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炼丹师》 0001 我叫宁小修 “我叫宁小修,是老闫炼丹坊的药剂师,本门除了日常活血化瘀,固体培元的丹药之外,新增两味提升修行效率,逃跑速度的丹药,真人要不要来一颗?” 说话的是宁小修,一张稚嫩无害的脸上带着职业微笑,牙齿洁白,眼睛清澈,嘴唇上隐约还有汗毛。 才十五岁的他,已经要个头有个头,要身条有身条,加上人畜无害的眼神,除了师父和四师兄疼爱他之外,去山下镇上采买补给,街上姑娘也都会多看他两眼。 宁小修提着药框走过来,问:“师父,我这样说,应该可以吧?” 闫玉安正观察着一株植物,花白胡子耷拉在叶子上,一笑:“修真之人,讲究的是循序渐进,筑稳根基,你说有提升修行效率的药,谁信呢。” 宁小修眼睛一转,嘿嘿笑着凑上来:“师父,要我说,您就是天下修真门派里最勤快的掌门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亲自出来采药。” “别拍马屁,你要说什么?” 闫玉安摘下几片叶子放进药框,转身又在草丛里搜寻起来。露水打湿了长袍下摆。 “天下之大,藏龙卧虎,不勤快怎能修得真元呢。别说我,就是那天下第一的修真门派,阳书院,弟子过万,院长时英范比我还老,照样每天勤快修炼。” 宁小修笑起来:“师父不老,只是见多识广罢了。您说,真的从来没人炼出提升修行效率这样的丹药来么?” “少做梦了,虽然你小子炼药总是比别人成功率高,也经常炼出乱七八糟的玩意,我也不得其解,但修行之人最注重根基,不要幻想邪门歪道。” 接过师父手里的草放进药框,一起往旁边走,宁小修又问:“师父,阳书院里的人,真的拿一本书,一根笔,就能踏云而行,飞天入地么?” 闫玉安笑起来,转身看着他:“只要道行深,谁都行,书呀笔呀的,只是阳书院的专用灵器,你要是厉害,骑根草也能飞。” “那师父您呢?” “为师天资愚钝,只能学学炼药造器,学不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术法……你这是什么表情,别用失望的眼神看我,你不好好学炼药,将来还不如我呢。” 宁小修贼笑:“师父您肯定是深藏不露,我就不信您不会飞天遁地一招秒杀魔道的厉害术法,师父,这儿没人,耍一招给徒儿开开眼呗!” 闫玉安拿着棍子探草丛,听见他的话,正要驳斥,棍子拨开一处草丛,看见一株翠绿的草徐徐长上来,顿时激动道:“快!伏日草!” 说着要抢上来,脚下一拌,咚,摔在草丛里,疼得他呲牙咧嘴。 “师父!您小心点……摔哪儿了我帮您揉揉……” “别管我,快盯着伏日草!” 宁小修扶着他靠着一株大槐树坐好,看了一眼草丛:“您别激动,这会太阳刚出来,伏日草钻出地面了,要采不还得等日落么,要在它日落时,钻入地下之前,连根挖出。” 闫玉安揉着膝盖,疼痛的表情缓解不少。 “嗯,这还差不多,看来你还是用功了,药草的采摘,习性和所配置的药,都要牢记,这里面的成就不亚于他们御器飞行。” “师父,我还是喜欢飞来飞去……” 闫玉安白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修啊,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的,看看就行了,咱们这炼丹造器,又能救人治病,又能日进斗金。” 说着指了指周围,晨雾蒸腾,山岭叠嶂,远处阳光金黄,看得他欣喜:“虽然咱们没名气,山也是小山,但活得开心就好,要那么多虚名做什么,你都跟你二师兄一样浮躁了。” 说起二师兄那星文,宁小修也是佩服的,平时点子就多,脑子灵活,师父说卖2两银子的丹药,在他手里就能卖出4两来。 他也喜欢飞来飞去的剑仙,老长吁短叹开玩笑自己投错师门,要去名门大山重新拜师,学习修仙。 虽然他老是这么开玩笑,听次数多了难免让人当真,但师父也是心胸宽阔,从不计较,只是每次唠叨老话,就像今天给自己说的这些。 “对了,师父,二师兄三师兄去了有半个月了吧,还不见回来呢?” 生怕师父又唠叨太多,宁小修急忙岔开话题。 闫玉安略一掐算,捋着胡子:“嗯,就这几日了吧。你二师兄去东面送货,三师兄去西面采买药材,路程不一样,都快了。” 咕咕,宁小修肚子叫起来。 “饿了?一会我们便回去吧。” 宁小修笑起来,看见远处空中一个黑影逐渐变大,瞬间到了眼前,宽阔的一把红色巨尺上,站着面色冰冷的一人,迎风猎猎,带着朝阳的光彩落下来。 他再也笑不起来,心里还有点小害怕,忍不住挪了挪蹲在了师父身边。 来的是他的大师兄吕坚诚。 落下地来,红色矩尺变成一尺多长,被他收起插在后腰。 吕坚诚向着闫玉安一礼,“师父,该回去用饭了。” 扫了一眼药框,看向宁小修:“另一只呢?” 那眼神冰冷,好似戳到心底似的,宁小修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慌了一下,结巴道:“在……在那边,我……” 闫玉安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别怕。 吕坚诚从林子里提了装满草药的药框,又拿了外面这只,道:“师父,我先带药草回去。” 闫玉安点点头:“去吧,回去该泡的泡,该晒的晒,你都知道的。” “是。” 祭起巨尺,吕坚诚带着两筐药草升空,转眼远去,天空只剩了云彩。 “你还怕?” 宁小修回过神来,看向师父:“不知道……怎么老是冰着脸呢,眼神跟刀子似的……” “呵呵,他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还不知道么,他是面冷心善。为师也没见他笑过。或许,跟他过去的经历有关吧。” 宁小修来了兴致:“我知道啊,我是孤儿,您捡来的,四师兄是您从野兽窝里救的,大师兄是带艺拜师,早年也是修真,所以是我们当中最厉害,可以御器飞行的嘛。” 眼神一转,恍然道:“难道大师兄身上还有什么秘密吗?” “秘什么秘……回家吃饭了,中午整理药材,好好配药炼丹!” 闫玉安起身,摇摇摆摆朝山下去了。 宁小修急忙折了一根树枝插在伏日草旁边,追了上去。 “师父,再讲讲当年的故事呗,那些满天飞的剑侠的故事!” …… 许久之后,树林深处悄悄潜出两个蒙面人来。 相互看了一眼,警惕着,顺着脚印追了下去。 0002 二师兄的血刀 才进了院子,宁小修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嗅了嗅,兴奋地叫起来:“四师兄,做素什锦丸子啦!” 四师兄邓宏昌在屋里笑道:“就小五子鼻子尖,师父呢?吃饭啦!” 两人进门来,闫玉安才去洗手,宁小修就奔到桌前,伸手去捏素什锦丸子。 邓宏昌拿筷子夹住了他的手指,笑道:“猴急的很呐,去洗手,师父和大师兄还没入座呢!” “嘿嘿,四师兄最好了,我饿坏了,先让我垫一个嘛。” 邓宏昌白了他一眼,见大师兄没来,师父不注意,快速夹了一颗丸子塞进他嘴里,示意他赶紧去洗手。 闫玉安微笑不语,入了座。 吕坚诚也进来了,洗手入座,宁小修帮忙端菜,上粥,忙完了挨着四师兄坐了。 闫玉安尝了一口丸子,赞许道:“老四的手艺越来越进步了,这味道比馆子里都好了,可惜老二老三不在,没口福,吃吧。” 吕坚诚依旧是冰山脸,默默吃着,好像不管味道,只要是饭菜,都行似的。 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宁小修吃得狼狈,嘴里塞了三四个丸子,碗里堆了三四样菜,眼睛还盯着碟子,碟子里就剩下七八颗丸子了,着急得他使劲嚼。 邓宏昌看得窃笑,给他夹了两颗放在碗里。 吕坚诚那张冰脸,也就宁小修怕,其他人早都习惯了,没觉得哪里害怕。邓宏昌边吃边讲着笑话,逗得宁小修和闫玉安不时笑笑。 “师父,我去后山看看苗圃。” 吕坚诚最先吃完,站了起来。 后山有一片地方,水土很好,正适合生存条件刁钻的几种药材生长,闫玉安便带他们在那儿开了苗圃种药材。野兽颇多,得每天去看看。 “去吧,顺便看看有野兔没,好久没吃兔子肉了。” “是,师父。” 吕坚诚看了一眼宁小修,转身出去了。他才不信是师父想吃兔子,肯定是为宁小修弄的。 宁小修早已心花怒放了,四师兄做兔肉可是拿手,尤其是兔头,那简直人间一绝。 “我也吃饱了,你两吃快点,都凉了。” 闫玉安起身出去。 “师父您歇一会去吧,我帮四师兄洗碗,一会去炼丹!” 宁小修贼笑着把碟子端到了自己面前。 太阳一晒,整座山都变了颜色,绿的更绿,红的更红了。 小院里也暖烘烘的,凉风吹着檐下的风铃叮当。丹房里的药味也顺着清风飘扬,若有若无。 宁小修挽着袖子洗碟子。 “四师兄,你说,师父真的不会一剑飞仙什么的厉害术法么?我怎么不信呢!” 邓宏昌擦着案板,笑道:“别不信,那可是师父。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他使过什么术法,除了炼丹制药,师父最拿手的就是造器了,别的应该不会。” “大师兄那件巨尺,是师父给造的么?” “不是。大师兄本来就有,好像是后来师父给重新加工过。”他看向宁小修,“修儿,四师兄笨,学了这么多年,炼药没学透,造器更是马虎……你可得认真学,别耍小聪明,听见没?” “放心吧四师兄,我学着呢,不过,啥时候才能学造器啊,我也弄一个变大变小的灵器,不过目前还没想好弄什么……” 叮铃铃…… 风铃急动,好像被人拍了一巴掌似的。 邓宏昌出门去看。 砰! 一个人破门摔进来,砸在饭桌上,霹雳哗啦,砸碎了桌子,颤抖着,使劲仰起头,努力看向他:“修儿……快走……” 邓宏昌胸前已经被血染红,半边脸几乎被利器削下来,血水汩汩淹过他的脸颊,顺着耳朵流下来。 宁小修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呆立着。 陆续进来五个蒙面人,当先一人提着一口鬼头刀,刃上鲜血滴答。 那人冷笑一声,径直朝宁小修走来,手中刀身明晃晃,踏得碎木屑咯嘣响。 “二师兄?” 宁小修盯着过来那人的眼睛。 那眼睛,眼神,和走路姿势,他永远不会忘,是朝夕相处的二师兄那星文啊! “二师兄!真的是你么?” 蒙着脸的那星文猛地一颤,眼神里闪过一丝惶恐,立刻又被狠毒替代,一扬刀就要过来。 邓宏昌用尽所有力气抱住了他的腿,吼道:“走啊!带师父走!” 宁小修脑中混乱,朝夕相处的二师兄,竟然蒙面回来,杀了四师兄,还要杀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像一个掉进深渊的人,慌乱,不知道哪里是着力点,内心深深恐惧着,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 那星文使了两次劲,都不能抽出腿,背后一个蒙面人笑起来:“用不用我帮你?” 他眉头一皱,咬牙一刀劈死了邓宏昌,拔出腿来,抢到懵了的宁小修跟前,当头一刀砍下来! 叮! 金铁相交,那星文倒飞出去摔在了地上,勉强爬了起来,惊讶地看着。 剩下的黑衣人也都咿了一声。 吕坚诚手握巨尺,挡在面前,面色冰冷,低声道:“快走,去找师父!” 宁小修这才缓上劲儿来,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诸多的不解,让他心头委屈恐惧,眼泪哗啦滚下来。 “大师兄,二师兄他……” 对面的黑衣人手一扬,吕坚诚一把提了宁小修在他后心一推,将他送了出去,自己却身子一颤,扛下了所有攻击。 宁小修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有一个保护罩包裹着自己,撞破墙,往丹房撞去,远去的刹那,他好像看到大师兄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是温柔的目光,带着期许…… 有人接住了他,一回头,是师父。 “师父,大师兄……” 闫玉安摸了摸他的头,好像有一股暖流,安慰着他的不安和委屈。 “现在,别管其他,听师父说。我们门派主修炼丹和造器,有两样最主要的东西给你,一样是乾坤袋,装天地万物,一样是日月鼎,炼天精地华,今日传给你。” 宁小修愣愣听着,脑袋里一片混乱,好像师父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腰袢。 “这两样东西,是本门至宝,你要好好保存,同时,也要抓紧学习炼药和造器的知识,让它们发挥出最大能力。” 叹了口气,闫玉安微微一笑,道:“之前,为师总想着,远离是非,让你们别学修真术法,便能好好生活,现在看来,错矣……” “以后,看你自己了,还是修习一些术法,必要时候能保你一命呀。以后,再没人救你了……” 内心猛地一痛,好像被人扯掉了什么,宁小修哭道:“师父,我带你走,我会努力学术法,我保护你……” “走?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那星文和另一个蒙面人冷笑着走过来。 宁小修想要跳起来痛骂,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也不能张口,从师父掌心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汇聚到脑海里。 闫玉安看向两人:“想不到,你最终还是经受不住内心的魔性诱惑,选择了这条路。” 那星文哼了一声:“少废话,你不修习术法,这么老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我们还年轻,炼药能出人头地?” 扬了扬带血的刀,道:“看在你抚养我的份上,我不杀你,交出乾坤袋和日月鼎来!” 闫玉安淡然一笑:“怎么,就你这份诚心,投靠别人还要带礼物?这里就是丹房,你们自己找吧。” 那星文和蒙面人翻找起来。 外面两个蒙面人进来,一人捂着肩膀,伤口流血,怒道:“那兄弟,你可从来没说还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大师兄,老子一死一伤!” 那星文也是吃了一惊,脸上挂不住,一脚踹倒桌子:“老不死的,说,东西藏在哪儿!” 闫玉安笑道:“吕坚诚当年,是魔道鼎鼎大名的杀人狂魔,被我点化,拜在我门下而已,多少年来,他已经收敛很多了,不然,今日死的就是你们了。” 受伤那人恍然道:“怪不得我看着术法眼熟……老头,你能点化他,看来也不是凡人,何必呢,交出两样东西,我饶了这小孩,如何?” 那星文:“师父,你误我这么多年,不该补偿我么?” 闫玉安:“吕坚诚当年,弃魔静修,而你从小清修,却终究堕入心魔,呵,善恶有报,轮回有道,一切都是天命啊!” 他身上的肉快速枯萎下去,好像一下老了几十岁似的,头发变得苍白,脱落,人也颤抖起来,带得宁小修也颤抖不已。 蒙面人叫道:“他在传授功力!杀了他!”身影一晃,一爪当头抓下。 顿时,漫天都是血色红爪,罩向闫玉安和宁小修。 闫玉安闭上双眼,口中默诵,两人身上升起一道光罩,抵挡住了攻击,隔空一掌打中那星文,一拉宁小修,化作一道黄光穿墙飞走了。 “哪里走!” 蒙面人立刻化成一道红光,追随而去。 崖边。 闫玉安吐出一口血,苍老的面孔上渐渐生出黑斑来,喘着粗气:“小五子……刚才传你的……是为师多年的炼药和造器心得……今后,靠你自己了……” “师父!” 闫玉安斜靠在他怀里,身上的肌肤迅速衰老着,头发在风里缕缕飞散。 蒙面人落在面前,愣了一下:“死了?尸体给我!” “不给!” 宁小修脸上挂泪,紧紧抱着师父。 “哼,东西不在老头身上,那就是交给你了。小孩,把东西给我,不然,扒开肚子吃了你的心肝!” “死也别想得到!” 宁小修抹了一把脸,狠狠瞪着他,搂住师父往后一滚,跌下了悬崖。 0003 未知的森林 “……师父……师父!” 宁小修猛然惊醒,他梦见师父被蒙面人撕得粉碎,自己也死了……浑身疼痛,一动,发现身下空空,自己挂在树干上,急忙抱住了。 定下心神,才看见自己离地面七八米高,挂住自己的是一棵山石缝里长出来的树干,黑簇簇的,透着顽劲。 下面是草丛,远处是有着参天大树的森林。 师父呢? 他慌乱起来,师父摔下来应该在下面地上,怎么不见呢? 他急忙往树根部爬,腿上好像有伤口,一动就疼,树干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掌下一滑,呼地一下要掉下去,急忙手脚并用连抱带夹,稳住了。 一点一点挪到根部时,已经浑身是汗,体力都要透支了,还好树根这里有凹进去的山石,可以用来落脚,勉强能站住。 依着山石,扶着树身,宁小修喘着气,看见根部的石头缝隙里长着一簇乳白色的小菌,通体圆润。 这是什么? 才一动念头,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许多信息来。 羊脂玉菌:悬崖底部,石缝中生存,喜阴,寄生于牛皮树根部,靠吸收树根营养生长,菌盖可活血。菌干与红蛇胆相配,剧毒。属二级药品。 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应该是还未学到的炼药知识。 忽然他想起来,那是师父临死前传授给他的毕生经验! 他的心猛然一痛,想起师父对自己的好,如今却连遗体在哪儿都不知道,心中难受,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杀了那星文报仇! 但是,他还是清醒的,自己现在炼药才学到1阶,只能炼制一些普通的药丸,造器还没学,更没有什么修为,要报仇,就得一边修炼一边炼药。 下定决心,抹去眼泪,宁小修小心采下了羊脂玉菌,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乾坤袋,一只灰色,巴掌大,轻盈像衣服的小袋子,装了进去。 再一摸怀里,天呐!日月鼎呢!师父冒死留下来的啊! 师父遗体不见,日月鼎要是再丢了,那自己可就成了罪人,怎么对得起师父和死去的四师兄大师兄啊! 宁小修着急得眼泛泪花,小心揣好乾坤袋,顺着山石往下爬,才下了几米,心中焦急,脚下苔藓一滑,骨碌跌了下去,摔得七晕八素。 挣扎着爬起来,急忙四下寻找。 草丛浓密,野生植物繁多,没多久,他双手已经道道血口,本就破烂的长袍被挂扯得只剩半片了。 方圆十丈之内都找遍了,竟然不见! 宁小修心中悲愤,瞪着老天,心道,老天你不公!那么多亲人冒死留下来的东西,竟然找不见,你等着,等我有了本事,我破了你! 情急之下,怒火攻心,他禁不住脑袋晕沉,跌坐下来,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伸手一摸,半圆的形状,难道是…… 起身抢出来一看,果真是日月鼎,原来半截埋在土里,心中狂喜,急忙用衣袖擦干净。 这是只巴掌大的鼎,三足,外面一圈镂空,雕刻着复杂的符文,旧铜色看着很一般,小心打开来,里面是放材料的格子,却不见哪里生火。 虽然不明白,但师父留下来的东西,感情大于价值,便小心收进了乾坤袋,再藏好乾坤袋,缓了缓站了起来。 自己被大树挂住,日月鼎也摔了出来,可见师父也是被摔下来了,但是这里却没有遗体。 他仔细查看着草丛痕迹,发现有一道痕迹延伸进林子去了,压得草丛那么深 难道……师父被野兽拖走了! 他慌乱起来,师父为保护自己而死,自己决不能让师父再遭伤害! 顺着痕迹,他快步追了上去。 林中草木较浅,大树高耸,每棵都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树冠彼此纠缠,枝叶繁茂,像一层屋顶遮住了天空,光线暗淡。 一路快步前行,一边小心提防着。 像这样的原始森林,里面猛兽肯定不少,自己没有修为,又快精疲力尽,手无寸铁,要是出来一头野兽,怎么对付? 老天啊老天,我收回刚才骂你的话,你保佑我找到师父,把他葬了,我天天给你上供! 再往前走,大树没了,都成了腰身粗细的树木,间距也大,光线亮了许多,不过树丛多了起来。 草丛里的痕迹延伸到一处树丛里去了。 宁小修小心凑过去,还没靠近,就听见一声低吼,一头雄壮的野狼从树丛里出来,双目精光,盯着他,呲着牙。 他一边小心后退,一边思考着对策。 自己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是它的对手……对了,自己炼制的那两颗丹药里,有一颗增加速度的,不知道管用不…… 他摸了半天,庆幸那两颗药还在,找出了那颗,正要吃,就见野狼箭一般扑来,撕咬向自己的喉咙。 一口吞了药丸,下意识地往下一倒,他身子砸在地上,手里摸到了一根坚硬的东西,急忙握住了翻身起来,野狼又扑了过来。 他往旁边一跳,唰!竟然跳开来站稳后,野狼才扑过他刚才的站位。 咿,加速的药有效果,速度变快了! 野狼恼羞成怒,掉头再扑过来。 宁小修凝神戒备,看准它的势头,往旁边一闪,同时用尽全力,将手中的东西捅进它的喉头! 噗! 野狼凶猛的劲头带倒了他,将他半边身子压在下面,宁小修只觉得胳膊上热热的什么东西流淌下来,挣扎着一看,野狼抽搐着,不动了。 抽出胳膊来,整个胳膊都变成了血红,喘着气,他才坐起来,呼!又一头野狼扑面而来。 大惊之下,他手脚并用顶住了野狼,卡着它的脖子,野狼前爪乱抓,三两下,宁小修的胳膊已经皮开肉绽。 他双腿一夹狼腿,摸到了刚才用的坚硬东西,就要捅进它的腹部,却看见它的腹部又胀又大,是一只怀孕的母狼。 扔了东西,他双腿夹住母狼身子,翻身从背后死死抱住了母狼,将它的前爪压住,吼道:“我杀它是因为你们吃了我师父!我不杀你,你走吧,别逼我!” 母狼挣扎着,不动了,望向死去的公狼,眼角流下泪来。 宁小修试探着松开了手,见母狼不再凶恶,放开了它,退到一边。 母狼站起来,过去舔了舔死去的公狼,看了一眼宁小修,仰天长啸,撒腿往林子里跑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浑身被汗湿透,伤口火辣辣地疼,急忙往树丛里跑。 钻进树丛,看见一处用树枝伪装起来的狼窝,钻了进去,师父的遗体果然在里面,还好并未受损。 宁小修瞬间泪如泉涌。 嘤咛…… 角落里有什么声音,他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通体纯白的小狼崽! 0004 你是一只狼 森林一片草木稀疏的地方,起了一座新坟。 其实,坟是一棵小橘皮树。 怕蒙面人再找到崖下来寻找乾坤袋和日月鼎,所以不敢起坟树碑,因此,宁小修只能挖坑埋了师父,在坟上挪了一棵小橘皮树种上作掩护。 为了挖这个坟坑,他几乎用上了所有坚硬的东西,树枝,骨头,狼牙,最后刨得十指血肉模糊,累了就吃一颗丹药,继续挖…… “师父,您安心去吧,我会达成您的心愿,成为世上最厉害的炼药造器大师,杀了叛徒和蒙面人,为您,大师兄,四师兄报仇!” 磕了三个头,宁小修站起来,往林子深处走,那只小白狼跟在后面,腿脚松软,时不时栽倒在地,但又顽强地爬起来,努力追着他的脚步。 当时,他差点杀了小白狼。 但是,他忽然之间觉得,那小白狼就和自己一样,已经没了亲人照顾,孤苦伶仃了,心中怜悯,便带走了它。 挖坟的时候,他发现乾坤袋里装着很多固血培元,凝气养神的丹药,便倒了一堆出来,累了困了就吃一颗,没想到,小白狼也吃了七八颗。 不一会的工夫,原本柔弱像熊猫的小白狼,也渐渐能站得起来了,眼睛也有光亮了,摇摇晃晃,这会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小白啊,你既然要跟我,那你就得自己强大起来,我可不会抱着你走。” 宁小修回头看着两步外的小白,边走边对它说。 “你是狼啊,森林是你的地盘,你得奔跑起来,在前面带路,告诉我去哪儿……我们要去哪儿呢,我也不知道。” 他看着前面漫无边际的森林,到处是一样的视野,天色渐暗,迷茫无助,心中伤感起来。 之前全靠一股意念撑着,现在葬了师父,心气一泄,又饥又渴,加上与狼搏斗,挖坟的紧张和劳累,又不知前路何方,身心疲惫,走着走着,脚步虚浮,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宁小修觉着身上暖洋洋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热烈的阳光照下来,晒着自己的背,一股青草香萦绕在鼻尖。 咕咕……肚子叫起来。 一动,浑身疼痛,胳膊上的伤猛地一撕,疼得他立刻清醒,看见胳膊上被母狼抓伤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心中惊奇,怎么好得这么快。连十指上也结了痂。 小心起身,看见小白半截身子露在旁边的草丛里,动也不动。 “小白?小白!” 宁小修心跳加速,急忙爬过去,捧起它一看,吓得差点扔出去。 一条手腕粗的草蛇,将小白身子缠了三四圈勒着,而小白咬着蛇头,死死咬着,瞪着眼睛不松口,就这么僵持着。 原来是它救了自己! 宁小修抬头看天,现在是正午,他记得自己昏倒前快晚上了,难道自己睡了一夜多,小白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当下心中无比感动,折了一截树枝,要挑开草蛇,才发现草蛇早死了,急忙散开蛇身,将小白抱了起来。 小白还咬着蛇头不松口,它被抱起来,下面坠着长长的蛇身子。 宁小修笑起来:“小白,松口,它死了,快松开。” 从小白嘴里扯出蛇来,那蛇几乎被它咬成两截,幸亏草蛇无毒。 草蛇:皮柔软,肉能暖胃,血燥热,胆与白头草,莲英合炼能迅速止血,用于内伤最佳。属一类品阶。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相关的信息来。 药材和丹药的品阶分为四等。一类是最常见,大众材料,普通丹药。高一级的是二类品阶。再往上是中级品阶,最高是高等品阶。 让小白在一边放松,晒太阳。他拽了一截坚硬的青草叶子,利用锯齿状的边缘,将草蛇剥皮,药用成分都收了装进乾坤袋,蛇肉切成了小块。 闻见血的味道,小白馋的眼放光芒,凑过来。 宁小修给它扔了一块,小白跳起来叼着了,贪婪地吃起来,津津有味。 一咬牙,他也咬了一口,以为有多难吃,嚼了两口却发现,味道还行,虽然有一股涩味儿,但为了生存,为了报仇,吃点蛇肉又算什么! 小白三两下吃完一块,盯着他看。 他又给扔了一块,等小白吃完了,再扔了一块,小白欢喜地跃起叼住,却吐出来看着,不吃,小眼睛很茫然。 宁小修弯腰笑起来。 他这次扔的不是蛇肉,是土疙瘩。 看着小白,他笑道:“小白啊,你是狼,不是狗,你得凶猛一点,扑上来抢。” 小白仿佛听懂了,趁着他笑,小短腿跑起来,奋力跃上他肩头,跳到怀里,自己叼了一块,就卧在他腿弯里,舒服地啃起来。 “对嘛,这才像话,时刻记着,你是狼呢……好啦,吃了六块了,这些留着晚餐吃。” 宁小修收起剩下的蛇肉,给小白擦净嘴。他也吃了三块,细嚼慢咽,肚中有了食物,身体便有了能量,接下来就是怎么生存,怎么走出去了。 见自己衣衫褴褛,只能勉强遮身,脚上连鞋子都没了,看到了蛇皮,索性将蛇皮分成两半,每只脚上缠了一半,缠住脚掌,露着脚趾和后跟。 “还不错嘛,新式鞋子,比光脚强多了,是不是?” 宁小修自我安慰着,把小白放在肩头,往前走了走,找到了一处小高地,折了一截树枝,撬开几株草根部的泥土,看见如须的长根伸向北面。 他掩上土,转向北面前行,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草丛里的动静,走了大半天,发现有些小动物开始出没,蚊子也多了起来。 肩头的小白天生有捕猎的欲望,蠢蠢欲动,好像它自己有多牛似的。 “小白,安稳待着,我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我,还摆出一副如狼似虎的样子,告诉你啊,你要是掉下去,就自己跑路。” 小白趴在他肩头,再也不动了。 再走了半天,草木渐渐稀少,土地越发潮湿,抓了一把泥土看,泥土湿润,土里还有蜗牛。 宁小修兴奋不已,再往前走,不多时,听见水流潺潺,奔过去一看,果然有一片十多米宽的开阔地,中间夹着一条三米多宽的小河。 “哈哈,小白,我们找到水啦,能安家啦!” 小白蹿下肩膀,先他一步奔到河边,却嗅了嗅,没有喝。 宁小修来到河边,忍着饥渴,看了看河水,有些浑浊,不干净,而且水面漂着不少树叶。 在离河岸两米远的地方,用树枝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挖到一尺深时,水就渗了上来。 “哈哈,走,小白,我们歇一会,等水泛上来,沉淀一下,就有清水喝啦!” 带了小白到几米外的一株大树下休息,一边等聚水沉淀,一边想着衣食住行怎么搞。 小白忽然不安地躁动起来,盯着河那边。 宁小修警觉起来,看了看,带着小白藏在大树后面,小心地看过去。 0005 兽王争霸赛 沙沙声响起,对岸林子里钻出来一只通体血红的猛虎,额头一个金色王字,威风凛凛,所过之处,鸟兽具散。 兽王! 作为配药炼丹的人,对于材料的掌握是基本功,宁小修没少背诵关于材料的记载,肯定没错,这就是高等材料里的兽王。 兽有千万种,每一种都有自己的王,它们体内有蕴含强大灵力的兽核,这不光是炼丹有用,那些修为高深的人可以直接炼化兽核,为自己增加灵力修为。 甚至有些人专门畜养兽王,为的就是给自己培养高阶兽核。 想不到这里竟然能遇到一只。 可是,怎么杀它呢? 血虎兽王好像嗅到了什么,望向这边,吓得宁小修抱着小白紧紧贴在大树后藏着。 片刻后,小心探出头去看,见血虎兽王正伏身在河边喝水呢。 自己太弱,小白比自己还弱,这么大一块肥肉放在眼前,吃不到,真可惜…… 他正惋惜,忽然水中跃起一团灰色的东西,咬向血虎兽王,被血虎兽王一爪拍到河里去了,血虎兽王却不敢去追,反而退了一步,凝神戒备。 是什么让它也那么忌惮? 河水汹涌,窜出一只灰色的巨大鳄鱼来,足有一人高,十多米长,大嘴一张似乎连天都能吞掉,速度奇快,扑向血虎。 小白看的紧张,直直盯着,好像跃跃欲试似的。 宁小修抱住了它,仔细观察,巨鳄身上是一种暗灰色,又带点暗红,身体正中一条金线,金线上鳞片坚硬如刀,竟然也是兽王! 两只兽王相遇,有好戏看了! 又想起刚才他们两个在河边喝水,看到河水浑浊,其实看到的应该是水下潜藏的巨鳄吧,幸亏巨鳄没有贪小失大扑上来,否则…… 现在想来真是后怕。 两只兽王遇在一起,一个利爪敏捷,尾巴开石裂金;一个皮糙牙尖,全然不惧伤害,河边顿时草木飞溅,树倒土扬,打得天昏地暗。 宁小修坐下来,将乾坤袋打开,把里面师父留下的丹药一股脑都倒了出来,满满一大堆,少说也有两百多颗。 “它们打得火热,最终总有一死一伤,剩下的,就看我了。我得吃点药,才有实力去清场,你说对不对?” 挑了一颗固本培元的,一颗加速度的,一颗疗伤的,一颗增强肌体能力的,一颗防毒解毒的,想了想,又把解毒的放回去,多拿了两颗固本培元的。 “师父啊,你老说要循序渐进,你看,现在我没法打了吧,只能吃药了。还好您这药留的多,够我在熟练掌握炼药之前用了。” 怀里再揣了几颗丹药,收起剩下的,装好乾坤袋,再悄悄看时,血虎和巨鳄已经开始拼命了,不知是谁的血,染红了河岸,带着浓重的腥味。 千万别再引来其他猛兽了,不然真是绝境啊! 宁小修心中祈祷着,见小白看着自己,叮咛道:“一会我上去清场,你在这里老实呆着,听见没?别跟我来,不然不给你吃肉!” 轰! 只觉得一股强大而猛烈的劲风激荡,掀得他差点跌倒,急忙将小白藏在怀里,头顶一暗,半截树干带着树冠轰然砸下来,断枝残草飞溅。 宁小修一看那边,原来是两只兽王拼到最后,用上了体内的真力,刹时真力激荡,他抱着小白紧紧蜷在半截树身下不敢露头。 许久,一切静了下来。 他小心偷瞄,见巨鳄卧地不动,血虎长啸一声,好似在宣布自己胜利,但是脚步踉跄,没走几步也倒地不动了。 哈!这下该我清场了!都是好东西啊! 宁小修叮咛小白在这等着,他连丹药都没吃,淌过齐胸深的河,爬上对岸,兴高采烈地奔到巨鳄身边。 那家伙虽然死了,但庞大的身躯依然散发着王者威严,还是让人感到害怕。 掰了一块坚硬如铁的鳞片下来,切开巨鳄腹部,找了半天才找见一块闪着五彩光芒的小块,忍着激动收进了乾坤袋。 还没走到血虎跟前,血虎翻身站了起来。 我去! 宁小修一呆,撒腿就跑。边跑边把刚才取的丹药抓了一把全吃了。 血虎腹部鲜血滴答,却大吼一声,震得林木潇潇,猛地一跃就到了背后,挥爪扫过去。 这一下要是命中,宁小修肯定要断成两截。 他身上光芒一闪,多了一个保护罩。 砰! 宁小修只顾飞奔,哪里管是哪颗丹药发挥了作用,背后被血虎一爪拍得结实,一股大力掀来,将他呼地顶过了河,摔在河岸上,震得骨架都散了。 竟然没死! 宁小修心中庆幸的同时,都没空回头看,爬起来就跑,只觉得脚下生风,两边树木飞似的后退,径直窜向林子里。 不就是只血虎兽王么,血流成那样还不死,有本事追来呀,我把你累死,血流尽而死! 他心里骂着,一回头,血虎悄无声息就追在半米后,顿时吓得用上吃奶的劲,恨不得多生两条腿加速。 还好增加速度的药起了作用,让他跑得快了些。他也顾不上细看,又在腰间抓了一把丹药吞下去,只顾往前奔。 也不知跑到了那儿,这里连树都没了,成了一人多高的花海,比人头还大的花骨朵朝天撑着,鲜艳无比,叶子巨大如床。 血虎怒吼一声,口中一道真力击打过来。 宁小修毫无防备,虽然有丹药护体的保护罩,抵消了一部分,剩下的真力结实打在身上,将他打得跌在一株巨花下,口吐鲜血,五脏六腑疼痛,爬不起来。 血虎双目如血,一步一步逼近而来,王者威严震慑得他心中满是恐惧。 仇还没报呢,难道我就这么死了? 呼! 旁边几株巨花的叶子分别卷了血虎的四肢,将它像卷饼一样卷了进去,大花朵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口,将血虎你一口我一口撕咬成了血块。 咚。 一块五颜六色的兽核掉在地上,立刻被鲜血染红了。 宁小修惊得目瞪口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抓了兽核爬起来就往外跑,一只叶子卷住了他的腿往回拽,他回身扬起手里的鳞片划过去。 只觉得体内有一股东西顺着手臂涌了出去,嗤地一下,切掉了那片叶子,转身撒腿就跑。 0006 生菜卷肉肠 宁小修跑回来见到小白的时候,才发现,他布袍已经烂成布条,脚上缠着的蛇皮也丢了,身上满是血迹,幸好乾坤袋还在。 小白嗅了嗅,警惕地盯着他的脚。 他转身一看,吓了一跳,巨大的花叶还卷在他脚上。急忙小心地揭开花叶,只见被卷起来的右脚皮肤苍白,布满皱纹,像要腐烂似的。 这是什么植物,这么厉害? 噬天草:天地间一切东西皆可腐蚀吞噬,群居,高两到三丈,花朵为口,叶子巨大,卷起猎物,腐蚀麻醉。因为吸收日月精华,蕴藏能量,根须可用来辅助修炼,能提升真力。叶子中分泌的腐蚀液体,可制毒药,能腐蚀一切。 脑海里闪过师父这段记忆,他欣喜若狂。 “哈哈,小白,出头之日要到啦!有了兽核,又有了噬天草的根须,可以炼制提升真力修为的丹药啦!” 他满是血迹和污泥的脸上绽开笑脸,小白也似乎听懂了,高兴地蹦来蹦去。 “不过,问题来了,怎么拿到噬天草的根须?” 他回想起血虎兽王惨死的样子,顿时打了个颤,后怕道:“我可不敢再回去,不是我胆小啊小白,根本无法下手啊,它有叶子,还是群居……” 说起叶子,他小心拿起那半片叶子看,叶子表面一层***黏糊糊的。心头恍然一亮,腐蚀液不是能腐蚀一切么? 那我拿它的叶子腐蚀它的身子,会发生什么呢? 他笑得很贼,摸了摸小白:“小白,现在交给你一项艰巨任务,盯着巨鳄,我去去就回!” 小白追了两步,目送着他自信满满地奔走,在它眼里,这就是一头难以理解的动物。 宁小修也不知道那会怎么闯到噬天草的地盘了,现在要专门去找,还有点困难,只能顺着当初血虎滴下的血迹走。 边走边看,他发现一个现象,追着血虎血迹的,不光是他,还有一群黑蚂蚁。 这群黑蚂蚁,个个有大拇指那么大,黑得发亮,圆滚滚的,它们用浮土将血虎兽王的血液滚成小球,再顶着小球送回窝里。 他恍然大悟,血虎兽王的血也是好东西啊,蚂蚁都知道,自己怎么给浪费了! 但是,最悲哀的就是,眼前都是好东西,自己却没法弄到手。连容器都没有,怎么收拾血虎的血液呀! 叹口气,他蹲下来,拿叶子指着一群黑蚂蚁:“告诉你们,这血是我送给你们的,你们得念我的好,听见没,以后我就在这儿混,交个朋友……” 正说着,叶子上的液体掉在蚂蚁堆里,立刻有三四只蚂蚁痛苦地嘶叫着,化成了一滩黑水,另有三四只断了腿,嘶叫着,被其他蚂蚁驾走了。 宁小修愕然看着,怪自己疏忽,看来叶子上的液体果真厉害。心里歉疚着,抓了一把土盖在那滩血泥上,继续前行。 顺着断断续续的血迹,不多久,来到了一处树木稀少的地带,这下他就知道了,再往前就完全没有草木了,全是噬天草的地盘。 身后沙沙声起,听着好像是一大群什么东西过来。 他一回头,吓了一大跳。 三只两丈高大的黑蚂蚁,迈动长腿直扑过来,紧接着,草丛里涌出一地的小黑蚂蚁。 “大哥……刚才是误会,不是故意杀你小弟的……” 宁小修往后退着,见大黑蚂蚁一爪斜劈下来,哪还顾得上什么,撒腿就跑,一下子冲过边缘,窜进了噬天草地盘。 边缘地带零散的十多株噬天草顿时活了一般,大花朵转向他,叶子也动了起来。 完了! 一回头,三只大蚂蚁带着小蚂蚁大军,踏进了噬天草地盘,但看到这些噬天草,也犹豫了一下,稳在外面,并没有直扑过来。 吱吱! 大蚂蚁嘶叫着,小蚂蚁们开始原地打洞。 这是要做什么?在这儿安家了? 宁小修来不及多想,就算黑蚂蚁不越线进来,自己身边还有噬天草呢,幸好它们离两三米远,够不着,不然早死了…… 沙沙…… 宁小修傻眼了。 三株噬天草竟然开始往自己跟前走! 它们摇晃着枝干,原本土里粗壮的根部拔出了地面,像章鱼触角似的,在地面蠕动着,带着枝干前行,速度很快。 “天呐,这里就没有个正常的东西么……” 一低头,他又看见脚旁边的地上多了个洞,一只两只三只……源源不断的黑蚂蚁钻出来,包围着自己…… 它们该不会是想挖个洞把我运出去吧? 前有蚂蚁,后有噬天草,怎么都是死! 宁小修索性往地上一趟,黑蚂蚁们顿时兴奋起来,呼啦爬满了他全身,竟然真的将他抬了起来。 但同时那三株噬天草也到了跟前,大叶子一卷,将宁小修连带黑蚂蚁们都卷了进去,像生菜卷沾了黑芝麻的肉肠。 吱吱! 黑蚂蚁们嘶叫着,噼里啪啦不断地有蚂蚁被腐蚀成水,有些还是半截身子,随着宁小修被卷到半空,不断地掉下来。 宁小修更是绝望,完了,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身体外面裹了一层黑蚂蚁,等黑蚂蚁被腐蚀完了,就该自己化成水了…… 三只大黑蚂蚁尖声嘶叫,冲了上去,两只咬枝干,一只咬根部,瞬间放倒了一株噬天草。接着又冲向第二只。 那株噬天草一死,卷着宁小修的几片叶子掉落,露出了他的胳膊和脑袋。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流进了嘴里。 剩下两株噬天草扔了宁小修,合力卷起了一只大黑蚂蚁,可惜叶子数量少,只包住了大黑蚂蚁的脑袋。 大黑蚂蚁猛烈挣扎,强壮的前肢穿透了叶子,原来他的肢体上生满匕首般的倒刺,使劲挥动着,将叶子撕开了道道口子,前端两颗大牙如刀,切开了包裹头部的叶子。 一只大黑蚂蚁奔过去,大牙咬住了一株噬天草的根部,猛地掀起,竟然将噬天草轰然掀倒在地,扑上去撕咬起来。 鬼门关前捡回命,宁小修爬起来就要跑,看见那株死去的噬天草,起了贪心,奔过去抓了枝干,拉着就要走,只听身后咚一声。 转身去看,原来是被裹进叶子里的那只大黑蚁,虽然戳破了叶子,但也被腐蚀掉了脑袋,后半截身子砸在地上不动了。 噬天草和两只大黑蚁,一群黑蚂蚁正在全力开战。 说不定这也是好东西! 宁小修回身拽了大黑蚂蚁的腿,一手拉着噬天草,一手拽着半截大黑蚂蚁身子,使出吃奶的劲,全力跑了。 0007 创造一个家 “嘿嘿,小白,怎么样,我厉害吧?” 宁小修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战利品,一株噬天草,半只大黑蚂蚁。 小白凑在大黑蚂蚁的腹腔,正贪婪地撕吃着肉。 想想刚才真是凶险啊,原本自己还打算用叶子的腐蚀液去腐蚀噬天草的枝干,现在想来多可笑,那液体就是人家自己体内的,要是能被自己的液体腐蚀掉,那毒蛇都把自己毒死了。 这真是又惊又喜,又累又刺激的冒险。 宁小修喘着气,觉得有点累,仰面躺在树下,渐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太阳西斜。 只觉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起身到之前挖的小坑边,见沉淀后聚了不少清水,找了个树叶做成勺子,喝了一气。 又爬到河边去洗脸,看看水中倒影奇怪,他这才发现,身上污泥血汗,还有黑蚂蚁的残肢尸体,干了一层痂。 当下跳进河里,美美洗了个澡,再上来洗了仅剩的褂子和裤头晾着,搓草绳栓了树叶子挡着要害,这才坐下来吃剩下的蛇肉。 小白也凑了过来,趴在他怀里嚼着。 宁小修发现自己胳膊上,腿上,身上的伤口奇迹般的,全都完好如初了。要知道,那些伤口可是昨天才弄的,有些深到见骨呀。 看来,总算是有奇遇,不枉辛苦折腾,命中注定有苦有甜。 想想就释然了,吃了三块蛇肉,有了力气,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顿下来,提升修为,然后出森林,报仇。 噬天草的腐蚀液,可以用它自己的枝干来装,等收拾好了其他,再拿出来提炼,晒干成粉,就好装了。 大黑蚂蚁的血肉放不了几天,可以给小白充饥,但还是尽量能快点炼药用掉。 自己还没衣服穿,得弄点兽皮。鳄鱼皮当然可以,但有点太硬了,做个鞋子还可以。可惜了血虎的皮毛,不然能做个暖和的褥子。 还没有炼丹炉,没法炼丹。 对了,没有火。 这是最重要的,没火,一切都是白搭,连熟食都吃不了,岂不是真要变成野人,饮毛茹血了? 小白吃饱了,趴在他腿弯睡觉。 宁小修摸了摸肚子,才几天时间,瘦了不少。 忽然想起日月鼎来,觉得还是先把这些高级材料都炼成丹药,免得再引来什么厉害野兽,拿出日月鼎看起来。 日月鼎:当年女娲补天,炼七彩石所用。能炼化天地精华,提升品质,所出丹药皆非凡品,需要三味真火提炼。 如当头一盆凉水浇下,宁小修愣在当场。 三……三味真火?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修炼到元婴期才有的啊,而且,也只是有而已,没听说有人拿来用于炼丹呀,自己离元婴期还差心动,筑基,灵虚,金丹四个修炼阶段呢。 完了,还是得先用普通丹炉炼药……又回到没有火的问题上了。 哼,不就是火么,不管有多困难,我一定要变强大,为师父报仇! 宁小修定下心来,将小白放在一边草地上,起身找了一堆干苔藓,枯草,木棍什么的,找了两截干柴,一个平铺,拿脚踏住。 双手握住另一个尖头的干柴,点在平铺木柴上,使劲搓起来,钻木取火。 搓着搓着,木棍上开始冒烟,烟越来越大,可惜最后还是没冒出火星来。 歇了歇,他又找了两根干柴,继续试。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他已经麻木,只知道机械地搓着,掌心都肿了,忽然木柴上冒起了一点火星。 他心中大喜,抓了一把干苔藓扔在上面,加速搓转,轻轻吹着,呼地一下小火苗跳起来,点着了干苔藓。 “哈哈!小白,我们有火啦,哈哈,有火啦!” 小白吓得往后跳了跳,敌视着火焰。 宁小修急忙取干柴架起来,让火焰旺盛,又趁机扔了粗壮的木头进去。 看着火焰烈烈,映红了周围,他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一切,都要从今夜开始改变了。 火种要保存,自己就需要一个安稳的住所,这里猛兽太多,不能造房子,只能挖洞了。正好,挖出来的泥土可以造丹炉。 说干就干,他去巨鳄身上,弄了三四片坚硬的硬片回来,找了个旁边有大树,地势稍高的地方,开始在坡下挖洞。 土质松软,又是顺着坡挖,第一片硬片用坏的时候,已经挖了一米宽,两米高的一块切面,堆下来的土放到一备用。 挖洞可不是一时就能完成的活,因此,宁小修有心理准备,挖一挖,歇一歇,困了睡一觉,饿了烤点巨鳄肉吃。 在河边挖了个大坑,将挖洞弄下来的土泡进去,要淘啊淘,淘成粘性很强的泥土,做丹炉。 忙了一夜,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洞穴开口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往深的挖了。泥坑里的泥也淘得差不多了。 宁小修来到泥坑边,正要再淘一边,闻见一股臭味,仔细一看,泥坑上有一堆粪便。 “小白!你这个家伙,竟然拉在这里,过来给我打扫干净!” 小白早撒腿跑了。 弄干净了泥,堆在整好的土地上晾着,他又回去挖洞,等泥晾得能成型了,先用泥烧砖,再用转砌成一米高胖乎乎的大炉子。 再用新泥捏成丹炉的零件,接起来,弄成丹炉,用泥水抹好缝隙,放进炉子中匀火烧制。 六天后。 他的洞穴已经完成,旁边一株大树,顶上还有排水沟,斜坡下是一米高的入口,挂着一张巨鳄皮,里面是三米见方的空间,壁下砌了炉子生火,有排烟口,地上铺着巨鳄皮当床。 外面空地上,带顶的大炉子里生着火,遇上风吹雨打,盖子也能抵挡,便于保存火种。旁边不远的大肚子炉子里,烧好的丹炉出炉了。 趁着这几天的工夫,他还烧制了不少陶器,杯子,饭盆,瓶瓶罐罐最多,那些稀有材料,和森林里发现的药材,都被他收集储存了起来。 一个月后。 宁小修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有了骨针,懂得用藤蔓的皮来缝制衣服,这一月,他变得体魄强健,力量大增,先后猎杀了不少狼虎动物,不但有了一身皮衣,还有了大老虎皮做垫子。 自制的丹炉里炼出来的药,他吃过,也给小白吃,觉得药效比在山上时要好,可能因为这里原始森林,灵气足,材料好。 而且,他还在师父的记忆力找到了修炼的办法,那就是,吸收灵气,进行寻常修炼的同时,吃丹药,加速进度。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也有了一丝灵力,进而能猎杀更厉害的动物,甚至还去噬天草地盘潇洒转了一圈。 小白也越长越健壮,那爪子和眼神更加凶猛。 宁小修的胡子头发也长得能扎辫子,生活趋于安稳。 但每当夜深人静,火焰烈烈的时候,他总是要告诉自己,现在的安稳是修炼的必要,等到有了一定的实力,便是去报仇的时刻! 0008 还有那个药 三年后。 傍晚。 张大哥把两只山羊赶进圈里,端了挤好的奶,眉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阳书院的几个弟子今天正巧借宿在家,这对他们小村庄来说,可是天大的光荣。 虽然他不是修真者,但阳书院的大名是听过的,那些飞来飞去的仙人们锄强扶弱的故事,一辈传一辈,他都会背,今天终于见到真人,而且还留宿自己家了。 况且,那几个弟子,都是年轻人,女的貌美,男的俊朗,若是自己孩子活着,也是这样的年纪了。 娃儿们年纪轻轻就出来闯荡,不容易呀。 一抬头,一只半人高通体雪白的猛狼目露凶光,站在面前。 “妈呀!” 张大哥腿肚子一颤,手里的盆就扬了出去,人也跌向地上。 人影一闪,他却被扶住了,定神一看,又是一吓,面前这人身体魁梧,双目透着精光,除了眼睛鼻子和嘴,就剩下毛茸茸的毛,分不清是胡子还是头发。 “大哥别怕,我是山里人,长久没打理了,不好意思吓着您了。” 听声音还是个孩子,而且说话流利,眼神也和善。 张大哥总算定下了神,站稳看着他,见他又把奶盆还了回来,一点也没洒,心里生了好感,正要说话,低头看见了白狼,还是吓得退了一步。 “大哥别怕,他是我养的伙伴,小白,不会随便伤人的,只是长得凶,就像我一样,呵呵。我叫宁小修,路过村子,想借宿一晚,您看方便么?” 张大哥打量着他,个头倒是比自己高,身上穿着兽皮,背一个框,框里放着不少兽皮,框外还挂着一圈野味,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多大了?倒像个老猎户。” “十八了,从小没爹娘……想借您这儿睡一晚,我带了野味和菌菇什么的,做了好吃的孝敬您。” 张大哥心中怜悯:“命苦的娃娃……什么孝敬不孝敬的,一顿饭还能吃穷么,快进来吧,不过,你那个狼……” “多谢大哥,您放心,它只会安静待着,要是闹腾,我就把它轰出来。” 屋子蛮大,中间一张大长桌,左边是简单的家具,右边是床,里面隔着半边墙是厨房,一个妇人正在烧火。 大长桌的一头,已经坐了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岁左右,书生打扮,一起看向进来的宁小修,等看见那只白狼时,顿时都紧张起来。 白狼高大雄壮,双目精光,呲牙盯着。 最外面稍胖的男子起身躲了一步,叫道:“师姐,他一定是魔道中人,你看他的打扮,还带一只狼!” 另一个矮点的男子早已抓了一本书在手里,目光警惕又慌乱:“师姐,对付魔道中人不必讲究什么,先下手为强!” 中间那女孩倒是镇定,端着茶杯,打量着宁小修,旁边的女孩就紧张多了,抓着一支笔,盯着的却是白狼。 宁小修看向中间那个女孩,第一眼,心里就是一个赞叹:美。 可美在哪儿,倒说不上来,她的美属于整体的感觉,单就眼睛,鼻子拿出来比,每样都是普通。只不过,她的美里面,带着一种规矩,好像有个框子,把她的性格框住了。 不洒脱。 张大哥摆摆手,笑起来:“别紧张,这娃也是路过借宿的,你们凑一块了,来,坐吧,歇一歇,我给你们煮点奶,做饭。” 宁小修示意小白待在原地,朝那四个人走了一步,想要问话。 “别过来!小心我教训你!” 胖男子一手举着书本,一手捏诀,紧张地看着他。 宁小修看了看四人,收住了脚步,带着小白进了厨房。 “大哥大嫂,打扰了,我带了些野味,你们待会一起做了吧,我身上没钱,就抵了钱吧。” 张大哥两口子看着他取了不少野山菌,干野菜,一只野兔,两条野牛肉,还有野蒜野韭菜什么的,这些可都是平日吃不着的,为他的实诚打动,急忙按住他的手。 “好啦,孩子,你还要去卖呢,就这么点人,够吃啦……不然我给你打点热水,你刮刮胡子吧,到了集市上,你这样子也吓人呐……” 宁小修摸了摸胡子,笑着点了点头。 小白守在厨房门口,看着四个人。 四个青年如芒在背,时不时地小心看一眼,凑在一起小声商议着什么。 忽然,白狼站了起来,呲牙看向门口。 四个青年吓了一跳,不明所以,中间女孩示意大家稳住。 咣! 门被踹开,一股冷冷的疾风扑进来,两个黑衣大汉迈步而进。 “哈哈,兄弟你说对了,阳书院的雏儿果然在这里!” 脸上有疤的人大笑着,手提一杆长枪,披散着头发,大咧咧站在地上。 旁边一人长脸上带着阴沉的浅笑,双目游走,打量着两个女孩的身材:“这一次,神仙也救不了你们,嘿嘿!” 听到阳书院三个字,正在刮胡子的宁小修顿了一下,又继续刮起来。 里面的大嫂吓得蜷做一团,光是这两人身上的杀气,就足以叫他们这些百姓胆颤心惊了。 那四个青年离凳而起,贴墙站着,各自握着灵器,神色紧张,就连最镇定的中间那个女孩,也禁不住有些目光慌张。 张大哥一咬牙,快步出来,笑道:“两位客人来得正巧,寒舍正做饭呢,两位要是饿了累了,就吃一口,这些娃娃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砰! 张大哥被疤脸大汉一脚踹进了厨房,口吐鲜血挣扎着起不来,大嫂一声惊叫,吓得晕了过去。 嗖! “啊!” 疤脸大汉还没看清,一道白影闪过,脸上就多了三道血口,再一看,一只白狼在地上一顿,掉头又扑了过来,他才要反应,嗤,胸前衣衫撕裂,又是三道血口。 长脸人咿了一声,叫道:“别杀,抓活的!” 疤脸大汉嘴里吸着冷气,骂骂咧咧,长枪祭起,化作一道光,径直戳向白狼。 “别杀别杀!手下留情!” 宁小修奔了出来,被什么东西脚下一绊,扑跌在疤脸大汉脚下,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疤脸大汉站立不稳,手一扬,长枪飞去戳进了墙里。 白狼飞似的冲出大门不见了。 “妈了巴子,什么人?” 宁小修连忙爬起来,嬉笑迎上来:“别动手,我是炼药师,各种丹药都有,固血培元,凝神补气,还有……那个药!” 0009 丹药杀人也救人 “那种药?” 长脸大汉眼神一挑,领会了他的意思。拦住了冲动的疤脸大汉:“这倒有点意思,你不想试试么?” 疤脸大汉手一招,长枪龙吟,闪回他手里,冷笑道:“只怕这小鬼和那群雏儿是一伙的,给你吃个毒药,到时阴沟里翻船,你我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宁小修拍着胸脯辩解:“怎么会!您二位一看就是闯荡多年,眼力如炬的人,您还看不出来么,我就是个山里采药炼丹的,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您是谁我也不知道……” 话头一转又嬉笑道:“我们采药炼丹的,不问江湖事,只卖药,您也知道,这年头生意难做啊……不过,像您二位这么英武,又拿着长枪做灵器,我实在不知道是哪个圣地的。” 被他夸得心里舒服,疤脸大汉晃了晃手里长枪,得意道:“要么说你嘴上毛都未落,看来也没怎么闯荡过,老子是鼎鼎大名血河殿的人。” “这位,”大拇指往后一指,“是不动楼的朋友。他可懂得医术,小子,你要敢说谎,我把你油炸了!” 宁小修一一记下了他们的所属和打扮特点,恍然道:“哎呀,光是听这名字都霸气,叫人心生崇敬,二位大哥一定修为高深,才敢出来闯荡,不像那四个娃娃,还不如我呢。” “哈哈!这家伙有趣!” 疤脸大汉笑起来,看向墙边惊魂未定的四人,不屑道:“小子,你这倒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这几个阳书院的雏儿,对我们来说是菜,打你可是绰绰有余了。” “是么?我才不信,让我好好看看。” 宁小修不信似的,仔细看了看,走到他们跟前,好像要闻一闻似的,一个一个看过去。 两男一女都紧张得攥着手中的灵器,大气都不敢出,中间女孩微微皱着眉头,倒是稍微有点沉稳。 他们的灵器很奇怪,两个男的拿着一本书,一支笔,两个女的都是笔。 书笔和普通的不一样,大好几倍,看色泽应该是铜铁之类的铸成的。 走到中间那女孩面前,背对着两个大汉,宁小修快速而小声地说:“我救你,配合点。”转身回到两个大汉身边,遗憾道:“没看出来强到哪儿去,笔啊书啊的,出来上课的么?” “哈哈,这小子傻得可爱,我都舍不得杀了。” 疤脸大汉笑得前仰后合,像前半辈子没听过笑话似的。 长脸大汉正好逮着机会卖弄:“阳书院分书院,字院,画院,书院主学经书,字院主学书法,画院主学画画,所以,他们的灵器分别的书和笔。” 宁小修哦了一声,恍然似的点头:“阳书院,怪不得听着耳熟,上次阳书城里有个家伙赊药,还没给钱呢!” 长脸大汉禁不住摇头,大有对牛弹琴的感觉。 “少废话了,杀了那两个男的,女的你我一人一个,办完事赶回去汇合!” 疤脸大汉长枪一扬,就要上去截杀。 “别呀!” 宁小修拦住了两人,看了一眼都快哭了的两个男的,笑道:“两位大哥,想要干那事,不得心情好,再配上我的药,才如鱼得水么,嘿嘿……” “你要是杀了这两个人,再吓得屎尿都出来,臭味熏天,女的也被吓傻了,还怎么尽兴呢?不如我把他们捆起来,剩下女的……怎么样?” 疤脸大汉眼神饥渴,笑道:“有道理,没想到你小子懂得多啊。” “慢着。” 长脸大汉眼神警惕,盯着他:“你与他们素不相识,却冒着被我们杀掉的危险,想方设法救下他们,到底为何,老实说出来!” 疤面大汉也脸色一变,凝神看过来。 墙下,站在中间的女孩倒有些担心了,她还记着刚才宁小修当面说的话,却不知道他要怎么救,那两个人可都是强者。 宁小修笑着拿出两颗丹药来:“这位大哥聪明,一下就看穿我的心思了,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商量,大哥,丹药是上好的现货,那价钱嘛……” “这是什么药?” “昏睡丸。吃下一颗,睡一天一夜,中间就算是一刀扎在肚子上,也醒不过来。”宁小修倒了碗水,化了药。 “给两位大哥做个示范,也为我的药打个广告……”他来到四人跟前,看着两个男子:“张嘴呗,等着大哥来喂吗?” “你……你不得好死!” “我们不会放过……呜呜……” 强自给他们灌下药去,才放下碗,两个人就倒地昏迷了。吓得两个女孩花容失色,互相抱着,蜷作一团。 长脸大汉:“当真不会半途而醒?保险起见,一刀砍了算了!” “哎大哥,你这不是砸我牌子么,不信?我来给你捅一刀你看。” 宁小修奔到厨房拿了把割肉刀出来,噗,插进了一人屁股,再拔出来,鲜血直冒,人愣是没醒。两个女孩倒是吓得惊叫。 疤脸大汉早已饥渴难耐:“就这么着吧,快活了再说,哈哈!” “啊!别过来!”两个女孩退到了墙角,吓得快哭了。 “大哥,两位大哥,价钱还没商量呢……”宁小修拿出了两颗丹药,笑着呈在掌心。 疤脸大汉:“事真多……多钱?十两够不够?” “嘿嘿,大哥,得二十两,全套服务。” “这么贵,抢啊……给你!快滚快滚!生意做到老子头上来了。” 长脸大汉拦住了他:“万一是毒药呢?” 疤脸大汉早过去点晕了两个挣扎的女孩,听见同伴质疑,不耐烦地看过来。 宁小修:“两位大哥换个房间呗,一人先吃,管用的话,另一个人再吃嘛,如果是毒药,你们当场砍了我。” 两人一对视,觉得这办法好,各夹了一个女孩进了隔壁,扔在床上,解衣宽衫,剥净了女孩扔着,一堆白晃晃粉嫩诱人。 长脸大汉先吃了一颗,药一下肚脸就红了,顿时双眼冒光,哪里顾得上兄弟,先扑上自己的猎物去了。 疤脸大汉急叫道:“愣什么,快给我啊!” 宁小修凑上来,小声道:“大哥你人好,我给你留了更厉害的,不如到隔壁去,免得你兄弟馋得慌……” 疤脸大汉光听了这话身子都有了反应,一夹女孩回到了刚才的屋子,将人扔在床上就要药。 宁小修确认这女孩就是中间看着美丽的那女孩,拿了一颗色泽不一样的药丸涎笑着递过来,看着疤脸大汉服下就爬上床去了。 他转身拿了一条布巾快步过来。 疤脸大汉兴头起来,才上床,肚子猛地一疼,好像什么东西烧穿了肠子似的,浑身颤抖,张嘴要叫,宁小修扑过来布巾捂了他的嘴,死命地抱着,双腿夹着他的身子,牢牢制住。 疤脸大汉的腹部嗤嗤冒起烟来,剧烈颤抖着,脸红耳赤,青筋暴涨,猛地一颤,再也不动了,腹部的衣服开始蚀烂,血肉模糊。 宁小修这才松了口气,将他拖到地下来,疤脸大汉的身子已经被腐蚀成两截了,血水汩汩冒着,那是噬天草的汁液起了效果。 擦了把脸,拉起衣服盖在女孩身上,赶紧配了药给两个男子灌下去,撕了布条帮伤了的男子包扎了屁股,叫醒了两人。 “你这个混账!” “跟你拼了!” 两个人翻身起来还要打他,被宁小修两巴掌打得安静。 “别吵,叫隔壁听见都得死!你们帮忙给她穿上衣服,我去隔壁救人,一会听见我信号,进来夹攻敌人,听见没?” 两人紧张异常,对视了一眼,一人点了点头。 宁小修转身出去了。 胖子屁股上挨了一刀,此时眼神歹毒道:“他肯定是魔道一起的,现在又假装好人,我们不能放过他,赶紧走!” “不管师姐了么?隔壁还有师妹呢……” “你能打得过那魔道?况且,还有那小子。” 胖子拐到床边,看见女孩高低起伏修长秀色可餐,再也拔不开目光,呼吸急促,脱了衣服就爬上床去。 瘦子惊讶:“你……做什么,被师父知道了……” “你会说么……哼,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师姐……院长千万……宠爱的师姐……是被那小子……和魔道中人糟蹋了……你我冒死逃脱回去求救……记住了?” 宁小修迈步进来,见长脸大汉正如一头公牛奋勇,笑道:“大哥,刚才那位大哥又加钱,买了一味提高战斗力的药,太有效,您也有份,再接再厉呀!” 长脸大汉一只手接过来,咕嘟全喝了,碗一扔,火力全开。突然身子一颤,眼睛瞪得要蹦出来,一把抓住了宁小修的脖子:“你……下毒……” 宁小修没想到他临死还这么猛,被捏住不能呼吸,使劲踢着长脸裆部,奋力叫道:“隔壁的……帮忙啊,死人啦……” 半天不见那两个男子来,长脸的腹部已经溃烂,内脏鲜血滴答,却眼神凶狠,用尽所有力气要将他捏死。 一道白影窜来,咔嚓咬断了长脸胳膊,返身一口咬住了喉咙撕扯,长脸目中凶光一闪而灭,再也不动了。 咳嗽着,喘了喘气,宁小修站起来,示意小白出去警戒,拿水弄醒了眼前的女孩。 女孩醒来猛地一惊,待看到自己的样子后,流着泪,反手一掌拍在自己天灵盖上,自杀了。 “我去……你也太……另一个千万别死!” 宁小修连忙奔到隔壁,见女孩还躺在床上,衣服也没被穿上,两个男子不见了。 “这两个怂包,就这胆子还修真……” 他闭着眼给女孩穿上衣服,拿水弄醒了她。 女孩清醒过来,双腿一夹,猛地脸色苍白,啪!一巴掌打得宁小修跌在地上,跳下来一掌拍下,颤声道:“我杀了你!” 她的掌没落下来,眼泪却滚滚而下。 0010 带我去阳书院 宁小修当然不会死,只是,被多打了两耳光,等他处理完尸体,再回到桌前时,脸颊还是火辣辣的烧。 这妹子,打敌人不行,打我倒是劲大…… 不过,一想,她一个没怎么受过委屈的阳书院的弟子,被魔道中人扒了衣服,当然羞愤,打自己出出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此,他也不怎么计较了,看着她:“你叫什么?” 女孩双眼红肿,眼神绝望,抱着自己双臂蜷缩在凳子上,头发草乱,脸上挂着泪珠,愣愣的,动也不动。 宁小修叹了口气,把张大哥两口子放在床上,进厨房收拾好了肉和菜,弄了两盘端出来,给了她一份,自己也吃起来。 “我知道,你被吓着了,闯荡江湖不就这样么……你真的是阳书院的?” 宁小修嚼着牛肉丁,菌菇是晒干的,现在吸饱了肉汤,味道格外地鲜美,这半天可是累坏他了。 “不管怎么说,活下来就是好的,先得活下来,才能报仇……对了,你那两个男同门先走了,女的自杀了……你叫什么?我叫宁小修。” 女孩不答话,也不理他,也不动不吃,就那么坐着,眼神空洞。 宁小修三两下吃完了,擦了嘴,见她还是没想开,又劝道:“你别伤心了,这世上最伤心的事,不是关心你的人死去,而是他们死了,你却无法立刻报仇,还要不断地成长,时刻提醒着自己的职责,那份煎熬才最伤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手刃仇人……” 他想起了十五岁的那天,那灿烂的阳光,好吃的素什锦丸子,善良的四师兄,冷面热心的大师兄,慈祥睿智的师父…… 或许是被他语气里的伤感打动,女孩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收回心思,宁小修看向她:“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回阳书院的,正好我也有事要找阳书院。别担心,那两个魔道的人已死,也算为你师妹报仇了。” 女孩看着他,好像要把他从头到脚牢牢记住似的,看得认真。 她终于有了反应,宁小修很高兴:“你吃点东西吧,然后我们就走,保护你回阳书院。哦,对了,里面有热水,你收拾一下,我在门外等你。” 说着,起身出来,带上了门,坐在门外候着。 小白蹿了回来,兴奋地在他身边转了一圈,蹲在旁边。 “去哪儿了?吃的什么?兔子?嗯,不错,奖励你一个。” 宁小修从乾坤袋摸出了一颗固血培元的丹药扔进它嘴里,白狼一口吞了下去,舔了舔尖牙,蹲在旁边,个头只比他矮半头。 “告诉你啊小白,现在我们进城了,是城里人了,你可不能再撒欢了,你是狼,白狼,你得保持高冷,对不对?拿出气势来……给你说话呢又趴下,你是狼啊!” 白狼趴在地上,理也不理他,忽然坐起身来,警惕地看向身后。 门开了,女孩迈步出来。 宁小修急忙站起来,很高兴她终于想通了,对付再难的敌人他都会想出办法,对付一个伤心的女人,他却是没办法。 “准备好啦?我们马上就走……” “程岚。” “嗯?什么?” “我叫程岚。” “哦,程岚,好名字,我叫宁小修,这是小白……稍微等我一下啊。” 宁小修奔进里面去,把背篓里的贵重毛皮挑了两张放在张大哥跟前,又灌了一葫芦水,这才出来带上门。 “走吧。” 白狼在前开路,他们两个并肩走着。 程岚简单地收拾了头发,整理了衣服,虽然面色憔悴,但多少有了些血色,原本就耐看的面容,衬托着雨后初晴的样子,格外惹人忧怜。 出了村子,见她不说话,宁小修只好顺着路往前走。白狼自由惯了,不喜欢安静走在光秃秃的路上,窜入路边的草中,隐蔽前行。 一路无人,两人也无话,渐渐远离了人烟,再往前走,天色暗了下来,到了一处丘陵地带,白狼率先跃上最近的一处丘陵,仰天长啸了一声。 见她有些累了,估计她又惊又下,也没吃东西,肯定是没精力了。 宁小修看看天色,看向她:“岚姐,不然找个地方休息吧,顺便吃点东西,我也饿了。” 程岚知道他在照顾自己,他看起来再走这么两倍的路也没什么事。 她眼含感激,点了点头。 宁小修来到一处背风的丘陵下,找了个凹进去的地方,放了小白出去探查周围情况,自己折了树枝,垒好石头,生起火来。 火堆熊熊烧起来的时候,天上星星亮了。 白狼箭步飞奔回来,宁小修摸了摸它的头,笑道:“没事?那你可以去打猎啦……不不不,这肉是给她吃的,不是你,去吧。” 白狼掉头又窜进了黑夜里。 宁小修把自己带的肉干串在树枝上,挑着加热。 “你很有经验呀。”程岚终于开口说话,“自备食物,水,宿营什么的都很老道。我就做不来。” 她能说话,宁小修自然求之不得,高兴道:“这些没什么,习惯了。” “你是一个人生活吗?” “是,一个人,还有白狼,一起生活在森林里……你是阳书院的弟子,能带我去阳书院么?” 程岚奇怪地看向他:“你为什么要去阳书院?” “我想见院长,有事求他。” “那可不行。”对于阳书院的规矩,程岚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院长平日里很忙,几位首座和长老也都不是想见他就能见到的,我都见不到,何况你呢。” 宁小修哦了一声,神情失落,若有所思。 “你找院长什么事?” 宁小修把烘热了的肉干递过去,笑道:“来,尝尝,自然风干的,很好吃!” 程岚接了,撕了一口,果然吃着又酥又耐嚼,满口生味,恍然间叫人胃口大开。 “怎么样,不错吧?” “真好吃,是什么肉啊?” 宁小修得意道:“这可是我特制的牛肉,味道好极了,来再吃几块。”他把剩下的都给程岚,道:“岚姐,问你个事。” “我是这么认为的,你看,百姓危机都去官府求助,因为官府能做主。修仙的人有事,当然找有名望,有担当的名门正派来主持公道,对不对?” 程岚看向他:“你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阳书院就是修真界的官府,侠名远播,我就是想让你带我去阳书院,我求见院长,有事要求他。” 0011 智斗两佛爷 见她一直追问,宁小修想了想,虽然现在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事情,但觉得她是个老实善良的人,不会泄露,于是大体讲了自己的遭遇。 “所以,我想找阳书院,收我为徒,让我学了术法好去除魔卫道,或者帮我找到我的仇人,让我报仇雪恨。” 他眼神恳切,语气坚定。程岚看得心疼。 “我也是从小被师父带大的,不知道父母是谁,还好,有师父照顾,和师兄弟们一起成长,算是比你好吧……” 宁小修喜出望外:“这么说,我能进入阳书院了?” “这个……得院长和长老们说了算。” “那你带我去阳书院总该行吧。” “我也做不了主,等我汇报师父吧。不过,我会支持你的,尽量替你说话。” 宁小修失望之中,多少有些感激,笑了笑:“好吧,谢谢你。” 给火堆添了些火,把水递给她,又问:“想不到阳书院的规矩如此严格,连你这样派出来独行的弟子都没多少权力呀。” “我不是被派出来的。” 一般来说,徒弟修炼到了一定阶段,师父便会将他派遣出来,让他独自完成一些简单的事情,历练一番,将所学加以实用。 想必阳书院能被派出来的人,都是厉害角色,却听她说自己不是被派出来的,宁小修多少有些愕然。 “那你是……” “最近魔道中人猖獗,师父率人来查探,正好紫凤门的道友快要到了,师父命我和几位同门前去迎接,却不想……” 张大哥家里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最好避而不谈。 宁小修岔开话题:“那你师父是哪位高人?” “尊师是画院首座欧良工,我是他的大弟子。” “哦,画院首座,也是相当厉害啦,让人羡慕呢。” 宁小修不知道画院首座到底是多大的地位,但毕竟当时听疤面大汉说过,知道画院是阳书院三大院之一,想来蛮厉害,这样拍马屁应该不会错。 只是,不知道,这画院首座的大弟子,怎么修为这么弱,连张大哥家里的两个魔道中人都打不过,他们两个也没多厉害嘛,自己两个丹药就搞定了。 白狼忽然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远处黑夜的方向,呲牙敌视着,躬身做出戒备的姿态。 “有危险!小白藏起来,听我命令出击!” 白狼一跃闪入黑夜消失了。 两个人出现在火堆跟前,穿着鲜红的袈裟,却都有头发,红唇,牵着手,腰袢挂着巨大的兽牙,不知道是什么派别。 “啧啧,孤男寡女野外宿营,比你有情调啊小哥。”女人笑得妩媚。 男子眉色轻浮:“妹儿喜欢的话,杀了他两,我们就在这里缠绵一回,如何?” 程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握大笔,凝神戒备,斥道:“你们这群妖魔外道,好不知耻,还不离去!” 宁小修蹲在火堆边看着,脑袋里飞快思索着对敌之策。这一男一女看起来可并不好对付,想要照猫画虎可没那么容易。 “阳书院的弟子,看来今天没白来……喂,小子,你是何门何派的?看着修为也不过灵虚境。” 男子大咧咧地问他。 宁小修嬉笑:“佛爷眼神真准,我就是一猎户,独自一人无门无派的,还真的是才到灵虚境,您二位要点皮毛野味不?” 程岚看了一眼宁小修,眼中闪过失望,紧咬着下嘴唇,攥着大笔,一手捏诀,看样子是下了决心要死拼,绝不打算再落入敌手了。 灵虚境才是修真第三重境界,只不过比凡人强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男子得意地一笑:“妹儿,我们不如抓她回去,采阴补阳如何?” “小哥,你的意思是,妹儿不如她了?” 女人说着欺身上来,一腿勾着男子,蛇一般缠在他身上,撑开他的衣领,在他胸膛深深咬了个血印。 男子一把抱住女人狠狠亲了一口,又猛地推开,笑道:“好,我来杀了她!” 宁小修都看得呆了,这是什么门派,这么诡异,见他要动杀心,脑袋一转,想出一个办法来,悄悄趁他们不注意,摸出两颗丹药扔在了火堆里。 程岚见男子迈步走来,虽然慌乱,但一咬牙,口中诵诀,手中大笔猛然光芒绽放。 男子大喝一声,兽牙飞起空中,一股暖暖的风吹过,程岚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启齿的渴望之感,只觉得心神恍惚,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立刻,她想起了师父的告诫,一咬舌尖,痛的感觉叫她立刻清醒过来,真力灌注,手握大笔在空中辗转腾挪,写出一个个篆体大字来,打向男子。 “呵,《千字文》?这妹儿修为也太弱了。” 男子只是一笑,兽牙如闪电飞出,一个一个,轻松击碎了那些砸过来的篆体大字,看的宁小修直摇头,叹息程岚修为不足。 好像捉弄一般,男子并不着急击杀,笑道:“你不如拿出看家本领来,叫我见识见识,不然,我就擒了你带回去。” 程岚一咬牙,笔锋一转,由刚才的优雅缓慢变成了狂风摆柳一般的疾动,空中出现一大片狂草,源源不断打向男子。 男子一边从容应对,一边笑道:“好,好!换成了《颜正狂草》,虽然厉害,但妹儿你修为太弱,坚持不了多久的。” 狂草像一张网扑下,兽牙像一条蛇,来回穿梭迎击,忽然回旋一转从那片狂草中间冲击而出,势如破竹,奔过去打在程岚肩头,打得她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宁小修一惊,急忙捅了捅火堆。 一股青烟升起四散开来,融入夜色里,他急忙屏住了呼吸,悄悄吃了一颗解药,等着。 女人咯咯笑起来。 男子袈裟宽松,来到程岚跟前,惋惜道:“真是可惜了……”说着,手一招,空中兽牙当头击下。 程岚紧咬嘴唇,绝望地看向宁小修,却没找见他,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半天,却不见兽牙落下,睁眼一看,男子捂着胸膛,背对着自己,程岚撑起身子一看,看见宁小修拿着匕首走向跌倒在地的女子。 她忽然也觉得手脚无力,腹中真力提不起来,连撑着身子都困难了。 “妹儿!” 男子踉跄一步,奋力要过去,可惜也只挪了一步,怒叫道:“小子,你下了什么毒!” 宁小修哪里管他,先把匕首捅进了女子的胸膛。 “对付你们这群人,讲什么道义……” 砰! 宁小修话还没说话,便被女子一掌打飞了,跌在地上起不来。 “妹儿!” 男子急忙奔过去跪在身边,扶起女子,两人忘我地激’吻起来,两人的袈裟无风自鼓,劲风荡漾。片刻后,放下女子,男子站起身来,看向宁小修,目光狰狞。 “小小毒烟,想置佛爷于死地!纳命来!” 宁小修看的目瞪口呆,我去,这是什么术法,亲个嘴满血复活啊! 兽牙当头劈斩下来,带着雷霆劲风。 叮! 黑暗中飞出一把剑来,打偏了兽牙。 0012 七圣七杀书 长剑如夜空里的一道黑影,转身即逝,悄无声息,先是打飞了兽牙,继而又刺向男子面目,逼得他一边招架一边退到了女子身边,这才攻势一缓飞了回去。 随着一股淡香窜入鼻中,一个人落在眼前。 宁小修看去,是个女子,一身夜行衣,手握长剑,摆了个防守姿势挡在他面前,他倒是对女子的面目好奇起来。 男子:“哪里来的混账,这么不开眼,敢挡佛爷的路!” “你们这群魔道孽畜,还不快滚,不然我就替天行道!” 女子手一扬,长剑飞上半空,化作三道剑气,一起抬起头来,对准了男子,宛若一条仰起头的毒蛇吐着芯子。 男子倒是一凛,这种术法倒是第一次见,况且女子受了重伤,当下思量着,默默扶起了女子。 宁小修大叫:“别放过,杀了他们啊!” 女子焦急转身道:“闭嘴!你打得过?” 男子却早已经听进耳朵里,原来是打不过自己,虚张声势唬人的呀!当下扶着女子站稳,怒火中烧,恨恨道:“一群小杂毛,等佛爷制住你们叫你们欲仙欲死!” 说着,男子撕了一片袈裟,开始给女子包扎。 宁小修一看,这下完了,原来落下来一个泥菩萨,救不了人,连自己也不保,心头一转,故意怒气冲冲叫道:“你什么破本事,看着蛮厉害,连个受伤的人都打不过!真丢脸!” 女子长剑一转却对准了他:“你再说一遍,我先削了你的嘴。” “来呀来呀!” 宁小修叫嚷着爬起来冲上去,往她手里塞了三颗丹药,快速而小声道:“临时增加真力,速度,防御,吃了!” 女子一愣,他早已故意往后一跌,抱了头就跑,边跑边叫:“不得了啦,没本事打过人家,倒欺负我了……” 程岚起身来要劝解,他早已跑得没了影,黑夜漫漫,只剩了她和那个女子,面对着面色狰狞的男子了。 男子袈裟无风自动,兽牙上金光闪烁,往空里一祭,一道金光闪过,兽牙中冒出一尊金色佛像砸下来! 那尊佛像古怪之极,却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衣衫褪尽,尽显魅态,仿佛很受用的样子,金光烨烨,呼啸砸下来。 “小心,是欢喜佛!” 程岚急忙拉了女子往后一退,大笔在空中飞速画了一幅画迎上去。 女子也一掌催动真力打了过去。 砰! 两方相交,真力激荡,掀得程岚和女子跌退了几步,她们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妙,这男子显然是要痛下杀手了。 女子立刻将三颗丹药吃了下去。 程岚还没来得及问,男子又召出一尊欢喜佛打了下来,两人急忙分开躲避,谁知男子也是狡诈,抢到旁边来,一掌将程岚打飞了。 原来他也会战术,知道程岚不是自己对手,于是先解决掉一个,再合力对付剩下的女子。 “你怎么样?” 女子提剑迎了上去,与男子斗在一处,趁机问程岚。 程岚吐了一口血,运起真力试了试,还好伤不重,又挣扎站了起来,道:“还好……”看见女子长剑飞舞,与蛇牙斗得旗鼓相当,心中惭愧道:“我给你当帮手。” 其实她哪里知道,这是宁小修给的丹药起了作用,若是论真实修为,还是她自己要胜这女子一筹的。 说着她运起真力,大笔在空中艰难地写起字来,好像每一笔一划都是要刻在空中似的,好像手腕上有千斤重,显得辛苦。 笔画一成,一个金色的“仁”字通体浑厚,轰然击向男子。 男子正诧异刚才还不是对手的女子,怎么忽然剑术变得这么厉害,能和自己抗衡不相上下,正全力对付,冷不防一个金字打来,匆忙之下躲避不及,被擦中了后腰。 顿时,后腰火辣辣地疼痛,急忙运起真力抵抗,只听得背后风声起,急忙往旁边一躲,又格开女子的剑,看见一个金色“义”字擦身打过。 男子惊讶道:“难道是仁义礼智信生死的《七圣七杀书》!” 使剑的女子叫道:“打得好,继续,合力灭了这家伙!” 能震慑住男子,对他造成威胁,程岚颇感自豪,当下信心大增,全力催动真力,又写出一个“礼”字打过去。 远处包扎了伤口,休息了一会缓过来的女子踉跄着,脸色惨白,眼见心上人被夹击得捉襟见肘,要上来帮忙。 背后悄悄潜过来一个人影,噌地一下,匕首划破她的后颈,跃了开来。 女子心中怒火腾起,转身看见是宁小修,更加生气,瞪眼道:“你个小人,刚才是毒烟,这会又偷袭,毒烟已经被我真力压制,你现在还有什么……” 话未说完,却一颤,再也张不开口,伸手抓向自己受伤的后颈,却怎么也够不着,踉跄着,眼里满是惊恐,跌倒在地颤抖着,脖颈被腐蚀断了,尸体渐渐化成血水。 宁小修小心收起匕首,叫道:“喂,你老婆已经死了,死得好惨啊!” 男子正在苦斗,抽空转身一看,女子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顿时惊呆,女子趁机一气化成六只剑影,全数打在他的后心。 程岚咬牙奋笔疾书,“智”“信”“生”“死”一连四个字结实打在他胸前,打得男子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嘴里鲜血涌出,却还是强自撑着,要走到女子跟前去。 程岚看得有些不忍了,女子也停了手。 宁小修吹了声口哨,一道白影闪电般窜来,嗤地一下,撕开了男子的胸膛,跃在了一边,呲牙敌视着,跃跃欲上。 男子肚子上稀烂,内脏已伤,终于撑不住扑跌在地上。 宁小修快步上去,匕首顶着他后脑勺问:“佛爷,作为出家人,临死之前说句实话吧,你们还有多少人,来此是为了什么?” 男子挣扎着往前爬了半截便不动了。 叹了口气,宁小修朝后心补了一下,擦干净匕首装起来,道:“嘴也太硬了,什么都不说,他两是什么门派的?” 程岚似乎对他最后补那一刀不满,眼神怪怪地看着,此刻战斗结束,她才觉得又累伤又疼,坐了下来。 “他们都是欢喜佛的弟子,男女一对,邪恶凶险。” 女子说话干净利落,人也长得简单,收了长剑,又道:“多谢你的丹药,蛮管用的,时间也正好,刚刚作用消失。” 宁小修收拾柴禾添火焰,问:“你叫什么?” “我叫夏小妖,七星派的。” 0013 四大擎天之柱 “夏小妖?这个名字活泼……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宁小修忙着添柴,漫不经心地问。取了一块肉干扔给白狼。 夏小妖看了看白狼,道:“没什么,出来赶路,看见欢喜佛的两个弟子鬼鬼祟祟,就一路跟过来了。你们都是阳书院的师兄师姐么?” “你师姐在那儿呢,我可不是师兄。” 宁小修笑着拿了两颗丹药,走过去递给程岚:“吃了吧,对治伤有好处。你们聊,我去处理尸体。” 说着他拖了男子的尸体去了树林。 进了林子,看了看已经离火堆很远了,宁小修在男子身上搜索起来,看了看他的兽牙,上面镌刻着奇怪的符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收进了乾坤袋。 再摸索,掏出了一张请柬,一看,上面写的是魔道聚会,联合对付正道,请欢喜佛派人参加,地点……下半截却没了,被刚才打斗打得稀烂。 又摸到了一些银两,一个小瓶,打开闻了闻,一股淡香味,不知道是什么丹药。再翻遍了找,没什么了,便将尸体埋了,东西都藏了乾坤袋,回到火堆边。 程岚:“我们两个刚才商量了一下,准备一起去见我师父,你呢?” 虽然是询问,但眼神里却是期待。 “去啊,当然去,我还要进阳书院呢。” 听见他的回答,程岚放心地笑了。 架旺了火堆,宁小修抽了三张大老虎皮,给两人一人一张:“地凉,铺上这个睡得舒服。” 两人谢了,自己收拾了铺着。 宁小修趁机问:“小妖,你这术法很特别呀,你师父是不是隐藏的高人?” “哪里呢……” 夏小妖喝了口水,笑道:“我们是自成一派,师父就我一个徒弟,这术法没什么特别,比起程师姐阳书院的术法来可差远了。” 点点头,宁小修:“那可不一样,术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修为就有高低,使用起来也是有差别。不过你一人赶路,蛮危险的,是要去哪儿呢,说不定我们同路。” “没事。” 夏小妖一笑,又道:“没想到程师姐都修炼了七圣七杀书这样厉害的术法呢,今天要不是大开眼界,真的想不到威力那么大。” 见夏小妖防守严密,丝毫不过多吐露自己的重要信息,宁小修虽然怀疑她出现的时机,但也没任何证据,只能先不露声色,暗中留意了。 听见他们聊阳书院,他也多了几分好奇,毕竟他还仰仗着加入阳书院,刻苦学习术法,学成之后报仇呢。 为此他已经暗下了决心,将来进了阳书院,自己入门晚,一定要比其他师兄师姐更刻苦,晚睡早起努力学习术法。 “刚才那些金色大字威风的很啊,风格好像和你之前写的小字不一样。阳书院还有哪些厉害的术法呢?” 夏小妖:“厉害的多了去了,程师姐,就说几样厉害的,让他长长见识。” 程岚看了两人一眼,心情大好,道:“阳书院有三院,七圣七杀书是字院厉害术法之一。书院的般若长辞,画院的白日飞沙画,都是厉害的术法。” 一顿,又道:“不过,术法也确实是死的,用的好坏,时机的掌握,火候,全在修炼的人了。我实力弱些,就没有发挥出七圣七杀书的威力。” 她这一番话有自豪有谦虚,说得大方得体,不愧是修真第一派阳书院的弟子。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气魄。 宁小修心中却想的是,等我进了阳书院,不管什么,只要厉害的,我都要学! “程姐,你曾说是和同门一起来接应谁的,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走?” 程岚想了想,道:“继续往前走吧,本来也约好一天后在前面的镇上碰面的。” “好的。那欢喜佛又是怎样一个门派?” 他这一问,程岚顿时红了脸,不好解释。 夏小妖看在眼里,接了话茬:“欢喜佛是魔道中蛮有实力的门派,血河殿下来就属它实力最强,与桃花坞,不动楼并称魔道四大派。” “欢喜佛下的弟子绝大多数都是一男一女搭配修炼,崇尚欢爱,据说是时代的某人参悟欢喜佛而悟道,阴阳互补,走的偏门开派立足。” “男女弟子一起修炼,生活,性命也息息相关,术法多是不堪入目,但威力想当厉害,不管是对一万人,还是对一人,总是男女成对而上。不过……” 宁小修听得惊讶,天底下果真无奇不有,还有这样的修炼门派,忍不住问:“不过什么?” 夏小妖看了一眼程岚,毫不避讳道:“不过最厉害的不是男女修炼,而是一人独修男女之术,厉害无比。据说,欢喜佛下这样独修的人不在少数。” 程岚皱眉道:“不早了,休息吧。” 宁小修一愣,见她的名门正派毛病又犯了,好像不提这事就能打败敌人似的,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女孩,欢喜佛之类的事还是少说的好。 白狼就卧在宁小修身边,他压了压火,加了些粗树枝上去,也睡了。 第二日起来,吃了些肉干,三人继续赶路。 程岚一路无话,只顾带路,眉宇间带着心事。 白狼初入人类社会,一切都是新奇,钻树林,追山羊,上山下沟玩性大发。 宁小修和夏小妖聊着江湖修真门派的名人轶事,获取了好多知识。之前他只听过阳书院仙侠们的故事,现在又知道,除过阳书院,还有不少大的修真门派。 比如西北一角,地处大沙漠死亡之海里的蛮王宗,东北丘苍山上的凌霄阁,东南葫芦谷里的紫凤门,再加上中原地区的阳书院,并称正道四大擎天之柱。 虽然其他门派名头也很响亮,但宁小修还是决定进入阳书院去修习术法。 中午到了镇上,怕吓着人,宁小修便让白狼跟在身边。 程岚带着两人进了一家大客栈,一问,果然她师父已经带着弟子昨晚住进来了。她便上楼去禀报,让他两在楼下先坐等候。 喝了几口茶,一转头,宁小修看见三个人从身边走过,其中过两个人正是在张大哥家,没救程岚自己逃了的男子。 那两个人也看见了他,都是一惊,匆忙拉了第三人远去,边走边在那人耳边说着什么,那人转身不时看着他,目光变得阴桀。 看来又有人想不开,想找事了。 宁小修正盯着三人看,程岚下来喊了他,说师父要见他,他顿时激动起来,眼看这就要一起回阳书院了,倒还有些忐忑了。 揣着激动进门,椅子里坐着面沉如水的欧良工,宁小修深深一拜:“宁小修见过先生。” 欧良工剑眉一挑,眼光锋利地射来:“你就是宁小修?” “正是晚辈……” 砰! 还没等他说完,欧良工就一掌打得他跌在地上,口吐鲜血。 “孽障,竟然将我徒弟害成这样!” 0014 我愿意嫁给他 宁小修被这一掌打得懵了,撑起身子来,胸中气血翻涌,吃惊地看着。 “师父!别打了,求您了师父!” 程岚噗通跪下来,哭着哀求。 欧良工扬起的大掌顿了顿,恨恨叹了口气:“岚儿,你还替他求情?你看他一副毫不关己的样子,这等人和魔道有何区别,留他何用!” “不,师父……弟子既然已经……弟子愿意嫁给他!” 程岚梨花带雨,哭着看向他。 宁小修更加吃惊,这还没怎么呢,就嫁给自己,没报仇呢怎么就多了个媳妇? 他急忙爬起来,忍着痛楚:“先生,是不是有些误会,我是来加入阳书院的……” “看看!你看看,他可有一星半点的责任心?” 欧良工剑眉怒目,恨不得一掌拍死宁小修,还好他毕竟是画院首座,涵养颇深,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但目光依旧锋利,看向宁小修:“你既然害我弟子成了这样,我杀了你也于事无补,我的弟子屈尊嫁给你,你有何说法?” 宁小修心道,我害她成哪样?哦,是了,我救得晚了,两个女弟子,程岚被扒了衣服,另一个女弟子被欺辱,自杀了…… 毕竟她们是名门正派,又是女孩子,初入江湖便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会影响一生。 想到此,他正色道:“先生说的是,我也有责任,愿意承担责任。” 程岚泪眼婆娑,听见这话,心中微微欣慰,止住了哭泣。 欧良工长袖一甩,气愤地走了几步,看看程岚,又看看宁小修:“责任你必须承担,但是,要我的大弟子嫁给你一个一无是处的混小子,颜面何在?” 我只不过是救得晚了点,好歹保住了她没被欺辱,就算被扒了衣服的事传出去有伤名誉,那也不用直接下嫁给我啊! 宁小修心中想不通,但面前这人可是他能否进入阳书院的关键,况且,这些话也不能当着面说,以后有空了大可以和程岚私下开解。 想了想,他小心道:“先生,我虽然不会什么术法,但一直勤奋修炼,现在是灵虚境……” “哼,灵虚境?了不起吗?” 欧良工嘲笑地看着:“阳书院随便抓一个扫地工,修为都比你高三个境界,灵虚境,也就只配打猎!” 宁小修忍了忍,道:“先生教训的是,我从小就听说阳书院仙侠辈出,羡慕不已,所以,如今有机会了,就想加入阳书院,学习术法,为……” “不可能。阳书院不收心术不正之人!” 欧良工背负双手,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心头一跳,一股怒意蹿升,宁小修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师父,大师兄,四师兄的仇都在这机会里面。 深深一拜,他诚恳道:“先生请消消气,我拜师学艺是为了给师父师哥报仇,虽然谈不上什么行侠仗义的大胸怀,但我绝对是心胸磊落之人,不是那……” 欧良工忽然转身盯着他:“心胸磊落之人能干出这等事么!能……”他伸手一指,却见程岚眼中带着痛苦的神色,顿时心头痛惜,便刹住了后面要说的话。 程岚跪行两步,求道:“师父,他师父,大师兄,四师兄都被同门二师兄和三师兄带着魔道中人杀害,他也是跌下悬崖才逃命的,现在想进入阳书院,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啊!” 说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小修,又道:“弟子决定嫁给他,也是替师父和阳书院考虑。弟子怎样无所谓,不能辱没了阳书院和师父的声誉。求师父收了他,这样,他学有所成,既能报仇,又有了本领,等他擒杀魔道妖人立了大功,不就扬眉吐气了么。” 欧良工冷眼看着宁小修。 咳了咳,嘴角带血,宁小修心道,你们这是赖上我了啊,救了一次你,你怕坏事传出去名声不保,就要嫁给我,那我招谁惹谁了?救你还救错了? 心中愤愤不平,但转念一想,能否进入阳书院,眼前的人是关键,毕竟他可是三大院之一,画院首座,若是真的能进入阳书院,学得术法报仇,娶了程岚又算什么! 欧良工:“宁小修,你想入阳书院,便去擒杀魔道四大门派的人来,不要小喽啰,要有头有脸排得上名号的人才算数,表明你的真心再说。” 程岚惊讶地看着师父,要说什么,被欧良工一瞪眼便不敢再说。能说出上面那些话,她已经鼓起了十分的勇气,够疯狂了。 但是,叫他一个只有灵虚境修为的人,去擒杀魔道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办得到,那不是变相地叫他去送死么! 宁小修此时心中却是充满了希望,丝毫没有在意困难,喜的是终于有机会能加入阳书院了,不就是杀四个人么。 当下道:“先生是画院首座,肯定说话算数,我要是杀了魔道有头有脸的四人,就让我入阳书院。” “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欧良工瞪了他一眼,背对而立,不理他。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上楼来,喊着:“不好啦先生,出事啦!” 程岚急忙起来,收拾了妆容。 一名弟子推门抢进来,慌张道:“首座,出事了,那白狼把人咬死了!” 白狼? 宁小修一惊,人已窜了出去。 “哪里来的白狼?说清楚!”欧良工尚未下去,没见过宁小修带来的白狼。 宁小修蹿下搂来时,一群阳书院的弟子正叫嚷着要关门,准备前后围堵杀了白狼,白狼呲牙瞪眼,嘴角带着血迹,随时准备扑向进攻者。 地上躺着一人,正是当初从张大哥那儿不管同门,自己逃走的两个男子之一。他胸膛稀烂,血迹片片,脸色苍白,显然活不了了。 宁小修吹了一声口哨,白狼听见了,猛地一扑,吓得阳书院弟子们都往后躲,白狼跃到桌上,借力冲破窗子,窜出客栈瞬间不见了。 “抓住他,白狼跑了,他要抵命!” 宁小修看去,怂恿众人的正是那会碰见的三人中,眼神阴桀的小子。 其他弟子义愤填庸,围上来就要拿下他,宁小修哪里肯就范,知道自己术法敌不过他们,便冲上去撕扯起来,一时一群人搅在一起。 “住手!” 空中一声大喝炸响,震得众人都停了下来,纷纷让开。 欧良工面色死沉,盯着宁小修。 程岚目光关切,却碍于这么多同门在,忍住了到他面前去的冲动。 “来呀,把他给我带进来!” 0015 师弟的嘴脸 客栈。 后院。 院内围了数十名阳书院的弟子,各个咬牙切齿义愤填庸。 屋内。 地上,宁小修被五花大绑,跪着。 程岚站在一边,心中焦急又担忧,但却不敢说话,因为欧良工的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过。 旁边站着一个20岁左右的男子,是宁小修看见的三人中眼神阴桀的那个,正偷眼看着欧良工,见他脸色铁青,手上青筋暴起,禁不住眼中闪过玩弄的神色。 “你是宋青?画院记名弟子么?” 欧良工看着他,虽然和蔼的语气有点生硬,但这点和蔼还是必要的,因为阳书院里一部分弟子,是来自阳书城里的权贵人家,为涂个金身没少捐助钱财,得罪不起。 宋青恭敬行礼:“是,师父。弟子是画院记名弟子宋青。” “当时的事你看得清楚?” “是,弟子从头到尾都亲身经历,那白狼太恐怖了,突然暴起,就把师兄撕了,若不是弟子面前有桌椅隔着,恐怕弟子也……” 宁小修冷笑:“满嘴胡言,小白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人,一定是你们故意激怒了它!” 程岚望着师父:“师父,回来的路上,徒儿也曾和白狼同行,白狼确实很通人性,它……” “师姐,你别忘了白狼是他养大的。” 宋青眼神嘲弄,“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啊,师兄的尸首才被成殓,师姐你这么说,太伤人心了。” 程岚还待解释,欧良工斥道:“你不要再说了,回你的房间去反思,你的事还没完!” 程岚心里一颤,无助地看了一眼宁小修,只得转身离去了。 宋青嘴角滑过一丝狠笑,道:“师父,这小子明知狼是伤人的,还故意畜养这么大,带到镇上来,也不警告大家注意防范,这不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该犯的错误。” 宁小修冷眼看着他,无冤无仇,他竟然落井下石。 宋青:“师姐的事,师父是知道的,好不容易逃回来的两个师兄,都是知情者,为什么大堂那么多师兄弟,唯独白狼咬死了知情的师兄呢?” 欧良工目光一紧,锋利如刀盯向宁小修:“杀人灭口?” 宁小修又好气又好笑,冷笑道:“那你们两个都知道内情,我还不得把你们都杀了?” “放肆!当真狂妄至极!” 欧良工大袖鼓起,整个房间陡然杀气四溢。 “师父不可!” 宋青急忙拦住了,动情道:“他虽然杀了师兄,有道是杀人偿命,但他一个小破孩,身无术法,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呢?” 欧良工顿时一愣,沉声问:“你的意思是?” “师父,他为什么却要将师姐之事的知情人都杀光?是为了掩盖事实,而死活怎么都要进阳书院,哼,因为他是魔道的人,想潜伏在阳书院,为将来魔道大举进攻做内应!” 宁小修气极而笑:“真是佩服你的脑子,我免费送你一颗丹药治治吧!” 欧良工沉思着,相比之前的激动,现在却冷静了下来,度了几步,道:“杀人偿命,我现在可以一掌毙了你,但你的形迹可疑,事关重大,我要带你回去让院长定夺。” “来人!” 门外抢进来两名弟子。 “找个房间,关起来,看好了。” “是,师父!” 两人架起宁小修往旁边的房间走,其他弟子跟上来,你一拳我一脚偷偷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宁小修咬牙忍着,护住了脸,等被带进房间绑起来时,已经遍体鳞伤了。 还好,他想,这欧良工不是个糊涂蛋,知道不能听一面之词。但是,接下来决不能等死…… 程岚回到房间后,心中牵挂又无计可施,只能心中祈祷宁小修平安。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对师父说要嫁给他…… 想起在张大哥家,醒来发现被他破了身子后,心中怒火中烧,是想要杀了他的,但最终没下得了手,被他几次相救,竟然真的生了情愫…… 笃笃笃。 敲门声吓了她一跳,开了门,却意外地,门外站着的是宋青。 进门来,宋青扫视一圈,神色黯然:“师姐,我知道你喜欢他,但师父要杀了他。” 咣啷一声,程岚几乎惊得跌倒,扶住了桌子,脸色煞白。 宋青急忙扶住了:“师姐莫慌,有我在,不会让你失望的……”说着,贪婪地握着程岚的手,一只手顺着胳膊摸了上去。 “师姐,是我苦口婆心劝阻师父,替那孩子说好话,费了半天劲才说动师父,暂时留下他一条命呀。师姐不谢谢我么?” 程岚惊喜交加,早已乱了心神,感激道:“真的么?那……那真是太谢谢师弟了,真是……只要他活着就好了……” “师姐就这么谢我?” 程岚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他。 宋青轻浮地笑着,欺身上来,一把拉了她进怀里,大手上下揉捏:“师姐,该这样谢我才对呀!” “你……你住手!” 程岚推开他,躲远了,吃惊地看着。 “师弟!你怎么能这样,不怕刑堂的刑罚么!” “刑堂?” 宋青冷笑,“老子说白了就是来混个身份,每年给你们钱也没少给,逢年过节东西也没少送,就是院长也不敢太得罪我等。刑堂算个屁!” 程岚清醒过来,冷冷盯着他,戒备道:“师弟请自重。” “哎呦,自重?师姐把自己交给魔道中人和那小子玩耍,就不能成全师弟我么?” “你……住口!” 程岚抬掌扬在空中,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宋青听见外面有动静,悻悻道:“老子在阳书院,师妹师姐玩的多了去了,就你不开眼,扫兴……不过,那小子的生死可捏在我手上,师姐要怎么做,想好了晚上给个答复,哈哈!” 出门来,见一群人进大厅去了,拉了个弟子问:“什么情况?” “紫凤门的人来了,全是大美女,嘿嘿,快走,去晚了看不着啦!” 宋青看了看大厅,众师弟们跟苍蝇一样挤在窗边,趁没人注意,来到了关押宁小修的房间,对看守说紫凤门的美女来了,他来换班,那两个看守欢天喜地去看美女了。 “刀呢?” “刀?什么刀?”宋青诧异。 宁小修:“你把他们支走,不就是为一刀捅死我,然后说我袭击你要逃走,被你失手杀了么,来吧,下手吧。” “哼,不用激我,我不会杀你的。” 宋青冷笑着,在他身上搜起来,摸出了半截请柬来,打开一看,眼睛猛地一亮:“哼,有了这个,你铁定就成了魔道中人!” 又搜出一瓶丹药来,打开闻了闻:“这是什么?” 见他搜出来的都是自己从死去的欢喜佛弟子身上弄到的,宁小修白了一眼,道:“还能是什么,春药呗!” 门开了,进来一人:“师兄你在这儿啊,走,去看美女!” 进来的正是当日跟程岚一起的两个男子中的一个。 宋青心眼一转,“有个好东西给你吃,来。”说着拉了他出门去了。 0016 三种修真方式 客栈。 房间内。 两名绝色女子脱了贴身的纱衣,一人迈步进了木盆,撩起热水洒在身上,水珠顺着凝滑的肌肤滚落。 “姐姐的皮肤真好,嘻嘻,我要是男子,第一个就娶你。” 另一女子笑着,解开了自己的胸兜挂在屏风上。 盆里女子笑道:“现在我可知道妹妹的天星断日诀为什么练不好了,因为某些地方太大,增加重量了,飞不动呀,咯咯……” “好哇,你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外面的女子红了脸,跨进盆里,抓了一把花瓣劈头盖脸打去。 两人嘻嘻哈哈正闹得欢腾,忽然听得后窗外传来沉重的鼻息声,一人手一扬,一道黑光飞射后窗,另一人已经拉了屏风上的衣服在手。 “啊!” 后窗外一声惨叫,有人重重摔了下去。 两人快速穿上衣服奔到后窗外,地上躺着一个男子,普通人打扮,右眼扎着暗器,口鼻流血,已经身亡。 宋青路过,惊叫道:“呀!紫凤门的师姐,你们怎么杀百姓!” 左边女子身材匀称,此刻发梢挂水,耳垂白里透红,美丽的脸上露着不屑:“杀了就杀了,吃了狗胆敢来偷看,你也是来偷看?” 宋青心里发馋,嘴上却叫道:“哪里,我是路过,听见惨叫,以为有魔道中人……咿,他穿着百姓衣服,掌心有茧,八成就是魔道中人。” “那就更该杀了,就这等修为,还敢来,岂不是找死,哼。” 另一个稍瘦的女子道。 宋青把眼睛从两人胸前拔出来,点头道:“是啊,两位师姐一手暗器果真是出神入化,你们好好休息吧,尸体我来处理。” “有劳了。” 两个女子看也没多看一眼,更别说有感谢的意思,转身就走了。 宋青心里不爽,盯着她们直到背影消失,才拖尸体到镇外荒埋了。 “师弟呀师弟,多谢你用命证明了那药果真是春药,啧啧,你也真是没见过世面,看见什么了就入神地忘了小心。” 他看了看四周,感慨道:“师弟呀,也就你和师姐一样傻,叫你吃药你就吃药,叫你换百姓衣服你就换……放心吧,你死了,再也没人知道那天是你欺辱了师姐。” 回到客栈,宋青直接敲门进了程岚房间。 “师姐,不好了,宁小修的药把人害死了!” 程岚将信将疑,戒备地盯着他:“怎么可能,他被关起来了。” “是啊,也不知怎么的,谁搜了他的身,把他带着的丹药让百姓吃了,害死了人。这事要是让师父知道了,又多了一条杀他的理由呀,阳书院可是保护百姓为己任的。” 程岚脸色一白,担忧起来。 宋青:“还好,我把这事压下来了,暂时没让师父知道,但不知道能压多久……要是能有人晚上救走宁小修,他岂不是就活命了么,省得哪天被师父一掌毙了,可惜呀……” 惋惜地看了看她,宋青摇头叹气转身走了。 夜。 宁小修才不担心自己会死,欧良工毕竟是个有头脑的人,他从弟子那儿听说来的事,只要回到阳书院,静心细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何况,白天下午的时候,闹哄哄的,听说是紫凤门的人来了,这下,他更不可能杀自己了。 因此,他乐得清静,为了快速强大起来,斜躺在地上,脑子里回忆着师父的记忆,搜寻有关修炼和丹药的事情。 他从记事起,就知道师父没有修为,老头一个,几个师兄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但变故那天,师父却能御器而行,力退强敌,可见师父只是隐藏了修为。 豁然,记忆之门决开了一道口子,有关丹药和修炼的东西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修真之世,开创者已神游仙境,留下三种办法供后人学习。第一种乃最常见,吸收天地灵气,注重根基,循序渐进修炼。最稳妥,也最慢。 第二种,剑走偏锋,修炼诸天魔道元神,吞噬他人修为,提升自己实力。这种办法最霸道,最容易堕入魔道。 而第三种,天下几无人可知,采集天地灵元,集九天三味真火锤炼,炼成丹药,每日吞食,炼化吸收,每升一境便遭受天劫一次,成则实力翻倍,败则灰飞烟灭…… 咣啷! 门外的轻响将他从回忆中唤醒,心中波涛汹涌,原来丹药真的能修炼啊! 门开了,程岚小心地闪进来,扶起他割断了绳索,塞了一包东西给他:“你快走!” 宁小修不解地看着:“怎么了?干吗要跑?” “来不及细说,你快走吧,师傅要杀你,晚了就来不及了!” 见她焦急万分,宁小修心中意外,难道中间出了什么意外?不是说好带回阳书院么,怎么又要杀了我? 程岚不等他细想,拉了他出来,看四下无人,来到墙边,小声道:“衣服什么的,我都给你准备好,扔在墙外了,你快走吧!” 自从师父师哥死后,还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宁小修禁不住心中有些感动,看了看她道:“那我走了,谢谢你。” 转身看了看那快两丈高的墙,却为难道:“这个,跳不出去,你也知道我……” 程岚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托后腰一送,呼地一下,宁小修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外面巷子里了,叹了口气,拿了地上的包袱,跑出了镇子。 包袱里有大饼,有酒,几件衣服,还有点碎银子。 宁小修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还有点动情,自语道:“程师姐呀,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呢,我只不过拿你当进阳书院的引路人,救你也是因为这个呀……” 白狼从一边林子里窜出来,热切地扑过来,将他扑倒在地。 见到白狼,他的心情陡然开心。 “什么人!” 旁边响起一声质问,三四个身影出来,两个人手拿长枪对准了他和白狼。 长枪?血河殿! 宁小修想起了疤面大汉,心思一转,笑道:“哦,原来是血河殿的兄弟,老子是欢喜佛的弟子!” 那两个人也是一愣,收了枪过来,打量着他:“佛爷怎么一个人?” “别提了,偷袭阳书院时,忽然紫凤门的人来了,没得手,还死了妹儿,真是他嘛的憋屈!连我的包袱都没拿回来,那里面可有请柬啊!” 两人对视一眼笑起来,一人道:“佛爷别恼,我们十多个弟兄正要去呢,走,佛爷正好一起去报仇雪恨。” 黑夜里,宁小修极目看去,远处果然人影憧憧,少说也有十多人,心思一转,叫道:“不去了,老子才顺了点东西出来,吃两口再说。” 说着,撕了大饼狼吞虎咽起来,含糊道:“他们有三十多人,加上紫凤门的……兄弟们还是别去了,凑齐了人多再说……” “哈哈,佛爷消停吃着,看我们血河殿和不动楼的手段,兄弟们,走!” 一群人身影闪烁瞬间远去了。 确定他们走远了,宁小修唾了食物,低声道:“小白,去给阳书院的人报信,快!” 0017 猎杀第一人 夜。 树林里静悄悄的。 月色朦胧,洒着微光。 白狼忽然驻足凝望右侧,宁小修小心地蹲下来,他一蹲下来和白狼一样高矮了,摸了摸它的头,小声问:“怎么,有情况?” 白狼仰头长啸一声,嗖地一下,那边有什么小动物被吓跑了。 宁小修心中松了口气,这荒山野林的,最好别遇上什么厉害的野兽。平时像这些小动物,小白都是不搭理的,看来今天是心中有怒气,像人一样找个小动物撒邪火。 也难怪,他叫小白去给阳书院的人发警告,那群家伙却对小白围攻,还动用了术法灵器追打,幸亏小白速度快。 当小白回来,他看见它身上的伤口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敷了药,奖励了好几颗固气培元的丹药才哄得小白安静下来。 至于阳书院的人,各安天命吧。 现在,他要去完成一项计划,猎杀四名魔道中有头有脸的人,让欧良工带自己回阳书院。 虽然他们中间有不少误会,但他相信,带回证据,一切都会清白。 “好了,别生气了,我是不能回去警告的,所以才派你去么,怪他们心胸狭隘,不怪我们又英俊又潇洒强壮的白狼嘛。” 宁小修安慰着,抚摸着它坚硬的鬃毛,白狼回头一下将他扑到在地,舔了一口他的脸。 这便意味着白狼已经心情变好了。 他笑着撑起身子,手却被什么扎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株植物。但却愣住了,这株植物好像哪里见过…… 狼牙枕头:贴地生长,10-15株为一片,茎蔓2寸长,网状分布,果实小如米粒,外布尖刺,捣烂与茎汁均可入药。中等品类。 师父记忆中的这些资料涌现出来,叫他心中激动。中等品类的药啊,平日专门搜寻都找不见,今日意外遇见。 但是,拿来炼什么药呢? 搜寻着,记忆中某个角落里的资料浮现出来:5份舒骨松筋散,3颗腐骨噬心毒丹,2颗毒蛇胆,腐心草2钱,三味真火提炼半个时辰,得药伤筋脉,损修为。 有损修为?怪不得要了这么多毒药毒草,喂给敌人吃倒是蛮有用,可惜要三味真火提炼,自己现在还不会。 小心收好了狼牙枕头,他又继续前行。 走了没多久,白狼再次戒备起来,前面传来一股血腥味。 宁小修示意它安静,悄悄上去看,近处树下躺着两人,一个喘息声很大,听来是受了重伤,一人喘息急促,听着是着急无从下手。 他带着白狼大摇大摆走了过去,顺便将上次从死去的欢喜佛弟子身上弄来的兽牙灵器挂在腰袢。 “什么人!” 那两人警觉,戒备着。 宁小修大咧咧走过来,看了一眼,那两人正是血河殿的人,浑身血迹,树边靠着长枪。 “欧老头不好对付吧,伤了?” 他问着,扫了一眼四周,确保他们没有其他同伴,白狼站在身边,呲牙凶狠地盯着。 “你……是哪个?” 重伤的人想站起来,试了试还是放弃了。轻伤的人明显还嫩,有些紧张。 宁小修一礼:“好说,佛爷是欢喜佛座下新弟子,这次出来历练,也吃了欧老头的亏,连妹儿都死了……早跟你们说了会吃亏,就不信佛爷的话。” 重伤的人喘息着,看到了他腰袢的兽牙,这才放了心,冷笑道:“你去吃亏那是……是活该,我是被……是大意,等我养好伤……灭了他们!” 宁小修:“哼,敢污蔑佛爷,看你也只是个菜鸟!” “大胆,敢这么对我们堂主说话!”轻伤的男子有些恼怒。 “堂主?哪个堂主?”宁小修不屑地问。 “前军四大猛堂之一的金鹰堂堂主谢飞!” “谢堂主,那可真是威名远播了呀!”宁小修心中乐开了花,天堂有路你嫌累,那我送你一程全免费。 轻伤之人很高兴自己的老大连外人都知道,得意道:“那是,我们金鹰堂刺探情报,截杀支援,哪样不叫道上的人竖大拇指,尤其我们堂主,更是了得!” 宁小修急忙一拜:“哎呀,真是眼拙,没想到是谢堂主,今日有幸遇见,失了礼,恕罪恕罪!” 谢飞一摆手,虽然疲惫,但脸上依然得意:“佛爷哪里话,都是道上朋友抬爱……” “呀,伤得如此重啊,我略懂医药,也带了丹药,谢大哥服一颗吧。” 谢飞:“不劳佛爷了,歇一歇,正打算去找不动楼的朋友呢,他们的医术……呵呵,佛爷别不高兴,要比医术,还是不动楼的厉害些,咳咳……” 宁小修:“那是自然,不动楼的朋友还在前面呢,需要一段路程,天黑林密,谢堂主的伤要紧啊。虽然我这不能起死回生,但固本培元,化血疗伤的作用还有的。” 说着,他拿出两颗丹药,一人给了一颗:“吃吧,还用跟我客气?养好伤才能回去找欧老头拼杀报仇呀!” 谢堂主感激道:“佛爷如此关爱,再客气也就显得假了,好,服了药我们一起走。” 眼看着两人都服了丹药,宁小修心中乐开了花。 他装作很累,走了几步远在树下坐下来,问:“谢堂主,你们是突袭阳书院,怎的还损失这么大呢?” “别提了……咳咳……” 谢飞脸一红,叹气道:“我这一路负责正面突击,谁知还未进到里面,被一阵暗器伤了好几人,妈的原来紫凤门的人早就来了!” 宁小修心中疑惑,当时他遇到血河殿的人,为博取信任蒙混过关,说了有紫凤门的事,怎么谢飞他们不知道?看来魔道是派了好几路人进攻。 “呃……这丹药……你……” 谢飞挣扎着,喷出一口血来,不动了。 轻伤男子踉跄几步,冲上去要拿长枪,白狼飞起一爪就抓烂了他的喉咙,那人跌在地上,颤抖着,也不动了。 受了伤,吃了毒药,还能不死? 猎杀四人,第一个开门红! 宁小修起身来到谢飞跟前,伸手搜查,忽然谢飞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双目喷着狰狞的仇恨火焰。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白狼掉头扑来,一口撕下了谢飞半片肩膀,骨头都露出来了,但谢飞咬牙切齿,颤抖着,硬是运起真力,一掌打出来。 宁小修喘不上气,根本无力抵抗,胡乱摸到了腰袢的兽牙,用尽剩余力量戳了过去。 噗! 砰! 宁小修倒飞出去跌在地上,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没事? 只感觉到腹部有什么动静,摸出乾坤袋来一看,日月鼎上一道真力流转,所过之处,日月鼎焕发光芒,闪烁着符文。 真力消失,日月鼎又回到了普通的模样。 原来是谢飞刚才所有的真力都打在了乾坤袋上,不知怎的传到了日月鼎里。 再起身一看,谢飞已被白狼撕成了血块。 宁小修急忙跑过去,忍着味道,找见了血河殿的堂主腰牌,笑着揣起来。 “小白,喊你当地的朋友来野餐吧!” 0018 这个人怎么杀 天还未亮,林依然密。 宁小修带着白狼小心前行着。 要赶在天亮之前,找到魔道的人,争取再杀三个有头脸的,凑够数。 日月鼎是怎么回事呢?有了真力就闪烁光芒,散发符文,这只能证明它果真是件宝贝,怎么用呢?有什么效果? 他不知道,师父给的记忆像书本,全是药草炼丹造器的知识,没有其他记忆。 难道是给日月鼎注入真力,就会发生这现象? 他兴奋起来,拿出日月鼎,用尽自己灵虚境这点可怜的真力,全部注入里面。 日月鼎上一道流光流转起来,发出黄色的光芒,一些从未见过的符文从流光流过的鼎壁上飞起来,消失在空里。 时间很短,一切又归于平静。是他的真力耗尽了。 没办法,看来还得抽空提升修为,一定要弄清楚日月鼎的秘密。 收好东西,他又继续前行。 正走着,白狼跃到前面挡住了他,躬身呲牙盯着。 沙沙沙! 前面细小的声音响起来,像是一群蚊虫飞舞的声音,密集而迅速。 黑暗中一团像雾气的东西忽然冲着脸面扑来,宁小修头一低,那团黑雾嗡地一声窜过头顶,一拐弯,又朝他冲下来。 白狼跃起来一口咬住了半截树枝拉下来,树枝带着繁叶打下来,正好挡在宁小修面前,那团黑雾扑来,白狼口一松,树枝反弹打过去,没想到那团黑雾更灵活,立刻躲过了。 宁小修爬起来,一拍白狼,一起转身就跑。 迎面响起破空之声,什么东西飞来,打在他腹部,将他打得跌了出去,疼得塄他全身瞬间冒冷汗。 黑雾停在他面前,嗡嗡浮动着。 白狼扑在跟前,呲牙对峙。 一人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来到身边,咿了一声。 宁小修歪头看去,一个年轻人,手里捏着什么,奇怪地打量着自己。 不会是又遇见魔道中人了吧?那正好,不过,这又是哪个门派的人? 想到此,他大骂道:“是哪个畜生暗算佛爷?报上名号来!” 那人一愣,走近了两步,看见了宁小修腰袢的兽牙,笑道:“原来是欢喜佛的朋友,闹了笑话。”说着一吹口哨,悬浮着的那团黑雾便飞到了他头上,落进了头发里。 “怪不得我的金针伤不了呢,佛爷好修为,快起来吧,在下不动楼谭晓生。” 不动楼的人?凭借这几天的了解,知道他们对医药很有研究,那自己赖以办事的丹药恐怕是不行了。得小心些,另想办法。 宁小修摸了摸腹部疼痛的地方,贴身揣着乾坤袋,看来他刚才那一击是打在乾坤袋上了,还好,可以装作自己修为深厚化解了他的攻击。 白狼还是呲牙盯着,他爬起来,示意白狼安静。 谭晓生打量着白狼问:“想不到欢喜佛里还有懂召唤的,那可得请教请教了。” 宁小修本来就对不动楼不了解,现在全靠随机应变,精神都在这事上,一听他的后半句,立刻捕捉到了一丝信息。 请教,这个词一般是懂某个东西的人,向同样懂这个的人表示切磋比较的意思。他这么说,意思就是他也懂召唤,他错把白狼当成了自己的宠物。 但是,这毕竟是推测,万一错了呢? 宁小修走到跟前,笑道:“不敢当,只是一头普通的白狼而已。兄弟你那是什么,一团黑雾,刚才我差点载在它手里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攒着后劲紧握双拳,准备一旦被发现破绽就冲上去打晕他。 “哪里,佛爷过奖了,只不过是一群毒蜂而已。” 谭晓生嘴上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里却是得意,转身和他往前走,又道:“佛爷也知道,我们不动楼擅长两样东西,医道,召唤。” “这毒蜂是人工培育出来的,是大漠荒海中的死王蜂和东南湿地中的毒蟑蜂结合所得,几代培育下来,身形小巧,速度奇快,毒性猛烈,被蛰一下,伤口溃烂蔓延而死。” 宁小修心中后怕,强自笑道:“真是开了眼界,我早先听说不动楼的人擅长召唤,以为是灵兽呢,没想到是这种独特新奇的物种。” “哈哈,灵兽?” 谭晓生笑起来,又道:“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现在,我们蛰伏数年,养精蓄锐,为的就是一次出击,灭了正道,一统江湖,那自然要的是召唤物的战斗力,不是召唤出个美妇人天天看了!” “哈哈,这个比喻巧妙。听着颇有王者风范,谭兄弟莫不是长老?” “佛爷抬举了,我只不过是一名堂主而已。” “呵呵,谦虚了,像谭大哥这样眼界高远的人,将来一定飞黄腾达的。” 谭晓生大笑起来,两人的关系立马近了许多。 “谭兄,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你们的金针,可否让我开个眼界?” 看了看宁小修渴望的眼神,谭晓生笑着,将自己的灵器金针递给他:“看吧,就是一支金针而已,纯金打造,平常得很。” 宁小修拿起来看,一寸来长,细如竹签,比筷子重点的,凑到眼前看了看,摸来摸去没发现什么,又递了回去。 “恕小弟愚笨,确实没看出哪儿厉害。怎么你一拿起来就那么厉害呢!” 谭晓生摆摆手,叹道:“也没多厉害,这次进攻阳书院,没想到紫凤门在,伤了好多人,连桃花坞的人都伤了,对了,他们都在前面营地呢,我是出来采药的,正巧遇见你……” 前面有营地?那更不能往前走了,得就在这儿解决了他! 宁小修站住了,恨恨道:“要找什么样的草药,说给我,我帮忙,争取早点治好他们,杀回去报仇!实不相瞒,我妹儿也是被欧老头杀死的,这老杂种!” 谭晓生知道死了妹儿对于欢喜佛的弟子意味着什么,安慰道:“节哀吧,马上就可以报仇了!还缺十多种草药……” 听着他说了十多种草药,宁小修庆幸自己都知道,两人便立刻分头寻找。 宁小修已经找见了四五种,却一直没想到用什么办法来解决他,为了拖延时间想办法,问:“你那毒蜂用喂么?那么小。” “呵呵,当然用喂,出来在外,带了专门的食料,它们闻见味道就会来。下午该喂就没顾上,它们一定饿坏了,回到营地就得喂了。” 宁小修心中灵光一闪,来到跟前,兴奋道:“不如现在喂吧,我也好开个眼界呀!” 谭晓生想了想:“也好,我们也歇一歇。” 说着,他取出一个小盒子来,里面是一只大拇指大小的胖蜂,通体黝黑,下面是一团灰色软面一样的东西。 “这个是蜂王,只有带了蜂王,那些毒蜂才会听话。这是食料……” “我试试行吗?”宁小修满眼期待。 谭晓生想了一下,抠了一块食料递过来,接了他手里的药草,说:“放的时候要揉碎,让味道散发出来……怎么,我有点……这草……” 他跌在地上,浑身酥软,四肢变得无力,装蜂王的盒子跌在肚子上。 宁小修起身去抢盒子,砰,被他一掌打翻在地。 白狼急忙窜过来,咬着他的衣领拽他起来。 虽然谭晓生中了毒,浑身无力,但情急之下那一掌,还是力道很足,打得宁小修胸中血气翻涌,急忙吃了一颗增益丸。 “你是谁?哼,给我下毒……你可知道,不动楼擅长医,更懂毒药!” 谭晓生冷笑着,用尽力气摸出一颗解药来,凑到嘴边吃下去,解了毒,坐起来,他头上的毒蜂有些飞了起来。 完了,这下栽了。 宁小修知道根本逃不掉,索性坐等着。推了一把,叫白狼赶紧跑。 白狼呲牙挡在面前,慢慢走向谭晓生。 “哼,找死!” 谭晓生抓起金针灵器,真力催动,噗,却喷出一口血来,吃惊地看过来。 “哼,你不傻,只是太聪明。” 宁小修爬起来,摸了摸白狼的毛,示意它别太靠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不定这家伙还有什么临死一击呢。 “刚才我看你的灵器时,就给上面涂了药。这药无色无味,单独使用起来,没什么作用。但和刚才给你的那草药配合起来,能使人浑身酸麻无力。” 他折了指关节长的树枝攥在手里,慢慢靠近:“我知道你是懂医的,你知道每一种药的性子和毒药的解法。但你忘了,它们也是可以结合起来的。” 谭晓生恶狠狠地看着他,不信邪似的,再次催动真力,噗,又喷出一口血来。 宁小修站在一步之外,道:“我知道你会吃解药,而解这种毒,不管是什么药,里面都会有一味草,狗尾巴草。到处都是,很大众,单独无毒。但是,和涂在金针上的药一结合,便是一种穿心之毒,现在,你催动真力,恐怕毒性已经随血液遍布全身。” “我杀了你!” 谭晓生猛地一扑,却嘴里涌血,扑在地上,身上的盒子掉了下来。 “小白,咬裆!” 白狼闪身一扑,一口咬在了谭晓生的裆部,后者猛地一颤,四肢都抽了起来,长大了嘴巴,疼得连声音都没了。 宁小修一把将手里的木棍撑住了他的嘴,拾起盒子在嘴边一扣,那只蜂王便掉进了谭晓生肚子里,再把食料揉搓两下,都丢进了谭晓生嘴里。 返身一拉白狼,跃开了几步。 毒蜂嗡地一声飞起,空中转了一圈,一起钻进谭晓生的嘴里去了。 谭晓生眼睛瞪得几乎掉出来,抽搐着,颤抖着,身子像一个漏气的皮球瘪了下去,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0019 桃花坞堂主 天快亮了。 宁小修边走边嚼着肉干,顺便给白狼喂了两块。 “叫你咬裆那是战略战术,你怎么下嘴那么狠,你看裤子都破了,脏东西沾满了我还怎么穿……好了好了,没批评你,你长大了,脾气也见长……好了,走吧,我不说了。” 他穿着谭晓生的衣服,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草药,腰袢挂着金针。摸了摸白狼的头,一起继续前行。 那些毒蜂是好东西,毒汁,蜂王都有用。因此,他等谭晓生中毒腐烂,毒蜂钻出来后,用衣服包了蜂王和毒蜂,塞进了乾坤袋。 血河殿,不动楼,已经有两个魔道堂主被自己猎杀了,据谭晓生说,前面营地有桃花坞的人,弄不好可以再拿下一个堂主,三家就差欢喜佛了。 欢喜佛的可不好弄,两个人在一块呢。 不过,前面就是营地,里面魔道中人众多,这是玩命啊…… 白狼戒备地警惕起来,说明离营地不远了,宁小修蹲下来,抚摸着白狼的背,小声道:“咱两分个工,我进去办事,你外面小心戒备,听我吹口哨就进来,里面高手很多,跑得快才能保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半路恋战,听见了?好,行动!” 白狼没入了林子。 宁小修整了整衣着,深吸一口气,大摇大摆往前走去。 这可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被发现破绽,一秒就死了。 “站住,口令!” 还有口令?没有,怎么办? 宁小修心一横,怒道:“叫什么?没看见去采药了么?你大半夜的去林子里试试看!” 背后那人一愣,走了出来,原来是个血河殿的人,手持长枪,打量着他,悻悻笑道:“不动楼的朋友啊,没办法,上面交代的嘛……” 一听有戏,宁小修继续道:“听你中气不足,一定是不久前的战斗受了伤吧,看你辛苦,有一颗回气宝丹,给你吧。” 说着,他拿出丹药递过去:“听你说话我就知道你哪儿不合适,需要静养,还出来执勤,夜冷地凉,多喝热水。” 那人接了丹药,被他关怀得心中温暖,顿时感激涕零,连声道谢,目送他往营地去了。 走出十多米,微微看见火光,宁小修心中这才松了口气,好险,要不是他真的懂点医药,又穿了不动楼的衣服,真就露馅了。 那是一片林中空地,中间一个大火堆熊熊燃烧,围绕火堆支着七八个帐篷,有大有小,有数十小火堆,一些人围着小火堆坐,大多受了轻伤。 宁小修慢慢往前走,一边观察,里面除过魔道四大派的弟子,还有一些不知道是哪儿的,人人神情低迷。 他看见几名不动楼的人正在不远处聊着什么,心中担心,加快了脚步,要是被拦住一问,肯定露馅,但又不知道桃花坞的帐篷在哪儿,一时倒心急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一名不动楼的弟子起身朝他快步而来。 怎么办? 要是被戳穿,那铁定必死无疑,这里随便一个人的修为都比自己高,每人吹一口气,自己就得死上十几次…… 一咬牙,赌一把,继续演戏! 他站在那儿,等那弟子到了跟前,笑道:“师兄,休息的怎样了?不然给你也来一幅药?” 那人摆摆手:“我才不要呢,咱们随身都带药,撤退时就服了,这会已经没什么事了……对了,去采药的不是堂主么,你是……” “别提了,你以为袭击阳书院光你们这一路吃亏了?” 宁小修急忙打岔,拉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神秘地说:“我们也遭遇了埋伏,死伤惨重,我也走散了,这不是林子里遇到谭堂主么,他叫我先拿药回来,他在林子里抓野兽,一会就回来,说是大家就有肉吃了。” 那人听见他说了堂主姓谭,又知道分路袭击阳书院的事,心中仅有的那点疑问也烟消云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辛苦啦,都不容易,这仗打得……” “师兄去歇着吧,我要去配药呢……对了,桃花坞的堂主帐篷是哪个?谭堂主点名要送药,我不知道。” 那人嘿嘿一笑,指了指右边第三个大帐篷,眼神坏坏地道:“兄弟,你这可享福了,进去前多吃点肉,攒够力气哦,嘿嘿。” 见他那笑不怀好意,宁小修眼神懵懂:“怎么?” “没事没事,快去吧,别耽误。配药帐篷是那个。”那人给他指着,目送他走了,自语道:“堂主能把这好事给你,可见他自己都吃不消,嘿嘿……” 宁小修进了配药房,里面好几个不动楼的弟子在忙着配药,他看了看,大多是治内伤,固气培元的方子,打过招呼,趁他们不注意,他给里面都加了一份腐蚀肠胃出血的断肠草。 很多其他门派的弟子前来要药,趁乱,他拿了准备好的两颗丹药,一份汤,端往桃花坞的帐篷。 这两颗药,一颗是穿肠剧毒,一颗能叫人全身如瘫不能动弹。汤是补汤。 是生是死,就看接下来的演技了。 进了帐篷,迎面一股暖意扑来,淡淡的香味入鼻,心中禁不住一荡,面前塌上斜躺着一个女人,玉’腿修长白皙,曲线玲珑毕现,盖在薄纱下,头发扎起,丝丝乱发垂下,别有一股慵懒的诱’惑。 见他进来,女人面含春风,眉目留情,柔声一笑:“过来。” 宁小修只觉得腹中火气一跳,恍惚间呼吸急促起来,忘了一切,不自主就迈步到了跟前。 “你要做什么?”女人问,气若幽兰扑面。 “我……我来给堂主送药……” 女人轻轻拉了他的手,肌肤接触,如触电一般全身闪过麻劲儿,宁小修心里冒起一股别样的舒服感,好像是一种渴求,期待,任她牵着,将手捂在了她丰满的凸起上。 手感柔软,莹莹动弹。 “你看我病在何处呢?”女人娇笑着身子一挺。 仿佛一股烈火冲上头顶,宁小修只觉得眼睛发热,呼吸急促,掌心传来别样的感觉,一种冲动从心底如火焚烧,眼睛直直盯着。 脚下一滑,他几乎被女人拉得扑在她身上,汤洒了一手,冰凉之意如水滴烙铁,嗤地一下叫他心中惊醒,他一咬舌尖,立刻完全清醒过来。 装作脸红恐慌的样子,急忙抽了手出来,站好,端上盘子:“堂主,这是我家谭堂主专门为你配的药,请尽快服用。” 女人掩嘴娇笑,斜躺下来,薄纱掩不住原始的欲’火。 “药么?好吃吗?不如你尝一颗,我便好好奖励一下你。” 女人说得意味深长,魅眼含笑,纤手轻轻从腿上滑上来,薄纱轻动,春光若隐。 宁小修偷偷看着,面红耳赤,低头道:“是……”连声音都颤了。伸手端了汤喝了一口,再伸手拿向丹药。 选哪个?拿毒药还是拿吃了变瘫的?要是她不阻拦,自己真的要吃么? 性命就在这一把了! 他毫不犹豫拿起毒药,往嘴里塞进去。 “住手!” 旁边一声断喝,震得他急忙停手,心里却是落下了石头,后背都湿了。要知道,半颗药都已经进嘴了。 不知何时,旁边已经站了一个丫鬟一般打扮的女孩。二十多岁年纪,眼神却锋利。 塌上的女人急忙翻身下来,恭敬行礼:“堂主,都试验过了,是个新雏儿,药也没问题。” 宁小修目瞪口呆。 好险! 0020 用生命在表演 丫鬟打扮的女孩坐下来,气氛顿时变得冰冷。 原来她才是堂主,好一个假扮试探的戏! “端上来。” 宁小修目瞪口呆,这才回过神来,恭敬将药端了上去。 刚才女人叫他尝一颗,就是为了试探,如果有毒药,在这种情况下,他要么露出本来面目,要么百般借口推塞,但宁小修毫不犹豫拿起丹药就吃,证明丹药无毒。 其实宁小修想的是,自己拿起来吃的,才能证明无毒,对方才会相信他,才不会对他拿起来吃的丹药进行检查,所以他选了毒药。 看来,这一轮博弈,他侥幸胜了。 “下去吧,叫她们准备热水。” “是,堂主。” 女人恭敬退了出去,比刚才火热的媚态差了十万八千里。 帐内有些冰冷。 “你在害怕?” 堂主盯着他,给人的那种寒气就像你背后顶着一把利刃,叫你脊柱发毛。 “没……没有,药……” 宁小修低下头,举起了盘子。 堂主冷哼一声,服下了两颗药,用汤冲了冲,一抹嘴:“不动楼的人真是越来越差劲了……呃,这药……” 她跌下地来,捂着肚子,冷眼盯着宁小修,满脸痛苦。 宁小修抢先一步拿了塌上的一个皮囊扔了,她身上没有灵器,那一定就在这个包里,桃花坞的灵器是匕首短剑,正好装得下。 堂主身影一闪到了跟前,捏住了他的喉咙,一手捏起法诀,强自运起真力召唤灵器。 宁小修只觉的脖子要被捏断了,心想,用毒药杀人这办法越来越不好用了,得赶紧把修为提升上来,这次怎么活?还有没有奇迹? 噗! 毒药加剧,堂主喷出一口鲜血,并没能召唤过来灵器,身子摇晃着,捏着他脖子的手劲也松了松。 宁小修突然将金针刺进了她肋下,堂主一颤,他趁机逃出了控制,闪到她背后,拔出金针顶在喉头。 “别动,别叫,不然我把你扒光了,先见后杀,我可是大恶人!” 堂主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怀里颤抖,她的耳垂白净,一股淡淡的体香钻入鼻孔,宁小修只觉得神识恍惚,小腹有股火起,手禁不住要动起来。 猛然间他心道不好,立刻咬破舌尖清醒了过来,堂主以为他已经被魅惑,转身反抗,嗤地一下,宁小修撕开了她的背部衣裳,温热光滑的白皙呈现在眼前。 “再动,我就不控制自己了,要干什么你清楚的,想想啊,大名鼎鼎的桃花坞的堂主,被人下药玩弄,传出去,嘿嘿……” 宁小修吓唬着,争取演得像,忽然觉得手背湿湿的,转过她身子一看,她身子不能动弹,脸色发黑,闭着眼,嘴角带血,泪流满面。 宁小修心中一动,愣了愣,一咬牙搜了她的堂主腰牌,将她放在塌上伪装成睡觉的样子,起身就走。 一个魔道妖孽,我才不救! 走到门口却站住了,皱着眉头又回到她跟前,拿出解药喂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毒性会化解,这两天注意饮食,多喝水排毒。还有,以后少干点坏事。” 宁小修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她楚楚可怜的脸,唉,被骗就被骗吧,算她演技高超,叹了口气,他转身出了帐篷。 出来迎面碰见刚才的女人,她已经换了一身弟子装扮,紫色长衫束腰,腰袢别着两把匕首,倒是英姿飒爽。 “嘘,别进去打搅堂主,她得休息一个时辰,刚服了药。” 宁小修尽量不让自己的心跳影响表演。 女人撩起帐帘看了一眼,见堂主果真在休息,放下帘子走了。 见营地无人注意自己,宁小修转身快步往外走。 四大门派已经收集了三个门派的堂主腰牌,再找欢喜佛的堂主,弄死两个,拿了腰牌,就可以回去找欧良工了。 想到此,他心中激动,眼看好事就要成了。但心中还是很担忧,毕竟欢喜佛的人,不但成双成对出现,而且给他的感觉是,喜怒无常,很可能根本无法接近。 前面奔来一人,见了他,一把拉了他就走,叫道:“快跟我走,救我家佛爷!” 宁小修听见佛爷两字,心头猛地一喜,被拉着快步小跑,见拉着自己的是一个欢喜佛弟子,身上血污,头发披散,问:“佛爷,怎么回事这么慌张?” “快跟我走,我家堂主重伤!带药了么?” “带了带了,救人要紧,快走!” 宁小修心中狂喜,看来老天有眼,就算自己本事再差,没有修为,凭借丹药也能猎杀四人了。 前行不久,就听见前面说话,一人声音谄媚,听着都能想象出他卑躬屈膝的样子,只是这声音听着耳熟,一时想不起是谁。 到了跟前一看,彼此都愣了。 竟然是宋青! 宁小修回过神来,装作不认识,问:“怎么还有个阳书院的弟子呢?” 那弟子不屑道:“一开打他就跑,结果跑到我们这里来了,抓回来问点情况。快给我们堂主治伤!” 宋青脸色煞白,恐惧而担忧地看着宁小修。 面前有一男一女两人躺在树下,胸前满是血渍,看来受了内伤,男人腰袢兽牙剩了半截,可见打斗激烈,连灵器都毁了。 宁小修来到近前,略一看两人神色,只是重伤,并不致命,道:“二位佛爷,得罪了,我得号个脉。” 男人坐起来,盯着他,双目精光一闪,很是摄人:“不动楼的人还要号脉?” 宁小修心中一跳,压抑狂跳的心,笑道:“弟子新来没多久,不如其他师兄娴熟,不过医道倒是精通……” 男人脸上现出疲色,靠在了树上,闭起眼,伸出胳膊。 宁小修一手搭在男人脉门,一手搭在女子脉门,听着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一时安静。 其实,他的心狂跳,心中一万个主意在闪过,怎么杀?现在对方三个人比自己强,况且还有个宋青,只要他喊一声他是假冒的,那自己就死定了。 宋青悄悄退了两步,蹲在一棵树下,盯着四人。 那弟子焦急,来回走着。 想来想去,竟然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老办法,丹药下毒,见机行事。 不过这次,可真的有点悬了。 宁小修起身:“佛爷的伤不要紧,被对方术法所伤,又遭受灵器重击,不打紧,我这里都有药,一人一颗。” 说着,他取了两颗药递给两位堂主,给那弟子也给了一颗。 三人毫不怀疑,立刻服了。 宁小修悄悄退了两步,站在了那个弟子身边。 噗! 弟子身子一颤,口吐鲜血,跌倒过来。 宁小修一把扶住了,装作无辜叫道:“你怎么了?” 0021 第四个猎杀名额 他这么一说,只有宋青愣愣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 树下的两人眉头一皱,发觉上当,但已经晚了喷出血来,运起真力压住伤势,起身一掌打来。 掌风凛冽,瞬间到了他眼前。 这一掌合两人之力,是愤怒之下的发泄,要致他于死地。而且,这愤怒之下,更多的是怒气,堂堂欢喜佛的堂主,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阴了? 宁小修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两人中了毒还这么厉害,本能地把手里的欢喜佛弟子往前一送,自己跃到了一边。 只听砰地一声,那弟子被欢喜佛堂主打得飞窜出去,戳在半截树杈上,挂在半空了。 男子踉跄了几步,又喷出一口血来,双目尽赤,恨恨瞪着他,嘶叫道:“混账小子,佛爷今天吃了你!” 女子挣扎着过来,两人相互扶持着,抱在一起亲吻,握在一起的手捏起奇怪的法诀,一股真力在两人之间旋转。 宁小修喘着气,也不知道那毒到底对他两造成多少伤害,看样子今天悬了。 女子腰袢的一件骨器飞在空中,旋转起来,骨头上渐渐生出肉来,快速地变成了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进而生出脑袋四肢,变成了一只庞然猛兽。 猛兽像一头犀牛,但却是双足站立,头顶生角,眼如铜铃,浑身皮如铠甲般坚硬,背上金光一闪,出现了一个小和尚端坐,笑的可爱,只是眼中凶光烈烈。 这是什么术法! 宁小修从未见过,吃惊中窜向旁边大树,藏在背后。 轰! 大树猛地一颤,被什么撞击,力道透过树身传递过来,打得他跌在两米外,胸中气血翻腾,耳中轰鸣。 挣扎着爬起来时,女子已经倒在地上,咯血不止。 男子勉强站起来,青筋暴起,一步一步巍颤颤地,嘴角流着血水,一手捂着肚子,眼神要吃人一样过来。 那头野兽绕过树来,小和尚抓着野兽的鬃毛一提,野兽大吼一声,冲过来,地动山摇。 宁小修大吃一惊,来不及爬起来,使劲往前一蹬从野兽两腿之间窜了出去,爬起来就跑。 嗖! 背后破空之声袭来,他还来不及回头看,背后被猛地一撞,排山倒海的力道堆叠而来,打得他扑了出去,半空一口血喷出来,洒了自己一身。 跌在地上时,仿佛脊椎都断了,再也没力气起来。 那野兽咆哮着,忽然消失了,又变成了一截兽骨掉在地上。 正在勉强走来的男子一愣,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女子已经僵死不动了。男子再转过头来时,目光中只剩下了恨,锋利如刀的恨。 宁小修索性不动了,就那么躺着,也不打算喊白狼过来帮忙,白狼也就是一只普通的狼而已,怎么会打得过毒药都药不死的欢喜佛堂主。 真是异想天开。 他嘲笑着自己,一开始,凭借小聪明弄死了三个魔道中人,便以为下毒这办法万能了,现在好了,栽了吧…… 搭上性命,师父和师兄的仇谁报呢…… 男子走到了跟前,喘着气,捂着肚子的手掌下,血水滴答。 他的脸色苍白,但那眼神里的恨,并没有因为流血过多而有丝毫减淡。 男子抬起了掌,真力在掌心凝聚,这一掌无疑会将他打成肉泥。 宁小修扔出来一个衣服包,蜷缩着害怕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那衣服里包着解药,你所中之毒的解药,别杀我……” 男子喘息着,盯着宁小修,见他抱头蜷缩在一起,十足一个怕死鬼转世,唾了一口,走到衣服跟前,艰难蹲下来,伸手进去摸解药。 “啊!” 男子猛地一颤,跌在地上,伸进衣服包的胳膊颤抖着,惊恐地叫着,声音嘶哑,使劲抽出胳膊时,手上胳膊上爬满了毒蜂。 “你……好毒,佛爷竟然看走了眼……做鬼也……不放过你!” 男子嘶叫着,举在半空的手掌上,血水带着肉块掉下来,溃烂迅速蔓延,他的眼神依然凶狠,只是嘴角涌黑血来,倒下去不动了。 宁小修早已远离,坐下来喘息,吃了一颗护脉散,一颗灵魄霸丹,止住了伤势。看着男子的惨相,心中也难受。 毕竟是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难道魔道和正道就不能融洽相处吗? 只不过是两方的修炼手法不一样而已,凭什么正道就能替天行道,魔道就要被说成吃人喝血的十恶不赦呢? 他长出一口气,打消了所想的,想太多了,这些都不该他想。 他现在最想的就是,立刻出现在欧良工面前,将四只腰牌递给他,叫他带自己进阳书院,学术法,为师父师兄报仇。 起身来到女子身边,搜了腰牌,见毒蜂已经返回衣服里,又小心过去,搜了男子的腰牌,将衣服重新包裹起来,塞进乾坤袋里,朝刚才的地方走去。 回到刚才的树下,发现宋青早已溜走了。 吹了一声口哨,不多久,一道白影从远处闪来,到了跟前,警惕地四下望着,确定没有敌人,这才走到他跟前,拱了拱他。 宁小修边走边道:“没事,小伤而已,走吧,我们去镇上……你要是再长大点,我受了伤,就能骑着你走了……跟你说话呢,别装作听不见啊,前面警戒……” 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才绕出树林,因为不知道还有多少魔道中人被打散,因此,直到出了林子,他才把谭晓生的衣服脱下来,藏在草堆里。 出了林子往前走,是荒地。 宁小修又累又饿,脊椎更疼,不知道内脏还好着没,步子越来越小,开始还能步行,到后面,几乎是挪着步子了。 天亮了,第一道光穿破云层照下来,瞬间阳光普照,一切都生机焕发。 白狼静静地等在前面,回头看着他。 宁小修机械地挪着步子,有时脚步踉跄甚至还倒回去几步,就这么往前磨着,看见前面的白狼怎么长了两只脑袋。 沙沙沙! 旁边林子里响起动静,分明是有人来了。 完了,这时就算来的是魔道三岁小孩,都足以杀死自己了。 白狼警觉地跃过来,呲牙护着他。 树枝抖动,草木分开,夏小妖迈步出来,一见他,眉头一喜:“原来你在这里!” 宁小修眼前恍惚,只听得声音耳熟,沙哑道:“谁?” “干多大事似的,我也不认得了?夏小妖!” “哦,夏小妖……” 宁小修一笑,轰然倒了下去。 0022 说话要算数 一望无际的森林。 宁小修追赶着,前面逃奔的是三师兄康和玉。 康和玉惊恐狼狈地跑着,脸上手上被树枝抽打得块块红肿,转眼奔出树林,却是一处断崖,他无处可逃,惊恐地看着宁小修,连连求饶。 宁小修真力聚起,一把金色大剑当头斩下! 斜刺里人影一闪,他被人打得跌下断崖,身边无边无际的空旷,眼前二师兄那星文的脸浮现出来,面目狰狞,哈哈狞笑着…… 呼! 宁小修猛地坐起来,吓了夏小妖和程岚一跳。 “做噩梦了?” “你好点没?”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只不过,夏小妖靠着车厢,有些笑话的意味。程岚倾过身子来,眼神关切。 原来是噩梦…… 宁小修回过神来,四处翻找,“我的东西呢?东西呢?” “都在这儿……” 程岚话还未说完,宁小修就抢了她递过来的包袱,见乾坤袋,日月鼎,五枚堂主腰牌都在,这才松了口气,低头一看,自己穿了一身新衣服,手也变干净了。 程岚见他无事,松了口气,歉意地说:“你昏迷了,为了检查伤口,所以……所以我给你擦洗过了,换了衣服,你的东西一直包在里面,没人动过……你感觉好点了么?” “多谢程师姐,好多了。” 宁小修反应过来,往车厢一靠,后背还是疼,胸腔内有些抽疼,看来内伤还没好,又从乾坤袋里摸了两颗在森林时炼制好的玄阳护心丹嚼起来。 “我们在车里?欧先生呢?” 程岚:“师父在前面的车上……你要干嘛?” 见他就要跳下车,程岚急忙拉了他回来。 但他挑开车帘的时候,看见了外面步行的阳书院弟子,同时也看见了他的那些弟子,眼神奇怪,有些怒意,有些不屑,有些嫉妒。 宁小修有些不解,转头看向夏小妖:“小妖,你直爽,说实话,我昏迷了,后来呢?” 夏小妖一笑:“我们遇见了宋青,宋青说他看的真切,你是魔道中人,程姐担心,和我出来找你,是我先遇见你,我两抬你回来的。” “之后呢?” “之后,欧先生要杀你,为镇上受魔道偷袭死去的弟子报仇,岚姐为你开脱,差点被欧先生打,她拿你身上的腰牌说理,先生才勉强答应等你醒来对峙。” 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程岚,夏小妖又道:“当时紫凤门的堂主也在,欧先生发火是因为下不来台,岚姐为了救你不惜和恩师顶撞,连门派面子都不顾,你欠她的可多了。” 程岚低头不语,脸一红,染了几许幸福的羞涩。 宁小修看在眼里,要说什么,顿了顿笑道:“谢谢岚姐,我会知恩图报的。” 说着挑开车帘窜出了车,吓得旁边步行的弟子们急忙让开,白狼从旁边草地里窜过来,欣喜地跟着他往前跑去。 “殴先生!欧先生,我有话对你说!” 他奔到前面一辆车跟前,却被两个一身紫衫的美女拦住了。 “我们堂主在此,不得吵闹!” 这辆车四面都是窗口,也没有车帘,任谁都能一眼看见车内坐着的两人。 一个是阳书院画院首座,欧良工,一位是紫凤门堂主,曲霓裳。 两人侧对面而坐,各居一角,中间放着一小几,摆着茶水。 听见他的叫喊,欧良工面沉如水,曲霓裳倒是多看了两眼,奇怪道:“这孩子看着平常,怎么好像与先生大有缘分呢……” 宁小修还在那儿叫喊,若不是两个紫凤门的弟子阻拦,恐怕已经扒着车窗叫唤了。后面程岚追上来,劝他不要大喊。 夏小妖看热闹似的,跟在后面。其他弟子议论纷纷,阳书院的人看他时眼里都带着气愤,紫凤门弟子们准备看热闹。 “叫什么?没看我正与曲堂主议事呢么?” 欧良工面色不悦训了几句。 宁小修兴奋道:“是,晚辈见过曲堂主,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只想要一句肯定,欧先生您当时说,只要晚辈猎杀……”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欧良工打断了他,看向他:“有什么事晚上休息时再说,退下去!” “夜长梦多呀,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您答应的事算不算数……” 这一次,不光是阳书院的弟子,连紫凤门的弟子,曲霓裳,都好奇地看向欧良工。 欧良工差点红了脸,一咬牙,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吧,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宁小修想了想,又问:“您这个回答……是算数还是不算数呀?我拿不准……” “大敌当前,我与曲堂主在商量大事,你不要添乱,回去再说!” 欧良工明显有些恼了,但碍于客人在,并没有发火。 曲霓裳笑吟吟地看向宁小修,温柔道:“小兄弟,你有什么事这么着急非要当下给个回答的,不如先下去,晚上休息时再说。” 宁小修心道,我正是要趁着你在,叫欧老头承认他的诺言,不然我怎么进阳书院。 当下道:“求曲前辈做主,欧先生叫做的事情,晚辈九死一生做完了,现在晚辈就想要个结果,别无他意。” 欧良工脸色一变,怒目瞪向他。 曲霓裳笑道:“你先别急,是什么事要九死一生这么难办,欧先生何等身手,我是了解的,有这么难的事要你去办?” 说时前半句看着宁小修,说到后面,已经看向了欧良工,带着好奇和询问。 欧良工脸色极差,忍着怒气道:“曲堂主难得好兴致,只不过是我阳书院内部的小事罢了,多半是我管教不严,才叫他们这样目无规矩……” 一转眼看向宁小修:“晚上宿营,我找你再谈,现在下去。” 见他快要动怒,宁小修也不敢惹,况且又有紫凤门的人在此,他已经把自己当成阳书院的一份子了,如果丢人,那就丢了阳书院的人,不划算。 “是。” 宁小修退了下来,带着白狼一起步行。 程岚要他上车坐着,担心他的伤势,宁小修拒绝了,和白狼步行跟着,同众多弟子一样的待遇。 晚上,野外宿营。 宁小修正在喂白狼,一名阳书院弟子来传话,叫他去欧良工营帐。 安顿好白狼,带了腰牌,宁小修兴致冲冲地随弟子来到营帐外,通报后进来。 “弟子见过欧先生。” 他一抬头,遇见的是欧良工愤怒的目光,旁边站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宋青。 0023 美容养颜药 看见宋青,宁小修便知道,今天的事一开始对自己就不利了。 欧良工:“你不说有话要说么,说。” 宁小修:“之前先生说,我只要猎杀魔道有头脸的人四名,就能随您一起回阳书院,做阳书院的弟子了。晚辈已经猎杀了四人。” 说着,他翻出五枚腰牌来,就要递上去。 宋青笑话道:“魔道中人凶残暴虐,肯定不会站着等你杀,据我观察,兄台只是可怜的灵虚境修为,与野兽搏斗都命悬一线,上哪儿去猎杀那么厉害的四人呢?” 嘲笑着,又道:“何况,师父说的是有头有脸的魔道四人,他们要是这么好杀,魔道早就被灭完了,兄台莫不是从哪儿借来的腰牌吧。” 宁小修把五枚腰牌放在桌上,退下来:“想必先生已经看过这五枚腰牌了,这是血河殿,不动楼,桃花坞,欢喜佛四大派堂主的腰牌。晚辈一一猎杀得来的。” 欧良工看了一眼,沉声道:“腰牌是真,你是怎么猎杀的?” “晚辈假扮魔道中人,下毒猎杀得来的。” 宋青阴阳怪气道:“呵呵,那些魔道中人乖乖躺下等着你去猎杀呢,要是他们都那么菜,我们这次的损失会这么大?真是见了鬼!” 宁小修不理他,看向欧良工:“我与魔道中人也有深仇大恨,这么想去阳书院,也是为了学习术法,报仇雪恨呀!” 宋青:“哼,你原本被关在屋子里,被魔道同伙救出去,然后告诉了他们我们的情况,致使魔道前来偷袭,他们占了些微的便宜走了,你又借了四人的腰牌来邀功,明显就是想进入阳书院,获得更多的机会去收集情报,然后再引魔道来攻!” 他这番话利如刀剑,直接将宁小修打成了所有正道名门的死敌。 “闭嘴,有你什么事?叨叨什么?” 宁小修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又对欧良工说:“先生明察,我也不知是谁开的门,反正守卫倒了,我昏了过去,醒来时就在外面了。真的。” 既然宋青要栽赃自己是被魔道救了,那就不能说是程岚放的人,免得她也被惩罚,不管欧良工知不知道这件事,至少不会让他面子上难堪。 “醒来之后,我也不知道是哪儿,就遇见了魔道血河殿的人,我假装自己也是魔道弟子,套话知道他们要袭击先生,我脱不开身,叫白狼回来提醒的。”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白狼去提醒,后来发生了什么,欧良工与宋青更清楚。 欧良工脸色好了许多,问:“后来呢?” “后来不断地遇到魔道受伤败退下来的人,弟子就利用假扮的身份来掩护,为他们治伤,暗中下毒,期间斗智斗勇,九死一生,拼着受伤终于猎杀了四个门派的堂主。” “本来是想拿人头回来的,但一来不方便携带,而来猎杀四人是见机行事,身边带着人头,更不可能,所以只能取了腰牌为证,就是您面前桌上那五枚。” 欧良工拿起一枚腰牌看着。 宋青见师父久久不说话,心思一转道:“你说是你杀的,我们也愿意相信,那你描述下他们五人都长什么样子?” 宁小修冷笑:“听口气,你比先生职位高,所以要在这里叫唤?” 宋青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反驳,立刻叫道:“你就是魔道的探子,腰牌根本是他们给你的,因此你答不上来吧,哼!” “你智商上的病还没好么?要不要我给你几颗丹药?照你说的,腰牌是人给我的,那我把他们几人的模样说给你不就好么?” 冷笑几声,宁小修指着宋青鼻子怒道:“阳书院正因为有你这样的弟子,才坏了名声,栽赃陷害,我看你才是魔道的卧底,意图搅乱阳书院,好从中获利!” “住口!” 欧良工大喝一声,怒道:“阳书院的好坏是非,轮不到你来评说!” 宁小修猛然一愣,忽然发现自己刚才那句话说错了,宋青怎么说都是欧良工的弟子,叫他一声师父,自己那么说岂不是骂了欧良工…… 宋青眼中阴笑,冷冷道:“师父,你看见了,他的本来面目已经露出来,说话都不再伪装了,妄加评论,污蔑正道,显然没把您和阳书院放在眼里。魔道孽障,就该杀了!” 宁小修恭敬行礼:“先生身为首座,自然有洞察之明,晚辈请先生定夺。” 他肃然站立,心中却是没把握,依然吊着一口气担心。 宋青转身期待地看着。 欧良工盯着宁小修,目中精光一闪,好似要看穿他似的,良久,缓缓道:“今日就到这里,你跟在队伍里,不得随意离开,到了阳书院自有分晓。” “是,晚辈知道了。” 宁小修行礼,转身离去。 宋青有些愕然,想不通怎么师父不把他绑起来,还叫他跟着。 出了门,程岚迎了过来:“怎么样?” 宁小修看了他和旁边的夏小妖一眼,笑道:“没事,先生要带我回阳书院了,好事。” 夏小妖双手抱胸:“我说吧,他一无名小卒,平安无事。” “那就好……”程岚总算放了心,笑起来。 宁小修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往紫凤门那边的帐篷走去,还没到跟前,就被两个美女拦住。 “烦请姐姐通报一下曲堂主,宁小修是来送药的,问是什么药的话,只能面谈。” 一人进去报了,出来领宁小修进了帐篷。 曲霓裳身着便衣,微笑道:“说吧,非要进来,倒找了那么烂的理由。” 宁小修一笑,行礼:“见过曲堂主,我真是来送药的。” 说着过来,拿出三颗丹药,红白黑三色。 “曲姐姐,您看,这三颗药对别人来说没用,对你来说,最实用了。” “姐姐?” 曲霓裳禁不住笑起来,“我已经四十多岁的老人了,你可真不会哄女人开心。” 宁小修笑道:“那是您每天照镜子看烦了,在我眼里,您才正年轻,又睿智,正是花样年华呢。” “呵呵,不用哄我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真没骗您,我是来送药的,美容养颜去毒,都在这三颗丹药里,这是我特制的,纯天然草木结晶,没有添加剂,准备卖个好价钱来着,今日一见姐姐,倍感亲切,白天你帮我说话,我报答你,送你使用,今晚一用,保证明天容光焕发,年轻十岁!” 曲霓裳看也不看丹药,笑道:“你就长了一张嘴……不过,倒也奇怪,我看见你也不陌生,你这么贫嘴,我还不生气,难道真的有缘?” “可不是么,上天的缘分,叫我为您送这份礼物。您看,先服白的,然后把红的碾碎成沫,用水和成糊状,抹在脸上。睡前服黑的,真的养颜美容,要是有半点不对,您杀了我。” 看着她,嬉笑道:“只是这药一个疗程最有效,十天,我每天都给您送来。” 曲霓裳拿了丹药放在一边,笑道:“你怕不是给我送药,是要这十天我保护你性命吧?” 宁小修嘿嘿一笑:“您这么聪明,就知道瞒不住,不过,这药确实是真的!” 0024 不要脸打法 听见他说实话,曲霓裳倒是笑了。 “你还算诚实,虽然油嘴滑舌了些,也是出于保命,心性还算纯真。” 她的话禁不住叫宁小修收起了取巧的心态,变得认真起来。 她的眼睛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天生带着母爱般的慈祥,他禁不住心想,我的娘亲应该也是这般慈爱吧…… 曲霓裳:“不用担心,欧先生不会为难你的。” 宁小修点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也理解他的做法。”话题一转,又道:“这药真的是美容养颜的,我在大森林里炼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药……” 外面传来一声惨呼,灵器斗法的声音四面响起来。 曲霓裳脸色一变:“魔道妖人去而复返,肯定是来了厉害人物,你见机行事吧!” 门外一位紫凤门的弟子跌跌撞撞进来,残喘道:“堂主,魔道四大门派联合来攻,来了不少高手……您……” 宁小修回过神来,急忙上去扶了她坐下,给她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你照顾她,我去会会妖人!” 见她拿了长袍就走,宁小修忍不住要叮嘱她小心,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心想,要是我娘还活着,应该过的是平静的日子吧…… 包好了伤口,取了一颗大还散,一颗凝魄回气丹给她:“吃了吧,能止血治伤,暂时抑制你的内伤。” “谢谢。” 她倒是客气,服了丹药,这才松了口气。 “敌人是四面八方来的?” 妹子道:“四面八方一起突袭,但好像阳书院那边的战斗更激烈些。” “你先呆着……” 宁小修奔出帐篷,迎面一道火袭来,他急忙往后一倒跌在地上,那道火顺着面前擦过,破空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飞上半空一拐,回到了远处一人手里。 营地中间火堆熊熊,映照着一群人影憧憧。 每个角落都有人在战斗,空中术法激荡,呼喝声起伏,夹杂着惨叫,不少灵器烨烨发光,带着排山倒海的术法轰然炸响。 其中一道白色身影矫捷,每过之处总有人发出惨叫之声。 宁小修心头一喜,奔向阳书院那边,吹了一声口哨。 那道白影闻声窜来,扑到他脚下,嘴中爪下都是鲜血,看来没少撕扯魔道中人。 “干的不错,小白,哈哈,跟我走!” 带了白狼,宁小修转身钻出营地,藏在树下,拿出毒药来给白狼爪子上涂抹。 “这几年,咱攒了不少东西,是吧小白,嘿嘿,我叫你们这些妖人突袭……好了,记着,抓伤就跑,只要见血他就必死无疑,准备好了?上!” 嗖地一下,一道白影窜出去,跃到一名桃花坞的女弟子背后,一爪撕开了大腿上的血管。 白影一闪,又窜向了另一名不动楼弟子,跃起在背部一抓,留下一道血印,借力窜向别处了。 好! 宁小修心中叫好,起身准备上去救治阳书院伤者,背后伸来一只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拖到树下,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顶在他太阳穴上。 “别叫唤,不然宰了你!” 听声音是个女的,但那凶狠的语气丝毫不会叫人因为邂逅而高兴。 宁小修喘着气:“你不松开……我就……憋死了……” 勒着的胳膊稍微松了松。 “别动!我问你,阳书院欧良工的营帐在什么地方?” 宁小修一听她要对付欧良工,心中焦急,要想办法拖延,却发现两个人身子如此贴紧,背后两团软软的东西顶着,顿时心生一计。 “我……咳咳,松一点……我知道,就在营地最里面,那一座帐篷。” 女子极目望去,那边打斗激烈,光线不足看不真切,问:“是哪个?” “别杀我,我就指给你看。” 宁小修试探着起身,女子果然胳膊放得更松了,他抬手指去,突然在女子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头一缩脱离了她的怀抱。 女子吃痛,扬起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宁小修转身一把捏住了女子的右胸。 女子哪曾被男人这样对待过,顿时一懵,宁小修一把抓了女子握匕首的手,用力将匕首插进了女子小腹。 砰! 女子一脚踹飞了宁小修,拔出匕首,立刻用真力止住了血。 宁小修顺手摸了一块石头翻身起来要砸,一把匕首悬浮半空,顶在自己鼻前,他扬起来的胳膊又慢慢放了下来。 女子冷眼看着他:“动手啊,怎么不砸了?” 桃花坞的弟子擅长的就是刺杀和近身搏斗,使的是短剑匕首,悬浮在他鼻尖的这把匕首萦绕着淡光,一看就是她的灵器。 宁小修扔了石头,哭丧着脸叫屈:“你们打来打去的,叫我这老百姓受苦,老天真不公平啊,算求,我也不活了,你杀了我吧!” 女子走过来,一捏他手脉试了试修为,道:“我明明看见你从大帐出来的,还想骗我!” “大姐,我是镇上卖药的呀,他们说这里有大批伤员,叫我来医治,我才从伤员那儿出来……”哭丧着脸,他压低声音:“不骗你,那营帐里全是伤病,七八个人呢!” 女子哦了一声,看着远处营帐,问:“都是什么伤?” “有外伤,有内伤,有些重伤的断了胳膊,脏器受损,难以救治了。” “你有药?” “有啊,才炼制的,都在那边的帐篷里。” 女子谨慎道:“那你说我现在该吃什么药?” “你现在不用吃药,我本来就手上无力,那一刀只是外伤。” 女子收了匕首,抵在他后心,道:“走,带我去炼制丹药的帐篷。胆敢有异动,我完全可以杀了你从容逃走,你最好知道厉害。” “知道知道……” 宁小修装作战战兢兢,慢慢往营地走,心想,她肯定是要让我给丹药中下毒,然后等大家打斗结束,都需要丹药治伤的时候,把有毒的丹药给大家吃。 想到此,他忽然吹了一声口哨,人也往前扑去,想逃开。 噗! 女子的匕首捅进了他的后腰,宁小修一声惨叫扑地不动。见他已死,女子拔了匕首,加速往营地冲过去。 一道白影扑来,她刚要反应,整个人就被撞跌在地,喉头猛地一痛,血水从喉头,嘴里,鼻子里涌出来,她呛着嘴里喷血,却再也吸不到空气,身子颤抖着,瞪大了眼睛。 0025 飞虹金钟画 白狼拽着他的后领往起来拉。 宁小修呲牙咧嘴爬了起来,后腰伤口渗着鲜血。 他刚才只是装死,打赌女子听见口哨以为是示警,着急加入战斗不会细查,若是女子不着急,探他鼻息,肯定会再给他补一刀。 捂着后腰,摸了一颗固血丹嚼着,看见女子喉头稀烂,已经死了。起身拿了女子的灵器塞进乾坤袋,带着白狼小心来到帐篷边上。 空地上尸体不少,草丛里露出半截玉腿,那应该是桃花坞的弟子。 这半边的战斗移到了营地外的林子里,林子里打斗声仍然激烈。 宁小修同样担忧阳书院营地的状况,带了白狼,悄悄从营地横穿。 魔道尸体中,死的最多的是血河殿弟子,最少的是欢喜佛弟子,可见欢喜佛弟子合二人之力,果然是厉害。 忽然有手抓住了他的脚,吓了宁小修一跳。 回头一看,一名不动楼的弟子满脸是血,残喘着,昏了过去。 宁小修探了探鼻息,人还有气息,只是一条腿从膝盖以下被打断,伤口血肉模糊,便撕了一个血河殿弟子的衣裳给他包扎了。 “小白,你守在儿看着他,我去那边!” 白狼蹲在旁边守着,宁小修起身奔往对面营地。 两个营地中间空地上,更多的尸体则是阳书院的,很多人是一掌打死。 难道曲霓裳判断出来的高手,在这里? 宁小修心中担忧,快步奔向营地,却猛地刹住脚步,蹲在了草丛里。 有魔道弟子警戒。 难道营地失陷了? 他悄悄起身偷看,见警戒的是血河殿的弟子,眼神疲惫,身上带伤,可见刚才也没少恶斗,不远处的营地里,打斗声依然不时零星地传来。 看来还有人在战斗,得想办法进去才行。 想了想,他掉头悄悄跑到营地后面,见没有魔道把守,从帐篷后面钻进来,贴着帐帘往外看。 外面敌我正在对峙,明显是阳书院落于下风。 欧良工好像受了伤,站在最前面,身边是程岚,后面是四五个尚能战斗的弟子,他们后面地上躺着五六个受了重伤的阳书院弟子,虽然各个咬牙切齿,但已丧失了战斗能力。 对面站着一人,被阳书院的人挡着看不清楚,光线昏暗,那人身后好像也站着一大群人,将阳书院的人包围了起来。 “欧老头,投降吧,念在你还有些口碑的份上,不为难你的弟子。” 那人轻巧地说着,显然对局面控制十拿九稳。 欧良工冷笑道:“我阳书院出过落魄书生,有过浪荡文人,却从不出投降之人!” 宁小修拿出乾坤袋来,在里面翻找丹药。虽然他在森林中时炼制了不少丹药,但这几天一直在用,从未新炼,也不知还剩下多少了。 翻箱倒柜找了一通,才勉强找到十二颗医治内伤的丹药,治外伤的药倒是一大堆,还有一颗凝神提气丸。 那是他无意中用高等材料炼制出来的丹药,吃了短时间内能提升人聚气速度,提高术法伤害的丹药,一直当宝贝收藏着的。 算了,危机关头,管不了那么多了。 宁小修悄悄爬出帐篷,碰了碰最近的阳书院弟子的肩膀。 那弟子吓了一跳,他连忙示意安静,不要引起敌人注意,悄悄将治内伤的丹药全给他,示意他给大家传递过去,一人一颗。 那弟子起先还是惊愕,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眼神感激,接了药一个一个传递过去,都悄悄吃了。 宁小修将那颗凝神提气丸递过去,示意传给欧良工。 凝神提气丸被一个一个传递到了站着的弟子手中,那弟子上前扶住了欧良工,趁机将丹药塞在他手中,道:“师父,您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们!” 对面魔道中人哈哈哄笑起来,有男有女。 欧良工抬起袖子擦汗,神不知鬼不觉将丹药服了,一摆手:“退下,欧良工还未领教大名鼎鼎的阴阳王宗正和悦的手段,岂敢退缩!” 宁小修见他吃下了丹药,这应该能让他多撑一会,但要改变局势,恐怕是不行的,还得别想办法。 悄悄借着夜幕掩护退回帐内,从后面爬出来,撒腿往紫凤门的营地跑,白狼还在那儿守着,见他过来,站起身来。 “小白过来!” 宁小修撕扯下几名魔道弟子的衣衫,扯成片,在帐内找到油灯,将灯油浇在上面,卷起来,搭在白狼身上。 又收集了几盏油灯,用衣衫卷了,带了火折子,和白狼一起奔到阳书院营地后面。 摸了摸白狼的头,宁小修低声道:“这次看你了,见帐篷就点着,最后把火甩到魔道妖人身上去,明白?跑快点,别被伤着。” 说着,点燃了白狼身上搭着的衣衫,“走!” 白狼带着满身火焰窜了出去。 宁小修举着火折子等着,听见营地里面魔道中人惊呼着火,便点燃了手中的衣服,使劲甩了进去。 轰!轰! 接连几声爆炸,油灯炸裂,带着灯油的布片点燃了营帐,四处火起。 宁小修钻进营帐,从帐门出来,一拉阳书院弟子:“快,从这边走!” 弟子们吃了药,暂时抑制住了伤势,道:“带师父先走,我们殿后!” 四处火起,光线充足,宁小修看见对面魔道中人足有二三十,已经分出一大半来开始灭火,白狼已经抽身退走了,再不走怕就来不及了。 宗正和悦桀桀一笑,笑声中竟然时男时女发出两种性别的声音,道:“今天谁也别想走,这种雕虫小技也拿来献丑,欧良工,死!” 话音未落,他手中一面铜镜忽然变大,当空斜照,光芒笼罩住了阳书院所有人,一道刺眼的光芒覆盖下来,所有人立刻感到晕眩恶心,站立不稳,气血浮动。 宁小修修为最低,噗地喷出一口血来,站立不住,跌坐在地。 铜镜翻转,刺眼光芒顿时变成了黑雾,吱吱吱,一群什么东西从黑雾中扑飞出来,如浪潮般涌向众人。 “血蝙蝠!” 欧良工惊讶,脸色凝重,一推程岚:“快带大家走!” 他手中金笔往空里一抛,真力凝聚,金笔在空中飞转,画出一只金色大钟,金钟猛地变大,落下来罩住了所有人。 血蝙蝠撞过来,撞击在金色大钟上,砰砰撞得碎成一团黑雾消散,前赴后继。 “原来是飞虹金钟画,这术法当年时英范使出来,可是比你强了百倍,现在阳书院的弟子,能耐都沦落到如此差劲地步了么?哼!” 宗正和悦大手一挥,那些撞碎的血蝙蝠化成黑气镶嵌在金钟上,片刻间,金钟下半部分完全被黑气禁锢,黑气迅速蔓延上顶。 众人被金钟保护,这才感觉好受许多。 宁小修呆呆看着,心道,什么时候我才能修成这么厉害的术法呀。 轰! 金钟破碎,欧良工喷出一口血,跌倒在地。 血蝙蝠吱吱吱快活地叫着,呼啦淹没了众人。 宁小修只觉得后颈一麻,便晕了过去。 0026 阴阳王宗正和悦 宁小修闻到了一股肉香,睁开眼睛,看见阳书院十几名弟子靠墙散坐,一个个垂头丧气,大多轻伤,很多人神情悲愤。 程岚护在欧良工身边,后者尚在昏迷。 他急忙往怀里一摸,乾坤袋还在,这才松了口气。要是这东西丢了,那他就只有自杀的份了,怎么对得起师父。 这是一间废弃的屋子,墙壁斑驳,霉气很浓,魔道中人重新装了烂窗破门,防范众人逃脱。门外有两名血河殿的弟子持枪守卫。 众人的手脚并未被绑起来。 宁小修起身来到程岚跟前,抓起欧良工的手号脉。 程岚目光关切,沙哑道:“你没事吧?” 宁小修微微一笑,顿了顿,放下他的手,道:“先生没什么大事,只是内伤很重。” “那怎么办?我们的药都被他们搜走了……” 程岚焦急之下,声音大了许多,引得不少弟子纷纷看过来。 宁小修看了一圈,问:“怎么不见夏小妖?紫凤门的人也不在这里?” “她……应该没被抓来,抓来的人都被关在这里,紫凤门的师姐妹们应该没事。” 宁小修站起来,从破屋顶看出去,外面已经是早晨了,来到窗前,看见外面火堆呼呼,血河殿的弟子正在往火上架羊,鸡,兔子。 血河殿的弟子真是多啊,看来这次行动,他们是出人最多的,像东道主一样。 趁着众人不再注意,他找出最后一颗灵魄霸丹给程岚,示意她给欧良工喂下,这可是最后一颗治内伤的药了,之前的药,都在昨晚救众人时分发完了。 哗啦,门开了,进来一名血河殿的弟子,蔑视地扫了一圈,一指宁小修:“小子,出来!” 程岚担心,要起身,宁小修按下了她,示意她照顾欧良工,转身走出了门外。 外面的空气蛮新鲜,院子里长满了荒草,破屋左边还有三四间屋子,看来他们是打算在这儿休整一下。 血河殿的弟子押着他到了中间大屋门外,通报后让他进了里面。 大堂破败,柱子早被虫蛀,但里面被仔细打扫过,地上有地毯,空气中萦绕着玫瑰花的香味。 宗正和悦帝王一般坐在正中,下首坐着两人,一名是血河殿的男子,粗眉大眼,威武霸气。一名是桃花坞的女子,正是他上次取腰牌放过的女子。 此刻两人眼光相遇,宁小修心中愣了一下,暗叫不好,看来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女子却冷冷看着他,好像从未见过似的。 “你不怕我?” 宗正和悦眼中爆发出锐利的目光,像两条凶猛的毒蛇窜进宁小修的眼睛,钻入四肢百骸中去了。 “怕……但没用啊,你要杀我,我再害怕也没用……” 宁小修心一横,管什么害怕不害怕,越厉害的人脾气都越古怪,当你摸不准他脾气的时候,你自己就更古怪点,他就会更欣赏你。 “哦?这娃娃倒是看得开,哈哈!” 宗正和悦看了下首两人一眼,笑声浑厚。 血河殿的人附和笑道:“别看他不害怕,也是装的,刀架在脖子上照样腿肚子打颤。” “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我哪儿也不是啊,我就是个炼药卖药的,阴差阳错被你们卷进来,我是来给他们治病来着,钱还没到手,现在命也要没了,真倒霉……” 宁小修哭丧着脸,一肚子委屈。 桃花坞的女堂主看了他一眼,并未揭穿他当时在营地的作为。 宗正和悦忽然叫道:“来呀,拉出去砍了!” 门外进来两人,架起宁小修就往外走。 宁小修挣扎着叫道:“跟我没关系啊,我又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他们一伙啊……我就是个炼丹师……救命啊!” 任他挣扎,两名血河殿的弟子有的是力气,将他提在空里,来到屋后空地,扔在地上。 一人道:“小子,怪只能怪你命不好,闭上眼,临死前别看我。” 宁小修不相信自己就这么容易死了,没道理啊,第一个提审自己,只问一句话拉出来就杀? 当下他大喊:“救命啊!我是炼丹师,我能治伤,救命啊!我不是敌人!” 另一人踹了他一脚,正好踹在他后腰伤口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那人道:“他妈叫唤什么,死都死不安稳的……有什么隐瞒的赶紧说,兴许还能救你一命。” 宁小修带着哭腔叫道:“两位大哥,你们看我这样的,能是他们的人吗?手无缚鸡之力,身无一点术法修为?你们就是把我烧了煮了,我也是一堆药渣呀,我真是炼丹师……” “老天啊,你不公平啊,我这么年纪轻轻,还没娶媳妇,还没到过大城镇就这么死了……不公平,来世我要做一个更厉害的,把你们还有那老头都抓来杀了……” 背后一股寒气而至,一个阴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是在说我么?” 这声音柔得要滴出水,阴柔的笑意中带着无比的冰冷,突然出现在耳边,好似大冬天的热被窝里窜进来一条寒冰毒蛇,寒气蹿上头顶,叫人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宁小修几乎惊地扑在地上,爬起来转身一看,宗正和悦似笑非笑看着他。 这里光线充足,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清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头。 他有一张白皙如戏子的脸,五官精致,俏脸尖颌,一半脸是淡妆,一半脸上惨白,头发梳得整齐,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唇彩,都透着讲究。 这样一个人,看着也就二十多岁,谁能想到是一个魔道巨孽,而且还是男女同身。 宗正和悦眼神轻柔,看得宁小修心中紧张。这种大异常态的眼神,总叫人心中恐惧。 “你似乎对老夫不满?” 宁小修紧张得颤声道:“不……我……” “你还要杀了老夫?咯咯……”宗正和悦阴柔地笑起来,“老夫倒有些喜欢你的这股怒气,不服输,哈哈!” 他的声音又变成了浑厚爽朗的男声,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 桃花坞女堂主站在跟前,冷冷道:“不想死,就去找药材,治好伤者,胆敢心有不轨,叫你生不如死!” 宁小修这才松了口气,这一番表演总算没白辛苦,逃出去后一定要提升实力,靠装怂卖傻来保命,太丢人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心想,明明她也认出了我,怎么却没点破呢? 0027 白狼营救计划 森林。 阳光普照,和风温暖。 宁小修将一株鱼腥草放进背筐,抬头看了看四周,青草繁花,绿树成荫,若不是被身后两人看着,若不是要想办法逃出去,躺下来欣赏风景也是不错的。 “我说你快点,老子都站累了,好了没有?” 一个血河殿的弟子不满地叫嚷起来,扛着长枪满肚子不忿。 宁小修往前挪了挪,小心地铲一株地钱草。 一边道:“两位大哥别着急,药材采不够,回去了还得出来,我也不想出来,这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么……” 另一人叹了口气,席地而坐,拄着长枪叹道:“唉,我这肚子啊,骨头都饿瘪了……早上烤那么多肉,我还以为能分一大块,谁知都让那……让他们分了……” 他说着,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好像一说出那人的名字,那人就会出现在面前似的。 “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只喝了点肉汤,肉全给他妈的桃花坞的人和那老怪物吃了,有什么怕的,他又不是神仙,你骂他他还能听见?” 这名弟子不满地坐下来,揪了一把草拽着,道:“喂,那小子,你吃饱了没?” 宁小修委屈道:“你们都没吃饱,我早都饿过了,就喝了一口肉汤而已……哎,两位大哥身强力壮,又术法修为那么高,逮个兔子什么的,不是很容易么?” 两人对视一眼,恍然站起来。 一人道:“对呀,咱自己烤一只肥兔子吃岂不是美味,哈哈!” “不行不行,咱两去找,他跑了怎么办?”另一人虽然这么说,但眼神还是犹豫,向往一口咬在肥兔子身上的感觉,禁不住满口生津。 宁小修站起来看向他两:“人生地不熟,我能跑哪儿去,再说,阳书院那么多人还关着呢,他们还没给我工钱,我跑哪儿去?两位放心去吧,我帮你们找点野菜添味儿。” 两人吓唬了几句,兴冲冲去打猎,宁小修等他们走的没影了,这才看了看四周,吹响了口哨。 片刻后,一道白影从林中窜来,将他扑倒在地。 宁小修抱着白狼欣喜地大笑,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伤口,而且发现它还在河里把自己洗了个干净。 “行啊小白,也注重仪表了,是恋爱了?哈哈。” 笑着,撕下一片衣服,拿多汁的草茎在上面写了一个“救”字,绿绿的,把碎片让白狼咬了,认真道:“去找曲堂主,交给她,然后带她们来找我。” 白狼拱了拱他的手,宁小修抚摸着它,道:“这很重要,小白,那么多人命,全靠你了!” 嗖地,一道白影窜出去,瞬间没入了林子。 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宁小修心底默默祈求着,良久,这才继续采集药材。 不久,两个血河殿弟子兴高采烈地回来,枪上挂着一只野兔,一只野鸡,宁小修过来帮忙,三人淘洗干净野味,肚子里填上他找的野蒜野韭菜,生火烤了,美美大吃了一顿。 再换了个地方,采够了一筐药材,三人一起往回走。 经过这么一通相处,两名血河殿的弟子对他也生了好感,三人也随便聊起了天打发时间。 “两位大哥,那个老头看着年轻,实际岁数到底有多大?有四十了吧?” “四十?” 一人笑起来,“十个四十还差不多……据说修炼得返老还童了都。” 四百岁的老妖怪…… 想起宗正和悦那张脸和阴阳怪气的笑就叫人胆寒。 宁小修又问:“他叫阴阳王,男女双修,是欢喜佛的弟子?” “弟子?别开玩笑了,他是欢喜佛最厉害的人物,辈分最高,修为也最高,据说上次大战被时英范用轩辕剑给伤了,之后不知所踪,现在又出来了。” 两次听到时英范的名字,而且听来时英范厉害无比,宁小修一时好奇,问:“时英范又是什么人?这么厉害的……” “住口,这个人不能提,走你的路。” 两人一听这个名字,态度大变,好像很忌讳似的。 回到破院子,那女堂主派了几名手下来监督和帮忙,一起按照他的分配,炼制外伤所需的换骨金丹,龙虎丹等,也炼制治内伤的归元散,合气散等。 宁小修身边这么多人看着,还有一人专门跟着他,他炼制什么药,药材名字,习性是什么,都得汇报,把控严格,根本没法在药里面做手脚。 眼看着丹药炼制完成,一批一批丹药被送往魔道伤者跟前服用,被关着的阳书院弟子们在窗前看着他,眼神憎恶,他也没办法,无从下手呀。 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无力感搅得他很颓败。 现在修为太低的劣势就冒出来了,一旦丹药不能动手脚,他再想救一个人都难。 回去了一定要抓紧修炼,变成强者,再不要这么窝囊了! 一切要靠硬实力说话!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嗖嗖! 天色一暗,漫天黑影飞梭,魔道弟子惨叫声迭起。 宁小修急忙蹲下,藏在丹炉后面,身边倒下两个魔道弟子,都是刚才给他帮忙的人,每人面目胸前,少说也插着十几枚暗器。 身边其他人一哄而散。院里魔道弟子叫嚷着偷袭,纷纷冲上去迎敌。 难道是紫凤门的人来了?白狼带到了信? 他心中兴奋起来,冒头看出去,院内不少人正在和血河殿的弟子们厮杀,不过,来的人却不是一身紫衫的紫凤门,而是一身黄衣,使着钢刀的大汉。 这群大汉体型魁梧,眉骨高悬,颧骨很大,好像和平时看见的人样貌都略不一样,而且各个都是卷发,皮肤略黑,黄衣腰缠红带。 他们的刀法刚猛,对上血河殿霸气的长枪,真正的敌逢对手,一时间杀得天昏地暗。 虽然不知是什么门派,但肯定是正道中人来救,看得宁小修热血沸腾,心道,这才的大男儿该干的事呀!就想上去动手。 魔道中人虽然被偷袭,但人数众多,尤其刚才有一大批轻伤弟子吃了丹药,此刻也加入了战团,一时间空中灵器穿梭。 桃花坞的弟子个个都是绝色美女,身材曼妙轻纱遮露,使着双匕,如无常一般,闪烁跃进到你身边,一眨眼就要了你的命,她们的身体是武器,匕首是武器,连香兰之气也是武器。 不少黄衣弟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上就多了一道血口,转身一见桃花坞弟子,一愣,盯向那若隐若现的丰满,她们手里的匕首早在真力催动下,如蛇一般缠上了黄衣弟子的喉头。 宁小修看得气愤,这群黄衣弟子怎么搞的嘛,这样的伎俩都上当! 嗖嗖! 空中暗器不断,不少桃花坞弟子祭在空里的灵器匕首被打落,好几人被暗器击中重伤。 宁小修抬头看去,看见四面屋顶墙头高处,紫凤门的紫衣弟子们正运起术法,在释放暗器。 他心头一喜,转身往关押阳书院众人的破屋奔去。 0028 蛮王宗丁鹏 宁小修才到门前,破门打开,欧良工双目精光烨烨,迈步而出。 “多谢你的丹药。” “先生不必客气。外面有人来救了!” 宁小修高兴得要跳起来,他能感谢自己,说明进阳书院的事十拿九稳了。 转身见那女堂主带着一群桃花坞的弟子奔来,他暗叫不好,正担忧时,墙外不断跃进人来,径直冲向桃花坞弟子们。 跃进来的也是黄衣大汉,为首十人使棍,后面跟着二三十使刀大汉,一起杀过去,立刻冲散了桃花坞的人。 那女堂主远远地看了一眼宁小修,眼神复杂,边打边退走了。 轰! 半面墙倒塌,灰尘扬起中,一个高两丈左右的魁梧黑影从缺口迈步而进,出现在眼前时,还是一个黄衣大汉。 此人结实魁梧,一头银白卷发,一只眼睛清澈透明,一只眼睛碧蓝,面色憔悴却掩饰不住英武之气,手提一根金色圆棍,棍上两条龙交叉缠绕。 他大踏步而进,站在院内扫视一眼,长棍一指,喝道:“蛮王宗,杀!” “杀!” 黄衣弟子们也是大喝一声,精神为之一震,气势大增,立时将魔道弟子们压在了另半边院子。 断墙豁口内,曲霓裳带着紫凤门的弟子快步而进,其中还有一名年轻的书生打扮的弟子,应该是阳书院的人。 宁小修左看右看不见白狼,不知它怎么没进来,但能感觉到它就在外面。 欧良工见了黄衣大汉和曲霓裳,行了一礼,道:“多谢丁宗主,曲堂主前来救援,老朽老矣,给正道蒙羞了……” 曲霓裳坦诚道:“哪里话,先生保全这么多弟子幸存,功不可没,我们同仇敌忾,不用客气。” 那黄衣大汉微微一笑,整个脸上肌肉都在动:“不必客气,我们回去细聊。”他的官话说得并不标准。 随曲霓裳而来的阳书院弟子上来,对欧良工行礼道:“弟子韦上见过欧师伯。” 欧良工眼中闪过异样,道:“你也来了,可是院长有话?” 韦上恭敬道:“师父挂念师伯和众弟子安慰,恰逢丁宗主带众弟子到了这一带,就派弟子前来接应,正好遇上曲前辈,一起来了。” 他们几人交谈起来,宁小修心道,原来他是阳书院院长的徒弟,怪不得身份这么大,和曲堂主并排而行,长得玉树临风,为人处世也沉稳和善,果然是师出名门。 他悄悄问身边紫凤门的美女那黄衣大汉是谁。 美女笑话道:“你果真是个卖药的,这都不知,那就是蛮王宗大名鼎鼎的宗主,丁鹏,渡劫期的厉害人物呐。” 天呐,渡劫期呀! 宁小修看丁鹏的背影都变得高大,和自己可怜的灵虚境相比,人家就是一头狮子,自己就是一只小蚂蚁,唉…… 韦上和程岚聊过几句,不知说了什么,程岚脸色大好,很安慰的样子,韦上逐一问候每个被关押的阳书院弟子,被问候的人都很激动。 丁鹏,曲霓裳,欧良工带着大批弟子追杀过去,剩下一些人开始警戒周围,照顾重伤者。 院中央站着一个年轻和尚,别人都在忙,他抬头望天,双手合十,口中默诵。 佛家早已存在,只是这世界弱肉强食,大自然如此,人类社会更是如此,没人肯信奉佛家轮回转世之说,所以佛家很势弱,除过深山古寺见到苦修僧侣之外,外面很少见到。 宁小修也是从小跟随师父去镇上卖药次数多了,才见过一两次,怎么这里会有一个和尚? 他心存疑惑,走到跟前,抬头看了看,天空蔚蓝,什么也没,禁不住问:“师傅,你这是?” 和尚并不答话,直到一遍《往生文》超度完了,这才一礼,道:“为死去的人诵经超度。” “死去的人?包括魔道中人?” “魔道中人也罢,正道中人也好,只是身份不同而已,佛法无边,只超度众生,不问躯壳,红尘事自有红尘断。” 说着,和尚捡了一把刀转身从院墙豁口出外面去了。 宁小修一时奇怪,看着他远去。 轰! 一声闷响,一股巨大的气浪掀来,击打得宁小修站立不稳,房上破瓦浮土纷纷掉落,哗啦一声,破顶又塌了一片,土屑飞扬。 众人看过去,院外半空一片血红笼罩下来,夹杂着吱吱的尖叫,听得人牙碜耳痒。 宁小修忽然记起来,那不是宗正和悦的血蝙蝠发出来的声音么?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带着深红色的雾气遮住了阳光,迅速蔓延过来。 正在众人吃惊的时候,血雾下方升起三道光芒,在中间汇聚一处,融为一体,一道金光闪过,一只巨大的金钟旋转着笼罩下来,罩住了众人。 紧接着,又是一只金钟笼罩下来,又落下来一只,连接不断,一共落下来九只金钟,层层相套,罩住了众人。 “快看,是三人合力施展的飞虹金钟画!” 旁边阳书院弟子兴奋而自豪地叫起来。 宁小修抬头看着空中硕大的金钟,它的周身萦绕着金色符文,厚重如同真物一般,看得他心中唏嘘,心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学会这么厉害的术法。 血雾压迫下来,罩住了最外面的金钟。 金钟旋转着,好似在挣扎,咔,发出一声脆响,下面众人心里一紧,暗自给它加油,希望它能撑住。 啵! 金粉四散,血雾压碎了最外面的第九层金钟,进而滚滚而下,压向第八层金钟。 尽管众人心中使劲,恨不得自己飞上去撑住它,但金钟还是一层一层被血雾压碎,直到第三层金钟时,血雾逐渐式微,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蔓延蒸腾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血雾凝聚重压之下,两道金钟接连破碎,只剩了第一道金钟牢牢罩着众人。 血雾笼罩在外,像一个血红色的罩子,罩着金钟,金钟上的裂纹一道一道蔓延出来。 阳书院,紫凤门,蛮王宗的弟子们,都亮出了自己的灵器,望着金钟,做好了破碎的刹那,进行最后一次战斗的准备。 宁小修心中澎湃,被这种同仇敌忾的气势感染,仿佛自己正化成一股真力注入金钟,面临生死之劫的关头,他的呼吸,体内灵虚境那点微弱的真力,都随着金钟符文的旋转而转动着,一样的律动,一样的节奏。 他感觉到四肢百骸中有一股说不清的东西,像是血液,又像是一股感觉,游走着,汇聚于丹田,越来越多,猛然之间,他不自主地一掌顶上天空。 从他的掌心,一股真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金钟当中。 金钟猛地一亮,咔!犹如一道响雷炸响,血雾忽然一收化成一团闪向远处逃了,金钟一震,化成了金粉消失。 众弟子们欢呼起来。 宁小修愣愣看着掌心,难道他们都没发现那道光?更奇怪的是,自己很可能突破灵虚境,到了金丹境了。 0029 奇怪的转折 在众弟子的欢呼声里,宁小修看见蛮王宗的弟子们凯旋而回,显然,是丁鹏,曲霓裳,欧良工合三人之力打跑了宗正和悦。 这么说来,宗正和悦的修为应该是地仙级别的了吧…… 他看见和尚抱了一具尸体从豁口出外面去了。 好奇之下,他跟了过去,走出豁口,跟着他来到一处大坑前,白狼也在那儿蹲着,见了他没有惊喜,只是看看他,又看向大坑。 大坑里,并排躺着十几具尸体,大多是墙外战斗中死去的魔道,正道弟子,此刻都相安无事,躺在一起,神态安然。 “你……要把他们都埋了?” 和尚放下尸体,走上坑来,淡然道:“他们的魂魄早已超脱,留在人间的只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 宁小修有些惊讶:“可是,这一仗至少死了几十人呐,你就一个人埋?” “你不做,佛来做,生有涯而佛法无涯,总会做完的。” 和尚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又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宁小修这才注意到他的样貌,瘦骨嶙峋,叫人担心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但他清澈的眼神,却让人有种踏实安然的感觉。 院子里好像有人吵了起来。 一招手,宁小修带着白狼快步进了院子。 “这是魔道妖邪的尸体,你竟然要埋了他们?” 一名阳书院弟子气愤不已,瞪着他。 其他紫凤门,蛮王宗的弟子们也叫嚷起来,纷纷叫着要将魔道妖孽粉身碎骨,叫野兽吃了,叫喊着要和尚停下来。 和尚全然不顾,好像自己所做的是世间最神圣的事情,依然不紧不慢,抱着尸体,往外走。 一群弟子围了上去,声辞严厉,甚至有人说他是魔道奸邪,眼看要对他动手了。宁小修要上去开解,程岚找到了他。 “你没事吧?师父找你呢,跟我来。” 宁小修无奈,只能心底默默愿佛法真能逢凶化吉,带着白狼跟程岚去了。 进了屋子,上首坐着丁鹏,欧良工,曲霓裳,程岚走过去站在了欧良工背后,和韦上并排站着。 数道目光一起看来,他忽然有些紧张了。白狼倒是处惊不变,警惕着。 “晚辈宁小修,见过丁宗主,欧先生,曲堂主。” 他行了一礼,也不知道叫自己来是什么事,忽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愣愣等着。 曲霓裳微笑道:“丁宗主有所不知,这孩子聪明,勇敢,虽然只是个炼丹师,却用丹药救了不少人的命。” 丁鹏那怪异的眼睛看着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欧良工:“小修,这次多亏你的丹药,那么多师兄弟的伤势才得以及时抑制,你是个炼丹师,我们也知道炼丹药不容易,费用韦上会跟你结算的。” 宁小修呆住了。 “先生……这……您不是要带我进阳书院么?” 他迫切地渴望这只是上半句话,渴望下半句话还是会说,“鉴于你的优秀表现,所以,决定带你回阳书院,收你做弟子。” 听了他的话,欧良工缓缓道:“你还是要随我们回阳书院的,至于能不能进阳书院做弟子,要看院长和长老们的决定。” 宁小修心里才放下了心,能去阳书院,那当弟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他自我安慰着,除此之外,感觉他们都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似的。 曲霓裳:“那就没什么事了,你跟在队伍里,随我们一起走,这就出发吧。” 回过神来,宁小修应了一声,行礼退了出来。 “小修……” 他一转身,背后走来韦上,带着温润的笑,叫人立生好感。 “可以这么叫你么?我大你几岁。” “哦……可以……” 宁小修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叫师兄显然不合适,叫名字更不行,一时无措。 “叫我师兄吧,虽然还不是师门中人,但同为正道,同气连枝嘛。” 韦上似乎看出了他的窘态,一边说着,和他并肩同行,“师伯说了,你的丹药要结算的,所以,你可以把消耗的丹药列个清单给我。” 宁小修不知怎的,心里忽然生出恐慌来,急忙道:“师兄,我并不是为了钱才……我是为了救大家,我还杀了四个魔道堂主,欧先生……” “小修,你多虑了。” 韦上打断了他的话,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其他的事跟这件事没关联,阳书院每年也会采购药材,自己炼制一些丹药的。况且,你不说也对外说,你是炼丹师,卖药的么。” 宁小修猛地一愣,如遭电击,拉住了他叫道:“师兄,那些话可都是为了保命,糊弄魔道中人的呀,我……” “师兄知道,你不用紧张。” 韦上的笑总是能给人镇定的安慰,他拿开宁小修的手,笑道:“师伯的意思你恐怕没理会明白,带你回阳书院可以,但想进阳书院,不是他说了算。” “能否最终成为阳书院弟子,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其实,看得出来,师伯还是有些喜欢你的,经过这次的事,你也算是经历过大风浪了吧,难得呢。” 宁小修正要说什么,韦上又道:“你去准备一下吧,我们马上出发,这次肯定会安然到达阳书院的。” 韦上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去安排事情,一路走一路打招呼,几乎所有人都喜欢他。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宁小修愣愣站着,还没想通,有人重重拍了他肩膀。 “呐,这是给你的,吃吧!” 是夏小妖的声音,宁小修一转身,看见白狼嘴里叼着半截兽腿啃食得津津有味。 “你怎么啦,被霜打了?” “没什么……” 宁小修一抬头,看见她一只袖子破烂,胳膊,手上,脸上都是血痂,头发凌乱,只有一双眼睛放光,奇怪道:“你怎么了?” 夏小妖笑道:“没事,是魔道中人的血,我跑了好远,终于追上了那人斩杀,不过,我倒是问了些消息出来,你要不要听?” 众人开始陆续出发,宁小修取了一颗大还丹给她:“现在就剩下这药了。” 夏小妖接了扔进口中服了,跟他并肩走,道:“那魔道弟子告诉我,他们之所以齐聚这里,是因为这附近出了一件宝物,要来争夺。” “宝物?什么东西?” “日月鼎。” 宁小修脚下一滑,惊讶地看着她。 “怎么了?又不是抢你的,看把你吓得……” 宁小修心脏狂跳,下意识地摸了摸乾坤袋,想不出除了自己谁还知道日月鼎的事,小心地问:“那人没说在哪儿?” “不知道,这属于高层秘密,小喽啰怎么会知道。走吧。” 跟着大队人马而走,宁小修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怎么绕来绕去,绕到日月鼎身上来了呢? 0030 道听途说消息 宁小修走在队伍里,前面是蛮王宗的弟子们,威武霸气,后面是紫凤门的美女,婀娜多姿,身边是夏小妖,衣衫破烂,啃着野果。 “你为什么一直皱着眉?” 夏小妖问,利落地啃完了野果,连果核也扔进嘴里嚼了一遍,唾了。 宁小修看了她一眼,皱眉不语。 “你梦寐以求的阳书院就在眼前了,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呢,哦,我知道了,是岚姐没在跟前陪你,对不对?” 夏小妖抱着剑笑起来,说话一口酸果子味儿。 宁小修:“你有没有担心过?特别担心的那种,最宝贵的东西随时会被人抢走的危险。” “有啊。”她举了举剑,“这把剑。谁要打它的主意,我弄死他!” 一把剑,能和日月鼎相比么…… 宁小修多看了两眼那把剑,细身,看着轻盈,倒适合女孩子拿。 他问:“这把剑很名贵?” “俗!” 夏小妖白了他一眼,换了个姿势抱着,道:“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很一般的剑。” 见她好像不想说,宁小修本来也没心思追根问底,便不说话,低头走着。 “小饺子。” “什么?”他诧异地看着她。 “有一天我做了个梦,梦见白胡子老头给了我一只小白鸟,可爱又聪明,能说人话,老头说,它叫小饺子。我高兴极了,一抓它,它飞了,我就醒了。我把梦告诉了师父,师父送了我这把剑。小饺子,我取的名字。” 她说的很简洁轻松,她的眼神里却有故事。 宁小修一笑:“挺不错的名字,换了我说不定叫它天启,混元之类的,更俗。” 夏小妖笑了笑,把剑扛在肩上,大踏步走着。 她也是个神秘的人,直爽,内在却很细腻,有些事从来不讲,有些事更不做作。 宁小修低头跟在后面走,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日月鼎的事,当年除了师父,再没人知道了,怎么会传出来,惹得这么多人杀来杀去呢? 难道是……二师兄! 他心中猛然一惊,汗毛都竖了起来,转念一想,不对呀,二师兄知道日月鼎是宝物,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才叛门,但他不会知道自己来这里呀…… 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一路,他也没想出所以然,太阳西落,天色渐渐黑了,路上行人多了起来,他也根本没注意到,直到周围吵杂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一抬头,才看见身处闹市之中,周围华灯初上,街市摊贩店面生意兴隆,行人如流水,男女老幼各个喜气洋洋,见了阳书院的弟子纷纷问好。 这是到了哪里? 小笼包蒸屉热气腾腾,咕噜肉的香味直往胃里钻,那边过桥米线的麻辣味顺着微风飘过,叫人顿时口生******三道大门敞开的菜馆里人声鼎沸,桌椅满座,小二端着盘子唱声穿堂,酒香,菜香缭绕在一起,笑声,聊天声,划拳声此起彼伏。 蛮王宗的弟子们抬头看楼上,低头看小摊,张着嘴,有些还拿起摊位上的小饰品把玩,队伍顿时散漫了。 夏小妖:“知道这是哪儿么?” 宁小修摇了摇头,心中惊叹,这比师父带我卖药的镇子繁华百倍呀! “这是阳书城,你梦寐以求的地方啊,笨!” 夏小妖笑着张开怀抱转了一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叹道:“等我有了钱,包下这条街,大吃三天三夜,哈哈!” 宁小修惊叹之余,想起韦上曾给了五十多两银子,自己随便报了几个丹药名字,写了三十多颗,他给了这么多,应该只多不少吧。 拿出钱袋递过去,他道:“去买身衣服吧,想穿多久啊。” 夏小妖睁眼一看,一大袋钱,大方接了,兴奋道:“你不去逛?” “我……算了,你去吧。” 夏小妖两眼放光,抱着钱袋钻入人群不见了。 前面传下话来,抓紧行进,晚上进阳书院。 队伍又开始前行,没多久,穿过繁华街道,到了安静地方,蛮王宗,紫凤门大部分弟子都被安置在城里的客栈里,重要弟子随其余人继续前行。 没人管他,宁小修也不知自己应不应该继续跟着,本想问欧良工,见他走在最前面,热情洋溢地给丁鹏和曲霓裳讲述阳书城的历史。 又想找韦上问,看见韦上不愧是阳书院院长的徒弟,人脉广泛,一路上不管是商贩路人,还是城中弟子,都能说上几句。 忽然间他有一种多余的感觉,真想转身就走,该干嘛干嘛。 但心中一个声音道,你该干嘛?不就是学术法,变成宗正和悦那样厉害的人物,给师父报仇么,难道你在大森林守灵三年,准备都白做了? 叹了口气,他又默默跟在紫凤门弟子后面随行。 “师姐,你听说了么,这次魔道齐聚,是为了抢夺一件宝物。” “什么宝物?现在修真界宝物多的是,哪一件能值得这么大阵仗?” 听见前面两个紫凤门的美女谈话,宁小修顿时神经一紧,紧张地跟上脚步,偷听着,大气也不敢出,万一她们知道日月鼎在自己身上呢? 一人道:“据说是日月鼎。” “日月鼎?四大圣器中的日月鼎?”另一人明显很吃惊。 “是呀,我也不相信,那都失踪几百年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而且是在这儿呢。” “那倒不一定,说不定是真的呢。我奇怪的是,怎么魔道齐聚,正道也都到齐了呢,难道两边都在打这个主意?” “别胡说!”那人四下看了看,又道:“叫人听见岂不惹事……” “我又没说错,阳书院来了吧,我们也到了,蛮王宗,凌霄阁离得近,早就到了阳书院了,刚才城里我还看见他们的弟子,服饰还是那么难看。” “那倒是,瘦人穿着还行,胖子穿了就像大肚子咸鱼。” 两人掩嘴笑起来。 宁小修心里着急,你倒是接着说关键的呀,聊什么衣服! 一人问:“那你知道为什么要争日月鼎么?不就是个炼丹药用的炉子么。” “不清楚……据说是因为宗正和悦快到渡劫时间了,要日月鼎来炼什么丹药,保证渡劫成功呢。” 渡劫?炼丹药保证渡劫成功? 宁小修一头雾水,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完全陌生呀。 “别说了,到了到了。” 听见她两说到了,宁小修一抬头,黑夜中,远处一道火龙直直攀上高大绵延的山脊去了。 0031 天下正道阳书院 深夜。 宁小修抬头看见的,是整个山脊绵延到顶的灯笼,宛若一条火龙。 山下一道高大石头门坊,顶上挂着云角,中间四个儒雅大字:天下正道。 门坊下是一小块广场,铺着石板,右手边一株四人合抱大树静静矗立,暗中看不清是什么树,只见树冠和黑夜连在一起,漫无边际,给人一种压迫感。 门坊前一位年轻人带着四名弟子行礼:“弟子公孙平,奉师父命,恭迎丁宗主,曲堂主。” 宁小修踮起脚尖看去,灯笼光照下,公孙平身材平整,脸型瘦俏,一双眼睛却是有神,虽然不是样貌出众,也有一番气质。 欧良工笑道:“丁宗主,曲堂主,之前你们也见过,这是院长师兄的三徒,公孙平。” “后生可畏呀,公孙师侄修为到了合体境了吧,再努力一下就到渡劫境了。” 曲霓裳笑看着夸奖。 宁小修禁不住羡慕,你看人家,又有名师,又修为这么高深,自己才入了金丹境,中间差元婴,化神,才能到合体。等自己到了合体,人家恐怕早就过了渡劫境,地仙,天仙,大乘,宇化,这几个境界随便修成一个都能毁天灭地了。 没听见丁鹏说了什么,大家都笑了笑,一群人拾阶而上。 台阶宽阔平缓,走起来不是很累,左边靠山,右边是断崖,灯笼就由插在山体中的木杆挑出来,光亮照着一行众人。 半山腰有一处平台,平台边缘有亭子。 亭子中出来一人,带着四名弟子,行礼道:“弟子许宁,奉家师之命,在此恭迎丁宗主,曲堂主。” 原来是个女的。 宁小修从众人缝隙中看去,许宁个头中等,圆脸大眼,自带笑容,身材丰满,水盈盈的眼睛几乎将众人都倒映了进去。 客气一番后,许宁又道:“晚辈特意在秋月亭备了些果品茶点,大家可以稍作歇息,再蹬顶峰。” “还是许师侄周到心细,据说这里风景不错,丁宗主,不如赏一赏?” 曲霓裳作势邀请,丁鹏点点头,率先进了亭子,欧良工,曲霓裳,韦上,许宁等人都跟了进去,其他弟子在平台四处散坐走动。 宁小修来到平台边缘,石砖之外灌木丛生,一只萤火虫蛰伏在其中,隐约闪亮。 他坐下来,小心拔开草丛,萤火虫一闪一亮,光亮照着旁边有些深红色的叶子,他一时好奇,抬起那株草来看,通体深红,关节发黑,叶子却都是黑色,两寸高。 血草:叶子,汁液具可入药,能提升气血,治疗内伤;果实蕴含少量灵气,可炼丹。高等药物。 想不到有意外收获,他心中一喜,小心连根拔了出来,看见上面带着两个青色小果实,这下好了,入药炼丹都有了!欢喜中装了起来。 这里能有一株,说不定就有两株。 他顺着平台石板边缘往前寻找,果真又找见了三株,都小心收好,继续前行。 白狼跟在他的后面,也这儿嗅嗅,那儿嗅嗅。 一名阳书院弟子过来问:“哎,你丢什么了?” “嗯?没丢什么……随便看看。” “大人物在那儿呢,别跟狗似的爬来爬去,注意形象!”那弟子白了他一眼,转身去了。 宁小修看了看亭子里说笑欢颜的几人,照旧顺着边缘前进,可惜一直到末端崖边,再也没找见一株。 一抬头,这才看见,那亭子不是一座,而是三座,面前这座和最远那座都是建立在山体之上的,而中间那座竟然是悬空亭子。 三座亭子都是一般大小,一样的格局,中间用空桥连接。想必这些亭子已经有很多年了,居然完好如初,建造的人当真是鬼斧神工。 “哈哈,好,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去见院长师兄。” 欧良工的笑声将他拉回现实,一看,众人出了亭子,继续拾阶上山,他也随后跟了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宁小修已经累得双腿灌铅似的,还没到。 “明明都有灵器,祭在空里大家飞上顶不完了么,走这么累……” 他前面紫凤门的美女也娇喘吁吁,有些累了。 她身边同门道:“小声点,别被听到……飞当然可以,但丁宗主,曲堂主各代表一派,怎么也得尊重阳书院,人家也隆重欢迎了嘛……你看,快到了,坚持一下。” 宁小修抬头看去,远处灯火辉煌,好似空中楼阁似的,镶嵌在黑夜中,更远处的光亮如火星点点。 再走没多久,便到了一处平台,平台上高耸门坊,正中间草书三个大字:阳书院。 咚! 一声钟响,声音悠扬远去。 黑色大门中迈步出来两行阳书院弟子,分站两边,正中一人来到跟前,行礼道:“弟子余诗一,恭迎丁宗主,曲堂主。” 余诗一身材曼妙高挑,肤色白净,眼如秋水,面相乖巧,乍一看叫人喜欢,细细一看,更觉得吸引人。 丁鹏一指她:“大弟子!” 欧良工笑道:“丁宗主好记性,她就是院长师兄座下大弟子,余诗一,上次宗主来时,她还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娃娃呢。” 曲霓裳感慨道:“我们都老了,院长座下这四位弟子,聪明伶俐,修为高深,已有大家风范,后浪推前浪,阳书院兴旺有人呐。” 余诗一一礼,微笑道:“曲师伯谬赞了,诗一只不过谨遵师父教诲,勤修苦练,诸位前辈力挫魔道换来的太平环境,晚辈不敢懈怠,还有待向前辈们多多学习。” “呵呵,瞧瞧,多可人的呢,也不知怎的,我就是喜欢她。” 曲霓裳笑得活像一个邻居家大婶。 余诗一行礼相请:“前辈里面请,师父和凌霄阁项阁主在大厅恭候。” 一群人进了大门,蛮王宗和紫凤门的弟子们由迎上来的阳书院弟子热情接待,各自去了,欧良工等重要人物径直前行,再进一道大门,不见了。 只剩了宁小修孤零零站着。 无助,迷茫,淡淡的委屈,一起萦绕在心头。 白狼蹲在他的脚边,警惕地四下望着。 宁小修环顾,围墙高深,院落几重,中间走廊曲折,院里池内荷花开得正好,白鱼出没,花圃里百花争艳,阳书院弟子来来往往。 整座山顶都是灯火闪耀,可见阳书院弟子众多,依着地势,建筑也层次错落,欧良工等人进去的是中间大门,大多数阳书院弟子也进出其中。 “哎,你是谁?”一名路过的弟子问他。 “我……我是跟欧先生来的,我自己参观参观……” 宁小修说着,快步往旁边一条小道上走去,白狼跟着他,一人一狼孤零零地,渐渐远离了灯火建筑,进入了静谧的黑夜里,慢慢沿路而走。 0032 烈酒配灵兽肉 不知走了多久。 不知黑暗有多深多远,不知路有多长。 一切尽在安静中。 就着月光,依稀能看清路旁是野生的草木,有些粗壮,有些细小,有些长得端正挺拔,有些斜刺里戳向天空。 白狼忽然警觉地盯着远方。 宁小修远眺过去,看见朦胧的黑夜里,有一点亮光。 那点亮光看着很近,走了好久才到跟前,原来是一处孤零零的小屋,屋前屋后都是一片空地,一股淡淡的灵气充盈着。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明显的灵气呢? 吱,门开了,一道光亮射出来,随着门开撒成一片。 一个老头站在光里,瘦骨嶙峋,须发花白。屋里的光从他背后照出来,投下长长的影子。 “进来吧。” 老头声音很轻,仿佛怕吓着黑夜似的,转身进去了。 白狼倒先一步走了过去,在门口探头看了看,转头望着他。 宁小修咳了咳,嗓子干哑,走过去,和白狼进去,关上了门。 屋子外面看着很小,里面还是挺大。 进门是锅灶,往左是一只一米高的铜丹炉,再往左是一只竹床,两者中间的墙上有扇小窗。竹床对面是张木架,上面放满了各种贴标签的陶罐,木架左面是一扇大窗。 桌上亮着一盏油灯,老者又回到桌前看书。 屋子里很安静。 宁小修好奇地看着丹炉,老爷爷也是个炼丹师么?这么大的丹炉,和自己在大森林里,用泥糊出来的一样大,不过,这个美观多了。 “你两饿了吧?” 老头忽然看过来,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宁小修转头一看,白狼正在锅灶上嗅啊嗅,“小白,过来!”白狼小跑过来蹲在他身边看着。 老头起身慢悠悠来到锅灶边,生火舀水,锅里放了一盆吃的进去,盖上锅盖。又转身慢悠悠回到桌前,继续看书。 “坐吧。” 老头头也不回地说着,好像背后有眼睛,能看见似的。 宁小修看了看,在床边小竹椅上坐下来,白狼蹲在他旁边。看了看老头,好像没有要理他的样子,手捧着书页看得认真。 忍不住地,宁小修又看向丹炉,圆圆的肚子,像个葫芦,上小下大,三只脚撑着,炉壁上有镂空圆圈。丹炉是冰凉的,里面的丹室里,好像还放着什么丹丸。 “你喜欢炼丹?” 听见老头问他,宁小修急忙坐好,见老头仍然在看书,道:“不知道……咳咳,师父让我好好炼丹……”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不知道,觉得挺好的,除了炼丹也不会别的。” 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放下书,转身去往灶台。 锅盖下热气溢出来,一股肉香馋人。 白狼禁不住跃跃欲试,被宁小修拽着耳朵拉了回来。 老头开锅端了肉盆出来,拿陶碗盛了四五块大骨头递给他,“吃吧,幻境里的灵兽肉,好东西,你正长身体呢。” 灵兽肉? 宁小修惊喜地接过来,谢过老头,闻了一口,香气扑鼻,虽然是原味,却不腥,淡淡的一股说不上的味道。 拿起肉块撕咬了一口,才一合牙,满嘴酥软,口生***好吃到要上天了。在大森林三年守灵,他什么动物没吃过,但这确实比任何人间美味都好吃! 白狼得了两只熏干的后腿,虽然没有带血肉的吃着过瘾,但也啃得连吃相都不顾了。 “呃……呃……” 宁小修贪香,吃得急了,噎得直打嗝。 老头拿起桌边一只大葫芦给他。 宁小修拔了塞子就喝,闻见酒味的时候,咕嘟咕嘟酒已经进了肚子,呛得咳嗽起来,他从未喝过酒,被烈得呲牙咧嘴,猛吸了一口气,咳嗽着,却觉得烈酒配肉,味道无比的美。 老头笑道:“怎么样,烈酒配灵肉,天上美味吧,哈哈!” 白狼抬头看着。 宁小修只觉得脸颊发热,脑袋要飞起来了,不想在脖子上呆了,肚子里隐约好像有一股气在酝酿,怪怪的。 “多吃些,醉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老头笑着转身继续看书,翻了两页,想起了什么,起身出去了。 白狼啃完了两只后退,眼馋地盯着宁小修手里的酒葫芦。 宁小修无奈,给它尝了一口,它凑上来还要,谁知才把葫芦凑到它嘴里,白狼一口咬住了仰起头使劲晃,烈酒哗哗流进它的肚里。 “哎,你这家伙,一点礼貌都没有,要喝完了!” 宁小修起身来抢,脚下踉跄,差点摔倒,扑过去把白狼压在身下,从它嘴里抢出葫芦来时,一大半都被喝完了。 “看你……没出息的样子……真……丢人!不对,丢狼……” 宁小修仰头喝了几口,觉得再也不能喝了,勉强塞上放在桌上,已经头眼昏花只能扶着桌子,不敢松手了,索性坐在了椅子上,趴着喘气。 眼前翻开的书页上,不少字活了一般,跳入他的眼帘,大多数是他知道的,植物,药材,灵气,炼制,配方…… 宁小修好奇心起,勉强撑起脑袋看,书页上的字忽然大忽然小,时而一行叠在另一行上,时而上下斜扭,看着看着,咣,扑在桌上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小修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在大森林三年,睡的都是兽皮硬地。 伸了个懒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张女人的脸等在眼前。 “啊!” 宁小修一骨碌躲在了床脚。 程岚红了脸忍着笑:“吓着你了?” “岚姐……” 宁小修喘着气定下神来,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是喝醉了,怎么在床上?一看老头也不在,急忙蹦下床来,收拾好,见白狼还躺在地上大睡。 “你什么时候来的?老爷爷呢?” “我从早晨来,不见你醒来,回去中午来,你还在睡,这会已经快天黑了。” “天……” 宁小修揉揉眼,从窗里看出去,可不是么,红霞漫云,马上就天黑了,竟然睡了一天?可是怎么一点醉酒的反应都没有,反而神清气爽很舒服? 程岚见他发愣,叹气道:“好吧,看来你还没睡醒,那我回去了,明天再来接你。” “哎,岚姐……接我做什么?” “接你去见院长啊!”程岚白了他一眼,“好了,反正天已经黑了,我自去给院长回报好了,记好了,明天起早点收拾好,院长要见你。” 院长见我?难道要收我做弟子了? 宁小修心中狂喜,两眼放光,恨不得和全世界拥抱,扑过去拽着白狼使劲摇晃:“我要当弟子啦!我要当弟子啦,哈哈!” 白狼睁眼看了他一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宁小修起身激动地转来转去,等想起什么来,要找程岚问时,才发现她早就走了。 0033 门派禁地养灵兽 夜。 小屋内。 宁小修发自原始的那种欢喜之情,老头回来一眼就看穿了,询问之下,才知道他那么在意能否加入阳书院做弟子。 “当阳书院弟子?哼,世上还有傻子把这个看得最重,愚蠢!” 老头的不屑让他惊讶不已,幸好老头并不因此嘲笑他,而是打开了话匣子。 一番细聊,他才知道老头叫穆一山,也是阳书院的弟子,只是后来却自动退出了阳书院,在后山这里住下。至于为什么,宁小修隐约觉得有难言之隐,也不敢问。 长夜漫漫,一老一少两人躺在竹床上,斜靠着墙,一人一口酒喝着。 白狼卧在地下啃灵兽肉,这次是血淋淋新鲜的后腿。 “穆师叔,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明显的灵气,而您又能猎杀那么多的灵兽呢?” 宁小修喝了些酒,隐约酒劲上来,终于借胆问出了这个问题,要放在平时,他怕这些事涉及人家的秘密,毕竟灵兽很难找,而穆一山却随便杀一个当饭吃呢。 要知道,修真之人,吸收天地灵气凝聚成灵力,很不容易,而灵兽吸收了天地灵气,体内炼化出灵力很强的兽核,有些猛兽经年累月演化,像修真之人一样升阶,说不定最终也能修炼成仙,化成人形。 不过,这种可能不大,因为灵兽是修真之人最喜欢猎杀的动物,取出兽核,直接炼化成自己的灵力,事半功倍。 因此,凡是灵兽,大都活不过中年就被修真之人猎杀。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灵兽? 他一问,穆一山就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喝了一口酒,哈哈笑道:“哪里都缺灵兽,但只有一个地方不缺,知道是哪儿么?” “这儿?”宁小修更是不解。 “错,是各大门派的禁地。” 宁小修瞪大了眼睛,好奇道:“禁地是什么地方?” “所谓门派禁地,就是各个修真门派自己饲养灵兽的地方,本派重要人物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能进出,否则格杀勿论的地方。” 宁小修坐起来看着他:“灵兽还可以饲养?那岂不是……” 他脑海里想的是,养一大群灵兽,一一宰杀,不停地炼化兽核,修为哗啦啦暴涨…… “哈哈!” 穆一山大笑起来,好像看透了他的所想,笑道:“养灵兽不是养牲畜,几十年能长成一头灵兽就不错了。痴心妄想!” 宁小修似懂非懂:“那您怎么……” 穆一山眼神一紧:“怎么,你想知道老夫就得告诉你?” 他的目光如一根针,尖锐,刺人。 宁小修被他一看,立刻酒醒了一半,急忙转过头不敢看,斜躺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纷纷涌上来,酒劲又起,迷迷糊糊睡着了。 忽然,他一个激灵骨碌翻身起来,暗自责备正说话怎么睡着了,幸好只眯了一眼,一转头,床上只有他自己,扫视一圈并不见老头,却看见了窗外的朝阳。 不会是睡了一夜吧? 他跳下床,拉开门走出来,朝阳初升,金灿灿的云朵缓缓飘动,一切朝气正在升起。 我又醉酒一夜,再不敢喝了。 他忽然想起要去见院长,顿时心中激动,要去收拾打扮,一回头,看见远处一个火红的人儿看着他。 一愣,宁小修以为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看去,正好看见一抹红影闪进林子去了。 他心中狐疑,急忙追了上去,白狼窜出来,两步就超越他奔进了林子。 原来这里林中有条小路,草木茂盛,那个红影就在前面一闪而没,白狼却站在那儿盯着。 宁小修奔到跟前也奇怪起来,怎么凭空消失了? 这是一小片空地,面前是两株三人合抱的大树,中间隔着两三米寸草不生的地方,很奇怪。但周围一切又那么正常,连白狼都发现不了踪迹,真的是眼花了? 找了找,见没什么结果,他心里又牵挂去见院长的事,便带了白狼匆匆回到屋子,洗漱收拾好,等着程岚来接他。 左等右等还不见来,心中一激动就想见了院长说什么,要是院长问起为何进阳书院怎么答?要是再出题考试怎么办?万一不收自己呢? 还没见人,他倒自己把自己弄紧张了。为了缓解紧张找点事干,他坐在了桌前,又看到了那本穆一山所看的书,禁不住好奇,拿了过来。 没有封皮,不知道名字,开篇直接是残页,也没有最后,纸张枯黄,有些地方泛黄发黑都看不清字了。 随便翻看了几页,他发现那是介绍怎样炼制丹药的书,不但有对材料的详细介绍,还有丹药配方,功效,记载的很全面。 看来穆师叔真的是一个炼丹师,不过这里面大多数名称配方都好新奇,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过,师父给的记忆里面也没有呀,更高深么? 白狼警觉地盯着门口。 宁小修看过去,一个人影迈步而进。 竟然是……余诗一! 仿佛阳光温淡,岁月静好,空中传来淡淡的香味,房间里的光线好似都明亮了许多。 余诗一第一眼被白狼吸引,笑问:“这就是你的白狼么?” “余……余师姐好!” 宁小修只觉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红,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 余诗一笑着看他,大眼睛清澈无比,如夏天幽夜的一弯清月。 “你认得我?那就好,这几天客人较多,你来时接待弟子疏忽,让你受了委屈,我已经责罚他们了,师父师伯也很生气。所以,今天特意叫我来接你下去。” 宁小修心中激动又感激,惶恐道:“没有……这里……穆师叔挺好的,是我自己乱走,不关其他师兄的事……” “你都知道穆师叔啦?” 余诗一笑着看了一圈,道:“那我们走吧,别让师父久等。” “哦,那快走吧。” 一听院长在等,他急忙起身就要走,白狼跟了上来。 “白狼可不能去,还是留在这里吧,你要见的可是院长。” 宁小修脸一红,急忙安顿白狼叫它在这里等着,这才和余诗一一前一后往书院走。 顺着后山的路往前山书院走,道路两边树木高耸,不知是花还是其他,颜色七彩,衬着阳光,显得格外美好。不远处是断崖,极目所去,远山叠嶂,层林青翠。 “怎么,你怕我?”余诗一回头看他,眼神隐约闪过狡黠。 “没……没有啊。” “那你干嘛老是走在我后面?来并肩走啊。” 宁小修红着脸快步赶上她,一起并肩走。 余诗一笑道:“放松点,你虽然要见的是院长,也不用紧张,师父做一院之长久了,难免神态威严,其实很和蔼,接触之下你就知道了。这里弟子众多,你要……” 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感受着加速心跳带来的心情雀跃,哪里还听得进去她在说什么。 宁小修偷偷看她,一束阳光从她的侧面照来,光晕里,她的一颦一笑都牵着自己的心跳。他心想,这条路要再长一点该多好啊。 0034 见过正道群雄 阳书院。 内院。 院内一株千年枯树,高耸入云,根系暴起在外,高空两三枯枝横斜,枯瘦坚韧,黑黢黢的戳着。树下是一片花海,开着淡色素颜的野花。 静悄悄的。 不是因为没人,而是每个路过的人都安静,走路安静,交流安静,连眼神都是安静的。 宁小修很想活动一下肩膀,因为后背湿了,内里的衣服黏在背上,难受。但他不敢动,面前站着余诗一,许宁,公孙平,韦上,还有两名守卫的弟子,都是一脸肃穆站立等候。 而他的背后,空旷的广场外,一道黑色大门里外,也各站着两名弟子守卫。 他的后背就像这空旷的地方,老觉得空荡荡的,一点也不踏实。 面前的正殿,门廊高大,三重屋檐,辉煌霸气,正中一道大金匾上四个斗大黑字:正阳太一,下面黑门紧闭,就像众人都闭上了嘴一样。 吱…… 正殿的门开了,众人的目光禁不住都随着门打开,一个浑厚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诗一,带他进来。” 余诗一一拉宁小修:“走,跟我来。” 宁小修砰地一下心蹦了起来,激动地跟着她进了大门,立刻好像进了极寒的阴影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大门在身后关上。 里面光线明亮,屋顶高悬,青石铺地,桌椅几櫈端庄大气,数人分两列坐左右,大殿正中坐着一白袍老者。 一拉他,余诗一行礼:“师父,弟子将宁小修带来了。” 宁小修急忙行礼:“弟子……晚辈宁小修,见过……见过诸位仙人!” 余诗一退在了一边,转身去旁边提了刚开的煮茶给在座各人添茶。 宁小修忽然感觉全世界就剩了自己一人,一种无奈的孤单感深深袭来。 见他紧张,右边坐着的欧良工起身走到跟前,和蔼道:“不用紧张,来,我给你介绍一番。上首便是阳书院院长,时英范。” 他就是时英范?! 宁小修这才敢抬头,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相和善,眼神慈祥。 “左手第一位是凌霄阁阁主,项俊彦;第二位是蛮王宗宗主丁鹏;第三位你认得的,紫凤门堂主,曲霓裳。” 宁小修一一行礼,两人微笑颔首,只有丁鹏看着,面无表情。 欧良工一指右面,道:“右手第一位,是阳书院执法堂堂主,双兴言;第二位是书院首座段泰清;这一位是字院首座褚温文。” 宁小修一一行礼,三人点头致意,他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 项俊彦忽然道:“欧师兄,这小孩是何来头?要劳驾你亲自介绍我等认识,哪个名声鹊起的修真后辈?还是正道老宿的高徒?” 宁小修红了脸,低下头,掌心都是汗。 欧良工淡然道:“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介凡人,一个炼丹学徒而已,却凭借一身胆识,数次救我们于危难,还潜入魔道营地,猎杀魔道四名堂主。我阳书院向来是弘扬信义,卫道除魔的领袖,这点礼数还是应该的。” 他这一番话出口,宁小修心中血热翻滚,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这几句话虽简短,但太宽慰人心了。 而在座其他人却都是心里一惊,齐刷刷看向宁小修。 “魔道四大派的堂主?” 项俊彦的声音带着狐疑,冷笑道:“据我所知,魔道堂主至少都是合体境的修为,竟然被一个凡人小孩猎杀,如果说杀一个,我还信有巧合,只是这四个……” 他不再言语,冷笑起来,却将其他人心中的狐疑都摆在了明面上。 宁小修明显感觉到了一种不信任和冰冷的无声的嘲笑,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众人,默默低头看着地面,心中再也没有刚才那股激动和兴奋了。 欧良工走到时英范面前,递上五枚腰牌,退回了自己座位,道:“项阁主所言甚是,虚假与否,院长自会询问。” 项俊彦微微一笑:“我也是好奇而已,时师兄肯定会审个水落石出的。” 时英范一一看过五枚腰牌,转手递给执法堂堂主双兴言。 双兴言虽然是个身瘦脸瘦手也瘦的瘦子,但那眼光却如剜刀,看你一眼就能勾出你的秘密来,阳书院的弟子没有不惧怕这个老头的。 他拿过腰牌先是挨个闻了闻,这才仔细抚摸着,看向宁小修:“桃花坞的堂主,你并没有杀她,腰牌如何得来的?” 他的目光一看来,猛然间,宁小修就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被一束强光照着似的,无处躲藏了。 其他人各自复杂的目光一起看向他。 宁小修呼吸急促,忍不住颤声道:“我……我不知道,她中了毒,必死无疑,我就拿了腰牌跑了……” 双兴言:“他没说谎,其他三人确实都死于中毒,只是这毒……有些奇特,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毒药配方?” “师父教的。” “你师父是谁?哪个门派?” 宁小修渐渐镇定下来,道:“家师是闫玉安,没什么派别,只是炼丹卖药而已,镇上人都叫老闫家,叫成了牌子。” 双兴言和时英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端坐不语。 时英范:“你所言属实,也勇气可嘉,为什么要进阳书院做弟子呢?” 机会来了! 宁小修心中激动,看向他:“师父被魔道中人杀死,我要学习术法,为师父报仇!阳书院是正道领袖,所以我要进阳书院当弟子!” 项俊彦讥讽道:“你师父名不见经传,又只是区区一个炼丹的,为何魔道中人要杀他?可见你谎话连篇,要么伪造身份,要么隐瞒了什么。” 他猛然一抬手,一股强大的灵力从掌心肆虐而出,包围了宁小修,化成一张罩子压下来,罩住了宁小修,罩子越变越小,压得宁小修只能弯腰站着。 宁小修死命抵抗着,但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他感觉脊椎都要被压断了,再不跪下,脖子都要断了,各处关节隐隐作痛,牙齿都咬在了一起。 但是,他心里一股怒意升起,并不是恨,而是质问。 他想质问项俊彦,凭什么他有资格坐在这里污蔑自己,还动手?他想质问时英范,难道自己救了阳书院弟子那么多次,差点搭上性命,就得到这样的回报? 噗! 宁小修喷出一口血来,轰然跪在地上,嘴里鲜血滴答,咬着牙,青筋暴起,咬牙使劲要站起来。 项俊彦喝道:“还不交待实情!” “我说的……句句属实!没什么可……可交代的!” 宁小修咬牙以手撑地,脸红如赤,脖子上青筋暴起,目光却坚定无比,双臂双腿剧烈颤抖着,好像随时都会发出咔嚓地折断声。 曲霓裳,欧良工禁不住都动了容。 时英范手一抬,道:“项阁主,这孩子只是凡人而已。” 他的手淡然一抬,项俊彦只觉得强大的灵力像一只手,将自己的灵力都拽起来丢到了一边,叫他不能掌控。 脸色一变,项俊彦冷冷道:“为这么一件小事,劳师动众,哼!”说着起身走了。 压力骤失,宁小修扑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额头汗珠滑落进嘴里,他的目光坚定,拳头却握得更紧了。 0035 当堂对峙身份 “坐下说话。” 时英范坐在了上首雕花木椅里面,看着他。 宁小修并没有坐下,忍着痛楚,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疼痛,但他依旧努力站得笔直,虽然在颤抖,汗已经湿了后背。 这是一间小屋,陈设简单,更像是一处书房,三四座大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书案后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雄姿英发。 时英范也看了一眼那画,缓缓道:“那是阳书院的开创者,也是一位年轻人,性格坚韧,聪明绝伦。你我多少都有些他的影子,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宁小修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当时在大堂,确实是他出手从凌霄阁阁主项俊彦手中救了自己,然后带自己来这个小屋。 此刻,他的心境已经平静,先前的激动和期盼的荣誉感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冷静而警惕的心,就像那三年在大森林里猎杀野兽的时刻。 “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必须得有过人的本领,你师父应该教会了你这一点,从你炼丹的品类和效果上,猎杀魔道堂主的手段上,我都能看到令人欣喜的一面。” 时英范目光赞许,看着他,又道:“但是,你还年轻,孩子,你所面临的世界浩瀚无比,成就也无可限量,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缺一个机会。” 宁小修:“什么机会?” “一个进入真正修真世界的机会,学习到真正的术法,知道为什么修炼,才能振翅高飞,除魔卫道,化羽登仙!” 宁小修心底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激动:“是呀,我就是为此来阳书院的呀!可是……” 时英范淡然一笑:“阳书院收弟子,第一条,身份清晰。你有没有什么话刚才忘了,现在要对老夫讲的?” 心中一动,宁小修立刻想到了乾坤袋和日月鼎的事,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正道群雄的领头者,阳书院的院长,应该可以信任吧。 他看着时英范,想说出口,但这一路来的遭遇和听说到的消息,都让他隐约有些担忧。师父就是因此而死,如果自己说出来,不但自己会被追杀,说不定阳书院也会受牵连。 “没有。” 他沉下气起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打算说出这个秘密。 “你说谎!你分明是魔道的人,要潜伏进阳书院做卧底!” 随着一声冷笑,宋青迈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眼神嘲弄。 宁小修有些惊讶,这么久不见,以为在交战中他都死了,以为他在别人面前胡说污蔑自己也就罢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敢在院长面前栽赃。 时英范:“宋青,身为阳书院弟子,你知道污蔑的处罚,说话要讲证据。” 宋青朝他行了一礼,正色道:“是,院长。我虽然是记名弟子,术法修炼也不如正式弟子,但我可以用身家担保,我所说的都是实话!若有虚假,甘愿受罚!” 宁小修冷眼看着。 宋青冷笑道:“魔道妖人肯定是研究过,知道我师欧良工善良心软,所以派宁小修来,针对性地编造师父被杀要进入阳书院修习术法的借口,先打动我师,得到允诺。” “然后,他又和魔道妖人配合,借来腰牌充当战利品,显示自己痛恨魔道,进阳书院的决心,使得我师信了他。” 宁小修嘲笑道:“腰牌是我一一猎杀得来,执法堂双兴言堂主也是鉴定过的,难道你也怀疑双兴言堂主是魔道卧底?哼,我是冒死猎杀,不像有些人墙头草随风摆。” 宋青居然毫不脸红,好像他当时被欢喜佛堂主抓了,在树林里卑躬屈膝谄媚的事是别人干的似的。 上前一步逼过来,他道:“你可能记错了,双堂主说腰牌确实是从被毒死的人身上拿下来的,死的是谁,只有你知道了。” 宁小修一愣,这是个致命的漏洞! 宋青得意道:“而且,你还放过了桃花坞的堂主,一个合体境的堂主,就算中了你的毒没死,乖乖把腰牌给你?哈哈,你这么能耐,为何不去杀了魔道巨孽呢!” 他的口才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好? 宁小修心底疑惑,但他说的这些却无疑都是有力的反证,见时英范若有所思,宁小修心里有些担心,道:“院长明鉴,猎杀魔道我身受重伤,这些,夏小妖,程岚,欧首座都能作证的,绝非是宋青污蔑的那样!” 宋青哈哈一笑,道:“他们看到的就是你受伤的样子,他们信的是你受伤了,但你是怎么受伤的,他们如何知道?” 不给宁小修反驳的机会,宋青紧接着道:“院长,他是炼丹师,毒药尚且玩得那么溜,炼几颗吃了重伤不死的丹药轻而易举,他知道凭借他凡人一样的能力拿回四个魔道堂主的腰牌没人会信,因此就吃了特制丹药,把自己弄成重伤,迷惑我们!” “而且,夏小妖神出鬼没,忽而不见,忽而出现,背景毫不清楚,就算她站出来作证,也不能信。至于程岚师姐……早在小村子,他就联合魔道糟蹋了师姐!” 轰! 宁小修脑中轰然炸响,这家伙今天是有备而来,逻辑清晰,这绝对不是他自己能想出来的,是谁在背后要置我于死地! “院长明察!”他不得不说出实情,“当时我施计将两个魔道中人分开,最终救下了昏迷的程岚师姐,我让他们同行的两个男弟子救醒师姐,我去隔壁救另一个女弟子,人救了下来,但是她不堪受辱悲愤自杀了。等我回来时,两个男弟子早跑了,他们可以作证。” 宋青笑起来:“就知道你要拿他们作证,院长,那两个弟子,不巧都死了。” 宁小修一愣,心中隐约觉得不好。 时英范眉头一皱:“如何死的?” 宋青看向宁小修:“被白狼咬死的。” “胡扯!白狼只咬死一个,那是他先欺负白狼!” “白天当众咬死一个,晚上报复又咬死了另一个!” “胡说!白狼根本不会那么做!” “你的狼你肯定会袒护!哪个正道会饲养狼?只有魔道才会做这么离谱的事!” …… “住口!” 时英范一声大喝,震得两人浑身一颤,急忙行礼退开来。 “宁小修,宋青说的这些,你可都认?” “不认!全都是他故意歪曲捏造,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时英范转而看向宋青:“你可有人证物证?” “人证物证都被他杀的杀,毁的毁了,肯定不会留给我们,弟子没有。” 时英范眉头一抬,看向宁小修:“没有确切证明,不能定性你的身份。但是,诸多疑点无法排除,你身上充满嫌疑,老夫不能收你进阳书院。” 嗡! 宁小修脑中猛地炸开,心好像被什么扯了一下,踉跄了一步,颤声道:“院长!我是真心来学习术法的,为师父报仇啊,院长!” 时英范看着他,面色凝重。 “院长!只要能进阳书院,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学到术法,脏活累活杂活……炼丹制药,都行,我都干的来!” 宁小修几乎要跪下哀求,眼神渴望,充满期待。 良久,时英范叹了口气,道:“也罢,我也十分欣赏你的潜力,你先做一名临时弟子吧,去杂役房帮忙,之后看表现再说。想起什么隐情要告诉老夫,随时来找。” 0036 成为临时弟子 整个阳书院的建筑群落像一个斜放着的北斗七星,而杂役房就在北斗七星的拐弯那颗星的位置。 宁小修怀着疲惫的身心前来报道,历经波折,他已经没了最初的激动,心中更多的是一股劲儿,一定要干得更好,尽快成为正式弟子,学习术法。 “宁师弟,你先暂住在这里吧,毕竟杂役房的名额早就满了,而你又是突然加入,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给你安排了。” 杂役房负责日常事务的张道陵歉意地笑了笑,推开了小房间的门,白狼抢先奔进去。 “没关系,有劳张师兄了,那我今天都做些什么活呢?” 宁小修还没进屋,先问工作。他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张道陵显然喜欢他的态度,笑得更和蔼:“不用,早知道这几日贵客来临,我们一个月前就突击准备,一应之物都有了。今日你先随便走动走动,熟悉一下环境,明日一起领任务就好。” “谢谢师兄照应。” 宁小修说着,掏出两颗丹药放进张道陵的掌心。 张道陵一愣,迅速看了一眼四周,蜷起了掌心,疑惑道:“宁师弟你这是?” “没什么,自己炼制的两颗丹药而已,滋补身体,强体健魄的,师兄整日操劳,身体要紧么,没什么好孝敬的,千万别推辞。” 见他很上道,张道陵眉笑颜开:“宁师弟果然是风雨里长大的人物,比那些阳书城来的富家子弟开眼多了。” 笑着收了丹药,又道:“你也知道,新来的要低调,先委屈阵子,我便给你换好房间。对了,这里晚上外面野兽多,你不要去后山乱走就行,安全自负哦。” 宁小修行礼:“谨遵师兄教诲。” 目送他走了,这才转身打量着院子,这就是一间杂货院,小院子不大,有四间屋子,自己面前这间是个小屋子,里面一床一桌,角落堆着些坏了的工具。 另三间屋子里,一间是存放各种材料的,一间堆着破损桌椅等器物,一间放着各样日用工具。看来,这里是杂役房的杂货房。 掩上小院门,宁小修挽起袖子打扫了小屋,打水擦净床和桌子,趁着通风晾干的空隙,在杂役房转了一圈。 阳书院一应杂物事宜都由杂役房来做,修剪草坪,浇花养花,各种物品的采买,修理等等。当然这些轻松的事都由来头较大的富家子弟干,劈柴烧水,挑水饲养等苦活累活,都由那些贫穷或者没势力的可怜孩子来干。 转了一圈回来,他心里感慨,这里依旧是一个小社会的缩影啊。 好歹已经进了阳书院,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躺在床上才发现自己除了白狼,再无一样物品,连铺盖都没有,自嘲地笑了笑,混躺着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只觉得身上暖暖的,伸手一摸,被子?坐起来一看,身上盖着一床新被子,床边还放着一叠铺的,桌上放着脸盆毛巾等物品。 谁送来的?这里还有人照顾我?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笑了笑,动手铺好床,一看窗外,星星都挂在半空了。 白狼从外面溜进来,嘴里叼着一只野鸡,扔在地上。 宁小修笑道:“谢了,你还想着我没吃晚饭呢,这里不比咱家里,不能随便烧烤了……好吧,这会他们早睡了,也没饭可吃了,我们去后山烧了吧。” 白狼会意似的,叼了野鸡,跟着他出门到了后门,守卫弟子询问,他说是去后山办事,便放行通过了。 后山他是第一次来,黑夜里看着远处朦胧叠嶂,那些大树像妖怪似的张牙舞爪藏在夜色里,月光洒下来,一股清凉的味道。 带着白狼,进了后山树林,约莫走了四五百米,白狼忽然警惕起来,宁小修也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立刻警惕着,和白狼藏在了一株大树身后。 听声音好像是人的喘息声,明显是累了,但是在坚持呼喝做什么。 悄悄的,宁小修探出头去看,月光朦胧,树林遮挡,只能依稀看清那人穿着阳书院弟子的服饰,手拿一根棍子,在空里使劲画着什么,嘴里随着脚步变换呼喝着。 原来是师兄在练习术法,不知是哪个院的,深夜这么勤快,值得结交。 宁小修心中对这人多了几分敬佩,摸了摸白狼脑袋,起身走过去,叫道:“师兄,打扰了……” 呼! 脚下猛地一紧,宁小修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巨大的拉力一扯,天地都倒转了,一根绳子把他倒掉在了四五米的半空晃悠。 白狼早扑了过去,那边也是一声惊叫。 “小白,别伤他!” 宁小修大叫着,白狼扑倒了那人,冰冷锋利的尖牙停在那人喉头,吓得那人直叫:“喂喂,兄弟,误会,叫你的狼起来先!” 宁小修晃在半空,脑袋充血,看不见他两,道:“小白,放了他!你快放我下来……” 那人从白狼爪下逃生,心有余悸,跑到树边解开了绳子,往下放着,还有两米多高的距离时,忽然手一松,啪!宁小修仰面摔在草丛里,青草都插进了鼻孔。 “哎哎,我不是故意的,失手了,叫你的白狼离我远点……” 宁小修半天才爬起来,揉着膝盖看向他,一样高的个头,瘦小子,贼溜溜的眼神,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在下宁小修,看见师兄在这里练习术法,心里很敬佩,想结识一下,没想到误入机关,打扰师兄了。” “新来的吧?”那小子打量着他,又看看白狼,“你这狼不错啊……我是钟离羊,喊我钟离就行。” “钟离师兄好。我是今天才来的,没赶上晚饭,所以出来烤个鸡吃……” 钟离羊眼睛一亮,摸着肚子道:“哦,那你吃吧,我先回去了。” 宁小修早看穿了他,那陷阱,失手摔自己下来,都是他干的,倒是和自己一样警惕,笑道:“咱们这么有缘,一起分享呗,师兄也不必客气。” “呐,这可是你邀请我的,我没逼你,可不落你的人情啊。” 钟离羊眼神狡黠,嘴里早就流口水了,笑着跟他一起收拾了柴禾,淘干净了野鸡上火烤了,宁小修从乾坤袋里拿了在大森林时就晒干弄成粉末的调料撒上,顿时香气扑鼻。 钟离羊叫他们稍等,去了一会回来时拿了一瓶酒,两人边吃边喝,兴致起来聊的越来越投机,直到深夜才尽兴而归,在钟离羊的带领下,翻墙进了院子,各自回了。 推开房门,进来时,宁小修又发现桌上多了个油灯。 这又是谁送来的? 0037 砍树砍出一只猪 天一亮,宁小修带了白狼,收拾好来到杂役房前面的小广场上,结果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想象中大家排队领任务什么的场面。 问了一个路过的师兄,才知道,原来每日任务都是前一天晚上,各自的管事商议决定后,第二天早上管事们给自己下面的弟子分派下去的。 宁小修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儿管,索性问了张道陵的所在,径直去问他。 一路人多,都是匆忙进出,所有人都对白狼好奇又害怕,远远绕道指指点点。 进了屋子,见张道陵正在和人谈话,他就要退出来,张道陵早看见了,欣喜道:“小修,来来!” 宁小修进来,旁边站着的那人吓得跳开:“狼!” “不好意思,它很听话,不随便伤人的。” 宁小修急忙拉了白狼到自己左边来,远离右边那师兄。 那师兄瞪了一眼他,道:“张师兄,我那砍木头今天正好小胖请假,缺人,你再给我安排几个。” “我去帮忙吧。”宁小修很有眼色。 张道陵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之前砍过树么?” “砍过,桦树铁树杨树槐树,什么样的树都砍过,放心吧,我去。” “那好吧,你跟着刘管事去砍树,回来了找我,再给你分派。” 说着,张道陵递给了他一面腰牌,上面写着“柴房四十七”,顺便在任务簿上写了腰牌号和名字。 宁小修跟着刘管事,领了大斧子,跟着一群柴房的师兄们出了后门,沿着林中小路一直前行,路过他们昨夜吃鸡的地方,他看见被篝火烧得黑黑的几块石头还在那里。 再往前走了半里路,到了一片林中开阔地带,只见右手边被砍过的地方,一群师兄正在挖树根,见了他们过来,纷纷打招呼。 宁小修看见钟离羊也在那儿赤膊上阵挥铁锹,后者也看见了他,笑着招了招手。 左手边是一大片新栽的树苗,土地平整,肥料很足。他禁不住对阳书院的作法很欣赏,可持续发展嘛,边砍边栽,循环利用。 往前走了一截,就到了他们该干活的区域了。 一片大腿粗细,挺拔直上云霄的花杉树,树林中的野草杂物已经被清理干净。 刘管事叫众人整好队形,一共有20个人,对半分了两队,第一队10人,是两两合作拉锯,第二队10人分开自己砍树。 “时间自己掌握,赶午饭送来之前,每人10棵树。开始!” 刘管事一喊开始,那些拉锯的先抢了最近的几排树,因为担心树锯倒下来砸伤,其他人就只能再离拉锯的远点,往林子深处去砍树。 第二队砍树的人早有经验,径直奔进了林子深处,各自给10棵树上砍了一斧子做标记,有些高有些低,大家约定俗成。 宁小修也跟了进来,转了一圈发现跟前的树木都被标记了,他还得往林子深处走十来米,便放了白狼自己去玩,扛起斧子来到没人占的地方,随便挑了一棵,戴上手套开砍。 砍树是有讲究的,尤其是这种持续作战的,一开始不能太猛,要缓着劲儿砍,叫全身骨头,肌肉都适应这种节奏和力量,叫全身能量都重点供给。 笃!笃!笃! 每一斧子下去,生木茬子飞溅,一股木头的味道飘出来。 宁小修瞄了一眼他们,那些人也在砍,但都时不时看看他,大概是想看看新来的怎么出洋相,等着自己一会双手起泡又累又疼叫唤呢。 他心里笑了笑,按着自己的法子继续抡着斧子。在大森林那三年,大自然激发了他无数的本领,教给了他无数用血汗换来的经验。他的成熟和坚韧是远超这个年龄该有的。 “树倒!” 宁小修喊了一声,拔出斧子,走到树后踹了一脚,哗……轰! 被他从地上两寸砍断的花杉树轰然砸在地上,撞断的树枝乱飞。 他坐在横倒的树身上歇息,前面的师兄们都低头砍着才砍了一半深,开口还比他高一寸的树,再也没人看向他这边。 恍然间,他好像看到有一道红影闪过远处林子。 咿?怎么那么像在穆师叔那里看到的红影? 他站起来,看向树林深处。 树木挺拔,远处草木茂盛,朝阳初照,凉意正在转化成温暖。 一股凛冽的风闪过远处,带得草木晃动。 宁小修站了起来,隐约觉得有些危险来临的气息,但他有些犹豫,是自己新来而对环境不熟悉吧,这里他们经常来,能有什么危险…… 轰! 三棵树轰然砸在面前十多米的地上,草屑断枝飞溅,一股巨大的气浪夹带着腥臭味扑来。 宁小修瞪大了眼睛看去,一只和牛一样大的红色野猪,獠牙尖长,双目凶狠,风一样冲撞过来,嗷嗷嘶叫着,惊得远处林中群鸟飞散。 “跑!” 众人都被吓得呆愣,听见他一声喊才回过神来,扔了东西撒腿就跑。 刘管事叫道:“不准跑!还有没有法度了,亏你们都是修真弟子……” 宁小修见野猪直冲着刘管事而去,情急之下,运起灵力倾注斧子上,朝野猪甩了过去,砰!砍在野猪坚硬的皮上,野猪目中红光一闪,拐弯朝他冲来。 “跑啊!你想明年清明节我们给你扫墓么!” 宁小修奔到跟前,一拉刘管事撒腿就跑。谁知刘管事早就吓傻,脚下自己绊自己连带宁小修也绊倒在地,惊恐地叫道:“灵……灵兽啊……” 轰! 野猪猛冲过来,身后尘土飞扬,撞断了宁小修砍倒的树,几棵锯了半截的树也被撞断,轰隆砸在地上。 宁小修翻身一看,野猪瞬间就到了面前,张嘴嗷低吼着咬过来,腥臭扑面叫人窒息,獠牙闪着冷光,叫人看着就浑身一疼。 唰! 宁小修把仅存的一颗弱骨丹丢进了野猪的嘴里,那是他猎杀魔道堂主时都没舍得用的珍贵东西,被服者会降低一半的实力,效果持续半个时辰。他三年时间才炼了这么一颗。 野猪喉咙里滚下去丹药,微微一顿,凶光暴涨,獠牙直戳下来。 宁小修运起灵力握住了两只獠牙,谁知金丹境的灵力竟然不敌灵兽野猪的灵力,野猪嘶吼一声发力刺来,宁小修眼看挡不住,野猪的蹄子也要踩在刘管事身上了,急忙单手撑着獠牙,一手拉了刘管事的腰带往后一甩。 刘管事被甩了出去,安然无事。 嗤! 野猪獠牙刺进了宁小修的左胸,幸亏他及时侧偏了身子,双手握住了另一根獠牙,忍痛运起所有灵力撑着,才没被两根都刺中。 砰! 一把铁锹砸在野猪头上,弹飞了。 钟离羊挽起袖子捡了一截粗木奔来抽打着野猪的屁股,“放开我哥们,你这头蠢猪!有种出来单挑啊,来呀……啊……” 野猪一踢踹飞了钟离羊。 一道白影从树林里闪来。 宁小修心里一喜,叫道:“小白……撕它的……肚子!” 0038 你的灵胚坏了 血染红了胸襟。 宁小修感觉体力在飞速流逝,灵力也在消失,难道自己就要被一只猪给杀了? 白狼疯狂地撕咬着灵兽野猪的肚子,可惜,它只是一头凡狼,用尽了全力,蹄下都蹬出了坑,嘴也撞破了,并没能对野猪坚硬的表皮造成任何伤害。 一道影子从天而降。 “孽畜,原来你逃在这里!” 人影落在旁边,一只巨大的葫芦上跳下人来,葫芦瞬间变小挂在了他腰袢。 穆师叔! 穆一山目光一紧,早看见了他的伤势严重,一把抓了野猪露在外面的獠牙,灵力运转往前一推,嗤!另一侧的獠牙拔出了宁小修胸膛,鲜血飞溅。 宁小修跌坐在地上,摸了一颗气血丸扔进嘴里,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喘息着。 白狼奔过来围着他,头抵着他的掌心,眼神清澈无比。 远处钟离羊爬起来,艰难地叫道:“师叔,干死它!奶奶个腿儿……” 野猪嘶吼一声,通体泛起红光,身体一躬,突然顶向穆一山。 穆一山冷笑一声,双手加注灵力往下一沉,咚!野猪两只前蹄竟然被压得陷进土中,冲劲被阻,惯性带得它的后半截身子一下子扬在半空。 大喝一声,穆一山人往后一退,双手一拽,直接将野猪的獠牙戳进了土地里,直没到嘴。砰,一掌打在野猪脑袋正中。 轰然一道红光夹杂着气浪冲开,激荡得远处树木摇晃。 野猪栽在地里,像长出来的似的,一动不动了,身上的红光湮灭。 宁小修这才松了口气,伤口猛然疼痛起来。 穆一山朝远处望了望,问:“它出现之前,周围可有什么异常?” 气血丸止住了流血,宁小修摇了摇头。 略一思虑,穆一山祭出了大葫芦,变成一座山似的,葫芦口两丈高,道:“你们两个跟我回去疗伤。” 说着,他单手提了野猪扔进了葫芦,那野牛大小的肥胖野猪,让他提着就跟拿一只馒头似的轻松,看得踉跄过来的钟离羊直咂舌。 等两人和白狼都进了葫芦,穆一山对刘管事道:“给张道陵说一声,他两个修三天假,回头把他两的用品送来。” 刘管事回过神来,急忙行礼答应了。 大葫芦嗖地飞上半空方向一转,朝着后山禁地飞速而去,空里蓝天白云近在头顶,底下山川沟壑起伏纵横,红一片黄一片,很是好看。 宁小修,钟离羊,白狼都是第一次能坐上灵器御器飞行,当下看得痴迷,欣喜中连受了伤都忘了。 转眼到了小屋边落下来,钟离羊扶了宁小修进去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凳子上喘息。 他肚子险些被踢破,很可能伤了内脏,不住地咳血,却笑道:“小修,咳咳……你说,晚上要烤个猪……猪吃,这得吃多久,哈哈……咳咳……” 穆一山快步而进,洗了手,将一颗火红的兽核递给钟离羊:“吃了它,自己运功调息。你的伤不碍事。” 钟离羊眼中贪婪,却道:“师叔啊,我不会术法,没有灵力……” “哼,就你这点小伎俩还想骗老夫?偷偷修炼,灵力不纯,别废话,吃了它,老夫要给他治伤!” 钟离羊嘿嘿一笑,接过兽核吃了自己盘膝炼化起来。 查看了一番宁小修胸前的伤,穆一山皱起了眉头,道:“獠牙带毒,伤了心脉,幸亏你之前服用了不少固血凝气,提升灵力的丹药,但是……” 宁小修坦然一笑,道:“师叔但说无妨,大不了一死而已……” “或许比死更难受……” 穆一山眼神不忍,看着他道:“你服用的丹药品质参差不齐,互相影响,破坏了你的灵胚,若想按照正常的修行手段修炼,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什么!” 宁小修猛然惊坐起来,如若五雷轰顶,心中百念迭起,噗地喷出一口血来,心头揪心的感觉不断地泛滥上来,越变越大:不能修行? 一旁的钟离羊显然听到了话,正在炼化兽核,本就灵力不纯炼化吃力的他心神一动,身体颤抖起来。 穆一山一掌抵在他额头,喝道:“专心炼化,心无旁骛!” 强大的灵力护佑下,钟离羊缓缓恢复了平静,继续炼化兽核。 “不能修炼,我如何为师父报仇?怎么对得起大师兄,四师兄……” 宁小修泪眼朦胧,心头一痛,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洒得衣襟血迹斑斑。 穆一山皱眉思虑一番,问:“刚才给灵兽野猪吃下的,是你炼制的丹药?” “是,弱骨丹。” “弱骨丹?哼,垃圾!” 听他嘲笑,宁小修顿时各种情绪集中爆发,桀骜道:“那是我师父留下的配方,我花了三年时间收集,才好不容易炼制一颗,你可以骂我修为浅薄,但不能辱我师父!” 白狼霍地站起来,虎视眈眈盯着穆一山。 穆一山冷笑道:“光靠脾气报不了你师父的仇,老夫心情好才对你说,你若是见不得别人说骂,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别死在我这里,脏了我的床!” 宁小修静静看着他,伸手抹去了眼泪,挣扎着起来跪在床上,磕头道:“求师叔赐教,弟子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修炼得道,为师父报仇雪恨!” “老夫曾经发下誓言,一生不收徒,也不过问世间纷争,你的事,和老夫有什么关系?” 宁小修又是深深一拜:“只要前辈肯赐教,弟子终生将像伺候父亲那样侍奉前辈,养老送终,披麻戴孝,守陵三年……” “哈哈,凡人执念,当真可笑,哈哈!” 他还没说完,穆一山就大笑起来,道:“也罢,看在你对炼丹一道还当真有些天赋,又性格坚韧,能屈能伸,心中善恶分明,先教你一教吧。” “多谢前辈成全,弟子谨记诺言,终生侍奉!” 宁小修再行大礼跪拜。 穆一山拿出葫芦,倒了一颗金色丹药出来,递给他:“吃了九转金魄丹,能否清洗你的灵胚,看老天造化了。” 宁小修疑惑,刚才就想问没来得及,忍不住问:“师叔,什么是灵胚,弟子是第一听说。” “废话,每个人的体魄都是一个完整系统,灵力才能贮存其中,而你服用丹药杂乱冲突,坏了这个系统,灵力十有九漏,要想修炼,就得洗炼你的灵胚,吃吧别废话!” 宁小修见他发脾气,不好再问,又十分强烈渴望得到肯定答案,试探道:“师叔,吃了它,洗炼成功,灵胚完好,是不是就能修炼了?” “吃不吃?不吃还来!” “是,吃……” 宁小修将九转金魄丹塞进了嘴里,一股淡淡的如水般的感觉充盈开来。 0039 灵胚反噬损毁 九转金魄丹入口即化,初尝像是化成了无味的药水,随即舌头上先传来轻轻软软的感觉,好像是一团绵绵的气体,流入腹内,瞬间一股暖暖的感觉在腹内聚集。 宁小修盘膝引导,就算是灵胚破损,也是金丹境的修为,将自己的灵力全数激发,随着这股暖意在腹内游走,速度越来越快。 他的头顶升起一丝白雾,聚集成团浮在上空。渐渐的,皮肤上渗出汗珠来。 那股气团悬浮在腹内,像无底洞似的,强大的吸力将他仅存的灵力尽数吸了进去,灵力殆尽时,腹部一痛,传来一股拉扯的痛感。 这股吸力像带刀的旋风一样,好似要把腹内刮空,剧烈的疼痛叫他咬牙颤抖着,衣服浸透了汗水粘在身上。 一股淡淡的紫气从他的丹田散出来,像一个罩子包住了他,片刻,忽然收进了丹田内,同时,宁小修猛地一皱眉头,腹内剧烈的疼痛消失了,一切都回到了平静。 穆一山虽然脾气不好,但在这紧张关头,还是一直盯着他,见他安然度过,这才放了心,松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他问。 另一边钟离羊也炼化掉了兽核,抑制住了伤势,让他的灵力变得更纯,高兴地眉笑颜开。 宁小修运起灵力试了试,道:“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呀……噗!” 突然他喷出一口血来,颤抖着蜷成了一团,面色苍白。 “小修!” 钟离羊吃惊地站起来要过来,腹部外伤让他疼痛不能动弹,只得跌坐下来。 穆一山早已抢到身边,伸掌按在他灵台,灵力探视时不禁眉头一皱,急忙起身在架子上的几个罐子里连取四颗丹药,喂到他口中,取酒冲服了,运起灵力帮他吸收。 片刻后,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中,宁小修渐渐不再扭动,趴在了床上,虚弱地好像连睁开眼睛都累,汗水连头发都湿透了。 钟离羊呆呆地问:“师叔,他……” “他的灵胚洗炼成功,却又忽然崩溃,应该是他的体质反噬所致,这样奇怪的样子,老夫阅读典籍无数,从未见过,意外啊……” 穆一山凝神思虑,也不知从何下手,前所未见的现象。 钟离羊焦急道:“那他怎么办?师叔想办法救他啊!” 穆一山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从架子上的罐子里分别取了三颗丹药放在桌上,从葫芦里倒了一碗酒,道:“从现在开始,每过半个时辰给他用酒服一颗,按我摆放的顺序来,千万别打乱,等我回来,记住了?” “记住了,师叔你快去快回!” 穆一山闪身而去。 钟离羊忽然苦笑:“还说烤猪呢,我们两个现在还不如一只猪灵活……” 宁小修勉强一笑,静静趴着,视野模糊昏昏沉沉。 白狼慢慢走过来,拱了拱他的额头,看着他。 宁小修想伸手去摸它,动了动,胳膊却已经不听使唤,只能作罢,对着白狼勉强笑了一下。 “哎,兄弟,跟你说个秘密,听不?” 钟离羊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墙,看着他道:“其实我每晚都去林子里练习术法,我是偷学的,没有修炼法诀,只是自己学着修炼灵力,模仿着那些正式弟子的招式练习而已,是不是很傻?” 宁小修一动不动,若不是肩膀随着呼吸微动,简直和一条咸鱼没什么两样了。 “你知道我练了多久了么,3年了,本来我如果好好表现,虽然不可能获得正式弟子的身份,多少能换个轻松差事,可我就是一直砍树挖树根,知道为什么吗?” 他一笑,又道:“这样我就能熟悉每一片林子的情况,知道晚上出来朝哪儿走在哪儿练不会被人发觉,知道哪片林子危险,哪些树的枝叶烧起来烟少……” “呵呵,其实都是没用的东西,没有正经的法诀,就算我灵力冲天,招式模仿得再像,还是发挥不出威力……我也不知道要练到什么时候去。” 他的眼里涌出嘲笑的意味,又渐渐消失,看向宁小修:“哎,现在该你说了,说点秘密给我听,快点,别装怂,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意外就把你打倒了?” 抬眼看了看窗外,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钟离羊起身像个老头,佝偻着,踉跄到桌前,拿了第一颗药给他喂了,端酒冲了,放好酒碗,坐在了床边。 片刻后,宁小修长长出了一口气,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迷糊中睁开了双眼,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浮现出钟离羊开心的笑。 钟离羊:“哈哈,终于醒了,哎,我刚才给你说了那么多秘密,现在该你了,说一两件你的秘密给我听,别说你刚才什么都没听见啊!” “那个陷阱,也是你做的吧?” 宁小修一笑,中气还是不足,声音虚弱。 “当然是我做的,不错吧?那是为了防备被别人发现追来时拖延时间用的,没想到被你踩了……现在说你的秘密,快,聊聊天病就好了。” 宁小修缓了缓,虚弱道:“我身上有个宝贝,我师父留下的……我一直怕别人偷了它,又没有安全地方藏,只能……揣在怀里……” “那还不好办么,给你裤头里面缝个暗口袋,东西藏在里面,就算敌人搜身也发现不了,嘿嘿!” 听了他的话,虽然宁小修身体虚弱,但神识却清醒,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给裤头里面缝个暗袋,把乾坤袋放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反正它也不占大地方…… 可是,虽然裤头会洗,但时间长了,乾坤袋会不会有味儿? 咣啷! “我去,这么笨!” 宁小修转头看去,原来是钟离羊端酒碗过来要喂药,结果不知怎么,酒碗摔地上,酒洒完了。 钟离羊皱眉看着,没了酒,药就吃不了。 “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酒,这里我熟,我知道哪儿有,你坚持一会!小白,跟我走,快!” 钟离羊带了白狼艰难得出门去了。 宁小修静静躺着。 穆一山临走前说的话他都听到了,灵胚被反噬损毁,意味着自己修炼再多灵力也贮存不住,再也无法修炼了。 师父,你的仇我怎么才能报啊! 他闭上了眼睛,脑中一片混乱,仿佛漂浮在漫无边际的空中,不知道何去何从。 忽然身子一麻,他心中惊觉是被人制住了,但意识却昏睡过去。 一个瘦高,浑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站在床边,伸手掏向他怀里。 0040 懒蛤蟆吃天鹅肉 宁小修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副雕梁画栋的屋顶呈现在头顶,空中有着淡淡的檀香味儿。他立刻伸手往怀里摸去,乾坤袋还在,探手摸到日月鼎的时候,他才放了心。 “你醒了,感觉好些么?” 苍老而慈祥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他转头一看,惊讶地要坐起来,腹部一痛,又跌躺了下去,惶恐道:“院长,您怎么……” “不要动,好好休养。” 时英范微微笑着,按下他的身子,道:“老夫和三位长老已经给你诊断过,你的灵胚受损太重,已经不适合修炼了,不过做个凡人倒是没什么大碍。” 宁小修苦笑,这个结论,穆一山早就说过了。连时英范这样天仙级别的高手都没办法,难道自己真的要辜负了师父的期望么? “老夫已经替你控制了伤情,这几日好好休息,加以调养就没事了。” 宁小修心中感激,不能起身,躺着行礼道:“谢谢院长照顾,弟子给阳书院丢脸了……” “不碍事……你现在有没什么隐情要对老夫讲?” “没有,院长为什么这么问?”宁小修疑惑地问。 时英范叹了口气,道:“那头领灵兽野猪是被人放出来的,思来想去,应该是有人要针对你,若不是你的仇家,就是觊觎你身上宝物,对此你可有什么看法?” 宁小修愣了愣,没想到这里还有人针对自己,但想起乾坤袋日月鼎很可能招来的麻烦,他还是摇了摇头:“弟子也不知道,除了魔道中人,再没别的仇人。” “嗯。” 时英范起身,“若是想起什么来,需要什么帮助,随时来找老夫谈。” “是,弟子记住了,多谢院长照顾。” 时英范转身去了,才走,程岚就快步进来,见了躺着的宁小修眼神一痛,急忙按住要起来的他,又去桌边倒水:“你要什么给我说,不要动我来。” “岚师姐……” 宁小修接过她的水,起身喝了几口,靠着床边坐起来,虽然很感激她的关心,但却不知道要聊什么。 程岚打量着他:“伤没事了吧?那么厉害一头野猪,你竟然拿身子去堵,怎么那么傻呢。刘管事是元婴境的人,对付一头野猪还是有能力的。” “能对付?” 宁小修想起当时的情形来,刘管事分明是吓傻了,除了吼一句别跑,哪里有元婴境该有的样子。 程岚:“刘管事都跟我说了,本来他要等凡人弟子都退完了就斩杀野猪,你傻瓜一样冲过来,把人家绊倒了,结果自己也伤了。” 她的语气带笑,有些佯怒,也有着劝诫的意味,透着满满的关切。 而宁小修心里想的是,他要斩杀野猪?我绊倒了他?这一张嘴就变了样子了! “我带了些粥来,八宝加上和气固元的几味草药熬的……你别动,我来给你喂,可能有点烫,来,你手放下别动,张嘴……” “宁师弟,好些了么?” 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宁小修心中噗通一跳,眼睛都亮了,在他看向门口的同时,余诗一美丽的俏脸,高挑的身段出现在视野里。 “程师妹也在啊,我来代替大家看看宁师弟。” 程岚还端着碗拿着勺子,顿时红了脸放下,起来道:“余师姐来了,那个,我也刚来,师父挂念他的伤,所以我来看看……那我先走了。” 红着脸,程岚匆匆出门去了。 宁小修觉得屋子里充满了阳光的味道,心中激动,好像伤势已经痊愈,急忙要下来,被余诗一拦住了,叫他小心伤势。 余诗一坐在了床边,端起粥碗,道:“这几日四大派商议大事,我们要忙着安排,所以疏忽了你,师弟见谅,千万别心生闷气,来,我喂你。” 宁小修看着她,只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看见她伸过来的勺子,心中一万个渴望,嘴里却道:“师姐,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你别动,小心伤势,我来喂你就好。” 吃了一口粥,宁小修顿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真想现在就蹦起来大喊: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怎么不说话?烫着了?” 余诗一小心吹了吹粥,又喂了一勺。 “师姐,四大门派齐聚,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因为魔道四大派齐聚,在密谋大事,有可能再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因此,师父召集正道四大派合议,要查个明白,阻止魔道行事。” 张道陵脸色难看,匆匆从走廊过来,要进来找宁小修,才到门口迈了半截腿进来就听到余诗一的声音,急忙退了出来,偷偷看见了喂粥的举动,心眼一转,转身快步走了。 韦上正在从外院走过,碰上愤愤不平的张道陵,笑道:“张师弟,又怎么了气成这样?” “师兄。”张道陵行了礼,道:“真是气人!那宁小修偷了被褥油灯不说,还差点害得刘管事受伤,这会倒好,躺在那儿,叫余师姐喂他喝粥,不是耍无赖么!” 路过的弟子都听见了,顿时小声议论起来,都等着下文。 韦上一顿,笑道:“师弟消消气,余师姐是代表我们去看望他的,毕竟是新弟子需要照顾嘛。” “不光是在阳书院,就是天下正道当中,谁不知道韦师兄是最配得上余师姐的,这小子算哪门子葱,明明胸前受伤,难道胳膊也不能动了?明摆着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张道陵声音又大,气愤得脸色难看,周围弟子们都听了个明白,顿时宁小修无赖,小偷,抢女人的小道消息长了翅膀,飞遍了阳书院。 韦上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不至于,余师姐对弟子们一向都很关心,你想多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余师姐是好心,那小子可不一定往正经方向想,师兄在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目送张道陵气冲冲而去,韦上扫了周围弟子一眼,笑道:“张师弟劳事繁多发发牢骚而已,散了吧。” 众弟子窃窃私语都散了,韦上脸上的笑也沉了下去。 不知不觉吃完了粥,余诗一拿了手绢帮他擦了嘴角,笑道:“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伤就会好得快点。” 宁小修虽然心中不愿意,但还是道:“多谢师姐照顾,我会尽快好起来的,师姐有事的话,先去忙吧,不敢太耽搁。” “那好,我过阵子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 余诗一走了,他才后悔自己多嘴说那句话,又期待起下次的见面来。摸了摸伤口,又想起了乾坤袋,他有些疑惑。 昏迷之前明明是被人制住的,醒来却在这里,是谁所为,又是谁带自己来的?刚才交谈得知,魔道齐聚就是为了找日月鼎,自己又被人针对……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制住自己的人却没有拿走乾坤袋和日月鼎? 思索着,他一低头,看见余诗一的手绢放在床边。 0041 说爷爷我错了 下午的时候,钟离羊来看过他,告诉他两个不好的消息。 第一个是,他们暂时不能去穆师叔那儿呆着,因为张道陵发话了,他们还属于杂役房的人,上次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允许休假,但要回到杂役房住。 第二个是,宁小修现在成了名人,阳书院的名人。 有一个好消息,白狼在穆师叔那儿,有灵兽肉吃,有酒喝,挺好。 而宁小修才不管那些,他现在怀揣两个宝贝,如果说乾坤袋日月鼎叫他身处危险,那余诗一的手绢就让他幸福上了天。 勉强能走之后,宁小修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进到屋子的时候,看见床上被褥凌乱,地上扔满了破旧工具,像是遭了贼似的。 他简单收拾过,刚坐下,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 张道陵迈步而进,看了他一眼,道:“回来了?伤怎么样?” “多谢师兄关心,伤好多了。” 张道陵指着身后一人道:“这是库房吴师弟,前来核实几样东西。” 吴师弟走上前来,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抓起被褥看了看,端起油灯看了看底座,道:“张师兄,没错,这些就是前几天丢失的东西。” 看着两人鄙视而又气愤的眼神,宁小修愣了愣,道:“吴师兄的意思是,这些东西是偷来的?不对呀,是别人给我送来的呀……” 张道陵脸色铁青看着。 吴师兄冷笑:“别人?谁?你说出来,我们当堂对证,若是我弄错了,我辞了仓库管事的职位!可若是你偷的,哼,那可没什么说的,接受惩罚就是了!” 宁小修叫道:“我哪儿知道是谁送的?我转了一圈回来这些东西就在这儿了!” “哼,编不出来了吧?不知道是谁送的,你为什么也不报告,就自己用了?若不是张师兄检查,还发现不了你这个内贼,你还要用到过年么?” 宁小修忍着怒意道:“这房子是张师兄叫我暂住的,阳书院是正道领袖,对待弟子当然好,我回来一看东西都是新的,以为是弟子每人有份,院里发下来的,就用了。” “好呀,原来借口在这儿呢!” 吴师兄嘲笑道:“我们阳书院待遇是不错,可就像你说的,弟子每人有份,你呢,你还不算弟子,脸上贴什么金,真以为驴粪蛋蛋沾金粉就是金元宝啦,可笑!” 宁小修噌地心头火起,但这事也怪自己疏忽没问清楚,忍道:“好,算我疏忽,东西你们拿走吧。” “拿走就完了?你都弄这么脏了,还怎么用!” 吴师兄瞪着眼,训道:“要么你滚蛋,要么你去仓库值十天夜班,顶上被褥做工的时间,或者,你有银子请人帮你替工,怎样?” 屋子里顿时变得冰冷。 宁小修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好,我今夜开始去仓库值夜班。十天。” “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逼你,一切都是按照院里规定来的。夜班不许睡觉,不许偷懒,不能丢东西损坏东西,若是再犯错,哼,怕就真得滚蛋了!” 吴师兄冷笑着,上来卷了被子,要抽走褥子,被张道陵拦住了。 “仓库较冷,留下褥子叫他用吧。” 吴师兄瞪了一眼宁小修,道:“你最好记着张师兄的好,要不是他拦着,我第一时间就报告执法堂,现在你就在执法堂大牢当家贼审了!哼!” 他抱了被子,拿了油灯,气呼呼去了。 张道陵看了他一眼,道:“既然要去仓库守夜,砍树的任务就算了……” “不用,十天之后,我继续砍树,差多少补多少。” 张道陵眼神一紧,哼了一声转身去了。 望着窗外,宁小修目光坚毅,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心中诸多思绪。 我好不容易才进到阳书院,死也不离开!学不到术法,不给师父和师兄报仇,死也不瞑目! 下午,钟离羊给他送来了晚饭和一瓶酒,也把白狼带来了。 钟离羊:“那天院长把你带走的时候,你都没呼吸了,吓得我以为你死了呢,命害在我手里可担不起,还好院长老人家厉害,把你救回来了。” 一边吃饭,宁小修愣了一下,问:“是院长带走我的?” “是啊,我去要酒,没人给,白狼要抢,我怕又起冲突,就找了院长,他把你带过去的。你以为呢,别看你人瘦,可重呢,真不知道吃了啥……” 宁小修一笑,继续吃饭,心中隐约有些乱乱的想法冒出来。 钟离羊:“其实你躺在院长那里,我和穆师叔就在大门外,他只是看了看就走了……谁知道他和院长之间有什么矛盾呢,听说他们是师兄弟。” 想了想,宁小修道:“不管怎样,替我谢谢穆师叔吧,他也费了不少劲。” “可不是么,他专门给你猎杀了一头中阶灵兽呢。那头野猪厉害吧,那才是初阶灵兽,据说禁地里养了大量的高阶灵兽,甚至还有圣兽呢!” 放下碗筷,擦了嘴,服了药,宁小修卷起褥子道:“我得去仓库了,你也早点回吧。” “好吧,你也不必太在意,忍一忍就过去了。” 两人并肩出了院子,分道扬镳。 宁小修带了小白,夹着褥子,出后院沿着走廊往侧院走,迎面过来三个正式弟子。 走廊本就不宽敞,宁小修主动让在一边,等他们过去。 三人擦身而过时,一人忽然绊了个趔趄,回身瞪眼道:“你瞎了?想绊死我啊!” 宁小修确定自己根本没碰着他,见三人瞪眼欺来,明白这是故意冲着自己来的了。 中间瘦高个叫道:“哦,我当是谁呢,走路这么横,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小偷啊,师弟们,咱们幸运,终于见着小偷本人了呢。” 左面矮子道:“是呀,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小偷还走路挺横,这是要霸占阳书院啊!” 周围弟子都渐渐围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说的都是宁小修偷被子偷灯抢女人的事。 宁小修淡淡道:“几位师兄,吴师兄已经调查清楚了,是闹了误会,被褥不是我偷的。” “哎呀,”右边胖子叫起来,“我丢了好几条裤头!” 瘦高个笑道:“冤枉谁呢,人家偷香窃玉,抢人老婆而已,偷你裤头干什么,当门帘啊!” 周围弟子都笑起来,期待着好戏上演,谁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还不打起来才怪。 三人挑衅地看着他,他们都是金丹境以上的弟子,修为在身,还会怕这个灵胚都毁了的废人?只要他敢上,不打趴下不停手! 宁小修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继续走了。 三人都是一愣,瘦高个给了个颜色,胖子追了上去,夺下褥子扔地上,踩了两脚,骂道:“你这个瞎眼的废物,灵胚都毁了,所以嫉妒我们正式弟子,刚才故意想绊倒我是不是?” 胖子气势汹汹,暗地里已经准备好了当头一击,绝对叫他趴下起不来。 谁知宁小修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大概是我眼神不好,没看见。” 呃,不上当? 瘦子快步过来叫道:“偷东西抢人老婆,对师兄心怀不满,不按时完成指派工作……我们阳书院的名声都被你丢完了,我们也跟着遭人骂,今天,你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一句,三位爷爷,我错了,以后改,我们就不计较自己的名誉,放了你走!” 围观的众人都来了精神,这下难题来了,要是怂了,以后就名誉扫地,还怎么在这里混,要是对着干,那肯定被揍得稀巴烂,一样难看。 矮子也过来,三人气势汹汹盯着他,都做好了打的准备,等的就是他不服。 白狼呲牙迈了一步,盯着三人。 三个人吓了一跳,心里惊慌,却又不能退步,当下运起灵力来暗自戒备,只要白狼有动作,就先打它个鼻青脸肿再说。 宁小修却将白狼拉了回来,道:“刚才不好意思,挡了几位师兄的路了,现在路宽敞了,师兄先请。” 瘦高个一愣,这家伙硬是不上当,给矮子使了个眼色。 矮子上前抓向宁小修,叫道:“这么没教养,我来教训教训你,叫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他的爪带着凌厉的攻势,根本不是平常一抓,爪上凝聚着的是金丹境以上的灵力。 白狼率先窜了出去,扑向矮子。 矮子没想到狼会扑过来,当下本能地变爪为掌打了过去,为求自保再加了两层灵力。 宁小修猛地一窜,一把抓住了白狼拉回来,自己却迎了上去,接了矮子那一掌。 呼地,宁小修连人带狼被打出去两米多远跌在地上,摔得内外伤一起发作,疼得瞬间满身是汗,但他心中惊奇的是,怎么接了灵力那么强的一掌,并没有受伤? 矮子吓了一跳,他那一掌足以开石裂碑了,万一打死了人,那可就罪大了,吓愣在那儿。 瘦子反应快,见宁小修只是摔地起不来,并无性命危险,叫道:“小子,记住,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我们是好心警告你,以后再犯,就不饶你!” 三人撂下狠话,匆忙去了。 在众人指指点点的议论里,宁小修爬起来,一拐一拐地去收拾褥子,白狼呲牙盯着远去的三人。 看着周围弟子鄙夷的嘲笑,他心道,你们慢慢笑吧,日子还长着呢。 0042 密室里的师尊 仓库其实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座院子。 大院子。 当宁小修看见它的时候,就知道吴师兄说的守夜是多么累的一件事了,何况,还是一个人守夜。 三重院子,每一重有六间屋子,每间屋里存放的东西各不相同。 “给,这是钥匙,晚上记得巡夜,不能丢不能损坏,明天一早有人来换班。” 吴师兄叮嘱完还不忘瞪他一眼,转身去了。 闭上大门,进到第一重院里的值夜室,铺好褥子,带了白狼出来熟悉环境。 三重院落,正中间一条大道贯通,路两边屋子均匀分布,门上都挂着大锁。检查了一遍,门窗锁都好,又查看了一圈墙头,也都没什么坍塌损毁之处。 这才回到值班室,靠着墙躺下来,服了院长留的药。 白狼卧在旁边,脑袋搭在他腿上。 宁小修回想刚才的事,怎么挨了一掌没受伤呢?他那一掌明明带了灵力,自己也明明接了那一掌,对方的灵力都打到哪儿去了? 想了又想,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了,拿出乾坤袋,找了找,里面除了日月鼎,就剩了几件灵器,是当时猎杀魔道堂主时捡回来的。 拿出日月鼎擦了擦,看着这巴掌大的小鼎,这一路的遭遇都与它有关,回想起来感慨万千。 原本想的是赶紧进入阳书院,学到正宗术法,修炼到元婴期,有了三味真火,就好好炼丹,现在好了,灵胚破损,腹内一点灵力都没了,根本修炼不了。 叹了口气,又收起了宝物。 放弃?他心里不甘,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能解决问题呢?自己原以为师父记忆里的第三种修炼,丹修很轻松,现在好了,穆师叔说就是那些丹药吃坏了灵胚。好不容易拜了穆师叔为师学习炼丹,又被发配来守夜,唉……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见白狼懒洋洋的样子,笑着挠了挠它,还是白狼忠诚,一直陪在身边。现在它的个头都长到一米多了,难怪那矮子见它扑上来会吃惊。 “走吧,小白,我们再去巡视一圈,天黑了。” 不得不说院长的药还是蛮有作用,内伤外伤都基本上不影响行动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 宁小修带着白狼,路过风灯时就点着,一圈下来,整个院子亮起了一圈风灯,照亮了主要区域。 正要回去,宁小修忽然觉得腹部动了动,他愣了一下,伸手一摸,又动了一下,这次他感受很清楚,不是自己肚子动,是乾坤袋动了。 奇怪之下,他拿出乾坤袋,才一打开,日月鼎嗖地飞了出去,朝后一进院子飞去。 宁小修大吃一惊急忙追去,白狼比受了伤的他跑得快,早追进去了,等他跑进最后一重院子时,白狼正在一间屋前挠门。 窗户上一个大洞,看样子是日月鼎冲破窗户进里面去了。 他急忙找到钥匙,开了门,点着灯进去,看见这是一个堆放棉布的仓库,大包大包的棉布垒到顶。 焦急着,他还在找,白狼窜向里面,他急忙跟了上去,在后墙边上发现墙上有个洞,有微光散发出来。 仔细一看,里面竟然有个密室,惊讶之下不得不找密室的门在哪儿,得进去把日月鼎弄出来,这东西就是丢了性命也不能丢。 拼着受伤的身体,宁小修把整面后墙几乎摸了个遍,可惜不管是拍,按都没作用,找得身心疲惫满身是汗,绝望中靠墙坐了下来。 忽然屁股底下一陷,身后的墙无声开了一道门,他背后一空跌了进去。 原来是踩墙根下的石砖啊! 他叫白狼在外等候,自己欣喜而小心地往里走,凡是密室基本上都有机关,万一这个也有机关呢…… “走那么谨慎做什么,速速进来!” 里面一个声音喝道,吓了他一大跳,暗门在背后悄然关闭,他心中虽然忐忑,但只能继续前行,到了密室中央。 空中飘着一张画像,很旧,画像上依稀能辨别出画着一个老头,神仙道骨的模样。 宁小修行礼:“老前辈,晚辈无意打扰,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蠢货,我在里面,那只是一张画像!” 那个声音像孩子似的,生气地骂道。 宁小修脸一红,才看见对面墙上还有暗道,提了灯快步进去,里面光线一亮,原来是个大厅。 正中空里盛开着一朵七只花瓣的大花朵,每只花瓣一种颜色,缓缓浮动,莹莹白光从花朵上升起,照耀着四周。 大厅桌椅俱全,竟然全是黄金打造,正中桌上摆着一只香炉,墙上挂着一幅和刚才一样的画。 他过去跪在前面,没看见有香,只得作揖行礼,正要拜祭,那个声音又道:“你做什么?我在这里!” 宁小修循声看去,身后不远处,飘着一缕亡魂,和画上的老者一模一样的样貌。 “见过前辈。” 他行礼拜了一拜,小心看着,余光搜寻着自己的日月鼎,却不见踪迹。 “你找这个?” 老者语气戏谑,掌心把玩着日月鼎。 “呃,前辈,这个对晚辈很重要,如果您能还给晚辈的话……” “不然呢?你怎样?” 宁小修一时气结,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是个亡魂啊,看得见摸不着的。 “你可知道我是谁?” 摇摇头,宁小修道:“晚辈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前辈是谁。” 老者:“蠢货,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炼丹……咿,你的灵胚毁坏殆尽了?” 宁小修苦笑道:“是呀,晚辈成了废人了。” “哈哈!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有些人舍不得散去一身修为,又怕渡劫不过魂飞湮灭,苦恼不已,有些人却机缘巧合而空自蹉跎,老天,你真会制造笑话,哈哈!” 听着他的大笑倒像是控诉,带着气愤。 宁小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生前经历了什么。 “前辈,晚辈不知您经历了什么,有什么能帮到您的么?” “帮我?你倒是真能帮我一个大忙呢。” 宁小修眼睛一亮,商量道:“晚辈一定帮您,但在这之前,您……能不能先把它给我?” “它是什么?” “它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家父过世后,晚辈随身携带,用来方便祭奠父亲的东西。” “哈哈!有趣。”亡魂笑起来,“你这小子,撒谎顺口就来毫不脸红,有趣,有趣!” 宁小修无奈道:“前辈,既然您知道这日月鼎,当然知道是宝贝,还给晚辈吧,晚辈血海深仇还指望着它来报呢……” “日月鼎?哈哈!” 亡魂笑得乱颤,肆无忌惮,就像个小孩看见了世上绝顶搞笑的事情一样。 “怎么……不对么?” 他笑得宁小修莫名其妙,不知哪儿说错了。 亡魂抛玩着日月鼎,笑道:“对,它是日月鼎,但你这件屁作用都没有,你这只是个垃圾而已,扔在那儿我都不屑一顾的东西。” 宁小修压着心火看向他:“既然在前辈眼里如此不值,那就请前辈还来吧,去找觉得好玩的东西把玩吧!” “蠢货!我是在传你真授,你竟然还心生怨气!愚不可及!” 宁小修惊讶地看着。 亡魂一抛,日月鼎浮在半空,道:“说它是垃圾一点也不假,世人愚钝,以为日月鼎就是一尊,竟然拿它当神一样稀罕,真是笑话。” 宁小修吃惊地瞪大了双眼:“难道日月鼎……有两个?” “错,不是有两个,而是由两部分组成,你这件只是日鼎,当年我升仙之时,将他赠与一个根骨奇佳的小孩,没想到今日能在这儿见到……” 亡魂感慨唏嘘,忽然问:“你从何得来的?” 听闻他竟然是升仙之后的仙人,宁小修顿时吃惊又敬重,当下合盘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闫玉安,原来他改了名字,我给他日鼎的时候,他还叫安十三,是个放牛拾草的小娃娃……你师父虽不曾拜我为师,但有师徒名分,算起来,你是我徒孙啊。” 宁小修急忙跪拜大礼:“徒孙拜见师尊。” 亡魂很高兴,兴奋道:“起来起来,看你资质倒是比你师父更适合丹修啊。” “丹修?” 宁小修一想,难道是师父记忆中所说的第三种修炼办法?想到此,心中澎湃激动,又拜道:“徒孙无能,恳求师尊传授丹修术法,为师父报仇!” 亡魂感慨道:“丹修一道重在心性,你师父隐居小山,炼药卖钱,为的就是入俗救世,想不到最后还是因为此物毁了……你起来吧,功法我定会传你的。” “拜谢师尊!” 宁小修兴奋地站起来看着他。 亡魂好似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原来如此!老家伙蓄谋已久啊!” “师尊,您说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时日无多,我先传你基础,你先练习。” 亡魂一招手,日鼎飞来落在他掌心,道:“日月鼎是取天地精华之气,炼天精地华而成丹,以丹药炼气。这日鼎需要用强大的灵力激活,才能发挥威力。你灵力太弱,只是唤醒了它,也正因此,我才能感应到,召唤它前来这里,也算它促成你我缘分。” 宁小修恍然明白,当时矮子打过来的灵力全都不见,是因为打在日鼎上,唤醒了它。 亡魂继续道:“日鼎是储存灵力,三味真火的地方,月鼑才是吸收天地精华的所在,两者分开都能炼丹,但丹品都会不高,只有两者结合,才能炼出真正的至尊灵丹。” 宁小修听得激动不已,恳求道:“师尊,那您快传授徒孙吧!” “今日不行,时辰已到,你速速退去,明日天黑就来,我再传你。” 亡魂说着,将日鼎抛给了他。 0043 三日后决斗 宁小修退出密室来,找了碎砖石块塞进墙上破洞,拿纸写了“小心火烛”贴在外面挡上。 锁好门,带了白狼回到值夜室,躺下来,思来想去,满是疑惑,师尊被谁关在那里,他怎么不逃出来呢?他说的老家伙,时辰已到什么的,又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迷糊起来,便睡着了。 白狼忽然警觉地盯着门外,跨过他的身子,呲牙戒备。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全身裹在黑斗篷里,不见动作,一股摧天毁地的王霸之气压下来。 白狼终究是凡物,恐慌地后退了一步,碰到了宁小修的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扛不住那气势,跃到了一边,惊恐地蜷伏在杂物堆里。 黑袍人消失了。 …… “呀,怎么睡着了,什么时辰了……” 宁小修猛然醒来,坐起来一看,快天亮了:“小白,该干活了。” 白狼跃到跟前,蹭了蹭他,仿佛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出来巡视了一圈,一切都正常,这才安心往回走。 正走着,忽然白狼呲牙对向旁边的屋顶。 宁小修才一转头,咚,脑袋上挨了一小石子,屋顶上有人噗呲笑了一声。 仔细一看,屋顶上坐着一个火红的女孩,一身火红的装束,脑袋两边扎着两个马尾辫,正笑看着他。 “干什么的?你是不是偷东西了?” 宁小修脑袋飞速转着,看起来她修为比我高,如果她真的偷了东西,我怎么抓她? 女孩笑道:“是不是在想,怎么抓我?”说着又扔石子砸中了他。 “你是谁?坐那么高干嘛,下来聊天呀。” “嘻嘻,想骗我下去?这主意真笨,和你一样笨……除非你把白狼给我。” 宁小修看了一眼白狼,道:“好啊,你下来我就把它给你,你自己牵走。” “你脑子不笨呀,怎么白天被人欺负反而不出手呢,像个傻瓜!” 女孩站起身来,笑道:“告诉你吧,我刚才在一间屋子里点了一堆火,你若发现得早呢,兴许还能救下,若是晚了,啧啧……” 宁小修也笑起来:“虚张声势,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你乖乖给我下来。” “那你等着救火吧。” 女孩转身要走,又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狡黠,“再给你找点活干,嘻嘻!”说着手一拂灵力催动,脚下十几片瓦纷纷跳下屋顶,啪啪啪摔得稀碎。 “我去,你……” 女孩得意地笑着,转身一纵不见了。 宁小修忽然嗅了嗅空中,“小白,你有没有闻到一股什么味儿?我的天,着火了!” 味道是第一重院落里传来的,宁小修顺着那又臭又熏的烟味打开房门的时候,地上一堆树枝正烧得旺,火堆里扔着两只带毛的死母鸡。 …… 三个时辰后。 值夜室。 宁小修挽着袖子,浑身脏兮兮的,脸上都是黑灰,白狼也变成了灰狼。 吴师兄气得双手叉腰转圈圈。 门口围着一群弟子偷笑。 “宁小修啊宁小修,我是不是给你叮嘱过?你是不是答应过我?现在呢?现在呢!” “我……” “你什么你?你不好好看仓库,跑去鸡舍偷鸡,竟然放着公鸡不偷,偷下蛋的母鸡?还不拔毛……你去闻闻,那屋子还能进去人么!臭成啥了,还怎么存放东西!” 宁小修只能低头听训,心里把那红衣女孩恨得牙痒痒。 “屋顶怎么回事?瓦怎么会自己掉下来?风吹的呀还是它们自己想不开跳下来的?二重院落的东房门上你还刻了宁小修到此一游,你咋那么有诗情画意呢?” 一愣,宁小修急忙辩解:“师兄,那……” “住嘴!” 吴师兄气得恨不得指头戳进他脑袋里去,“你叫我怎么说你好,你……哎呀,你真是要气死我了,你就是阎王爷派来勾我命的呀……” 白狼抬头盯着他,吓得吴师兄往后退了一步。 宁小修装作没看见,低头道:“师兄息怒,是我没尽好职责,我一定尽力挽救,绝不再犯,如果再犯……” “还敢再犯?” 吴师兄又要批他,但白狼虎视眈眈,他心中有点胆怯,只好收敛了些,批道:“扫净屋子,擦净门上的字,补好屋顶,罚银10两,仓库值夜一个月!再犯就再加,你这辈子就不用买房子了,住仓库了!哼!” 一甩袖子,吴师兄转身往出走,门口围着的弟子都一哄而散。 “看什么看,好好干活,都长点心眼,整天要我操心累死我啊!” 听着吴师兄远去了,宁小修摸了摸白狼脑袋,苦笑一下,卷起褥子往外走,白狼跟在他身边,舔了舔尖牙。 夹着褥子走在路上,来往的弟子都笑话他,昨天还是指指点点而已,今天众人看见他的样子,不笑都不行,他昨夜的名人轶事又传遍了阳书院。 前面空气变得冰冷,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你就是宁小修?” 宁小修抬目看去,一双讲究的上等靴子,藏蓝色修身飞鱼袍,修长的手指,一把好剑,儒雅的面相,剑眉,眼睛又黑又亮。 看着面善,难道又是来找茬的? “在下凌霄阁林可清。”说着微微一礼。 宁小修还礼:“师兄好。” “实不相瞒,在下对余师姐仰慕已久,这几日听说宁兄也倾心余师姐,所以今天特地来挑战。” 宁小修心中第一个反应是,你吃饱了撑的啊,该追追你的,挑战我做什么。 “呵呵,祝师兄成功,我还有事。” 宁小修迈步就走。 周围弟子炸了锅,纷纷叫嚷起来。 “天呐,癞蛤蟆怂了!跑了,不敢接受挑战。” “我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了,连自己的女人都拱手相让,呸!” “要是我就扑上去死也要决斗!” “怂包软蛋,真给阳书院丢脸……” …… 这些无聊的话语如针如刀,戳刺得宁小修心中渐渐火起。 噌! 一道如水的气浪斩过,一把明亮的长剑指在宁小修面前,悬浮于空。 林可清转身道:“我不希望我的竞争对手是个懦夫,那样的话,我会替余师姐不值,也不屑你们阳书院。” 噌地,宁小修心中怒火砰然烧起,余师姐的名誉,阳书院弟子的身份,这是他最看重的两样东西,即便拿血来捍卫也值得! 白狼呲牙盯着林可清。 “宁师弟,如果力不从心就不要接了,阳书院的名誉,不是这一件事能撼动的。” 韦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跟前,善意地劝解。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宁小修眉头一挑道:“挑战?来吧!” 韦上:“林兄,你看宁师弟似乎状态不是很好,你胜了也不武,不如给三天时间休整,三日后决斗如何?” “好。” 林可清手一招,长剑飞回剑鞘,转身去了。 阳书院又炸了锅,宁小修又添一件名人轶事。 0044 灵兽丹系幻化 回到自己小屋,放下褥子,给自己和白狼简单洗漱过,宁小修又折身来到了后山穆一山的小屋。 “师父。” 宁小修带着白狼进去。 穆一山看了他一眼,“你还有师父?我以为你是来给阳书院当笑料的呢!” 宁小修苦笑。 “没吃饭?自己动手。” “嗯。” 宁小修自己生火,取了灵兽肉干放进盆里加热,白狼早就发现了地上的两截灵兽肉,叼了去外面了。 穆一山丢过一本书来:“拿着这本书,记好上面的东西,有空就试试。” 宁小修拿起来一看,上面四个大字:灵兽丹系。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我穷其一生研究的都是灵兽,因此撰写的这本心得就是关于灵兽的体系,以及怎样更好炼化灵兽兽核为我所用的东西。我想,你灵胚破损,只能走这条路了。” 宁小修心中感激,师父虽然有时候脾气古怪,但关心起人来还是很暖心,这么珍贵的东西竟然毫不保留地交给了自己,这可是他一生的心血结晶。 但是,昨晚遇到了师尊,知道自己能丹修,要不要告诉师父灵胚破损也是好事,不用炼化灵兽兽核吸取灵力呢…… 思来想去,事情只是有转机,还没有明显的改变,还是不要告诉了。 便道:“谢谢师父,我这就开始看,一定保存好这本书。”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些知识,丹方也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万物神奇,或许你能从中领悟出自己的东西,到那时,别怀疑自己,坚持去做。” 宁小修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今天师父怎么忽然说出这么风格不一样的话。 穆一山:“你慢慢看,我去看看灵兽。”说着出门去了。 锅里热气四溢,一股肉香勾着馋虫,宁小修开锅端了肉盆放在床上,抓了肉块,一边吃一边贪婪地翻看着《灵兽丹系》。 世上灵兽分为九等,品阶越高越难遇到。前七阶由低到高依次从一到七来分等,第八等是圣灵兽,这一等的灵兽已经具备了地仙级的修为,实力相当恐怖。 但最为恐怖的还是第九等仙灵兽,它们已经可以幻化人形,说人语,达到天仙境或者大乘境,这样的修为毁天灭地,虽然只是传说中有,现实中毕竟也是存在的。 相应的,灵兽等阶越高,体内兽核中蕴含的灵力越强大,修真之人猎杀灵兽,炼化兽核,也就获得的灵力越多。 猎杀灵兽炼化兽核的做法虽然大家都知道,但并没有人专门以此为业,因为灵兽要演化到高等阶并不容易,比人类修真提升境界更困难。 因此,高阶灵兽不仅数量少,还通识灵性,会主动保护自己。这样一来,有些人几十年都遇不到一只灵兽,有些人遇到了杀不了反送命,长此以往,主动猎杀灵兽的人就少之又少了,修真者都抱着遇到了是幸事,遇不到也不遗憾的态度了。 炼化兽核分为两种办法。 第一种,猎杀灵兽后,取出兽核,当场服下,用自身强大灵力炼化兽核。这需要三个条件,一是外界绝对安全,不能有人打扰,一旦被惊扰,灵力逆窜,很容易损腑伤根。 二是自身要有强大持续的灵力,否则炼化一半灵力不济,兽核爆裂,无异于自杀。 三是肉身强健,要能顶得住兽核被炼化后灵力对肌体的冲击。 鉴于以上三个条件的危险性,所以才延伸出来了第二种炼化方法,那就是,将兽核炼化成丹药,减弱其冲击力,但不削弱灵力,修真者再服下丹药,加以炼化融合,这个过程简单容易,又没有那么大的危险性,很划算。 但这里面有一个最关键的条件,将兽核炼制成丹药的人,一定要炼丹术等阶越高越好,炼丹知识掌握得越多越好。 “小修你在里面?” 外面的叫喊声将沉浸在书里的宁小修拉回了现实,一转头,见钟离羊迈步而进。 “你果然在这里,呀,肉!” 钟离羊拿了一块肉边吃边问:“外面都传开了,你三日后要找死,你想怎么个死法?” 宁小修笑着合起书收好,道:“当时那情况,我非接不可,不然阳书院颜面何存?” “何存?你就算捅出再大篓子,也动不了阳书院一根毛的影响,忘了你是临时弟子了,一个临时凡人弟子,根本就不用决斗,胜负明摆着嘛,谁还会笑话阳书院?” 他这么一说,宁小修倒是愣了一下,当时没细想,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钟离羊三两下吃完了一块,又拿了两块肉,嘟囔道:“要我看啊……那就是韦上搞的鬼,撺弄林可清……来教训打压你的……” “别胡说,韦师哥还好心劝我来着。” “嗯嗯,算我没说,我吃我的……那你怎么办,不然今晚就逃吧?” 宁小修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不逃,就打。打不赢是一回事,打不打是另一回事。我就不信拼了命还溅不了他一身血!” “拼什么命?” 穆一山从外面进来。 “师父!” 钟离羊笑着迎上来,抢了他腰间的葫芦跑到一边,咕嘟咕嘟喝起酒来。 宁小修笑了笑:“没什么,师父,我们说着玩呢。” “嗯,等死了就没事了,我可告诉你,那林可清是凌霄阁项俊彦的大徒弟,为人还算不错,但就是死板,说是决斗就是决斗,不会因为你弱而留情……” 钟离羊的话还没说完,穆一山就眉头一皱,猜到了什么,喝问:“你要决斗?拿什么,拳头,牙齿?” 钟离羊在背后乐起来,偷偷指了指穆一山,喝着酒,说了宁小修和林可清三日后决斗的事。 穆一山眉一挑,道:“那不行,你虽然没拜师,但也是我徒弟,我的徒弟怎么能败?”略一思索,又道:“今晚你来,我保证三日内叫你赢了他!” 宁小修为难道:“师父,晚上我还守仓库呢……” “你……没出息的东西!那你现在有空吧?现在开始,教授你幻化!” “幻化?!” 宁小修和钟离羊一起吃惊地叫起来。 0045 炼化六阶兽核 “幻化本来是灵兽丹系最后的内容,想让你们循序渐进来学的,现在决斗迫在眉睫,只能让你先试试了。” 研究者和实践者最大的欣慰就是自己的成果能被人继承实践,现在穆一山的心中就充满了这样的欣慰,他面前的两个臭小子徒弟,很可能将来会把他的衣钵发扬光大。 穆一山:“所谓幻化,就是利用高阶灵兽的兽核,在炼取兽核中的灵力时,提取出灵兽元魄,将它封印在体内,一旦遇到危险,或者需要使用时,打破封印,释放灵兽元魄,将自己暂时幻化成灵兽本来样貌,并且拥有灵兽本来的特征,战胜敌人。” 宁小修若有所思。 钟离羊兴奋道:“师父,那如果我幻化了一只鸟的元魄,是不是我就变成了鸟,飞上天了?” “那是自然,不过,记得把握时间,不要飞在中途幻化时间到了摔下来。” “哈哈!” 钟离羊大笑起来,一口气喝了半葫芦酒。 “师父,您的意思是,让我到时幻化一只叫他打不动的灵兽,让他知难而退?” “错!” 穆一山霸气道:“你要幻化出狂暴霸气的金刚猿灵兽,砸烂他,撕碎他,叫旁观者再也不敢对你动歪心眼,杀一儆百!知难而退?哼,老夫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 宁小修皱了皱眉,心想,林可清又不是敌人,用不着双方见血吧。 钟离羊:“师父,金刚猿很厉害么?” “废话,那是六阶灵兽,老夫一直存着没舍得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宁小修:“可是,书上说,炼化兽核需要强大灵力,我现在灵胚破损,一点灵力都没有啊,就算炼化了兽核,也贮存不住灵力,元魄到时还能用么?” 穆一山脸色凝重起来,道:“这就是三天时间内需要做的事,要让你有足够的灵力炼化,并封印住元魄,还要到时能打开它。” “有这样的办法么?” 宁小修想象出自己变成六阶金刚猿灵兽,将林可清砸碎在掌下的场面,心里就不舒服,有些抵触,还是希望师傅能有更好的办法。 “要不然我们换个办法吧,毕竟我灵胚破损,现在有灵力,等三天后,又流失殆尽了。” 这个问题谁遇到都头疼,一只罐子裂了缝漏水,可以补上。但一个人的灵胚破损,要怎么弄? 穆一山思索良久,眼睛一亮,喜道:“这么办,先给你炼化一颗六阶兽核,你看看灵力在你体内能存多久,然后我们就掐时间,在决斗前让你再炼化金刚猿兽核。” 钟离羊忽然问:“师父,您上次给我的那头野猪兽核,我只知道是初阶,真实是几阶呀?” “二阶。三阶之前的都可以叫初阶。” “哦,我当时的修为比他现在强多了,我炼化二阶野猪的兽核都要您帮忙,他现在这样子,炼化六阶兽核,师父,有点……” 钟离羊不再说话,和宁小修一起看向他。 “这个我想到了,我传输灵力过去,帮他炼化。” 宁小修见无法打消师父的执念,只能先听的他的话了,当下按照他的要求,在地上盘膝坐好,闭目调息,虽然腹内灵力几乎没有,也试着运行起来。 钟离羊和白狼担任保护的角色,还没开始,就都有些紧张了。 穆一山坐在宁小修对面,一手捏起法诀,叫道:“运行你的灵力,不要抵抗。” 说着他灵力运转,长袍无风自鼓,一道猛烈的气势四散开来,冲击得周围床椅晃动,白狼和钟离羊禁不住都退了一步。 汹涌的灵力从穆一山的掌心窜出来,宛若一条被囚禁千年后释放的恶龙,在空里腾绕一圈,盘踞在宁小修头顶,越聚越多。 “张嘴,服下兽核!” 宁小修张开了嘴,穆一山将一颗兽核送进了他的嘴里,等他服下,又全力催动灵力运行。 盘踞在他头顶的灵力俯冲下来,从头顶钻进了他的身体,宁小修身子一震,开始引导灵力调息炼化。 渐渐的,好似要透明似的,宁小修的腹内发出光来,一股红色的光芒渐渐耀眼,好像一轮太阳要从他腹内跳出来。 钟离羊紧张地攥着双拳,好像使劲的是他一样。 穆一山额头微见汗滴,看起来有些吃力了。 灵力源源不断地钻进宁小修的体内,他看起来身体快要承受不住了,这么强大的外力进入,炼化的又是六阶兽核,既要炼化它又要吸收它,做到这些不难,怕的就是做好这些的同时,他的腹内经过高压锤炼已被摧毁,那时就是内脏碎裂,吐血而忘了。 所以,穆一山的压力远比他要大,要控制灵力保护他的内脏,又要运行灵力炼化,帮他吸收灵力,封印元魄,才没多久,他的背已湿。 红光渐盛,隐约有膨胀的迹象,好似有个无形的罩子束缚着它,它要突破似的。 宁小修皱起了眉头,身体有些颤抖,脸上全是汗,咬牙坚持着。 红光猛然一跳,散于无形,没了。 钟离羊意外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一山身子一颤,加大了灵力注入,嘶地一声嘶叫陡然响起,一股森森寒气瞬间充满了屋子,白狼和钟离羊禁不住都打了个寒颤紧张盯着。 宁小修背后腾起一只巨大的蟒蛇来,双目如炬,毒牙锋利,嘶叫着,像示威似的扭动着。 钟离羊下意识地差点冲上去保护两人,还好反应快,意识到那可能是六阶兽核中的灵兽元魄被释放出来了。 不甘心地嘶叫着,蟒蛇身形化为虚无消失,宁小修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 穆一山缓缓收了法诀,勉强起身坐在了椅子里,喘息起来。而宁小修早颓然倒地,被赶过去的钟离羊扶起来坐在床边。 “师父,成了?”他问。 穆一山咳了咳,道:“当然是成了,他现在体内有六阶毒莽兽核的灵力,有我留下保护脏器的灵力,足够破除灵兽元魄封印了。” 喘息了几口,对宁小修道:“破除封印很简单,到时自行破除就好。现在时刻注意你体内灵力的状况,看多久之后消散干净,记下时间。” 宁小修脸色苍白,满身是汗,喘息不定,这么强大的东西不是他能消化得了的,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努力了。 点点头,虚弱道:“多谢师父……您也累坏了……” 穆一山笑道:“老夫没什么,吃几块灵兽肉,喝点酒又活了。你小子,老夫已经如此尽力了,你若到时赢不了,就是混账!” 0046 我没三味真火 天才黑,宁小修又夹着褥子来到了值夜室,这一次他学聪明了,让钟离羊从给他弄了两只捕鼠夹,准备撑在暗处,叫那红衣女子吃点苦头。 才铺好褥子,就闻到一股淡香,刹那间心中有个美丽的面庞浮现,心跳砰砰。他转身一看,果然,余诗一正站在门口。 “师姐,你怎么来了?是要取什么东西么?” 余诗一打量着里面,微微一笑,道:“没有,我是来找你,有话对你说。” 宁小修顿时觉得整个夜都盛满了朦胧的美,自己暗恋的人竟然单独有话对自己说。 看着他期盼的目光,余诗一好像又有点为难,犹豫了一下,道:“我听说了你们要决斗的事……你也知道,现在凌霄阁正做客在此,又是正道联盟的时候……” “放心吧师姐,我不会伤到林师兄的。” 余诗一愣了一下,歉意地道:“师弟,我的意思是……你投降吧。” 宁小修吃惊地看着,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姐?你……你叫我投降?” 脸一红,余诗一咬了咬嘴唇,道:“师弟,为了大局着想,你只是个临时弟子,又没有修为,就算……就算投降,别人也不会怎么样,现在魔道齐聚,我们正道要团结统一呀!” 宁小修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刚才看见她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冰冷,那一颗砰砰欢跳的心,此刻都已冰冻得结实,碎成了无数片。 他想说什么,只是喉咙好像也冰冻破碎了,诧异,不相信,难过…… 难道我就注定要一事无成么? 要被人笑话,当做笑料,现在又当做可以牺牲的筹码? 不,这不是我要的,这也不是你们能左右的! “宁师弟?宁师弟,你……还好吧?” 余诗一关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呆呆盯着自己怎么了。 眼神一黯,宁小修低下头继续收拾,淡淡道:“我知道了,师姐。” 余诗一欲言又止,微微皱了眉头,歉意地转身去了。 一直等她走了好久,宁小修才扔下收拾了十多遍的破褥子,什么也不顾,就那么趴在上面,静静趴着。 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师父,大师兄,四师兄,二师兄,三师兄,魔道之人,大森林,泥糊的丹炉…… “喂,你姿势这么难看地趴着做什么?” 屋顶响起一个声音,如果宁小修这时抬头看上去,一定会叫起来,因为出现的正是那个红衣女孩,而且,她是揭了屋顶的瓦,弄了个窟窿在和他说话。 白狼意外地没有反应,只是守在宁小修身边。 等了等,见他不说话也没反应,女孩消失了。片刻后,她出现在门口,看了看他和白狼,小心试探着走了过来。 “喂,起来啊,你还不如一只狼有涵养……伤心了?失恋了?你很喜欢那个师姐吧,我有办法叫她喜欢你,你要听吗?” 宁小修噌地跳起来,叫道:“你到底想怎样?放火烧了屋子,偷鸡,前阵子被褥油灯也是你偷来的吧,还在门上刻字,你要干什么?嫌我不够被人嘲笑?还想干什么?” 他胸膛剧烈起伏,喘着气,像一座突然爆发的火山。 红衣女孩被吓了一跳,“这么凶干嘛!”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走到门口,回头又瞪了他一眼,气冲冲走了。 白狼舔了舔尖牙,看看门外,又看看他。 良久,宁小修叹了口气,摸了摸白狼,“走吧。”带着它出来,天已经黑了,繁星漫天,一边巡视一边点着了风灯,来到那间屋子里,叫白狼等着,他进了密室。 “师尊,我来了。” 那朵七只花瓣的花朵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屋子里金色的光泽叫人眼睛隐隐发疼。 亡魂又出现了,道:“啊,你终于来了,我想了一夜终于想到一个简便又有效的办法,那就是,让你的灵胚毁的更彻底些。” “师尊,那岂不是一点灵力都存不住了?” 亡魂大笑道:“哈哈,怎么会,破的更彻底,把你的身体铸造成一个新的灵胚,这样,你就既能丹修,又能正常修炼,才能弥补这么多年的浪费了。” 宁小修虽然欣喜,但两日后决斗的事,师父的话,余诗一的话,还有自己刚才冲动发火的举动,都叫他看起来心事重重。 “你有心事?说出来,我替你参谋。” 宁小修也没报什么希望,只想找个人说说话,便席地而坐,说了决斗的事。 亡魂笑道:“用得着担心?真没出息,我教你炼制一颗金钟霸体丹,决斗时吃了,站着叫他打,等他打累了,自然会认输,哈哈!” 还站着叫人打,师姐叫我直接投降呢,师父叫我幻化金刚猿杀了林可清,你说我听谁的? 宁小修心里叹了口气,又不想拂了师尊的关心之情,只好道:“好呀,怎么炼呢?” “去那边墙上,有暗格,打开。” 宁小修顺着他的指示走到墙跟前,摸见有松动之处,按了一下,墙面往旁边移开,露出一间小屋子,三面墙壁都是黄金架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药和材料。 “别发愣,面前黄色的小花拿来,还有东面第三排红色的蛋,东面,你背后,真蠢!西面最底下一层,阴阳果,就是一半黑白的,连旁边两个肉芝,一起拿来。” 宁小修眼花缭乱,师父关于这些东西的记忆不断从脑袋里冒出来,一个比一个珍贵,都是高等药材,绝难遇到的东西,这里竟然放了一屋子。 “去,把日月鼎合二为一。” 宁小修又是一惊:“您是说……月鼎就在这里?” “见识真浅,就那个香炉,你对着磕头的玩意。” 宁小修惊讶又激动,没想到月鼎竟然在这儿,那自己岂不是能合成真正的日月鼎了!当下忍着激动,拿过月鼎,又从乾坤袋里拿出日鼎,嗖地,两只鼎脱手飞到了半空。 咔! 日月鼎上下结合在一起,发出一道光芒一闪而没,漂浮在半空。 “把材料都放进去,用三味真火锤炼,我来告诉你心法口诀。” “呃,师尊,您忘了,我灵力都散了,没修为,哪里来的三味真火……” 亡魂一愣,喃喃道:“我怎么把这给忘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尊老爱幼不懂吗?” 宁小修无奈苦笑。 “还有一个办法……不过,好像以你的实力,也达不到……你说你怎么这么菜呢,要什么什么没有。” 宁小修悻悻摸了摸鼻子,问:“师尊,您说的办法是?” 白了他一眼,亡魂笑话道:“找三颗同阶的灵兽兽核来,你有吗?” 一愣,宁小修眼放光芒:“这个还真可以有!” 0047 师尊的故事 见宁小修这么自信,亡魂倒是意外了一下,打量着他,问:“你怎么弄?” “这个嘛……明晚来时,晚辈一定带来就是,现在还不好说。” “呦呵,还和我摆起来了……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把月鼎还回去吧。” 宁小修一愣,下意识地抱紧了日月鼎:“好不容易合起来,还回去做什么?索性我带了师尊走吧,我都能进出自由,师尊也行的!” “蠢货,知道什么!” 亡魂忽然发怒,气愤道:“要是能出去,我等你来救?那人……那人真不是个东西!” 看他气得咬牙,眼神中满是怨恨,宁小修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报复感,也不知他说的那人是谁,之间有过什么事情,但无疑是将他困在这儿的人。 “师尊,怎么才能把您救出去?您给个办法,徒孙一定救您出去。”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亡魂叹了口气,忽然又笑道:“算了,算了……当年那人伙同另外两人,合力将我囚禁至此,为的是什么你可知道?” 宁小修摇摇头,心想,不会是日月鼎这么简单吧。 亡魂飘忽在空里,讲述道:“当年他们三人,不知从哪儿听说我可以炼制九转九阳丹,用计困我在此,逼我帮他们炼丹,我以日月鼎不全为由拒绝,便被他们折磨至肉身毁灭。” 宁小修怒道:“当真是畜生,竟然毁人肉身!师尊您说那三人是谁,徒孙当着你的面将他们毁去肉身,给您报仇!” “哈哈,真是愚蠢,当年我已是大乘之境,差一步宇化成仙,他们三人能联手能制住我,这么多年过去,可想而知他们厉害如何,就你还报仇……” 亡魂却不是嘲笑的眼神,反倒很欣赏,又道:“九转九阳丹对灵力没什么帮助,但对渡劫境之后的人来说,最为珍贵,一颗药可以增加修真者一条命。” “加一条命!” 宁小修惊得合不拢嘴,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渡劫境之后,每过五年,修真者便要经历一次天劫,也叫渡劫,若能抵抗成功,则修为大增,若是失败,轻者损毁修为,重者灰飞烟灭。” 亡魂看向他,又道:“现在你知道九转九阳丹的珍贵了?也正如此,他们才一直不杀我,逼我帮他们炼丹。你所看到的天地奇珍,就是他们送来的材料。” 宁小修恍然,又疑问道:“师尊叫弟子每天晚上早来早回,是不是因为囚禁您的人会来?” “看见这满屋黄金了?纯金打造的屋子,正是我的克星,我在这里是出不去的。因此,他并不派人看守,偶尔来一次。” “那弟子怎么救您出去呢?” “我已是亡魂,出去去哪儿,几百年前就该死了,难道现在去投胎么?哈哈!”亡魂大笑起来,道:“你多来几次,我将丹修之法尽数传授给你,后继有人,我就放心了。” 听到他的话,宁小修又想起了悬崖边师父的眼神,一样的嘱托和期望,但是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他禁不住深深自责起来。 亡魂:“这朵七色花吸收天地灵气,已经有几千年了,当年女娲补天用的九色灵石就是它所结。它所蕴含的强大灵力,不是任何一个凡人能接受的,但在其下修炼,灵力是平日的五倍有余,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今晚的惊讶叫宁小修眼花缭乱,没想到一草一木,都是那么有来头,堪称天地精华。 他看向七色花,那花瓣之间氤氲的气流好像带着暖暖的温度似的,叫人好想去摸摸看,宁小修禁不住伸手去摸,才一接触,手指突然钻心地一疼,本能地抽回了手。 一看,手指上渗出了血珠,血珠聚成了红豆大小,忽然飞进了七色花里面。 他和亡魂都奇怪地看着,却没注意到手指上渗出来的血珠,有几滴滴进了日月鼎里。 七色花爆发出一阵七色光芒,花瓣震动如舞,血珠浮在花朵中央,花蕊包裹了血珠,所有的花瓣忽然合拢成了花骨朵。 宁小修愣了一下,见师尊也是奇怪,便没敢问。 呼地,花骨朵里七彩之光绚烂绽放,花瓣猛地张开,一股天地间无比纯净的原始灵力打入宁小修的体内,瞬间消失,一切都恢复如常,只是花朵中心浮着一枚九色圆珠。 “什么感觉?有什么异样?” 宁小修体察了一遍,愣愣道:“师尊……好像没什么变化……” “你……真是暴殄天物啊!那天地间最纯净的灵力曾经孕育了四件毁天灭地的灵器出来,如今……算了,骂你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去拿了九色石!” 宁小修被骂得心慌慌,急忙过去,小心试探着伸进手去,见不再受伤,这才放心拿了九色石出来。 那是一颗荔枝大小的圆珠,上面像旋转一样排列着九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好像又是实心的,不重,无味,看着没什么奇特之处。 亡魂:“别看了,你这颗是七色花所结的残品灵石,若是没有什么反应,那一定是某种物品的引子,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你收好就是。” 宁小修将九色石放进了乾坤袋,又把日月鼎拆了,日鼎装进乾坤袋,拿着月鼎往桌子走去。 亡魂:“你那是乾坤袋?” 宁小修边走边道:“是呀,乾坤袋,师父留给我的……呀!” 他放下月鼎摆回原位的时候,掌心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仔细一看,桌上有一小片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好像是什么铁铸碎片,断口锋利,差点划破手掌。 “来我看看。” 宁小修走过去把碎片递给亡魂。 “我要看乾坤袋,你给我……咿,这似乎是……哈哈,我想起来了,这是轩辕剑的碎片,哈哈,老家伙你找了多年,想不到它就在你的桌子上吧,哈哈!” 宁小修莫名其妙,不知他为何这么开心,问:“师尊,这是?” “嗯,你有所不知,当年那老家伙拿着轩辕剑来逼我炼丹,当时另外两个老家伙也在场,被我离间得内斗起来,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互相有伤,还将轩辕剑磕了一个小口,百年过去了一直找不到,没想到今日被你发现了,哈哈,收起来,或许以后有用。” 宁小修把碎片装进了乾坤袋。 亡魂拿过乾坤袋看了看又递过来:“他果然在上面布了禁咒,只有你能使用。” 恍然间,宁小修想起在穆一山床上被人制住,醒来时在院长房间的事,他还奇怪为什么制住他的人没有拿走乾坤袋,原来是这样,当下又对师父多了一层思念。 “轩辕剑很厉害吗?都能被磕破,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听见他不以为然,亡魂瞪眼道:“蠢小子,你见过什么,那是上古四大灵器之一!” 0048 四大灵器传说 听见亡魂如此说,宁小修也略微惊讶,但自己又没经历过上古时期的修仙争斗,哪里体会得来,顺着他的话问:“师尊,上古四大灵器都是什么?” 亡魂得意道:“说起来,这还是一个故事,我好多年不讲故事了,今日倒被你勾起了兴致,哈哈!” 一听有故事,宁小修也来了兴趣,坐在七色花下,静静听着。 亡魂:“上古初期,盘古大神用无上仙力开创新了新世界,但这世界混沌一片,内驻心魔无数,大神用一把开天神斧开天辟地,用自身血肉镇压群魔,才有了我们现在的世界。” “我们现在的世界是盘古大神开创的新世界?” 宁小修吃惊不已,他还以为是真实的环境。 “原本只是一个新空间,后来盘古大神血肉化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体内清气孕育灵,浊气藏匿魔,天长日久,诞生了两大修真大神。” “一位是黄帝,寻觅到盘古大神的一截指骨,炼化精气神成轩辕剑,上有九龙符文,传说一剑开天地,九龙应至尊。” “另一位是蚩尤,得到盘古大神开天神斧的碎片,集浊戾之气,以血炼化为上古第二大灵器,鸿鸣刀,一刀万鬼哭,天下皆浮尸。” 宁小修听得心中激动,忙问:“那第三件,第四件呢?” 亡魂笑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两人的修行方式有什么区别?哈哈,只会听故事的娃儿,黄帝代表道修,蚩尤代表魔修,不光是现在两派分歧很大,就是在那时,也是势如水火呀。” “正是这样的关系,引起了无休止的争斗,那时,灵气充沛,天精地华无处不在,仙人漫天都是,争斗死伤无数,渐渐冤魂残魄积累,孕育日月精华,萌生了一个妖神。” “这妖神神通无比,世间无人能敌,眼看盘古大神辛苦开创的天地就要化为疮痍,黄帝与蚩尤联手激斗,惊天气泣鬼神,连天都打破了。” “但是,妖神依旧强大,人类危难之际,女娲大神下凡,收服妖神,对妖类修仙定下禁咒,妖神的后代便是如今的灵兽。” “女娲大神用开天神斧碎片制成日月神鼎,炼化九色神石补天,后用自身精血安抚世间戾气,收万众冤魂超度,成一本卷轴,叫浮屠书。” 宁小修心潮澎湃:“师尊,那日月神鼎可是这日月鼎?” 点点头,亡魂感慨道:“白驹过隙,日月消沉,这四件上古灵器,轩辕剑在时英范手中,传说鸿鸣刀落入魔道左丘远手里。我有幸得到日月鼎,唯有浮屠书下落不明。” 院长竟然有上古四大灵器之一的轩辕剑啊! 宁小修吃惊不已,心目中时英范的形象又高大了万分,回过神来,问:“浮屠书很厉害么?” “浮屠书一出,天下浩劫至。但愿,它永久消失了吧……” 宁小修见他神色黯然,好似目睹了当年惨状似的,有些伤怀,或许那些争斗的岁月里,也有不少同道友人因此死去吧。 隐约间,他忽然觉得腹内有些微动,体察之下发现,灵力没有消失反倒更多了,原先穆一山留在体内,叫他观察流逝时间的灵力,现在已经多了两倍有余。 “可是觉得体内灵力充沛?那有何奇怪的,在七色花下,这是正常事。好了,你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明晚你来,就有对策了。” 宁小修想说不用麻烦他了,反正都要认输,又怕说了挨骂,其实自己也没做下决定,只好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晚再来看师尊。” 行了礼出来,锁好门,带了白狼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情况,回到值夜室,一进门,啪!脚上传来钻心的疼,疼得宁小修大叫着单脚跳了起来。 仔细一看,他脚上踩中了自己带来的捕鼠夹,忍着疼拆下来扔在一边,宁小修又好气又好笑,对那红衣女孩又气又恨,这肯定是她弄的,符合她的风格。 跛着脚,宁小修小心地检查了一遍,果然在枕头边上又发现了一只撑开的捕鼠夹,在桌腿旁边也有一只。 为了自身安全,他只好把这些都收起来藏好,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别的危险了,这才揉了揉脚,睡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交接了钥匙,宁小修带着白狼正往回走,遇见刘管事带着弟子们去砍树,他快步追了上去。 “刘管事,我砍树还差九根,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刘管事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可离我远点吧,我没第二条命经得起折腾。” 一边弟子们都窃笑起来,私语起那日遇到野猪的事来。 宁小修笑道:“不会的,我就是想完成砍树的任务。” “自己拿斧子去吧。” “多谢刘师兄。” 宁小修自己取了斧子,追上队伍进了林子,这次倒是没什么意外,一上午时间,砍了十颗树,整整齐齐,削断枝干,放在路边。 白狼收获也不少,逮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宁小修还了斧子,往穆一山的小屋走,看见白狼身上挂着的战利品,忽然想到,那天的二阶灵兽野猪,莫非也是红衣女孩放出来的? 但是,灵兽不是在阳书院禁地中么,只有师父穆一山才能进出,她是怎么进去的,还放了一只出来,她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门口正碰上穆一山出来,他见了白狼的样子,笑道:“这是来拜年么?” 宁小修笑道:“我砍树,它没事干逮的,我想着带来给师父吃,天天吃灵兽肉也会腻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灵兽丹修,体魄要能承受得住灵力冲击,就得吃灵兽肉,喝灵兽骨特制的酒,长期下来,体格才能健硕。吃野味?你留着吧。” “师父不要我要啊!” 钟离羊兴冲冲奔过来,喊着,从白狼身上抢了一只野兔提了。 穆一山笑了一声,转身去了。 “哎,进来,我有好事对你讲。”钟离羊拉了他要进去。 “你等会,我找师父有事呢……师父,您是去禁地么?” 穆一山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能带我去么,我想见识见识。” “我一起去!” 钟离羊急忙附和道。 0049 禁地中的天地 穆一山带着两人来到树林里面,在两株大树前,寸草不生的地方站定。 宁小修曾经追红影来到过这地方,现在才知道,那红影应该就是晚上遇见的红衣女孩,而这里,竟然是禁地入口。 穆一山捏起法诀,运灵力注入入口,两株大树中间的空中泛起了涟漪,空气颤动起来。 “进去后跟紧我,不要随便触碰,安全第一。” “是,师父。” 三人迈步进了入口,凭空消失,空中又恢复如常。 光线一闪,眼前出现的是一个丛林茂密,高山远叠,空旷神怡的世界。 宁小修与钟离羊对视了一眼,都觉察到了这里充沛的灵气,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四下打量着周围。 灯芯草,芙蓉花,芮驰苟……竟然都是中等药草植物,难道这里的特殊环境下,动物属于灵兽,植物都是中等高等的? 趁着穆一山正在凝目眺望,宁小修悄悄贪婪地采集起来,随采随塞进乾坤袋里。 钟离羊看见了,不敢说话,指了指草药,又指了指远处,比划了一个动物的样子,意思是说,来这里了,拿草做什么,抓个灵兽回去。 “做什么?” 穆一山一声断喝,吓得两人急忙站好,宁小修手里还攥着一把乔木花,塞进了乾坤袋。 白了他两一眼,穆一山看向远处,道:“幸亏没带白狼进来……跟紧我,我们去那边看看情况。” “是,师父。” 三人朝里面走去,树木粗壮高大,植物青翠,繁华盛开,鸟鸣阵阵,叫人禁不住进来就不想出去了。 没走几步,宁小修就看见旁边一株树身一米高的地方,缠着藤类,其上开着一朵小花,形状,环境,颜色,比较下来,那就是上等药草里的树荫花。 虽然已经采摘的,发现的这些药材并不是同一味药里的材料,但遇见了就储存些,有备无患嘛。 捅了捅钟离羊,宁小修指了指那株花。后者摇摇头表示不帮忙。 宁小修自己悄悄奔过去,心道,不就采了就走的事么,多难的,一把抓住了花儿,还没等他拽起,忽然那生花的藤条动了起来,花纹变幻,变成了一条蟒蛇,怒目袭来。 “呀!” 宁小修吓得大叫一声,撒腿就跑,只听得背后簌簌声急起,大叫道:“师父救命!” 穆一山回头一看,一掌打了过去,砰地一掌将蟒蛇打飞跌入草丛里,簌簌窜走了。转头瞪着他:“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招惹它做什么!” 钟离羊忍笑不语。 宁小修悻悻低头不语,他怎么知道那玩意不是树荫花呢,一只蟒蛇头顶竟然生花,这么奇怪的动物也就只有这里才能遇见了。 直等穆一山转身继续走,他才松了口气,也不敢再有所行动了,跟在后面。 走了一阵,横穿树林,来到一处树下,有血腥味弥漫。 穆一山警惕地四下看着,道:“都小心些。” 两人也感受到了一股危险存在,戒备着,一起过去。 这是一处现场,一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被撕碎成几片,残体被撕拉了扔在不同地方,血迹染红了一片草丛。 穆一山查看了一圈,问:“你两个觉得呢?” 这问题没头没脑,觉得什么呀? 钟离羊:“我觉得……应该是高阶灵兽猎杀低阶灵兽吧。” 宁小修摇摇头:“不知道。” 穆一山指着血迹和草丛道:“这里并不是猎杀现场,是高阶灵兽将低阶灵兽猎杀之后,带到这里来享用,吞噬并炼化兽核,走后,来了四个低阶灵兽争夺尸体。” 钟离羊:“哇,师父,你这么厉害,看了一圈就知道这么多啊!” 宁小修心里想着,师尊要的三颗同阶兽核是不是可以抽空提一提呢,问:“高阶灵兽也猎杀低阶灵兽么?” “怎么,担心灵兽被猎杀完了?” 穆一山难得兴致来了,笑道:“禁地之中广阔无边,就像另一个天地,里面虽然都是灵兽,但也有高低阶品,弱肉强食,这才是生存法则。也正是它,保障了平衡。” 一转身,又道:“首先你要熟悉灵兽的品种和各自的特征习性,在观察到细节和现象的时候,才能得出正确的判断。” 指着四散的残体道:“喜欢把猎物撕碎拉散,并不吃完,喜欢弄出很多血腥味,体型小,速度快,凶残,通常四只一队,这是1阶灵兽大耳鼠干的。”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嘶吼,声音直穿云霄,一听就是受到袭击后的怒吼。 穆一山眉头一皱,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说着身形一闪,骑着大葫芦飞走了。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宁小修知道他问的是决斗的事,苦笑道:“不知道呢……不如我们去猎杀1阶灵兽吧,毕竟好杀一些,怎么样?我需要三颗兽核……你怎么啦?” 钟离羊紧张地看着他身后,道:“不用去了,它们来找你了……小心!” 宁小修来不及回头,就往旁边一闪,余光瞥见一道黄影闪过刚才的位置,扑进了草丛里,将一片草懒腰扫断。 他急忙和钟离羊肩并肩对敌,仔细一看,面前四只灵兽,猫一般大小,尖耳尖牙,三角眼,小脑短须,黄黑斑纹,大肚子钢鞭一样的尾巴。 “不会吧,难道是……大耳鼠?” 他一说,宁小修也愣了一下,两人一起看向满地的残体血迹,心中顿时打了个颤,宁小修道:“不管了,反正就它们四个了,不就1阶灵兽么!” “说得轻巧,我可不想等师父回来判断地上的肉块是不是我身上的。” 宁小修:“那怎么办,跑?它们四只把我们包围了。杀吧,合力杀掉一个,再合力对付其他。” “好,叫我们领教一下1阶灵兽的实力!” 钟离羊伸手在背后树上折了一截树枝试了试,当笔,画了一个《千字文》的起手式,有模有样地摆开来。 四只大耳鼠阴沉着眼,也行着虎步慢慢逼近,好像志在必得的样子。 宁小修禁不住问:“我们先杀哪一只?正面这只?” “不,正面的一般都很厉害,先杀我左边这只,应该最好杀。” “为什么?” “你看它的肚子,圆鼓鼓的,最大,不是母的就是吃得最多,就杀它!” 0050 激斗大耳鼠 听见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肚子大,宁小修都被惹笑了,心想,要是那只大耳鼠知道因为这原因被先打,还不气炸了。 钟离羊大喝一声,一脚踢了一块石头出去,转移正面大耳鼠的注意力,在空里飞笔疾书出一个一个的大字来,打向自己左边的大肚子大耳鼠。 宁小修配合着,往右边一冲,猛折回来,一起冲向大肚子大耳鼠。虽然他体内灵力所剩无几,但毕竟还是能战斗的。 他也没有趁手的家伙,顺手抄了一截树枝冲上去,灵力灌注树枝,直直刺向大耳鼠。 其他三只大耳鼠以为他们要正面冲击,身子一伏,却发现两个人类冲向了另一边,一顿,都随后追来。 大肚子大耳鼠有伙伴从后包抄人类,压根不怕什么,轻轻一跃,灵活地躲过了宁小修的一棍,也躲过了钟离羊打来的大字,一落地,借力一跃,嗖地化为一道光射向宁小修门面。 宁小修急忙侧脸避让,嗤,脸上被抓了三道血口,大肚子大耳鼠也借机从他避让开的空缺处窜过去,四只大耳鼠又散成扇面,半包围过来。 钟离羊一看,辛苦写了十几个大字,一个都没打着,骂道:“一群不识字的臭老鼠,看我写幅狂草,叫你再嚣张!” “你会狂草?”宁小修问,从来没见他练过,虽然是偷练。 “不会阳书院的,我不会自创啊,有多难的。” 钟离羊挥动树枝在空里疾风狂雨一般写字,看起来动作潇洒飘逸,运用灵力之后,写出来的字并不在空中现身,更别提打过去了。 四只大耳鼠一顿,等不来攻击,便一声尖叫中间两只大耳鼠窜出来,各取一人,两边两只从侧面袭击后至。 他两一时忙乱起来,宁小修灵力灌注树枝,因为也不会术法招式,只拿在手里当剑挥舞,幸好他体内留下的灵力强大,树枝被挥舞得凶猛,大耳鼠急切攻不进来。 钟离羊写了半天狂草没作用,气得干脆不写了,也拿起树枝,运起灵力,当剑使唤,冲上去追着那只大肚子大耳鼠一顿狂砍。 大肚子大耳鼠在前跑,钟离羊在后追,竟然一路穿进森林去了。 宁小修被三只大耳鼠包围,挡了上面,大腿被抓,打下面,后背被咬,这三只大耳鼠像杂技演员似的,上蹿下跳,搅得宁小修连连受伤,没一会,衣服被撕成破布条。 忽然,一只大耳鼠高高跃起,直冲他的鼻子扑来,宁小修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这只大耳鼠距离不够眼看咬不着他,第二只大耳鼠嗖地往半空一窜,用它的背给第一只大耳鼠垫了一下,自己落了下去,让第一只大耳鼠借力猛扑在他胸前。 宁小修没防备大耳鼠还讲战术,脚下被一只大耳鼠撕咬,胸前又扑了一只,另一只疯狂地在他后背攻击,他人高马大,拿着长树枝却一个都打不着。 片刻间,他满身都是抓痕,这些大耳鼠上蹿下跳,分头攻击,他猛力打去,它们早就逃开了,等它力道用尽,又回来了,闹得他渐渐心中烦躁。 三只大耳鼠忽然窜在一处,嘴一张,朝他打出三道灵力来。 宁小修急忙运起体内灵力抵抗,震荡之间,意外冲开了六阶蟒蛇元魄的封印,呼地一声,肃杀之气四散,他摇身一变成了一只两米多高,粗如壮树的大蟒蛇,蛇头高昂,三角眼冒着星火,毒牙闪着寒光,周身氤氲着一团淡淡的毒雾。 好奇妙啊! 宁小修看见所有的景物都变成了灰蒙蒙的,好像眼睛蒙上了一层纱似的,难道这就是蟒蛇真正的视野么? 他看向三只大耳鼠,它们变成了三团火红的影子,分头奔跑逃走。 糟了,要逃了! 他意念控制身体,追向左边那只大耳鼠,体内灵力涌动,身下沙沙沙声响,瞬间到了它跟前,嗤!一口咬住了大耳鼠,毒液注入,那只大耳鼠挣扎了两下就死了。 六阶灵兽果然厉害,碾压式的呀。 沙沙沙! 他的意念一动,蟒蛇扭动,飞也似地到了第二只大耳鼠近处,体内一股能量涌动,血盆大口一张,哧,一道毒液激射而出,打中大耳鼠,大耳鼠惨叫一声,抽搐而死。 第三只大耳鼠早已奔得远了,宁小修心中一急,意念转动,只觉得体内灵力全速运转,视野中景物瞬间往后飞去,蟒蛇身体前倾,疯狂扭动,身下草木飞溅,转眼就追上了。 唰! 突然射来一块巨石,宁小修闪过躲闪的念头,蟒蛇身子在空中诡异地弯曲,竟然恰好躲过了巨石,却又丝毫没减少追击的速度。 但是,一只一米高大的巨型大耳鼠怒气冲天拦在了前面,那只逃得性命战战兢兢的小大耳鼠正躲在它腿下,心有余悸眼神怨恨地瞪着。 来了一只大的,不知道是几阶灵兽,先试探试探。 在宁小修意念操控下,蟒蛇尾巴摇晃,人立而起,血口大张,噗,喷出一口毒雾罩过去,腹中灵力聚集,祭出了一只大毒牙,在空里变大,当头凿了下去。 巨型大耳鼠好像知道危险似的,凝聚灵力,嘴一张,灵力击打向大毒牙,却根本不管那些毒雾。 眼看就要有结果,宁小修忽然觉得腹内一空,暗叫不好,不会是灵力不济,元魄幻化时间到了吧,这…… 要是没了幻化,自己如同凡人,连一个1阶大耳鼠都杀不掉,更何况还有这个巨型大耳鼠,还不把自己撕开蘸着吃了! 想到此,宁小修拼着最后一点幻化时间,催动所有灵力驱使毒牙空中一拐,诡异地朝侧面打了过去,同时,蟒蛇尾巴砰,抽在巨型大耳鼠身上,将它打出去的瞬间,毒牙凿下来,戳进了它的背部。 尾巴一卷,拉过来小大耳鼠,等卷到跟前的时候一看,它早被蟒蛇巨大的力道给卷死了。 呼! 灵力一空,幻化时间到,蟒蛇瞬间化为虚影消失了。 第一时间,宁小修抓住死去的大耳鼠,抢了体内1阶兽核撒腿就跑,等他收完了三枚兽核,藏进乾坤袋的时候,背后风声大作,巨型大耳鼠凶狠扑来。 你才反应过来啊,迟了! 宁小修面对这个凶残的家伙,估计它的实力应该在5阶左右,原以为蟒蛇造成的威胁足以叫它的反应时间长,够自己逃脱,现在看来,想错了。 打不过,怎么办? “喂,要不要我帮忙?” 一声清脆的调侃在头顶响起。 宁小修欣喜地抬头看去,一个红影从天而降。 0051 阴阳之间一刀斩 那一抹红影从天而降,宁小修欣喜过后却又多了几分担心,叫道:“你下来做什么,大耳鼠那么厉害的!”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哼!” 女孩不理他,径直冲向了大耳鼠,明明还有几米的距离,却瞬间人影一晃到了大耳鼠背后,也不见她怎么出手,巨型大耳鼠反倒嘶叫起来,目中愤怒异常,掉头抓去。 宁小修担心地看着,这才看见,背对自己的巨型大耳鼠,肋部,背部,插着三把雪花状的暗器,暗器好像有毒,伤口流着黑色的血液。 原来她这么厉害呀! 宁小修看着女孩跳跃腾挪,好像玩耍一般,引着巨型大耳鼠转圈子,时不时伤它一下,巨型大耳鼠满腹怒火,嘶叫着,暴躁地要炸,每每要伤到她,却总是被她躲过。 女孩一边引逗巨型大耳鼠,一边得意地看着他,叫道:“怎么样,我是不是比你厉害?” 宁小修紧张:“你小心,先杀了它再夸……小心!” 巨型大耳鼠瞅准机会,回身扫尾,如钢鞭一般抽打过去。 女孩听到他叫喊,身形如蝴蝶飞起,堪堪躲过了这一扫,她原本站立的地方,花草树木咔嚓都被扫断。 巨型大耳鼠顺势转身,腰身一伏,咔!嘴里一道灵力激射而出,打向还没站稳的女孩。 宁小修紧张地就要上前帮忙,巨型大耳鼠却一掉头,一个箭步扑到他跟前,锋利的爪子当头抓下,破空声烈烈! 一股萧瑟之气陡然而生。 好像天地都被寒气冰封,一切都变成了死亡的颜色,从心底里冒起一股恐惧的感觉,传遍全身,每一滴血液都透着恐慌,耳边传来无数厉鬼低沉而悲伤的哭嚎…… 仿佛一道残阳破开了灰蒙蒙的天际,快如闪电般劈下来。 那是一把如血的刀,破空之声犹如鬼哭,呜咽凄厉,一刀而下,噗,宁小修只见无数红光扑面而来,击得他踉跄退了几步才站稳。 世界变成了红色的。 “喂,你怎么样?” 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天,树,鸟叫,还有一股浓烈的腥臭和血腥味。 “喂,你被吓傻了?” 宁小修回过神来,看见女孩站在面前,笑吟吟的,他一张嘴,有什么东西流进了嘴里,腥腥的,一摸才看见是血,低头一看,全身都是血。 女孩笑道:“那是它的血,没事招惹它干嘛,5阶灵兽也是你撩拨的?真不知道你是笨还是聪明……” “你救了我?我……”宁小修撩起衣襟抹了一把脸,“我刚才看见一把刀,血红血红的,好像一刀把阴间斩开,变成了阳间,是什么术法?” “呵呵,什么术法,是你眼花了,吓呆了……” 女孩开心地笑起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急道:“别说见过我啊,走了!”在他掌心放了一个东西,身影一闪,女孩消失了。 宁小修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不见了,一道影子从远处窜到了跟前,葫芦上跳下来穆一山和钟离羊。 “你怎么样?伤哪儿了?”穆一山紧张地问。 钟离羊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巨型大耳鼠的尸体。 “没……没伤着。”宁小修回过神来,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兽核!” 钟离羊围过来,欣喜地看着他掌心发着微光的兽核,“几阶的?我看看,你真能干,一个人杀死一窝大耳鼠啊!” 穆一山查看了一圈,目光锋利看过来:“你杀的?” 宁小修心头一颤,低头拿衣襟擦脸,遮挡心虚,道:“是,我用了幻化,利用蟒蛇杀的……” 钟离羊拿着兽核,兴高采烈地过去问:“师父,这是几阶的?” “5阶,你是怎么杀的?” 钟离羊:“师父,嘿嘿,你要是不用的话,是不是,嘿嘿,给我炼化了,你看我正缺这么几颗提升境界……” “拿着吧,你现在消化不了,小心炼化。”穆一山打发了他,听宁小修用了幻化,过来问:“那你算出时间没,那些灵力在你灵胚里能存多久?” 宁小修想了想,道:“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凑起来正好一天时间。” 穆一山想了想,道:“好,那明天一早你来,帮你封印六阶金刚猿元魄……刚才有没有见可疑人影?” “没有啊……太紧张,没注意看。”宁小修撒谎道。 “最近注意一点,有魔道妖人潜入,前几天那头野猪就是他们故意放出去的,这几天每天都有灵兽被猎杀……我们走。” 两人跟了穆一山安全出了禁地回到小屋,穆一山从葫芦里拿出灵兽尸体,给白狼分了些,剩下的钟离羊和宁小修合力做了一顿好吃的,师徒三人加一条白狼,连吃带喝美美享受了一顿。 下午钟离羊还得回去干活,宁小修也要回去休息,两人别了穆一山,走到院落跟前,宁小修问:“你追的那只大肚子,杀死了没?” “没,被它逃了……”钟离羊说着挥挥手就走了。 宁小修笑了笑,才不信,转身往自己院子走。 身后脚步声起,有人呻吟着,他回头一看,一群弟子抬着一人快步而来,走过去看见,被抬的是刘师兄,脸上扎着木片,肋部插着半截树枝,血染红了衣袍,疼得呻吟不止。 “快放下,太颠簸了,我能治!”宁小修拦住了。 一人道:“你能治?笑话,让开,别耽误!” 宁小修道:“你们要抬到前院,那么远,这么颠簸,血都流完了,我真能治!” 另一人冷笑:“野猪那次你就差点害死刘师兄,这次你又想做什么,你怎么会这么好心,让开!” 宁小修拦住他们,道:“我就在这儿治,你们都当证人看着,我若治不住,你们怎么样我都行,如何?再耽搁就流血过多了。” 刘管事弱弱地示意放下他,道:“宁师弟……辛苦你了……” 众人急忙腾出空地来,宁小修检查了一下伤口,道:“树倒时飞溅所伤么?木片还好,树枝伤口深,师兄忍一下。” 说着,他轻轻斜拔出了脸上木片,只是涌了一些血出来。叫人按住了刘管事的身子和腿,握住树枝猛地一拔,顺带彪出一蓬血,刘师兄疼地叫了一声,浑身颤抖。 宁小修从乾坤袋里抓了一把草药塞进嘴里嚼烂了,敷在两处伤口上,又取了两颗气血丹递给旁边人,道:“抬稳些,回去服一颗,晚上再服一颗,明天伤口就结痂。” 刘管事只觉得伤口也不疼了,迷糊的状态也没了,好像也不发烧了,顿时惊奇,心中感激,却又拉不下脸来道谢,看了看他,道:“宁师弟,明天……你尽力吧” 其他人都是一愣,不知道刘管事是怎么了,干嘛鼓励起他来。 宁小修笑了笑,道:“谢刘师兄关心,我知道的。你好好休息,两天就能行动了。” 刘管事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点点头,被众人快步抬走了。 站起身来,宁小修见自己满身是血,嘴边都是绿草汁,看了看脚边白狼,道:“看什么,我是不是更像英雄了?” 白狼掉头进院子去了。 0052 双管齐下准备 下午,宁小修洗漱完睡了一觉,来了两个师兄,期期艾艾半天原来是要气血丹的。 那药本来就用大森林的中等药草制成的,比市面卖的药效强十几倍,宁小修还有几十枚,大家有需要,当然高兴给。那两个师兄得了药,免不了夸他一番才走。 晚上到了仓库,巡视一圈,点着风灯,宁小修就带着白狼来到屋子,开锁进来,照旧让白狼外面放哨,他进了密室。 “师尊,我带来了3颗兽核。” 一进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说,毕竟明天就决斗了,他还一无所有是个凡人。 空里浮现出亡魂来,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求助外人了吧,不然,凭你也能猎杀灵兽么,现在的灵兽可不比上古时期那般到处跑了。” 宁小修撒谎道:“是几个朋友帮忙的,我当然要等强大了才能还他们人情,师尊,要怎么用呢?三颗1阶大耳鼠兽核。” 说着,他拿出了3颗兽核。 亡魂看了一眼,不屑道:“我收你师父时,他还没你大,都比你强,真是……把日月鼎合起来。” 宁小修悻悻取了月鼎过来,拿出日鼎合起来,一手拿着日月鼎,一手拿着兽核,等着进一步指示。 亡魂双手捏诀,大喝一声,日月鼎忽然飞起空中,一道流光滑过,壁上符文纷纷发亮,日月鼎变成一米多高,落在地上。 嗖地,宁小修掌中兽核飞出,落入了鼎内,七色花里,一缕灵气旋转着,空里一拐,注入了鼎中。 “八荒奇才,入我神鼎!” 亡魂双手一挥,咔咔咔,两面墙上裂开两道大门,里面飞出数十样天地宝材,纷纷落入鼎内。 只见他双手空中不断点拨,一道道灵气从七彩花中旋射而出,空中交错,最后注入鼎中。日月鼎猛地光芒大涨,一道七彩光柱冲天而起,旋即消失,一切都静了下来。 宁小修呆呆看着,不知道丹修炼丹原来这么费力,像舞蹈似的。 日月鼎中忽然冒出无数股灵气来,四散而出,纷纷窜入七色花中去了。 亡魂:“我是亡魂,已没了术法灵力,只是会炼丹方法罢了。还好有这株七色花在,能借助它的灵力炼丹,往后你要自己炼丹,也是先要强大起来。” 才说着,日月鼎壁上铭文闪烁,鼎渐渐缩小,变成了原来的大小。 亡魂:“打开看看。” 宁小修心中激动,忍着兴奋之情小心端起来。闻见一股淡淡的,从来没闻见过的味道,咔,轻轻打开,一颗蓝色丹丸散发着灵气,出现在眼前。 小心地拿出来,他问:“师尊,这是?” 亡魂得意道:“这是二阳护心丹,霸体丹系的2阶丹药。重在护心,能增强灵力修为,对你来说刚合适。” 宁小修点点头,问:“那霸体丹系都有些什么丹药?” “这就是我要传授与你的东西,总体上来说,我们霸体丹系,是通过提炼孕育天地灵气的东西,炼成丹药,加以服用,增强修为的,虽然增进缓慢,但根基扎实,后期渡劫容易。” “霸体丹系共有9阶主要丹丸,从1阶到9阶,分别是黑色一阳开气,蓝色二阳护心,青色三阳固元,紫色四阳炼体,褐色五阳融血,黄色六阳修魄,红色七阳聚灵,橙色八阳回神,金色九阳纯元。” “这九种丹药,都是保护身体脏器同时,提升灵力修为的。其他辅助丹药,他日我会再教给你。今天你这颗二阳护心丹,先服了再说。” “是,师尊。” 宁小修听得心中荡漾,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盘膝而坐,服了二阳护心丹,按照师尊说的,借助七色花的灵气,帮助自己消化吸收。 片刻之后,丹药完全消化,宁小修睁开眼睛,试着运气,发现腹内灵力好像是有了一丝,比起之前金丹境来说,现在就是重新从心动境开始修炼了。 亡魂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腹内有动静?那并不是灵力,而是残存的一丝引导之气,这颗丹药并不能让你拥有多少灵力,但是却能让你灵胚坚韧。” “你的身体变成了新的灵胚,明日决斗,当你受到攻击时,试着用腹内的那一丝气息去引导敌人的灵力,将他们转化成你的灵力。” 宁小修惊讶道:“转化成我的?那岂不是……” 亡魂:“想得美,就知道不劳而获。你们只是决斗,对方又是名门高徒,不会大下杀手,因此,你吃这一颗丹药,足以自保,要是换了死敌,你吃十颗也无济于事。” 宁小修被说穿了想法,有些脸红,嘿嘿笑道:“等徒孙过了这难关,一定好好修炼,早点到达元婴境,炼化三味真火出来。对了,师尊,我得吃多少丹,才能重塑灵胚,开始修炼?” 思虑一番,亡魂道:“这个难说,我再想办法。今日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赢了决斗再来。” 宁小修知道这事并没那么简单,便谢过亡魂,放好月鼎,回值夜室,路上也没见红衣女孩再出现,倒有些少许失落,为保证明天决斗顺利,早早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交接了钥匙,他便带着白狼去找穆一山。半路遇上了钟离羊。 “你怎么来这么早?” 钟离羊白了他一眼:“你今天有大事,我当然来帮忙了,兄弟一场,有难同当嘛,万一你有什么意外,白狼我就替你养好了。” 白狼舔了舔尖牙,没理他。 宁小修一笑,和他并肩进了屋子。 “师父,我们来了。” 穆一山倒是欣喜他两个能同心同德。 “我思索了一夜,既然六阶兽核你能扛得住,为了保险起见,索性,我们赌大点,给你炼化一颗八阶兽核。” 两人都吃了一惊,不同的是,钟离羊兴奋羡慕,宁小修惊讶而担心。 穆一山示意宁小修盘膝坐好,拿出一颗兽核来,道:“这颗八阶兽核仍是金刚猿,你技法生疏,金刚猿正好善于防护,最起码你不会受伤。来,服下,我们开始。” 宁小修知道无法改变师父心意,服下兽核,在穆一山的灵力催动下,炼化起兽核来。 炼化的过程很顺利,兽核很快就被炼化,但释放出来的八阶金刚猿元魄却力量强大,穆一山用尽全力,勉强才封印住。 才一撤去灵力,穆一山就吐出一口血来,吓得钟离羊和宁小修不知所措。 穆一山坐下来,喝了一口酒,自行调息一番,道:“不碍事,只是昨夜猎杀它费了些劲,刚才又拼力封印……休息几天就好。” 一听是师父为了自己,昨夜拼命猎杀的八阶金刚猿,他心中顿时感动,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只磕头道:“师父您放心,我就是您的儿子,养老送终照顾您,不离不弃!” 穆一山脸上欣慰,却笑骂道:“送终?早得很呢,咳咳……去做些吃的,饱餐一顿,马上中午了,决斗要开始了。只要对得起自己良心,别管其他,放心去比试!” 0053 意外决斗结果 中午。 太阳斜照,风和日丽。 阳书院后山和前院中间的广场上,围满了杂役弟子,还有不少前院偷跑过来的正式弟子。 林可清双手抱胸站在中央,双目微闭,好似睡着了。风轻过,他的长发微动,修长的影子短短的,静静的。 “你们说,那家伙这么明目张胆挑战一个屁都不会的临时杂役弟子,想干嘛?” “还能干嘛,一来打我们的脸,二来赢得美人归呗!” “不对,我看还是他想出风头,远来是客还这么嚣张!”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时,远处那边忽然安静下来,围观之人分开,主角宁小修来了。 宁小修一边走一边扫了一眼周围,余诗一没来,韦上也没来。 他松了一口气,不想让太多认识的人看见自己今天的结果。 其实,宁小修心里知道,自己只是个临时弟子,就算死在林可清剑下,就算打残了林可清,毕竟双方脸上都不好看,唯一能解决这事的,就是让这事仅仅局限在自己与林可清之间。 他就要走过去,钟离羊攀住了他的肩膀,宁小修回头一笑:“没事的。” 钟离羊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和白狼在广场外站定。 林可清睁开了眼看过来,眼神平淡,却给人一股凌厉的感觉。 “你来了。出招吧!” 他退了半步站定,长剑提在手里。 宁小修心中苦笑,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被扔上舞台的猴子,结局大家都知道,只是都在期待他出洋相的过程。 “林师兄请吧,远来是客。”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师尊说的,引导对方灵力的话,抱着试试的心态站稳了脚跟,运起腹中那股引导之气。 众人忽然骚动起来,林可清单手招出了一股灵气,凝结成剑,刺向宁小修。 这剑飞得太慢,像随时要掉在地上似的,看得众人心急。 宁小修觉得腹中那股气流窜到眉稍,又流转一圈到脚底,完成了一个循环。 恍然间,看来正如师尊说的,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大的灵胚。 “呀,快看!” 众人惊呼声里,那把剑突然一化为三,变成了三柄冰冷锋利的剑,闪电一般分三面戳去。 宁小修回过神来时,三柄剑已经戳上了衣服,他急忙运气引导,心里也做好了承受伤害的准备。 哗! 就像手触水中幻影,三柄剑变成了透明的空气,从他体外掠过,在身后重新凝聚成一柄剑,猛地打入宁小修后背。 “哇,这一手……” 众人惊讶中叹服,尤其是不少正式弟子,他们才真正知道要把灵力从凝聚中突然消散,又凝聚进攻,势头还要比刚才更猛,是相当难的,他们都自愧不如。 钟离羊叫道:“耍花招偷袭算什么英雄!” 宁小修虽然被刺中,但却没感到任何内伤,他匆忙引导了三次,也没发觉有任何冲入体内的异样灵力,恍然明白,林可清搞这么大动静,难道不想真的伤害自己? 他目光狐疑看过去,林可清双目有神,双手结印,长剑嗡地一声一化五,变成五柄一模一样的长剑悬浮在身后。 宁小修心想,又来了,只要我能扛住,装作艰难的样子,差不多林师兄就会说些客气的话,结束了吧。 五把长剑在空里竞相追逐,窜向宁小修。 噌! 一把剑方向一偏从他脸上滑过,带出一指长的口子,血水渗出。 宁小修踉跄了几步,险些站不稳,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可清。 让他踉跄难以承受的,并不是脸上那一剑,那一剑根本没有灵力,仿佛是扔出来的带着惯性的剑。 真正打伤他的,是另外四把剑。 就在那把真剑擦脸而过的同时,其他四把剑忽然消失凝成四道灵力,打进了他腹中。 但在远处的众人看来,林可清又露了一手好帅的能力,他们只看见林可清一剑化五,刺到宁小修跟前,见他没反应不忍伤他,又撤去了四把幻相之剑,仅仅用一把真剑给了点教训。 在众人看来,林可清这么做又大气又顾全局面,不愧是凌霄阁大弟子。 钟离羊迈步进来,扶住了宁小修,怒道:“你怎么这么阴险?来,有本事你再打来!”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他跑进去搅什么局,明明结果就要出来了。 林可清面无表情,眼神冰冷,道:“宁师弟原来找了帮手,看来对决斗的理解和对术法一样模糊。不过,没关系。” 钟离羊:“放你娘的屁不怕砸着脚后跟?你们兄弟合起来欺负他,我们兄弟就不能联手对付你?笑话!” 众人哗然,林可清明明是一个人,哪里来的兄弟? 林可清禁不住眉头一皱:“宁师弟,你主动认输了吧,也强过这样胡搅蛮缠拖延时间。” 宁小修腹中四股灵力乱窜,他体内穆一山留下来为控制金刚猿元魄幻化的灵力,竟然追不上那四股灵力。 此刻,他腹中乱成一锅粥,他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只能拉了拉钟离羊。 钟离羊没理会他,瞪眼道:“我问你,你们凌霄阁是把自己的剑只看成武器,用时杀人,坏了丢弃,烂了就换么?” 众人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渐渐静下来看着。 林可清忍道:“当然不是,我凌霄阁人剑合一,生死不弃!” “那不就对了!” 钟离羊眼中闪着狡黠,看向众人:“大家都作证,林师兄刚才说了,他们把剑当成自己兄弟,生死不弃,对不对?” “对!”一些好事者跟着起哄。 钟离羊更加得意,叫道:“可是你们看宁师弟,手无寸铁,一人抵挡他们兄弟联手两次汹涌进攻啊,虽然没有落败,但这样公平么?” 这次看热闹的人听明白了,都恨不得闹大了,一起叫道:“不错,不公平!” 钟离羊回头看过来,嗤笑:“林师兄,明白了?我们两兄弟,打你们两兄弟,公平了,出手吧。” 宁小修听明白他的意思后,虽然心中感激他挺身而出共患难,但他自己知道事情最后还得必须是自己落败,才能圆满。 他看了一眼林可清,挣扎着压制住腹中灵力,抱拳咬牙道:“林师兄技艺高超,我才疏学浅……败了!” 说到最后,他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恨不得其他人都失聪没听见。 “什么?你哪儿败了?” 钟离羊目瞪口呆看着他。 周围众人也没反应过来,这是唱哪出? 林可清正要说什么,本能地觉察到了一丝危险,转头一看,远处一道黑影破风而来。 0054 谁愿跟我走 那一道黑影还在远处,骤然四周又出现了无数黑点,像蝗虫扑食,满眼一看黑压压的! 哧!漫天黑影激射。 “小心危险!” 林可清长剑挥舞,叮叮铛铛声起,远处围观的不少人无声无息倒地,身上插满奇怪的暗器。 白狼早已扑来护在两人身前,钟离羊拉着宁小修伏下身来,叫道:“奶奶个腿,魔道偷袭!” 铛!铛!铛! 前院警钟急响,这里众人惊叫四散,杂役弟子纷纷跑向后院,正式弟子大约五六十人,挺身而出站成一排,一起祭起灵器抵挡,形成一道屏障,帮助杂役弟子们撤离。 饶是如此,惨叫声迭起,广场上早已倒下一片,幸得有正式弟子保护,其余杂役弟子才得以退回杂役房院子,藏起来。 “啊!” 一声闷哼,一名正式弟子跌倒在面前,宁小修和钟离羊急忙将他扶了起来,拔掉了肩头暗器,伤口不流血,发黑外翻,半只胳膊已经肿胀不能使唤。 “暗器有毒!” 那弟子喊了一声提醒着,一咬牙,拿起自己的灵器,一只笔头尖锐的大笔,就要戳进胳膊。 宁小修一把拦住了惊道:“你要做什么!” “放开,不斩掉胳膊,毒血攻心了!” “别急,我能救!” 宁小修拦住了他,撕开了他的袖子。 那弟子将信将疑地看着,钟离羊想说什么,看了看他并没有说出来。 漫天暗器消失,缓缓落下来的是数十个美女,各个娇态媚眼,宛若一阵花雨,香气扑鼻。 最前面站着一女子,面色冰冷,双手握匕,目光所及犹如寒冰封冻。 林可清冷哼一声,长剑迎对:“原来是桃花坞的魔女,敢来这里送死!” “杀!” 女子声音未落,人已消失,下一秒出现时,已经贴身在林可清背后,像他的影子一样。手中匕首刺向他后腰。 叮! 金铁交鸣,等待她的却是一柄剑尖。 女子一触即退,在半空中手一招,一只匕首祭起,化作一道黑影闪没。 林可清如临大敌,一边退开,一边祭起长剑在空,周身循环。 他们斗在一处的同时,那十几名女子各自瞅准一个阳书院正式弟子,黑影闪动,人就到了弟子身后。 有些弟子反应很快,立刻闪身躲避,回身激斗。有些弟子一愣的瞬间,就被女子击杀。 一时间,广场上人影飞舞,灵器起落,灵力激荡,伤残遍地。 宁小修趴在那弟子胳膊伤口上吸了口毒血,舌尖辨别,吐了出来。从乾坤袋摸了一颗解毒丹给他喂下:“只能暂时抑制,师兄多保重。” 那弟子闻言一笑:“多活一刻,拉个垫背的就好!”说着翻身跳起,冲进了战团。 宁小修看了看周围,背后一股大力推来压他趴在地上。 只听钟离羊叫道:“快走!” 宁小修回头一看,白狼正和钟离羊在合斗一名桃花坞的女子。竟然是他当初放过的那个堂主! 那堂主也认出了他,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好似对白狼比较忌惮,躲避着,忽然一阵猛攻逼退了白狼和钟离羊,看了一眼他,抽身掠到另一边,抬手杀了一名阳书院弟子。 宁小修也不管她是报恩还是真的怕白狼,爬起来朝远处尸体最多的地方跑过去。 到了跟前一看,这几个杂役弟子早都中了毒死了。 钟离羊奔过来一拉他:“还不快走等死啊!” 不远处一名正式弟子微弱地喊了一声什么话。 “他还活着!快,带到院子里去!” 宁小修奔过去背了他就走,却背不起来,腹中气息乱窜,手脚无力,累的脸红耳赤。 钟离羊恨恨叹了口气,跑过来抢了伤者背起,大踏步奔向杂役房的院子。 院子里一群人正恐慌,一见有人冲进来,抡起木棍锄头就要打砸,还好钟离羊眼疾手快,大喝一声“是我们!”这才免了挨打。 放下伤员,白狼守在院门口,宁小修就地撕开伤者后背衣服,凑上去吸伤口中的毒。 旁边杂役弟子们看了纷纷觉得恶心,有些人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退了一步。 但看见宁小修那么认真冒着生命危险,吸一口唾一口,直到吸出鲜红血液,他们的目光从嫌弃变成了敬佩,有些人禁不住红了脸。 宁小修吸出伤者毒血,抓出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又喂了一颗解毒丹,见伤者脸色好转,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虚弱道:“哪位师兄帮忙……把他抬进去……” 周围人才回过神来,急忙乱哄哄抬了伤者进去了。 钟离羊不知从哪儿找了两把砍刀,目光烨烨,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宁小修一把拉住了他:“干嘛去?” “魔道欺负到家了,大丈夫就该出去厮杀,难道像母鸡一样趴窝?” 他鄙视地扫了一圈神情惶惶的杂役弟子们,两把砍刀一扬就要走。 宁小修拦住了他,忍着腹内难受道:“这里就你最厉害,你走了,谁保护他们?” 钟离羊看着众人,冷笑道:“我厉害?他们才厉害呢,怎么不上去说死魔道妹子们?哼!” 不少人顿时红了脸不敢接他的目光。 宁小修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别这样,大难当头。 外面一声惨叫,又有一名阳书院弟子被杀。杂役弟子们吓了一跳,顿时慌乱起来。 钟离羊鄙夷地扫了一眼众人:“都别嚷嚷了!回屋子去吧,想吃什么吃点什么,免得遗憾。” 宁小修无奈道:“大家保持安静,有受伤的么?” “呀,刘管事晕倒了!” 宁小修急忙往角落里跑去,见刘管事脸色苍白,肩膀上伤口深到见骨,还好无毒,取出草药嚼碎了敷上,喂了丹药,叫人抬进去。 看着众人,宁小修道:“魔道杀了进来,大家都听见了钟声,前院厮杀应该更激烈,院长一旦解决了前院敌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大家要有希望!”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安心不少。 他又道:“大家保持安静,保存体力,现在听我命令,轻伤者,无力者,留下来照顾重伤,收集后院所有被褥,药草,食物,都集中到大房子里来。谁愿意完成任务?” 十几个人举起了手,有人犹豫了下,又放下了手。最后剩了九个人。 “好样的!再来五个人,身手敏捷的,最好懂点拳脚的,和钟离一起守护大门,谁愿意当一夫当关的万人敌?” 五个人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好!” 宁小修双目放光看向众人:“我还要四个人,谁敢来?” 没有任务没有目标,但谁都知道肯定是送命的事。一时间,所有人都犹豫起来。 “妈的,豁出去了,我去!”一人迈步而出。 “算我一个!” “我也去!” 四个人站了出来。 “好样的,咱们今天叫魔道看看,什么才是阳书院弟子!” 宁小修带着四人往外走。 钟离羊一把拉住了他,吃惊道:“你干什么?” “没事,我去把能救活的兄弟们接回家。” 宁小修淡淡一笑,掰开了他的手,带着四人冲了出去。 0055 幻化八阶金刚猿 林可清与桃花坞的女堂主在空中激斗,一个长剑如秋水,沉稳老练;一个如繁花盛开,双匕迅捷花哨,前后左右夹击,斗得旗鼓相当。 而广场上,那些桃花坞的弟子偷袭得手,占了气势,加上桃花坞的术法本就擅长突袭爆发,阳书院这群溜过来看决斗的弟子,大多术法平庸,又被偷袭,身边同门死伤惨重心里恐惧,一开始就处于劣势,唯一强者林可清又被缠住,没多久,阳书院弟子接二连三受伤倒地。 就在这时,宁小修带着四人奔了出来,见不远处有人躺地呻吟,一指那边:“抬回去!” 四人奔过去两人抬一个,猫腰奔向院子大门。 宁小修奔到另一伤者跟前,见他前胸后背都血肉模糊,一掀衣襟愣了,胸前伤口短深,密密麻麻,好像是被无数把匕首戳刺,宽阔的胸膛竟然没一处完好。 宁小修皱眉摸了一颗气血丹,却被他拦住了。 那人勉强一笑,嘴唇发青,喘气道:“别……浪费了,给其他……其他师弟吧……” “师兄放心,我一定救活你!” 那人微微摇头,身下血染青石板,从怀里摸出两张纸,费力地举起来。 宁小修急忙接了,是叠起来的信,被血水染的斑斑点点。 “帮我……帮我寄出去……” “师兄!” 宁小修心中悲愤,那人已经失血过多死在怀里。 揣起信,宁小修胸中怒火燃烧,回头看向正在战斗的地方,阳书院弟子们殊死搏斗,还能撑着的十多人,几乎都身上挂彩。 真恨自己无能,身无术法,关键时刻上不能纵横杀敌,下不能治伤救人,真是无用! 那四人又奔了出来,这次不用宁小修吩咐,径直奔向伤者,抢了受伤弟子抬回大院。 宁小修胸中怒意渐浓,腹内乱串的灵力又肆虐起来,他心道,魔道前来偷袭,欺负我阳书院,你也在肚子里欺负我! 当下运起穆一山留下的灵力镇压,两股灵力互斗窜逆,忽然之间一起冲去破了金刚猿元魄封印。 呼! 一道凛冽劲风激荡开来,呼啸猎猎,震得双方激斗之人都是一愣。 只见一只三丈多高,体如小山一般,通体金黄,双目如炬的八阶金刚猿出现在当场。盯着桃花坞的弟子们。 桃花坞女弟子们大吃一惊,每个人只觉得脊背冰凉,金刚猿的目光如勾,仿佛和自己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死亡之意都要钩到心底了。 不自主的,她们退了一步,如临大敌。 阳书院弟子起先也是惊诧中恐惧,忽然发现金刚猿的目标好像是魔道妖女们,趁着对方后退,他们也快步退了开来,不知所措地看着。 林可清和女堂主在半空看见地上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厉害家伙,都是眉头一皱,见金刚猿似乎对桃花坞弟子更有恨意时,女堂主更担心了,林可清反而大喝一声,突然猛攻起来,不给她去救援的机会。 宁小修胸中怒意化为王霸之威,肃杀之气压的桃花坞女弟子们惊恐地后退。 那四名阳书院弟子奔出来救人,忽然看见这么一只庞然大物,顿时吓得呆立当场。 “啊!” 宁小修意念所动,金刚猿人立而起,双拳砰砰捶胸,大声嘶吼,声音如风暴卷出去,吹的桃花坞女弟子们东倒西歪踉跄狼狈。 唰! 金刚猿消失了。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小心……” 一名女弟子全力后跃,惊叫出声。 轰! 黑影砸地,咔嚓一声,一名女弟子没来得及退,被金刚猿踩在身下,骨碎人亡。 砰! 金刚猿长臂往怀里一揽,将一名正飞身空中的女弟子打得飞跌出去,摔在广场上,滑出去七八米远,身子折叠,显然已被打断脊椎死了。 其余女弟子面色苍白,惊魂不定,恐惧中纷纷后退,一边焦急地频频看向空中的女堂主。 “想走?都得死!” 林可清怒喝一声,几乎舍弃了防御,双手结印,长剑嗡地一声,幻化出九把长剑,一个接一个飞在空中,宛若一条长龙,旋转卷向女堂主。 宁小修意念催动,金刚猿猛扑过去,女弟子们惊呼中如群鸟受惊四散分逃。 “啊!” 金刚猿再次站起嘶吼,吼声中灵力激荡,空中已逃开的两名女弟子被震得气血翻涌,灵力受阻,忽然跌下地来,还未起身,就觉得头顶一暗,山岳一般的金刚猿砸下来,再无声息。 空中女堂主拼着挨了一剑,全力冲击,击退林可清,恨恨叫道:“撤!”反身打出一把暗器,人已远遁。 其余桃花坞女弟子急忙祭起灵器飞身逃走,一个个脸色苍白,花容失色。 林可清喘息着站在长剑上,眼神复杂地看向金刚猿。 金刚猿轻轻拨了拨地上阳书院受伤弟子,转身一跃,奔向前院。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救助伤者。 刚进前院,幻化时间已到,金刚猿消失了,宁小修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在地,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 他抬头一看,是一个身材中等的少年,浓眉大耳,身上沾血,疲惫中依然双目有神。 “宁师弟,后院多亏你了。” 宁小修愣了一下,对方知道他,还知道后院发生的事,是谁? “我是杨志学,家师是执法堂堂主双兴言。” “杨师兄。”宁小修急忙行礼,“院长……他们都好吧?” 他本来要问余师姐,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又见前院战事已定,其余弟子正在救人,只好如此问。 “宁师弟放心,一切都好……林师兄,有劳了……魔道新败,要谨防再犯,后院安危就交给林师兄,宁师弟了,我会再派弟子援助过来。” 宁小修看了看刚才过来的林可清,点了点头。 林可清:“杨师兄不必客气,大家同气连枝,魔道妖人当真可恶,再敢来范,悉数当诸!” 宁小修看向前院,这里厮杀惨烈,地上到处都是双方尸体,血迹片片,伤残者哀嚎,垂死者呻吟,血腥之气浓烈。 一道异样的光芒从山顶荡漾下来,滑过众人身上,涤荡向远方。 宁小修忽然感到心中一松,没了刚才的难受与痛苦,好像那种悲悯被什么洗干净了。转身一看,林可清,杨志学脸上也都有了变化,再看远处,伤残诸人脸上也都露出平静安详的神色。 这是什么声音?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功效,什么人所为? 宁小修不自主地,转身往后山寻去。 0056 大慈大悲超度 那种神秘的声音若隐若现,从山顶荡漾下去,覆盖着整座阳书院。越往山顶,越能感受到这声音的洗涤。 宁小修顺着感觉上山,好像无形中有个什么指引,心中一片祥和,之前的仇恨,不快,以及刚才的敌对血腥……一切都消失了。 小路没了,杂草丛生,风也大了起来,这里已经是后山最高峰的地段。 一个人坐在高处石头上。 他的周身萦绕着隐约金色的光环,那神秘的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起初是低念出的字,那字飞向山下,渐渐变得模糊消散,汇聚成一道光的浪潮,像涟漪,一道荡漾一道。 这就是洗涤心灵的那道神秘声音? 宁小修不自主地走了过去,惊讶地发现,盘膝而坐的,是在破院外执意要埋葬魔道弟子的和尚。 他不自主地在旁边盘膝而坐。 和尚停止了低声吟颂,睁眼看向他。 “你听到了?” 宁小修点点头:“一种很舒服的声音,好像能医治百病,叫人身心舒畅安详安静。” “看来你与我佛有缘,值得度你。” 宁小修一愣,回过神来:“不,我只是感受得舒服,但不会入佛门。”他看向远处空山迷雾,道:“我还有两个人要杀。” “你杀我,我杀你,彼此都觉得没错。这就足够促使你们以命相搏,对方被你杀死,你会快乐超脱么?你愿意被对方杀死,成就对方的初衷么?” 宁小修一笑:“死了之后再说吧。” “阿弥陀佛,你很有慧根。” 和尚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只可惜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无数血风腥雨,生灵涂炭,亡魂流离……” “师傅,”宁小修迎上他的目光,“不管多少事因我而起,我只有一个目标,杀人报仇。不管多少艰难困苦,我都要实现,就算全天下人与我为敌,那,我便为敌天下好了!” 他的目光汹涌,大有霸气倾泻千里,气吞山河的雄壮。而和尚的眼神如碧波之水,波澜不惊。 “阿弥陀佛。” 和尚唱了一声佛号,两人不约而同地,都看向前方。 远处夕阳斜照,霞云满天,山峦层叠断续参差,面前断崖空谷幽深,劲风猎猎。 阳书院如一只小小的木盒子座落在远处,笼罩在霞光里。 宁小修问:“那些弟子,师傅都埋了?” “埋了。人死了,便于俗世无关了。” “刚才那些声音,也是超度么?” “阿弥陀佛,一篇大慈大悲咒,度亡者安去,超生者醒悟。” 宁小修看向他:“师傅醒悟了几人?” “没有一人。” “那你还要这样做?我相信不是第一次无结果了吧。” 和尚双手合十:“种子总会发芽,有因必然有果。你不也一样么,前路漫漫,却要执意前行,你要的结果又在哪里。” 宁小修叹了口气,顿了顿,道:“我一无势力,二无术法,三无目标,的确可笑……师傅,有三个人对我说了三种不同的方法,让我去达成目标,我怎么知道自己该选哪一个?” “阿弥陀佛。你坐着得不到答案,何不站起来看呢?” 宁小修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想了想,大笑道:“对呀,我只忙着纠结选哪个,其实拔出来站在高处看,我三个都可以选呀,哈哈,又不冲突!” 和尚只是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口中默诵经文。他的脸在夕阳下泛着红红的光泽。 宁小修原本纠结的是,师尊要他丹修,师父传给了他草药炼药的知识,穆一山又叫他炼化兽核修炼,不能决择。 听和尚点拨后顿悟,其实这三种丝毫不冲突,药修,丹修,炼化兽核,都能增强自己实力,说不定还能相互补充,何乐不为呢! 想到此,他心中无比欢畅,像个小孩子得到了最心爱礼物似的。 这个和尚虽然神秘,但却很吸引人,他问:“师傅,不知法号是?” 和尚淡淡道:“小和尚幻空,俗世中一个云游僧人而已。” 白狼窜了过来,咬住宁小修的衣襟便拉,示意他走。 不知它发现了什么,宁小修行礼道:“幻空师傅,我先走了,多谢指点……” 跟着白狼下山峰来,没多久走到了小屋跟前,白狼先窜进了屋子。 看白狼的样子,难道是师父穆一山出了事?不可能啊,师父那么厉害,魔道前来偷袭的都是喽啰…… 怀着自信,他进了小屋,看到床上穆一山时,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心掉下来了。 “师父!” 他扑到了跟前,吃惊地看着,面对师父的样子,无从下手。 穆一山瞪大着双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浑身软绵绵的,全身筋骨尽数被人捏碎。耳鼻口里黑色血水粘稠,气若游丝,却没有一丝外伤。 “师父!是谁把您害成这样!” 宁小修无从下手,心中的无奈与气愤炸开来,却无处发泄,泪水滚滚而下。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把您救好!” 钟离羊快步进来,猛然一愣,扑过来吼道:“师父!怎么……” 他的眼中泛起猛烈的杀意,咬牙忍着泪道:“是谁他妈干的!我要他永世不得好死!” 宁小修擦干眼泪,起身道:“你照顾好师父,我去去就来!小白,走!” 带着白狼,宁小修一路飞奔到了仓库,踹门进去,直扑那间屋子。 魔道偷袭,这里早已经没人看守。他来到屋里,叫白狼守着,自己进了密室。 “师尊,救命呀师尊!” 宁小修慌张奔进来,从来没有这样仓皇过,叫亡魂也顿时紧张起来。 亡魂:“怎么回事,慢慢说!” 宁小修忍着心痛说了师父穆一山的状况,恳求道:“师尊,求您拿出九阳九转丹,先保命,我们才有时间慢慢治疗呀!” 亡魂沉吟起来,思索着。 噗通,宁小修跪下磕头:“求师尊救命,徒孙做牛做马永世不忘!” “不是不帮你,我是在思索,为何魔道会突然来袭,后山只出现桃花坞小喽啰袭击,穆一山那样地仙境的人物,竟然被人悄无声息暗害,对方却不要命,只重伤,这其中似乎有些什么阴谋……” 宁小修焦急万分:“师尊,哪怕有天大的阴谋,先救人要紧,求您了!”说着,他咚咚不断地磕起头来。 亡魂叹了口气,道:“九转九阳丹炼制起来不难,上次说了,这里有现成的材料,你把日月神鼎合起来吧。” 0057九转九阳丹 九转九阳丹的炼制虽然激动人心,但宁小修已经没心思欣赏,也没心情去领略所添加进去的那些高阶天精地华的风采,他只期待成品出炉。 亡魂借助七色花强大的灵力炼成了九转九阳丹。 当丹出炉的瞬间,他疲惫的神色上掩饰不住地,也多了几许往日叱咤的风采。 一颗白色的丹丸,萦绕着淡淡的气息。 宁小修抓了丹就走,跑了几步才想起来,返身抓了日月神鼎塞进了乾坤袋,匆忙奔走了。 亡魂还没来得及警告,宁小修就不见了踪影,叹了口气,自语道:“但愿这件事不是他搞的阴谋。” 宁小修心中激动,连脚步都飘了起来,疯了一样冲出仓库,奔过后院。 后院刘管事看见了他,才喊了一声宁师弟,还没说出话,他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父怎么样了?钟离羊,我回来了!师父有救了……” 宁小修大叫着奔进屋子,却是一愣,屋子里站着杨志远,师父穆一山,钟离羊都不见了踪影。 “宁师弟别急,穆师叔被接到院长那里去了,钟离师弟也过去了,这里暂时由我……” 杨志远还未说完话,宁小修就没影了,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并不乐观地坐了下来,打量着四周。 宁小修和白狼像两道影子窜过众人身边,到了前院,径直冲了进去。 内院守卫弟子得到了院长叮嘱,所以宁小修才没受到阻拦和惩罚,反而被专人带着到了房间门口。 进了房间,宁小修第一眼就穿过众人,看见躺在地中央的穆一山,心头才松了一口气。这才看见院长时英范和三个老者缓缓收了灵力起身。 他将九转九阳丹塞进了乾坤袋。 钟离羊看见了他,过来和他站在一处,见他眼神询问,皱眉摇了摇头。 宁小修行礼:“院长,我师父伤势如何?求您救他!” 时英范和三位老者坐下来,神色凝重,顿了顿,才道:“穆师弟身上筋脉被人用灵力斩断,又被注入灵力禁咒,虽然还有灵识,但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灵力尽失,灵胚破损,已然成为废人了……” 宁小修听到这么坏的结局,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心头猛地一痛,黯然神伤。 钟离羊咬牙切齿,双目喷火,攥紧了拳头叫道:“院长,弟子要求成为正式弟子,修习术法报仇!” 时英范并没有接话茬,又道:“我与三位长老联手救治,只能延长三个月命期,维持现状。若是三个月以内,找不到传说中的九转九阳丹,恐怕……” 宁小修心头一跳,激动之下差点就喊出自己有的话,但不知怎的,生生忍住了,紧张得指甲掐进了肉中。那一瞬的紧要关头过去了,他才想到不能喊出来的理由,会被逼问哪里来的丹药,暴露师尊。 而他不想再让任何一个亲近的人受伤。 “院长,我们去找!三个月内一定找到九转九阳丹,救师父!”宁小修斩钉截铁道。 钟离羊大声道:“对,我们一定能找到!” 时英范欣慰地点点头,道:“穆师弟收你们为徒,事先并未和我等打过招呼,擅作主张,这样做是不和院规,你们是不被承认的。” 宁小修和钟离羊顿时担忧地瞪大了眼睛,要是连身份都没了,岂不成了无根的野草! “但是,”时英范略一思索,又道,“如今情况危急,你们情真意切,我跟长老们商议后,还是同意你们做穆师弟的弟子。” 两人如海浪颠舟,心情一时喜一时忧,一起欢喜道:“多谢院长!” “不要着急谢我,既然你们是穆师弟的弟子,那管理禁地之事,就要你们担起责任了。” 两人对看一眼,一起点头答应。 时英范:“好,这里由我派人照看,你们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禁地,魔道偷袭,禁地难免是目标之一,我会派人协助你们。” 宁小修看着穆一山犹豫道:“可是……” “穆师弟在这里方便我与长老们随时照看,你们不必担心,等这一次风波过去再说。” “是,弟子遵命。”宁小修和钟离羊行礼。 时英范叹了一口气,起身道:“三位长老随我来,叫他们师徒单独呆一呆。” 宁小修看他威严神色中,掩饰不住落寞的沧桑,好像一株生机蓬勃的千年大树也开始衰老似的,那满头银发也带了些许的颓然。 屋子里静静地。 两人来到穆一山跟前,才看见他是躺在软塌上,已经被擦洗过身子,换了新衣服。 只是,他依旧瞪着双眼,浑身软绵绵的,呼吸轻微短促。胡子仿佛一夜之间疯长,脸颊瘦小憔悴。 宁小修看得伤心,就想现在把九转九阳丹给喂下去,但一想,如果这么做了,势必要给钟离羊解释,这都好说,院长和长老们肯定会发觉,自己怎么解释? 想到此,他只能暂时压住无奈的冲动,静静看着。 “我要学!” 钟离羊忽然斩钉截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目光凶狠,好似凶手就站在面前。 宁小修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难受,迫切想报仇,心中更多了几分伤感,道:“我们走吧……” 钟离羊最后看了一眼穆一山,转身和他离开。 两人一路沉默,往后山走,看见院子里的尸体都已经不见,不少杂役弟子正在清洗地面,那些人见了他两,都纷纷目光致意,带着感激目送他们。 外面明显多了不少守卫弟子,远处空中好像还有御器巡逻的弟子。 路过后山杂役院,刘管事正带着弟子处理尸体,见他们过来,忍着伤口疼痛,迎了上来。 “两位师弟……” 刘管事见他们脸色不好,犹豫着,还是开口道:“宁师弟,这里有事麻烦你……” 钟离羊转身自己往后山禁地那边去了。 宁小修:“刘师兄什么事?” “宁师弟,药房的弟子损失惨重,很多伤病弟子无药可用,麻烦宁师弟略施援手……” 点点头,宁小修跟着刘管事来到仓库大院,见院里正在支起五六口大锅,准备熬药。 查看了一圈众人伤势,并不严重,少量中毒,大部分外伤,宁小修便吩咐了药材种类和药量,熬多久,怎么用,叮嘱了,叫他们开火,自己往后山走去。 这时,已是繁星满天,灯火齐明了。 宁小修才出了仓库,感觉有些口渴,这大半天他滴水未进疲于奔波,有些疲惫。才迈了一步,忽然颈部一痛,昏了过去。 0058背后的神秘人 宁小修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醒了!” “刘师兄快看,睁开眼了!” 纷纷的惊喜声在耳边响起。 宁小修脑子清醒过来,这才看见围在身边的都是杂役房的弟子,刘师兄也在身边。 他恍然想起什么来,身手在腹部一摸,乾坤袋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宁师弟,来喝口水吧。” 旁边的弟子扶起了他,刘师兄端着水碗,给他喂了两口水。 宁小修看了看周围,这是仓库的值夜室,白狼也在,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刘师兄:“都怪我们,刘师弟你辛劳一天,我们还叫你诊断伤情看着熬药……你出门就累的晕倒了,大家就把你安排在这儿了。好些了么?” 宁小修心中感激,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边穿鞋一边道:“好多了,多谢诸位师兄照顾,我还得赶过去办事,多谢大家……” 刘管事不及挽留,宁小修硬是走了,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黑夜,刘管事目光一紧,道:“宁师弟对我们有恩,今后谁敢找宁师弟的麻烦,别怪我刘某人耍手段!” 宁小修抹黑带着白狼往小屋走,身手摸了摸乾坤袋,心里才安定,上次师尊说了,乾坤袋被师父闫玉安设了禁制,别人根本打不开,因此他才不担心九转九阳丹会丢。 走着,他拿出乾坤袋,伸手进去摸,忽然心中一凉,呆在当场,在乾坤袋里使劲翻找起来。 白狼不知他怎么了,绕着他转了一圈,望向天空。 黑夜中,一道身影飞速而来落在面前,是两个巡逻弟子,喝道:“什么人!” 宁小修脸色苍白,恨不得将乾坤袋翻个底朝天,根本没顾上两人。 见他不理,一人正要发怒,另一人拦住了,道:“是杂役房的宁师弟,他的白狼我认得。” 说着,又小声道:“院长特别关照过的。” 白狼盯着他两,护在两人和宁小修中间。 那人道:“宁师弟?宁师弟,深夜小心安全,我们去了。有事随时呼警。”说着,祭起灵器,两人纵身乘上,飞到空里去了。 完了!九转九阳丹没了! 宁小修如坠冰窖,踉跄两步跌倒在地,愣愣看着黑夜。 那是师父穆一山的命啊!竟然毁在自己手上! 是谁打晕了自己?难道是上次在小屋弄晕自己的人?既然他能打开乾坤袋,上次为什么不拿走日鼎! 想到这儿,他心中又是一颤,急忙伸手进去摸,握住日月鼎的瞬间,心才猛地一缩,继续跳动起来。 天哪,还好,日月鼎还在,这可是日鼎月鼎合二为一了的圣器,要是这个也丢了,就连死也无法谢罪。 九转九阳丹!到底是谁拿了它,红衣女孩?不知名的神秘人?还是谁? 不管是谁,拿了九转九阳丹,我要他拿命来抵! 他目光凶狠,咬牙切齿,吓得白狼都愣了。 很快地,宁小修平静下来,不管是谁拿走了九转九阳丹,都比他要厉害百倍,想找回来是不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三个月之内,再炼制一颗九转九阳丹给师父喂食。 而要炼制丹药,那些所需要的天精地华宝材,还得问师尊才行。 好吧,既然有人在背后盯着我,那我就和你玩玩,看谁忍不住会露出狐狸尾巴,到那时,就是你的死期! 宁小修长长出了口气,起来时发现腿软头晕,缓了缓,继续来到小屋,推门而进。 屋里钟离羊正在和杨志远说什么,听有人来就住了口,一看进来的是宁小修,起身问:“你干嘛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帮杂役院熬了些药……杨师兄。” 宁小修行礼,倒了杯水。 杨志远:“宁师弟回来了,那我便回前院去了,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我们人手不够。” “杨师兄,我说的事……还麻烦师兄考虑一下。” 钟离羊眼神恳切地看着他。 杨志远苦笑道:“钟离师弟,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件事真的无能为力,就此打住吧。二位师弟,禁地就交给你们了,有事呼警,我去了。” 他一走,钟离羊气得踢了一脚竹床,怒气冲冲:“哼,要不是韦师兄他们不在,我能找上你?给你脸了,还不答应!” 宁小修疑惑:“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 “拜师啊!” “拜师?你要换师父?”宁小修变了脸色。 钟离羊一瞪眼:“放屁!我是那样的人么?我之前不是自己偷学嘛,只是会些招式,不懂术法。师父教我炼化兽核,远水解不了近渴呀!你看师父被人害成什么样了,我要拜几个师兄为师,学习正宗阳书院术法修炼,给师父报仇,结果……这群家伙竟然不收!” 宁小修心中感动,道:“你就拜杨师兄为师?他比你大不了几岁啊。” “在乎那个做什么,只要能学到正宗灵力修炼术法,当孙子都行!哼,我原本是看好韦师兄的,结果他们都不在,这才便宜杨师兄,他还不收……” “不在?怪不得这次我们损失惨重,不见几个弟子出面,也不见其他门派的人……” 钟离羊坐下来叹气:“魔道一定是得到消息了,知道几个厉害弟子都跟着首座去送别三大门派了,所以挑无人的时候来偷袭。” 宁小修拿出《灵兽丹系》递给他:“这本书你拿去学吧,我已经都记住了。” 钟离羊诧异地接过来,翻了两页,惊喜道:“是炼化兽核的书?!师父的?” 点点头,看他那么欢喜,宁小修打心底里高兴,道:“师父原本就是要把他一身精华教给我们的,只说我记性比你好,所以叫我先看,看完了给你。” “笑话,谁说的,明明是我比你聪明!” 钟离羊手一抛,有样东西扔过来,宁小修接住了一看,原来是师父的灵器葫芦。 “师父的灵器,虽然不能当灵器用,但装酒还是海量,书归我,葫芦给你,公平吧,好了好了,你自己热饭去吧,我看书了!” 钟离羊欣喜地抱了书围在灯下,贪婪地看起来。 宁小修安慰地一笑,抚摸着葫芦,又想起第一次吃肉喝酒的情形,那时自己多可笑,禁不住笑了笑,走到灶边生了火,盆里放了两块肉热着,一转头,看见门外天空里,一抹鱼肚白渐渐亮了。 0059偶遇火云脂 三天过去了,魔道再也没出现。一切又回到了平静状态。 阳书院依旧是戒备森严,不但山上防备,山下阳书城中,也是戒严巡查。 三天来,宁小修和钟离羊天天往前院去看望师父穆一山,每次都是带着希望去,带着失望和遗憾回来。 不过,他们两个却没落下修炼。好想要比赛似的,两人虽然一起研究《灵兽丹系》,互相印证,共同提高,但私下都偷偷加把劲在努力修炼,要比个高低。 只是几天下来,一本书被他两过了一遍,都是炼化兽核,宁小修进展缓慢,还在心动境徘徊,钟离羊却早早进入灵虚境了。领先他两个两个境界。 这一天,两人带着白狼,照旧进来禁地巡查,没走多远,钟离羊忽然捂着肚子喊叫起来。 “哎呀,我这肚子……不行了,是不是今天的灵兽肉没熟透……不行了,得解决一下,你先走,我后面追你……” 说着,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急匆匆钻进路边林子去了。 宁小修笑着摇摇头,带着白狼继续前行。 他两天前趁着杂役弟子们匆忙,溜进房间对师尊说了丢了九阳九转丹的事,说自己想三个月之内再炼一颗。 免不得挨了一顿批,亡魂数落了一顿他,才勉强同意他的想法,告诉他,炼制九转九阳丹需要极其强大的灵力,之外,还需要九种极其珍贵的天地宝材。其中一样就在阳书院禁地,叫火云脂。 火云脂,按照师尊的说法,是一种灵鹿的角,通体血红,萦绕光芒,很难得。 宁小修一边走一边搜寻着,他既要装作正常巡查,又要搜寻灵鹿,不让钟离羊发觉,免得解释整件事情。 忽然,白狼警惕起来,盯着右面的草丛。 宁小修示意白狼安静,悄悄潜伏过去,透过草丛空隙,看见一只小鹿在那里惬意地吃草,头顶一对火红鹿角,萦绕着莹莹光芒。 火云脂!竟然意外遇见火云脂! 宁小修激动地呼吸急促起来,小鹿仿佛听见了什么动静,抬头看过来,宁小修急忙屏息藏起来,生怕把它惊走了。 他压制着激动,心里飞快盘算着计划,怎么才能抓到灵鹿,取下鹿角。 这只灵鹿这么小,看起来也就是2阶左右的样子,和钟离羊,白狼之力,应该能拿下。 就这么办,叫上钟离羊,三面包围。 “吼!” 外面忽然一声嘶吼,惊天动地,草木潇潇,连白狼都伏低了身子。 宁小修悄悄抬头看去,小鹿面前跳出一只金色狮子,金狮两米高大,散发着王者霸气,目露凶光,大概它也知道火云脂的好处。 灵鹿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慌,双腿颤抖着,害怕地往后退去。 宁小修更紧张,好不容易遇见的火云脂,要是被金狮给吃了,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再遇到何年何月了,师父只有三个月命期呀! 想到此,他一个箭步窜出来,挡在小鹿面前,喝道:“小白,咬它尾巴!” 小鹿吓了一跳,转头跑开了几步,发现这人类并不是来杀它,而是来救它的,停下了脚步看着。 金狮也愣了一下,但是看清挡在面前的是一个弱小的人类时,顿时王者之威大盛,“吼!” 宁小修虽然勇敢地站在面前,但那王者之威压下来,他心底也发自本能地有些恐惧,甚至动摇他继续坚持的决心。 但是,一想起师父穆一山的状况,他心里要得到火云脂的念头就格外强烈,他的勇气也倍增。 虽然才最初期的心动境,他还是运起了所有的灵力戒备,回头一看,小鹿还在那儿,急的他大叫:“走啊,快跑!” 小鹿看着他,倒着步子,好像很焦急,但就是不离开。 金狮低声嘶吼,尾巴一甩,把撕咬它尾巴的白狼甩进了草丛。 立刻,有一道白影闪过,白狼又窜了回来,撕抓向金狮腹部。 宁小修一想,小鹿不走,只能把金狮的注意力引走了,那就得打痛金狮。 他心中一动,朝金狮冲去。 白狼的爪子锋利,却只是挠了几道白印而已,根本造不成伤害。 宁小修趁金狮恼怒,从乾坤袋拽出了那只布衣服包袱,往金狮脸上一抖,同时人已经窜到金狮身下去了。 金狮猛地挥爪将包袱斩成了两截,嗡地一声,一群毒蜂四散,在空里聚集,朝着金狮脑袋冲了过去。 这包袱本来是他猎杀魔道堂主时,卷了对方毒蜂扔进乾坤袋的,没曾想在这儿用上了。 宁小修一招手,和白狼跃进了草丛,立刻贴身伏地,偷偷看出去。 “吼!” 金狮抖着脑袋,好像毛发里面钻进去了什么似的,气得它不住发威,最后忍不住只得抬起爪子乱抓。 宁小修偷笑起来,看来那群毒蜂还起了作用嘛,要是直接能将它蜇倒就好了。 噗。 金狮不小心一爪落下来,把蜂王踩死了。 嗡! 空中的几十只毒蜂像疯了一般直扑它面目,完全是同归于尽的行为。 宁小修紧张地支起身子看着。 “吼!” 金狮大吼一声,嘴里一道灵力激射而出横扫过去,飞来的几十只毒蜂瞬间被扫成两截掉地上。 恼羞成怒似的,金狮满目凶狠,只一跃,又到了灵鹿面前,伏着身子左右走了两步,打量似的,突然肩膀一压就要扑去。 砰! 一颗石头砸在它身上,接着,白狼扑出咬住了它尾巴,撕扯起来。宁小修抢了出来,运起所有灵力,打在金狮腹部,反弹之力却震得他手疼。 小鹿莹莹眼中露出关切的目光,倒忘了自己才身处险境。 金狮压根不理他们两个,脑袋一抖,张口撕咬向小鹿。 宁小修情急之下抓着狮毛,猛地一扯,扯下了半把长毛,疼的金狮攻势一顿。 “我叫你吃!” 宁小修见管用,灵机一动,抢身钻到狮子胯下,瞅准蛋蛋,攥了上面的毛猛地一扯,窜出来就跑。 “吼!” 金狮疼得嘶吼都断断续续,转头嘴一张,一道灵力激打而来。 宁小修往草丛里一扑,嗖!灵力窜过他头顶,把前面一棵腰身粗的大树拦腰斩成两截,轰隆倒下。 “破狮子,傻狮子,来追我呀!” 宁小修大叫着,带着白狼爬起来斜刺里往远处跑去,还不忘回头故意挑衅着。 0060情深义重火云脂 宁小修在前狂奔,还不忘时不时骂几句撩拨,好像金狮听得懂似的。 白狼跟在身边,慢跑着护着他。 “吼!” 金狮一声嘶吼,震得西周鸟兽飞窜,草木潇潇。 宁小修一边跑一边想着,这下小鹿应该跑远了吧……但它要是跑了,下次再遇见不知什么时候了…… 咔! 一愣神的瞬间,旁边一棵树被金狮打来的灵力劈成了两半,哗啦啦连枝带叶砸下来。 宁小修一边躲避,一边羡慕,这该死的狮子这么厉害,自己要是有这么厉害的灵力,什么事干不成! 金狮躁动起来,再追了几米,嘶吼了一声,却调头往回窜去。 宁小修跑着跑着,听不见后面动静,回头一看,金狮跑了,一愣,怎么办? 焦急之下,一低头看见了草丛中的几株蛇龙花,眼睛一亮,叫道:“小白,去缠住它!” 白狼嗖地窜了出去。 宁小修脑海中浮现出师父闫玉安留下的方子来:弱骨丹,蛇龙花2株,青蛛3只,蛇胆2颗,地狱土2两。丹药能减弱服用者一半实力,具体药效根据材料等阶而不同。 蛇龙花当下就可以采集,青蛛在这里应该有,地狱土就是古老的大树下,一指深下的黑土块,蛇胆…… 他急忙拉开乾坤袋找了找,总算松了口气,之前存着的蛇胆还够用。 迅速采摘了蛇龙花,找到一处蛛网密集的地方,忍着膈应抓了青蛛,挖出地狱土,全都放进了日月鼎,运起灵力炼制。 他已经运起了所有灵力,但日月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宁小修焦急起来,担心小白安危,也担心小鹿和火云脂,索性倒出里面的材料,一股腥味扑鼻,青蛛慌忙逃窜。 他把蛇龙花塞进嘴里嚼起来,接着又放了一颗蛇胆进去,顿时腹内翻江倒海恶心地要吐,又生生忍住了,咬牙使劲嚼着。 想着穆一山的救命药被自己丢了,师父待他恩重如山,嚼一口药材怕什么! 想到这,一闭眼抓了青蛛塞进嘴里,青蛛在口里挣扎,顿时一股恶心涌上来,眼泪唰地涌出来,宁小修运起灵力压住内心恶心,使劲嚼起来。 片刻后,三种材料都被混合在了一块,他才吐出来,和地狱土混着,团成拇指大的药丸,拿着就跑。 前面嘶吼声响,听出来是金狮的怒吼,宁小修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奔了过去,冲出树林,看见白狼身上带血,依旧纠缠着金狮不放,小鹿就在远处徘徊,就是不肯离去。 “小白,引它张嘴!” 白狼见他来,焕发威猛,向后跑去跃到树上,借力反身一窜,扑过金狮头顶,前爪,尾巴,都抓挠向金狮脸面。 金狮猝不及防被抓伤了眼睛,顿时恼怒嘶吼,震得树叶跌落,大嘴一张,又要激射灵力。 宁小修瞅准时机,扑到跟前,将弱骨丹丢进它嘴里。 砰! 金狮打出一道灵力,击中宁小修腹部,将他打飞了出去,跌在小鹿面前。 宁小修只觉得骨头都要散了,挣扎一动,腹部剧痛,好像肋骨断了一根,却并没有受内伤。 心中奇怪,没细想,挣扎着要起来,却吐出一口淤血来。 金狮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仇恨的目光盯着宁小修,一步一步走来。只是走两步就颤抖一下,好像腹内有了什么变化。 白狼护主心切,窜过来撕咬,被金狮一尾巴抽得跌进了草丛。 宁小修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小鹿头上的角,心道:师父,徒弟对不起你了…… 强烈的肃杀之气,冰冷如呼吸,他内心本能地升起对死亡的恐怖之意。 宁小修索性闭上眼,躺了下来。 忽然想到,刚才挨了金狮灵力击打而没受内伤,应该是灵力正巧打中日月鼎了吧……真可笑,现在还想这些,都死到临头了…… “吼!” 他静静等着尖牙刺入身体的疼痛。但却迟迟没有动静,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来到了跟前。 一睁眼,他看见的是数条细腿,蹄下隐约萦绕着光华。 咿?怎么回事? 他撑起身子看,小鹿雀跃欢喜,上来舔了舔他的鼻尖。 “吼!” 金狮嘶吼着,犹豫着,警惕而不甘心地盯着宁小修,徘徊,咆哮。 一回头,宁小修愣了,身后站着两只两米高大的巨鹿,通体橙色,萦绕着光华,鹿角金色,隐隐透着王者之威,霸气地看着。 看到小鹿欢喜的样子,他明白了,它们家来鹿了,这是要打群架了。 他又欣慰又失落。小鹿和自己都不用死了,但有这么厉害的大鹿陪着,火云脂也是拿不到了,师父…… “吼!” 金狮大吼一声,纵身跃了过来,直扑小鹿! 唰! 宁小修就只见背后两道灵力打过去,金狮颓然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才翻身起来,还没站稳,一只巨鹿就冲到了跟前,噗!鹿角戳进了金狮腹中,往上一挑,哧! 金狮翻倒在地,急促喘息着,只徒劳挣扎,肚子上两条大口子,鲜血汹涌。 巨鹿走了两步,金角闪出一道灵力,打进金狮脑袋里,金狮便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眼里满是绝望,只剩下和着喘息声不断涌出来的血。 “小修别怕,我来救你!呀,看打!” 钟离羊从草丛跳出来,挥舞手中的木棍,戳刺着不动的庞然金狮。 巨鹿压根没理他,走了回来,拱了拱小鹿,叼着宁小修的衣领把他拽起来,等他站好。 宁小修感受到了被关怀的感觉,叫他心里高兴,羡慕小鹿。 “回去吧,以后小心,别单独出来!”他说。 小鹿过来,叼着他的衣襟,往前走了几十米,停在了原先遇见的地方。 小鹿松开衣襟,低头嗅了嗅地上的花朵。 宁小修恍然笑道:“送我花呀?不用,我不要……咿,这是……” 他仔细一看,高一寸,茎干晶莹剔透,三片花瓣黑白红三色,花蕊中间生一只红色果子。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阎王果!吃了阎王也不收,断骨能续,腐肉再生的阎王果!” 他一惊叫,钟离羊忍不住眼馋地盯着,又看了看脚边的金狮,忍住了没过去。 小鹿眼中温柔,舔了舔宁小修的鼻尖,轻轻跪下来,额头点地,角上红光猛地一闪,咔嚓,红色鹿角齐根断裂掉在地上。 这一下,宁小修,钟离羊都愣了,吃惊地看着。 小鹿顶着鹿角断茬,巍颤颤站起来,眼中好似带着笑意,看了看他,转身被两只巨鹿护着走了。 宁小修心中震撼,想到治好师父穆一山的希望又多了一点,忍痛行礼道:“多谢成全,大恩没齿难忘!” 钟离羊:“小修,你看你干了多伟大的事,真了不起……当然了,你也得了两样好东西,那果子就够不错了,那鹿角更珍贵吧?” 宁小修抬起头来,才觉察自己脸上有泪,抹了一把,将阎王果,火云脂收了起来。白狼一瘸一拐地来到跟前,宁小修抚摸着它,查看伤势。 钟离羊:“嘿嘿,小修,你看你得了那么多好东西,这七阶金狮兽核,就归我了吧?” 宁小修知道他贪恋修为进步,笑道:“你拿着吧,只是今天晚饭,怕要你来做了。” 0061这样更高效 “宁师弟在吗?” 白狼懒得没起身,照旧卧着。 宁小修斜靠床头躺着,看向门口。 刘管事笑着进来,后面跟着三四个人,每个人都提着一篮好东西。 “宁师弟,没打扰你休息吧,好些了?” 刘管事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他。 宁小修笑道:“挺好的,多谢刘师兄挂念,有劳师兄们了。” “没事,你好了就好。” “别管我们,师弟安心养伤。” 后面杂役弟子们纷纷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围过来。 刘管事:“宁师弟客气了,魔道来袭时,若不是你挺身而出,我们大部分都枉死了,后来你又诊断伤情,炼药治病,大家才得以存活,这份恩情大家都记得呢,带点水果看你是应该的。” 宁小修急忙摆手:“可千万别说什么恩情,咱们是一家人,那些事换了谁都会做的。” 一人道:“宁师弟菩萨心肠,又识大体,吃苦耐劳,将来不可限量呀,敬佩!” 另一人道:“宁师弟乐于助人,心存书院,若是能成为正式弟子,是书院之福呀!” “是呀,是呀!” 几人纷纷附和着。 宁小修笑道:“刘师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刘管事红了脸,不好意思道:“你看,这话怎么说呢……本来你有伤在身,我们不该打扰,但是……” “没关系,刘师兄有什么事,直说吧。” 刘管事叹口气,道:“魔道偷袭,咱杂役房的弟子都是没术法的,死伤最重,药房弟子几乎只剩了几人,如今院长叫我们配合药房,多采药多炼药,我们没有一个懂的,只能来求助你了。” 点点头,宁小修道:“那我当然尽力,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帮?” “宁师弟果然心地善良,我等不如啊!” “有宁师弟出马,我们不愁了!” 其他人喜形于色,高兴起来。 刘管事脸上也有了笑意:“不用宁师弟劳累,只消告诉我们需要的那些草药长什么样子,我们自己去找就行。”说着,拿出了两张纸,上面写满了药草名字。 宁小修接过来看,绝大多数都是寻常药草,却都是炼制外伤,内伤普通药的材料。 “没问题,不过,这些药草少说七八十种,只说给大家,恐怕都记不住吧,不如我给大家画出来,照着对比,一目了然了。” 刘管事:“这样怎么好意思呢,量太大,你又有伤,不行不行!” 宁小修:“没关系的,笔纸我这里有,明天你们来取吧。” “这……那就多谢宁师弟了,真是给你添麻烦了,你也别着急,先给我们十几种就行,别太累了。” 刘管事起身又道:“好了,我们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回了。” “刘师兄,诸位师兄慢走。” 送走了他们,宁小修小心起身坐到桌前,看着名单,回想着当时和师父闫玉安采药所见,将草药样子一个一个画下来。 这本就是他专长,这些药草又都是初级,样子没什么特色,到了晚上,他已经快要画完了。 钟离羊提了灵兽肉进来,给白狼扔了两只小兽,白狼兴奋地扑过去,撕咬起来。 “呀呵,有客人来了?你干嘛呢?”钟离羊走过来看了看,转身回去生活煮肉,“改行当画师了?” 宁小修笑道:“没,帮刘师兄他们……你今天杀了几只灵兽?” “两只呀,都是1阶的,你看。” 宁小修笑了笑,看也没看,道:“提升修为我没意见,你小心杀过头,破坏禁地里面平衡,院长找你谈话可就不妙了。” 钟离羊正在剥皮,听了一愣,看了看他,若有所思地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没有,哪有什么风声,我就提醒你一下,你都快突破灵虚境了吧,数数禁地死了多少灵兽就明白了,院长又不笨。” 钟离羊手底下顿了顿,又继续干起来,勉强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禁地里灵兽本来就互相为食嘛。”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刘管事来时,宁小修已经画好了所有草药图样,而且还多加了两页纸,写了师父闫玉安研究出来的高效配方。 “刘师兄,图样就是这些,后面是我建议的炼药配方,这个配方比咱们普通配方炼出来的药效果更好。” 刘管事激动道:“哎呀真是太谢谢宁师弟了,劳累了一晚上吧,真是……怎么感谢好呢!” 宁小修微笑道:“没事,能帮上忙我很高兴,不必言谢。” 刘管事又客气了一番,事情催的急,就走了。 宁小修起来活动了一圈,觉得肋骨差不多没什么问题了,还是丹药作用大,比药草厉害多了。 白狼警觉地站起来,盯着门口。 门开了,一个人影缓缓进来,竟然是林可清。 “林师兄……请坐,请坐!” 宁小修真是意外,上次虽然决斗,但毕竟是正道同门,况且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他能来,宁小修倒是欣喜。 “上次听说三大门派都走了,以为林师兄回凌霄阁了呢。” 林可清扫了一眼屋子,道:“魔道行踪无常,难以捉摸,正道决定每个门派抽一名弟子,派往其他三个门派,作为联络员。我暂留阳书院。” 宁小修恍然点点头:“这样啊。” “我来不是向你和好的,是想告诉你,留在阳书院的其他门派弟子有三人,你自己小心为上。” 林可清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 宁小修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索性不想了,洗了个澡,打扫了房间,打坐修炼了一阵,到了下午,往杂役房去。 一进门,正听见一群人吵闹,见他来了,纷纷让开。 来到跟前,一个胖子看着他叫道:“好呀,终于来了,说的就是你,这配方你给的?”说着亮出一张纸。 宁小修看了一眼,点头道:“是,我写给刘师兄的,怎么了?” “怎么了?我们炼药半生,从没见过这样乱配药方的,你是魔道派来的吧,要害死大家呀!” 刘管事沉脸怒道:“牛胖子,你说话小心舌头,宁师弟是炼丹师,炼药也颇有经验!” 牛胖子冷笑道:“笑死人了,我们之前的配方是祖宗定下的,你算哪根葱,给加了一味金奎进去,你有经验难道不知道金奎和连母草会起冲突么?这分明是毒药,手段太拙劣!”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静下来,看向宁小修。 宁小修淡然一笑:“金奎能化血活淤,促进血液流通,加入这配方里,使得止血养伤效率更高。至于冲突,金奎5两以下,正好发挥药效,不与连母草冲突。师兄可以试试。” “好!说的好!” 几个杂役弟子叫起来,刘管事也是扬眉吐气,不屑地看着胖子。 牛胖子脸上一僵,又抽了一张,叫道:“那么这张呢,四星半草,甜树根,龙菊,这三种药草,药性彼此排斥,你却说它能快速抑制内伤,怕是药死了人,也就不用治内伤了吧!” 他身后的几名弟子也纷纷叫唤起来。大有这次看你怎么说的意思。 宁小修:“这位师兄可能没看仔细,后面还有一句,用三年陈皮做药引。加上药引,从中调和,这三味药便能凝成一股,高效发挥。” 刘管事冷笑道:“牛胖子,没事多看点书,多动脑子,宁师弟很忙的,别又丢人又浪费时间。” 杂役院弟子哈哈大笑起来。 牛胖子脸上难看,撕了药方,叫道:“大话谁不会说,药制出来是要给师兄弟们吃的,出了事谁承担?这药方要用,除非你当面服下你开的药!” 刘管事冷眼道:“牛胖子,这就没气度了吧,你怀疑谁呢?我们是配合你采药,你呲牙咧嘴吃人啊?” “就是,我们忙成啥,还帮你们采药,你还叨叨啥?” “你们心存不良,这药根本不能吃,会死人的!” …… 双方越吵越激烈,一起涌到了中间,挽袖叉腰,口水飞溅,吵闹声几乎冲透云层。 “住口!” 一声顿喝,震得众人灵台陡然一清,顿时哑然。一起顺声望去,院门口站着时英范。 “见过院长。” 所有人急忙行礼,纷纷让开退到一边。 时英范面色冷峻,严厉的目光扫过,众人纷纷低头,无人敢接,如芒在背。 “刘长久,吵什么?” 刘管事急忙快步到了跟前,道:“院长明鉴,我们奉命帮牛师弟采集草药,牛师弟怀疑我们要谋杀大家……” “不是他说的那样!” 牛胖子不发声也不行了,急忙过来道:“院长,他们私自篡改药方,方子都是祖先定下来的,他们加入的药乱七八糟,确实有问题!” 时英范:“方子呢?” 一名弟子急忙捡了地上的药方捧过来敬上。 时英范看了,沉声问:“谁开的药方?” “他!是他!”牛胖子指着宁小修。 宁小修行礼:“禀院长,是弟子开的药方,这些方子弟子以前制过药,效果很好。” 时英范看向牛胖子:“药方是你撕的?” “弟子……弟子一时激动……” 时英范哼了一声,把药方扔给他:“照方制药,重新抄好留存,虚心学习,这次下山采办的事,不用你负责了!” 牛胖子一脸不爽地行礼应了。 “宁小修,跟我来。” 时英范转身去了。 0062当采办带人下山 房间。 穆一山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静静的。 宁小修心情复杂地看着。后悔自己出了森林这么久,竟然修炼越来越倒退了,还丢了师父的救命药! 时英范看了他一眼,问:“你在收集九阳九转丹的材料?” 宁小修回过神来,急忙道:“是,弟子偶然打听到九转九阳丹所需的材料,就开始收集了,没有及时禀明院长,还请院长责罚。” “谈不上责罚,只是禁地至关重要,不能在里面任意恣为。” “是,弟子明白。” 时英范叹了口气,看向穆一山,沧桑道:“当年,穆师弟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叛门入魔道,他便性格大变,独守禁地,发誓再也不收弟子。” 感慨良久,回头看向宁小修,又道:“现在,他能收你们为徒,虽无师徒之礼,却有师徒之实,也难为你们如此尽心,如果穆师弟灵识有知,当感欣慰。” 宁小修行了一礼:“弟子不敢忘师。” “叫你来,有两件事。第一,明日你和几个弟子,一起去阳书城采买药材,此事你负责,他们给你打下手。” “是,弟子领命。” “第二,你成了穆师弟的弟子,也算阳书院正式弟子,但既然无师徒之礼,身份自然难变,你应当体谅。” 宁小修急忙道:“弟子不敢。” “嗯。现在魔道猖獗,穆师弟又需要人照顾,禁地也需要厉害之人看守,思量之下,老夫和几位长老商议过后,还是觉得你修为太低,时间紧迫,老夫决定给你一本修炼手册,助你提升境界,以堪大用。” 说着,时英范递给他一本册子。 宁小修心中激动,压着欣喜接过来,见封面上写着:《基础修筑》。 “弟子一定好好修习,绝不辜负院长期望。” 时英范点点头:“只能给你基础灵力修炼手册,至于术法招式,老夫无法给你。穆师弟是你师父,任何人不能越俎代庖,这也是对穆师弟的尊重。” 宁小修行礼:“弟子明白,多谢院长。” “嗯。那你去准备吧。” “是,弟子告退。” 他还没走到门口,时英范忽然问:“听说,你喜欢你余师姐?” 宁小修脑袋嗡地一声响,仿佛心脏变大了几倍剧烈跳动,几乎窒息,慌忙回头行礼:“弟子……弟子……” “不必紧张,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时英范的语气带笑,慈祥,道:“不过,诗一是老夫高徒,品学优秀,术法超群,你若要配得上,还需努力进步才是。” 宁小修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应答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迷迷糊糊间就回到了小屋。当他给钟离羊说了去采办的事,看了《基础修筑》的书后,钟离羊羡慕了半天,唠叨院长不公平。 他没提院长最后说的那番话,脑子里时而幻想和余师姐一起幸福甜蜜的生活,时而自责自己现在修为不够,如院长说的,还没到那样的水平,恍恍惚惚,根本没听见钟离羊说什么,有时交流两句,也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搭不上茬。 就这样像现实又像梦幻地过了一夜,第二天,宁小修带了白狼要走,叮咛道:“我走了,禁地就交给你了,你可别滥杀灵兽,院长可盯着呢。” 钟离羊笑道:“行啦,你是去采办药材,又不是新官上任,好去好回吧!禁地的事,我心里有数。” 笑了笑,宁小修也觉得自己有点不知道在说什么,带了白狼,汇合了三个药房弟子,一起下山。 自从那夜随着蛮王宗,紫凤门的人上山后,这才是他第二次踏上石阶。 下山寂寞,路又漫长,三个药房弟子率先开了话头。 “宁师弟,昨天的事,你别在意啊,牛师兄也是谨慎,是好心。” “是呀是呀,其实我们都是为大家好。” 宁小修淡淡一笑:“我知道的,药物服下,药性发作,一旦有事很难挽回,因此,谨慎严格是必须的,我能理解。” 高个子道:“你看,宁师弟就是心胸宽广,我们还这么解释,多此一举了。” “是呀是呀,呵呵。” 其他人附和着,都放松了下来,走得随意,也说得随意了。 矮子笑道:“要我说呀,宁师弟又有手艺,又一表人才,胸襟广阔,配得上余师姐。” “那可不,除了他还有谁?”胖子得意地问,“我看啊,宁师弟将来不可限量呢!” 高个子:“可不是么,不然院长会点名让宁师弟出马么,为的就是叫他多历练,多做点贡献,将来提拔起来有功可查呀!” 宁小修被他们说得脸红,笑道:“别说这些了,叫师兄们听见不好。” 胖子笑道:“宁师弟别怕,他们都不在呢,外出任务了。” 宁小修想起好久不见余师姐,便问:“他们都去哪儿了?” 胖子:“余师姐,韦师兄他们代表师门,派到别的门派去了,各大首座的弟子都接了任务,这阵子远出未归。” 点点头,宁小修想问余师姐被派到哪儿去了,又不好问,犹豫了下,问:“韦师兄去哪儿了?” “蛮王宗。那地方……啧啧,我是永远都不会去的。” 看着胖子咂嘴的样子,宁小修不解,奇怪道:“蛮王宗不是很厉害么?” 胖子终于找到了自己擅长的话题,兴奋道:“死亡之海呀,黄沙漫天,干燥,闷热,蛮王宗里还有点绿洲,沙蛇沙蝎到处都是,缺水,更别说水果了,跟金子一样珍贵,就连那里的女人,虽然穿的少,但也干巴巴的,没有我们阳书城的水灵,嘿嘿。” 其他人都笑起来。 矮子笑道:“你就不适合来阳书院,该去欢喜佛,那里不缺女人,哈哈!” “老子才不去呢,我家里早就定了亲,这次回去,正好先圆房,嘿嘿……” 宁小修忽然想到什么,问:“你们……三个家都在阳书城吧?” 三人笑起来,一副你懂得的样子。 高个子笑道:“不瞒宁师弟,要不是能顺便回家里一趟,我们兄弟才不来呢。” 宁小修苦笑,他还以为三人敬业,原来是趁机回家。 “宁师弟,商量个事呗。”高个子并肩走。 “师兄请讲。” “你看,这次出来采购的单子你拿着,货款也在给你,你是主办采购,我们还要回家,怕耽误了正事,能不能宁师弟你先去采购,我们回家看一眼,再来找你?” 胖子:“哎,我看还是算了,宁师弟心肠好,我们有点欺负人家了……” 宁小修心似明镜,笑道:“没关系,我们有三天时间,三位师兄尽管回家去,我一个人很快就办完。到时一起回院交差就好。” 0063赌坊大显神威 阳书城。 宁小修第一次来这里时,身边只有一个夏小妖。也就是在这里,他把身上所有的钱给了她,叫她去换身衣服,结果再也没见她人。 而现在,他依然是一个人。 就在进城门的时候,三个药房弟子还跟在身边,而现在,只剩了他一个人。那三人早都不见了,大概各自回家去了。 夜晚的阳书城很热闹,到处都是人,繁华甚过白天。铺面里东西琳琅满目,小摊上货物花样繁多,摊主热情洋溢,人流熙攘。 宁小修来到阳书院开的客栈里,登记了信息,领了钥匙回到房间,洗过澡收拾一番,小二送了简单饭菜上来。 他坐下来才发现,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壶上等清风酒。 禁不住,他又想起了师父穆一山,感慨了一番,自己倒了一杯下肚,酒味绵长,渐渐火辣,给随身带的葫芦里灌了一半,剩下的就着饭菜连吃带喝完了。 他所在的是二楼,窗户临街,听得外面热闹,白狼斗金狮时受了伤,现在还未好,刚才的饭菜又没有多少肉供它吃,宁小修将它留在屋内,打算出去打点肉带回来给它。 出门来到街上,问了肉铺的去处,宁小修一路快走,来到肉铺买了两只后腿,饶了老板一副下水,这才往店里走。 街上人正多,还能看见阳书院弟子路过。路过一个菜馆,他还看见有蛮王宗的几个黄衣大汉正在喝酒。 看来,四大门派派了各自弟子到其他门派驻守是确有其事了。 忽然,前面骚动起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前面人往两边一让,一个人影闷头撞进了他怀里,撞他一个趔趄。 “你……咿,怎么是你?” 宁小修惊讶的是,撞过来的人正是陪自己来,说要回家的药房弟子,那个胖子。 胖子一愣,见是他,眼神顿时慌乱,不敢看他。 “抓住他!别跑!” “别跑!狗胆包天了还!” 五六个人身影闪烁包围了他们,领头一个精壮汉子叫道:“跑啊?哼,胆够肥的啊,跑到这里来赖账!” 胖子绕到宁小修背后,抓着他的衣襟求道:“宁师弟,救命呀!” 宁小修看向几人,问:“几位大哥,这是怎么了,大好时光满大街追他?” 汉子打量着他:“哦,原来结账的来了,那好说,你兄弟在我们赌坊输了一百两银子,没钱跑了,那我们只好按规矩办,要他五根手指,五根脚趾!” 宁小修皱着眉头回头看向胖子。 胖子一脸恐慌,可怜道:“宁师弟,一定要救我呀,我有苦衷啊!不然我上不能光耀师门,下不能照顾老娘啊……” 宁小修见这几人目光凶狠,身材魁梧,行动如风,应该是有修为的人,不好打斗,笑道:“这位大哥,他欠一百两是么?我替他还了就是了,大家和气生财,何必动怒呢。” 汉子重新打量着他,脸上有了笑意:“好说,好说,那就走吧,赌坊里的事,当然在赌坊解决,大街上不收银子,请吧。” 两人率先分开人群带路,宁小修无奈,看了一眼胖子,两个人只能跟着走。 一进赌坊,一股暖暖的臭味扑面,吆喝声直震屋顶,每张桌前围满了人,一个个瞪着赤红眼睛叫喊着。 大汉带着两人来到里间,有一张桌子空着,上面大小两处还押着不少金银,桌边一滩鲜血。 胖子胆怯地看着,躲在宁小修身后。 宁小修注意到了那滩鲜血,这分明是新鲜人血,是故意弄来吓唬人的?还是真的在此断指了? 汉子:“请吧,这就是你朋友欠账的赌台,我们办事向来公正,一直都保留着他逃离时的样子。” 宁小修无奈,把肉放在一边,拿出钱袋,这里面是下山时,从账房支的两百两银子。 取了一百两放在台上,宁小修:“两清了。”说着提了肉要走。 大汉:“不怕我们拿了钱不放人么?” 宁小修头也不回道:“为了一百两,砸了赌坊牌子划不来。” “好!好好!”大汉笑起来,笑道:“果然有胆识,不过,你还是不能走。” 宁小修回头看向他。 大汉:“一百两还的是欠账,为等他,这张台可是空了一个多时辰,损失五六百两,这损失,也得赔。” 宁小修:“这有些牵强了吧,行有行规,贵宝地这么大排场,阳书院脚下,何必如此呢?” 大汉鼓掌:“说的好!可惜,这就是我们行规,实话说,阳书院耐何不了我,反倒是你这位同门,阳书院要知道他赌,哼哼,恐怕被重责吧!” 胖子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宁小修眉头一皱,扫了一圈,周围围了十多人,显然个个都有修为,而最明显的威胁感,来自门帘后,那里站着的,应该是一个更厉害的人。 “好,我跟你赌,赢了钱还你,不然你就现在杀了我们,销账吧!” 宁小修砰地一声把钱袋扔在台上。 胖子吓了一跳,欲言又止。 汉子眼角精光一跳:“好!没想到这位朋友比我还横,哈哈,好,成全你!开场!” 其他人哗啦收拾好了台子,汉子问:“怎么赌?放下话来,主随客便。” “赌大小。一百两全押大。” 宁小修将银子推到大字上。 这一招叫胖子脸都苍白了,身家性命啊,哪有这么玩的,这群人玩骰子摇点子就像吃饭一样娴熟,这要了命了! 汉子倒是来了兴致,哈哈大笑,连叫了几声好,手一抄摇碗哗啦啦骰子响起来,砰!落定,呼地一开。 众人目光一起奔向骰子。 “大!”胖子颤抖着叫起来。 其他人都是一愣,汉子笑道:“运气好,再来!” 宁小修收了钱,将两百两都押在大上,看得胖子提心吊胆。 哗啦啦,砰! 一开,其他人都吸了口凉气,还是大! 宁小修面无杂色,将四百两依旧押在大上。 …… 第九次,砰!摇碗落定,众人紧张地看着,已经八次大了,第九次还会是大?这次的赌注可是一万两千八百两,要是赢了,那就是两万五千六百两啊! 大汉额头满是汗,咽了口唾液,一咬牙,猛地掀开了盖子。 还是大。 轰隆!宛若雷劈,大汉一个踉跄跌倒下去,被身后人匆忙扶住。 胖子激动地浑身颤抖,手足无措,都快哭了。 宁小修淡然道:“我只要两万两银票,零头就当还账了。” 啪啪啪! 有人鼓掌,门帘后一人走了出来。 是个瘦小老头,微微驼背,双目精光闪动。 “老朽来和你赌,赌大小,一次定输赢。” 宁小修一笑:“抱歉,我们账清了,不必赌了。”说着就要走。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头折断声。 宁小修转身一看,刚才和自己赌的大汉脖子软绵绵耷拉着,双目圆睁,目光恐惧,口涌鲜血摔在地上。 其他人惊恐而恭敬地低头退在一边。 一股灵力充斥着。 宁小修知道走不了了,深吸一口气站定:“好,我押一百两,大。” “老夫押整间赌坊,你赢了,它归你,你输了,老夫只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怀里的日月鼎。” 0064不动楼傀儡术 听见老头要日月鼎,宁小修脸色骤变,差点问他怎么知道的,随即一想,问了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当下刹住内心惊诧,故意道:“前辈说什么,在下听不懂。换个赌注吧。” 胖子诧异地看着。 老头目中精光直直盯着宁小修,道:“我说的什么,无关紧要,你要是不赌,你的朋友要死,他们也都得死。” 老头的目光扫过胖子以及恭敬低头的大汉们,像一柄判决的利刃切过,冰凉中透着死的味道。 宁小修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和你赌,但你不能杀他们这些无辜。” “好,那就赌他们的命。” 老头嘴角带着邪笑,一股灵力涌出,裹起摇碗在空里哗啦啦转起圈来。 宁小修忽然皱眉道:“刚才我连赢九把大,是你在背后捣鬼,用灵力控制了骰子!” 老头哈哈大笑,啪!摇碗落定,问:“押什么?” 还能押什么,老头灵力深厚,想要什么样的点数还不随手就来? 胖子不自主地拉着宁小修后背,眼神绝望。 宁小修不动声色,运起自己所有灵力冲向摇碗,将面前两万两银票慢慢推向台子。 老头嘿嘿笑着,灵力在摇碗里蜷成一道屏障,抵挡着他的灵力进入。 宁小修拼尽全力催动灵力,但是,老头明显实力雄厚,那堵墙坚如磐石,他的灵力小如蚂蚁,撼不动巨石。 两万两银票已经推到台中央。 忽然,宁小修将灵力一撤,老头的灵力本能地一弹,又往回收去,他趁机又集中灵力凝成一股冲过去。 老头戏耍似的,忽然灵力一开,放了宁小修的灵力进来,又合上口子,全力往里压迫起来。 宁小修只觉得灵力骤然被困,无论如何冲突都无法出来,那一种实力碾压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叫他人也好像被无形的力道压迫,快要窒息,像被束缚,无法动弹。 忽然,他灵机一动,拼着力气,将所有灵力卷住了三枚骰子,死死卷住。 老头灵力压下,咔!摇碗里一声轻响。 宁小修如释重负,两万两银票正好推到小字上,松手站了起来。 所有压迫感都消失了。 老头意外地打量着他,有些欣赏:“我倒是小瞧了你。” 宁小修伸手一拨,灵力带过,掀开了摇碗,下面本该是骰子的点数,却变成了一堆灰末。 “骰子毁了,就是零点,零是最小,我正好压的是小。我赢了。” 看着老头,又道:“这间赌坊既然归我了,我看你还算厉害,就委托你继续照看,好生经营,我有事,先走了。” 宁小修装了两万两银票,提了肉,带了面色苍白的胖子要走,却发现原本在赌台另一头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面前,依旧笑着,眼神阴森,外面的一切动静都听不到了,变得安静瘆人。 “既然赌坊都是你的了,何不留下来仔细看看!” 老头的声音幽幽,眼睛宛若黑夜里的鬼火。 宁小修吃惊地发现,面前的老头神情诡异,刚才说话时嘴都未动。 呼! 面前老头嘴一张,喷出一股烟来,宁小修瞬间闪开,身后胖子惊恐中被喷个正着,咣当倒地昏过去了。 宁小修要上去救助,忽然发现,老头依然站在赌台那头,那,刚才面前的是? 他扭头一看,身边老头眼中泛绿,扑来抓向他怀里。 宁小修灵力运起,在他指尖触到衣服的同时,飞身跃到了另一边,嘶啦一声,衣襟被撕扯掉半片。 落下地来,他感觉腹部火辣辣地疼痛,只是被老头手指擦到,就这样疼,要是被抓牢,岂不开膛破肚,老头的手指怎么和铁一样! 但最让他吃惊的是,面前有两个老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睛。 赌台边的老头眼神戏虐,面前的老头眼睛幽幽。 两个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你不是阳书院弟子么,怎么不亮出你的灵器,叫我见识见识呢?” 老头语气犹如猫玩老鼠,戏虐中掌握着主动权。 宁小修看见老头的手里升起了一根细针,金光闪闪,灵力流动,他恍然惊道:“你是……不动楼的人!傀儡术!” 不动楼,魔道四大派之一,擅长医术,更有傀儡术独霸江湖。 老头桀桀笑道:“终于想起来了,交出日月鼎,我便放你离开,否则,这么多人因你而死,其中一个还是你同门,你阳书院以后名声扫地,还怎么混呢,桀桀!” 宁小修心道,老头果然是阴险,竟然用道德绑架,知道师门名誉和正道情怀对一个正道弟子的重要性。 但是,日月鼎如此重要,断然不可能给他。 “既然你想要,那就自己来拿吧!” 宁小修运起灵力,手中的肉劈头盖脸打过去,人却朝外窜去。 他想的是,将老头引出来,就免了这么多人受牵连,到时打不过逃了就行。 面前一暗,有什么东西挡在了眼前,宁小修往左突,左面有灵力压迫,往右突,右面有灵力阻挡,面前忽然排山倒海的灵力汹涌而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只能顺势往后一倒,脚下运力退开了几步,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这才看见,悄无声息挡在面前的,是那个傀儡老头。 老头眼带笑意:“交出日月鼎,放你们回去。那胖子要再不救,嘿嘿,可就真的死翘翘了。” 宁小修心头一惊,刚才忘了查探,胖子应该是中毒了吧! “要就拿去吧!” 宁小修从怀里抓出一样东西丢过去,人瞬间扑到地上胖子身边,把一颗解毒丹塞进了他嘴里,身形一起往外窜去。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侧面撞来,砰地将他撞飞出去,哧!一只坚如钢铁的手插入了他肩膀,往下一卸,咔,他的右臂便被脱臼。 宁小修跌在地上,右臂疼痛,胳膊撑在地上,咬牙一拧,咯吧,接了回去,只是肩膀上被插的双洞乌黑,显然傀儡指头上有毒。 老头眼神阴毒:“最恨别人不听话,骗我,你这是找死!” 说着灵力汹涌,跟前的傀儡老头飞身扑来,当头一爪打下来! 宁小修用尽全身灵力,卷起地上胖子往外一扔,胖子被送出了门外,他却力竭跌在地上,体内一股怪异的感觉萦绕上来,他想去拿一颗解毒丹,却连力气都没有了,眼神迷幻。 忽然好似一道红光劈开天地,宁小修只觉得心里一震,迷蒙中依稀看见红影闪过,想说什么,却天旋地转晕过去了。 0066江上强行求徒 宁小修睁开了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束缚着自己,偏头一看,胳膊被绑带吊在胸前。 猛然间,记忆汹涌而来,傀儡,老头,胖子……日月鼎! 他急忙摸向腹部,空的! 宁小修惊了一身冷汗,呼地坐起来,糟了,日月鼎丢了! “你是在找这个么?” 背后响起甜甜的声音。 他一回头,看见椅子里坐着一个翘二郎腿,把玩着乾坤袋的红衣女子。正是曾经在仓库捉弄过他的女子。 “快把它还我!” 宁小修从床上跳下来。 女子叫道:“哎,小心伤口,别动!要这个是吧?”女子扬起了乾坤袋,见他神情急切,做势要抛,却眼神一转笑道:“不然,你唱首歌听,我给你?” 宁小修有点生气,快步过来,走到半路觉得胳膊吊着碍事,索性三五下拆了绑带扔了,过来一把抓了乾坤袋,摸见了里面的日月鼎,摸了两遍这才放了心。 女孩佯怒道:“什么名门正派,都是野狗熊,你救了他,他不感恩感谢,还冲你呲牙生气,哼!” 检查过后什么东西都没少,宁小修心里才踏实,听见她的话,顿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歉意道:“多谢你救我,我只是珍惜这东西,并不是不尊重你……对了,我还有个同门,那胖子……” “早死了。”女孩白了一眼他,晃着腿,“中傀儡的毒,早死翘翘了!”看到他一呆,眼神自责,噗嗤笑道:“活着呢!” 宁小修一时搞不明白,愣愣问:“到底是死是活呀?” 女孩被他气笑道:“活着呢!真是……你怎么这么笨?” 宁小修哪里理她,背对着她藏好乾坤袋,整好衣服,转身就拉开了门,只见外面江水哗哗,湿风拂面,远处岸边后移。 “我们在船上?!我们……这是哪儿?” 看着他吃惊的样子,女孩笑得开心,大有恶作剧得逞的意味,道:“说你笨还真笨,当然是在船上啊!” 宁小修退了一步,戒备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呀,不然我给你问问?” 女孩认真地看着他,转头喊:“阿福!阿福!” 噔噔脚步声起,一个身材结实,短衣下人打扮,双鬓花白的老者来到门前,看了他一眼,进来恭敬候着。 “阿福,我们去哪儿?” 阿福比划着动作,指了指远方。 女孩:“阿福说,我们一直往前,他也不知道去哪儿。” 宁小修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怒道:“你……别闹了好不好,我真的有重要事要办,你放我上岸吧!” “我说了不算啊,爷爷说了算,阿福听爷爷的。” “那你爷爷在哪儿呀?我……” 他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一股寒意从脚心涌上,那寒意仿佛有手,从心底伸上来拽住了他要说的话,将它们搓成冰渣,揉成冰雾,让他整个人都冷得打了一个颤。 “谁找我?”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冰冷就像喉头放了一块冰。悄无声息从背后冒出来。 宁小修只觉得浑身都失灵了,四肢不能动,灵力无反应,背后好像有无数道目光,像蛛网缠住了自己。 “爷爷!” 女孩欢快地一声撒娇,如沸水滴冰,瞬间破了所有一切。 那种被动的感觉消失了,阿福也走了。 宁小修转身,看见的是一个普通慈祥的老爷爷,身材魁梧高大,却是满头黑发,面相慈祥,尤其看向红衣女孩的目光,充满了怜爱和知足。 这完全是一个普普通通爷爷的样子,只是,宁小修总感觉这人身上有一种霸气,无形的霸气,好似能拿空气当武器。他肯定刚才自己感受到的,都来自于老者。 “嗯,不错……确实不错。” 宁小修回过神来,见老头打量着自己,猜不透他,便道:“老爷爷,晚辈不知您是谁,但晚辈真的有要事办,还请……” “要事?给阳书院的大小穷酸们采办药材?这也算得要事,真可笑,哈哈!” 老者大笑,中气十足,语气中不是嘲笑,但好像有一种自负。 宁小修倒有些怒了,顶撞道:“那您说什么才是大事?” “修习术法,羽化登仙,杀尽仇寇,败尽英雄,成就轰轰烈烈传奇,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老头看向他,双目如钻,嘲笑道:“像这样偷偷摸摸,为他人打杂?笑话!” 宁小修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却被他一番话说得脸红起来,尤自犟道:“您说的谁不想,还不得一步一步来么!” 女孩笑道:“真笨,这话都听不出来,真急人,眼前有个好机会,一步功成!” “机会?什么机会?” 女孩有些脸红,看了一眼老头,道:“拜我爷爷为师,学了他的术法,你就通天彻地了。” 宁小修诧异地看了看两人,“不拜。” 他心道,哪有强制拉人拜师的,我好不容易进了阳书院,这次又被委以重任采办,很可能就要受到器重,你们却把我抓来…… “混账!外面多少人撞破头想找老夫拜师,你竟然敢拒绝!” 老者一怒,外面江水翻腾,好像水底巨兽要破水而出,船只抖动起来。 宁小修急忙运起灵力站稳,道:“晚辈有很多师父了,每一个都出事……” “哈哈,你是担心拜了老夫为师,老夫也会出事?哈哈,除了上苍,谁还能伤得了老夫!” “不是……”宁小修忽然觉得拒绝人也是一门学问,恨自己对此不精。“晚辈意思是,不想再拜师了。” 女孩气鼓鼓地问:“你可知我爷爷是谁?” 宁小修摇摇头。 “真笨!听说过鸿鸣刀么?我爷爷便是它的主人!” 望着女孩得意的神情,看着老头自负的目光,宁小修惊诧,恐慌,不自主地退了几步,“你是……左丘远?魔道……” 女孩脸上的兴奋变成了惊讶,伤心,沉默不语,眼神悲伤地看着他。 船外江水滔滔汹涌,加速奔流,如千军万马厮杀怒吼,天地间忽然变得杀气腾腾。 左丘远盯着他,沉声问:“拜老夫为师,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吸血功独传于你,一刀出万骨枯的鸿鸣刀也归你,你不动心?” “有什么稀罕的,魔道与正道势不两立,我师父就死在你们手里,想叫我拜你为师,做梦!你杀了我吧,我才不怕!” 宁小修挺身站立,眼中傲然决绝。 红衣女孩眼中都是悲伤,黯然楚楚。 轰! 浪涛拍击船身,江水溅进来,轰!一浪高过一浪的巨浪铺天盖地打下来,涌进舱内,船如树叶飘摇着,随着湍流疾驰,远处轰鸣声渐近。 左丘远看见了孙女的眼神,目光变得柔软,叹了口气,看向宁小修时,目光如刀紧逼:“你想好了,拜不拜?人死了,再谈什么报仇,可就可笑了!” 宁小修愣愣看着。 轰! 浪涛声大作,前面出现了一道断崖瀑布,流水坠落,垂死咆哮轰鸣如雷,水气遮天。 “拜不拜?”左丘远喝问,“不拜,老夫便杀了你!” 大船瞬间到了瀑布跟前,女孩哀伤的眼神中有了几许期待,切切看着。 宁小修一咬牙闭眼:“不拜!死就死了,不能报仇我去地狱向师父请罪,绝不辱没他的名声!” 轰隆! 船体翻滚,浪头击打,全世界只剩了轰鸣。 宁小修抱住柱子,宁死不屈,忽然一切都归了平静。 难道死了到了地府? 他睁眼一看,依旧是在船上,外面江水清澈,涟漪粼粼,风和日丽,这才明白刚才那是幻境。 左丘远负手而立,道:“你不拜师,老夫不勉强,害你师父之人是谁,老夫自然也不会告诉你,既然你愿意自己打拼,那便去吧。阿福,靠岸。” “等等!” 宁小修惊得心惊肉跳,奔到左丘远眼前,不可思议地看着,急切问:“您知道?真的知道?告诉我……” “老夫为何要告诉你?”左丘远眼神冰冷,“在你心目中,老夫是魔道,该当你面被天打雷劈才是,你是正道,高高在上,怎么能听信魔道之人的话呢?” 宁小修心中翻江倒海,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日夜想找到的仇人这样出现,心中无比的渴望让他要立刻知道仇人的信息,而自身的警觉又提醒他,这样做的代价无比巨大,一定是魔道的阴谋! “你……你真的知道?” 他喘息着,浑身是汗,好像经历了多大的斗争,又好像自言自语说着胡话,眼神散乱。 左丘远:“你的二师兄,三师兄身在何处,老夫一清二楚,当年谁和他们一起去杀的你师父,为何叛门,老夫都知晓。为何却要告诉你?” 女孩快步走来,在他耳边道:“你傻呀,没有术法,就算知道了仇人,难道你要用目光瞪死他?” 宁小修目瞪口呆,脑中一片混乱,神情恍惚。 女孩心疼,柔声道:“不如,你学了爷爷术法,不拜师也可以吧?”说到后半句,她看向左丘远。 左丘远怒道:“怎么,要老夫主动求一个所谓的正道蠢货?” 女孩附身道:“你先答应了吧,不然真的走不掉。” 宁小修渐渐清醒,略一思虑,觉得女孩说的对,正色道:“好,我可以学前辈的术法,但不拜师,这事也不得外传。前辈得告诉我,当年杀我师父的魔道中人是谁。” “当真狂妄,竟与老夫讲条件!” 左丘远愤怒不已,但一看见孙女祈求的眼神,顿时无奈,恨恨道:“也罢,老夫答应你了!” “多谢前辈成全!” 宁小修跪拜行礼,神情恭敬。三拜后起身:“前辈,教吧。” 女孩又急又恼,红了脸道:“你怎么这么笨呀,哪有这样着急的,你都不问……不问我的名字么!” 宁小修一愣,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没问过,歉意道:“抱歉,你多次救我,我还不知你名字,你叫什么呀?” “芷云,左芷云。” 0066逃离大船学新法 芷云?可惜是魔道,一个美丽的名字。 宁小修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带着水腥味的风将他拉回现实,“前辈,您先教我一招,放我回去,让我慢慢学习吧……” “你这么不愿意和老夫相处么?”左丘远沉声问。 “不是,晚辈真的不能耽搁事情太久!” “走吧走吧!把他一脚踹下去叫他去吧!”左芷云生气地瞪着他。 阿福进来,比划了几下,指了指外面。 左芷云看了一眼,气道:“又是癞皮狗……一个傻子打死都不学,一个聪明成人精,千方百计往里钻,看什么,你就是笨蛋,笨蛋!” 宁小修苦笑不已,转头看去,远处一人脚下踩着一条飞鱼,跃跃而来。 到了跟前,那人纵身跃上了船,飞鱼嗖地飞过船体,窜入另一边水里去了。 “孙儿卓然见过左爷爷!”端木卓然身材朔长,一表人才,笑吟吟一拜,又向左芷云道:“师妹安好,几天不见,怎么变漂亮了?” 左芷云白了他一眼没理,道:“笨蛋,跟我来,搬东西!”转身出了舱门去了。 宁小修看了一眼,心里焦急,但又无奈,只能跟着出去了。 跟着她来到船头,风大了些,吹得左芷云秀发纷飞。 宁小修问:“你跟爷爷说说,放我到岸上去吧,越走越远了。” “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你不问我,便不放你走,哼!” 宁小修哭笑不得,问:“他是谁?” “他是天底下最精明的人,知道爷爷的术法独步天下,得了就能呼风唤雨,所以一直时不时来哄一哄爷爷开心。希望得到爷爷真传,那样,他不但能号令半个魔道,血河殿也会因此实力大增。” 宁小修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是血河殿的人?” “他是血河殿少主端木卓然,是血河殿老鬼端木鸿才的儿子。” 宁小修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杀了他,也为正道立了大功吧? “你去杀了他,我便放你走。” 宁小修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心事被看穿,惊讶地看她,才恍然她说的是气话,便道:“我看他一表人才,谈吐大方,叫你师妹,关系非浅呀。” 左芷云瞪了他一眼,道:“师妹就关系近了?只不过爷爷小时候带我去血河殿多了几次而已,他们就要将我和他……哼!” 宁小修听明白了,应该是从小两家人定了亲吧,所以他才这么积极。 他心思一转,道:“不如我帮你教训他,你放了我走吧!我保准叫你过瘾。” 左芷云眼睛一亮,看了看他,道:“看你表现了,我要他半条命!” 宁小修心道,不知她说笑还是当真,野蛮刁钻,这样的女孩嫁给端木卓然才正合适,魔道折腾魔道嘛。 他摸出两颗丹药递过去,道:“这是一颗腹泻药,药效是平常药的三倍,另一颗是解药。” “解药?不给他吃,叫他虚脱而死才对!哼!” 宁小修一笑,又道:“虽然是解药,但里面有两种药药性冲突,吃了会解了腹泻,但又会半身抽搐。” “这么好玩?” 左芷云抢了,兴奋不已,转身就走。 宁小修急忙拉住她,恳求道:“那你把我放了吧?” “不行,万一你这药不灵呢?” “灵,肯定灵。但是,你想啊,你之前都没药,把我叫出来,你回去后就有了药,他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药是我给的?” 见她若有所思,宁小修又道:“你想,他被你折腾得歪嘴扭身,痛苦不堪,又不敢找你发泄,我要是在这儿,岂不成了挨打对象?我要是跑了不在,他岂不就只能任你欺负了?” 左芷云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得意的笑,看了看船舱,道:“这里上岸,往回直走六十里就有人家了,再往东三十里,就是阳书城近郊了,对了,你的伤……” “不要紧,康复了,我走了!” 宁小修转身就往船边跑,被她一把抓住了,塞了一把东西进怀里:“这三万两银票拿着,是你在赌坊赢的,装好,那一百两碎银子路上用……你很着急离开?” “嗯,嗯?不是,我是在想,赌坊我连赢九场大,原来是你帮的我,我还以为是那老头!” 左芷云给他整了整衣领,道:“放心吧,他我已经处理了。路上小心,我会去看你的。” 宁小修不住点头,就要往下跳。 左芷云拽住了,嗔道:“你属鱼的呀?阿福!送他到对岸。” 阿福过来,解了船侧的竹筏扔下去,跳在上面,等他上来了,长篙一点,竹筏箭一般往对岸飞去。 宁小修见她越来越小,霎那间成了一抹红色,忽然感觉好像时间过了几十年似的,把眼前都磨花了。 恍惚之间,他自问,她救过自己的命,自己用这种手段离开,是不是显得不磊落? 谁叫她是魔道呢! 他这样想着,心里舒服了许多,多看了两眼大船,大船远去,连样子都看不清了。 上了岸,宁小修边快步前行,边检查了一遍,乾坤袋,日月鼎都在,院长给的《基础修筑》,火云脂也都在,这才放了心。多了三万两银票,对他也没用,将来可以为书院多采办点东西。 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耽搁了时间,胖子师兄不知情况如何,回去要怎么给院长交代呀…… 一想到会影响他弟子的身份,顿时心里就紧张,想了半天想不出头绪,还是得回去后见机行事。 不过想多了倒是理出个头绪,修炼《基础修筑》,灵力进阶,三个月内找到炼制九转九阳丹的其他材料,炼制丹药,救师父穆一山。 想到此,宁小修有些自责,到现在术法还无进展,连最基础的心动境都没升,顿时觉得这样赶路都是浪费时间,恨不得拿来修炼。 心念一动,他忽然想,能不能一边走路,一边修炼? 想着,他开始试,脚下快步行走,脑海里想的是灵力修炼,走了几步,要么顾着修炼忘了迈步,要么顾着走路忘了修炼,一时磕磕绊绊倒把自己弄乐了。 不过,他发现这么做并不冲突,只需要一心三用就成。 他一边走,一边又开始修炼,渐渐的倒找到一些窍门,欣喜起来,边修炼灵力边前行。 不知不觉间,天黑了,空里飘来烟道,夹杂着鸡肉,羊肉的味道。 前面到村子了? 宁小修一喜,就要一头扎进去,忽然警觉地藏到了一边,小心摸进了村子。 让他吃惊的是,村子里有很多人。 血河殿的人。 0067血河殿的邪恶 村子里怎么会有血河殿的人? 而且,这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越往里面走,味道越浓。 宁小修趁黑谨慎小心地潜到一户后窗,挑起窗看进去,借着院子里火光,依稀看见地上倒着几个人,从衣服看有男有女,血腥味浓。 这群混账,竟然杀了无辜的人! 不远处有女人的惨叫声和大汉们的笑声传来,夹杂着看嬉笑的起哄声。 宁小修心中仇恨渐起,悄悄转了一圈,了解了情况。 这个村子有二十多户人家,老弱男的都被杀了,幼小的孩子被关进了笼子,锁在最外面院子里的马车上,年轻女人们被关进另座院内一间屋子,供他们享乐。 院子里篝火旺盛,有三四十人,加上放哨,巡逻,做饭杂役的,加起来得六七十人,其中不乏高手。 之前就听说血河殿是按照军队的模式来训练的,现在看来,果然井井有条。 屋子里女人的惨叫声刺激着血河殿的大汉们,外面的人擦拳磨掌,嘿嘿笑着,等着轮换,一个个眼放光芒,互相交流着某些经验。 宁小修心中愤怒异常,但他理性,他知道现在自己冲上去出其不意肯定能杀一两个,结局是自己会死得很惨,反而会害了女人们。 做自己擅长的,达到目标。这一直是他的信条。 两个大汉被派出去了,宁小修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小心掩藏踪迹。 “我说,你上过了?” “没有,我还没轮上呢,妈的……” “唉,像你我这样,得罪过老大的,好事怕就没我们的份喽……” 一人回头看了一眼院子方向,吓得宁小修急忙藏身巷角,一动不动。 两人又继续前行,一人提着一只框子。 “妈的,老子还没吃饱,给那帮孩子做什么吃的,这黑灯瞎火的!” “你是上边没吃饱呀,还是下面没吃饱?嘿嘿!”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拐进了一处院子。 宁小修偷偷从墙外看,两人从厨房收拾了青菜馒头,装了一筐,抬着出去,进了远处另一处院子。 宁小修顺势摸过去,那院子里热气腾腾,从墙头看,原来厨房门窗大开,里面热气冒着,空气里有饭和汤的味道。四五个人忙活着。 看样子这饭菜应该不是他们吃的,刚才两人也说了,给孩子们做饭,而且,这饭菜都是青菜胡乱炖的,要是大汉们吃,怎么也得是鸡鸭鱼肉。那汤应该是他们自己喝的,汤里有肉味。 哗啦,墙头什么东西被他碰掉了,宁小修跳下来急忙藏身对面墙角的黑影里。 一个围着围裙的大汉出来扫了一眼,又进去了。 宁小修正要起身,看见门里出来人,又立刻藏了起来,偷偷看着。 一股菜香味传来,两个大汉抬着一口大盆,盆里冒着蒸腾的菜香味,应该装的是做好的饭菜,后面一个大汉抱着一摞大碗,直顶到下巴,三人往远处去了。 一直等他们走远了,宁小修才小心出来,见四下无人,顺着风里淡淡的菜香味道,跟了上去。 拐过几家院子,前面一座大院门口有守卫,他又绕到后墙,跃上墙偷看。 院子里四五个大汉正在火堆边赌钱,火堆上插着鸡,羊在烤。 院子中间停着一辆大车,车上像房间一样大的铁笼内,一群小孩愣愣看着,其中有三四岁的,大多五六岁的,有两个十来岁,盯着大汉的眼神充满恨意。 “开饭了!” 抬着大盆的人把大盆放在地上,后面抱碗的放下碗,取了碗开始盛菜,一碗菜一个馒头。 赌钱的大汉们暂停了娱乐,一人骂骂咧咧翻烤起鸡羊来,一人过来开了铁笼的锁链。 十来岁的两个孩子忽然冲了出来,却被开门的大汉一拳一个打倒在地。 “哈哈,妈的,好久没遇到这种事了!” 其他大汉见惯了似的,该干嘛还干嘛,嘻嘻哈哈乐着。 一个孩子爬起来扑向开门大汉,面目凶狠,大汉手一伸掐了他脖子,把他提在半空,看着他脸憋着挣扎,冷笑道:“不想活了是吧!” 一人笑道:“行啦,别弄死了,我们这个月任务还差不少呢,好歹充个数。” 开门大汉轻蔑地嗤笑一声,把孩子摔倒一边。 这边大汉已经把盛好的饭菜递进了铁笼,里面的孩子们,会吃的端着碗吃,不会吃的饭菜早倒了一身,胡乱抓着玩。 宁小修见他们不杀孩子,放了心,又得不到进一步的情报,想了想,还是得抓个人问问。 跳下墙来,往做饭的院子走,前面巷子口一人匆匆跑过去了。 宁小修本来要躲,一愣,快步走到巷口看去,那人急匆匆捂着肚子,看来是要上厕所。他顿时心生一计,跟了上去。 村外小树林。 血河殿那人正蹲着解手,唰地一下,有什么东西窜到了脚边,顿时腿上传来冰凉的滑腻的感觉,好像还在动,吓得他一起身裤子一绊,跌倒在草丛里。 宁小修藏在树后,沉声道:“别动,那是我饲养的毒蛇,它最喜欢吃蛋蛋了。” “谁?我……我不动,你要干什么……” 宁小修:“我喜欢听话的人,聪明人。问你话,答得好,你能活,否则……” “是……我知道我知道,你问吧!” 宁小修心道,不装作知道点实情,怕是吓不出有用东西,沉声问:“你们这个月还差多少名额?” 那人好像松了口气,道:“每月300名,我们这月还差80名,准备明天去下一个村子搜寻……” 宁小修眉头一挑,他们还要如此杀人抢夺小孩?不行,得找人帮忙通知下一个村子。 他问:“在哪儿?” “呀……你让它别往上爬了……下一个,南面二十里的小村子。” 记下方位,他又问:“抓这么多孩子做什么?” 那人委屈道:“我们也不想干呀,这是堂主的意思,抓了小孩回去训练,长大就是勇猛的血河殿弟子呀,这两年正道凶猛,害我们损失很大……我们也是被逼的呀!” 宁小修惊讶,血河殿人数众多,算得上魔道大派,原来是这么来的,真是丧尽天良! 他胸中怒火燃烧,想起刚才看见的满村尸体,灵力汹涌击打出去,那人闷哼一声死了。 缓了缓,消了怒气,宁小修抓了那只蛇,掰开嘴,让蛇在那人小腿上咬了一口。 这蛇是他刚才在草丛抓的,根本无毒,吓唬那人用的。现在正好伪装毒蛇咬死他的现场。 他又在林中找了三四样草,悄悄潜入厨房,捣烂了把汁水滴进汤锅,出了村子,往南面奔去。 这些草能让人腹泻严重,虚脱无力,应该能减缓血河殿的速度,他得赶在血河殿杀到之前,让下一个村子的人离开。 不自主地,他一边飞奔,心中一边修炼,一边计划,往南去了。 0068夜奔阳书城求救 深夜。 村子静悄悄的。黑灯瞎火。 宁小修心里一紧,难道已经遭遇不测了? 不知谁家的狗吠起来。他这才放了心,村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是个小村子,二十来户人家,在一条贯通小路两边排开,倒是各有院墙。 咣咣! 宁小修叫门,远处狗又叫起来,敲到第四遍的时候,里面屋门响,一个声音打着哈欠,边走边问:“谁呀?这么晚什么事呀敲……” 大门开了,一个男人披着衣服眯眼看他。 “谁呀?路过的?” 宁小修激动道:“大哥,快带上家人转移,血河殿要杀过来了!快点!” “谁?”男人揉着眼睛,“谁要过来?” “血河殿啊!” “哦,戏班子么?大晚上看什么戏……”男人说着就要关门。 宁小修哭笑不得,顶住了门道:“是强盗,杀人抢小孩的!赶紧走呀,晚了就来不及了!” 男人不耐烦道:“你这人,渴了饿了你说,咱给你吃喝,大晚上不睡觉你叫唤什么,咣咣砸门的,回去吧,就是天上下刀子也有房顶挡着……” 宁小修急得就想给他一巴掌打醒他,见他压根不知道血河殿这回事,无奈道:“那你听谁的话?你们村听谁的话?” “村……长,往里数第五家,快去吧……大晚上的……” 男人打着哈欠,关了门。 宁小修数到第五家,见果然院墙门楼修得气派,纵身跃进了院里,灵力探视,探查到一间屋内有数人呼吸声,过去一脚踹开,抢身进去。 屋内人被吓醒,惊叫成一团,女的尖叫,男的告饶,孩子大哭,外面谁家狗又叫起来。 “都给我闭嘴!” 宁小修一声大喝,吓得男女一起住嘴,连孩子都不哭了。 “好……好汉饶命,你要什么,我们都给……”男人颤声护着女人。 宁小修喝道:“你是村长?全村人都听你的?” “是……是村长。” “嗯,听着,老子是魔道血河殿的,叫你们全村女的带着孩子在家守侯,男的统统滚蛋!三个时辰之后,我大军杀到,若有违抗的,杀无赦!听见没?” 村长急忙答应:“听到了听到了,我们这就去凑钱……” 孩子又哭了起来。 宁小修不耐烦道:“叫他别哭了!” 女人恐慌应着,摸黑抱了孩子哄起来。 看他们的样子,宁小修也觉得吓唬得差不多了,喝道:“都主动点,按照老子说的办,不然,一个个都宰了!” 村长吓得点头直应。 宁小修忽然大叫:“呀,谁敢伤我,别跑!”装作受伤的样子,抢出门翻墙出来,往阳书城方向奔去。 但愿这么一吓唬,村长会带着村民们立刻转移,等血河殿真的来时,他们就安全了。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到阳书城搬救兵。但愿时间能来得及。 宁小修心里着急,全然忘了自己一天水米未进,也不知疲惫,一心三用,等奔到阳书城时,再差几个时辰就天亮了。 幸好城门通宵敞开,他径直奔进了当时留宿的客栈,小二倒是精神抖擞迎了上来。 “小哥来了?楼上请,你的房间还留着呢。” 宁小修愣了一下:“你认得我?” “不认得,小人认得客人,凡住过店的都有印象,呵呵。” 宁小修奔上楼进了房间,却见房里干净如新,不见了白狼,反身冲下来问:“我房间里的白狼呢?” “哦,书院的弟子帮您带回去了,连十车药材都押回去了,一个胖子,一个高个子,一个瘦子,三个人。” “十车药材?” 宁小修诧异,出来时带了二百两,还没顾得上采买,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弄十车?又是谁弄的,小二说的那三个人却的确和一起下山的三个师兄外貌一样,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小二:“前天一大早走的,还雇了二十个挑夫呢。” 一愣,宁小修心道,难道我在船上呆了一天一夜?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也没空再想,问:“那你知道,城里哪儿有书院弟子,修为高点的?” 小二笑道:“这会找书院弟子,怕就得去挂着小粉灯笼的地方了,修为高的……呵呵,蛮王宗,紫凤门,凌霄阁都有人在,去他们休息的别院就能找见。” 宁小修问了别院地址,撒腿就跑,先到了紫凤门别院,敲开门说了来意,那女弟子极不情愿地叫他门外等着,她进去通报。 他心急如焚,不想耽搁时间,径直奔到了蛮王宗别院,砸开门,一个五官突出的男子问明了情况,让他进来详述。 宁小修喘息道:“没时间了,不如一起去紫凤门吧,在那里详述,有劳师兄了!” 接着,他又转身奔向凌霄阁,留下蛮王宗的弟子发愣。 笃笃笃! 宁小修正在敲门,门开了,一个凌霄阁弟子看了他一眼,叫道:“半夜三更,做什么?” 他行礼说了请他们出手救人的话,那弟子眉头一皱,:“有这样的事?你确定?血河殿又不傻,怎么会到阳书城这么近的地方来撒野!” 宁小修没空详说,着急道:“烦请师兄通报一下带队弟子,去紫凤门听我一起详说。” “哼,紫凤门?”那弟子面色不悦,“凭什么去紫凤门,为何不来这里?” “什么事?” 一声沉稳的声音响起,有人走了过来。 宁小修正头疼无法解释,见了他喜道:“林师兄!林师兄,是我!” 林可清来到门口,见是他,一愣,问:“宁师弟,三天前的事,怎么回事?” “什么三天前的事?”宁小修一愣,急忙道:“血河殿要血洗村庄了,林师兄快和我去紫凤门汇合,我有详情给大家讲!” 那弟子给他转述了宁小修的话,林可清听完,思虑片刻,道:“好,先去听听你怎么说,再追究你之前的事。去紫凤门。” 紫凤门灯火通亮。 紫凤门留在阳书城的带队弟子是紫凤门掌门紫月落的大弟子,尹雪。 尹雪上坐,下面坐着其他两派的带队弟子,蛮王宗梁少寻,凌霄阁林可清。 尹雪看着三门齐聚紫凤门,禁不住有些得意,好似紫凤门能号令群雄了似的。 梁少寻有些不情愿,面色难看。 林可清依旧高冷,静静坐着。 尹雪道:“宁师弟,你把事情过程,跟大家讲一讲吧。” 宁小修点点头,讲述了上一个村子被血洗的事,自己拷问得来的情报,最后道:“几位师兄都是少年英雄,如果一举歼灭血河殿这群人,不但能扬名立万,还能为各自门派建一件大功呀!” 在坐诸人你看我我看你,却并没有人说话。 宁小修激动的热情渐渐衰减,诧异地看着三人,“诸位师兄师姐?” 尹雪沉吟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得请示在书院的师姐才行,但如果几位英雄有人挺身而出,我紫凤门也是鼎力相助的。” 梁少寻轻声一笑,道:“蛮王宗初来乍到,对此地陌生的很,还需要诸位照应才是。” 林可清沉默不语,自从进来就未曾动过。 宁小修心中失望至极,没想到正道联盟是这样的情形,他心中正道那杆大旗有些摇晃了。 “既然诸位师兄师姐需要斟酌,那我先去,死了也不影响正道威名,诸位师兄师姐慢慢考虑,再做打算吧!” 宁小修冷笑着,转身奔入了夜色。 0069小村暗伏猎杀 宁小修气呼呼地出了阳书城,一边嘲笑三大门派不如阳书院抗事,一边暗自发誓要干成这件事,叫他们看看! 东方微亮,晨雾升起。 后面有人追了上来。 宁小修一看,是一名紫凤门的女弟子,等她到了跟前,问:“这位师姐,这是?” 女子一礼,道:“在下花清月,尹师姐派我来协助宁师弟,诛杀魔道,扬我宏威!” 宁小修来不及细想,多一人多一份力量,行礼道:“辛苦花师姐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正要赶路,后面又来一人,叫道:“宁师弟,我们联手杀敌!” 来的是一名蛮王宗弟子,背一口大刀,身材魁梧,朗声道:“宁师弟有礼了,在下司徒平。” 宁小修禁不住奇怪,他们刚才各领队都未答应,现在却各派了人来。 “司徒师兄,既然也是来一起杀敌的,那我们便快些走吧!” 说着,宁小修看了看后面,不知道凌霄阁又派谁来。 “宁师弟别看了,凌霄阁回别院去了,不会派弟子来的。” 司徒平笑着,眼神怪异。 宁小修点点头,带头往前奔去。 花清月愣了一下,看向司徒平。司徒平笑道:“宁师弟,不如你来和我同乘,我们飞着去更快。” 宁小修刹住脚步,红着脸过来,幸亏夜里看不清,装作无所谓,道:“有劳司徒师兄了。” 司徒平祭起大刀,大刀变的如一张毯子大小,两人站在上面,缓缓飞起前行,花清月站在一把硕大匕首上跟来。 宁小修心想,太丢人了,回去一定要早点把修为提升。 顺着宁小修给的方向,一行人片刻飞到了村子上空,从上看下去,下面又黑又安静,连之前的狗吠都听不到。 “他们应该是撤走了,我之前警告过他们。”宁小修俯察着。 花清月:“两位在上面掠阵,我下去看看。” “花师姐小心。” 花清月点点头,绕了半圈,落在村子路上,小心推了推面前的门,门大开,戒备着进去,看见院子东西杂乱,进到屋里转了一圈出来,又飞上了半空。 来到跟前,道:“他们都撤走了,走了没多久,很匆忙,被窝还有余温。” 宁小修松了口气,只要村民逃了,那就好说了。 司徒平看向他:“宁师弟首功达成了,恭喜呀,村民安全了。接下来,看我们了!” 花清月:“那我们藏在屋里面,等他们来了予以猎杀,如何?” 宁小修当然高兴能并肩作战,兴奋道:“当然好,我们就如此来办。” 花清月看了一眼司徒平,两人落到了路中间,收了灵器。 司徒平:“我们往里面几户藏吧,也好叫魔道妖人都进来,全歼他们!” 宁小修兴奋道:“还是司徒师兄有经验,我们往里面走吧!” 来到最里面几户门前,花清月选了一家院子,道:“那我就藏身这家了。” 司徒平推开对门,道:“我与宁师弟在这家。” 宁小修急忙道:“我们分开,一人一座院子,杀得更多些。” 司徒平一笑,道:“也好,宁师弟就在我隔壁吧,我们互相照应,一起杀敌!” “好!杀个痛快!” 宁小修推开隔壁院子,进来藏身屋内,静静等着,内心激动。 他起初以为,这件事简直就是送上门的立功机会呀,其他三大门派肯定会一呼百应全体出动。 结果与他想的截然不同,三大门派竟然只是推诿,没人行动。就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候,紫凤门,蛮王宗却派了人来,虽然只有一人,但这也是四派联盟,正道协作呀。 可惜,就是少了凌霄阁,不然就全了。 外面蒙蒙亮,到了鸡打鸣的时间了。 渐渐有人声传来,谩骂着,是一群人的动静。 血河殿的人来了! 宁小修倒有些紧张了,暗自想了一遍计划,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沉静下来。 哗啦! 大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没人呀,妈的,都跑光了,这群人腿真长。” “辛苦等了半天,还说这时候村民正要起来,毫无防备……真扯淡!” 两人骂骂咧咧走到院里,轰一声,灵力击毁了什么,发泄着。 宁小修禁不住担心起来,两个人,能对付得过来么…… “走,屋里看看!” “这些穷鬼能有什么东西,你去吧,我不干。” 听得一人嘟囔着走了,剩下那人进了隔壁,翻箱倒柜找了一圈,却没动静了,好像消失了似的。 宁小修有些奇怪,灵力运转,小心潜伏,静静听着,却连一丝动静都听不见了。 走了? 咣当! 屋门猛地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一枪刺中了桌上的瓶子,哗啦瓶子碎裂,那人哈哈笑了几声,收了枪。 宁小修瞅准他长枪未收回的时机,将所有灵力击打了过去。 那人反应很快,长枪灌注灵力横扫,枪头宛若一条毒蛇,忽然活了,暴涨一丈咬来。 宁小修知道自己修为弱,不能让他施展开来,否则就死路一条,当下勉强避开,抢入他怀里去,贴身缠斗。 外面砰砰作响,夹杂着血河殿弟子的惨叫,应该是司徒平和花清月也伏击成功,一起打起来了。 宁小修虽然不时险象环生,但受到两位同道鼓舞,咬牙撑着,叫道:“你的同伴都要死光了,我们正道四大门派联合而来,足有百人,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或许是宁小修的吓唬起了作用,或许是外面同伴的惨叫声叫他分心,那人的灵力虽然汹涌,攻势中却没了刚才的激进与凶狠,多了一份退路,好似要逃。 宁小修咬牙粘住,贴身激斗,时不时拿话语刺激他。 那人焦躁道:“混账,打就打,叫唤什么!” 忽然外面一声惨叫又起,那人猛地进攻一气,趁着宁小修连连后退,忽地抽身就逃。 宁小修运起所有灵力追打过去,人也扑了过去。 那人忽然回头一枪戳来,嘴角带着狞笑:“去死吧!” 宁小修要反应时已然迟了,只能猛地一扑,窜向他的怀里。 就在他扑到面前的时候,那人手一松,长枪飞了出去,胳膊下另一只手打过来,汹涌灵力拍在宁小修腹部。 轰! 宁小修没料到他竟然暗藏杀着,人已到了跟前,再逃也来不及,只能拼命将所有灵力凝成一把匕首,插进了那人胸膛。 同时,他也被拍得跌了出去。 0070四派联手扬威 哗啦! 宁小修倒摔出去,撞翻了柜子。【零↑九△小↓說△網】但腹部却没感觉到任何疼痛,窜起身来扑过去,看见血河殿那人歪倒在门口,嘴角流血,死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腹部,奇怪自己挨了灵力汹涌的一掌,怎么没事?摸到日月鼎时他恍然,对方的灵力又打在日月鼎上了。 这是侥幸,不是件好事。还是要尽快提升修为。 外面打杀声四起,夹杂着呼喝声,哗啦啦,不时有什么东西被术法击碎。 宁小修奔出屋子,瞥见四五个血河殿的弟子从门口奔过去了。 他急忙藏身,见他们没发现自己,悄悄出门来,看见路上躺着十多具血河殿弟子的尸体,村口传来厮杀声。 他还是担心两位同道,奔到隔壁,见院子里倒着七八具血河殿弟子的尸体,返身进了对面院子,满院都是尸体,看来花清月对待敌人可不像她的微笑那样可人。 一道术法从半空激荡而出,两道人影纷飞一触即分,宁小修抬头看去,一人是司徒平,一人是血河殿弟子。 两人站在各自灵器上,一个是一柄大刀,一个是一杆长枪,瞬间又斗在一处。 宁小修急忙往村口跑去,近了,见花清月一人挡在村口,面前三十多个血河殿弟子轮番上阵,她两把匕首祭在空中,宛若两条黑龙翻滚,所到之处,呼啸呜咽,灵力涌动,控制着村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威武异常。【零↑九△小↓說△網】 宁小修这才松了口气,要上去帮忙,又担心打乱她的节奏,想了想,从院子里进去,翻墙到了外面,往血河殿众人后面包抄过去。 无意瞥了一眼小树林,他好像看见了马。 天很快亮了,红红的阳光斜照,他藏在树后,真真切切地看见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拴着三四十匹马,有一名血河殿的弟子看守着。 宁小修奇怪起来,当初自己遇到的那群人,不是还带着一辆关孩子的大车么,自己当初在村里转了好几圈,并没有发现有马,怎么现在来的这群人,没见车,却多出这么多马? 难道不是一批人? 想到此,宁小修心中一惊,顿时后背冒汗,如果真的有两拨人,幸亏自己没叫太多同道过来,不然事情就大了! 但是,现在也不乐观!万一抢孩子那批敌人过来怎么办? 宁小修不敢久等,凝聚灵力朝看守打过去,同时,人窜到了马堆里,唰唰解开了四五根缰绳,放开了马。 看守也是反应很快,见有人偷袭,立刻挥枪挡住,见是一个毛小孩,放心追杀过来。 宁小修躲进马堆里,时不时解开一匹放了,抽空便倾尽灵力击打过去。 血河殿弟子心中苦憋,他要是用灵力,就伤了自己的马,要是不用,就得用长枪戳刺,而宁小修早就学聪明了,等他长枪戳来就躲在马后,他只得半途撤回。而他一撤回长枪,宁小修又钻出来灵力攻击。 七八次下来,马被放跑了三分之一,他的身上挨了两三下攻击,却连宁小修一根毛都没伤着,顿时气愤起来,一咬牙,长枪连赶带戳,把剩下的马全放了。 宁小修之所以敢这么骚扰,就是看准他们要留着马逃跑时用,没想到对方竟然给全放了,这下没了掩护,血河殿弟子目光恨恨,长枪一抖,三四道灵力击打过来。 实力不在一个境界,宁小修只得后退,消耗着他的进攻,同时积蓄着自己的灵力。 那弟子摘下腰间小葫芦喝了一口,大喝一声,忽然浑身红光泛起,双目猩红,动作比之前快了一倍,长枪幻化,轰然之间到了门面。 宁小修不知道他喝了什么,看出他的潜力被激发出来,急忙往大树后一躲。 轰! 长枪扎在大树上,灵力穿透而过,打得宁小修跌了出去。咔嚓,大树从伤口折断砸下来,树冠交错缠绕,把它架在了半空。 嗖! 宁小修忍着伤痛,集中灵力打中了他的胸膛。 那弟子好似无事一般,手一张,灵力牵引,长枪破树而出,飞戳宁小修。 宁小修大吃一惊,转身就跑,无奈那人灵力明显比他要强,长枪如箭,一下就到了后心。 见躲不过去,宁小修掌中凝聚灵力,转身一把拍在枪尖上,砰! 长枪斜刺里擦着他脸颊飞出去了。却在空中一转,依旧扎向宁小修。 就在这电石火花的瞬间,宁小修抓出了日月鼎,因为他想起来,日月鼎不惧灵力。 咚! 长枪满身灵力,戳进了日月鼎里,霎那间日月鼎光华泛滥,铭文流转,将长枪连带所有的灵力,都一口一口吞噬了。 不但那弟子愣了,宁小修也惊讶之下大喜,拿出日月鼎只是为了保命的下意识举动,没曾想有意外收获。 他立刻凝聚灵力,打进了那人胸膛,那人喷出一口血,跌倒在地死了,眼神里满是惊讶。 日月鼎吞噬了长枪和灵力,又恢复了日常样貌。 宁小修没空细想,装起日月鼎,急忙奔向村口。 地上有几具尸体,剩下二十多名血河殿弟子全力围攻花清月。 宁小修着急帮忙,头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空中绽放出千万柄长剑,漫天剑雨戳下,那些人立时惨叫声起,倒下了一大半。 花清月精神一振,三五下肃清残敌。 头顶落下来两个人,都是凌霄阁弟子,一人正是林可清。 这时,司徒平也解决了对手,落下地来,有些喘息。 宁小修心中高兴,这下总算是四派联手,正道扬威了。 他兴奋地奔过去:“林师兄,你来了,这位是?” 另一个弟子行礼道:“在下叶春,宁师弟好。” “叶师兄。”宁小修行礼,对林可清道:“林师兄,这群人……” “先别管他们,我要问你一件事。” 林可清神情严肃地看过来,问:“三天前,你下山采办,无故失踪,最后却让其他三人押了十车药材回来,是怎么回事?” 司徒平呵呵一笑,道:“林兄,这不是阳书院的家事么,怎么归你管了?” 林可清沉脸道:“若单是这件事,我无权过问,但同是三天前,我阳书城别院遭窃,丢了贵重东西,宁师弟,今日不得已,要搜你一搜了!” 宁小修一呆,道:“这件事我会回去跟院长交代的,但我绝没有偷盗凌霄阁别院!” 花清月也道:“林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叶春行了一礼,道:“宁师弟,对不住了,两件事刚好叠在一起,你嫌疑最大,这里人少,正好两位同道做个见证,若是搜不出什么来,也还你清白。” 司徒平,花清月对望一眼,沉默不语。 宁小修皱了皱眉头,道:“好,身正不怕影儿斜,你搜吧。” “得罪了。” 叶春上来,搜了一遍,只搜出了乾坤袋,道:“宁师弟,这里面的东西,你拿出来吧。” 宁小修犹豫着,拿出来,日月鼎不就被看见了? “宁师弟,莫非里面有什么不能看的!” 林可清冷眼盯着。 一咬牙,宁小修打开乾坤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地上,日月鼎,银票,杂七杂八的丹药材料,一股脑掉出来。 叶春抢过一张银票叫道:“宁师弟,这如何解释?” 0071 不是术法的比试 叶春手里拿着的,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不仅林可清眼神锋利盯着他,连司徒平,花清月,也都脸色微变。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宁小修才是个阳书院的临时弟子,无亲无故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看着他们一个个怀疑的目光,宁小修有理没法说,憋在当场。 他不能说是左芷云送的,收受魔道东西,等于和魔道结交,那是重罪。也不能说是在赌坊赢的,阳书院院规明确戒赌,何况,最后还是左芷云救了他。 “这个……我会回去和院长解释清楚的。但绝不是我偷的!” 宁小修的解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满脑子矛盾,想不出回去了怎么跟院长解释。 叶春:“宁师弟,你还是现在说了吧,承认偷盗我们的东西,变卖换钱,看在同道的份上,我们可以不向院长禀报。不然……” 林可清沉默不语。 宁小修大声道:“这些钱是别人送的,不是我偷的,几个时辰前我才是第一次去凌霄阁别院!” 叶春:“宁师弟,你有这么阔绰的朋友的话,早就成为正式弟子了,这谎言编的一点也不高明,还是说了实情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宁小修有些不悦。 叶春一笑,道:“谁不知道,要进阳书院,花十万两就能买个正式弟子的名额,你有这么豪爽的朋友,会看着你做临时弟子?” 司徒平和花清月两人对视一眼,花清月道:“叶兄,话也不能这么说,那只是个别富家子弟想镀金而已,绝大多数弟子还是好的。” 宁小修怒道:“你是说我阳书院弟子不如你们真才实学了?那不如今天来试试!” 叶春冷笑:“别怪我提醒你,宁师弟,你还是个临时弟子,根本不会术法,空有挠痒痒的灵力而已,何必自讨苦吃,给阳书院丢脸呢。” “怕输的就别来,今天你我比个高下!” 宁小修气呼呼地走到旁边空地上,等着,叶春眼神嘲笑,也走过去站在了他几步外的对面。 司徒平笑了两声,道:“林兄,魔道尸体未凉,你我正道联盟,还是去找找村民们,处理尸体吧,切磋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 林可清冷冷道:“凌霄阁的事,就是天下事,耽搁不得!” 司徒平脸色一变:“听口气,凌霄阁是要一统正道,领袖群雄了?在下屈居边疆,孤陋寡闻,倒要领教一下凌霄阁的手段!” “荒蛮之地的野人,谈什么修真,懂什么正道真谛,尽管放马过来!” 林可清剑眉一挑,长剑嗡地一声瞬间幻化成九把剑浮在他背后,蓄势待发。 花清月横身两人中间,责备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言语不和而已,何必术法相见,那边已经有一对怒火点燃了,难道杀完魔道,就该我们自相残杀了么?” 司徒平怒目相对,瞪着林可清,后者眼神冰冷中藏着锋利,没有后退的意思。 花清月:“两位都是后起之秀,都以维护天下正道为己任,现在村民不知所踪,你们却在这里逞一时之快,不怕被天下人笑话么!” 瞪了一眼两人,又道:“听我一句,二位各退一步吧,那边剑拔弩张,我们还是护着点,都是同道,切磋而已,免得伤了谁闹到门派,各自难堪,如何?” 司徒平哼了一声,走到了边上,故意将林可清留在侧后不理。【零↑九△小↓說△網】 花清月看向林可清。 林可清面目冰冷,幻剑消失,长袖一卷,将地上的日月鼎,乾坤袋,药材丹药,银票等等都收进了怀里。 花清月顿时一愣,那边宁小修看到了,叫道:“那是我的!”就要抢过来。 叶春叫道:“哪里去!”灵力卷向他脚下,诚心要他难堪。 宁小修心里着急,日月鼎可不能丢,那是师父闫玉安留下来的,更关系到穆一山的性命,还要靠它炼药。 但他身无术法,又没见过凌霄阁的术法,哪里会应对,全身力气都在腿上,双腿被灵力一缠,顿时摔倒,啪地跌在地上。 叶春笑道:“宁师弟,看清路,我在这边。” 宁小修缓缓爬起来,看了一眼林可清,知道今天要是赢不了叶春,阳书院是要丢人了,当下收敛心神,转身盯向叶春,灵力灌注全身。 叶春愣了一下,刚才的宁小修还是那么冒失,像个毛糙家伙,现在的他目光如水,看不出半点波澜,整个人静的可怕,像一个伺敌待动的老虎,这还是同一个人吗? 不管他外表怎样,改变不了他不会术法的事实。 叶春心中有了盘算,笑道:“宁师弟,我要进攻了,你可小心!” 呼! 一股强大的灵力从他的双拳打出,化作两只坚硬的拳头,左右包抄过去,打向宁小修的脑袋和胸膛。 这一招很慢,他要的就是看宁小修怎么化解,也并不会当众真的打伤他。 宁小修没有化解,跑了。绕着叶春跑圈圈。 灵力打空,叶春撤了灵力,和其他三人一样,不知所以的看着他,跑什么圈圈? “宁师弟,你这是……” 叶春话里带笑,还未说完,宁小修斜刺里朝他冲来,他倒是笑了,想近战?不会术法的家伙,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叶春亮起了凌霄阁的起手式,蓄势等待他送上门来。 宁小修抬手一打,叶春急忙错身一躲,空的?什么也没有,再回过神来时,眼前一只大拳头向鼻梁砸来,他急忙一躲,拳头忽然化成掌,差点打着他脸,错身而过,带起的劲风扇得他脸颊有些疼。 两人一触即分,又相距几步对视。 司徒平和花清月倒是松了口气,饶有兴趣地看着。 林可清面色冰冷,一言不发。 叶春有些发怒,单手一引,长剑出鞘,直刺宁小修,这一招速度奇快,根本没有什么变化,是凌霄阁术法中最基础的一招。 宁小修一个前滚翻,从剑下窜来,宛若一个肉球,忽然展开在叶春怀里,马步站稳,臂上灵力涌动,双拳结结实实打在叶春胸膛。 砰! 叶春摇摇晃晃跌了一步,虽然这一拳没伤着,但丢人却丢大了。 他怒从心生,眉头一皱,长剑旋转而回,声势浩大,连空气都搅起漩涡,戳向宁小修后背。 宁小修顾不上看身后,灵力灌注双脚,直扑他而去,叶春早有了防备,哪个门派还没有近战的拳法呢,当下左拳在前,右拳在后,打过去。 哧溜人影一闪,宁小修又不见了,叶春还没反应过来,咚地一声,背后大力击来,打得他又往前跌了几步,收了灵力,长剑悬浮,转身瞪着。 “你这是什么术法?分明不是阳书院的,难不成……是魔道的!” 司徒平冷笑一声。 花清月:“严重了,这似乎看起来不像是术法。” 宁小修:“我一个临时弟子,哪里有什么术法,哪里有堂堂凌霄阁这么厉害的术法。” 叶春恼羞成怒,叫道:“好,那你再来接这一招!” 仓啷一声,长剑出空,天空轰隆一声雷响,万剑闪烁,如一道剑流击下来。 司徒平和花清月都变了脸色,一起叫道:“住手!” 天外一道红光袭来,铛!红光激荡开来,击碎漫天剑流,灵力激射,震得司徒平,花清月,林可清都禁不住退了一步。 叶春一声惨叫,虎口开裂,接连退了四五步才稳住,惊恐看去,自己的长剑被斩为两截跌在地上,宁小修身边多了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孩。 左芷云眼神关切:“你没事吧?”随即瞪向众人:“你们太过分,这么多人欺负他,不要脸!” 宁小修顿时头大,他知道叶春不会真的对自己下手,只是想要挽回面子,但她是魔道,一出现,事情就说不清了。 “跟我走,爷爷有事找你!” 左芷云不等他分辨,一拉他,嗖地上了灵器,飞去了。 林可清望着那远去的红光,双目精光闪动,好似想到了什么。 0072鸿鸣刀的嘱托 左芷云的灵器是一柄血红长刀,窄而直挺,前端无尖,但空气遇到它好像会自动避让似的。 一路飞行,宁小修哭笑不得,才从她手里逃出来,又被抓回去,而这次还让其他三个门派看了个正着,这下回去怎么解释得清楚啊! “你就放过我吧,干嘛当那么多人面抓我……” 左芷云白了他一眼,道:“我早就在那儿了,本以为你们杀了血河殿的人就该散了,等你一个人了再找你,谁知你脑袋进水了,跟人家比斗,真是蠢的天真!” 宁小修一愣:“你早就在那儿?那你怎么……” “怎么不帮血河殿的人杀你们?哼,血河殿关我什么事!” 看了看她鄙夷的神情,宁小修禁不住心道,魔道果然是魔道,连同道遇害都不援手,果真是冷血啊! 左芷云抓了他的后颈,灵器往下一跌,落在了一处林中院落里。 两三间茅屋,小院中还有两只母鸡,带着一群毛茸茸小鸡仔抢食。 院子幽静,干净,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进去吧,爷爷在等呢。” 左芷云带头,两人进了屋子。 左丘远盘膝而坐,在桌前下棋。对面蒲团上放着一只扫把。 “爷爷,我把他带回来了。” 左芷云示意他过去。 宁小修不知这次抓他回来什么事,又从左芷云脸上看不出半点预兆,只好忐忑来到桌前。 “我两谁会赢?” 左丘远指夹黑子沉吟着问。 宁小修看见诺大一个棋盘上,只有左丘远落下的寥寥黑子,对面是只扫把,使白子,棋盘上一颗白子都没有。 “前辈,您在和它下棋?那您赢了。” “为何?” “它……没有手,也没落一子。” 宁小修心中有点好笑,但这气氛倒显得严肃。 左丘远落下黑子,道:“错,它赢了。” 宁小修愣了一下,不知他要说什么,等着。 左丘远缓缓道:“它是扫把,那只是外形,就像你是你,只是人的外形,你可以是宁小修,也可以是阿猫阿狗。它可以是扫把,也可以是对弈者,只不过都是身份而已。对也不对?” 宁小修没想到一个魔道老头,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道:“前辈说的对,但是……前辈要说什么?” “就像你第一眼看见扫把一样,你认为扫把不会下棋,你是正道弟子,也不会学习魔道术法,是不是?” 宁小修恍然,原来绕一圈,他是要说服自己。朗然道:“那不一样,有些身份可以互换,善恶是非大义面前,绝不能妥协。” 左芷云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左丘远怒道:“是非大义向来是强者判定,你又知道多少肮脏,敢在这里叫嚣!” 宁小修也叫道:“魔道杀人放火,抢人宝物,无恶不作,我亲身经历,就算您今天杀了我,我也不会妥协,绝不学习你的术法!”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对峙着,气氛一时冰冷下来。 左芷云过来道:“你别犟了,爷爷是为你好,也为天下苍生好。” “谢谢抬爱,我没看到什么好处,光是你给我惹的麻烦还少么,刚才那一下,我回去怎么解释?” 左芷云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歉意,道:“实不相瞒,爷爷是魔道领袖,手中一柄鸿鸣刀惊天毁地,因此,多少人都想学习爷爷的术法,包括你见过的端木卓然。但,爷爷传授术法是有条件的。” “天性坚韧,勤恳吃苦,灵胚破碎,品质具佳,这些条件你都满足,而且你不会用此术法掀起腥风血雨。我也十分……十分喜欢你,所以爷爷才一定要传授与你,等你学成之日,鸿鸣刀与我,将一并托付给你……” 宁小修听得一愣,忙问:“和你?难道……不不行不行,正魔两道水火不容,怎么可能结亲呢!不要拿这样的话来哄我!” 左丘远怒道:“混账!老夫何曾骗过人?觊觎术法的肖小之徒成千上万,老夫选你是看你能担大任,才愿将鸿鸣刀和孙女托付给你,你休要托大,考验老夫的耐性!” 宁小修昂首挺立道:“既然这么厉害,何必传授他人,前辈传给她,不也是一样的么!” 左芷云眼神一黯,道:“你有所不知,鸿鸣刀术法只能传男,我学不了。不管秉性,还是天性,再无人比你合适了。” 宁小修冷笑道:“少唬我,什么秉性天分不都是人为么,魔道的东西再好,也叫魔道消受去吧,我不羡慕,更不会娶她!” 砰! 左丘远拍案而起,棋盘上的棋子瞬间都镶嵌进了棋盘里,一股寒冷而压迫的气势包围了宁小修。 “这事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都得受着,若不从,老夫杀了阳书院上下三千余口,再杀了你的仇人,叫你引恨内疚终生!” 宁小修胸中怒意腾地烧起,运起灵力撑着昂首挺胸瞪着他:“来呀,那你先杀了我!” 左丘远目中杀意陡现,呼地挥起了掌。 “爷爷!” 左芷云扑过来护在宁小修身前,眼泛泪花。 左丘远眼中怒意滚滚,如夏日雷爆,翻滚良久,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压力消失,宁小修这才撤了灵力,发现身体酸痛,看见左芷云哀伤的神情,心里顿时懊悔刚才说话太重,道:“我……不是故意气你的,只是,干嘛非我不可呢……” “你有所不知,爷爷再有一段日子就到渡劫之日了,若是渡劫不过,便灰飞烟灭,我便再也没有亲人了……” 左芷云想起伤心事,泪水滑落,楚楚可怜。 宁小修呆呆看了看门外,他是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的,安慰道:“或许……或许就算渡劫失败,也没有这么严重呢……” 左芷云:“爷爷得到鸿鸣刀以来,一直在压制其中的戾气,你天性善良,品行正直,正好可以压制戾气,你也不会主动挑起正魔两道残杀,这样一来,两道就能维持现状。若是被其他贪心权力的人得到,鸿鸣刀中的戾气控制了拥有者,天下势必血雨腥风迭起,百姓惨遭屠戮……哪个是你要的?难道身为正道弟子,不该挺身而出,为天下苍生而担道义么?” 宁小修呆立当场,是啊,刚才只是心底本能地排斥,没能仔细辩想,现在想来,这件事不仅是一人之事了。 左芷云低头道:“关于我……你大可以先应了爷爷,学到术法,报仇雪恨,等你大有所成时,恐怕,爷爷已经渡劫失败不在了吧……到时,你也就不用娶我了……”她转过身去,背对站着,肩膀抽动。 宁小修听得心中难受,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抬起的手还是放下了,犹豫道:“我……你先别哭,我不是那种不负责贪便宜的人,只是……你容我想一想吧!” 0073修习鸿鸣刀法 窗外的光不知何时暗淡了下来,屋里亮起了一盏灯,微弱的光照亮着人影,将影子拖的长长的。 左芷云看了看他,眼神复杂,欲言又止,还是轻轻出去了。 宁小修就站在那儿,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 选择接受,无疑会知道仇人在哪儿,为师父闫玉安和师兄报仇。但,或许从此以后,身败名裂,再也不被正道所容。 余诗一阳光般的笑脸在眼前浮现,仿佛她就在眼前,回头一笑,问: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宁小修脸上浮起淡淡的笑,这笑容干净,透彻,带着温暖,有一切美好的东西。 他想伸手去触摸,余诗一的身影越走越远,他焦急起来,想使劲地去抓住,却怎么也动不了,眼看着她渐渐消失,只剩下开心的笑声如阳光跌落,叮当摔碎了,化成一堆黑影。 是啊,从今以后,必将有一个影子跟随我一生…… 宁小修回过神来,放下了伸在半空的手,抿紧嘴唇,眼神沉稳,迈步走了出来。 月色微凉。 院子里,左芷云抱膝蹲在树下,见他出来,紧张地望过来。 宁小修缓步走去,在负手而立的左丘远背后站住,道:“我决定了,学习前辈术法,但有几个条件。” 左丘远肩膀动了一下,并未回头,平静道:“你说。” “我学你术法,不以师徒相称,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你不能来找我,告诉我杀我师父闫玉安的魔道中人是谁……” 说到这儿,他语气一顿,看向左芷云:“我与芷云以兄妹相称。” 左丘远身子一震,猛地转过来,目光灼烧烈烈盯着他。 左芷云低下了头,抱膝不语。 宁小修咬牙道:“不管魔道正道,要是知道我与她有婚约,恐怕她都会有危险,不如以兄妹相称……” 左丘远叹了口气道:“既然选你,老夫便信你,只要你对得起自己的心。” 随即眼爆精光:“你若负她,老夫绝饶不了你!” 宁小修行了一礼,道:“现在,请前辈告诉我,当年杀我师父闫玉安的魔道之人到底是谁!” 左丘远走了两步,道:“此人名叫张飞科,原本是一名采花贼,默默无名,百年前不知从哪儿获得了一份缩骨功的术法,修习大成,如今已到了合体境,即将进入渡劫境了。” 合体境?自己才是心动境,差六个境界! 宁小修皱眉道:“他为何来杀师父?” “怀璧其罪,自古使然。” 左丘远看向他:“修仙一途到了渡劫境以上,每五年经历一次天劫。成与败,对修真者来说至关重要,唯一能增加渡劫成功保证的,就是九阳九转丹。现在你知道原因了?” 宁小修恍然惊道:“他们抢了日月鼎,要炼制九阳九转丹!但是……张飞科没有实力保存日月鼎,他背后一定还有人,是谁?” 左丘远冷笑:“你自己已经知道答案,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正道老宿,魔道巨孽,不到十人,都有可能是幕后指使,包括老夫在内。” 宁小修紧咬嘴唇,左丘远说的对,自己内心隐约是知道结果的,只是不想承认。 梦寐以求的阳书院,如果要怀疑,院长时英范首当其冲。师尊的话,师父穆一山的重伤,那颗九阳九转丹的丢失…… 他内心焦灼焚烧,从感情上更不相信那会跟心中神一样存在的人相关。何况,正道四大派中,每一派之首都有可能。 “不对!” 宁小修恍然想起什么,激动道:“张飞科是魔道中人,他背后支持者肯定也是魔道中人,跟院长他们没关系!” “哈哈哈哈!” 左丘名朗声大笑,斥道:“正道当真就主持大义么?魔道注定就堕落?在利益面前,你真应该睁大愚蠢的眼睛看清楚人的嘴脸!” 宁小修呆立,他何尝不知人心险恶,知面难知心,只是那份感情像薄纸,不愿被戳破而已。 落寞地,宁小修不愿再想下去,问:“我去哪儿能杀了他?” 看了他一眼,左丘远道:“你不应该先学术法,修为大进后,再去找他复仇么?老夫当年见过无数和你一样愚蠢而自负的人,如今骨头都化为磷火飘散了!” 说着一甩袖子,进了屋子。 宁小修看了一看左芷云,转身跟了进去。 左丘远:“鸿鸣刀传自上古魔神蚩尤,原来术法与刀法分离,经过千百年糅合,如今合二为一,称作‘鸿鸣刀法’,名字简单,不似正道取个霸气威武的名字卖弄唬人。” 宁小修认真听着,想起师尊说过的鸿鸣刀的来历。 左丘远目光有神,满面红光道:“刀法分为三个境界,初阶一分阴阳,中阶喋血残阳,高阶八荒燎原。” “它的灵力修炼特殊,需要修炼之人散掉灵力,而不是凝聚灵力。” 宁小修一愣,奇怪道:“所有修炼都是凝聚灵力,怎么它却相反?没了灵力怎么使用?” 左芷云端了热茶上来,给两人倒了一杯,看着。 左丘远神色得意:“这就是鸿鸣刀独步天下的地方。凝聚起灵力,然后散掉,破掉灵胚,让身体与天地间灵力融为一体,活在灵力当中,用时天下灵力皆归我所有,聚天下之力,才能一刀分阴阳!” 宁小修听的心动,问:“也就是说,要先凝聚灵力,后才能散去?” 左丘远明白他担心的是他灵胚破损,无法修习更深灵力,因此也没有更多灵力来散去。 “哈哈,不用担心。看这油灯,满灯油都烧着了么?并没有,只有捻子上一点着了。就与它一样,灵胚破碎,身体只是容器,散功法就是灯捻,外界灵力都是灯油,加以引用,升我修为!” 宁小修听得欣喜,这么一来,他就能很快修炼到元婴境,有了三味真火,来使用日月鼎炼丹了! 左芷云也高兴地看着,眸子中反射着兴奋的光芒。 “前辈,那你现在就教我初阶的修炼口诀吧!回去以后,我一定勤加练习,早些提升境界!” 他这么心切,左丘远也是兴奋,大笑道:“好,云儿掠阵,老夫陪你走一遍!” 左芷云点点头,让在一边。 宁小修按照他的示意,盘膝而坐,双手捏起法诀。 左丘远负手而立,朗声道:“灵台清明,气息逆流,身无外物,宇内通流!起!” 说着一掌拍在宁小修头顶,灵力吸引,猛地往空里一挥,唰!宁小修体内一小股灵力被引出来,遨游在空里。 0074用心良苦回门派 宁小修只觉得自己漂浮在空中,像泡在水中,却又像浸在云里面,周围是无尽的安详,尽管他闭着眼睛,但依旧能感受到那种放下一切,灵台清明的感觉。 如果一定要用颜色来表达,那应该是淡蓝色的,如云朵。飘逸,自由,安详。 一股气息,从他的体内游曳,有时从胳膊穿出去,有时从耳朵钻进来,又从眼皮下窜出去,调皮而自由。 这股气息散淡像空气,淡薄,有时又凝成一股弱弱的气息恣意进出身体,有时涣散成一团,滚滚流窜。这就是他腹内新的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宁小修睁开了眼睛,一束阳光从天窗照下来,光谱里流淌着静谧。 左芷云坐在蒲团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 桌上的灯亮着。 宁小修起身来,觉得身体轻盈,精力充沛,看了看熟睡中的左芷云,她的刘海斜刷下来,正好挡在鼻尖上,随着呼吸微动。 不知怎的,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一股歉意,脱下外衣给她轻轻盖上,要起身,又附身轻轻将她的刘海撩在一边。 出门来,左丘远在树下对弈,棋盘对面的蒲团上,卧着一只老母鸡。 “这次,还是前辈输了。” 宁小修笑了笑,来到跟前。 左丘远落下一子,站起来,打量着他:“不错,第一次修炼,就有这样的收获,老夫没看错,你果然适合此法。” 宁小修一拜:“多谢前辈,晚辈会勤加修炼的。” “你与张飞科的修为差距可以追赶,但他浸淫缩骨功多年,一生历经争斗无数,这里面的阴谋诡计临场应变,你还需要多加历练。” 宁小修:“是,晚辈明白。” “喂,你是不是赶紧去洗个澡,臭哄哄的衣服就堆在我身上!” 左芷云佯怒着过来,怀里却抱着他的衣服。 宁小修脸一红,禁不住闻了闻袖子,惹得左芷云偷笑起来。 左丘远严肃道:“你回去如何向时英范交代?” 宁小修也笑不出来了,这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十车药材,两万两银票,和魔道妖人相交,任凭哪一条拿出来,都是脱不开的重罪。 “不如,你说我抢劫你吧!”左芷云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宁小修一愣,看向她。 左芷云正色道:“那天带你来时,被其他三派看到,你回去肯定说什么理由都被当成借口,何况我还打伤了那家伙呢,他不落井下石才怪,你岂不是死定了?” 见他若有所思,又道:“所以,你回去就告诉他们,我把你抓来,严刑拷打你,为的是要你交出日月鼎,逼你说出阳书院戒备疏漏的地方,你咬紧牙关一个字都没交代,我们就把你放了。” 宁小修苦笑着摇摇头:“放了?莫说他们了,我都不信,被抓了,又完好无损地回来?” 左芷云一时语塞,看向左丘远。 左丘远:“云儿的办法可行,毕竟你若被放回去,肯定引起他们猜忌,时英范肯定以为这是我们故意设下的套,叫你们内部不和,因此,他反而会信你。只是……” 宁小修好奇:“只是什么?” “只是,你一直说魔道如何如何,想必阳书院穷酸们也是如此认为的,若不给你点教训,他们反倒以为魔道善良了。” “爷爷!你真的要打他呀?”左芷云拉住了左丘远的胳膊撒娇。 宁小修:“爷爷说的对,我是应该惨点,看来,我也不用洗澡了,呵呵。” “老夫才不屑动手,阿福,出来办事!” 正午。 宁小修一进阳书城,就被守城弟子抓了起来,说是奉执法堂令,带宁小修回院审理。 宁小修也不争辩,任由他们带了走路。说实话,他又饿又累,也没力气挣脱。 从城里过,不少路人见了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阳书城座卧阳书院山脚下,历来由阳书院管辖,属于正道核心地区,就连肖小之徒在这里都不敢太放肆,怎么有人敢犯事呢。 “仙人,他是犯了什么罪,被你们打成这样?” “是呀,看着挨了不少罪,你看脸上还有血迹。” “一看都没给饭吃,饿得都要晕倒啦!” 路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驻足观看。 一名弟子不乐意道:“这小子罪有应得,自有执法堂执行,大家不要围观了,散了吧。” 劝开众人,正在前行,前面冒出一人来拦住了去路。 “宁小修,你犯了什么事,惨成这样?” 宁小修听见女声,又认得自己,好奇抬头看去,一愣,原来是夏小妖。 夏小妖仍旧是那身普通的打扮,剑也是原来的家伙,脸上带伤,一瘸一拐走来,只不过她的面貌总是能叫人为之振奋,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和成就感,好像她就是太阳似的,总给人光芒。 押解弟子上去拦住了她,却很快又让她过来了。 宁小修笑道:“你还有这么大的面子……” “什么我的面子,是十两银子的面子。你怎么了?” 宁小修笑了笑:“被魔道抓了,又放了,这不,正要回去接受审查。” 夏小妖愣了愣,打量着,敬佩道:“果然是条汉子,被折磨成这样,依然能回来,心甘情愿接受审查,不动声色,佩服!” 别人不知怎么回事,他可知道自己底细,摆摆手,道:“好久不见了,你这是……打架了?” 夏小妖换了个姿势站着,道:“自从你上山后,我去找过你呢,给你还钱,结果他们不让我上山,没办法,我就只能住在城里等你下来,谁知道一晃这么久,我等不住,就把你的钱分给穷人家了,告诉他们钱是宁小修的,哈哈!我就四处出击,袭击魔道……” 她看了看四周,凑上来小声道:“你知道么,前天有一队血河殿的人,被三大门派伏击了,可惜我没到场,不然那杀起来可过瘾了!” “三大门派?哪三个?” 夏小妖诧异道:“蛮王宗,凌霄阁,紫凤门呀,你不知道?” 宁小修冷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 “看看你这个阳书院弟子当的,杀不着魔道妖人,还被人打,学学人家那三个门派……” 看押弟子走过来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留点话以后聊吧。” 话被打断,夏小妖见怪不怪道:“好吧,那你去吧,有空来找我,我就住城里,到时带你去杀魔道妖人,哈哈!” 0075刑堂来了个贼 阳书院。 刑堂。 宁小修跪在当堂。 时英范负手而立。 一边椅子里坐着执法堂堂主双兴言。 双兴言旁边桌上,放着银票,丹药,材料等东西。 时英范听取了宁小修说的,关于自己被魔道抓走,逼问日月鼎下落以及阳书院防备疏漏的事,沉吟一番,道:“如你所说属实,看来魔道要进行新的一番进攻了。” 双兴言:“我不担心这个,任他风雨飘摇,阳书院从来不惧,我疑惑的是,为何魔道又放他回来?” 果然冲着这个疑点来了! 宁小修:“弟子也不知,当时也以为就要死了,谁知又被腾云驾雾扔在了城郊,就赶回来了……” “你最好说实话,免得我动刑。” 双兴言双目如钩盯着他。 宁小修又累又饥渴,身上还有伤,虚弱道:“弟子句句属实,堂主可以详查。” 双兴言目光一紧:“你被抓到什么地方,看见了什么?” “回堂主,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是一处丛林小屋,好像带院子,还有鸡……” 双兴言:“你怎么知道有院子,还有鸡?” “迷迷糊糊被带出来时看见过,听见母鸡叫声。” “之后呢?被扔在城郊哪块?” 宁小修:“南门外的矮树林,我是从……” 他的话还未说完,双兴言大喝一声:“执法堂弟子何在?” “执法堂弟子在!” 随着一声响亮的回应,门外进来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 宁小修抬头一看,男的是曾见过的杨志学,女的瘦脸小腰,面色冷俊。 双兴言:“检查!” “是!” 两人转身对宁小修一行礼:“宁师弟,我们检查了,请配合。” 说着,两人过来将他放倒在地,在他身上翻看头发,闻闻衣服,检查鞋底。 宁小修愣愣看着,直到他们忙完了,才坐起身来。 两人回到双兴言面前,杨志学:“禀堂主,他身上的衣服的确有木屋阴潮的味道,肩上有女人长发,伤口也是被硬器打伤。头发中夹杂着一缕女人之香。” 女子道:“堂主,他脚下的泥土确实是城南矮树林浮土,带有发霉树叶的味道。” 宁小修呆呆看着,就这么随便一看一闻,就能得出这么多信息? 他有些恐惧地看着双兴言,庆幸自己刚才说的都是实话。 时英范一直看着,这时道:“魔道妖人诡计多端,一定是猜到了我们会百般怀疑他们放回宁小修的动机,闹得我们内部不和,削弱我们,因此,如果验证他所说属实,便给他治伤吧。” 双兴言虽然目中仍有怀疑,但院长发话,他还是要听的,道:“玉铉,带他治伤。” “是。宁师弟,跟我来。” 女子带头往一扇门走去,宁小修爬起来跟了进去。 女子帮他清理脸上伤口,上药。 宁小修感谢道:“谢谢师姐,不知师姐如何称呼?” “莹玉铉。执法堂弟子。” “多谢莹师姐。” 见她一直冰冷着脸,好似连呼吸都冰冷似的,宁小修也不敢再说话,等她处理好了伤口,跟着一起出来,又站在大堂。 双兴言盯向他:“刚才那件事了了,现在交代那十车药材怎么回事?这银票又是怎么回事?凌霄阁别院失窃是你干的?” 宁小修:“回堂主,这些事情弟子一概不知。” “带人证!” 门开,一人被带了进来,宁小修转头一看,是药房的胖子,和自己下山的三人之一。 胖子惶恐紧张,行礼后小心站着。 双兴言:“你把当时之事一五一十说清楚,要有半句假话,后半生就在刑堂度过了!” 胖子一哆嗦,颤声道:“是,弟子,弟子句句实话……那天我们进了城,我们随便逛了逛,宁师弟去订房间,等我们回去找时,他已经不见了,我们等了一夜不见回来,焦急万分要出去找,就遇见一个人,说是宁师弟的朋友,说宁师弟买了十车药材,叫我们送回来,我们也不信,但他拿着宁师弟的药单,我们就……就回来了……” 双兴言:“你可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 “记得……和我一般高,大约二十岁左右,宽脸,小眼睛,贼兮兮的……” “是不是这样?” 莹玉铉听他描述,花出了人像,拿来叫他辨认。 “对对,就是这样,莹师姐厉害……” “下去吧。”双兴言道。 “多谢堂主。院长。” 胖子匆匆看了一眼宁小修,快步出去了。 这胖子怎么回事?编出这么一套瞎话来,又虚构出这么一个人,不怕执法堂查出来算账? 宁小修心中狐疑,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关于那十车药材,他比众人更纳闷。 双兴言直直盯向他:“宁小修,你是不是要否认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这回事?” 宁小修:“回堂主,弟子确实不认识这人,也不知道这事,弟子那天出来就被人打昏,什么也不知道了。” “说实话,罪责轻些,隐瞒包庇,结交魔道,罪行重大!” 宁小修心一横:“弟子确实不知情!” “你怎会不知情!那这些巨额银票哪里来的?” 门外走进林可清来,向双兴言,时英范行礼,来到跟前,双目烨烨质问:“这是你被魔道女子带走之时落下的,在此之前,你消失两天,凌霄阁别院失窃,你身上多了这么多银票,又买了十车药材……双堂主,这件事阳书院要查个明白!” 宁小修眉头一皱,林可清的指控落实了自己的动机,无疑把所有矛头都对准了自己。他急忙道:“林师兄所说的都是巧合,弟子绝非那种人,请堂主严查!” 双兴言冷冷道:“阳书院弟子犯事,从来只有严责,决不宽恕。若是他做的,老夫自然还你公道。” 门外弟子:“禀院长,有人说是请罪而来,要见双堂主。” 大堂众人都是一愣,这是谁? “带来。” “是。” 一人走进来,莹玉铉叫道:“是他!画像上是他!” 众人当下看去,果然是他。 双兴言冷笑:“当真狂妄,径直入我大堂,来呀,拿下他!” “且慢!” 那人看了一圈,从容淡定,对宁小修一笑,对众人道:“在下孟北,一只贼,那天见他土里土气定了房,就趁他不在偷了包裹,发现里面没钱,只有杂物和一张药单,就扔了。” “当晚又偷了凌霄阁别院,嘿嘿,说实话,他们比你们富裕多了,是不是?” 林可清怒道:“无耻小贼,交出东西!”说着上来就要动手,被杨志学拦住了。 杨志学:“林兄,阳书院刑堂,自有规矩,稍安勿躁。” 林可清冷哼了一声,退了回去。 孟北:“后来我一打听,宁小修是个好人啊,接济穷人,广施好德,我就会去找他,结果他不在,我就拿了药单,替他买了十车药材,让一胖子押上山了。” 他看了一圈众人,笑道:“因此,你们弄错了,我才是贼,你们抓他做什么?放了他,抓我,来抓我!” 0076剧情反转入大牢 孟北的话说完,双兴言冷笑一声:“猖狂鼠辈,敢到阳书院来撒野,拿入大牢!” “等等!” 林可清挡在了要拿人的杨志学面前,看向双兴言:“双堂主,此人偷了我凌霄阁别院的东西,我得带他回去问话,挽回凌霄阁的损失。” 杨志学:“林兄此言差矣,孟北关系我阳书院弟子清白,兹体事大,得由阳书院关押审讯。” “那我凌霄阁的事就不是事么!” 杨志学忍道:“既然凌霄阁的事发生在后,阳书院采买发生在前,那便先由阳书院看押,等此间事了了,再由贵派处置吧。” 林可清眉头一皱:“凌霄阁的事耽搁不了多久,先让我问他几句!” “放肆!” 双兴言勃然大怒,挺身而起,瞪眼道:“这是阳书院刑堂,不是凌霄阁!” 林可清眼中泛起狠意。 时英范忽然道:“林贤侄,阳书院与凌霄阁同气连枝,自然理应相互照应,老夫答应你,处理完阳书院的事,此人肯定归你,阳书院也不会插手凌霄阁的事。” 林可清行礼道:“多谢院长师伯,弟子告退。”极不情愿地看了宁小修和孟北一眼,转身去了。 孟北笑道:“都说阳书院正道领袖,现在看来,有人不满臣服,要挑战权威啦,哈哈!” 双兴言:“管住你的嘴,我问什么答什么。把你与宁小修之间的事再说一遍。” “好吧,你的地盘,你是老大。” 孟北道:“他一进城,我就看出来,他属于第一次担重任,身怀巨款,踌躇满志准备办成大事的小乡巴佬……” “说重点!”双兴言瞪眼。 宁小修心道,我当时有那么差劲? 孟北:“好吧,我等他定了房走了,潜进去偷了包袱出来,里面没钱,有一张药单,接着我当晚偷了凌霄阁别院,散财时,听说宁小修帮助过穷人,便想当他面请罪,结果他一直失踪,那三个人又担心草药采办的事,我就买了十车药材假冒他的名头送来,就这样。” 双兴言冷笑:“你确定就这么多,没有别的了?” “没了,再偷其他的,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哼,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双兴言冷笑着走过来,“他失踪后你一直未见,对不对?只是买了十车药材送来,没有其他对也不对?” “对呀,怎么?” 不光孟北奇怪,宁小修奇怪,怎么了? 双兴言:“鼠辈满嘴谎话!宁小修身上的两万两银票哪里来的?你肯定是他的同党,来呀,一起拿入大牢!” “等等!” 孟北叫道,看向宁小修:“你的钱哪儿来的?难道不是你的钱?” 宁小修忽然看见他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一时不明所以,含糊道:“我也不知道……” “你看,他都不知道那是自己的钱,当时进城时,我猜他身上顶多几百两,都像土包子似的恨不得捂着钱袋走路,身上要揣着两万两,两万两啊!那还不一边走一边流鼻血!” 孟北瞄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道:“依我看,那说不定是魔道塞进他衣服里的。” 杨志学:“不对,东西和银票是在宁师弟被魔道妖女抓走之前,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孟北看向宁小修:“你被搜之前在干嘛?” 犹豫了下,宁小修道:“切磋……” “没猜错的话,是和凌霄阁的人,为什么?” 宁小修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孟北俨然变成了审讯者,慨然道:“你们看,这不明白了么,宁小修怎么可能怀揣巨款去杀魔道中人,完了大家忽然起了冲突,原因嘛,哼哼,一想便知,接着就是切磋,说是切磋,你们都清楚凌霄阁弟子什么修为,宁小修又是什么修为,他宁死不屈拿命捍卫阳书院的荣誉,你们却在这儿怀疑他!” 这段话推测得有理有据,说的众人都是一愣,差点连宁小修自己都信了。 双兴言沉声道:“你要说什么?” 孟北:“很明显,宁小修切磋受伤,凌霄阁的人从他身上搜出那些东西的吧,然后宁小修就被魔道抓走了,而在场其他人却安然回来……诸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杨志学:“你的意思,凌霄阁故意栽赃宁师弟?” 孟北叹了口气道:“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说,他们猎杀魔道中人时,那魔道妖女怎么没出手救助同道,等他们杀完了,切磋完了,才出来带走了宁小修,其他人安然无恙回来,还带了这么多证据……哎呀,真是复杂呀!” 说着,他摇摇头,好像一切真的很复杂,叫人头疼的样子。 莹玉铉:“你的意思……凌霄阁和魔道串通?” 宁小修吓了一跳,这孟北到底是什么人,他一来,三五下把整个事情搅得稀巴烂。 双兴言喝道:“肖小之徒,满口胡言,小心我废了你的舌头!” 孟北耸耸肩:“我又没说什么,或许带宁小修走的人根本不是魔道呢。” 在场人都是一惊,杨志学:“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有证据!” 孟北:“如果你们知道凌霄阁别院丢了什么的话……嘿嘿,这件事还会更有趣。” 杨志学差点就问出口,还是刹住了,看向双兴言。 双兴言沉思着,脸色凝重。 时英范负手而来,大堂一时安静下来。 “不管你什么来历,老夫要的是实情,给你时间考虑,贼不走空,你来这里又是为何?说实话,与说假话,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 他看向孟北,后者一脸轻松,“都带下去,关起来。” 杨志学和莹玉铉押了两人出来,往大牢走,宁小修瞥见远处有几个杂役房弟子张望着这边,其中一道白影一闪而没。 杨志学小声道:“白狼由钟离师弟看着,都挺好的。” 宁小修心里宽慰,微微笑了笑,被带到大牢,和孟北关在一处。 牢房是后山的山洞改建,石壁凹凸,洞**光线昏暗,牢门口只要一人把守,铁门关闭,谁也出不去。 宁小修又累又饿,蜷在一角要睡,忽然闻到一股肉香,坐起来一看,孟北正撕开一只烤鸡,递过来一只鸡腿。 “来,吃吧,吃饱好睡觉,可惜没有酒呀!” 宁小修惊讶道:“你到底是谁?” 孟北哈哈笑道:“一个贼而已。”笑着,忽然拉起他的手,在掌心写了几个字。 宁小修一愣,笑着接过了鸡腿啃起来。 孟北写的是:左芷云。 0077缩骨功逃离 吃了只鸡,问守卫弟子要了些水,吃饱喝足,宁小修美美睡了一觉。 等他醒来时,孟北正坐在门口铁栏门边,和守卫弟子赌钱,听他笑得欢欣,宁小修不用猜都知道他一直在赢。 大牢利用的是天然石洞,因此,他所在的这里是底部,凿了石床石桌,另一边有石台与上面的牢门相连。洞壁上六七米高处有碗口大的通风口,透着亮光。 见他俩玩的兴起,宁小修也不想过去,他得想想,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孟北真的是左芷云派来的么?他来岂不是送死?从他进了刑堂,从被动到主动,再到反转,看得出他是个厉害人物,只是,他一直这么从容,倒叫人有些更加怀疑他来的动机了。 毕竟,他是主动来请罪的。 他思前想后,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只手在操纵着什么,但又说不出具体什么来,只得作罢。 现在他得想一想,怎么才能被放出去,他得拿回日月鼎,给师父穆一山继续寻找炼制九转九阳丹的材料。 孟北意气风发地哼着小调回来,坐在旁边,笑问:“怎么了,愁什么?刚才我把赢的东西都还他了,叫他晚上给我们弄点酒肉来。” 宁小修看了看守卫,守卫很感激地笑了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孟北一笑,道:“救你出去的人。” “出去?” 孟北哈哈大笑,叫道:“喂,兄弟,我要出去了!” 守卫和宁小修都诧异地看着,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孟北忽然跃起,在石桌上一借力,又一脚踩在宁小修头上,纵身飞到了半空,扒住了通风口,骤然之间所成了婴儿大小,钻出通风口消失了,哈哈大笑声渐渐远去。 宁小修吃惊地看着,揉着被踩得生痛的头顶,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缩骨功! 守卫弟子呆立当场,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叫着奔跑去禀报。 片刻后,执法堂弟子接管了这里。 双兴言面沉如水,看了看通风口,怒道:“宁小修,你老老实实告诉老夫,他是怎么走的?” 宁小修心道,他走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回堂主,他飞身扒住通风口,然后突然变成婴儿大小,钻出去就消失了……” “他在这里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身上带了一只鸡,我吃了就睡了一觉,醒来时,他正和守卫弟子赌钱,回来就逃了……” 守卫弟子早已冷汗直流,惶恐不安。 双兴言满目怒火:“把他关起来,严加审问!” 两名执法堂弟子不由分说,架了守卫弟子就走。 杨志学走近关切地问:“宁师弟,不要紧吧?” 对杨志学他还是很有好感的,感激道:“没事,不妨事……” 时英范迈步而进。 所有人一起行礼:“院长。” 时英范停步门口,扫了一眼洞穴,缓缓下了台阶,走到墙下,不见动作,整个人却浮在了空中,升到通风口跟前,伸手摸了摸石壁,又从容落地。 众人看得震撼又佩服,心中涌起一股激动。尤其宁小修,羡慕又向往。 双兴言:“外面已经派了弟子去侦查,一会便有结果。” “不必了。”时英范道,“外面百丈陡崖,他既然敢从这里走,必定早就想好了退路。” 顿了顿,道:“加强防守,实行禁夜令,阳书城里密切注意陌生人动静。” “是。” 双兴言带了其他人走了,只剩了宁小修与时英范。 时英范目光慈祥,和善道:“这次下山,你经历了不少,拯救村民做得不错,有点能担大任的样子了。去吧,去看看你师父。” 宁小修愣了一下,原以为要被批评,没想到会被表扬,顿时心中委屈激动百味陈杂,回想劳累辛苦的付出,一股勇敢的激动之情流淌。 “院长,我……” 时英范笑道:“好了,去吧,只要对得起心中坚持的,受些困苦反倒是好事。” “是,弟子谨记。” 宁小修忍着心中激动,行礼退了出去。 外面弟子繁忙,来来去去,空中也有御器飞行的。 宁小修快步往前院走,路过的几个杂役房弟子见了他,欣喜叫道:“宁师弟,你自由了?太好了!” “是,有劳师兄挂念了。” “太好了,兄弟们一直挂念你呢……你先忙,晚上我们去找你!” 几个杂役弟子欢喜地去了。 宁小修也想不明白,之前一直对自己不怎么样的杂役弟子,怎么都对自己有好感了。 来到前院,顺着走廊走,不少正式弟子也对他指指点点。径直进了房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穆一山静静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呼吸微弱,越发瘦了。 宁小修心里泛起一股酸楚,活生生一个人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的残废,往日他的脾气是多么傲然呀,如果他现在有意识,一定不愿意这样躺着被人伺候。 他打了一盆水,替穆一山褪去衣服,擦拭身子。 师父,你放心,弟子当初发誓要养你一辈子,一定算数。一日为师,终生都是师父! 弟子一定会找到伤你的仇人,让他尝到百倍的痛苦!弟子也一定会找全所有的材料,炼成九阳九转丹,治好你! 完毕后,宁小修又替他修了修发型,心中难受,默默看了一阵,转身离开了。 他本来想去看看师尊,但大白天不方便,只好,改道回了小屋。 还未到门前,嗖地,一道白影闪电而来,将他扑倒在地。 “哈哈,小白!” 宁小修心中欢快,这老朋友块头越来越大了,体格强健,牙齿锋利,看来灵兽肉吃着就是有营养。 “你可算回来了,它都要把我吃穷了!” 钟离羊的笑声响起来。 白狼舔了舔宁小修的鼻子,后者摸摸它的头,一人一狼起身来,看见钟离羊站在门口,笑着。 钟离羊打了他一拳,笑道:“可以呀你,下一趟山,弄这么大动静,就是菜了点,看你脸上这伤,毁容啊。”他撇嘴摇头叹息。 宁小修知道他是要炫耀自己了,笑问:“看起来,你进步不小,到什么境了?” “那可不,我也是一个勤奋的人,嘿嘿,目前在金丹境。” 宁小修:“不错呀,我才走了几天,你就升了境界,修炼小能手,哈哈!” “你呢?”钟离羊把他让进屋子问。 宁小修笑容淡了下来,道:“心动境。” 钟离羊不动声色,忙着洗锅,笑道:“慢慢来,会起来的……我给你弄了灵兽肉,准备去大牢探望你,结果你回来了,在这儿吃吧!” 0078禁地恶斗七尾狐 房间。 时英范书桌后坐。 宁小修伤口新愈,恭敬进来,行礼:“弟子见过院长。” “休息的怎么样?” “谢院长关心,基本都好了。弟子来是想领回自己的东西。” 时英范起身取了一只盒子放在桌上,示意他打开看。 宁小修开了盒子,看见日月鼎,火云脂,银票,材料等都在,便开始往乾坤袋收拾。 “你那座鼎,”时英范指了指,“不是凡物,要小心才是。如果术法修为太低,怀璧其罪,小心为上。” 在左丘远处有那么一个瞬间还曾怀疑过院长,现在看来当真是不该。 宁小修心中感激,行礼道:“是,弟子一定勤加修习。” 把东西装进乾坤袋,收了,退出来,他心里踏实更多。天还早,他又回到小屋,白狼吃饱了懒洋洋卧着,不见钟离羊,想来这家伙应该又是去禁地了。 宁小修盘膝而坐,继续修炼时英范给的《基础修筑》。 虽然左丘远传授的《鸿鸣刀法》也可以修炼,但那术法是自带刀法的,他怕修炼得厉害了,万一不自主露馅儿,就糟了。 渐渐的,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变成了虚无的混沌,隐约之中有一股黑色的能量酝酿着。 宁小修心中略微奇怪,修习术法初期都是这样吗?为什么是一股黑色呢…… 而且,不应该是灵力吗?怎么成了黑色的能量,似乎不是灵力,又和灵力一样流转。 应该是我灵胚破损,感受不是很准吧。再说,才是心动境而已。之前好不容易修炼到金丹境,结果竟然灵胚破损又回到了心动境……我就不信老天还能难住有心人! 这股信心一坚定,他便抛除杂念,认真修炼起来。 渐渐的,进入了忘我之境,他的灵台里已经没有了一切,仿佛连自己都不存在了。 他的身体渐渐漂浮在空中,离地一寸高的地方悬浮着,淡淡几不可见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他的身体中,凝聚腹中,又有一股黑色的气息轻盈散出体外,消失于空中。 白狼时不时睁眼看他,好像对这种现象很不适应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宁小修的身体落下来,睁开了眼睛。 白狼歪着脑袋趴在旁边看着,尽管是趴着,个头都快到他腰畔了。 “我修炼了多久?” 宁小修摸摸它脑袋,笑问着,从窗里看出去,外面夕阳红漫。 “钟离羊这家伙肯定又偷猎灵兽给自己弄兽核了。走,我们进去找他,怎么样?” 白狼蹭地窜起来,往外跑去。 宁小修带上屋门,追了出去。 进了禁地,满眼一片狼藉,叫他愣在当场。 草木枯萎,大树折断,不少花朵颓败,藤木干枯……地上蹄印杂乱,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有大有小。 钟离羊搞什么鬼呢,怎么把好好的禁地弄成这样子! 宁小修心里生气,叫道:“小白带路,给我找到那家伙!” 嗖!白狼窜了出去,他运起灵力,紧跟上去。 窜过一片草丛,白狼忽然呲牙警惕起来,宁小修以为找到了,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前面沙沙声起,树木咔嚓咔嚓被折断,好像来了个庞然大物。 宁小修一拍白狼,一起朝不远处三四人才能合抱大树奔去,小心藏在树后,偷偷看着。 沙沙…… 咔咔! 先是一双如铁的爪子伸出来,轻松把碗口粗的大树抓去了半边皮,接着,一只土褐色的尖脑袋冒出来,两只拳头大的眼睛外,眼睑厚如石板,两米高大的身躯扭动着出来,通体长满土褐色的鳞片,背部一条麟脊锋利。 是只变色兽!这家伙这么大,少说也是六七阶的灵兽吧,凶悍暴躁,惹不起。 宁小修抱着呲牙欲动的白狼,藏身树后,尽量悄声呼吸。 “吼!” 变色兽嘶叫一声,发力冲来,咚!歪头撞在树上,大树哗啦摇晃,绿叶如雨下,冲劲隔着树身,差点将宁小修和白狼顶出去。 宁小修运起灵力,抗了力道,怀里白狼挣扎就要出去撕咬,被他死死抱住,凝聚灵力准备抵挡下一次冲击。 变色兽目中满是仇恨,猛地发力,朝大树撞过来,半路却又刹住,爪下冲得土屑草木乱飞,嘶吼一声,掉头往草丛里冲进去了。 等了等,确认它走了,宁小修才放开白狼出来,看着遍地狼藉,回想刚才情形,心里冒出疑问,好好的它怎么了? “小白,找钟离羊!” 白狼掉头奔往另一个方向,宁小修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白狼慢了下来,他急忙拦住了白狼,因为前面已经能听到打斗的声音了。 来到近前,悄悄看出去,果然是钟离羊,正在和一只七尾狐狸相斗。 七尾狐狸体型高大,几乎赶上白狼了,通体血红,辗转腾跃之间,尾巴摆动,宛若一团火烧云。 钟离羊虽然后背破烂,看来是被抓过不止一次,但依旧精神,巧妙跳跃躲避着狐狸的攻击,手中一截木棍,时不时比划着不纯正的阳书院术法。 “你又在偷猎!” 宁小修喊了一声,放开白狼让去帮忙,自己也跳了出来。 钟离羊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打完再说,快帮忙!” 白狼跃过去旁边牵制,钟离羊大喝一声,手中树枝挥舞,年前空气中写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小字,源源不断地打向狐狸。 狐狸嘴一张,灵力激荡扫出,唰!将他打去的小字打得粉碎,同时,白狼也在它腹部撕了一道血口。 宁小修问:“你学了阳书院术法了?” “没有,自己胡乱弄,结果就出来了!” 钟离羊眼中兴奋,又飞快地写下一个个的字打过去,狐狸明明能躲过,却忽然踉跄了一下,被几十个字结实打中,身上光芒一淡,好像有些力不从心。 宁小修看见狐狸肚子肿胀,叫道:“它是母的,有崽子了,不能杀!” 钟离羊脚下跳舞,手里疯狂挽出一副狂草,轰隆打过去,眼神坚定道:“我等这么久,就是要等它肚子大了,不然杀不掉!还不帮忙!” 狐狸被狂草打得前腿颤抖,身上到处是伤,腹部剧烈起伏着。 “白狼!回来!” 宁小修叫着,白狼犹豫了一下,还是窜了回来。 钟离羊眉头一皱,飞身空里大喝道:“夜刀引月震苍穹,铁马冰河入梦来……” 宁小修只觉得这几句诗慷慨激昂,他又是全力以赴,势必蕴藏着巨大灵力,狐狸必死无疑,一咬牙,纵身跃去要阻拦,“别杀它,一尸两命!” 钟离羊一手拦截他,另一手奋笔疾书:“雄霸天下入云霄!” 随着最后一句写完,轰隆一声炸响,仿佛千军万马冲锋似的,磅礴的灵力击打过去。 宁小修与钟离羊都被震得跌下来,看不清结果,只听轰一声巨响,树木哗啦啦倒地,草木飞溅。 钟离羊噌地弹起窜出去了。 “追他!” 宁小修叫道,白狼早追了上去。 等他找到跟前的时候,钟离羊正蹲在狐狸身边,他奔过去一看,狐狸已经死了,钟离羊满手鲜血。 宁小修一脚踹倒他,怒道:“你干的好事!就为了一颗兽核!” 钟离羊不说话,张开怀抱,怀里是一只糊满鲜血的小狐狸,两只毛茸茸的尾巴微微动了动。 宁小修愣了。 白狼凑上来,小心地舔了舔狐狸尾巴,看着。 0079找个奶来喂幼狐 屋内。 宁小修,钟离羊,白狼,六只眼睛盯着床上这个小东西。 这是一只双尾幼狐,雪白的身躯上,有着片片红斑,像冬天盛开的梅花。蓬松细小的双尾缠在腿上。 “是雌的吧?” 钟离羊碰碰它粉嫩的小爪,认真道。 “不知道。” 宁小修摇摇头,声音很轻。 幼狐双目紧闭,蜷缩着身子,小嘴张合,不时地翻转,四肢软弱抓挠着空里。 虽然它已经被清洗干净,但身上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儿。不过,这并不影响它自身的魅力。 这娇小的生命,好像带着神奇的魔力,将两人紧紧地吸引。一条新生命在手里诞生,对于年轻的他们来说,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宁小修:“你说,它会不会是饿了?” “应该是……怎么办,找个动物喂它吧!”钟离羊忽然看向旁边白狼。 白狼吓了一跳,竖着耳朵警惕地退了一步。 “它是雄的……”宁小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想起什么来,眼睛一亮:“饲养园那边有羊和猪哎,应该有奶!” “要羊,不要猪,太脏了,我家小花是高贵的灵兽,可不是猪崽子。” “小花?” “对呀,你有小白,我有小花,我接生的,当然是我的小花。”钟离羊用理所当然的眼光看着他。 “小花……真是完全体现了你的审美水平。”宁小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钟离羊叫道:“要羊奶,热热的……弄干净点……哎,多拿点,说不定一会又饿,听到没?” 白狼目不转睛盯着幼狐。 片刻后,一股淡淡的膻味儿传来,进而浓烈,门口身影一闪,宁小修提着一桶热热的羊奶快步进来:“回来了!” 钟离羊跳起来,找了只碗,道:“来,倒一点……慢点慢点!好了!” 倒了一小碗羊奶,钟离羊小心端过去,一手托起幼狐脑袋,一手端碗喂。 宁小修看他一个粗人,小心翼翼的样子,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温柔的时刻了,禁不住心里安慰,是天意吧,这只幼狐或许能让他变得沉稳成熟。 “我去!” 钟离羊惊叫一声,一手揽着幼狐,一手端着小碗不知放哪儿,四顾叫嚷着:“手巾……纸!快给我点东西擦呀!”说着他扔下小碗,伸腿用脚挑起了椅背上搭着的衣服,拿着擦起来。 宁小修急忙到跟前帮忙,只见羊奶像欢快的小蛇,满处流窜。幼狐一头一身都是羊奶,被呛得蜷着身子颤抖,钟离羊拿了衣服乱擦。 白狼看得焦急,不住地倒着步子。 “那是脏衣服……”宁小修急忙取了毛巾奔过来给他。 “脏衣服放这儿干嘛,还不……”钟离羊发现是自己的脏衣服,索性往床上一丢,拿了毛巾气呼呼给幼狐擦拭起来,好像造成这结果是衣服的过错。 宁小修拿他衣服擦着床,没好气道:“没见过你这样喂奶的,拿碗灌啊?你得拿勺子喂,等它能趴住了,让自己趴着舔舐。” 一愣,钟离羊瞪眼道:“你不早说!对呀,你明明喂过小白,知道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倒了就灌,你知道我要这些奶费了多少劲么,半桶都让你糟蹋了,下次你去!” “我去就我去,我去自然比你要的多,谁像你似的,没朋友……” “行呀,那你去,看你能要来多少!” 两人正在挖苦对方,幼狐忽然翻身趴着,舔起床上残存的奶渍来,虽然四肢柔软无力,站不起来,但足够稳定它的身躯了。 两人一愣,顿时欣喜起来。 “快快快抱起来,床上的不干净,倒新的!” “你把它擦干净啊,你看,身上还滴呢!” “我知道,你快点倒,凉没?要不热一下……” “别动,放这儿叫它自己舔。” 忙活了半天,终于擦净了幼狐,给它倒了一碗新羊奶,让它趴着舔起来。 看着它贪婪地舔舐着,尾巴渐渐松开,惬意地微动起来,两人都禁不住欣慰地笑了。 “说好了,这是我的,你有小白了。” 钟离羊好像生怕他抢似的,说得斩钉截铁。 宁小修:“你得做好一件事,我就不抢它。” “什么事?” “你得把禁地恢复原貌。” “禁地……”钟离羊挠挠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给我时间……” “少来,你今天就得开始,它由我来照看,你什么时候把禁地还原如初,什么时候把它交给你。” 钟离羊咂舌挠头,哼哧半天,又看看欢快舔舐的幼狐,无奈道:“好吧好吧,其实,我是为了逮住七尾狐狸才出此下策,故意枯萎了它爱食的一些灵草,恶化了它的生存环境而已……我一会就去解决!” 宁小修正色道:“师父早就说过,禁地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你损坏其中一个环节,其他的环节都会出问题。万一禁地里面灵兽狂暴混乱,冲出禁地,那阳书院岂不要遭受重大损失。为了一枚兽核,差点连累整个阳书院,你胆子太大了。” “那可是七阶兽核呀!” 钟离羊叫起来,“我守候了多天才发现它,炼化了它的兽核,我就能升阶了……你也知道,咱两为了能提升修为付出了多大劲……” 他这么一说,宁小修不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在大森林里的辛苦,以及出来后的日子,想起遇见他时他偷术法的情形,顿时眼光柔软下来。 钟离羊又道:“杀七尾狐狸也是迫不得已,为报恩,所以我养小花嘛。放心,我说话算数,三天内,一定让禁地恢复如常!” 他的眼神熠熠,宁小修欣慰地笑了。 钟离羊虽然贪点小便宜,也私心重,但他的优点也多,敢作敢当,说话算数就是其一。 他道:“好,那就等你兑现诺言了。” 白狼轻轻拱了拱幼狐,幼狐尾巴慢慢摆了摆,好像在驱赶它,叫它别捣乱。 白狼被它尾巴拍中了鼻尖,呆呆站着。 两人都笑起来。 钟离羊指着幼狐道:“小白,以后它就是你妹妹了,要好好保护它,明白不?说不定到时还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咧!” “拉倒吧,一个是平凡狼,一个是灵兽狐,凑不到一块。” 钟离羊笑道:“你这可是门户偏见了,你都喜欢余师姐呢,听说再过几天,余师姐回来述职,你就能见着啦!” 宁小修一呆,不知怎的,心里忽然闪过左芷云的影子。 0080蛮王宗赤金魔蝎 幼狐虽然初生,但却给了他们很大的惊喜。 当喂到第二天的时候,幼狐开始蜕皮,宁小修和钟离羊还以为它得了病,吓坏了,直到幼狐褪去粗皮,露出新生的皮肤后,两个人愣住了。 幼狐睁开了双眼,这双眼睛黝黑小巧,透着光亮,都能照人倒影,怯怯地看着两人。 它的身上褪换了一层柔软光顺的绒毛,白色更纯,红色更暖,透着光泽。 它的爪子也不再是粉粉的肉垫,多了小而短的锋利爪尖。 它的尾巴褪掉了干硬的鬃毛,换成了更加柔软蓬松的长毛,整个尾巴像一团柔软的棉花,白而蓬松叫人忍不住想去摩挲。 钟离羊摸摸鼻子,问:“这个……会越来越漂亮吧?” “我怎么知道。看样子是。” 钟离羊笑起来,伸手去抱幼狐,幼狐眼神惊恐地躲避,“别怕,小花,到我这儿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钟离羊小心抱了幼狐在怀里,摩挲着,幼狐渐渐安顺下来,开始享受他怀抱的温暖。 “咿,变香了哎!” “是么?我闻闻。” 宁小修凑到跟前来闻了闻,果然有一丝淡淡的香味,忍不住欣喜,伸指轻轻碰了碰它的爪子,幼狐没有退缩,反而轻轻抓了他一下。 钟离羊笑道:“小花,你要看清楚,这世上最不会伤害你的人,都在这儿了,我,你叔,对了,还有一只白狼,它是你哥。” “去你的,你才是叔呢……” 两人大笑起来,白狼静静盯着幼狐,眼神明亮,好似变得温和了许多。 幼狐一旦成长起来,就像两三岁的小孩,正处在淘气阶段,不是把被子撕咬成洞钻进去,就是把灵兽肉藏在被窝里,弄得小屋里一片狼藉。 宁小修和钟离羊两人只好互换轮班,钟离羊去恢复禁地的时候,顺便去要奶,宁小修便看护幼狐。当宁小修去看望穆一山的时候,顺便要奶,钟离羊就顺便看护幼狐。 两天下来,两人精疲力尽,实在忙不过来,索性做了一只小窝,陪它玩够了,就把它关在里面,两人一起去禁地忙活,回来了再放出来。 一开始幼狐还对笼子很好奇,进去了几次,觉得不爽,后来死活不进去了,感觉到了要被关进去的时候,就想办法乱窜,闹得两人上蹿下跳抓它。幸好它小,能力还未成长,费一番功夫总能抓住,可是一被关进去,它就眼泪汪汪,带着委屈求助的眼神,叫两人忍不下心关它,钟离羊索性又放了它出来,连笼子都扔了。于是,又回到了之前的轮班状态。 还好,两人没过几天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兢兢业业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它成长。 钟离羊大嘴到处说,逢人就夸自己有一只美丽的幼狐叫小花,闹得宁小修一出门就有人问小花是不是钟离羊的童养媳。 耽搁了几天时间,但总算把禁地恢复如初。宁小修趁着黑夜,悄悄溜进了仓库,等值夜弟子勘察了一遍走了,他才溜进了那间屋子,进了密室。 “师尊,我来看你了!” 宁小修欢喜地奔进来,却意外看见七色花少了一只花瓣。 亡魂:“你个不孝的,还知道来看我!” “师尊,不是弟子不想来,是发生了好多事呀!” 宁小修简单将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自己修习鸿鸣刀法的事。 亡魂听完才有些感叹:“原来是这样……你们这群孩子呀……” “师尊怎么这么说?您是知道些什么吗?” 亡魂:“据我所知,魔道从不轻易行事,他们怎么可能凭借一门之力,就敢来阳书院后山偷袭?而且又是打斗一阵就撤走了,毫无收获,完全不是魔道风格。” 宁小修一愣,忙问:“师尊的意思是……” “魔道来攻击,阳书院损失最重的是什么?” 宁小修想了想,道:“死伤不少弟子。” “哈哈,在时英范眼里,这些弟子算不得什么,再答!” 又仔细想了想,宁小修问:“是损伤了名气么?” 亡魂嘲笑道:“名气?真可笑……是穆一山!” “师父?”宁小修当真愣了,“师父只是看守禁地的人,几乎是默默无闻呀,怎么……” 亡魂:“那我问你,穆一山重伤,禁地谁守卫?” “徒孙和钟离羊两个。” “你们?哼,有用的灵兽被人偷猎完骨头化成灰,你们都发现不了,更别提别的了。” 宁小修一愣,听出了画外音,忙问:“难道禁地里面还有别的?” “哼,禁地如果只有些劳什子灵兽,用得着成为各派守护重点?你们的脑子都哪儿去了……” 宁小修顾不上脸红,问:“师尊,还有啥?” “自己去琢磨,都告诉你们,还要你们干什么?” 亡魂白了他一眼,又问:“难道你就不想一想事情之间的联系么?为什么你会炼制九阳九转丹的时候,魔道来攻?然后穆一山重伤,只有九阳九转丹能治,等你拿出丹的时候,就被人打晕丢了丹?” 宁小修心里一慌,脸红起来,皱眉道:“之前我也想过,只不过没想到这个阴谋这么大,能动用这么大阵仗的人,一定是魔道巨孽!而他又迫切需要九阳九转丹,会是谁……” 他的心里忽然闪过左丘远的影子。 亡魂淡淡道:“是与不是,全靠你自己去判断了,我只能提醒你,这一次的九阳九转丹练成之时,也是生变之日。你好自为之吧。” 宁小修沉思良久,道:“徒孙知道了,会处理好的。只是,火云脂已经得到了,下一样该收集什么材料呢?” 亡魂:“赤金魔蝎之心。” “这又在何处呢?” “蛮王宗禁地。” 宁小修一愣,要是在魔道任何一派的禁地,就算龙潭虎穴他也敢闯,但是这在同道门派的禁地,索要,别人肯定不给,强取,岂不是同室操戈? 亡魂:“建议你抓紧提升修为,达到元婴境,将三味真火炼化出来,那样的话,随身携带日月鼎,便好处非常大了。最主要的,免得你找到赤金魔蝎,却喂了蝎子。” “它很厉害?” 亡魂哼了一声,不理他。 宁小修一想,自己问了一句废话,道:“是,我抓紧修炼……对了,师尊,这七色花怎么少了一片花瓣?” 亡魂脸色一变:“灵力枯竭,化为粉尘了……你去吧,最近没事少来,抓紧修炼。” 虽然诧异,但宁小修还是行礼道:“那师尊保重,过几天我再来看您。” 0081炼化兽核升境 朦胧的天地中,一丝丝散落的灵力被吸引而来,钻入宁小修的体内,汇聚起来,越聚越多,但是,隐约中,这股灵力好似焦躁了一般,有四分五裂的架势,好像都不愿被这个灵胚束缚。 宁小修急忙引导,尝试着将他们紧紧凝聚,但却感受到了一股抵抗,而且,外界还有一股吸引力,在召唤着灵力四散消失…… 经过一番努力,最终,他还是压住了这股灵力。睁开眼时,看见幼狐正骑在白狼身上撕咬乱抓,白狼静静卧着,毛发杂乱,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钟离羊进来,扔下灵兽肉,叫道:“小花,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啦!” 说着,他把一副灵兽内脏切碎了放在小碗里,端到床上。 幼狐闻到灵兽血味早就兴奋了,钟离羊抱了它放在碗边,幼狐贪婪地撕咬起肉来。 宁小修:“它还小,我们是不是弄些灵药灵草什么的喂它?” “别瞎折腾,跟你似的,乱吃吃坏了怎么办。” 钟离羊说着,提了一只后腿丢给白狼。 白狼之前见了灵兽肉绝对发飙,到现在看见幼狐有的吃,它才叼了肉去了一边啃食。 钟离羊:“你修炼的怎么样了?” “进展缓慢,还在心动境。” “哎呀,你可咋整啊……”钟离羊皱了皱眉,摸了什么东西递过来:“这三颗一阶兽核给你吧,赶紧炼化了,把境界提升,我都看不下去了……我做饭,你赶紧炼化。” 宁小修无语接了,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这肚子很奇怪,灵力到了这里面就跟别人家的灵力不一样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有的这点灵力能炼化几颗,先服了一颗,排除杂念,引导灵力进行炼化。 当初穆一山为了他决斗的事曾帮他炼化过两次,留下的书上也写了方法,因此他算是轻车熟路,没费多少功夫就炼化了第一颗兽核,想了想,觉得一阶灵兽元魄没多大用,就不要封印了,直接放弃了。 连续三颗兽核被炼化,宁小修体察到腹内灵力充沛,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一种淡淡的悸动冲击着,他欣喜起来,要突破境界了! 当下再度静下心来,灵台清明,引导灵力周身循环,渐渐的,灵力越来越纯,蕴含的能量越来越大,膨胀起来,剧烈起伏着,冲击着灵胚。每一次冲击都好像要冲垮经脉骨骼,好像要冲破这皮囊,他咬紧牙关,继续运转,灵力持续翻腾着,突然轰地一下炸裂开来,他的整个人为之一颤,灵台中传来祥和的共鸣,腹内感觉舒服极了,但是,充盈的灵力迅速四散消失,一丝不剩。 宁小修睁开眼睛,愣愣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明明境界提升成功了,怎么会灵力全无? 他一抬手,感觉到手指间有盈盈滑润的感觉,好像手指滑过涓涓清流,仿佛有风缠绕指尖。他仔细看去,隐约看见一丝淡淡的灵力萦绕在手的皮肤上,手动,它也动。 腹内灵力空无,灵胚破损,身体成为通透的容器,灵力蕴藏外界?这不是鸿鸣刀法修习后的灵力效果么,怎么会……难道,不管怎么修炼,只要有灵力,就会自觉转化成这样? 宁小修内心激动,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意念才动,四周灵力汹涌而至,竟然不进入腹内,直接随着他的手指充盈起来。他伸手崔动,灵力奔去,把两丈外架子上的一只陶罐举了起来。 果然……真的是这样! 他崔动灵力,把陶罐举起来,放下去,兴奋地像个孩子。 “别玩了,看你笑得那样子,来人了。”钟离羊提醒着,迎了出去:“程师姐,好久不见呀!” 宁小修急忙放好罐子起身整理衣服。 “是呀,一个月了呢,你们都挺好的吧?” 声音起,程岚迈步进来,第一眼看向宁小修。 那一眼漫长,像斜照阳光的光谱,蕴含着无尽的颜色和画面,感情。 “程师姐好。” 宁小修行礼,微笑看着她。对程岚,他的印象倒是不错,之前帮过他很多回。 程岚看着他,心潮澎湃,好像要将这逝去的一月光阴都补回来。 良久,钟离羊咳了一声道:“程师姐坐一会,我煮好肉咱们开吃!” “哦不了……”程岚回过神来,理了理刘海道:“我来是找你们帮忙,师父要采集几株红叶烈草做丹砂,你们谁有空带我进去吧。” 钟离羊耸耸肩:“你看我正好忙着做饭,让他带你进去吧。” 程岚眼神闪动,看过来。 宁小修:“行,现在么?那就走吧,很近,不远。” 进了禁地,两人并肩往进走,没几步,宁小修发觉身边没了程岚,一回头,看见她在后面,步子很小,问:“师姐,怎么了?” 程岚低头顿了顿,微笑道:“没什么……宁师弟,这阵子,你……你也都挺好的?” “呵呵,挺好的,下山采办出了点插曲,其他都挺好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行。 程岚:“宁师弟,要不然,我教你基础术法吧,这样你就有术法防身了。” “不行不行,书院严禁私传泄漏术法口诀,那可是重罪!” “没关系,只有你我知道,没人会怀疑的。” “不行不行……” 宁小修推辞,“我还是个临时弟子,没资格学习术法,很容易露馅的,师姐不要冒险。” 程岚还要说什么,他急忙道:“不知师姐要的灵草是什么样子,我们走了大半天了,或许错过了几株也不可知呢。” 程岚收敛了熠熠的眼神,道:“那我们找红叶烈草吧,这种草喜欢长在灵力充足的地方,叶子碧绿,茎干鲜红,一指高。你知道哪儿灵力最充足么?” “哦,这样啊。”宁小修四下看了看,其实他也不知道哪儿灵力多,只是心里要面子,不想在她面前说不知道,观察了一圈,一指前面:“那个方向。” 他在前面带路,只希望走着走着果然出来一片灵力充足的地方。 程岚跟着他,看着他的背影,红了脸,问:“宁师弟,这里无人,你……有没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事要我做,我……我都答应……”说到最后她几乎脸红到脖根,直希望自己没说这样的话。 脚下成了上坡路,宁小修顾着开路,头也没回道:“没有呀……这里的事不太忙,我能自己应付,师姐这一月被派到哪儿去了?” 程岚目光崩碎,满是失望和伤心,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宁小修等不见回答,一回头,见她在远处站着,问:“师姐,怎么了?”忽然瞥见她脚边有一抹红色在绿草里闪过,叫道:“你脚下好像有什么,你看是么?” 程岚眼中一痛,低头看去,还没看清草丛有什么,忽然脚下一震,轰隆地动山摇起来! 0082洞穴密室有遗言 轰隆! 地动山摇,草木唰唰! 宁小修只觉得脚下的小山要飞到空里去了,不远处的大树哗啦跌倒,磅礴根系夹杂着泥土抽打着周围。 “师姐小心!” 宁小修一个箭步奔过去,原本要拉住站立不稳的程岚,谁知落地时脚下震动,程岚先倒下去,一把拉住了他,两人一起倒地。 鼻尖幽香又柔软,身下轰隆震动,宁小修急忙撑起身来,见自己伏在她胸前,程岚却昏过去了。 哗啦! 前面的陡坡忽然断裂,一棵两人粗的大树砸下来。 宁小修来不及挪开程岚,索性一咬牙扑在她身上,灵力护住后背,紧闭双眼等着挨这一下。 身下晃动,好像身下的土地脱离这块地面,漂浮到了半空。 他睁眼看去,惊奇地发现,身下的这块四五米宽的土地竟然在移动,快速地移动! 咚咚! 伴随着每一次的落地声,身下的土地震动着,像是脚步奔腾的声音。 宁小修紧紧抓着地上的草和程岚,正要起身去看,发现身下这东西径直朝一片浓密的树冠撞过去,当下大惊失色,那些树最少也有六七米高大,而他趴在这东西上面看树冠与自己平行,那说明自己如果掉下去,就算不摔死,也得残疾。 呼!大片的树冠迎面拍来! 宁小修立刻趴在这东西上,紧紧贴着草地,头顶一暗,哗啦啦噼里啪啦声响铺天盖地,断枝残草乱飞,接着轰!猛地一下撞击,有一股大力掀起,他只来得及抱住程岚,就见天旋地转,后背一痛,闷哼出声,身子都快要散架。 他睁冒金星,勉强看去,头顶高空的树枝交错中,程岚被夹在树枝中晃动,兀自昏迷。 不好,要摔下来了! 宁小修心里着急,却摔得腰酸背痛一时起不来,就听耳边咚咚砸地声响,地面震颤,一只庞然大物遮在了头顶。 他惊诧之下看去,四条粗壮大腿,皮肤黑皴犹如老树皮,上面生满了绿绿的苔藓,短促的尾巴,土褐色腹部像老牛皮,从下看上去,露出来的背部有着宽大的壳,像一只桌子。 这是什么灵兽? 这东西一扭身子,一侧前后腿弯曲,背部边缘接地,像倒下背部什么来,继而又站起来,撒腿逃了。 宁小修翻身爬起来望去,那灵兽活像一只乌龟驮了一只大桌子,只是,这乌龟六七米高大,看它身上的土屑和苔藓,回想当时地动山摇前的情形,他吃惊地推断,这灵兽应该是卧在那里很久,苔藓都生长其上,背上日积月累,四周土屑填充,把它变成路的一部分了,刚才它起身奔跑,就像地震一样。 世界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啊! 他感慨着,回头见程岚躺在地上,急忙跑过去,见她只是有几处擦伤,这才放了心。 头顶天阴了下来,毫无征兆,雨滴淅沥沥打下来。 宁小修找了找,这里环境生疏,他也不知道是哪儿,刚才那灵兽径直冲来,这一路森林草地被它硬冲破开一条大道,黑土外翻,草木外倒,不过好处是,远处似乎黑洞洞有只洞口。 雨滴还未落下来,雨就下大了。 宁小修急忙背了程岚,沿着狼藉的豁口径直奔过去,百十米远的地方,果然是一个破损的洞口,处在半截断裂的下坡路断面上,好像被谁一刀切开了似的。 宁小修想起来,这就是那庞大灵兽刚才蹲着的地方,它跑了,这洞口就露出来了。当下拿了一截断枝,正要进入,瞥见旁边坍塌的土屑堆里有隐约红色。 小心进入洞穴,看了看里面深沉幽暗,将程岚放在洞口避雨处,他又出来,冒雨来到土堆处,土屑被雨水浇打成了泥浆,他拿棍子拨弄开周围杂物,见那果然是一株红叶烈草,采了回来小心收着。 就刚才一阵采摘的功夫,他后背已被雨打湿了。洞外暴雨狂作,一股湿气扑面而来,程岚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师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程岚睁眼看见了他,眼中欢喜,动了一下眉头一皱,伸手摸向后腰。 “师姐,受伤了?” “没……腰疼好像撞了似的……” 宁小修没敢说有只埋在土里的庞然灵兽,只说不知怎的地震,小山山路坍塌,两人摔了,山体中露出一只洞穴来,进来避雨。 程岚毫不怀疑,缓了缓就起来道:“外面雨大,我们等等雨停了就出去……” 唰唰,哗啦! 话还未完,洞外泥石草屑枯枝哗啦砸落。 “宁师弟小心!” 程岚反而一拉他,一起跃开远离了洞口。 光线瞬间黑了下来,洞口被滑落泥石堵死了。 “这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 宁小修想了想,道:“师姐别慌,洞口堵死了,我们还能照常呼吸,想必洞穴里面有通风地方,说不定有出口,我们进去看看。” 程岚定了神道:“那好,小心为上,你走在我后面。” “好。” 宁小修应着,听她呼吸急促,更紧张,被人关心总是叫人温暖,他笑了笑,悄悄走在了前面,手握断枝,摸索前进。 洞中漆黑,两人运起灵力护体,走的缓慢,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面隐约有一道亮光竖在空中。好奇中,两人小心摸索过去,发现原来那是一扇门,光亮是里面的光线透过门缝照出来的。 宁小修小心凑上去,看了看,缝隙太小,看不见里面什么,伸手一拉,咔地一声,门开了,一团金黄的光线扑出来。 两人松了口气,看见的是一处大堂。顶部一只夜明镶嵌在黄金底座里。 有房子,那便证明这里有其他出口。 大堂长宽有二十多米,两边柱子整齐,中间地上砌着图案,左右地上都是四只蒲团,正中也有一只蒲团靠墙,墙上一幅古画,画着一个容貌普通,颧骨突出的书生,眉目间英气十足。转了一圈,见这里陈设简练,格局严谨,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气,不知道当年是谁在这里居住。 “咿,这里有字呢!” 程岚蹲在墙下的蒲团跟前叫起来,宁小修快步过去,附身一看,果然,蒲团旁边地上,有手写的几句话,书写之人灵力强大,竟然以手直接写在石板地上。仔细辨认,写的是“三拜九叩,安葬我等者,可继承衣钵,笑傲天下!” 0083无奈出洞又遇险 “三拜九叩,安葬吾等之人将继承衣钵,笑傲群雄……这是什么意思?” 程岚不解地问。【零↑九△小↓說△網】 宁小修看着蒲团,摸了摸,又低头看着地上,找了一圈,道:“我可能知道了,师姐你看,这里地上是不是很干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程岚看了看周围,道:“果真是,说明什么?这里有人生活?” “不,并不是有人生活,是有人故意打扫过了。我想,那句话的意思是,谁拜他为师,并把他们安葬,谁就会得到他们的术法秘籍什么的,学成之后大概会很厉害。” 程岚看向蒲团:“你是说,那人原先坐在蒲团上,死之前用灵力刻下了这句话?” 点点头,宁小修:“应该是,所有的蒲团上都有一个死人,因此,他才会写将他们安葬。只是不知葬到哪里,那人又得到了什么。” “会不会葬在外面?正好我们就顺路出去!” 宁小修:“不会,外面全是灵兽,葬在外面不出几天灵兽就会毁了坟墓,他们肯定是在乎这一点,不然也不会留下遗言了。” 他起身看着周围,想起师尊那里的密室,这里应该也会有吧,不然,这群人被葬到了哪里? 想着,他到墙边仔细观察,伸手摸索着。 “有暗室么?”程岚明白过来,去另一面墙上搜寻起来。 检查了一遍,竟然毫无收获,两人都疑惑,难道想错了? 沉吟中,宁小修看见了那幅画,仔细看着,好像发现了什么,走了过去。 程岚不知他发现了什么,也跟了过来。 “师姐,你看这幅画。” 程岚仔细看着画,从头到脚,看了两遍,好奇问:“怎么?没看出来什么,倒像是阳书院的打扮。” “师姐你看,画很长,挂在这里纹丝不动,最上边和最下面的颜色,光线,竟然都是一致,而我们头顶的光照下来,势必会有差异才对……” 程岚盯着,点头道:“是你说的那样,这个又说明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宁小修一咬牙,慢慢将手伸了过去,“这画应该是幻像……” 他的手慢慢触碰到画,又从画里伸了进去,小心摸索着里面的东西。 程岚的目光从吃惊变成了惊叹,进而担心地期盼着。 咔! 一声轻响,旁边墙上移开一道暗门。 “开了开了,原来在这里!” 程岚激动地急忙过去,小心戒备,看向里面。 宁小修过来看了看,见是一丈宽的甬道通向里面,犹豫了一下,回身找了一只杯子,顺着甬道贴地滚了进去。 骨碌碌……嗖嗖嗖! 甬道墙上忽然射出箭支,顶上翻开两道暗格,呼地,一个喷火,一个喷烟,笼罩了甬道。 程岚吓得脸色都变了,两人急忙往后退了退,免得吸进毒烟。 宁小修皱眉道:“这里痕迹都被清理,可见那人应该是得到了术法,安葬了这些人。那他是怎么进去暗室的?” 说着,他回身在每块蒲团跟前检查了一遍,思考着什么,走到正中砌有图案的地方,摸了摸,朝着画的方向跪了下来,三拜九叩。 咔!暗室的门关上了,又重新打开。 两人欣喜过来,看见甬道里面恢复如常。 宁小修就要迈步进去,被程岚拦住,她关切道:“万一陷阱再次触发呢?” “应该不会了,试探时,我们是自己开的暗门,可能是因为这个出现了机关,我想,现在我已经三拜九叩,自己触发了机关,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了。” 说着,他小心往进走去。 程岚担心不已:“要不再试试……你千万小心!” 宁小修已经进来了一步,提着一口气,小心谨慎连落下去的脚步都有点紧张。 他愣了一下,那只茶杯呢?刚才烈火毒烟并不能让杯子消失呀,哪里去了?难道被清理了? 他隐约对这里的构造担心,小心迈出一步踩下去,脚尖才落地,就感觉脚下往下陷了一点,立刻警觉抽身后退。 唰! 毒烟从刚才落脚的地方翻滚上来,宛如活了一样向门口扑来。 “不行,还有机关!” 宁小修灵力运转窜出来,暗门立刻自己合上了。 “你没事吧?”程岚关切地检查着。 “没事……” 宁小修看着暗门,心有余悸,设计甬道机关的人当真心思缜密,还好自己每一步都小心谨慎,随时准备退出去,这才能保全,要是不防备径直进去,恐怕触发毒烟后来不及反应就会中毒。 “看来我们进不去了。” 程岚急忙道:“那我们就不进去了,又不是出路,可别再冒险了!” 宁小修无奈道:“也罢,我只是好奇而已,看来这些前辈把自己隐私保护得很到位,但愿出去的路上没这么惊险。我们走吧。” 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画,两人朝大堂门口走去。 出了大堂,外面看起来像是一个院子,当中有石桌椅,两边各有两间石室,有前车之鉴,两人走得小心,也没敢再去房间查看,一路试探戒备地前行,穿过院子,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走得两人提心吊胆,幸好平安无事,等出来时,再回头看,出口是在一处凹进去的山体里,外面人要不专门走进来看,还真发现不了。 “终于出来了,担心死我了!” 程岚喘着气,很累的样子。 宁小修也轻松不到哪儿去,这一路宁神戒备,高度紧张,比和魔道辛苦打一架还累。 看着周围,他也不知禁地到底有多大,“休息一下,我们赶紧找红叶烈草吧,天都快黑了。” “呀,真的,快天黑了……咿,那边好像是!” 程岚看见了草丛里的红色,急忙跑了过去。 宁小修恍然道:“是了是了!这里面灵力充沛,所以红叶烈草就生长在这周围,也能解释为什么我们进去的洞口会有了……” “蛇!” 程岚惊呼一声,跳了开来。 宁小修一惊,转身看去,草丛里支起两米多高身子圆滚的,是一只大蟒蛇,一人多粗,通体黝黑,吐着芯子,双目猩红,透着寒光。 0084绝境一刀斩巨蟒 “小心!” 宁小修惊叫着,一把拉开了程岚。【零↑九△小↓說△網】但是,他两都被巨蟒尾巴劈头盖脸击打下来的猛劲,带得跌在一边。 哗啦啦,草木断折飞溅。 “宁师弟你先走!” 程岚起身断后,手中握笔,灵力打向巨蟒。 宁小修怎么会独自逃生,虽然灵力粗浅,但也全力以赴打向巨蟒。 巨蟒不闪不避,挨了他两的攻击,毫发未伤,反而激起了兴趣,只见巨蟒眼中红光闪动,脑袋高昂,身子缓缓扭动着,长而粗的尾巴不知道绵延多长。 两人都有了不详的预感,禁不住小心后退。 巨蟒大嘴一张,一道灵力劈打下来,轰!打在两人上一步的落脚点处,草屑四散,震得两人身形踉跄,还没来得及稳住,巨蟒长尾悄无声息卷了上来。 程岚一把推走了宁小修,灵力激荡,来不及使法,抬掌打中粗壮的尾巴,只见巨蟒尾巴上闪过一道波动,抵消了她的攻击,来势不减,砰!大力从她双掌传遍全身,将她打飞跌了出去。 “师姐!” 宁小修急忙奔过去,在乱草丛里扶起了她,见她呼吸急促,双手颤抖,但还好并未受伤,这才放了心。 沙沙! 背后草木折断之声传来。 “宁师弟……别管我,快跑!” “师姐你藏好,别出来!” 宁小修将她小心放在地上,转身往侧面跑去,一面甩开灵力击打巨蟒。 虽然这样的攻击并不能给它造成伤害,但却能惹怒它。 宁小修瞄准巨蟒的脑袋打过去,接连两下命中,果然,巨蟒恼怒地扭动身子,转而大嘴一张,灵力朝他击打而来。 “哈哈,蠢大蛇,你们家一窝十几个孩子,你就是最笨的,来呀,追我呀!” 宁小修撒腿在前面跑,身后轰轰作响,灵力击打得土石乱飞,草木残缺。 巨蟒在后面扭动身姿,飞也似的追赶,眼睛愤怒着了火似的。 宁小修知道自己肯定跑不过巨蟒,不想办法不行,一扭头窜进了浓密的树林。 大树紧密,枝繁叶茂,藤类和长草矮树也叫他行进困难,时不时挂扯住衣服。 巨蟒追进林子果然速度慢了下来,虽然它身体柔软,但体型大而粗,密集的树林里两拐三拐竟然卡住了。 宁小修哪里肯放过这机会,哈哈大笑着捡了石头就砸,两三下砸得巨蟒怒火中烧,嘴一张,一道灵力击打而来,宁小修吓得急忙往旁边扑倒,轰一声,他身后一株大树被击中,咔嚓倒下来,砸中了巨蟒暴跳却不能躲开的尾巴。【零↑九△小↓說△網】 “哈哈,报应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叫你追我!” 宁小修爬起来,折了一根粗树枝,照着它的尾巴就捶起来。 巨蟒吃痛,剧烈摇摆着,力气之大摇晃得卡住它身子的七八棵大树树叶纷纷掉落,地表龟裂,盛怒之下,它唰唰击打出两道灵力,直射宁小修。 宁小修见它昂头张嘴就知道没好事,早就躲进了树丛后面。 找不见他人,巨蟒恼怒起来,双目红光闪烁,看向藏身之处,呼地,喷出一股毒气,从天降落。 宁小修急忙又窜了出来,回头看去,毒气落下来,笼罩中的树草花木立刻枯萎变黑。 轰! 一道灵力在脚下炸开,把宁小修掀飞起来摔在地上,摔得他差点掉了魂。 巨蟒猛地扭动,咔嚓几声后,卡住它尾巴的那些大树都被它大力扭动连根拔起,扔在一边。 好像世仇似的,巨蟒脱身第一件事就是转身巨尾朝宁小修当头砸下来。 宁小修翻滚躲过,忽然腰身一紧,只觉得全身骨架往里缩,内脏都要挤爆了。低头看见巨蟒粗壮的尾巴缠住了自己。 巨蟒尾巴猛地一紧,他便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开始往脑袋跑,像要炸开。尾巴缠上来将宁小修从脚到头缠得只剩了脑袋在外。 而它带着毒液的牙锋利尖锐,撕咬下来。 宁小修脸憋得青紫,眼睛快要跳出眼眶了,好像一腔内脏争相要跳出来,有种自己即将爆炸四分五裂的感觉。 他运起所有灵力挣扎着,但是巨蟒的身子实在太魁梧有力,死死缠着他。 他脑袋里有些混乱,时而冒出师父闫玉安,时而变成穆一山,又变成无数的血蝙蝠,又变成一株草药……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斥着他的脑袋。 他想大叫,却无法出声,他想挣脱出来,可怜的灵力根本不能够挣脱巨蟒尾巴的缠绕。 像一团火,从内心点燃。 他感受到了四周无穷无尽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从四肢百骸进到体内,游走在整个身体里面。 我的身体透明了,像一团泡在灵气海洋里的棉花,柔软,通透。 他闭上眼睛,看见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所隐藏的无穷尽的亮光,这些亮光像萤火虫,微弱,渺小,但它们是活的,带着召唤,汇聚起来…… 唰! 无边的黑夜里有一道亮光划过,黑暗分离,光明瞬间占据了所有一切。 这就是那些荧光的能量。 他想到了一句话,一刀分阴阳。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看见巨蟒倒在地上,身体碎成了两半。 踉跄了一步,他呼吸急促,看着手里的木棍,木棍上蛇血嘀嗒。 噗! 宁小修喷了一口酸水出来,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还拥挤在喉咙口,缓缓喘了喘气,他才恢复如初。 拼命想压制的鸿鸣刀法,不想被人知道的东西,如今却救了他的命。 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起身收了巨蟒的兽核,这是一头四阶灵兽。 “宁师弟!宁师弟,你没事吧?” 程岚追过来,看见了场面,吃惊地打量着四周:“这是……是你杀的么?” “不是,我当时被它缠住身子,快窒息了,后来我听见有动物的叫声,不知道什么动物杀死了它……” 程岚看出了他脸色苍白中带着的害怕,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赶紧采集了就走,天要黑了。走吧。” 灵力越充足的地方,红叶烈草越多。 没多久,他们果然找到了很多红叶烈草,采集后便朝出口返回。 宁小修最后看了看那洞口方向,心想,两边出口都有这么厉害的灵兽,周围灵气充沛,不知道选中这个好地方的人到底是谁,埋葬了他们,继承了他们衣钵的,又是谁…… 0085 今夜小树林来见 宁小修回到小屋的时候,已经深夜,钟离羊正在和幼狐玩耍,白狼也乐呵呵凑在跟前。 见了他疲惫狼狈的样子,钟离羊笑道:“我以为你去约会,看来是去受罪,哈哈,小花,看你叔这狼狈的样子,快看。”说着抱了幼狐朝向他。 宁小修懒得理他,简单洗漱过,道:“禁地里还是蛮危险的,采个草都能冒出巨蟒来,还是四阶灵兽,你进去那么多次,没遇到什么危险?” 钟离羊:“当然遇到过,我跑得快……你还看见什么没?” “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还看见什么怪事情没,毕竟禁地之大,无奇不有嘛。” 摇摇头,宁小修盘膝而坐,道:“一次就受够了,还想要几次呀,明天该谁去要奶了?” “你呀。” “哦,好。” 宁小修拿出巨蟒兽核,服下去,开始炼化起来。 钟离羊抱着幼狐,看着他闭眼修炼,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二日。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宁小修提了奶桶,才进饲养园,就被一人拦住。 那人叫道:“宁师弟,你不能天天来呀,就这点奶那么多人盯着呢,你天天提走这么大一桶,我们不好交代呀。” 一愣,宁小修笑道:“师兄通通情,我们也想办法给幼狐喂肉,只是它太小,暂时还得喝点奶,再过阵子长大些能吃肉了便不麻烦了……” “这我可帮不到你,这几天外出任务的弟子陆续都回来了,厨房通知了,一切资源都要看好,准备招待辛苦的弟子们呢,宁师弟那么有钱,不如下山去城里买吧。” 听他把有钱两字咬那么重,宁小修反应过来,摸了几两碎银子塞进他手里,笑道:“师兄你一向助人为乐,我也能理解你的难处,这样吧,我们隔两三天来讨一次奶,今天的,还麻烦师兄给了吧,那好歹也是条生命,不吃就饿死了。” 那弟子快速揣起银子,叹气道:“谁叫这几天这东西有用呢,要是没用,我还能吝啬吗?之前不也给过你那么多么,是不是,来,给宁师弟打满。” 跑过来一个弟子,接了桶过去倒了多半桶羊奶递给他。 宁小修笑了笑,客气告别,提了桶出来正走,有人挡在了面前。他抬头一看,是两个人,一个是林可清,另一个男子身穿黄衣,身材瘦俏,目光打量着自己,是蛮王宗的弟子。 “二位师兄好。” 宁小修问过好,提了羊奶绕过而走,蛮王宗弟子笑道:“这位兄弟喜欢羊奶?不过这味道好像不对呀。【零↑九△小↓說△網】” “师兄懂羊奶?味道有问题么?” 蛮王宗弟子道:“我们那里养羊,我从小也挤奶煮奶,一闻味道就知道是哪只羊挤下来的,哈哈……”笑着,他顺手提起桶来,闻了闻,忽然一松手,唰,一桶羊奶全洒在地上,失声道:“哎呀,不好意思,没抓牢洒了!” 他笑得开心,眼神挑衅。 林可清冷冷站在一边。 宁小修明白了,又来一个找事的。 啪! 黑影一闪,蛮王宗弟子挨了一个大嘴巴。 宁小修冲着他们身后兴奋道:“师姐!余师姐!” 远处,余诗一正好过来,听见了,笑着走来。 蛮王宗弟子的目光,从吃惊变成怨恨,盯着他。 刚才以为他会息事宁人,蛮王宗的弟子都想好了剧情,想着要怎么进一步紧逼才能让宁小修出手,进而教训他,谁知道他竟敢主动出击,突然给了一嘴巴。 这么反常的举动,毫无防备的蛮王宗弟子竟然没来得及反应挨了个,而现在,他又不能在余诗一面前发飙,只能暂时咬牙吞气。 余诗一:“两位怎么转到这里来了,后山是杂役房,没什么好看的去处……这是怎么了?” 宁小修笑道:“怪我,刚才提了羊奶走得匆忙,两位师兄过来我也没看见,撞了一下,洒了,怪我。” 听见他这么说,蛮王宗弟子看了一眼林可清,眼神诧异,随即一笑道:“没事没事,大家都是无心的嘛,余师姐这是?” “我来要些东西,你们先聊,我先去。” 目送余诗一进里面去了,蛮王宗弟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宁小修,你个混账,竟敢打我!” 宁小修依依不舍的回过头来:“这位师兄,不是我打的你,以我的修为,怎么会打得到你?” “少他妈得了便宜卖乖,找死是不是,竟然动手打我,信不信老子……” 唰,人影一闪,啪地一下,蛮王宗弟子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这次仍然只看见一道人影。但他一直盯着宁小修,对方真的未动,自己却真的挨了打。 他一时愣在当场。 宁小修也偷眼瞄着四周,小声道:“这下你信了吧,根本不是我动的手。” 林可清扫视一圈,道:“走吧。” 蛮王宗弟子惊讶道:“走?敢情挨打的不是你,你说的轻巧……” 林可清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看了看宁小修,再不说话,冷哼一声,瞪了一眼,气冲冲去了。 走了两步,林可清回头道:“宁师弟,小心些,别把别人的账算到自己头上了。” 等他们走了,宁小修环顾四周,问:“刚才谁帮的我,在下谢过了。” “哈哈,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嘛!” 说话声近在咫尺,宁小修找了一圈,竟然不见人,难道是鬼?正诧异时,树上飞下一只鸟儿来,唰,变成人形落在眼前。 竟然是孟北! “哈哈,别这么吃惊嘛,刚才要不是余诗一出现,我还想好好玩玩呢,可惜了。” 宁小修一拉他,走到墙下,看了看四周无人,小声道:“你不是逃了么,又跑来干嘛,你我素昧平生,这么帮我,能告诉我谁让你来的么?” 孟北摇摇头,笑道:“别问我那么多,我也是替人办事。想知道是谁,今晚三更天,在后山林子里见,来不来随你!哈哈!” 人影一闪,孟北化成了一只鸟,飞过墙头去了。 宁小修心中疑惑,这孟北术法高超,到底是谁的手下,难道真的是左芷云的人? 他回头看向余诗一进去的大门,心里五味陈杂,朝思暮想的余诗一终于回来了,终于见到了,心里却为何没有原先那样的激动了呢…… 0086一具赤身尸体 宁小修提了只够盖住桶底的羊奶回到小屋,钟离羊不在,他松了口气,要是在,又免不了一通解释,闹不好他那个火脾气还会去找蛮王宗弟子算账。 幼狐闻到了羊奶的味道,骑在白狼身上叫唤。 宁小修找了些没吃完的碎内脏,给剁成小块,用羊奶泡了,加了些灵兽血,放在面前。 幼狐贪婪地吃起来,吃得欢畅,倒叫宁小修意外,随即乐起来,它要是喜欢这个配方,那以后就省事多了,不用连要奶都看别人脸色了。 “宁师弟在吗?” 门外有人问着,进来的是刘管事。 “刘师兄,好久不见了,呵呵!”宁小修迎了上去,“刘师兄里面请。” “这就是全院闻名的小狐狸?蛮可爱呀,哈哈!” 刘管事伸出手要去摸,正卧在一边的白狼忽然起身盯着他,刘管事一愣,退回来哈哈笑道:“哎呀,还有护花使者呀,哈哈!” 宁小修也笑起来:“大概动物之间通灵性吧。” 刘管事:“你们两个可过的是神仙日子,单独居住,无人管束,还有宠物陪着,这一院人可都在羡慕你俩呢。” 愣了一下,宁小修禁不住想,难道这就是我被针对的原因? 刘管事:“宁师弟呀,这次来找你,是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要刘师兄亲自跑一趟来?” “是草药的事,宁师弟买的十车药草够药房用了,但那是药房的事,弄出来的药也是全院调配的,我们杂役房弟子经常外出作业,小伤难免,要是每次都去找药房取药,倒显得我们事多了,要是不去,那些磕磕碰碰,小伤也能变成大病呀。” 宁小修点点头:“那是,小伤若不及时治疗,感染严重,也是大病。刘师兄要我怎么帮?” “呵呵,宁师弟是最懂这个的,我们别的不要,只要些治疗外伤流血,瘀肿消炎的药。” 宁小修:“这个好说,我这里有些,刘师兄先拿去,我把配方给你,有空刘师兄带人后山采一些药草配制。”说着他拿起笔写配方。 刘管事笑道:“接触了这么多人,还是宁师弟为人善良直爽,当初那般对待你真是……唉,惭愧呀!” “刘师兄千万别这么说话,我是杂役房的弟子,刘师兄管我是职责所在,也是为阳书院考虑,应该的。”说着递上药方,又拿了几包药给他,道:“这上面写了常用配方,还有一些替换药材,如果某样不够,可以替换,效果一样。” “真是……我替杂役房弟子谢谢宁师弟了。那我这就去准备,宁师弟有空也回来转转,大家都想你呢。” “好,有空我就回去看大家,刘师兄慢走。” 目送刘管事离去,宁小修心里有些欣慰,好歹自己已经是一个有用的人了,能帮上别人了。 为此他想,是不是趁着天还没黑,出去看看后山有哪些地方采草药方便点。 钟离羊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宁小修等幼狐吃饱了,给它擦了嘴,喂了水,道:“小花,乖乖和小白玩,我去给你们找好吃的。小白,看好了,要像一个男人一样保护它!” 白狼挺了挺胸膛,威武地站了起来。 宁小修摸摸它的脑袋,转身带上门,往后山树林里走去。 进了树林,他一边走一边找寻草木茂盛的地方,渐渐进了深处,大树稀少,灌木增多,地形也起伏大了。 走了这么久,还真让他发现好几处药草茂盛的地方,里面不乏治疗外伤的药草。 他心里高兴,想多找几处,再往深处走了一阵,看见草丛里有一截人腿,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过去,拨开草丛一看,一具赤身的尸体卧在那里!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出现尸体!他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戒备着,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危险,这才小心翻了尸体过来,尸体是前胸受伤,伤口很大,看起来是钝器打入,面目平静,应该是瞬间被击杀,尸体浮肿,看样子死了有一两天了。 仔细端详他的面目,认不出来是不是阳书院弟子,毕竟很多人他只见过一面,但从双手起茧来看,很像是阳书院弟子。阳书院弟子灵器是笔,书,长时间训练之下,掌心有茧,指头肚也有茧。 遭了!难道是魔道中人杀了阳书院弟子,假扮他混进来了! 他心里吃惊,牢牢记住了尸体的面相,运起灵力奔回后山,径直进了前院,奔往大殿。 守卫弟子习惯了别人进门时自己停下来通报,谁知就在这么一等的瞬间,被他冲进了院子。 守卫弟子脸色一变,管你是谁,唰地两道人影闪烁,两支笔前后堵住了宁小修。 “两位师兄快让开,我有紧急情况禀告院长!” 两个守卫弟子冷笑道:“有什么话和执法堂去说!” 话音一落,双笔忽然近身,戳向要害,逼得宁小修连忙侧身避开。 他才转身还没来得及反应,腿弯一酸,就被两人制住,秉告后押进了大堂。 “弟子宁小修,拜见院长,双堂主,各位首座,师哥师姐。” 宁小修行大礼拜道。 大堂正中间坐着时英范,下面坐着双兴言,画院首座欧良工,书院首座段泰清,字院首座褚温文,旁边还站着四五个弟子,为首就是余诗一。 时英范:“宁小修,闹将进来所为何事?不知道这里正在商议大事么,直闯大殿,成何体统!” “弟子知错,弟子也是情急之下,事关重大,弟子不得不冒死禀报!” 几位老头都好奇地看过来,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几位年轻弟子都不屑地掩嘴笑起来。 余诗一也好奇地看着。 时英范:“好,你且说说看,是什么事。” “多谢院长!弟子在后山发现一具尸体,好像是阳书院弟子!” 嗡地一下,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弟子们碍于身份,不能询问,只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 几位首座就沉稳多了,只是同时目光一紧,各自思索起来。 时英范起身:“起来说话。” “是,谢院长。” 宁小修起来,把看到的事情都讲了,着急道:“院长,赶紧找吧,不知道假冒的人进来已经破坏了什么,越早抓到越好呀!” 时英范:“你可记得尸体样貌?” “记得!” “好,画下来。” 0087真假宁小修 不得不说宁小修的画技并不咋样,画出来的东西勉强能知道是个人。【零↑九△小↓說△網】 几位首座只看了一眼不语,几位弟子倒是有人忍不住无声笑了。 余诗一微笑道:“宁师弟,你来描述,我帮你画吧。” 宁小修红了耳朵,描述那人面目,余诗一挥笔而就,拿起来给他看,问:“有什么不对么?” “师姐画的真是……太像了,简直真人复生!” 听见他的感叹,弟子中一人嘲笑道:“师姐诗书画三样精通,岂是你能比的。” 时英范看过画像,沉声道:“立刻传各院管事前来辨认,排查所在,执法堂予以擒拿!” “是!” 众弟子一起出去了,宁小修犹豫着,行礼:“弟子也想去缉拿魔道。” 时英范点点头:“去吧。” “谢院长!” 宁小修出来时,看见执法堂杨志学师兄带着四五个弟子朝外匆匆去了。 他问旁边弟子:“杨师兄去抓人么?” “可不是么,画像一出来就被人认出来了,是字院的弟子,杨师兄带人去抓捕了。”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看来没自己什么事了。宁小修想着,谢过同门,走了几步,心想,既然来了,不如看看师傅去,便转道往穆一山那里去。【零↑九△小↓說△網】 进了房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旁边小鼎内点着一根草香,淡烟袅袅,有一股清新之气。 替穆一山翻了翻身,盖好薄被,见他呼吸微弱,双目紧闭,瘦的颧骨突出,宁小修禁不住心里伤感,在床边坐了下来。 “师父,你不知道,我已经修炼很有进步了,也炼了不少药材,师兄们对我态度改变许多了。钟离羊比我更勤快,只是他要强,性子急,自己偷着猎杀不少灵兽。不过,念在他心切,想早点变强大为正道除魔,师父就不要怪他了……师父,你什么时候醒来呀……” 他心里难受,低头悲伤,屋里人影一闪,有人闯了进来。 宁小修抬头看去,愣了一下,进来的人也愣了,两人一模一样,竟然是两个宁小修!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师父!” 跳进来的那人叫起来,声音悲切,眼含愤怒,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宁小修惊诧未定,门里接二连三跳进不少人来,是杨志学带的七八个执法堂弟子,一见他两,都是吃惊愣了。 那人叫道:“他是假的,要谋害我师父,杨师兄快点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宁小修这才反应过来,被阴了!当下叫道:“杨师兄!他才是假的!” 杨志学看来看去,两人不但模样一样,连说话表情都是一样,活脱脱一个人。一时决定不下来,叫道:“包围起来,请院长!” 执法堂弟子们迅速包围了两人,有人奔出去通报去了。 片刻后,时英范,三大院首座,三位长老,一大批弟子都到了这里。 “院长!他是假的,要害师父!” “他是假的,院长明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峙起来,吵闹不已,其他众人竟然一时不能辨别。 欧良工出来道:“老夫有办法辨别,给他二人取纸笔来!” 手下弟子立刻拿来了纸笔分给二人。 欧良工:“初遇宁小修时,他曾给紫凤门曲堂主给过一样东西,曲堂主曾跟老夫提过,你二人背对对方,在纸上写下那东西名字,写对者自然是真的。” 两人在纸上写下东西名字,弟子收上来交给欧良工。 欧良工一看,也是皱起了眉头,递给时英范。时英范也微微皱了眉,两张纸上写的名字都是养颜美容膏,而且字体的笔划起落,都是一模一样,连字体大小都一样。 其他弟子看了,也都惊诧不已。要说学的像还可以,但有这么像,简直是同一人所为,怎么可能! 人群里的林可清忽然冷笑道:“当初宁师弟藏了一条余师姐的手绢,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随身带着吧,你们谁能拿出来,谁肯定便是真的。” 这话一出,众人议论声四起,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看笑话的,众态不一。 余诗一只是好奇,没有丝毫的难堪,很自然,笑道:“是不是那次看望宁师弟,落在你那儿了,没想到今日用在此处,宁师弟拿出来证明真假吧!” 宁小修红了脸,他从来没恨过林可清,这一次心里隐约有了些火苗。一转头,看见那个假冒的宁小修也是一脸羞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禁不住心里气愤涌上来,叫道:“来呀,拿出来,有本事你再拿出一条来!” 说着,他手一扬,将怀里的手绢扯了出来,举在空里。 余诗一看着,脸上放光叹道:“呀,真的是呢,宁师弟!” 林可清站在人群里,阴冷的脸上带着邪笑。 “余师姐,我才是真的,他是假的!” 另一个宁小修也拿出一条手绢,竟然一模一样! 众人都惊呆在当场,一次可以是巧合,两次可以是假扮,这第三次竟然还一样,真是怪事! 程岚挤出人群,指着宁小修道:“他是真的,他才是真的宁小修!” “程师姐,你终于认出我了!太好了,我是真的!” 宁小修兴奋地叫起来。旁边另一个宁小修伤心道:“程师姐,枉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看错呢,我才是真的啊!”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几位长老也互换了个眼神。 时英范:“程岚,你能确定他是真的?” “弟子能确认,他就是真的宁师弟!” 宁小修欣喜道:“院长,师姐,我真的是啊!” 另一个宁小修伤心道:“师姐,你就这么放弃我了,我喜欢你那么久,你竟然认错人……凭什么说他是真的?不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定生死,我是真的!” 众人也都想知道,程岚这么肯定,到底是出于什么判断,一时都看向她。 程岚眼神伤感,悲伤道:“因为……因为他从未喜欢过我!”说着,她挤开人群跑走了。 宁小修顿时愣在当场。 屋子里顿时安静异常,想来想去,谁也没想到最终会是这个原因,自古恩爱情仇谁人说得清对错,一时之间各有唏嘘。 时英范喝道:“大胆狂徒,暗害弟子,易容潜入,意欲何为?从实招来!” 那个宁小修冷笑一声,众目睽睽之下身形变得高大一截,眉间神色变得凶悍,与之前宁小修的样子迥然不同,冷笑道:“哈哈,正道将要覆灭,魔道一统天下的日子来了!想知道我来做什么吗?去问他!”抬手指过去。 众人顺着他指的一看,竟然是一名长老。 “不好!拦住他!” 时英范话音未落,那人已经口吐鲜血,笑着倒了下去。 0088小树林约会 被假宁小修指了的长老,是汤星剑。【零↑九△小↓說△網】 他是总院长老,地位和执法堂双兴言一个级别,如果他出了问题,那结果将是太可怕,阳书院的名声将一落千丈。 因此,众人都很惊讶,却无人敢出声。 时英范冷笑一声:“狡诈妖人,临死还要离间我们,大家不必在意,这是魔道妖人惯用伎俩。执法堂验尸!” 双兴言带了弟子,亲自验尸,时英范就在此看着,其他人不管愿不愿意,没人敢走。 一股血腥味冒起来,锯子锯开胸腔骨头的声音,血水飞溅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有弟子转过头去不敢看,那声音叫人牙颤。 汤星剑负手而立,脸色铁青,不怒自威,原先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悄悄离得远了些。 双兴言起身,擦了手过来。 “院长,此人精通易容,是自服毒而死。” 时英范嗯了一声,转身而去。 屋内。 上首坐着时英范。 下面站着汤星剑,宁小修两人。 汤星剑依旧满目怒意,道:“老夫虽不敢说十全十美,但大是大非问题上,从来是捍卫正道,院长明鉴!” 时英范目光安抚道:“这个我自然知晓,汤长老不必在意,魔道妖人诡计罢了。只是,如此精湛的易容术,你不觉得很像一个人么?” 汤星剑一愣,眼中猛然一震,好像想起了什么,失声道:“你是说……他?” 时英范神情凝重,点点头,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派了传人潜入。” 汤星剑眉头皱成一团:“他的传人死在这里,恐怕阳书院有麻烦了……” 宁小修不知他两讲的是什么,只能听着,不过,依稀推断出来死去的那个人应该是某个厉害人物的徒弟,现在人死在阳书院,他师父一定会来寻仇的。 “院长,长老,不管他们是谁,只要敢来阳书院撒野,弟子一定誓死捍卫阳书院荣誉,叫他有来无回!” 汤星剑瞪了一眼道:“黄口小儿,只是嘴上功夫!” 宁小修一时语塞,不过他知道自己也确实修为太低,挨批评也应该。 时英范笑道:“难得弟子一腔正气,人人都如他这般视死如归,魔道不难消灭了。” 起身走了两步,道:“汤长老,这件事你下去调查一下,早做打算,如需要人手,就在执法堂抽调。” “是。” 汤星剑行礼,转身去了。 宁小修:“院长,弟子也能为院里分忧!” 时英范看着他,笑了笑,道:“你有你的任务。炼制九阳九转丹的材料,你找的怎么样了?三个月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他这么一说,宁小修心里顿时慌起来,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回院长,弟子无能,才收集了一样,火云脂,其余的……还没有。” 时英范鼓励道:“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你修为太低。给你的书,你修炼如何了?” “已经突破筑基境了,正在努力冲击灵墟境。弟子会加倍努力的!” 点点头,时英范看着他:“勤加练习没错,但也要注意身体。我听说,你们一直吃灵兽肉,喝灵兽药酒?” 宁小修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可千万别是要算账了!赶紧行礼:“我们错了,院长开恩!我们只是按照师父之前的办法行事……” “呵呵,不必着急认错。” 时英范笑起来,“吃灵兽肉喝药酒,确实对身体有帮助,增强韧性,没什么错,只是不要过度猎杀灵兽,以免引起失衡。” “是,弟子明白了!” 时英范踱了几步,回头道:“九阳九转丹的材料中,有三种在其他三个门派,老夫设法求一求,假如能得来,便省了不少事。如果得不来,那也是命数使然,你也不要难过。” 宁小修听得激动,脚底都在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院长!当真……当真么?” “你师父穆一山是老夫师弟,算起来,老夫还是你的师伯,当然是真。” “谢谢院长!多谢院长,弟子……弟子替师父谢谢院长!” 时英范目光关切地笑了笑,慈祥中带着欣慰,又道:“正值多事之秋,魔道猖獗,正道荣誉就落在你们肩上了。老夫等人老矣,有力杀贼,无力回天了……所以,你们当努力提升修为,加强锻炼自己才是。” 听得他感慨唏嘘,宁小修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道:“弟子谨记重任,不敢松懈!” 再聊了一会闲话,宁小修别了院长出来,天色已黑,他走到后山路上,忽然想起孟北说的,晚上小树林里约见的话,禁不住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前后无人,便拐向了后山树林。 月色朦胧,有风,寂静中树梢随风而响,深夜里听来格外冷清。 宁小修走着,忽然想起这里白天发现过死过人的,顿时后背发凉,犹豫起来。 咕……咕…… 鸟叫起来,吓了他一跳。 一道黑影唰地落在身后,宁小修惊得蹦起来挥掌打过去,半途硬生生收了灵力,气道:“你就不能好好出来么,差点打伤你!” 左芷云嘻嘻笑道:“不会啦,你回来好久了,爷爷叫我来看看你。” “我能有什么事,挺好的……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白天死过人,恐怕会有人来巡逻。” “死过人?”左芷云四下看了看,和他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宁小修给她说了白天的事,两人走到了一处树林外山崖边,坐了下来。 听完他讲的,左芷云道:“应该不是他。” “不是谁?” “易容术最厉害的家伙啊,他早就死了,当年是他一手创建的不动楼鬼影堂,将不动楼推上了魔道四大派之一的地位,可惜后来人事更迭,最终他落得只身退隐,鬼影堂也销声匿迹至今无人得知了。他的徒弟都死光了,不会是他的传人。” 宁小修皱了眉:“那会是谁?”想了想,心道,她是魔道中人,自然向着魔道说话开脱,院长和汤长老明明说了是那个人,难道还能有错? 见他不说话,左芷云问:“你鸿鸣刀法修炼怎么样了?” 宁小修为九阳九转丹的材料发愁,随口道:“还行……” “什么叫还行?我大老远来看你,你爱理不理的,哼!” 宁小修一愣,歉意道:“没有……” “你有心事?说出来我帮你呀,一个人闷闷的,说吧说吧。” 看了看她,宁小修随口道:“我在找几样材料,特别难找,以我的实力凑不齐,我师父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哦,你在找九阳九转丹的材料?我知道哪儿有!” “你怎么知道的?”宁小修惊讶地叫起来。 左芷云笑道:“能救人一命的,还有什么丹药?真笨!据我所知,当今四正四魔,八大派的禁地中,各有一样材料,就看你取不取得到了。” 0089计划与行动 “你要说的是哪个材料?”宁小修忍着激动问。 “你问魔道的吧?”左芷云一笑,倒叫他心里闪过一丝歉意,当着人家的面说魔道。 “据我所知,不动楼禁地有情人盅,血河殿禁地有天藏花,桃花坞禁地有女人血。至于欢喜佛禁地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那种怪怪的地方,谁肯去呢。” 宁小修心中激动,兴奋道:“也好,我先把这些凑齐,剩下的就好解决了。” 左芷云看向他,问:“你是不是心里想,这些东西反正在魔道禁地,魔道都该杀,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抢?” 宁小修一呆,有些惊讶,她又道:“你是不是也在想,其他其中材料在正道禁地,你们同气连枝,要一下就得到了?” 她笑而不语,宁小修很尴尬,完全被说中,黑夜中红了脸,挠挠头:“没有了,只是……我时间紧迫,只有三个月时间……” 左芷云:“我问你,如果你的仇人是正道中人,你怎么办?” “不管是什么身份,害我师父的,一定要付出代价!” 宁小修紧握双拳,眼神决绝。 左芷云看着他,叹了口气,转身斜靠在他肩上,看着空旷的夜空,那里星光点点。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呀……” 宁小修静静坐着,心里却想的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拿到所需的材料。 身边的人儿紧挨着的身体上,传来暖暖的温度。静静的,无人说话,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就像现实生活,自己总要找一个人成家立业。而给师父报仇就像梦想,遥不可及,但又有办法可循。 左芷云,余诗一,一个是魔道,一个是正道。选择哪个?不管选择哪个,将来的路都不好走。况且,喜欢一个人不是要做最简单么? 他叹了口气。 左芷云忽然坐了起来,静静听了听,小声道:“别出声,藏起来!” 两人藏到了灌木丛后面,静静伏身。 片刻,有人来到了这里。 “这么晚了,魔道的人也要睡觉吧……” 另一人道:“别啰嗦,眼睛睁大点,没事我们就早点回去了。” “我们这叫什么差事,你看人家,出外任务,又能玩乐又能吃喝,还办事,你说我们这叫什么活,大晚上受罪……哎,听说了么,余师姐又要出发了,这次去的是蛮王宗呢。” “看看人家,唉我们命苦……走吧,回去了。” 声音远去。 宁小修心中一动,蛮王宗禁地里有赤金魔蝎,也是材料之一。当下心中激动,就要起身,被左芷云一把按住了,指了指外面。 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宁小修等得不耐烦,就要起身,忽然外面又响起说话声。 “看来是真没人,走吧。” “走吧走吧,困死了……” 说话声近在咫尺,吓了宁小修一跳,动也不敢动。一直等了半天,左芷云戳戳他,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给,这个给你。” 左芷云递了一样东西给他。 宁小修接过来一看,是一把小巧的匕首,一指长,锋利,黑夜里闪着寒光。 “出去在外,到处都是危险,带上这个防身吧,虽然不是名器,但多少也能帮上忙。” 宁小修:“你怎么知道我要外出?” 左芷云白了他一眼,道:“他们说起蛮王宗时,你眼睛都亮了,不想去才怪……” 宁小修一笑:“被你看出来了,不知道去能不能拿到材料。” “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小心为上。”左芷云关切地看着他,“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宁小修点点头,要走,忽然想起什么来,问:“孟北是你派来的么?” “孟北?什么孟北梦男的,不知道……你回去吧,我走了!” 左芷云祭起灵器,看了他一眼,腾空远去了。 宁小修诧异不已,边走边想,孟北不是她派来的,还有谁会愿意救自己?而且,孟北对赌场发生的事一清二楚,又会缩骨功,是魔道的人无疑…… 苦想无果,索性不想了,要赶在去蛮王宗之前将修为升到元婴境,有了三味真火才行。 想到此,他快步回了小屋。 钟离羊还在陪着幼狐玩耍,见他回来,兴奋道:“去哪儿了这么晚,听说你今天立了大功,院长奖励什么了?” “能有什么奖励,叫进去批评了一顿……借我两颗兽核。” “嗯?”钟离羊愣一了下。 宁小修正色道:“看什么,借我两颗,完了还你呀。” 钟离羊笑道:“不是这个,我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突然想起要这个?” “废话,院长说了,叫我早点提升修为,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快点借我三颗兽核。” 钟离羊叫起来:“三颗?刚才还说两颗,我又不是卖这个的!” “别废话,我还不知道你藏了多少,借我四颗,今晚炼化两颗,明天再炼化四颗……麻利给我哎,将来还你八颗!” “这可是你说的啊,还我八颗!”钟离羊得意得像老财主,给了八颗,“小花,你可要作证,看见没,你叔拿了我四颗兽核,将来要给我还八颗,小白,你也得作证,不能徇私,听见没?” 白狼静静站在床边,看着幼狐打滚。 “几阶的?不会是一阶的来糊弄我吧。” “四阶的,不要给我还回来!闲话多的很!” 宁小修收起两颗,盘膝而坐,服下两颗兽核,运起灵力引导。 四周灵气源源不断地汇聚进他的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似的。 宁小修感觉四肢百骸充满了灵气,这才明白左丘远说的,身为灵胚,天地间灵气皆为我所用的意思。 意念所动,灵气循环,迅速转化成灵力,炼化着两颗兽核,同样的,它们的灵兽元魄也没有封印,直接放弃掉了。 花了一个时辰,炼化了兽核,天色已晚,幼狐也困了,两人这才收拾屋子,各自睡下。 宁小修:“明天我去禁地吧,你去要奶。我试了下,给小花剁碎灵兽内脏,加点血和羊奶,它吃的可香了。你今天可以试试。” 钟离羊谁在另一边,道:“好呀,明天我试试。” 0090又见神秘灵兽 阳光明媚。 禁地内。 宁小修凭借记忆,一边观察一边前行。他要找当时意外遇见的那个洞室。 四周的景象由熟悉变得陌生,渐渐深入到里面,他还是没能找到。 当时他们是边走边聊,无意中走到了山下,又逢埋在山路里的那个大家伙灵兽逃走,闹得地动山摇,心中惊诧,早就把从哪儿来的吓忘了。现在要找寻,还真的有难度。 走着,找着,他知道找到小山就能找到洞穴,洞穴另一边山体里面就是洞室。但是,这里的小山诸多,到底哪个才是? 咔咔咔! 旁边林子里有什么动静响起来。 宁小修宁神戒备着,心道,千万可别是个什么厉害的灵兽。 四下看了看,又没了动静,祥和安静。 是自己太紧张,听错了吧! 他松了口气,转身继续走。 哗啦! 旁边的草皮,土屑,大树一股脑飞上了天空,大地猛地一颤,一个庞然大物砸过来! 宁小修哪里顾得上辨别,立刻扑倒在地期望躲过去这一下再说。 那庞然大物当头罩下来,整个天都黑了,宁小修来不及躲避,急忙运起灵力双手撑上去,希望能抵挡一下。 砰! 庞然大物砸在地上,震得宁小修都被弹了一下,意外的,并没有砸中他,而是罩在了他头顶。 哗啦啦! 飞上天的泥土草屑和大树都落下来,砸在庞然大物上面。 宁小修原以为要成了肉饼了,这仔细一看,头上多了一间房子?四条一人粗壮的腿,撑着四五丈宽阔的躯体,躯体背部庞大的壳像房顶一样展开,遮天蔽日。 这……这不是那天从土里钻出来,逃走的灵兽么!怎么会在这里! 灵兽抖了抖,背上的土屑唰唰掉下来,腿一抬让在一边。 头顶豁然明亮,宁小修跳起来,看见灵兽正用一双圆而大的眼睛盯着自己,那眼睛圆鼓鼓如球,又水汪汪的,都能倒映了。只是这脑袋丑了点,三角脑袋,没有鼻子,嘴巴像一截木椽开了条缝隙。 这么奇怪的造型,到底是什么灵兽?脑袋还没有它自己的蹄子大,眼神善良,好像也不会攻击人。 “那个……你能听懂我的话么?” 宁小修戒备着,小心地打招呼。 灵兽忽然咧嘴笑了笑,还是盯着他。 “能听懂?” 宁小修没把握,想了想,问:“能带我去之前,你呆的地方么?就是山洞……山洞,知道么?”他伸手比划着,“山洞,大门,灵气充足……” 灵兽咧嘴一笑,晃了晃脑袋,忽然转身背对他卧了下来。 宁小修吓了一跳,见它又不动了,试探问道:“你这是要带我走么?要我上去?” 灵兽回头看着他,大眼睛水汪汪的。 宁小修纵身一跃上了它的背,趴下来,叫道:“走吧,慢一……” 唰! 他的话还没说完,灵兽飞也似的窜了出去,宁小修只见眼前树木瞬间远去,天边的山峦忽然就到了眼前,砰地一声落地,差点把他震落下来,颠簸得脊椎都快断了。 灵兽身子一斜,把他倒了下来。 宁小修狼狈爬起来,惊喜地看见,那个凹进去的山体就在面前,走了两步,果然看见那扇大门了。 “哈哈,太好了,真是谢谢你了!” 宁小修笑着,走到外面来,感受着外面充盈的灵力,心里十分开心。 找了个树下,宁小修盘膝而坐,见它还不走,笑道:“谢谢你啦,你不走么?那我便不管你了,你自己玩吧,我要忙了。” 说着拿出剩下的那两颗兽核,正要服下去,灵兽却凑了上来,一边小心看着他,一边盯着他手里的兽核,还砸吧嘴,很馋的样子。 “你要吃它?那可不行,这个是我的,你想吃的话,去森林里面猎杀灵兽吧,我这个可真有急用呢!” 灵兽又往跟前凑了凑,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眼神楚楚可怜。 不知怎的,宁小修心里泛起好感,不忍心拒绝,一咬牙递给它:“好吧好吧,服了你的眼神,吃了吧,还好这里灵气充足,我就当正常修炼了。” 灵兽舌头一卷将两枚兽核卷进了嘴里,笑着退在了一边看着。 宁小修笑了笑,闭目修炼起来。 原本他计划,服用两颗兽核,加上这里充足的灵力,看今天能不能冲破境界,谁知遇到这么一只大块头却可爱无比的灵兽。 他能感受到四周灵气汹涌,像一群调皮的孩子按耐不住,他才打开自己的身体,这些灵气就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一边引导炼化着,他内心开心,这里果然要比其他地方强几倍。照这样修炼下去,就能尽快到达元婴境了。 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睁眼一看,又是那灵兽迎了上来。 “没了,我没有兽核给你吃了,你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了。” 灵兽咧嘴一笑,侧身站着。 宁小修看过去,它如一堵墙似的身躯上,忽然开了一只洞口,吓了他一跳。 仔细看去,洞口里面好像并不是他以为会看见的血腥的内脏什么,而是散发着不同光芒的很多东西。 灵兽笑着,挪得更近了,转头看着他。 “你要我进去?进到你肚子里去?” 宁小修看了看,鼓起勇气,弯腰钻了进去。 里面很干净,像一间小房间,更让人吃惊的是,角落里对着一大堆东西,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有多么珍贵了,那都是兽核,高阶兽核,还有灵器,金子,珠宝等等五花八门的富贵东西。 “天呐……你到底是什么灵兽,肚子有这么大一个空间,还藏着这么多宝贝!” 宁小修兴奋不已,抓了一把五颜六色的兽核,感受着它们在掌心的滚动,灵气充盈缠绕手指。 他发现金银堆里有一小块黑不溜秋的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拿起来看,隐约似曾相识,想了想,恍然想起来,是轩辕剑的碎片!和自己在师尊那儿捡到的一样!想拿了,又觉得不好意思,放了回去。 他起身要出来,洞口一收关了。 宁小修一愣,叫道:“喂,别顽皮了,快打开让我出去,我着急修炼呢!” 洞口没有打开,面前却浮起来两样东西。一样正是他刚才想拿走的轩辕剑碎片,一样是一颗流光溢彩的兽核,是一颗八阶兽核。 “都给我么?多谢你啦!”宁小修收了碎片,拿着兽核道:“现在放我出去吧,我要修炼了。” 洞口依旧没有开,但是一股强大的灵力涌现出来,像一个罩子保护住了他。 “你的意思,我在这里修炼?呵呵,好吧,谢谢你的照顾。” 宁小修服下兽核,盘膝而坐,引导灵力炼化起来。那一股强大的灵力一分为二,一股协助他炼化,一股保护着他的身体。渐渐的,他进入了忘我之境。 一柱香过后,灵台中仿佛有光华闪过,一股灵力散入四肢百骸。宁小修睁开了双眼,笑了起来。 他突破境界,到了灵墟境。 0091猎杀一对鸡 到达了灵墟境,宁小修感觉腹内确实与之前有些不一样,好像多了些什么,若有若无的,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精神,如果一定要形容,就好像吃饱了似的。【零↑九△小↓說△網】 为此他很感激这个不知名的庞然大物。 “你在吗?可以打开洞口叫我出来吗?” 旁边的洞口开了,宁小修低头钻出来,回头看时那洞口已经关了,外面看去只是灵兽的身体,什么都看不出来。当真神奇。 宁小修走到它面前,摸了摸它的腿,他也只能够的着腿,退了两步好让彼此能看得见,笑道:“谢谢你啦,你这么善良,还是找个深山去生活吧,别再出来了,外面太危险。” 灵兽咧嘴笑着,看着他。 “好吧,你可能听懂我的话了,但是你有你的想法,祝你平安。” 宁小修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去,灵兽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目送他离去。 边走他边想,余师姐要外出任务可能就在这几天,这是个好机会,跟着去别人不会怀疑,只要顺便潜入对方禁区,拿了材料就行。但是在这之前,必须得升到元婴境,要能使用日月鼎才行。因此,每天都得猎杀灵兽,炼化灵力了。 走着,他知道自己虽然有了灵墟境的灵力,但是术法招式一招都不会,要猎杀灵兽,还的小心。 沙沙沙! 宁小修急忙跳进草丛藏起来,不知道要出来的是什么。 一只野鸡从前面的草丛里钻出来,步态悠闲。 吓我一跳,还以为是猛兽呢……不过看它长得肥胖,羽毛衣鲜艳,如果抓回去炖汤,小花小白应该很喜欢! 一想起鸡肉,他禁不住也馋了,来了之后每天都是灵兽肉,换换口味也好。 宁小修悄悄抓了一只石块,运起灵力猛地打过去,石块出手如箭射去,他人也跟着朝野鸡身后奔去,为的是万一没打死,野鸡要逃,正好可以截住。 咯咯咯! 野鸡尖叫,身影更快,一闪而来。 宁小修才奔出去,就见一只尖嘴啄到了鼻尖,就知道要坏事,猛地拧身避开,哧!脸上一痛,还没回头,啪!后背挨了一击,打得他往前扑了个趔趄,赶紧躲开。 才一回头,就见一道光亮打来,连气都没来得及换,又急忙闪身让开,啪!那道光亮打在草丛里,打得草木折断飞溅。 宁小修吓了一跳,原来是灵兽,只是好像不怎么厉害嘛,正好拿它练练手。 他也不会招式,反正怎么打得中怎么来。 只见草丛中,一个人左跳右躲,衣衫飘飘,灵力激荡,对面一只鸡双翅震飞,上窜下跳,咯咯叫着,嘴里打着灵力。周围树木花草接二连三被打折断。 打了半天累得宁小修气喘吁吁,除了一地草屑和鸡毛,一人一鸡彼此连对方打都没打着。 照这么下去不行,得想办法。野鸡太灵活,根本打不着。 心思一转,他转身跑了。野鸡一愣,眼露凶光紧紧追了过来,咯咯叫着,还趁机打了两道灵力追杀过来。 一只鸡都这么大脾气! 宁小修运起灵力,左拐右跑甩脱了它,确定它没追来,喘着气,在草丛里抓了两只虫子,小心翼翼地又回去找野鸡。 咯咯咯! 看见了,野鸡在草丛里漫步,搜寻着食物,虽然草丛淹没了它的个头,但它一身五彩的羽毛就算隔着草丛也能看见。 宁小修小心挪到视野开阔的地方,找了两块石头,运起灵力将一只虫子丢在了野鸡身侧,扬起手要砸,野鸡早抢脖子一伸啄了虫子吃了,挪到另一边了。 第一次伏击失败。 宁小修没想到它动作那么快,还好有备用的虫子,想了想,把虫子扔在了它右边半米外的地方,立刻拿起了石头。 野鸡果然看见了那只虫子,兴奋地奔过去,才叼进嘴里,砰!后脑勺飞来一石头打得它嘎声惊叫一头栽倒草丛里。 宁小修飞扑过去,抓了野鸡,野鸡死命地乱抓乱啄,瞬间在他手上抓了几道血口,咯咯咯!野鸡大声尖叫。宁小修把野鸡头夹在胳肢窝下,抓着它的身子一拧,咯!野鸡叫了一声,腿蹬直不动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把野鸡扔地上,看了看,差不多这野鸡就一阶灵兽而已,这么费劲。拿出左芷云给的小刀取了兽核出来,果然只是一阶灵兽。 沙沙! 旁边草丛里声音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速度飞快的朝这边出来了。 唰! 一道灵力打出来,宁小修正抬头看着,根本没防备,大叫一声立刻扑在地上,才堪堪躲过。 沙沙! 宁小修抬头一看,草丛里冲出来一只大公鸡,半米多高,羽毛鲜艳,头上金色鸡冠,魁梧又勇猛,看见了他,也看见了地上那只野鸡顿时大叫一声,冲了过来,嘴一张,连发三道灵力打过来。 我去,难道他们是一家子! 宁小修来不及细想,往旁边一跃跳开来,大公鸡半路刹车一拐,又全速朝他追来,目露凶光,灵力连连。 轰轰! 灵力击打在脚下,草屑乱飞,击打在树上,树木摇晃。 宁小修边跑边叫道:“够了!我本不想杀你!” 大公鸡可不饶,脚下速度很快,灵力对准他使劲攻击,大有不杀死他报仇不罢休的意思。 眼看着时间浪费,就快到了出去的时间了,宁小修焦急,索性顾不上心里怜悯,摸到了那只匕首,暗运灵力,突然回头一甩。 大公鸡全力追赶,根本不曾防备,哧地一声,匕首顿时射进了脖子,咯咯!惨叫一声,大公鸡双脚踉跄,却还是拍打着翅膀,奔过来。 宁小修早返了回来,再加上两道灵力,结果了它。 等它真的不动了,宁小修才彻底松了口气,喘着气取了大公鸡兽核,原来是一只三阶灵兽。 收了兽核,挖了坑将内脏鸡毛等物埋了,宁小修又找了一圈,猎杀了三只灵兽,是两只三阶,一只四阶。 其中,猎杀四阶灵兽时,他依旧用的是灵力灌注匕首激射而出的办法。 他想,总算有收获,有了兽核,又摸索出了战斗方法。等斩杀魔道妖人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出了禁地回到小屋,钟离羊叫道:“才回来,你是住在禁地生孩子去了么这么久……这是什么?” 他看着宁小修举过来的兽核问。 “兽核呀,不是借了你的么,这些先还你。” “拉倒吧,你这品阶也太低了……先欠着吧,今天吃什么,小花都饿了。” 宁小修收了兽核,往灶台走去:“今天吃全鸡宴。” 0092 连升三境界 深夜。 仓库值夜的弟子巡查过后,回房休息去了。 宁小修从房顶跳落,潜入屋子,进了密室。 “师尊,我来看您啦!” 好久不见师尊,他还有些想念这个脾气坏坏的老头。 进到里面来,看见七色花的花瓣又少了一片。 满屋金光中,亡魂正浮在半空,看见他进来,盯着他良久,看得宁小修感觉怪怪的。 “你怎么灵力突飞猛进了?” 宁小修心里得意,笑道:“师尊不知道,我要抓紧时间修炼,提升境界到元婴境,好有了三味真火,带着日月鼎去找炼制九阳九转丹的材料,因此,千方百计地提升修为呢。” 亡魂沉默了一会,道:“你这样乱七八糟地修炼,只图眼前,对灵胚损伤更大,倒时灵胚完全破碎,还怎么修炼,成为废人一个了!蠢货!” 宁小修一呆,心里闪过第一次见穆一山的情景,那一晚的灵兽肉,药酒以及舒服的床,对他来说是那么难以忘记。师父是一定要救的! 一咬牙,他笑道:“师尊放心,我心里有数呢,不会发生那么坏结果的。您还好么?好久没来了。” 叹了口气,亡魂:“我还能怎么样,只是一缕残魂,难不成还生老病死?” 听见他还有些生气,宁小修转换话题道:“哎师尊,有一天我在禁地遇到一只奇怪的灵兽,三四米高大,腿有我的腰身这么粗,背部宽大像屋顶,很和蔼,脑袋很小,三角形,眼睛又大又水汪汪的,肚子里还有个小洞,能容人进去,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兽核什么的……师尊知道那是什么灵兽么?” 亡魂:“你不会是拿它的东西了吧?” “拿了呀……是它先要了我两颗兽核,后来它又还了我两样东西,算是扯平了么?” 亡魂松了口气,瞪眼道:“那是你踩了狗屎走运,它没吃了你就不错了。【零↑九△小↓說△網】” “不会吧,它蛮善良的呀,笑起来很纯真……师尊,咱两说的是同一个灵兽么?” “怎么不是?那家伙名字叫灵宝兽,背部背着的是年轮,每年增长一圈,吞食日月精华,最喜欢的就是财宝和宝物,只要是它看上的,你不给,它就吃了你夺走,所有灵兽里面,最为凶残的就是它,就连不少修仙者都害怕它,你还叫它纯真,当真可笑!” “不会吧……” 宁小修惊讶地张大了嘴,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灵兽,怎么会是这么凶残? “反正……它没伤害我,还让我拿了两样东西。” “拿了什么?” “一枚兽核,我炼化了。一小块轩辕剑的碎片,和我在这里捡到的一样。” 亡魂眼睛一亮,叫道:“快拿出来我看看!快些!” 不知道他要干嘛,宁小修急忙从乾坤袋拿出一小片碎片,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递过去。 亡魂拿在手里端详,摸了几下,哈哈大笑起来,好像是多高兴的事似的,末了道:“收好,藏好,一定藏好,就算是你亲娘来问,你也别告诉他你有这东西,听见没?” 宁小修不知道他的用意,看他眼神烨烨,也不敢问,点了点头收了起来。 “师尊,我要去蛮王宗采集赤金魔蝎,您有什么要叮嘱的么?” 亡魂看着他,问:“就你现在这样子去?”他打量着,冷笑着,“没什么叮嘱的,你去之前,最好先在阳书城订一口棺材,量身定做一套上好的殓衣。” 宁小修哭笑不得,只好说:“所以,徒孙这不是千方百计要提升修为么,免得您老再没了传人,丹修这一脉可就断了。” 好像是这话提醒了他,亡魂愣了一下,思虑一番,道:“你现在到什么境了?” “灵虚境。” 亡魂在空里飘来飘去,道:“拿出你的轩辕剑碎片来,去七色花的叶子跟前,小心切下拇指大小的一片来,最好在花瓣根部里侧切取。” 看他一脸严肃,宁小修也不便问,拿出轩辕剑的碎片过去,随便找了一只花瓣,小心试探着摸了摸,见没什么反应,这才过去蹲在下面,小心切了一小块。 “好了,师尊,然后呢?” “服下去,在这儿打坐修炼,我来给你护法。” 宁小修一愣,这东西能直接吃?天地奇珍啊,蕴含的能量这么大,别一口吃下去被弄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仿佛看出来他的疑虑,亡魂:“叫你吃就吃,这么大一点撑不死你,快些!” 宁小修悻悻放进嘴里嚼着吃了,只觉得入口软滑,一股甘怡的味道滑入腹中,所过之处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舒服。 “就在花下修炼,引七色花的灵气入体,帮你护住灵胚,炼化这碎片。” 宁小修按照他的吩咐,盘膝而坐,才一开始修炼,腹中就有一团无比纯正的灵力凝聚起来,强大到竟然把腹内其他灵力都吸收了。 他不敢耽搁,急忙引七色花的灵气进来。 七色花中,莹莹之光闪耀,空中一股股的灵气萦绕着宁小修,从他的头顶进入体内。 灵气相遇,腹内的灵力迅速膨胀,翻滚,好像沸水一般上涌,像要冲出腹内,每一次的蒸腾都带来一股强劲的冲劲,冲得他身子一晃一晃,腹内更是胀痛。 亡魂:“如果收不住,就放它们出来,再收取!” 宁小修试着减少压制,让灵力自由奔走,但刚刚一放开,轰地一下,腹内灵力炸裂,宛若滔滔江水倾泄四方,一下子冲破所有阻隔,直冲出体外去了。 噗! 宁小修扛不住强大的冲力,喷了一口血出来。 亡魂眉头紧皱,他只是一缕残魂,又没有灵力,只能引导七色花的灵力护持,谁知道宁小修体内冲出来的灵力本身就来自七色花,两下相交,更加肆虐,径直冲进宁小修体内,又冲出来,宛若被释放的蛟龙,上下腾飞。 宁小修咬紧牙关,依旧试着引导,不自觉的,体内鸿鸣刀法的法诀运转起来,整个身体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网,一股股灵力自由出入着。 腹内一个漩涡,小小的漩涡,旋转起来,腹内的几股灵力被卷了进去,瞬间消散,漩涡壮大起来,越来越多的灵力被吸进去,渐渐的,漩涡消散,整个身体成了巨大的空洞,将外面的灵力系数吸了进去,甚至连本来属于七色花的灵气也吸了进来,炼化成了灵力。 亡魂咿了一声,凝神看着这变化,若有所思。 宁小修颤抖起来,紧紧咬着嘴唇,坚持着,因为腹内的动静越来越大。 仿佛光线一暗,所有的灵力都被吸进他的体内,他的呼吸急促,满头大汗,像一只随时都会胀炸的容器。 突然之间,腹内的漩涡反向旋转起来,所有的灵力都被排出体外,泄气一般,宁小修顿时舒服了许多,泄出去的灵力明显得浑浊了许多。 宁小修感觉腹内有什么东西被留了下来,越积越多,灵台中接连三声轰鸣,一片祥和。 他缓缓睁开眼睛,伸手在空中一揽,一股灵气随之而来,还未靠近皮肤,就被炼化成了灵力入了体内。 他高兴地笑了起来,终于,从灵虚境突破,到金丹境,再突破到元婴境,直接升到了化神境。 0093三味真火霸体丹 宁小修站起来的时候,笑得很开心。【零↑九△小↓說△網】本来是求升一个境界的,现在好了,升了三个境界,都超过元婴境,直接到了化神境了。 “这么得意做什么?才到化神境而已,又不是给你奖励了个白胖媳妇,用得着高兴成这样?” 亡魂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欣喜,毕竟他的办法可行,而宁小修又是徒孙。 宁小修笑得开心:“那当然开心呀,我要会三味真火了!” 亡魂:“三味真火每个修炼者都会有,只是他们用不到,所以不曾修炼罢了。” 听起来里面还有些名堂,宁小修问:“是不是也区分等阶?” “这倒没有,三味真火是灵力的提炼,通常修真者将灵气提炼成灵力就好,而你还需要将灵力提炼成三味真火,所以,你得比别人更加勤奋才行。” 宁小修认真道:“师尊放心,我一定会勤加修炼的。那我们开始吧!” 亡魂点点头:“借助这里充足的灵气,将你的灵力储存更多吧。” 宁小修盘膝而坐,进入冥想,体察到腹内果然多了一朵火苗,燃烧着,静静地,没有光亮。 他崔动灵力注入,火苗跳了一下,更加旺盛了,注入的灵力很快便被炼化。 看来果然是要这样,灵气炼化成灵力,灵力炼化成三味真火。明白了程序,宁小修开启灵力修炼,引导七色花的灵气入体,炼化着,同时也开始炼化灵力,虽然两样截然不同的东西同时修炼,叫他手忙脚乱,但他性格倔强,意志坚强,竟也将两样同时修炼起来了。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 两柱香时间过去了。 三柱香时间过去了,宁小修才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看向亡魂,后者关切的眼神略带紧张。 “师尊,成了!炼化出两朵火焰了!” 亡魂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确定是两朵?” “是两朵呀,确定是!”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比我当年还聪明,我当年炼化出两朵火焰花了三天时间……哼,真假一试便知!” 宁小修胸有成竹,笑道:“好呀,师尊要炼什么?这里不知有无材料?” “材料多的是,先炼一颗二阳护心丹来!”亡魂告诉了他所需的材料。 “好!” 宁小修从墙内暗室中取齐了材料,拿出日月鼎来,忍着内心激动,将三味真火注入日月鼎中。 哗! 日月鼎身上滚过流光,光华大盛,古朴的外貌周身氤氲着淡淡的气息。 终于能用日月鼎了! 宁小修内心别提有多激动,这可是梦寐以求的时刻! 放入材料,盖好日月鼎,运起三味真火注入其中。 日月鼎光华流转,明灭不定,幸好注入足够的三味真火就好,不用持续注入,不然,他还真没法持久。 片刻之后,日月鼎暗了下来,归于平静。 宁小修心中激动,看了看亡魂,后者虽然平静地看着,但似乎也是有些期待的。 “打开看看是否成功。” “会失败?这个还能失败?” 正伸手要揭开盖子的宁小修愣了愣,很惊讶这东西竟然还能失败,反倒犹豫了。 亡魂不屑道:“要两阶,自然炼出来的就要是两阶丹,你若炼出来的是一阶,难道不算失败?真是没追求!” 宁小修恍然笑起来:“我还以为失败是一堆破烂呢,原来只是品阶不一样呀!没事,我不贪,嘿嘿!” 说着,他忍着激动,一把揭开了盖子,什么味道也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他愣了一下,低头搜索,日月鼎里面放着一颗圆滚滚的丹。 “哈哈,成了!” 虽然它没有华丽的出场方式,但宁小修还是兴奋异常,得意地将它拿了出来,见是一颗蓝色丹,拇指大小,晶莹剔透。 “师尊你看,两阶的吧,蓝色呢,成功了,哈哈!” 亡魂也为他高兴,眼神欣慰,最里却说:“有什么高兴的,两阶也不过是入门级别而已,材料现成,功劳都是日月鼎的,你还不虚心好好修炼,品阶越高,越要小心。” 宁小修行礼道:“是,师尊,我记下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嗯,现在服了它,炼化成灵力吧,它现在对你来说,几乎作用不大,不如提炼灵力。” 宁小修又盘膝而坐,看了看掌心晶莹的丹,虽然舍不得,还是服了下去,用灵力催化吸收了。 “师尊,是不是以后我把材料放进去,催化三味真火就可以?可是我不知道配方呀,怎么炼制呢?” 亡魂:“这件事我早有考虑,但我著的相关书籍早已遗失,看来只能给你口授了。” 宁小修当下认真听着。 亡魂:“我们的派别叫霸体丹修,顾名思义,要炼出丹来,用丹药修炼。因此,你自己采集的材料好坏,炼制出丹的成功与否,都决定了丹内所蕴含的灵力多少,进而也影响你的修为高低,修为太低,又导致炼制的丹成功率低,可见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宁小修刚才炼丹已经体验过一次了,对这个过程了解,问:“师尊,还有么?” 亡魂:“别以为体验一次就了如指掌了,后面要学的东西很多,都要靠你自己了。记住,材料一定要好,不然费劲做无用功,到时加不了多少灵力,白忙活一场。” “徒孙明白,我们要的是品质!” 亡魂又道:“大部分材料是天地精华,来源于名川大山灵气充沛的地方,但往往这些东西其他人也在搜索,因此,你必须保住命才能想方设法得到材料,免得怀璧其罪,遭人追杀。” 宁小修点点头,见他神情有所变化,不知道他怎么了,是不是这话叫他想起之前的某些事了? 亡魂神情冷峻又道:“尤其交友要谨慎,日月神鼎本就是上古宝物,再加上那些天地奇材,足够有理由让你的朋友暗算你背叛你了!要是你遇到这样的情况,就事先杀了他,免得中了招!” 宁小修吃惊地看着,没想到师尊残忍起来竟是这般决绝,他忽然想起了师兄背叛师门的那一幕。 “好了,现在凝住心神,听我传授丹方给你,这些方子流传万年,今日终于要有人接手了!” 宁小修回过神来,知道这丹方的重要性,当下放下心绪,道:“我准备好了,师尊说吧!” 亡魂漂浮空中,负手而立,霸气道:“那就从一阳开气丹说起,它所需要的材料是……” 0094 猛烈的反击教训 新的一天艳阳高照,也正好映衬了宁小修的心情。 现在他已经到了化神境,有了三味真火,能随身携带日月鼎,随时采集药草炼丹炼药了。 但他最主要的事情,还是要争取名额,和余诗一一起去蛮王宗。如果能去,那去禁地找赤金魔蝎就方便多了,如果不能去…… 阳书院前院。 不少弟子在广场上练习招式,走廊边弟子们来往。 宁小修等在院门外,羡慕地看着这些正式弟子。 自己还是个临时弟子,本来只能呆在杂役房,后来历经种种事情,院长时英范给了他一本《基础修筑》,算是奖励。但身份还是临时弟子。 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正式弟子啊,那样的话,就能正式修炼真正的术法招式了。如果要自己选的话,会选画院,书院,还是字院呢? 画画,没画过,不知道擅长不。读书倒是小时候听师父闫玉安读过故事。字的话,也不认识太多字……看来差距挺大,还得继续努力。 “宁师弟,你找我?” 余诗一出来,看见了他,笑问。 宁小修心头猛地一跳,不知怎的,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见到余诗一,他都会紧张,连看都不敢直视。 “是,余师姐……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哦,什么事,你说。” 宁小修犹豫了一下,想把话说得圆满,不露痕迹,叫人一听就是大气,有情商的人,但一紧张自己倒慌乱起来,顿时红了耳朵,反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余诗一笑道:“怎么了,很难开口吗?没关系,就当随便聊聊嘛。” 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宁小修鼓起勇气道:“我想……想和师姐一起去蛮王宗,不知道……师姐能不能带我……” “哦?” 余诗一意外地看着他,问:“你怎么想起来要去蛮王宗呢?” “我……我想历练一下,又没有别的人可以找,听说师姐要去蛮王宗,我从来没见过沙漠,想去看看……” 宁小修小心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对不对,反正他一时半会也编不出别的理由来,又不能说实话,只能这么回答。 余诗一顿了顿,笑道:“你很上进,大家都看在眼里呢,只是,外出任务是正式弟子才能领取的,而且,修为要求要最起码达到化神境以上。” 宁小修期待地看着她:“我有啊,师姐,我已经化神境了,只是……只是不会术法,空有灵力。” “化神境了?” 余诗一倒是意外,打量着他,这个默默无闻的临时弟子,怎么忽然就化神境了。 “是否达到境界要参加学院的测试,通过了才能确认。宁师弟想要历练的话,可以多领几次下山去阳书城的任务呀,那也是为书院做贡献,蛮重要的。” 听出来她话里的否定意思,宁小修心顿时凉了,神情没落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余师姐……没别的事了。” 看见他的样子失魂落魄,但眉宇间却有着不服输的倔强,像个孩子,余诗一心头忽然动了一下,本来要走,想了想,道:“宁师弟,你先别走。” 宁小修回头看着她。 “宁师弟,这样吧,我试着跟院长提一下,看他的意思,如果可以,你就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宁小修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光不说她不信自己到达化神境,就是全院人,恐怕也都不信,更别说会叫他参加测试,还有正式弟子身份的限制了。 “好,谢谢师姐。” 余诗一笑了笑,转身进去了。 宁小修低头往回走。 “哟,这不是大名人宁师弟么,怎么,到前院来巡查了?” 前面响起阴阳怪气的话,宁小修抬头一看,三四名正式弟子嬉笑着围过来,挡住了他。 “几位师兄好。” 宁小修行了礼,转身绕过他们就走,那几人又赶上来围住了他。 “别这么着急走啊,宁师弟,听说你被魔道抓去,学了一身厉害的术法回来?” 宁小修心头一惊,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鸿鸣刀法的事被人知道了? 一人笑道:“什么呀,明明是被抓去受尽了欢喜佛的折磨,是不是被他们的女弟子那啥了?” “对呀,给我们讲讲过程嘛,或者,声情并茂地表演一番也行啊,哈哈!” 看来他们只是想取笑,并不知情。 宁小修心里松了口气,没理他们,转身绕道而走。 两人一把抓了他的双肩,往后一拉,双脚踢向他腿弯,想要把他放倒。 宁小修心念一动,空中灵力汹涌注入体内,身体稳如磐石,两人一拉他肩膀,竟然纹丝不动,便踢向他双腿的力道更加大了几分,咚!谁知犹如踢上石块,差点折了脚趾。 两名弟子闷声吃亏,跌倒在地,抱着脚,疼地叫唤。倒叫剩下的几人大吃一惊。 一人恶狠狠道:“宁小修,你果然学了魔道妖法,今日我要替天行道!” 说着,那人腰里一摸,拿出一本书来,祭在空中,陡然变大,打下来。 原来是书院的弟子! 宁小修哪里会什么术法,只是仗着化神境的灵力,避让着,谁知那人接连三四下都没打中,恶从心生,忽然加大了灵力,那本书哗啦啦散成了无数页,如飞镖一般击打过来,霎时间,空中满是书页。 宁小修凝神戒备,却也不知道怎么破解,情急之下,猛地一扑,窜向他。 那人本以为宁小修会使出术法反抗,没料想到他会窜回来,但仗着自己正式弟子的修为高,招式变换,一部分书页追向他后背,一部分书页回援。 宁小修冷笑一声,灵力灌注,人影一闪就到了他眼前,抡起手,啪,给了一巴掌,打得那人跌出三四米远,再回身一把抓了一张书页,灌注灵力打去,书页相撞,哗啦啦碎成了漫天飞花落下来。 周围人都惊呆了,连正在训练招式的弟子们都愣愣看着。 那人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肿了老高,满嘴是血,目光狠毒指着他。 宁小修冷冷站着:“我叫宁小修,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不妨再多带点人。” “宁小修!”背后一名执法堂弟子过来,“院长找你,跟我来。” 厅内。 时英范看着他:“诗一说,想带你去蛮王宗历练,你怎么想?” 宁小修一愣,看向余诗一,随即心中又燃起剧烈的期望,道:“弟子一定不负众望,好好历练,多多进步!” 余诗一笑起来。 时英范点点头,道:“好,那你便收拾一番,明日便和诗一出发,去了以后,一切安排听她调遣,时刻记住,你是阳书院的弟子。” “是,弟子谨记!” 0095骑马与飞行 晴空万里。 不知是天气影响了心情,还是心情左右了天气,美好的光景正像宁小修的心情一样,一切美好得正恰当。 蛮王宗远在沙漠,此去路途遥远,宁小修,余诗一,还有三名弟子,一起骑马而行。 为赶时间,他们走的是小路,荒草丛生,灌木丛丛,走得缓慢。 宁小修本来是要买辆大车,让余诗一坐车,大家一起赶车而行的,但余诗一拒绝了,说阳书院的弟子,正值当年,吃点苦应该的,最后还是决定骑马而行。 从清晨下山到现在,饶是宁小修性格坚韧,也觉得有些累了,屁股颠簸一路也疼了,马都累了。 他看向余诗一,见她好久也没开口说话,看着疲惫,禁不住道:“师姐,我们休息一下吧,我看大家都累了。” 旁边一名弟子道:“能不累么,我们包括师姐,可都是第一次骑这玩意,修真弟子出门竟然骑马跑路,传出去叫人笑掉大牙,阳书院可算是扬名了。” 宁小修愣了一下,问:“那不然呢?” 另一人怒道:“宁师弟你是明知故问吧,有意思么?” 那人嘲笑道:“我看他倒不是明知故问,是压根不知道,唉,到底不是正式弟子,无知得很呢。” “你们说什么呢!” 余诗一马上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两人立刻闭嘴了。 “前面开阔地休息一下吧。” 宁小修的心情就像晴天下了一场冰雹,郁闷,心里憋得慌,感到脸红。 是呀,修真者不都是祭起灵器,御器而行的么,千里之路也就几个时辰便到。自己怎么忘了这点,还买什么马车,骑什么马,关心大家累不累……呵,从一开始,大家就在心里嘲笑我了吧! 他禁不住想起早晨告别时,钟离羊的叮嘱。他说,在阳书院有规矩圈着,有些人和事都规矩,一旦下了山,便要小心,没了约束的世界是另一个样子。 现在看来,他们果然还是看不起我,压在心底的嫉妒和不屑,这就要爆发出来了。 心里叹了口气,他又想,其实怪不得别人,是自己的实力还没达到叫人认可的地步罢了。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要抬头仰视我的,我发誓! “宁师弟,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余诗一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是,师姐。” 宁小修回过神来,见四人都下了马,在一边活动身体,他也下来,把马拴在青草茂盛的地方,也拉了四人的马过去拴好。 余诗一:“宁师弟,你来。” 其他两人看着他过去,眼神嘲弄。 “师姐。” “坐下说话吧。” 余诗一看了那三人一眼,又看向他,笑道:“今天的事师姐向你道歉了,是师姐没早先向你说明,你别生他们的气。【零↑九△小↓說△網】” 宁小修惶恐:“不敢不敢,师姐你没错,是我修为太低……” 笑了笑,余诗一又道:“其实你也没错,虽然你的灵力修为到了化神境,但术法招式,灵器御行,都是正式弟子才能学习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 “一般来说,执行外出任务的弟子,都是各方面能力超群者,来去御器飞行,留出更多时间办事的。在此之前,你可能没了解详细,这不怪你,我相信宁师弟会勤加修炼,尽快拥有自己灵器的。” 受到喜欢的人鼓励,宁小修顿时充满了斗志,斩钉截铁道:“我一定勤加修炼,早成大器,师姐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不远处几人围成一圈,看着这边,带着嘲笑的目光。 “这就好,呵呵。” 余诗一:“宁师弟有灵器没有?” 宁小修一呆,一直忙着修炼,还真忘了这件事,没有灵器呀,还懊悔什么不能御器飞行。 看见他的表情,余诗一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客气地笑道:“没关系,你先想想,想好了再说,毕竟,正式弟子才能学习御器之术。” 宁小修点点头,心想,阳书院灵器都是统一制造,书,笔,自己选什么? 一名弟子过来:“师姐,你先在这里歇着,我去找找看有没有果子什么的。” 宁小修听见了,急忙起身:“我也去吧,能帮帮忙。” 那弟子笑道:“也好,两个人有个伴,走吧。” “你们小心些,别走太远,休息片刻我们还要赶路。” 余诗一叮嘱着,目送他们进了远处林子。 两人并肩走,宁小修:“师兄怎么称呼呀?” “叫我张师兄好了,那两位,一个是李师兄,一位姓贾。我们是书,画,字三院各出一名弟子。” 刚才路上笑话他的就是李,贾两位,而这位张师兄一直未曾说话。现在又这么热情,给宁小修很好的感觉。 宁小修:“张师兄,你跟师姐出来很多次了吧?像蛮王宗这么远的地方,御器飞行得多久?” “呵呵,你别在意他两说的,他们屁股疼发牢骚而已。不过,御器飞行的话,也就是两个多时辰就到。” 宁小修皱起了眉头,御器才两个多时辰,骑马要走十天,一个蛮王宗就要走十天,还有七个门派,天南地北,都骑马走的话,加上收集材料的时间,得多久啊!师父穆一山可等不起! 想到此,他皱眉问:“张师兄,那灵器都是怎么来的?” 张师兄笑道:“成为正式弟子后,通过化神境的测试,学院会发的。”猜到了他的所想,又道:“你不必着急,慢慢修炼,最终会有自己灵器的。” 宁小修宽慰地一笑不语,张师兄不知道时间对他来说就意味着师父的生命呀。 “那我要自己炼一个呢?” 张师兄一愣:“你自己?也行吧……这就不清楚了。” 他的眼神怪怪的,也没了下文。 两人走了半天,找到了一些小野果,宁小修还采集了不少药草,一起回到休息地方,把果子给大家分了。 张师兄:“师姐,接下来赶路要紧,让宁师弟和我同乘灵器,我们御器飞行吧,天黑便能到。” 宁小修一愣,没想到他能主动提出来,顿时激动起来,转而又紧张期待地看向余诗一,心里直盼望她同意。 其他人眼神各一。 余诗一:“你决定了?两人同乘更耗费灵力,而且,宁师弟从来没试过,我们飞的又快又高呀。” 宁小修急忙表态:“我会灵力支援张师兄的,可能一开始我不适应,片刻之后适应了就没问题了,真的!” 张师兄吃着果子,笑道:“我飞低些就好,骑马去太慢,几位同门也都屁股生疼吃不消了吧,呵呵!” 余诗一看了看大家,点点头:“也好,那我们继续赶路,在下一个镇上卖了马,便御器飞行。赶路吧。” 0096黄沙万里蛮王宗 一行五人在一个小镇卖了马,稍作休息后,一起出了镇子,祭起灵器飞在了空里。 余诗一在前,李师兄和贾师兄在两边。张师兄在最后飞行,与宁小修同乘一支黑色大笔。 宁小修:“张师兄,我怎么帮你?是将灵力传给你,还是注入灵器中?” 张师兄头也不回,笑道:“算了算了,你好好站着就行,免得掉下去,自己多小心。” 无奈,又不敢自己尝试,怕弄巧成拙,宁小修只好作罢,保持身体平衡,站着。 五人飞得并不高,因为是沿平原而行,低空飞行。 宁小修见头顶白云很近,好像白云被阳光串在一处似的,耳边风声呼啸,低头看着脚下,黑黑一大片都是树林,荒地,疾驰而过,别有一番景象。 “宁师弟,这速度可以接受吧?” 听见张师兄问,宁小修兴奋道:“辛劳张师兄了,挺好的。” “呵呵,你第一次体验,自然感到新奇,等你有了自己灵器,御器次数多了便懒得看了。” 宁小修笑了笑,心想的却是,什么时候才有自己的灵器呀。 脚下风景变幻,一条即使高空看去也宽阔无比,如飘带一般蜿蜒的大河瞬间远去,随即而来的地面上,少了森林,灌木多了起来,再行了没多久,阳光热了起来,脚下渐渐没了绿色,变成了黄色沙海。【零↑九△小↓說△網】 “宁师弟,用灵力保护自己,免得阳光晒伤,这里的阳光很厉害的,快到了。” “好,谢谢张师兄。” 宁小修急忙运起灵力护住自己,果然再也感受不到那种阳光扎人的感觉了。 脚下沙海宛若黄沙海洋,绿洲小如拇指一闪而过,渐渐的,空中干燥了起来,好似谁点燃了空气似的。 一座城市从脚下悄然退去,宁小修禁不住多看了两眼,这里环境如此恶劣,竟然还有城市,能在这里生存的人当真是顽强。 飞行速度慢了下来,宁小修往前看去,余诗一正带头向下落去,应该是到了。前面远处一片巴掌大的绿洲瞬间变大,满眼都成了绿色,等落下地来时,空中蓝天白云斜阳绯红,眼前绿树矗立,脚下黄沙遍地,当真是别样的风景。 张师兄收了灵器,笑道:“怎么样,宁师弟,体验如何?” 宁小修兴奋不已:“张师兄灵力充沛,御行稳当,我是沾了光了,太感谢了!” “哈哈,不用客气,假以时日,你也会有这般修为的。我们到了。” 张师兄笑着,带他和余诗一等人汇合,早有蛮王宗的弟子远处迎了过来。 过来三人,当先一个相貌独特,大颧骨,蓝眼睛的女孩笑嘻嘻快步过来。【零↑九△小↓說△網】 余诗一笑道:“丘师妹,我们又来啦!” 那女子笑道:“你怎么又来了,你一来,他们都盯着你看,没人理我了!” 虽然她的话埋怨,语气却是兴奋,原来是佯怒玩着夸奖余诗一漂亮。 两人一起哈哈笑起来,活像两个好久不见的姐妹,气氛融洽,丝毫没有门户之见的隔阂。 宁小修看着,也觉得新鲜,他以为余诗一是最得体的人了,没想到这荒凉之地的女子,也说话这么分寸,一句话顶得上两个门派几年的交情。 “咿,这次有新弟子来了?”女孩看过来。 余诗一笑道:“宁师弟,见过丁宗主大弟子,邱少佶。这是宁小修,带出来历练的新弟子。” “见过邱师姐。”宁小修急忙行礼。 “同好同好,来,你们一路劳累,快跟我走去休息休息吧!” 她在前面带路,余诗一与她并肩而行,几个弟子与那两个蛮王宗的人也聊起来,宁小修一个人走在最后。 脚下毛茸茸的小草多了起来,渐渐成了草地,不过脚踩下去依然能感受到风化沙质地面的硬朗。放眼望去,四周是一棵一棵散开的胡杨树,树冠蓬松的沙柳,高矮错落的灌木,青黄色的沙草,组成很有层次的绿化。 远处有一群孩子在欢快地玩耍,笑声爽朗。正前方一座小城矗立在那里。城外几千米外是一片高低起伏的民居,穿着纱衣的女人站在门口,望着他们。民居前面的空地上,有着几棵巨大的沙柳,树边有一口水井。 城墙守卫的是穿黄衣的蛮王宗弟子,城头竟然没有名字,城门大开,守卫弟子目光友善,点头致意。 进到里面来,除了风格和阳书城不一样之外,别的都有些像。一些门店开着,都是样貌奇特的人进进出出,也是热闹。走不过千米,走一道门墙,进了门墙继续向里走,便安静异常,能看见的只有守卫的弟子,和匆匆来去的弟子。 看来外城属于交易地区,内城是蛮王宗属区。 进门穿院,最后进了大厅,一少年迎了上来,气质不凡,行礼笑道:“余师姐,各位同道,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众人一起还礼,客气了一番。 少年歉意道:“本应当家父前来亲迎,恰好遇上事情,抽不出身,就由我来欢迎,余师姐别生气才好。”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同道,又不是第一次来,朋友之间不必客气。” 余诗一笑了笑,又道:“既然宗主在忙,我们先去收拾一番,等会宗主出来时烦请通禀一声,有要事相商。” “余师姐放心,先休息,家父一出来我就知会他。邱师妹,好好招待老朋友。” 余诗一笑道:“不必客气,咱们一会见。” 邱少佶带了五人来到住处,余诗一单间,其余人两人一间,正好张师兄和宁小修分到一起。 宁小修:“张师兄,刚才迎接的那少年是谁?” “哦,那是蛮王宗少宗主,丁少凡。怎么样,看这人还不错吧?” 点点头,他道:“精明老练,将来能担大任。” 张师兄笑起来:“呦呵,没想到宁师弟还会看人啊,这几句话说得有水平,哈哈!” 余诗一从门外进来,笑道:“你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张师兄笑而不语,收拾床铺。 宁小修:“余师姐,是有事要出发了么?” “没有,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 余诗一顿了顿,微笑道:“宁师弟,我们四个来,都是各自带了任务的,因此,一会我们要去和宗主丁鹏商议,你是后来加入的,院长没有分派任务,我刚才也是介绍你出来历练,因此,你恐怕得就在这里,委屈你了……” 宁小修听明白了,笑了笑:“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四处转转,参观参观就好。不要紧的。” 见他神情自然,发自内心,余诗一便放了心,笑道:“那就好,等忙完事情,我们再来陪你。” 0097孤独小楼有仇人 晚上。【零↑九△小↓說△網】 沙海的夜晚倒有些凉,天空更净,满天繁星透着蓝彻。 宁小修随意走着,边走边看。 余诗一带着三人去见丁鹏,剩了他一个,索性他出来逛荡,说是散步,其实是为了找到蛮王宗禁地所在。 他已经将城里溜达了半圈,遇见不少弟子,但都对他礼貌有加,有些听说他是来参观的,还主动讲解一二。 逛了这么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禁地的影子。总不可能在人人进出的地方吧,一定是个隐秘所在,而且有高人看守,闲人不得靠近的地方。 他漫步而行,思索着,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座小楼,三间相连,两层,四周空旷,只有它矗立,明显透着异样。 他看四下无人,装作若无其事走了过去。 “站住!什么人!” 一声断喝响起,背后忽然多了一个人。 高手! 宁小修转身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是阳书院来的,第一次来贵派,好奇到处参观一下……” 这人是个老头,个头近乎两丈,颧骨突出,身型瘦俏,双目如电盯着他。 “阳书院弟子?谁人带队,来了几人?” 宁小修:“余诗一,余师姐带队,来了五人。” “你是谁,师承何人?” “在下宁小修,师父是穆一山。” 那人略一思索,眼光精明:“没听说过这人,你到底何人?” “师父不是三大院的首座或长老,您可能没听说过,不过我真的是阳书院弟子。” 那人打量一眼,道:“那好,你拿弟子身份牌出来。” 宁小修禁不住心里叫苦,自己又不是正式弟子,哪里会有身份牌,这误会岂不是要闹大了! “宁师弟,你原来在这里!” 正焦急时,远处一声亲切的女声响起,有人快步而来。 “邱师姐!太好了,你快来帮我证明一下身份!”宁小修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要是没人来帮忙,天知道他会被抓去哪里,再起了冲突,更麻烦。 邱少佶到了跟前,问清了情况,笑道:“没事了,宁师弟的确是阳书院弟子,只是第一次来,少主特许他四处参观的。” 那人严厉道:“此处外人禁止靠近,不许参观!” 宁小修:“抱歉,我乱走闯进来了,见谅。” 在那人警惕又谴责的目光里,宁小修和邱少佶离开了,往回走。 宁小修:“多谢邱师姐解围,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他要看身份牌,你给他看了就可以了,他虽然魁梧面冷,但也是明事理的。” 宁小修为难道:“我没有身份牌……” 邱少佶多看了他两眼,笑道:“怪我没有安排周到,应该陪着宁师弟的,叫你一个人参观,有失礼数,还请宁师弟见谅。” “不敢不敢,是我自己乱跑……不过,那是什么地方,孤独小楼守卫这么严?” “没什么,呵呵……不如我带宁师弟去看看酿酒的地方?” 本想打听点消息,看来她还嘴严,不过越是不说越说明是要紧地方,一个门派最要紧的地方不外乎是大厅和禁地,大厅自己白天去过,那无疑这里就是禁地了! “好呀,那我们去看看!” 宁小修随着她走,心底已经悄悄有了计划。 来到一处鼓起的大包前,邱少佶荣幸道:“这是入口,酿酒在地下,可能有些凉,宁师弟注意些。” 点头谢过,两人开门进去,沿台阶下来,眼前豁然开朗。 一大排一大排的架子,架子上挂着半米长的葡萄串,葡萄有白的,紫的,黑的,各个又圆又大,沉甸甸挂在那里。 一些弟子过来取下某些葡萄串,又挂上新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区分这些的。 再往里走,又是一道门,进入,隐约有声音传来。人来人往,路过的人都抱着木盆,盆里放满了葡萄。 邱少佶笑着讲解:“外面是凉葡萄的地方,叫它们吸收日月精华,变得更美味,这里是将葡萄压榨成汁酿酒的地方。” 说着带他来到一处巨大的大磨盘面前,一架高梯子上得到人,把一盆盆的葡萄传递到最高处那人手里,那人把葡萄倒入顶部的入口,下面七八个人稳稳推着磨盘转动,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另一边的大木桶里盛放着汁水。 “好庞大的工程。”宁小修赞叹。 “来,这边是成品。” 邱少佶带他来到另一处房间,一望无际的空间里,垒满了大肚子木桶。面前一桌上,放着一盆淡红色液体。 邱少佶舀了一杯递给他:“宁师弟尝尝味道。” 宁小修接过来,还没入口就闻到一股别样的香味,带着凉意,当下一干而尽,腹中一股凉意窜便四肢百骸。 “呵呵,葡萄酒要品,宁师弟喝的太急了,再来一杯。” 宁小修接了,浅饮了一口,在嘴里品,只觉得细腻润滑,绕着舌头打转,别有味道,忍不住都喝了。 “味道如何?再来一杯。” 宁小修满脸通红,扶住了桌子道:“不行了不行了,我突然有些头晕,想睡觉……” 邱少佶眼中得意,扶了他道:“呵呵,这酒后劲足,宁师弟喝的猛了,给你带一瓶慢慢喝,走,我先扶你回去。” 扶他回到休息地方,安顿他躺下,见他迷迷糊糊,邱少佶笑了笑,满意地走了。 片刻后,宁小修忽然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贼亮,哪里有喝醉的迹象,四处倾听,见无动静,换了一身衣服,从窗里潜出去,上了房顶。 伏身观察,趁下面守卫弟子不注意,运起灵力,从房顶越过,一路奔到了那所孤零零小楼附近,想了想,找了个石块,运起灵力,打向最远处。 嗖,暗中人影一闪冲向了远处,宁小修趁机灵力全开,闪电一般窜到了楼下,前身进去。 里面很黑,更安静。 他紧贴墙壁,瞪眼睛适应了黑暗,小心翼翼摸索向前,挨个检查了几处房间,发现这里却不是禁地,倒像是谁的起居室。 难道是丁鹏的家? 他吓了一跳,这要是被抓住可就大罪了,转念一想,不对,丁鹏在蛮王宗大堂里面住,这里会是谁?还有人暗中守卫。 好奇心起,他悄悄摸上了楼,见有房间亮着光,小心靠近。 门开了一条缝隙,看进去,正好可以看见桌前那人的侧脸。 很面熟的样子,这里怎么会有熟人? 轰! 如遭重击,天地轰鸣,那侧脸,那人,分明是四师兄邓宏昌! 叛门灭师的罪人,他的样子已经刻进脑海,几年来日夜想着找到他们为师父报仇,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宁小修呼吸急促,满目怒火,双圈紧握,就要冲进去,突然脑后猛地一痛,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