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当我试图变性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第1章 omega 杰森·托德，12岁，表面身份是哥谭首富韦恩家的养子，实际上是蝙蝠侠的助手，二代罗宾。 今天份的夜巡结束后，罗宾发现自己遇到了点儿小麻烦。 但是他不准备告诉蝙蝠侠。 因为告诉蝙蝠侠，这点小麻烦显而易见就会变成□□烦。 他好不容易才软磨硬泡得布鲁斯同意自己一同夜巡，并不想要因为一点点小问题，就让自己的职业生涯遭受打击。 况且，他觉得，这个问题他自己就可以解决。 * “今天我们的讨论课题是，如何掩饰自己的omega性别。”杰森·托德严肃发言，然而他的正太脸却没有办法很好地传达出他的苦恼，只让桌子一圈的成年人心里冒出了“我小时候不可能这么可爱”的……糟糕想法。 “so，”成年好久的红头罩说，“你今天发现自己开始性别分化，居然是个omega？” 他表示难以理解，“这个世界的我难道不应该是alpha？” 杰森很久以前跟大家吐槽过犯罪巷里的omega□□，顺带就发现了只有自己的世界有abo的性别分化。跟众人科普过一遍世界观之后，大家唏嘘一阵也就算了。 那时候谁也没想过今天。 毕竟，杰森环顾四周，作为成年男性的自己都是身高体重皆过180，相貌英俊，体格健壮，代入一下明明白白就是alpha长相。 甚至连蝙蝠家都没有人怀疑过，杰森未来会是个alpha。 即便他尚未长成的稚气面孔显得柔软漂亮，少年身形细瘦修长，但他展露出的攻击性与侵略性，同样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绝不是一个柔弱可欺的omega。 然而。 “我们应该在事情发生前把它扼杀在摇篮里。”杰森说，他在打击罪犯的时候身体突然有了隐约的预感，连震惊质疑的时间都没有就要立刻伪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来应付敏感的蝙蝠侠。 糟糕的是布鲁斯和阿福在他刚到12岁的时候就提醒过他分化的年龄到了。虽然他们没有怀疑过杰森的分化方向，但显然他们重视这个问题。如果不采取措施，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的。 杰森不敢想象如果布鲁斯知道自己竟然是个omega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但夜巡肯定就与自己无缘了。 韦恩家该死的绅士风度。他想，哥谭宝贝对待omega都是什么狗屎态度。 “说出你的想法。”神父温和地示意，他是最年长的那一个。和杰森以及红头罩不同，他没有被布鲁斯韦恩捡回家。 “是这样的，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杰森说，“成年omega为了应付发情期可以注射抑制剂。当然也有未成年人使用的种类，有的长期注射可以让我的腺体萎缩，完全克制我的omega本能。” 他巧妙的改变了说法，因为他知道不这样的话别的自己肯定会反对的。原话是“在分化期会对omega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注射者将会失去生育功能。” 杰森想得很美好，不会发情，不会怀孕，没有信息素，那不就是个beta吗。 于是他宣布，“即使做不了alpha，我还可以成为一个beta。” 然而其他杰森们毕竟很了解自己。红头罩表示对这番发言自己一个字也不会相信，ai杰森向着在座者展示了根据以前杰森提供的资料整理出的信息，表示起到这种效果还完全无害的药物根本不存在。 神父杰森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 杰森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但他知道别的杰森知道他在骂脏话。 ……太了解自己就是这点不好。 “好吧。”他妥协，“我会再想想别的办法。别这样看我，你们知道我做过保证的事情不会撒谎。” 神父杰森微笑补充，“偶尔。” 杰森抽抽嘴角，暗暗琢磨只要能够隐瞒得久一点，或许也可以有别的办法。 然而了解蝙蝠侠的红头罩又要来戳破他美好的希望了，他说，“杰，你确定老头子不会翻你的搜索记录吗？” 杰森目瞪口呆。 ……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被蝙蝠家当成娇花对待的未来。 第2章 学校 被红头罩的发言吓醒的杰森，对起床这件事感到抗拒。 然而阿福已经在外面敲门并且叫他吃早饭了。 杰森磨磨蹭蹭地出门，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上管家平淡无波的视线，却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他发现了吗？他没发现吗？ 僵硬的走到楼梯口向下张望，发现餐桌边没有布鲁斯的杰森猛然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布鲁斯，是赖床的布鲁斯。 ——他还睡得着，那应该是没发现。杰森心里的小算盘欢快的哗啦啦响着，我还有机会。 阿福眼睁睁看着杰森小少爷从刚出门的僵硬到发现布鲁斯少爷不吃早饭迅速放松的样子，了然：这是昨晚夜巡又惹布鲁斯少爷生气了。 但事实上布鲁斯少爷真的生气不会等到第二天。 但阿福依然决定，既然杰森小少爷不喜欢，那今天就不叫布鲁斯少爷起床了：）。 * 杰森要去学校——当然之前他是很讨厌上学这件事的，学校里的有钱蠢货们一边看不起他的出身一边又不得不因为他的养父而捏着鼻子讨好他。起初杰森实在难以适应，那些没有意义的社交礼仪，只要他做错一丁点儿就会受到明里暗里的嘲笑。没有人跟他动手，因为他们不敢，嗯，犯罪巷的小孩，谁知道他能做出点什么事儿？更别提他背后在哥谭能帮他摆平一切麻烦的韦恩了。 但其实杰森很久不跟人动手。不只是因为请家长后布鲁斯失望的神色，还是因为神父桶的劝说。 “想想吧杰森，他们嫉妒你，却拿你无可奈何。”神父说，“上层人的那一套有时确实很伤人，但是，只要你强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人敢置喙什么。” “报复不一定是从正面的。你，我，我们，都很聪明。我们知道怎样让人自己咽下苦果，而不要去惊动到大家长。” “‘那群接受精英教育的家伙竟然比不上一个犯罪分子’，他们当初的眼神是这样说的，”红头罩在一旁挖苦，“杰，我当时可没有一个神父这么贴心的教导我。” “我现在也愿意引领你走上正道。”神父怼他。 ——老实讲，神父桶要比老蝙蝠会带孩子的多啦。 于是杰森正式开始玩阴的。很快，就没有人来招惹他了：）。比老师们宣扬的那一套“大家都是好朋友”有用的多。 不过因此换句话说，杰森在学校里没有朋友。 开家长会的时候布鲁斯发现了这一点，明里暗里关心过杰森。但是杰森并不在乎这个，他本来就和那些上等人聊不到一起去。 ——上等人，杰森是这样称呼他们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和他们是一类人。他很乐意在反欺负校霸的时候大力宣扬自己的犯罪巷身份。 反正现在也没有人敢告状。杰森对现状感到很满意，他上学本来也就是冲着知识去的。比起那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他更喜欢哥谭中学的图书馆，韦恩集团为它捐了很多钱。杰森能够在里面找到很多其他杰森们在读书交流会上推荐给他的书。 而布鲁斯关心的所谓朋友这回事，杰森谅解他——是因为他不知道杰森有所谓“圆桌会议”这回事。或许曾经的红头罩因为被孤立而受到过伤害，但对现在的杰森来说，这很棒。毕竟，有什么朋友能比自己更好呢？ 至少杰森确定，他们永远站在自己这边。 话题拎回来，杰森现在非常渴望去学校，这意味着他能够躲开布鲁斯的视线一段时间，至少他能够用别的地方的电脑查一下解决方法而不是在家里被布鲁斯神鬼不觉地翻记录。 他不愿意乘专车上学，在阿福温和的目光里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庄园。 * “呼叫杰森，呼叫杰森。”确定自己离开韦恩庄园的监控范围后杰森放慢了速度。老实说，他也觉得这样在心里叫自己的名字有点傻兮兮的。 “哪个杰森？”对面戏谑地回应了，语气像是红头罩。 “不要你。”杰森说，“让蝙蝠智能来。” 对面啧了一声，接着杰森清楚地感觉到对面换人了。 蝙蝠智能，ai版的杰森。这个世界的杰森死在小丑手里而没能复活，蝙蝠侠抽取了他临死前的脑电波活动，结合斯塔克集团提供的智能实体化技术，模拟杰森的思维方式，复制了一个杰森托德。 或许那个世界里的蝙蝠家族会思考“人工智能算不算人类”“这个杰森是不是杰森”这样深刻的哲学问题。但在杰森看来，ai杰既然坐在了圆桌上，就证明他得到了承认—— 他就是那个世界的杰森托德。而不是什么复制品。 这是所有杰森们的思维过程。在ai杰看起来似乎就是变相地得到了原主的认可，原世界里被蝙蝠家族在细节上处处diss的ai杰显然也是更喜欢和杰森们相处的。至少在寻求帮助这方面他真是随叫随到，远比在本世界里的消极怠工要积极的多。 “怎么了，杰？”ai并不会因为对着另一个个体喊自己的名字而感到奇怪，杰森也就不多加纠结，“我在学校弄到电脑后，你可以连接上这边的网络吗？” ai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以，我会整理好相关资料的。这里的蝙蝠侠还没有得到智能技术，也还没有红罗宾的帮助。他不会察觉到我。” 杰森愉悦地吹了个口哨，“交给你了杰。”他知道自己最不擅长应付被信任的感觉。 果然对面卡壳了一下下，而后是若无其事的“你想听我念书吗？” “当然，我喜欢这个活动。”杰森快活地说，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自己更棒的存在了。 第3章 味道 “最可靠的做法是等到你成年，你可以动手术切除你的腺体和子宫。”ai做了一份报告，“但现在，无论你想做什么，我要告诉你，不行。” “听听你的语气，”杰森在电脑房的角落里，现在这里空无一人，所以他敢大肆bb。他托着下巴烦恼道，“你简直就是翻版蝙蝠侠。”所以叫做蝙蝠智能，他偷偷的想。 “你只有对自己才这么凶。”ai怼他，“你敢用这个语气跟蝙蝠侠讲话？” 杰森拔高了声音，“我不敢吗？！” “去吧，”ai冷静地道，“大声告诉蝙蝠侠你是个o，并且你他妈并不打算做一朵娇花而要跟他去夜巡。” 杰森……杰森的气焰被迅速打压。他悻悻然道，“我确实不敢。你们根本不知道这压力有多大……” “你是说我也不懂啰。”对面突然换了人，变成了小姑娘的声音。这姑娘是把小烟嗓，怼人的时候特别来劲儿，“换位思考一下，不就是说你变成了个姑娘吗。老娘活了这么大，没觉得多大压力。” 杰森的表情突然微妙。 ……男版杰森们对杰西卡的情感很复杂。不全都是因为看见了女版自己，而是在她的描述里整个世界的性别都与他们的相反。 ……也就是说，她有一个养母，叫布鲁茜；有一个姐姐，叫蒂可；未来还会有两个妹妹…… 杰森从来不知道同一个名字换掉其中一个音节或是改变一下声调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 他暗暗告诫自己，他和女孩子打不来交道——即便那个“女孩子”是“他”自己。 ……即便那个女孩子比他还a。 “怎么，说不出话了？”杰西卡还在使劲儿怼，“刚才不还是很厉害吗？哑巴了？现在不就是要你女扮男装吗，这很难吗？你现在又不会发情。” 杰森艰难说：“……会有信息素。” 杰西卡：“有味道？有味道那就盖掉它，你是不是傻？” 杰森说，“b会发现的，我从来不用香水。” 杰西卡冷笑一声，“你不会撒谎？那就跟红头罩多练练。”她轻描淡写地说，“告诉你的布鲁斯，你嫌弃自己的味道太娘了。” 杰森：……我是真的很想拒绝。 * 放学回家时杰森的步伐是真的很沉重。他无比的希望今天韦恩集团出事，不要什么大事，刚好能绊住布鲁西宝贝要他必须加班开会的程度就可以。 这点希望在他进门看到布鲁斯坐在沙发里看报纸时破灭了。 ……他又开始由衷希望今晚的哥谭非常不太平，需要他和蝙蝠侠不停忙碌且对方完全没空注意自己的那种程度的混乱就好了。 布鲁斯注意到他古怪的视线，压下报纸向他挑了挑眉。 “……嗨，b。”他尴尬地打了个招呼，而后开始在原地踌躇。 布鲁斯的眼神逐渐疑惑。 他抽了抽鼻子，“……你往身上喷了什么？空气清新剂？消毒水味儿的？” “嗯，呃，是这样。”杰森说，“只是一点小意外。”他努力想这应该是个怎么样的意外。 “你又欺负了同学？被报复了？”布鲁斯问。 杰森想要大声反驳“我没有！”，但他立刻意识到布鲁斯已经帮他找好了理由。于是他只好迅速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假装“啊还是被你发现了”，的样子。 杰森：我忍。 阿福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天啊杰森少爷，你最好回房间洗个澡。” 杰森试图说服吹毛求疵的管家，“嘿阿福，这不过是一点味道……”他的音量在阿福慈爱的注视下逐渐降低，消失。 阿福说，“您可以先去洗澡，下来就可以吃小甜饼了。” 杰森确定了这是一个威胁。他憋屈的往楼上走。 刚才一直看报纸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布鲁斯说，“今晚迪克会回来。” 杰森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关上了房门。 阿福的视线从关上的房间门上收回来，投向布鲁斯，“少爷。” 布鲁斯抖一抖报纸，“小孩子间的小矛盾，总是要解决的。” 阿福耸一耸肩，“如果您是这样认为的，少爷。” * 杰森和迪克的关系很怪。 在迪克的视角看起来是杰森抢走了自己在蝙蝠侠身边的位置——虽然这位置是他自己先不要的，但是，“罗宾”这个称呼是他给自己起的，而不是什么见鬼的只要是蝙蝠侠的助手就可以是“罗宾”。 而且他对杰森本身也是颇有微词，出身犯罪巷，为什么会被蝙蝠侠带回来的理由他也了解了，夜巡的时候他也旁观过一两次，这样偏激的手段，真的能当好罗宾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迪克就直接对杰森出言讽刺了，杰森的脾气也确实不好，两个人简直可以说是大吵一架。之后的相处迪克总是试图激怒杰森，而杰森在开始的表现算是和迪克有来有往，在口头上受了打压就必然要用恶作剧报复回去。迪克还没有办法伸冤——因为确实是他无理在先。 最后的结局往往是迪克被气回布鲁德海文，而没有占到太大便宜的杰森气鼓鼓地只能被小甜饼哄好。 但是后来根据管家的观察，他们的相处已经逐步转变。虽然迪克还是在试图挑事，但杰森已经逐渐冷静，变得对迪克爱答不理起来。 对此布鲁斯表示，“迪克还没有杰森成熟。杰森已经掌握到对付迪克的精髓。”他是知道杰森最开始很崇拜迪克的，甚至为了贴近一代罗宾的形象，想要染黑发来着，但因为迪克的行为，杰森已经放弃了这一想法。夜巡的时候总是一头红发招摇在哥谭的夜空。 管家阿福欲言又止：……为什么布鲁斯少爷觉得冷处理是一种成熟的做法？他以为迪克少爷为什么不想回哥谭来着？ * 回到房间的杰森很不高兴，大发牢骚，“为什么迪克又要回来？我讨厌他！” 诚然他开始是很崇拜罗宾来着，因为布鲁斯给他看的迪克训练的录像。他得承认自己确实如布鲁斯所说的那样比不上迪克，但是！但是！迪克真的太讨人厌了！ 不过幸好他有红头罩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因此迪克表露出对他的不友善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情感受伤而是庆幸自己没有像当初的红头罩一样真的去染黑头发。 当然现在他不在乎这个了，他的偶像已经从夜翼换成了红头罩——未来他可不一定混得比他差。 ……但是迪克有事没事来撩骚真的很烦。 小丑杰森说，“不如我们干掉他。” 杰森：“？？！” 杰森问他，“你怎么突然上线了？” 小丑杰说，“阿卡姆好无聊哦，来找你聊聊天。” 他兴致勃勃地说，“我教你的几个小把戏，你用到迪克身上了吗？” “呃，”杰森谨慎地回答，“用了一部分。” “噢。”小丑杰很失落的说，“你知道，我给你的主意都是精华。” “但是，”他试图说服小丑杰，“你的一些主意确实太过分了。我们能不能玩些友善点儿的？” 小丑杰哼了一声。 小丑杰森，嗯，死而复生之后放弃了怼蝙蝠，一直致力于跟小丑相爱相杀，最后终于成功突破蝙蝠防线干掉小丑，但很不幸，他成了下一任小丑。虽然杰森觉得他也没有那么疯，不过小丑杰世界里的蝙蝠家族不太相信就是了。 如果说小丑给蝙蝠家找事情做用的借口是爱，那小丑杰森就是纯粹的没事找事式撩拨了。 ——不过在蝙蝠侠眼里都挺惹人火大的哈。 杰森和小丑杰关系还不错，就是红头罩每次在圆桌上看小丑杰的眼神怪怪的。 ——不过也没什么恶意就是了。 “但是我想起了一件事。”杰森说，“或许比欺负迪克要重要一些。” 小丑杰：“？” 杰森说，“我要怎样在两个alpha面前假装我也是个alpha？” 第4章 命运 杰森：“我要怎样假装自己是个alpha？” 小丑杰对杰森的苦恼表示不理解，“为什么要假装？你们闻味道就能闻出性别了吗？” 杰森说，“…理论上是这样，可以类比一眼看出对面人是男是女。” “wow，”小丑杰还是很淡定，他在不怼自己家的蝙蝠的时候总是很淡定，“那就让他们觉得自己闻错了。” p 杰森：“？” 小丑杰说，“女装大佬，懂？” * 迪克进屋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虽然秋末的天本来就黑得快，但布鲁斯必须指出，“你来的晚了。” “sorry，b。”迪克进门，脱掉外套，有点儿匆忙的样子，“你知道的，布鲁德海文的警局总是忙不过来。”他的语气像是在解释，但又带点儿炫耀的样子。 “那警局要你有什么用？” 布鲁斯还没有答话，先被插了嘴。迪克不爽地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拥有刺目红发的小少年站在楼梯拐角，同样一脸不爽地望过来。 “杰森托德，我假设你清楚对话的礼节。”迪克总是试图用他长兄的身份来压制杰森，语气里老有一股模仿蝙蝠侠说教的味道。 然而杰森才不吃他这一套，“或许比你更清楚些，迪克格雷森。” “可以了。”大家长发话，“过来吃饭。” 杰森于是冲着迪克翻出一个白眼，从楼梯上一节节蹦跶下来。 理所当然迪克回了他一个白眼，并且仍在试图说教，“我假设你知道楼梯是用来走而非跳的。”他像是忘了自己以前总喜欢坐在扶手上滑下来。 杰森拉开了自己的椅子，“我假设你不需要用这么多假设。” 迪克也坐了下来，两人对视的瞬间—— 杰森：“哼。” 迪克：“哼。” 确认过眼神，是我讨厌的人。 这顿饭吃的还算热闹，刀具轻击着餐盘的清脆声响间穿插着谈话，布鲁斯关心迪克的工作，杰森加以讽刺；布鲁斯关心杰森的学业，迪克加以嘲笑；迪克和杰森的互相人身攻击，布鲁斯的喝止。 ——以及一旁露出和善微笑的阿福。 然而饭吃到一半时杰森忽然觉得身子不对，那种奇怪的——他确定或许就是分化迹象的感觉又来了，他微微躬起腰，假装没有任何不适。 可是坐在对面的迪克要作妖谁也拦不住。他突然使劲抽了抽鼻子，然后狐疑地抬头，“什么味道？”闻起来有点像雨后的松柏林，清新，柔和，“是谁的信息素吗？” 布鲁斯不着痕迹地瞥了杰森一眼，杰森面无表情。 迪克也看看杰森，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哈，杰森。” 杰森默默绷紧神经，决定如果迪克说穿就让红头罩和小丑杰打死他。 “我假设你足够明智知道早恋不好。”迪克嘲讽道，“又一个哥谭宝贝，嗯？”当然，有这样信息素的omega一定是个可爱的omega，可是看上杰森，也不怕以后被家暴吗？ 小孩子，真不懂事。 ……杰森发现自己对迪克突然生不起来气。 “所以你找了个已经分化的女朋友，姐弟恋，嗯？”迪克又用力嗅了嗅空气里那股清淡的味道。 杰森攥紧了手里的刀叉，冷静道，“你在挑衅我。”他看向迪克，蓝眼睛里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意味，“既然你知道是我的女朋友，你他妈还在瞎闻什么？” 迪克一怔。 杰森起身，当着布鲁斯的面就甩了脸子。他推开椅子，冷淡道，“我吃好了。”就噔噔噔上了楼，踩楼梯的力度让人简直怀疑他脚下的不是木板是迪克。 迪克望望被砰然关上的房门，又望望布鲁斯，难以置信，“认真的？他才12岁！分化了吗他！” 布鲁斯只是意味深长地冲他挑了挑眉。 * 然而房间里的杰森一进门就靠着门板蹲下身。 “操。”他说，“我今天就应该去买两管抑制剂。” 红头罩说，“然后被蝙蝠侠当场抓住？” 杰森还是有些难受，但对他来说也没有比挨打更痛苦。他放松了身体，等着那一阵古怪的感觉过去，一边又确认了一下门外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于是放心大胆地和红头罩聊起了天，“为什么在你们几个的描述里b那么像个偷窥狂？”他想了想，补充，“虽然有时候他控制欲确实有点儿强，但好像也还没有可怕到你们说的那样？” 红头罩顿了顿，“啊。” “我忘了我们的时间线不一样。他应该是在你死之后变成那样的。”红头罩说，“等你死过一次，回来再看到他，就知道了。” 那波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杰森稍稍蜷起身子，有些出神地去想红头罩话中的意思。 他发现每个杰森，每个，都要有至少一次死而复生的经历。大部分杰森都和他相似，出生在犯罪巷，被蝙蝠侠捡到，再在某个未知的时间点被小丑杀死，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复活。 这听起来像是每一个哥谭背景下杰森托德的宿命。 摆脱这个命运的也有，一个来自未来星际世界的联络官杰森托德，他没有死过，那里也没有小丑，然而世界背景差了太多，他的经历对杰森来说毫无参考价值；还有一个在起点跑偏的神父杰森托德，他没有成为罗宾，也没有被小丑盯上，却还是因为各种原因死了一次。 相同世界背景下没有遇到蝙蝠侠的杰森，实验品杰森，变种人杰森……都会迎来生命中必然的死亡。 甚至有的人，死得太年轻，却也并没有因此死而复生。 而死又重活的的杰森，都不再是原本的杰森。他们有的获得了拉萨路泉水的基因强化，有的与恶魔签订契约自己也成了恶魔，有的被奇怪的病毒寄生于是变得无比强大……虽然他们自己并不承认这是赐福。 杰森已经歪倒在地上，他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这真的是宿命……那么要是以后我真的死在小丑手里，我不会怪b的。这就是杰森托德的命运。不需要b来做选择。 况且这样想，b也有点可怜呢。 红头罩说，“你睡着了吗？” 杰森呓语道，“没有。” 红头罩说，“你想到跟我一样的地方去了。” 他静了静，轻声对自己说，“我本来很生气，我想要杀死小丑，我想要老头子的承认，我不愿意自己被取代……我的愿望无法实现，我觉得这些都是老头子的错。” 杰森的声音也很轻，“可是因为我，你们见到了彼此。” 红头罩说，“对。我才发现我怪不到老头子身上去。” “杀死小丑的我是那个样子，见证蝙蝠侠死去的我是那个样子，就算回到老头子身边的我，是那个样子。” “我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杰森勉强笑了笑，灌了自己一口鸡汤，“可是你还得继续生活啊。” 红头罩也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接下来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很安静的，只有两道呼吸交缠在一起。 杰森睡了过去。 第5章 决定 杰森一共睡了两三个小时，期间没有人来打扰他。他醒来后立刻把窗户打开，企图让满屋子的信息素——他猜测已经飘满了房间——快点儿散出去。 并且他得重新洗个澡。 阿福新买的沐浴乳是牛奶味的。杰森对着镜子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然而他不得不忍受这个。 此外还有一件尴尬的事。 人们自己是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的。所以现在杰森连自己到底有没有掩盖住所谓味道。他使劲嗅了嗅自己身上，确定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甜牛奶的味道。 他再一次扭曲了表情。 现代人非常重视私人空间，ao飘溢的信息素会让人感受到对私人领域的侵犯，同时也会引起不必要的社会骚乱。所以这个时代抑制剂被疯狂推广，各种宣传无污染无公害也无私害的抑制剂流入市场。o们的权益得到普遍保障，但是因为身体本身的原因，他们依然会遭遇不平等——这不是社会问题，而是造物的问题。 ao对抑制剂的需求是不一样的。a的发情必须受到o的催化，平日里他们完全可以维持着自己的理智，甚至自制力强的a完全就等同于没有发情期。他们只需要掩盖住自身的味道，就是对其他a们的尊重与对o的保护，所以布鲁斯和迪克，平时闻起来和beta阿福是没有区别的。即是说，他们没有味道。 而beta们，他们对于信息素并不如ao释放者本身那样敏感。因为本能的缘故，他们会下意识对a感到臣服，也同样会受到o的吸引。但总的来说，他们的理智一直在线。 而对于o们来说，最原始的对于人类生育传承的要求刻写在他们的基因里，他们既会被动地被a强迫发情，又有自己的无法克制的发情期。即便现代法律尊重保障人权，给予o们独身不婚的权利，同时也并不强求ao的标准结合；而高速发展的现代科技，也保障了o们不必像以前那样，一旦被a占有，就只能依附于对方的可悲生存状态。 但法律与科技不能对抗本能。发育成熟的o，即便在成年之前怎样幻想强调自由的可贵，之后也还是会无一例外地被准时报道的发情期教做人。发情期是那样漫长，对于独身的o来说，太痛苦也太危险。他们需要一个a，这无关爱情或什么权益，仅是出于生存的趋利避害的需要。 ——除非他们真的愿意舍弃自己作为o的身份与权利，放弃自己的腺体与子宫。 很少有o真的这样做。更多的是一边抱怨一边接受命运的人。对于习惯了发情期存在把它视作作为o理所当然的一部分的人们来说，这就像是女孩子会因为姨妈痛死去活来但绝不会说我要因此把我的子宫切掉——不管这是出于社会舆论压力还是自身的意愿，结果是一样的。政府也不可能真正的大批次开放手术供给，这是社会平衡的问题。 或许以前人们为了保证生育率与人口素质而必须强调ao的标准结合，但大肆宣扬人权且已经人口过剩的当代早就已经放开了同性恋的婚姻法。决定生活水平的不再是性别而是权力本身。富人家的omega可以在分化期窝在豪华的卧室里听摇篮曲，贫民窟刚刚分化的alpha少年少女却有可能遭受成年同性的性侵犯——有时候a们对彼此冒犯的信息素就是被用在这种令人作呕的地方。 杰森生活在犯罪巷的时候还未成年，他不知道这条街的空气里飘荡着怎样淫靡的味道，毕竟穷人们买不起抑制剂，那些流散的黑商递出的抑制剂里总会被加入奇奇怪怪的东西，毒品或者病毒，甚至于抑制剂完全相反效果的□□，总归是那几样。 蝙蝠侠作为一个感知堪称敏锐的成年alpha在踏入犯罪巷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带走杰森，不一定是为了改造，也是因为一个尚未分化的孩子不能在这里长大。 那时候的杰森长得就已经很好看，红发灼目，眼睛碧蓝，被刻意用泥土涂抹的五官无法掩饰的精致漂亮，身材又瘦瘦小小，过路的嫖客早把他预定成几年后的omega雏妓。可是杰森冲着蝙蝠侠凶巴巴地举起了扳手。 ——并不是没有长得像omega的alpha。蝙蝠侠想着，把未来的alpha拎回了家。 扯远了，回来继续讲o本身身体构造的不公正。如上所说，在性别分化之前，很多孩子就已经能够确定未来的结果，健壮的灵活的孩子往往会是a，而柔软娇弱的孩子大多会成为o。a们在分化期过后会迅速成长，显露出作为a的体貌特征，他们往往更强壮，强势。 而o们在分化期会脆弱无比，他们会受到假性情潮的冲击，算是未来发情期的开胃菜，就像大姨妈一样无法拒绝。这个年龄段的o们都拥有一年的休学期，直到他们的第二性征发育停止。 但对o来说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松口气，相反他们一旦开始长大那简直就意味着无休无止的麻烦。高标准的定期摄入的抑制剂，每月准时报道的假性情潮，虚弱的无法完成课程的身体素质。对于很多o们来说，童话人生都是停止在了分化期这一年。 而beta们呢？他们毫无变化，按照原本的身体发展预测那样成长，没有更强大，没有更娇弱。他们构成社会的大部分，某种意义上比ao更重要。ao两方都有知名代表人物曾当众发言声称自己更愿意做一个beta。 杰森也是这样想的。他决定伪装成一个beta。 嗯，感谢迪克丰富人设，一个谈了omega女友的beta。 第6章 抢劫 那天迪克在庄园待到很晚，要不是布鲁德海文警局打来电话要他加班他甚至都有可能住下来。 杰森猜他可能是想跟自己道歉，嗯，毕竟，先排除掉年龄这回事，迪克当时的行为确实很失礼，虽然他失礼的对象，嗯，那位“女士”，并不在场。 但迪克一向公私分明。针对杰森是针对杰森，那个“味道好闻的小姑娘”是无辜的（迪克原话）。 因为杰森坚持一晚没下楼，所以迪克托阿福转达，杰森觉得冲这句话他当时就应该给迪克一拳再上楼。 而他到底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更何况他自己知道真相。之所以当时没有下楼的原因其实是不想让迪克闻到自己一身奶味：）。 感谢闹事的布鲁德海文罪犯。杰森想，不然那晚真的会很尴尬。 * 第二天早晨杰森一如既往地去上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其实他已经约好红头罩，准备好逃课往黑市跑了。 ——虽然家里一定有多余的抑制剂，但杰森宁愿舍近求远，也不打算亲身挑战一下batman的精明程度。 难道对方还会相信他“我只是好奇想研究一下”的鬼话吗？ 连我自己都不信。杰森想。 然而今天的布鲁西宝贝竟然没有赖床，披着睡袍下楼时正赶上杰森兴致冲冲准备出门。 “杰森。”他叫住养子。 杰森僵硬地转身面对他，红头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看好，老头子绝对盯上你了。” 布鲁斯冲着他露出一个睡眼朦胧的笑——一个布鲁西宝贝式的笑，“今天我送你去学校。” “别了吧，b。”杰森硬挤出一个微笑，“我要迟到了。” “那更要开车了。”布鲁斯慢悠悠的说，用叉子钉住了煎蛋，“玛莎拉蒂跑的应该比你快。” 杰森无言以对。 红头罩恨铁不成钢道，“这时候你应该冲他‘嗤’一声直接走。” 杰森默默走向沙发，在心里回应他，“然后在路上走到一半的时候被他穿着睡袍开着跑车赶上？不，我不想上哥谭头条。” 红头罩想了想，“哥谭首富养子出走，顶级家庭的爱恨情仇？这个标题不错。”他嘲讽。 “把养子代入你自己。”杰森说，“开心吗。” “okay。”红头罩说，“我懂了，我闭嘴。” “别呀，陪我说说话。”杰森说，“光看他吃饭怪没意思的。” “说什么？”红头罩懒洋洋地道，突然间发出一声感叹，“啊！我的床，我们来亲热亲热。”这里有大概长达十秒的空白，杰森猜红头罩把自己的脸蒙进了枕头里——然后他又接着对杰森道，“说点有意思的，不然我立刻就睡着。” 杰森无语一下，接着突发奇想道，“我怀疑布鲁斯跟我一样。” 红头罩说，“嗯？” 杰森说，“他也有个平行形象，就是布鲁西宝贝。” 红头罩接口道，“那你觉得他应该和哪个你配？” 杰森没有反驳“为什么他要和我配”，相反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和小丑杰。” 回应他的是红头罩的狂笑，“绝配！” 杰森也对着布鲁斯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布鲁斯：“？” * 布鲁斯说要送他，果真就把他送到了学校。甚至他还在校门口弯下腰替杰森理了理衣领，最后拍了拍杰森的肩，才放他进学校。 杰森强自镇定地走进学校，对红头罩说，“现在我是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了。” “别急着感动，”红头罩半困不醒的说，“依着我对老蝙蝠的理解，友情建议你好好检查你的衣领和肩膀。” 杰森听话的把自己捋了两遍，最后在衣领底下摸出一个微型定位器。 “damn it。”杰森喃喃，“他猜到了？” 红头罩说，“问题不大。”他提议，“等待会哪个你的幸运同学经过你给他粘上去就行了，不过晚上你得记着把它带回去。” 杰森顺手把这玩意抹在了打瞌睡的同班同学身上，然后他还是没有忍住，“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 “啊哦，蝙蝠家的常规操作。你得庆幸家里还没有一个二代偷窥狂红罗宾。”红头罩说，“我当时可没你这么好运。干坏事被老头子逮住了三次才发现有问题。” 杰森好奇，“所以你当时去做什么坏事了？” 红头罩对着他总是很坦诚，“呃，我那时觉得纯理论课程已经够枯燥了，不如去积累一下自己的实际经验。” 他听起来还有些得意洋洋，“老蝙蝠就那么些手段，被我揭穿后他再也没能当场逮到过我。” “没能当场”，杰森心想，所以事后还是被算账了。但他依然配合的回应说，“哇哦。” 红头罩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大概是把自己又埋进了枕头里，“小孩子不要跟着我学。危险动作，不要模仿。” 杰森想，所以现在我不仅有个控制狂老爸，还有一堆会无时无刻盯着我的哥哥了。天啊，这什么操蛋日子。他想着，一边忍不住就要笑起来。 “快快快，”红头罩催促他，“动作利索些，帮你干完这一票我自己还有活儿。” “收到，红头罩先生。”杰森愉快的答，给自己戴上了今早在家里顺出来的多米尼克面具。 * “你真的应该早点脱离出来单干。”从黑市回来的路上红头罩吐槽说，“所有人都认得罗宾的红头发和面具。你今天来这么一场以后绝对会有模仿犯，‘罗宾钓鱼执法黑吃黑’？哦天哪。” “呃，”杰森说，“反正不会上头条。” 红头罩不理解，“我发现你真的很在意头条这玩意儿，为什么？” “难道你没有经历过吗？”杰森吐槽，“哥谭日报娱乐版登出超人蝙蝠侠和哥谭首富的三角恋关系后，班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要到你面前晃一圈，顺便打听一下蝙蝠侠究竟有没有出现在布鲁斯韦恩的床上？” 红头罩干巴巴的说，“呃，没有。大概我长得比较凶。” 没错，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杰森的脸看起来就是平行世界a到爆炸的杰森托德们给加了一打柔光滤镜，还自带娘化功能。 “看来你的人缘是真的很差了。”杰森羡慕地说。 第7章 甜饼 下午放学布鲁斯若无其事地来接杰森回家，杰森也若无其事地上了韦恩总裁做司机的豪车。 在自己世界干完一票大的红头罩又回来了，此时他正在赞叹，“不愧是父子俩，你们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杰森：“……所以在你心里，你和蝙蝠侠真是亲父子？” 红头罩：“……你抓重点的能力真是一级棒。”讲完这句话他突然就掉线了，杰森觉得他正在自闭。 “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布鲁斯的语气又跳又飘，像是个和养子平辈相交的不靠谱爸爸，杰森脑子里诡异地开始重复红头罩的话：“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行叭，杰森想，陪你演咯，“糟糕透顶，”他不耐烦地说，“周围都是群蠢货。” 恶魔杰上线了，他说，“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语气特别像你未来会有的一个弟弟。” “撞人设这回事，谁晚谁尴尬。”杰森说。 “很有道理，我喜欢你对待未来弟弟的态度。”恶魔杰说，他的声音刚好盖过布鲁斯的一句回复，杰森表情不由空白两秒，幸好恶魔杰耐心给他重复了一遍，“e on，杰，你得学会做一个普通人。’” 杰森：…… 杰森：好嘛，你也知道我们本来不是普通人。 所以杰森只是撇了撇嘴，没答话。 恶魔杰又在自言自语，“这样看来，小时候的我还是要比恶魔崽子乖的。” 布鲁斯用后视镜看了杰森一眼，用的蝙蝠侠的眼神。杰森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狂放的坐姿拗得文雅一些。 说切人设就切人设。杰森想，幸亏我精分玩得比蝙蝠六。 到家后阿福迎上来给杰森递了一份小甜饼。说真的这是杰森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了，他刚要把小甜饼往嘴里塞，耳边就响起恶魔杰幽幽的叹息，“啊，我好想念阿福的小甜饼。” 他僵持两秒，当着阿福的面自然的把碟子先放下，“啊，阿福，看我，又忘了洗手。”他转身往厨房走去，没注意阿福的表情变得奇怪，后面进门的布鲁斯平白无故被阿福瞪了一眼。 布鲁斯：“？”我又做了什么？ “so，”杰森边洗手边问恶魔杰，“我要怎样给你传送过去，阿福的小甜饼？” 恶魔杰没搭话，而是仔细端详了一下杰森，杰森被他看得很有些不自在，然而对方又开始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啊，原来以前的我真的是个小天使。” 他对着一脸茫然的杰森假笑一下，“不用了，小天使。我和你闹着玩呢。” ……是不是玩笑我还不了解自己吗。杰森想，算了吧，既然他不想说。不过或许我可以找法师杰研究一下空间传送的魔法。 平行空间的杰森托德们出现的规律杰森还没有搞清楚，他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特殊能力。不过当他需要哪个杰森的时候，只要对方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没事情，一般都是随叫随到。其他时候，杰森们出现的时机频率和方式就很随机了。比如红头罩似乎长年挂机，一没活儿干就会和杰森聊骚，他只能和杰森进行脑内对话；而恶魔杰的上线就很没规律，出现的次数很少，杰森不太清楚他的经历，似乎是死后和特殊的存在签订了契约，于是能够以恶魔的身份重返人间。每次他都是说来来说走走，以一层虚影的形式投射在杰森身边，杰森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甚至可以直接穿透他。 这感觉实在有点儿怪，杰森想，然而这又是一个精神状态不在正常人范围内的自己，小丑杰算一个，恶魔杰又是一个。杰森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脑频率拉到和对方同一水平线，于是他干脆地打了直球，“等我和法师研究出传送的方法，我就把小甜饼分你一半，每天。” 杰森托德不是一个喜欢乱许诺的人。但是他做的承诺永久有效。 然而恶魔杰默了默，没有对杰森的承诺做什么评价，他面无表情语气温吞的提醒杰森，“你在厨房呆的时间有点长了。” “好的吧。”杰森没有因为对方的变相拒绝失落，老实说他太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傲娇性子了——不管脑回路是怎样不正常，性格大体上还是不会变太多的。不过是傲娇程度不同罢了。杰森默默给恶魔杰打了标签，“隐藏傲娇，等级极高。” 出了厨房他发现布鲁斯和阿福下了蝙蝠洞，于是他毫不客气把自己和布鲁斯的两份小甜饼一起包圆了。 他对恶魔杰说，“我是为了b好，上次他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砸在罪犯身上，差一点儿就违反了他自己的不杀定律了。”他嚼着小甜饼啧啧道，“那可是200磅啊。” 因为恶魔杰是真人投影，所以杰森跟他讲话总是不由自主的出声。然而恶魔杰没有回答，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我以为你已经过了幻想自己有个隐形朋友的年龄。”咽喉癌的嗓音在斜后方炸响，用的是杰森熟悉的要吃小孩的阴森语气—— 完蛋。杰森想，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小甜饼。 这次是蝙蝠侠布鲁斯。 * 被蝙蝠侠收拾了一顿的杰森回到房间，身心俱疲，然而他还有事情要做。 他对着恶魔杰说，“呲呲。” 于是恶魔杰环顾房间，温吞吞道，“没有被装监视器和窃听器。” 杰森满意了。他又从书包里掏出两盒试剂，自己翻看一下，又给恶魔杰全方位展示一下，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对方。 恶魔杰认真检查了一下，抬头就对上了杰森亮晶晶的蓝眼睛：“……唔，纯试剂，提纯度很高，没有加别的东西。” 杰森乐滋滋地说，“红头罩教了我抢东西的时候怎样找出最贵最好的那批货。” “是吗。”恶魔杰淡淡点评，“他这么有经验，看来是真的很穷。” 杰森：…… 杰森：不愧是我自己，抓重点的能力和我一样强：）。 他拆出针筒和酒精棉，干脆利落就给自己来了一针。然而打完针后他感受一下，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因为你的状况本身并不严重。”对比刚出现时的态度恶魔杰现在简直出奇的耐心和好说话，“但是我们并不确定你的发情周期和药剂本身的效果，你最好随身准备，避免突发状况。” ……老实讲，杰森想，虽然他自己出身犯罪巷，能够心胸坦荡的脏话一句接一句，但是看着另一个特别优雅温吞的自己这么淡然的从嘴里吐出“发情”两个字眼，感觉还是有哪里怪怪的。 但是老妈子上身的恶魔杰并不打算放过他，“你最好也不要经常注射，这种药的品级目测已经很高了，万一你有了抗药性，到时候你就该哭了。” “好的吧。”杰森撇嘴，把剩下的药收起来，在房间转了一圈，觉得藏哪里都容易被无所不能的蝙蝠侠发现。 恶魔杰抱臂眯着眼看他转圈圈，最后伸手给他在床头柜上方画了个金色的圈。 杰森：“哇！” 杰森：“等等这不是法师杰的空间魔法……？” 恶魔杰对杰森露出一个纯良温吞的笑：）。 杰森把药放进去，心情复杂，想，所以原来对方早就已经搭上线了是吗。 恶魔杰说，“但是没有你的话，我们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杰森一愣，然后勉强生气道，“就算我是你自己你也不要随便读我的心啊混蛋。” 恶魔杰依然只是了然的微笑。杰森暗暗观察他，恶魔杰同样的身材高大，贴身晚礼服下能够看出贲张的肌肉。然而对方就是能够把一张英俊到阴沉的面孔摆出全程不在状态的迷茫温和表情，全身都散发着一股优雅绅士的味道。 杰森毫不犹豫给对方又打了一个标签：西装暴徒。 殊不知恶魔杰也在默默给他打标签，“初级傲娇，很好逗。” 第8章 女友 杰森平安度过两个月，用掉两支试剂。他估算一下，频率约莫是一月一支，那么理论上剩下的药足够他扛过九个月，直接摆脱分化期。但也不能放松警惕，恶魔杰说的抗药性确实有可能存在。他最好是也去搞一点别的药，轮换着用。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有点尴尬。 别的o们可以有自己的闺蜜，叽叽喳喳交流一下分化期药剂的经验【可以类比姑娘们交流哪个牌子的姨妈巾更好用。然而杰森在这方面，可谓是一无所知。 先不提他已经下定决心在蝙蝠家装beta，绝不可能向家里任何一个人询问这种有可能暴露自己的问题。况且蝙蝠家里除去杰森也只有尴尬的一a一b，并帮不上什么忙。 而平行世界……平行世界没人比他自己更了解abo，ai杰森目前也并没有关注这方面的内容，完全是直接pass。 学校里……杰森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糟糕的是同龄的omega们陆陆续续都申请了休学，整个年级只剩下了精力过于旺盛的a和完全不受影响的b。如果是这方面，杰森得直接往高年级找。 当然杰森也可以直接借助网络的力量……但是不得不承认红头罩之前关于翻记录的言论实在给他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电脑技术这方面他确实玩不过蝙蝠侠，这点没什么可否认的。要是ai杰森在的话或许他也没这么苦恼，然而最近蝙蝠智能正忙着在自己世界里联合斯塔克的人工智能和突然爆发的一种拥有自主意识的网络病毒撕逼，杰森体贴地决定不要打扰他。 杰森……杰森陷入沉思。他意识到或许自己确实需要一个“闺蜜”。 不仅仅是生活经验的咨询……还有迪克之前提起的女朋友，历史遗留问题。 杰森考虑过之前布鲁斯往自己身上装监控的意图，或许不是发现他有什么猫腻，而只是对他的“女朋友”，感到好奇。 但显然他之后的行动让大侦探很失望。追踪器始终停留在学校里，只能确定女朋友是校内人士，不是外面的街头女孩。 蝙蝠侠：早恋是不可以的。 这大概才是布鲁斯连着几天以哥谭宝贝的面貌亲自接送他的真正意图。然而当着老父亲的面，杰森并没有表现出和哪个omega女孩特别亲近。 之后布鲁斯或许是猜测姑娘正处于休学期，这才放过被他的神秘行为搞得发毛的杰森。 杰森：所以，现在，我需要一个女朋友。 * 好久没开的圆桌会议上。 难得出现的法师桶声明，“泡妹这种事我完全不擅长。你应该咨询红头罩。他伪装洗车小弟快递员服务生的时候，总有美女上门点名要他服务。” 红头罩暴躁反驳，“放屁！你怎么不说她们再也没找过我第二次？” “你看看神父！他才是！总有漂亮女信徒只愿意找他忏悔！！” 神父桶温和微笑，“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主。” “那么恶魔呢？他不算是魅魔的一种吗？！” 恶魔杰果断否认，“我的属性是愤怒不是□□。” ……一圈看下来，都是注孤生的桶呢。 杰森一时间心情复杂。所以，这么多平行世界自己都是单身，这、也是、宿命、吗。 然而萝莉桶要来打破魔咒了，她对一桌人歪一歪头，“我不是很懂这个，但是姑娘们都很喜欢我。一般性都是她们勾引我。” 红头罩：“……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他转向杰森，“她确实说了对吧！那个词！” 杰森：就算是女版，那也还是你。你对自己到底有什么误解。“你还指望着女版的你天真善良纯洁无暇吗。” 红头罩悻悻然地闭了嘴。他转头看一眼拽得二五八万坐姿大马金刀的暴躁萝莉桶，痛苦的连眼睛一起闭上了。 好的吧，杰森想，识时务道，“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杰西卡。” * “我不是很懂你们的分化。”杰西卡实话实说，“要我来说，你长得挺好看的。但我其实不太懂那些女孩子们的审美。”她迷惑地说，“好像我做什么她们都挺喜欢的。” 杰森：“……你是指谁？” “嗯，蒂可算一个……”杰西卡努力回想，“还有布鲁茜的许多朋友。” 杰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女装的布鲁斯和克拉克还有迪克…… 他眼前一黑。 他痛苦地看了一眼这个暴躁的小矮子，说实话，杰西卡长得非常萌，但五官底子还是杰森托德们的，也就是直接在杰森们的脸上做了微调……比如开了眼角、丰满了嘴唇…… 不行，不能再看了。杰森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清醒一点，杰森，他告诉自己，你不会长成这样，我不会允许有人在你的脸上动刀的。 杰西卡并不是那种三无少女，她的身材比例其实非常好，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身高成了硬伤，搭配她毛毛躁躁的黑色双马尾确实是很招眼的形象。她无时无刻不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蓝眼睛里永远有一股愤怒的火苗在跳动，显得整张面孔都明丽又生动。然而现在她告诉他，布鲁斯好这一口？ ……放了我吧。杰森痛苦地想，我到底对自己注孤生的命运有什么误解？ 听杰西卡的话，难道我还能在高年级找一个女版布鲁斯吗？ 第9章 机会 杰森最近过得很清闲，清闲的他觉得不太得劲。进了冬天阿卡姆的超级罪犯都像是开始冬眠，这个月的哥谭只有些在杰森看起来的小打小闹，风平浪静得都让城市居民有些寂寞了。 但布鲁斯不会这么想。他的手头总有案子，打完大罪犯意味着他有空腾出手收拾那些小鱼小虾。哥谭警局大概遇到了棘手的案子，对布鲁斯来说似乎也有些难度。他这个星期一直忙着这件事，连夜巡都是杰森一个人去。 虽然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他甚至在其间浑水摸鱼以公谋私又搞到几支抑制剂——但是天晓得他只在大街小巷打打抢劫犯有多无聊。 ——无聊到他对布鲁斯手头的那桩连环案件有了好奇心。 “已知，”杰森说，“隔壁那所贵族学校已经失踪了三个学生，都是omega，尸体都被找到了，有性侵和遭受虐待的痕迹。因为受害人父母都挺有势力，警方压力很大。” 他思考着，“这是我背着布鲁斯抠出来的资料，他不让我管这件事。” 红头罩说，“嗯，毕竟你碰到这种事肯定很生气，说不定找到凶手后当着老头子的面就把人给杀了。” 杰森抗议，“你能不能把自己想的友好一点儿？” “我？友好？”红头罩嗤笑，但还是改了口，“那就是b的错，他觉得你还小，专注读书就好。” ……经常性被自己怼的杰森可以理解为什么杰森托德们总是遭人恨。 他不理红头罩，接着说，“凶手很谨慎，作案周期也很长，每次都有很充分的准备，很清楚受害人的生活规律。所以应该是校内人员……” “错了。”红头罩说。 杰森一愣，“……什么？” “你说的这起案子我有印象。”红头罩说，“当时老头子跟你被误导到一样的地方去了。” 结果蝙蝠侠借着韦恩集团视察的工夫把监视器装满了整个校园，却什么都没拍到。 ——因为死者又在哥谭中学出现了。一样是家庭富裕，娇生惯养的女孩子。 哥谭中学是公立学校，就读的大部分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也有脑子有坑的有钱人喜欢把小孩塞到这种基础设施一塌糊涂的学校来，美名其曰体验民情，比如布鲁斯韦恩先生，两任养子都在或曾在哥谭中学就读。又比如一些空有钱然而身份尴尬的人会选择哥谭中学，比如一些大家族不受宠的孩子，或者私生子私生女一类的。 布鲁斯首先把目标放在贵族私立学校的教职工人员身上，没想过凶手是那种有怪癖的有钱人，就是喜欢同阶级甚至更高层次的、他平时没法用钱光明正大玩到的孩子。 “哦，所以你那边有过这起案子。”杰森说，突然兴奋，“我们去把凶手抓起来吧！给布鲁斯看看！” 但是红头罩有别的想法，“你之前不是说，你缺一个女朋友？” * 安洁莉娜·杨，托马斯·埃利奥特的私生女。她的母亲杨女士做过托马斯的短期情妇，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当机立断离开哥谭，直到孩子生下来才抱着孩子上门讨要抚养费。 明面上托马斯·埃利奥特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这笔钱他还出得起。买了杨女士一个安静不要作妖。 杨女士也非常见好就收，在那种有钱人专门放情妇的小区里住了下来，日常是用托马斯的钱挥霍，自己也去包养两个小白脸，并不打扰托马斯，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在钱的方面托马斯也是一个很大方的人，所以安洁莉娜虽然不能继承埃利奥特家族的姓氏，但也算是一个富二代。就资料上来看，她吸毒，酗酒，甚至滥交，和一切堕落的有钱小孩没有区别，一个标准的哥谭式富二代。 她也在哥谭中学就读，因为埃利奥特家不允许这么一个污点跑去隔壁贵族中学哥谭下一代领导者们面前晃。但其实有钱人也就那么些爱好，自视甚高的上等人看不起安洁莉娜，然而放得开的部分孩子早就在各类party上和安洁莉娜混了个眼熟。 “就算我不出现，你也会和她打上交道的。”红头罩说。 “再过两天，隔壁中学会有人举办生日宴会，也会给韦恩家发邀请。成年人到时开商业聚会，寿星会另外组织一个庆生party，布鲁斯会把你一起塞进去。” 红头罩说，“你会和安洁莉娜搭上话，并对她抱有好感。” “哇。”杰森说。 “……我还没有说完。”红头罩说。 “生日聚会后的两天，她就死了。”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死在这个案子里。” “……”杰森说，“看来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 “啊，算是吧。她人还不错。”红头罩没有否认，“我是在这事之后才要求布鲁斯加入这个案子的。” “好吧，那么我这次就帮你圆一下夙愿。”杰森妥协。 “hey，这也是帮你自己的忙。”红头罩不高兴道，“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不过到时候，”红头罩又补充，“帮我把凶手揍得惨一点。我当时被老头子拦住了。啊，真是想想就生气。” 第10章 聚会 过了两天，杰森刚刚放学到家，果然就听到布鲁斯直接通知杰森赴宴，他装模作样地抱怨了两句，乐颠颠地跑上楼换衣服。 布鲁斯盯着他莫名轻快的脚步一直盯到他关上门，回头和阿福对视了一眼。 “看来杰森少爷也是喜欢和同龄孩子打交道的。”阿福说，“希望他这次能交上几个朋友。” 布鲁斯谨慎地说，“我希望如此。” * 杰森并不跟布鲁斯一同去。 ——开玩笑，小孩自己办party，有了大人在他们这群二世祖乐得起来？ 所以到了地方布鲁斯只是在会所外面大概打量了两眼，嘱咐了杰森几句就离开了。理所当然，他趁杰森不备往人身上粘了一个监听器才走。 他一走杰森就要把监听器拿下来粘会所门口，然而红头罩制止他，“你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你已经发现他这么干，并且不知道应付他多少次了。”红头罩说，“他总喜欢把人往坏的地方想。” 杰森觉得，他说的对。 会所在外面看起来当然是正经会所，大堂里布置得非常高端，雅致，透出浓浓的性冷淡的风格。 然而要是真的怎么可能呢？ 果然服务生领着杰森到了真正的集会地点，一进包厢就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和哄笑，偌大的房间里漆黑，各个角落里照出五颜六色的光柱和藏身其间的抱团的黑影，晃得人眼睛脑子一起疼。 早到的年轻人已经乐了起来，包间中央的寿星都顾不上又有客人进门，被熟人勾着脖子灌酒；门口旁倒着一个迫不及待就抽大了的家伙，无意识地大声嚎叫着，像是在梦里被人打了一样。杰森用眼角瞟到，不客气的踩了他两脚。 这个地方实在让人心情暴躁。更要命的是杰森已经分化，他抽抽鼻子，能闻出有的傻逼处在发情期还不打抑制剂。空气里弥漫着烟草，□□，酒精和各类ao信息素的味道。杰森庆幸自己出门前阿福没做小甜饼，他现在抽搐的胃有可能会辜负阿福的手艺。 但他好歹记住了自己要做什么。于是进门后就开始呼叫红头罩寻找目标。专心分辨那些糊涂的人影至少能帮他努力忽视鼻尖飘着的味道，放空的大脑让他已经忘了监听器这回事儿。 ——于是另一头的布鲁斯突然皱起眉，跟他搭话的投资商一愣，以为自己竟然惹怒了这个向来好说话的哥谭宝贝。 然而布鲁斯知道不管他的事，应酬了两句后，他挤开包围自己的人群走上露台，阿福在监听频道说，“现在我希望杰森少爷不会在那个地方交朋友了。” ——杰森才不知道老父亲与管家在担心什么。他卸了一只往自己腰上伸过来的手，手的主人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岁，满身a的味道乱飘。他早就喝的晕头转向，此时的疼痛也没能让他清醒，于是哀嚎一声就势躺下后直接不省人事了。 倒是省了杰森很多事。 他踩着伤者往拐角的沙发走，打算远离那群妖魔鬼怪慢慢来。 沙发里已经窝了个红发女孩子，看身形比杰森要大些，然而满脸浓妆，在交错的光影下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她的视线对上杰森，于是她勉强直起身子，把桌上的一杯鸡尾酒往杰森推了推，“来点儿？” “不了谢谢。”杰森注意到她涂了黑色的指甲油，看起来格外非主流。 “呃。”红头罩发出了个无意义的单音节，又被轰然炸响的鼓点盖过去。 杰森在长条沙发里坐下，斜前方女孩子窝着的单人沙发传过来隐约的大丽花香味，馥郁，旖旎。 “记忆有时候会美化一个人。”红头罩突然说。 “你为什么突然文艺起来？这个场景很触动你吗？”杰森抱臂靠着沙发背，太阳穴配合着电子鼓一抽抽的疼，他刚才听红头罩的鬼话向人乱搭话，感觉平白无故惹出一堆麻烦，“你确定你能认出她？你明明根本不记得她的脸。” “可我认得甲油。”红头罩忧郁的说，“恭喜你，完成任务，没有奖励。” 杰森一愣，抬眼看去，女孩子正用余光瞥他，对上他的视线，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 宴会没结束，布鲁斯就借口有事先走了。他还去了孩子们的宴会，打算把养子提前接回来。 跟他遗憾道别的富豪转脸跟别人感叹韦恩家的家教之严，连这样娱乐的晚上都还要管着孩子回家的点，看来韦恩先生自己不靠谱，但对这个养子还是蛮上心的嘛。 但是被提早叫出来的杰森很茫然——虽然他该干的事儿都干完了。他带着一身鱼龙混杂的味道上车，其中最清晰的是一股小o的大丽花香味。 他刚在车里坐好，抬头就对上了布鲁斯在后视镜里复杂的眼神。 布鲁斯字斟句酌地说，“杰森，你知道平时只是我的伪装，你还小，不要这么……” 布鲁斯也很苦恼。迪克善于和异性交往，对于这个度向来很有把握，没有过这样让布鲁斯操心的问题。而杰森之前一直操的是钢铁直男毫无情商的人设，突然间却和一个混乱场合下认识的o聊的不错，然而之前带回家的味道又是另一个o，还会用别的清新剂来隐藏……再加上阿福在频道里絮絮叨叨“同龄的孩子分化期过了大半了杰森少爷究竟是a是b老爷你从来没关心过”，甚至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布鲁斯平时花花公子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带坏了杰森…… 他大概从来没和孩子谈论过这样的话题，此时欲言又止，试图把所有的话都在那双对着o们深情款款的蓝眼睛里说尽了。 杰森：“？”不是，爸，你几个意思？ 第11章 人渣 ——杰森最后也没弄明白布鲁斯那天是想跟他说什么。 但反正，他已经在学校把安洁莉娜约到了【摊手。 食堂里安洁莉娜和杰森坐在了一桌，“我可以答应你。”安洁莉娜说，她今天没有化很浓的妆，露出来的面孔漂亮是漂亮，但也是偏向艳丽挂，具有攻击性的长相。不过也没有人说a们只喜欢柔弱乖乖牌的o就是了，交际花安洁莉娜对此很有发言权。 她把叉子钉在了小牛排上，扬着眉峰看向杰森，“我确实可以假装你的女朋友，如你所说和韦恩家搭上关系确实对我有好处。可是我不明白，”她摊一摊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与你无关了。”杰森冷淡地说，“太爱打听别人的家事不是件好事。”但其实他跟红头罩又是另一个说法了，“她性格确实挺不错的。” “我举手赞成。”红头罩说，“看来我当时错过她确实太可惜了，”他怂恿杰森说，“你可以考虑考虑，嗯？” 杰森沉吟片刻，没说好也没说滚。 那边安洁莉娜还在猜测，她掏出手机当着杰森的面就搜起了韦恩家的资料，“难道你担心他把你拿去联姻？”她看着手机上跳出的无数关于哥谭宝贝的新闻，又自己推翻了这个想法，“你爸爸看起来像个傻子。”她诚实地说，“我觉得他想不到这个方面。” 杰森想笑又笑不出，红头罩直接开始狂笑，“哈哈哈哈！” 安洁莉娜继续，“或者，你就是个同性恋？你本来就喜欢o？” 杰森快要忍无可忍，“别瞎猜，我不是。”他黑着脸说。 安洁莉娜若有所思地托腮看他，视线在他脸上乱转，“那你喜欢什么？喜欢a？还是b？” 杰森卡壳，“我都不喜欢。”他宣称，“实际上，我是个无性恋。” “要么你在撒谎。”安洁莉娜抱臂，杰森注意到她依然是黑色的指甲油。她审视地看着他，“那些在性的方面没有大需求的家伙，往往他们有更感兴趣的东西。你是个野心家？” 杰森一怔。红头罩跟着捣乱，他跃跃欲试地插话，“都不是，真实原因是因为他只有十二岁。”他甚至啧啧咂嘴，“还什么都不懂呢，小孩子。” 那边安洁莉娜还在继续推理，“布鲁斯韦恩像个傻子，你看起来可不傻，他今年多大，三十几？你想要和你的养兄争家产？可他不是去当条子了吗？或者你在防着他有自己的孩子？这样说b确实要比o有利。” 红头罩听得津津有味，“我手边还差一包爆米花。” 然而杰森把整个说法在脑子里过一遍之后，迅速接受了这个人设，“你说中了，”他严肃地说，“我想要继承韦恩的东西。”比如那件蝙蝠披风。 “cool。”安洁莉娜美滋滋地说，“这种剧情我还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她积极的告诉杰森，“我们现在就是同盟了！我会当好你的女友的！”她的绿眼睛看起来几乎在闪闪发光。 红头罩听了一中午的脑洞很是心满意足，然而这个时候他的语气却突然谨慎了起来，“……杰，我觉得这姑娘想给自己加戏。” “……加吧。”杰森说，“我已经是个野心勃勃的恶毒养子了。” 安洁莉娜解决了小牛排，起身离开还不忘对着杰森wink一下，“放学见哦，男朋友。” 杰森于是眼睁睁看着她走出食堂，然后没两秒就挽上了又一个alpha的手。 “靠。”他说。 * “我觉得，”放学后杰森送安洁莉娜回家，路上他说了自己考虑了一下午的话，“既然你处在一段感情里，你就应该和其他的a保持距离。” “现在我怀疑你确实是个同了。”安洁莉娜伸手捋起脸侧的红色卷发，用诧异的眼神看他，“你性别认知障碍吗，这是什么直a发言？” 杰森懵懵然看她，“不应该是这样吗？”他的□□母亲让他对感情的忠贞度抱有极苛刻的看法。 安洁莉娜说，“……看在你和我一样是个o的份上，不然我立刻就和你分手。” 她说，“你知道我的名声吧？或者你就是因为我的名声找上我？私生女，交际花，放荡的女人？” 杰森皱眉。他想说不是这样的，然后意识到自己确实不知道为什么红头罩对一面之缘的安洁莉娜好感度那么高。 安洁莉娜不屑地撩了撩头发，“我要告诉你，不是a睡我，是我玩a好吗。”她似乎是想解释什么，然而耸起又放下的肩膀透露出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暗示，她下一句开口时果然又换了个方向，“你是在和我做交易，还是说以朋友的角度请我帮忙？” “如果是做交易，你现在就给钱，我会立刻断绝跟其他a的暧昧，你要我演什么样的女友都可以，包括乖乖牌的金丝雀。但先说好你知道我不缺钱，所以我要价比站街女更高。”她本来就比杰森高小半个头，此时扬起下巴的角度几乎是在俯视杰森，“你选后者，那就不要对我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你可以对我随便提要求的地步。” 杰森目瞪口呆。安洁莉娜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又温和了脸色。她伸手，黑色的亮闪闪的指甲在杰森脸上划过，“其实这波算下来是我赚了。”她有点儿得意又有点儿不满足地说，“如果你没那么多话的话。” 她转身进了自家住宅区。杰森没有跟进去。 * “嗯，我觉得她那段话是在偷换概念。”红头罩说，他的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像是受到了打击，“你不要想太多。” 你不是一样在想太多，杰森想，“你谈过恋爱吗？” 红头罩说，“……你赢了，我闭嘴。”他立刻就要下线，但下线前还要急匆匆说一句，“这几天看好她，我不确定那个人渣什么时候下手。” 杰森想我当然知道。 * 杰森回家时受到了双重打击，因为迪克格雷森这个王八蛋居然也在。 他闷不吭声地进门，客厅里迪克正在和布鲁斯说话，听到声音回头，迅速露出了挑衅的眼神。 但是杰森不打算理他。 他拖着步子走向沙发，然后有气无力地揪过一个抱枕，瘫了下来。 布鲁斯也抬头看他了，“……你今天很晚才回来。” 杰森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布鲁斯和迪克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耸耸肩。 “b，你觉得我是个直a癌吗。”看起来哪里都不对的杰森突然开口询问。 布鲁斯：“嗯……”他沉吟片刻，觉得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你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 迪克兴致勃勃也在沙发上坐下来，摆出一副听布鲁斯教育小孩的姿态，被布鲁斯警告地瞪了一眼。 “安洁莉娜指责我不尊重她。”杰森说，他知道那晚回来后布鲁斯肯定已经查了安洁莉娜是什么身份。 “安洁莉娜？谁，这小鬼的女朋友？”迪克幸灾乐祸，继续搓火。 布鲁斯不理他，“你知道，杰森，安洁莉娜并不算一个……”他的绅士教养让他对着一个o说不出什么太恶毒的话来，即便资料已经告诉他这女孩是个情场老手，一堆a们被她逗得团团转。但最后他还是选了这个词，“她并不是一个好女孩。” “我也不是一个好人。”杰森坐起身来说，“我觉得我今天对她说的话或许确实伤害了她。” 布鲁斯：“嗯……你说了什么？” 杰森说，“我让她和别的a保持距离。”他没注意到布鲁斯高高挑起了眉毛和迪克震惊的表情，“她看起来有点难过。” 迪克冲布鲁斯挤眉弄眼：我觉得小杰鸟碰上了渣女。 布鲁斯装作没看到，他咳了一声，“这不是个很过分的要求，杰森。” 然而杰森只是坐起身子，忧郁地看了他一眼。他说，“算了，b，我问你一个直a又有什么用呢？”他叹着气站起来，绕过迪克上楼去了。甚至都没留下来等阿福从厨房端出小甜饼。 布鲁斯：“……” 迪克原本一脸唏嘘，想杰森虽然表面是街头混混人设但内里文艺青年的脾性是好不了了。然而杰森经过他的时候，他迅速捕捉了那一丝不同的味道。 这次是大丽花。他想，太甜了一点，没有上次的讨人喜欢。 反应过来后迪克猛回头看向布鲁斯，“他换了个女朋友？”他难以置信地说，“所以到底谁更渣一些？” 迪克看着布鲁斯，还想说些什么。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他看布鲁斯的眼神变得谴责起来。 布鲁斯：“……”然而我又做错了什么？ 第12章 拒绝 杰森和他的小女朋友第二天就和好了。 因为布鲁斯接养子放学的时候看到了学校门口红发的男孩女孩站在一起，姿态亲密的说话。 ……他立刻下车，甚至双手不由自主就理了理领带和西服下摆。他走向这对小情侣，杰森背对着他的方向，女孩子在第一时间发现并认出了他，然后冲他挑衅地笑了一下，凑过去迅速地亲了一口杰森。 纠结了一天刚刚道完歉的杰森：“……！” 连红头罩也说，“哇哦！” 然后他们一起听到面前的女孩子大声说，“杰森！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听力很好的布鲁斯：“……” 他不得不用力咳嗽两声来提醒养子自己的存在。 杰森一脸懵逼地回头，虽然红头罩宣称自己对安洁莉娜很有好感，然而杰森在与对方相处时却并不觉得害羞还是什么，即使现在还突然的被亲了一口……或许是因为对方跟他一样是个o？ ……等等，被亲了一口？ 他后知后觉红了脸。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站着的人是自己的老父亲。 ——布鲁斯心情复杂的看着恶霸一样的o偷袭了自己据说也很有花心天赋的b儿子，而后者毫无招架之力，几乎是躺平任由调戏。 安洁莉娜没有跟布鲁斯打招呼，她伸手勾着杰森的下巴把人转回来，当着对方爸爸的面就定下了明天逃课约会的地点，临末告别的时候还拉着杰森的小手晃一晃，一套操作下来杰森脑子已经完全停工。 安洁莉娜：“明天见哦杰！” 杰森语气轻飘飘地：“嗯，哦，好，没问题。”布鲁斯的手搭上他肩膀的时候他甚至像是站不稳似的晃了晃。他恍惚地从安洁莉娜的背影上收回视线，投向身后，“噢，嗨，b。” 布鲁斯：“……”心情复杂。 “so，”布鲁斯说，“这就是你的小女朋友？” 杰森在红头罩的连声催促下回过神，“……嗯。”他艰难地撑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说，“她可真辣，是吧？” 布鲁斯欲言又止，然而在车上他还是跟杰森聊起了这回事，“你知道，安洁莉娜的名声不太好。” “嗯哼。”杰森没有否认这个，“她确实有吸引alpha的资本。” 然而布鲁斯却想着“吸引”完全可以换个词，一个绅士的韦恩先生不会那么直接把它摁在一个小omega身上的糟糕字眼，“你玩不过她的，杰。你会受伤。” 红头罩说，e on。” 杰森抱起双臂，布鲁斯确定这是这是一个警惕的姿态，然后他的养子回应，“你是指哪个方面？” 布鲁斯当然说不出“我是在担心你”这种话，所以他只是绷紧了下巴。之后的路上，车内一直沉默着。 ——当然杰森或许并不觉得气氛尴尬，他和红头罩聊的老开心了。他深入研究了一下自己和红头罩对待安洁莉娜态度上的区别。 “老实说，我当时也未必是对她有异性的好感。”红头罩对自己很爽快地承认这一点，“你知道某些方面我挺文艺的……如果她活着我未必会和她发展。”他冷漠地说，“但她死了。死亡会美化一个人。” 他还有心情开个玩笑，“是死而复生的话就不会了。” 杰森问，“你当时为什么会觉得安洁莉娜不错？”不是质问，他只是单纯的好奇。 红头罩努力回忆，“当时那么混乱……她被一个人骚扰，我正要出手的时候她自己就把人撂倒了。”他评价，“下手非常狠，非常带感。” “so，”杰森有点儿难以置信地说，“你说你喜欢她就是因为她能打？” “你慌什么。”红头罩冷漠地说，“你都已经和她混成闺蜜了。” 他咂了咂嘴，“oh shit，我现在终于有点儿你是个姑娘的实感了。” “……”杰森冷静道，“你对我的性别有什么意见。” 红头罩呵呵，“是你对自己的性别有什么意见。” 于是他们双方很有默契的又开启了冷战。 * 布鲁斯当然不可能只是教育杰森两句就把这件事轻轻放下。在他眼里，这件事应当被解决，却远未被解决。 他直接地、以命令的方式要求迪克把杰森带去少年泰坦过一段日子。 “这对他来说绝对要比谈恋爱有意思。”布鲁斯这么认为，让杰森离开一段时间，而他再去找安洁莉娜谈一谈。 但迪克因此很受伤，布鲁斯到底把少年泰坦当什么？哄小孩子玩的组织吗？他强撑着道，“杰森知道你要这么做吗？” 布鲁斯又是蝙蝠侠的姿态，独断，冷硬，强横的姿态，“他会知道的。你去邀请他。我会帮他请好假。” 迪克忍着愤怒挂掉了通话。他知道这件事里杰森也很惨，但他依然控制不住迁怒。你抢走罗宾，现在又要抢走我的少年泰坦了是吗？ 他冷静了几个小时，晚上拨通了杰森的通话。 杰森没有在夜巡，布鲁斯今天不带他。他早早就解决了作业，正窝在床上看书。接到迪克电话的时候还有点莫名其妙，“喂？” “明天跟我去少年泰坦。”迪克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冷淡，他甚至忍不住讽刺地想，你至少该多见点人，布鲁斯才不用担心你被某些人迷花了眼。 而杰森……杰森当然一直对少年泰坦很感兴趣，如果迪克是真心邀请他当然很乐意加入……但是已经和好的红头罩开了嘲讽，“算了吧。”红头罩冷笑道，“那里可没有人会欢迎你。” 于是杰森也冷淡道，“谢谢，不要。” 对面的迪克想看来你是很高兴了……等等？ 他有点儿懵逼，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泰坦？ 他憋屈地道，“你以为是我愿意吗？要不是布鲁斯这么要求我，你不愿意就直接去和b说。” 杰森：“好的，我会的。”然后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 迪克：“……”操。 虽然他本来就不希望杰森加入……但这样被拒绝真是让人好生气呢：（。 * “这种情况下，不管我是什么反应他都会生气的。”杰森翻了一页书，对红头罩说，“那么你呢？你很讨厌泰坦的话，要我和小丑杰帮你干点儿恶作剧吗？” “……hey，boy。”红头罩说，“我可不在乎这个。你要记得你的世界里他们可没有惹过你？” “如果迪克听话的话，”杰森说，“这就是早晚的事。” 他想，红头罩又在撒谎。如果真的不介意，他就不应该阻止他，还不是因为觉得杰森会受伤。 看来当时泰坦对红头罩确实过分，杰森暗自琢磨，让红头罩这么多年都耿耿于怀。要不还是让小丑杰给泰坦添点麻烦吧？ ……不过目前他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要阻止布鲁斯的棒打鸳鸯：）。 毕竟安洁莉娜出事，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第13章 救美 当布鲁斯对你宣布某个成命的时候，你很难再让他改变主意，因为你的各种反抗都会被无情镇压并被予以轻蔑回击。 但红头罩和老蝙蝠斗智斗勇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最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 趁他还没说，我们先跑路。 蝙蝠侠在外头夜巡，阿福在蝙蝠洞关注布鲁斯的动向。目前作案记录还清清白白的杰森，很轻松就出了大宅。 杰森：溜了溜了。 安洁莉娜给杰森开门的时候还穿着睡袍，她看上去简直被他惊呆了，“所以，”震惊一会儿后安洁莉娜调侃他说，“你爱我爱到要约我私奔？”不等杰森回答她自己先转身回去了，“进来吧。” 杰森只踌躇了两秒就迅速跟上了，“不用和你妈妈打个招呼吗？” “她和她的新男友在马尔代夫度假。”安洁莉娜说，“坐，果汁还是碳酸饮料？” 杰森想了想阿福谴责的眼神，忍痛道，“白水，谢谢。” 安洁莉娜嘟哝着去给他倒水。 红头罩说，“独身居住，爹不疼娘不爱，平时作风还招摇，戒心还这么低。”他啧啧，“不找她找谁？” * 安洁莉娜住房附近的黑车里。 “那个红发小子是谁？” “好像是韦恩家的那个小子。他们同学说是那个小□□的新男友。” 面面相觑。 “……今晚收手？” “不可能。”提议被断然拒绝了，“等了这么久才有这么好的时机。不过是个养子……” “可是据说布鲁斯韦恩对这个养子很上心。” 咬咬牙，“布鲁斯韦恩能有多大能量？把哥谭翻过来吗？” 几个人陆续下了车。 “……在哥谭，总有些事情，这些空有钱的大人物是没办法解决的。” * 安洁莉娜对杰森到来的目的一无所知。她很心大的露着胳膊腿，靠在沙发上和杰森聊天，“你今晚不会不回家吧？” 杰森无辜地暗示她，“……你不如看下现在是什么时间？” “天哪！”安洁莉娜吃吃笑，夸张道，“你才多大！十三岁有吗！” 杰森嗤之以鼻，“你就很老练了吗？” 红头罩跟着嘲讽，“两个小朋友。” 安洁莉娜不认同，“这方面我确实比你有经验的多。”她想了想，又有点不甘心地道，“……虽然我还没有过实战经验。” 她跃跃欲试地看杰森，“oo也可以的吗！” 杰森被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他刚回过气，没来得及回答，安洁莉娜家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 “好吧，让我看看又是我的哪个小情人……”安洁莉娜正要起身，被杰森拦下，“我来。” 女孩撩一撩头发，坐回沙发上，看着杰森喃喃，“他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保护欲过剩的a吧？” 杰森没注意。他转身的一瞬间就已经进入了罗宾的状态，红头罩也警惕起来……虽然红头罩的警惕好像没什么用？其实他更想让杰森叫恶魔杰或法师杰来，至少这两个有魔法可以突破平行空间的限制，但又不好打扰已经戒备的杰森。 安洁莉娜所住小区的安保水平实在堪忧，住户门上竟然不安猫眼。杰森暗自咒骂一声，凑在门上听听动静知道有少说三五个人。那头还在不紧不慢地敲着门。 杰森环顾四周，想刚才应该问安洁莉娜借把菜刀。然后他拎起了鞋柜上的花瓶，在手里颠了颠，拉开了门。 * 布鲁斯韦恩又要上头条了。这次不是因为他本人。 他十三岁的养子杰森托德，偷偷逃家试图和自己十五岁的女朋友一起过夜，两个人被最近的连环杀手们盯上，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还成功反杀，一b一o干掉了三个a，还逃走一个。他们最后报了警，现在警方只要把犯人们审讯一下就可以知道背后是哪个大人物有这样恶心的恋童情结了。 ——如果受害人是一对普通情侣那警方做个笔录就可以了。但是杰森和安洁莉娜的情况又有点复杂……虽然两人都声称他们之间是纯洁的友谊，但是有经验的警官看着安洁莉娜注视杰森的眼神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 安洁莉娜的情况要麻烦一些，杀手们本来的目标也只是她而已。警察联系不上托马斯埃利奥特，只能让她裹着毯子先歇着。另一边布鲁斯韦恩已经黑着脸来领人了。 杰森对着布鲁斯的黑脸，不仅不怂甚至还有点骄傲。“我觉得你应该夸我。”他甚至对布鲁斯这么说。 “夸你把我送上头条？”布鲁斯和戈登警长打完招呼，回头用哥谭宝贝的风度不轻不重地教训养子。 杰森嘟嘟囔囔，“你不是早该习惯了吗？” 那边安洁莉娜看见布鲁斯没有再作妖——换句话说她全部眼神都盯在杰森身上了，警察们打赌经过今晚这一出有名的小交际花已经被韦恩家二少爷给吃得死死的。 “不愧是韦恩家的种。”“有他爸爸的风范。”布鲁斯听到旁边警察们的窃窃私语，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疼了起来。 上车之后两人相处模式一变，布鲁斯从心大的宽容爸爸迅速变成□□暴君，杰森也从桀骜不驯的青少年迅速缩成一团，怂得一逼。 “明天，以及后天……”布鲁斯咬牙切齿，“你都不要出门了。”他的脸上写满“我要关你的禁闭”。 杰森：好的，ok，没问题【乖巧。 杰森：“那夜巡……？” “你想都不要想！” 第14章 打探 “……然后，这就是杰森被b关了禁闭的理由？”迪克被阿福的复述惊呆了，“杰森，跑到小女朋友那里过夜，还英雄救美？” 他不可思议，“我们是在说同一个杰森吗阿福？” 阿尔弗雷德淡定道，“显而易见，是同一个。” “而且这几天那个……”迪克想了想名字，“安洁莉娜一直在往大宅打电话？” ——并在电话里疯狂diss布鲁斯韦恩，指责他不应该限制杰森的人身自由，拐弯抹角说他是个控制狂。 “……她哪里来的电话号码？”迪克问。 “仍然显而易见，”阿尔弗雷德仍旧淡定，“是杰森少爷给她的。” “她为什么不直接给杰森打电话……好吧我知道了，杰森的手机被b没收了是吧。”迪克觉得这事让他充满了吐槽的欲望，布鲁斯现在把自己关在蝙蝠洞里自闭，阿福天天夹在布鲁斯和杰森中间应付着安洁莉娜电话里的狂轰滥炸，他还不知道杰森目前是个什么状态，于是他起身决定上楼关心一下弟弟。 ……开门之后他看到捧着大部头悠哉悠哉的杰森。 “哟。”杰森一脸惊喜抬头，看见他又迅速一脸冷漠，“什么啊，我还以为是阿福给我送小甜饼呢。” 迪克：…… 迪克难以置信：“为什么你被关禁闭，还有阿福的小甜饼？”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暗无天日的日子。 杰森想了想，“……因为这件事里我没错？” 迪克，“你没错？你对b这样说？！” 杰森，“hey，我被棒打鸳鸯已经很可怜了好吗。” “啊，嗯，”迪克迟疑道，“……你们分手了？因为b？那她为什么还在往家里打电话？” 杰森困惑地看他一眼，“分手了就不能做朋友了吗？”他想通了，他只要确保自己身上的omega气味在蝙蝠家眼中出现的合情合理就可以了。 迪克·很受o们欢迎·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是单身·o们都只想和他做朋友·格雷森：“……”我竟无言以对。 杰森特别理所当然地说，“你还应该感谢我。” “……感谢什么？” “我被关了禁闭，当然就不能去少年泰坦了。”杰森说，“你高兴吗？” 迪克一愣。 杰森冲他恶劣一笑，“你不敢反对b，那就让我来换个法子。” * 迪克约了安洁莉娜见面。 ……不，别误会，他不是想要撬弟弟墙角。 他只是很想见识一下这位据说风评很差，然而杰森为了她甚至崩了人设，并且至今还在孜孜不倦骚扰韦恩宅的怼蝠勇士。 他向杰森要来了安洁莉娜的号码——这一样能证明他不是想当第三者，毕竟这是杰森自己给他的不是吗——然而阿福欲言又止的眼神告诉他他的话在长辈们那里没有可信度。布鲁斯甚至让他小心掉进陷阱，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好奇是好感的第一步。”语气意味深长。 ……他瞬间懂了杰森的感受。说真的他实在不想接受蝙蝠侠的情感教育第二次。布鲁斯这么懂怎么还不给家里找个韦恩夫人？ ……扯远了，转回原来的话题。他约了安洁莉娜在一家甜品店见面，o们都比较喜欢甜食不是吗？ ——他体贴只是因为他生性如此。真的不是想撬杰森墙角。真的。 他提前到了地方，然而半小时里他都在说服自己真的、真的不是想三了自己弟弟。 直到一股大丽花香飘了过来。 迪克皱眉。不是这股味道不好闻，只是现在完全盖掉信息素的抑制剂已经成为主流，注射后还能保留一丝信息素的品种反而需要特意去找。信息素毕竟也是私密的甚而可以算是性暗示的一种，这么做的omega很难让迪克有什么好的观感。 但他虽然这么想，面上却还是迅速露出一个笑。他转脸看到碎花裙的红发女孩，“安洁莉娜？” “杰森的哥哥？”女孩子的长相娇艳，挑着眉毛在他对面坐下。 “你可以叫我理查德，”迪克把菜单推过去，虽然笑得很亲和，但实际并不打算把自己真正的昵称告诉对方，“我可以叫你安娜吗？” “哇哦。”安洁莉娜从菜单中抬起头，仔细打量迪克一眼，“我和杰森认识那么久他都没有提出这个要求。”她评价，“你们真的是兄弟？你的段数比他高太多了。” 迪克……迪克笑脸一僵。 “当然可以。”安洁莉娜点了几样蛋糕果汁，把菜单递给服务生，“那么你是想找我做什么呢？理查德先生？”她似乎看穿了迪克其实对她没什么好感的真相。 迪克其实完全没有和o针锋相对的经验，事实上他的性格让他在对敌的时候都很容易和对手黏黏糊糊界限不明，更别提现在安洁莉娜其实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上来就指责一个o影响了别人家庭未免就有些过分。 ……毕竟这种事怎么看都应该是杰森自己来说更合理一点。 迪克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和杰森是很好的朋友……” 安洁莉娜打断他，“是情侣。”她的语气还很严肃，看上去真心实意。 而迪克对此发言一愣，“……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谁说的？”安洁莉娜也愣住，她怀疑地打量迪克，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杰森和我分手了？”她难以置信地说，绿眼睛里迅速积聚起一层晶莹的水光。 迪克：“……” 迪克：“！！！” * 迪克回韦恩宅的时候状态比起他出门前简直可以说是有气无力。 布鲁斯已经在餐桌上看他，“去了这么久？” 迪克麻木地摆摆手，“……她哭了整整一个下午，为什么o可以有那么多眼泪。”他的语气平静里带着一点丧，“我再也不要管这两个小孩之间的事了。”因为根本说不清到底谁更渣。 布鲁斯看他似乎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也推开了餐盘，“什么情况。”他冷静地说，好像只是一场例行公事般的谈话，他对事情的真相并不好奇。 迪克“呃”了一声，迅速恢复了精神——他对八卦总是满怀热情，兴致勃勃地给布鲁斯科普起来： “首先，根据安洁莉娜的说法，他们在一场聚会上对彼此一见钟情，然后迅速谈起恋爱，”他还比了一个手势，“两天里感情突飞猛进。” “然后是被严厉的大家长发现，遭遇了极度的困难……”他抬头看了一眼布鲁斯，布鲁斯面色毫无波动，“但杰森非常勇敢！不仅逃家去见她……还在那个危险的晚上英勇地保护了她。”事实上迪克隐藏了一部分，因为在安洁莉娜原本的幻想里，如果不是“那群该死的绑匪”，她和杰森甚至“有可能会发生一点儿什么的”。 “在日复一日的阻隔里，我的什么话都无法带给杰森！他一定以为我放弃了，我的杰森！一定是你们的那个爸爸，把电话都拦下来了，我一次都没能和杰森讲上话！” 迪克记得女孩子边哭边愤怒地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她黑色的指甲油几乎引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这可以让他自我催眠甜品店里四面八方投来的隐晦视线不是在打量他，“说实话！杰森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布鲁斯韦恩有什么权利干涉他的感情生活！” 迪克：“……”无语凝噎。 他的经验还太少，对着安洁莉娜这种胡搅蛮缠还戏特别多的小o毫无办法，真的就坐在那里听她叨逼叨了一下午，内容附带吹捧杰森，贬低布鲁斯，嘲讽他自己，以及重头戏歌颂她和杰森间凄美的爱情故事，“这么短暂，节奏还这么快，不就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迪克：不我觉得不像。 他把上述内容删删减减，提炼概要，几分钟不到把故事梗概给布鲁斯讲了一遍。 ……而布鲁斯其实对此毫无办法。毕竟哥谭宝贝只是他的表象，他对调情很在行，然而碰上小孩子的情感问题真是很苦手。他自己十三岁的时候情感方面还白的像一张纸呢【喂。 他和迪克面面相觑，最后躲开迪克期待的视线，咳了一声后一本正经地提出毫无意义的建议，“不如你上去看看杰森？” 迪克想说我上午回来就看过了。 布鲁斯友好的眼神让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脚自发自动地抬了起来，迈向了楼梯。 说实话他被安洁莉娜洗了一下午的脑，在想象力超级丰富的女孩子描述里，杰森就像是“被关在恶龙城堡里的公主”一样的小可怜，遭受布鲁斯韦恩的小黑屋，吃不饱，穿不暖，没有娱乐，只能在日复一日对王子的期盼中消磨自己的青春和希望…… 她在最后痛哭流涕，“我可怜的杰森！” ……意志坚定如迪克也不由开始怀疑或许杰森面上坚强内心忧伤，只是他一贯的要强人设不允许他表现出来…… 然后敲门进去后就看到杰森窝在床上吃着小甜饼看着书一脸美滋滋的迪克：“……”我信了你的邪：）。 第15章 提防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一段不被看好的恋情，在杰森非暴力、不合作的消极抵抗，与安洁莉娜胡搅蛮缠式的电话骚扰下，还是得到了韦恩家大家长的默许。 ——其实是韦恩大家长还在被他亲爱的管家明里暗里用“花花公子人设带坏了天真单纯的小杰森”这样的理由疯狂diss。 杰森不太在乎过程。要他来说，被关禁闭其实没什么不舒服，是电脑游戏不好打还是文学名著不好看？虽然布鲁斯会神出鬼没突击他是否熬夜是否打游戏时间过长……但是他有熟悉布鲁斯行为习惯的红头罩和无缝接管蝙蝠家监控的ai杰在啊，他怕啥？再不行，ai杰还能给他在脑内播放小剧场呢。 真要说有什么让人不爽，那就是禁闭期间夜巡也被取消了。但杰森不慌，毕竟，哥谭什么时候闹起来，可不由蝙蝠侠说了算，是吧？ 杰森：【死猪不怕开水烫】jpg。 布鲁斯最多也就是关了他这么两星期，最后还是无可奈何放他去上学。 于是杰森也就和安洁莉娜达成了长期战线。安洁莉娜本身也不缺钱，买自己那份抑制剂时顺便就帮杰森也包圆了，还能配合杰森作为他想要单独行动时应付家长的借口，必要时刻甚至很拉的下脸的给杰森染一身大丽花香。 而杰森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不过在他看来也很简单，就是帮安洁莉娜挡那些她不耐烦应付的烂桃花，比如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男友……这种生物之类的，杰森倒是无所谓，毕竟武力值摆在那里，学校里的小弱鸡在他眼中还不够看。 ……就是偶尔接送杰森的布鲁斯心情有点复杂，因为总是听到类似“杰森又被绿了”“杰森单挑三位前男友”“杰森对安洁莉娜痴情不悔”…这类的消息。 甚至“韦恩家的养子操的是和韦恩先生完全不同人设”的消息还上了一次哥谭小报。不太关注娱乐新闻的埃利奥特先生，安洁莉娜法律意义上的父亲，甚至在与韦恩企业的合作会议上委婉表示了对韦恩先生的歉意——虽然他并不打算为此作出任何物质上的补偿就是了。 花花公子布鲁斯觉得自己遭受了嘲笑。 …但他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真的去教杰森如何游戏花丛吧？那后果就不只是被阿福没收小甜饼了。 是的，亿万富翁，哥谭宠儿，布鲁斯韦恩先生，自从他的养子和埃利奥特先生的女儿在一起后，就遭遇了生活扑面而来的恶意，他甚至连在夜巡后向管家要求一份小甜饼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阿福是自从杰森宣布恋情后表现最冷静的人，他连宣判布鲁斯死刑的语气都很冷静，“杰森少爷说的很对，您的体脂率确实超标很多了。为了您的健康和罪犯的生命安全着想，您不能再摄入太多高糖分的食物了。” 布鲁斯：…… 然而哥谭宝贝又做错了什么？ 反正，他有一段时间意志消沉的完全不想管杰森的事。 杰森对此乐见其成：d。 但是，他觉得迪克的一些表现就很可疑了。虽然一直在布鲁德海文忙的要飞天，难得回几趟韦恩宅还表现的奇奇怪怪，不仅不怼人了，还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杰森被他几次堵住，然而他又不正经讲话，就挂着沉重的表情凝视杰森，还吞吞吐吐扯一堆情感伦理……他装的就像是试图了解弟弟情感问题，要把弟弟从感情骗子手中带回正途的好哥哥一样。 杰森莫名其妙，同时还有点发毛，这段时间一直都避着迪克走。 而且据安洁莉娜说，迪克还在私下里约过她，行为举止表现的很像要挖弟弟的墙角。安洁莉娜本人很有契约精神，一方面帮盟友打探敌人的动向，一方面试探敌人的底线，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韦恩家大少试图三了自家弟弟以期让对方受情伤而失去家产争夺战中的竞争力。 杰森：“hummmm……” “你不要不相信。”安洁莉娜特别认真的说，“你不知道我当时表现的有多么讨人厌！我简直拿出了我毕生的演技在作！他竟然全部忍下来了，正常人早跟我翻脸了，他一定别有图谋。” 红头罩冷静道，“告诉她，迪克的人设就是这个样子的。又以及，”他思考一下，“迪克的脑容量不足以支撑他考虑这种事。” “不过这个小姑娘真的很有想法。”红头罩最后感叹，“她的脑回路清奇的和迪克有的一拼。我从来搞不懂他们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杰森质疑虽然迪克处处针对自己但表现的还是个正常人啊？ 红头罩冷笑一声表示当他不针对你了你就会发现这个人脑子有很大问题了。 杰森回忆了下最近迪克的样子觉得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红头罩可能要一语成谶，这样的话兄弟两的感情在杰森单方面就要岌岌可危……但他也不禁好奇红头罩究竟遭遇过什么才有此评价。 他压下自己的好奇，向安洁莉娜陈述了红头罩的看法。 “well，”安洁莉娜肯定道，“如果他真的就是这种毫无个性的人设，他会被甩的。” 杰森：…… 红头罩呵呵一笑。 “这个小姑娘的眼神还是很好的。”红头罩夸奖道，“一针见血，直视本质。” 杰森……杰森似乎能够明白为什么安洁莉娜会是红头罩的白月光了呢。 ——大概这就是，同类的惺惺相惜吧。 安洁莉娜说，“不管怎么样，你对你那个哥哥还是小心点。”她很直白地道，“照你的说法，你们毕竟是竞争关系不是吗。” “……也算不上吧。”杰森有点迟疑，安洁莉娜认为韦恩家家大业大财富令人动心生贪念……但其实迪克和杰森都没什么感觉，大概在马戏团小子和犯罪巷孤儿心里，那笔天文数字念起来毫无真情实感可言吧。 而起初杰森认为的，布鲁斯黑暗身份的继承，似乎也够不上“竞争”的程度，毕竟迪克已经自立门户，连正联都没有冲一冲直接有了泰坦……而红头罩也说，自己以后也是单干，偶尔会有法外者搭档什么的……布鲁斯的偌大家业，给了富豪之子；蝙蝠披风后来给了亲儿子——这么讲根本不关他和迪克什么事儿啊？有什么好竞争的？ ……那大概就只剩“罗宾”这个身份了吧。 杰森默默想，现在有自己一个替代品迪克就受不了了，后面可还有两个呢。 可是，“罗宾”，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说白了，他有那么想在蝙蝠侠羽翼下当一辈子助手吗？ 在众多平行世界的杰森托德提醒下，杰森和布鲁斯羁绊并不很深，完美维持了一个“拥有很好，失去也不会太难过”的平衡。红头罩的斤斤计较和耿耿于怀在他看来，其实不过是自尊的问题。不再是罗宾引起的矛盾，根源只在是主动放弃和被动剥夺之间的区别。 而叫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杰森来说，罗宾这个职位按照命运线肯定要有人认领的，竞争上岗，平等就业，自己旷工那么久，被顶替也是活该。 ——这么理解的话要舒服多了。杰森下意识拒绝承认红头罩口述回忆录里自己也会针对下一任的红罗宾。他才不要跟迪克干一样的事儿呢，太跌份了。 第16章 宿命 查理是个布鲁德海文的小警察，他的搭档叫迪克格雷森。 查理的人设是细致体贴，和迪克成为搭档的原因或许是在别人眼里他们撞了人设。 但其实查理知道，格雷森先生比他帅的多啦=v=。 最近体贴的查理注意到格雷森先生似乎有心事，出勤还好，可整理文案时总是心不在焉。 查理旁敲侧击询问了格雷森先生，格雷森先生表示其实是因为家事。 “我有一个弟弟，他是个beta。最近他在谈恋爱……”格雷森先生斟酌着遣词造句，“可是上帝，他离成年还差这个数。”他伸出手，五指张开对查理比了比。 “啊……”查理想了想，“其实现在的小孩子都这样。”他调侃，“就像过家家，你当爸爸，我当妈妈，实际上还什么都不懂。你其实不必这么担心。” ……说杰森还不懂，迪克是信的。但是安洁莉娜什么都不懂，当他是瞎的还是傻的？迪克忧心忡忡，“就是因为我弟弟太单纯了……对方那个o特别心机。我觉得我弟弟会被玩弄感情。” 查理……不是，这个性别关系应该是你家的猪去拱白菜吧？你还带担心猪的？ 迪克表示你不懂，猪还是猪仔，白菜是有毒的白菜。 查理，“所以你是想怎么做？你弟弟不知道他女朋友不好吗？” 迪克忧郁道，“他知道。”他沉沉地说，“他是被爱情迷了眼。” 查理的喉咙一僵。他又看了看一脸凝重的搭档，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这个话题再聊下去他稳重体贴的搭档人设可能会崩塌，“……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迪克说，“我给我弟弟买了一本书。” 查理绕到办公桌后面瞧了一眼格雷森先生的手机页面，“儿童性/教育启蒙。”既怀疑自己的耳朵之后，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决定不要问格雷森先生的弟弟究竟多大了。 * 另一边的杰森已经完全把最近迪克奇怪的表现忘得一干二净，沉迷于自己学校庄园打罪犯的日常。要说有什么突发事件，就是小丑又跑了出来。在中心商场搞了一堆易燃易爆物品，封锁大门后开始深情呼唤蝙蝠侠。 二代罗宾其实到现在还没有和小丑正面打过交道，每次都是在蝙蝠侠怼小丑的时候收拾掉那些边角料，帮忙解救安慰人质，不过就是红头罩每次都怂恿他，“有机会就把小丑做掉，”红头罩说，“这是为你好。” 杰森对小丑的感觉还蛮复杂。一方面，别的杰森托德们一部分死在了小丑手里，常常劝说他先下手为强；另一方面，这个世界的小丑又的确还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虽然他的罪行已经很严重了；可是怎么说的，因为小丑杰也疯疯癫癫人却还不错的缘故，杰森对小丑的感觉实在很微妙。 “杰，你应该没有很赞成老蝙蝠的不杀定律吧？”红头罩谨慎试探，“虽然说，我在你这个年龄还是很听他的话的…” “没有的事，”杰森否定，他本来也不认同渣滓依然拥有人权，更别提这么多年都受到杰森托德们“该杀就杀”的谆谆教诲的影响了。但是他要提出一点，“你为什么没有杀小丑呢？” “well，”红头罩说，“好问题。因为我对他有执念。杀了他就像是我输了一样。”因为平行空间的缘故，要说他还有多么仇恨小丑，那倒也不至于——但绝不是放下。 这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他能够毫无顾忌冲罪不致死的毒贩开枪，却又对更加罪大恶极的小丑网开一面。虽然说是把人走成烂泥的网开一面，但他终究没下死手。 “我是个非常自私的人。”红头罩这样认为，“别的罪犯我可以轻易杀死。但是小丑，我没有考虑他活着还会对多少无辜者造成伤害。起初我想杀他，是要为我自己复仇，是要向布鲁斯证明一些事情。后来我不杀他，也只是因为我自己的执念。我到现在也没有想过改变。” 杰森没有劝解安慰红头罩说你没有做错之类的话，因为这听起来就像是他在为自己开脱一样。他只是转开了话题，“那你为什么又劝我杀掉小丑？” “因为他对你来说还只是个普通罪犯。你杀他，就像我杀死黑帮一样，没有心理负担。”红头罩说。 “不，我会有负担。”杰森撂倒最后一个小丑帮成员，远远注视着依然在对峙的小丑和蝙蝠侠，“正是因为知道未来他会杀死我，而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反而无法下手。虽然他并非无辜者，但是如果我为一个可能性而杀人，这听起来就更加自私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红头罩说，语调有些冷硬，“但我要纠正你，这不是什么可能性，而是必然。” “我觉得你和我一样，不是相信所谓命运的人。”杰森说，看着小丑冲着人群放出一枪，枪管里却只爆出烟花。而蝙蝠侠终于扬起了拳头。 “所以我在建议你，改变命运。”红头罩依旧固执。 “……好吧。但我也认为我有选择的权利。”杰森也开始不高兴，加之他本来就是对自己要更加严苛的性格。 于是红头罩告知杰森他要下线冷静冷静，然后上线的是时常失联的法师杰。 “你认为我应该听从红头罩的话吗？”杰森围观蝙蝠侠爆揍小丑，百无聊赖地询问。 “这不太容易回答。”法师杰的语调很平静，杰森能够通过他平静的语气想象出对方同样平淡的表情。他并不投影于杰森面前，也并非直接出现在杰森的脑海中。杰森觉得他是存在于自己身周的空气里，虽然看不到，但存在感依旧强烈。他是在与杰森的意识直接对话，“你认为命运是什么呢。” 杰森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命运本身就是未知。”法师杰淡淡地说，据说法师们讲话都是他这样神神叨叨宛如死人的语气，“所谓预知未来的预言，本身就是未来的一部分。” “你永远不知道，是不知道预言的你即将走上那条路，还是因为预言而试图做出改变的你会走上那条路。这正是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杰森其实不太喜欢宿命论，但他也同样不太乐意接受法师们的经验教训。向法师杰讨教有用的魔法是一回事，诚心诚意接受这些乱七八糟的意识流教条是另一回事。所以他提出质疑，“你要怎么解释，平行空间里每个我相近的命运节点？”假设法师杰不是杰森托德而换成另一个不认识的人，他早就直接挖苦“难道你没有死过一次吗？”了，他向来是个刻薄的人。 法师杰依旧平静，“你是不同的那一个。只有你知道预言，所以这依然是薛定谔的理论。” “或许你决定放过小丑，于是未来你依旧死在他手里。或许你杀死小丑，未来又出现了别的超级罪犯，让你死亡。”法师杰说，“我本可以只提点你到这里，但我依然偏颇于自己。我的看法是，如果你杀死小丑，你将面对全然的未知。” 杰森看着蝙蝠侠把小丑揍成瘫痪，然后把人五花大绑。他沉吟一下，“你的意思是，如果干掉这个熟人boss还会有别的未知boss。所以让我拿着通关攻略一步步走？” 法师杰默认了这种说法。 “……好吧。”杰森妥协，“这个我更能接受一点。”他离开了自己的最佳观赏位置，上前帮着迟到的哥谭警察们疏散人群。 虽然红头罩是在为我好，杰森想，可是我该怎么告诉他，我还没有杀过人呢？ 第17章 报复 小丑被绑进了蝙蝠车，横在了后座。 杰森熟门熟路跟着上了副驾驶座，接着觉得哪里不对。 ——是味道。 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厚重的化学试剂的味道，充斥着空间狭小的车厢内。 是alpha的信息素。 蝙蝠侠定时定点注射抑制剂，自制力也是非常强，即便刚跟小丑动过手也只有一股淡淡的烟气。但小丑不一样，刚刚被毒打一顿，他的信息素居然疯狂散发，伴随着他咳血的喷笑，这股味道还有更加浓郁的趋势。 这个程度放在正常的a身上已经是在发情了吧？杰森龇牙咧嘴地憋住和法师杰吐槽的欲望，对方实在太正经，他都不能和法师杰一起愉快的编排小丑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上了蝙蝠侠。 杰森侧脸看看蝙蝠侠，对方一脸严肃地在开车，蝙蝠面具没有遮掩住的嘴角绷成直线，是熟悉的蝙蝠侠式冷酷表情，——然而杰森知道蝙蝠车向来是智能自动驾驶，路上有什么好注意的啊？ 他悄悄把视线投向后视镜，企图观察后座那个歪斜着的血糊糊的人影。 鲜血混着本来白漆漆的油彩，看不出长什么样的面孔投射在镜面里。对方本来在咧着嘴小声哼笑，时不时往自己身上吐一口血。眼珠一转对上了杰森多米尼克面具下偷偷摸摸的视线，绿发男人把嘴角瞬间裂出了更大的弧度。 ……杰森当机立断猛回头，向着驾驶座倾身。布鲁斯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罗宾在肚子上连戳好几下——众所周知，蝙蝠腰带里什么都有，杰森果然从其中摸出一管喷射型抑制剂，回头就冲着后座一阵猛喷。 被抑制剂糊了一脸的小丑，“……”笑声戛然而止。 蝙蝠侠，“……罗宾。” 他的罗宾像什么都没做似的回过头，把管子往蝙蝠车车门那儿一塞，回过来时坐姿乖巧端正。 蝙蝠侠，“……不要在我开车时做这种危险动作。”他严肃的说，“注意交通安全。”他顺手打开了车顶的通风口，像是才发现小丑的味道有点儿熏人。 杰森面上乖巧点头，暗地里其实在问法师杰蝙蝠侠有没有注意到为什么自己一个b会这么在意小丑的信息素。 法师杰淡然道，“你的世界性别分化很有趣，我有向ai杰了解过。beta并非完全杜绝信息素的影响，其中也并不缺乏对信息素敏感的人。” 杰森暂且放心，对着后视镜向笑容凝固的小丑扮了个嫌恶的鬼脸——虽然有面具的阻挡对方大概只能看见他吐出的舌头。 蝙蝠侠专心开车目不斜视。 小丑的笑慢慢敛起来，他直勾勾盯着时不时晃荡出前座的红发，表情若有所思。 杰森有点儿不适应地往车门让了让，暗戳戳问法师杰，“能帮我搞他吗，怪瘆人的。” “我不能违背空间的法则。”法师杰正直的说。 ——然后杰森就听到后座传来一阵噼里啪啦，还有一缕不甚明显的焦糊味。 “……但我也看他很不爽。”法师杰继续一本正经的说。 可以的，这很杰森托德。杰森立刻探头看后座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幸灾乐祸地向蝙蝠侠报告，“哈哈哈上次d落在后座的电棒漏电了！” 突然倒霉被电晕的小丑，“……” 专心开车的蝙蝠侠，“……嗯。”他咳了一下，严肃的像是一直在注意路面状况，从来没有走神。 杰森笑嘻嘻，看透了法师杰的本质，非常快活。 * 杰森的好心情在小丑被丢进阿卡姆后只保持到了回家。 ——因为迪克这个傻【哔—】。 阿福把迪克留下的礼物转交给杰森，而接受者万万没想到这是一本幼儿性/教育启蒙，翻一翻里面居然还都是童话故事，讲着“小蜜蜂”和“小花朵”的爱情：）。 布鲁斯严肃正经地围观一番，竟然当场联络迪克表示对方这次考虑的很周到，有了哥哥的样子。 迪克竟然还敢应声，跟布鲁斯名为自谦实为自夸了一小时，嘴上唧唧呱呱表示虽然杰森不懂事但我有努力在做一个好哥哥，甚至额外嘱咐家里两个大人要时刻注意安洁莉娜，不要放松警惕，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 旁听的杰森：……你当我是死的吗：）。 他琢磨着要不要告知安洁莉娜迪克的看法，又觉得韦恩家这里该是自己的责任。虽然两人之间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但就算是只看在同盟的份上也应该是他来解决迪克给对方造成的影响。 当着布鲁斯和阿福老怀欣慰的脸他没多说什么，毕竟迪克本人不在，发火也没什么用——否则杰森一定当场就做了他：）。 他应付过了两个大人，回到房间就私敲了小丑杰，“朋友，在？” 平行世界依旧被关阿卡姆的小丑杰已经无聊到给门口警卫讲笑话，虽然除了他本人没人觉得好笑，“嗯？” 杰森，“你之前说给迪克找麻烦，还能办吗？” 小丑杰立刻精神百倍，“随时都可以！” “你知道迪基鸟有个好朋友叫丧钟，你可以上黑网挂迪基鸟的悬赏，丧钟一定会接的。” 杰森，“嗯嗯嗯。” “我这里有几个化学配方，还没试过效果。材料简单，你在学校实验室就可以找到。你可以打包寄去泰坦。” 杰森，“哇。” “迪基鸟很受异性欢迎，遇事又黏黏糊糊。你很轻松就可以找到他这方面的黑料，整一整给他寄到工作单位去。” 杰森，“哦嚯。”这招……这招是真的狠。 刚把小丑送进阿卡姆的杰森觉得和小丑杰共事真的愉快，目标统一，计划明晰，执行简单，效果可以直接预料。唯一需要他注意的就只是联系ai杰让对方在网络这方面帮帮忙扫个尾就行。 另一头小丑杰帮上忙心情也很好，再深入思考一下他觉得自己也有点想念那群太久没探过监的兄弟们了。于是他在房间里兜几个圈，直接走向门口，敲敲牢门，通知警卫，“看在我辛辛苦苦逗你笑的份上？我想出去玩了。” 警卫，“……”qaq。 第18章 露馅 搞完事的杰森连着一星期都心情舒畅——迪克忙了整整一星期，最近一次和布鲁斯通话还在抱怨找事情的家伙实在是个网络高手，一点痕迹都没留。 ai杰也很愉快，在本世界他已经投靠了在人工智能这方面更有优势的斯塔克，之后蝙蝠洞和斯塔克集团的网络较量就没站过上风。相应的现在蝙蝠家现在一个手机信号不好都要联想到是不是ai杰在搞事情。不像杰森，这几天迪克忙起来布鲁斯又没什么情况，他现在简直无事一身轻，到了周末他一大早就往安洁莉娜家跑也根本没人管。 安洁莉娜新进的一批抑制剂已经到货了。杰森此前只知道高纯度抑制剂可以直接注射，口服也不是大问题；没条件品质不高的抑制剂可以外敷……但有钱人真是没事找事，在o类抑制剂市场上花了大力气，还搞出了各种口味，水果的花香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杰森帮着安洁莉娜在家里拆包裹，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精致包装实在一言难尽。 “我之前问你喜欢什么味道你又不肯说，我就每样都挑一点啰。”安洁莉娜指挥杰森可谓得心应手，“把柑橘味和大丽花的给我留下，其他你随便。” 杰森皱眉头，“太花哨了，没有原味吗？” “……原味是什么味？”安洁莉娜说，“这东西还有原味这种说法？” “就是没有味道。”杰森拧开一管，“靠，可乐？……我要没有味道的！” “你就是在跟我假装吧！哪有你这么…”安洁莉娜词穷地想了一下形容词，“……这么糙的o啊！你的品味简直比直a还直a！”她看看杰森，更加生气，“你不喜欢就不要喝啊！一次喝这么多抑制剂你是有毛病吗！” “居然没有气泡，这个抑制剂根本没有灵魂。”杰森打一个小小的嗝，手边已经躺了两个空掉的试剂管，一管乐事一管可口可乐，“这两者根本毫无区别。” “本来就没有区别！”安洁莉娜怒气冲冲跳上床，抄起自己的熊玩偶就往杰森身上砸，“你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直接买可乐！” “两个味道是不一样的！你的味觉才是坏了！”杰森敏捷地接住她抛来的玩偶，对安洁莉娜的问题作出了回应，“因为可乐不健康！” 他把熊宝宝在手里捏两把，“……这个触感……”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安洁莉娜，“……你那是什么表情！恶心！” 杰森把熊径直抄在怀里，“归我了。”他顺手拎了一盒抑制剂就要走。 “滚吧混蛋！”安洁莉娜气到在床上边跳边尖叫，“别再来找我了，你毁了我的周末！” * 杰森半路托了法师杰把一箱子抑制剂传进了自己的卧室里，最后进家门手里就只抱了只熊。 布鲁斯一如既往起的很晚，杰森外头晃了许久，回家正巧布鲁斯还在吃早饭。 “早，b。” “早。”布鲁斯抬头的动作到了一半就稍有迟滞，他盯着杰森手里的布偶，脸色有点一言难尽，“……你手里是什么？” “安洁……安娜送的礼物。”杰森若无其事，脸一点都不红，拉开布鲁斯对面的椅子坐下了。 “嗯，”布鲁斯斟酌一下，转开话题，试探，“还这么早，不多跟她相处一会儿？” 杰森回头听听厨房动静，没有人在，猜想阿福大概在花园里，遗憾的转回来。听到布鲁斯的问题他实话实说，“喔，她赶我回来的。本来也没什么事要做，她下午还要约会。” “……”布鲁斯把叉子往餐盘一丢，神色更加一言难尽，“wait，boy，你刚才说了什么？” 对着哥谭宝贝版的布鲁斯杰森那是完全不惧的，“她下午还要约会？”他又捏捏怀里的熊仔，“你知道女孩子出门总要化妆化很久的…好吧你可能不知道，反正安娜告诉我，她现在开始准备出门刚刚好。”他把重音咬在“准备”和“刚刚好”上，布鲁斯甚至怀疑自己听出了一点儿得意的味道。 布鲁斯，“so，她现在都是素颜见你，并且，还很大方告诉你她下午要和别的a去约会？”他的蓝眼睛睁大，表现出不可思议的样子，“——然后你就真的开开心心回来，还抱着一只熊？” 杰森被布鲁斯丰富的表情震撼了一下，回过神他下意识地向着对方扬了扬熊爪子，“……不然？” “……”布鲁斯收敛了表情，温和道，“不，没什么，这很正常。”他看着杰森的眼神诡异的带了点儿慈爱，“你做的很棒，杰森。” ……杰森莫名其妙被布鲁斯哄上楼去看书打游戏了，布鲁斯甚至对他表明自己要“把安娜送的礼物放在枕边抱着睡觉”的这番宣言都毫无表态，一脸……慈爱与鼓励地目送杰森上楼。 他不知道自己一转身布鲁斯就在背后给迪克打了电话。那头刚刚熬了通宵把丧钟解决掉，此刻还在补眠的迪克挣扎着把脸从枕头上拿起来，还以为蝙蝠侠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喂？” 然而布鲁斯只是通知他，“杰森的事情你不必再管了。他自己就能解决。”在布鲁斯的心里，杰森的词条已经变成了大写的“单纯，好骗，直a，注孤生”了。 他相信即便安洁莉娜那个小姑娘对杰森真的有什么想法，那现在也绝对是死心了。听杰森的描述，他们大概是成了好朋友？ 那也很好。一直觉得杰森在学校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很孤僻的老父亲终于放了心。 对布鲁斯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的迪克，“？？？” * 回到卧室的杰森没去管老父亲到底什么想法。他数了数自己的抑制剂储备，发现自己真是一朝富裕，完全够他一次两三支尝尝鲜地造作。他乐滋滋地观察自己从安洁莉娜那里随手弄来的那盒抑制剂，发现几支柑橘味都在他这里。 杰森，“……”真正的损友在这个时候就会觉得很快活。但他也没打算再去安洁莉娜面前秀一秀，毕竟对方的武力值虽然低，杰森一只手就能摁住，但女孩子的尖叫是真的可怕。 杰森想不出第二个能像安洁莉娜一样对自己的形象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他觉得在红头罩的世界里如果安洁莉娜活下来两人大概率会成好兄弟。 就，纯兄弟的那种。 他收回思绪，在盒子里随手翻拣，挑有没有喜欢的味道，发现竟然还有芥末和黑胡椒这种魔鬼存在。 杰森，“……”讲道理，抑制剂不是和饮料一样的吗？有谁喝饮料还会点这两个味道的吗？ 匪夷所思。 他原模原样收了起来，打算以后哪天迪克回来兑在咖啡里给他喝：）。 第19章 外快 “或许我的行为让你错过许多风景。”红头罩说。 杰森和红头罩的日常大概就是平时互相别扭着体贴彼此，然后某个人突然钻牛角尖，于是两厢爆炸，闹冷战——但过不久就会很快和好。因为尚且年幼未经事的杰森要更直接坦率，俗话说也就是心大，他已经记不起之前为什么生气；而对红头罩来说，本来跟小孩子吵嘴就已经有些丢脸，更别提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猫嫌狗厌的脾气——跟自己过不去一会也就算了，拖太久就是矫情了。 “为什么这么说？”二代罗宾在高楼大厦间飞跃，今晚蝙蝠侠待在了正联，所以夜巡就剩一个罗宾。本来阿福不赞同他独自出去，但是大人们似乎完全忘记他已经不是那个清清白白没有案底说回房睡觉就真的不溜出去的乖孩子了。 他在滴水兽上站定，俯视这座阴沉沉的城市。 “我之前让你不要去泰坦，是因为我当时……被针对了。”红头罩想，这样讲话真的有些羞耻，感觉像是在告状。天知道，红头罩居然有一天会和告状这个字眼扯上关系。 说实话，这不应该是娇气包们才有的特权吗？ “你不懂，适当的告状会让你的形象更无害，”杰森思考一下怎样打消红头罩的固执想法，“至少在对付你的兄弟的时候，这会让局势对你更有利。”他提议，“你可以跟你的两个弟弟取取经。” “……okay，现在我承认你跟我不一样了。”红头罩说，“让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好吗？泰坦当时不是很欢迎我……但也不是说他们很差劲。” 这是正常的现象，就像学期已经过去很久后，突然加入的插班生……一个新人想要融入一个已经彼此熟悉的团体本就困难，当时的领路人迪克还对自己抱有敌意，各路小道消息又让二代罗宾的暴戾恶名在外……大家又都还只是半大的孩子。 红头罩想，如果自己的性格再好上那么一些，长久相处他们未必不会成很好的伙伴。 ——要怪就怪杰森托德太敏感，活该给彼此留下的只是一个恶劣印象。 但是，怎么说，即便长大后他已经学会用成人的视角来看待这些事，可以像当时的布鲁斯一样对孩子间的矛盾评价一声幼稚……但如果有机会，他还是希望自己不曾落入那么一个尴尬的境地。 所以他对杰森说，拒绝迪克格雷森。 但是因为和杰森就小丑的事情闹了别扭后，神父桶跟他谈了谈，他从另外的视角来看，意识到规避错误固然好，但同样杰森也失去成长的机会。诚然平行空间的杰森托德们在很多事上可以直接给杰森传授经验，但这和杰森自己亲自经历感悟，是不一样的。 比如，罗伊·哈珀，aka曾经绿箭侠的助手，少年泰坦的快手，又以及，法外者的军火库。 红头罩必须承认，罗伊是个很好的搭档。虽然在泰坦他因为老朋友的关系对待自己同样冷淡，但不可否认他也是努力接纳不讨喜的二代罗宾的少数人之一。何况多年后再遇，彼此相似的经历又成为了他们走到一起的催化剂。 然而现在的事实是，杰森没有去泰坦，也就完全错过和一些人的初遇。 “我觉得你就是想太多了，杰。”杰森在滴水兽旁坐下来，把腿伸出屋檐，在半空中晃荡晃荡，“谁说我们必须要在这时见面？如果他确实不错，那么就算是以后遇到了不认识，我们也会成为好朋友。” “……好朋友。”红头罩沉吟一下，“不要用这个字眼。怪恶心的。”他本来也不是个特别放纵自己多愁善感的人，比起自己纠结他更喜欢虚构的纸质版的缠绵悱恻，但如果搬进现实那他可真是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是神父桶有神父桶的道理，杰森有杰森的说法。红头罩都听进去后，决定管他丫的，日子又不是他在过。 杰森决定对成年版自己的傲娇不予置评，他扶了扶自己的面罩，对红头罩礼貌的问询，“你看那边是什么？看起来好像……” “……”红头罩叽叽咕咕，“问我干什么，我又看不到。” 杰森没理他，缓缓起身后他喃喃，“……看起来好像蝙蝠灯在闪。” 哦嚯。 罗宾的私人外快到了。 * 詹姆斯·戈登认为，自己和蝙蝠侠最大的区别不在于身份和武力，而在于，他永远没办法向蝙蝠侠一样去心安理得地差遣一个童工。 “hey，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生气的。”小男孩在他面前两手叉腰，气势高涨。哥谭的大部分罪犯看见这个小小的影子都会战栗恐惧，不是因为某些报纸开玩笑的“打了小的来了大的”，而是因为，这个小的，出手比大的更凶狠没有底线。 但即便这样努力说服自己，他也无法忍住自己的担心，不赞同道，“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布……蝙蝠侠已经允许你单独行动了吗？” “你以为你和b的区别是你的过度关心吗？”二代罗宾在警局也没有好人缘，他对着质疑自己的人向来凶狠毒舌，甚至他还觉得自己因为戈登和布鲁斯关系不错而改善了语气，“所以芭芭拉成不了英雄，因为她的父亲给她的宽容只允许她做一个无能的警察。” 这里的芭芭拉同样想要成为蝙蝠侠的搭档，但因为被戈登太早发现，父女几经争吵交流，最终她只是进入了哥谭警局的编制，成为蝙蝠家隐藏的线下帮手。 ——芭芭拉本人当然依旧不甘心，但也没有违背父亲的意志有什么太过分的举措。根据红头罩的说法，这样对她，也是很好的结果。至少如今看来她没有被小丑盯上。 “我本来也不希望她做一个英雄。”戈登说。 “god，警探，”杰森诧异道，“你还记得你是一个警探吗？” “我是一个父亲。”戈登说。他微微垂头，手撑在办公桌的边缘，弯着腰。杰森注意到这位已经不年轻的警探先生鬓角已经白了许多。 “……好吧，警探先生，”杰森嘟嘟哝哝，“所以这就是一起绑架案，哥谭警察是这个样子，你现在也只能信任我不是吗？” “对，被绑架的是德雷克集团的公子。”戈登从善如流转开话题回到绑架案本身，“他的父母至今还在海外，我们联系不上。是家里的女仆发现不对打来的报警电话……绑匪大概就是德雷克家司机组织的一群人，麻烦的是，他们的目的不是要钱。在察觉有人报警后，他们干脆想直接经由警局，向哥谭的富人阶层发出挑衅。”戈登的眉头始终紧紧皱着，说不清是对这段描述中哪一部分感到不赞同，“虽然是大集团，但不直接施压的话，上级也不会那么快批准流程。人质的情况不明，时间又紧迫，牵涉面又广……可是上级不带脑子，这时候警方反而不好插手了。” “我明白了，”杰森简短地应声，接过戈登递来的资料分析，“……为什么还会有坐标？你们警局现在还有这样精准到点的数据高手了吗？” 戈登尴尬地咳了一声，“……是蒂莫西·德雷克自己的小发明，用来定位的。大概没有被绑匪发现。” “喔，”杰森感叹，“现在我对他有点感兴趣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对话里红头罩一直不出声。杰森感觉他的状态只在一开始有点紧绷，到后来甚至有点儿懒洋洋。 杰森说要行动那就是干脆的直接走，但走前他又回头跟戈登辩解了几句，“b才不是利用小孩子。是他给了我机会，这只能证明他相信我。” 他含混地嘟哝，“我还以为你理解他。” 戈登看着男孩子像影子一样蹿出警局，绷直的嘴角微微放松下来。他对着空荡荡的桌面一摊手，“well，我确实了解他。” “等这个案子结束，你怕是要吃挂落，小鬼。”他哼哼，“蝙蝠侠才不会主动放你这种小鬼出来独自行动……” 等送文案的警员进了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严肃正经的警探，对着散落的资料，忧心忡忡。 第20章 案情 德雷克集团，和韦恩集团一样，算得上是哥谭本土的知名企业，主要研发电子器械这方面。单论名气财力或许比不上韦恩集团，但不可否认要是德雷克家出了什么事，绝对会对哥谭的白道经济链造成震荡。 而蒂莫西·杰克逊·德雷克，是大企业德雷克集团董事长的独子。 德雷克夫妇，出了名的工作狂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都在外地跑生意，还有六十天在飞机上。剩下一点可怜巴巴的时间，偶尔这对夫妇会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太辛苦，让自己度个假。 你问什么时候陪蒂莫西小少爷？嗯，要是计划出了差错假期提前结束，德雷克夫妇倒也能勉为其难打个电话问问儿子钱还够不够用。 ——就是计划出差错的概率有点太小。 蒂莫西小少爷，非常坚强。仗着自己天生的高智商，几岁就能够攒下证据，独自跑去哥谭警局举报家里女仆虐待小孩。之后蒂莫西才算真正成了空荡荡的德雷克家实际上的主人，自己来招仆人。但蒂莫西总不能理解为什么人在刚招进来时是那个样子，用得久了好不容易有感情了就会生出别的心思，单纯图点小钱欺上瞒下还算好的，想玩把大的的人数不胜数，蒂莫西不明白，在德雷克家干久了，对德雷克夫妇究竟怎样看待自己的事实心里没点ac数吗？ 他劝自己不要生气，哥谭人嘛，就是这样的。于是他习惯只招寥寥几个人，还动不动就要撤换。为了自保他主动去照顾了家族生意，连在自己家里都要上上下下装满摄像头才安心。 上流圈子里都知道，德雷克家的女仆每隔几个月就要撤换一批，于是渐渐传言德雷克少爷的古怪脾气，难以伺候。在女仆们的口中，德雷克少爷在外头表现得阳光开朗，那都是装模作样。实际上他阴郁，孤僻，每次回到家就捧着自己改装过的电脑，只在书房和卧室走动，连饭都要女仆给他端进房间吃。同时能够证明蒂莫西冷淡的证据是，他从来没有邀请过外头的朋友来家里玩。 德雷克宅里能和德雷克少爷说的话的下人很少，只有少数经过摄像和时间考验留下来的仆人德雷克会试着亲近，比如花匠和司机。花匠年纪大了，半年前不再工作，但也时常会来看看他看着长大的小少爷。而司机是个老实的中年男人，两年前开始负责接送蒂莫西上下学。这份工作的前任主人试图把蒂莫西卖进哥谭地下的娱乐会所，会所老板眼光比较长远，认出蒂莫西后比较了一下他的脸和身份各自的价值，转头把蒂莫西送回了德雷克宅。倒霉的前任司机没有被送进警局，而是被永远留在了那家会所。 现任司机是个独身的beta父亲，来找工作时还不放心带着自己的小女儿。男人长相平庸，胜在脾气温和憨厚。倒是小姑娘半点不像爸爸，长相甜美，娇俏可人，据说是都随了她跟人跑了的omega妈。蒂莫西自己爹不疼娘不爱，看看人简历背景都干净，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招了人进来，还出钱主动让小姑娘跟着一起去上学。他还大方地让司机把车开回自己家，倒也方便了司机先生一起接送。 蒂莫西喜欢宅在家里，不爱出门，有什么事大多是下人跑腿，平时也并不乱去赴同学们举办的宴会。所以都是司机载着女儿去上班，再把两个小孩一起送进校门，放学再一起接回来，把蒂莫西送回去后，就可以带女儿回家了，非常省心。蒂莫西冷淡，司机先生也木讷，是个锯嘴葫芦。他女儿倒是普通小女孩性格，片刻不停的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自己一天干了啥吃了啥全都要在十几分钟的路上讲一遍。蒂莫西硬生生和父女俩混熟了——虽然正经讲那应该是小丫头单方面认定的。 差不多四五天前周末过后司机先生车上不载小丫头了，蒂莫西还疑惑问了一句，司机解释说女儿不舒服生病了，蒂莫西问要不要帮忙请医生？——众所周知美国的医疗消费水平。而司机先生婉拒说不必，只是小毛病，躺一躺，已经跟学校请过假了。蒂莫西的性格经过这么些年确实被整得有些冷淡，并不喜欢主动去关心别人。他看出司机不想多提，自己也就不去管了——哪想到一个不留神人家又变态发育了，给整出个大的。 ——司机在外面找了人，绑了蒂莫西。女仆刚刚走马上任，没听过上层圈子的风言风语，也不清楚蒂莫西的生活习惯，还以为他跟普通富二代一样是小小年纪出去鬼混。还是花匠傍晚来拜访，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才指挥着女仆报了警。到底是跟着德雷克的老人了，花匠还向警方提供了德雷克少爷给自己装上的gps感应数据——虽然这样一来在警察先生们眼里这个小孩要被打一个大问号，但负责找人的戈登真是长舒一口气。 而在戈登打蝙蝠灯求助的时候他手下的警察也并不是像杰森污蔑的那样没事做。他们弄清了司机突然变态的原因——小姑娘身体不适不是生了病，而是被学校里高年级分化了的人渣们性侵了。 ——美国大部分州的法律，不歧视同性恋。但是耐不住就是有取向清奇的人渣，想要尝试没有性别的。 正常人到了十二三岁就差不多会分化，所谓“没有性别”，那就是找小孩子了。 在德雷克所在中学就读的人，身份大多非富即贵。哥谭长歪的富二代一捞一大把，蒂莫西把小姑娘送进学校的本意是好的，然而自己也只是受过成人的挫磨，哪知道对着自己热情讨好的同龄人，对着别的阶级时，根本不是个人呢。他的举动就像是把羊送进了狼群。最开始妖魔鬼怪们看到他和女孩下同一辆车，态度还只是试探，在蒂莫西不知道的时候打着哥哥姐姐的名义照顾蒂莫西的小妹妹，后来发现她不过是德雷克少爷好心之下的产物，本质上还是任他们搓圆捏扁，登时就不再做人了。 在周末小姑娘被学校里认识的哥哥姐姐约出去，司机听说都是德雷克少爷的朋友，那就也是好人了。后半夜找到女儿的时候，心态直接崩了。 ——这件事中，姑且先不论司机为什么不去找犯罪的那群渣滓，反而酝酿大半个星期回头来报复恩人。反正杰森走前听戈登急匆匆讲了个大概，觉得蒂莫西·德雷克可真是飞来横祸。 而现在，蒂莫西·德雷克，大半夜倒在废弃的教堂里，发挥了自己毕生的演技，在群情激愤的绑匪们面前，装着昏迷。 ——还得记着把多功能手表藏藏好。这是他求生的唯一希望了。 ——虽然就蒂莫西根据小时候自己不熟练导致被绑架的几次经验来看，他对哥谭警局的出警速度并没有抱很大希望【心累。 第21章 初见 提姆认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 被父母忽视，被同龄人表面吹捧暗地嘲笑，被熟人背叛，被认定的好人伤害……但他很早就不会再因为这种事而感到难过了。 你对哥谭有什么误解呢。提姆自问，你对哥谭人还抱有什么希望呢？ 在哥谭生活的普通人，是随时会走向犯罪的普通人。恶意是种子，而哥谭是一整片的温床，你永远不知道随手施舍的善意，究竟是阻断还是催化剂。 但曾经的提姆德雷克，他就是不会在这方面吸取教训。 明明知道给女仆们的奖金会引来过多不应有的贪欲，但是看见洗衣房手上生满冻疮的女孩子还是会忍不住暗示女仆长努力的员工应该有更好的奖赏；明明知道簇拥在身边的同学们本来就是贪图财富，但是在教师办公室听到本应领奖学金的优等生因为家庭突然破产的缘故要退学后，他还是利用黑客技术往那人的账户里转了一笔钱。 可是他自以为的举手之劳又导致了什么呢。 得到额外奖金的女孩遭到群租房室友的嫉妒，被谋杀在自己不到五平米的卧室里；得到意外横财的好学生，被曾经同阶级的好友霸凌，冷嘲热讽，最后因为重度抑郁症，依旧还是选择了退学。 ——这是提姆，最后悔的两次“帮助”。 他并不是喜欢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人，真要说的话，让他后悔的点在于，他的所谓帮助，只是出于一时的同情心泛滥，而未曾考虑过是否真正起到了支持的作用。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有些自以为是的自大自私。 因此这次被绑架，在开头提姆的情绪还好，毕竟不是他第一次引狼入室。甚至这次对方是直接冲着自己来，而不是什么被提姆“帮助”了的人，让提姆还有些庆幸。 绑匪选的教堂在郊外，已经废弃了很久。提姆趁没人注意时半眯着眼观察了一下，教堂内部空空荡荡，剩下几张品相不好的长椅；破洞的窗户被半脱落的厚重窗帘遮掩着，不太干净的光线从边边角里渗进来，显得曾经的圣洁之地又肮脏，又阴森。 提姆被粗鲁地丢到地上，激起一层灰尘。可他还得忍着咳嗽的冲动，顺势在地面滚了半圈，把侧脸埋到地上，睁着靠里的眼睛，暗中观察。 原本守在教堂里的是一伙人；提姆放学上车时被司机带着绕了一圈，察觉不对要下车时，车上又挤进来两三个人。两方会和，还浪费时间讲了点废话，然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提姆听着，好像是一方想要趁此机会要钱，而另一方主张“报复”。 报复？提姆边装昏边脑洞大开想象德雷克夫妇年轻时得罪了司机于是后者隐姓埋名十年后上门复仇……那司机先生可真是亏大了。提姆想，他们还能再生两个。 中途司机先生甚至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于是两方暂时达成妥协，要求警方联系德雷克夫妇，作出警告——这群门外汉甚至在此之前都没能拨通德雷克夫妇的电话号码。挂了电话后某个绑匪抖机灵想起来警察会有高科技定位手机信号，于是司机又出去一趟把手机丢掉—— 提姆觉得他们就是来搞笑的。 但经验不足对提姆来说也是好事，这群人连他的手都没有绑，竟然对自己逃不掉这件事挺有自信。而就提姆经验来看，绑架期间他们可以称得上毫无作为了。 当然要是说提姆因为对方的不专业而完全不害怕的话，那也是在骗人。但是提姆很有点随遇而安苦中作乐的精神，他一边把压在身下的手指曲起来狂敲手表上的定位键，一边还要自我安慰警察打电话来证明好歹还有人发现他不见？ 然而面上一动不动躺着太久，到底也算锦衣玉食长大的提姆浑身不舒服，身下手指被压的有些发麻，还不能真的睡过去。他的时间概念都有些模糊了，看着地上的光斑转红转黄转蓝转白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估摸着快要半夜了吧？肚子饿了，哥谭的警察效率还能不能再低一点？ 要命的是，绑匪也饿了。他们当着受害人的面，就要开始泡泡面。 提姆：……过分了你们。 他专心致志祈祷着肚子不要叫，然后听着那边有人发问，“你们到底怎么弄晕他的？用的迷药吗，他怎么到现在还不醒？” 有人回答，“没呀，我就照着后脖子那敲了一下？” “那里真的能把人敲晕？” “……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演？” 提姆冷漠的想，是能把人敲晕，可你没敲对位置。傻/逼。 提姆听到吃泡面的人那里嘻嘻梭梭地响起来，有人不放心走过来，检查他到底是真昏过去了还是被人敲坏了。 提姆闭着眼，听着脚步声挨近，心脏越跳越快。他感觉到皮鞋停在脸侧，来人蹲下身子，呼吸喷在他脸上，对方伸出手—— 哗啦—— 提姆怔怔睁眼，侧头。 他看见铺洒进来的白色月光，飞起的猩红色窗帘，窗帘下跟着四散飞开的闪烁的玻璃碎片，和紧跟其后的张扬的火红色发丝。 一帧一帧，像是慢动作。 提姆呆呆地，看见了英雄。 下一秒，英雄踹飞了提姆面前蹲着的绑匪。 “hello，”英雄还有闲情逸致蹲下来拨拨提姆的头发，“男孩，你还好吗？” 提姆，“啊，可以，很不错……我是说，我还好。” 对面的人在惊呼“是罗宾！”“操忘了蝙蝠侠！”“掏枪！”，一片混乱里男孩子冲着提姆张开手，微笑，“给我五秒。” 提姆呆呆点头，点完后男孩已经回到他面前，背景是一片人的□□，有气无力的叫骂，“还能走吗？”英雄罗宾吹了个口哨，“走不了我抱你啊？” “……我还能走。”提姆冷静地说，等他站起来看到罗宾真的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时，他又有点后悔，“等等。” “嗯？”已经几米开外的罗宾回头。 “我脚崴了。”提姆特别、特别真诚地说。 第22章 收尾 “啧。”红头罩说。 从杰森真的把受害人抱去警局后他就一直是这幅阴阳怪气的死样子。 “hey，”他不满，“难道你当初不是这样做的吗？” “不，”红头罩的回复里根本莫得感情，“我当初没有遇上这起绑架案。” 他甚至吐槽，“你打完那些人不觉得他们像个笑话吗？”说话时语气还有些懒洋洋，“你信不信今晚就算你不去这小子自己也能跑掉？” “……”杰森简直懒得理他，但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点都不重要啰？” 混蛋红头罩。他凶狠地想。 “……好吧。”红头罩突然情商上线一次，屈服道，“就第一次离开蝙蝠侠单独行动这件事，你今晚做得不错。”他嘴硬的强调，“只有这个值得夸奖。” “原谅你。”杰森坏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又能快活地吹口哨。 另一边做完笔录的提姆德雷克被警察姐姐扶着肩膀送出来，还被轻声细语地在手里递了杯奶茶。杰森的罗宾制服还没脱下，在戈登位子上翘着脚，用蝙蝠家特产的通讯器远程骚扰他。转脸看到提姆的待遇，他语气微妙，“是我记错了吗？哥谭警局对受害人都是这待遇？” “醒醒。”红头罩又莫得感情起来，“你知道他家一年纳多少税吗。” “……”杰森咂摸一下红头罩的态度，终于醒悟，“你对他有意见？” 红头罩快速反应道，“没有。” 讲道理，杰森托德们时常跟杰森吐槽自己不省心的兄弟与队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有志一同就是不肯告诉杰森被吐槽的究竟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至今杰森只知道未来他或许会有一个队友叫罗伊哈珀，这还是红头罩为了给他举例子讲出来的。 这群家伙，一个个都憋着坏呢。 杰森猜想提姆未来究竟和自己是什么关系，矮他一个头的男孩子已经走到他跟前，特别乖巧特别真诚地说，“谢谢你。” “喔……”杰森突然有点尴尬，不由自主端正了坐姿，干巴巴道，“不客气？” 男孩子小小的微笑一下，对他伸手示意，“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不过……蒂莫西德雷克，你可以叫我提姆。” ……杰森差点差点条件反射就把真名报出去了，伸手看到自己的手套才反应过来，“well，如你所见……我是罗宾。” “当然，我知道你。”提姆说，他的蓝眼睛亮晶晶的，“哥谭的英雄。” 杰森被从天而降的高帽子压的脊背一弯：？？？ 朋友你认真的？我做了什么？我不过只是哥谭英雄的助手而已哇？ 红头罩的态度也微妙了起来，“等等，再看看……你这里的提姆德雷克看来是要变异。” 杰森快要手足无措了，他尴尬道，“……谢谢称赞？” 提姆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杰森快要在他的视线里窒息。 幸好提姆并不是喜欢故意看别人尴尬的人，他主动开了口，“你和别人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杰森回神，“嗯？”他困惑地看提姆。 提姆说，“他们管你叫‘隐形的犯罪分子’，说你比罪犯更残忍。”他观察着杰森的脸色，迅速改口，“可我觉得那不是真的。” 杰森哼了一声，找回了自己习惯的节奏，“哦，你很懂我？” “就今晚而言，”提姆说，措辞谨慎，“我觉得你很好。你是个英雄。” ……杰森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孩上来就冲着自己叭叭叭一串彩虹屁。他难以忍耐似的挥挥手，“我只是觉得他们还没有罪大恶极到那份上……算是情有可原吧？” 已经了解案件始末的提姆德雷克联想到司机绑架自己的原因，顿感失落。 ——受到刺激的司机，一心认定提姆把在一开始把自己的女儿送进贵族中学时就是不怀好意。他坚定的相信提姆跟犯罪的那群富二代一样不是好货色，正如起初他坚定地相信提姆的“朋友”就跟提姆一样善良那样。 “……虽然，”杰森觉得对自己的粉丝这样有点过分，迅速补救，“我也觉得绑你那家伙脑子挺有坑的。”他艰难向提姆咧一个“我懂你”的笑，表示自己和对方站在同一边，以示友好。 提姆理解的回以微笑。 ……这段尬聊以戈登的推门而入为告终。戈登终于联系到了德雷克夫妇，来问提姆的意见。提姆委婉客气地表示还是不要麻烦那两位大忙人了。 杰森趁着他们讲话偷偷溜走。他到最后也没能猜出提姆会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反正不会是那两个时常和红头罩激情互怼的弟弟之一。杰森这么想，提姆看起来太乖巧了，不太可能是蝙蝠崽子。 红头罩说，“……呵。”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连冷笑都透出一股浓浓的疲惫了。 “你是不是累了？”杰森合理猜测，“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 他善解人意的说，“你去睡会儿吧，我也要回去了。” 红头罩冷笑着去睡了。 ——当然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经此一事后，提姆被送回德雷克宅，就开启了他在全哥谭安装摄像头捕捉蝙蝠小鸟的斯托卡之路。 * 杰森心情愉快地回到房间，万万没想到，书桌前还有一只管家侠等着他。 踩着窗框的杰森，“……嗨，阿福。” “杰森少爷，”管家彬彬有礼招呼道，转身示意，“您的行为让我开始考虑布鲁斯少爷在韦恩宅里装上监视器的提议。不过，我猜想这不是你现在想听到的。” 他侧过身，让杰森看到桌子，“我想你剧烈运动后会想要补充一点能量？” 杰森的视力突然敏锐，捕捉到桌上的点心和……牛奶。 ——论心情的大起大落。 ……但不管怎么说，“阿福，”杰森有点儿难以启齿，“你看，我这次也完全没有受伤…我……你看能不能……” “就这一点来说，您比布鲁斯少爷要懂事得多——虽然偷跑这种行为并不值得提倡，”阿福仍旧保持慢悠悠的语调，听起来格外体贴人似的，“当然，如您所愿，我不会向少爷告状的。”但他自己会不会发现那就另说了。 杰森的注意力那当然是被阿福一带就跑，他感动而快活地表示，“阿福最棒了！”就乐颠颠吃东西洗漱睡觉了。完全没想过垂死挣扎一下去蝙蝠洞把警局监控毁尸灭迹。 默默装睡的红头罩，“……”合理怀疑这个世界的自己和提姆德雷克一起变异了。 第23章 再遇 ……后来杰森还是在蝙蝠侠长达两小时的“我们需要谈谈”的警告之下，交上了一份检讨。 然后，然后这事在杰森这里就翻篇了呀——虽然布鲁斯真的丧心病狂在他窗户上装了朝外的监控，但杰森根本不在怕的。他补上检讨第二天就乐颠颠照常上学去了，毕竟他心智还正常，没打算当着大家长的面继续造作。逃家这件事，不能钻空子的话，他也没那么热衷。 于是今天中午哥谭中学的同学们依旧有幸见识了安洁莉娜的骚操作，她把她踩的两只船放在了一张桌子上——意思是，有个富二代alpha在追她，然后她带着目前还顶着“现男友”名头的杰森，三个人一起在食堂吃了顿饭。 哥谭中学说说是普通学校，比不上隔壁贵族中学。但是自从韦恩先生的两任养子先后在这里就读，韦恩集团就向学校里投资了大把大把的钱，甚至聘回几个大厨，硬生生让食堂的档次提高了一大截。安洁莉娜也懒得为了这种事在外头浪费钱。找乐子是找乐子，她的零花钱那当然要投资在自己感兴趣的人身上，这个打着追求者名号的又算什么东西。 富二代那当然早就听说过安洁莉娜和杰森这阵子的搞风搞雨，但他脑筋本来也就不清楚，还是要迎难而上，打算这顿饭给杰森一个下马威。安洁莉娜也是烦了这个傻缺，已经决定这次还说不清楚就要放杰森揍人了。然后周围饭桌旁观的同学们发现骚还是这几个人骚——因为那个富二代他妈的居然当场看上杰森了。 不配拥有姓名的富二代想得挺美，他本来就好小野猫和暴躁美人这一口，追安洁莉娜也是这姑娘名声在外。要安洁莉娜来说，这年头在外面搞三搞四的alpha们大概都有点心理疾病，泡妹时最热衷干两件事，不是逼良为娼，就是劝娼从良。她因为这种心态连甩几个男人，结果竟然还激起了一群人的征服欲，谁都幻想着自己能变成安洁莉娜的真爱，让她为自己生、为自己死、为自己咣咣撞大墙。 ——当然，结局是他们都被安洁莉娜打脸打得啪啪响。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他们谁都别想上位，”安洁莉娜如是表示，深情款款，“我的真爱，只能是你。” 已经摸清了安洁莉娜尿性的杰森，“……呵呵。” 冲着安洁莉娜难以征服的名号来的富二代，饭桌上发现杰森还要更对自己的胃口。平心而论安洁莉娜和杰森的模样都是很出挑的，而且都有些偏向凶艳挂。就是相比下来前者气质要更软和娇媚些，后者就是完完全全野蛮生长，挑眉抬眼都带一点儿野性难驯的意思了。 富二代换目标前，还稍稍动了下脑子，发现性别更不是问题。这年头虽然成家立业方面ao和bb还是主流，但是单纯上床的话那是什么配对都有的，ab，bo，放开了数同性恋也称不上少数。毕竟催情剂都在暗地流通，信息素可以伪造，抑制剂有管制，但对有钱人来说也是一抓一大把。他觉得冲着杰森的脸，不是他向来青睐的o也没有问题。 当然他幻想归幻想，真的对杰森大胆表示出“我放弃你女朋友可以，但你要陪我玩玩”时，还是被觊觎对象一餐盘扣脑袋上了。 走出食堂的时候杰森还在向安洁莉娜感慨，“你说的对，alpha真的有很多傻逼。”等了等没等到回答的他转脸对上安洁莉娜复杂诡异的视线，“……你那是什么眼神？” 安洁莉娜收回眼神，轻叹一口气，“没什么，今天突然发现你还可以有别的用途。”说好的修罗场，男朋友反而被看上，自己成了被绿的那一个。撕赢了许多小三小四、白莲绿茶、竞争对手的安洁莉娜头一次遇上这种事，心情还有点微妙。 “……你听着，”杰森郑重告诫她，“我只负责打人。”不要再给他加戏了。 他把安洁莉娜送回高年级的教室，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在考虑下午要不要逃课。他的成绩优异，加上家世背景，说一声有事要走，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布鲁斯早就放松了他在学校里的看管，没有压力的逃课对他来说实在没有挑战性。问题是杰森一时半会也想不出逃学后自己要做什么。 红头罩怂恿他，“打游戏去。学校过去拐两条街就有电玩城了。”他咂嘴回忆道，“说起来，还是蝙蝠电脑打游戏最爽了。老蝙蝠有了ai杰一定超幸福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杰森说，“我打游戏你又看不到。顺便你消息滞后了，ai杰老早投靠斯塔克去了。b要有了他估计得被迫天天断网。” 红头罩悻悻然，“那你想做什么？抓混混？用你富豪养子的脸，还是让罗宾在白天出现？” “你当初都去做什么了？”杰森仍旧不死心，他很有一种“既然别的杰森托德可以那我也一定可以”的心态。 “……我在地下拳场有门路，你又没有。”红头罩想了想这个自己小小只的样子和到现在没弄清的性别，劝他，“算了吧崽，算了。”有那个条件打打游戏不好吗，他现在天天外派，枪林弹雨，和杰森聊个天都见缝插针。目前最想做的事前三条就是睡觉看书打游戏，蝙蝠家的那段日子实在称得上是岁月静好。 杰森想喷他是不是看不起自己，但仔细想想相比之下自己好像确实没什么能力让红头罩看得起，又代入一下他对萝莉杰的态度，诡异的发现自己竟然算是被平等相待了——毕竟红头罩当着萝莉版的自己连句脏话都不肯讲。 于是他决定这次退一步，“我不出校了，”他宣称，“你上次那本书看了一半？我去图书馆找找，给你念完。” 那边还不知道潜伏在哪个犄角旮旯的黑帮的红头罩吹了声口哨，“wow，谢了，贴心的宝宝杰。” * 然而万事赶不上变化，杰森找到书，念了没两页纸红头罩那边就掉马开火了。杰森发现他连句再见都不说就突然掉线，也就知道了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杰森烦恼地托腮叹口气，最后把书放了回去——要是先看完他会忍不住跟红头罩剧透的。 他无所事事地往图书馆外走，正巧撞上了领着转学生参观的学校领导。 黑发蓝眼矮个子的转学生正踩着台阶往上走，抬脸看见他时脸上乖巧的微笑瞬间真切了许多。 “嗨，杰森。”转学生招呼道。 懵逼的杰森：“？？？” 第24章 评价 在这里遇上蒂莫西那是杰森完全没想到的，他下意识就要跟着回一声嗨，幸好最后一秒反应过来他应该是不认识蒂莫西的——和蒂莫西交换过自我介绍的是罗宾不是杰森托德。 于是他悬崖勒马，冷静道，“你好，你是……” “我是蒂莫西·德雷克，”蒂莫西从善如流道，“你可以叫我提姆。”对上杰森警惕的目光他解释道，“您的父亲在我们圈子里还是挺出名的。所以我认识你。” 杰森……杰森姑且接受了他的解释，冷淡的点点头就要走。 然而教务主任叫住他，“托德同学，你下午没有课了吗？” 杰森，“……我请过假了。”他谨慎地说。 教务主任叫住他也不是要抓逃课的意思，他对这个来头很大的学生的态度向来宽容亲切——这一套也同样适用于他身后领着的转学生，“你下午还有事要忙吗？”他和善的问。 杰森，“……没有…吧？” 教务主任于是说，“那太好了。我看你和新同学本来就认识，你领着他逛逛？”他想得很好，德雷克家独子就读哥谭中学，那又是一笔很大的投资。现在要尽快让对方感受到学校里并不逊色于隔壁贵族中学的条件设施，不能让对方突然失智想要转学的脑子清醒过来。 教导主任认为自从拉到了韦恩先生的投资，他们学校比之隔壁也就是差个本身的人脉资源嘛。刚刚他还在拼命拉话题不让这位早熟的德雷克同学往这方面想，杰森就出现了。 还有什么比例子现身说法更好的应对方式吗？教导主任决定就是你了，托德同学。 托德同学想要拒绝，“不，我们不认……” “那就先谢谢学长了。”然而杰森没能先一步阻止蒂莫西说出口的话，只能含恨看着教务主任笑眯眯走远。他不太开心地转脸看着提姆，对方还是一脸无辜，“学长，我们现在算是认识了吧？” 杰森……杰森还能怎样呢，他对这种自来熟又特别热情的人没什么太强硬的态度，当然迪克除外，“你已经去过哪些地方了？”他素性冷淡一点，直接道。 提姆原本站在几步远的下面台阶，自下而上看着杰森的脸，也注意到对方垂着眼睫，有点冷淡的面色。但他像是听不清一样，往上跨了两级台阶，把和杰森的距离拉到只剩一截小臂后才回答，“嗯？也没走过多少，老师大概想领我最先看看学校里最宏伟的建筑。” “……”杰森想，意思是直接就来了图书馆吗。他狐疑地扫了提姆两眼，对方脸上看不出撒谎的痕迹，只能无奈道，“……跟我来。” 一路上杰森并没有做太多介绍——因为确实没什么好讲解的，一个地方名字报出来就知道干什么了。他想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听故事，最多就是带人认个路。 但是提姆要作妖，那他也拦不住，“学长是不是……对我有很大意见？” “嗯？”杰森顿了顿步子，他本来要比提姆高，还走得快，提姆问这话时还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为什么这么说？”他总算注意到这一点，脚步肉眼可见的放缓了。 提姆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笑笑道，“你都不跟我讲话的。” 直男杰森一脸懵。虽然主任是交代他给新同学介绍介绍学校，但是有什么好介绍呢。看上去高端大气的挺多建筑都是这几年他来读书布鲁斯才叫人来翻修的，还有一部分是迪克读书那几年修的……他看着提姆欲言又止，我要怎么说，那个是我爸爸出的钱…那个也是我爸爸买的……吗？ 提姆暗暗关注他的脸色，确认对方确实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最多就是语文老师……得早了点，也放了心。他看出杰森的为难，也就顺势拐了话题，“学长的成绩很优秀吧。” 杰森，“……你怎么知道？”这个家伙到底为什么，上次也是，一见面就变着法要夸他？ “刚才的老师说的。”提姆推锅推的毫不犹豫，只字不提是他率先跟老师提起自己认识杰森，是玩的不错的朋友。主任当然也不会考证这件事，在他看来上层阶级的小孩谁不认识谁啊。所以看到杰森说人人到，就直接把他留下来了。 “……”杰森本人还是茫然，不明白为什么教导主任要对着转学生夸他。他也没优秀到那份上啊？！ ……而且他确实觉得提姆对自己的态度太诡异了。虽然照他上次还是罗宾时的见面经历来看，对方就是这么自来熟的性格。提姆对自己的试探问题也都回答的有理有据，虽然逻辑不太通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又不能真的去问主任你是不是背着我夸我了，是吧？ 同理，他也不能真的问提姆……你是不是发现了点什么。 * 之后他们把学校大致逛了一圈，杰森怕提姆又说自己不理他，生拉硬扯了几个话题，聊了聊年龄的问题。杰森根据目测到的提姆的身高，合理怀疑对方根本没到上中学的年龄——当然他这话没有直接说，毕竟情商虽然低，但也没有低到那份上。对此提姆解释自己是跳了级，然后得到了杰森肃然起敬的眼神。 提姆：“……？” 杰森，“……”在被收养前完全没读过书的小混混，为了跟上课业考第一有多努力你知道吗？ 最后杰森把提姆送到了他班上就走了，走前还不得不交代了自己的年级班级……他是真的没想过自己竟然有玩不过小朋友的一天，心力交瘁。 小朋友提姆笑眯眯目送杰森走远，回头应付起新同学——热情的新同学一半是对他感兴趣，另一半拐弯抹角打探他和韦恩家养子的关系。提姆四两拨千斤的套话，得到了杰森日常是个“孤僻，傲慢，暴躁，不合情理”的形象。等他到了座位，周围的小o们还在叽叽喳喳，“但他真的很帅哎”“而且好痴情”“我也想有这样的男朋友”。 提姆，“……”笑容一僵。 他冷静的把书放到桌上，发现自己的消息有缺漏。主要是，那些乱七八糟挖人隐私的娱乐小报，他都直接跳过去了。主要是，谁想看“哥谭宝贝另有新欢新晋影后泪洒当场”这种东西啊……虽然，他也是因为“哥谭宝贝和蝙蝠侠的爱恨情仇一/二/三”推断出一部分真相的。 ……其实提姆关注蝙蝠侠和罗宾要在杰森出现之前更早，因为看过“飞人格雷森”一家最后的演出，所以对迪克映象深刻——不，确切地说，是因为那时他年纪还小，而那场表演是唯一一次他父母陪伴自己去看的演出……反正后来活力双雄活跃在哥谭，而他也因为自身遭际而关注过这对要“扫清哥谭的罪恶”的搭档。 ——但也并没有那么热切，只是依稀知道罗宾和蝙蝠侠合作破裂了，蝙蝠侠在单干了，蝙蝠侠又有了新的罗宾……新的罗宾不受欢迎，市民们对他颇有微词，这样。 因为杰森而去深入了解情况的提姆知道，其实对二代罗宾的评价是有分化的，老人小孩omega们对他称赞有加，认为他柔软体贴，而另一部分大肆宣扬罗宾暴力执法的受害人，事实是他们自己身上也并不干净——所以他们在验伤时，总有一部分伤痕并不来自罪犯。这也因此成为报纸攻击罗宾的重点。 ……杂牌报纸总是这样的，他们不太欣赏受害人对英雄的感恩戴德，反而青睐于英雄反转成加害者的爆点。在同一时刻前者的声音总是会被后者压下……这是舆论源头所掌握的话语权。 只是提姆不知道，杰森对这些评价，又听到了多少？ 第25章 回忆 在提姆的单方面努力下，杰森和他算是成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怎么说呢，虽然杰森在人际交往这方面有些冷淡有些大大咧咧，但也是能感觉出提姆是有意接近。但抛开目的不谈，杰森确实觉得提姆人还不错。虽然年纪小上许多，但是耐不住人家双商高，不仅知识储备丰富，而且谈吐幽默，知情识趣，甚至一点不把杰森的提防放在心上……人家也未必就是恶意，杰森觉得再冷待他自己都快不好意思了。加上杰森的交际圈在学校里本就简单，小半个学期下来，提姆连安洁莉娜一起发展成了说得上话的关系。 “单就为人处事而言，提姆可比你聪明太多了。”安洁莉娜是这样感叹的，“如果我是个alpha，把你和提姆摆在面前让我选……嘿别这种眼神，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杰森把视线从安洁莉娜身上收回来，转而看向去端餐盘的提姆，“你就这么肯定他会是个o？” “他比你还软，”安洁莉娜不置可否，耸耸肩，“说真的我还是不明白，韦恩家真的就没有人怀疑过你是o？” “因为没见过我这么能打的o吧。”杰森看到提姆已经靠近，截住了这个话题。他看着面前走过来的男孩子，的确是纤弱的模样，不怪安洁莉娜这样想。不过说起来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就是长得快，提姆刚转学时还比他第一个头，才过去多久就窜上来一截，站直时目光已经能平视杰森的鼻子。 杰森暗里估算了一下彼此的身高增速，遗憾的发现自己技不如人。这时候对方已经站在了桌边，坐着的杰森只能用仰视的视角看着他，“……”有种微妙的不爽。 他自我安慰，看看别的杰森托德，你长到一米八没问题。 提姆走个流程式地问了一声能否坐下，安洁莉娜同意是同意了，但样子看起来怎么怎么的不情愿。 杰森疑惑，你不是说你是alpha就喜欢他这款吗？ 安洁莉娜翻个白眼，可我又不是alpha，我是个omega啊哥哥，不吃他这套的。 提姆就像没注意他们两人的眉来眼去，温和地向他们安利食堂新出的中式点心。安洁莉娜也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冷淡，乐滋滋就接受了推荐，叉子往提姆盘里递得愉快。杰森客气客气地尝了一块饼，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更喜欢马路摊子上的辣热狗。 ……说起来他从进了韦恩家后，好久没吃过路边摊这种东西。家长们总有一种意见，就是路边摊都不干净，比如阿福，宁可自己花时间学会了种种低俗小吃的做法也不愿意让杰森电话叫份外卖。布鲁斯当着阿福的面是一副成熟家长做派，自己再年轻十几岁吃垃圾食品也挺欢快——杰森还没忘了第一次见面他还给自己在快餐店里买汉堡呢。 但是，感觉上还是不一样的。 不是说小甜饼就不好吃，阿福的手艺不好之类的。感觉这种东西，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布鲁斯带他出席过几次酒宴，长桌上摆满名贵的山珍海味，随便一道菜就动辄上了多少多少钱，都是曾经的犯罪巷小子想都想不到的。然而它们静悄悄摆在那里，就像华美的装饰品，从热气腾腾到冰冷凝固，无人问津。有钱人端着比菜色还要更加昂贵的红酒杯来来往往，嘴里的生意分走他们全部的注意力。注视一切的杰森在角落里，切割一份牛排，冷掉的牛肉依然鲜嫩，杰森却清晰无比地感觉到它在口腔中炸开一股腥气。作呕的欲望在瞬间漫上来，他却无视了明里暗里投来的惊讶视线，固执地一道菜一道菜的试吃下去。 ——最后解围的是托尼斯塔克，虽然一样和布鲁斯顶着花花公子的名头，但是哥谭宝贝的荒唐表现在痴迷美色和为美色一掷千金，连他极限运动的爱好看起来都与他的一贯颓靡形象不太符合；而托尼斯塔克，花心是一方面，他的热度还同样来自于他种种惊世骇俗又莫名切合的行为举止。他在人们因为顾忌着布鲁斯的面子所以只是私下里对杰森评头论足时，站出来表示聊了太久自己也很饿了，然后包圆了酒桌那一头的甜点，彻底拉歪了人们的关注点。 那顿饭杰森什么味道也没吃出来，最后回了韦恩家还是阿福帮他催吐了。之后布鲁斯没再带他去酒席，他也猜测过是否因为自己而让对方丢了脸……但是红头罩说得好，管他的，几百美金一份的牛排就是没有路边摊大叔收摊时可怜他递过来的一份热狗好吃。经由这件事杰森也认同了红头罩的话，有的人即便练上多久的礼仪，即便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往脸上贴了多少金子，依然无法掩盖掉他骨子里的东西。他本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上等人，那之后也干脆对这个圈子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比起韦恩先生的前任养子，杰森的出镜率要低得多——虽然这也有他厌恶媒体的因素在。 他百无聊赖地戳戳盘子里剩下的碎屑，尽管没什么胃口他也还是有不浪费食物的习惯在。提姆看出这一点，对着盘子里超过一人份的食物迟疑一会，决定要硬塞下去——幸好安洁莉娜拦住了他，因为杰森并没有要用自己的规则约束别人的意思。 所以今天也还是平淡的一天。杰森告别提姆和安洁莉娜后寻思着要不要逃课去吃垃圾食品。他避开大人们注意而去光顾的生意其实也就那两家，卖热狗的大叔是他还在犯罪巷时对门口的人家，看到杰森吃不上饭经常可怜他；另一家是开在巷子深处的便利店，能在犯罪巷开下去的店本来也不简单，明面上卖的都是不会出现在寻常店家但也说不上稀奇古怪的货物，价格却要比巷子外低很多——不过人家本来也不靠这些过生活。一些东西，糖果，面包，摆在那里就是积灰等过期的，但也便宜了巷子里的孩子，他们最喜欢“照顾”这家的生意，因为店里老板虽然每次被偷都怒气冲冲破口大骂，但其实从来没有认真追究过。杰森住的离这里不远，甚至在这家店里得到了人生第一把吉他，卖东西的坏脾气男人坐在台阶上教他学会了自己编的两首曲子，杰森学的兴致高昂，后来被收养了有条件深入学习后才知道这两首曲子狗屁不通。 他没有回过犯罪巷，但是男人的妹妹还是女儿在更平和一点的平民聚居区开了家快餐店，卖卖小吃。男人的店是地头蛇和大人物的货物中转站，赚来的黑心钱用在把女人送出犯罪巷。这点关系其实熟人都知道，男人还是要死死掩着，逢人说自己孤家寡人，怕哪天自己玩脱了带累女人。杰森有事没事，也去看顾下这家店，用罗宾的身份干掉两伙看上店主人好欺负的抢劫犯。 ……思来想去最后杰森还是选择了靠抛硬币来决定自己下午是去餐车啃热狗还是去快餐店点黑豆汉堡。 第26章 掉马 自从提姆德雷克转学后，杰森在校园生活中就开始了他的偶遇日常。 提姆总是会随机出没在公共饮水机，办公室，教室门口，食堂，天台……等等杰森待的地方。明明连班级所在的教学楼都不是同一栋，杰森还是在课间老是撞上他。而且频率越来越高，杰森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这位小朋友或许并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不只是说提姆跳级的问题，早慧，高智商在杰森这里都不是个事儿。早在绑架案的时候戈登说提姆自制定位仪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提姆的聪明。 ……他只是没想到提姆有这么聪明，前段时间提姆转到他的学校，他也怀疑过提姆的意图，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无奈对方装得未免太好，理由也是“另一所学校的同学竟然能够做出那种事，心灵受到了伤害想要换个环境调整下，”对着他态度整天傻呵呵，样子就像交上了新朋友。连安洁莉娜都是在开始说着要警惕，“对方身上有股白莲成精的气质”，到头来还是她拐着杰森把人带进坑里，“学弟这么可爱能有什么问题”。 杰森还记得安洁莉娜翻着白眼问自己是不是被害妄想，“人家又不是没有钱，还调查你，冲着你来？老实说接近你还不如接近你那个养兄呢，你看着都没人家受布鲁斯韦恩重视。” “……”杰森觉得这话要是给红头罩讲那就是在扎心啊，还好他心灵强大。而且他要怎么解释，自曝说我是罗宾我怀疑那小子要揭我马甲吗——他只能憋屈地说是我的错，是我想太多。 但安洁莉娜不放过他，“等等，尾随，偶遇，调查……这还可以有另外一种说法。” 杰森，“？” “他说不定是想追你呢！” 杰森，“？？？” 杰森说不，我不觉得，“他都还没有分化！是个小孩子！懂什么喜欢？” 安洁莉娜是越来越喜欢怼他，“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情商低吗！” “在某次晚宴上富家小少爷对着同阶级的漂亮哥哥一见钟情，辗转打探他的消息，却震惊地发现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于是他伤心欲死，觉得只要默默注视着心上人就好。没想到在经历过绑架的生命危险后他终于想通人生应当抓紧，于是鼓起勇气来到心上人所在的学校，开始他的偶遇捕捉计划……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杰森说，“…好，就是这样，你说的都对。” ……于是继他拿了“野心养子上位记”后，提姆也被单方面派发了“痴心追夫十二载”的剧本。 “还是不对。”然而安洁莉娜心满意足了没两秒又开始抱怨，“这样我可就成了炮灰前女友了啊？” 总之和安洁莉娜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杰森还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几句玩笑就把话题岔了过去。只是他冥冥之中有预感提姆的追逐或许会愈演愈烈——但目前对方很知道分寸，并没有给自己造成困扰，那也没必要去破坏这份平衡。同时也微妙的出于提姆无辜被黑的歉意，杰森就没怎么在意。 ……然而没想到的是，提姆的聪明和行动力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堵到了蝙蝠侠【大声】。 注意！他堵到了蝙蝠侠！堵到蝙蝠侠和罗宾那和堵到布鲁斯韦恩和杰森托德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今晚夜巡快要收工，杰森帮着把两个混混丢去警局，回头和蝙蝠侠会和的时候撞上对方手里提着一只学弟。 ——那个瞬间杰森甚至有些恍惚，是一种日常和夜晚错位的穿越感。 他默默走过去，没有和蝙蝠侠聊骚要夸奖，反常的安静如鸡，旁听着屋顶那头蝙蝠侠正在教育小孩不要大半夜乱跑，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之类的屁话。他手里的小孩嗯嗯哦哦地应着，说他其实是想去给一个朋友惊喜。 蝙蝠侠，“你的朋友？” 提姆，“嗯，他叫杰森托德。” 蝙蝠侠，“……”蝙蝠侠看了杰森一眼。杰森背后的冷汗刷的一下流下来。 蝙蝠侠继续，“你的朋友知道你今晚要去拜访他吗？” 提姆，“不，我要给他一个惊喜。”男孩子的微笑天真乖巧，蓝眼睛闪闪发光，“他很喜欢蝙蝠侠，我要拍一些你的照片，送给他，独家的。”他想了想，又补充，“你不会在意的吧？” 蝙蝠侠，“……” 杰森，“……”艹。 提姆还在逼逼，“我听说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的关系很好。您能把我一道带去韦恩家吗？” “……”蝙蝠侠冷酷无情，“不能。小孩子早点回家睡觉。” 杰森以为提姆会挣扎，结果对方只是叹了一声“那好吧。”就由着蝙蝠侠拎着了，模样特别乖巧，特别迷惑人。但是在蝙蝠侠不注意的时候他抬头迅速冲着杰森笑了一下，和每天早上学校里遇见时他说“学长好”的笑容别无二致。 杰森，“…………”艹。 蝙蝠侠去扔小孩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念他，“罗宾，”这个烟嗓癌说，“我们待会需要谈谈。” 杰森，“………………”艹。 虽然在布鲁斯眼里这只是一场小孩子失败的恶作剧。了解提姆平日作风的杰森却是汗毛倒竖，他在等待布鲁斯回韦恩家的时候想了又想，要不要跟布鲁斯坦白自己可能掉了马。他一边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告诉布鲁斯，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让他有个准备；一边又觉得布鲁斯和迪克干了那么多年没事，反而到了自己就被人揭掉伪装，逊毙了。 日常开导别人的神父杰及时上线了，他比红头罩的存在方式更高端一点，还能共享杰森的视角和知觉。他温文地询问了杰森的苦恼，然后连犹豫都没有就告诉杰森不是大问题，没有关系。 杰森从他的语气态度判断出一条信息，“所以，”他说，“提姆日后会是我们这边的人，知道了也无所谓？” “唔，”神父杰并不是布鲁斯的养子，不是很能理解被领养过的杰森托德们的执念，只能尽力客观地陈述事实，“我和蝙蝠侠算是有过几次合作。他的其中一任助手确实和你所说的形象比较符合。” ……哦嚯。杰森想。活在杰森托德们嘴里的“替代品”。 ……原来，是你啊。 “但是其他人，”他努力组织自己的话语，“我是说，他们在离开韦恩家之前，都没有被提姆找上过吧。” “啊，”神父杰说，“但是蒂莫西对你们的关注确实是显而易见的。证据就是，‘你’死后，他本来也就会找上门。” “可是现在提前了。而且照这样说的话，他还是主动暴露。我还没有离开，他的意图不会因此改变吗？”杰森还是不放心，问题一个接一个，“这也没关系吗？” “放轻松，男孩，”神父杰说，“法师跟你说过，你手里已经是全新的剧本了。”他轻描淡写说出了可怕的话，“如果他有威胁，杀掉就行了。” 杰森，“……” 果然要是没有蝙蝠侠的影响，“不杀定律”在杰森托德那里就是个屁。 但这话多少也安慰到了他，他还有心情调侃神父杰，“杰，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给我的感觉比布鲁斯更像个爸爸。” “按照各个世界的时间线来说的话，我确实要跟你那边的布鲁斯韦恩差不多大，”神父杰的心理素质那不是盖的，反正杰森肯定玩不过他，他沉吟着，“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叫……” 杰森，“……不我不想。” 他屏蔽掉神父杰，开始专心托腮想待会儿布鲁斯回来他要怎么应付过去了=a=。 第27章 提防 杰森最后也没有被蝙蝠侠惩罚，或许是因为这在蝙蝠侠眼里确实不是件大事，提姆也大大方方展露出一副坦白且无害的姿态——也或许是因为，杰森撒了个娇。 ……这其实没什么好惊讶，事实上杰森很少和蝙蝠侠发生冲突。 这并不是说他是个从来不犯错的乖孩子。更确切一点，他只是规避了会导致蝙蝠侠和他关系恶化的点。 如果没有平行世界这回事，那么十几岁的杰森托德是个难以相处的孩子，他的自尊心有时实在强的让人难以理解。他认为自己没有做错的事情，你说他一句他能跟你顶十句；如果他承认自己的错误，那用不着你，他自己就可以自责得自闭过去。 说他是自卑也好，敏感也罢，但他的外在表现是那样明显的桀骜不逊，天生反骨。 但二十岁的杰森托德会是个油滑的年轻人，他适当的轻佻，虚伪，谋划，做一切曾经走在正途上的自己或许嗤之以鼻的事情——这并非是说他被恶意的命运磨平了棱角，相反在日复一日的搓磨里他的棱角越发分明，愤怒高涨——他只是学会了伪装，用一层只是单纯暴躁的表皮，掩盖住被愤怒侵蚀的内里。 他会在熟悉之人的亲近里摆出蝙蝠侠惯有的沉默抗拒的姿态，会用冷嘲热讽来削断自己与他人的牵绊，他成了一个独行者，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再依附他人的认可而存在——除了蝙蝠侠，虽然他本人拒绝承认这一点，但是无法否认，蝙蝠侠曾经打破了十岁杰森托德的心房，从此成为杰森托德生命里最浓墨重彩无法抹去的一笔。 所有经历过死亡事件的杰森们都不喜欢这点，但同时他们也知道，蝙蝠已经是他们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杰森托德的理由。 然后，杰森出现了。 还没有被蝙蝠侠捡回家，没怎么关注过蝙蝠侠，没有在犯罪巷复杂交错的街道里屁颠颠去捡蝙蝠侠战斗过后遗留的蝙蝠镖的杰森托德，还没有什么英雄理想犯罪概念、为了生活做出的一切努力只是偷窃抢夺、在养父母的忽视下倔强生存的孩子。 杰森托德们看见了摆脱梦魇的希望。 即便那只是其中一个自己。 甚至就连杰森应不应该接近蝙蝠侠都引发了圆桌会议的一次争吵，他们矛盾地希望与恐惧着，达成一致后还要拼命强调不过是看中韦恩家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他们把杰森养成一个有点小狡猾的、会掩盖秘密的圆滑孩子，而非当初的自己，鲁莽的在心中英雄的面前剖白一切，最后发现自己只能被动地接受对方的选择与结局。 其他世界的杰森托德太渴望得到蝙蝠侠的承认了，无论是复生前还是复生后，前者努力践行蝙蝠侠的信念，后者执着地想要打破蝙蝠侠定下的规则。 但杰森才不是这样呢，他更渴望获得那些在他眼中活的轰轰烈烈的自我的认可。我以后也可以成为红头罩这样的人吗？他这么想着，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就对着蝙蝠侠低了头，认了错。 杰森托德的固执大抵如此。他们只对着特定的某个人坦率与较真。选对了，他可以一辈子追逐向上，选错了，就掉进执念的深渊。 杰森毫不犹豫把信任交付到别个自己手里，正如别个自己对蝙蝠侠所做的那样。 所以，硬要挖出杰森眼中布鲁斯韦恩的本质的话，那就只是成年之前的监护人而已。 这样讲或许实在太冷漠了，但其实布鲁斯和杰森适应的很不错，甚至相处起来比其他平行世界的他们还要轻松愉快的多。如果要探究原因的话，杰森没有把蝙蝠侠的认可当做目标，对自己也少了很多逼迫；而布鲁斯也只是单纯的去做一个父亲，一个引导者，而没有背负过多的期待的压力。 你看 现实就是这么糟糕的。有时不是我们不会爱，而是我们爱的太用力。 所有过度的情感，都会失去他们本来的面貌。而仅仅成为“过度”本身而已。 十岁的杰森托德，举着手中的矛，通过刺伤别人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二十岁的杰森托德，扛着的却是盾牌，不主动，不接近，把所有人挡在门外——不论他们的目的为何。 杰森托德们把这种方式一样的塞给了未曾经历过伤害的自己。 所以杰森其实是个挺被动的人，更何况还有其他许多杰森托德的耳提面命。除非他主动靠近——比如安洁莉娜，布鲁斯和迪克另算——他不喜欢被追逐、变成什么人的目的的感觉。 换句话说，提姆让他很不爽。 他吃完今日份小甜饼，跟布鲁斯还有阿福道了晚安，回头就开始考虑，怎么解决提姆德雷克了。 第28章 争宠 “……所以，这就是你跑到布鲁克海文的理由？”红头罩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可置信。 现在是学校放假期间。原本是和安洁莉娜约好假期出去玩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安洁莉娜和提姆的关系变得非常好，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约会往往会变成三人行。 这是完全违背了杰森的冷处理计划的。虽然嘴上说说要处理掉提姆，但是一方面提姆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恶意的举动，甚至在那天夜巡暴露了之后他也搭上了蝙蝠侠这条线，有意无意地在布鲁斯面前秀智商，在他们的夜巡路线上神出鬼没——蝙蝠侠对着提姆想要加入的各种暗示在明面上还没有松口，但无法否认他其实也挺满意提姆，毕竟对方年龄虽小，还挂着别人家孩子的名头，但确实也在一些事上帮上了忙。 ——老实讲杰森确实觉得提姆的攻略能力很有些吓人。他觉得蝙蝠家再多一只蝙蝠崽子也只是早晚的事。在这种情况下，杰森再来针对提姆就会显得很微妙。他既不想被误解为小孩子争宠——因为他确实不觉得什么家庭地位搭档身份有多重要，更别提他之前可是说好了不会欺负自己未来的弟弟的；但他也不想就这么默默看着提姆攻略完蝙蝠侠再来攻略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感觉，提姆是冲着他来的。这种认知让他有些悚然，大概这就是兽系的直觉吧？ ……于是他一边觉得这样不行，一边又什么都不能做，结果他最终的处理措施是跑来迪克这里避难。 红头罩对此表示无语。 “嘿，”杰森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是你之前说过，和蝙蝠有了不对付可以来找迪克的。” “wow，”红头罩干巴巴地棒读，“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迪克的关系变得这么好。” “不，我们一点不好。”杰森抗拒道，“……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们在这方面会有共同话题。” “你是指哪方面？”红头罩想了想本世界的迪克格雷森，由记忆确认了那就是个智障老哥而非什么英勇神武的队友，不由得十分纳闷，“你知道，如果你真的和老头子吵架的话，迪克绝对是站在老头子那边的吧？” 虽然迪克因为和布鲁斯的分歧跑去了布鲁克海文单干，有事没事碰上了还要跟布鲁斯疯狂互怼，但这绝不代表他和布鲁斯是真的闹掰，在他心里布鲁斯除了不会好好讲话以外依然是个英明神武的大家长——颇有一种小孩子闹脾气等着大人哄回来的感觉，只是可惜布鲁斯的真实面目里绝不包括对着养子低头认这项设定。 所以要说迪克真的生气还是布鲁斯把杰森带回来的时候，硬生生在当天赶回哥谭，只为了和布鲁斯大吵一架。杰森当时没有掺和进去，也没有什么紧张忐忑地不被承认的想法。相反他隔着一扇门，听着实况直播，还有心情和红头罩聊天打屁——因为红头罩告诉他，这方面迪克的意见毫无作用，且保证了将来这货会被打脸打的啪啪响。 ……所以有的时候他会觉得杰森托德在蝙蝠家的作用就像个试验品，迪克因为杰森以后学会了如何作个好哥哥，布鲁斯因为杰森从一个还算开明心大的放养家长变成后来养子们眼中的□□暴君……他们甚至因为杰森曾觉得自己是迪克的替代品，而照顾了提姆的“替代品”心情。虽然后者原本就是对自己这么定位的，心智也比同时段的杰森要坚强聪慧一些——但红头罩归来复仇之时，蝙蝠家确实只剩下他还在使用这个不甘心的字眼。 扯远了，说回来红头罩以前会去找迪克的事情。与其说他是和布鲁斯闹矛盾，不如说是他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在做错事后继续自信的面对蝙蝠侠。所以他找迪克，并不是寻求同盟，而是自虐地想要二次伤害。 ……虽然小太阳迪克并不会这么做。他只会从警局忙乱的工作里硬请出一天假期，带着杰森在布鲁克海文，骑着自己配置不高的摩托车兜兜风——再在半途兜头撞上抢劫案，和杰森双双出手，因为后续事件处理浪费掉假期，在半夜和杰森面面相觑，最后干巴巴说声再见。 ——两次之后红头罩再也不干这种傻逼事情了，他觉得还是城市上空的滴水兽比迪克更安静聪明些。虽然迪克和他的关系因为他的求助而变得不错，后头还可怜巴巴打电话来质问弟弟为什么不再找他玩了是不是不要哥哥了……天哪这都是什么狗屎发言，红头罩现在想起来迪克话筒里泫然欲泣的声音还觉得喉咙口一阵作呕。 所以他跟杰森讲找迪克帮忙也是开玩笑居多。综上所述他觉得杰森完全不应该做这种事情。 而杰森的回答是，“跟他聊聊如何让新来的弟弟讨厌自己。” 红头罩沉思两秒，发现本世界的提姆还是要更亲近迪克的。当然了，甜心迪克嘛，收到偏爱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 他拨通了红罗宾的电话。 “大红？”听筒对面的红罗宾就像还没睡醒。 “问你个问题，”红头罩干脆利落道，“我和迪克掉水里，你救谁？” 红罗宾，“……” 红罗宾，“？？？” 他当机立断挂掉了电话，倒头就睡。 是的，这是一个梦。红罗宾迷迷糊糊的想，我还没睡醒，大红的脑子没有坏掉。 那头被挂了电话的红头罩，“……” 第29章 夜访 日常加班的迪克·格雷森先生，终于在凌晨两点告别了布鲁德海文的警察局，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他在街头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抚慰自己受委屈的肚子。从韦恩家搬出来后他很少再问布鲁斯伸手要钱，然而片儿警的工资实在称不上高，勉勉强强能对付下生活开销，想再补充军火升级科技什么的就是天方夜谭。生活所迫他偶尔也会上暗网接点小单子，而布鲁德海文又实在不是个能安生一两天的城市。所以他总是很忙，非常忙。 同样因为钱的缘故，他住的地方是类似贫苦小市民首选的筒子楼，但也不过分偏远，方便工作，平静有余，安全不足，虽然闯空门的朋友要是真的撞到夜翼老巢来也不知道是谁更倒霉些——他啃着口感并不十分好的三明治，沿着狭窄灰暗的楼梯道往上走，心里两个想法在彼此撕扯，一头还惦念着刚刚揪出来又被上级压下的走私线，一头大声嚷嚷我不管我已经两天没睡觉了我明明还是个宝宝—— 可是当楼梯灯亮起来，他睁开惺松的睡眼，看清自己家门前团起来的人影，他知道难得的休息日还是离自己远去了。 “damn it.”他喃喃。 * 然而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情愿迪克还是把杰森带进了公寓。怎么说，这个小鬼有时候确实惹人生气，但是毕竟也挂了弟弟的名头。人家千里迢迢投奔自己，还在门外等到了半夜，不招呼人家进来坐坐也实在说不过去。 迪克用种种人情往来的借口掩盖自己片刻的心软。他没去看杰森，自己走进厨房在龙头上接了杯水，灌进喉咙口，然后才有点粗鲁地发问，“so,不要告诉我你是离家出走了？”天知道，就算杰森离家出走怎么会想到来自己这里。我们的关系可算不上好。他想，太阳穴还在因为缺少睡眠而一抽一抽的疼着。 杰森毕竟有求于人，倒也还算乖巧没有作妖。他进门来先习惯性打量周边环境，说实话作为年轻单身alpha来说迪克勉强也算得上是整洁了。但在习惯了阿福收拾屋子的手法之后，杰森觉得，能把“家徒四壁”和“混乱不堪”统一结合的迪克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人才。 他拣了张椅子坐下——或许不该用挑拣这个字眼，其他桌椅上挂着迪克来不及洗只能团吧团吧的衣服，吃到一半不得不丢下去赶场子的外卖盒。他勉勉强强挨着椅子一半坐了，避免自己的背贴上椅背上挂着的衬衣领带，然后才听到迪克的问题，“不，我来是……”他看清迪克的状态不由迟疑一下，“……你还好吗？” 迪克斜靠在厨房打开的门上，杰森怀疑他简直是已经变成了一滩液体，随时可以沿着门板滴滴答答淌到地上去。 “啊？啊。”迪克拼了老命睁开眼睛，“我很好，很清醒……你刚刚说……” “hummm……”杰森字斟句酌，想要让自己的词句听起来不要那么像是在关心这个便宜哥哥，而只是单纯的提议，“我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完全可以先去睡一觉。“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红头罩时常因为没空睡觉的问题跟他大发牢骚，搞得还没有特别忙碌的杰森也一样心有戚戚焉，连看见蝙蝠侠挂下来的黑眼圈都要憋住自己劝人补觉的冲动。 迪克…迪克本来是想反对这个提议的，他觉得这个小鬼很可能趁着自己睡觉对他的装备做出些惨无人道的事来。他已经穷到无法再支出任何一笔额外开销了——对哦，迪克迷迷糊糊，悲哀又欣慰的想道，我已经这么穷了，他还能对我做什么呢？ 于是脑筋已经不甚清醒的迪克把杰森深夜拜访的疑惑抛在脑后，叽里咕噜讲了一串杰森并听不懂的梦话，七拐八歪把自己砸去了只有一米二的床上，委委屈屈缩了起来。 杰森无言地看向他大开的卧门半晌，又把视线转回面前这一片狼藉。 ……一分钟后他认命地挽起了袖子。 * 迪克做了一个关于田螺姑娘的梦。 他醒过来时嘴角还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一个好梦会影响到人第二天的心情。此刻他的心情非常之好，即便昨夜胡乱塞下去的三明治并没有很好的发挥自己的功效，迪克的肚子自他醒来就在大肆抗议，但这也没能破坏迪克的好心情。他用力伸了个懒腰，就像还能回忆起梦里早餐的芬芳…… ？？？早餐的芬芳？ 他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抻了抻自己皱巴巴的制服衬衫的下摆，循着味道迈出了卧室的门—— 他惊诧地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另一座房子——不管房主是谁反正不会叫做懒惰的迪克格雷森——窗台上从来不用的晾衣绳被挂了起来，脏衣服们从犄角旮旯里钻出来重见天日，地板光滑的能照出迪克惊诧的人影，狭小的只能容纳一人的厨房里飘出一阵阵吐司和煎蛋的焦香…… 迪克觉得自己还没能从昨夜的美梦里醒过来。 然后他恍恍惚惚地看到红头发男孩子端着餐盘走出来，一看到他便皱起了眉，恶狠狠道，“迪克·格雷森，你怎么还没有被麦片噎死？“ 杰森收拾好这栋妖魔窟时望望天色已经可以去做早饭了，然而拉开橱柜门他却只看到麦片，满满的麦片，甚至空着的麦片袋子，全是麦片。 迪克是只吃麦片长大的吗？他难以置信地想，为图方便还是出门买了些速食食品给人堆到了冰箱里。 他习以为常的等着迪克怼回来。 然后迪克说，“呜。“ 杰森：“……” 杰森：“？”他震惊的放下手里的餐盘，转脸去确认那个卧室门口的人确实是迪克格雷森……他没有成功，因为冒牌货扑了过来，从背后把他兜头揉进了怀里，“呜呜哇哇小杰鸟你真的是世界珍宝!!” 杰森……杰森几乎要被闷死在便宜哥哥突如其来的拥抱里，他拼命挣扎，耳边是迪克腔调吓人的假哭。在窒息感里他恍恍惚惚想起红头罩曾提出的“脑子有病“论，莫名的背后一凉。 第30章 讨教 杰森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手贱去管迪克的死活。 他不过是考虑到自己可能要在这房间里呆一阵子，忍受不了迪克的邋遢，才勉为其难收拾一下屋子。结果到了迪克的嘴里这就变成他大公无私不计前嫌救哥哥于水深火热之中……现在他倒是大言不惭以哥哥自居了，天知道一天前他可能还打算下半辈子都要和捡来的弟弟老死不相往来，“我勉强接受你的夸赞，”杰森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擦擦你的口水，迪克先生。你的这副表情那让我怀疑你今年有没有三岁。” 迪克从餐盘里抬起脸，满不在乎一抹嘴角，轻快道，“别这样小翅膀，我以为我们已经尽弃前嫌了。” 杰森：小翅膀是个什么鬼称呼？ 他满脸不高兴，“免了，我们还是继续相看两厌的好。” “不嘛，不嘛，”迪克说，“我不是你亲爱的哥哥了吗？” 杰森一个手抖差点摔掉了手里的玻璃杯，他难以置信的去看狭窄的餐桌对面那个披着迪克皮的魔鬼，魔鬼对他挤出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 ……他体会到了，杰森木然的想，红头罩说的，“如鲠在喉，想吐又吐不出”的感觉。 迪克才不管杰森是什么反应。在杰森看来他的表现就好像之前的针锋相对完全是杰森一个人的幻觉，他们一直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或者说连后来的挑衅都是迪克这只纸老虎在硬撑，如今杰森给了他一个台阶，迪克屁颠颠就下来了。他推开餐盘，企图把碟子塞到杰森的视线死角。 “……去把碗洗了。”杰森冷静道，“江湖规矩，做饭的人不洗碗。” 迪克企图卖萌装可怜。 “迪克格雷森，”杰森冷静到几乎冷漠了，“不要逼我把盘子扣你脸上。” 迪克哭唧唧去洗碗了。 这边红头罩才又上线，杰森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水声，漫不经心跟红头罩打听，“你刚才去干什么了？”如果红头罩一直在线他才不会脑抽去收拾房间。或者说红头罩一定会拦住他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红头罩说，“我和迪克掉水里……” “？？？”杰森一边懵逼一边迅速作出反应，“救你。这个问题还用问吗，”他冷酷道，“让迪克淹死吧。” “啊哈。”红头罩轻快道，“果然最爱我的还是我自己。” 杰森忍了忍没忍住，“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红头罩含糊其辞，“没什么，刚才受了点打击。” 杰森并不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在红头罩不想说的情况下他也就意思意思的放过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而且他妈的迪克格雷森洗完碗回来了。杰森简直如临大敌。 红头罩莫名其妙，“你做什么这个反应？” “……”杰森说，”你不明白，现在的迪克已经不是以前的迪克了。“ 红头罩愣了愣，然后听到那头传来迪克快乐的哼着小曲的声音，“little wing~” 红头罩，“……” 红头罩：我可太熟悉这个状态的迪克格雷森了。 他冷静询问，“才过去一个晚上。你们发生了什么？” “……一言难尽，”杰森谨慎道，“我要怎么样，他才能变回去？” 红头罩回想了下记忆里的迪克，他呵地冷笑一声，冷漠道，“没救了，打死吧。” 杰森被走过路过的迪克揉了一把头毛，心情几乎有点沉痛了，“我就这样失去他了吗？那个虽然讨厌但是精神正常的迪克？” 红头罩对他沉痛的语气感到了匪夷所思，“你是不是跟安洁莉娜混久了？”他对比一下两边的提姆再对比一下两边的自己，“你那个世界究竟有什么问题？” 杰森看着对面一脸傻乐的迪克，木然道，“我猜你那边的迪克跟我这里没有区别。“ 红头罩……红头罩无言以对。 “so，”迪克乐不滋滋道，“小翅膀你是遇到了什么成长的烦恼吗？讲给哥哥听下，哥哥帮你解决啊。”他满怀期望的看过来，眼睛里竟然真的闪出了小星星。 杰森：让我瞎了吧。 他别过脸，装作没看见迪克的表情，开门见山道，“是这样，布鲁斯最近可能又想往家里捡小孩……” “又捡？！”迪克的语气简直是在尖叫，杰森被他吓了一大跳，但他也迅速反应过来，不知道是在脑子里形成了怎样一个等式，再看杰森，眼神里就几乎是带着点儿父兄的慈爱了。 “……不管你现在正在想什么，把它忘掉。”杰森木然道，迪克画风突变后杀伤力简直是呈几何倍增长，如果第一次见面迪克就是这副德行他可能真的很痛快就不当罗宾了……骗人的。但他现在确实没那个心力跟这样的迪克吵架——最好是连交道也不要打。 迪克说我不听我不听，“小翅膀，我理解你的心情，”迪克摆出了家长的姿态，“你现在和当初的我很像……” “不，”杰森坚持否认，“我们不一样。” 迪克坚持不懈，“我要跟你道歉，”他说，姿态很严肃，“当初是我迁怒你，但实际这并不关你的事。布鲁斯没有错，你也没有错，”他继续讲，“事实是我太幼稚……” 杰森听到后一愣。 “……我差点因为自己的无知而错过一个这么好的弟弟！还有人能比小翅膀你更贴心吗！会洗衣服，会做饭，会收拾房间……”迪克几乎是在痛哭流涕，“我差点错过一个亿！” “他刚才是在道歉对吧？”红头罩震惊道，“那他现在又在说什么鬼话！”他忍无可忍道，“等他闭嘴了再叫我！”然后刚刚上线没几分钟的红头罩就又干脆利落的下线了。 置身当场的杰森逃不掉，只能麻木的看他演。 “我是想说，”迪克最后心满意足的总结陈词，“或许新来的小朋友也有不错的地方呢，你要积极地和他相处，说不定就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他冲着木木呆呆的杰森飞了个wink,“就像我和你这样？” 杰森……杰森回过神，慢慢眨眨眼，“啊，哦，”他想说我和你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但直觉让他把话收回来，否则他可能迎来迪克的又一场假哭洗礼。但是和提姆做朋友，“事实上，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他本来是想解释一下自己是想和提姆保持一点距离，最好能让提姆的追星热情消减一点，但是抬头就对上了迪克有点点吃惊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迪克有点忧伤地说，“我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杰森，“？？？” 第31章 厨艺 ……杰森终于明白，关键时刻迪克是靠不住的。 这货在杰森的拼命强调下，答应了要好好观察一下提姆。结果到了周末回哥谭韦恩宅，甫一见面这两人就相谈甚欢了—— 提姆超级热情，“您好，您是杰森的哥哥对吗！我是提姆德雷克，您叫我提姆就好！” 迪克受宠若惊，“哦哦哦不用那么严肃，叫我迪克就可以了！” 杰森在旁边欲言又止，“……”说好的试探呢。 呵，alpha。 布鲁斯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一脸谜之微笑。 说起来提姆会出现在韦恩宅还是布鲁斯向杰森提议的，见鬼的“是朋友的话不应该约对方来家里做客吗”，杰森想，怎么不见你叫安洁莉娜来家里玩？他一边不情不愿给提姆发出了邀请一边再次腹诽提姆的攻略能力。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竟然真的有人能刷到蝙蝠侠的好感度——他是说，布鲁斯和蝙蝠侠根本不是用的同一套好感系统好吗。 布鲁斯的品味十年如一日，大胸细腰长腿美人脸，初始好感度就能完爆他的攻略进度条了。但要让布鲁斯松口来韦恩宅过夜，那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件事。在杰森看来这份话语权是掌握在蝙蝠侠手里的——所以某种程度上杰森觉得哥谭小报上猜测的“韦恩是夫管严（当然夫是那位大家都知道的黑漆漆）”还挺有道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样把精神分裂的如此成功的。 所以说，他确实挺佩服提姆。 ……但当这份攻略能力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不好玩了好吗。杰森实在不明白提姆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执着——他确实看出来了提姆是冲着他来的，努力刷他身边人的好感，和迪克聊得热火朝天话里话外还不忘了带着自己，聊着聊着两个人就开始狂吹杰森的彩虹屁，一个夸他身姿矫健能力出众富有同情心，一个安利他性格可爱居家贤惠做饭还好吃。 ——当杰森举着饭铲站在厨房时还没有明白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动作娴熟的颠着饭锅，阿福本来还在厨房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后就安心的会客厅和大家一起等吃了。 “所以，”布鲁斯原本一直端着大家长的姿态看小辈们聊天，这时候也饶有兴致的问阿福，“他真的会做饭？” “杰森少爷这方面确实有天赋，”阿福淡定道，“不过我以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中国菜，是我多心了。” “哈，”迪克骄傲道，“也就是说，我是第一个尝试小翅膀手艺的那个？” “事实上，”阿福依旧淡定，“杰森少爷的许多第一次作品都和我分享了。” 自以为明明跟杰森相处更久、却连杰森会做菜都不知道的布鲁斯，“……” 提姆在一边眼神欣羡地围观。 *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给那群人做饭？”杰森往锅里敲了两个蛋，他并没做过蛋炒饭，连操作步骤也不过是刚在手机上大致扫了扫，但他在这方面确实很有些无师自通的天赋——他是说，那些标注着“适量”的盐啊味精啊什么，不都是挺清楚的吗，不能理解阿福说的，布鲁斯做饭时还要用到高精度天平和量杯。至于先放米还是先放蛋，这种问题还要问吗？ 杰森托德们就厨艺而言都很是得心应手。毕竟时常一个人住，有条件的情况下他们都愿意注重一下生活质量，而非日日夜夜与外卖作伴——至于靠麦片和咖啡就能活下去的迪克和提姆，那两个和杰森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杰森其实很乐意去尝试一些需要自己动手去做的事物，缝纫布艺和木制手工都能上手，学校里偶尔的手工课更是不在话下。像红头罩小时候捡到个布娃娃都要暗地里缝缝补补一直不肯丢，说出去可能还要被嘲笑心思细腻的不像个男人，但杰森明白这种感觉。相较经过别人转手而来的那些，由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对一个向来一无所有的孤儿来说，总是更有归属感些，更加不容易被别人拿走似的。 ……说是这样说，听起来还是太细腻矫情了吧。杰森腹诽。他拉开冰箱的门，看到上层的火腿，漫不经心拿下来，切切碎就往锅里丢。 不死心悄悄过来观察的迪克咂舌，回头狐疑地对照手机上查到的步骤，“我才知道中国炒饭的种类有那么多……可是小翅膀做的到底是哪一个？” 了解杰森的阿福就一直心平气和，“请放心，迪克少爷，杰森少爷不会让您失望的。”他知道杰森在做英国甜点时就很有些奇思妙想，看到什么都想往面糊里加，并不关心原来的菜谱是怎样的。但或许确实是人品手气加成，杰森每次的尝试效果都很不错，有两种甜品还被阿福悄悄加在了韦恩家的下午茶点单上——当然布鲁斯这种大直男是发现不了几次吃到了没见过的新品种的。 杰森随随便便又炒了两个菜，期间还跟难得上线的神父杰交流了下经验，神父杰建议他做了个麻婆豆腐，转头又急匆匆下线去听冤大头们的忏悔了。杰森说去吧去吧，一边哼着歌往锅里舀了一大勺辣酱。 ……享受成品的蝙蝠家主人客人都很感动，感性如迪克，情绪激动，甚至泪流满面，“啊咳咳咳咳……水，给我水……”提姆倒还矜持，只是微微红了眼眶；布鲁斯表情严肃；阿福仍旧是最平静的那一个——平时阿福的倾向都是清淡偏甜的口味，偶尔才为了布鲁斯和迪克杰森做做重油重口味的垃圾食品，倒是看不出也能吃辣的样子。不过据他所说，年轻参军的时候在印度呆过一段时间，当地还举办了吃辣椒大赛…… 杰森吃自己的菜倒是吃的面不改色。他对食物其实不怎么挑剔，以前饿肚子的时候法棍和黑面包都能下肚，倒是日子好过了以后的豪华大宴吃的他满心难受——与其说他对食物本身的品质有要求，倒不如用更文艺的说法，说他吃的是一种情怀。 但情怀本身也就是有条件的人才能拥有的东西。阿福看不下去这群人，又去厨房倒了几杯柠檬水。杰森放了筷子——他准备做中国菜时倒没怀疑过在座的几位筷子都用的很溜，本来拿出的勺子都没怎么用得上——他是说，当你三天没吃过东西得到了一条法棍，和你手里攥着大把美金上顿才刚切割过牛排却硬要拿一块黑面包忆苦思甜，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至少被领养后他是压根没提过“我们别吃法餐吃法棍吧”。那可真的是有病了。 他想着，支着脸看其他人，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微笑。 第32章 私心 在杰森的印象里，时间一直是过的很快的。过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圆桌会议上就一起等待着他的命运节点——关于小丑，关于死亡。 圆桌会议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而是在某一天突然就觉醒的能力。嗯，在他第一任母亲去世之后——她终于还是死在毒/品和滥/交上，即便杰森很努力想要让她活下去——他成了孤身一人，破败的民居被其他无处可去的乞丐强占，他流浪在犯罪巷的街头巷尾，靠捡垃圾，抢劫与偷窃存活。偶尔前文提到的杂货铺老板等人会接济他。但他还是活得很艰难。 哥谭一直阴雨连绵。但这不代表城市最初的设计者会在犯罪巷也考虑到避雨的问题。挡雨棚和遮水布的存在很多。但对一个发烧的男孩来说并不能起到很大帮助。 他险些死在又一场暴雨里。 后来杰森也说不清，究竟是因为即将觉醒超能力所以才会一直发烧，还是因为命运担忧他的濒死，给予了他一点儿吝啬的帮助。 ——反正自从有了圆桌会议后他过得还不错。掌管犯罪巷的红头罩给他提供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资源点；恶魔和法师用一些小把戏收拾了那些他无法对抗的存在；其他杰森托德们也都很有挣扎求生的经验。 那时候年纪太小的杰森还听不懂他们关于“偷车胎”的争吵。之前杰森托德们都只是单纯提些建议，会不会被采纳都是小杰森自己的事情。这件事是他们第一个比较大的分歧点。神父和小姑娘客观地说韦恩的人品还不错，红头罩却坚称说那是个混蛋，法师和恶魔站了中立，因为，“人类的恩怨情仇太渺小了”。还有许多人，离开哥谭的士兵、特工，生活在星际的联络官，都各执一词。杰森听的没什么感触，不知道那个在犯罪巷都超级有名的大富豪怎么会跟自己这个穷小子扯上关系。他以为这是一群，嗯，他还是听过一些童话的，在母亲还没有沉溺在罪恶之前——他以为这是一群“神仙教母”。神仙教母们也在给他讲故事，黑帮大佬红头罩的崛起史，法师大战外星人，恶魔间谍的反复横跳。反正听起来都比都市上空蹿来蹿去的黑漆漆大蝙蝠要酷。 但毕竟“教母”不是“预言家”对吧？会被来逛犯罪巷的有钱人收养，那也太扯了。 ——争执到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一起默默围观了他兴高采烈的拆下蝙蝠车胎。杰森甚至因为特异能力的存在而比其他人更加有恃无恐。他不仅不想着逃跑还幻想着要给大蝙蝠一点colour see see。 于是后来他被收拾得有点惨。会议里吐槽大蝙蝠的一群人安静如鸡地看着他认蝠作父后被一天天的大道理灌得生不如死。 后来杰森和大家一起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过去的。 ——于是小丑事件被正式提上议程。一直挂在待办事项的首位，从没下来过。 杰森托德们在死亡事件中总是轻描淡写掠过那位记者女士，对她的存在与扮演角色含糊其辞。蝙蝠电脑早些年就帮着杰森搞到了那个女人的资料，证实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可谁知道小丑还能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第二第三个妈来呢。会议只对杰森有一个要求，不要冲动，有事先让大家查查清楚。 除了等待好像也没什么其他事能够做的。杰森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未知而一直提心吊胆。死就死吧，这么多个平行世界不都证明了，死了还能活么。 尚且天真无畏的杰森，目前觉得比小丑更难对付的事情，还是发情期。 蝙蝠智能一直暗戳戳帮杰森记录着他的生理间隔和用药剂量。他毕竟和那些谨慎保养的omega们不一样。长久的药物注射到底是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安洁莉娜也质疑杰森的用药量是不是越来越大，但杰森自己也没有办法。他的发情期现在很不稳定，一不注意就会泄露一丝丝气味。幸好哥谭本身阴雨气息就很浓厚，况且蝙蝠家又很有些灯下黑。杰森只能提高注射频率。这是恶性循环，但目前来看也是没办法的事。 安洁莉娜倒是有心帮忙，可是别人也知道她的味道对不上。她倒是因为担心杰森比杰森自己更加了解这方面的事，用自己的身份有意无意跟托马斯那边的资源打探长期注射的后果。虽然她顶着私生的名头，但到底还是埃利奥特家的独女。那边也很诚实的回答她，“现代没有多少人有这么不明智的做法。”现在风气这么开放，穷人本就打不起抑制剂，生活在法律保护下的富人又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连联邦法都一直在因为这件事而考虑要不要调低omega的成年年龄。但对大部分omega来说，只针对腺体的临时标记应付过成年之前也足够了。 早些年为了omega平权的领袖们倒是有很多这么做的。老实说他们的寿命都不太长久。毕竟是违背自己的生理机能的事情。杰森听到这里反而放心了。他觉得就算只活三十岁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他向来不去为太遥远的事情操心。谁知道他复活之后还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呢。说不定就没有性别了。 说起性别分化，杰森就不太高兴。提姆这两年也是完全没有请过休学假，杰森安洁莉娜跟他走的近，确定了提姆是个beta。杰森不高兴有一点嫉妒不平的意味在。他还是认为提姆比他娘的多。这么讲话的杰森被安洁莉娜揍了一顿，大骂他直a癌晚期。话是这么讲，安洁莉娜自己也有点惋惜提姆为什么不是o，明明之前还是她自己在说如果提姆是o的话竞争压力就变大了。反正杰森搞不懂她。 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圆桌会议在替杰森着急。不管是小丑还是发情期都是别的杰森托德们在吵吵，最开始杰森自己也不是不紧张，但渐渐地就越来越佛。神父什么的跟他征求意见，说成年后可以考虑他最开始切割腺体的提议了，他也就嗯嗯啊啊好好好的都答应了。他这个态度很匪夷所思，但感染力非常强。红头罩一开始想骂他咸鱼，后来自己也很佛地说死就死吧，再死一次也没什么。 神父不赞同，但当事人自己不配合。他只能无奈的另外找人商量。还真有点像个事事替扶不上墙的儿子操心的老父亲。 红头罩等神父走了，悄悄问杰森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杰森说，“我只是不想做个异类。” 红头罩不懂，“你知道，死了又活听起来才像个异类吧？” 杰森自己也讲不清。当然啦，这并不是小朋友说你这样那我也要这样，害怕被排挤之类的心理。刚刚复活的杰森托德们是很痛苦的。他们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他们觉得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他们觉得不会再被自己的过去接纳了。所以他们觉得不应该让杰森也经历这一切，他跟他们不一样，他可以拥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他们很努力的想要改变杰森的命运线。而听说了全部的杰森，却觉得自己不应该抛下所有人，“那听起来就像是，用所有人的悲剧才得到了我一个完满。”杰森这么跟红头罩说，“那让我觉得……”愧疚？不安？算是吧，就算他知道这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要怪也是怪狗/娘养的命运。 他只是想陪陪他们。杰森托德是全世界的异类。但绝不会是圆桌会议的。 “但你也知道，‘竭尽全力去避免，最后还是成了悲剧’，听起来要更惨吧？”红头罩只提了这么一句，其他也没有特别多说，去劝杰森改变主意什么的，“老实说你这个版本听起来要更幼稚些。” “你知道，我不适合这种抒情路线。听起来太他/妈矫情了。”杰森愁苦地拆开抑制剂，“……这什么狗屎？为什么会有榴莲味？” 第33章 郁结 杰森发现，布鲁斯是真的很看好提姆。 现在提姆跟韦恩家的关系很有些微妙——确切说是跟韦恩家的双重身份来说。明面上他只是韦恩家很少出镜的二少的好友，连带着酒宴上哥谭宝贝都带着他出了好几次风头。 ——叫哥谭林林总总的小报来说，这事儿挺微妙的。毕竟法律意义上的正经儿子这种酒会不出席也就罢了，可你还跟别人家的儿子热切得跟个忘年交似的，你叫上流社会那群人精怎么想？ 实在是，杰森托德，和提姆德雷克，对比太鲜明了。一个街头小混混，没有教养，案底较真起来一大堆；一个上层公子哥，成熟早慧，风度翩翩礼仪周到——主要是他还入了韦恩的眼。 韦恩出格那是向来如此。但在别人眼里，这就有点像是……他踩着杰森托德接近了布鲁斯韦恩。 听起来很不齿。但在大人物眼里这叫做有本事。 甚至提姆那百八十年见不上一面的父亲都为此打了个电话回来，称赞他“做得好”，并且鼓励他要“继续保持”。 布鲁斯和提姆本人对此都很有些哭笑不得。 而就他们的双重身份来说，两方也正处于一种彼此试探的状态。说试探也不尽然。大概就是我知道你的秘密，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的秘密，但是你不说破我也不说破……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一种状态。甚至有意无意布鲁斯会漏点警方解决不了的案子——当然其实他自己已经查了个水落石出了——漏给提姆，比如吃着饭的时候抖一抖报纸说这个xx案子怎么还没有解决，哥谭警局真是无能，那个黑漆漆根本没什么用……然后隔天提姆就会很上道地表示听说了吗，有个匿名的黑客高手把证据发给警局了，不靠蝙蝠侠案子也解决了呢。 当着镜头韦恩大少不正经的说这孩子和我投缘；当着杰森的面他也夸了几次提姆“观察缜密”“脑子灵活”，什么的。然后杰森自己回想一下，妈的蝙蝠侠还没夸过我什么话呢。 ……本来杰森觉得自己不太在乎这个的。毕竟他的偶像是红头罩又不是蝙蝠侠。哥谭小报踩低捧高的时候他也没什么感觉，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憋屈。 夜巡时他跟蝙蝠侠分头行动，兜兜转转甩掉了提姆——现在跟拍这事儿已经成了他们默认的规矩了，但是被蝙蝠侠当面逮到的话提姆还是会被意思意思地恐吓一下丢回家里去。 他觉得这事儿当然不能怪提姆——当然也不怪布鲁斯。因为当初就是自己漏的蛛丝马迹被抓到了，而且提姆这方面确实厉害，布鲁斯也只是见猎心喜。提姆的加入也确实能带来很大帮助。毕竟他们做义警的本意不就是保护歌谭吗。 ……那就只好说是自己小心眼啰。你看迪克就能和提姆处得很好。只有你，揪着开始一点点无伤大雅的误会不放。 他在滴水兽旁坐下。哥谭的夜风总是这样，明明并不很冷，但是凉意能渗进骨子里。一丝一缕的，搞得他有些忧悒。 “嘿，兄弟，”他伸手一拍滴水兽的脑袋，凉冰冰地贴着手掌，“你说提姆是不是很快就能取代我了？” 他自说自话地瞧着底下的灯红酒绿，看着自己两条小腿在空中晃，“虽然我本来就打算以后要单干……但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他们都是因为‘蝙蝠侠需要一个助手’才……可我还没下去呢，”他沮丧道，“我有这么没用吗。” “……杰？” 红头罩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响起来，“你一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呢？” “……啊，”杰森一愣，手搭在石头上不动了，“你不是说你这几天都在忙吗。” “是忙，”红头罩简短地说，“我还在太空里。”他的连线像是半断不断似的，还在跟自己的队友讲话，“我警告你罗伊……”他像是在骂人，后面就听不清楚了。 哦，传说中的军火库。杰森想。罗伊哈珀。不久前电视上好像看到奥利弗奎恩宣布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各种意义上的。 ……据说泰坦也解散了，突然之间的。迪克什么也没说。 ……这让他有点很不好的联想。 “gosh，”红头罩不耐烦的说，“我早该想到我十几岁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难道你现在就有二十了吗？”杰森想把话题引开，但红头罩才不吃他这套，“四舍五入差不多，”他说，“把你脑子里的水倒倒干净。想单干就单干，还没断奶就和提姆好好处。迪克脑子都比你清醒。” 杰森，“……我觉得你最后一句话是在侮辱我。” “你以为迪克就过得很轻松？”红头罩顿了顿，意识到不该再刺激他——主要他突然醒悟他居然在夸迪克格雷森——他把话题猛的扯回来，“如果实在不爽就去揍提姆一顿。还不爽就揍两顿。”他这个时候倒是不提很久以前跟杰森说的“对提姆好点儿”的话了。 “闭嘴罗伊！我不是在自言自语，我很清醒……滚蛋！”红头罩那头又开始信号断断续续，杰森听到他在骂骂咧咧。 又跑去了外太空。杰森想，大概是又和布鲁斯闹矛盾了吧。而且听口气这次迪克站在红头罩那边，提姆在对立面。 看，我猜自己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他有点儿小得意。 而自己的问题明明还在，又好像没那么纠结了。 你看那个罗伊哈珀，比我还惨呢。 他旁听着红头罩和队友的撕逼大战，感到一时间的轻松。他站起来张开双臂，风从短袖的袖口呼啦啦灌进去，他想就像小时候梦想的那样我可以飞起来了—— 然后地面远远的拐角处有“卡擦”一声，闪光灯。 杰森默默放下手臂看过去。小小的一个人影激动的冲他挥舞右手，左手还稳稳地端着摄像机。 ——至少有一点红头罩说的没错。杰森凝重地想。我是该揍这小子一顿。 第34章 转变 “我理解你的感受，真的，”安洁莉娜哭天抹地的说，“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家里人请我去你家吃一顿饭！” 难得的、没有提姆的周末。他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店。 “……你差不多得了，”杰森吐槽她，“你见过布鲁斯哪次把他的韦恩女郎带回去过夜？” “你把我跟那些出来卖的女人混为一谈？”安洁莉娜不可置信地反问。 混的太熟就是这点不好。杰森已经对安洁莉娜的种种无所畏惧，他挑衅地挑起半边眉毛，“告诉我，都把alpha当乐子的你们区别在哪里？” “well，冲你的形容词我原谅你了，”安洁莉娜说，“区别大概在于，她们挣钱，我花钱？”她没再画浓厚的妆容，手上也换成了亮绿色的甲油，搭配她轻轻搅拌黑咖啡的举动竟然有种见鬼的清新之感。 “而你居然喜欢黑咖啡，还不加糖，”杰森说，“你不觉得苦吗？” “苦涩，疼痛，”安洁莉娜说，“都是让人保持清醒的好工具。” 杰森点的是果汁和黑森林蛋糕。他抬眉看她，“你最近吃错什么药了？” “托马斯决定结婚。”安洁莉娜自顾自地说。她从名牌手提包里抽出一包女士香烟。 杰森努力想了想，想起来托马斯好像是安洁莉娜的爸爸。没办法。他对所谓的上流人物真是一无所知。除非是有什么任务，不然他对了解那些复杂错综的人际关系毫无兴趣。 一回神侍者走过来轻声提醒对面的姑娘店里禁止抽烟。安洁莉娜平静的把烟放回去，没放脏话也没有掏出一把票子拍在桌上。杰森才恍然发觉原来他有这么久没见过安洁莉娜了。本来疯疯癫癫咋咋唬唬的小姑娘突然之间气质就变得冷淡平和起来，杰森不太适应地动了动。 “杰森，”她绿色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我知道你对这种豪门恩怨毫无兴趣。我也知道你当初找我帮忙不是什么狗屎的争权夺利。”她什么都看得清楚，但什么都不说，浑浑噩噩花天酒地的活下去，一样是十几年的快活，“我也不关心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的omega身份藏起来。” 杰森安静的听她讲。莫名其妙有了一丁点儿的愧疚。 “托马斯决定结婚，和另外一个有钱的贱/人。”安洁莉娜现在连讲脏话都像是轻声细语，“他们很快会有新的孩子。正经的豪门继承人。” “他还是会给你钱。”杰森说，“你知道，有钱人对情妇总是很大方的。十个八个都养的起。” “如果我不止要钱呢。”安洁莉娜的微笑意味不明。 杰森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你不是有野心的人。”他困惑地说，“至少以前不是。”他最近因为自己那一点儿家长里短的少年烦恼，都错过了些什么啊。 “我现在也还是没有野心。”安洁莉娜说，绿眼睛里幽幽窜了团火。杰森熟悉她这种表情，在酒吧，在聚会，她酗酒的时候，放纵大笑的时候，最离经叛道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就有这样一簇火，“可我想活下去。”她的语气像是紧张惶恐，神色却在说——是的，我很兴奋，我在期待什么。 杰森的蛋糕快被他用叉子戳烂了。 安洁莉娜却对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我不会过问韦恩家的秘密，”她说，像是伪装大人做交易的小孩子神气，“你也别问埃利奥特家的，好不好？” 杰森定定看着她。 “我们是朋友了。”安洁莉娜向他摊开手掌。 杰森犹豫没有两秒，伸手，跟她击掌，“——早就是了。” * ——而所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即便杰森是个omega也一样如此。 他答应安洁莉娜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开始搜埃利奥特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他什么都没跟布鲁斯透露。自己调查是一回事，让蝙蝠侠插手就是另一回事。当然也或许蝙蝠侠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在等待事态发展。杰森想要是事情真是这样那他总得去把安洁莉娜拉回来，叫她别趟这趟浑水。 老实说，哥谭已经够混乱了。安洁莉娜的种种言行让杰森有些不安的预感，但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事的话，杰森想，我或许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安洁莉娜有分寸。杰森想，见鬼的明明这丫头这么不靠谱，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相信她？ 他没用蝙蝠洞的器械去搜集资料，太容易留下痕迹让蝙蝠侠发现了。当然他也不会去拜托提姆。求人不如求己，蝙蝠智能把可能有联系的文件都筛选出来了。 “这什么，埃利奥特将与科波特联姻？”杰森震惊，“是我记错了吗，科波特？那只企鹅，要跟埃利奥特家……”他难以启齿。 “……”蝙蝠智能矜持的说，“确切一点讲，是科波特家的一个远房侄女。”而不是奥斯瓦尔德本人。 “侄女？”杰森嗤笑，“这消息放出来前她姓不姓科波特还两说呢。”他是不关心，却未必看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这两家怎么会搞到一起去？”杰森皱眉。大家族大企业就是这样，明明真要翻脸的时候这么一点稀薄的血缘关系根本算不上什么。但谈合作的时候仿佛就是要靠这么一张结婚证明来验证双方的诚意，“比阿特丽斯·科波特。嘿，托马斯比她大了将近两轮了吧？她今年二十有了吗？”她和安洁莉娜几乎是差不多大。这让杰森有一点恶心。 埃利奥特家本来就沾黑，但是，毕竟这里是哥谭嘛，埃利奥特作为当地站得住脚的老企业之一，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但他们的主业还是放在医疗方面，并且发展方向也更多是朝向歌谭以外的地界。韦恩常和他们合作，也有一点改善哥谭对外形象的意思在。总的来说，埃利奥特家做的还是正经生意，明面上并不过分丧天良。 而科波特就不一样了。奥斯瓦尔德掌权后，基本什么脏活都接，冰山餐厅也正如其名，只是冰山一角。奥斯瓦尔德作为掌权人，多数时候并不轻易下水。所以明明知道某些事是他犯的，但蝙蝠侠却拿他无可奈何。因为蝙蝠侠看重证据，看重法律。而奥斯瓦尔德太擅长钻法律的空子，即便站上法庭的被告席，也总是轻飘飘来了又走。 杰森想，为什么要用正义人士的规矩来约束反派呢。黑道自有黑道的规矩。而红头罩也有红头罩的规矩。 如果是我。杰森想，如果是我。 第35章 入局 科波特和埃利奥特搅在了一起。杰森觉得蝙蝠侠不可能没注意到。但他现在放着没管，那估计是也还没抓住什么马脚。 杰森琢磨着，安洁莉娜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的。只是不清楚她知道多少。毕竟她向来喜欢夸张。莫名其妙一句“我想活着”，吓人一跳，仔细想想到底还是埃利奥特家下一代唯一的血脉，根本没到那份上。 ——不过就像她说的，要是托马斯有了第二个孩子，那就说不准了。 听安洁莉娜的意思，似乎是要跟着上同一条贼船，来以此保命了。 ——只是她还说了，“韦恩家的秘密”。 那么她是知道了什么？她又知道多少？ 逆推一下，她是怎么发现的呢？是埃利奥特告诉她的吗，告诉她的知情人会用这部分情报做什么吗？ 这可和被提姆戳穿身份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问蝙蝠智能的世界里托马斯和科波特有搞过什么事吗？ai杰到底是凭着数据立身，调出了历史记录里这个时间段的哥谭大事件。托马斯还是安安稳稳做着他的总裁兼职外科医生。而企鹅人……企鹅人和小丑搅合在一起。当然后头被小丑反水搞得很惨。 ……小丑。 杰森又翻翻本世界的资料，确认小丑还被关押在阿卡姆。距他上次跑出来搞事已经过了很久。按着他发疯的频率来说这已经算是异常情况，但蝙蝠家最近一直忙碌，竟然也忽视了这一点。 现在埃利奥特家的事明面上小丑并没有掺和进来。但杰森还是有隐隐的不安。 说不上是直觉。或许只是与“小丑”这个字眼有关。 因为ai杰的记录里，不久之后就会发生“那件事”。 唯一一项在ai杰能搜寻到的范围里记述含糊不清的事。 ……杰森想着还是干脆和安洁莉娜把话说开的比较好。谁也说不准，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和“惩罚夜”扯上关联。 布鲁斯最近在培养提姆，倒也没注意杰森陆陆续续的小动作。提姆有所察觉，杰森以所谓“共同的秘密”的名义糊弄过去了。他现在倒没什么空闲去搞小忧郁那套了。由此可见感情泛滥那都是给闲出来的。 小丑一出场，那还有什么心情去跟布鲁斯闹别扭。 杰森没打招呼去了安洁莉娜住的小区，却发现人去楼空。他打电话给安洁莉娜，才知道她两天前被接回本家去了。 到埃利奥特家上门拜访的时候托马斯刚巧也不在，据说出去赶一场手术。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杰森看埃利奥特家的庄园都是阴气森森，仆人们不笑也不怎么讲话，一个个面色惨白的像没见过太阳。安洁莉娜之前的打扮已经很素净了，现在穿的一身白简直就像是在披麻戴孝。 她把管家下人都支走，冷冰冰的神情语气都是一变，咬牙切齿地去掐杰森的手臂，“我叫你不要牵扯进来！” “你以为我想管你！”杰森低叫着拍开她的手，“到底怎么回事？你连学校都不去了。” “托马斯不放我出去。”安洁莉娜轻声说，“他觉得我还不够听话。” “难道他还以为你这样的能坏他什么事情吗？”杰森还要嘴贱。 安洁莉娜连咬死他的心都有了。她说，“埃利奥特在搞人体试验。” “你是怎么发现的？”杰森质疑，“你平时连撞见托马斯公司的人都要绕着走。” “我怎么知道。”安洁莉娜狂翻白眼，“我废物的人设立得还不够好吗，他怎么一干坏事就想到我！现在我是知情人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把我摆着好看。” “他要是像以前那样不管我还好，要是他死了还有个人给他送终。现在好了，被抓住了我得和他一起进局子去。” “……难道这是重点吗。”杰森终于忍不住吐槽，“你现在倒是很痛快就告诉我了？真这么害怕你上次跟我装什么装？” 安洁莉娜的眼睛又亮起来了，“那不一样。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她快乐地道，“我这不想着，进局子了也有你陪我嘛。” 杰森无言以对。“那你还知道什么？”他问。 “不知道啊，”安洁莉娜冲他眨眼，“我是废物嘛。” 杰森盯着她。 “别这么看我，”安洁莉娜实话实说，“托马斯会把他要干的事告诉我我已经很惊诧了。难道他还要事事跟我汇报吗。” “倒是你，你的消息面很广吧？”她殷切地望着杰森。 杰森这时候验证了关于安洁莉娜确实参与不深的猜想，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问，“你为什么这么想？” “蝙蝠侠。”安洁莉娜说。 “你说那只黑漆漆的大蝙蝠？”杰森装傻，可是还不等他学着养父的样子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来安洁莉娜就打断了他，“别装了，”她说，“他跟你爸爸床单都滚过几回了吧？” ……杰森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我懂，我不会说出去，”安洁莉娜说，“但是我倒想问哥谭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吗。还是说你爸爸就喜欢玩这样的地下情？” “……你说的都对。”杰森干巴巴地说，“但是，能不能请你，”他咬着牙道，“要么完全退出，别沾这件事；要么就多参与一点，不要一问三不知还来吓我，嗯？” 安洁莉娜说，“你知道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对吧？”她一瞥房间门口，行动机械的女仆在那里探头探脑。她压着嗓子说，“可我就是好奇，好奇死了。” “我会和比阿特丽斯打好关系的。”管家端着茶点回来时，安洁莉娜正亲密地同杰森抱怨，自己的父亲要娶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妻子。而杰森作为男友只是上门来安慰她劝她接受事实。 托马斯要回来时杰森正巧起身作别。临到出门他犹豫一下，还是回头冲安洁莉娜做了个口型，“记得保护自己。”他说。 而安洁莉娜又是一副冷冰冰傲慢的神色，却趁着下人不注意时跟杰森眨了眨眼，“罗宾会保护我的。”她用口型这么回应。 ……杰森难以置信的离开了。路上走到一半他还是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操。” 第36章 深入 杰森开始着手调查埃利奥特家的动静。 而果然，黑市那边最近多出了人口贩卖的生意。 ——怎么说呢，人口买卖这个问题，就法律而言那当然是违法的。但依然屡禁不止，尤其是omega。甚至不只在哥谭如此，全国范围内人口买卖的暗线都存在着。只是在哥谭尤其猖狂罢了。 蝙蝠侠当然也重点打击过这类产业。但毕竟他也是个普通人，超级罪犯层出不穷的情况下做不到对这些旧日规则面面俱到。顶多就是逼着人口买卖从明面转到了地下。 就像是给摆在大马路中间的笼子盖一层遮羞布。问题的程度或许得到缓解，但从根本上则毫无改变。 而近期黑市又掀起了一些苗头。杰森夜巡时有意去周边晃荡——非常可笑的一件事，蝙蝠侠被称为哥谭的保护神，但实际平常不怎么管暗巷的事。他可以插手军火、毒品、发情剂的贩卖，却无法真的把手伸进暗巷。因为暗巷这里有成熟的产业链，真真正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背后另外三大家族的水很深。如果布鲁斯不想打击罪犯的同时兼顾哥谭的经济动荡，他就不能真的动这里。往往是蝙蝠侠来这里查案子，暗巷的人就推一个“罪魁祸首”给他。当然不是纯粹的替罪羊，那样蝙蝠侠不会接受——“罪人”往往本身并不干净，也确实属于罪大恶极那一挂，可惜是他对自己的主人没有了价值，只好被推出来。而这么做的主家也确定，蝙蝠侠和警方无法从他们的弃子那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这又是一条哥谭的“规则”。两边都虚与委蛇着。蝙蝠侠的调查积蓄力量只能在暗中进行。暗巷的势力明面上退让一步，但根基却毫不动摇。 杰森撬开了一个街头混混的嘴。他牵着自己小女儿的手去逛暗巷——暗巷的表面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街巷，不比犯罪巷看起来更混乱，甚至比哥谭普通的街道更热闹繁华些。听信韦恩集团虚假宣传来哥谭旅游，不知底细的外地人，常常误入这里——还能大包小包兴高采烈满载而归——如果没有在半路遇到抢劫的话。连杰森自己都在这里买过抑制剂。 但本地一看就混黑的男人带着小女孩走进暗巷就很值得注意了。不出所料杰森守在他们的归途，回来的只有男人一个。 杰森暴揍他一顿。报纸包着的钞票从男人被扯开的胸口拉链里洒落出来。无能的alpha开始还能叫嚣“她是我生出来的我拿她换点钱怎么了”，后来只能抱着头哼哼。杰森卸了他两条腿，转身走进暗巷口的时候，身后涌出一波窥视的人，争先恐后抢夺洒落地上的钱币。出卖女儿的男人叫的比挨打时还要惨。杰森的脚步并未因此停顿。 但是他刚刚踏入暗巷身上的定位就出卖了他。通讯里蝙蝠侠问，“罗宾，你要干什么。” “救人。”杰森简短回答。他的声音里夹着火气。但他本来也没说错。 然而他虽然生气，到底还记得潜规则，只是杀进了黑店。蝙蝠侠随后赶到救场。店里地下室关着的小孩并不多。杰森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到底要为此焦急还是松下一口气。 他们在周边店家的围视下把犯人们绑起来，孩子们一个个救上来。相关势力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他们不会直接上来阻拦，相反他们回去默默拨通了上面人的电话，直接向警局施压。 ——而蝙蝠侠捉到的坏人和解救的受害人，也确实都只能先送去gcpd。不像他的那些老熟人可以直接送进阿卡姆或是黑门。 回去之后布鲁斯还没空先教训杰森。他得应付警局的狂轰滥炸。戈登作为那个人尽皆知的与蝙蝠侠保持联系的警官同样也被上层警告搞得焦头烂额。杰森听到他跟布鲁斯抱怨说“你这次又搞了个大麻烦”。 杰森知道这次是自己犯了错。他的冲动只是满足他一时的拯救欲，后果却有可能是打草惊蛇。他还没能抓住企鹅人和托马斯的尾巴。 “想救人总不会是你的错，”红头罩安慰他，“要是这次蝙蝠侠和警局的动作再快点，说不定真能挖出来不少东西。”他说，“难得冲动的好处就在于，让所有人都来不及计划。现在谁反应快谁就赢了。” 布鲁斯也意识到这一点。这两天他一直蝙蝠洞和警局两头跑忙着审问犯人，警局那头戈登也一直顶着压力帮他拖延时间。讨厌的是他明明已经分身乏术了却还警告杰森和提姆不准插手——提姆竟然还乖乖答应了会监视杰森。听布鲁斯的意思这次还得找他算账。 杰森都没心情去生闷气。安洁莉娜成了他的内应，告诉他蝙蝠侠和蝙蝠侠的小助手这次让托马斯很生气。平常托马斯其实很少向她吐露什么细节，但这次他确实在家里就大发雷霆了。“你说他们都干了什么？”安洁莉娜说，“那只蝙蝠和蝙蝠崽？我现在觉得他们可真是有意思。” 又是这种“我知道你知道但我什么也不说”的戏码。但杰森这次奇怪的并不觉得无聊或是烦躁，他稍稍松快的调侃，“谁知道呢，他们总是喜欢多管闲事。但这能和老发善心的埃利奥特先生有什么关系呢？怪大蝙蝠抢了他的生意吗？”埃利奥特常常举办参加慈善晚宴来当作噱头。 “太惨了，埃利奥特。”安洁莉娜真情实感地说，杰森听她在听筒那边的动静似乎是还抹了抹眼泪，擤了把鼻子，“我希望我拿到遗产的时候它别变得太少。” “……”太恶毒了，女人。杰森真诚的想。 第37章 信任 “我不管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两天后的深夜布鲁斯满身疲惫的回来，杰森坐在客厅等他，等来这么一句告诫，“你不应当再插手这件事。” 杰森不能接受，“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难以置信的说，“我做你的助手都有多久了？你确定你要用这种方式拦我？” 阿福接过布鲁斯脱下来的大衣去给他挂起来，临走前给布鲁斯拼命使眼色，使得连杰森都注意到了布鲁斯还跟没看见似的。他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一只手撑着额角，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杰森都有一瞬间的迟疑心软，然后他听到布鲁斯慢悠悠的说，“听着杰森，这不是我的主观意愿，而是出于客观的你的能力问题……” “……”去他的布鲁斯韦恩，杰森想，我会同情他可真是脑子里出了毛病。他怒气冲冲的道，“你的意思是——你说我的能力不够？！” 布鲁斯半抬着他钢蓝色的眼睛，欲言又止。然而杰森看着他半放下去搭在嘴角的手背，觉得背后明明白白遮住那句话：是的，我不信任你。 ……杰森自己气自己都快要厥过去了。他觉得不能跟着布鲁斯这么面对面坐下去了不然他可能真要爆炸。他恶狠狠一拍沙发垫子，骂着脏话往楼上走。而布鲁斯这时候又成了世界上读不懂气氛的第一人了，还要在后面喊：“注意你的言辞杰森！” fuck 布鲁斯韦恩。杰森甩上房间门的时候差不多就要冷静下来了。他从恶魔杰留下的贮藏洞里掏出两管抑制剂给自己灌了下去，甚至都没怎么咂摸出味道来。他想，那么这次我就自己来。 这时候他真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他想这是我第一次单干——完完全全不接受蝙蝠侠的帮助甚至还要注意不被阻挠；他想着我还得保全安洁莉娜；他想大不了我还可以向平行世界求助…… 之后的夜巡他们不再是兵分两路。蝙蝠侠为了盯着他太能惹乱子的罗宾都不太在意效率这个问题了。杰森只好是在平时密切关注着网络上消息的动向。ai杰毕竟自己也有任务做不能时刻给杰森帮忙，但之前空闲时也是教给杰森很多网络上用得着的技巧。 现在他隐约知道四大家族现在是一个互相牵制的状态。韦恩家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却不再是一个超然的姿态，在埃利奥特和科波特名下合作的项目里也插了一脚，杰森猜大概只能涉及到明面上的边缘事务；而埃利奥特前段时间莫名的某个挺重要的医疗项目出了问题，虽然一时半会动摇不了根基，但官方的负责人还是立刻做出说明，表示是“供货商”那边出现问题而非埃利奥特家本身有什么不妥；科波特家本来重心也不在这些能够公之于众的产业，现在明面上没什么动静，但杰森想他既然和埃利奥特家合伙那现在必然也要被猪队友牵制；而凯恩家一如既往的以韦恩马首是瞻，这段时间大概没能看出这滩浑水下究竟是什么动静，现在还游离在外的观望。 这种政治经济的博弈本来也不在杰森的思考范围内。他只是借此大概推测几方接下来会有的动静。布鲁斯的意思约莫是双管齐下，蝙蝠侠在暗韦恩在明地给人施压。他本来大概是要等着埃利奥特家搞出什么大动静再动手的，但杰森的揭发让两边都猝不及防，他只好加快进度；埃利奥特则有些垂死挣扎的意味，一边想着遮人耳目一边还在不死心的想要继续合作项目——安洁莉娜告诉杰森说托马斯要带她去赴晚宴。和科波特家。 “这还是第一次，”安洁莉娜说，“他愿意主动带我去那种大人物前面露脸。” “所以他们还要继续合作是吗？”杰森关掉电脑，考虑给自己换上罗宾制服，还是用韦恩养子的身份去偶遇。 “我觉得就是这个意思。”安洁莉娜说，“他给我的理由是，他要和他的未婚妻见见面。”她小声狂笑，“你敢相信吗，带着女儿去和跟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女朋友约会？他怎么讲的出口？” 杰森想那如果用明面身份就有些尴尬了，“只是吃顿饭吗，那么那边呢，那个奥什么什么德的，出席吗。” “奥斯瓦尔德，”安洁莉娜纠正他，“其实我觉得他还有点可爱。”讲这句恐怖发言时她的语气还有点意犹未尽，不等杰森表示自己的震惊她又说，“——你别来了。” 杰森皱眉，“你知道你现在的境况并不很安全吧？” “你怎么也该多相信我些，我很会自保的。” 杰森想说超级罪犯可不是普通人“能自保”的程度就可以抵挡的了的。 但是安洁莉娜也还没说完，“先不提这种光明正大还要通知媒体的饭局上能出什么危险……你不觉得你的控制欲和你老吐槽的韦恩先生非常像吗？” “……”杰森一怔。 “让我们和角色换一换……把我换成你，把比阿特丽斯换成我，再把你换成韦恩先生……有没有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杰森真的很想质问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演。 “安心啦杰森，我不会出任何事，”安洁莉娜反过来安慰他，“我没办法应付抢劫谋杀什么的，但是和这种上流人打交道我可不怕。”她开玩笑道，“难道他们还能找个杀手来当场杀人吗？那在场每个人都比我值得先死吧。” 杰森只好说，“……我再信你这一次。” 第38章 曲折 于是日子就这么看似贫乏又暗波汹涌的过下去。据安洁莉娜的说法离赴宴还有段时日，网上却已经铺天盖地都是这场饭局的“有关说法”。哥谭的各色小报难得从布鲁西宝贝的身上移开了视线，转而关注起这类“金融时事”。 “两大家族联手，韦恩或成输家”“哥谭神话的动摇”“老钱与新贵的战争”，标题一个比一个起的惊心动魄，内容细看来却都是耸人听闻。换汤不换药的尽往韦恩身上扯，明明全篇讲着埃利奥特发家史，配图却是布鲁斯出入夜店被拦的黑脸照。字里行间都是捕风捉影，瞎凑热闹，倒还记得少扯扯科波特。混黑的企鹅人可不比名声“好听”的韦恩和埃利奥特好招惹。 而至少杰森知道现在最焦头烂额的只会是托马斯埃利奥特，真要有什么局势动荡，这把火也绝对烧不到韦恩身上。要是案子结了布鲁斯雇佣的专业团队会赶紧趁热捞上一笔倒是真的。 最近一切都按着他的猜想发展着，他却莫名的总是心惊。具体想想又说不上来有什么好慌张的。布鲁斯因为拒绝他向这件事插手这些时日行动都有意无意避着他，杰森倒也乐得有提姆去接手平日里自己打下手的工作。 他一清闲提姆就终于发现了不对，期期艾艾跑来要跟他表明心迹。他听着对方胡吹了一通自己对心中英雄人物的幻想，竟然也没多大感觉了——他绝不承认是自己竟然快要习惯了提姆的彩虹屁。他只是觉得提姆口中那个光明正义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超级英雄不是自己。 罗宾算什么超级英雄呢。至少也得等我再大些年纪戴上头罩吧。他这么想着，嗯嗯啊啊敷衍提姆一通，把人哄回去了。心里是没什么波动的。 ——所以说人真是复杂的动物。有什么感情憋着不说别人永远不会知道，可说的多了，就又变得没有它本身那么动听了。 杰森自我唾弃一番。他想起来圆桌会议很久没开，大家好像都有事情在忙，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有时候能联系上 ，也只是陪他说说话，劝他安心的意思。 他怀疑这些人在背着他搞什么事情，却也拿不出证据。因为对自己的信任他也一时半会放下这件事，想着等以后再弄明白。目前他最称得上忙碌的只有一件事，给安洁莉娜半夜授课——以罗宾的身份。 嗯当然，告诉安洁莉娜的是这么一条关系链，“杰森—布鲁斯—蝙蝠侠—罗宾”，作为杰森兜兜转转耗大功夫请来的保镖罗宾很是敬业，只要托马斯埃利奥特被手术或是商业事务缠身他就能准时出现在安洁莉娜窗边，搞得夜夜都像是朱丽叶私会罗密欧。——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这点流程还是要走的。 ——而托马斯最近也确实很忙。这也是杰森放下纠结转而和提姆打好关系的原因之一。提姆哄蝙蝠侠很有一套，反正布鲁斯现在是默认了在与计划不冲突的情况下提姆借着职务之便给埃利奥特找点小麻烦。 作为大家族埃利奥特家的安保其实也算得上严密，但那也只是相对一般人家来说。没有谁会像韦恩家那样上上下下装满监视器，蝙蝠侠的掌控欲强到就差把镜头安到每个人的浴室里。搞得杰森现在每每翻窗都会心有余悸瞥上一眼窗框，确定上面没有阿福趁他不注意装上的小机关——在安全这方面阿福向来听从布鲁斯的意见。加上谁会提防进屋打扫卫生还不忘了给你端盘小饼干的老管家呢。 这时候的安洁莉娜面上嘻嘻哈哈，内里也清楚要学的是保命的东西。她其实完全不是她向来展示出来的样子。杰森教她几招格斗术完全不留手，安洁莉娜作为货真价实的omega这方面确实是没有天赋，但她也要比一般人能忍，且对自己狠得多。杰森又一次把她甩在地上的时候自己都快要不忍心。安洁莉娜嘴里嚎着“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你这个渣男”，爬起来的动作却很快，嘟嘟囔囔自己一定要打回去。 杰森注意到她的身体其实已经在微微颤抖。他知道这其实已经是从未经过训练的omega身体的极限。但安洁莉娜还是一脸娇气的凶巴巴，这方面什么都不说，只嚷嚷要向男朋友杰森告状。 “今天就到这里。”杰森说。一场教学下来他的呼吸一点不乱，安洁莉娜的汗都在木地板上留下了水印子，大丽花香挤满房间。 女孩子满怀嫉妒地看着他，突然凑近了他脖子，使劲嗅，“你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她故意问，“你是个beta吗，罗宾？” 杰森忍着推开她的冲动，感觉浑身不自在。脖子太脆弱了，而且靠近腺体，他说，“我就是个beta。” 安洁莉娜哼一声，“你是不是瞧不起omega？” “我没有。”杰森说。 “你有，”安洁莉娜说，随手撩开黏在脸侧的头发，“你看不起我，你看不起omega，你觉得心疼是因为我是omega，你觉得omega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你觉得到这里就够了。”她逼问，“如果我是alpha你会觉得我这样就可以了么？” 杰森无话可答。 安洁莉娜自己倒是很洒脱，并不觉得上面的话有什么问题，说过了就是说过了，也不打算收回来，“你想的没错，”她大大方方承认，“omega就是这样，特别柔弱，身体素质特别差，等到真正成年激素分泌更多有了发情期后还能更差劲。但我无所谓，我承认这个，因为我不能拒绝，我接受这一点，我是个omega。但我未必会比alpha差，我知道我比那群傻/逼强在哪儿。但是你呢。” 她说，“你又凭什么看不起杰森托德？你为什么老要拿他跟一群无可救药的直a比？” 杰森想讲话，但是刚张了张嘴就被安洁莉娜粗暴地打断了，“闭嘴罗宾，我知道你这种人平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是被那群直a养的脑壳坏掉了，”女孩子仰着头，骄傲的不可一世，“——我男朋友世界第一棒，不接受反驳。” * 隔日傍晚布鲁斯回家时惊讶的发现养子跟以前一样在沙发上坐着等他——从之前跟他赌气开始杰森已经有一顿时间没这么干了，他总是叫阿福把自己那份饭菜端到房间去。他走近了，杰森也抬头失魂落魄地看着他。 “布鲁斯，”他叫他，蓝眼睛惘惘的，“我今天发现，安洁莉娜，会发光。” 布鲁斯说，“……？” 杰森唉声叹气，“唉，我跟你这种直a，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布鲁斯更茫然了。他看起来就像是莫名其妙被女伴甩了一巴掌的哥谭宝贝，而不是一只刚刚归巢的阴沉大蝙蝠。他的神情懵然的近乎可爱了。 杰森偷眼仔细打量老父亲的表情，被自己得出的评价吓了一跳。他想我真是和安洁莉娜混太久了，这样可不好。 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不好。 还好布鲁斯没有固执到听不出来杰森别扭的示好。他沉吟一下，顺着杰森的话问下去，“……你真的有这么喜欢她？” 现在轮到杰森说不出话来。这种剖明心迹的时刻正正好戳中他的死穴，布鲁斯一瞬间又回到上风，以他惯常的姿态去俯视自己的小儿子。“这也没什么，”他的打量并没有太久，相反他很快露出了宽容的微笑，“她是不是个好女孩儿我姑且先不提。但看来她确实适合你。” 杰森脸红了。揣在口袋里的手机收到特别关心的消息推送在微微震动，他假借着掏手机的动作避开了布鲁斯温和包容的视线。只是点开屏保的那一瞬间，他情不自禁展开的笑容就死在了半途，僵硬在半扬不扬的嘴角。 第39章 轨迹 安洁莉娜失踪了。 在她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在安保措施严密的酒店里，酒店外面还挤满了想要获取第一手消息的媒体。 可是托马斯难得抛弃了他翩翩文雅的风度，推开包厢门跌跌撞撞冲出来，宣布安洁莉娜被绑架了。 镜头的□□短炮下，奥斯瓦尔德因为身体的残缺只能落后一步，同样满面悲痛地表示比阿特丽斯也遭遇了不幸。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事实上也没什么人想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托马斯向警察求助了，哥谭警局束手无策。外界再一次抨击起警方的无能。但杰森知道为什么警方无法介入调查，因为托马斯和奥斯瓦尔德拒绝提供任何线索和证据——戈登拨出去想要联系受害人家属的电话全部转接给了满嘴胡话的律师，声称自己的雇主过于悲痛不能配合调查——同一时刻托马斯已经召开了发布会宴席，哀伤又不失风度翩翩地向众多合作伙伴和媒体宣布虽然痛失爱女，但埃利奥特家和科波特家的合作将继续下去，将背负死者的期望继续为生者的幸福服务，“安那是我非常疼爱的女儿……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幸，我作为父亲，只能……”他说着这话甚至湿润了眼角，上了年纪却仍不失为英俊的面孔让在场的女性来宾不由唏嘘。他们面上是同情，心里却可能为此大声叫好。没了私生女，没了未婚妻，事业仍然蒸蒸日上。托马斯埃利奥特，一个真正的黄金单身汉。这一手玩得实在漂亮。 而杰森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他穿上了得体的西装，跟着布鲁斯出席了这一场晚宴。他看着托马斯做作地读着事先写好的稿子，虚伪的和矮胖的奥斯瓦尔德交换了一个拥抱，矫揉造作地在镜头前摩挲自己的眼角。演技与安洁莉娜一脉相传，做作而且过火。 他环视周围，每个人脸上都扣着严丝缝合的悲悯面具。外行人只顾着看热闹，同行们却都听出来托马斯的暗示——安洁莉娜必死无疑。托马斯不会为了营救付出任何代价。他们默认了安洁莉娜和比阿特丽斯已经是死人——即便警方最严明的公告声明两个小姑娘现在只是失踪，她们的父亲叔父却比旁人更坚定她们必死无疑。 托马斯是故意的。杰森看出来了，他知道安洁莉娜会“失踪”。那场没什么必要举办的晚宴不仅是给媒体做戏，事实上那完全就是冲着安洁莉娜去的。 ……如果我当时在场的话。他想，贴着裤缝的左手攥成拳头，右手抖得红酒杯里的液体快要洒出来。 布鲁斯在他身后，不着痕迹地伸手搭上他的肩，用力扣紧了他的肩胛。 杰森冷漠的抬眼看着面前的鬼影幢幢。布鲁斯面上的担忧和心大快活随着来搭话的宾客自由切换着。提姆远远拦下了又一批想凑近的同龄人，只能暗地里递过来担心的眼神。 杰森意识到在场的每个人其实都比安洁莉娜的演技要好。相比之下她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而他是个笨蛋。幼稚鬼。自以为是。懦夫。 他掸掉了布鲁斯的手，一个人走向被团团包围的托马斯。 “埃利奥特先生。”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来，像是很远，又不像是自己的吊诡腔调。 托马斯转头看他。他是棕发绿眼，有一副俊朗的好相貌，细看起来处处都是安洁莉娜的影子，温润儒雅的气质却与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差了十万八千里远。或者说是安洁莉娜的外貌像他。杰森隐约明白为什么安洁莉娜热衷于染发美瞳和浓妆。那能遮盖一切她不乐意看见的遗传痕迹。 “你是杰森托德。”托马斯说，深绿色的眼睛盛着忧悒，眼角弯起的细纹出卖他不再年轻的事实，却又平添成熟男人的韵味。杰森觉得他这幅表情该死的熟悉，细细回忆之后几欲作呕——他在模仿布鲁斯韦恩。民间声誉清白洁身自好的托马斯医生言谈举止处处都在模仿扶不上墙的哥谭宝贝。听起来像个荒诞的笑话。但杰森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是安娜的好朋友。她时常提起你。”托马斯还在继续，他的语调很有些奇异，既想要学着布鲁斯轻缓的语调又想保持着上层人士应有的庄重，可是说真的他的声线和布鲁斯并不相像。小o们被他表面的禁欲迷得死去活来，可想到安洁莉娜的存在杰森只想大声嘲笑他的失败。 “安娜会想念你。”他语焉不详的说。 杰森从激烈的情绪里抽身，察觉到这句话的古怪。 ——为什么是安洁莉娜想念我？ ——为什么是死人想念活人？ 托马斯知道安洁莉娜还没有出事。他只是“觉得”安洁莉娜接下来必死。 ——安洁莉娜会想念我。 ——活着的人会怀念我。 ——我会出事。 ——背后人的目标是我。 ……杰森的手脚发凉。等到回神时晚宴竟然已经结束。布鲁斯在车上就想找他谈谈心，可他的状态却像只是一抹幽魂。他拒绝了布鲁斯的好意。回到房间后他联系了蝙蝠智能，“能不能，能不能帮我看一下……”他的嗓音干涩，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极，“阿卡姆里的，到底是不是小丑？” * 做义警最怕的就是身份暴露。 如果是孤家寡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但事实是他们害怕的不过是身边的人受牵连。 在所有世界线里杰森被小丑杀死，以此来报复、激怒布鲁斯。让现在身份置换，小丑绑架安洁莉娜，来引出杰森。 最终目标当然仍是蝙蝠侠，甚至连套路都是一样的。可杰森仍会冲着这个陷阱跳下去。 我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他守在和安洁莉娜平常见面爱去的咖啡店里，等着比阿特丽斯。我的演技那样差劲。提姆能够揭穿我，安洁莉娜能够揭穿我。小丑为什么不能揭穿我？ 罗宾这个助手，我再做下去，布鲁斯藏得结结实实的身份没几年就要被我大白天下了。 布鲁斯觉得他的状态不好，其实已经关了他软禁。知道他和安洁莉娜的亲近，布鲁斯和提姆都在竭尽所能的追查。但他们还没有查到小丑身上，因为“小丑”一直呆在阿卡姆呢。事实是如果真的发现了有小丑的痕迹布鲁斯绝不会把杰森看管的那么松散，杰森此刻也没办法装着自己调查的样子偷跑出来。杰森想为什么我要等到出事了才能想到呢。明明早就知道今年会发生什么，明明平行世界的大家都在提醒我了。为什么我要等到把安洁莉娜牵扯进来才醒悟呢。 他点了安洁莉娜平时喜欢点的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他不知道这玩意安洁莉娜是怎么喝的下去的。 咖啡店里又进来一波客人。混迹其中的女孩子突然从中抽身坐到了杰森对面。杰森抬眼，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比阿特丽斯。她果然年轻漂亮，秀丽的面孔一看就知道和奥斯瓦尔德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我只是拿钱办事。”她吸一口气，有些紧张的在桌面上推过来一张折纸，“别问我别的东西。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传话人。” 杰森看她一眼，接过折纸展开。 ……落款那里歪歪扭扭的小丑笑脸，无声地嘲笑他已知而无法逃避的命运。 第40章 重生 疼痛。晕眩。口腔与咽喉里持续的灼烧感。 杰森挣扎着睁眼。眼皮重得他以为眨眼这个动作缓慢的就像过了一个世纪。灰白色的世界渐渐展露在他眼中。 他怔怔地看着这幅诡秘的无法言说的画面。 “you……awake……” 他听到粘连破碎的几个音节。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大脑无法思考。他吃力地又眨了几下眼，视野清晰起来。灰白色破败的天花板，裂缝从角落爬到他视野的中心，龟裂开的墙皮示威般的摇摇欲坠。 那个瞬间他感觉到了，灵魂重重落回躯体的声音。他听到自己的喘息忽然粗重，每一次呼吸都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勉强记起来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极可怕的事——近期的记忆却又像是放进了灰色的颜料桶，被人使劲搅拌得支离破碎。 他艰难地在床板上侧过头。眼熟的中年男人映入眼帘。对方坐在与自己高大身材极不相称的矮小掉漆木椅上，穿着白到隐隐泛黄的神父袍。他姿态闲适地翻着书，很厚重的一本，正是《圣经》应有的厚度。他保持着翻过一页纸的动作，纸片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此刻他正抬脸向杰森微笑，黑发蓝眼。杰森最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神父。”干巴巴的音节从同样干渴的喉咙里挤出来。 神父起身走近——即便他的气质温和稳重但高大的身材也同样带来了压迫感。杰森躺在他投下来的阴影里，奇异的并不觉得警惕。神父端起床头的水杯，半扶起杰森，极有耐心地看着他小口吞咽。 杯底放在木质桌柜上，磕出轻轻一声脆响。杰森的神思还有些游离。神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只是很简单的问话，但他的咬字迟缓温润，带着安抚人心的力度。 “……”杰森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他的脑子还没真正的清醒，“我应该感觉到什么？”他问。 “恶魔给你搞到了拉萨路，”神父仔细端详他的脸，杰森迟钝的发觉他的视线落点集中在自己的眼睛上。神父又补充道，“2.0版。” 杰森呆呆的看他。 神父解释，“恶魔和我对拉萨路泉水做了些研究。仅仅保留了它最重要的作用。但因为我们试着去掉它的副作用，它可能也没办法像红头罩经历的那样改善你的体质了——目前我们还没有研究出这些副作用和正面效果之间的必然联系。你是它的第一任使用者。” 拉萨路最重要的作用。 复活。 杰森后知后觉，他慢慢地说，“……我死了。” “显而易见。”神父说，他似乎是有些不满的，还做出了不符合神父人设的耸肩动作——当然这个动作十分的杰森托德，“不过有一点我们需要澄清。你并不是被小丑杀死的。” 杰森张张嘴，“……啊。”他说。 “法师带着你跑到我的世界线来了。”神父说，“我这里是最适合收留你的世界之一。” 杰森钝重的思维终于开始缓缓运作。他逐渐平和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他伸手拉扯神父的衣袖，恳切地问，“安洁莉娜……” “那个小姑娘没事。”神父答。杰森注意到神父与圆桌会议时有些微妙的不同。他似乎剥离掉了异空间群聚时期那层温和稳重的皮囊，在本世界的他的真实面目透露出一种难言的漠然与冷酷。 但杰森不怕他，他还是要追问，“小丑给她打了催情剂！” 神父注视他。杰森回视，他发现神父虽然乍一眼也是蓝眼睛，但这种蓝又和自己照镜子时不一样。神父的瞳色偏向灰蓝。像是朦胧的灰色原石，冷而硬，“如果你记得，”神父轻巧的避过了他的问题，“你也被注射了同样的东西。” 杰森的手指松开了，从神父的手腕上滑落下来。 “……你是要我多想想自己的意思？”他疑问的犹犹豫豫开口。他相信他们既然能救出他，那大概也能保全安洁莉娜，“那么，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想抬起手做个指房间一圈的动作，又觉得这时候的示弱有些不合时宜。于是他的手指伸展到一半又放下来了。 “如果你确实想听。”神父说，但他显然没有要关心杰森内心真实想法的意思，“最后关头法师到了你的世界。他把你带来这里。因为跨越了时间轴，你的状态很不稳定。因为法则的缘故，你在到达我这里时正式死亡。恶魔给你灌了点拉萨路。所以你现在醒过来。” 杰森盯着他，要他把话讲完。 “……”神父，“和你一起的小姑娘，法师把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等蝙蝠侠处理完小丑的‘二选一’游戏赶来后就能获救。至于小丑，”他的唇角一直保持在一个固定的微微扬起的弧度，此刻迅速的一挑，满怀微妙的恶意，“法师给他留了点小玩具，是小丑杰拜托他带着的。现在——他应该死干净了。” 他转眼看向杰森，杰森意识到他的不满或许并不只针对小丑，“当然，在蝙蝠侠的眼里，你应该和小丑一起——被炸得连渣也不剩。” 杰森目瞪口呆。他干巴巴道，“……你觉得，蝙蝠侠会相信，小丑死在小丑炸弹里？” 他的表情很好的娱乐到了神父。神父冷淡的灰蓝眼睛终于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愉悦，“顺便一提——每个世界的时间线不一样。在你那里你大概已经睡了一年了。而你——据我观察，你身上的时间还保留着你原来世界应有的流速，没有被我们同化。”他可惜似的抿了抿唇角，“本来还以为能把你留下来呢。” “……”杰森想，也就是说我睡了一年了。 他吃力地翻身下床，磕磕绊绊差一点就要跌倒在地。他感到了肢体极度的不协调，好容易锻炼出的肌肉似乎都有些萎缩。他几乎是四肢并用爬出一段路后才终于重新掌握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他难受的想所有的训练都白费了，现在随便来个普通同龄人就可以轻松杀死他。 这期间神父一动未动。他就那样坐在床沿看着杰森摔倒再爬起。冷淡的神色毫无波澜。 “洗手间在哪儿？”杰森问。神父指给他。盥洗间很贴心的就安置在房间里。 杰森跌跌撞撞进去，扒住了洗手池。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倒影，那张面孔一年没见后变得有些陌生。他瘦的有些过分，皮肤更是又苍白了一个色调，而眉目较沉睡前则稍稍拉开了些，总体来说变化不大。至于肌肉萎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神父的按摩做的再充分他也是在床上挺尸挺了一年。于是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白斩鸡。一只白色弱鸡。杰森感到不满。他咬着嘴唇凑近镜面，扒开眼皮瞧自己的瞳孔。 蓝眼珠整体色调变成了偏绿的蓝绿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谓“拉萨路2.0”的缘故，瞳孔在惨白色日光灯的映照下折射出透明的诡异质感。中间的瞳仁却是纯黑的，镀着金棕色的边缘，一丝光都映不进去。明明是自己的眼睛，杰森却在与自己的对视中生出一身冷汗。实在是——这双眼睛透露出的非人气质太重了。 杰森缓缓退回了与镜子的安全距离，盯着镜面缓缓吐出一口气。 神父施施然半倚在盥洗室门框上看他。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件事的？”杰森盯着镜子问。 “那要看你是指哪个部分。”神父说，“法师自从被你召唤就一直对空间法则感兴趣；恶魔则一直在拿拉萨路泉水做实验；小丑杰觉得只杀小丑一遍不过瘾……我们只是在发现你不愿意接受明智建议时把它们拼凑起来。” “……红头罩也参与了？”杰森轻轻地问。 “红头罩的世界是核心。”神父说，“假设我们世界的关系是同心圆，各自有重叠的部分，你是连接各世界的锚点，红头罩就是圆心。”神父冷冰冰道，“……所以他不能动。而你也不能出事。一旦你有什么意外没法重生，我们之间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杰森艰难地想要给自己一个微笑。但他失败了。他放弃了努力，转头干巴巴道，“你知道吗，安洁莉娜之前怪我，说我的控制欲明明就和布鲁斯一样强。” 他终于露出难看的笑脸，“……现在我终于相信了。” 第41章 教堂 神父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情。教堂的周一到周六是属于穷人的时间。年纪不大的孩子们从人意想不到的角落里钻出来挤进教堂乞讨。神父给他们分发的大概率是兑水牛奶和黑面包，偶尔也会有中奖的小孩得到廉价的糖果——中奖者的年纪往往小到让人心生怜爱，相应的神父会告诫他们赶紧把糖吃掉不然会被大灰狼抢走。小朋友们面上乖巧的说感谢神父，扭过头就嘲笑这位神父先生实在善良到愚蠢，竟然还会相信那种骗骗小孩子的童话故事——然后他们就会从年纪更大些的孩子那里得到“教训”，嚎啕大哭地折回来向神父再索要一份安慰。这时候神父会冲他们遗憾的摊手，给他们展示空荡荡的口袋，再目送这些孩子一秒变脸，骂骂咧咧地跑走。 而礼拜日的来客则大部分都是富人。虔诚的信徒从各地赶来这里，挥洒着大把钞票和投资参加布道，一场听不完就急切地索要圣餐。神父纵容信徒们的小小不敬，双方都在胸口画着十字，彼此交接的圣经中央被掏空，塞满新式的毒品。而寂寞的贵妇人们热衷于假借着忏悔的名义同年轻英俊的神父先生调情，狭小的忏悔室里涌动着潮湿隐秘的情绪。神父用冷淡的姿态念出那些甜言蜜语，换来隔间的娇笑与高昂的小费与定情珠宝。 杰森小心地避开人群在教堂瞎逛。神父得到的钱财并没有用于教堂的装饰修缮。教堂建在哥谭的郊区，外表破败苍凉，周围最旺盛的生命是丛生的杂草与耗子。杰森转过两圈，确认他曾在这里解救过提姆德雷克。 有趣的历史重叠现象。 神父来到发生过绑架案的教堂，把它变成了哥谭上层人士中暗里流传秘而不宣的谈资。在这里你能得到上等的“好货”，还不会被大蝙蝠抓住毒打。他们默认教堂和黑蝙蝠有着暗地里的交易，正如韦恩一样。 杰森走进隐蔽的小径，到达神父指认过的地下室。这才是神父真正的资金流向之地，里面的高科技装备和天价毒品都与它荒废腐烂的外表格格不入。杂乱的纸质资料堆积散落在角落，杰森大致翻看一番，都是哥谭近期的势力分析。连所有新出头的小势力都在上面，对这些野心勃勃的可怜虫连利欲熏心的企鹅人都不会多看一眼。神父却几乎把他们每个人都查了个底掉。 神父杰随后也走进了地下室——他送出了今日最后一份“圣餐”，对那些徘徊在门外露出希冀眼神的乞丐小孩做了一个怜悯遗憾的表情，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教堂的大门。他看着杰森留下的痕迹，判断出他找到了隐蔽的乐园。“我一直认为，小人物才是决定事情的关键。”神父看到他放下手里的纸稿，说。 “使用高科技的话不是更方便？”杰森看着满地散乱的纸张发问。 “我不信任电子产品。”神父挑着空地落脚，提起长袍的姿态缓慢又从容，“尤其在科技如此发达的当代。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好动的黑客会带来怎样的麻烦。” “这也是你不收留任何孩子的原因。”杰森推测。 “小孩子的好奇心可比黑客更难应付。”神父承认，“更何况，这里是哥谭，如果不能靠着自己活下去，成年之后也一样会被社会的规则淘汰。” 杰森瞧着他，腹诽这大概是自己见过嘴最硬的杰森陶德。他想要揭穿他冷酷的假面，“你大可以连食品也不要施舍给他们，”他说，“历史上是怎么说的？出售赎罪券，连上天堂的机会都不要留给穷人好了。” 理所当然杰森失败了。神父从从容容回复道，“‘上帝已死’，机会从来不是我留给他们的。” “你知道神奇女侠吧？”杰森闲着也是闲着，兴致勃勃和神父打嘴仗。神父递给他一个眼神，脸上写着“那又怎样”。杰森继续说，“——而你依然是个无神论者。” “人们向神祈祷，是因为对神有所求。”神父说，“神奇女侠能给他们什么？牛奶还是面包？”他俯身整理散乱的枪械和资料，“穷人们并不在乎所谓‘迟来的正义’与‘无法伸张的罪恶’。” 杰森奇怪的看他，“你刚刚，是自诩为神了吗？”他不可思议的发问。 神父站在门框投下的阴影里，不咸不淡地笑了下，“那要看你对神的定义是什么了。” ……杰森现在非常认可中国的一句俗语。叫做“岁月是把杀猪刀”。他不敢想象自己长大后也会变成神父的模样，或者说，能够理解神父的思维。 “我通过军火买卖操纵哥谭的黑色势力。我垄断他们的进货渠道——当他们失去杀伤性武器，所谓械斗就只能是小打小闹。哥谭的所谓罪犯失去随手即得的枪支后也不过是好勇斗狠的普通人，政府收拾起来就会方便很多。”神父闲闲地对帮派们评头论足，“而那些超级罪犯，那都是蝙蝠家的事情。与我无关。” 杰森说，“但流血事件还在发生。” “因为改革不能一蹴而就。”神父说，语气平静慈爱的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神职人员，说着“神爱世人”的样子，“我想拯救哥谭，并不意味着我要拯救每个人。” 总结概括一下，神父做的其实是和红头罩一样的事情。不过是红头罩把自己暴露在各大势力眼前，一起参与角逐，慢慢蚕食收拢吞并；而神父则隐在暗处，从哥谭的经济政治的上层着手插入，一点点调整哥谭的格局。神父认为，“红头罩的办法在前期看似见效很快，但没有办法从根子上处理问题。哥谭的罪犯死完一批还有一批，”他淡淡地说，带着一点语重心长般的不认同，“红头罩给他们设立新的规则，能够应用那当然是好的。但是总会有新人——你明白的，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规则挑战者。头罩迟早会被当成哥谭陈疾的一部分——除非打倒他的是他自己，否则后人可不会去关心他有怎样的思想。” 杰森困惑的看他，“你不是个义警，”他说，“你是个政客。” 神父听了并不生气。他若有所思的微笑一下，“你说的对。” 神父和杰森从地下室里出来，前者转身给层层封锁的隐蔽室门上锁。杰森等着他的动作。神父转头领着他，拨开草丛回到教堂门口，抬头看看月色，“天黑了，”他说。 杰森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到了我们上门拜访的时间。”神父说，然后去教堂后面开出一辆老式轿车。杰森坐进去，看到手边车窗的挡风玻璃并不是被神父摇下而是真的碎的干干净净。再看前方，仪表盘上大部分器键都失灵了。 神父就像没有注意到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只是语气轻快愉悦的嘱咐他系好安全带。 于是杰森听话的伸手去后背够安全带，却在它本应该在的地方摸了个空。他扭过头，盯着那里确认所谓安全带是真的不存在。再回头时他瞧着后视镜里神父恬淡温和的侧脸，无语凝噎。 神父伸手调整一下后视镜，然后重新握住松动的方向盘，语气淡然地道，“我们去拜访老朋友——不只是我的，或许也是你的。” 他转脸对杰森露出恶作剧一样、带点孩子气的笑。 第42章 经年 神父带着杰森去了韦恩宅——加个定语，这个世界的。 要不是认得路，下车时杰森简直有点不敢相认这是韦恩庄园。倒不是说庄园变得太多。单就外观而言韦恩宅也不过是在杰森世界的基础上多出些年月而已。杰森只是困惑于那种气氛。如果说杰森记忆里的庄园顶多称得上是古老有底蕴，那眼前的建筑就真的可以直接搬去演鬼片。 走进庄园的大门他看见的景色不外乎凋敝的树枝灌木。虽然本来就是秋天，荒凉一点也是无可厚非。但是阿福绝对不会放任主干道上也积满腐败的落叶。 这里太过阴森压抑。比杰森印象里他初见地下蝙蝠洞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违和感让他隐隐不安，冲淡了他对此处蝙蝠侠的好奇。直到终于有下人来应门，他的心脏完完整整地沉下去——来开门的人不是阿福。是个生面孔，长相平庸，微微佝偻着腰背，看不大出年纪。整个人苍白，木讷。他冲着神父打了几个手语，神父见惯不怪，杰森也就知道这人还是个哑巴。 他想起当初拜访安洁莉娜时埃利奥特家那群僵尸一样的仆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神父领着他径直沿门廊走进去到了客厅。杰森看出沿路的装饰相较他记忆里的几乎可以称上是被大肆改动了。镂花的雕金烛台，花样诡异的挂毯。整体的色调充满异域风情。杰森走马观花看过去，心里有些空落落。直到他和拐角油画上少年时期的布鲁斯对上视线，才勉强的抿出一个微笑。 到了大厅，年轻英俊的男主人正坐在桌边看报纸，腰背挺直，闻声抬眼的姿态和布鲁斯学了个十足十。等到他放下报纸杰森几乎要惊叹了。男人的面孔和布鲁斯少说也有七分像，不过眼睛是绿色的。纯论气质的话，布鲁斯的英俊更温和内敛，而他则是肉眼可见的冷淡。 他站起身，和神父淡淡的打了个招呼。杰森借着神父和男人打机锋的空档趁机打量他，和布鲁斯做对比。他留了一头长发，身量很高，目测要有一米九多，比布鲁斯要高。他穿着贴身得体的黑西装，衣领遮掩的一丝不苟，这点和布鲁斯不一样，布鲁斯在没工作时几乎是能瘫就瘫，哥谭不出事的话他能全天裹着睡袍进进出出。杰森还没能多看几眼，男人的视线已经敏锐地投射过来，“怎么，还是被小孩子缠上了吗。”他只冷淡的扫过杰森一眼就继续和神父讲话，眼神里轻蔑不耐的意味毫不做丝毫掩饰。对于他和布鲁斯面貌相似而升起一丁点儿好奇的杰森的好感几乎是瞬间就被扣光。 神父却在这时候把自己也摆在了跟男主人一个态度上，顺水推舟道明了意图，“的确。”他言简意赅道，“来找你帮个忙。” 男人也不多话，转身扯开椅子坐下，“好处。”他说。他一眼都不看杰森。杰森也懒得搭理他，专心听神父要怎么安排他。 “或许你应该看看再说话。”神父微笑，这个笑同他在教堂里对着那一张张写满贪婪的面孔时露出的笑并无任何不同，“你会对他很感兴趣。”从头至尾，他都是用着慢条斯理的陈述语气讲话。 男人于是正眼看杰森，在脑后扎成一束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从肩膀上滑落下去。他眯了眯眼，像是在评估，杰森注意到他的眼神，如果说神父的冷酷是深潭下的灰色原石，这一位的冷漠就是薄冰封着暗火。“看起来还可以，但是不够。”他刻薄地说，“我是个商人。” 神父就像是根本没听出他的意思——或者说听懂了，又给他怼回去了，“你不是。”神父施施然也坐下了，同时把干站着的杰森也摁到了位置上，“我不会修改我们之间的任何约定。”这句话里没有重音。 “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神父的合作者迅速接道。 神父只是笑了下，“你——韦恩先生，你实在是不太会谈生意。为什么不等德雷克先生回来我们再谈论这个呢。” 神父的问题像是激怒了他，但他很迅速的就压下了这一点点怒火。杰森注意到他的眼神乍亮一瞬，就像火焰突兀地融化了浮冰——但那抹杀气又迅速暗下去。他冷冰冰地说，“德雷克不会回来。假设你的消息还灵通，你就该知道德雷克已经搬回他自己的房子去。”他像是意难平那样的嘲讽，“你的反应速度让我开始怀疑和你做交易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这样吗，”神父完全无视他的后半段话，故作惊讶道，“那看来我的确是走错了地方。”他理一理自己的神袍下摆就要站起来，“杰伊，我们该走了。天色暗了，再打扰主人家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事。” 杰森反应两秒，意识到“杰伊”是神父给自己临时起的假名。他无力吐槽神父过于做作的激将法，但是刚刚站起来就听到年轻男人毫不犹豫的中计，“停下，”他冷冰冰又克制地道，“——我会通知德雷克过来。” 杰森于是只好又坐下。 这次男人总算愿意正正经经的看他，但还要不甘心的多几句嘴，“恕我直言，我确实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 他凉丝丝道，“变种人？” 杰森蹙眉。男人了然，“我猜错了，”他的眼神在杰森和神父间游移片刻，然后他难得有些犹豫地道，“……你的私生子？” 神父挑眉，不置可否地道，“这个时间，你的仆人都下班了吧？你不去通知德雷克么？” 男人盯着神父冷笑一声。但还是起身去拨电话了——大概是连简单的通知也想玩出点花样，还不能被神父听到。 而杰森才反应过来那个给他们开门的、脸色苍白的仆人并没有跟着进来，给他们倒倒茶什么的。主人家显然足够傲慢自我，怎样很好的招待上门的客人这些向来都是阿福才会考虑的事情—— 阿福。杰森想。他张了张口，有好多问题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他想韦恩家那么多不能外传的秘密，不知情的下人们的确是最好不要留到夜里。 最终他回避了这个危险的问题，毫不犹豫跳进了另一个坑里。“布鲁斯呢？”他问。 “你说老韦恩？”神父说，“众所周知，他被小韦恩先生夺权后，去国外‘养老’了。” 杰森被那个“老”字震了震，一时又找不出反驳的点。他说，“……你知道我在问什么，蝙蝠侠呢？” 神父好整以暇的看他，“你是问上任的，还是这任的？” 杰森的手指快要抠进椅子的木头扶手里了。 “上任蝙蝠侠‘退休’了。”神父说，“至少在哥谭是这样——他在正联养老。” 杰森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感到失落。他轻声道，“我以为他会老死在哥谭呢。”这句话的重音分成两边，“老死”和“在哥谭”。前者是杰森不足为外人道的美好祈愿，后者才是他真正的问题。 神父只回应了他的第二个重音，“你知道，狮群总会诞生出新的王者，而老的那一任，”他耸肩，“运气好的才只是走人。” 杰森想着迪克，提姆和自己的人设。他想我们才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不知怎么的对着神父他又不敢直接的反驳。他只是气哼哼道，“……蝙蝠又不像狮子。” 神父竟然因为他的疑惑怔了怔——直到他开口杰森才知道他的重点完全错误，“……都一样吧？”神父说，“都是猫科动物啊？” 杰森也被问住了。 ……一时之间他和神父面面相觑。 第43章 诈尸 十分钟后杰森见到了成年版的蒂莫西·德雷克。 小韦恩先生对新来的客人很是不满，并没有要主动招待的意思；神父在位子上施施然喝着自己在厨房泡的茶。杰森左右看看，认命地去开门——反正他本来也对长大的提姆有些好奇。 门口处摁响门铃的男人穿着修身的灰色长风衣，暖驼色的围巾堆叠在立领里。他的面孔就是少年版的提姆长开了些，头发也留长了，总体来说相差不大。但杰森看着门板显示屏上男人低垂的眉眼，总觉得那熟悉的惫懒神色有哪里透出了几分违和。 蒂莫西先生要比小韦恩先生礼貌的多，看到开门的杰森他怔了一怔，但迅速收回了打量的神色。他露出含蓄的微笑，“你好？” 杰森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蒂莫西算是他见到的第一个长大之后的故人——他自己当然是要排除在外的，这种感觉很奇妙，蒂莫西对他来说，既熟悉，又是个陌生人。他知道他以前的模样，但也只是以前的，“进来吧。”最后他干巴巴地说，“他们都在里面。” 进入内室的时候里面是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神父背对着门口不知在干什么，小韦恩则低头转着自己手上的绿松石戒指。但蒂莫西干脆利落地融入这片沉默里，自己找了雕花靠背椅坐下了。杰森左右看看，好像所有人都习惯这样低沉的氛围，神父好歹挑挑眉毛示意，小韦恩干脆头都没抬。 “听说你们分家了？”神父说，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就像街头巷尾的妇女们交换家长里短那样的平淡。 “他毕竟是养子，”小韦恩说，“我才是姓韦恩的那一个。” “……”蒂莫西说，“如你所见，幼稚鬼的占有欲是很可怕的。我不想某天被无缘无故的迁怒。” “我对你们的理由不感兴趣，”神父这样说，语气却变得饶有兴致起来，“我更在乎你们的分配规则。” “这同你有关系吗？”小韦恩呛他。 “啊，毕竟这也关乎到我的利益，”神父大方承认，“你总得告诉我哪只羊更肥些，我才好宰。” “别看我，”蒂莫西摊手，“这些年我为韦恩集团付出太多了……德雷克集团早不剩下什么了。看看这些家具，再看看这些装饰品吧。韦恩先生可是很大方的，人家手指缝里漏出一点儿就够我俩过活了。” “我最近确实很缺钱……”神父沉思道，他的手指哒哒的敲击扶手。 “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小韦恩被两个厚黑学者联合挤兑，就快要当场翻脸，“杰森托德，你的把柄可就坐在这里呢。” 两个杰森托德同时抬头看他，又互相看看。年纪小的那个反应过来无精打采低下头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些半真不假的豪门密辛是该吐槽还是该内伤；年长的那个倒是很淡定，“啊，对，我快忘记我还带了个小朋友。” “所以，你们叫我来的理由？”蒂莫西说，这次光明正大地看起杰森，“老实说我本人不是很想踏足这片伤心地。” 他的视线让杰森觉得不适。那不是提姆会有的眼神。蒂莫西和小韦恩斗着嘴，言语间透露出任性的少年气。他的嘴角还挂着刻意虚伪的微笑，可他看向陌生人的眼神却是实打实的冷淡，侦探剖析式的视线，“呃，你背叛了你的上帝？”最后他提出了和小韦恩一样的观点。 小韦恩发出了“tt”的声音。 “我希望你明白只有天主教才会限制神职人员的感情问题，”神父说着自己也陷入了思考，“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属于天主教还是基督教？” “我想你是个邪/教徒。”小韦恩不客气地说。 神父睨他一眼，虚情假意地在胸口画起十字，“主啊，请你宽恕这无知的狂徒。” “well，”蒂莫西笑笑，这笑意很薄，浮在面上，杰森看了不太舒服，“我很乐意看你教训教训恶魔崽子……但是我的空闲时间不允许我这么做。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我要你们帮忙做个手术，”神父说，伸手搭上杰森的肩，“这小子长了多余的东西。” “我不是医生。”小韦恩说。 “你有医学博士的学位。”蒂莫西说。他像是想赞同小韦恩的样子，却又出于个人情感的原因而必须去反对。 “德雷克，你说话的时候至少应该带上你的脑子，即便它空空如也，”小韦恩恼怒道，但不仔细分辨眼神语气的话他的面上看起来还是文质彬彬，“——不是每一个理论派专家都得会拿着手术刀搞剖腹产或是肿瘤切除。” “人总该有第一次尝试，”神父说，他的手指轻快地点在杰森的肩上，杰森怀疑他把自己当成了玩具，“你觉得我能把他交给谁呢？正规医院，还是黑作坊？” “——或者你也可以帮我把德雷克绑起来练练手，”小韦恩思考了不到两秒的时间，然后唇角一掀露出点刻薄的笑，“我老早想打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灌满了咖啡。” “现在你们又自成一派了是吗？”蒂莫西说，他伸手捏一捏自己的鼻梁，垂下的眼睫挡住了他冷淡的视线，于是他的面孔在杰森眼里重新柔和熟悉起来，这让杰森多少有点安心。 “是你自己告诉我，在你身上我无利可图。”神父说。 “那么我收回前言，”蒂莫西迅速作出决定，“艾略特·埃利奥特，我想你知道他。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但是我有什么好处？” “能够接受韦恩家的合作事务已经是你的荣幸，”小韦恩冷冰冰说，“需要我提醒你本来应该净身出户吗？” “而你的意思是，想要同德雷克为敌是吗？”蒂莫西被气笑了，“你很有空闲处理公司事务嘛，可惜你的经理团队不这么觉得，败家子？” “喔，请等我，”神父瞥了杰森一眼，杰森合理怀疑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存在了，“——请等我们离开，然后你们再展开你们的世纪大战好么？我希望你们能用恰当的态度对待客人。” “你们可算不上客人。”小韦恩接话接的非常迅速。现在杰森终于忍不住，他确定自己和他处不来。我讨厌这家伙。他对神父示意。 神父眨眼，意思是“我也一样”，然后就别过头看向蒂莫西。蒂莫西耸了耸肩。 * 最后神父和杰森被客气地“请”出了韦恩宅。蒂莫西留下了，杰森猜他可能是想和小韦恩打一架。 神父的老轿车突突突地往前跑，而驾驶者本人的姿态严肃又认真，同盘山公路上的赛车手们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杰森盯着花掉的后视镜看好久，额角跟着轿车的呻/吟一起有节奏地痛起来。 “虽然开车时是不应该讲话的，”神父说，盯着前方空荡平坦路面的神色很凝重，“但我想你已经憋不住你的疑问了。” 杰森有气无力的应承一声。 “你的第一个问题？”神父等着，没等来下文。于是他主动地开口催促，这倒是挺难得的。 “……”杰森勉为其难地开口，“你为什么不换辆车呢？”他想着红头罩的改装机车，ai杰随叫随到的飞行装甲……为什么他没有被传送到那些世界去呢？ “……跳过。”神父冷酷的说，“下一个。” 杰森的思绪空茫茫的，掠过了不在的阿福、“养老”的布鲁斯、庄园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的迪克、被驱逐的提姆、素未听闻的小韦恩……觉得踩到哪里都是雷。于是他挑了看似最不相关的那一个，“艾略特埃利奥特，”他说，“这个名字拗口的家伙是谁。” “托马斯埃利奥特的儿子，”神父说，他显然明白杰森的全部意图，表面上他顺从了杰森的意愿，拐开了话题，“——众所周知的长子，正统继承人。” “……我以为他还应该有个姐姐。”杰森说。 “相关的法律文件没有记录，”神父说，“所以那桩绑架案的受害人就只是个父不详的孤女而已。” 杰森把头挨上靠背，“……好吧，反正只是平行世界，”他自我安慰，低声咕哝，“我那里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算算时间，”神父并不放过他，“你那里的艾略特差不多就要出生了。到时候那小姑娘的日子可不会太好过。” “……所以，”杰森说，“我们为什么不快一点解决我的问题，把我送回去呢？” “规矩使然，”神父说，“你并不是死去后就立即复活的……有一段时间，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所谓‘杰森托德’的，无论是法律意义上、社会意义上、还是他本人的□□或者思维活动，都不应该存在。至少这方面我们可以谨慎些，不去引起‘世界线’的注意。” “而且我也很好奇，”神父最后坦诚道，“我很好奇未来你会变成什么样？” 杰森懵懵看他。 神父笑笑，不做解释。从某种层面上来讲，杰森的特异能力已经是跨越空间的产物，规则允许他的先知先觉，也允许他改变本该发展的命运线，但依然遵循着他的独立世界的准则……但是他说服了其他人将杰森进行传送，又在这里给杰森进行手术，等同于将别的世界的气息加诸于杰森。那么这时的杰森还是不是原来的杰森？规则是否还承认他？即便将来把他穿送回去，他还能否被原来的世界接纳？如果不能，那么杰森是不是就成了空间夹缝的流浪者？如果能，那么规则就比他设想的更宽泛……不管能或不能，可操作的地方都太多了。 小韦恩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可他有一点没说错。神父确实是个狂徒，他不信仰神明，但他确定这世界存在着此刻的他还不能理解的运转规则，这规则笼罩于哥谭、甚至这整个世界之上……如果他想要掌控哥谭，那么他就得首先弄懂他的敌人究竟是谁。他并不像其他杰森托德那样满足于将目标设定为改变哥谭，人人向善。他想要实现的的是更加玄妙的“拥有”。 杰森的存在让他窥见了不可名状的机器的一角。而他向来一无所有，所以不害怕失去，什么都能拿来利用，包括他自己。 副驾驶上杰森陷入来到这里后就时常出现的低迷状态。神父却难得的从心底感到愉悦，他摁了摁喇叭，老旧的鸣笛却根本没有响。于是神父自己无声地模仿出口型，愉快地笑起来。 ——他大概是疯狂的。从他死而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害怕失去什么了。 第44章 手术 传闻里的艾略特·埃利奥特，聪慧俊秀，温文知礼，是个早早出入家族产业的天才少年，除此之外他的为人风评就同他的父亲一样好。 “你这么说，是想告诉我他不是个好东西？”杰森问。 神父故作诧异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会这样想？” 蒂莫西帮他们找了个折中的地界，难的是还要设备齐全不会引起动静，又不能真的牵扯到双方的身份问题。而他本人作为中间人此刻并不在场，杰森悄悄问神父，“所以你们的关系其实还不错？你和德雷克先生？”提姆那种小控制狂遇上这种事肯定会死缠烂打留下来瞧瞧是怎么个发展的——他喜欢把一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补充起来，不然从别人嘴里打听到的事情过程总要旁敲侧击查证再查证。一个完完全全的怀疑论者，杰森想。而德雷克先生——原谅他只想加上尊称，以此来保持距离。 神父沉吟片刻，“既然你也认识蒂莫西......”他斟酌着说，“...那你就该知道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那一家子的控制欲都一脉相承。” 他掰过杰森的肩膀，揽着他向天花板墙角挥挥手，“嗨德雷克，小朋友想跟你打个招呼。” “......”杰森跟着挥挥手，干巴巴道，“嗨，德雷克先生。” 蒂莫西此时西装革履坐在他的总裁办公室，电脑屏幕上大大方方显示着监控画面。他从文件资料里抬起头看到这一幕，唇角勾了勾，眼里毫无笑意，“所以你们确实很像。”他淡声道。对面两人当然什么都听不到，可是神父却在杰森尴尬低头时对着镜头回应似的挑了挑眉毛。 * 大概二十分钟后艾略特埃利奥特到场。一进来就有些热情过分地要和神父握手，“抱歉抱歉，我竟然迟到了！”他回头看到杰森，眨眨眼，“这位就是需要帮助的小先生吧？” 他的嘴上称呼杰森是“小”先生，但其实他自己看起来也并不比杰森大多少。西方人的面孔本来就显老，艾略特却有一张讨巧的娃娃脸。他穿着白大褂，气质身形都很接近一个成熟男人了，跳脱的举止却像是勉强才成年。 杰森也趁机打量他。艾略特也是棕发绿眼，但却是清秀挂，长得不太像托马斯——理所当然也不太像安洁莉娜。可是杰森却越看他越觉得眼熟。他脸上的表情懊恼与讨好都有些过分夸张，不仔细看甚至会觉得有些油腻。然而他的眼神却是很狡黠的，满是试探但又不招人厌烦。杰森思索片刻，反应过来他长得像比阿特丽斯，性格又和安洁莉娜有些微妙的重合。 真奇怪。杰森一边和艾略特握手一边想，托马斯的基因到底有什么问题？本来以为安洁莉娜已经是天下独有的奇葩了，怎么又来一个艾略特？ “先说好，这次我来虽然是德雷克先生帮忙牵线，但我也是特意想同陶德先生您交好的。”艾略特笑嘻嘻道，讲的是市侩的内容，语气却很有些跳脱的孩子气，“当然——仅是我个人。不代表埃利奥特。” “我没什么值得埃利奥特家的少爷特意交好的，”神父说，“我只是个穷得叮当响的神父。还得靠你们这些富人的接济。” “但我还是要感谢您此次给我这个接济的机会，”艾略特同他姐姐一样会看人，意识到神父不耐烦同他打官腔，立刻转向杰森进入正题，“那么，小先生，让我瞧瞧——你有什么问题？” * “嗯——”艾略特沉吟着。 “所以？”神父问。 杰森正躺在床上，上衣撩上去，肚皮冰冰凉。他两眼无神地望天花板，一点不想去听旁边人的评价。 “——不可思议，”艾略特困惑的说，“他是天生的吗？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有些变种人的身体构造就很奇特......” “不，”神父间断地说，“他不是变种人。请把他当作普通人类对待。” “普通人类可不会......”艾略特嘟嘟哝哝，“说真的，这方面的研究泰国可要发达多了......” 杰森忍不住想这男人的嘴怎么那么欠？ “可这实在是很奇怪......”艾略特还在继续困惑地扫视着电脑上的图像和各项指标，“他的□□并没有多出女性的器官。那么他肚子里的子宫又是连接到哪里？你知道这个不弄清楚可不是简简单单切一刀的事情......见鬼，他身体里也没有雌性激素之类的，各项数值都很正常，和普通男人一样正常。所以他只是肚子里突然多出一个子宫？老实说这可有点吓人......等等，见鬼，这是什么的数据？” 他困惑的点开图标，交错的彩色线起起伏伏，缓慢却稳定的升高。 神父站在他身后，也观察一会，然后转头和杰森交换一个眼神： 你还记得你发情期是什么时候吗？ 杰森心情复杂地回视他：... ... 神父回过头，咳一声，“啊，他大概是......经期失调。” 艾略特说，“......啊？” * “我个人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急着立刻手术。”艾略特说，“我得承认这的确是我个人能力不足的缘故......但在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贸贸然动刀子实在不是个好选择。” 杰森默默坐起来，把衣服拉下去。神父很贴心的出去了，把交谈的空间留给当事人。但杰森觉得他大概只是觉得留下来听这种事很尴尬。而艾略特也明白神父的意思，径直跳过神父来跟杰森交谈。 当然，论手术方面艾略特才是两个人中专业的那个，但单就oga本身的身体情况而言艾略特也不可能对着杰森瞎说一气——杰森自己在刚发现分化那会儿可是有好好研究过这方面资料的，那时候他就已经为着有朝一日做准备了。现在艾略特拿出来的理由听起来也都很诚恳，很有道理......但是想到托马斯和安洁莉娜的本性杰森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怀疑，“我想，你应该不是想劝我，多做几次剖腹，让你直接看看肚子里面吧...” 艾略特一顿，两秒之后他立刻扬起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哈哈那怎么会呢......哈，哈。”他理直气壮地瞪杰森，“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个医生哎。我超有良心的好不好。” “......”杰森对他的说话风格有一种过于熟悉的无力感，“德雷克先生还在看着呢。”冲着这份熟悉他好心提醒。 艾略特迅速挂上假笑营业，“请您务必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手术是可以做的，但最好等到杰森身体的各项数值都稳定下来。关于这点杰森自己也无可反驳。抑制剂打了这么久了谁还记得有发情期这回事啊？ 和艾略特约好定期复查后两方分手。神父把破破烂烂的老爷车换成了德雷克那里磕来的豪车接人，握着方向盘问他，“所以你现在还连接的上圆桌会议吗？” 杰森这才想起来这回事。他感受一下，迟疑地摇摇头，“我能感觉到它还在，真的想要联系他们也不是做不到......但是我，只是直觉，我觉得在这里受到的阻力会比较大。我也不知道？” “那就没办法了，”神父若无其事地转过方向盘，“恐怕你得自己熬过一次发情期。你可以吗？” “......我试试。”杰森不确定的说，然后他向神父征询道，“艾略特没有问题吗？” “我还以为你们一见如故。”神父声音带笑，“这你倒是可以放心，他和托马斯不是一路人......你知道超级英雄有找助手这个说法吧？德雷克挺欣赏他的。” “喔，”杰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感叹什么，“所以他和他爸爸关系不好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啰？” “坊间传闻，他的母亲——你大概猜到了，就是比阿特丽斯，作为科波特家送给埃利奥特的小礼物，在埃利奥特家过得可不是太好——当然，她已经去世很久了。” 换句话说，艾略特和托马斯不和已经很久了。甚至不和到父亲是反派儿子就要投奔义警的地步。 杰森思索片刻。神父把话题又拐向别的方向，“不过上流社会的其他人倒是因此围观得津津有味。韦恩家和埃利奥特家在这件事上可是被相提并论了。” 杰森“嗯？”一声。 “儿子不孝。”神父意味深长地道，“托马斯先生可就要步上布鲁斯先生的后尘了。” 第45章 热潮 杰森作为一个把抑制剂当饭吃的oga，其实还没有真正经历过发情期。他混在一家子的直a癌里长大，从来是拿糙汉子当目标来要求自己。唯一能聊聊隐私的同性别朋友，安洁莉娜，也不是个能拿标准要求来衡量的货，价日不拿发情期当回事，party逛到一半腿软了就给自己当场来一针，不要脸则无敌。 于是杰森自己也是个很没逼数的性子，觉得网上搜罗来的一些太过写实的症状都是猎奇，故意拿来哄alpha们耸人听闻玩儿的。自己没吃过苦头，觉得训练挨打断骨头的疼都能挨过，发情期能比挨打更可怕？ ——然后就被现实教做了人。 神父跟他说他的发情期最近几天可能要来，叫他先准备着。可是在这个什么专业配置都拿不出来的异世界还能怎么准备呢？杰森自己也是懵懵懂懂，也不过就是精神上警醒些。 这天半夜里他睡着睡着开始做噩梦。像被架起来放铁炉子上烤。铁架上不是一开始就很烫的，而是像温水煮青蛙那样，越来越热越来越热。他在梦里感觉不到，先是自己扑腾开了被子，到后头几乎觉得皮肤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在扎。 神父心灵感应似的半夜惊醒觉得不对，过来敲门看看他。进门发现小孩已经跟个漏水的热水袋一样的了。床铺被面被他的汗浸的湿漉漉。杰森自己无知无觉大口喘气，喘的像是犯了哮喘，一口气上来就僵住了，断断续续。 他迷迷糊糊挣扎着要醒，又觉得醒不过来，眼皮肿的睁不开。恍惚里埋在暗无天日里的那段记忆又被扒出来，好像看见病歪歪的女人竟然有力气从报纸铺的床上爬起来给他一巴掌，力道不重可他竟然没有力气躲开；一身黑的高大男人从自己面前跳下去了，自己跟着跳，跳到一半发现腰上的钩锁枪是坏了的，就这么直直掉下去，高楼大厦的下面化成不见底的深渊；又好像是个脸上涂抹的乌七八糟的男人，叽叽咕咕对着自己笑，手里掂着撬棍，有一下没一下狠狠砸下来，他一句听不清，想反抗却发现手脚都被绑着废了一样......光怪陆离的画面里妖魔鬼怪轮番登场，杰森的大脑彻底罢工，觉得熟悉却一个人也认不出，只记得密密麻麻的、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疼和冷。 他几乎要嚎啕了，却偏偏在意识不清的当下还记得不能哭泣的本能，自己以为自己用尽全力在挣扎撕咬，□□父只瞧见他在床上轻轻抽搐两下，连闭上嘴的力气都没有，口水沾湿了大半张脸，半开的眼睛里那层水光波动，却始终没落下来。 神父就站在床前抱着手臂看他，什么表情反应都没有。杰森觉得这房间热气腾腾像个蒸笼，神父却能清楚感觉到冬春之际地下室里特有的泛起的阴潮。 他半眯着眼打量床上痛苦的窒息的另一个自己，神色却透出一股漠然的意味。他就像是彻底扒下了平日里那层虚伪的皮相，现在看起来既不像杰森印象里油滑但可靠的成年自己，一个很好的很关心他的长辈；也不像那群打交道的义警心中评价的亦正亦邪但总体值得信任的帮手，一个关键时刻可以求助的好人。 该怎么描述呢？大概这么讲吧，他此刻的面无表情，是和安静下来的小丑杰有点像的。带一点儿百无聊赖的、这个世界真是没救了、但随便吧怎么都好的气质。 但连这种让人看了不适的意味都有点轻飘飘一层假象的意思。神父的绿眼睛里印着地下室里临时整改出的惨败虚弱的灯光，却硬是没瞧见半个人影。他看着杰森奋力求生的表情，像是小丑杰在剥手指，又像教堂里淘来的不三不四、据说是文艺复兴之前风格的圣母像。高高在上的、眼里看不见众生疾苦，只想要供奉的样子。 随便来个正派人士、甚至只要杰森自己此刻能够睁眼看清神父的表情，恐怕都要心冷的。可惜蒂莫西还没神通广大到把摄像头装进神父的地下室。 杰森意识浮浮沉沉挣扎了一夜。神父就保持着那种冷淡的姿态在他床前站了一夜。 等清晨的时候杰森才终于从连绵不断的梦魇里挣脱出来，恢复一点意识躺在冷冰冰湿透的被窝里时，他甚至有一种重返人间的感动。 他躺着不动回味这种劫后余生。神父推开地下室的门给他端来一碗热粥，“你昨天半夜里的状态很不对，”他用陈述语气说，“虽然没有量但你的体温肯定已经达到了高烧的标准。据说你得保持这个样子一星期。最重要的是得防着你不会脱水。” 半晌之后杰森才有一点点回应，艰难侧过脸看他把粥碗端上床头柜，神色呆滞。神父纾尊降贵的一挑眉，“......你不会想让我喂你吧？” 当然此时杰森的确是手软脚软没什么力气的，但他的心神并不在吃喝上面，他颠三倒四、自己也不是很清醒地大舌头说，“......我、昨晚闻见你了。” 神父的眉毛又是轻轻一抖，这次不是出自本人意愿的了。他有点意外地说，“我以为我们这种普通人......就算放到你们那里也该是个beta。” 杰森没怎么听见神父讲话。他此刻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大团，牛鬼蛇神乍见天光躲在了大脑的黑匣子里，留下的乌烟瘴气还有一堆。杰森茫然地陷在淤泥里，却还有点依稀的印象自己只是被迫困在了幻境里。现实的房间里挤满热烈的太阳花香，在杰森被幻想里的污秽没顶时也始终盈溢在他鼻尖，让他有一股恍然落泪的冲动。 一个人真正的信息素是没有办法掩盖住他的真实模样的——即便是醒来的当下，杰森能够清晰的闻见那塑料制剂一样的虚情假意、能够闻到太阳花扎根土壤的腐殖质、太阳光底下的又冷酷又凶险的气息......但溺水的人哪在乎好不容易抓住的浮木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沉？ 神父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喉结动了动。杰森憋了一晚上，当着大人的面反而就快要抽泣起来了。 “......你先冷静一下。”神父自己很冷静地说，放下粥碗健步如飞出了地下室，抓来当初从ai杰那里拿来的资料再次反复阅读，看到那一段“oga热潮期注意保护事项”，“oga在热潮期非常敏感，心灵会非常脆弱。alpha们有义务在履行床上职责的同时小心爱护自己的伴侣内心，让他们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被需要的、被保护的......” 神父木着脸放下资料，轻声咬牙切齿地说，“......da it。” 第46章 准备 热潮期时omega们并不是全然失去意识的。而对杰森这种意志力比较强的人来说，清醒的时间也会更长些。 ……但他宁愿自己没有清醒过来。 他无语的睁着眼看神父一样样的从扛进地下室的大包裹里头往外掏道具，胶带，绳索，束缚带…… “你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看到长长一卷铁锁链时他终于忍不住质疑——他其实很不想开口讲话，喉咙里还在火烧火燎的痛，口腔也有几处被自己咬破了。 “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神父大概是很想用往常那种轻快的语气来回应他的，但还是没能维持住正常的面部表情，抬头时被杰森看清了他脸上堪称狰狞的微笑。 杰森：“……”突然有些害怕。 “你不会真的要把这些……”他眼神示意地上那些种类丰富但用法殊途同归的道具，“全都放到我身上来吧？” 神父手里分别掂着麻绳和橡胶卷，像是在琢磨哪个更适合。听到杰森心惊胆战的质疑也只是漫不经心的撩了下眼皮，“你会很感谢我的。”他说。 “我觉得我还是不……”杰森试图拒绝，神父上前，用轻柔又无法拒绝的强硬力度把毛巾卷塞进他嘴里——然后他用手铐把人固定在床头。杰森本来就反抗不得，被捆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一点不痛，待会抬头看看发现神父用的居然是他妈的情/趣手铐的时候神色隐隐崩溃，“………唔唔唔唔！” “不必太在意细节。”神父站远一点儿，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我试过了，至少质量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不容易让你受伤。”他示意杰森扭头看手铐上那一圈垫着的绒毛毛。 杰森奋力吐出毛巾，“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等我……那啥再把我绑回去？” 神父思考片刻，谨慎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答应我……” 杰森面露期待。 “我靠近你的时候，不准哭，不准抱我，不准伸舌头……” “可以了，”杰森打断他，乖觉示意，“你可以把我嘴堵上了谢谢。” 神父笑一笑，没有立刻照做。他转身出去，过一会儿扛回来更大的工具包。 “你要做什么？”杰森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很是困惑。神父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纯然高兴的时候。这让他不得不怀疑神父又想到了什么方法要搞/他。 “我帮你把水管接过来，这样你到时就可以很方便了。”神父快乐的说，“我很久没做过这种纯粹的手工活了。” “？？？”杰森叫道，“没有必要！你完全可以直接带我去浴室，我又不会反抗！” “假设你还记得你麻烦的是我，”神父压根不在意杰森的抗议，“我也直说了——我不想在那个时候碰你。那让我觉得我被玷污了。” 杰森不敢置信，无法理解，“你还记得你当初在圆桌会议时是怎么介绍自己的吗？你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神父思考一下，神色略略凝重，“……听起来更奇怪了。” 这几天两个人都挺崩溃，神父已经彻底放飞自我，懒得在杰森面前披那层好人皮了。他像往常那样温和沉稳给建议，但细听内容却十分之恶毒，“或许你想自己亲眼看看那时候你是什么鬼样子？我不介意帮你录下来。”说这话时神父作为虔诚的信徒形象已经比恶魔杰还要黑了。 “……”杰森代入反思，觉得姑且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必了。”他试图弥补，要求也不高，只要把神父变回以前那个样子就好，于是他试探着说，“最近真是麻烦您了神父。” “你能意识到这点很好。”神父温和地说，走到床头墙边，一锤子下去，厚重的墙壁应声裂开龟纹。 ……杰森乖巧的假笑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他开始迫切希望热潮期赶快过去——他想早点见到艾略特结束这一切啊啊啊啊！ *** 杰森的迫切希望让他在看到艾略特时的眼神几乎就是看见了上帝。 艾略特条件反射的退后一步，又被神父用手指抵着后背推进房间里。 他带了还算齐全的工具包，但他这么说，“我只是先来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是否适合直接手术……这里的条件太差劲了，除非你是想感染。”他用挑剔的眼神环视地下室。原本这里还只是阴暗，但上次神父敲破了浴室的墙把水管接过来，现在整个地下室里都有一种潮湿粘腻的氛围。 “我会把你转到我的私人实验室，”他漫不经心地边戴手套边说，“你的身体变异数据我会分给韦恩家一份，这是报酬——当然不管你答不答应都无所谓，这是神父和我们说好了的。但我想他一定没跟你说一声吧？” “这可不好，”他虚情假意的说，“公民有知情权。” “你的话好多。”杰森嗤笑，他因为那张和小伙伴安洁莉娜相似的面孔而容忍了对方的恶趣味——天知道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在杰森们面前是很招打的。 神父委婉拒绝了艾略特的体检旁观邀请，守在外面。艾略特也就不再一副开朗傻气的模样。他蓝绿色的眼睛微眯起来的样子还有些阴郁，“我讨厌你的眼神，”他说，“虽然这话听起来像什么恶俗故事——但我还是要说，你在透过我看什么东西？” “有什么关系，”杰森表示和鬼/畜神父相处了这么久他根本不在乎艾略特这点小小的变脸，“我是病号，宽容点，小子。” 他向后，往铁质靠背上抵了抵头，“你知道你有一个姐姐吗？”他还是这么问出口了。 冰凉的听诊器隔着单薄的t恤摁在胸口，艾略特的力气克制了还是出奇的大。这引起杰森模糊印象里不好的联想，他不适的蹙了蹙眉。 “从没听说过。”艾略特冷淡道，他摘下听诊器，随意的挂在脖子上，“转过来，你说的腺体在后脖子上？” 杰森稍花力气翻过身，任由艾略特把手放在了脖颈上，揉捏试探。塑胶手套的质感很古怪。杰森强忍着没有反击躲开。 艾略特的手掌停在了肩颈连接处，“这一块？” 杰森茫然地侧一侧头，“差不多？”他有些迟疑。他看过人体分析的图示，知道位置大差不离。可本人怎么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具体在体内哪个位置呢？ “姆。”艾略特发出一声鼻音，他的手指在附近点一点，画出一个虚圈，“到时候把这一块直接挖掉？” “那我的脖子就会少掉一大块肉。”杰森警觉地反驳。 “你的解决办法？”艾略特问。 “注射药剂，”杰森说，“在去掉身体里那部分器官后再长期注射抑制剂，没有激素平衡，腺体会自然萎缩的。” “——抑制剂，”艾略特没有对陌生的名词多发表评论，只是简略的挑了挑眉毛，这种冷漠反倒让他的表情比刚才的恶意看起来要真实些了，“有趣的新名词。” 杰森又费力地转过身，看着艾略特摘手套，“我以为你会多问一点东西——因为医生的好奇心？” 艾略特不置可否，“或许，我只是对‘未知的已知’兴趣没那么大，”他说，“柔弱的医生最害怕医闹了。” “明哲保身，哈。”杰森问，“你们埃利奥特家的人都这么谨慎的吗？” 艾略特假笑，在杰森刻意的暗示下就是不去抓他的字眼，“——除了托马斯，”他说，从语气和内容结合的来看很难分辨他是在平静的陈述还是冷淡的讽刺，“他迟早会死在自己过剩的求知欲上的。” “看来他是真的不会养小孩。”杰森评价。姐弟两对父亲的印象都差劲到极点了。 “好说。”艾略特哼声，拎起工具包往外走，开门对上神父的瞬间挂上了明晃晃的假笑，“问题解决了，神父先生。”他的腔调拿捏得欢快又谄媚，但并不招聪明人的讨厌。 神父送走艾略特后回来，杰森盘腿坐在铁架床上，用眼神瞄天花板墙角，“我很好奇，”他不满的说，“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在现场和看实况直播的区别究竟在哪里呢。” “你问倒我了，”神父不甚在意的耸肩，并不生气，“或许是演员的态度不一样？” “可他又不是不知道你在看他。”杰森说。 “与其问我，你不应该比我更了解么？”神父平淡应声。他环着手，也在环视房间，杰森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总归是知道了，“杰森托德”间的差别是可以比两个完全的陌生人之间更大的。 反正杰森想象不出红头罩，或者自己，最后会成长为神父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