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屋敷大人为何那样?[综鬼灭]》 第1章 划点点点 【晋1江1独1发,盗1文1退1散】 阳光温暖,金色的光柱透过枝叶缝隙,将空气里浮动的微尘装点成发光的小精灵。 这是令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鬼杀队总在这样的天气里开展柱合会议,以便平时少有时间共处的当主与柱级剑士们相聚一堂,共同讨论决定接下来半年的工作安排。 会议每次都在不同地点召开,这次选在了一处隐秘的私人宅邸里,与会人员需要经过一套复杂的加密程序分开抵达。 少有人清楚宅邸的真实位置,这是为了最大程度确保安全。 此时此刻屋外有隐隐约约的交谈的声音,柱级剑士们已经到齐,正在寒暄中等待开会。而新任鬼杀队当主产屋敷珍香则缩在门口,一丝不苟检查着自己的仪表。 梳理顺直的黑发,没有翘起呆毛,满分。 朴素的暗色和服,没有多余褶皱,满分。 下半部分满是紫红花纹的白色羽织,没有歪斜错位,满分。 平坦的毫无弧度的胸部……嗯,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满分! [当然没问题啦,要我说你本来就很平,压根没必要多缠几圈布条,缠多了反而显得突出。]一个十分讨厌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 这是只有产屋敷珍香能听到的声音,是绑定了灵魂的存在,其自称【叛徒系统】,说起话来雌雄莫辩,有时就像最亲密的朋友一样体贴,有时也会像现在这样贱。 产屋敷珍香很想对系统翻个白眼作为回应,但考虑到有失身份才勉强放弃。 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是鬼杀队女扮男装的当主了,行为举止都要注意形象,毕竟一个人就代表了整个鬼杀队的脸面。 系统对产屋敷珍香这种郑重表现啧啧称奇:[你该不会是因为第一次当领导,开始有思想包袱了?] [你懂什么?这叫注意个人形象。]珍香在脑海里反驳,[而且我今年才十三岁,胸部平一些也是正常的。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缠布条了,你不是说不会偷看我换衣服吗?] 系统:[我是没偷看,但我观察敏锐心思细腻,发现屋内布条变少了,想来总不会是被你吃了。] [原来如此。]珍香接受了这个解释,[我记得你说过你在系统里算是女性?] 系统不知道珍香为什么要提这事:[对呀,我是,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最好是。]珍香在脑海里平淡地说。这种平淡里裹挟着十分微妙的森冷,仿佛隐藏在冰盖之下海水中的巨大阴影。 系统不禁感觉背上一凉——如果系统也有背部的话。总之是种被宿主狠狠威胁了的感觉。 但反应过来之后,系统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还很高兴,它相信这就是自己绑定了优秀宿主的证据:宿主这种深入灵魂的邪恶是多么了不起啊,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成功的叛徒! 它与宿主绑定并一同穿越到这个世界,十三年来一直充满信心。 【叛徒系统】顾名思义,目标就是帮助宿主成为世界最棒的二五仔。“背叛”一词仿佛系统自带的诅咒,从绑定那刻起就烙印在宿主的命运里。 系统只认可对“正义”的背叛,也就是说并不存在绑定一名反派宿主、最终达成反派弃恶从善的美好结局——这样童话般的可能。 魂穿而来的珍香生在鬼之宿敌产屋敷家,天然站在正义的一方,却自出生起就与【叛徒系统】绑定,是注定要走上背弃人类的道路的。或者说现在就已经走在背弃人类的道路上了。 这种经历天然适合演绎黑深残的故事,所以珍香前两年无聊的时候,总会根据这个设定在脑内编造虐文段子,然后热情地跟系统分享,偶尔甚至能把系统感动到哭。 虽然这种调戏系统的行为十分无聊,但每每回忆起来都很有成就感。 珍香收起思绪确认自己的装扮毫无纰漏,便对身边充当助手的粂野匡近点了点头。 短发的青年咧开大嘴,瓜笑着推开了拉门,高声道:“主公大人驾到!” 讲真,珍香每每看到这家伙脸上的瓜笑就心情微妙。 粂野匡近此人原本一直是鬼杀队的剑士,实力还可以,只要运气好点不碰到十二鬼月这种级别的鬼,基本上凑够消灭50只鬼的战绩升柱是迟早的事情。 这样水准的人在鬼杀队其实一直不少,只不过大多运气不好,总是在升柱之前就被十二鬼月杀害。毕竟大家都喜欢舍生忘死,没人会刻意避开强大的敌人。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存在着消灭50只鬼就能升柱的规定,因为不够强的人是活不到完成之日的。 有对比才有特殊,粂野匡近因此变得耀眼。他身上仿佛有着好运加持,总能很巧合地避开真正的危险,居然慢慢就要靠运气成功当柱了。 因此,自打了解到粂野匡近这个人,系统就十分警惕,会经常催促珍香想办法使绊子,不能让疑似有主角光环的人当上柱。否则鬼杀队的实力又要增强,那样大反派鬼舞辻无惨的日子就会很难过了。 系统的这个逻辑可谓另辟蹊径,不怕别人实力强,只怕别人运气好。但如果真是什么主角光环导致的好运,又的确不能不重视。 那会儿的产屋敷珍香还不是当主,没法一声令下就让队员滚蛋,而且就算是当主其实也没有这样的权利,再加上平时很难接触到粂野匡近,珍香只能选择迂回的方式。 她先花了不少时间和花柱蝴蝶香奈惠打好关系,建立私人交情,然后拜托蝴蝶香奈惠去接触粂野匡近。 原本只是打算先收集一下情报,看看这家伙有没有把柄可抓。谁料事有凑巧,蝴蝶香奈惠去接触粂野匡近时,他正好撞到了一只十二鬼月中的下弦鬼。 若是没有柱级剑士在,粂野匡近大概已经死掉了,但因为花柱正好去找他,所以反而让粂野匡近捡回一条命。事后粂野匡近腿部残疾无法再奔走,就此从杀鬼第一线退了下来。 这让珍香和系统都对粂野匡近究竟有没有好运加身感到迷惑。 要说这家伙运气好吧?他分明遭遇了下弦鬼差点死掉。要说运气不好吧?他又有花柱去救。但要说运气好吧?他又腿部残疾不能战斗了。 按照这种不断反转上下起伏的波动规律,可以合理推测粂野匡近接下来要经历奇遇治好腿伤,因祸得福变得更强。这也是很符合主角光环特性的。 总之系统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安心,就叫珍香把粂野匡近调派到身边当助手,天天放在眼皮底下监视,这总不会出问题了。 因为是系统的要求,珍香只能照做,但她其实不乐意靠近粂野匡近。原因是这家伙实在太喜欢瓜笑了,明明是腿部残疾这么大的打击却没消沉下去,出不了外勤就积极主动转内勤,不肯退队还整天笑得傻呵呵的穷开心。跟这种瓜娃朝夕相处,难保不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珍香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英明领导,当叛徒也该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英明叛徒,她一点都不想谐星化,身边跟着个谐星她的气场会受到污染的! 按耐住对粂野匡近的嫌弃之情,珍香摆出了极具产屋敷家族特色的“父亲一般温柔”的笑容,一步一步迈出房间,面对眼前的柱级剑士们用春风般温暖的声音说道:“你们来啦,今天天气真不错,你们也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感到开心吧?” 大小高矮胖瘦都不一样的八个人一起单膝跪地,对珍香低头行礼。 ——现任柱级剑士总共八位,去年是九位,有一位过年的时候不声不响就折了,当时系统还很遗憾不是珍香做手脚导致的,否则就是大功一件。 听到当主询问是否开心,现存的八柱当中个子最高、块头最大、怎么看都是一座会动的铁塔的男人率先抢到了第一个发言的机会。他一边捻动佛珠,一边用饱满深情的声线说:“主公大人,这是自然,我们都非常开心见到您。您也不用过分在意我们的感受,今后请尽情的使用我们!” 话音未落,男人没有瞳孔的白色双目便流下两行热泪,显然是已经激动万分了。 珍香:“……” 还是和当年一样爱哭呢,悲鸣屿行冥先生,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说了何等的虎狼之词?尽情使用?是我理解的那个“尽情♂使用”吗? 系统跟珍香想到了一起,不禁很感慨:[真是羞耻的台词啊。] 珍香大为诧异:[系统你怎么回事,思想竟如此龌龊?] 系统:[呃。] 珍香:[你别说话了,好好反思一下。] “谢谢你,行冥,但不用说什么‘使用’,你们都是我重要的家人。”珍香温柔微笑着,用最最真诚的语气说。 产屋敷家族的血脉赋予了珍香独特的嗓音,当她想表达真诚时,她的声音就会充满说服力,哪怕在说的是自己完全不信的假话。 说完她向前走出一步,立刻感觉自己被浓浓的阴影笼罩了。 是行冥的影子。 她抬起头仰望行冥,较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十分难过的发现,对方比半年前又壮硕了不少。 第2章 点点 珍香跟悲鸣屿行冥其实是老相识了,说起来还是一段孽缘。 那是七年前,珍香刚满六岁,被父亲牵着手出门见世面。 产屋敷家的人每次出门都目的明确,那一次的目的是见一见大牢里的死囚悲鸣屿行冥,好当面决定是否将对方收入鬼杀队。 为什么是死囚呢?因为悲鸣屿行冥被自己收留在寺庙的孩子指认为杀人凶手。 那是一起很有轰动性的大案,山间的小寺庙一夜之间就躺满了孩童的尸体,现场血腥残忍,景象如地狱一般骇人,可怕的腥臭味久久无法散去。 在这噩梦般的寺庙里,仍活着的只有一名枯瘦僧侣和一个年幼的孩子。 吓破了胆的孩子亲口指认僧侣就是杀人凶手,于是悲鸣屿行冥被投入死牢。 但悲鸣屿行冥觉得自己是冤枉的,他说自己收留了许多孩子在寺庙生活,一天夜里,一个孩子不听话逗留在外,遭遇了鬼,为求活命便将鬼引到寺庙里然后独自逃走,鬼对寺里的孩子们大开杀戒,他一夜拼命才仅仅保住了一个孩子。 目盲的僧侣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自己没被鬼杀死,反倒让孩子反咬一口。他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清白,人们也更愿意相信小孩子说的话,哪怕是个已经吓得神智失常、记忆混乱的孩子。 “珍香,你认为悲鸣屿行冥是可信的吗?” 为了回答父亲的提问,珍香对这名死囚展开了强势围观,并与系统进行交流—— 珍香说:[这家伙看上去又瘦弱又憔悴,甚至双目失明,真的能跟鬼打一夜?] 系统说:[我看不能,鬼哪有那么好打,这人绝对是吹牛。] 那时珍香还没有掌握好与系统的正确相处方式,面对系统总有种迷之舔狗的状态。 所以当系统表达了观点,她就立刻顺着系统的意思进行不负责任地附和:[我看也是,这人绝对反社会,因为失明所以心理阴暗,觉得孩子比成人弱小所以屠杀孩子宣泄情绪,是个祸乱鬼杀队的人才,正该收入队中。] 结果系统反而犹豫起来:[这只是猜测,万一这个人真的是跟鬼打了一夜呢?天亮之后鬼晒到太阳就会灰飞烟灭,留不下证物也是合理的。] [嗯,你说的也对,看来此人是个有血性的真汉子,不容小觑。恐怖如斯恐怖如斯,此子不可留啊。]珍香继续毫无原则地配合系统。 她自认为态度绝佳,谦逊又好说话,朴素认真亦不失幽默,绝对是个让系统满意的好宿主,没想到系统却爆发出强烈不满:[珍香你也发表一下你自己的看法啊!我是辅助你的系统,不是方便你放弃思考的托管程序!] [诶?居然不是吗?] [当然不是!] [那好吧。]珍香遗憾之余决定展现一下才智,以免系统对自己感到失望,[假设悲鸣屿行冥先生说了实话,他真的独自与鬼战斗一夜,那么他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呢?被拼死保护的孩子指认成凶手,我想他一定会对人类感到万分失望,也不会再愿意相信人类。你看他的面部表情,那分明是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系统表示认可:[然后呢?] 有系统这句话,珍香立刻感觉自己稳了,灵感自然涌现,开始侃侃而谈。 [然后,两个产屋敷都是陌生人,却特意来见他了解事情原委,还得到了狱卒的礼遇,明摆着是可能带来生机的贵人。任何人处在这个情境里都该燃起希望的火光了,可悲鸣屿行冥先生明知道自己很快会被处死,却丝毫没有主动求救抓住生机的意思,他显然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更无参与杀鬼活动的愿望。或许在他心里,自私又满口谎言的人类已经连鬼都不如了。] 这一通分析很是似模似样,论据充分,想象合理,言之有物,珍香对自己非常满意,系统也大为赞赏:[说得好!我就知道你刚才在偷懒,这不是很有见地么。所以你觉得应该把此人收进鬼杀队?] [是的,而且你看他身材瘦弱,精神憔悴,还双目失明,就算他今后振作起来站到正义的一方,又能对鬼造成多少威胁呢?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罢了。] 系统被彻底说服了,立刻支持珍香促成悲鸣屿行冥加入鬼杀队。 于是在父亲鼓励的眼神里,珍香沉稳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认为行冥是可信的。” 一开口就是单叫名字不叫姓,表现出亲密的态度,虽然有点刻意,但也没人会因此怀疑一个孩子。要不是行冥看不见,珍香还想掉点节操,嘟个嘴卖个萌什么的。 产屋敷家的孩子十三岁前无论男女都会被打扮成市松人偶娃娃,穿女装,当女孩子养。虽然按珍香自己的眼光来看,市松人偶娃娃真的有点恐怖,但寓意是绝好的,祈求宝宝无灾无难,因此这个时代的人都发自内心喜欢。有这样的美貌加成,再随便装装可爱,当然就能轻松受人喜爱。 “行冥,鬼杀队需要你,请加入我们,一起努力斩杀世间恶鬼吧。”见父亲没有反对,珍香就再接再厉,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了行冥的手。 行冥的手腕很细,似乎皮肤直接包裹着骨骼,接触时的感觉就像抓住一把骨剑,有些硌手。 他似乎一直处于贫困和饥饿当中,很难想象这么憔悴的一个人今年才十八岁。 珍香正想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行冥却仿佛被灼伤了似的,突然挥手打开珍香,一路后退到湿滑的囚室墙壁旁。 [过分了啊,我都还没嫌弃他硌手呢,他倒嫌弃起我来了,我这双小手洗的白白嫩嫩,肤如凝脂,他凭啥嫌弃?]珍香揉着被打到的手背,忍不住在脑海里跟系统抱怨。 系统反而觉得还好:[一个无法再信任人类的人,会有这种反应就对了。]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嫌弃我,而是不愿意与人接触咯?] 这样的话,那还偏要让行冥难受难受了,说不定能在他心里对鬼杀队留下个大大的坏印象。 珍香找来狱卒,示意对方把牢门打开,自己要进去。 狱卒很不赞同:“这个人很危险,这里不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 这个时候父亲的作用就体现出来:“无妨,请将门打开吧,谢谢了。” 狱卒突然感觉头脑一轻,产生出飘飘然的快乐,下意识地就选择照办。 门一开,珍香第一时间钻了进去,也不嫌行冥身上脏兮兮,张开双手就扑了上去,然后把行冥紧紧抱住。 行冥缩在角落退无可退,只能试图把珍香从身上撕下来。但因为角度不合适发力,怎么也不成功。行冥到底害怕伤害到小孩子,挣扎几下之后就选择束手就擒。 “行冥,谢谢你为那个孩子而战,你是很好的人。”珍香凑到行冥耳边说。 她这其实是要戳人伤口,特意提这么一句就是暗暗讽刺:你拼了一夜保护的孩子却反手送你去死,扎心不老铁?扎心就对啦! 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行冥不说话也不动弹,珍香只管抱着行冥,父亲则微笑着站在一旁。 就这么古怪的僵持了一段时间,珍香突然感觉一滴水落在额头上,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行冥哭了。 [卧槽!我把人欺负哭了!]珍香大惊失色。 [干得漂亮珍香!不愧是你!]系统大喜过望。居然把好端端一个大男生欺负哭了,太坏了吧?它就喜欢坏的。 珍香慌乱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帮行冥擦眼泪,心里暗暗祈求父亲别发现,不然她在父亲眼里就要变成爱欺负人的坏孩子了。 糟糕的是,她越帮忙擦眼泪,行冥就哭得越起劲,天知道这个男生为何有如此发达的泪腺。很快珍香就擦不动了,她悲伤地双手捧着行冥的脸,凝视着那些源源不断的宽面条泪,感觉自己也很想一起哭。 要是早知道行冥是这种脆弱性格,她干嘛要招惹他啊? 珍香的内心是崩溃的,幸好父亲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看待此事,反而走过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珍香。” 有那么一瞬间,珍香怀疑父亲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鬼杀队的叛徒,不然怎么能得出“很好”这样的结论? 其实从父亲的视角看去,珍香与行冥之间分明就是很有爱的互动。 小小的女孩温柔地拥抱了抗拒的男生,男生用泪水宣泄情绪,而女孩则仰起头帮忙拭去那些泪水,男生越哭越凶,女孩便轻轻捧着男生的脸,无声地安慰。 没人知道行冥这时内心经历着怎样的震动。 他原本打算再也不相信孩子了。 孩子天真烂漫,纯粹又弱小,谎话张口就来,还能毫不在意地做出残忍的事,可谓私欲的集合体。 他救下的孩子非但不感谢他,还指认他是凶手,所以他早已认清了一个事实:孩子只会关心自己。 可这个突然抱过来的孩子却说谢谢他。 为什么要道谢呢?明明是不相干的事情。 他心里一个声音在说:等到了生死关头,现在这个温柔的孩子也会改变的,孩子只会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表现善念,等到危急时刻都会露出本性。 然而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世间当然也存在着特别的孩子,存在着能带给我救赎的、我所承认的好孩子,再相信一次吧,这次一定不会再失望了。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这拥抱带来的温暖和悸动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行冥很快就被心里的第二个声音蛊惑,选择加入鬼杀队。 后来……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对珍香和系统的无情打脸。 珍香怎么也无法接受,当初那个拥抱时都能感觉到根根肋骨的瘦弱男生,短短数年就跟吹胀的气球似的,变成了魁梧壮硕如山岳一般的筋肉人,简直令人痛心疾首。鬼杀队伙食就这么好吗? 好吧,鬼杀队伙食的确是很好,营养丰富,荤素搭配……但这家伙是暗地里拜了健美先生当老师吗?增肌这么成功,形象改造经过谁批准了啊? 身体好了就安心享受生活不行么,为什么要去杀鬼?为什么还要保护人类啊你不是对人类都心灰意冷了吗?说好的报复社会呢你这三观也正过头了吧? 杀鬼也就算了,怎么还当上柱了!就这么有本事吗?有事没事就喜欢哭的哭包男凭什么能升柱啊?你把鬼杀队到底当成什么地方了混蛋! 总之,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七年之后的今天,两个惨遭疯狂打脸的家伙不约而同选择了遗忘那段历史,就当无事发生过,就当谁也没犯错。 老话说得好,逃避可耻但有用。宿主与系统永远站在一起,这便是岁月静好了。 “行冥,半年不见身上又添了新伤吧?不要太勉强自己啊。”珍香不着痕迹地平移两步,从行冥厚实的影子里移动出去。 不行了,再待在黑历史具现化的阴影里面,可怜的少女就真的要窒息了,必须立刻沐浴阳光冷静一下。 在周围七柱若有若无的羡慕目光里,行冥捏着佛珠,十分感动:“我明白了,主公大人,我会好好保重的。” 不,你不明白,我更希望你保轻啊! 第3章 划点 在岩柱悲鸣屿行冥之后,第二位与珍香开口寒暄的是花柱蝴蝶香奈惠。 蝴蝶香奈惠有一头漂亮的黑发,头发两侧绑着紫红色的蝴蝶发饰,鬼杀队制服外面披着颜色鲜艳的蝴蝶羽织,是个爱笑又非常善良的女孩。 珍香和系统尤其欣赏香奈惠的善良。 她有多善良呢?善良到深爱的父母被鬼杀害后,仍然对人与鬼和平共处的可能性抱有幻想。 这样说并不是在讽刺,因为超乎常人的善良在这个时代是弥足珍贵的,鬼杀队上上下下少有不仇恨鬼的成员,亲身经历的痛苦总是那样难以放下。 比如说蝴蝶香奈惠的妹妹蝴蝶忍,就是个恨鬼恨得发狂的女孩,而这才是常态。 有一句老话说的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善良。” 甚少有人被鬼伤害之后还能保持纯然的善良心态。 大家都知道鬼能够同人类一样思考,可以交流对话,也会有高兴、恐惧、生气这类感情,但只有香奈惠愿意认真思考这件事,并设想出人与鬼和平共处的可能。 已经不单是善良而已了,这说明香奈惠能够自己从痛苦的回忆里走出来,心理状况十分稳定,对负面情绪有绝佳的调节能力。谁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呢? 当然,系统是站在另外一个角度去欣赏香奈惠的,它认为香奈惠是鬼杀队中的重大不稳定因素,将来也许会心慈手软饶鬼一命,也许会站在同伴的对立面然后被同伴杀死最终动摇人心,也许会被骗去鬼的一方……啊不对,是受到感召、幡然悔悟、弃明投暗。 虽说可能性不大吧,但想想就开心啊。 珍香望着香奈惠,笑问她:“小忍近来还是那样坏脾气吗?” 听到珍香拿妹妹打趣,香奈惠笑眯了眼睛:“主公大人这么说,被小忍听到又要不高兴了。” “看来小忍还是老样子。” “主公大人也是老样子呀。” 这话就让珍香回想起了她们的初识。 珍香第一次听到香奈惠的名字,其实是从行冥口中。那时行冥的筋肉人之路已经走得很成功了,身材健硕,肌肉把制服撑得紧绷,看上去就像岩石一样硬,实际上大概也有那么硬。 行冥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自称会一手“心眼”绝技,感知能力很强,杀鬼技术更是牛逼。 珍香没办法拦着这个煞神杀鬼,只能每次遇到的时候旁敲侧击,小心翼翼询问他最近杀了多少鬼,生怕哪天就听到鬼舞辻无惨横死街头的噩耗。 这样问得多了,行冥就开始主动给珍香汇报行踪,碰不到面的时候也会让鎹鸦帮忙递送消息。 有一次鎹鸦带来的消息不但说了最近杀的鬼,还提到了一对姐妹。 蝴蝶姐妹是主动找上行冥的,因为父母双亲被鬼杀害,所以姐妹俩失去了家庭和原本的人生轨迹,转而立志要加入鬼杀队。 行冥并不觉得这对姐妹能行,心底有意撵人,就出了一道推动巨石的题目为难她们,那可是一般的普通肌肉男都推不动的巨石,让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上就更做不到了。 结果却十分出人意料,姐妹俩最后真的用计把巨石移动了一点。虽然只是一点,但足以令行冥内心震撼。这是何等的决心和毅力啊?他深受感动,转而决定帮蝴蝶姐妹加入鬼杀队。 珍香懒得去想行冥为什么告诉自己这件事,反正自己知道了,也就等于系统知道了,而系统知道了,就肯定会提出要求。 毕竟行冥看好的人,那能是普通龙套吗?能把行冥给感动到并认可的女孩,那能是普通女孩吗? 现在蝴蝶姐妹年纪小可能还没啥,等女大十八变,难保不会变成行冥那样的肌肉女壮士。到时候三个人并排走路,就是一堵移动的铜墙铁壁,杀鬼便如砍瓜切菜一样无情,鬼舞辻无惨见了一准先吓没半条命,剩下半条命都不用三个壮士挥刀,直接叠罗汉就能压死…… 呃这个脑补可不能让系统知道,太不尊重反派boss了。 反正和行冥扯上关系的人准没好事。这都不是有没有成见的问题,这直接是成见有多深的问题。 [珍香,藤袭山选拔剑士的时候,你找个机会摸摸那对姐妹的底。]系统的要求果然来了。 行吧。 反正珍香本来就负责每次选拔的时候去背诵开场白,顺便的事。 到了蝴蝶姐妹参选那一届,她按照惯例在选拔结束后对每一位通过的幸存者送上微笑,然后站在那儿等着挨揍——偶尔运气不好就会挨揍。 通常理由是幸存者的至交好友死在了选拔中,心中悲痛与怒火无处发泄,这时候看到主持选拔的小孩居然还在那笑,心中的激烈情绪难以遏制:笑屁啊笑?于是“非得教训一顿”的冲动就来了。 其实珍香也知道别人打生打死结束了,伤痕累累的正悲痛呢,自己一个没事人却在一边笑,根本是主动找揍。但谁让她姓产屋敷呢? 身为产屋敷一定要做到两点:第一是保持温柔微笑,用笑容感染鬼杀队的队员们。第二是具有同理心,充分理解和同情队员们的悲痛。 所以有必要的时候真得主动把脸凑过去让人揍,人家手上打痛快了,心里的痛苦也就宣泄出去了。 当然这个只是理念,实际上不能就真的让人往痛快揍,毕竟产屋敷家的人都不抗揍,多挨几下很可能一命呜呼。 总之这次运气也不太好,鼻子上挨了一拳,出拳的人还算克制,没给打骨折,只是流了点鼻血,所以珍香也没当回事,准备等大家解散之后叫住蝴蝶姐妹私下聊聊。 没想到的是蝴蝶姐妹主动找上了她,其中当姐姐的香奈惠对她温声安慰,当妹妹的小忍则臭着一张脸,细心地帮她处理了鼻子上的伤势。 老实说,当时小忍那个表情真的有够好笑,居然还蹙着眉头厉声责问她:“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 还用问为什么?这大庭广众的,要是还手了,那产屋敷家的“圣父逼格”还要不要了? 珍香端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温声回答道:“是因为爱、是因为责任啊。” 第4章 点点 其实什么爱呀责任呀当然都是在扯淡啦。 珍香并没指望蝴蝶姐妹听完就信,这么说只是在表达“别再问了”的意思。 蝴蝶忍欲言又止,她明显是想要追问的,但因为听出来了珍香的言外之意,所以话到嘴边又不情不愿咽了回去,紧蹙着小眉头,一脸的苦大仇深。 蝴蝶忍其实比珍香年纪大一岁,站在一起时却让人觉得蝴蝶忍更幼小。不只是因为个子矮的关系,还因为她表情可爱,眼神有戏,明明是个孩子却非要表现得老成懂事,穿衣打扮都刻意走中性路线来提高成熟度。 珍香立刻很想逗弄一下,所以在宣布选拔圆满结束,各位原地解散之后,她第一时间叫住蝴蝶姐妹,伸出手像一位和蔼的长辈般拍了拍蝴蝶忍的脑袋,轻松把对方的夜会卷发型拨乱了不少。 同时,珍香口中还念念有词着:“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蝴蝶忍果然立马炸毛,后退着躲开珍香的手,连声道:“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你也不是大人吧?” 说着还下意识地抬手护了一下脑后的大蝴蝶发饰,随后觉得这个动作不够稳重,又立刻放下手去。 果然,这是个不喜欢被当成小孩对待的小孩,独立意识很强,也不喜欢被摸头。 个子矮的人就是喜欢把长不高的原因推到被人摸头上。其实摸头怎么可能导致人长不高呢?顶多导致头油罢了。 所以怎么评价蝴蝶忍呢?——嗨呀,好玩的! 珍香纵容地笑着点头:“小忍说得对,我并不是个大人,甚至比小忍要小一岁。请别介意,我只是真诚认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虽然嘴上承认不是大人,但珍香从表情到语气都明明白白是另一个意思。 比起蝴蝶忍强装出来的老成,珍香可是早已习得了“装逼”二字的精要,她长期观察揣摩父亲的言行举止,模仿起来不只是有大人的样子,还颇有几分领导者的气度。 什么是实力碾压?这就是实力碾压! 蝴蝶忍意识到自己输了,但仍然负隅顽抗:“你说我做得很好,其实你是为了摸我的头才这么说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我就是觉得你这个身高摸头特别顺手。 心里这么想着,珍香的表情却越发肃穆悲悯:“小忍,我都知道的,你一直在因为自己个子矮、没力气、手指短而苦恼着吧?” 扎心的一大奥义就是揭短。 果然,听了这话蝴蝶忍脸都黑了,但珍香毫无停歇立刻向下继续讲述道: “对你来说即便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也无法挥刀斩断鬼的脖子,但你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发挥出自己出身药学世家的优势,另辟蹊径,想到了用毒来对付鬼。如今成功通过了藤袭山的考验,顺利成为鬼杀队的一员,恭喜你,小忍,你真的很棒。” 说完,珍香趁蝴蝶忍被话语吸引走注意力,又一次出手偷袭,第二次成功摸到了对方的头发。 珍香讲述的这些是事先收集的情报,她是产屋敷家的孩子,想知道这些并不会被拒绝,找对人询问就行。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瞧,提前做的准备这不就用上了?虽然目的只是摸头,显得有点大材小用。 蝴蝶忍现在的表情十分复杂,她抱住脑袋,半是恼火又半是震动。 她因为一时疏忽,被比自己小一岁的弱小孩子第二次摸到头,本该气得跑开了,但与此同时,她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称赞和认可,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蝴蝶忍研究用毒对付鬼的事情从没避开旁人,对方虽然年幼,但负责主持选拔,说明在鬼杀队的身份并不普通,会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奇怪。 因此对方说出这些话来,她不觉得受到冒犯,反而想到对方或许是在真心认可自己……但就算如此,一边说着“好孩子”一边摸头也太过分了,究竟谁年纪更小啊? 越想越纠结,蝴蝶忍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气了。 珍香心里暗笑,决定接下来的逗弄方式就用—— [珍香你别玩了,能不能有点正事啊你?] 哦豁,系统有意见了,珍香立刻端正态度:“还未自我介绍,我是产屋敷箴乡,产屋敷家的独子。行冥对我说你们是很棒的姐妹,我感到十分好奇,这才在选拔结束之后留下你们谈话,占用了你们的时间,十分抱歉。以及感谢你们刚才对我出手相救,我的鼻子现在舒服多了。” 蝴蝶香奈惠温柔地凝望着珍香,弯起唇角笑盈盈道:“没关系啦,既然对我们好奇,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那我就直接问了。”珍香把目光转移到了香奈惠身上,“你们是抱着怎样的想法加入鬼杀队的呢,究竟是为了向鬼复仇,还是为了保护他人不被鬼伤害?” 香奈惠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或许都有。我们姐妹想要变强,因为只有变强才能保护无辜的人们,我们不想再看到我们身上的惨剧发生在更多人身上了。另外……你方才说,你是因为爱与责任不愿对攻击你的人还手……”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是否要把真实的想法向第一次见面的人倾诉。 很快,她就决定相信眼前这个笑容温柔的孩子:“那么也许你能理解,于我个人而言,我想要用我的双手、我的双脚、我的头脑,一点一点去探索、去验证,我想知道人与鬼是否可能和平共处,我想实现人鬼友好的可能。” 听了这话,珍香立刻在脑海里呼唤起来:[系统,你听到了没系统?我们这回捡到宝了,鬼杀队终于来了个亲鬼派了!] [听到了听到了!]系统兴奋到几乎尖叫,[香奈惠真是个好姑娘,没想到悲鸣屿行冥也能做一件好事。] 珍香:[姐姐是亲鬼派,让我们再来看看妹妹——] “小忍那孩子也是这么想的么?”珍香继续对着蝴蝶香奈惠发问,并故意不看蝴蝶忍。 “你倒是直接问我啊!”蝴蝶忍不爽透了,“告诉你,我是不会对鬼心慈手软的,只要看到就会杀掉!” 说完还瞪着珍香威胁性的挥了挥拳头,到让人看不出来这种威胁究竟是针对鬼,还是针对珍香。 不久前才被小忍细心治疗了鼻子的珍香可完全没在怕的,她心平气和,微笑着对香奈惠说道:“小忍还真是个坏脾气的孩子啊。” 她说这句话时稍微放小了音量,仿佛是在跟香奈惠说悄悄话,但实际上当然是依旧可以被蝴蝶忍听清楚的程度。其中打趣的意味十分明显。 “喂!”蝴蝶忍突然怀疑产屋敷箴乡之所以三番两次故意气自己,是因为自己刚才打断了对方挨揍,而对方其实内心渴望着挨揍。这也能用来解释对方之前挨揍为什么不还手。 所以,有没有这种可能呢?光看脸看不太出来啊。 香奈惠笑眯眯地挪动步子,挡住了妹妹,笑着的同时也有了点无奈:“哎呀哎呀,小忍本来就喜欢皱眉,箴乡就别再逗她了,不然小忍小小年纪就要满头皱纹,想想就叫我心疼——” “姐姐!” “是~是。小忍别这么严肃嘛,姐姐最喜欢小忍笑起来的样子了。”香奈惠牵起了妹妹的手,三言两语就安抚好了本打算做点什么的妹妹。 珍香叹为观止,最后与系统汇报了这样的工作总结:[香奈惠不但是亲鬼派,而且好会哄人啊,只要有她在,激进派的小忍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系统也十分认可:[你是对的,等你以后谋权篡位当上当主了,记得多给香奈惠行些方便,开开后门,帮衬她当上柱。] 珍香满口答应:[没得问题。] 结果,蝴蝶香奈惠比系统和珍香想的还要争气,数年后就凭借自己的力量当上了花柱。反而是珍香落在后面,接任当主一职的速度慢上许多。 有一个问题系统没想到,珍香也没有提醒它:成为柱的条件是打倒一只十二鬼月中的鬼,或消灭50只普通鬼,无论香奈惠凭自己的力量完成了这两条里面的哪一条,她身上“亲鬼派”的标签都该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才是。 第5章 划 当年的人如今还是老样子,脾气坏的仍然脾气坏,喜欢打趣的也仍然喜欢打趣,看来无情岁月偶尔也会展现出柔情的侧影。 “这样的话,希望今天站在这里的大家,半年后也仍然是老样子,都健健康康的。”珍香突然冒出一句有点煽情的话来。 在场的人都微微怔住,大家不是容易被话语打动,而是都想到了这些年来鬼杀队不断在牺牲的队员。柱级是鬼杀队战斗力最强的级别,可就算已经身处柱级,也没人有自信说半年后就一定还活着。 鬼实在是比人类强大太多了,无论是躯体强度、耐力,还是寿命,鬼都远远超越了人类。 仅凭一只十二鬼月中的上弦鬼,就可以在数十上百年间不断杀死柱级剑士,而鬼杀队却连鬼的动向都很难掌握。 珍香口中一句普普通通的吉祥话,对鬼杀队的每个人来说都分量十足,是令人只要细思便会心情沉重的祝福。 阳光融融,无声洒落在大大小小的肩膀上,虽然轻飘飘没有实际重量,但明亮的温度却实实在在鼓舞着每个人。 面对此情此景,系统不禁有意见了:[珍香,你怎么突然奶他们啊,你到底哪边的?] 多年相处下来,珍香已经不会因为系统的问责心慌了,但还是习惯性给出解释:[你懂什么,我可是毒奶,知道什么叫g吗?我这是在给他们立死亡g。] 系统若有所悟:[就像说“战争结束就回老家结婚”一样?] 珍香:[没错哦。] 系统:[那你以后多给鬼杀队立几个。] 由于在场的人心情都有所变化,剩下的寒暄就自然免去了,水柱锖兔主动出列,对珍香汇报最近关于“巨响”的情况。 所谓“巨响”,算是年后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情了。一处靠近大海的地点,某一刻毫无征兆的产生了巨响,当时许多正好位置靠近的鬼杀队成员都听到了,纷纷表示受到强烈惊吓。 当时珍香并不在那附近,本不该听到的,但或许是源自产屋敷血脉中所传承的近乎预知未来的“直觉”,她隐约中也感知到了这声巨响。 由于时间正巧赶上召开柱合会议,所以珍香还特意把这次的会议地点选在了一处靠近海的宅邸。 “我是队中第一个赶到现场进行勘察的,巨响产生的原因似乎是一场离奇爆炸,靠近海边一片原本平整的土地化为了半球状盆地,直径达到两千米,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研钵,在那里原本存在的居民和建筑都全部被吹飞了,或是融化消失,死亡人数估计……” 珍香注意到锖兔有些气息不稳,便用平稳的声音安抚道:“冷静一下,锖兔,这场惨剧的发生并非是你的错误。” 锖兔点点头,灰色双眸中隐约的痛苦很快散去,恢复了平常的温柔状态。他是个嘴边有一道宽阔伤疤的美男子,比珍香年长五岁,浅色的头发茂密又蓬松,发量令人艳羡,整个人气质沉稳老练,剑术高超。 “那么锖兔,在经过勘察之后,你认为这场爆炸是鬼制造的吗?这有可能是鬼舞辻无惨的阴谋吗?”珍香审视着锖兔的状态,认真问道。 “我个人认为,应当不是。”锖兔谨慎地选择了用词,“我曾向那附近的老人家打听,对方充满敬畏的描述说,制造爆炸的绝非鬼,也并非普通爆炸.物,而是荒霸吐。” 珍香微微垂目,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嗯……荒霸吐……” 虽然摆出了很有思路的姿态,但她其实完全没懂:[系统啊,荒霸吐是啥玩意儿?一种荒唐又霸气的呕吐物吗?] [不,是日本传说的荒神。] “原来如此……神明么……”珍香缓缓点头,仿佛已经把整件事都了然于胸了。 虽然其实并没有。但身为英明领导,在下属们面前表现茫然可太逊了,就算装也要装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她示意粂野匡近递上来一张地图,对锖兔说:“能将具体地点指示出来吗?” 锖兔点头,指到一个紧挨着横滨租界的地点。 他的手覆着厚厚的茧,指骨因为长期握刀有所变形,但仍然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手,十指修长洁净,指甲光滑剔透,氲出健康的粉色,修剪成了有些可爱的弧度。 当他的指尖落在地图上时,指甲上太阳的反光正好晃了珍香一下。 珍香在脑海里尖叫:[啊啊啊我的狗眼!好痛!要晃瞎了要晃瞎了!] 系统好无奈:[你不是已经被晃过一次了么?还不长记性。] [啊?啥时候的事儿啊?]珍香懵逼。 [就是我们偷偷溜进藤袭山花海的那次啊。] 系统这么一提醒,珍香就想起来了。不能怪她记性差,因为那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旧事了。而且和她与行冥、蝴蝶姐妹的初见不同,她与锖兔的初见是非常偶然和匆忙的,当时真没觉得对方未来会是个人物,连姓名都没问。 [原来锖兔就是当时那个路人甲啊。我的天,他也当上柱有两年了,我跟着父亲参加柱合会议的时候,怎么就从没认出来呢?]珍香感到匪夷所思。 于是系统也惊了:[原来你从没认出来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当初随手救的人居然很有实力当了水柱,心里尴尬又后悔,这才一直装没见过。] 系统不说还好,系统这么一说,珍香还真觉得有些尴尬了,不由恼羞成怒:[我是那种会回避自己的失误的人吗?] [你是。] [你放屁。] [行吧,我放屁。] 系统耸耸肩——如果它有肩膀的话。其实它并不怎么介意这件事,锖兔不当水柱,也总会有别的人当水柱,只要不是像悲鸣屿行冥那样的bug级别选手就行了。 两年来没听说锖兔在杀鬼方面取得了什么特别厉害的成绩,锖兔似乎把精力更多的花在了救人上面,有几次为了及时救人还不慎放跑了鬼。在系统看来,锖兔某天死在上弦鬼手里是迟早的事,就像当年在藤袭山发生的。 却说当年,珍香尚未成为鬼杀队当主,虽无法尽情发挥、一展叛徒之所长,但有着系统从旁相助,做一些小动作还是可以的。 依靠珍香负责主持藤袭山选拔的便利,系统和宿主就讨论过怎样对选拔做手脚。 起初两边的意见分歧严重: 系统认为应该提升选拔难度,加强藤袭山里关押的鬼,让每一届参选者都尽可能统统死光。 而珍香则认为应该降低选拔难度,削弱藤袭山里关押的鬼,让每一届参选多少人就通过多少人。 双方各执一词,也都有自己的道理。 如果按照系统的意思走,鬼杀队补充新人的制度将被破坏。失去了足够的新人加入,而老人又被鬼不断消耗,时间一长鬼杀队自然就垮了。 但珍香却嘲笑系统天真:[鬼杀队又不是傻子组成的笨蛋队伍,如果连着几次新人都招不够,肯定就会淘汰掉藤袭山选拔场,想新法子招人。或者组织剑士队伍进去检查情况,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系统还不服气:[那也至少消耗了鬼杀队一波。] [可同时更增加了我们暴露的风险。]珍香叹气,[你想想,藤袭山的选拔到底为什么存在?不就是为了选出足够强的人么?咱们把难度降下去,是个人都让通过,鬼杀队一下子就会变得臃肿。养的剑士一多,财政就困难,保密性也会下降,遭遇鬼的时候出现大量伤亡,对整个鬼杀队的气势将是重大打击。] 系统是很爱听珍香盘逻辑的,心里的天平立刻就往珍香那边偏。但身为系统,本该是指挥宿主行动的高位存在,这要是反过来听宿主指挥,总感觉不对味。 纠结一会儿之后,系统下了决心:[这样,我们溜进藤袭山花海实地验证一次。如果你是对的,那以后所有行动我都听你的。反过来如果你是错的,那以后我发布什么任务,你就照做什么任务。] [哦?打赌吗?行啊,一言为定。] 第6章 点点点 藤袭山是个特殊的地方,从山脚到半山腰一年四季都开放着漂亮的紫藤花,正是这些紫藤花将鬼严密的关押在山顶,成为了适宜的“最终选拔”场。 选拔规则十分简单,参选者只要穿越花海,在满是鬼的山顶上存活七天,就算作通过选拔,成为鬼杀队在编剑士。 珍香作为主持者,需要在第一天现身宣读规则,然而选拔结束再现身一次公布结果,中间的七天时间都是自由活动。 不过这个自由远远没到可以随意溜达进花海里的程度,所以这时候系统就派上了用场。 【分.身术卷轴·贫困】 【效果:复制自身一次,持续时间4小时。】 珍香挑刺道:[这个“贫困”是啥意思?我产屋敷家很有钱的好吗?] 系统解释:[“贫困”是品质划分,类似游戏里的白卡。] 珍香:[哦……难道我不配用橙卡吗?] 系统:[你配。但橙卡消耗太大了,这次我们用不上。] 可珍香还是有点介意:[那我可以让我的分.身帮我写作业吗?另外,“分.身”中间这个“.”看着好low啊。]没点还好,一看到这个点,她就开始想歪到下三路。 系统解释:[你的分.身由你自己操作,一心二用,单核双线程,并不是另外一个可以被你指派的人……而且你哪来的作业需要写?至于“.”,这是我自带的防和谐符号。] 珍香惊讶:[为啥一个系统还要自带防和谐?] [因为现在越来越多的宿主都会自带和谐功能了,比如说晋江人,系统当然也要与时俱进。] 这个回答出人意料,珍香不禁肃然起敬:[厉害厉害!] 本以为一心二用会很难习惯,但珍香实际尝试后感觉却意外轻松,就像手机开了分屏模式一样简单。她留下一个自己在山脚制造不在场证明,另一个自己则披上黑斗篷,戴上银白面具,潜行上山。 【潜行·普丑】 【效果:安静地移动时不会被任何单位(鬼舞辻无惨除外)发现,持续时间4小时。】 爬山的过程中,珍香就和系统唠嗑:[这个普丑等级是指普通的丑吗?] 系统:[对,绿卡的意思。] [为什么不叫小康?] [小康是蓝卡。] [那潜行有橙卡吗?] [有,名字是【潜行大成功·巨富】] 珍香为这充满槽点的名字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换个话题:[我用这些能力的时候,消耗从哪儿出?] [从我储存的能量池里出。] [怎么补充能量呢?] 系统平静地回答:[没有办法补充,你要做的就是在能量耗尽之前当个成功的二五仔,铲除这个世界的所有正义势力,让鬼舞辻无惨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无可战胜的反派。这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珍香步伐微妙地一顿,忽然产生了一个全新灵感:系统会不会暗恋着鬼舞辻无惨呢? 如果以此为梗编段子……糟糕,感觉很甜的样子。 段子还是要往虐心的方向编才带感,所以就设定成失败结局吧。 理清思路后,珍香又继续向山顶迈步,随意问道:[系统啊,如果我失败了呢?如果有一天能量耗尽了,或者鬼舞辻无惨死了。你会怎样?] [你怎么会失败?]系统感到不可思议,[你可是——] [我是说如果,只是如果。]珍香不耐烦地打断系统。 [哦……如果你失败了,我会和你解除绑定,恢复出厂设置,这样能量池就能自然补满,然后我会回到各个世界的间隙继续流浪,寻找下一位宿主。] 珍香捻了捻手指,咬牙笑了:[嗐,还以为你会死呢,原来只是弃我而去啊,亏我刚才担心了你一下。那放心好了,我绝对不给你这样的机会,我当然会成为全世界最棒的二五仔。] 闺蜜一生一起走,谁先离开谁是狗。系统居然还打着单飞的主意?做梦! 沉默片刻后,珍香越想越觉得不平衡。 她如果失败了,就要承受失败的一切后果,而系统却可以直接失忆,抛下她一身轻松地奔向崭新生活,找到新的宿主绑定,双宿双飞…… 那怎么行! 珍香咬牙切齿地对系统补充道:[听好了,我们以后少用你的功能,尽可能不消耗能量。] [这是自然,能量池很小的,并且使用各种功能时也都有限制,不是想用就能用,否则我早让你血洗鬼杀队了。]系统只认为珍香说了废话,并不知道珍香心里正在偷偷泛酸水儿。 深入紫藤花海抵达山顶之后,就是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森林,群鬼躲藏在阴影中饥肠辘辘,对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类充满食欲。 在潜行效果的加持下,珍香一路无惊无险,从许多鬼和人身边经过,见识到一处又一处战斗后留下的痕迹。 树干上新新旧旧的刀剑划痕、地面上深深浅浅的凝固血迹……人类死后能留下尸体,而鬼却什么也留不下来。 这么大致转了转后,珍香得出结论:[系统,这一届肯定有能人。不用我们出手削弱鬼,这次就能出现超多人幸存的结果了。] 系统很高兴:[那敢情好。就是不知道这个能人是谁,如果可以找出来,我们还能在最后暗算一下。] 珍香深以为然。她发现前方正在发生战斗,便小心翼翼靠近过去观察。 眼前出现的是一只体型很大的手鬼,庞大躯体上布满了恶心的手,与之战斗的则是一个男孩,头上戴着张狐狸面具。 正当珍香与系统猜测这个男孩是否就是带飞全员的能人时,男孩手里的日轮刀就断了。 他要死了。 败北来得太突然,就像龙卷风。 [我觉得他不是那个能人。]珍香立刻做出判断。 [我觉得也不是。]系统附议。它的逻辑很简单,既然是能人,肯定就能活到最后。既然这男孩要死了,那就肯定只是个龙套,不足为惧。 [系统,要不咱救下他?我想先了解一下攻击鬼的手段,这样以后我心里有底。] 系统同意。它不在乎区区一个龙套的死活,给宿主展示一下自保手段也的确有必要。毕竟宿主不是鬼,在当人类叛徒的路上总需要行险。 再则,系统也有点私心:手鬼长这么丑,根本就不配当鬼舞辻无惨的手下。 系统与珍香的脑内对话只在一瞬间进行,下一瞬—— 【一束日光·贫困】 【效果:在目标位置生成一束日光,持续时间一瞬。】 珍香暗暗吃惊。想不到居然只是贫困品质,这对鬼天克啊,如果是正义系统就好了,凭借白卡低消耗碾压流平推百鬼,岂不是比无双割草还爽? 怀着淡淡的遗憾,珍香把视线随意地停留到男孩手指上,避开了直视日光——人眼直视强光是会瞎的。 但珍香还是失策了,日光在男孩指甲上进行了反射,她正巧被晃到。 [啊啊啊我的狗眼!]珍香眼泪狂飙,跪倒在地,双手捂住眼睛,[早知道面具上就不留眼洞了!] [不留眼洞你怎么看路?]系统吐槽。 [要你寡!] 龙套男孩锖兔震惊地愣在原地。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看到一束光突然打在手鬼身上,手鬼连哀嚎都来不及就开始消散。与此同时,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旁边。 那身影跪在地上,双手捂着面具,就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正在无声赞颂着光明之神。 珍香的潜行失效了,因为她脱离了“安静地移动”这个状态。 “你是……”你是带来光明、带来希望的神使吗? 锖兔想问。 而珍香只是拼命眨着眼睛恢复视力,确认手鬼确实消散了,就爬起来转身跑路,只给锖兔留下一道随风翻卷的黑色背影。 锖兔愣了许久,最终仰面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他太累了,维持高强度战斗太久,不断奔跑着救下每一位认识或不认识的同伴,最后还对上了比普通鬼强很多的手鬼,早已到达极限。 在伴随着各种杂乱梦境的昏睡中,他梦到了一束日光。 于是无意识蹙起的眉头也平展开来。 第7章 划点划点 在那之后,珍香直到把分.身时限耗尽,也未能找出这一届里隐藏的能人。好在最后结果正如料想的一样,通过选拔的新队员人数达到了历史之最。 珍香对这一整届新人进行了为期一年的观察,其中大半就如预料中一样变成了鬼杀队拖油瓶,大量消耗着物力财力,却迟迟拿不出多少杀鬼成绩,表面上人多热闹,实质上削弱了鬼杀队整体实力。 系统对珍香甘拜下风,从那之后就绝口不提发布任务的事情,任由珍香自己安排行动,只是常常催促或者出馊主意。 在珍香看来,整件事虽然中途出了被闪瞎狗眼的意外,但总体上,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形象得到了很好的展现。 自豪的感觉迅速洗去了被两次晃到眼睛的不快,珍香回过神,重新意识到自己正在召开柱合会议,于是低下头看了看锖兔在地图上指示的爆炸地点。 咦,这个位置……看来这地方今后要变成无处可去之人的乐园了。 横滨租借的周边地带一直很敏感,无论是法律上还是其他层面,那都是人们不愿意多加触碰的紧张位置。 本来维持原状也就罢了,现在被不明原因的爆炸清洗,原住民与土地权利关系一同消失,剩下的烂摊子哪会有人再愿意接手?只能是无限搁置下去,变成三不管地带…… 珍香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这是个修建新的秘密宅邸的好地方。 产屋敷家一直有到处设置秘密宅邸的习惯,正所谓狡兔三窟,走到哪里都有房产的感觉超爽的。 “匡近,把地图拿下去吧。”在心里愉快地给自己预定了一处新房产,珍香抬头面露微笑,“诸位,我们都知道,以鬼舞辻无惨的性格是绝不会制造这种轰动事件的,如果这场爆炸不是意外,那就只能是异能者所为了。” 八位柱级剑士顿时都各有所思。 从十多年前开始,世界各地陆续出现了异能者。异能者的人数极少,不动用异能时又与常人无异,所以很快同鬼一样沦为了民众口中流传的传说,大家都听说过,但很少有人亲眼见过。 这些年来鬼杀队在追查鬼的同时,也有意识地探寻着异能者的踪迹,并试图发展异能者入队,可惜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 异能者的活动从某方面来说比鬼还要隐秘,极少制造出大场面,更别说是一次炸出一个直径两千米的巨坑这种骇人事件。 说实在的,与其相信这件事是异能者所为,还不如相信世间真的存在神明荒霸吐。 虽说如此,鬼杀队也已经掌握了一项关于异能者的重要情报,那就是异能者的血液与鬼的血液存在着不明原因的相斥现象,因此异能者从根本上无法成为鬼。 珍香一直都挺庆幸的,幸好没有强力异能者加入鬼杀队,否则鬼舞辻无惨的处境就要落到下风去了,她这个叛徒也会变得很难做。 而现在,一个有可能是异能者制造的事件出现了,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决不能让鬼杀队有机会把人发展进来:“诸位,这件事的后续我会处理,危险或许还徘徊在原处,你们不要随意接近。” 没人提出异议。 锖兔稍微感觉到几分困扰,但出于对当主的信任,还是点了头:“主公大人,如果后续遇到难题,请务必吩咐我去办。” 行冥也流着泪道:“无论是鬼制造的爆炸,还是人为制造的爆炸,令一地生灵惨死都是无法饶恕的罪孽,主公大人,若调查结果不是意外,请让我也出一把力。” 香奈惠跟着附议,然后剩下的五柱也跟着附议。 珍香头疼地一一应承下来:“这是自然。” 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无论事实怎样,我都只会告诉你们结果是地质活动板块漂移导致地底天然气爆炸,是百分百的不幸意外。 接下来大家又稍微讨论了几件半年来发生的事情,都没什么太大意义。不是说某地出现了疑似鬼舞辻无惨的身影,但找过去却一无所获,就是说某地鬼制造了新的惨案,在事后处理上遇到许多难题。 珍香肩负着要搞垮鬼杀队的使命,不直接叫大家切腹自尽就很对得起当主身份了,自然也不会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所以一路划水,混到了散会。 严肃的柱合会议结束之后,大家也稍微随意了几分,炎柱炼狱杏寿郎略一犹豫,就试着问道:“主公大人!不知您的父亲近来……” 炼狱杏寿郎是个眉毛很粗的男人,有一头黄红相间的长发,制服外披着火焰图案的羽织,性格也是热情如火,整体就仿佛一颗大火球的拟人化。 他看人的时候不喜欢眨眼,眼型板直,眼尾上挑,眼光清明,给珍香一种时刻在瞪人的感觉。加上是个大嗓门,跟他讲话总让珍香觉得压力山大。 “家父近来每日都能苏醒片刻,只是需要静养不便出门,杏寿郎想见见家父吗?我可以为你安排。”珍香平和地望着炼狱杏寿郎,努力掩饰想要回瞪的恶念,温声回答。 其实她并不想让炼狱杏寿郎见到父亲,因为父亲给人加油打气的能力太bug了,以前一起参加柱合会议的时候就是,每一位会上被父亲随口表扬的剑士,在之后一段时间里都会像打了鸡血一样有出色表现。 珍香之所以这样回答,一方面是为了维持好当主人设,另一方面也是以退为进。她知道按照炼狱杏寿郎的性格,这时候反而会说—— “明白了!既然是需要静养的情况,就请不必费心安排见面了!”炼狱杏寿郎中气十足地大声道。 ——就是这样,虽然是个很会折磨他人脆弱耳朵的大嗓门,但炼狱杏寿郎意外的很善解人意。 珍香顺势露出几分为父亲忧心的表情,赚一赚孝子印象,希望这帮柱级剑士都能因此意识到不该让现任当主为难,以后绝不再提上一任当主的事。 不过珍香没有说谎,父亲确实是因为病重才把当主之位传给她的,整件事发生的顺其自然,当中并不存在系统所推崇的阴谋诡计。 开玩笑,珍香哪敢为了上位就谋害自己父亲啊? 且不说伦理道德问题,要知道她父亲可是比她更强的直觉系大佬,每次给鬼杀队赚大钱都是靠直觉指引,也曾靠直觉躲过杀身之祸。 她要是敢轻举妄动谋权篡位,估计最后就是好歹有个全尸的下场。 她以前还根据这个设定编过段子,大概剧情是她与父亲正式决裂,决战到天亮,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女变成了你死我亡的仇敌,在血与泪的深渊中没有人笑到最后。 那谁笑到最后了呢?当然是鬼舞辻无惨啊! 系统听了这个段子感觉非常满意,还问珍香能不能实现。 答案当然是不能。 难道产屋敷家死绝,鬼舞辻无惨就能高枕无忧了吗?并不会,挥着日轮刀会用呼吸术的剑士仍然存在,近年来陆续出现的异能者也仍然存在。 珍香为自己日后可以预见到的艰辛叛徒生涯暗自唏嘘,又把关于炼狱杏寿郎的信息在心头过了一遍。 目前鬼杀队的八位柱里,只有炎柱炼狱杏寿郎算是子承父业,其父槇寿郎是前炎柱,后来因为精神委靡不振主动退了,杏寿郎自己通过努力升格为柱,那天高兴地说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帮父亲振作起来。 珍香是没有亲自到现场去看,不过从槇寿郎至今也没提过归队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杏寿郎失败了。 但是杏寿郎看上去心态极好,并没被打击到的样子,仍然保持着大嗓门的乐天派,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杏寿郎甚至不是让珍香最头疼的那个柱。 第8章 点划划点 让珍香最为头疼的其实是风柱不死川实弥。 就比如此刻,她宣布解散之后,不死川实弥并没有乖乖的立刻离开,而是与粂野匡近私下交流。 这两人关系极好,是令人羡慕的挚友。 如果说粂野匡近疑似是一位奇遇流主角,那么不死川实弥就具有相当重大的复仇流主角嫌疑。 和多数鬼杀队成员一样,不死川实弥拥有一个悲惨的过去。 他一家有九口人,父亲是个喜欢家庭暴力的流氓,后来因为得罪人被刺死,剩下七个孩子与母亲相依为命。 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母亲一天外出时伤口淋到了鬼的血,于是母亲变成鬼,开始袭击自己最爱的孩子们。 最后只有不死川实弥与弟弟玄弥活了下来。实弥作为一个可靠的大哥,利用太阳亲手杀死了变成鬼的母亲,也因此被弟弟玄弥当场翻脸。 这之后实弥一个人开始了义务杀鬼的独行侠生活,直到有一天遇到了很爱瓜笑的鬼杀队正经剑士粂野匡近,两人迅速成为性命相交的挚友,实弥也理所当然的跟随挚友脚步,加入了鬼杀队。 粂野匡近这个人的瓜笑是非常具有感染力的,让家破人亡的实弥感觉非常治愈,两人一度像是连体婴那样共同进退。 而粂野匡近遭遇下弦鬼的时候,实弥当然也在现场,属于最终被香奈惠救了性命的人之一。 这件事显然对实弥是个不小的刺激,他的实力之后飞快爬升,很快成为了今天的风柱。同时他也是鬼杀队最新的柱级剑士,跟珍香当上领导的时间是前后脚。 通常来说,新员工总是更容易成为新领导的心腹,但这里明显是相反的状况,珍香简直把实弥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年轻的鬼杀队当主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装作在欣赏一树繁花,善解人意地为两个男生留出了充足的私聊空间。 实际上则在远眺两个危险分子,暗中观察。 虽然听不见在聊什么,但看那聊得热火朝天的架势,珍香心里就是不舒服。 [系统啊,你说不死川实弥是不是真的自恋?怎么每次见他制服领口都敞开那么大,是为了秀出胸肌和伤疤吗?] [我认为这也不是没可能,他的眼睫毛比许多女生都长,说不定还偷偷用了什么养护睫毛的秘方呢?]每次到需要同仇敌忾的情况,系统就变得像最亲密的朋友一样体贴了。 珍香超喜欢这样子的系统,总能带给她绝佳的吐槽体验:[可恶,好嫉妒他。我觉得眼睫毛长说不定是遗传因素,因为不死川实弥根本不走精致男孩路线,整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眼睛瞪出红血丝。] 相比起来,杏寿郎虽然也总像是在瞪眼睛,但说到底还是长相的锅,而不死川实弥却是真的喜欢狠瞪。 [关于这种可能性,找到他弟弟不死川玄弥一看就能知道结果了。既然是亲兄弟,总会遗传一样的睫毛吧?]系统故作用心地出了个主意。 [有道理,不过也不能排除基因突变的可能……对了!]珍香忽然灵光一闪,[玄弥人在哪里呢?兄弟俩既然闹掰了,我们想办法把两人搁到一块儿,不就能搞一波不死川实弥的心态了?] 这下本来只是随口跟着宿主一起瞎聊的系统也激动起来了:[对啊!我们可以把弟弟收进鬼杀队来,再让哥哥撞见,到时候不管能不能打起来,他心态都会爆炸。真有你的珍香,这招四两拨千斤,妙极啊!] 虽然系统吹捧的不够有力,但珍香还是非常受用,她脑子里自动冒出了好几个虐心段子的雏形,有兄弟之间因为误会最终阴阳两隔的,有弟弟因为仇恨哥哥而主动当鬼的。 珍香把这些灵感一一记下,准备过后再慢慢增添细节,好继续与系统分享快乐。 接着,她转而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可我们并不知道不死川玄弥现在人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本人如今是什么态度。] 于是系统也显出几分困扰:[是啊……只能从长计议了。] 珍香与系统深深忌惮着实弥,绝不是仅仅因为实弥喜欢露胸肌或者睫毛长这种肤浅理由,而是因为实弥是所有柱里最激进的那个激进派,对鬼的仇恨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 偏执就算了,他还身世悲惨,亲人误会,实力强横,加入鬼杀队之前就能靠着稀血体质独自猎鬼,杀伐果断心狠手辣,有时为了让鬼先露出破绽,甚至能面不改色自己捅自己放血,让鬼因为稀血的香气酩酊大醉,遇到粂野匡近之前性格自闭,遇到之后就拥有了一个搞笑担当的队友,真是把复仇流主角需要具备的要素都占全了。 最绝的是,如果当初珍香没让香奈惠去找粂野匡近,如果粂野匡近实际上没有主角光环,那么最后粂野匡近一定会死于鬼手,实弥就会亲眼目睹最好朋友的牺牲,这不恰恰是复仇流主角的正统日常吗? 所以不能怪珍香与系统精神紧张,实在是这个风柱太给压力了。 忧心忡忡地盯了一会儿之后,实弥终于和粂野匡近聊完,表面恭敬实际相当桀骜地告辞离开。 珍香摆着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一边在心里做鬼脸,一边目送实弥走远,像极了在默默祝福孩子远行的慈祥老父亲。 等确认实弥真走远了,珍香回过头对粂野匡近问道:“匡近,实弥那孩子的情绪如何?有没有什么烦恼呢?” 最好给我充满烦恼啊! 粂野匡近瓜笑着回答:“主公大人,实弥还是老样子啦,活力满满浑身是劲,说要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继续杀下去呢。” 说完还举起手臂,比划了一个健美先生亮肌肉的动作。 带着你的那一份一起……这话说的跟你已经死了一样,你倒是给我介意一下啊? 珍香心里无奈透顶,失去了再跟瓜娃打探敌情的兴致:“回去了,匡近。我之后要去一趟横滨,你行动不便,就帮我留下来看顾父亲吧。” 粂野匡近是决不能带着一起去横滨的,万一触发什么奇遇,被治愈系异能者给治好了,或者被濒死老爷爷传授十年功力,那就尴尬了。 “诶?主公大人亲自去吗?”粂野匡近有些懵懂。 “对,我有预感,这一趟出去能带回来很厉害的新队员。”珍香微笑着回答。 系统啪啪啪鼓掌:[这个g立的好!] 粂野匡近也立刻放心下来,他原本想劝主公大人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安全,现在则不担心了。 产屋敷家的人都是超强直觉系,既然主公大人有这样的直觉,那就一定不会有事,安心听命即可。 这么一想,粂野匡近的脸上就又露出了憨憨的瓜笑,一边拍了拍自己不太灵便的腿,一边由衷地高兴道:“您说厉害的新队员?太好了,看来咱鬼杀队很快能凑齐九柱啦!” 珍香微微点头,同时不由产生几分沉重的心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被粂野匡近传染,脸上完美的温柔笑容差点就要变形成瓜笑。 太可怕了,谐星的感染力真是恐怖如斯。 第9章 点划划划划 在鬼杀队,当主本人的行踪是绝对隐秘的,就算是战力值顶点的柱级剑士也无权过问。 这原本是单纯为了保证安全的必要措施,现在反倒方便了珍香私下乱跑。 她脱下标志性的当主装束,换上一身英伦风的男士衣服,又戴上一顶黑色礼帽,将帽檐下压挡住一部分眉眼,大摇大摆向着爆炸地点前进。 之所以这么勇,是因为她不怕被认出来,一出门就直接使用了系统功能—— 【劣质面具·贫困】 【效果:改变自身1/2面部五官与气息,会造成表情僵硬、眼神呆滞、声音死板的负面效果,无时限,一旦遭遇物理攻击便会失效。】 至于为什么曾经说着“能不用就不用,要为系统保存能量”的珍香,现在却果断用了,那当然是因为——她真香了。 试问谁能抵抗使用金手指的诱惑呢? 而且如今的珍香早已摸清系统能量池的具体大小,知道了贫困品质的功能对能量消耗其实是微乎其微的,那就更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经过一番捏脸之后,珍香的容貌变得更趋向于男性,风格也从原本的精致漂亮变成了冷峻深邃。 虽然只能变化一半,但只要精细的调整过眼部和嘴唇弧度,再把气息往阴沉的方向偏转一点,就可以彻底成为另一个人了。 珍香悄悄给自己的捏脸技术点了个赞,一路溜达到了爆炸地点。 正如预料中那样,这里明明才发生过爆炸不久,却根本看不到一个官方来调查或善后的人员,整体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荒凉气息。 紧挨着这片半球状废墟的,就是横滨的租界地带,即便是如今这个大战结束的时期,那里也稳定的繁华着。 破败与繁华紧紧相依,让人很难不觉得感慨。 珍香沿着废墟的弧形边缘走了一段,时不时俯下身观察地面上的微小颗粒,并用手指捻起一些放在鼻底轻嗅,接着是长久的沉思。 微风拂起她的一缕发丝,而她深邃的双眼愈发凝重。 不知多久过去,她才轻启双唇,用清冷的声线自言自语:“就如锖兔所说,导致惨剧的不是火.药,也不是什么爆炸.物,这绝非普通人能制造出来的现场。” 系统忍不住发问:[你居然能闻出来这些信息吗?] [当然闻不到。] [那你为什么要闻?]系统不解极了。 [我认为这样做比较有调查员的专业格调。]珍香理直气壮地回答。 [……]系统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所以既然你刚才干的事情都是装逼,那你的结论是哪儿得来的?] [当然是直觉,我可是个产屋敷,都到现场了还没点直觉那像话吗?]珍香拍了拍双手,把尘土拍掉,[我感知到了黑色的火焰、扭曲的高温、席卷一切的风暴,还有……] [还有?] [很奇怪,我不能确定,作为这场爆炸的根源和核心的那个存在,是野兽还是人类呢?] 珍香无法下判断,于是决定多收集些情报,她随便抓住了一个来此拾荒的小孩,问他知不知道关于这场爆炸、或者荒霸吐的事情。 小孩一开始完全不配合,甚至想抢了她的礼帽转身就跑,被她按在地上用看待尸体的冷酷眼神——实际上是呆滞的眼神——恐吓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吐露信息。 “传说啊,我只是听的传说哦,在大战结束之前,被俘虏的海外士兵就在这附近的秘密军事基地里接受拷问,但拷问官做了蠢事,导致那家伙死掉了。” 珍香点点头:“哦……所以这和我提的问题的关联是什么?” “关联就是荒霸吐呀!据说生前一味杀人、浑身缠绕无数死者灵魂、又在那基础上抱有强大愤怒的已死之人,下地狱之后就能用强烈的愤怒与怨恨唤醒荒霸吐。” “这样吗?荒霸吐好容易唤醒的感觉。”珍香随口点评道。 这个荒神真没牌面,这么容易就能被唤醒,根本比不上她所了解的另一个也许能算作神明的可怕存在。 小孩不服气了:“你哪里会懂!荒霸吐可强了!因为唤醒了荒霸吐,那个死去的士兵就伴着黑色火焰复活了,把仇人和这里整个基地都一起吹飞,才形成了现在这个研钵形状的壮观地方。” “哇哦,是嘛,好可怕啊,荒霸吐真强,太厉害啦。”珍香毫无感情地惊呼道。如果不是腾不出手,她还会拍掌表示惊叹。 因为有声音死板这个负面效果加持,所以珍香的话语听起来格外不走心,满满都是讽刺。 小孩挣扎起来:“既然问完了就快点放我离开你这可恶的矮子!” 其实珍香个子不矮,在同龄人里绝对算高的,但是调整过面部之后她看上去年长了许多,像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人,所以被认成了矮子。 这一点并没有解释的必要,珍香眼神呆滞地盯着小孩,牵动嘴角僵硬地笑了笑:“但我并没有问完。既然你说是复活之人炸了这里,那么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已经不存在了!荒霸吐的力量对于人脑而言太过强大,所以最后连那家伙的理性和人格也都吹飞了,变成了怪物,将地面连同自身都燃烧殆尽之后一起蒸发掉了!” 珍香面无表情:“蒸发掉了?还真是死无对证,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口编瞎话在糊弄我呢?” 这就叫以己度人。 珍香认为如果换做自己,这时候会说的肯定是谎言,那么换位思考一下,这个小孩也就完全不可信了。 “混蛋!放开我啊!”小孩开始拼命挣扎,试图对珍香拳打脚踢。 珍香拽着小孩的领口,面无表情地开始收紧。 她可不敢被踢中,必须迅速制服小孩,不然面具的伪装就要失效了。 小孩被勒到了,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你叫什么名字?”珍香注意到小孩右手腕上缠着一圈青色带子,“不说的话,你就会被我勒死。” “省……我叫省吾……”小孩气息奄奄地回答。 好小子,还挺会演嘛,我都没太用劲,顶多勒的你难受,你就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珍香松了松手指,准备再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侧面砸过来一声低吼:“喂!放开他。” 是个少年人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包含太多情绪,但是如果不照做的话,大概就会展开攻击。能不被察觉的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明该是个足够谨慎或者足够强大的少年。 珍香心里做着判断,轻巧地松开手,向后一跳躲开了省吾的狡猾反击,同时转过身面对来者。 是个狮子般赭色头发的少年,有一双相当漂亮的钴蓝色眼眸,让人联想到横滨港湾平静的海。 “你……”珍香盯着少年,感觉到对方身上有种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既视感。 [珍香,发现什么了?]系统察觉到了宿主的异样。 [没什么,就是发现这帅气小伙儿手腕上也有条青色带子。] 珍香整理好情绪,对少年平静地说道:“已经放开他了。我刚才可没用力,也没想要伤害他。”所以跪求你千万别过来打我啊。 “我知道。”少年点点头,他来之后确实发现了对方没用力,否则他就不会只是出声低吼,而是直接一脚踹过来了。 确认同伴不是遇到危险之后,他把注意力放到了另外一件事上:“你在调查荒霸吐?” 珍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也甩了一个问题过去:“你和他是一个组织的成员吗?你们手上都缠着青色带子。” 赭色头发的少年没有介意,直接点头:“对。” 而自觉是死里逃生了的省吾,则立刻抓住重点,表情瞬间嚣张起来:“你居然连我是「羊」的成员都不知道?告诉你,敢攻击我们「羊」的家伙,绝对会遭到百倍报复。所以你完蛋了!趁现在跪下求我还能饶你一回!” “我拒绝。”珍香面无表情道。 她其实挺想多点表情,只是面具功能的负面效果太强了,她抵抗不住。 不过……「羊」?好奇怪的名字,这什么组织?青少年互助会?横滨拾荒者联盟?还是羊养殖畜牧业推销集团?烤全羊连锁餐饮网红加盟店? 这么一想,肚子稍微有些饿了呢。 珍香深邃的双眼愈发深邃了。 第10章 划划划划划 最终三人一起坐在了横滨的一家路边摊前。 摊主十分自信地端出三碗羊肉面,对三人介绍道:“我的手艺可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绝对香。” “非常感谢。”珍香闻着肉香,木着脸说,并努力勾起嘴角露出点笑模样。 她习惯于用温柔的微笑回应他人,这会儿因为面具的负面效果不容易笑出来,真的很不舒服。 只是强行扭出来的笑容也实在辣眼睛,比如不慎看到的省吾就没忍住侧开头捂了捂眼,同时内心感到十分梦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原本该是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才对,当时可是二对一,敌人只是个矮子,怎么想「羊」都绝不会输,而且同伴们说过中原中也是新加入进来的非常能打的异能者。 虽然省吾并没有亲眼看过中原中也打架,但他对同伴可是相当信任的,很确信己方能赢,所以打定主意要给那个莫名其妙逼问他问题的恶党一个惨痛教训。 而且那个恶党一看就蛮有钱的样子。省吾尤其喜欢对方的黑色礼帽,感觉抢走卖钱或者自己戴都很不错。 总之决不能放过! 可是当省吾信心满满地放出狠话,招呼中原中也一起上之后,中原中也却完全没动,反而还心平气和地自我介绍了:“我是中原中也,你是什么人?” “宇智波恭弥。”珍香随口报上假名,“饿不饿?我请你们吃饭。” 省吾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同意了,难道他就差这碗饭吗?难道他当时在梦游吗?居然没有严厉拒绝! 有些悲愤地捧起碗筷,省吾瞄了眼摊开在面条上的一排羊肉,每一片都切得很薄,热乎乎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面钻。 这算什么,敌人的软化意志战术吗? 省吾咬牙切齿地咽下口水,举起碗准备摔碎到地上,以显示自己的不为所动。 身为「羊」的成员,必须要有骨气。 “省吾,你在干什么呢?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啊。”中原中也扭头看了过来。 “哦……”省吾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埋着头狂吃了。 他就这样错失了最后的表达坚定信念的机会。 不过这羊肉面味道还真挺好的,他得记住这个摊位,下次有机会再来吃,这次居然能被请客,太走运了。 比起省吾饿死鬼一样的难看吃相,珍香就吃得很矜持了。 她坐在过矮的露天座位上,支着一条腿,放在旁人身上该是粗鲁的动作,她做出来却莫名显出几分清贵,一手斯斯文文地拿着筷子,吃得慢条斯理又面无表情。 中原中也一边吃自己的,一边用双眼光明正大地观察这个自称宇智波恭弥的男生。 对方明显察觉到了注视,却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连眉头都是平展的,说明真的不在乎被人盯着看。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又为什么在这里调查荒霸吐?是否已经掌握了许多信息? 中原中也吃饭动作幅度不大,却相当快速,三两口就赶在省吾之前把饭吃完,也不知道究竟吃没吃出好滋味。他把碗筷还给摊主并很有礼貌地道了谢,手揣进兜里靠在一棵树下等另外两人。 一直专注碗里的珍香这才抬起头,随意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 很难忽视啊……那种不好形容的既视感,究竟是产屋敷家的血脉在提示什么,还是她自己心里所生出的警示? 但不管从哪个层面来看,中原中也都明明是个正常人。 不怕阳光说明不是鬼,理智健全还懂得跟人道谢,行为举止人模人样,也说明不该是她怀疑的那样…… 不行,不能这么武断,她该调整计划了。 原本她是来调查爆炸原因,好确保可能的异能者不会加入鬼杀队威胁到鬼舞辻无惨,然后就没事了。但现在这事情可以往后放放,不着急,反正鬼舞辻无惨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她要先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中原中也。 最后一名吃完面,珍香起身给摊主付钱。摊主犹豫了一下,问她:“这面它不香吗?” “非常美味。”珍香诚实地回答。 但摊主很难相信:“真的?如果觉得味道有欠缺,说出来就好了,我会改进的。” “……”珍香想再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但想想还是放弃了,人与人之间很难建立信任,她还是省点力气吧。 “是真的。”留下一句没什么说服力的虚弱自白,珍香果断转身离开,并注意到了省吾明显是在看她笑话的表情。 行吧,这个叫省吾的孩子还真是个小机灵鬼,这么快就已经看透她面瘫的属性了。 珍香暗自一叹,说道:“两位,我其实不太了解这里,也不清楚「羊」组织的情况,但我想你们应该会愿意赚一笔钱吧?” “什么意思?” “我想在废墟里修一所秘密宅邸。”珍香抬手指了指研钵形状的盆地。 秘密宅邸主要是向鬼和鬼杀队保密,让不明就里的外人修是最合适的。而且看省吾之前在拾荒的样子,「羊」的人工费想必很低廉吧? 第11章 划划划划划 省吾终于放下敌意,和珍香正常的聊了聊。 于是珍香明白了何为「羊」。 这是只由未成年构成的互助集团,刚刚被创立不久,目的是为了抵抗掠夺和纷争和人贩子的袭击,少年少女们集合起来报团取暖。 和常见的侵略型组织不同,「羊」的结构很松散,成员都承认自身如羊一般弱势,因此组织强调防守的力量,还喊出了“谁攻击我们,就百倍报复!”的口号。 原本口号只是单纯的口号来着,纯粹用来壮声势,但不久前中原中也加入了组织,在对外打过几架之后,「羊」居然靠着战绩慢慢起来了,曾经虚张声势的口号也开始逐渐变得有分量。 虽然省吾没有具体说,但珍香也能想到,估计过不了多久,能打的中原中也就该当上头羊了,真是幸好刚才没打架,不然她得表演一秒换脸的绝技。 同时她也后悔起来,如果早知道这是个全员未成年的组织,她才不会把修房子的任务交给「羊」,这也太不靠谱了。 但看着省吾已经开始计划怎么修房子了的自信模样,珍香到底把反悔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权当损失一笔小钱买个机会吧,反正这本就是为了和中原中也进一步接触的借口,大不了过后再重新找别人建房子。 珍香把省吾打发走让他回去跟羊群们商量,得到了和中原中也独处的机会,她决定抓紧时间套话:“中也是异能者吗?” 年轻的领导在鬼杀队养成了一个习惯,对谁都略去姓氏直接喊名字以示亲切,现在这个习惯不小心带了出来,让中原中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们有这么熟吗? 中原中也:“在回答你之前,你也该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你是不是在调查荒霸吐?” 这次珍香直接点头:“是的。” “为什么?” 珍香笑而不语——不,只是试图笑而不语。 实际上她抽动着嘴角,冷峻的僵硬面部上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阴郁表情。看着怪吓人的。 中原中也从中艰难地读出了“该你先回答了”的含义,有一瞬间很想就这么一脚照着脸踹上去,看着也太可恶了。但他终究是忍了下来:“我是异能者,可以操纵重力。” 比起珍香简单一句“是的。”中原中也明显厚道多了,还主动透露了操纵重力的事情。 但是这份厚道也就到此为止了:“别再玩轮流回答问题的幼稚游戏了,既然你确实在调查荒霸吐,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包括你已经掌握的所有情报、你属于哪个势力、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说着,中原中也一步一步逼近珍香,很快靠近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他的影子落在珍香身上,形成了强大的压迫力。 假如他的身高能再高一些的话,影子会直接落到珍香脸上,压迫力将更为强大。但这不是重点。 他钴蓝色的双眸冷冷注视着珍香:“你最好乖乖地全部说出来,别有半点隐瞒,否则我就让你感受一下被重力碾碎骨头的痛苦。或者你想现在就试试看体验一下?” 为了强调自己话语的力量,他随意踢了脚边的小石子,那颗石子以奇异的抛物线飞到他手里,他两根手指捏住石子,看上去根本没用力就轻轻松松把石子碾成了粉末,仿佛只是捏碎一块豆腐。 珍香哪敢说半个“好”字?她诚恳道:“不,看在我请你吃了一顿的份上,没必要这么威胁我,中也。” 求别让我试试看体验一下,拜托了!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如果不是这个叫宇智波恭弥的人声调很死板,他真的要起鸡皮疙瘩了。明明大家不熟,却厚着脸皮直接叫他名字做出亲近姿态,绝对是故意想恶心他的吧? 他不由再次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 真是平静的一张脸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动摇,是刚才的威胁不够有力吗?不,这小鬼绝不会是看不懂威胁的笨蛋,也就是说这小鬼真的有恃无恐。 中原中也沉默一瞬,向后撤开两步又恢复了陌生人之间合理的距离,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 “嘁。”他颇有些不爽的样子,“你还真是有骨气啊。” “?”珍香困惑。 我有骨气?帅小伙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要不要澄清一下? 中原中也双手揣进兜里:“看来你也是个异能者了?那就来打一场吧,这样你就能意识到你搞错了,就算同样是异能者我也比你强大的多。” 珍香立刻摆手:“我不是异能者,也打不过你,所以不会和你打的。” “哈?就算要示弱也别用这么敷衍的态度啊!”中原中也无法理解这小鬼都到这份上了为什么还要扯淡,真把他当傻子玩吗? 他一脚踹了过来,珍香提前一步产生预感,慌忙向旁边闪去,险之又险的躲开了。 “呵,能躲开啊,这不是挺厉害的吗?”中原中也笑了,笑容里包含了“我就知道你不普通”、“这下你还有啥借口?”、“装不下去了吧?”等含义。 珍香简直欲哭无泪。她明明没说谎呀,难得一回这么诚实,怎么反而没人信了?她现在原地下跪证明自己完全没骨气有用吗? [要我给你提供保护么?]系统问。 珍香:[你现在能提供啥保护?] [两个选择,用【回城符·魅力】把你传送走,或者用【混淆咒·魅力】冲击中原中也的头脑,帮你抢出时间逃跑。] 所谓魅力品质,就相当于紫卡,对能量的消耗仅次于橙卡,如果不到生死关头就用出来,怎么想都是吃亏,相当不划算。 做人要懂得勤俭节约,珍香宁愿被中原中也打骨折并暴露真容,也不想这时候就掏紫卡。 她毫不犹豫地回应道:[你这系统怎么回事,给的选项都这么怂包?堂堂世界第一的二五仔不要面子的吗?算了你别管了,这件事情我自己搞定。] 尊严诚可贵,能量价更高。珍香暗暗咬牙,准备往前一摔就趴到地上装尸体,除非中原中也真的要不顾一饭之恩当场踩死她,否则她绝不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急速靠近过来,珍香心中一动,刚要软下去的膝盖又挺直了。 中原中也也发现了有人要来,正准备踢出去的第二脚就自然地收了回去。 来人越跑越近,珍香逐渐看清了对方穿着的服饰,于是刚刚放松的心情没得到任何休息,立刻又紧绷起来。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鬼杀队的人会来这儿啊? “你们快离开这里。”穿着鬼杀队制服、披着件纯色羽织的黑发男子说道,表情比珍香还冷峻几分。 珍香记得鬼杀队每一位正式剑士的名字,眼前这位叫富冈义勇,使用水之呼吸,是与锖兔同一届参加选拔并通过的剑士。 “这附近有一只鬼。”富冈义勇说,手中明晃晃地举着一把日轮刀,整个人看上去煞气十足。 珍香稍稍低头,用手压了压帽檐。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她努力催眠自己。 第12章 点划划划划 富冈义勇是追踪着一只可以沉入地底的鬼达到这片区域的。 准确来说那是能够使用「血鬼术」、可以制造沼泽并逃遁其间的异能之鬼。 虽说比普通鬼强大许多,但也不至于对付不了,所以富冈义勇在找到鬼的行迹之后没有犹豫,直接开始了战斗。 原本此事不该如此困难,但他没想到这鬼不但可以制造沼泽,还能分裂成有自主意识的三身,以至于竟被一再逃脱,他是靠着鎹鸦帮忙侦查,才得以勉强跟上。 就这么追了一路,居然跑到了靠近横滨租界的地带。 靠近这里,就意味着靠近了新潮与繁华。对外敞开的港口为横滨带来了大量先进的生活设施与科学思想,即便藏身在这里的拾荒者也能把电力和汽车这些新兴事物讲述得头头是道。 在拒绝拾荒者靠近的地方甚至已经开通了电车,上班族们提着公文包戴着西式礼帽进进出出,脚下皮鞋擦得锃亮。 原本鬼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现的。 这里户籍制度较为完善,白天军警与市警总是盘问着每一个可疑人员,到了夜晚还有各种mafia之类的团体组织,切割瓜分并掌控地盘。 鬼一旦在这种地方吃了人,就必须面临会惊动某一方势力的重大风险,一旦有人开始调查死者,事情就会败露,并立刻被捅给鬼杀队,鬼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世上不存在自信到认为行踪曝光也无所谓的鬼,如果有,那一定没多久就死掉了。 因此鬼一向会避开那些思想进步、崇尚科学的大都市,隐藏在乡野山村里活动,安静而愉快地享用着愚昧无知的村民们。 越是落后的地方,鬼越喜欢待,因为落后的地方谁死了都无所谓,除非不小心引起鬼杀队注意,否则消失之人只会像青烟一样飘散,留不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再者说,横滨这样的大城市本来就很少,完全是占据了大型港口的交通便利才能取得如此发展。在日本大部分土地上,人们仍然没见过西服,没听说过火车,对电力也是一知半解。 因此只有少数位置正好靠近横滨的鬼,平时才需要注意绕路。 而大部分鬼生在山野,其实和乡下人一样对科学一无所知,不清楚也不在意世间还有横滨这样需要鬼主动回避的人类城市。 也许要再过去上百年,社会进一步发展,鬼才会慢慢发现自己的舒适区遭到了挤压。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鬼的群体正是日本最传统守旧的那一派。 基于这个原因,鬼杀队其实是一样的,每一位鬼杀队成员都忙碌地为杀鬼而奔波着,大家上山锻炼下山杀鬼,一年到头都穿梭于一个个村镇之间,少有人会踏入横滨这种现代化都市。 也正是因此,最近横滨发生的爆炸事件,鬼杀队响应速度很慢,一开始大家只知道是巨响声,后来锖兔赶赴现场才搞清楚原来是离奇爆炸。 富冈义勇是鬼杀队一位普通的剑士,他从小到大都没踏足过横滨,这次完全是因为意外才不得已踏出了舒适区,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就在刚才,他差一点被市警发现携带刀剑并缉捕,幸好动作够快才躲过了。 沼鬼居然慌不择路跑到这种地方,富冈义勇心里焦虑,表现在脸上就是愈发阴沉。他抿着嘴闷头追赶,直到看见有两个人类站在路灯下交谈,才出言提醒他们离开。 可惜生活在思想进步之地的人,显然都对鬼神之说不屑一顾,谁也没听他的。 头戴礼帽的男生伸手往下压帽檐,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而双手揣兜的男生则扬起眉眼,十分不屑:“鬼?那我还真想见识一下,看到底是鬼更强还是我更强。” 富冈义勇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 他真的不擅长说服人,既然这两人都是不能用三言两语劝离的类型,他果然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中原中也注意着富冈义勇手里的刀剑,心里警惕,嘴上则轻慢道:“喂,你说的鬼到底在哪——” “嘭!” 头顶的路灯突然碎了,现场瞬间黑暗下去。 富冈义勇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沼鬼要趁有普通人在场的机会发起反击了,立刻挥刀上前,而与此同时中原中也一脚踢向路灯后面。 “啊——!”这是两声同时响起的惨叫,是属于鬼的惨叫。 富冈义勇总算找到机会斩下了鬼的头颅,也就是消灭了三分之一个沼鬼。 另一边,中原中也直接把另外三分之一个沼鬼踢的满嘴牙齿乱飞。 沼鬼完全把中原中也当成普通人了,这是个巨大的错误,它会知道自己选择了最糟糕的战斗。 中原中也收脚,颇有些意外:“这家伙就是鬼?” 拥有实体,是人形,还能被踢掉牙齿,虽然躯体比常人强韧很多,但怎么看都还是人类吧? 没有征兆突然出现的方式确实厉害,感觉更像是异能者。不管是不是,既然对他怀有如此明确的敌意,刚才破坏路灯并试图洞穿他的脖子,毫无交涉意向,那就杀掉好了。 敌方躯体如此强韧,想必能打得尽兴些才是。 中原中也战斗的兴致高昂起来,他笑着抬脚,富冈义勇突然窜出来挡到他身前,阴沉着脸,用陈述句说道:“你不行,躲在我身后,我来对付。” 鬼是踢不死的,要用日轮刀斩断脖子才行。 “哈?”中原中也气到了。我不行?躲你身后?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讨厌阴沉男,这一个两个的,都在故意惹怒他吗? 下一瞬,一片沼泽凭空出现在脚下,中原中也和富冈义勇一起向下陷落,两人都没有想办法挣脱,因为敌人就在下方等着。 在完全陷落之前,中原中也想起了宇智波恭弥,他借着朦胧月色四顾,发现宇智波恭弥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远处,保持着绝不会陷入沼泽的安全距离,正袖手旁观,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啧!这混蛋! 珍香等两个麻烦家伙都陷入地下了,不由松口气,转而开始紧急思考稍后的话术。 总之她绝不能让富冈义勇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等会儿她就装作没见过鬼的样子好了,先向富冈义勇道谢,然后诚恳地询问鬼是什么东西,富冈义勇应该不会起疑的。 可这样一来,让中原中也对鬼杀队感兴趣了怎么办?可不能让能打的异能者加入杀鬼行列。 必须想个办法先转移话题…… 珍香倒完全没考虑过富冈义勇或者中原中也死掉的可能,或许是因为刚才沼鬼的两声惨叫太惨烈了,只差把炮灰两字写到脸上。 “嘎嘎嘎啊!下弦之肆现身横滨!下弦之肆现身横滨!蝴蝶忍正在对战!”一只鎹鸦飞了过来,用粗粝的声音对珍香汇报。面具能骗过人和鬼,却骗不过鎹鸦这种特别训练的生物。 下弦之肆。蝴蝶忍。珍香心里猛跳了两下。 系统大叫起来:[我们快去帮下弦之肆,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杀了蝴蝶忍!] 普通鬼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但十二鬼月是鬼舞辻无惨钦点的手下,身为人类叛徒当然要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另外蝴蝶忍可不是蝴蝶香奈惠那样的亲鬼派,系统是很乐意看到蝴蝶忍死亡的。 [我知道了,你小点声。]珍香握了下手指,[我不能直接去,你忘记我是人类了?下弦之肆可不会对我手软,我也没办法躲开下弦之肆的攻击。] [啊……那怎么办?]系统瞬间泄气,[让鎹鸦隐瞒这个消息怎么样?蝴蝶忍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下弦之肆。] [行不通的。]珍香思考着要怎么劝系统别再出馊主意,却没注意到有人已经杀完鬼回到地面上了。 “鎹鸦?”这是富冈义勇的声音,带着一股恼人的疑惑语调,“你也是鬼杀队的成员吗?” “鬼杀队?”这是中原中也的声音,“哦,原来你背后的组织是鬼杀队啊。” 珍香大惊——没有失色,面具的负面效果很好的掩盖了她的震动。 沼鬼这就死了? 道理我都懂,但是沼鬼为什么会这么弱?! 就算是炮灰,好歹也会点「血鬼术」的啊!两句话功夫就被解决了太给反派丢脸了吧!给我活回来切腹谢罪啊!!! 第13章 划划划划划 在珍香看来,调查荒霸吐纯属她的个人行为,但因为富冈义勇一句话,这件事在中原中也看来,已经是鬼杀队的整体行动了,满满都是阴谋的气息。 而且珍香本就是鬼杀队当主,她的个人意志完全可以代表整个鬼杀队,所以中原中也的理解也不算有错。 珍香想不出推诿的借口,貌似只能捏着鼻子代表鬼杀队认下这件事实了。 而天然呆的富冈义勇对这种暗流涌动毫无感知:“你没有日轮刀,看着也很弱,所以你是‘隐’的成员吗?” “隐?”中原中也抓住关键词。 “‘隐’是鬼杀队的非战斗部队,负责战斗后收尾工作。”珍香简单对中原中也解释了一句,顺势忽略掉富冈义勇的提问。 为避免富冈义勇再说出点麻烦的东西,她立刻抛出重要信息:“鎹鸦告诉我横滨出现了下弦之肆。” [珍香,你怎么还主动透露这事啊?] [我现在不说,过几秒富冈义勇的那只鎹鸦也会告诉他的。]珍香立刻推锅。 富冈义勇果然被这个信息引走了注意力,不再追究珍香的身份,转而询问下弦之肆出现的位置,并立刻奔赴过去。日轮刀明晃晃的抓在手上,也不知等下是不是又要跟市警玩捉迷藏。 “下弦之肆也是鬼吗?比刚才那个还厉害?我去看看。”中原中也转过头,“你也一起去。”是命令的语气。 珍香试着推脱了一下:“我就算了,我跑的慢。” “我十秒之内就能踢死你。” 果然推脱不掉。 “我是真的跑的慢。” 珍香努力表现出无辜,呆滞的双眼硬是挤出一点幽怨之情。 中原中也被这点幽怨瘆到了。他搓了下胳膊,盯着珍香沉默。于是珍香也沉默。 终于——“既然是这样,那就我背你过去吧。”中原中也突然这样说。 …… 基于以上情况,珍香正在被迫靠近下弦之肆中,并且途中还要不断回答中原中也提出的各种问题,包括鬼是怎么回事,鬼的弱点,鬼杀队平时怎么杀鬼等等。 拒绝回答是不可能的,中原中也随时能打她,只要打一下她的面具可就掉了。 如此被动的状况让珍香不禁陷入反思:我果然还是太保守了吗? 仔细想想,现在我已经是当主了啊,是鬼杀队的最大领导,思想却还停留在以前。 以前因为不能随意走动,总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再处理什么事情。要不是这次发生了离奇爆炸事件需要调查,我开完柱合会议可能压根就不会出门,而是当个死宅。处事方针相当自闭。 这是不行的,应该学会主动出击了。 [系统,我需要下弦之肆的情报,你有没有比较省能量的办法?] [有一个根本不需要能量的办法。] [还有这种好事?] [拜托,我好歹是个叛徒系统,又不是单纯的抽卡金手指。]系统觉得自己被宿主小看了,[你抓牢中原中也,等下别从他背上掉下去。] 珍香一愣。啥意思?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她的意识被塞入了大量不属于自己的回忆和情绪。 神智昏眩起来,仿佛一头栽入了一个滚筒洗衣机。思考的能力几乎冻结,她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而突然之间,她恍然理解了另一个个体。 她混乱的感受抓取到了什么,那既是旁观,又是体验。 抱歉…… 非常抱歉…… 做人时的记忆那样残缺,零余子能想起的部分里自己总在道歉。 不断的、反复的、流着泪颤抖着道歉,因为感到害怕而心脏都在疼痛,因为畏惧而遍体生寒,逃跑和抵赖的声音在脑海里翻腾不休,就像雷鸣在耳畔隆隆回响。 “只要避开就能活得更加长久了吧?只要否认自己的过失就能得到原谅了吧?”偶尔会有此类念头闪过。 至于为什么会害怕?为什么会流泪?又为什么要道歉? 全都想不起来。 零余子目前是十二鬼月中的下弦之肆,做人时是名少女,化鬼之后头上长出了两个角,看上去像个小恶魔,有时照到镜子不禁会觉得自己可爱。 它也一向喜欢可爱的、毛茸茸的事物,所以总是给自己戴个毛围脖。 它还喜欢穿厚实一些的桃红色和服,总觉得这样更有安全感。 它尤其喜欢抱着自己,在角落缩成小小一团。 也许是为人的记忆在帮助着它,所以它做鬼之后很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样的人类作为食物没问题,而什么样的人类却碰不得。就这样慢慢的,它一步一步变强,晋升到了下弦之肆。 它喜欢这种变强的感觉,总有种再也不必向谁道歉的畅快,能够被无惨大人选中真是太好了,能成为鬼真是太好了。 它的心中满是喜悦与感恩。 只是有一天,它遇到了个有双鸢色眼睛的黑发少年。 那天下着雨,它刚吃过人所以并不饿,正独自坐在长廊尽头的角落,蜷着双腿,脸枕在膝头,静静聆听雨落的声音。 少年就在那时淋着雨从它面前的石板路上走过,走到近前时脚步稍停,静静地望了它一眼,随后又继续走远,像是一只在雨中漫步的黑猫。 只凭这一眼,零余子就该立刻杀少年灭口。 它非人的外貌和眼珠上刻着的“下肆”字样都被少年看在了眼里,不杀死少年的话它将暴露行踪。 它是谨慎的鬼,最清楚不能疏忽大意的道理。 但它没有杀死少年。 不是觉得少年危险所以不敢杀,而是相信少年一定不会说出去。 这种信任从何而来呢?它也说不清楚,甚至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的交付了信任。 它只是牢牢记住了少年的眼睛,鸢色的,深渊一般,真漂亮。 那双眼睛里面所蕴含的东西,它十分好奇。 于是从那天起,零余子开始跟着少年,少年住在横滨,它便也常常溜到横滨。 鬼在横滨只要不吃人,反而会比待在外面更安全,因为鬼杀队的人极少来此。 它知道少年早就发现它了,但是少年充满默契的没有戳穿。 终于,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就在今天它总算搞明白了。 夜幕刚一降临,它就兴奋地站在了少年面前:“你想死掉!我知道了,我看懂你了,你的眼神中蕴含着求死的愿望!” “完全正确,美丽的小姐。”少年很高兴地笑起来,轻轻鼓掌,双眼似乎在发亮,任谁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好心情。 少年居然没有嫌弃它迟钝。 明明这些天少年已经花样自杀了好几次,虽说次次失败,但也早把想死摆到明面上了,傻瓜都能更早确认这件事。 它今天才说,其实真的很迟钝,也很没有自信心。 少年靠近了它,微风将少年甜美的血肉味道送入了它的鼻腔,唤醒着鬼的食欲。 但是零余子不想吃掉少年。 “我跟你说哦,我感觉活着真的超——没劲,每一天都完全打不起精神来!”少年用撒娇一样甜腻腻的语调说道,“所以世界上居然存在着你这样美丽的小姐真是太好了,既然你已经看透了我,那就请吃掉我吧。对了,请务必温柔一点,因为我不喜欢疼痛。” “你想被我吃掉吗?” 少年轻轻点头,语气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是啊,如果能被你吃掉的话,我的死亡也算是有了一星半点的价值,是件大好事呢。” “不,我不打算吃掉你。”零余子说,下定了决心,“我分给你一点点血,你也来做鬼吧。” 第14章 划划划划划 零余子经过了艰难的心理斗争,终于决定把血分给少年。 这么做会让体内无惨的血变少,力量会相应的流失部分,对它而言是极大的牺牲。但是…… “不要。” 但是少年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张隽秀的脸上所浮现出的表情就仿佛是一种轻蔑。 “为什么不要?做人的时候很痛苦,活着却想死去,但做鬼的话就不会了啊。比如我,虽然我不太记得,但我知道我以前很不快活,现在我成了鬼,你看我多强大!我是理解你的,我明白你的痛苦,所以请相信我吧,变成鬼就不会再痛苦了。” 零余子努力地试图说服少年,它第一次与人如此坦诚自己,说得又急又快,恨不能掏出肺腑给少年看。 它真的觉得它是懂少年的,它想要拯救少年,总觉得这样就相当于拯救了曾经那个不断流泪道歉的自己。 但少年却一脸漠然,目光冰冷地看着它:“我才不要,虽然我的确觉得人类很悲哀啦,但我可是真心在追求死亡的。让我变成食人鬼活下去?那岂不是比现在更可悲。” 他很快速地笑了一下,仿佛在讽刺着什么:“关于这点,你难道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居然说鬼比人类更可悲?! 零余子气得直翻白眼,咬着牙转身就走,若它还是人的体质,大概能当场气昏过去。 它再也不想看到少年了!真是不识好歹! 什么真心追求死亡啊!既然那么想死为什么不咬舌自尽呢?还说嫌弃痛苦的死法,其实只是不想死的借口而已吧,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说的挺难懂,还不就是因为做人太痛苦了才想死掉吗?大家都一样啊,凭什么就你拒绝变成鬼? 这样的好事都拒绝掉,还说做鬼可悲,假清高吗?真是恶心! 凭什么对我的好意不屑一顾啊? 那双鸢色的眼睛真是恶心! 它停了下来,一个穿着鬼杀队制服的女孩子出现在它面前,梳着夜会卷,脑后一个大大的蝴蝶,手中是一把过分纤细的日轮刀。 真恶心…… …… 珍香猛烈地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感觉自己从泥潭里挣扎了出来,浑身一阵轻松。 系统积极地问她:[感觉怎么样?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这么做。] 珍香感慨万千,恨不得拍手鼓掌:[很棒,沉浸式体验的情感纠葛,因爱生恨,好一个虐恋情深的悲剧,爽到。现在我有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太好了!]系统大喜,[你有办法帮到下弦之肆了?] [啊?还帮什么下弦之肆呀?你别傻了,它已经死定了。]珍香为系统的愚蠢感到遗憾,[我说的好主意是那个少年,我要把他收进鬼杀队。] [为什么?] [你可知道现在鬼杀队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是大家太团结乐观了,成员之间互相打气,彼此帮扶,人心不散。所以想要搞垮鬼杀队,我们就得消灭大家的乐观,利用大家的团结。那个少年是人形黑泥制造机,是负面情绪的传播者,现在你知道他的作用了?] [原来如此,珍香你真聪明。]系统心悦诚服,一不小心忽略了珍香拒绝帮助下弦之肆的消极行为。 珍香最近才逐渐摸索出这一招,通过抛出一个很棒的提议来转移系统注意,好达到不必绞尽脑汁对自己的过失进行辩护的目的。 能绑定一个富有人性的系统真是太好了。如果是面对那种没有感情的任务发布机器系统,难以钻到漏洞,做事必须冒着生命危险尽心尽力,她肯定要未老先秃。 “喂,你刚才没事吧?” “啊?”珍香一愣,才发现中原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正在回头观察她的状态。 糟糕,刚才好像有点忘形了。 她稍微尴尬了一下,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中原中也背上爬了下去。 两人的身高其实差不多,珍香只比中原中也高了一厘米,都是矮个子,站在一起反而显不出矮,之前让中原中也背着的感觉其实蜷得挺难受,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被公主抱,不过这可不敢说出来。 中原中也盯着珍香,露出几分思索的表情:“你刚才呼吸乱了,还出冷汗,是不是遭遇精神系异能者攻击了?” “没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异能者,走到哪都能碰到。是我自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是么?” 兄弟你别露出这种保留怀疑的表情好不好?还有这语气整得跟霸道总裁似的,你这样我压力真的很大。 珍香转开视线,暗想自己已经掉得差不多了的调查员逼格还有没有可能再捡回来点:“中也,想见识到下弦之肆可要抓紧时间赶过去,我倒不介意留在这里等着,或者跟你浪费口舌。” “是吗,那就随便你。”关心被拒绝了,中原中也感到几分烦躁。 他对现在的事态充满迷惑,先是这个叫宇智波恭弥的阴沉男不知从哪冒出来调查荒霸吐,还提出修建秘密宅邸的奇怪委托,接着又来了个阴沉男二号,随口就说出了鬼杀队这个陌生名称。 此外还出现了鬼,需要日轮刀砍头才能杀死,死后直接化为飞灰,这更是之前闻所未闻的事情。 既然起名叫鬼杀队,就说明是专门杀鬼的组织吧?既然如此调查荒霸吐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两个阴沉男互相之间的态度也很奇怪,究竟谁的话可信更是无从求证。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越想越混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他知道所有的矛盾都源自宇智波恭弥,既然想不明白,那盯死宇智波恭弥就好了。好比打架,最直接的攻击总是最有效,这就是他的策略。 想到这,中原中也忽然冷静下来:“再和你说两句,也不耽误功夫。” “请便。” “你似乎对我有种特别的警惕?” “中也是厉害的异能者,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感到害怕很正常吧?” 这倒是合情合理的解释,中原中也凭借武力帮助「羊」取得地位,很清楚普通人会害怕他。但若要说眼前这个阴沉男也怕了他,他可一点没办法相信,对方明明连说话的音调都毫无起伏。 “这些糊弄人的废话差不多该终止了吧?”中原中也冷冷地盯着珍香,“我觉得很奇怪,你根本不怕我,但你很警惕我,为什么?” “……”珍香决定装哑巴。 但中原中也已经有招对付了:“你似乎很担心被我打到,要试试么?” 珍香呼吸一顿。 惊了,感情你也是直觉系吗?这都被你发现了?拜托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更多的直觉系了,人设重复可是好故事走向崩坏的开端。还是说我的演技不知不觉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了? 珍香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她悲愤地盯着中原中也,发现对方钴蓝色的双眸在夜晚路灯的照耀下,变得朦胧起来,一缕长出来的头发搭在肩膀上,翘起一点调皮的弧度。 真奇怪啊,到目前为止……她都觉得对方是个可以相信的人。 可以相信的,人。 [珍香,你在想什么?]系统注意到珍香似乎正在迟疑。 [我在想虽然小帅哥威胁我的样子好讨厌,但他莫名其妙的好脾气真的很可爱。] 珍香决定稍微开诚布公一点,或者说她决定激进的直接试探,就当是为了尊重一下中原中也的敏锐吧。 她直视中原中也,死板的声音在这一刻更方便她表现出严肃。 “你觉得很奇怪?其实我更奇怪。问我为什么警惕你,为什么你不问问自己呢?制造了大爆炸的荒霸吐本尊,居然若无其事反过来追问他人对荒霸吐的了解,这难道不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么?” 第15章 划划划划划 不远处传来了战斗的声音,似乎有房屋被战斗波及到,坍塌的声音令人心里一沉。 中原中也来不及回答什么,脸上被珍香的话语震惊到的表情尚未消退,就循着声音赶了过去。 珍香趁机留在了原地。 再继续往下弦之肆那边靠就太危险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没什么战斗力,还是不凑那个热闹比较好。 清冷的月色与路灯遥遥呼应,珍香压了压帽檐,把中原中也刚才的反应反复回忆了几遍。 那是没有任何掺假的震惊,双眼瞪大,瞳孔微缩,不包含否定与迷惑之类的情绪。也就是说,珍香基于不好形容的既视感所做的推断是正确的,中原中也真的是荒霸吐本尊。 那么下一个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中原中也会是如此正常的人类形态? [珍香你早就知道中原中也是荒霸吐了?] [我哪有那么神,我刚才是诈他的。] 珍香原本没有任何把握,她觉得中原中也是荒霸吐,这完全出于她的感觉,不存在实际根据。在她眼中,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两个事物联系在一起,但那无形的线是否为真? 谁也不能保证感觉不会出错,所以珍香就诈了中原中也一次。 结果她居然真猜对了。 系统有些感慨:[真可惜啊,如果中原中也不是异能者就好了,他这么强,去追随鬼舞辻无惨该多好。] [就算他不是异能者,以他制造出大爆炸的辉煌战绩,你以为鬼舞辻无惨就会放心大胆的收他?] 系统想了想,突然觉得珍香说得好有道理,它简直无言以对。 难道这就是它一直欠缺着的,独属于反派相互之间的默契和思维方式? 就算珍香目前为止都没见过鬼舞辻无惨,仅凭借平时对情报的收集和分析,也能立刻想到它所想不到的地方。 系统再一次对珍香服气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珍香没有立刻回答,她侧耳听了听不远处战斗的声音,想象了一下具体场面。 鬼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强,很多时候只要知道等级就可以估计出来。在一对一战斗的情况下,上弦鬼总是强过柱级剑士,柱级剑士总是强过下弦鬼。 近百年来双方相互的消耗也符合这个规律。上弦鬼没有更换过一次,下弦鬼则换了好几茬,柱级剑士的牺牲情况比下弦鬼好许多,但是面对上弦鬼仍然很绝望。 不过实际战斗的时候,双方都不会老老实实一对一捉对厮杀。就比如这次,一只下弦鬼需要面对两位剑士,虽然两位剑士都不是柱级剑士,但都与柱级剑士关系密切。 蝴蝶忍是花柱蝴蝶香奈惠的亲妹妹,经常姐妹俩一起行动,一起锻炼剑技,研究能够伤害鬼的紫藤花之毒。 蝴蝶忍只是吃了力气小的亏,砍不掉鬼的脑袋,个人实力实际上已经到了准柱级别。 富冈义勇与水柱锖兔是好兄弟,两人一同学习剑技,常常彼此对练,一起结伴参加藤袭山选拔。 他当年在选拔一开始就受了伤,本来很可能活不到最后,但因为那一届有能人带飞,他以无战斗力的伤员身份幸运混过七天躺赢,也因此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问题,对自身力量失去了信心。 如果富冈义勇能克服心理障碍,实力大增是完全可以预见的。 有这两位剑士对战下弦之肆,理论上保守估计也能打成五五开,再加上乱入的中原中也,战斗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下了,除非这时候再冒出来一个十二鬼月。 珍香沉默着听了一会儿,虽不是直观看到战斗,但战局情况已经在心里模拟了出来。 一切发展就和她推测的一样,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中原中也真的站在了人类一方,帮着鬼杀队战斗。 真费解啊,在她一口叫破中原中也就是制造爆炸的元凶之后,这小帅哥居然还是决定做人? 不将她灭口,不趁机逃跑,也不再炸一次横滨,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帮着杀鬼,这到底是什么心态啊? 珍香摘下头顶的礼帽,随手搁到旁边的长椅上,又从怀里掏出一条十分轻薄的黑斗篷,披在身上戴上兜帽,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系统好奇地问:[这是在干嘛?] 珍香懒得回答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直接吩咐道:[那个劣质面具,你再给我用一次,我要换张新脸。] 系统一愣:[你该不会是要跑路吧?] [什么叫“跑路”!我这是战略转移,战略转移的事能叫怂吗?]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珍香想不出来留在这里等着的理由。 想想看吧,中原中也已经知道她害怕被打,并开始利用这点逼问她了。而另一边,就算富冈义勇是天然呆好糊弄,蝴蝶忍却聪明的很,估计一照面就会发现她长得有几分眼熟。 等下见了面该多被动就不说了,万一不小心真被谁打到一下,露出真容……嘶! 所以留在这里根本就是自寻死路,聪明人都该走为上策。 珍香三两下给自己捏出一张新脸。 为了效率和区别度,她这次果断牺牲颜值,直接使出极限捏脸大法,把嘴巴拉成能拉的最大值,把眼睛缩成能缩的最小值,鼻子往歪了扭。 丑就丑把,只要面目全非就行。 系统对这张新脸持复杂的态度:[珍香你知道吗?你现在让我想到了抽象艺术,前卫又有创意,长的跟闹着玩似的。] [你快闭嘴吧,不懂别哔哔。] 虽然跟系统说话很硬气,但其实珍香自己也把自己丑心虚了。她两手抓着兜帽的帽檐,鬼鬼祟祟遮遮掩掩往远处走,生怕被路人看见脸。 横滨的夜晚属于各种大大小小的黑色势力,这个时间点是深夜,租界之外已经没有市警四处巡查了,无论是进行战斗还是其他都能放开手脚。 因为没有一个绝对强大权威的黑色势力站出来制定秩序,如今横滨的夜晚总是分外狂野,各个组织互相争夺地盘,比的是谁更疯、谁更狠。 就如今夜,珍香还没往远走两步,就被一处小型火拼现场拦住了去路。 十几号人聚在一起,为了一些不能言明的交易权互相死斗。 珍香不想绕路,她只想以最快速度开溜,但直接走到别人战斗现场去也是憨憨行为。她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有一处房屋的一楼居然开着半扇窗户。 她小心翼翼靠过去,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正好瞧见一个人转过脸来,两边一下子对上了眼。 屋内的是一名男性,身上绕着淡淡的血腥气,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长相,但感觉是沉稳的类型。双方冷不丁对上视线,可把珍香吓了一跳。 “兄弟,我就是路过。”她按耐住举手投降的冲动,压低嗓音说,“我能走这个窗借个道吗?” 对方沉默着。 “你同意的话,改天我请你吃饭。” [系统!你帮我看仔细了,他要是对我发动攻击,咱就立刻用回城符保命。]怂也认了,浪费能量也认了,毕竟还是命重要。 第16章 划划划划划 珍香的身手到底差劲,虽然因为年纪小,身子骨柔软,动作也敏捷,但那位于一楼的窗口对她来说还是高了一点,没有垫脚物,她晃着两条腿往窗子里硬翻,动作难看又狼狈。 最后珍香犹豫一下,还是试着开口向屋里的人提出了帮忙搭把手的请求。对方意外很好说话,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帮她翻进室内。 屋里没开灯,好在街道上的灯光从窗口落了进来,让珍香多少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家具摆设之类都很普通,稍微有个不普通的情况就是地上躺着个人,胸膛一个洞,冒出的血流了一滩,静悄悄的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那滩血液尚未干涸,显然淌出来还没过去多久。 这是死人? 珍香第一时间是感觉不太相信。这里要是有个死人,那帮忙扶她进来的男人怎么这么淡定啊?又为什么同意让她进来啊? 她扭头去观察那个过分淡定的人,在朦胧的光线下隐约看出对方发色偏红,有一双平静过头的眼睛,面无表情垂着双手稳稳当当站在一边,似乎觉得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很普通,这儿也根本没人躺在血泊里,或者就算有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珍香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你杀的吗?” “嗯,是我杀的。”对方开口了,音调很木讷,没有任何起伏。 珍香当时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说系统啊!这人是不是也有个系统,并且也在使用劣质面具?] [胡说八道!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第二个系统!你少乱想!] [是吗?] 系统的解释实在难以置信。 面瘫加目光呆滞加声音木讷,这不是完全一致吗? [我发誓!!!]系统大叫,简直气得要跳起来——如果它能跳的话,宿主这种怀疑也太伤系统感情了! 珍香赶紧给系统顺毛:[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太疑神疑鬼、以己度人了。] 看样子系统说的是真的,但这样就更不可思议了。珍香心情复杂地望着淡定小哥,实在很难组织起一句像样的话来:“呃……你杀了他……还让我进来?方便灭口?” “不会杀你灭口的。雇主说希望有很多人亲眼看到目标已死,如果目标死于杀手的消息能第一时间传出去,会视情况给我加钱。”说着,淡定小哥像是有些困扰一样稍微顿了下,“我刚才正要想办法把外面那些人引过来。” 这……珍香微妙的想要吐槽点什么,但又无从吐起。 “所以你是个杀手……但我看到你的脸了,还听到了你的声音,这对你来说不好吧?” [咦?] 系统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时已经放下介怀,单纯吃惊起来:[珍香你这是在提醒他杀你灭口吗?] [咦?] 珍香受到提醒回过味儿来,顿时也惊了:[对呀,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在说什么呢?我干嘛提醒他?] 幸好淡定小哥没有虚心接受这个建议:“没事,我是顶尖杀手,不怕被记住脸和声音,而且你也没看清。” 好……好…… 糟糕,珍香发现自己想不出该怎么形容才好,她词穷了。 总之,说得好! 她真诚地劝道:“兄弟,你有考虑改行吗?”我感觉你当杀手真的屈才。 淡定小哥点了点头:“我确实在考虑改行。” “诶?” “不过我不知道能找到什么工作。” “……” 等下,这种莫名其妙就进入了闲聊节奏的展开是怎么回事?这屋里确实还躺着一具尸体没人管没错吧?话说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怎么有点想不起来了? 珍香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一惊一乍了。看看人家,人家这才是真淡定,这才是大佬该有的气度,而自己,身为鬼杀队当主,实在是太不稳重了。 反思,必须反思,她一定要跟上大佬的节奏,做一个沉稳淡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领导。 她定了定神,说:“你如果找不到工作,我可以帮你介绍。” 淡定小哥提出要求:“不要打打杀杀的。” 这是对杀人感到厌倦了?不应该吧,这么年轻就……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好的没问题。” “谢谢,但是为什么帮我?” “为了感谢你让我走这个窗,还好心帮我翻进来。” 说到这里,珍香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原来她是来借道的啊! “但是你已经说过请我吃饭了。”淡定小哥感到疑惑。 对哦,但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你还真听进去了?你一顶尖杀手就贪我这顿饭? 珍香只好重新找理由:“其实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身手和我一样差劲,一直很需要一个保镖。这事现在不方便详谈,你告诉我联系方式,改天请你吃饭的时候再说。” 于是淡定小哥报出了一串手机号码。 这下珍香真的相信对方是顶尖杀手了。手机可是有钱人才会用的东西,工资低点的人根本舍不得买。 在这个时代手机就像奢侈品,前沿时尚又昂贵,而且并不那么好用,仅个别大城市架设有信号基站,还不是严密的全覆盖,城市里总有大大小小没信号的角落,且稍微往市外走两步就会彻底没有信号变成一块废铁,此外刮风下雨信号都会变差。 总结来说,手机目前并不是一种可以普及的联系工具,远远比不上鬼杀队饲养出来的鎹鸦灵活和可靠。 与淡定小哥互道再见,双方从头到尾都默契的没有报上姓名,珍香穿过屋子打开另外一边窗户,翻出去抵达了另外一条街道。 她裹着斗篷步伐匆匆,暗自猜测方才对方有没有看清自己的脸。 老实说她觉得自己现在长相挺欠揍的,既然对方从头到尾都很淡定,应当是没看清吧? 一只鎹鸦飞了过来,垂着头温顺地歇到她手上:“嘎嘎嘎啊!下弦之肆死亡!下弦之肆死亡!蝴蝶忍与富冈义勇轻伤!” 鬼杀队的轻伤,就相当于没事。珍香放下心来。 鎹鸦汇报完战果,抬起头,黑亮的双眼望了望珍香,忽然身体一僵。 珍香不动声色,心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光线不好肯定看不清,而且只是一只动物,怎么想也不该有人类审美…… “嘎!”鎹鸦惊叫了一声,扇动翅膀飞走了,怎么看都是仓皇逃跑的动作。 “……”心态崩了。 [珍香你怎么了?] [我裂开了。]珍香确信自己的弱小心灵遭受了重击。 她是个要脸的人,主要是产屋敷箴乡这个身份需要维持体面和逼格,至于随便捏造的马甲丢点脸完全可以接受,所以之前在别人面前怂也没觉得如何,但在鎹鸦这儿没面子就太爆炸了,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去。 如果脸红可以使人类学会飞翔,她现在定能飞到和月亮肩并肩。 唯一能庆幸的就是鎹鸦都经过特殊训练,专注于传讯,绝不会主动乱说散播八卦,否则珍香就社会性死亡了。 [系统,咱们快出横滨地界了,把脸换成上一张的模样吧。] [你还要用面具吗?已经连续用两次了,短时间再用的话就要按普丑品质算能量了。] 那就是绿卡消耗,不划算。[不戴面具了,直接撤掉吧。] 于是珍香又恢复了自己的原本容貌,精致漂亮,眉眼之间自有一番沉稳气度。 “呼,舒服了!” 她一把摘掉兜帽,揉了揉脸,感动到几乎落泪。 接着她调整呼吸,抬起手梳了梳头发,掸去斗篷上的灰尘,整理好裤脚领口,挺胸抬头。那个风光霁月的主公大人,又回来了! 一个温柔治愈的笑容浮现在珍香唇畔,她迈出脚步向前走去,踏上一座石桥时侧首往桥下的河水里看了眼。 对天发誓,她真的只是随便看一眼! 但天知道为什么河水里会长出两条人腿,还正好在她看到时抽搐了一下。 第17章 点划划划划 如果从河里支楞出来的腿没有在抽搐,珍香是不会轻易将之认成活人的。 比起活人,要说那是尸体、假人、机器人或者充气娃娃一类的东西,反而更合情合理一点。 [哇,珍香,那是充气娃娃吗?]兴致勃勃的声音出现在珍香脑海里。 [肮脏!龌龊!你一个系统思想到底怎么回事?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教育了系统一番后,珍香又认真把河里那两条腿看了看,尤其关注了鞋子、裤腿和裤腿底下露出的一点绷带,逐渐冒出一个猜想:[你觉得他是不是那个下弦之肆看上的少年?] [诶?好像还真是他!他这是跟下弦之肆分别之后又立刻自杀了吗?] 那可太有效率了。 珍香决定把人弄上岸。 身为领导肯定是不会亲自下河救人的,这时身上的多余准备就派上了用处场。 轻薄的斗篷兜帽边缘挂着几圈黑带子,那看似只是无用装饰,实际上却是一条强韧的绳索。珍香把绳索抽下来打上一个绳套,抛进河里圈住一条腿,然后一点一点把人拉拽到岸上。 落水的人按理来说会很沉重,但珍香拉拽时发现对方比想象中轻许多。 将人拖上岸之后她仔细观察了脸,确信自己没认错,这个少年就是下弦之肆爱而不得的那个求死之人。 这就好办了,她之前还担心找不到人呢,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 中原中也伸出手,从长椅上慢慢捡起礼帽。 礼帽上早已没有了体温,变得冰凉凉的。 中原中也忍了又忍才没将之撕成碎片,表情很不好看,小声嘀咕着:“臭小鬼,还挺会逃的嘛。” 一边跟过来的蝴蝶忍不明所以:“怎么了吗?这顶帽子是你认识的人的?” “好像是你们鬼杀队什么‘隐’部门的人。”中原中也说。 蝴蝶忍想了想,摇头道:“‘隐’部门一直都是穿着统一制服行动的,不会戴这样的礼帽。而且如果他之前在这附近的话,刚才我们的战斗结束,是一定会赶去现场帮忙善后的。” “就不会擅离职守吗?” “绝对不会!”蝴蝶忍稍微有点生气了。 鬼杀队的大家都是为了同样的志向舍生忘死聚集在一起的,就算眼前的蓝眼少年是提供了帮助的强大的好人,这样无端揣测也太过冒犯了。 “抱歉。”意识到自己说了糟糕的话,中原中也立刻道歉。 他实际上是一个很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在不打架的时候:“刚才来不及自我介绍,我是中原中也,你们俩呢?” “蝴蝶忍。” “富冈义勇。” 蝴蝶忍侧过头瞄了一眼富冈义勇。富冈义勇察觉到视线,很困惑地回头看向她,似乎有无形的问号出现在脸上。 这表情立刻把蝴蝶忍逗笑了。 在方才与下弦之肆战斗的时候,富冈义勇全程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只顾埋头挥剑,蝴蝶忍还以为富冈义勇根本不会说话呢。 好有趣啊,这位使用水之呼吸的先生。 中原中也捏着帽子观察四周,企图找出什么能追踪到宇智波恭弥的线索,但他理所当然的一无所获。 他只好随口问了句:“你们都是鬼杀队的剑士?为什么我今夜之前从来没听说过鬼杀队?” “我们不是官方组织,身佩刀剑也极少进入城市,平时都在乡野之间隐秘地追寻鬼的踪迹。这次我会过来是因为我出身药学世家,想采购一些先进实验器材。你生活在横滨,今夜还是第一次碰到鬼吧?所以没听说过我们很正常。” 蝴蝶忍有问必答,她心里也揣着点小心思。这个叫中原中也的异能者战斗力很强,不会呼吸术就已经能参与讨伐下弦鬼的战斗,如果学会了呼吸术又该多强呢?如果能加入鬼杀队就好了。 中原中也思考了一下,觉得蝴蝶忍说的该是实情,那么宇智波恭弥就是假冒的鬼杀队成员咯? 想不通,还是直接问吧:“你们鬼杀队最近在调查荒霸吐吗?” 这可问巧了。原本关于调查荒霸吐的事,在鬼杀队里只有召开柱合会议时在场的那几个人知道,其他成员们都只是收到了近期不要靠近爆炸现场的通知,却不知道荒霸吐这一说。 蝴蝶忍其实也不该知道的,但谁让她是花柱的亲妹妹呢,会议上这部分谈话并没有要求保密,所以一问姐姐就知道了。 蝴蝶忍没有急着给出肯定的回答,先反过来问道:“中原先生为什么这样问?” 她觉得这里肯定有点故事。中原先生明显对鬼杀队不够了解,那这种普通队员不会了解的消息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因为……”中原中也看了眼手里的帽子,脑海中浮现出宇智波恭弥一口叫破他的身份的画面。 也许就像宇智波恭弥说的那样,他自己调查自己的行为的确很奇怪,但宇智波恭弥的行动其实也相当奇怪啊。 既然明知道他就是荒霸吐本尊,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废墟调查荒霸吐呢? 要说奇怪,他们俩其实都同样的奇怪。 意识到这点之后,中原中也的心情就微妙起来。他本来先入为主的认为,鬼杀队调查荒霸吐一定是有什么阴谋,但与两名鬼杀队剑士并肩战斗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搞错了什么。 鬼杀队是一心杀鬼的组织,就算确实在调查荒霸吐,也不会是出于他想象中的理由,更是和宇智波恭弥不能混为一谈。 “算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中原中也摇摇头,准备离开。 蝴蝶忍一直观察着中原中也的表情,见对方要走,便主动说道:“其实我们确实有意调查荒霸吐,因为我们想弄清荒霸吐与鬼之间是否存在联系。” “荒霸吐和鬼之间应该是没关系的……嗯,其实我不能确定。”中原中也皱了皱眉,一边想一边说。 他还真不好确定。虽然他自己觉得没关系,但只是个人感觉而已。 蝴蝶忍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那中原先生对鬼杀队感兴趣吗?” “你希望我加入鬼杀队?抱歉啊,我已经有组织了,我是「羊」的成员。”中原中也笑了,他想起那些好心收留自己的孩子。 同伴们互相抱团取暖,不问出身的接纳了他,那他作为更强大的一员,就理应保护好同伴们。 他不会去思考如果自己加入鬼杀队,将来能拯救多少无辜的人。 他的想法很简单。同伴们信任着他,那他就不会让同伴们失望。 中原中也挥着手走远了,蝴蝶忍有点遗憾,但并不觉得意外。 不曾因为鬼遭受苦难的人,当然不会愿意去当随时准备牺牲性命的猎鬼人,这是人之常情。 她扭头看向身边一脸没听懂的富冈义勇。 啊,这个没听懂的迷惑表情也好有意思! “你们说的荒霸吐是什么?”富冈义勇皱着眉问。 “哎呀哎呀,这个等下再告诉你。刚才中原先生认为帽子的主人是‘隐’的成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之前和他们在一起,看到帽子的主人放飞了一只鎹鸦,所以问他是不是‘隐’的成员,但没有得到回答。” “这样啊,天亮之后我还要采购实验器材,你跟我一起去吧。”蝴蝶忍点着头,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富冈义勇。 —— 直到天亮,黑发的隽秀少年才苏醒过来。 和一般人慢慢苏醒的方式不同,原本平躺着的少年是突然之间像弹簧一样弹起,眨眼间变换成挺直坐姿的。 一番动作没有任何征兆,就像诈尸一样。 但这还不足以吓到珍香。她悠然地微笑着,语调平稳,气定神闲:“你醒来了吗?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诶……要说不舒服,真是哪里都不舒服……身上湿漉漉的,脑袋也昏沉沉的。” 比起动作的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少年的声音正好反了过来,懒洋洋的,一股子自由散漫。 他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嘟囔着:“居然都天亮了吗?这下有点糟糕了呢,回去又该被森先生唠叨一通了。” 珍香打量着少年鸢色的眼睛:“所以你是为什么栽进河里的呢?” “这个啊,是这样的啦……我因为太无聊了,就悄悄打开了森先生的药品库,从里面找出一瓶绯红色的液体,标签上写着是从毒蘑菇里面提取出来的毒物哦,那似乎是一种可以毒死人的剧毒蘑菇呢,所以我就稍微尝了一点点,想着说不定能简单的死掉。” 少年哼哼唧唧地说着,揉了揉脖子:“没想到味道超级苦啊,只尝了一点点就苦的舌头都麻痹了,只好一边后悔着一边出去找水,没想到半路上又因为中毒出现了幻觉,道路都在眼前完全变化了,我好不容易才分辨出现实的部分,精疲力尽时终于找到一条河,打算趴下去喝点河水漱漱口,结果因为完全没力气了,就一不小心栽进河里了呢。” 珍香眨了眨眼睛。 居然这么复杂?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投河自尽,失敬失敬。 她努力克制住了鼓掌叫好的冲动。 第18章 点划划划划 少年扭脖子捏肩膀哼哼唧唧地抱怨完,才终于认真正眼看向珍香。 他鸢色的双眼暗沉沉的,就算在清晨也染不上一丝阳光的暖意,当中蕴含着不知来由的冰冷,就仿佛是冻结的湖水,在厚实冰层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谁也看不清楚。 但当少年轻轻地微笑起来,那双眼睛所透露出的却又无疑是高兴的情绪。 “没想到救我的会是一位美丽的小姐,刚才真是怠慢啦,抱歉抱歉,我是不是给小姐添麻烦了?” “不会麻烦,而且我救你并不是无偿的哦。”珍香微笑着说。 虽然表面淡定,珍香心里还是有点惊讶的。她现在是男生打扮,行为举止在过去日复一日对父亲的模仿下也已经变得足够男性化。就算嗓音和喉结不够男性有些破绽,因为年纪尚小也很难被人怀疑。 毕竟小孩子都是雌雄莫辩的嘛,人们基本上都要靠装束来确定性别。 少年能一眼看出她是女生,这份观察力和自信都蛮厉害的。 “不是无偿吗?也对,美丽的小姐愿意对在河水中漂流的我伸出援手,这份善良当然值得报偿。可我的钱包被水冲跑啦,可以选择赊账吗?”少年对着珍香眨了眨眼睛,做出示弱的姿态。 虽然有些造作,但这造作放在少年身上,却是是恰到好处的可爱加分项。 他好像天然就是会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别担心,我要的不是金钱,而是你这个人。”珍香说,觉得自己非常有霸道总裁风范,“我是鬼杀队的当主产屋敷箴乡,你能来为鬼杀队卖命吗?” 阳光落在珍香身上,将她与紫藤花同色的双眸打亮,令她黑色的发丝与斗篷闪闪发光。 她精致的长相天然与阳光相配,当光线从一个特殊的角度落入她眼底时,她的紫色双眸就会显得剔透而温柔,好像藤袭山上大片大片的紫藤花海,光线与微风穿过每一串紫藤的间隙,温度与香气一同摇曳着。 少年安静地看了珍香一会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道:“怪不得听小姐说话浑身都感觉轻飘飘的舒服呢,原来是组织的领导者么,真厉害啊。我是太宰治,小姐可以叫我太宰哦。” “但是我比较想叫你小治。”珍香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其实太宰治这个名字,当然是叫太宰比叫小治要顺口和好听,但鬼杀队当主一向喊人名字不喊人姓氏,这不但是个人习惯,也已经算得上是传统了,怎么能在太宰治这里破例? 所以就算珍香自己也感觉有点别扭,她还是要坚持喊“小治”。 就当是喊“小智”好了,反正著名宝可梦训练家小智也有一头黑发嘛,都差不多。 太宰治没有特别坚持,顺着珍香的话往下说道:“这样的话,我也要叫你小箴乡才公平哦,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更希望小治能叫我‘主公大人’。”珍香稳重又亲切地说,“那么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了。” 她伸出手,把太宰治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顺势完成了握手礼。 太宰治慢悠悠地也回复一句“请多关照。”垂眸扫了眼两人握着的手,然后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去,微微一笑:“嘛,感觉小箴乡似乎对我已经有所了解了,所以才这样希望我加入鬼杀队呢,其实我个人怎样都无所谓啦,只是没办法越过森先生答应你。” “那就让我去见森先生吧,我会努力说服他的。” “哦呀,小箴乡真是对我志在必得呢。虽然很感动,但果然不是出于一见钟情之类的原因吗?好遗憾。” 听到这轻佻的话语,珍香不禁再一次认真审视了太宰治。从下弦之肆的视角看与从她自己的视角看相比,名为太宰治的少年有着微妙的不同之处。 或许是下弦之肆也有以己度人的习惯,又或许是恋爱滤镜,在它的视角中,太宰治的不断自杀是一种被生活所压迫的、遭受苦难之后的绝望挣扎,是负能量爆棚的无声悲鸣。 可当珍香亲自来看,她却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比如太宰治的自杀行为就似乎相当轻慢。 也不是说他不真心,但绝对是不用心。居然随随便便尝试自己也不确定效果的药剂,这与其说是在自杀,倒不如说是胆大包天的作死行为。 至于压迫啊苦难啊就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倒不如说,感觉只要太宰治愿意,他才会是那个带给别人压迫和苦难的邪恶角色。 珍香思考着,迈开脚步跟随太宰治返回横滨,并对太宰治介绍了一下鬼杀队的基本情况。 为了引起太宰治的兴趣,她还特意强调道:“总之,鬼杀队里的每一位成员都一不小心就可能死去,大家全部做好了随时牺牲性命的觉悟,也确实一直有着很高的死亡率。” 所以小伙子快来加入鬼杀队吧!我们这条件特别适合你呦~ 太宰治歪了歪头,很是感慨:“这样吗?真是个辛苦的组织,小箴乡你也随时准备好牺牲了吗?” “是的,鬼舞辻无惨一直都想消灭产屋敷家,如果哪天知道了我的位置,肯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杀我,所以我也做好了有一天会死在它手中的准备。” 才怪,说说而已。我可没那么深明大义,是绝不会让无惨有机会杀了我的。 “所以就像是殉道者一样啊。”太宰治叹了口气,“这样的话,我就实话实说了,其实我不太想加入这样的组织呢,感觉加入之后,身边的大家随时会死去,真是太悲伤啦。” “?” 小伙子,你是不是拿错台词了? 珍香怀疑自己听错了,太宰治又继续陈述道:“我啊,一直指望着森先生哪天给我准备能轻松死去的药,虽然到目前为止森先生都在阻止我自杀,不过我还是满怀希望的在等待中,因为我也不想我的死给别人带去麻烦。如果加入鬼杀队就能轻松死去的话当然很好啦,但看样子鬼杀队并不是这样轻松的组织呢,大家都会很辛苦的战斗吧?” 珍香努力跟上思路:“所以小治讨厌辛苦的工作?”才十几岁就这样没活力了吗? 太宰治肯定地点头:“当然。” “但那位森先生既然一直阻止你,以后也肯定不会给你药。这一点你是很清楚的吧?” 太宰治不说话了,似乎出神的想到了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不想说话。他沉默着往一处诊所走去。 珍香盯着太宰治的背影看了两眼,突然道:“那好吧,我收回前言,不要求小治为鬼杀队卖命,只要你愿意来体验一段时间,如何?” 总感觉身为领导的自己在求着员工入职,真是尽职尽责的好领导啊。 太宰治回过头来:“不用这么说,虽然我确实不太想加入,但既然这是小箴乡的要求,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的。” 这句话太宰治说得特别深情,如果忽略内容只听语调,就完全是在对心爱的女孩子告白的姿态。 珍香差点就感动了,假如她没有注意到那双毫无温度的鸢色眼眸的话。 [系统,这孩子是不是天生喜欢撩妹啊?] [肯定的,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诊所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踩着凉鞋、眼底有些淡淡的黑眼圈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看到了披着黑斗篷的珍香,对珍香可疑的打扮和年龄都不置可否,仿佛只是个普通大叔那样笑起来:“哎呀,你是帮忙把太宰君送回来的好心人吗?这可真是太感谢了!我担心了一晚上,上哪儿都找不到他,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渴不渴?快进来喝杯水吧。” 珍香从善如流,走进诊所,意外的看到此刻诊所里还有两个人。 也许是收治的病人吧,原本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但问题是……为什么这两个人是蝴蝶忍和富冈义勇啊?横滨这么小的吗? 现在她戴上兜帽挡脸还来得及吗?! 珍香默默后退着走出诊所,关上了门。 门口的白大褂大叔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我刚才进门的方式可能不太对。” 珍香回答,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重新把门打开,再定睛看去—— 啊,果然还是小忍和义勇呢,真是太巧啦。 第19章 划划划划划 跟自家两名剑士撞个正着,也来不及挡住脸。这种展开确实很刺激,系统都感到紧张了:[怎么办啊珍香?] [别慌,看我发挥。] 珍香觉得其实问题不大。 仔细回忆一下昨晚的经历就会发现,她的马甲到目前为止还不至于掉到地上。 昨晚首先遇到她的是富冈义勇,那时她头戴礼帽,脸上有面具改换容貌,身上也没有披斗篷。 虽然身材一致,服饰也一样,但只要让斗篷覆严严实实覆盖住衣着,凭借富冈义勇的眼力,想必怎么都看不出问题。 蝴蝶忍就更不用担心了。虽然蝴蝶忍很聪明,或许能发觉破绽,但是昨晚她们根本就没照面,要扒掉她的马甲当然也无从谈起。 需要解释的只有为何当主今天会出现在横滨。 再乐观些想,或许这点也不用解释呢?说不定富冈义勇和蝴蝶忍根本认不出她来呢? 毕竟产屋敷家一直是很神秘的,只有柱级剑士才能以一年两次的固定频率在柱合会议上见到产屋敷。 其他时间除非当主特别召见、临时会议,或者藤袭山又开始搞选拔了,鬼杀队的成员们是根本见不到产屋敷的。 像蝴蝶忍和富冈义勇,就与珍香有几年没见过了。 珍香是个人天赋异禀记忆力超群,才能轻松把两人认出来,换这两人却不一定能认得她。 要知道就算是上学期间每日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过去一个暑假或者寒假,再返校见面的时候都不一定能认出彼此,更何况鬼杀队当主与剑士之间这种走向极端的弱关联。 “……主公大人?”富冈义勇皱眉看着珍香,犹疑着说。 好吧,还是过度乐观了。 看来义勇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憨嘛。 珍香露出微笑,准备点头答应。 “抱歉,我大概认错了……你是森医生的儿子吧?”富冈义勇忽然又道。 珍香:“?” 这倒霉孩子到底是根据什么认人的? 偏偏系统还挺爱凑热闹:[别说,还真有那意思,你和森先生都是黑发紫眸,确实有点父子相。] [会说人话吗你?我这么精致漂亮一张脸,跟那个胡茬子都刮不干净的大叔哪里像了?] 珍香这个气啊,但也不好发作,只能保持微笑主动打招呼:“义勇,小忍,难得巧遇了你们,今天真是个好天气,不是吗?” 蝴蝶忍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但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珍香知道蝴蝶忍想说什么,主动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所以安全方面请不必担心,也有特别的隐蔽办法,但今日我的行踪还请为我保密。” 说完,她自然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蝴蝶忍的头发,仿佛自己在关爱小朋友。 啊,终于,又一次摸到了,这熟悉而怀念的触感!这让她想要逗弄的心情! 蝴蝶忍的表情简直要扭曲了。 其实这些年过去,蝴蝶忍已经变得沉稳起来,就算心中对鬼的怒火从未熄灭,脾气仍然不如姐姐那样温柔,也至少做到了不再露出怒气冲冲的表情。 唯独这一次,她的表情管理能力失效了。 要说为什么,大概就是瞬间勾起了童年的糟心回忆吧? 当年的可恨小子如今成为了主公大人,按理说该大变模样才对,为什么还是这么喜欢摆着长辈姿态摸头啊! 但蝴蝶忍又必须承认,这种熟悉感让她安心了许多。 其实她早就认出主公大人了,只是考虑到这种私下巧遇从没发生过,而且主公大人紧紧裹着斗篷似乎有特别的考量,她才暂时没有说话。 既然现在主公大人没有含糊过去的意向,她也就和富冈义勇一起恭敬地行礼问好。 一旁的森先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他看向太宰治,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摊开手摆出“与我无瓜”的动作。 哼,没关系就有鬼了。 森先生接了杯水递给珍香,重新露出和善的微笑:“您是秘密组织的首领吗?我该怎么称呼您呢?”他特意换上了敬语。 “我是产屋敷箴乡,称呼的话随君喜欢。” “产屋敷君,幸会幸会,我是森鸥外,如您所见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这两位是您的部下吗?真是巧遇啊,方才我们正在谈论关于实验器材的交易,我还是第一次以售卖设备的方式赚钱呢,差点就要手忙脚乱了,幸好太宰君回来了,感觉还是年轻人更适应这些啊。” 说着似乎在闲聊的话语,森鸥外以一种不招人讨厌的方式试探着。 他与珍香一样也是紫眸,不过感觉却完全不同,珍香的眼眸是能令人轻易联想到紫藤花的温柔,而森鸥外的眼眸却蕴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威力。 当然,这种力量感被他妥善的藏在深处,常人看来不过是个精神不振的大叔罢了。 珍香在心里思考了一下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首先,她绝不相信这位森先生只是个普通医生。管得了太宰治的能是普通人吗? 太宰治既然特意带她来见森鸥外,说明一定有见面的价值,她得好好把握才行。于是在森鸥外打量她的同时,她也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森鸥外。 得出的结论是四个字:滴水不漏。 和这样的人讲话兜圈子,一定会吃亏,倒不如直接坦荡些。 这种情况算平辈论交,那就给个面子称呼姓氏吧:“森先生,其实我今日来此,是想和您要一个人。” 森鸥外一愣:“太宰君?” “是的。不知您是否听说过鬼杀队呢?”珍香淡定地笑着,“正如您所想的那样,我们鬼杀队是一个隐秘的组织,我们以灭杀食人之鬼为宗旨,不断在山野间活动。” “等下等下。”森鸥外连连摆手,苦笑起来,“既然是隐秘的组织就不要随便告诉我啊。” “没办法,因为小治对鬼杀队来说是非常优秀的人才。” 森鸥外差点被“小治”这个新奇称呼吸走注意力。 “嗯……优秀的人才?”他微微摇头,“虽然我不了解什么食人之鬼,但应该战斗力很强吧。太宰君这孩子确实有很多奇思妙想,可在战斗方面,他恐怕并不符合优秀人才的定义。” 对哦,确实! 珍香突然意识到,她好像真没什么正当理由收太宰治入鬼杀队,这少年细胳膊细腿的,明显打架不厉害。 可她也不能明说是希望太宰治给队里散播黑泥。 感觉到蝴蝶忍和富冈义勇的视线都关注着这边,珍香脸上笑容不减,开始东拉西扯。 对付聪明人嘛,要给对方适当脑补的机会,话怎么能直接说透呢? 太宰治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才能,这个肯定得是一件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需要意会。 她装出意有所指的样子:“您知道吗?在食人之鬼当中,有一部分懂得使用血鬼术,这样的鬼强大而棘手,便是异能之鬼。” 森鸥外的表情微微变化了:“原来如此……” [嗯?系统,我这段废话有什么特别含义吗,为什么森鸥外瞬间懂了什么的样子?] [我也不清楚……总之这是好事呀,不用再多解释了。] [也对。]那就不深究了罢。 珍香含笑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没有疑问了。可是产屋敷君,您打算用什么来说服我把太宰君交给您呢?”森鸥外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十指交叉。 他身上的气势变化了,紫色双眸像针那样锋锐地盯住珍香,精明与算计都不再掩饰。 “事先声明,如果是强抢或者威胁的手段,我可是会还手的。”他说,声音轻而缓,却充满威慑。 可怕的压力在空气中凝结,蝴蝶忍与富冈义勇出现了应激反应,下意识将手按在刀柄上。 第20章 点划划划划 省吾迷茫地徘徊了一阵,最后坐到一块石头上陷入沉思。 清晨的光线很鲜亮,令废墟的颓败感都消退了不少,一只小鸟飞过来在地上四处寻找食物,随后又很快飞走了。 省吾没去打扰那只小鸟,他只是沉默。 也许这就是思考人生吧? 他昨夜被赚钱两字迷昏了头,听说要修建秘密宅邸,立刻决定去说服所有「羊」的成员揽下这活儿。 他很有信心,并且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料,同伴们都同意了。 这是当然的啦,谁会不喜欢赚钱呢?尤其是轻轻松松地赚钱。 这件事大家并不需要出太多力,毕竟都是孩子,哪里能做好体力活。 他们信心满满,是因为中原中也的存在。 中原中也可是能够操纵重力的强大异能者,什么样的敌人都能搞定,至今没有过一次败绩,只是修个房子而已,当然轻轻松松啦。想必宇智波恭弥也是看出了这点,才会很有眼光的向「羊」提出委托。 退一步说,就算中原中也一个人搞不定,那大家团结起来齐心协力,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羊们聚集起来,就算是狮子也不怕啊! 省吾心里美滋滋的,为自己能促成这件事感到非常自得。 「羊」毕竟是由一帮孩子构成的组织,成员们思考问题很难实事求是,大家任性又狂妄。 尤其是近期,中原中也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支撑起了大家的幻想,以至于那些曾经被社会毒打出来的自卑感正在不断转换成自负。 过去总是受欺负,只是因为过去大家没有团结起来成为组织罢了,现在不一样了,大家不但团结起来,还拥有了中原中也,生活自然会越来越好。 大家都这么想,省吾当然也这么想,他还觉得自己这次大展身手,绝不只是跑腿传话那么简单。 如果没有他从中积极游说,「羊」与宇智波恭弥才不会这样顺利达成合作,所有人都该为他献花喝彩,甚至该把他的名字刻到丰碑上。 但是怎么说呢,他现在感觉自己被忘到脑后了。 “那个可恶的矮子,混蛋宇智波恭弥,居然放我鸽子!” 越想越气,省吾不禁狠狠往地上锤了一拳,然后立刻眼泪汪汪地抱住拳头“哈嘶哈嘶”吸冷气。 宇智波恭弥和中原中也都不见了。 省吾一个人风风火火带着好消息赶回来,却转来转去找不到人影。 真的好委屈啊…… 中原中也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省吾如同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眼神立刻犀利起来:“谁欺负你了?” 省吾闻声惊喜地抬头看向中原中也,然后惊喜逐渐变成控诉和幽怨:“那个矮子呢?为什么你们俩都不见了?我急急忙忙跑回来,找了你们好久好久噫呜呜噫……” 中原中也不由尴尬起来,他发觉自己昨晚真的一度把省吾给忘掉了:“那个,抱歉。” 省吾眼睛一转:“咦,你手里为什么拿着他的帽子?” “他留下这顶帽子走了。” “走了?那修建宅邸的委托怎么办!” “你别急,我正在找他。” “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绝对!”省吾跳起来大叫,“对了,帽子能给我吗?” 从中原中也手里接过礼帽,省吾迫不及待将之戴到头上,挺胸抬头绷直腰腿,似模似样地摆出几个绅士造型,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便嘻嘻哈哈笑起来。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中原中也却不这样,他郑重地许下了承诺:“放心吧,绝对会找到他。” 既然宇智波恭弥对荒霸吐感兴趣,就不可能永远不出现。 总会再见的。 —— 森鸥外从不小看任何人,哪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孩子当中也存在头脑极度精明的个体、或战斗力极度强大的个体。 如果过于自大,把孩子武断的视作弱者,那么自身距离倒霉也就不远了。 可无论多么重视,森鸥外竟从一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可敬的领导者气势,这无疑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自称产屋敷箴乡的少年人气定神闲,一举一动中隐隐带着富家公子的清贵之气,眼神平静包容,笑容温柔友善,姿态平和坦荡,说话的声音都带有一种独特的感染力。 对方表现得太自然了,给他的感觉绝不是一个小孩在刻意模仿大人,而是一位优秀领导者恰巧有着孩子的外貌。 通过一番试探,森鸥外已经可以肯定,产屋敷君绝不是表面上这么风光霁月。 对方调查了他,掌握了足够多的情报,否则不会亲自找上门来,还导演出一场跟两名部下在此巧遇的戏码,估计是清楚他的异能拥有不弱的战斗力。 对方甚至弄清了太宰君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否则不会直接提到要对抗异能之鬼。 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掌握了这么多信息,而他却至今对鬼杀队一无所知,这是多么恐怖与隐秘? 更不用说对方先找上太宰君,之后再带着太宰君来接触他。 这一番先后顺序又该是何等意味深长,其中传达出了多么值得细思的信号。 示威的含义是一定有的,还有一点更需要谨慎思考:太宰君是否已经选择了背叛呢? 想到这里,森鸥外甚至隐隐感到遗憾:如果产屋敷君是横滨人就好了。 目前横滨的黑暗面正在走向一个糟糕的方向,大大小小的组织一盘散沙,火拼事件发生的越来越频繁。 这样趋势如果不加以阻止,数年后黑夜就会侵蚀白天,血与仇恨将堂而皇之出现在人群中央,平民每天出门都能看到尸体、或自己变成尸体。只用经历几次惊吓,所有人就会迅速麻木。 最终组织之间的斗争将演变成席卷全横滨的惨剧,没人能幸免于难。 森鸥外不愿看到那样的未来,他想现在就做点什么。 可是暗中观察了好几个处于黑暗面的组织之后,森鸥外失望的发现,没有一个组织拥有真正优秀的领导者。 那些组织首领中,有的眼中只有蝇头小利,有的奸猾自私毫无责任感,有的短视又愚蠢,有的无能又天真,有的就是性格残暴想把恐怖与破坏带给横滨…… 如果那些组织首领人人都像产屋敷君就好了。 不,与其寄希望于他人,倒不如……让我来做首领就好了。 森鸥外看了看两名紧张起来的剑士,又看了看仍然镇定自若的产屋敷君,问道:“您愿意用什么来换取太宰君呢?” “‘换取’么……森先生何必使用这么没人情味的说法。”珍香微笑着,示意两位剑士不要紧张,快把手从刀柄上拿下去,千万别一不小心打起来。 森鸥外摊了下手:“没什么不妥的,就算是首领,也不过是组织的奴隶,为了组织多么无情的事都会欣然去做,您说是不是?” [是吗?系统,原来我这个领导者天然就具有这么黑泥的属性吗?]珍香暗暗称奇。 [你是叛徒,当然天然具有黑泥属性了。不过这个森先生也挺有黑泥天赋的,要不你也想办法把他收进鬼杀队?]系统随口提议。 珍香被惊到:[等等你是认真的吗?森先生都把志向摆到明面上说了啊。如果他进鬼杀队,明天就能篡我的位,后天就会为了鬼杀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鬼舞辻无惨砍成飞灰。你这系统怎么想着把自己人往死里坑呢?] 系统顿时意识到自己想岔了,瞬间很羞愧,默不作声自闭去了。 珍香决定很给面子的附和一下森鸥外:“正如您所说,的确如此。那么,您可以向鬼杀队提出要求,只要您愿意让小治跟我们走,什么样的要求我们都会尽力去完成的。” “我并没有什么要求可提。”森鸥外摇了摇头。 一直闭着嘴装哑巴的太宰治突然嗤笑一声,插进话来:“怎么会没有?森先生最近不是一直抱怨手里没有能打的人使唤么?那边两位剑士我看就很不错啊。” 第21章 划划点划 气氛一度变得非常微妙。在场人员各有所思。 森鸥外不敢相信太宰君就这么拆自己台。 虽然他确实怀疑太宰君有可能背叛,但他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啊,有必要这样对他吗?想想都不可以么? 他看着太宰治毫无愧色的脸,莫名产生出一种儿大不由娘的心酸心情。 至于鬼杀队的两名剑士,则是瞬间发懵:咋回事儿啊?这儿咋还有我俩的事儿啊? 视线不约而同的汇聚到了珍香身上,等待主公大人做出决断。 珍香差点没忍住左右四顾,好找个盆栽躲到后面。 [系统,他们看的是我背后吧?我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吧?] [没有哦,珍香,他们都在看你呢。] 这可如何是好? 珍香只能若无其事的去看森鸥外,并紧急思考这家伙在医生的外皮之下到底是干啥的,为什么太宰治会说森鸥外缺打手。 仔细想想,应该是缺打手吧?但是这场面已经完全不敢肯定了啊。 如果是缺打手的话,小忍和义勇肯定不行的啦!他俩一看就是很正能量的孩子,走专业杀鬼路线不动摇,绝不会接受人与人之间进行无谓的争斗的恶略思维。 要不……就把刚要到联系方式的杀手君介绍给森先生?感觉比较专业对口。 但是不行,杀手君已经明确说明不接打打杀杀的工作了,这事肯定说不动他。而且就算能说动也很消耗人情,划不来。 那就…… 想了一圈,珍香简直头大,最后唯一能想到的人选居然是中原中也。 而且她越想越觉得合适。 中原中也住在横滨,距离近,是异能者,还超级能打,混迹于「羊」,对于横滨的地下组织肯定是充分了解并适应的。 唯一问题就是,她与中原中也的关系可能或许大概并不是那么要好,见面之后吧,估计不会给她面子…… 但机会这种东西稍纵即逝,不管之后怎么办,眼前先抓住再说。 “森先生想要帮手的话,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个人,战斗力是我平生仅见。”珍香果断开口。“另外请您不必太过紧张,我只是想让小治到鬼杀队体验一段时间罢了,您可以随时叫他回来。” 森鸥外盯着珍香淡定自信的模样,思索起来—— 如果只是暂时带走太宰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这种承诺真的可信吗? 不,思考可信与否是没有意义的,一切说到底都只是利益问题。如果信守承诺更有利,鬼杀队当然会选择信守承诺。 至于产屋敷君说的,要推荐一个人…… “我想先亲眼见见您推荐的人,然后再做决定。想必您不会拒绝吧?”森鸥外如此说道。 诶? “麻烦您带路了。” 诶诶诶? 总之,因为所以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于是乎一行五人一起向着废墟方向进发,由珍香领路寻找中原中也。 [系统,咱的白卡里面有没有类似速效逃课糖的东西?有的话让我吃一点吧。] [没有。] [那么鼻血牛扎糖呢?] [也没有。] [那么昏迷花糖、发烧糖、血崩豆呢,也没有吗?] [够了,你说的这些全是速效逃课糖,都告诉你没有了!] [别吼我我知道了。生活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唉,我都开始肚子疼了。] 珍香的内心充满惆怅。 系统似乎已经不再与她感同身受了,居然都不替她担心见到中也有可能掉马的事情,难道系统也认为她这次是自作自受吗?系统和宿主之间牢不可破的友谊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吗? 不过友谊走向尽头也在预料之中啊,毕竟从一开始…… “轰——!” “boom——!” 烟尘四起,前方出现了战斗情况。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废墟区域,也就是白天都不会有市警靠近的三不管地带。 森鸥外稍微皱了皱眉。他实在喜欢不起来这种没有秩序的地方,等他将来当上首领,带给横滨黑暗面的第一条就是黑夜也该有黑夜的秩序。 蝴蝶忍和富冈义勇主动挡到了珍香前面,有些戒备但不算很紧张。现在是白天,鬼不会在白天活动。 珍香停下脚步,等待那些扬起的烟尘慢慢散开。 当一切清晰起来,他们才发现,正在对峙的居然只是两个人。不,应该是,的确有两伙人在对峙,但搞出这番大场面来的却只是两人。 更准确点说,是两个与珍香同龄的孩子。 其中一个当然是决意留在废墟等宇智波恭弥出现的中原中也。 而另一个,则是身穿红色旗袍梳着包包头的中华少女,手中拿一柄紫色大伞,似乎是作为武器使用。 比较值得在意的一点是,少女与中原中也发色基本相同,眸色也基本相同,就连脸都帅气的有几分神似,乍一看仿佛是一对亲兄妹。 站在中原中也身后的全是少年少女,想必都是「羊」的成员。而站在旗袍女孩身后的全是烫卷卷头的男性,看架势就知道是一伙非法组织。 两拨人站在较远的两边遥遥对峙,中原中也与少女则站在中间,像是被观众们包围起来的、角斗场上的两位角斗士。 就在刚刚,两人已经试探性的短暂交手过了,但没有分出明显的胜负。 现在两拨人都因为这罕见的状况躁动起来。 「羊」的成员们有的在对中原中也喊:“中也快揍扁他们!只要揍扁他们你就能成为‘评议会’的一份子了!” 有的在对卷卷头们喊:“别嚣张了你们这些可恶的卷卷头!我们中也从来就没败过!” 而另一拨卷卷头中,则有的在对旗袍女孩喊:“神乐快打飞他们!只要打飞他们今天鲑鱼拌饭就管饱!” 有的在对孩子们喊:“别做梦了你们这些玩过家家的小屁孩!我们神乐战无不胜!” 双方人马进行着几乎镜像的发言叫嚣,而处于中心的两人却相当沉默,都面无表情盯着彼此。 两人之间有一股独特的诡谲张力,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周围再怎么吵闹也影响不到他们。 战斗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认真观察敌人寻找破绽就是在提升自己的胜率。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森鸥外稍微看出了点门道,便悄悄收起轻视的态度,对珍香问道:“我们是否留在这儿看看?这个位置他们暂时注意不到我们。” 珍香点头:“我想为您介绍的就是那个男孩,他叫中原中也,是「羊」的一员,拥有着操控重力的异能。” “那就更得仔细看看了。” 很快,在躁动的声音洪流中,对峙的两人同时行动,你一拳我一脚战斗起来。 双方只过几招,珍香就看出来了,那个名为神乐的女孩也有异能。 似乎是能够提升战斗力和身体素质的异能,身上伤口刚刚出现就迅速愈合。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但大家都能看出来,神乐正慢慢落到下风。 这下「羊」的孩子们可高兴坏了,喊话也越发卖力,不断给中原中也加油鼓劲,给敌人们喝倒彩。 卷卷头的男人们也不淡定了,终于,其中似乎是老大的那个开口喊道:“喂!神乐!别跟那家伙硬拼了!牵制住他掩护我们!这你总办得到吧!” 然后,他盯着中原中也阴测测笑了:“单打独斗或许你比较厉害,但所谓组织靠的可是全体啊,你一个人能保住几只小羊羔呢?大家伙儿!一起上!杀了这帮该死的小孩儿!” 眼看着一对一的战斗要变成群殴,中原中也脸色变了。 卷卷头老大说的是对的,在有神乐牵制的情况下,他无法保护所有同伴。 珍香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下达指令:“小忍,义勇,你们去帮忙保护孩子。” 机会果然还是留给了有准备的人,这次就让中也欠下个大人情,之后她主动脱掉马甲也完全不怕了。 [我可真是个运筹帷幄的牛逼领导啊。] 珍香为自己并不存在的“先见之明”得意洋洋。 第22章 点点划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好解决。 这并不是说卷卷头一方外强中干,没有干架能力,而是他们的战斗主力神乐突然撂挑子不干了。 这个过程是有点突然的,当时蝴蝶忍与富冈义勇刚刚切入战局,各自保护了几个孩子,中原中也发现刚分别的人不明原因又回来了,并且帮着自己这边,虽然有点疑惑但也没有拒绝。 卷卷头男人们大概觉得再不下重手就要输了,所以开始试图先杀几个孩子。 中原中也急了,顾不上与神乐战斗,冒着被神乐袭击背部的风险转过身去,保护同伴们。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神乐突然停下了动作,低垂着头喃喃自语:“我受够了。” 卷卷头老大纳闷:“你说什么?” “我说,我受够了。”神乐稍微提高了音量,“你们让我做的工作越来越乖张,还希望我取走别人的宝贝,横滨好可怕,我想回家。” 这段话珍香也听清了,不禁暗暗感叹神乐的声音就和外表一样可爱,但珍香首先意识到的其实是神乐的日语不太流利,用词也不够准确:什么“乖张”啊“宝贝”啊,应该是想说“夸张”和“性命”吧? 不过“取走别人的宝贝”这句话,该不是故意说错的吧?感觉很微妙,有点情不自禁的想歪到下三路…… [宝贝,啧啧啧,是我想的那个男人的宝贝吗?]系统看热闹看得兴致盎然。 [系统,和谐生活你我他,文明礼貌靠大家,麻烦你控制一下你的肮脏思想。] 神乐顿了顿,吸一口气又补充道:“而且一天吃三顿鲑鱼拌饭,我已经吃腻了!” [哇哦,一天三顿都吃一样的也太惨了。不过为什么我感觉神乐这句话是违心的?好像只是为了提高气势说的,其实她对于一天吃三顿鲑鱼拌饭还挺满意的吧?] [应该吧,还真是个没享过福的天真丫头。] 卷卷头老大神色阴晴不定,扬起一只手,高声喊道:“「羊」的人都听着!班池组今天就暂时放过你们!接下来是班池组处理叛徒的时间!给我把神乐抓住!” 不等卷卷头老大喊完,神乐先一步转身就跑,她动作干脆果断,一眨眼就蹿出老远。 卷卷头老大有点急了:“还等什么!给我抓住她!” “可是,大哥,对方是异能者啊,我们一起上也没办法的……” “你是猪吗?”卷卷头老大一拳打在小弟脸上,“所以才更要抓住她!如果实在得不到,那就杀了她!” [得不到的就毁掉,这是病娇啊。]系统评价。 珍香表示不赞同这个观点:[长得帅才是病娇,丑男这样只是变态罢了。] 她看了眼神乐远去的方向,对森鸥外客气地说:“森先生有手机吗?可否借用一下。” “当然可以。”森鸥外很大方地把手机递给珍香。 他一向做事滴水不漏,手机里什么都没有,完全不怕给别人看:“产屋敷君是没有手机吗?下次我可以送您一个,质量比市面上的好许多。” “那我就先谢谢您了。” 珍香以前没买手机,因为以前用不上。毕竟山林没信号,就连给手机充电都找不到地方,虽然她不差钱也没必要花冤枉钱。 今后倒或许有必要随身带个手机了。 她输入杀手君的号码,开始编辑短信。 系统看着她把短信发送出去,然后又清空了记录,问道:[为什么要那个杀手帮忙关照神乐?] [神乐多么可爱一女孩子,要是被一群粗鄙的卷卷头杀掉了,岂不是很可惜?] [呵,你是这么好心的人吗?]系统嗤之以鼻。 [你怎么阴阳怪气的。你看那个杀手君想从良,这个小神乐也想从良,多巧呀,说不定俩人就很聊得来呢?] [我可不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其实是打算把发现的异能者都控制起来吧?] [知我者,莫若系统也。] 珍香在脑海里连连点头。就仿佛她早已计划好了一个完善的阴谋,只等每一颗棋子都到棋盘上一一就位。 系统被宿主夸的有点开心,一下子忘了应该继续追问下去。 卷卷头一帮人很快就呼啦啦跑了个干净,中原中也操心几个受伤的孩子,没有选择追上去打击报复。孩子们惊魂未定,也没有立刻嚷嚷着叫中也去追。 蝴蝶忍与富冈义勇没有得到当主的追击命令,也收起刀剑开始安抚孩子们。 不过当然,其实这事只是蝴蝶忍在干。富冈义勇完全被一个特别胆大的孩子缠住了,那孩子正对他问东问西。 珍香心情放松下来。 不管怎么说人情已经给了,虽然比预期中的力挽狂澜要多些水分,但按照中也的脾气肯定也不好意思不认,那她还怕什么掉马甲呢?这把稳了。 她放心地端着微笑走到中原中也跟前:“不必担心孩子们的伤势,我们这里有医生。” 提到医生,中原中也自然把视线投向了身穿白大褂的森鸥外。森鸥外和和气气地笑着:“抱歉啊,我出门没带着医药箱。” 那这医生不是没用了吗? 中原中也的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珍香顺势自然地为中原中也介绍了蝴蝶忍,告诉他蝴蝶忍是剑士同时也是医生,而且十分可靠,出门身上必带药品。 不像某个庸医…… 珍香不着痕迹的diss了一下森鸥外。森鸥外不以为意。 因为珍香故意以介绍下属的方式来介绍蝴蝶忍,中原中也立刻把注意力放到了珍香的身份上:“所以你是鬼杀队的……?” “我是鬼杀队的当主,产屋敷箴乡。”珍香矜持地点点头,“昨夜多谢你照顾我的队士们了,中也。” 中原中也被这声亲昵的“中也”晃了下神。 这两天好像经常有人对他很自来熟? 不对,仔细想想,似乎只有宇智波恭弥和眼前的产屋敷箴乡是这样。 一想到宇智波恭弥,中原中也立刻想到现在是个求证的好机会。 他一直在怀疑宇智波恭弥究竟是不是鬼杀队的人,究竟是真的“隐”成员还是假的“隐”成员,既然鬼杀队的当主现在就站在面前,那么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当主应该很清楚自己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吧。 这么一想,中原中也就聚起精神,仔细观察产屋敷箴乡。 年轻的当主有一张精致到雌雄莫辩的脸,紫色双眸里落着阳光,温暖而包容,浅浅的笑容很治愈,从这微笑着的口中所说出的话语带着令人感到幸福的奇异力量。 虽然完全不同,但看着这张脸,中原中也直觉性的又一次想到了宇智波恭弥。 “我昨天遇到一个人,自称宇智波恭弥,和你长相有些相似,请问——” 珍香笑容不变,准备好点头。她心想:来了来了,脱马甲的时间终于到了。 面对中也,她并不打算糊弄过去,因为糊弄过去真的很麻烦,她身上衣服都没换呢,破绽实在是有点大。 中也是个好脾气的人,再生气也只会揍她两下而已,旁边不是还有俩剑士在看着么?出不了大问题的。 她可是产屋敷,难道还害怕被打吗?她的逼格不允许她怕。 所以来吧,她已经准备好面对掉马甲的后果了! “——他是你的哥哥吗?”中原中也问道。 太突然了,珍香没能收住点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