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凌万界》 第七七八章 冀州分别 太阳升到一竹杆高时,陈铮与沈浪一行人已经离开宿营地,朝着西平郡的方向疾弛而去。 就在他们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一队偏离了官道,寻到宿营地。这些骑士黑衣黑马,双目精光四溢,神色冷峻。 “火薪刚灭,还有余温,一定是归一宗的余孽留下的。” 一名骑士蹲在篝火的火烬前,捏起一撮火灰,对为首的男子说道。 这名男子的大约三十多不到四十,四方脸高鼻梁,眼睛深邃,开阖之间神光昝然。此刻面无表情的盯着篝火灰烬周围的狼籍,问道:“能推测出离开多久了吗?” 骑士略微思考一下,说道:“不超出一个半时辰。属下若没有猜错,是往铁剑山庄方向逃走了。” “铁剑山庄?” 男子的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哼声说道:“铁剑山庄不过是冡中枯骨,自保尚且不足,绝不敢窝藏归一的余孽,自寻死路。他们是想逃到冀州,寻求太玄宫的庇护。” “兵分两路,你们在紧跟着对方。本座前往冀州边界堵截。” 男子说罢,掉转马头直奔官道,往冀州疾弛而去。 骑士抓起一把士在鼻子前闻了一闻,扬手把泥土撒落在地。微风吹过,尘土随风而飘。骑士站朝向西北方向的步行,走几步就停下来用鼻子闻一闻,似乎空气中有什么味道。片刻,又向朝北走去。刚走出几步突然停步察看起地形,发现地面上有一串浅浅的脚印。 随之,眼中暴射出一道寒光,伸手丈量一下脚印,大喝道:“小贼朝西北逃了。” “追!” 说罢,翻身上马,带头向西北追去。 陈铮一行人往西北疾弛三十里,突然改变方向,往东而去钻入一片山林之中。 山路崎岖,却无法阻挡众人。一行人催动真气,身法如电,不逊于普通马匹。都知道身后有追兵,无人敢太慢。越往东行,地形越起伏。 从早晨到傍晚,一刻不停,等到太阳落山时,归一宗的一名弟子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着叫道:“跑不动了,我的真气消耗完了。” 沈浪扶着新婚妻子,比众人更劳累。一天疾行,只觉经脉胀痛,真气消耗严重,双腿麻木,越来越沉重。 “恩公,不能再跑了,缓缓吧……” 沈浪脸色惨白,这是精气消耗过度。额头上的汗球不断的滴落下来,胸膛剧烈起伏着,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 突然间一连串的“咕嘟……”响起,沈浪看向娇妻。 女子羞红着双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她长这么大,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头颅埋在怀里,耳根子烫的厉害。 一整天粒米未进,就连沈浪自己都腹空难耐,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了。 陈铮窜到一棵大树的树冠上,遥望四周。隐隐约约看到半山腰有一片建筑,陈铮落到地面,对众人说道:“再坚持一会儿,到了前面再休息。” 众人咬着牙,奔行小半个时辰,以了半山腰看到一座废弃多年的庙观,疲劳不翼而飞。 “少宗主先进庙休息,我去找些吃食。” 沈浪扶着妻子,叮嘱道:“小心一点,早去早回。” 此地废弃多年,不知是僧庙还是道观,故以庙观称之。供奉的神像早就不知去向,半面墙壁倒塌,屋顶一个大窟窿。 亡命天涯,没什么可计较的,能有个窝身的地方就谢天谢地了,总好过露宿荒野。 因为担心暴露行踪,在墙角点了一堆火,归一宗的几名弟子轮在门口警戒,陈铮与沈浪夫妇围坐在火堆旁边。 “喝口水吧!” 陈铮解下水囊,递给了沈浪。 “多谢恩公!” 陈铮摆了摆手,道:“不必叫我恩公,直接叫我陈铮就可。” 沈浪把水囊给了妻子,对方喝了一口水,疲惫稍减。突然对陈铮说道:“多谢陈公子救命之恩!” 陈铮呵呵一笑,道:“温小姐不必言谢,月前陈某重伤垂死,若非温小姐搭求,早已变作一堆白骨。” “啊……” 温小姐惊叫一声,不可思议的盯着陈铮。经陈铮提醒,她终于想起来了。出嫁中途,送亲队伍确实救过一名男子,没想到竟是陈铮。 沈浪听着二人的谈话,眼睛猛地一亮,兴奋地说道:“世事还真是奇妙,没想到恩公竟与内子是旧识。” 有了这一层关系,沈浪忽然觉的陈铮亲切起来。 就在这时候,寻找吃食的归一宗弟子回来,手里提着三只山鸡。沈浪顾不得攀交情,起身接过山鸡,拨毛清洗,然后放在火堆上烧烤。 填饱肚子,除了在外警戒的弟子,所有人围在篝火旁边,闭目打坐,恢复精神。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未亮,众人一一醒来,再次赶路。在山林中绕了一个大圈子,从西平郡折向济南郡,然后穿过南通郡,进入冀州地界。 冀州太玄宫,占据九州中原膏腴之地,被誉为天下第一大派。实力深不可测,既使魔神宫也不愿轻易招惹。 作为九州中心,冀州武风盛行,就连乡村山野之人,也习练几招把式强身护体。 进入冀州地界,沈浪一行人的安全有了保证,陈铮便准备离去。 “进入冀州,魔神宫的贼子必不敢再追杀你等。咱们便在此分别,希望沈浪一行顺风。” 沈浪大吃一惊,连忙叫道:“陈兄要与我们分别吗?已经进入冀州,陈兄为何不与我们一同前往太玄宫。陈兄杀了方冕狗贼,魔神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对啊,魔神宫出世,肆虐天下,陈公子孑然一身,不如与我们一同前往太玄宫,也好有个照应。” 陈铮摇摇头,婉拒道:“陈某的修为不敢说独步天下,但也不惧魔神宫。咱们就在此分别吧,希望还能再见面。” 沈浪露出失望之色,见陈铮去意已决,不再强求。双手抱拳,对陈铮说道:“陈兄救命护送之恩,沈浪谨记在心,将来报得大仇,若是侥幸不死,必有重报。” 陈铮亦拱手,道:“祝沈兄早日报得大仇,告辞!” 双方互别,分道扬镳。 沈浪刚走出没几步,突然又被陈铮叫住。 “陈兄还有何吩咐?” 陈铮掏出一包银子,递给沈浪,道:“这里有些盘缠,沈兄请收下以备不时需。” 归一宗覆灭,沈浪一路逃亡,身上的盘缠早就丢光了。到了冀州,一群人吃喝拦撒无一样不花钱。故尔,他也不矫情,直接收下银子。 第七七九章 荧惑神将 “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沈浪收好银包,朝陈铮拱了拱手,大步流星的离开。 目送沈浪离去,陈铮刚转身要返回南通郡,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 “哈哈哈,好一个归一宗的余孽,差点让你们逃了。” 人未至,声已到。 陈铮脸色猛地一变,就见一道人影御空飞行,凌空虚渡,正疾速朝着己方冲来。相隔数百丈,声音清晰的传过来,显露出对方不俗的修为。 “阴神境?” 不光陈铮变色,沈浪等人也是脸色大变。没想到魔神宫的贼子追的这么紧,竟然直接追到冀州境内。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看到沈浪折返,陈铮大喝一声,飞身而起迎向对方。 “陈兄……” 来人实力之强,百丈之外的声音竟把他们震的气血浮动,绝对是一位比方冕更强的高手。沈浪不肯让陈铮独自历险,带着决死之心,近身折了回来。 “回来送死吗?快走!” 没想到沈玉根本不听自己的话,毅然绝然的返回来,陈铮不由气急。 “今天谁都走不了!” 声音未落,一道破空而至,如同乌云之中一道闪电,凌厉,迅捷,发出尖锐的啸声,直奔陈铮面门。 锵!! 泣血刀出鞘,刀气裹着劲风纵横挥舞,迎向对方的剑光。 刀气与剑光对撞,劲气四溢绞向周围的树木。腰粗的大树被剑光刀气直接绞的粉碎,泥土翻飞,在地上犁出一道道深痕。 陈铮仓促应战,刀气湮灭,剑光挟裹的劲力汹涌而至,把他撞的倒退出去。突然一个倒空翻,陈铮腾空而起,身在半空微微一顿,向着沈浪冲去。 轰!! 左手猛地一挥,劲气席卷,裹住沈浪把他推出十几丈。陈铮厉声怒吼道:“还不走,想要温小姐陪着你死吗?” “一个都走不了!” 来人冷喝一声,身剑合一,对准陈铮的后前穿刺而来。浑雄的气势扑天盖地,把百丈之内的虚空封锁。 气机所过,一切有形无形的物质,都被湮灭。空气变的沉重,庞大的压迫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噗! 突然一名归一宗的弟子脸色变红,张嘴喷出一团血雾,内脏被这股磅礴的气机压的粉碎,一头栽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走得了,走不了不是你说了算!” 陈铮冷哼一声,双眸中血光暴突,泣血刀猛地一挥,一道血河凭空而显,拦在了对方的身前。 “好好好,看来方冕就是死在你的手中。” 血河临空,这人脸色微微一变,眼中寒光迸射,瞬间收回了突刺的剑光。阴鸷的目光盯着陈铮,阴恻恻的说道。 “本座许延,魔神宫荧惑神将,到了阴曹地府不要报错了姓名。” 话未落地,许延冲天而起,手中宝剑铮铮鸣轴,划出一道剑气撞向陈铮。许延三十多年苦修,实力经之方冕更胜一筹,修为已至火劫境巅峰。 剑气挥洒,气象万千,十几丈范围内被剑意笼罩,森林寒意让人误以为置身于冰寒之境。 剑光笼罩之内,草木泥石被剑意渗透,散发着凌厉的锋芒,好似一柄柄小剑。剑气还未近身,陈铮就心神一震,头皮发麻。好似被凌迟一般,一道道锋芒的气息割裂在皮肤上。护体罡气在剑意的冲击下,剧烈波动着,下一秒就要崩溃。 许延每一剑都蕴含着凌厉剑意,纯粹的杀意,不含一丝的杂质,充满了疯狂的杀戮气息。 “拼了!” 陈铮眼中射出一道血光,催动杀生刀法,血河横空,杀气冲霄,以杀制杀,一道粗壮的刀光撞入对方的剑网之中。 轰…… 劲气排空,刮起一道龙卷风。 受巨大的力量反震,陈铮凌空倒飞,倒退十几步才站稳。嘴角溢出一缕血迹,被震伤了内脏,胸口一股郁气憋闷,好像着火了。纯粹的剑意侵入体内,好似经受着惨无人道剐刑,经脉寸寸迸裂。 陈铮逆转真气,张口吐出一口鲜血,炽热的鲜血混杂着凌厉的剑意排出体外,脸色青红相间,手中泣血刀发出”嗡嗡“的颤鸣声。 阴风呼啸,无形的阴气汇聚而来,凝缩成一团灰白的云雾,剧烈沸腾,翻滚不休。陈铮脚下一层霜气漫延开来,周围的气温在一瞬间降到冰点。 “走啊,听到没有!” 看到沈玉犹豫不绝,陈铮怒吼起来。 “快走,能逃多快就逃多快,我只能给你拖住他一刻钟。” 陈铮话已至此,沈玉愤恨的看了一眼许延,骤然飞身后退,一把揽住妻子,发狂般向着冀州最近的城池逃去。 “走!” 归一宗弟子怒嚎一声,死命追向沈玉。 看到沈玉逃走,陈铮再无任何顾忌。神刀挥斩,血河涌动,骤然一步踏前,凌空而立,踩上血河之上。 阴森的气机冲天而起,赤红的刀芒吞吐着,一缕刀意遥遥锁定了许延,与对方形成对峙之势。 双方气机相冲,气势对拼,互不相让。 许延被刀意锁定,顿觉一股阴森冰冷,如九幽寒潮的气息侵袭而至,脸色微微一变。 “好小子,若给你十年时间,恐怕真要成了魔神宫的巨患了。”许延阴沉的看向陈铮,眼神中露出一丝嫉妒,杀气弥生。 想自己当年习武,历经千辛万苦,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才有今日成就。而对方不过双十年华,竟至宗师之境。对比自己,上天待其何等之厚。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苦苦追寻一生,到头来一无所获。而有的人,就因为投胎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天生就高人一等。 魔神宫不服,就要要打破这个旧世界,重立一个新世界。 风水轮流转,今年过我家! 九大宗派把持天下太久了,轮也该轮到魔神宫享受一下高人一等的滋味了。 “哼,不用十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陈铮冷哼一声,不屑说道。 “大言不惭,杀!” 许延欺身而近,手中长剑抖出十几朵剑花,每一朵剑花暗藏杀机,蕴藏一道剑气。这一剑不能硬接,一旦与之相触,便会暴出十几道剑气,绝对能所他碎尸万段,死无全尸。但也不能一味躲避,不然就会受到更多的剑花围拢。 而且,久守必失,同样置己身于绝死之境。 这一记剑招有个美丽的名字——刹那千芳! 是许延集武道之成而创,也是他最得意的杀招。死在这招绝世剑法下的人,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越美丽,越危险。 许延挥出数十朵剑花,含苞欲放,铁树银花,剑光盈盈,煊丽非凡。 陈铮却不敢怠慢,刀意猛催,使出浑身解数,连挥数十道刀光护在身前。 嘭嘭嘭…… 剑花暴裂,激起一道道剑气,化作剑气怒浪,扑天盖地涌向陈铮。 第七八0章 以战养战 陈铮挥刀狂舞,血焰沸腾,光气冲天,幽暗深邃的刀光,纵横往来,刀意充塞天地间,十几丈方圆内形成一道诡异的力场。力场内的气温极速下低,霎时间,片片雪花降落,地面上凝聚一层雪霜。 殷红的血焰映照下,本是洁白的雪与霜,反射出妖艳的红光,以陈铮为中心,整个力场内变成了血红世界。 “阴神领域?” 许延惊叫出声,瞬间眸中杀气腾腾。 阴神本是介于虚与实之间的存在,虽然看上去与实体无异,实则不具备物理攻击,无法对实物造成伤害。可一旦凝聚出力场,就具备了强悍的杀伤力。刀场融合了武道意境,外斩形体,内斩心灵。到此时,宗师境就真正的具备了超凡脱俗,近似的威能。 陈铮的阴神领域,还很粗糙,只是凭借自己的刀意强行改变天地气象,降下“血”色霜雪,充其量算是领域的雏形。 领域最大的作用不是杀伤力,而是人为造成的“天时地利”。其覆盖范围内,具有强大的排异性,一切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都会受到领域的压制。 一位先天化境巅峰的武者被领域笼罩,隔绝了与天地的感应,相当于被打落先天境界,只能发挥出半步先天的实力,最终的下场就是任人宰割。 故尔,领域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把敌人生生压落一个境界。 这世上有什么手比被打落一个境界还要可怕的? 陈铮才多大? 计延在他这个年纪时还在为凝聚罡气而苦苦挣扎,等他度过风劫,晋升宗师,已过了而立之年。 能在风劫境时凝聚阴神领域,无一不是天资出众,潜力巨大之辈。若果真给对方十年时间,魔神宫必将迎来一位可怕的敌人。 此刻,许延的杀意毫无保留,催动真气,杀气凝结成实质。无形的力量撕裂了天空,强行在天地间割裂出一方独立的空间。 空间内剑气纵横,草木泥石等一切有形无形之物,都被剑意支配,散发出凌厉的剑气。严格意上来说,这算不得空间,而是许延的领域。 领域之内,剑道为尊,一剑压制万法。 轰! 血红的世界破碎,阴气被剑气绞灭,陈铮“哇……”吐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 许延也不好受,破灭了陈铮的领域,力场崩溃的瞬间就湮灭了他的剑意,让他血气翻涌,一股势流涌上喉咙。 “嘿嘿……” 陈铮强打精神,泣血刀横置在胸前,看到逃的无无影无踪的沈浪等人,对许延冷笑道:“看来你要失望而返了。” 许延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涌动的气血,不以为然道:“区区几个先天都不到的蝼蚁,即使逃走也翻不起风浪。本座反倒对你很有兴趣。” “哦?” 陈铮冷笑道:“对我有兴趣,是杀我的兴趣吧?” 许延收敛了杀气,如同一座被压制的火山在不断积累着能量,随时会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嘲讽的看着陈铮,道:“你救了他们,有想过谁来救你吗?” “话不要说的太满,小心阴沟里翻船!” “试试看!” 话未落,剑光飞天,破碎了虚空,瞬间来到陈铮的身前。 没想到许延说动手就动手,丝毫预兆都没有。陈铮的反应也不慢,身形一晃,化出十几道影子,人已经消失不见。 一剑落空,许延毫不在意,剑光于半空中骤然绕行半周,锁定陈铮的真身,凌空飞刺而来。 “滋滋,滋……” 剑光游离,往来穿梭,在空中布下一道道剑气,如九天银河垂落而下,滔天的剑意杀气压让天地仿佛被冻结了。 这一剑已经超越了人体的极限,陈铮心神惊悸,被剑意锁定,感受到浓烈的死亡气息,脸色顿时一变。 “杀!” 剑气笼罩,奇特的力场好像蜘蛛网把陈铮网在中间,让他无处可躲。生死存亡之际,陈铮眸中暴出一道惊人的血光,凝而不散,化作一道血雾。 泣血刀激烈地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血焰腾腾,猛地朝天空中挥过,一挂血河横空而生,在半空拦住了剑瀑的垂落。 轰…… 剑瀑挟着万钧之力瞬间冲入血河中,微微一顿间,血河崩溃就成无数的气劲,四散而溅。剑瀑垂落之势不减朝着陈铮轰落。 滋!! 一道血线盘旋而升,陈铮与刀合一,直冲向落下的剑瀑。磅礴的力量如泰山压顶,轰在陈铮的身上,直接把他轰到地面上。 一声巨响,地面中烟尘飞爆,乱石横飞,四五丈之内,地面龟裂,一切生机被催毁。剑意深入地下,一道道土浪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飞尘落地,地面被轰出一个大坑,直径达到一丈。大坑边缘,地面龟裂,无数的缝隙就像蛛网般扩散开来。 “愚蠢,雷劫境以下无人能够在本座这一剑下生还……” 看到陈铮硬抗自己的剑法,许延露出一丝残忍之笑容,彻底宣判了对方的死刑。 剑光消散,剑意收敛,许延提着剑走到土坑前,就看土坑中覆灭了一层一尺厚的虚土,没有任何的生机,也没有看见陈铮的尸体。 “逃了?” 许延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难看之极。 终日打猎,没想到今天却失手了。刚才的一剑,在许延看来,陈铮必死无疑。而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可恶!” 许延恨恨地跺了一脚,直接飞身离去。 感应到许延的气机彻底消失,陈铮从土坑里爬出来,震落了身上的尘土,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刚才他以泣血刀轰开地面,钻入地底。运转蛰龙功收敛一切气息,骗过了许延的感应,险之又险的骗过了对方。 斩杀方冕,陈铮觉得火劫境不过如此。今天,许延给他上了一堂刻骨铭心的课,让他终于体会到了阴神境一层一重天,并不是说说而已。 修为到了阴神境的层次,相差一筹,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以前所谓的越境而战,对于武道宗师而言,纯属一个笑话。 “许延,魔神宫荧惑神将,我记住你了。” 陈铮强大压着体内的伤势,化作一道阴影与许延反向而去。 这一次受伤,远比斩杀方冕受的伤严重,怕是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第七八一章 小成之境 青州有九郡,铁剑山庄独占一郡,实力强悍,高手如云。青螺宫未灭时,对其也不敢轻慢。在青螺宫覆灭后,铁剑山庄是最有可能执掌青州的宗派之一。 铁锋城,西平郡最大的城池之一。 城主慕容天峰位列铁剑山庄五大长老之一,阴神境修为。 有着武道宗师坐镇的铁锋城,四方泰平,繁盛无比。在魔神宫肆虐青州的乱世之中,犹如一方世外桃源。城内人流如织,丝毫没有紧张的气氛。 慕容天峰坐镇铁锋城三十年,威望深入人心。所有人都相信铁锋城固若金汤,即使魔神阖派来攻,也能坚守至铁剑山庄的援兵到来。 而魔神宫止步于西平郡,也似乎证明了铁剑山庄的实力。 随着归一宗覆灭,青衣门的投降,魔神宫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内,占据青州五郡之地。 顺昌逆亡,在镇压五郡的反抗势力过程中,杀的血流成河,人头滚滚,尽显魔威赫赫。 借乱世之光,西平郡迎来的畸形般的繁荣。从魔神宫爪牙中逃出的大小门派,很大一部分都进入西平郡,托庇在铁剑山庄的羽翼之下。不是因为铁剑山庄能够抗衡魔神宫,而是西平郡距离冀州最近。但有异变,他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逃入冀州。 此次魔神宫出世,并没有席卷九州,而是采用蚕食之策,先立足于青州,徐徐图近。如此一来,西平郡就成了魔神宫与太玄宫的缓冲之地。在两派没有公开宣战时,西平郡是青州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铁锋城西南,有一座三进宅院,前一段时间被一个外乡人买了下来。 宅院的新主人非常孤僻,深居简出,只有在外出采买生活物资时才。坊间邻里对这位新邻居极为好奇,各种传闻满天飞。 夜临,宅院内的气死风灯,烛火摇曳。微风轻拂池塘,水面荡起一道道涟漪。陈铮盘坐在池边,心映水面,神游天地。 突然一片叶落,陈铮右手一抹,血光散开,泣血刀已出鞘。刀锋划过,落叶一分为二,陈铮睁开双眸,气机骤然暴发。 哗啦啦! 刀光搅碎了平静的水面,他一飞而起,身形连闪,掠到池塘的水面上,悬空而立,袍袖卷动了阴气,如一朵漆黑的云彩,瞬间把池塘覆盖。 泣血刀在一瞬间化为绕指柔,血丝缠绵,飞旋环绕。 嗤嗤嗤…… 凌厉的刀气,迫得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气浪排空,搅动池水,如水龙汲水,盘蜒升空。陈铮深深吸入一口气,催动真气,虚空斩业刀法猛然爆发,化生一道血光斩出。 轰! 水龙卷轰然裂开,水珠溅飞,刀光破入虚空,就听见“咔嚓”一声,池中央的假山应声而开,被劈作两半。紧接着刀势一变,腾腾杀意冲霄而起,一挂血河横于空中。 阴神勾通天地,片片雪花降落,池塘水面升起浓白的雾气。 神意相合,以心御刀,刀光舞动中,血瀑垂落,如天河倒泄。 陈铮身形连闪,左手探爪抓摄虚空,幽冥血爪如云龙探爪,裂破了空气。陈争瞬间掠至假山前,五指如钩,闪烁着凌厉的劲气,一缕缕阴风缠绕在爪指,轰入假山之中。 硬如钢铁的坚石,就像豆腐做的,被爪劲洞穿,留下五个黑漆漆的指洞。一股股的霜气从指洞是冒出,在假山上凝结出一层雪霜。 下一刻,陈铮的左手缩回衣袖,右手中的泣血刀往虚空斩出。 嗖! 刀光没入虚空之中,再出现时,已至数丈之外。 破碎虚空,刀斩业力。 陈铮已达到虚空斩业刀法的第一重境:破碎虚空。一刀出,虚空碎,无坚不催,无人可挡。 “虚空斩业刀终于步入小成之境。” 陈铮凌空渡走,一步跨出,迈到池塘边。经过与许延的搏杀,在生死之际激发潜力,虚空斩业刀法步入小成之境,实力大增。 “荧惑神将许延,我会来找你的。”陈铮摸着还有些闷气的胸口,眸中血光闪烁,一道杀气溢出,激荡着池水荡漾,涟漪扩散。 内伤的好的七七八八,虚空斩业刀也已小成,陈铮静及思动,准备去找魔神的晦气。以战养战,积累底蕴,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风劫境巅峰,引度火劫。 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第二天天未亮,陈铮锁了宅院,轻装简行,离开铁锋城,往北海郡行去。 青州九郡,魔神宫占其五。西平、南通二郡与冀州接壤,东莱郡与扬州接壤,北海郡就是魔神宫的下一个目标。 陈铮并不急着前往北海郡,以他的实力,直面魔神宫八大神将,杀敌不足,自保也不足。柿子挑软的捏,先拿魔神宫的喽啰练手,等内伤彻夜痊愈,修为达到风劫境巅峰时,再去找八大神将。 如此这般,他行走的速度极慢,十多天后,才出了西平郡地界,到达平原郡与高密郡的边界。 这里是西平、平原、高密、济南四郡交界处,处于四不管地带,土匪响马横行,许多亡命徒都聚集在这里,呼啸山木,杀人掠财。久而久之,这里就是成了法外之地,被人称为黑山域。 刚入黑山域,突有马蹄声狂卷而来,一行十余人的骑士队伍呼喝着奔近,各个神色冷峻直接从陈铮身边奔行而过,根本不在乎是否撞到人。 陈铮被溅了一身的灰尘,眼中闪过一道血光,脸色一沉。 “魔神宫的弟子?” 黑衣健马,表情冷峻,青州有这种装束的人只有魔神宫。 “魔神宫的弟子来黑山域干什么,难道是要收服这里的山匪响马?” 就在他胡乱猜疑之时,已经行远的马队忽然停止。队伍前方的首领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头,怎么了?” “刚才的那个小子有问题?”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个小子有些面熟。” 听到同伴的说话声,骤然之间,一道灵光从首领脑中闪过。随之,他厉喝一声:“掉头!” 这首领眼中寒光四射,杀气腾腾,手持一条马鞭,直接撞向陈铮。 看到魔神宫的骑士折返,杀气腾腾的样子,陈铮凝立于路中央,手按刀柄,默运真气。 “被发现了吗?” 斩杀方冕后,被许延看到直面貌,陈铮就上了魔神宫的必杀名单,成了魔神宫的通缉犯。眼看着对方纵马撞过来,陈铮缓缓拨出泣血刀,杀机酝酿,不断升腾。 就在骑士首领快要撞到陈铮的时候,血红色的刀光一闪而出,从骑士首领的身侧划过。 骑士首领脸色大变,连忙挥鞭卷向刀光。 当! 骑士首领身体晃了晃,肩膀处流下一道鲜血。 陈铮身体在半空中陡然一滞,再次杀入骑士队伍之中。眨眼之间,就有数人被斩落马下。刀光环飞,一道暗红色的血光,划着诡异的弧线,奇快无比的再次斩向骑士首领,哧哧刀风作响。 突然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震骇,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就要反击时,陈铮的刀光已经落向他们的首领。 噗哧! 血光乍现,刀芒闪烁,一颗六阳魁首冲天而起。无头的脖颈处,血泉喷涌,刀气弥漫十几丈之内,把剩余的骑士笼罩在内。 第七八二章 丛林雨幕,雷霆搏杀 泣血刀挥动,殷红的血光弥散而出,层层刀气,聚合成一挂血河,覆盖全场。陈铮心神融于天地,领域力场以自身为中心扩散,将近大成的杀生刀法在一瞬间爆发。刀如匹练,血浪翻滚,裂破的空气发出尖锐啸的声音。 “发信号……” 一名魔神宫弟子厉吼一声,腰马合一,拨刀斩向陈铮。他的话音还未落地,眼前血光一闪,连人带马被一起斩为两半,血液溅飞,肚肠洒落的满地都是。 这些魔神宫的弟子里,都有半步先天,后天境十层的实力,被陈铮斩杀的首领达到先天化境。 不过,在陈铮眼里都是蝼蚁般的存在。一刀劈死冲撞过来的骑士,紧接着又以迅雷之势连杀了七八名骑士。从开始到结束只有短短十几个呼吸,魔神宫弟子伏尸一片。 呛啷一声。泣血刀归鞘。 陈铮追上一匹发狂的马,跨坐在马背上,就在此时半空中连续三声锐响,魔神宫弟子发出的信号箭在空中炸响。 陈铮双腿一夹马腹,狂奔而去。 方才一战时间虽短,却让陈铮心旷神怡,痛快之极。 陈铮根本不掩藏行迹,一路狂奔,奔行十数里后,眼前一片丛林拦住了去路。陈铮突然窜身而起,上了树梢,展开鬼影无踪身法,消失在丛林之中。 就在陈铮进入丛林不到半个时辰,马蹄声轰然作响,一行过百人的魔神宫弟子到达丛林边。 逢林莫入,这是无数的江湖人以用血总结出的经验,此刻已近傍晚,丛林的黑夜比外面来的早。黑灯瞎火,敌暗我明,不得不防对方的偷袭。 一个瘦弱如猴子男子,看着昏暗的丛林,对着为首的男子说道:“贼了逃入丛林,还追吗?” 男子坐在马背上,细查四周,看着渐暗的丛林,略一沉吟,道:“过了这片丛林就是北海郡吧?“ “这片丛林南北三百六十里,穿过丛林,再往北行七十里就到了北海郡的小河城。” “追!” 男子大手一挥,从马背中腾空而起,投入林中。 “走!” 众骑士弃马入林,朝着北海郡方向急疾而去。 这一队魔神宫的骑士,实力远远超过被陈铮斩杀的骑队。每一个都有着半步先天的修为,令行禁止,散发着彪悍的铁血之气。瘦弱如猴的男子,更是一名先天七层的武者,进入丛林后,当真如猴子一般,窜行跳跃,瞬间就把身后的骑队甩出数百丈。 陈铮在丛林中奔行数十里,天色暗黑,不辩东西,便找个隐蔽的地方宿营。 吃了些干粮,盘膝而坐,入定打坐。 被他斩杀的魔神宫弟子在临死前发出了信号,魔神宫的援兵想必已经发现了路上的尸体。说不定就在他的身后紧追不舍,为防可能到来的激战,陈铮必须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夜幕降临,丛林里一片寂静。 前一刻还是睛空万里,星光璀璨,下秒钟就是被乌云遮蔽。 有风吹来,带着一股浓郁的泥腥土味,丛林变的潮湿无比。空气也变的燥热无比,“吱吱”的虫儿鸣叫声,此起彼伏。 “要下雨了吗?” 感应到天象变化,陈铮心神回归,一股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响动,浓郁的泥腥味扑鼻而至,还夹带着一股枯枝腐叶的臭味。 陈铮出生于农村,对童年与少年的记忆深刻无比。他还记的清楚,每当阵雨来临前,乌云遮天,突然乱起了大风,腥重的泥土带着浓郁的潮湿气息,还有牛粪的味道。 此刻的天象与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除了没有牛粪味;但对陈铮而言,枯枝腐叶的臭味还不如牛粪呢。 骤然之间,天际一道紫白的电光刺破了乌云,好似火树银花,亮的刺眼,紧接而来的“咔嚓”一声巨响,就像被人在耳朵上扇了一巴掌,之后就是轰隆隆的雷声。 咔嚓! 一道电光从天而降,劈向陈铮。 轰…… 就在与陈铮相距四五丈之外,闪电击中树木,一团火球腾空而起。噼哩啪啦声中,被闪电击中的树木剧烈燃烧起来。 陈铮脸色微微一变,瞬间窜出十几丈远,默运功法,在体外凝聚出一层罡衣,以防备被雷电击中。 轰隆隆…… 雷霆巨响,闪电劈落,紫白色的光芒让天地骤然一亮。雷电过后,刮起了大风,树叶发出“唰唰……”的声音。 “风声?” 陈铮皱起了眉头,呼呼的风声与树叶声音,他分明还听到了衣袂破空声,只是被淹没在了雷声与风声之中。 “是幻觉吗?” 唰唰,唰…… 声音再一次传来耳中。 一瞬间,陈铮的双眸暴射出骇人的血光。他百分百的确实,这一次绝对没有听错,的确是衣袂破空声,且不只一人,至少有数十人。 “魔神宫的人么,竟然真的追来了!” 夜黑风疾杀人时,既然追来了,就全留在丛林里吧。陈铮眼中闪烁着浓烈的杀气,霎时间收敛了气息,化作一道阴影消失在丛林中。 乌云遮住了天空,在重重的黑幕之中,闪电从乌云中冲出,一道道电弧在天空中流窜,紫白的光芒,把人的眼睛刺的酸痛。 雷声过后,稀稀疏疏的雨点降落下来,打在林梢,发出“噗噗……”的沉闷地声音。 就在雨滴落地,一股风吹过,天空骤然一片惨白,又一道闪电裂破长空。紧接着就是轰然一道雷霆炸开,震得人心惊胆颤。下一秒钟,豆大的雨点狂飙而下,化作了倾盆大雨。 漆黑如墨的丛中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玛德,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老子一进林子就下。” “高神将,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瘦弱如猴的男子,追上高神将低声说道。 高神将催动罡气,形所一层罡衣,隔绝了雨水。看到空间中电闪雷鸣,向其问道:“还能找到痕迹吗?” 瘦弱男子摇摇头,道:“风疾雨骤,找不到了!” 高神将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沉声说道:“寻找地方避雨!” 夜黑风高,暴雨倾盆,随着高神将一声令下,魔神宫弟子队伍逐渐散开,不复刚才的严紧。就在队伍刚散开,“咔嚓”一声巨响,一道闪电裂破夜空,伴随着雷霆震动,一道黑影扑杀而出。 暴雨中夹杂着声声炸雷,正急速奔行的魔神宫众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黑影。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陈铮。 泣血刀化作绕指柔,刀光扭曲,如勾魂夺命的长索卷住一名魔神宫弟子的脖颈。陈铮用力一绞,就见一颗头颅冲天飞起。血泉泥合了雨水,洒落在周围的魔神宫弟子身上。 “敌袭!” 话音未落,又一道血红的刀光闪过,哧的一声,无声无息划过一人的喉咙。这人话到一半,声音嘎然而止,在惯性的作用下,踉跄前奔十几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顷刻之间,陈铮连杀二人,在魔神宫众人反应过来前,迅速潜入丛林深处,消隐身于黑幕之中。 “小心!” 就在陈铮暴起发难之际,高神将脸色猛地一变,厉声大吼。 “可恶!” 看到陈铮连杀二人,瞬间消失在黑幕之中,高神将勃然大怒,向着陈铮消失的方向扑过去。 疾风骤雨掩盖了一切的痕迹,雷霆把耳朵震聋,魔神宫的众人就像瞎子,根本无法察觉到陈铮。 陈铮心神外放,与天地相融,六感扩张一极限,感应到身后的破空声,反手一转,泣血刀斩出。血红的刀气迫开了雨幕,每一滴雨都迸发出浓烈的杀气。 高神将悚然一惊,几乎是本能的挥手格挡。 哧!阴寒刺骨的气息侵袭而来,一串血线飞溅而起,混合了雨水洒在地面上。这一刀是划破了高神将的皮肉,却让他怒发张狂,目眦欲裂。高神将双拳挥舞着,强劲的拳力让雨水爆裂,形成一丈方圆的真空。卷动起一道雨幕,向着陈铮轰过去。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裂破夜空,不偏不倚,朝着两人的中间劈落。 轰…… 一团火球升起,雨水成雾,腾空而起,五六丈之内,亮如白昼。 高神将骤然一震,双眼暴突,目光骇人的紧盯着陈铮,随之厉声大叫道:“是你!” 实在是出乎意料,高神将怎么也没有想到魔神宫欲杀害之而后快之人,就这样活活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若在魔神宫中排出一个九州最出名的榜单,陈铮绝对榜上有名,且名列榜首。 想当初屠灭青螺宫时,魔神宫都没有折损任何一位神将级的高手。可偏偏在追杀归一宗余孽时,折损了方冕。堂堂魔神宫八大神将之一的勾离神将,被人弃尸荒野,无异于一记重重的耳朵扇在了魔神宫的脸上。 故尔,当许延把消息带回来后,魔神宫一片哗然,当即发出通缉令,把陈铮列为最危险、最优先击杀的敌人之一。 高神将杀欲炽烈,一拳轰碎劈落的闪电,发狂一般杀向陈铮。 雷霆雨幕,荒野丛林,面对一位火劫境的武道宗师,陈铮同样的战意横生,杀气冲霄。一声厉啸盖过了雷霆,以身合刀,血光映闪电,凌空而下斩向高神将。 轰!!! 刀光与拳头相撞,万吨水压轰过来,泣血刀猛地一偏,陈铮当即喷出一团血雾,身体倒飞而起。 虽然同为阴神境宗师,但是风劫境与火劫境的差距,犹如一个在地,一个在天,至少相隔一重天。 一拳轰退陈铮,高神将气势盘升,再次扑杀而来。磅礴的拳意,轰散了雷霆,震散了雨幕,如同一条暴龙,凶猛残虐。 咻!! 血光游走,突然消失不见。 陈铮的内伤本就未愈,再受了高神将一记重拳,伤势加重。知道不是对手的敌手,陈铮不在硬拼。凭着鬼影无踪的绝世身法,游于无间,分身化影,冲向高神将身后的队伍之中。 嗤!! 一道紫白的闪电在头顶闪过,与妖艳的血色相辉映。闪电消逝,血光斩落,一名魔神宫的弟子就被劈成了两半。 陈铮刀尖斜指地面,头顶是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激烈的闪电,一滴滴鲜血顺着刀身血槽滴落。泣血刀绽放着妖冶的殷红色泽,与陈铮组合成一副之像。 魔神宫的弟子见状,心神震骇,一时之间忘了冲杀。 可陈铮却没忘,手腕轻震,神刀泣鸣,一道血焰冲散了雨水,腾腾升起,迎着劈落的雷霆向空中,化作了一道血河。 血河滔滔,接引雷霆,冰冷的杀气涌向魔神宫的弟子。阴森的刀意,令每一滴雨水都变的冰寒无比,阴神勾动天地,形成一方领域力场,范围之内,冰雨如瀑。 杀! 陈铮喉咙中迸发出一记沉闷的嘶吼,引刀而行,冲入魔神宫弟子的队伍之中。 以一敌百! 看似神通,实则有些欺负人了。 以陈铮风劫境的修为,对阵一群半步先天,简直就是恶狼冲入羊郡里,甭管有多少只羊,都不改以强凌弱的本质。 血红的刀光与闪电交相辉映,阴风嘶呼,雷霆轰鸣,风雷激荡,陈铮的精气神在一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刀不成招,招不成式,一切的举动都变为本能。 什么杀生刀法,虚空斩业刀,统统被他丢在脑后,只剩下最纯粹的杀戮。 挥刀见血,见血封喉。 每一次挥刀,不只带走敌人的鲜血,也带直了敌人的生命。心与刀不分彼此,神与天地不分彼此,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产生。 迅如疾风,形如鬼魅,血光游离,诡异莫测! 似乎每出一刀,每杀一人,陈铮都有获得一丝领悟。就像打怪升级,杀一只怪,得一份经验。经验积满,最变引发质变,一肌似是而非,充满杀戮的气息自陈铮的刀光是溢出。 魔神宫的弟子一个接一个倒下,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已伏尸五六十,鲜血积在地面上,倾盆的雨水都不能冲刷干净。 陈铮杀的兴起,畅汗淋漓,连罡衣在什么消散都没有留意。一团团刀光,滚滚而进,风吹不进,雨泼不入,身上一点湿迹都没有。 “小贼,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高神将目眦欲裂,看着陈铮不断杀戮麾下,恨不得肋生两翼,扑到陈铮面前。 第七八三章 红绫染血 “小贼,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高神将目眦欲裂,恨欲若狂。这些骑士都是他的嫡系麾部属,每一个人都耗费了庞大的资源才培养出来。 此次魔神神一改往昔昔的策略,不在猛打猛杀,而是改用蚕食手段,先占青州,稳扎稳打。等到魔神宫占据天下,建立了地上皇朝,这些骑士就是他执掌一方的本钱。 如今,被陈多切菜砍瓜般宰杀,高神将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到陈铮面前。 “贼子,本座不杀你,誓不为人!” 狂吼声中,魔神宫弟子突然散开,一道劲风扑过来,寒芒闪烁,点点如梅,刺向陈铮的胸口。 当! 赤光与寒芒对撞,火花四溅,陈铮手臂一麻,连退十几步。眸射血光,表情凝重的看着高神将。 高神将手中两杆镔铁打造的短枪,散发着乌黑的光芒。一双眼睛中暴发出狂燥的杀气,整个人如,头发飞舞,滔天的气势冲散了雨幕。 一枪击退陈铮,高神将惊讶的看着陈铮:”好一个小贼,竟能挡下本将的一枪!” 高神将的修为在魔神足以排入前十,一双镔铁枪是他的杀手锏,双枪一出,雷劫境以下几乎无敌手。 咻! 他已决心斩杀陈铮,为魔神宫除了祸害。不等陈铮站稳,骤然一枪贯出,枪芒吞吐,雨幕被劲气激得荡开,在雷霆电光的辉映中闪烁着骇人的乌光,好似一条择人而噬的黑蟒。 人枪合一,瞬间掠过四五丈,在雨中拉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小贼去死!” 乌光一闪,枪尖穿向陈铮的心脏,尖锐的破空声甚至盖过了天上的雷霆闪电。枪尖未至,锐气已至,卷动了雨幕形成一道漩涡,罩向了陈铮。 陈铮眼睛眯起,内中血光吞吐,好似被吓傻了一般,看着攒射过来的镔铁短枪。 嗡嗡…… 泣血刀发出连绵不断的颤音,雨水滚荡在刀上,立时被击碎,水珠如出膛的子弹,发出啸啸的刺空声,劈头盖脸的打向高神将。 噗噗噗…… 雨水击散了枪尖的漩涡,去势不减,射向高神将。 “死来!” 高神将一声怒吼,另一支镔铁短枪从袖中飞射而出。 陈铮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等的就是这一刻。高神将两柄镔铁短枪,其中一支藏而不露,明显是充当杀手锏。他迟迟没有动作,就是为了逼出这支短枪,让对方的杀手简无疾而终。 核弹只是竖在发射井时,威慑力才是最大。同理,藏而不露的杀锏,才最恐怖。 镔铁枪化作乌光,穿透雨幕,飞射而来。 咔嚓!! 一道紫白的闪电从天而降,照亮了天空。镔铁枪上电光缭绕,发出滋滋的声音。闪电蕴含的强在的能量把落下的雨水蒸发,浓白的蒸汽包裹着枪身,化作一道白线射了过来。 陈铮心神如若幽谷寒潭,清澈无比,天地一切变化都映照在他的心田之中。一瞬间,脑海中电光火石,所有学过的刀法就像回放的电影,在他脑海中闪过。 化血刀法,奇诡阴毒,是他学习的第一门刀法。 风雷九击,一往无前,挟风雷激荡之力,快速绝伦。据说这门刀法的最高境界,就是在一刀之间,九击合一,化作一道风雷之力。 杀生刀法,这是一门以杀证道的刀法,一招一式之间,杀气盈沸,充满了寂灭绝望之意。于生死一线之间,达到心灵超脱,臻入无生无死的大寂灭之境。 陈铮早已达到“以死度生”的境界,距离“生死唯念”只差临门一脚。 这是他现阶段使用最多,最纯熟悉的一门刀法。 虚空斩业刀,得自黄泉魔宗藏经殿的残篇,只有三招:斩虚空,斩鬼神,斩业力;陈铮参悟修炼之余,总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似乎缺少了一式提纲挈领,终极升华的一招。 枪芒吞吐,散发着冰寒的杀气。雷霆降落,电光游走,陈铮的心神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境界之中,无思亦无念。 恍惚之间,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只是这种领悟太过于虚无缥缈;如同天上的上闪电,一闪而逝;明明感受到了,却始终无法触及。 陈铮并没有钻牛角尖,心随意动,决定跟着感觉走。手中泣血刀一扬,迅疾如电的镔铁短枪竟直接被刀锋抵住,前进不得。 陈铮没有刻意而为,纯粹就是一种感觉。冥冥之意提引着他斩出这一刀,他甚至不清楚这一刀得目的是什么。 凌厉的枪芒摧毁刀光,一缕浓烈如火的气劲渗入陈铮的体内,在他的经脉中焚烧,似要把陈铮烧成灰烬。 陈铮并不没有驱逐侵入体内的火劲。心神映照体内,雄雄似火,不断肆虐的火劫如一盏明灯。 咔嚓! 闪电划破长空,照得雨夜如白昼,在陈铮的头顶上空劈落。 这一道闪电,似乎把陈铮劈的开了窍,驱散了他心中的疑惑。下一刻,一种奇妙感悟如泉水般涌出。 泣血刀蓦地由一动,凭空生出一道的变化。刀锋一转,一股柔劲把镔铁短枪弹向一旁,旋即陈铮手腕一转,泣血刀旋专半周,轻轻磕在枪身上。 滋滋…… 刀锋与枪身摩擦,一连串的火花飞溅,血色一闪,划向了高神将的喉咙。 当啷一声,弹飞的镔铁短枪无力的跌落地面。 陈铮身形一闪,犹如一只幽灵,血红的刀光像一尺红绫,软弱无力,随风飘荡,看不出丝毫的威力,也没有冲天的杀气。轻轻的抚向高神将的喉咙,不像杀人,像是给对方擦拭水迹。 高神将目光猛地收缩,透出惊骇的光芒。 哧!红光似慢实快,在高神将的脖子上抹过。一串血线飞出,被雨滴打散,化作一团殷红的血雾融入雨幕之中。 扑嗵!! 高神将捂着脖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陈铮,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 如神似魔的高神将,魔神宫的八大神将之一,战无不胜,修为通玄,竟然被人杀死了。残存的魔神宫弟子在一瞬间就崩溃了,彻底丧失了斗志,饶是他们凶戾成性,此刻就像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 陈铮站在雨幕之中,头顶上雷鸣电闪,并没有追击。他的目光注视着泣血刀,好像看着深爱的情人,透着无尽的绵软。 这一战,他根本没想过赢,甚至在与高神将交手第一招后就想着如何脱身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刀法在与对方激烈搏杀中临阵突破,轻轻一刀就斩杀了对方。 此刻回想起来,陈铮都恍如做梦。脑海里不断的回放着刚才的一刀,越品越觉的回味无穷,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方闭关潜修,细细品味今夜的收获。 呛啷一声,泣血刀复入鞘中。 一股深深的疲倦涌上心头,陈铮默运功法,心灵照体,骤然一惊,才发现自己真气残存已不足三成。 “这一刀竟耗去我将近六成的真气!” 陈铮猛吸一口凉气,意识到这一刀不出则已,出刀就要定鼎乾坤。这是绝杀的一刀,不能斩杀敌人,死的就是自己。 “杀手锏吗?” 陈铮眸中闪过一道血色,对这一刀有为满意。高神将超过他足足一个境界,依然死于这一刀。虽然有着对方措不及防,没有想到陈铮的刀法会临阵突破,死的有点憋屈。但陈铮跨越一个境界斩杀了对方,事实不容置疑。 陈铮手按刀柄,感受着泣血刀传递过来的冰凉,心中一动:“这一刀轻柔如水,似红绫抚弄,不如就叫——红绫染血!” 此时,他的真气耗损过度不足全盛时的三成,若是魔神宫的弟子去而复返,或是再来一个高手,陈铮就真的引颈受戮了。 不仅真气耗损过度,就连肉身都疲倦不已,如同一口气疾奔三天三夜,恨不得躺下就睡。这个时候,当然不能休息。 激战之后,若能撑过这段疲惫期,无论真气还是心灵都会得到极好的磨炼,更上一层楼。这就是以战养战的精髓,于生死之间磨炼己身,不认胜败,只要不死,修为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上升一个台阶。 以战养战,看似热血沸腾,实则弊大于利。 提升修为的途径有许多,以搏命的方式,置自身生命安全于不顾是最愚蠢的方法。对大多数武者而方,这是十足的魔道。 修行界对以战养战还有一个称呼,即为修罗道。 疾风骤雨掩盖了所有的痕迹,谁也想到,在这片普通的丛林之中,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一位阴神境的武道宗师殒落于此。 唰! 陈铮的身形一闪,融入雨幕之中,瞬间在丛林之中消失。 …… 一方洞穴中,陈铮斩杀了洞中避雨的山岭棕熊,霸占了这里。 洞外,雨落如珠,形所一道晶莹的帘幕。空阔的熊洞中经过陈铮的收拾,毫无一丝异味,干净整洁。 盘坐在洞中央,陈铮动转白骨阴风诀,真气自如的在经脉中运转。蓦地,陈铮心神一动,感觉跟以往有些不同,隐隐约约中,似有一股燥热气息在脚底涌泉穴升腾而起,穿经过穴,直入识海之中。 顿时,陈铮感觉浑身着火一般,浑身发烫,整个人像被架在架在火堆上。 “火劫气息!” 陈铮心中一惊,连忙察看周身,遍观内外。片刻,陈铮轻吁一口气。并不是走火入魔,是他的修为更进一步,感应到了冥冥之中的火劫。当下,他不在理会,一心一意的搬动真气,疗治内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暴雨停歇,太阳高悬。雷雨过后,丛林的空气变的清新,夹杂着一股百草的芳香味,扑鼻而入,陈铮的精神猛地一震,从入定中清醒。 …… 一场暴风雨浇不了燥热的气温,凉爽的清晨,官道上一支队伍缓缓而来。 昨天被陈铮斩杀的骑士小队,尸体还暴露在道路上。高神将一心追杀凶手,也没有收殓,经过一晚上的雨淋水泡,尸体变的浮肿,乍一看恐怖异常。 这里靠近丛林,大雨之后,鸟语花香,鲜意盎然,称得上是一方美景。煞风景的是,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什么样的美感都没有了。 马蹄声起,惊飞了鸟儿,踏碎这里的宁静。 这只队伍很快就到了丛林边缘,看到遍地的伏尸,顿时大惊失色;尤其看到这些尸体的装束后,瞬间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魔神宫的弟子?” 魔神宫出世,无声无息中屠灭青螺宫,继而又灭归一宗,降青衣门,占领高密郡。其以高密郡为根据地,二个月内占领了青州半壁山河。 为扑灭一切反抗势力,在五郡内掀起滔天血浪,杀的人头滚滚,万马齐喑。 众人看着眼前惨状,眉头大皱。 “这究竟是什么高手做的?” 在青州,魔神宫已成禁忌一般的存在。血色恐怖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令人闻之色变。如今看到这么多的魔神宫弟子尸体,早已把所有人惊的三魂飞天,七魄离散。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须发半白,是这支队伍的头领。看着满地的尸体,面带愁苦之色,哀叹一声道:“原以来黑山域是条太平路,没想到天降横祸。” 突然之间,一声惊叫响起:“不好!魔神宫找不到凶手,会不会迁怒于咱们?” 众人闻言,齐齐变色,脸色难看之极,露出了恐惧之色。 其中一个不由叫道:“咱们就是行商,根本不参合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再者说了,这些人又不是咱们杀的。” 话音刚落,一声嗤笑传来:“你是第一次出门吗,还这么天真?不是咱们杀的又能怎样,魔神宫杀人需要理由吗?” 有人不服气,梗起脖子叫嚷道:“天底下还有公理吗,凭什么迁怒咱们?” “就凭咱们是第一目击者!” 一句话把对方嚏的哑口无言,脸红脖子粗。 “不要吵了!” 须发半白的男子怒喝一声,制止了众人的争吵,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是非之地不能久留,马上离开这里。高密郡是不能待了,咱们去北海郡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魔神宫行事霸道,根本不讲道理。真要找不到凶手,百分之百的会迁怒于无辜。一旦被魔神宫发现他们路过这里,绝无幸免。 一行人像是躲避瘟神,远远的绕开地上的尸体,从官道上拐下,向北海郡的方向直奔而去。 第七八四章 薛红衣 大雨瓢泼一夜,清新的空气钻入洞**,百草芳香,惊醒了入定的陈铮。走出洞外,柔和的阳光照射大地,东方的天空中悬挂着一道彩虹,亮丽明艳。 清晨出彩虹,难得一见的奇景。 陈铮活动一番手脚,又回了洞内。 盘膝而坐,心灵内察周身,随着真气在经脉中流动,一缕燥热的气息从涌泉穴涌出,在体内循环往复,游走奇经八脉,直入识海之中。 虽然感应到了火劫气息,但陈铮距离引渡火劫还差不少的火候。不理会体内的异状,陈铮澄净心神,神积映照天地,一连运转白骨阴风诀,精炼修为,一边推演起昨夜的战斗收获。 修为到达阴神境后,一味的苦修并非上上之选,还要增长见闻,察缺补漏已成了日常的功课。闻故知新,厚积而薄发,才是正道。 凝聚阴神,智慧神藏打开,无论是计算力还是领悟力都极大的增强。即使虚空斩业刀这种上乘武学,推演起来也比以前容易了许多。 先天化境时,陈铮耗废极大的工夫,虚空斩业刀也只是初入门槛。而在他度过了风劫,成就阴神境,虚空刀斩业的参悟一日千里,才一两个月就达到了小成之境。 他曾吸收了噬心真君的武道经验,受限于修为境界,只能参悟一二分,大部分都如天书,似懂非懂,沉淀在他的识海之中。 如今,他成就了阴神境,这些武道经验再次被激发出来,以往的模模糊糊,宛如雾里看花,好似掌上观纹,明悟于心。 与高神将一番搏杀,陈铮的心灵像是经历了一次洗礼。阴神高悬识海虚空,与天地交流,让他的思维更为活跃与广阔。 “据闻,封道强者虚空天道寄托神魂,虚空不朽,万劫不朽。即使身殒,依然能够重生。” 只是陈铮才只风劫境,阴神受不得太阳的威力,无法于白天出窍,想要试验一番阴神寄托天地的感受,却不是时候。便收敛了念头,回想着昨天斩杀高神将的刀法。 这式刀法是他一身所学之精粹,至阴至柔,同时借鉴了虚空斩业刀的“破空”之意。出刀之后,无声无息,又以“血洗天下”为承载,刀光如绫,曲直如意,乃是破袭突击的一流刀法。 论杀伤力,这式刀法的威力并不比虚空斩业刀强,但有一个特点,就是出刀无声,毫无征兆,让人防不胜防。 高神将的实力超出陈铮不止一筹,就因为被杀了一个措不及防,最终丢了性命。对陈铮而言,这式刀法是绝胜之刀,出则就要杀人。若一刀无功,被人看破了虚实,失去了突然性,其威力就等于废了一半。 …… 时光如梭,岁月如水,潜居于丛林深处的陈铮,沉浸于武道的海洋中,忘乎所以。有一天,他结束了入定,伸手摸到下颌,竟然长出了半寸长的胡子。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半寸长的胡子,至少要蓄养一个月。 眸光一道血光闪过,陈铮起身走出洞穴,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丛林中燥热的空气,让他皱起了眉头。 晴空万里,阳光扭曲,肉眼可见的蒸汽的袅袅升空。 陈铮回身看了一眼洞穴,朝着北海郡的方向疾奔而去。 昼行夜宿,半个月后,终于出了丛林。往北七十里,看到一座灰砖彻的城池,三三两两的人从城门口进出。 这里是北海郡的小河城,比渔阳县小了三分之一,是陈铮见过的最小的城池。若是没有城墙,他都以为是一座集镇。 小河城庇邻黑山域,位置偏僻,除了逃难避祸之人,少有外人来此。 一条三丈宽的直道把小河城一分为二,北城是当地人的聚齐地;南城正对黑山域,是外来人的聚居区。 陈铮进城后,到了南城唯一的酒楼。 酒楼提供食宿,陈铮洗去一身风尘,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当下出了厢房,进入大堂之内。才点好酒菜,就听到酒楼内传来一阵低呼,抬头看去,见是一名红衣女子进来。 此女约二十四五,体态婀娜,一娉一笑充满了风情,以及成熟的风韵,瞬间把所有客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就连陈铮看到此女后,心神都为之一荡。 一些血气方刚的青年,魂儿都似丢了,目光呆滞着的看着对方,连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都没有察觉。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若非见得红衣女子腰间悬挂着一口柳叶刀,早已有人抵受不住诱惑上前搭讪了。 “先天九层?” 陈铮心神一震,竟从此女身上感应到一缕精纯的气机。 这女子没有理会陈铮,径直走向大堂的靠里的一张卓子。剪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煞气,骤然拨出柳叶刀,数道刀光如炸开的浪花,翻滚流泻,罩住卓上的食客。 “好刀法!” 此女一刀斩出,连陈铮这个局外人都生出避无可避之感,当时就觉对方刀法之妙,让陈铮眼前一亮。 刀光如抽丝,如丝如缕,绵绵不绝。他所见到的女子中,只有秦珂琴可堪一比。此女一身的修为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堪堪罩住一丈方圆。 卓前围坐着五六名大汉一脚踢飞酒桌,撞向女子。 斩! 红衣女子手腕一扭,刀光大盛,桌子立时被劈裂开来,刀气掠空,当前的一名大汉只觉得胸前一闷,被劈飞出去。一刀建功,红衣女子脚踩蝴蝶步,连退六七步,稳住娇躯。一双眸中射出浓浓的煞气。 堂内诸多客人都是行走四方的老江湖,纷纷离开座位,躲到一旁看起了热闹。 “薛红衣,你不要欺人太甚?” 看到同伴受伤,一名大汉厉声大喝。 薛红衣娇容含煞,娇吒一声:“魔神宫的走狗,人人得而诛之!” 话音未落,柳叶刀幻作一片刀浪,席卷向对方。这女子彪悍泼辣,话少刀狠,刀如缠丝,招招不离众人的要害。 双方一时之间,你来我往斗的激烈。 这些大汉的修为也不弱,皆为称天化境,却被薛红衣杀的步步后退,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眼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兄弟只是受人之托,与魔神宫绝非任何瓜葛。” 魔神宫三个字似乎有些禁忌,大堂内的众人闻之不由变色。刚才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如今全作了鸟兽之散。 当!! 一抹刀光乍然而逝,薛红衣倒退四五步,挺立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娇喘连连。一股香腻的汗味扩散开来,幽香扑鼻。 “还看!” 薛红衣俏目含煞,一副气急的样子,朝着陈铮厉声喝斥。 “嗯?” 陈铮目带不解之色,不明白对方发什么神经。她与对方有仇有怨关自己屁事,还不许别人看了。 第七八五章 江海阔的委屈 “陈铮,魔神宫通缉要犯!” 几名大汉终于看到了陈铮,脸色猛地一变,不知是谁惊叫出声。 陈铮眼中暴出一道血光,嗖的一声,殷红的刀光闪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戾气息,霎时间把几名大汉笼罩住。 刀光纵横,身如鬼魅,分化出十几道影子,虚实难辩,从各个诡异的方向斩出众人。刀光如潮如浪,奇特的力场封锁了整座大堂。 嘶!! 刚才还一副凶恶的薛红衣,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看到地面、卓子上凝聚一层白霜,俏目中露出骇然之色。 几名大汉更是惊恐欲绝,连反击都忘了。 “你们是魔神宫的弟子?” 陈铮气机勃发,与天地交感,力场笼罩范围内,阴风呼啸。血红的刀光,好似地狱的修罗,每一刀都夹着磅礴的杀气,与凌厉的锋芒。 ”陈少侠且住手,咱们绝不是魔神宫的人……” 嗤!! 刀光临身,锋芒袭体,眼见的一名大汉就要被斩为两半,突然间血光消逝,大堂内的温度迅速回升。地上凝聚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众人眼前猛地一花,陈铮已经再次退回到原地。 “既不是魔神宫的人,难道是她冤枉你们?” 陈铮收敛了气机,双眸中闪烁着危险的血光,好似在眼前敷了一层血雾,叫人心惊肉跳。 真是活见鬼了! 几名大汉走南闯北,刀头上舔过血,乱葬岗睡过觉,竟被一双眼睛吓到了。也不怪他们胆小,任谁见过冒着血光的眼睛都会害怕。 薛红衣这个彪娘们天不怕地不怕,看到陈铮的双眼后,一双小脸不也煞白了吗? “陈少侠,咱们真的与魔神宫没有任何关系……” 一名大汉声音颤抖,强咽一口唾沫,哭丧着脸向陈铮解释道。 “放屁,不是魔神宫的走狗,为什么与魔神宫的人混在一起!”薛红衣打断了对方的话,破口大骂,揭穿他的慌言。 哼! 顿时,陈铮面色不由一沉,整个大堂内的温度为之一降。阴风飕飕,寒气扑身,让所有人骇然变色。 “敢骗我!”陈铮冷喝一声,猛地一抖手腕,泣血刀发生“嗡嗡……”的颤鸣,一道血焰自刀身上腾腾而起。 “少侠且慢动手,咱们真的与魔神宫没有关系。沂蒙六义一口唾沫一个钉,向来说一不二,在江湖上也是有口皆碑的人。少侠若不信的话,出了酒楼到大街上随便拉个人一问便知。” 这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在说慌。 “沂蒙六义,还是个腕儿呢!” 陈铮目光凝聚,向着薛红衣看过去。 “看什么看!” 薛红衣顿时怒了,眉目含煞的瞪着陈铮。 沂蒙六义见状,连忙叫道:“当日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咱们跟真的跟魔神宫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任你舌灿莲花,都改不不了你们与魔神宫贼子在一起的事实。老娘亲眼看到的,难道是老娘眼瞎了吗?”薛红衣根本不听解释,挥动柳叶刀就向沂蒙六门杀过去。 当!! 一抹阴影闪过,架住了薛红衣。 “小贼,你要护着他们?你想清楚了,他们可是与魔神宫勾结在了一起。”薛红衣对陈铮怒目而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俏脸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煞气。 陈铮催动一股柔力把薛红衣推开,目光扫向沂蒙六义,摇摇头道:“我非护着他们,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解。不如坐下来把话说请楚,解开误会。” “哼!” 薛红衣知道打不过陈铮,气呼呼的坐在一张卓前。嘭!柳叶刀摔在卓面上,怒气冲冲道:“好,我就看他们能解释出什么花儿来?” 沂蒙六义向陈铮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与薛红衣隔了一张卓子坐下,朝店小二挥手叫道:“小二,过来收拾干净了,再原样上卓酒菜。” 薛红衣剧烈起伏的胸膊显示出她的怒火,一双水灵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陈铮。 小二的速度很快,茶盏的时间就把酒菜端了上来。 陈铮确实饿了,也不管薛红衣与沂蒙六义,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每样小菜都浅尝一口,然后向双方举杯示意道:“先吃饭,吃饱再说。” “饭桶!” 薛红衣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陈铮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的举杯一饮而尽。就在他自斟自饮,胡吃海喝的时候,一阵马马蹄作响,一支队伍在酒楼外停下。 领头的是一位五十来岁,须发半白的男子,脸色苍白,呼吸不畅,似乎受了内伤。跟在他身后的四五名青年也都个个带伤。其中一人伤的颇重,只剩下一条臂膀,伤口包扎处正渗出血来。 一行人踏入大堂内,叫上了酒菜,狼吞虎咽的朵颐起来。三杯酒下肚,其中一人控制不住洒劲,大声嚷嚷起来。 “魔神宫欺人太甚,找不到凶手竟然迁怒于咱们。咱们都躲到北海郡了,兀自不肯放过。泥人还有三分火呢,惹急了老子就去投奔怒蛟岛,与魔神宫的贼子誓不两立……” 这人的声音极大,引起了大堂内许多人注意。为首的须发半白的男子脸色顿时大变,低喝一声:“不要胡说八道,赶快吃饭,完了趁早赶路。” 这人看到大堂内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猛地惊出一身冷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把头低下,一滴酒都不再沾。 沂蒙六义为人四海,结交广泛,看到须发半白的男子,精神猛地一震,突然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对方抱拳拱手,大声叫道:“可是怀仁山庄的刘二爷?” 被人一口叫破身份,刘二爷的脸色顿时大变,咻的一声起身,摸向腰刀。 看到刘二爷过敏的反应,沂蒙六义连忙叫道:“刘二爷切莫误会,沂蒙六义在此,咱们见过面的!” “沂蒙六义?你是江海阔!” 江雄阔大喜,捣蒜一般的点着道,激动地叫道:“刘二爷好记怀,正是江海阔。” 这回真的遇到贵人了,若不然自己就是跳进大海都洗不干净身上的污点了。 江海阔一个箭步冲到刘二爷身边,抱住对方的胳膊就不撒手了。这家伙可劲儿的摇呀,真是一把辛酸一把眼泪:“刘二爷,您可的为江某做主啊!” 刘二爷一下子就被搞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无辜地表情看着江海阔,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江老大,您这是怎么了,怎的还流起眼泪来了?” 扑噗!! 陈铮一口酒水喷出来,差点没止住笑声。 好家伙,演小品呢! 第七八六章 误会暂释 怌仁山庄的只能算半个江湖势力,三位当家的心怀仁义,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汉子。青州内任何人提起怀仁山庄,都和竖起大姆指称一声“好汉子”。 有了刘二爷作证,终于洗涮了沂蒙六义的冤屈。薛红衣真的误会了,这六人并不是魔神宫的走狗。 “既然不是魔神宫的走狗,为什么和魔神宫混在一起?” 薛红衣冷冷的问道。亲眼所见都成了假的,这世上就没有真的了吗? 江海阔一言难尽,面露犹豫之色,想说又有顾忌,环顾大堂,一时无语。刘二爷八面玲珑,见他这个样子,开口问道:“江老大似乎有难言之隐?” 江海阔苦涩一笑,道:“非咱们兄弟不识好歹,实在是关系重大,不敢轻易开口。”这话太敷衍了,所有人都听出来是借口。估计江海阔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无法圆慌,干脆少说少错,给众人营照一个“有苦难言”的印象,以此堵住人们的追底究底。 “不敢轻易开口,或是这一切都是你的借口?”薛红衣再次冷哼一声,目露不屑之色,道:“这么烂的借口,以为我们会相信。今天你不说出一二三,别想走出这间酒楼。姑奶奶追了你们八天八夜,就还能再追八天八夜。” 江海阔闻言,脸色猛地一变,连忙向薛红衣拱着手,求饶道:“江女侠手下留情,咱们兄弟真与魔神宫没有关系。若诸位信不过咱们,可去怒蛟岛找金算盘钱掌柜,他一定能证明咱们的清白。 你们不相信沂蒙六义,钱掌柜的话总该相信吧!” “怒蛟岛三岛主,金算盘钱掌柜?”刘二爷眼中暴出一团精光,低呼道。 薛红衣更是惊叫出声,差一点从椅子止跳起来,大叫道:“钱三叔?” 陈铮目中血光一闪而逝,重新打量着薛红衣,心中思忖:“她称怒蛟岛的三岛主为三叔,岂不是与沈浪的妻子是姐妹?没想到这女子看似火爆一根筋,却有这样的背景。” 这下就解释通了,为何沂蒙六义对她步步忍让,既使薛红衣伤了对方的兄弟,沂蒙六义也没有发怒。 一来是薛红衣与蛟怒岛的关系,二来是沂蒙六义真有苦衷。 若不然沂蒙六义发起恨来,别看薛红衣是先天九层的修为,照样讨不了好。 别人看不出来,陈铮看的明白,不提沂蒙六义其他人都是先天五层以上的修为,就是江海阔也不简单,修为已达先天八层。 “哼,真是个好借口,一杆子把姑奶奶打发到了怒蛟岛。等到姑奶奶回了怒蛟岛,想必你们也早就乘机高飞,不见踪影了。即便知道你们是魔神宫的走狗,找不到人,谁又能把你们怎么样。” 薛红衣油盐不进,虽有刘二爷调和,也只是忍着不动手,依然挑刺不断。江海阔有些不耐烦了,瓮声瓮气道:“你若不信,咱们这就去怒蛟岛找钱掌柜对质,江某若有一句慌话,就叫我三刀六洞,尸抛大海,不得好死。” 江湖人重诺,江海阔又是北海郡响当当的汉子,放眼青州都小有薄名。对方发出这样的毒誓,薛红衣再逼迫下去,就显的不近人情,有些仗势欺人了。 刘二爷见二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连忙打起了圆场:“这是怎么说的,咋还发起毒誓来了,别人不信,刘某对沂蒙六义却是佩服不已的……” 有刘二爷居中调和,薛红衣娇哼一声:“明人不作暗事,你们若真没有与魔神宫勾结,敢与姑奶奶到怒蛟岛对质吗?” 啪!! 江海阔猛地一拍卓面,大叫道:“去就去,江某人一口唾沫一个钉。”说罢,目光落向刘二爷,抱拳拱手,向对方恳请道:“怀仁山庄虽不参与江湖事,但江湖谁不知怀仁山庄的仁义,还请刘二父做主,给咱们兄弟作个见证!” 这句话说到刘二爷的心底了,“噌”的一下起身,拱手还礼道:“江老大见外了!” “哼!” 话说到这个份上,薛红衣知道再揪着不放就显的胡搅蛮缠了。怒蛟岛距离与小河城也就十来天的路程,不差这点时间,等见到“钱三叔”后,一切自见分晓。 陈铮就像是个局外人,只顾埋头吃喝。 “吱”的一声,一口酒抿下,声音传到薛红衣耳中,顿时对陈铮怒目而视,很不爽地嗓嗓道:“吃饭就吃饭,喝酒就喝酒,你出什么声?没听过食不言寝不语吗?” 这是把气撒在自己头上了,陈铮摸了摸鼻子,把碗筷放下,示意自己吃完了。陈铮虽出生魔道,随着修为提升,心性也变的沉稳,不会怒而兴伐。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他只当随风而过。 刚才众人的话他都听到了,目光扫向刘二爷与江海阔,问道:“诸位要去怒蛟岛吗?” 刘二爷走南闯北,眼光毒辣的很,只看一眼就发现陈铮绝非凡俗。虽然不知对方来历根脚,却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区区陈铮,见过刘二爷!”陈铮拱手还礼,自报家门。 “陈铮?” 刘二爷脸色骤然一变,又迅速收敛。他掩饰的极好,却没逃过陈铮的眼睛。陈铮眉头轻蹙,心中暗忖:“看来我被魔神宫通缉之事已经传偏青州的江湖了。” 如此也好,即时表明立场,不置于跟沂蒙六义一样被人误会。果然,刘二爷一方听到他的名字后,虽然脸色一变,却变的热情起来。 “原来是陈少侠!” 能被魔神宫通缉的人,绝不是无名小卒,也绝非泛泛之辈。刘二爷自诩一双神眼,也只看出陈铮不凡,对方气息隐晦,给他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陈铮不通武艺,二则陈铮修为远超自己。 刘二爷选择后者,能在魔神宫的通缉下还活蹦乱跳,必然有着惊人艺业。若能得这样一位高手同行,一路必可少生许多波折。 想到这里,刘二爷拱手道:“刘二冒昧,不知陈少侠欲往何处?” 终于说到正题了,陈铮叹了一口气,道:“陈某被魔神宫通缉,在青州已无立足之地,四海为家,走到哪算那吧!” 刘二爷闻言,眼前一亮,变的殷切起来:“即无去处,不如同往怒蛟岛。三位岛主都是热情好客之士,若见到陈少侠,必然欢喜。” 陈铮皱起了眉头,故作犹豫:“会不会太唐突,以陈某与魔神宫的关系,怕是为怒蛟岛招来祸事。” “哼!” 薛红衣听的不爽之极,不由冷哼一声,打断二人的说话。冲着陈铮怒哼道:“你是看不起怒蛟岛吗?魔神宫虽强,怒蛟岛也不怕事。” “哈哈哈……”刘二爷突然大笑起来,对薛红衣拱手赞道:“尝闻怒蛟岛有二英,巾帼不让须眉。今日见到薛小姐,才知传言不虚……” 一番恭维,让薛红衣骄傲的像只白天鹅,示威般的对陈铮娇哼一声。 一众人吃饱喝足,结了帐后,不欲在小河城多留,便结伴出城往怒蛟岛方向而去。 第七八七章 遭遇 一行人出了小河城,直奔东北方向。 怒蛟岛位在北海郡之北,是北海郡最大的江湖势力,控制了北海郡的全部盐业。青州一半的盐源都出自怒蛟岛。大岛主温峤,善使一口三叉戟,江湖人称“北海蛟王”,为人豪气,修为深不可测。 自魔神宫占领青州五郡,日久稳定,便把目光投入了北海郡。许多高手潜入北海郡,兴风作浪,广织罗网,蠢蠢欲动,大战一触即发。 为避免撞到魔神宫的高手,一行人昼行夜伏,绝不耽误。风餐露宿五六天,气温转低,轻风吹来,挟着一股海咸味,已快到海边了。 这一日,一行人正避暑休息,突然听到滚滚如雷的马蹄声,近百的骑士如狼似虎般冲过来,倾刻间就把他们包围起来。 “渤海帮,青衣门……” 看到为首二人,刘二爷脸色大变,惊呼出声。 “二爷,是魔神宫的贼子!”一名青年指着骑士中的一位黑衣人,恨声说道。 “狗改不吃屎!”看到渤海帮的人,薛红衣轻啐一声,露出浓浓不屑之色。 沂蒙六义的脸色极不好看,盯着渤海帮的人,皱眉说道:“连渤海帮也投了魔神宫吗?” 陈铮不理会什么渤海帮,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骑士中的黑衣人,神色凝重,暗中运转白骨阴风诀,右手轻轻按在刀柄上。 “又是一位阴神境宗师,不知是八大神将的哪一位?” 心中吃惊于魔神宫高手如云,阴神境宗师好像大白菜般不断往外冒。不过,他已吴下阿蒙,数度与魔神宫的神将生死搏杀,让他信心大增。只要修为不超过火劫境,陈铮想走就走,谁也拦不住他。只是,他来到北海郡的目的,并非逃避魔神宫,;恰恰相反,是为寻找魔神宫的高手,以战养战,磨炼修为。 高密、平原、东莱等五郡,已为魔神宫占领,所有宗派非降即灭。五郡中魔神宫高手无数,陈铮单打独斗,前往五郡挑衅魔神宫等于是自寻死路。 既使以战养战,借魔神宫之手魔炼修为,也不能蛮干愣干,要讲究策略。北海郡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有怒蛟岛等反抗势力牵制魔神宫,陈铮就可以自行挑选对手,后顾无忧。 “嘿嘿,薛小姐别来无恙,越发风姿迷人了!” 一位身着宝蓝色,三十许的男子,面膛微紫,方脸阔额,眸光如电。一脸痴迷的看着薛红衣,目光流连,不时闪过淫邪之光,恨不得把薛红衣一口吞掉。 他觊觎薛红衣已经很久了,数次往怒蛟岛求情被拒,心中暗恨。 如今,在野外遇到薛红衣,邪念涌动,竟起了不改起的念头。 “魔神宫的走狗,姑奶奶恨得杀之而后快。”薛红衣没给对方好脸色,一句话把对方嚏的脸色阴沉。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人!这里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走!”这人手中大刀一指,一股骇人的气机锁定了薛红衣,狞声笑道。 在其身后,四五十名骑士各个都是清一色软皮甲,皮肤黝黑,透着一股悍勇之气。 渤海帮常年在海上生活,偶尔兼做海盗,杀人越货,帮中弟子个个悍不畏死,就连怒蛟岛都不愿轻易招惹对方。 “废话少说,魔神宫的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想死的就尽管放马过来!”薛红衣彪悍异常,直接拔出了柳叶刀,视对方如无物。 黑衣人不理会薛红衣的挑衅,盯着陈铮,目光一冷。 “你就是陈铮?” 声音冰寒,透着无尽的杀气,瞬间让所有人浑身一震,惊恐地看着他。 “如此年纪已臻风劫境,确实是个可造之才。只要投入魔神宫,本将可赦免你的罪过。将来立下大功,魔神宫八神将之位,虚位以待。” 听到对方的话,薛红衣,刘二爷,沂蒙六义等,全都不可思议看向陈铮。这个一路寡言少语的年青人,竟是一位阴神境宗师。所有人看怪物一般看着陈铮,暗中腹议不断。 “堂堂一个武道宗师,竟然扮猪吃虎,很好玩吗?” 薛红衣尤其不能接受,指着陈铮,一脸不屑道:“就他还是武道宗师,这怎么可能?” 阴神境宗师放眼九州之内都是一方巨头,开宗立派,立下一方基业,挤身一流之列。而陈铮倒好,混迹于众人之中,丝毫没有一点的宗师气度。 不有陈铮这位武道宗师坐镇,既使陷入包围之中,众人也无一丝恐惧。 “你是魔神宫哪一位神将?” 陈铮手按泣血刀,默运白骨阴风诀,真气流转于经脉之中,勾通天地,阴气汇聚,一股阴森冰寒气息迫的众人不断后退,惊骇地看着陈铮。 “这是什么功法?” 陈铮暴露出的气息,阴邪至寒,绝非正道。 “至阴至邪,好一门神功。阁下身怀邪道,必不容于正道,魔神宫是你最好的归宿。若你归降,本将必引你面见神帝,位列八大神将之位。” 陈铮摇摇头,干净早落的拒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魔神宫两位神将死于陈某刀下,我不相信魔神宫能够视而不见。” 八大神将地位尊贵,每一个都为魔神宫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有二人死于陈铮刀下,若魔神宫接纳陈铮的投诚,还许以厚位,让其他人如何看待,如何心服? 神帝统领魔神宫无数高手,不会这么短视,因陈铮一人而麾下离心离德。再者,八大神将都是魔神宫耗废了庞大的资源才培养出来,对魔神宫忠心耿耿;而陈铮不过是一个外来者,亲疏远近一目了然。既然陈铮投了魔神宫,也不会被信任,反而会对他处处防备,甚至充当炮灰,说不定哪一天就死的不明不白。 “不识抬举!” 黑衣人眸射寒光,杀气暴燃,突然一声厉吼,从马背上腾身而起,如苍鹰搏空,一双手爪泛着幽幽寒光,朝着陈铮扑杀过来。 “鹰爪功?” 陈铮眼中闪过一道血色,对方的爪功凌厉精纯,杀气扑面。劲气未至,杀意先到。嗤嗤的破空声,抓爆了空气,把陈铮笼罩在爪势之下。 这是陈铮见过第一个把爪功施展到出神出入的高手,对方的双爪,比之他的幽冥血爪还要凌厉七分,相隔十几丈远,陈铮就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侵袭而来。周身气场,受到无形的力道抓撕,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幽冥血爪比不过对方的鹰爪功,陈铮只能用刀。 呛啷! 泣血刀飞出,一抹淡淡的血光乍裂,凌空一划,迎上黑衣人。 二人的交手,如同一个信号,渤海帮、青衣门以及魔神宫的弟子纷纷亮出兵器,纵马向着薛红衣等人冲杀过来。 “杀!” 杀声震天,区区百十人竟营造出千军万马的气势,让所有人惊骇欲绝。 “薛红衣是老子的人,谁都不准碰!” 突然,一声厉喝,一道蓝色的影子冲向薛红衣。 第七八八章 刘二爷之死 薛红衣娇吒一声,柳叶刀飞卷而起,一刀斩出,噗噗噗!一朵朵刀花缭绕,绽放出明灭不定的寒光,刀光如惊鸿,横贯全场,瞬间迎向蓝影。 当当…… 一连串的金击声响起,红影迅退,好似灵巧的燕子掠向渤海帮的骑士之中。刀如弯月,勾魂夺魄,眨眼工夫便把四五名骑士砍落马下。 蓝色身影这才发现,自己被薛红衣耍了,不由大怒:“小贱人!” 渤海帮的骑士回过神来,狂吼阵阵,纵马扑向薛红衣。 薛红衣身形一退,刀光卷着娇躯,悠然而起,如蝴蝶翩翩起舞,伴着一轮半月型的刀光,好似月下仙子,美绝人寰。 身至半空,薛红衣向下瞥了一眼,只见众人已被围住。粗略一扫,骑士人数接近一百,后面押阵的是十名身着黑衣的骑士,气息彪悍,乃是魔神宫的弟子。这些魔神宫的骑士好像督阵一般,驱赶着渤海帮与青衣门的弟子不断冲杀。 敌众我寡,仁义山庄的人在一瞬间就被斩杀殆尽。 “贼子,我杀了你们!” 这些青年都是仁义山庄的精英,没想到敌人只一个冲锋就全部覆没。刘二爷目眦欲裂,恨欲若狂,两只眼睛赤红一片,一股惊人的气势暴突而起,扑向敌骑。 刘二爷怒叱一声,飞起一脚踢飞一名骑士,身体如利剑般攒射而出,目标直指其中一位骑士! 剑光闪过,这名骑士捂着喉咙踉跄跌下马背,刘二爷一脚踏在马背上,马儿吃痛发出一声嘶叫,四蹄软倒,跪倒在地。刘二爷旋身而起,剑光洒落一片,分刺数名骑士。 “刘二爷,沂蒙六义来助你!”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啸声响起,刘二爷只觉劲风扑面,尚未来得及反应,瞳孔中银光闪过,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好似被巨锤轰击一般。吐血倒飞出去。 “你,你……” 刘二爷惊骇欲绝地指着江海阔,双目突出,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自己没有死在魔神宫的毒手之下,反而遭受了江海阔的暗算。 “刘二爷!” 薛红衣一声厉啸,柳叶刀划出一道寒虹,挡在她前面的数名骑士被拦腰而斩。刀势不绝,扑向了刘二爷。 “薛姑娘快走,咱们中计了!” 刘二爷口角溢血,脸色灰白一片,眼见是不能活了。 薛红衣俏脸生寒,剪水般的眸子中,冰冷无比。狠不得把沂蒙六义碎尸万段,方解弛心头恨。又觉的悔恨无比,她就该竖持己见,明明看到沂蒙六义与魔神宫勾结在一起,竟然因为几句话就发生动摇,若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惨局。 “狗贼,姑奶奶跟你们拼了!” 看到沂蒙六义围过来,薛红衣尖叫一声,抄起柳叶刀冲了过去。刀光如寒,杀气刺骨,笼罩了沂蒙六义。 “哈哈哈,薛红衣,乖乖的缚手就擒。老子看在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饶你性命。不然今日你休想生离此地。” 蓝色身影掠空而至,与沂蒙六义一起围住了薛红衣,一双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放射出淫邪的目光,不住的在薛红衣玲珑的身躯上打量着。 “呸!“ 薛红衣狠狠啐了对方一口,厉声叫道:“渤海帮的狗贼,姑奶奶就是被狗艹了,也不会看上你。今天鱼死网破,姑奶奶就算死也要咬下你们一块肉。”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等老子擒了你,一定让你尝尝被千人骑万人压的滋味。” 蓝色身影面色一沉,眼中暴出愤恨之色,飞身扑向薛红衣。 “狗贼,姑奶奶今天割了你的子孙根,让你尝尝当太监的滋味!” 薛红衣彪悍之极,话语中生冷不忌。怒吒一声,柳叶刀斩退沂蒙六义,返身迎了过来。她与此人的修为相当,都是先天九层。一刀斩出,凌厉的刀光向着蓝色身影拦腰而过。 当!! 两人兵器相撞,各退一步。 “付老六,我来助拿下这贱人!” 若非付老六急时出手,他们兄弟就要再次伤在薛红衣刀下了。江海阔怒吼一声,攻杀过来。与付老六前后夹击,浑雄的劲气发出啸啸破空声,罩向薛红衣的后背。 “卑鄙!” 没到到堂堂的沂蒙六义竟然背后伤人,妄为英雄。 不过,沂蒙六义与魔神宫勾结,做了人家的走狗,已经不配“英雄”二人。背后偷袭这样的手段,就跟他们的人格一样的低贱。 柳叶刀幻出一道弯月,绕着她的娇躯飞旋,凌厉的刀气激射向付老六与沂蒙六义。 “付老六小心,这贱人的刀法可能能杀人的!” 沂蒙六义大叫一声,六人合力把薛红衣击退,扭头对付老六大叫道。 “江老大不是照顾好你的兄弟吧!” 本来严密的包围圈,随着沂蒙六义一击击退薛红衣,让对方逃脱而出。真是怕猪一样队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是沂蒙六义毕竟是出于好心,付老六再是生气,也要顾忌一下场面,不冷不热的嘲讽一句,重整旗鼓,再次杀向薛红衣。 只是一个付老六,就让薛红衣使尽了浑身解数,再加了沂蒙六义,薛红衣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她不是傻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借着与沂蒙六义对拼一招,借势后退,娇巧如燕,凌空一折,扭腰摆殿,体态优美,如随风摆柳一般,在半空中横跨一丈,落入敌骑之中,借敌骑的掩护摆锐了付老六与沂蒙六义的围击。 这些敌骑,除了魔神宫的弟子都是半步先天,余者皆为后天境,在她眼里似蝼蚁一般。三五刀之下,就把七八人砍落马下。 薛红衣很聪明,不再屠戮这些骑士,反而在敌骑之中游走回旋,借助敌骑阻挡付老六与沂蒙六义,跟七人玩起了捉迷藏。 “贱人,气煞我也!” 薛红衣比泥鳅还滑不溜滴,在众骑中钻来钻去,根本不与自己对面。气的他哇哇大叫,抬手怒挥,轰飞挡在身前的一名骑士。薛红衣见他扑过来,身躯一晃,又绕到一句骑士的马后。 “贼人,不要跑!” 付老六的身法不如薛红衣,跟在对方身后,好似一个小扭一般被戏弄的团团转。 第七八九章 鹰爪之威 武道修行之中,阴神境与先天化境是一个分水岭。晋入阴神境,可以借天地之势,形成领域力场,压制对手的实力。先天化境一旦被领域罩住,几乎被打落一半的修为。 尤其是阴神境的武者,真气液化,至精至纯,一旦侵入先天化境的体内,就如跗骨之蛆,无法化解。 最让人头疼的就是阴神境的真气回复速度极快,两名阴神境搏杀,绝不能予以对方喘息的机会,必须快刀斩乱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战斗。不然拖的越久,越有可能发生意外。 可以想象,双方都在耗空真气的情况下,敌人突然施展出一记必杀技,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陈铮已经有了与阴神境厮杀的经验,自然不会给对方施展必杀技的机会。催动真气,赤红的刀罡伸缩着,阴森的气息不断涌向对方。 一刀斩出,用尽全力,斩在魔神宫的黑衣神将的爪指之上,震的他手臂微麻,被硬生生从半空中劈落,双脚陷入泥土之中。 盯着陈铮的泣血刀,感受着赤红刀罡是溢出的森森杀意,此人面上闪过一丝凝重。 陈铮虽只是风劫境,但真实战力着实不低。一击之下已试探出对方的比起自己也就逊色一筹罢了,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以免落的如方冕等人的下场,阴沟里翻了船。 陈铮并不知对方的名讳,姑且以黑衣神将称呼。 看到对方双爪凝聚罡气,劲气如丝,竟与自己打起了消耗战,想要凭借着高自己一个境界的修为,耗光自己的内力。陈铮就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了。 一刀斩落黑衣神将,陈铮也被震的倒飞而起,身形凌空一转,头下脚上,身与刀合,一道刺目的血光坠落,刺向对方。 嗖! 好似炮弹落地,带着啸啸风声,杀生刀法展开,一股凛冽的杀机环绕。刀光如瀑布垂落,笼罩着黑衣神将。 “嘿嘿,要拼命了吗?” 黑衣神将冷笑一声,双爪挥动,化出一道道旋转的气劲。 领域力场展开,勾通天地之势,骤然一声凄唳的尖啸声,半空中浮显出一只庞大的苍鹰。鹰招展,双爪泛出精钢般的光泽,顾盼生威,盘旋在空中,神俊非凡。 噗噗噗! 苍鹰扑击,鹰爪凌厉,殷红的刀气被撕碎,令血瀑倒卷,轰杀向陈铮。与此同时,黑衣神将展开身法,脚踏苍鹰,十指如弹弦,拨弄空气。 每一根手指弹起,就有一道凌厉的气劲激射向陈铮。十指飞舞,眨眼间就有数十道气劲,纵横交错,织成一张罗网罩住了陈铮。 罗网散发着凌厉,锋芒的气息,把天空割碎,“滋滋”的尖锐声音,刺的人耳膜发胀。罗网在下,黑衣神将在上,上下合击,陈铮陷入了险境之中。 陈铮清喝一声,泣血刀一收一挥,刀光游离,飘忽不定,循着诡异莫测的弧线,斜斜切向脚下的罗网。 鬼影无踪身法快速绝伦,刀光触及罗网,突然一道劲风暴起,激射而起。陈铮瞳孔中一道血光闪过,身形一掠,斜身而过,赤红的刀光刺入罗网中,横切而过,把罗网切成两半。 只是,他破解了罗网,却没有躲过上空的黑衣神将凌空一击,一双爪子撕破了空气,向他抓来。 “嘿!” 陈铮吐气开声,左手施出幽冥血爪,扭身迎了黑衣神将。 滋滋滋…… 以爪对爪,天空中满着幽黑与血红的爪影,啸音尖锐,震的地面上的众人头晕目眩,眼前幻象丛生。 “不好!” 正在骑士中钻来钻去的薛红衣,神色骤然一紧,连忙用功封密了耳窍,一记寒光划过,把一名骑士拦腰而斩。鲜血挥洒,喷向紧追而来的付老六身上。 嗤嗤!! 无声无息间,鹰爪破灭了血光,以一个谁都想不到的角度掠过,抓向了陈铮的喉咙。 萧杀的气息迫近了喉咙,陈铮顿时感觉到喉头升起一颗颗颤栗的颗粒,紧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爪子扑面袭来。 陈铮的幽冥血爪以是鬼爪手为根基,融合幽冥鬼爪与凝血爪而成。在其他人眼里,这门爪法阴诡狠毒,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阴毒爪法。可在黑衣神将眼中,幽冥血爪粗糙之极,漏洞极多。爪劲散而不凝,气机驳杂不纯,阴气鬼气血气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相互排斥。 黑衣神将轻而易举的破灭了陈铮的爪功,抓撕向他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陈铮目眦欲裂,身形猛地移开了半尺,只听得嗤啦一声,肩膀上裂开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渗出。 与此同时,陈铮回刀反击,一抹血光斩出。 锵! 凌厉的鹰爪拂向刀锋,陈铮的身体被一震迫开,从半空中跌落。他连忙催动鬼影无踪身法,平稳落在地面,眸中血光暴射,面色阴沉的看着黑衣神将。 “好小子,刀法不错!” 黑衣神将目放异采,看陈铮的目光好似一件千年异宝。不等身体落地,唰的一声消失在空中。如苍鹰扑猎,双爪撕破了空气,朝着陈铮头破抓摄而下。 陈铮不理会肩膀上的爪伤,不甘示弱,催动泣血刀,血光暴出,斩向黑衣神将。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羞愤的惊呼声响起,薛红衣的背襟被撕裂,露出凝脂如雪的背肌。 “肤如冰洁,凝滑如脂,果然是个尤物。” 付老六双眼放光,盯着薛红衣果露的肌肤,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恨不得扑上去把薛红衣的衣服拔光,一亲芳泽。 “狗贼……” 薛红衣猛地尖叫一声,声如金石裂空,双眼喷火,恨恨地盯着付老六,恨不得把他抽筋拔皮。 “薛娘子,今天就从了老子吧……” 付老六欲火焚身,淫念烧脑,横跨一步抓向薛红衣。 “狗贼,滚开!” 薛红衣春光暴露,羞愤欲绝,方寸大乱。看到付老六冲过来,像只受惊得鹌鹑,失声尖叫起来。 听到薛红衣的尖叫声,陈铮心中一动,尽全力一刀斩向黑衣神将。 血光腾空,一道血河凭空浮显,血浪滔滔。浪滔之上,阴气成雾,弥漫而起,杀气冲云霄,阴森的寒意笼罩向黑衣神将。 嘶! 黑衣神将倒抽一口冷气,目光凝重的盯着陈铮,迅速后退。领域力场勾通天地,罡气凝聚一只苍鹰,踩在鹰背上,腾空而起,避开汹涌而来的血河。 “嘿嘿,你上当了,咱们下次再一较高下!” 陈铮怪叫一声,身体倏然后撒,化作一道阴影冲向了薛红衣。 第七九0章 怒蛟岛 “老贼受死!” 突然间,一道血光闪过,斩向付老六。 陈铮的速度何等之快,阴神勾通天地,借天地之势缩地成寸,身形一闪一逝,瞬移到了付老六的面前。 泣血刀化作一抹血光,朝对方的脖子一抹而过。 付老六当即一寒,心慌意乱之际,竟然伸手抓向血光。 嗤! 血光从手掌划过,一捧鲜血飞溅。付老六的手掌被齐腕而斩,钻心的疼痛让他的身体顿时一缓。只是这道血光却没有停止,凌空一转,又折向了他的喉咙。 血光一闪而逝,从付老六的眼前划过。 下一刻,一道血箭飙射出来,付老六发出“咯咯……”的叫声,鼓动着喉头,圆睁着双眼,向地上倒了下去。 变故骤生,薛红衣只看到一抹血光闪现,再闪现,一股阴冷的风从自己的身边吹过,付老六便倒在了地上。 震骇之余,不等她反应,就觉腰间一紧。 “啊……” 突然受袭,还是女儿家的敏感之处,薛红衣瞬间尖叫起来,手脚乱舞,胡乱扑抓,像只受惊的小母鸡。 “走!”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薛红衣眼前的景色化作流光,飞带倒退。迎面而来的劲风,灌进她的嘴里,尖叫声嘎然而止。 陈铮一口气奔出几十里,确定没有人追来才停下。再看薛红衣,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头发凌乱,目光呆滞,不由大吃一惊。 “你没事吧?”陈铮把她放在地上,问道。 薛红衣瘫软在地上,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对于陈铮的提问充耳不闻。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神思回归,摇着头道:“没事,只是有些晕眩脱力,过一会儿就好了。” 等到体力稍略恢复,薛红衣看到陈铮肩膀上血淋淋一片,连忙问道:“你受伤了?” 陈铮摆摆手,不以为然道:“皮外伤而已。你接下来是否要回怒蛟岛?” 薛红衣闻言,看着陈铮:“你要去怒蛟岛?” 刚从险境脱离,薛红衣难得的收起了泼辣的性子,说话细声细语,让陈铮有点不太适应。上下打量着薛红衣,好像刚刚认识一样。 “你看什么?”薛红衣背襟被撕破,果出一大片肌肤,见陈铮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离,才意识到走光,顿时怒目而视,怒嗔道:“看什么,登徒子,小心姑奶奶挖了你的眼珠子。” 陈铮摸了摸鼻子,俏夜叉终于恢复正常了。能发脾气就说明脑子正常。 “魔神宫的神将已经进入北海郡,必然是冲着怒蛟岛而来。如今青州五郡落入魔神宫手中。剩下的四郡之中,西平郡委曲求全,任由魔神中在境内出没而视而不见。南通郡庇邻扬州,也不过是冡中枯骨,覆灭是早晚的事。乐安郡一片散沙,不成气候,魔神宫传檄可定。唯一有抵抗力的只剩下北海郡,陈铮与魔神宫势同水火,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薛红衣性似泼辣,实则细腻,闻弦歌而知雅意,盯着陈铮,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要让我引荐你去怒蛟岛?” 陈铮忽然一笑,赞道:“薛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薛红衣不吃他这一套,本想讽刺他几句,想到自己是被他所救,便把话咽回肚子里。 “魔神宫倒行逆驶,怒蛟岛能得陈公子相助,温大伯必然欢喜之极。” 值此危机存亡之时,怒蛟岛能得到陈铮这位武道宗师相助,必然是如虎添翼。薛红衣知道轻重,哪里把强援往外推的道理。 再者,渤海帮投了魔神宫,沂蒙六义杀害仁义山庄的刘二爷,这些消息要及早告知三位岛主,以免给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等到体力恢复,二人施展轻功向着怒蛟岛的方向疾弛而去。 …… 北海郡实行的是城主制,怒蛟岛超然于物外,充当仲裁者。不参与郡内的具体事务,独居海外。如今魔神宫入侵在际,郡内的各在势力收缩兵力,唯怒蛟岛马首是瞻,抵抗魔神宫。 从渤海湾入海,乘海船东行一千余里,就见一座海陆出现在眼前。 一艘二三十丈长的大海船,桅杆林立,正在海面上巡逻。陈铮与薛红衣乘坐的海船与之相比,就好似幼儿站在巨人的脚下。这是一艘真正的战船,船弦布置的弩炮清晰可见,尖锐的撞角能把一切之敌刺的粉碎。 庞大的战船横置于海面上,拦住了海船。船主适时挂出一面旗帜,就见战船上打出旗语,海船掉头绕行,直向岛陆行去。 从遇到巡逻战船开始,往怒蛟岛不过一个时辰的行程,又遇到好几次拦截。而且越是靠近怒蛟岛,战船越多。大大小小的战般,各式各样,陈铮都叫不出名字。 一股凝重的气氛笼罩在海面上,风雨欲来风满楼。 “看来怒蛟岛也意识到大战即将来临了!”看到一艘斗战艨舸经过,十几名水兵全副武装,杀气毕露,陈铮心中暗惊。 对于怒蛟岛能否抵抗魔神宫,陈铮不抱丝毫希望。 青螺宫如何,统治青州一千年,高手如云。青螺老祖雷劫境的修为,九州大陆有数的绝世宗师,一招击伤了勾离神将方冕,最后的结果呢? 惨死于青狼山,还是陈铮把他的尸骨运回青螺山,入土为安。 如青螺老祖这样的高手,青螺宫不止一个。 飞天神猴,青翼蝙蝠,再加一个青螺宫主,三大雷劫高手;超过十指之数的阴神境的宗师,先天化境近百,上千的后天境弟子。阴境神与精英弟子的数量,堪比摆在明面上的黄泉魔宗。 这样的实力,一夜之间就被魔神屠灭,寸草不留。 怒蚁岛的实力与青螺宫相比,犹如萤火与皓月之比,差距不可以里道之。魔神宫只需派出一位尊者,就足以灭掉怒蛟岛。 陈铮来怒蛟岛也不像他与薛红衣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而是来此寻求冥冥之中的一份机缘。一旦怒蛟岛有覆灭之兆,第一个逃跑的就是他。 自晋升阴神境,度过了风劫,陈铮于冥冥之中受到指引,似乎有一桩极大的机缘等着自己。进了北海郡,这种感觉越发清晰了,冥冥之中的灵觉告诉自己,他的机缘就在怒蛟岛。 怒蛟岛是一个极大的岛陆,相当于半郡之地,岛上常住人口十余万,都是怒蛟岛的铁杆亲信。岛上开辟良田,围海晒盐,犹如世外桃源,不起纷争。 随着魔神宫的出世,桃源般的宁静被打破了。 第七九一章 北海蛟王 陈铮与薛红衣弃海船上了岛陆,沿一条石路前行,行走十二三里,忽遇一片桃花林。林中有小溪穿行,两岸几百步以内绿草如茵,香气袭人;海风吹来,桃花纷纷落。 桃林的尽头是一座关卡,巨石沏垒,精铁大门,一排排精锐的士兵,披甲执锐,神情冷漠,相隔几十丈就能感受到一股铁血之气扑面而至。 这是怒蛟岛的第一道防卡,布置了重兵把守。以前,这里的防守没这么严密,行人自由出入。而今,魔神宫随时来袭,关卡外显的萧瑟许多,不见任何行人。 有薛红衣引荐,陈铮极顺利的通过关卡,进入了怒蛟怒的腹地。 大战的气氛笼罩了整座岛陆,这里的平民似乎没有感觉到,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平坦宽阔的土地上房屋整齐而列,肥沃的田地与清澈的池塘,隐约能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 沿着一条宽达四五丈的道路前行,大约四五里,看到一座小镇。 红墙绿瓦,树木成荫。四条石板路呈井字型,把小镇一分为四。街道两旁,店铺齐全,卖米卖面、卖油卖茶,卖绸卖锻、卖布卖鞋;五金杂货,锅碗瓢盆,生活琐碎,一应俱全。 穿过小镇,又行十来里就见一片庄院,规模堪比刚刚经过的小镇。却比小镇更繁华,戒备更森严,无数的甲兵巡逻,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十几座箭塔交错,把整座庄院护在它的羽翼之下。 沿途所遇的甲兵、仆役们,看到薛红衣后,连忙行礼。尤其是仆役们,双眼中燃烧着雄雄的八卦之火,透出吃人的目光,若非顾忌薛红衣,恨不得扑过来把陈铮拔光。 怒蛟岛有两朵金花,一朵已出阁,可惜命运多舛,才嫁过去,夫家就遭了灭门之祸。至今音信全无,生死不知。 第二朵金花,却是带刺的玫瑰,被人称之“俏夜叉”,性情可想而知。二十四五了,依然云英未嫁。 如今,薛红衣带了一个男子回来,叫人大吃一惊。 所有人打量着陈铮,目光中透出浓浓的忌妒,恨不能以身代之。 “这男的是谁?” “薛小姐从不事男子回来,会不会是在外面结识的情郞?” “不会吧!看着面嫩,比薛小姐小很多呢!” 有人不屑地嗤笑一声:“老牛吃嫩草不可以吗?” “小郞君勉强算是一表人才,就不知能不能降的住薛小姐!” 仆役对着陈铮与薛红衣指指点点,虽然说话声很小,但二人修为不俗,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 陈铮倒没什么,反而觉的有趣,面带微笑,朝着经过的人点头示意。只是气坏了薛红衣,一双俏嫩的脸气羞愤欲绝,双目喷火,厉色训斥道:“乱嚼什么舌根子,小心割了你们的舌头……” 刚开口,仆役们如鸟兽之散,逃的无影无踪。 仆役们逃走,薛红衣把余怒迁到陈铮的身上,狠狠地瞪着他,怒道:“很好笑吗?全世界的男子都死绝了,姑奶奶也不会看上你。” 陈铮也不与作口角之争,默默不语。薛红衣见之无趣,便领了他进入庄院之中。 这里是怒蛟岛的核心之地,戒备森严,恰逢魔神宫肆虐江湖,大战将临,气氛凝重无比,自与平常不同。 刚进入庄院,陈铮就感应到三四道隐晦的气机,每一道都不弱于自己。更有一道,如煌煌太阳,高悬天空,磅礴的神识笼罩整座庄院,庄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皆在这道神识的感应之中。 神识从陈铮身上扫过,好似汪洋在海的波滔巨浪,陈铮心神猛地一紧,连忙收敛池全部气机,并运转蛰龙功,作出一副毫无危险的样子。 六识感应提升到极限,步步留心,时时察看,沿途所过全都记在脑海里。 这座庄院的规亚于普通的小集镇,甲兵巡逻,仆役如烟,阜盛之极。跨越外院,忽见两个石制的大海狮子盘龙虎距,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着十来个身着箭袖劲装的男子,个个神情冷漠,气息如晦,竟是先天化境的武者。 陈铮见之,暗中吃惊:“怒蛟岛好大的气派,竟以先天人境守门,即使黄泉魔宗也没这等排场。也不是平常如此,还是为了防备魔神宫。” 如此,正门未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大海无量”四个大字。陈铮暗忖:“这必是怒蛟岛岛主的起居之地了。” 从东侧门进入,里面显的冷清许多。因是内庄,居住着岛内高层的内眷,没有邀请,或是引领,一般人是严禁入内的。行了几十步,到一垂花门前。守卫在门前的甲士连忙行礼:“见过表小姐!” 薛红衣不理会,领了陈铮进入垂花门,就见两边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块大理石的影壁。转过影壁,小小的三间厅,厅后是一条一丈宽的青石路巷。路巷两侧,灰黑的院墙高约一丈二三,通达两端,幽深暗长。 沿着路巷向东拐,走到尽头,便见一道院门。朱红大漆,铜钉兽环,门口蹲着两只龙首蛇龙的异兽,便是传说中的蛟龙。 大门半掩着,薛红衣也不通知门房,径直推门而入。 陈铮一路行来,心中吃惊不知多少次了。这怒蛟岛的内庄,如同皇宫大内,规模庞大,庭院重重。 穿过门房,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悬挂浮雕,海波巨帆,异兽搏浪,详云慈光,各色图案不一。 台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二来过来,慌忙起来笑着迎上来,道:“表小姐回来了?早上时老太君还念头呢,没想到才午后就见着了。” 于是,三四人争着领了薛红衣与陈铮跨过台矶,进入一重院子里。 诸天世界,速度最快是什么? 八卦! 才进院中,没来及观看景致,就听见一阵豪迈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听说红丫头领回一个如意郎君,快让我看看,什么样的郎君竟降的住名震北海的俏夜叉。” 只见一位身材魁梧,面堂紫黑的大汉,哈哈大笑着迎面走来。这人步履矫健,行走之间虎虎生风,七八丈的距离,三步并五步的工夫就到了。 陈铮心中暗自一惊,这人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比之魔神宫的将宫尤有过之。修为如潜海之龙,深不可测,一股堂皇正大,刚猛无滔的气息隐隐环绕周身。 薛红衣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脚,恼怒道:“温大伯也要取笑我么?” 这人就是怒蛟岛的大岛主,“北海蛟王”温峤。 “哈哈,早闻陈兄弟之名,力斩魔神宫二大神将,今天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名不虚传。” 陈铮心中一忖,连忙拱手作揖,道:“陈铮见过温岛主,不请自来,还望温岛主不要嫌弃。” 没想到温峤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对他斩杀方冕等人的事迹了若指掌,显然对方有一张不为人知的情报网罗。 再一想温峤的身份,怒蛟岛以贩盐为利,每一家盐铺都是一处情报收集点。若论消息之灵通,恐怕连未灭时的青螺宫都差了一筹。 想通这一节,陈铮心中暗忖:“难怪怒蛟岛孤悬海外,还能稳稳地掌控了北海一郡。” “哈哈哈……” 温峤爽朗的大笑三声,一巴掌拍在陈铮的肩膀,顺势滑下,抓住陈铮的胳膊,好像见到久违的好朋友,欢喜无比道:“陈兄弟说的哪里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来了怒蛟岛,咱们就是一家人。若再客套就是看不起温某。” 都说怒蛟岛主温峤豪迈好客,果然不虚。热情地把陈铮迎入内堂,一路把臂言笑,竟连薛红衣都忘了。 虽只初见,实难以叫人产生恶意,一路行至内堂,陈铮对其暗赞不已,渐渐认同了这个人。 第七九二章 隔墙有耳,内讧之兆 温峤果如江湖传言一般,热情好客。接陈铮迎入内厅,也不顾晚饭时间没到,便设下酒宴招待。这人不仅好客,且好谈,从酒宴开始到结束,只听他一个人在说话。 一顿酒吃到华灯初上,温峤才意识到陈铮一路奔波,便招了仆役过来,吩咐道:“去把草清院打扫出来,本岛主要安置贵宾。” 仆役撤了酒宴,端了醒酒茶。温峤托着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对陈铮说道:“陈兄弟观我怒蛟岛如何?” 陈铮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猜不透温峤话中意思,便客套道:“百业阜盛,兵精甲坚,千年基业之基。” “哈哈哈……” 温峤闻言大笑起来,虽知陈铮是客套话,但听了后还是高兴无比。打量一番陈铮,越看越顺眼,年纪轻轻,一身技业非凡。虽然来历不明,不知其根脚,但以他数十年的阅历,一眼就看出陈铮出身不凡,身上隐隐一股子富贵之气。 值此魔神宫出世,天下动荡之际,若能拉拢到陈铮的势力,对怒蛟岛不失为一条后路。如此想着,便如同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陈兄弟觉得我家红衣如何?” 陈铮忽然一怔,这么有种拉朗配的感觉。想必对方对他与薛红衣的关系有所误解,连忙解释道:“薛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嫉恶如仇,不输于男儿。” 温峤轻叹一声:“女儿家太要强不好,只希望将来有人能降的住她,让她收一收性子。不知陈兄弟可有婚约,觉得我家红衣是否良配?” 陈铮连忙摆手道:“陈铮初出茅庐,功不成名不就,不敢妄谈婚配。” 这是在婉拒了,温峤闻言哈哈一笑,对陈铮道:“陈兄弟一路奔波劳累,且去休息,咱们改日再叙。我怒蛟岛也有少年英雄,待陈兄弟洗去风尘,我为你们引见一二,都是年轻人,想必会有共同话语。” 陈铮起身拱手,道:“多谢温岛主款待,陈铮便先告退!” “来人,送陈兄弟去草清院竭息。”温峤招来仆役,亲自把陈铮送出内厅。 转身回来后,看到内厅坐着一位“老秀才”样的男子,身着儒衫,一身的书卷气。只是左手托着一个黄金打造的小算盘,发出噼哩啪啦的声音,彻底破坏了他的气质。 温峤坐回原位,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开口问道:“看出对方的来历了吗?” “老秀才”样的男子翻动着掌心的黄金小算盘,蹙紧眉头,摇摇头道:“看不透,青州九郡之中,除了灭门的青螺宫,没有任何一家势力能培养出这等青年高手。” 温峤心中一震,轻声说道:“会不会是青螺宫的弟子?” “不像!此子虽然隐藏的好,但一股至阴至邪的气息,却瞒不过我,绝对正道出身。” “你是说他……” 温峤脸色猛地一变,脱口而出。 “现在还不能断定,且把他稳住,再观察一二吧。若真是魔神宫的人,一定会露出马脚。” 这“老秀才”样的男子,正是名震青州的怒蛟岛三岛主,“金算盘”钱掌柜。精于算计,向无遗策,掌控着怒蛟岛的情报网与钱袋子。 “老二最近很不安稳,要多注意。”温峤皱着眉头,对钱掌柜交待一番。 “我省的,岛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金算盘钱掌柜点点头,轻声说道。 二人无意于这个问题谈论太多,聊了些魔神宫最近的动向,钱掌柜起身告辞。 再说,陈铮与温峤告辞,在仆役的引领下到了草清院。 这是一座独院,芳草盈盈,就连墙壁上都长满了鲜苔,“草清”二字恰如其分。院子不大,四五丈宽广,幽暗寂静,是个绝佳的修心养性的地方。 把陈铮领进“草清院”,仆役恭声说道:“陈少爷,这里就是草清院。给您备了热水,还是糕点,晚上饿了食用。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陈铮摇摇手,道:“很周到了,辛苦诸位了!” 仆役微微躬身,道:“陈公子早些休息,小的告退!” 等到仆役离去,陈铮坐在卓前,倒了杯茶,想到在内厅时感应到一股气机,脸上阴晴不定。 “温峤的戒备心很重啊!” 隐藏的内厅的气息,精纯幽深,修为不亚于自己。好几次以神识探察他,对方自以为隐蔽,却不知陈铮的六识敏锐,超乎一般人。 能执掌怒蛟岛这么庞大的基业,确实非同寻常。温峤豪迈好客的表面之下,有着一颗细腻多疑之心,陈铮敢打保票,草清院周围一定布满了眼线,在时时监视着自己。 清茶见底,陈铮放下茶杯,和衣卧床。 对于从没在海岛上生活的过陈铮而言,晚上的浪滔声极为讨厌。风啸啸,海滔滔,吵的人无法入睡。 一阵轻微的破空声从院外传进,瞬间又消失。 陈铮突然从床上坐起,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果然被他猜中了,草清院周围确有眼线。从床上走下,推门而出。并没有觉察到周围隐藏的气息,陈铮眼光闪过一道血色,骤然化作一道阴影,融入夜幕之中,消失不见。 观潮阁是怒蛟岛上一家私人酒楼,除了怒蛟岛的高层,向不接纳外人。这是怒蛟岛二岛主上官云的私业,临海而建,显的极清静,可以观望岛海景色。 怒蛟岛是一座方圆千里的大岛,岛上山峦起伏,主峰怒起,矗立于岛陆北部。一半的面积都是山岭,无法居住。 怒蛟岛的三千帮众,十万的岛民就聚居在沿岸一带的小平原上。被分割成十来小镇,靠近怒蛟岛的小镇,也就是陈铮白天经过的那个镇子,最热闹,最繁华,是怒蛟岛真的“岛中心”。 这里设有赌场、妓院,酒楼林立;平素里贩商云集,比一般的县城都要繁华。随着魔神宫出没于北海郡,镇子变的萧条起来,才到二更就一片寂静。 明月照大海,银色的海浪拍打着岛礁。观潮阁上,上官云对窗而立,阁楼一片漆黑。一股海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阁楼的闷热。 一串隐隐约约的灯火在漆黑的远方闪烁,如同星光,这是巡逻的战船经过。 魔神宫沉寂百年,骤然出世就来了千年底蕴的青螺宫,横扫青州五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今消化了五郡的地盘后,就把魔爪伸向了北海郡。怒蛟岛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稍有差错,两百年的基业就将毁于一旦。 上官云身居高位,习惯了高高在上,一旦被打落尘埃,简直就是在要他的命。 可惜,大岛主温峤与三岛主钱掌柜一意孤行,置怒蛟岛两百年基业于以及十万岛民的生死安危于不顾,要拿鸡蛋碰石头。上官云独木难成林,孤掌难鸣,眼睁睁看着怒蛟岛往深渊中滑落,却无能为力。 怒蛟岛渐渐滑落深渊,就等于他的权力与地位也在坠落深渊。这种清晰地感受着自己被一点点打落尘埃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对一个权欲心极重的人而言,无异于慢性自杀。 “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怒蛟岛的百年基业着想啊!”望着幽暗的海面,潮涨潮落,上官云轻轻叹息一声。 突然,一阵轻微的步音传入耳内。 一人推门进来,随手又把门掩上,走到上官云的身后,恭声说道:“属下参见岛主。” 这是一个高手,气机沉凝,呼吸若有若无,显露出悠长的气脉。一身黑衣罩住了他的面容与身形,但依稀可辩出大概的轮廓。 此人是上官云手下得力的大将陶玉城,怒蛟岛十二铁卫之一。陶玉城人极机敏,精通海战,修为亦不俗。 上官云眼中寒芒闪动道:“跟着薛红衣一起回岛的人,查清他的来历了吗?” 陶玉城面容隐藏的黑暗中,沉着地道:“查清了,是被魔神宫通缉的陈铮。今天下午,温岛主设宴款待,安置在了草清院。” “陈铮,斩杀勾离神将方冕的陈铮?”上官云心中暗惊,不动神色道。 “正是此人!”陶玉城的眼中闪过一道异色,又道:“据说是与薛红衣在小河城相遇,在半路遭遇了魔神宫的伏击。同行的仁义山庄刘二爷被沂蒙六义偷袭致死,二人逃脱,才回了岛上。” “异数,这是一个异数啊!”上官云眼闪过一道杀气,他生平最讨厌异数,这是超出他掌控范围的因素,成不了事,但足以坏事。 魔神宫八大将神,每一个都是武道宗师,修为精湛,堪比一宗之主。陈铮能斩杀勾离神将方冕,实力不可小觑。温峤得了陈铮之助,很有可能翻盘,对他们的大计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陶玉城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狞声说道:“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大岛主得此人相助,如虎添翼,很有可能会让咱们功败垂成,要不要暂缓行动?” 上官云冷笑一声道:“不用,区区一个陈铮还翻不起大浪,我上官云什么风浪不曾经过。”话题一转道:“关于千年寒玉髓的消息,你打深清楚了吗?” “千年寒玉髓?” 隐藏在观潮阁外的陈铮,闻言心神一震,差点泄露了气息。 千年寒玉髓,性属阴寒,是与万载空青同一级别的天材地宝,可以助长阴神。 “据说千年寒玉髓能洗炼阴神,炼化此宝后能直接提升一个境界。我若得了此宝,必可在再最短的时间达到风劫境圆满,引度火劫。” 想到这里,陈铮激动异常,“难道冥冥之中的机缘就是指千年寒玉髓?” 陈铮强行收敛了气息,继续探听上官云与隐玉城的谈话。只听的声音从观潮阁窗口传出,虽然被海浪声覆盖,但陈铮还是能听到大概的内容。 “千年寒玉髓就藏在青锋峡洞,防备森严,没有温岛主的手令,谁也不能靠近青峰峡洞半步。” 上官云皱起了眉头,冷冷哼一声,道:“青峰峡洞,那里可是怒蛟岛通向岛外的暗道。温峤也在准备退路,准备守不住怒蛟岛时,带着千年寒玉髓逃走吗? 当真是好算计,有千年寒玉髓作进身之阶,太玄宫必然把他奉为座上宾。” 陈玉城闻言,不由惊呼:“温岛主要投靠太玄宫?” 上官云冷冷一笑:“你以为呢?归一宗覆灭,温大小姐不回怒蛟岛,反而冒着天大的风险前往翼州,不就是给温峤打前战嘛!这世界上,没有人是傻子。温峤似忠实奸,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陶玉城想的更深一层,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寒芒,沉声说道:“温峤要拿北海郡与怒蛟岛扬名,换取他东山再起的资本?” 说到这里,陶玉城怒发冲冠,竟直呼温峤之名。 “你以为呢?”上官云轻嗤一笑。 “他要拿怒蛟岛数千兄弟的性命换取美名,上官云偏不如他的意。魔神宫百年沉寂,一改从前的策略,稳扎稳打,一战灭青螺宫,占据青州五郡。将来再不济,也能取青螺宫而代之。怒蛟岛依北海而生,依青州而盛。太玄宫远水解不了近渴,同样包藏祸心。无论怒蛟岛,是其他宗派,都是他们的炮灰。” 听了上官云的话,陶玉城道出了自己的疑问:“温峤不是傻子,难道看不出这些?世上没有无缘无故有爱,也不存在解不开的恨,只要能保证怒蛟岛的利益,青螺宫也好,魔神宫也罢,谁当青州之主对咱们而言都没有区别。” “哼,他看的比谁都明白。野心也比任何都大,给人俯低做小,难来的自己当家作主痛快。” 陶玉城脸色猛地一大变,失声叫道:“温峤想借太玄宫之手,作青州之主?” “何止!咱们这位温岛主的手段可不止于此,且行且看吧!”上官云闹冷哼一声,转头望向陶玉城道:“温峤想要火中取粟,我上官云却不想跟他一块陪葬。怒蛟岛孤悬海外,做岛主挺好,我挺满足。” “温峤想要拿千年寒玉髓作进身之阶,搏取太玄宫的欢心,简直是痴心妄想。” 陈铮潜伏在观潮阁外,听着上官云与陶玉城的谈话内容,眼中血光闪烁。 “上官云想要投降魔神宫,这是要内讧啊!” 他不管怒蛟岛是降是战,但千年寒玉髓是他必得之物。有了此物相助,他就能在最短的时间达到风劫境圆满,引度火劫。 他来九州世界的目的是寻求机缘,提升修为。魔神宫与九大宗派的争伐,与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若非与魔神宫势同水火,陈铮甚至不介意投向对方。以一宫之力,对抗天下,若得魔神宫相助,他的修为必能快速提升。 从二人的谈话可以推测,魔神宫与太玄宫必有一战,切为时不远。陈铮眼珠子一转,想着从中混水摸鱼的可能性。 他倒是希望太玄宫大败,然后暗中谋利,可以搜瓜太玄宫的千年积累。 第七九三章 齐聚一堂 得到千年寒玉髓的消息,陈铮悄悄返回了草清院。关于怒蛟岛的内讧,他一点都不关心,几次推辞了温峤宴请,直接搬出了草清院,在就海边搭了一个茅庐,一心修持。 日子匆匆,乍眼间就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怒蛟岛的气氛越来越坚异,被一层燥动的气息笼罩着,好似一个火药桶,稍有火星就会爆炸。 “陈公子,太玄宫的人来了怒蛟岛,岛主专门让小的来接您回去。”一位仆役垂手而立,神色恭敬的站在茅庐的门口。 “太玄宫的人来了,都有什么人?”陈铮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两位长老,还是沈浪姑爷,随行的还有青州的几家宗门的高手。” 太玄宫为九大宗派之首,长老一级的人物皆为阴神境宗师。再加上青州诸宗的高手,这是要在怒蛟岛与魔神宫开战吗? 陈铮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一旦开战,怒蛟岛的精锐就会被魔神宫牵制,兵慌马乱之际,就可以借机潜入青锋峡洞,寻找千年寒玉髓。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搞清楚青锋峡洞在哪里!” 整理一番衣衫,陈铮在仆役的引领下,返回庄院。一路上遇到六七波巡逻兵,刀枪如林,神色肃穆,风雨欲来风满楼。 陈铮轻蹙眉头,感受着空气中渗透的一股铁血气息,心中暗惊:“魔神宫已经打过来了吗?” 默默注意着沿途的明暗岗哨,庄院周围的箭楼上,杀气浓烈。数十名百战精锐在庄院二里外设下寨墙。没有通行关文,皆以奸细处理。 进了庄院,防备就更加严密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直到了内院之后,兵戈杀伐之气骤然消失。 “内松外紧吗?” 陈铮摇摇头,灵觉感应之中,四五道精纯的气机冲天而起,融于天地之间。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来这些气机主人的雷霆之怒。 穿廊过堂,一座大厅内坐着七八人。陈铮才进来,十几道目光齐唰唰的盯过来,不断打量审察着他。 陈铮的真气一动,休表劲力涌动,崩碎了众人的目光。大厅内的所有人,脸色不由一变。 突然,一名青年迎过来,抱拳拱手,惊喜地叫道:“陈兄,别来无恙!” “原来是沈兄!” 陈铮拱着手,面露笑意。 “哈哈哈,陈兄弟终于来了。今天青州的英雄豪杰齐聚一堂,就差陈兄弟一个人了。”温峤大笑着起身走来,拉着陈铮的手向堂内众人介绍起来。 “这位就是斩杀了魔神宫八大神将的陈铮!”温峤话语中说不出的得意眩耀,一副与荣有焉的样子,好似是他斩杀魔神宫八大神将。 实力为尊,加之魔神宫对陈铮的通缉令已然传开,众人看到陈铮,无不肃穆。一位四十来岁的老者起身,冲着陈铮拱手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陈少侠斩杀魔神宫贼子,大快人心!” “这是太玄宫吴长老!”温峤适时介绍道。 “见过吴长老!” “老夫周倜见过陈少侠!” 与吴长老同坐一起的老者,抱拳拱了一拱道。 “见过周长老!” 陈铮连忙还礼,心中却暗暗一惊。他竟从周、吴二老身上感受到一股危险,脸上不动神色,却在心中暗忖:“能让我感受到危险,必然是火劫境的修为。” 太玄宫真下了血本,派出两名火劫境的宗师。也不知是为了千年寒玉髓,还是为了助怒蛟岛抵抗魔神宫。以陈铮的猜测,为千年寒玉髓的机率更大。 魔神宫动不则已,动必如雷霆。单凭怒蛟岛的力量,以及在座众人,根本就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 随着温峤的介绍,陈铮与厅内诸人一一见礼,就算认识了。 就在陈铮准备落座时,温峤伸手指着二名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道:“陈兄弟来怒蛟岛一个多月,恐怕还没有见温某的两位兄弟吧?” 一位鹰鼻隼目的男子,表情阴鸷,朝着陈铮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陈少侠来岛做客一月,上官云未堂拜访,还请陈少侠不要介意。” 陈铮连忙拱手:“上官岛主言要了,上官岛主日理万机,该是陈铮登门拜访才是。”一番客套过后,陈铮目光一转,落到一位“老秀才”的身上。 这人比上官云显的苍老,一身儒衫,手心托着着一个算盘,巴掌大小,通体金黄。陈铮微一拱手,道:“这位前辈必是名震天下的金算盘钱掌柜,钱前辈吧?” 钱掌柜呵呵一笑,真的像是一位掌柜,对陈铮拱手还礼,“少侠不弃,称我一声钱掌柜即可,前辈之称愧不敢当。!“ 所有人重新坐下后,湿峤神色一肃,高声道:“诸位,魔神宫肆虐青州,无数宗门苦其久矣。今天蒙诸位不弃,齐聚怒蛟岛共商抗魔大业,温峤感激不尽,谨以此茶略表心意!” “温岛主客气,魔神宫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众人举杯,齐声应道。 温峤一口饮尽杯中之茶,面露悲泣,“不到半个月,北海郡的五大主城陷落,十数宗派世家被灭门,白骨累累。魔神宫随时会渡海而来,犯我怒蛟岛。” “温岛主何需惧怕魔神宫的贼子,只要咱们戳力同行,必叫魔神宫的贼子有来无回,为我青州惨死的同道报仇血恨。” 在座的众人,都与魔神宫有着血海深仇。如今在太玄宫的号召下,齐聚怒蛟岛,就是要对抗魔神宫,灭其威风,以报灭门覆派之仇。 所有人都同仇敌忾,对着魔神宫一通痛批。等到发泄了胸中的恶气之后,温峤呼唤仆役摆宴设酒。 一群人就是大厅中,胡吃海喝,互攀交情。酒劲上头,痛陈魔神宫的恶行。提到己家宗门被灭,同门亲近被杀,不由抱头痛哭。 华灯初上,一个个喝的晕头转向,站立不稳,被仆役的搀扶着送回了客房。 也不知是魔神宫得到了消息,还是时机未到,群豪上岛七八天了,竟无一丝动静。 诸人候敌不至,便白天在岛上四处乱逛,晚上就聚在一起喝酒,每每酩酊大醉才罢休。陈铮对喝洒无趣,一直待在草清院里潜修练功。 期间有太玄宫的两位长老来拜访,试探陈铮,旁敲侧击打听陈铮的来历根脚,都被陈铮糊弄过去。陈铮也非不合群,偶尔也出门拜访,受邀游览怒蛟岛。 第七九四章 魔神宫来袭 朝阳在海平面升起,霞光万道,海波粼粼。百艘大小船只在风吼涛涌之中,破浪如飞,朝怒蛟岛扬帆而去。 大小舰船数队纵列,队形整齐,旗帜飞扬。 覆海神将立于旗舰舰首,迎着海风,意气风发。他脚下的巨船名为“覆海号”,甲板高达三层,装设铁甲护墙,舷傍皆设护板,坚立如垣,有若一座永不能攻破的海上城堡。 这种船高大如城楼的战船,可容数百人,首昂尾耸,吃水极深,利于涉海远洋。船内共有四层,最下层堆满木石,压实底仓,令船体稳重,减少在风浪襄的颠簸。 这种战船船体大,耗资巨大,若遇上较小船只,可直接碾压过去。船大也有敝端,转动不灵活,难以操纵自如,必须有中小舰艇配合,始可发挥威力。 与覆海号同行的,还有两首同样规格的巨船,一为“荧惑号”,二为“破锋号”。此次攻打怒蛟岛,魔神宫出动了三位神将。分别为:覆海神将,荧惑神将,破锋神将。 巨大的桅帆在海风的鼓动下,速度飞快,撞碎了海浪,水雾扑面。 除这三艘巨舰外,较次一级战船二十艘,主要用作冲锋破敌,船身比三艘巨舰长达短了十丈。两样的两边船舷建护墙,护墙设“弩窗”和“弓孔”,以远程攻敌。 剩下的就是斗船,以“走舸”、“艨冲”为主。轻便灵活,左右舷置浮板,形如双翅,以增大浮力和利于平衡,即使在大风浪滔之中亦无倾侧之虞。 百多艘战般,气势汹汹,冲出港口,直奔怒蛟岛方向。 如此大的气势,早已惊动陆上的探子,就在魔神宫的舰队离开不久,一只海隼冲天而起,飞往怒蛟岛。 …… 怒蛟岛! 陈铮正盘膝打坐,昨夜受沈浪之邀,推托不过,去参加酒宴。喝的头晕头胀,脚步轻浮。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的草清院,只知后半夜,口干舌燥,晕晕呼呼起来喝了一口水,又倒在了床上。 彻底清醒时,已经天空发白。 强忍着宿醉之苦,陈铮打坐运气,渐缓头痛之苦,臻入物我两忘之境。功行九转,导气归元,顿时精神百倍。 并没有急着起身,陈铮以掌代刀,演练起刀法来。 虚空斩业刀小成之后,陈铮勤练不缀,进境不进人意。这门刀法,难学难精,果如功德殿长老所言,想要修成,需要极大的耐心。 陈铮自诩耐心极佳,可刀法不得进步,依然有一丝颓丧之气,心浮气燥。好在他能察觉到自己的修为提升,让他因刀法停滞不进的颓丧有所缓减。不知是吸引了万载空青的缘故,还是他自身的积累深厚,自度过风劫,成就武道宗师境后,陈铮的修为一直处于快速提升之中。 一日之功可抵旁人十日之功,每一次生死搏杀之后,他的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记的刚晋升时,他还要强行催动虚空斩业刀的第二式斩鬼神,以两败俱伤的代价才能斩杀方冕。之后,他养好了伤,与荧惑神将搏杀,虽落于下风,却有了招架之力。再然后,于北海郡前往怒蛟岛途中,又与魔神宫的黑衣神将搏杀,也只是弱了对方一筹。 若得了千年寒玉髓,陈铮秘可在最短的时间达到风劫境圆满,晋升火劫境。到那时,再与魔神宫的神将搏杀,他有信心不败,甚至斩杀对方。 经过昨夜的宿醉,所有人都精力不济,不愿动弹。都窝在卧房里恢复精神,或炼气修行。 午后时,一名仆役匆匆而来,也不知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气喘吁吁道:“公子,大岛主有要紧相商!” “知是何事吗?” 这仆役摇摇头,只是一副紧急的样子,歉声道:“小的不知,大岛主不只叫了公子,还有人去通知其他人。” 陈铮心中一震,这么紧急的招集众人,难道是魔神宫的人打来了? 此念一生,陈铮冲仆役挥挥手,道:“你去禀报温岛主,我洗漱一番后马上就到。” “小的告退!” 目送仆役离去,陈铮的眸中突然闪过一道血色,气机勃动,泣血刀发出“嗡……”的一声鸣叫。 “你是感受到了大战的气氛了吗?”陈铮拍了拍泣血刀,自言自语。 陈铮并没有耽搁太久,洗漱过后就前往温峤的居院。等他来了后,才发现所有人都到了。 太玄宫的二位长老,青州各宗高手,怒蛟岛二岛主上官云,金算盘钱掌柜,甚至还有四五位陌生的男子。 跨进门槛,陈铮拱手作揖,歉声道:“陈铮来晚了!” “陈兄弟来的刚刚好!”温峤挥手大笑一声,招呼陈铮落座。 一位仆役端来茶杯,陈铮轻呷一口,向温峤问道:“温岛主急召我等,是否有紧要之事?” 温峤的神色猛地一变,肃穆而道:“魔神宫出兵了!” “啊……” 话音刚落,大厅内顿时喧闹成一片,所有人的脸色大变。 “怎么快?何时出发的,已经到怒蛟岛了吗?” “八大神将也来了吗?” “有多少兵力?” 这些人平时对魔神宫喊打喊杀,可一旦听到魔神宫来袭,全都六神无主,慌乱起来。他们都是经历过魔神宫的屠门灭户,深知魔神宫的恐怖,一时之间变的举足无措,胆颤心惊。甚至有人已经后悔,不该头脑发热跑来怒蛟岛。 嘭!!! 突然一声剧响,太玄宫两位长老面带阴沉,眼中寒光四溢地看着混乱的众人,厉声怒斥:“混账!魔神宫还没打来呢,就都被吓破胆了吗?尔等皆是有头有脸,传出就不怕被人嗤笑吗?”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个鸟儿子,跟他们拼了!” “不错,魔神宫的贼子也非三头六臂,这么多英雄汇聚一堂,必让贼人有来无回。” 有人带头,群情激愤,瞬间驱除了心中的恐慌。 静下心来想一想,也不是毫无胜算。 怒蛟岛的三位岛主,皆为阴神境宗师,尤其是温峤的修为深不可测。再加上太玄宫两位长老,以及一个斩杀过魔神宫神将的陈铮,高端战力方面,足以与魔神宫一拼。 魔神宫跨海来袭,属于劳师远征。而怒蛟岛以逸待劳,兼且精通海战,只要做好万全准备,必可能给魔神宫迎头一击,令其丧身大海。 在座众人,即有一宗之主,也有一派长老,都不是蠢货。恐惧之心一除,便想到了敌我的优缺点。两厢对比,对于战胜魔神宫的信心大增。 看到群雄战意高涨,太玄宫的二位长老对温峤拱了拱手,“温岛主添为地主,这一战如何打,咱们全凭温岛主一声令下。” “对对对!怒蛟岛的好汉们精通水战,只要温岛主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俺们绝不皱一下眉头!” “温岛主但有所令,我等无不奉从。” 温峤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猛地站起身,冲着所有人拱手:“诚蒙诸位英雄看的起温某,怒蛟岛必死战不退,击溃魔神宫!” 话比,目光移向上官云,“劳请上官兄弟率领前锋舰队出海,一为监视魔神宫贼子,二来有机会,予其迎头一击,以振我等士气。” “上官云必不辱命!” 上官云“啪”的一声双手抱拳,向众人行了一个罗圈礼,沉声叫道:“诸位,且等上官云胜利消息!” 诸人还礼,齐声喝道:“祝上官兄弟旗开得胜!” 上官云再一拱拳,骤然转身,龙行虎步的走出大厅。 目送上官云离云,陈铮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血光。 他可是知道上官云与魔神宫的勾结,这一去怕是引狼入室,自己也要早做准备。再看厅内众人,气氛激昂,好似上官云已经打了胜仗,击溃了魔神宫。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可悲可怜!” 就在陈铮暗自谋算之时,温峤的声音传来:“诸位,请与温某移步往怒蛟镇,为上官兄弟压阵。” “齐走,齐走!” 群雄一阵呼喝,拥簇着温峤出了庄院,点齐三百精兵,往怒蛟镇而去。 怒蛟镇,就是陈铮第一次入岛经过的镇子,乃是怒蛟岛的“岛中心”。如今,镇上的居民已被疏散,被改造成怒蛟岛的第三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是怒蛟岛的舰队,驱敌于海上。一旦落败就全军回防,据关而守。此关距怒蛟镇一二十里,就是陈铮上岛经过的那座关卡,易守难攻。 且说,上官云聚将出海,亲率五十艘般出海,迎战魔神宫。船行三十里,天色将暗,上官云卓立“云”字号的甲板上,观察着前方海情。 数十多艘大小战船,无声无色地在海面上推进。 舰队分左中右三纵,以雁行阵行进;左翼即前锋,以十二艘斗船组成,由上官云麾下亲信陶玉城指挥;上官云坐镇中军,指挥五艘大船,居中调度;余下皆为右侧,即是拱卫中军之舰队,又可作为左翼前锋的预备队。 就在天色暗黑,一艘斗舸逆向而来,到达“云”字战船旁边,忽然腾空而起,借助缆绳攀爬到底层甲板上。 咚咚咚…… 片刻,这人上到顶层甲板,来到上官云身后,轻声道:“岛主,一切准备妥当。” 上官云嘴角悬起一丝冷笑,道:“打出灯光,观察海面!待魔神宫到来,由你指挥舰队,随机应变!” “属下得令,岛主也要小心!”陶玉城神情凝重,低沉着声音说道。 第七九五章 出海 怒蛟镇的镇公所,当得知上官云带着麾下舰队出海,温峤与钱掌柜相互对视一眼,忽然开口道:“魔神宫贼子来势汹汹,单凭上官兄弟一人怕不是对手,掌柜的可率一支舰队前去接应一二。” “大岛主放心,钱某必不让魔神宫的贼子得了势!” 钱掌柜拱手说道,目光扫过堂中的所有人,忽然又道:“钱某有个不情之请,魔神宫随船必有计多高手,恳求诸位援求,随船压阵!” “除魔卫道,人人有责。某家愿随掌柜的一同出海,会一会魔神宫的高手。”一位肌肤黝黑,身如铁塔的大汉站出来,大声吼道。 钱掌柜眼睛一亮,高兴地连连点头:“有潮湖铁霸王相助,必让魔神宫的贼子望风而逃!” 这黑大汉有个浑号“潮湖铁霸王”,身似铁塔,水性极好。麾下养着一帮子闲汉,常年在水上做的无本买卖。但为人义气,今次也是受了好友邀请来了怒蛟岛。虽然水战与海战不同,但对处于弱势的怒蛟岛也是一员难得的悍将。 “洒家也愿同铁掌柜会一会魔神宫的贼子!” 冷面头陀提着一口镔铁方便铲,“当”的一声,在地上重重砸下,沉声吼道。 “好,有大师相助,钱某如虎添翼!”铁掌柜拍手叫好,大喜过望。 这二位在青州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武功高强。黑大汉就不说了,横行潮湖,没点真本事早就被人剿灭了。让陈铮侧目的是冷面头陀,先天九层的修为,佛性纯粹,却又透着一股逼人的煞气。 看来是一个如鲁智深般的酒肉和尚。 面对来势汹汹的魔神宫,两名先天化境的武者,根本起不到决定性作用。陈铮在怒蛟岛上白吃白喝一个月,也该出点力了。 而且,这是一个摆脱众人视线的绝佳机会。 陈铮一步跨出,对钱掌柜拱手道:“魔神宫高手众多,陈某也随钱掌柜一同出海吧!” “好!” 钱掌柜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有陈铮这位阴神境宗师随行,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点将聚众,一行人在群雄的目送下,出了怒蛟岛直奔海边港口。 海边,密密麻麻停靠着上百艘大小战般,其中五艘最为庞大,有三层楼那么高,长达百丈,船如蛟首,怒昂朝天。 “好船,真是好船!”黑大汉是个行家,看到怒蛟岛的战船,眼睛发光,比看见美女还要兴奋。常年在水上生活的人对船的敏感极强。一艘性能绝顶的战船,价值远超神兵利器,对于他而言,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陈铮不通海战,看不出战船的好坏,但眼前的巨船,既然再外行的人看到,都会为之震骇。这就是所谓的巨舰大炮,怒蛟岛仗之为北海郡之主的兵战圣器。 “有此巨舰,必叫魔神宫的贼子有来无回,葬身于茫茫大海之中。” 黑大汉兴奋的“哇哇”叫着,登上了巨船。 “起锚,出海!” 钱掌柜挥动发号司令,巨舰缓缓移动,退出海港,掉转船首向着大陆方向逆风而行。左右随行的是同样的两艘巨舰。 这三艘巨舰为中心,左右两翼各十艘中型斗船,走在最前面的是五艘斗舸为舰队领航,同行充当警戒。 陈铮站在船首,迎着湿咸的海风,衣衫烈烈作响。 这一战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会葬身大海。尤其上官云可能叛变,陈铮对这一战不报任何希望。若非自恃修为高超,他是绝不会随船出海的。 “战败好啊,战败了,我就可以借机脱身,前往青锋峡洞寻找千年寒玉髓!” 钱掌柜怕是没有想到,陈铮正期盼着己方战败,好谋取千年寒玉髓,正所谓同船异梦,不外如是。他还当陈铮第一次乘坐巨船不适,走到陈铮跟前,关心地问道:“陈兄弟是第一次经历海战吧?” “确实第一次!” “海战而已,经历过一次就没甚大不了的了。不是钱某自吹,咱们脚下的巨船,放眼九州都是最好的。护板和船身均以铁皮包裹,又涂了‘防火药’,足可应付敌人的火箭和火弹,号称不坠之船,除非撞上冰山与石礁。” 黑大汉是行家,闻言用力点头,对怒蛟岛的战船一通海夸。 无论水战还是海战,以九州世界的底蕴,不外拦截、撞击、火攻三种战术,而其中火攻最是厉害,焚敌莫如火,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战船的主体虽以木质为主,却经过桐油的浸涂,又以生牛皮作蒙皮,再覆盖铁皮,完全不惧普通火焰焚烧。也就船上的篷、索、帆、板等物是易燃物,但对于精通海战的怒蛟岛而言,也有应对之方。 瞭望哨上,一声尖锐的哨音传来,钱掌柜的脸色猛地一变。 “前方有船行来!” 漆黑的海面上,伸手不见五指,只见远处点点灯火在风中摇曳,越来越近,越来越明亮。 “派一只船探察,做好接敌准备!” 钱掌柜大吼一声,饱含真气的声音传遍数十丈方圆。一阵“嘎吱……”的声音传出,盘索绞动,弩弦张开。 轰! 周围的战船,骤然一道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了百丈之内的海面。数十船战般变幻队形,放缓了速度,逆风行进。 “报!” 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一名浑身浴血的头目冲到甲板上,冷不防的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连滚带爬,冲到钱掌柜的脚下。 神色悲凄,惨声哭嚎道:“完了,完了!三爷,咱们怒蛟岛的船队全军了……” 钱掌柜见状,“咯噔”一声,心中猛地一震,脸色难看之极,沉声喝道:“什么全完了,上官云呢?” “三爷,上官云狗贼反了,投降魔神宫了。所有不从的兄弟都被害了。十几条船,四五百号的兄弟都被上官云与陶玉城两个狗贼给杀了。” 上官云反了,投降魔神宫,如同晴天霹雳,震的所有人三魂离体,七魄升天。 “嘶!!” 尖锐的哨音再次传来,瞭望哨上传来惊呼声:“有船队,前方有船队行来!” 跪在钱掌柜脚下的头目,闻言脸色大变,嘶吼着叫道:“是上官云的船,是上官云狗贼的船,后面一定还跟着魔神宫的船队。” “三爷,怎么办,撤还是打?”一位怒蛟岛的头目沉声问道。 “不能撤,我怒蛟岛从没有望风而逃的习惯。上官云又如何,跟他拼了,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拼了,拼了!” …… 上官云的背叛,等于把这些海之骄子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若就这么撤退,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报仇,迎敌!” 钱掌柜狞声吼叫,冲到战鼓前,“咚咚咚……”鼓棰雨点般落下,战鼓震天,透着惨烈的杀伐气息。 “杀敌,报仇!” 喊杀声震十里,一团团火焰腾空而起,照的海面亮如白心昼。 第七九六章 接战 上官云立于船首,看着硝烟未灭的战船,目光沉凝,面无表情。忽然前方传来喊杀声,眼中暴出一团寒光。 “报!” “岛主,钱三爷的船队在前方拦截。” 火光照耀着上官云阴晴不定的脸色,本就阴鸷的脸,显的狰狞可怕。 “多少船?” “三艘怒蛟舰,二十五艘斗舰!” 上官云的脸色微微一变,一场内乱让他的船队损失三分之一。绝对主力的怒蛟舰,一沉两伤,只剩两艘完好无损。中型斗舰损失不大,但是小型的艨舸伤亡惨重。 “通知魔神宫,让他们派遣二十艘艨舸支援我队。” 上官云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摆舞令旗,号令船队摆出攻击阵型。船舤升起,顺风而驶,一团团火焰升空,照亮海面。 既已暴露,就没有必要再隐匿行踪。后面与他们相距四五里,就是魔神宫的船队,上官云无所畏惧,这一战他赢定了。 上官云把船队分成三组,负伤的两艘怒蛟型巨舰充当前锋,他带着剩下两艘完好的巨舰压阵,顺风而行,迎击敌军。 大小舰船,队形整齐,旗帜飞扬。 与上官云坐舰同行的另一艘巨舰上,荧惑神将看到上官云分出一支分舰队,以两艘受伤的怒蛟巨舰为首,辅是十几艘“蒙冲”和“斗舰”,组成雁行阵,由两翼包抄,隐成钳击之势,迎向怒蛟岛的船队。 “上官云不愧海战行家,指挥如行云流水,几十艘战船如臂指挥,都给本将睁大眼睛学着点。”荧惑神将对身边的众人大喝一声。 别看魔神宫攻打怒蛟岛,聚集百般战船,甚至还有三艘不弱于怒蛟型巨舰的战船,就海战而言,都是一帮菜鸟。 这也是魔神宫接纳上官云的主要原因,荧惑神将甚至亲自为上官云压阵。 “传令,海战指挥之权交给上官云,不得阴奉阳违。”生怕麼下不服从命令乱来,荧惑神将沉声下令。 下令完毕,还觉得不保险,便把一方旗帜交给身边人,吩咐道:“把本将的旗帜交给上官云,让他高高悬挂。如有不从其令者,格杀匆论!” “是!” 一名黑衣人接过旗帜,从船首一跃而下,登萍渡水,横渡海面,到了上官云的鹰舰。说到打海战,放眼九州,怒蛟岛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上官云作为怒蛟岛的二号人物,无论经验智慧都超人一等。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作,上官云既然降了魔神宫,荧惑神将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荧惑神将有令,高悬战旗,如有不从上官之令,格杀匆论!” 上官云接过战旗,命人高高挂起,高声叫道:“让荧惑神将放心,上官云此战必胜!” 火焰在空中燃烧,照亮海面。 风由敌舰的方向吹来,双方相距不足一里。钱掌柜看到上官云的座舰上悬挂着一面战旗,脸色微变。 “上官云的船队中有魔神宫的高手潜伏!” 陈铮闻言,不以为然道:“无妨,此人交给陈某了!” 钱掌柜拱手谢道:“有劳陈兄弟了!” “上官云熟悉我们的战术,故一上来便争取主动之势,我偏要教他大吃一惊。” 陈铮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数么大规模的海战,见钱掌柜仍如此镇定从容,一幅稳操胜券的样子,心中赞叹。 随着两方不断接近,怒蛟岛的战船进入了预定的攻击位置,以怒蛟巨舰押阵,左右两翼二十艘战船结成战阵。 钱掌柜看着敌船由两侧包抄而来,隐成合围之势,仰天一阵长笑,发出号令。二十艘斗舰逆风而行,朝敌方舰队冲去。 舰船上堆满一桶桶的燃油,投石机弩弓严阵以待,准备在敌船进入射程内加以摧毁。这时钱掌柜挺立座舰之首,不断挥舞令旗。 当下战鼓喧天,与顺风而来的上官云不断靠近,双方都进入对方的打击范围之内。 对面的荧惑神将和魔下众人一齐色变,“上官云遇上对手了,给后方传信,呼吸支援。这一战不能折损太多,咱们还有陆战要打呢。” “云”字号战船之上,上官云看到钱掌柜的船队冲锋而来,微微一笑道:“金算盘心怯了,他这是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呢!传令,猛冲猛打,不要顾及伤亡,缠住对方的战船接弦而战,不给他们撤退的机会。” 这时怒蛟岛的数十艘战船,准备发起攻击。冲在在最前方的斗舰,人人手执长钩铁爪,腰刀刺枪,准备敌船接近时,进行接弦战。 上官云五方战鼓擂响,两翼战船在海面一个急转弯,顺风攻来。 “轰!” 火光闪现,燃着了的火球抛了过来,怒蛟岛方登时有人受伤。 两艘受伤的怒蛟巨舰,倏地加速,船头冲角猛地撞在迎面抢来的一艘斗舰前舷处。这一撞何止万斤之力,一时木屑碎飞,斗舰侧沉,全船一半人掉进海水里。巨舰晃了一晃后,回复平稳,再一次斜斜冲出。 在漫天火球弩箭覆盖下,像一头猛兽,一连撞翻三艘小船,带着一片燃着的风帆,撞向钱掌柜的座舰。 “咔嚓!” 熊熊燃烧的桅帆断裂,合抱粗的桅杆向着怒蛟岛一方的战舰砸落。 咔嚓…… 轰!!! 桅杆砸塌了舰船甲板,搭在船弦上,帆面的火焰引燃了船上的火油。数十名武者沿着桅杆杀向敌船。 初一接战,三艘巨舰就重伤其一,钱掌柜脸色大变。指挥座舰穿插,船上的火球抛飞,砸向敌舰。 以一艘巨舰为代价,消灭敌方两艘受伤的战舰,也不知是亏是嫌。 突然间,“轰”一声爆响,只见钱掌柜一方的另一艘巨船冒起火舌浓烟,无数的木屑横飞,着火焚烧起来。 竟是上官云一方的另一艘受伤巨舰与其对撞在一起,提前准备的火油桶抛飞过来,形成剧烈的爆炸。 刹时间,奔走嚎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昔日亲友,今为敌寇;同室操戈,可悲可怜。 “轰轰轰!” 钱掌柜麾下又有三舰着火,其中一船发生大爆炸,溅飞的火屑把附近几条船全部波及。 雄雄大火之中,十几道人影冲破黑幕,跨海而来。眼看撞到火焰,突然一人翻掌轰在海面上,一道水帘升腾,扑向大火。 “魔神宫的贼子!”冷面头陀厉吼一声,舞动方便铲冲出船弦。 “小心!”钱掌柜阻拦已经迟了。 陈铮眼中闪过一道血色,“我去助他一臂之力!”丢下一句话,瞬间于船首消失不见。 “后退,后退!” 钱掌柜挥动令旗,指挥座舰缓缓后撤。 第七九七章 再战荧惑 横跨海面,冲破夜幕而来的十几道身影,为首者算是陈铮的旧相识,魔神宫八大神将之一的荧惑神将,手提一口寒光四溢的长剑,随意一挥就是一道丈许长的剑光,所过之处腾起一团团的血雾。 在他身后,同样是十几名修为高绝的武者,刀枪剑戟,拳掌腿脚,无所不用其及,杀的怒蛟岛弟子心惊胆寒。 “贼子,吃洒家一铲!” 猛然一股恶风扑来,方便铲挥起一道乌光,带着呼啸的劲风扫向荧惑神将。这一击势大力沉,铲风刮灭了油火,掀翻了艨冲。打爆了空气,形所一道空气爆,轰向了荧惑神神。 “嘿嘿!” 荧惑神将冷笑一声,怒蛟岛无人矣,竟派出这么一位蝼蚁来送死。冷面头陀的实力不弱,已达先天九层,但在荧惑神将的眼中,阴神境以下都是蝼蚁。 “萤火也敢与皓日争辉,去死吧!” 一抖手腕,荧惑神将手中长剑化出十几道寒芒,寒芒如流星攒射向冷面头陀。劲气啸啸,明亮的剑光绽放,乍一看就像倒飞的慧星。 “大师小心!” 眼看冷面头陀就要被十几道寒芒剑光绞杀,陈铮适时赶来,忽然一掌挥出,轻柔如风的掌劲把冷面头陀推出三丈之外,险之又险的逃脱了荧惑神将的剑光绞杀。 “此是魔神宫的荧惑神将,且由陈某应付!”陈铮脚尖轻点海面,身体悬浮于半空,一手按刀柄,一手捏个手诀,眸蕴血光,紧紧盯着荧惑神将。 “陈兄弟且小心,不可硬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冷面头陀朝着陈铮大吼一声,嘴里劝着陈铮打不过就跑,可他自己却挥舞着方便铲冲杀向荧惑神将身后的十几名高手。 “是你!” 荧惑神将眸射寒光,一股杀气笼罩面孔,手中长剑斜指海面,剑芒吞吐,发出咝咝的声音,如同一条毒蛇吞吐着毒信子,择人而噬。 “是我,没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又见面了!”陈铮右手按着泣血刀的刀柄,默运白骨隐风诀,道道阴风席卷而来,环绕在身周。骤然降低的气温,使的海水冒出一片水雾,在火光的照映下,仿如临凡。 自上次分别不足三月,陈铮的修为突飞猛进,竟让荧惑神将有种面对同级别的高手的感觉。心中暗惊,杀机越发暴烈。 “小贼的修为提升的好快,若再给他一年半载的时间,莫不是要度过火劫。” 才风劫境的修为,就已经杀了魔神宫两位神将,一旦度过火劫还了得?魔神宫满打满算也只八位神将,还不够他杀的呢。 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都可能成为对方的刀下之鬼,荧惑神将杀气充盈,几乎无法收敛,长剑猛地一挥,一道剑光冲天而起。阴神勾通天地,磅礴的气机扑天盖地涌向陈铮。 “上次让你跑了,这一回茫茫大海之中,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躲?” 一剑挥出,身化流影,飞身扑杀向陈铮。 剑气光寒,绞动四方,化成千千万万的剑芒,巨浪激涛般往陈铮冲撒而去。陈铮与其交过手,深知荧惑神将的剑术高超,迅速后退一步,泣血刀划出一道血光,已然出鞘。 剑光如雨,一缕气机牢牢锁定了陈铮,无坚不摧的剑气使的方圆十丈之内,皆充寒着森寒剑意,海水荡漾的水流,都变狰狞可怕,每一滴水都蕴含着可怕的杀伤力。 陈铮悬离海面一尺,冷哼一声,不觉任何动作,泣血刀竟高擎半空,迎头往荧惑神将盖下去,后发先至,速度比荧惑神将还快了一线。 周围的怒蛟岛弟子,以及陷入厮杀中的冷面头陀与十几名黑衣高手齐生寒意。剑气光寒,天地倾覆,刀光如妖,如血如瀑。二人初交手,就使出浑身解数,杀招迭出。劲气激荡,直向他们扩冲而来。 “退!” 阴神境宗师搏杀,勾通天地,领域力场扩张,笼罩范围之内的一切存在都被他们的武道意境扭曲,修为低者,直接打落一个境界,毫无还手之力。 不要说还手,充塞天地间的刀气,剑气,一丁点的余波就能让他到不可恢复的重创。 陷入死斗之中的陈铮,毫不在意是否误伤友军,泣血刀离鞘,凛冽有如实质的杀气笼罩了方圆三丈之地。火光照映下,好像燃烧的血焰,在海面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层。朵朵雪花,从天而降,每一朵雪花都蕴含着凌厉的刀意,未至先天化境者,触之即死。 荧惑神将与陈铮正面交锋,感觉最为清晰,三个月不见,对方已然脱胎换骨。普普通通的一刀,带着一种使人目眩神迷眩的妖艳血光,似实还虚,诡异毒辣,教人全无捉摸。 荧惑神将的长剑半曲,好似灵蛇游动,穿过层层刀光,“当”的一声脆晌、架住了陈铮这惊天动地的一刀。 无可抗御的刀劲透体而入,沿着长剑侵入体内,荧惑神将连忙运功抵抗,逆转心法,才把这一道刀劲逼到涌泉穴,由脚厚排除。 滋滋…… 四五道水泉冲射而起,被他的护体剑罡绞成水雾。荧惑神将长剑挥洒,水雾凝成水滴,密密麻麻,每一滴都被他的剑意渗透,飞射向陈铮。 这一刀虽没有伤到荧惑神将,但也给对方造成了压力。相比第一次交手,陈铮毫无招架之力,三五招之下就受伤已经是改天换地的进步。 陈铮一声大笑,脚踩海面,泣血刀凭空一弹,刀光再闪。于空中显化一道血河,血浪滔滔,飞射而来的水滴被血河横空一抹,就像一块红色的抹布擦去了水泽,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陈铮的刀法看似普通,实则阴毒狠辣,专走偏锋,每一招中都暗含着绝杀之式,辄胜败于一刀之内。 虚空斩业刀法小成之后,陈铮的刀术也水涨船高。别看他这两刀招式平平,却尽显“斩虚空”之奥妙。刀刀杀机,招招狠毒。 高明的刀客,每一刀都普通而不普通,于普通之中蕴含非凡之力。而低劣的刀客,刀招华丽,恨不得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的刀法高超,却华而不实。 描述的高大上一点,就是武道之简与繁的辩证理论。 由繁入简,或由简入繁,再到从心所欲,近而超脱简繁之篱。 如今的陈铮,刀法已经脱离了华丽的外表,跨越“繁简”领域,每一刀都随心所欲。随手一刀,心与意合,意与神合,神与天地合,刀意勃而不发,看似平平无奇,却杀机涛涛。 荧惑神将是用剑的行家,剑术高明,一眼就看透了陈铮的虚实。对方的刀法让他大开眼界,若是境界修为相同,荧惑神将自认不是对手。 只是幻想不是现实,他根本不用与陈铮比拼刀剑,纯以境界实力碾压。身与剑合,凌空一扑,势如奔雷,明亮的剑光照亮了天空。 等到剑刃加身,突然化作绕指柔,如水剑光细腻纤巧,肢解了横空的血河,湮灭了陈铮的刀光。然后剑光突然暴炸,无数寒芒轰向陈铮。 这一剑实是高绝艳丽,刚柔变化存乎一心,雷霆之怒化雨露恩泽,瞬间就让陈铮失去了还手之力。 噗!! 剑气侵袭入体,震荡他的气血,冲击经脉,一口鲜血喷出,陈铮从半空中坠落入海。 刹那千芳! 繁华似绵过后,就是无边的萧瑟。 这是荧惑神将的绝杀之招,已经被他修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无需蓄势,随心所欲,只要荧惑神将觉的时机到了,这一剑法就会迸发出它应有的光彩。 陈铮没想到,荧惑神将的剑法高绝如斯,剑势转变由心,绝杀之招说出说出,一时不差着了道,被打落海中。 汩汩汩…… 陈铮坠落海面,忽然使出一个千斤坠,不给荧惑神将反应时间,瞬间沉入海面之下,消失不见。 荧惑神将不疑有诈,以为陈铮要耍什么花样,凝神戒备,片刻过后,海面毫无动静,终于意识到被陈铮骗了,不由怒哼一声。一道剑光击入海面,溅起一道水瀑。 “狡猾的小贼!” 茫茫海面,漆黑如墨,他便有千般不甘,万般羞怒,找不到陈铮的踪迹,也是无可奈何。恨恨的转过身,一抖手中长剑,剑光划破长空,就要扑杀向钱掌柜的座舰。 擒贼抚擒王,射人先射马。只要斩杀钱掌柜,怒蛟岛的舰队不战自溃。可当他腾身半,却又四顾茫然,巍峨的怒蛟巨舰早已远去,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船体,渐渐没入漆黑的夜幕之中。 以他的修为,即使追上巨舰,也已力竭,只能充当对方的活靶子。 “可恶!” 撤气般,剑气爆炸,横扫海面上的怒蛟岛的船只,把十几丈之内的活物斩杀殒尽,才稍稍泄了心口的怒火。 再说陈铮,被荧惑神将一剑斩落海面,就势沉入水中,朝着怒蛟岛的方向疾游而去。以他的修为,就算在海面下憋气一二个时辰都无大碍。等到游出战场范围,陈铮轰然从水下飞出,脚踏海浪,化作一道黑影飞掠而逝。 他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一个孤度,直奔怒蛟岛北部的山区。早在怒蛟岛时,他就旁敲侧击,从仆役的口中确定青锋峡洞就隐在北部山区,甚至打听到了大概的位置。 第七九八章 黎明伏击 怒蚁岛北部,山脉纵横,岛礁丛生,水域复杂险恶,形成一座天然屏障。不熟悉这里的水文地理,不等船只靠近岛陆就已触礁身亡。 海面上漆黑一片,夜幕当中一点星火摇曳,陈铮功聚双目,借着星辉反射,清楚地看到是一艘巨型海船。 “怎么会有海船停在这里?” 陈铮心中暗忖,疾弛的身形猛地一停,收敛气机,与黑暗融为一体。 “难道是温峤要逃离怒蛟岛?” 他偷听到上官云的谈话,知道温峤要带着千年寒玉髓投向太玄宫。此时看到海面上的巨船,不得不多想,怀疑温峤要悄悄逃离。 怒蛟岛还在与魔神宫厮杀,胜负未分,温峤就要舍了岛上数千弟子与十万岛民逃走。在陈铮看来,这绝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至少也要抵抗一番,直到败迹已露时撤退,如此才能不给人留下被抛弃的感觉。若是太玄宫能击败魔神宫,温峤重回怒蛟岛,才能不失岛民之心。 如此,未败先逃,失了军民之心,温峤在怒蛟岛就再无立足之地。即使将来魔神宫战败,温峤也不被岛民接纳。 “难道温峤另有所图?” 陈铮摇摇头,巨舰停在海域没有离开,说明温峤还没有拿到千年寒玉髓。陈铮不管温峤是怎么想的,又或有什么图谋,他的目标只有千年寒玉髓。 身如鬼魅,瞬间掠到岛陆上,陈铮化作一道黑影在山林中闪动,恍如幽灵一般穿梭。 才行二三里,突然听到前方前方有破空声响起,借助山林遮挡身形,只见有十多道身影正急促的朝着前方急赶,速度很快! “是温峤一伙人?” 陈铮心神微动,摇头否决。 无论是温峤,还是太玄宫的二位长老,陈铮都认的他们的气息。这一伙人鬼鬼祟祟,其中几人暴露出的气息,非常陌生,他敢断定这伙人绝不是怒蛟岛的人。 “是魔神宫的人吗?” 上官云既然温峤要拿了千年寒玉髓投向太玄宫,就不会不做准备。即使不是魔神宫的弟子,也与上官云脱不了干系。 “天助我也!” 对方明显想要黑吃黑,截奔千年寒玉髓,陈铮就来个鱼蚌相争,渔翁得利。先让他们狗咬狗,等到双方斗的筋疲力尽,他便杀将而去,强夺千年寒玉髓。 既然想做渔翁,来个黄雀在后,就不能暴露身份。 “现在的我属于善良阵营,这一层身份还有用处。看来只能伪装一番了!”想到这里,陈铮把手探入空间口袋,摸索一番后,取出一件夜行衣,用黑布蒙了脸,便施展出鬼影无踪身法,追上前方的一伙人。 得自仇飞的蛰龙功,绝对是一门绝顶奇功,以陈铮阴神境宗师的修为,依然能完美的收敛全部气息。陈铮与这些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的尾随在他们的身后。 纵掠半个时辰,足足奔出二三十里,依然在山林内打转。就在陈铮不耐烦时,这十多道身影总算是在一颗大树之下停下。 陈铮灵巧如猿跃上一颗大树,借助茂密的树叶遮挡自己的身躯,呼吸若有若无,不带一丝声息,彻底与大树融为一体。 小心的散出灵觉,陈铮感应着这伙人的实力。 两名阴神境,且都是火劫境的修为。剩下的也都是先天九层的实力,这样的配置堪称豪华。即使在大离世界,这样的阵容也已与准二流宗派相当了。 至少他麾下的势力,遇到这样的阵容,绝对有败无胜。 夜色浓浓,海风袭袭。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陈铮抬头看了看天色,三更已过,已入四更,距离天亮只剩一个时辰多一点。这伙人很有耐心,丝毫不惧天亮暴露,在周围埋伏起来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庚金星闪耀光辉,陈铮敏锐的觉察到阴气在消退,已到黎明前夕,马上就要天亮了。 忽然,一行数十人行色匆匆的从山岭中现身。 “是温峤!” 陈铮心中一震,连呼吸都停止了。 温峤一行人根本没有收敛气机,三位阴神境的气机相隔几十丈外就能清晰的感应到。后面跟紧的数十人,皆是先天化的修为,且个个气机纯粹,没有一个低于先天五层,都是凝聚了罡气的好手。 其中有一人,一袭红衣,紧紧跟随在温峤的身后,相距不足一丈。 “不好,薛红衣见过我出手。” 陈铮脸色微变,若他出手,一定会被薛红衣认出来。 “得想个办法瞒过薛红衣,实在不行就只能先把薛红衣……”陈铮眼中闪过一缕杀机。 温峤这一伙人的实力不俗,三大阴神境宗师,数十位凝聚了罡气的先天化境,若对方一心突围,只凭这十几人恐怕拦截不住。 暗中埋伏的一伙人,看到温峤后也有一些头疼了。紧紧的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对策。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海风吹过的沙沙声。 似乎意识到了气氛的沉闷,金庚星也躲藏在了一片云朵后面。 无论是温峤一伙人,还是暗中埋伏的人,都不是陈铮能对付得了的。探侧出这些人的实力之后,陈铮把自己藏的死死的,就连呼吸都停止了。全身毛孔微开,吞吸外界的元气,以提供自己所需的氧气。 对于陈铮而言,现在他能够做的只有等待机会!等到双方杀的两败俱伤,才是他出手的时候。 转眼之间,温峤一行数十人进入埋伏圈内。 阴神境宗师,已经初步脱离凡俗,具有种种神奇之处。如心血来潮,就在温峤一行人踏入埋伏圈,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扫视四周,摆出一副警惕的姿势。 “杀!” 骤然一声低喝,十几道黑影扑出,杀向温峤等人。 “留下千年寒玉髓!” 一声厉喝爆响,声音震的树叶哗啦啦作响。就见一道身影猛然掠起,转眼之间出现在了温峤的前方。 温峤人高马大,身躯魁梧,看到黑影扑来,猛地大喝一声:“滚开!” 声音未落,一记百步神拳轰出,正中黑影。 轰!! 二人结结实实的对轰一记,劲气爆裂,摧石碎树,一道风卷凭空而起,飞沙走石。双方的先天化境连忙后退,躲避劲风袭击。 温峤与黑衣人各退一步,看到十几位黑衣人拦在面前,沉声喝道:“魔神宫的贼子,你们怎么知道温某在经过里?” “嘿嘿!”黑衣人冷笑数声,“想要知道,去问幽冥阎君吧!” 说罢,不等温峤反应,再度扑击而来。 “好胆!!” 温峤怒发冲冠,厉喝一声,舞动双拳迎上来。 就在温峤的双拳轰中自己之时,骤然一变,两口寒光闪闪的利刃划破空气,锋芒毕露,斩向了温峤胸前。 第七九九章 坐山观虎斗 “阁下是魔神宫哪位神将?” 温峤平复了胸中涌动的气血,目泛寒光,沉声喝问。他身后的太玄宫二位长老一左一右,与其呈品字型,隐隐包围了魔神宫的二名神将。 “本将破锋神将,交出千年寒玉髓,放你们离开,同一句话本将从不说第三遍,。”黑衣男子眉头紧锁,沙沉着嗓子,深声喝道。 温峤的修为仅只稍弱于自己,一旦激起对方的搏命之心,必然讨不了好。若能言语逼迫对方交出千年寒玉髓,即使放他们离去又如何? 三位阴神境的宗师,对于魔神宫而言还翻不起什么风浪。但千年寒玉髓就不一样了,上一次屠灭青螺宫却没有得到万载空青,陛下就很生气了,这一次决不能再失败。 “休想!” 温峤面色发寒,干净利索地拒绝。 今夜过后,怒蛟岛的基业不保。但只有千年寒玉髓,他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就一位阴神境宗师,这是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怎么可能交出去。 “看来温岛主是要顽抗到底了!” 破锋神将的眼神一片冰冷,骤然一道杀气透体而出,扑向温峤。对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以为凭太玄宫的两个老废物就能突围而出,简直是异想天开。今天若能是让他们带着千载寒玉髓逃了,自己立马撞死在山岭中,再无颜面见陛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杀!一个不留!” 破锋神将的双眼中满含杀气,脸色阴沉,一声厉喝,雄浑的罡气自体内暴涌而出。破锋摧芒的领域气场在瞬间就覆盖了方圆十丈之内,树叶枯枝悉数飞卷而起,化作粉末。 陈铮隐藏在大树上,看到破锋神将的气势,心神大震。这般气势,实力怕已迈入火劫境后期了,比之荧惑神将也只弱了一筹。 魔神宫八大神将的修为有高有低,低者如方冕,只是火劫境初期。而如荧惑神将,已经是火劫境巅峰。 据说魔神宫的夺命神将,大灭神将,白骨神将已半只脚跨入雷劫境,如今正觅地潜修,准备引度雷劫。 雷劫境的宗师,于九州世界而言,已站在食物链顶端,即使九大宗派也只有三五人。 破锋神将一声厉喝,身后几十名魔神宫的先天化境擎出武器,真气奔涌,一道道形状各异,气息不同的罡气凝聚于兵器上,笼罩于体外形所罡衣。凶悍而恐怖的劲力涌动暴发,向着怒蚁岛一行人冲杀而去。 “杀!” 怒蛟岛一方,薛红衣早就忍不住了,娇吒一声,化作一抹红艳之光迎上魔神宫一方。 一场激战在此展开。 陈铮潜伏在树上,看到双方激在一起,目光冷漠,坐山观虎斗。双方狗咬狗,最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便可省了自己许多的力气。 看着激战的双方,他暗暗聚气,做好了随时偷袭的准备。 此番,魔神宫一行十几人当中,光是先天巅峰的武者就有六七名,其中两人已经达到半步宗师之境,只差度过风劫就能晋升阴神境。余者也都是先天九层,这样的阵容堪称强大。 而这不过是破锋将神麾下部份精锐,由此可以推测出魔神宫的强大,让陈铮暗暗心惊。这也是他不轻易暴露的原因之一,真的惹急了魔神宫,派出高手追杀,陈铮除了逃出大离世界,别想在九州世界有立足之地。 他对分寸的拿捏很精准,即不会逼的魔神宫狗急跳墙,不顾一切的追杀自己。 再看双方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怒蛟岛一方良莠不济,人数虽多,却是一盘散沙。反面魔神宫,十几名先天九层的弟子,相互结阵,进退有据。看似陷于重重包围之中,随时有倾覆之危,实则如大海之礁石,任凭对方滔天骇浪,我自巍然不动。 双方的大战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刀光剑影,罡气四溢,气浪翻滚。杀的好不热闹,但在陈铮的眼里,却索然无味。 目光移向温峤与破锋神将的交战,两大武道宗对轰,劲气爆气,犹如骇浪一般,所过之处大树巨石尽为粉末。 劲力相撞,轰鸣声不绝于耳。 咔喀!! 骤然,天崩地裂,整个山林都震动起来,仿佛剧烈的地震,泥石滚动,山体滑坡。巨大的树木被暴溢的劲气绞碎,一副世界末世的景象。 破锋神将的两口利刃,似刀似剑,非刀非剑,在罡气灌注之下,激发出一丈长的锋芒,上下飞舞,左右挥砍,不断提向温峤的要害,招招致命,惊心动魄! 温峤被激发出凶性,双拳如捣蒜,拳拳重击,一团团罡气凝聚成拳印,轰击向破锋神将。每一拳轰出,就像一颗炮弹在爆炸,整座山林震荡着,狂风呼啸着席卷而起,催石断树,地面到处都是被拳印轰开的坑洞。 这二人都是老牌武道宗师,于火劫境沉浸十几年,功行之深,这一番生死搏杀简直惊天动地,如之斗。对罡气的应用,对天地之气的驾驭,甚至阴神的运用,都让陈铮目瞪口呆,眼中异彩连连,全身热血澎湃恨不能取而代之。 温峤与破锋神将的战斗精采而惨烈,可另一个战场就让人很失望了。太玄宫二位长老明显在磨洋工,全都出工不出力。与其对战之人,似乎也与魔神宫面和心不和,三人的打的精采,却乏味之极,渐渐远了战场。 陈铮见之,不由一喜,此举正合其意。他原先还想着,一旦出手掠夺千年寒玉髓,面对五名阴神境包围,怕无法突围。如今,太玄宫二位长老与对手渐行渐远,给了他极好的机会。 眼看温峤与破锋神将打出真火,一时片刻间还分不出胜负,不是出手的好时机,陈铮把目光移向薛红衣。 相对于温峰与破锋神将的激杀,薛红衣独自对抗三名先天化境,场面更加惊险。以一敌三,竟占据上风,不愧是俏夜叉,彪悍的一塌糊涂。 弯刀如月,刀光如霜,罡气凝聚的护体之衣,碎了又聚,聚了又碎,就像一只母暴龙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刀光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深痕,尘埃漫天。 啊! 突然一声惨叫声传出,一个先天化境被她举手一刀斩杀。 第八00章 掠夺寒玉 交战至今,魔神宫一方终于有了伤亡,这让怒蛟岛一方的士气大作,各个奋不顾身,悍然杀向敌人。 随着第一个人死亡,鲜血飘洒,不断有人受伤,然后被杀。转眼之间,双方各有死伤,场中厮杀进入巅峰。 盛极而衰,先天化境的气脉悠长,毕竟也有极限。奋力搏杀不到茶盏时间,便个个气势衰竭,虽然更加惨烈,却已经到了结斗的尾声。 陈铮已经作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甚至连第一个目标都确定了。就是薛红衣,此女不死,他就要暴露身份。这层正道伪装他还有用,不到暴露的时候。 一向无往而不利的魔神宫这一次终于遇到了硬骨头,怒蛟岛一方的数十人,其中有半数都与魔神宫有毁家灭门之恨,这一次双方遭遇,杀的红了眼,根本不惧伤亡,以伤换伤,以命搏命,虽然一盘散沙,竟与魔神宫战的棋鼓相当。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怒吼震荡山林,飞沙走石,落叶飘零,纷纷化为粉碎。 就见温峤披头散发,形如暴怒的凶兽,对准破锋神将不顾安危,毅然决然一拳轰出,瞬间一道极致凝炼的拳印,席卷着呼啸的暴风,狂冲而去。 拳印轰爆了空间,混沌如瀑,漆黑的空间裂缝,风云激荡。 “破灭八方,锋芒毕露!” 破锋神将眼中暴出一团寒芒,默运心法,催动真气,阴神与天地相合,勾通天地大势,双刃交错连击,两道刃光泛出可怕的锋芒,如蛟龙盘升,头绞尾,尾绞头,绞杀向温峤。 “金蛟剪!” 这是他的绝杀之招,以上古神器为名,屠神弑魔,杀气冲云霄。 噗…… 惨烈的杀气,弥漫于十丈方圆,双方正厮杀激烈的先天武者,被杀气侵袭,真气溃散,气血崩乱,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刃光游离,双蛟离合,空气中传来一阵雷暴,温峤的拳印被一剪绞碎,化作破碎的罡气四溢。狂风肆虐,来不及退开的武者被波及,瞬间身受重伤,倒飞出去。 拳印破碎,温峤如遭雷击,脸色一白一青,喷出一股血雾,身受重伤。 “杀!!” 破锋神将厉吼一声,眼神冰冷,露出残忍的目光。双手利刃一前一后,挥劈向温峤。利刃在虚空划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瞬间出现在温峤的身边。 噗噗! 利刃破体,切开皮肉发出的声音。 一串血线飞溅而出,霎那间,温峤浑身浴血,从半空中摔落而下。 “狗贼,我与你拼了!” 锋芒侵入体内,破碎经脉,粉碎筋骨。伤口处,一道道血箭彪射,似的温峤看起来如同厉鬼,惨不忍睹。不顾自身安危,温峤凝聚一口纯之又纯的真气,强聚拳印,狂呼嘶吼,一拳轰向破锋神将。 咔嚓!! 空间破碎,吞噬了锋芒,破神将神闷哼一声,被拳劲击退,脸色猛地一白,一股热流逆冲向喉咙,被他强行压下。 再看温峤,刚才的一击好似回光返照,一击之后,身体疾速向地面坠落,眼看就要粉身碎骨,却毫无反应。 “好机会!” 陈铮暗呼一声,猛然从树上一冲而起,催动鬼影无踪身法,化作一道阴影冲向温峤。 他在树上看的分明,温峤的体内的真气已被击碎,气血崩乱。此刻,就算是一个三岁小儿也能杀死他。而破锋神将被其反戈一击,轰退四五丈,也受了伤。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阴风怒嚎,鬼影崇崇,一道黑影挟着雷霆之势直奔温峤而去。 温峤的重伤怒吼,惊动了正在冲杀的薛红衣。看到温峤坠落地面,生死不知,薛红衣目眦欲裂,奋力劈杀眼前的敌人,就要冲向温峤。 就在她冲到半途,剧变骤生,一道黑影冲到温峤身前。 “恶贼滚开!” 薛红衣厉声尖叫,声音好似锥子把人的耳膜刺穿,离她最近的几名魔神宫弟子,顿时身体摇晃,两耳中流出殷红的鲜血。 “嗤!!” 弯刀如新月,寒气如潮,薛红衣一刀斩出,横跨虚空。红色的身影一闪即逝,再一闪已到了温峤的身前。 红影娇艳,刀光皓皓,美丽而又危险,如九天仙子沾染了修罗之气,凌厉的刀光如一弯新月,高悬在破碎了空间之上。 这一刀惊艳了所有人,连薛红衣都心神俱震,被自己的一刀惊艳了。刀光潋滟,新月如眉,破极限而升华,一轮寒月笼罩,刀意蒙蒙,劈向了陈铮。 当!! 血光闪烁,乍然而逝,寒月如玉寸寸崩碎,蒙蒙刀光沾上一层血光。薛红衣惨哼一声,被击的飞起,仰面喷出一团血雾。 滋滋…… 幽冥血爪撕裂空间,劲气搅动,崩解了薛红衣的刀意,击破她的护体罡气,直接让她喷血而退。 扑嗵!! 薛红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陈铮伸手抓住坠落的温峤,劲力抖动,涌动全身,然后震断挂在温峤肩上的褡兜带,飞身而起,唰的一声,化作一道阴影消失在山林之中。 说来话长,实则却电光火石,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到发生了什么事,陈铮已经消失无踪。 从陈铮偷袭出手,到薛红衣临阵突破,却一击打的喷血,生死不明;然后就是温峤被陈铮以劲力搜身,褡兜被抢,直到陈铮消失。 这一连串的经过,行如流水,凄美如画,暴虐如火。当所有人意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陈铮已然沓无踪影。 “千年寒玉髓!岛主的千年寒玉髓被抢走了!” 突然一声凄厉的大叫,响彻山林。 该死,该死,该死!!! 破锋神将赤目如血,整个人被一股暴虐的气息包围着。劲风呼啸,周身一丈之内,生机湮灭,万物皆灭。 唰!!! 利刃破空而掠,呼啸尖锐,破山斩岳,朝着陈铮逃走的方向飞激而去。可惜的是,破锋神将的动作迟了一步,利刃无功而返,听斩断了沿途的十几棵大树。 “该死,追!” 破锋神将狂吼暴喝,好像一只受伤被激怒的凶兽,直接撞断了面前的大树,化作一道流光追向陈铮。 终于打雁,反被雁儿啄了眼睛,破锋神将杀气狂涛,恨不得把掠夺千年寒玉髓的陈铮碎尸万段。 第八0一章 吸纳玉髓 一望无际的大海,半边金阳探出海面,霞光万道,倒映着蓝色的海水,如梦如幻。半隐半显的石礁好像点缀的黑色的宝石,在扭曲的光线下,不断变化着形状。 破锋神将站在海边的一块岩石上,看着空阔的海面,以及远方轻微摇晃的海船,怒发冲冠,仰天狂啸。狠狠一跺脚,脚心喷出一道劲力,坚如钢铁的岩石寸寸龟裂。 咔咔…… 石岩裂缝,脱落坠海,溅起朵朵水花。 “把它击沉,给我把它击沉!我要怒蛟岛鸡犬不留,把所有反抗者格杀匆论,暴尸野外。” 破锋神将指着远方的海船,那是温峤给自己预备的后路。修行有成以来,他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一股被人玩弄后的羞耻,让他理智全无,双目赤红,杀气腾腾。 “发动所有人给我搜,翻江滔海也要把那个家伙给我揪出来。方圆一百里之内一只虾米都不能放过,我就不相信他能在海里藏一辈子。” 破锋神将疯狂的咆哮着,雄雄火焰在胸膛中燃烧,要爆炸一般。追过来的魔神宫弟子,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惹恼了破锋神将后牵连到自己。 只是茫茫大海,哪里能找得到陈铮的身影。阴神境的宗师若是一心隐藏,除非是天人境的绝世高手不惜代价,才有几分可能性。 九州世界的等级很高,陈铮游历诸多世界中,只有蛮荒世界能与其相比。其最高极限为阴神境巅峰,或许有人突破极限达到了阳神境,但从没有亲眼见过。阴神境以上的信息不显于世,或许九大宗派有相关的记载,但都守口如瓶。 当太阳跃出海平面,陈铮早已经逃遁不知何方。 海面上,硝烟迷弥,一艘艘破损的海船,失去了动力,飘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随处可见的尸体,在海水里浸泡一夜,变的浮肿,好一只只海怪。 惨烈的杀气,凝聚于空气中久久不散,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在周围徘徊,不敢靠近。 陈铮确实不能在海里藏一辈子,也不需要藏一辈子。潜行二三十里,正好有一块舢板飘过来,他便浮出海面,脚踩舢板,冲浪一般向着大陆方向疾弛而去。 蹬上北海郡的土地,已经过了中午。 北海郡五大主城被魔神宫占领,到处都张贴着通缉陈铮的榜文。所有人进城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察。陈铮绕城门而不入,直奔高密郡方向的小河城。 这里是三不管地带,既不是交通要道,也不是战略要地,且又小又偏僻,还没有油水,魔神宫的人力不足,只能抓大放小,暂不理会。 于是,这里就成了三教九流的汇聚地,许多被魔神宫破家灭门后的露网之鱼,也都逃到这里。 就像一滴酱油落入一缸染料之中,瞬间就消失无踪。 陈铮很低调的进入小河城,租了一座小院,过起了平常人的生活。每天外出游逛,一日三餐,不明所以的人,真的以为他要在这里常住。 接连四五天,陈铮似乎在城里玩腻了,窝在家里再没有出现过。 经过一番修养,陈铮把状态调整到最佳,从空间口袋中掏出一个褡兜,从里掏出一方玉匣。 玉匣一寸厚,一尺长宽。入手清凉,是用一整块冰玉雕刻而成,元宝大的玉锁被陈铮轻轻一扭,咔嚓一声断裂。 打开玉匣,一股白烟喷出,冰寒极冻,整个房间的温度在一瞬间下降,陈铮张嘴呼出一口霜气。等到冰霜雾气散发,就见匣内铺着一块蓝色天蚕丝织成的绸布,上面放着一块蓝黑色的冰块。 冰块浑浊,中心一团混沌。 “这就是千年寒玉髓?” 陈铮伸手触冰,骤然一股针刺般的剧痛让他脸色大变,触电般收回手指。极寒之力差一点把他的手指冻僵,寒力盘踞在指中,陈铮竟无法消磨。 “嘶!” 陈铮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千年寒玉髓中的寒气如此恐惧,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只是以手指稍触,就差点受伤,寒气盘踞,一时之间无法驱除。若是真的吸取寒冰中的玉髓,还不得被冻僵了。 “看来不能直接抽取玉髓进行炼化了!” 陈铮心中一动,盘膝闭目,调动阴神,一缕神识探向千年寒玉髓。突然,极寒极冻的气息沿着神识直接逆冲识海。陈铮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浑身的血液被冰冻,就连念头都被封冻,思维停止。 寒流如潮,汹涌入侵识海,陈铮根本不能阻挡。霎时间,蓝色冰雾扩散到整个识海之中,白玉门放出毫光,吃力的拒抗着寒气的入侵。 陈铮心中稍安,内观识海,感知白玉门。就见白玉门户之内,血海滔滔,本就阴冷的灰白阴气,渗入了冰雾,形成一团阴云,片片冰蓝雪花降落。 陈铮的念头一转,阴神盘坐于白玉门口。 默诵白骨阴风诀,存神观想,陈铮陷入了深层次的入定之中。 夜色深沉,秋风徐徐。未至冬季,屋里已有一丝寒意。 陈铮好似真的被冰冻了,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千年寒玉髓中的寒气,无穷无尽,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识海,再由白玉门的缓冲,一缕缕一丝丝的被阴神吸收。 入秋之后,小河城的气温一日低于一日。晴朗的天空中,太阳高悬,依然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入侵。 陈铮租住的小院,快一个月没有人出没了。小院内明显比外的温度到低,给人一种阴寒森冷的感觉,让人进而怯步。 房间之内,冰雾笼罩,好似仙境。一股股肉眼可见的冰蓝气息钻入陈铮的口鼻,然后被吸纳入识海之中。 棋盘大的千年寒玉髓蕴含着磅礴的能量,陈铮不吃不喝,陷入深层入定近月,依然没有把千年寒玉髓吸收完毕。 这一个月,陈铮的修为突飞猛进。阴神不断凝实,不断壮大,已至风劫境巅峰。 许是感知修为不再增长,陈铮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 咔嚓!! 应他睁眼之际,玉匣中的千年寒玉髓突然碎裂,汹涌的寒气骤然扩散。陈铮眸中闪过一道血光,胸膛起伏,猛吸一口气。寒风如潮,啸呼而起,被他尽数吞噬入腹。 嘶…… 陈铮的脸色突然大变,青紫一片,体内的血液都凝固了。极至的冰寒,让他的头脑晕晕沉沉,思维迟滞。 第八0二章 融炼寒潮 寒潮涌动,冰气霸道,似冻决万物,陈铮连忙运转白骨阴风诀,催动真气抵抗寒潮。气血被寒气入侵,好似来到九幽寒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块骨肉都被冻僵,就连血髓都凝固了一般。 白骨阴风诀迅开始运行,陈铮以真气护体,催动气血冲刷周身,分化侵入体内的寒潮。气血所过,寒潮霸道的冲刷着陈铮的每一寸血骨之中,甚至深入到每一个细胞内。 顷刻之间,阳刚的气血与极冻的寒潮相互激烈争锋起来。 陈铮催动着气血,运转白骨阴风诀,极尽所能的要把玉髓寒潮压服,再将其融入气血,以此淬炼筋骨躯体。 然而,寒潮霸道异常,岂是轻易被压服的! 千年寒玉髓,经千年积累的寒气,冰绝万物,即使百炼精钢也会冻到钢渣。 如果不是陈铮的白骨阴风诀同样为至阴至寒,他又经过一个月吸收寒潮,有了抵抗力,根本不敢以玉髓寒潮淬炼气血身躯。 千年寒玉髓中的恐惧寒潮被陈铮尽数吞纳入体,寒潮肆虐,与陈铮开始长时间的胶着和抗衡。 阴气汇聚,融炼屋内的寒气,凝缩成雾,丝丝缕缕的渗入陈铮的毛孔内,支持着陈铮与玉髓寒潮作争斗。 经过一个月的吸收,玉髓寒潮已被他吞噬大部份,剩下依然磅礴,却是无根之源,无源之水,随着僵持的时间越来越久,白骨真气终于将玉髓寒潮的气息压制而下,由被动转为主动。 被压制的寒潮,依然如暴龙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甚至侵入经脉之中,逆冲丹田。陈铮小心翼翼的抽离一缕头发丝细的寒潮,以气血融炼。阴阳相冲,寒热互逆,一股爆裂的劲力暴发,差一点让陈铮拿捏不住气血。 陈铮连忙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到这一缕寒潮之上,不断以气血进行冲刷,以图炼化。别看这寒潮只有头发丝的一缕,却是霸道绝伦,在这一丝寒潮的逆击之下,气血动荡,发出江河般的呼啸。 真气涌动,勾通体外的阴气融入体内,开始磨灭着玉髓寒潮。白骨阴风诀被催到极致,真气力犹如黄河泛滥,奔腾不息。这一丝头发丝精细的寒潮,却让陈铮足足炼化半柱香时间。 粗略计算一番,想要把体内的所有寒潮融炼,至少要不眠不休一年的时间。 若不是感觉到身体一点点的强壮,气血越发纯净,陈铮真想要把这些寒潮驱出体外,不想受这个罪了。 寒潮入体,每抽离一缕,以气血融炼时,都如冰刀刮骨,寒刀剔肉。这一刻,陈铮总算知玉髓寒潮的恐怖了,也知道温峤得到千年寒玉髓后,为何没有炼化了。 若非精通至阴至寒之功,以压制恐怖寒潮,就只能寻找一位绝顶高手,以纯阳之功护法,方能炼化寒潮。不具备此二条件之一,冒冒然的炼化,必受寒潮反噬,冻绝生机。 第一丝寒潮炼化,陈铮顿觉浑身一轻,好似祛除了一层污垢。然后筋骨齐鸣,天崩地裂,“啪啪啪……”的一通爆响,被寒潮冲刷出的杂质随之排除体外。 陈铮再接再厉,再次抽离一缕寒潮。 催动气血,挟裹寒潮,一遍遍的冲刷着身躯。再吞吐外间的阴气,内外夹击,寒潮被训服,受陈铮驱使着在体内行走。 一缕寒潮渗入经脉游走一周天,化入真气之中。本就阴森冰寒的真气,竟透出一丝冻绝万物之意。 炼化的寒潮越多,陈铮经验增加,越来通顺起来。 虽然不明显,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每融炼一丝寒潮,自己的身体就会变强一点,而真气中的冻绝之意也增强一分。 心映周身,气血如铅汞,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念头一起,气血发出雷鸣般的涌动声,伴随着筋骨齐鸣,陈铮清晰的感觉到,玉骨髓寒潮筋骨与气血的淬炼效果。 白骨阴风诀,锻体淬骨,分铁骨、银骨、金骨、玉骨、白骨五大境界。 当陈铮晋升先天化境后,他就已臻入白骨境。骨骼纯白如雪,几乎透明一般。当他晋级阴神,骨骼返璞归真,向正常化转变。 经过玉髓寒潮的淬炼,陈铮的骨骼终于生出一丝灰质。 沉入潜修的陈铮,对时间的流逝毫无所觉。 天地萧瑟,枯黄落叶铺满了院落。 嗡…… 一直沉寂的泣血刀忽然发出一声鸣叫,天地压抑无比。 陡然一股浩荡、幽暗的压抑气机从天而降,锁定了陈铮。正沉入修行之中的陈铮,忽然心神一震,只觉头皮一炸,大难临头。 漆黑的夜空,乌云滚滚,如潮水席卷了陈铮的院落。黑云之下,阴风呼啸,浓墨般的云层之中,透出一道火光。 “火劫气息?” 陈铮大吃一惊,竟然引动了火劫,连忙收敛气息,运转蛰龙功,冲出屋外,向着小河城外疾弛而去。 阴境火劫非同小可,声势浩大,真若在城内引度,必将惊动全城,甚至引来不怀好意之徒。 随着陈铮狂奔,空的火劫云也跟着移动,始终罩在他的头顶。火劫气息越来越浓,浓墨的云层眼看要被劫火烧穿,降临而下。 出了小河城,一路狂奔数十里寻到一个隐蔽地方,陈铮马上盘膝坐下,催动蛰龙功,内敛气机,试图断切火劫的感应。 大难临头的危机感,渐渐消散,陈铮抬头一看火劫云渐渐消散,劫后余生般的长吁一口气。 “现在真不是引度火劫的时机!” 拍了拍泣血刀,以示嘉奖。今此若非泣血刀示警,怕是火劫降临,他还沉浸在深层入定之中呢。 陈铮没有想到千年寒玉髓的功效这么强悍,直接他的修为推到风劫境巅峰。默察周身,体内的寒潮才炼化了微不足道的一部份。识海之中,寒气凝结,形所蓝色雪晶,好似天空的繁星,星星点点。 “得赶紧调整状态,度过火劫。若不然稍微暴露气机就会引发劫火,一旦遇到强敌就真的坐蜡了。” 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无意引发劫火,彻底惊动了小河城。乌云遮天,劫火漫延,漆黑的夜空中燃起雄雄大火,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让全城的人惊骇欲绝。好在他反应快,迅速逃离城内,才没有引发全城的混乱。 第八0三章 引度火劫 陈铮收敛气息,静坐三日后,精气神圆满,抬头看了一眼万里睛空,摇摇头再次闭目静坐。 高阳悬空,阳盛阴退,不是度劫的之机。须到午夜三更,阴盛阳退才是最佳时机。 夜幕降临,星空万里。寒气笼罩大地,万物寂灭。 这个时节,正是“早穿棉袄午披纱,黑夜尿尿冻jj”,一天十二个时辰内的温差非常大。中午还是仲夏,到了午夜就变成了隆冬。 阳气消退,阴气变的浓郁,寒霜凝露,轻雾薄起。 陈铮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眼,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心念一动,白骨真气从气海中流出,在经脉中行走周天。气血“哗啦啦”的涌动着,运转全身。 轰!! 凭空一声旱雷,天地阴郁,浩瀚而幽暗的气机从天而降,遥遥锁定陈铮。一朵乌云飘来,二三亩大小,笼罩在陈铮头顶,形成一片漆黑无比的区域。 呼!! 忽然一股风吹来,咝咝火焰声从乌云上传来,就见如墨汁般的乌云,生出无数的火红细丝,细丝如蛇,在云朵中游动。这些火丝相互融合,进而形所火蛇,漆黑的云朵被火烧的通红,雄雄大火把方圆三四里内照的一片赤红。 火云之中,罡风肆掠,火借风势,骤然一团火焰从天而降。噼哩啪啦,地面的干草枯枝被引燃,剧烈燃烧起来。火焰如舌,向着盘坐的陈铮席卷而去。 火球降落,坠地而没,忽然一股热流由地下冲出,钻入陈铮的体内,陈铮的脸色变的血红一片。 气血如油,遇火则燃,体内燃起了雄雄大火,烧穿筋骨,直入骨髓,甚至从周身毛孔中喷吐而出,使陈铮彻底变成一个火人。 才三五个呼吸,气血就被烧掉一成。 陈铮骇然变色:“三五个呼吸就烧掉了一成的气血,按照这个速度,怕是不出荼盏时间就气血枯竭,要被烧成灰烬了。这般烧法,神仙也抗不住。” 陈铮此刻真的有些焦急,这劫火的威力已经超过了他身体的承受能力范畴,就算是他有铜皮铁肤也扛不住。 “不行,不能这么被动承受。”陈铮心中自语道。“天无绝人之路,即是劫难就一定有办法帮他抵挡。” 以身体硬抗,等到气血被燃烧殆尽,必然化成劫灰。陈铮心中焦急万分,此时他的气血已被烧去三成有余,再不想办法,不出一时半刻就真要化为灰灰了。 陈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搜刮记忆。当年噬心真君转世,引来天劫,是他以身代之方才度过劫难。 当时也有三重天劫,风劫,火劫,心劫。 “那时,火劫也是点燃了我的气血,我是怎么抗过去的?” 陈铮脑海之中,电光火石,回想着度劫的经过。突然,他心神一震:“筋骨齐鸣,内劲御劫火……” 陈铮眼是爆出一道血光,露出激动兴奋之色。 “我想到了,是蛮荒战神诀!” 霎时间,陈铮鼓荡气血,筋骨齐鸣,噼哩啪啦一阵爆响,放鞭炮一样声音从体内传出。腰间雪山,一股气流涌出,贯穿全身,渗入气血之中。 劲力凝炼气血,如铅汞般的气血凝实变稠,散发出玉一般的色泽。 轰! 劫火忽然发出一声爆鸣,好像烧在石头上,玉泽般的气血稳丝不动,劫火竟被遏制了扩散之势。 劲力无形无质,生于周身筋骨皮肉之间,让他回想起前世之时的“作用力”。 何为“力”? 在陈铮看来,力是一种概念,它是对相互作用产生的现象的一种描述。无形无质,不可见不可触。即无形无质,不可见不可触,又如何能被烧灭。 以无形之力,御有形之火,恰合天道运行之玄奥。 “干脆让它去烧!” 陈铮不在吝啬气血,反而鼓动气血迎向劫火,体内雄雄燃烧着让陈铮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火炉子。 “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以身为炉,锻就金刚不坏之躯!” 铮催动气血,主动投入劫火之中,利用劫火粹炼气血。劲力融入气血之中,形成一道护保屏障,任凭劫火燃烧,气血中的杂质一点点被煅烧成灰烬,独留下最本源,最纯粹的一团精粹。 呼…… 感觉呼出的气都带着炽热的火气,陈铮安坐如磐石,八风不动,心神沉寂,任由劫火肆虐。本来痛苦扭曲的表情,渐渐变的平缓。 陈铮的身体彻底被劫火吞没,血肉皮肤逐渐的溃烂,衣服化作灰烬,就连他一头的黑发也在此刻被烧成劫灰。他的身体在劫火的锻烧下,变的赤红无比,远远看去就是一个火焰人。 幸好陈铮的精神沉寂,不知痛觉,不知都不知道他要怎样忍受这种非人般的痛苦。 精神冥冥,运转着蛮荒战神诀,劲力震荡筋骨气血,如同筛子一般把一切杂质筛选出来,瞬间被劫火烧成火烬。 陈铮的气血散发出晶莹般的光泽,透出一股淡淡的馥香。不仅气血变的更加粘稠,如同一团血玉精粹。他的筋骨也更加强健,本来只是此许的灰质渐渐增多,变的与正常骨骼一般无二。 也不知过了多久,劫火消退,精纯如玉,蕴含着磅礴的能量的气血,流转全身,滋补着被烧伤的各处。 外界,天空赤红一片,火云剧烈燃烧,在漆黑的夜空中形成一副奇境。 “第一道劫火过去了!” 当劫火消退之际,陈铮心神回归。看着周围空气扭曲,火气凝而不散,地面被烧成一块琉璃之状。陈铮心中一揪,蹙起了眉头,“还有两道!” 与风劫一般,火劫也只有三道,专门针对精气神,度过去海阔天空,度不过化身劫灰。 所谓的精气神,即代指精血,真气,阴神。 精血又名本源精藏,乃是身体之根本,万道之基;真气,万流之归源,护道之凭倚;阴神,武道之功,超凡之证。 这三者一体三面,不能有任何偏颇。专注任何一面,而疏忽其他二面,都是自甘坠落,旁门左道之法。 许多人为何在后天境,先天境,甚至阴神境不得寸进,一则没有正宗功法,不明前路。二则走入旁门,自断前程。 陈铮精修的白骨阴风诀,炼体锻骨,壮大本源精藏,吞纳周天阴气,炼化真气。齐头并进,方铸造成无上根基,畅通无阻的凝聚阴神,晋升武道宗师。 第八0四 一步登天 第一道劫火消退,陈铮连忙催动白骨阴风诀,真气游走百脉,气血贯通全身。 体内的寒玉精髓充寒全身,扑灭劫火气息,以极快的速度融入气血之中,让陈铮千疮百孔的身躯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 似乎不想让陈铮快速恢复,劫云之中,忽然一道火焰落下,直直坠向陈铮所在的方向。赤金色火焰翻滚燃烧,溅射出一道道火舌,引燃了空气。 火雾弥漫,万物皆焚,就连汇聚而来的阴风都被点燃。呼啸阴风之中,夹杂一道道赤红火丝,把陈铮团团包围。方圆一亩之内,都变成了火焰的世界,要把天地焚化。 这道劫火的声势太过吓人,让陈铮骇然变色。 感应到强烈的危险,陈铮的真气瞬间生出反应,不断向丹田中退缩,似乎极为惧怕劫火。 不同于上一道劫火,坠地而没,生于体内。而是伴随着阴风,从陈铮的毛孔中吹入,火借风势,侵入他的经脉之中,烧向他的真气。 回想着上一次度劫的经历,陈铮明白这道劫火专烧他的真气。陈铮不敢犹豫,迅速吞纳周围的阴气,联合白骨真一同对抗劫火。 滋滋滋…… 真气与劫火相触,就像气缸中的油雾遇到火星,发生了剧烈的反应,腾起一团火焰。本是至阴至寒的白骨真气遇到了克星,被劫火直接烧融。 劫火穷搜经脉,犹不罢休,竟然冲向陈铮的丹田气海。 陈铮大惊失色,凡田气海是人身之要害,不可有丝毫损伤。真若被劫火冲进去,就相当于在油海中丢进一只火把,瞬间就会把他的气海变成一片火海。 这个后果,想想就不寒而栗。 陈铮连忙调动真气进入经脉,劫火就像饥饿半个月的狼遇见了一只又大又肥的兔子,迅速扑向真气。 看到劫火的反应,陈铮眼前一亮,想到了应对劫火的办法。真气在经脉疾速运行,勾引着劫火在经脉之中疯狂冲弛。 阴森冰寒的真气,吞纳阴气,化作一道黑色的风暴在经脉中疯狂奔逃。所过之处,经脉被撕裂,剧烈的疼痛,让陈铮全身颤抖,脸面扭曲。 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些,陈铮宁愿经脉破碎,也不能让劫火冲入丹田气海。 赤金色的劫火,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紧追在真气后面。 就像一黑一金两辆超级跑车在高速公路上疯狂彪车,一逃一追,把陈铮的经脉搞的一片狼籍,处处断裂。 陈铮并不是一味的逃跑,而是时快时慢。当他放慢速度,紧追的劫火一涌而上,陈铮看准机会,反冲截取一团劫火,然后掉头狂奔。同时,吞纳阴气与真气夹击劫火,把劫火包容起来,不断炼化。 就这样一边勾引劫火在经脉中狂奔不息,一边反击,偷袭般截取一团劫火,全力炼化。 在经脉中狂奔十几个周天,劫火被拖疲,威势渐弱。陈铮乘机引动玉髓寒潮扑了过来。这二者,一炽势一阴寒,水火不相隔,都是霸道刚烈的性子,一见面就争斗起来。 陈铮坐山观虎斗,等到两者斗的精疲力竭,便调动真气狠狠的扑上去,连劫火带寒潮一口吞下,运转功法炼化。 渔蚌相争,渔翁得利! 陈铮就是这个渔翁,一点点的吞炼着劫火与寒潮,真气不断壮大。 此刻,陈铮的丹田气海也在发生着剧烈变化,真气如水,幽幽如大海,一道狰狞可怕的漩涡在海中心旋转,吞噬万物。随着陈铮不断炼化劫火,漩涡旋转的速度放缓,甚至漩涡的规模也在变小。 直到漩涡消失,幽幽气海平滑如镜,如同一面浩瀚无边,散发着阴森森、寒冷无比,冻绝万物的大冰块。 冰块溢出的寒潮气息,进入经脉之中化作白骨真气,带着一股浓浓的至邪之意,形成实质般的阴风在经脉中刮过。 白骨真气的形态再次发生变化,变成“阴风”状态。无孔不入,吹进骨髓,吹入血肉之中,甚至吹入识海之中。 狂风袭卷,阴风化作黑色的风暴,在识海中,在经脉中,在血肉筋骨之间,狂啸突彪。 这已经不能算是真气了,连陈铮都知道该如何称呼,姑且以“阴风”代之。 这道阴风具备了真气的一切特性,又有风的一切属性。 如刀似剑,凌厉超凡,若非陈铮以劫火淬炼过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住。 噗嗤!! 阴风透体而出,化作一记风刀斩向虚空。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痕迹,幽幽如渊,阴森恐怖,散发着冻绝一切的寒气。 至阴,至寒,至邪! 这就是陈铮真气的特性! 至此,白骨阴风诀终于大成! 白骨真气转化为白骨阴风。 第二道劫火对陈铮再无危险,不仅没有危险,反而变成大补之物。白骨阴风在经脉呼啸而过,轻而易举的扑灭劫火,吞噬炼化。 轰!! 骤然之间,天地震荡。好像被陈铮的举动惹怒了,劫云翻滚沸腾,竟然浓缩成一团乌金色的火球,朝着陈铮疾速坠攻。 火球坠落,如慧星一般,拉出一条长长的火焰尾巴。 乌金的火焰气势汹汹,从空中急速坠落到陈铮头顶一尺有余,骤然消失。好似从没有出现过,随着火珠消失,天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阴风呼啸,吹走了炽热的火气,寒冰如潮,以陈铮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在地面了凝结一层蓝汪汪的霜冰。 陈铮眼前猛地一暗,识海之中凭空出现一团乌金的火焰。原来这团火焰并没有消失,而是进入陈铮识海。 雄雄燃烧的火球,散放着乌金色的火光,好似一棵太阳悬浮在识海之中,无量虚空被照亮。 充塞于识海中的玉髓寒潮,冰蓝雪晶倒卷而上,扑向乌金火球。 阴阳相冲,水火相济,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萌发。 嗡!! 白玉门轻颤晃动,一道阴影跨门而出,立于识海虚空之中。这是陈铮的阴神,从白玉门中走出,对着虚空高悬的乌金火球不断吞吐。 一缕缕,一丝丝,奇妙无比,玄奥气息被阴神吸收。 本是属于阴神的劫难,由于陈铮吞噬了千年寒玉髓,水火相济,反而遇难呈祥,化作陈铮的机缘。 玉髓寒潮与乌火劫火相互融合,被陈铮的阴神吸收。 阴神模糊的五观,渐渐清晰,乍一看就像陈铮的分身,形神皆备。一道凌厉的气息冲天而起,化作一口神刀逆斩乌金火球。 轰隆隆…… 火球爆炸,化作无边火焰与玉髓寒潮双双湮灭。骤生异变,陈铮的阴神突然崩溃,化成一股阴风,席卷了火焰与寒潮返回白玉门。 “阴神化风,聚散无常,这是大成之兆。” 陈铮恍然而悟,继而神情激动。着实是天大的造化,竟然借着千年寒玉髓与劫火之力,让阴神在一夜之间迈向大成之境。 传言果然不虚,千年寒玉髓真的能让阴神提升一个境界。 度过火劫,陈铮晋升火劫境。又吸引了千年寒玉髓与劫火,阴神在一瞬间跨越一个境界,步向大成之境。若非是没有度过雷劫,陈铮的修为将突飞猛进,直接就达到雷劫境巅峰,阴神九重圆满。 “造化,真是天大的造化!” 感受着阴神传来的充实,陈铮手足蹈舞,真正的得意忘形。 虽无雷劫境之实,却有雷劫境之相。 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炼,积累底蕴,陈铮就会水道渠成,轻而易举的迈入雷劫境。一旦经过雷劫的洗礼,就将瞬间阴神大成,成就绝顶宗师之境。 “这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哈哈哈……” 陈铮大袖一挥,凭空而立,忘形般的大笑起来:“费无忌,景阳县一战你输定了!” 正得意忘形,哈哈大笑的陈铮,骤然化作一道黑影掠过长空,血光乍现,一闪而逝。 噗哧!! 一颗头颅飞起,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 陈铮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一步跨过无头尸体,眼中血光盈盈,透出浓烈的杀意。火劫境的气势瞬间弥漫开来,阴风怒号,一团阴森气息扑天盖地,笼罩数十丈之内。 冻绝生机,万物皆灭,至阴至邪的刀意,遥遥锁定暗中的敌人。 “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陈铮的声音如从九幽地狱中传出,声中夹杂着一股恐怖的刀意,震动整个天地一阵嗡鸣。阴风呼啸,在他身后凝聚出一股恐怖的黑色风暴,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一切敌人撕碎。 “啪啪啪!” 突然,阴暗之中走出一道人影,一边走一边鼓掌。对于陈铮的扑天盖地,覆灭万物的气势视而不见,仿佛不受没有任何影响,漫步于冰潮阴风之中。在距陈铮不足一丈之外停下,面带欣赏之意,打量着陈铮。 这人一身黑色描金兖服,头戴玄玉冠,气息幽深,隐隐透出一股身居高位的霸道气质,对着陈铮赞赏道:“方冕与高进死不冤,果然是一位少年英杰,死在本座手里太可惜了。” 陈铮心中剧震,来人气息藏深渊,他竟丝毫感觉不到深浅,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的修为远远超过自己。 但这怎么可能? 陈铮度过火劫境,阴神大成,几乎不弱于一般的雷劫境高手。难道眼前之人超越了雷劫境? “阳神境!” 陈铮被这个念头吓出一身冷汗。 第八0五章 失手被擒 陈铮吃惊于对方的修为,面上却不动神色,沉声说道:“阁下是谁?” 这个黑衣人如同立足于另一片空间,似梦幻泡影,身边若隐若现缭绕着的天地元气,显示出超人一等的修为。 陈铮不敢说打遍阴神境无敌手,自度过火劫,阴神隐隐有大成之象后,自信同境界的人绝逃不过他的灵觉。而眼前之人,却给他一种似梦似幻,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一位绝顶高手!” 陈铮凝神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黑衣人没有回答陈铮的话,目光平静地扫视着陈铮全身上下,惋惜的摇摇头:“等你活下来就知道了!” 语气中露出一丝惋惜,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根本没有把陈铮放在眼里。 陈铮冷冷一笑,说道:“阁下是魔神宫的人吗?不知是八大神将还是四位尊者?” 陈铮的话还没有落下,就看到黑影闪动,一只乌金般的手掌骤然朝着他斩下来! “轰隆隆!” 黑衣人的手掌斩下,犹如晴天响起了霹雳,手掌周围空气发生了剧烈的爆裂,一圈圈肉眼可以看见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扩张,虚空都被这只手掌斩裂。 “可恶,当我好欺吗?” 陈铮冷喝一声,不敢托大,直接拔出泣血刀。身子陡然一闪,一股阴森磅礴的气劲轰然爆发,血光如电斩向对方的手掌。 “轰隆!” 一股锋利而充满阴森死亡的气息陡然爆开,黑衣人脸色微微一变,乌金的手掌猛地加力三分,一掌劈退陈铮。 手掌被一层冰霜包裹,不由惊讶的看向陈铮。 “嗯?居然蕴含着千年寒玉髓的气息!还有一股阴气……” 黑衣人心里微微一惊,陈铮刀法中蕴含的千年寒玉髓并不让他吃惊。让他吃惊的是刀中的阴气,至寒至阴至邪,让他心里登时一震。 “神尊的气息?” 黑衣人不可思议的盯着陈铮,不为一切所动的双眼猛地暴出一团骇光,死死盯着陈铮,喝问道:“你与神尊是什么关系?” “什么神尊,没听说过!” 陈铮被黑衣人一掌击退,听到对方的喝问,嗤笑出声。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股如若实质的杀气涌了过来,让他心神皆震,不禁退后一步。 这股杀气浩浩荡荡,如同大海里的海水一般无穷无尽涌来,无穷的杀气登时就锁定了方圆数十丈,将陈铮紧紧的笼罩起来。 “小子找死,待本座擒了你,不信烤问不出来!” 黑衣人森然说完,身上冒出了丝丝黑气,散发出浓郁的死亡气息,如同海浪般铺天盖地的涌来。方圆百丈之内,登时变成死亡绝域,万物不存。面对这股令人颤栗的死亡气息,陈铮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人即便不是阳神境,也已一只脚踏入了阳神的境界。 黑色的死亡之气翻涌不休,乌金的手掌缠绕着丝丝黑气,手掌轻轻一划,虚空像是一块豆腐般被划开,露出黑色的空间裂缝。 手掌无声无息,不带丝毫烟火之气朝着陈铮压下,简简单单的一掌配合着无穷的死亡气息,登时有如泰山压顶,天空倒悬,如面天威。 陈铮眸含血光,闪过一丝凝重之色,心中震骇,“这个黑衣人好强悍的实力!” 以此人的实力,陈铮绝非对手。对方轻飘飘一掌落下,陈铮就有一种面对天威,难以抵抗之感。 “三十六计走为上!” 毫无胜算还要死抗,这是取死之道。陈铮还没有活够,念头一动,就想要逃跑。心里想着,陈铮疯狂运转白骨阴风诀,阴风怒啸,一抹血光斩向黑衣人的手掌。 即使要逃,也要把眼前的危机化解,若不然转身之际,就是身死之时。 这一刀看似普通,陈铮却已使出十二分力量。血色刀光之中,蕴含着一股“斩鬼神”的凌厉气息,斩破虚空,直接迎上黑衣人的手掌。 泣血刀挟雷霆万钧之势,破碎天地之锋芒轰然落下。阴风缠绕刀锋,散发出可怕之极的寒冻气息。 当!!! 泣血刀斩在乌金手掌之上,如斩在钢板之上。黑衣人手掌直接抓住了陈铮的刀锋,就像一只虎钳,让陈铮无法抽离。可怕的死亡气息沿着乌金手掌蔓延而来,瞬息之间侵入陈铮的手臂之上。 “啊!” 陈铮心里一惊。 简直不敢相信,对方只凭一双肉掌居然抓住了泣血刀。 泣血刀是货直价实的神兵,切金断玉。尤其在他的刀意加持之下,几乎无物不斩,连虚空都不能承受这一刀,被斩出一条丈许长的黑色裂缝。 如今,连黑衣人手掌的皮都没有划破。 “不好!” 陈铮一惊之后,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妙。不等他有所反应,就见黑衣人的一只手掌骤然的伸出来,掌如刀锋,向他的胸口斩落。 乌金灿灿,肉掌就像一柄锋利之极的大刀,斩碎空间,黑色风暴发出隆隆的响声,席卷过来。 陈铮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对方的手掌已经轰然斩到,乌金的手掌挟带着令人窒息的劲力。可怕的乌金锋芒斩落而下,劲力传到了他的经脉之中,震得他体内的气血沸腾不已,差一点就吐血! “好可怕的掌劲!” 陈铮骤然变色,他的肉身之力强悍无边。筋骨如钢,度过火劫之后,几乎成就金刚不坏之体,却被黑衣人一掌刀斩得胸骨折断。对方掌刀蕴含的可怕的死亡气息,如潮水般汹入体内,腐蚀着他的生机。 若非陈铮的白骨阴风诀隐隐压制了这股死亡气息,后果不堪设想。 一刀未能斩杀陈铮,尤其看到陈铮竟对自己的死亡真气毫无反应,黑衣人的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果然是神尊气息!” 他的灵觉何等敏锐,已经具备少许阳神境的神异,瞬间就感应到陈铮体内的白骨阴风诀,与魔神宫供奉的神像如出一源。不问可知,对方与“神尊”必有关联。 想到这里,黑衣人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化掌为爪,直接抓摄向陈铮,要把陈铮擒下来。 陈铮大惊失色,泣血刀被对方死死抓着,不甘束手就擒的陈铮,另一只手猛地施展出幽冥血爪,发出惊天动地一击。 狂暴的阴气呼啸成风,带着可怕的寒冻气息在两人身体的中间汹涌爆发开来,四面八方崩射出去。 这一刻,陈铮使出了浑身解数,爪如钢刺不断的朝着黑衣人发出攻击。每一击都蕴含着凌厉的气劲,划出道道痕迹,杀气冲盈,好像勾魂夺死神之索。 但让他感觉到骇然的是,无论他的攻击是多么的凶猛,黑衣人总是能够从容应付,让陈铮的每一击都劳而无功。 双方实力差距之大,让陈铮有些绝望,连击十几爪,陈铮反而落到了下风。 “魔神宫怎么有这么可怕的高手!” 陈铮的手爪与对方的手掌一次次的对碰,好似击在钢铁之上,反震的他全身骨骼喀喀作响,气血一阵阵的翻腾,心里惊骇不已。 第八0六章 遭受毒打 嗤!! 一道乌金光芒闪过,击散了陈铮满天的爪痕,凌厉气劲侵入体内,瞬间封闭了陈铮的全身诸脉。 扑嗵!! 陈铮脸色一阵青红变幻,被震的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这次栽了!” 周身气脉被封禁,陈铮万念俱灰。感受到黑衣人身上的恶意,陈铮便知落到对方手中,绝对落不下好。 眸射血光,闪过一道厉色,陈铮露出决绝之色。“拼了,大不了重头再来!”此念一起,陈铮勾通阴神,就要遁出阴神,丢弃肉身逃走。 没想到黑衣人早就预防,一点指向陈铮的眉心,死亡气息侵入识海,竟想要控制陈铮的阴神。 “不好!!” 陈铮眼前一黑,精神陷入冥冥鸿鸿的一团混沌之中。 “嗡……” 就在死亡气息侵入识海,阴神察觉到危险,白玉门轻微晃动,施放出一道毫光封闭着门户。阴神躲藏在白玉门之内,自主切断了与陈铮肉身的联系。 黑衣人没想到陈铮竟有白玉门这种的至宝,危机来临时,瞬间封闭了门户,隔绝了他的死亡气息。黑衣人自以为得逞,提起不醒人事的陈铮,瞬间消失。 当陈铮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戴上了镣铐。这不算什么,让他感到恐惧的是,竟然感觉自己浑身无力,一点儿气劲都凝聚不得。 当日的遭遇一点一点地浮现在脑海中,陈铮知道自己被魔神宫擒住了。也不知对方施展是什么手法,陈铮好似被抽走了筋骨,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转动头颅,陈铮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是一间狭小的牢房,四面都是用婴儿臂粗的钢筋分离。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地上铺着干草。像他这样的牢房,还有十几间。 “这是魔神宫的监牢吗?”陈铮自言自语道,“对方竟然没有杀我。” 陈铮似乎接受了自己被囚禁的现实,挣扎的盘膝而坐,尝试运转白骨阴风诀,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脸色不由一苦。 监牢通风不好,满是腐烂发霉的气味。片刻,陈铮感觉到喉咙干得似火在烧,四处打量一番,什么都没有,不由干咽了一口唾沫。 突然,一阵锁链抖动的声音传来,陈铮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就见相隔一间牢房之外,同样坐着一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又破又烂。一只老鼠从他脚边窜过,都没有一丁点的反应,似乎已习惯了如此。 花白的头发凌乱,遮住了面容。犹让人吃惊的是,对方的两处肩胛被铁链穿透,穿过琵琶骨,与双脚铁链串联在一起,然后固定在铁牢的两角。 “前辈,您也是被魔神宫关押在这里的吗?” 对方似没有听见,并不理会陈铮。 陈铮皱了一下眉头,再次叫道:“在下陈铮,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这一次对方听到了,扭过头看了陈铮一眼,又把头扭回去,依然没有说话。 陈铮也终于看到此人的面容,上面纵横交错着几十道伤疤,面目全非,乍一看好似厉鬼,惊的陈铮倒吸一口冷气。 更让他心寒的是,对方眼框空洞无物,竟被挖去了双目。 “嘶,好狠的魔神宫。”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苦折磨作贱。 忽然想到自己也身陷囹圄,怕是不比对方的下场要好。陈铮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他宁愿去死,也不想遭受这样的非人虐待。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越是不想来什么,就越来什么。 就在陈铮忍受干渴,担心自己也遭遇魔神宫的严刑酷虐时,突然一阵“当啷”声传来,就见两名黑衣人打开牢门进来。 其中一人指着陈铮,低沉问道:“是他吗?” “就是他!” 另一人点点头。 两人互视一眼,架起陈铮出了铁牢。 陈铮被死死的架着,手脚的铁链与地面交击磨擦,在牢狱中回响震鸣。走出铁牢,进入一间刑询室,两名黑衣人直接把陈铮摔在地上。 狡不及防下,陈铮往前仆跌,下颔重重撞在冰冷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登时渗出血来。 刑询室中,端坐着一名监头,身旁两名同样装束的黑衣人。看着爬伏在地上的陈铮,眼神中暴出一团厉光,不缓不急走了过来,阴森的脸目没有半丁点表情。只是冷冷望向陈铮,好似在看一位死人。 “砰!” 突然一脚踢向陈铮的小腹,直接把陈铮踢的飞起。不等陈铮从地上爬起来,背后再一脚飞来,直接把他踢飞撞到墙上。陈铮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四位黑衣人看到陈铮狼狈的样子,放肆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狠毒和残忍,以及虐待他人的变态快意。 监头弹了弹鞋梆上的尘土,看着陈铮,阴恻恻地道:“老规矩!” “明白!” 话音刚落,四人如恶狗扑食,冲到陈铮跟前,一番拳打脚踢。 “砰!” 陈铮全身无力,没有一点反抗力。突然眼前一道阴影飞来,被一脚踢在眼眉骨上,顿时眼前一红,被血色覆盖了视线。 陈铮也是硬气,一声不吭,任由对方毒打。 砰!! 腰上又着一脚,陈铮踢翻,重重撞在墙边,痛得他虾米般弯起腰身,身体抽搐几下,猛地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将他提起,其中一人喝道:“抬起头来!” 陈铮视线被血模糊,隐约见到监头瞪着一对凶铃眼睛。就听到对方冷哼道:“小子硬气,不过落到咱们魔神宫手中,就复你是百炼精钢,老子也能把你整成一块废铁。” 监头不理会陈铮的反应,两手穿过他的颈项,借力冲前,一膝猛顶向他的小腹,直接把陈铮顶翻,仰面撞到地上。 好一番毒打,看到陈铮就像死狗一般,毫无反应。监头与四位黑衣人打的腻了,这才放过他。 监头对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陈铮,狠狠啐了一口,冷冷道:“将这小子关回铁牢,三天不得吃喝。” 黑衣人“嘿嘿”狞笑着,提着陈铮的衣领,直接拖出刑询室,向铁牢走去。 透过信道的栅门,可以看到铁牢中关押着十多个囚犯。个个身上带伤,血迹斑斑,显然都经过虐待毒打。 嘭!! 牢门打开,黑衣人像抛垃圾一般,把陈铮抛飞了进去。然后就听见“篷”的一声,牢门又被锁死。 陈铮摔了个四脚朝天,终于昏死过去。 第八0七章 尔虞我诈,皆为戏精 psp:五千字!! 铁牢密不透风,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陈铮从昏迷中醒来。感觉浑身无一处不疼,视线横糊。无力的躺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好像傻了一般盯着牢房顶发呆。 突然间,一缕声音钻入耳内道:“小子!醒了就不要装死。” 声音轻如蚊蝇,似有人在他耳边轻语,陈铮如被电击一般猛地从地上坐起身来。四周窒静,牢门紧闭,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打量着四周,见屋顶有个小窗口,窄小得连猫儿都无法通过。一盏油灯挂在墙上,照得牢房越发死气沉沉。 难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生出幻觉? “不要乱瞅,有人来了!” 突然又有声音传入耳中,不等陈铮反应过来,就听见“啪”的一声牢门打开,一名黑衣人走进来。见到陈铮,厉声喝道:“吃饭了!” 陈铮眼神呆木,好似真的傻了一般一动不动,也不看对方。黑衣人把一个破旧的瓷碗与一碗水放在地上,厌恶地瞪了一眼陈铮,转身即走。 牢里通风不佳,关押的许多人都被刑询虐待,伤口化脓后混合了汗液形成一味腐臭酸味,待久了连隔饭都要吐出来。 等到黑衣人离去,陈铮仍呆呆坐着。他的气脉被封,不等于修为被废,只是无法发挥出实力而导致浑身酸软罢了。三对陈铮而言,五天不吃饭根本不受影响。 看着瓷碗里黑糊糊的一片,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比猪食都不如。陈铮宁愿挨饿,也不愿吃这些猪食。只是端起水碗喝了一口,解了干渴就又坐着发起呆。 “小子,你若不想吃就送给我我好了。” 陈铮打量着隔间的牢房,小声问道:“刚才是前辈在说话吗?” 老人脾气不太好,没好气的哼道:“不是我难道是鬼?快把你的饭送过来,很长时间没闻到饭味了!” 老人似乎饿了很久,不断催促着陈铮,一副颇不急待的样子。 陈铮浑身软弱无力,手脚绑着铁链,看着相隔一间铁牢的老人,有气无力道:“晚辈也想,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二人中间隔了一间铁牢,陈铮就算能动弹,他的胳脯也够不到老人的牢房。 老人“嘿嘿”一笑,声音好似夜袅一般难听,陈铮听的出来,他的嗓子坏了。“只需你同意,我自有办法!” 陈铮马上点头:“前辈您自请!” 陈铮实在想不到老人怎么够到食物。没想到,他的话刚落,碗里的黑糊糊就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着穿过铁栅,飞入老人嘴里。 “前辈,您……” 隔空摄物,陈铮气脉未封之前也能轻易作到。看到老人的作为,陈铮心中大震,露出兴奋激动之色。 “你什么,不就是吃你一碗饭吗?刚才你也同意了的。”老人撇撇嘴,很不屑陈铮的出尔反尔,不轻不重地讽了一句,便一动不动,似乎在回味着刚才的饭香。 陈铮不知道老人为何能够隔空摄物,明白自己有点心急了。心中一动,准备先套套近乎。问道:“前辈为何也被关到这来?” 老人似被问到痛处,冷哼一声,道:“侯某想来便来,要去便去,谁能把我关起来。” 话刚出口,想起才吃了陈铮的饭食,嘴下还是要留一点德。便又长叹一声,颇有些英雄气短的意味。 同是天涯沦落人,听到老人的叹息,陈铮也暗自伤神。 想他自修行以来,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如死狗一般被人拖来拖去,更遭毒打。只是他的气脉被封,好比虎落平阳,龙游浅滩;若不想受到更大的凌辱,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成一副死狗的样子。 “魔神宫倒行逆使,必遭报应。前辈切不可消沉,早晚有重见天日之时。”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不屑嘲笑道:“年青人太天真,你也说了魔神宫倒行逆使,还想要从这里走出去? 魔神宫的监牢里不关无名小卒,小子能被关在这里,想来背景不凡。说来听听,或许你家长辈与我是旧识呢。” “背景不凡倒也说的通,只是我家长辈绝不可能与你相识。”陈铮心中暗笑一声,模棱两可的说道:“晚辈陈铮,与青螺宫的青翼蝙蝠老前辈有过一面之缘。” “你认的老蝙蝠?” 老人忽然变的激动,身上的铁链哗啦啦的响动着,要冲过铁牢一般。 “前辈莫急!您与青翼蝙蝠老前辈认识吗?” 老人的动作把陈铮吓了一跳,真有点担心他太激动突然抽过去。 “老蝙蝠呢,他现在在哪?”这老人真与青翼蝙蝠认识,一脸的焦急扰虑。 陈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老前辈已然身陨,临终前托附晚辈送他落叶归根。可怜,青螺宫已成一片瓦砾,整个青州也几乎落入魔神宫的魔掌。” “死了吗?”听到青翼蝙蝠的死询,老人神情低落,独自沉浸在悲伤之中,一动不动,满是萧瑟。 陈铮见他可怜,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前辈切莫悲伤。该振作起来,想法逃出监牢找魔神宫报仇。” “呵……呵呵……” 老人悲极而笑,笑声中透出无尽悲凉之意,以及一丝绝望。 “青螺宫千年基业,毁于一旦。老夫已成废人,即使逃出去又如何?图为先人蒙羞,还不如老死于此落的干净。” 看他这般悲痛欲绝,陈铮也不知如何劝慰了。 过了好一阵,等到老人悲痛稍减,陈铮才又问道:“前辈与青螺宫有何渊源?” 老人收起悲痛,傲然而言,“老夫青螺宫太上长老,飞天神猴!” “啊!!!” 陈铮心神剧震,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老人。青螺宫二位太上长老不是都战死了吗? 难道传言有误? 眼前的老人没必要骗自己,刚才老人隔空摄物显露出精湛的修为,若说他是青螺宫的太上长老,似乎真有几分可能。 “外界传言,老前辈战死青螺宫。没想到,老天开眼,前辈幸在人间,实在是太好了。”陈铮露出一副惊喜激奋的样子。听到老人没死的消息,比他逃出魔神宫监牢还要兴奋。 青螺宫二位太上长老,青翼蝙蝠,飞天神猴。 青翼蝙蝠死于青狼山,飞天神猴据说战死青螺宫。陈铮没有想到,对方不仅没死,反而被关押在铁牢之中。 “嘿嘿……” 飞天神猴似笑似哭,道:“不过一个废人,与死人何异。” 陈铮暗叹一声,没有说话。 老人身上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青螺宫的覆灭让他心气尽丧,已无一丝斗志,只剩下苟延残喘了。本想着套套近乎,借老人之手逃出去,看来是白废一番功夫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接受了现实,悲痛稍减,忽然向陈铮问道:“小子,你为什么被抓进来?” 陈铮被打的鼻青脸肿,衣服破烂,已然看不清面容。但从他说话的声音中还是能听的出来,陈铮的年纪不大。 魔神宫不会无缘无顾的抓人,凡在关押在牢内的人,无不是一宗之长老,甚至是一派之主,要么就是修为高绝的武道宗师。 陈铮不过二十来岁,怎么都不可能是上述所属。只剩下一个原因,陈铮的背景非同一般。飞天神猴搜遍记忆,也没找到有哪一家背景深厚是姓“陈”的。 “难道是我的记忆出错?” 飞天神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突然看向陈铮。 “这小子该不会是魔神宫施展的苦肉计吧?” 无论是九大宗派,还是九州诸郡之内,都没有姓“陈”的背景深厚的势力。飞天神猴不得不多想,陈铮是魔神宫安插在铁牢的内奸。 疑心一起,飞天神猴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若非如此,魔神宫为什么要跟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过不去,难道是吃饱了撑的,或是嫌监牢太空阔了? “若这小子真是魔神宫的内奸,或许……” 骤然之间,飞天神猴的心神一震,身上沉暮之气消逝,生出一股强大的求生欲望。 “小子!既然你被魔神宫关押在牢中,必是我正道中人。老夫只问一句:你想出去吗?” 惊喜来的太快,陈铮几乎无法自己,激动的要从地上跳起来。他与对方套近乎不就是想寻求一丝逃脱的机会吗,现在对方主动提出,陈铮哪里有拒绝的道理,生怕答应的太晚,错过机缘。 “想!只要能逃出去,晚辈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陈铮好似一位溺水之人看见一根稻草,不管有没有用,抓住就不撤手了。强烈地的求生欲望如同雄雄燃烧的火焰,即使隔着一间铁牢,飞天神猴的眼瞎了都能感觉到。 “嘿嘿嘿……” 飞天神猴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嗓子坏了,笑起来比夜枭都难听,陈铮没有听出他笑声中的浓浓恶意。 “不惜一切代价?”飞天神猴再次问道。 陈铮态度坚决,语气绝决道:“只要能出去,晚辈不惜一切代价。” “前辈有出去的方法?”陈铮眼睛都冒光了,脸面因为激动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润。“扑嗵”一声,朝着飞天神猴跪下,嘶声叫道:“前辈若能救晚辈脱离牢笼,晚辈感激不尽,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此刻的陈铮,像极了一只为求食物的狗儿。把飞天神猴视为唯一的救命稻草,梆梆地磕着头,声带哭腔,眼泪鼻涕横流。 贪生怕死之性一览无余,求生之羞态更让人恶心,不忍目睹。 飞天神猴见状,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魔头!任你智比天高,把老夫关押于此,百般折磨,也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竟被老夫得了一丝生机吧。” 飞天神猴对陈铮依然不能相信,笑声一收,沉声道:“小子,你先给我道出来历身份来。又为何被魔神宫关押于此,不得有丝毫隐瞒。若让我瞧出你有一句假句,你就在这铁牢里慢慢等死吧!” 飞天神猴几乎是厉喝出声,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 陈铮装作没有听到,忍不住问道:“晚辈气脉被封,浑身使不出力气,前辈真能让我出去?” 飞天神猴目光灼灼上下打量他,表情出奇地严肃道:“只要你应我一个条件,我不但可助你逃走,还可以让你成为人上之人。” 陈铮呆了一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奇遇,连忙磕头道:“前辈造化之恩,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一百个,晚辈也答应。” 这一番肺腑之言,情真意切,让飞天神猴不疑有他,哈哈大笑,道:“你有此语,足见诚心。” 随之,飞天神猴沉吟片刻,等的陈铮内心焦急,急声问道:“前辈怎地不说话,若有为难之处尽管说来,晚辈力所能及,绝不皱一下眉头。” 飞天神猴沉声说道:“我有一法,名为种玉嫁接大法,可助你冲破被封气脉,一步登天。只是此法匪夷所思,你可敢试一试?” 陈铮露出疑惑之色,好奇地问道:“什么是种玉嫁接大法?” 飞天神猴双眼一瞪,“嘿嘿”的得意笑道:“此法乃我青螺宫不传之秘,所谓的种玉,便是以老夫的阴神化种,以老夫全身修为浇灌,催生出你的阴神,让你一步登天,成就宗师之境。” 陈铮听到后,“哇”的惊叫一声,目瞪口呆的看着飞天神猴,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诡异神功。随之,他露出疑惑之色,犹豫地说道:“此法对前辈可有害处?” 虽不知功法全貌,只听飞天神猴的介绍,就知施展这门功法绝非没有代价。 “老夫的阴神化种,百年修为灌输于你,自然是身死道消。”飞天神猴冷哼一声,语气中没有半点贪生怕死之意,好像死的不是自己一般。 陈铮听闻之后,大惊失色,猛地向后仰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起来,惊慌失措地叫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若没有前辈相助,晚辈怎么能逃出牢茏。还请前辈另择它方,一定有两全齐美的办法。” “胡闹,这里是魔神宫的老巢,无异于龙潭龙穴。老夫已成废人,如何逃的出去。只要记的老夫的恩情,将来寻一个可造之材,为我青螺宫传下苗裔,老夫便感激不尽了。” “不行,绝对不行!”陈铮不断的摇着头,坚决不受。 飞天神猴没想到对方竟是个死心眼,双眼一瞪,空阔的眼洞冒出幽幽寒气,吓的陈铮连忙后退。 “你若不接受,老夫宁愿一死了之。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到地下陪老夫。” “啊!” 陈铮被吓的惊叫一声。 “你应是不应?”飞天神猴有些不耐烦了,沉声喝道。 陈铮许是真的怕死,连忙点头道:“晚辈应了,晚辈应了!” “好!!” 听到陈铮答应,飞天神猴露出欣慰的笑容。安慰着陈铮:“老夫已成废人,况且魔头绝不容老夫逃走。青螺宫千年传承不能断绝,你受了老夫的馈赠,必须担当起复兴青螺宫的责任。此为老夫的条件,你若应了,老夫就施展种玉嫁接大法,为你解释封禁,助你一步登步。” 陈铮明白,一旦自己得了飞天神猴的修为灌输,对方必死无疑。跪在飞天神猴面前,嘭嘭的磕着响头,泣声说道:“晚辈粉身碎骨,也一定光复青螺宫,绝不叫前辈失望。” “好好好!!” 飞天神猴连叫三声好,被陈铮的言行感动,声音颤抖着,对陈铮温言道:“好孩子,快起来。青螺宫弟子一生只跪天地亲师,再不向任何人跪拜。” “前辈恩同父母,弟子便是跪到天荒地老,也难酬万一。”陈铮跪地不起,泣声说道。 “收起儿女情,盘膝坐地,五心向天。” “是!” 陈铮连忙盘膝坐好,然后说道:“晚辈已坐好了。” “嗯!” 飞天神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排除杂念,精神放空,无思无想,物我两忘。老夫要凝聚阴神化种,进入你的识海了。” “弟子明白,前辈尽管施法。” 陈铮应了一句,然后默诵《清静经》,排空杂念,臻入无思无想,无念无法之境。 白玉门突然一震,毫光收敛,解开封林。 只是陈铮的阴神深藏门户之内,甚至施展出蛰龙功,收敛了一切的气机,抚平汹涌的血海,令白玉门内的一切异象都消失不见。 看到陈铮放开心防,识海洞天,飞天神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嘿嘿嘿,魔头啊魔头,任你千般算计,怎敌我造化加身。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小子送到我的面前。待我功成之后,你施加于我身上的痛苦,我会百倍千倍奉还。” 说罢仰首望向牢顶,神色阴晴不定,忧喜交换。 片刻,飞天神猴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脸色猛地一变,布满死气。运转青螺宫嫡传功法,天门大门,阴神出窍。 “轰!” 飞天神猴的身形猛地一晃,化作一团血雾。随之,哗啦啦的碰撞声传出,贯穿全身的铁链掉在地上。 一道虚幻的影子飘浮在铁牢内,形同鬼魅,竟与飞天神猴有七八分相似。这道鬼魅看到陈铮毫无所觉的盘坐着,骤然化作一道流光穿过铁栅冲了过去。 第八0八章 偷鸡未果倒蚀米 虚空无量,阴森寒冻,好似空阔的宇宙,无边无际。一座白玉门悬空而立,毫光绽放,无数的符纹就像蝌蚪,游走窜行。 飞天神猴怔怔的望着白玉门,失声惊叫:“这是什么?小子的识海里怎会有这种东西?” 白玉门上气机流转,玄之又玄,蕴含着深奥的道理。如同天道外露,大道显化。气机幽深,已然超出飞天神猴的认知。 “好一座高妙玄奥的门户,果然是大造化。”飞天神猴忽然大笑起来,猛地向白玉门扑过去。 “造化,大造化!老夫若能参透这座门户的道理,必能更进一步,突破雷劫境蕃篱,成就至高阳神之道。” 嗡!! 飞天神猴刚冲到白玉门前,一股深邃的气机阻拦在他的面前,把他拒之门外。 “区区一座门也敢阻拦老祖!” 一声厉吼,飞天神猴凝聚出一道灵光斩向白玉门。 轰!! 天塌地陷,白玉门摇晃起来,笼罩门户的毫光剧烈颤动着,随时都崩溃。 “老鬼,早知你不怀好意,竟然想阴神夺舍。” 白玉门毫光大放,一道身影从中迈出,与陈铮有八九分相似。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眉尖一枚刀形印记,凌厉的锋芒凝聚成实体,环绕飞旋,划出一道道血线。 “阴神,怎么可能?” 看到陈铮的阴神从白玉门中跨出,飞天神猴惊的差点阴神崩溃,不可思议地盯着陈铮。他本是武道宗师,雷劫境的修为,对阴神再熟悉不过。 看着陈铮的阴神,几乎与真人一般无二,没有一丝的虚幻,已是大成之像。但是,这怎么可能,陈铮才多大年纪? 飞天神猴不由想到自己,他在陈铮这个年纪时在干什么? 为了一个小姐姐,与同门争风吃醋;为了引人注目,故意出风头,耍贱卖萌…… 突然之间,一种名为妒忌的情绪产生,如同一团雄雄大火烧的他理智全无,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死眼前之人,把对方的一切夺为己有。 陈铮目射寒光,刀意化形,凝成一口神刀,锋芒吞吐,对着飞天神猴厉声喝道:“老鬼,你敢侵我识海,难道就不怕我打的你神魂俱灭吗?” 陈铮早就知道对方不怀好意,故作不知,虚与委蛇,就想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样。没想到对方确在打自己的肉窃的主意,想要夺舍。 谁给他这么信心与勇气? 区区阴神境的修为就敢夺舍他人,真是无知又无畏。 不要说阴神境,即使阳神境的绝顶高手,万不得已之下,宁愿转世重生,也会行夺舍之举。 这到不是说夺舍比转世重生的危险大,而是隐患重重,得不偿失。 好比一辆自行车安装了一台电动机,先不说不伦不类,也不配匹。小车驭大马,非的翻车不可。 陈铮与飞天神猴同为阴神境,虽然陈铮没有度过雷劫,阴神没有彻底大成,但他有肉身为任依,不像飞天神猴失了肉身,变成无根浮萍。双方相斗,飞天神猴必败无疑。而且,陈铮还有白玉门镇压识海,飞天神猴就更是自寻死路了。 想当年,陈铮还是后天境时,观想白骨神君,引来对方的一道气机,都被白玉门吞噬。 飞天神猴何德何能,敢与白骨神君相提并论。 这是一个大坑,飞天神猴一头扎了进来。 “嘿嘿嘿,小子好造化,竟然拥有这般至宝,难怪小小年纪就晋成武道宗师。可惜,如今一切都为老夫作了嫁衣。” 飞天神猴怕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掉进大坑里,死到临头尤未可知。 陈铮听到飞天神猴威胁,面带冷笑,哼了一声。何必与一个死人浪费口水,作口舌之争。 “小子,你笑什么?”飞天神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阴神夺舍在理论是行的通,但飞天神猴还是第一次施法。对许多关窍不明所以,好待他没有老糊涂,知道夜长梦多,不给陈铮拖延时间的机会。 剑意凝聚,倾起无数剑光纵横驰骋,冲刷向陈铮的阴神。 “小子去死吧,你的肉窍老夫要了。” 陈铮冷哼一声,阴森寒冻的气息扑出,迎向飞天神猴。刀意铮鸣,锋芒吞露。 “斩鬼神!” 虚空斩业刀第二式。 刀芒擎起,虚空碎裂,凌厉的锋芒,带着一股斩绝生机的意境锁定飞天神猴,跨越时空之限,瞬间来到飞天神猴的面前。 虚空斩业刀,第一式斩虚空,破碎天地,绝肉身生机;第二式斩鬼神,专门针对神魂,若非陈铮修为不足,即使阳神境也不敢轻易面对。 如今,陈铮速战速决,以阴神驾驭刀意,勉强能施展出这一式刀法而不被反噬。 刀意凝如实质,一股大难临头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凌厉可怕的锋芒,让飞天神猴感觉到自己的阴神隐有崩溃之象。 飞天神猴终于怕了,连忙大叫道:“小子快住手,不然老祖我拼的神魂俱灭亦不叫你好过!” “大言不惭!” 陈铮丝毫不理,扬手对着虚空一斩。一道冰血凝聚的刀芒,斩中飞天神猴。 轰!! 刀芒碎裂,飞天神猴的阴神瞬间崩溃。 “啊……” 飞天神猴惨叫一声,“小子,老祖跟你鱼死网破!” 崩溃阴神的再次聚合,变的虚幻,好像一阵风就能吹灭。一击就把对方重创,陈铮满意无比。 就在陈铮要一击斩灭对方的阴神,心中突然一动,散去了“斩鬼神”,阴森的刀意牢牢锁定了飞天神猴,沉声说道:“若想活命倒也不难,但你要依我一个条件。” 真是水风轮流转,如今轮到飞天神猴乞命了。 “什么条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此时,飞天神猴若还不明白,自己被陈铮给坑了,他就白活几十年了。只可恨小贼太会演戏,也怪自己眼瞎,没有看出小贼的狼子野心。 “交出青螺宫传承……” “休想!” 不等陈铮说完,飞天神猴就气急败坏的拒绝。 小贼果然是狼子野心,早就在打青螺宫的传承。他怎么可能遂了小贼的心意,一旦交出传承,自己必死无疑。 飞天神猴悔死了,这一次真是偷鸡不成倒蚀了一把米,自个儿跳坑把自个儿给埋了。 第八0九章 魔帝神威 “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好了!” 刀芒一闪,一道血线划过,斩向飞天神猴的额头。 “等等……” 飞天神猴肝胆俱裂,没想到陈铮如此绝决,一言不合就动手。只是他的话刚出口,刀芒落下把他一劈两半。 凌厉的刀意,杀气盈沸,带着一股绝灭生机之意,直接崩溃了飞天神猴的阴神。 嗡!! 白玉门突地颤动着,大放毫光,骤然吞噬了飞天神猴的阴神。 阴风如刀,没等飞天神猴重聚阴神,就磨灭了他的灵光,仅剩一团精纯的魂力。 “哼,想要夺舍陈某,真是异想天开!” 陈铮冷哼一声,阴神跨入白玉门,看到飘浮的魂力,心神一动。凝聚一缕刀章侵入,轰向冲出白玉门,向着眉心关窍轰击而去。 咔嚓!! 眉心间的封禁破碎,魂力消耗过半。 陈铮不由皱起了眉头,只是冲开一处封禁就消耗了一位雷劫境的一半魂力,难怪对方抓了自己后不管不顾。 “若是我以自身阴神冲出封禁,怕是要不了几次后,阴神就会崩溃。” 眉心窍穴乃是识海联系身躯的重要关卡之一,仅余一半的魂力收回识海,作为后备资粮。 阴神脱困,陈铮逆转白骨阴风决,返本归源,把飞天神猴的魂力逆炼成一股真气进入十二正经脉之中,一点点的磨灭着窍穴外的封禁。 精气神三合为一,本就可以相互转化。 以精化气,以气化神,精血之气壮大阴神。反过来来,阴神返源,也能重新化作真气。只不过,这是一个反逆的过程,阴神逆还真气,相当于散功。 散掉的阴神,将永久性缺失,再无法回复。 阴神缺损,自断前途,修为将维持在散功后的境界,无法提升。 陈铮好不容易修行到现在,不可能自断前途。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飞天神猴竟然想要夺舍自己,给他送来了一场造化。 以刀意侵染对方的魂力,逆炼真气,就等于一位高手不惜自废功力,为他魔灭体内的封禁。 十二正经贯通,与丹田气海勾通,陈铮终于能调动本身真气。 阴风如潮,罡气如刀,冲过十二正经进入奇经八脉,一寸寸一点点的磨灭着体内的封禁。 终于恢复了行动力,陈铮并没有鲁莽,收敛气机,装作依然受困,等待着机会。 铁牢内不见天日,一心磨灭封禁的陈铮,不觉时间流逝。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也不知为什么,黑衣人抓了陈铮后就没有再露过面,好似彻底忘记了陈铮。 长则五天,短则三天,牢监会提供一顿饭。 不知用什么制作的黑糊糊,看着恶心之极。若非空间口袋被搜走,陈铮绝不对吃一口。 粗糙的黑糊糊顺着喉咙下咽,又糙又干,能把喉咙割破。每一次喝完后,陈铮的嗓子都又涩又疼,好像喉咙里堵了一块东西,难受的厉害。 陈铮也不想吃,可三五天不吃可以,十天八天不吃也可以,但他不能一直不吃饭。陈铮不是餐风饮露的神仙,更没有辟谷的能力。只是他的耐饥饿比一般人强了些,半个月不吃饭,照样手脚无力。 为了保持体力,即使猪食也认了。 陈铮都忘记了时间,等到他彻底磨灭体内的封禁,恢复了修为,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是逃出铁牢的机会已经没有等来。 轰隆! 正在闭目打坐的陈铮,突然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震彻天地。好似发生了十二级地震,整座铁牢发出剧烈的摇晃,随时都要塌陷。 监牢四周的铁栅,发出“咯吱,咯吱……”的扭曲声。头顶灰尘扑棱棱的落下。 陈铮猛地睁开眼睛,一道血光从双眸中迸出,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已从铁牢内消失。 就在陈铮消失的下一刻,一道通天的刺眼光芒从天而降,贯穿监牢,一条条肉眼可见的裂缝蔓延开来。然后,轰隆隆一阵响,碎石飞溅,监牢塌陷。 强烈的阳光照射而下,突然听到数声惨叫。 就在此时,天穹之上被厚重如山的乌云遮蔽,天地在这一刻黯淡了下去,仿佛被隔离了外界。 一股股浩浩荡荡的气息自天际蔓延而开,如同海啸,冲击向头顶的乌云。 “魔神宫的魔崽子们,到了,还不快快出来迎接,哈哈哈哈!” 一道贯彻天地厉吼声从天外滚滚而来,涌入了陈铮的耳朵里。 “发生了什么?” “九大宗派打到魔神宫的老巢了吗?” 尘埃落地,监牢内飞出四五道人影,看着一片狼藉的场面,大声吼叫。 乌云盖地,冲天的气机射穿牛斗,凛冽的杀气弥漫方圆百里之地。气机笼罩区域之内变得昏昏暗暗,一片混乱,仿佛天地末降临。 “嘶!!” 陈铮身化阴影,瞬间逃出监牢百丈之外,看着滚滚风暴席卷而过,天地间一派飞沙走石,数十道身影被卷起,搅成碎沫,血雨从天而降。 轰隆!!! 凭空一声雷霆,无数气机撞击在一起,整个天地都是震动起来。大地翻卷,如同地龙起伏,大片大片的山石崩塌倒下,仿佛迎来了一场十二级的大地震。 “混账!” 一股浩大的气势随之冲天而起,就见天地间一道身影悬浮而立。玄金冕服冲天冠,蟒蛇玉带镏金靴,头顶乌云,足踏虚空,如神而临,魔威赫赫。 “是魔神帝!” 突然一声尖叫响起,带起一片恐慌。 陈铮眸射血光,泣血刀嗡嗡颤响,死死盯着空中的身影。 “魔神帝!” 当初,就是此人把他擒下,让自己遭遇一番牢狱之灾。莫非飞天神猴鬼迷心窍,想要夺舍自己,陈铮早就被牢监虐待至死了。 二人可谓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看到悬空而立的魔神帝,神态睥睨,无法无天,面对九大宗派的无数高手,视而不见。 周身百丈之内,被一股磅礴的气机充塞。整个天地都在他的魔威之下瑟瑟发抖。 “魔神帝,你的末日到了!” 一声厉吼,一道人影冲天而起,与魔神帝遥遥相对。相隔十几里外,陈铮都能感受到一股彪悍的气息,绝对是一位无敌猛人。 “斗战神?” 魔神帝轻蔑一笑,目光越过斗战神看向其他人。 “凭你一人不行,九大宗派的其他人呢?让你一人来送死,都不敢出来吗?” “无量道尊,道玄见过冕下!” 一道玄之又玄,充满道韵的气机弥散开来,天空中出现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道人。看不出年龄,似中年又似老年,丰神俊透,仙风道骨,浑身上下充满道机。 “好好好!!” 魔神帝连道三声好,眼中神光迸发,周身与天地相融。 我即天地,天地即我。 “太玄宫的道玄,果然不愧是正道第一人!” 看到道玄,魔神帝的狂态稍微收敛,终于有一个可堪一战的对手出现了。不过只凭道玄与斗战神还不够。 “九大宗派之主只来你们两位,剩下的六位呢?”魔神帝轻轻一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意正道宗派对自己的轻视。 “可惜,青螺宫已灭。若不然,本座今天独战九大宗派之主,将来也是一断佳话。” 第八一0章 白骨阴风诀大成 “魔头猖狂,斗战神来会你!” 一声厉吼,震彻天地,凶猛地气势挟裹了一片乌云,向着魔神帝冲杀而来。 就像是一个信号,随着斗战神一动,其他人也都动了。 一道道气机冲天射斗,气象各一,磅礴如大海一般的力量猛然笼罩了十里范围。乌云遮掩了大地,雷霆轰鸣,狂风四起,与魔神帝霸绝人寰的狂猛气势彼此对抗。 九大宗派,除了被灭门的青螺宫,八大掌门级人物齐齐出动,只为对付一个魔神帝。这一战百年前与魔神宫的绝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八个人,皆为天下最绝顶的人物,每一位都是雷劫境的武道宗师,且这一境界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如今八人联手横空而至,霎时间滔天的气势如同翻天覆地的海啸席卷而过,天穹都在这股压下之下倾塌,触手可及。 气焰滔天,仿佛世界末日,天地毁灭。 魔神帝不见半点退缩,滔滔气势如,霸绝天地,如同一尊真正的,一拳轰出似千万年积聚的火山猛然喷发,贯彻天地虚空。 咔擦、咔擦....... 空间仿佛在这一拳下开始碎裂。 黑色的空间风暴如瀑而下,正在厮杀的无数正魔两道的武者露出惊恐的目光。以魔神帝为中心,三百丈之内,天地不堪不负重,发出阵阵颤鸣,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蔓延而开。所有人都在这股拳势之下瑟瑟发抖。 即便是武道宗师,也要在这种霸绝的神威之下如同蝼蚁,噤若寒蝉。 魔威浩狱,犹如深渊! 巨大的震动中,巍峨的高山好似一个面团,被任意地翻卷折叠,大片大片的山石轰塌落下,要将山下的所有人都掩埋下去。 轰!!! 八位绝顶宗师与魔神帝的拳头对撞在一起,陡然之间一股无形的波动蔓延开来,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荡漾开去。 在这一刹那间,方圆二三里的空间内,一切存在都被湮灭。仿若开天辟地,清浊之气演化,于一方大世界之内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啵!! 空间承受不起九大高手的气机压迫,骤然破碎,无量的空气风暴肆虐,漫天的尘埃之中,切割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空洞,深邃而不可测。黑洞洞的洞口,好似通往地狱的入口,叫人看一眼都沉的心寒。 “大决战么……” 陈铮周围,点滴尘埃不起。空间风暴刮到他身边不足一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气抚平。以他为中心,十丈之内,如同世外桃源,平静无波,不受一切争斗影响。 他从坍塌废墟之中走出,遥遥望向支离破碎的天穹,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 九大绝顶宗师做生死搏杀,即使在大离世界也不常见。甚至从大离皇朝建立后,正道十宗、魔门八派齐隐,不要说阴神境的武道宗师,就连先天化境都成了传说,神龙见首不见尾。 眼前的战斗,是陈铮生平第一次见识。 陈铮与空中搏杀的九人虽处同一境界,但与这九人数十年参修的底蕴相比,弱了不止一筹。 这是一场教科书级的战斗,阴神境的一切奥秘,在双方的生死搏杀之中,显露无遗。为陈铮打开了一副生动而鲜活的宗师玄奥图。 陈铮忘我的观战,周身气机隐晦的波动着,以己度人。替代空中九人,暗心思忖,换成自己站在对方的位置,该怎么应对。 他时而代为魔神帝,以心相印,感悟着对方霸道拳法中的玄奥,思忖着面对八大绝顶宗师的围攻,该如何打破包围之局。时而代为八大宗师,印证己身武道。 自引度风劫,晋升阴神境后,一切的武道迷题,种种困惑与不解,全都得到了解答。即使现在空手而走,单指观看到九大宗师的搏杀,就足以值的回票,堪比自己苦参数年之功。 陈铮眸光越来越明亮,血光缭绕,带着一种深奥的玄机,给人以一种危险而神性的感觉,不觉地就沉坠于他的目光之中。 阴森,寒冻,酷烈!! 他就是天地间一切阴暗之积大成,罪恶苦难的源头。人世间的种种怨憎恨恶,背叛与阴谋,贪婪与堕落,都因他而生,因他而灭。 咔嚓,咔嚓…… 无名之处,清脆而响亮的破碎声,此起彼伏。阴森的风吹过,拭去了陈铮心头的乌云,他的心灵明洁,识海之中散发着玄妙的韵律。白玉门阵阵颤动,千万道毫光绽放,一挂血河横置于虚空之上,滔声滔浪,无数的血花堕落,道道血雾外溢,化作血雾红纱。 白骨开花,阴气成蕊。 阴风如刀,斩绝天地。 丹田气海,寒绝人寰,一缕气机外出,化作黑色的阴风在经脉之中咆哮。凝如实质的罡气,呈现深邃的黑色,道道血线飘舞,织成鲜艳的花朵。花开花落,演化出诸天一切死亡之真谪。 到此,陈铮的白骨阴风诀终于大成,甚至超脱蕃篱,演化出属于陈铮自己的武学真意。 武道宗师,至此方名至实归。 以无尽血河,容纳世间至阴至寒,至恶至邪。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天地一切阴暗之源头,为世间带来罪恶与苦难。 轰隆隆…… 血云遮天,雷霆凝聚;苍穹如泣血,地上刮起一道道阴风,犹万物悲鸣。 正道两道的无数武者被眼前的异象震骇了,惊骇的看着血云之下陈铮,心神震颤,一股莫名的戾气产生,双目赤红,好像一个个暴徒。 锵!! 一声铮鸣,响彻天地,鲜艳、殷红的血河横挂在天空中,与血云交相辉印,散发出阴森,恐惧,邪恶的气息。 陈铮右手指刀,刀尖血芒吞吐,散发着凌厉而阴邪的气机;右手虚握,似爪指掌似拳,变化万端,幽幽寒气外溢,化作一道道怨魂厉鬼。 血河之上,阴气凝结成雾,一尊与其相似八九成的神尊踏浪而立,在阴雾中若隐若显。 在他的身后,阴风如瀑,化作黑色的漩涡,呼啸而成暴风卷…… 与魔神帝的霸绝天地,唯我独尊的气势皆然相反。此刻的陈铮,才是真正的魔头,万邪万恶之源头,天底下最大的邪魔。 嘶…… 陈铮就像一面印证万恶万邪的镜子,看到他就看到了自己隐藏在心底的种种罪孽。 “好厉害的魔头!” “大魔头,这才是真正的大魔头……” 所有人神色惊慌,目露恐惧的看着陈铮,有人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慌,戾气顿生,就要杀向陈铮,除魔卫道,却身边的伙伴死死拉住。 第八一一章 恐怖雷劫 “嘿嘿嘿!” 看着头顶的血云,雷霆汇聚,一道尺长的血芒从陈铮的眸中暴射而出。血光盈盈,罡气凝于体内,化作一件黑衣裹住身躯。黑衣之上,血线游离,凝成一片片血色花瓣,花瓣坠地,一朵白骨花盛开。 阴雾黑风翻滚,落于花心,形成花蕊。 “好一个魔头,这是要度雷劫吗?” 正与魔神帝搏杀的八位绝顶宗师,齐齐停手,惊骇地看着血云之下的陈铮,失神惊叫。目光之中,杀意孕育,滔滔气势交织,准备杀向陈铮。 “是他!” 魔神帝大吃一惊,露出激动兴奋之色,浑身颤抖。目光贪婪的盯着陈铮,仿佛在看一盘绝世珍馐,恨不得一口把陈铮吞掉。 “神尊,是神尊的气息……” 陈铮全副心神集中于天空的血云雷霆,对八大绝顶宗师与魔神帝的恶意视而不见。 咔嚓!!! 天空破碎,发出一声彻响,无数人被震的摇摇欲坠,耳膜被撕裂出血。 就见一道血色雷光从天而降,劈向陈铮。 滋!! 刀光如练,血色如瀑,阴森邪恶的气机冲天而起。杀气弥漫,冰寒的气息扑天盖地,仿佛要冰绝万物生机。陈 刀光斩碎雷光,阴雾翻滚,血河震荡,陈铮在虚空踏步,连退四五步。 “是天罚还是雷劫?” 陈铮冷笑一声,左手猛地向天空的血云撕裂而过,幽冥血爪所过,阴风怒嚎,道道爪痕清晰可见,把血云撕的四分五裂。 “天劫不加身,我难应众生!” 陈铮一声高啸,如登天梯,冲向天空的血云。阴神如魔,化作一道阴风把席卷向血云。 此一刻,陈铮抓住一道天劫气机,直接施展出截运异术,借天地众生之力,代己受劫甚。甚至发出天誓,反证己道。 “天地厌我,我厌众生;从今而始,血河当道!” “当我走入世间,定不许世上太平,我必让这大地之上动刀兵;让父子反目,兄弟相仇,母女为敌,亲朋生疏,人与人之间充满杀戮; 我必带灾难而临,使万物生灵的血倒出如灰尘,万物生灵的肉腐烂如粪土; 凡念我名者,我必降噩运于他,叫他家人分争,骨肉相残; 凡念我名者,我必让地狱开门,叫他坠入黄泉,永不超脱; 凡念我名者,我必使困厄临世,叫他饥寒交迫,求而不得; …… 此为九誓,持于我身,可免九难!” 随着陈铮话音落地,似乎惹怒了上天, “轰隆!” 苍穹一声霹雳,虚空一道通天彻地的雷光咆哮着,从天而降。这道雷光,足有婴儿臂粗,闪耀着璀璨的电芒,带着毁灭万物之威,轰向陈铮的阴神。 “我的天!”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最傻的犹属正魔两道的雷劫境宗师,回想自己的雷劫,与陈铮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如此恐怖的雷劫,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罚临世。 “这小子到底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恶事,连天罚都出来了。” 八大宗派之主,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着天上的雷霆,失声叫道。 “区区雷劫也想伤我!” 陈铮一声厉啸,泣血刀光冲天而起,直接冲天而起,斩向雷光。 噼里啪啦!恐怖的雷光闪烁着电花击溃了刀光,打在陈铮的身上。 陈铮似得了羊癫疯,浑身抽搐,一道道细小的电光在他的身上游离,发出爆鸣声。电芒渗入体内,他的每一块肌肉、骨骼都不断的颤动着,酥麻酸软,如同无数的虫蚁在噬咬不停。 陈铮催动白骨阴风诀,融炼天雷的力量,以此淬炼体魄。 “呲呲。” 一道黑烟从陈铮肉身上冒了出来,被阴风吹散。这些杂质排出,陈铮的肉身越发紧凑,骨质致密,血液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的宝钻。 接连九道雷电从天而降。一道比一道粗大,一道比一道炽盛,到最后天地之间几乎化作雷电海洋把陈铮淹没。但陈铮丝毫不为所动,傲立虚空,浸于雷海之中,形同沐浴。 九道渡完,天空中的雷云都微微停顿,似被惊住。 “好一个绝世大魔头,太恐怖了。” “雷劫度完了?” 十亩大的血云,电光火蛇,雷霆轰鸣。见识到雷劫的恐惧,所有人都远远的逃离,躬到三四里之外,生怕被雷劫牵连。 阴神雷劫,恐惧异常。寻常武道宗师度劫时,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做好万全准备,即使如此,依然是九死一生。如陈铮这般,突然就引来了雷劫,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简直闻所未闻。 “这必是魔神宫隐藏多年的老怪,甚至是百年前残存的积年老魔,否则绝不可能如此凶恶。” 此刻,八大宗派的所有武道宗师,都把陈铮认作魔神宫不世出的绝世老魔头。同时,看向魔神帝的目光,透出无比的忌惮。 实在没想到,魔神帝的城府如此之深,直到他们打到家门口,才彻底暴露了魔神宫的底蕴。一位百年前的老魔,一旦度过雷劫,百年积累一朝勃发,将会是何等的可怖。怕是要一步登天,成就雷劫境巅峰。 一个魔神帝就很恐怖,若再出一个,还有正道宗派的活路吗? 这些人看向陈铮的目光,一个个满含杀意,只要陈铮稍有不支,就要给予其绝命一击,以绝大患。 阴神雷劫共有三重。 第一重九道雷劫度过,没让陈铮等太久,血云震荡,一道血色雷龙咆哮从血云中飞腾而出,,身长十丈,闪耀邪恶的血芒轰到陈铮的身体上。 血龙一闪而没,似被陈铮吞噬。 “啊……” 所有人被吓的跳起来,吃惊的看着陈铮,看着血色雷龙消失不见,心神猛地一颤。 “他把雷劫给吃了?” 这样的度劫方式,让人大开眼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不是他吃了雷劫,而是雷劫进入了魔头的身体。此劫不能度过,魔头必然经脉尽断,气海崩溃,最终功散而亡。” 一位雷劫境宗师皱着眉头说道。他有经验,知道这道雷劫针对的是真气。以脆弱的经脉,承载雷劫天威,就等到在刚结冰的冰面上行走,稍有不慎,就要冰碎而坠入深渊,身死道消。 风火雷三劫,以雷劫最为恐怖;而雷劫之中,犹以第二重劫雷最威胁。所有人的武道宗师,十从之中有七八人都因为经脉寸断,气海崩溃而陨落于第二重雷劫之下。 无论正魔两道,都是心中忐忑,有希望陈铮度过雷劫,有诅咒陈铮被雷劫劈死。 第八一二章 雷劫宗师 陈铮的白骨阴风诀大成,真气化风,聚散无形。对普通宗师而言,危险无比的劫雷,反而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当劫雷侵入经脉,陈铮的真气瞬间化作阴风卷,无孔不入,一点点磨蚀着劫雷。陈铮身形微微一晃,劫雷被消磨炼化。 一连九道劫雷,都没有对陈铮造成伤害,反而被他借机炼化,修为增长。陈铮非常兴奋地大喝一声:“再来!” 天地似乎被激怒,响应他的声音。 一道粗壮的雷霆落下,都比之前强了一倍有余,可媲美雷劫境全力一击,直接轰在陈铮的阴神上,打的阴神不断颤抖。雷光游离,溅到他的身上,以陈铮肉身的强悍,依然皮开肉绽。 “好好好,好一个雷劫!” 大成的白骨阴风诀强悍无比,吸收澎湃的阴气,逆返气血,瞬间让伤势复原。 第一道劫雷无功,似乎知道陈铮不好惹,天空中的雷云不断收缩,变的更加凝练。一条条血色雷龙翻滚,尽然化作了雷球,从空中坠下。 这一道动雷不是单独的雷霆,表面燃烧着黑色的火焰,竟把虚空都烧穿了。坠落地面留下一道黑色痕迹,空间风暴席卷而下,把陈铮包围。 铮!! 骤然一声刀鸣,抚平了空间风暴。劫雷落下,轰然炸响。这一道劫雷,比之前的又强了一倍,已经相当于雷劫境中期的一击。雷球砸落,蕴藏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诸多雷电交汇,化成无法想象的一击,方圆百丈化作齑粉。 “连空间都承受不起吗?” 看着黑色的空间裂痕,陈铮眉头紧锁。 这才第二道劫雷,还有七道呢。若每一道都比前一道强一倍,不说陈铮,就是阳神境都难以承受吧。 不等陈铮想到应对的方法,“轰”的一声,雷球砸中阴神。 阴神毫无反抗之力,直接在劫雷的轰击下溃散,化作一团阴风翻滚不断。劫雷透过阴神,轰在陈铮的肉身上,原先愈合的伤口再次破碎。 在这样的恐怖轰击下,他的阴神几度重聚,都又被轰散。陈铮不得以,只能运转化血功,以阴神吞吐劫雷,劫雷被他如长鲸饮水般彻底吞噬。 轰! 黑色的火焰由内而外,雄雄燃烧,阴神披了一层血色的外衣。 “有效果!”陈铮眼晴一亮,阴神再没有崩散。随之,催劫白骨阴风诀,消磨劫火,磨灭火焰。 看到陈铮安然无恙,雷云似被激怒了,直接降下一道雷电光柱,血色雷龙盘绕,形成盘龙绕柱,直接轰向陈铮的阴神。 雷龙咆哮,昂首摆尾,黑色的火焰环绕在周围,好似一朵朵“详云“。 龙乃神兽,出没时,风雨相济,有详云笼罩。故尔,才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云龙探首等传说。 环绕在劫龙周围的黑色火焰,就如一朵朵“详云”,只是这些“详云”并不能为世间带来祝福,而是带来了灾劫。 “第三、四道劫雷一起降下了吗?” 陈铮没度过雷劫,不等于远处观看的一众武道宗师没有经验。血龙盘雷柱,这是劫云夺何不了陈铮,便第三四道劫雷二合为一,形成眼见的异象。 “这是纯心不给魔头一点活路啊!” 本来紧张无比的正道诸人,看到陈铮天厌地厌,不由欢声鼓舞。连老天爷都在帮忙,果真是邪不胜正,这一次合该他们除魔卫道功成,一举覆灭魔神宫,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九道雷劫,循序渐进,一一引度,陈铮百分之百可以度过。但现在他受天厌,劫雷融合,度过这次,下一次也必死无疑。 陈铮双眸中,血光迸射,手掌猛地一拍泣血刀,一声铮鸣响彻天地。血焰腾空,化作一道河流迎上劫雷。 阴森的气息,冰绝天地,让温度骤然下降。天空飞舞的黑色火焰,直接被冻结,化作一块块黑色晶体落地。 呼!! 阴风吹过,在雷龙的身上留下无数的伤口,一道道电芒飞溅而出,好似雷龙的血液。陈铮不再维持阴神的形态,散则成风,形成一道旋风,卷向盘龙雷柱。 轰隆隆…… 就在此时,天地猛地一颤,劫云收缩,化作一道人形闪电,手持雷矛直接向陈铮冲杀过来。 这一道雷电的出现,让所有人哗然一惊。从没有人见过雷劫会化作人形。 人形劫雷,如同传说中的雷神,身披战甲,上面印刻着神秘的雷纹,一道道电光游离。看不清面貌,两只眼睛如电如光,开阖之间,天雷炸响。 手中雷矛,电光缭绕,化作一条腾蛇,发出咝咝的声音,欲择人而噬。 “雷神”下凡,天威赫赫,方圆十里的之内,沉重的气息让人们骤然变色。 “好一个雷神下凡,这下子魔头死定了。” 感受着“雷神”的赫赫天威,恐惧的压力让空气凝窒。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危机,就连魔神帝都是脸色一变,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以陈铮为中心,百丈之内,电光闪烁。空气被燃烧,发出腐臭的味道。地面上无物不燃,雷神挟着一往无前之势,雷矛所指,磅礴的气势压塌虚空,锁定了陈铮。 “虚空斩业,非生即死!” 陈铮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猛地一声厉喝,冲天而起,身刀合一,斩向冲来的“雷神”。老天爷既然不给他活路,那就把这天斩破。 虚空斩业刀,一斩虚空,二斩鬼神,三斩因果业力。 刀光如血,血如瀑练,血河滔起骇浪,向着雷神冲杀而去。 这一击之下,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阴森的气息扑天盖地,阴风嘶吼着,一团灰白色的阴云密布。空气中的水分被抽离,化作雪花冰苞劈头盖脸的打向众人。 噗噗噗…… 数十人反应不及,被冰苞击穿身体,发出一声声惨嚎。其他人见状,吓的连忙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劫云化作“雷神”,这是最后一道雷劫,正如陈铮所言,非生即死。 经过二波雷劫洗礼,陈铮的阴神已至大成,凝如实质,聚散无常。聚则如常人,散则成阴风。 轰!! 凌厉的刀光斩天灭地,一刀斩落“雷神”,雷光炸裂,天地反覆。 陈铮“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上皮开肉绽,露出白森森的骨茬。阴神暗淡,刀光崩碎,泣血刀发出一声悲鸣,化作一道血光飞向陈铮。 “嘿嘿嘿……” 浑身浴血的陈铮,色如厉鬼,衣衫破烂。气息萎靡不振,好似风烛残年的老人,下一刻就会死。 但他的双眼明亮如炬,阴阴血色在瞳孔中化作一团漩涡。 突然,一道阴风席卷而来,重聚成形,从陈铮的天门“咻”的一下钻入,返回识海。阴神如真气,栩栩如生,散发着阴森、幽暗、寒冻的气息。一道灵光冲破天灵,凝成一团详云,罩在阴神的头顶。 说是详光,不如说是厄运之光,灾难之光。 这灵光汇聚了世界一切困厄、灾祸,常人看上一眼就会灾难临身,霉运缠身,一辈子都活在噩运之中,祸延子孙,亲朋好友,变成真正的天煞孤星,即使死了都不得安宁。 阴神归位,雷光散云,陈铮长出一口气,“终于渡过了。” 不同于大离世界,九州世界得天独厚,受天地钟爱,先天化境晋升宗,有劫而无难。风火雷三劫,分开引度,每度一劫修为上升一个台阶。 风劫境,火劫境,雷劫境,武道宗师的三重境界,分别对应大离世界的阴神九重。 两个世界对阴神境的划分不同,九州以风火雷划为三重境,大离世界以九难划为九重境。谈不说谁强谁弱,因人而异。 陈铮度过雷劫境,于九州世界而言,已是阴神大成。但他发出“天誓”,己身一切劫难归于天地众人,令天地众生代他受难,故尔又有着阴神九重的一些特征。 他的境界有些模糊,没有九难加身,类似渡过九难的阴神九重;但以战力而言,却又弱于阴神九重。 看到陈铮度过雷劫,正道一方士气低落。一位雷劫境,足以影响这次大战的胜负。 而魔神宫的脸色也难看无比,度过雷劫,陈铮的真容显露于人前,让魔神宫的人大吃一惊。 此时,陈铮的气息依然萎靡不振,一些人眼神闪烁,看到了可乘之机。 “魔头,去死!” 骤变突生,一位瘦高的大汉有如苍鹰飞掠,直扑陈铮。双指屈伸成爪,向着陈铮头盖骨抓摄而去。 此人修为不弱,气势刚猛凌厉,双爪足以撕裂金,令人生不出胆敢硬碰的念头。 一门普通的鹰爪功,被他修炼的出神入化,在场所有人见之,无不变色。劲气激荡,鹰爪撕裂空气发出刺耳至极的锐啸声,空间被抓出道道痕迹。 “苍桐鹰爪王!” 突然有人惊声叫道。 传闻苍桐鹰爪王度过了火劫,将一门普通的鹰爪功练至极境,曾与魔神八大神将激战,施展出一门苍鹰九变的绝世杀招,一举把魔神宫的神将轰杀。 这一战,他也是受了重伤,但生生轰杀一名神将,名声大振,震彻九州。 凌厉的鹰爪,变幻莫测,一身气机运转融圆。在这一刻,他的鹰爪功再进一步,隐隐看到了第十变。 鹰爪撕裂空气,一声唳啸,化为璀璨的一击。 面对扑杀而至的鹰爪,陈铮眼中闪过一道血芒,低喝道:“杀!” 一道血红妖艳的刀光骤然闪起,一闪即逝,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闪,但把天地都惊艳了。刀锋撕裂长空,杀气横空,凝而不散,深深的刻在众人的心里。 “噗!” 一刀斩出,陈铮收刀后退。 再看鹰爪王,突然顿住了身子,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陈铮。 “鹰爪王怎么了?是胜是败,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突然血雾腾起,化作血雨,倾盆而泄。鹰爪王瘦高的身躯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中,栽倒在地。 名震天下的苍桐鹰爪王,曾搏杀过魔神宫的八大神将,威名赫赫,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杀了。 一刀,对手只出了一刀,鹰爪王就死了。 堂堂的鹰爪王,火劫境宗师,连陈铮一刀都挡不住。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骇然地看着陈铮。 “好厉害的刀法!” 不止厉害,还很美丽,妖艳的让人不忍观看。 美瓦的外表下,往往都隐藏着令人心神俱恐的杀机。随着陈铮度过雷劫境,修为大增,他的刀法也越来高深莫测了。 啪啪啪…… 突然一阵鼓掌声响起,众人猛地一惊,竟看到魔神帝面带微笑,冲着陈铮鼓掌赞道:“事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陈兄让我大吃一惊呢!” “与魔神帝称兄道弟,这人果然是一个大魔头!” 正道诸人看向陈铮的目光徒然一变。 “陈兄弟,可还记的归一宗的沈浪?” 突然一声大喊,一位青年冲出,朝着陈铮大叫。 “是归一宗的沈浪,他怎么会与魔神宫的魔头认识?” 此时,再傻的人也看出不对劲了。 陈铮收刀而立,打量着沈浪,对方蕴起了胡须,变的更加成熟了。陈铮微微一笑,冲着沈浪拱了拱手:“沈兄的风采更胜往昔,叫陈铮差点不敢认了。” 沈浪目光复杂的看着陈铮,叹了一口气,道:“沧海桑田,回想两年前与陈兄相遇的场面,尤如昨日发生,历历在目。让沈某想不到的是,陈兄竟成了魔神宫的爪牙。” “两年?” 陈铮心神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道血色,紧紧盯着沈某,低声惊呼:“沈兄刚才说两年?” 看到陈铮的神色不对,沈浪不明所以,他是说了两年,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陈铮被关在监牢内,不见天日,全副心神都在磨灭体内的封禁,没想到再见天日时,已经是两年之后了。 “遭糕,我与费无忌的三年之约!” 想到这里,陈铮脸色大变,望向魔神帝的目光,杀气腾腾。若真的错过了与费无忌的三年之约,魔神帝百死不能赎其罪。 此刻,八大绝顶宗师也想起陈铮是谁了。 两年前,魔神宫肆虐青州,八大神将威震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在一位年青人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 自怒蛟岛被灭,上官云归降魔神宫,陈铮的杳无音信。据当年参与怒蛟岛一战的人说,陈铮与魔神宫八大神将激战,葬身大海。 没想到,两年后却在魔神宫的老巢再次见到陈铮。 且看陈铮的态度,似乎不是归降了魔神宫,而是另有隐情。 八大绝顶宗师对视一眼,露出诡异的笑容,切都似乎往好的一面发生变化。此刻,他们也不急着出手了,作壁上观,准备看一场好戏。 “沈兄且退后,陈某要去算一笔账。”陈铮大手一挥,一道劲力把沈浪涌退。目射血光,运转功法,阴风涌动,死死盯着魔神帝。 “当年一战,陈铮不敌被擒,遭受两年囚禁之难,不愿旁人,只怪陈某学艺不精。只是今天,陈某还想与阁下请教一番,不知阁下是否吝啬指教?” 魔神帝“嘿嘿”一笑,看向包围自己的八大绝顶宗师,一副不言而喻的样子。 “本座也想与陈兄切磋一番,只是身不由己,只能说声报歉了。” 以如今的场面,确实不妥。陈铮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能与阁下再较高手,实在可惜。” 陈铮一副欲求对手而不可得的样子,脸上露出浓浓的惋惜,倒让人有些不忍。只是下一刻,陈铮的反应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既然如此,陈某就助阁下一臂之力!” 唰!! 骤然之间,陈铮化作一道阴影,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冲到八大宗派之主身前,泣血刀划过一道血痕,阴森的刀光,滚滚如浪,袭杀向八大宗派之主。 “魔头找死!” 本想看一场好戏的八大宗主,作梦也没有想到,陈铮突起发难,竟对自己一方动手。措不及手,血色刀光掠下,当下就有一位被斩杀。 一团血雾腾起,残尸坠地。 “住手!” “魔头,你要与天下为敌吗?” 陈铮冷笑一声,眼中血光一闪,提刀斩出众人。 “找死!!” 斗战神厉喝一声,迎向陈铮。 “哈哈哈,道玄,今天我要你们正道全军覆没。”八大宗主,一死一被牵制,只剩下六人。魔神帝大笑着,一拳轰出,磅礴的拳势把六人笼罩起来。 “诸位,与魔头拼了。” “不错,今天要么魔高一丈,要么道高一尺!” 轰!! 斗战神的身子瞬间冲到了陈铮面前,重重的一拳轰了过来。斗战神气势彪悍,修炼是炼体功法,简简单单的一拳,就带起无尽的狂风,拳头离陈铮还有一文多,陈铮就感觉到一股凛烈的气息,让他脸色为之大变。 此人的炼体功法,比之蛮荒世界丝毫不差。以陈铮现在的钢筋铁骨,都不敢让对方的拳头轰在身上。 “好一门炼体功法!” 陈铮徵徵一惊,面对斗战神的一拳不躲不闪,刀光骤起,猛地挥劈而下。 无坚不催的泣血刀,即使一寸厚的百炼精钢板,都可以为斩而易举的斩断。可斩在斗战神的拳头上,只留下一道白痕。 斗战神的拳头比钢铁还硬,与泣血刀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金属交鸣之声。巨大的反震力作用下,二人齐齐坠落,在地上踩出了数道的裂缝,碎石四处炸飞! “呃?” 观战之人骇然发现,陈铮与斗战神硬拼一记之后,毫无异状。 “这……” 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陈铮也太厉害了吧?” 斗战神名震九州几十载,力能拔山,刀枪不入,能在力气上与他一较高下者,天底下寻不出第二人。就连魔神帝与他搏杀,也不会使用蛮力硬拼,而是避其锋芒,以巧劲制胜。 虽然陈铮借了神刀之利,但能与斗战神正面硬抗一记,而不落下风,想想都叫人恐怖。 第八一三章 威震虚空 轰隆隆! 天地之间风云色变,天空被滔天乌云遮蔽,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斗战神踏步向前,每踏出一步,全身筋骨都发出金铁交鸣一般的声音,如若洪钟巨吕。浩浩荡荡的压力铺天盖地般涌来,如渊如海,如威如狱! “魔头,今天饶你不得。” 恐怖无边的压迫力如海啸漫卷而来,仿佛汪洋大海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就连天上的乌云都被席卷而来,裹向陈铮。 斗战神战意冲天,杀气横生。 晋升武道宗师以来,从没有人能与他比拼力量,况论与他不相上下。眼前的陈铮年龄小的让他吃惊,已是不弱于自己的雷劫境宗师。等过了十几年,二三十年以后,又将是一个魔神帝,天下谁还能治得了他。 他可不想消灭一个魔神帝,又出一个大魔头。 斗战神决定为正道除一大魔,便不在废话,浩瀚如海一般的气息肆意荡漾,连空间都承受不住他的强横无匹的气势。如黑铁一般的手掌往虚空一抓,霎时间数丈之内的空间被一股无形之力揉碎。 这是纯粹的肉体力量,举手投足间破碎虚空,当真是可怕可怖。 陈铮心中一震,眸射血光。纯以力量而言,斗战神是他见过最强之人。就连蛮荒世界中的战王都稍弱一筹。 突然一声怒雷般的咆哮,天地变色,霎时间,雷音翻滚撕裂开了苍穹。一双铁手破碎虚空,充塞天地陡然而至。 漆黑如墨的空间风暴,如瀑垂落,世界在这一双铁掌之下倾覆,风云失色。 “来得好!” 陈铮一声厉啸,拔身而起。 阴神勾通天地,气机渺渺,仿佛超脱了天地的束缚。一道冲天的杀气涌出,刀光如血,匹练横空。森冷恐怖的刀光穿透了空间,如若九天之外的银河,散发着惨人的血光从天而降,与破碎天地的铁掌碰撞在了一起。 轰! 咔嚓!! 天地破碎,两股恐怖无边的气机撞在一起,好似天空破开了一个洞。以两人交击的区域为中心,空间塌陷,风暴蔓延而开。 声音、色彩,所有的一切都被风暴所吞噬,天地一片死寂。 “啊!!” 突然一声惨叫,就见百丈之外一道人影被爆裂的气劲卷进入狂风巨浪中,折叠翻滚,然后就消失不见。 二人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尤其是斗战神,这是他成就武道宗师以来,最为酣畅淋漓的一战!陈铮无论是刀法,还是力量,都与他不相上下。此刻生死搏杀,斗战神激发出十二分的潜力,一手翻天,化作遮天蔽日的巨掌轰然拍下,浩瀚磅礴的掌力犹如天河倾泻,连绵无尽头,似要将世间化为泽国,降下灭世之灾。 陈铮面对着这灭世一般的滔天巨掌,运转白骨阴风诀,阴风怒嚎,天地间一股黑色的风暴凭空而起,贯彻天地苍穹。 铮!!! 一声清脆的刀鸣声,嘹亮高昂,响彻天地。就见乌云翻滚,血河悬空。妖艳邪异的刀光,从九天而下,斩破虚妄,山河崩陨。 刀掌相击,劲气相互湮灭,整个空间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紧接着,一股庞大的风暴骤然爆发,风吹沙石,地面塌陷。 二人发出一声闷哼,陈铮猛地被掀翻,倒飞出去。 斗战神双脚后退,蹬蹬蹬,每退一步都在地面上踩出一个一尺深的坑,地面龟裂,裂缝募延。 陈铮双目之中,血光盈盈,胸膛起伏着吸入一口大气,逆转功法,腰身扭动间横移一丈。虚空踏步,骤然化作一道阴影,消失不见。 “多谢相送,后会有期!” 人影鸿杳,声音传来。 斗战神须发皆张,双眼暴出骇人的寒光,厉吼道:“魔头!!!” 谁也没想到,与斗战神杀的难解难分的陈铮,突然转身逃了。一股被羞辱的感觉涌上头来,斗战神气的哇哇大叫,恨不得肋生双翼,追上陈铮后把他大卸八块。 太可恨了,没有丝毫的武者的尊言,堂堂武道宗师的师都被他丢光了,斗战神羞于之为伍,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一股郁愤之气积在胸口,不得发泄,狠不得把天都捅个窟窿。正好看到道玄等七位高手与魔神帝厮杀,瞬间变的双眼通红,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魔头,去死!” 一双铁掌翻转乾坤,天地倾覆,搅动乌云,盖向魔神帝。 “滚开!!” 魔神帝厉喝一声,冕服宽袍,大袖飘飘,鼓荡起一股劲风迎向斗战神。劲风卷动,柔软的衣袖在劲气的鼓荡下,好似铜墙铁壁,碟碎了斗战神的铁掌,撞到他的身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斗战神被轰飞,在空中横滚十几丈才落到地上。 斗战神的一击没有做无用功,让魔神帝圆融无瑕的气机出了一刹那的停滞。围攻他的七大高手,皆是一宗之主,底蕴深厚。暧间抓住这机不可失的机会,拳掌齐出,刀剑轰鸣,轰向了魔神帝。 这七人从没有联手,也不会合击之术。但七人都是真正的武道宗师,气机相通,联成一片,配合无间,如成一体。 七道磅礴的气机,融合为一体,搅动天地风云,冲散头顶的乌云。轰隆隆声中,天地好似倒翻一个个儿,地朝上,天朝下,天地倾覆。空间就像一团布,被随意揉捏。无量虚空之中,黑色的风暴倾泄而出,湮灭了一切物质,就连天地元气都被吞噬。 这是真正的天地末日,虚空破碎。 无论正魔两道,厮杀的双方骇然变色,齐齐后退,逃命一般奔出十多里,避开肆虐的空间风暴。 所有人震骇于雷劫境的搏杀,简直就不给人活路。躲到十里之外,都能感应到天地间充塞的毁天灭地般的气机,冲破云霄,形成一股凝重无比的压力,把众人压的喘不上气来。 此刻,交战的双方,肆意放开气势,破碎虚空,引动空间风暴。以他们交战的战场为中心,数百丈之内一片混沌,根本看不清楚。 突然一道人影横空翻滚,落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大惊,就听到一声惊叫:“是斗战神,斗战神受伤了!” “怎么可能,斗战神怎么能受伤!” 众人无法置信,如神明一般的斗战神竟然受伤了。 难道魔头就真的这么可怕? 此时,这些人还以为斗战神是被陈铮所伤,心中震惊,面如土色。一旦斗战神战败,魔头腾出手来,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魔头呢?” 就在众人担心“魔头”对他们出手时,又一声惊叫传来。 “魔头不见了,是被斗战神斩杀了吗?” 陈铮当然没有被斗战神斩杀,而是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直接脱离了战场。 第八一四章 又见白骨神像 消失在战场的陈铮,催动着鬼影无踪身法,横跨虚空,一掠百丈。“唰”的一声,一道破空声传出,就见虚空一道人影一闪而逝。 “好浓郁的阴气!” 看着灰雾翻滚,黑气成云。无数的怨气、戾气从一个巨大的黑洞中冒出山来。黑洞之中传出呼啸的阴风声。 不等陈铮反应过来,骤然一股吸力把他从空中拽下,向着黑洞中坠落。 陈铮不仅没有反抗,反而施一个千斤坠,加快坠落的速度。催动阴神。感应着黑洞中溢出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道气很微弱,却浩瀚磅礴,直接撼动了他的阴神,让他脑门像被一记重锤砸中,差一点心神失守,身体失衡。 “这是白骨神君的气息,绝对错不了。” 此刻,陈铮终于明白魔神帝口中的神尊是谁了。难以置信,魔神宫的传承竟然来自于白骨神君。想想不难理解,在九大宗派统治天下,垄断一切最高深的武道的背影下,魔神宫绝不会是石头里崩出来的。 九州天下,所有人都想不明白魔神宫的来历,不知其传承渊源。故尔,魔神宫就像云遮雾罩,神秘莫测。 陈铮猜测,怕是魔神宫都不知道白骨神君的真正底细。 魔神宫传承数千年,白骨神君留下的底蕴恐怕早就被其消耗殆尽,这是陈铮最担心的。白骨神君陨落后,散于诸界的九道精气,对陈铮来说堪比传说中的九转金丹,是能让他突飞猛进,一步登天的机缘。 他能在短短十来年的时间晋升阴神境,修为堪比阴神七重,白骨神君遗留于世的精气功不可没。 而且,白骨神君的精气涉及到对方的后手,更关乎着天摩乌妃的成道,绝不容有失。外面,正魔两道厮杀,狗脑子打出了猪脑子。陈铮丝毫不理会,更不在乎谁胜谁负,他现在的目的只有白骨神君在洞中留下的精气。 越是往下坠落,就越能感觉到黑洞下方的可怕气息。陈铮驾驭阴风包裹着身躯,凝聚罡气成衣,控制着自己的身躯不断降落。 轰!! 突然地动山摇,眼前金光闪烁,他的双脚狠狠地砸在地面之上。巨大的反震力,震他的筋骨发出噼哩啪啦的爆鸣声,仿佛全身的骨骼都断裂了。 陈铮闷哼一声,胸口气血涌动,直冲咽喉,他的脸色青红变幻。“哇!!”一口鲜血喷出,体内涌动的气血方渐平复。 作为魔神宫的传承源地,陈铮不敢有丝毫大意,心神警惕,感应着可能有存在的陷井机关。 “嗡……” 就在他刚要行走,突然一道可怕的气势朝着他涌过来。这股气势之强大,磅礴如海啸,以扑山倒海之势压了过来。渊深不可测的气机,浩渺广大,整个天地都无法承载,压的虚空“咔咔……”作响,好像下一刻,巨大的黑洞就会塌陷。 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并不影响陈铮的视力,他的六识敏锐,又有虚室生白之神通,黑洞地底一览无余。 黑洞地底,宽阔无际,更远的地方一片漆黑,看不到边。 而距陈铮十多丈外,是一片骨海。 陈铮大吃一惊,无法想象这里死了多少人,满地的尸骨。身上的衣物已经腐化,但尸骨依然光洁如玉,即使死去多年,依然散发出微弱的气势。 这些尸骨的生前,绝非普通人。陈铮甚至能从这微弱的气势之中分辩出,这些尸骨生前绝对是武道宗师,甚至比一般的宗师都要厉害得多。 “难道是魔神宫的历代高手都葬身于此了吗?” 跨过骨海,走到地底黑洞的中心,同样的布局,熟悉的场景,陈铮看着眼前高达一丈的神像,矗立在地底黑洞之中。 神像前是一方祭坛,雕刻的奇异纹路,神秘,玄奥,纹路中呈暗红色,一缕淡淡的血腥气从中飘了出来的。 陈铮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虽然无人提醒过他,但陈铮心如明镜。白骨神君所谓的后手,其目无非就是为了复活。其陨落后散落于诸界的九道精气,就是九颗种子,即是他复活的道标,又是他重塑神躯的引子。 如陈铮前几次所见,白骨神君的精气融入神像之中,假借上古,以武学传承迷惑人们地它进行血祭,呼唤冥冥之中的白骨神君的一丝灵性。 陈铮看的清楚,纹路中的暗红色分明就是凝固了的血迹。再看眼前的神像,却是白骨神君的面相。 独首三面,耳鼻眼分置三面,与他以前见过的一般无二。 “果然如此!” 感应着白骨神像的气机,陈铮微微叹了一口气。神像中的精气被一股混乱的意念以及磅礴的血气包裹着。 而且,陈铮清晰的感应到,这些血气正在被精气吞噬。血气蕴含的怨气,被排出形成混乱的意念,在神象表面形成一层无形的防扩力场。 所有靠近神象的人,都会受到这股意念的冲击,灵光扭曲,心灵堕落。最后,全身气血被抽离,变成与周围一样的白骨。 不过,陈铮有白玉门镇压识海,灵光不受外邪影响,八风不动。任凭神象的意念冲击,神色如常。 白玉门与白骨神君同出一渊,白骨神象上的意念不仅没有对陈铮造成影响,反而被玉门不断吞噬。 这些意念化作厉鬼怨魂,妖魔鬼怪,显化于白玉门之上,对着白玉门内不断咆哮,似乎极度渴望进入门户之内。 可惜,白玉门上毫光绽放,瞬间就把这些妖魔鬼魂全都净化,化作一道道灵光融入门户。 越发玄奥,散着阵阵玄妙气息的白玉门,无数的符文在流动,毫光幻化,形成种种异象。 嗡!! 一声铮鸣,门户中冲出一道血芒,上下翻飞,左右冲突。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血红的痕迹,锋芒森寒,突然咔嚓一声,悬挂于白玉门的正上方。 白骨神象的意念冲入陈铮的识海,这道血芒就会发出一道刀光,斩灭入侵的意念。 二者水火不相融,你冲我斩,最终被白玉门得了便宜。 随着白骨神象中蕴含的混乱意念被陈铮融入白玉门,神像越发神异,一道幽光绽放,似乎冲破了某种束缚,直接冲出黑洞。 陈铮脸色大变,“不好,坏事了!” 白骨神像表面笼罩着的一层混乱意念被陈铮斩灭吞噬,气机冲破束缚,肯定惊动了外面交战的双方。 第八一五章 地洞混战,黄泉显化 “魔神宫禁地,擅入者死!” 陈铮正在吞噬白骨神象中的精气,突然一道黑影扑杀过来。 魔神帝的脸色狰狞,隐隐透出一丝疯狂之色。人未至,拳先到。拳风席卷,黑洞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地面上无数的尸骨被震断,化成白骨粉沫。 陈铮视而不见,一心吞噬神象上的精气。左手曲指成爪,一道凌厉的劲力透射而出,迎向魔神帝。 这不是他拖大,而是魔神帝与八大绝顶宗师激战,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别看他依然强势霸道,但是强撑至此。他体内的真气已经不足巅峰五成,就连护体罡气都不开,减免真气的损耗。 胸前衣衫破烂,血迹斑斑,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其他人的。 轰!! 陈铮的爪劲还没有与魔神帝相触,漆黑的洞中又冲出六道人影。气势滔滔,杀机凝滞了时空,不管不顾忌的轰击向魔神帝的背后。 “贼子,你若敢动神尊丝毫,魔神宫上天入地,与你不死不休。” 魔神帝不敢小觑六大高手的合力一击,丢下陈铮,扭腰沉胯,沉重如山的拳头轰了出去。拳风压爆了空气,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只是整座黑洞的空气像被抽干了,叫人呼吸困难,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齐压过来,要把人压成齑粉。 袭击魔神帝的六大绝顶宗师,个个都是一方豪雄,执一州之生死兴衰。平日里高高在上,如同神明俯瞰人间,任何事都不能让他们动容。 可面对魔神帝的这一拳,六人面色大变,不敢轻拭拳锋,抽身后退,以避锋芒。 六位绝顶宗师的到来,对陈铮而言无疑一场甘露。陈铮加快动转白骨阴风诀,抽离神象上的精气。此时,他也不管能否消化,先把精气全都吞噬,然后再慢慢炼化。 乘着六大高手把魔神帝牵住住的机会,直接让阴神出窍,化作一股阴风卷向神象。 陈铮以白骨阴风诀凝聚阴神,与神象的气息同根同源。白骨神象根本没有抵抗,反而蠢蠢欲动。不等陈铮的阴神扑过来,一道深邃、浩瀚,广大无量的气息弥散而出,与阴风融合。 “不好!” 感应到神象的气息,无论是魔神帝还是六大宗师,齐齐变色,一脸杀气的盯向陈铮。 六人都是一代宗师,绝非蠢货。魔神帝这么紧张眼前的神象,必然非同小可。而陈铮也不是好人,只要二人要做的事,坚决阻止就对了。 陈铮知道神象中不止有白骨神君的精气,还有白骨神君凝聚而出的一道灵光。此刻,他把精气引出来,必然惊动白骨神君的灵光。 果不其然,就在他吞噬融炼精气之时,突然一股浩瀚、阴冷的气息向着他的识海冲击而来。 这气息如渊如海,深不可测。 陈铮早有准备,迅速施展出移花接木的巧术,斗转星移,把这道气息引向魔神帝与六名宗师。 谁能想到陈铮这么阴险,措不及防之下,被一股冰冷的气息侵识海。 “啊……” 阴神动荡,好像被人用重锤在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六大宗师眼前齐齐一黑,感觉脑子要爆炸一般,眼冒金星,就象有千万只蜜蜂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其中一人更是惨叫一声,瞬间晕死过去。 “余道兄!” 看到同伴倒地,气息剧烈波动,一股阴冷的气机从体内溢出。道玄脸色黑如锅底,厉啸一声,朝着陈铮杀了过来。 这一切的罪愧祸首都是陈铮,不把陈铮斩杀,不光余道兄遭殃,他们也不会有结果。 “先杀小魔头!” 除了倒地余道兄,以道玄为首的五大宗师,越过魔神帝向着陈铮扑杀而去。就连魔神帝,也都眼冒凶光的盯着陈铮。 魔神宫研究神尊之象数千年,也只得了一门血祭之术,借血祭换取神尊的武学传承。而历代魔神宫的前辈,在大限到来时,也会把自己的一身精气神献祭给神尊。 通过血祭,魔神宫可以得到这些前辈的残留意念灌注,获取这些前辈的武学。血祭的代价很大,有人被意念夺舍,变的疯疯癫癫;有人不甘被夺舍,自我献祭。 这个地底黑洞中的遍地尸骨,有一多半是被血祭反噬而陨。 陈铮亦是心性绝决,五位绝顶宗师袭杀,又有魔神帝在一旁虎视眈眈,避无可避。把心一横,放弃吞噬精气,伸手摸向泣血刀。 滋……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刀光凝成一道血河。 不出刀则已,出则必杀。 陈铮鼓动一身气血,阴风凝于刀锋,斩出一道滔天血浪,涌向道玄等五位宗师。血河涌动,阴风呼啸。 阴气凝结成雾,勾动了他身后的白骨神像,一道神影幻象出现。 神像两只宝石眼中幽光绽放,浩瀚的气息扰动天地之气,呼啸成风,卷向陈铮与道玄等人。 一刀斩出,血河滔滔,第二刀随之而出。 呼! 风雷激荡,雷霆彻响,几十渞刀光汇聚成一座莲台置于陈铮头顶,道道风雷之力垂落,花瓣飘落。 嗤嗤嗤! 陈铮都忘记了有多长时间没有使用过这门刀法了。以他雷劫境的修为施展出来,顿时风雷激荡,雷霆隐隐。汇聚于地底黑洞中的阴气,汇聚成云。 “咔嚓”一声剧响,一道闪电劈落,电光火花,雷如爆布,从阴云中倾泄而下。在陈铮身前形成一道雷电瀑布,把他罩的严严实实。 雷霆万劫刀,陈铮在后天境时,由风雷九击刀法中悟出的一式刀法,护法守身。若以他现的眼界回顾当年的举动,很可笑,很幼稚。 这门刀法处处破绽,攻不攻守不守,贻笑大方,徒惹人笑。 不过,现在的陈铮不是当年可比。以雷霆万劫为架子重新升华这一刀,刀出风雷荡,护佑周身。 雷霆阳刚,辟一切邪,充满毁灭与生机。 面对以道玄为首的五大宗师,陈铮屹然不惧,以硬碰硬,毫不后退。 第二刀斩出,第三刀紧随而至。 这一刀斩出,一股绝灭之意由泣血刀锋透出,杀气弥漫,阴森冰寒的气息直接把地底的黑洞笼罩起来。 骇人的杀气,森冷的气息,让黑洞内的温度在一瞬间降低。飘飘洒洒,空气中的水汽被抽离,化作雪晶冰花落下。 每一块冰晶,每一朵雪花都蕴含着凌厉的杀机,刀意森森,斩尽杀绝。 大成的杀生刀法! 不动则已,动则天地倾覆。 陈铮还有第四刀没出,不是他不想出,也不是他施不出,而是含而不出,藏而不露。 刀意融入虚空,瞬间隐没不见。 这是陈铮备下的后手,只要魔神帝敢乘火打劫,陈铮拼了两败俱伤也绝不让对方好受。 此时此刻,面对五名雷劫境宗师攻杀,陈铮使出了自己所能使出的一切手段,毫无保留。阴神散化,化作一股阴风,裹起陈铮的身躯,与泣血刀合一。 嗡!!! 一抹刀光绽放,血河妖艳,散发着至阴至邪之意,引动了白骨神君的一道灵光,斩落而下。 混乱的意念冲击向道玄五人,杀气切割着五人的身体,五人的阴神被凌厉,森寒,冰冷的刀意牢牢锁定。 “小畜生要拼命了,不可轻拭其刀锋!” 道玄脸色骤变,运转玄功,驱散入侵的混乱意念,双眼放出神光,朝着四名同伴厉喝一声。 “杀!” 四人同声齐喝,一个杀字透出滔天的杀意,冲散了入侵的混乱意念,直接轰向陈铮。 就在刀光落在道玄等人身上之时,猛的一股沉凝的气劲汹涌而来,轰向道玄五人。 刀光如练,气息如渊,直接与道玄五人撞向在一起。磅礴如海气劲涌来,崩飞了陈铮手中的泣血刀,去势不绝,又把陈铮撞飞。 一股血雾从陈铮口中喷出,身体撞在神像之上,然后摔到祭台上,又从祭台上滚落到地上。这一击直接让陈铮受了重伤。胸前的骨头都不知断了多少根。白森森的断骨从陈铮的胸口刺穿出来,露出了惨白的骨头茬子。 道玄五人也不好受,气劲反震,让五人气血震荡,护体罡气瞬间破碎。这还不算完,乘火打劫的魔神帝一拳轰过来。实质一般的拳印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其中一人的后背上。 就听见“咔嚓”一声,把这人的气血轰散,口耳眼鼻中溢出黑色的血液。 “道兄!” 道玄目眦欲裂,恨若欲狂,彻底要疯掉了。 “魔头,你不得好死!” 重伤的四人,想也不想的扑杀向魔神帝,要为同伴报仇血恨。 魔神帝这一拳蓄谋已久,一拳就震碎了对方的内脏。堂堂九大宗派之主,执掌一州之牛耳的绝顶宗师,死的惨烈无比。临死前连一句遗言都没有来的及留下,结局凄惨。 此次,八大宗派合力攻打魔神宫,没想到死伤惨重,到现在只余道玄三个人生还,且个个受伤。 “嘿嘿嘿,成王败寇,今天合该九大宗派除名,我魔神宫君临天下。” 魔神帝冷酷一笑,眼中射出残忍的目光。转转功法,凝聚一团罡气,随着双拳挥动轰了出来。 三人瞬间又激烈搏杀在一起。 八大宗师都没有打败魔神帝,现在只剩下道玄三人,就更不可能了。虽然魔神帝也受了伤,但以对方的修为底蕴,还没有伤及根基。 确实陈铮与神尊有关,为免夜长梦多,魔神帝也是发狠了。再不惜身,甚至两败俱亡,也要是最短的时间的搏杀道玄三人,然后从陈铮口中烤问神尊的秘密。 一旦道玄三人身亡,九州之大,魔神帝再无抗手。即使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的,何况还有陈铮这个惊喜。困扰魔神宫数年的秘密,要在他的手中解开。过了今天,他就是九州之主,魔神宫历代以来最伟大的宫主。 不提道玄三人与魔神帝以命相搏,陈铮胸骨断裂,气血被震散,七窍流血。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他本想逼问出陈铮的功法,如今当事人彻底晕死过去,魔神帝怒喝一声,气的挥身发颤,举起手掌就要向陈铮拍过去。 幻化形神的白骨神君,并没有消逝,反而越发具有灵性。看着地上躺尸的陈铮,眼中闪过一道贪婪之色。 骤然间,形神崩溃,灵光融纳一切气息,混同精气向着陈铮冲过去。 呼!平地刮起一股阴风。 泣血刀“铮”的一声,刀化血光,森森刀意散发出灭绝万物的气息,杀气滔滔,斩向白骨神君的灵光。 神兵有灵,感觉到陈铮有危险,自动护主。 正与道玄三人搏杀的魔神帝时刻关注着陈铮的一举一动,看到神象异动,脸色猛地一变,眼中透出一道骇然的光芒。 他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神尊有异。这是要夺舍陈铮,借体重生。 “可恶!” 魔神宫历经数千年对神尊血祭,许多高手在大限来临前,不惜自动献祭。没想到这神尊暗藏祸心,若不是陈铮今天诱发出神尊的灵光,是不是某一天被夺舍的就是他魔神帝了。 这一刻,魔神帝倒有为陈铮着急起来了,希望他能挺过来,不要被神尊得逞。 对于神尊之象的威能,魔神帝深有感受,魔神宫中就曾有不少的弟子私祭神尊之像,被反噬后,变成一堆白骨。 看着晕死过去的陈铮,魔神帝又恨又急。恨陈铮不知死活,妄动神象,又心中焦急,千万不要被神尊得逞。 魔神帝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一旦神尊夺舍陈铮,借体还生,魔宫神上上下下,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小子,希望你能挺过来。本座还没有炮制你呢,可不能轻易的死掉!” 魔神帝的担心是白废了,陈铮当然不可能轻易被白骨神君的一道灵光夺舍。他吸引白骨精气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会有防备。 第一次见到白骨神君之象,陈铮没有经验,差点着了白鬼战王的道,被献祭给白骨神君。当他猜到白骨精气是白骨神君用来复活归来的道标,陈铮就更加小心再小心,防备再防备。 就在白骨神君的灵光冲入他的识海,泣血刀也已斩来。 凌厉的刀意,追着白骨神君的灵光斩入识海,惊动了白玉门。霎时间,千万道毫光绽放,陈铮的阴神盘坐在白玉门前,跌迦而坐。默诵《黄泉阴符经》,赞讼高坐九重天之上,感应诸法界的幽冥主宰,显化黄泉,一切死亡归墟之源头。 瞬时间,一尊伟岸,不可想象,不可思议的道相显化于陈铮识海之中,此道相非人非神,非物非器,乃是一条浑浊的大河。 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泉河”,亦是黄泉大帝的道相之一。 黄泉河显化,白骨神君的灵光顿时崩溃。甚至一缕幽深玄妙不可测的气机,循着这一道灵光崩溃后残余的道韵,深入冥冥之中的不可说不可见之地,追寻往日因果,搜寻白骨神君陨落后散于诸天的后手。 第八一六章 大战落幕 白骨神君的灵光崩碎,精气变成无主之物,陈铮直接盘坐在祭坛旁边,对着神像吐纳,一缕缕阴寒气息袭卷而来,残留在神像上的道韵被他吸收,然后混同精气一同炼化。 修为臻至阴神境,平常的呼吸吐纳,炼气打坐的功效大大折扣,甚至是没有了任何的效果。 炼神不比炼气。 炼气只是炼化天地元气,真气增加,修为也就增高了。炼神则不同,需要炼气化神。 何为炼气化神,阴神不能直接吞纳吸收元气,所以要先炼化了元气,从元气中提炼出道韵,然后供给阴神吸收。 要不说白骨阴风诀是绝顶功法,被列入黄泉魔宗大大嫡传功法之中。 原因就在于,白骨阴风诀是一门直通天人境的无上功法。蕴养白骨精气,供给炼气,汇聚周天阴气,淬炼神韵。 正是如此,陈铮才能在半步先天时,凝聚了阴神雏形。 从前修为低下,于武道修行懵懵憧憧。如今,陈铮凝聚阴神,度过风火雷三劫,单以武道修养而言,赞一句“宗师”并不过分。 这就是阴神境被称为武道宗师的原因之所在。 武道宗师不一定是阴神境,但阴神境必定是武道宗师。 白骨神像经过魔神宫数千年的祭祀,凝聚出了灵光,其所显化的道则神韵,对陈铮而言,简直就是一卓美味大餐。只要吸收了这些道则神韵,陈铮有把握,必可把修为推升至阴神九重。 相比陈铮的底蕴,以及在武道一途上的见识,无论是道玄等人,或是魔神帝都远远不及。 看到陈铮盘坐在祭坛之下,只以为他被神像的灵光夺舍,生死存于一线之际;却不知,陈铮已经击碎了白骨神君的灵光,借机吞吐神像上残留的道韵,提升修为。 魔头去死!” 骤然之间,一声金刚怒喝,充满杀气的声音震荡地底。无穷无尽的元气、罡气混合起来,汇聚成了一股磅礴的浪潮,轰然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恐怖威能,直接轰向了魔神帝。 出手之人,一身麻布袈裟,瘦瘦弱弱,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但所使的武功却阳刚浩大,带着一股金刚不坏之意。 这是金刚宗的白象禅师,数十年精修的金刚力,能降龙伏虎。一举一动都有无穷的大力,即使以力量见长的斗战神在动手之时也绝对没有这样的恐怖威能。 “魔神帝.......” 道玄凌空而立,脸上带着不正常的苍白之色。显然在魔神帝的偷袭之下,受了不轻的内伤。遥遥祝看一眼端坐在祭坛下吐纳运气的陈铮,尤其是见到神像上的道韵在一点点消失,道玄心中大吃一惊。 若是神像上的道韵被吞噬殆尽,陈铮既然比不上魔神帝,也能可与与他们全盛之时相抗。一个魔神帝就让人很绝望了,再出一个陈铮,九州虽大,哪里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如今,八大绝顶宗师,只剩他们三人,必须要拼命了。道玄默运太玄宫禁忌秘术,眸光之中人性皆失,充满了一种太上忘情的漠然味道。 太玄宫被尊为天下第一宗,占据九州之中央,虽无皇帝之名,却有龙头之望。这一次围剿魔神宫,伤亡惨重,是他没有想到的。 如今,道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魔神帝,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息。只要魔神帝一死,魔神宫群龙无首,就能给九州诸宗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而且,没有魔神帝这尊高手,魔神宫也就等于失去了镇压天下的实力。到时候,谁胜谁败还不定呢。 所以,魔神帝必死,可能成为魔神帝第二的陈铮也必须死。 呼呼…… 道玄宽大的袍袖挥舞,在白象禅师出手的同时,手掌之上浮现一只一尺高,上绘无数花鸟鱼虫,日月星辰的古朴小鼎。 小鼎通体由青铜铸造,给人一种沉重、浩大、厚实的感觉。这是当年大禹皇建立地上皇朝,一统九州后所铸造的禹皇鼎,代表着大禹皇的权威,拥有不可神秘不可测的威能。 铜鼎出现的刹那,恍然如将整个世界囊括在里面,时间任其操控,乾坤任其把玩一般。 “当!!” 一声鼎鸣,似有无穷魔力,震荡周围百丈空间,元气凝滞,好似洞中的一切都被接下了暂停键。 “大禹皇鼎!” 魔神帝心中念头微微闪动,魔神宫传承数千年,一直想要效仿大禹皇建立地上皇朝,自然对于大禹皇一切都熟悉无比。 关于大禹皇鼎的传说数之不尽,极尽神话之能。 魔神帝对这件代表着帝皇威权的神兵一直很感兴趣,如今终感受到这尊神兵的威力。 鼎镇天地,只觉得周身元气凝固,任何动作都变得无比缓慢。在这种情况下,他便如一个腐朽的老人,行走蹒跚,动作迟缓。 “魔头去死!” 白象禅师与道玄配合默契,看到魔神帝被大禹皇鼎镇压,瞬间催动大金刚力,陡然速度暴涨,如一尊金刚神尊扑杀向魔神帝。 轰.......轰!!! 劲气爆裂,无时无刻都有无数道好似雷霆一般的元气炮弹在他周身炸裂。 百丈之内,被暴虐的劲气撕裂。 魔神帝头发飘飞,双目暴射出骇人的神光,浑身散发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缓缓伸直两臂,摆出一式拳架子。 面对白象禅师如金刚神尊一般的轰击下,直如亘古屹立不倒的神山一般! “好一个大金刚神力!” 魔神帝仰天长啸一声,声音高昂而霸。魔神帝气机收敛,周身穴窍爆发出强绝之力,打破肉微身极限,冲破了道玄的封锁。 拳意与血气混杂,磅礴的气势纵横数长空。浩瀚如天地宇宙一般的拳印轰在虚空之中,诸神朝拜,万魔俯首,骤然向着白象禅师轰去。 这一拳凝聚他全部精气神,整个世界都好像被镇压,世界的一切都失去光彩。翻滚炸裂的空气,发出滔滔巨响,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面对这一拳,白象禅师面色大变,眸光透漏出一抹震惊之色。没有想到魔神帝竟然如此强横,竟能冲破了大禹皇鼎的镇压,爆发出绝强一拳。 在这一拳之下,他竟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惊悸,就好像这一拳之下会死去一般。 “道兄,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道玄猛然厉喝一声,周身“噼里啪啦”的炸响着,一道道血箭从窍穴中彪射出来。显然,在魔神帝冲破大禹皇鼎的镇压后,承受着极大的反噬。 “杀!!” 一声巨吼,虚空震动,两颗足足拳头大小的铁胆飞腾了出来,如同出镗的炮弹猛烈的向着魔神帝轰击过去。 铁胆轰碎了虚空,打爆空气,发出雷霆一般的轰隆声。 魔神帝拳势不改,照常轰击向白象禅师。头顶天门之中,陡然爆发出一道幽幽暗红的气机,挟着无滔的魔威冲击向道玄手中的大禹皇鼎。 轰轰轰! 四人全数全力出手,方圆数百丈之内,气浪翻滚,在四人无上的神通之力的碰撞之下,变得混蒙蒙一片,就连虚空都无法承受,破碎开来。黑色的空间风暴垂落,直接把白骨神像粉碎,罩向了依旧打坐吐纳的陈铮。 一朵朵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蕴藏着恐怖冲击波,直接把黑洞震塌。 轰隆隆!!! 巨石砸落,烟尘四起。 “不好,地洞地塌了!” 白象禅师面色剧变,大吼一声,催动大刚神力,凝聚一层护体罡衣向着天空冲刺。 激烈的战斗余波,把陈铮从打坐吐纳之中惊醒。看到地洞塌陷,一派世界末日的景象,陈铮心中骇恐,慌忙催动鬼影无踪从原地消失。 嘭! 一阵地动山摇,磨盘大的巨石把祭坛砸的稀巴烂,碎石飞溅,发出尖锐的啸声。击打在人的身上,噗噗作响。 “道兄!!” 忽然一声惨呼,就见一道身影坠地,被一块巨石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来缠住魔头,摩云宫劳二位照看一二!” 巨石下的身影,发出一声厉喝。鼓动全身气血,气血爆炸,爆碎了巨石,带着一线疯狂与绝决之立意,冲向魔神帝。 他的身躯被巨石重创,残破不堪。即使逃出阴神,也不过苟延残喘,不如与魔神帝同归于尽。 魔头,跟我一起死吧!” 巨大吼声,从地洞中传出,响彻天地。 “同归于尽,你想多了!” 魔神帝冷笑一声,罡气遍布周身,震碎撞在他身上的落石,猛地一拳轰出。劲气呼啸而起,拳印如实质,轰在了对方的身上。 咔咔咔…… 一连串的爆鸣声,就像在放鞭炮,轻脆的骨头粉碎声从摩云宫之主的口中吼出。刚刚从地洞中冲出的白象禅师,听到同伴的厉吼声,身影陡然一僵。 “魔头,你不得好死!” 一股强烈不甘的意念猛地爆发出来,十里之内都能听的清楚,感觉到吼声中的浓浓不甘心。 轰隆隆!! 地面塌陷,尘土飞扬,一团灰色的蘑菇云拔地而起,以磅礴的劲气席卷下,形成沙尘暴,肆虐飞舞,笼罩了方圆二三里之内。 地底之下,摩云宫主千锤百炼的肉身猛然膨胀起来,然后如同一枚巨大的烟花炸开。血肉喷飞,以他为中心的百丈之内,无数沙石,还是任何的一切在,全都化为无有。 虚空被炸出一个十丈方圆的黑洞,无尽的吞噬力,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物质。无数碎片爆射,虚空风暴肆虐天地,一团白玉般的光芒扩散。 无论是飞射的碎石,还是肆虐的风暴,都在这团光芒之前都被湮灭之下不复存在。光芒扭曲变形,渐渐化作一道门户。 突然,一道人影显化,跨入门户之内。 “想跑!” 浑身浴血的魔神帝冷漠一笑,眼中暴出狂喜之色,身形猛地飞起,向着光门冲过来。手掌一翻,拳意凝结,轰向跨进门户的人影。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磅礴拳劲,陈铮冷嗤一声,另一只脚迈入白玉门。 轰!! 魔神帝一拳轰出,白玉门好似经受不住他的拳劲,轰然爆散,化作点点星斑玉光,消逝无踪。 没有了白玉门镇压虚空,空间风暴再度肆虐,整个地底黑洞被破碎的空间吞噬。正朝着白玉门冲刺的魔神帝,没有丝毫的反抗力,被一股奇绝强悍的引力吸入空间黑洞。 轰隆隆!! 存在于魔神宫数千年的地底黑洞,被掩埋在一堆碎石之下。 地洞上空,沙尘暴足足肆虐了一刻钟有余。等到尘埃落地,二三里之内不见任何活物,地表光秃秃一片,比被狗舔过还要干净。 噗!! 半空中,道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喷出一股血雾,向着地面急速坠落。 “道兄当心!” 白象禅师惊呼一声,横跨一步,接住了坠落的道玄,缓缓落向地面。 “道兄,你怎么样?” 道玄施展太玄宫秘术,催动大禹皇鼎遭受反噬。从地洞中冲出时,又遭数块巨石撞击,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玄功精湛,甚至是一个奇迹了。 看到道玄面如金纸,不断的往外喷血,白象禅师脸色大变。伸手摸向对方的腕脉,脉动浮而无力,气血溃散,比之普通人都不如。 “怎么伤的这么重!” 道玄挣扎着起来,看向塌陷的地洞。只见那里一片狼籍,地面下陷一丈,变成一个方圆十来丈的地坑。 “魔头有没有出来?” 白象禅师摇摇头,道:“没看到出来,想必是陷于地洞中了。” “好好好,咳……” 连道三声好,道玄金纸一般的脸上浮显一团红润,然后剧烈咳嗽起来,带出一股股血液。 “道兄且竭息一会儿!” 正魔双方的大战,随着天塌地陷一般的惊变,早就停滞。魔神宫残留的高手皆尽逃走,但也不敢保证有人潜伏在暗处。因此,白象禅师不敢扔下道玄,陪着他盘坐在地,运功调息。 这一战对于九州大陆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九大宗派经此一战,元气大伤,一蹶不振。无数中小门派烟消云散,传承断绝。 至此,九州混乱,长达一千余年,史称“乱武时代”。 第八一七章 回归大离 奇石园中怪石嶙峋,曲径通幽。 园内有一景,名叫水帘山,高约二十丈,银白的瀑布从山顶垂落形成一道水帘。帘前有一幢别墅,秀珍脱俗,淡雅幽静。 清晨,旭日东升,水帘山的瀑布垂落而下,水汽升腾,淡淡的紫烟笼罩着别墅,犹如仙境。 骤然之间,一道血河横挂在别墅上空。血汽腾腾,阴森的气息扩散开来,让瀑布封冻,水汽化作雪晶落下。 血河出现的时间很短,只有片刻就消逝无踪。就在血河消逝不足茶盏,几个人快步走来。到了别墅门前是,朝着里面恭敬声喊道:“候爷!” 盘坐在竹榻上的陈铮,眸中闪过一道血色,敞声道:“是沈玉来了,进来说话。” 沈玉一袭青衫,头戴文士巾,两年未见蓄起了胡须,显的越发成熟,风资卓灼,一副中青年帅哥的派头。儒雅中透出一股稳重的气质,腰配白玉环,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摇舞摆,行如风云,意如流水。 陈铮望之,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道欢喜之色,却被他很快的隐藏起来。 数年潜伏,一朝化龙腾空九天,沈玉终于成长起来了。只是沈玉给他的感觉很怪异,非俗非道,非儒非释。以他的阴神感应之中,沈玉就像一朵白云,时而又化作一道流水。 “恭喜候爷武道大成!” 沈玉跨入别墅,一股淡淡威压扑来,连忙躬身行礼。 陈铮伸出一挥,把他扶起,道:“不过是先行一步,算不上武道大成。我倒是要恭喜你,潜龙升天,渔阳郡终于有拿的出手的高手了。” 先天七层的修为,放在正道十宗、魔道八派之中算不得什么,但也是骨干精英了。而在大离十九州,已可独挡一面,甚至开宗立派,传承一片基业。 沈玉“呵呵”苦笑一声,丝毫没有被夸赞后的喜悦,反而情绪稍有低落。摇摇头,道:“候爷莫夸我!两年前,先天化境算是一方人物;可如今,勉强算是守成之辈,经不起风吹浪打。” 看沈玉的样子,似乎受到过打击。陈铮陈眼中闪过一道血色,先天七成的修为在他眼中如蝼蚁,但也不至于像沈玉说的这么不堪。 “难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酀州发生了大变?” 陈铮心中暗忖,并没有安慰沈玉,以沈玉的心性也不需要安慰。 看出陈铮的疑惑,沈玉苦笑道:“候爷出关的及时,若再晚些,咱们恐怕就要惊扰候爷修行,强行打断候爷的闭关了。” “真的发生大变了。”陈铮心中一惊。 他麾下的实力并不弱,只赵括苍与卓未央二人,就能保证渔阳郡安然无恙。这二人的修为已跨过先天五层,凝聚了罡气。 以沈玉的修为作对比,想必这二人的修为也达到先天七层以上。修为至此,非半步宗师出手足以横行无忌。 沈玉都已晋升先天七层,以白世镜的底蕴深厚,得嵩阳真人传承鹤啸九天神功,必然也是一步登天。 这样算下来,陈铮麾下的实力并不弱。可沈玉一副不堪受重的样子,难道有阴神境出世了? “如今,整个酀州都在流传候爷与阎浮帝子将在景阳县外一决高下,定酀州归属。高通郡史氏很不安分,逼的属下把左轻候都调到景阳县了。” “高通郡史氏,他们想干什么?以为有费无忌撑腰,就可威无忌惮吗?本候还没败,即使本候败了,渔阳郡也不是他有资格觊觎的。” 陈铮脸色猛地一沉,别墅内温度骤然下降,一股沉重的气息透体而出,压的沈玉脸色大变。 “很多人都不看好候爷,就连咱们的渔阳郡也有人不安分了。”沈玉苦笑道。在没有见到陈铮前,他也不看好陈铮。 阎浮帝子,黄泉魔宗新一代的领袖,这两年来闯下好大的名声。只身进入琉璃净土,独抗琉璃天火大阵,毫发无损;三拳打死温广仁,重伤朱登云,若非有个李丰尧后来居上,理宗年青一辈就被打断脊梁骨了。 最最惊人的一战,理宗、青云宗、稷下学宫五大阴神境宗师出手,都被他安然而退。 据说,费无忌的修为已至阴神巅峰,五年之内必将成就阳神。 而陈铮呢? 在泾阳城闭关两年,销声匿迹,没有任何值的可说的战绩。而且,陈铮的修为本就不如费无忌。两年前,朱子遣府出世,陈铮曾与贾臻交手,技逊一筹而落败。费无忌却能与贾臻抗衡却不落下风,景阳城外决战,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陈铮的机缘再大,也不可能在两年内由先天巅峰提升至阴神巅峰。 且陈铮于泾阳城奇石园闭关,酀州人尽皆知。如今的泾阳城内,不知遍布了多少势力的探子,无人探到奇石园有人渡风火雷三劫的迹象。 如此一来,三年之约越来越近,就越来越多的人不看好陈铮,渔阳郡易主已成既定事实。 综上所述,高通郡史氏不安分,蠢蠢欲动,等不及就要摘果子,情有可原。渔阳郡的人提前谋算,为自己重新找个主子,也情有可原。 陈铮看来,他麾下军政卫三系统,真正忠心于自己的,就只有白世镜与沈玉。这二人即是他的属下,又是他的好友。甚至于陈铮都不拿他们当属下,平素里也多平等互交。 “费无忌在哪里?”陈铮突然问道。 沈玉道:“在临安城。” 沈玉说完后,看着陈铮沉吟片刻,又道:“候爷有把握吗?” 陈铮哂笑一声,道:“有把握如何,没把握又如何?难道你放下现在的荣华富贵吗?” 沈玉连忙躬身,道:“荣华富贵不过眼云烟,沈玉视之如粪土。想当年,沈玉落魄,便是路边的乞丐也做的,将来与候爷浪迹天涯,也不失快意恩仇。只是候爷十年经营,与心不忍。” “呵呵!” 陈铮目如平波,面无表情,嗤笑一声:“没有真正打过,谁胜谁负谁知道呢!” 二人相顾一笑,再不提这个话题。 确如陈铮所言,还没有打过,此时下结论为此过早。再者,便是输了又能如何?莫不说陈铮只占酀州半壁,即使得了大离的江山,也不过三百年气数。比之武道巅峰,直如路边草芥。 “三年之期将至,着人送一封战贴。于费无忌而言,咱们是地主,总不能让客人主动。”陈铮忽然笑着说道。 沈玉点点头,道:“属下亲自去一趟高通郡!” “恩!” 陈铮点了一下头,轻声应道。 一场关乎酀州前途的决战,就这么在二人随意交谈之中拉开了帷幕。 第八一八章 沈玉眼中的费无忌 高通郡。 临安城外三十里,有一座新盖的别业,占地十几亩。广建亭台楼宇,移植奇花异草,有小桥流水,假山飞瀑。 原本这里是一座山谷,谷中有温泉。史氏耗费庞大的人力物力,建造成一座别业,做为费无忌在酀州的落脚地。 话说,自从费无扬名天下,要与陈铮在景阳县外一战决定酀州归属。史氏就真的阔起来了,主动南下,兵逼渔阳边境。做出一副大兵入境,接管渔阳的架式。 史氏也确有资本这样做,费无忌是黄泉魔宗新一代的领袖,被誉为最有可能执掌黄泉魔宗的一代骄子。身份高贵,地位煊赫,有着阎浮帝子之称。 此时,别业十里的迎客亭,史蒿、史鼐兄弟两人,带着数十名武士列队相迎。二人神色凝重地看着官尽头。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洁白的云朵遮住了太阳,显的凉爽许多。 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就见一支马队在快速接近。到了一里之外,马队减速,清楚的看到一位青年翻身下马,从容而来。 史蒿一派豪门世子的风范,从迎客亭走出,迎了上来。“史蒿代表高通郡恭迎沈先生大驾。” 双方各有其主,沈玉虽为陈铮来送战贴,对高通郡史家而言,等同于使者。也按使者之礼接待,没有丝毫失礼之处。 对方表现应有的气度,沈玉也不落下风,从容不迫地回礼,道:“史公子客气了,沈玉离开泾阳时,候爷交待向史太守问好。多次与沈玉说起史太师的气度,实是衷心敬佩。” 这就是一句客套话,没人会当真。无非是相互吹捧一番,史蒿连忙向南拘礼,道:“沈先生客气,陈候爷抬举了。” 沈玉微微一笑,掀过这一篇,看向史鼐,眼睛猛地一亮,赞道:“这位就是史鼐史二公子吧?候爷常与我说起,当年来临安城多亏了史二公子招待呢。史氏一门双英,着实羡煞了酀州。想必这些年二公子也已独挡一面,史太守真真是好福气。” 沈玉好话不要钱,可劲的往史蒿史鼐两兄弟中间掺沙子。 在他离开泾阳前,陈铮就与他叮嘱过,史蒿与史鼐面和心不和。当年,噬心真君转世重生,陈铮与费无忌等人争夺传承,这两兄弟就差一点势成水火。 三年之期将至,即使陈铮打败了费无忌,想要顺利接收高通郡也不容易。但有了史鼐的支持,情况就不一样了。 史蒿突然插入一句,道:“沈先生轻马劳顿,我已在别业备下好酒好菜,今天要与沈先生好生亲近一番。” 沈玉微微一笑道:“沈玉此来,是专诚为候爷送来贴子,拜访阎浮帝子,不敢耽误正事。吃酒之事,往后有的是机会。只是那时,史兄可不要给我吃闭门羹才好。” 这一番话,暗藏机锋,好似高通郡已经是掌中之物。史蒿脸色骤然一变,瞬间又收敛起来,哈哈一笑道:“沈先生请!” 沈玉倒是一怔,没想到史蒿有如此沉府。随之,打了一个哈哈,脚步轻摇,与史氏兄弟往别业行去。 别业建于山谷,地形隐蔽,青山绿水,里面的主人更是名震天下。青年一辈之中,难逢敌人的阎浮帝子费无忌。 这个名字,两年以来沈玉已经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穿廊过亭,绕过一座假山,是一片黑沉沉的林子。林中有座木阁楼,清静幽雅,翠绿色的帷布随风飘荡,一股深沉内敛的气机从阁楼传出。好似阁楼内住的不是人,而是一尊凶威滔天的凶兽。 明明幽雅的阁楼,却给人一种森然之感。 沈玉心神俱震,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气,往阁楼大步走去。刚一踏入阁楼,就像走进一个与尘世断绝的孤立天地。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内传出道:“沈先生来得正好,我正巧热了茶,不如与我共饮一盏。” 随着声音入耳,沈玉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人影,身材伟岸,气如凝渊。浑身散发着霸道无比,真如阎浮帝君临凡一般的形象。 沈玉暗中大吃一惊,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对方的声音迷惑了心神。醒悟过来后,连忙收摄心神,应道:“天下间能得阎浮帝子一盏茶可不多,沈玉这次有口福了。” 他这一番话不卑不亢,举止从容,显露出深厚的武学底蕴。迈步而入阁楼,就见阁楼内的费无忌中蹲坐在一张茶几后,冲着自己微微一笑道:“沈先生快来尝尝我的茶!” 费无忌一副名士的样子,声音中却透出不容拒绝之意。即谦虚,又自负,给人一种极端的矛盾感,可沈玉偏偏感觉不到一丝异样,觉得费无忌天生就该这样。 就如这座阁楼与别业,阁楼之内陈设简直,不过一桌一椅一席一茶几,而阁楼之外挂别业,却极尽奢华之能。 费无忌身上的衣服也很简单,甚至就是寒酸。一身麻布衣,腰间缠着一根丝麻绳,目光深邃如潭,瞳孔中好似一团漩涡,能把人吞噬了。 只是在沈玉进门后打了一声招呼,把一直鼓弄着茶具。茶几上的水已经沸腾了,费无忌正在清洁茶具。手中拿着一只玉瓷杯,很仔细的擦拭着。 “沈先生请稍候片刻,待我把这只杯子清洗干净。” 沈玉终于见到费无忌了。 对方做事很严谨,很认真,手中的玉瓷杯好似一件绝世珍宝,轻轻翻转,白色的丝帛摩擦着杯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与沈玉想象中的费无忌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很自律,自律到让人可怕的人。不在乎享受,也不排斥享受,这些对他而言,只是生活中的小小点缀,甚至连点缀都算不上。但也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做任何事都能全身心的投入的人,即使是一件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事情。 沈玉想象中的费无忌,应是霸道豪迈,唯我独尊的奇伟男子。绝不是一位纵情山水,怡山峰水自乐的名士。而眼前这一幕自得自足、平淡自然的样子,看似无害,却让沈玉发自心底的寒冷。 可怕,这是一个极度可怕的人! 第八一八章 茶品即人品 煮水的砂锅冒出牛乳般的蒸汽,并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像有人藏在里面偷水喝。 费无忌的眼睛并没有盯着手中的茶杯,而是盯着砂锅冒出的白色的蒸汽。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忽然就对沈玉露齿一笑,道:“客人到来是要用最好的美酒招待。不过,小酌怡心,贪杯误事;所以,还是茶好,好茶也能醉人。这茶是我亲自摘焙,沈先生是行家,一会儿要作个评价。” 沈玉没作声,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费无忌擦拭茶杯的动作。据他所知,费无忌精通拳法,陈铮也与自己说过,费无忌的拳法通神。当年,他与白世镜、靖老三人伏击费无忌,三拳败北,险死环生。 修炼拳指掌爪的人,双手很糙,指关节粗大。但费无忌的手不同,手指纤长,肌肤如大理石纹,光泽流盈。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手,绝对无法与杀人扯上关系;没人会想到,这么漂亮的一双手一旦合扰之后,就会变成世上最可怕的拳头。 费无忌许是专注太久,抬头看了沈玉一眼,对他微微一笑,示意沈玉稍安勿躁。把茶杯浸入清水中,清洗了丝帛,开始最后一遍的清洗。 这是第三遍了。 沈玉心里明白,这也是最后一遍。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流传下来,也不知因何而出,人们喜欢把“三”作为一条底线,诸如“事不过三”,“可一可二不可再三”等等。 茶杯再脏,终有洗干净的时候。 费无忌洗第一遍后就很干净了,但他还是又洗了两遍。 “这是一个有规矩,守规矩的人!” 这个世上,绝大部份人都喜欢守规矩的人,沈玉也喜欢。有规矩,守规矩,就说明守原则,有底线。 而一个把规矩刻在骨子里,又不死板的人,是非常可怕的。但同时,沈玉也明白,这也是成为领袖必备的条件。 费无忌无疑是一个很合格的领袖,也是天生的领袖。而与这样的人交朋友是作敌人,都是一件让人高兴又郁闷的事情。 沈玉有些羡慕陈铮了,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敌人。打心眼里讲,沈玉不认为费无忌是陈铮的敌人,二人应该作对手。 茶杯洗好了,水也煮沸了,接下来就该泡茶了。 同样的一丝不苟,茶冲三泡,香气自溢。 费无忌亲手斟茶,碧绿色的茶水,透着一丝金黄色,如小溪细流注满茶杯,三两片茶叶飘浮在杯中,上下沉浮。 二人依足的规矩,相互敬茶。茶入口中,唇齿留香,醇香而回味无穷,确是好茶。 一杯茶尽,言归正题,费无忌放下茶杯,淡淡道:“陈铮差你送来战贴,拿来给我看看。” 沈玉一言不发望着他,缓缓放下茶杯,从袖口掏出一封信,与信一起的还有一尊木雕。 信与木雕好似千斤重,又是绝世神物,沈玉捧在手中,毕恭毕敬,唯恐有丝毫的亵渎。递到费无忌面前,肃容道:“信乃候爷亲笔,木雕也是由候爷亲手雕刻。沈玉来时,候爷曾说,今年是个好年景,八月十五也定是花好月圆。” 费无忌面无表情,一把接过信,却没有打开观看。反倒把目光落向手中的木雕,这是一个三寸高的持刀木人。说句实话,陈铮的雕刻技术很烂,非同一般的烂,大约也就三岁孩童的涂鸭水平。 但费无忌眼中却掠过一道惊奇的神色,先是把木人珍重地放在茶几上。木人不动如山地稳立桌上,自具一股奇异之质。没有脸,五观不整,但大体还是雕出了一个人样。 费无忌目不转睛盯着这尊似是而非,不堪入目的木人,那幽深的眼睛闪烁着慑人的异采。 木人的五观不整,自然也看不清眼睛;但费无忌却看出,木人在全神贯注着手中的刀。这是一口杀人刀,这木人只是随随便便的持在手中,破绽无数。但在行家眼里,却给人一种无法捉摸的变化。 “雕刻的不怎么样,至少不如我!” 木人身上布满削劈之痕,杂乱无章,却干净利落。说明雕刻之人,一气合成,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犹豫过。 这些杂乱,甚至粗糙的刻痕,就像是木人的肌理线条,宛若天地,而非人为。 费无忌一声低吟,闭起了眼睛,木人的形象如同刻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散。 片刻之后,费无忌双目再睁,射出前所未有的神芒,缓缓道:“告诉陈铮,费无忌把他当作成真正的对手。” 说此话音,费无忌拿在木雕,伸出指尖沿着木人的刻痕摩索,沿后脑的刀痕,跨过了颈项,来到弓挺的背脊上。 突然开口道:“脑后和背脊的刀痕,有若流水之不断,外看是两刀,其实是一刀。这上面的刀痕,看似杂乱无章,不知刻了多少刀。但在费某看来,陈铮雕此木人,只有三刀。” 沈玉闻言,心神猛地一震,双腿一软,差点瘫坐了下来。费无忌如同亲眼所见,陈铮雕此木人确实只出了三刀。 费无忌收回纤长修美的手指,心满意足地长长叹道:“好一口绝世神刀,陈铮啊陈铮,你终于让我有了令眼相看的资格。也不知你这三刀,能不能破了我的双拳。 八月十五,圆月之夜,景阳城外,三拳三刀绝高下!” 费无忌语音深沉,渐至低不可闻。 沈玉抱拳拱手,恭声说道:“沈玉一定把话带到。” 抛开立场,费无忌是一位绝对不负天骄之称。心怀阔广,有凌云之志,乃是当世一等一的人杰。 青年一辈之中,能与费无忌相比者,不超一掌之数。 而陈铮与之相比,就显的有些小家子气,格局稍小。这也与二人的背景,以及从小受到的教育,见识等有关。 浅水养不出神龙。 或许当陈铮真正成了酀州之主,才能养出大气魄,大格局。 费无忌忽地哈哈一笑道:“物尚往来,陈候爷送我一尊木雕,我也还一个礼。今年的收成不好,一棵茶树只收一斤二钱茶叶,招待沈先生用去二钱,还剩一斤。我便大方一回,送他半斤。” “哈哈哈……” 沈玉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斤茶叶送出半斤,说明费无忌是真正把陈铮当作同等地位的对手了。 沈玉站起来,躬身道:“多谢费兄招待,候爷收到茶叶必然会高兴!” 费无忌点点头,沉默不语。 沈玉知他有逐客之意,也不说告辞,缓缓后退,出了阁楼。 第八一九章 城外农家养心性 相比渔阳郡,泾阳要暖和的多。 这个季节已过了农种的时节,但也能赶上季节的尾巴,种点蔬菜瓜果之类的。 当沈玉离开泾阳,前往临安城,陈铮并没有闭关修炼,也不理会政务。甚至离开了奇石园,在城外的住了下来。 城外的条件不比城内,一座小农院,篱笆扎墙,住的的茅草屋,条件简陋之极。农院后有一亩地, 陈铮穿着一件短汗衫,挂到旁边的树枝上,正拿着一把铁锹在平整田地。他已经干了一上午了,一亩地并不大,他已经翻了一遍,大块的土坷垃也都打碎。 没有化肥,陈铮便让人送来一些马粪,也不嫌脏,亲自制肥。地头上堆着好几堆粪肥,陈铮端着一个簸箕,铲了一簸箕的粪肥,洒入田中,又再鄱了一遍地,让烘肥与土壤混合翻到底部作为基肥。 平整了田地,上了基肥,一天也过去了。 陈铮收拾一番,回了屋里。 这段时间,他并没有闭关苦修。修行到他这般境界,闭关苦修已经进步不大,靠的是一瞬间的灵感,以及厚积薄发的顿悟。 陈铮也不知发哪门子的神经,放着锦衣玉食的候爷不当,出了城外做起了农夫。担水挑粪,忙得不亦乐乎。 晚上没什么好吃的,一碗稀粥,两个馒头,就着一碟咸菜。 能够一天三餐,馒头不断顿,于一般的农家而言是很不错了。秉承早起早睡,陈铮吃过晚饭,便开始打坐。 虽说要做农夫,但不能真的像农夫一样睡觉。 一夜打坐,天空刚有一丝鱼肚白,陈铮就醒了过来。喝了一碗冷水,又到了屋后的田地中。 今天,他要挖一条挖种植沟,种植沟挖好后,才会洒下菜种。 陈铮干活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是很慢。六七十岁的老农都比他快。一亩地的种植沟,足足挖了一整天。干完这些活后,天色又暗了下来,播种的活儿只能留到明天了。 不过,陈铮挖的种植沟与一般的农民不同,平直齐整,地拢等高,深厚相同,乍一看,一列列的种植沟,好似排列整齐军队。 方方正正一块地,美观整齐,看起来赏心悦目。 陈铮并不是发神经,想要做农夫,这也是一种修行方式。 人之本质,剥开一切外衣,无外乎生存。农夫种田,就是一种最本质的生存追求。 抬头见天,低头见地,把心沉下来,方能抛开一切浮华,见到人性的本质。陈铮独居城外,住在茅草屋,干着最苦最脏最累的活儿,吃粗面馒头,喝糙火稀粥,去掉一切表面的繁华,就是要把自己的心沉下来。 心沉下来也就定了。 心定方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此为修身养性之真谪。 活儿干完后,陈铮挑了一桶水清洗一番,吃过晚餐便又打坐入定。院里养了一条黄狗,不是名贵品种,很普通的农家土狗。 看到陈铮打坐入定,便独自进了屋子,将嘴伸在食盆中。吃饱后,朝着陈铮“唔咽”的叫了一声,看到陈铮没有动静,不理会自己,便又迈出门外,就爬在门口一动不动。 晚上有些闷热,尤其难以忍受是蚁子叮咬。 突然,一阵狗吠声,黄狗从地上猛地跳起来,前爪不断的挠着,鼻头被蛟子叮了。头顶上蛟飞盘旋飞舞,发出嗡嗡的声音,黄狗叫了一几声,发现蛟子还在头顶飞舞,掉头跑到屋里,在陈铮的身边躺下。 “唔咽”叫了一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头枕在两只前爪上,眯起了眼睛。 相比屋外的闷热,陈铮身边凉快多了,还没有蛟子。 陈铮虽然没有主动转行白骨阴风诀,依然有稀薄的阴气自动汇聚过来,使的他的周围温度极低。轻微的阴风吹拂着,竟然有些寒意。 黄狗又叫了一声,往陈铮身上拱了拱,意图取暖。突然被一股阴森气息侵来,浑身一颤,冲向了门口。 第二天上午,陈铮继续去田里干活儿。 今天要种菜种,相比前两天,苦要轻一点。 陈铮种的很杂,青菜,辣椒,西红柿等等。一亩地被他分成十来个区域,每个区域都种一点。又亲自挑水浇灌,把所有的地垄浇透,方才作罢。 种下种子,每天上午浇一遍水,晚上浇一遍水,日子变的轻闲起来。陈铮耐不住,又开始砍树,准备修葺一番茅草屋。 这是一个大活儿,陈铮重没有作过。谈不上美观,只要不进风漏雨就可以。 日升日落,房子修葺好了,就连大门也重又翻新,还给屋后的菜地围了一圈篱笆,搭了一个茅蓬。 二十来天后,种子发芽出苗,嫩绿的幼苗给农院带来了生机。 陈铮除了每天浇水外,又多了一件事,就是除草,偶尔还要到菜地里捉虫子。 不忙不累,日子轻闲。 清晨浇水,下午除草,陈铮真把自己当成了农夫。干完活,就躺在菜地头的茅蓬里,闭目假寐。 日渐一日,西红柿的苗高了,要搭架了。 这一日,陈砍了一捆树枝,又用干草搓了一堆麻绳,准备第二天给西红柿搭架。 菜地里浇完水后,有些泥泞。陈铮穿着一件短汗衫,挽起脚管,给西红柿,辣椒等搭架子。 亲眼看着自己种下的菜种生根发芽,长出幼苗。 西红柿与辣椒的长势最快,从搭起架以后,苗藤就开始不讲理的生长。白天看不出什么,但一夜过后,第二天到了菜地,就发出“噌”的一下子长高一大截子。 开花结果,西红柿与辣椒一天天的长大,变红;陈铮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安定。气机深潜于体内,他身上的修炼痕迹也一天天的褪去。可是,在陈铮看来,自己的实力正在以一个不可想象的速度提升着。 刚度过雷劫时,他的实力相当于阴神七重。身上的气势沉凝,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而如今,陈铮的气质变的朴实,身上沾了一缕泥土地的气息。就像一口深不可测的水井盖上了井盖。 农院西侧有一条羊肠小道,很窄,勉强能过一辆牛车。 这一天,小道上来了一个人,身着青色儒衫,一步三望,手中摇着扇子,驱赶着夏日的燥热。 第八二一章 故友相聚,刀剑切磋 这人二十七八,一身宝蓝色武士服,外罩长衫。一步三望,打望着周围的野景。手中扇子轻轻摇晃着,好似一位游学踏青的士子。 到了农院不足十多步,蓦地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感应,就像给冰水灌顶倒下,通体清凉,他顿生感应,往气机感应的方向瞧去,便见一道如有实质、神光充足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粗布衣裳,裤管挽到膝盖处,脚上一双草拖鞋。此刻正躺在一顶茅蓬中,摇着大蒲扇,露出一副纯朴的笑容看着他。 谁能想到,名震青幽酀三州的洶阳候竟是这么一副打扮。 陈铮扮成一个农夫,他不吃惊。让他吃惊的是,此时他竟然感应不到陈铮的气机。好像茅草蓬里的人超真的就是一位农夫。 忽然间,他便醒悟过来,陈铮也非吴下阿蒙。分别的几年里,对方的修为作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突破,再非昔日认识的陈铮了。 陈铮手里举着一个大瓷缸,举杯向他致敬,一脸灿烂的笑容,双目中透射出久别重达的欣悦和兴奋。 等到男子进入菜地,陈铮突然从躺椅上起来,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 “好小子,如今满世界都在传你与费无忌的将在八月圆月之日决战。没想到你却在这里享受田园风光,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 陈铮哈哈一笑,道:“我已给费无忌送去了战贴,该做的也都做了,八月圆月之日是胜是败,就交给老天爷裁决吧!” 男子打量陈铮,忽然走上来打了他一拳,笑骂道:“看来你已成竹在胸了,不然也不会过的这么享受。没想到才数年不见,你已与费无忌并驾齐驱了。” 陈铮没有躲避,任他打了一拳,笑呵呵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青年嗤笑一声,不屑道:“鼻子底下有张嘴,我不会问吗?” “你去了泾阳郡守府?” “我见到了沈玉,如今的你终于羽翼丰满了,难道你真要参与世俗争龙之战?”青年目光复杂的看着陈铮。作为一个剑客,舍剑之外于无他物。他很难理解,陈铮会舍弃武道而入世争龙,贪望那一座九五尊位。 陈铮见他表情,便知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道:“顾兄太小看我了,世俗繁华于我如浮云。这一场争龙之战,在我而言,就是一场历炼。真龙出世之日,即是我成就天人之时。” “哦!” 青年浑身一震,目射神光盯着陈铮,没想到陈铮有如此之志,欲以真龙砥砺自己,窥视天人之位。 “陈兄好格局,好心怀。果真是居易体,养易气,说的我都想参与其中了。” 陈铮哈哈大笑起来:“天下十九州,中州乃是龙庭之穴,非真龙不得居。而正道十宗,魔道八派,共占十八州。以顾兄在玄天剑派的地位,必可享受一州之气运。若是顾兄下场,这一次的争龙之战,必然十分精彩。” 青年摇摇头,道:“龙蛇起陆,各占其位。如今,各地的潜龙都已经归位,只待群龙相争,龙战于野。我剑纯粹,不染世俗之气。天地大宽,自有顾轻舟证道之地。” 二人越过个话题,陈铮开口问道:“沈玉即回,为何不来见我?” 顾轻舟呵呵一笑,道:“他没有不来见你,只是我与陈兄久别重逢,要为我们制备一席美酒佳肴。陈兄稍安勿躁,且待片刻就来了。” 陈铮走进菜地里,摘了四五个西红柿,用水洗了,送到茅草蓬里。西红柿鲜红娇艳,近乎透明的表皮,汁鲜肉嫩。 “尝尝我亲自种的西红柿,一般人都吃不到。” 陈铮炫耀一般的拿起一个最大个的西红柿递到顾轻舟的面前。 未尝其已闻其鲜,一股浓郁的农家气息扑鼻而入,透着一股清爽的气息。 顾轻舟微微一笑,接过西红柿直接咬了一口,汁水四溅,果肉沙鲜,甜中带着微酸。 “渔阳候亲手种的西红柿,一般人确实吃不到。味道很不错,等将来陈兄混不下去时,可以去城里的集市卖蔬菜,生意一定很好。” 二人说笑时,便有一人沿着小路而来。 “美酒佳肴来了!”看着沈玉提着食盒迎而走来,顾轻舟拍手笑道。 “我去摘些鲜蔬做个凉拼。”陈铮迈步进入菜地,采摘蔬菜。 片晌的功夫,三人席地而坐,爽然对饮,气氛热烈起来。几杯酒下肚,顾轻舟忽然向沈玉问道:“沈玉往临安送战贴,觉的费无忌如何?” 沈玉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神思恍惚,陷入回忆之中。双眼迷离,喃喃低语:“身着麻衣粗布,坐拥富丽堂皇。有大格局,也有大气魄,胸怀八方之广,腹有纵横之志,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看到沈玉的样子,陈铮与顾轻舟互神一眼,露出凝重之色。 沈玉的这般模样,分明是没有从费无忌的气机影响下走出来。 一位先天七层的武者,心志必是坚如精铁,不受外物挂碍。而沈玉只是与费无忌见了一面,心神就被蒙蔽。由此可见,费无忌的心性修为已达深不可测之境。 嗡!! 陈铮伸出食指在空气中轻轻一点,刀意湧动,冥冥之中一声刀鸣声响起,震彻沈玉的心神。刀意如水,在沈玉的心田流过,冲刷走了他心灵上的尘埃。 清脆的刀鸣声,悦耳动听,如清泉滴石,洗涤过沈玉的心神,他的双眼复见清明,一道智慧的光芒一闪即逝。 “多谢候爷!” 沈玉忽然从席上站起来,对着陈铮躬身一拜。 经此一遭,沈玉心神更加凝炼,心灵净沏,已然摸到了先天八层的瓶颈。 费无忌把一缕气息潜藏于沈玉体内,以无上心性修为蒙蔽了沈玉的心灵,不过是回敬陈铮送他的木雕。 就如陈铮的木雕,看似杂乱无单,刀痕无数,若费无忌看不出他使出几刀,八月圆月的决战也就没有必要进行了。 同理,费无忌一缕气息潜藏在沈玉体内,又蒙蔽了沈玉的心灵,若陈铮不能发现,决战也无进行的必要。 而且,费无忌也有示威的意图。 陈铮不仅要发现他施加在沈玉身上的手段,还必须要做到如刚才,轻描淡写之间,驱除了自己的气息,洗涤沈玉的心灵,才算够资格与费无忌决战。 这一番交手,借沈玉之身,精采绝伦,看着顾轻舟目放异采,狠不能以身代之。这会儿,他也没有吃酒的兴致,目光炯炯的看着陈铮,轻声道:“陈兄,不如你我二人切磋一番,以助酒兴!” 陈铮作了半年的农夫,修身养性。刚才与费无忌隔空相较,就如隔靴挠痒。顾轻舟提出切磋,正中他的心怀。 陈铮哈哈一笑,长身而起道:“顾兄之言,甚合我意,沈玉来做个见证。“ 话毕,身形一闪,出了菜地。 只听“锵“的一声,陈铮掣出泣血刀,左爪右刀,催动白骨阴风诀,随手一划,一道至阴至邪的气机冲天而起。然后对顾轻舟笑道:“勿怪我没预先警告,我有一门刀法厉害非常,便是现在都控制不住,你要当心。“ 沈玉站在茅蓬之中,斟满三杯酒,对蓬外二人笑道:“我有三杯罚酒,谁输谁喝!“ “好!!” 陈铮与顾轻舟同声应道。 顾轻舟运行“玄心奥妙诀”,上体天心,下察周身,心神映照天地。他的剑道已至通明之境,拥有一颗玲珑剔心,秋风未动蝉先觉。 剑气通透全身,酒意立消。双目神光电闪,一股无比坚凝的剑意以他为核心向四外扩张。瞬间就把周身十丈之内化作一方独立剑域,草木竹石皆为剑,散发出凌厉的剑气。 陈铮生出感应,心神俱惊。 不止他的修为突飞猛进,顾轻舟也没有落下。 只见顾轻舟脸容不见半点情绪表情的波动,心剑合一,气质超拔,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潇洒,合而形成迷人的魅力。 剑意凌然,具有震慑人心的气度。让陈铮突生一种初次识顾轻舟的怪异感觉,“这就是事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觉吗?” 陈铮连忙收摄心神,脊挺肩张,眼神迎上顾轻舟似可洞穿精铁的目光,泣血刀遥遥而起,指向对方。 刀意绵绵,如絮如云,如风如雾,如冰如雹,轻而易举的渗透进自己的剑域之中,让顾轻舟动容不已,心中暗惊。 “客随主便,请陈兄进招!” 顾轻舟使一个起手式,剑花璀璨,银芒绽放。 陈铮哈哈一笑道:“来者是客,陈某礼让一招。” 二人一副谦虚相让,不肯先行出招。 只是,二人口说一套,又做的另一套。陈铮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凌厉的锋芒隔空而击,向陈铮刺过来。 陈铮反应丝毫不慢,顾轻舟刚一动作,他便催发了刀意。 一个阴森妖邪,一个锋利刚正,相互冲击,劲气拂扬。 沈玉看的眼睛放光,眼皮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致的过程。在他眼中,顾轻舟宛若挺拔参天的苍松古柏,隐透孤高不群的洒脱气魄;陈铮则如峻崖峭壁,不可测度。 两人明明相距足有五六丈,随意踏前一步,便刀与剑相击,沈玉心中郁闷,胸口发闷,不吐不快。 在顾轻舟眼中,陈铮踏前一步伐,以身带刀。看似一步,只不是假象。对于陈铮轻功身法,顾轻舟不是第一目睹,自然有所防备。 陈铮的身法绝妙,刀法更加凌厉,只是普通一斩,刀气就渗入剑域,能把他完全笼罩,使他生出无论往任何一方闪移都必中刀的感觉。 双方气机牵引,陈铮的泣血刀斩出一道血浪,以一个微妙的角度扑向顾轻舟。 顾轻舟挥动长剑,猛地后退一步,散去剑域,脱出陈铮的刀意锁定,哈哈笑道:“好刀法,有些门道。“ 话未落地,猛一扭腰身,连削带抹,拖带着陈铮的泣血刀,滑向一侧。剑光如梭鱼,在血浪中穿行游动。 当!! 刀剑相击,血浪崩碎,剑光溃散。 陈铮浑身一震,收刀后退,“天心剑,果然名不虚传。你的玄心奥妙诀已到通明之境了吧!“ 顾轻舟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眸中精芒闪烁,气机内敛,摇头道:“区区通明之境,无甚可赞。” 陈铮缓缓举刀,直至头顶,一股阴风萦绕刀尖形成一道漩涡,卷动风云。倏地腾空,刀化血虹,朝顾轻舟劈落。 “来的好!” 顾轻舟曲指弹向剑锋,“嗡……”的一阵剑鸣,剑光流转,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化作剑气风暴,搅杀向陈铮。 转瞬间二人战作一团。 刀如匹练血河,倾泄而下,阴森的气息扩散弥漫,至阴至邪的气机与阴风融合,化作黑色的风暴。这风暴如天地一切阴暗汇聚,怨戾凄惨。 此时的陈铮简直就是一个魔渊中冲出的大魔头,悲风惨惨,鬼哭狼嚎。 顾轻舟身剑合一,以心照天,化天地之力为己用,剑意刚正,孤傲于世。时而远攻疾击,大开大阖;时而春风化雨,细腻如脂。 “当“ 黑风消散,剑光逝去,两人倏地分开,相隔三丈之外,气势相对。 至阴至邪,阴森冰寒的气机,如绵里藏针,悄无声息的接近顾轻舟,寻隙而入。 顾轻舟不管不顾,就是一剑击出。这一剑轻如绵絮,毫不受力,就像一个不通剑法的庄稼汉胡乱挥击,带不起半点风声,亦没半丝儿的力量。 软绵绵,就跟饿了三天三夜,莫说杀伤力,不把剑脱手掉落就庆幸无比了。 可就是这样如玩耍的一剑,让陈铮心神一紧,瞬息后退四五丈。然后倏地一道血光垂落,阴森凌厉的刀光把自己护的严严实实。 “滋“!的一声,陈铮脸色微变,后退一丈。 对着顾轻舟动容道:“这是甚么剑法?“ “兴之所至,随心而出,我也不知是什么剑法。“ 这一句话,乍一听似在敷衍,但陈铮明白,顾轻舟说的是实话。不由赞道:“好一个兴之所至,随心而出。顾兄寻到了自己的剑道,他日必将震动天下,不让贾臻专美于世。” “承陈兄吉言!” 二人各收刀剑,互望一眼,把臂欢笑,进了茅蓬。 沈玉一脸茫然的看着二人,谁胜谁负?麻烦输的人把酒喝了好么! 第八二二章 夜游泾阳,强敌来袭 斜阳西下,红霞染天,把整片菜地映的一片红火。 醒意朦胧的三个人,或躺,或卧在草席上,杯盘狼藉,头枕着晚霞,欣赏着难得一见的黄昏晚景。 沈玉忽然坐了起来,道:“我要回去了,再晚城门就要关了。候爷与顾兄要在这里过夜吗,要让人送些酒食?” 顾轻舟爬了起来,嚷嚷道:“一起走,一起走!咱们去夜游泾阳之景,定是一次难得的经历。说不得会有一场艳遇,被哪家姑娘看上哩。” 陈铮翻了一下身,仰面朝天,哂笑道:“你喝多了吧?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除非去逛青楼,不然哪家姑娘会在夜里出门。” “废什么话,你到底去不去?”顾轻舟恼怒道。 “去!”陈铮一骨碌坐起来,直奔菜地。 “你去菜地干嘛?”顾轻舟大叫道。 陈铮在菜地摘了一蓝子黄瓜之类的生菜,又去提了一桶水。 顾轻舟看的皱起了眉头,疑惑不解道:“咱们去逛夜景,你提着一蓝子菜干什么?难道城里还缺你的吃了?” 陈铮一边洗着果蔬生菜,一边笑道:“乘着晚风,就着新鲜的果蔬,再有一杯冰烧酒,这样子的逛法才有趣。” 陈铮的话中描述出一副闲淡悠逸的画面,清风明月,繁星满天,杨柳依依,河水潺潺,这样的景色实在太美。顾轻舟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冲到陈铮身边,分了一半的果蔬生菜。 泾阳踞于大河最大的支流,泾河之东岸。 北屏燕归山,南系大河,东接幽州当阳关,一面临山,两面傍河,土地肥沃,是平安郡最繁华的中心地。 这里地形平坦,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河运便利。泾阳乃酀州交通要冲,联接青幽二州,其南四百里,有一座泾井要塞,驻军一万,易守难攻,扼守着酀州的南大门。 赵宋之时,泾阳为酀州之州城。宋灭,离建,莫高祖大封有功之臣,直辖渔阳县,为渔阳候封地。另迁州城至高阳,由北向南,居高临下威慑渔阳县,作为牵制。 可惜,离朝末世,高阳州城不仅没有起到牵制渔阳县的目的,反而让渔阳县坐大,吞噬了高阳郡。 泾阳曾为州城,分内外二城。外城为郭,辟各种作坊,以及集市。人们常说的进城,只是进了外城,而想要进内城是要缴入城税的。 入城税只是名字起的好听,其实就是人头税。 住在城外的人多为寒门,平时无事不会进城,且对于一个一文钱瓣成两文花的人,进个城门还要花钱,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泾阳内城周长十六里,城墙以灰砖包裹,非常气派。泾阳为中心点,开凿出一条连接大河与泾河的人工运河,这里就成了平安郡真正的中心之地,要害之腹。 得泾阳,得平安郡。 天才微暗,距离关闭城门还有半个时辰,大批等候出入城的人们排成队列,焦急万分,生怕关了城门,耽误了行程。 三人进入内城,沈玉与独自回了郡守府。 陈铮和顾轻舟混在人群里,大摇大摆的街上闲逛起来。 酀州五大城之一,泾阳城的规模非比一般小县城。宽达二十步的大街,贯通南北方向,道两旁遍植榆、柳,际此夏秋之交,绿树成荫,为闷躁的夜晚带来了一丝清晾。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井然有序,临近傍晚时,灯火辉煌,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陈铮指着前方的园林,笑着说道:“泾阳有两大特色,不可不知。“ 顾轻舟兴趣盎然的向他请教:“不知是哪两大物色?” 陈铮道:“首先就是前面的园林,里面有奇花异草,假湖奇石,亭台楼宇,竹桥木廊,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它不是私人园林,对任何人开放。所以,每天这里聚集的人都很多。” 如此园林,在古代很难见到,但放到现代的每一个县城都有,即为公园。 在古代建公园,的确很超前,故为一大特色。 公园以南北为中轴,引运河之水横贯,把山水之秀移于一园之中,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行至桥前,一艘小船在从假山后驶出。 顾轻舟欣然道:“我去过江左的水乡城镇,其多引江湖之水贯城而过,本没甚稀奇,但在北地见此,便很不简单。不过,这里也只是突出一个奇字,看惯了江左水乡的人,并不觉有什么。另一特色又是什么呢?” 此时天色已暗,公园的人渐少。二人就爬在桥上,一人啃着一根黄瓜。黄瓜是新摘的,咬在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清爽甘泽,鲜嫩爽口。 “另一特色就是青楼……“ 陈铮的话未说完,顾轻舟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这算什么特色,哪一个城里没有青楼妓寨。” 对普通人而言,青楼妓寨,色迷人欲。但于陈铮与顾轻舟,毫无兴趣。 “无趣之极!” 公园人流渐少,周围一片漆黑。二人在桥上待了一段时间,便觉的无聊之极。陈铮突然开口道:“我知道有一间酒坊,酿造的酒极有味道,想不想去尝一尝?” “哦?” 顾轻舟眼睛一亮,大喜:“快走,快走!” 他平时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今天与故友相逢,索性放肆一把,肆意浪荡。 从桥上下来,租了一条小船,沿着城内运河,横穿公园往陈铮所说的酒坊行去。 行不多时,见岸上柳林中走出一位女子。静立岸旁,衣袂飘飞,秀发轻拂,似欲仙去。女子对着小船微微一福,道:“笑笑向候爷问好!” 陈铮深深望着魏笑笑,声音冷淡道:“深夜游景,没想到遇到了笑笑姑娘。笑笑不在临安城享受荣华富贵,怎的来了泾阳城。” 魏笑笑微微一笑,身形微动,端端而起,踏水浮波,身姿如飞仙,已稳稳站在船头。“顾兄与魔道为伍,就不怕玄天剑派的门规惩罚吗?” “你的麻烦,你自己解决!”顾轻舟移到船尾,对陈铮说道。 这倒不是顾轻舟贪生怕死,被魏笑笑唬住,而是他相信陈铮可以应付眼前的小场面。 陈铮摇头一叹道:“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想不开?想头露尾,让一位女子出面,实在是徒惹人笑。”语罢,眼睛血光扫往岸处的柳林。 “南无琉璃佛祖!” 一声佛号从林内传出,虽不高亢,但却有种深沉的力量,使人生出一股逆来顺守的感觉。随之就见一道人影从柳林之中飞掠而出。 身法如行云流水,乍一就像被风托着推过来。陈铮功聚双目,神情淡然的看着一个高大的灰衣僧人掠出柳林,到了岸边。 这是一位老僧,却面容红润,如同婴儿。一对长长的白眉下,双目开闭间精光四溢,陈铮心下也不由暗赞这白眉老僧的轻功不赖。 不说其他,只此一项,就没有敢觑他。 白眉老僧面态祥和,朝着陈铮双手合什,道:“贫僧琉璃净土菩提寺摩云,见过陈候爷。” 这摩云和尚一现身便声势非凡,面对陈铮不卑不亢,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他的确有自傲的资格,阴神境九重的修为,在琉璃净土被誉着慈悲金刚,乃是琉璃净土十年内最可能晋升阴神境的绝顶宗师。是菩提寺下一代主持最有力的竞争者。 此次外出,一为历练世情,为晋升阳神境积累底蕴;二为降妖除魔,增加声望,以便接位菩提寺主持之位。 陈铮微叹一声,道:“本候与琉璃净土的神秀颇有交情,没想到今日却要与净土中的神僧为敌,可悲,可叹!” “正魔不两立,候爷以魔道之身窃居一州,又图谋神器,实在不该。若候爷能退位让贤,令世间免遭涂炭,必是一场大功德。” 陈铮眼中闪过一道血光,骤然一道阴森至邪的气机锁定摩云,冷哼一声道:“大和尚方外之人,何德何能敢让本候退位。看来也不过是一位沽名钓誉之辈,令本候好生失望。琉璃净土,除一位神秀,后继无人矣。” 摩云和尚身形一沉,被陈铮几句话撩拨的生出无名业火,胸中一口真气变浊,圆融无硬碍的气机除些泄尽。 他本想以无上佛禅之功,借助舌灿莲花之语,祸乱陈铮的心神,没想到自己反被撩拨的真气浮动,动了无名业火,忽然间再说不出话来。 看到摩云和尚气机浮动,魏笑笑暗骂一声废物,白活了几十年。一双妙目流转,望往陈铮,轻语晏笑道:“候爷好犀利的言辞,就是不知候爷的实力也如言辞一般,让人无从招架私?” 陈铮双目一寒道:“尔等可试试,就是不知今夜几人该死,几人能生!”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一万句也不如切切实实砍对方一刀。血花飞溅,生命消逝,在陈铮眼里,是这世间上最美丽的画面。 魏笑笑打的什么主意,陈铮心如明镜。不过是想要在自己与费无忌绝战时,落井下石。若是杀了自己在好不过,若不能杀,重创也是极好。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陈铮。 魏笑笑芳心一震,知道陈铮已经动了真怒。 杀气浓烈,冲破云霄,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三伏之天,水面上竟结出一层霜冰。摩云见状,无由来地心中一寒,却是心神动摇,想到若自己一旦战死,万事皆空,一切功名再与自己无缘,心神就一阵慌乱。 “好厉害的魔头,这一战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摩云全身一震,看向陈铮的目光躲躲闪闪起来,更是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魏笑笑叹了一口气,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费尽心机,拉拢各方高手,本以为摩云会给自己带来惊喜。没想到,惊有了,喜却没有。 就在摩云心生惧意,魏笑笑暗骂猪队友,突然一道响朗的声音自柳林传出,道:“陈候爷深藏不露,不愧是能让阎浮帝子正眼相看之辈。” 一位笑嘻嘻,身材矮胖,三十来岁年纪的道人,由林中钻了出来。也不知他在林里干了什么,浑身树叶尘土,一般邋遢的样子。 胖道人走到岸边,收起了笑脸,对着陈铮遥遥躬身,道:“邋遢道人,见过陈候爷!” 他的话尾余音犹在,柳林中又并排走出三个人来,由左至右,依次是一位二十八九的青年,腰悬一柄古剑,此人名叫冷雨,很诗情画雨的名字,青云宗十大弟子之一。 与他并排的是丁勉,同为青云宗十大弟子,与陈铮是老相识了。当年神都时,此人侥幸逃脱,没想到还敢出现。 第三人是一位女子,陈铮没有见过。感应之中,这女子的气息精纯如一,至阴至纯。 陈铮心中一动:“太素宫的弟子?也不知她修行提阴素功,还是太素真气。” 一共六名阴神境宗师,也不知魏笑笑是如何聚齐这些的人,想必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只是让陈铮好奇的是,魏笑笑作为天命教十二金钗之一,又是如何让这些人接受自己的。 此念也只是一闪而过,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自己不也与顾轻舟成了知交好友吗? 在普通人的中,正魔不两立。而对于陈铮等这些绝顶大派出身的人,这世间就没有绝对的正与魔,善与恶。所谓的正与善,魔与恶,不过是看是否符合自己的利益。 他在城外当了半年的农夫,修身养性,积蓄底蕴,修为一日千里。在与费无忌决战前,先拿一些不知死活的磨一磨刀锋,也是一件有趣的经历。 陈铮嘴角抹过一阵冷笑,左手曲指,催动幽冥血爪,凌厉的爪劲轻轻一划,空气中发出咝咝的声音,同时右手一挥,泣血刀“锵”的一声,应声出鞘。同时,身体拨高,脱离小船,疾若光石般,跨过河面,冲入岸边。 飕! 一道破空声,血河倒卷,涌向摩云和尚。 噗!! 血光乍现,一闪即逝,摩云和尚发出一声闷哼声,脸色惨白,胸前被厉爪撕出五道血淋淋的伤口,鲜血涌出,染红他的僧袍。 一击之下,一位阴神境九重的绝顶宗师受伤,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惊骇欲绝的看着倏然退到河面上的陈铮。任他们心志如何坚定,也不禁头皮发麻。 知道陈铮不好对付,也知道这一趟任务会有风险,可是众人绝想不到会凶险到如此地步。 陈铮太凶残了,不愧是敢与费无忌决战生死的超级宗师。 此时,无论他们愿不愿意,都要承认,陈铮已经超出他们甚多,已然站在阴神境的巅峰,有资格俯视一切阳神境以下的武者。 第八二三章 刀剑斗 魏笑笑轻吸一口气,微有波汤的心情刹那间平复下来,达至止水无波的境界。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况,就算她想走,还要问问陈铮答不答应。 此刻最需要做的就是齐心协力,谁都不能产生侥幸心理。决意不借一切,以命相搏,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就在魏笑笑决定后,冷雨的声音忽然响起:“青云宗冷雨见过陈候爷,若冷雨胜个一招半式,还请候爷高抬贵手。若冷雨战败,在场诸人的生死皆由候爷处置。” “冷师兄!” 丁勉脸色猛地一变,朝着冷雨喊道。 不只是丁勉,魏笑笑、邋遢道人,受伤的摩云,齐齐看向冷雨。 “冷雨,修行的是青云宗的斩我明道诀,以一招之差败于贾臻,曾在青云宗外门之中排名第二。” 顾轻舟轻声说道,一开口就把冷雨的底细泄露了。 陈铮闻言皱起了眉头,一招之差败于贾臻,此人可不觑。难怪口出狂言,单人只剑挑战自己。 陈铮不会因为一招击败摩云,就觉得自己无敌。 “原来是顾师兄,冷雨这厢有礼了!” 听到顾轻舟的话,冷雨再不能装作不认识,冲着对方作了一个道揖。 “好说,好说!”顾轻舟拱手还礼,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眼他们混到一块了?”龙不与蛇居,冷雨的名声不如贾臻,甚至可以说是名声不显。若非他与班濯的关系,也要忽视了此人。 名声不显,不等于身价低。 于现在的冷雨而言,他只是潜龙在渊,在不远的将来注定要飞龙在天,名震天下。或许此次,他走出青云宗,就是他扬名立万的开始。 很不幸,陈铮成了冷雨成名的踏脚石。冷雨更不幸,他挑错了对象。 顾轻舟已在心中作出决定,一旦冷雨失败,舍了自己这张老脸,也要保他安全。不是他偏向谁,而是冷雨的背景很不简单。 这年头,想要出人头地,扬名立万,没点背景是不行的。 不难理解! 能在年青一辈中出头,追上老一辈,甚至把老一辈的人远远的甩在身后,有且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出生不凡,背景深厚的人;一种是天生大气运,具有大毅力的人。前一种人是主流,后一种人是特例。 顾轻舟一语道出冷雨的身份,让除了丁勉之外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青云宗仅次于贾臻的人物,不就是说对方是青云宗青年一辈的第二人物。 随之,包括魏笑笑在内的所有人,看向丁勉的目光充满了责问。 即使是合作伙伴,就该坦诚相见,冷雨的身份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何对他们隐瞒。难道是看不起他们,还是另有图谋。 丁勉也很无辜,隐瞒冷雨的身份又不是他的主意。冷雨开口了,丁勉怎么敢拒绝。 虽然同为十大弟子,可排名第一与排名第十能一样吗? 就如同贾臻,丁勉虽为十大弟子,可他在贾臻面前炸刺吗? 冷雨的名声不显,光芒被贾臻遮掩,几乎变成隐形人。可若有人就此轻视他,绝对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本来对冷雨擅作决定的众人,得知冷雨的真正身份,瞬间打消了心中的不满。 得知冷雨的身份,陈铮再不理会其他人,眼中爆起慑人的血芒,射向岸上的冷雨。这人太会隐藏自己了,可能是被贾臻的光芒遮盖太久,若非顾忌轻舟提醒,连他都要被隐瞒过去,只当冷雨是与摩云等一样的货色。 如今,冷雨暴露,陈铮再打量他时,便发现了异常。就像一柄藏在剑鞘中的宝剑,锋芒收敛,宝剑未出鞘时,谁也不清楚它的成色。但宝剑就是宝剑,与凡兵俗铁不一样,一旦它的神奇被人知道,再低调的剑鞘都不能收敛它的锋芒。 只凭着收敛自身锋芒,不显于人前的神奇手段,便可看出冷雨确已臻至阴境境中第一流。 陈铮不怕对手强大,就怕对手太低能。做了半年的农夫,种了半年的菜,他已经沉淀下来,锋芒尽敛,化作一口拙刀。 在与费无忌决战之前,他需要几位够分量的对手,以磨炼自己的刀锋,让他重新绽放出绝世锋芒。 如今,冷雨自动送上门来,让陈铮无比欢喜。 “今天我有两个惊喜,一个是故友相逢,另一个就是冷兄。”陈铮足踏水面,脚下水波荡漾,映衬着他飘飘欲仙,恍如神仙。 冷雨一手握着剑柄,眸中闪过一道异色,道:“与陈候相遇,于冷雨而言,亦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陈候对于冷雨刚才提议,意下如何?” 陈铮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他心里明白,自己答应不答应都无关紧要,冷雨是一位高手,一位不弱于自己的高手。陈铮相信,即使贾臻、费无忌一流,遇到冷雨也会很头痛。 面对这样的一位高手,即使自己获胜,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除非顾轻舟出手,不然根本留不下魏笑笑等人。 所以,他答应不答应,没有任何意义。 冷雨的外貌绝不超过三十,若非一张驴脸,他本应该是一位很英俊的人。尤其是冷雨的眉毛,以及眼睛,是陈铮见过最难忘的。 眸光如利剑,要把人的心剜出来,透出一股别样的魅力。 陈铮踩着水面,似缓实快的往冷雨迫来,并不见其运劲作势,一阵阴森至邪的气机铺天盖地的涌过来,把冷雨完全笼罩。 冷雨心神晋入止水不波的境界,催动明我斩道诀,六识提升至巅峰的状态。然后迈前一步,声音铿锵有力,道:“陈候功参造化,冷雨必尽全力,剑下必不留情。” 当即横移一步,跨到河面之上,一股森森锋芒的气机割裂虚空,化作无孔不入气芒不断消融着陈铮的气机。 锵!! 二人同时一动,刀剑齐出。 一抹皓洁剑光破空而去,却见一道血河凭空出现。滔滔血河,与河水连接,阴气如雾,隔绝了周围百丈的元气。 如此邪恶妖异的刀法,冷雨从未碰过。 铮! 泣血刀搅动水汽,化成漫空血色晶芒,暴风骤雨般往冷雨洒去。好看至极点,也可怕至极点。刀剑相触,泣血刀沾之即走,划过一道半孤,聚集全力,一击斩向冷雨。 双方气机转换,招式变化,圆润无碍,不给对方丝毫机会。 陈铮变招,冷雨也跟着变。 岂知他才变化,一股阴寒之气化为韧力惊人的缠丝,把他手中长剑缠个结实。如同陷在蛛网之内,要把他牵扯进去。 冷雨不退反进,借势加速,催动剑芒刺入陈铮营造出的刀网中。“嗤嗤”剑啸,直刺入罗网核心。 陈铮眼神微微一缩,错身避让,撤去了刀网。 冷雨的剑法确实高超无比,似乎有未卜先知之能,竟准确无比的找到他刀网听唯一破绽。 泣血刀凝聚的寒潮,有若破出缺口的洪流,阴森寒气弥漫。血河凝缩,化作一条血线,划过虚空,再次斩落。 这一刀算不得陈铮巅峰,但绝对投入他全部心神。 刀法普通,刀意不凡,直接锁定了冷雨,不给对方任何躲避的空间。这一刀只能硬拼,一旦冷雨躲避,就会落入下风,迎来陈铮疾骤雨的攻击。 冷雨大笑道:“来得好!” 千万点剑雨,倏地消失无踪,变回一柄长达四尺半的利剑。冷雨脚踏禹步,侧空挪移,长剑闪电刺出,分毫不差的点在陈铮的刀尖处。 这一份眼力准确得教人难以相信。 “叮!” 冷雨全身剧震,长剑轻轻一震,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冲击压力,可让他脸色大变的是,胸门处却像给重锤轰击一下。 阴森冰寒的气劲,直接侵入体内,经脉欲裂,气血要被冻僵。若非他心志坚毅,竭力抵抗体内的阴寒之气,好不容易才驱逐出去。只是在他胸前,一层白霜凝结在衣服上,散发着极冻之气。 三招之内吃个大亏,让冷雨心神剧震。以他的剑道修为,本不该如此。 冷雨—声冷哼,催动斩我明道诀,一棵剑心与天地相融,剑法全力展开,驱走侵体的阴寒之气,旋即一动,挥剑往陈铮面门划去。 “当”! 陈铮横刀封挡,招式朴实无华,已达大巧若拙之境。 长剑砍中刀背,骤然一道血光闪过,森寒的气劲撕破空气,直接摧杀而来。冷雨猛地一顿,就见一道掌印印在胸前。 “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冷雨往后疾退。 陈铮得势不饶人,收回左手掌,挥出竖劈,斩向冷雨的胸膛。凌厉的刀劲,斩破空气,化作一道血色流光,如影随形,冷雨不仅没有拉开距离,反而被追上来。 别看他吐出一口鲜血,实则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陈铮出掌太隐蔽,几乎没有给他反应余地,同时也把他逼的陷入被动之中。 冷雨是借着陈铮一掌后退,身下是河水,承受不住太大的力量。一旦用力太猛,必然沉入水中,反而更危险。 进不得,退不走,别无他法,冷雨在身前布下一重一重的剑劲,以阻截对手的乘势追击。 那知陈铮并没有一意追击,前行一丈把冷雨逼到岸上,便昂立不动,只以神刀遥指着他,一副轻松的神态。 冷雨退到岸上,双脚踏实,剑尖轻颤,挽起一道剑花,反指陈铮。二人气机相冲,不断蓄势,准备接下来的雷霆一击。 “陈候刀法高明,教我意外。冷某自修行以来,从未遇上十合之将。今日却被陈候的刀逼的狼狈不堪。不过,冷某却不会认输,接下来一剑陈候要小心了。” 冷雨精气神逐渐集中在手上的长剑,眸中精芒电闪,剑芒吞吐,已化作一道青芒激射而来。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蕴无穷变化,剑意充塞宇宙。没有滔天的气势破碎虚空,只是长剑所出,他的周围好似变成了真空。 突然,一团剑花如盛开的鲜花,缤纷异彩。 嘭!! 剑花炸裂,化作无数寒芒,笼罩向陈铮。 “好剑法!” 陈铮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刀光如练,同时的收敛了气劲。身刀合一,如游龙升天,不断绞灭着围攻而来的剑芒。 夜空之下,清河之上,两道人影闪跃腾挪,鏖战不休。 双方以快打快,见招拆招,剑刃稍一触碰,即迅速错开。听不到刀剑交击之声,只有凌厉的刀气,剑芒在高速中切割空气,发出的咝咝声。 忽地,二人闷哼一声,齐往后飞退。 冷雨手中长剑遥指,左胁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鲜血淌出,染红半边衣袖。陈铮的刀芒极度锋利,相隔一尺之外,竟击碎了他的护体罡气,在他肋下留下一寸长伤口。 阴森至邪的刀芒,包裹着一股冰冻之气,在他的经脉中肆虐。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令他变色的是,刀芒的蕴含的至寒之气,冰僵了他的气血,让他左半边身子麻木起来。 冷雨不惊反喜,因为陈铮也受了伤。 此时的陈铮,左肩上衣衫破裂,伤口入肉可见白骨。 双方都受了伤,这一回合不分胜负。 二人的伤口看着恐怖,却只是皮外伤。运指封闭伤口附近的窍穴气脉,止住流血。驱散了体内的异种气息,几乎不影响战斗力。 陈铮心神与天地相融,催动白骨阴风诀,汇聚天地阴气。 呼! 一道阴风席卷而来,陈铮主动进击,泣血刀循着一条直线,凌空下劈,惊人的刀气已完全把冷雨锁定,令他除硬拼之外,再无他法。 先前二人并没有动用全力,还留有三分力。如今打出真火,全无保留,出招不留余地,非死即生。 冷雨全身一震,长剑抖动,移形换位,长剑如影附形,对陈铮斩落的泣血刀视不见,长剑绕过刀芒,直刺陈铮咽喉要害。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攻敌必救之处,围魏救赵。 陈铮自不会让他得逞,鬼影无踪展开,忽的消失。刀光蜿转,从冷雨的眼前抹过。血色刀光一闪而逝,就如一道血红的闪电,速度又快又疾。 往日里,陈铮施展这一招,几乎没有人能反应过来,就被割瞎了眼睛,刀气催入脑中,瞬间毙命。 不过,冷雨不是普通人,修为只比陈铮稍逊,剑法更是超凡脱俗。眼前血光一闪,他就回剑而立,护在眼前。 “叮”! 泣血刀与剑相击,一触即走。 陈铮这一刀使用的是抹劲,并不蕴含太大的力量。被冷雨剑上的劲力反弹,无功而返。二人身影交错,再次遥遥相对。 “冷兄剑法精绝,我若胜你,怕是要三五十招之后。”陈铮垂刀而立,对着冷雨叹息一声道。 第八二四章 敌退 “陈候刀法更甚!” 才开口,冷雨就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移到了陈铮的右侧,一剑就挑向陈铮的右肋。这一剑疾快无比,无声无息,不起半点尘埃。当陈铮反应过来时,冷雨的剑已于他的身前。 就在冷雨的剑即将刺到陈铮的肋前,陈铮双眼之中闪过了一丝血色,面对冷雨这一剑闪也不闪,任它刺过来。 “滋!” 陈铮身子微微一旋,泣血刀下切,一道凌厉之极的刀光骤然闪起,挡住了冷雨波的剑光。把冷雨的剑光撞歪,一抹血光越过了重重空间,直斩冷雨! “好!” 冷雨冷喝一声,万万没想到陈铮后发先至,好似提前知道自己的出剑方位,以两败俱伤的方式悍然发刀。 这一刀太突兀,按一般的反应来说,陈铮应该侧身躲避,或是后退。可陈铮没有,反而以攻对攻,激荡而出的刀气如箭般射来,凌厉的气劲刺得他全身汗毛竖起。 一股危险的感觉涌现,让冷雨心中一寒。 高手相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往往很普通的一招,包含着凌厉的杀机。二人刀剑相搏,都没有使出绝顶武技。皆以基本的剑术,刀术相争,却更加危险。 最基础的刀剑之术,施加了刀意、剑意,以阴神九重的修为施展出来,杀伤力也远超过先天化境的绝命一击。 陈铮这一刀发得既狠厉又快速,刀法如羚羊挂角,叫人无从琢磨。刀光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从一个让人想不到的方向斩过来。这是两败俱伤的一刀,至少在冷雨看来如此。 冷雨不是来拼命的,自然不愿意与陈铮两败俱伤。但陈铮的攻击快如闪电,是以他之能竟无力变招。 “啊!” 冷雨大吼一声,右手曲剑成环,圈向斩来的刀光,左手并掌,掌侧如剑锋,重重到了陈铮的胸膛之上。与此同时,凝聚罡气化作一件盔甲披在身上。 “咝!” 血色刀光划过,冷雨的前胸突然出现了一道可怕的伤口,鲜血喷溅而出。 他刚才被逼到绝境,虽不想两败俱伤,但这是最好的方法。不过,陈铮的刀法太凌厉,直接击溃他的护体罡气,刀芒划过,在冷雨的胸膛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皮翻肉绽,差一点就将他的胸骨都切。, 冷雨脸色惨白,也不知是流血太多,还是被吓的。 这一击险之又险,凶之又凶,可谓死里逃生。 刚才强行凝聚罡气,硬抗了陈铮一刀,命是捡回来了,但一股阴森至邪的气机侵入体内,登时让他的气血流速变缓,刀芒催残,让内脏都受了伤。 冷雨深深吸了一口气,排除体内的异种气机,理顺气血,忽见眼前影子一闪,刀光瀑,迎面斩来! 这一下冷雨不由的惊骇欲绝,竟是挨了他一剑的陈铮。 刀光如血色的匹练落下,冷雨大吼一声,不顾体内气息不顺,施展身法闪过了陈铮的一刀。 但是陈铮的刀法一出,立即就是一刀接着一刀,一刀比一刀阴毒。冷雨堪堪闪过了陈铮的四五刀,体内的气血被阴气侵袭,身形也为之一滞。 “唰!” 这一滞的时间很短,对于陈铮来说已经足够了。手里的泣血刀划过一道犀利的直线,直直朝着的冷雨的头顶劈下,阴风啸啸,刀芒催筋裂骨。冷雨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脸骤然大变,手中长剑停在半空中,露出一副绝望之色。 陈铮的刀并没有落下,刀锋停在距离冷雨头皮的一寸之外,好像被一股无力的力量托住。 泣血刀上的森然杀气,凌厉的刀芒,齐齐消逝。 修长的刀身,殷红的刀槽,散发着一股冰冷。这是一口神刀,也是一口魔刀。寻常的人不会使用这样的刀,刀身太狭长,乍一看就给人一种不详之感。 冷雨注视着头顶的泣血刀,瞳孔猛地一缩。陈铮没有催动真气,甚至收敛了刀芒,褪去了刀意,依然让冷雨感觉到一股锋芒,叫他头皮发麻,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二人交手的过程,写了足足两大章,将近六七千字。但实际交战的时间并不长,也有十几招,半盏茶的功夫。 就在这一点时间里,胜负已分。陈铮稍胜一筹,冷雨败了。 噗!! 冷雨接连吐出了三口鲜血,脸色苍白。感觉体内的异种气机彻底清除,这才好了许多。目光复杂的看着陈铮,沉声道:“为什么不杀我?” 青云宗于陈铮而言,是敌非友。双方立场不同,陈铮与贾臻又有着解不开的敌意,且没少杀过青云宗的弟子。冷雨不认为自己的魅力大到让陈铮放下对青云宗的敌视,化干戈为玉帛。 “你我非性命之争,比武切磋,点到为止。” 陈铮收回泣血刀,一步后退,脚尖地河面轻点,飘然落到小船上。 “陈铮,我记住你了!” 冷雨站在岸边,冲着陈铮拱了拱手,瞬息间掠入柳林。 “咱们走!” 丁勉狠狠地看了一眼陈铮,转身即走。 没了冷雨,他连面对陈铮的勇气都没有。当年他们也如今夜一样,围攻陈铮,反而伤亡惨重。如今的陈铮,修为已至贾臻这一级别,没有冷雨压阵,单凭眼下的这几个人,简直自寻死路。 丁勉走了,摩云受伤,剩下的魏笑笑与邋遢道人势单力薄,也不愿以身犯险。一场伏击战,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顾轻舟有些诧异的看着陈铮,没想到种了半年的地,陈铮的性子都变了。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不放走留着吃宵夜?” 陈铮说话间,撕开了胸前的衣襟,顾轻舟看到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在陈铮的胸膛上,赫然印着一个深深的紫黑色印记,印记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看到这个印记,就连顾轻舟都不禁的暗叫侥幸。幸好卸去了大部分劲力,否则陈铮的条命就没了。 在顾轻舟不出手的情况下,陈铮想要留下四位阴神境的宗师武者,几乎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顾轻舟掏出一包清血化淤的伤药,陈铮手指一划,在胸口上开了一道口子,等到淤血流尽,洒上药粉,剧痛登时减小了许多,丝丝清凉之气慢慢渗入皮肉之中。 处理了伤势,二人划着小船离开了现场。 第八二五章 花街柳巷 泾阳城东有一座石拱桥,距桥半里有一处渡口。 陈铮与顾轻舟在渡口上岸,拐入一条小巷子,到了陈铮口中所说的小酒坊。可惜,他们来的晚了,小酒坊已经关门竭业。 “来晚了,酒坊关门了。” 酒坊前的灯笼熄灭,一杆酒旗有微风中有气无力的招展着,陈铮失望的看说道。“现在咱们去哪?” 酒坊是在一条一丈宽的巷口,从巷口望到巷尾,见对面灯火辉耀,气氛喧闹,隐隐听到吵闹呼喝声,人来人往。顾轻舟伸手一指,问道:“那是什么去处,夜闹吗?看着很热闹。” 陈铮笑道:“那里就是泾阳的第二特色,青楼一条街。彻夜通明,是泾阳城唯一没有宵禁的地方。顾兄有兴趣?” 神他玛的有兴趣,顾轻舟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既然没甚去处,干脆回家睡觉。”主罢,转身即走。陈铮一把拉住他,嘿嘿笑道:“你我今日重逢,回去睡觉太煞风景。咱们也不是去寻花问柳,寻个清静的地方,一醉方休而已,你急什么。” 说话音,拉着顾轻舟穿过巷子,到了青楼一条街。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街道两旁遍植名贵树木,沿树下专门辟出一条宽三尺的花圃带,种着各色的花儿,红的、紫的、粉的、白的,奇花纷彩,争妍夺目。每一棵树下都挂着一串红灯笼,灯笼上描摹着各种才子佳人、仕女解衣的图画。 街道两旁,灯火彻夜通明,环肥燕瘦,盈盈艳艳的女子,放浪形骸,半解罗衫,骇人之极。有人倚在阁楼栏杆处,居高临下,对着街道上的人行人招舞着香帕,轻佻的戏弄几句。 “小哥,姐姐闺房尚空,上来喝一杯酒么?” “嘻嘻,好俊的郎君。” 顾轻舟见状,皱了下眉头,不在往街道两旁的阁楼张望。这里太吵闹,太浮华,与他心性不合。顾轻舟不是卫道士,心里不喜,却不会出口斥骂。 陈铮眼尖,见顾轻舟似不喜这里,心中暗笑一声,加快了脚步,走到青楼街的丁字口,拐入一条稍暗的柳巷。 说是巷子,其实道路很宽敞,垂柳依依,绿意丛丛。没有花街的喧闹,却能闻到一股清奇淡雅的幽香。 巷中皆为高门大院,只是大门半开,幽香之味就是从这些院中传出。若把花街的青楼比如洗浴中心,柳巷就大院就是高级会所。 随意指了一座院门,陈铮迈步而入。顾轻舟没有拒绝,也不矫情,反而是饶有兴趣的一路打量着,一副寻幽探秘的样子。 刚进门,迎面来了一位龟公,穿着绫罗绸锻,带着一顶方形帽,点头哈腰,谗媚笑颜:“唉哟,二位公子可是好久没来了,柳姑娘这段时间茶不思,饭不香,天天念叨着您二位呢!” 顾轻舟一脸懵逼的看着陈铮,眼神中流露出“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的表情。随之想到,陈铮在城外种了半年的菜,没空来也是情有可愿的。 陈铮没有读心术,不知道顾轻舟的心里活动,只是被顾轻舟看的浑身别扭,没由来的生出一丝负罪感,好似自己是个负心汉。 不过,这只是龟公招客的一种手段,见谁都一副“您是某某姑娘的常客“、“你好久没来,是不是另有新欢,把我们姑娘忘了”的口气。 若是普通雏儿,听着龟公的报怨,再被一通甜言蜜语轰炸,早就迷的五蕴三倒,真以为龟公口中的姑娘对他一见倾心,念念不忘了。 许多人留恋青楼,甚至破财毁家者,多是掉进了这种人为编织的甜蜜陷井里,在虚假的幻象与现实中迷失了心智。就如有人掉入“传.销”的陷阱中,不仅不会认为上当受骗,反而助纣为虐,还一副很快就会发大财的样子,且以此沾沾自喜。 陈铮与顾轻舟虽不是花街柳巷的常客,但二人修为精深,心灵敏锐,已达秋风未动蝉先觉的神秘境界。若有人图谋暗害他们,便会产生心血来潮之兆。 当然了,对于开门迎客,来者皆贵的青柳花巷,只是为了赚钱,不会行凶不轨。可陈铮与顾轻舟也能从对方的言语、呼吸、心跳、气血运行,甚至是玄之又玄的神魂波动,来分辨出对方的善恶之意,虚假或真诚。 龟公的言语,作态,就如同流水线上的操作,僵硬而枯躁,死气沉沉。 所以,陈铮与顾轻舟自不会把龟公的话当真。 显然,这位龟公是柳姑娘的亲信,一路上对柳姑娘极尽赞赏。引着陈铮与顾轻舟穿过一道廊道,钻过月供门进了一院幽静雅致的院落。 院中的主人是个雅人,非普通胭脂粗粉可比。院中的树木花植,每一样都精心修剪,造形奇特,叫人赏心悦目。 由此可见,做什么都不容易。 张开两条白大腿,只能算是娼。只有会包装自己,琴棋书画,插花茶艺,吟诗作对,样样精通,方能长久,甚至名扬天下,被人赞一句“红尘奇女,天下名伎”。 这位柳姑娘也不负二人所望,轻摇摆舞,蜂腰柳眉,涂了眼影,淡施薄妆,穿了一件乳黄轻纱,在橘黄的烛光映衬下,恍如仙子。一张鹅蛋脸,凝白如脂,娇嫩如水,吹弹可破。圆润光洁的肩膀,反射着烛光,胸前盈盈一握,见之不生欲望,反而有一种不可亵渎之意。 便是以陈铮与顾轻舟的眼界,也在心中暗赞,无法轻看对方。 做伎做到这个份上,已是登峰造极,道一声“一代俊雌”也不为过了。 陈铮与顾轻舟刚踏入门槛,柳姑娘轻摇舞摆一般,款款而来,对着陈铮福身行礼,言语轻侬,轻脆如莺道:“奴家诗韵,见过陈候!” 陈铮眼中闪过一道血色,盯着柳诗韵,一股沉凝的气息透体而,气氛变的沉闷起来。但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阴森的气息就被他收敛入体。 “你认的我?” 陈铮自问深居浅出,整个泾阳城中能认出他的人绝不超过一掌之数,且多为平安郡豪门世族一级。对于平安郡的民间,陈铮就是一个传说,神秘莫测,如龙隐于云雨,不见首尾。 没想到,一个青楼女子,竟然一口道破他的身份。 初时,陈铮都以为对方是某一势力安插在泾阳城的探了。可心灵感应之下,柳诗韵气息驳杂,被一股浓郁的红尘之气包裹。虽粗通武艺,也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大路货。于女子而言,只是强健体魄,修身塑体的效果。 第八二六章 班濯大闹闻香院 柳诗韵微微一笑,为陈铮与顾轻舟提壶斟茶,道:“陈候名震幽酀青三州,谁人不识,谁人不晓。诗韵在泾阳城过活,若连陈候都识,也该关闭竭业了。” “哈哈哈……” 陈铮打了一个哈哈,掠过此话不题。 三人正寒喧,龟公引着五六位侍女进来,珍馐佳肴,醇酒美浆,一一摆满卓子。 “陈候日理万机,今夜光顾奴家寒舍,实是诗韵的福气。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还望陈候不要嫌弃诗韵的粗菜淡饭。” 柳诗韵端起一杯酒,深情款款,对着陈铮福了一礼。 “美人帐中,美酒佳肴,怎么能说粗菜淡饭。诗韵小姐随意,陈某干了!”陈铮一饮而尽,倒翻酒杯,以示滴酒不剩。 “侯爷海量,诗韵岂能不尽兴。”柳诗韵轻摇酒杯,娇颜一笑:“这一杯酒祝陈侯大展鸿图,心想事成。” 酒过三巡,柳诗韵突然起身,走到窗前的琴台前,福身一笑道:“有酒怎能无乐,请诗韵为陈侯抚琴一首,还请陈侯鉴赏。” 话毕,一曲悠扬顿挫地琴声响起,琴筝叮咚,一道空灵的歌声随之响起,正是抚筝清唱的柳诗韵。 端坐于古筝跟前,一身乳黄褥裙将她那完美的身形曲线展露出来,绝美的容颜恬淡悠闲。酒劲上涌,娇嫩洁白的脸庞浮显一团淡淡红晕,灯看看美人,更增三分颜色,让人生出一丝想要惜怜对方的念头。 就在陈铮与顾轻舟沉浸于柳诗韵的琴音歌声之时,突然一阵纷吵杂闹声传来,扰乱了柳诗韵的琴声。 陈铮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就连顾轻舟都面露薄怒之色。 太煞风景,哪家没教养的,扰人兴致,实在可恶之极。就在二人的怒气被勾起,一阵噼哩啪啦摔打声传过来。 “噫?” 顾轻舟惊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循着打斗声看去。可惜,被院中的围墙挡住,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的。 …… 与柳诗韵一墙之隔,是名叫闻香院的所在。 夜幕降临,闻香院挂起了大红灯笼,灯红酒绿,数个公子哥围坐在一张卓子前,放浪形骸,全无形象。 “哈哈哈,来,干了这一杯!” 酒卓之后,墙角靠窗的位置,同样有人在抚乐歌曲,只是对方弹的是古筝,东声悲鸣,满含无限哀凉的意境。 红尘女子多悲凉,良家女子哪个愿意沦落红尘,受世人唾弃。故尔,青楼之中,多是喝悲之人,以歌乐抒发自己的悲凄身世。 只是,听歌的人不懂歌者之意,如对牛弹琴。伴随着阵阵不和谐的粗鲁喧闹声,一堆公子哥儿们,每人身边都坐着女子,搂搂抱抱,喧闹奢靡的一幕,独自歌乐的悲凄之意格格不入。 “吴兄,听说闻香院的夏姑娘明晚要拍卖初夜啦,到时候,吴兄就能一亲夏姑娘的芳泽了。” “哈哈哈……”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对着首位的吴姓青年挤眉弄眼,哈哈大笑起来。 “明晚,吴兄可要准备好银子,大出一次血了。” “那是自然!在泾阳城,吴兄的身家若说第二,谁敢自称第一。明晚若估敢不给吴兄面子,就是不给咱们哥几个的面子。”说话的人望向抚筝歌唱的夏姑娘,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占有的欲。 若非吴姓青年不好惹,恐怕就要扑上去了。 听着席前众人的肆无忌惮的轻桃调戏,直把自己说成一件货物般,夏姑娘美目轻磕,一行清泪在灯火映射下,犹如晶莹剔透的水晶般迭落在琴弦之上,四散飞溅开来。 这凄美绝然的一幕,落在一群公子哥的眼中,不但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反倒激起众人心底的兽欲。 常言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人们往往把不容易得到的奉为神圣,极尽吹捧、赞美,恨不得奉其为祖宗。一个个装成衣冠楚楚的样子,风度翩翩。而一旦得到后,又弃之如蔽履。 未破瓜的夏姑娘,冰清玉洁,如一朵白莲白,受到所有人的追捧。从前,这些人没一个敢在她面前放肆,放浪形骸,丑态毕出。 如今,听到夏姑娘要拍卖初夜,便都言语极尽污辱,言行举止不堪入目。 就在众人恭维吴姓青年,言语露骨,轻佻调戏间,“碰”的一声,房门被人狠狠地踹开,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全给吸引过去了,连抚筝悲歌的夏姑娘也不例外,被突然的巨变打断了弹唱,怯怯地望向房门方向。 “一群腌杂货色,竟在这里逼良为娼,班某不才,定要管一管这不平之事、” 一位肩宽,略显魁梧的青年,抗着一把刀,冲了进来。目光怒光电射,扫视席上众人。忽地冷叱一声:“呔,哪个登徒子大厅广众之下敢逼良为娼,吃班爷爷一刀!” 所有人目光诡异,像看傻子一样的盯着自称班姓的男子,尤其是吴姓青年,面皮扭搐,也不是气的,还是被逗的。 这人病的不清,青楼里的女子哪一个够的上“良”字,既入青楼,就要做好被千人压,万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准备。 其中一位脸色泛青的公子哥猛地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班姓青年,怒吼道:“哪来的疯子,发酒疯发到爷们这里来了,给我把他轰出去!” 就罢,从门外冲进五六个仆役,朝着班姓青年架去。 噼哩啪啦,你来我往,拳打脚踢,屋子里一片混乱。 班姓青年明显技高一筹,在五六名大汉的围攻下,左闪右避,前后腾挪,姿态从容,步伐精妙无比,竟没有一个人摸到他的衣角。 反而,这些人刹不住脚,撞到一起,变成滚地葫芦。一时之间,“唉哟”惨叫声响起。 杯盏碟盘撒落一地,叮当咣啷的响声,杂夹着惨叫声与喝骂声,早就惊动了周围的院落。 最终,这一场混架由班姓青年得胜而结束。这人拄刀而立,神态睥睨,一副环顾无人的嚣张之状。 “还有谁,还有谁跟班大爷切磋切磋,过过手?” 班姓青年一副目无余子,你们在场所有人都是渣渣的表情,把所有人都气的要爆炸了。他们长这么大,在泾阳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人敢不给他们的面子呢。今夜到出了奇,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么一个货色,不分青红皂白,指着他们的鼻子一通好骂。 “你是哪来的野小子,敢在泾阳城撒野。” “小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撒野?” 班姓青年冷哼一声,目露不屑之色,嗤笑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爷爷班濯是也!哪个不服气的,回去叫家长,班大爷照打不误。” 第八二七章 越来越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到我闻香院闹事?!”一名锦衣中年男子一脸威风凛凛的模样,身后四五名健壮武士跟随,看着屋里屋外一片狼籍,不由怒喝道。 闻香院是泾阳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窟,背景深厚,即使泾阳府的太守也不能这么明火持杖的打砸。没想到一个野小子就敢来这里闹事,闹事则罢了,还打伤这么多人。 “原来是福大爷,是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的硬闯进来,还说我等逼良为娼。” “福大爷,今个儿可不是咱们兄弟闹事,是别人来找茬子。” 被称作“福大爷”的绵衣中年男子脸色猛地一沉,对着班濯厉喝道:“哪来的野小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给我将他抓起来!” 班濯冷笑一声,面对包围上来的四五名健壮大汉,全无惧色。 “一群土鸡瓦狗,班大爷便是把你们这里拆了又能如何!” 福大爷眼神猛地一缩,心中一震,看来是遇到一条过江龙。这厮怕是外地来的,根本没听说过“福家”在泾阳城的势力。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便是泾阳城的太守见到福大爷也要礼让三分,你是什么身份,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福大爷身后的武士忽然厉喝一声,举刀就向班濯斩来。 区区一名后天七层的蝼蚁,竟敢对他动刀子,简直就是鲁班门前锯大树,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班濯连脚都没移动,微微一抬头,连刀带鞘砸向对方。 嘭!! 就见一道身影飞起来,撞碎了门窗摔在院里,然后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嚎。 后天七层的武者,放在泾阳城已不是算弱手。想当年,陈铮刚起家时,也不过大小猫三两只。被班濯轻描淡定间击飞,福大爷的脸上瞬间罩起一层寒霜。 “什么福大爷,福小爷,不过是个破落户而已。便是袁氏尚在,班大爷也不惧。” 所有人说到班濯的话,齐齐变色。 这是故意来找茬的,所以才会对福家这么了解。 作为泾阳城的土著,屋中众人自然知道福家的底细。袁氏当权时,福家的大小姐嫁入袁氏,成为袁氏二公子的正室,福家由此水涨船高。 如今,袁氏覆灭,渔阳候陈铮并没有搞株连,故尔福家让出部份利益,借着从前的余荫,依然是泾阳城有数的豪族。 不过,随着渔阳候的统治日渐稳固,以前与袁氏相近的豪门世族已经是可预见的衰落。福家也是秋后的蚂蚱,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了。 “好胆!” 福大爷被说到痛处,脸上浮出一团青气,飞身扑起,一掌拍向班濯。 这位福大爷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身轻如燕,飞窜如鹞,轻功身法已入一流之境。班濯见之,眼中露出一丝异彩。 他生平最得益之处,一为刀法,二为轻功。 “先天化境,难怪这么有底气。” 班濯惊诧一声,依然不动不摇,以掌代刀迎向对方。 咔嚓一声脆响,绵衣中年男子发出一声惨嚎,手腕被班濯一记掌刀斩断,从半空中坠落到地,痛的满地打滚。 “哼,好大的出息,以强凌弱,这几年在青云宗就学到这些本事吗?” 就在班濯得意洋洋,想到说得瑟几句时,突然一声冷哼传来,对他冷嘲热讽。班濯脸色骤然一沉,大喝道:“哪个王八蛋敢讽刺班大爷,出来让班大爷砍上三刀。” “好大的口气!” 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猛地一道身影闪过,众人眼睛一花,就见一位青年站在屋子里。身材修长,站如直松,一口长剑负于背后。剑眉星眸,目光如电。席间的一位公子哥与青年的目光相撞,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两只眼睛好似被刀子剜进去,痛的他双目流泪,什么都看不到。 “我的眼睛瞎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闭嘴!” 班濯厉喝一声,他凶威犹在。这一声厉喝如打雷,震的这位公子哥全身一抖,不在嚎叫。 “嘿嘿嘿!” 班濯没皮没脸的凑到青年面前,干笑数声,“表哥,你怎么也来了泾阳城?”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顾轻舟。 他与陈铮吃酒听曲,突闻隔壁传来呼喝打斗声。听出是班濯的声音,便身形一闪,翻墙越门过来,然后就看到班濯正耀武扬威,又有十来名健汉躺在地惨叫,脸色顿时一沉。 堂堂阴神境的武道宗师,竟然欺负一些先后天的武者,太丢人了。连他都觉的脸上发热,把全下的宗师的脸面都丢尽了。 “你不是王八蛋嘛,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表哥了?”顾轻舟阴阳怪气,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班濯,夹枪带棒道:“顾某可不敢高攀,怕班大爷砍上三刀呢。” “嘿嘿嘿……” 这厮就是个没皮没脸的,对顾轻舟的嘲讽充耳不听,抵近到顾轻舟面前,肩膀轻轻碰了一个顾轻舟,陪笑道:“表哥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这般讽刺。” 班濯说着,伸出胳膊揽住顾轻舟,豪气道:“走,咱们吃酒去。” “不要拉拉扯扯,跟我来吧!” 顾轻舟甩脱班濯的搂揽,从怀中掏出一绽金子,扔给福大爷,道:“这绽金子就赔偿了。” 开门做生意,讲究是的和气生财。作为闻香院的财主,他自然知道顾轻舟与陈铮就在隔壁吃酒,连忙点头哈腰,把顾轻舟送出院门。 福家就如王小二过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把顾轻舟笑脸相送出门,丝毫不提陈铮。 “表哥,你现在学坏了!” 出了院子,又拐进另一座院子,听到屋里传出琴声,班濯齐眉弄眼,冲着顾轻舟怪叫一声。 “什么玩意!” 顾轻舟冷眼瞥了班濯一下,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这厮岁数越大,越没个正形。跟他走在一起,顾轻舟觉得丢份儿。 堂堂的武道宗师就是这么个德性,简直不成体统。 “你不在青云宗待着,跑到泾阳城干什么?” 泾阳城是陈铮的地盘,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陈铮与青云宗不合。 幽州是青云宗的地盘,酀州是陈铮的地盘,二者相邻,水火不容。双方一旦向外扩张,必有一战。 班濯做为青云宗的弟子,于情于理,都该避避嫌。 “哼!” 班濯冷哼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青云宗都快成了贾致的一言堂了,我待在那里干什么。听说陈铮要与费无忌决战,我是特意赶来为他站台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轻舟彻底无语。 站台这个词是能随便用的吗? “先别管什么象牙,表哥你怎么也来逛青楼,难道是开窍了?”班濯一脸好奇的模样。 第八二八章 故友重逢 “如沐春风,怀中揽日,这是大成的先天怀阳功。” 顾轻舟眼中神光一闪即逝,目光透过墙壁看向隔壁,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先天怀阳功,青云宗三功五诀之一,虽不如神剑御雷真诀名震天下,也是直臻宗师之境的无上玄功。 “班大爷好盛的煞气,好大的威风!” 声音从隔壁传来,举刀下劈的班濯动作猛地一滞,真气逆行,差点吐血,气急吼道:“哪个王八蛋消遣班大爷。” “嘿嘿!!” 回应班濯的是一阵冷笑声。 “很耳熟的声音……”念头方生,班濯突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隔壁,目光似能窗透墙壁。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即而变作惊喜,骤然怪叫一声,身体拔地而起,如大鹏横空,虚空蹈步,蹿过了高墙。 看到班濯跃空逃走,院中诸人先惊后喜,纷纷大喝:“贼子休走!” 这些人正要翻墙追过去,猛地一声冷哼,如同炸雷般在耳边响起,震的诸人眼前一黑,如中雷击,脸色骤然变白。 江湖上厮混的人,没点眼力劲儿,早就死的尸骨无存了。一声冷哼,所有人都不怕再靠近墙壁三步,知道是遇到绝顶高手,扭头逃之夭夭,不敢在停留片刻。 “哈哈哈,踏破天险无觅处,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 班濯身似鸿毛,轻飘飘落到地面,看着院中相对而坐的陈铮与顾轻舟,咧嘴一笑,兴奋地大叫起来。不过,二人没给他好脸色。 尤其是顾轻舟,手中端着酒杯,朝班濯冷笑道:“伎院里耍威风,班大爷好神气。” “嘿嘿嘿……” 班濯干笑着走过来,冲二人抱了抱拳,“好久不见,表哥与陈兄可安好?” 陈铮晃了晃酒杯,笑道:“久别重逢,不必为几个纨绔生隙。” “正是正是!”班濯不断的点头,嬉皮笑脸着坐在二人旁边,随手拿起一个杯子,自己倒了酒,对陈铮与顾轻舟示意:“陈兄所言甚是,我敬二位一杯,祝贺咱们重逢。” 几杯热酒进肚,班濯哈出一口酒气,对陈铮嚷嚷道:“陈兄真真豪气,中秋圆月与费无忌约战景阳城外,一战定酀州,如今已传遍天下。” 顾轻舟自酌一杯,未放下酒杯,沉吟片刻,道:“费无忌看似名声不显,但其实力足以贾臻相抗,是魔道八派中的旗帜性人物,陈兄可有把握?” 顾轻舟一直没有提及陈铮与费无忌之战的胜负之果,实则是他也不看好陈铮。 正道十宗、魔门八派的年青一辈高手之中,贾臻、王守仁、断天涯、费无忌、拓拔野稳居第一档次,乃天下正魔两道的旗帜性高手。这四个人底蕴深厚,更不缺奇遇,在各自宗门之中威望之高,已然超越老一辈,成为中流砥柱,皆被视为下一任掌门人的传承种子。 陈铮的实力不弱,顾轻舟却不认为对方高过自己,连他都自认为弱于贾臻费无忌之流半筹,所以对于陈铮约战费无忌,顾轻舟并不看好。至于二人的赌约,顾轻舟反而不放在心上,武者就该心无旁顾,舍武之外再无他物,如此才能攀登武道无上高峰。 陈铮分心他顾,竟参与俗世争龙,在顾轻舟眼中实是不务正途。 如此想着,他倒是希望陈铮这一战输了,正可借此抽身而退,一心武道。 修行一途,财侣法地,缺一不可。陈铮是顾轻舟认可的可以相扶相持共登武道极巅的道友,实不想他误入歧路,自毁前途。 “今日不谈其他,只叙旧谊,咱们不醉不归。” 班濯忽然大喝一声,气氛为之一变。 陈铮闻言,脸色骤施,笑道:“班兄之言甚合我意,今晚论酒不论武。” “好!” 顾轻舟举起酒杯,与二人示意,杯酒入腹,院中欢声笑语一片。 故友重逢,或游泾阳,或于城外寻幽踏青,好不痛快。这一番悠闲的日子持续了三五天,班濯借口去寻神秀和尚,顾轻舟也与陈铮告别。 经历了故友重逢的热闹,陈铮的日子再次归于宁静。泾阳一应政务交由沈玉等人,陈铮在城外过着隐士般的生活,直到距离约战之日不到百日。 天下大乱,诸候纷争,正魔两道作为棋手,各自落子,搅动天下风云,不知有多少豪杰崛起,又有多少将星陨落。 今年,天下最热闹,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渔阳候陈铮,战泾阳,据半壁酀州,雄居东北,虎视南方;又与费无忌约战景阳城外,一战定乾坤。此战若胜,陈铮便是大势已成。 欲争天下者,莫不视陈铮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于陈铮的黄泉魔宗弟子身份,皆之其修为高绝,无可奈何。 上一次,陈铮遭遇数宗高手围攻,未尝不是对方的试探;只是这一战让所有人失望无比,越发助长了陈铮的气焰。 日行月移,时光飞梭。 陈铮安顿了泾阳郡一切事宜,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了他当初的起家之地。 随着陈铮崛起,渔阳县水涨船高,本是渔阳郡数一数二的大县,现如今越发兴旺了。整座县城向外扩张四五里,原来的旧城变成了内城,成为了富绅巨富,世家豪族的聚住区。 自覆灭化德田氏,陈铮搬离渔阳县,数年不曾返回。乍一进城,面对巨变的渔阳城,险些没有认出来。 市面繁荣,人人面带笑荣,自信昂扬。作为陈铮的发家之地,渔阳县的人从内心里感觉高人一等。尤其随着陈铮威名远博,渔阳县的人们发自骨子里那个张扬就更加明显了。 渔阳候府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敞开的大门,暴露出幽深的庭院,门口有卫兵值岗。精神抖擞,双眼开阖之际,精光四溢,显示出不凡的武道修为。 陈铮虽不在,府里依旧有不少仆役,整座候府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没有大张旗鼓,陈铮很低调的回到府中,深居浅出,除了少数的心腹,没有人想到陈铮在临近约战之日时回到渔阳县。 费无忌,陈铮初入黄泉魔宗,这个名字就不断在他的耳边响起。直到双方发生冲突,陈铮被迫逃离黄泉魔宗,这个名字就如一座大山挡在他的面前。 冥冥之中一种预感,这一战若能战胜费无忌,自己通往阳神之路将再无阻碍。 正由此,陈铮才在临战之前低调返回渔阳县。说实话,陈铮现在的修为与费无忌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若没有特殊际遇,或是突发变故,这一战有败无胜。 想到打败费无忌,陈铮只能借助白玉门。 第八二九章 皇朝秘境 距中秋决战只剩几十天,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把修为再提一层,陈铮所谓的闭关,不过是疏理自己一身所学,归纳总结,察缺补漏。 他的希望还是在白玉门。 修习武道以来,陈铮所学颇杂,一身根基虽为白骨阴风诀,但他之前所学功法武技甚多,至如今还没有做到系统化。就像野里的杂草,看似茂盛,实则经不起严寒酷暑。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把一身所学融会贯通,以白骨阴风诀为核心,统筹为一体。想法虽好,想要做到很空难,绝非一日之功。 就在陈铮一心闭关,参演武学中,时间缓缓流逝。 这一日,渔阳候府来是一位熟人,刚进门就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把府中仆役丫环们指挥的团团转,却无人敢丝毫怨言。 “把药圃的芍药铲了,换上紫罗兰;本小姐的屋子前要搭葡萄架,院里周围的墙拆了,重新做一个花墙。我饿了,想吃酥油糕,做好了送到我的屋子里。来两个人,我要小睡一会儿,给我扇扇子。” 说罢,扭腰款款的进了屋子,府里的两个侍候过她的丫环连忙跟了进去。 一些新来的,面面相觑,低声喧闹起来:“这人谁呀,敢在咱们候府放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咱们候府的主人呢。" “嘘!” 其中一人脸色猛地大变,上前把伙伴的嘴捂住,低声喝斥:“闭嘴,你不要命别连累我们。这可是候爷都让其三分的贵人,再敢乱嚼舌根小心被乱棍打死。” 这名仆役闻言,脸色变的苍白一片。 如今正是仲夏,天气炎热,午后困乏。美美的吃了一顿饭,再小睡一会儿,醒来后吃几片冰镇西瓜,秦珂琴舒爽的低吟一声,颇有感慨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难怪这万里江山会这么吸引人。才一个候府就如此奢靡,当了皇帝又该是何等的风光。我要不要游说一番师尊她老人家,支持陈铮当个皇帝,以后可就有福享了。” 嘴里碎碎念叨着,两条腿也不闲着,迈步出了屋门,径直往陈铮闭关所在走去。有着府中老人引路,一路畅通,无人敢阻拦。 陈铮闭关的地方,就在他原先居住的地方。这里开辟有暗室,防备森严,等闲之人难以靠近。 秦珂琴熟门熟路,直奔暗室。 刚入暗室,就见一青年盘坐在石床上,目光垂落,双臂在虚空砍劈,虽未加持真气,但一招一式,锋芒皆露,杀气凌然,叫人望而生畏。 这暗室处于地下,本就轻凉潮冷,如今更加变的阴气森森,锋芒充塞,阴寒邪异,彻底变成一片鬼域。 与室内环境相反,陈铮反而面泛玉光,神态肃穆,隐有一股宝相庄严之像。这是功法入化,正宗的魔门嫡传,由魔入道,由邪归正,不过如此。 秦珂琴法眼如炬,一眼就看出陈铮的功行还没有真正达到由魔入道,由邪归正,但已有几分雏形,目露异采,不顾是否打扰陈铮修行,突兀的拍起手掌,赞道:“没想到你的功行如此浓厚,难怪难与费无忌约战。” 此言一出,陈铮两道目光如刀锋般直逼秦珂琴,胸前一起一伏间,满室阴森邪气瞬间被他敛入体内。瞳孔内一道血线一闪即逝,整个人变的普普通通,好似一位雍容的贵公子。手掌自石床轻轻一拍,飘身而起,落向地面。 “真是稀客,秦师姐不在修罗洞天内潜修,怎的有空光临蔽舍?” 陈铮一副兴喜的样子,好似多年不见的朋友,内心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人都说魔门弟子狡诈,心思诡密,并非没有依据。秦珂琴百变魔女,一阵风一阵雨,性情易变,令人捉摸不透。将心比心,对于陈铮惊喜殷切的样子,并不会当真。俏脸盈盈笑意,眼中煞气若隐若显,一股无形劲力护持周身。 “陈师弟如今好大的威风,便是咱们圣宗也跟着沾光哩。不过,不是师姐泼你冷水,以你现在的修为,可不是费无忌的对手。” 阴神境有一境一重天之说,却非天与地的差距。同为阴神九重,他可不信自己与费无忌之间真有天地之差。 秦珂琴此话,无非是先抑先扬,为接下来的目的做铺垫。陈铮可不上她当,直截了当的说道:“陈铮不才,面对费师兄也有几分自保之力。师姐还请说明来意,若不然恕陈铮招待不周。” 陈铮这几日一直在调整状态,准备沟通白玉门,潜入其他世界潜修,以补自己与费无忌的差距,为决战增加一分胜算,没心情与秦珂琴虚与委蛇。 对陈铮恶劣的态度不以为然,秦珂琴笑吟吟道:“我这里有一桩机缘,陈铮若能得之一二,说不定能为你增加三分胜算。” “哦?” 陈铮眉毛一抖,目光如刀般在秦珂琴脸上扫视。对她所说机缘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暗忖妖女的目的。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妖女又要耍什么花样?” 看到陈铮不为所动,秦珂琴忽然展颜一笑,如百花齐放,声音空灵如谷,悦耳动听,如一曲动听的音乐,道:“师弟莫非不信,我说的可是真话。” 陈铮一言不发,反而退坐到石床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好吧!” 小伎俩不起作用,陈铮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秦珂琴略微有些小挫败。今非昔比,怪不得有底气与费无忌约战。 以前,她可是一直占上风的。 秦珂琴不在故弄玄虚,直接说明来由:“师弟可听过皇朝秘境?” “皇明秘境?” 本来面无表情,一副油盐不进的陈铮,在听到这个四字后,瞬间变色。气机无法保持内敛,猛然透体而出,一股劲气袭卷室内,阴风怒嚎,背后隐隐血光一片,泛出阴森邪气。 阴风透骨,邪气凌然,此时的陈铮真的如同地狱魔窟的魔神。 “咦!” 秦珂琴不仅没有受到惊吓,反而惊咦出声。她修行的修罗阴煞功,同样是世间一等一的魔功,论邪气不如白骨阴风决,却是绝顶的杀伐之功,能镇世间一切煞气。 阴风邪气到她身边,自如绕过,连她一片衣袂都掀不动。 第八三0章 郝剑送贴 “好修为,师弟的白骨阴风诀已有三分真意。” 陈铮对秦珂琴的称赞毫不在意,满脑子都是皇朝密境这四个字。安坐如石的身形,骤然而起,无形的威压逼迫向秦珂琴。 “秦师姐是为皇朝密境而来?” “师弟果然知道。”秦珂琴掩口而笑,视陈铮的威压如无物。“师弟即知,便省了师姐一番口舌。” 时值改朝换代,天下大乱,杀伐四起。戾气冲霄,怨气弥漫,与皇明龙气相冲,阴阳相济,开辟出一处洞天世界。此乃,天地至邪之地,蕴藏一世皇朝积累的凶怨之气,滋生种种妖邪之物。 恰逢七月十五,盛阳返至阴,妖邪之物借机冲破世界壁障,出世为恶,应证了每逢末世必有妖孽作乱的说法。 对天地芸芸众生而言,此为劫难。但对武者而言,却是难得机遇。镇压妖孽,扫平祸源,便可得到一份天数。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得天数,天眷加身,行事无往而不利。许多武者困于瓶颈而寸步不进,自此之后,却突飞猛进,成就一代非凡。 这也正是皇朝之末,各宗派相继出世的原因之一。 陈铮没有想到的是,天下大乱方起,正是龙蛇起陆,各种角色粉墨登场的时候,大离皇朝也没有到国破之时,皇朝秘境就要开启了。 “太快了!” 陈铮被这个消息骇的心神震动,皇朝秘境开启的时间太快了。按照历朝历的经验,至少要等到除中州以外的十八州各自有主后才会开启。 皇朝秘境开启,必然会打断陈铮与费无忌的决战,彻底扰乱了陈铮的谋划。 “与费无忌的决战相比皇朝秘境的开启,简直微不足道。” 与秦珂琴约定了出发的日子,陈铮结束闭关,招集渔阳郡一系文官武将,把一应事务安排妥当。 这一日,陈铮在府中静坐,打磨精气神,忽听屋外脚步声临近。不等来人敲门,先开口道:“无需敲门,直接进来。” “吱呀!” 推门而进的是一位中年人,面白无须,双眼时而闭过一道阴沉凌厉的精芒,周身气机邪意凛然,就差在脑门上刻上“我不是好人”的标签了。 “打扰候爷静修,属下罪该万死!” 陈铮摆了摆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需这些虚套,有甚事直说。” 此人从袖口滑出一封贴子,递给陈铮,道:“有人递来拜贴,言说候爷故旧。” 接过拜贴看到里面的落款,陈铮眼中的血光一闪即逝,继而轻微皱了下眉头。动作虽小,却被下首躬身站立的白面无胡中年人瞧见。 “候爷,要属下把那人赶走吗?” 看到陈铮皱眉,中年人小声询问。 陈铮摇摇头,收起拜贴,问道:“把送贴的人带到临水亭。” “喏!” 中年人弯腰拱手,后退着出了屋中。 “郝剑,此人不是被秦珂琴收服了吗?” 回想当初与郝剑第一次见面,此人贪小利而忘义,背叛费无忌投入秦珂琴麾下。对于郝剑,陈铮并不在意。 以他现在的修为,拥有的权势,以及将来的潜力,若非郝剑代表的人物不同凡俗,郝剑连渔阳候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不同于陈铮对郝剑毫不在意,自进入渔阳候府后,郝剑不知发了几次惊叹。遥想当年,陈铮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短短几年而已,双方地位对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古人诚不欺我。” 渔阳候府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森严。每一个卫兵的修为都在后天七层以上,气机联成一片笼罩在渔阳候府的上空,隔绝内外,便是一只苍蝇飞进来,都逃不出这层气机的感应,更不用说是一个大活人了。 临水亭建立在一片园湖边,八角斗拱,摆有卓凳。夏日炎炎,临湖而坐,凉风袭袭,水波荡漾之下,红的、黑的、白的各种名贵的鱼儿游荡来去,偶有一条金尾鲤鱼跃出水面,水花四溅,阳光反射面七色彩虹,形成鲤跃龙门之景,煞是好看。 郝剑走近临水亭时,看见陈铮站在亭中栏前正往湖里抛洒鱼食。栏下,鱼儿争游,抢夺食物,几条性急的鱼儿等不及了,仗着身强力壮争相跃出水面。 一袭月白丝袍,长发披肩,阳光钻进亭子里,照在头发上,远远的能看到一抹殷红光芒在发间流溢。 白骨阴风诀包含一门化血奇功,当年陈铮武道未成,常以此功为凭,掠夺精血,损人而利己。 郝剑也见过陈铮施展刀法,刀光之中蕴含血光,阴毒邪异。如今见此异象,心中猛地一惊。 郝剑还未走近临水亭,陈铮就察觉到他的气机。虽然郝剑极力收敛了煞气,还是没能逃过陈铮的灵觉。虽不见其人,但一团浓郁深沉的煞气滚滚而来,所过之处,生机断绝,就连气温都降了少许。 只凭身休本能泄露了气机,就有如此异象,说明郝剑的修为已入化境。不等郝剑进入亭内,陈铮便开口赞道:“多年未见,郝师兄修为越发精湛,可喜可贺。” 声音不徐不急,相隔数丈似近在耳边,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却叫人神魂惊悸的律动。郝剑连心催动阴煞功,层层阻隔,方才化解了侵入体内的一丝阴森气息。 “嘶!!!” 郝剑眼中暴出一团寒光,心神皆震,只是一道声音夹杂的气息就让自己差一点出丑。才几年光景,陈铮修为精进如斯,可怖可惧。 这一记下马威,彻底打消了郝剑心中的某些念头。 “见过陈师兄!” 郝剑拱手作揖,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魔门以实力为尊,发现陈铮的实力强于自己,郝剑不敢拿大,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陈师兄”。陈铮转过身,目光温和的看着郝剑,邀请他坐下。显然,他对郝剑的态度很满意。 郝剑这人虽然两面三刀,首叛费无忌,二叛秦珂琴,但也是一个识实务的人。对于正道宗派而言,郝剑的行为极为不耻。他若生在正道宗派,敢这么做,早就被人群起而攻之,无立足之地。 魔门不讲究这些,只要不背叛宗门,不出卖宗派利益,郝剑的行为充其量只是小节有亏,他也没有投敌叛宗,终究是肉烂在了自家的锅了,根本算不得什么。 “费师兄派你来,是为了皇朝秘境一事?” 陈铮开门见山问出郝剑的来意。 他与郝剑没甚交情,也就用不着虚礼客套。 郝剑也不以为陈铮怠慢自己,这样挺好,早完事早离开,省的两看相厌,心里不痛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陈铮。 “这是费师兄的亲笔信,今日郝剑亲自送达陈师兄手中,若无他事,郝剑就先告辞了。”话罢,郝剑冲着陈铮拱手,转身向临水亭外走去。 第八三一章 秘境开启 皇朝秘境本是世界的阴暗面,就如硬币的正反面,世界也有阴阳两界。“阴界”容纳“阳界”的负面气机,相当于阳界的垃圾收容站,只是它的承载能力有限,一旦超过某个界限,其气机就会侵入阳界。 若是阳界被阴界侵吞,此方世界的寿命也就到了尽头。如是,有大神通者施展秘法,以皇朝气数镇压阴界。当改朝换代,天下大乱时,皇朝龙运不足以镇压阴界,就需要人为疏通。 皇朝秘境并不是固定在一地,而是随着四季变化移动,但其范围不出中州之外。中州为天下祖脉之源地,世界中心。若把天地比作棋盘,中州就是棋盘上的中元之位。故尔,天下争龙,只有据中州才能得气数,继而号令天下;不得中州,不为真龙。 “顾某来迟,劳陈兄久等了。” 一袭青影从南方急弛而来,悄然无声地落在距离陈铮三四丈外。 顾轻舟刚至,话音才落,又有数道身影飞掠而至,竟是班濯与神秀和尚二人,以及碧游宫的赵天明,神刀宗的胡一飞。跟在众人之后的,还有二人,其中一位位浑身死气沉沉,表情僵硬的男子,竟是尸嚣窟的范九。 另一个男子却是陌生,但浑身气机内敛,隐隐间,陈铮感受到一股压力,心中猛地一凛,这是一位不弱于自己的高手。 见到此人,顾轻舟脸色亦是微微一变,拱手作揖道:“可是荧惑影刺客鬼兄?” 陈铮心中也是一凛,朝着班濯看去,不用猜,这位荧惑星的杀手肯定是他带来的。这可是一位真正的杀星,近几年被他暗杀的高手名宿多不胜数,乃是荧惑新生代三大杀手之一。 这下好了,正魔两道的精英齐聚一处,若是有外人见之,必然大吃一惊。 说好的正魔不两立呢,说好的除魔卫道呢? “鬼兄!”陈铮附和着招呼一声。 “嘿!渔阳候陈铮,我知道你,荧惑中有你的悬赏,排名前十,鬼某也接了这趟暗花呢。” 鬼度声音诡异,似远实近,飘渺无迹,若非真人就在眼前,实叫人捉摸不透具体方位。鬼度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陈铮,“不错,是个人物,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好了,马上就要天黑了,养好精神,今晚可是有一阵好杀的呢。” 赵天明大袖一挥,坐到一块青石上,谁也不理会的闭目打坐起来。 今晚就是七月十五,皇朝秘境开启之日,说不定会与旧日仇敌相遇。陈铮的敌人可不少,欲对他除之而后快的就更多了。 实力为尊,赵天明乃是碧游宫首席弟子,虽不入费无忌贾臻一档,但相差并不远。至少,在场的众人没有任何人敢言能战百胜之。他的话很有份量,众人互视一眼,便围成一圈,盘膝打坐起来。 日落月升,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如一轮银盘悬挂在天空,照的虎牢山纤毫毕现。 月上中天,骤然一道气机波动惊醒了打坐的众人。只见,一缕肉眼不可见的黑气环绕着银色的月亮,好似天魔飞舞,虎牢山范围内的气温陡然一降,变的阴气森森。 “皇明秘境开启了。” 班濯低呼一声,包括陈铮在内的所有人,心神随之一紧。 “生死各按天命,各位,鬼某先走一步。” 鬼度不理会众人,忽的化作一道虚影,向着气机波动的源头飞掠而逝。 陈铮与顾轻舟对视一眼,拱手抱拳道:“各位保重,咱们皇朝秘境再会。” 言毕,如劳燕分飞,前后不一,方向不一,从原地飞掠而去。眨眼前,原来十来人相聚的地方变的空空荡荡。 此次皇朝秘境之行,是以各宗为单位聚在一起,再差也是数十人抱团在一起,绝不存在独行侠。 陈铮循着冥冥之中一股熟悉的气机,在山间飞掠,约莫一盏茶时间,看到一座山头上影影绰绰,聚集了十几人。 “陈铮,你来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陈铮身形一顿,落在数丈之外。 “见过秦师姐!” 与秦珂琴相距不远,一位气势沉凝,身影如山如岳的男子,渊亭岳势一般站在哪里,他虽不说话,但谁也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只是静静的站着,就好似存在万年之久,其身影如同刻在所有人的心里,任时光流逝,都不能消淡半分。 “费无忌!” 陈铮心神一震。 不等陈铮反应过来,费无忌的声音传来,开口如江河绝堤,吐气如大海浪涌。 “陈铮!” 费无忌一开口,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甚至连气都不敢重喘,气氛变的沉重无比,皆看向陈铮。 一位是宗门的领袖,一位是后起之透,割据俗世半州的诸候。 二人约战之事,曾闻的天下沸沸扬扬。如今见面,也不知会不会擦出一些火花。 “秘境开启了。” 秦珂琴淡淡的道。 费无忌深深看了陈铮一眼,把手一挥,冲天而起。 黄泉魔宗的众弟子,亦颇有深意的看了陈铮一眼,紧跟着飞掠而起。 “陈铮,你要小心一点,这次可有不少人想要把你留在皇朝秘境呢。”秦珂琴瞅了一眼陈铮,丢下一句话追向费无忌。 越过数座山峰,众人停在一处沉渊之前。 “这就是皇朝秘境的入口之一,有圣宗一位天人境前辈镇压。” 费无忌指着幽深不可测度的深渊说完,一头扎了下去。跟在他身后的众人,出于对费无忌的信任,义无反顾,想也不想的一跃而下。 陈铮灵觉大开,感应四周,根本没有发现费无忌所说的天人境前辈的气机。 “天人境与天地相融,若真想隐藏就算站在你的面前,你也发现不了。”秦珂琴轻哼一声,径直走向深渊,忽如巧燕飞掠,姿态优雅,凌空一转后,直直落入深渊。 天人境已是神仙一流的人物,超凡脱俗,凭陈铮的修为,还发现不了对方隐藏的踪迹。看到秦珂琴坠入深渊,陈铮收敛了气息,一个猛子扎起,就如同炮弹般轰入深不见底的渊底。 深渊无底,才落下时,耳边有呼呼风声,劲风如刀,陈铮不得不运气护身。这深渊完全违背了物理法则,当坠落到一定深度后,没有感受到丝毫阻力,骤然减速,换作匀速下降。 陈铮的灵觉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干扰,就连五观都变的模糊,只觉周围环境光怪陆离,竟忘记了时间。 似乎过了很慢长的时间,又似一瞬间。猛然间,陈铮的思维停顿,好像时空被冻结,一切都陷入停滞状态。 等到陈铮的思维恢复运转,眼前陡然一暗,已换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