回报的时间吧!人生是公平的,得到和付出,总是,公平的。”曾泉双手插兜,说道,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轻松,和这个沉重的话题完全不对应。 方慕白的鼻头,不禁一酸。 他拍拍曾泉的肩,叹道:“等我死了,恐怕没脸见瑾之了吧!” 曾泉看着方慕白背着手,慢慢在自己前面走着。 瑾之—— 这个名字,对于方慕白来说,是一个遥远却无法忘却的记忆。那是几个小伙伴共有的记忆,属于他们青春的记忆。 此刻,当这个名字从方慕白口中飘出来的时候,方慕白似乎听到了耳畔传来叶瑾之吹口琴的声音,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关于敏慧和迦因的事,我专门找承秉谈谈去。”方慕白对曾泉道。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曾泉对方慕白道,“好几次好几次,都——再加上一个娇娇——” “迦因招惹的人,还真是够多啊!”方慕白叹道。 “又不是她的错!”曾泉道。 方慕白看了曾泉一眼。 “她那个性格就那样,总是什么情况都还没搞清楚就把人给得罪了。以前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就这样,惹了一堆不该惹的麻烦。”曾泉道。 方慕白笑了下,道:“我看啊,你是该好好提点提点你那个妹夫了。” 曾泉看着方慕白。 “有些事,是他该出面的,特别是关于迦因的事。事事总是你出面解决,他做丈夫的还有什么意义呢?”方慕白说着,停下脚步,看着曾泉,“跟漱清好好谈谈,工作要紧,可是这家庭也很要紧。要是迦因真的死心了,他可就没办法挽回了。我看迦因那孩子,其实还是挺倔强的。” “是啊,我希望这次她可不要是真的死心了。”曾泉道,“前些日子两口子就闹的厉害——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迦因这些年也是经历了太多,有她的苦衷。”方慕白道。 曾泉看了方慕白一眼,道:“她的性格,我总怕她出事。” “泉儿,你有没有想过迦因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呢?”方慕白停下脚步,看着曾泉。 曾泉看着方慕白。 “我觉得,你和她好好聊聊,如果现在这样的环境逼迫她太厉害,不如,帮她选择一条让她可以感到轻松自由的路。也许,让她脱离这个环境一些年,会改变她现在的状况。”方慕白说道。 曾泉陷入了思考。 “您的意思是让我建议她分居吗?”曾泉问。 “婚姻的事,该怎么做选择,应该是漱清和迦因自己选,但是其他的方面,你可以给她建议。”方慕白说着,继续朝前走,“一个人要是被压抑的太厉害,是会出问题的。迦因是个好孩子,她本来是很活泼坚强的一个人,你当初愿意为她牺牲,不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吗?” 曾泉看着方慕白的背影,渐渐跟了上去。 “是啊,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很——”曾泉说着,想起了自己和苏凡当初在云城的相处,不禁笑了,一切,都好像是昨天。 方慕白看了他一眼,曾泉便说:“我有种感觉,是不是我们家给了她太大的压力,让她变得无所适从了?文姨对她寄予了厚望,对她的要求,是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达到的。而霍漱清总是忙着工作,根本没有——” “能改变迦因处境的只有你。”方慕白道。 曾泉看着方慕白,点点头。 “跟你爸和文因也聊聊,让迦因,自由吧!要不然,这样的环境会把她逼疯的。”方慕白道。 “嗯,我明白,谢谢爸!”曾泉道。 方慕白摇摇头,道:“迦因身边有你这样的哥哥,有时候我也希望希悠能有一个可以聊得来的人劝劝她,引导她走出误区,可是——”说着,方慕白叹了口气。 曾泉,不语。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希悠的事,是我的错,我没有给她做好表率,只是,她也是太压抑自己了,压抑了太多年,结果用了错误的方式反抗——”方慕白道。 “希悠的事,我也有责任。我希望,可以弥补回来。”曾泉说道。 方慕白,愣住了。 “看着迦因这个样子,我也觉得,可能,自己对希悠也关心不够,让她——”曾泉说着,停住了,对方慕白笑了下,道,“慢慢来吧,还有时间!” 方慕白看着曾泉,呆住了。 曾泉的笑容,让他一时之间看到了叶瑾之,他不禁有些恍惚。 这么在乎干什么 翁婿二人慢慢走着,方慕白的秘书快步走过来,把手机交给他。 方慕白接过电话,曾泉便说了句“我先过去”就离开了。 来到了餐厅,曾泉看见方希悠正在那里摆餐具。 灯光照在洁白的瓷质餐具上,看着晶莹如玉。 方希悠的长发,随意的在脑后挽起来,留下一些垂着。她穿着一件奶白色的长袖外衫,里面是一件湖蓝色的午休齐膝连衣裙,灯光下显得非常娴静。 “你不吃点吗?”曾泉见她只摆了两套餐具,问道。 “嗯,晚上没胃口。”她说。 曾泉看了她一眼,走到一旁的餐具柜里又拿了一套出来摆上。 方希悠愣愣地看着他。 “稍微喝一点汤也好。”曾泉说道。 方希悠没说话。 “你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吗?”曾泉看了她一眼,问道。 方希悠愣住了,答了句:“还好,就是最近都没什么胃口。” “明天早上我给刘医生打个电话约一下,带你去看看中医。”曾泉道。 方希悠惊呆了,盯着他。 刘医生是非常有名的中医,泰斗级别的人物。 “不,不用了——”方希悠说道。 “你这些年一直身体不好,要是再拖下去,你觉得等你活到你妈那个岁数,你身体能比她好?”曾泉说道。 方希悠低下头,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道:“你这么在乎我干什么?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了吧?” 说着,她看着他。 曾泉看了她一眼,道:“你什么时候能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呢?” 方希悠没说话。 “之前你说漱清的事——”曾泉坐在椅子上。 方希悠看着他。 “漱清的为人,我了解,也许并不是完全了解,可是基本没有错。他在处理婚姻问题上的确是不够好,他对迦因也,也照顾不周。可是,我并不相信他会利用江家或者别的势力来自立山头。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很清楚他要什么,他也很清楚离开我们的支持,他什么都得不到。江家要干什么,江家想什么,那是他们的一厢情愿,漱清是不会因为江家而背叛我们。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曾泉说完,看了方希悠一眼,“我们都是一家人,就算彼此之间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要把自己人往敌人的方向推。我们需要漱清!” 方希悠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他会同样信任你吗?” 曾泉没说话。 “季晨的事,你觉得他会没有意见吗?”方希悠道,“爸爸已经往他那边安排了可靠的人过去,他很清楚那是为了他和迦因的安全,可是你又把季晨派过去,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他会认为季晨是在保护迦因呢,还是在作为你的眼线监视他?你了解他的话,应该知道他是个戒心很强的人。他的周遭,家里面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这边派过去的,你觉得他会安心吗?” “如果迦因不出事,爸爸是不会派人过去的。漱清他是理解这一点的。如果他不放心,想要替换成他自己人,等他有了实力,自然会换掉。”曾泉道。 “你觉得这个时候和漱清算计有什么好处吗?”曾泉打断她的话,道。 方希悠看着他,道:“好,我不说了,你这样总是妇人之仁,别被人——” “我觉得你还是尽快放弃这样的想法,我们并没有取得成功,就算是成功走到最后了,我们还需要很多人的协助,漱清是非常重要的帮手。”曾泉道。 “好,我放弃。”方希悠道。 这时,方慕白推门进来了,方希悠就起来了。 “泉儿先吃吧!你一路上也累了。”方慕白对曾泉道。 “我已经开始了。”曾泉对方慕白笑了下,道。 方慕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方希悠给父亲盛了汤,放在父亲面前。 “刚刚接到电话,程家的事,要尽快动手了。”方慕白道。 曾泉和方希悠看着父亲。 “吃饭吧!”方慕白道,“对了,泉儿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打算跟刘医生约一下,给希悠去检查一下。”曾泉道。 方慕白看着方希悠。 “我说没事,是他非要——”方希悠道。 “还是去看看,你身体一直都不好,趁着年轻调养调养,难不成你早早就跟药罐子过日子?”方慕白道,“我可是很讨厌这种生活啊!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碰,药不能停,这日子——” “是,我听你们的!”方希悠道。 方慕白笑了。 方希悠看着父亲,视线掠过去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曾泉,看着他脸上也洋溢着笑意,心跳猛地就顿了下,脸颊也突然就热了,赶紧低下头端起碗,却发现自己碗里什么都没有。 深夜脚步声 和岳父聊到了十二点半,曾泉就准备离开方家了。 “这么晚了就别去打扰那边了,住下来好了。”方慕白对女婿道。 方希悠一听,心里一顿。 曾泉看了她一眼,便说:“没事,我在那边习惯了。” 方慕白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不说话,就说:“好吧,那希悠,你送一下泉儿。” 曾泉便跟岳父告辞了。 方希悠陪着曾泉往外走,两个人却都一言不发。 曾泉双手插兜,静静走着。 方家出去走两分钟就是曾家了,他就打算直接走回去了。 冬夜到了这个点,空气真是冷的脆。 “你——”方希悠看见了大门,便停下了脚步。 曾泉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担心吗?”方希悠看着他,问道。 “漱清吗?”他问。 “嗯,你或许觉得我想太多,可是,他和以珩不一样,不是咱们——”方希悠道。 “他和以珩是不一样。”曾泉打断方希悠的话,道,“可我很了解他这样的人,他非常聪明,他知道他想要什么,知道他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想要的。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他。” “我只是担心他和江家走的太近——”方希悠道。 “如果我们总是纠结着过去的事,是根本没办法往前走的。”曾泉道。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他,道:“你,难道不给迦因报仇了?” “这件事,我自会处理。”曾泉道。 方希悠不语。 曾泉看着她,道:“希悠——” 方希悠看着他。 “我们也是一样!”曾泉道。 “你,何必这么强迫自己?”方希悠却说。 她不是不明白他指的什么,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曾泉抬头,望着那并不算漆黑的夜空,清冷的夜空。 “我只是不想,不想再让别人失望了。”曾泉说完,就丢下愣愣的方希悠。 “明天早上我八点来接你。”这是她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背影,在方希悠的眼前越来越远。 方希悠往前跨出一步,可是,第二步怎么都跨不出去了。 阿泉,你何必这样? 胡同里,没有一个人,曾泉的脚步声,从青石板的路上传来,夜里那么的清晰。 他双手插兜,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以前他没觉得这条路有多远,今晚,难道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吗?因为是一个人,因为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的,就会感觉很远吗?明明只是两三分钟就可以到达的—— 走过杨家的大门,曾泉停下脚步,看着这扇门。 曾泉继续朝前走,就走到了曾家的门口,按下了门铃。 曾泉看着照片,沉默了片刻,道:“你明天亲自把消息告诉颖之那边,和他们一起行动。” “继续盯着,要是漱清和她见面,第一时间告诉我。”曾泉道。 “迟早会有这一天。不用管她,她最多就是给漱清通风报信,多半也是好心。你盯紧她就是了,千万不要让她有别的私心影响到迦因。”曾泉道。 “是,您放心。”季晨道。 “对了,迦因和漱清怎么回事?”曾泉问季晨。 “霍夫人她的心情很差,我担心——”季晨道。 “我会想办法的,你只要随时在她身边守着就行了,千万不能让她做傻事。”曾泉叮嘱道。 “是,我明白。”季晨说。 “这个覃东阳——”曾泉道。 想了想,曾泉拿起手机直接给覃春明打了过去。 这个点,覃春明还是没有休息的,这是覃春明的习惯,曾泉也知道。 果然,覃春明亲自接了电话。 “覃叔叔,您好,我是曾泉!”曾泉忙说。 “看到了。”覃春明笑着说。 “真是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曾泉道。 “没事没事,我还在忙。年纪大了,睡不着了。”覃春明道。 “您真是让我们这些晚辈汗颜啊!”曾泉笑着说。 覃春明笑了,曾泉便说:“覃叔叔,这么晚了打扰您,实在是有件事要跟您说,拖不得。” “你是要说小飞和迦因的事吗?”覃春明问,“我听说你们明天要一起吃饭啊!不过我回沪城了。” “小飞现在正式做了我妹夫了,我这个大舅哥也得做个样子出来,欢迎一下新妹夫。不过,我要和您说的不是这件事。”曾泉道。 “哦?”覃春明坐在椅子上,后背往后倾了下。 到底是谁的问题 “我是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覃春明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可能就只是他们之间的一点误会,不会真的离婚的。” “那是自然,我也相信漱清不会这么糊涂。”曾泉道,“可是,覃叔叔,您不想知道迦因为什么要和漱清离婚吗?这次是迦因自己提出来的,不是漱清说的。” 覃春明觉得很奇怪,难道苏凡后悔了? “呃,这个我还真是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覃春明问。 “东阳给漱清送的那个女人,被他带到京里来了,您一定不知道吧?”曾泉道。 覃春明听出曾泉的意思了。 “阿泉,你是让我来处理这件事,是吗?”覃春明问道。 “覃叔叔,东阳毕竟是您的侄子,我要是对他做什么就是太不给您面子了。所以,这件事,还是要麻烦您。东阳和漱清是发小,自然很多事是在为漱清考虑的,可是,有时候朋友之间,好心也往往办坏事。迦因是那种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说,就算是实在憋不住了,她也只会伤害自己。”曾泉说着,顿了下,“覃叔叔,请您转告东阳,迦因是我的亲妹妹,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什么伤害,希望您理解我的心情。我也不希望我们两家的关系因为这些事受到什么影响,您说是不是,覃叔叔?” 覃春明怎么会不知道曾泉的警告?曾泉的意思很明确,要是覃东阳再给霍漱清送什么女人,曾泉就要对覃东阳动手了。而且,这类事件,肯定会影响覃家和曾家的关系。就算覃春明这次入常顺利,他也需要曾家的支持,特别是曾泉,毕竟,曾泉是首长心里特殊的一个人,要是和曾泉的关系搞僵,也难免会在首长那里—— “我明白,阿泉,你放心,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会马上解决。迦因和漱清之间的感情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我们在旁边都是看的清楚的,我也不希望他们两个分开。”覃春明道。 “那我就替我们家谢谢覃叔叔了。麻烦您了。”曾泉道。 “别这么说,这件事是东阳的错,我会解决好的。到时候,我带着东阳去跟你爸和文因亲自道歉!”覃春明对曾泉说道。 “谢谢覃叔叔,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早点休息。”曾泉道。 “嗯,你忙吧!”覃春明说完,就挂了电话。 曾泉这么晚打这个电话,那么这件事就不能拖了。 覃春明拿起手机,先是给霍漱清打了过去。 这个时间,霍漱清也没有休息。 他回到了回疆,可是还在加班。 “覃书记的电话。”秘书李聪忙拿着手机走到霍漱清的办公桌边。 霍漱清接过手机,马上就接听了。 “覃叔叔——”他刚说了这三个字,覃春明就直接开口了。 “漱清,你和迦因要离婚,是真的吗?”覃春明问。 “呃,没有,就是一些——”霍漱清道。 “是因为那个女人的事?”覃春明却不听霍漱清说,又问。 霍漱清没有回答。 “是,还是不是?”覃春明问。 “其实,我和苏凡之间有一些问题——”霍漱清答道。 “什么问题,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覃春明又打断霍漱清的话。 可是,霍漱清没有回答。 “漱清,我想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觉得你还有资格任性地说什么离婚吗?你能离婚吗?迦因是曾家的女儿,你要是离婚,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你怎么面对霍大哥在天之灵?”覃春明的语气严厉。 “是,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知道还这么干?刚刚曾泉给我打电话了,他问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女人造成的。我现在问你,你是这么肤浅的人吗,漱清?”覃春明质问道。 “覃叔叔,我和苏凡之间的事,和别人没有关系,不是谁造成,是——”霍漱清道。 “既然是你们两个人自己的事,你最好自己马上解决。东阳那边,我会解决!漱清,你不能糊涂了。迦因年纪小,有些事她没有分寸,你也应该多包容包容她,你不是为了她连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吗,怎么现在都忘了?”覃春明道。 霍漱清不说话。 “我不说了,漱清,该怎么做,你要有分寸。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谁都不能出一点差错。千万别糊涂,明白吗?”覃春明道。 “嗯,我明白,覃叔叔。”霍漱清道。 “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先告诉你一声,那个女人,我会处理,你要是怨恨,就怨恨我,这件事,和曾家没有关系,这是我该解决的问题!”覃春明道。 霍漱清微微一愣。 “漱清,我希望你可以实现霍大哥的愿望,走上更高的位置,这是霍大哥的期望,也是我的。现在,我们必须依靠曾家和曾家的体系,在你没有能力之前,服从是最好的选择。”说完,覃春明就挂了电话。 霍漱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曾泉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一点他很早就知道。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 曾经,在云城的时候,他也这么经常看着窗外的漆黑,思念着苏凡。 而现在—— 就在霍漱清接到覃春明的电话后,覃东阳也马上就接到了同样的电话。 “二叔,您让我,让我——”覃东阳呆住了,问道。 “你自己不动手,难道是等着曾泉带人上门吗?”覃春明道。 “可是,可是,——”覃东阳起身,走到窗边,道,“二叔,漱清的情况您不清楚,那个苏凡和小飞的事让他——” “现在是搞这些事的时候吗?”覃春明打断侄子的话,“你是想把漱清的一切都给毁了吗?文因亲自告诫你的话,你忘了?你是想毁了漱清还是我?” “没有,没有,二叔,我,我知道错了,我,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去办,马上。”覃东阳道,“您别担心,我马上就去。” “明天我给曾元进打电话,约个时间,我带你去给他请罪!”覃春明道。 覃东阳呆住了,道:“请罪?请——” “你以为是什么?”覃春明道,“就这样,你马上去办,完了给我消息。” 说完,覃春明就挂了电话。 覃东阳愣在原地,呆呆地站着。 他是该早点考虑到这点,曾家是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就算漱清和那个女人什么事都没有,曾家也不会放过。这是曾家的面子,曾元进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婿出轨? 也许,这就是命! 谁让漱清娶了曾家的女儿呢?不管怎么都得受着,不管官做到什么地步,都得受着,受曾家的窝囊气,看曾家的脸色! 真他妈的—— 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有什么办法?漱清的升迁还要靠曾家,漱清将来要坐稳位置还得靠曾家,怎么有胆子背叛曾家?做出让曾家不高兴的事?漱清和江家之间的来往,曾家一直都是不高兴了,如果不是看在大家势力可以联合的份儿上,曾家怎么会容忍漱清那么做? 这就是人生! 覃东阳也没办法放过婉兮,根本不可能像对待霍漱清的话那么对待覃春明的叮嘱。婉兮这件事关系到覃家的未来,之前只是罗文因警告了他,让他不要这么搞,可现在是曾泉亲自过问了,要是他再打马虎眼,那——曾泉要处理掉他一个覃东阳是毫不费劲的,曾泉是什么人?别看曾泉现在官职不够高,可是曾泉背后的力量惊人,是他叔叔覃春明也要忌惮的。当然,曾泉未必真的会对他下手,毕竟有叔叔的面子在。可是,面子这个东西是互相给的,他们覃家要是不给曾家面子,曾家怎么会愿意给他们覃家面子?何况现在两家是亲戚,还是要注意分寸的。 于是,婉兮的事,就这样落幕了。 曾泉是很了解覃春明的想法的,覃春明是个比霍漱清还有野心的人,否则覃春明也不会脚踩两条船,一边跟着另一个从榕城起家的大人物,一边又想着和叶家结亲,更加紧跟着曾家和方家的步伐。覃春明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他会把每一步都算的清清楚楚,即便现在他这一切并不是他自己算计来的,而且是超越了他的算计的。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在正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对于覃春明来说,坚定的和曾家叶家站在一起,这才是把他的利益最大化的途径。因为,只有依靠曾家叶家和方家这一条线,依靠霍漱清的升迁,覃春明才能达成目的。这样的人,曾泉并不反感或者说厌恶,目标明确的人很好,至少他们会进取。而且,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后来又在各个地方部门任职,曾泉对于这个系统里的人,从最基层到最高层,这些人在想什么,他很清楚。当然,他也很清楚覃春明,他知道苏凡和霍漱清的误会,只有覃春明才能解决,症结在覃春明那里。 和覃春明谈完,曾泉就和季晨,还有李排长聊了半小时,安排了一些事,让他们走了。他走出房间,走出自己的院子,来到苏凡的那个院子,远远看着这漆黑的窗户,站了好一会儿,想要折身回去,可还是走向了苏凡的房门,并没有敲门,而是给苏凡拨了个电话。 苏凡并没有睡着,这两天她哪有心情睡觉? 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霍漱清。闭上眼,刚睡着了,就看见霍漱清和别的人在一起,看着念卿和嘉漱在那里不是哭着喊“爸爸”就是喊“妈妈”,然后她也就哭着起来了。 可是,霍漱清根本就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李聪试探性地给她打电话询问她这边的生活状况,问她什么回去,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她并不知道李聪的电话是霍漱清授意的,还是李聪身为秘书主动在为领导安排的,但是,只有李聪在问她。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回去也不大可能。可是,曾家也不想住,母亲看着她的那个表情,简直是一言难尽。 手机,在黑夜里响了起来。 苏凡伸出手拿过来一看,居然是曾泉? 她愣了下,曾泉?她根本不知道曾泉已经回来了。 “怎么了?”她问他。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曾泉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我在你门口,你出来开一下门。”他说。 苏凡一下子坐起身,问了句“你在门口干什么?” “话真多,我冻死了,赶紧开门。”曾泉说道。 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少爷脾气,根本不容的别人问他什么。 苏凡挂了电话,赶紧打开床头的灯,打开衣柜给自己换了一套上下身的家居服,披了一件羊绒披肩去给曾泉开了门。 “你真慢!不知道我快被冻死了吗?”曾泉看了她一眼,就走进了她的房间。 他总是这么不讲理的。 “我又没让你在门口站着,你这么大的人,大冬天穿那么少冻着了怪得了别人吗?”苏凡想也不想,就直接怼回去了。 “赶紧给我倒杯热水。”曾泉说着,坐在沙发上抱起抱枕,好像是在抱着暖炉一样的。 苏凡给他倒了杯热水递给他,坐在他侧面的沙发上看着他,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还不是担心你这个没良心的?”曾泉道。 苏凡愣住了,盯着他。 “我怎么了?你干嘛说我没良心?”苏凡反问道。 “你要是有良心,和霍漱清那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曾泉看了她一眼,端起水杯子喝水,“这么大个人了,遇到事就哭哭啼啼的,你是打算变青蛙公主吗?把两只眼睛哭成那样?” 苏凡抓起一个靠枕,直接砸向了曾泉,曾泉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烫到了他的手。 “你要害死你哥啊!”曾泉道。 苏凡帮他抽出纸巾,曾泉擦着手上的水。 “想要让你哥修理霍漱清吗?”曾泉看了她一眼,把纸团成了一团,扔进垃圾桶,问道。 “修理?”苏凡问。 “他把我妹妹都弄的这么伤心了,我要是不修理他,他还真以为我们曾家没人,以为你没娘家呢!”曾泉说着,看着苏凡,道,“说吧,只要你开口,我保证让霍漱清吃不了兜着走!” 苏凡呆住了,盯着他,道:“谁,谁让你修理他了?你别,别瞎说!”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也真是的,为了个男人就哭成这样,我早跟你说过了,你离开霍漱清,有的是人想娶,随便你挑,霍漱清嘛——”曾泉道。 “你别瞎说了。”苏凡打断他的话。 曾泉盯着她那着急无措的表情,道:“你舍不得了?我一说修理他,你就舍不得了,那你离婚是打算跟谁赌气?” “我——”苏凡说不出话来,“我没有赌气!” “苏凡,我告诉你,同样的话,说的多了就没人信了,同样的事,做的多了也就没效果了。你要是想用离婚来让霍漱清妥协的话,我实话告诉你,没用!”曾泉说道。 “我哪有哪有想?我就是,就是要——”苏凡道。 “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霍漱清,要和他离婚,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你一劳永逸!”曾泉看着她,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愣住了。 我希望你找到自己 “什么主意?”苏凡问。 “你真的要听?”曾泉看着她,问道。 苏凡顿了下,道:“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我的主意保证让你一辈子都不会被霍漱清烦心。”曾泉道。 “算了,我不想听,你没什么好主意。你的主意都是那种——”苏凡道。 “那你是不想离婚咯?”曾泉问。 “我——”苏凡说不出话来,顿了下,接着说,“我不想用婚姻的枷锁捆着他——” 曾泉愣住了,盯着她。 她的神情,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他不爱我了,我不想用婚姻困着他,既然他不爱,那就——”苏凡道。 曾泉明白了,不禁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霍漱清对你很重要,他是一个愿意放弃生命都要去守护的人。”曾泉说着,看着她。 苏凡也看着他。 “可是,苏凡,你的生命里,难道就只有爱情这一件事了吗?难道就只有霍漱清爱不爱你这一个问题了吗?你自己是什么?你活着难道就只是为了让霍漱清爱你吗?”曾泉道。 苏凡,呆住了。 “我——” “你和霍漱清之间的事,我是不想劝你的,该怎么做,应该是你自己来决定。文姨是有她的考虑才不停地劝你,她和爸爸有他们的考量,但是,苏凡,”曾泉看着她,“对于一个人来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把自己的人生价值全都放在婚姻的成败之上,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一言不发的苏凡。 “苏凡,你知道当初是因为什么我才——”他又停顿了下,苏凡看着他。 “当初你为什么让我注意到你的吗?”他说。 苏凡摇头。 “其实我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去了很多的单位很多的地方,认识了很多的人,但是,但是我并不是很喜欢和别人搞的很熟的那样。所以,我不会在意身边的人,我其实觉得别人挺没劲的——”曾泉道。 苏凡听他这么说,想起了当初在云城的情景,不禁笑了。 “是啊,你这个人真的是走到哪儿都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很烦人!”苏凡说道。 “可是很多女同事都喜欢我啊!老少通吃!”曾泉笑着说道。 “切!不过就是靠着你长的好看而已。”苏凡说道。 “那叫帅气,什么好看?小爷我可是正经的男人,不娘!”曾泉说道。 苏凡笑了,看着他。 曾泉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往日的笑容。 好像他们不是在京城的曾家,而是在云城的某一个茶室。 时空,有些错乱。 “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这人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样子,办公室里很多人都不把你当回事,阳奉阴违的。有一次,我本来是想逗你一下的,可是,看着别人那么欺负你就——”曾泉道。 “你是想欺负我,然后看我可怜,才不忍心?”苏凡反问道。 曾泉笑了,却说:“说句良心话,我可从没欺负过你,你派的工作,我可都好好的干完了。” 苏凡没说话,只是无声笑了。 “你的骨子里,有一种韧劲,就是那种别人怎么踩你,把你当一棵草一样踩在地上,可是你还能站起来,你就是那样的人,你,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曾泉收住笑容,看着她,说。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 “苏凡,你让我意外就是因为你的身上有那股子韧劲,不管什么事,不管什么困境都不会把你打垮。这样的一个苏凡,怎么可以把自己的人生都放在爱情上面?把一个男人对你的好恶当做你生命的标准?他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是你为自己做决定的根据吗?”曾泉盯着她,道。 苏凡,一言不发。 “苏凡,这些年,你和霍漱清的种种,我都看在眼里。你对霍漱清的感情,我也非常了解。可是,作为我是一个男人而言,如果我的妻子整天在那里纠结着爱不爱,整天在那里只有一颗恋爱脑,短时间我会很开心,会很新鲜,可是,时间长了,我会厌烦的。”曾泉道。 苏凡的身体一震,盯着他。 “我没有时间陪她谈恋爱,霍漱清有吗?霍漱清的压力比我更大,你觉得他有时间陪你玩恋爱游戏吗?”曾泉反问道。 “恋爱游戏?”苏凡盯着曾泉,重复道。 “你觉得不是吗?”曾泉反问道。 “我,没有——”苏凡说道。 “苏凡,我知道你很爱霍漱清,你把他看的比你生命还重,他的爱对你来说就是一切。就这一点来说,我很羡慕霍漱清。可是,你知道吗,你这样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以前他的工作没有那么忙,要考虑的事情没有那么多,自然有时间陪着你,可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再像过去那样了,你还是想要他陪着你,围着你转,”曾泉说着,顿了下,“苏凡,他会很难受的。他的世界,除了你和你们的家庭,还有更大的一部分,那就是他的事业。他的事业,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更是我们很多人的——” “这就是你跟我说这番话的理由,是吗?”苏凡打断曾泉的话,反问道。 曾泉看着她。 “你不希望霍漱清因为我分心从而影响了工作,所以,你才和我说这些,是吗?”苏凡问道。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曾泉问道。 苏凡没有说话。 曾泉望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苏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可以幸福,我没有得到的,我希望你可以得到——” 苏凡低下头,一言不发。 她怎么会不明白曾泉对她的好?他是为了她牺牲自己的人,他——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对不起!”她说。 “我们之间,还要说什么对不起?”曾泉的声音,很温柔,定定的注视着她。 苏凡看着他,他的眼里,只有她。 她笑了下,没说话。 “我跟你说这些,其实,我是不想看着你继续这样下去,苏凡。”曾泉道,“你忘了你曾经是多么勇敢坚强的一个人吗?你难道一定要把霍漱清逼到真正出轨的那一天吗?” “他亲口跟我说,那个女人,那个,那个女人让他感觉到,感觉到很轻松。”她说着,心却如同被刀扎着。 曾泉的眼里,闪过一丝的难以置信。 霍漱清,怎么会——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霍漱清和那个女人连单独相处都没有,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霍漱清还真是有说不出的苦。 “你是怀疑他们之间——”曾泉问。 苏凡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说着,她看着曾泉,“对于我来说,就算他们之间没有那种事也没有意义,他不爱我了,这是事实。我和他说过,他不爱我的时候,我会主动离开,我不会缠着他——” “是啊,你说的对,身体的出轨,和心理出轨,都是一样的。”曾泉叹了口气。 苏凡看着他。 “我本来是想劝你不要和他离婚的。”曾泉说着,看着她。 “我知道。”苏凡道。 “可是现在——”曾泉顿了下,“苏凡,我希望你幸福,可是,我更加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 苏凡盯着他。 “你迷失了,你知道吗?自从,自从你那次出事以来,你迷失了自己。找到你自己,这比任何事都重要。”曾泉说着,神情严肃,“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迷失,在逃避,哪怕是那次和你们一起回来,我也还是,还是没有完全下定决心,直到最近——” “最近?”苏凡见他不说了,问了句。 曾泉挤出一丝笑,看着她,道:“我不想让大家失望了,我不想做罪人。所以,我下定了决心,不管是谁在前面阻挡我,我都会从他身上踩过去,不管是谁要把枪口对准我,我都会举起枪让他先在我面前倒下。” 苏凡呆住了。 他的笑容倏然而逝之时,他的眼里多了一层让她陌生的阴鹜和坚定。 “苏凡,我没有时间犹豫了,我不能再迷失下去。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找到你自己,找到你要走的路,不是你的婚姻道路,更是你作为你这个人要走的路。霍漱清需要你和他一起战斗,我,也需要你!”曾泉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注视着她。 与其说是希望,不如说是,恳求。 苏凡,看得出来,可是,她,不懂。 “你,需要我?为,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苏凡问道。 “因为,我需要霍漱清!”曾泉的回答,没有丝毫的闪躲。 苏凡盯着他。 “霍漱清面临着很大的压力,他是站在最前面为我们战斗,有些压力是我们可以分担的,可是有些是我们没有办法的,只有你才能做到。”曾泉的目光,牢牢地定在苏凡的身上,“苏凡,你要知道,霍漱清是最年轻的一个进入七人组的人,这些年他的升职速度超过了许多人。很多人都不服,孙叔叔一人承受了全部的责难,而霍漱清在这个过程中面临的压力是空前的,他很清楚孙叔叔承受的那些质疑。所以,孙叔叔给了他命令,他就会用心去完成,同时在这个过程中锻炼自己提高自己,他尽快的提高,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事。这些,我想,文姨也和你说过。对于一个执政者来说,提高能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说让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你就什么都会了,你就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该怎么处理,根本不是那个样子。你自己当初不也是跟着冯继海学习了好一阵子才适应了你在外事处的工作的吗?而霍漱清面对的环境,比你当初不知道凶险了多少倍。他只有咬牙往前走,出了错,他得马上去纠正。因为,对于一个进入七人组的人来说,必须要做到错误率接近零。那个位置的人一旦犯错,对于国家和民族造成的伤害,将是毁灭性的。霍漱清是战战兢兢在走这条路,很多人都在盯着他,要看他到底有没有能力进入七人组,他丝毫不敢犯错。这样的压力,可想而知——” 苏凡低下头。 “是我扯后腿了,是吗?”她问。 曾泉见她双肩颤抖,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双手按住她的肩。 苏凡抬头盯着他,曾泉也注视着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没有。”曾泉的声音温柔,“你没有扯他的后腿,你只是需要找回自己。” 苏凡闭上眼,泪水涌了出来。 “苏凡,你爱他,是不是?你也不忍心看着他难过,是不是?”曾泉问。 苏凡点头,嘴唇颤抖着。 曾泉看着她这样,心里不禁一疼。 “那就好好想想,不要意气用事。霍漱清在你们的婚姻里犯了一些错,我不会为他辩护,你是我的妹妹,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他说。 “你站在我这边还要这么说我?”苏凡任由眼泪飚出,盯着他。 曾泉不禁笑了,道:“我知道你心里最舍不得他才这么说你的,这还不是站在你这边吗?你可真是没良心。” 说着,他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苏凡。 苏凡擦着眼泪。 “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指责你,我也不会。”曾泉看着她,道。 苏凡擦着眼泪看着他。 “只是现在,霍漱清需要你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你难道不想支持他一起走过现在的危难吗?你难道就想看着他一个人辛辛苦苦走着?”曾泉道。 “可是,可是他和那个女人——”苏凡道。 自恋狂 “他跟你说的吗?”曾泉问道。 苏凡点头。 “这个霍漱清啊!”曾泉叹了口气。 “你什么意思?”苏凡问。 “他跟你这么说,是因为爱你,难道你不懂吗?”曾泉看着她,道。 “我没觉得。”苏凡道。 “夫妻之间最好的就是坦诚——”他说。 “你又知道了。”苏凡道。 “没良心的,我就这么招你不待见吗?”曾泉道。 苏凡对他笑了下,没说话。 曾泉双肘撑在膝盖上,看着前方,幽幽地说:“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连话都不想说,彼此隐瞒,那还叫什么夫妻?” 他穿着一件高领的羊绒衫,灰黑色的,平针,没有任何花纹和其他颜色,看起来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深沉气质。 苏凡看着他。 曾泉一直都是这样,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和旁人不同的,从很早之前就看出来了。干干净净的模样,哪怕他已经坐到了一省之长的位置,看起来和偶像剧里的男主并没有什么区别,完全没有那种被官场浸淫过的虚伪和圆滑。他就是他,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的曾泉。 “你看着我干什么?觉得我太帅了?”曾泉见她盯着自己,笑问道。 “自恋狂!”苏凡道。 曾泉笑着没说话。 “我给你倒点水喝吧!”苏凡道。 “白水就行了,我还得早点睡着。”曾泉道。 “现在已经不早了。”苏凡笑着说。 “你这是赶我走?”他看着她,问。 “我怎么敢?”苏凡笑着说。 “你这里有酒吗?红酒,喝两杯,我回去就直接睡了。”他问。 “好啊,我给你找。”苏凡道,“昨天我才喝了点。” “喝了点?你也真是客气,我听说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醉了?”曾泉起身,跟着她走到那个专门放红酒的冰箱边,打开门取出了一瓶。 “你真是消息灵通。”苏凡取了两个杯子,说道。 “不过,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借酒消愁?真是他们说的覃逸飞结婚了,你难过?”曾泉笑问,坐在沙发上。 “是,你说的都对,我难过,行了吧?”苏凡道。 “你成心气我的吧?”曾泉道。 “我是难过,可是,不是因为逸飞。逸飞的事,已经那样了,我也,也和他说清楚了,不会再有什么。我想,以后不去干涉他的生活,才是让他找到幸福的办法。所以——”苏凡道。 曾泉微微一愣,看着她。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苏凡看了他一眼,把开瓶器递给他。 曾泉没说话,打开了红酒。 “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敏慧不敢把你怎么样。”他倒出酒,也没看她,只是这么说了句。 苏凡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敏慧她是你表妹,叶家的人,你,没必要因为我的事把你牵连进去。” “笨蛋,你还是我亲妹妹,我要是不管你,谁管你?”曾泉扫了她一眼,把酒杯递给她,“霍漱清现在没能力和他们斗,有什么事,我替你扛着。” 苏凡定定地注视着他,心里一阵暖暖的。 “得了,别感动了,要是真觉得我对你好,就敬我一杯好了。”曾泉笑了下,道。 “真要我敬你?”苏凡问。 “算了吧,我怕你心里面咒我。”曾泉说着,主动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下她的,然后就喝了口。 苏凡看着他,晃动着酒杯,沉默了片刻,说:“我昨天把自己关起来喝醉,其实,是因为难过。” 曾泉看着她。 “不过不是因为逸飞,是,因为霍漱清。”苏凡说着,苦笑了下。 “果然!”曾泉道。 “你又知道了?”苏凡问道。 “除了霍漱清,谁能让你难过成那样?”曾泉道。 苏凡笑了下,没说话。 “只是,因为什么?你们又怎么了?”曾泉问。 “他不相信我,不爱我。”苏凡道。 “好吧,你啊!”曾泉说着,放下酒杯,看着她,“苏凡,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并不觉得霍漱清不爱你。” “你总是帮他。”苏凡道。 “我说的是真话。”曾泉道,“霍漱清跟你说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是因为想跟你坦诚,他不想再骗你,让你胡思乱想。你在回疆都自残了,要是他再不跟你说清楚,他也是担心你这个家伙万一被别人骗了,再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怎么办?” 苏凡,沉默了。 “你啊,真是一点都不省心。”曾泉叹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和那个女人——”苏凡问。 “我不知道,别问我,难道你老公睡觉的时候我要盯着吗?”曾泉道。 苏凡笑了下,没说话。 “你啊,这么不信任霍漱清,我要是他,都伤心死了。”曾泉说道。 “可是,他也没有信任我——”苏凡道。 “你们两个上次去榕城的时候,是不是你偷偷跑去见逸飞了?还让那个邵芮雪陪着你?”曾泉问。 “你,怎么知道?”苏凡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告诉你,不光我知道,霍漱清也知道。”曾泉说道。 苏凡呆住了,盯着他。 “你真是蠢,做这种事叫一个人陪着,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是打算做给谁看呢?敏慧,还是霍漱清?你以为他们两个会蠢到以为你带了邵芮雪去,就会当做是你们三个人见面?”曾泉简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服死你了,下次再干这种事之前,先给我打电话商量商量,起码我不会给你出这种馊主意。” 苏凡不说话。 “那个邵芮雪,是霍漱清的眼线,你难道不知道?”曾泉问道。 “她是我的朋友——”苏凡说。 “可她跟霍漱清的关系更近,她老公可是靠着霍漱清的缘故,拿下了回疆的大项目的。你以为霍漱清只是照顾晚辈吗?”曾泉道。 苏凡不说话了。 “我不挑拨你们的关系了,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别干那种蠢事,跑去和情人幽会,还要带个你老公的眼线——”曾泉道。 “谁去和情人,幽会了?”苏凡质问道。 “不是?好吧,我也不跟你争了,反正既然你和覃逸飞的事告终了,那以后就别再做那些让别人误会的事了。我猜霍漱清肯定以为你是因为覃逸飞结婚难过,借酒浇愁,他才答应和你离婚的。”曾泉道。 苏凡盯着他,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你不信?”曾泉问。 苏凡摇头。 好歹让他一次 “我是个男人,我知道男人会怎么想。”曾泉说着,看着她,“何况霍漱清还那么爱你——” “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苏凡打断他的话,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这次,霍漱清比你更委屈。”曾泉说道。 苏凡看着他。 “他总是宠着你让着你,你也好歹让他一次,有什么话跟他说清楚,不要去互相指责。你们是要解决问题,又不是要离婚分财产——”曾泉道。 “我们也分了财产——”苏凡说道。 曾泉惊呆了,盯着她。 苏凡看了他一眼,喝了口酒,道:“我心里也难受啊!在逸飞的婚礼上碰见江采囡,那个江采囡,居然上来教训我,对我和霍漱清的事指手画脚,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算那颗葱?凭什么——” “你跟霍漱清说了?”曾泉问。 苏凡点头。 “这件事,会有个解决的。你,暂时不要急。”曾泉看着她,说道。 苏凡没明白。 “霍漱清就算不能解决,我也会替你报仇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明白吗?”曾泉道。 苏凡点头。 曾泉便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站起身。 “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你记着去我那边吃饭。”曾泉道。 苏凡站起身,望着他,道:“谢谢你!” 曾泉看着她,笑了下,道:“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好好想想你该干什么,不要一天到晚再让我担心了。” 苏凡笑笑,没说话。 曾泉深深望了她一眼,就转身走向了门口,拉开门走了。 苏凡赶紧快步跟过去,只看到他的背影。 走出房门,苏凡站在门外远远望着他,曾泉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却看见她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便对她笑着扬扬手,转身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他,苏凡才折身返回房间。 曾泉的一席话,在她的脑海里久久盘旋,无法遗忘一个字。 躺在床上,她久久不动,两只眼睛定定地盯着房顶。 手机,就在手边,她看了眼。 这个时间,霍漱清可能已经休息了,就算是他没休息,她也不想打给他。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他了吗?是她太不知道心疼他了吗? 明明她那么爱他,那么—— “他总是宠着你让着你,你也好歹让他一次——”曾泉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苏凡一下子坐起身。 她,是不是太任性了?是不是真的伤到了他,她—— 整个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她的呼吸声。 苏凡转过头,看着枕边放着的手机——他们两个人的枕头中间放着的手机! 自从回到了回疆,霍漱清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烦闷,还是和首长谈话后压力很大,他整天忙着工作的事,即便是到了这个点,也还没有休息。 省委大院里,他的办公室亮着灯,而旁边的秘书室,也是不敢熄灯。 秘书科的工作人员们是很了解这位上司的,自从这位上司来,他们就别想正常下班了。可是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领导以身作则忙工作,而且霍书记是给他们加班费的,只要加班都是有补偿的。除了钱的补偿,对于一些能力突出和有工作热情的人,也做出了提拔,这个是面向全省的领导干部的。全省干部都知道的一件事是,霍漱清在走访基层的时候总是在强调“基层的同志很辛苦,他们既要完成上级派的任务,还要处理好群众的需求,我们的各级政府和各个部门,一定要让基层同志毫无后顾之忧去工作,解决好大家的现实问题”,霍漱清这么讲过,也的确这么做过。提高基层干部和一线工作人员的待遇,这也是霍漱清在回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做的事。因此,陪着霍漱清加班,变成了这些普通工作人员的一件快乐的事情。 这些事,曾元进是知道的,首长当然也是清楚的。解决干群关系非常重要,可是,让基层工作者可以踏实工作,这也非常重要。 今晚,霍漱清在挂了覃春明的电话后,很快就调整的心绪。 他没想到的是曾泉会主动出手让覃春明去解决婉兮的事情,那件事他让覃春明处理,可是没想到覃春明居然把婉兮带到了京城藏了起来——这个东子,不是让曾家收拾他吗?可是,覃春明的想法,霍漱清也是明白的。 现在,想想苏凡那个丝毫不妥协,要离婚的样子,霍漱清不禁叹了口气,早知道还不如真的干点什么呢! “霍书记——”李聪敲门进来。 “怎么了?”霍漱清问。 “霍书记,现在已经一点半了,您要不休息吧?”李聪道。 “你们都没休息吗?”霍漱清没有回答,却问道。 “是,他们还都在整理材料——”李聪道。 “现在有没有外卖什么的,你点个外卖夜宵,我请大家加餐!”霍漱清道。 李聪愣住了。 乌市的夜市当然是还在营业的,毕竟和内地有时差,现在虽说是一点半了,可乌市的夜晚依旧火爆。 “没有吗?”霍漱清见李聪没反应,又问了句。 “有,有,您看吃点什么?”李聪问。 “呃,你们夜宵都吃什么,你就点些什么,我掏钱!”霍漱清道。 “好,那,那我就去跟他们说,看他们都想吃什么。”李聪道。 “嗯,你去吧!问好了就直接点。”霍漱清低头继续看文件。 “霍书记——”李聪又叫了声。 “还有什么事?”霍漱清问。 “您今晚回家,还是——”李聪问。 霍漱清想了想,便说:“把里面的卧室给我收拾一下,我就在办公室住。” “好的,我这就安排。”李聪说完,就小心地离开了。 苏凡不在,他受不了那样冷冷清清的家。 与其回去在那里辗转难眠,还不如住在办公室里。 秘书科的工作人员听秘书长说霍书记要请大家吃夜宵,都高兴的不行。就在大家想着要吃什么的时候,霍漱清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想吃什么就让李秘书长给你们点,不用给我省钱!” “霍书记——”大家都围了过来。 霍漱清笑着说:“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我本来是让李聪给大家经常买些零食什么的,可是这违反规定,今天我就掏钱了。明天李聪,你就每天给大家买一些加班吃的小零食,从我的工资里面支钱。” “霍书记,您的工资卡不给夫人的啊?”一个年轻女孩笑着问。 “我的工资卡在李秘书长这里。”霍漱清笑着说。 “李秘书长,您这是抢夫人的特权啊!”有人笑着说。 “是夫人大度!”李聪笑着说,“好了好了,挨个登记,要吃什么,哪一家的?” 霍漱清便笑着离开了。 楼道里,传来的是秘书科办公室里的说笑声。 可是,霍漱清的脚步声,依旧清楚无比。 他依旧记得,当初在云城的时候,他会在这样的走廊里遇到苏凡—— 迦因更重要 也许,那样的日子,早就过去了,永远都只是回忆了。 霍漱清走到办公室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猛然间停下来,回头看向自己走来的方向—— 他看见了她! 霍漱清惊呆了,再看去,楼道里却是,空无一人! 这不是霍漱清第一次住在办公室里,他知道这也不是最后一次。 差不多的情况,这次却更加难受。 他闭上眼,脑子里全都是苏凡那果决的眼神,那怨愤的神情,他,无法入眠。 他明明去哄她了,让她不要再抓着那些事和他闹,可是她—— 离婚?她居然要和他离婚!上次她提离婚是因为小飞,这次—— 她说他不爱她,他怎么不爱她?他怎么会不爱她?除了她,他还能爱谁?还有谁值得他爱? 翻来覆去,霍漱清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穿上拖鞋下床。 套间门打开,是他的办公室,他拉开办公桌抽屉,打算找一支烟,可是,根本没有。 他的心情有些烦乱,关上抽屉,重新折回套间,走进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开始洗脸。 曾经,他以为苏凡可以带给他想要的幸福,想要的温暖,可是现在—— 苏凡——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模糊不清。 曾经,他和她在洗手间里做过很多次,那模糊的镜子里映出她那妩媚的表情—— 可是,躺回床上,脑子里满满都是她。 今晚是睡不着了,真要命!苏凡,你这个坏丫头! 第二天,当李聪赶来陪霍漱清一起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听见霍漱清的鼻音,不禁小心地问了句:“您感冒了吗?要不要吃点药?” “没有,不用了,就是,昨晚着凉了。”霍漱清道,“小问题。” 每天,都是这样按部就班开始。 霍漱清有时候觉得,这样的按部就班其实也不错,没有意外发生,还是挺不错的。但是,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没有哪天是消停的。 餐厅里,罗文因、苏凡,还有念卿和嘉漱都在。 “舅舅——”念卿看见曾泉就跑了过去。 曾泉一下子抱起念卿,笑着说:“哎呀,你是不是这几天饭量增加了?有点沉了啊!” “多吃饭才能长得高!”念卿说道。 “对对对,好好吃饭,长的壮壮的。”曾泉抱着念卿就来到了餐桌边。 李阿姨赶紧给曾泉拉开了一把椅子,曾泉就坐下了。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昨晚回来的挺晚吧?”罗文因对曾泉道。 “没事,睡不着了,等会儿要和希悠一起出去。”曾泉把念卿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 “哦,那好,你难得回来就和希悠出去走走。”罗文因含笑道。 曾泉便开始逗嘉漱了,嘉漱肉肉的小手就伸向曾泉,张着嘴巴对曾泉笑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哎呀,我的大外甥就是乖,想舅舅了没有?”曾泉亲了下嘉漱的小手,问道。 嘉漱只是哈哈笑着。 “好了,你赶紧吃饭吧!你和希悠约的几点?”罗文因笑着问曾泉。 于是,曾泉就松开嘉漱的小手,开始吃饭了。 “九点,不急。”曾泉说道。 “舅舅,你要帮我教训我妈妈!”念卿突然说。 曾泉愣住了,看了念卿一眼,又看了苏凡一眼,然后笑着问念卿:“好啊,你说,你妈妈又怎么欺负你了?舅舅教训她!” “妈妈说要和爸爸离婚,不要我们了!”念卿撅着嘴,说道。 “好了好了,念卿,吃饭!”罗文因道。 苏凡没说话。 “那念卿是要妈妈还是要爸爸呢?”曾泉问。 “我要爸爸妈妈在一起!”念卿答道。 “那如果你妈妈受了委屈,你帮不帮她呢?”曾泉看着念卿,问。 念卿看着曾泉,又看向苏凡,点点头。 “这就对了,你妈妈是受委屈了,心里难受,她不是真的要和你爸爸离婚。念卿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个时候要照顾妈妈,明白吗?让妈妈开心点也许就不会和你爸爸离婚了呢?”曾泉的视线,掠过念卿的头顶,落在苏凡的脸上。 苏凡看着他,一言不发。 苏凡看着他,一言不发。 罗文因见曾泉这么说,看了苏凡一眼,对曾泉笑了,道:“你啊,还真是要好好说说迦因,真是的,一天到晚就干这种糊涂事。” “你去厨房给我拿点别的吃的。”曾泉没有回答罗文因,直接对苏凡说。 “我去拿,你要什么?”李阿姨忙说。 “不用了,让迦因去吧!”曾泉道。 “好,我去给你看看。”苏凡就离开了。 等苏凡离开,曾泉就对罗文因说:“文姨,有句话,我跟您说了,您别生气。” 罗文因一愣,看着曾泉。 “怎么会呢?你说你说!” 曾泉放下筷子,看着罗文因:“迦因她是您的女儿,这些年受了那么多的磨难,就算有些事她做的不够好做的不太合适,可是您也不要老是数落她——” “我——”罗文因愣住了,没想到曾泉会这么说。 李阿姨也是惊呆了,看着曾泉。 “她的性格您也是知道的,本来就没什么自信的人,您要是老说她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您还怎么指望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呢?而且,”曾泉对罗文因说完,就看着念卿,道,“念卿,你听舅舅说,你只有一个妈妈,她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要是连你都要讨厌她不要她,你觉得她是不是很伤心呢?” 念卿并不完全明白舅舅的意思,却也低下了头。 罗文因和李阿姨全都呆住了,盯着曾泉。 曾泉却是一脸平静。 “迦因她说到底,只有依靠我们曾家,依靠您和爸爸。就算她在处理她和霍漱清的婚姻的事情上不够成熟,可她也是我们曾家的人。霍漱清对于我们很重要,可是,迦因她更重要!”曾泉说着,看了罗文因一眼,“文姨,我说这些您别生气,我只是不想我们再失去她了!” 曾泉这句话,让罗文因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静静地盯着曾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曾泉没有再和罗文因说话,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边吃饭边逗嘉漱。 很快的,苏凡就回来了,却丝毫不知道餐厅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只能自己得到 吃完早饭,曾泉就离开了曾家,没有给方希悠打电话,直接去了方家。 却在路上接到了孙颖之的电话。 “阿泉,你回来了吗?”孙颖之问。 “嗯,昨晚回来的。”曾泉道。 “今晚有空吗?到我家来吃个饭?”孙颖之道。 “呃,你家?”曾泉问。 “我爸妈这边,我妈让我给你打电话说的,让你把希悠也一起带上。”孙颖之道。 “哦,只有咱们四个人吗?”曾泉问。 “还有我爸啊!我们一起邀请你们,怎么样?”孙颖之道。 “哦,我和希悠约了璇姐他们一起今晚吃饭的。”曾泉道。 “你改一下时间嘛!你改到中午好了。”孙颖之说道。 “好吧,我给他们几个打电话说一下好了。”曾泉道。 “哦,对了,阿泉,有件事和你商量,到时候你们早点过来。”孙颖之道。 “好,那晚上见。”曾泉道。 “嗯,晚上见!”说完,孙颖之就挂了电话。 “你说完了?”母亲的声音传进孙颖之的耳朵。 孙颖之趴在沙发上,猛地坐起身,看着坐在对面看书的母亲,道:“妈,您不觉得现在阿泉这样太可怜了吗?我爸口口声声说对阿泉好,可你们非逼着他和希悠在一起——” “如果泉儿能包容得下希悠,就说明他有足以包容天下的胸怀,事实上,他已经做到了,是不是?”母亲打断孙颖之的话,道。 “他就是被逼的。”孙颖之说道。 “我听说他现在也是开始缓和和希悠的关系了,他应该是放下那件事,决定和希悠一起向前看了吧!现在的他,真是叫人刮目相看!一个做大事的人,不应该拘泥于小节,如果他跟普通男人纠结着那点事,他就没有资格走到最后。”母亲说道。 “你们都看着他的将来,却根本不考虑他身为一个个人的需求。您是这样,我爸是这样,连进叔也一样。阿泉说到底,只是你们的一个工具而已。”孙颖之说着,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子喝了一口。 母亲放下书,看着孙颖之,沉默了片刻,道:“希悠的事,是必然,也是意外。怎么处理这件事,是对泉儿的考验。但是你也看到了,经过这件事,他完全蜕变了,不是吗?他将来要面对的,比这种事要艰难千倍万倍,如何做到镇定,如何不让个人情绪影响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是他必须要学会的本领,必须要练就的素质,别人没办法教他,只能他自己得到。而他,已经具备这样的素质了,难道不好吗?你难道想要看到未来领导我们这个国家的是一个极度软弱、遇事退缩的人吗?” 孙颖之噘着嘴,道:“可是你们这样也太残忍了!” “对于我们这个国家来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是要继续强人政治的,你爸爸是这么说的。也许,等到我们真的完成了使命,才会改变这个情况吧!我不知道我们这代人能不能看到,但是我想,你们是能看到的。到那个时候,也许就不用这么牺牲了,可是现在,我们每个人必须做出牺牲。如果我们,包括你和泉儿,你们这一代,如果不牺牲的话,那就要牺牲我们的国家和老百姓了。跟国家和老百姓的未来相比,我们这些人的牺牲,又算的了什么?”孙夫人说着,定定地看着女儿,“泉儿明白了这一点,我希望你也能明白!” “我明白,可是,我,我就是舍不得阿泉这样——我不想看着他这辈子那么苦——”孙颖之说着,就眼泪哗哗了。 孙夫人起身,坐在女儿身边,把纸巾递给女儿,望着女儿,道:“泉儿他是个好孩子,他能体恤他人的痛苦,他有一颗宽容的心,我们需要他这样一个人做领导,由他团结更多的力量建设这个国家。颖之,你要记住,一个人,如果没有经历过痛苦的蜕变,是无法担当重任的,特别是把一个国家的命运扛在肩上的重任!你们这一代的孩子,从小就是衣食无忧,没有经历过任何的艰辛,你们会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你们以为你们经历的就是整个国家的老百姓经历,这样就会脱离了现实,这个国家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国家,每个人,每个阶层的人都有不同的感受和诉求,如果不能沉下身去倾听,如果只是把自己的思维限定在自己的经历带来的认知,你就不知道老百姓需要什么。国之本在于民,必须要倾听理解老百姓的想法,这样才会把工作做的更好。一个脱离了人民的领导人,一个脱离了人民的政府,是无法解决真正的民生的。这些,你都明白的吧,颖之?” “我明白,我爸都说过多少次了。”孙颖之道,“我就是替阿泉难过——” “我也心疼泉儿,比我们更心疼他的,是你爸爸。可是,你爸爸说过,要是泉儿不能经历痛苦的蜕变,是没办法接过重任的。正是因为泉儿这辈子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波折,所以希悠那件事,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考验。尽管那个考验对于他来说还不够,想要走到最后,泉儿要经历的考验还有很多。”母亲叹了口气。 孙颖之望着母亲。 “颖之,你能做的,就是在泉儿身边多帮帮他。既然你已经在帮他了,就多做一些!”母亲道。 孙颖之擦着眼泪,点头。 “颖之,你知道对岸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停地失败吗?”母亲问。 “您是说那个马?”孙颖之问。 母亲点头,道:“他和泉儿一样,从小都是顺风顺水的,根本不懂得真正的人间疾苦是什么,哪怕是后来步入政坛,也不懂得老百姓的艰辛。他以为他担心的事,同样也是老百姓担心的事。可是他错了,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艰难,那些艰难不是看看报纸就能明白的。正是因为这样脱离了百姓,那个人,还有他们那个群体才会失败,从大陆失败到对岸,在对岸依旧不停地失败。你爸爸害怕泉儿也变成那个样子,那才是最可怕的事。何不食肉糜的统治阶层,是无法真正做到带着全体人民前进的。我们不能变成那个样子,所以泉儿必须经过考验,必须要经历磨难。你不要以为他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就是体恤民情,就是了解这个国家,就是可以胜任你爸爸交给他的重任了,远远不够。必须要有一颗坚强坚定的心,不管风雨都不能动摇的意志,不管身处怎样的迷雾险境都要看清方向的能力,这些,泉儿还需要磨练。我们都很疼泉儿,可是,父母之爱子,当为之计长远,你明白吗?对泉儿,对你,都是一样的。” 孙颖之点头。 他失去的更多 曾泉接到孙颖之的电话,就直接来到了方家。 方慕白早就去上班了,曾泉来的时候,方希悠在后院的琴房里弹琴。 他走到门口,听着琴声从里面传出来,那是肖邦的一首小夜曲,他很喜欢那首曲子,他记得妈妈活着的时候就经常弹那首曲子。妈妈是非常喜欢肖邦的,在那个年代还写了不少研究肖邦的文章。希悠最开始弹钢琴是跟着妈妈学的,是妈妈给希悠教的弹肖邦。 记忆,从过去的时空里窜了出来,现实和记忆交织着。 曾泉小心地推开门走进去,就看见方希悠披着一件鹅黄的披肩,乌黑的长发披了下来,背对着他,根本就没有看见他。 他背靠着门站着,眼前好像看见了小时候母亲给希悠教着弹琴,而他在旁边蹦来跳去捣蛋,然后母亲就把他拉过来坐在一起,一条琴凳上,三个人坐着,六只手在琴键上跳着。 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照在母亲微笑的脸上,照在希悠的笑脸上。 比起弹琴,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快乐! 那个时候—— 琴声悠扬,曾泉走到方希悠身边坐下来。 方希悠愣住了,乐声戛然而止,盯着他。 曾泉没有说话,看着谱子,抬起手紧接着刚才方希悠停下的位置弹了下去。 方希悠愣愣地盯着他,片刻之后,她也找到了他弹的位置,加了进去。 两个人的四只手,在琴键上飞舞。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曲声,时而高亢,时而柔缓,两个人之间,似乎毫无芥蒂,似乎就回到了曾经的少年岁月,曾经的,美好。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空中的时候,记忆,也同样消失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方希悠的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过了好一会儿,曾泉才说:“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妈带着咱们两个一起学,你总是比我认真,学的比我快!” 方希悠,没说话。 “时间过的真快啊!”曾泉叹了口气。 方希悠,依旧没说话。 曾泉看着她,才说:“颖之打电话,约咱们晚上去她家吃饭,孙伯伯和伯母都在。”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他。 “咱们得打电话把和璇姐他们的饭局改到中午,让那边厨师赶紧去做。”曾泉道。 “这么突然,是有什么事了吗?”方希悠问。 “不知道,颖之也没说。”曾泉就起身了,“你准备一下,咱们去医院吧!” 说完,曾泉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开始打电话,给叶璇、苏以珩还有叶敏慧,打了电话,给苏凡发了一条信息说了下。 正在换衣服的方希悠,是不知道他打电话说什么的,毕竟不是在一个屋子里。 可是,今天曾泉的行为很反常,反常的让她难以理解。 到底是为什么?他怎么会—— 难道说,他真的是在缓和他们的关系吗?就像爸爸说的那样?他在缓和他们的关系,所以,她也应该给就着他给的这个台阶下来吗? 方希悠的心,乱了。 换好衣服来到琴房的时候,方希悠看见曾泉正在和苏以珩说话。 见方希悠进来,他聊了两句就挂了。 “好了吗?咱们走吧!”他起身道。 “你约好了吗?”方希悠问道。 “嗯,他们几个都答应了。”曾泉道。 说完,他就走出了房间,方希悠跟着他。 车子,开往了医院,两个人却都不说话,曾泉只是在接电话,都是工作的安排,方希悠偶尔看看他,然后就看着车窗外,脑子里全是之前他说的话,全是刚才的情形。 是啊,小时候她经常跟着叶瑾之,也不是说她和母亲的关系不好,不是母亲不爱她,事实是母亲不怎么陪伴她,总是在忙工作。父亲忙工作,母亲忙工作,她就只有去爷爷家里待着,而爷爷家里也都是一堆大人忙,除了小姑方慕卿,唯一和她玩的也就是表哥顾长清了。可是,母亲的作用,似乎只有另一位年长的女性才能替代。小姑皮的不行,只有叶瑾之给了她缺失的母爱。只是,叶瑾之离开的太早。叶瑾之走了,她失去了母爱,而曾泉也失去了母亲。 方希悠转过头,看着正在接电话的曾泉。 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同命相怜的,怎么会走到现在的地步?怎么会彼此怨恨到这样的地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希悠的心,沉了下去。 “怎么了?”曾泉挂了电话,看着她,问。 “哦,没事。”她说。 “我打算解决敏慧和迦因之间的问题,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我希望你也一起帮忙,可以吗?”曾泉看着她,说道。 “你要我帮什么?你是觉得我能说得动敏慧,是吗?”方希悠道。 曾泉沉默了片刻,道:“眼下团结是第一要务,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方希悠盯着他。 “一旦我们内部分裂,所有的一切都会失去,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多说。”曾泉道。 “这些我当然明白,可是,敏慧和迦因之间的症结,我们都清楚。你觉得这是你可以解决的吗?”方希悠问道,“你觉得你能压制得了敏慧吗?” 曾泉看着她。 “这件事,还是不要过于急切,免得适得其反。”方希悠道。 这时,车子停下了,停在了医院门诊大楼的特殊停车位。 接到曾泉信息的苏凡,没想到曾泉把时间改了,不过她是去吃饭的,晚上或者中午都是无所谓的。 就在苏凡陪着念卿读书的时候,罗文因进来了。 “迦因,我和你聊一会儿,可以吗?”罗文因坐在念卿身边,摸着念卿的头发,说道。 苏凡看着母亲。 “念念,你先出去玩会儿,我和你妈妈聊几句。”罗文因对念卿道。 念卿马上就扔了笔,跑出了房间。 “迦因,呃,你和漱清的事,怎么样了?”也许是被曾泉说了一顿,罗文因也有些反思了,现在面对苏凡,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气势了。 “没怎样,我们,决定离婚。”苏凡看着念卿刚刚写的字,答道。 罗文因愣了下,道:“你还真的要离婚?别任性了吧!” 苏凡抬头看着母亲,道:“妈,您觉得我不该离婚,是吗?” “当然了。”罗文因脱口而出,见苏凡盯着自己,忙笑了下,道,“我当然不希望你和漱清离婚了,你爸也是。你看漱清现在这个关头,要是离婚对他影响很大的。漱清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你怎么就忍心看着他功亏一篑?你要知道,现在离婚的话,他——” “我没说现在就离,等他这件事过去以后也可以,我——”苏凡道。 “我看你是疯了吧,把现成的桃子扔给别人去摘?”罗文因道。 “我不在乎那些。”苏凡道,“他做官做到什么地步,和我没关系。” 罗文因真是要被气死了,差一点要骂出来了,可是看着苏凡,刚刚曾泉的话又窜出脑海。 好吧,好吧! 罗文因努力平复情绪,放低姿态,平心静气地说:“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你真的就能眼睁睁看着念卿和嘉漱离开你或者漱清吗?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家庭的温暖、父母的疼爱是任何东西都没办法替代的。” 见苏凡不说话,罗文因便说:“那我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坚决?到底因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苏凡道。 “江采囡?还是覃春明送给漱清的那个女人?”罗文因打断苏凡的话,直截了当的问。 苏凡看着母亲,然后又低下头,道:“和别人没关系,是我和霍漱清的事——” “江采囡的事,漱清答应过会处理,就算现在没办法,他终究会解决。就算他不解决,我和你爸也会想办法。”罗文因说道。 苏凡盯着母亲。 “至于回疆那个女人,已经,处理过了。”罗文因道。 苏凡惊呆了,盯着母亲。 “我给东阳打电话了,他说,说已经处理了,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做了。”罗文因道。 “妈?”苏凡不敢相信,问道。 “迦因,”罗文因拉过苏凡的手,注视着苏凡,“迦因,你是我爸的女儿,这些年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和你爸都想给你最好的,把你想要的都给你。我们知道你爱漱清,漱清是你的全部,所以,我们会一直支持你们在一起。你可千万不要再为这些小事跟漱清闹别扭了,漱清真的很不容易,明白吗?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不能再这样了。” 苏凡低头不语。 “好了,你啊,我看还是早点回去吧!夫妻之间闹闹脾气,你耍耍小性子,适当也可以,可千万不能闹过了,要不然不好收场。明白吗?漱清他宠你疼你,你可不能恃宠而骄,要不然他不会有那么多耐心的。他分给你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你得适应,迦因。”罗文因道。 苏凡,一言不发。 母亲和曾泉说的,都是一样的话。 “迦因,妈妈相信你,你是最棒的,霍漱清爱的人,难道不是最棒的吗?”罗文因说着,抬起手梳理着苏凡的长发,微笑着看着苏凡。 苏凡抬头,望着母亲。 罗文因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的神情凝重起来。 “你看你,长的这么漂亮,怎么可以随便否定自己呢?你有我遗传给你的美丽,有你爸爸给你撑腰,你还怕什么呢?还有什么可让你没有自信的呢?”罗文因道。 苏凡也是许久没有见母亲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想起之前对母亲的顶撞,心里也不禁有些懊悔。 “对不起,妈,我——”苏凡道。 “好了,别说什么对不起,我们是亲母女,我自然是为你好的。相信你自己,好吗,迦因?什么江采囡,什么其他的女人,都不是我女儿的个儿,给我女儿提鞋都不配的,有什么好怀疑自己的呢?”罗文因道。 苏凡不禁笑了,看着母亲。 罗文因也笑了,拥住了苏凡。 可是,罗文因的眼前,依旧是之前曾泉在餐厅里说话的场景。 泉儿他,放下迦因了吗? 她是你的另一只手 从医院出来的方希悠,心情却是难以平静。 她上了车,突然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那边的管家跟她说午饭已经在准备中了,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现在就开始做吧!跟他们约的是十二点。”方希悠道。 “好的,我这就安排。”管家说。 挂了电话,方希悠见曾泉坐在车上看手机。 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车子,开向了两人的家。 “有个东西给你看一下。”曾泉说着,把手机递给方希悠。 方希悠接过手机,看着曾泉的手机,视线凝住了。 “怎么这样?”她看着他,道。 “看来他们是故意要泄露的。”曾泉拿过手机,道,“我给颖之打电话说一下。” 有内线告诉曾泉,有人已经提前把蒋书记的事泄露到了一家媒体,而且那家媒体的海外版已经在排版准备发了。 蒋书记的事一旦提前泄露,马上就会让对手嗅到这一场即将到来的变动。毕竟现在蒋书记的事外界并不知道,他们和蒋书记的协议外界是不知道的。一旦传出去,对于曾泉极为不利。而且,如果舆论形成,和程家的事,就会变得棘手。 到底是谁泄露的? “嗯,我刚刚传给你了,你点开看一下。”曾泉对孙颖之说。 “好,你等等。”孙颖之翻开了曾泉发给自己的图片,也是和方希悠一样的反应,“妈的,怎么会这样?” “颖之,先得想办法把这个通稿压下来。”曾泉道。 孙颖之想想,自己在那边是有些关系的,可是,这样的通稿,就算是今天压得了,未必明天就不会发。 “好,交给我,我马上就去办。”孙颖之想到了别的办法,答应了曾泉,“要不要跟我爸说一声?” “这样吧,我马上去找我爸问一下他的意见。如果我爸说告诉孙伯伯,我自己去见孙伯伯当面汇报。”曾泉道。 “好,就这样。”孙颖之说完,就挂了电话。 “颖之该不会是打算直接和姓古的见面吧?”方希悠看着曾泉,问道。 “看颖之怎么回复。不过,我们得马上查清楚事情是什么人泄露出去的。”曾泉道。 “是要查清楚,不管是谁泄密,绝对不能留!”方希悠道。 夫妻两个人看着对方。 “我担心颖之未必能达成目的。”方希悠说。 “你什么意思?”曾泉问。 “颖之的身份太过特殊,现在让颖之出动,能不能成是一回事,如果不能成,倒是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给人留下话柄。”方希悠道。 曾泉沉思点头。 “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人选!”方希悠思虑片刻,道。 曾泉看着她,问:“叶励锦?” 方希悠点头,道:“她和那个姓古的女人过往甚多,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多半和叶家有关系。” “我跟颖之说,让她盯着就好,不要出去了。”曾泉道。 “嗯,让颖之派人盯紧他们。既然叶励锦主动提出要和我们合作,那她也得做点事。何况这事,如果真是他们叶家搞出来的,她去解决不是最好吗?”方希悠说着,看着曾泉,“你不用担心,我倒是要看看叶励锦他们能搞成什么样子。” 先把火点起来,然后再跑去帮忙灭火,这种事,并不新鲜。 “好,我这就去找爸爸,你去找叶励锦,怎么样?”曾泉道。 “嗯,抓紧时间。”方希悠说道。 于是,曾泉就马上给方慕白打电话了,方慕白在开会,曾泉就跟方慕白的秘书说要过去,约了一下。等曾泉挂了电话,方希悠拿起手机,给叶励锦拨了过去。 “是我,希悠。有没有打扰到你,励锦姐?”方希悠含笑问道。 “没有没有,你是不是想来我家喝茶了?我告诉你啊,正好今天安排了几个人过来家里唱《图兰朵》,我刚要打电话约你呢,你不是很喜欢听这一出吗?赶紧过来啊!”叶励锦笑着说。 居然主动邀请?方希悠脸上的笑容倏然而逝。 “好啊,难得姐姐你还记得我的喜好,我这会儿去找你,方便吗?”方希悠问。 “方便,方便,正好中午要唱的。”叶励锦笑着说。 于是,方希悠便问好了叶励锦的位置,毕竟她也不知道叶励锦住在哪个家里,然后就挂了电话。 “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曾泉见方希悠挂了电话,道。 “他们定是看着我们这边没动静,要逼我们了。既然他们出了招,就得接过来。”方希悠说着,看了他一眼,“你跟颖之说,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她那边的部署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听她这么说,曾泉明显一愣,眼神说明他很意外。 方希悠读出他的意外了,挤出一丝淡淡的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颖之是你的另一只手,也许现在,相比以珩,你更相信颖之吧?有颖之给你做事——”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曾泉道。 “我一直在想,除了以珩,你会把秘密的事交给谁去办?谁能有超越以珩的能力,还能对你绝对忠诚?想来想去,只有颖之一个!颖之现在手上掌握的资源,怕是无人可以匹及的吧?”方希悠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什么,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干涉——” “是啊,我相信颖之!”曾泉道,他看着方希悠,“她就算是拿到程家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也都会分毫不差的还给我!” “是吗?我这就很佩服她了!没给她自己留着,真是——”方希悠说道,见他看着自己,她便没有继续下去,“有她在,对你来说更安全!” “我们三个人,还有以珩,难道不是一条船上的吗?”曾泉问道。 “你还需要我在你这条船上吗?”方希悠反问道。 曾泉呼出一口气,没说话。 方希悠想起刚才在医院的事,便换了个口气,说道:“抱歉。” “不用道歉。我给颖之发信息。”曾泉说着,看着方希悠,“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见叶励锦!” 方希悠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曾泉会这么说。 “不管是不是鸿门宴,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闯!”曾泉道。 方希悠的心,猛地滞住了,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你,何必这样?”她转过头,迅速看了一眼窗外,然后看着他,“你是觉得我没有颖之的能力,怕我办不好吗?” “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推到雨里去,而自己躲起来?”曾泉说着,定定地注视着她,“别说这些了,先去爸爸那边吧!” 说完,曾泉就让司机把车子开向方慕白的部门大院。 方希悠的心,却—— 他,到底怎么回事?刚刚在医院里就不对劲了,他——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方慕白单位那座古朴的办公大楼下面,两个人一起下了车,走进了大楼,来到了方慕白的办公室。 一名秘书赶紧安排他们两个在办公室等着,同时又派人去报告方慕白了。 办公室的地板,是木头的,看起来并不是很新,毕竟也都是有年头的了。 “你为什么跟医生说,说那样的话?”等到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方希悠终于开口了,看着他。 曾泉正拿着方慕白办公桌上的笔筒看着,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什么?” “你为什么说,说孩子的事,那么说——”方希悠说着,却还是忍不住咬了下嘴唇。 曾泉慢慢放下笔筒,回头看着方希悠。 她也同样看着他。 “我不需要你同情,更不需要你替我遮掩什么,你——”方希悠道。 她的心,很痛。 她宁愿曾泉冷落她,宁愿他不理她,宁愿—— 没有资格谈 曾泉看着她,说了句:“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仅此而已。” 说完,他就转过头拿起了岳父办公桌上照片。 方慕白的办公桌上有四张照片,一张是方慕白兄弟姐妹们小时候和父母的合影,还有一张是老爷子九十大寿的时候全家人的大合影,第三张是方希悠小时候的一张照片,第四张则是曾泉和方希悠结婚的时候方慕白夫妻和女儿女婿的合影。 方希悠看着曾泉的背影,久久不动。 好一会儿之后,她苦笑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刚才,在医生办公室里,曾泉主动和医生说了她流产的事,说她怀孕后不小心流产了。因为是要全面给她治疗,所以关于最近发生的一些涉及到健康的事都要说。方希悠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可没有等她开口,曾泉就主动告诉了医生。 “我们都很难过”,他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这么说的时候,还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身体,当时僵直了。 他何必那么做呢?何必把那件事揽在他的身上,明明就是她—— 可是,她是没有说出来的,心里的疑问一直留在了现在。 而他的回答,如此轻描淡写,如此含糊不清。 难道这就是爸爸说的“向前看”吗? 方希悠没有再问他,坐在沙发上静待父亲的到来。 很快的,父亲就推门进来了。 “出什么事了?”方慕白一进来就问女儿女婿。 曾泉让方慕白的秘书出去了,办公室门被关上了。 方慕白坐在女儿身边,看着女儿女婿,曾泉便把事情跟方慕白说了,方慕白额头皱了起来。 “你们觉得是叶家透露的?”方慕白问。 “他们的嫌疑最大。”曾泉说。 “我看也未必完全就他们的嫌疑。”方慕白道。 方希悠和曾泉都看着他。 “您的意思是,那个姓古的在荆楚的势力?”曾泉问。 方慕白点头,道:“作为一个内地的省份,荆楚的势力纠葛,比很多地方都要复杂。这二十年里,荆楚进京的官员和古家的来往密切,蒋书记本身就是这一系的。虽然这些人的力量远不及程家,可是也不可小觑。蒋书记的遭遇,就算他们不知道详情,捕风捉影的还是能知道一些的。” “您的意思是在京的这一帮和古家故意这么做的?”方希悠问。 “根据我这里得到的消息,自从蒋书记和程家加深了往来之后,这些荆楚在京的人,和程家的互动也频繁了起来。本来他们和程家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蒋书记彻底投靠程家的话,整个荆楚就是程家一手遮天了。荆楚虽说是个内陆省份,可是九省通衢,掌控着长江天堑,一旦荆楚卡住了,首长想要激活长江经济的计划就根本不可能成功。”方慕白说道。 “程家是不会让这个计划成功的!”曾泉道。 方慕白看着曾泉,道:“你在荆楚这些日子,应该已经感觉到这些来自京里的掣肘了。他们干不了什么大事,就是能恶心你,让你举步维艰。毕竟荆楚是他们耕耘已久的地方,与其说是他们耕耘,不如说是古家在纠缠。” “自从孙伯伯提出长江流域连片发展的构想后,媒体上的确是不怎么友好。而古家对媒体——”方希悠道,“不过说到底,古家早就投靠了叶家,要不是有叶首长这一系一直罩着他们,哪有他们今天的势气?” 方希悠说的是没错的,京城里的官家很多,红的很多,说来说去,谁家祖上还没个啥功勋?可是,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一步没踩到点上,就很容易被甩出去。拿出来说是什么几代,实际上早就坐冷板凳多少年了,也只有依附新的力量存活下去。古家就是如此,早年间就是传媒界始祖,可是,舆论这个东西,说来说去就是个鹦鹉学舌,一旦学不好——这也是古家和江家不能比的地方,虽说江家没有涉及传媒,唯一入行的嫡系成员就是江采囡,而且江采囡还是一个没有高级职位的,那也是因为江采囡自己的决定,并不是江家的决定。 “所以,你们两个要去找叶励锦也可以,也只有找叶励锦,可是,该怎么做,你们两个心里要有个数。如果不把古家埋在荆楚的那些根基彻底拔掉,荆楚的情况是不会改观的。”方慕白道。 “您这边不打算动手吗?”方希悠问父亲。 “要动手就得趁早,现在已经形成了气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事件,我们就被动了。所以我就说这个分寸,你们要把握好。不过这件事有叶家的手脚的话,倒是也好办一些。我们和叶家可以谈,别的人——”方慕白没有往下说,方希悠和曾泉却也都明白,方慕白的意思是不会和那些小喽啰如古家这种谈什么的。 “嗯,我们知道了,爸!晚上颖之约我们去和孙伯伯一家吃饭,我想到时候和孙伯伯说这方面的事。上次跟他提过。”曾泉道。 “我觉得你最好得到他的允许,可以具体实施起来。”方慕白对曾泉说。 曾泉点头。 “好了,你们两个赶紧走吧!我还有别的事。”方慕白对女儿女婿说。 于是,曾泉就起身了。 “哦,泉儿,你先出去,我有件事问一下希悠。”方慕白猛地想起来,对曾泉说。 曾泉看了方希悠一眼,“哦”了一声,就对方希悠说了句“我在车上等你”就走出了岳父的办公室。 “您是要问医院的情况吗?”等曾泉出去,方希悠就直接开口道。 “医生怎么说?”父亲问。 “检查结果要明天才出来,到时候她会带着报告来找我。”方希悠对父亲说。 方慕白点点头。 “爸,有件事——”方希悠开口道,望着父亲。 方慕白看着女儿。 走出了岳父办公室的曾泉,在岳父秘书的陪同下一步步走出了办公大楼。 这座楼,他很熟悉,刚走出大学校门就来到了这里,那时候,还真是不习惯啊! 转眼间,已经,多少年了呢? 曾泉背靠着车门站着,抬头看着这古朴的大楼。 与此同时,叶励锦把方希悠要去见她的事告诉了父亲。 好好掂量 “你就按照我说的跟他们谈!”父亲这么说。 “嗯,我知道了。”叶励锦说完,父亲那边就挂了电话。 叶励锦放下手机,站起身,舒展着双臂,走出房间。 今天天气不错,蓝天白云。 花园里的的海棠,已经绽放出了花苞。 春天,快要来了吗? 很快的,曾泉和方希悠就乘车来到了叶励锦的家中。 这是叶励锦的一处庄园,方希悠和曾泉以前都来过这里,那是叶励锦举办小范围聚会的时候,只不过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这两年曾泉没有来过,只有方希悠出席。这里有一个小型的音乐厅,可以容纳五十人的那种,音响效果比很多的专业音乐厅都要好。业内人士,不管是演奏界,还是歌唱界,抑或是舞蹈界,凡是这些搞艺术的,能在叶励锦家里演出,就算是真正踏入上层圈子了。而这里,也是叶励锦展开她公关的一个重要场所。 叶励锦本身没有担任任何的公职,只不过是挂了几个大公司的顾问,也是从来都不去参会的那种,只拿钱不做事的。年近五旬的叶励锦,却总是打扮的非常时髦年轻,看起来也不到四十岁。当然,和罗文因相比的话,还是要差一些。尽管罗文因实际年纪比叶励锦大,而且罗文因的衣着打扮从来没有刻意年轻化,可是,毕竟罗文因的相貌气质在那里,不是叶励锦可以匹及的。 “乐队都来了,还在准备呢!”把曾泉和方希悠从下车处迎接进入大厅,叶励锦笑着说。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两个都来打扰姐姐了。”方希悠和叶励锦挽着手,微笑着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阿泉回来了,能到我家来,真是给足了我面子。”叶励锦笑道。 话刚说完,叶励锦就说:“我们先去茶室坐会儿,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让那些人自己去聊吧!提前没有跟你们说,我也不能直接让你们去见那些人啊!” 虽然之前和方希悠并不知道叶励锦说的“那些人”具体是谁,但是肯定也都是靠近叶励锦得好处的,或者是借着叶励锦提供的机会互相交换信息获取想要的东西。叶励锦的分寸,把握的非常好。而且,她也并不想把属于自己的利益,推到曾泉和方希悠那边去。毕竟,和曾泉方希悠相比,她的优势还是有差距的。 说的是不给曾泉方希悠添麻烦,实际上也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更不想让曾泉和方希悠认为她是没分寸的人,显然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不能坏了规矩。 三个人来到茶室坐在三张单人沙发上。 这间房子的装修是和式风格,四张单人沙发靠在露台边上,宽阔的露台则是做出了枯山水的感觉,洁白的石子,还有简单的盆景。屋子里挂着一幅画,方希悠认出来那是明朝时候,霓虹国一位德高望重的禅师的作品,流传在世的并不多,而中国就更少了。当然,这并不妨碍叶励锦拥有它! “今天我们来打扰励锦姐,其实是有件事。”曾泉开口道。 仆人端来茶点,很快就关门离开了。 檀香,从香炉里升腾了起来。 “阿泉啊,你这也太过分了,没事就不来我家吗?”叶励锦笑着道。 “实在是励锦姐你大忙人,我们哪里好随随便便跑来打扰?”曾泉笑道。 叶励锦笑着,坐在曾泉对面,道:“你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有你忙啊?说吧,你们,什么事儿?” 说完,叶励锦看向方希悠。 方希悠淡淡一笑,道:“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麻烦姐姐你跟古家说一声,不要随随便便发一些关于荆楚的稿子。” “哦?”叶励锦玩味地笑了,看向曾泉,“是不是那个姓蒋的又给阿泉你添堵了?” “励锦姐,我们也不打扰你陪客人,就长话短说了。叶伯伯主动跟我们提出要一起合作,可是我们非但没有看到叶伯伯合作的姿态,反倒是古家先冒头来了。”曾泉说着,看着叶励锦。 叶励锦只是笑笑,没说话,她显然也没有想到曾泉会这么直接说。 “励锦姐,古家在荆楚经营也不是一年,蒋书记虽说不是那一系的,也是纠缠的很紧。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叶伯伯是很清楚的。虽说我不想对叶伯伯揣度什么,可是,咱们都是明人不做暗事,叶伯伯这样叫人敬仰的前辈,何必在背后给我使着阴招呢?”曾泉说着,淡淡笑了下。 叶励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没想到曾泉还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就说这是他们搞的鬼。 “阿泉,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对你可是从没有一点坏心的,单单说我,从来没有坑过你们吧?”叶励锦这么说,也知道是在瞎说,什么没有坏心?曾泉的小命差点没了的不是他们搞的还是谁?于是,叶励锦马上就找到了别的点。 曾泉和方希悠也知道叶励锦是在瞎说,只不过就不撕破脸皮了。 叶励锦见状,接着说:“不说别的,我们家那个野种,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去给希悠添麻烦,那件事也是我来处理的,是不是?光看这一点,我和你们也是一心的吧?” 方希悠没想到叶励锦居然提起叶黎?不禁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 曾泉的余光注意到了,便笑着对叶励锦说:“励锦姐大义灭亲,这一点我们是记得的。特别是,如果不是励锦姐在叶伯伯面前力保,恐怕以珩也是麻烦了。” 叶励锦笑了,却笑的很不自然。 “既然咱们都是一心的,而我们也答应过励锦姐绝对会全力支持姐夫,而且,程家的事情叶伯伯只管摘桃就好,这也是我们答应过的。励锦姐这边,应该没有什么疑问吧?”曾泉盯着叶励锦,问道。 “没有,当然没有。”叶励锦笑道。 “那么,我就有个不情之请了,请励锦姐转告姓古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找麻烦,后果,可好好掂量掂量!”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曾泉。 叶励锦笑了,道:“我当然是乐意给你传这个话的,只不过——” “励锦姐,我听说姓古的可是在攀叶伯伯这根高枝儿呢!只是不知道这次的事,算不算是古家给叶伯伯献的礼呢?”方希悠打断叶励锦的话,道。 叶励锦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端起茶杯,只是轻轻吹着茶杯里的茶叶。 “姓古的这种,本不是可以入眼的,这些年也是越来越走下坡路,走着走着就走岔了路。他们要干什么,叶伯伯没看过,励锦姐你耳听八方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方希悠说着,喝了口茶,就把茶杯放下了。 叶励锦和曾泉看着她。 “我们虽然和叶伯伯之间有些意见不完全一致,可说到底一颗心都是一样的,谁都不会想着自降身价、自毁长城——”方希悠这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叶励锦的身体是震了下的,端着茶杯的手不禁一抖,茶水洒了出来。 方希悠起身,拿起一张纸巾走到叶励锦身边,弯腰接过叶励锦的茶杯放在楠木沙发的扶手上,擦着叶励锦裙子上的茶水印。 “这茶水的印子,擦一擦也就掉了,可是,脸上一旦被泼了油漆,那可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励锦姐,你说是不是呢?”方希悠说着,看着叶励锦。 两个女人距离非常近,只不过二十公分,四目相对,眼睛里却是波卷云滚。 “叶伯伯不是那种甘愿把一生英名毁掉的人!”曾泉说道。 “是啊,我也相信。”方希悠说着,对叶励锦淡淡笑了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叶伯伯的人品,我们都是知道的。而且,叶伯伯也划不来被姓古的那些下三滥的小人给构陷了,对不对?真心划不来。” 叶励锦听方希悠和曾泉这么说,也笑了。 这两口子,不是说出现问题了吗?怎么配合的这么好?难道消息有误? 而且,今天的方希悠,和那天的婚礼上碰到的判若两人,难道是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叶励锦心里这么怀疑,脸上却还是带着微笑。 没有人知道曾泉和方希悠同叶励锦谈了什么,当叶励锦看着这夫妻二人乘车离开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暗淡。 “夫人?”身边的管家问了句。 “当初,可能就不应该留活路!”叶励锦说完,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管家没明白,却顺着刚才叶励锦的视线看向了院子里那辆远去的车子,不禁怔在原地。 “是我,你那边近期不许发布任何关于曾泉的消息!”叶励锦对电话里的人说。 那个人明显是愣住了,问了句“所有的吗?” “只能引用,不能独家发表,否则,下次我可保不住你!”说完,叶励锦就挂断了电话。 音乐厅外的休息厅里,客人们正在聊天等待主人的出现。 叶励锦推开门面带笑容走了进去,和自己的宾客们聊了起来。 而曾泉和方希悠,远离了叶励锦的家。 “应该没问题吧!”方希悠说道。 我们 “暂时没有问题,可是,叶首长始终都是一个麻烦。”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说:“看得见的敌人,总比看不见的要好一点!” 曾泉看着她,方希悠却转过头看着前方。 “古家这类人,在我们国内并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群体。他们就算是充当喉舌,也是很大的麻烦。”方希悠说着,看向他,“利用媒体来左右民意,现在已经屡见不鲜。如果再不采取行动——” “我明白,晚上我会和孙伯伯谈的。”曾泉微微点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应该直接跟孙伯伯建议你来抓这方面的工作!”方希悠说道。 曾泉看向她。 “与其让别人来控制,不如自己抓住。而且,对于孙伯伯来说,现在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管理这方面的工作,你来做,更合适。”方希悠道。 “难道要让我离开荆楚吗?”曾泉叹道,“还什么都没干——” “可以同时兼着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主动出击,这件事,在未来的二十年三十年对我们都是有利的。”方希悠看着他,道。 我们? 这个词说出来,连方希悠自己的呆住了。 她怎么还会认为他的就是她的呢?怎么还会把自己和他捆绑在一起呢? 真是—— 曾泉也是很意外,他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赶紧抬起手腕看了下腕表,说:“时间不早了,我给璇姐打电话。” 说完,她就直接给叶璇打了个电话,问叶璇是不是已经到她家了。 “我和小希聊天儿呢!以珩还没过来。”叶璇说着,就透过玻璃墙看见苏凡来了,忙对方希悠说,“迦因来了,你们俩别急,我们先聊会儿。” 说完,叶璇就挂了,正好顾希和苏凡手挽着手进来了。 顾希一米七五的个子,和苏凡走在一起,更加显得苏凡较小了。 “璇姐——”苏凡问候了一声。 “坐下聊。”叶璇笑着对苏凡说。 苏凡便被顾希拉着坐在了沙发上,和叶璇面对面。 “怎么气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叶璇看着苏凡,问。 “没有,还好。”苏凡道。 “漱清回去了?”叶璇问。 “嗯。”苏凡道。 “那你呢?”叶璇又问。 “我,过几天吧!”苏凡这么说。 “要不是看着霍书记一个人在那边独守空房,我真是想让迦因姐一直在京里住着,我们可以一起逛街什么的——”顾希笑着说。 “你哪有时间逛街?可别在这里诓迦因了。”叶璇道。 顾希笑着,没说话。 “迦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是一直要在妇联吗,还是夫人给你安排了其他的工作?”叶璇端起茶杯,问道。 “呃,没有,暂时还是想把回疆那边的事完结一下,以后的,以后再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苏凡道。 “你可别这么说。”顾希对苏凡道,“我觉得你的很多想法都很好,真的,如果能坚持下去,推广到全国的话,对我国的进步很有好处的。” 叶璇点头,道:“我也赞同小希的话,迦因,你要相信自己。这些年我们女性的整体地位和环境都退步了,你有想法有能力,就要继续坚持。要不然,这个问题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解决。”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顾希道。 苏凡笑了下,没说话。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真的可以做到那么重要的事吗? “其实夫人跟我说过,在霍漱清的事情完全顺了之前,我还是不要再提那些修法的事了。”苏凡看着叶璇和顾希,道。 “夫人有夫人的考虑,她也是怕霍书记失去了支持,惹来非议。”顾希说。 “是啊!这是一个长期的工作,也许,迦因你可以从一些不那么有非议的事情做起。”叶璇放下茶杯,道。 “璇姐有什么好建议?”苏凡忙问。 叶璇想了想,道:“你自己在工作中发现有什么比较迫切,但是又不会影响大局的事吗?” 苏凡陷入思考,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是不是可以从增加对离婚法案的修改?对婚姻出错方强制执行财产分割和对子女的赡养和对配偶的赔偿?因为很多女性,尤其是那些被家暴的,她们经常不会选择离婚、不会报警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离婚后失去经济支持。如果法律可以对出错方强制执行财产分割的话,受到家暴的女性可能就会更有勇气报警和离婚了。” “要是那种家暴男落在我的手上,我非撕了不可!”顾希道。 苏凡和叶璇听顾希这么说,都笑了。 “没有几个男人能打得过每天练拳击的女人!”叶璇笑着说。 “以珩哥是不是经常在家里当人肉靶子?”苏凡也笑了,问顾希道。 “哎呀,你们真是的!”顾希笑道。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笑着。 “三位美女,什么事这么开心?”苏以珩走过来,双手搭在妻子的肩上,笑问。 “我们在问小希,怎么打男人才不会留下外伤,准备学呢!”叶璇说道。 “姐,你也太偏心了吧?”顾希对叶璇道。 “就是,我老婆才不会那么暴力!”苏以珩说着,亲了下顾希的侧脸。 “哎呀,真肉麻,注意一点影响!”叶璇叫道。 “我亲我老婆,要什么影响?”苏以珩却说。 “阿泉怎么还不来,赶紧把这个不要脸的拉走!”叶璇指着苏以珩,道。 “看来姐姐是需要姐夫滋润了,最近脾气比较大。”顾希把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扣在苏以珩的手上,看了丈夫一眼,说道。 苏凡看着这三个人,无声笑了。 “好了,别在迦因姐面前秀了,让迦因姐笑话。”顾希拍了下苏以珩的手。 苏以珩看了苏凡一眼,笑了下,就走到了叶璇身边坐下。 “你们继续说,我在这儿学习学习。”苏以珩笑问。 “我们在跟迦因姐聊妇联的事。”顾希道。 “是吗?”苏以珩看着苏凡,道,“什么时候回京呢?” “暂时先不回来。”苏凡说。 是不是真的 “还是早点回来,霍书记一个人在这里,你要是不在,可谁照顾他呢?”顾希对苏凡说,“上次他被调到京里的时候,姐姐你出事昏迷着,他在医院里住了那么久——” “哎呀,迦因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你可别操这心了!”叶璇注意到苏凡眼里的深情,打断了顾希的话,说道。 “璇姐说的对,我真是瞎操心了。迦因姐那么关心霍书记的,我还多什么嘴啊?”顾希马上就明白了叶璇的话意,忙笑着说。 苏凡只是淡淡笑了下,道:“我去外面走走,看我哥他们怎么还不来。你们先坐!” 于是,苏凡就离开了。 等苏凡走了,顾希才说:“迦因姐和霍书记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说起霍书记的时候,她的表情怪怪的?” “你才发现?这么没眼色的?”叶璇说自己的妹妹道。 “哎,你听到我哥和你说过什么吗?霍书记和你说过什么吗?”顾希看向苏以珩,问道。 “我哪知道去?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让我趴床头去听吗?”苏以珩虽说这么回答妻子,可是,他的心里更有一些无法说出的隐衷。 “以珩,你知道阿泉今天约我们来的目的吧?”叶璇看着苏以珩,问道。 “应该是为了迦因和敏慧的事吧!”苏以珩道。 “以珩,这件事到了现在的地步,我们不能这样任由敏慧糊涂下去了。阿泉对迦因的感情,就算咱们不往那个方面说,就算阿泉他是把迦因当妹妹一样看待,可是,毕竟迦因是他当初答应和希悠结婚的契机。他是绝对不会看着迦因出什么意外的,这一点,咱们都清楚。”叶璇说着,看着苏以珩,“敏慧是咱们大家的妹妹,自己的妹妹做了错事,咱们就得想法子纠正,如果不能纠正,就得想办法让事情不要恶化。” “璇姐说的对。”顾希看着苏以珩,“你有什么办法吗?” “什么办法?我也想了很多办法,总不能让我把她关起来吧?”苏以珩道。 “可是这件事也不能再拖了啊!我看敏慧在婚礼上那个样子,还是没有把迦因姐的事放下。”顾希道。 “这丫头的执念啊!”叶璇叹道。 “姐,你说,敏慧要是有了孩子的话,是不是会好点?”顾希突然说道。 叶璇和苏以珩都盯着她。 “其实,也未必,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孩子而——”顾希道。 “看阿泉怎么说吧!”叶璇叹了口气,道。 苏以珩是很担心的,自己的妹妹走到今天这一步,原以为一切会结束,可是似乎并没有结束的样子。 走出了客厅的苏凡,一步步走在曾泉家的院子里。 她很喜欢这个房屋的设计,非常独特。毕竟是大师的作品,当初也是花了很多钱的,果然是非同凡响。可是,比起欣赏这座漂亮的屋子,她心里想的更多的是霍漱清。 顾希的一番话,不是完全没有在她的心里引起波澜的。 的确,上次霍漱清进京工作的时候,她中枪昏迷抢救,而霍漱清在医院里陪她,她在医院里住了多久,他就陪了她多久。那件事,她是不可能忘记的。就算那个时候她是昏迷的,可她总是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身边,或者说,她希望他在自己身边,而他的确是在的。霍漱清,从来都没有主动离开过她,从来都没有! 至少,在最近的事情发生之前,他从来都没有主动远离过她。 冬天的风,还是很冷的。哪怕今天天气好,哪怕今天是个大晴天。 手机,在她的手里攥着。 自从霍漱清走后,两个人谁都没有给对方打过电话。她以为他会打过来,可是他没有。只有李聪很主动地向她报告霍漱清的情况,她也知道李聪的意思,毕竟李聪跟了霍漱清好多年,对她和霍漱清的事也是非常清楚,在他们两个闹矛盾的时候中间撮合了很多。现在李聪这么跟她说,她也明白。 可是,很多事,特别是离婚的事,外人能做什么呢? 只是,霍漱清真的是跟她闹着玩的吗?难道真的是霍漱清很生气,对她不理解他感到生气,所以才这样故意不理她的吗? 上次他离家出走搬去办公室住,他说是因为他太难过了,因为她对他说逸飞的事,他很难过,又不想跟她吵架,就搬出去住了。那么这次呢? 苏凡拿起手机,想要拨出去,却,又放下了。 也许,他根本不想见她,也许,曾泉说错了,他根本就不爱她。爱情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是最清楚的,不是吗?他爱不爱她,这种事难道不是她最清楚吗?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远远的,一辆车开了进来。 她看见了,不知道是曾泉和方希悠,还是逸飞和叶敏慧! 苏凡缓步走向停车的地方,走到那里的时候,刚好车门打开了,下车的,果然是逸飞和叶敏慧。 覃逸飞看见她的那一刻,明显是怔了下的。他知道她会来,可是没想到——其实没什么没想到的,看见她的时候总是会愣一下,这是他的条件反射。 “迦因姐?”倒是叶敏慧很镇静,看了覃逸飞一眼,又看向苏凡笑了,道,“你这是在迎接我们吗?真是不好意思,这么客气干嘛呢?是不是,嫂子?” “我,出来走走,刚好碰见你们来了。”苏凡倒是不会撒谎,也没有跳进叶敏慧给她挖的坑里。 “嫂子,你精神不错嘛!我倒是要恭喜你了!”叶敏慧笑着说。 “你要恭喜什么?”叶璇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凡和叶敏慧、覃逸飞看去,叶璇和苏以珩、顾希三个人走了出来。 “你们都到了啊!”叶敏慧一见这三个人,便说。 “明明你们两个最小,却还最晚?”苏以珩道。 叶敏慧笑了,没说话。 反倒是覃逸飞见状,忙解释说:“家里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对不起!” “别这么说,逸飞,你们是新婚燕尔,没关系的。”叶璇笑着说道。 “好了,进去吧,外面风太大了。”顾希说道。 于是,叶敏慧便推着覃逸飞的轮椅往前走,苏以珩走过来。 “我来吧,你和璇姐她们在前面聊去。”苏以珩对妹妹道。 叶敏慧便笑着应声了,跟上了叶璇和苏凡、顾希。 “家里有什么事忙不过来吗?”苏以珩问覃逸飞。 “我妈要去沪城了,跟我们安排事情,费了点事。”覃逸飞道。 “你们两个出去旅行的话,就剩下你姐姐一个人了?”苏以珩问。 “是啊,娆娆和我妈一起去沪城,她喜欢在那边待着。而且这边我姐也忙着自己的事,没时间管她,就跟着我妈回去了。”覃逸飞道。 “你姐姐的那个设计特别好,我真是等不及等她的公演了。”苏以珩道。 “她也是好久没做了,这次又因为我的事耽搁了很多的工夫,现在也只能是熬夜赶了。”覃逸飞道。 “慢工出细活嘛,不着急的。”苏以珩道。 说话间,大家就来到了一楼的会客室。 巨大的落地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 整个家里的装饰都是方希悠把关的,相当的清新淡雅。 仆人们赶紧重新替换了茶水点心,摆好了沙发。 “刚才你说什么恭喜?”叶璇拉着叶敏慧坐下,问道。 叶敏慧笑着,看向苏凡。 苏凡愣住了。 顾希和苏凡坐在一起,也是不明白叶敏慧的笑容里的意思。 苏以珩和覃逸飞过来,苏以珩就坐在了沙发上,覃逸飞也起身坐在了苏以珩身边。 “是啊,什么恭喜?迦因姐有什么好事?”顾希笑问。 苏凡一脸莫名。 叶敏慧看着苏凡,笑道:“听说迦因姐要离婚了,是不是真的?” 离婚? 这两个字一说出来,整个会客室里好像是落下了一枚重型炸弹一样,所有人都惊呆了,看向苏凡,包括覃逸飞。 “你瞎说什么呢?”叶璇忙拉了下叶敏慧的胳膊,道。 “我没胡说啊!是不是真的,迦因姐?真是恭喜你了。”叶敏慧笑着说。 “迦因姐?”顾希问苏凡,想要得到确认。 怪不得今天在说到霍漱清的时候苏凡表情很奇怪,原来,原来—— 可是,大家都知道叶敏慧对苏凡有成见有恨意,所以,除非是苏凡自己承认,要不然没人会相信叶敏慧的话。 苏凡没说话。 “敏慧,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听风就是雨?一点分寸都没有?”苏以珩首先责怪起妹妹了。 “我怎么——”叶敏慧解释道。 “就是啊,这种事,你别瞎传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传这种谣言,小心三叔收拾你!”叶璇对叶敏慧道。 “我没有啊!不是谣言,是——”叶敏慧百口莫辩,指着苏凡,“你说,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要跟霍书记离婚?你是不是跟文姨吵架了?” 叶璇真是要恨死自己了,干嘛要接叶敏慧的话茬?早知道叶敏慧是对苏凡有敌意的,她还干嘛问叶敏慧要“恭喜”苏凡什么? 真是蠢! 可是,话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收不回去了。 报应的滋味怎么样 大家都看着苏凡,苏凡自己也感觉到了。 在这么多人的视线中,逸飞的视线那么的直接,那么的有力。 苏凡淡淡笑了下,说道:“没有,就是吵了一架而已,哪里至于离婚的?” 叶敏慧呆住了,盯着苏凡。 叶璇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是嘛,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吵一吵也好,事情在心里憋着才容易出事。没关系,迦因,吵架就吵架。” “就是啊,哪有人吵一架就离婚的?那也太脆弱了。”顾希接着说。 “像你和以珩,就算是天天打,也离不了吧?”叶璇含笑看着顾希和苏以珩。 “那当然,我就算天天被老婆教育,也绝对不会离婚,绝对!”苏以珩说着,赶紧坐在顾希身边,抱住妻子的腰,脸贴上顾希的脸。 顾希白了他一眼,笑了,把他推开了。苏以珩就重新坐回了覃逸飞身边。 而覃逸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苏凡。 叶敏慧注意到了覃逸飞看向苏凡的视线,心里的火不禁又窜了出来。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和苏凡吵,这么多人在,她占不到便宜。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太好了。”叶敏慧马上就换了一副表情,“我还真怕迦因姐你和霍书记离婚了就活不下去了呢!” “人家那是恩爱!”叶璇马上换了个解读方向。 “是啊,霍书记和迦因姐真是恩爱的叫人羡慕。”顾希拉着苏凡的胳膊,微笑着说。 “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我们没什么事。不过说来是我不好,我哥说我被惯坏了——”苏凡笑着说。 “这也没什么,男人惯自己的老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叶璇微笑道。 “璇姐说的有道理!”苏以珩马上接话。 可是,覃逸飞一直都没有吭声。 叶敏慧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其他人,当然也注意到了。 “哦,对了,逸飞,不如我带你去参观一下?”苏以珩对覃逸飞道。 “好啊,谢谢大哥!”覃逸飞道。 于是,苏以珩便推着覃逸飞的轮椅离开了。 “你们两个怎么走了?”两人刚走到客厅,就碰见了回到家的曾泉和方希悠。 “我带逸飞参观一下你们家。”苏以珩回答说。 “那我也陪着好了,希悠,你去姐姐她们那边聊天好了。我再去厨房看看。”曾泉对方希悠说。 “好吧,你们两个也别太让逸飞累着了。”苏以珩看了苏以珩一眼,对曾泉说。 “你放心吧!”曾泉便把外套和围巾递给方希悠,和苏以珩、覃逸飞离开了。 方希悠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走向了叶璇和苏凡几个人在的茶室。 “你们都到了?真是抱歉,我们两个有事耽搁了。”方希悠对在场的四个人说。 “姐姐,你回来了啊?”叶敏慧一看见方希悠,就赶紧起身小跑过去,抱住了方希悠。 叶璇见状笑了,道:“敏慧,你可别这样,每次见了希悠都要抱抱。” 方希悠笑了,叶敏慧松开方希悠。 “姐姐从来都不骂我,不像你,老说我。”叶敏慧对叶璇道。 “是,我是个老巫婆。”叶璇笑着说。 “哪有?”方希悠说着,把自己抱着的衣服给了仆人,脱掉自己的外套也让仆人拿走了。 “我哥呢?”叶敏慧问。 “刚刚陪着逸飞出去了。”方希悠说着,看向苏凡和顾希,对她们两个点了一下头,也没说话。 “真是的,干嘛又缠着我哥嘛!”叶敏慧道。 “这有什么的?逸飞是我们家的新姑爷,可是贵客,要是招待不周的话,哪里对得起你的面子啊?”方希悠笑着说,坐在了之前苏以珩坐的那张沙发上,并没有和叶璇,或者苏凡、顾希坐一起。 叶敏慧直接挤到方希悠身边坐下。 “你们在聊什么呢?不是我把你们的话题给打断了吧?”方希悠笑问。 “没有,就是刚才我说迦因姐是不是在和霍书记离婚——”叶敏慧说道。 方希悠听她这么说,微微一愣。 “不过现在看来,都是谣言。”叶敏慧道。 “谣言你还说?这种话,以后别信也别传。”方希悠说道。 “你现在听希悠也这么说,不会再不高兴了吧?”叶璇对叶敏慧道。 叶敏慧笑笑,一边拿着茶几上的干果剥皮一边说道:“只要有些人别来祸害我家就行了,我就没什么不高兴的。” 这句话出来,叶璇和顾希都愣住了。 “你瞎说什么呢?”叶璇说道。 “我没瞎说。”叶敏慧看着苏凡,气势和刚才方希悠不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你要和霍书记怎么样,是你们的事,不过,你要是再敢勾搭逸飞,我可不会饶你。女人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敏慧——”叶璇道。 顾希没想到方希悠一来,叶敏慧就这样了。 苏凡没说话。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和霍书记回榕城探望霍书记的母亲,结果,你偷偷跑出去和逸飞见面了,还拉上那个邵芮雪给你当挡箭牌。真是蠢!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还是霍书记会不知道?”叶敏慧继续说。 “敏慧——”叶璇厉声道。 叶敏慧看了叶璇一眼。 “别说了,逸飞的事,你去和逸飞说。”顾希对叶敏慧道。 “嫂子,我知道你偏向她,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有些人可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连自己的小叔子和亲哥哥都要勾引,你可小心她哪一天空虚寂寞冷了,勾搭上我哥就完了,到时候我看你上哪儿哭去。”叶敏慧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顾希直接惊呆了。 “敏慧,你再胡说八道——”叶璇斥责道。 “这个屋里又没外人,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叶敏慧把手里的瓜子扔在桌子上,拍拍手,“这个屋里,我的男人,还有希悠姐姐的男人,都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过。勾引别人的男人,还要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到处博同情。” 说着,叶敏慧笑了,看着苏凡:“苏凡,你说你是不是破坏别人的家庭太多了遭报应了啊?霍书记和那个女人的事,是不是让你很难过?你要和霍书记离婚,不就是因为那个外面的女人的事吗?哦,对了,还有江采囡。江采囡和霍书记又没上过床,你还不依不饶的。一面在霍书记面前扮受害者,一面又不要脸的和逸飞私会,怎么世上的道理都在你那边吗?” “敏慧,够了!”叶璇怒斥道。 “没事,璇姐,你让她说吧!”苏凡却说。 顾希和叶璇都看着苏凡。 只有方希悠,始终一言不发。好像叶敏慧说的这些都跟她无关一样! “我很佩服你,苏凡。明明是你自己犯了错,却表现的你最无辜。我想问问你,报应降到你身上的感觉怎么样?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怎么样?霍书记好像很中中意那个女人呢!”叶敏慧说着,用挑衅的笑容看着苏凡。 “你说够了没有?”叶璇开口道,呵斥叶敏慧。 “姐——”叶敏慧看着叶璇。 “敏慧,我看你是脑子出问题了。霍书记的清白是你可以随便说的吗?你以为你是谁?把领导人的私生活拿出来诽谤,你知道是什么性质吗?你要是不清楚,可以马上打电话问你爸!”叶璇斥责道。 叶敏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霍书记虽然还没有正式任命,可是,等到会议开过,他就正式成了七人组成员。敏慧你说这些话,就是诽谤领导人,这是什么性质,你最好想清楚。你跟迦因姐有过节,却这样不停地拿着霍书记的事在这里说说说,难道你连一点基本的纪律性都没有了吗?”顾希接着说。 叶敏慧看向顾希。 叶敏慧看向顾希。 “还有,除了霍书记的事,你刚刚还说什么迦因姐勾引泉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你难道不知道胡说八道这种事对泉哥哥会有什么影响吗?你这是帮着外人害他,你难道不知道?”顾希继续说道。 “你——”叶敏慧道。 可是,顾希没有给她说话的余地。 “泉哥哥的清誉,霍书记的清白,他们的人品,都不是你,也不是我们可以质疑的。他们是要带领我们的人,你在这里质疑抹黑他们,敏慧,你觉得这些话说出来,你是想给自己要一个什么归宿吗?”顾希的语气也是很严厉,方希悠和苏凡从来都没见过顾希这样说话。 顾希话里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叶敏慧张着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敏慧,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不能说。有些事,当然更不能做。小叔和小婶婶从小惯着你,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以前你干了那么多荒唐事,我们没有人指责过你。以珩总是跟在你的屁股后面给你擦,可是,你刚刚说的这些话,以珩擦不了,谁都保不了你。你如果还想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最好管好你的嘴!今天这些话,说到这儿了,我们五个人全都听见了。听见了也就过去了,我们都不会放在心上,希望你也最好忘记这些。要是你敢把这些话再传出去,万一阿泉和霍书记的事受到影响,你就是罪人!没有人会站出来保护你,你最好清楚这一点!”叶璇接着顾希的话说。 “姐——”叶敏慧呆住了,她没想到叶璇和顾希竟然会这么对她! 就是要教训你 苏凡和方希悠对顾希和叶璇的这个反应也是很意外的,特别是苏凡。 方希悠知道,叶璇是肯定会站在曾泉的立场,顾希总是站在曾泉那边,只是,她们两个这样激烈反对叶敏慧的行为,的确是,有点意外的。毕竟,叶敏慧是她们两个的妹妹,对于顾希来说不光是妹妹,还是小姑子。而她们两个人,想都不想就支持苏凡—— 也许,这就是她们两个一直以来的立场,她们都是为曾泉考虑的,都是为了曾泉的前途。对于她们来说,曾泉的利益,是首要考虑的因素。 方希悠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 叶家姐妹教训自己的妹妹,她何必插言?就算是插言,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璇姐——”在叶敏慧哑然的时候,苏凡开口了。 她一开口,其他人就看着她了。 “璇姐,小希,谢谢你们这么说。”苏凡说道,她没有说她们两个帮助她,要是说帮助的话,叶敏慧恐怕会更生气。 “其实,这些年,我也做了一些对不起敏慧的事,让敏慧误会我怨恨我,也是,我咎由自取。”苏凡接着说。 顾希和叶璇都没说话,没有阻拦苏凡。毕竟,她们都知道,苏凡说的是事实。 叶敏慧“哼”了声,叶璇和顾希看着她。 “你说的真好听!”叶敏慧说道。 “我和逸飞之间,很多的事,其实是我自己处理不当,是我太自私造成的。逸飞他心地善良,一直都很关心我,而我——”苏凡道。 “迦因,都过去的事了——”叶璇开口道。 “没事,璇姐,你让她说吧!”方希悠开口了。 叶璇和顾希看着方希悠。 “这事情就是一个脓疮,你不戳破,永远在那里让人难受,就让她们说吧!”方希悠说完就起身了,“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 看着方希悠离开,叶敏慧的那股势头猛地就消失了。 她赶紧起身去追方希悠,渴望的眼神望着方希悠。 方希悠轻轻拍了下叶敏慧的手,然后转过身对叶璇和顾希笑了下,说道:“毕竟都是自家姐妹,好好说就行了,一碗水端平,这点分寸,你们应该也是有的吧?” 叶璇没说话,顾希却笑了下,对方希悠说道:“说到分寸这个词,你还是应该先问问自己。” 方希悠的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笑了下,似乎并没有生气,走到了顾希身边,低下头逼视着顾希的双眼:“我原以为你在夫人那边会学乖一些,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看来你还是一点都没学会。记住你的分寸,你,只不过是妹妹,当妹妹的,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心里连这点数都没有——”说着,方希悠顿了下,看了眼叶敏慧,又盯着顾希,“那我只能说,很遗憾!” “你——”顾希起身,盯着方希悠。 “璇姐,我敬重你是姐姐,这么一大家子人,你要管。一碗水端平,别太偏向着谁了。敏慧有错,好好劝她便是,你们一个个上来,这么阴一句阳一句的,我倒是有些心寒。”方希悠说道。 叶璇看着方希悠,没说话。 叶敏慧听方希悠这么说,小碎步跑到方希悠身边,抱着方希悠的脖子就开始抹眼泪了。 “敏慧,是我们的妹妹,年纪小,被秉叔和静姨宠大的,有些做的不对的地方,好好说就是了。别动不动就拿大帽子压她。我本来是不想管这件事,可是,我也不想看着敏慧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却又要面临着某些人对她幸福的争夺,我就不能不一句话都不说了。苏凡,自己的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不要过,干嘛总是要往别的男人身上靠?难听的话,我不想说,你自己掂量着办。既然要和逸飞断了来往,就最好说到做到,别让漱清为难!”方希悠说完,轻轻推开叶敏慧,就离开了茶室。 顾希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叶璇长长地叹了口气。 叶敏慧擦干眼泪,走到苏凡面前。 “本来呢,我是不想说的,可是,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叶敏慧道。 “敏慧,你要干什么?”叶璇忙喊了句。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让她知道一些事而已!”叶敏慧说着,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一个文件夹,翻出一个相册,点开了,“看看,这是什么?” 苏凡愣住了。 叶敏慧把手机递到苏凡面前,道:“看清楚没有,这是你的老公,和另一个女人,看见了吗?在干什么?看清楚没有?” 苏凡呆住了,这,这哪里是霍漱清了?照片这么模糊—— “敏慧你干什么呢你?”顾希忙一把夺过叶敏慧的手机,关掉了。 “你就算是现在删了也没用,原版照片我早就藏好了。”叶敏慧看着苏凡,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坐在茶几上,环抱着双臂,“怎么样?我还有很多,连视频都有。你不是说误会吗?我告诉你根本不是误会,霍书记早就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他还说那个女人比你更体贴,床上功夫比你更好——” “啪——”房间里响起了清脆的一声。 叶璇和顾希都惊呆了,看向苏凡。 叶敏慧静静坐在那里,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却依旧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苏凡。 “这一巴掌,是我替逸飞打的。”苏凡的嘴唇,颤抖着,“逸飞那么善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怎么会和你结婚?和你这种阴险、狭隘的人结婚?” 苏凡的话刚说话,叶敏慧就起身,直接一个巴掌甩到了苏凡的脸上,苏凡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你们两个——”叶璇和顾希赶紧把两个人拉开。 “这一巴掌,是我警告你,少在那里惦记别人的老公!逸飞是我的男人,他是好是坏,都是我的,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我这辈子,就只要他一个男人,哪怕他现在不能走路,我也要他。你算是什么东西,苏凡?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叶敏慧一把推开拉着自己的叶璇,走到苏凡面前,右手手指一下下戳着苏凡的胸口。 “敏慧,你闹够了没有?”顾希一把把苏凡拦在自己身后,盯着叶敏慧,道。 “没有!”叶敏慧很大声,扬起下巴,说道,丝毫没有退让,“我叫你一声嫂子,你就真以为你是我嫂子了吗?要不是你恬不知耻爬上我哥的床,逼着我哥和你结婚,我哥早就跟希悠姐姐在一起了,有你的份儿吗?” 顾希盯着叶敏慧。 “敏慧——”叶璇道。 可是,叶敏慧根本不管叶璇的提醒,盯着顾希,冷冷一笑,道:“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缠着我哥的了吧?你忘了你是怎么从陆叔叔的床上下来,就钻进我哥的被窝的吧?我呸,你也好意思嫁给我哥?你也好意思进我们叶家的门?” “敏慧——”叶璇一把拉过叶敏慧,盯着叶敏慧,“我看你是疯了,有你这么跟自己的嫂子说话的吗?她们,都是你的嫂子,你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我说的是实话!她们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叶敏慧对叶璇说完,就看向顾希和苏凡,“你们两个,一个毁了慕卿姑姑的家,一个毁了希悠姐姐的家,你们就是方家的敌人!怪不得你们两个这么惺惺相惜,小三果然都是同路人!” “你给我住嘴!”叶璇斥责叶敏慧道。 叶敏慧却一直盯着顾希和苏凡。 苏凡从顾希身后走过来,看着顾希说了句:“谢谢你,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来解决!” 顾希看着苏凡,又对叶敏慧说道:“敏慧,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处处维护你,为你着想,没想到你居然——” “谢谢,我不需要你的假情假意!”叶敏慧说道。 顾希坐在沙发上,右手抚着额头,一言不发。 “姐,你先走开——”叶敏慧对叶璇道。 说完,就把叶璇推开了,顾希赶紧扶住叶璇,叶璇才没有倒下。 “怎么,要动手吗?”叶敏慧卷起袖子,下巴抬了一下,用俯视的姿态看向苏凡。 “我上次打架,还是二十年前。”苏凡盯着叶敏慧,道。 “那真是不巧,我经常打!你要输了。”叶敏慧道。 苏凡擦去嘴角的鲜血,道:“咱们两个的事,打一架就可以结束吗?” “这要看我爽不爽了!”叶敏慧踢掉高跟鞋,挽起袖子。 苏凡也把高跟鞋踢掉了,把袖子挽了起来。 叶璇和顾希看这样子,全都呆住了。 “你——”叶璇刚要起身去劝架,就被顾希给拉住了。 叶璇看着顾希,顾希点点头,那意思是让叶璇放心,她会控制局面的。 可是,叶璇怎么能放心?赶紧跑出去叫曾泉去了。 顾希跟出去,走到门边,反锁了门,环抱着双臂靠着门站着,看着叶敏慧和苏凡。 “不会有人进来了,我看着你们两个打!”顾希说道。 叶敏慧和苏凡看向顾希,顾希就朝她们走了过来。 一边走着,顾希也把高跟鞋踢在了地上,把袖子挽到了双肘,做出了出拳的动作。 “知道打架怎么打吗?”顾希走到苏凡和叶敏慧面前,看着她们,“一拳出去,如果不能打倒对手,就要打到对方无力还击,争取第二拳就让对手吃亏。敏慧,来,我来教你!” 叶敏慧愣住了,看着顾希。 “来,把拳握起来——”顾希已经摆起了拳击的架势,盯着叶敏慧。 叶敏慧从小娇生惯养,打架也都是别人把对方给打倒按在地上,然后她才上去拳打脚踢的,什么时候真正出击过? “来呀!你不是要动手吗?”顾希一声,把叶敏慧吓得一哆嗦。 叶敏慧学着顾希的样子,刚把拳摆起来,顾希一拳就过来了,直接打在叶敏慧的腹部,叶敏慧趔趄着后退了好几步。 别说是叶敏慧,苏凡也呆住了。 “来呀!出拳啊!”顾希盯着叶敏慧,依旧保持了战斗的姿态。 叶敏慧朝着顾希冲了过去,却被顾希直接一脚给逼到了叶敏慧的脸前,叶敏慧顿时怔住了。 就算是没有真的和人对打过,可叶敏慧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她很清楚顾希要是这一脚下来,她扛不住,毕竟她见过顾希和哥哥的保镖真实练过,顾希的实力,就算打不过真正的那些练家子,可是对付她,绰绰有余。 叶敏慧呆住了,慢慢把手放了下去。 顾希的两只眼睛,充满了杀气,直盯着叶敏慧。 “嫂,嫂子——”叶敏慧结巴着叫了句。 顾希的怒气,还有她的脚,慢慢的收了回来。 只是聊天 苏凡没想到顾希会真的对叶敏慧动手,毕竟她们两个又是表姐妹又是姑嫂。当然,她更没想到叶敏慧会那么说顾希,用那种恶毒的语言说自己的表姐兼嫂子。 叶敏慧怎么会想到顾希会真的对自己动手呢?她在家里是公主,父母和哥哥的掌上明珠,虽说顾希没有像父母和哥哥那样宠她,可是也是对她的所作所为不发一言的。没想到今天,没想到刚刚顾希会真的动手。 顾希看着怔住的叶敏慧,慢慢走到叶敏慧面前,一把卡住叶敏慧的脖子,叶敏慧的脸瞬间就涨红了,忙伸手去推顾希,却根本推不开。 “你知道你的实力有多少吗,敏慧?”顾希道,“你,离开了叶家,离开了别人的保护,你什么都没有。我看你年纪小不懂事,一直都让着你,可是,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要是再继续让着你,闯出大祸是迟早的事。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让叶家完蛋,不想让你公公一无所有甚至锒铛入狱,你最好乖一点,不要到处去传那些有的没的,把泉哥哥和霍书记放到火上烤。明白吗?” 叶敏慧点头。 顾希松开了手,叶敏慧不停地咳嗽。 “还有,”顾希看了苏凡一眼,对叶敏慧道,“你要是再这样针对迦因姐,你不光失去逸飞,也同样会失去泉哥哥!” 叶敏慧不服气,瞪着苏凡。 “你不是说泉哥哥喜欢过迦因姐吗?既然知道,那就应该知道,泉哥哥是绝对不会看着你伤害迦因姐而无动于衷的。你以为你真的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的话,泉哥哥会怎么对你?你觉得他会念着跟你的兄妹情,还是顾念迦因姐?”顾希盯着叶敏慧,道。 “你这个狐狸精!”叶敏慧一把掐住苏凡的脖子,把苏凡推倒在地上。 苏凡使劲去掰叶敏慧的手,可是掰不开。 “怎么,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吗,敏慧?我刚一说你就要动手?”顾希蹲在叶敏慧身边,盯着她。 叶敏慧一下子就呆住了,松开了苏凡。 顾希扶起苏凡,看着叶敏慧:“自己的家务事,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要动不动就把责任推到别的女人身上。你要真有本事,就让逸飞回心转意!少在这里欺负人!”说完,顾希搀着苏凡坐在沙发上。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还有喊话的声音。 曾泉和苏以珩敲着茶室外面的玻璃门。 苏凡看见曾泉,看见他脸上的紧张和担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顾希的话,她听的很清楚。曾泉就算是以前喜欢过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是,曾泉对她很好,真的很好,她怎么能让曾泉因为她的缘故而和叶家结下怨恨呢?叶家,是曾泉的依靠,是曾泉的娘舅,她怎么—— “开门去!”顾希冲着叶敏慧喊了句。 叶敏慧赶紧跑去开门了,顾希则去把玻璃门打开,把曾泉和苏以珩放了进来,而叶璇和方希悠,以及覃逸飞从茶室的正门进来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曾泉看着苏凡,不禁担忧地问。 苏凡摇头,道:“没事,我们,我们在聊天。” “聊天?”叶璇捡起了地上的一只高跟鞋,也不知道是谁的高跟鞋,问了句。 顾希笑笑,道:“也想让脚舒服点嘛!” “你还说?干嘛锁门?吓死我们了。”苏以珩对顾希道。 叶敏慧见曾泉和哥哥都没有理会自己,加上刚刚被顾希那么一顿武力和语言的“教育”,委屈和难过瞬间就涌了出来,坐在沙发上开始哭了,哭出了声音。 顾希见状,只是转过头,根本没想理叶敏慧。 叶敏慧这么一哭,苏以珩倒是紧张了,赶紧坐在妹妹身边问“怎么了”。 “嫂子欺负我!嫂子帮着外人欺负我!”叶敏慧抹着眼泪,说道。 方希悠看了顾希一眼,一看顾希那个不屑的神情,就知道叶敏慧肯定是吃亏了。 “外人?你说的是迦因吧?”苏以珩还没说话,倒是曾泉先开口了。 “我就跟她拌了几句,嫂子就教训我,还动手打我!”叶敏慧说着,指着顾希。 苏以珩盯着顾希,道:“有什么事你不能好好说?干嘛动手?” 顾希憋了一肚子火了,听苏以珩这么一说,也是丝毫不让,坐在苏凡身边,翘着腿,正好面对着叶敏慧和苏以珩。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妹妹做了什么事?你看看她那个手机里是什么?造谣污蔑霍书记的清誉,拿来刺激迦因姐,难道就不该管教?”顾希道。 苏以珩和曾泉都愣住了。 “敏慧,你手机里是什么?”曾泉问道。 叶敏慧见状,眼泪瞬间就凝滞了,赶紧到处找自己的手机,一看在茶几上,伸手刚要去拿,就被顾希先一步拿到了。 “你还给我!”叶敏慧叫道。 “你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你想知道你的好妹妹背着我们干了什么吗?”顾希盯着苏以珩,质问道。 苏以珩一脸懵,看着自己的妻子,又看向妹妹。 叶敏慧只是哭,只是撒娇,顾希冷冷一笑,起身捡起地上的一只高跟鞋,她的高跟鞋,把叶敏慧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拿着鞋跟重重砸了下去。 那是jimmy choo 的最新款限量版,被顾希拿在手里当成了锤子。 叶敏慧张大嘴巴,苏凡和曾泉也都愣住了。 一旁的覃逸飞似乎知道什么,却又好像不知道,一言不发。 “你干什么?”叶敏慧大叫。 顾希不说话,拿着鞋子只是砸。 可惜,屏幕怀了,手机的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失。 “看来,只能找锤子了。”顾希说道。 “顾希,你干什么?”苏以珩质问道。 “手机,我会买一只新的还给你,敏慧。我劝你把你刚才说的那些所有的照片和视频,如果有的话,最好马上交给你哥和泉哥哥,要是有一张照片或者一个字传出去,这里,没有人能保得住你!”顾希说着,把手机扔给苏以珩,然后站起身,把高跟鞋套在自己的脚上,对曾泉道,“泉哥哥,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不想破坏你的午宴,我还是先走了。” “小希?”曾泉起身,叫道。 “没事,我就是,有点,心情不好。”顾希说着,对曾泉笑了下,然后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把自己的另一只鞋穿上了。 “顾希,你给我站住!”苏以珩起身,道。 顾希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 苏以珩朝着她大步走了过来,顾希也转过身迎上他质问的神情。 饥不择食 苏以珩注视着妻子的双眸,那倔强的眼神,一如他初见,可是,此时,她的倔强里带着许多的无奈,他,看得出来,他也懂得。 “难得大家能在一起聚一下,好歹也吃完饭了一起走。”苏以珩放低了语气,说。 顾希转过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叶璇走过来,轻轻拥住顾希,顾希闭上眼,眼泪就流了出来。 苏以珩闭上眼,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对坐在沙发上的妹妹说道:“敏慧,跟你嫂子道歉!” 叶敏慧呆住了,看着哥哥。 这句话,让顾希也愣住了。 “哥,你,说什么?”叶敏慧问道。 “敏慧,你那么说小希,难道你不该道歉吗?”叶璇也看向叶敏慧,道。 叶敏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我们看你小,我们都让着你宠着你,可是没想到到了今时今日,你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是非不分、没大没小的人!”苏以珩道。 “哥——”叶敏慧拉长声音,叫道。 “你变成这样,也是我的错。我以前宠着你,不管你犯了什么错都替你兜着,现在你已经结婚了,我不会再像过去那么做了,敏慧,你是个成年人,你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苏以珩道,“先从给你嫂子道歉开始,接着,是迦因!” 叶敏慧看向众人,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不管是方希悠,还是覃逸飞。 “你们,你们——”叶敏慧指着在场的每个人,道。 “小希,璇姐,你们先都坐下。”曾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叶璇便拉着顾希的手坐在沙发上,苏以珩跟了过去,坐在了妻子身边,方希悠见曾泉要说话,就坐在了叶敏慧身边。 “今天我约大家来家里吃饭,是有些紧急的事必须要解决。没想到你们自己先开始了,看来,这些事是不能再拖了。”曾泉说道。 “泉哥,你说吧!”一直沉默的覃逸飞开口了。 大家都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曾泉。 “我们几个人之间,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过节。虽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可是这些过节似乎已经严重到大家连亲情都没办法维持。”曾泉坐在苏凡身边,看着在场的每个人,“现在的环境,就算我不说,你们每个人都应该了解。如果我们自己内部先分裂,一切都没有可能实现。我们的未来,是爷爷们、是爸爸们他们两代人替我们走出来的,到了咱们这一代,眼睛里只有自己的私利,只有自己的恩怨,我们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努力和付出?” “是啊,阿泉说的对。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管有什么过节,都要以大局为重——”叶璇接着说道。 “大局?是啊,我们的确是要以大局为重,只不过,有些人似乎并不这么看,是不是,希悠姐?”顾希反问了一句。 方希悠知道顾希就是要针对自己,对顾希这句话也不意外。 “小希——”方希悠还没有开口,曾泉先说话了。 大家都看向他。 “小希,这件事,你还是和以珩好好谈,让以珩跟你解释。”曾泉道。 顾希笑了,道:“是啊,哥说的对,勾引别人的老公,当然要找男人的问题。” “顾希,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说!”苏以珩道。 “好啊,今天我给哥哥面子,不说了。”顾希说着,翘着腿,侧过身体,不看苏以珩的方向。 “敏慧,你今天一来就在说迦因和漱清的事,现在我们都在这里,不如你告诉我们大家,你是希望迦因和漱清离婚吗?”曾泉看向叶敏慧,问道。 叶敏慧擦去眼泪,说道:“她离婚不离婚,是她的事,别来搅和我家的事就行,要不然,我干嘛要说她?” “迦因,你说——”曾泉对苏凡道。 苏凡看了曾泉一眼,又看了覃逸飞一眼,覃逸飞也是在望着她。 “敏慧,逸飞,我,今天我哥在这里,我想跟你们说,对不起!”苏凡道,“不光是对敏慧说,也是对逸飞。” 其他人都愣住了,曾泉的神情很平静,看着苏凡。 “我和霍漱清分开的那三年,逸飞帮了我很多,很多,如果不是逸飞,我可能都不知道怎么过。所以,我欠逸飞的,这辈子,都没办法还。”苏凡道。 覃逸飞的手,握紧了轮椅的扶手。 “你还他的情,就是勾引他吗?”叶敏慧反问道。 方希悠拉了下叶敏慧的胳膊,叶敏慧便不说话了。 “我希望逸飞能够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这也是霍漱清的希望,我们都希望逸飞可以幸福。因为,逸飞,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家人!”苏凡说着,看向覃逸飞。 覃逸飞闭上眼。 “逸飞发生意外,我们都很难过,我,很难过,所以,我可能做了一些,让敏慧不高兴的事。这些,我承认,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守好分寸,我,越界了。我伤害了逸飞,也,伤害了霍漱清——”苏凡说着,眼眶含泪。 曾泉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 苏凡看了他一眼,曾泉点点头,苏凡擦去眼泪。 “是的,我对逸飞,并不是单纯的友情,我对逸飞的感情,很复杂。可是,我爱霍漱清,一辈子都只爱他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他——”苏凡道。 顾希看着苏凡,微微笑了。 覃逸飞看向她,叶敏慧也是呆住了。 “所以,敏慧,逸飞,之前在你们没有结婚的时候,我说过一些话,我对逸飞说过,我希望逸飞可以找到他想要的生活。但是现在,逸飞你做出了选择,你和敏慧在一起了,我相信你们会对得起你们的选择,不光是我,其实这个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相信你们。只不过,刚才,我打了敏慧那一巴掌,我真的很惋惜,我没有想到敏慧你居然会做出这种污蔑霍漱清清白的事——”苏凡盯着叶敏慧。 叶敏慧盯着她,道:“你是这么说的吗?你刚才打我的时候,你说你是替逸飞可惜,现在逸飞在这里,我哥哥在这里,你就换了一副嘴脸——” “是,我是替逸飞可惜,逸飞这么善良的人,他的妻子居然做出这样龌龊的事!”苏凡道,“我是很可惜!哪怕你觉得不高兴,我也要说,敏慧,你,配不上逸飞,你除了拥有一个非常好的家庭出身,你根本配不上逸飞!逸飞是不会做这种污蔑别人的事,何况这个人是他的哥哥——” “你说的真好听!”叶敏慧冷笑了一下,说道。 “我不知道那种照片你是从哪里搞到的,但是,就像刚才璇姐和顾希说的那样,那种照片是对霍漱清的污蔑,是对他的抹黑。我不相信霍漱清会做出那样的事,霍漱清不是那种人——”苏凡道。 “是吗?我真的很佩服你能这么天真!”叶敏慧打断她的话,“不知道应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在这儿故意表演你的大度?” “敏慧——”叶璇呵斥了一声。 “没事,璇姐,让敏慧说。”苏凡说道。 “你要是真的觉得无所谓,那干嘛离婚呢?我看你离婚是假,想借着离婚要挟霍书记才是真,让他以后对你网开一面,让他以后不要再干涉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私生活,是不是?”叶敏慧一脸不屑,说道,“既然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说这里的人,单说不在这个屋子里的人,比如说,你的警卫员季晨?你连一个警卫都不放过,还真是,饥不择食啊,苏凡!” “以珩——”曾泉叫了苏以珩一声。 “哦,什么?”苏以珩没明白曾泉叫他干什么。 “你在迦因身边安插了多少的眼线?”曾泉直接问道。 苏以珩愣了下,其他人也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曾泉会直接这么质问苏以珩,除了顾希。顾希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闭上眼睛。毕竟,“安插眼线”这个词的性质并不简单。 “没有,我没派人过去,之前派的都收回来了。”苏以珩很诚实的回答,当然,他也隐隐感觉到了曾泉对他的态度。 “那好,我就要问敏慧了,你是怎么知道迦因和季晨之间的事?季晨只不过是我派去保护迦因的人,如果都按照你这么猜测,我们身边多少人都要和自己的警卫有不可告人的男女关系了。”曾泉道。 叶敏慧的脸泛红,说不出话来。 “我,我——”叶敏慧道。 “还有,刚刚迦因说的,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漱清的涉及清白的照片?我猜,你要说的就是回疆的那个女人的事吧?”曾泉道。 “当然!那个女人就是霍书记的外室,覃东阳都跟我说过了——”叶敏慧在气头上,把覃东阳给供了出来。 这个名字一出来,覃逸飞和苏凡都愣住了。 “果然!”曾泉道。 “哥,我——”叶敏慧忙解释。 “看来给你提供消息的人是覃东阳!”曾泉道。 “哥哥,我只是跟他问了下那个女人和霍书记的事——”叶敏慧忙说。 不能节外生枝 叶敏慧说出“覃东阳”这三个字,意义非比寻常。 覃东阳是霍漱清的发小,是覃春明最信任的侄子,也是覃家利益的掌管人。覃东阳给霍漱清送女人,是因为他们是发小,想要让自己的好朋友解解乏,这种事在官场并不少见。覃东阳以前就干过这种事,只不过霍漱清没有进坑。只是这次,似乎霍漱清配合了覃东阳的行为。 而叶敏慧说,是覃东阳告诉她,霍漱清和那个女人有关系。那么,这句话在苏凡这里,就显得更加—— 曾泉看了苏凡一眼,果然,她眼里的神情黯淡了下去。 那张照片,她看的清楚,那是霍漱清,而霍漱清—— 难道他真的骗了她?难道他真的—— 苏凡的脑子,又乱了。 “照片是覃东阳给你的吗?”曾泉问叶敏慧。 事情到了这里,其他人也都不好说什么了。而覃逸飞,看着苏凡的眼里,满满都是不舍。 叶敏慧,不说话。 “敏慧,我希望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照片是谁拍的,谁给你的,谁处理的,你最好都说清楚。”曾泉的声音很严厉。 叶敏慧张张嘴,却还是没说出来。 方希悠见状,便对叶敏慧说:“别怕,我们现在只是要搞清楚是不是有人在诬陷漱清,如果真的有人在这件事上动手脚,我们及早发现及早处理,否则等到开会的那个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叶敏慧想了想,看向曾泉。 “其实,照片不是覃东阳给我的。”叶敏慧道。 苏凡盯着她。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一个星期前,我在咖啡店里聊天的时候,有人给我送了一个u盘,我回家打开看了下,里面是一些视频。刚刚那照片,是我自己截屏的。所以,我不知道是谁拍的照片,我也不知道照片是不是处理过——”叶敏慧道。 “那个u盘呢?”曾泉问。 “在,”叶敏慧看了方希悠一眼,方希悠点点头,叶敏慧便接着说,“我藏起来了,别人都不知道。” “我派人跟你去取!”曾泉说道。 “现在?”叶敏慧问。 “嗯,马上!”曾泉道。 “我陪敏慧去!”苏以珩主动说。 方希悠看着苏以珩,苏以珩也看了她一眼。 “那好,你们半小时能回来吗?”曾泉问。 叶敏慧只好点头。 苏以珩便起身带着妹妹离开了。 “逸飞——”方希悠等叶敏慧走了,才叫了覃逸飞一声。 “什么事,嫂子?”覃逸飞问。 “逸飞,敏慧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给自己身上揽,不要有什么负担。”方希悠说着,看向了曾泉,“是不是,阿泉?” 曾泉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对覃逸飞道:“是啊,你嫂子说的对,敏慧的事,和你没关系。还有覃东阳的事,也不是你的错。” 叶璇明白,方希悠和曾泉这么说,是不想让覃逸飞觉得自己家庭犯了大错,毕竟都是亲戚、同志,是非对错说清楚,不能牵连太多。主要还是因为方希悠和曾泉并不想和覃家脱钩,覃逸飞的想法虽然不能影响覃春明,但是,覃逸飞在叶家的遭遇和处境,是会让覃春明产生想法的。目前,曾泉和方希悠并不想这样。 “谢谢泉哥,谢谢嫂子。其实,东阳哥他做事欠缺考虑,的确是不够周到。我爸应该会和他说的,回头我也会跟他叮嘱。毕竟眼下漱清哥的事要紧,不能节外生枝。”覃逸飞道。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曾泉说着,起身坐在覃逸飞身边,看着覃逸飞,“逸飞,我们是一家人,敏慧她的性格不好,这是我们的过错,太宠着她了。要是你对她有什么意见,就跟我和你嫂子说,或者,跟璇姐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覃逸飞淡淡笑了下,道:“谢谢哥,我,”覃逸飞说着,顿了下,视线掠过曾泉的肩膀,落在了苏凡的脸上,见苏凡看着自己,他便收回视线,看向曾泉,“我没什么意见。我说过,敏慧不嫌弃我这样一个身体,我不会对她有什么意见的。” 这句话在苏凡听来,却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逸飞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好,配不上叶敏慧,叶敏慧愿意固执的嫁给他,他应该要,感恩!不管叶敏慧做了什么,他都不该怪怨她。 苏凡转过脸。 方希悠注意到苏凡的神情,便起身对曾泉说:“我让厨房准备上菜吗?” “等一下以珩和敏慧吧!”曾泉道。 这么说着,方希悠却注意到曾泉微微叹了口气。 “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厨房准备的怎么样吧!我刚才看了下,有点拿不准的,你跟我去看看。”方希悠对曾泉道。 曾泉看着方希悠,不知道厨房怎么了,不过,方希悠肯定不会是因为午餐的事约他出去,而是有更重要的事和他私下说。 “好啊,我们去看看。”曾泉起身,对覃逸飞道,“你和迦因,璇姐在这里喝茶等会儿。” “嗯!”覃逸飞道。 于是,曾泉和方希悠就离开了,关上了茶室的门。 叶璇起身走过来,弯腰微笑着对覃逸飞道:“逸飞,你想喝什么茶?我来给咱们泡。” “璇姐,还是我来吧!”苏凡道。 覃逸飞看向她。 那个眼神,叶璇一看就明白了,心里不禁叹息。 “好啊,迦因来吧!茶具在这边。”叶璇说着,走到了另一侧的一个长长的中式茶桌边。 苏凡起身,走向覃逸飞,要去推他的轮椅,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覃逸飞看着她,对她淡淡笑了下,自己按下轮椅的按钮,走到了叶璇那边。 苏凡跟了过去。 叶璇找出了一小包茶叶,交给苏凡。 “来吧,迦因!”叶璇对苏凡微笑着说。 苏凡便坐在一把圈椅上,开始烧水泡茶了。 叶璇和覃逸飞坐在她的两侧。 屋子里安静极了,除了茶水“咕嘟”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叶璇看着覃逸飞和苏凡都沉默不语,有些尴尬,想了想,便主动开口了。 “逸飞,迦因,其实,敏慧的事,我,代表我们叶家向你们说,对不起!”叶璇道。 苏凡和覃逸飞都看着她。 “璇姐,你别这么说,和你,没关系。”苏凡道。 “是啊,璇姐,你——”覃逸飞道。 叶璇摇头,道:“敏慧被我们惯坏了,这样的女孩子,嫁到谁家去都是麻烦,这一点,我们也都清楚。对于逸飞这边,我们也是很抱歉。敏慧纠缠了你这么多年,逼着你——” “璇姐,我是自愿的,能娶到敏慧,我很幸运,真的!”覃逸飞打断叶璇的话。 苏凡看着他。 他们算是什么 顾希叹了口气,没说话。 事已至此,也许,逸飞自己调整心态接受,是最好的结果吧! 此时,顾希才体会到当初苏凡为什么一直都在反对逸飞和敏慧结婚了。也许,只有苏凡是真心为逸飞的幸福在考虑的,而他们其他人,看待这桩婚姻更多的是叶敏慧的需求和覃家的需求。 叶璇听覃逸飞这么说,挤出一丝笑,对覃逸飞道:“逸飞,以后有什么事,如果敏慧做了什么错事,你就跟我说,或者跟以珩和小希说。你们猜结婚,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 “嗯,谢谢璇姐,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跟你们说的。”覃逸飞说着,看向坐在叶璇身边的顾希,笑了下,“我希望以后尽量不要老去麻烦你们。”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叶璇道。 说着,叶璇轻轻在桌子下面,踢了顾希一脚,顾希马上就明白了。 “是啊,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商量的。”顾希道。 苏凡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给大家倒茶。 覃逸飞见苏凡把茶碗递到他面前,赶紧接过了茶碗。 苏凡看了他一眼,覃逸飞端起茶碗慢慢地闻着茶的香味。 顾希见状,给叶璇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个人出去。叶璇也明白顾希的意思,发生了刚刚的事,还是让苏凡和覃逸飞聊两句吧!有她们在这里,苏凡可能也不会开口的。 “哦,小希,希悠跟我说她家里有个好玩意儿,我带你去看看。”叶璇道。 “好啊!是什么?”顾希赶紧起身了,附和道。 苏凡愣住了,看着叶璇和顾希。 顾希对苏凡笑了下,拉着叶璇就走了。 覃逸飞没有说话,看着她们两个关门离开,才对苏凡说:“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苏凡看着他。 覃逸飞也看着她。 “你说,你对我有特殊的感情,是真的吗?”他问。 苏凡微微张开嘴,却还是没说一个字。 “有那么一句,我就够了,真的。”覃逸飞道。 “逸飞——”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这就足够了。”覃逸飞说着,低下头,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我经常会想,如果你不被你母亲送走,也许我很早就能认识你了。那样,也许我就能追求你,和你在一起——”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 覃逸飞抬头看向她,眼神温柔,却又有些迷离,好像视线穿透她的身体看向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那样的话,也许我会很开心很幸福,不是——”他顿了下,“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逸飞——”苏凡叫了他一声。 他默默地注视着她,道:“我没有办法照顾你,也许,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不要再伤害你。所以,雪初,最后一次,今天,最后一次,我这样叫你。过了这一刻,以后,我只会叫你,嫂子——” 这么说着,覃逸飞的心,抽痛了。 苏凡没有说话。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不用担心。”他说。 茶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水蒸气从茶碗里升腾起来,从茶壶的嘴里升腾出来。 “谢谢你,逸飞。”苏凡道。 覃逸飞看着她。 “我不想让你再为我做什么,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你的幸福,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也,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没有坚持下去,没有坚持阻止你——”苏凡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雪初,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我不能总是让你为我担心。”覃逸飞打断她的话,“我可以处理好这些事,以后不会再让她做出伤害你的事。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清哥他,他是爱你的,可是他太忙了。以前我也做了些不成熟的举动,让他误会你,给你添了麻烦。我不想你再和他因为别的误会分开,请你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他那个位置,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包括,包括他当初让你去医院照顾我——” 苏凡看着他,霍漱清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让你去医院照顾我,也是背负了很大的非议和嘲笑,可是,为了救我,他,他忍受了这一切——”覃逸飞说着,看着苏凡,“以前我并不明白这些,直到,直到这两天——” 苏凡,一言不发。 “我姐和我说,清哥很不容易。其实,我并不是不理解他,只是我一直都太替自己考虑,明明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覃逸飞长叹一声,“换位思考太难,除非自己也到了同样的境地。” “逸飞,你,怎么了?”苏凡问。 “我没事,挺好的。”他对她笑了下,看着她,“你放心,敏慧她没有什么石锤,她根本是在骗你的。” “你,怎么知道?”苏凡问。 “我看过她说的视频,那是,合成的。你知道ai换脸技术吗?现在可以做的很逼真。”覃逸飞道。 “她为什么要这样?她——”苏凡问。 “你只要知道那是假的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管。”覃逸飞看着她,问,“你,相信清哥吗?” 苏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件事是真是假,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覃逸飞愣住了。 “如果他不爱我,这件事的真假,又有什么意义?”苏凡答道。 覃逸飞不语。 “我唯一在乎的是他,如果没有他,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苏凡道。 “念卿和嘉漱对于你来说是什么?”覃逸飞打断她的话。 苏凡看着他。 “我——” “你忘了当初你在那么艰难的状况下都要抚养照顾念卿,怎么现在你要说她不值得你留恋?”覃逸飞道。 苏凡想起了榕城—— “雪初,你知道我舍不得说你做的不对,可是这件事,我觉得你这么想就是大错特错。不管有没有清哥在,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还有两个孩子在。如果你把你的一切都放在清哥的身上,他的压力还有多大,你自己的价值又在哪里?”覃逸飞道。 苏凡,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都想要帮你成就你的事业,不管有没有我,你都得有你自己的事业,有一件事值得你奋斗一生,不管这件事是让你去职场拼杀,还是做念卿和嘉漱的母亲。雪初,我一直无法忘记的是在榕城见到的那个你,在榕城认识的那个你,难道你不想再见到那个你吗?”覃逸飞道。 苏凡的脑子,猛地一震! “你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是个独立的人,所以,请你不要把你的人生绑在另一个人身上,雪初!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因为,你是我认识的雪初!你是让我敬佩的苏雪初!”覃逸飞认真地说。 苏凡端起茶杯,手,却颤抖了。 怎么换了个人 “姐,你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门外的顾希背靠着墙,看着另一侧的叶璇。 “到了这个地步,要是继续拖着,这件事永远都没办法解决!”叶璇说道。 “我没你这么乐观啊,姐!”顾希叹了口气。 叶璇看着她。 “逸飞爱迦因姐,这是事实,而且他爱了很多年。要是这么容易就把情根斩断,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放不下。”顾希说道。 “你是想说以珩的事吗?”叶璇问。 顾希苦笑了下,道:“事实啊!苏以珩要是真的能把方希悠放下,怎么至于跟我哥走到这种地步?我一直劝他做事把握好分寸,可是他——真的放不下吧!” “相信逸飞吧!”叶璇说道。 这时,叶璇看见曾泉和方希悠过来了。 “你们这么快?”叶璇主动迎过去,笑问。 曾泉一看她们俩在门口站着,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阿璇,有些话我要跟你说。”曾泉道,“小希也过来!” 顾希一愣,见叶璇跟着曾泉和方希悠来到了隔壁的房间,也走了过去。 “关上门!”曾泉说道。 顾希便关了门,走到沙发边坐下了。 方希悠拉上了窗帘,坐在曾泉身边。 “怎么了?”顾希问曾泉。 “第一,敏慧对迦因的攻击必须制止,不能再有第二次。”曾泉说道。 “这是当然,可是怎么做?”叶璇问。 “只要某些人不要再挑唆就可以了。”顾希翘起腿,视线从方希悠的身上掠过去。 叶璇没说话。 “你是在说我吗?”方希悠问顾希。 “敏慧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苏以珩和我小舅他们的纵容难辞其咎,可是,你能说你是清白的吗?敏慧拿着枪指着迦因姐,跟你没有关系吗?”顾希盯着方希悠,道,“只要你继续挑唆敏慧,这件事就不可能结束!” “以前我的确做过不合适的事,我也不想辩解。”方希悠说道。 顾希刚要张口,就被曾泉止住了。 “小希,希悠不会再那么做了。”曾泉道。 叶璇和顾希听到曾泉这么说,都愣住了。 只有方希悠很镇静。 “哥,你信她?”顾希问道。 曾泉看了方希悠一眼,对顾希道:“过去的事,我们都要放下,现在继续追究没什么意思。怎么解决好目前的危机,不把这些事拖到将来,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顾希简直是不敢相信曾泉这样。 “哥,你——”顾希道。 “我说过我不会再给敏慧什么建议,我就不会做。你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不需要你的信任。”方希悠对顾希道。 顾希盯着她。 “阿璇——”曾泉叫了叶璇一声。 “你说。”叶璇道。 “我希望你可以和舅舅他们好好谈谈敏慧这件事,叶家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案来。刚刚那个视频的事,不管幕后是谁的主使,对霍漱清和我们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害。”曾泉道。 “嗯,这个我明白,我回去后马上约他们。”叶璇道,“你放心,我们会拿出方案的。” “那就好。第二件,我还要拜托你的。”曾泉对叶璇说。 “什么?”叶璇问。 曾泉看着方希悠,方希悠看了他一眼,便看向叶璇,说道:“璇姐,我们希望你可以作为我们的代表,协同其他家族,做出一个规范每个家族成员的协议。” 叶璇愣住了,看着曾泉和方希悠。 “协议?”顾希不明白,问。 “是的,我们今晚要去和孙伯伯吃饭,届时会向孙伯伯提出这个建议,我们希望璇姐你可以接受这个任务。但是在这之前,我们需要你的同意。”方希悠道。 顾希看着叶璇。 “我接受这个任务是没有问题,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去尽全力做。只是,你们说的这个规范协议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叶璇问。 就在叶璇提问的时候,顾希说道:“我明白了。” 叶璇看着顾希。 “如果继续纵容这个阶层的人制造对立,对于首长来说是巨大的民意阻碍。所以,必须要规范他们的行为,不管是语言,还是平时的,衣食住行,是这样吗,哥?”顾希问。 曾泉点头。 “可是,这样做,也无法从根本上消除这个既得利益团体对国家的伤害。”顾希道。 “任何事都是要分步骤去做。”曾泉说道,“我们最终要做的就是要让全民享受到国家发展的红利,尽可能让老百姓得到好处,打击既得利益团体。孙伯伯这些年已经在做了,可是,这个任务艰巨,任重道远。简而言之,就是要告诉他们,夹起尾巴做人!如果连尾巴都夹不住,就做好准备等着失去那些所谓的特权!” 叶璇一愣。 顾希倒是一脸平静。 “削弱特权的存在,就要从我们这个圈子开始。”曾泉说道。 “你也同意吗?”顾希看着方希悠,问道。 “我为什么不同意?”方希悠反问道。 顾希没说话。 “要实现一个更公平的社会环境,就必须要削弱一些阶层的特权。这件事很难做,可是也必须去做。这是孙伯伯的理想,我也是这么想的。”曾泉道,“璇姐,外公活着的时候不也这么跟我们说吗?权力来自于人民,必须为人民服务!” 叶璇点头。 叶璇点头。 “从历史来看,每一次削弱贵族特权的时候,都会爆发战争。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和平,是国内的稳定。如果一开始就去削弱他们的特权,势必会对我们形成围攻,到时候疲于应付内斗,就没办法真正做事了。孙伯伯这些年的做法也是如此,在尽量减少对内部局势造成巨大波动的前提下削减特权。”方希悠接着曾泉的话说,“所以,璇姐你的责任重大。” “我,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说。不过,既然阿泉信任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尽全力。”叶璇道,“不过,我需要有人帮我。” “你要谁?”曾泉问。 “让云期来帮我!”叶璇道。 方希悠愣住了。 “云期?”方希悠问。 方希悠没想到叶璇会提出让顾长清的妻子姬云期协助,姬云期那个性格—— 叶璇点头,道:“云期和我性格相反,她能注意到我注意不到的细节,这一点我很清楚。而且——”说着,叶璇顿了下,看着方希悠,“希悠,我想知道方爷爷是否也赞成阿泉的想法。” 顾希听叶璇这么说,不禁在心里叫好。 方家对红色阶层的影响力,不是其他家族可以匹及的。涉及到这个圈层的事,而且是这种限制他们的事,如果没有方家的支持,没有方爷爷的支持,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革别人的命,容易,可是,革到自己头上,就没那么轻松了。 曾泉的想法是要尽可能消除阶层的壁垒,其他的阶层都可以动,最难下手的就是他们自己所在的这个小小的范围。正如方希悠所说,历史上的削藩,从来都是靠战争解决的。就算现在不会有真正的战争,可是也绝对不会轻松。在走到那一步之前,限制、规范这个圈子的言行,就是第一步。毕竟这么做,不会真正伤到他们,还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 叶璇一语中的,这也让方希悠微微一愣。 “这件事要实施需要时间,在向孙伯伯请示之前,我们是不会跟爷爷商量的。所以,璇姐你不用担心,尽管去筹措,一定要保密,仅此而已。至于我爷爷那边,我们会去谈的。相信他不会反对!”方希悠道。 叶璇明白,在官方真正行动之前,是需要民间力量的协调的。在这件事上,她就是那个协调的人。 的确,责任重大! “璇姐,你赞成这件事,是吗?”方希悠问道。 “我,当然是支持你们的。可是,这件事风险太大,一旦失败,不光是阿泉,我们叶家,还有你们方家,恐怕都——”叶璇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那你呢?”顾希反问方希悠,道。 方希悠看着顾希。 “这是我哥的理想,也是你的吗?”顾希问道,“我并不相信你和我哥是同样的想法。” 方希悠淡淡一笑,道:“我之前是反对的,但是,这是孙伯伯的理想,是阿泉的理想,我也在一些程度上是认可的。虽然我认为这件事很难,一旦失败,就是璇姐说的那样,玉石俱焚!我们每个人,可能都会失去一切。”说着,方希悠看着曾泉,“我觉得这样做很幼稚,可是,有些事,就算是幼稚也要做。如果不做,我们失去的更多!做了,我们得到的,也同样会更多!” 顾希简直不敢相信方希悠,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这还是那个方希悠吗?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和夫人出去一趟,回来真的变性了? 方希悠说这是曾泉的理想,实现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是曾泉的理想,是孙首长的理想,可是,这绝对不是方希悠的理想。顾希是这么认为的。那么,方希悠怎么会支持曾泉呢?真是奇怪啊!方希悠是根本看不起底层的人的,别说是底层,就是阶层低的人,根本不可能入她的眼,不可能得到她的尊重的,哪怕她表面上很尊重别人,可是心底里那种逼视别人的心态,顾希是领教过的。怎么这样的方希悠突然—— 不再想重蹈覆辙 顾希觉得奇怪,对于方希悠的变化。可是,很快的,她就明白了。 她真是傻,方希悠怎么可能会变呢?一个人再怎么改变,骨子里的那种东西,潜意识,和几十年成长经历带来的世界观人生观,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的。比起方希悠的转变,对于顾希的认知俩说,曾泉的变化才是奇怪的事。明明方希悠做出了那种事,那种践踏曾泉尊严的事,曾泉怎么会原谅?而且,看这架势,两个人是尽释前嫌,携手并进了? “不过——”叶璇开口了,把顾希的思绪给吸引了过来,顾希看着她。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要慎重对待,不要因小失大。阿泉你就算是入局成功,也没有实力去挑战那些人,而且,也没有必要,你需要他们的支持,对不对?”叶璇说的很现实。 同样,这也是方希悠和曾泉说的,方希悠是并不同意曾泉的做法的。 只不过—— “所以,才要请璇姐你出马!”方希悠答道。 叶璇看着方希悠和曾泉。 “对这个阶层动刀,是必须要做的事。改革不能只改下面,只改下面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只是,每件事都有一个步骤。你代表我们的立场去做的事,就是提醒他们。今后,等到时机成熟了,还要请你挑这个头,继续管理。”曾泉对叶璇说。 这个任务,对于叶璇来说很重。可是,叶璇的地位,也变得更加重要和突出。身为这个最高最神秘的阶层的挑头人,叶璇—— 顾希明白这个份量,叶璇,更加明白。 “阿泉,希悠,谢谢你们这么信任我。你们的事,大家的事,我自然是责无旁贷,一定会全力以赴!”叶璇道。 再怎么难,她都要坚持的,毕竟,这是为了曾泉! “谢谢你,璇姐!”曾泉起身,走到叶璇身边,向叶璇伸出手。 叶璇起身,含笑看着他,也伸手准备和曾泉握手,曾泉却猛地拥住了她。 “啊呀!”叶璇惊叫一声,笑了起来。 “谢谢你,璇姐!”曾泉道。 “好了,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叶璇笑着说。 小时候大家就这样,搂搂抱抱,也不会有什么避讳。 曾泉松开叶璇,叶璇笑道:“你这样怎么叫人放心?” “今后还要拜托璇姐了。”方希悠也走了过来,道。 “别说这种见外的话了!都是一家人!”叶璇微笑着说,“只是,敏慧和迦因的事——” “不用担心,只要逸飞守好分寸,敏慧那边,我们盯着就行了。”曾泉道。 叶璇点头。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谁能忍心下狠手呢? “走吧,我们去喝茶!”顾希笑眯眯地拉着叶璇的胳膊,视线扫过其他三个人。 也是啊,要是苏凡和覃逸飞在一起时间太久,也不太好,要注意影响的。 “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说。”顾希走到曾泉身边,低声说。 曾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停下脚步的方希悠和叶璇,便对方希悠说:“你们先进去,我和小希——” 方希悠看了顾希一眼,就对曾泉说:“好,那我就约他们去餐厅等你们。” 曾泉“嗯”了一声,又说:“你给以珩打电话问一下还要多久。” “知道了。”方希悠道。 曾泉便和顾希折回了刚才那个房间,顾希关上了门。 “怎么了?”曾泉问顾希。 “哥,有件事,你,能不能告诉我?”顾希问。 “什么事?”曾泉问。 “你,真的不信任苏以珩了吗?”顾希直接问道。 曾泉一愣,反问道:“你怎么这么说?” “你就算是不说,我也知道答案。这些年苏以珩替方希悠做了太多的事,那些事,我猜可能都不是你允许的。你怀疑他,不再信任他,也很自然。我也劝过他,让他做事尽量小心些,不要再——”顾希道,曾泉背靠着墙,环抱双臂看着顾希。 说着,顾希顿了下,望着曾泉,道:“哥,我知道苏以珩他是越界了,可是,他从没做过背叛你或者影响你的事。他和方希悠——” “你说的事,我都知道。”曾泉打断顾希的话。 顾希看着曾泉。 “你别想太多了,我自有分寸。”曾泉说道。 他没有说更多,顾希也没有办法再为自己的丈夫说和了。曾泉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虽说曾泉和苏以珩是好朋友,可是,苏以珩的确有些事是做的过头了,让曾泉不计前嫌,那是相当困难的。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顾希很清楚。 “我明白了。”顾希道。 曾泉拍拍她的肩,就准备走了,却被顾希给叫住了。 “哥,你真的原谅她了吗?我说的是方希悠!”顾希道。 曾泉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你们的事,我没有立场来说什么。可是,我不想看着你受委屈。”顾希望着他,道。 虽然顾希在女性当中已经是高个子了,可是,在曾泉面前,她还得微微仰起头。 “我知道你是个好妹妹!”曾泉对她笑了下,安慰地拍了下她的肩,看着她的脸,“有些事,我们都要放下。如果一直背着很重的行李,怎么继续往前走?你说是不是?” “可是——”顾希道。 “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要什么。你啊,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和我的外甥们就够了。我是你哥,相信我,啊!”曾泉道。 顾希说不出话,眼里却湿润了。 “好了,小希怎么也这样了?”曾泉微笑着说。 顾希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别过脸。 “还有件事,小希。”曾泉道。 顾希看着他。 “以后,尽量不要再那么针对希悠了——”曾泉道。 顾希愣住了。 “我知道你对她有意见,她和以珩之间的事让你不高兴,可是,她这些年也很不容易,我也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我不想再让我们重蹈覆辙了,明白吗,小希?”曾泉看着顾希,眼神坚定。 顾希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曾泉的话,盯着他。 “哥?你,怎么了?”顾希问。 “小希,我放下了,我希望你也放下。纠结着过去的事,没什么意思。何况,以珩他对希悠的感情,跟你是没办法比的。你让他完全不顾希悠,那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他做的过分了,你可以敲打他,可是,不要再把怒火撒到希悠身上去。夫妻之间的问题,归咎于另一个女人,不是很愚蠢吗,是不是?小希不是那种蠢女人的,对不对?”曾泉道。 “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顾希道,“我针对她,不止是因为苏以珩的事,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 “是因为我和她的事吗?”曾泉问。 “你知道就好。她抓着你和迦因姐那点事多少年不放,还,还——算了,我也不想说了。你说的对,夫妻之间的事,当事人自己解决,外人插手,越说越乱。”顾希道。 “还有别的事吗?”曾泉笑了下,问道。 “没了。”顾希说道。 “走吧,吃饭去,饿死了。”曾泉笑道,就拉开了门,顾希跟着他走了出去。 两个人直接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对了,哥,我最近发现一个事儿,很奇怪——”顾希说道。 “什么?”曾泉问。 “那个聂总,隔三差五就给首长发信。”顾希道。 曾泉看着她。 顾希停下脚步,也看着他。 “你说的是哪个——”曾泉压低声音,问道。 顾希便说了那个人的名字,曾泉点点头。 “具体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很频繁。”顾希说。 “不用担心,聂总他是我们自己人。也许是有特殊的任务给他。”曾泉道,“相信孙伯伯,明白吗?” “我当然是相信首长的,只是聂总那个人的风评,你也知道的,这样的人——”顾希说,“唉,我这人也真是的,自己又不懂这些,还要操心。” 曾泉笑了下,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别担心,就算全世界都抛弃我,孙伯伯不会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顾希看了他一眼,道:“哥,你说霍书记不会真的和那个女人——” “你也怀疑?”曾泉问。 “这种事谁说的清楚?男女之间,也许擦枪走火了呢?霍书记爱迦因姐是不假,可是男人,或者说,有些人对那种事是不会看的很重。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性是性。”顾希道。 “他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在这个关口,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坏他的前途。”曾泉道,“敏慧如果说的是真的,这件事八成是有的人通过敏慧的手推到迦因那边,然后把事情捅出来,阻止霍漱清的。” “可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顾希停下脚步,看着曾泉。 曾泉也停下脚步,看着她。 “敏慧通过苏以珩,或者她爸爸,在霍书记的身边有眼线也未尝不可能。”顾希走到曾泉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说完,她抬头看着曾泉。 曾泉看向餐厅方向,看着苏凡和方希悠几个人坐在餐桌边说话,就对顾希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敏慧说实话的可能性,不大。” “那你要查清楚这件事吗?”顾希问。 曾泉摇头。 顾希愣住了,看着他:“为什么?如果是真的,迦因姐不就很可怜吗?” “霍漱清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我相信。我没必要去查,要是查了,反倒是让我们两个互相怀疑。”曾泉道。 “那迦因姐呢?她要是真的和霍书记离婚——”顾希很担心。 “你觉得可能吗?”曾泉道。 顾希陷入了深思。 “她的心里只有霍漱清,霍漱清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切。她现在这样,只是因为怀疑霍漱清不爱她,并不是其他的原因。一旦霍漱清有什么麻烦,她是宁可牺牲自己,都要保护霍漱清的。这一点,她从没改变过。”曾泉看向苏凡的方向。 “可是,她自己说她对逸飞——”顾希道。 “她对逸飞有特殊的感情很正常,她说出来,也是因为她的性格坦荡,不会藏着掖着。现在只要想办法让她对霍漱清重拾信心,一切就都没有问题了。”曾泉说道。 “你打算帮他们吗?”顾希问。 “迦因的根本问题是站在霍漱清面前没有自信,所以只要她能找到自信,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曾泉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顾希问道。 “我建议她和霍漱清分开一段时间。”曾泉说。 顾希惊呆了。 “只有分开,才会把事情想清楚,才会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总是在一个环境里待着,有文姨在那里影响她,她永远都想不清楚。如果她想不清楚,这次的麻烦解决了,下一次还会发生。谁劝都没用!”曾泉说道。 “有道理!”顾希点头。 “走吧,去吃饭。”曾泉说完,就大步朝着餐厅去了。 顾希看着曾泉的背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弄假成真了 曾泉看了苏凡和覃逸飞一眼,没说什么,只问了方希悠一句“以珩什么时候到?” “他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方希悠道。 “那我们等等他们好了。”叶璇说。 “嗯,逸飞不如陪我喝两杯?”曾泉问道。 “你不是下午有事?现在喝酒怎么行?”覃逸飞说道。 “没关系,小事情,咱们少喝两杯。”曾泉道。 覃逸飞便答应了。 “迦因,你跟我去取酒吧!”曾泉对苏凡道。 苏凡一愣,方希悠也猛地看向曾泉。 “走吧,你也喝两杯!挑一瓶你喜欢的。”曾泉道。 苏凡看了方希悠一眼,见方希悠没理自己,就跟着曾泉走了。 “你干嘛叫我喝酒?”苏凡对曾泉说道。 “有我们这么多人在,你还怕谁说你借酒浇愁?”曾泉道。 苏凡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就跟着他走向了地下室。 方希悠一直没看他们的背影,什么都没说。 “和逸飞,谈好了?”曾泉打开酒窖的门,问苏凡。 “嗯。”苏凡应了声。 “既然逸飞做出了选择,你也就不要再干涉什么了。你放心,敏慧这件事,我会给你交代。”曾泉道。 苏凡看着他,一言不发。 曾泉寻找着红酒,发现她在看着自己,就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觉得那个视频是真的吗?霍漱清的那个?” 苏凡摇头。 “那就得了,不要东想西想的。霍漱清是不会做那种事的,你这样怀疑他,他也会很难受的。”他说。 “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会这样——”苏凡道。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曾泉拿出一瓶酒,道。 “什么?”苏凡问。 “今天这边完事了,就回去霍漱清身边吧!”曾泉道。 苏凡呆住了,盯着他。 “你难道忘了吗,是他要和我离婚,你现在让我——”苏凡道。 “他抽空跑去约你吃饭,跟你解释,你还要坚持和他离婚,你说让他怎么办呢?男人,你要收拾他没问题,可是也要把握这个度,别太过了。”曾泉说着,看着她。 苏凡不说话。 “霍漱清,你给他给个面子,他也就心软了。你就算是逼着他和你离婚,他都不会离的,这一点,我跟你保证。所以,也别闹了。这个节骨眼上,要是你们两个的事传出去,你是想让外人笑话他呢,还是笑话你?”曾泉说道。 “他说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苏凡说道。 “那个女人不会再影响你的生活了,不要再提了。”曾泉打断她的话。 苏凡没明白,看着他。 “你知道这一点就够了,你要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劲儿,就回去晾着霍漱清,这都行,可是,千万别给外界制造出你们两个不和的样子。逸飞和敏慧刚结婚,你和霍漱清这样子,你是想让别人以为你舍不得逸飞吗?借酒浇愁的事已经够了,再传出离婚的事,你还真是想把这个误会弄成真的。”曾泉说道。 “我是,舍不得逸飞——”苏凡道。 曾泉愣住了,看着她。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苏凡顿了下,道,“看了敏慧今天那个样子,我觉得逸飞太可怜了——” “可怜不可怜,他们两个已经是一家人,你毕竟是个外人。我也不想说什么逸飞会自己处理这种话,他愿意接受敏慧,就说明他自己已经有了想法,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你就给他一个机会,不要再给他什么建议了——你刚才和他聊,没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曾泉问。 “没有,没说什么。他只是建议我去做我想做的事——”苏凡道。 曾泉看着她。 “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苏凡叹道,“霍漱清不喜欢我,也正常,我这样——” “你这个人啊!”曾泉打断她的话。 苏凡不说话。 “谦虚是好品格,可是谦虚过头到了你这种程度,就是自卑了,不要这样,好吗?”曾泉看着她。 苏凡苦笑了下,叹了口气。 “我会跟霍漱清谈的,你自己也要想好怎么跟他说,既然心里觉得不满意,就说出来让他知道,别再憋着了。”他说。 “你还是别管了,我不想把你拖进来。”苏凡道。 “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谁管你?”曾泉把手里的那瓶酒放回去,又重新找了一瓶。 苏凡看着他,不说话。 “我有个建议,你想不想听?”他说。 “你说啊!” “我觉得,你是应该离开这个环境,冷静一段时间。”他说着,看了她一眼。 “什么意思?”她问。 “一个人要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是看不清楚很多事,也想不清楚的。你现在既然感觉到迷茫,那就暂时离开一段,或者说,把你自己的工作好好干,不要老去想感情婚姻的事。也许,过一段时间你就自己想清楚了。”他说。 苏凡看着他。 “不管别人跟你说什么,你得自己想明白。你要选择什么,这得你自己想。不过,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抓住你最后的这段自由时间,等霍漱清正式上任就位了,你也就要被安排任务了。以后就没自由了。”他说着,把酒递到她面前,“你看这瓶怎么样?” “我不懂,你决定就好了。”她说。 曾泉看着她若有所思的面容,道:“苏凡,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苏凡一愣,抬头看着他。 “走吧,吃饭去!”他拍了下她的肩,就拿着酒瓶,朝着出口走去。 苏凡看着他的背影,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相信自己吗? 可以吗? 等苏凡回到餐厅的时候,叶敏慧和苏以珩还没到达,饭菜却已经端上来了。 “给你留了位子。”叶璇对苏凡说。 苏凡便坐在了叶璇身边。 一张方桌,正好是可以坐八个人,今天也正好八个人,除了苏凡和叶璇,另外六个人是三对夫妻。 “等等以珩吧!”叶璇道。 “那,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好了。”顾?希说。 “你一天到晚就喜欢玩游戏。”曾泉道。 顾希笑了下,便说:“就是你们以前老玩的游戏,咱们每个人出个谜语,猜不出来的人记一笔,谁猜不出来的次数最多就算数,怎么样?输的人呢,要给其他人筹码的。” “我可没你那么多钱拿过来输。”叶璇笑了下,说。 “又不用赔很多的,你看你吓的。”顾希道。 “好啊,那,希悠先开始?希悠一直是玩的最好的。”曾泉看着身边的方希悠,说道。 “不过,希悠能不能简单点,要不然我只有投降的份儿了。”叶璇笑着说。 “没问题!”方希悠道,想了想,方希悠便说了句诗:“天地皆得一,澹然四海清。打一人名。” 苏凡愣住了。 这,是什么?谜语吗?他们怎么都玩这个?这也难度太高了吧?就算她大学读文科,也不一定把古代的事都读一遍背一遍啊! “嫂子,这个,有点难了。”覃逸飞开口道,笑着对方希悠说。 “呃,不难啊!再猜猜。”方希悠说。 叶璇还在思考,说道:“这是谁的诗?没背过啊!” “李白的一首古风诗。”曾泉说着,看着方希悠。 “这么说,哥哥你已经知道了?”顾希问曾泉。 曾泉笑了下,没说话,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 “真不公平啊,你们两口子。”叶璇道。 “就是,合起来欺负我们。”顾希接话道。 覃逸飞看着这个场景,不禁笑了。 “什么叫我们欺负你们?自己想去。”曾泉对顾希道。 不知怎的,方希悠听见这句话,猛地笑了,她的这个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可是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只不过,曾泉没注意到,谁都没注意到,只有坐在方希悠身边的叶璇发现了。 叶璇惊呆了,那一刻着实惊呆了。 “怎么了?你想出来了吗?”方希悠见叶璇盯着自己,问。 “哦,呃,我怎么想的出来。”叶璇道。 曾泉看向苏凡,问:“迦因知道了吧?” 苏凡微微摇头,笑了下,道:“我还真是,一点都猜不到。” “你自己再把那句诗读一遍?”曾泉道。 “天地皆一——”苏凡忘记了。 “天地皆得一,澹然四海清。”方希悠重复了一遍。 “啊,我知道了!”顾希马上举手。 苏凡看着顾希。 “说错了可是要加倍惩罚的。”曾泉道。 “是不是我哥的名字?”覃逸飞接着说。 顾希看着他,道:“我刚要说,你就说出来了。” 覃逸飞马上道歉,道:“抱歉,嫂子,我只是刚刚想到是不是我哥。” 苏凡愣住了。 霍漱清? 怎么是霍漱清? “为什么?”苏凡问。 方希悠微微笑了,说:“从字面意思分析,我们身边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在这句诗里。而且,分析诗意的话,漱清的名字就包含在里面。” “对啊,霍书记的名字真的很好,漱清漱清,澹然四海清!迦因,你公婆很疼他啊!”叶璇看着苏凡,说。 “不过,更深的意思是我希望漱清的未来是这个样子。”曾泉说道,“天地,四海,都是说他要对天下负责。当然,这是我们聊天的话,希悠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苏凡愣住了,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点头,说道:“是啊,漱清的能力是我们有目共睹的,而且,他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并不想让他离开。”说着,方希悠看着苏凡,“你们的家事,我们也是不应该说的,不过,我要跟你说的是,现在如果你和漱清离婚,他的一切都完了。如果这是你希望的,你可以离婚。但是,我想,你应该也不想看着他失去一切吧!我们是不想这样的。没有人愿意看着这种情况发生。漱清是难得的人才,不应该被家庭琐事毁了。” 苏凡是没想到方希悠会这么说,顾希更加意外。 不是吧,方希悠是哪里不对劲了吗?怎么会帮着霍漱清讲话?她帮霍漱清就是帮曾泉啊! 叶璇也是很意外,方希悠这样—— 不过,想到方希悠刚才那个笑容,叶璇突然就释怀了,不禁微微笑了下。 也许,这才是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啊!真的,太好了啊! 苏凡,没有说话。 覃逸飞看着她。 “好了好了,我们再来猜一个,谁出题?”顾希见苏凡沉默的样子,忙岔开话题。 还是谁都别再劝她了,让她自己决定吧! “你一个都猜不出来,还想继续玩?”叶璇笑着说。 “我刚才明明要猜出来了,是逸飞先说出来的。”顾希说。 “是,是,是我嫂子先猜出来的。”覃逸飞笑着说道。 “好吧,那就把机会给你。”曾泉对顾希说。 于是,顾希就开始想题目了。 只是,苏凡,默默起身离开了座位。 谁都没有再叫她,她就一个人走出了餐厅,走到了院子里。 透过落地玻璃墙,大家都可以看到她在外面慢慢踱步。 “我想到了一个——”顾希笑着说。 而此时,苏凡在院子里,感受着冷风刮过脸庞的刺痛,感受着疾风在耳畔吹过,拿起了手机。 要给他打电话吗?他都没有理她,她要主动去找他吗? 难道就是曾泉说的,去和他好好谈一谈,然后就准备做自己的事?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方希悠说霍漱清不能被家庭琐事毁了,可她—— 苏凡呼出一口气。 她删去了数字,准备折回餐厅。 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李聪的? “李秘书长?”苏凡问。 “呃,夫人,您那边有重要的事吗?”李聪的声音有点犹豫。 “怎么了?”苏凡忙问,“是霍书记怎么了吗?” “呃,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李聪停顿了。 “就是什么?你快说!”苏凡忙催促道。 “霍书记他,住院了。”李聪道。 手机,从苏凡的手里掉了下去。 你要记住了 他怎么好端端的就住院了呢? 苏凡呆住了。 他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儿的吗?怎么就突然—— 她赶紧捡起手机,可是电话已经挂断了。 再给李聪拨过去,占线。 两道秀眉,蹙动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着苏凡跑进来,曾泉愣住了,忙起身问她。 “我,我,”苏凡看着曾泉,道,“霍漱清有事,我要回去了。” 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苏凡。 “他怎么了?”曾泉忙问。 “是啊,怎么了?”叶璇赶紧问。 “没,没什么,他,没什么大事,我要回去了。”苏凡说着,“对不起,我不能吃饭了,得赶紧回去。” “好,那你赶紧走,别耽误时间——”曾泉说着,就看见苏以珩和叶敏慧来了,“你等一下,让以珩准备飞机送你过去,现在去乘民航可能会来不及。” 还没等苏凡回答,曾泉就喊了苏以珩一声,苏以珩赶紧跑了过来。 “什么事?”苏以珩看着曾泉,又看着一脸不安的苏凡,问。 “漱清那边有点事,迦因要赶回去,你赶紧派飞机送她过去,我给你安排航路。”曾泉道。 一听是霍漱清有事,苏以珩也紧张了,赶紧说:“好,我马上安排。迦因,你等一下我送你去机场。” 苏以珩说完,就赶紧给自己的手下打电话开始准备。 “迦因姐,你别担心,霍书记不会有事的。”顾希走到苏凡身边,安慰道。 可是,别人再怎么说,苏凡的一颗心就是定不下来。 这一切,覃逸飞都看在眼里。 是啊,这就是爱啊! 大哥有事的时候,她是这样的紧张。她有事的时候,他是那么的紧张。她爱的人,终究还只是,大哥! 覃逸飞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一丝,释然的笑。 也许,这就是一切本来的样子,是他们三个人本来的样子。不管他怎么努力,他怎么——她的心里,只有大哥!他怎么会到这会儿才明白这个道理呢?明明和她认识了这么多年,明明他一直知道她心里是大哥,明明她等了大哥那么多年,他怎么还会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呢? 雪初,苏雪初,永远都是霍漱清的女人! 覃逸飞刚按下轮椅的按钮要往她的方向去,却突然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他猛地抬头,却见叶敏慧盯着自己,把轮椅的按钮关掉了。 叶敏慧什么都没说,他却已经明白了叶敏慧的意思。 “我知道了。”他说。 叶敏慧便收回视线,走到了苏凡身边,才听见苏凡说霍漱清住院了,不知道什么情况。 “那你赶紧回去吧!清哥需要你!”叶敏慧说。 曾泉看了叶敏慧一眼,对苏凡说:“别担心,不会很严重。如果是什么严重的病的话,爸爸会打电话给我们说的。” 苏凡点头。 这时,苏以珩走了过来,手上拿着手机。 “已经安排好了,正好我今天下午要出去一趟,他们早上已经做了维修,这会儿正在加紧做个起飞检查。我陪迦因过去。”苏以珩说。 “好,那就拜托你了。”曾泉对苏以珩说。 “嗯,我知道。”苏以珩说完,就先走了出去。 “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曾泉对苏凡道。 苏凡点点头。 “你们先坐,我送迦因过去。”曾泉对其他人说完,就带着苏凡离开了餐厅。 方希悠看着他们的背影,刚要转身,就被叶敏慧拉住了胳膊。 叶敏慧盯着她,低声说:“姐,我有话跟你说。” 方希悠便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说:“我先带敏慧去换个衣服,你们等一下。” 于是,方希悠就带着叶敏慧离开了。 顾希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心头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兆。 “你别瞎想了,他不会有事的。他身体一向都不错的。”曾泉安慰苏凡道。 “是我的错,要是我不要和他闹就好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苏凡说道。 曾泉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苏凡猛地就停住了,盯着他。 “你干嘛总是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只不过是生病住院而已,你连他生什么病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说是你的错?你给他下毒了?”曾泉斥责道。 苏凡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 “苏凡,你这个样子,霍漱清怎么会平等对待你?你想和他平等站立,不再仰视,就不要动不动跟个小媳妇一样。你是他的妻子,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天天在家待着逛街看戏,你们也都是平等的。你这样总是在心理上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他那边一有风吹草动,你就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你让他还怎么平等看待你?”曾泉声色俱厉。 苏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尊严,不是别人给的,苏凡,你要记住。夫妻之间是平等的,不管霍漱清做多大的官,他都是你的男人,你对他的一切都有不可置疑的占有权,谁都没有权利指责你。可是,如果你继续这样妄自菲薄,这样轻视自己,别说是霍漱清会烦,就算是我,我也会生气。”曾泉盯着她的双眼,一点都不客气。 苏凡从没见过曾泉对自己这么凶。 耳畔,风呼啸而过。 “苏凡,我当初喜欢的你,是那个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有自己的主见,是一个会用自己的眼睛看待世界解决问题,会坚持自己的想法的苏凡,而不是这样唯唯诺诺、生怕得罪别人的苏凡!”曾泉道。 苏凡,一怔。 “我不想说太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可是,你要记住一件事,想要别人尊重你,就先要自己尊重自己!”曾泉说完,看着她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突然心就软了,“对不起,我说的有点过了——” “没事,那我先走了。家里那边,你跟我妈说一下。”苏凡道。 “好,你路上小心,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曾泉道。 “嗯。”苏凡点头。 曾泉走近她,轻轻撩起她耳畔乱飞的秀发,绕到她的耳后。 “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边。”他的声音温柔。 苏凡对他笑了下,道:“我知道的,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也是,最好的,朋友!” 他挤出一丝笑,看着她。 苏凡便走向了飞机,苏以珩在那里等着她。 曾泉远远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的情绪,却是复杂极了。 苏凡——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 苏以珩看着苏凡心绪不宁的样子,好几次想开口,也没有办法张开嘴,直到直升机降落在了南苑机场。 于是,苏以珩就先准备下飞机,牵着苏凡的手走了下来。 机库里,停放着几架小型的客机,苏凡并没有看具体有几架,忙问苏以珩:“以珩哥,是哪一架?” 苏以珩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年轻男人就跑了过来问候他。 “走,在那边。”苏以珩对苏凡说,领着苏凡走向自己的一架飞机。 苏凡满心着急,脚步也走的快了许多。 苏以珩跟着她,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迦因,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苏以珩道。 苏凡看着他。 苏以珩面露难色,道:“咱们先上飞机,上去了我跟你说。” 苏凡也不知道苏以珩要说什么,就还是跟着他上了飞机。 这是苏以珩私人飞机里的一架,进入机舱,里面是很宽敞的空间,目光所及有十个很宽大的座位。 一位年轻漂亮的空姐过来问候他们,机长也过来了,苏以珩就给介绍了一下。 “你们今天就送霍夫人去回疆,路上照顾好霍夫人。”苏以珩说。 “好的,您放心。”机长说。 “麻烦你们了。”苏凡对机组成员说。 “别客气。”空姐回答道,“霍夫人您要喝点什么,我先去给您准备。” “你们先下去忙,我和霍夫人有点事要聊。”苏以珩道。 说完,其他人就都离开了,机舱里只有苏以珩和苏凡,苏以珩就请苏凡坐在一个座位上。 “谢谢你,以珩哥。”苏凡对苏以珩道。 “别这么说,迦因。”苏以珩说着,顿了下,看着苏凡,“迦因,敏慧的事,我想,我跟你道歉也,也可能没什么用。这些年敏慧做了太多不应该的事,伤害了你,我这个做哥哥的也难辞其咎,特别是她今天——” 苏凡没想到苏以珩会说叶敏慧,便说:“以珩哥,我和她的事,是我们的恩怨,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责。” 苏以珩却摇头,道:“迦因,这是我的过错,我应该向你道歉,向霍书记道歉,不止是我,其实我妈,还有秉叔,我们一家都应该向你们道歉。我们不希望敏慧的一些不当的行为造成我们跟你和霍书记之间的误会,可是,事已至此,道歉也没什么用了。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会盯紧敏慧,让她以后不会再对你做出那些事——” “以珩哥,谢谢你这么说。你的心情,我也很明白,我没有怪过你,霍漱清也没有。要说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做了让敏慧难受的事,换做我是敏慧,我也不会高兴。我今天也和逸飞说清楚了,逸飞也很明白,不管过去怎么样,我们都要往前看。他和敏慧要一起生活下去,我和霍漱清也——”苏凡道。 和霍漱清也一起生活下去吗?还能吗? 她说到这里,难免心里一阵悲凉。 还能吗? 可是,苏以珩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她也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以珩哥,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苏凡道。 “什么,你说。”苏以珩忙说。 “敏慧真的在霍漱清身边有眼线吗?”苏凡盯着苏以珩,问。 苏以珩,一怔。 “她那么信誓旦旦的说,虽然那张照片是p的,可是,我想,她一定知道一些——”苏凡问。 可是,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你,不是说相信霍书记的吗?”苏以珩问。 “你觉得我真的会完全相信吗?”苏凡道,“我又不是白痴,我也不是说没有怀疑过,而且,霍漱清他自己跟我说,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很安心,他——” “迦因,我是派了人保护霍书记的,那是霍书记之前跟我要求的。可是我没有让那些人监视霍书记什么的,那种事,违反了规矩,也是违背原则的,我绝对不会做。这一点,请你相信!”苏以珩忙解释。 “以珩哥,我当然是相信你的,霍漱清也相信你,要不然他不会那么找你帮忙。我只是想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敏慧的眼线,他们是不是真的知道霍漱清——”苏凡道。 “迦因,其实,男女之事,我不说,你也是明白的。我不知道霍书记和那个女的怎么回事,可是,我相信霍书记的人品。他跟你那么说,你觉得是他和那个女人有什么了,是吗?”苏以珩打断苏凡的话,问。 “我,”苏凡顿了下,道,“以珩哥,就算是他们没有身体关系,可他那么说,也足以说明那个女人在他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 “也许我们男人和你们女人的处事方式不同,想法不同。我不是跟你讲什么大男子主义,要求你理解男人的一些行为。但是,迦因,作为我的经历和理解,一个男人,压力很大,却无法在自己爱的人身上得到释放的话——这种释放也许是那种生理的释放,也许是心理的释放——他是会转向别的女人的。你是妇联主任,我不想在你面前说什么歧视女性的话,可是,男人在压力之下是想要一个温柔的女人软语温存相陪的。有些女人就是作为这种作用存在的,那个女人,也许也就是覃东阳给霍书记准备的专门做这种用处的。覃东阳也未必就是想挑拨你们夫妻关系,可是,作为霍书记的发小,作为一个男人,他考虑问题可能就会更直接从男人的立场和角度——”苏以珩劝道。 苏凡,陷入了沉思。 “你和霍书记的关系,因为,因为逸飞的缘故,的确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就算是你们都不说,我作为旁观者也看得出来。作为我是一个男人来理解,霍书记的心情,他,是很矛盾的。他一方面没办法对逸飞做到情义决绝,一方面又没办法怪怨你、向你发泄怒气。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在面临那种情形的时候,是很难坦然接受的,何况霍书记那么爱你——”苏以珩道。 苏凡望向窗外。 “迦因,对不起,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说指责你。你和逸飞的感情,我,很理解。我看过你当初在榕城居住的房子——”苏以珩道。 苏凡愣住了,看着苏以珩。 熟悉的味道 “抱歉,我,去过那里。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对逸飞一直,我想知道逸飞为什么一直对你恋恋不忘。他那么放不下你,可能原因就在你们在榕城相处的那两年里。所以,我就去那里看了。我看到那个房子,我能想象你吃了多少苦撑下来的,那一刻,我也理解了逸飞的感情。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说不该就能放下的,在这件事上,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自己是对还是错的。我倒是很敬佩逸飞,他能——”苏以珩说着,停顿了一下,“迦因,作为霍书记的立场,他其实也不是说不理解你和逸飞之间的感情,他理解,他也爱你们,所以他才只能选择把所有的苦闷都自己承担。他不忍心责怪你,他也知道你不应该受责备,所以他可以选择的空间,很小。在这种情况下,他转向别的女人来寻求一些感情的释放,寻求一些心灵的慰藉,也,很自然。” “都是我的错,是吗?”苏凡问。 苏以珩摇头,道:“迦因,这件事,谁都没错,可是,谁都有错。霍书记他做了一个不是很好的选择,是因为他无法失去你。” 见苏凡泪眼蒙蒙,苏以珩便给她递了一张纸巾,说:“迦因,感情的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和霍书记好好敞开心扉谈一谈,不要带什么情绪,就很平静地谈,把话说开了,也许,一切就解决了。你们两个人毕竟是彼此相爱的,对不对?只要两个人相爱,就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苏凡点头。 “至于霍书记说离婚,我想,他也是,在说气话吧!如果是别的官员,像他那个境况的官员,在眼下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让婚姻影响自己的前途,绝对不会离婚。可是,霍书记他明知离婚会影响自己的前途,还是说了那样的话。他只是,心里很难受,很痛苦。如果作为我身为一个男人的立场,我想,他只是在等着你理解他,他,或许他最想要的,就是你的理解和支持。因为,迦因,你是这个世上对他最重要的人!” 泪水,从苏凡的眼里涌了出来,苏凡闭上眼。 苏以珩站起身,看着她,道:“迦因,那我先走了,你,一路当心。” 苏凡忙擦去眼泪,站起身望着苏以珩。 “谢谢你,以珩哥。”她说。 “别客气,照顾好霍书记!”苏以珩对苏凡笑了下,就转身离开了。 苏凡坐在位置上,陷入了深思。 飞机,开始准备要起飞了,空姐过来提醒她系好安全带,又问她准备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而苏以珩,返回了曾泉的家。 天空,很蓝,也很清亮! 苏凡望着云层里那厚厚的云朵,脸上的肌肉慢慢松弛了下来。 苏以珩说的对,是她想的太多了。她明明说过要相信霍漱清的,可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没有做到,即便是他跟她解释过了,她也没有相信他—— 这么想着,苏凡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歉疚。 她好想马上就飞到他的身边,抱住他,跟他道歉! 尽管是飞机,可是苏凡还是觉得速度好慢,好慢。 她想见到霍漱清,她想见他,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她害怕他出事,害怕失去他! 明明嘴上说要离婚,可是,真的到了要失去他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舍不得他,有多想他! 飞机降落在乌市的机场,苏凡跟机组人员道谢,刚准备下飞机,霍漱清的一个秘书就来接她了。 “夫人,李秘书长派我来接您。”秘书说。 “霍书记怎么样了?他在哪里?”苏凡忙问。 “霍书记现在医院,李秘书长让我接您直接去医院。”秘书说。 苏凡就赶紧跟着上了车,离开了机场。 在路上,苏凡打电话给孙敏珺,让她和季晨尽快乘飞机赶回来。又跟母亲打电话说了声。 “刚才泉儿打电话跟我说了,漱清那边我也问了,你别担心,不会有大事的。”罗文因安慰道。 “我知道。”苏凡说着,顿了下,“妈,对不起,我,不该顶撞您的。” 罗文因一愣,旋即就微微笑了,道:“母女之间还说这些干什么?天下哪有女儿不顶撞母亲的?” 苏凡的鼻腔里,突然涌出一团液体。 “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是我太任性了,我——”苏凡道。 “好了,你要说的,妈都知道。只要你和漱清好好儿的,我就高兴了。迦因,要好好对待漱清,他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知道吗?”罗文因道。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苏凡点头,眼泪却已经流了出来。 “孩子们那边,念卿那里,我会跟她说清楚的。孩子也是害怕你们分开,好好劝劝就没事了。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孩子气了,迦因。”罗文因说。 “嗯,我知道,妈,我知道。”苏凡道。 车子疾驰着。 “好了,我不说了,你去医院看看漱清吧!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罗文因道。 说完,罗文因就挂了电话。 苏凡放下手机,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城市的景象,泪水模糊了视线。 霍漱清,对不起! 到了医院,苏凡就直接在秘书的引领下来到了霍漱清的病房。 病房门口警察在执勤,推开门,外间的客厅里,坐着好几个领导,李聪也在那里。 “夫人——”见她来了,所有人都站起身。 “谢谢你们来看望霍书记。”苏凡深呼吸一下,努力平复着心情,说道。 “应该的,霍书记还在里面办公,我们还在等。”有位领导说。 苏凡认得他们,在省里开会也是见过的。 “我现在能进去吗?”苏凡问李聪。 “可以,请吧,夫人!”李聪说着,赶紧敲了下病房套间的房门。 里面的秘书通过门上的玻璃看见了苏凡,赶紧跟霍漱清报告:“霍书记,是夫人到了。” 霍漱清看向门口,他看见了苏凡。 “霍书记,要不我先在外面等——”正在病床边和霍漱清谈工作的一位下属见状,忙说。 “我跟你说完了吗?”霍漱清打断了下属的话,道。 那位下属一听领导这话,就知道领导不高兴了,因为领导的语气很硬。 “是,是。”下属忙应声。 一旁的秘书赶紧走到了门口推门出去。 “夫人,霍书记还在谈重要的事情,您稍等一下,等他谈完了,我再带您进去。”秘书说。 苏凡只是微微一愣,却也没着急,没有想什么其他的东西。他很忙,住院了还有工作要处理,没办法休息,她理解。 倒是李聪,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李秘书长,我有些话要和你说。”苏凡道。 “好,我们出去说吧!”李聪道,领着苏凡就走出了病房,来到了隔壁的一间留给霍漱清使用的办公室,关上门。 “您是要问我霍书记怎么了,是吗,夫人?”李聪请苏凡坐在椅子上,问。 苏凡点头,坐在椅子上隔着桌子看着李聪,问:“他到底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霍书记的身体,您知道的,除了胃疼的毛病,没有其他的问题。这次是他——”李聪欲言又止。 “还是胃的毛病吗?”苏凡忙问。 “呃,这个,怎么说——”李聪实在是有点不好说。 自从霍书记从京里回来,就把自己逼疯了一样工作,吃饭休息什么的,几乎都乱了。李聪身为他的大秘,派了好几个人去照顾,可是霍书记根本就不听那些秘书们的话。再加上这几天的确是出了一些意外的事,工作本来就忙—— 李聪甚至感觉霍书记是在虐待自己一样,虽然他从孙敏珺那边听说霍书记和夫人离婚的事,却完全不理解霍书记的想法。为什么要离婚?既然说离婚,干嘛还要这么折磨自己? 于是,李聪就把事情告诉了孙敏珺,希望孙敏珺可以给夫人吹吹风,让夫人主动跟霍书记通电话,跟霍书记谈谈什么的,可是孙敏珺说“夫人警告我不要管她的事”,结果孙敏珺也不敢跟苏凡说话了。 见李聪说不出话,苏凡急了。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苏凡道。 “呃,”李聪想了想,就直接说了,“这几天霍书记一直心情不太好,生活规律也完全乱了,工作太忙,忙的连吃饭时间都没有,昨天夜里不知怎的突然急性胃炎。疼了一晚上,早上我们才发现,就赶紧送了医院,医生说霍书记胃部太脆弱,就怕这样次数多了,容易造成胃穿孔——” 苏凡,彻底呆住了,盯着李聪。 “都是我们的错,夫人,我们没有照顾好霍书记——”李聪忙站起来,跟苏凡说。 “到底为什么?他,他,他——”苏凡想不通,他怎么会—— “夫人,其实霍书记他真的压力很大,他——”李聪顿了下,“夫人,有句话,我不该说,可是,现在霍书记这样子,我说了,您要生气就生气,要责怪李聪就责怪李聪,请您,多为霍书记想想,他,真的,很难!” 苏凡怔住了,盯着李聪。 李聪见苏凡盯着自己,忙说:“对不起,夫人,我错了!” 苏凡坐在椅子上,静静坐着,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没错,你是为霍书记好,我应该感谢你。” 李聪看着苏凡,道:“医生说霍书记这是老毛病了,只要平时注意保养,生活规律一点,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苏凡打断李聪的话。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之前在霍漱清病房的秘书敲门了。 “夫人,霍书记让您进去。”秘书说。 苏凡便起身走进了霍漱清的病房,那些在外面套间里坐着等领导的下属们,全都不见了,可能是去其他的房间等着了吧! 等苏凡走进了套间,李聪就关了门,全都离开了。 病房里,只有苏凡和霍漱清两个人,而霍漱清一直坐在病床上,背靠着靠枕,手上拿着报告翻看着。 苏凡看着他,他戴着眼镜,视线却根本没有往她身上移动一下。 她知道他是极少戴眼镜的,偶尔戴一下,她以前还很喜欢看着他戴眼镜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可是,现在—— “你回来干什么?不是不回来了吗?”是他先开的口,语气,冷冷的。 是她做了错事,他生气是应该的。苏凡这么跟自己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走到他身边,坐在床边。 她离他很近,他一下子就闻到了她身上那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那是他喜欢的味道,当初他喜欢她这种味道,现在还是喜欢。 他正在翻阅报告的手指,猛地就滞住了。 这个味道,让他想起了以前,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 可是,很快的,他就恢复了镇静,把这个回忆赶走了。 “如果你是要来办离婚证,得等到我出院。医生说至少得住三天。”他也不看她,只是这么冷冷地说了句。 离婚证—— 苏凡的心头隐隐作痛,却还是说:“三天可以吗?要不你多住几天?” 她不想和他扯离婚的事,不想说。 “不用!”他依旧不看她,即便是视线落在了她这边,却依旧在纸质版报告上,而他的言语,也简单的要命,好像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跟她讲。 他,真的在生气,苏凡明白。 “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回家给你做好了送过来?”她依旧在岔开话题。 他终于抬头了,视线掠过眼镜,盯着她。 即便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温度,可苏凡知道,她爱他,她迷恋他。 “怎么了?”她问。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先出去,我还有事和他们交待——”霍漱清直接说了句。 逐客令! 她大老远飞回来见他,她一听到他住院就飞回来找他,可他竟然什么都不说就要赶她走? 你最好自重一点 “霍——”她刚开口,就看见他拿起了手机,拨电话了。 “让孙书记进来。”霍漱清直接对电话里的人说。 他是在对他的秘书下命令。 他这是在赶她走! 她连多一个字都没办法和他说。 “好吧,那,那我走了。”苏凡只好起身,她不想在他的下属面前和他争吵什么。 霍漱清没说话,也没看她。 苏凡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病床上的他,攥着门把手的手,猛地用力了,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李聪带着那位孙书记进来了。 “李聪,你送夫人回家。”霍漱清对李聪道。 “好的!”李聪领命,赶紧就追了出去。 苏凡走出病房,强忍着泪水要夺眶而出的冲动,快步走向电梯。可是,电梯在哪里?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 “夫人,这边走。”李聪追了过来。 苏凡看了他一眼,忍着眼泪没有流出来。 李聪看出来她眼眶里的泪,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到电梯口按下了电梯,等电梯来的时候,就带着苏凡进去了。 电梯里的人,不少也不多。 苏凡静静站着,除了手机,她什么都没拿,她什么都没拿就从京城跑到回疆来找他了,却被他赶了出来。 等电梯到了一楼,李聪快步走出去,带着苏凡往停车场走。 刚走到住院部大门口,就有一辆车开了过来。 “夫人,请上车。”李聪道。 苏凡没有拒绝,与其打车回家,不如让李聪送吧! “是他让你送我的吗?”苏凡问。 车子开动了,缓缓驶出医院。 “您别生气,霍书记他现在是情绪不太好,有点脾气,过去就没事了。”李聪忙解释说。 “谢谢你,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苏凡道。 李聪再想说什么,也没办法张口了。 这两个人难道真的就没办法和好了吗? 车子,一路直接开向省委小区,苏凡下车走进了楼里。 “夫人,您回来啦!”保姆阿姨忙迎出来。 “这几天辛苦您了。”苏凡道。 “都是我应该做的。”保姆忙说,“我想给霍书记做点什么送到医院,不知道做什么好——” “李秘书长,医生说过霍书记可以吃什么吗?”苏凡转头问李聪。 “呃,医生说只要是养胃的都可以,什么鸡汤鱼汤什么的,还有肉粥也可以。”李聪说。 他刚想说,其实夫人不用准备什么,我已经派人做了。可是,这种话还是别说了,夫人有心去照顾霍书记也是好事。 “哦,”苏凡说道,对阿姨说了句,“不用管了,这些事李秘书长会负责的。” 这下倒是让李聪惊呆了。 他,想错了? 保姆阿姨也是愣住了,两个人看着苏凡上楼。 “我先上楼躺会儿,你们都去忙吧!”苏凡说道。 还能忙什么啊? 李聪真是搞不清楚状况了。 “好好照顾夫人。”李聪跟保姆叮嘱一句,就赶紧离开了。 霍书记那边还要他在,工作什么的要他负责联络。 上了车,李聪直接把电话给孙敏珺打了过去。 “李秘书长?”孙敏珺正在赶去机场的路上。 “夫人是不是还在生霍书记的气?他们两个这样互相生气,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李聪直接说。 孙敏珺愣住了。 “没有吧?刚刚夫人下飞机的时候给曾夫人打电话了,还说她不会跟霍书记再闹别扭什么的,曾夫人都告诉我了,你那边怎么——”孙敏珺问。 “啊?那怎么——”李聪懵了。 “他们怎么了?”孙敏珺问。 李聪便把事情跟孙敏珺说了一遍,因为他也不知道霍漱清和苏凡说了什么,现在跟孙敏珺叙述的时候,自然也不能说那一部分。 “这样啊!”孙敏珺叹了口气。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霍书记和夫人出了什么事——”李聪道,“您能跟曾夫人说一下吗?请曾部长出来帮忙协调?” 是啊,这个时候,曾元进出来可能是最有效的了,毕竟曾元进是父亲,也同样是霍漱清的上司和带路人。 孙敏珺想了想,说:“好,我马上给曾夫人打电话。” “麻烦您了。”李聪道。 孙敏珺那边就挂了电话。 李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而此时,苏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家里安静极了,她不知道这个家是一直都这么安静,还是因为现在霍漱清不在才这么安静的。 其实,他一直都不在,他的工作太忙,这个家里总是没有他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才感觉到安静,以前就没感觉呢? 他是真的要跟她离婚了吗?他真的决定了吗?他真的那么讨厌她吗? 也许,苏以珩说的对,因为她的不理解和不信任,才让他的心离开了她,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都是她活该! 可是,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苏凡不知道。 她翻了个身,盯着房顶的灯。 她想他回来,她想和他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那么,就开始行动吧!就算是他烦她讨厌她,她也要去努力缓和他们的关系,她要把他带回来。 苏凡一下子就坐起身,快步走出卧室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急性胃炎病人的饮食护理”相关内容。 她找了好多条食谱,全都打印了出来,快步下楼。 保姆阿姨正在一楼打扫,一看她来了,忙问:“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咱们家里有什么食材?”苏凡边问边走向厨房,阿姨快步跟上她。 “这几天霍书记没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就没买菜——”阿姨说。 “没关系,咱们现在就去买。”苏凡道。 警卫员开了车子过来,苏凡和阿姨上车,直奔附近的超市。 她要给霍漱清好好做一顿饭带到医院去,不管他怎么对待她,她都要去,都要让他知道她爱他! 超市里的商品,自然是琳琅满目。苏凡和阿姨一起采购了一大堆,回到了家里。 这些专给胃病的病人食用的饭菜,特别是汤品,都是要熬很久的。于是苏凡一回到家就开始做了,本来时间也不多了,已经四点了。 阿姨在一旁帮忙,看着苏凡那紧张的样子,阿姨也是不遗余力。 而回到了医院的李聪,面对着和下属谈工作的霍书记,关于苏凡的事什么都说不出来。 直到下午六点半,负责霍漱清饮食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问李聪,是不是现在送餐。 李聪犹豫了一下,说“稍等会儿”,然后就给苏凡家里的阿姨打了过去,了解情况。 阿姨偷偷告诉李聪,说“夫人给霍书记亲自做了好多吃的,等会儿就送到医院”,李聪这才放心了。 太好了!李聪心想。 于是,七点的时候,苏凡已经乘车带着饭盒筐子来到了医院。 “我有点饿了。”霍漱清把下属们都打发走了,对李聪说。 “呃,好,好的,霍书记,您稍等一会儿。”李聪忙说。 说话间,苏凡就进来了。 霍漱清看见她,心里微微一愣,却也没什么好脸色,就直接慢慢下床去洗手间了。 李聪简直尴尬死了,只好对苏凡说:“夫人,我来帮您把这些放在外面餐厅里。” “谢谢你,放那里就可以了。”苏凡说着,就把餐盒交给了李聪,自己走到了洗手间门口。 李聪赶紧关门离开。 听着洗手间里传来水声,苏凡也知道霍漱清快出来了,就静静站着等。 可是,他就算是从洗手间出来,也依旧没理她,一言不发。 苏凡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只是搀着他坐在床边,问道:“我把饭菜带过来了,你出去吃点吧!”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用了,等会儿李聪会派人送来的。” “我亲自做的,你尝尝?不会要命的。”苏凡陪笑着,拉着他的胳膊。 可是,他直接把她的手,推开了。 苏凡怔怔地看着他。 “以后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了。”他说道,就直接走向了套间门口,拉开门,对外面餐厅里正在摆食盒的李聪和另一位秘书说,“赶紧让食堂送饭过来!” 李聪呆住了,这可怎么办?夫人明明做了这么多,再让食堂送—— 另外那名秘书是彻底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办,看着李聪。 领导夫妻吵架,做下属的就没什么好日子。 “怎么办?”同事问李聪。 “凉拌!就这么放着,赶紧走。”李聪道。 家务事,还是让人家两口子自己解决去,要不然很容易殃及池鱼的。 苏凡深呼吸一下,却还是陪着笑脸,对霍漱清说:“你尝一尝吧,好不好?我最近厨艺进步了呢!” 他的余光可以看到她那张笑脸,那是她在向他示好。 “不用!”他依旧执拗。 “真的很好吃,我在家里都——”苏凡拉着他的胳膊,继续说。 “苏凡,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你最好自重一点。”他说道。 苏凡,愣在当场。 自重?他居然叫她自重? 苏凡,低下头,一颗心,被他揉的稀碎! 他端起水杯喝了口,重新躺回病床。 只有苏凡呆呆站在原地。 恨她入骨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他也从来都没有这么对待过她,哪怕是上次他和她闹别扭、他搬去办公室住的那次,他也没有说对他这样冷淡。现在,他完全是在排斥她,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苏凡刚想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可是,一看他脸上憔悴的样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我,我,”她想了想,说,“你喝点粥吧,很好吃的——” “苏凡,你要我说几遍?”他打断她的话,盯着她。 苏凡被他吓得一个激灵。 “是你自己说要离婚的吧?是你自己在那里说我没有给你自由的吧?我同意离婚,我也给你自由,你何必在这里纠缠我?我不想看见你!如果你还想给你留一点尊严的话,就拿上你带来的东西离开!”他说着,转过头。 苏凡的心,好像被他瞬间击碎了。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盯着他。 可是,他依旧不回头,根本不看她。 苏凡的嘴唇,颤抖着。 空气,好像就这么凝固了。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凡感觉过了很久,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怎么办。 而他,却起身了。 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她被撞了一下,往侧面退了两步,思绪也回来了,看着他走出了病房。 “霍书记——”李聪叫了声。 苏凡猛地醒过来,追了出去,就看着他站在餐桌边,端起李聪和秘书刚刚打开的餐盒,走到垃圾桶边,把里面的粥倒了进去。 李聪和秘书惊呆了,完全不知所措。 “你们出去!”霍漱清下令,李聪和下属赶紧离开了。 虽然想劝说一下,可是这样子,李聪也不敢直接劝,只好在门外守着。 “还想我再倒掉一盒吗?”霍漱清盯着苏凡,道。 苏凡没想到他会这样,他居然这么恨她,恨的连她做的饭菜都要倒掉——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都不会这样浪费粮食,他一直都说“有些老百姓生活不富裕,吃饭都很省,不能浪费粮食,否则就是对他们的犯罪”,可现在,他—— 见她没有反应,他又走到餐桌边,拿起一个饭盒。 “好,我走,我走!”苏凡说道。 他看着她,放下饭盒,抽出餐桌上的纸巾,擦了下自己的手,把纸巾扔在餐桌上,从她身边走过去。 “马上带着你的东西离开,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这句话,每个字,就如同刀子一样扎在她的身上。 苏凡闭上眼,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 她听见他在她身后甩上了门,那一声,很清晰。 房间里,安静极了。 苏凡睁开眼,泪眼模糊中,看着餐桌上摆着的饭菜。 她亲手做的这些,是阿姨指导的,她做了他们两个人的量,想和他一起吃顿饭。为了做这顿饭,她的手指都被锅烫到了,到现在还疼。 可是,他—— 也许,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也许,他们再也没办法回到过去了。也许,他真的,真的要离婚。 他真的不要她了! 是她误会了,她以为他只是在生气,只要她跟他道歉,只要她——他就会不再生气,他就—— 原来,是她错了。 苏凡苦笑了一下,心,却撕裂的更痛了,痛的好像连呼吸都没有办法了。 她走到餐桌边,小心地拿起餐盒,一个个,一个个堆起来,装进了送餐篮里。 李聪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了这一幕,心里真是—— 这可怎么办啊? 他还不知道怎么办,就接到了领导的电话。 “让食堂快点送过来!” 领导很生气,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好,好,我催——”李聪赶紧回答,话没说完,领导就挂了电话。 李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秘书长,您说,今天这事——”身边的下属低声问。 李聪看了眼下属,说道:“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明白吗?” “是,我知道,只是,霍书记这样——”下属道。 “领导的家事,我们没有资格过问。只管听命令就行了。”李聪打断下属的话。 “是!” 看着苏凡的动作那么慢,李聪也有点不忍心,赶紧走进去帮忙。 “夫人,我来吧!”李聪对苏凡说。 苏凡说了声“谢谢”,却根本没有看李聪一眼。 “夫人,您别生气,霍书记他只是心情不好,他并没有——”李聪劝慰道。 “谢谢,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苏凡说着,看了李聪一眼,“现在是谁给他送饭?” “哦,是我让食堂单独给霍书记做,然后会有人送过来。”李聪忙说。 “那就麻烦你了。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做一些。”苏凡道。 苏凡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真的好疼,好像是被撕扯着一样。 突然间,她苦笑了下,也许她有一天会因为这样死掉吧!因为心太疼了,也许会死吧!如果心情可以影响到健康的话。 “夫人?”李聪问了句。 “没事,你,帮我一下,我,有句话想对霍书记说。”苏凡道。 “好的。”李聪忙应声。 苏凡便折身,慢慢走进了病房的套间。 从玻璃上,她看见他坐在床上看材料,在打电话。 她轻轻推门进去,他看见了,他扫了她一眼,却没有挂断电话,继续和那边的人说着。 苏凡关上了门,站在床边,等着他。 好一会儿,他才挂了电话,依旧不看她。 “不是让你走吗?进来干什么?”他说。 “我是想跟你说,既然你不想见我,我就,不来医院了。你,照顾好自己。”她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个字都是一个个蹦出来的。 她,在忍耐。 他看得出来,因为她的手指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她在忍耐。 “还有吗?”他问了句。 “没,没了。”苏凡道,“那,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深深望了他一眼,却,还是没迈开步子。 “我不想再赶你一次。”他的声音,冷冰冰。 “不会的,我马上走。”苏凡说完,顿了下,“对不起!” 他微微一怔,等他抬头看去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霍漱清转过头,看向窗户。 对不起?她是在说对不起吗?对不起什么? 来到外面的餐厅,苏凡从李聪手里接过餐盒。 “夫人,您的手——”李聪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苏凡右手大拇指背上被烫的红红的,忙问。 “没事,烫的。”苏凡道,“照顾好霍书记,这几天,我就不来了。” “是,我明白,您放心。”李聪道。 苏凡便点点头,走出了病房。 李聪赶紧跟着她,把她送进了电梯。 “不用了,我自己走。”苏凡没让他跟着自己走,说道。 李聪看着电梯门关上,久久不能离开。 他看得出苏凡脸上很难过的表情,苏凡那么爱霍漱清的,现在霍漱清这样,也的确会让她难过。 苏凡刚下楼,警卫员就把车开了过来,她上了车。 车子一路平稳地朝着家里开去,苏凡看着那阴沉的天空。 腿上,是她拿到医院的餐盒篮,这是她自己买的一个,木质的,上面雕刻了一些花纹,那是哈萨克族的花纹,是她之前去一个哈萨克族聚居地走访的时候买的,她很喜欢这个餐盒篮子。 手指,在花纹上不停地搓着,她看着这个餐盒,想起刚刚他对她说的那些话,他把她熬了两个小时的粥倒进垃圾桶的场景。 心,又痛了。 他不知道,那是她不停地搅拌着锅子熬的粥,生怕米粒粘锅了会有奇怪的味道,她就不停地搅啊搅,结果还被锅沿烫到手。他却,直接倒了,尝都没尝,甚至看都没看。 苏凡的头,靠着车窗。 他就那么恨她吗?恨她入骨吗? 就因为她说要离婚,他就这样吗? 李聪来到霍漱清的病床边,给霍漱清倒了杯水。 霍漱清接过水杯,问了句“她走了吗?” “是的,我把夫人送到电梯口。”李聪道,说着,他小心地观察着霍漱清的表情,顿了下,说了句,“夫人的手背烫红了——” 霍漱清端着水杯的手明显的晃了下,却只了个“哦”,然后什么都没再说。 李聪也知道自己不能说更多的话了,就只好离开了病房。 霍漱清抬头,看着窗外。 他从没想过自己住院会是这样的情形,只有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身边没有她,没有孩子。 他不喜欢医院,父亲去世前的几年总是要定期住院调养,他只要回家,就要去医院。甚至有时候是在医院里陪着父亲一起住着,那个时候,他是想在医院里住着的,比起回去看着孙蔓,或者看着空荡荡的家,他宁愿在医院里。可是,时间长了,他就不喜欢医院了,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也不喜欢这个环境。何况,后来父亲是在医院里去世的,他就彻底厌恶这个环境了。而苏凡中枪昏迷的那些日子,他又住在了医院,住了很久,直到她醒来。那时,每天晚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她,他就会想,如果有朝一日换做他当病人,她会不会也这样守着自己? 而那个时候的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住院的时候会是一个人,只有自己。 烫到的手还是心 也许人生就是如此,总有许多的想不到。 可是,对于霍漱清来说,住院真的是超级无聊也无法忍受的一件事。毕竟他的工作压力在那里摆着,就算是住院也丝毫不能放松,而且,医院里除了输液、检查占去了一点时间之外,其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单独待着的,他就在医院里处理工作。即便是他住的这种条件非常好的高干病房,那也是完全不如办公室方便、不如家里舒服的。 当晚,在下属们给他送来晚饭之后,霍漱清一个人坐在餐桌边上吃饭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应该跟医生说早点离开医院的。三天?他怎么受得了三天? 可是,一个人坐着吃饭,看着这张桌子,就不禁想起了一个小时前苏凡给他送饭的情景。他记得她的那些漂亮的餐盒,里面的食物,应该也做的很不错。可惜—— 那一刻,霍漱清不禁苦笑了。 他倒掉了苏凡给他熬的粥,把苏凡赶走了,却在这里吃食堂的师傅给他做的病号饭——当然,省委食堂的大师傅们,那厨艺都是顶级的,可是,也许,苏凡做的—— 霍漱清低头吃饭,不经意看到了自己拿勺子的手,看到了自己的大拇指。他想起了李聪跟他说的“夫人的手被烫了”,想起了她站在自己面前不停地攥着手指却遮挡着右手大拇指的样子—— 他,放下了勺子。 苏凡,可能是在为他准备饭菜的时候烫到手的。她那个人笨笨的,经常会把自己伤到,有时候走路都能撞到墙角或者桌角。 嘴巴里的饭菜,突然之间就没有了味道。 吃完晚饭,霍漱清在下属和医院院长的陪同下在医院里散步,来到其他的楼层和病区了解情况,和值夜班的医护们聊天,询问他们工作的状况,谈到医患关系,谈到医护人员的待遇;他和住院的病人们聊天,询问医保的情况,了解病人们经济收入和住院费的事,他想知道医保到底能给老百姓解决多少的看病压力。 回疆的医院,医疗团队的力量和内地省份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而内地省份,特别是发达地区援助回疆医疗的活动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从省级医院,一直到基层卫生院,培训医护,实地为病人做手术等等,一直都在进行。 霍漱清一直和病人、医护代表座谈,谈到了晚上十一点。他自己拿着笔记录,等到座谈结束,已经记录了满满的五大页a4纸。要不然院长提醒他时间太晚了,他还会一直在那里座谈。 结束的时候,霍漱清对医护说,政府会竭尽全力保障医护人员的安全,为他们提供良好的经济待遇,让他们安心救助病人。对病人和家属们,他说,政府会想办法为大家开辟一些报销的新的渠道,尽力减少老百姓因病致贫的情况。 虽然他快要离开回疆了,可是有些事,还是得要做。 老百姓只有安心了,才会好好去工作赚钱改善生活,不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挑拨利用。而这,才是回疆真正达到长治久安的办法。 苏凡提出的职业培训和免费教育等方案,只是为稳定做到了一个方面。教育和医疗是现在人们面临的重大压力,教育解决了,就要解决医疗。可是,医疗方面的资金压力,对于政府来说远比免费教育那么轻松。回疆的脱贫工作也和全国一样到了攻坚阶段,但是回疆的情况复杂,比其他省份更加复杂,想要妥善的解决这个问题,并不轻松。如果是单纯的增加医疗报销的额度,对于政府财政也是一个很大的压力。 一个社会发展的目的就是让每个人能享受更好的福利,可是过于完美的福利制度,往往会制造更多的懒人,拖累经济发展,如何平衡,需要好好思考。 霍漱清回到病房,秘书就照顾他洗漱完毕,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睡了。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白天阴沉的天,到了夜晚突然乌云散尽,月光也透着窗帘照了进来。 霍漱清看着那月光,却是难以入眠。 李聪报告说,孙敏珺和季晨已经从京里回来了,去了家里。孙敏珺担心苏凡,就直接住在了家里照顾苏凡。他没有再问其他的,李聪也没说。 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霍漱清起身,打开台灯,开始整理自己晚上座谈的时候记录的内容。 随行的秘书也做了记录,但是他更喜欢看自己记录的东西。 即便是工作,此时也无法让他静心。 只要一看到自己的大拇指,他就想起了苏凡。 手机响了,他一愣,拿起来一看,是覃春明打过来的。 “覃叔叔——”他赶紧接了。 “身体怎么样?”覃春明问。 “还好,我明天准备直接出院了。”霍漱清说。 “迦因呢?你岳父跟我说,让我劝劝你。”覃春明道。 霍漱清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原来是曾元进知道他和苏凡的事了,才让覃春明劝说他的。 曾元进毕竟是岳父,这种事站谁的立场呢?批评女儿?罗文因已经批评过了,曾元进说也没什么意思了。批评他?虽说曾元进是他的上级,可是,岳父这个身份就有些尴尬了,特别是面对着婚姻这种事的时候。一直以来,曾元进都是支持他而批评苏凡的,很多的岳父都是如此,为了女儿的婚姻,往往都是在女婿面前说女儿不够好,缓和女婿的怨气,调节两人的矛盾。而这次,曾元进直接找了覃春明。霍漱清却不知道,曾元进的语气很是不好,让覃春明感受到了压力。在昨天接到曾泉电话,被曾泉说了一通后,今天又被曾元进说,覃春明—— 覃春明也不高兴。 “他,跟您说什么了吗?”霍漱清问。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覃春明道。 “对不起,是我拖累您了。”霍漱清道。 “算了,你和我说这话干什么?”覃春明道,“漱清,婚姻之事,看起来是私事,可是对于你来说,就是公事。曾元进不好说你,让我来说,我也知道你心里的委屈,我是不想说你什么的。我只跟你说一句,在你没有足够的实力甩开曾家的时候,不要和迦因轻易说什么离婚之类的话!” 霍漱清,怔住了。 敲山震虎 “这些年你和迦因的过往,我都清清楚楚。当初你和孙蔓在我面前吵架,你说要离婚,那一幕,至今仍在我的眼前。我不想你因为婚姻的变故而失去你的前程,不管是当初你和孙蔓离婚,还是你现在和曾迦因这样闹矛盾。我始终都是那句话,漱清,绝对不可因儿女私情毁了自己的前程。我不想看着你走到那一步,霍大哥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覃春明道。 霍漱清的心头,顿了下。 “这次的事,如果顺利,你可以进入七人组,也并不意味着完全的胜利。七人组里,咱们两个的排名都不会很靠前,而且,你还年轻,你的路还远着呢!从七人组里再往前走,难度更大,如果没有曾家的支持,没有曾元进的支持,你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他们要你给曾泉铺路,你也得铺,我们现在完全没有和他们抗衡的实力,你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都得忍着,明白吗,漱清?”覃春明道。 “是,我明白!”霍漱清闭上眼。 “这次的事,曾家认为都是我们的错,我也认了,人,是东阳给你找的,你也是为了救我做的那件事,咱们认。所以,现在他们要咱们善后,咱们就善后。我已经给东阳说过了,把那件事解决的干干净净,绝对不能让你被抓到把柄。这一点,你放心。”覃春明道。 “那,东阳怎么办?我岳父没让您把他——”霍漱清问。 “你岳父要我处理好覃家内部的事,他说东阳给你添了太多的乱子,不能继续再控制覃家的经济命脉,让我换人。现在也只能是一切按照曾家的要求做,东阳也该为他闯下的祸承担后果了。”覃春明道。 “您打算让谁来负责?”霍漱清问。 “小秋大姑的儿子贺力,你有印象吧?”覃春明道。 “嗯,我知道。这些年他做的不错,他为人也比东阳要稳重,让他负责也可以放心。”霍漱清问,“那曾家不会有意见吗?” “曾元进跟我说了文文的那个远方外甥,我看这次也得把他动一动,给他多一些好处,要不然曾元进也不乐意。就当是给曾家的补偿吧!”覃春明说道。 从覃春明的话语里,霍漱清听出来了很大的不满。虽然不知道曾元进和覃春明具体怎么说的,可是从覃春明的反应来看,曾元进也是很生气的。只不过,曾元进不想直接和他发作,就“教训”了覃春明。说教训也不是真正的教训,毕竟他们两个人的级别一样,即便曾元进目前在political bureau里排名更前,而且曾元进手握重权多年,面子还是要给覃春明的。但是,这件事反应出来的信号,并不妙。 曾元进对覃春明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很多年。在他和苏凡结婚后,曾元进和覃春明也尽释前嫌走到了一起,完成了力量的整合。可是,那么多年的积怨和彼此之间的不信任,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消解的。而覃春明处于弱的一方,即便是此次之后,覃春明进了七人组,而曾元进退居二线,覃春明的影响力也很难在短期内超越曾元进。也就是说,在以后的很多年里,覃春明还得看曾元进的脸色过日子,即便是覃春明和叶家联姻。而叶家的根本,都是在曾泉身上,即便叶家对曾元进有意见,可曾泉是他们共同的利益。覃春明只有顺从于这个安排,并且为这个安排作出实际的贡献,才能得到叶家的认可和支持,一个联姻,并不能代表一切。毕竟,叶敏慧和覃逸飞的婚姻带来的效力,无法和方希悠跟曾泉的婚姻相比。 “是,我明白了,覃叔叔。”霍漱清道。 “漱清,关于小飞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盯着,他不敢再和迦因有什么后续了。何况,现在还有叶家盯着他,他会收敛的。只是,对于你来说,不要让你的个人情感影响大事,我相信你能把握好。具体你要怎么做,那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会干涉,可是,你要记住,现在的苏凡不是当初云城的那个,而是曾家的女儿曾迦因。不管是曾元进,还是曾泉都在背后护着她,特别是曾泉。你自己要小心!”覃春明道。 “我知道,覃叔叔,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霍漱清道。 “好了,那我就不说了。你还是尽快给你岳父回个电话,让他安心。他对你和江家的约定本来就不放心,你要是再和迦因离婚,你让他怎么想?没有他的支持,你觉得你还能走到最后吗?”覃春明提醒道。 “嗯,我明白。”霍漱清道。 “那就这样吧,你早点休息,照顾好你自己。”覃春明说完,就挂了电话。 霍漱清放下手机,静静看着眼前。 覃春明的话语里透着他的屈辱和不甘,可是没有办法,在强大的曾家集团面前,覃春明只有低头。也许,这就是代价吧!即便是覃春明,也不敢做出让曾家不高兴的事!何况是他? 曾元进这一招敲山震虎,真的,很管用! 明明是他和苏凡的事,曾元进却敲打了覃春明,通过覃春明来传达态度。 如果他猜的没错,曾元进肯定会在他面前数落苏凡,给他一点面子。 只是,现在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该怎么做? 覃春明的意思是让他对曾元进表现出尊敬和决心,最好的就是让曾元进看到他和苏凡和美如初。 只是—— 霍漱清往后一躺,目光平视前方。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给孙敏珺打了过去。 孙敏珺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上网,看见霍漱清的号码,赶紧清了清嗓子,接听了电话。 “霍书记,您好。”孙敏珺说。 “听说你回来了?夫人怎么样?”霍漱清问。 “是的,我和季晨七点到的。夫人在楼上休息,您——”孙敏珺很是知趣,她知道霍漱清给她打电话,而不是苏凡,就是并不想直接和苏凡说话的意思,所以她不会问霍漱清“要不要我把手机拿给夫人”这种蠢话。 他有苦衷 苏凡并不知道霍漱清和孙敏珺通电话的事。 晚上没怎么吃东西,从医院回来,她就把餐盒放在餐厅里,直接上楼了。 保姆阿姨心里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结果一掂餐盒,再打开一看,彻底惊呆了。 到底怎么回事?霍书记怎么好像一点都没有动过?除了一盒粥没有了,其他的都是完完整整的拿回来的。 这—— 保姆阿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孙敏珺和季晨就回来了。 “怎么了?”孙敏珺见保姆阿姨怔怔地站着,忙问。 保姆阿姨给孙敏珺看了下餐盒,说了下午的事,孙敏珺和季晨都怔住了。 怎么会这样? “夫人呢?”孙敏珺问。 “在楼上,什么都没说就上去了。”保姆阿姨说,“这怎么办?夫人亲自做的,好几个小时,连手都烫了——” 孙敏珺看着楼梯,安慰道:“没事,我已经给部长打电话说了,不会有事的。我先上去看看。” 说完,孙敏珺就上楼了。 苏凡在书房的地上坐着整理照片,灯开着,地上全都是照片。 “夫人——”孙敏珺低低叫了声。 “你回来了?”苏凡说。 “嗯,回来了。”孙敏珺说着,坐在苏凡身边,“这都是念卿小时候的照片吧?” “嗯,都是那时候在榕城拍的。”苏凡说。 “我记得这个秋千,是罗夫人那时候给娇娇做的。”孙敏珺指着苏凡手上的一张照片,说。 “是啊,念卿很喜欢坐这个秋千。”苏凡说。 那时候,念卿总喜欢让她抱着坐在上面,感受着被荡起来的感觉。 可是她有点恐高,还是会害怕,特别是抱着念卿的时候,没办法单独荡起来。因此,要么是舅妈江彩桦抱着念卿、她推着秋千玩,要么就是覃逸飞来的时候,她抱着念卿,覃逸飞给她们推秋千—— 孙敏珺看着苏凡脸上的神情,想了想,说:“您怎么突然整理照片了?我来帮忙吧!” “我只是想看看过去的照片。没什么,你去休息吧!”苏凡道。 “没事,我来吧,也不累。”孙敏珺说着,就开始帮忙了,按照照片上的时间开始整理。 孙敏珺注意到,这些照片里,有一些是苏凡和念卿,也有覃逸飞和念卿,或者是江彩桦和念卿,抑或是念卿自己。在有覃逸飞的那些照片里,覃逸飞都笑的特别开心,那是孙敏珺熟悉的覃逸飞——因为罗文因的缘故,孙敏珺对覃逸飞以前也是很熟的,她知道覃逸飞是个什么个性——现在看着覃逸飞那灿烂快乐的笑容,看着照片里苏凡的笑容,孙敏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您怎么突然整理照片了?霍书记的身体——”孙敏珺小心地问。 “以前都是乱放着的,现在整理一下好好收起来。”苏凡只是回答了照片的问题,没有说霍漱清的事,“好了,你去吃饭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孙敏珺看着苏凡,见苏凡什么都不想说,也就起身离开,下楼了。 “怎么办?要不要跟夫人说?”保姆阿姨见孙敏珺下来,问道。 孙敏珺摇头,道:“我已经给部长打过电话了,还是请部长处理吧,您别跟夫人说了。” 保姆阿姨点头。 说完,孙敏珺看了季晨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是无法命令季晨什么的,季晨只听从曾泉的命令。 果然,半小时后,曾泉就接到了季晨的电话。季晨把苏凡和霍漱清这边的情况报告给了曾泉。 此时,曾泉正在陪孙首长一家吃饭,听到季晨这么说,突然愣住了。 “迦因她怎么样?”曾泉问。 “夫人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晚饭也没下来吃,她不让我们上楼。孙敏珺小姐说她晚上留下来陪着夫人,有什么情况就能及时——”季晨汇报道。 “你去迦因的卧室门口守着,千万别让她做傻事!”曾泉道。 “可是,夫人她——”季晨说。 苏凡是不会让他守着的。 “不用管,她要是赶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跟她说。”曾泉道。 “是,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夫人。”季晨说完,曾泉那边就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曾泉陷入了一阵不解。 霍漱清到底怎么回事?离什么婚?这个节骨眼上他离婚?疯了吧他? 季晨告诉他,苏凡和霍漱清提出离婚后,霍漱清中午专门抽时间让孙敏珺把苏凡约了出来,在外面两个人好好谈这件事,结果谈崩了,霍漱清一气之下直接回了回疆。难道说就因为这个离婚?不至于吧? 曾泉隐隐觉得,霍漱清是有什么苦衷,他不愿意去给霍漱清打电话询问,或者说劝说霍漱清。这件事,别人越劝越乱,何况他还是大舅哥,这个话就更不好说了。 此时的曾泉,并不知道父亲其实已经和覃春明通过电话了。因为他在首长家里吃饭谈工作,父亲就没给他说。 “怎么了?”一个声音从曾泉背后传来。 曾泉赶紧站起身。 “孙伯伯——” 孙首长示意曾泉坐在竹椅上,自己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两个人在阳台上坐着,看着外面的灯光。 “出什么事了吗?”孙首长问。 “没什么。”曾泉道,想了想,却还是说,“漱清和迦因有点误会,两个人——” “他们在闹离婚,是不是?”孙首长直接打断曾泉的话,问道。 曾泉没有觉得意外,孙首长怎么会不知道呢?便点点头,却说:“应该还是误会,他们两个感情那么深,怎么会离婚呢?也是迦因爱耍小孩子脾气,把漱清总是折磨的——” “还是因为春明书记的儿子?”首长问。 “这个有点说不清楚。”曾泉答道。 “没事,年轻的时候总会有些矛盾,没办法包容对方,等年纪大一些了,思想成熟了,也就没事了。”孙首长说。 曾泉点头。 “不过,有时候思想成熟了,人也就没那份激情了。”孙首长说着,不禁笑了下。 曾泉很少见到孙伯伯这样微笑,也笑了下,没说话。 “希悠的事,你处理的很好。”孙首长看着曾泉,道,“人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顺心顺意的。你一直都很顺,除了这件事,你也没遭受过挫折,也许你想和迦因结婚那次也算——”说着,孙首长看着曾泉,问,“算吗?” 曾泉笑了下,没说话。 “你这么帮漱清,是因为迦因?”孙首长问,“我一直都没搞清楚这个问题。” “重用霍漱清的事您,我只是不想您失去一个治国的人才!”曾泉笑着说。 “你可别给我上眼药了。”孙首长道。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苏凡,我可能也不会关注到霍漱清。”曾泉说。 “不管怎么说,这一笔我给你记着。”孙首长说,“有个任务,我想交给你,你自己考虑考虑。” “什么任务?”曾泉忙问。 看着曾泉和孙首长坐在阳台上聊着,方希悠一言不发,默默看着。 阳台被玻璃隔开了,别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听说,迦因和霍书记要离婚了?”孙颖之的声音,突然把方希悠的思维拉了回来。 “只是误会而已。”方希悠说了句。 “哦,是吗?多大的误会能闹到离婚呢?听说是敏慧给的子弹吧?”孙颖之道。 “误会有什么子弹?”方希悠却说。 “你倒真是很会维护敏慧。”孙颖之说着,端起汤盅喝了口,慢条斯理地说,“维护归维护,你可别再给敏慧支招了。要不然,真出了什么事,你也兜不住。” 方希悠看着孙颖之,道:“看来你知道的很多,怪不得阿泉要把以珩踢开,找你帮忙呢!我也没想到你进入新角色会这么快!恭喜你了,颖之。” 孙颖之放下汤盅,翘起腿,笑笑,道:“以珩背着阿泉给你干了多少的事,你真以为阿泉不知道吗?以珩他对你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你也不要把他利用过头了。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谁都不想看着以珩——” “是啊,我是利用了以珩,那你呢,颖之?”方希悠打断孙颖之的话,逼视着他,脸上带着说不清的笑意,“你是心甘情愿被阿泉利用的吧?哪怕他什么都不给你,你也一样心甘情愿——” “你说对了,我是心甘情愿的。”孙颖之也没有给方希悠取笑自己的机会,同样笑着说,“记得见到沈家楠的时候问个好,我倒是很舍不得把他怎么样呢!” 这句话说出来,方希悠脸上的肌肉,僵住了,盯着孙颖之。 “是你抓的他?”方希悠问道。 “能从方爷爷的眼睛底下把他带出来还真是很不容易呢!不过,我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他可不会乖乖听话的。”孙颖之说着,夹起一口菜放进嘴巴,慢慢地嚼着。 方希悠盯着她。 “真是可怜的人!怎么就和你搞在一起了呢?明明有大好的前途,却因为色迷心窍——希悠,色字头上一把刀,别忘了。”孙颖之道。 “我真是没看错你,颖之!”方希悠淡淡笑了,看着孙颖之,“不过很可惜,不管你为阿泉做多少付出多少,哪怕你成为他最信任的人,你也,得不到他!” 孙颖之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很轻松一边吃菜,一边扫了方希悠一眼,说道:“你说的是我和阿泉不能做你和沈家楠那种事?放心,我已经把你们的视频都收藏好了,如果你想回味,我可以免费送给你。” 方希悠的脸色,变了,盯着孙颖之。 她不敢相信孙颖之竟然——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方希悠故作平静,反问道。 “你想这么自我安慰很正常。不过呢,我没想到希悠你在床上真的是一点都不输给那些专业人士!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那是你呢!真看不出来,外表冷静的方希悠,脱了衣服竟然是一个荡妇!”孙颖之说着,笑了。 方希悠的右手,在腿上捏紧了,可她还是尽量保持平静,微笑道:“在这方面,我的确经验没有你多。不过你再怎么羞辱我都没用,你就算是想上阿泉的床,他也未必会要你,知道吗?真是可怜,颖之。” “哦,是吗?既然你这么抬举我,看来我得找几个人好好伺候一下沈家楠。放心,到时候我也会把视频拍下来给你看,让你看看他喜欢搞你,还是别的女人。”孙颖之道。 “你别欺人太甚了!”方希悠道。 孙颖之笑笑,靠近方希悠,低声说:“放心,我会好好关照你的情郎的。我不会杀他,可是,如果他死了,多半可能就是死在女人的身上。到时候你再感谢我也不迟!” 方希悠的手一把抓住孙颖之的,盯着孙颖之那似笑非笑的双眼。 “最想让他死了的人,其实是你,对不对,希悠?”孙颖之道。 “你真是会猜测。”方希悠道。 “是我猜吗?不是你让他自杀的吗?难道是我?”孙颖之反问道。 方希悠盯着孙颖之,不说话。 “我比你更了解你,希悠。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只是可惜了阿泉,为什么非要和你这种人结婚?不过,也没关系,你要沈家楠死,我就偏不让他死,我要好好让他活着,我要留着沈家楠,让你这个污点永远都抹不掉。你最好给我安分点,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把沈家楠放出来,让你知道什么是身败名裂!”孙颖之一把甩开方希悠的手,方希悠一个趔趄。 “好啊,我支持你,放他出来!到时候看看是我身败名裂,还是你心爱的男人。”方希悠说着,轻轻扳过孙颖之的下巴,看向曾泉的方向,“我告诉你,他跟我和好了,他现在处处维护我,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看看他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你那边。” 孙颖之看着方希悠,道:“你还真是不要脸,希悠!” “就算我不要脸又怎样?我是他的妻子,合法妻子,你算什么,颖之?”方希悠淡淡笑了,看着孙颖之。 孙颖之笑了,看着方希悠,道:“希悠,你还真是变了。不过,没关系,沈家楠在我手上,我不能动你,我可以动他。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看在你的份儿上,放心!” 就在这时,孙夫人拿着手机进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你爸爸和泉儿怎么还在外面坐着?”孙夫人说道。 方希悠和孙颖之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我去叫他们吗?”方希悠问孙夫人。 “不用了,让他们聊去吧!难得阿泉能过来吃顿饭。”孙夫人说着,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完全是坏事 没有人知道曾泉和孙首长在聊什么,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从阳台上走回餐厅。 “你看看你也是,吃完饭了再说嘛!”孙夫人对丈夫说道。 “想起来了就说完了。”孙首长说着,坐在座位上,扫了眼女儿和方希悠,他便已经知道她们两个肯定是没好好说话。 “刚才是文因打电话过来,约我后天去她那边看花。”孙夫人说道。 “是吗?你答应了?”孙首长问。 “嗯,正好没事。而且之前就和文因说过了。”孙夫人说着,看向方希悠,“希悠后天在吗?也约了你妈妈了。” “我和阿泉后天一起回荆楚去,没办法参加了。不过,我听文姨说,兰园那边的花现在开的很不错。”方希悠微笑道。 “文因真是很有心了。”孙夫人说。 “怪不得迦因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呢,也是遗传啊!”孙颖之笑着说。 “也许吧!”孙夫人道。 “希悠,刚才我和泉儿说了让他兼管舆论研究方面的工作,这方面,我希望你能帮帮泉儿的忙。”孙首长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看着曾泉,又望向孙首长,道:“没问题,孙伯伯。” “等泉儿正式接手荆楚的书记了,你就直接从那边调过来,做他的副手,舆论研究这一块,你主要帮他处理。”孙首长说。 孙颖之愣住了,望着父亲。 孙首长是要打算成立一个专门负责整合全国舆论宣传口的小组,深化宣传部门的改革,这是他已经在让人起草方案的一个计划,并且曾泉已经参与其中了。但是,对于孙首长来说,锻炼曾泉的执政能力,始终是排在其他的工作前面的。宣传部门需要管理,当然就可以派其他的人和曾泉一起合作。 “到时候我会任命泉儿为这个小组的副组长,你做他的助理。宣传和组织,是必须紧抓不能放松的。这些年我们疏忽了,现在问题已经暴露出来,必须马上着手应对。”孙首长说。 “不过,我觉得倒是不用太过着急。”方希悠却说。 其他人都看着她。 “前些年我们国家对舆论放的很开,也的确出现了很多的问题,对于国家和政府非常不利的负面消息。但是,您说的对,经济发展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我们经济不出现问题,再怎么负面的消息都不会影响到根本。只要老百姓不乱,老百姓不反对,其他人再怎么捣乱,能够影响的范围都是有限的。而且,如果我们在长期放任之后突然收紧,反倒是会有反效果。我觉得,不如先慢慢观察,放长线钓大鱼。我们着手准备,但是不去做打草惊蛇的事,让他们慢慢露头——”方希悠道。 “这是一个策略。”孙首长说,“得做好长期应战的准备,短期的目标,你们也得和下面那些幕僚们商量好。现在美国方面咄咄逼人,我们国内的舆论再乱,对我们是很不利的。” “是,不过现在这些大媒体,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就算我们想要管理,也不是说完全可以做好的。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筹建一批新的媒体公司和人员,在国内的舆论场锻炼他们的战斗力,再派出去。”方希悠道。 “刚才泉儿也和我说过这些了。你们两个人的看法都很一致,所以这件事交给你们来做。希悠你长期和这些媒体打交道,这是你的专长。”孙首长说道。 “谢谢孙伯伯,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方希悠说。 孙颖之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旁喝酒。 晚饭后,孙首长还要接见下属汇报工作的,曾泉和方希悠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方希悠一直沉默不语,曾泉看着她,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方希悠说完,看着他,想了想,才说,“沈家楠是颖之抓的,是吗?” 曾泉没有意外,点点头。 “我就说嘛,谁能在爷爷的眼皮底下把沈家楠抓走,也只有颖之可以做到了。”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 “如果你想见他,我现在可以陪你过去。”曾泉道。 方希悠愣住了,却笑笑,道:“你这又是何必?我不想见他,永远,都不想见。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把他杀了。你觉得我会想见吗?” “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总之,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但是,我也不会把他放出来。”曾泉说道。 “这是你要处理的事,不用问我的意见。孙伯伯没有给我这方面的命令——”方希悠道。 “颖之跟你说了这件事,你就生气了?”曾泉打断她的话,道。 “没有,我生气什么呢?我也没有资格生气——”方希悠道。 “希悠,你还要这么执拗到什么时候?”他说。 “你觉得我配合你还不够好吗?”方希悠反问道,“我是哪一点没有听从你的安排了?还是说你觉得我对颖之的任何侮辱都应该心平气和接受?” 曾泉很明显生气了,转过头看着车窗外。 话说出来了,方希悠却有些后悔。 可是,再怎么后悔,伤人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无法挽回。 车子,开到了曾家,两个人默然下车。 “部长叫你们过去。”曾泉刚下车,就看见了台阶上站着的父亲的二秘。 于是,夫妻二人就跟着曾元进的二秘来到了曾元进的书房。 “爸,您不是说今晚回不来吗?”曾泉一进门就问道。 “忙完了就赶回来了。”曾元进说。 “希悠坐吧!”罗文因对方希悠微笑道。 “谢谢文姨。”方希悠便和曾泉一起坐在沙发上。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吧!”罗文因起身就离开了。 “姓古的那个女人开始给你找刺了?”曾元进对儿子说。 “嗯,我们已经给叶励锦说过了,叶励锦去处理。”曾泉说。 “就算你接荆楚这件事过了,他们也不会让你顺顺利利的入局的。得做好下一步的应对计划,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曾元进问儿子儿媳妇道。 就在曾元进和儿子儿媳谈工作的时候,罗文因来到了嘉漱的房间。 “夫人——”躺在嘉漱床边摇椅上的张阿姨赶紧起来了。 “没事,你坐着。”罗文因道。 看着婴儿床里嘉漱那安静的睡相,看着嘉漱额头的汗珠,罗文因小心地把嘉漱的小手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迦因和漱清的事,你知道了吧?”罗文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对张阿姨道。 “是啊,我想霍夫人可能只是心里有气,跟霍书记闹闹脾气的,不会有什么大事。”张阿姨说。 “迦因的脾气啊,真是太倔了,那个劲头上来,谁都不理。”罗文因叹道。 张阿姨想了想,说:“其实霍夫人以前她很,很容易相处的,和同事也好,同学关系也不错,那时候和霍书记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为霍书记着想——” 罗文因看着张阿姨。 “她很少为自己考虑,想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是把霍书记放在前面,想着霍书记怎么样怎么样的,她,没有为自己想过。”张阿姨说着,低下头。 罗文因,长久不语。 见罗文因不说话,张阿姨忙说:“对不起,夫人,我说太多了——” 罗文因却摇头,道:“我对迦因的了解,还不如你多。” “我一直伺候霍书记,和霍夫人在一起的时间也长,很正常的。”张阿姨说。 “是啊,如果她从小就在我身边就好了,也不至于和我这么生分——”罗文因说着,却又苦笑着叹了口气,“就算是从小在身边的孩子又怎么样呢?长大了也就根本管不住了。” 张阿姨知道罗文因在说曾雨,关于曾雨,张阿姨是不好说什么的,即便她深知曾雨对苏凡的排挤和厌恶,可是曾雨再怎么不好不对,当妈的还是会觉得好,身为外人,又何必多嘴呢? “迦因她总是为别人着想,想的太多了,也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害了自己。”罗文因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张阿姨赶紧把罗文因送到门口,看着罗文因彻底走远了,才关上了门。 这个夜晚,对于霍漱清来说,也是丝毫不能安宁。 即便是住院,夜晚还是会有公文送来。 而今晚,伴随着公文来的,还有冯继海。 “我跟覃书记说了,推荐你去沪城工作。”霍漱清对冯继海说。 冯继海跟着霍漱清到了回疆后,就主管回疆的丝路计划相关的各种问题,包括经济、人文还有和各级各部门的接洽等等。回疆是陆上丝路在我国境内的最后一站,各方面的交流沟通以及其他的问题都很多,交织在一起,加上回疆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地方,冯继海的任务也是非常繁重。但是这个任务又过于重要,霍漱清初来乍到,只能把这个工作交给自己的心腹。现在,他要准备离开回疆了,冯继海也要跟着他走。 “好,那我尽快办理交接,陈主任为人强干,就算我走了,也可以放心地把工作交给他。”冯继海说。 他说的是自己的亲密下属,是霍漱清从商务厅给他派过去的专门负责外贸的二把手。 “嗯,你准备一下,就这几天吧!覃书记也很快要从沪城离开了,在他离开之前,把你确定过去。免得日后情况有变。”霍漱清道。 “是,我明白了。”冯继海说。 霍漱清抬头,看了眼冯继海,说了句:“连你都老了啊!” 冯继海一摸自己的脸,笑了,道:“现在倒是变成糙老爷们了。” “回疆这一年,辛苦你了。”霍漱清说。 冯继海摇头。 “沪城那边,覃书记的根基太浅,接替他的又是叶首长的心腹,你去了那边,要多加小心。利用好机会,好好锻炼自己。”霍漱清说。 “是,您放心。”冯继海说。 “既然是去沪城,就把夫人和孩子也一并带过去,相关的安排,你跟覃书记那边说,他们会给你安排妥当的。”霍漱清说道。 让冯继海在覃春明调离沪城之前就去沪城扎根,这是霍漱清对冯继海的一个肯定。 当初那个跟随自己的秘书,现在也成了能给独当一面的干将了。 “好的,我尽快安排。”冯继海应声,想了想,冯继海问,“夫人怎么样了?您住院,她一定担心死了。” 霍漱清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冯继海跟随自己太久,也许是因为自己和苏凡的过往都在冯继海的眼皮底下,霍漱清不知怎的,突然有种感慨。 “你相信人是会变的吗,小冯?”霍漱清道。 冯继海没明白,看着霍漱清。 “人和人之间,爱人之间,夫妻之间,不管最初怎么轰轰烈烈、天长地久,时间长了,总会变的,你信不信?”霍漱清说道。 “环境改变了,人自然也就变了,没有人会从始至终一个心境的。”冯继海说。 霍漱清,沉默了。 “其实,变也不完全是坏事,变的成熟一点,其实也挺好的。”冯继海劝慰道。 虽然不知道霍漱清和苏凡具体怎么了,可是冯继海毕竟跟随霍漱清太多年,就算是霍漱清的几个简单的字,一个表情,他都能猜出霍漱清的心情。很明显,霍漱清不高兴,不高兴甚至还有些伤心。 “是啊,你说的对,变也是好事,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霍漱清说,“只是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我始终都想不通。” 这下霍漱清是丝毫不隐瞒了。 冯继海想了想,道:“夫人她和您,有矛盾吗?” 霍漱清摇头,道:“我现在不知道我和她到底有没有矛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想不明白了。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我也想不明白。她说我没有尊重她,我把她当提线木偶——” “对不起,霍书记,也许,我明白夫人的心情。”冯继海说。 霍漱清愣愣地看着冯继海。 “她现在开始觉醒了,开始有自己思考的方式了,就像我们经历青春期一样,不管父母怎么疼我们,我们都会反抗,都会觉得自己的生活被父母安排掌控,都会受不了——”冯继海说着,顿了下,“其实,也并非完全不是好事。” 只要她出手 苏凡是不知道医院里的霍漱清在做什么,她没有主动打电话询问,而他也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问她。 而这个夜,对于苏凡来说,是极为漫长的。 孙敏珺和季晨,还有家里的保姆阿姨都不敢休息,鉴于苏凡上次出过事,他们生怕这次又发生什么。何况季晨还得到了曾泉的命令,必须守护好苏凡。 于是,苏凡在楼上的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季晨就在门口守着,孙敏珺和保姆阿姨就在一楼客厅里坐着。 时间越来越晚,而苏凡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您去休息吧!我去楼上陪夫人。”孙敏珺对保姆阿姨说。 毕竟保姆阿姨也不是年轻人,和孙敏珺、季晨没法比。 “没事,万一夫人想吃点东西呢?我在这儿等着吧,等着给她做点吃的。她这一晚上连口水都没喝——”保姆阿姨说。 孙敏珺也叹了口气。 “孙小姐,你说,夫人和霍书记会不会真的——”保姆阿姨担忧地问。 “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孙敏珺虽然这么说,可是她也知道苏凡和霍漱清之间的裂痕已经太深了,一次次这样,就算是解释清楚了误会,感情还能回到过去吗? 保姆阿姨叹了口气。 “我去楼上看看。”孙敏珺说着,刚起身,就接到了李聪的电话。 “孙小姐,夫人情况怎么样?”李聪问她。 “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晚饭也没吃。”孙敏珺说。 李聪深感不妙。 “霍书记呢?没事吧?”孙敏珺问。 “吃了饭就一直在忙,这会儿还没歇呢!”李聪说,“医生刚才过来查房,还劝他多休息,可是根本没用。” 孙敏珺叹了口气。 “霍书记这边您别担心,我们会照顾的,夫人要拜托你们了,千万别出事。”李聪说。 “嗯,我知道,您放心。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咱们得想办法让他们好好坐下来谈谈——”孙敏珺说。 “上次谈崩了,霍书记那么生气的,这次还怎么谈?”李聪都不好意思跟孙敏珺说下午在医院里发生的事,霍漱清对苏凡的冷落和羞辱,李聪根本不敢跟孙敏珺说,就怕孙敏珺直接捅到曾家去,那可真就麻烦了。 “那就先看看情况再说吧!”孙敏珺道。 “呃,孙小姐,有个不情之请——”李聪说。 “您说吧!”孙敏珺道。 “这边的情况,您能不能暂时先不要跟曾部长那边说?两口子的事,要不让霍书记和夫人先自己处理看看?”李聪说道。 “您放心,我自有分寸。”孙敏珺道。 “好,那我就没事了,夫人就拜托你们了。”李聪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聪的担忧,孙敏珺是明白的。 跟曾元进报告过之后,孙敏珺就没有再接到曾元进那边的电话,她不知道曾元进跟霍漱清怎么说的,那些事也不是她能过问的了。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也许就真的应该是李聪说的那样,让他们夫妻两个人自己来解决。 可是,苏凡和霍漱清的婚姻,又岂是他们两个人自己可以解决的?就算苏凡不是曾家的女儿,霍漱清的地位到达这个份儿上,又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他不管和谁结婚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问题。何况,苏凡是曾家的女儿? 挂了李聪的电话,孙敏珺起身上楼,刚走到书房门口看见季晨,还没和季晨说话呢,就看见苏凡从书房出来了。 “夫人——”孙敏珺赶紧走上前。 “你们怎么都没休息?”苏凡问。 “还早。”孙敏珺说着,注意观察着苏凡的神情,却没有发现苏凡有什么异常,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夫人,您,”孙敏珺想说“您没事吧”可是这种话出来,也是白说,苏凡肯定不会说实话,便说,“您有没有饿?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苏凡摸了下肚子,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说道:“哎呀,还真是饿了,你不说真的没感觉。” 孙敏珺和季晨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很担心。 “那,您想吃点什么?钟阿姨说她给您做——”孙敏珺说。 “现在几点了?”苏凡抬起手腕看了下腕表,“啊,十一点了啊——你们是不是也没吃饭?” 苏凡看了眼季晨,季晨没说话。 “我们都等着夫人您请大餐呢!都空着肚子等。”孙敏珺笑着说。 “好啊,那,不如叫上钟阿姨,咱们一起出去吃火锅!这么冷的天——”苏凡说。 “不如跟上次一样在家里吃吧!让火锅店的人直接送过来?”孙敏珺忙说,“霍书记住院,我们去外面吃火锅,不好。” 苏凡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这样不好。 “好,那你安排吧!”苏凡说。 “那我就和钟阿姨去商量了。”孙敏珺道。 “季晨,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苏凡说道。 见苏凡叫季晨,孙敏珺一愣,却还是看了季晨一眼就下楼了。 季晨不知道苏凡叫自己干什么,跟着她走进了书房。 “叶敏慧今天给我看了一张霍书记和那个女人的照片,你能帮我查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吗?”苏凡坐在沙发上,让季晨坐下,问道。 季晨坐在苏凡对面,想了想,说:“我自己这边人手不够,得需要曾省长帮忙。” “我不想让他知道,不想再让他为难了。叶敏慧是他的表妹,他已经为我做了够多的了,不能再让他夹在我们中间为难。你不要告诉他,好吗?”苏凡说。 “好,不过,除了曾省长那边——”季晨说。 “还有什么人可以帮忙吗?”苏凡问。 “您和孙小姐关系很好,是吗?”季晨说。 “你是说颖之姐吗?”苏凡问。 季晨点头,道:“是的,孙小姐在帮曾省长做一些事,她手下可以调动的力量绝对可以帮您。” 苏凡愣住了,道:“你说的是颖之姐在帮我哥做——” 她没说下去,季晨却也明白了,点头,道:“是的,孙小姐的资源强大,她是自己人,您可以找她帮忙。只要她出手,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苏凡深思,微微点头。 “夫人,您,还好吧?”季晨望着她,小心地问。 “夫人,您,还好吧?”季晨望着她,小心地问。 苏凡一愣,张开嘴刚要说什么,却又合上嘴巴,然后才说:“我这边的一些事,你能不能不要跟曾省长说?” 季晨面露尴尬。 “夫人,对不起!我的职责——”季晨说。 “我知道你的职责是什么,是我哥派你来保护我的,他关心我,怕我出什么意外,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让他知道太多我的事,知道的多了,他的担心会更多。让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放在他自己的家庭上,我才更安心。”苏凡打断季晨的话,说道。 季晨,不语。 “算是我的请求,可以吗?”苏凡望着季晨,道。 季晨看着她,想了想,便说:“我会协调的,夫人。您放心。” 苏凡点点头。 “夫人,关于霍书记的那件事,其他的消息我可以给您调查,需要吗?”季晨说。 “你说的是那个女人吗?”苏凡问。 “是的。”季晨说。 苏凡起身,慢慢踱步到了门边,手放在门把手上,回头看着季晨,道:“那个女人,会怎么样?” 季晨对苏凡的问题愣了下,难道苏凡是想问那个女人会不会死?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去帮您调查,等查出来了给您报告。”季晨站起身,答道。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她!”苏凡说完,就走出了书房。 见?季晨愣住了。 上次苏凡到了那个女人的门外都没有进去,怎么这次还想着见?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到一楼,苏凡看见餐厅和厨房都亮着灯。 “火锅店已经在准备了,他们马上就会送过来。”孙敏珺正在整理餐桌,对苏凡说。 “嗯,不着急。”苏凡说着,走到餐桌边,看了看,说,“我出去摘几朵花过来。” 说完,她就走出了客厅。 孙敏珺赶紧跟下楼梯的季晨招手,让他跟去,季晨快步就跟上去了。 “夫人,我来帮您吧!”季晨看着苏凡走向花房,忙说。 上次那件事,让季晨依旧心有余悸。 “没事,我就剪几朵花,你不用担心。”苏凡戴上手套,对季晨说。 季晨没有说话。 “你把篮子拿过来吧,要不然小心扎手。”苏凡便说。 季晨就赶紧把旁边的小花篮提了起来,跟着苏凡走进了花房。 花房里新的玫瑰花,已经又长了起来,还有一些开了花。 苏凡小心地剪下了几朵,放进篮子里。 “明天给霍漱清拿几朵好了——”她突然这么说。 季晨愣住了,苏凡自己,也呆住了。 看到这些花,她就想起他那个病房里枯燥暗淡的样子。 虽然别人也送了花过去,可是都没有插起来。等到晚上她去送饭的时候,那些花就全不见了。李聪告诉她,霍书记把花都送去医生办公室了。 结果这么一来,霍漱清的病房里就显得很冷寂,一点都不像是他这个级别的领导在住院。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苏凡是知道的。别人送的话,他会送给医护,也很自然。也许是因为他的父母退休后住院时间比较长,霍漱清对医护很尊重,每次只要去医院探望自己的熟人,就会跟相关的医护道谢。现在他自己成了病人,自然也是这样。 只是—— 他连她送去的饭菜都能倒掉,她带去的花还不得都直接扔进垃圾桶? 算了,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苏凡的心,好像被玫瑰花的刺扎着,细密的疼传来。 “走吧。”苏凡又剪了两朵红玫瑰,放进季晨拎着的篮子,说道。 餐厅里,火锅店的外卖也送到了,孙敏珺和钟阿姨在收拾着,苏凡和季晨就把花插进了花瓶。 “这个味道还真是不错。”苏凡一边吃着,说道。 “冬天吃火锅还是最满足的。”孙敏珺接着说。 季晨没说话,只是慢慢吃饭。 什么时候可以和霍漱清在一起分享呢?苏凡不由得想起来。 不过,也许再也没机会了吧! 他是不会再和她—— 她得要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了,就算再怎么难,也得开始适应。 因为苏凡和霍漱清的现状,晚饭的气氛再怎么样也不会怎么好。 就这样,结束了。 晚饭后,苏凡回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他说要和她离婚,可是现在这状况离婚——就算是不办手续,还是把离婚协议写了吧!免得他要和别人在一起,没有和她离婚的话,也不方便。就算是没有法律手续,有个离婚协议在,大家也算是,缘尽了,不再,不再阻碍。 苏凡不知道离婚协议怎么写,她也不想求助孙敏珺。她和霍漱清的事,还是尽量两个人自己知道好了,要是孙敏珺知道她要写离婚协议,还不得马上报告给曾家吗?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而且,霍漱清还会以为她不想离婚,搬出曾家来逼他,她不想那样! 可是,打开电脑,盯着空白的文档,好不容易敲下了“离婚协议”四个字,就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心,一下下被撕裂着。 苏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却更疼了。 她抬起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双眼无神地盯着屏幕,视线,模糊了,那四个字,根本看不清楚。 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她苦笑了下。 原以为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会很坦然的接受,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容易。 两个人在一起了,就好像连皮肉都长在了一起,骨血都生了出来,现在突然说要分开,就是扒皮割肉,连麻醉都不能打,直接撕开。那样的痛,又岂是轻易可以忍受的? 苏凡倒抽了口气,抬起双手,在键盘上开始敲了。 虽说在妇联工作也不是说没有见过离婚协议,可是,真的等到自己写了,就不知道怎么写。也许,格式什么的不是重要的,而是,内容。 她要写什么呢? 离婚协议就是写离婚的时候要得到什么放弃什么吧! 她想要什么呢? 他又想要什么呢? 她能给他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有。 也许,他说的对,离开了他,她会失去一切,连两个孩子都会嫌弃她不要她,因为她没有办法像霍漱清那样给孩子们提供非常好的生长环境。而且,念卿也说了不要她—— 连念卿也不要她,她还真是,够失败的。 键盘,在暗夜里发出“哒哒”的声音。 暖心的人 当夜色越来越深的时候,霍漱清却久久难眠。 手机,一直在他的手边,总是会响起来,而电话来的基本都是工作。 他住院了,没有跟姐姐说,自然母亲也不知道。不想让母亲知道,怕母亲担心。 家人之中,除了岳母罗文茵打电话问他的情况,就是曾泉问了下。罗文茵是纯粹的关心,还有就是说自己的女儿不懂事什么的,至于曾泉,除了问候,就是跟他说关于逸飞的事。曾泉已经出面去解决了,并且让他不要再担心,叶家那边有他盯着,不会再有事。只是,曾泉并没有说婉兮的事,也许是大家都不想尴尬吧! 除了曾家的人,就是覃逸秋和覃春明了。覃春明是公私兼有,而覃逸秋,完全就是担心他。 覃逸秋电话来的时候,他正在和下属谈工作,手机在李聪那边,李聪跟覃逸秋说了下,后来他就把电话打给了覃逸秋。 他和苏凡的事,覃逸秋是知道的。 “你也别太任性了,离婚怎么能随便说呢?”覃逸秋劝他。 “你怎么知道我是随便说的?”他却反问她。 覃逸秋却也是无奈,叹了口气,说:“漱清,婚姻的事,这是你自己要决定的,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可是,如果你是为了和迦因赌气,我觉得你还是适可而止。她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认真起来,你觉得你还能挽回的了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认真的呢,小秋?”霍漱清说道,“算了,不说这事了,你要是要跟我说这件事,我就挂了。” “行,你厉害,我不说了。不过,我就说最后一句。”覃逸秋道。 “好,给你多一个机会。”霍漱清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 “迦因打电话给我问孙蔓的事了。”覃逸秋道。 霍漱清一愣,问道:“她问孙蔓干嘛?” “我也不知道,就是前两天的事。其实,也不算是她问的,是我跟她说的,我说孙蔓现在那个地方,是你安排过去的。”覃逸秋道。 霍漱清没说话,盯着前方。 “对不起,漱清,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跟她说这件事让她不高兴了,让她怀疑你和孙蔓什么的,我想应该不会吧,可是,漱清,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我去跟迦因解释,别把你给——”覃逸秋道。 “和你没关系,小秋。”霍漱清道。 覃逸秋没说话。 “我们之间,很多东西都变了,跟你没关系,跟孙蔓也没关系。是我和她的问题。”霍漱清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漱清?你不是真的要和她离婚吧?我爸晚上跟我说了,他说他劝你了,我也是要劝你,漱清。”覃逸秋道。 “我都给了你最后的机会了,小秋,别再说了,好吗?”霍漱清道。 “漱清,我还是要说。”覃逸秋道。 “好吧,你说吧,我知道躲不了你这一关。”霍漱清说道。 “我爸劝你不要离婚,是担心影响你的前程。可是,我劝你不要离婚,是不想你后悔,漱清。”覃逸秋说。 “后悔?现在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吗?”霍漱清苦笑了下,“如果说后悔的话,可能,可能我后悔和她结婚吧!” 覃逸秋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话。 “漱清,你,你说什么?”覃逸秋道。 “小秋,如果当初我没有和她结婚,如果我没有认识她,我今天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也许就和孙蔓一直过下去了,不管过的好还是不好,都不会是今天这样。”霍漱清说道。 “你,真的,后悔吗,漱清?你忘了当初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开心?你忘了她离开你的时候,你——”覃逸秋却没说下去,顿了下,“漱清,别再骗你自己了,你爱她,就算你曾经爱过刘书雅,可是你很清楚,迦因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是什么样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小秋。”他说。 “那是怎么过去的呢,漱清?为什么你们一直都好好的,或者说你们一直都在包容对方,应该说是你包容的更多,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覃逸秋反问道,“是和小飞结婚有关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累了,不想再玩这个爱情的游戏了。也许,当初她和小飞在一起,对我们大家都好,我们三个人都——”霍漱清说道。 “你觉得可能吗,漱清?我觉得就算再来一遍,重新让你选择一次,你还是不会给迦因就会和小飞在一起的,你很清楚这一点,我也清楚。不管过多少年,不管选择多少次,你都是当初的那一个选项。而迦因,也是同样。”覃逸秋道。 霍漱清,沉默不语。 “漱清,我知道你是在置气,你心里有怨气,你不舒服,我理解。我也支持你把这股怨气发泄出来,可是,不要太久了,迦因她还年轻,没你那么强的耐心,不要让她太快放弃,不要让她对你死心,否则,否则你们两个可能要比你和孙蔓过的更,惨!”覃逸秋道,“迦因她孩子气,她幼稚,可是她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还是能下得了狠心的——” “你真是不了解她!”霍漱清打断覃逸秋的话。 “我也许不如你了解她,可是,我知道她当初宁可承受那样的痛苦和艰难都不去找你,都要在榕城扛着。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和你的关系,可是,后来我知道她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的时候,我,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吗?我觉得迦因真的是一个很有意志力的人。她受了那么多苦都不去找你,就是因为她害怕给你添麻烦,不想让你为难,所以她什么都能忍下来。如果你现在让她失去了希望,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像当初那样决绝呢?当初她离开你是因为爱你,现在,也许就不是了。”覃逸秋道。 霍漱清,一言不发。 “你很清楚你们是不可能离婚的,难道你非要让你们的日子过的比陌生人还要冷淡吗?漱清,我相信迦因是会做到的,一旦她对你失去希望,她真的会比孙蔓还要淡漠。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你应该很清楚。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别闹了——”覃逸秋劝道。 “我知道,小秋,你不用为我担心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霍漱清打断她的话,说。 “好吧,那我就不说了。”覃逸秋说完,顿了下,“漱清,我不想看着你孤独终老,不想看着你失去你唯一爱的人,照顾好你自己,好吗?” 也许,不管到什么时候,覃逸秋总是那个让他感到暖心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嗯,谢谢你,小秋。你别担心,我有分寸。”他说。 “那你就好好休息,早点康复。以后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跟小孩子一样可笑,简直。”覃逸秋说着,话语里却透着说不出的不忍。 “也就你说我跟小孩子一样。”霍漱清道。 “除了我,谁敢得罪你这个大领导呢?前途无量的政坛新星?别人巴结你都拍不到马屁上,也就我不识抬举的说你的不是。”覃逸秋道。 霍漱清笑了,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好好感谢你。呃,要不,等我下次回京,单独请你吃饭,怎么样?” “一顿饭就想打发我吗?”覃逸秋道。 “那你说怎么样?”霍漱清问。 “算了,只要你没事,我一顿饭不吃也没关系。我可以后再不想干这得罪人的事了。”覃逸秋说道。 霍漱清不禁笑了,道:“别,你随便说,不管你怎么批评我,我都接受。” 覃逸秋也不禁笑道:“得得得,别贫了。你也就这么哄我吧!等哪次说的你不高兴了,一年半载不理我怎么办?我可得罪不起你的。” “我是那样的人吗?”霍漱清道。 “你不是?”覃逸秋笑道。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霍漱清道,他收住笑容,对覃逸秋道,“覃叔叔和我说了东子的事。” “那件事也是他做的不好,你可别再替他求情了。”覃逸秋说道。 “不管怎么样,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现在不想跟他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你替我给他带句话,行吗?”霍漱清道。 “好吧,你说。”覃逸秋道。 “你就说,让他好好当个老百姓,不该碰的,再也别碰!”霍漱清说道。 覃逸秋一愣,没有完全明白霍漱清的意思,却说:“好,我记下了,我明天就打电话给他。” “谢谢你。”霍漱清道。 “别这么说。”覃逸秋道,“那你早点休息,不打扰你了。” 和覃逸秋结束了通话,霍漱清喝了口水,站起身。 套间里的李聪走了进来,道:“时间不早了,您休息吧?” 躺在床上,霍漱清闭上眼。 脑海里却始终都是覃逸秋说的那些话,关于苏凡的话。 小秋说的没错,苏凡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可是,苏凡会死心,他就不会吗? 想到此,霍漱清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他去了哪里 这个夜,深深又漫长。 黎明,却也如期而至。 苏凡一夜难眠,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早上一睁眼,看了下手机,时间是九点钟。 在内地,九点钟已经很晚了,可是,在冬天的回疆,九点钟还早。 “您今天去医院吗?”见她下楼,在客厅里的孙敏珺起身走过去,问道。 “嗯,等会儿吧!”苏凡走到餐厅,钟阿姨就端了早饭出来。 “刚刚我看到一条消息,关于曾省长的。”孙敏珺把手机递给她。 苏凡接过手机看着,却觉得有些奇怪,问道:“这里面也没有说我哥啊,怎么就——” “曾省长马上要接任荆楚的一把手,这个时候关于荆楚的任何负面消息都会对他有影响。”孙敏珺说。 “你,什么意思?”苏凡坐在椅子上,问。 “看情形是有人不想让他顺利。”孙敏珺说。 “我爸应该会处理的吧?”苏凡很担心,却问。 “会的,现在曾省长那边有麻烦,您和霍书记——”孙敏珺说着,认真看着苏凡。 “我和霍书记,怎样?”苏凡问。 “最好不要有什么负面消息传出去。”孙敏珺说。 苏凡没说话,开始吃早饭。 “霍书记还在医院,您今天就去医院陪着他,否则外界肯定会有人认为您和霍书记有问题,到时候,要是连霍书记都受到连累——”孙敏珺说。 “嗯,我知道,你不用说了。”苏凡说着,看了孙敏珺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孙敏珺便没有再说什么,苏凡却开口了。 “我妈还是我爸跟你交代什么了吗?”苏凡问。 “部长说,让我照顾好您就行了。”孙敏珺答道。 苏凡没再说话。 曾泉那边有危机,她和霍漱清这边就不能有事—— 不能有事! 能有什么事呢?最多就是她去医院,然后再被他赶出来而已。最多就是他骂她不知道自重而已,还能怎么样呢? 苏凡快快吃完饭,擦了下嘴巴,就站起身。 “我去花房里剪几朵花带去医院,你就不用陪我去了,季晨去就行。”苏凡对孙敏珺说。 “好的,那我去单位看看。”孙敏珺道。 看着苏凡一脸平静,孙敏珺却是不知道该安心还是担心。 车子,平稳地朝着医院驶去。 苏凡坐在后座上,怀里抱着她刚剪下来的几朵玫瑰花。 季晨默默地开车,一言不发。 车子,开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苏凡来到霍漱清的病房门口,看见护士走出来。 那个年轻的护士看了她一眼,问候了一声,就赶紧跑了。 苏凡觉得很奇怪,那个年轻女孩跑什么? 推开门,苏凡彻底惊呆了,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季晨也是愣住了。 苏凡快步进去,套间里也是没人,好像霍漱清根本就没有住过。 他人呢? “手里的花束,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我马上给李秘书长打电话。”季晨忙说。 “去问医生——”苏凡说。 “不能,夫人,赶快走!”季晨说着,拉着苏凡就往病房外走。 可是,苏凡还是回头看着那空空的病床,鞋子踩在了花瓣上。 这个时间,医生早就去查房了,病人们也都是在病房里等着,病区里没有几个人。 季晨拉着一脸失神的苏凡赶紧钻进电梯,用她的围巾挡住她的脸。 电梯里,当然还是很多人的,季晨挡着她,不让其他人认出她来。 霍书记出院了,可是没有跟夫人说,这是一个大事。夫人跑来医院看望,要是被人看见了,肯定会被认为他们夫妻有了什么问题。 这样太危险! 可是,苏凡没有想那么多,她还想不来那么多。 她不懂霍漱清为什么要出院,昨天不是明明说要住三天的吗?怎么才一天就出院了?还这么早就走了,连说都不说一声——他为什么要告诉她呢?他不会告诉她的,他那么讨厌她,那么恨她,而且,他说,他说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她又—— 苏凡的心,一下下被撕扯着,可是,她的眼里,一滴泪都没有了。 他真的恨她,不用再猜测理由了,这是事实。 季晨拉着苏凡赶紧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苏凡木然地坐在后座上,低头看着空空的双手。 花不在了,可是香气还在。 这是最新鲜的玫瑰花,香气浓郁,可现在只有香气,花,已经蔫了。 连花都这么容易就蔫了,何况是他们的感情呢? 看着车窗外,苏凡的双眼模糊了。 他们的感情?他们,有过感情吗? 他们,爱过吗? 此时的苏凡,内心里充满了悔恨,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医院找他?还自作多情的拿了花?不是要离婚吗?要签离婚协议吗?她给他拿花算怎么回事?做给别人看吗? 而现在,她连做样子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不需要她那么做,不需要她真的关心他,不需要她做样子。 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为什么突然之间一下子什么都没了? “季晨,把车停一下。”苏凡突然说。 季晨一愣,看了下附近的位置,找了个可以停的地方,停在了路边。 “夫人?”季晨问。 “我想安静会儿。”苏凡说着,闭上了双眼。 季晨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想了想,说:“李秘书长没有接电话。” “不用给他打了,不用问了。”苏凡说,“可能是有工作要忙吧!” 也许是因为工作吧,因为在医院没办法很好的处理公事,他才离开了医院的吧!苏凡这么想。 可是,似乎她现在没必要给他找借口了,因为他不需要这样的借口,他就是不想见她,他,恨她! 他去了哪里? 她不知道,他不会告诉她,连李聪都没根她说——是啊,李聪没必要告诉她的,李聪是要服从他的命令的,他不让说,李聪怎么敢多嘴? “你送我去一个地方。”苏凡道。 季晨听到苏凡说的那个名字,愣了下,却还是把车子开了起来。 苏凡看着车窗外,新的一天,人们开始忙碌了。 这样的人间,她却找不到她的方向。 我觉得你很好奇 车子开向了一座高大的庄院,上次,她就来过这里,只不过是在门外连车都没有下。 季晨看着车外的这座庄院,不知道苏凡要干什么。 而李聪那边,也还没有给他消息。他只好偷偷发消息给霍漱清家里的警卫队长,询问霍漱清的下落。 车门,突然响了,季晨看着苏凡下车,赶紧跟了上去。 “您要进去吗?”季晨问。 苏凡望着这高大的院门,点点头。 季晨没有再多说话,就先走向了那座门,按下了门铃。 “什么人?”里面有声音传了出来。 “霍夫人到了,开门!”季晨直接说道。 既然是覃东阳的院子,霍夫人难道还不能进去? 霍夫人? 里面的保安从显示器一看,果然是苏凡,赶紧打开了门。 “夫人——”保安恭敬地问候。 苏凡看了一眼,穿过了大门,道:“里面有什么人吗?” “没,没有,就我们几个人看院子。”保安忙说。 “季晨,把车子开进来,我等你。”苏凡对季晨说。 “好。”季晨应声,就赶紧跑了出去。 保安立刻就把进车门打开,季晨的车子就开了进来。 苏凡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去。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如果是在夏天,肯定很凉快。 而且这个院落,一看就是古色古香,完全不是这几年的建筑。 季晨把车子停在院子里,就跑到了苏凡身边,保安也赶紧走了过来。 “夫人要去里面看看。”季晨对保安说道。 “是,是,夫人您请。”保安忙说。 “之前霍书记来的时候,是在哪里住?”苏凡问道。 保安面色尴尬,虽然现在这里没人了,可是毕竟之前霍书记住过好几个晚上,现在夫人回来是秋后算账吗? 从覃东阳手下的那里,保安也听说过这位霍夫人的来头,那是京城里根正苗红的三代,是吏部尚书的女儿,连覃总都要巴结她的,何况他们这些小喽啰? “夫人,您跟我来,我带您去看看。”保安忙陪笑说。 苏凡和季晨跟着保安,一路穿过厅堂游廊,来到了后院。 这是一座清代风格的建筑,而且还是江南的。 “就是这里了。”保安来到一座正堂面前,打开了房门。 苏凡回头,院子里林木郁森,看着真是很舒服,如果是夏天的话。 房间里的陈设,既古典又现代,舒适又充满了文化气氛,这是霍漱清喜欢的氛围。 苏凡的手指,划过那不知道什么质地的珍贵家具,却颤抖着。 视线,落在那张大床上。 季晨和保安都在外面站着。 苏凡走到床边,轻轻地坐下。 很舒服的床,坐着舒服,连床单的面料都很舒服,她的手轻轻抚摸了过去。 泪水,却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她让我感觉很舒服!” “苏凡,请你自重一点!” “苏凡,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他说过的那些话,在她的脑海里重新浮现出来,一个字就好像一个石锤砸在她的心上她的身上。 她闭上眼,泪水落在那丝绸的床单上。 他就是和那个女人在这张床上做那些事的吗? 就是在这张床上感到舒服的吗? 她的手指,捏紧了床单。 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没有哭出来,只有泪水一滴滴落在床单上。 猛地,叶敏慧给她看的视频和照片突然从她的脑海里跃了出来,那无声的视频,却好像有了真实的声音。 苏凡睁开眼,看着这张空空的床,好像那视频里的场景就在她的眼前上演,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看见他—— 她闭上眼。 她听见了那个女人的笑声,可是,突然间好像又变成了江采囡的笑声—— 苏凡,你根本就配不上他!你根本不配! 哈哈哈哈—— “夫人?”季晨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传来。 苏凡睁开眼,看着季晨,又看看周围。 她躺在那张床上。 她怎么会躺在那张床上? “怎么了?”她问季晨。 “刚才您晕了,我就扶您躺了会儿。要不要喝点水?”季晨忙问。 “哦,你,你给我端一杯水吧!”苏凡说着,慢慢坐起身。 季晨赶紧让门口的保安去倒杯热水端过来。 “我怎么就晕了,真是奇怪。”苏凡说道。 季晨很担心,劝道:“夫人,您别想太多,霍书记他——” 苏凡摇头,没让季晨说下去。 “我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苏凡说道。 季晨刚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来。 “你要承担什么?”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苏凡愣住了,抬头看过去。 是霍漱清! 季晨便赶紧行了个礼,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霍漱清一步步走向苏凡,苏凡,低下头。 她不知道他此刻什么表情,不知道他怎么就来了这里,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其实,这里是他的地盘,她是个闯入者! “你要怎么承担,苏凡?”他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 她的心,好像被他踩在地上,碎了却还是被踩着。 “你是要告我非法闯入吗?”苏凡强忍着泪水夺眶而出的冲动,抬头盯着他,问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床边,静静地,看着窗外。 她看着他的侧脸,和昨天一样的疲惫的肌肉。 看着他这样,她的心总会不自觉地痛,可是,现实很快就把她拉了回来。 她不该再为他心痛的。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太安静了。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不敢问,或者说,不想问。 “如果你是要我道歉的话,我,道歉!”她打破了沉默。 他转过头,看着她。 那一刻,她看见了他眼里的血丝。 苏凡的心头,好像是被锤子锤了一下,她,怔住了。 “你,道歉?”他却问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这个神情背后的意思。 她咽了口唾沫,努力坐正身体,挺直了脊梁。 “对不起,我不该到你这里来——”她说。 “还有呢?”他又问道。 还有—— “我——”她不知道说什么,“你要我说什么?还是你要我做什么?” 她盯着他。 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温情,完全没有他熟悉的温度,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决绝!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 “叶敏慧给你看了我和那个女人的照片和视频,所以你就来这里查了,是吗?”他问道。 人啊,到了寡情薄意的时候,真的是捡扎心的话说,真的是什么有杀伤力就说什么。 苏凡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道理,在妇联工作这些日子,基层走访的时候见的多了。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我只是来看看让你流连忘返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她说。 “是吗?”他看着她,“你不想见见那个让我流连忘返的人是什么样子?” 苏凡咬了下嘴唇。 可是,下一刻,她的嘴唇上就多了一只他的手。 她怔住了,他的手指,就那么用力地把她的嘴唇撑开。 “你要干什么?”她问道。 “我问你想不想见见那个让我流连忘返的女人?”他的手指,搓着她的嘴唇。 她看着他,却见他的视线,就在她的唇上,或者说,在他的手指上。 “我,不需要!”她说。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很好奇呢,苏凡?对我的事你很好奇,对我和别的女人的事你充满了好奇。特意跑来这里,不让你见见那个女人,你不是就白来一趟?”他的手指,很用力。 她感觉到了疼,她的嘴唇都变形了,可他依旧不放手。 “我没兴趣!”她说。 他却无声笑了下,说道:“苏凡,你这人连谎都不会撒。不如,我让你见她一面?” 苏凡一把推开他,大口喘着气,盯着他。 霍漱清收回手,看着她,他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反倒是她的脸色,因为羞愤变得红扑扑。 “你就是喜欢这样羞辱我,是吗?”她问道。 真是一个工具 “你觉得我在你面前还有一点尊严吗?”她说着,眼泪就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霍漱清,看着她。 苏凡擦去眼泪,看着他,道:“离婚协议,我已经写好了,既然你也同意,我会让孙敏珺把协议拿去给你签——” “哦,是吗?”他看着她,“和我离婚了,你是打算去找别的哪个人吗?小飞?可惜他已经结婚了,而且,就算是离婚,他短期内也不可能——” “你觉得我们的问题就只是逸飞吗?”苏凡盯着他,打断他的话。 “当然不是。”他说。 苏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他反问道。 “我说的你听不见,我为什么还要说?”苏凡道。 “哪句我没有听见?是你说要跟我离婚?还是你说我没有尊重过你?还是说我把你当玩偶一样?还是你跟我道歉?哪一句我没有听见,苏凡?”他的右手,一直撑在床面上,盯着她。 苏凡看着他,嘴巴微微张开,什么都没有说。 他抬起手,一把卡住她的下巴,眼睛微眯着,注视着她,说道:“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找我?还是找她?” “有区别吗?”苏凡盯着他,反问道。 “是啊,没区别。真的想见?”他问。 苏凡努努嘴,想说“不”可是她又不想认怂,说道:“好啊,我倒是想见见我的继任者是什么样子。” 他的手指,在她的脸上划过,一抹神秘的笑,在他的嘴角荡漾开。 苏凡,懵了。 “你,你笑什么?”她有点心虚。 “我觉得你见了她,可能会自卑。”他说。 她没想过他会这么跟她说那个女人,她从没想过怎么跟那个女人交手,哪怕是今天来到这里,哪怕她觉得可能会碰到那个女人,她也没想到会自卑。 “她很漂亮吗?”她的声音,在颤抖。 他的脸,渐渐靠近了她。 “比你漂亮。”他回答。 她的心,“咯噔”抽了下。 “是吗?”她说。 他的呼吸,离她那么近。 即便是她说要忘记他,要离开他,可是,他的呼吸就这样纠缠着她的呼吸,好像要让她晕眩一般。 她低下头,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 “她比你温柔。”他说着,手指插入她的发间。 “是吗?”她又说。 可是,心又在抽疼着,丝毫没办法停下来。 那颗心,被他撕碎了,却又粘了起来,又撕裂开,就这样不停地反复着。 “苏凡,你想不想见她?”他的鼻尖,贴着她的鼻尖,问道。 他的呼吸,很热,笼罩着她的脸庞,也热乎乎的。 她没有回答。 “我想让你见她一面,怎么样?”他说道。 他的手指,从她的发丝中间抽了出来,在她的脸颊上滑动着。 她别过脸,却被他扳了回来。 苏凡扬起脸,望着房顶。 他手指的力道,很重,她感觉到了疼。 可是,脸上的疼,哪有心上的疼那么的重? “呃?要不现在就让她出来?”他的视线,依旧在她的脸上,一寸寸的扫过她的脸庞。 他就是要这样羞辱她,让她的尊严荡然无存! “好啊!你让她出来!”苏凡看着他,强忍着要流泪的冲动,强装镇定,说道。 他只是笑了下,下一刻,苏凡的双唇就被他给堵上了。 她错愕了,完全反应不过来。 脑子里,彻底晕了。 他,他在干什么?他,他想要干什么? 她一把推开他,气喘吁吁盯着他。 霍漱清明显也是愣了下,盯着她。 “你要干什么?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她质问道。 “有意思。不是你说要见她的吗?我让你见!”他说着,再度靠近她。 他的手,牢牢地卡在她的脑后,把她逼向自己,却没有像刚才那样惩罚她,而是,咬了下她的嘴唇。 咬破了,一滴血流了出来,他舔了下。 这是一个更衣间。 她的下巴,被他扳了过来,她被迫盯着镜面。 “想见她吗?看见了吗?”他一只手卡着她的下巴,一只手卡着她的腰肢。 “你,你要干什么?”她惊愕道。 “苏凡,我让你看看那个女人!” “看见了吗?苏凡?你就是那个女人,你就是!” “苏凡,想起来了吗?曾经,我们也是这样,你问我,你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你还记得我说的什么吗?”他的呼吸,那么热。 而他手上的力量,丝毫不轻。 苏凡闭上眼,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 你太自以为是了 “来,抽颗烟?”李聪递给季晨一支烟。 季晨接了过来,李聪给他点燃了。 “我头一回见你抽烟。”李聪看着季晨,说道。 “我,不习惯。”季晨说。 李聪笑了下,和季晨走到了一旁的厢房边上。 回疆的冬日早晨,还是很冷的。 “走,进屋坐着去。聊聊。”李聪说道。 季晨没说话。 云开雾散了啊! 可是,手机铃声,把这份好心情给赶跑了。 李聪看了眼手机,那是霍漱清的工作好吗,不禁蹙动着眉头,却还是接了电话。 床上的夫妻两个,却是不知道李聪这边的头疼,接了好几个电话。 苏凡看着窗户的方向,他轻轻亲了下她的眼角,她闭上眼。 他抱紧她。 “刚才很好。”他说。 苏凡没说话。 “苏凡——”他叫了她一声。 她依旧没说话,没睁眼。 “以后,别再说离婚什么的,好不好?”他说。 她怔住了,睁开眼,盯着他。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动不动就离婚,一点都不好玩。”他说道。 “霍漱清——”她叫了他一声。 他看着她,抚摸着她潮湿的头发。 “你觉得呢?都这个时候了,还问我这样的问题?”他说。 苏凡低下头。 “苏凡,你,爱我吗?”他问。 “你不知道吗?”她望着他,问道。 他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我一直都没有自信,我知道你心里有小飞,我——” “什么事都要推到逸飞的身上吗?”她打断他的话。 他看着她。 他看着她。 “你说你对小飞有感觉,是吗?”他问。 “难道你要我说假话吗?”她反问道。 霍漱清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这件事很好笑吗?”她问道。 “你不知不觉之间双标了,你没发现吗?”霍漱清看着她。 苏凡看着他,道:“我怎么就双标了?什么双标?” “你刚才说什么了?你说你对小飞有感觉,你不能对我说假话,可是我跟你实话实说,你就——”他说,“好好好,是我的错,我错了,以后我不跟你说了,行不行?你不能这么对待老实人啊!我跟你说实话,你就把我打出去,让我以后——” “是我把你打出去的吗?明明是你自己——”苏凡说道,“明明是你自己把人家从医院赶走,还把人家给你炖的粥倒进垃圾桶,人家的手都烫到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来,给我看看那根手指头?”他说着,就抓起她的手开始仔细观察,“是这根吗?” 话音刚落,他就吻了上去。 他满眼都是深深笑意,直直地看着她。 苏凡不禁羞红了脸,赶紧抽回手,可是他紧紧抓着不让抽。 “你干嘛?”她说。 他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注视着她的眼眸。 苏凡也凝视着他,长久的,时间好像停止了,好像一切都跟他们初识的时候一样,好像这些年的过往都不复存在。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 他亲了下她的手,问:“怎么了?是不是觉得霍漱清老了?” “我不想你心里有别人,我不想你觉得别的女人好,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她说着,吻着他的脸。 “小傻瓜,霍漱清只是你一个人的,你就算是想甩都甩不掉。”他回应着她,喃喃道。 苏凡看着他,眼里却是泪花闪闪。 “你骗我,明明是你说离婚——”她说道。 苏凡低眉。 “讨厌。你不用上班?”苏凡道。 “我现在是休病假,今天要好好休息。”他说道。 “大言不惭,哪有你这样休病假的?”苏凡不禁笑了,说道。 “怎么就不能有?我可是有医生的假条的。”霍漱清说道。 “既然是病人,从医院跑什么?”苏凡看着他,问道,“你从医院跑了,害得人家去医院都见不到你,你——” “我哪里知道你会去?”他说。 苏凡看着他,说道:“你这样子怎么行?生病了就好好去医院里待着,拼命工作,又跟我生气,你是要干什么?” “看来我的苦肉计成功了?”他笑着说。 “你——”苏凡盯着他。 “好了,是我错了,丫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他说。 苏凡不理他。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离开吗?”他轻轻拥住她,在她耳畔说道,“我看着你因为小飞结婚的事在那里借酒浇愁,你知道我有多难过?” “我什么时候是因为他结婚,借酒浇愁了?”苏凡转过身,盯着他。 “难道不是?”他看着她,问。 “霍漱清,你也太自以为是了。”苏凡说道。 他看着她,没说话。 “都是你在电话里对人家不理不睬,好像我犯了什么大错一样,明明是你让我去参加婚礼,还摆出那一副臭架子给我——”她说道。 “真的?”他打断她的话,问。 “当然,你以为我会因为逸飞结婚在那里借酒浇愁,还搞的满世界都知道吗?你觉得我至于那么做吗?我都跟你说过了,逸飞的事我不会再插手我就不会插手,可是你根本不相信我。别人不信就算了,连你也——”苏凡说着,低下头。 他却笑了,拥住她,在她的脸上亲着。 “讨厌死了,谁允许你这么亲人家了?”苏凡推着他。 “我允许了。”他回答。 “我不要你亲我,我没有原谅你。”苏凡说道。 “好吧,那,这件事,是我的错,我,错了。好吗?”他注视着她,道。 一个替代品 苏凡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眉,说道:“还有呢?还有什么做错了的?” “你今天是来审我了,是不是?”他笑问。 “没有啊,我是来听你道歉了。”苏凡看着他。 他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笑着说:“看来你还真的是,变了。” “我怎么变了?”她问。 “是好事,你,开始独立思考了,好事。”霍漱清说道。 “我在听你道歉呢,快点的。”苏凡说道。 “好吧,呃,小飞的事,就这么过去了,是不是?”他说。 “那你以为呢?”苏凡道,“我跟逸飞说清楚了,以后大家还是朋友,我不想再对他的个人生活说什么,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他——” 见霍漱清盯着自己,眼神有点不对,苏凡忙说:“我担心他不行吗?我就是感觉叶敏慧那个人真的,太可怕了。我不知道她是真的爱逸飞,还是因为心不甘就这样,我,我害怕——” “你不用担心。”霍漱清打断她的话,苏凡看着他。 “不管叶敏慧是因为什么缘故和小飞结婚,至少有一点,她是不会害小飞的。何况,有叶家和覃家的背后撑着,他们两个,最多就是以后过不到一起了,各玩各的,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霍漱清说道。 苏凡愣住了,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能离婚?如果不爱了,为什么不能离婚?”她问。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离婚挂在嘴上吗?”霍漱清道。 他说着,把苏凡揽到怀里。 苏凡,沉默了。 苏凡叹了口气。 “小飞和叶敏慧的婚姻虽然没有曾泉和希悠的那么重要,可是,对于叶家和覃家来说还是很要紧的,所以,双方的家长是不会让他们离婚的。除非,有其他的意外。”霍漱清道。 苏凡抬头,望着他,道:“我们是不是也一样?” 霍漱清愣了下,看着她。 “霍漱清,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你之前说要跟我离婚,昨天你还在说我们不是夫妻,今天——”苏凡说着,顿了下,霍漱清,没有说话。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我哥说,他会劝你的。是不是因为我爸妈和我哥跟你打电话了,他们劝你不要——”她问。 霍漱清亲了她一下。 “我不想你是因为他们的压力才和我在一起,霍漱清,我说过,如果你不爱我,我不会缠着你,我不想我们也跟他们那样,明明——”苏凡说着,可是她后面的话都被他的吻给堵住了。 “怎么了?”她看着他,问。 “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情。”他看着她,说。 霍漱清似乎并没有意外,他没有说话。 “你觉得呢?”他问。 “这得你自己说,我怎么知道——”苏凡说道。 苏凡看着他。 他没说话。 “好了,我也不怪你了,我只是,很难过就是了。”苏凡说,顿了下,她望着他,道,“对不起,我,一直没有考虑你的想法和感受,做出那些让你难过的事,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你也不要那么做,好吗?” 霍漱清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下。 他的眼里,只有她,一如过去。 “我爱你!”苏凡说。 “傻瓜!”他轻轻说。 “你今天不去上班真的可以吗?”她问,“我们在这里好久了吧?” “这边是不是没人准备饭菜?”季晨问李聪。 李聪一愣,看着季晨。 “夫人早上吃过饭以后就直接去了医院,现在——已经快晚饭时间了。”季晨说。 “呃,是啊,我给安排吧,可能霍书记今晚就不走了。”李聪说着,就赶紧拿起手机开始安排晚饭了。 时间,继续在往前走。 叶敏慧照片里的,就是这个角度吗? 为什么叶敏慧要搞那个东西?只是为了气她吗? 根本恨不起他 现在,是下午五点。 苏凡没想到居然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天,漫长却又短暂。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其实也没有多少事,但是感觉好像很多事。她和霍漱清,之前那样的激烈怨恨,现在却—— 想想他刚刚和她道歉的样子,苏凡不禁笑了。她很少见他那样,因为稀奇才觉得开心,才觉得欣慰,同时又更加迷恋他。 真是好恨这样的自己。 却,根本恨不起他。 他知道叶敏慧那个视频的事,却什么都没说,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不知道那个东西对他会有多大的影响吗?还是说——她不明白,他也不说,而现在,她该找谁商量? 曾泉那里是不能找了,叶敏慧是曾泉的表妹,曾泉为了她已经和叶敏慧翻脸了,几乎都是要翻脸了,她不能让叶家因此对曾泉有什么意见。还是按照季晨说的,给孙颖之打电话求助吧! 手机,拨通了孙颖之的号码。 孙颖之愣了下,接了电话。 “迦因?霍书记身体怎么样?”孙颖之一开始就问。 “谢谢颖之姐,他,还好。”苏凡说。 岂止是还好?那个体力,正常人都未必能有,要说他是个病人,还真是,说出来都没几个人能信的。何况这种事还不能说。 “那就好,你好好照顾霍书记吧!哦,对了,忘了问你什么事呢!真不好意思。”孙颖之笑着说。 苏凡笑了,道:“颖之姐这么关心我们,我还要谢谢你呢!别这么客气。” 孙颖之笑道:“好吧,我们都别客气了,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颖之姐,叶敏慧——”苏凡便把叶敏慧那个事告诉了孙颖之。 孙颖之听着,很意外,眉头紧锁。 “颖之姐,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帮帮忙?”苏凡问。 “你要我帮你查清楚那个视频是真还是假吗?”孙颖之问。 “不是,那个视频是假的,我知道。我想请你帮忙查一下那个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多少人知道——”苏凡道。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孙颖之道,说着,孙颖之笑了下,“迦因,你真的这么相信霍书记吗?” “嗯,我相信他。”苏凡的语气很肯定。 “我很佩服你,也很为你高兴。希望你以后也能这样信任他支持他,迦因!”孙颖之说。 “嗯,我会的,谢谢你,颖之姐。”苏凡道。 “别客气。” “颖之姐,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哥,我不想他为难。”苏凡忙补充一句。 “我明白的。”孙颖之道,“有消息了我立刻告诉你。” 说完,孙颖之就挂了电话。 “他们两个没事了?”母亲的声音传进孙颖之的耳朵。 “应该是吧!不过,迦因能在看到那种东西之后还保持冷静,我还是挺佩服她的。”孙颖之说道。 “夫妻之间的信任是婚姻的基础,他们两个有这份感情和信任在,是不可能分开的。”母亲说。 “信任啊!”孙颖之叹道。 母亲看了她一眼。 “泉儿的事,我劝你最近别插手了。”母亲说道。 “我没有啊!我爸要给他们两个锻炼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插手了。只不过,希悠能不能担起我爸那份信任,可就难说了。”孙颖之说道。 “他们两个愿意共进退,就让他们去做。有些事,是他们自己做的,我们不能插手。而且,现在是泉儿要给希悠机会,你就静观其变吧!”母亲说。 “我知道。”孙颖之趴在沙发上,“我对他再好,都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好了,别说这些了。你给我看看,这是我明天打算送给文因的一副画——”母亲说道。 孙颖之起身,走到母亲身边。 是一副工笔画,画面上是牡丹花和几只蝴蝶。 “您怎么又把工笔拿出来了?不过这画倒是挺应景的。”孙颖之说。 “你还真是敷衍我。快去忙你的吧!我不找你了。”母亲说着,开始落款。 孙颖之便离开了母亲的画室。 孙夫人把秘书叫了进来。 “你帮我约一下苏静,明天早上看她有没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一趟。”孙夫人说道。 “几点?”秘书问。 “最好是十点左右,你看着安排一下,给我们半小时就行了。”孙夫人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秘书便赶紧去给苏以珩母亲苏静打电话了。 孙夫人看着自己的画作,含笑点头。 苏凡是不知道京城的情况的。 等她返回床上,却见霍漱清还在睡着。 她不忍心打扰他,就小心地坐在他身边,认真地看着他。 他是那么的疲惫,当然不止是刚刚那些激烈的运动,还有他的工作。生病住院还要忙工作,可她还总是给他找麻烦,让他难过。苏凡啊苏凡,你真是不应该。 她躺在他身边,小心地亲了他一下。 霍漱清一下子就惊醒了,盯着她。 苏凡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做恶梦了吗?还是我吵醒你了?”苏凡问。 “哦,没事,就是突然醒了。最近事情太多,总是睡不踏实。”他说道,“现在几点了?” “快六点了。”她说,“要不要先吃饭?” “是啊,我也饿了。医生还说要按时吃东西什么的,说一大堆。”他坐起身,道。 “你也知道医生说什么啊?”苏凡看着他,道。 霍漱清回头,见她看着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 “那你还想不想知道医生说了什么?”他一下子就扑在她身上,笑问。 “讨厌啊,你干嘛?说吧,医生还说了什么?”苏凡问。 “医生说,小心房事,特别是要小心小狐狸精。”他说着,轻轻捏着她的鼻尖。 “切,你看的是什么医生?消化科医生还管这个?”苏凡说道。 “是我这个医生说的。”他笑着说,“就是要小心你这个小狐狸精。” 苏凡白了他一眼,道:“现在怪人家了?不知道是谁老是没完没了的——” “不怪你怪谁?我这么定力十足的人,见了你就把持不住了,那个婉兮——”他说着,突然说漏嘴了,话出口,他就呆住了,赶紧绕了过去,“惋惜的很呐!” 苏凡哪里知道“婉兮”和“惋惜”有什么区别?听他说惋惜,就说:“那你觉得惋惜就不要找我好了。” “看看你,又生气了,你这家伙现在怎么脾气这么大?我一句话说不到你心里,你就跟我生气?”他说道。 苏凡抬眼看着他,见他注视着自己,那双让她沉醉的双眼,此时虽然满含笑意,却还是有浓浓的疲惫。 “好了啦,你别闹了,好好躺着休息,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苏凡把他推下去。 霍漱清笑了,就乖乖躺在床上。 苏凡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这里有厨房什么的吗?” “我怎么知道?”他反倒说。 “你在这里不是住过——”苏凡说道。 “我住了两个晚上而已,又不是跑来这里做饭的——”霍漱清道。 “你那位美女就没给你下厨伺候你一下下啊?”苏凡跪在床上,笑眯眯看着他,说道。 “当然有啊!厨艺不知道多好——”他捏着她的脸颊,说道。 苏凡拍了下他的手,他却笑了,说道:“别开玩笑了,你给李聪打个电话,让他安排就行了。” 虽然内心很好奇,可是苏凡还是决定把那个女人放下了。为什么要让另一个人干扰她的生活呢?不值得! 于是,苏凡就坐在床上给李聪打电话,问晚饭的事。 “夫人放心,我已经派人准备了,等会儿饭菜送过来,我就给您打电话。”李聪忙说。 “谢谢李秘书长。”苏凡说道。 李聪很细心,真是什么都准备的很好。 “别客气,夫人。”李聪说着,想起来这大半天打来的工作电话,还是没说出来,等会儿领导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来,躺着吧!”见苏凡挂了电话,霍漱清说道,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苏凡便很听话地躺在他身边,他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以后我们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她拉着他的手指,说道。 “只要你别跟我闹就行——”他说。 “怎么是我的错?”苏凡反问道,看着他。 “是是是,我有错,我有错。那,我们两个约好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好好说出来,好吗?你要是觉得我做的什么不对,你跟我说。”他说,“我可能有时候不会意识到怎么做就让你受到伤害了,你就跟我说。” “我跟你说就管用吗?”她问。 “当然,我保证。”他看着她。 “那,”苏凡想了想,说,“在逸飞的婚礼上,江采囡又把我怼了一顿,你怎么说?” “江采囡?她?她说你什么?”霍漱清问。 “她说我配不上你,说我要不是姓曾——”苏凡道。 亲自点名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再理她。”霍漱清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看着他。 “我哥说你们现在情况很紧急,是吗?”苏凡问。 “嗯,我和曾泉的资历太浅,想让大家接受我们两个,很费工夫。所以这段时间你爸和方书记他们都在各方说服,希望可以最后通过关于我们两个的决议。”霍漱清说。 苏凡叹了口气。 “曾泉毕竟是有你们曾家和他外公的影响力在,再加上方家的影响,就算是照顾老一辈的面子,曾泉也会被选进去。现在他遇到的这些围堵,都是那些反对首长的人做出来的,他们不想让曾泉顺利。可是再怎么围堵,他们不可能改变事情的结果,首长是支持曾泉的,现在这么阻拦,只不过是他们想寻找一个谈判的机会而已。”他说道。 苏凡看着他,问:“所以你很麻烦,是吗?” 霍漱清亲了下她的额头。 “毕竟我那个位置竞争更激烈,涉及的利益更加复杂,事情艰难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首长这边是支持我的,而且你爸和方书记也在为我做工作。在这个位置的角逐上,一旦出现问题,那就是动摇路线根本的事,非同小可,所以首长和你爸他们会有把握。即便如此,我们也需要团结更多的力量,在最后表决之前达成最大的肯定协议——”他说。 “所以你需要江采囡家族支持你,是吗?”苏凡打断她的话。 霍漱清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我跟你妈答应过,这件事会给你们家一个交代。请你相信我,好吗?”他说。 苏凡抓着他的手指,好久之后才说:“我不喜欢牵扯进这些事情里,我不喜欢我们的感情被这些事情影响——” “我明白。”他说着,下巴在她的额头上微微蹭着,“我也想让我们的生活和工作分开,可是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一旦到达一定的圈子,公事就是私事,私事也能影响公事。这种感觉,曾泉最明白。” 苏凡叹了口气,说道:“我哥以前和我说过,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不想回到家里还谈工作——” “这是,不可能的。”霍漱清打断她的话,说道。 苏凡一言不发。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我只想把工作扔在家门外,只要进了家门,就可以不用再想工作不谈工作,哪怕我的手机永远不能关机,永远不能静音——”他说着,叹了口气,“以前和孙蔓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把工作上的事情跟我说,因为她的工作性质总是要和政商各界的人解除,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事,我很不喜欢——” “孙律师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苏凡说。 霍漱清低头,看着她,想起覃逸秋跟自己说的事,便说:“丫头,有件事我一直都没跟你说——” “是你给孙律师安排工作的事吗?”苏凡抬头,看着他。 霍漱清点头,道:“小秋跟你说了。” “是啊,我嫂子告诉我的,不过,也是我自己先看到了报道,才问我嫂子的。”苏凡说着,顿了下,“我知道你也是因为觉得她的工作能力很强,才推荐她去的。能被你这样肯定,我还是很羡慕她的,不像我,什么都做不好——” “傻丫头!”霍漱清吻着她的脸,“你不必跟别人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 苏凡却笑了下,说:“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长处——” “你的长处就是——”霍漱清思虑道。 “你可别说这种事。”她笑着道。 “什么事?”他看着她,问。 “就是这种——”她吻着他的唇舌,说道。 霍漱清笑了,道:“这种长处要给我留着,不能拿到外面去。” 苏凡笑了,躺在他的怀里。 “你的长处就是,很有亲和力。”他说。 苏凡看着他。 “不管是谁,和你在一起没有压力,你能包容别人倾听别人,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他注视着她,说道。 苏凡笑笑,道:“这也算是优点吗?” “当然了。”霍漱清说道,“其实,曾泉和小飞喜欢你,也是因为这个吧!” 话出口,他赶忙说:“我没有怪你,也没有怪他们,只是——”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好吗?”苏凡道,“除非你是想要我出去给你多找几个情敌回来。” “那还是不要了!”霍漱清笑道。 苏凡不语,只是靠在他的胸口。 “我很高兴找到了你,这一辈子,也许这是我最大的幸运吧!就这一点而言,我比很多男人都幸福。”他说。 “希望你以后别忘了你这句话。”她说道。 “当然不会忘。”他说。 就在这时,李聪敲门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我先去洗漱一下。”苏凡赶紧起床了。 霍漱清轻轻拍了下她的背,笑着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霍书记!”李聪道。 “给华社那边通知一声,这次的专访让江采囡过来!”霍漱清道。 “好的,我马上联系。”李聪说完,霍漱清就挂了电话。 李聪并不明白霍漱清为什么要点名江采囡,虽然有很多关于霍漱清和江采囡的传闻,可是李聪很清楚领导跟江采囡没有那种男女之事,而且领导对江采囡也没有男女私情,这点事他是很清楚的。只是现在,领导刚刚和夫人关系复合,在领导离职前沪城方面派过来做关于沪疆合作的专题片,毕竟沪城的领导也要离任了,把两地的合作好好拍一拍,也算是政绩的一部分。这其中会涉及到两地高层领导的采访,沪城方面主导,回疆方面配合,沪城方面采编组的人选已经敲定了,根本没有江采囡,而现在霍书记专门提出来—— 就算不知道为什么,身为秘书的职责是遵照领导的安排。 于是,很快的,苏凡和霍漱清就一起来到了餐厅吃晚饭,而这个餐厅,也就是当初霍漱清和覃东阳一起吃过饭的地方。 就是太任性 李聪看着领导两口子和睦的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简直是要惊掉下巴了。霍漱清在医院里是怎么对待苏凡的,李聪是看见过的,而且那是昨天的事,怎么才过了二十四小时,情形就完全变了呢? 昨天那个对自己的老婆一脸冷漠的领导,此刻不停地问老婆喜欢吃什么,想要吃什么,老婆说出一个,领导就赶紧给夹,这简直是——恩爱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看着自己的领导这么的“老婆奴”的样子,李聪在心里也是笑翻了。男人啊,不管是怎样铁骨铮铮的汉子,总归是挡不住红颜的柔情。百炼钢敌不过绕指柔,就是这个意思啊! 李聪是觉得意外,也觉得欣慰,总算是不用再为领导的家事担心了,也不用夹在领导和夫人中间难做了。 而季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倒是欣慰了不少。他不禁想起了当初曾泉派他来苏凡身边的时候,亲自跟他交待了事情之后,曾泉给他整理军装时脸上的那种说不出来的神情。虽然他是长期在军中,可是,毕竟也是从事情报工作的,他怎么会不懂曾泉的那种神情背后的感情呢!“替我好好保护她!”这是曾泉送他走的时候说的话。 他肩负的是曾泉的重托,曾泉要他守护苏凡,他的眼里就只有苏凡。看着苏凡哭,他也会觉得难过。看着苏凡悲伤,他也会觉得不忍。看着苏凡开心,他也会高兴。而现在,看着苏凡眼里那幸福的神采,季晨算是长长地舒了口气。也许,曾泉最想看到苏凡这样吧!看着苏凡这样的开心幸福吧! 晚饭后,夫妻两个人就直接回家了,并没有在这边过夜。 “我以后不会再去那里了,你也别去。我等会儿回家就跟东阳说,让他好好处理那个地方。”霍漱清在车上对苏凡说。 “真的?”苏凡看着他,问。 “当然是真的了,我再也待不了多少日子了,何必在临走前给自己惹这没必要的麻烦呢?”霍漱清说道。 现在是没必要的麻烦,那之前呢?那个女人在那里住的时候,你不也是去那里过夜了?苏凡心里这么想着,却没说出来。 他跟他已经说清楚了,她还何必抓着那件事不放呢? 人,总得往前看! 两个人回到家,孙敏珺已经离开了,只有阿姨和警卫们在家。 “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你自己去睡!”霍漱清亲了下苏凡的额头,说道。 苏凡捏了下他的胳膊,说道:“人家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陪。” 霍漱清笑了,便说:“就算是你要,我也没力气了,今晚养精蓄锐,明天还要去上班。乖,明晚等着——” “讨厌!”苏凡狠狠地捏了下他的脸颊,就去给自己拿牛奶喝了。 霍漱清笑了笑,走出了更衣间,去了书房。 书房的灯打开,霍漱清拿起手机,给覃春明打了过去。 “覃叔叔,我是漱清。”他坐在椅子上,说道。 苏凡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的笑容,心里甜滋滋的,想起来就要笑。 对了,给他剪两朵花摆到书房好了。 苏凡放下牛奶,赶紧走出了小楼,来到了外面的花房。 书房里,霍漱清在打电话,苏凡敲了下门。 霍漱清起身,走到了门口打开门,看见是苏凡,愣了下。 苏凡见他在通电话,给他看了下花和花瓶,霍漱清没和她说话,把她让进了书房,苏凡就把花瓶放在了茶几上,小心地把花插了进去,比了比,觉得高度不好,就拿起剪刀开始修剪。 “爸要和你说话——”霍漱清走到她身边,把手机递给她。 苏凡一听,心里就感觉到不妙了,接过手机。 “爸——”苏凡叫了声。 “在家呢?”曾元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嗯。爸,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吗?”苏凡问。 “没有,我刚到家一会儿。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和漱清的调令一起下,你们就一起回来。”曾元进说道。 苏凡惊呆了,看着霍漱清,霍漱清却是面色如常。 “爸,为什么我要一起回去?我这边——”苏凡说。 “漱清回来后事情很多,你难道想把一切都丢给你妈和漱清的秘书吗?有些事是必须你要做的,别人替代不了。”父亲说道。 “可是,我的工作还——”苏凡说。 “你尽快准备交接,时间不多了。就这件事,你把电话给漱清。”父亲道。 苏凡只好把手机还给霍漱清,看着他。 霍漱清坐在苏凡身边,手搭在她的肩上。 苏凡不知道父亲和霍漱清在说什么,可是心里好像塌了一块。 父亲是希望她全力支持、协助霍漱清,她理解。毕竟,霍漱清这次进京和上次完全不同,这次进京后,除非等到退休,哪怕是退休,霍漱清也基本不可能离开京城了。既然是在京城长居,那就自然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布置新家只是许多事情当中的一件小事,还有家里的服务人员的派驻和安置,很多的事情都是需要她这个女主人去处理的。可是,这么一来,她的工作就—— “好的,我知道了,爸。您早点休息!”霍漱清对曾元进说。 “迦因肯定心里不接受,你好好劝劝她。这丫头就是太任性了。”曾元进道,“这个节骨眼上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给她商量?” “是,我明白,您放心,我会说通她的。”霍漱清道。 “那我就挂了,有什么事你给我电话。”曾元进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爸要你劝我什么?”苏凡看着霍漱清,问。 霍漱清搂住她,想了想,说:“没什么,就是,呃,你爸让我劝你,要有女主人的自觉了。” “我——”苏凡道。 “我说过,我从没想过让你变得和你妈妈一样,为了丈夫牺牲了自己,我不想你那样。你和你妈妈不一样,她可以接受那样的生活和安排,你不能,她能做到那些事,你做不到。只要你做到最基本的就可以了。”他说。 “最基本的?”她问。 是劫也是缘 “我有些应酬必须要你参加,而且可能你也会分担一些工作,具体会怎样我不清楚。”霍漱清说道。 “我怕我可能会做不好。”她说。 “没关系,我会尽力给你找你可以做的事,至于那些你根本做不来的,我不会强迫你。”他亲了下她的额头。 “谢谢你。”苏凡说。 “傻瓜,我们是夫妻,说这些干什么呢?”霍漱清的声音很温柔,让苏凡不禁有些眩晕。 她爱他,这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改变的事,也不想改变。不管到何时何地,她都爱他,一如当初。 “那妈妈怎么办?接她去京里和我们一起吗?”苏凡问。 “暂时先不接了,我跟姐姐商量下。咱们现在回去的话,有很多事情要做,很难照顾她。何况她也不是很喜欢京里的那个环境,等明年一切都顺了再接。”霍漱清说。 苏凡点点头。 “桐桐过些日子就回京了,到时候在咱们家里给她准备个房间,虽说她是要继续去读书,可还是有空就让她来家里,多让她了解一下我们的工作,对她将来也是有好处的。”霍漱清道。 “嗯,我知道,你放心。”苏凡点头说。 “丫头——”他叫了她一声。 苏凡抬头看着他。 眼里的他,一如曾经那样让她心神荡漾。 “如果没有你,我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谢谢你!”他注视着她,说。 苏凡并不理解他话里的真正含义,可是她还是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一切!” “傻丫头!”他吻着她的唇。 所谓的夫妻,就是互相成全吧! 只不过,即便苏凡不懂霍漱清话里具体是什么意思,可是霍漱清很清楚。如果没有苏凡,没有苏凡的家族,没有曾元进的关系和影响力,他是不可能拥有今天的地位,更不可能拥有未来的。不仅是他,还有覃春明,如果不是因为苏凡的缘故,怎么可能在全国几百上千个部级干部里脱颖而出,拥有角逐七人组的机会?那是不可能的! 而这,也是覃春明在电话里明确跟霍漱清强调的。这个世上,能力很重要,可是,如果没有机会,没有人赏识,纵使再有能力也很难闪光。何况,能力也需要有平台去展示,需要机会去提高。苏凡给了霍漱清和覃春明这样的机会,哪怕只是间接的。 看着妻子在身边沉然入眠,霍漱清的思绪却是无法平静。 和苏凡在一起的一幕幕,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他的脑海里走过。从那个雪天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她那天穿的衣服,她的表情动作,一切清晰的就好像是在昨天。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没有办法忘记那个场景,这么多年了都忘不掉。也许,那就是一见钟情吧!在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对于他来说,那是很意外的一件事,他从未对一个见第一面的女孩子有那种感觉。 霍漱清看着苏凡安静的睡脸,思绪回到那一夜。 自从刘书雅离开,他对周遭的女性几乎就免疫了。即便是偶尔碰到几个眼前一亮的,或者入眼的,他都清楚地告诫自己要注意言行,不能让这些事影响自己的仕途,和孙蔓结婚后尤为如此。可是,见到苏凡的那一晚,他的视线总是会不自觉地移到她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那晚,明明她穿的很普通,也没有化妆,没什么特别的打扮,可是他就是觉得她很特别,很漂亮。那个时候的苏凡,就好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他的世界,让他总是忍不住会想起她。尽管他那个时候努力去克制自己的行为了,可还是被那个眼尖的黄局长注意到了。要不然也就不会有后来苏凡深夜去他家里的事了。而那一夜,在苏凡出现在他家的时候,在苏凡坐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身上那种淡淡的茉莉香居然迷晕了他。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劫的话,苏凡就是他的劫,是劫也是缘! 霍漱清轻轻亲了下苏凡的脸颊,苏凡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着。 两个人相识,是有缘。相识后相爱,就是份。想要一生相伴,那就是缘分了。缘分二字,缺一不可。 当初的他,只是选择了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在一起了,他没有想过她的家庭出身,没有想过她会给自己带来多少的荣耀,只是那么爱着她守着她。却没想到,当初那个苏凡,在日后给他带来了如今这样的前程。对于任何一个从政的男人来说,能娶到苏凡这样的女孩子做妻子,恐怕都是祖坟冒青烟了吧!虽然他一直都不想把自己和苏凡的婚姻和政治扯到一起,可是,身在这个环境中,这是他无法回避的。他是曾元进的女婿,是曾泉的妹夫,这样的身份给他带来了荣耀和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机遇的同时,也深深影响了他和苏凡的婚姻。如今这样的婚姻,是不是背离了他曾经和苏凡在一起的初衷?他想要的是一份宁静,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宁静,一个简单的家庭关系,而现在—— 他不再只是苏凡的丈夫,他属于苏凡的时间会越来越少,除非等到他卸任所有的公职,他才有可能属于苏凡。而苏凡也和他是同样的。苏凡,不仅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的母亲,更是曾元进的女儿曾泉的妹妹,曾家的子孙!苏凡代表的是曾家的利益和影响力,这是支持他的力量,也会在将来某个时刻转变为制约他的力量。凡事,都有两面。他和苏凡,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他们的宁静就越来越少。 霍漱清深深叹了口气。 有得必有失,世间的事就是如此。没有人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没有人!所有的东西,都是标好了价格摆在那里的,想要得到,就必须放弃自己已经有的一些。对于他来说,要放弃的,首先就是家庭的一部分了,就是他的爱情了。 没有办法,不是吗? 可是,只要他和苏凡守住彼此的约定,不管什么样的难关都会闯过去的。霍漱清如此相信。 他的未来是怎样,不止是和他一个人有关,还牵扯到曾家,特别是曾泉。和曾泉的攻守同盟,这是他过去在坚持,同时在未来也要坚持的。 夜色,越来越深。 没有谁可以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不管是霍漱清,还是曾泉!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是一定的! 一名女主播 “可以了。”霍漱清说。 “这位是沪城新闻台的江捷,今天她做采访。”江采囡跟霍漱清介绍跟着自己来的一位年轻女主播。 “你好,江小姐!”霍漱清和江捷握手,道。 “您好。您要不要再把这些问题过目一遍?”江捷问。 “不用了。”霍漱清道。 “为了稳妥期间,要不要把提词器准备上?”江采囡问霍漱清。 “那些数据我都看了很多遍了,不用提示。”霍漱清说。 “服了你了。”江采囡笑着说。 江捷站在一旁看着江采囡和霍漱清讲话这么轻松亲近的模样,一言不发只是微笑。 “你们都姓江?”霍漱清突然问。 “是的,不过,我和江社长没亲戚关系。”江捷微笑道。 “五百年前是一家!”霍漱清笑着说。 这时,李聪走了过来,对霍漱清道:“还有五分钟。” “先过去吧!”霍漱清对江采囡等人说道。 江采囡亲自给霍漱清调试话筒,旁人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谁都不言明而已。而霍漱清好像丝毫都没有回避江采囡的行为,这就让在场的工作人员更不能说什么了。 “现在没问题了吧?”江采囡问他。 “可以了。”霍漱清道。 江捷便拿起了自己准备好的问题,开始向霍漱清提问了。 江采囡坐在导演身边,看着拍摄的效果。 霍漱清,在她的眼里永远都是那么的有魅力。 直播正式开始,苏凡也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面观看着。 当然,身在荆楚的方希悠和曾泉也看到了这个直播,只不过曾泉是在会议间隙看到的,而方希悠则是在酒店里和她的那个秘密团队一起看到了直播。 不得不说,霍漱清的临场反应,还有对整个节奏的把握都很厉害。哪怕这是第一次的直播,也完全看得出来他的这个能力。这是方希悠很佩服霍漱清的地方。 江捷是新闻台的当家主播,在新闻事件的把控方面,算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和霍漱清对答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她被霍漱清给碾压,反倒是能看出来二者之间处于一种讨论的状态,这很难得。方希悠看出来了。 对于江捷,方希悠也是知道的,甚至也见过聊过,方希悠是很欣赏江捷的能力的。毕竟,在国内的主持人界,特别是做新闻的主持人,像江捷这样有思考能力的,并不是很多。 这个人,还是可以重用的。 苏凡也看出来了。 “这个主持人很厉害啊!”苏凡对孙敏珺说。 “真的吗?”苏凡问。 孙敏珺点头,道:“我看过她主持的很多节目,她和那些照稿子念的主持人完全不同。” 苏凡微微点头,看着屏幕。 曾泉在会议间隙看着电视上的直播,看着霍漱清轻松自如的应对主持人的提问,也是很佩服。那个主持人,一看就不是个傻白甜,问的问题也是很刁钻的。 “这是那个江捷吗?”曾泉问闵忠宇。 “是的,就是那个。”闵忠宇回答。 曾泉微微点头。 曾泉,再度陷入了漩涡之中。 有些人就是在盯着他,丝毫不会放过他的! 我警告你 世上的事,都是有正反两面的。 当站在曾泉对立面的那些人自以为出了一个狠招的时候,恰恰也把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荆楚的人代会,结束了。 最后一天,大会表决通过了对郑省长的正式任命。荆楚的这一场地震,就这么画上了句号,即便余波未平。 曾泉的一系列职务任命,彻底搅乱了荆楚的平静,让那些原本隐藏在水下的暗流开始汹涌澎湃起来。 在会议结束的这一天晚上,曾泉和方希悠在家里宴请了省里的几位常委和他们的配偶,因为这个家宴事关重大,郑省长打电话把自己的妻子从徽地叫了过来。 方希悠老早就叫家里的保姆阿姨准备晚宴了,又把苏以珩在江城开的那家超豪华五星级大酒店里的三名星级大厨叫到家里来一起准备。而此时,那篇针对荆楚政局的文章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担心这么做不会有什么效果。”方希悠站在书房窗口,看着窗外。 天色已经暗淡下去,客人们还没有到来。 “你没信心吗?”曾泉和她并肩站着,问。 “就算我们把那个人给揪出来,让他说出实情,也不能解决问题。你很清楚这件事有多复杂——”方希悠看着他,说。 “是很复杂,可是,只要拿到了那个人的口供,就可以把背后的那些人都给埋了。你没想过这一点吗?”曾泉说道。 方希悠点点头,却说:“我觉得就算是拿到口供,这件事也要小心处理。背后牵扯的人实在太多,如果开始动手,事情闹到什么地步,我们很难控制。” “放心,这件事迟早要做,不能等脓包破了我们再去治,现在我们主动扎破这个脓包,至少还能控制一下影响。否则,可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曾泉说道。 方希悠看着他。 曾泉掏出手机,给孙颖之拨了过去。 “人什么时候到?”曾泉问孙颖之。 “刚才我接到报告,距你家还有半小时。”孙颖之说道。 曾泉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他们做事很隐秘,你放心。”孙颖之补充了一句。 “嗯,我明白。”曾泉说。 “你们那边也小心点,注意安全!”孙颖之道。 “嗯,我都安排好了。”曾泉说。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对方希悠说:“颖之的人很快就到了。咱们也该下去迎接客人了。” 方希悠听到“颖之”这两个字就很不舒服,可是,现在很明显,曾泉已经把苏以珩排出了第一选项,他最信任的,果然还是颖之! 曾泉帮她整了下衣领,就收回了手,“走吧!” 方希悠点点头,和曾泉一起走出了书房。 楼下餐厅里,厨师们已经把饭菜陆续摆了上去。 “曾书记、夫人,我先来介绍一下,可以吗?”厨师长忙说。 “好啊!”曾泉道,就跟着厨师长来到餐厅。 厨师长介绍着一道道菜,曾泉和方希悠听着。 夜色布满江城夜空的时候,回疆的霍漱清送走了江采囡。 坐在飞机上的江采囡,心情却是丝毫不能平静。 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霍漱清今天中午和她吃饭时说的那些话。 中午去的那个地方,江采囡以前就去过,是霍漱清在乌市的一个隐秘居所,也就是adam管理的那个地方。 她是提早过去的,十一点半结束了工作就过去了,想着和他多聊聊,结果他到的时候都快十二点半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回疆?”她坐在他对面,问他。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说道:“还有一周吧!” adam开始上菜了,江采囡看了一眼,便对霍漱清说:“这次来的太匆忙了,任务又重,本来还想去看望一下迦因的,实在抱歉,你替我跟她说一声。” 霍漱清看了江采囡一眼,放下茶杯,问了句:“你在小飞的婚礼上见过她了,不是吗?” 江采囡微微一愣,旋即笑着说:“是啊,见了,就聊了两句。”说着,江采囡面露尴尬的神色,“可能迦因对我有什么误会,很不喜欢和我说话。” 霍漱清还没开口,江采囡就笑着说:“女人之间就是这样,没事的。你不要多心。” 房间里,adam上完菜就关门出去了,只剩下霍漱清和江采囡两个人。 “你在沪城怎么样?”霍漱清换了话题,问。 “挺好的,谢谢你,漱清!”江采囡道。 “那就好。曾泉也帮了忙。”霍漱清道。 江采囡“哦”了声。 “吃饭吧!就当是为你践行了!”霍漱清说道。 江采囡拿起筷子。 “现在曾泉的处境很不利,程家抓着他不放。你们那边,能做什么事吗?”霍漱清问。 “我爸说他已经在处置了,只不过现在叶首长那边也盯着,想要成功并不容易。”江采囡说。 “这个,你父亲也和我说过了。”霍漱清道,“如果曾泉被程家缠住,你们家提出的那些,是不可能得到的。曾泉他已经和叶首长谈过了,叶首长会静观其变。所以,希望你能跟你们家说清楚,如果在这件事上不能认真对待,恐怕曾泉会倾向叶首长那边更多一点。你也知道,曾泉的态度会决定很多的事。” “嗯,我回去就直接跟我爸他们说。”江采囡说着,看着霍漱清,“我们家之前和程家也是来往很多的,如果要说收拾他们,我们家做不到的,叶首长未必就能做到。” “最好是这样,毕竟你们得拿出实际的行动来讨价还价,否则曾家那边是不可能跟你们分什么的。”霍漱清说道。 “我明白。”江采囡道。 霍漱清便继续吃菜,江采囡沉默了片刻。 “谢谢你,漱清!你为我们家考虑了很多。”江采囡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吧?” 江采囡被他这么突然一问给惊呆了,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关系? “漱清,你,什么意思?”江采囡问。 “我们,和你们是同盟,不是吗?”霍漱清道。 原来如此。 “是,是啊!是啊!”江采囡忙说。 “既然是同盟,有些话,我就得跟你说清楚。”霍漱清放下筷子,看着江采囡。 “什么?”江采囡挤出一丝笑,望着他。 “我不希望感情影响大局!”霍漱清道。 江采囡,愣住了。 感情?什么感情?她对他的感情?还是什么? “我知道你对苏凡做过什么,所有的事,我都清楚。”霍漱清的表情很平静,可是,他的话语,还有话语里隐含的深意,让江采囡有点不寒而栗。 “漱清,你,在说什么——”江采囡不想自己太敏感,故作镇定,问道。 “苏凡中枪昏迷苏醒后,使用的药物被人动过手脚,是什么人干的,你应该知道吧?”霍漱清道。 江采囡的身体,一震,瞳孔猛地就增大了。 “她信任你,所以一直都对你没有戒心,你却利用她对你的信任加害于她。江采囡,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霍漱清道。 “我——”江采囡说不出话来。 “你派人替换她的药物,让她长期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做出了很多不合适的事,甚至险些自杀。你觉得这些事,是否与你无关?”霍漱清又说。 “漱清,我——”江采囡忙解释。 “你明知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却在她的身边时常加以言语的刺激,让她的病情根本无法好转。”霍漱清接着说。 江采囡的心,剧烈地跃动着,她,害怕极了。 “后来苏凡摆脱了你,主动远离了你,你却依旧不死心,抓住一切机会去刺激她。而这些事,居然都是在曾家答应了和你们合作之后——”霍漱清端起茶杯,轻轻晃动着杯子,看着江采囡,“你这样做,是感情用事,还是你们家想要让苏凡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漱清,我,没有——”江采囡道。 霍漱清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着江采囡,眼神似乎没有一丝的波澜,江采囡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的温度。 她点了支烟,抽了一口。 “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江采囡看着他,“苏凡她除了是曾元进的女儿之外,她有什么能配得上你的吗?” “这是我和她的事,江采囡,你没有资格说三道四!”霍漱清的语气,让江采囡一震。 她呆呆地盯着他。 “你知道这次我特意让你过来,是因为什么吗?”霍漱清的手指,在茶杯边缘上轻轻滑动着,他的视线瞥向坐在对面的江采囡。 “为,为什么?”江采囡问。 “我要把以前没有做的一件事做了!”霍漱清的手指,猛地就停了下来。 江采囡,盯着他。 “什么,事?”她问。 “警告你!”霍漱清道。 江采囡刚要张口,却被他打断了。 “我警告你,江采囡,如果你想要你们家能够得到一个机会,可以重新走近权力中心的机会,就最好彻底远离苏凡,不许动她一根毫毛!听明白了吗?你要是再敢威胁苏凡,或者做出伤害她的事,我会让你们江家陪葬!”霍漱清道。 江采囡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夹着烟的手指震动了一下,烟灰掉在了桌面上。 苏凡,你凭什么 “我说到做到!不用等到曾家出手,我,会先动手!”霍漱清道。 “你,你需要我们家——”江采囡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我需要你们,还是你们需要我?江采囡?”霍漱清反问道。 江采囡,回答不上来。 “这次是你们江家最后的机会,曾家愿意搁置江启正利用刘书雅暗杀苏凡的这个仇,是为了什么,你家里人更清楚。要是因为你的自私狭隘,曾家和你们家彻底翻脸,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的家人吗,江采囡?”霍漱清说着,拿起筷子,吃了口菜,“言尽于此,你最好停止所有愚蠢的行为,否则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地跟你说话了。” 说完,霍漱清擦了下嘴巴,就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漱清——”江采囡叫了声。 霍漱清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门口。 “她,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为什么——”江采囡的情绪很激动。 “因为我爱她!”霍漱清回头,看着江采囡,说道。 我爱她! 江采囡的身体一震,她扶住桌沿,盯着他。 “好自为之!”说完,霍漱清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爱苏凡!就算到了这样的地步,就算苏凡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他还是说他爱苏凡?为什么?苏凡凭什么?苏凡凭什么能被他爱? 江采囡坐在飞机上,看着舷窗外的云层。 她是相信霍漱清说的这句话的,可是,她也同样相信,霍漱清就算是爱苏凡,也绝对不是全心全意了。否则的话,霍漱清不会容忍她那么久!现在,霍漱清担心曾家怀疑他,担心曾泉会舍弃他,所以才这么做。说到底,霍漱清想要保住的是前程! 可是,这还是霍漱清吗?江采囡不愿相信。霍漱清不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是!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那么,他就是真的爱苏凡的吗? 苏凡,你凭什么? 回到沪城,江采囡忙着单位的事。直到第三天去京里开会,才在晚上回家把霍漱清的话转达给了父亲。 “曾泉那边事情不妙,我们也得发力了,这次把曾泉的围解了,我们才能有底气跟他们谈。”爷爷说。 “那我明晚和曾元进约一下,把那个东西给他?”江采囡父亲问老爷子。 “你不要去,让采囡和罗文因见面。”老爷子对儿子说。 江采囡愣住了,望着爷爷。 “可是,罗文因根本不信采囡——”江采囡父亲说。 “曾家对我们有芥蒂,这件事,只能是采囡去出面。”爷爷说着,看着江采囡,“该怎么跟罗文因说,你最好想清楚。” 江采囡这下子是被逼到了墙角,霍漱清那边不给她余地,现在连江家这边也—— 可是,爷爷说的对,曾家对江家的芥蒂,根本就在苏凡的身上。江启正已经死了,曾家也算是泄了愤,可她后面对苏凡做的那些事,让曾家对江家的仇恨又加重了。要和曾家和平,她和苏凡的事,就必须解决。 “采囡,这是我们家最后的机会,你应该明白!”爷爷说。 江采囡抬起头,望着爷爷和父亲,道:“是,我明白,我,会去向罗文因谢罪!” 父亲闭上眼,江采囡的心,却—— 如果说霍漱清的态度让她绝望的话,爷爷的话,算是彻底把她仅有的幻想给炸裂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个人只不过是蝼蚁而已。 霍漱清和江采囡吃饭这件事,苏凡并不知道。这些天,她总是在盯着曾泉那边的事。曾泉的情形不妙,那篇报道,让曾泉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只不过,苏凡不知道的是,曾泉和方希悠并没有闲着。他们通过孙颖之的调查,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向灯塔国的领事馆泄露消息的省委领导,并且及时抓住了那个人。 经过调查,那个人向领事馆造谣,把曾泉来到荆楚之后的一些举措污蔑成了排除异己的行为,抹黑曾泉和政府的形象。而领事馆方面也迅速给他的家人办理了去灯塔国的签证,并且安排出国。结果,就在曾泉和方希悠宴请省里领导、为郑省长接风的时候,那个人的家人也被抓获,现在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 深夜,曾泉的车子开进了院子。 十一点,方希悠下楼去给自己拿牛奶,一打开餐厅的灯,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曾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 “刚回来一会儿。你还没睡?”他的声音,很疲惫。 方希悠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牛奶,走进厨房放进热水里。 一楼安静极了,谁都没说话,他依旧坐在那里。 “给!”方希悠拿着牛奶瓶走到他身边坐下,递给他。 “谢谢。”他说。 “我明天下午回京。”她说。 “那你还不早点去休息?”他看着她,说。 “没事,还在看报告。”方希悠道,“等会儿你也看看。” “好。”曾泉说着,喝了口牛奶。 “又出什么事了吗?”她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禁问。 曾泉微微摇头,道:“我下午去看守所了,和那个人谈了一次。” “他说什么了吗?”方希悠问。 “没什么,我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曾泉看着前方,道,“总是有这种人,急着做叛徒。为什么要这样呢?国家给了他们那么好的待遇,可——” 方希悠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上。 曾泉看着她。 “我们这么大的国家,什么人都有,想要把所有人都团结起来非常困难。”她安慰他说。 “我知道,可是,总是出这样的事,唉!”曾泉叹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方希悠问。 “加强思想学习,再就是立法严管。”曾泉说道。 “国内国外的形势会越来越复杂,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不要出差错,胜利就在我们这边,你有信心吗?”方希悠看着他,问。 曾泉点头。 “那就别想太多了。不管将来怎么难,我们都得扛下去。”方希悠道。 “是啊,如果我们投降了,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曾泉看着她,顿了下,“谢谢你,希悠!” 方希悠猛地发现他注视着自己,他的眸子那么的清澈深邃—— 她赶紧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别过脸。 曾泉也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没事。”她说,“那我,先上楼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着,她就起身了。 曾泉回头,看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 人间富贵花 罗文因接到江家通过中间人传来的消息,心里愣住了。 江采囡想见她?江采囡和她说什么?苏凡的事吗? 一想到江采囡对女儿做的那些事,想到江采囡和霍漱清的那些绯闻,罗文因就有一种想要狠狠抽江采囡的冲动。 但是,罗文因很清楚,江采囡想见她,绝对不是说要跟她认错,向她道歉什么的。这里面有文章。 江家和曾家之间的合作,罗文因也是知道的,虽然她很反对,可是曾元进并没有反对。而且,这件事是霍漱清在促成的。出于对霍漱清的信任,罗文因也愿意在这件事上保持沉默。可同样是出于霍漱清的理由,出于她对霍漱清的不信任,罗文因依旧不放弃自己对江家对江采囡的态度和决定。 不过,罗文因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曾元进,问曾元进的意思。 “见了再说吧!”曾元进只是这么说。 “我现在搞不懂漱清在想什么,想干什么,江采囡带队去回疆采访,是漱清提出的。你说,漱清他——”罗文因在电话里说。 “你先别想太多,漱清做事有分寸。既然江采囡想见你,你就见她一面好了。”曾元进说道,要挂电话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太过就行了。” 说完,曾元进就挂了电话。 罗文因愣了下。 曾元进是知道罗文因一旦见了江采囡,会面绝对不会有多友好轻松,因为罗文因是很讨厌江采囡的,再加上苏凡的事,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但是,大事未定,大家还需要合作,的确,他是需要江家做一些事的。所以,暂时不会撕破脸。现在不会撕破脸,将来也许就更不会撕破脸了。毕竟,在这个庞大复杂的游戏中,如何对待投降过来的敌人,也直接影响到未来能否团结更广大的力量。曾元进很清楚,就算霍漱清和曾泉迈过了这次的坎,想要走到最后,两个人还有很大很大的压力。 罗文因是不完全了解曾元进的想法的,尽管她也知道一些现实的情况。所以,在听到曾元进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罗文因还是微微愣了下的。 于是,和江采囡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很快的,就在江采囡回京后的第二天下午,在罗文因的一处别院里,也就是罗文因的那个著名的小俱乐部里。 有些时候,罗文因会约一些各界的女性去那里小坐,谈天说地,品酒品茶,听曲听歌。那个地方,只有正式有安排聚会的时候才会有人去,其他时间只有管理人员。 当江采囡按时到达的时候,是罗文因的秘书沈小姐出来迎接的。 “夫人已经在等候江社长了。”沈小姐说。 江采囡深呼吸一口气,跟着沈小姐往院子里走。 因为江采囡不是罗文因俱乐部的成员,对这里并不熟,只是以前跟着其他人来过。 出生在江南的罗文因,把整个别院布置的完全就是一派江南的风情。即便是冬日,这里的繁花依旧会让人对季节产生错位。 苏凡和罗文因,好像是有那么点相像的地方。江采囡心想。这相像的地方不止是她们母女的相貌,还有血缘里透露出来的别的东西。 只不过,当江采囡面对着罗文因的时候,她把这种想法又抛却了。面前的罗文因,完全就是一个精明能干,却又几乎看不出真实年龄的贵妇,和苏凡完全不同。罗文因生活极为优渥,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保养的非常好,眉眼之间,却看不出江南女子的温婉,眼神凌厉的许多,至于说话的口音,江采囡是知道的,罗文因的口音并不明显。也许是因为在曾家的缘故,罗文因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口音,学到了一口正宗的普通话。因此上,除了外表,几乎看不出罗文因是个南方人。 实际年龄已经过了五十岁的罗文因,完全没有中年女人发福的迹象,反而真是应了古人那句“增之一分则嫌肥,减之一分则嫌瘦”。江采囡站在罗文因面前,身为女人也是感觉到了压力。 怪不得曾元进对罗文因那么迷恋,即便是结婚多年也没有一点绯闻,一直都是宠爱有加,罗文因这个倾城倾国的姿色,也不能不说不是一个原因。当然,肯定还有其他的。毕竟,对于曾元进这个地位来说,想要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未必没有。罗文因,还是很有手段的。 幸好,苏凡没有学到罗文因的手段! “曾夫人,您好!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江采囡开口道。 罗文因坐在一张长桌前,正在剪花枝,看来是要插花。 “不用这么客套,坐吧!”罗文因抬眼看了下江采囡,然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花枝上。 沈小姐便示意江采囡坐在长桌边,和罗文因面对面坐着。 罗文因的头发,经常是盘起来的,即便是隔着桌子坐在对面,江采囡也能看出来罗文因的发质很好。 网络上总有女人在那里标榜自己是什么“人间富贵花”,可是,真正的富贵花,就是罗文因这个样子。毕竟,并不是所有的女人过了五十岁还能这么美丽优雅的。 “既然是你主动约我的,总有什么话要说吧,江采囡?”罗文因根本连看都不看江采囡,只是说了句。 “是,曾夫人,实际上,今天是我爷爷让我把一件重要的东西拿过来,请您转交给曾部长!”江采囡说道。 罗文因看着江采囡,笑了下,道:“是来传递消息的,是这意思吧?” “算,是吧!”江采囡道。 江采囡来找她给曾元进转交什么东西,那说明就是很重要的,重要的需要掩人耳目的地步。这一点,罗文因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不过—— “我还以为江社长你是有其他事要跟我说呢!比如说,你怎么和我女婿见面的?还是说,你觉得这是你们的隐私,不能跟我说?”罗文因说道。 江采囡知道罗文因是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而爷爷派她来见罗文因,背后的用意,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当然,她也知道罗文因会怎么对待她。 “不知道曾夫人是替您女儿在问话呢,还是什么立场?”江采囡反问道。 罗文因的秀眉,微微一蹙,旋即却笑了。 “看来,你是来跟我过招了,江采囡!”罗文因道。 “不敢不敢,您是前辈,只有您教训我的份儿,我哪儿敢跟您过招?”江采囡说道。 罗文因无声笑笑,把花插进瓶子,对秘书说道:“我和江社长喝杯茶,你准备一下就先出去。” 这就是我们的投名状 等秘书沈小姐出去,罗文因起身拨弄着香炉里的熏香,盖上了盖子。 “曾夫人,我爷爷托我把这个交给您,请您转交曾部长!”江采囡从手包里取出一个移动硬盘,走到罗文因身边。 罗文因扫了一眼,没有接,却说:“既然是让你来交,不如我们先谈谈女人家的事,再说其他的吧,怎么样?” 江采囡的手,停在空中,看着罗文因。 “不知道曾夫人打算说什么?”江采囡问。 罗文因走到茶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江采囡跟了过去,罗文因也给她倒了一杯。 “你喜欢我女婿,是不是?不对,应该说是迷恋更准确?”罗文因道。 “漱清是那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不值得迷恋?”江采囡说道,说罢,江采囡又说,“这一点,曾夫人应该能理解吧?” “你觉得我和你一样?”罗文因怎么会听不出江采囡的话外音? “曾部长是爱您的,这一点,我们并不一样。”江采囡道。 罗文因冷冷笑了下,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还给那个男人的正妻下毒,要害死她,好让自己早日上位,是不是?” 江采囡沉默了。 “做人呢,有野心不可怕,人是应该有点野心的,可是,搞不清楚现实就往前冲,那不是野心,是蠢。江采囡,你觉得你是有野心的人呢,还是一个蠢货呢?”罗文因抿了口茶,嘴角咧开一丝淡淡的笑,看着江采囡,“但凡你有一丁点自知之明,都不会以为我的女儿死了后,漱清会娶你!霍漱清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比我更清楚,你觉得他会娶你吗?江采囡?” “我爱他,这和他无关。我无所谓他会怎么对我,我——”江采囡看着罗文因,道。 罗文因的掌声打断江采囡的话。 “真感人!江采囡,不愧是拿笔杆子的。我看你不适合写新闻稿,编言情小说可能更适合你。这么感人的话,我都要感动了,和漱清说过吗?他是不是也很感动?”罗文因道。 “曾夫人,我知道您瞧不起我恨我,可是,如果我想要逼迫漱清和我在一起的话,当初在云城的时候我就做了。那个时候,我和他在一起的话,他就是我们家的人,跟您女儿——”江采囡道。 “很好的假设。不过,我想,你应该跟清楚一点,世上是没有如果的!而且,我也不怕打击你,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有意,就不会等着女人主动表态,特别是漱清。你是比迦因更早认识他,那又怎么样?他对你表示了什么吗?那个时候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省委副秘书长,要是他真的对你江大小姐有意,还有我女儿的份儿吗?”罗文因说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是啊,您说的对,漱清他根本就不爱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江采囡苦笑了下,道。 “如果你不是跟我女儿抢女人,不是对我女儿下毒手,也许我还会同情你一下,江采囡!不过,我这个人,有仇必报,哪怕是我女儿的仇人,我也不会放过。”罗文因道,“江采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爷爷是要给我们的是一份真正的投名状,是吗?” “你们想要保住曾泉,而我们手上有可以把程家一击致命的东西。只要程家的势力在一天,曾泉一天就不会安身。所以,曾夫人——”江采囡道。 “原来如此!”罗文因端着小茶碗轻轻晃动着。 “程家老早就盯上了曾泉,这一点,您应该是知道的。程家不除,曾泉永远都不会安全,你们不知道程家手上掌握着多少的武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打出来——”江采囡道。 “江采囡,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们是要投靠泉儿,而舍弃漱清?”罗文因打断江采囡,问。 “曾夫人认为曾泉和漱清不是一条路?”江采囡反问。 罗文因笑笑,道:“都是一家人,哪有不是一条路?只不过,我很好奇,你们家一直是在抱漱清的大腿,现在怎么突然之间转向泉儿了?” “难道曾夫人不想要保曾泉?”江采囡问。 “你倒是挺会挑拨,江采囡。”罗文因道,“不如跟我聊聊,你们打算怎么保阿泉呢?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少价值?” 江采囡把移动硬盘放在茶桌上,看着罗文因:“能对付程家的核武器,就是这个!这里面是我们这边的人这些年记录的程家的事,如果程家拿出来对付曾泉的东西,你们只能用这个制衡!” 罗文因看着江采囡,又看看那个硬盘。 看起来东西很多。 “程家知道这些吗?”罗文因问。 “我们这样的家庭,即便是不得势了,想搞黑料,还是能搞得到。”江采囡笑笑,道。 罗文因不语,喝了口茶,陷入了沉思。 “之前是不是程家给曾泉搞了个孩子?”江采囡问。 罗文因看着江采囡。 “你怎么知道?”罗文因问。 “都在这个里面!”江采囡的手,压在移动硬盘上,“程家老早就盯上了曾泉,他们布局了二十年。您以为他们能盯上曾泉,我们就盯不上吗?且不说曾泉的血统,就是看看孙首长明知自己的女儿爱曾泉却还要拆散他们,眼睁睁看着孙颖之婚姻不幸,却还坚持要让曾泉和方希悠结婚,而曾泉本身就是孙首长一手培养的,这么多因素,傻子才看不出来曾泉是干什么的。从孙首长被确定为继承人的时候,曾泉就已经定了。要想打倒你们,破坏孙首长的布局,就只有把曾泉毁了。不过,自从漱清出现,情况变得不明朗起来,包括是我们家,都看不清孙首长要选择谁。也许,这就是漱清的宿命,保护曾泉,或者说为曾泉铺路,作为孙首长和曾泉之间的联系。即便是漱清做你们的备选,失去了曾泉,你们就失去最大的希望!曾泉能做的,漱清未必能做到。程家是不会放过曾泉的,越是到了最后,他们就越是会把曾泉拉去陪葬!曾夫人,这一点利害,您应该清楚!” 罗文因,一言不发,右手抓着茶碗。 “如果你们想要保住曾泉,就一定需要这些,需要我们的协助。我们也需要你们提供资源,只有曾泉和漱清安稳过度,我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共通的。就算您恨我,你们曾家恨不得要了我的命,可你们还是需要我们。”江采囡端起茶碗,喝了口,站起身,“这是文字材料,人证都被我们保护起来了。只要你们需要,我们两家可以马上一起行动。这就是我们的投名状!” 罗文因拿起硬盘。 “密码我回头会发给您,请您转交曾部长!”江采囡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站住!”罗文因叫了声。 不如以死谢罪 江采囡停下脚步。 “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个是真是假?”罗文因的声音从江采囡身后传来。 “这世上的事,相信就是真,不信就是假。曾夫人您连这个都不明白吗?”江采囡回头,看着罗文因。 罗文因笑笑,道:“你能给我女儿下毒,我怎么能相信你们家会不会来坑泉儿呢?江采囡,怎么证明呢?” 没想到罗文因的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帐还没有了结清楚吧!”罗文因道,“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想让我相信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你以为我罗文因是傻子吗,江采囡?” 江采囡折回茶桌边,把包包放在椅子上,望着罗文因:“曾夫人要如何才能相信?” “我也不知道!”罗文因摇晃着茶杯,似乎对于江采囡提供的信息丝毫不急切。 江采囡看着她。 “江采囡,不如你告诉我,怎么做让我相信一个想要害死我女儿的人的话呢?”罗文因看着江采囡,“你们江家打的什么算盘,我很清楚。一方面在这里做戏跟我们曾家和好,一方面又在那里勾引我女婿。既然要选一条路,就一个心思走下去,三心二意的,谁会相信你们呢?” 江采囡,一言不发,低下头。 罗文因的意思,她怎么听不出来?罗文因是针对她,很明显。 而这,也是爷爷派她来的目的。 曾家是不信任他们的,哪怕做出了愿意合作的姿态,可是心底里根本不相信他们。不相信,也就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付出再多也未必会得到相匹配的报酬。 信任,是第一步。 “江采囡,你知道我想杀了你吗?”罗文因道。 “知道。”江采囡看着罗文因,“曾夫人恨我,我很清楚——” “所以你是个不怕死的,是不是,江采囡?”罗文因打断江采囡的话,“你明知道我是等着要你命,给我女儿报仇的,却还是一次次不知死活故意刺激我女儿,勾引我女婿。江采囡,我倒是很不理解你这种想法呢!不如,你告诉我?” 罗文因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江采囡也知道自己就算是服软,罗文因也不会给她好脸。 “曾夫人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漱清到现在都是愿意站在我这边的吗?”江采囡反问。 “漱清?叫的这么亲密的——”罗文因笑笑,道,“你以为你搬出漱清的面子,我就会放过你?” “曾夫人您聪明过人,有些话不用我明说,您也是知道的。您女儿对于漱清来说,只不过是达成目的的踏脚石而已。”江采囡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一点,您承认吗?” “哦?这就是你肆意羞辱我女儿的根据,是吗?”罗文因心里恨不得直接一杯热茶泼到江采囡脸上。 江采囡却笑笑,说道:“难道不是吗?漱清需要你们曾家,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对于曾家来说是个什么角色。有他没他,曾家一样是曾家。曾家的希望在曾泉身上,只要曾泉出头,曾家的一切就有保障。漱清?根本就是曾家拿来保护曾泉的一个工具而已。您以为漱清不知道这一点吗?” 罗文因只是看着江采囡,右手提着茶杯。 “漱清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知道曾家不会全心全意支持他,甚至,曾家可以为了曾泉而牺牲漱清,这一点,曾家是做的出来的,漱清也知道。要不然您以为他为什么要放下和我们家的仇恨,跟我们合作呢?覃书记连自己都保不住,哪有力量去支持漱清?漱清需要我们江家的人脉和影响力为他所用。所以,他才容忍我对苏凡下毒,对我的行为视而不见。”江采囡说着,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曾夫人,您难道不也是为了拉拢他,才把自己的贴身秘书派到他身边去的吗?明明您的女儿还活着,您就迫不及待做出这样的事,这样的母爱,真是伟大!” 说着,江采囡喝了口茶。 “看来我的女婿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奸佞小人!”罗文因重新给茶壶加热水泡茶,“这倒是让我很好奇,江采囡,你是真的爱漱清吗?我也是女人,就我而言,我是不会给我爱的男人扣上一个无耻小人的帽子的。江采囡,我现在很怀疑,你是爱漱清呢,还是你在找机会给你堂哥江启正报仇呢?” 江采囡,怔了下。 罗文因瞥了江采囡一眼,说道:“你和江启正虽说不是亲兄妹,可是那样的亲近,也不是普通兄妹能达到的。你却为了漱清背叛了江启正!我想,是江启正临死前给你说了什么,让你下定决心要和我们作对吧!为了江启正报仇,你才给迦因下毒,与其说你爱漱清,不如说你恨他更贴切,我说的对不对,江采囡?” “曾夫人真会编故事!”江采囡笑笑,道。 “我是编故事,还是说的实情,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罗文因道,“你要是以为我罗文因对你一无所知,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江采囡看着给自己倒茶的罗文因,看着罗文因眼里那深不可测的笑意。 “江采囡,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女儿的人的,恭喜你是这张名单上的第一个!”罗文因说着,茶杯里的水就溢了出来,烫到了江采囡的手。 “真是荣幸!不知道曾夫人打算怎么给您女儿报仇呢?”江采囡迎着罗文因的视线,反问道。 “是啊,我该怎么报仇呢?”罗文因把茶壶放在一旁,说道,“我想了很久了,可是想不到一个方法,不过呢,想到你堂哥江启正,我倒是突然有灵感了。” 江采囡不明白罗文因为什么要说江启正,盯着罗文因。 “江启正知道你痴迷漱清,知道你出卖他是为了漱清。所以,他很清楚,只有让你永远都活在对他的背叛和亏欠之中,你才会真的为他报仇。江启正要你毁了漱清,是不是?”罗文因问道。 罗文因显然是不需要江采囡回答的,晃动着茶杯,视线丝毫不在江采囡身上停留,似乎是云淡风轻一样,说道:“利用漱清对你的信任和感激,或者说歉疚,你就可以寻找到机会对漱清或者说漱清身边的人动手,是不是?而要达到让漱清完全信任你,江启正只有选择死亡,只有这么做。所以,江启正把他的目的告诉了你,江启正让你去为他报仇。而你这些年也的确这么做了,给迦因下毒,然后在漱清身边成为漱清信任的人,让漱清心甘情愿为你着想,一次次的帮助你救你。你下毒害迦因,只是为了让漱清永远沉浸了痛苦之中,消磨漱清的斗志,而不是为了嫁给他,对不对?你很清楚漱清是不会娶你的,漱清永远都不会娶你,你能利用的,只有漱清对你的感激和歉疚。” 江采囡笑笑,端起茶碗。 “曾夫人讲故事的天赋真是厉害,不得不服!”江采囡说道。 “是吗?我这是在说故事吗,江采囡?我原来以为你是为了嫁给漱清,是因为爱漱清才那么对我女儿,没想到——你是为了江启正!”罗文因盯着江采囡,“你为了给江启正报仇,真是动了不少心思!从这个思路来说的话,你给我的这一份所谓的投名状,恐怕也是假的吧!” 江采囡怔住了,盯着罗文因。 罗文因眼里,却是深不可测的笑意,看着江采囡,含笑不语。 “曾夫人就如此看待我们的诚意?”江采囡道。 “我完全看不到你们的诚意。”罗文因道,“不如,江采囡,你在我面前以死谢罪,为你对我女儿做的那些事谢罪,怎么样,江采囡?你要是愿意以死谢罪,说不定我——” “曾夫人如此浅薄,怪不得是妇人之见——”江采囡说道。 “是我,我是女人。江采囡,你不是?”罗文因笑笑,道,“怎么样,江采囡,以死谢罪,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说着,罗文因从茶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把切茶刀,推到江采囡面前,“扎到大动脉上,还是能死的。怎么样?让我看看!” 江采囡看着眼前的那把锋利的小刀,颤抖着手伸了过去。 的确,这一刀扎在大动脉上,是会死人的。 坐在对面的罗文因,一言不发,只是品茶,也不看江采囡。 江采囡的手,放在那把刀柄上。 刀子,在光下反射出透彻的寒意。 万一丢脸怎么办 “既然曾夫人执意如此,我,会给您一个交代——”江采囡看着罗文因,道。 罗文因看着江采囡。 “不过,曾夫人只关注着我们之间的私怨,就真的不在乎您继子的前途吗?”江采囡问道。 “我家泉儿的前途,不用我操心,更用不着你们江家操心。现在反倒是你们应该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前途!如果不是漱清执意,你以为我们曾家会愿意屈尊和自己的仇人谈判?”罗文因说着,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而且,正如你所知道的,泉儿和迦因之间兄妹情深,你们对迦因做的那些事,就算是曾部长能放过,漱清能放过,泉儿,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我现在就问你一句,江采囡,你觉得漱清会放过你吗?你觉得你很了解他,那你就应该清楚的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看来曾夫人是丝毫不在乎曾泉的前途了,我们江家,也不用热脸贴你们的冷屁股——”江采囡说着,伸手就去拿那个移动硬盘,手放在上面,却还是没有动。 罗文因环抱双臂看着江采囡。 “今天我来,只是奉命前来送信,信,我送到了,该怎么处置,是曾夫人您的事!这些材料,就算您毁了不用,我们还是有原版。曾家看不上,可有人能看得上。”江采囡收回手,说道。 “哦,现在是来威胁我了?”罗文因依旧环抱着双臂,“如果你们江家很享受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当叛徒的感觉,我是不会拦着的,曾家更不会拦着。三姓家奴,历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个,算我免费送给你们的!你可以回去把这个话带给你爷爷和你爸爸,相信他们会更有体会!” “罗,”江采囡沉不住气了,差点就要叫出罗文因的名字,而罗文因,在江采囡这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就知道了,盯着江采囡。 “曾夫人,谢谢您的忠告!”江采囡说道。 “不客气!”罗文因说完,站起身,走到那张摆放着鲜花的桌子上,继续剪枝插花,给秘书拨了个电话,叫了进来。 “夫人——”秘书沈小姐道。 “送江社长出去!”罗文因道。 “江社长,您请——”沈小姐把门口的路让出来,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江采囡看了罗文因一眼,起身,道:“谢谢曾夫人的茶,后会有期!” 罗文因没说话,江采囡就拿起包包,走了。 那把刀子,也从罗文因的茶桌上消失了。 门关上,罗文因才抬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又看向茶桌上的那个硬盘,拿起手机,给曾元进打了过去:“有个东西,我现在拿回家吗?” “嗯,我今天早点回来,你收拾好。”曾元进道。 说完,曾元进就挂了电话,罗文因放下花剪,拿起那个硬盘。 回到车上的江采囡,掏出罗文因的那把小刀,坐在车上静静看着。 罗文因是恨她的,而霍漱清,也不会不恨她。 江采囡闭上眼,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江启正的样子又在她的脑海里浮现,江采囡立刻睁开眼,把那把刀塞进包里,发动了车子。 当江采囡的车子开出去的时候,停在后面的一辆黑色轿车,也开动了,跟上了她。 这一次见面是秘密的,就连霍漱清都不知道。 曾元进告诉罗文因,江家的事要慎重对待,暂时不要告诉漱清。罗文因很清楚江家的目的,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霍漱清?即便是她相信霍漱清,在目前霍漱清并没有对江家采取过任何的措施的前提下,她是不会跟霍漱清说一个字的。 苏凡在回疆的工作,忙碌却又充实。 和霍漱清经过上一次的闹腾,苏凡也算是彻底平静下来了。 霍漱清要离开回疆,她也会跟着离开。只是,手头的工作那么多,不能一走了之。于是,在霍漱清要离开前的这些日子里,夫妻两个人都是忙的昏天黑地,即便是见面,也只有到了深夜。 回疆的冬天,室外温度极低,苏凡却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每天都是半天走访基层,半天开会,晚上在办公室里盯着秘书们也总结报告,第二天继续重复这样的生活。 “您干吗不去接受采访啊?”孙敏珺还很不理解,问苏凡。 苏凡是喜欢低调,可是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太过低调了。苏凡在回疆时间虽然短,可是真正为回疆的妇女儿童工作做了事,怎么不去接受一下采访,让更多的人看到呢? 苏凡只是笑笑,道:“我这人看见摄像机就懵了,还是算了吧!万一在镜头前面丢脸了怎么办?” “您真是太谦虚了。”孙敏珺说。 苏凡这么说只是借口,孙敏珺知道的。 不过,低调也好,太高调了容易招惹是非。 “明天要去南面那边,你们准备好了吗?”苏凡问孙敏珺。 “已经安排妥当了,正好那边最近也没下过雪。”孙敏珺说。 “那我们明天早上早点出发,你也准备一下。”苏凡说着,看了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您呢?”孙敏珺问。 “这一份报告还没看完,我要看完了再走。你别等我了。”苏凡道。 孙敏珺也知道劝不动,就说:“那我先走了,要不要把晚饭给您送过来?” “不了,我等会儿打电话叫个外卖就好了。”苏凡说。 说完,她就继续低头办公了。 孙敏珺只好关门离开。 可是,苏凡这样加班,孙敏珺也不好意思真的走,就在隔壁的办公室里等着苏凡了。 时间,已经是八点了。虽然回疆的八点还是天亮,可时间不早了。 孙敏珺之前已经去食堂吃过饭了,叫苏凡一起去的时候,苏凡在看文件就没去,也没让孙敏珺带饭回来,说“不饿”。不过,到了这会儿—— 天,黑了。 孙敏珺看着苏凡办公室的灯亮了,巧妮进去给苏凡倒咖啡好几次。 也不知道苏凡什么时候才走,可是也不好去打扰,孙敏珺只好继续等着。领导不走,下属怎么走? 苏凡并不知道孙敏珺还在等着自己,巧妮进来倒咖啡,她也只是说了“谢谢”然后就没话了,一直盯着电脑屏幕。 猛然间,她听见了门开了,看了眼咖啡杯,说了句“不用倒咖啡了,我今晚睡不着了”。 “那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地传来。 苏凡抬头,怔住了。 他有洁癖 “你怎么来了?”苏凡惊呆了,望着他,问道。 “好几天见不到我老婆,过来慰问一下。”霍漱清说着,走到苏凡身边。 苏凡抬头看着他,微笑着,满脸都是幸福。 霍漱清看着她的笑脸,猛地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亲了,他就继续看着她,苏凡也看着他,他又吻住了她的唇。 “小心被看见了——”她赶紧推开他。 “不怕!”他说着,一把拉起她,搂住她的腰肢,深深地吻着她。 苏凡丝毫不能抗拒他的力量和热情,被他揽在怀里吻着,回应着他。 许久,霍漱清才松开她。 苏凡满脸泛着娇羞的红色,眼睛里有着万千的情愫流动着,霍漱清看着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她有点不高兴了,问道。 他看出她生气,忙说:“我家的丫头这么动人的,我开心就笑了。” “讨厌,就会骗人!”她推开他的手,想要坐到椅子上继续工作。 霍漱清回头看了眼办公室门口,抓住她的手。 “干嘛?”她问。 “去把门关上。”他说。 苏凡不解,不知道关门干什么。 见她不动,他就自己去反锁了门,把苏凡抱起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你干嘛啊?”她惊叫道。 “想不想干点坏事?”他趴在她身上,笑问。 “无聊!”她说。 苏凡想了想,便说:“这是别人用过的桌子,你想要在这上面来吗?”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霍漱清马上就没了兴致,趴在她的身上,重重叹了口气。 苏凡偷偷笑了。 他是个洁癖很重的人,怎么会愿意在这张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的办公桌上干那种私密的事呢? “下次你换办公室,我要连桌椅全都换一遍!”他好像是恨恨地说出这句话的。 苏凡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着,坐起身。 “你这个丫头——”他亲了下她的唇,道。 他却笑着,一只手卡住她的脑后,深深地吻住了她。 ........ “你也没走?”霍漱清看着敲门进来的孙敏珺,问道。 “夫人最近老加班,我们也不能说自己开溜。”孙敏珺把茶杯放在霍漱清面前的桌子上。 “嗯,对了,有件事——”霍漱清想起了什么,对孙敏珺道。 苏凡不知道霍漱清和孙敏珺说了什么,在洗手间里漱了口,就折回了办公室,正好碰见孙敏珺在那里。 “你也没走?”苏凡问了同样的话。 “领导没走,下属怎么能走呢?”孙敏珺微笑答道。 “一起吃饭吧,我请你们!”霍漱清道。 孙敏珺看看苏凡和霍漱清,笑着说:“我就不去当灯泡了,您还是赶紧把夫人带走吃饭去吧!我们也可以下班了。” “好,今天就不让你们再加班了,都回家吧!”霍漱清道。 “回头我把材料看完了发给你,你转出去。”苏凡对孙敏珺说。 “好的。”孙敏珺答道。说完,孙敏珺就和霍漱清说了再见,离开了苏凡的办公室。 “你明天要出差?”霍漱清问苏凡。 “嗯,明晚就不回家了,你呢?”苏凡整理着自己的物品,道。 霍漱清一脸纳闷地看着她,却没有回答。 “你也要出差?”苏凡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表情。 他点点头。 “看来某个人今晚是来请罪了!”苏凡换好衣服,说道。 霍漱清帮她整理衣领,道:“是啊,可惜只有我想着向你请,你却根本没想过我。你说我可怜不可怜?” 苏凡笑了,道:“你啊,真是——” “真是什么?”他看着她,笑问。 “真是粘人虫!”她说道。 霍漱清抱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头,说道:“你别嫌我就好!” 苏凡露出了甜甜的笑,道:“这么粘人的,谁不嫌?” “唉!”霍漱清叹了口气,捏着她的鼻尖,道,“小没良心的。” “好了,走吧,我饿死了。”她挽着他的胳膊,道。 “能知道饿?说明你现在还正常。”他说道。 “那当然,我可是十足正常的人类。”她说着,拿上包包就和他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苏主任——”秘书巧妮忙问候道。 “你把灯关了就走吧,跟其他人也都说一声——”苏凡说道。 “下属陪着你加班,你连一声辛苦都不说?”霍漱清却说。 苏凡看着他。 “好了,我陪你去。”霍漱清道,“你带路。” 接到命令的巧妮忙带着霍漱清和苏凡往前走,正好孙敏珺也从办公室出来。 孙敏珺从巧妮这里得知情况,笑着说:“您放心,我们加班都是有加班费的。” “是吗?我以为苏主任抠门不给你们算工作量呢!”霍漱清开玩笑道。 “哪有?”苏凡道。 一行人来到楼梯口的大办公室 其他办公室里加班的人也都过来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我知道你们苏主任是个工作狂,一工作起来连我都不闻不问的。”霍漱清笑着说。 “是啊,大家都辛苦了。说我应该跟你们说谢谢的,今天我跟大家说谢谢!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工作的支持!以后,希望我们还可以一起并肩作战”苏凡说道。 霍漱清看着她。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神采,那是他曾经在云城见过的,是他熟悉的那个苏凡。 霍漱清的脸上,露出不为人知的笑意。 不如我帮你物色 一旁的孙敏珺看着霍漱清看向苏凡的眼神,不禁微微笑了。 这下子,曾夫人可以放心了。不管外面怎么风起云涌,霍书记对苏凡的爱是不会变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将来怎么会变呢?霍书记是个好男人,虽然做事有点直男,可是——直男其实也挺好的,相比较那些嘴巴上甜言蜜语的男人,直男更靠得住。 孙敏珺看着苏凡和霍漱清,心里生出浓浓的羡慕。 也许,她也该找个男人结婚,找个可以真心爱她关心她的男人。只是,那样的人,能找得到吗? 把苏凡和霍漱清送上车,孙敏珺就乘车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当然,今晚的情况,孙敏珺马上就打电话报告给了罗文因。 罗文因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客厅里等着曾元进回来。电话刚挂断,曾元进就进门了。 “要不要吃点什么?”罗文因一边帮曾元进脱外套,一边问道。 “不了,孩子们都睡了吗?”曾元进问。 “嗯,念卿还在看书,嘉漱已经睡着了。”罗文因说。 “迦因没来电话吗?”曾元进问。 “没有,敏珺刚刚来了个电话,说迦因加班,漱清去接她了,两个人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了。”罗文因说着,还笑了下,“这个迦因啊,还真是叫人羡慕。” “羡慕?”曾元进没明白妻子说什么,看着妻子。 “是啊,这孩子啊,傻人有傻福,遇上漱清那么疼她——”说着,罗文因看了丈夫一眼,坐在丈夫身边,似是无意的说,“加班还有老公接,这样不叫人羡慕,还有其他可羡慕的吗?” 曾元进看着罗文因,笑道:“原来你是嫉妒自己的女儿啊!” “我哪有嫉妒嘛,就是很羡慕她。”罗文因说着,叹了口气。 曾元进怎么会不知道妻子的话意呢?笑着揽住妻子的肩,说道:“我以前也不是没接过你啊?你忘了,那时候你上完课,我就在你教学楼下等着你的?都忘了?” 罗文因看着丈夫,不禁娇羞一笑,靠在丈夫的肩头,道:“我怎么会忘呢?下辈子都忘不了。” 曾元进笑笑,拍拍妻子的肩。 一旁的秘书和李阿姨看着这情形,都自动离开了。 罗文因便坐起身,给丈夫端起茶杯。 曾元进看着她,说:“等泉儿和漱清都走上正轨了,我就退下来,带着你到处去走走,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好好陪陪你,怎么样?” 罗文因的鼻头一酸,微微笑道:“没事啦,你还是把公事处理好就行了,我挺好的。现在迦因和漱清两个那么恩爱的,泉儿和希悠也和好了,除了娇娇,我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挺好的。” “希悠可能这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约一下江大姐,我跟慕白也说一声,咱们两家在一起坐坐。”曾元进道。 “好,我安排。”罗文因道。 “泉儿这次的事,希悠做的非常好。我和慕白都觉得很不错,希悠的工作能力,真的是很突出的。”曾元进说道,“有她给泉儿做贤内助,我们也省点心。” 是啊,除了和沈家楠那件事,一切都完美了。不过,那种事,也不算什么了,泉儿自己都放下了,别人还有什么抓着不放的呢? “是啊,我也没想到希悠这次会这么帮泉儿,说到底都是青梅竹马,再怎么闹,那份感情还是在的。”罗文因道。 曾元进点头。 “哦,对了,那个我放在书房了,我们去那边说吧!”罗文因道。 “好吧!”曾元进就起身了。 夫妻两个走出客厅,来到了书房。 与此同时,霍漱清带着苏凡来到了上次和江采囡吃饭的地方。 “怎么来这里?”苏凡问霍漱清。 “我们也快要离开了,告别一下。”霍漱清道。 “夫人——”adam问候了苏凡一声。 苏凡对他笑了下,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老给我们送好吃的。” “应该的,夫人您客气了。”adam道。 苏凡笑笑,就挽着霍漱清的手走进了餐厅。 “现在上菜吗?”adam问霍漱清。 “嗯,上吧!”霍漱清道,“完后你们和李聪,还有季晨,你们大家在一起坐坐。” “好的。”李聪对霍漱清道。 苏凡并不知道前几天霍漱清和江采囡就在这间屋子里吃过饭,坐在沙发上,接过一杯茶。 “有件事,我要跟你解释一下。”霍漱清坐在苏凡身边,道。 “是不是你又干什么坏事了?”苏凡看着他,笑着说。 “我能干什么坏事?你现在比纪委还纪委!”霍漱清捏着她的脸颊,道。 “切!”苏凡道。 霍漱清怎么会不明白她所谓的“坏事”是指哪方面呢?可是,看着她这样平静地甚至是带着调侃的语气和他说,霍漱清的心里真的很欣慰。她放下了,他也,放下了。 人,又何必总是把自己局限在一个框框里不接纳更广阔的的世界呢?一个人的世界,并不完全是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苏凡想通了,他也,想清楚了。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之前你跟我说孙蔓的事——”霍漱清道。 苏凡看着他。 “孙蔓这些年还是干的挺不错的,好像我们离婚对她还挺好的。”霍漱清道。 “我看她现在比过去更平和了一些,感觉没那么刺了。”苏凡说道。 刺这个词,霍漱清很少听苏凡说,特别是在评价他人的时候。 不过,刺这个词,用在过去的孙蔓身上,还是挺符合的。 霍漱清点点头,道:“她现在那个老公,比我更适合和她组成家庭。前阵子和小秋聊起来,小秋说她和孙蔓也一起吃过饭喝茶什么的,聊了下孙蔓的情况。正好有一次开会的时候,和亚投行那边的同事聊起来,说现在涉及到国内企业在海外投资的法律问题很多,出现了一些我们的企业投资过去了,结果因为对方国家的一些政治和法律原因,让我们国内的企业出现了一些损失和麻烦,急需一批相关的律师加入去协助做一些工作,我就介绍孙蔓过去了。” 苏凡听他说着,却一言不发。 霍漱清有些担忧,拉着她的手,注视着她,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我没有跟你商量——” 苏凡摇头,道:“我没有生气,这种事,你也不必跟我商量。” 霍漱清愣住了,他很意外。 “真的?”他问,“你,不是在说反话吧?” “好吧,那你不相信就算了。我生气了,可以吧?你就是想听这句话吗?”她抽回手,说道。 霍漱清笑了,道:“你错了,我想听你说,我吃醋了,这句话!” 苏凡看着他,见他盯着自己,便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啊,真跟无赖一样了。” 他搂住她的肩膀,道:“知道就好。说吧,我吃醋了,让我开心开心嘛!” 苏凡就是不说。 “好不好?求你了?满足我一下。”他央求道。 “那我能有什么好处?”苏凡歪着脑袋看着他,问。 “你想要什么好处?”他问。 见苏凡没说话,他便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苏凡羞红了脸,推开他。 “讨厌!”她说。 他笑了,再度搂住她,头歪在她的肩头。 苏凡看着他,说道:“其实,那天,就是跟你说,说离婚的事的那天——” 霍漱清抬起头,看着她。 “我给孙律师打过电话——”苏凡道。 霍漱清愣住了。 “不过,她没接电话。”苏凡道。 “你,给她打电话是——”霍漱清问。 “我就是想问她,”苏凡顿了下,看着他,“和你离婚会不会后悔?” 霍漱清松开她,一言不发。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有些不高兴,她看出来了。 “我——”苏凡道。 “吃饭吧!”他打断了她的话,起身坐在餐桌边。 苏凡看着他,道:“你生气的话就说出来,何必这么憋着?你憋着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霍漱清呼出一口气,起身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站起身。 “好吧,我不高兴,但是还没生气。”他说。 苏凡看着他。 “她后悔不后悔,那是她的事,你用得着向她取经吗?”霍漱清道,“这种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才合适,问别人干什么?如果她说后悔了,难道你还要把我再送给她?我就是一个让你送来送去的礼物?” 苏凡摇头。 “那你问她干什么?”他说道。 “我,”苏凡顿了下,抬头望着他,“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怕失去你,可是又怕拖着你,让你痛苦难过,我,不想那个样子——” 他猛地吻住她的唇,苏凡低低呜咽一声。 “傻丫头!真是个笨蛋!”他说着,视线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脸庞,“没有你,才是我最难过的事,你明白吗?” 苏凡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你只要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 “如果你,爱上了别人呢?”苏凡打断他的话,问道。 霍漱清的手,明显地顿住了。 苏凡感觉到了。 她的心,猛地就“嘶”的一下,抽痛了一下。 “是啊,如果我爱上了别人呢?”他说道,好像是在思考一样。 苏凡猛地就紧张了,盯着他。 他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担忧呢? “那怎么办呢?不如,我多找几个女人,这样你就不用辛苦了?”他说道。 苏凡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拥住了。 “你放开——”苏凡说道。 “我是好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要是多几个女人的话,你晚上就不用辛苦了,对不对?要不然你这身体怎么吃得消?”他说道。 苏凡本来想踩他一脚的,却说:“是啊,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想,我要是再拒绝,那就不知好歹了。不如,你说说你的要求,我帮你去物色?” “好了,逗你玩的。”霍漱清亲了下她的唇,笑道。 “我没逗你玩,既然你——”苏凡说道。 “好了好了,这种游戏不好玩,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吃饭吃饭。”他说着,拉着她坐在椅子上。 苏凡还是心里不舒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不碰筷子。 霍漱清知道她在生气,便主动拿起筷子给她先喂了口菜,说道:“你这人真是一点都禁不起开玩笑。你以为你老公是什么?中马吗?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应付别的女人——” “都是别人伺候你,哪里用得着你应付别人?”苏凡打断他的话,说道。 她这阴阳怪气的,霍漱清听得出来。 “可是我只想伺候你一个,怎么办?”他说。 “那我不敢当!”苏凡说道。 “你还不敢当?是谁动不动就说要离婚的?说了几次了?动不动就把我甩了——”霍漱清看着她,“苏凡,我真是被你给坑死了!” “我哪有坑你?”苏凡有点心虚,却说。 那个动不动就说离婚的,好像就是她。也难怪他现在说这话的时候,她会心虚,说话的声音自然而然就降低了。 “傻丫头!”霍漱清叹了口气。 苏凡看着他,道:“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对不起,过去是我太任性了,做了那些不负责任的事,以后,我不会了。” “真的?”他问。 苏凡点头,道:“真的,我不会再说什么离婚离婚的了,这辈子再也不会说了。” “我不信。”他说着,开始拿起筷子吃饭了。 “为什么不信?我说的是真的。”苏凡不明白,追问道。 “你的信誉太差了,一次又一次的唬我。狼来了的故事听过吧?你就是那个说谎的小孩,我以后不会再信你的话了。”霍漱清说着,看了她一眼,继续吃菜。 “我哪有——”苏凡还是底气不足。 狼来了的教训,还真是惨。 看着他不理自己,在那里吃饭,苏凡便问:“那你说怎么样才能信我?”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想了想,道:“呃,发个誓!” “什么誓?”苏凡问。 “要是你再跟我说离婚,那你就是——”霍漱清看着她,顿了下。 苏凡盯着他。 “是什么?” “就是,”霍漱清又顿了下,看着她,“就是红屁股小猴子,怎么样?你就站在大马路上把这句话喊三声!” “啊?”苏凡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说这个。 霍漱清笑的前仰后合,却还是在那里吃饭,只不过拿着筷子的手因为大笑的缘故抖的不行,把菜抖了下去。 苏凡看着他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 “好啊,你故意捉弄我!”苏凡道。 她起身挠他,霍漱清放下筷子拉住她,却依旧大笑不止。 “你还笑?不许笑!”苏凡道。 “我为什么不笑啊?红屁股的小猴子,好玩不好玩?”霍漱清大笑着。 只要想想那个场景就好玩! 最大的依靠是自己 对于从江采囡那里得到的硬盘,曾元进看过之后并没有说什么。 罗文因自然也就没有问里面的内容,只是在一旁给丈夫斟茶坐着,看看书什么的,陪着曾元进。 但是,即便不问,罗文因也能从曾元进的表情上看出来他的心绪,他很生气,这很明显。怎么会不生气呢?自己的宝贝儿子,多少年前就被那么多人盯着,又是挖坑又是设局的—— 感觉到妻子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曾元进睁开了眼睛。 “我给你揉揉吧!”罗文因说。 曾元进叹了口气。 “你觉得江家可以信任吗?”罗文因问。 曾元进端起茶杯喝着,说道:“这里面的事我会派人去核查,不过,江家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这个,基本不会是假的。” “那他们是真的要和我们合作了?”罗文因问道。 “这是江家能搭上的最后一趟车了,一旦错过了,他们就什么都不会有了。叶首长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吃掉江家,程家现在还没完,也是在等着吃。江家很清楚自己的前景!”曾元进道。 是的,江家知道自己的前景是什么样,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是和霍漱清商量,通过霍漱清来联系曾家,而是主动直接—— 曾元进眉头微蹙。 很多事,不需要当事人明说,一个动作一个神情,都能传递心意。而现在,江家是想和曾家绑定的架势,他们也是在担心霍漱清并不能控制曾家这边的势力,担心霍漱清并不能给他们一个保险。要不然,江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次的事,相当于江家在霍漱清背后捅了一刀,和覃春明一样,江家选择了在霍漱清和曾泉两个人身上下注,双保险! “这件事,你不要跟漱清和迦因说。”曾元进对妻子道。 罗文因愣了下,“哦”了声,可是,罗文因又不是傻子,她怎么会不知道江家此举背后的意思? “元进——”罗文因走到曾元进面前,看着他,叫了声。 曾元进抬头,看着她。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曾元进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罗文因没说话。 曾元进起身,拉着罗文因的手坐在沙发上,看着她,道:“文文,我知道漱清和迦因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不用担心,漱清和泉儿从来都不是竞争者,他们两个人只有互相辅助才能成全彼此,两个人不能有任何一个人落下,你明白吗?” 罗文因叹了口气,说道:“泉儿有你们这么多人撑着,漱清他,根基太浅,想要走到最后并且能够牢牢掌握住权力,根本——他没有什么可依靠的,春明大哥帮不了他太多,除了咱们,漱清还能依靠谁呢?” “你错了,文文。”曾元进道。 “我错了?”罗文因看着丈夫,满脸不解。 “漱清最大的依靠不是我们,而是他自己!”曾元进道。 “你,什么意思?”罗文因问。 “漱清的能力和决心,首长是看的最清楚的。我们要继续改革,继续发展这个国家,就必须要有一批像漱清这样工作能力强、党性原则强的干部。而漱清也会选择这样的一批人出来为国家服务,漱清有这个感召力。当时我推荐漱清去首长身边的时候,你知道吗?一个月后我和首长见面的时候,首长跟我说了一句话——”曾元进道。 “说什么?”罗文因忙问。 “他说,漱清是可以护航五十年的人!”曾元进说着,起身走到书桌边拿起自己的茶杯走了过来,坐在妻子身边。 罗文因,彻底呆住了。 护航五十年? 曾元进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拉着妻子的手,注视着妻子那几乎没有被岁月打磨的俏丽脸庞,道:“文文,你给我们生了个好女儿,找了个好女婿啊!” 罗文因挤出一丝笑,道:“这是迦因自己的命,跟我,没关系。如果说有关系的话,是我当初,当初抛弃了她,才让她有机会遇到了漱清——” “错,你这就说错了。”曾元进道。 罗文因看着他。 “不管迦因是在你身边长大,还是她离开我们,她和漱清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不会改变。如果,如果迦因一直在我们身边长大,她也是有机会认识漱清的,是不是?”曾元进道。 罗文因笑了下,点头。 毕竟她是榕城人,经常会带着孩子回榕城的,不止是曾雨,就是曾泉和方希悠以前也都时常会跟着她回去。曾泉和方希悠都是很喜欢榕城那个地方,喜欢华东省的。 “只不过啊,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你未必会让女儿嫁给漱清!”曾元进道。 “为什么啊?漱清本身就很不错的,霍省长的儿子,一表人才,我怎么会不喜欢?怎么会反对——”罗文因道。 “漱清比迦因大太多了。”曾元进道。 罗文因点点头。 “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曾元进道。 罗文因看着他。 “文文,这些年,你我相识这三十多年,你为我付出的牺牲的,我都记在心里,你为泉儿为瑾之做的事,我也不会忘。”曾元进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对泉儿和漱清厚此薄彼,他们都是我的儿子,我会拼尽全力支持他们两个。不为了我们这个小家,为了那个大家,你明白吗?” 罗文因眼眶含泪,点头。 “我知道你不放心,你觉得我会为了泉儿牺牲漱清,那是不可能的。我和你说,漱清最大的依靠是他自己,是因为漱清走到现在,靠的是他自己展现出来的实力和潜力,他是用他的能力来征服了首长,得到了首长的信任和支持,这,才是漱清最大的底气。首长的支持和信任,是最重要的,是最直接的因素,这是漱清自己得到的。而你说的那些,漱清没有背景啊什么的,这也同样是他的优势。一个人如果牵扯的利益太多,就很难做到以公心事君。我们需要漱清这样的人,需要一位孤臣!这样的人,是可以做大事的!”曾元进道。 “其实,我也不是说不放心,只是,只是看着漱清孤军奋战——”罗文因道,看着丈夫,罗文因顿了下,点点头,“我相信你,元进,漱清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是非常需要的人才,我不想看着他因为背景问题就失去展示他能力的机会!” 曾元进微微摇头。 “你说的对,漱清自己才是他的最大依靠,有首长支持他信任他,我也不担心什么。”罗文因说着,笑了下,“我真是,唉,瞎操心!” 曾元进笑笑,道:“你知道就好。” “不过,漱清能有今天,其实,我应该好好感谢泉儿的。这些年,如果没有泉儿,漱清也——”罗文因道。 “他们两个啊,也许就是天意吧!”曾元进道,“我们唯物主义者不说什么天意,但是,他们两个人之间,也许就是天意。到了现在这样的关口,如果没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稳定局面,未来的二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我们自己内部就会出问题。而漱清和泉儿,就是我们这些老人们离开之后稳定擎天之柱的力量吧!” 罗文因微微笑了,道:“是啊,我也觉得这是天意,他们两个之间彼此无条件信任支持,真的,太难得了。” 曾元进点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休息?”罗文因问。 “不,我还要再看会儿,你去睡吧。”曾元进道,说着,曾元进拿起电话给大秘书打了过去,“你到我书房来一下。” 罗文因给丈夫重新倒了一杯茶,还没离开书房,丈夫的大秘书就来了。 “夫人——”秘书道。 罗文因点点头。 “文文,你给希悠打电话问一下她是不是到了,明天记得和慕白那边约一下,把明晚的晚饭定下来。”曾元进对妻子说。 “好的,我知道了。”罗文因说完,就走出了丈夫的书房。 “部长——”秘书关上门,对曾元进道。 “你给我安排一下——”曾元进给秘书安排任务。 罗文因看着书房窗户上透出来的灯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是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霍漱清会一路好好走下去的,一定! 永远都不要离开 苏凡是不知道父母在聊什么的,和霍漱清吃完晚饭后就回去了自己的家。 在这个家里,他们的生活开始了倒计时。 她依旧记得自己刚来到这里时的那种忐忑和不安,还有自卑,是霍漱清一点点带着她找回了自己、找回了自信。 霍漱清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却看不见她,便走出了卧室,书房里也不见她。 真是奇怪,这丫头去哪里了? 走到楼梯口,看见了楼下的灯光,他站了会儿,就走了下去。 家里的暖气非常舒服,即便是头发湿湿的,他也丝毫不会觉得冷。 “黑咕隆咚的在看什么?”他走到落地窗边,亲了下她的脸庞,问道。 苏凡对他笑了下,说:“我在想来到这里的日子,发生的那些事,在想那些。” 霍漱清头顶着毛巾,揽住她的肩,看着窗外花园里的微光,道:“是啊,快要离开了。时间过的太快了。” “你说要带我去看花海的,去喀纳斯的。”苏凡望着他,道。 “恐怕,我要食言了。”他说,“等以后不用工作了,我带你去,好吗?我们,一起去骑马——” “我还想去看牧民转场。”她说。 苏凡点头。 见她不说话,他问:“你也在这里够久了,上楼吧!” 苏凡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头上顶着毛巾,便说:“哎呀,你这样会感冒的。坐下,我给你擦。” 他笑笑,就听话地坐在沙发上,苏凡站在旁边给他擦头发。 “你说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老不长记性啊?”苏凡说着,给他擦着头发。 “丫头,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给我这么擦头发的人。”他说。 苏凡笑了,道:“我就不信妈妈和姐姐没给你这么做过?” “小时候有过,我上小学以后就没有了。小时候太皮,我妈也说要把头发擦干净,可是我熬不住那个时间,就随便拿毛巾蹭两下就跑掉了。”霍漱清说。 苏凡含笑听着,道:“看来念卿现在这么调皮的,是你的遗传。” “那当然,我闺女遗传我,这才对嘛!”他的嘴角和眉梢都上翘着。 “得了吧你,还骄傲?念卿把我妈真是折腾死了。”苏凡道。 “小孩子调皮一点很正常,越是调皮的孩子越有出息,你看我——”他说。 “又开始吹!”苏凡打断他的话。 霍漱清笑了。 “不过,念卿是很调皮,嘉漱感觉就有点内向了。”苏凡说。 “没事啊,说明我儿子是个暖男!我觉得这样挺好。”他说。 “为什么?你不是说孩子调皮才好吗?嘉漱是个男孩子,却——”苏凡停下手,看着他,问道。 “这样的儿子才知道心疼妈妈。”他说。 苏凡,怔住了。 霍漱清抬头看着她,道:“我没有办法陪你一辈子,等我将来不在了,嘉漱——” “讨厌,别说这个。”她坐在他的腿上,抬手堵住他的嘴巴,“我不许你这么说。” 他轻轻拿开她的手,吻上她的唇。 ........... 如果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夜色深深,京城的夜,方希悠的夜却是一样的孤寂。 父亲回来的时候,她还在书房里阅读材料。 “我刚才去看了,她说她要忙完了再睡,你去看看。”江敏对刚刚进家门的方慕白说。 “这孩子——”方慕白道,“上次她和泉儿去检查的事,结果怎么样,你知道吗?” “我问了,她什么都不说。我就去找医生问了下,医生说——”江敏没说下去。 “怎么了?”方慕白问。 “医生说,情况,可能不太好。”江敏深深叹了口气。 方慕白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曾家和叶家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泉儿没有孩子的,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希悠可怎么办?她怎么接受——”江敏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方慕白长叹一声,道:“顺其自然吧!” “我就怕希悠——”江敏听丈夫这么说,道。 “泉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这种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我们,不要多说什么了。特别是爸那边,你什么都不要说。”方慕白道。 “你以为我不说,爸就不知道吗?”江敏道。 如果方希悠不能生下曾泉的孩子,那么,就算是曾泉到达了他们期望的那一步,方家也得想办法谋后路。这一点,方慕白很清楚,就算他不去谋划,父亲也是要谋划的。父亲明确和他说过,甚至父亲还对他支持曾泉和方希悠离婚的事痛斥了一番。父亲态度坚决,只是——感情的事无法强求,孩子就能强求的来吗? “希悠最近工作很忙,应该会经常在这边,你就好好照顾她去,给她补补身体什么的。她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再遇上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你就别到处跑了,我这边你也不用管,只管照顾孩子就行了。”方慕白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江敏道。 “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看希悠。”方慕白说着就站起身,给自己套了一件羽绒马甲,走出了客厅。 江敏坐在沙发上,擦去脸上的泪。 无限的悔恨在江敏的心里翻涌着,如果早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变成今天这样,她还会花那么多年和丈夫争吵、冷战吗? 可是,就算是现在意识到了这种错误,现在后悔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方慕白看着女儿书房窗户上透出来的灯光,走过去直接推门而入了。 “都十一点了,你还不去睡吗?”父亲的声音传了过来,方希悠才意识到父亲来了。 “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方希悠起身问。 “刚到家。”方慕白走向女儿,站在女儿身边看着她的电脑,“明天要去开会吗?” “嗯,我想再好好看一遍。”方希悠道,“爸,您喝点什么?” “温水就行了。”方慕白看着电脑屏幕,问女儿,“你给泉儿看过了吗?” “他看过了,不过,他说这件事是我在负责,所以我去处理就好了。”方希悠给父亲倒了杯水,端了过来。 方慕白接过水杯,走向沙发坐下了,方希悠也跟了过来,坐在父亲身边。 更恨自己 “你身体怎么样?别太累着自己了。”父亲眼里,是慈爱和不舍。 方希悠依偎在父亲的身边,道:“我没事,您别担心我。”说着,方希悠坐起身,望着父亲,“倒是您,手术后没休息两天就——” 方慕白微微一笑,道:“一个小手术,还休息什么呢?别忘了,你爸可是在部队锻炼过的,身体杠杠的。” “爸,您的事定下来以后,和我妈一起搬去红墙吗?”方希悠问。 “要不然呢?我倒是想让你和我们继续一起住,可是你是曾家的儿媳妇、泉儿的老婆,总不能老在我们身边待着啊!泉儿那边需要你——”方慕白注视着女儿,道。 “我就担心您的身体吃不消,我妈也总是不够细心——”方希悠点点头,道。 “没关系,我已经和小楠商量过了,她准备辞职了过来照顾我们。”方慕白道。 方希悠愣住了,道:“她?我妈,同意吗?” “我还没和你妈说,只是和小楠两口子商量过了。小楠是个聪明的孩子,让她在我身边做一些文书工作之类的,照顾一下我和你妈的生活,你也省点心。”方慕白看着女儿。 方希悠没说话。 “你吃醋了?”方慕白问。 方希悠摇头道:“您怎么对待顾小楠,是您的事,由您决定,我不会干涉。只要你们和我妈同意就行了,我,没有意见。而且,”方希悠顿了下,“顾小楠比我细心,她比我更会照顾人,有她在您和我妈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谢谢你,希悠。”方慕白拍拍女儿的手,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我们给你带来了太多的伤害,如果不是我和你妈这个样子,如果我们能给你一个健康的家,你也——” “爸,您别说这些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想通了,感情的事是没办法强求的,爱一个人或者不爱一个人,都强求不来。我没办法强求您爱我妈,我,没办法强求阿泉爱我。我,都想通了。”方希悠说着,低下头。 “你,恨泉儿吗?”方慕白问。 方希悠摇头,叹息道:“恨他什么呢?我和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一条道上走,他想要的,我给不了,我想要的,他给不了。还恨什么呢?要恨的话,我更恨自己吧!” 方慕白看着女儿。 “我恨自己为什么从小就只看着他,眼睛里就只有他?如果能多看一眼别人,也许,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方希悠道。 方慕白揽住女儿的肩,拍拍女儿的肩膀。 “爸,如果,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和阿泉会不会结婚?”方希悠望着父亲,问。 父亲没明白。 “如果我不那么坚持的话,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就不会——”方希悠的话没说完,就顿了下,“没有那个如果的啊!” “我不想你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不想看着你重蹈瑾之的覆辙,可是,唉,你和瑾之啊,都太坚持了!”方慕白叹道。 方希悠苦笑了,道:“是啊,瑾之阿姨那么完美的一个人,进叔都不爱她,那么完美无缺的人都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情,我又凭什么——” “希悠,你错了。”父亲打断她的话。 方希悠不解,望着父亲。 “喜欢一个人,是因为那个人身上的优点,而爱一个人,是因为爱上了那个人的缺点。”父亲道,“连那个人的缺点都能完全包容,甚至在那个人面前可以毫无保留的暴露自己的缺点,不用担心会被嫌弃,那么,这才是真正的爱上那个人!喜欢,是源于优点的吸引,而爱,是因为缺点,那个人的缺点,你的缺点。” 方希悠,默声不语,陷入了思考。 “两个人,就好比是两块有缺陷的碎盘子,如果你和另一个人的缺口弥合的越多,两个人的感情就会越稳固。没有人是完美的,希悠。如果只想在对方表现的自己完美无缺,只想隐藏自己的缺点,是不会真正得到那个人的爱,也是不会真正爱上那个人的。泉儿有缺点,你也有,你试想过你有没有包容他的缺点呢?你是不是在他面前掩饰你自己的缺点呢?”父亲注视着女儿,认真地说。 方希悠,一言不发。 “所谓的爱人,就是要坦诚相待,心底无私。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两个人,泉儿想爱的是一个活人,不是一尊雕像,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希悠?你觉得你是真的爱泉儿呢,还是你爱的只不过是自己幻想中的一个人呢?”父亲道。 方希悠抬头,望着父亲。 “你们两个,既然决定了要继续走下去,首先要正视自己的内心,你要问问自己,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希悠?你想要的是泉儿那个人吗?还是别的什么?爸爸不希望你为了权力迷失自己——”方慕白道。 “爸?” “权力很重要,我们方家的前途很重要,可是,你是我女儿,对于我来说,你的幸福,更重要!这也是我那时候希望你和泉儿离婚的理由,我希望你们两个的婚姻除了权力,可以有一些爱情,哪怕那些爱情并不多。没有爱情,完全靠权力和利益构建的婚姻,只不过是一座监牢而已,你明白吗,孩子?” 方希悠,泪水满眶。 “你现在这么努力,爸爸很心疼,可是,也很欣慰。”方慕白拿着纸巾给女儿擦眼泪,说道。 方希悠接过父亲的纸巾,问道:“为什么,爸?” 方慕白微微笑了,道:“因为你在做你最擅长的事,这些事,会让你找到你自己。” “找到我自己?”方希悠问。 父亲点头,道:“你一直都把自己迷失在你和泉儿的婚姻之中,越是沉迷,就越是无法找到自己的本心。所以,也许你现在这样努力工作,会有些新的感悟。” “您的意思是想说,用工作来分散婚姻失败的压力,是吗?”方希悠道,“就像小姑一样?” “希悠,难道只有婚姻失败的人才去拼事业吗?你的生命里,婚姻和事业,只能选择一样吗?”父亲问。 方希悠,沉默了。 “你和泉儿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会单纯,绝对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你们的婚姻,对于你来说,同样也是事业,这一点,泉儿也是一样的。对于我们其他人来说,也是如此看待你们的婚姻。也许我说的太片面,婚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跟事业一样需要去经营的。只不过你们两个的更复杂一些。你是无法完全隔离婚姻和事业的,你的婚姻会辅助你的事业,你的事业也会促进你的婚姻,对于泉儿来说也是这样。”父亲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你和你小姑的情况并不一样,我想你会想明白的。现在首长那边给了你任务,你就好好去工作吧!现在这个工作对于你来说,比扶贫更合适。”父亲说道。 “您也这么说?”方希悠道。 “难道还有谁这么说过?”父亲端起水杯,喝了口,问。 “阿泉说过。”方希悠道。 父亲笑了下,道:“他还真的是很了解你。” “您总是向着他!”方希悠道。 “那当然,泉儿是我女婿,我怎么不向着他?”父亲道。 方希悠叹了口气。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父亲劝道。 “嗯,我知道。爸,您也早点休息。”方希悠起身。 送走了父亲,方希悠坐在电脑前,脑子里却始终都是父亲的那些话,特别是那句“他还真的是很了解你”! 他,了解我吗?从来都没有!他根本不愿意了解我,不愿意—— 方希悠有些心烦意乱,没办法静心看材料,便拿起手机,苏以珩拨了出去。 这个点,苏以珩刚准备回家,车子还在路上,手机就响了。 “希悠?”苏以珩问。 “你现在有空吗?陪我喝两杯!”方希悠道。 苏以珩一愣,却说:“好,去哪里?” “我在我爸妈这边,你过来接我。”方希悠道。 “好,我到门口了给你电话。”苏以珩道。 他刚说完,方希悠就挂了电话。 希悠怎么大晚上找他喝酒?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苏以珩便跟司机交代了下,车子开向了方希悠家里。 很快的,苏以珩的电话就来了,方希悠披了一件披肩就出了门,连手机都没拿就直接走了。 她大晚上的出门,门口值班警卫员马上就报告了上级。 “是以珩过来接我,你们不用管了。”方希悠对警卫员说。 “是,我知道了。”电话那边的警卫连长说。 大门打开,苏以珩下车来接,值班警卫一看是苏以珩,就放心地让方希悠走了。 “去哪里?”上了车,苏以珩问方希悠。 “随便吧!”方希悠心情明显不好。 苏以珩便让司机把车子开到自己位于市中心的一处高级公寓。 从这间公寓客厅里那巨大的落地窗边,远处的红墙黄瓦尽收眼底。 苏以珩一直都一言不发,陪着她下车进电梯进屋,然后看着她坐在窗边,看着京城深夜的灯光。 “你,喝点什么?”苏以珩终于开口,问道。 “随便吧!”方希悠也不看他,说道。 苏以珩便给她拿出一瓶红酒,脱去外套,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就坐在她对面,把酒杯递给她。 方希悠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苏以珩愣住了,便说:“慢点喝,小心喝醉了。明天不是还有要紧的事吗?” “再来一杯!”方希悠却也不回答他,也丝毫不听他的建议。 苏以珩没有办法,只得起身去倒酒。 “你干脆把瓶子拿过来!”方希悠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苏以珩便拿着酒瓶走了过来,和她一样坐在地板上,给她倒了酒。 方希悠又喝掉了。 好在他倒的酒并不多。 他看得出来她是心情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这种情况下,他最好还是别说话,等她主动开口。 等她喝完了四杯,苏以珩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演不下去了,以珩!”她说着,头贴在蜷起的膝盖上,望向窗外。 “出什么事了吗?”苏以珩问。 方希悠没回答,只是转头看着他。 “是,阿泉的事吗?”苏以珩明白了,问道。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继续多久,不知道,不知道——”她说着,示意苏以珩给自己倒酒,苏以珩就给她倒了,然后她又仰头饮尽。 苏以珩看着她。 “他恨我,我知道他恨我,可是,他为什么要做出那一副好像已经释怀了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讲话?为什么——”她说道。 苏以珩依旧不语,默默喝了口酒,继续听她说。 “是,我们是没有办法离婚,在现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在他的事情没有定下来之前,我们是不能离婚的,没有人会同意我们离婚,除了我爸。可是,他既然知道我们的关系只不过是为了那个目的,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他又何必——”方希悠说着,鼻腔里充斥着酸酸的液体。 苏以珩,一言不发。 “明明在心里想把我剁碎,想把我千刀万剐,可表面上一次次——”方希悠说着,不禁冷笑了下,“你说,他是不是已经觉悟了?他是不是已经彻底放弃幻想了?” 苏以珩很清楚,方希悠所说的“他是不是已经彻底放弃幻想了”的“幻想”是什么,他们都很清楚那是一个什么幻想,那是曾泉心里的一个美好的幻想,与世无争、自由自在的幻想。曾泉一直在抗拒宿命,一直在追求那个幻想,而现在,他已经彻底没有后路了,不是吗? “真的太可笑了,你知道吗?我无法想象那么骄傲的曾泉,那么样的一个阿泉,一个口口声声要真实活着的、在追求真实生命的阿泉,居然会主动演戏,居然——”她说,“而我爸居然还说,阿泉他了解我,他了解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他什么时候了解过我?他什么时候愿意了解我?我们到现在三十四年,他什么时候愿意了解我了?从来都没有,过去没有,那为什么现在还要做这种事?怎么还说是他了解我?” “你,到底是在骂阿泉虚伪,还是觉得白叔说的不对?”苏以珩终于开口了,问道。 把他让给她 方希悠不知道这么静静坐了多久,甚至有些记不清苏以珩和自己说了什么。 什么?他说,她的那个孩子,是曾泉的?是她和曾泉—— 该说是讽刺,还是可笑,是老天爷在捉弄她吗?这些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无法生育,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一生唯一的孩子,或许这就是唯一的一个孩子,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到来,又这样的离去—— 是她杀了她的孩子,是她杀了她唯一的孩子! 天哪! 为什么会这样?是上天在惩罚她吗?惩罚她亲手杀死了曾泉的那个孩子吗?就因为这样要惩罚她吗? 天哪! 苏以珩看着静静不动的方希悠,心里有些担忧,他能够想象这个消息给她的震撼。 “希悠——”他轻轻按住她的肩,方希悠看着他。 她的眼里,空无一物。 “你别自责,以后,以后还有机会——”他安慰她。 方希悠挤出一丝苦笑,看着他,叹道:“没有了,以珩,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话说完,她突然就哭了出来,没有声音,只是哭泣。 苏以珩从未见过她这样,从未见过她这样哭泣。 他看着她不停地捶打着地面,捶打着旁边的窗户,趴在窗户上无声落泪。 她发不出一丝的声音,一点都没有。 苏以珩猛地抱住她,扳过她的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靠在他的胸前,泪水却根本停不下来。 “希悠,希悠,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他抱着她的头,单膝跪在她面前,安慰道。 方希悠颤抖着,抬起头,望着他。 这是她从小到大都熟悉的一个人,一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永远都会站在她身边的朋友,她永远的依靠。 “以珩——”她抽泣着。 “嘘,什么都别说,别说。来,你先在沙发上躺下,躺会儿。”他搀着她起身,可是她根本站不稳。 苏以珩便抱起她,公主抱,抱着她把她放在沙发上,把沙发垫垫在她的头下让她枕着。 方希悠看着他,看着他给自己端来一杯水,半跪在她面前。 “来,喝点水平静一下。”他说着,方希悠要坐起来,他就帮她扶起头,让她靠着自己的胳膊,喝了半杯水。 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方希悠久久不语。 他很体贴,他对她永远都那么体贴,很多事,她根本不用开口,他都会知道,然后就很自然的为她做了。比如此刻,他会给她盖一条薄薄的羊绒被。 “谢谢你。”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没事,你躺会儿。”他坐在沙发边的地上,注视着她。 方希悠却是一言不发,就那么静静躺着,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对不起,希悠,我一直都不想跟你说这件事,怕你——”他说。 方希悠摇头,叹了口气,轻声说:“不是你的错,都是我自己——那个时候你劝我不要那么做,我如果听了你的话——听了又怎么样呢?就算那个孩子,孩子留下了,阿泉的心里不会舒服,我——” 苏以珩,沉默不语。 “他会永远都怀疑那个孩子和他的关系,永远都会不舒服,难道非要让他通过亲子鉴定这种东西来让他接受那个孩子吗?杨思龄的那个孽种,是他的孩子又怎么样?你看他对那个孩子有一点点感觉吗?”方希悠说道。 苏以珩,静静听着她说。 “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方希悠说着,苦笑了一下,“以珩,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成全颖之?” 苏以珩,愣住了,盯着她。 方希悠也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说?怎么可能——”苏以珩道。 “颖之她恨我,不光恨,她现在一万个瞧不起我,”说着,方希悠苦笑了一下,“她说她手上有我和沈家楠的视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有那种东西的,可是,沈家楠是她的人抓走的——” 苏以珩陷入了思考。 的确,颖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走沈家楠,也难保她手上不会有希悠的视频。而且,颖之是恨希悠的,所以她一定是老早就盯着希悠的。 方希悠长长地叹了口气。 “难道你真的要把阿泉让给她吗?”苏以珩问。 “不然呢?颖之是容不下我的,在她面前,我再也不可能抬起头了——”方希悠道。 “孙伯伯是不会同意,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苏以珩道。 他很清楚方希悠现在的处境,方希悠受到的打击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影响,他很清楚。 所以,他必须要去救希悠,不管,不管要牺牲什么,他要救她! 方希悠不语。 “希悠,阿泉他是个什么人,咱们都很清楚。他现在需要你,比起颖之,他更需要你。你能做的事,颖之是无法做到的。”苏以珩劝道。 方希悠看着他。 “既然阿泉愿意和你尽释前嫌,那你就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每个人都会犯错,你们两个都犯过错,你们两个人都受过伤害,要是你们两个人不能互相支持,别人还怎么支持你们呢,是不是?”苏以珩劝她道。 方希悠叹了口气。 “希悠,别担心。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和阿泉这么多年对对错错已经过去了,可是你们还有往后的几十年的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去做。”苏以珩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眸,“你忘了吗,你是方希悠,不管走到哪里,你都是方希悠。忘了吗?你自己也说过,方希悠是不会被任何人打败的,难道现在你要认输了吗?如果你现在就放弃,你这一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呢?你到底成就了什么?难道你要在老了的时候只给自己留下后悔吗?” “以珩——”方希悠叫了他一声。 苏以珩的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注视着她,道:“希悠,你的路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了,一旦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是有你的理想的,是不是?阿泉他是个好人,他心地善良,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就算他现在变了,可他还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你就把那个温暖的家给他,也只有你才能给他。你不是也想要吗?你不是说你不想和白叔敏姨那么生活吗?现在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别这么轻易放弃。” “可是——”方希悠的话没说出来,就被苏以珩打断了。 “你能做到的,真诚地对他,他会感觉到的。你爱他,是不是?你现在还是爱他的,是不是?”苏以珩问。 方希悠的眼里流出了两行泪,点头。 “那就这么去做,你想怎么爱他,就去那么做。就算他一天不能感受到,一年感受不到,三年五年,他总会感受到,总会回心转意的。千万不要想着把他让给颖之,阿泉他是不可能爱上颖之的!”苏以珩道。 方希悠泪眼蒙蒙望着他,伸出手。 苏以珩拉住她的手,微微笑了下,道:“一切都会好的,别瞎想了。” “谢谢你,以珩。”方希悠道,“谢谢你总是这么帮我。” 苏以珩只是淡淡笑了下,却说:“现在是不是清醒了?” 方希悠坐起身,苏以珩忙扶住她。 她有点头晕,就靠着沙发坐着了。 “喝了那么多酒,我给你泡杯茶。”苏以珩说完,就起身了。 这时,方希悠看着苏以珩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 手机是静音的,来电话了。 他总是很忙的,并不比曾泉清闲,方希悠拿了起来,看见是顾希的名字,便放下了手机。 手机的显示灯亮了一会儿,就暗了下去。 苏以珩端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 “刚刚顾希来电话了。”方希悠对他说。 “哦,没事,她可能是在等我回去。”他答道。 方希悠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苏以珩,想起顾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顾希她,很爱你。”她说。 “我知道,她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说。 “其实,想想我自己对苏凡的恨,我也,挺理解顾希的。”方希悠说着,苦笑了下,“我也,伤害了顾希。” 苏以珩看着她。 “以珩,顾希她值得你去爱,不要让她等你太久了。”她说。 “嗯,我,明白。”他说。 “好了,我们都回家吧!我明天还有一堆事,你也赶紧回去陪顾希。”方希悠站起身,道。 苏以珩便跟着一起起身了,把她的披肩披在她的肩上,整理了一下。 “走吧!”方希悠道。 两个人走出了房间,苏以珩锁上了门,走进了电梯。 来到车上,方希悠看着车窗外那闪烁的霓虹,突然对苏以珩说—— “曾经有一次,苏凡当着我的面,大晚上拉着曾泉出去喝酒了。”她说。 苏以珩看着她,明显是有点意外。 时间长了就腻了 “那次我很生气!”她说。 “可能是她有什么事要和阿泉说吧!”苏以珩道。 “是啊,其实现在想想,可能我是过激了。有些事,看淡点,或许对大家都好,不会给大家太大的压力。”方希悠道。 苏以珩看着她,想了想,说:“那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工作很忙,还是先忙工作吧!我爸晚上还跟我说,婚姻不如意,把精力转到工作上,可能会找到自己的价值。”方希悠道,“会有一个新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看待这个世界吧!” “这样也好。夫妻之间,如果只是情情爱爱的,时间长了也就腻了。”苏以珩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那是你们,情情爱爱的,我们可是,从来都不可能的。我的性格,也许真的不适合这样!” 苏以珩,没有说话。 “以珩,敏慧那边,你要小心。”方希悠突然说。 “她,和你说了什么吗?”苏以珩问方希悠。 方希悠摇头,道:“她是不会放过苏凡的,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动手。你不能让敏慧害了你。” “我把她身边的人全部换一遍。”苏以珩沉思道。 “你觉得这样够吗?”方希悠问。 苏以珩摇头。 “敏慧可能会坏事,要是苏凡出事了,霍漱清是不会放过你的,阿泉也——”方希悠说着,顿了下,没有再说下去。 苏凡一个人,牵扯到霍漱清和曾泉两个,苏以珩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嗯,我会小心处理。”苏以珩道。 “以珩,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这件事。如果敏慧的事处理不好,你,就完了!”方希悠道。 苏以珩点点头,叹了口气。 “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去劝她的。但是,我觉得现在敏慧已经不会听我的了。”方希悠道。 苏以珩没有说话。 “还有一个娇娇——”方希悠道。 苏以珩看着她,问:“娇娇?怎么了?” “你要派人盯着她,敏慧和娇娇两个人,可能会联手。阿泉为了苏凡,可是六亲不认的。就算是娇娇,也未必会——总之,还是小心为上。尽量别让苏凡出什么麻烦,否则,咱们大家都会受到影响。”方希悠道。 “嗯,我知道了。”苏以珩点头道。 车子,开到了方家的门口,苏以珩下车,给方希悠拉开车门。 “你早点休息!”苏以珩道。 “嗯,你也是。”方希悠深深望了他一眼,就走向了大门。 苏以珩等到那扇门关上,才折身走向车子。 方希悠说的话,苏以珩不能不在意。上次曾泉亲自出面去劝解敏慧和苏凡,可是,敏慧似乎根本没有领情。虽说之后敏慧并没有做什么,起码看起来目前只是一个处在甜蜜新婚氛围中的小新娘,可是,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让人担心。特别是刚刚希悠还提醒了他—— 车子,朝着家的方向行进着,苏以珩拿起了手机。 “敬言,有两件事你马上处理——”他给自己的手下闵敬言下令。 回到家的方希悠,得知父母已经休息,就没有再去打扰,回到自己的房间,冲澡睡下了。 可是,躺在床上,她的脑子里都是苏以珩的那些话,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泪水,涌了出来。 她转过身,抱紧自己的身体,无声啜泣起来。 手机,却突然响了。 她愣了下,赶紧擦去眼泪,清了清嗓子,拿起手机一看,是曾泉打来的? 这么晚了—— “什么事?”她问。 “我刚才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怎么都没接?”曾泉没有回答,却是直接问道。 “哦,我,没听见。”她撒谎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曾泉并没有告诉方希悠,因为她没接电话,他就直接打给了她的秘书李静,李静告诉他,方希悠根本不在家里,警卫员说苏以珩把她接走了。 “要不要我打电话给苏总那边,让夫人给您回个电话?”李静还问他。 “不用了。哦,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夫人。”曾泉道。 “是,我知道了。”李静道。 虽然李静那么给他说了,可是李静还是会担心。不过,再想一想,曾泉应该不会有什么芥蒂的,毕竟是苏以珩把方希悠接走的。 “其实我就是想问你报告准备的怎么样了?”曾泉问方希悠。 是为了工作啊!方希悠心想。 是啊,他找她肯定是公事,还能有什么私事呢?就算他愿意放下芥蒂,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就办到的?他根本就不会关心她,过去都做不到,现在还怎么能做到呢? “全都准备好了,没问题。”方希悠回答道。 “哦,那就好。”曾泉说,“我爸说,明天文姨约爸妈去吃饭,你去不去?” “呃,我不去了,还有别的安排。璇姐跟我说了些事,我要过去和她商量。”方希悠道。 “那好吧!不去也没关系,反正他们四个人聊就够了。”曾泉道,又问她,“阿璇那边,有什么事了吗?” “她没说。我到时候去看看。”方希悠道。 “嗯。那,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曾泉说完,就准备挂了。 “阿泉——”她叫了声。 “什么事?”他愣了下,问。 方希悠的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一个音。 曾泉听不到她说话,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还问了句“喂”,那边依旧没有说话。 “真是奇怪,信号出问题了?”曾泉自言自语道。 听着他这么说,方希悠不禁落泪了。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难道这么多年,是她误解他了吗?难道她真的不了解他吗? “怎么回事呢?”曾泉还在那边说。 “没事。”她忙说。 曾泉愣了片刻,便说:“哦,有什么事你说吧!” 能有什么事?她能说什么呢?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这样尬着,难免怪异。 虽说这些年两个人相处的的确是怪异,可是现在这样—— “希悠,如果你有什么事想说出来,就跟我说,我听着。”他说。 可是,这句话,让方希悠那高筑的心防,瞬间塌陷! 这是我们的底线 他是个温柔的人! 以珩说的没错! 只是,一直以来,她把他的温柔,当做了懦弱和没有主见。她和他的处事态度不同,方式不同,而她一直都看不惯他那么做,看不惯—— 现在看来,是她错了吗? 方希悠擦去眼泪。 “怎么了,希悠?”他问。 “没,没什么。”她忙说。 可是,她浓重的鼻音还是被他听到了。 曾泉没有再追问,她的性格,他是知道的,问太多也没什么意思,她不想说,就别问。 “那你就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堆事呢!”他说。 “嗯。”她应声。 “那我挂了,晚安。”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方希悠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鸣音,缓缓放下手机。 是她错了吗?难道是她错了吗? 她到底错在了哪里? 方希悠并不明白这一点,始终都不明白。 夜色,深深。 曾泉挂了电话就直接躺下睡了。 希悠约了以珩出门了,大晚上出去。这点他是不怀疑的,哪怕她和沈家楠有那么一档子事,可是,对于苏以珩,在这种事上,他是放心的。按照她的状态,也许和以珩聊聊是好事。毕竟,没有几个人可以让她敞开心扉的。 一个人最怕身边没有人可以倾诉,一旦没有,就会走入死胡同,会出问题。目前来说,她能和以珩开口,就算是很不错了。 叶璇要找方希悠的事,其实叶璇已经跟他说了,是关于沈家楠家里的事。沈家楠失踪一事,即便是他让沈家楠和姐姐沈家芝亲自见面谈过了,让沈家楠跟自己的姐姐说清楚了为什么不能抛头露面,可是,似乎,沈家并不安分。叶璇的丈夫和沈家有生意往来,而且也算是世交,沈家的现状,如果继续这样不安稳下去,总会有人注意到沈家楠和方希悠的事。他已经让霍漱清派叶慕辰去和沈家了解过具体的情况了,但是似乎已经有别的力量深入了进去。 霍漱清给他的建议是,与其让沈家这样处在容易被别人掌握的边缘,还不如重新给沈家立一个当家人,立一个权威。之前沈家楠发了一个公告,让自己的一个堂妹执掌沈家的产业。但是现在看起来,那个新的当家人并没有完全的威信来稳定沈家。 不能让沈家变成对手来攻击自己的一个力量,至少是一个把柄,那就要插手了。 既然沈家楠的那个堂妹无法立威,那就再换一个。叶慕辰给霍漱清建议说,沈家芝可能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沈家楠在执掌沈家这些年,沈家芝在家族中的威望也是提高了,可以说,现在除了沈家楠,就是沈家芝的威望最高。但是,沈家芝在经营方面并不擅长。这就是选择沈家芝的一个困境了。 因为这些问题,沈家芝找到了叶璇——沈家芝是知道叶璇在地位的,叶璇是整个叶家的大管家——由叶璇出面来和上层家族沟通,可能是沈家能找到的最好办法,毕竟,沈家芝并不想沈家被边缘化,甚至被挤出在沪城的上层位置。是选择和曾泉做对,还是选择利用方希悠的这件事来给沈家谋取更大的好处,沈家芝显然是选择了后者。沈家芝很清楚,曾泉的位置,是很难被撼动的。就算是沈建楠和方希悠的事暴露了,曾家和方家也有办法洗白。沈家依靠出卖方希悠来获得好处,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反而会被当做棋子牺牲掉。与其这样,还不如好好利用这件事,把沈家的利益争取到最大化。而这也是沈家楠跟她强调的一点——“绝对不能和曾泉做对”! 既然不做敌人,既然是个棋子的命运,那就好好利用这个身份。 对于沈家来说,虽说有爷爷辈获得的政权的嘉奖,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年,早就烟消云散。而现在,就是沈家的机会! 沈家楠在曾泉的手上,就算是被软禁也没事,沈家楠不会有生命危险。虽然失去了最高政权的眷顾,可是沈家芝毕竟也是长期混迹在京城和沪城上层圈子的人,对于一些机密就算是不知道,可是也不算是完全什么都不懂。沈家芝很清楚,方希悠要杀死沈家楠,方家想要取了沈家楠的命,那是为了保住方希悠。而曾泉劫走沈家楠,则是为了制衡方家。对于曾泉来说,如何在未来真正掌握住方家的力量,那是需要手段的。联姻有益处必有坏处,历朝历代外戚如何干政,看的不能再多了。而方家就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外戚,曾泉想要压制这样的外戚,就必须抓住一个利器,沈家楠就是那个利器。所以,曾泉不会让沈家楠死,更不会让沈家楠落入方家手上。 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呢?开价就行了! 于是,沈家芝就找上了叶璇,希望叶璇能把自己的要求转达叶家,转达曾泉!即便是沈家芝没有明确和叶璇说自己的目的,叶璇也是猜的差不多的,曾泉当然更是清楚。 “我该怎么办?”叶璇跟曾泉说了之后,问他的意见。 “希悠回去了,你把她叫上,你们两个一起跟沈家芝谈!”曾泉说道。 叶璇愣住了。 “我和希悠一起?”叶璇又问了一遍。 “嗯,你告诉沈家芝,只要她给出具体的方案,并且答应抹去沈家楠那件事,我们可以支持她完全控制沈家。这是我们的底线。”曾泉道。 “好,我明白了。”叶璇道,“那,希悠会不会同意?” “她只要知道我们对沈家的态度就行了。”曾泉道。 叶璇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好几下,才说:“嗯,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处理的。” 深深的夜色之下,苏以珩也回到了家里。 顾希并没有睡,只是在床上坐着看书。 “抱歉,有点事来晚了。”苏以珩看了妻子一眼,说道。 顾希没有追问他去干什么了,只说:“我明天要出差一趟。” “出差?去哪里?”苏以珩问,然后看着妻子,“哦,不能说?” 顾希从床上下来,走到苏以珩身边,帮他解开衬衫的扣子,看着他,道:“我一个人出去,你不用担心。” 求你放过她 看着妻子的默不作声,苏以珩的心里,生出一股深深的歉疚。 可是,他只是说:“那你注意安全!” 顾希“嗯”了声,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说什么,直接上床去睡了。 床头的灯,熄灭了。 苏以珩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走到床边。 “刚才和希悠出去了。”他说。 顾希没说话。 怪不得他不接电话。 “希悠她——”苏以珩顿住了,看着妻子,可是顾希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希悠的状况不太好,我有点担心。” 顾希一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坐起身,苏以珩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她。 “你担心?怪不得她有事就会找你。”顾希说道。 苏以珩打开床头灯,看着妻子,道:“一堆人都针对她,她自己——” “别人针对她就是别人的错咯?你难道不知道她自己干了什么吗?她自己做的那些事,还要别人都喜欢她?凭什么?谁欠着她了?也就只有你,一天到晚希悠长希悠短,好像都是别人的错,别人都是坏蛋,就她无辜就她好?”顾希打断他的话,说道。 “我哪有那么说?”苏以珩道。 “是,你没有那么说,你就是那么认为的。所以,你也不用跟我在这里给她立什么很惨很可怜的人设了。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既然选了就不要在那里哭哭啼啼扮可怜。”说完,顾希直接下床,拿起床头的手机就准备走了。 “你干嘛?”苏以珩拉住她的手。 顾希回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哥和她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太多,否则吃亏的是你。你现在已经看到了我哥对你是什么态度,要是你连这个都不懂,等到你失去京通的那一天,就不要后悔!” 说完,顾希甩开他的手,走向卧室门口。 “我明天要早起,去隔壁睡了,你不要来吵我。”她说完这句话,就关上了房门。 苏以珩站在原地,长叹一声。 他何尝不明白曾泉心中对他的芥蒂,可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希悠—— 拿起手机,苏以珩拨了个电话。 很快的,那边的人就接听了。 “以珩,这么晚了什么事?” “颖之,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点事要和你谈。”他说。 电话那边的孙颖之看了下腕表,说道:“你确定吗?现在马上就十二点了。” “有没有打扰你休息?”苏以珩问。 “哦,我是没问题,你,那我们在哪里见面?”孙颖之问。 “你在家里吗?我去你家?”苏以珩问。 “行吧,那你过来,我等你,就在——”孙颖之把自己现在的位置告诉了苏以珩,挂了电话。 孙颖之很奇怪,苏以珩这么晚了找她? 很快的,苏以珩就重新披上外套,快速下楼了。 顾希并不知道他走了,只是刚刚他说的那些话,让顾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知道方希悠到底怎么回事,他说方希悠被针对,除了她,还有谁针对方希悠呢?苏凡被方希悠挤兑成了那样子,也没说做过什么事啊! 难道说,苏以珩说的那个针对方希悠的人,是,孙小姐? 黑暗中,顾希坐起身,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很有可能。 看苏以珩那个样子,似乎是对方希悠的遭遇感到很不安,他是舍不得方希悠,不忍心方希悠有什么损失。可是,对于方希悠来说,如果和曾泉的婚姻破裂,她就很难从曾泉身上得到好处。就算是曾泉和方家是牢不可破的联盟,那也未必可以永远都友好下去。 只是,苏以珩一直都把自己和方希悠绑在一起,主动把自己作为了方希悠的利益支撑,而不是曾泉。如此一来,苏以珩的风险就会越来越大。尤其是现在很明显曾泉对苏以珩有了不满,而苏以珩似乎根本就没有从方希悠的那条船上跳下来—— 苏以珩是不想下船的,哪怕是死,看样子也要给方希悠做挡箭牌。 可是,他们陆家怎么办呢?京通是陆家三代人撑起来的,发展到现在这样的规模,不是苏以珩一个人可以决定一切的。如果因为方希悠,苏以珩彻底激怒了曾泉的话,他失去京通算是轻的代价,搞不好整个陆家会彻底失去对京通的控制。曾泉,是可以办到这一点的。 顾希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久久不动。 黑暗中,没有一丝声响。 该怎么办? 顾希知道,她已经无法劝说苏以珩了,她和苏以珩已经说了不止一次,可是根本拉不回苏以珩! 时钟,一下下走动着。 孙颖之的仆人领着苏以珩来到了她的会客室。 “以珩啊以珩,你大晚上的跑来扰我清梦,你说该当何罪?”孙颖之笑着对苏以珩说。 “抱歉,颖之。”他说。 孙颖之把一杯红酒递给他,微笑着坐在他对面,翘着腿,一条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端起酒杯抿了口,看着苏以珩。 如果是曾泉,他肯定就会说“扰什么清梦?没见你在夜里两点前睡着过的,还装什么装”这样的话,根本不会跟她道歉,可苏以珩不一样,他根本没有曾泉那么轻松自在。 而今晚,看起来苏以珩更加,不自在。 “边喝边聊吧!”孙颖之和他碰了一下酒杯,说道。 苏以珩喝了口酒,把杯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颖之,我想求你一件事!”他望着孙颖之,道。 “求我?”孙颖之微微有些愣住,摇晃着酒杯,看着他,笑笑,道,“这么见外干什么?咱们都是好朋友,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了,别来这些弯弯绕绕的。” 苏以珩有些紧张,或者说他的不安很明显,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然后又松开,就这样—— “求你,放过希悠!”他,开口。 孙颖之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你,求我,放过希悠?”孙颖之重复道,“我怎么,我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苏以珩望着她。 房间里,空气凝滞了。 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没有人知道苏以珩今晚和孙颖之的见面。 对于苏以珩的话,孙颖之,很意外。 她知道苏以珩一直都在帮助方希悠,他是一直都把方希悠当做世界的中心的,而不是顾希。尽管他们都认为这是他对方希悠的承诺,是一种责任和任务,可是,到了今天,到了如今的地步,这个解释,似乎并不完全能够说服人。 “以珩,你凭什么要我放过希悠呢?”孙颖之看着他,问道。 苏以珩,没有说话,两只手十指交叉又松开。 孙颖之瞥了苏以珩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以珩,我劝你把这句话收回去,我可以当你今晚什么都没说——”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她?”苏以珩打断她的话。 孙颖之愣住了,盯着他。 她沉默了一会儿,放下酒杯。 “你是认真的?”她问。 “你觉得现在这样的处境,我会跟你开玩笑吗,颖之?”苏以珩道。 孙颖之叹了口气,说道:“以珩,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我真的劝你退回属于你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插手阿泉和希悠的事了。你要我放过希悠,我不知道她和你说了什么,但是,放过不放过这种事,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何况,我也没有说要把她怎么样,没有说要到放过还是不放过的地步。希悠犯了错,她必须为她的错误行为承担后果,这不仅是我和她的私怨,她伤害的不止是她和阿泉的婚姻,更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努力——” “她也是被逼的,你难道不明白吗,颖之?”苏以珩打断孙颖之的话,解释道。 “被逼的?”孙颖之反问,“是谁拿枪逼着她去和那个姓沈的滚床吗?一切都是她自愿的,不管她是因为喜欢那个男人,还是纯粹发泄生理需求,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是她自愿的,没人逼她!” 苏以珩,说不出话来。 孙颖之看着他,道:“以珩,难道你要让我给你看她和那个男人在床上的放浪的样子吗?” “你,监视她了?”苏以珩问。 孙颖之端起酒杯喝了口,说道:“你以为只有我在监视她吗?如果不是我的人提早动手,恐怕她方希悠的丑事早就人尽皆知了,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费口舌?” 苏以珩有些紧张,十指交叉松开这个动作始终不停。 孙颖之看着他,说道:“以珩,我知道你心疼她,你总是护着她,可是,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能说每次做了错事都是你给她善后。以前的事你能处理干净,这次,已经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了,以珩。” “颖之,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这些年希悠的心境,她和阿泉之间的问题,她根本就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去沟通处理。沈家楠这件事是她错了,我也承认,可是,难道就因为她犯了一个错,就要不停地这样惩罚她吗?”苏以珩盯着孙颖之,“颖之,难道你非要看着希悠自杀了才甘心吗?她现在状况很不好,万一她——” “自杀?”孙颖之好像听到一个很好笑的事一样,“方希悠会自杀?以珩,我看你还是太天真了。在她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之前,她是不会死的,她舍不得。你应该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对不对?不用我提醒吧?” 说着,孙颖之喝了口酒。 “你以为叶励锦整天和她姐妹叫来叫去的,就不会盯着她吗?如果我不出手,让叶励锦拿到那些东西,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吗?叶家会怎么利用那件事,不用我说。”孙颖之道。 苏以珩叹了口气。 “以珩,我劝你想清楚,到底你要为希悠做到什么地步。京通的今天,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更是你们整个陆家三代人拼出来的。为了一个方希悠,就把这一切都毁了,你觉得值吗?你能为她牺牲一切,可她呢?你在她的那里是个什么份量,你还不清楚吗?我想,顾希应该已经劝过你很多次了,可你现在还能坐在我面前为方希悠求情,可见你真的没有把顾希放在心上,我真是为顾希感到惋惜。”孙颖之说着,看着他,“以珩,你知道顾希跟我妈说过什么吗?” “什么?”苏以珩问。 “她跟我妈说,如果有一天你因为希悠做出了什么影响大局的举动,请求我妈出面为你们陆家说句话,给你们陆家留一线生机,不要把整个陆家都牵扯进去了!”孙颖之道。 苏以珩,惊呆了,瞳孔陡然增大。 “以珩,不要总是盯着看天上的那轮月亮,而忘记了你身边也是有明月的。顾希她会为了你拼命,她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了,我相信她还会为你再拼一次。如果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为了方希悠而伤害顾希,你真不是个人!”孙颖之说着,慢慢喝了口酒。 “那你呢,颖之?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阿泉吗?”苏以珩问道,“你明知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可你——” “是啊,我是为了阿泉!就算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必须为他做这些事,将来我还会做更多的事。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心甘情愿想去做的事。你不也是一样吗?方希悠宁可和一个半路窜出来的沈家楠滚的昏天黑地,却也从来都没想过你。不过呢,也幸好她没想到你,要不然她会把那把枪给你,让你照着自己的脑袋开一枪的。”孙颖之喝着酒,看着苏以珩。 苏以珩端起酒杯,无声地喝了口。 孙颖之摇晃着酒杯,说道:“我并不想挑拨你们的关系,我只是跟你说这个事实,方希悠的心里,永远都是只有她自己,她爱的,也只有她自己,她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她自己!她不爱阿泉,也不爱你,更不爱那个姓沈的,她爱的只是她自己!” “颖之,你说的对,你说的这些都对!可是,这就是你针对她的理由,是吗?”苏以珩道,“你觉得她霸占了阿泉,却丝毫没有去尊重阿泉去疼爱阿泉,你就恨她,是不是?” “是啊,我就是很讨厌她,我看不惯她那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从小到大就是那个样子,好像她永远都是对的,她永远都是最完美的,我就是不喜欢。”孙颖之说着,放下酒杯,看着苏以珩,“以珩,看来你也是根本不会改变想法的。那我问你,既然你能来求我放过她,我倒要看看你能为她付出多少的代价。” 说着,孙颖之上半身慢慢前倾,两只乌黑的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他,道:“以珩,她在你的心里有多大的份量,说说看!”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得起,我都会给你!”他说。 “包括京通?”孙颖之笑问。 苏以珩,呆住了,盯着她的笑容。 “以珩,你的这个代价包括京通吗?在你的心里,京通重要,还是她重要?嗯?”孙颖之含笑问道,“如果你真的有诚意,就把京通给我!京通的全部哦!我知道京通有多大,我知道京通有什么,你要是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我们之间的协议可是要作废的。怎么样?把京通给我,我就放过她!” 注意好分寸 对于孙颖之的要求,苏以珩并不意外。 京通是一个重量级的武器,更是一个重量级的筹码。只是,他真的可以做到把京通交给孙颖之吗?当初,纪家为了得到京通,做了那么多的事,害死了他父亲,害残了他叔叔,还差点把他也害死,他都用尽全力保住了京通,灭掉了纪家。而现在,他真的要为了方希悠放弃京通吗? “怎么样?以珩?你既然能想着来求我,难道连筹码都没想好吗?”孙颖之摇晃着酒杯,看着苏以珩。 怎么会没想呢?他的确是想过把京通的一部分让给孙颖之,用来换取方希悠的安全和清白。可是,孙颖之要的,绝对不会是那一部分! “京通是我们陆家——”他开口道。 “好吧,你可以不用说了,以珩。看来她在你的心里,也没那么重的份量,是我高估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孙颖之喝了口酒,说道。 苏以珩看着她,十指交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只要我把京通让给你,你就能保证再也不针对她吗?” 孙颖之心里一愣,脸上却很平静,说道:“当然,我说到做到!” 苏以珩看向侧面,看向那紧闭的窗帘。 “给我一点时间。”他说。 孙颖之,彻底呆住了。 苏以珩的反应让她很意外,她完全没想到他会真的愿意交出京通。 “你,说真的?”孙颖之问。 “当然,我愿意用京通来换取希悠的平安,我希望你也可以兑现你的承诺。”苏以珩盯着孙颖之,道。 “以珩,你想清楚,那是你们陆家——”孙颖之提醒他。 “我知道,陆家那边,我自然会有交代。不过,颖之,我还有个要求!”他说。 “你,你说。”孙颖之道。 “我要你手上掌握的全部关于希悠的证据,所有的,你,不能留备份!全部给我!”他说。 “用京通来换方希悠的黑料?你这笔生意做的可真是——”孙颖之说着,不禁笑了,却叹了口气,“以珩,她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值得不值得,是我自己的事。”他说。 “既然她对你这么重要,当初你为什么要把她让给阿泉?”孙颖之看着他,问道。 “这个问题,你难道没有答案吗,颖之?”苏以珩道,“阿泉对你那么重要,当初你又为什么把他让给希悠?” 孙颖之脸上的肌肉,僵硬了。 “其实,我们两个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从过去到现在,你我才是一样的,颖之。我的职责是保护希悠,可是我失职了。现在,我必须弥补自己的错误,才能挽回希悠。你不也是一样吗,颖之?”苏以珩看着她,道。 孙颖之,苦笑了,没说话。 苏以珩端起茶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孙颖之看着他如此果决的样子,心里不禁一层深深的悲凉。 “以珩,你这,又是何必?”她叹道。 苏以珩放下酒杯,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很复杂,悲伤,或者是满意,很复杂。 “失去了京通,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以珩。”孙颖之说这话,就是想让他再考虑考虑,毕竟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京通的。 “颖之,谢谢你让我做出了这个决定。”他却说。 孙颖之不解。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希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也许你一直都不看好她,因为阿泉的缘故,你并不喜欢希悠——”苏以珩道。 孙颖之没说话,喝了口酒。 “可是,我知道,现在这样的希悠根本不是真正的希悠,她以前是那么完美的一个女孩子,她——”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起身拿起酒瓶,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半杯,拿起来一口气喝掉了。 孙颖之看着他,好像看着自己。 “如果不是我一直在背后支持着她,对她有求必应,任她予取予求,也许,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迦因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希悠在挑唆敏慧吗?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是希悠一次次挑唆敏慧针对迦因,甚至包括她利用迦因胁迫逸飞和敏慧结婚,这些,我都清楚,我全都知道。”苏以珩说着,情绪非常激动,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孙颖之没想到苏以珩会对自己说这些。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希悠她心里有气,她恨迦因,恨迦因夺走了她的爱,我,没有办法阻止她,我更没办法看着她难过——”苏以珩道。 “所以,你才明知她做的那些事会有什么后果,却还是要支持她,是吗?”孙颖之问。 “我能怎么办呢?我唯一拒绝她的一次,她找上了沈家楠!是我把她推到了沈家楠那里,如果我不要质疑她,我继续听她的话,不要反抗她,不要替迦因讲话,不要试图去劝她,她就不会找上沈家楠。都是我的错,颖之,是我——”苏以珩说着,眼眶湿润了。 苏以珩是个什么样的人,孙颖之非常清楚。他坚强,刚强,从不落泪,可是,现在,为了方希悠—— 孙颖之也不禁潸然。 “我想,如果我放弃京通,我一无所有,我再也没有力量支持她,或许,她会回归正常,变回曾经的那个她——”苏以珩端起酒杯。 “以珩,你真傻!”孙颖之道。 “颖之,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偏,不想看着她总有一天毁灭了自己。”苏以珩说着,抹了一把眼睛。 “你以为你放弃了京通,你没有力量支持她,她就会回心转意吗?离开了你,她就不会再找别人为她服务吗?”孙颖之道,“即便她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忠于她,这么有能力的帮手,她还是会有帮手的,方爷爷是不会看着她落单的,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苏以珩放下酒杯,抬起头,苦笑道:“是啊,方爷爷才是她的依靠。” “以珩,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不想看着你被她毁了。为了她,牺牲你的家族,根本不值得,而且,你的牺牲毫无意义,根本不会改变现状。你真的为她好,就继续守住你的京通——”孙颖之道。 苏以珩,惊呆了,盯着孙颖之。 “我不想要京通,你是我的好哥们,我怎么可以看着你失去一生的心血,看着你被家人指责呢?”孙颖之道。 “颖之?”苏以珩道。 “怎么处理希悠的事,不是我能决定的,这件事的主动权在阿泉那里,你想要的那些证据,我只是拥有保管权,我并不能把那些给你——”孙颖之道。 “颖之,你——”苏以珩并不想这样。 “你听我说完。”孙颖之说道,“希悠她做了错事,很多的错事,但是,我们并不能丢下她不管,要是放弃了她或者伤害她,就是伤害阿泉。我很讨厌她,可我并不会那么做。她干的那些事,我当然也不会泄露出去。我说过,该怎么处理,由阿泉决定。我拿着希悠的那些把柄,就是为了保护阿泉,保护他将来有朝一日不会被方家胁迫。阿泉不能沦为方家的棋子,他是我们大家的,所以我要保护他。至于希悠,你可以继续去为她服务,听命于她,可是,以珩,我要劝你一句,注意分寸,不要为了希悠背叛阿泉。否则,就算到时候阿泉不动手,我也会对你动手的。就算今天我不拿回你的京通,如果将来你做出背叛阿泉的事,我同样不会顾及你我的友情,京通的一切,我都会拿走。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苏以珩,一言不发。 “你为了希悠愿意失去一切,为了阿泉,我也什么都做的出来。这一点,你很清楚!你不要逼我对你动手,以珩。”孙颖之道。 苏以珩点头。 “关于希悠的事,还是,尽量劝她,把她拉回来吧!她和沈家楠的事,绝对不会泄露出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至于阿泉那边,他一直都当你是最好的兄弟,否则,他是不会容忍你到今天的。”孙颖之道。 苏以珩,喝了口酒。 “今晚你跟我说的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你把你的事做好,我把我的做好。而且——”孙颖之说着,顿了下,看着苏以珩,“以珩,有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什么?”苏以珩放下酒杯,看着她。 “把希悠,劝回来!”孙颖之道。 “你,真的希望这样吗?你难道不是最恨她吗?”苏以珩问。 “我是恨她,可是,我不能让她毁了阿泉。如果不把她拉回来,她是会毁了阿泉的。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做到,以珩。与其让她找其他的帮手,让她把信任转向别人,不如你来做那个人,继续由你来做,不要让希悠成为我们的敌人!”孙颖之道。 苏以珩,点头。 “也许,将来有一天,她,会有大用处!”孙颖之说着,端起酒杯喝了口。 苏以珩,看着她。 他并不知道孙颖之所说的“有大用处”是什么意思,有些事,他是不知道的。这个世界,有很多的圈,就算是看起来很贴近的人,也是在不同的圈里。就像他和孙颖之。 只是,对于孙颖之的态度,苏以珩感觉到意外,却又,似乎不意外。孙颖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曾泉,不管是拉拢谁或者敌对谁,都是为了曾泉。 而他,是不是真的偏离了方向? 夜色,深深地压在城市的上空。 就当过去了 会客厅里,一片安静。 方老爷子端起茶杯,可是,他的手端不稳,秘书忙过去帮忙,却被孙首长止住了。 孙首长端起方老爷子的茶杯,坐在老人身边,亲自帮他喝茶。 老爷子喝了口茶,看着孙首长,叹了口气,道:“敬尧啊,你真的要让泉儿去背负这样的骂名吗?他还年轻,你想让他建功立业没错,可是,通过这件事——” 孙首长没说话。 老爷子顿了下,道:“当年我们都去农村锻炼,领袖说,我们不能忘本,不能忘了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地步的,不能忘了老百姓是怎么支持我们的,我们不能脱离群众。我们敬重他老人家,所以我们没有怨言。不管是我,还是你爸爸,还是其他的人,我们都是服从命令的。可是,有些人是不乐意的,那些人没有掌握执政权力,却在这些年里掌握里话语权,而我们纵容了他们,姑息养奸,直到今天酿成这样的局面积重难返,你觉得还能拨的回去吗?我们现在这些人,谁都没有领袖的威望和能力,他老人家都饱受非议,何况我们呢?敬尧,这件事,势必会带来很大的反弹。领袖说,秀才造反,百年不成。他们是造不了反,可是他们能恶心人。你想要动手结束这样的乱局,没有问题,可是产生的后果,你也要考虑清楚。自古以来的改革者,都是背负了骂名。你是要自己承担这一切,还是让泉儿来承担呢?” “骂就骂吧,要是害怕被骂,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孙首长说着,笑了下,把茶杯刚要放在茶几上,秘书就接过来替他放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陷入了思考。 “这样也好,有些事,迟早都是要做的,脓疮发起来了,要是不挤破,只会越来越严重。”老爷子说着,看着孙首长,“你放心,我会去替你们协调。不过,关于时机,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孙首长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方老爷子,老爷子边听边点头。 “可以。”老爷子最后说。 除了两位贴身秘书,没有人知道两位首长谈了什么。 “希悠是个有才能的孩子,我觉得还是应该多给她一些机会,您说呢?”孙首长对老爷子说。 老爷子笑了,道:“给她多一点锻炼的机会倒是挺好的,那孩子就是太执拗了。” “执着的人才能成功!”孙首长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 老爷子看着孙首长,对两名秘书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和敬尧有话说。” 于是,两名秘书就离开了,孙首长放下了茶杯。 “您要说希悠和泉儿的事吗?”孙首长问老爷子。 老爷子点头,叹道:“希悠这件事,真是——” “您不用担心,这件事已经——”孙首长说。 老爷子却长长叹了口气。 “没有哪个人是完美无缺的,经过这件事,希悠也许会发生一些改变,难道不好吗?”孙首长望着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看着孙首长。 “希悠这孩子,一直都是把自己逼的太紧,久而久之,自然是扛不住的。她能变回一个普通人,也许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何况,何况,这件事对泉儿也是个教育,两个人可以重新审视自己。”孙首长幽幽地说。 “你能这么说,我——”老爷子叹了口气。 “我们就当这件事过去了吧!给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孙首长说。 老爷子点点头。 后花园的赏花亭里,方希悠母亲江敏带着孙夫人观赏方家的绿梅。 “还真是漂亮啊!也是真亏希悠有这耐心。”孙夫人注视着绿梅那嫩绿的花瓣,含笑道。 “您挑两盆带上吧!”方慕卿在一旁对孙夫人说。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还不怎么会养这种花。”孙夫人道。 “是啊,您带上两盆吧!您那么细心的,这花到您手上一定会开的更好的。”江敏道。 孙夫人微微笑了,道:“养花这种事,还是希悠和文因最拿手了,我啊,也只能是看个热闹。” “我听说迦因也是蛮厉害的呢!”方慕卿道。 “是啊,还有迦因。”孙夫人道。 “您看这一盆怎么样?”江敏对孙夫人说。 三个女人在一起聊着花,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摆放方希悠奶奶遗像的房间,孙夫人代表丈夫跟老太太遗像鞠躬,然后一行人返回了会客厅。 正好孙首长也准备离开了。 “慕卿什么时候正式上班?”孙首长问方慕卿。 “明天就开始了,今天最后一天休假。”方慕卿微笑道。 孙首长并没有询问方慕卿的家事,聊了一下工作方面的事情,就返回了。 “慕卿说她和允清正式离婚了。”回程中,孙夫人对丈夫说道。 “终于还是离了啊!”孙首长道。 “没有可能复合了吧!”孙夫人说,看着丈夫,她问,“你说,泉儿和希悠真的能复合吗?” “如果感情出现了裂痕,再怎么修复都没办法抹去那些裂痕,可是,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爱情,再怎么有裂痕——”孙首长说。 他没有再说下去。 孙夫人叹了口气。 “过去没有,未来,未必会没有。”孙首长说道。 孙夫人看着丈夫,道:“我们的颖之就要这么等泉儿一辈子吗?” “你别说傻话了。”孙首长握住妻子的手,道。 “我现在看着颖之这样,真的,很心疼。”孙夫人说着,抬手擦了下眼角。 “至少她在做她喜欢的事,不是吗?”孙首长道。 “敬尧,我们牺牲了这么多,真的值得吗?”孙夫人叹道。 孙首长拍拍妻子的手,道:“所有的牺牲,都会有回报的。” “泉儿和希悠两个人形同陌路,现在就算是用事业把他们连起来,可是这样的联系能持续多久呢?”孙夫人道。 孙首长望着妻子,道:“泉儿他自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我们要做的,就是支持他们往前走。” “你说,瑾之如果活着,她愿意看着泉儿这样吗?”孙夫人问道。 孙首长的眼神一滞,却说:“瑾之会理解的。” 孙夫人看着他,孙首长望着车窗外。 是的,瑾之她会理解的,她,会理解的。因为,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她,会理解这一切的。 “我们没有时间去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没有时间!”孙首长说道。 这个世上,总会有人牺牲,只是,现在,牺牲的,是他的女儿,和他最疼爱的,阿泉而已! 车上的两盆绿梅,在阳光下绽放着翠玉般的色彩。 绿色,就是希望吧! 方希悠望着窗外的蓝天。 只不过是工具而已 对于苏凡来说,距离调任越来越近,她的心就越来越着急。 似乎,从她参加工作到现在这些年,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在回疆的充满希望。她做了她想做的事,就像曾泉说的,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力让更多的人生活的更好。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呢? 回疆的冬天,很冷,苏凡跟着下属入户进社区,没有一刻耽误。她的时间不多,在离开之前,她要尽可能的多做一点事,多了解一些自己的那些措施进行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冬天,真的很冷,可是,春天,也似乎慢慢来了。 方希悠在京城的行程满满,工作塞满了她的时间,可是还要和叶璇去见沈家芝。 沈家的情况,她要了结,这是爷爷和她说过的,主动权不能全部让曾泉拿走。而沈家现在的情况,她也是知道的。沈家楠的那个堂妹根本撑不起事,如果沈家出现问题,她的那件事搞不好就会被戳出来——就算没有人知道,可是,她也不敢冒险。 就算沈家出问题,那也得是她处理掉。两个思路,要么拆解,要么扶持。 该怎么处理沈家,方希悠在和叶璇见面之前,就给苏以珩打电话,约了苏以珩来商量。 她最信任的,最终还是只有苏以珩。 当然,一起参与商量的,还有她的表哥顾长清。 沈家楠的事情发生之后,顾长清被调到了沪城,全权负责沪城方面的工作。虽然顾长清到达沪城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对于沪城方面的情况,他早就摸透了。这也是方老爷子的安排,沪城是经济重心,不能失去对沪城的控制。沪城的稳定和发展,是方老爷子关注的重点。而沈家的事,也是顾长清一直在盯着的。 就在沈家芝赴京后,顾长清也来到了京里,向外公报告了沈家的情况。老爷子听了之后,只对顾长清说了一句话:该怎么处理,由希悠决定! “希悠?”顾长清不理解,确切地说,他有些担心。 “你是怕她感情用事?”老爷子问。 顾长清点头。 “如果希悠会感情用事,就不会给沈家楠一颗子弹了。放心,她知道该怎么做。”老爷子说,“关键是,不能让泉儿左右了这个局面。沈家何去何从,该怎么处置,不能让泉儿决定。否则,希悠就彻底失去底气了。” “阿泉也没和我说过这件事,他应该都是交给阿璇去处置了。沈家芝一直都是在跟阿璇联系,通过阿璇在运作的。”顾长清说。 “泉儿他为了考验希悠的态度,肯定会让希悠参与这件事的,你只要去给希悠提供一些她应该知道的信息,出出主意就可以了。”老爷子说,“具体该怎么做的,让她决定。” “好的,我明白。”顾长清道,“阿泉对以珩,已经失去信任了,这件事,该怎么办?”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泉儿现在是连掩饰的心思都没有了啊!” 顾长清知道,外公的意思是,曾泉一直处在一个“不问世事”的状态,似乎对周围的事不怎么关心,甚至是采取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特别是对希悠如此。而现在,曾泉是完全抛弃了过去的行事风格。虽然表面上看是针对苏以珩,是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可实际上,是曾泉和方家的矛盾。苏以珩是为方希悠服务的,相比较于曾泉,苏以珩更加听命于方希悠。收拾苏以珩,也就是,收拾方希悠!虽说苏以珩是曾泉小舅的继子,可是,苏以珩更大程度上代表的是方希悠的利益,也就是方家的利益,并不是叶家。对于曾泉来说,如果不能控制住苏以珩—— “如果阿泉把京通从以珩手里拿走,希悠这边的损失就太大了,我们得想想办法。”顾长清提醒外公说。 “你的意思是要保住以珩吗?”老爷子问。 “嗯。”顾长清说。 老爷子想了想,道:“我会想办法的,京通不能落在泉儿和颖之的手上。” 和外公这边沟通完毕,顾长清就返回了家中,等待和方希悠见面。 而事实上,三个人见面的地点就在顾长清的家里。 虽说顾长清调去了沪城,可是他的工作性质保密,家属也就没有一起前往。妻子姬云期留在京里,和他母亲住在一起。只有今天顾长清回来,就去把姬云期从母亲那边接到了自己家里。 顾长清本来就是特别心疼自己的这个小妻子的,离家多日回来,自然是“小别胜新婚”甜蜜的不行。 “等会儿希悠和以珩过来,你就去休息,不用管我们了。”顾长清趴在妻子身边,听着妻子肚子里小宝宝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希悠姐了,她还好吧?”姬云期问。 顾长清起身,微微摇头。 姬云期叹了口气。 “她和泉哥真的就——”姬云期问。 “在慢慢变好,别担心。只是,需要时间。”顾长清道。 姬云期沉默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顾长清坐在妻子身边,把妻子搂到怀里,问。 “如果他们两个可以简简单单相处,不要牵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是不是会更幸福一些?”姬云期说着,抬头望着丈夫。 顾长清没说话,拉着自己的小手。 “我觉得他们两个,真的,好可怜。”姬云期道。 顾长清依旧没说话。 “看起来都光鲜亮丽的,都那么叫人羡慕的,可是,他们两个背负的——如果他们像我们就好了。”姬云期叹道。 “听说孕妇很容易多愁善感,看来还真是这样的。”顾长清亲了下妻子的额头,说道。 “我真的觉得他们好可怜。”姬云期说着,看着丈夫,“我虽然没有家人,可是有你疼我,妈和姐姐他们都没有说瞧不起我,把我当自己人疼。可是,泉哥和希悠姐两个人,他们说来说去,只不过是,工具而已!” 顾长清愣住了,盯着妻子。 “我说错了吗?”姬云期反问道。 “别说这种傻话了,你啊,真是多愁善感过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道路,他们——”顾长清却说不下去了。 “你知道希悠姐她有多羡慕我吗?她就算什么都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她看着我的眼神都是那种羡慕。我这样的人,一无所有,有什么值得她羡慕的呢?还不是因为有你疼我吗?她,她什么都有,就是没人疼她。除了那个姓沈的——”姬云期道。 顾长清一听“沈”这个字,心头一怔,视线也凝住了。 “什么姓沈的?”顾长清问。 “就是在沪城见过的那个男人,呃,好像是沪城沈家的,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呢!器宇轩昂的,一表人才,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吧,真的,我也感觉他很不错,差点都要被他迷住了——”姬云期说着,注意到丈夫眼里别样的神情,便说,“我就说说而已啦,我对他不感冒。只是,感觉希悠姐,好像——” “你,发现了什么吗?”顾长清问妻子。 “呃,也不能说是发现什么,就是,感觉希悠姐和他有点,说不清楚,不一样。呃,也未必就是爱情什么的,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说不清的吸引力吧,就那种感觉。”姬云期道。 顾长清陷入了思考。 “只是现在不知道那个沈先生怎么不见了,我也没好意思问希悠姐。”姬云期道。 顾长清,沉默不语。 “如果有个人能疼爱希悠姐就好了,也许她会变得更温柔一些吧!可是,泉哥那个人——”姬云期没说下去。 “阿泉,怎么了吗?”顾长清问。 “也没什么,他也很好,人中龙凤,长的帅,人又幽默,也很体贴人,可是,他对希悠姐,就,好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看着好像挺好,可是,他们中间,没有那种,吸引力,没有那种,感觉。好像他们两个人就是独立的两个人,而不是一个整体。”姬云期说道。 顾长清叹了口气,道:“可能是因为彼此太熟了吧!” “我觉得这和熟不熟没有关系。有些夫妻,就比方说爸妈,或者说秉叔和静姨,再或者进叔和文姨,他们都结婚二三十年了,可是,他们在一起就不会让人感觉他们是独立的人,而是有一种联系。再看看二舅和二舅妈,他们也是三十几年的夫妻了,却没有那种——更不用说小姨和小姨夫了,他们两个离婚前这么多年,都那个样子。”姬云期说着,顿了下,“我不想看着希悠姐和泉哥继续这样下去,真的,你能帮帮他们吗?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他们——” “好了,你别瞎想了。”顾长清捧着妻子的脸,注视着她的双眸,“你现在的营养都要被宝宝吸收走了,还这么胡思乱想费脑子,你是想虐待自己吗?” 姬云期嘟嘟嘴。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办,我会尽力去帮他们的。放心。”顾长清拥住妻子,道。 姬云期不语。 这时,方希悠到了顾长清的家。 这样的一份大礼 “打扰到你们团聚了,真对不起!”方希悠微笑着,对顾长清和姬云期说道。 “没事的,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姬云期挽住方希悠的胳膊,笑着说。 “肚子越来越大了啊!”方希悠看着姬云期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微笑道。 “可能是因为云期吃太多了——”顾长清说道。 话还没说完,他就接收到了妻子翻的白眼。 “不是,我媳妇儿吃多少都没事。”顾长清忙说。 方希悠看着堂哥这满满的求生欲,忍不住笑了。 “谁说是我吃太多啊!是因为羊水多嘛!羊水多了,肚子当然看起来就大。”姬云期撅着嘴,说道。 “是是是,我儿子肯定游泳健将。”顾长清道。 “谁说是儿子了?女儿不行吗?”姬云期道。 “行行行,当然行了,什么都行。”顾长清忙说。 方希悠笑着,拉着姬云期小心地坐在沙发上,道:“没看看是男孩女孩吗?” “没有,我想要一个惊喜,要是提前知道就没意思了。”姬云期道。 “那倒也是,只要孩子健康就好。”方希悠说着,尽力掩饰着自己的难过。 孩子,她的孩子,她和曾泉的,孩子——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医生说孩子特别活泼,有点活泼过头了。”姬云期说着,手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方希悠也露出了淡淡的笑,看着姬云期的大肚子。 “咱们孩子随你不可能不活泼的。”顾长清笑着说。 “切!”姬云期对丈夫道,然后又对方希悠说,“你要不要听听?” “听?怎么听?”方希悠问。 姬云期便让顾长清把类似听诊器一样的一个东西拿了过来,轻轻按在肚子上,一头交给方希悠。 “你可以说点什么,看看孩子的反应。”姬云期道。 方希悠呆呆地接过那个设备,小心地“喂”了一声,可是孩子没动静。 “声音有点小,看我的。”姬云期道,她拿过听诊器,就对着孩子说,“宝宝,今天希悠姑姑来看你了。” 这时,方希悠很神奇地看着姬云期的肚子上出现了浮动,有个地方就鼓了起来。 “啊,天哪!”她惊叫道,“像鲸鱼在游动啊!” 姬云期笑着,对方希悠道:“是啊,孩子每天晚上这个时间很活跃,就是这样跟鲸鱼一样的游来游去。” “太神奇了。”方希悠惊道。 “姐,等你怀上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有很多好玩儿的事儿呢!”姬云期笑着说。 方希悠的脸色,猛然间就滞住了。 “好了,你还是别跟孩子说话了,免得他太兴奋了睡不着怎么办?”顾长清见状,对妻子说。 姬云期是不知道方希悠流产的事的,可是顾长清很清楚。 “好吧,那你们聊吧,我去酝酿睡意了。”姬云期说着,就被顾长清小心地搀扶了起来,“现在晚上老是睡不好。” “真辛苦。”方希悠也站起身,道。 “孩子大了就这样,每天晚上都要起夜好几次,感觉自己跟老人一样。”姬云期道。 方希悠微微笑了,道:“等孩子出生就好了。” “是啊,我现在就盼着这一天快点到来。”姬云期被顾长清搀扶着,小心地走向二楼卧室的方向,“姐,我先走了啊!” “嗯。”方希悠道。 顾长清把妻子搀扶进了卧室,照顾妻子躺好,待了一会儿才从卧室出来。 “以珩到了?”顾长清一到客厅,就看见了苏以珩。 “嗯,刚到。抱歉,长清哥,有点事耽搁了。”苏以珩道。 “没事,你先坐,你们喝点什么?”顾长清道。 “喝水就可以了。”方希悠道。 “那我们去书房吧!”顾长清看着两人,道。 于是,三个人来到了一楼的书房,顾长清反锁了房门。 这是一间特殊的书房,隔音效果非常好。 “沈家的事,希悠你打算怎么办?”顾长清问方希悠。 “你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方希悠接过顾长清递给自己的水杯,问道。 顾长清便把自己得到的关于沈家的一些事告诉了方希悠。 “这是你的下属报告的,还是叶慕辰?”方希悠问道。 “沈家的事,慕辰并没有参与。”顾长清道。 “他和沈家的关系特殊,而且,他又是漱清的人,他的消息——”方希悠说道,她看了顾长清一眼,顿了下,“我知道你信任他,他是你的前小舅子,可是,他现在是漱清的人,你别忘了。” “霍书记会利用这件事吗?”苏以珩问。 “目前还没有看出迹象。”顾长清道。 “我觉得他不会那么做。”苏以珩道,说着,他看着方希悠。 “小心总没错。”方希悠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顾长清问方希悠。 “沈家芝想要控制沈家,可是她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可如果不让她出面,其他人更没有那个威信,沈家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方希悠的上半身往后一靠,深深陷进了沙发。 顾长清和苏以珩点头。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支持沈家芝吗?”顾长清问。 “沈家芝找上阿璇,就是想利用那件事来敲诈——”方希悠道。 顾长清和苏以珩都看着她。 她的眼神,深不可测。 “敲诈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方希悠接着说。 顾长清和苏以珩的表情,都露出了些微的意外。 “你是说——”苏以珩问。 “当然不能让她敲诈。”方希悠道。 苏以珩不语,顾长清心里叹了一声,却说:“你是要拒绝沈家芝?” “当然!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来敲诈我的。”方希悠看着堂哥和苏以珩,“沈家芝自以为手上拿到了王牌,我要让她知道,她的那张牌,根本就没有用。” 沈家芝手中的王牌,就是她! “可是,怎么才让她——”苏以珩问,“沈家楠还在颖之的手上,根本就没办法。” “用沈家楠威胁沈家芝,行不通的。沈家芝现在就是想找我报仇,可是她又害怕得罪了我们,沈家楠连命都没了,所以她才只是来敲诈我们,而不是去泄密。”方希悠道。 “那怎么办?”顾长清问。 方希悠淡淡一笑,看着顾长清,道:“你的前小舅子和沈家的瓜葛,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利用?”顾长清不解。 “沈融死后,叶慕辰就和沈家的利益深深嵌在一起了,之后他和沈家楠的合作,已经让他对沈家有足够的影响力,而沈家芝对于经营家族企业根本不懂,且没有威信,她唯一可以在家族里耀武扬威的资本就是她和沈家楠的胞姐弟关系。现在这层关系不足以让她拥有足够的力量镇住沈家内部的人,而沈家,目前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方希悠道。 “让叶慕辰和沈家联合?”苏以珩问方希悠。 方希悠点头。 顾长清,呆住了。 他想过好几种可能,可是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叶慕辰在沈家的影响力,怕是都比沈家那些人要强。而且,叶慕辰的经商手段,对沈家来说也是一个诱人的条件。让叶慕辰插手进入沈家,让他以支持沈家芝的名义改革沈氏,把两家联合起来,我们可以支持他逐步控股沈氏,直到他把沈氏变成他完全主导——”方希悠道。 顾长清陷入思考,道:“这个办法实施成功的可能性,也并非没有。” “是个好办法。”苏以珩道。 顾长清看着苏以珩。 “把沈氏瓦解成为叶慕辰的一部分,一方面可以减小沈家的影响,另一方面,”苏以珩说着,看着方希悠和顾长清,“霍书记对叶慕辰很器重,给叶慕辰送一份大礼,我们也可以得到霍书记的支持。一箭双雕!” 顾长清微微点头。 “漱清是我们自己人,把好处给自己人,也好过让外人整天打我们的主意。”方希悠说着,喝了口水,“哥,你觉得怎么样?” 外公说,沈家的事该怎么处理,让他全部听希悠的。而希悠的这个办法—— “我做什么?”顾长清问方希悠。 “你当然是去和你的前任小舅子联系,让他相信我们是为了他好,顺便也让他帮我们稳住沈家。”方希悠道,“与其弄死沈家招来别人的关注,不如就这样慢慢的把沈家变成我们自己的,以后还怎么敲诈呢?” 顾长清点头,道:“我明天就和慕辰联系。” “不过,你和阿璇见沈家芝的时候,怎么谈?”苏以珩问方希悠。 “她要见的是阿璇,又不是我,我不用说什么,只要去了就行了。”方希悠淡淡一笑,道,“哥,你尽快让叶慕辰行动,把沈家芝给拦住。阿泉让阿璇去见沈家芝,肯定是要许诺什么的,我们只要让那些许诺作废,沈家芝就没有任何杀伤力了。” 顾长清看了一眼苏以珩,苏以珩也很巧合地看着他。 “只有死人才没有杀伤力,要让沈家彻底死掉!”方希悠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前方。 顾长清和苏以珩都看向她,看着她脸上那神秘莫测的笑意。 只属于自己 好一会儿,书房里都没有一丝声音,只有方希悠端起水杯放下水杯。 苏以珩一直没有说话。 顾长清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希悠,要不还是跟阿泉说一声。” “是啊,还是跟阿泉说一声,大家统一一下——”苏以珩接着说。 “他,并不想知道。”方希悠说道。 顾长清和苏以珩看着她。 “他要的只是结果,只是想看到我对沈家楠是什么态度,仅此而已。那就让他看到接过也足够了,何况,要是让沈家继续这样敲诈,他也会受不了的。与其等到他来找我麻烦质问我,不如先把这个麻烦解决了——”方希悠说道。 她的语气平淡,似乎沈家楠和沈家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以珩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坐着。 这,才是希悠真正的样子。她从来都是这样一个毫不留情、杀伐决断的人,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阿泉怎么会喜欢呢?阿泉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妻子呢?阿泉身边不缺干这种事的人,可他不会希望自己的妻子就是这样的。而希悠—— “好,那我给慕辰打电话,跟他约。”顾长清刚说完,苏以珩就止住了他,转过头对方希悠说,“希悠,跟阿泉说一声再行动吧!过去的事就算了,现在开始,还是凡事都跟他说一声比较好,不管他想不想知道,不管他怎么想,让他从你这里听到,总比别人告诉他的好。” 方希悠看着苏以珩。 “你既然是想让他知道你的态度,那何不明确让他知道呢?你们两个直接交流,不用别人从中间传话,至少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苏以珩接着说。 “是啊,希悠,跟他说一声吧!”顾长清道。 方希悠想了想,便说:“好,我给他打电话。” 说完,方希悠就拿起了手机,拨了加密线,给曾泉打了过去。 这样深的夜,曾泉才回到家一会儿,刚刚冲完澡坐在沙发上喝牛奶,手机就响了。 “怎么了?”他问。 “你回家了吗?”她起身,走到窗边,问。 苏以珩和顾长清便主动离开了房间,留下她一个人。 “嗯,刚到一会儿。你呢?还没休息吗?”他问。 “有点事还没处理完。”她说,顿了下,便接着说,“关于沈家的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曾泉愣住了,她居然说商量?她居然会和他商量? “哦,你说吧!”他说道。 方希悠便把自己和顾长清、苏以珩商量的事告诉了曾泉。 曾泉很意外,对于她的这个决定,他完全,意外。 他没想到她对沈家对沈家楠会这么狠,真的是毫不留情,一点后路都不留,一点——是啊,这才是希悠,根本不会顾及到什么感情,做任何决定都不会考虑“感情”二字!他一直以为她当初让沈家楠自杀,甚至是把那个可能是她和沈家楠的孩子流掉,都是被逼无奈,可现在看来,她可能真的不是被迫的。从她和沈家楠的那件事开始,每一个步骤,不管是她的计划还是意外,她都处在主导的位置。 希悠,从来都不会被迫做什么事,她永远都在独立做主!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他。 “哦,可以,就让长清哥去处理吧!”曾泉说道。 “那璇姐那边呢?”方希悠问。 “先不用跟她说,等你和她见完沈家芝,就把这个计划告诉她!”曾泉道。 “嗯,我知道了。”方希悠道,“那你早点休息吧!” “希悠——”他叫了她一声。 “什么?”她问。 他想问,她真的对沈家楠这么绝情吗?难道她和沈家楠就只是一场青欲的发泄吗?可是,他没说出来,她的决定已经说明了一切。 “今天会议怎么样?”他却问。 “哦,我感觉想要达成一个共识还是很难。”方希悠说道。 “这需要一个过程。”他说着,顿了下,“有些意见可以听,有些就没必要了。” “嗯,这个我知道。回头你回来了,我再跟你讲。”方希悠道。 “好的。”曾泉说完,就说,“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那我挂了。”她说。 “嗯,小姑和小姑夫什么时候办的手续?你见了他们吗?”他问。 “还没见,我和她约了明天一起吃午饭。”她说,顿了下,“我还没来得及问以珩。” “没事,手续办了也好,拖了这么多年,两个人也耗不起了。”曾泉说道。 方希悠没有问“你对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吗”,这样的话,早就没意义了。 “阿泉——”她叫了他一声。 “什么?”他问。 “你,恨我吗?”她问。 曾泉一愣。 她为什么要问这个?恨不恨的—— “你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他没有回答,却这么说。 她苦笑了。 是啊,她真是白痴,为什么要问他这种问题呢?答案是那么明确—— “希悠——”他感觉她要挂电话,叫了声。 她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挂电话。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就让它们都过去!别再,别再想了。”他说。 她的眼眶润湿了,转过头,看着窗外。 “嗯,谢谢你。”她说。 “那我挂了,晚安。”他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方希悠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鸣音,苦笑着流下眼泪。 “阿泉怎么说?”见她走到客厅里,顾长清问她。 “他同意了。”她说着,坐在沙发上。 两个男人看着她失魂的模样,不禁都担心起来。 “希悠,你,还好吧?”苏以珩忙问。 “阿泉说什么了吗?”顾长清问。 她摇头,见他们担心自己,便安慰似的笑了下,说:“没事,他,没说什么,就这样吧!我们按计划行事就可以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一堆事。以珩,你送我吧!” “好,那我们走吧!”苏以珩忙起身,看了顾长清一样。 顾长清把两人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上车离开,就折回了家里。 希悠,真的没事吗? 顾长清很担心。 一路上,苏以珩看着方希悠沉默不语,却也不好问她什么,他担心她,却—— “我小姑他们正式办手续了,顾希那边,没什么动静吗?”方希悠却问苏以珩。 “能有什么动静?”苏以珩道。 他知道她指的是顾希和他叔叔陆允清。 “顾希不会那样的。”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那样就最好了。”方希悠道。 之后,她也沉默了。 “希悠——”他看着她,道。 方希悠也看着他。 “我们,”他顿了下,“我们和阿泉,还是朋友,对不对?” 方希悠明白他的意思。 苏以珩跟着她,已经和曾泉,渐行渐远了。 “你,后悔了吗,以珩?”她问。 他摇头,道:“我永远都不会后悔,不管到什么地步,不管阿泉他最后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后悔。” 方希悠看着他,一言不发,一颗心却满满沉了下去。 “我可以不在乎自己将来会成什么样,可是我不能不在乎你。”苏以珩看着她,目光温柔却又悲伤。 方希悠依旧不语。 “希悠,我不想看着你和阿泉继续这样下去,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不管你和沈家楠发生过什么,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对阿泉的感情——”苏以珩道。 方希悠的眼眶,猛然就润湿了。 “希悠,你爱他,哪怕你现在努力否认,可是我知道你爱他。”苏以珩的语气平静。 “我以前觉得爱他,可是,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不知道我到底是爱他还是想得到他,我,不知道了,以珩,我,不知道。”她说着,望向车窗外。 “可是你愿意和他一起战斗,是不是?”他说。 “那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们方家——”她说。 “希悠,你很清楚,就算是阿泉到了那个位置,不管你现在做了多少,到了那一天,你也不可能站在前台去做那些你真正想做的事,你永远都是一个站在他身后的人,站在他的光芒背后配合他——就算你得到了影响力,你也只能听命于他——”他说。 “那又怎样?”方希悠打断他的话,看着他,“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从政,就算是现在有一些职位,根本无法得到真正的任命,不能成为正式的公务人员,永远都是在旁边站着的。可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不去用自己的努力争取影响力,你以为只凭借我是他的妻子这个身份能得到多少的力量?以珩,我需要的是真正的影响力,哪怕我不在正式的位置,我也能够有属于我的力量。而不是完全听命于他,做一个微笑娃娃,那不是我想要的,以珩。” 苏以珩,看着她。 “方希悠永远都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我自己!”方希悠道。 苏以珩沉默了片刻。 车子缓缓开向了方家。 “那么,阿泉呢?你要得到你想要的力量,阿泉呢?他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工具吗,希悠?”苏以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方希悠,问道。 方希悠,嘴巴微微张开,却又闭上了。 “希悠,如果你想要的只是权力的话,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怜,希悠。我不想你这样,我真的——”苏以珩的声音,有些抖,他说不下去,“希悠,你和阿泉,还有我,我们三个人,都是在不幸的家庭里长大,我们都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所以我和顾希在一起,我知道她是我想要的人,她给了我想要的家。我找到了我想要的家,我也希望我最好的两个朋友也可以跟我一样幸福,可以得到我得到的温暖,得到我的家庭给我的爱,得到我爱的人给我的爱——” 苏以珩,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方希悠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希悠,真的,真的不能这样!”苏以珩道。 车子,开到了方家的大院。 还是有机会的 车子,停在了院子里。 方希悠和苏以珩却都没有下车,静静坐在车里。 “你先下去。”苏以珩对司机说。 司机便下了车,站在一旁等候。 “阿泉,他还在等你。”苏以珩说着,看着方希悠,“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难道你真的要让你们的婚姻只有利益吗?” “他是不会原谅我的,以珩。”方希悠叹了口气,看着前方。 “那种事很重要吗?”苏以珩道。 方希悠看着他。 “出轨真的会要了婚姻的命吗?”他说道。 她,没有说话。 “没有那么复杂,希悠。你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平常的错误而已,你没必要因为那件事给自己背上沉重的枷锁——”苏以珩的话,被她的笑打断了。 “平常的错误吗?”方希悠笑着自言自语道。 苏以珩,没有说话。 “以珩,你知道我和沈家楠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她说着,看着苏以珩。 苏以珩,只是看着她。 “我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那么畅快过,我从没那么放松过,我不用去想他喜不喜欢我,不用去想自己的表情或者动作是不是会让他讨厌,我,什么都不用想。如果说你说的那个枷锁是存在的话,我这一生,只有那几个小时是没有枷锁的——”方希悠说着,眼眶含泪,她转过脸,看着车窗外,“我爱阿泉,可是,我更,害怕他!” 苏以珩,呆住了。 “你,害怕什么?”他问。 “我害怕他觉得我不够好,我害怕他嫌弃我,我——”她说着,看着苏以珩,“在他面前,我永远都,都没办法正视自己,我——” 看着她泪流满面,苏以珩轻轻拥住她。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抽泣着。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告诉他?”苏以珩安慰她,问道。 她却摇头,道:“我没办法说,我怎么能——” 苏以珩轻轻松开她,凝视着她那流泪的脸庞。 “平心静气和他说出你自己的想法,他会明白的。夫妻之间,坦诚是最根本的。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你了,希悠。相向而行,首先就是坦诚。”他说道。 方希悠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双眼。 “没事的,阿泉他会理解你的。不管他有什么反应,你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让他知道,起码,自己能解脱。”苏以珩拿起一张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 她闭上眼,低下头。 “希悠,你一直都活在自己的那个牢笼里,你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痛苦和纠结,都是因为那个牢笼,那是你自己制造的笼子,而现在,你要走出来,和他坦诚相待,让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你的优点你的缺点,全都让他知道,这样,你们两个才能真正认识彼此。”苏以珩说着,方希悠睁开眼,注视着他。 “还有机会的,希悠,一切,都会变好的,你们,还有机会的。”他的声音温柔,劝慰她。 “万一,万一他讨厌我怎么办?万一他——”她说。 苏以珩还没有开口,她就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我做的事他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害怕他讨厌的呢?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希悠——”他叫了她一声。 方希悠摇头,看着他,道:“谢谢你,以珩,我和他,是再也没有可能了,我又何必自取其辱,让他——” “希悠,你不能——”苏以珩打断她的话。 “没事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回家吧!”说完,她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苏以珩也下了车,看着她。 “我走了,晚安。”她对他说道。 “晚安。”他说。 看着方希悠离开,苏以珩才上了车。 车子开出了方家的院子。 苏以珩望着车窗外那一道道霓虹,闭上了双眼。 夜色,深深。 未来,还有希望吗?苏以珩不知道,他担心,为自己的两位知己好友,而他更清楚,自己的公司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颖之的那些话,绝对不会是玩笑话。 会不会真的走到那一步呢?陆家失去京通吗? 苏以珩闭上眼。 车子开到了家里,可是,妻子并不在。 她出差了。 他不知道她去哪里出差了,这样黑漆漆的家,冷清清的家,他,不习惯。 看着空寂的家,苏以珩不禁苦笑了,他的异常,在曾泉那里是正常吧!曾泉,是怎么度过那些孤独的夜晚的呢? 方希悠躺在床上,脑子里回荡着苏以珩说的话。 坦诚相待吗?有用吗? 也许有用吧!可是,她已经不敢去试了,她已经没有机会去赌一把了。 方希悠叹了口气,关掉了床头的灯。 夜晚,在不同的城市,走向了同一个终点。 次日早上,方希悠继续参加那个研讨会。 宣传口出了大问题,这不是今天才有的,而是多年来造成的,积习难返。该怎么整顿,是一个大问题。既要整顿,又不能引起太大的反弹。 “方小姐——”会议间隙的时候,方希悠正在和两位教授商谈,秘书李静突然过来了。 “什么事?”方希悠问。 李静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方希悠便起身,走到角落里,低声对秘书说:“给我安排到今天下午,有时间吧?我和他们单独谈。” “您下午五点以后有空。”李静说。 “那就五点以后,还有,晚上给阿璇的礼物,你提前准备好,咱们过去的时候带上。”方希悠道。 “好的。”李静说完,就告辞离开了。 早上的座谈,还在继续,直到中午。 方希悠并没有参加午餐会,去了和小姑的约会。 方慕卿和侄女约的是她的私宅,有些话姑侄两人私下说,还是要当心一点的。 这个私宅是陆允清亲自设计的,现代中式的风格,传统的园林风和现代简约的感觉交织着,每一处都是景致。 方希悠乘车到达的时候,小姑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在等着她了。 “对不起,姑姑,会议有点迟了。”方希悠坐在小姑对面,道。 爱的只是个幻影 “下午还有会吗?”小姑坐下来,问方希悠。 “没了,我约了几个组过来讨论。”方希悠道,说着,方希悠看着满桌子的菜,道,“都是我爱吃的啊!” “那当然,请你吃饭,不做你喜欢的菜,怎么显得出我的诚意?”小姑笑着说。 “谢谢小姑啦!”方希悠笑道。 “好了,动筷子吧!”方慕卿含笑道,“你尝尝我的手艺退步了没?” 方希悠品尝着小姑夹给自己的菜,说道:“是进步了。” 方慕卿笑了。 “我看着你精神很好啊,小姑!”方希悠道。 方慕卿面带笑容,道:“那当然了,终于回家来了,能不开心吗?” “要是小姑夫看见你这样——”方希悠道。 “他要是看见我这样,肯定更开心。”方慕卿道。 方希悠看着小姑。 “我们两个都解脱了,这样挺好的,大家都不会再有负担。”方慕卿看着方希悠,说道。 “你,真的能放得下吗?”方希悠不可置信,问小姑。 方慕卿和陆允清,跟她和曾泉都是差不多的情况,青梅竹马的世交,然后同样的婚姻—— 小姑有多爱小姑夫,方希悠是知道的,只是—— “其实,我早就应该放下了。”方慕卿苦笑了一下,说道,“一直在等着他回心转意,等着跟他和好,等了这么多年,浪费了两个人的生命,想起来真是太愚蠢了。” 方希悠,沉默了。 “人生还有很多值得做的事,不说是事业什么的,就算是个人的感情,也还是有其他值得追求或者拥有的,是不是?”小姑说着,对方希悠露出了一个很轻松的笑容,继续吃菜。 “真的可以放得下吗?”方希悠有点自言自语。 “我感觉自己这么多年,也挺对不起他的。”小姑说道。 “为什么?因为你们两地分居吗?那也不是你的错啊!”方希悠道。 小姑摇头。 “希悠,当初允清出事的时候,我真的很难接受那样的一个事实。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个完美的人,他的一切都是完美无缺的,我怎么能接受他变成那个样子?怎么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方慕卿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你说的是小姑夫的那一场车祸吗?”方希悠问。 方慕卿点头。 “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很反常,你——”方希悠道。 “是啊,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所以,我很懦弱的逃跑了,从他身边逃跑了,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方慕卿道。 “你也不能说是逃跑,只是——”方希悠道。 “所谓的夫妻,就是要在对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站在身边。我知道允清是个骄傲的人,比起我,他自己更难接受那件事,而我,并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在这一点上,敏慧比我好多了,真的。允清和逸飞的情况差不多,可是敏慧一直守在逸飞的身边,还和他结婚,如果敏慧不爱他的话,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方慕卿说着,夹了口菜,“我一直都没有面对自己内心的这份歉疚,对他的亏欠,就把这一切都归咎到顾希的身上——” 方希悠不语,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小姑一直都很反感顾希,哪怕是顾希后来和以珩结婚了,小姑一直都把顾希和小姑夫那件事放在心里抹不去。 “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也没有,没有兑现我对他的承诺。”方慕卿道。 “承诺?”方希悠问。 “爱情的承诺。”方慕卿看着侄女,“爱一个人,就是要不离不弃,而我——我没有办法接受不完美的他,接受一个有残缺的他,我,抛弃了他,却把自己的过错推到他和顾希的身上,我是个懦夫。” 方慕卿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下午还要工作,我就不给你倒了。” 端起酒杯,方慕卿和侄女碰了下杯子。 方希悠笑了下,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我想通的太晚了,浪费了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时间。”方慕卿叹了口气。 “你和小姑夫说过这些了吗?”方希悠问。 小姑点头,道:“我跟他道歉了。” “他呢?他说什么?”方希悠问。 “什么都没说,只说,希望我能找到自己爱的那个人。”小姑苦笑了下,说,“你说是不是很讽刺,我活了半辈子,才把自己的感情理清楚,真的很失败。” 方希悠叹了口气,问:“那你现在不恨顾希了吗?” 小姑摇头,道:“其实,我应该跟顾希道歉的,这些年我的确做的,太过分了。毕竟她是以珩的妻子,从她和以珩结婚的时候,我就应该释怀的,可是——” “你觉得小姑夫一直都没有放下,所以你也放不下。”方希悠接着小姑的话,道。 小姑看着她,道:“你也是这么对待迦因的,是吗?” 方希悠笑了下,叹了口气,道:“是啊,明知道苏凡和霍漱清相亲相爱,我还是,还是没有办法——苏凡怎么样并不会影响到我,我知道阿泉的心里一直放不下她,我就没办法——” “我们都是一样的。”小姑道。 姑侄二人对视着。 “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而已,是不是?”小姑接着说。 方希悠不语。 “我们总是活在自己想象的爱情里,以为自己爱那个人,可是,实际上有多爱呢?如果真的爱,会选择在最危险的时候离开吗?会一直怀疑他吗?会折磨他折磨自己吗?我想了这么多年,我觉得——”小姑说着,顿了下,“希悠,你记得《乱世佳人》里白瑞德怎么跟斯嘉丽说她对安士利的爱情吗?” “爱的只是一个幻影。”方希悠幽幽地说。 “是啊,斯嘉丽爱的只是安士利的一个幻影,爱的是她想象中的那个男人。我和斯嘉丽一样,我爱的,只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完美的允清,所以无法接受一个残缺的允清。你呢,希悠,你爱的是真正的那个阿泉,还是你想象中的阿泉?你想过吗?”小姑看着方希悠,问。 “我——”方希悠,说不出话。 想让他们得逞吗 久久的,方希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爱的,到底是什么? 小姑看着方希悠,给她夹了口菜,没有说话。 这时,方慕卿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接听,是工作的事,方希悠听出来了。 “我也要参加吗?”方慕卿问电话里的人。 没一会儿,方慕卿就挂了电话,对方希悠道:“下午我也得去开会了,这酒啊,还是算了。”说着,方慕卿就让仆人过来把酒拿走了,“我和你一起喝水。” “你具体负责什么工作?”方希悠问。 “亚洲司。”方慕卿说。 方希悠点点头。 “我今天是不是说太多了?”小姑问方希悠。 方希悠知道小姑指的是关于婚姻的事,轻轻摇摇头。 “没有人是完美的,希悠,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逼迫自己,也不要逼泉儿。”小姑说道。 方希悠呼出一口气,道:“我,我觉得可能自己一直在逃避吧!把自己的错误,推到别人的身上,让苏凡为我失败的婚姻负责,让阿泉——” “指责别人更加容易。”小姑说。 方希悠笑了下,道:“是啊!” 小姑给方希悠夹了口菜,就听方希悠说:“小姑,你,犯过让自己终生后悔的错吗?” 方慕卿放下筷子,想了想,说:“有!” 方希悠望着小姑。 “当初在允清最需要的时候,我离开了他,这是,这是唯一让我后悔终生的错。”方慕卿说着,夹起一口菜吃着,“如果我不那么做,如果我一直在他身边支持他,也许,也许我和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还是爱小姑夫。”方希悠道。 方慕卿笑了下,道:“爱不爱的,我们都离婚了。你爸说我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起码证明我成熟了。我活到现在四十多岁才成熟,真的很讽刺。” 方希悠陷入了思考,一言不发。 “感情上不成熟的话,工作上怎么可能成熟呢?很多事都做不出正确的决定,会出事的。”小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一直都觉得阿泉比我更天真,比我更幼稚,我一直都觉得他很幼稚,过于理想化,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幼稚的那个人是我。”方希悠叹了口气。 小姑笑了下,道:“你啊,在这一点上真是很幼稚。” 方希悠望着小姑。 “阿泉呢,有他自己的特质。你爷爷说,一个领导者,不光是要有雷霆手段,更要有爱民的仁者之心。拥有铁腕并不难,难的是铁腕配合着的仁心。因为国家是由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组成的,是由老百姓组成的,如果不能体恤民众的疾苦,就不可能得到民众的支持。你爷爷一直都说,国家的所有的政策,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老百姓,都是要落到老百姓身上去的。如果没有一颗仁心,如果没有一颗想要去倾听民意的心,不能沉下身走入民间,就不可能做出老百姓真正想要的事——”小姑说。 方希悠点头,道:“是啊,老百姓想要的,不止是生活的富裕,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如果脱离了百姓,用自己的想象去揣测民意,是不可能知道民众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小姑点点头。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这是阿泉一直跟我强调的,可是,我,我根本没有听进去。” 小姑看着她。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不理解他为什么想去种地,那一次他跟我说离婚,然后他辞职,就跑去种地了,你知道那件事吗?”方希悠问小姑。 “嗯,我知道。后来是颖之和迦因把他劝回来的?”小姑说。 “是啊,我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愚蠢,真的太蠢了。”方希悠说,“可是,爷爷跟我说,阿泉一直想做的就是沉到老百姓中间去,亲自去体验老百姓的苦痛。虽然那么做很浪费时间,可是,他能够了解到最基层真实的渴望。那些老百姓在这个网络时代根本没办法发出自己的声音,如果我们行政者只是关注那些看得到的呼声和民意,去迎合那些需求的话,就是真正的脱离群众了。爷爷说,阿泉很清楚的,就是这些年我们忽视的问题,我们忽视了那些沉默的老百姓的呼声,那些人才是真正能够改变社会秩序的人。精英阶层脱离了这个最广大的社会基石,而我们不能脱离,一旦脱离,我们也就背弃了组织的初心,就完全变质了。” 方慕卿点头。 “爷爷说,阿泉可贵的地方是他年纪轻轻就能懂得这样的道理,并且会去亲自实践。而我根本不理解他,还一直都笑话他。现在想想,幼稚的那个人是我!”方希悠道。 “你变化很突然,希悠。”小姑笑着说。 “用你的话说,是在变成熟吧!”方希悠笑了下,道。 “那就好,你现在能变得成熟,比我要好很多。”小姑端起水杯,“来,我们以水代酒,为我们两个人的成熟干个杯,庆祝一下。” 方希悠端起杯子。 “小姑——”方希悠突然叫了声。 小姑看着她。 “你说,阿泉,真的能实现那样的梦想吗?”方希悠问,“他真的能——” “至少他在努力,是不是?”小姑说道。 方希悠看着小姑。 “他的身边不是有一帮人吗?霍漱清,还有你爸爸你公公,还有其他的人,还有,你。”小姑道。 “我,”方希悠顿了下,道,“我只是在添乱而已。” “你别这么说,我们都看到了你的行动。”小姑注视着方希悠,“希悠,任何人都会犯错,哪怕是后悔终生的错,谁都会犯——” 方希悠望着小姑。 “如果你把自己困在那个错误里面走不出来,那才是那个错误最高兴的事。”小姑说。 那个错误,最高兴的吗?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毁掉你毁掉泉儿吗?”小姑道,“如果你一直困在那个所谓的错误里面走不出来,那些人就得逞了。你想让那些人得逞吗,希悠?那些天天盼着你倒霉的人,难道你要让她妈得逞?” 方希悠,沉默了。 “希悠,什么都不要想,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管是好还是坏,全都——”小姑说道。 “你,知道了?”方希悠猛地意识到小姑已经知道了她和沈家楠的事,小姑说的—— 小姑一愣,看着方希悠。 “你也知道了啊!”方希悠道。 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 小姑点头。 方希悠叹了口气,道:“是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没事的,希悠,这件事是你和阿泉解决,其他人的意见——”小姑劝慰道。 “没有人的意见是可以忽视的,我尽力去忽视,可是,那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方希悠打断小姑的话,看着小姑,“阿泉,是永远都不可能原谅我接纳我的,至于其他的人,曾家的人,只不过是为了阿泉而容忍了我,我公公就是这样,文姨尚不知情。我公公,是为了阿泉,为了阿泉可以牺牲一切的人,哪怕是阿泉他身为男人的尊严,甚至是阿泉的,爱情!” 方慕卿,沉默了。 看着侄女这样,方慕卿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感觉到无奈。 二哥让她劝劝希悠,她也以为自己离婚的事会让希悠看开一些,让希悠走出自责的牢笼,可是—— “你知道的,当初阿泉是为了救苏凡才答应和我结婚的,如果不是我公公以苏凡相要挟,阿泉他怎么会答应?他只会一直逃避,不知道会逃到什么时候。苏凡,才是他的爱情。而我公公,为了阿泉的未来,埋葬了阿泉的爱情——”方希悠道。 “希悠,吃饭吧!别说了。”小姑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方希悠看着小姑。 “比起看清自己、认识自己的错误,责怪他人更容易!”小姑说道,“希悠,你觉得你能用这样的借口逃避多久呢?你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泉儿的身上,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也许,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你感觉到心理平衡吧!” 方希悠听出来小姑是在责怪她,一言不发。 “我也不想再劝你了,这些事,如果自己想不通,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只是,希悠,如果你总是活在怨恨之中,不管是怨恨别人,还是怨恨自己,你都没有办法往前走,都没有办法理智地面对自己的感情,面对你自己。也许,你认为感情和工作是两回事,你就算是感情生活一团糟,你的工作依旧会很出色。可是,我想告诉你,不管是感情,还是工作,都是你对待世界对待自己的方式。如果一个人不能客观清楚地看待自己,是无法客观清楚地看待世界的。那样的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成功的事业。”小姑说着,拿起筷子,道,“我不说了,吃饭吧!” 方希悠看着小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了下,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阿泉在想什么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吗?你以为我能改变什么吗?” 小姑,看着她。 “我早就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了,也许,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工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方希悠道。 “希悠——”小姑叫了声。 “你不是说不劝我了吗?那就别说了,小姑。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已经走成了这样,还能惨成什么样呢?”方希悠说着,眼角不禁滴出一颗泪,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却还是叹了口气,端起水杯喝了口。 自己的路,总归都得自己走。 方慕卿看着方希悠,深深叹了口气。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午饭后,方希悠和小姑各自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方希悠问小姑,会不会在意顾希和小姑夫见面?小姑只说了句“现在只有以珩才有资格说在意不在意”。 听小姑这么说,方希悠沉默了。 “希悠——”小姑拉着方希悠的手,注视着侄女,“希悠,不要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仇恨上,仇恨,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 乘车离开,方希悠的脑子里回荡着小姑的话。 她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的城市。 失去,理智吗? 她是不是已经失去理智了? 曾泉的电话,突然就打来了。 她愣了下,拿了起来。 “喂——”她问了声。 “刚刚小姑给我打电话了,你们吃完饭了?”曾泉一手翻着报告,问方希悠。 “嗯,刚吃完,她去忙了。”方希悠答道。 小姑打电话给曾泉,她不会意外的。她的家人,都很喜欢他。 “哦,忘了和你说,小姑夫也给我打电话了,说下周要来荆楚这边调研一个项目,我们约好了一起坐坐,到时候你那边可能就忙完了,你能回来吗?”曾泉问。 “呃,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小姑夫在那边的还是京通的项目吗?”方希悠问。 “不是,就那个江心的项目,他的公司打算竞标。”曾泉道。 “哦,那我尽量赶回来。”方希悠道。 “我后天要进京开会,到时候咱们去看看爷爷吧,我好久没去看望他老人家了。正好不是到了奶奶的忌日了吗?”曾泉道。 方希悠很意外,她不想过度解读他的行为,毕竟他以前是会陪着她去祭奠她奶奶的,可是现在,两个人都这样了,他—— “好,我陪你过去。”方希悠答应了他。 “那就这样吧,我挂了。”他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方希悠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陆允清是京通的首席设计师,是苏以珩的亲小叔,她一直怀疑曾泉要对京通下手,可现在他主动和陆允清——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就算是要对京通下手,那也是以后的事。不过,陆允清在京通、在陆家有很大的发言权,如果曾泉要改变京通的现状,要把京通从以珩手里拿走,陆允清的支持还是很重要的。 如果曾泉要拉拢陆允清来支持自己的话,她也得想办法应对,保住京通! 车子,缓缓开到了开会的地点,方希悠下了车。 与此同时,方慕卿和曾泉通完电话后,给二哥方慕白打电话报告结果:自己对侄女的劝说似乎没有什么效果,而曾泉倒是很关心她。 “二哥,咱们家真的对不起阿泉!”方慕卿对方慕白说。 方慕白叹了口气。 “二哥,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方慕卿说。 “嗯,晚上你到我家里来一趟,你陪我吃顿饭,咱们聊聊。”方慕白道。 “好的。二嫂不在吗?”方慕卿问。 “嗯,就咱俩。”方慕白说道,“我让厨房早点准备你喜欢的菜。” 坚持不易 下午的讨论会结束,方希悠的这次的会议就算是结束了。会议结束了,可是方希悠并不满意。 宣传舆论方向的问题,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这次的讨论,她从荆楚得出的一些方法,似乎并没有怎么引起与会媒体和专家的在意。她听的报告,和以往一样,没什么重要的信息,没什么亮点。可是,有些时候,没有亮点就是亮点,没有信息传递出来的信息却更多。 “关于你们的经营状况,我也了解过一些。”方希悠对三家媒体的负责人说,“有什么困难,你们可以跟我提,我想办法给你们搞一些融资。” “谢谢方小姐。说实话,现在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收入比起同行来说并不算高,而且涨薪也困难——”那位算是全国知名的媒体人谢总编对方希悠说。 三家媒体中,最有名的那家就是谢总编运营的。 方希悠点点头,道:“我回头给你们约一下几家公司,你们自己谈。” “谢谢方小姐这么关注我们!”另一家媒体的陈总编忙说,“我们现在通过和一些大学研究机构的学者们合作做线上课程来增加会员和收入,除此之外还有邀请会员参与我们的新闻制作和选题,现在发现还是有一些成效。” “你们现在会员达到了多少?”方希悠问。 “目前的数据是刚刚超过两千万。”陈总编回答。 “我看了下你们的那个会员申请,学历和收入都有涉及,你们有没有在你们的读者群体里做过更大范围的调查?关于他们喜欢的选题,还有倾向性方面?”方希悠问。 “我们每半年就会做一次,我们的读者主要是年轻人,80~00后为主——”陈总编回答。 “但是我们目前因为经费的问题,无法直接派记者驻外采访,基本都是搬运国外的一些报道,还有就是和谢总编这边搞一些合作——”陈总编接着回答。 方希悠微微点头,道:“我看过你们三家那几个编辑,比如说谢总编那里的——”方希悠说着那几个小编的名字,让谢总编都惊呆了,没想到方希悠连他手下的小编辑都知道。 “他们的文章的视角还是很独特新颖的,思路清晰,表达手法也是很适合年轻人的风格的。能把复杂的事件写成那样通俗易懂,是非常不错的编辑。”方希悠道。 “谢谢您这么肯定他们的工作,看来我回去得加薪了!”谢总编笑着说。 “放心加,我会尽快给你们安排资方接洽的。”方希悠也微笑着说。 那三位总编都点头笑了。 方希悠点头,道:“关于未来的发展,你们三位有什么想法?” “方小姐您先谈谈您的想法吧!”谢总编说。 那三人愣住了,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方希悠。 谢总编毕竟老辣,听方希悠只说到这个地步,便思虑着问道:“您的要求是什么?” “只是选择年轻人吗?”第三位总编问方希悠。 “当然也可以选择年龄大一些的,只要他们立场坚定,能力突出,年龄职位什么的,都可以不用考虑。你们选好了报上来,我会派人去考察。”方希悠道。 “我们明白了,您放心。”陈总编说道。 “谢谢你们三位了,以后有任何问题,直接跟我沟通。我会尽全力为你们提供一切帮助!”方希悠道。 “谢谢方小姐!”谢总编道。 方希悠站起身,伸出手。 三位总编也知道谈话时间到了,便都站起身,和方希悠握手。 一切,都在部署之中。 方希悠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拿起了手机给苏以珩拨了出去。 “以珩,是我,昨晚跟你说的那件事——”方希悠道。 你能原谅自己吗 夜晚,很快就来到了。 方希悠给叶璇打了电话,准备前去跟她一起接见沈家芝。 而与此同时,方慕卿来到了二哥方慕白的家中。 和往常加班回家很晚不同,今天方慕白刻意早点回来了,只不过工作一直都是由秘书在给他报告或者下属直接给他打电话请示而已。 “二哥,你是不是上次手术没休息好啊?”方慕卿对哥哥说。 “小手术,又不是要命的。差不多就行了,哪能真的什么都不管呢?”方慕白说着,坐在了妹妹对面。 晚餐已经上桌,只不过餐桌边只有兄妹二人而已。 这在二哥家里是真正状况,方慕卿很清楚。二哥家里这么多年,能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不多。希悠那个性格,也是被这样的家庭给—— “你吃药了吗?”方慕卿问二哥。 这时,秘书拿着药片过来,方慕白就先喝了药,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方慕卿也拿起了筷子,看着二哥给他自己的碗里扒了几口菜开始吃,方慕卿便说:“你现在还是不能多吃点吗?” “嗯,是啊,医生说少食多餐,所以我每顿饭还是就这么一小碗米饭。”方慕白道,“你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方慕卿吃了口菜,就听二哥问:“今天你和希悠——” “嗯,失败了。”方慕卿答道。 二哥叹了口气,道:“现在也只能等着让她自己醒悟了,我们,没办法了。” “二哥你也别灰心,也许会有转机呢!”方慕卿望着哥哥,道,“我觉得阿泉还是有意愿改善关系的,两个人只要有一个人不放弃,就——” “你说的对,我们亏欠泉儿的。这件事也不能总是指望着他,不能让他一个人牺牲。”方慕白道。 “那你说怎么办呢?”方慕卿问。 方慕白端着碗,想了想,道:“还是要从工作方面多给他一些支持,帮他减轻一些压力。我也物色了几个不错的人,打算推荐给他用。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逼着他了?他毕竟还年轻,压力太大——”方慕卿道。 “正因为是年轻,所以他还有很多时间去做事,没必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婚姻上面——至于他和希悠的事,现在看来真的是只能顺其自然了。”方慕白叹道。 “那你之前劝他们离婚——”方慕卿问道。 方慕白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方慕卿也不再问了,继续吃菜,说道:“我担心爸那边不会甘心,要是他动手脚——” “在泉儿成事之前,爸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前天首长去见爸,就是劝爸全面支持泉儿。爸不是也在行动了吗?你别担心。”方慕白道。 妹妹点头。 “不过——”方慕白又说。 妹妹看着他。 “爸肯定会想办法敲打敲打泉儿的,这件事他会提前做,要不然等泉儿真的成事了,他再想敲打,效果可就差多了。”方慕白说道。 “你觉得爸会从哪个方面动手?”方慕卿问。 方慕白看着妹妹。 “迦因?”方慕卿问道。 方慕白没说话,只是吃了两口菜。 方慕卿也不再说了,默默吃菜,却也没吃两口,就说了句“女人啊,还真是可怜”! 方慕白不语。 “哥,我担心敏慧会把希悠牵扯进去——”方慕卿突然说着,望着哥哥。 “希悠最近和敏慧已经没什么来往了——”方慕白沉思道。 “可是之前她们两个走的很近啊!而且——”方慕卿没有说下去。 “你是说,还有一个娇娇吗?”方慕白问。 方慕卿点头。 “我已经让曾家那边的人盯紧娇娇了,尽量避免她给迦因动什么手脚,希望可以避免吧!元进和文因也是尽力了,可是,嫉妒心真的很可怕。”方慕白道。 “保住迦因,咱们跟阿泉那边怎么都好交代。不管他和希悠将来怎么样,咱们不能让迦因出什么事,哥!”方慕卿道。 “我知道。”方慕白道。 “哥——”方慕卿道。 方慕白看着妹妹。 “我觉得你劝他们两个离婚,真的,很对。”方慕卿说着,看着哥哥,“如果他们两个可以离的话,对他们可能都是好事。总感觉现在阿泉做的那些事,所有的示好,都,让人心疼又,觉得勉强。” 方慕白叹了口气。 “哥,你说,阿泉他是真心愿意原谅希悠的吗?我总感觉现在他这么做——”方慕卿说着,陷入了思绪,顿了下,“我感觉他太勉强了。” 方慕白没说话。 “虽说希悠和姓沈的那个那件事不算什么严重的事,可是,让阿泉接受并原谅——他如果不是真的原谅的话,希悠,希悠就太可怜了。”方慕卿道。 “泉儿啊,他变了,你知道吗?”方慕白道。 “感觉出来了。”方慕卿点头。 “男人这辈子,总要有一个成长的契机,特别是对于像泉儿这样从小就心想事成、一点挫折都没有经受过的人来说,他,必须要有磨难,否则,他感情上的天真,将来对于治理国家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短板。”方慕白说着,继续吃饭。 方慕卿愣了下,却突然怔住了,整个身体僵住了一样,盯着哥哥。 磨难?曾泉要经历的磨难? 方慕白并没有在意妹妹的反应,只是扒拉着饭菜,端起汤碗喝了两口。 “哥,姓沈的,是,什么来路?”方慕卿颤抖着嘴唇,问道。 方慕白,没有说话。 “他,他,难道是——”方慕卿盯着哥哥。 方慕白轻轻摇头,看着妹妹,道:“没有证据的事,我们都不要乱说。明白吗?” “可是,为什么——”方慕卿不理解,问。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空乏其身——”方慕白道。 “增益其所不能——”方慕卿接着道。 “至少,泉儿对那件事的处理让大家很满意,大家都看到了他的成长,看到了他的选择,这就,够了。其他的,不用追究。”方慕白道。 方慕卿转过头,闭上眼,眼泪却从眼里流了出来。 方慕白递给妹妹一张纸—— “希悠太可怜了,希悠,希悠——”方慕卿泪眼蒙蒙看着二哥,喃喃道。 方慕白没说话,只是,长叹一声。 “阿泉,阿泉太可怜了,阿泉——”方慕卿道,“哥——”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都有自己该承担的东西,不管那是苦还是痛,不管要失去什么东西,失去什么人,都,都——”方慕白道。 “哥,难道你要再一次看着另一个人跟你一样吗?一辈子都活在怀念和悔恨之中吗?”方慕卿打断哥哥的话,道。 方慕白闭上眼。 “哥,这么多年,你能原谅自己吗?夏雪的事,你能原谅自己吗?你不能原谅自己,你折磨自己,难道现在,现在要看着阿泉和希悠——”方慕卿道。 “那又怎么样?”方慕白厉声打断妹妹的话。 方慕卿急促喘着气,盯着哥哥。 我是个健忘的人 方慕白没有说话,给妹妹倒了一杯水。 “你以为只有希悠和泉儿在牺牲吗?”方慕白抬头,看了一眼妹妹,“你以为我不心疼他们吗?” 方慕卿,呆呆地坐下了。 “可是,人啊,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可怜的位置,是根本不可能站起来的。”方慕白道。 方慕卿,沉默不语。 “希悠和泉儿,都需要一个正视自己的机会,正视自己、包容他人。”方慕白说着,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是看他们的缘分,缘分能走到哪一步吧!” 方慕卿看着哥哥,道:“哥,我不想咱们家再有一个不幸的人出现。” “对于希悠来说,和泉儿结婚才能有机会找到她想要的幸福。”方慕白道。 “我以前也那么想,结果——”方慕卿道。 “希悠想要的幸福,比你更复杂,慕卿。那些东西,除了泉儿,任何人都给不了她。”方慕白道,“不管是以珩,还是那个姓沈的,谁都给不了她。” “你难道不觉得那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吗?”方慕卿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阿泉不爱她,却还是固执地——” “慕卿,吃饭吧!希悠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们能做的全都做了,就,顺其自然吧!只是对于泉儿,我们要做更多的事去支持他。他,是我的儿子!”方慕白说着,吃了口菜。 方慕卿笑了,道:“好,他是你儿子,你们几个去争吧!” “我们才不争呢!瑾之的儿子,就是我们的儿子!”方慕白道。 “是是是。就是不知道瑾之姐在天有灵看着你们几个这么折腾她儿子,会不会恨死你们几个。”方慕卿笑道。 方慕白笑笑,没说话。 “如果我是瑾之姐,我才不要自己的儿子被你们这样摆弄呢!”方慕卿也开始吃饭了,说道。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建功立业、治国平天下才是最大的梦想,有几个男人没有这样的野心呢?”方慕白道。 “你们以为阿泉的野心跟你们是一样的吗?你们从小塑造他的思想,让他延续你们的梦想——唉,也许这也不违背阿泉的本心,也许他也和你们一样。人生一世,怎么能碌碌无为活下去呢?也许,瑾之姐真的不会怪你们。”方慕卿道。 方慕白却不语。 夜色越来越深。 而方慕白兄妹根本不知道此时方希悠和沈家芝的会面进行的怎样了。 叶璇跟沈家芝提了个建议,说只要沈家芝有意愿,他们会支持沈家芝成为沈氏的当家人。 “他们”是谁?沈家芝不会问,就算不问,她也知道是谁。 只是,发生了弟弟的事,沈家芝怎么会轻易相信叶璇?可是,如果不答应,沈家搞不好真的会因为内部斗争而垮掉。 “怎么样?”叶璇问沈家芝,“你不用急着决定,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尽快给我说。你也明白的,这种事,瞬息万变,你拖一天,可能情况就不一样了。我是不会害你的。” 沈家芝放下盛了汤品的小盅,微微一笑,道:“我知道阿璇你不会,只是,我自己,怕是难以撑下去。你也知道,我们沈家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爷爷不信任自己的子女,选择了我们这一代继承他的事业。可是,也因此造成了我们两代人、各房之间的争斗。也是幸好有家楠在,是他把整个家族团结了起来,是他的威望——” 说着,沈家芝看了坐在自己对面却一直都不说话的方希悠一眼。 方希悠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笑了下,道:“家芝姐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一个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家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全都在你的掌握中,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可不明智!” 叶璇用余光瞥了方希悠一下。 “是啊,方小姐说的对。人不能总是活在回忆中,只是有些回忆,好像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是不是?”沈家芝看着方希悠笑眯眯地说。 方希悠怎么会听不出沈家芝的话里有话? “不好意思,家芝姐,我刚好属于容易忘事的那类人。”方希悠道。 沈家芝强忍着内心对方希悠的愤恨,依旧面带笑容,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方希悠给抢了先。 “阿璇当家芝姐是朋友,才这么热心。不过呢,我倒是给你一个更切合实际的建议,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方希悠说道。 “好啊!方小姐请说。”沈家芝道。 叶璇很意外,方希悠怎么还有其他的建议?怎么没听到阿泉说? “就沈家目前的状况,家芝姐你虽然有经营定制店的经验,可是沈氏牵涉的行业众多,家芝姐你想要很好的经营恐怕很难。”方希悠道。 沈家芝也是愣住了,看着方希悠。 叶璇看着方希悠,心想,希悠说的很对啊! “那——”沈家芝问,“难道要把沈家交给别人吗?” “当然不用。不过,你们可以选择其他的方法。”方希悠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你来做沈家的家主,负责聘请专业的团队来管理,把家族企业转换成为职业经理人的企业——” “可是我怎么知道什么人适合?”沈家芝打断方希悠的话。 “你可以请叶慕辰帮忙,他和你们家不是有很多的合作吗?他是沈总的好朋友,也是非常优秀的企业家。你可以请他帮忙度过这个过渡期。”方希悠道。 叶璇点点头。 “是啊,也可以——”沈家芝虽然很不想赞成方希悠的建议,可是,方希悠的建议,目前来说是最安全也最有可能实现的。 你根本就不爱 “如果你不想让你失去对沈家未来的规划权,我建议你和叶慕辰合作。与其让其他人来分裂沈家得利,把你驱逐出去,不如你先下手,利用叶慕辰来控制沈家。这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你说是不是呢?”方希悠对沈家芝道。 沈家芝陷入了思考。 叶璇看了方希悠一眼,对沈家芝道:“家芝姐,如果你不把支持你的人拉进沈家,其他人就会把他们信任的人拉进去,然后把沈家的控制权抓到手里。到时候,你觉得你还能分到什么呢?我知道你并不在乎这些,可是,你要想想,沈家有今天,不止是你爷爷和祖辈辛苦打拼的结果,也是你弟弟的努力,难道你想要看着他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吗?” 沈家芝看了叶璇一眼,又看向方希悠。 方希悠却只是说:“眼下你能找到最合适的帮手就是叶慕辰,以叶慕辰在沈家的关系,我们再运作运作,相信沈家是可以接受他的。” 沈家芝微微点头。 叶璇并没有再说什么,叶慕辰是顾长清的小舅子,也是霍漱清的人,希悠选他,还真是没什么可质疑的。只是,她居然没有和阿泉商量,甚至没有通知。也许,这件事也没有办法责怪希悠,毕竟,阿泉也没有把自己的目的告诉她。 就这么想着,可是叶璇的心里也充满了无奈。 这夫妻两个,到底要互相算计到什么时候去? 不过,看着希悠对沈家的态度,叶璇还是很意外的,因为她是不知道方希悠让沈家楠自杀的那件事的。 看到这样的情形,叶璇还是相信希悠并不是爱沈家楠的,或者说对沈家楠并没有什么感情。一个男人想要做到不念情义、杀伐决断都不容易,何况是个女人呢?而希悠—— 希悠能这么做,还真的是让叶璇很佩服,却又觉得恐怖。不过,也许,这就是一个政治家的品质吧!如果不把自己的威胁除掉,还有什么机会活下去呢? 也许,从这一点来说,希悠可能更适合从政吧!比很多人都适合。 叶璇在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这次的会面,是在叶璇的一个宅院,这是叶璇丈夫八年前在京城为妻子购置的住处,按照叶璇的喜好让建筑师设计的住宅,平时也没有人住,只有仆人看管。叶璇偶尔会过来,她的丈夫进京的时候,也会过来这边住。只不过因为叶璇经常是住在叶家大院的,她丈夫也是跟着她在那边住,这边就空置下来,仅供叶璇偶尔举办茶会什么的使用。 叶璇的母亲是山西人,叶璇小时候也时常会去山西玩,对于晋中的建筑风格很是喜欢。因此这处宅院的设计,采取了一些晋中的风格,特别是园林方面的设计。 “希悠——”送走了沈家芝,叶璇看着坐在窗边端着茶碗深思的方希悠,叫了声。 方希悠看着她。 叶璇关上茶室的门,走了过来。 “她说什么了吗?”方希悠问。 叶璇摇头,道:“我想她很快就会给我们消息了。” 方希悠没说话。 “希悠,有件事,我——”叶璇坐在方希悠对面,看着她。 方希悠也看着叶璇。 “是他想知道我对沈家的态度,是吗?”方希悠打断了叶璇的话,问道。 叶璇还没来得及回答,方希悠就苦笑了下,道:“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你只是听他的话做事,我理解你,璇姐。” “希悠,有些事,我觉得你还是和他说一下,就算,就算不商量,也让他知道一下,不要让别人从中传话。夫妻之间,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最好自己说,别人传的次数多了,总会走偏的。”叶璇认真地说。 “谢谢你,我和他之间,就算没有这些事,也,没有办法——”方希悠说着,慢慢喝了口茶。 “如果一个人总是活在过去自怨自艾,是没有办法走路的!”叶璇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方希悠的手,抖了一下,盯着叶璇。 “希悠,我一向佩服你,应该说,我从小就很佩服你,我总是觉得自己距离你很远,我根本做不到你那样。”叶璇道。 方希悠默默不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管你和阿泉之间怎么误会,不管你们两个人怎么,怎么——可是,我始终愿意相信你是更理智的那一个,我始终愿意相信你会把你们两个的关系拉回正轨,哪怕,哪怕是,是沈,沈家楠的事情之后,可是——”叶璇道。 “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方希悠却说。 “希悠,不要再这样固执了,好吗?不要——”叶璇道。 “璇姐,谢谢你对我期望这么高,可是,我根本配不上你的期望,我根本不是一个值得别人期望的人,我——”方希悠道。 “不是的,希悠,不是的。”叶璇起身,坐在方希悠身边,注视着方希悠,“我理解你。”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叶璇。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在那样的婚姻里坚持那么多年,我也是个女人,我理解你。你想要发泄内心的不满,是吗?你想要抛下所有的责任和期待,是吗?”叶璇道。 方希悠,怔住了。 “阿泉是我的弟弟,可是,你是我妹妹啊,希悠!阿泉心里的苦,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也,”叶璇顿了片刻,“希悠,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不相信他愿意放下那件事,他对你的种种示好你都不愿相信——” “如果是你,你相信吗?”方希悠打断了叶璇的话,反问道,“如果你和我一样做了同样的事,你愿意相信你丈夫会原谅你吗?” “我——”叶璇顿住了。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你也不会相信,对吗?” 叶璇,陷入了沉默。 “如果你都不相信,你凭什么觉得我要相信?你——”方希悠接着说。 “希悠,你,爱他吗?”叶璇打断方希悠,问道。 方希悠,却顿住了。 爱? “你,根本就不爱阿泉,是不是?”叶璇道。 我只是他的负担 方希悠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了一下。 叶璇看着方希悠,沉默了片刻,才说:“其实,你不能原谅的人,是你自己,对不对,希悠?” 方希悠,转过头,望向漆黑的窗外。 “因为不甘心就做了那样的事,之后又无法原谅自己。不管他对你做什么,是原谅了要重新开始,还是指责你,你都不相信他,你都在指责他怀疑他,以此来让自己少一些怨恨,是不是?”叶璇道。 方希悠,怔住了,盯着叶璇。 叶璇叹了口气。 “希悠,你觉得这么做了之后,你心中的怨恨,少了吗?对他的怨恨,对你自己的怨恨,少了吗?对迦因的怨恨,少了吗?”叶璇看着方希悠,问道。 方希悠露出了苦涩的笑容,长叹一声,端起茶杯,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了句“是啊,少了吗?” “根本不会有用的。”叶璇道,“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不管你对过去有多少的悔恨,都不可能改变那些已经发生的事。这样的道理,你,不明白吗,希悠?” 方希悠的手,颤抖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端着茶杯,慢慢喝了口。 叶璇叹了口气,方希悠听出了她的无奈。 “他说要和我离婚——”方希悠道。 叶璇看着她。 方希悠苦笑了一下,看着叶璇,道:“刚出事的时候,他和我说,他要和我离婚,他说既然我做了那样的事,就是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不想继续捆着我——” 她没有说下去,顿住了。 “阿泉是会这么做的。”叶璇道。 “是啊,他是会这样的。他一直都想我能找到我的幸福,找到一个我爱的人和我共度一生,他当我是个负担,他不愿意承担,却不得已要承担的,负担。”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前方,“以前他就是希望我和以珩可以走到一起,希望以珩娶我,他鼓动过以珩很多次,可是——” “以珩爱你,他知道你只有和阿泉在一起才会幸福。”叶璇接着说。 方希悠眼眶含泪,点头,却又叹了口气,道:“是啊,以珩是这么想的,他,一直都是这么想,也,这么做的。” “而对于阿泉来说,把你交给以珩,他才最放心——”叶璇接着说。 “是啊,因为他不想娶我,只要以珩主动,他就可以摆脱我了,这辈子就不用再背负我这个负担了——”方希悠说着,看着叶璇,“所以,在沈家楠的事情后,他好像,突然就解脱了吧!对于他来说,我和沈家楠的事,是他的解脱,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 “可是他最终没有那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希悠?”叶璇打断方希悠的话。 “孙伯伯去家里劝我们两个了,阿泉他当然——”方希悠答道。 “如果他和你离婚,如果他可以走到最后的那个位置,那么,你会面临什么结局呢,希悠,你难道不知道吗?”叶璇盯着方希悠,道。 方希悠的视线,瞬间就凝滞了。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璇叹了口气,道:“希悠,你是个聪明人,本来不需要我跟你说这么多。阿泉他不管是和你离婚,还是又跟你要重新开始,难道都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吗?难道他没有为你考虑吗?” 方希悠的脑子,“嗡”了一下,她,盯着叶璇。 “对于他来说,就算是你们两个人离婚,你们家也还是不会放弃对他的支持,有首长在,你们家就必须要支持阿泉,方爷爷没有别的选择。可是,一旦离婚,你能保证你们家能得到的会比你们不离婚的多吗?对于阿泉来说,你们两个的婚姻,是把大家牢牢团结在一起的一个契约,是孙伯伯和方爷爷签的一个契约。这份契约在,大家的目标可以更容易达成。可是,一旦这个契约不存在,是谁损失的多?是阿泉,还是你?是曾家和我们叶家,还是你们方家?”叶璇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希悠,你自己也能从这桩婚姻中得到好处,而且是你一直都梦想要得到的东西。现在阿泉除了要给你那个表面的荣耀和权力之外,他还想要和你一起守护一个家,你们两个人的家,和我们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会看不到他的诚意?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质疑他,这样折磨自己?希悠,你是这么愚蠢的人吗?”叶璇盯着方希悠,说道。 “我——”方希悠却说不出话。 “希悠,婚姻不一定都是以爱情为开始的,可是,你怎么知道两个人慢慢相处着就不会有爱情呢?日久生情这个词,难道都是骗人的吗?”叶璇劝道。 方希悠,转过头。 “你恨他当初为了救迦因而答应和你结婚,可是,你很清楚,就算没有迦因那件事,你们两个都是要结婚的,阿泉根本不可能抗拒这个结果。那么,你们结婚,跟迦因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迦因只是一个契机那又怎么样?你希望你的婚姻是无瑕的,是他因为爱你才和你结婚,可是你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你们两个的婚姻,不管你们相爱与否,都是牵扯了很多的利益关系的。那么你又要一直追求那个无瑕,有什么意思?可能吗?这个世上难道真有什么完美无瑕的东西吗?希悠,这种前后矛盾,你执着了这么多年,你不觉得自己,太蠢了吗?”叶璇道。 方希悠,没有回答,可是,她捏紧了双手。 “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你却把它当做目标去追求——”叶璇说着,把方希悠的手拉到了自己的手里。 方希悠看着她。 “希悠,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不要再让你们两个人继续仇恨、继续痛苦了,好吗?人生短短几十年,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仇恨别人仇恨自己当中,你觉得,值吗?也许,你得到的爱不完美,可是,哪怕只是一丝一毫,只要得到了,你细心去呵护,难道那么一点点的星辰,就没有机会照亮你们的生命吗?”叶璇耐心地说。 泪水,从方希悠的眼里涌了出来。 “都是苦命的孩子,却还这样折磨自己,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执拗呢?坦诚一点,不好吗?”叶璇道。 方希悠扑进叶璇的怀里,闭上眼哭了起来。 叶璇的眼里,也是泪花闪闪。 方希悠和曾泉,她是一直都看在眼里的,三个人一起长大,欢乐痛苦一起经历。 “希悠,还记得当初我和靳翔分手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什么吗?”叶璇道。 靳翔就是叶璇的丈夫。 方希悠起身,望着叶璇,摇摇头。 “你和我说,如果真的爱那个人,不管怎么艰难,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要放弃,一旦放弃,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幸福了。”叶璇注视着方希悠,道。 “我,忘记了。”方希悠道。 叶璇露出温暖的笑容,看着方希悠,道:“我一直都记得,而且,我很感激你当时鼓励我,还有,阿泉也是。我,很感激你们两个,如果不是你们,我是不可能得到我想要的幸福的。” “你这样幸福,我们都很开心。”方希悠道。 “所以,我现在也把这句话送给你,希悠。”叶璇道。 方希悠看着叶璇。 “希悠,两个人只有相向而行才能越走越近,才能把你们之间的隔阂和距离走没了。现在,还不晚!”叶璇认真地说。 郭芙or 小龙女 送走了方希悠,叶璇给曾泉打电话说了今晚的情况。 曾泉陷入了深思,一言不发。 “我感觉沈家芝会接受希悠的建议,没关系吗?”叶璇问他。 “就让她去处理吧!”曾泉道。 “叶慕辰是长清的小舅子,这么一来,沈家就彻底落到希悠的手里了。”叶璇说。 “一个区区的沈家而已,现在已经不值得在意了。而且,希悠把叶慕辰拉进来,也并非完全是长清哥的缘故,她更多的是想拉拢漱清,让漱清在沈家的事情上和她保持一致,就这样而已。”曾泉道。 “是啊!叶慕辰和霍书记的关系还是很亲近的。”叶璇点头道,“那以后沈家芝再找我的话,我就让她和希悠联系吗?” “嗯,你就不用再管了。”曾泉道。 是啊,一个沈家,不值得放太多的精力。还有更多事要去处理的—— “我知道了。”叶璇说完,顿了下,“阿泉,你,会给希悠一个机会吗?” 曾泉愣了下,说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相信你,可是,阿泉,”叶璇想了想,顿了下,说道,“你觉得杨过爱小龙女还是郭芙?” 曾泉懵了,却笑着说:“你怎么问我这个?这个问题你不是去拜访金庸先生的时候问过了吗?你都有作者的标准答案了,还问我干嘛?” “我只是问你的感觉,这根标准答案不答案的没关系。”叶璇说道。 曾泉知道叶璇是金庸先生的粉丝,家里收藏了先生的每一版小说,还找先生签过名收藏着。别看叶璇是个特别稳重的大家闺秀,可是内心里一直也都是一个“仗剑天涯”的梦的。 “你觉得希悠对于我来说是郭芙,是这个意思吗?”曾泉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问道。 “你觉得不是吗?”叶璇反问道。 曾泉笑了下,道:“好吧,你说是就是吧,谁让你是我姐呢!” “阿泉,你知道金庸先生说过他是想让郭芙和杨过在一起的,对不对?”叶璇道。 “小说而已,和现实没有关系。”曾泉却说。 “郭芙和杨过青梅竹马,两个人互相欣赏,可是因为两个人个性太像,都是骄傲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像对方低头,甚至连一句正常的话都不会说,哪怕心里——”叶璇丝毫没有理会曾泉的话,说道。 “你觉得我和希悠跟这个很像,是吗?”曾泉打断叶璇的话,问道。 “嗯。”叶璇道。 “你啊,真是小说看太多了,那种事——”曾泉道。 “这个世上的小说都是虚构的,可是,为什么我们明知道小说是虚构的,小说里的事都是假的,却还是控制不住去沉迷于那些虚构的故事呢?”叶璇说道。 叶璇的个性就是这样,一说起来,别人根本打断不了。曾泉虽然明知这一点,却还是去打断,结果根本控制不住话题。于是,他就只有选择投降,毕竟是自家姐姐。 “因为,小说里写的感情是真的吧!能引起人的共鸣。”他说。 叶璇愣了下,却对他的配合感到开心,说道:“是啊,就是因为这样。因为优秀的小说都是用虚构的故事讲述真实的人类的情感,就会让人不知不觉陷入其中。而杨过的感情,同样也是有现实映射的,你说是不是?” 曾泉“嗯”了声。 “阿泉,两个人明明是青梅竹马有感情的,却因为那份固执和骄傲,非要把对方和自己弄的遍体鳞伤——”叶璇说着,顿了下,“阿泉,杨过和郭芙不能在一起,难道你也要和希悠继续错下去吗?” 曾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 叶璇也没有再说话。 “阿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也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曾泉道。 “嗯,我,以后不会再和你说这种话了。”叶璇道。 “可别,你想说的时候还是说吧,要是不让你说,怕你憋出毛病。”曾泉笑着说。 “行,你可别嫌弃我太爱管事。”叶璇道。 “不会的。”曾泉道。 两人闲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杨过和郭芙吗? 曾泉拿着手机,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外面的夜色,被远处的霓虹点亮。 如果人和人可以好好的相处的话,就不会有那些悲剧了。可是,人往往就是对别人的事评头论足很在行,却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影子已经扭曲了。 曾泉呼出一口气,刚要打电话,手机却响了。 是方希悠打来的。 他微微愣了下,不知道她大晚上打电话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阿璇和也她说什么了?她被阿璇给说动了? 阿璇连他都说教了,难保不会跟她说,尽管阿璇几乎很少“说教”希悠。 不过,就算是猜测叶璇和方希悠说了什么话,曾泉也不愿意相信叶璇能说得动方希悠。 方希悠的个性,要是别人很容易就能说动的话,也不至于今天还是那个样子。 他,是不抱希望的。 哪怕他和方希悠就是杨过和郭芙,他宁可相信杨过和郭芙是有可能在一起的,他也不会相信他和方希悠之间能—— “怎么了?”他问。 方希悠的嘴巴张开,话到嘴边,却说:“我回家了。” 他“哦”了一声,问:“那个会议彻底结束了吧?” “嗯。”她应声,顿了下,就把开会的事和他说了下。 曾泉坐回床边,陷入了思考。 “我和以珩商量过了,我建议以珩出面去给那几家公司融资。”方希悠道。 “这个当然可以,不过,要不要把谢总编那个用国资注入呢?”曾泉道。 “可以,而且谢总编也是有待遇的。就干脆安排国资注入好了,另外两家,以珩负责一家,另一家嘛,”方希悠想了想,道,“要不交给叶慕辰?” “这个可以,那一家总部在沪城,叶慕辰在那边运作会更方便一些。”曾泉说道。 “好,那我明天就去安排。”方希悠道。 “对了,长清哥在沪城怎么样?我已经好一阵子没和他通话了。”曾泉道。 “挺好的,就是留下云期在京里待着无聊。”方希悠道,“你也知道的,我姑就是把云期看的紧,生怕出点事,时刻派人跟着,云期那个个性,也是快忍到极限了。” “那也没办法,安全第一。”曾泉道。 “哦,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的。”方希悠突然说。 “什么?”他问。 “下周不列颠的一个高级参访团要过来,是王子威廉带团的,夫人让我去负责接待一下。”方希悠道。 “那你是不是又要一堆忙了?”曾泉问道。 “是啊,威廉也给我发了邮件,说到时候想一起喝茶聊聊。我看他是想和你见面。”方希悠道。 “暂时还是你出面吧!”曾泉道。 国家大事有时候通过私人关系可能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毕竟,不是所有的协议都是在谈判桌上达成的。 孙夫人把这个工作交给方希悠,而且孙夫人一直都是把这方面的工作交给方希悠的。这是因为方希悠当初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作为一名特殊的学生,深受英国方面的照顾,特别是以王室为代表的统治阶层和她的来往,从当初她读书一直持续到现在。在两国经贸关系出现质的飞跃的过程中,方希悠也是做了不少的工作的。不列颠方面对方希悠的身份也是非常重视,不仅是因为方希悠的姓氏,还有她和曾泉的婚姻关系,以及她未来对政策方面的影响力。只不过,曾泉身上的公职身份太过敏感,是不会在私下进行这些见面的。曾泉是很清楚这个分寸的,当然方希悠也是同样,即便她和王子是朋友,可是不会推介曾泉和王子公开见面。不过,现在王子发私人邮件提出要和方希悠见面,也是想要和方希悠谈一些关键的问题。毕竟,眼下两国金融方面的合作算是到达了历史的巅峰,而且,人民币的出海和不列颠的未来规划正好有了重叠,大家互相帮助,互惠互利。特殊人士之间的私人往来,当然也会对这些事情产生不可估量的促进作用。 “嗯,我明白的。”方希悠道,“不过,我小姑夫去荆楚的时候,我也会在那边,我看了下,时间还是有的。”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曾泉道。 方希悠怔了下。 他是不想和她说话了,在下逐客令,还是—— “嗯,你也是。”她的心头,一阵抽痛,想要问他却没有问,只是这么说了句,就挂了电话。 两个人的世界,很快就恢复了宁静,却是让人感到可怕的宁静。 迷得晕头转向 通话,就这么结束了。 什么郭芙和小龙女?他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个家而已。 曾泉长长地叹了口气。 能有一个人在这样的寂寥的黑夜中陪伴着他,和他一起分享快乐和痛苦,和他一起欢笑,就像是,像是在阳光下吹着泡泡,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她在那里做蛋糕,或者说她在草地上看书,他就猛地抱住她,和她一起欢笑。旁边,有孩子们跑来跑去。她脸上的笑容,那是比阳光还要灿烂的。 曾泉闭上眼睛。 曾经,他做过这样的梦,这样的场景。甚至,他连她在这样的场景中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梳着什么样的头发,他都想象的清清楚楚。曾经,那个人,是苏凡,他以为那个人会是苏凡。可是,从他认识苏凡开始,他就知道苏凡是不会在他面前那么开心的,她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只属于霍漱清。即便如此,可他还是,还是会忍不住把她放进自己的想象之中。 这样的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什么郭芙和小龙女,都和他无关,都不是他想要的。 曾泉起身,这样的安静,他以为自己会适应,可是,似乎,他并不能适应。 也许,这就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吧! 手机,突然又响了。 是霍漱清打来的。 “我接到叶慕辰的电话了。”霍漱清直接跟他说。 “关于沈家的事吗?”曾泉问他。 “嗯,他说是顾长清跟他谈的,让他出面接手沈家。这件事,你的意见是——”霍漱清问。 霍漱清做事很小心,曾泉是知道的。自他认识霍漱清以来,或者说自他通过苏凡了解霍漱清以来,他就知道霍漱清的这个性格。霍漱清时时处处都精于计算,任何事都是恰到好处,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丝不利的处境。这不是缺点,这恰恰是霍漱清的优点,让别人更容易信任他。也许,这是霍漱清多年的秘书生涯,或者说他当初的桀骜不驯被打断之后,生活留在他身上的烙印吧! 而现在,霍漱清把叶慕辰的事告诉他,也是向他示好的意思。霍漱清并不愿意和他有什么隔阂,至少表现出来的就是霍漱清和他一条心。 “这种事我们就不用再费什么心思了吧,你说呢?”曾泉没有给霍漱清一个明确的答案,可是,即便是这样的一个回答,霍漱清也是很清楚地知道了曾泉的想法。 是啊,一个区区的沈家,有什么值得他们去耗费精力的? “好,我就让他自己决定吧!”霍漱清道。 “哦,还有件事——”曾泉想起了另外的事,和霍漱清聊了起来。 夜色中,两个人的电话也就挂断了。 霍漱清坐在书房,久久不动。 看样子沈家楠这件事在曾泉这里是没有什么价值了,至少目前来说是如此了。 也是,人总是沉迷于琐碎的事,还怎么看清楚宏观的全景是什么样呢?对于曾泉来说,沈家楠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是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曾泉是要和方希悠和好的,如果总是抓着这件事,两个人还怎么和好呢?哪怕是表面的和好,这件事也必须要放过去了,必须要变成历史了。 “你怎么还不睡?”苏凡敲了下书房门,擦着头发走了进来,问他。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去床上等我,很快就好。”他说。 苏凡看着他,想了想,便说:“嗯,那我等你。” 书房门,关上了。 看着门关上,霍漱清拿起手机,给叶慕辰打了过去。 “沈家的事,你就按照规矩去办吧!还是那一点,保住沈氏才是最重要的。”霍漱清道。 “好的,我明白了。”叶慕辰道。 沈氏是一家影响力很大的企业,当然是不能出现什么意外的。但是,沈氏该由谁来做主,这件事是可以商议的。这是方希悠的意见,叶慕辰从顾长清那里得到了这个指示。那么,就按照方希悠的意见去办! 霍漱清起身,走进了卧室。 今天下午苏凡出差回来,他是晚上才回到家里的。 “怎么了?”他看着苏凡神情凝重的样子,“出什么事了吗?” 苏凡看着他,道:“你先去冲澡吧!” “今天太累了,就想直接睡了。”他说道。 苏凡看着他脱了衣服直接躺下,也就没有再逼他了。 她看得出他的疲惫,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 两个人都有压力,可是,他的压力,更大。 “你这么严肃的,肯定有事。说吧,你再不说,我就要打电话问孙敏珺了。”他看了她一眼,说道。 “怎么我有什么事你都要问她?我现在感觉她是你派到我身边盯着我的人,事事都配合你。”苏凡说道。 霍漱清看着她,不禁笑了,道:“你这叫什么话?明明她是你妈派过来的,什么时候变成我派的了?而且,有她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妈放心,我也放心。” “如果她不是听从你的命令,怎么上次在京里,她把我骗去和你吃饭的?你忘了那件事了吗?”苏凡看着他,说道。 霍漱清起身,胳膊肘撑着身体侧躺着,好像是在回忆一样,说道:“你说的是哪次?” “装吧你就。”苏凡道。 霍漱清笑了,看着她,道:“她也是不想看着我们两个因为那些无聊的误会——” “是啊,所以就自作主张和你联合来骗我。”苏凡环抱着双臂,也不看他,说道。 霍漱清坐起身,搂住她的肩,笑道:“什么叫联合起来骗你?她是真心为我们着想为你考虑,所以才会做那件事。难道你找个秘书就是要搞的我们离婚才叫称职?” 苏凡没说话。 霍漱清便接着说:“你也别怪她,她是听命于你妈,你妈是不想看着我们两个分开的,这一点你很清楚。所以,你还是别怪她了。” “我也没说怪她,就是心里不很舒服而已。”她说道。 “小心眼。”他说着,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尖,“你是因为她做了那件事而不高兴呢,还是因为你觉得她听我的就吃醋了?” “吃醋?”苏凡盯着他。 “当然,你现在就是一个吃醋的小媳妇的模样。我不知道你是在和我争你的秘书呢,还是在和你的秘书,争你老公?”霍漱清依旧面带笑意,说道。 苏凡真是无语了,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你,还真是——”她说道,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 霍漱清却只是搂着她笑。 他此刻的神情,和之前真是判若两人,看起来他很高兴。 “你说的对啊,我是怕哪一天我不注意了,我老公和我的秘书搞在一起了。”苏凡故意说道。 “哎,那你就要小心喽!”霍漱清接着说道,看着她,“把你老公整天迷得晕头转向,让他对这个世上所有的雌性,除了你,都视而不见,那你就安全了。” “为什么是我要把你迷得晕头转向,不是你把我迷得晕头转向呢?”苏凡反问道。 “这还用问?因为我早就把你迷得晕头转向了。”他说道。 苏凡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理他了。 霍漱清看着她笑了,她也完全忘记了要和他说什么事了。 “你这个脸皮,真是厚的——”苏凡说道。 “彼此彼此,老婆大人!”霍漱清笑着吻住了她。 都是你害的 可是,苏凡似乎并没有怎么回应他,这让霍漱清意识到她表现出来的不悦并不只是一时的小性子。 于是,霍漱清坐正身体,认真地看着她。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不高兴?”他问。 这下子他很认真。 苏凡看着他,想说话,却没说出来。嘴巴张开合上好几次,怎么都说不出来,转过头看着窗帘。 霍漱清不禁担心起来。 这家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丫头,不管什么事,都告诉我,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他拉着她的手,道。 苏凡转头看着他。 真是—— 她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是有些感动,却又有些生气。 霍漱清更不能理解了。 “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苏凡道。 “我?我怎么了?”他一头雾水,“孙敏珺的事吗?我也不是要怎么样,只是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想要有个人在你身边能给我通风报信,我们两个——” “跟孙敏珺没关系。”苏凡打断他的话。 霍漱清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苏凡嘟着嘴,真是又气又羞。 “丫头,告诉我,你要吓死我了。”霍漱清道。 “我,又有了。”苏凡的声音很小,说着就脸红了。 霍漱清没听清楚,问道:“你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么一问,苏凡的那股子气就上来了,直接就把他推到伸手打他了。 “好了好了,你要打就打,打完告诉我怎么回事,好不好?”他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她,拉住她的手。 他这么一说,苏凡反倒是下不去手了,气呼呼地收回手,坐在床上。 霍漱清见她不打了,就起身了,坐在她身边。 苏凡狠狠地盯着他。 “丫头,别吓我了,怎么了?”他问。 “都怪你!讨厌死了,都怪你。”苏凡道。 “好,都怪我,什么都怪我,可是,我做了什么事,你总得让我知道吧?”霍漱清盯着她的脸庞,道。 “我又有了。”她说道。 霍漱清微微一愣,却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抱住她就要亲—— “你给我滚开!”苏凡推着他,道。 “好,好,真是,太好了。”他说,“我又要当爸爸了啊!” “好什么好?我才不要再生孩子!我受够了!我是个人,又不是老母猪,干嘛老——”苏凡道。 “那只能说明你老公很强,不许说自己是什么老母猪,只能说你老公太强,明白吗?”他笑着打断她的话。 “讨厌死了,什么叫你太强,老这个样子,一次又一次,我,我都受不了了。”苏凡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霍漱清看着她这孩子气的样子,赶紧把她抱在怀里,就哄了起来。 “乖,别哭了,别哭了,这是好事不是吗?”他说,“有很多人想要孩子还没有呢!你看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才不要这种福。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都怀了几次了?你不知道老是做流产对身体伤害很大吗?为什么我老要遭这种罪?一次又一次的,我真是——”苏凡捶打着他,还是哭着。 “傻丫头。”霍漱清亲着她流泪的脸,安抚着她,“这次就好好生下来,给念卿和嘉漱再生个,呃,生个弟弟妹妹都好。” “你瞎说什么?就知道害我,一天到晚就知道害我。你把我害这么惨,你就开心了吗?什么弟弟妹妹,什么都不要——”她哭着说。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可是你不是也享受到了吗?哪一次你没有满足?”霍漱清笑着,说道。 苏凡没说话,却只是哭。 “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乖,不哭了不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霍漱清含笑擦着她的泪,“霍漱清的丫头啊,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女孩。” “讨厌,霍漱清的丫头是谁?”苏凡道。 “当然是你啊,要不然还能是谁?念卿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丫头!”他依旧面带笑容。 苏凡的眼泪,就止住了,看着他。 眼里的他,连笑容都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让她痴迷。 “既然有了,那就生下来。我们也要考虑放开生育政策了,你这就算是起了带头作用。”霍漱清道。 “政策又没有出来——”苏凡说着,顿了下,“我,不想再生了。” “为什么?你害怕违反规定?”他问。 “不止是那个,我,”苏凡望着他,“念卿和嘉漱我都没有很好的照顾,再生一个,只会让我对觉得自己对念卿和嘉漱亏欠更多。我不想再把自己的情感分出去了。” 霍漱清想了想,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道:“既然你不想再生,那就,不生了。这件事,我不会强迫你。虽然我很想和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可是,我要尊重你的意见。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念卿和嘉漱,已经够了。” 他说着,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苏凡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低下头,看着拉着自己的手的他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低下头,看着她,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然后拥住她。 苏凡闭上眼。 “我怕伤到你的身体。”他低声说。 他的意思还是不想让她去流产。 她一把推开他,盯着他。 霍漱清一下子就被震到了,一脸莫名看着她。 “你还有脸说?你怕伤到我身体,为什么每次你都,都不戴那个?还,还,还要——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的身体。”苏凡控诉。 “是,这,是我的错,是,可是,如果戴那个的话,如果不射在里面的话——感觉是不一样的——”他解释着,却迎上她愤怒的眼神,只好说,“那就听你的,以后,以后你说怎样就——” “我去做结扎好了。”她说。 “那个好像也是对身体不好——”他说。 苏凡没说话。 “没事,不着急,呃,这次,还是生了吧,好吗?以后我们再注意,怎么样?”他问。 “可是——”苏凡抬头看着他。 “这次就生了,没事的。”他宠溺地摸着她的头顶,道。 苏凡一言不发。 “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他亲了下她的额头,就躺下了。 苏凡看着他,也就关了灯。 孩子? 她的手放在腹部。 漆黑的夜里,两个人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拥住了她,一如既往。 她却一动不动静静躺着,很快的,她就感觉到他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手上。 “想什么呢?”他在黑暗中问。 “没什么。”苏凡道。 “我想起了过去的事。”他却说。 “什么过去的事?”她问。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他说。 第一个,孩子? 苏凡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那一次,他的那些对手为了打败他就用她做诱饵,结果害得他们的孩子—— 苏凡,睡着了,可是,梦里,她回到了那个时候。 霍漱清却是没有睡着的,想起了第一个孩子,想起了那件事,想起了,曾泉。 他翻了个身。 如果那次不是曾泉出手,他到底能不能救出苏凡?就算是能救出来,恐怕自己的仕途会受到影响。而曾泉—— 那个时候,他没有想到曾泉会和苏凡有瓜葛。他知道曾泉在自己的“手下”工作,覃春明和他说过,即便那个时候曾元进并没有跟覃春明说过这件事,可是,覃春明是知道的。曾泉在自己的地盘,覃春明还是要千小心万小心的,哪怕自己和曾元进之间不是很和睦。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曾泉是去历练的,没有想到曾泉在江宁的历练因为苏凡戛然而止。 关于曾泉,霍漱清想起当初覃春明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现在看来,覃春明当时的分析还是很准的。 他是什么意思 苏凡并不知道自己和霍漱清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调回京城,就算是不问,她也能猜到是重大的事件。 而果真,等到两人飞机落地后,霍漱清就直接被接机的人员带去见孙首长了。 “你先回家,不用等我。”霍漱清对她说。 她点头,看着他上车离开。 京城的风,和回疆真的不相上下。 狂风吹乱了她的长发,苏凡看着他的车子远远离开,撩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碎发,也上了曾家派来的车子,离开了机场。 曾家派来接苏凡的,是曾元进的一位生活秘书,因为这次是霍漱清和苏凡离职回疆一起回家,曾元进就派秘书代表自己去接女儿女婿了,当然,曾元进也是知道女婿是一下飞机就要走的。 “我妈感冒好了吗?”苏凡问父亲的秘书。 “这次有点严重,还没好,一直在家里休息。”父亲的秘书说。 “希望孩子们不要太让她分心。”苏凡说道。 “没有没有,孩子们都很乖,嘉漱都没有再去找夫人,倒是念卿每天都陪着夫人,连夫人吃药都是她在旁边盯着的。”父亲的秘书说。 苏凡笑了下,念卿还真的是那样的孩子。 “我哥回来过吗?”苏凡问。 “昨天刚回去。”父亲的秘书说。 苏凡“哦”了一声。 就在霍漱清和苏凡接到命令回京的时候,曾泉正在京里出差,而方希悠也是在京里办公。两个人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一起去了方希悠奶奶的墓前献花。 今年只有方希悠的大姑和曾泉、方希悠去了墓地,其他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没有出现。本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时节,即便是孙首长和夫人去方家悼念了,可是方家人并没有因此而特别重视。至于方希悠大姑的儿媳妇姬云期,虽然无事可做,可是毕竟是孕妇,墓地风太大,也就没有直接跟过去,只是在停车场等着他们。 坐在车里,姬云期远远地看见曾泉给方希悠系扣子的场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应该穿羽绒服的。”曾泉对方希悠说。 “没想到今天风这么大。”方希悠却说。 “我们每年来的时候风都这么大,你这记性比我还差。”大姑说道。 “我也觉得。”曾泉接着说。 方希悠看了他一眼,他只是笑了下。 “小嫂子的气色很不错啊,看着那动作敏捷的,一点都不像是怀了五个月的。”曾泉对大姑说。 姬云期年纪比曾泉和方希悠都要小很多,一直把曾泉和方希悠以“泉哥”和“姐姐”称呼,可曾泉还是把姬云期叫做“小嫂子”,毕竟顾长清要比他年长。 “她啊,一天到晚就静不下来,我让她老老实实在家待着都不行,要不是我盯着啊,她都能去爬长城。”大姑说道。 “活泼一点不是挺好吗?”曾泉说道。 “那也不能上蹿下跳的啊!跟个猴子一样。”大姑说道。 “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云期陪您,您一天到晚不得无聊死?”方希悠说道,“云期本来就是个好动的性格,您生生的把她绑在家里,要是真的有什么抑郁之类的倾向就不好了。” 大姑看了曾泉和方希悠一眼。 “怀孕的时候,人的荷尔蒙会发生变化也会影响到心情,您还是让云期去她喜欢的地方多玩玩,免得她在家里有什么意外的话,到时候您后悔都来不及。”方希悠说道。 “是是是,我现在变老巫婆了。”大姑说道。 “哪儿能呢?希悠只是担心小嫂子心情受到影响,没别的意思。况且,您不比我们更心疼小嫂子吗?”曾泉打圆场道。 方希悠看了曾泉一眼,也迎上了他的视线,便赶紧转过头。 “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听你们的。其实,我也没说把她绑在家里啊,我也——”大姑道。 “那当然,您哪能是那样的老古板呢!是不是,大姑?”曾泉笑道。 “你啊,这不是拐着弯儿说我?”大姑停下脚步,笑看着曾泉,道。 “绝对不敢!”曾泉笑着说。 “好,那回头我跟她说,看她想去哪里玩吧!派人随时照顾着就行了。”大姑说。 从墓地下来,一行人就回去了方家准备陪爷爷一起吃饭,只不过姬云期根本不知道他们三个在外面聊的都是和她有关的事。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了墓园。 “刚才,谢谢你。”方希悠对曾泉说道。 曾泉愣了下,便说:“我也没做什么,不用这么客气。” “我大姑就是太小心云期和孩子了,结果就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方希悠说道。 “那也没办法,之前的嫂子就是因为这种事出意外的,大姑肯定也是担心。”曾泉道。 见他看手机,方希悠捏着衣襟,心里的话却还是没说出来,就转过头看向了车窗外。 是她太敏感了吗?还是说他真的变了?自从那件事之后,自从他说要重新开始之后,他对她似乎是多了一些关心和耐心,再也没有以前那样不耐烦的样子了。这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他也只是作秀而已,仅此而已。 方希悠这么想着,默默看着车窗外。 曾泉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还好吧?” 方希悠一愣,看着他。 什么叫“还好吧?”怎么了? “我看你跟大姑说小嫂子的事——”他顿了下,放下手机,注视着她,“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请,见谅。” 让她不舒服的话? 方希悠完全不明所以。 他,在说什么。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问,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工作的事。 “今晚吗?可以。你们约好去我那边见面再说。”曾泉对电话里的人说。 “不用和爸爸说一声吗?爸爸也在家里。”方希悠等他挂了电话,说道。 她知道,按照他这个说话的语气,今晚是要和那些跟随他的人见面。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是要给自己的人做部署的。 曾泉手底下是有人的,这些年通过他父亲的关系在各个部门、各个地方安插了不少的人,更不用说他通过那个在军中掌握人事大权的舅舅安排的人马。这些人当中的一些主动跟了他,毕竟如果没有他,这些人想要出头并不容易。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说,霍漱清,也算是其中的一员。只不过,曾泉从未如此看待霍漱清,而霍漱清,也从未加入任何这样的团队。 “不用了,回头我会和爸爸说的。”曾泉看了她一眼,问,“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这下,方希悠是惊呆了,彻底,震惊了。 那些人到底是谁,这是秘密,她只知道有这么一批人、这么一个小团体,可是,具体是谁,她并没有完全搞清楚。因为这些年曾泉从中协调提拔调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知道是曾泉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呢,还是曾元进刻意给儿子提供了这样的机会,曾泉的这个网络,到底有多大多深,方希悠根本不知道。而现在曾泉愿意让她了解,是,什么意思? 方希悠,怔怔地看着他。 一命换一命 曾泉这么做,是因为信任她吗?可是,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还谈什么信任?他真的能—— 方希悠沉默了片刻,才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 他看着她。 “我不值得你信任。”她看着他,说道。 “如果连你都不能信任,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他却说。 方希悠的瞳孔,猛地就增大了。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却没有去牵,依旧看着她,说道:“我们还是一家人,不对吗?” 方希悠,一言不发。 一家人—— “如果你愿意,晚上就跟我一起过去见见他们。很多人你都是见过的,并不陌生。”这句话说完,他就再也没有和她说什么了,继续拿着手机在看什么资料。 方希悠却愣愣地看着他。 是她太狭隘了吗?太记仇了吗? 车子,停在了方家大院,曾泉和方希悠一起下了车。另一辆车上,姬云期和婆婆也下来了。 “姐——”姬云期一看见方希悠,就小跑过来。 “哎呀慢点跑——”婆婆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姬云期却没有理,只是面带笑容跑向方希悠。 “你慢点吧!”方希悠也被姬云期给逗笑了。 姬云期一把拉着方希悠的手,笑着说:“姐,你是不是过几天要回荆楚了?我跟你一起过去好不好?我还没去过那里呢!” 方希悠看了曾泉一眼,曾泉就走过来,对姬云期说:“当然没问题了,就是现在那边没什么看的,怕你无聊。” “不会啦!你们放心,我会自己找乐子去的。”姬云期道。 “那好啊,你跟我一起走吧!”方希悠对姬云期道。 “给你们添麻烦了,希悠、泉儿。”大姑说。 “没事的,就让小嫂子住在我们家里好了,反正我们两个一天到晚都不在,到时候我派人陪着她去玩。”曾泉对大姑说。 “谢谢泉哥!”姬云期笑着说,抱住方希悠。 “哎呀,你可小心点啊!”婆婆叫道。 背对着婆婆的姬云期忍不住无奈地吐了舌头,方希悠和曾泉看着她这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真是个孩子的心性,这么讨人喜欢的,怪不得她能敲开顾长清那颗冰封的心,在他为妻子坚守九年后被她打动。 勤务人员报告说午饭快好了,老爷子在后院书房等着他们。一行四人便来到了后院,看见老爷子在看书。 四个人便问候了老爷子,老爷子放下书取下老花镜。 “你们都出去,我和泉儿聊一会儿。”老爷子说道。 方希悠看了曾泉一眼,又看了爷爷一眼,只好跟着大姑出去了,关上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温暖如春,只有方老爷子和曾泉两个人。 “给你自己倒杯水吧!”老爷子说道。 “好的。”曾泉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爷爷身边,“您又在看领袖的语录了?” “活到了这个岁数,经历了那么多事,却总还是没办法很好的处理问题。有空了多读几页语录,好像就能明白一些。”爷爷说道。 曾泉放下茶杯,拿起爷爷看的书。 “我爸也跟我说有空要多读读语录。至少在目前的阶段,领袖的语录还是能继续指导我们。”曾泉说道。 爷爷看了他一眼,问:“从你的表现来看,还是真的认真读了的。” 曾泉放下书,笑笑,道:“谢谢您这样肯定我。” “你啊,还差得远呢!别这么得意。”爷爷说道。 “当然,我还是要好好向您学习,向孙伯伯他们学习。不过,至少,您还是开始肯定我了。”曾泉说道。 “敬尧给你花了那么大的心思,还好你没有辜负他。”爷爷说着,看着曾泉,“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决定了要做什么,就别再让敬尧他们为你担心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一成不变的,哪怕是他们对你的寄望,也未必不会改变。” “我明白。爷爷您放心。”曾泉说道。 曾泉知道方爷爷说的意思是,即便孙首长对他寄予厚望,可是,没有走到最后的那一步之前,一切都会改变。唯有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才能—— “希悠做掉的那个孩子,是你的?”方爷爷转换话题,问道。 “是以珩跟您说的吗?”曾泉反问道。 “你以为除了他,我就没有消息来源了吗?”方爷爷道。 “当然不是。” “希悠的事,走到今天的地步,如果不把沈家楠除掉,总会有泄露出去的一天。越往后,那件事就越有可能被抓出来。你不要以为沈家楠在你手上就万无一失——”方老爷子说道。 “如果我把沈家楠放出来呢?”曾泉打断爷爷的话,说道。 老爷子转过头看着他。 “如果真有人盯上了那件事,我会把沈家楠放出来。”曾泉端起茶杯喝了口,“您不用担心,我不会用沈家楠来威胁希悠,或者您。您是我的爷爷,我们是一家人,我没有必要那么做。” 爷爷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不过,”曾泉放下茶杯,看着爷爷,“如果迦因出了什么意外,沈家楠,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用处了,爷爷。我们是一家人,也请您把迦因当做一家人。” 爷爷笑笑,道:“你这些日子在希悠面前做那么多戏,就是为了这个?为了让我打消对苏凡的戒心?” “当然不是。我说过我会和希悠重新开始,那我就会认真去做。您要我不让孙伯伯失望,我当然不会让他失望。这一切,和苏凡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苏凡有了什么意外,我不管会不会牵扯到您这边的人,我都会算到您这边。爷爷,过去的事,我们都翻过去,谁都不要再抓着不放了。”曾泉盯着爷爷那苍老的脸,说道。 爷爷却笑了下,道:“一命换一命。” 曾泉看着爷爷,眼神疑惑。 书房里,安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真的是巧合吗 方希悠不知道爷爷和曾泉在聊什么,很是担忧。之前因为她和沈家楠的事,曾泉和爷爷之间产生了很大的纠纷。爷爷是要维护她维护方家的,可是曾泉似乎—— 因为一直在担心曾泉那边,方希悠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和大姑聊天的事情上。 爷爷这边现在是三叔一家陪着一起住,三叔一家常年在外,五年前进京,可是三叔现也是在外工作,家里陪伴爷爷的也就只有三婶和堂妹。平时三婶和堂妹都是早出晚归,并不会时常陪同老爷子吃午饭,可因为今天情况特殊,母女俩就都来了。于是,在后院的花厅里,大姑和三婶聊着,在大学里工作的堂妹方希言和姬云期聊着,方希悠完全是心不在焉。 三婶季明玉是非常心细的,她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方希悠的异常。一旁的大姑姐喋喋不休,另一边女儿和姬云期两个人在那里嬉嬉笑笑,只有方希悠好像心思完全不在这个屋子里。 “希悠,你陪我去厨房看看午饭准备的怎么样了。”三婶对方希悠道。 其他人都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也是一脸莫名。 “妈,我去吧!”方希言起身道。 “你陪大姑和云期!”季明玉对女儿道。 方希言“哦”了声,看了方希悠一眼。 “好啊!”方希悠起身。 方希悠从小就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而堂妹方希言则是一直跟着在京外供职的父母长大,和方希悠完全不同。不过,即便如此,方希悠和三婶季明玉也不算生疏。 “你在担心阿泉吗?”走出花厅,三婶挽着方希悠的胳膊,问道。 方希悠看了三婶一眼,笑了下,道:“没有,没什么可担心的。” “爷爷一直都很心疼他的,你不用怕。”三婶说道。 “是啊,不用怕。”方希悠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依旧没放下。 “希悠,呃,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三婶停下脚步,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也停下脚步,看着三婶季明玉。 “怎么了吗?”方希悠问。 “希言有个男朋友——”季明玉道。 方希悠愣住了。 堂妹方希言长到现在快三十岁就谈过一个男朋友,叫姜杉,是方希言的青梅竹马,也是军队大院里的孩子,上的军校,毕业后不顾家里的反对就直接去了西藏,结果出了意外去世了,才活了23岁。说起来现在姜杉已经去世五年了。 “最近认识的,好像也没多久就开始交往了——”季明玉道。 “您是担心那个人有问题吗?”方希悠直接问。 “我还没找长清去查,只不过,你也知道她心里一直放不下姜杉,都这么多年了,现在突然和一个人交往,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心。”季明玉叹道。 “您别太担心了,希言她有分寸的。”方希悠劝道,“她既然能放下心结接受那个人,就说明那个人是她想要找的人,就算不是姜杉也没关系。您要相信希言的选择。” 三婶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她是真的放下也好,我感觉并不是那样。” “有什么迹象吗?”方希悠问。 “前天我看希言手机里的照片,看见了那个男的照片,我惊呆了。”季明玉道。 方希悠看着三婶。 “我给你看。”三婶说着就掏出了手机,“我把那张照片偷偷翻拍了一下,你看——” 方希悠接过三婶的手机,看到照片上的人,果真,惊呆了。 “是不是很奇怪?我差点以为姜杉还活着。”三婶说道。 照片上的人,和方希言的青梅竹马姜杉几乎一模一样。 “真的很像。”方希悠说道,把手机还给三婶,“您是担心这个人有问题吗?” “虽说世上长的像的人也不少,可是这么巧合的就让希言碰上——”季明玉道。 “我三叔知道吗?”方希悠问。 季明玉摇头,道:“我还没跟他说,他最近忙的根本就没时间接我电话。” 三叔入京后依旧是负责东部战区工作的,最近那边的确是很忙。 方希悠陷入了深思。 “希悠,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我还没找人调查那个人,我怕万一那个人没问题,要是因为我的多疑害了希言——”三婶问。 “要不我让云期出面去了解情况。”方希悠道。 “云期?”三婶问。 “嗯,我让云期去跟希言聊,最好把那个人约出来我陪着云期一起去见见再说。我们都是姐妹,这种事我们来谈,比您可能会好一点。”方希悠说道。 三婶想了想,点点头。 “也好。”三婶说。 “如果那个人真的值得信赖,我们都应该为希言高兴。”方希悠劝三婶道。 “可是她和姜杉从小一起长大,那样深的感情,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另一个长得像姜杉的人取代呢?我担心她之所以和那个人交往,恐怕只是把那个人当成了姜杉的影子吧!”三婶叹息道。 方希悠的心头,一顿。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是那个人没问题,值得信赖,希言,也未必能真的幸福。”三婶说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人生就是如此,哪怕你以为自己找到了替代品,可那个替代品,终归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不管是自己,还是堂妹,似乎都是一样。 三婶看了方希悠一眼,道:“阿泉现在,变了很多。” “有吗?我没感觉到。”方希悠道。 三婶淡淡笑了下,看了方希悠一眼,道:“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要是来了就要顺手去牵一下,也许就拽住那根绳子了呢?” 方希悠不解,看着三婶。 难道三婶以为她和曾泉还有希望? “其实,现在看到希言笑容变得多了,我有时候也想,可能现在的那个人应该没有问题,至少他让希言变得又开朗了。”三婶说。 方希悠没有说话。 “希悠,如果希言能够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你,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三婶停下脚步,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看着三婶。 三婶只是笑了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走吧,我们去厨房。”三婶说着,就走进了厨房。 方希悠站在原地,看着三婶的背影,久久不动。 好久没见堂妹,三婶说的没错,希言开朗多了,和云期在一起说说笑笑,好像又变成一个小女孩了。 希言,真的走出来了吗? 她的人生,是不是可以真的重新开始?而自己呢?希言的人生能重新开始的话,她自己的生活是不是也可以重新开始? 希言的人生必须重新开始,因为希言还小,不能一辈子沉浸了失去恋人的悲痛之中,而她和曾泉—— 希悠,我们重新开始吧! 曾泉的面容,又在方希悠的脑海里浮现。 钓鱼 午饭很快就开始了。 曾泉陪着爷爷从书房出来,一家人坐在餐厅里,陪同的还有爷爷的贴身秘书。 不知道爷爷和曾泉说了什么,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从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 “怎么了?”曾泉坐在方希悠身边,见她有些走神,便问道。 “哦,没事。”方希悠道。 “泉哥,你可真甜呐!”坐在他们对面的姬云期笑着说。 曾泉知道姬云期说的是他对方希悠的态度,便笑着说道:“别怕,甜度第一的宝座一直是你和长清哥的,我们谁都夺不走!” 姬云期面颊泛红,不禁有些羞涩。 大姑和季明玉都笑了。 连方希言也都跟着笑了,接着曾泉的话调侃道:“我哥就是个厚脸皮,生怕别人抢走他的第一。” “那可不是厚脸皮,长清哥是凭借实力稳居第一的。”曾泉说道。 “姐姐姐夫你们可要加油啊!干掉厚脸皮的我哥,就靠你们了。”方希言笑着对曾泉和方希悠说。 曾泉含笑不语。 “每次跟我哥和云期吃饭,我就要找个笤帚去扫满地乱跑的鸡皮疙瘩,真是受不了他们。”方希言笑道。 “这话我可记下了,等你犯到我手上,我可不会拿笤帚扫,我去拿吸尘器。”姬云期靠近方希悠,故作挑衅地说道。 “好啊,我可不会给你机会的。”方希言也是丝毫不让。 两个年轻女孩说完就哈哈笑了起来。 “哎呀,你们两个要玩儿啊,等会儿吃完饭再去玩。”大姑赶紧止住她们两个。 姬云期和方希言这才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爷爷,对视一眼,低头笑了。 “你别说她们两个了,既然来陪我吃饭,开开心心的最好。”方老爷子对女儿道。 “是啊,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的笑声了。”爷爷的秘书在旁边微笑道。 “希悠,等会儿你到我书房来,我跟你有事情交代。”爷爷说道。 “好的。”方希悠看了曾泉一眼,望向爷爷。 “爸,前阵子——”大姑开始跟爷爷聊了,其他人都在默默吃饭,只有姬云期和方希言偶尔低头耳语几句,然后方希言就凑近旁边的方希悠,又跟方希悠说几句。而曾泉则是和爷爷的秘书小声聊天。 一顿午饭,就这么进行着。 午饭后,方希悠被爷爷单独叫走了,曾泉却没有去,在花厅里坐着看手机。 大姑则去了季明玉的院子,姬云期和方希言两个小声聊天,叽叽喳喳。 “姐夫,要不我们来下棋?”方希言突然停下说话,看向曾泉,问道。 曾泉正在手机上看材料,被方希言这一句给惊到了。 “哦。”他看了方希言和姬云期一眼,两个女孩都一脸笑颜望着他。 “好啊!围棋吗?”曾泉放下手机,笑了下,问。 “反正你们两个决定,我在旁边看着就好。”姬云期道。 “当然不能拉着你下围棋。”曾泉说道。 “不过,要是打麻将的话,我没问题。”姬云期说道。 “你能坐那么久吗?”方希言问姬云期。 “那要看干什么了,干我喜欢的事,多久都坐得住。”姬云期笑着说。 “呃,那还是打麻将吧!咱们不能把小嫂子晾着,要不然长清哥回来要发飙的。”曾泉笑道。 “还是泉哥最善解人意了!”姬云期很开心地说。 “不过等会儿我还有事,不能打太久。改天长清哥在的时候,好好陪你过过瘾!”曾泉对姬云期道。 “只要让我摸摸牌过过瘾就行了,哎,你们不知道,我可是馋死麻将了。”姬云期道。 曾泉笑了。 “三缺一啊!”方希言道。 “哎呀,把你那个谁叫过来不就行了?”姬云期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方希言一下,诡笑道。 曾泉看着方希言。 “哎呀,哪有个谁啊?别瞎说了。”方希言否认道。 “你自己说的。”姬云期道,“你让他过来陪我们打牌,让泉哥好好看看嘛,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泉哥——” “没到那一步,而且,我也不想真的和他怎样。”方希言说完,就起身走到一旁拿起电话,“甄叔叔,您能过来陪我们打会儿牌吗?” 原来方希言是在给爷爷的秘书打电话。 “希言有男朋友了?”曾泉小声问姬云期。 姬云期点头。 “不错啊!”曾泉道,又对姬云期说,“你别当着我说这件事,希言会不好意思的。” 姬云期点点头,道:“我以为是可以说了。” 曾泉微微摇头。 这时,方希言走了过来,道:“你们俩先坐会儿,我去给咱们安排一下牌局。” 说完,方希言就走出了花厅。 “泉哥——”姬云期看着曾泉,道。 “什么事?”曾泉问。 “你说,一个人真的能忘记自己的生死之恋吗?”姬云期问。 曾泉一愣,刚要说话,姬云期又说。 “我说错了,不是的,是,真的能有一个人替代那个所谓的生死之恋吗?”姬云期问。 曾泉想了想,问道:“你是自己觉得疑惑,还是替希言问?” “都,有吧!”姬云期道,“你觉得,可能吗?” 曾泉想想,说道:“给别人一个机会,其实,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姬云期,一言不发。 “没必要总是纠结着过去,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干嘛还跟自己过不去呢?”曾泉说着,看着姬云期。 说完,曾泉也沉默了。 姬云期看着他,道:“其实是不能替代的,对不对?” “当然!”曾泉看着姬云期,“如果你和长清哥分开了,你觉得另外一个人可以替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吗?” “你,也是一样,是不是?”姬云期没有回答,却问道。 “我?”曾泉问道。 姬云期看着曾泉,没有再说话。 曾泉笑笑,道:“以后我可怎么敢跟你聊天?转过头来钓鱼了。” “没有,我只是——”姬云期解释说。 她的话还没说话,方老爷子的秘书和方希言就进来了。 “好了,打牌吧!”曾泉对姬云期说完,就起身走向方桌。 胡萝卜加大棒 姬云期隐隐感觉到曾泉生气了,她并不是真的看起来的那样的傻白甜。 她有些担心,即便不是傻白甜,可她也不怎么擅长隐藏或者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曾泉是看出来的,他知道姬云期是在为刚才的事—— 于是,曾泉给姬云期点了一炮,姬云期终于胡了一把。 “姐夫,你这么玩儿可是破坏规矩的啊!”方希言笑着说。 “就是啊!”那位甄秘书也开玩笑说道。 “小嫂子情况特殊,要是不让小嫂子高兴,回头长清哥回来,我们怎么跟他交代?”曾泉也笑着说。 “说的对啊!”甄秘书应声道。 “姐夫说的对是对,可是这么玩的话,也就没意思了啊!”方希言道。 “是啊,还是别让着我了。”姬云期道。 “我可没让着你。”曾泉说道,看了姬云期一眼,笑着说道,“小嫂子可是凭实力胡的,小嫂子打牌,哪次不是扫咱们钱包的?是不是,希言?” “姐夫,你知道还要让她赢啊?”方希言笑道。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曾泉笑道。 “好吧,既然姐夫都这么说了——”方希言道。 “可别,要是被你们让着才能赢啊,我情愿不玩了。让我来看看你们真实的实力吧!”姬云期架势十足,一副要大战的样子。 其他人都笑了。 “好,我们今天就努力让长清哥破产!”曾泉笑道。 “来吧!”方希言说道。 于是,四个人就开始认真地打了起来。 “姐夫,小姑夫是不是要去你们那边做他的设计?”方希言打着牌,问曾泉。 “嗯,过两天就去,到时候去我家里坐坐。”曾泉说着,看了方希言一眼,“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玩?现在不是寒假吗?学校里应该没什么事吧?” “是啊,学校里没事,不过,我打算去读博士,过完年就要考试了。还是想抓紧时间学习一下。”方希言道。 “你要去读博士吗?”姬云期一脸惊讶地问。 “嗯。”方希言道。 “那倒是不错,等你考上了,我和希悠为你庆祝一下。”曾泉对方希言道。 “姐夫可别食言啊!”方希言笑着说。 “放心吧!你要读什么专业?”曾泉问。 “呃,高原医学。”方希言道。 这四个字说出来,其他三个人都怔住了。 姜杉是意外牺牲的,可是,方希言一直都说,如果他可以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的话,就不会死了。而高原医学,对于高原地区部队的健康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很好,加油,希言!”曾泉说。 方希言对他笑了下,道:“嗯,不过,老师说,考上之后就要离开京城,去青藏高原那边了。可能,我就没办法时常回家和你们打牌了。” “没关系啊!到时候我背着麻将上高原找你!”姬云期拍着方希言的肩,道。 “好啊,我接你的战书!”方希言笑着说道。 曾泉看着方希言脸上的笑容,她是在笑,虽然眼神里依旧有些哀伤,可是,已经和前几年完全不同了。哀伤,却又有着一种坚定的信念。 “姐夫,我,会成功的吧?”方希言看着曾泉,问道。 “嗯,当然!”曾泉道,“我们希言这么聪明的,将来,一定会是杰出的医生!” 事实上,方希言本来就是军医大学毕业的,硕士毕业后就被家里人带到京城工作了,她原本就是想在那个时候去西藏的,可家人担心一旦去了那边,环境艰苦不说,她的心理更加难以承受失去恋人的痛苦。于是,她就被安排在了大学里教书。可是,现在看起来,她的那个目标,似乎一直都没有改变过。而她那么问曾泉,也是希望曾泉可以支持自己。毕竟,方希言很清楚,家里是不会让她去西藏的,到时候一定会有压力。现在她当着曾泉的面说出来,让曾泉支持自己,也是希望说服家人。曾泉在方家的份量,方希言是很清楚的。 听到曾泉这么说,方希言不禁“噗嗤”一声,眼眶含泪,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上临床了,就怕没办法成为优秀的——” “医生并不一定是要去一线临床救人才有价值,你去做医学研究,指导医生工作,不是也一样救人吗?”曾泉打断她的话,道。 姬云期看着方希言。 “是啊,姐夫说的对。谢谢!”方希言道。 姬云期的一只手,放在方希言的手上。 方希言对姬云期笑笑,道:“准备好输钱吧你!” “切,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姬云期的鼻腔里充满了液体,却还是努力对方希言笑着说。 一个人,会忘记对自己来说那种深重的爱恋吗?根本不会,是不是?哪怕希言努力去开始新生活了,可是,她是根本没有忘记自己爱过的人的。 牌局,继续进行。 只不过,打了半小时后,老爷子的秘书就来叫曾泉了。 “首长让您过去一下。”秘书对曾泉说。 “三缺一啊!”姬云期叫道。 “呃,叫你婆婆来吧!”曾泉起身,对姬云期道。 “啊?”姬云期惊道。 那样子就是绝对不要婆婆来的意思。 “没事,我叫郑阿姨过来。”方希言见状,笑着说,“姐夫,你去忙吧!” 曾泉看了方希言一眼,就跟甄秘书说了声,离开了花厅。 很快的,曾泉就来到了老爷子的书房。 方希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就坐在了方希悠旁边,也是没和她说话。 “泉儿,我刚刚和希悠说了,我建议你去部队锻炼一阵子。”方爷爷说道。 曾泉愣住了,看向方爷爷,又看向方希悠。 这个时候,让他去部队—— “你二舅和希悠三叔虽然都在那边,你爷爷也是军人出身,可是,你一直都没有真正去了解过部队。这一点,对于你将来是很麻烦的。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建议你去那边多走走。这个,不会影响你在political bureau里的工作。霍漱清没有任何的从军经历,你也没有,这样是很危险的。虽然之前你去给部队给小刘当过几天秘书,可是那个根本不够。将来你们两个要想稳住大局,即便只是咱们这一块,也必须要去深入了解一下部队那边的情况。”爷爷说道。 “其实我也想过调过去那边。”曾泉说道,“孙伯伯问过我的想法,他说他会找个何时的时间——” “敬尧上次来看我的时候,也和我说了。他问过我,现在让你过去还来不来得及,会不会影响你本职的工作。”方爷爷说道,“既然你自己也有这个意愿,我们还是尽早着手准备。你和霍漱清两个人,必须相互取长补短,不能两个人都往一块儿扎。” “嗯,我明白。”曾泉道。 “你想去哪里?”爷爷问。 “呃,总参吧!”曾泉说道,“以前刘爷爷主管总参的时候,我就在那边工作过,现在既然要重新走一遍,那就还是从那里开始。” 爷爷点点头,道:“好,那我给敬尧打电话,他同意了的话,这件事我来给你安排。” “嗯。”曾泉道。 “敬尧想让你主管舆论建设这一块儿,其实也并不会影响,你就干脆从荆楚撤出来,在bureau 里面主管这方面,具体工作,有希悠帮你去做。你就在部队那边挨个挂过去,把你自己的人,可以想办法动起来了。”爷爷说道。 曾泉不知道方希悠是不是劝了方爷爷,感觉方爷爷对他的态度,和之前差了很多。不过,这也正常,方爷爷毕竟是老领导,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处理问题绝对不会是一成不变的。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对他这样的年轻人,的确都是这样的。而胡萝卜大棒,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屡试不爽的。 而且,方爷爷前后态度的变化,实际上也是在向他凸显方希悠的作用,凸显方希悠实际上是在为他考虑、为他出力的。 “嗯,把舆论建设的工作交给希悠,我也放心。希悠做的很好。”曾泉说着,看了方希悠一眼。 方希悠却没看他,依旧没说什么话。 “作为领导者,没必要事事躬亲,只要知道怎么做就可以了。如何判断真假,如何做出决定,这是领导者最需要培养的素质。”爷爷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回去吧!我要去睡一会儿了。” 说完,爷爷就坐着轮椅被勤务人员推了出去,只有曾泉和方希悠两个人在书房里坐着。 房间里,一片安静。 安静的,似乎连鱼缸里的小鱼吐泡泡都能听得见。 把牌交给她 “希言说,她要考博士,然后去西藏。”曾泉先开的口。 不知道说什么,可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更奇怪。 方希悠很意外,盯着他。 “那会儿三婶才和我说希言有个新男朋友,她不放心,我还答应帮她了解一下,怎么——”方希悠道。 堂妹选择去西藏,这就说明了所有的问题。 “也许不是件坏事。”曾泉说着,看着方希悠,“她希望我能支持她,如果三叔三婶他们反对的话,你能不能也支持希言一下?” “我——”方希悠没说下去。 “她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不管这个目标的根源是什么,至少是她愿意去做的事,我们还是应该支持她的,你说呢?”曾泉道。 “把自己的生命拿去开玩笑,也是太胡来了——”方希悠道。 “希言她明白这里面的轻重。”曾泉道,“何况,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妹妹,你就觉得她必须要待在保护伞下。而且,西藏需要人才,希言能以身作则,难道不是我们应该鼓励的吗?如果我们反对自己的亲人去为国家牺牲,却让老百姓的孩子去,我们算什么呢?” 方希悠,看着他。 “希言能这么做,我为她感到骄傲。何况,姜杉是个意外,去了那边并不意味着都会牺牲生命。而且,我想,希言可能是想通了,她也是不想让更多的战士像姜杉那样牺牲,所以才下定决心了的。”曾泉说道。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放下姜杉的,这辈子都,毁了!”方希悠道。 “人生在世,又不是只有爱情这一件事值得去追求的。”曾泉道。 “你说的是希言,还是你自己?还是,我?”方希悠看着他,问道。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他语气淡淡的。 方希悠苦笑了一下,道:“是啊,爱情不值得,一个虚幻的东西而已,何必呢?” 曾泉没说话。 “人还是要现实一点,现实一点,才不会受伤。”方希悠道。 曾泉看着她,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说重新开始,你也不信。” 方希悠看着他:“我们之间还需要什么重新开始不开始吗?不管我们的关系怎么样,不管你是怎么恨我讨厌我,我们都不可能分开的,不是吗?这和我信不信你,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她就站起身,也不看他,说道:“你不用花时间演戏了,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 曾泉看着她,看着她离开。 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执拗? 方希悠关上门,快步朝前走,确定他不会看见了,才停下脚步,背靠着廊柱,闭上眼睛,泪水就流了出来。 他说她不信他,她怎么信呢?她怎么可能信呢?自从她踏出那一步,她和沈家楠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已经不奢望他会信任她了。尽管之前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感情也很淡,可是,她知道他是信任自己的。而现在—— 方希悠抬起头,望着阴沉的天空。 她有没有后悔跨出那一步呢? 此刻,方希悠依旧想起那一夜顾长清带着她回家的路上她说的那些话,她告诉堂哥,她只是不想做别人期望的那个自己,想要甩掉她的枷锁和压力。的确,那一刻,和沈家楠在一起的时候,她抛弃了曾经拥有的一切,乃至她未来要拥有的一切。是她自己放弃了,为了得到片刻的欢愉,她放弃了这一生活着的目的,放弃了太多。 她还真是个肤浅的人啊! 方希悠苦笑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大家劝了她很多,她知道,包括曾泉也在劝她。希言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哪怕那个新生活只是她背负的痛苦的延续,至少,希言把失去恋人的痛苦变成了另外一份动力,变成了人生的一个新目标。那么,她呢? “我没有做戏!”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曾泉。 方希悠紧靠着廊柱,一动都不敢动,眼泪怔在眼眶里。 他一步步走近她。 “你说的对,没有人会真的忘记过去,我们也无法改变过去发生的事,可是,我们还要活下去,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们,必须走下去。我们不需要去改变过去,我们要改变的能改变的,是未来!”曾泉站在她面前。 她的身体,震了下,瞳孔猛地增大了。 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然后把手机递给她。 “你,干什么?”她问。 “沈家楠的生死,在你手上。如果你想让他死掉,你现在可以对电话里的人下命令。”他的神情,波澜不惊。 可是,方希悠,惊呆了。 “如果他死了会让你安心,会让你不再害怕,就让他,死掉吧!”他说。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声音—— “您好!” 那是陌生的声音。 方希悠的嘴唇颤抖着,眼珠一动不动,盯着曾泉。 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也不会不知道曾泉的目的。 她害怕吗?因为沈家楠活着,她就害怕吗? 是的,她怎么会不怕呢?如果她不怕,当初就不会让沈家楠自杀了。 而现在—— 沈家楠,是她的把柄,这个把柄,在曾泉的手上。这是她一生受制于他的把柄,不管她为他付出多少,不管她做多少,只要沈家楠活一天,她就一天不得安宁。 这一点,曾泉很清楚。 沈家楠,同样也是曾泉制衡方家的工具。他在爷爷的眼皮底下抓走了沈家楠,现在他又把沈家楠的生死交给了她,就是把他自己的牌给了她,她怎么会不明白? 电话那边的人也似乎发现了异常,立刻按了几个数字,那是曾泉给的暗号,可是方希悠听不出来。只不过,那几个按键音,把方希悠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摁掉了通话,把手机递向他。 “失去了沈家楠,你手上还有什么牌制衡我们?”她盯着他,问道。 “我是白叔一手教导起来的,你觉得我和你们方家还能割裂吗?”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如果我爷爷用苏凡威胁你,你又该怎么办?”她又问。 “你以为爷爷和敏慧是一个层级吗?”他又是以问代答。 方希悠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如果爷爷要我和你生孩子,你还愿意碰我吗?”她的声音,颤抖着。 他没有回答,走近她,伸出右手,缠起一缕她的秀发。 方希悠看着他,视线,却是模糊的,尽管她想要努力在他面前维持尊严和骄傲,可视线,依旧是模糊的。 “你知道我和你结婚之前有过多少女人吗?”他看着自己缠绕着她的头发的手指,又看向她。 方希悠的手,背在身后,紧紧抓着廊柱,眼睛却是一动都不动,死死盯着他。 你甘心吗 “希悠,到此为止吧!”他说着,低头看着她。 两个人的眼里,平静却又波涛汹涌。 幼年时的两小无猜,少年时的青梅竹马,在经历了这些年互相怨恨之后,是否可以尽释前嫌? 方希悠不知道答案。 可是,她知道,他那么说只是想安慰她,不想再让她纠结于自己和沈家楠的那件事。这么做,有什么用呢?不管再好的感情,破碎了之后就再也合不起来了,何况他们的感情并不好,现在做这些事,有什么用呢? 方希悠别过脸,看着一旁的花园。 到了冬天,只有围绕着走廊的一圈小叶黄杨还活着,其他的植物全都凋零了,看不到一丝的生机。 这样的冬天,她却不讨厌,她反倒是喜欢冬天。因为,冬天是她最爱的梅花盛开的时节。 “谢谢你!”她说。 曾泉看着她,她也转过头望着他。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么做很让你为难,我并不想强迫你接受这样的我——”她说。 “你爱他吗?”他打断她的话,问。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她听得清清楚楚。 爱吗?她爱沈家楠吗? “你爱那些和你上过床的女人吗?”她看着他,问。 他勾唇一笑,道:“谁还记得那些?只不过是一场生理的行为而已,哪有那么多东西?” 是啊,连记都不记得,还说什么爱不爱? “那你还问我这样的问题?”她说道。 他没说话,只是笑了。 “因为我在爷爷面前保他,你就觉得我爱他,是吗?”她问。 “我从没见过你会那么维护一个人。”他说。 “是啊,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犯那种错——”她望向一旁的花园,说道。 他没说话,却听她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选择沈家楠?”他问。 她苦笑了一下,叹道:“是啊,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把我从最难堪的境地中解救出来——” “叶黎那件事吗?”他问。 “嗯。我也是自作自受——”她说。 “别说了。”他打断她的话。 方希悠看着他。 “对不起!”他说道。 方希悠愣住了,盯着他。 他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我失职,你也不会——” “阿泉?”她惊呆了,叫了他一声。 他说他失职? “希悠,沈家楠的事,交给你处理。至于叶家,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会让他们为叶黎的轻薄付出代价!”他说着,看着她。 方希悠,怔住了。 “你,说什么?”她的嘴唇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抬起手,轻轻撩动着她的秀发。 “希悠,我们,重新开始吧?好吗?”他说。 泪珠,从她的眼眶滚落。 “其实,这些年,我也,我也太任性,很多时候只想着自己,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不完全都是你的错。如果我可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也许就不会这样了——“他说着,顿了下,看着方希悠。 她闭上眼,转过脸,任由泪水从眼里涌出。 风,吹了过来,刺痛着她的脸。可是,这些痛,根本比不上此刻她心里的痛。 他的心头,顿了下。 刹那间,他苦笑了。 这些年到底是谁辜负了谁,谁怨恨了谁,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了。 当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时,方希悠的眼睛,猛地就张开了,而眼泪,也就在那一刻凝滞了。 她盯着他,又低头看着他给自己擦眼泪的手。 “我,不是个好男人!明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是因为什么悲伤,却,却也看着你和她一样——”他说。 她的嘴唇,颤抖着。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希悠?”他说,“我会尽到身为丈夫的职责,保护你不会再受到别人的侵扰,不会再做那些伤害你的事,可以吗,希悠?” 方希悠从没想过他会这样低声下气地和自己说这些话,她相信他吗?她—— 她想问他,你是不会爱我的,对不对?你还是会继续在心里想着苏凡的,对不对?你还是会嫌弃我和沈家楠的那件事的,对不对?你是永远都不会爱我的,对不对? 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就算是知道了答案,又有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她不是因为执着于得到他的答案,或者说她不是执着于他不爱她这件事的话,他们之间,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吗? 也许,母亲说的对,夫妻之间,最难做到的,就是那句“难得糊涂”。母亲说,没有必要去追究所有的答案,答案,有时未必就是一个好东西,特别是在夫妻之间。 她一直都不愿意听母亲的话,她不愿意过上母亲那样的生活,明明知道丈夫心里爱着另一个人,明明知道丈夫只是在尽婚姻里最枯燥的责任,明明知道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把彼此放在心上,却还是要继续维持表面的和谐,维持这样毫无温度的婚姻。她不愿那样,所以,她宁可和曾泉撕破脸争吵,宁可和另一个男人放纵,也不愿意像母亲那样在冰冷的婚姻里活着。她反抗了太多年,用冷静的反抗,冷言冷语对待他;用激烈的反抗,给他戴绿帽去刺激他。结果,事到如今,她的反抗,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挣扎。 他们两个的婚姻,从开始的那一天,就注定了结局,注定了不管怎样曲折的过程都不会影响那个结局。 “你甘心吗?”她却问他。 他,没有回答,手,收了回来。 “就这么接受我们的命运,你甘心吗?就这么放弃你可能拥有的爱情,你甘心吗?”她接连问道。 他,没有回答。 “为了实现别人的愿望,就这么埋葬自己,你甘心吗?”她问,“还是说,因为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那个人,所以,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是吗?” 他,盯着她。 “就像当初一样,因为你不可能得到她,所以,婚姻对于你来说,和谁在一起都没有任何区别,是不是?”她的双眼,一瞬不动地盯着他。 他,依旧没有回答。 “你放弃了你所有的激情和愿望,被迫接受这样的我,接受我们的婚姻,就因为你无法得到你想要的——”她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你根本就不甘心,是不是?” 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还有他们的衣衫。 朋友和夫妻 “希悠,你为什么活在这世上?”他转过头,看着远方阴沉的天空。 方希悠怔住了,盯着他。 “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为了享受这根本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吗?为了自由自在无所顾忌吗?为了所谓的爱情疯疯癫癫吗?”他问道。 方希悠原本抓着他的衣襟的手,松开了。 “我们从小到大得到了太多很多人都无法得到的东西,那些东西根本不是我们自己努力得到的,原本就不应属于我们,而我们却肆无忌惮地利用自己的身份享受那些,不管是物质上的应有尽有还是精神上被别人崇拜羡慕。那些所有的,根本就不应该属于我们,我们得到了享受了,却把那些当做是理所当然。那是不对的!”他说着,看着她,“你一直都觉得我太理想化,你觉得我太幼稚,我承认我的确如此。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你一定觉得太假太虚,可是,这些是我的真实想法,尽管我从小就被爷爷外公还有孙伯伯和白叔大家这样教导,他们都跟我讲过这样的话,我从没忘记,但是,以前我也觉得他们太过严重,假大空,把那些说教老百姓的话拿来给我讲。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身边的世界就是这样一个无忧无虑、要什么有什么的世界,我以为这是正常的。直到——” 她看着他。 “有一年暑假,我记得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我和颖之一起去给孙伯伯送东西,那时候孙伯伯还在西南那个省。我们两个到那边的时候,孙伯伯说他下乡了,让我们两个在家等着他。可是我们两个觉得无聊,就跑去找他了。你知道我们见到孙伯伯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吗?”他说着,看着方希悠。 “什么?”方希悠问。 “他在和农民一起干活,帮农民打豆子。”曾泉道。 方希悠,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淡淡笑了下,说道:“不敢相信,是吧?那时候孙伯伯的秘书是那个姓丁的,他跟我们说孙伯伯每隔三个月就要去基层和老百姓一起住一起干活,有时候是去农村有时候是去工厂,有时候是去科研机构。那个省现在不管是工农业,还是科创,都做的很不错。那个时候,你记得吧,另外有个人到处风光无限,人前人后前呼后拥的,就连那个人的老婆孩子都风光的不行。而孙伯伯做的事,根本没有人看见,他也从不让身边人说。” 方希悠点头。 “那次也是我和颖之第一次见孙伯伯打豆子,就是把成熟了的豆杆从地里打了回来,然后把豆子从里面打出来的步骤。我很惊讶孙伯伯在那一群农民里面干活居然一点都不凸显,颖之说孙伯伯当年插队的时候把干农活全学会了。孙伯伯看见我们两个,让我们一起去帮忙。姓丁的那个秘书赶紧拦住了,怕我们两个弄脏衣服什么的。孙伯伯就让我们穿上了农家的衣服,教我们两个怎么剥豆子打豆子。那些老百姓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谁,那时候信息不是很发达。把豆子打出来之后,他又让我们学怎么用磨盘把豆子磨成豆面,那个地方都是用磨盘磨豆子的,而且是驴推的那种,也有人推的。你不敢想象那是怎么落后的场景。我记得那个推磨的房子光线很不好,是一个土房子,没窗户的那种。我问孙伯伯,他为什么要干这些事?为了体验生活吗?你知道孙伯伯跟我说什么?”曾泉道。 他明显也是没想让她回答,便接着说:“孙伯伯说,如果我们不知道每一粒粮食是怎么来的,不知道农民为了得到那一粒粮食要付出怎么样的辛苦劳动,不知道农民那么多辛苦的劳动能让他们得到多少的财富,不知道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和支出渠道,不知道他们的生活压力主要来自于什么的时候,我们怎么可能了解这个社会的矛盾?怎么理解普通老百姓的烦恼?如果这些都不清楚,那么,我们工作的目标就会模糊,我们这个组织的基础就会削弱、就会变质。为人民服务,首先就是要知道老百姓在怎么生活,知道他们怎么思考,知道他们的困扰是什么,解决他们的问题,这才是真正做到为人民服务。而这些,根本无法在办公室里体会。不能急人民所急想人民所想,我们先辈们的牺牲就没有意义了。” 方希悠,一言不发。 “我们这个社会取得的财富,要让每一个中国人分享。我们经济的发展和国家的强盛,要让每一个人都感受。这一切的基础,就是真正去了解老百姓的生活,了解老百姓帮助老百姓。而不是像米国那样,只要给穷人发救济,却不去解决贫困的真正原因。我们这么大的国家,没办法靠给老百姓发救济解决他们的贫困,帮助他们通过劳动富裕,增加就学的机会和减轻医疗负担,让大家只要努力就会幸福,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他说着,看向天空,顿了下,“我问孙伯伯,为什么要了解国情就要到老百姓身边去?为什么要去帮老百姓打豆子?孙伯伯说,因为只有深入群众、走群众路线,才不会让我们脱离群众,老百姓是我们力量的源泉,而和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就会发现问题,从而做出对老百姓有利的决定。一个把衣食无忧当做理所当然的人,是不会理解一个馒头要掰成两顿吃的无奈的,我不想忘记老百姓的苦。这是孙伯伯的原话。” 方希悠看着他,不禁叹了口气。 “孙伯伯的话,我这么多年都没办法忘记。可是,我的修行太浅,这么多年下来了,看到那么多的问题、那些积重难返,才慢慢体会到孙伯伯的用心良苦。”曾泉说着,看向方希悠,“我想跟孙伯伯一样,跟我外公一样,像他们那样活。你呢,希悠?我不想把投胎的运气当做理所当然,我不想让孙伯伯的梦想断送,你呢?你说我幼稚也好,可笑也罢,我不想再像过去那样活着了,把自己的一点悲伤和失意当成是全世界,让自己活在一个狭隘的世界里面自怨自艾。如果我继续那样下去,我对不起外公和爷爷,对不起孙伯伯,更对不起让我享受了三十四年奢侈人生的老百姓。不管我能做多少事,能做到什么程度,我都不会重蹈过去的覆辙。所以,我会尽我的职责,身为儿孙的职责,身为一个领导干部的职责,身为一个男人的职责。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的决定,如果你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如果你坚持要离婚——” 方希悠的视线一紧,盯着他。 “如果你坚持要离婚,我会同意的。可是,希悠,我不希望你那么做。”他说着,定定地注视着她的双眸,“我,需要你,希悠!” 方希悠的双唇,颤抖着。 “我需要你,不仅作为战友,更是,作为朋友和,夫妻!”他的声音,低沉。 方希悠完全不敢相信他这么说。 作为朋友和夫妻? 他的眼神,是她陌生的深邃。 这一刻,方希悠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那么的陌生,似乎她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 他,变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她根本没有用心去了解过他,因为她一直都自以为了解他。 她,没有回答。 似乎,曾泉也没有等她回答。 他静静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低头—— 方希悠猛地抓紧身后的廊柱,睁大两只眼睛看着前方。 他的五官,距离她越来越近,她,很紧张。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方希悠,睁大双眼,突然间耳鸣了。 “我有事先走了,晚上如果你要跟我一起去,我会来接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希悠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风,在她的耳畔吹过。 整个世界,似乎只有风,还有她。 只是自私而已 “姐?”一个声音传进了方希悠的耳朵。 她转头一看,是堂妹方希言。 “回屋吧,会着凉的。”方希言说道。 “嗯,你怎么过来了?”方希悠问道。 “大姑过来把云期又叨叨了一顿,我们的牌也没法儿打了,就散了。”方希言道。 方希悠“哦”了声,和妹妹一起走出了后院。 “听说你要考博士去西藏了?”方希悠问妹妹。 “姐夫都跟你说了啊?”方希言挽着方希悠的胳膊,笑着说,“是啊,我决定了,到时候还要请你和姐夫帮我站台啊!要不然我妈肯定——” “三婶担心你。”方希悠打断妹妹的话,道。 “姐,你想要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呢?”方希言停下脚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方希悠。 “我?”方希悠走了过来,“我都已经没有多少的选择了,不管我想要什么,都,只能——” “你现在拥有的,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方希言看着方希悠,问道。 “是啊!”方希悠道。 “姐,我啊,我想要的人生,就是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生活。”方希言道。 “很多人都想这样吧!”方希悠道。 “是啊,可是以前我没有去追求我想要的人生,只是按照父母的安排,过着他们想要我过的生活,波澜不惊的生活。”方希言道。 方希悠坐在堂妹身边。 “可是,这样波澜不惊的生活,会让人死掉呢!”方希言说着,方希悠看着她。 堂妹毕竟还是年轻,除了失去青梅竹马的恋人这么一个打击,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也是乖乖女。而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堂妹有了新的男朋友呢,还是因为她找到了她人生的方向,眼睛里闪烁着那令方希悠艳羡的神采。 “姐,人生是可以重来的!”方希言看着堂姐,认真地说。 “既然你决定了,就好好——”方希悠道。 “姐,我的人生被按了暂停键,停了六年。现在,我把它重启了。你的暂停键,为什么不能重启?”方希言道。 方希悠愣住了。 “至少,姐夫他还在你身边,不是吗?”方希言的目光锐利,方希悠感觉自己一下子被看穿了。 她说不出话来。 “你一定要等到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了,等到他再也不会回头了,才想起你这么多年想要的是什么吗?”方希言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没想到被你给说教了。” “姐,我真的,真的很想姜杉活着。”方希言转过头看着前方,“如果可以牺牲什么能让我换回他的话,我,什么都可以牺牲。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牺牲的,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他的命。我等了这么多年,我想了这么多年,现在,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是继续这样消沉,这样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走不出来,姜杉他会死不瞑目的,他会难过的。如果他活着,他一定不想看到我这样,他,不想我这样的。” “希言——”方希悠的鼻头,一阵酸涩,她不禁把手搭在堂妹的肩头。 方希言看着方希悠,眼眶里情不自禁含着眼泪。 “我失去的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姜杉再也回不来了,你不要让姐夫也——好吗,姐?”方希言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搂住了堂妹。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这个小堂妹劝说的一天。 “姐,我真的,好想他!”方希言抱住方希悠,低声道。 眼泪,从方希言的眼眶里涌了出来,不断地,流着。 “我好想他!”方希言说着。 方希悠拥住妹妹。 她一直以为自己最爱曾泉,她以为是这样,以为自己对曾泉的爱是世界上没人可以相比的,没有任何人的爱情能像她的那样坚韧执着深刻,而现在—— 她不了解曾泉,她,根本就不爱曾泉,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爱过曾泉!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不就是像希言这样吗?为了爱的那个人重新振作,重新—— 原来,她所谓的爱,口口声声的爱,只是,自私而已!她,只是自私而已! 眼泪,从方希悠的眼里流了出来。 她不知道这眼泪是为妹妹而流,还是为了自己。 可是,她还能重新开始吗?她怎么重新开始?重新开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怎么可能就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可以彻底既往不咎? 就算他们可以,他的心里究竟会怎么看待她?他的心里是不是还放着苏凡?一切,都不可预料。她还要自取其辱吗? “希言——”方希悠轻轻松开堂妹。 方希言擦着脸上的泪。 “既然不想让姜杉为你担心,就重新出发去寻找你的爱情。”方希悠道。 方希言看着她。 “这个世上,一定还有另一个人在等着你,代替姜杉守护你爱你,不要放弃希望。等到那个人来的时候,不要让他离开了,知道吗?”方希悠认真地说。 “那你呢?”方希言问,“你要让姐夫离开吗?” 方希悠苦笑了一下,道:“我和他的事,太复杂了,根本——” “可是,你们两个都还好好地活着,还是会有希望的,不管再怎么复杂,还是会有希望的。”方希言鼓励她。 方希悠笑了,看着堂妹。 “谢谢你,希言,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和你不一样,我和他就算是没有爱情,可我们婚姻的责任还在,对双方家庭的责任还在——”方希悠道。 “如果对自己都无法负起责任,还怎么对别人负责?”方希言打断方希悠的话,“姐,你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了吗?” 方希悠猛地说不出话来。 “你觉得姐夫不够爱你,你觉得你的婚姻不正常,就这样怀疑自己怀疑姐夫吗?然后放弃你对于你自己的责任吗?”方希言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姐,不要放弃你自己。既然你爱姐夫,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轻易放开他。如果他真的爱上了别人而离开了你,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方希言看着方希悠,“我不想看着姐姐你和我一样,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你还有机会,我们都还有机会重新开始我们的人生,千万不要放弃。我不想放弃,你也不要放弃!” 方希悠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太多的堂妹,看着这个自己一直都当做小孩子而没有放在眼里的堂妹,不禁苦笑了。 今天,她被这个小妹妹给,教育了啊! 重新开始吗? 也许,人生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连希言都要重启人生了,她怎么可以止步不前呢? “谢谢你,希言。不管有多难,我们,都应该去试试的,不能轻易放弃。你说的对!”方希悠注视着堂妹。 是啊,她和曾泉至少都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有可能,不是吗? 有魅力的男人 可是,说希望,希望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看得见的?如果那么容易就可以看见或者实现,也就不叫希望了。 傍晚,曾泉如约打电话给方希悠,问她要不要一起在晚饭后去和他的拥护者们见见面。方希悠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我这边没时间,你去吧!”她说。 挂了电话,她知道自己的拒绝对于曾泉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信号。他伸出的橄榄枝,他给的台阶,她,没有接。 曾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她说,自己晚上可能会很晚回家,让她不用等了。 她“嗯”了一声就听见他挂了电话。 那一刻,她听见自己心碎裂的声音,很清脆的一声。 很快的,苏以珩的手机就响了。 他正在开会,秘书接了电话。 “方小姐,您好,苏总正在开会,要不要我现在把手机给他?”秘书听出来是方希悠的声音,忙问候一声。 “不用了,让他等会儿给我回个电话。”方希悠道。 “好的。”秘书听着方希悠挂了电话。 她不懂曾泉为什么要让她来决定沈家楠的生死,这是他的诚意吗?还是他故作姿态?因为他知道她不会那么快就下决定,所以就—— 手机,响了。 不是苏以珩的。 而是爷爷的秘书。 “首长让您过来一下,有件事要当面跟您说。”爷爷的秘书说。 今天中午她一直都在爷爷家,爷爷和她聊了很多,主要是——爷爷希望她能抓住曾泉伸过来的橄榄枝,能抓住机会怀孕—— 爷爷,希望她能生个属于曾泉的孩子,用这个孩子—— 怎么可能? “嗯,我知道了。”方希悠道。 曾泉并不知道方爷爷和方希悠说了什么,只是当他得知方希悠在夜里见了苏以珩,却是一言不发。 不能操之过急!他这么对自己说。 就这样,在曾泉和方希悠各自完成在京里的工作之后,两人先后返回了荆楚。只不过,从那一天在方家谈过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提过那天的事,一如既往,该干嘛干嘛,没有任何的争吵,却也没有任何的亲近,好像那天他什么都没说过没做过。 方希悠很奇怪,为什么他没有和她生气?可是她又不好问,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和过去一样两个人各自做自己的事,偶尔说几句话,要么是工作,要么是无关痛痒的尬聊。 一切,又回到了过去。没有什么爱情,也,没有沈家楠。 陆允清来到荆楚,和曾泉方希悠约了见面,去了他们的家里。 而陆允清来荆楚的时候,也是苏凡和霍漱清准备回京的时候,身在荆楚的曾泉和方希悠已经得知了苏凡和霍漱清的情况。 虽然是长辈,可是陆允清比曾泉方希悠只大了十几岁而已。与其说是长辈,不如说是大哥哥。而且陆允清和苏以珩的叔侄关系远比苏以珩和他父亲要好,因此曾泉方希悠和陆允清也是从小就是一家人一样。再加上陆允清和方慕卿青梅竹马的交往,可以说曾泉方希悠自从记事以来就和陆允清相熟了。即便是现在看着陆允清和方慕卿离婚了,之前交往保留下来的感情还是没有改变。 为了迎接陆允清,方希悠和曾泉刻意提早回家,特别是方希悠,早早就叫了苏以珩手下的酒店派了五星大厨来家里准备晚餐。陆允清到达的时候,曾泉还没有回来。 “小姑夫——”方希悠听到通传,赶紧走进院子,亲自为陆允清拉开车门。 陆允清拄着拐杖下来,对方希悠微笑道:“女主人亲自出来迎接我啊!” “那不如我把车门关上,您再重新来一遍?”方希悠笑着说。 陆允清笑着,和方希悠一同走进小楼。 “阿泉还没回来吗?”陆允清问。 “嗯,他说等会儿就到了,您喝点什么?”方希悠帮小姑夫脱下外套,问。 “倒杯酒。”陆允清拄着拐杖,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 方希悠便给小姑夫和自己倒了两杯酒。 “您的工作进展怎么样?”方希悠坐在陆允清对面,问道。 “呃,还好吧!慢慢来。”陆允清说着,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着,“你的精神好多了,希悠。”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道:“那就好,我可不想太早变成老太婆。” “要是老太婆有你这气质,早都开心死了。”陆允清说道。 “那就谢谢小姑夫您的称赞啦!”方希悠举起酒杯,和陆允清隔空碰了下。 就在这时,陆允清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赶紧拿起来接了。 “是阿泉!”他说。 方希悠点点头,看着陆允清放下酒杯,拿着手机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和曾泉通电话。 如果不是那个意外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陆允清还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 远远看着灯光下陆允清那颀长的身影,方希悠不禁感叹,小姑和顾希都会喜欢陆允清也是正常的。 “阿泉说他还有半小时就能回来了。”陆允清挂了电话,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他最近工作比较忙。”方希悠道。 “你们是不是也要准备进京了?”陆允清坐在沙发上,问。 “嗯。我爸的意思是让荆楚的局势稳定下来,郑省长能掌握全局了,阿泉就可以走了。”方希悠道,“荆楚的问题,还是很多的。” “慢慢来吧!你们也不要太逼着自己了。”陆允清道。 “没办法,时间耗不起。”方希悠道,“哦,对了,以珩说您下个月要办展览,准备的怎么样了?” 陆允清淡淡笑了下,道:“都是总公司那边的人在搞,给我们的设计部门做宣传而已。” “那您自己就没有新的计划吗?”方希悠问。 就在方希悠和陆允清聊天的时候,曾泉披着夜色回来了。 “抱歉,小姑夫。”曾泉笑着跟陆允清打招呼。 “抱歉就算了,我们以后还是改一下称呼吧!”陆允清却笑着说。 曾泉和方希悠愣住了,对视一眼。 “我和慕卿总会再婚的,别影响了她。”陆允清道。 只要默默看着就好 方希悠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下,看着曾泉和陆允清两个人揽着肩就走进了小楼里。 不管是曾泉,还是陆允清,似乎都是同一种人,哪怕是和妻子已经冷漠到了极点、到了离婚的地步,也不会说去污蔑自己的妻子,而是依旧在为对方考虑。 她和小姑,还真是幸运呢!即便她们的婚姻都是错误,可至少,她们选的那个人都没错。 回到客厅,方希悠就看着曾泉和陆允清两个人碰杯,听他们聊着陆允清的工作。她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而是去了厨房查看晚餐的准备情况。 陆允清看了眼方希悠的背影,就跟曾泉说:“走,跟你说点事。” 曾泉便跟着起身,带着陆允清来到一楼的茶室。 关上门,曾泉看着陆允清坐在沙发上。 “您是要说我和希悠的事吗?”曾泉问。 陆允清点点头:“你是怎么想的?” 曾泉走到陆允清身边坐下,叹了口气。 陆允清拍了拍曾泉的肩,没有说话。 曾泉看着陆允清,问:“那您呢?” “什么?”陆允清看着曾泉,问。 曾泉不禁笑了,道:“小叔?” 陆允清也笑了,他知道曾泉是问自己关于未来感情和婚姻的走向。 “还要等着小希吗?”曾泉问。 陆允清笑笑,道:“不可能的结局,为什么要等呢?” 曾泉没说话。 “你,爱希悠吗?”陆允清看着曾泉,问。 “爱不爱的——”曾泉没说下去,顿了下,“我,不想再提这个字了。到了这个时候,总有些事比爱情更重要。” 陆允清苦笑了一下,道:“是吗?你不想有个人陪在你身边分担你的一切吗?不管是你悲伤难过,还是开心——” “小叔呢?”曾泉打断陆允清的话,问,“您会有第二个人替代小希在您心目中的地位吗?” 陆允清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说道:“我,无言以对!” 曾泉没说话。 “阿泉,我不想看着你还这么年轻就变得跟我一样——”陆允清看着曾泉,说道。 “跟您一样有什么不好?”曾泉笑道,“这么潇洒,走到哪儿都是一波小姑娘追着——” 陆允清笑了,轻轻摇头。 “小叔,您还记得当初您跟我说小希的时候吗?就是您和小希刚认识那会儿?”曾泉道。 陆允清点头。 “您说,是小希让您看到了生命的希望,让您找到了活着的乐趣,所以您要好好活下去。”曾泉说。 “是的,我,很感谢她!”陆允清道。 “后来您让我帮忙安顿小希的时候,您说您不能让小希因为您而牺牲,您说小希的幸福,就是您的幸福——”曾泉道。 陆允清苦笑了,抬起头长叹一声。 “对于我来说,曾经也有那样的人,那样一个我不想她因为我而牺牲的人,那样一个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的人——”曾泉说着,看着陆允清。 陆允清也看着曾泉。 “现在,我也默默看着她,您也是一样默默看着小希。因为,她们都选择了她们想要的幸福,而我们,只要默默看着就好。您不愿干涉小希的生活,我,也是一样。我不想方家因为我的缘故而让那个人受到伤害,您,不也是一样吗?”曾泉道。 陆允清叹了口气,端起酒杯。 曾泉也端起酒杯。 “那你,幸福吗?”陆允清问曾泉。 “小叔呢?”曾泉反问。 “嗯,只要她开心,我会守着我的位置。”陆允清道。 曾泉和陆允清碰了下酒杯。 不想怀疑 “后悔吗?”陆允清问曾泉。 曾泉轻轻摇头,道:“人生就是如此,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说着,他晃动着酒杯,“这些年,我只想着自己,对希悠,也,的确做的不够。” 陆允清愣住了,看着他。 “当初和希悠说结婚、向她求婚的人是我,而我却一直逃避自己的责任,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是我太不成熟了。”曾泉道。 陆允清叹了口气。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些,不知道,算不算晚。”曾泉叹道。 陆允清拍拍曾泉的肩。 “我看了太多的因为责任而组合的家庭,却因为没有感情而尴尬地维持着。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把你和希悠都拖进这个深渊?”陆允清问。 “您觉得我和她离婚了,她就会自由吗?”曾泉看着陆允清,问。 陆允清叹了口气。 “我只是,只是不想让我们两个人以后的几十年变得跟我父母一样。”曾泉道。 陆允清看着他。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做到底会不会有结果,我只是想,试一试,给我和希悠找一个生机。”曾泉道。 “你,爱过她的吧?”陆允清问。 “您也爱过小姑的吧?”曾泉看着陆允清,问。 陆允清笑了笑,道:“这个世上,好像咱们两个人最像,在某个方面。” 曾泉笑笑不语。 这时,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曾泉就起身去开门了。 是方希悠。 “晚饭准备好了。”方希悠说。 “好啊,小叔——”曾泉道。 陆允清便起身,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三个人的晚餐,说说笑笑聊着天。与其说是两代人,不如说是兄长和弟弟妹妹更恰当。 整个过程,大家都没有提方慕卿,或者苏以珩,或者顾希,只是说着彼此的情况。 晚饭结束后,陆允清主动告辞离开,没有打扰曾泉和方希悠,他知道他们还有工作要做,便乘车返回了酒店。 回酒店的路上,陆允清拨出了一个电话。 很快的,那边就有一个年轻的女声传了过来。 “怎么样?”女人问。 “他们已经做了决定。”陆允清回答。 “我哥他,没和你说什么吗?”女人问。 “关于迦因吗?”陆允清问。 “嗯。”女人回答。 “说了。”陆允清回答。 “怎么样?”女人问。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陆允清答道。 女人“哦”了声。 “你不用担心,他和过去不一样了。”陆允清说道。 “我知道。麻烦你了。”女人说。 “不客气。有些事,得自己去解决,他们会找到方向的。”陆允清说。 “嗯。”女人道。 “小希——”他叫了她一声。 “什么?”顾希问。 “保重身体。”他说。 “嗯,谢谢。你也是。”说完,顾希就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只有桌头的灯亮着。顾希抓着手机,另一只手撑着额头,静静坐着。 陆允清去荆楚,肯定是要见曾泉和方希悠的。于是,她就拜托陆允清去和曾泉聊聊,希望陆允清能开解开解曾泉。并不是开解曾泉抛弃方希悠——因为她很清楚曾泉是不会和方希悠分开的,即便她希望他们分开,希望曾泉可以有机会去找到幸福,可是现实如此——而是希望曾泉不要太有压力,或者说,希望曾泉可以不要放弃希望。陆允清去了,也按照她说的做了,只是——也许,陆允清说的对,这些事是得靠自己解决,别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顾希看着眼前的电脑,陷入了深思。 门上,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她赶紧放下手机。 “顾主任,这是您要的设计稿,刚刚转过来了,电子版我转发到您的信箱了,请您过目一下。”秘书手里拿着几张纸,交给了顾希。 “我马上看。”顾希说道。 秘书就关门出去了。 农历新年马上要到了,孙首长和夫人要参加好些活动,宴请外交使节和家眷,还要去给顾问委员会的前辈们拜年。为了应对这些活动,顾希找的设计师来做形象设计,当然主要是她把关、给意见,具体实施是其他人。夫人说,要尽量节俭,不要总是花很多钱去搞这些。可是涉及到两位的形象问题,那是丝毫都不能马虎的。节俭是要节俭,效果却不能差,也就是少花钱多办事。孙首长这边还好办一点,形象比较固定化,男人也没太大的修饰空间。可是孙夫人这边就比较麻烦些了,顾希也是熬了好几天在调整设计方案。毕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得加快节奏。 二十分钟后,顾希办公室里就传出了打电话的声音。 此时的苏以珩,已经出差回来赶回家中。 最近他们两个都很忙,越是到年关就越是繁忙。两个孩子都被母亲接走照顾去了,家里就只有他和顾希两人。而顾希还总是不在—— 冲完澡,苏以珩穿着睡袍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拿着手机看文件。 很快的,电话就响了。 “你到家了吗?”是顾希。 “嗯,刚一会儿。你今晚回来吗?”苏以珩问。 “不了,明天要出稿,我今晚得盯着。”顾希道。 “让他们随时给你电话就行了,你在办公室里住着也不会加快进度。”苏以珩道。 “没事,你睡吧!别等我了。晚安。”说完,顾希就挂了电话。 苏以珩静静坐了片刻。 他并不想多疑,可是,自从小叔办了离婚手续后,他和顾希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不是他出差不在,就是她出差或者住办公室—— 是她故意不想见他吗?是她在躲着他吗? 苏以珩不知道。 可是,他很清楚的是,手下报告说,顾希和小叔还是会见面,不管是小叔离婚前,还是后。虽然他们见面都是在公共场合,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可疑的,可是—— 难道顾希后悔和他在一起了吗? 苏以珩的身体往后一靠,盯着房顶。 顾希对他有意见,他很清楚。顾希嫌他对希悠关注过多,嫌他给希悠做了太多事,嫌他——难道是因为希悠的缘故,顾希才这样刻意疏离他吗?还是说,顾希她,她其实在心里根本没有放下小叔? 苏以珩猛地坐起身。 你干什么? 爱情往往就是如此,总是在互相怀疑和自我怀疑中发展,即便是结婚多年,两个人依旧在渴望彼此更多的爱。这是爱情,还是婚姻的占有?也许,这二者根本就无法区分。毕竟,结婚多年,很多东西都分不清了。两个人水乳交融,早就血肉融合成为了一体。 夜色,越来越深,不管是在哪个城市。 送走了陆允清,方希悠和曾泉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在各自的书房里工作。 这样的夜晚,似乎和以往的每个夜晚没有任何区别。 曾泉挂了电话,想了想,走出了书房。 穿过走廊,他来到方希悠的书房门外,抬起手准备敲门,可是,手还没碰到门就滞住了。 他深呼吸一下。 和陆允清说他会尽力去挽回,哪怕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也想好好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即便,即便他们不是最好的夫妻,即便他们不能成为最好的夫妻,可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活,除了夫妻职责,还有很多。那些“很多”,占据了他们生活的大部分。 “笃笃”,方希悠的书房门上传来敲门的声音。 方希悠愣了下。 这个点,秘书们一般是不会上来的。仆人也已经来过了,给她端来了一碗燕窝就走了。那么,敲门的人是—— 曾泉! 可是,他来干什么? 方希悠想了想,还是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两边的世界,瞬间就这么联通了,似乎,结界也打破了。 方希悠愣愣地望着他。 “有没有打扰到你?”他问。 “没有,我,我准备要休息了。”她说。 “我能进来吗?”他问。 他很客气,他们两个人之间向来如此。 方希悠没有说话,让他进来了。 “我们在这里还不知道要住多久。”他环视一周,说道。 方希悠没有说话。 “爷爷建议让我去部队。”曾泉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调令。” “去部队也挺好的,你尽早了解那方面的情况,对将来也是有好处的。”方希悠道。 “是啊,我也觉得。只是,现在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做——荆楚这个样子,赵省长怎么压得住?”曾泉说着,坐在沙发上,右手放在扶手上,指关节轻轻敲击着,视线在眼前的书架上,“你知道这段时间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方希悠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孙伯伯让我来荆楚,不完全是因为他需要荆楚可以扛起发展的大旗,而是——”曾泉看着方希悠,“要想整顿思想的对立,荆楚是个关键。” 方希悠微微点头,道:“既然你觉得是这样的话,那接下来能做什么呢?” “荆楚大学当年那一撮人的流毒还在,那就从荆楚大学开始吧!”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 曾泉也看向她。 也许,工作,才是两人最合适的话题。 聊了会儿,曾泉就起身了。 “你不是要休息吗?”他问。 “嗯,走吧!”她说。 两个人关灯走出书房,方希悠就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停住了脚步。 “晚安,你也早点睡。”她说。 曾泉“哦”了声。 方希悠也不看他,转身就开了门。 “希悠——”他叫了她一声。 方希悠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却是说不出话。 方希悠抓着门把手的手有些颤抖,回过头。 走廊的灯,照着他的脸,那一张让她着迷的脸庞。 “早点休息。”他想了想,还是这么说。 “嗯,你也是。”她说完,就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很快就关了门,背靠着门站着,不禁苦笑了。 她真是蠢,还期待着什么吗? 明明是不可能有什么期待的。 她摇摇头,走向了浴室。 然而,门,又突然开了。 方希悠怔住了,愣愣地看着从门里进来的他。 “你——”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什么都不说,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方希悠完全呆住了。 他怎么回事? “你干什么?”她惊叫道。 可是,他没有回答。 他的步伐很大,一步迈出去她要两步,而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几乎是要小跑着跟上他。 二楼的走廊里,灯光摇曳。 那一夜的灯光 这样摇曳的灯光,让方希悠有些恍惚。 似乎,他们走进了一个时光隧道,穿越了时空。 似乎,在曾经的某个时刻,他们也曾是这样走在另外的一片灯光里。 方希悠抬头,眼睛突然被刺了一下。 是啊,那一次,她看见父母在家里吵架,看见母亲把那个叫夏雪的女人的照片撕成了碎片扔向父亲的脸,父亲气的直接扇了母亲一个耳光。那是第一次,第一次看见父母那样争吵。她知道父亲并不爱母亲,母亲似乎对父亲也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可是,他们从来都不会那样吵架,只是会偶尔损两句,或者完全就是互相不理睬,冷战,而那次—— 她从家里跑了出去,跑着连鞋都丢了,可是夜晚那么冷,她都没有感觉,家里的警卫员和勤务人员喊她名字,她也听不见,就那么跑了,一直跑到他家门口,跑进了他的家。 那一晚的灯,也是这样摇曳。 她记得他正在院子里和警卫员玩赛车,看见自己跑了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就跑向了他,而他,只是微微愣了下,就一下子把她拥到怀里,一下子抱起了她,抱着她跑到了客厅,还让李阿姨赶紧去叫罗文因。 那一晚,她只是紧紧抱着他,一点都不想和他分开,她的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身体感觉到冷,还是,还是因为只有他才能让她感到安全,只有他才让她不再孤单—— 她紧紧窝在他的怀里,偶尔抬头,就看到了走廊里那摇曳的灯光,就跟今晚一样。 猛地,方希悠的身体倒了下去,她的思绪同步回来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了床上。 而他,就站在她的眼前。 她惊呆了,应该说她震惊了,震惊的同时,又,恐惧。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居高临下注视着她。 而她,赶紧拾起身。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是夫妻,分居自然不是正常的,可是,对于他们这一对夫妻来说,分居才是家常便饭,即便是没有发生沈家楠那件事,他们也是时常分居的。而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义?他又何必—— “干什么?”他看着她起身,道。 “我要回——”她躲开他的视线,回答。 “不许走!”他打断她的话。 方希悠抬头盯着他。 他,说什么? “如果你要去洗漱,就在这边的洗手间。东西可以拿过来。”他说道。 他极少这样霸道。 面对她的时候,他极少完全不理会她的想法而做什么决定。 “需要我帮你吗?”他问。 “不,不用了。”她躲开他的视线,站起身。 她没有解释自己要去做什么,只是走过他身边,却又停下脚步,看着他。 “你何必这样?”她说。 他也看着她。 “我们要重新开始,你忘了吗?”他说。 重新开始! 夜色,笼罩着整个世界。 方希悠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看着模糊的自己的样子。 她还很年轻,可是,为什么她会是这样一幅毫无生机的模样? 洗手间的灯,很刺眼,并不舒服,很像那一夜。 而她,似乎依旧和那一夜的自己一样,一样的孤独,一样地被这个世界的湍流抛在岸边,看不到任何一个同行的人。 直到—— 直到那个时候,她看见了他。 而此时,镜子里,她也看见了他! 坦诚相待 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错。 方希悠看着他走向自己,不禁低下了头。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颗心却满满的不安。 很多事,如同绳线在她的脑子里交缠,越缠越紧,越缠越乱,根本无法理清。她和他,过去和现在,已经无法理清。 她感觉到他的双手放在了她的肩上,那一刻,她的身体一震。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那么站着。 他的双手抓着她的肩,下巴,搭在她的肩头。 方希悠的双眼,猛地睁大了,她盯着镜子里的彼此。 而他,也是这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那一刻,方希悠的心里,突然好想有面墙轰然倒塌,就是那样的感觉。她看着镜子里的他,好想看见了当初的自己,今夜摇曳的灯光让她回到了过去的那一夜。那个时候,她只有他,她只有他可以倚靠,恐惧让她无法放开他的手,以至于她一直抱着他,根本不管什么“男女有别”,就那么抱着他,而他也没有推开她。两个人就那样坐着,看着罗文因帮她的脚擦药,听着罗文因在旁边说话,可是,当时,罗文因说了什么,他们似乎都没有听见。而此刻,看着镜子里的他,方希悠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 曾经,她只有他可以倚靠。而现在—— 泪水,噙满了她的眼眶。 她不知道这是悔恨的泪水,还是难过的泪水,她说不清,心里,乱糟糟的。 她更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方希悠闭上眼,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她抬起一只手,贴在他的脸上。 她的手,那样的冰凉。 曾泉感觉到了。 他抓住了她的那只手,看着镜子里的她,看着泪流满面的她,拥住了她。 方希悠感觉到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脸颊的时候,眼泪就更加止不住了。 她猛的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任由泪水决堤。 曾泉闭上眼,拥着她。 他感觉到了胸口的冰凉,她的眼泪已经湿了他的真丝睡衣,把睡衣粘在了他的皮肤上。 就这样,两个人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的眼泪,似乎也没有了。 她抬起头望着他,他的眼里,也是只有她。 曾经,那一夜,他们也是这样,两个人的眼里只有彼此。 只是,什么时候,他们就变了呢?他的眼里有了别人,而她也—— “回去吧,会着凉的。”他说。 “对不起。”她说。 “没事。”他说道。 可是,两个人都没动。 “我们,走吧?”他问。 她点点头。 卧室的床上,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各自躺在自己的位置,如同机器人一样的躺下、关灯,然后就那么躺着。 “你知道小姑和小姑夫办手续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吗?”方希悠在黑暗中开口了。 “什么?”他问。 “小姑说,她觉得很对不起小姑夫,因为她自己的不甘心和自私,把两个人拖了这么多年,让两个人都失去了寻找新的幸福的机会。”方希悠道。 黑暗中,曾泉转过头看向她。 “小姑夫并没有责怪她,他说他们两个人都有错,过错是两个人的。”方希悠说着,顿了下,“虽然两个人那么多年都彼此怨恨,可是最后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选择了彼此原谅,真的,用小姑自己的话说,是变得更成熟了吧!他们活到快五十岁才成熟——” 她没有再说下去。 “现在也不晚。”曾泉说。 “可是人生最好的时光已经——”方希悠道。 “谁说只有青春年少才是人生最好的时光?人一辈子几十年,只要好好活,有自己的价值就可以了,何必在乎时间呢?”他说。 方希悠没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又鸡汤了?”他问。 “你说的没错,人不能总是看着失去的时间,还要看看未来拥有的。你是个乐观主义者。”方希悠道。 “难道你能这么说我。”他说。 说完这句话,他马上就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方希悠道。 他愣住了,满心的不可思议。 她的声音,温柔了许多,她的话语,对他的态度,和过去,似乎完全,不一样了。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方希悠转过头,在黑暗中看着他。 “你,很讨厌以前的我,是不是?”她问。 他没说话。 “你,不想聊聊吗?”她问。 是啊,聊聊吧!两个人之间,不管是夫妻,还是别的什么关系,沟通都是化解矛盾和误会的第一步。他干什么要回避呢? 是他走出的第一步,把她拉回了一张床上,起码算是以后不要再分居了的意思。 现在她开始了第二步,两个人开始沟通,他怎么能把她给挡在门外呢? “过去的你,说不上是讨厌,还是什么。”他说。 她没说话。 “我觉得和你总是很难说话,很多时候,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反对,至于你的想法,我也不会愿意接受,所以,就是因为这样才越来越没有办法交流吧!”他说。 她苦笑了一下,道:“是啊!” “是那种下意识的反感吗?”他问她。 “什么?”她问。 “你觉得我的想法很幼稚,所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很反感,是吗?”他问。 “也不全是。可能是我们两个人的想法完全不同吧!你是个理想主义的人,我觉得你太过于理想化。”她说。 曾泉没说话。 方希悠便接着说:“我觉得你那么理想化总是不好,可是,有时候细细想,一个人能天真一点,是一件好事。过于理性的人不好,过于现实的人不好,稍微理想化一点天真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坏处。对于自己来说没有坏处,对于国家和社会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曾泉,惊呆了。 “相比较于你的理想化,我自以为是的理智,或许才是真正的愚蠢。至少你的理想化没犯什么错,我自诩的理智才让我犯了太大的错误。”她说。 曾泉低低叹息一声,转身轻轻把她涌入怀中。 方希悠怔住了,那一刻。可是,很快的,她没有做任何思考,就抱住了他。就如同当初一样,如同她这些年,她这一生就只有他可以依靠一样。 夜色,深深。 梦里梦外 这个夜晚,方希悠睡的很沉,似乎一直都没有醒来过,也没有噩梦。 没有噩梦,也没有好梦,只是很平常的一个梦境。平常只是指梦的内容,而不是梦的情绪。 那是一个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极为普通的场景,但是,对于方希悠来说,那是一个记忆。她和曾泉之间的记忆。 在这个梦里,她走在红墙里的那一片梅园里。那是真实的一天,或者说她曾经不止一次在那片梅园里散步,以至于梦境和现实无法完全区分。 梦里,风吹动着树枝轻轻摇摆,树上的梅花就零星的飘落了下来,落在她的发间,落在她的肩头。 她偶尔抬头,就看着花瓣在头顶盘旋,真的很美。 她喜欢这样的花瓣雨,梅花的花瓣雨,似乎和其他的花又不一样。 “希悠——”她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梦里,她不知道是谁在叫自己,可是一回头,看见的却是曾泉。 他的个子比她高,虽然两个人同岁,可是曾泉很早就比她高了,以至于她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要仰头看他,好像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年很多年。 她抬头,花瓣雨里,是他那清秀明朗的面庞,是她梦里梦外的眼神。 他只是轻轻帮她把头上的花瓣取下来,放在手里要扔。 “别扔——”她忙阻止了他。 “你还留着这些干嘛?泡茶?”他说着就笑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总爱说笑。 即便她总是接不上他的笑话,或者说她总是get不到他的笑点,可是,她还是,喜欢。 “做书签。”她赶紧从他的手里抢过那些花瓣。 “好吧!你们女生就是这样。”他说着,继续帮她取下头顶的花。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在花下这么站着,站了,好久,好像花瓣很多,怎么都取不完一样,多的让她甚至以为自己头顶戴了一顶花瓣做成的王冠。 如果真有那么一顶王冠,她希望那是他戴在她的头上的。 他是她的王,她是他的后。 似乎一直都是如此,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直到,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说了苏凡的存在,听说了他为了一个市政府的小公务员在那里到处拖人找关系。 按说,她是不该那么在意苏凡的,不该在意他对苏凡的关注的。 如果换做别人做这种事,其实也没什么不正常,可是,她是了解他的,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就是不正常的。他是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特别是这种闲事。苏凡的事,她是了解了始终的,当时在江宁省的那位省长,是曾元进派过去的——不止是签发公文的那种派——而实际上,那个人是从他父亲的系统调过去的,是父亲跟曾元进提过的人选。在曾泉去了江宁省之后,她就主动通过父亲的秘书和那个人取得了联系,因为她要掌握曾泉的一举一动——即便不是一举一动这么绝对,她也必须要知道曾泉在江宁省的行为,不能完全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而那位省长也是聪明人,对她和曾泉的关系也是非常清楚的,于是经常主动给她汇报情况。直到有一天,那位省长就把曾泉为了苏凡而找他的事告诉了她,事实上,是在曾泉找了那位省长的当天,她就接到了报告。 那一刻,也许是女人的知觉,也许是她和曾泉之间多年相处的了解,她第一次有了危机感——这个根本没有见过面的苏凡,和颖之不一样,比颖之更具有威胁性——可是,这种危机感,是可控的。因为,苏凡这样的对手,就跟石头缝里钻出来的野草一样,只要铲一刀就能清除,而且是永绝后患。像苏凡这样的,这些年她已经不知道处理过多少了,苏凡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是,苏凡似乎又和这些年她处理的别的女人不一样,从她得到的苏凡的情报来看,苏凡让她费解,她完全不明白曾泉怎么会对苏凡这种没什么吸引力的女人感兴趣。 她能感觉到压力,曾元进当然也能感觉到。而这件事,这次,根本不用她出手,曾元进就会去解决麻烦了。因为,她的麻烦,就是曾元进的麻烦,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不出她所料,曾元进果真出手了,只不过,曾元进用的是逼迫曾泉答应和她结婚这一招,而不是真的把苏凡怎么样。更让她意外的是,曾泉居然答应了曾元进的要求。 他愿意和她结婚,他心甘情愿。 可她高兴不起来,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很愤恨。 得知消息的时候,得知真相的时候,她是恨不得亲自把苏凡给——更不用说当她得知他在前脚答应和她结婚、后脚就订了两张从江城飞沪城的机票后的心情! 他的机票,是给他和苏凡的,他要带着苏凡去沪城?带去沪城干什么?把苏凡安置起来吗?那个时候,沪城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势力能够控制的城市,他把苏凡放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是要干什么?威胁自己的父亲吗?还是威胁方家?用自爆的手段去威胁? 是的,当时他的选择就是自爆,苏凡,是那个让他愿意自爆的人! 这是苏凡的可怕力量,是苏凡改变了他,尽管她至今都搞不清苏凡怎么做到的,可事实就是这样。 然而,这个自爆没有发生。 苏凡也并没有被曾元进“处理”掉,曾泉也没有和苏凡私奔。 也许,这是上天的怜悯之心吧!是上天让一切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让这一场人伦悲剧没有发生。 可是,悲剧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成了承受这个悲剧的人! 当然,关于苏凡的一切,并没有出现在方希悠的这个梦里。 她的梦里,只有她和曾泉,而她的现实世界,也必须只有她和曾泉! 天亮了,方希悠很早就起床了。 曾泉睁开眼的时候,旁边没有人。 他微微愣了下,不知道她是昨晚半夜又回去了她的卧室,还是早起了。不过,他没有再去追究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至少,昨晚是个开始。如果继续分居,还谈什么改善关系? 新的一天,对于世界,对于曾泉和方希悠,开始了。 往后的步步惊心 很快的,苏凡和霍漱清回到了京城。 而这个消息,也在他们到来之前就传遍了京城。 霍漱清有了新的任命,这是很多人都在关注的。他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可是,这到底是哪个职位,目前并不明晰,即便是在曾元进这里,也是摆着好几个方案等着首长做最终的决定。而霍漱清的动向,牵动的不止曾元进这一派的前途,对于叶首长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一个让他头疼却又很难处理的问题。 飞机落地后,苏凡看着霍漱清被车子接去直接奔赴工作,自己则坐着曾家的车回家。 车子行进在回家的路上,苏凡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脸上的肌肉不禁慢慢的放松了。 时空转换,当初她第一次来曾家的时候,内心那份忐忑和陌生,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对于曾家,对于这座城市,她已经可以称之为“家”了。因为她和霍漱清要在这座城市生活很多年,很多年,而现在,就是这段生活的开始。虽然之前霍漱清也是在京里工作过的,可是那次是个意外,是因为她出了事昏迷,曾元进为了让他方便照顾她才把他调入了京城,而且给他安排了在孙首长身边的岗位,而之后她醒了过来,和他一道在这座城市生活,却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让她对那段日子充满了恐惧,即便现在那份恐惧不见了,却依旧在她的心里留下来无法磨灭的伤痕。 孙敏珺看着苏凡脸上那份恬静的神情,不禁露出了微笑。 “夫人那边已经在做好准备迎接您了。”孙敏珺对苏凡说。 一想到这个,苏凡就头疼。 母亲的做事风格就是这样,她和霍漱清回来,是肩负重任回来的,母亲肯定会隆重迎接他们的。可是,她偏偏就是受不了这样,即便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为了让她将来可以在京城的这个圈子里游刃有余,可她—— “我妈这么多年都没放弃啊!”苏凡不禁叹了句。 孙敏珺知道苏凡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禁笑了下,说:“人心叵测,夫人也是怕您被人骗了——” “是啊,我知道。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有点,难以应付。”苏凡道。 “别担心,有夫人在的。”孙敏珺安慰她。 苏凡笑笑,没说话。 是啊,有母亲在,的确很多事都是不需要她操心的,母亲会帮她解决很多的麻烦。 很快的,车子就到了曾家,苏凡下了车。 然而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几个人来迎接她,这让苏凡倒是意外。 念卿一下子就扑向了苏凡,苏凡想要抱起女儿,却感觉好重,笑了。 “嫂子——”苏凡对走过来的表嫂潘蓉说。 “念卿下来,别把你妈妈累着了。”潘蓉笑着说。 念卿便很乖的从苏凡的怀里跳了下来。 “怎么样?一路上还好吧?”潘蓉挽着苏凡的胳膊,微笑问道。 “反正我睡着了,没什么感觉就到了。”苏凡说道。 “那就是最好的了。”潘蓉道。 “来,嘉漱,妈妈回来啦!”罗文因抱着嘉漱,逗着孩子,走向苏凡。 苏凡赶紧从母亲怀里接过孩子,说道:“嘉漱也重了呢!” “二舅妈可是很认真地在喂养两个小孙孙呢!”潘蓉笑着说。 苏凡深深望着母亲。 罗文因也知道苏凡是要谢自己,便笑着说:“好啦,进屋吧!你大姑在里面呢!” 于是,苏凡便抱着嘉漱牵着念卿,走进了客厅。 “妈妈,爸爸怎么没回来吗?”念卿问苏凡。 “爸爸还有工作要处理,晚一点才能到家。”苏凡对女儿说。 “是啊,念念,爸爸很忙的,你再等等,爸爸也就回来了,回来以后就再也不会走了。”罗文因对念卿说。 “我知道,姥姥您说过很多遍了。”念卿说道。 “这孩子——”苏凡见念卿对母亲不耐烦,便说。 “的确是我说了太多遍了,老了老了。”罗文因笑道。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啊,肯定会比现在重复的更多。”大姑笑着对罗文因说。 苏凡便问候了大姑。 原来只有大姑和潘蓉婆媳二人过来,并没有其他人啊!苏凡真是松了口气。 不过,这也真是很不符合母亲的一贯作风,母亲是个张扬的人,当然是适当的张扬,要是不分原则不分层次,早就被曾家赶了。 “奶奶身体还好吗?”苏凡问大姑。 “挺好的,改天你和漱清一起过去看看她,她一直在等着你们一家呢!你妈经常带着两个孩子过去陪她,可她老见不到你和漱清,也总在说。”大姑说。 罗文因笑了,没说话。 “人老了就这样,总是希望能多见见儿孙。”大姑接着说。 “是啊,姥姥念叨最多的就是我们这几个了。阿政每次回来都得回去,要不然姥姥会说他。”潘蓉笑着说道。 “等霍漱清安定下来了,我们就带着孩子们一起过去。”苏凡对大姑说。 “那就好。哦,对了,迦因,我听你妈说,你们的新家已经装修好了?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你嫂子说,她帮你拾掇。”大姑接着说。 “好的,这件事一直都是我妈在盯着。”苏凡道,“我一定不会跟嫂子客气的。”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潘蓉笑道。 聊了一会儿,也就二十来分钟,大姑和潘蓉就起身离开了。 苏凡把她们婆媳送上车。 看着车子离开,母亲才低声对苏凡说:“是你大伯他们让你大姑来的。” 苏凡没明白母亲的意思,只是点点头。 “漱清这次进京,大家都很关注。好些人都在我跟前说想要来和你聊聊,我都给拒绝了。”母亲说道。 苏凡愣住了,看着母亲。 罗文因怎么会不懂苏凡眼里的意思,挽着苏凡的手,罗文因便说:“你妈我有分寸的。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能出一点差错,绝对不能让那些人从我们抓到漱清的把柄,把事情给搅和了。” 苏凡“哦”了一声。 罗文因停下脚步,看着苏凡:“迦因,京里的每一步,对你和漱清都可以说是步步惊心,每一步都要小心。现在除了咱们家里的人,其他人,你一律不能见,什么话都不要说,明白吗?不管别人和你说什么,接着就好,不要答应不要拒绝。” 苏凡点点头。 她并不是不理解,当初在云城的时候,霍漱清也跟她说过,在机关里要“谨言慎行”。而现在,她走进的这个京城,就是一个没有边际的“机关”,无形的“机关”。过去她要小心翼翼保护自己,而现在,她同样也需要小心翼翼,保护自己,还要保护霍漱清。 “迦因,”罗文因注视着苏凡,良久,才说,“迦因,妈妈,为你骄傲!” “我,什么都没有做,没什么让您——”苏凡说道。 罗文因却摇头,道:“已经,足够了,足够了。” 说着,罗文因不禁眼眶湿润。 苏凡拥住母亲,她怎么会不明白母亲这么说的理由?因为霍漱清,一切都是因为霍漱清!因为她有霍漱清! 母女俩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紧紧拥在一起。 一辆车子,缓缓开进了院子。 苏凡和母亲看过去,车子停了,下来的是曾雨。 他们成了邻居 苏凡的视线,凝滞了,看着妹妹面带笑容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妈妈——”曾雨一如既往地跑向母亲,一把推开苏凡,抱着母亲就撒娇。 被妹妹推到一旁的苏凡,只是轻轻拍了下自己刚刚被妹妹碰过的地方,回头正好看见念卿,便跟母亲说了句“我带孩子们回房间去了”就直接离开了,没有再给妹妹一个机会。曾雨对她的态度,她是很清楚的,本来就没有什么希望,何必假惺惺呢? 苏凡这么走了,曾雨也一点都没有客气,也是同样没有理会苏凡。 罗文因看着两个女儿这样,心里的那个想法,更加强烈了。 “脾气真大,还没怎么着呢!就真把自己当成一棵葱了。”曾雨说道。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明摆着就是在说苏凡。 罗文因怎么会听不出小女儿话里的意思? “你干嘛去了?”罗文因对曾雨道,“不是早跟你说过你姐姐今天回来吗?你大姑和你嫂子都走了,你也不知道回来帮我,就知道自己跑出去瞎玩儿。” “哎呀,我大姑和嫂子又不是外人,何况她们也不是来看我的,我干嘛凑那个热闹?”曾雨道。 这时,苏凡和张阿姨带着两个孩子就从另一个方向走了,罗文因看着女儿的背影,对跟着女儿的孙敏珺喊了一句“敏珺,你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孙敏珺忙答应了,又看向苏凡,苏凡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你回房间去吧!我还有事。”罗文因对曾雨说完,就领着孙敏珺走向了自己的院子。 曾雨站在原地,看向苏凡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拿出了手机拨了出去—— “我见到她了。” “我去约她。”电话里的叶敏慧说道。 曾雨便挂了电话。 苏凡牵着念卿的手,一路走向自己的院子,曾雨并没有跟着她,也选择了另一条路。 “妈妈,我们都要搬到新家去住吗?什么时候过去啊?”念卿很好奇,问着苏凡。 “呃,等过两天你爸爸有空了再说!你要把行李搬过去吗?”苏凡问女儿。 “是啊,我好想搬到新家去啊!可是姥姥说要等你们回来了才行。”念卿说道。 “你真的那么想的话,今天下午就开始把你的东西收拾起来,尽快搬过去好了。”苏凡笑着说。 “真的吗?太好啦!”念卿跳了起来,“那我天天都可以去找小飞叔叔玩了。” 小飞叔叔—— 苏凡这才想起来,他们的新家,的确距离覃春明家,很近,很近。就像现在曾家距离方家一样,都是在一条胡同里,中间只隔了几家人而已。 逸飞—— 关于他们的新家的位置,都是有一个部门统一安排的。但是关于位置,这个部门都会私底下询问被安置者的意见,同时也会综合考量。霍漱清和覃春明关系密切,给霍漱清安排新家的时候,就安排在了距离覃春明比较近的地方。这也是孙首长希望霍漱清可以稍微保持一些自己的独立性,不要和世家政治牵扯太多,即便霍漱清本身就是有世家的背景,可是也要有自己的独立性,否则就会被这样的背景牵制。毕竟,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有利无害的。再者,在覃春明和叶家联姻后,覃春明的利益和叶家捆绑在了一起,孙首长让霍漱清住在覃春明附近,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虽然霍漱清是曾元进的女婿、覃春明的学生,可是,孙首长希望霍漱清能在政治思想方面尽量保留自己独立的思考,要和曾元进、覃春明保持同样的立场,可是具体行动方面,孙首长并不想看到霍漱清只是曾元进和覃春明“延长的手臂”而已。 即便孙首长并不会把这些考量说出来,可是,霍漱清的新家,是孙首长身边的人选择的位置。苏凡不知道这些,可是霍漱清并不是不明白。 政治上的传承,所谓的传承,是既要继承,又要突破。这是孙首长希望霍漱清做到的。霍漱清,很清楚。 只是,苏凡一直都没有把自己家和覃家住这么近想太多,她和逸飞之间没什么事,自然没必要去在意什么—— 那么现在,也没有必要在意。 念卿现在是急着搬到新家去住,小孩子总是充满了好奇心,哪怕是在姥姥家住着很舒服,她也想换个地方,何况那个新地方是自己的家。 苏凡看着女儿那么兴奋,也不禁笑了。 她也开始有些期待了。 此时,孙敏珺被母亲叫过去了,苏凡即便是不知道母亲具体和孙敏珺聊什么,不过基本都是和她有关的事。她现在也不介意这个了,母亲是关心她,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念卿很着急,一心想要搬到新家去住。 苏凡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搬,虽然那个院子已经分给他们了——像霍漱清这样还没正式进京就已经给安置住所的干部并不多——可是还没得到正式通知说可以搬家。看着念卿那么着急,苏凡只好请教母亲。关于这方面的规矩和规定,苏凡是完全不懂的。 母亲笑了,对苏凡说,按照规定,只能是霍漱清正式任命后才能让他们搬过去。因为霍漱清的新职位不明,警卫工作和生活待遇就不清楚。房子的大小都是差不多的,区别在于人员配备和资金配置上。所以,一直以来的默契和规定是,要等任命的公文下来,后勤方面做好准备,他们就可以搬过去了。当初覃春明也是这样的——因为覃春明的任命也是很突然的,虽然他人在沪城主政,可是他的待遇提高了,在京里就要给他配置一套相应的体系为他服务。但是因为覃家的人除了覃逸秋,其他人都不在京里,而覃逸秋自己在京城就有房产,所以根本没有涉及到这个何时搬家的问题。 “那怎么办?”苏凡问。 “没关系,迟早都是要搬的。何况念卿是小孩子,把她的东西先搬过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罗文因笑着说。 “真的可以吗?不会违反规定啊?”苏凡问母亲。 母亲笑着摇头,道:“那里已经是你们的家了,我连装修都给你弄好了,你搬过去能违反什么规定?” 苏凡没说话。 母亲知道苏凡在顾虑什么,便说:“别怕,这不是问题,就算是有人想找茬,也没办法从这件事上找。你带着孩子过去吧!等漱清的任命正式下来,我给你们办一个乔迁仪式。” “太好啦!”念卿是开心的不行。 苏凡听母亲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带着念卿一起去了新家,只有季晨开车载着她们。 车子,开进了胡同,车轮压着石砖路,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虽然这里的装修布置已经完成——虽说是装修布置,可实际上只是换了些窗帘桌布,还有墙纸、衣柜和床什么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动过,那些东西都是被记录在案的公产——可是没有人住在这里,连大门都是锁着的。 季晨开了大门,把车子开进了院子。 “妈妈,我们在这里种树吧,好不好?”念卿一下车,就看见前院里连一棵树都没有,喊道。 “这个恐怕不行。”季晨说。 苏凡和念卿看着他。 “有树的话会增加安全隐患,所以规定都是不让在这边上种树的。”季晨说。 “不过我们可以种一些小树苗和藤蔓吧?”苏凡问。 “呃,应该是可以吧!只要高度别超过院墙就可以了。”季晨说道。 “我妈在榕城的家里,靠近巷子的墙边种了一些紫藤花,很漂亮。我也想种。”苏凡说。 她抬起头,看着那光秃秃的院墙,想起了榕城槐荫巷那飘飘洒洒的紫藤花。 而墙外,另一个人也似乎看见了那样的紫藤花。 如果是命中注定 他依旧记得,不知多少个夜晚,当他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回家路过那个院子的时候,总会在夜色下抬头望着那飘落下来的花瓣,而清晨,他的车轮总是会压过那些落在地上的花瓣。 他知道那是曾夫人的院子,是姐姐的那个追求者罗志刚的小姑的家,他是认识曾夫人的,见过不止一次两次。曾夫人很美,在他的记忆中,他是从没见过比曾夫人还要美丽的女人的。曾夫人的美,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她的眉眼之间有江南女子的灵秀,举手投足间却有北方人的大气。如果拿明星来对比的话,曾夫人和那位陈大导演的第二任妻子倒是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位明星在一个琼瑶剧中的扮相,那个充满自信的笑容、属于美人的笑容,和曾夫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美艳如曾夫人,种的花却这样的素雅,似乎很是矛盾。可是,也许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这样素雅的花,是曾夫人为她那个离散多年的女儿种下的吧!苏凡的话,是很适合这样的花,这样娴静素雅,特别是在这样的月夜之下。 覃逸秋一直都很奇怪,自己的弟弟,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孩,居然会在曾夫人的紫藤花下失神?她那时候笑话弟弟,怎么跟个女孩子一样多愁善感?她一直不理解这件事,直到,直到如今。 是命中注定吗?命中注定他在等着苏凡吗?可是,如果是命中注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如果是命中注定,那么,上天为什么会制造“这些”命中注定?漱清的命中注定是苏凡,苏凡的命中注定是漱清,那么,为什么又要让苏凡成为她的这个傻弟弟命中注定呢? 覃逸秋不明白,覃逸飞,也同样,不明白。 也许,什么命中注定,根本就是不存在吧!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想象而已。 覃逸飞拄着拐杖,准备上车,却发现苏凡家的门前有新的车轮印。 他一愣,抬头看着那扇门。 是她回来了? 她已经搬过来了吗? 怎么没有听说呢?漱清哥的任命明明还没有下来,怎么—— “覃总——”保镖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自从他出事之后,父亲给他请了好几位很厉害的保镖,都是叶承秉给推荐的,都是从秘密部门退下来的人。也只有这样,父亲才能安心。 “没事。我看看。”覃逸飞说着,慢慢走向那扇门。 他想了想,抬起手却又放下,不知道要不要敲门。他想见她,可是又怕—— 见一面就好,只是见一面。 和她分开的这些日子,确切地说,是上次在婚礼上和她见过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苏凡了。没有见过面,也没有通过电话什么的。至于微信,两个人早就是好友了,而且都没有删除。每次他点开她的名字,想要给她说几句话,每次却都是写好了都删除了,连发送键都没有按过。 明明说要忘记她的,可总是—— 明明这种事,从来都是没办法算数的啊!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也许就是想要见她吧,覃逸飞抬起手敲着那扇大门。 因为霍漱清一家还没正式搬过来,勤务人员和警卫员全都没有配置,除了负责看守院落的人员,这个家里空无一人,因此也就没有安装门铃——以前的门禁系统全都换掉了,要等着新主人搬进来的时候再安装。 苏凡和念卿,还有季晨都在院子里站着,听见了敲门声,都愣了下。 “我去看看,夫人您别过来。”季晨对苏凡说,就赶紧走向了那扇门。 季晨的动作是很警觉的,苏凡也赶紧把念卿拉到了自己身后,看向那扇门。 “哪位?”季晨问了句。 覃逸飞听到有人问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覃总——”保镖走过来叫了他一声。 “我是覃逸飞。”他却没有理会保镖,对里面的人答道。 苏凡没有听清楚,可是门口的季晨,听的一清二楚。 覃逸飞? 季晨听到这三个字忍不住头皮发麻。 苏凡和霍漱清之间闹了好几次矛盾都是因为覃逸飞,特别是上次两个人闹到差点离婚——当然,这俩人离婚,其实也不算稀奇,几乎隔一阵子就要发生一次。 身为苏凡的贴身警卫,季晨很清楚霍漱清对覃逸飞的态度。 今天苏凡刚到这里,覃逸飞就来了—— 当然,身为警卫员,他是没有权力做什么决定的。 他看了苏凡一眼,就打开了大门。 果然,门一打开,覃逸飞就站在季晨面前。 好些日子不见——其实也没多久,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覃逸飞丝毫没有新郎官的那种神采飞扬和幸福的样子,反倒是脸色有些不太好。 “覃总——”季晨问候了他一声。 一看到是季晨,覃逸飞的心就顿了下。 季晨在这里,那么苏凡就一定在。 “你好!”覃逸飞回复了一句,“我看到有车进来,就过来看看——” 苏凡听到是覃逸飞的声音,却没有来得及挪动脚步,念卿却抢先跑了过去。 “小飞叔叔——”念卿跑到覃逸飞面前,一下子抱住他的腿。 覃逸飞微微笑了,摸着念卿的脑袋,道:“念念怎么过来了?” “我想搬到新家来住,妈妈就让我整理了一些东西带过来。”念卿抬头,一脸灿烂笑容望着覃逸飞,回答道。 覃逸飞抬头的时候,看见苏凡朝着他走近了。 “你好!”他说。 她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羊绒大衣一直盖住了膝盖,裹着一条天蓝色的围巾。那飘逸的长发,在冬日的风里轻轻飘动着。而她的脸上,依旧是他熟悉的淡淡的温柔的微笑。 “进来吧,外面风太大了。”她说。 “嗯!”他说着,拄着拐杖就走了进来,念卿拉着他的另一只手。 他的保镖也跟了进来,季晨便让停在门口的车也开进来了,毕竟覃逸飞的车停在苏凡的家门口,传出去有什么话就不好了。 “季晨,你招待他们喝茶吧!我和覃总坐会儿。”苏凡对季晨道。 “好的,夫人。”季晨说着,便领着覃逸飞的保镖们来到侧面的厢房,为他们烧水泡茶。而覃逸飞则跟着苏凡和念卿来到了客厅,一路上只有念卿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们还都没有搬过来,这边我也不了解,你坐吧,我给你倒杯水。”苏凡对覃逸飞道。 “没事,不用了,我等会儿就走。”覃逸飞拄着拐杖,撩起沙发上盖着的白布的一角,坐在沙发上,念卿则挤在他身边。 “小飞叔叔,我明天可以去找你玩儿吗?”念卿着急地不行,对覃逸飞道。 他们的秘密 苏凡看着覃逸飞和念卿。 他摸着念卿的头,微笑着,道:“没问题,我会在家里等你。你想玩什么都可以,我陪你。” “耶,太好啦!”念卿已经开心地拍手蹦起来了。 “你现在还在家里休养吗?公司的事不用管吗?”苏凡问他。 “妈妈,我要去院子里跳绳。”念卿说道。 “好,你去吧,别跑出去了。”苏凡说。 “我知道啦!”念卿说完,就从书包里掏出一根跳绳跑出了客厅。 客厅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覃逸飞看着念卿那一蹦一跳的背影,脸上是无法逝去的笑容。 “我感觉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说。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吗?”她问。 他摇摇头,笑容消失了,说道:“公司的事一直是江津在负责,有了什么问题,就是以珩哥处理。我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苏凡看着他,道:“你也别这么说,现在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他们也是想让你多休养休养。等你身体养好了再回去,一切都还不迟。” “嗯,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只是觉得,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他说着,不禁低下头。 苏凡看着他这样子,难免心里不舍。 “你别这么想。”她说。 她是坐在他身边的,覃逸飞愣住了,抬头看着她。 “你的事是意外,不怪你的。具体的事是他们做,可是你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参与,公司要做什么,不是你参与决定的吗?”苏凡安慰他说。 他轻轻笑了下,没说话。 “现在既然有时间可以安静思考,你就想想以后要做什么,有什么目标啊什么的——”说着,苏凡顿了下,“那段时间我在疗养院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 他望着她。 “总是觉得自己好像一点用都没有,什么都要靠别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真是,恨的要死,情绪也特别低落。”苏凡说着,看着他,“后来你带着我以前的设计稿来看我,你还记得吗?” 他没说话。 “如果不是你,我真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真的。”苏凡说着,静静注视着他,“逸飞,当初你为我做的,现在,你也可以为你做到。” 他苦笑了下,叹了口气,道:“谢谢你这么信任我,现在——” “逸飞,别这么说。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苏凡打断他的话,盯着他。 覃逸飞注视着她。 她放缓了语气,道:“你就当做是人生按下了暂停键,停下来思考一些问题,为未来做一些打算,其实,我们这一辈子几十年,不是总会有这样的机会的,你说是不是?” 他笑了下。 “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受伤的事,我——”她马上就意识到,怕他心里难过,便赶紧解释。 他却摇头,安慰她道:“没事,我没那么脆弱。真的。” 苏凡便不说话了。 “我很不喜欢在家里待,我不喜欢看见家里的人。”他幽幽地说。 苏凡看着他。 “他们总是跟你刚才那样的反应,好像我很脆弱,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我弄伤了一样,不是身体弄伤就是心理,其实主要还是心理——”他解释说,“你别多想,我没有怪你。” 苏凡微微摇头。 “我明白。”她说,想了想,她问,“现在你和敏慧两个人住这边吗?” “我姐和娆娆在这里住,我爸妈偶尔会过来,敏慧说她不喜欢住四合院,要去以珩哥送给我们的新房子住,她住在那边的时间多。”他说。 他并没有说他在哪里住,苏凡也不想过多猜测,他和叶敏慧是不是分开在两个地方住。作为新婚夫妇的话,应该还是住在一起的吧!叶敏慧不喜欢住这边四合院,那么他也应该是和叶敏慧去了新家住的吧! 她没有问,他也没有继续解释。 房间里,突然一阵安静。 上次曾泉约了大家见面的那个场景,此时在苏凡和覃逸飞的脑海里浮现。 苏凡想了想,说道:“逸飞,有件事,可以,答应我吗?” 覃逸飞不解,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事,便望着她,等待着后续。 “以后在敏慧面前,你,别再帮我什么了。”她望着他,道。 “雪初?”覃逸飞道。 “我不想让霍漱清为难。”她说。 她的态度,是很坚决的。 他看得出来。 “好,既然这是你希望的,我,答应你。”他沉默了片刻,道。 他的心,是疼的。 可是,他也知道她说的话,是事实。为了他们的以后,为了两个家庭的未来,他是应该答应她。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改天等你们搬过来的时候,我带两瓶好酒过来为你们庆祝。”说着,覃逸飞站起身。 苏凡也跟着站起身,看着他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看着他停下脚步。 她不知道怎么了。 “雪初——”他叫了她一声。 尽管苏凡知道自己不该回答他,这是霍漱清不乐意见到的,可是,她还是走到了他身边。 “你会在院子里种什么花?”他望着不远处的高墙,问。 “还没想好。”她说,“可能,会种紫藤那样的藤蔓吧!” 他转过头看着她,道:“你喜欢紫藤花吗?” “嗯,喜欢。”她望着那面墙,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似乎她看见了繁花盛开的场景。 可是,她不会把自己喜欢紫藤花的原因告诉他,不会告诉他,在她昏迷的时候,是梦里的紫藤花带着她遇到了霍漱清,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遇到了他,然后他把她从那里带了回来,是紫藤花帮助他救了她! 这,是她的秘密! 而覃逸飞,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似乎也看到了往昔那个在月夜下望着曾家墙外紫藤花的少年,曾经的那个自己。 紫藤花伸出的藤蔓,穿越了时空,缠住了苏凡和霍漱清,也紧紧绑住了覃逸飞。 院子里,念卿还在跳绳,苏凡过去和孩子一起跳了,覃逸飞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当初的榕城,回到了他和苏凡带着念卿在海边奔跑的场景里,回到了他曾经的一个梦里,那个梦里,有苏凡,有念卿,也有他。 苏凡家的门,关上了,覃逸飞的车子,也开向了自己的家。 而这一切,在两分钟之后,传到了叶敏慧的手机上。 叶敏慧的长指甲,嵌进了手掌里。 苏凡—— 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既然你还要藕断丝连,那就让你如愿! 所谓夫妻 霍漱清忙了整整一天,一直都没有电话打回来。 罗文因也知道他今天是忙的很难回家,也就没有准备晚上给他们一家办什么接风宴。毕竟家里也就她们母女三人,再加上两个孩子。 可是,苏凡和霍漱清正式回京,罗文因心里是很满足的。苏凡回来了,这一家子也就真的团聚了。毕竟,对于两个孩子来说,还是和父母在一起最好,即便是父母忙的很少能见面,在一个家里住着,也比分开两地的要好。这也是她今天和苏凡大姑婆媳聊天的时候说的。 只是,另一件事在罗文因的心头压的也越来越重。 今天看到曾雨对待苏凡的态度后,一直以来压在罗文因心里的那件事让她的担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于是,下午的时候,她思虑再三,给丈夫打电话过去。 曾元进在外地检查工作,下午的时候还在开会。会议间隙他给妻子回电话过去。 “你说娇娇的事?”曾元进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问电话里的妻子。 “已经不能再拖了,现在迦因回来了,我总觉得坏事要发生。”罗文因说。 曾元进想了想,便说:“既然你下定决心了,那就按照之前我们商量过的办吧!” “嗯,我打算先和以珩谈谈。”罗文因道。 “你跟他约吧!”曾元进道,顿了下,他又说,“文文,你想好了吗?这是娇娇一辈子的大事——” “我不去安顿我的女儿,难道要让漱清亲自动手吗?”罗文因打断丈夫的话,“漱清对迦因的态度,我们都清楚。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往后可能会更甚,迦因对他太重要,漱清是不会让她有一点闪失的。与其咱们一家人走到那样的地步,不如我现在就——” 曾元进叹了口气。 他是相信妻子说的这些的。 霍漱清为了苏凡,搞不好真的会做出什么来。这些年来霍漱清一直在忍,对于伤害苏凡的人,霍漱清除了江启正,其他人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处理,就连覃东阳送给他的那个女人,他也只是让覃东阳送走了,并没怎么样。更不用说对江采囡的态度了——对江采囡,他几乎表现出来的是纵容,无底线的纵容。可是,只有曾元进知道霍漱清对江家是个什么态度和计划,也正是因为如此,曾元进才对霍漱清,放心了。 而现在,正如妻子所担心的,万一娇娇再往前走一步—— 两个女儿都是夫妻两个人的心头肉,不管是他还是妻子,都不愿看到两个女儿发生难以挽回的事。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曾元进对妻子说。 罗文因“嗯”了一声。 “文文——”曾元进叫了妻子一声。 “嗯。”罗文因应声。 “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永远都和你站在一起!”曾元进说。 罗文因的心头,一股暖流涌出。 “嗯,我知道。”她说。 “那我先挂了,有什么消息再告诉我。”曾元进道,“我后天晚上回来。” “好,那后天晚上请大姐他们一起到家里吗?”罗文因问。 “你定吧!”曾元进道,“就大哥大姐他们两家吧!老三他们都不在。再把,”曾元进想了想,顿了下,“是不是泉儿后天回家?” “是,我问过了。”罗文因道。 “那就把承秉一家,还有阿璇也约上。要是覃家那边有人在,也给他们打电话约一下,哦,还有慕白两口子,要是在的话,都约一下。其他人就算了。”曾元进道。 “好,我知道了。晚上漱清回来后我跟漱清说一下再定。”罗文因道。 曾元进同意了妻子的决定,便挂了电话。 罗文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和丈夫商量完毕,罗文因便给苏以珩打了个电话。 “文姨,什么事?”苏以珩接了电话,忙问。 “以珩,你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件事想和你当面说。”罗文因面带笑容,道。 “哦,文姨,您等一下——”苏以珩便示意秘书询问,秘书忙给他打开日程安排,苏以珩手指着上面的事项,对罗文因道,“文姨,是迦因回来了吗?” “是啊,她和漱清今天到了。”罗文因道。 “那,我晚上有个餐会八点钟就可以结束,到时候我去您家里可以吗?”苏以珩道。 “好,那我等你。”罗文因道。 苏凡和霍漱清正式进京了,苏以珩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赶去拜望的。即便大家很熟,差不多都是一家人了,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和苏以珩约定好了,罗文因才放下心。 苏以珩那边立刻把电话给妻子打了过去。 “怎么了?”顾希出差昨天到家,此时正在工作。 “我们不是约好去见霍书记和迦因吗?刚刚和文姨约了下,晚上我们一起过去。你把送给迦因的礼物准备一下。”苏以珩道。 “几点?”顾希问。 以前顾希会和苏以珩一起参加他的商业参会,可是自从顾希退役后去了孙夫人身边工作,就再也不参加了。毕竟她的职位特殊,参加那样的活动很容易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要避嫌的。于是,这样的场合,苏以珩有时候会带着妹妹叶敏慧出席,要么就是堂妹陆以凛,或者就是他自己单独出现。作为他的地位身份来说,就算不带女伴也没有什么影响。 “我七点四十出发去家里接你,你没问题吧?”苏以珩问。 “可以。那就这样,晚上见。”说完,顾希就挂了电话。 苏以珩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急促鸣音,心头顿了下。 不知怎的,顾希最近好像总是在躲着他一样,好像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集的样子。她总说工作很忙,总说有工作安排,总是加班出差什么的,就算是回到家也尽量不和他有什么接触,即便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两个人也极少有互动。 他不愿多想,还是尽量把这些当做是她工作太忙吧! “大哥——”这时,办公室门上传来了一下敲门声,有人推门直接进来了。 “阿凛?”苏以珩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堂妹,道。 “这是伦敦那边刚传过来的,你看——”陆以凛把一张纸放在苏以珩面前,道。 苏以珩忙拿起来看着,眉头越来越紧。 “我马上过去一趟,怎么样?”陆以凛双手支在桌面上,盯着苏以珩,道。 “好,你过去之后——”苏以珩站起身,给堂妹下命令。 陆以凛婚后重新加入京通公司,担任她之前的职务:财务总监兼集团副总裁。 “嗯,我知道了,有什么情况我随时跟你联络。”陆以凛对苏以珩道,“大哥,那我走了。” 看着陆以凛走了两步,苏以珩叫住了她。 “哥,还有什么事?”陆以凛转身问。 苏以珩走到她身边,帮她理了下丝巾,道:“跟你老公说一声,别等到了那边才告诉他,知道吗?” 陆以凛脸上的肌肉一紧,旋即笑了下,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说完,陆以凛就快步离开了。 苏以珩看着堂妹的背影,在原地站了片刻,对秘书道:“马上给我接通靳副总的电话。” 第6感 对于苏以珩来说,家里不平静,一方面是自己和妻子之间的嫌隙,另一方面是那个不安分的妹妹,而他的京通公司,这些年的生意也是越来越难做了。 京通公司涉猎范围很广,除了赚钱,京通更是作为一家戴着民企的帽子兼着其他的任务,为国内的同行开辟新的商路,或者协助外交机构为国外各地的民企服务,以及其他一些特殊的使命。说到底,京通身上的政治任务比赚钱的任务更重。 在国际斗争愈发激烈的状况下,京通在国外的境遇也和所有的中国企业一样,面临着各种压力。但是京通出海早,在各个重点国家都有自己的关系网,就算是出了事,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去协调处理。而这些关系网,也是为国内其他企业提供帮助的。可以说,京通是在前面蹚路的。 陆以凛婚前就是作为苏以珩最亲密的副手在京通工作,她和苏以珩一样,大学毕业后就从最基层干起,隐姓埋名,一步步走上来。毕竟,“陆”这个姓氏在京通还是很敏感的,哪怕苏以珩自己不姓陆了。这次陆以凛重返京通,是曾泉的建议,曾泉对苏以珩说,就眼下这样纷繁复杂的局势,苏以珩作为京通的掌控者,必须给自己做一个备份。而陆以凛,就是那个备份。至于这个备份能不能启用,什么时候启用,是个未知数。但是作为苏以珩来说,他也是深刻赞同曾泉的这个建议的。为了京通的未来,为了陆家的未来,他必须培养另一个姓陆的人出来,而所有姓陆的人里,陆以凛是最有希望的那个人选。陆以凛的名字就证明了这一点。 在陆家,“以”字不是谁都可以用的,只有一家人都认为的可以托付的那个人可以用这个字。“以”脱胎于“弘毅”的“毅”,出自《论语·泰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但是毅太过复杂,放在名字中间不够好,就改成了同音字“以”。第一个改名的就是苏以珩的父亲陆允南,在他接管京通两年后就改成了“陆以南”,但是后来又因为私德问题被改回去了。第二个就是苏以珩。苏以珩的情况特殊,他是自小被当做陆家的接班人来培养的,七岁时就直接改成了“陆以珩”。直到后来他随着母亲改嫁,改成了母姓。而陆以凛则是除了苏以珩之外,第二个可以被寄予厚望的。相比之下,苏以珩同父异母的弟弟陆于同就差多了,连取名上都不是一个待遇。为此,苏以珩的继母鞠丽英还跟陆允南闹过好几年,说“这是陆家瞧不起我儿子”。刚开始陆允南还能解释,毕竟苏以珩年纪大,而且已经表现出了继承人的能力,而陆于同年纪小,和苏以珩没法比。也是为了安抚妻子,陆允南给小儿子取名“于同”,取了一个和“以”字发音很接近的“于”字。妻子也就安静了几年,直到陆以凛被改名后,陆于同母亲鞠丽英就再也不忍了,“凭什么一个丫头片子都能用那个字,我儿子就不行?”为此又继续闹。可惜完全没用,陆允南去世,苏以珩完全成为了陆家的掌家人,鞠丽英自知在苏以珩面前没有一点份量,便只好放弃。可是,虽然不再闹了,鞠丽英却一点都没有给陆以凛一家人好脸。陆以凛嫁给青梅竹马的丈夫,就被鞠丽英—— 苏以珩很清楚,继母闹的不是那个名字,而是那个名字背后的意义,以及在族中的地位。在陆以凛改名后,很明显她在家里的地位变得重要了很多。而陆于同,苏以珩念及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弟弟,而且,父亲又是意外去世,只留下他们兄弟,还是要互相帮助的,就算陆于同不能参与京通的工作,可是苏以珩也是在尽力帮助这个弟弟。好在陆于同比母亲鞠丽英要好很多,从来都不和哥哥争什么,反倒是把哥哥当做自己的人生偶像追逐。 罗文因特意打电话过来,苏以珩也大致能猜到会是什么事。 一方面,他得到的消息,敏慧和曾雨之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她们之间的交往不像过去那么只是朋友姐妹之间的关系。敏慧对苏凡的敌对,他是知道的。而曾雨对苏凡也不是单纯的姐妹吃醋,毕竟,是曾雨把曾泉曾经喜欢苏凡的事说出来的。罗文因和曾元进两个人也是为了保护苏凡、缓和两姐妹之间的矛盾做了不少的事,可有没有用就另说了。至于曾泉的态度,他也是很清楚,如果曾雨对苏凡真的过了界,曾泉是不会袒护曾雨的。连曾雨都不会袒护,何况是敏慧?苏以珩一直都很担心这件事。对于曾泉来说,苏凡不仅仅是妹妹那么简单的存在。同样是妹妹,敏慧和曾雨这两个从小跟着曾泉一起长大的妹妹,丝毫不能和苏凡相比。 另一方面,陆于同和曾雨之间似乎有了点恋爱的迹象,当然是陆于同主动的多。陆于同一直是喜欢曾雨的,虽然曾雨刁蛮任性,可是陆于同不知怎么就是喜欢她。而曾雨这边,虽然没有把陆于同当做结婚对象相处,可是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总是能玩到一起。不管有没有在恋爱,两个人在一起也不是很突兀。以前是罗文因反对他们交往,主要原因还是在陆于同母亲身上,但是曾元进似乎并不反对。陆于同跟他提过,说自己想和曾雨结婚。他还让弟弟好好考虑,不要太快做决定。从现在的迹象来看,弟弟是下定决心了的。只是,在这段感情里面,陆于同处在讨好的地位。这也没办法,陆于同的个性比较弱,既不像他的父母,也不像哥哥苏以珩。和曾雨在一起,陆于同总是处在被支配的地位。 也许,罗文因是想和他聊这件婚事? 不管罗文因要和自己说什么,苏以珩首先要想清楚自己去谈什么。罗文因在曾家的份量,不可小觑。特别是罗文因身为苏凡的母亲,对于霍漱清这边也未必不是没有影响。虽然霍漱清才进京,根基不深,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和霍漱清进一步搞好关系。毕竟,京通的未来能否继续掌握在陆家手上,掌握在他的手上,他还需要霍漱清的支持。也许是第六感,苏以珩总觉得霍漱清能帮到自己。 而夜晚,很快就到来了。 得到了就不珍惜 虽然姐姐姐夫正式入京,虽然今晚是这次入京后第一顿家宴,可是曾雨依旧没有参加。 霍漱清打来电话说自己还在忙工作,不能回来和苏凡母女一起吃晚饭。罗文因也没有勉强,毕竟家里的男人们都在忙,全都没有回来,也没什么。何况今晚不是正式的家宴。 苏凡和孩子们陪着母亲,也是热热闹闹的。毕竟,霍漱清和苏凡此次进京和以往不同,这意味着他们以后不会再离开了,哪怕是霍漱清退休。一家人不会再分开了,这是罗文因最开心的。即便是小女儿故意不配她,她也无所谓了。这样也好,要是小女儿也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快呢!这也让罗文因下定决心要把曾雨和陆于同的婚事定下来。 母亲的打算,苏凡是不知道的。尽管苏凡是深切地感受到了妹妹对自己的恨意,特别是这次似乎更重了,可她依旧无所谓、不在意。她知道,要是自己和妹妹起争执或者冲突,为难的人是母亲。而她并不想让母亲夹在中间犯难,所以,还是能忍就忍,妹妹讨厌她无视她,又不会让她少一两肉,何必呢? 晚餐的气氛,是快乐的。主要还是念卿感到开心,至于嘉漱,还不懂父亲升迁的意义,尽管念卿也不懂,但是念卿知道父母不会再离开她了。因此,整个晚餐过程,餐厅里时不时地飘出念卿的笑声,还有她把罗文因和苏凡,还有孙敏珺等人逗笑的声音。 罗文因的心情是非常好的,直到念卿说她和母亲在新家那里遇到了“小飞叔叔”,罗文因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瞬间就盯着苏凡。苏凡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并没什么意外。 “姥姥,我和小飞叔叔约好了明天一起玩的。哦,今晚要早点睡,要不然明天就醒不来了。”念卿说道,然后孩子快速扒拉着碗里的饭菜,立马擦了下嘴,就从椅子上跳了下去。 “你吃饱了没?”苏凡问道。 “吃饱了,我要赶紧去制作一个计划表,把明天和小飞叔叔要做的事写下来。”念卿说道。 罗文因看着念卿,笑笑道:“你可以等着爸爸有空闲了和爸爸——” “爸爸总是忙,根本没有时间。我还不如和小飞叔叔玩呢!姥姥晚安呐!”念卿说完,就跑了出去。 照顾念卿的阿姨赶紧追了出去。 罗文因没有再说什么,就继续吃饭了。 等到晚饭吃完,罗文因才把苏凡叫到茶室。 “等会儿以珩来了让他直接到这里来。”罗文因对李阿姨说。 “好的。” “迦因,你和小飞聊了什么?”罗文因让李阿姨和别人出去,等门关上,对苏凡道。 “没什么,就是他工作的事,什么的。”苏凡说。 “迦因,按说我是不该再和你说小飞的事了,这么久了,你自己心里应该有分寸。漱清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不用我说。你就算是再怎么同情小飞,你也不能这样不顾及漱清的感受。他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无可挑剔,难道你要让你成为他被别人耻笑的原因吗?”罗文因的态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果决。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管是大女儿的事,还是小女儿的事,她必须要坚决起来,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纵容包庇、姑息养奸。否则,整个曾家都要赔上去。 那样的后果,是无法承担的。 苏凡对母亲这样的态度,是意外。 可是,她也明白母亲的苦心。 “妈,您别担心,我和逸飞只是碰到了聊了几句,没多说什么。霍漱清不喜欢我和逸飞走的太近,我也不该再去管逸飞的事,这些我都知道。您别担心,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了。”苏凡对母亲说。 母亲盯着苏凡,似乎并不相信。 “妈,我知道的。我不会再犯糊涂了,真的。”苏凡道。 罗文因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希望你真的可以做到。” 苏凡笑了下,没说话。 母亲叹了口气,对苏凡说:“迦因,小飞是个好孩子,妈妈也很喜欢他,打小就喜欢他。所以妈妈也知道他和敏慧结婚并不是他心里想的,他对敏慧那种类型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感冒,我很早就知道这点。” 苏凡倒是愣住了,看着母亲。 母亲看了苏凡一眼,道:“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做了选择,为什么要那么做,也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可以干涉的。婚姻这种事,连父母都不好说什么,何况是我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你还是多放点心思在漱清身上,他这几个月肯定很忙的,就算是有生活秘书料理他的生活,可你是妻子,你的职责是别人不能代替的。别老盯着别人家了,不管是小飞也罢,还是,你哥,也罢!” “妈?”苏凡对母亲最后说的这两个字很是震惊,盯着母亲。 “我不想多说,只是提醒你一件事。到了京城,数不清的眼睛盯着你,不容你犯一丁点错。你的错,他们都会算到漱清身上去。”母亲说着,拉着苏凡的手。 苏凡点点头。 “孩子,妈妈很开心,你们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我知道过去我亏欠了你很多——”罗文因说着,苏凡轻轻摇头,“我希望自己可以补偿你——” “妈,别这么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您别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您是我妈!”苏凡打断母亲的话,道。 如果是曾雨,就会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可是,苏凡从来都不会。 罗文因知道这个区别。 失去的,追不回来。就算现在和解了,也没法改变她对苏凡的亏欠,对苏凡整个成长过程的亏欠—— 罗文因微微笑了,点点头,道:“是啊,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妈。” 苏凡笑了,看着母亲,却突然问:“妈,逸飞家,他说只有我嫂子在那里住,他和敏慧——” “他们在新房住着,不过,”罗文因说着,顿了下,“小秋和我说,小飞时常在他父母那边住,没去新房。” 苏凡,惊呆了。 “我本不想和你说的,他和敏慧好像吵过好几次架——”罗文因道。 苏凡盯着母亲。 “那个敏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非要和小飞结婚的,现在结了,就这样。”罗文因说道。 苏凡沉默了。 怪不得今天见到他的时候他那么说—— “哎,我提醒你——”母亲看着苏凡的神情,道。 “我明白。”苏凡道。 “这些事,你管不了的。”母亲说着,门上传来敲门声。 苏凡赶紧去开门。 “是以珩和小希来了。”李阿姨说。 苏凡赶紧出门去迎了,李阿姨便进去准备泡茶了。 “迦因姐?”顾希老远看见苏凡朝着自己走来,便快步迎了上去。 苏以珩面带笑容,跟着妻子。 把她放进牢笼 “你气色不太好啊!身体不好吗?”顾希一拉住苏凡的手,就问。 “没有,最近,没什么胃口。”苏凡道。 顾希眼睛一亮,盯着苏凡,从头到脚这么一瞧,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苏凡笑问。 “霍书记真厉害啊!”顾希笑着说,“是不是?” 苏凡还没反应过来顾希在说什么,刚要问,顾希就说:“放心,我嘴巴严,不会说出去的。” 这么一下子,苏凡就明白了,忙拉住顾希,道:“你别——” “我明白我明白!”顾希低声笑道。 “你们在笑什么呢?”这时,苏以珩走了过来,含笑问道。 “没什么,我们女人间的悄悄话,你别听。”顾希道。 苏凡便问候了苏以珩一声“以珩哥”! “这是顾希在家种的花,刚出门的时候剪的,送给你。”苏以珩把手里的花捧给苏凡,微笑道。 苏凡愣了下,看着顾希。 顾希一把从苏以珩手里拿过花,道:“迦因姐只收霍书记的花,别的男人的花怎么能收?” “哦,对对对!是我错,我的错!”苏以珩笑着说。 苏凡笑了,从顾希手里接过花,道:“没关系的,你们两个谁送我都一样!谢谢你们!” 顾希微笑着,挽着苏凡的胳膊就往里面的茶室走去。 “你最近还忙吗?”苏凡问顾希。 “还好,就是出差比较多。”顾希道,“夫人那边有个项目让我负责,我忙项目的比较多。” 苏凡微微点头。 “和你的工作有关。”顾希说。 “我的?”苏凡问。 顾希点头,道:“明年的全球妇女大会,夫人打算推出有个介绍我们中国传统服饰的活动,通过这个活动带动一些女性的工作机会,从设计、生产,整个环节,一方面增加就业,一方面挖掘传统文化、弘扬我们的文化。我正好是跟这个比较贴边,夫人就让我去负责。” “这真是发挥了你的特长。”苏凡微笑道。 “颖之也在一起做,其实她做的更多一些。夫人暂时没有通知你们妇联,就是想先做一点之后再让你们介入。我们前期都是一些专业性很强的步骤,等到后期开始推广的时候,你可能就要加进来了。”顾希说。 苏凡点头,道:“这样也对。” 顾希看着苏凡,诡秘地笑了下。 “又怎么了?你今天神秘兮兮的。是不是以珩哥——”苏凡也打趣起顾希来了。 “你可别提他了!”顾希道。 苏以珩从妻子身后一下子就奔到了前面,站在两个女人面前倒退着走。 “我怎么了?我真是冤枉死了啊!”苏以珩道。 苏凡笑眯眯地看着苏以珩,顾希却根本不愿理会他。 “我在说霍书记呢!跟你有什么关系?”顾希道。 “好吧,那我放弃了。”苏以珩道。 “没有啦,以珩哥,顾希开玩笑的。”苏凡打圆场道。 “没事,我习惯了。”苏以珩道,“我在我们家的地位是垫底的,她才是最高的。” “知道就好!”顾希道。 苏凡看着这夫妻两个的样子,忍不住笑着。 “你们两个跑到这里来打情骂俏啊?”苏凡道。 “哪有哦!”顾希道。 “谁在打情骂俏啊?”罗文因推门走了出来,站在他们三个人面前,笑着问。 “当然是——”苏凡道。 “文姨好!”苏以珩和顾希忙给罗文因打招呼。 罗文因面带笑容,道:“好了,你们都进来吧!你们两对打情骂俏起来,怕是难分胜负。” “我们年轻人纯属瞎玩儿,文姨您和二姨夫老夫老妻还那么亲密,才叫我们羡慕呢!”顾希笑着说。 叶瑾之是顾希的二姨,虽然未曾谋面,可是辈分在,顾希便一直称呼曾元进为二姨夫。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进来吧,外面冷。”罗文因忙说。 一行人来到茶室,里面春意融融。 茶室南面的一面墙是做了正面的玻璃,正对着后面的一小片竹林花园。到了冬天,竹林也凋零了,茶室里面便换上了两扇春意满满的八面屏风,遮住了南面的玻璃墙。屋子里再搬进来几盆翠竹在家里养着,屋角则是摆着腊梅。 苏凡和顾希手挽手坐在一起。 “你们两个大晚上的还过来,真是不好意思。”罗文因微笑着对苏以珩和顾希说。 “好一阵子没见迦因姐了,我正好也有事要和迦因姐聊。”顾希对罗文因说。 “哦,那你们两个——”罗文因明白顾希的意思,便接着说。 “我们去迦因姐那边说。”顾希说着,就笑眯眯地拉着苏凡的手站起身,“文姨,我们先走了。” 苏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顾希拉着离开了。 “你和小希说了吗?”罗文因等苏凡离开,对苏以珩道。 “您是要说敏慧的事吗?”苏以珩道。 罗文因微微点头,道:“其实我不想说这件事,敏慧和小飞的现状,你也知道。如果照这样下去,小飞难免会再度倾向于迦因,就算迦因这边我们拦着劝着不去过问他们的事,可是你能保证敏慧会相信迦因吗?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文姨,这件事,我一直在盯着。”苏以珩道。 “那就好。”罗文因道。 “不过,文姨,有件事,我跟您说了,您不要生气。”苏以珩道。 “你说吧!”罗文因道。 “敏慧知道我一直在盯着她,所以,她可能不大会主动对迦因动手,可是,据我得到的情报,敏慧和娇娇两个——”苏以珩道,他盯着罗文因。 罗文因的瞳孔猛地就收紧了。 “我怀疑敏慧和娇娇联手了,如果敏慧借助娇娇的手——”苏以珩道,“文姨,娇娇和迦因是亲姐妹,有些情况不是我能控制——”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罗文因打断苏以珩的话,道。 苏以珩端起茶杯。 “以珩,娇娇和迦因之间的恩怨,我和你进叔都很清楚,我们也想了办法,可是一直没有办法妥善解决。娇娇毕竟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也没办法——”罗文因道,顿了下,她接着说,“今晚我约你,就是想和你说,我们打算让娇娇和于同结婚,希望你能从中协调。” 苏以珩愣住了,看着罗文因。 他没想到罗文因居然同意了? “其实,这么说起来,我们倒是挺对不起于同的。于同是个好孩子,我和你进叔一直都很喜欢他。他对娇娇也是一片真心,可惜娇娇太任性,脾气性格都不好。现在让他们结婚,真是有些亏待于同。”罗文因道。 苏以珩放下茶杯。 “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弥补于同的。只要是能够帮到他们以后的生活,我们都会尽全力。”罗文因对苏以珩道。 罗文因这是担心曾雨伤害苏凡,可是又不忍心把曾雨怎么样,只好找个牢笼把她关起来吗?而这个牢笼,就是陆家!至于看管她的人,就是,陆于同吗? 苏以珩一言不发。 各有打算 苏以珩并不傻。 罗文因的此举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陆于同爱曾雨是不假,可是,把陆于同的婚姻当做一场交易—— 很明显,罗文因是把这一场婚姻当交易的,她根本就没有考虑女儿想要什么——可是,曾雨那个刁蛮任性的样子,她能要什么?还有什么是她没有得到的呢?她年纪轻轻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正如他妹妹叶敏慧一样,她们都是倚仗着家庭的力量得到了应该或者不应该属于她们的东西,人生顺风顺水、心满意足,结果一旦遇到了自己没办法凭借不属于自己本身的力量得不到的情感,就变得歇斯底里,甚至疯狂。叶敏慧的前车之鉴已经在眼前摆着了,难道要让曾雨也—— 苏以珩的心情是复杂的。 来曾家之前,他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件事,可是,他没想到罗文因会决定到了这个地步。 陆于同是他的亲弟弟,同父异母,他疼叶敏慧,也同样心疼陆于同。虽说陆于同母亲插足了他父母的婚姻,可是,他很早就知道,他父母的婚姻不幸和陆于同母亲没有直接关系,那个女人只是把一个虚幻的泡沫给戳破了。就连母亲都说她都要感谢那个女人,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挺着大肚子上门逼她,她还不知道要继续把那段错误的婚姻维持多久。当然,这是母亲大度,那个女人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可他也不是小孩子,男女之间的事,又不是女人一方就可以促成的,如果他父亲没有那个心,陆于同母亲再怎么妖艳,也未必能改变那个现实。所以,他一直都是怨恨父亲的,怨恨父亲毁了母亲的生活。而那个女人,也许是心虚理亏,也许是她知道自己在陆家的地位,知道陆家根本就没怎么把她当一家人看待,在他面前也不敢怎么咋呼,抬不起头面对他。对于陆于同,他却一直都是很关照的。只不过,陆于同也是很怕他,跟那个女人一样,怕他又喜欢他。因为那个女人的缘故,陆于同在陆家也没什么份量和存在性,也至于父亲和那个女人宠着。 可是,不管上一代的什么恩怨,苏以珩是不想看着自己的弟弟被卷入这一场斗争的。既然陆于同从小都是有利于陆家之外的,那就让他继续游离,何必到了今时今日把他牵扯进来? “文姨——”苏以珩开口了。 罗文因望着他。 “您的担忧,我理解。”苏以珩道,说着,他顿了下,“只是,于同的婚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他自己来决定,当然,娇娇也要同意才行。您总不想看着娇娇嫁给她不爱的人,然后痛苦一生吧!” 罗文因听苏以珩这么说,便说道:“娇娇的情况,我还是知道的。她这么多年了。除了于同,也没正眼看过谁——” 苏以珩听罗文因这么说,微微笑了,道:“文姨,您真的这么认为吗?” “怎么?”罗文因问他。 “其实,有件事,我也,只是得到的侧面报告,并没有证实——”苏以珩道。 罗文因愣住了,盯着他。 “娇娇爱慕的,另有其人!”苏以珩说道。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是,事实并没有他说的这么,平静! 很有把握 另有其人? 罗文因似乎隐隐的有所感觉,她似乎感觉到苏以珩要说出的那个名字。 她闭上眼,沉默了。 苏以珩望着她。 从她的表情,苏以珩也感觉她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文姨,您还要我说出来是谁吗?”苏以珩道。 罗文因微微摇头,依旧闭着眼,道:“那只不过是她嫉妒迦因而已!”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都可以安心。”苏以珩道。 罗文因睁开眼,看着苏以珩。 茶室里的灯,依旧明亮,似乎又太过明亮了。 “以珩,你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吗?”罗文因问道。 “文姨,我不希望娇娇后悔。”苏以珩道。 “放心,她不会的。人嘛,年轻的时候总会犯糊涂,你也年轻过,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脑袋里想的是一样的吗?”罗文因道。 苏以珩一怔。 罗文因淡淡一笑,道:“你对希悠的感情,难道不是年轻时候的?” 苏以珩被说的哑口无言。 罗文因看着苏以珩,笑笑,道:“人总是会变的。不管娇娇怎么样,难道你就不想你弟弟娶到他爱的人?如果让他知道是你不让他和娇娇结婚,他会怎么看你这个做哥哥的呢?你想做个好哥哥,是不是,以珩?” 苏以珩,一言不发。 不得不说,罗文因点到了他的死穴。 “你明知道小飞不爱敏慧,而且,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爱的那种,你还是无视小飞的痛苦,生生把他和敏慧绑在了一起。而现在,你的弟弟遇到了他爱的人,你又说什么不希望后悔的话。以珩,我真是不知道你这个人做事一以贯之。”罗文因说着,端起茶杯,悠然地抿了一口。 苏以珩看着她。 她的动作很轻盈,看得出她对他是很有把握的。 茶室里,很安静,安静的似乎连香炉里飘出来的熏香都有了声音。 苏凡并不知道母亲和苏以珩在说什么,顾希也并未在苏凡面前透露任何的感情问题,只是和苏凡聊未来的工作打算。 “那你是继续在妇联那边工作吗?”顾希问苏凡。 “嗯,明天我就过去报到,还是原来的办公室。”苏凡道。 顾希点点头,道:“那孙敏珺呢?也跟着过去?” 苏凡摇头,道:“不了,那边给我派了秘书,敏珺要在家里工作。我们这边家里会有很多事,有她在的话,就不会乱了。” 顾希微微笑了,道:“她的确是一个好帮手。” “是啊!”苏凡道。 “哦,对了,你最近和泉哥通过电话吗?”顾希问。 苏凡摇头。 “也难怪,他现在想和方希悠和好,有些事还是要小心的。”顾希道。 苏凡不是不明白顾希的话,只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在曾泉和方希悠的关系里有那么大的份量。不过,只要曾泉能够过的好,那也就值得了,她不想说别的什么。 顾希并没有把方希悠的秘密告诉苏凡,对于顾希来说,也是和苏凡同样的想法。曾泉要和方希悠改善关系,哪怕曾泉很无辜,那也是他的决定。作为妹妹,再怎么同情自己的哥哥,也不该去干涉哥哥的婚姻。 可是,苏凡这里,有些话还是觉得和顾希说更安全一些。 “我今天见到了逸飞——”苏凡开口道。 顾希看着她,“哦”了声。 “他和敏慧,出什么事了吗?”苏凡问,“我没好意思直接问他,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这种事没人会跟你说的。”顾希对苏凡道。 苏凡看着她。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远离他们两个。”顾希道,“不管他们两个干什么,你就算是站远了看,泥点子都会溅到你身上。何必插手呢?他们两个这是冤孽,折腾够了,也就消停了。谁都没办法。” 苏凡,沉默了。 顾希看了她一眼,道:“我也不想和你说,可是你迟早都会知道,搞不好还是敏慧自己跑到你面前嘚瑟——她在你面前肯定表现的他们恩爱的不得了。” “她的确,那么表现过。”苏凡不禁笑了下,道。 “敏慧就那么个性格,被宠坏了的女孩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顾希说着,顿了下,看了苏凡一眼,笑着说,“说句难听的,她啊,就算是把逸飞给折腾死,也不会让逸飞离开她的。信吗?” 苏凡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难过的神情。 她是相信顾希的话的。 “你也别难过,就看逸飞自己怎么处理吧!敏慧啊,有时候真的是心理有问题,占有欲太强。逸飞对于她来说,算什么呢?真是她爱的人吗?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一个想得到的玩偶吧!得到了,就可以随便玩了,直到玩腻的那一天。”顾希说道。 苏凡,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希叹了口气,说道:“覃家也不是吃素的,何况,还有苏以珩和敏慧爸妈在呢!不会走到那一步的。苏以珩和叶家会容许敏慧搞小乱子,可要是真的涉及到和覃家的大事——”说着,顾希看着苏凡。 苏凡不解,看着顾希。 “对于他们来说,权利,比亲情重!”顾希道。 “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苏凡说。 “人各有命吧!”顾希说着,一只手搭在苏凡的肩上,“你啊,只要盯好你家霍书记就够了,别让那些莺莺燕燕抢了去。” 苏凡笑了,道:“不会的。” “那可不好说。”顾希说着,突然沉下声,“对于霍书记这样的后起之秀,多少人都盯着他呢!你别忘了,有些人能早早的给泉哥哥布下杨思龄那种局,未必就不会给霍书记用同样的手段。” 苏凡脸上的笑容,倏然而逝。 “所以你还是盯紧点,千万别让你的胜利果实被别人摘了去。”顾希道。 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叹了口气。 “如果他不爱我了,我也不想强留着他——”苏凡道。 “蠢话!”顾希打断苏凡的话。 苏凡愣住了,盯着顾希。 “有时候,还是要学学敏慧的。自己的东西,除非自己不要了,否则,绝对不能给别人。男人也是一样!”顾希道。 苏凡突然笑了,拍着顾希的肩,道:“你真狠!” 顾希也笑了,揽住苏凡的肩,道:“不如咱俩组个团?” “我不要!跟你啊,组不起!”苏凡笑着说。 “不行,那我可得黏着你。”顾希笑道。 时时刻刻秀恩爱 两个年轻女人在一起说笑,孙敏珺敲门进来了。 聊了一会儿,三个人就去了罗文因和苏以珩那里了。 “文姨,有没有打扰到你们?”顾希微笑着坐在罗文因身边。 “哪有,是我和以珩聊太久了。”罗文因笑着说。 “夫人——”这时,李阿姨敲门进来了。 众人看向她。 “霍书记回来了。”李阿姨话音刚落,苏凡就立刻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顾希见状,笑着对罗文因说:“迦因姐和霍书记真是一刻也分不开啊!” 罗文因也笑了,道:“迦因没你这么独立,她啊,还是太依赖漱清了。” “自己家老公干嘛不赖?难道留着给别人赖去?”顾希说道。 罗文因笑了起来,点头,道:“说的对,就是这个理!” 顾希看了苏以珩一眼,苏以珩也站起身,对罗文因说:“文姨,我也去迎接一下霍书记。” 罗文因点点头,顾希见苏以珩出去了,也就跟着出去,罗文因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了深深的笑。 “文姨跟你说了什么?”顾希低声问苏以珩。 “她让我撮合娇娇和于同结婚。”苏以珩道。 顾希看着他。 苏以珩没有看她,直接朝前走去了。 顾希快步跟上他。 看着苏凡和霍漱清手挽着手走过来,苏以珩大步迎了上去。 “霍书记——”苏以珩道。 “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的?”霍漱清对苏以珩笑着说。 “我想找迦因姐聊聊天,就拉着他一起来了。”顾希双手插兜走了过来,对霍漱清笑眯眯地说,“霍书记,您不会怪我们这么唐突吧?” “怎么会呢?求之不得啊!”霍漱清笑着说道。 顾希便跟着笑了。 于是,霍漱清便松开苏凡的手,和苏以珩一起并肩走在前面,苏凡和顾希跟在他们身后。 “晚上有事儿没?咱们喝两杯?”霍漱清对苏以珩道。 “好啊!不过会不会打扰您明天的工作?”苏以珩道。 霍漱清摇头,道:“没事,小酌几杯而已。” “好的。您的具体任命下来了吗?”苏以珩问。 “要等再过两天。暂时先接手商务部的工作。”霍漱清道。 “是暂时吗?”苏以珩问。 “还没完全决定,不过,可能以后就是这方面的工作了。”霍漱清慢慢和苏以珩一起走着,“哦,下午的一个报告说你们在英国的投资出现问题了?现在有什么解决方案没?” “我已经派阿凛过去协调了,还在等消息。”苏以珩说。 “现在局势越来越复杂了,你们都要小心一点,尽量不要让下属公司给所在国留下什么真的把柄。”霍漱清道。 “是的,我明白。关于这个,我们公司是有纪律的,尽量不要给对方给什么借口。”苏以珩道。 霍漱清点点头,道:“我们会考虑出台方案,作为官方为国内企业出海做好保障和支持。只是,我今天听他们报告说,这项工作还是很有难度。” “您是指哪方面?”苏以珩问。 “他们跟我说,企业不配合。”霍漱清一脸无奈。 苏以珩没说话。 “他们说,派人去各个企业调查询问,了解他们在海外遇到的问题和麻烦,以及需要政府为他们做什么方面的支持,结果总是吃闭门羹。和企业对国外政府的配合程度,两方完全就是天上地下。”霍漱清说道。 苏以珩,依旧一言不发。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们国内面临的现状,多少年积下来的症结,到了今天就发了。” 孙敏珺站在茶室门口,面带微笑迎接着霍漱清一行。 “曾夫人在里面等着您。”孙敏珺对霍漱清道,说着就拉开了茶室的门。 一走进茶室,里面暖和的空气就迎面扑来。 “漱清来了?坐吧!”罗文因微笑道。 孙敏珺接过霍漱清脱下的外衣和围巾,霍漱清便和苏以珩一起坐在了罗文因左手面的沙发上,而苏凡和顾希则坐在了右手面。 “晚饭吃了吗?”罗文因问霍漱清。 “吃了点。不过这会儿,好像有点想吃东西了。”霍漱清道。 “外面太冷了。”罗文因道,又对孙敏珺说,“敏珺,跟厨房说一下,给漱清——” “冰箱里给你放了馄饨,我去给你煮几个。”苏凡起身对霍漱清说。 “馄饨?”霍漱清愣住了。 “是啊,晚饭的时候夫人专门嘱托厨房做的,说您晚上回来可能要吃。”孙敏珺对霍漱清说。 霍漱清看着苏凡,眼里深深的都是喜悦和怜爱的神色。 他丝毫没有掩饰这样的情感,他根本不需要掩饰。 苏凡有点不好意思了,再加上顾希在旁边一副在大学校园里对着示爱的情侣“起哄”的样子,让她更加没办法待了,就准备去厨房了。 孙敏珺见状,便微笑着说:“我去吧!” “你就坐着吧迦因姐,你们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亲自秀恩爱啊!”顾希拉着苏凡坐下,笑着说。 霍漱清含笑不语。 “好了好了,你啊,总是拿她开心。再这样,文姨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罗文因对顾希道。 “这可不成,文姨您这是降维打击啊!”顾希道。 茶室里欢声笑语不断。 过了一会儿,孙敏珺说“馄饨已经煮好了”,霍漱清便说自己去餐厅吃完了再过来,苏凡便跟了过去,听着顾希在她背后打“嘘”声,便朝着顾希做了个鬼脸,顾希也立马还了她一个,罗文因看着女儿和顾希这样子,不禁摇头笑了。 餐厅里,孙敏珺为霍漱清准备好晚餐,苏凡就让她出去了,自己留在霍漱清身边陪着。 “你看你,脸都红的能煎鸡蛋了。”霍漱清轻轻捏了下苏凡的脸颊,说道。 “我又不是故意要这样的,老毛病了。再加上顾希老那样,我也——”苏凡撅着嘴,说道。 “好了好了,她就是跟你闹着玩。我看你们两个在一起倒是玩的挺好的。”霍漱清一边吃着馄饨,一边说。 “是啊,我知道。不过,那家伙真的太敏感了,什么事都知道。”苏凡说道,“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安全局的人了。” “是啊,我知道。不过,那家伙真的太敏感了,什么事都知道。”苏凡说道,“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安全局的人了。” 霍漱清笑了,道:“这是她的生存技能,你以为她是仅凭着那样的长相和身材让以珩倾心的?她很聪明的,而且不是一般的聪明。要不然孙夫人也不会把她调过去。” 苏凡点点头。 真是不害臊 看着霍漱清吃饺子,苏凡的脑子里不禁想起顾希之前和她说的那些话,那些关于他的话。 她知道曾泉被埋了很多的坑,知道有很多人在算计曾泉,可是,霍漱清呢?霍漱清也被算计了吗? 苏凡不想说出来,怕他担心。如果说真的有那样的事—— “你怎么了?”他的余光瞥见她那失神的样子,问了句。 “啊?哦,没事。”她对他微微笑着。 霍漱清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在想事情。 “怎么了?”她见他放下筷子,拉着她的手,盯着她,愣住了,问道。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抬手缕了下她耳畔的碎发,依旧注视着她,道:“是不是和顾希聊了什么?” “没,没什么。”她说。 “你啊,心里藏不住事。”他说。 苏凡笑了下,道:“这样真不好。” “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性格?你这样,我最喜欢。”他说。 “难道我活着就是要你喜欢吗?”她歪着脑袋问。 “那当然,难道还要别人喜欢?”他说道。 “我又不喜欢集邮,别人怎么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苏凡说道。 霍漱清笑了,揉着她的头顶,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情。 苏凡望着他。 她真是傻!为什么要为那些有的没的发愁呢?就算是有人算计霍漱清又怎么样?只要他不乐意,别人设的局再精妙,他也进不去。她何必为别人的阴谋诡计发愁呢?他的心里是她,哪怕是上次在回疆的那个女人,不也没有什么事吗?只要她相信他就好了,就像母亲说的,这个世界太复杂,霍漱清想要的,就是她给他的这样一个平和安宁的家。而这个家,也是她想要的。 人啊,总是为别人发愁,算不算是有毛病呢? 她突然笑了。 霍漱清就算知道她在想事情,和他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傻丫头!”他有点无奈了,看着她这样子。 “是,一孕傻三年,我上一轮的傻气还没完,又被你害得傻起来了。”苏凡撅着嘴,道。 霍漱清笑了,道:“谁叫你老公厉害呢?” 苏凡瞪着他。 “好好好,是我害了你。要不,我替你分担一年?把嘉漱的一年分给我?”他笑着说。 “切,这怎么分?”她说。 “你这是为国家做贡献,应该自豪,自豪吧?”他摸着她的头顶,说道。 “是啊,自豪,自豪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她说道。 “那没关系,只要你知道你老公姓什么就行!”他说。 “你还真是不知道害臊!”她说。 “这有什么可害臊的?我们是合法夫妻,怕什么?”他说道。 “真是服了你了。”她无奈叹道。 霍漱清微微笑了。 苏凡没说话,低着头。 “傻丫头,什么都别想。天塌下来有我呢,你怕什么?”他看着她,说道。 苏凡抬起头,看着他。 “真是个傻瓜!”他轻轻捏着她的鼻尖,眼睛微微眯着,“都是第三个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啊?” “我今天去新家碰见逸飞了。”她突然说。 他的手猛地就滞住了,“哦”了声。 “顾希说,他和敏慧——”苏凡接着跟他说。 “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该有个分寸,你别问了。”霍漱清打断她的话。 “我没有过问,就是——”她说着,顿了下,“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过问他们的事的,你放心。” 霍漱清定定地看着她,沉默片刻,才说:“他们两个的事,牵扯了两个家族。你不去掺和,有那两大家子人在,也不怕热闹不起来。你啊,还是乖乖做霍漱清的老婆,远离是非,明白吗?” 苏凡看着他。 “我们那边新家就在覃叔叔家旁边,和小飞,毕竟大家都是这么近的关系,低头不见抬头见,注意分寸就好。我也不是让你彻底不理他,只是,”他说着,顿了下,“我怕你被叶敏慧乱箭伤了。” 苏凡点点头。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 “好了,我也吃饱了,过去你妈那边吧!让他们等着咱们也不好。”他说着,就牵着她的手起身离开了餐厅。 “顾希那家伙眼睛真是尖!”苏凡说道。 他微微笑了,说道:“你这人根本藏不住事,就算不是顾希那么眼尖的人,也能把你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