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致命程度》 第1章 第一章 她和死亡相伴相随,于是我称呼她,死亡女神。 ——田正国 2004年,新年伊始,千家万户在中午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忙着做初一晚上吃的团聚饭,屋内热火朝天,所有亲戚都聚在一起,聊着去年一年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时不时传来几声惊呼,也时不时传来几声叹息。 孩子们在客厅跑来跑去,嬉笑打闹着,孩童天真的笑声穿透屋顶,随着雪花越飘越远。 到了下午,太阳难得的出来了,虽然给冬天也提供不了什么温度,但好歹止住了这场连续下了两三天的雪。 和其他的韩国人家里一样,田正国家里来做客的小孩也在嬉闹,拿着玩具跑来跑去,六岁的田正国却没有心情跟他们一起,他总是跑到窗边去看他新堆起来的雪人,现在太阳出来了,这更加深了他心里的担心。 他已经上小学了,知道如果太阳公公出来的话,雪就会融化,那么用雪堆成的雪人也会消失,变成一滩水。 在沙发和窗户边来回了几次后,因为他走过去挡住电视机被家里小孩投诉后,他就干脆守在了窗边,所以电视也离得不远,所以他可以看一眼电视,又看一眼门前的雪人,再转过去看一眼电视。 在他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可能是嫌这个动画片不好看,大他两岁的表姐拿起遥控器想要换台,却被年龄更大,力气也更大的表哥抢了过去,不准她换台,然后两个人就闹了起来,最后以表姐被表哥打哭,哭声吸引了大人过来,然后表哥被训斥,电视被关为结局。 田正国撇撇嘴,鄙视的看了一眼在大人走后又开始吵起来的表哥表姐一眼。 然后转头专心致志的盯着自己的雪人,要不是父母不准他出去,他肯定就去雪人身边了,这可是他花了大半天的成果。 表姐又在叫大人了,田正国转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又是表哥被训,像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重演了一遍一样,他不感兴趣地转回去。 然后田正国注意到了与刚才不一样的地方。 马路对面怎么多了个人?还是穿着黑色衣裤的,明明他刚才转头的时间也不长啊,之前一直没发现有人往这边走呢。 田正国对那人起了极大的兴趣。 那人静静地站在马路对面,田正国也静静地隔着窗子观察着她,隔得不是很近,他也不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脸,只能根据轮廓推测,应该是个漂亮的姐姐。 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向这边看来,可是在冬天,窗户上都有厚厚的雾气凝结,以致于她没看到躲在窗户后的田正国。 田正国继续观察,然后发现了神奇的一幕。 那个姐姐戴上帽子,然后原地消失了。 他忍不住揉眼睛,是他看错了吗?刚才明明有人站在这里的,怎么会戴上帽子就不见了呢? 离田正国小脑瓜子迷惑不到两分钟,隔壁的领居家突然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田家的大人也都慌乱了起来,田妈妈从厨房出来,把围裙解下来扔在沙发上就出去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回来。 然后朝等在家里面的大人摇摇头。 “领居家的李奶奶去世了,是在睡午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走的。” 田正国还不懂什么叫死亡,他只知道每次遇见都会给他小零食的奶奶不见了。 比起这个,他更关心那天下午他看到的突然消失的女人。 他也向父母提起过,本以为是看到了神仙,但父母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还拉着他去寺庙里求过符。 那时他还不懂这是什么信号。 随着年龄增长,儿时的记忆都开始消退,他最先忘记的是不知道被丢到哪个角落里的玩具,再然后就是慈眉善目总给他小零食,却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李奶奶,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已经记不起以前在门前堆的雪人,和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黑衣女人。 2012年7月,韩国首尔一处大楼里。 “好了,就练习到这里吧。” 孙德成看了看时间,宣布道。 几个刚才还在镜子前努力跳舞的少年立马瘫倒。 “这是真的吗?即使来了这么久,我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累人的舞蹈。”一个身高肩宽的少年倚在练习室的墙壁上,喘着粗气说。 “硕真哥,人生有无限种可能。”另一个长相俊俏的少年搭话。 金南俊喝了一口水,缓了缓: “我们吃饭去吧。” 于是七个少年便三三两两的往外走。 刚加入没几个月的朴智琝看他们已经两两组好了队,有些局促的跟在他们后面。 金硕真正和金楠俊说着话,偶然往后一瞥,就看到了朴智琝不自在的样子。 对于这个刚来一个多月,但是舞跳得很好,说话也软糯糯的弟弟,他还是很喜欢的,但对方太过谨慎内向了,平时基本不怎么开口,也不怎么参与到他们的聊天中来。 “智琝啊,快点来和我们一起走。”他招呼了一句,朴智琝抬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加快几步跟他并排。 “我们去吃鸡排饭吧。”金泰哼举手提议。 “我觉得可以,你们呢?玧琪哥?”郑號锡问道。 闵玧琪看其他人好像都愿意,可有可无的微点了一下头。 “正国?” 还没有成长为肌肉兔的田柾国现在还是小甜兔,在其他哥哥的注视下腼腆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都同意,于是一群人向鸡排店进发。 金泰哼搂着田柾国的肩膀,郑號锡和闵玧琪并排走,金硕真和金楠俊说着话,还没完全融入的朴智琝走在一边。 鸡排店离公司有些距离,大概要走二十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打打闹闹的,很快他们就到了要经过的公交站牌。 金泰哼逗弄着还很腼腆,不会打哥哥的田正国。 田正国专心看路,时不时回几句这个总喜欢搭在他身上的哥哥。 这条路一般没有太多人走,只有上下班高峰期人才稍微多一些,按时间来说,现在的下班高峰期已经过去了吧?怎么站牌下还有那么多人? 田正国好奇地向那边看,穿的都是差不多的服装,是一个公司的吗? 他又看看哥哥们,他们在讨论刚才的舞蹈和鸡排饭,好像没有人注意到那边。 七个人渐渐路过站牌,田正国也就看得越来越清晰。 那个人,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视线忽然锁定了站在人群前方的一个背影,那轮廓,很熟悉。 田正国皱着眉头想。 “怎么了?”金泰哼一向大大咧咧,这次也很快就发现了忙内的表情不对劲,问。 同时向田正国刚才看的地方看去,什么都没看到,他又转回头,纳闷的看着田正国。 “什么都没有,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田正国还在低头思索刚刚觉得眼熟的那个人,听到金泰哼的话,他猛的转头去看。 公交站牌下一片空荡荡,一片树叶被风吹下树梢,慢悠悠的落在刚才那些人站着的地方上。 难道他刚才看见的都是幻觉? “你们,没看到刚刚那儿站满了人吗?”他问。 一向放不开的忙内突然开口,几个哥哥都争相回答,不过他这个问题实在奇怪,他们都转头去看了忙内指着的地方,个个都摇头。 “那儿不是一直没人吗?” “这里怎么可能站满了人呢?我们走的可是人少的地方。” 田正国一个个看过去,哥哥们表情都不似作伪,直到最后的朴智琝,都是疑惑不解。 那他是看到了什么?田正国身体渐渐变得僵硬。 结合他的话和他们的反应,几个哥哥也大概猜出了他看见的东西。 场景一时安静下来,停留在原地的几个人似乎都感觉到了身上冒出的冷汗。 “嗤。”一向严肃,让田正国害怕的闵玧琪嗤笑了一声,往前走去。 “你怕不是被饿出幻觉了。” 随着他这句话落地,一向胆小怕鬼的金硕真才感觉好点儿。 他附和: “肯定是练习的时候花费了太多精力,把我们忙内饿着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成员们都嗯嗯点头附和,说着话安慰田正国。 没人注意到街角拐来了一辆装满人的公交车,也没人看到有一个老人家正在过马路,除了公交车司机。 一阵刹车的声音过后就是一声巨响。 田正国回头,只看了一眼,就被蒙住了眼睛,但他仍然觉得自己刚刚是看到了人间炼狱。 马路中央躺着个生死不知的老人,一辆公交车仰面朝天倒在不远的绿化带里,马路边的电线杆也被撞倒了。 耳边充斥着人们的尖叫声,大概是旁边店铺里的人们看到冲了出来。 最后年龄大的几个哥哥跑去帮忙救人了,朴智琝,金泰哼和田正国三人被哥哥们安置到了看不到车祸现场的地方。 在这个炎炎夏日里,几个人硬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 田正国坐在长椅上,脑中不断循环播放着从现在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事。 他灵光一闪,瞳孔不断方放大,被埋藏了很久的久远记忆慢慢浮出水面,他为什么觉得那个女人眼熟的原因也找到了。 明明是一阵热风吹过,田正国却打了个哆嗦。 他翻遍全身,找到练习之前被他揣进裤兜里的符拿出来,挂在了脖子上,双手虔诚得放在胸前,捏紧了符咒。 最后几个人都没有吃成饭,金泰哼他们还好,金硕真他们几个直面了断手断脚,尖叫哭喊不断,血腥味弥漫的现场,只要一看到食物,那股血腥味就从胃里翻涌出来,鼻腔里都是那个味道,断手断脚的画面就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几近欲呕。 第2章 第二章 经历了这些,田正国一个人不怎么敢睡觉,晚上他就抱着枕头去相熟的哥哥床上蹭睡,但是夏天,宿舍又没有空调,两个男生挤在一张床上,就热得受不了。 但哥哥们也知道田正国是为了什么才天天往他们床上跑的,于是也默认了这个行为。 两人一起经历夏天带给他们的热情,最后哥哥在燥热中迷迷糊糊睡去。 田正国却翻来覆去,一闭上眼那两次的经历就会浮现在脑海里。 全身黑,戴上帽子就会消失,在有亡者的地方出现,他结合这两次总结了这几点。 他拿出手机,登上论坛,发了个帖子。 【求助:我总是看到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戴上帽子就会消失,出现的地方都会有人去世,我该怎么办?】 他的标题吸引了不少人,底下很快有人回答。 1l:【楼主大晚上的说梦话吧?现在是科学社会,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2l:【听楼主这个表述,很像传闻中的地狱使者啊,不过他们会被人看见吗?没听到有人见到地狱使者的,除了死人。】 3l:【楼上的别吓人了好吗?什么地狱使者,韩国还这么多鬼怪的传说呢,也没见有人说过见到鬼怪啊,不过就是以前的人没有见识,又不敢去探究才说出这么荒唐的话的。】 4l:【还是敬畏点自然吧,人类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呢。】 5l:【以前应该是有人见过的,不然这些话怎么传出来的?不过当今社会这么发达,街上到处都是监控,也没人发现过有这种情况啊,我觉得可能是楼主以前看过关于这方面的书,做过这种梦,过于真实所以当成了现实。】 6l:【楼上加一,虽然我不是很信这些,但是家里的长辈很相信,楼上是我看过这楼里最合理的解释。】 7l:【我也加一,不是不信,太匪夷所思了。】 田正国:要真是梦,他才谢天谢地了,谁想看到这么恐怖的事情啊? 楼主:【虽然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一点都不对啊,我以前六岁的时候也见过,那天我邻居家的奶奶就去世了,之前首尔的公交车事件我也在,是看到了很多这样的人等在站牌,五分钟后就发生事故了。】 8l:【打了补丁之后,我有点半信半疑,太荒唐了,细想又很恐怖。】 9l:【相信什么啊相信,这样的话我能编五千字,楼主是绿无疑了,多少楼有钱拿啊?楼主给我介绍一下呗,我也想去赚这种轻松钱。】 10l:【我也觉得绿,可信度不高,这也就是在网上了,还有上面一群傻子陪聊,要在现实,估计都认为楼主有病。】 11l:【绿贴滚!】 …… 然后底下就是一群附和鉴绿的,小甜兔感到了郁闷。 退出了页面,刚才有人说地狱使者,所以他去搜索了一下。 百科:地狱使者是古代神话中地府里负责接引亡魂的鬼差,一般由前世犯过不可赦免的罪过的人死后担当,因长期接触亡魂,所以喜好穿代表阴郁的黑色服装。 在人寿命将至之前,便会来到那人的身边,然后带走亡魂,给他们喝下忘却记忆的汤,然后由阎王判断亡魂是去往天堂还是投胎,或是在地狱经历水淹火烤赎清罪孽。 简单来说,地狱使者就是带亡魂去往地府的引路人。 因为地狱使者在阴阳两界活动,所以他们也具有制服恶鬼和迷惑普通人的神力,比如让发现他们的人忘掉那段记忆, 田正国:……… 不管怎么看,这地狱使者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得犯下哪种错才会是无法饶恕的罪过啊。 不过没关系,百科上说了,地狱使者是黄泉引路人,不会杀活人的吧?他安慰自己。 他得尽快入睡才行,这几天晚上睡不着,白天训练没精神,他已经被各个老师都说了一遍了,没关系,地狱使者是好人,他们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他们。田正国闭上双眼,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去想那些。 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可能是他自己经常安慰自己的话奏效了,田正国已经可以不去想那些事情了。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他不用去学校,训练量达标后,他和金泰哼出去吃饭,金泰哼先去店里点好餐等他了,他回宿舍洗完澡再过去。 “国儿啊,这里。”田正国刚进入店里,他傻哥哥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田正国往声音来源一看,先是看见了金泰哼,在他抬脚往那边走的时候,不经意又看见了背对着金泰哼,正对他的熟悉的黑色衣服。 还有熟悉的脸,以及放在桌角似曾相识的黑帽子。 田正国:…… 又来了是吗? 小甜兔不想往那边走了,小甜兔想回宿舍。 可他的傻哥哥看小甜兔停在了原地,立马加大了音量,还伴随着手臂的挥舞,吸引了全店人的目光。 本来和面前的人说着话的女人也清浅的投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和对方说话。 明明对方没表现出敌意,田正国却感觉自己被那一眼看得浑身僵硬,这…地狱使者看他了,网上说地狱使者出现的地方基本都有寿命到头的人,她刚刚看了他一眼,不会要死的人是他吧? 短短几秒,田正国脑子里就蹦跶出了好几个念头,嘤,他想回家。 可金泰哼还在喊他的名字,而且如果他走的话,地狱使者会跟上来吧?他一个人面对她,那不是更恐怖? 田正国咬着牙挪着脚步走过去,坐在金泰哼面前,他背后就是让他闻风丧胆的地狱使者,还是两个,离他距离不到三十厘米。 “你怎么了?刚刚一动不动?”金泰哼关心的问。 田正国心里装的全是地狱使者坐在他背后以及今天这个店谁会死,根本没听见金泰哼的话。 “正国?”金泰哼摇了摇他,田正国抬头,金泰哼被他脸上心如死灰的表情吓了一跳。 “刚才是出什么事了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一着急,声音就大,离他们很近的金差使就听见了,她又转头看了一眼,这不刚才站在店门口不进来那小孩吗?真吵。 田正国一个激灵,大夏天的,他居然被冷到了。 “没事。”田正国努力笑出来,安慰着急的哥哥,耳朵却不自觉的听背后人说的话。 “前辈nim,我一直很好奇,明明我们身份是这个,为什么还要租房子,还要吃饭睡觉,很不合理啊。” “我原本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二十年后我放弃思考了,因为完全无意义。”背后的女声回答。 二十年?地狱使者都是老怪物吗?不过也是,他六岁到现在十五岁,对方连模样都没改变。 “唉,本来光是这个也没什么,但是我们的薪水完全不够日常开销啊。”那个男声又感叹。 “只能好好存钱,这才唯一的出路,工作好好干,说不定年末奖金会多一些,月末效绩也会更多。” ???现在地府都这么与时俱进了吗?还有效绩和年末奖金? 金泰哼舀起一勺大酱汤,往嘴里送的同时看了一眼田正国,刚刚还说他没事的弟弟饭居然一口没动在发呆,在练习室不是还说饿死了? “我还有个疑问。”那边又说。 金差使抬眼:“你是刚入职的吗?怎么这么多问题?” “嘿嘿嘿。”对面20代金差使憨厚的笑了起来,他挠了挠头,“这不是前辈懂的更多吗?所以这些问题问前辈才更让人放心啊。” 金差使微笑,语气带着威胁:“你是说我犯的罪过太大,同期都轮回了,就我还没有是吗?” 20代金差使和田正国脑门不约而同的出现了问号。 阿尼,女人这种生物恐怖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当然不是了!”20代金差使疯狂摆手摇头,谁敢得罪这个做了六百年地狱使者的大前辈啊! “正国?正国?”田正国专心的偷听着别人的对话,金泰哼也一声比一声大的叫他。 “嗯?”田正国回神。 “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说很饿吗?生病了吗?”说着金泰哼就探手要来摸他额头。 田正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怕被身后的人听见,放低了音量。 “我可能饿过了头,现在不饿了,”田正国看金泰哼还要说什么,打断他未出口的话“我立马就吃。” 说着,他舀起一勺饭送进嘴里。 金泰哼觉得田正国从进了这家店后就一直不对劲,可他又看不出具体有什么问题,只能半信半疑的继续吃饭。 这边的兔子耳朵又高高竖了起来。 “我很好奇,我们的传说传的全韩国都是,可是除了我们自己以人类身份活动外,我也没发现有人见过我们啊。”那个男声可能是安抚好了那个女人,他又说。 “因为见过我们的人都是死人啊。”那个女人慢条斯理的说。 田正国:!!!! 他吃不下饭了,看吧,他的直觉一点也没错,他即将死在这家店里。 他立马放下了勺子,饭粒太多太密集了,说不定他会被噎死,大酱汤也不能喝,万一喝到气管里,把他给呛死了。 他又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提防那些可能会伤他性命的东西。 那里的花瓶会飞过来打他吗?他待会走路的话会不会脚滑,磕在桌子尖上,哦莫,当处都是危险啊。 “灯光好亮啊,有点反射。”金泰哼喝着大酱汤嘀咕了一句。 田正国随他的声音往上看,灯正好在他脑袋顶上,所以他的死法是被砸死吗? 背后的对话还在继续,可田正国没有心思听了,他全身心都沉浸在悲伤里。 第3章 第三章 田正国担心了一下午,直到背后的两人离去。 田正国:我不用死了? 他总算放下心来,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腹中的饥饿。 金泰哼吃完饭已经在擦嘴了,面前的田正国突然拿起勺子猛吃。 金泰哼:??? 这弟弟怎么回事?他感觉他比他更四次元啊,想什么愣了这么半天啊? 之后田正国一直持续好心情,这让全程见证了他心情变化的金泰哼更摸不着头脑了,他想起之前几个哥哥提耳命面的 他们大概离出道不远了,最近老师们话里话外都有这个意思,要是正国现在恋爱的话,结果不用说金泰哼都能想到。 “正国啊,”他犹豫的说,“最近形势比较严峻,不要做害你自己的事啊。” 这下轮到田正国懵逼了,他做过啥吗?和往常一样训练上学吃饭睡觉啊,为什么六哥还会专门跟他说不要做错事? “我最近没做什么呀。”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选择问出来。 金泰哼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叹了口气,“正国啊,也许你觉得无所谓,因为你还小,不懂事情的严峻,可是有的事做了就会耽误一辈子啊。” 你知道平时跟你嬉戏打闹,没个正经的哥哥突然严肃的跟你有多恐怖吗?田正国真切的体会到了这种感受。 金泰哼一副说得很真的样子,田正国现在还是那个什么都没经历的小孩,被他那副表情唬住了,开始认真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可他死活想不出来他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他耽误一辈子的错事啊。 “泰哼哥,我到底做了什么啊?”小孩可怜兮兮的问。 “这个问题这么明显啊。”金泰哼急眼了。 “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直接告诉我吧哥。”小孩被他唬的快哭了。 金泰哼看了看四周,这家店离他们宿舍和公司都不远,所以他必须谨慎,他压低声音:“现在恋爱是不行的,孙德成老师不是跟我们透露了吗?我们快出道了。” “恋爱?我没恋爱啊。”田正国哭笑不得。 “那你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金泰哼还是不相信。 田正国看他一眼,“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 哎呀,这一天天的,也就是他年轻了,不然谁的心脏受得起这么折腾啊。 “可是…” “我们回公司练习吧哥,就不要想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田正国堵住金泰哼想要继续说的话,揽着他的肩膀走出了店。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从仲夏到了深冬,夏天在树上叫得让人心生烦躁的知了早就化为树木脚下的一点养分了。 雪花也不知不觉的在傍晚悄悄落到了世间,给钢筋水泥建造成的大城市换了一身好看的衣服。 田正国他们已经确定要出道了,目前正在定下出道人数,所以每个人都在拼命的练习,以期望自己不会成为被落下的那个。 今天也是惯例的练习到了深夜。 所有人停下后,金楠俊给每个人都拿了一瓶水,然后看了时间。 “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明天才能更好的练习。”他发话。 其实金楠俊不用这样陪他们练习到现在的,他是第一个被定下来的练习生,也是平时他们这些老小的领袖,所以他被定下来也没有人有异议。 “回去吧。”在哥哥里很有发言权的闵玧琪也说,练习生基本都怕他,因为他平时对他们这些弟弟就不是太亲近,而且他说rap的表情太凶了,也是经常会骂人的类型,所以哥哥们无形里听他的更多。 于是所有人纷纷收拾东西。 “隔壁好像搬来了新住户。”金楠俊看着放在另一侧门口边的纸箱子,说。 big hit的练习生不多,所以也没几间宿舍,他们是七个人住在这边的宿舍。 田正国跟金楠俊住在上下铺,他早就困得打哈欠了,更没有什么心思去探究什么新邻居。 朴智琝稍微扶了扶他,免得他困得站不住。 回宿舍洗漱后,很快所有人都睡着了,因为最近的训练量加大的原因,连金楠俊的鼾声都没把田正国吵醒。 但是今天新搬来的住户,偏偏耳朵灵敏的要死,写完堪比论文的文件后,她刚刚打算去睡,隔壁的鼾声就响起来了。 金差使:她果然不应该因为心痛钱而放弃独栋别墅选择这里,便宜没好货是真的。 可她是地狱使者,不是鬼,也不能穿墙而过去摇醒别人让他别打鼾,只能默默忍受这一切。 她头钻到了枕头底下,心里默念:算了,明天跟隔壁的邻居说一下,再去买一个好点的耳塞吧,她房租已经交了,合同也签了,现在退租的话不会退房租还会扣押金啊。 最后这个理由说服了她,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她终于在迷迷糊糊里睡着了。 第二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等在了门边,在隔壁开门声响起的时候同时拉开了门。 正好走到她面前的几个少年和留在后面锁门的少年和她面面相觑。 “你好,是新邻居吗?”领头的少年立马打招呼。 金差使向他看去,熟悉的面孔站在她面前,像是瞬间回到了四百年前,那个言笑晏晏的书生在初雪那夜站在她面前,对她微笑着说:“阿师你看,初雪来了。” 她嗫嚅了半天,没能完整说出一句话,眼前也慢慢模糊。 金楠俊加快了锁门的速度,然后来到他们旁边,一群少年看着新邻居盯着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大哥流下眼泪,都震惊了。 他们来回的看看漂亮的新邻居,又看看无措的大哥,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后他们的目光都带上了谴责。 金硕真: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认识她啊。 其余众人:he tui 渣男! 最后来的,不清楚的金楠俊:我错过什么了吗? 金差使心里清楚这是他的转世,可骤然间见到一样的脸蛋,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那个,女士,有什么问题吗?”金楠俊出面问道。 金差使抹了一把脸,神智冷静下来:“没什么,我就是看到了和故人长得很像的人,所以,有些见笑了。” 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向金硕真投去抱歉的目光。 金硕真:我都说了不是我了,想打架想流血吗,臭小子们。 “这样啊,我们是住在隔壁的练习生,我叫金楠俊。”他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金硕真。”金硕真有些不情愿的向这个让他无形背了渣男的名声的女人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闵玧琪。” “我叫郑號锡,很高兴见到你。” ……… 少年们一个个介绍过来,一直到最后的田正国。 田正国愣在原地,迟迟不肯说话。 其他人感到奇怪,都向他看去。 田正国咽了咽口水,想起上次去学校和同桌聊起地狱使者,同桌说的如果让地狱使者知晓姓名,就会被半夜叫名,然后就会死去的话。 这个小孩害羞不愿意说话,金差使也无意在这个上面跟他们浪费时间,她已经看到书桌上出现好几张姓名簿了。 她摆了摆手,表情也恢复到面无表情:“我是有其他事情要找你们。” “好的,你说。”金楠俊努力露出微笑,让她觉得自己不太凶。 这小子跟她说半语很让她不爽啊,金差使身上散发出冷气,不过这家伙努力笑得温柔的样子还算真诚,她可以先忽略这个问题。 “这栋楼的膈音不是很好,我听觉有些灵敏,所以晚上的鼾声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她冷着脸说。 鼾声这个词一出来,他们就知道说得是谁了,金楠俊的笑容不自觉收敛了起来,其他人隐隐可以从他身上感觉到难过。 对这类阴郁情感最敏感的金差使最先发现,她不自觉往这个男孩身上瞟了一眼。 “想必以你的年龄也知道,鼾声这种东西是没办法人为控制的吧?”开口的是站在后面的一个少年,他身上的戾气,比其他人都多许多。 他抬眼,金差使从他眼里看到了野心。 “听觉灵敏又不得不搬到这里的话,应该买耳塞不是吗?我们住在隔壁听不到鼾声,说明在正常情况下膈音是很正常的程度。”他又说。 金差使笑了一下:“该做的措施我会做,只是好心提醒你们一下,毕竟鼾声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它意味着疾病的到来,尤其是在一群不胖看起来也很健康的少年里。 金差使关门,穿上大衣,拿起帽子和姓名簿准备工作。 少年们一起安慰了闵玧琪和金楠俊后,继续往下走,准备迎接新一天的训练。 一起往下走的时候,田正国还是惊魂未定,只有对情绪感知十分敏感又刚好站在他旁边的朴智琝察觉到了。 他回头不解地看了一眼新邻居已经关上的门,又回过头默默地拉住了田正国的手。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处于紧张情绪里的田正国忍不住轻颤了一下,他抬眼,看见是朴智琝,也安静地回握,然后朝他那边靠得近了一些。 第4章 第四章 “前辈nim?”金差使在去往一处事故现场时,背后有人叫道。 她转身,20代金差使穿着便服过来了。 “怎么?今天不工作吗?”金差使看他一眼,接着继续转身等红绿灯。 “内,今天休假。”他说道。 这时旁边两个女孩子说笑着经过,走在里侧的一个突然玩心大起,迅速出手把另一个女孩子推向了路边。 一辆车刚好在此时经过,金差使手疾眼快,拉住了倒向车轮的女孩子。 “呀,你怎么回事?”被拉住的女孩从惊吓中回过神后,开始怒气冲冲的质问她的朋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好玩。”被质问的女孩好像没觉得有太多的愧疚,她轻描淡写的说。 “开玩笑?我也跟你开个玩笑好不好?”被推下去的女孩眼眶都红了。 “我真的只是开玩笑,谁知道你轻轻一推就过去了。”那个女孩皱着眉头说。 “是不是开玩笑我建议你们去警察局调监控看一下,故意杀人未遂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哦。”金差使看对面的行人灯终于从红色跳到了绿色,她抬脚打算走,走之前淡淡的说了一句。 “姑娘,别跟这种人做朋友了,不然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人家可以为了开玩笑要你一条命呢。”20代金差使在跟上她之前跟被推的那姑娘说,踏出去一步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伸手把那女孩往人行道里面推了一点,“你站里面去,免得她待会儿又推你。” “你!”被他们内涵的姑娘气得脸都红了,她对他们怒目而视。 金差使已经抬腿走了,20代金差使也连忙跟上她。 身后两个女孩还在争执。 “走,跟我去警察局!” “我不去,你别无理取闹,你把我送进去了,信不信以后再也没人愿意跟你玩?” “比起朋友和玩耍我的命更重要!” “前辈nim,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呢?朋友不应该是个很美好的词吗?”20代金差使一脸郁闷的跟在旁边。 “阿尼,不仅仅是朋友这个词汇,世间万物都是那样,不是在你眼里呈现出来的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人们都说,活得越久,知道的越多,其实是活得越久,对一件事物的看法会越来越多变。” “你以为朋友是很美好的,可刚才那个女孩子向你展示了人性的多变,以及朋友这个轻飘飘的词背叛有多快,不要对什么东西抱有幻想,这是你做地狱使者最应该学会的一件事。” 到了目的地,金差使戴上帽子,留下几句话给站在原地沉思的20代金差使。 金差使向前走了几步,一位女士急匆匆的从她面前走过。 “哎一古,别看了。”她将站在人群里的一个男孩拉走。 “多可惜啊,听说这姑娘考上了首尔大呢。” “啧啧啧,造孽啊。” 四周聚集了很多人,她们围成了一个圈,很多凑热闹的去看了眼,又被吓到尖叫着跑开。 包围圈里隐隐传出几声恸哭。 很快警车就呜啦呜啦的过来了,上面下来了几个警员驱散围观群众。 金差使这才看到事故现场的全貌,因为女孩是跳楼自杀,跳下的时候头先着地,脑浆迸裂,连面目都已经扭曲了,双手双脚不正常的向内突出。 事故发生不久,还有鲜红温热的血从她身下汩汩流向远方。 她的家属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到五十的妇女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即使在旁边痛哭,他们也不敢靠近尸体,更不敢往那边看。 很快被清场了,连死者的家属都被警员搀扶到了一边。 仍有一个女孩挺直着背脊,站在原地,望着那具尸体。 “朴诗妍,1993年3月20日出生,”金差使在她背后出声。 那女孩转过来,清丽又透明。 “是你吧。”金差使用了肯定句,她见过很多魂灵,从没看见过这么透彻的灵魂。 那女孩笑了笑,眼里浮现出水光。 “内,想必您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使者吧?” 金差使点头:“跟我走吧。” 朴诗妍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眼坐在警车上披着毛毯的两个人,一滴泪从她眼角落下,再次转过头对她温柔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带她到了茶屋,金差使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的钉托上。 “真好,是热茶呢。”她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尽量把手掌都贴在上面,可灵魂是无法感受到温度的。 她叹了口气,接着仰起头,对金差使请求着:“我可以不去投胎吗?” “为什么?” 她又放下了茶杯,双手放到了桌面以下。 “这人间不适合我,即使再投胎一次也不过是让我再痛苦一次,”她眼里有泪花闪动,“这世界对我没有善意,使者不是也知道,我是自杀的吗?自杀不是很大的罪吗?”朴诗妍脸上滑过一滴泪,顺着下巴落入了茶杯中,迸出无数小水滴四散开来。 “即使是自杀,可你生前善良,恐怕不会造成什么影响。”金差使说道。 “我愿意成为地狱使者,像你们一样,虽然行走世间却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没有烦恼,不为外物所累。” 金差使听到她说到不为外物所累的时候,忍不住眼神飘移了一下,地府这虚假广告都打到人间去了。 “地狱使者也多有掣肘,认识的朋友先后离世,一起工作的同事先后投胎,世间只剩自己一人,也是会孤独的。”而且地府的工资还少。 “像你这样的人不该成为地狱使者这种罪人,下一世肯定家庭美满,事业顺遂,经历了苦果后,才能得到更香甜的蛋糕。”察觉到朴诗妍面前的茶冷了后,她又给她换了一杯。 被拒绝后的朴诗妍很是失落。 金差使忍不住安慰她:“这是地狱使者的祝福,下一世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你的枝头肯定挂满了饱满的果实,不要害怕。” 朴诗妍默默点头,仰头喝完了茶杯里的茶,“那我接下来该去哪儿?” “开门后,向着那条路一直走到尽头就是。”金差使坐在茶桌上看着朴诗妍开门走去了一片白光。 她在这里送走了千千万万的灵魂,自己却只能坐在茶桌前目送他们去向她最向往的地方。 她又拿起名薄,起身去向另一个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20代休假的原因,今天的名簿格外的多,一直到半夜,金差使才做完所有工作。 现在是深冬,雪花打着旋儿从天上飘落下来,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脚踩上去的时候嘎吱嘎吱的响,金差使住的地方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上去,偏偏这几天楼道里的电灯又坏了。 走在黑暗里,金差使才更加放松,地狱使者本身就应该归于黑暗,地府被人谈起的时候脑海里想起的基本也是黑色或火光冲天的红色,地狱两个字也带着黑色的阴影,更别说他们的制服是黑色。 以前听地府的秘书长说过,犯过大罪的人死后连灵魂都是黑色的,所以他们只需要根据灵魂的颜色就能选出天堂,投胎,炼狱,以及地狱使者几个等级,这是上天在他们做下错事那一刻就刻进他们灵魂里的。 金差使在即将踏上第三楼的阶梯时,听觉灵敏的她听到了上方似乎有人在隐隐哭泣,一声一声断断续续的抽噎在这大晚上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她没闻到有恶鬼的气息啊,金差使感兴趣的放轻步子,一步步拾级而上。 在一片寂静中,在轻的步子都会有声音。 刚刚还在抽泣的人迅速停止,“谁啊?” 金差使听得出他害怕的语气。 第5章 第五章 她走上前去,地狱使者常年在黑暗中行走,夜视能力极其出色,她一眼就看出那个仰着头,害怕的瞪大了眼睛的少年是今天早上的那批少年之一。 金差使有些纳闷,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得出他们心情还不错,彼此之间也很和谐,怎么晚上一回来,一大批人里就有一个少年可怜兮兮的蹲在楼道里哭了? “谁啊?”少年很害怕,他心里开始后悔,不该这么晚一个人出来的,本来是图的夜晚楼道里没人,他即使在这里发泄一下对于出道的一些情绪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金差使出声,目光停在少年脸上不知道是冻红的还是哭红了的鼻头。 少年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可是白天练习过度致使酸痛的双腿无法在一瞬间突然发力。 “请问您是谁呀?”逃又逃不掉,少年刚才满心的伤心都成了害怕,他小声问道。 金差使专注于对方的红鼻头,差点听漏了他宛如猫咪一样细声细气的话。 “我是住在你们隔壁的邻居。”她解释道。 少年脑海里一瞬间就浮现出早上那个疏离清冷的女孩子。 那邻居,不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吗? 他想着,直到一个东西戳到了他鼻子,吓了他一大跳,才回归神思。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这个物体,还捏了捏,像是纸巾一类的东西,但是比纸巾更细腻绵软,也不如纸巾一样容易撕碎。 “手帕,擦擦脸上的汗水吧,现在天气挺冷的。”金差使把东西递给他后,就直起身,淡淡的说。 少年一愣,汗水吗?这明明是他的……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地狱使者两三下就绕过了他,“沮丧后,就回去睡觉,又接着过新的一天吧。” 对方的声音越来越远,开门关门的声音过后,又恢复到之前没人来时的寂静。 少年坐在楼梯上,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上的手帕,新的一天…… 此时地上的冰冷他已经感觉不到,脸上的泪水也已经被寒风吹干,他猛的站了起来,新的一天,就有无限可能! 回到宿舍后,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打在小小的客厅,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年纪最小的田正国已经忍不住靠在郑號锡身上睡着了。 “你们……”朴智琝打开门就是这幅场景,听见开门声,沙发上还清醒的人都望了过来。 “既然回来了,就快点洗漱睡觉吧,明天还要练习。”一向寡言的闵玧琪站起来,带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金楠俊和郑號锡扶着睡着的忙内,一人说了一句鼓励的话,就扛着忙内回房间了。 金硕真来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智琝啊,加油!我们都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金泰哼揉了揉眼睛,直接搭到了他背上:“智琝啊,我困了,我们去睡觉好不好?明天方pd要亲自参加考核的。” 朴智琝低下头,眼睛不受控制的湿润了,他心里明白室友们的用心良苦,他是回到宿舍后再出去的,出去的时候明明所有人都已经回了房间,和他上下床的金楠俊都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在为出道而努力,为了明天的考核患得患失,可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坐在客厅里等他,却又不说一句责备他的话。 他点了点头,脸上重新出现笑容:“好,我们去睡觉,明天努力的通过考核。” 金差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次不是因为隔壁的呼噜声了,她买了一个产自意大利的耳塞,据说超好用,花了她四千韩元呢,这还是讲了价后的价格。 所以效果也确实挺好,虽然金差使还是能听到一点儿,但她异于常人,这么一点小瑕疵也就可以略过不记了。 她脑海里想的是今天接引的那个女孩,虽然他们一直在渴望投胎,再世为人,但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过得不好怎么办? 地狱使者的命运都算得上悲惨,虽然她没有自己为人时的那段记忆,但是最新一期地狱使者里,有几个是她接引的。 其实作为一个工作了六百年的地狱使者,她的同事有很多都是她亲手接引的,所以知道他们的人生,也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地狱使者多半都是命运悲惨之人,弑父弑母,自杀,是因为整天活在打骂中,即使努力的挣钱也达不到父母的期望,上学时是学校暴力的受害者,在家时是家庭暴力的承受者,工作时是其他人的垃圾桶。 这些都是出身贫寒的人成为地狱使者的罪状。 也有出身好的,作为财阀二代出生,却喜欢上自己的姐姐,因为父母整日不在家,即使在家也对他有诸多要求,只有姐姐从不求回报,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于是他的目光也开始投向姐姐,在不知不觉中,越扎越深。 她知道这些后,再不好奇自己的身世,糊糊涂涂的过着,应该也挺好的。 第二天,金差使又是一大早起床,她难得睡了个好觉。 书桌上又开始出现姓名簿,金差使走过去,拿起来粗略的翻了翻,这就三个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即使这工作做了六百年了,她偶尔还是会有烦躁的感觉,从来都没有习惯过呢。 昨天下了大雪,今天是化雪的日子,老话说得好,下雪不冷化雪冷。 于是她在毛衣里又多加了一件薄绒衫,穿上大衣,拿好帽子,姓名簿放在大衣口袋里。 一切准备完毕,但总感觉似乎少了什么,金差使拍了拍口袋,想尽脑汁都没想出来到底少了啥,于是她准备出门。 拉开门后,正好又撞上了隔壁的一堆少年,昨天跟她呛声的那个少年为首,双方都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少年们继续下楼。 金差使也准备走在他们后面,五感敏锐的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有一道视线在她身上停留过久,她顺着望去,这不是她昨晚给手帕的那个男生吗? 见她看过去,对方羞涩的朝她笑了笑。 金差使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自己什么东西忘拿了,她的手帕,昨晚给了人还没补充呢。 于是她又回去拿手帕,完全错过了对方对自己道谢的嘴型。 “智琝啊,你在看什么?”郑號锡回头,发现弟弟一直在往后看,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朴智琝摇头,手却不自觉地拍了拍左边的衣服兜。 第6章 第六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金差使一直都在兢兢业业的工作。 “这次年终奖应该是前辈最多吧?”20代金差使朝她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金差使接过来,送到嘴边啜了一口。 “我可一整年都没休息过,要是这次年终奖太少的话,我就考虑考虑明年休一整年假吧。” “上面不会允许的。” 金差使撇了他一眼,“我可工作六百年了,所有的我没休过的假加在一起,至少有三十年了。” 20代金差使笑着夸奖她:“那前辈可真是工作模范啊。” “你是在夸奖我?想死吗?” “哈哈哈,中午了,去吃饭吗?”又傲娇了,20代金差使无奈的撇了撇嘴,笑了两声,绕过这个话题。 “走吧。”金差使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又看一眼面前的后辈,叹了口气。 “这次我请前辈吃饭。” “真的?”金差使有些不相信。 “真的,不过前辈不是超级有钱吗?怎么还这么…”20代金差使想了想,换了个稍微好点的词,“节约?” 金差使停下步伐,奇怪的看着他:“谁告诉你我很有钱的?” 20代金差使看她这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他好像说错了话。 金差使眯起眼,再怎么说,她和20代也已经共事一百年了,也是一同从大邱被调来首尔的,甚至他的生前事她都知道。 所以她非常了解他。 “说吧,是不是那个没事就爱全首尔游荡的引渡使者告诉你的?”她冷静的问。 20代金差使悄悄咪咪撇了一眼她的表情,啊,果然脸色和语气是反比。 他知道前辈和那位引渡使前辈合不来,所以一直小心恪守着不要在她面前说漏嘴的守则。 “我就知道是她。”金差使看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嗤笑一声。“千年万年都投不了胎的引渡使。” 两人都没想到背后有人在偷听。 “呀,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20代金差使听到这声怒气冲冲的质问时,就已经明白了来人是谁。 他闭了闭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引渡使者,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个工作是干嘛的,地狱使者负责从人间接引死者的灵魂,而当他们喝下茶汤推开门后的一切,则不归地狱使者管。 对,归引渡使者管,一个灵魂是无法被瞬间定罪的,地狱使者的那一碗茶汤不仅是让他们转生后忘却前生记忆,更是在沉淀他们的灵魂印记,当他们推开门后走的每一步,都是对他灵魂的一次审视,这也决定了他们的去处,在路的尽头等着的接引使者是哪一类。 引渡使者分为三类,一类是接引灵魂去往天国,一类是接引灵魂去往地狱,还有一类去往转生。 所以与地狱使者只分辈分不一样,引渡使者是分三六九等的,天国的使者最为傲气,看不起地府的一切工作人员,平时也不轻易在人间行走,接引转生的使者最为忙碌,即使他们只管韩国地界,可他们与地狱使者不一样,地狱使者是有地域性的,就像金差使,当地狱使者的前两百年在汉阳,后来工作变动去了大丘,大丘呆够两百年后,又被调去了釜山,直到几年前才被调回首尔。 而引渡使者不分地界,无论是大邱还是果川,是釜山还是日山,死者的灵魂在推开门后到达的都是一个地方,所以他们最忙,平时也没有时间到人间来。 其实算起来的话,他们的假期应该比金差使的三十年还多上很多不止呢。 转生使者最忙,那负责接引灵魂去地狱的使者就最闲,因为一个灵魂想要被定罪为去往地狱的大罪还是需要很多硬性条件的,必须要全部达到才能获得去地狱参观定罪的一次机会。 所以有时候三年五月都不一定遇到一个刚好符合全部条件该被打入地狱的人,太过无聊致使她们时不时就爱来人间逗猫惹狗,同为同事的地狱使者自然就遭了不少罪,为她们背了不少锅。 “说你坏话又怎么样?业绩上不去,八百年投不了胎的老女人。”金差使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你!”地狱引渡使是一个极为娇小玲珑的女人,可惜她人小,脾气一点都不小。 而金差使又一向看不惯她,两人这几百年没少吵架,她一开口,20代金差使就能想到待会儿的惨况。 果不其然,地狱引渡使抱臂环胸,尽管她人比金差使矮一截,但这个动作一做出来,20代金差使瞬间就觉得她的气势高了一截。 “说我八百年没有投胎,你还不是,六百年都赎不清罪过的女人,谁知道是杀人犯还是什么?”地狱引渡使开了嘲讽技能,眼神一转,然后她故作惊讶的捂住嘴,“难道是,患有精神疾病弑父弑母然后跑到大街上无差别杀人最后被官府击毙的危险分子吗?” 20代金差使似乎是看到了狂风暴雨的来临,他左看看右看看想要劝架。 金差使被她荒唐的理论气得说不出话,最后她气极反笑。 “地狱使者是犯过大罪的不用你说,全韩国人都知道,倒是你这地狱引渡使,韩国可没人知道你们哟,难道你们这地狱引渡使是随随便便可以做的吗?我没记错的话,也有条件的吧?” 地狱引渡使被堵得说不出话,可能是怒气所致,她的头发根根直立起来,20代是第一次看见真的有人会被气到怒发冲冠。 看她俩的状态,不会在大街上就打起来吧? “前辈们,都饿了吧?今天我请吃饭哦。”他冲上来妄图分开这两个眼神厮杀得可以在空气中闻到焦灼的味道的女人。 “鬼才要和她一起吃饭!”“我才不要和她一起。”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十分同步的“哼”了一声,扭过了头。 “前辈们,你们在这里啊,”远处传来喊声,他们循着声音望去,一个陌生的面孔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跑。 “谁啊?”金差使以目光问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惊讶的20代金差使。 “啊,是今年刚入职的后辈。”20代接收到了,开口解释道。 “你们好,前辈们。”后辈跑到了他们面前,还没站稳,就一个九十度鞠躬。 谁知道他没有控制好重心,猛的一鞠躬整个人都往前扑去。 现场一片寂静,20代默默捂住嘴,地狱引渡使绷着一张脸,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金差使面无表情的挡住倒向她的这颗脑袋。 “下次站稳了再问好。”金差使往后退了一步,放开手里的脑袋。 新人舒了口气,大前辈也没有其他地狱使者说得那么可怕嘛。 他这样想着,抬头就对上了金差使平静中带着一丝凶狠的目光。 “不然就准备死在我手里吧。”她语气平静,微微一笑。 20代连忙上前拍了拍被吓住的新人。 “有什么事吗?”他问。 有人递梯子,新人虽然莽撞,但也看得懂脸色。 “是这样的,公司的那个转生率不太达标,而且人间部有反馈说,人间的厉鬼数量有些超标…”他连忙说道。 “所以让我们去劝厉鬼投胎?”金差使接了下去。 做了六百年的地狱使者对各种情形都了如指掌,新人说了转生率不达标,她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了。 她转身就走。 “诶?前辈?”身后20代诧异的叫她。 “一个地狱使者最少要劝五个厉鬼去投胎,所以,我先走了。”金差使一边走背对着他说。 “不吃饭了吗?”身后没眼色的家伙还在喊道。 金差使用食指顶了顶帽子,翻了个白眼。 第7章 第七章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金硕真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好奇的问道。 经过层层筛选,防弹少年团的雏形已经成立,现在他们在为出道紧锣密鼓的作着准备。 在这么忙碌的时候,经纪人还带着他们出来,而且车上还安装了摄像头,实在让人好奇。 “要去录一个小团综,算是和粉丝见面的第一个礼物。”经纪人开着车解答道。 “团综吗?” 他们都很激动,只有在平常时候十分活跃的金泰哼一反常态,没有和队友讨论团综,也没有非要和亲故挤在一起。 他安静的看着车窗外面的人生百态,仿佛听不见队友们兴奋的讨论一样。 “泰泰。”朴智琝挤了过来,还引起了几声抱怨。 “嗯?”金泰哼扬起笑脸,以积极的态度面对同年亲故。 朴智琝面对亲故努力的笑脸时感到一阵心酸,本来被排出防弹的是他啊,金泰哼却跑去和pd nim争执,最后在投票后他顺利留下来。 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因为他性格的原因,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玩,他和金泰哼就像两个极端,金泰哼是天生的好人缘,即使他不刻意去交朋友也会有人想来到他身边。 可金泰哼看到课间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居然跑去问其他人为什么不和他一起玩。 想起来就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泰泰帮了他很多,最初与防弹其他人的磨合里也是他充当着双方的润滑油。 可现在金泰哼被公司选为隐藏成员,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陪着金泰哼安慰他。 明明是他们之中最天真,最热情的人,现在却一下子沉稳了很多。 金泰哼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这个在居昌长大的孩子心思也很细腻,朴智琝这么充满愧疚的一叫,他就知道对方在内疚什么。 平时他肯定就反过来安慰朴智琝了,可这次,他没办法。 金泰哼看了一眼架在车上的摄像机,脑海里回想起刚刚上车时,经纪人专门把他留下,然后给了他一个这么边缘的角落。 这样的话,才会拍不到他。 其他成员未尝不知道金泰哼在难受,可摄像机开着,过去几年学的表情管理和爱豆的基本操守让他们在镜头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到了。”经纪人把车开进停车场,拿着摄像机下来。 “去哪儿啊?”成员们问着,然后经纪人把他们领到了鬼屋前。 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 “票已经买好了,请挑战顺利从鬼屋出来吧,”那人从经纪人手里接过摄像机,宣布着规则,“但是有几个条件,绝对不能在十分钟之内出来,不能误伤工作人员。” 说罢,他就放下了摄像机。 经纪人走到前面:“因为鬼屋不允许进去拍摄,所以我们会从鬼屋的监控摄像头里截取画面,你们都要保证自己在监控摄像头下面。” 然后经纪人开始一人发一张票,最后他手里还多了一张。 “我陪你们一起进去。”他说。 等前一批人出来后,防弹他们才进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胆子比较大的忙内田正国,郑號锡,金硕真,朴智琝他们三个人手拉手走在中间,闵玧琪,金楠俊,金泰哼断后,经纪人跟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的位置。 一进入鬼屋,就有凉丝丝的冷气往他们脚脖子钻,如果是夏天,想必很凉爽,可在冬天,这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鬼屋里很暗,唯一可以借光的是墙上照射的绿光。 鬼屋的一切都装饰得很到位,墙上挂满了青面獠牙的面具,在角落里还堆放着白森森的人骨,看上去十分逼真。 绿幽幽的光照射在墙上,显得那些本就狰狞的鬼脸显得更加可怖,金硕真只看了一眼,就白着脸收回了目光,紧紧跟在田正国后面。 “好安静啊。”田正国说了一句,自从他们进入了鬼屋,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他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防弹都开始大声说话,以期望驱散这恐怖的氛围。 “这家鬼屋,被我拉进黑名单了。”郑號锡抖着嘴唇说。 因为四周昏暗的原因,朴智琝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脚下冒出来个什么。 “大冬天拍什么纳凉特辑啊,想让人僵死吗?”闵玧琪在后面吐槽。 可能是恐怖的气氛太浓重,他这句话说完后再没有人开口,一切又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金泰哼走在最后,他敏锐的听到了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的声音,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经纪人还是那样跟在后面,离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只能看见他的一个影子。 “哥,走快点吧。”他喊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反响。 金泰哼心下失落,没有继续开口,转头乖乖跟在成员们身后,因为回头的原因,他已经落下了两三步。 “为什么我们没有遇见鬼,也没有找到出口啊。”不知道是转了多久,四周的场景还是刚才那样,说好的鬼屋,除了这阴森的场景外,没有一个鬼出来吓人。 在这样的场景中待久了,连最胆小的郑號锡,金硕真都习惯了。 “不知道。” 这样反常,即使是神经最粗的金泰哼都感到了不对劲,他悄悄往前走了两步,紧紧地贴着金楠俊。 金硕真话音落地,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因为身后簌簌的风声越来越大了。 “鬼来了吗?”朴智琝挺直背脊,不由拉上了前方郑號锡的衣角,他声音本来就软糯,再一发抖就显得格外可怜。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听着是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田正国站在最前面咽了咽口水,现在肌肉还不发达的他胆子同样没有几年之后大。 没有人敢回头,一时间整间屋子里只剩下衣服的摩擦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要不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金楠俊大脑快速旋转了一周,却只想到了这个方法。 “嗯嗯。”所有人都点头,然后往离得最近的一扇门走去,开始的几步还算正常,到中间就变成了小跑。 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后,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脚步也慢了下来,只有闵玧琪注意到周遭的环境丝毫没有改变。 “鬼屋…每个房间的设施都一样吗?”他说着,看向自己在最开始就注意到的歪倒在角落里的一具白骨。 头颅倾斜的角度和手摆放的程度一样呢。 田正国闻言悚然一惊,自从不停地偶遇地狱使者,甚至到地狱使者住到他隔壁之后,他就从一个无神论者变成了相信万物有灵的人。 他们,该不会碰上了什么吧? “也有可能有这样的鬼屋呢。”金楠俊回答他,只是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消声。 因为他也看到了眼熟的事物,正对着他的那张面具,眼眶有一点破损,因为和其他面具颜色不一样,是他最先注意到的。 第8章 第八章 他和闵玧琪对视了一眼,都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的情绪。 田正国左右看看,走到了他认为最让人有安全感的闵玧琪身后。 身后衣物的摩擦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未知的恐惧弥漫心头,胆小的几个已经不由自主闭上眼睛了。 正当他们高度紧张的时候。 “你们怎么跑那么快?”背后传来经纪人不满的声音,“我都快追不上了。” 他们这才大着胆子回头,果然凭借着绿光看到了渐渐显露出来的脸是经纪人。 “哥怎么那么慢?走在后面也不出声,还以为是鬼呢?”年龄最大的金硕真捂了捂胸口,有些虚脱。 经纪人挥了挥手,没在意。 “那现在继续前进吧。”他说。 放下了疑心的几个人于是继续往前面走。 “不过,哥你不觉得安静得过分了吗?说是鬼屋却根本没看见一只鬼。”自以为解除了危险警报的金硕真异常活跃,他一边走一边大声和后面的经纪人聊天。 “到时候就出来了。”经纪人却不咸不淡的说,他继续走在最后面。 讨了个没趣的金硕真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闵玧琪却不像他那么乐观,他觉得金硕真完全是被经纪人迷惑了,就算身后的声音是经纪人发出来的,可其他的疑点怎么解释呢? 比如,他们一直疑似在同一个房间打转? 又走过了几个房间,闵玧琪心下越来越沉重。 太过异常了,成员们不是没有去过鬼屋的,有几个敏感的也看出了不对劲,活跃了没多久的气氛又渐渐跌至原点。 最后,连年龄最小,最为大大咧咧的田正国都看出不对了,他捏着闵玧琪的衣角,悄悄凑近他。 “玧琪哥,我们是遇上了鬼打墙吗?”少年清甜的奶音在空气中回荡,他的尾音有点起伏,任谁都看得出来话里的恐惧。 鬼屋里安静得任何一点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随着他这句话落地,成员们走动的脚步声出奇的一致停了下来。 “正国啊,不要说这种话,现在是科学社会,世界上的鬼神是没有的。”郑號锡抖着声音抗议,连语序颠倒都没注意到。 听完他说的,田正国脑海中几乎是同时浮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他抿了抿唇,快速回头。 “米亚内哥。” 原本只是想道个歉的田正国在扭头后随意一瞥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物。 他惊恐的睁大眼睛,失声喊了出来:“哥!!!” 小孩子一副惊恐的样子,其余几个人也下意识的回头。 走在最后面的金泰哼回头后差点停止呼吸。 其他人也纷纷倒吸一口气,在成员里公认的胆子最小的金硕真和郑號锡嗓子却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发不出丁点声音。 往后看去,只见在微弱的绿光里一具白骨颤颤巍巍地起身,晃晃悠悠地向他们走来,空气中连成员呼吸的声音都微不可察,只能听得白骨在行动中互相撞击的咯吱声。 好一会儿,金楠俊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哥,那是道具吗?还是关卡?” 他没注意到自己说的话有些断断续续。 站在最后的金泰哼看着白骨越来越近,恐惧让他下意识后退。 闵玧琪转移视线避开了白骨骷髅头上黑漆漆的眼洞。 奇怪,很心慌,明明知道是道具,可他总觉得那具骷髅在盯着他。 “是吧。”他含糊回答。 “不过我们不走吗?它过来了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吧。”闵玧琪转头看了看门口,快速的说道。 他率先向门口移动,攥着他衣角的田正国跟着移动,金硕真也急急忙忙跟上。 身后的人一个跟着一个,鬼屋里的光线并不能让他们看清所有事物,地板就是其中一项,他们几乎看不清腿以下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金泰哼在走的时候踩上了不知道是什么,差点跌了一跤,还好朴智琝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看着成员们一副无知无畏的样子,闵玧琪心内的忧虑也在不断加深。 踏出这道门,会不会是到下一个房间呢? 第9章 第九章 闵玧琪经过前几次,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怀揣着一点点的侥幸心理,率先走出了门。 成员一个个跟在后面。 不过是短短一步,闵玧琪的心情就如过山车一般,经历了从侥幸到失望再到惊悚的过程。 “玧…玧琪哥?”田正国抖着嗓子叫前面愣住的哥哥,他想要把精神集中在闵玧琪的背上,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房间中央看去。 “莫呀?”随后而来的成员在短暂的放松后,看到房间中央的东西,做出了和田正国一样的反应。 只见放眼望去,房间里的陈设在暗淡的光线下与之前的房间大体相似,昏暗的环境加上房间里的一片寂静已经足够让人害怕崩溃,成员们恐慌的心情也在见到房间中央正在慢慢转身的无所熟悉的白骨骷髅时达到顶点。 “好像有点不对劲,这真的只是鬼屋?”金硕真出走已久的理智终于回归,他开始往更深层次想去。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全部身心都在白骨身上,即使有想要转移注意力的,也很难把眼睛从白骨身上移开。 “kkkkkkk…”在毫无预警下,空气中突然传来怪异又扭曲的笑声,听得人直打哆嗦,背后发凉。 闵玧琪一时之间脑子里回荡的全是这个笑声,直到他背上抵上一个温热的物体,才发现不知何时,十分分散的成员都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闵玧琪不用想,也知道背后的这些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为了确保无人被落下,闵玧琪还是回头数了一下人头。 那个诡异的笑声还在不停从前方传来,但闵玧琪这时却顾不上,他皱着眉头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成员们。 “经纪人呢?”他最后问。 成员们都纷纷摇头,除了胆大的敢回头看一眼,胆小的却宁愿听着笑声头疼也不敢回头确认一眼经纪人是不是弄丢了。 最后闵玧琪的目光停留在正缓缓关上,却再也没有一个身影出现的门上。 现在鬼屋的异常,大家都察觉到了,留下经纪人一个人在单独的房间的话会发生什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让人发麻的笑声仍在连绵不绝地响起,似乎是为了挑战他们的耳膜极限,频率也在不断上升。 耳膜承受力差的早就忍不住堵住耳朵靠在旁边人的身上了。 在众人快要无法忍受的关节上,密集又尖锐的笑声陡然一转,变成了时而低缓又时而高昂的尖叫。 在对经纪人的担忧和魔音灌耳的折磨下。 闵玧琪抿抿嘴,在门快合上那一刻,冲了过去。 “玧琪哥!”手里拉着的衣角突然被极速抽出,田正国惊慌地叫了一声。 闵玧琪来不及应答,就进入了上个房间。 进入房间的一瞬,眼前一片漆黑,闵玧琪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睛。 还没等他适应黑暗的环境,前方又骤然亮起了白光,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还是被刺激地流下眼泪。 透过眼皮,闵玧琪能清楚的感知到光线正在由强变弱,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闵玧琪才尝试睁开眼睛。 看清屋内的事物后,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是这样的房间,像万花筒一样。 郁闷完后闵玧琪才开始寻找被他们落下的经纪人,肉眼可见的,屋内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了,但好端端的一个人去了哪里呢?没有跟在他们后面。 他一时间觉得头脑很乱,这一个一个犹如连环套一般的房间弄得他头疼。 确定这个房间没人后,闵玧琪转身拉自己刚刚穿过的那扇门,他用力拧了一下门把手,房门纹丝不动。 一个人呆在这诡异又危险的房间,四周寂静无声,门又死活开不了,闵玧琪这才后知后觉的怕起来,刚才对经纪人的担忧给他的强烈的勇气现在也消失殆尽了,只留下一滴汗从他鬓角滑下。 而这边,被闵玧琪“抛弃”了的哥哥弟弟在闵玧琪走后就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样,耳边的声音还在回旋,他们用力堵住了耳朵却也只能勉强抵挡一下。 “我不会在快要出道的前几天聋了吧?”思维一向跳跃的金泰哼捂着耳朵心有戚戚。 尖叫中缓缓加入了悲伤的哭嚎,所有人的情绪也更加低落,只听声音的话,金硕真甚至有种身处在十八层地狱里直面众鬼受刑一般。 最让人心安的哥哥走了,于是弟弟们理所应当地开始依赖他们中年龄最大的金硕真。 见到在上个房间出现的白骨再次出现在这个房间,胆小如金硕真,腿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偏偏弟弟们又都依赖着他,最小的弟弟已经摸上了他的衣角,怕他也像二哥那样突然离开,还使劲攥紧了,大哥的威风不能只摆在往日,在这种紧要关头,更要带领弟弟们找到一个好出路,金硕真盯着缓步而来的白骨,大脑飞速运转中。 时间似乎没有过去多少,在金硕真双眼还在急切地搜寻着房间里的出路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干嘛呢?” 经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道暗门的门口。 “咦?”金硕真忍不住发出疑问,是门做的太隐蔽了吗?他刚刚一遍又一遍的仔细看过,都没有发现那边还藏着一扇门。 “玧琪呢?”经纪人把他们看了一圈,皱着眉头问道。 “玧琪哥找经纪人哥你去了。”田正国小声地说。 “啧,那我们先走吧。”昏暗的灯光里,看不太清经纪人的表情,只能听出他话中的不耐烦。 “可是…”田正国还想说什么。 “可是什么?我们先出去,待会儿玧琪找不到人自己就出来了。”他的话被经纪人打断。 “好吧。”金硕真答应,原来经纪人一点都没察觉吗?他一边想,抬步跟上经纪人。 闵玧琪试了很多办法,门依然是纹丝不动,哪怕他拿起旁边鬼屋用来做道具的棒球棍砸门也是无济于事。 棒球棍最后一下打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闵玧琪已经是热汗涔涔,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檫额头上的汗。 转过身靠在门上喘着气,实在开不了门,他只能想别的办法,巡视了一周,他的目光落在墙壁上神色各异的面具上,看了一会儿后又移开。 金硕真跟着经纪人走了两步,发觉刚才还不绝于耳的尖叫哭嚎不知道何时停下了。 又走了两步,金硕真猛然停住脚步。 “好像有点不对。”他的直觉告诉他。 在他这句话出口后,才停下没多久的哭嚎再次响起,经纪人却一无所觉,直直的往外边走。 门关上那一刻,就在屋内的成员见证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挂在墙壁上的那些光是看就会让人头皮发麻后背发凉的面具纷纷流起了血泪,液体滴在地上发出一种粘稠又沉闷的声音,整个场景在绿色的暗光下看起来诡异又可怕。 哭嚎声配合着液体的滴落声,让人产生一种就是墙上那些栩栩如生的面具在张大嘴流着泪哀嚎一般。 看到这一幕,金硕真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了一步,排排站在他背后的弟弟们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微小的动作激怒了这些平日里挂在墙壁上发挥着可怕的特质的面具。 它们一张接着一张,缓缓的飞了起来,脱离了把它们束缚在墙上的钉子,朝着有人的这一方飞来。 金硕真大惊失色,成员们也都看到了这足以令人当场去世的一幕,都踉跄着后退,最后退到了他们之前进来的门前。 田正国不是没想过自己跑得快点跑出去通风报信的念头,但是他左前方是流着血泪一步步飞进的面具,右前方又是缓步前进的白骨。 正在所有人绝望之际,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缓缓而来。 第10章 第十章 闵玧琪丝毫不知道一门之隔的同伴们已经面临如此绝望的场景了,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打开那扇他刚刚轻轻一撞就能撞开的门。 与成员相聚无望,可闵玧琪也不打算把自己困死在这个房间里,他提起棒球棍,朝另一头他们之前走进来的门走去。 刚走到一半,闵玧琪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要出道的原因,这几天他们都在忙着各种拍摄,加上以前月末评测的时候公司都会用摄像机记录下来,所以他对镜头和目光的敏感程度直线上升。 这种如影随形的窥伺感让他汗毛倒立。 闵玧琪心下浮现出一个猜测,背后直冒冷汗,刚才他还是满头热汗,现在他只觉得额头发冷。 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棒球棍,闵玧琪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猛一回头。 什么都没有。 …… 闵玧琪长出了一口气,好笑地摇摇头,果然是他太敏感了,虽然知道鬼屋不寻常,但是也决计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人来吧? 他扭过头继续向目的地门走去。 刚走一步,那种让人悚然的感觉就又来了,闵玧琪再次回头,背后除了墙上的那些面具之外再无其他。 他只能安慰自己是太敏感,努力忽视掉这种感觉,向前走去。 拉门把手,果然拉不动,闵玧琪举起手里的棒球棍。 “你干嘛呢?” 经纪人的声音突然出现。 门突然从对面被拉开,闵玧琪手里的力度却收不住了,情急之下只能往旁边一让,棒球棍打在了门框上,用力的一下震得闵玧琪虎口发疼。 “其他人呢?”经纪人没有追问他拿着棒球棍干嘛,而是往他身后探了探头,问道。 “他们在前面,我回来找你。”闵玧琪解释。 “啊…我刚刚上厕所去了,看你们玩的投入就没打扰你们。”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去找他们汇合吧。” 经纪人说着,从他身边走过,闵玧琪只能看见一个黑影越走越远,然后门的对面响起“咔嚓”一声开门声。 “走吧。”经纪人开了门,回身看见闵玧琪还愣在原地,不耐烦地催促。 “内。”闵玧琪连忙丢下手中的棒球棍,朝着经纪人走去,前方一片黑暗,就像是随时会吞人入腹的深渊。 与鬼屋内诡异又阴森的氛围不同,鬼屋外是难得的艳阳天,阳光直射在人身上,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虽然离夏天还有很长的时间,但来来往往的人群穿着都已经十分轻便,在其他地方夏天才能看到的短裤短裙此时已经悄然来到了年青男女的身上。 一对男女嬉闹着从鬼屋前走过时,一个普通人无法看见的黑色身影停在了鬼屋面前。 “很反常啊,有点热。”她喃喃自语,然后径直走进了鬼屋。 鬼屋的工作人员聚成一群在外面说说笑笑,旁边还有卖零食的小车缓缓经过,谁也不知道此刻有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鬼屋。 踏进鬼屋的这道门槛,金差使就明白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了。 “居然是厉鬼吗?”她低声说了一句,步伐也明显加快。 正如同金差使对鬼魂的气息敏感一样,鬼魂对于生人的气息也是一样,在金差使察觉到厉鬼时,鬼同一时间也知道有人侵犯了自己的领地。 金差使面前的走廊在一瞬间发生变化,与她刚进来时的昏暗走廊不一样,此刻在她面前的,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走道,每隔两步就有两个相对的烛台,上面燃烧看起来随时都要熄灭的短短一截蜡烛,但却照得走廊亮如白昼。 “用障眼法来迷惑我吗?” 金差使也不是含糊的人,她抬手拿下一个烛台,对于蜡泪是否会滴溅在她身上毫不在意,反手狠狠地刺穿了墙壁。 烛台上的尖钉在墙面上留下一个不小的洞,汩汩地流出浓稠的鲜血。 血顺着墙壁流下来,汇聚成了一滩,像是人身体里的所有鲜血都被放了出来一样,鲜红鲜红的在灯光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金差使垂眼看了一会儿,再次缓缓举起手中的烛台。 墙上的洞里还在不停冒出来鲜血,金差使在再次挥动手里的烛台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取下帽子,爱惜的放进了随身带着的包包里。 “可不能把它弄脏啊,很难清理的。” 然后毫不犹豫的,手上连续挥动了数十下。 墙壁上出现了数十个洞口,就像水龙头一样,向外面喷洒着新鲜的血液。 血液流淌下来,遮住了洞口,整面墙都被染成了鲜红色,看起来就像是这堵墙平白在往外渗血一样, 金差使稍稍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不会被血液溅上的地方。 很快,地面上就从一滩变成了浅浅的一层,因为金差使站的地势高一些,鲜血还没有染上她的鞋子。 她低头估算了一下,这么一点血根本算不上伤到了鬼的哪里,她抬手顺便又给了几下。 厉鬼能用障眼法来拖住她,说明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这个事情嘛,大概率就是杀人。 如果她今天没来这里,这儿就是死一百个人也与她无关,可她就在现场,如果真的让人死了,这笔账肯定会被那些没良心的神记在她头上,到时候要是再延长几百年,她看她也不用想着转生了。 想到这儿,金差使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把那些整天游戏人间的神。 金差使点了点脚尖,她六百年的地狱使者也不是白做的,对付鬼魂的方法她比其他地狱使者手段更多些。 眼看着血液即将漫上她的鞋底,金差使开始发力。 她冷着脸一言不发,周围散发出隐隐约约的寒气,几乎是同时,从脚底开始,血液寸寸冰封,然后以燎原之势冻住了整个走廊,包括正在流着血的墙洞,顺着去了墙里面,凝固了血液。 金差使扫视了一眼,确定冻住了全部,垂在腿边的右手稍稍一虚握,顷刻间便听得冰碎裂的声音,由远及近,墙里也传来轰隆的闷响。 听着到处噼里啪啦一片,金差使勾了勾嘴角,心情愉快地接连退了几步。 眼前有烟雾弥漫,遮住了她的视线,金差使暗暗地提高了警惕心,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些水雾冻成冰滴。 “嗯?什么声音?”墙的另一边突然传出一个清朗的男声,只不过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等不及雾散去,金差使就直直地往前走,开始寻找声音的发源地。 第11章 第十一章 穿过烟雾,眼前的走廊已经变化成了之前她进来时的模样,昏暗又破旧。 这栋鬼屋在韩国算是有名,经常会有人特地从国外赶来打卡,它的名气也就进一步扩大。 游乐园的老板看中了其中的商机,便在其他地方也修建了一模一样的鬼屋,可惜反响都没有首尔的来的好,谁知道是因为里面盘踞了一只真正的鬼呢。 金差使一边走一边侧耳倾听,可惜除了刚才那一声后,再无其他声响。 金差使站在原地想了一下,按说鬼屋里闯进人,那个恶鬼一定会有所察觉,刚才的幻象也说明了这一点,但它只拿出了一半的精力来对付她。 想到了!金差使眼前一亮,转身向鬼气最浓的地方快步走去。 而此刻她进发的目的地里,金硕真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面具咽了咽口水,要不是大哥的勇气还在支撑他,他不介意当场晕过去的。 他们现在简直腹背受敌,前面的金硕真面对着一张眼洞里不停流出鲜血的狰狞的鬼脸面具,走在最后的金泰哼对着越走越近的白骨,试探地摸上了他刚才一眼看到的棒球棍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郑號锡有些崩溃,他被哥哥弟弟们夹在中间也妨碍不了他害怕的心。 面具离他越来越近,也许是太过害怕和绝望,也许是因为弟弟牵着他衣角的手在发抖,金硕真被激出了逆反心理,暗暗捏紧了拳头,打算等面具离他足够近后来上一拳。 金泰哼也握着棒球棍对着缓缓走来的白骨跃跃欲试。 此时门外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因为不确定性,所有人都还是保持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一个‘经纪人’呢? 金差使站在门外转门把手,转不动,这里就是厉鬼气息最重的地方,她可以确定它就在这里。 门外的动静不止防弹成员听到了,连鬼面和白骨都停了下来,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在空气中清晰可闻,金硕真看到面具转了过去,背后却不是寻常面具的那样,除了眼眶里的两个洞外,其他的地方全被石膏填充了,看上去就像一张眼睛被戳穿了的脸,金硕真倒吸了一口凉气。 门外的金差使耐心极差,扭了两把实在开不了门,她就直接出手把门把手冻住了,冻到比手贴上去,拿下来撕掉一层皮还要厉害上几分,然后轻轻一掰,整个门把手都掉了下来。 金差使推开门,就与转过来的面具正好来了个脸对脸。 金差使是见过很多鬼,自杀的,车祸的,还有各种各样离奇死法的,它们之中大半都会在一段时间内保持死时的状态,所以在很多时候她都是抵抗力超强。 可如果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见个又丑又恐怖的东西,还是会被吓一跳。 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爆了个粗口:“这什么丑东西?” 就是这句话,激怒了本来平静的面具,它龇牙咧嘴地扑扑了过来。 金差使一边闪身躲过它的攻击,一边在心里疑惑,这丑东西怎么还能做表情? 是的,在人类眼里恐怖又阴森的鬼脸面具在见多识广的金差使眼中只有一个字:丑!简直比那种车祸撞花了脸的鬼魂还丑。 被躲过了的面具更加愤怒了,它本来就是个红脸面具,只是在鬼屋特有的光线下看起来和其他面具差不多罢了。 金差使刚才是没准备好,才躲开了,经过了这么一会儿的缓冲,面具再次冲过来时金差使没有再退让,直直地抬手捏住了面具。 手上发力,面具周遭的温度开始渐渐降低。 “啊~”所有人都以为不能说话的面具突然张嘴悲嚎。 金差使耳膜被猛的一震,下意识地放了手,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后,金差使脚边多了几块被摔的七零八落的面具碎片。 金差使对此毫不在意,他们的武力值本来也就不在一条线上,她刚刚的本意是把面具冻裂,然后再捏碎,不过这样,也算是勉强保留了个全尸,她随脚踢走一块碎片。 “想不到这东西还能发声。”她嘀咕了一句,完全没注意到背后的暗流涌动。 金硕真几次想张口提醒面前这位勇闯鬼屋来救他命的女士,可他一张口,离他最近的几张面具就转头看他。 金硕真被它们黑黝黝的眼眶看得头皮发麻,乖乖闭上了张到一半的嘴。 于是金差使转身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众多面具漂浮在空中向她聚拢,要是普通人看到这个灵异场景大概会立马晕倒,郑號锡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金差使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感叹一句:“真是各有各的丑。” 金硕真简直想为这位勇士鼓掌,他活了这么大,不仅是第一次见到鬼,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挑衅鬼的。 看了一会儿,金硕真才想起来看看成员们有没有事,老四扶着老三,老六跟着后面的白骨看前面看呆了,老五和老七缩在一起。 金硕真满意的转过头,除了闵玧琪,其他人都还好胳膊好腿的在呢。 被金硕真念叨的闵玧琪跟着经纪人走了一段路,前方的光线越来越暗,本来就有些近视的闵玧琪只能眯着眼才能勉强看清路。 走了一会儿都没有看见队友的身影,闵玧琪停下了脚步。 “怎么还没找到他们?”他问。 “快了。”经纪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些缥缈。 闵玧琪迟疑着停下脚步。 “可是…” “轰!噼里啪啦!”他刚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什么东西破碎掉的声音,就像是房子塌陷一样。 “嗯?什么声音?”他出声问道。 他侧耳听了一会儿,等没动静后,他才注意到前方的经纪人不见了,他快走了两步。 “哥?” “在哪儿呢?” “经纪人哥?” 他一连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奇怪。” 突然出现又突然不见的经纪人给闵玧琪留下了小小的疑惑,但他很快抛之脑后,自己摸索着在鬼屋里寻找其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经纪人走后他所在的地方光线都亮了许多。 担心着闵玧琪的金硕真估计想不到闵玧琪现在这么优哉游哉,他只知道面前这位勇士好像打不过这些恐怖面具。 金差使确实有点儿棘手,但这仅仅只是因为她一对多,有点分身乏术,还不至于弄不烂这些面具。 只要面具敢飞到她面前,她就敢一手捏爆。 她双手并用,捏爆了手上的两张嘴角咧到耳根的面具时,前方突然传来惨叫声。 跟面具诡异的哭嚎不一样,是那种很真实的,人的痛喊声。 第12章 第十二章 金硕真本来津津有味地看着勇士一手捏爆一个面具的热血场面,背后传来的这声惨叫着实把他也吓了一跳。 顾不上拍拍自己受惊的小胸口,他第一时间想到了站在身后的弟弟们,连忙回头去看。 金差使和他同时探头。 金硕真倒吸一口凉气,瞳孔急剧收缩。 “泰哼!”他喊了一声。 “泰哼哥!” “泰哼!”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话里的焦急听起来快要突破天际。 金差使被飞到面前的面具遮住了视线,她随手抓住捏爆,继续看去。 因为光线太暗,金差使进来时只是扫了一眼那边,连站在那儿的几个活人脸都没看清,没想到在他们后面居然还藏着骷髅。 这个骷髅现在抓住了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掐住了脖子。 金差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失去血肉只有白骨的手还是挺尖利的,这么掐住人类脆弱的脖子,估计没几道血痕都不能成功逃出来。 “你?是你吧?”金差使见骷髅脸直直地朝着自己,也就明白对方这个举动是为啥了。 威胁她?呵! “那个,我不在乎你杀不杀人。”金差使无所谓的说。 顿时就感觉自己身上多了几道视线,金差使瞟了一眼,那几个人类都转头盯着她,脸色什么的看不到,但她猜也能猜得到,可她没空照顾几个人类的心情。 “可是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吗?你应该还没见过我吧?”她不紧不慢又说出下一句话。 “为什么?”那骷髅张口说话。 面前的人类连忙纷纷让路,让他们之间可以走到对方身边,看来被吓得不轻。 金差使留意了一下,居然是个很年轻的男声,很缥缈,很轻灵,没有往常鬼魂的那股怨气。 金差使面对这么好听的声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摸了摸鼻子,“那什么,想转生吗?我们最近免费帮厉鬼转生。” “转生又如何?我已经杀了很多人。”那骷髅继续开口说道。 这场面着实诡异,一堆人围着一具骷髅,还说着话,这骷髅还能掐住一个人的脖子。 “杀了很多人…”那不是得去地狱待几十年? 金差使看不清人是因为她以前生活在光明的世界,所以不适应昏暗的环境,而对于长期呆在鬼屋里的鬼来说,他的视力十分敏锐。 他清楚地捕捉到了金差使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冷笑了一声,开口便毫不留情了。 “所以打算以什么借口骗我转生呢?” 金差使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从她干地狱使者这个工作以来,每次劝厉鬼转生她都是实事求是地说的,从没没骗过鬼。 她只是觉得杀了人的厉鬼不好处理罢了。 “什么叫骗?我就从来没骗过人。”她反驳道。 那鬼又冷笑了一声,“那你怎么会是现在这幅样子呢?” “我…”金差使被问得哑口无言,被戳到痛处的她登时火就冒了三丈高。 “回去吧,骗其他厉鬼去转生吧。”骷髅下了逐客令。 金差使气势汹汹的刚准备开口说话,就感觉到了有东西在拍她肩膀。 她不耐烦地转头,是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孩子。 似乎是看到了她不友善的眼神,对方缩了缩脑袋。 “拜托,能救救泰哼哥吗?”他小心翼翼地说话,小奶音一听就是初高中生。 救泰哼哥? 金差使把目光投向了被骷髅掐住脖子的人。 看黑影也不算高,估计也是个未成年。 其实不用田正国拜托,金差使也是要把人救下来的。 但是吧,她也没法叫一个不认识的厉鬼放了它想杀的人,再加上他刚刚惹火了她,金差使打算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拽的一批的厉鬼尝尝来自地狱使者的怒火。 “硕真哥…”这边田正国再低声下气地求人,那边的金泰哼也哭唧唧地出声求救。 金硕真也着急,对面的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而是朝夕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他也忍不住向这位从天而降来解救他们的女士投去恳求的眼神。 但由于光线的客观原因,对方并没有接收到,还在下一秒,侧了身子。 骷髅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手上又收紧了几分,金泰哼忍不住再次痛喊出声。 “别想着偷袭,你救不回去他的,你们的实力我很清楚,除非是你们的大前辈,那个六百多岁的老妖怪来估计还有几分胜算。” 骷髅这一番狠话放的金差使有点找不着北,她还认真想了一下,地狱使者中的六百多岁的大前辈。 她思考了一秒,明白过来后毫不犹豫冻住了骷髅掐人的那只手腕。 “你说什么?”她微笑着,语气平静。 骷髅显然是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招,挣扎了两下,最后的结果是手腕断掉。 金差使带着平静的微笑朝骷髅走近。 “你再说一遍。”金差使四周开始冷了起来。 骷髅疑惑,还没有意识到面前这个长相年轻美丽的女人就是他口中“六百多岁的老妖怪”。 手腕断掉,这家伙还没有放在心上,嚣张的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冻住的是左手手腕。 骷髅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于是他问:“你是谁啊?”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金差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他。 骷髅沉默了半晌,在金差使耐心要耗尽时,开口了。 “关你什么事?” 他依然倔强。 金差使不出声,直接冻碎了整个骷髅。 在骷髅碎掉的后一秒,鬼屋里仅存的光线也灭了。 金差使只听得后面一阵窸窸窣窣,大概是那些人类不适应黑暗,有些慌乱。 还好她视力不错,加上地狱使者的特殊身份,在黑暗中也能勉强视物,虽然看东西就跟她突然近视几百度一样。 比起成员们,更慌乱的是刚才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骷髅拉过去当人质掐住脖子的金泰哼,他本身心里就又惧又怕,加上脖子还火辣辣地疼,突然的黑暗更加深了他心里的恐慌。 金差使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地狱使者对于这种阴郁的情绪感知最为敏感,她随手拉过他,把他扔到他同伴之中。 朴智琝在黑暗中眯着眼误打误撞接住他的同年亲故。 金泰哼手腕被拉住的时候人还是懵的,等他想起来要挣扎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朴智琝身边。 朴智琝连忙按住挣扎的金泰哼。 “泰哼呐,是我呀我。” 虽说骷髅碎了,房间里的鬼气也在变淡,但金差使肯定厉鬼还没死,刚才那一点光也没有了,现在的形势对于金差使来说很不好。 与这些习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厉鬼不同,地狱使者虽然属于人们印象中阴森可怖的地府,却行走在温暖光明的人间,与人类行为毫无二致,昼出夜伏,与这些厉鬼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也就是为什么厉鬼能在黑暗中来去自由,而地狱使者只能勉强视物的原因。 金差使提高了警惕心,她是有前车之鉴的,之前有一次遇到这种非要杀人的厉鬼也是这样,她自恃自己是能力最大的地狱使者,没把这黑暗放在眼里,结果当初被打了个够呛,还是20代金差使拿出了他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才解决到这个问题。 本来在那次过后她也开始随身携带手电筒了,结果手电筒在昨天她去接引灵魂的时候,被人一挤,掉进水里,坏了。 她今天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 所以,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房间的电灯开关。 金差使眯着眼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可能因为是鬼屋的缘故,开关什么的,都藏得特别好,隐蔽性极佳,她转了一圈下来毫无收获。 金差使眯着眼,爆了句粗口。 她能感觉到刚刚变淡的鬼气又开始加重了,她斜睨了一眼后面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几个人,心里后悔刚刚没有把他们赶出去。 这要是在打斗中把他们误伤弄死了,那她刚才所做的一切就白干了。 看他们这么害怕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叫他们帮她找找开关,万一他们一分开,要是又有谁落到了厉鬼手里,她就不一定能把人保下来了。 现在是进也难,退也难,屋里的鬼气还在持续加强,金差使只能硬着头皮上,她强打起精神,时刻警惕着会攻击上来的厉鬼。 唉,总感觉她这一趟,有些得不偿失。 就在金差使和防弹众人高度戒备的时候,“吱呀”一声,门慢慢悠悠地开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门“吱呀”的一声,在屏心静气的众人耳中听起来无异于惊天打雷。 他们都齐刷刷地扭过头盯着门口。 门口出现了一道黑影。 金差使手上已经在攒劲了。 “硕真哥?你们在吗?”门口很突兀的响起了人类的说话声。 “玧琪?”“玧琪哥?”其他人立马跟着出声。 金差使暗暗撤下蓄势待发的手。 闵玧琪的到来给这个房间注入了一丝活力。 “哇,你们还好吗?”闵玧琪摸黑向金硕真出声的地方走去。 “一点都不好。”金泰哼带着哭腔出声。 “啊?” 闵玧琪一来就喋喋不休,带动着其他人也聒噪了起来,极大地影响了金差使视听。 “闭嘴!”她眉头紧皱,突然出声。 “莫呀?这里还有人吗?”倒是闵玧琪被吓了一跳。 他还欲说话,被金硕真拉了一下。 “别说话。”金硕真小声说,“这里很奇怪,她是救我们的。” 闵玧琪一路上没遇到多离奇的事,所以此刻他一头雾水,不过大哥就这么说了,他也就知趣的闭嘴了。 屋内的鬼气越来越重,人类感受不到鬼气,只知道本来就黑的房间此刻更加黑了,就连近在咫尺的队员金硕真都看不清楚。 金差使的身体随着鬼气的加重越来越紧绷。 她没把握保护好这么多人,人类太脆弱了,只要轻轻一捏,就会碎成两半。 “你们最好把对方拉紧点。”她言简意赅。 防弹纷纷照做,晕过去的郑號锡被他们包围在了中间。 田正国刚握住金楠俊的手,房间里就平白起了大风。 田正国被吹得不由自主眯起了眼,在呼呼的风声中,他能听到衣袂翻飞的声音,还有碎裂的声音。 金差使在风将要刮起的前一刻,站到了那些人类面前,挡住了恶鬼向他们进攻的通道。 她紧抿住嘴,手上动作不停,如果不想办法一网打尽,她也只能勉强抵挡这个已经不要鬼命的恶鬼。 “呵呵呵…”空中响起沙哑的笑声,“如果现在离开的话我还能饶了你,小家伙,你斗不过我。” 风更急了,金差使用尽全力拉出一张大网包裹住这阵在房间里不停回旋的风,同时在心里吐槽,这哪儿是想放过她的意思,明明就是想趁着她上当的时候一举杀了她才对。 “这话应该我说,”金差使从不向杀人杀到失去理智的恶鬼低头,她一层一层的叠加网,“如果你现在说愿意转生,我可以饶你不魂飞魄散。” 风隐隐有一股快要挣脱的趋势,金差使连忙又加固了一层,看这风左突右冲都挣脱不了她的冰网神色才轻松了下来。 “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考虑清楚,我这一招下去,你可连见阎王的机会都没有。”她又补了一句。 “哼,要杀就杀,不枉我在人间走一回,过得也潇洒。”风渐渐疲了,网里传出恶鬼闷闷的声音。 “考虑好了?”金差使又问。 “嗯,死过一次,便不怕第二次。” 他都这样说了,金差使也不能强求人家去转生,她这六百年,形形色色见得也多了,像这种没有转生意志的鬼魂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 可惜他杀了人,而且在她面前也不肯收敛,甚至要杀了她,那肯定留不得。 金差使手上运起法力,打算再叠加几层,然后捏爆,给这恶鬼一个痛快。 门外再次响起踢踢踏踏的急促的脚步声。 金差使侧耳去听,下一秒,灯光开关被打开,房间顿时亮如白昼,一下子差点闪瞎金差使的眼睛。 “前辈!”20代金差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金差使闭着眼睛,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可习惯了黑暗的双眼骤然见到光明十分不适应,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睁开眼睛,她第一时间是去看被自己困住的厉鬼。 …… 没了,冰块碎了一地,就是不见她刚刚看准时机好不容易费尽力气结出的一层厚厚的冰网。 金差使心里怒火翻滚,面上却更平静,她扭头看向20代金差使。 20代金差使看到了她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又对上了她的眼神,是看死人的目光。 长年生活在前辈威压下的20代连忙开口解释,生怕晚了一点,公司里地狱使者的名单上就要消失一个了。 “前辈nim,快去救救引渡使前辈吧!她被厉鬼捉住了!” 20代心里被双重压力折磨,他语气焦急。 金差使现在听到引渡使这个名字就头疼。 “怎么回事?”她强压下怒火,问道。 “就,我们本来友好谈判,结果引渡使不小心说错话激怒了那个鬼。”20代小声说,顶着金差使十分具有压力的目光有些讪讪。 金差使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了太阳穴“突突”地痛,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咬着牙问:“你叫她帮你了吗?” 20代赶紧摇头,就怕金差使把账算到他头上。 “前辈nim,我们还是快一点过去吧,不然引渡使前辈那个嘴……”20代欲言又止。 “走吧。”金差使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辛辛苦苦捉住的鬼不见了,他们还给她惹出这种麻烦。金差使往闵玧琪他们那边看了一眼,还没有时间慢慢消除这几个人的记忆,不过幸好他们是邻居,以后有的是机会。 金差使跟着20代走了,虽然一句话也没给其他人留下,但她那一眼让防弹成员都僵在了原地。 “那个…是我们的邻居吗?”金硕真语气缥缈,似乎是有些不想相信这件事。 “没错。”即使经历了毁三观的事情,闵玧琪依旧是最淡定的那一个。 金楠俊倒吸一口气,他们之前还讨论过为什么邻居皮肤比墙面还要白几分,嘴唇又鲜红鲜红的,还有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人的时候会让人起鸡皮疙瘩。 “她到底是什么啊?”闵玧琪皱着眉头想。 “也许我知道。”田正国弱弱地举起手。 金差使跟着20代一路赶,来到了首尔市外,还好他们不同于常人,因为长期在首尔各地引导亡魂的原因,他们走路认真起来比汽车慢不了多少。 金差使向前方看去,空无一物的郊外凭空坐着一座有些破旧的房子。 她看向20代金差使,20代朝她点头,于是他们向着这座房子前进。 还没走到门口,金差使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引渡使中气十足的骂声。 第14章 第十四章 金差使深吸一口气,果然啊,无论是什么样的处境,这个地狱引渡使永远改不了她这嘴臭的习惯。 “就你这么个小鬼,还想杀我?姑奶奶的岁数可以当你祖宗了,呸,没那个能力装什么大头蒜啊。” “闭嘴,有人来了。”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 金差使进门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着的引渡使,还有她面前那团隐隐约约的黑雾。 “金差使!”引渡使看到她后似乎眼里都射出了两道光芒。 金差使想掉头就走,可惜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已经开始大喊她的名字了。 金差使只能走进去与厉鬼周旋。 还好这个鬼魂比较好说话,也愿意转生,要是像上个鬼魂那样,估计还没等他们赶到,引渡使就已经连渣都不剩了。 也不对,要是像上一个,20代根本没有来找她的机会。 跟鬼魂签订了《自愿转生协议书》后,金差使带着两个恹恹的人走出旧别墅。 在回首尔市的路上,金差使都冷着脸一言不发,引渡使和20代自以为隐蔽的互相瞄来瞄去。 最后引渡使清清嗓子:“金差…” “闭嘴!” “好的!” 引渡使在后辈面前也怂得理直气壮。 看见20代震惊的目光时,她还瞪大眼睛毫不心虚的回看了回去。 走了一段路后,首尔市竖着的旅游广告牌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晰了,金差使停下了脚步。 他们两人也连忙停下来。 “你,”她转向引渡使,“觉得很好玩吗?” “莫?” “像今天这样,去劝服一个比你们厉害的厉鬼,嘴巴也在不停地说,最后被抓住了还破口大骂好玩吗?”金差使盯着引渡使迷惑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活够了吗?想死的话别拉着我的后辈,如果他跟你在一起今天出了任何事,我都不会轻易饶了你。” 这段话已经足够表示出她的愤怒。 “你在说什么呢?”引渡使显然是被这段话冲击到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20代也在悄悄咪咪地拉她的袖子。 金差使凉嗖嗖地瞟了他一眼,直到他的动作停下来才收回目光。 “他不是没事吗?被抓住的人是我啊。”引渡使眼圈慢慢地红了,她颇有些委屈地辩解。 “如果不是你跟他在一起,他也根本没有危险,你该庆幸被抓的是你,如果是这个刚一百年的菜鸡,他能活到我赶去救他吗?”金差使的心完全没有因为引渡使的红眼眶而动摇。 “前辈nim…”20代又在那里小声恳求她。 “闭嘴!”金差使又横了他一眼。 然后继续对着引渡使说。 “以后别再找我和我的后辈了,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你不是知道的吗?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觉得我过得很开心吗?”金差使想起往事就差点失控,所幸后来勉强稳住情绪,说完一番话后没有再看引渡使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20代左右看了看,在仓促之间向引渡使鞠了个躬就急忙大步跟上了金差使。 一路上他都没敢说话,只能时不时的看一眼金差使,金差使早就察觉他的目光了,配上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金差使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要说什么?”她突兀的一句打破了两人间的平静。 “啊?”20代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发出一个音节。 金差使又瞟了他一眼,这次要比上次温和许多。 “觉得我做得很过分吗?”她问。 20代犹豫之下,点头,又摇头。 “哼。”她笑了一声,却又并不是愉快的样子,“我劝你最好听我的话,少和她接触,如果你想尽快转生的话。” 20代一听就知道里面有故事,但他没敢冒昧的问出声,即使这样,金差使还是看出了他脸上的求知若渴。 “我和她以前是朋友,非常要好的那种,本来两百年前我就可以转生了啊。”金差使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没打算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饿了。”没等他仔细想,金差使又说。 “前辈nim,我请你吃饭啊。”他急忙说。 金差使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你明年的房租攒好了?” 20代摇头。 “那你还在外面吃饭?今年住屋塔房,明年想睡大街吗?还是去桥洞?” 对于后辈,金差使从来不给他们好语气,所以地狱使者中一直流传着大前辈脾气很差的传言。 “回家做饭吃吧,为了以后还能有做饭的地方。”金差使说完就走了,再没给20代开口的机会。 她这边走得毫无负担,那边还在鬼屋的防弹预备役们还在瑟瑟发抖。 田正国举手之后,五双眼睛一齐聚在他身上。 田正国有些紧张,他吞了口口水,刚要开口说出邻居的真实身份时,早前被吓晕过去的郑號锡却在此时悠悠转醒。 “楠俊啊,我做了个噩梦。”郑號锡醒过来后语气飘忽地对扶着自己的金楠俊说。 金楠俊:……… “那不是梦。”他小声解释。 郑號锡:? “不,那就是个梦!”他语气坚决。 金楠俊看着这哥一副不愿意相信现实的模样一脸愕然。 “我倒希望是梦。”被吓软了腿现在都没好的金硕真吐槽道。 闵玧琪不想理这几个带歪话题的人,他直勾勾地盯着田正国。 “正国你继续说!” “要不还是出去说吧。”朴智琝忍不住添言,这个环境给他们造成的阴影不小。 “说了再出去也一样!”作为经历得没有其他人多并且坚决相信金差使已经解决了厉鬼的闵玧琪很坚持。 田正国刚要开口,角落又传来了阻止他开口的声音。 “哎一古…” 所有人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胖胖的经纪人扶着腰从之前白骨躺着的地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几次三番都说不出金差使身份的田正国默默闭紧了嘴巴。 “我怎么在这儿睡着了?”经纪人站起来后活动了一下筋骨,有些纳闷往后看了一眼,说。 随后他就抬脚朝防弹成员走来。 金泰哼默默拉高了衣领遮住被厉鬼弄出的伤口。 他们在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经纪人面前什么也不能说,于是又被逼着走了一遍鬼屋。 结果出来后,经纪人去调监控画面,屏幕上却都是雪花。 经纪人的脸立马黑沉了下来,鬼屋的工作人员不断地道着歉,最后经纪人挥挥手,带着七个半大孩子无功而返。 八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除了驾驶座上和副驾驶单独坐了人以外,其他六个人挤在一起,在这不算太热的艳阳天里也被挤出了一身汗。 汗水侵染了金泰哼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声音。 好不容易到了宿舍,金泰哼进了宿舍就冲去找医药箱了。 “智琝啊,来帮我涂一下药。”他在房间里喊道。 “马上就来。”朴智琝被落在了后面,他一边换鞋一边答应着。 其他人都没回房间,除了懵懂的郑號锡,所有人都是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 除去金泰哼和朴智琝,四双眼睛都牢牢地盯着田正国。 田正国清清嗓子,特地压低了声音:“我们隔壁邻居,是地狱使者。” ……… 金差使虽然叫着20代省钱回家做饭,但她不用省钱,所以在外面吃了一顿才回到家。 刚洗完澡,门口就传来一阵响亮的拍门声。 金差使有些不耐烦,她裹好浴衣,确认除了脚脖子和手之外没有露出任何东西后才开门。 “拜托,救救他们吧!”说话的少年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金差使随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她隔壁的那家,今天在鬼屋患难与共的邻居们的门口。 哦豁,她挑挑眉。 第15章 第十五章 “我们隔壁邻居,是地狱使者。” 自从田正国说出这句话后,客厅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良久过后,上完药的金泰哼和朴智琝出来,才打破了这片寂静。 “你们怎么了?”金泰哼摸着脖子上被缠得厚厚的绷带。 朴智琝也是一脸疑惑不解地坐下来。 “他说邻居是地狱使者。”不明情况的郑號锡指着田正国向他们解释。 “莫?” “大发!” 听到后的两个人反应截然不同。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朴智琝是难以置信,金泰哼是一脸感叹。 郑號锡也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他起身去摸了摸田正国的脑门。 “也没发烧啊,大白天的说啥梦话呢。”他摸了又摸,还摸了自己的额头确认了一下,嘀咕。 “号锡啊,今天鬼屋那里不是在做梦。”金楠俊无奈解释。 “不,那就是!”郑號锡还是一口否决。 金楠俊第一次对这位哥感到脑瓜疼。 “正国你,有什么依据吗?”金硕真沉思良久,开口道。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大哥二哥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其实我六岁那年就见过她。”田正国咽咽口水,回想起了六岁那年的事情。 六岁的他还不懂得这些怪谈,只觉得有人凭空消失很神奇,去年在公交站牌下,才是他猛然醒悟的时候。 …… “然后去年公交车的时候,我在站牌下也看见过她,不止她一个,后来就发生事故了。” “和泰哼哥吃饭的时候也遇见过,我才去查了一下,她和地狱使者的描述很接近。” 田正国说的这两件事,大家都有印象,想起去年那场公交车事故,现在他们都还背后一凉。 “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一直不吃饭?”金泰哼的注意点却放在了很奇怪的地方。 “当时很害怕。”田正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低声回答。 朴智琝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所以…我们发生冲突那天,你才会发抖?因为害怕?”他问道。 “嗯。”田正国点了点头,“我那天在餐馆听隔壁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说过,见过地狱使者的人都死了,所以…” “地狱使者…”闵玧琪无心听他们聊天,他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我想我们应该不会有事,但是可能会忘记在鬼屋里的那段经历。”一目十行地看完网页上的消息后,他扬了扬手机,上面赫然一排大字。 【地狱使者拥有让人忘却记忆的能力。】 “忘记挺好的。”郑號锡又嘀咕。 “然后下一次遇见又被吓得屁滚尿流?”金泰哼接嘴道。 吓得郑號锡立马打他的胳膊:“说什么呢?下一次不会遇到啦,世界这么大,不可能老被我们遇到。” 金泰哼敢怒不敢言,被动承受挨打。 “既然最后都会被忘记,不如我们看看鬼片练一下胆量?”被打过后,金泰哼又开始发散性思维。 “你这小子…”郑號锡无语地看着他。 “號锡哥胆子小你不知道吗?”95年的亲故朴智琝捅捅金泰哼,看起来好像是善心地为郑號锡解释,实则向金泰哼眨了眨眼,默契度极高的两人一齐愉快地笑了起来。 郑號锡:……… “我去公司练舞吧,你们看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他抓起外套,用行动证明了拒绝。 关门声响起,金泰哼向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了碟片。 “泰哼呐,要不算了吧。”金硕真试图阻止他。 “哎呀,”田正国拦住他,“硕真哥,你的胆子也得练练啊,又没有坏处。” 金硕真虽然身为大哥,但是性格温柔,被弟弟这么一说,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练练胆子了。 “这是你们上次一起借回来的那张吗?” 在金硕真犹豫的时候,金泰哼已经把碟片放进了dvd机里,朴智琝和田正国咬耳朵道。 田正国点头。 闵玧琪对鬼片毫无兴趣,在他看来,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身上,他不如多去想想卡着的那段旋律该怎么写。 片头刚刚播放,他就起身回了房间。 金楠俊也想跟上去,可他在刚刚有起身的苗头时就被金硕真紧紧地拉住了。 行叭,他扯扯嘴角,硬着头皮看下去。 时间流逝得很快,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影片当中。 随着影片的高潮迭起不断尖叫。 电影也来到了最高潮。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细心的朴智琝。 他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泰哼呐,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 金硕真也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了。 “怎么感觉,越来越真实了。” 此刻电视上已经播放到贞子再次从井里爬出来。 金泰哼:“我也有这个感觉。” 随着贞子越爬越近,气氛也莫名地越来越诡异。 最后一只漆黑的手伸出了屏幕。 “啊啊啊啊啊啊!她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硕真最先尖叫起来,随后其他人才跟着尖叫,随着另一只手伸出屏幕,尖叫声也越来越惨。 闵玧琪呆在房间里静心创作着,这次金硕真的尖叫起来后,他还以为和刚才一样,看到了恐怖的地方。 直到其他人也开始尖叫,尖叫声越来越大,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联想到今天鬼屋发生的事情,他谨慎了一些,悄声地来到门口,开了一小条缝。 等他看清楚外面什么情况后,努力压下震惧的心情,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半个脑袋快出来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隔壁的金差使,可他看样子是出不了门的,又没有金差使的联系方式,他只能给在公司的郑號锡发信息,他还不敢打电话,怕会被“贞子”发现。 郑號锡正在独自练舞,因为今天他们本来是计划有行程的,谁知道去一趟鬼屋不但无功而返,还收获了那么大的惊吓。 舞蹈老师去了普通练习生那边,他的队友们又在家看恐怖片,平时显得拥挤的练习室现在空荡荡的。 他正跳得起劲,包里手机来信息的声音格外张扬。 那是闵玧琪设置的,虽然他不喜欢回复别人的信息,却很讨厌别人不回复他的信息,加之郑號锡又经常泡在练习室,音乐声会盖住信息铃声。 郑號锡停了下来,关了音乐后就去拿手机了。 【快去找隔壁的邻居,我们又被缠上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看得郑號锡满头问号。 “又被缠上了…”被什么缠上了? 他打电话回去,对面智能语音回复无法接通,他又打了几个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拿着手机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 信息上说要找隔壁邻居,可隔壁邻居不是地狱使者吗? 想到这儿,郑號锡脑中好像突然闪过什么,他一僵,顿时明白了什么,来不及拿包,就开始向宿舍拔足狂奔。 邻居是地狱使者没错,可他们唯一有交集的就是今天的鬼屋事件,那个“又”字,是指又被厉鬼缠上吗? “拜托,救救他们吧!” 回到宿舍的郑號锡先是尝试开门,可无论怎么开,门都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样子。 他只能去拍邻居家的门了,以求这个在鬼屋里救过他们的非人类再救救他的队友。 门内的其他人一点儿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他们像是被谁定住了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贞子”慢慢爬出来。 右手,左手,头,身子,脚。 “贞子”终于爬出了电视,趴在他们的地板上。 他们齐齐地吞了一口口水。 不料下一秒,贞子就不见了,紧接着,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令人悚然。 第16章 第十六章 金差使顺着这个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挑了挑眉,她回来的时候还真没发现。 也许是鬼气太薄弱了? 金差使本想换个衣服,可考虑到在她面前不堪一击的鬼神到了普通人类的面前,那就是人类无法战胜的绝对力量,她换个衣服的时间,估计那几个人就死得透透的了。 她走近那道门,才看清门口有一道结界,像泡泡一样,散发着不走近看就绝对看不清的黑气,包裹住整个门,也许是裹住了整个房间。 唉,金差使叹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想管厉鬼杀人这档子事,毕竟都会有因果报应,可这一而再再而三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不管自己又得遭殃。 她把手附在结界上,立马响起了“滋滋”的声音,地狱使者和厉鬼既对立又相依,当互相都有需求的时候,他们最是亲密无间,但此刻,她们站在对立面。 郑號锡在后面听着这声音,脑海里几乎是同时就播放起了在烤肉店烤肉的画面。 邻居好像看穿了他想的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郑號锡一僵,突然想起对方非人类的身份,暗戳戳后退了一步。 金差使当然知道后面的小孩后退了一步,人类对于神秘的东西一直都是害怕的嘛,她早就明白。但她不会对他做什么,毕竟今天在鬼屋里他们也共患难了,当然,不包括消除记忆。 这位的心态还算可以,这要是搁以前,指不定就拿着一把火要来烧死她了,这只是后退了一步,还算好。 她注意力重新放回前面,她的手虽然在滋滋响,看起来很痛,其实这薄弱的鬼气伤不了她分毫。 她凝结住这片结界,很轻易就打开了一个可供一人过的洞口。 在过去之前,她还问了一下郑號锡:“你在外面等着吗?” 她担心他一个人类受不了直面厉鬼。 郑號锡看了看四周,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了,太阳连它周边的装饰物都拿下来了,楼道里的灯最近又坏了,一个人待着… 郑號锡立马摇了摇头,他只要想到一个人待在黑暗里,脑中就不自觉想象一些可怕的事情。 行叭,对方这么表示,金差使也随他了。 她先进去,进到一半就发现房门的把手上也有一道结界。 她手扶上去,打算实行在鬼屋里的粗暴手法,刚要开始发力,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转头对郑號锡说:“过程中损坏了什么物品我是不会赔偿的。” 郑號锡点头,命都要没了谁还在意这些东西。 于是金差使冻掉了把手,等郑號锡进来后,她又小心翼翼把结界给糊上了。 面对郑號锡的疑惑目光,她没打算解释。 这又不是她带的后辈! 随后两人向里面走去,刚走一步,就有惨叫声响起,郑號锡被吓得揪住了金差使的衣服。 金差使:…… 她理解他害怕的心情,但是… “能放手吗?这是我的浴衣。” “啊,啊,好。”郑號锡像被烫到了一样松开手,在害怕之余闹了个大红脸。 金差使定定神,继续向里面前进,她本来可以大步走的,可后面这个人实在贴她太紧了,她不用回头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金差使带着个时不时就要被惨叫声吓得一抖的拖油瓶好不容易走近了,就看见房间里好几个人抱成一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正在他们面前恐吓他们。 金硕真在瑟瑟发抖的同时,很眼尖地看见了站在客厅入口的金差使和躲在她身后的郑號锡。 “号锡啊!”他满含热泪地喊了一声。 女鬼回头,金差使已经做好了被丑到的准备,谁知道转过来的是一张被头发遮住的脸。 “这是…头发鬼吗?”金差使第一次怀疑自己见识少,头发也有能成精的? “是贞子啊贞子。”郑號锡在耳边小声提醒。 “现在还有叫这名字的?”金差使又感叹了一句。 那女鬼迅速向他们爬过来,同时房间里吹起阵阵阴风,平时金硕真他们用来吃饭时垫锅的报纸被吹得到处飞。 “这阵势还挺大。”金差使随手接住一张朝她脸飞过来的报纸。 “不过她咋爬着走?成精后因为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被人打断了腿?” 不得不说,金差使的话很大程度上给郑號锡减轻了极大的心理负担,像现在,他都有精力吐槽了。 幸好人贞子是日本鬼,不然听到她这些话不得当场再被气死一次。 金差使说这些确实有一些是为他们减轻害怕的情绪,但说到底,她根本没把这女鬼放在眼里。 哪个厉鬼不杀人? 从刚才郑號锡拍她门的时候这女鬼估计就来了,但是他们在外面耽误了那么久,进来时又磨蹭了一会儿,现在那几个人类都还好好的,要么就是她确实很弱,要么就是她因为什么样的原因鬼力被削弱了或是没有恢复,所以才杀不了人。 女鬼爬得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爬到了他们面前。 然后… 被金差使抬脚抵住了脑袋。 郑號锡懵了。 女鬼好像也懵了,她试着往前顶了顶,分毫不进。 这给金差使整笑了,她还故意往前送了送,女鬼跟着往后一退。 郑號锡盯着金差使的脚陷入了沉思,这只穿着拖鞋的脚,看上去好像也挺厉害。 他在思考,但战无不败的贞子可没受过这待遇,于是她黑化了。 房间里的风在刚才金差使抵住这个女鬼的时候停了一瞬,然后愈加猛烈起来。 “呀,生气了。”金差使把脚放了下来,蹲下来,准备和她好好沟通一下。 不料她刚刚蹲下,面前的女鬼就冲了上来。 “呀!”金差使忍不住叫了一声,甩掉了趴在身上的女鬼,捂着自己的手腕一脸不可置信。 “你咋咬人呢?”从没见过厉鬼咬人的金差使憋了半晌,才憋出这句话。 女鬼还在往上冲,估计是打算再来上几口。 金差使一边把她扒拉开,一边无奈地说:“你是鬼,不是狗啊。” 这后续发展让那边抱成一团的五个人,和金差使背后的郑號锡猝不及防,看得啼笑皆非。 此时瘫在自己房间里的闵玧琪还回不过神。 他最初不打算出房间,就在门口开一条小缝,观察事情的发展,如果真有人有生命危险,他泼出这条命也得冲出去求救。 谁知道他刚下定了决心,他刚刚亲眼看着怎么钻出屏幕的女鬼就猛然来到了他面前。 虽然她的脸被头发遮住了,但“贞子”的名声响彻海内外,闵玧琪也曾经在年少轻狂的时候跟小伙伴一起看过这部恐怖片,当时他还在嘲笑这部片子里的人类。 他现在想对他们说声对不起,现实看着,冲击真的很大。 尤其是她爬出来的时候还渲染气氛,阴惨惨的。 所以他被吓瘫也不是什么会被嘲笑的事吧? 闵玧琪独自瘫在房间里,外面的人要么就是没有心力管他,要么就是不敢动。 最开始金泰哼跑来过,所以贞子才被吸引到了他们那边。 金差使终于开始烦了,又一次推开女鬼后,她一把薅住了对方搭在脸上的头发。 女鬼再一次懵逼,可能也没有人薅过她的头发,总之,她又一次被伤到了做厉鬼的自尊心。 但是这次她没能愤怒起来,因为她的头发结冰了,甚至从末梢开始断裂。 贞子顾不上其他的了,她一把夺过头发,用手捂着,妄图用体温暖化地狱使者这次的结冰技能。 但她忘了她是个鬼,她早就没有体温了。 “果然是头发精,这么爱惜头发。”金差使自以为正确的下了定论。 郑號锡想解释,但他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贞子捂了半天,冰都没融化,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是个鬼的事实,再往金差使那里爬吧,她不敢,她还想保下其他头发。 于是她转身往金硕真他们那里爬去。 朴智琝在贞子转身的那一瞬间,就用力抱紧了金楠俊。 金楠俊被勒得差点翻白眼。 郑號锡一看贞子过去了,开始疯狂扯金差使的袖子。 金差使衣服差点让他给扯掉,她甩掉他的手,拉了拉衣领子,右手往前一揪。 贞子为数不多的,披在后面的头发又被扯住了。 “贞子好像要哭了。”金泰哼凑过去对田正国说。 金硕真也点头,果然女人最懂女人的弱点啊,即使她们都已经不是人了。 贞子不动了,即使要拿绳子绑她也颇为配合。 绑贞子是防弹绑的,金差使一只手抓住贞子大把的头发,让她不敢动弹,只要她呲个牙,金差使就冻一寸她的头发。 闵玧琪被成员扶出来时已经好了很多,就是贞子猛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还在眼前不断地回放。 “前辈nim!前辈nim!前辈nim!” 在一切都即将结束的时候,外面传来急切的喊声。 金差使皱着眉回头,怎么又是20代? 第17章 第十七章 金差使回头,20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怎么又是你?”她皱眉问了一句。 “您没事吗?”20代虽然做事莽撞,但对她这个前辈还是十分尊敬,他气都还没喘匀,就急忙问她。 “什么意思?”她当然没什么事。 “我收到了您的求救信号。” 金差使表情开始严肃起来,每个地狱使者在入职的时候就会分发一个帽子,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奇,还有些丑,但它可以说得上是地狱使者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 戴上它,地狱使者就可以隐身,在人类中任意行走而不会被察觉,同时上面也有求救系统,在地狱使者有生命危险时,只要是戴着帽子,帽子就会向其他地狱使者发出求救信号。 但金差使的帽子从她回家后就挂上了衣帽架,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碰过。 “可能是用了太久,有些坏了,明天我拿去换一顶。”可地狱使者的家除了她许可的人,还能有谁闯进去呢? “哦,好的。”20代点头,他目光一转,转到金差使手上的一大把头发,再顺着往下看,吓了一跳。 “哦莫,这是贞子吗?这个样子。” 金差使有些奇怪,他们怎么都认识这个鬼? “你们怎么都知道她?她是什么有名的厉鬼吗?” 为什么她不知道?难道真的是这几年太投入工作了吗? “前辈不知道吗?”20代看着她的脸色试探的问。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说她叫贞子。”金差使点了点绑好女鬼后就坐得远远的几个人类。 20代看到排排坐的几个大男生也吓了一跳,他刚才太过于投入和前辈对话了。 “这个你劝她转生吧。”金差使攥着绳子,打算交给他。 20代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金差使:??? “前辈,这个是日本鬼,而且是鬼片里的鬼。”他看了一眼防弹们,小声说道。 日本鬼她听得懂,但是后面一句她不懂。 “什么?鬼片里的鬼?”她满头雾水,重复了一句。 想不明白,她干脆回头去看那几个人类。 金楠俊飞快地指了一下电视机上的画面。 黑白色的画面,正中间一口黑井,井四周都很荒凉,看上去像是在树林里的样子。 “这什么意思?” “就,她是从电视里面爬出来的。”金硕真指指贞子,又指指电视剧,解释道。 现在贞子被抓住,他的心脏跳动也在逐步回到正轨。 “电视里面爬出鬼?”金差使感到脑子很乱,这是她从业六百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个鬼在恐怖片里也是以这种形式出场的。”20代刚死一百年,还是对人类社会充满好奇的时候,他看样子是看过的。 “这可怎么办?”又不能转生,也不知道杀了她有没有用,而且人家还存在国籍问题。 “我就说人类社会发展得太快,总会有一些危险。” 就在金差使想着对策的时候,一直乖乖趴坐在地上的贞子动了。 她一下子挣脱了绑得牢牢实实的绳索,将绳索撕得稀碎。 随后便要朝20代扑过去,她感知灵敏,自然也能知道面前这两个人中哪个更弱一点。 一切都发生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候,等他们醒过神,贞子已经被金差使拎着衣领提起来了。 寒气从她身上开始往四周蔓延,脚下开始一寸寸结冰,地板砖骤然遇到冰冻,噼里啪啦的碎裂至贞子脚下。 一直精打细算的练习生们看得肉疼。 “我给过你机会。”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把那碟片掰碎!”她头也不回地命令着他们。 金泰哼刚要动作,就被20代阻止了。 “前辈,不要意气用事,”他顶着金差使愤怒的眼神艰难解释,“她是恐怖片里的鬼神,但这次事情发生绝对不是偶然,或许还有其他人受害。” “况且她是日本的鬼神,我们没有权利处置她。” “而且,她的实力在增强。” 20代接连说了好几句,只见金差使垂眼思考,一句话也没说。 “她和碟片待在一起越久,实力会越强。”金差使开口。 “碟片给我,你把她带回去,明天我们去和日本鬼使交接。”只要冷静下来,金差使很容易就想到其中的关窍。 猝不及防就被前辈三两句话定下由他带走这个闻名世界的鬼神,20代心里有些退缩。 金差使重新把贞子绑了绑,送到了20代手边。 “快点接着,显而易见,我是不可能把她放到我家一晚上的。”金差使催促。 “可是前辈…她刚刚还想杀了我。” “坚强一点,你以后还要见到各种各样的鬼神,这只是来历离奇了一些。”金差使抖抖手上的绳子,贞子也跟着一颤。 “好的前辈。”20代扯出标准笑容,手有些抖的接住了金差使递来的绳子。 金差使目送20代远去。 然后转身,对着乖巧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说出心里积压已久的话:“我说过在救人的时候损害了什么物品是不会赔偿的,你答应了的对吧?” 她看向郑號锡,一副“你敢摇头就死定了”的样子。 郑號锡立马明白了她的目光是什么意思,连连点头。 金硕真看了看门,又看了看碎成一片的地砖,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关键时候被闵玧琪捏住了手。 金差使满意点头,但她并不打算就此离去,她还要完成今天白天没有做完的事情。 “你是要让我们忘却这段记忆吗?” 在她缓步走近的时候,坐在沙发边角的小孩突然开口。 “绝对不可以!”他抬起头坚定地望向她,金差使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生平第一次有了迟疑。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为什么不可以?”金差使有些惊讶他的坚定态度。 田正国抬眸看着她的眼睛。 “我六岁的时候就见过你,”他说,“所以你们消除记忆的方式是什么样的呢?将我从六岁到现在的记忆全部消除吗?” 郑號锡悄悄咪咪的在背后向田正国比了个大拇指。 如果他不说,金差使还不知道自己这么早以前就被人看到过。 “如果你没有再次出现,我只会以为六岁时是做了场梦,可是那天,我在公交车站牌下看见你,不,看见你们了。” 随着田正国的继续讲述,金差使在心底骂了句响亮的脏话。 这可就难办了,如田正国所说,她没办法片段性的消除人类记忆,如果只有今天一天,那她大可以让他们忘了今天发生的事。 可,田正国从六岁时就看见过她,这几乎贯穿了他迄今为止的整段人生。 而且不是一次,加上今天,三次。 她得回去反思一下自己平时隐蔽做得是不是太差了。 田正国倔强地望着面前这个在梦里出现了许多次的女人,与以往冷冰冰的模样不同,可能是因为穿着粉嫩的粉红色浴衣,也可能是耳边的头发还没有干透的原因,金差使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有人气多了。 田正国心里的害怕也减少了一些,虽然他还是直直地瞪着金差使。 金差使没有犹豫多久,就做出了决定,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决定会为她带来些什么。 她脸色变了一下,有人因此会错了意。 “那个,”金硕真小心地把田正国护到身后,有些怯怯地抬头,“大人nim,正国还是小孩子,他什么都不懂。” 金差使有些恍惚,时间像是倒转了五百年,一声“大人nim”把她拉回了那个下着初雪的夜晚。 脊背单薄的少年大无畏地拦在她面前,阻止她带走他身后人的灵魂。 “大人nim,放过他吧,我只有他了。”少年身形虽然单薄,却倔强的挺直了背,直直地盯着她,语调悲怆。 “大人nim?”或许是金差使愣神的时间太长,金硕真又重复叫了她一遍。 金差使猛然醒悟,她抬手擦了擦脸,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去。 随着拖鞋的踢踏声越来越远,房间里的气氛也越来越放松。 “正国啊,你太有胆量了。”朴智琝拍了拍田正国的肩膀,夸赞道。 田正国本人却没有那么放松,金差使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倏地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到后背一片冰凉。 这些半大的少年在解除了危险后开始兴奋,他们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但有两个人一直没融入进去。 金硕真盯着地板看了一会儿,忽然对着他们摊开了手。 “孩子们啊,交钱吧,这些坏了的东西得修理啊。” “我们得讨好这个邻居!” 闵玧琪和他同时说出口,然后互相看向对方,默契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的金差使就没那么好的心态了,她强制自己睡着。 梦里却全是她拒绝回忆的事情。 “大人nim,下雪了。” “大人nim,谢谢你。” “大人nim,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金差使?很奇怪很特别的名字,和你人一样。” “看来阿师要亲手送走我了,真残忍啊。” 金差使从梦中惊醒,看到眼前的现代建筑有些陌生,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 朝鲜时代已经过去很久了啊。 做好早饭时,外面才蒙蒙亮,金差使戴上帽子,突然想起昨天晚上20代说的话。 帽子发出了求救信号… 她要去总部一趟了。 金差使揣好碟片,提上垃圾,准备出门。 她刚走出门口,一阵人风就吹了过来,卷走了她手上的垃圾,因为来人速度太快,导致金差使完全没有看出那是谁。 “现在还有抢垃圾的?” 时间倒回昨天晚上。 “我们要讨好我们的邻居!” 距离闵玧琪说出这句话已经过了十分钟,期间金硕真收好了所有人上交的修理地板和门锁的钱。 金楠俊才出声:“怎么讨好?” 闵玧琪神秘一笑。 “当然是,做些力所能及又能超级刷好感的小事啦。” 金差使去了总部,要求换顶帽子。 “我们检查了一下,帽子没有任何问题。”接待人员把帽子拿进去又拿出来,扔在了桌面上,说道。 “我要换一顶。”金差使摸了摸口袋里的碟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坏就不能换。”接待人员眼睛盯着电脑桌面,头也不回地说。 金差使想了一下,一拳锤上了帽子。 “咚”的一声,接待台的大理石桌面发出一声脆弱的尖叫。 金差使对着惊讶看过来的小姑娘微笑。 “现在它坏了。” 小姑娘颤颤巍巍地拿起帽子,她眼尖地看到了大理石桌面有了一丝裂痕。 “我马上替您去换。” 得偿所愿的拿到了新帽子,金差使笑着对她说了谢谢,然后推开门走出总部。 接待的小姑娘赶紧问旁边的同事这是谁。 和日本鬼使的联络是总部进行的,金差使只得到了对方穿着一黑一白的信息。 她转手就告诉了20代。 “前辈不去吗?” 金差使摸了摸衣兜,摸出了厚厚一叠姓名薄在他面前晃了晃。 “计划有变。” 于是两人兵分两头。 金差使翻看了一下姓名薄,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它本来的顺序接引。 穿行在忙碌的人流中,金差使却从来没有过她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她对于这个世界,是过客,同样的,这些人类对她而言,也是过客。 “sbs新剧《消失的王朝》原定于4月21日开播,近期却突然撤档,计划延期至五月播出。” 某座大厦外悬挂的电视上播出了新闻。 “怎么延期了,我还挺期待的呢。”因为这则新闻而驻足的女人惋惜的说。 “啊,我也是,不过他们速度好快啊,去年才出土的,今年电视剧都拍好了。” “太传奇了,公主都能亡国。” “说得也是。” 路人们边走边说,金差使只是虚虚往那边瞟了一下,听见“昭阳公主”几个字有些困惑,什么时候有这个公主了? “真可惜啊。”在她检索大脑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即使是地狱使者,也被吓了一跳。 她往前快走了两步才回头去看。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第19章 第十九章 金差使虽然震惊,也能看出对方不是人,她的身形有些透明。 “你是?”她有些困惑。 “大人的姓名薄没有老婆子吗?”老人仍然笑眯眯的。 “郑淑华?”金差使翻了翻姓名薄,叫出她的名字。 老人点头。“是我。” “那我们走吧。”金差使松了一口气,抬头看见老人的眼神,一愣,“你认识我吗?” 老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许久没见的故人,脸上的表情也似笑非笑,金差使硬是从她布满褶皱的脸上看出了欣慰的神情。 老人脸上也错愕了一下,随即摇头。 “我怎么会认识大人呢,”随后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人老了,总是会知道一些事情的。” 金差使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确实有很多老人是相信有地狱使者的存在的。 来到茶屋,金差使给她斟了一杯茶,老人手扶上茶杯,却迟迟没端起来。 “大人知道《消失的王朝》背后的那段历史吗?”她突然问。 金差使摇头:“最近很忙,没怎么关心人世间的事。” “大人该去了解一下的,不然多可悲啊。”老人垂眼看着澄黄的茶,平静的语调带了一丝不忿。 金差使不懂她为什么这样说,正想问她,她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转身走向背后的那扇门。 老人拉开门,在即将走出门的时候,她又回头。 “大人nim,有人在等着你呢,请尽快找到他吧!” 即使背光,金差使也看到了老人的眼眶微红。 没等金差使说话,老人就走进了白光中,只给金差使留下一片困惑。 今天的第一份工作就让她印象如此深刻,接下来去接引其他人的时候,金差使都怕对方又给她说一些语焉不详,让她迷惑不安的话。 工作完成后,金差使去图书馆买了好几本历史书籍。 翻遍了都没找到关于“昭阳公主”的只言片语。 趁着天还没黑,金差使打算去问一下书店的老板。 隔壁可能今天在修理昨天晚上弄坏的东西,叮叮咚咚了一下午。 工作做完了,金差使也没必要穿着工作时的服装了,换好常服,金差使就打算出门了。 “你干嘛呢?” 走道里一个人正在卖力的打扫着卫生,他现在刚好打扫到金差使门口,金差使一开门,就看见一个屁股对着她的房门扭来扭去。 一边扫地一边回想着今天的舞蹈扭动着的朴智琝一僵,嘴里哼着的曲调也猛然一停。 他赶紧退到了一边,给金差使让出一条路,想起自己对着对方房门扭屁股的动作,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对不起。”他小声呐呐道歉。 金差使回想起对方的动作,有些想笑,但她看在对方红透的脸的面子上,没有笑出声。 “没什么对不起的,谢谢你帮忙打扫卫生。”虽然每周有阿姨定时打扫。 金差使绷住了一张脸,做出严肃的样子。 然后关上门走开。 她拐进楼道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最后金差使带了本《消失的王朝》同名小说回来。 开门的时候,金差使叹了口气,因为在人类中生活,她真的放弃了好多,开门这种不必要的动作她都快习惯了。 融入人类的最高境界,就是从思想行为上把自己变成一个人类。 最后金差使熬夜看完了这本《消失的王朝》。 这本书的内容简直对不起她的黑眼圈,虽然这本书描写的确实是“昭阳公主”,但满屏的三角恋看得她头疼。 怪不得能被翻拍成电视剧,兄妹禁忌恋,又是以前历史从未出现过的人物,加之公主亡国在韩国历史上还真少见。 她翻开笔记本,然后把已知的可能为真实的历史记在上面。 写完后,金差使盯着纸上的寥寥数语看了一会儿,毫不犹豫地把《消失的王朝》这本小说扔进了垃圾桶。 垃圾小说,毁她光阴。 可惜时间不复回,要是能回到头天晚上,金差使一定不会出去买这本书。 “为什么不用网络检索呢?”20代听完她说的话后,纳闷的问她。 “网络…检索?”金差使也一脸纳闷的回望他。 20代看着对方一脸艰难接受新词汇的模样,突然想起金差使是600年前的人了。 最后他带着金差使去电脑城买了一台电脑。 “我的学习能力已经赶不上人类的发展速度了。”金差使摸了摸电脑的金属外壳,一脸感叹。 20代给她边安装网线边笑:“看来前辈要接受的新事物有很多呢。” 金差使难得有些俏皮地耸了耸肩,一脸不忿:“谁知道啊?以前一百年学习一次都太快了,现在一年不学习就落后。” 20代笑出了声,手上还在忙碌。 金差使的书桌上却慢慢浮现出一叠姓名薄。 “啊,工作来了。”金差使走过去拿姓名薄,她的指尖却从中间划过。 20代也在注意她的动作,见她拿不起姓名薄,下了梯子。 “看来是我的工作呢。”他说,果然就拿起了那叠姓名薄。 他把姓名薄揣上兜里就准备离开,被金差使叫住了。 “你就这么走了?” 20代其实长得不差,他死时年龄也不大,所以容貌一直停留在二十岁的时候,金差使看过的电视剧不多,但她就是觉得20代长得像《想你》里的那个偏执的男二。 20代扬起有些稚气的笑容:“我已经安装好了,至于电脑怎么使用,前辈也可以去请教一下邻居,前辈也要和邻里搞好关系啊。” 他这种稚气未脱的阳光笑容也是金差使会容忍他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不要总是这种时候笑成这样来应付我,”明明其他时候很稳重来着。 20代笑嘻嘻地出门,金差使伸出脑袋冲着他喊:“也不要干涉我的交友自由,再有一次你就死定了。” “是你弟弟吗?”同住在这层楼的大婶路过,问道。 金差使望着对方和睦的表情,有些不解。 “是的,大婶。”20代在楼道拐弯的地方伸出头笑着应答。 “要是我家的那两个冤家也有你们感情这么好就好了。”大婶又接着说。 金差使去看,20代早就不见了身影,她假笑着应付了两句,连忙关上了门。 她不是很爱和人类交流,因为她深谙人性。 六百年来,她虽然一直固守在韩国不曾去过别的地方,可那也足够她看到许多,更别提六百年里究竟有多少灵魂朝她大倒苦水了。 当这片高楼大厦还是低矮的房屋时,首尔还不叫首尔,叫汉阳。 她已经是一名地狱使者,那时候他们也不叫地狱使者,叫麻姑神,人类凭着自己的想象,把世间的生老病死,财富贫穷划分成了十二种麻姑神,他们就是其中一种,在人类的传说中代表死亡。 和人类想象中的穿着黑色,苛刻严肃的形象不一样,那时候她们穿着自由,女性地狱使者通常穿着各色韩服,头上都会戴着一顶帷帽,也就是她们黑色帽子的前身。 那时金差使对人类社会还充满兴趣,不工作的时候她就任意行走在集市之中。 集市中有好玩的,好吃的的店铺叫卖,穿着光鲜亮丽的富家公子小姐带着丫鬟小僮在集市上挑选着自己满意的东西,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可集市不是整个世界。 有一日,她要接引一个灵魂,顺着指示,她到了城墙下。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心惊。 城墙下聚集着不少的乞丐,有老有少,也有年轻力壮的男子,他们蓬头垢面,了无生趣的倚在城墙下,四周苍蝇飞舞,即使落到了他们脸上,也不会引来一丝的动容。 只有看见有人来时,他们眼里才会猛然的爆发出生的光芒,然后围上去,求得一顿的饱饭。 金差使很艰难地从他们横七竖八的腿上跨过去,到了目的地,眼前的一幕直接打破了她对世界的美好想象。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倒在地上,了无生机,身上各处都是伤口,无数的苍蝇停留在伤口上,更多的在老人上方旋绕,制造出扰人的嗡嗡声,腐烂的气味四处蔓延,金差使几近欲呕,四周的乞丐却像无事人一般,甚至还有乞丐就坐在老乞丐已经开始腐烂的尸身旁边。 在老乞丐的周围,站着一个瘦弱的孩子,金差使看了一下姓名薄,才确定她要接引的就是这个孩子。 她上前和孩子搭话,孩子并不理睬她,而是转身看向身后,金差使顺着她的目光,才看到原来老乞丐旁边紧紧的倚靠了一个孩子,只是他们都太瘦弱,身上的衣服又都是一个颜色,所以金差使将他们看成了一个人。 金差使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再想起集市上喜乐安详的样子,这样一对比,她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很刺眼。 她的前辈带她的时候,跟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人类自有缘法,如果非要破坏,就是为自己背上更多的罪孽。” 她只能勉强自己忘掉这一幕,只是她不再去集市了。 偶然有一天她听说,城墙下的乞丐都被官兵清理了,至于是怎么清理,她手上厚厚的姓名薄告诉了她答案。 回忆起了这些,金差使没了心情再去想什么昭阳公主。 她回到房间,在书桌前坐到了暮色四合。 结束了晚间的自发练习的准出道练习生们也都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与此同时,首尔有名的富人区里,坐落于小区最深处被树林包围住的一座别墅中灯火通明。 一辆黑色卡宴停在别墅门口,一个中年男人从车里出来,走进了别墅。 他穿过客厅,向下走了一截长长的阶梯,来到一扇门前,恭敬地敲了敲门。 得到里面人的许可后,他才推门进去。 一个男人背对着他,抬头看着墙上的画,一动也不动。 中年男人习以为常的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却还是会被惊到,画里的貌美少女穿着华丽,嘴角带笑,整张画栩栩如生。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一直到最后,金差使都没有去敲邻居家的门。 反而是自己家的门被敲响了。 与她有过交流的,估计也就只有隔壁那家倒霉孩子们了。 她开门,果然是。 外面站着的是她以前的故人,可惜现在物是人非。 金差使只是稍稍晃神,随后就把那满溢出来的相思牢牢地压在了心底。 外面开始下起雨,细小的雨丝渐渐汇聚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水坑,有树叶被风吹落,摇摇晃晃地飘落下来,最后落在了水坑旁,有一半的叶子接触了水面,泛出一圈又一圈小小的涟漪。 金差使压住情绪,面无表情地向前看。 “有事吗?”她问。 金硕真托住手里的盘子,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性扯出了最真诚的笑容。 “大人nim,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小心意,为了感谢大人救我们两次。” 他说得很诚恳,金差使看了一眼这个卖相并不好的蛋糕,想要拒绝。 她话到了嘴边,眼睛也跟着往上移,忽然就对上了金硕真那张让她挂念了几百年的脸。 她张张嘴,拒绝的话对着这张脸还是说不出口。 蛋糕还是被送到了她手上,关上门的那一刻,金差使是有认真想过要不要把这个丑陋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 金差使不喜欢甜食。 开始刮风了,金差使没关窗,能很清晰地听到外面风摇动树枝的声音,还有树叶跌落街头时与路面的碰撞声。 今天注定是要回忆过去的一夜,她想。 她去关了窗,连澡都没洗就上了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天金硕真挡在她面前,微红着眼眶慌乱的叫她大人的场景。 她想挣脱,却又舍不得睁开眼,不甘愿却又无可奈何的被这一声声大人伴着雨声把她拖向更深更黑暗的海底。 第二天醒来,眼睛很难睁开,金差使用手揉了揉,才发觉睫毛□□了的泪水给黏在了一起。 她看向窗外,昨晚还是狂风骤雨,今天外面已经是风和日丽。 只是这天气解决不了她闷闷的情绪。 她想不光是做梦,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那个还未满20岁的温润公子,吐着鲜血倒在她的怀里,虽然身上很痛,可他还是尽力在她面前扯出笑容。 他把她拉近,金差使只能低头附在他的嘴边才能听清他说的什么。 “大…大人,请不要悲伤,这…这是我的命数,不要流泪,不要怪罪世界。” 在说话间,鲜血也在不断地从少年唇齿间溢出来,温热的血沾上了金差使的耳朵。 金差使以为地狱使者是不会流泪的,可现在心爱之人躺在她怀里,她只能无力地看着对方的生命力一点一点流失,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他搂得紧一点,再紧一点,泪水不停地滴在对方脸上,也不能唤回少年逐渐变冷的体温。 少年的血染红了衣裳,也染红了金差使眼底。 “易安呐。” 天空开始下雪,是初雪啊。 每每想到此处,金差使都只能捂住胸口,静待这份悲伤褪去。 尤其让她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是,他们在初雪相遇,在初雪告白相爱,最后也在初雪永远失去对方。 金差使收拾了一下情绪,在路过桌子的时候,看了一眼蛋糕,把它倒进了垃圾桶。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蛋糕被倒掉了,盘子还是要还给别人。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正好金楠俊起来上厕所,他打着哈欠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已经穿戴整齐了的金差使。 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看了一眼挂在客厅上的钟。 早上四点半,天都还没亮,地狱使者这么随心所欲吗? 在他心里叹息的时候,手上不自觉的用力。 “咔嚓”一声在万物都还在沉睡的四点半的凌晨,格外清脆。 金差使有些意外,看着金楠俊手上的门把手眨了眨眼睛,如果她没记错,这门把手距离上一次损坏也就三天时间。 惊讶的不止金差使,金楠俊内心也很苦涩,他这个月的生活费快没了啊。 尤其是金楠俊拧坏一个门把手只换来了金差使递来的一个盘子。 “谢谢你们送来的蛋糕。”金差使说完这句话就没动静了。 金楠俊接过来盘子,想了半天没想到要说啥,闵玧琪说了要讨好邻居,可他们邻居就真的很冷的样子啊。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开始怀疑自己的148智商是医院搞错了。 “不用谢,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想了半天,也就想出这么一句客套话。 看着面前这张憨憨的脸以及狂乱的发型,金差使突然就想起在贞子过后第二天,隔壁晚上响起的若有若无的打呼声。 她就真情实感的夸了一句:“你们恢复的能力也不错啊。” 她真是活了六百年以来第一次看到头天遇鬼,第二天还能睡得跟没事人一样的人类。 对面的女人冷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金楠俊一时不确定对方是真的夸他们还是在讽刺他们。 “谢谢夸奖?”他不确定的回答。 对方再没开口,只朝他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金楠俊还困得要死,但他觉得至少要看别人背影消失才能关门,这是对救命恩人的尊重。 现在四点半,救命恩人却径直走过了自家门前,往楼道那边走。 “难道,这么早就要开始上班吗?”他忍不住问出声。 “即使休息的时候也不停地在有生命逝去啊。”金差使没有转身,她一边戴帽子一边说。 最后的尾音和她的身形一齐消失在金楠俊面前。 一大早就被“大变活人”的金楠俊瞌睡一下醒了大半。 他看了一眼手上仍然握着的门把手,把门小心翼翼地关了过来。 然后伸了个懒腰,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自个又回去睡觉了。 地狱使者虽然经常在首尔跑来跑去,但其实他们最常去的地方是医院,医院向来便是承载着生老病死四个字,就算已经是凌晨了,医院仍然忙碌。 金差使来到一间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躺在上面的是个年轻女子。 最多不过二十岁的样子。 病床旁边是家属的陪护床,一个中年女子在呼呼大睡。 震天响的鼾声连病房外的金差使都能听到。 也许是鼾声太吵,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女孩并没睡,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侧头看向门口,刚好和金差使四目相对。 她愣了一下,像是能看见金差使一样,本来暗淡的眼睛迸发出生的光芒,可惜只是短短几秒钟,光芒骤然熄灭,她随即释然地笑笑,闭上眼睛。 金差使也征愣了一瞬,病房里突然响起机器的警鸣,本来清冷的病房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金差使站在门外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并不着急。 金差使看见刚才还睡得香甜的中年妇女被护士推了出来,头发散乱,脸色慌乱,衣冠不整。 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病房门被打开,出来了一个护士,朝中年妇女沉重地摇了摇头。 顿时病房外面响起了中年妇女嚎啕的哭声。 金差使叹了口气,却并不为之动容,六百年来,她最熟悉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急救室门被推开,一张蒙着白布的床被推了出来,通过白布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人体轮廓。 中年妇女扑上去,哭声响彻整条走廊。 还有一个人站在中年妇女身后,也许她并不能称之为人了,毕竟她身形透明,护士们直挺挺从她身体里穿过也不会觉得自己撞了个人。 金差使把目光从中年妇女身上移开,往她身后看去,站立在那里的赫然就是病房里那个病殃殃的女孩。 她现在不似在病床上时那样苍白,明明是只是个灵魂,金差使偏偏觉得她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活力,一股生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中年妇女的哭嚎声似乎一点儿也没牵动她的情绪,她步伐轻快地穿过那些人,来到金差使面前。 “又见面了呢,大人。”她仰着脸甜甜地笑着。 金差使疑惑地抬眉,这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大人可能不记得我了,”那女孩低头,话里仍带笑意,“毕竟在大人漫长的生命中,我连一颗会使湖面泛起涟漪的小石子都算不上。” 金差使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老太太在推开门后回头的那一眼,那一眼,悲伤和希望互相交织,看得金差使心里一震。 医院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金差使便带着女孩回了茶屋。 她给她斟上一杯茶。 “所以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她把茶放到女孩面前,用钉子做成的茶托在茶杯放上去的瞬间,一道光华走遍整个杯子,随后又缩回茶托底部。 金差使淡淡地撇了一眼茶托,集中注意力听女孩说话。 “大人不记得了,我可记得,也许对于大人来说只是平凡的一天,可对我来说,是改变了整个人生。” “我生下来便有先天疾病,因为它我受了很多罪,到痛苦的极致的时候,我也做过很多伤害自己的事,甚至寄希望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请求他们收回我这条命。” “那天和寻常一样,我和朋友吵了一架,跪在地上生不如死的时候,是您带我起来。” “等等,我拉你起来了。”金差使听着对方讲述着她完全不知道的事,听着这里,忍不住打断她。 女孩停顿了一下,金差使细致的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如果她没看错,对方嘴角好像抽搐了一下。 “那倒不是,大人拿着伞尖把我带起来的。” 随后女孩子又继续讲述,听完后的金差使总结了一下,大致就是这个女孩因为先天性疾病一心求死,被她路过的时候劝了一下子,她就记到了现在。 “那时候大人就像是我苦求多年的神明一样…” 女孩还在喋喋不休,金差使忍不住抬手打断她。 她又把茶托往前推了推:“那啥,你喝茶吧。” 在走出门的时候,那个女孩忍不住回望了一下,突然惊觉金差使的脸和谁有三四分像。 而那位大人,也是不老不死的神明啊。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外面人流喧嚣,房间内沉默又焦灼。 金楠俊缩到沙发角落,瞅了瞅几个哥哥凝重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田正国动了动因为坐的太久被有些麻痹的屁股,乖巧地一声不吭。 桌子上放着闵玧琪的手机,他刚刚才联系了经纪人,说明情况后不免遭到了一顿臭骂,金楠俊虽然听不到经纪人说的时候,但是他看得出闵玧琪逐渐变黑的脸色,他更努力的往沙发边挤了挤。 挂断电话后,闵玧琪瞥了他一眼,臭着脸给开锁师傅打电话。 现在他们都在等待开锁师傅的到来。 倏地,金硕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任谁一大早起来,收拾好了却发现门把手坏了开不了门,给开锁师傅打电话结果开锁师傅都还没起床,这么一连串下来,都会忍不住叹气的吧? 金楠俊缩了缩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闵玧琪换了个腿翘二郎腿。 金楠俊默默抱紧自己,希望可以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等待的烦躁慢慢摸上了几个人的心头。 眼看着太阳已经快要照到沙发了,郑號锡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 “要不我们砸门吧?”他提议。 金楠俊眼前一亮,正要附和,金硕真幽幽地说:“你还有钱吗?” 金楠俊一僵,挺直的背脊瞬间塌了下来。 郑號锡烦躁地围着桌子转了个圈,又说:“那总不能这样一直等吧?我们已经从七点等到十一点了。” 大家都理解郑號锡语气不好,他们自己也是如此,眼看着出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他们又不是什么都做得完美的人,各自都还有各自的缺点,这几天他们恨不得24小时泡在练习室。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出了那样的事,他们可能也就两三天回来换一次衣服。 哥哥们在思考出去的办法,弟弟们已经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极力缩小存在感的金楠俊了。 金楠俊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后:……… “硬砸肯定不行,这门再怎么也得十几万韩元,我们剩下的生活费凑一起都不够。”闵玧琪头脑比较冷静,他分析形势道。 他又给开锁师傅打了个电话,对方一直支支吾吾的,闵玧琪就知道没戏了,这不靠谱的开锁师傅估计又被他老婆拿住了。 可他手机里也只存了这一个号码,还是他来这个宿舍后去配宿舍钥匙才认识的。 刚刚打给经纪人,除了一顿臭骂,他啥也没得到,唯一一句有用的是“我有事,要去替你们跑酒席,拉行程。” 闵玧琪使唤金泰哼去拿了纸笔过来,上面列了几个方法,然后又一一划去,只剩下最后一个。 5.向邻居求救。 其他人早在闵玧琪拿上笔的时候就围了过来,看见纸上只剩下这一条时,他们面面相觑。 “要不,硕真哥来?”郑號锡提议,他还没忘这几次邻居对待大哥的特殊态度。 金硕真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开口:“我觉得还是号锡去,毕竟上次你向邻居求救了嘛。” 哥哥们互怼,弟弟们就来了精神,房间内一扫之前的沉默,变得聒噪起来。 金楠俊张了几次嘴,都没能插进去打断他们的话。 闵玧琪眼尖看见了金楠俊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示意其他人安静,让金楠俊说话。 “那个,”金楠俊看闵玧琪的脸色还好,就拿起笔小心翼翼地划去了纸上那一排字,“邻居今天四点半就出门了。” 房间里重新沉默下来,金楠俊顿时有些后悔,他不该嘴快手贱的。 “不过我觉得也可以去试一下。”他徒劳的试图补救。 唉,这是闵玧琪今天第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了,求人不如求己,他拿起被金楠俊一手拽掉的门把手,去了门边琢磨着怎么修。 金差使目送完上午最后一个灵魂消失在门后。打了个哈欠。 六百岁了,她果然不应该四点半就跑出门。 她觉得她应该回去补觉,可源源不断的工作看得她头脑发昏。 于是她叫来二十代,把手上的活全给了他。 自己溜达溜达准备回家了。 “近日在光华门附近,一处工地施工时,偶然挖到一处墓穴,据考古专家研究分析道,这很可能是昭阳公主的衣冠冢,这次考古也很有可能为我们揭开位于高丽王朝和李氏朝鲜之间的‘消失的王朝’的最后一层神秘面纱。” 金差使在马路边等着红灯过去,街边的大屏上有女主播在播出最新消息。 金差使往那边瞥了一眼,现在她只要听到‘昭阳公主’这几个字,脑海里就自动出现《消失的王朝》里的绝美三角恋。 她赶紧甩了甩头,把这幅画面甩了出去。 旁边的都市男女们,果不其然开始讨论了起来,金差使在去书店买《消失的王朝》那本超玛丽苏小说时,就见证过‘昭阳公主’的人气有多火爆,昭阳公主在韩国的讨论度直逼几个一线偶像组合。 绿灯亮起,金差使快步走了过去,就算她再热爱历史,她也下定决心不再去碰‘昭阳公主’这个人物了。 有个老奶奶和她是同时起步的,随着绿灯上的秒数越来越小,她们之间也拉开了距离。 一辆摩托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老奶奶“哎呀”了一声,眼看就要一头栽倒。 金差使来不及伸手,只好蹲下来,才堪堪在老奶奶倒下来之前接住了她。 绿色的正在行走的小人眼看就要变成站立不动的红色小人,金差使干脆扶着人一路走到马路对面。 “谢谢你啊,年轻人。”老奶奶戴着老花镜,拍了拍金差使的人,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向她道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金差使也笑了一下,很快就放开了老奶奶,然后目送老奶奶消失在人海里。 她也转身回家,金差使租的房子不贵,可想而知小区不会是什么好小区,仅仅只能维持小区的灯是好的,其他的设施如果坏了,修的速度是很慢的。连金差使住的那层楼道里的灯坏了,已经过了快一周,都还没有人来修。 所以可想而知,小区里的单元楼也不可能有电梯,金差使住在五楼,爬上去还是会有一些累的。 金差使一边爬楼梯,脑子里不自觉回放起刚才她扶老奶奶时的场景。 走到家门口,金差使突然想到了好几处不合理的地方,不待她细想,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工具与门锁碰撞的声音。 金差使皱着眉头,这是她家进小偷了? 她拿出钥匙开门,钥匙刚刚插进钥匙孔,她刚刚转了一圈,就在此刻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你怎么在这?”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接到金硕真不好的消息时,金差使正在接引一个小女孩的灵魂。 在小女孩闹着要吃糖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铃声大振,金差使知道一定是防弹里的某个人,只有他们才会用手机联系她。 她接起电话,当哭腔从那边传来时,金差使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田正国抽抽噎噎地像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这种情况在田正国年龄见长,变得越发成熟稳重后,就几乎没有了。 金差使压下心里的不安,笑着打趣他:“五六十岁的人了,还像以前那样可不行。” 田正国没有因为她的笑话笑出声,反而哭得更大声。 “大人,jin哥,jin哥他进医院了!”一句话被田正国的哭腔冲得断断续续。金差使脸上的笑意来不及消减,直接僵住了。 “然后呢?为什么会进医院?”情况越紧急,金差使便越冷静,四周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没有一丝焦急,但她也能听见胸膛里的心脏极速跳动的声音,就像雷声一样。 “医生说,是突发脑溢血。” 挂掉了电话,身边的小女孩不会看眼色,还在吵嚷个不停,金差使堵住她的嘴巴,把人交给了新来的25代。 “你们有谁收到了金硕真的姓名薄吗?”她问。 十几个地狱使者站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最后的一个戴眼镜的地狱使者举起了手。 金差使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把姓名薄交给她的话,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涌了出来,热热的,使眼睛变得又涨又酸。 她点了点头,让他们各自去忙。 “前辈ni”25代关心地看向她,金差使只是摇了摇头。 现在已经是2065年了,人类的科技发展得很快,速度比起年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金差使还是喜欢用最原始的方式赶路:走路。 当她赶到的时候,防弹其余人都已经离开了,病房里环绕着金硕真的是他的妻子儿女。 所有人眼眶都红红的,那两个向来不对付的儿媳妇此刻也挨在一起互相抚慰着对方。 金硕真闭着眼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金差使摸了摸帽子,站在了病房角落里,仔细打量着他。 布满皱纹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年轻时的帅气了,只有那股儒雅的气质没有变,年轻时被人津津乐道的宽肩也已经萎靡了,金硕真现在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让人很难想象他以前是182的大个,也很难让人相信这个人年轻时所在的组合曾经世界闻名。 医院已经连下三道病危通知书了,金硕真也从昏迷后就一直没醒过来。 连接着金硕真的心电图也在持续着微小的波动。 金差使叹了口气。 “你怎么才来呢?”耳旁有人说话。 金差使寻声望去,一个十分面熟的年轻男人站在她身边,面带微笑看着她。 她恍惚了一下,病房里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尖叫,她看过去,金硕真的心电图已经成了一条直线。 医生和护士涌进来,放声大哭的家人们被轰出门外,这副几乎日日在她面前发生的场景此刻却变得陌生。 “哎,我们也出去吧。”那个男人又说道。 金差使被他半拽了出去。 站在病房外,金差使久久没有言语,那个男人却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直到金差使恍然大悟。 “金硕真?”她叫道。 男人停住了,“是我。” 他温柔的回应。 眼前的金硕真恢复了年轻时的温润模样,嘴角带笑的时候很容易让金差使想起那个她无缘看他老去的公子。 这么骤然一相见,金差使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其实在他们各自成家后,金差使就有意减少了他们之间的来往。 这个决定让金差使被席卷而来的孤独淹了很久,可她还是坚持这样做,在人世间行走,她最会的,就是权衡利弊,人类和地狱使者本就不同,人类终究会老去死去,可地狱使者却永远停留在那里。 金差使不再联系他们,防弹在主动联系过几次被她婉拒后,也慢慢地不联系了,尽管她们彼此号码都没变,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 “你还是老样子啊,那么年轻,美丽。”金硕真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动开口,他抬手碰了碰她的眼角,“可是你的眼睛,却没有那么鲜活了。” 金差使急忙转了下脸,错开金硕真的手,金硕真愣了一下,很快又释然一笑。 “我的姓名薄不在你手上吧?”他又问道。 金差使摇头。 “看来是真的很不想跟我说话啊,算了。”金硕真盯着走廊尽头慢慢浮现出来的黑色身影,语气平静。 “谢谢你来看我,但是别送我了。” 黑影越走越近,金硕真的语气却始终平静。 “以后也不用去送他们,这样的我们对于这样的你来说,实在残忍,或许你不该认识我们。” 金硕真想起几十年前的那个深夜,闵玧琪一句铿锵有力的“我们要讨好邻居”。 谁能想到当初一个为求自保的决定,会成为他们所有人这些年来的痛苦根源呢。 黑色身影越走越近,慢慢显出轮廓,是今天举手那个地狱使者。 他显然对于金差使的出现有些吃惊。 金差使向他点了点头。 “我没有后悔过认识你们,我只是,胆子太小了。”现在才方知后悔,那些时光,不该浪费。 “嗯,我知道。”金硕真仍是那种宽容的笑。 “或许人类就是,死亡之后才会领悟和宽恕。” “我原谅你了,但我希望,下次我们是以同样的身份相遇。” 金硕真被地狱使者带走了,他的话却还回荡在金差使耳边。 “走好,金硕真。”金差使喃喃自语道,“宋易安,走好。” 金差使宛若游魂一般,金硕真死了,就好像她的生命里缺了重要的一块。 她恍惚着走出医院,周围的人都看不见她,她也不用故作坚强给谁看。 名义为神的那个女人站在医院门口,见她出来只是上前抱住她,拍了拍背,金差使的泪水便如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金差使脱口而出这句质问,倒让理直气壮在自己家修自己家门的闵玧琪有些踌躇了。 他小心地探出头看了看位置。 这确实是他们宿舍啊。 “怎么了?”客厅有人问道,还有拖鞋的踢踏声。 几秒钟后,闵玧琪背后就出现了郑號锡的脸。 现在金差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尴尬地摸了摸帽子。 “啊,邻居啊,我们门坏了,刚刚玧琪哥在修理。”郑號锡露出一口大白牙解释道。 听他这么一说,金差使就想起来今早上金楠俊那“咔嚓”的一声。 她抬手看了看表,十二点多了。 “你们不用训练吗?”她问。 据她以前接引过的几个年轻练习生说过,练习生都是很忙的,整天都在训练。 还是说他们已经训练完回来了? 郑號锡想到这个就忍不住人字嘴。 他指了指门把手:“因为楠俊弄坏了这个,我们开不了门,所以今天上午没去训练。” 金差使点头,她想她寒暄的差不多了,开错门的尴尬也差不多没了,她可以回家了。 “如果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可以来找我,毕竟都是邻居。”最后,她客气的说了一句。 但她没想到当天晚上就会有人来敲她的门。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金差使在写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汇报,此刻她的笔正停在和日本鬼使交接上。 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那天那个和她对峙的小孩,背后还跟着一个脸肉乎乎的小孩。 门打开后半天没人说话,金差使等了半天,认清了她不主动开口就要一直这么傻站下去的事实。 “有事吗?”她问道。 小孩看起来有些胆小,面对她的时候还吞了一口口水,完全没有那天和她对峙时的勇敢模样。 “那个…我们…”后面的小孩回答得有些犹豫,他的声音听起来给人一种纤细的感觉,而且可能是有些紧张,他的声音也很小。 金差使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听清他说的什么。 “我们没什么事。” 后面的小孩没说完,前面的小孩就抢了他的话,一口气说完后拉着他落荒而逃。 本来编工作汇报编的挺起劲被突然打断的金差使脸上写满了疑惑。 她关上门,继续去写自己的工作汇报。 不知道是不是她开错门给了他们一种接地气的形象,反正接下来,领居家的七个少年见到她都会打招呼。 起初里面最小的小孩一直倔着不肯喊,但次数多了之后他的态度有了转变。 然后他们的关系就从起初的点头问好,发展到了互相送吃的,再到对方家里蹭饭的程度。 这个过程只用了短短的一个月。 天气逐渐炎热了起来,街上开始到处飘着短袖短裤短裙。 只有金差使,还是照旧一身黑,包裹得严严实实。 “大人不热吗?”金泰哼好奇地问。 金差使抬了抬头上的帽子,叹了口气,没想到她戴着帽子还能被他们看到。 在马路对面看见他们时,她还很淡定,毕竟她戴上帽子人类都看不见,没想到远远的,金泰哼就在向她招手。 本来她还打算若无其事的从他们旁边走过去的。 “你们不训练吗?不是要出道了吗?”金差使强打起精神应付这群精力旺盛的少年们。 田正国从刚刚开始就在一直按金泰哼挥舞着的手,他不知道在其他人眼里他在向一团空气招手问好吗? 那种“看啊,那边有个精神病”的目光都快化为实质戳到他身上了。 听见金差使这么问,他回答:“我们定了日期,还有一周就出道,这一周肯定在练习室不出来了。” “所以我们打算先出来庆祝一下。”金楠俊接着说,露出一个有些憨厚的笑容。 金差使现在只要一看到他,就想起他无知无觉拧下来门把手的时候。 她点点头,虽然她觉得现在庆祝有点早了,但她也不打算破坏别人的兴致。 说了一句,她就打算继续去工作。 “大人和我们一起吧。”金硕真抿着嘴笑了一下,说道。 金差使有心想拒绝,她环顾了一周,把她团团围起来的几个少年眼睛里都散发着亮晶晶的光,一脸希翼地看着她。 地狱使者们都众所周知的一个关于大前辈的事情就是:除了对待同类,她对人类还是鬼魂都超和善。 于是金差使在犹豫了三秒后,同意了。 而后就一起前往订好的包厢,她没看到的是,其余人在背后都向提出建议的金硕真竖了个大拇指。 “哎呀,好像要打出我的完美的结局的话,有些困难呢。” 金差使和防弹走过的玻璃窗后,一个长相奶痞奶痞的男子瞄了一眼他们,不以为意的对对面坐着的成熟女性说道,话里没有丝毫可惜的语气。 “差不多可以到此为止了吧?”那个女人却没有好心情,她冷着一张脸,质问道。 “别急嘛,游戏才刚开头。”男子笑了一下,啜了一口酒,还是那么无所谓的态度。 “不论你的用意是什么,但无论是考验人性还是考验神性,恐怕你都不会赢。”女子率先站起来,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啧啧啧,运气真是好啊,神都在保驾护航呢。”男子吊儿郎当地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招开服务员,买单离开。 庆祝完已经是深夜了,虽然嘴上说着他们庆祝得太早了,金差使还是偷偷溜出来买了单。 “顾客您好,七号包厢的消费一共是32万韩元。” “莫?”金差使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共是32万韩元。”收银的老板娘又重复了一遍。 所以,他们八个人,除去饮料的话,吃了差不多30万韩元? 金差使僵硬着付了钱,直到回了包厢都还迟迟无法释怀。 他们吃了差不多她小半个月的工资,不过还好,六百年来她倒卖东西,买地什么的,也赚了很多。 金差使按了按有些抽痛的心,努力安慰着自己。 没事,我是个富婆,我可以承受的。 “怎么了?”看她上完洗手间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金硕真主动上前关心问道。 “啊,没事。”金差使看了一眼他面前叠了一叠的烤肉盘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