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智将》 第一四八章 新兵 “快快快!跟上!” 初生的朝阳刚刚驱散了天边稀疏的云气,练兵场上就响起了训练的声音。 雷子压着嗓子低吼着进行指挥,警卫排负责的作战任务非同寻常,训练的内容自然也不一样。除了正常的队列、跑步、射击以外,他们还有潜入、刺杀、突击等训练科目。 警卫排的训练任务很繁重,其实不只是警卫排,整个424团的训练任务都是寻常部队难以想象的。首先,424团的兵每天都要训练,在这个时代这是很多军队都难以做到的。 就拿中央军和晋绥军说,他们的队伍算是好的,也从没有天天都要训练的说法。至于其他的地方军阀的部队那更是没法看,每个月训练的次数相当有限。也正是因为在非战时训练之外的时间相当多,才会导致士兵有大量时间散逛,军纪和战斗力自然难以提高。 也正是因为424团的兵保证着足够的训练时间,岳斯良才能有和鬼子打硬仗,一换一甚至一换多的底气,南嶂战斗,白林的一个营甚至能够硬撼一个大队。 当然,做到这种程度,代价也是很大的,士兵们的伙食待遇必须不能落下,不然是跟不上这种强度的训练的。而八路军的家底子向来都薄,这也就是为什么岳斯良的部队人数一直都上不去。 同样,424团的情况也是不利于普及的。精兵有精兵的好处,人海有人海的用法,这两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队伍规模越大,也就能控制越多的土地,而越精锐的兵也就能打退越强大的敌人。 “团长,你看,警卫排也习惯了这阎老西的冲锋枪了。” 陪同着岳斯良在训练场上巡查,邸汉明笑着说到。当初在知道阎老西给冲锋枪调包之后,岳斯良可是不痛快了好几天,心里面总在想着什么时候把吃的亏找补回来。 “美国的汤普森冲锋枪本来就好,阎老西仿制的质量也很高。这批冲锋枪要比咱们那批老旧的花机关好用的多,他们拿到手里不美的冒鼻涕泡才怪。枪发下去好几天了,他们要是还不习惯就下去拿老套筒算了。” 岳斯良揣着手随意说到,他今天的精神头不算太好,这是昨天晚上熬了夜的关系。不过长久以来的作息习惯还是让他早起出来巡视一圈战士们的训练状况。 “向右转!……齐步走!” 很满意雷子并没有因为自己两人的出现而打乱训练节奏,岳斯良和邸汉明穿过了警卫排训练场,来到了前方一营的训练场。这里此刻正在训练新兵。 南嶂战斗中,一营的减员是最厉害的。所以在兵员补充上也是最先考虑的一营。所幸在大败佐佐木联队之后,424团算是打出了名气,所以在补充队伍的过程中并没有遇到太多的困难。现在正接受训练的这些新兵就是最早补充的一批新兵,已经训练出了一些模样。 离着挺远邸汉明就看到了新兵们整齐的队列和高昂的口号声,不禁赞叹的说着。 “老黄这个人别说,在练兵上还真是有一手,这才多长时间,新兵就已经让他练得有模有样了。一周前他们还是连左右都分不清楚。” “黄克北这家伙肚子里是有些东西的,把新兵蛋子交给他我还是很放心的。就是现在还只能看,离能够拉上战场还远着呢。” 岳斯良随口说到,同邸汉明两人走到了训练场边缘的一个土棱子上,坐在那看着黄克北和张驰训练新兵。一营新兵的训练工作第一阶段是黄克北和张驰两人负责的,等到新兵们从普通人训练出一些模样了,才会正式的交接到一营之中,再由白林主要负责第二阶段。 黄克北是老行伍了,在带兵上的经验自然是十分丰富,除了有时候过分固执以外可以说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对于他来说带新兵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而张驰在上一场大战中,目睹了白林的整个指挥过程后,也快速的成长了起来。再加上岳斯良最看中他的地方就是愿意动脑、虚心学习的优点。 黄、张二人在训练上每一排、每一列的指导,遇到有人犯错之后,还会不厌其烦的一个个纠正。岳斯良只是看了一回儿就放心的不去看了,转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还热乎着的烤地瓜,掰给了邸汉明半个之后就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香甜的烤地瓜乍一进嘴还有些烫口,咽下去之后胃都像是立刻苏醒了一般,随着整个人都缓和了起来。长长的呼出了一口白气,邸汉明转头看向了岳斯良。他能够感觉出来今天的团长很疲惫。 “团长,昨天是不是又看老胡他们送过来的情报了?军事上的工作已经很累了,再弄这些你的身体会盯不住的。依我看要不把一些工作分下去?或者是我们政工这边接过来?” 岳斯良把最后一块地瓜连着皮塞进了嘴里,想了想之后还是摇着头说到。 “不了,胡铁嘴他们的情报队,现在还很单薄,就那么几个人,那么点工作,一个人干有点累,两个人干能闲死,没有分下去的必要,也不宜让太多人的了解这个小队的具体情况。” 邸汉明跟着点了点头,随后又说。 “那由政工这边接过来怎么样?我也算是经验丰富,而且政工这边对胡铁嘴他们来说路子还是宽一点儿。” 岳斯良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提议,他拍了拍手上剩余的地瓜碎皮,才缓慢的说到。 “鸡蛋还是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情报工作分属不同领导。万一出现问题,咱们不至于没路走。而且,胡铁嘴他们和政工的同志在工作方式和工作性质上几乎是完全不同。虽然咱们不怕,但也尽量别让有的人传闲话。军事和生活还是分的清楚一些为好。” 可以说是岳斯良和邸汉明两人的交情够深,而且具是坦荡君子,才能够如此推心置腹的交流,不然很有可能会给对方的心中留下越权和不信任之嫌。 劝说岳斯良未果,邸汉明也没有什么办法。 “好吧,既然团长如此坚持,那我也只能提醒你注意身体了,咱们团需要你来拿方向的工作太多了,这段时间让炊事班给你加加餐什么的吧,营养别落下了。” 邸汉明的话说的岳斯良心里一阵好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道理他当然清楚,而且他也不可能苛待自己。只是没想到不过是熬了一个夜,对方就这么上纲上线的教育了自己一番。 “团长,政委……” 正当这个时候,新兵那边已经开始信息了。黄克北和张驰两人一解散了队伍就跑了过来。 “我和政委来看看新兵,你们不错,训练的怎么样?到哪一步了?” 岳斯良只是随口的问一嘴训练进度,黄克北却以为是在催进度,硬着头皮回答到。 “新兵才刚完成队列的初步训练,持木枪队列和战术动作等训练都还没开始呢,现在还不能投入战斗。” 岳斯良这里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不是因为进度缓慢,相反是他觉得着进度有些过快。听黄克北的说法,训练的第一阶段已经进行了一半了,这比先前计划的已经提前了两天,这样的节奏他怕新兵会有些吃不消。 皱眉的动作很微小,其他人都没注意到,除了心细的张驰,他当即替黄克北说情到。 “团长,参谋长的训练工作很顺利,新兵们也都没出现任何的问题……” 张驰的话说到一半,岳斯良就摆手打断了张驰的话,他本来想提醒黄克北适当放缓节奏的,不过他后来一想,比起自己,人家才是每天陪着这些新兵的教官。 对新兵的了解自己是比不了的,而且还有张驰这个一营的副营长在场,最后新兵还是交到白林的手里。这三个人拿出任意一个,都是自己信任的爱将,所以他选择认可了黄克北的训练节奏。 他刚想通这些,张驰就替黄克北说情。因正是如此,岳斯良才不谈训练的事,转而和张驰开起了玩笑。 “行了行了,他黄克北用你小子给说情啊?我这还没说什么呢。还有,他什么时候就成了参谋长了?你给他升的官啊?!咱们团的参谋长可是在这儿呢。” 说着,岳斯良把手指向了邸汉明,弄得邸汉明摇头苦笑,张驰这边也是一脸的讪笑,黄克北则是表情古怪,一脸想笑又没法笑的样子。 黄克北现在身上的职务是团参谋,也可说是团第一参谋,每天干的就是参谋长的活。然而,现在团里的参谋长一职却真的不是黄克北,而是由邸汉明担任着,虽然邸汉明几乎是一天都没有做过参谋长的工作。 这也正是黄克北想笑没法笑的样子,岳斯良这个玩笑说不上是在调侃谁,也可以说是三个人全调侃了,但身为最关键当事人的他此刻却是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都容易引起误会。 好在这个时候,一份密报给黄克北解了围。 …… 第一四九章 老总 嗒嗒的马蹄声不断,在山谷这扬长小道理留下了清脆的回响,惹得道路两旁的枯枝也随着上下的震颤。留了一冬的残雪在这一刻也终于再耐不住寂寞,扑簌簌的撒下了一团团的雪沫。 岳斯良依旧穿着他那件呢子大衣,游刃有余的拽着马缰绳。跟在他马后的是雷子和全体的警卫排,众人朝着井陉界方向马不停蹄的进发。 那天本来正在视察新兵的训练情况,却被突然接到的一封密电给打断。而在接到这份密电之后,整个424团内部立刻就上下全部紧绷了起来。原因只有一个,这是一份经过多重加密的电报,内容并不长:三天之后将有首长来他部视察工作。 经过近两个月的磨合,整个冀中南地区再一次恢复了平衡态。可即便是这样,424团所驻扎的位置也属于是前线,必须要时刻紧绷着做好出现战斗的准备。在这种情况下,就更加要保证即将到来的首长的安全。 但保证首长的安全都不能在外部显的太刻意,要是反而因为过于紧张引起敌人的注意那就又错了。为此在接到电报之后,岳斯良和邸汉明、王双印等人在团部反复商量了一天的对策,最终才确定了一个外松内紧的计划。 “团长,您说来的得是哪位首长?会不会是师长啊?” 大黑马上雷子这样问到,对此岳斯良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给出回答。对于他来说,来的是哪位首长都一样,他的首要职责就是做好安全工作。至于其他的事情,岳斯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见岳斯良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雷子犹未就此放弃,往里拨了拨马头,向岳斯良这一边靠了靠,又“鬼鬼祟祟”的说到。 “诶,团长,您说这次正赶上首长来。咱们是不是得抻练抻练?要不狠实的跟鬼子打上一仗,也给您在首长面前长长脸不是?” 岳斯良这边让雷子实在磨叽的心烦,索性给他咧出了一个笑脸。 “雷子。” “诶,怎么着?” 看着岳斯良对自己“笑”,雷子一下就来了精神,在马上就把腰板挺起来了。谁知岳斯良脸色骤然一变,一口就虚啐了过去。 “我用你给我长脸?哪凉快哪呆着去!告诉你,等首长到了,没我的命令都给我把尾巴夹上!一天净琢磨给我惹事!” 猝不及防就让岳斯良给啐了一个满脸,雷子这边也只能臊眉耷眼的老实催着马。后面警卫排的好小伙子们见雷子吃一大瘪,也不敢明着乐,都在那偷着笑。 马程飞快,没多久一行人就赶到了约定的地点,首长来的路线之前就已经确定好了。因为敌我占领区相互态势很复杂,尤其是进井陉的这一段路上,我方占领区地形很单薄,很有可能会遇到在附近活动的敌人,所以在接应的时候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没用过多的等待,约定的时间一到,岳斯良的望远镜视野之中就出现了一队人马。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岳斯良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自己的同志到了。 “程飞,去确认一下。” “是。” 程飞一声应到,紧打了两下马鞭,一马当先迎了上去,远远的朝着那边圈了一下马。见到程飞在这边圈马,那边也停止了行进。不一会儿,也派出了一人独骑。对方和程飞互相通过旗语确认了身份,两边这才合在了一处。 …… 尽管之前心中就有过猜测,但直到亲眼见到岳斯良才敢相信,来的人竟然会是老总!之前确实是听说老总到了武乡,可他真的没想到在之后老总还会到他这里。在旅长的陪同下,老总从武乡主持完工作之后就来到这里。 早在长征时期,岳斯良就曾与老总有过亲密的接触,那个时候老总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亲切的长辈。今天再一次见到老总,虽然老总的一双虎目依旧是那么的炯炯有神,但在眉宇间岳斯良能清晰的感觉到老总的疲惫。 “当初的毛头小子现在也长成了一员虎将,南嶂这一战打的有股子虎劲儿,我们的脸上也有光,硬是要的!” 宽厚的手掌拍在岳斯良手臂上,老总脸上展着欣慰的笑,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如是说到。 得到肯定谁都喜欢,被这么一夸奖岳斯良下意识的更笔挺了起来。 “绝不辜负首长期望。” 元清旅长的心情也是大好,故意的笑骂着。 “夸你两句,还端上了。” 毕竟是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兵,旅长和岳斯良怎么开玩笑都是不为过的。随后旅长又转头对老总说到。 “老总,您可别夸他,这小子不禁夸,再夸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旅长这才又建议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总,咱们还是先到牛金寨再说吧。” “嗯,那我可得好好参观一下崇智是怎么带出来的这好队伍。” …… 一行人等全都骑马,行军的速度是飞快的,没用多久就赶回了牛金寨。这一路上,老总就注意到了警卫排,见微知著,单看着警卫排令行禁止的干练程度便可见一斑。等到进入警戒区的时候,老总这才开口说话。 “这警戒岗哨布置的很合理嘛。” 老总是位老行伍,还有封建帝制的时候,老总就已经在军中开始崭露头角,带兵之道自然是了然于心的,元清旅长也是不住的点头。 到了营区,所有人都下马之后,邸汉明等人早就等候在了那里,在见到老总的时候岳斯良就叫雷子先行一步回团里报告。 邸汉明等人见到老总的第一瞬间同岳斯良一样,都是没有想到,随后就是近乎压抑不住的激动。 “老总,咱们是先汇报工作还是……” 下了马,作为地主的岳斯良当然要率先说话,不过他的话还没问出来,老总就笑着说到。 “先吃饭,革命嘛,自然要有一个好身体。我可是听说了,你们424团的伙食一向好,今天我得好好尝尝。正好这不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吗,我这一路走来呀肚子已经是咕咕叫喽。” 岳斯良被老总说的一愣。 “嗨,我们团伙食出名都传到您那去了啊!那我就请老总尝尝我们424团的饭。” 一边头前带路,岳斯良一边笑着说。 “老总啊,说起来呀我们团的厨子还是有出处的呢。” 岳斯良这么一说,老总提起了兴趣。 “那我就愿闻其详了。” “我们的厨子还是当初在陕北直罗镇之战的时候吸收进队伍的,我们队伍当时在完成了奔袭任务后又顺手俘虏了牛元峰的伙夫。等到一吸收进队伍之后,还别说这东北军的厨子做饭真有一套。 东北厨师可没啥精雕细琢那套,做饭简单直接还敢下料,做出来的饭又实惠又可口。我这一琢磨,这手艺绝不能留他一个人身上,得让他带徒弟。这不,他愣带出了一个班的徒弟!把我们整个炊事班的都给教会了!现在就是炊事班的副班长。这战士们的伙食水平上来了,实际上却也没有出现太大的额外开销。” 今天岳斯良总算是把这个闷儿给解开了,旅长这才恍然大悟的说到。 “好啊,我说的呢,之前我还就一直纳闷,原来问题出在这儿,你小子可真行,兄弟部队在前边打的辛苦,你在后边还有闲心抓人家伙夫!” 元清旅长简直有些哭笑不得,都怪不的有人说他岳斯良这双手像靶子,被他双手划拉过的战场就干净的跟镜子的,就连一个伙夫都能让他弄出这么多的门道。 路并不远,没说几句话的功夫,就来到了岳斯良的那个院子。炕是提前就烧好的,现在正热乎着。把立在炕梢儿的矮桌子放倒,老总也没客套的脱鞋就坐在了炕头上。 农历新年之后的寒风还是很冷,一路骑马走来身子也确实是让西风飕的寒,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喝着刚烧开的热水,舒坦的老总长出了一口气。 外屋的门帘挑开,炊事班的东北副班长和几个战士把饭端了上来。伙食并不繁杂:一盆结实的贴饽饽,一盆滋味十足的烩酸菜,再炒一大盘土豆丝。 “战士们那里都放饭了吗?” 趁着副班长摆碗筷的功夫,岳斯良随口问道。 “放了,班长领着人在放饭。” 回答着岳斯良的问题,碗筷也摆放了好。副班长这才又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烧辣椒,在围裙上擦了擦又吹了两下递到岳斯良的眼前。 接过来烧辣椒,岳斯良笑着对老总邀请到。 “这些年跟着队伍转战全国,我的嘴早就吃杂了。不吃点这个嘴里都没味儿,老总您也尝尝?” 老总是川地人,自然是吃辣椒的,可还从来都没这样吃过辣椒,岳斯良对老总解释到。 “咱这位东北大厨说起来还有个绝活酸菜腌得好,这酸菜可是个好东西,便宜、开胃还好吃,就着酸菜都能多吃两个贴饼子。这烧辣椒也是东北带过来的吃法,干辣椒烧一下那特别的香味和油泼辣子比是各有千秋,酸菜里放点烧辣椒,酸辣可口浑身都有劲儿!” 听他这么一说,老总可是真的好奇了。 就看岳斯良亲自提老总带汤带菜热乎乎满满盛了一碗烩菜,随后把烧的红亮的干辣椒捏碎,泡再菜碗里面送到老总的手中。 酸菜白肉夹起一大筷子送进嘴里,酸爽韧脆的酸菜映的白肉肥而不腻,咬一口贴饼子再喝一口酸菜汤,厚实的满足感恨不得让人把舌头给吞下去。老总不由得眼前一亮,又连着吃了两口随后筷子就停不下来了。 众人也是都饿了好久了,就着菜连吃了几张贴饼子,直吃的大汗淋漓,身上的毛孔全都张开,向后一仰倚着墙连打了两个饱嗝。 “这顿饭吃的实在,有滋味。” 老总摘下军帽拢了拢头发肯定到,旅长则笑着说。 “老总,我看这岳斯良啊是打算用饭堵咱们的嘴。 岳斯良,我可跟你把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下面让我们发现问题的话,可别指着就因为这一顿酸菜能饶了你。” 话一说完,整个屋里哄堂大笑。 …… 第一五零章 地图 “团长,老总已经睡下了。” 处理完老总和旅长等人的下榻相关事宜之后,邸汉明又来到了岳斯良这里。老总的到来实在是过于猝不及防,导致一切都显得太过于仓促。 “嗯,那就好,老总这一路太辛苦了,得好好休息一下。” 岳斯良嘴上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到了邸汉明的手中。俩人坐在炕上就这么一边抽烟,一边聊了起来。 “团长,你说老总来咱们团到底是因为什么。” 苍岩山这里已经是属于同敌人斗争的第一线,老总来这里可以说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唉,还不是因为武乡那里的事?汉明,你知道吗,老总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岳斯良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说到武乡岳斯良就感觉自己的心里头有些发堵。听岳斯良这么一说,邸汉明最终也是长叹了一声。 “唉,老张啊……怎么就……” “不说这些了,咱们的职责就是带好自己的队伍,其他的事情咱们想破了头也没有用。” 岳斯良在鞋底上蹭灭了烟屁股,终止的这个话题后又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老总既然来了,那咱们肯定就不能让旅长的脸掉地上。丢人的事儿一件就够了,咱们好歹得让老总带些正经东西回去。” 岳斯良的话让邸汉明心里咯噔一下子。 “团长,您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要打一仗老总看吧?” 对于邸汉明的疑问,岳斯良不置可否。 “合适的话,打一仗也自无不可,但要是没合适的机会,也不可能硬打一仗。那样咱们不就成练把式的了吗?再说老总也是刀枪林里杀出来的,什么样的仗没见过?画虎不成反类犬咱不干。 战场上打的再激烈,说白了也不过是最后的一哆嗦。真正值钱的,还是一哆嗦前面的八十八拜。咱424团,不说给谁上课,教别人怎么打仗;但好的经验拿出来一起交流我觉得还是没问题的。” 这么一说,邸汉明顿时茅塞顿开,双眼直发亮。岳斯良的话可以说正说在了他的心口窝。尽管他做军事主官的经验不丰,可也明白打好仗绝不是只靠一时之冲杀。 岳斯良这个屋还没睡,营房之中同样也有人没睡。旅长此刻在炕上也是辗转反侧,来到424团之后,旅长的整个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但心里也不妥帖明天岳斯良到底能给老总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 第二天睁眼醒来,老总便觉这一宿睡的是如此解乏。伸了一个懒腰,将脊柱拉的几声脆响。缓了一会,那边早就醒了的警卫员则将老总的衣物给递了过来。 清晨无事,待等全部都收拾妥当之后,老总才正式在营内看了起来。 昨夜老总来的过于匆忙,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看。等今天歇好了精神仔细一看,老总看出了很多的门道。整个营房之中各项事务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几乎看不到有混乱之处。 老总正走到练兵场的方向,打远处就看到有元清旅长也从对面走了过来。老总笑着扬起了手打着招呼。 “哎,元清早啊。” 旅长也是笑着打招呼。 “老总更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长呼了一口白气,老总的精神看起来很好。 “不睡了,昨天睡的早,好久没睡的这么舒坦了。倒是你,也在这营地里走了一会了吧,都看出什么来了?” 听老总这么一问,元清旅长想要说的可是太多了。 “老总,您还别说,以前啊我还真没看出来岳斯良这小子有这么多的门道。要说作战勇猛,咱们队伍里的同志那是多的数不清。您说谁的队伍里还没几手绝活? 可在这军营里面看了一圈下来,我还真看出来不一样了。这424团,练兵虽然有些新意,也都不算稀奇。我所看到最特别的就是他们团的营地是太干净了,走这么多地方我可还从来没看过这么整洁的营房。 这营里就好像是没有杂物,每一样东西都有它自己该有的位置。而且424团的军规军纪真的是太详细了,就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有对应的规矩。最难能可贵的是424团战士们的纪律意识是我所见过最强的。 虽说规矩这东西不当衣穿也不当饭吃,可仔细一想,战士们在行动的时候背后始终都能有一个完备的规矩来背书,那战士们就能很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如此一来,一个训练有素的军队必将会迸发出他们最大限度的战斗力。 依我之见这应该就是424团能在南嶂之战中打胜仗的原因吧?减员过半,弹药耗尽却依旧能冷静的执行战术安排,这绝对不是单纯的血气之勇就可以做到的。” 元清旅长是一个有胸怀的人,别看岳斯良是他的部下,也是他教出来的。但这并不妨碍旅长从424团之中吸收经验,只要是好的知识,元清旅长不介意同自己的学生虚心学习。 “有道理,一支军队,最重要的不是人数的多寡,也不在于武器装备的多么优良。最重要的就应该是纪律。走吧,咱们别在这干看着了,去问问咱们这位岳团长,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带出来的这好队伍。” 老总和旅长结伴向着团部走了过去,在团部之中岳斯良早已经起床,此时正站在桌子前跟地图较劲。 老总和旅长凑过去一看,原来摆在岳斯良面前的地图是一份半成品:这是一份山地的地图,老总略微在地图上一扫,发现这地图的比例尺很大,是一份一比一千的地图。而且这地图画的格外详细,不止有地形线,还有等高线。有了这些还不算完,看这意思似乎还要在上面画上各种图例。 这些都不足以让老总惊讶,比这再详细的地图老总也见过。真正让老总惊讶的是这份地图并没有画完,二此刻岳斯良正和这地图较劲,带着团部的几名干事在完善它。 “我看你们这个地图画的都快赶上鬼子了,咱们自己画的地图可少有能这么细致的。” 听到老总的夸赞,岳斯良这才直起了腰,并无骄傲之色的说道。 “哎……小鬼子的制图水平比我们高太多了。要是小鬼子的话,肯定不会用这么长的时间来制作地图。我们从年前驻扎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制作地图,可直到现在才终于要完成这份地图。” 说这话,岳斯良从身旁干事的手中拿过了一沓图纸递给老总看。 “我们的测绘仪器不如鬼子,记录方式也要差很多。小鬼子进行测绘的时候可以用照相机拍照辅助。我们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反复踏勘反复验证,最后才能够整理到总图上。” 这边听岳斯良说着,老总和旅长则互相传看着这些草图。在这些草图上有的画的是地形图,有的则是记载着干巴巴的数据,还有的则就是直接画上一个山头的素描图。也正是因为如此的精益求精,才能够落实出桌子上那一张精良的地图。 “早在平型关大捷之后,我们就在缴获的地图之中见识到了鬼子优秀的制图能力。今天看到了你们团的制图。让我很有信心,我们的队伍也一样能够制作出这么精良的地图。 如果我们的每一支队伍都能有这样的地图,把地形都装在心中,那我们将不惧怕任何敌人。” 老总的意思岳斯良听得明白,事实上他今天把这份地图拿出来本身就是带有一丝目的性的。 “老总,分享经验我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当然,西方人总爱说那么一句俗语‘罗马不是一天建起来的’,相比一个合格的士兵,一个优秀的技术人员要难以培养的多。 我们团中的第一个绘图员正是我自己,靠着刚入伍时学的一些军事知识,再配合着缴获的地图摸索学习。当然,每次战斗结束我们团在打扫战场的时候都不只盯着武器缴获看。比起武器装备,我们更注重俘虏技术人员和获取技术资料。 当然,要说对我们贡献最大的,还是几个月前的一个俘虏。就是袭击正太铁路时俘虏的地质学家前田五郎,这个地质学家身上带的资料很有价值,而且他本人也有着相当高的制图水准。” 岳斯良详细的说着,老总和旅长听的也很认真。等岳斯良说完之后旅长就发问到。 “你小子真有本事啊,我记得俘虏了前田五郎没有几天的功夫,就把他转移到师部去了。听说在后方我们的同志给他做了长时间思想教育,他才终于决定配合工作。在你团里就那么几天,你是怎么做到从前田五郎嘴里撬出东西的?” 元清旅长这么一问,岳斯良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旁的邸汉明不禁笑起来。 “正好旅长问到,我可找到机会告状了。咱们这岳团长在对待某些俘虏的时候花样可是太多了,而且还不接受我这个政委的劝告。” 邸汉明这么一说,旅长看岳斯良的表情都变了。 “你虐待俘虏了?咱们队伍可是明令禁止虐待俘虏!” 岳斯良这边则是笑着叫撞天屈。 “旅长明鉴啊,我可从来都没虐待过俘虏。” …… 第一五一章 在战争中成长 “旅长明鉴啊,我可从来都没虐待过俘虏。” 岳斯良这么一说,元清旅长倒是好奇了。 “嗯?那我还不信了,这前田五郎凭什么在你这就开口,到了师部就不配合。” 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岳斯良这才说到。 “老总,旅长。咱们得实话实说,对于前田五郎。我当时真是用了一些小聪明,可我保证真没有动过他一个手指头,也没有任何形式的体罚!而且那鬼子在我们团的几天伙食长也没亏待他!都是我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不信您想想,师部接手前田五郎的时候他身上有一点不健康吗?” 岳斯良这么一说旅长再仔细一想也确实是,如果岳斯良要真的虐俘那也根本隐瞒不了。 “唉,元清,咱们不是又不是审犯人。只是在听取人家的工作经验而已,不要这么紧绷着嘛。” 这时老总发话了,说着老总随手拉开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崇智,你继续说吧。” “是,最开始我也恨这鬼子恨的牙根痒痒。在咱们的土地为非作歹,被俘后还嚣张跋扈油盐不进。但我知道虐俘的口子绝对不能开,一旦战士们沾上了随意殴打、恣意凌辱俘虏的恶习,那将会在队伍中形成一种很坏的风气。因此我给自己定下了底线就是不饿着他,也不伤害他肉体。” 老总和旅长听得连连点头。 “对,你能这么想我们很高兴,可要是这样汉明干嘛告状啊?” 说着,老总和旅长都看向了邸汉明。邸汉明在一旁则忍不住乐的说到。 “团长倒是没伤害前田五郎的肉体,倒是给这位日本博士留下的不小的心理阴影。” 邸汉明这么一说,岳斯良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日本不是奉行那劳什子武士道吗,小鬼子心智坚定的很,那就那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我不过是跟他讲道理,请他听听音乐罢了。” “嗯,讲道理是对的。而且请对方听音乐也是一件很别致的方法嘛……” 旅长刚肯定的点着头,就看邸汉明一脸怪相的忍不住说。 “旅长,您别听他在这放山音!最开始倒是真的给前田五郎讲道理,可讲了一个小时,咱们那日语翻译的嘴皮子都磨破了,前田还是油盐不进。团长一来气就让翻译回去了,找来了十来个大嗓门的战士围着前田就‘讲道理’。” “那十来个战士都会说日语?” 旅长顿时一惊,心想这424团人数不多竟有这么多的人才!居然能找出十多个会日语的战士! “哪啊,都不会日语!” “那就是前田的中文好?也不是啊,转移时经过我们这里他随身还是配备翻译的……” 旅长这里纳闷,邸汉明是是憋不住的笑。还是岳斯良接过话说到。 “见这小子听不懂人话,我也就不打算跟他讲道理了。既然不让打,那就来十多个大嗓门围着他嚷,说什么都行。 这前田中文会的不多,也听不懂战士们说的什么。而这些还都是大嗓门,声音还不好听。直把前田这小子吵得心烦意乱,差点就薅头发拿脑袋撞墙。当然咱们不能让他自残啊,叫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们体罚呢,专门安排两个战士保护着他跟我们讲道理。 讲了足足一天的道理,他终于老实了。” 岳斯良一说完,旅长脸上也挂着奇怪的表情,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那听音乐又是怎么一个名堂?” “这个就简单多,我请雷子给他唱歌,伴奏是用钉子划玻璃。” 旅长一听这演唱和伴奏就明白是多“动听”的玩意儿。都不知道该怎们评价他,这岳斯良简直就是吃剩饭长大的——一肚子的馊主意!真难为他怎么想的。 不用想,这前田是被他实在烦的不行,最终只能妥协交代出了一些技术。 旅长怎么想先不提,老总的表情却有些严肃。 “这还是不好,虽然没有直接伤害他的肉体,但这却是对精神上的一种虐待。” 老总这么一说,岳斯良这里面容一整,顿了两下之后才站直了身体郑重的对老总说到。 “老总的指示我们明白,这也是我们紧守的底线。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来烦扰他,但远没有到折磨的程度。 而且我认为革命是有所分工的,通俗的讲就是不能都唱红脸,终究还是得有人来唱一唱白脸。 我们的队伍主张不虐待俘虏,但不虐待不代表对俘虏的纵容。这毕竟是战争,不能让鬼子觉得被俘虏反而可以当老太爷。必要的时候应该给他们吃一点小苦头,让他们清楚自己的处境。 至于后续对鬼子如何进行思想改造、革命宣传和政治学习,那就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了,组织上做这些工作的优秀同志多的数不过来,这个白脸的活儿就我们来干吧。” 一番话令老总陷入了思考之中,显然是入力量耳。旅长在一旁揶揄说到。 “你小子倒是真能对付,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口才这么好啊?” 岳斯良说完邸汉明在一旁敲着边鼓继续说。 “老总,如果是普通日本兵我们完全可以优待几天放走。但像前田五郎这样的重要人才是决不能放任回到日军队伍当中,在争取这样人的过程中使用一些应急手段是无可厚非的。 就像是团长所说的那样,革命是有所分工的,只要分工合理,同志们互相监督,那么我们就能把很多事情限制在可控范围之内,同时又可以灵活解决问题。” 邸汉明话说的不多,但却说在了重点之上,把岳斯良话语中的干货都捞出来摆在老总的面前,说的老总顿时眼前一亮。 “哎呀,汉明。你这个状告的不老实啊!说是告状,其实是你们两个合伙算计好了给我进言的吧。” 老总拊掌大笑着说到一双有神的眼睛也弯成了新月。见老总明白了两人的意图,岳斯良和邸汉明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看着岳斯良和邸汉明,老总此刻格外的满意。 “好啊,团长和政委二人能够如此的团结,在工作中互相砥砺合作,我现在相信有你们两个,424团的工作能够越做越好。你们说的有道理,革命应该是有所分工的,有着坚定的信念和灵活处理问题的能力,敌人再凶恶我们也能战胜。” 岳斯良和邸汉明短暂的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到了高兴的神色。这时老总又继续说到。 “好了,对待俘虏的问题上你们算是过关了。接着说回刚才的话题,你们在制作地图上既然有如此的心得,那是不是应该把好的经验拿出来分享给其他的同志?之前用的地图还有吗?能拿出来给我和元清看看吗?” 老总既然问到,岳斯良这里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赶忙叫干事把从前的地图也找了出来。 “实话和老总说,如果您和旅长这次没有来的话,过一段时间我们也会把这些资料打包汇报给旅长,这是从全面战争开始之后团里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 一沓资料当中老总拿起了第一份,这是当初平型关战役中的西沟地形图。也就是在西沟,424团完成了他们在全面战争以来的战场首秀。那一战中,他们硬是顶住了一个大队还多的压力,漂亮的完成了任务。 这份地图营长也认得,因为这张简图是通过营长的手发到岳斯良的手中的。只不过现在这张图样子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在地图上出现了很多修改,多出了很多标识和辅助线。有的是在到达西沟进行现场踏勘之后岳斯良又修改的,有的则是在战斗结束开总结会议复盘时,白林、李杰等人讨论之后的结果。 又往下翻了翻,老总和旅长接着又看到刘店的地图、五鼓梁的地图、灵丘县城的地图……它们有的是重新画出来了,有的是直接以缴获为蓝本完善修改的。从这些地图之中,他们看到了一支队伍的制图水准由粗略到精细,由生涩到成熟。 “不容易啊,这是你们这支队伍的发展历史。从这上面,我们看到了一支优秀队伍的成长。好的队伍就应该是这样,在战争中得到成长。那么你们看这些资料是我直接带走,还是你们再完善一下交上来?” 岳斯良想了想,才笃定的说到。 “我们再完善一下吧,如果我们完善的速度够快的话,应该能叫老总在离开的时候带上。” …… 第一五二章 废枪之辩 得到了岳斯良准确的答复,老总满意的将手里的资料放到了一边。 “你们的这份材料很有意义,当然我们也不能白拿你们的东西,不然还以为拿自己的同志打土豪了呢。” 老总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之后继续说到。 “我和元清这一次来,不单单是检查你们的工作,同时也要看到你们在开展工作的过程中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需要我们给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岳斯良一听说这话,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那我就先谢谢首长了,虽然团内的各项工作开展的度比较顺利,但还真有想请首长帮助的事情。” 旅长这边当即脱口而出。 “可说好喽!要求不许提的过分!” 旅长其实还真怕岳斯良狮子大开口,他是站在全旅的角度考虑问题。在全旅这些个团之中,旅长最要做到的就是不偏不倚。 “哪能呢?我肯定不会叫首长们为难……” 岳斯良先是安了一下旅长的心,这才下意识的压低了几分声音对老总说到。 “老总,听说咱们队伍要有自己的兵工厂了,您看看到时候是不是给我们队伍一些支持……” 岳斯良的话还没说完,旅长这边表情都变了。八路军近期确实是在筹备着将个队伍的修械所集中起来,组建自己的兵工厂。可是他没有想到岳斯良的嗅觉竟然会如此的灵敏,尚在筹备阶段的修械所就已经被他嗅到了气味,并踪了上来。 “你少来,兵工厂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伸手?先不说全军要壮大,现在还有一些队伍处在亟待帮扶的状态。你们团日子过得算好的,可不能什么好处都往自己怀里揽!” 旅长看似在批评岳斯良,其实是一种对岳斯良的保护,干工作团结同志很重要,忌讳的就是树大招风。 对于旅长的心思岳斯良哪里能不清楚,不过今天旅长倒是真的想错了,岳斯良还真不是急着向组织伸手。 “旅长,您看我是那种爱给组织处难题的人吗?您刚才也说了,咱们的兵工厂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就这么不懂事?我和二位首长提这事呀,就是想帮着先写一撇。” 这话完全出乎了老总和旅长的意料,不过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听他的下文。 “老总,旅长,请您二位和我看一些东西吧。” 嘴里说着,岳斯良的脚步就迈开了,到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小子搞什么鬼……” 旅长低喃了两句,用眼神向老总请示到。 “看起来咱们的岳团长还有惊喜给咱们,那咱们就去看看吧。” 说着话,老总和旅长两人也跟了出来,同岳斯良一起朝着营区库房一带走去。一行人在一片辎重库房中的一个很隐蔽的院子里停了下来。老总和旅长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院子尽管不起眼,但防守级别却要比其他库房高的多。 “老总,旅长,请看这里。” 同守卫的战士确认身份完毕之后,几人进了院子,推开库门之后岳斯良引二人向里面看去。 “这……” 老总愣住了,确切的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情景。 “嚯!好家伙,五花八门呀。” 旅长干吞了一口气之后,才说出了这么个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的形容词。 皆因为这个库房之中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杂,就算是经过细心的分类之后还是看着凌乱不堪。汉阳造、老套筒、水连珠、曼利夏……各式的长短枪甚至大抬杆这种前清的枪都打成了一捆捆放在那里,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枪之一眼就能看出来残缺不全,都是废枪。甚至有的枪已经看不出型号,其他零件甚至是枪托都被拆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枪管。 一堆废枪之中,旅长还发现了瘸腿的迫击炮,没屁股的山炮,歪脖子的机枪,开了花的炮弹壳,装在匣子里的子弹壳,更有甚者,旅长在这里还发现了不知道从哪拆下来的几截铁轨! 说“五花八门”是留大情面了,说不好听的这就是个破烂集!都赶得上卖抄家货的了。 “岳斯良,你小子弄一屋子这个是干嘛呢?” 旅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就是自己手下的主力团长,冀中健将,竟把他和老总领破烂堆里来了。 “旅长,您别瞧不起这一屋子破烂,可不好攒了。不有老话说吗,破家值万贯。” “嘿!” 旅长差点没把鼻子气歪,这家伙还真能应付。 “好了,哈哈,你呀别跟元清这犯浑,快和我说说怎么个意思。” 老总倒是笑了起来,从长征时期他就知道岳斯良了。也清楚岳斯良是个经常会做出惊人之举的小伙子,不然也不会长期顶着个“棉花团长”的名号。所以还真的想听一听对方的见解。 “好吧,那你就给我说说,我倒要听听你指着这些破烂能说出什么高论来。” “是,不敢瞒二位首长,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在抢救完之后二次淘汰出来的。” “二次淘汰?” 老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儿他听着实在是新鲜。岳斯良这里也难得的不好意思一下。 “就是破烂挑一遍剩下的,破烂中的破烂。 二位首长也知道,咱们队伍底子薄。而底子越薄的队伍就越是要杜绝浪费。可在实践当中,我发现一个很要命的问题,那就是我们的队伍往往会造成无形中的极大浪费。 这种不可见的浪费是战士素质不过硬所导致的,有的战士在参加革命之前是没有职业军人的经历的,也就是在参加革命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枪支,在使用枪的过程中既对枪的正确使用方法不了解,又不懂得该如何保养。 而现实情况又导致我们缺少精致保养枪支的条件,这样在无形之中会造成对枪支的巨大损耗。” 岳斯良说到这里,旅长先是点了点头又说到。 “这些事情你之前就已经以报告的形式呈交过,说点新鲜的。” 以上的话岳斯良还真的整理成报告上交旅长看过,岳斯良很善于总结经验并落实到纸面上,并且这些经验也得到了旅长及更高层的肯定。 “军事素质不过硬的战士会造成对枪支的损耗,但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对战士们失去革命热情,必须通过高效的教育和培养让战士们成长起来。 一个士兵在学会服从命令之后第二件事就是要熟悉手中的武器,决不能上战场之后只知道放枪,就不管子弹打到哪。所以,必须教会战士们如何正确的使用枪支。” 听到这里,旅长已经差不多觉出了几分滋味。 “嗯,你接着说。” “教战士们正确使用枪支,肯定不能用现役枪支,好枪是用来杀鬼子的。那些损坏的,不能用的枪支也就有了用武之地。新入伍的战士在训练的过程中除了用木枪练习拼刺以外,就是要用废枪熟悉枪支。 最低标准是学会如何用枪,在此基础上再争取学会熟悉枪支的每一个零件,能够顺畅的拆枪、组枪和修枪。” 说到这里,老总欣慰的点头。 “嗯,这样很好。既清醒的认清客观事实,又积极的去尝试改变事实。” 旅长这边却又不依不饶了。 “老总,您别听他忽悠。用什么教?就用这些破烂?别再误人子弟。” 元清旅长自然是怕岳斯良牛皮吹破,任说的天花乱坠,眼下这里的破烂不还是破烂。 “旅长,您别急啊。我不说了吗,这些都是二次淘汰的。废枪首先会拆出好的零件重新组装投入使用。再差一些有枪模样的就用来教学训练,这些都是没有使用价值的废品。” “你也知道啊!那你带我们来这?” 旅长心里不禁怪岳斯良糊涂,有好的一面不给老总的看,偏给老总看这些破的。 “您看您总着急,这里枪是破枪,可铁都是好铁呀,只要一回炉就有大用处。我们团是主力团,负责的革命分工是战斗,自然是做不到物尽其用。但咱们不是有兵工厂了吗,兵工厂不能光有理论技术,还得有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炼铁技术我也不懂,我就觉得这回炉要比现从矿石往出炼铁要快些吧。所以我团也算是支持工作,支援五千斤废铁。” “多少?!” 旅长眼睛瞪圆了,五千斤铁虽然不多可也不算少,对于眼下还处在筹备阶段的兵工厂来说能起不小的作用。 “呵呵,咱这不是在南嶂发了笔财嘛。再说,咱会过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要不是撤出灵丘的时候得扔下这些个零碎,攒的还得多呢。” 说到这里,岳斯良有些小小的得意起来。不过他的话可不止这些,老鼠拉木楔大头在后,他后面的话更重要。 “和二位首长说实话,从长征时期我就有了这些模糊的想法,只不过直到现在经验才逐渐成熟,也才有胆量做详细的汇报。我们团不敢说有自己的修械所,但也攒下了不少有灵气的战士,在修枪上很有一套。 这些战士我打算留下几个种子,剩下的人等老总和旅长走的时候就带上吧。万一哪天他们牺牲在战场上我得心疼死。” …… 第一五三章 鞭指简庄 立马回首,深沉的望了一眼424团的营房。老总感慨万千,这一次来此指导工作,饶是他这位老行伍也大开了眼界。 又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行人的新成员,他们的面孔或稚嫩或沧桑,却都是有着一股子勃发向上的劲儿。这些人就是跟随老总和旅长离开的技术人员们。在他们的眼中,交织对战友们的离愁和对前路的憧憬。 ...... “元清啊,这几天收获巨大,真是不虚此行。” 一路之上众人都是催马加鞭,直到进入了山西界的根据地境内才暂缓马力,老总也终于能这般轻松的和旅长交谈了起来。 “老总,实不相瞒,这次来我也是大吃一惊。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之前岳斯良交上来的每一份报告我都看过,可来到他们团,看到这些理论落到实处的成绩还是有些震撼。” “哈哈,是啊,要不是因为时间问题,我还真想再多待几天,看看他还能掏出什么东西来。” 旅长没有接话,身边的一个干事则说到。 “老总,您的安全更重要。师长负伤已经让我们六神无主了,您的安全必须要得到保障。” 这个干事是师部排下来陪同老总的,在一路上不止负责老总的生活还要负责老总的安全。半个月前,育荣师长在途经隰县的北千家庄时被晋绥军的人开枪误伤,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这件事让整个115师都为之一痛,所以现在这名干事才格外的紧张。 听到这干事如此说,老总顿了一顿这才说到。 “育荣啊......,就这么无端损伤了一员大将,切齿拊心之痛...... 元清,这一次育荣负伤,我来你们师主持工作,武乡一行和井陉一行让我看到了很多东西。从全面抗战以来,你们师、你们旅都取得了惊人的战绩,但一定要忌骄忌躁,不能止步于此啊。” 这是自打老总来到之后,第一次同元清旅长说这样的话。让元清旅长当时就是一个激灵,急忙连连应是。老总的话不多,只是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言,专心催马向前行进。 一路无事,众人全部安全的到达目的地。各人员安排不一暂且按下不表,在保定城中,山县勇男接见了自己的家臣藤野。 “联队长,属下前来请罪。由于我的疏忽,导致没有及时的发现八路军高层来到井陉。使我们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请联队长责罚。”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藤野,山县却没有如藤野所想象中的那般动怒。 “你起来吧,这已经是二十世纪了,不是从前的那个武士时代。这个军事时代获取准确的情报谈何容易。就连我也是才得到这个消息,这件事不怪你。” “哈依。” 见自己的主上如此说,藤野顺从的抬起了头。他明白山县不是军部中那些脑子灌满了武士道的蠢材,曾在德国接受了一年一流教育的他很懂得变通。 “八路军很坚韧,经过我的研究他们有着明确的信念和纲领,不是那种失去一两个领导者就会崩溃的军队。 而就当前获鹿井陉一带的局势来看,我们的首要威胁并非是八路军。” 说着话,山县勇男捏起酒杯细细的品味着清酒的味道。见他如此,藤野当即明白对方是想听一听自己的看法。 “您指的是晋绥军的混成三旅?” 山县勇男淡淡的点头,示意藤野继续说下去。 “混成三旅的指挥官杜兴邦,承认晋绥军128团团长。参加过太原会战,在会战结束后于柳林接受整编。 就太原会战的观察员分析,这个杜兴邦具有一定的军事才能。会战过程中皇军就遭受过他部较顽强的抵抗。而他也相当受晋绥军高层的赏识,在柳林重新整编的过程中将他升职为旅长。 而就他来到井陉之后在进驻简庄清风口和华北治安军接连打的两仗中,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他所指挥的军队也是一个装备比较精良的军队,且编制很完整几乎没有中国的军队很长见的吃空饷现象,这也是让我感到很意外的点。” 藤野的说完,山县勇男便哂笑到。 “多么腐朽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的军队吃空饷竟然成了司空见惯的现象,甚至就连你这个日本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被山县勇男一句点醒,藤野也是一愣,随后果然有些感慨的说。 “是啊,可就是这样的军队居然也有和皇军作战的勇气。” “没错,因为这个国家太大了,大到再落后的军队中也能出现类似岳斯良、杜兴邦这样的军人。好了,你继续说吧。” 山县勇男又开始欣赏起了酒杯上的花纹,继续听着藤野的分析。 “自从板垣征四郎阁下离开华北之中,我们确实出现了兵力短缺的问题。晋绥军杜的麾下混成三旅人数足足有六千人。经过属下的推演,要对付这样的一支军队,我们最少要拿出两千人的兵力来。 而当前的实际情况是一旦在冀中一带抽调出二千个皇军士兵,势必会造成地方上的空虚。所以我认为可以尝试着采纳齐燮元的建议。” “唔?” 山县勇男的眼前一亮,之前在和齐燮元的见面之中对方曾经提出过一条建议,那就是尝试着策反晋绥军等部队,用从内部瓦解的方法。只不过因为担心伪军的力量太过强大,致使尾大不掉就让山县勇男给搁置了。不过现在由藤野提出来,这就让山县勇男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说说你的理由。” “是这样的联队长,我认为皇协军其实并不存在尾大不掉的情况。首先,皇协军的一切后勤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而且,在吸收皇协军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对他们进行拆分打乱整编,并且进行皇国思想的再教育。还有就是可以尝试不在现有的敌军之中吸收士兵,而是从中国百姓之中招募身家清白的男子,将他们训练成效忠皇军的士兵。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很好,你真不愧是我所依仗的智囊。” 山县勇男不禁为藤野鼓起了掌,因为对方和他所想的不谋而合。他前思后想了许久才逐渐想通这一点,现在藤野也提出了这个策略,就更让她觉得这是可行的。 “既然这样那你就放手去做,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晋绥军混成三旅,我们就可以选择先从这个混成三旅下手,策反他们内部的士兵,然后再打乱重新整编。 当然,几条方略要同时进行,积极促成模范村镇的建立,在里面推行皇国思想,再从这些模范村镇中征兵,充实皇协军。 只要教育的好,就算是这些士兵最后都交给齐燮元指挥,那也是效忠皇国的士兵。至于这个模范村镇,我觉得就可以从那个......那个......” 藤野立刻就意识到了山县勇男指的是哪里,贴心的提醒到。 “联队长,那个地方叫徐庄。” “对,就是从这个徐庄开始。我还记得这个庄子的维持会长很不错,很值得培养。” 山县勇男夸奖徐庄,让藤野也很高兴,这是对他工作的肯定。 “那个维持会长叫徐途远,是徐庄大户的少爷。徐家在徐庄拥有超过一半的土地,更难得是徐家还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只要咱们把徐家收服,那就能很快拉起一支比较客观的力量。 并且徐庄距离简庄不远,在那里可以很好的辐射到混成三旅的地盘。也可以尝试以徐庄为起点,和混成三旅的一些军官接触一下。” “好,你看着做吧,但是记得有任何变化都要向我汇报。” “哈依。” ...... 将时间退回到大半个月之前,自从见面不欢而散,杜兴邦也就没有再和424团进行过多余的接触,在岳斯良下令给他们让开道路后就带领着混成三旅朝着简庄一带进发。 知耻而后勇,太原城下一场战败,叫杜兴邦的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子劲儿。这次决定出山西也是在他多次请示之后,并且也是看到了424团在井陉的成功,阎老西这才吐口答应,不然他怎么可能舍得叫这么一个装备精良的混成旅进河北。 在过阳泉境之前,杜兴邦就恨不得把地图给瞅穿了,因为他很明白那地图上的每一个地名都有可能会成为战场。 简庄,是杜兴邦在详细盘算之后所定下的位置。那个位置可以说是相当重要,既靠近着矿区,又挨着铁路。只要混成三旅在那里能站稳脚跟,就势必会对鬼子的进兵路线造成巨大的威胁。 阎老西那里可能也正是因为在正面受到鬼子的压力实在太大,才会决定要自己的一个旅去掐断鬼子现今所倚重的重要路线:正太铁路。 “旅座,前方再有十里路就出山了。我们真的要去打简庄?咱们这一个旅的调动小鬼子不可能不知道。” 距离出山区还剩十里的路,在下令全军先行休息之后,李怀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怀珍,小鬼子当然知道了。咱们六千人从山西进河北,小鬼子又不瞎。但是,小鬼子知道又怎么样?” ...... 第一五四章 谋而后动 “又怎么样?!” 李怀珍被杜兴邦的话咽的嗝儿喽一下,心想还能怎么样,小鬼子的单兵素质要比他们高,而且装备也比他们好。 简庄对鬼子很重要,要是真打简庄的话:别说多了,来一千个鬼子就够他们受的,到时候久打简庄不下,再损兵折将的话。阎长官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信任旅长了。 似乎是猜到了自己副官的心中所想,杜旅长紧了紧手套说到。 “怀珍,看来你对八路军的研究还是不够。” “......” 李怀珍纳闷旅座为什么突然又说到了这个。 “南嶂一战,424团不过一个团的兵力,就能够打赢佐佐木联队,我们手上一个混成旅还怕他小小的简庄不成?” 杜兴邦自信的说着,而这一次李怀珍却并不赞成。 “旅座,卑职有不同的看法。南嶂一战,八路军424团虽然胜利,但前提也是在日军的主力部队被徐元清等部所牵制住的前提下。而现在太行山以东我们没有友军配合,要是日军派重兵施压......” “哈哈......” 杜兴邦突然一阵敞笑,抬手指着李怀珍说道。 “怀珍啊,你这个人可真是,有些话理是那个理,藏在肚子里面就行了,你还给说出来。记住,现在是两家合作时期,人家不算是友军?” “旅座,您明白我的意思的。” 李怀珍还想再分辩一番,这边却摆了摆手没有让他说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别忘了,咱们现在可不是在太原会战的时候了。他徐元清那是一个旅,咱们这也是一个旅,而且就实际所掌握的兵力和装备来说,咱们可不输他徐元清。 怀珍,你来看。” 说这话,杜兴邦将李怀珍拉到了地图的前面。 “怀珍,你来看。咱们十里之外的这个山口可不是一道大路通罗马,光地图上显示的就有四条岔路口,而且出兵之前我就找当地人问清楚了,这清风山口何止是四条岔路?简直就是岔道分出来小道,小道支出来茅道,七岔八岔的一堆山道。 要是这清风山口只有一条羊肠道,我把六千人排成纵队一点点挤出去添油,那算我的兵白当,可这山口全是岔道,我们就在山口兵分各路又互有连通,把六千人横向铺开都没什么问题! 那简庄的鬼子不过也就一个中队,最多两百人。我派池忠顺带上一千人,加强配置各种重火力,二十四小时能不能拿下来?拿不下来我***就先枪毙了他,再枪毙了我自己! 小鬼子来救兵,清风山口乱七八糟,在外围山口不放别的,一个火力点放一挺重**,安排三五个山口互相配合牵制,他鬼子救兵就得脱层皮! 现在,你再看看,这简庄是打得打不得?” 杜兴邦对着地图侃侃而谈,李怀珍肃然起敬拱手恭维到。 “旅座高明,卑职佩服。” 谁知李怀珍说完,杜兴邦却突然仿佛换了一张脸。 “你佩服个什么?一败谁能逃母料,可怜四十万苍生。我几句纸上谈兵说服了你,就算是打下来简庄了?老老实实的把地形查明白,在河北咱们的眼睛不比小鬼子亮多少。 先保证把山口每一个口子都堵死,才敢说什么快攻拿下简庄。不然,让小鬼子摸着路绕咱们身后去,连退路都没了!” 李怀珍被杜兴邦这么一呛,苦笑着摇了摇头,自从太原会战之后,自己这位长官的脾气可是比以前古怪多了。 没有办法,上官已经差下来了,便是李怀珍也只得同着大头兵将这清风山口跑了个遍。最终,将完整的地形图摆在了杜兴邦的面前时,杜旅长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这里,守着去简庄的一条大路,就在这里布置两挺重**。在左右两侧的小路上再分别布置一个轻**班。” 经过了周密的算计,又和参谋商议了一番后,杜兴邦首先在最重要的位置完成了布置。 “旅座,我有一个建议。” 旅部的一个参谋仔细的看了一番图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旅座请看,这个山路非常狭小且隐蔽,但离山口主道的距离又不算远。 我们可以先假设鬼子知道这条路,一旦交战的话就算想从这里绕路,也只能派小队精锐走这里。这样的话我们只要也派出小队精锐就能够守住。 但假如鬼子不知道这条路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了。” 参谋的话还没有说完,杜兴邦的眼睛就已经亮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在这里布置一路奇兵?” “没错,当然卑职不建议主动出击,毕竟这条路无论进出都殊为不易。但是假如围绕山口展开激战的话,这里将是很好的火力支援点。” 参谋的话说完,杜兴邦连忙找出了有关这条小路的详细情报,待看到这是一个倒喇叭口形状,且两旁长着茂盛的枯树干草之后,他当时就是眼前一亮。 “在这里布置一挺山炮、一挺轻**、一个步兵班!鬼子不来便罢,鬼子要是来定然要给他们一个好瞧!” 几位参谋听着杜兴邦的布置,在自己的心里也都模拟了一番,最终全都认可的点着头。 就这样,杜兴邦在每一处山口都反复讨论,并尽可能的做出最合理的安排。一场有关山口兵力布置的战前会议,竟足足开了有三个小时!等开完会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将一切都暂时安排妥当,杜兴邦累得也是满头大汗,但脸上却是笑着的。 “谋定而后动,动则必神速。现在告诉池忠顺,人衔枚马摘铃,趁夜行军赶至简庄,然后睡个好觉,天一亮就给我往死里打!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在简庄吃晚饭。” 对于自己这个老兄弟,杜兴邦是不能再放心了,虽然说在太原战场上池忠顺打了败仗,也昏迷了好久,但杜兴邦很清楚这并不是他的责任。这是进入河北之后正经打的第一站,杜兴邦选择了自己的这个老兄弟,他相信池忠顺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 命令紧锣密鼓的安排了下去,一团长池忠顺带着两个营和加强火力足有一千人星夜赶奔简庄。而杜兴邦则在先军走之后走到了阵地上来回的巡视。 来到河北之后,这是他的第一战,他必须要把这一仗打的干净利落,用一个漂亮的战绩会回馈长官。至于和叛徒打的两仗,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两个小时之后,通信班长跑了过来,向他递过了一份电报。 “旅座,池团长回报,他们已经赶至了简庄之外,正在准备隐蔽驻扎,请旅长指示。” 杜兴邦结果电报飞快的看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到。 “没有指示,视情况自己做决策。从现在起关闭电台,这一夜就不要再做通讯,什么时候开打,什么时候再跟我汇报。” “是!” 通讯兵手上纸笔飞快的记好了杜兴邦所说的话,转头回到了后方去做发报。 “旅座,这样可以吗?您不做指示万一要是出了问题......” 李怀珍有些担心的说,敌人是真正的鬼子部队,他还是有些顾虑。杜兴邦摇摇头说到。 “忠顺脚踩的是土地,我手上拿的是地图。具体情况怎么样,他比我更清楚。他可是团长,要是连自己做决策的能力都没有还做什么团长? 鬼子的技术比我们厉害,我铺天盖地噼里啪啦的说一堆,万一被鬼子截获破译了出来,那就什么都打水漂了,现在还是等着吧。” ...... 第一五五章 简庄战事启 获鹿县,警备司令部,还没有彻底醒透的藤野一大早就被士兵给扰了起来。 “藤野大佐,简庄方向发来电报,遭到大队晋绥军攻击,小川中队长请求支援!” 听清士兵所说的事情后,藤野当时就顾不上冲这名士兵发脾气了,接过了士兵手里的电报看了起来,等看明白具体情况之后,藤野无声的放下了手里的电报。 “看来袭击简庄的应该就是晋绥军杜兴邦部了,看来对于这个杜兴邦我们需要重新评定一番,之前只认为他是一个成熟的军官,现在看来这对他还有些估计错误。 我和大人才刚刚商议出对付他的策略没几天,这个杜兴邦就率先发难了。” 藤野走出的办工桌站在挂在墙上的地图前看了起来,简庄比邻矿区,是一个很重要的镇甸,假如失守未来的很长时间他们都将会受到掣肘。 “哪支部队离简庄最近?立刻出兵支援?” 藤野这么一问,他在办公室的属官立刻查看了起来,可说出来的队伍名字却让藤野不甚满意。 “长官,距离简庄最近的是铁路警备队。” 藤野皱着眉头抉择了良久,矿区附近的简庄固然重要,可正太铁路的安全又何尝不重要,冀中的八路军一直在闹腾,他可不敢随便的调动铁路警备队。 “不能动铁路警备队,叫县里的驻军出动,派村上大队支援简庄,记住一定要立即出动,坚决不能给其他敌军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 飞速的下达了指令,藤野又拿起了战报,他要去将这件事情汇报给山县。 ...... 简庄,中队长小川仍然在顽强的抵抗着池忠顺的进攻。即便是面对着人数上五倍的压力,小川也没有任何投降的意思。 其实要说起来,池忠顺这次突袭并不算是一次成功的突袭,他原本是打算先派小股精兵,将简庄日军的外围岗哨一个个的都拔掉。可哪想到这些鬼子竟然如此的警觉,他们刚捣毁了两个明哨,简庄之中的日军就反应了过来,一场突袭战最终还是演变成了阵地战。 “团长,那两挺重**太麻烦了,弟兄们根本就冲不上去!” 听着属下的汇报,池忠顺举起了望远镜看了过去,只见在进庄路口后方二百米地势较高的地方,竟然有两个用水泥造的小型地堡,就是那两个地堡所形成的交叉火力,就足以挡住他们进攻了。 “团长,快点炮火支援吧,那洋灰地堡根本就不怕枪打!” 求援的营长的大声说道,刚才的一波冲锋之下,他手下的一个排就损失惨重,实在是把他给疼坏了,这才会向池忠顺求援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守住阵地,小鬼子都是疯子,千万不要给他们反攻的机会,炮火支援马上就到。” 池忠顺的担心不无道理,鬼子不止武器先进,战斗意志近乎疯狂,而且还十分的傲慢和自大,甚至在他们的观念中一个日本士兵可以胜过几个中国士兵。哪怕是在被围困的情况下,鬼子也敢组织对他们的反攻。 可讽刺的是,鬼子的这种做法在有的时候甚至真的能起到作用,往往鬼子的反攻都是三分靠杀伤,七分靠威吓。就是这种方法,居然就能够吓退己方军人的斗志,硬生生的被鬼子给打破包围圈。 在太原会战之中,池忠顺曾经就吃过这样的亏。知耻而后勇,他今日以五倍的兵力围攻简庄,他必须要比杜兴邦所规定的时间更早的拿下简庄! “侧面掩护迫击炮迂回推进,想办法给我打掉那两个地堡!叫山炮排做好准备!” 四门迫击炮,在二十几个战士的掩护之下,分开从侧面推进,以求进入射程之内后寻找最佳角度炸掉地堡。同时在阵地的后方,二十多个战士开始组装调试起了山炮。眼下形势危急,尤其太原会战上他们晋绥军的损失也不轻,有道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池忠顺出发前杜兴邦也只能拨给他一门山炮。 ...... “旅座,池团长来电报了,电报上说突袭进庄失败,现在正在简庄外围和鬼子激烈的交火。” 临时指挥所内,听着属下的汇报,杜兴邦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 “我早就想到了,凭着小鬼子的军事素养,想成功偷袭他们并不现实,我们毕竟不像八路军擅长夜袭,能做到清晨突袭已经不易。 当然就算突袭没有成功,池忠顺那里凭着兵力优势一样也能很快的拿下简庄,我们这里只要能按照部署成功拦截住鬼子援军,这一战的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 杜兴邦信心十足的说到,这时旁边的一个参谋说到。 “旅座,通过池团长这次突袭失败和以往的作战经验来看,我军在夜间奔袭和作战能力上,确实和八路军有着一定的差距,要是咱们能学会八路军的夜袭战法,抚平这个差距的话,那我们的战斗力就必将有极大的提升。” 参谋的建议显然是入了杜兴邦的耳朵,可随机他就又摇了摇头说到。 “照着葫芦画瓢弄不好会画虎不成反类犬,眼下还是不要想着能偷学人家的绝活了。至于光明正大的学,没有上峰发话就想都不要想。虽然名义上是友军,可还是不要过多接触的好。说这些都是扯远了,还是先顾好眼前的事吧。” ...... 牛金寨,424团指挥部。 “老王,获鹿县出动了一个大队的兵力,这件事你怎么看。” 一个大队一千多人,哪怕是翻个身动静都小不了。就在村上大队刚出了获鹿县城的随后,岳斯良这里就已经接到了消息,连忙召集班子成员进行商讨。 “团长,我觉得这一个大队的鬼子应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情报上说的清楚,鬼子出了县城之后,是坐着汽车从大路走的。这看起来也不像是往咱们这走的路,估计是奔路北去的。” 王双印嘬着烟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岳斯良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了旁边的黄克北。 “老黄,你觉得呢?” 黄克北在团部待了小半年,心明显是沉下来了不少,就连说话也不想从前那么的急躁了。 “副团长说的有道理,从目前来看鬼子的目的地是路北的可能性要大一点,可是在鬼子到达徐庄岔路口之前,这一切还都在两可之间,咱们小心戒备一下终究还是没错的。” 从获鹿到井陉,徐庄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从那里出发无论是路南还是路北都能走的通。 “老黄说的不错,人家抬一抬手,咱们就得用全身的劲儿去应付,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当然,就算鬼子真不是冲咱们来的,也得弄清楚他们到底是要往哪去。好家伙,一个大队的鬼子,别再是那个新到的杜旅长捅什么大篓子了。” 岳斯良笑着说到,接着整个屋里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邸汉明不禁有些好奇的问到。 “团长,我听你提起过几次这个杜旅长。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惜那次我下乡工作去了,没见到他本人。” 邸汉明一说,岳斯良当即笑了起来。 “也是,那次就**他们几个见到了。这个杜兴邦......怎么说呢,第一印象就是刚愎自用,不过看卖相应该也有些个本事。最起码和二鬼子们打的两仗还是不错的吗。” 岳斯良这么一说,几人又都笑了起来,王双印更是笑的被烟呛了一口,等掐灭了烟头之后对几人解释到。 “我可听雷子说了,那次会面这个杜兴邦可是没给咱们团长面子,估计是真记仇了,瞧咱们团长给人家的这评价,人家那好歹可是个旅长,生生让咱们团长说成是草包了。” 王双印这么一说,岳斯良也笑了起来。 “你这个老王,这还同着我面呢就编排上了,我可还没说那位杜旅长还有臭拽的毛病呢。” 岳斯良这么一说,几位又是一阵玩笑。不过笑过之后,岳斯良又正色的说到。 “说归说笑归笑,我对这位杜旅长一点儿可都不了解,万一这位杜旅长真的是个草包呢? 小鬼子此次出动,无非就是几种可能:冲咱们来的,冲兄弟部队去的,还有就是冲晋绥军去的。 要真是冲咱们来,咱们接着也就是了。要是冲着兄弟部队,咱们能支援就支援,能牵制就牵制。可要真是冲那个混成三旅去的呢? 假如这个杜兴邦真就是个草包让鬼子一戳就散,那势必将严重打击咱们这冀中一带的抗日激情。” 岳斯良说完,邸汉明也陷入了深思。 “是啊,他们一个混成旅足有六千人,这可都是抗日队伍的中国士兵啊。” 王双印和黄克北听团长跟政委这么一说,当时都有些发愣,他们还从来没有这样考虑过问题。最后,岳斯良琢磨了一下决定。 “现在给旅长发电报问一问,同时咱们这边的同志也都行动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弄清楚到底是谁那有动作了,至于鬼子的那一个大队,咱们不主动去惹麻烦,但也做好给他们添点堵的准备!” ...... 第一五六章 乳虎出山 “团长,旅部发来了消息,说是在友军那里得到了确认,正是晋绥军混成三旅杜兴邦部发动了对简庄的进攻。” 在王双印将旅部的情报带到了面前后,岳斯良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这个杜兴邦,胆子也太大点了吧,来冀中才几天,他就真敢这么干?真以为小鬼子是泥捏的?尿一冲就散?!” 王双印等人在一旁忍不住偷笑,要知道在他们打南嶂的时候冀中南的其他部队当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团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干?” 黄克北试探的说着,岳斯良扭头看了看他。 “怎么?你的意思是咱们这边打个埋伏牵制下鬼子?” 老黄听岳斯良这么说,权衡了一下之后说到。 “虽然现在咱们团处在休整状态,但补充的新兵也都接受的一定的训练。要是拉到正面战场上肯定不行,但侧面打个埋伏牵制一下也还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按照我的估计,和敌人产生火力冲突的可能性非常低。” 岳斯良赞许的看了一眼黄克北,自平型关西沟一役到现在,老黄的进步是全团有目共睹的。 这也是为什么岳斯良属意黄克北担任团参谋长,要知道424团的参谋部可不是一个养闲人的地方。要是能力不够的话,就算是老资格也不可能执掌它。 “老黄说的好,我估计的也差不多。通知下去吧,把新兵连拉出来见见世面。对了,把警卫排和神枪队也拉出来保障安全。” 岳斯良一发话,大家也看出来团长是早已经做好了打算,整个团部也快速的运转了起来,很快新兵连就被集合起来,整齐的站在了操场上。 “团长,新兵连集合完毕,请指示。” 张驰的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用声音的洪亮朝着岳斯良汇报到。 “很好。” 岳斯良嘴上说着,眼神却是扫过了新兵连中每一位战士的脸,凡是被岳斯良看到的人下意识的都是后背一紧,让自己显得更笔挺。 “估计你们教官已经和你们说了,在我们的防区内进入了一个大队的鬼子。你们是还没有完成训练任务的新兵,上战场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还太早,今天是我给你们求了请,团部里的其他干部领导才同意带你们感受一下面对敌人。” 检阅了一番新兵连之后,岳斯良心中对于新兵们的这股精神劲儿还是很满意了,便面带着笑容开起了玩笑。 尽管在集合的时候,很多人就已经收到了风声,不过在听团长亲口说出这个决定之后,顿时交头接耳了起来,心情全都是兴奋又带有着一丝紧张。 “肃静!” 看战士们开始了交头接耳,张驰当时就喊了一声。在这些新兵中间,张驰这个教官的威望可不是一般的高,霎时间就止住了嘁嘁喳喳的杂音。 “很好,就凭这个已经有资格去战场上转悠转悠了。” 一众干部之中,王双印忍不住暗暗叫了声好,和身旁的一个干事咬起了耳朵。刚才新兵连队伍中交头接耳,张驰一句话出口就瞬间安静了下来,所谓见微知著,在这样的小细节上都可以做到令行禁止,新兵连在纪律性的训练上可见一斑。 “别说,这些个新兵蛋子看着还挺精神。” 操场的另一边,正在做战斗准备的警卫排三三两两的或站或坐,魏铁柱仔细的检查着压在弹夹之中的每一颗子弹,同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对新兵连的队列做着点评。 “新兵蛋子假精神,到了战场上听见枪炮声,能说不拉裤就是好事了。” 雷子却是对这些都没有兴趣,现在的他可以说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排长,上战场的每一个士兵他都要检查一遍,听着魏铁柱的话,他一边检查一位战士的武装带,一边说了这么一句。 “排长,往常大风大浪咱们都过来了,当初咱们跟团长把灵丘县城搅了个天翻地覆,都没看见你这么重视,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雷子不厌其烦的为大家做着检查,一名战士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毕竟是换了新装备,这压死驴虽然好用,可不管咋说还是没有花机关用得顺手。拿着新装备上战场可不能不认真。 还有这次咱们的主要任务是负责新兵连的安全,新兵可是咱们八路军的**,每一个都宝贝着呢。 我刚才就说了,刚参加革命的新兵蛋子,头一次听见枪炮声,别说拉裤,就算是吓傻的也大有人在,咱们可不能马虎。” 那战士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随口这么一问,能牵出雷子这么一大堆的话,听愣不止有这小战士一个人,还有同样在这里的神枪队副队长耿双喜。 神枪队和警卫排一样,也是属于团直属部队,平时这两支队伍的往来也很频繁,喜子和雷子俩人混的也比较熟识。今天听到雷子这么认真的分析问题,耿双喜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走上前掰过雷子的肩膀,盯着雷子那张大脸左看右看,半天憋出了一句话差点把雷子鼻子给气歪了。 “那个......刚才那话是从你嘴里出来的?” “嘿!耿大鼻涕!你小子别看不起人!看咱们有能耐你眼气?我还告诉你!这才哪到哪?再有二年,咱这个学问就是大学生了,等咱们把小鬼子打跑之后,你雷哥我就是教授了,到时候不定有多少学校要请我去当那个教授。” 雷子在这一通胡吹大气,耿双喜说不过他,又一琢磨之前他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无奈的只好挑着大拇指说到。 “得,你厉害,雷教授你在这忙着啊,我那边也还写着文章呢。” “成,那咱爷们儿回见。” “诶,我去你的吧。” 俩人这一抬一夯的又改了说相声了,看的周围警卫排和神枪队的战士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引得远处新兵连的战士们眼睛里面写满了羡慕,参加革命进行训练的这一段时间,就没有人不知道警卫排和神枪队的。 在424团,警卫排和神枪队可以说是最负盛名,像他们这样的新兵更是对这两支略带几分神秘气息的队伍充满的向往。 ...... 苍岩山下,公路上两辆大卡车缓缓的从东边开了过来,在开路卡车的后边,是村上大队全体,人数超过一千的鬼子兵。一千人的队伍,排列在公路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长蛇似的,在加上山路蜿蜒,使得队伍拉长出去了两三个小山头。 “大队长,就在几个月前,我们皇军刚刚和八路军发生了一场战斗,而且具情报显示,直到现在那伙八路军仍然在这一带活动,我们现在走这条路有没有遭遇对方伏击的可能。” 车斗之上,坐在村上大队长对面的辅官谨慎的表达着自己的看法。这个村上是一个很优秀的军人,同时也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即便是平日里走的很近,但辅官说话的时候也还是小心翼翼的。 “你太小心了,八路军确实在这一带活动,但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这一次我们去支援的路上是绝对不会遭遇八路军的伏击的。” 比起辅官的小心,村上本人显得信心十足,放松的倚在车厢板上养神,同时稳稳当当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卑职愚昧,愿听大队长教诲。” 辅官确实很奇怪村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当即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村上微微点了点头,见周围的几个军官也都好奇的看了过来,当即清了清嗓子说到。 “联队长大佐阁下给我的命令是救援简庄,而我们现在走的就是最近的一条道路,虽然这当中会有一段路经过山里,但好在这条路会经过徐庄。 徐庄的维持会长是皇军的好朋友,更可贵的是在徐庄又皇军的驻扎,也就是说到了徐庄之后,我们还能够得到一定的补充。让我们在后半段路仍能保持充沛的精力去支援简庄。” 村上说的头头是道,但辅官和其他的几名军官却一头雾水,因为这和他们的疑问毫无关系。不过并没让他们久等,村上就接着说到。 “这还只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就是我判断在这条路上我们并不会遭到八路军的袭击。 几个月前的那一场战斗,虽然打的很惨烈,貌似是我们皇军受到了重挫,但真实的情况是在两国的实力对比下,是我们损失轻微,而他们却损伤惨重。 虽然他们缴获了很多皇国的先进武器装备,但是他们宝贵的士兵也损伤惨重。八路军最有战斗力的不过就是在中国南方起义时的核心队伍。 核心战斗力一旦损失,没有优秀兵源的八路军,就靠着那些农民?他们根本就没有力气和胆量与我们进行作战。” “大队长博学,竟然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 在村上说完之后,辅官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当即向村上表达了自己的敬佩,其他军官也都是连连点头。 “大队长真不愧是出身于功勋之家的,懂得可真是多。” “那当然,大队长的祖父在上个世纪就打败过清朝人,对中国的了解肯定比咱们多。” 村上享受着众人的奉承,得意的笑了笑,并且决定给这次讲话加上一个漂亮的收尾。 “呵,就算八路军现在有能力他们也不会出兵的。这里是一个擅长内斗的农业国家,八路军是绝对不可能浪费自己的力量帮助晋绥军的。” 这话一出口,立刻就获得了众军官的一致赞同,自战争开始以来,他们见过太多作壁上观的地方军了,对于村上的话自然是毫不怀疑,一时间车上的军官全都笑出了声。 “轰!!!”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让车上的笑戛然而止。 ...... 第一五七章 山路雷声 苍岩山边缘,被临时命名为205高地的斜坡处。岳斯良伏在作战坑中,通过望远镜密切的关注着下方公路上的敌人动向。 “团长,张驰已经带着新兵连全部就位了。” 黄克北从岳斯良身后的战壕里矮着身子走了过来,低声的对岳斯良汇报着, “嗯,我已经看到了,张驰这小子越来越有样子了,这些新兵被他安置的很好。” 虽然说这次带出来的大多都是新兵,但是单从服从命令这一点上,他们展现出来的素质却让岳斯良很满意,在进入各自的待命位置时,几乎全都秩序井然,没有出现多少混乱的情况。 在出发之前的作战会议中,岳斯良就已经说明了,这一次带新兵连出来更多是让他们感受一下真实的战场。如若和敌人发生接触的话,那主力也只能是神枪队和警卫排。所以新兵连都是被安置在了一些隐蔽性较好、有利观察、方便撤离的位置。 ...... 和有几分紧张的新兵连的不同,神枪队这边显得很是放松,在一个草丛深处的狙击位中,神枪队员仇大方略有些兴奋的朝着担任他的副手的二强子说到。 “队长,咱们可是好久没有开张了,你说这次我能拿下几个军官的脑袋?” 神枪手的作战分组往往都是老带新,一个承担主狙击位的神枪手身边往往都跟着一个经验更丰富一些的副位神枪手。 二强子平时更像是一个独行侠,很少会给别人做副位,这次他能给仇大方做副位,可以说是很看好这个年轻人,有几分重点培养对方的心思。 “大方,出发之前我就已经说明白了,咱们这次主要承担的是拖延和保护任务,一会儿你可别胡来。” 听到二强子再一次的郑重告诫,仇大方咂了咂嘴,只得按捺住心里的躁动。 而在远处的另一个伏击位处,雷子则是和二强子一样,在一遍遍的嘱咐着排里的战士们,一旦敌人出现,必须的听从指挥,不得擅自交火。 ...... “团长,你说今天会按照咱们预期的那样吗?” 坑道之中,黄克北心里还有些不托底,旁边的岳斯良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一下。 “老黄,你这是怎么了?身为参谋长确实该思考周详,但也不能瞻前顾后,今天的行动都是咱们在团部商量出来的结果,以前那个叱咤风云的**霸哪去了呀。” 叫岳斯良这么一开玩笑,黄克北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了,“**霸”还是他当初在新军时候的外号,因为他战场上不怕死,性格刚强,还有一身的好武艺,所以大家都叫他“**霸”。 “团长别闹,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其实担心的不是咱们的新兵,甚至也不担心鬼子。我其实是担心警卫排和神枪队的小伙子们。 他们太能打了,我是怕一会儿要真和鬼子动上手了,他们万一搂不住火,真把鬼子给打疼了,索性和咱们大打一场,那就不好收手了。” 岳斯良点了点头,老黄这一番话说的很在点上。战场确实是一个充满变数的场所,手拿武器的战士,一旦沉浸在手指轻勾**就可以躲人生死的快感中时,是很难快速收手的,这也就是所谓的杀红了眼。 虽然作战勇猛是一件好事,但一个优秀的军队必须要清楚作战勇猛并不等同于杀红眼。因为陷入了杀戮的疯狂后,人往往会丧失理智,容易失去判断力。 还是拿甲午战争来举例,当时除了举世皆知的海战以外,清军在高丽半岛上与日军还发生了陆战。在那个时候,其实清军的武器装备并不算十分落后,甚至驻守的清军还装备着日军所没有的**——加特林。 然而在双方的攻防战中,作为防守一方,控制着加特林的清军士兵就是因**强大的扫射能力而杀红了眼。导致在手摇射击的过程中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反而使**因为摇速太快发生了故障。 现在老黄对岳斯良说出自己的担心也是正常,警卫排和神枪队的装备太好了,把他们放在这种级别的战场上可以说是有些火力过剩的,假使一会儿他们稍有控制不住火力的话,很可能刺激到鬼子造成敌人的过激反应。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老黄你现在想的也越来越周全了。要是放在长征之前,你可从来都不会想这么多的。 当然了,二强子和雷子也都不是第一天参加革命了,对于战场上的很多学问,当他还要当咱们的老师呢,我相信他们到时候一定会把控好战场节奏的。” 岳斯良这么一说,黄克北不禁反思了起来,自己是不是对同志有些不信任。这时候岳斯良也看出来了黄克北在给自己施加压力。 “老黄,你放松一点,你不觉自自己有些太绷着了吗?” “团长,说实话,这次我明明就是一个在后面出主意的,可比我自己上战场还紧张。我老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做给别人出主意的活计,一想到战士们可能因为我的失误而出现伤亡,我这手脚都发凉。” 黄克北在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强带着笑,可是岳斯良分明能看到他眼神中的一丝慌乱。 “老黄,别忘了,这一次的战术思想的制定不止是你一个人,还有参谋部;团部大家伙的共同努力。你现在的紧张,并不是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而是对自己身份转变的不习惯。现在的你,正在从旧军人的勇夫朝着现代指挥官的方向转变。” 听着岳斯良的话,黄克北跟着点了点头。这些话,当初在他转为进入参谋部工作的时候,岳斯良就已经和他说过一次。 “好了,咱们的闲聊也到此为止了,再有二十分钟鬼子就要出现在我们眼前了。” 424团的侦察工作,永远都是由素质最高的战士负责,有着这些优秀的侦察兵,岳斯良永远都不担心自己在战场上会变成瞎子聋子。 “程飞,你们那边怎么样,地雷都埋好了吗?” “团长您就放心吧,都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着小鬼子来了。” “好,告诉雷子,有你们在我放心。还有,以后我高低弄来一台无线的,省的你总这么来回的跑。” 岳斯良笑着说到,程飞也是笑着点头,当然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团上说的有一半是气话,无线电步话机就算是在日军那里也是很贵重的装备,***那么容易弄来。 “行了,不说了,下去准备吧。对了,你先去二强子那里一趟然后再回雷子那,把我的话再强调一遍。 今天不是咱们唱主角,为的是给老西儿敲锣边儿,尽量不要打鬼子的指挥官,专挑他们的技术兵种打。” “是。” 程飞敬礼回应之后,撒开了一双大脚就跑开了。岳斯良给他的这个任务可不算轻松,相当于要在十分钟之内,把整个伏击圈跑个遍,将他的嘱咐再强调一遍。 也多亏了是程飞,要是一般人还真的不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当程飞气喘吁吁的跑回到了雷子身边传达了团长的话之后,鬼子的卡车也慢悠悠的开了过来。 “魏铁柱,你小子的地雷埋的怎么样?成不成啊?我看咋没有反应呢?” 卡车开到了预定的爆炸点,却迟迟没有爆炸,雷子低声的朝埋地雷的魏铁柱问到。 “排长,我确定都埋好了呀。要是不炸也不能赖我,都是他妈小鬼子的东西次。” 这下面埋的五颗地雷说起来还是当初在南嶂缴获的,今天伏击小鬼子把缴获的地雷拿出来,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轰!!!” 就在雷子这边刚质疑了一句,下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爆炸。 “炸了!炸了!” 爆炸声让雷子兴奋了起来,从地雷爆炸的这一刻开始,他们拖延鬼子的这个目标就已经实现了一半。少数的几颗地**本不足以给鬼子造成多大的伤亡,但足以让鬼子停下来修车。只要停下来修车,最少也得耽搁半个小时的时间。 当然,这当中的尺寸还是很难拿捏的,选择的地雷威力太小也不成,威力太大也不成。威力太小了,甚至可能都无法给卡车造成伤害;威力太大,使鬼子意识到车修不好了,那就有可能干脆以汽车为掩体就地大战一场。像现在这个样子,炸坏几个轮胎可以说是最合适的。 “八路军竟然真敢出手?!” 车斗之上,刚才那一个爆炸,差点就把村上的屁股给颠成了四瓣。不过村上现在显然没空估计屁股上的疼痛,他万万没有想到八路军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居然真的对他们发动了袭击! “全体警戒,准备战斗!” 刚对八路军进行了一番无情的嘲讽,就遭遇了地雷的爆炸,这让村上感觉自己就像被狠狠的打了两巴掌,恼羞成怒的他发出了野猪一般的嘶吼。 其实不用村上发号施令,在静谧的山路上,地雷的爆炸声太刺耳了,作战素质优秀的鬼子在听到爆炸声的下一刻就警戒了起来。 鬼子矮小的身材,配上三八式长长的枪身,再加上警戒时那压低身体的动作,让小鬼子们显得无比猥琐,然而有经验的军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这当中的厉害。 “......” 然而让村上没有想到的是,当所有士兵都投入警戒状态之后,山路上再一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几声鸟鸣,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 第一五八章 战场节奏 半倚在车厢的一侧,村上的手中紧握着手枪,鹰隼般的眼神透过望远镜就像梳子一样扫视着两侧的山坡。 “怎么一回事?没有发动攻击?” 一声地雷爆炸之后的静谧让村上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很快他就猜测是不是八路军不敢发生战斗,却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自己的部队过去,所以才在路上埋下了地雷。 “哼,懦夫的行为。” 低声的咒骂了一句之后,村上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经过了一番观测之后,村上很快就从口袋里拿出了笔记本,并在上面标注出了几个可疑的位置,派出了十几名鬼子兵去上山侦查。 “那个鬼子大队长有些水平,可惜今天不是咱们搭台,不然必须把他给打掉。” 伪装之后的二强子隐约的看到村上几个动作,接着少量的几个鬼子兵就开始往山坡上走,不由得开口赞叹了一声。这个鬼子军官不是个一般人物,可惜今天注定是不能动他。 自从西沟一战正式和日军作战以来,424团渐渐的也摸清楚了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一只什么样的队伍: 在武器装备和兵役制度上,日军毫无疑问可疑称得上是一支具备近代军事素养的军队。可是在上下级关系和思想上,日军却有着很官僚和很野蛮的一面。 军官的命要比普通士兵的命尊贵的多,如果只是放冷枪狙击士兵的话,或许会激怒日军,但尚不至于让鬼子失去理智。但假如大肆狙杀鬼子军官的话,那最后很有可能会换来鬼子疯狂的用屠杀附**民的方式来报复。 这也就是为什么岳斯良会特意强调,今天重点狙击鬼子的技术兵种,如无必要的话不许狙击军官。 “雷子那边是怎么一回事?他还不开始吗?” 眼睛紧紧的盯着村上,二强子小声的嘟囔了一声。而在雷子的那一边,他现在也正考虑该从哪一个鬼子开始下手。 “排长,还不开火吗?” 草丛后面魏铁柱已经显得有些急躁,雷子反手轻扇了他一下。 “别吵,我这正盘算着呢,山坡上这几个我打谁最合算,又能不叫鬼子看出来咱们的深浅。” “排长,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与神枪队那边不同,警卫排这里是三人一个战斗小组,除了魏铁柱以外,还有一个加入警卫排时间稍短的战士。 听到这个战士发问,魏铁柱当即低声絮烦了起来。 “那是当然,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是咱们能做到知道敌人,又让敌人不知道咱们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不就是先赢鬼子一步?你听我给你讲......” “你讲个屁,给我闭嘴!” 雷子低声吼了魏铁柱一句,同时自己也选好了目标:那是距他们七十多米远的四个鬼子,他们正背对着雷子三人的藏身点,在山坡上漫无目的的搜索着。 “啪!” 雷子最先打中的是四个鬼子离他倒数第二远的一个鬼子,那鬼子背后炸开一个血洞应声倒地不起。 “!!!” 山上山下的所有鬼子顿时都惊醒了起来,尤其是那剩下的三个鬼子,立刻回身半蹲了下来。 “是毛瑟手枪的声音。” 山下的村上听到这枪的声音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芒,接着连下了几道命令:用最快的速度修好卡车;派出一个分队的鬼子在路上排雷;同时再命令迫击炮做好准备。 村上正在下达几条命令的同时,雷子并没有给那几个小鬼子反应的机会,接连扣动手枪**,当先一枪就打中了距离他最近的鬼子,那鬼子胸口绽放了一朵血花,仰面倒在了地上。 “八嘎!!!” 这一次,子弹射来的方向剩下的两个鬼子看的很清楚,矮下身子脚步飞快的就冲了过来。 “啪!啪!” 雷子接连两枪,全都打空了,也就在这时,那两个鬼子也都找到了掩体停了下来,朝他们这边连放了两枪。 “咳咳,呸!” 雷子可以说是相当的弄险,三八大盖的子弹打在了他面前的土地上,溅起的土飞进了他的嘴里,呛的他一阵咳嗽。 “砰!” 就在这时,远处神枪队的战士开枪了。那是神枪队二号狙击位的战士,神枪队和警卫排的战斗小组按照编号互相配合,是这一次的核心战斗思路。 同伴突然后脑中枪,让剩下了那个鬼子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就回头看过去,也就在这个空当,魏铁柱也扣动了**,一枪打中了那个鬼子。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在默契的配合下,他们成功的杀掉了这四个鬼子。 “大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山坡上的短暂交战,辅官通过望远镜同样看的很清楚。辅官此前所受到的军事教育都是教他如何在正面战场上发挥各个兵种的优势,可从来都没有学过该如何应对这种微妙的局面。 “这四名勇士虽然玉碎,但他们让我们了解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山坡上的应该是八路军的小股精锐部队,他们有着不错的武器,而且也受到了一定的军事训练。 他们这次应该就是被派出来通过放冷枪的方式拖延我们的,我倾向不妨在修理汽车的时间里,陪他们玩一会儿,要是活捉到他们,我们一定可以得知有关八路军的重要情报。 刚才四名玉碎的勇士是哪个小队的?告诉他们的小队长,带领整个小队上山搜索,为他麾下的勇士报仇。” “哈依!” 传令兵面无表情的去传达村上的命令,村上则略有些自得的讲述着自己的分析。 “从刚才的枪声中我们可以得到几点重要信息,毛瑟手枪和中正式步枪,这在八路军中可以说是很好的装备,绝对不是普通的士兵能够使用的。 根据他们射杀我们士兵的情况,可以看的出来他们的射击很有精度,可见是受到相当的军事训练,当然从他们选择目标的方式上看,又没有受过系统的专业训练,仍然是停留在精度的最浅显阶段,这也恰恰吻合了八路军的真实水平。 所以根据我推测,山坡上进行伏击的这些人,应该是八路军的核心力量,活捉他们显然对我们更有利。 当然,我们这次行动最首要的目标还是救援简庄,如果他们太过于棘手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对他们进行炮火打击。” 村上这一番“分毫不差”的推测,可以说是正好合了雷子的心思。看着散开以圆弧阵型包抄过来的几十个鬼子兵,雷子心中暗喜鬼子果然咬钩,当即号令一声。 “按照事先计划的来,注意把控好战场节奏。” 说着话,雷子将警卫排正式装备的***放到了一边,双手各持一把保养良好的盒子炮,一左一右的朝着鬼子射击了过去。旁边的另外两个战士也是有样学样,同样是拿着盒子炮进行射击。 “对方真的是很优秀的军人,在这么大的人数差距下竟然还能保持这么旺盛的火力。还有,与他们配合的狙击手也很优秀,尽快完成观测,把那个狙击手给揪出来。” 村上几乎是一直都在举着望远镜,随着战场上的变化来传达着自己的命令。而同时在战场的另一边,有一个人也在干着类似的事,那就是岳斯良。 比起村上是时刻关注着战场上的变化,岳斯良是在尽最大的努力要保持住现在的战场节奏。 “慢慢来,别着急,拖着打,杀死多少人不重要,就这么打下去就挺好......” 岳斯良嘴里虽然这么念叨着,可实际上他更关注还停留在路上的鬼子大部队,看着一个大队的鬼子分散在公路两侧高度警戒着,同时卡车也快要修好。他知道不用再有几分钟,鬼子的耐心就会被消磨干净,快要使用重武器了。 “大队长,车已经修好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快了吗?” 在听到汽**报告车已经修好之后,村上显得很诧异,当时表情有些不正常的看了一眼腕表。 “怎么会这样......好吧,这写八路真奇怪,使用**和迫击炮吧。” 村上有些不高兴的说到,他没有想到这半个小时的交锋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在这半个小时的交火中,山坡上的一个小队成功的又逼出了两三个八路军的火力点,但交战到现在双方却似乎都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 那些八路军在掩体后面都藏得很好,同时又有着不错的火力,在不知不觉间就拖着这个小队交火了半个小时,这让村上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大方,打起精神来,该咱们出手了。” 二强子用手肘顶了顶仇大方的肚子,提醒对方注意着下方的变化。而仇大方早就紧盯准星瞄准着自己预设目标。 “知道了,出不了错。” 公路上,鬼子的炮兵正在进行着迫击炮的调试,可是一名炮兵刚刚支好炮架,一声清脆的枪响传来,那名炮兵的脑袋连同钢盔被一并打穿,倒在了地上。 ...... 第一五九章 伏击尾声 “啪!” 就在这名炮兵倒在地上的同时,远处的一名**手则是趴在了**上。 “快隐蔽!还有狙击手!” 连续的变故吓得村上当时就蹲下了身子,他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中了对面的圈套。不过鬼子的军事素质终归不是吹出来的,轻**手很快就依托着卡车当做掩体进行反击。 歪把子在整体性能上虽然不如捷克式,但在火力和射击精度上也足以对山坡上的雷子他们形成有效的火力压制。 在新一轮的升级交火过程中,神枪手们再次击毙了两名轻**手,但同时也暴露了两个狙击位。同时当鬼子意识到山上的伏兵要比想象中多之后,亦加大了兵力的投入。这让雷子他们的压力瞬间就增大的很多。 “八路军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村上不敢相信的咒骂到,之前他以为山上隐藏的八路军不会超过二十人,可是现在就他的观察和猜测,最少有十个作战单位,同时在暗处还隐藏着十名以上的狙击手。 “难道这是一次晋绥军和八路军联合策划的军事行动?!不行!这么重要的情报必须汇报给联队长!” 心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之后,村上一边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了获鹿的藤野,另一边则更改着战斗部署。 “我现在严重怀疑眼前的对手是八路军的高级军官,甚至有可能就是杀死佐佐木联队长的凶手,我一定要战胜他。” 南嶂一战,可以说给整个华北地区的日本军官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翳。自全面战争开始以来,华北的日军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在占领了太原之后,几乎是所有的日本军官都以为很快就能够长驱直入,将兵锋刺进中国大后方。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八路军的参战,他们竟然在华北地区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尤其是佐佐木联队的覆灭,更是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 “这是第三个了。” 看着准星里的又一个炮兵倒下了,仇大方嘴里数着击杀数字,身上的动作却是不慢,立刻进行转移为自己寻找下一个掩体。 二强子则全程不说话,只是配合着仇大方进行转移。虽然在二强子看来,大方有很多地方都显得生涩稚嫩,但他却没有急着指出他的问题。拐棍早晚都会有折断的一天,一个合格的神枪手,必须要学会独立在战场上生存。 “在十点钟方向有个狙击手已经杀死了我们的三名士兵。” 很快,仇大方就被鬼子的观测员给盯上了。虽说大方每一次射击结束后都会寻找新的的狙击位,但在这种地形狭长的战场上,他的可活动范围终究就那么大。 “哒哒哒......” 在观测员的指挥下,鬼子的**手毫不犹豫的朝着仇大方所在的方向就倾泻了一串子弹。 “我......” 掩体之外的枪声惊得仇大方当时就冒了粗口,同时一阵阵的出冷汗,心想要不是自己及时的找到了掩体并躲好了,现在怕不是被打成了筛子。 “操!队长!” 突然,仇大方想到了二强子,自己是及时躲进了掩体之中,还不知道作为自己副位的二强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刚想要探头看一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二强子严厉的声音。 “别动!老实待好!” “哒哒哒......” 二强子的话音刚落,一连串的子弹就又打了过来。经验丰富的**手很清楚,往往第一波射击杀不死狙击手,但可以借着狙击手观察情况的空当再补一轮射击。 “战场上,活着是第一步,接着你还要明白怎么相信战友。” 二强子嘴里重复着岳斯良说过的话,也不管仇大方是否能够听到,悄悄的顺着乱草间的缝隙伸出了黑洞洞的枪管。 “啪!” 这是今天二强子打出来的第一颗子弹,当然也很可能是最后一颗子弹。可以说是属于二强子的幸运,日军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在中国会遭遇到狙击战,**手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只一颗子弹就击中了那名**手的额头。 “果然如此,这些狙击手是由两个人组成一个战斗编组。” 躲在汽车后面的村上喃喃的说到,尽管已经有了猜测,可他还是惊诧于这些八路军对狙击战有着如此深刻的理解。 **手被击毙的下一刻,副手位置的鬼子兵就推开了尸首接过了**,然而更要命的是不远处准备好对付副位狙击手的迫击炮已经开始了调试。 “轰!!!” 一颗炮弹飞出了炮管,然而鬼子没有想到,在他们对面的可是在南嶂那么艰难的战场环境下都生存下来的狙击手。就在完成射杀的一瞬间,二强子想都没有想就地翻滚,远离了刚才的位置。 ...... 像这样的交锋,在同一时间发生了许多次。坑道中的岳斯良将眉头皱紧,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已经开始出现了损伤。 这一次的伏击阵地被分出了几个部分,新兵都被安置在了最安全,最容易撤离的位置。而岳斯良和其他干部现在所处的则是居中策应的位置。 “火候应该差不多了,这些鬼子现在要是还想去增援,就得留下部分人手断后。不过也要防备鬼子被打出火气,决心留在这里和咱们战斗到底。要真是演变成那样的话,首先组织新兵的撤离。” 这些都是之前就已经考虑到的情况,王双印点了点头说到。 “都已经做好准备了,**那里随时都可以投入战斗。” “很好,**那里先不用着急,局势还没有彻底的明朗。鬼子不可能因为和咱们这一场拖延时间的战斗就放弃简庄,现在咱们和鬼子比的就是一个耐力。” 岳斯良这边是在和鬼子比耐力,可村上这里却急躁的很。尽管已经被打出了火气,但村上还没忘了自己作为军人的本分。他的首要任务是支援简庄,所以他很想用最快的时间、最少的兵力击败路两侧的八路。 “大队长,藤野联队长下达了最新的命令。” 就在村上心中焦急的时候,通讯兵将来自获鹿指挥部的电报递到了他的面前。 在这份电报之上,清楚的写着藤野的命令:“迅速去增援简庄,不要在此地耽搁!” “可恶......这些狡猾的中国人!” 看着藤野的电报,村上不甘的骂到。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似乎山上的伏兵不过就是由少数精兵构成的了,对方就是在赌他们更关心简庄的战事,不会在这里头入太多的时间和兵力。说白了,这伙八路军就是特意来占便宜的。 “大队长,路上的地雷都已经清楚了。” 之前被派出去排雷的工兵向村上汇报到,这让村上的心里更加的恼火,就在排雷的过程中,还有两名工兵被流弹所伤。 “唔......哼!” 不过最终,村上还是生生的把火气给压了下去,恨恨的说到。 “留下两个小队断后,其余的人继续按照原计划前进,轻**手扫射掩护离开。” 山下鬼子的动向自然是瞒不过岳斯良,他看到卡车再次开动的这一幕,当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鬼子坐不住了!公路上的鬼子要走咱不拦着,可留下的鬼子咱们就一个都不放走了!” “今天这一仗打的舒坦,从从容容的揍着他狗日的,公路上一千多号人竟生不敢乱动唤。杀他们多少人不说,咱们先落一个解气。” 黄克北的心情也是一阵大好,虽然说从表面上看这一次的战斗波澜不惊,可事实上中间有好几次都是十分的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葬送掉性命。此刻村上大队离去,显然一切都在按照他们之前所计划的在发展。 ...... 第一六零章 清风山口战斗 清风山口之外,一千多名鬼子铺开了阵势与防守一方的混成三旅势成对峙。 日军的炮火很猛烈,但混成三旅终究阎老西都亲自关注过的部队,各种武器装备火力配置同样也是不弱,依托清风山口的复杂地形和人数优势,一时间晋绥军杜部不止没有吃亏,还在交火中讨到了几分便宜。 “怀珍,山外面的那些鬼子来了有多长的时间了?” 临时搭建作为指挥部的棚子里,坐在石头墩之上的杜宗祥把后背靠在木桩之上,宗祥正是杜旅长的表字,这位素常以士人自居的军人最崇敬的古人就是文天祥,故而才会在从军时为自己取字“宗祥”。 “旅座,这些鬼子已经来了有九个小时了。” 杜宗祥夹着烟卷猛嘬了两口,吐出了一团浓烈的烟雾后这才说到。 “九个小时,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吗?一直都是这一千多人。” 听着杜宗祥这么说,李怀珍那里也是格外的奇怪。 “按照常理来说,简庄这么重要的地方,鬼子不可能不重视。可在我们对简庄开展进攻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二小时。到现在,来增援的也只有铁路沿线的护卫部队。 十二个小时,就算是获鹿县的鬼子步行都应该赶到了,更何况他们还有卡车、摩托车各样的交通工具,怎么会直到现在还是这一千多鬼子和咱们对峙? 难道说是鬼子一开始直到咱们攻打简庄的时候,认为就靠着这一千多人就能打败咱们一个混成旅?!他娘的!要是那样小鬼子可太瞧不起人了!” 李怀珍尝试着猜测了起来,说到最后忍不住跳着脚的骂。 “哈......哈哈哈哈......” 杜宗祥听李怀珍骂着鬼子,突然就笑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轻声的笑,到后来越笑越大声,笑的李怀珍都愣住了。 “旅座,您笑什么。” “哎呀,怀珍,你说咱们是不是贱。之前咱们恨小鬼子打咱们,现在小鬼子反应慢了,咱们倒盼着小鬼子多来点人打咱们。” 杜宗祥这么一说,李怀珍也反应过来了,愣了一下继而也跟着笑了起来。笑了足有一会儿,杜宗祥这才说到。 “不过说起来,小鬼子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去年的时候,咱们刚和鬼子开战的时候,我们这里明明数倍于敌,可往往只是接触一下就溃败而走。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作战素养,我们都要差上很多。 要是按照去年战争刚开始的状态,小鬼子确实有底气狂妄,用一千人来攻打我们这数千人防守的阵地。” 杜宗祥这么一说,李怀珍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旅座,实不相瞒,卑职常常在想。虽然说我们在重型武器上面确实要落后小鬼子,可也不至于在战场打出这么差的战绩。是不是真的自中原大战以来,我们中国人兄弟阋于墙的一场场战争,让我们这些军人都懈怠了。 军阀之间说是战争,有的时候甚至更像是一场场生意。习惯了这种玩闹一般的战争,突然面对鬼子这种强悍的军队,打的我们猝不及防。” 杜宗祥赞同的点了点头,李怀珍的话也正是他要说的话。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战场上的事情同样如此。军阀混战时期的军人都只是军阀之间政治角斗的工具,就算是拿着最先进的德国装备又能够怎样? 当然,对于这些牢骚,杜宗祥也只是在肚子里想一想。他终究是过了愤青的那个年纪,眼下怎么应付过去这场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说了一圈,我们还是要回归到刚才的问题,十二个小时都已经过去了,鬼子的增援为什么还没有到?我们永远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敌人是一群蠢货上。” 听着杜兴邦这样说,李怀珍咂了咂舌顿了顿下巴说到。 “也对,按理说已经交手半年来的时间了,小鬼子也知道咱们不是那么容易打的了,他们又不傻,不至于连个增援都懒得派......” 说到此处,李怀珍的眼睛突然一亮,不过随即就又黯淡了几分。就是这微小的神态变化,也足以引起杜宗祥的注意,他当即开口问到。 “怎么?怀珍,你想到了什么?” 主官已经发问,李怀珍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测。 “旅座,您说会不会是鬼子的增援在半路被人给截住了?” 杜宗祥听李怀珍说出了这样的猜测,当时就摇起了头。 “不可能,我之前也曾经这样想过。可是咱们部队是第一只出太行山的部队,而且近期也没有兄弟部队来到这里。” “旅座,我的意思是说,不是咱们的人。” 李怀珍突然压低了声音,可接着就又遭到了否定。 “那就更不可能了,中央军主力现在都在......” 杜宗祥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看着李怀珍。李怀珍这边轻轻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八”字。 “没错,卑职问的是,会不会是他们......” 杜宗祥被李怀珍这话给逗乐了,笑着摇头摆手同自己的副官说。 “怀珍啊,你怎么能这么想?实话说我压根就没往他们八路军这边想过。整个铁路两侧,八路军的部队就那岳某人424团一部,上次在南嶂见面的时候,我那么不给他面子。难道你就真的相信这世上有以德报怨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不信。” 事情让杜宗祥斩钉截铁的这么一说,李怀珍不禁同意的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确实,那次在南嶂城的二人见面中,杜宗祥是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岳斯良。当时不说别人,就算是身为部下的李怀珍都暗自觉得杜宗祥有些过分了,更何况是岳斯良本人。这样一想,似乎岳斯良真的没有给他们帮忙的理由。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管他是什么理由,咱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别管敌人多少,从哪来的,咱们都得告诉他们此路不通!只要坚持到把简庄给拿下来,咱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想了一圈发现也没有找出理由,杜宗祥素来又不是自扰的庸人,既然没有找不到缘由,那就不去想它。 “旅座,动了,山口外面的鬼子动了!” 正在这个时候,李怀珍注意到了鬼子的阵地发生了变化,似乎是又要组织新一轮的进攻。 “通知弟兄们准备战斗!我有预感,这回小鬼子估计是来真的了。” 说着话,杜宗祥离开自己的位子,朝着最前沿的阵地走过去。 “旅座?!您可不能到前面去,鬼子的炮很厉害,会伤到您的。” 李怀珍急忙劝到,要知道之前太原会战之中杜宗祥就负了不轻的伤。战场上的枪炮可是不长眼睛,它可不会因为你是大官儿就对你手下留情。 “不碍事,咱们修筑的工事哪有那么不结实?要是防御工事连我这个旅长都保护不了,那我就算是待的再往后也难逃一个死。” 杜宗祥一句话说的李怀珍哑口无言,再想说什么可就不敢过分阻拦了。就这样杜宗祥在无人敢挡的情况下,来到了第一道战壕之内。 爬在战壕里面,让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地面,将望远镜尽可能的压低观察着鬼子那边阵地上的情况。 杜宗祥观察阵地很快,没用多长的时间他的眼光就略过了前沿步兵阵地和后方的炮兵阵地,很快他就在**阵地上发现了一些猫腻。 “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吧,这次小鬼子估计是来真的。你们看小鬼子的**手,之前鬼子只是用火炮压制,所以在小鬼子放炮的时候**阵地只处于待命状态。 现在**阵地里的小鬼子全都行动起来了,可见接下来定然是要对我们先进行炮火压制,随后就会发起步兵冲锋我们的阵地,这些**就是要给小鬼子火力掩护的。” 杜旅长说的头头是道,一旁的李怀珍等军官连连点头。杜旅长在讲武堂的时候,专门学**就是火炮和**。 说起来,这当中还有一段隐情,他当年在武备学堂的时候,因为资质聪颖得到了一名教员的青睐,而那位吃过洋墨水的教员在火炮和**方面都有着不浅的学识,私底下不止一次给杜宗祥开过小灶。 杜兴邦的推测没有错,在一番猛烈的炮火之后,日军走出了战壕朝着山口混成三旅的阵地推进了过来。 “旅座,您怎么样?!” 推开杜宗祥身上的士兵,李怀珍急切的问了一声。似乎这一次日军果真不是试探性的炮击,四门步兵炮和二十来部掷弹筒交替射击,接连几轮轰炸使山口阵地上再无一个士兵敢往外露头。 很不巧杜宗祥让一颗炮弹的气浪余**了一个跟头,吓得一名士兵当时就扑在了他的身上。 “我还活着,小鬼子这炮厉害。” 杜宗祥长吐了一口气说到,还不忘去检查一下刚才护在自己身上的那名士兵。在发现对方只是晕过去之后这才缓缓的说到。 “快把他带下去,告诉咱们山上的**和火炮,攻击他们的炮兵阵地。战壕里面的兄弟不要把头露出来开枪,做好白刃战的准备。” ...... 第一六一章 山口鏖战 战斗持续了数个小时。 不止是日军,阵地上的晋绥军亦为自己的坚韧而感到了震惊,他们甚至自己都想不到会在白刃战中坚持下来。 将为兵之胆,一支队伍如果没有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就算是再优秀的士兵也发挥不出战斗力。为了让士兵们在白刃战中消除胆怯,杜兴邦选择身先士卒,带着自己的卫队在第一线参加战斗。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李怀珍他们这些军官也不敢让他待在最危险的位置上,在一众武官卫队的保护下,杜宗祥到底是相对安全的,不过就算是这样,白刃战中的晋绥军也充满的斗志,最起码他们知道,自己的旅长就在自己的身边,没有抛弃他们。 “旅座,弟兄们快要顶不住了!” 李怀珍掏出手枪接连击毙了两个鬼子之后,顾不上抹满脸的血,着急的同杜宗祥说到。 “再坚持一下!山口的阵地坚决不能丢!要是丢了,咱们赢了也是输了!” 山口阵地可以说是整个混成三旅的核心,山口的阵地要是丢了,等待混成三旅就只有另个结局:要么是被堵在了清风山里,要么就是被打散。 若是那样池忠顺那边就算是把简庄给打下来也没什么意义,杜宗祥根本就无力再去接管简庄。 杜宗祥是老行伍,早在布置阵地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他这么做其实就是在赌,他要把自己的退路全都给堵死,效仿破釜沉舟的方式逼自己和手下的士兵一把。 “坚决不许退!要打就在山口打,一步都不许退!” 杜宗祥大声的吼着,李怀珍点了点头,小声了嘀咕了一句之后猛地扯开了衣领,抽出了两把镜面匣子,连开数枪击倒了两名鬼子。 那边杜宗祥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副官,虽然李怀珍没有说出声音,但他从唇形能看的很清楚,他说的分明是“大不了死在这”。 没有过多的话语,整个混成三旅上下,从军官到士兵,已经顾不上想太多,只要有人倒下了,后面阵地就立刻有人顶上来,总之大家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山口阵地坚决不能丢! “旅座!鬼子来增援了!” 就在白刃战最胶着的时刻,负责观察战场的干部从阵地后方冲进战场之中,来到了杜宗祥的身边,大声的嘶吼着汇报到。 “鬼子增援终究还是来了,要命还是赶在这种时候......” 杜兴邦咬着牙说到,新来的鬼子是哪一支部队?携带什么类型的武器?这些事情他都不得而知,而后方简庄那边迟迟的拿不下来,到时候万一把保定的鬼子也给引过来了,从简庄方向对他们形成合围,那他们这一个旅可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 临汾,晋绥军指挥部之中,宿秉心沿着桌边来回的走,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在阎长官那里保举杜宗祥。 长官司令部派杜宗祥去井陉,最大的目的是为了保证晋绥军在第二战区不要显得太被动,也就是说只要杜宗祥驻扎在一个地方不动,就已经实现了他们的战略目标。 然而让宿秉心没有想到的是,杜宗祥一到井陉,就先是和伪军打了几仗,接着竟然主动撩拨鬼子的紧张神经,竟然动了简庄! 简庄很重要,一旦拿下来,晋绥军在冀中南一带将会占据更多的主动。这是一个看地图就能看出来的道理,然而难的是怎么把简庄打下来。 在简庄那里有一定的鬼子驻守,日军的整体装备水平和战术思想都要比他们高出一截,要想攻下防御工事里的日军,不拿出三倍以上的兵力根本就不可能。 同时,在简庄周边的井陉、获鹿、保定都有大量的日军,如果不能及时拿下简庄,到时候势必就会引起多地日军的合围,最糟的结局就是让混成三旅的几千人全都葬送在清风山。 “长官,收到情报,保定方向的日军似乎出动了。” 就在宿秉心最焦急的时刻,属下又将这样的一个坏消息告诉了他。对于宿秉心来说,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就连踌躇的心思也没有了,狠狠的呆坐在椅子上,半晌嘴里就蹦出了两个字。 “完了。” 宿秉心此时已经不作他想,现在他应该关心的是在杜宗祥部全军覆没之后该如何去跟阎长官解释。 “长官!长官!......”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通讯员嘴里高喊着飞跑过来,烦的宿秉心差点就拔枪。好在宿秉心的副官贴心替他斥责到。 “鬼叫什么?!鬼叫什么?!有话不会慢慢的说?!” 被副官这么一骂,那通讯员连忙吓得噤声,站直敬了一礼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说。 “报告长官,杜兴邦电,简庄拿下来了。” “什么?!” 宿秉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他以为全无希望的时候,简庄竟然拿下来了。嚯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夺过电报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恨不能把纸面给盯透了。 “好!好啊!给杜兴邦拍电报,让他把这中间的事给我仔仔细细的汇报清楚!” “是!” 通讯员急忙打了一个立正后快步跑了出去,留下宿秉心这里直感觉浑身上下都轻了不少。 ...... 清风山口战场之上,一名晋绥军少尉从地上搀扶着杜宗祥轻声的说到。 “旅座,鬼子都退了。” 杜宗祥用力按住肚子上的伤口,哼唧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示意对方扶起自己,同时还不忘问自己副官的下落。 “李怀珍怎么样了?是活着还是死了?” 那少尉连忙往远处看,就看见在远处有两名士兵抬着担架,在担架上躺着的正是副官李怀珍。 “旅座,李副官还活着,只是负伤了现在在担架上。” 杜宗祥咧开嘴笑了一声用力的说到。 “活着就好,扶着我过去看看他,这小子之前可是抱着丢了命的心思,他这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那少尉搀扶杜宗祥往李怀珍那边走过去,躺在担架上的杜宗祥当时就要起身。 “躺着,负伤了就别动。” 李怀珍哈哈一乐,满不在乎的摇着头说到。 “不打紧,我就是腿上让鬼子的三八式给钻了个眼儿,旅座,给您这个,难得最后让我逮着一个佐官,他的军刀让我得来了。” 说着话李怀珍献宝一般的将怀里抱着的一把指挥刀递到了杜宗祥的面前,杜旅长接过军刀,又抽出了一截端详了半天。 “好刀,收下了,安心养伤。” 在李怀珍的胸口拍了两下以示赞许,杜宗祥看着日军撤退的方向长出了一口气。实话实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险了。 从清晨池忠顺对简庄发动攻击,到将近落日拿下来。他们在清风山口阵地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想到这里杜宗祥暗道了一声侥幸,多亏了鬼子的增援来的那么晚,不然今天的结局如何还真没人知道。 “旅座,您在看什么?” 搀扶着杜宗祥的军官好奇的问了一声,杜宗祥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和他说这些,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你们团长在哪呢?我要嘉奖他,在最后关头他的指挥很有用。” 那军官听到自己的长官被夸奖,当时与有荣焉的笑了笑,当即回答杜宗祥的问题。 “您看,我们团长不就在那边,最后关头可是我们团长亲自带的突击队。” “嗯,我也看见了,扶我去见他。” 年轻军官领命搀着杜宗祥上了一道土梁,陈继广此时正坐在土棱上任由军医给自己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旅座!” 见到杜宗祥走了过来,陈继广当即示意军医闪开,猛地站起身打立正行礼。 “好了好了,负伤了就不用这么多虚礼。” 陈继广那**皮的刀削脸当时浮现出不在乎的表情,咧开嘴一乐声音洪亮的说到。 “为国抗战,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杜宗祥眼前一亮,大手重重的按在陈继广的肩膀上摇晃了摇晃。 “这话听着提气,有股子虎劲儿!这回可是多亏了你带着突击队上了,不然我没准就死在小鬼子刺刀下面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听杜宗祥这么说,陈继广当时就无措了起来,连连摆着手说到。 “可不敢当,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杜宗祥抬手止住了陈继广的话。 “你效死杀敌,就应该得到嘉奖,不用说了,等咱们进了简庄安定下来之后,我一定要嘉奖你。” 拿下简庄可以说是大功一件,杜宗祥也是有些高兴坏了,对于战斗中立功的陈继广就不住的夸了起来。 这个陈继广是在榆林休整之后才加入到杜兴邦的麾下的,当时杜宗祥手下的三名干将又两名负伤,还有一位王盛武则是失踪了,故而才补充上来这么一名军官。 一开始杜宗祥对于陈继广是有些不信任的,主要还是觉得对方年纪太轻,就怕上了战场不敢拼命。不过他却没有想到,今天在白刃战正胶着的时候,是后方的陈继广临时组建出来一个六十人的突击队,用盒子炮硬生生的打开了局面。 一想到这里,杜宗祥下意识的就开口问到。 “等到了简庄,你的部队想要什么奖励?” 陈继广少有的能这样亲近的和杜宗祥说话,兴奋之下也就有话直说。 “旅座您要不就给我们突击队这些兄弟换一茬正经的德国原厂驳壳吧,今天咱们兄弟拿的可都是大眼盒子,您看他们现在手都累的抬不起来了。” 杜宗祥先是一愣,随后被陈继广给逗的哈哈大笑。 “成,回头就给你们换!” ...... 第一六二章 采访 盒子炮,是中国人给毛瑟手枪起的一个别名。 毛瑟手枪可以说是别名最多的手枪之一了,除了盒子炮,它还有匣子枪、驳壳枪、***、自来得等诨号。 一款手枪能有这么多的名字,也可以说是传奇了。当然,能做到这一点,和毛瑟手枪本身的特质是分不开的。 首先,就是毛瑟手枪那独特的枪型与性能。虽然是手枪,但毛瑟手枪的枪口初速度甚至接近普通步枪的水平,同时这还是一款半自动手枪。 在军阀混战时期,西方国家对中国施行武器禁运,而手枪则不在禁运名单之列,因此毛瑟手枪才有了进入中国的机会。 有着不错的射程和威力、二十发的弹容量,甚至在接上枪托之后能够表现出近乎***一般的火力。 正因为不错的性能,毛瑟手枪大量的进入了中国,而它那特有的木盒枪套也让它有了“匣子枪”或“盒子炮”这样的别名。 盒子炮一进入中国,就得到了各地方军阀的喜爱,在那个时期几乎是同时出现个地方的手枪队,长城抗战时期二十九军的大刀队的战士们所佩带的就是它。 因为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德国方面加大产量不说,国内也出现了多种多样的***型,在这个过程当中,也催生出了好多个别名。 “头把盒子”、“二把盒子”、“三把盒子”、“马匣子”...... 当中,阎老西手下的太原兵工厂所仿制的一七式手枪,因为其口径足有11.43毫米,故而被冠上了“大眼盒子”这个别称。 公正的说,山西仿制的大眼盒子在射击精度和射程上都还算是不错的。它最大的问题就是在重量上比德国原厂重上很多,整个枪显得特别肥大,这导致一七式枪身大,木**盒也比其他型号大一圈,这就使得一七式大眼盒子外观上憨憨蠢蠢的不说,用起来也是又笨又重。 在清风山口的战斗之中,陈继广一支奇兵杀入战场的时候,他和手下突击队所用的枪就是这只大眼盒子一七式。 而在战斗结束之后,陈继广就半开玩笑似的跟杜宗祥提出了换枪的要求。这倒也不算是非分的要求,毕竟在战斗中陈继广确实是立了不小的功劳。 在旅部进驻到简庄,又完成了以简庄为中心的布防之后,杜宗祥答应陈继广的那一批枪就送到了。 看着一把把全新的德国驳壳枪,陈继广的心情一阵大好。这个年头不管是晋绥军也好,还是中央军,只有真正握在手里的枪杆子才是最实在的。他是后到杜宗祥的麾下的,和池忠顺、**光比起来,终究是要差上一些。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更加用命,才能得到杜宗祥的倚重。 想到这里,陈继广便更加督促自己用心练兵,他要让自己的部队成为混成三旅最能打的部队。 ...... 就在陈继广练兵的过程中,一辆小轿车在两辆卡车的护送下进入了混成三旅的防区,来到了简庄杜宗祥的指挥部。 轿车停在指挥部的门口,司机推开车门之后快步跑到后门打开车门,十分客气的对里面说到。 “左小姐,您这边请。” “谢谢~” 随着一个轻柔的道谢声,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只带着丝绒手套的葇荑,接着是一只小牛皮鞋踏出车外,最后走出了一位丽人。她身穿干练的暗绣花纹小西装,一头乌黑浓密的卷发,小臂上挎着一只精致的绿色皮包。 “左小姐,我们旅座就在里面。” 左含玫微微颔首表示知晓,那士兵也就没再说话转而专心带路。 “旅座,左记者到了。” 指挥部之中的杜宗祥在前一日就已经知道了这位重量级记者今天会来,自然是没有一丝意外的迎了出来。 走进来的左含玫让杜宗祥当时眼前一亮,连忙将手伸了过去热情的说到。 “混成三旅欢迎玉颊先生,能够得到玉颊先生的采访,实在是杜某的荣幸。” 听到杜宗祥这么说,左含玫先是一愣,随即认真的审视了杜旅长两眼之后,才微笑着在杜宗祥的手上轻轻一握说到。 “想不到杜旅长还知道我的笔名,能够让一名沙场悍将所知晓,也算是玉颊的荣幸。” 左含玫是《申报》的名记者,同时也是一个有过留洋经历的女作家,玉颊正是她平时发表文章所用的笔名之一,也是她最有名的一个笔名,杜宗祥能够叫出来这个名字,可见确不是一个不通笔墨的武夫。 经过了短暂的几句寒暄之后,杜宗祥便提议坐下来开始此次采访,这当中杜宗祥也有着自己的算计,玉颊女士的身材高挑比他还要高上半头。堂堂一位旅长,还没有采访自己的记者高,这确实对自己的脸面有些妨碍。 “旅长先生,我还是第一次采访一位军人,您此前有过被采访的经历吗?” 杜宗祥听左含玫这么问,先思索了一下之后才笑着说到。 “想不到文笔犀利的左小姐也能说出这么圆滑的话,倒不如说在从前,是我们这种军阀爪牙入不了您的眼吧?” 当翻开近代史就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政治史和问话史会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两幅画卷。在那个时代某些文化名人的眼中,只要是和军阀沾边的事,就一定是恶臭的,似乎他们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呵呵,杜旅长说笑了,你们是保家卫国的抗战队伍,这些所有的中国人都看在眼里,你们敢为国家拼命的这种精神,是我们很多人都应该学**。” 左含玫心里小小的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杜宗祥的思维竟然这么敏捷,同时他说出来的话也很有攻击性。 “能够得到记者小姐的认可,杜某很高兴,我想我们的采访可以开始了。” 杜宗祥的话让左含玫心里更留了一份小心,她当记者这么长时间,采访了很多有身份的人,无论是政府高官还是商界名流抑或是大教授,很少有能想杜宗祥这样抢着把握谈话节奏的人。 心里将本来计划要问的问题做了些许的调整,左含玫从皮包之中取出了笔记本和铅笔,又看了一下怀表上面的时间,这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杜旅长,据我的了解,贵部在去年的太原会战中曾经和日军发生过激烈的交战。似乎在那一次大战中,您和您的部队遭受了很严重的打击。 对此我很好奇,是什么让您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重新振作起来?而且在贵方整体呈收缩态势的大环境下,孤军深入到太行山以东,积极的同日军交战?” 既然对方是一个思维很清晰同时也善于交谈的人,左记者也就没有采取什么侧面迂回提问的策略,而是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左小姐的问题很犀利,这是两个问题,我都可以做出回答。” 左含玫抬手示意了一个请,杜宗祥开始组织语言。 “太原会战之中我军虽然呈劣势,但不代表我们完全没有一战之力。会战之后我军驻守榆林,一段时间后我们转移到临汾重新整编。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曾对会战做出了反思,才发觉作战过程中有多少指挥失当,只要我们指挥得当绝不至于没有一战之力。况且,国家生死存亡民族存续之际,经受了一场失败就不敢再战,那岂是军人所为?” 杜宗祥用一个反问完成了他第一个问题的作答,让正在记录的左含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杜兴邦又开始对第二个问题作答。 “至于我部眼前的形势......看似是犯了孤军深入的兵家大忌。可实际上,正是日寇猖獗之时,我军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来到太行山以东表示决心抗战的态度。 而且,我可以实事求是的告诉左小姐,单就冀中南一带,抗日武装力量并非是只有我混成三旅一支。” 左含玫听到杜宗祥这么说,柳叶眉轻轻一挑,似乎捕捉到一丝大新闻的气味。 “杜旅长这话应该指的是八路军的力量吧?看起来杜旅长似乎对他们很信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杜旅长对于二次合作持积极态度?” 杜宗祥听对方这么一说心里当时就是咯噔一下子,心想不愧是名记者,只要抓住一点空当就能给人挖陷阱,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因为他无论往哪一边说都有可能说错话,有极大的可能性会被人日后拿来当做攻讦他武器,甚至说的严重些,假如在这里他不能给出一个得体的回答,那就算前程就此断送也不算意外。 想到这些,杜宗祥的头脑飞速旋转,足有半分钟的时间,他才表情严肃的说到。 “左小姐,为了你后面的采访能够顺畅,我想申明一下我的态度。宗祥是一名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打仗,对于政治上的事我不懂,我懂得的就是服从长官的命令。 我之前的回答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事实就是在冀中南地区确实果真存在着其他抗日的武装力量,而且他们同样也是持有着积极抗战的态度。 一个合格的军人,不能对于事实孰视无睹,我只是在做一个中性的叙述。” ...... 第一六三章 徐途远 有了之前的表态,在后面的采访中左含玫就再没有给对方挖坑,转而对战斗过程的一些细节进行了采访。 采访做了足有一个半小时,在这样高密度的谈话下,双方都感觉有些许的累脑筋。 “多谢杜旅长能够给我这次采访的机会,我相信我们下一期的报纸一定会卖的很好。” 轻轻的握了下手,左含玫微笑着说到,杜宗祥也得体的还以微笑。 “玉颊先生的学识令人佩服,和先生的一席交谈,令杜某人受益良多。” 面对杜宗祥的恭维左含玫没有过多的谦虚,这些年她已经受到过太多的夸赞和追捧,时间一长她只当是耳旁之风全然听不见罢了。 “杜旅长,我能问阁下最后一个问题吗?” “请讲当面。” “杜旅长觉得和日本人的这一场战争,我们能打胜吗?” “......” 随着左含玫的这一个问题的出口,整个指挥室内都变得默然无声,所有人都看向了杜宗祥,等待着他的答案。 过了好一阵之后,杜宗祥才斩钉截铁的说到。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因为我们所打的是一场抗击侵略者的正义战争!中国的有识之士没有人怀疑这一点!” “那么杜旅长,我想知道在战胜之后您打算做些什么吗?依然是做职业军人吗?” 听到左含玫这样问,杜宗祥朗声一笑。 “呵,等到战胜的时候,只怕我早就死了。不过这不重要,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加入到反抗当中,胡无百年国运,日本人绝无赢的可能。” 左含玫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波动,但却是在激动的心情下,将对方的话一字不差的记了下来。自从上海沦陷之后,《申报》便一度陷入停刊,现在又在武汉获得复刊,报社上下都认为复刊伊始,需要又振奋人心的新闻。 想到此处,左含玫不由有些庆幸,如果不是她本人就在华北的话,这次的采访机会还真的有可能会让人捷足先登。 采访结束,在李怀珍的陪同下左含玫离开了混成三旅的驻地,待上了自己的车之后,前排坐的随行人员回过头问了一声。 “先生,我们是这就回武汉吗?” 左含玫将手提包扔在座椅上,把写满数页的采访稿从笔记本上撕了下来,交到了那人的手中,随即脱下了高跟鞋揉着脚踝说到。 “老成,你先带着采访稿回武汉,我在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办。” “啊?” 坐在前排的那人听到左含玫这么说,当时就是一惊随后回过头来,长着大胡子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先生,您不跟我们一起回武汉?” 从车内的行李箱中取出一双轻巧的便鞋换上,将头发重新梳理一番扎紧之后左含玫这才说到。 “是老成你自己先回武汉,小陈跟着我还要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 “先生,您是要......” 左含玫摇了摇头,表情和语气都不甚笃定。 “我还想采访一下那位八路军的团长,只是不知能让我得到这个机会。” 听到她这么说,老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这太难了,我们甚至连如何与八路军取得联系都不知道,再说了,就算您能够采访成功的话,见报的可能性也......” “我在乎能不能见报吗?” “呃。” 这不屑的语气让老成顿时一愣,接着就又听后面说到。 “对于八路军这只队伍,我们知道的太少了,我想看到他们真实的样子。现在能不能见报我不在乎,我有义务将真相给记录下来。” ...... 大半个月之后,杜宗祥接受了采访的事成功见报,黄克北拿着报纸哂笑着说到。 “呵!这阎老西!不露脸的事儿有一百件都不会说!露脸的事儿,有一件必说!” 对此岳斯良倒是显得平常心的多。 “春秋笔法,这个时候坏消息已经够多的了,需要有一些好消息来鼓舞人心。打简庄的事,人家晋绥军确实就是唱当间儿的,报纸上夸夸人家也是应该的。 至于咱们,也不是奔着上报纸才去帮那姓杜的忙。我倒情愿咱们部队别出名,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要是出名了,那指不定有多少人盯着你。” 邸汉明这个时候走过来说到。 “团长这话说的对,露脸的事儿咱们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办过了,现在有混成三旅这个高个儿来了,咱们可算得着空当喘口气了。 不过团长,说起来咱们这个新对手可真是不简单,对方似乎更喜欢以柔克刚。 咱们要是再不弄出点响动,在获鹿的那位指挥官可就得当成是咱们好欺负,要得寸进尺了。” 邸汉明这么一说,岳斯良点了点头。 “这个藤野确实不好对付,自从他在获鹿主事之后,虽说和我们没有发生过什么大规模的火力冲突,可这家伙却在各地积极的培养汉奸,使用特务手段搞小动作,确实不好对付,如果有机会最好还是铲除他!” 岳斯良的话音一落,副团长王双印吧嗒着烟袋眨了两下眼睛说到。 “得,团长这一句话就说死了一位。那藤野就算说虚了点,好歹是正牌的日军大佐,那就那么好铲除的。” 听着老王的打趣,岳斯良嘿嘿一笑。 “要不说你王大烟杆儿也就只能当副的呢,除掉藤野这件事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想不出来还是你这水平不够。” 虽然话说的很像吹牛,但团里的人都知道,岳斯良向来说出来的话就得算,他既然敢这么说那就绝对不是**来风。 “团长,这么说您有办法?” 黄克北瞪大了一双圆眼,好奇的问了一句。其他人也全都是用期待的表情看着岳斯良。 “饭要一口口吃,藤野这家伙老谋深算,平时躲在获鹿县里不会出来,全都是通过一条条命令来控制周边的局势。要想除掉藤野,第一步就是想办法让他的命令出不了获鹿县......” 岳斯良这么一说,众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过并没有急着发表看法,而是静静的听着岳斯良的下文。 “当然了,这话说着好说,可做起来就不简单了。就在咱们休养生息的这几个月,藤野在整个获鹿、井陉、石家庄......培植了大量的汉奸。这些汉奸爪牙,要想短时间内全部肃清不现实。不过我们可以有侧重的,树立起来几个铁杆汉奸,先拿他们开刀。” 话说到这里,邸汉明渐渐的明白了过来岳斯良是什么意思。 “团长,你的意思是先拿徐途远开刀?” “对喽。” 岳斯良拍了一下巴掌,表情转而变得很严肃。 “在进入三八年之初,这个徐途远就主动投靠了日本人,当了维持会长之后,他又积极的去给小鬼子征粮,帮小鬼子宣扬王道乐土思想。可以说他徐途远就是藤野的左膀右臂,这样的铁杆汉奸,没什么好说的,坚决铲除!” 邸汉明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就皱紧了眉头。 “徐庄......” 徐庄现在变成了鬼子的一个据点,里面足有二百个鬼子,而且现在徐途远凭着维持会长这个身份可以说是飞黄腾达了。不知道也从哪里弄了一辆小汽车,出入都有汽车接送,就算是刺杀也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 “徐庄对鬼子这么重要,现在藤野全靠徐庄来做东段正太铁路的支撑点,一定把徐途远给严密保护起来,除掉他的难度也不小啊。” 岳斯良拍拍邸汉明的肩膀,微笑着开导着对方说到。 “就算保护的再严密,那徐途远也还是个人,只要是个人就得有背着人的时候,他还能不吃喝拉撒了?我已经派出我们的同志去调查徐途远了,肯定能找到机会。” 团部内的众人听着岳斯良这么说,倒也认可了他的观点。不过在心底还是觉得特种手段对付鬼子汉奸不现实,况且作为正规军他们每天要考虑的问题肯定不能尽是这些,又聊了几句之后便转向了别的话题。 ...... 至于徐途远,作为被424团盯上了的人,他自然是想不到自己已经上了必杀名单。不过徐途远也不傻,也知道当汉奸是一件多遭恨的事情,所以在当上了维持会长之后,徐途远不止为自己订做了一辆小汽车,还请了两个武林高手来当保镖。 井陉可不是大上海,也不是天津卫,没有十里洋场,也没有花园洋房。汽车对于井陉来说,还是一个十分稀罕的东西。小汽车在那说是公路,其实就是平坦些的土路上一开起来,简直就是尘土飞扬,看起来就是四个字:不伦不类。 当然,对于这些徐途远是不甚在乎的,或许在半年多之前他是在乎的,可现在的他真的是不在乎。 当了维持会长之后,徐途远才愈发感觉到原来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借着日本人的威势他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前一段时间他又随着火车去参观了太原,看到了鬼子那****的强大,所以,现在的徐途远可以说是认定了跟着日本人走一定不会错。 为了和日本人走的更近,今天晚上徐途远决定在徐庄最好的大饭馆子,宴请日军的中队长森五郎。 ...... 第一**章 新的阴谋 形容这大半年来徐庄的变化,用天翻地覆这个词可以说再恰当不过。 这里原本不过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小村庄,在这井陉、获鹿一带平平无奇,要说哪有什么个别的,那无非就是挨着一条铁路。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日本人这么一来,尤其是在日本人打下了山西之后,这条铁路一下子就金贵起来了,日本人需要这条铁路往东边云煤、往西边运兵。守着这样的一条铁路,徐庄在日本人治下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了起来。 尤其是在徐途远出任了维持会长之后,得说这徐家在这一带还是颇有几分人脉的,随着徐家倒向了日本人,许多商人地主也都接二连三的当了汉奸。 日本人也不是傻子,尤其是藤野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他对花花轿子人人抬的道理很清楚,所以在藤野这里,对于倒向他们的汉奸不止没有敲诈,相反还给他们各种优惠,请他们在徐庄置产业,做生意。一时间,徐庄的“汉奸经济”居然还“繁荣”了起来。 所谓“繁荣”倒是“繁荣”,可细看之下就能看出不小的端倪,沿着街道两边开的尽是些勾栏、烟馆、苦力行这类要不就是卖力气装卸火车;要不就是供人玩乐的买卖。 当然要说开的最好的买卖,那就一定是大饭庄子老隆兴了。日军虽然可恨,但还是要说他们服从命令的纪律性,日军里是不允许抽鸦片烟的,所以烟馆对于鬼子可以说没什么吸引力。 青楼勾栏虽然好,却也没有天天去的道理。这样算来,似乎也就理解了老隆兴生意好的原因了。当然这也得说老隆兴的掌柜会做买卖,他们家的饭确实是好,而且这老板也确有几分魄力。 在其他家还没下定决心在徐庄开买卖的时候,他愣敢盖起来三层高的酒楼,单说就这么大的酒楼摆在那,俱足够吸引人眼球的了。 还有就是靠着和徐家的好关系,但凡有什么事情谈什么生意,徐家人就爱把人往这里领,时间一长这老隆兴的名气自然也就打响了。 此刻时间刚有晚上五六点钟,正是饭馆上人的时候,老隆兴的门口便停住了一辆黑亮亮的庞蒂克小汽车。门口撂高儿的伙计老远就认出了徐途远的车,当即示意跑堂的去告诉掌柜,同时自己也迎了上去。 “徐爷,进今天可来的早,您订的包间儿可都给您预备着呢。” 徐途远点指了两下这个伙计,笑骂了一声之后说到。 “你小子眼睛可是够贼的,我看你老远就迎了上来,怎么认出的车的?” 伙计听徐远举这么一说,怪眼儿一翻买了个乖,点头哈腰的答道。 “瞧徐爷您说的,您这车可太漂亮了,全井陉都找不出第二辆!小的要是连您的车都不认识,这狗眼不就要不得了。” 一句话把徐途远给逗得乐不可支,拍了拍这伙计的脑袋。 “你小子可真是能说会道,行了,做你的事去吧,我找你们掌柜的。” 伙计应了一声回身接着在门口撂高儿,徐途远迈步就往酒楼里走,正好这个时候掌柜的也迎了出来,双手抱拳拱手施礼,这脸可都快笑成一朵花。 “徐会长大驾光临,老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徐途远托着罗掌柜的胳膊,也是和气的说到。 “罗掌柜,咱们之间都这么熟了,你我就别来这个了。” 罗掌柜也是呵呵的笑,摇头晃脑的说着。 “徐会长这是哪的话,您和老徐爷可都是我的恩人,我的财神爷,老罗我多恭敬都不嫌恭敬。” 老罗的这种态度让徐途远很满意,几句寒暄已毕他这才开始说正事。 “咱们之间说这些就远了,正经的今天我订的席准备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出问题,要知道我今天请的可是森五郎中队长!” “您放心!您亲自交代过的事情,我怎么敢怠慢?要不您亲自检查一下?” 徐途远抬手止住罗掌柜。 “那就免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就先不上去了,在这儿等着森五郎中队长来了一起上去。” 徐途远很聪明,他很知道能有现在的权势是来自哪,所以并不会因为身边人的吹捧而膨胀。 没有用他多等,十分钟之后鬼子的摩托车就开了过来,森五郎一身戎装从车斗上下来,没有用伙计接引,径直甩开大皮靴就走进了酒楼。 “徐桑!!!” 森五郎的性格很张扬,说话很大声,做事也很雷厉风行,就算是笑起来也比别人夸张。 “哈!森中队长!” 徐途远不是第一次和森五郎打交道,对方的性格喜好他也早就清楚,当即用同样夸张的打招呼方式走过来,俩人很用力的拥抱了一下,又都在对方的后背上拍了两下。 “徐桑,你总是这么的客气。这里的饭很好吃,今天我很期待你又会请我吃什么样的菜。” 二人分开之后,森五郎一本正经的说到。这森五郎表面上看粗枝大叶,可内里的心思却不简单,他自然清楚徐途远是藤野长官很倚重的人,而对方今天绝不是单纯的请他吃饭这么简单。只是这也事情就不需要弄得所有人都明白,索性就装成一副两人交情很好的样子也没什么。 两人在楼下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留给一楼众多的客人两个上楼的背影。 “咱们维持会长和日本太君的交情可真不错。” “那是,你没看见?能和日本人拍肩膀,那是多大的威风?!” ...... 一楼的一众食客七嘴八舌的说着,而在三楼之上的雅间之中,徐途远和森五郎两人各自落座,几番寒暄之后森五郎这才开口说到。 “徐桑,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在军营里面说,非要来到这里?要知道这里人太多了,很不利于保密。” 森五郎首先表达了自己的些许不满,在他的心里整个徐庄现在也只有一个徐途远还算可以信任,剩下其他所有人都只是被统治者。 “中队长此言差矣。” 徐途远笑着为森五郎斟了一杯茶,待斟罢了茶之后徐途远坐稳之后才又认真的说到。 “中队长,中国是一个讲人情将体面的国家,有些事只能在这种充满人情味的地方谈。实不相瞒,藤野太君之前吩咐我的事情,就凭我自个人的能力很难完成。 您也知道,前一段时间皇军在简庄和晋绥军打了一仗,藤野太君的态度是对于晋绥军也好,八路军也好,最好的办法还是策反招安。” 徐途远这话一出口,森五郎用力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之后说到。 “我知道,皇军目前在山东集结了重兵和中央军交战,我们这里的兵力确实不是很充足,晋绥军混成三旅兵力很多,藤野阁下主张用怀柔的手段对付他们。” 听到森五郎这么说,徐途远这才一拍大腿。 “着啊!中队长,要想怀柔策反,怎么策反啊?不得是笑脸相迎的谈?人家那也都是一方的军队长官,现在跟咱们皇军还是敌对着的,能冒着危险进军营跟您谈吗? 徐庄离那简庄可是不远,现在那带着那么大一堆晋绥军,咱们徐庄的老少爷们儿可都是心惊胆战的,就怕晋绥军打过来。 藤野太君将和晋绥军接触的任务交给您了,还要我从旁边协助,我不能干拿着藤野太君给的俸禄不干事啊。” 徐途远说的这一番话,森五郎还真是听进去了,经过半年多的共事,徐途远也和森五郎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你说的有道理,那应该怎么办?” 看到森五郎这个自视甚高的日本人会耐心请教自己问题,徐途远心底不由得一阵畅快,可是他不敢将这样的心情显露出来,连忙将姿态放得更低说到。 “现在那个晋绥军的部队不是在简庄吗?而在简庄和咱们徐庄中间,马庄不是还有黄团长的一个团吗,我的意思是先打听清楚怼在黄团长脸上的是晋绥军那支部队,指挥官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归顺咱们的可能。 在打探清楚这些事情之后,可以先让黄团长去谈,都是中国人话也能说的明白。要是谈的不错再由您出面去谈。实话实说,我的身份就是太低,我说什么人家也不会信。” 话说到这里,森五郎明白徐途远的意思了。是希望自己最起码在态度上演出一种平易近人的姿态,不至于给人一种不可亲近的样子,再吓跑本来能够归顺的中国人。 “唔......我明白了。徐桑,你不止聪明,也很会说话。我甚至觉得你要是当军官,肯定会比黄做的更出色。黄那个笨蛋!让他做事始终都是慢吞吞的,不如我向藤野长官建议,让你代替黄做这个团长好了!” 两人嘴里的黄团长,就是最近任命的井陉治安团团长黄太,这个黄太原本是西北军官,是七七事变之后投降日军的第一批军官。只不过这个黄太实在是级别太低,也没有什么名气。 日军在审查一段时间后也就随便给了他一个职位,前一段时间正赶上齐燮元提出了组建治安军的想法,寺内寿一那里对于这件事实际上一直是兴趣缺缺,索性也就全都抛给山县勇男去弄了。 山县勇男对于治安军的事情很上心,甚至想要打造出来一支战斗力强悍的“新皇民军队”,而他的这个想法也得到了齐燮元的认同,只是从头打造一支部队的难度很大。因此,为了应付现有的局面,两人才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临时组建一批“治安军”。 这个黄太就是这样的产物,虽然当初也带过兵打过仗,可实际上黄太的军事素养并不高,担任治安团长之后,和晋绥军有过几次交火表现都很差,以至于森五郎都生出了让徐途远接替的想法。 森五郎的意思是给徐途远升升官,可惜在徐途远的心里是一点都看不上这个位子。 ...... 第一六五章 说客 在徐途远看来,那治安团长的活儿就不是人干的。 从表面上看治安团长似乎官不小,可徐途远心明眼亮,在日本人面前你做多大的官都是个屁,只有能和日本人打进关系的职务才是好位子。 那治安团张整天带着一群蠢兵和人拼命,隔三差五被日本人叫到身边也多是训斥一顿,这样的职位哪有他这维持会长来的舒坦?天天也不用和人拼命,小汽车坐着,小洋房住着,没事儿和日本人打打交道,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逍遥。 所以现在一听森五郎说要推荐自己去做什么治安团长,徐途远想都不用想立刻表示拒绝。 “中队长拿我开玩笑了,我知道自己就是嘴上的本事,要说带兵打仗我根本就是纸上谈兵,要是坏了皇军的大事我就万死莫赎了。” 听出来徐途远的决绝之意,森五郎也就不再强说了,又一想自己也确实有些**了,这个徐途远连兵都没当过,如何能担任一个团长?也是黄太那家伙过于无能,以至于他都生出保举徐途远的心思了。 “哈哈,徐桑,你不要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今天请我来的意思我明白了,要是想让人们愿意和皇军合作,皇军就得首先做出和蔼可亲的姿态。 唔......你说的很有道理,人不能只有强大的一面,既然是维护治安,那就要有亲民的一面。徐桑,要不一会你跟我下去给大家敬个酒?我也是要与民同乐的嘛!” 徐途远听森五郎这么说,顿时一阵心情愉悦。 “中队长这话说的太对了!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对咱们放下戒备之心,咱们才好使用......” “特务手段?” 森五郎试探的问到,徐途远笑着点头,同时又拍了两下手,示意可以上菜了。 ...... 徐途远和森五郎在老隆兴密谈之后的一个月,简庄指挥部十里地之外的红树坡,陈继广部的军营内来了一名说客。 “兄弟给陈团长请安,这些都只是兄弟的一些见面礼,还望陈团长笑纳。” 说着话那说客让随从打开了提着的皮箱,取出来一封封红纸包裹的银洋。说客随手拿起一封,双手用力一掰,一块块银亮亮的大洋蹦了出来。 大洋发出了镗啷啷清脆的声音,屋里的一众亲信全都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只有陈继广不为所动,略微扫了一下桌子上的大洋。 “呵,一出手就是两千块大洋,不知道你背后是哪一位老板,出手这么阔绰又是想让我做点什么?” 见两千大洋摆在眼前,陈继广连眼皮都不抬一下,那说客心里不由得一颤,连忙抱拳拱手自报家门。而就在他抱拳的那一瞬间,陈继广分明看出来这人手上满布的老茧。 “不敢隐瞒陈团长,兄弟我是治安团黄团长手下副官**,今天冒昧闯营是为了替我们团长为陈团长稍几句话。” 这**话刚说了一句,陈继广当时就站了起来,一双虎目瞪得滚圆。 “你什么意思?拿这些钱收买我?!想让我跟他黄太一样当汉奸?!” “哎哎哎,陈团长,您别生气,先听我慢慢的说......” **没有想到陈继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连摆手表示请对方冷静。 “哼!听你说什么?!听你教我怎么做汉奸?滚!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话,陈继广就吩咐人要把这个**往外赶。 “陈团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们这也是在救国,您看现在的徐庄简直就是太平盛世,日本人能帮着咱们过好日子......” 听着**这么说,陈继广被气的反而笑了。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当汉奸的好材料,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这个时候陈继广手下的兵已经走了过来架起**和他的随从,**不一定是个好说客,却真是一个尽职的说客,即便是这样的他还在那不停的说。 “陈团长,我们黄团长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咱们相约停火休养生息也好啊!” 陈继广眼皮一翻不置可否,没有说话就是示意士兵将两个给赶出去。 **的声音越传越远,屋内一名亲信这时候试探的问到。 “团长,这钱......” 陈继广斜了一眼过去。 “怎么?两千大洋就把你的眼睛给迷住了?你想要?那就给你了。” 那亲信被陈继广这么一抢白,当时讪讪的笑了两声。 “团长您这话说的,我不就是琢磨着,这汉奸的钱不拿白不拿,这钱咱们拿着给弟兄们改善下伙食,吃顿好的不也没什么妨碍......”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看陈继广一口就啐了过去。 “我呸!我要拿了汉奸的钱,我也就汉奸了!这脏钱花着都怕烂手!把这些臭钱全给我扔出去!一块不少的还给他!” 陈继广摆明了态度,这整整两千块大洋谁还敢动?属下们就算是再眼馋也不敢贪墨一块,只得把这钱一块不少的给装了回去,扔出营外给那汉奸**全还了回去。 “王副官,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随从哼哼唧唧的站了起来,一脸别扭的对**问到。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去了,他妈这差事当的,没办成不说还***挨了几个嘴巴。” 原来刚才**在被叉出军营的路上还不停的叫喊,那几个大头兵见他不老实随手就甩给他几个嘴巴,打的**眼冒金星。 不说**和随从捡上了钱臊眉耷眼的原路返回。陈继广在轰走**之后环视了一遍屋里的众亲信。 “怎么?都心疼了?那你们的意思是我要因为这两千大洋就出卖旅座?列位,咱们可是晋绥军,抗日救国的队伍!旅座待咱们不薄,咱们不能对不起旅座!脑子都给我放清醒点!” 众人听到陈继广的训斥,当时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全都低头表示知错。 这件事本来黑不提白不提的也就过去了,偏偏的好巧不巧怎么就传到杜宗祥的耳朵里。得知了有说客去陈继广那里,杜宗祥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大的事情陈继广竟然都没有向自己打报告。 不过随即他就理智了下来,陈继广虽然没有跟自己说这件事,但他确实把说客给赶出了军营,就从这件事情上来看,陈继广应该是没有反水的心。 但战场之上,敌我双方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在属下是否反水的事情上,杜宗祥不敢又一丝一毫的马虎。思索良久之后,杜宗祥决定亲自去军营看看陈继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了打算之后,杜宗祥轻装简行,只带着几名警卫,骑着快马赶往陈继广所驻扎的马庄。 马庄距离简庄并不远,不过一个小时就来到了陈继广部的营门外,站岗的小兵一见杜宗祥连忙行了一礼,转身就往营里跑去报告。 五分钟之后,陈继广带着一众军官呼啦啦的全都迎了出来。 “欢迎旅座大驾光临,请旅座进营视察!” 一众军官齐声欢迎,杜宗祥摇着摇了摇头。 “你呀,和我还来这套,咱们也好长时间没见了,我这次来是路过,顺便在你这里歇歇脚喝口水。” 陈继广不敢怠慢,连忙将杜宗祥往里边请。进入团部后无非也就是喝喝茶、说说话,之后陈继广就带着杜宗祥对部队进行视察。 一路看了下去,杜宗祥满意的不住点头,陈继广是一个会带兵的人,不止自己打仗的时候敢拼命,就连带出来的兵也相当有战斗力。 “好啊,这就是虎狼之师,难怪那黄太让你打的屁滚尿流。” 对于杜宗祥的夸奖,陈继广谦虚的摆着手说到。 “旅座过奖了,那汉奸手下的乌合之众能有什么战斗力,打他们赢了不算功劳,输了干脆就撒泡尿呛死自己得了。” 这话说的有趣,倒把杜宗祥给逗笑了,乐了有一会他这才收起笑容突然问到。 “听说,前几天有说客到你们这?” 听到杜宗祥如此一问,陈继广心中说到“果然如此”。不过对于这件事他倒是问心无愧,当即实话实说。 “禀旅座,就是那个汉奸黄太派来的手下,给我带来两千块大洋当做见面礼,还没说两句话就让我给轰出去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回头就给忘了没有报告旅座,是卑职的疏忽。” 虽然在来之前杜宗祥就觉得陈继广不是会反水的人,但听到陈继广亲口跟自己说完之后,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但听陈继广话里还有汉奸送的两千大洋,便又多问了一句。 “那汉奸给你送的两千块大洋你怎么处理了?收了?” 杜宗祥会特意过问这钱的事儿,是陈继广之前没有想到的,两千大洋虽然钱数不少,但和杜宗祥这个旅长的身份比起来,就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旅座,您放心,我是决不可能收汉奸的钱。我姓陈的就算是再缺钱花,也不会去收汉奸的脏钱!” 杜宗祥欣慰的点了点头。 “你做的很好,军人要有骨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断然不能因为些许银钱就折了气节。” 见杜宗祥只是拍了拍自己肩膀勉励几句,陈继广多少有些错愕。两千大洋对于一个团来说不算太多钱,但管全团弟兄吃几顿好的还是绰绰有余。 陈继广这一个团虽说不缺这两千大洋,但没有人不喜欢这白得的钱,之前不要是因为那是汉奸的钱。刚才陈继广话里特意说“就是再缺钱花,也不收汉奸的钱”,就是希望杜宗祥可以大方一下犒劳犒劳弟兄,却不想杜宗祥似乎并没有听出来自己的意思,而是直接给滑过去了,这多少让陈继广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 第一六六章 新的挑战 徐庄,据点军营之中。 在得知第一次游说陈继广失败之后,徐途远和森五郎并没有太过于气馁,甚至说他们早就清楚会这样。 多少个中央军或者地方军阀的部队,在一开始接触的时候也是摆出一副很强硬的态度,陈继广的态度可以说不是最强硬的。 “徐桑,按照你之前所说的计划,第一次的招安失败并不重要,只要接下来我们做好日中亲善就足够了?” 森五郎还是有些信心不足,在日本出发之前他满以为自己的中国之行只是负责战争,从来不知道还要学会如何治理地方。 “没错,陈继广那么大一支部队,全团上下小两千人,吃喝拉撒是多大的开销。方圆十几里,就咱们徐庄这里有最大的集市,他们肯定会在这里采买物资。 所以中队长您只要在徐庄继续推行亲善,让晋绥军的人进来,他们看见徐庄的好日子自然人心就会浮动。 咱们让黄太派过去的说客,虽然没有说服陈继广,但好歹还是说出了‘徐庄过太平日子’和‘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这两句话。” “徐桑,这两句话就相当于是给陈继广的心里埋下了**,借着繁荣的徐庄,我们就可以进一步使用特务手段。” 森五郎现在彻底领会了徐途远的计划,现在的他算是真正明白了藤野上官为什么叫他多听听徐途远的意见了,这人的计谋确实很厉害。 ...... 徐庄生意最好的勾栏院门口,两个闲汉正在倚着门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 白日里,青楼妓院没有生意,自然也就允许闲汉在门前卖单儿,要是晚上正上来客人的话,像这种闲汉乞丐自然都是要轰走的。 不过就算是晚上的时候,要是让龟奴打手看见这两个闲汉中的一个,也不会太轰的。 “宝子哥,这段时间又有什么尖纲口要过给兄弟?” 那头发乱蓬蓬好似茅草的闲汉嘴皮子轻轻一动,低声的说着江湖话问着,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 窦天宝眼睛迷离,张着大嘴像是要打个哈欠,伸手当着嘴的功夫快速的说到。 “前几天徐途远和森五郎在老隆兴喝酒,估计没憋好屁。” 那乞丐模样的闲汉听罢点了点头,虽然窦天宝没有说出来还有什么细节,但这个消息已经足够有价值。 “近些日子徐途远和森五郎在搞亲善,说要让徐庄成为整个河北的模范村镇。立心,你小心一点,徐途远那狗汉奸说要弄什么‘街面整洁’,到时候你这副模样就怕在徐庄待不长久。” 刘立心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下之后说到。 “我也听说了,不知道那姓徐的狗汉奸又搞什么名堂,要不成回头我请示一下胡爷爷。” 窦天宝白了他一眼,假装困得迷糊把头靠在墙上。 “这事儿不跟胡爷爷说能行?要是耽误了大事儿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刘立心看着窦天宝这副模样,没话儿找话儿的说到。 “宝子哥,你看这胡爷爷,是你的师爷,也是我的师爷。咱们这也算是师兄弟,要我说你不如跳门吧,我认可你当我师哥,咱们俩要是一起干买卖准能成。” 窦天宝抬腿就是一脚。 “我跟你说这个了?!眼下什么轻什么重不知道?!抓紧的把消息送出去,你说的的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说。” “诶,妥嘞。” 见这么长时间窦天宝终于松口了,刘立心喜的嘿嘿一笑,讨好的点着头揣着手跑远了。窦天宝看着刘立心这副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刘立心是在窦天宝之后又被胡庆松吸收进队伍的,他是一个相声艺人,只可惜到最后刚学成不久,他的师父就害了病死了,留下刘立心一个人无依无靠还没有个一起搭买卖的伙计。 在遇到胡庆松之后,经过层层审查,刘立心最终被安排到徐庄跟窦天宝一同负责情报。在经过几个月的打交道,刘立心越发的感觉窦天宝简直就是天生说相声的材料,要他就这么单纯的变戏法实在是屈才。 所以,刘立心才提出了请窦天宝跟着他一起说相声的想法,并且还想代师收徒,要窦天宝做自己的师哥。 对于改行说相声这件事,窦天宝也是颇为意动,不过就刘立心要代师收师哥这事儿,窦天宝觉得实在不合适,因为整个曲艺行门里就没有这个规矩。 不过后来窦天宝又一琢磨,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大不了入了门之后他也管刘立心叫师哥,故此今天趁着碰头的闲暇之余,窦天宝也就答应刘立心了。 毕竟长期在这勾栏院中变戏法唱窑调总不是个事儿,戏法就那几样,窑调翻过来调过去也就是那几段,等人听腻了自然也就不让窦天宝再演了,可相声就不一样了,这东西新鲜逗趣儿,靠着这个东西打听情报都要便利几分。 ......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 牛金寨团部,在经过层层递进之后,徐庄发生的事情汇报到了岳斯良的手上。得知徐途远和森五郎正在搞亲善,可是把岳斯良给气的乐了。 “你们看,前一段时间刚在简庄吃了大亏,现在这小鬼子就又要搞亲善。小鬼子要搞亲善,就是为了要更容易的奴役咱们中国人,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么搞下去。 什么两国亲善,屁!汉奸信不信亲善我不管,他们就不算个人,可老百姓要是信了,就没有我们发展的土壤了。***要是信了,就一个个的全他妈成了伪军了。 在这块阵地上,我们可不能输给小鬼子。宣传册,宣传队,甚至可以的话,咱们也找记者发出咱们的声音。” 岳斯良笑着弹了两下情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然而在嘬了两口烟之后,又认真看起了情报,渐渐岳斯良的脸上变得没有一丝表情,陷入了思索之中。 “要我看,这亲善只怕不简单,里面估计是大有文章。” 邸汉明端着搪瓷杯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水后说到,他这是刚刚从下面开展工作回来,进入五月份,这天也渐渐的开始热起来了。 “我觉得政委说的没错,你们听说了吗?前几天好像是有汉奸去晋绥军陈继广那里做说客去了。我觉得这亲善里头,只怕是藏着坏呢。” 王副团长这边也是应和着邸汉明的观点,并同时补充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这个陈继广是个硬骨头,那报纸上说的就算不十分真,也不至于敢胡编太多,小鬼子想让他投降,我看是没戏。” 黄克北叼着烟卷儿,笑呵呵的说着。报纸上写那个陈继广在最后关头,带着突击队杀进乱军之中,俨然就是一个斩将夺旗的猛将形象,很对黄克北的心思。 “嘿,我看这意思是老黄还挺欣赏这个陈继广啊。” 王双印一旁凑趣的说着,黄克北倒也不掩饰。 “没错,说实话之前我对这个混成三旅有点看不上,太原会战打成那个样子,还好意思神气?!不过这回那姓杜的一仗打的可不赖,还真敢和小鬼子拼刺刀?! 这个陈继广也不孬,带着几十人拿着盒子炮,能抓住战机在乱军里面拼命,要是这样的好汉子再多一些,咱们何愁打不过小鬼子?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惜死,不患天下不太平,这话是这么说的吧?” 黄克北自从做了参谋之后,难得的捧起了以前总提不起兴趣的书本,说话的时候也好刻意的咬文嚼字一番,可常常会用错地方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嗯,老黄你今天这个词用得对。你现在这学问是越来越大了,不过可千万别只顾念书,倒把这打仗的本事给忘了。” 王副团长一个劲儿的给打趣。众人说着笑着,却发现半天岳斯良一直也没有说话。 “团长?怎么了这是?” 过了好半天之后,岳斯良这才放下了情报。紧接着他腾地一下就起身,快步的走到地图前看了起来,看了好半天之后这才开口说到。 “这个事儿不简单,徐庄离简庄可不远,里那个陈继广的红树坡就更不远,在晋绥军的眼皮子底下搞亲善,偏偏前段时间还有汉奸去陈继广那说降。这两件事要说一点没有关系,我不相信。”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双印这个时候也品出了几分滋味,看着地图上的两地间短短的距离,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咱们和晋绥军是友军,要是他们真倒霉了对咱们也没有好处。看起来最近这一段时间,我们可以考虑拜访一下那晋绥军的杜某。” 岳斯良这样说着,团部里的众人都明白团长这是想给杜宗祥提个醒。而邸汉明则是更关心一开始岳斯良所说的话。 小鬼子要搞亲善,在表面功夫上做得可是一点不含糊。在这条战线上要想战胜小鬼子可是一点儿都不能马虎。 牛金寨这里有所盘算,而红树坡那里却生了新的故事。**再一次带着钱来到陈继广的军营,只不过这次他来的方式,与上次可大不一样。 ...... 第一六七章 **送大礼 “你小子够有胆的,上次我饶了你一命,你竟然还敢来,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看着被押到自己面前的**,陈继广开始有些佩服他的执着了。在骂了这**几句之后,他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将他轰走,反而留着他在这里,想听听他究竟能说出些什么来。 “陈团长大人大量,小的这一次来是替我们团长给您送谢礼的。” **这话说的有意思,同样都是送钱。可这个“谢礼”二字可是着实的有意思。 “**,你这狗东西不老实。大老爷们儿敢作敢当,替小鬼子当说客就是当说客,扯什么‘谢礼’?我对黄太那汉奸有什么恩?他跟我有什么谢可道?” 被陈继广这么一问,这个**突然就来了精神儿,敢情他这还是一个人来疯,越有人看着他,他这还就越使的开。 甩开膀子,往地当间这么一沾,朝着陈继广双手抱拳,故作赧颜的说到。 “唉!我就实说了吧。其实啊,这钱是我们团长给您送的买命钱,是买他自己命的钱。我们黄团长,其实早就有退兵的意思。您陈团长的虎威我们可是都看在眼里,就连日本人都不是您的对手,我们这些乌合之众和您打不就是找死吗? 可是因为有日本人的命令在,我们黄团长没办法只能在马庄跟您对峙。所以我们黄团长就想了一个主意,请您出一次兵把我们从马庄打出去,这样我们黄团长跟日本人那里不就好交差了吗?所以团长这才要我给您送钱来,就是希望您在打马庄的时候手下留情,饶我们这些兄弟一条贱命。” 依照**这么一说,那黄太可是太苦点儿了,简直的苦杏仁都没他苦。坐在上首的陈继广可是不会信这**的一面之词,因为这实在是太像一个圈套了。 不说别的,单从**这一次的方式就看出来高明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找上了他们团在简庄采买东西的小军官,先是好一通塞钱接近了那个军官,等那军官对他放松的警惕之后,他这才又假装了一个什么陈继广老乡的身份。 对那个军官说在老家的时候,曾经受过陈继广的恩,所以要托他给陈继广送礼送信算作是感谢,接着就又是给那个军官一阵塞钱。 那小军官一个月的俸禄也没有多少,哪经得住**这一百大洋一百大洋的给钱?几次打交道就被**给拿下,把**的信和礼物送到了陈继广的面前。 陈继广在看了礼物和信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枪毙了那个采买的后勤军官。可后来陈继广转念一想,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要是不见一面这**的话,他后面肯定还有手段。所以就没有过分责怪这个军官,只是让他下一次出门采买的时候,把**给带回营中。 因为这次**是跟着后勤一起来军营,以至于他这次来红树坡是秘密的,除了陈继广和最近亲的几人以外,就没有人再知道。 **把手段用的这么高明,现在话也说的这么玄乎。陈继广的心里可以说是一万个不信,眼睛转了几圈之后,陈继广似乎是猜到了这汉奸用的是什么计策。 “哼哼,黄太这是想给我用反间计?用这种手段来麻痹我?到时候打马庄我是假打他是真守,然后折损我的兵力?这样的计策也给我用,贻笑大方。” 陈继广自以为识破了黄太他们的计策,一边大笑着说抓起了**送来的大洋,在手上掂了掂朝着**脸上就打了过去。 **躲都不躲,任凭那银洋打在脸上疼的火辣辣的,挨过了陈继广的打之后,这才又满面诚恳的说到。 “陈团长要是不信我说的话,就把我压在您这。临行的时候我们团长说了,不用我再回去传话,也不用定什么日子。只要您一出兵,我们团长立刻就撤出马庄。您要是不信随时都可以去攻击,要是我骗您半个字儿,您尽管拿我的脑袋祭旗!” “这个......” **把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陈继广反而没了主意,似乎眼下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这**简直就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命了,完全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团长,我觉得先不急着下决定,先把他押下去咱们好从长计议。” 正在陈继广的主意拿不定的时候,副官洪玄冰在他的耳边悄声的说到。陈继广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命人先行把**给押了下去。 “你们都说说吧,我总觉得这个事儿有古怪。” 在把**押下去之后,陈继广把胳膊肘就支在桌子上,托着腮帮子纳闷的说到。 “团座,要我看这个买卖咱们干的过,反正对咱们来说也不吃亏。” 一个亲信当时就脱口而出,结果旁边一个亲信翻个白眼说到。 “你说话怎么不过脑子?那出兵是多么大的事儿?再说了要是没有上峰的命令,咱们能随便出兵吗?” 几个亲信七嘴八舌的说着,最后还是洪玄冰说到。 “现在黄太的治安团正和咱们处于对峙状态,出兵打他们也是符合情理的,而且就治安团那个战斗力,咱们就算是真打他们也不怕,估计旅长那边也不会太当回事儿,说穿了这个问题还得看团座您怎么想。” 洪玄冰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心思,刚才**刚把话说完,他就把陈继广的心思给猜个**不离十,通过清风山口一战,和之后又和鬼子或伪军打的几场小仗,陈继广已经显示出来了他的才能,现在陈继广这个团在混成三旅可以说是主力团,不然杜宗祥也不会把他放在这个位置。 而独当一面驻守红树坡的陈继广,现在也有了几分独当一面的样子。所以说,打不打黄太的这种小事儿,陈继广是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的,故而洪玄冰这里才会有此一说。 “嗯嗯......我就是觉得,这个**,和他背后的黄太,是不是有点把自己摆的太低了,他们犯得上和我这么装孙子?就冲他们这个不正常,我就不信他们!” 陈继广这么一说,几个亲信也都跟着点头。其中有个亲信想了想又说。 “是不是因为团座您的威风太大,真的把他们给吓住了?” 没有人不爱听奉承的,陈继广听到亲信这么说,附和了一声“这倒是”点了点头,旋又迟疑说到。 “那也不对呀,他怕我就怕成了这样?那日本人多厉害,他们背靠着日本人,就能这么怕我?” 虽然小胜过一次日本人,可陈继广清楚自己的斤两,知道要是真的和日本人堂堂正正的打,几个自己也不够人家打的。 “团座,我猜呀,这黄太只怕在日本人那就是一个后娘养的。您想啊,一个降兵俘虏组成的伪军,那日本人能看的上?那黄太的队伍咱们也都见过了,说出来也是日本人的部队,可手上的家伙事还不如咱们呢。 这次黄太这么低头跟咱们装孙子,估计是想跟那日本人耍油子耍骨头。这些个软骨头在咱们这边都不成呢,去了日本人那边就成了?只怕不像给日本人填旋,所以就来求咱们假打一场吧?” 最后还是洪玄冰推断了一番,渐渐是安了陈继广的心。 “那这么说,这场买卖咱们是干的过?” 屋里的众亲信对视了一眼之后全都说到。 “干的过。” 陈继广沉吟片刻,又问到。 “钱能收?” 这下众人的声音更笃定了。 “能收!” “团座,这和上次不一样。上次那是想拉您下水的钱,这次的钱是做买卖的钱,这钱咱们挣得干净!” 其中一个亲信掰掰扯扯的给陈继广算出了这么一笔账,陈继广琢磨了一下咬咬牙说到。 “那就干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小鬼子汉奸的钱,咱们拿了也就拿了,正好这段时间弟兄们肚子里头空,这五千大洋给弟兄们改善改善。” **第二次来,出手比上一次还要阔绰,上一次是两千块大洋,这一次干脆带来了五千块大洋。这么大一堆银子,要说陈继广不动心那是假的。 “团座,那咱们什么时候出手?” 洪玄冰这么一问还把陈继广给问住了,眼珠转了两转之后才开口说到。 “兵贵神速,既然这**敢把话说的这么死,咱们今天晚上就去马庄,早点把姓黄的从咱们眼皮底下轰走,咱们这钱也好落袋为安。” 陈继广这话一说完,整个屋里所有人都是双手挑大指。 “高,实在是高!” “行了,别拍马屁了,咱们带上两个营的弟兄去偷袭马庄,留下一个营的弟兄守住军营,还得留神那帮王八蛋有偷咱们营的心思。” 众人这算是见识到了陈继广的精明,就连这种时候还能想的这么细致。 陈继广在没仗打的时候闲着没事儿就练兵,他们这个团的兵军事素养不弱,没一会儿两个营的兵就已经点好,留下一个营看守军营,剩下的所有人趁着茫茫夜色朝着马庄杀了过去。 然而陈继广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带着人出了红树坡军营不久之后,夜色中有几个人影在暗中观察着,在观察了一番之后,这几个人动作迅速的转身离开这里,朝着更深的黑暗之中走去。 半个小时之后,徐庄据点的指挥所里,森五郎看着侦察兵发来的电报。 “徐桑,真的是大出我的意外,陈继广竟然在今天晚上就出兵了,这样也好,我手下的优秀士兵不用更辛苦了。” 对于徐途远来说,森五郎除了中间的几个字,剩下的全部都是废话,他笑着点了点头问到。 “那中队长阁下是怎么打算的?是继续我们的计划,还是趁机偷袭陈继广的营地?” 森五郎摇了摇头,笑着说到。 “徐桑,我是在执行藤原长官的命令。而且我也认为,对于陈继广这样水平的军人,把他拉到我们这边,要比毁了他有价值的多。” ...... 第一六八章 大展雄威 晋绥军的士兵们打扫着干干净净的战场。 说是打扫战场,倒不如说就是在清点一些因为笨重致使黄太没有拿走的战利品。在马庄之前黄太用过的屋子里,陈继广心思不定的站在地图墙前不知道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在两名士兵的押解下来到了这间之前属于他们的屋子。 “混蛋!都干什么吃的?我说叫你们把人请过来,谁叫你们把人押过来的?!” 陈继广一见**依旧是被押着,当即怒声的呵斥了那两名士兵,倒把这两个兵给骂的委屈了起来,刚才陈继广明明跟他们说的是把人带来,他们哪里知道是让他们怎么“带”。 “两个笨蛋,这点事儿都做不好,看不出来眉眼高低!” 这时候洪玄冰急忙出来给打圆场,半真半假的呵斥着两个士兵,同时挤眉弄眼的示意他们抓紧出去,别在这里触霉头。 两名士兵晦气的走了出去,这时陈继广才变了了一副模样,一步就迈到了**的面前,一把就抓住了**的胳膊带有两分歉意的说到。 “唉,王兄弟委屈了,你们黄团长果然是信人。” **当时就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陈团长可是折煞我了,说到底,还是我们团长真心的想和您交这个朋友,只要您感受到我们弟兄的这点诚意,那我姓王的毫无怨言。” 这一番话说的陈继广连连点头,拿下了马庄这算是一场硬仗,黄太留下的缴获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陈继广是一个要里要面的人,虽说分属对立的两方,可受了黄太这么大的好处,他不能装糊涂就这么过去,最后还是留了**一天,好生招待了一番才送他走。 对于这当中的细节,杜宗祥是一概不知的,在杜宗祥那里他只知道的是陈继广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 “这个陈继广还真是待不住啊,忙里偷闲的还跟那个黄太打了一仗,就是他这一仗打的可是太快了,还没等咱们反应过来就已经把马庄给拿下了。” 旅部之中,杜兴邦拿着陈继广的战报,对旅部的一众军官干事说到。 “唉,这个黄太总是混战时期的毛病还没有改,一听见枪炮声就腿软,我看他就像是随时准备好溜了。” 正好来旅部这边汇报工作的池忠顺,在得知了陈继广拿下马庄的消息后,忍不住摇头说了两句。 杜宗祥看着池忠顺这个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国忠(池忠顺表字),这文人相轻也就罢了,咱们这武夫可不能有这样的习气,陈继广作战英勇是咱们抗日队伍的幸事。” 池忠顺听杜宗祥这么一说,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他不过就是说出了心里的真实的想法,可不管怎么说,陈继广确实是打了一场胜仗,他再说这样的话就显得是在嫉妒。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不禁在想要不是自己驻扎在旅部,也能把仗打的这么漂亮。 ...... 杜宗祥他们在旅部的谈话并不重要,而在马庄的军营之外,站岗的兵现在格外的为难。为难的是在营门口停着一辆小汽车儿,而在汽车之中,坐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大姑娘。 “怎么会错,那地址上可是说明白了,就是这里的长官邀请的我们姑娘,我们这才老远的从县城开车过来,现在你叫我们回去?” 开车的人一身青布褂儿,头上戴着一顶厚实的毡帽,说话的时候居然丝毫的不怯兵。不过就看他开着车送姑娘,可见他背后的势力也不小,面对着***也有恃无恐。 “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就在这个时候,巡营的洪玄冰听见军营门口的争吵声,有些不悦的走过来问到。 “洪副官,我......还是让他自己跟您说吧。” 那站岗的兵敬了一个礼之后,一脸为难样子的指了下那汽车。 “你是谁?有什么事?!不知道这是军营?” 那个司机见到军官出来,当即收敛了几分但还是丝毫不怯的拱了拱手。 “这位老总,我是来给咱们长官送人的。一个礼拜之前,您这儿的团长邀请我们的姑娘来军营跳舞,我们大老远的把人送来了,你们怎么还不让进?” “你放屁!” 洪玄冰听那人这么一说,当时气的一巴掌甩了过去,把那人打的原地转了三圈。那人挨了打之后下意识的就要张嘴骂街,可眼睛往前一看顿时骂不出来了。原来是洪玄冰已经掏出了枪。 “放你娘的屁!看清楚了!老子是晋绥军,抗日的队伍!那**的汉奸黄太已经被我们打跑了!识相的赶紧给我滚,不然别怪我的枪不认人!” 看见洪玄冰掏了枪,这穿青褂的人吓得当时不敢乱说话,当即连连作揖就要走,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这小汽车的后车门被推开,传来了一个糯糯的声音。 “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小女子的名声可不好听。” 听到这个声音,洪玄冰当时一撇嘴,心想一个婊子也配提“名声”,当即就像开口讥讽,可当他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可是骂不出来了。 这姐儿穿着贴身儿的小袄,显着该圆润的圆润你,该苗条的苗条;下身是到脚面的长裙,只露出小巧可爱的绣鞋尖儿;再往脸上看漂亮的瓜子脸和妩媚的眉眼儿,头上戴着玉钗下垂珠翠更填几分贵气。 看着这带有几分大家闺秀气质的姐儿,洪玄冰那一肚子的话是无论如何都骂不出来了。 “小女子见过老总,刚才听军爷说您是抗日的队伍,那就是更趁了小女子的心意,要不是鸨儿**迫,谁又愿意伺候认贼作父的汉奸。” 说着话,这小女子竟泫然欲泣,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是把洪玄冰看的好生心碎,他犹豫了一番之后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不要在军营门口哭,这像什么话?你跟我进来,我带你去见我们长官。” 洪玄冰说这话的时候还真不是说他有什么想法,他只是一个副官,可不敢干这种在军营之中狎妓的事,他是想这么漂亮的姐儿,要是没下车也就算了,可下了车就让门口的士兵们都看到了。 要是自己替陈继广回绝的话,那保不齐什么时候这件事儿就传到了陈继广的耳朵里。吃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没有见到的真人长什么模样,那在陈继广的心中就是最美的。 这样一个美丽的姑娘让他洪玄冰给回绝了,那这在陈继广的心中就注定得是个刺,像洪玄冰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干这样的糊涂事?倒不如把这个女人带到陈继广的身边去,让他自己来定夺。 那姐儿听到洪玄冰这么一说,嘴角翘起了一抹甜甜的笑,也没有再上车只是跟在洪玄冰的身后。 洪玄冰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合适,带着这样一个女人在军营里走,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实在丢份儿,可都这个时候了洪玄冰也不好再说重话,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这女人往营里走。 不过这洪玄冰也是足够聪明,知道不能径直的把这个女人给带到团部里,而是先把她带到了陈继广的住处,再独自去和陈继广报告这件事。只是洪玄冰终究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啊就没有想过,这人都直接送到了陈继广的屋里,怎么还可能什么都不发生就出来? ...... 离马庄十几公里之外的老陈庄,黄太对这种安排尚有几分不忿。 “他娘的,那胡小姐我还没得着一亲芳泽的机会,全***便宜那个姓陈的了!真不知道藤原大佐是怎么想的,真刀**的打上一仗我未见怕了他姓陈的!” 其实黄太这说的是场面话,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自己的队伍跟陈继广的比起来,那是根本没法比。可现在这种情况,黄太必须得是倒驴不倒架,要把之前装孙子的责任全推到藤野的身上,坚决不能承认是自己怕了陈继广,不然他这个治安团长在井陉可就没法混了。 “团长,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么这不是为了完成藤野大佐的计划吗?再说了那胡小姐就算漂亮也没说跟天仙似的,而且她一个窑姐儿,那不是谁给钱跟谁?您可千万别有当了王八的心。” 旁边的一个伪军贼眉鼠眼的劝着黄太,却不想倒惹得黄太炸了毛,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我去你妈的!你爷爷才当王八!” “团长息怒,您息怒,别跟他一般见识......狗东西,你他妈也不会说句人话!” **急忙劝着黄太,一边还给了刚才那个伪军一脚,那伪军挨了一嘴巴加一脚,也不敢委屈臊眉耷眼的就躲到了一边,在那边早有别人笑话他拍到了马蹄子上。 “团长,要我说您就别想太多,这日本人没有人心,您就当是冲着徐会长了,这次您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徐途远不好好补偿您一下,怎么还好意思和您见面?我听说那徐庄的欢场可不次于井陉获鹿,咱们不如晚上去徐庄耍耍?” 让**这么一说,黄太的气可算是顺了几分,说白了他还真不在乎一个窑姐儿,只是这个面子他丢的太大了。日本人拿他的面子来给陈继广设圈套,却又对他没有像样的安抚,单这一口恶气就不好往下咽。 “走!去徐庄,吃他姓徐的去!” ...... 第一六九章 无题 “团长,徐庄那边传来的消息,治安团长黄太在昨天晚上在妓院里喝醉了酒,还大闹了一场,弄得跟他一起去的徐途远很尴尬。” 干事小苏将窦天宝传来的情报念给岳斯良听,岳团长手上的事情不停,轻轻点了下头之后又问到。 “还有吗?没说黄太因为什么闹?” 被岳斯良这么问,小苏当时一愣,这才又看了一遍情报说。 “啊,上面说黄太喝醉时喊了几句醉话,都是些什么‘面子丢尽了’,‘日本人不拿他当人’这类的话。” “嗯,以后情报上写了什么,你就念出来什么。既然写在了上面,那就不会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小苏被轻批了两句,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去忙吧,等一会儿这份情报我再看一遍。” 等苏干事离开之后,王双印有些奇怪的问到。 “团长,怎么了?这当中有什么疑点吗?不过就是黄太吃了败仗,心里不忿去徐庄撒气。” 岳斯良迟疑的摇了摇头。 “要知道同样的话用不同的语气说,那当中的意思都是不一样的。情报里看似写了黄太都说了什么,可透过这些话我们却很难推测黄太的心情如何。 一个能投降当汉奸的人,你能指望有多强的荣誉感?打了一场败仗会郁闷成这个样子?要我说这当中必有隐情,只是我们不得而知。 不过好消息最起码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黄太投靠日本人不止并非死心塌地,心中还有些怨气。 只要敌人不是铁板一块,那就肯定有能被我们攻破的漏洞。” 从岳斯良的话里,王双印听出了一丝味道。 “团长,你的意思是说?” “对,这个黄太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不过在接触的时候,不能让他知道是咱们的人。” 到这里岳斯良就不再往下说了,转而开始忙着手头的事情。王双印看着岳斯良伏案跟跟笔头子较劲,笑了一声起身凑过来。 “团长,你这编的咋样了?” 靠着墙那边坐着的邸汉明这个时候回头笑着说到。 “岳大团长出马那自然是一个顶俩,不说别的,前两天团长编的那个大鼓词,就连那老艺人胡庆松看着都赞不绝口。” 岳斯良谦虚的摇着头。 “胡先生那是跟我客气,人家作了一辈子艺,什么没见过?” “不然啊,人家胡先生可都说了,自己干了这行一辈子不假,可要是说编写这种宣传革命宣传抗日的节目,那可就是一窍不通。还说咱们团长不止仗打的好,这笔头子也高明,简直就是能文能武的儒将。” 岳斯良双手举起,朝着邸汉明做投降状。 “政委可饶了我吧,再说下去我自己都信了。现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的宣传队才刚要组织起来,人手还比较少。而且很多艺人的文化水平偏低,眼下急需对我们的同志进行扫盲,新节目的编排的事情要有一部分同志担起来,不能总让我这个团长来写快板词。” 一个统领着将近两千人的团长,每天都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总给下面的宣传队编唱词儿确实不太像话。 “嗯嗯,确实是这样,一会儿我去安排。这方面的工作确实刻不容缓,文艺宣传将会是对抗日寇搞亲善的利器。” ...... 通往徐庄的大道上,五匹快马飞也似地狂奔,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小鬼子口中的模范镇:徐庄。 “大柱哥,咱们一会儿该怎么办?” 马上一名战士略带有几分跃跃欲试的问到,而最前面坐在马上的人则是闷声的说到。 “我不是很清楚,这件事问你小柱哥,团长说这次出门全听他的。” 魏铁柱这话一出口,后面的两个战士都是心中偷笑,转而问向前面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 “小柱哥,说吧,咱们一会怎么干?” “到了徐庄首先得记住了咱们的身份是做买卖的,说话做事都得低调起来,至于应该怎么干这得见到天宝同志之后听他的安排。大柱哥,不好意思我也只是服从团长的命令。” 听着姚栓柱这么一说,魏铁柱在马上一卜愣脑袋。 “小柱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我就是琢磨什么叫我没脑子......” 魏铁柱这话一出口,大伙再也忍不住了,瞬间都爆笑了起来。 在警卫排里有两个柱子,一个是魏铁柱,一个姚栓柱,最开始战士们称呼他们都是叫柱子,可遇到俩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分不清了,最后为了能分的轻就变成了“大柱”和“小柱”。 魏铁柱入伍早,岁数大个子也大,自然而然就是大柱。这次他们出门执行岳斯良分配的任务,本来魏铁柱以为他是警卫排的副排长,那理所应当就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 可谁能想到团长竟然把事情交给了“小柱”,还郑重的叮嘱他了几句,其中就有一句“你的脑筋不如大伙儿灵活,遇到事不许冲动”。而在魏铁柱这,自然就被领会成了团长说他没脑袋。 “我说柱子,你小子还别不服气,小姚的脑袋就是比你快,再说了除了小姚咱们里面也没人认识那窦天宝了。” 说话的正是程飞,警卫排要说不憷魏铁柱的除了雷子以外也就是他了,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说话才管用。魏铁柱在马上还是哼哼唧唧的,好半天才不爽的说到。 “我也不是冲小柱,我就是不服,我这脑子还不够用的?!” 程飞哈哈一笑,毫不留情的说到。 “你小子在现在咱们这几个里头,就是不够用的!” 被程飞这么一抢白,魏铁柱算是不说话了,显然默认了程飞的话。 要说魏铁柱的脑子其实不笨,他就是性格好冲动。而且放在今天执行任务的这个小组里面,他魏铁柱确实脑筋是最慢的了。 为了这次的任务,岳斯良可是慎重斟酌了好久,就派出来的这五个人里没有一个是充数的。 魏铁柱就不用说了,单就综合素质来说他在整个警卫排中都算是最高的,功夫、枪法、马术哪一样拎出来他都不输人。 程飞这也是个能文能武的家伙,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懂发报,文化水平也高。 而姚栓柱能成为岳斯良亲点的负责人,也不是说就是靠着他认识窦天宝,这小伙子虽然刚入伍半年多,可很快就显示出了优秀的作战思维,而且最难得的是他懂得从全局的角都思考问题。 至于小组之中剩下的两个人,邱宝和刘龙也都是优秀的战士。 ...... 一行五人风风火火的到了徐庄,不过他们可没有冒冒失失的就进庄,先庄外二里地外路口茶棚,存上了他们的马。并留下程飞和刘龙两人看马,也是防备着出现突发状况。 姚栓柱、魏铁柱和邱宝三人一身寻常百姓打扮,步行了二里地来到徐庄外的关卡处,很意外的是这个关卡竟然不是鬼子在守,而是六七个伪军。 见到这几个衣服窝窝囊囊,歪戴帽子斜扛枪的伪军,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徐庄据点有二百多鬼子,可是在关卡这里竟然一个鬼子都没有,这真是有点奇怪。 “站住!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看见三个人朝着关卡这边过来,几个伪军立刻就拦了上来,姚栓柱急忙笑脸相迎。 “见过老总,我们哥几个是跑腿的客商,来这边看看做点什么生意。” 姚栓柱这么一说,那伪军头子往后稍了两步,脖子一歪打量了起来。 “跑腿的客商?老子没见过你们这样做买卖的,你说你们是做买的还是做卖的?出门三个人就用光腿棒走啊?不牵牲口也不套车,你们算什么做买卖的?!我看你们就是八路军的探子!” 就在伪军这话出口的一瞬间魏铁柱就要掏枪,电光石火之间姚栓柱身子一拧挡在了魏铁柱的面前,往前抢了两步一把就抓住了那伪军头子的手。而旁边的邱宝也赶忙伸手扯住魏铁柱的手肘,示意他不要冲动。 “你干什么?!你给我放手!” 那伪军头子可没想到姚栓柱这么快,当时就吓得大叫了起来,他身后的几个伪军当时也举起了手中的枪。 “老总,老总,您这是干嘛?快叫弟兄们都把枪放下,我不是说我们是跑腿的行商吗,您想几个跑腿的能有多少本钱?哥仨凑钱做点儿小买卖不容易,本钱实在太小,太多的也拿不出手,这点小钱您拿去买酒喝,也算小的一点心意。” 说话的同时,姚栓柱手上一张票子就递了过去。那伪军头头伸手一捏,竟然是日元的手感,心知眼前这小子很上道,脸上也露出来了笑模样。快速的把钱揣进口袋里,挥手示意几个伪军。 “放下,把枪都放下!你这小子也是,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这是我手下弟兄没有脾气暴的,要不你现在就躺着了。” 姚栓柱假意不住的点头,同时心里不住的翻白眼,心想“你们这没有,我身后可有一位脾气爆的大爷,要不是你爷爷我反应快,你们几个狗日的早翻这儿了。” “行了,做生意就好好进去做生意,别惹事!这年头像我这么好说话的人可少!” 那伪军头子装模作样的训了一通,示意三人可以通行了。姚栓柱不敢耽搁,连声客气都没有赶紧跟邱宝暗使劲儿带着魏铁柱过了卡子。 “嘿!看把这孙子吓得,连句人话都不会留一声。” 姚栓柱听见这个气,心底暗暗咬牙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让这不知死的狗东西好看。 ...... 第一七零章 无形的敌人 和窦天宝见面之后,姚栓柱他们得到了黄太昨天进驻徐庄的消息。 这对于姚栓柱他们来说,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消息。这次出门团长给他们安排的任务是想办法和黄太发生接触,至于接触的方式岳斯良给出的四个字是“文武不论”。 也就是说,岳斯良给了他们极大的自由,是想办法跟黄太攀交情也可以,直接了当的跟踪绑架黄太也没问题。 “最近我发现了一个很蹊跷的事,徐庄的鬼子全都离开了据点,不知道是去了哪里,这里的所有防务全都换成了治安团的人。” 听着窦天宝说出了这个消息,三名战士全都一愣,随后魏铁柱有些不解的说。 “这小鬼子还真是大胆,就伪军的那点战斗力,他们就不怕咱们来打徐庄?” 窦天宝摇了摇头,悉心的给魏铁柱解释到。 “虽然徐庄的鬼子离开了,可这一带护铁路的鬼子却是都在,要是徐庄受到攻击的话,这些鬼子一定会来支援。同时换防来的伪军人数比鬼子多了一倍,要真说起来徐庄并不空虚。” 窦天宝侃侃而谈,说的魏铁柱眼睛发愣,奇怪眼前这位都说是个变戏法的出身,怎么懂得这么多。 “嗯,那要是这么说,我们想要绑架这黄太,还有点困难?” 姚栓柱皱着眉头问到,却没有想到窦天宝摇了摇头。 “不,要在徐庄里面对黄太下手还真的不难。几次打仗这里都没有受到过影响,所以这里平时比井陉还要太平。 再加上这个黄太简直就是一个酒囊饭袋,日本人没走的时候他还能收敛一点,日本人这一出去,他几乎就没在军营里面待过,酒馆、妓院、赌场、烟馆,这些玩乐的地方差不多都能见着他。” “嘿!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这个黄太平时爱去的都是那几个地方,给我们说一下,这样我们也好做计划。” 姚栓柱这么一问,窦天宝想了想说到。 “他常去的地方可是不少,要不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行动吧,我认识黄太,有我在你们不会抓错人。” 听了半天的魏铁柱这时候突然插话。 “可得了吧,窦同志,跟我们在这动动嘴还行。一起去抓汉奸?你要是因为这受伤了我们可担当不起。” 姚栓柱的表情一下变得微妙了起来,盯着魏铁柱看了两眼之后这才笑着说到。 “大柱哥,今天你可是打了眼了,咱们窦天宝同志身上可是有功夫的。当初我送天宝同志回家。在山路上我愣没跑得过人家。” “啊?” 魏铁柱这下可是真没面子了,这没有想到来到这之后说的几句话都说错了,现在他算是有点明白为啥出门的时候,团长要格外的嘱咐他了。 不过姚栓柱想了想之后,却是和魏铁柱一样驳回了窦天宝的建议,只不过他有更充分的理由。 “天宝哥,你还是别跟我们一起行动了,你以后在徐庄活动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是因为我们让你暴露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栓柱这话很有道理,窦天宝琢磨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他还是不死心。 “可是......那黄太你们也不认识啊......” 这下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我们是没见过黄太,可是我们长眼睛了,认识伪军的军装。我们也长嘴了,能够跟别人打听啊。” 魏铁柱这么一说,窦天宝才恍然大悟笑了起来。 “嗨,怪我想岔劈了,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就真的不参与这次行动了,不过你们行动中要是遇到了困难就和我说,我白天的时候在泰和楼卖艺,晚上的失去就去妓院里面唱窑调,除了这两个地方,我一般哪也不去。” “嗯,记住了,天也差不多快黑了,我们这就动身。” ...... 不说徐庄这边几个战士正在策划着如何对付设计黄太,马庄这里陈继广这几日可是好不快活。 那个窑姐儿自打进入了军营之后,陈继广和她足足在一起厮混了三四天。后来在送那个窑姐走的时候,陈继广也是相当大方的给抓过去了一把大洋。反正之前黄太送了他五千块大洋,不是好来的钱花着自然是大方。 其实当天在听到洪玄冰报告的时候,陈继广的心里还是一阵阵腻歪,心想这是黄太召的妓,最后却进了自己的房里算是怎么回事? 所以在骂了两句洪玄冰自作主张之后,陈继广就想去把那个窑姐给轰走。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一进房里之后看着炕上坐着的那个千娇百媚的姐儿,这陈继广就改了主意。 到现在,胡天胡地了几日把你姐儿送走了,陈继广却还在那回味,甚至心中生出这样一个想法,黄太那小子活的可是真他娘的滋润,在军营中还能光明正大的**。 想到此处,陈继广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自己怎么能羡慕汉奸?那岂不是说自己也想当汉奸? “妓是之前黄太召的,钱也是之前黄太给送的,都和我没有关系。” 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陈继广刚想要闭目养神一番,却又听到有人报告门外来了一群人,要见军营里的长官。 “有完没完了?军营也是谁都能靠近的?!轰走!告诉他们我谁不见!” 陈继广心里一阵烦躁的说着,他现在已经有了一种感觉,这一次占领马庄似乎对自己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团座,他们说确实是有救命的大事要见你,而且我看他们穿的模样也都像挺有钱的,而且还带着一大堆的东西。” 听报告的士兵这么说,陈继广有些奇怪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有救命的大事?说的这么邪乎?那叫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陈继广放下了话来,士兵自然是不敢耽搁,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把军营门口求见的那群人给带了进来。 打眼睛看过去,尽是一群穿着体面的乡绅商贾。他们一见到陈继广,当即嘴里一阵“见过长官”的客气着,同时还一个劲儿吩咐身后的随从把手上提着的花红礼品送到陈继广的面前。 “等会!都给我打住!我和你们这些人无亲无故,也从来没有见过,你们给我送钱送礼是什么意思?!” 见陈继广发问,众士绅当中有一个身材富态的中年商贾走了上来。 “不敢隐瞒长官,其实我们几个是本地的地主,平日里手头儿也有点儿生意,挣了点钱不敢独吞,这不是来求长官对我们多多关照。” 这财主话说出来,陈继广顿时有些奇怪的问到。 “自管做你们的生意挣你们的钱,给我送礼是什么意思?我还能抢你们的生意不成?!” 听陈继广这边语气中有些生气,一众乡绅当时吓得脖子一缩。 “长官不要误会,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实在是我们这生意确实要长官的照顾,长官要是不收我们可是真的不敢再干下去。” 那士绅不住的求饶着,这下子可是把陈继广给说糊涂了。 “嗯?你们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陈继广这么一问,众人全都有些讪讪的说到。 “这个......我们卖的是都是烟土。” 乡绅们这一说了实话,陈继广才算是恍然大悟。 世人多只知道中国在近代历史上,是因为英国的鸦片才使得清朝被打开了国门,而清朝人也因为抽鸦片变得骨瘦如柴,才被西方蔑称为东亚病夫。却很少有人知道,到后来清朝反而也变成了鸦片出口国! 国人嗜抽鸦片烟,清廷不止不大力禁毒,反而想着这钱不能光让外国人给挣了,在国内大力推行种植鸦片,跟洋人在**行业上竞争的不亦乐乎,说出来简直是讽刺。 再后来到了北洋军阀时期,民间种植罂粟的行为更是猖獗。袁世凯称帝的时候,爱国将领蔡锷发动了护国战争,可是谁能想到他那倒袁的军费中,有多少是靠买鸦片挣来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卖大烟这种事情,我就是一个***管不着,你们尽管挣钱就是了。” 对于一众士绅的心情,陈继广是理解的。毕竟在军阀混战时期,多少地方的“大帅”“督军”最重视的两件的东西就是军火和烟土。 “陈长官,您要是不拿这钱我们买卖可是干部踏实。烟土这种生意,没有长官的参股,就怕什么土匪民团都想要来吃一口。 所以我们才厚着脸皮求您拿这一成的干股,本来这钱是要送给黄团长的,可是现在他让您给打跑了,我们除了把钱送给您就没别的主意了,对于我们来说您拿了这钱,就算是救了我们的命。” 陈继广简直是如梦方醒,敢情这马庄有这么大的油水。可是这么大的油水,黄太怎么能舍给自己他倒跑了? 看着眼前的一堆钱和礼品,陈继广脑子里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不过很快陈继广的注意力就被一样物件给吸引了过去。 原来是这些乡绅还带着一个大物件,把那物件上蒙着的红布掀开,露出了一块大牌匾,上面写了金灿灿的四个大字“保境安民”! 要是说金钱和女人,陈继广还能保持住自己的心,那看到了这块匾之后,陈继广可是真的有些不淡定了。 “黄太终究是个汉奸,您不一样,您带领的是爱国的队伍。您打跑了汉奸和鬼子,保护我们这些生意人,绝对当得起‘保境安民’这四个字......” 那一日,陈继广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踩在云彩之上,脑子里面除了这些吹捧的话,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 第一七一章 审问 徐庄的夜晚本来很热闹,可是在日本人暂时的离开之后,这里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样。街面上买卖家的灯笼被也被吹的明暗不定,映照的街上那三两个人影就像是鬼魅一样。 黄太这几天忙的很,实在是吃喝嫖赌抽大烟这么多样,他每一样都爱。 上一段时间,他在妓院里当着徐途远的面耍了一通酒疯之后,徐途远为了安抚他送了他不少的钱。 拿着徐途远送的钱,黄太这心里才算是平衡了些。其实说白了当兵也好,做官也罢,不就是为了一个钱字。 仔细想一想之前马庄的那一码事,给陈继广使的钱都是徐途远出的,他黄太无非就是损了几分面子,这个年头面子这东西值几个钱? 如今这天下大乱的样子,除了打仗就是打仗,像他们这些***谁不是过了今天没明天?像他这样能吃喝玩乐的,就得过且过吧。 黄太带着两个亲兵,晃晃荡荡的在前面走着,他这指不定又是在哪喝完酒正琢磨着下家儿呢。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身后远远的吊着几个人,正是姚栓柱他们几个。三人紧盯着黄太和那两个亲兵,心里盘算着如何能不动声色的就搞定他们。 他们在徐庄守了黄太足有好几天,对于黄太常去的地方也都有所了解,再说徐庄总共才多大的地方,栓柱他们早就把徐庄详细的地形图给画了出来。 “下个路口有窄巷子,咱们在那动手。” ...... 在栓柱他们几个人的眼里,路卡就是一个摆设。徐庄一没有城墙,二没有壕沟,晚上的时候还没有个巡逻队。徐庄对于警卫排的战士们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四面透风。 扛着被敲晕的黄太跑出了徐庄,和程飞他们汇合之后,在野外找了一间破庙将黄太捆好了之后,这才朝他脸上喷了一口凉水。 “......” 黄太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他现在酒还没有醒利索,还以为自己不是在哪喝花酒就是回住处睡觉了,可哪想到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有四个黑乎乎的人影晃动。这可是把黄太给吓的不轻,唰了一下出了一身的冷汗,酒也全醒了过来。 “啊?!你们是......” 黄太下意识的就要喊出来,却不想对面毫不留情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而且拿着手电筒直直的照着他的眼睛,晃得他的紧紧闭住了眼睛。 “不许喊!再喊看我们不打死你的!不许喊!听明白了没有?!” 魏铁柱压低了嗓子恶狠狠的问到,黄太吓的胆都要破了,嘴也被捂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的点头表示自己听话。 “听话我就松手,你要是敢耍花样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话,魏铁柱试探的松开了手。黄太这边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哀求的说到。 “几位好汉,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您各位这是干嘛呀?” “嘿!你这个汉奸,伤天害理认贼作父,只要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就跟你有怨有仇,杀了你就是为民除害!” 听着这几个人咬牙切齿的说着话,黄太早就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好汉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们要多少钱尽管提,我有的是钱,都可以给你们。” 在黄太这儿想的是自己遇到了绑票的悍匪,所以无奈何只能拿钱开道。谁知换来的却是嗤之以鼻。 “嘁~说的好像你有多少钱似的,你就算是有钱,也都是从老百姓那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那边接着就又有帮腔的说到。 “没错,我可是听说了,你这个狗汉奸前段时间拿钱去贿赂晋绥军的陈继广,一出手就是两千块大洋。可见你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跟他费什么话,干脆直接杀了了事!” 说着,就听到黑暗之中传来拉枪机的声音,这下可是真把黄太给吓住了,情急之下急忙说到。 “好汉饶命!那些都不是我的钱啊!那些钱可都是徐途远送给我的,贿赂陈继广的钱可全都是他给我的!” “嗯?” 黄太这话可以说是姚栓柱他们之前都没有想到的。徐途远他们当然知道了,这可是一个比黄太还要出名的汉奸。只是这徐途远不过就是一个维持会长,官职要比黄太低上不少,哪里能有那么多的钱。 “你花天酒地的和徐途远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一个维持会长,哪来的这么多钱?你给我都交代清楚。” 姚栓柱有预感可能问出来不一般的内容,当即厉声的审问了起来。 “好汉你们不知道?徐家是大地主,方圆多少里的地都是他们的,这还不算,他们徐家的烟土都能买到外省去,徐家的钱多的都花不完。之前给陈继广送的钱都是徐途远出的,只不过是要顶着我的名头,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么说来徐途远对你很够意思啊,那日本人对你怎么样。” 姚栓柱笑了一声接着问到,黄太一听对方这么问,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说到。 “你们到底是谁?问我这些是想干什么......呃......” 黄太的话还没问完,就觉得肚子一阵剧痛,疼的他身子猛地弓了起来。却是魏铁柱一拳就捣在了黄太的肚子上。 “问你什么就管回答,要是不老实我还揍你!” 黄太疼的脸上冒汗,他现在可以确定对面的绝对是哪个山上的悍匪。 “我说我说,其实日本人对我不够意思,遇到事就像让我的队伍顶在前面当炮灰,而且我在他们那里连狗都不如,做事的时候从来都不考虑我的面子。就说这次,日本人为了招降陈继广,拿我当垫脚石给那姓陈的踩!好好的驻地非要叫我给让出去!” “等会?!马庄不是陈继广自己打下来的吗?听你这意思不是这么回事?” 还没等姚栓柱发问,程飞突然插话问了一句。 “屁!那都是日本人安排我的人去找陈继广谈的,还***赔进去徐途远五千块大洋!在这中间主意是日本人想的,事情是我的副官去谈了,钱是徐途远出的,脸是陈继广露的。最后***,我什么都没干,就是一个摆设,还是专门负责丢人的摆设!” 说到最后,黄太终于是不再隐瞒了。他似乎是认为今天自己必死了,所以在死前决定说痛快了,也是借着现在酒劲儿又上来一点儿,黄太一边骂着人一边把事情的真相给说了出来。 “还真是意外的大收获。” 姚栓柱长出了一口子,这次他作为小组负责人,压力还是不小的,要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话,他是真的没脸回去见团长。 “别急,先确定一下真实性。” 就在这个时候邱宝细心的提醒了一句,姚栓柱连连点头。 而这个时候黄太还在那里骂,他骂着日本人;骂了一阵子日本人之后又骂陈继广;骂到最后没有什么可骂了,他开始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说什么“谁生下来不是清清白白的”,“自己就贱?乐意当汉奸?”再不就是“宋哲元害了这一帮老弟兄”...... 对于黄太说的这些东西,几名战士听的不太明白,不过这不妨碍姚栓柱喝断他的叫骂。 “行了!别骂了,你就算是不愿意当汉奸,但也是怕死。现在我这儿倒是有一个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要了。” 骂了半天之后黄太也累了,这一累倒把黄太给累得冷静了下来,人一冷静也就有了求生欲,听到对面这话口儿他似乎是有活命的机会,当时哪里还敢迟疑,急忙答应说到。 “愿意愿意,我愿意,只要能饶我一命什么我都答应。” “好,有你这话就好办了,我问你,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姚栓柱这么一问,黄太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没错,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好,我让你把刚才说的话做成口供让你画押你可愿意?!” “啊?!” 姚栓柱这一句话吓得黄太当时就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了对面的身份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难道是八路......” “这你别管,要想活命就听我的话做口供!” 这个时候姚栓柱知道绝对不能让对方生出任何的侥幸心理,语气格外强硬的说到,而旁边的魏铁柱适时的捏紧的拳头恐吓着。 “我......我都答应。” 最后黄太还是屈服了,老老实实的给做了口供,而且还让剌破了手指按上血手印。 “好了,这口供现在就是我们的了,你以后可要记住,做事先想想苍天有眼,你到底是不得已还是诚心当汉奸,老天爷可都看的清清楚楚。” 小姚叠着口供揣到身上,一边不忘告诫着黄太。听着警告的黄太哪敢有别的话,不住的点头答应,最后他还是不死心的问到。 “几位好汉,你们看我现在已经是彻底受制于你们了,你们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是哪支队伍的?”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抗日的爱国队伍。” 得到的还是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黄太还想再问就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剧痛,再然后他眼前一黑就没有了意识。 “大柱哥,你手劲这么大,不会把他敲死了吧?” 看着魏铁柱一巴掌拍晕了黄太,邱宝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呸,我下手那叫一个有准,你当我就会使蛮力呢?” 几个人将破庙里面收拾一下,扛起了黄太走出小庙,一直在庙外放哨的刘龙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几人问到。 “都问出来了?” “问出来了,收获巨大。” 小姚满含喜气的说到,刘龙顿时也高兴的点着头。 “那咱们下一步?” “把这家伙送回徐庄,然后咱们这就回去。” ...... 第一七二章 有客上门 警卫排五位战士回到根据地之中的时候,岳斯良正在看着张驰练兵。这些新兵,在上次跟着一起参与伏击鬼子之后,全都得到的成长。 虽然当天有的吓的哆嗦,有的尿了裤子,有的甚至是拉在了裤裆里。可在上过一次战场,听过了枪炮声之后,他们就和普通的百姓不同了,距离成为真正的战士又近了一步。 “报告团长,我们圆满完成任务归队。” 看着快步跑过来汇报的小姚,岳斯良显得很是意外。在他的预想中,小姚他们最起码还得有几天的时间才能回来,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嗯,回来就好,这次行动中都有什么收获?” 小姚从身上取出了黄太那份口供,递到了岳斯良的手中。 “嗯?!......你们做的不错!很好,很好!” 这口供上面的内容可以说让岳斯良触目惊心,不过现在还在训练场上他没有直接表露出来,只是连说了两个很好。脚上则是快步往团部走去,他现在就想着抓紧和班子开个会,好好的分析一下这件事。 “团长,我还有一件事要汇报。”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姚栓柱又低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啊?还有事?什么事?” 岳斯良有些诧异的看着小姚,他感觉小姚的语气有些奇怪。 “这个......我们在回来的时候,在附近抓到了两个奸细,现在已经押回来了。不过他们自己说不是奸细,是什么记者,要来踩......踩什么来着?” “采访?” “对,就是采访。” 岳斯良点了点头,同时因为黄太的情报太重要了,所以他也就没有过分的放在心上。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后勤找老崔要个肃静的屋子,先让他们在那带着,我回头过去看看。” 匆匆的交代两句,岳斯良就大步流星的往团部走去。 “虎子,去叫政委和老王还有老黄都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开会。” 进到团部之后,岳斯良回身跟自己身后的勤务员黄林虎说到。黄林虎同样也是警卫排的战士,只不过平时都是跟在岳斯良的身边工作。 “团长,我听说柱子他们回来了?” 不一会儿,班子里面的几位就都到了,黄克北一进来就这样问到。岳斯良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情报往前递了递。 “没错,这是他们带回来的情报,你看看吧。” 黄克北带着几分好奇的接过了黄太的口供,看了一半天儿之后,脸色都变得阴晴不定的。 “胡闹!堂堂一个晋绥军的团长,竟然和汉奸背地里做交易!” 之前谈话的时候,黄克北还是很看好陈继广的,觉得这个人打仗的时候敢拼命,是一个好汉子,可现在看到这份口供,让黄克北顿时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黄克北并不怀疑这份口供的真实性,它能够送到团长的手上,那就说明姚栓柱他们肯定是再三证实了的。 “政委和老王也都看看,咱们研究研究,我觉得这个事儿有点儿意思。” 说着话,岳斯良给两人也都递过去誊抄好的副本。众人看了一番之后,脸上的表情都是很复杂。 “团长是什么看法?这个陈继广是要变节了?” 王双印试探的问到,自七七事变之后变节的军人太多了,一开始抗击日本人比陈继广还激烈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尤其是现在全线溃败的局势下,谁投靠了日本人王双印都不意外。 “我倒觉得,陈继广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变节。根据这份口供上所说,之前黄太的人接触他的时候,陈继广显得很抗拒,就包括最近一次两边达成了交易,陈继广的态度也是很暧昧。 所以,到目前对陈继广的定性应该只能是警惕性低,还没有明确的和敌人划开界限,甚至可以说在他的心底还有一种待价而沽的情绪。” “那也就是说,陈继广还是有投敌的可能?” 邸汉明试探的问了一句。 “不错,别管嘴上说的怎么样,他最后还是收了钱,那也就是说这个人不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我们还真得防备他反戈投敌。” 岳斯良如此说到,王双印那边立刻在笔记上写了两笔,一边写嘴里还说着。 “那要是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对于这个友军也多关注关注?从前是因为要考虑到不能给人制造摩擦之嫌,所以没有投入过太多的精力。” “副团长说的对,这个事我觉得可以叫刘川那边关心一下。” 黄克北琢磨了琢磨,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在南嶂之战后,一营回到牛金寨休整补充兵力,三营入驻南嶂,而二营则是换防到了尖山一带和三营成犄角之势。而在424团所控制的区域里,尖山是距离陈继广所在的马庄最近的。 “不错,这个事儿还必须要告知刘川,万一陈继广投敌,那距离他们最近的刘川就会很危险。” 几人认真的商议了一番,考虑了多种可能性,并预设了应对策略。到最后,直到大伙都找不到什么太明显的漏洞之后,这才算是散会,可时间也已经到了晚上。 “团长,您可算是出来了,那边还有两个奸细等着您审呢。” 班子散会之后,岳斯良擦了把脸打算出来找一口吃的,却看到后勤的老崔一脸着急的等在团部门口说到。 “什么奸细呀?” 岳斯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到,老崔这边嗨了一声笑着说到。 “团长都忙活懵了,不是您让小姚去跟我说的,咱们团里抓到了两个奸细,你让我们后勤先代为关押,现在眼看着天黑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不就来请示您了嘛。” 小姚在找老崔的时候,也没有跟老崔太细说这当中的细情,所以在老崔那里也没有什么记者这么一说,干脆就直接给当奸细处理了。。 “瞧我这记性,还真是有这么一码事,那会儿我听小姚说是奸细还是记者不一定,我现在就去审审。” 岳斯良看了看天色可是挺晚的了,心里则是一阵阵的犯嘀咕,心想根据地这么隐蔽,什么奸细这么厉害竟然能穿过层层把守找到这来。 正当岳斯良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却见老崔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到。 “团长您可一定要小心!留神对面使美人计!” 岳斯良听老崔这么说,笑着啐了一口说到。 “少跟我扯淡,我留神什么美人......啊?怎么?被抓的人里有妇女?” “是啊,两个人一男一女。” 老崔后知后觉的说着,岳斯良摇了摇头,心想估计是抓错了,间谍奸细可少有这种一男一女的搭配。 跟着老崔顺着军营往里走,穿过了几套院子来到了后勤,刚走到安置那两个人的屋外,还没说叫守门的战士开门,就听到里面有一个男声很暴躁的喊着。 “你们长官怎么还不过来?我们在晋绥军那里,旅长都得对我们先生礼遇着。想不到在这儿,你们这么不讲礼貌,竟然还敢拿我们当奸细?!都说的很请出了,我们先生是《申报》的记者!......” 屋子里坐在凳子上的左含玫这边被吵的烦躁,轻声的呵斥到。 “小陈,你安静......” 话刚说到一半,就听门嘎啦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体格结实身材不高的军人。 “或许是我们424团招待不周了,不过也请这位兄弟清楚一件事,我们这里不是饭馆是军营!可不是谁都能来的,也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在你们的身份没有查清楚之前,我完全可以怀疑你们是军事间谍。” 岳斯良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但小陈只是一瞬间就被岳斯良身上的那种气势给慑住了,愣在原地不敢多说话了。虽然自恃身上有功夫,可小陈此时能够肯定,要是动起手来对方能在一瞬间就要了他的性命。 “小陈,我跟你说过不要放肆,还不退后。” 左含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责怪的说了小陈两句之后,走到岳斯良的面前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 “您就是岳团长吧,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您。我是《申报》的记者左含玫,这是我的证件。这次冒昧造访是想对岳团长和您的部队做一个采访,希望岳团长能原谅我的冒失。这是我的随从小陈,这孩子年纪还小,说话做事太莽撞,希望岳团长不要怪罪。” 岳斯良检查过左含玫的证件之后,先是示意身后的虎子把枪放下,同时握住左含玫伸过来的手。 “左先生的大名我是听过的,大作我也曾经拜读过,今日一见,不愧是女中豪杰。” 岳斯良这话说的倒不是纯粹的客气,在左含玫递过证件并握手的时候,岳斯良身后的虎子下意识的***枪,而左含玫面对虎子的枪,竟然只是愣了一下,依然微笑着朝岳斯良伸手,单这份气魄,就不是一般的男子能够比拟的。 “过奖了,只是岳团长就这样确定了我们的身份?不担心我是假冒的吗?” 对于左含玫所提的问题,岳斯良微微一笑坦然的说到。 “最起码左小姐的证件,我没有看出来是伪造的。就算你是假冒的左先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不重要。因为我会向上级汇报慢慢查证,而在这段时间为了我部队的安全,只能委屈阁下二位住在我的军营里面了。” “什么?!你想囚禁我们?!” 左含玫身后的小陈听到岳斯良这么说,下意识的喊了出来,身子猛地往前一窜手也往腰上摸了过去,结果却是摸了个空,他这才想了起来身上的枪之前已经被搜身搜了出去。 “小陈,你干什么?!” 左含玫不悦的说到,狠狠地瞪了小陈一眼之后,转身对岳斯良笑了笑。 “那好啊,如此说来这段时间小女子叨扰了。” ...... 第一七三章 传奇记者 夏季山中的清晨水气很大,岳斯良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活跃着双臂搅动了两下将要散去的雾气。就看到对面的屋门也被推开,走出了一身朴素打扮的左含玫。 山上的条件不同与城市里,在这里要是天天高跟鞋小西装的,没有两天这衣服就算是不能要了。多年走南闯北经验丰富的左记者,自然是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一身清爽干练的衣服。 “大记者,怎么样?在我这还住的习惯吗?” 看着走过来的岳斯良,左含玫微微一笑,把头偏过去几分略带有几分俏皮的说到。 “还不错,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只是贵军的军营让我觉得有些新奇。” 左含玫这么一说,倒是让岳斯良有些诧异。 “嗯?新奇?是指什么地方?” 岳斯良这倒不是那种客气的随口一问,说实话他还真想听一听这个知识分子对他们部队的印象。 “你们的军营太干净了,我去过晋绥军的军营,他们的军容已经很整肃了,可和你们比起来还是差上很多。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士兵给我的感觉也不一样,他们很安静,有的时候我和他们有对视,从他们的眼睛里,我能看到他们在思考。” 听着左含玫说出来心中的疑惑,岳斯良哈哈一笑,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似乎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知道,在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的眼里,我们的队伍似乎和其他军阀没什么区别,甚至在你们心中的地位还没有那些个军阀高。 那些督军们虽说是军阀,可也是有委任状,是被中央任命的军阀,所以军阀的部队再差也是正规军。和他们比起来,我们最多算个义军。” 岳斯良这么一说,左含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自开眼看世界以来,中国有一大批文人受西学教诲成名,致使很多观念下意识与白人世界的主流价值相合。又因为看惯了列强之坚船利炮,便天然的觉得列强的任何事都是正确,似共和、君主立宪等亦引为圭臬。 彼时,马氏学说在德意志方兴未艾,遭受到西方各国统治阶级联合绞杀。故而,在一众肚子里尽是洋墨水的文人眼中,这马氏学说也就成了洪水猛兽。 “人贵在知道自己是个怎么回事儿,很多人就是连自己都没有活明白。我们的战士知道自己是谁,明白是在为谁打仗。 比起那些军阀的士兵,他们最起码不迷茫,当然也就用不着什么所谓的督战队。人一旦活明白了,做什么事都有干劲儿,这就是有灵魂的人和行尸走肉的区别。” 岳斯良说的很慢,就好像是怕左含玫理解不了,特意说的这么慢一样。左含玫脸带震惊的神色,但犹自强撑着问到。 “我不信,再怎么说,士兵还是要拉到战场上打仗的,只要是打仗那就一定会死人。人都是怕死的,我就不信你的战士不怕死。” 听着左含玫这么说,岳斯良摇了摇头,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无产阶级失去的只有锁链。” 听到这句话,左含玫呆愣在了那里,就连岳斯良背着手走远了都没有注意到。 ...... 早上见了一面之后,左含玫一整个上午都是有些心事重重的,致使她的跟班小陈还以为是岳斯良对左含玫做了什么。 “先生,是不是那姓岳的对你无礼了?!我去杀了他!” 小陈这个人说话向来是狂的肆无忌惮,说话的时候也不懂得什么叫压这嗓音,惹得站岗的战士们忍不住怒目而视,要不是有纪律在,真是恨不得一枪打过去。 “小陈,再胡说八道给我丢人,我就再也不带你出来。” 左含玫有些生气的叱到,这对小陈来说就是最严厉的批评,当时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乱说话,可他偏又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 “那先生,您这半天就会愣神的样子,是怎么了?” 左含玫叹了一口气说到。 “和其他部队比起来,八路军太特殊了,我在想这当中的原因,岳团长说的话我似乎有些明白,却又总觉得是隔靴搔痒一般。” 小陈听着左含玫这么说,咂了咂嘴一卜愣满是高粱花子的脑袋。 “不懂。” “我就说说了你也不懂。” 对于小陈这个模样,左含玫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算了,在这干想也不是办法,我还不如去亲自问问岳团长。” 说着话,左含玫脚步飞快的朝着岳斯良的屋子走过去,小陈一愣也是拔脚追了上去,一边追嘴里还说着。 “先生,您忘了那姓岳的是死脑筋。他不说在证实您的身份之前是不会接受您任何采访的吗?” 小陈这么一说却是提醒了左含玫,她一拍脑门责怪到自己这记性真差,因为岳斯良对她的身份还有怀疑,所以给上级拍了电报询问,上级回应说在一周之内会派人送来有关左含玫的情报和照片。所以,在这一周来的时间,左含玫都是处于一种被限制行动和交谈的状态。 想到这里,左含玫不禁有些失落,转身就要往回走。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岳斯良的屋里传出来他的说话声。 “是左记者吗?进来吧,正好刚才收到上级送来的有关你的事情。” 岳斯良这话音一落,左含玫这里顿时来了精神,嗖的一下就转过了身走进岳斯良的屋中。 这还是左含玫第一次进到岳斯良的房间中,作为一个团长,岳斯良却几乎没什么私人财产,这个房间之中的陈设相当简单,此时岳斯良正坐在桌子前手中拿着一张照片,饶有兴致的看着。 “岳团长在看什么?” 岳斯良的表情很奇怪,惹得左含玫纳闷的问了一句。 “哈,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左记者竟然还有如此风华绝代的时候。” 说着话,岳斯良转过了手,将所看的照片展示给左含玫。 那是一张有几年的照片了,在照片中左含玫头戴一顶帽檐很大很夸张的礼帽,帽子上还饰有很夸张的孔雀羽,身上则穿着十分修身的晚礼服,更显左含玫那窈窕有致的身材,而在她的手臂上则戴着长筒丝绒手套,更绝的是在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把造型精致的***手枪。 这张照片里的左含玫,美丽、端庄、神秘又带有着一丝危险。 “玉颊先生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简直秀外慧中能文能武,真不愧是新女性中的典范。” 岳斯良将照片放在桌子上,示意左含玫请坐的同时还忍不住开了一句玩笑。倒是把左含玫给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坐下了同时嘴里嘟囔着说到。 “就是为了证明我的身份,干嘛非要拿这张照片。” 左含玫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岳斯良的兴趣。 “怎么?听左记者的意思,这张照片的背后还有一个故事?” “倒是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张照片是在34年拍的,岳团长知道34年就是我算是出名的一年吧。” 左含玫显得还挺坦然,无所谓的说到。 岳斯良点了点头,就算他是一个军人,不是很关心文化界的事情也多少了解些,1934年对于文化界来说是一个丰收的年头,在这一年各种杂文、散文如百花绽放一般,著名的《边城》也就是在这一年面世,经典的剧作《雷雨》也得到了发表。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应该就是纷繁的短文了,左含玫便是因为擅写辛辣讽刺的短文,并在34年集中创作几篇高质量的作品为读者所熟知。 “我有过耳闻,在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吗?” 左含玫自认晦气的嘿笑了一声。 “嗐,无非就是祸从口出那点儿事。我写的东西得罪了那帮御用文人,就在报纸上骂了起来,我这个人性子又直,骂人也难听了些,最后就惹得有人提议要把我抓起来。 这张照片是在一次聚会上,没想到在餐厅中和那厮狭路相逢了,那家伙不敢过来和我明着说话,不知道从哪叫来一个神头鬼脑的特务拍我的照片,我一生气索性也掏出枪来指了过去。 当时就因为这件事情,还闹得那些特务真要抓我,最后还多亏了我的老师,做了浙省的省府参议,到底算是把事情给压了下去。结果事情是过去了,倒是把这张照片给流出去了。” 左含玫绘声绘色的说着,岳斯良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不过听到最后他先是一愣,随即哑然的说到。 “你的老师是达夫先生?” 左记者倒是没有太当做回事,淡然的点了点头。 “不敢说是授业老师,不过跟在达夫先生身边学过些时日。” 岳斯良也是呵呵一笑,他还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能有机会和文化名人有如此近的距离,不过除了这些之外倒也就没有了什么。 “真是想不到啊......说起来,你当时掏枪是要威胁回去?我还以为你照片里就是拿着摆个姿势,难道你还真会开枪?” 听到岳斯良这么问,左含玫难得流露出小骄傲的样子,轻轻翻给岳团长一个白眼,得意的说到。 “不会开枪我身上带着它干什么?要知道,我真正精神上的老师可是璇卿先生。” 岳斯良听得当时就是一怔,随即为之绝倒,想不到这位大记者骨子里竟然还想要当女侠。 ...... 第一七四章 决不妥协 “这只***是你自己的手枪?” 看着照片上的***,岳斯良随口问了一句。 “对呀,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把枪,在这次出门也带着了,就在我的包里,然后跟着包一起被搜走了,你不知道?” 左含玫坦然的回答到,岳斯良略有些诧异,随即也说到。 “除了你的随从被没收的那把枪,我还真不知道这第二把枪的存在。我可没有翻人包的习惯,在你的身份被确实之前,你们的所有东西都被很好的保存了起来。” 岳斯良说的很坦诚,之前左含玫他们的身份并没有得到证实,那就是有奸细的可能性,然而就算是有嫌疑,岳斯良也没有擅自检查他们的私人物品。当然,如果今天验证的结果是她是冒牌的,那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对此左含玫不置可否,等到有战士将她和小陈的东西都拿过来还给他们时,岳斯良这才说到。 “考虑到二位身上带枪的情况,一会儿还请重新把枪支上缴,毕竟我请示上级的结果是允许左记者对我进行采访,却没有提到可以在军营中持枪的权利,希望二位能够理解。” 难得,这一次小陈倒是很配合,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起来之后,只有配枪留在了桌子上。 “好,我的这把也上交。” 左含玫笑着说到,打开了自己的包看了两眼,伸手又摸了摸,最后不易察觉的点了下头,才拿出了她的那把枪。 接过了左含玫的枪,***扁平的枪身很适合把握,这是一把***1900,因为在握把处有一个手枪样式的标志,在中国它又被叫成“枪牌撸子”。 并未过多的把玩,岳斯良似有所悟的笑了起来。 “左小姐刚才点了下头,应该是在皮包里做的记号,刚才在验证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动过?放心,我们八路军可不是一个谎话连篇的队伍,这样未免有些度君子之腹了。” 左含玫没有想到她这么微小的动作都能被察觉到,带有着一种被人识破的不悦及不好意思说到。 “岳团长说我是小人?那我还是女子呢,你是不是也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大记者的这种反应,看的小陈一愣愣的,这几年他跟在左含玫的身边,也算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在他的观念里,左先生永远都是睿智从容和洒脱的,像今天这样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的时刻,他可以说是罕见。 “哈哈哈,大记者别生气,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开个玩笑,我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岳斯良打了个哈哈,他是和人开玩笑惯了,却不想左含玫这是认真了,当即半真半假的道了个歉。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能让岳团长服软,还真是不容易。” 却不想,左含玫那边脸唰的就变了回来,笑嘻嘻的说着。 “嘿!敢情是我......” 真是终日打雁让雁啄眼,岳大团长是没想到这位女记者变脸变得这么快,自己竟然都让给唬了。 “嘻嘻,岳团长先忙着,我正好去准备一下采访的问题,咱们回头再见。” 说着话,左含玫玩笑的逃出了岳斯良的屋子。倒是小陈,有些僵硬的和岳斯良点头示意了一下,才又跟了出去。 “先生,您好久都没有像现在那样笑了。” 小陈有些感慨的说到,左含玫正在笑着突然就是一愣,对于小陈说的这话她下意识的选择不相信,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却是这样。自从1931年日寇侵占东北,整个中国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而在中国的仁人志士心中则始终悬着一把利剑。 而从去年的七七事变始,日本人终于开始了全面入侵华夏,到如今神州陆沉中原板荡,在这样国破家亡的时刻,想要发自内心的绽放笑容那该是多难的一件事? “这个岳团长很有意思,和他说话的时候总能给人一种轻松的心情。” “先生,你喜欢上他了?” 小陈很惊讶的说到,换来的却是左含玫一个大大的白眼。 “小毛孩子少胡说八道,你懂个屁的喜欢。我只是说,这位岳团长应该能是一位很好的表达者,我很期待对他的采访。” ...... 再见面就是转天的中午,经过一夜的精心准备,左含玫带着一堆问题来到了岳斯良的面前。 采访的地点选在了团部里,这次采访的过程一共经历了三个小时,等到采访结束之后,两个人都有些疲惫,然而两人却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两个善于表达并乐于倾听的人,一旦聊起来之后就算是多久都会觉得有些不尽兴。 “岳团长,刚才我们聊的更多是你对这场战争的看法和对未来的预测,而对于我们所处的第二战区,我其实是一直选择避而不谈的,因为我怕涉及到贵军的军事布置。不过现在我真的很想听听你对华北战场的看法,当然岳团长可以只说你想说的内容。” “哈哈,左小姐有些太敏感了。我自己倒是没有想这么多。现在的华北战场要是和全国比起来,已经算不上是一个残酷的战场了。 然而,没有激烈的大战不代表这里就很温和。太原会战之后,西北的复杂地形使得日寇放弃了大军团和机械化的行进,转而使用诛心的手段。 看不见摸不着的手段,往往要比攻占一城一地的手段更可怕。就拿眼下的冀中南来说,鬼子大量的培植伪军,并授意汉奸鼓吹亲善,妄图把这场亡族灭种的侵略美化成一般的改朝换代!” 说到最后,岳斯良的语气竟然有些激动了起来。住下来的这一周,这次是左含玫唯一一次见到岳斯良的情绪如此激动。 “‘满清统治了中国三百年,对于中国来说他们一开始也是外族。’今人持这种观点的也不在少数,对此我还是很想听听岳团长的看法。” 专业的记者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提出自己的问题,岳斯良犹豫都没有犹豫连连摇头。 “这不一样,清军入关可以发生在古代,可是在民族主义兴起的现代,中国人绝对不允许外族的奴役!日本是帝国主义,就连他们本国的日本人都在遭受着压迫,更别说他们戕害屠杀了多少的中国人! 就他们在南京犯下的罪行,我已经无法用人来称呼他们,这就是一群禽兽,邪魔,恶鬼!中国自古就是一个把‘义’看的无比重要的国家。就算是为帝王将相效命的儒家也有‘舍生而取义’的思想,哪怕是与世无争佛家也有‘四舍身命不可为之’的说法。 对于这样的敌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之妥协。与其受他们的奴役,还不如用自己的鲜血来唤醒更多的中国人!” 岳斯良的话掷地有声,左含玫却是听得为之出神,嘴里无意识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明镜禅师?” 左含玫的声音很轻,可岳斯良还是听到了她的话。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好意思,我不该走神的。” 被岳斯良的疑问猛然惊醒,左含玫不好意思的说到。作为一个记者,在和被采访对象的交谈中走神,实在是有些失礼。 “呃,没事,左小姐刚才说什么?明镜禅师......我记得这是本地的一位得道高僧,这位大和尚和我们的谈话有什么关系吗?” 明镜禅师,是在本地修行的高僧,在民间的声望很高,就算是岳斯良也对其有所耳闻,现在听到左含玫提到他,故而才有此一问。 “啊,是这样的,我在来这里之前还曾去拜望过一次明镜禅师。领教了怹的大智慧,虽然是一位出家的和尚,可明镜禅师对于时局却十分的关心。谈话中,提及日寇蹂躏华夏的时候,明镜禅师竟数次叹息垂泪,说出了一番和岳团长刚才同样的话。 最后,禅师竟然说出了‘万不得已之时,老衲只怕免不了要燃身事佛。’这种话。刚才听到你的话,让我想起了禅师的这一番话。” 听完左含玫的话,岳斯良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表情渐渐的严肃了起来。 “燃身事佛......除了这些,明镜禅师可还说过什么话?” 左含玫回忆了一番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有了,当时我问过大师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只是双手合十说了句‘佛曰:不可说。’,这件事放在我的心里到现在都是个结。” 岳斯良叹了口气,很认真的看着左含玫说到。 “这位大和尚当真是有大智慧,他只怕是已经预感到什么了,如果我说日本人很可能是已经盯上他了,你是不是就有些明白禅师话的意思了?” ...... 第一七五章 藤野亲善 “我还是不明白。” 左含玫到底还是一位文人,对于一些计谋什么的确实不甚敏感。就算是岳斯良如此提点,他还完全不着要领。 “好吧,那我就说的再明白一点,日本人想要搞亲善,想多拉拢有影响力的人,显然明镜禅师也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岳斯良叹了一口气如是说到,就在三天前徐庄的窦天宝再一次传来了情报,只不过这次传来的情报有些不同,这是一份鬼子印发的传单。 传单的主旨思想倒是不难猜,无非又是鼓吹“中日亲善”,可让岳斯良难以释怀的是,这传单上写的很清楚,要在各个方面,各个领域进行亲善,这其中就包括了文化。甚至还提出了要请中国人到日本进行文化交流。 传单上说的“请中国人到日本”,自然不会是请平头老百姓,哪能请谁呢?肯定是要请在社会上具有影响力的人。 如果真的让鬼子的阴谋成功,“请”一批有影响力的人去了日本,那对于面见的抗日情绪将是摧毁性的打击! “不会吧?怎么可能呢?明镜禅师隐居在紫云山,这中间还有晋绥军混成三旅在,杜宗祥怎么可能允许日本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动明镜大师?” 左含玫有些不相信的说到,可没有想到的是,岳斯良听到左含玫说出“晋绥军”这三个字,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对!晋绥军!陈继广!” 岳斯良这激烈的反应把左含玫给吓了一跳,刚想问岳斯良是怎么了,却见对方根本就不理他转身就来到了地图墙前,眼睛就像是镜头一般咔的一下定格在了马庄。 “马庄,陈继广就驻扎在马庄,以前只是想着马庄红树坡一线是简庄的屏障,我怎么就没有想过,过了红树坡之后离紫云山会这么近!” “团长,您怎么了?红树坡和紫云山的直线距离确实很近,可这中间隔着一条悬崖,根本就过不去呀。” 刚刚解散新兵连的张驰也在团部里,上一次围绕陈继广问题开会时是没有他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这当中太多的内情,现在听岳斯良提到红树坡和紫云山这两个地名,故而只是实事求是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可在他说完之后,他却惊讶的注意到,政委、副团长和参谋长都是陷入了思考的表情。 “地图上没有画着路,不代表就没有路。玉颊先生,很抱歉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接下来需要你回避一下,我们有很重要的军事会议要开。” 左含玫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虽然无比想要知道岳斯良究竟发现了什么,可这个时候她还是选择按捺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 获鹿县城,据点指挥室之内。 “大佐,这里是由徐途远和森五郎联合发来的报告,请您过目。” 藤野不紧不慢气度从容的接过了报告,和从前不同,升官之后的藤野变得从容的起来,似乎永远都不会大声的喊叫,也很少严厉的斥责下属,但士兵们见到他总会下意识的畏惧。 他在平时的生活中也都深居简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永远都在藏在黑暗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并随时准备用迅猛的一击来杀死敌人。 “很好,徐和森都做的很不错。只要陈继广接受了皇军的恩惠,那他就一定是逃不掉的,等待的最终结局就是倒向我们。 不过在这之前,似乎还可以先做一件更重要的事。陈继广的布防,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形同虚设,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时候绕过晋绥军的防线,去迎接大日本帝国的朋友。” 藤野不疾不徐的说着,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自己的辅官听。 “大佐,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晋绥军已经出现了漏洞,我们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战机,去偷袭晋绥军的指挥部?” 辅官栗原辉有些奇怪的问到,在他看来混成三旅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敌人,有几千兵力摆在那里。这么大好的机会不去为了消灭敌人而努力,反而去绑架一个和尚,让他很不理解。 “栗原君,你不懂的。战争可是一门学问,在军事上中国这个敌人并不强大。只要我们倾尽全力,他们的军队就会不堪一击。 可真实情况是我们不能倾尽全力,不能把所有的国力都在这片贫穷的土地上耗尽。在中国,诛心要比杀人具有更大的威力。 只有让中国人发自内心的接受我们,认同我们的统治,那战争才算是真正的结束。这一次我的计划获得了勇男大人的支持,如果可以的话,把中国的和尚接到东京,再把交流的过程拍成影片,这对于中国人的冲击将会无法估量。 真的可以说是万幸,我们的国家和中国一样都是笃信佛陀。如果是西方的基督国家,肯定没有办法能让中国人这么认同。要知道,1840年之后的几次冲突,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来源于教堂。” 藤野敏郎在学校期间的成绩一只很不错,这都要归功于他的博闻强记,同时爱读书的他对于中国这个邻国的历史和时事都有着一定的了解。 “原来是这样,想必有森中队长出手,我们的目的是一定会达成的。” 栗原听藤野这么说完,也是笑着追捧了两句。虽然跟随藤野的时间不长,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长官有着渊博的学问,想着自己好好的跟随藤野,一定能学到很多的东西。 不过让栗原没有想到的是,藤野似乎并没有很乐观。 “也难说,森虽然很优秀,但有一群暗处的敌人也不得不防备,虽然没有晋绥军那么强大,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们好像是很虚弱,可他们仍然有着很巨大的能量。” 藤野所指的正是八路军,更确切的说就是岳斯良和他的424团。尽管这几个月来424团几乎没有搞出什么大动作,可是藤野不会忘记南嶂一战中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 “我要给森五郎再发一份电报,告诫他一定不要发生变故,这可是我精心策划的一场亲善,我绝对不允许它发生什么变故!” ...... 井陉矿区,老陈庄。 自从陈继广“攻下”马庄,黄太又换防到了徐庄之后,谁也不知道森五郎和他的日本兵去了哪里。实际上,他们悄悄的驻防到了这里。 现在的老陈庄,除了表面上的伪军以外,内里都是森五郎那一个中队的鬼子兵。 庄子军营中心的训练场上,大约有一个小队的日本兵正在接受着特殊的训练。他们当中有一部分衣服脱得精光之剩下一个兜裆布,正盘腿坐在地上,承受着别人一桶一桶的往身上浇冷水。 虽说时令已经快要到了夏天,可深井之中打上来的水还是拔凉拔凉的,这样的水浇在身上那剧烈的温度变化足以让人窒息昏厥,可就是如此这些鬼子竟还是坚持了下来。 而在训练场的另一侧,一群鬼子兵则是用很快的速度攀折高低杠,甚至有的士兵能够做到在一根根空隙巨大的高低杠间如履平地一般。 “森中队长,帝国的士真可以称得上是天下无敌。” 站在训练场的边缘,徐途远叹为观止的说着。虽然并没有见过晋绥军或是中央军训练,可就现在这些日军表现出来的能力,简直可以比得上是演义小说之中的侠客。 “呵,徐桑。我所训练出来的这些士兵,放在全世界也可以说不输于任何国家。过去一百年的历史,虽然西方人向我们展现了他们的强大。 可是日俄战争中也让我们看到了白人并不是无敌的!事实证明,只要拥有和他们一样的武器,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士兵就能胜过任何国家,我现在训练士兵的方法,就是我们日本训练忍者的方法。 我要让这些忍者拿上现代的武器,让他们展现出最了不起的杀人能力!让西方人知道我们的传统是多么的伟大,也只有坚守我们的传统,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 森五郎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的尽是疯狂,而徐途远尽管没有去过欧洲,却也见识过北洋时代的西洋人在中国是多么的高傲。此时听到森五郎这么说,他不禁也心潮澎湃了起来。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在欧洲发生的又是一场什么样的军事革命,那种属于大纵深战场的集团军作战,将炼就出来的是一个无比高效细致的军事系统。像这种特种作战的小队精兵,要是扔到正面战场上就无异于是找死。 “中队长,大佐阁下的电报。” 正在两人热切交谈的时候,通讯兵带着藤野的命令走了过来。快速的看过之后,森五郎兴奋的笑了起来。 “太好了,终于要出发了,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次我要亲自拜访一下那位大师。” 徐途远也是满脸堆笑,毕竟这个计划的最初雏形可是由他向藤野提出来的,要是最后这个计划成功了,并为实现“王道乐土”立下大功的话,他的那份功劳也一定是少不了的。 “我我这里,就祝中队长马到成功了。” “马到成功?” 森五郎重复了一句,眼中充满疑惑的看着徐途远。徐这才反应过来森五郎还听不懂中国的成语,转而用日语说出了森五郎熟悉的祝福。 “祝中队长武运昌隆。” “哈哈哈哈......” 这下才换来森五郎满意的大笑,唇上的仁丹胡都像是一只不老实的苍蝇一般乱动。 而此时,就在紫云山上的紫云寺中,体格干瘦的老僧明镜虔诚的做完了功课之后,起身亲自到前院足足撞了九下钟,召唤过来一寺的十二个和尚。 “众位师弟、徒儿,我想了很久,这山门从今天就此关闭,尔等也该各自散去。咱们这寺院,注定该受这修罗饿鬼之劫难。” ...... 第一七六章 绑架 “师父,您不跟我们走?!” 紫云寺的后门,小和尚宗恒看他的师父停在了门里双手合十,顿时明白了师父一开始就没打算离开。 “阿弥陀佛,我是主持,合该与寺院共存亡。” “可是师父......” 宗恒还想要说什么,明镜缓缓的摇着头。 “走吧走吧,如今山河破碎,你们离了寺也不算是逃出苦海。我让你么走,也不过就是不想你们受无妄之灾。” “那既然这样您为何不......” 徒弟的话还没有问完,明镜的脸上竟然现出了笑容。 “日本人要见我,那我自然就该让他们见到,不然等日本人一来看到人去寺空,若是恼火之下迁怒山下的百姓,这便是贫僧我的罪孽。我若在,或还可尝试点化他们。” 老和尚话说的朴素直白,众僧人听到他这么说,一时间都忍不住要掉下眼泪。 “好了,好了,都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僧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赶着众人,说着话毫不留恋的将后门关紧,自己则是蹒跚的回到了前殿,拜了三拜之后,老僧喃喃的说着。 “世尊在上,今日弟子福至心灵将坐化于此,还望菩萨点化愿弟子可登极乐。” 说罢,明镜和尚盘坐在了蒲团之上,默念起了般若心经,此时的他已经是心存死志,想好了诵念九九八十一遍心经便在此地坐化。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 “嘎吱......” 偏偏就在明镜和尚念到第六十多遍的时候,正殿的门被推开走进了一队日本兵。 “唉,该我受的劫难果然是躲不过去。” 明镜叹了一口气,搁下了念珠,两手自然垂放在双膝之上,眼睑低垂的问到。 “各位无故来到深山之中造访我这老僧,却不知是有何贵干。” “大师说的这是哪里话。” 森五郎走到明镜大和尚的面前,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国话笑着打招呼,随后又转而说日语,让更擅长中国话的士兵代为翻译。 “我们藤野联队长,仰慕大师的精**法,想请大师去获鹿县为我们皇军讲说佛法,甚至还要送大师去我们的国家,和日本的高僧一起探讨佛法,相信要是这样的话,大师的佛法一定会更加精进的。” 明镜的脸上古井无波,耐心的等森五郎说完之后,这才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之后说到。 “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座灵山塔,心向灵山塔下修。老僧我从少年出家之时,就没有走出过紫云山地界,也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修行念佛没必要走那么远。” 听到明镜这么说,森五郎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大师,今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到访,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们的态度!之前我们曾派人几次说明我们意图,可是你迟迟不答应我们!这次我亲自来接你,就没有允许你拒绝的余地!” 对于森五郎这突然强硬起来的语气,明镜却是不为所动。 “实不相瞒,老僧亦早已做好觉悟,今晨我就已经遣散了盍寺众僧,如今寺内不过就是老朽我孑然一身,各位要怎么样处置老僧,悉听尊便吧。” 明镜和尚说话方式古奥,这对于只是掌握基本会话的森五郎来说理解有点困难,不过在听完翻译之后,森五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虽然明镜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但现在看来这和尚明显是认命了,已经同意跟着他们走了。 “很好,那我们就不要耽误时间,现在就出发?” 心情大好之下,森五郎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很多,试探的问了一句,明镜禅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各位来的时候,贫僧正在做功课,现在尚差十几遍经文没有念,还望可以容我念完经再上路。” 明镜的这个要求,森五郎倒是很爽快的同意了。对于虔诚的僧人来说,诵经是很重要的事情,更何况森五郎本人其实也是一名佛教徒。 见森五郎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明镜也就不再理会大殿中站立的这十几名日本兵,开始旁若无人的诵起了那最后十几遍心经。 就这样,整间佛殿之中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佛教文化在日本还是很深重的,而明镜此时诵经的仪态又在无形之中增加了几分神秘感,这一幕竟然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悸。 时间缓慢的流失着,森五郎渐渐的有些焦躁,第六感告诉他要是再拖延下去,一定会发生变故。 “大师,我们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剩下的部分就在路上念吧!小野,背上大师!咱们立刻出发!” 如何带走明镜都是提前计划好的,山上的这一段路由体格最壮的小野太郎背着,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还要把明镜和尚给捆起来。 “这......” 小野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对于森五郎的命令永远都能无条件的执行,可是现在看着那个如树根一样的老僧,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措。 “你在搞什么鬼?!快点!不要磨蹭!” 森五郎见小野迟疑,当时有些不悦的教训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殿外突然想起阵阵枪声! “怎么回事?!” 这枪声让森五郎的浑身一激灵,扭头大声的问到。就在他质问的同时,一名士兵跑了进来和他汇报到。 “中队长,寺外有八路!他们的火力很猛,正在朝着寺内进攻!” “八路?!” 森五郎的表情都变得奇怪了,在他想此次行动就算是遭遇战斗,也只能是晋绥军,怎么可能会遇到八路军。 “他们有多少人?!” “报告中队长,人数看起来应该不多,只有几十人。” 听到属下这样汇报,森五郎的心渐渐的平复了下来,跟随他来的正是那一只特训小队,在森五郎的观念中,以中国人军队的水平,想拿下他这一个小队,不付出几百人的代价是根本不可能的。 “团长,这伙鬼子不一样!他们比一般的鬼子厉害!” 紫云寺之外,雷子手中的汤姆逊不停火的开着,同时不无郁闷的喊着。 “我看见了!不用你说!这些鬼子的火力也很猛!不好对付!看看能不能绕到寺院的后面!” 掩体之后,岳斯良将身子伏到最低,集中全部的注意力观察战场寻找着破局的机会。 “不成啊团长,敌人的火力太猛了,根本就绕不过去!除非是把鬼子的**给端了!” 姚栓柱尝试过带几名战士绕路,可是还没等走出去几步,就被鬼子的火力给逼回到了掩体之内。 “程飞,我说你来作图,画出敌人的火力布置。” 岳斯良说着话的同时,眼神则是是盯着寺院正面两侧的两挺轻**。它们是敌人整个防御网的核心,而在寺院正门处,则是守着一个班的步枪手,在这些步枪手中间,则夹杂着使用***的鬼子。 “团长,这是正面的示意图。” 岳斯良将鬼子的火力布置全都报了一遍,程飞也用铅笔在笔记本上画好了草图,岳斯良没有细看只是将这示意图折了一下说到。 “传给喜子,让他找个合适的角度想办法解决那两个**手。” 程飞应了一声,把身子压低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在掩体后面踱着碎步去找耿双喜。为了这次的营救计划,岳斯良可以说是挑选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除了警卫排全体还有近半的神枪手。然而所遇到鬼子的强悍程度,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就寺院正门这十几个鬼子,竟然压制的警卫排毫无办法,更糟的是寺里有多少鬼子还是未知的。 就在这时,一声爆脆的枪声传来。听到的人都知道这是三八大盖的枪声,只不过开这一枪的并不是对面的日军,而是隐藏在暗处的耿双喜,这位喜欢用三八大盖的神枪手一出手就击毙了一名**手。 一名**手倒下,周围的鬼子却是不为所动,仍然保持着高效的火力压制,只有另一边的**手迅速调转枪口,朝着喜子的这个方向扫射了一排子弹。接着,那**手立刻给自己换了一个更安全的位置,然后就又恢复了射击。 就在这时另一名神枪手也勾动了**,随着莫辛纳干清脆的枪声,一颗子弹朝着第二名**手射了过去。 有了第一名**手被狙击的先例,这第二名**手警醒了很多,选择的掩体将自己保护的很好,这颗水连珠的子弹并没有击中他,而是打在了他面前的石头上。石屑溅在脸颊上,那鬼子**手只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射击。 “这是什么鬼子,这么难对付?” 对面那远高于普通日军的素质让岳斯良大诧,这些鬼子可以说是他遇到的单兵作战意志和军事素养最强的鬼子。正在岳斯良这样想着的时候,一声咻的呼啸声在空中响起。 “是掷弹筒。” 这个声音岳斯良一下就听出来了是属于什么武器,不过他并没有多少惊讶,日军小队的标准火力配置都是有两只掷弹筒,更让岳斯良关注的是掷弹筒的弹落点。 弹落点的位置正是之前神枪手所藏身的位置,如果不是神枪队有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铁则,现在那名神枪手已经死在榴弹之下。 “团长,快看!” 双方的交战正在胶着之中,雷子突然往远处一指示意,岳斯良举起望远镜一看,见到的是几名日军带着一名老僧从寺院的后门出来,朝着远处走去。 “糟了!明镜和尚被他们绑走了!我们得追上去!” ...... 第一七七章 强悍之敌 “团长,那个是真的明镜和尚吗?不会是鬼子为了迷惑咱们弄得假象吧?” 看着远去的鬼子和明镜,雷子提出了自己的猜想,岳斯良思索了一番之后摇摇头说到。 “你想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现在这种局面,先不说这么短的时间,敌人能不能相处这样的计策,在这种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敌人应该不敢擅自作出分兵的决定。” 雷子点了点头,不过表情并没有见的有多么轻松,因为眼前挡在寺庙正面的敌人还是不好对付。 之前一名**手虽然被耿双喜击毙了,可是很快那挺歪把子就被副**手给接管了过来,现在那挺重**又恢复了火力,再一次形成了以两挺轻**,还有最少一只掷弹筒形成的火力网。 在敌人这样的火力配置下,要是发动冲锋就跟找死没有区别,他们这几十人只怕是一个照面就全得倒下。故而,就算是一向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惯了的警卫排此刻也得缩在掩体后面;就因为敌人有掷弹筒,手上的捷克式也不敢开足了火力。 “中队长已经带着目标成功撤离了,其他两个分队也会相继撤离,我们这个分队负责留下来断后。” “分队长,外面的八路军很有战斗力,而且还有狙击手的存在,这些八路的狙击手很厉害。” 刚才的交火之中,这伙日军已经尝到了神枪队的厉害,而且对面的八路人数还明显比他们多,这使得他们这个轻装上阵的特训队有些捉襟见肘。 “我们的弹药并不充足,那些八路的排布又很分散,单凭掷弹筒很难对他们形成有效的杀伤,所以每一颗榴弹都不能浪费!只要解决了他们的狙击手,那这些八路就根本无法冲破**的火力,他么的人数再多也没有用。” “哈依!” ...... 交火足足过去了十分钟,雷子已经开始焦急了起来。十分钟前他亲眼见到明镜和尚被带走,可直到现在仍然是裹足不前徒然浪费弹药。 “团长!不行咱们退吧!这么打下去不是个......” 雷子的话说到一半儿,见岳斯良突然伸手示意自己不要说话,接着就看岳斯良一手架着望远镜,一手打开笔记本示意雷子拿好,然后用铅笔缓慢的写下了一个点位。 “找到鬼子的观测员了,这个交给喜子。然后雷子你亲自放炮,我要求在观测员被打死的那一瞬间,你一炮准确无误的端掉那挺歪把子!能不能做到!” “咕噜。” 雷子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岳斯良提的这个要求何止是有点高,找准时机一发命中,这种事情说着简单可要做起来谈何容易。 “团长,我......” “闭嘴!我什么也不想听!这个事儿就得你来干!” 说着话,岳斯良将身子往一边挪了挪,露出了一直被他挡在身下的迫击炮。这一次虽然是轻装上阵,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带了一挺迫击炮,只是炮弹的数量不多,只有三发炮弹。 “脑子里不许想三发炮弹,你只有一发炮弹的机会。鬼子最少有一支掷弹筒,如果你做不到,那等着咱们的就是雨点儿一样的**子儿和榴弹!” “呼......呼......” 雷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尝试着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开始对迫击炮进行调式。而在另一边,耿双喜那里也拿到了鬼子观测员的位置,在确认了目标身份正确之后,喜子那里也开始了自我调整。 “要小心八路军的狙击手,他们没有重火力,只有狙击手能够对**手产生威胁......” 寺院之内,日军分队长正在这样说着,就看墙内的观测员猛地朝后方飞了过去,等到落地之后,面目已经模糊,只能看清一个血洞。 “这?” 分队长有些诧异,随即就要命令掷弹筒手发射,可就在这时一颗炮弹已经从空中划过,落在了一边**手的头上。 “轰!!!” 迫击炮的爆炸声就像是吹响了冲锋号,一霎时警卫排的火力全开,一直都压制着火力的捷克式这时也终于是伸开了腰肢。 要纯粹的论性能,捷克式zb26可以说是完全碾压歪把子轻**。可在战场上不是单纯的比对数据,在更有优势的防守方的两挺歪把子面前,一挺捷克式根本掀不起风浪,更遑论对面还有掷弹筒。 随着鬼子的观测员被击毙,一挺轻**又毁在了迫击炮的手上,岳斯良他们终于是得到了冲锋的机会。 不过每一名战士的心里都清楚,得到了冲锋的机会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对面的敌人很强悍,绝对不会让他们顺利的冲锋。 每一名战士都一丝不苟的完成着标准的军事动作,伏低身体之字形前进,同时后方的轻**进行火力掩护、神枪手负责定点狙杀、仍有两发炮弹的迫击炮则负责一锤定音。 “分队长,八路军开始冲锋了。” “我明白了,我们立即撤退!” 听到分队长这么说的时候,那名特训队员显得很诧异,分队长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制止了准备射击的掷弹筒手。 “我们现在只有十人,对面保守估计也是一个小队的兵力。而且他们的军事素质很高,各种武器火力配置齐全,我们没有必要做出无谓的牺牲,中队长交给我们断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鬼子分队长虽然说是下令撤退了,可也是一边反击一边后撤。步枪、歪把子和掷弹筒全都没有停止射击,极大的阻碍了战士们顺利的冲锋。 警卫排发起冲锋时距离紫云寺的山门还有二百米,等他们冲到山门处了时候,那些鬼子已经是消失在前殿通往后院的窄巷中了。 “***,这些小鬼子可是够油的!” 带领战士发起冲锋的是魏铁柱,见一个鬼子都没有抓到,他当时就格外恼火的骂了一句,可就在骂完的这一瞬间,他那敏锐的耳朵听到了一个让他感到不安的嘶嘶声。 “不好!快后退!!!” 魏铁柱大声的喊到,转过身来张开一双长臂揽住身后的几名战士就给搡了出去。就在这同时,他身后山门里突然发出了一声炸响,正是鬼子在撤退时留下的炸药包。 “铁柱子!!!” 后面的雷子看到魏铁柱被爆炸所笼罩,瞬间就不淡定了起来,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一个箭步就跳出掩体,大步流星的跑了过去。 此时爆炸已经消散,寺院的山门被炸得支离破碎,在山门外七八米处的地方,雷子找到了破布一样的魏铁柱。 “铁柱子!你怎么样?!” 雷子抱起魏铁柱大声的呼喊一声,魏铁柱勉强睁开了眼睛,费力的看了雷子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就彻底没有了气息闭上了双眼。 “小鬼子我**姥姥!!!” 抓着没有了生命迹象的魏铁柱,雷子像狮子一般的怒吼着。 “小魏是好样的,在最后的关头他救下了其他战友。起来,我们没有时间在这悲伤,我们要追上去给小魏报仇。” 岳斯良走上来按着雷子肩膀,心内一阵阵酸楚的说到,他没有想到这些鬼子竟然会如此的狡猾,就算是撤退了也要留下陷阱,小魏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战士,没有死在堂堂正正的枪口下,却是死在了卑鄙的陷阱上。 “嗯,要给铁柱子报仇!” 雷子嚯的站了起来,现在的他胸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那斗志几乎要**了他。 “先进寺,检查一下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注意小心鬼子可能留下的其他陷阱。” 岳斯良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是咬着后糟牙发出来的声音,压抑着胸中的愤怒他率先走进了寺院之中。 进入紫云寺之后,快速的用两分钟时间进行了一圈搜查,确认了没有任何一个敌人或是僧人,同时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陷阱,这让岳斯良意识到之前山门的炸药包绝不是事先预谋的。 能在战场上出现颓势的第一时间就选择撤出战场,并且还留下了断后的陷阱,这群鬼子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让岳斯良不禁有些脊背发凉。 “团长,整个寺都搜遍了,没有任何发现,僧舍之中都收拾过,这里的其他僧人应该是提前离开了。” 听到姚栓柱这么说,岳斯良的心中得到了稍许慰藉,之前他还以为这里的僧人除了明镜只怕已经全部遇害了,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提前离开了。 “团长,咱们现在去追鬼子!追回明镜和尚,给柱子报仇!” 雷子有些迫不及待的说到,岳斯良则是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小陈: 之前在做下了营救明镜禅师的决定之后,岳斯良就向左含玫请小陈帮个忙,因为之前他们曾经来过紫云寺拜访禅师,所以相对道路肯定要熟悉些。所以这次行动,小陈也跟着他们一起过来,如果不是岳斯良坚决不同意,只怕左含玫也要跟过来。 “小陈,这紫云寺只有一个后门吗?” “是,岳团长,这寺只有一个后门。” 小陈麻利的回答到,原来小陈自恃会功夫还能使枪,所以总自认为不输给这些***,可在刚才看过了警卫排和特训队之间的战斗后,他终于明白了江湖人和战场的差距究竟有多远。 “好,咱们去后门。” 带着四十多名战士来到后门,这是一个不大的单扇门。岳斯良伸手去拉门栓可没有急着开门,反而是示意战士们全都往后面站过去。 “躲开!” 岳斯良一面拉开门,一边猛地往门里倒去。就在岳斯良倒去的那一瞬间,在门外爆炸了一颗手雷。 烟尘和弹片同时飞溅,好在岳斯良身手敏捷躲得快,要是按惯常思维拉开门走出去的话,现在的岳斯良恐怕已经死了。 其实岳斯良也不是真的就猜到了会是这样,只是有了之前的教训他才会如此反应,现在见自己的猜测证实,岳斯良坐起身看着尘土渐渐落下的门外,愣了一阵才开口说到。 “真是一群丧心病狂的鬼子。” ...... 第一七八章 追击 “团长,快起来,咱们这就去追他们。” 雷子赶忙走过来扶起岳斯良,同时就要带着人追上去。 “不了,看他们这样的行事风格,咱们要是按照他们走的路线追上去,一路还不知道能碰上多少陷阱,咱们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听到岳斯良这么一说,雷子也反应了过来。经过这么长时间岳斯良的重点培养,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冲动的雷子。 “这些鬼子带着和尚,下山之后一定不可能往北走,那里是晋绥军的地盘。也就是说不管他们是从哪来的鬼子,都一定会走去徐庄的路!我们只需要比鬼子早一步下山,将他们堵在路上就行了。” 没有废话,在想通了这一关节之后,一众战士当即决定用最快的速度下山。前后两条山路他们全都不走,而是选择用吊绳从悬崖上直接滑到山下。鬼子带着年老体衰的明镜和尚,就算是提前出发也不会有他们迅速。 来到了山下,一群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马,全员上马之后,马队迅速分成了几个小组,沿着各个路口开始搜索。这方圆最近的鬼子据点离紫云山也有十几公里,这些鬼子绝对不可能是徒步来的,一定有交通工具。 “团长!喜子他们在见面发现了两辆卡车!” “好!快带我过去看!” 催马跟着雷子在一个岔路口下去,接着就在一处山后的背阴旮旯处见到了被伪装网遮挡上的两辆卡车。 “他娘的,这小鬼子可真是够谨慎的,竟然把卡车藏的这么严实。” 看着被隐藏的近乎完美的卡车,岳斯良不禁感叹了一声,而雷子则是端详了几下之后说到。 “团长,我带几个人钻进车里!” 岳斯良思索了一番之后这才点了点头。 “行,你和小柱,各带六名战士分别躲到两辆车中,一定要小心。” 说实话雷子的这个想法还是有些冒险,敌人不是寻常,在这样的短兵相接之下,很难说最后会发生什么情况。 帮着雷子他们躲进了车中,岳斯良带着剩下的战士在将马存到了另一个地方之后就全都上了山,居高临下的等待着敌人的归来。 “团长,鬼子来了。” 孟夏时分山上的草已经很茂盛了,透过密密的草窠岳斯良可以看到一队鬼子从小路上溜了过来。 “没错,就是他们,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随着一声命令,所有战士们都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森五郎带着手下回到这里,看见卡车仍然被伪装网很好的盖着,当时长出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这次的行动有着相当大的危险。 紫云山已经是晋绥军混成三旅所控制的腹地了,如果不是从陈继广那里成功借到了路的话,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进到这里。而且距离这里不远就有一支晋绥军的部队,避免夜长梦多不能在此耽搁太长时间。 “明镜大师,很抱歉还要让你受一阵委屈,不过相信不会太长时间的。” 摆出了一副笑脸对明镜这样说到,接着森五郎就示意手下立刻将明镜带到车上去。几名日本兵当即领命,就去撤掉伪装网将车推上路出发。 可就在这个时候,森五郎却觉得有些不对头,只因他在脚下的杂草丛中看见了一滩马粪。 “唔......这......不好!” 森五郎当时意识到了问题,就想去提醒士兵不要急着撤下伪装网。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网子已经被拉了下来。 “快隐蔽!” 这时森五郎只来得及喊出这简短的示警,紧接着森五郎一个滚翻躲了出去。 电光石火之间,就在伪装网被拉下来的一瞬间,警卫排的十几名战士同时开了火。他们或是藏在车斗之中,或是藏在车舱之中,有的则是藏在车底。 十几挺***同时开火,在这种近距离之下***的威力无与伦比,不只是撤伪装网的六名日本兵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同时也打中了身后的近十名鬼子。 “快隐蔽!快隐蔽!” 这突发的状况让森五郎顾不上思考原因,连续几个翻滚躲过射击之后当即举起***开始还击。森五郎和他手下的特训队,使用的***并不是日本自己的百式***,而是和警卫排一样的汤普森***。 而其余的特训队日军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同样举起了枪还是还击。 “快离开车!寻找掩体!” 藏在两辆车之中只有十四名战士,和车外的日军比起来他们有绝对的劣势,在对射之下他们火力不占优就必然会被堵在车里,而汽车的油箱就相当于是火药桶,无论是手雷还是掷弹筒都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 “一定不能让他们逃走!” 森五郎无比的愤怒,一群在他认为已经是被远远甩在身后的敌人,竟然先他们一步躲在他们的交通工具中埋伏,并且让他们损失惨重,这无异于是狠狠的打了森五郎的脸,让他这个把荣耀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帝国军人无法忍受。 可就在森五郎正要开始有力的反击时,一阵密集的枪声从他们的上方响起。凭借着这样居高临下的巨大优势,让森五郎的特训队员又损失了数名。 “带上和尚!去那边的山坳!!!” 森五郎快步躲闪子弹,一个翻滚从被狙杀的**手身上拿起了歪把子,端起来朝着山上就是一通扫射,掩护着其他的鬼子进行转移。由于这些鬼子还带着明镜和尚,为了防止误伤岳斯良他们在山上只能控制火力并且不敢扔***,故而鬼子得以保全一定实力撤退。 三十几名鬼子朝着一旁的山坳中转移,岳斯良他们这边则是急忙从山上滑下来与雷子他们汇合。 “团长,这群鬼子太贼了。” “别说了,快追!” 遭到这样的埋伏,竟然还等保证士气不乱,这样的敌人让岳斯良感到有些发毛。能带起如此出色的警卫排,岳斯良自然对特训战士的能力最清楚不过,他知道这样一支小股精锐部队,要是存心破坏的话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让这群鬼子活着离开。 紧紧的追逐着特战小队,直到了一处山口十分狭小的山坳。等到了山口外之后,岳斯良看出来对方是抱着坚守此处决一死战的心。 “中队长,我们退到这里不是自己走上绝路?!” 之前在紫云寺进行断后的分队长有些不理解的对森五郎说到,森五郎却目露凶光的说到。 “增满君,我现在不去追究你刚才失职的过错,你之前可是和我打了保票的,你说过这些八路是绝对不会追上来。” 听到森五郎开始责备自己,分队长增满连忙低头认罪,不过还是为自己辩解到。 “哈依,这都是我的失误,可是我确实在路上留下了很多陷阱,他们没有理由追上我们的。” 森五郎摆了下手。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不会让你现在切腹,因为要留着你的命为皇国奉献。我刚才的话只是为了证明,这是一群强悍的敌人,甚至我可以说他们的战斗力不输于特训小队!这样的敌人是绝对不会放弃追击的!要想让他们不再追击就只有一种办法,就是将他们全部杀死! 不要忘了,我们真正的任务是把那个和尚带到藤野阁下的面前。必要的时候,甚至整个特训小队都可以当做诱饵,由两三个人护送和尚离去。” 在说这话的时候,森五郎的表情十分的严肃,增满心领神会当即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姿。 “哈依,随时准备为皇国赴死!” 森五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带明镜从别的路逃走。实话实说,这支特训小队他投入了太多的心血,眼下他还有些舍不得把特训小队当做弃子丢掉。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森五郎才会选择这样一个易守难攻的位置和警卫排决一死战。 在和增满说完话之后,森五郎连忙去检查明镜在刚才的交火中有没有受伤,结果一回头竟然看到这老和尚面不改色的找了一处平坦地方盘坐起来接着念上了经。 “明镜大师,你真不愧是高僧,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念经,如果这次任务顺利的话,我希望你在去日本的时候帮我给我的母亲送一封信,我的母亲也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 森五郎自顾自的说着,而明镜和尚则依然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只桓精舍。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无漏大阿罗汉。佛子住持,善超诸有。能于国土,成就威仪......” 森五郎见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理会明镜,左右这只是一个老和尚,在这里念经也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山坳之外,岳团长和一众战士们有些犯难。这里的地形易守难攻,以他们现有的兵力想要攻破这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糟糕的是,明镜和尚还在他们手里,等这些鬼子山穷水尽之时极有可能拿和尚做人质。 “程飞!你跟二强子他们想办法找路上山,我给你一个任务!” 岳斯良拉过程飞,掣出两把枪来,一把是德国原厂的毛瑟,而另一把则是他的贴身爱枪:大眼撸子即***m1911。 “能不能听出来这两种枪的声音?我要你在这杂乱的枪声中分辨出来我用这两把枪给你传递的信号!能不能做到?!” 程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狠的点了一下头。 “保证完成任务!” ...... 第一七九章 宁舍身命 岳斯良有一个作战计划。 鬼子据守的山坳易守难攻,在狭小的山口处有轻**和掷弹筒,要想靠着冲锋拿下山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想攻下山口,最有效的手段还是迫击炮。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双方的交火距离很短,同时鬼子藏身的这处山坳角度刁钻,在这种局面下迫击炮无法发挥它的距离优势,而且山口之外的地形很复杂,适合迫击炮射击的位置就那么几个,这样就更增加了炮击时的危险性。 而此次除了击败敌人以外还有拯救人质的目的,所以必须要考虑全面,就像之前攻克紫云寺山门时那样,岳斯良和雷子再一次制定了以迫击炮为核心的战术: 神枪手和轻**负责火力输出,给迫击炮隐蔽推进寻找炮击位置制造机会,待迫击炮一锤定音之后,全员发起冲锋。而在这之后岳斯良会鸣枪示意程飞,要他们趁乱出击保护明镜和尚。 一切都设计的很好,可就在这个作战计划逐步完成的关头,敌人竟然发起了反冲锋!警卫排被这一手直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假象了鬼子多种应对方案的岳斯良和雷子,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种局面下,敌人竟然还有欲短兵相接的勇气。 十几名鬼子在歪把子和掷弹筒的掩护下,像十几只幽灵一般贴着地皮冲了过来。他们的冲锋姿势很不日军,各自的为战的一鼓作气就冲出了将近一百米,彼时距离警卫排的阵地也不过只有一百多米,而这已经进入到了汤普森***的有效射程之内。 多亏岳斯良这边无论是人数还是火力都相对占优,不然很有可能就此被鬼子撕开一个大口子,激烈的交火了足有数分钟才将剩下的几个鬼子重新给逼退回山口之内。 虽然打退了鬼子的突围,可是警卫排也再一次出现了伤亡,这些战士每一个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每损失一个人岳斯良就像是被割了肉一样难受。 “刚才他们的损失比咱们大,重新组织进攻计划!” 强行被人打断了战场节奏,岳斯良很是愤怒。他知道经过刚才那次失败的突围,鬼子短时间很难再组织一次,所以他要抓住这个宝贵的时间。可这都改变不了他的计划失败了一次的事实,绕路上到山后的程飞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明明已经可以看到山坳中的鬼子了,可因为岳斯良的信号迟迟未到,所以也只能等待。 “强子哥,咱们这个位置可以不?这下面的鬼子我都看不清。” 趴在乱草丛中,程飞不禁小声的嘀咕。只因为这个山坳地形实在刁钻,他们为了保证隐蔽只能将身子趴到最低,要是再往前一点就容易露头,这也就导致在他们的视野中只能看到几个来回晃动的鬼子脑袋,至于明镜和尚他们连影子都没摸着。 “不用这么客气,叫强子就行,你耳朵灵,可眼睛就差着了,我的枪已经看清楚他们了。” 程飞当然知道二强子是整个团里枪法最好的人,可听他这话说的实在是邪乎,也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是唉了一声之后低低的说到。 “团长的信号还没有来,咱们就在这等着吧。” 二强子听着程飞这么说,下意识的想要说话,可咂了咂嘴之后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次计划定的是等枪声信号,他这个神枪队长也不能总搞那种将在外的事。不过二强子倒是也没有闲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紧紧的关注着下方的情况。 在下方的山坳中,森五郎的心情同样很沉郁,现在的局面让他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事实证明,外面的八路军战斗力比他估计的还要高。森五郎是一个有血性的军人,虽然带有一定程度视士兵为牛马工具的冷酷,可在需要他拼命的时候,他也不会吝惜自己的性命。 就在刚才他带着十几名士兵进行冲锋,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能被硬生生的逼退回来!如果不是他的意识足够敏锐,身手足够矫健,可能也要死在山口之外了。 “电告藤原阁下,我们需要他的大部队增援,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做到用尽全力坚守!” 森五郎表情冷漠的说着,现在他已经不做全歼山口外这支八路军小队的幻想了。 “程飞,能不能看到下面正晃荡的那个脑袋?我敢断言那是他们的头儿!你说我要是一枪打爆他的脑袋......怎么样?” 二强子的声音很低,但程飞分明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跃跃欲试,急忙带有一丝焦急的说到。 “强子哥,别!团长的话你忘了?” 二强子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他知道程飞的话是对的,靠他们这几个人想在一瞬间就将这些鬼子全部击杀太难了,他们的任务是在岳斯良发动正面总攻的时候保护明镜不会受到伤害。现在要是动手确实能杀了一个军官,可那老和尚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算了算了,老子军官杀的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心里这样劝着自己,二强子只得继续盯着下面,这个时候他发现下面那个军官似乎是变得有些狂躁。 “中队长,藤野阁下说......说在尖山方向疑似有八路军在活动,要是出动大部队的话,很有可能会陷入晋绥军和八路军的夹击之中,所以不可能有大部队援救了,藤野阁下最多只能做到在马庄附近派出机动部队接应。” 在得到这样的回复后,森五郎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增援已经等不来了,守在这里没有补给被攻击来只是迟早的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同两三名士兵带着明镜攀山逃走! “小野、石川、福田,你们跟我带上和尚......” 森五郎一个一个的点着名字,其他的士兵都明白,这个时候被森五郎叫上名字就是有着活命的机会,像他们这些名字没有被点到的,就意味着要留在这里做弃子。 “中队长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牵制任务!” 指挥官的责任交到了增满的身上,增满知道这意味着自己今天将要在这里死战,可是他没有任何的怨言。 “很好,带上和尚,不要再让他念下去了!” 森五郎不满的看着依旧老神在在盘腿念经的和尚,在这种时候他已经彻底撕下了伪装,终于不在跟明镜客气。 “佛告阿难。诸佛如来,语无虚妄。若复有人,身具四重十波罗夷,瞬息即经此方他方阿鼻地狱,乃至穷尽十方无间,靡不经历。能以一念将此法门,于末劫中开示未学。是人罪障,应念销灭。变其所受地狱苦因,成安乐国......” 明镜的经终于还是没有念完,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明镜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眼之中闪过了一丝之前未曾有过的精光! 就在那个之前背过他的日本兵小野上来拉他的时候,和尚竟然一把抓住了小野的手指毫不犹豫的往外一掰。 “啊呀!” 谁也想不到这看似行将就木的老和尚竟然有这么快的手,小野一时没有忍受住疼痛,身子猛地往外一歪倒在地上,就在小野将要倒地的那一瞬间,和尚一把从小野的腰间扯下了手雷,朝着日本兵扎堆的地方就要掼过去。 “八嘎!!!” 明镜抢下手雷的那一瞬间,森五郎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从腰间拔出了刺刀朝着明镜的心口就刺了下去。 “噗嗤!!!” 被利刃捅进了心口,可是明镜老和尚的脸上却并没有看到有太多的痛苦和恐惧,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朝着后面倒了过去。 “......” 看着明镜带着笑倒地,森五郎有些犯愣,他杀过很多的人,甚至多到自己都记不得究竟杀了多少人,可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被杀时会笑的人。 一时间,森五郎甚至产生了一丝幻觉,他好像看到了倒下的明镜身上出现了一个虚影,这个虚影还是盘腿坐在那里,而脑后亮着柔和的佛光。 “这?!” 这幻觉把森五郎吓到身子一晃向后退了半步,可也就是他后退的半步救了他一命,一颗本该穿透他脑袋的子弹从他面前飞过,只是打烂了他的鼻子。 “啊?!!!” 这疼痛让森五郎恢复了清醒,单手捂住鼻子顾不上疼痛拔出手枪朝着子弹飞来的方向连开数枪。 “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好的老和尚就被杀了?!” 二强子在山上气的直骂娘,他作为424团的王牌,还没有做过这么丢脸的任务!还没等他出手,要保护的目标竟然就被杀了,而且还是在他的眼前! “不管了!所有人开火!全歼小鬼子!” 要保护的目标被杀害了,二强子已经顾不上许多了,直接下达命令朝着下方开枪。 “团长,鬼子后方有枪声?!这二强子是能掐会算?!” 掩体之后的雷子惊疑的说了一声,重新布置的计划刚准备充足,岳斯良这里刚要发信号,二强子他们那里竟然恰到好处的开火了,这让雷子十分的意外。可岳斯良的脸色却不是很好,他知道这绝不是二强子配合进攻的枪声。 “快开炮!发生意外了!” ...... 第一八零章 晋绥军来人 一发炮弹,正中山口,鬼子特训队仅剩的一挺轻**也变成了零件。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但岳斯良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随着进攻的发起,那种不祥的预感也愈发的接近。而且,鬼子的反击显得很绵软无力,似乎是准备逃跑的样子。 “快!一定要快!” 岳斯良口中喊着,带头冲在了最前面,可是等他进入到山坳之中时,看到的却是十几个鬼子一边开火一边撤退,现在已经攀上了山梁,正在与山梁另一边的程飞他们交火。而在山坳里的数具尸体之中,则躺着一位胸口插着刀的老僧! “这?!快追!” 岳斯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当即毫不犹豫的就要去追,可就在这时山坳之外却又响起了一声枪响! “快躲避!” 听到这枪声的第一个念头,就以为是鬼子的增援到了。岳斯良急忙大声的提醒到,可等他们所有人都找好掩体准备还击的时候,却发现山坳外面来的是大约一个营的晋绥军。 “怎么回事?!难道是陈继广他真的决心投敌?!” 岳斯良下意识的这么想着,可随后又觉得不对劲。这里是属于混成三旅所控制的腹地,陈继广要是敢在这里动手脚,那就意味着公开的反戈杜宗祥了,以陈继广一个团的兵力,他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边岳斯良满腹狐疑,那边的晋绥军指挥官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那小和尚不是说有鬼子吗?怎么是一群八路?他们想制造摩擦?!给我问明白他们的身份!” 通过望远镜看到对面人的身份之后,这名军官嘟囔了两句之后朝一旁命令到。那拿着铁皮喇叭的士兵当即往山坳之中喊到。 “你们是哪支队伍的?!不知道这里是晋绥军混成三旅的辖区?!” 听着晋绥军的喊话,岳斯良看了雷子一眼。雷子立刻就读出了其中之意,先是告知岳斯良二强子他们已经去追鬼子了,然后才扯开嗓子回应到。 “我们是八路军344旅424团的警卫排!收到了日本鬼子要策划绑架明镜和尚的情报,这才来到这里阻击小鬼子!你们是哪支队伍的?” 雷子的嗓门就是大,用肉嗓子喊出来的动静比对面用喇叭喊的都响。 晋绥军这边的军官听雷子说的明白,倒也不是十分的怀疑,一把夺过了铁皮喇叭,往前走了两步。 “我是混成三旅的一团长池忠顺!你们那边有没有能主事儿的站出来!既然是友军,那咱们同时解除警戒!” “团长......” 雷子看了一眼岳斯良,试探的问了一声,岳斯良示意他不用说了,转而亲自朝池忠顺喊到。 “我就是424团的岳斯良!池团长的大名的也有所耳闻,知道之前就是你奇袭拿下来的简庄!咱们两家虽是友军,和池团长说的同时解除警戒我不能接受。 不是岳某怀疑池团长的为人,只是自31年起,咱们吃敌人的亏太多啦。池团长要是相信岳某,大可带两三个人进山坳里详谈,到时咱们双方的身份自然都能证明了。” “团长?!” 岳斯良这边刚说完,晋绥军那边顿时怒了,七嘴八舌的自然是骂岳斯良不识抬举。倒是池忠顺一摆手,无所谓的说到。 “咱们人多他们人少,他们肯定得害怕咱们。他能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应该还是有些诚意的,我就去见见那姓岳的又如何。” 说着话,池忠顺径直走了出来,也没说带两三个人,只带了一个马弁就朝着山坳里走去。后面的晋绥军众军官手心里全都是汗,如果对面的八路军要是假冒的,并害了池忠顺的话,他们这些人在杜宗祥那里全都难辞其咎。 好在事情并没有朝着那个坏的方向发展,池忠顺和他的马弁全都平安的走进了山坳。 “岳团长,池某人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对于岳斯良这个人物,池忠顺可没敢小看,对方无论是从军的资历还是战功都不是他能比的,虽说现在两人的职务都是团长,池忠顺可还没那么自大。 “呵,池团长当真是磊落的汉子,鄙人深感佩服。” 岳斯良说话的模样语气都感觉不甚热情,脸色看着也略带几分僵硬。这让池忠顺的心中略感不快,以为是岳斯良并不很看得起他。 不过很快池忠顺就知道自己多心了,因为岳斯良带着他往山坳之中走去,给他看了一眼这里的情景。 “唉,我还是来晚一步,我带着人来的时候,明镜大师就已经被鬼子劫持了。中间交火了几次,虽然最后我还是追上了他么,可......唉......” 说到最后,岳斯良长叹了一口气,而池忠顺不用他说也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了,毕竟老和尚的尸首就摆在这里。 池忠顺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这当中的细情岳斯良一定会给他解释。 “岳团长,别的话可以等待会再说,现在可否叫人陪我这位小兄弟走一趟,去让外面的弟兄解除警戒。” 这么要求不算无理,岳斯良自然是能够答应,同时他也没有矫情说什么“不用人跟”一类的话。最后是挑了姚栓柱跟那个马弁走一趟,不过就在要出发前池忠顺突然又吩咐了一句。 “对了,小庄,你顺便把那个小和尚也叫进来,让他认认这是不是他师父明镜大师,我们也得提防小鬼子的调包计。” 池忠顺这一句话引起了岳斯良的好奇。 “小和尚?” “嗯,今天早些时候,有个小和尚摸到了我的军营外,说什么求我救救他师父。我一开始没当回事儿,以为是胡搅蛮缠。 可后来听说他师父是明镜禅师,而且还是日本人要劫持大师,我这才当成一回事儿。也怪我做事马虎,等派出的探马发现这边确实有枪声之后才出兵,可惜我就算是出兵也晚了。” 池忠顺说话的同时还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就转头看向岳斯良,故作奇怪的问到。 “岳团长又是怎么知道禅师有难的呢?我这就驻扎在本地都不清楚的事,岳团长竟然能知道,可真是消息灵通啊。” 岳斯良心想果然来了,在晋绥军出现的那一刻,岳斯良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出,带兵进入友军的防区,这种事好说不好听,真要是扣他一个制造摩擦的帽子,那还真不好办。 “实不相瞒,我也是听人说的,之前采访过杜旅长的记者左女士去我们做客了,在聊天时听到她谈起明镜禅师的一些事,正巧近一段时间藤野在获鹿搞亲善发传单。 我猜到他可能会绑架胁迫本地的名流士绅,这才担忧明镜禅师。正巧今天黎明的时候,我们在尖山附近的队伍在巡逻时发现了山下面的路有两辆汽车经过,因此有所猜测的才事急从权。 并非是岳某有意制造误会,实在是友军之间联络不畅,要是走正规章程,只怕会贻误了战机,这当中的细节稍后岳某自当同杜旅长说明。 只是可惜,就算是这样,还是来晚一步。” 岳斯良这么一说,池忠顺理解的点了点头,他问的时候也并非是要诘责岳斯良,只是要一个明确的说法,不明不白的就摸到了眼皮底下,这种事情足够让人后怕好久的,池忠顺心想只怕有些人要倒霉了。 没过一会儿,池忠顺所说的小和尚就走了进来,看见满地的日军尸体时,这小和尚竟丝毫没有怯意,可是在看到明镜躺在那里胸前插着刀,小和尚终于是忍不住了。 “师父!!!” 纵使是出家人,再八风不动五蕴皆空,看见养育自己的恩师倒在这儿,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悲伤之情。 “小师父,这是明镜大师吗?” 尽管小和尚哭的悲伤,可池忠顺为了保险还是问了一句,在得到小和尚悲切的点头肯定之后,池忠顺无奈的摇了摇头,明镜和尚不说在民间,就算是在士绅之间也很有名气,这样一位高僧在晋绥军的防区被害,那岂不是在说晋绥军的防务形同虚设?! “团长,我们回来了,鬼子跑的太快,我们实在是追不上......” 正在小和尚痛哭之时,二强子他们也赶了回来,见到多出几个生面孔,还有跪在明镜身边哭的小和尚,二强子的脸涨得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于这个结果岳斯良没有意外,尽管很不愿意,但他只能认可这个结果。这群鬼子的战斗力什么样他看在眼里,没有了老僧的拖累,他们的逃跑速度肯定是飞快,山里面地形复杂,二强子他们对此地也不熟悉,追不上那些鬼子很正常。 “先不说这些,明镜大师是怎么被杀害的?这个过程你看清楚了多少?原封不动的讲出来。” ...... 第一八一章 文武 听二强子将明镜禅师被害的经过讲了一遍,在场众人的脸上全都带着无限的感慨。 “明镜大师他这是宁可死也不与日本人合作。” 岳斯良颇有几分黯然神伤的说到,这边的池忠顺也走上前,看到明镜大师手中依然紧握着那颗从日军小野身上扯下的手雷,可怜大师根本不会用,尚不知怎么触发这个东西。 “似大师这样的世外之人,仍有如此爱国抗日之心,真叫我等红尘之人羞愧。” 这个时候那小和尚已经不那么哭了,转而跪在明镜的身边为自己的师父整敛仪容,之后又是跪在那里为师父诵念往生经。 在整个过程中,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小和尚将往生经念了有三遍停住之后,岳斯良这才走上前去说到。 “敢问小师父法号?很抱歉我们最终还是没有救回大师,不过我向小师父保证,我们一定会为大师讨回公道。” 这小和尚听了岳斯良的话却是摇了摇头。 “贫僧法号宗恒,这位施主话说错了,师父的死过错并不在你这里。其实师父早在几天之前就预感到会有今日之劫难了。 那一日师父为我们讲法的时候特意提到了‘宁舍身命,不谤正法;宁舍身命,不谤圣贤;宁舍身命,不近恶友;宁舍身命,不犯净戒。’ 师父说比丘众也有杀身成仁,宁舍身命也不可与邪魔鬼道为伍。今日这都是师父的劫难,施主不必挂怀。” 宗恒和尚劝解着岳斯良,可是说话的时候眼眶里就止不住的往下流泪水。 顿时,在场的众人全都为这位老僧肃然起敬。或许他们常人并不理解,也永远都做不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单就这一份泰然面对生死又心怀大义的气度,足以叫人为之折服。 “宗恒小师父,下一步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扫完战场之后,岳斯良决定带所有人跟着池忠顺去杜宗祥的旅部做客一番。不只是这次私自进入友军驻防区,而且有一些话岳斯良觉得还是要和杜宗祥说一说。 就在要动身之前,岳斯良看着正在收敛明镜禅师骨灰的宗恒,好奇的问了一句。 “阿弥陀佛,谢过岳团长关心。我现在要带着师父的骨灰回寺内安葬,师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井陉,又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紫云山度过的,我想把师父的骨灰安葬在寺内,应该也是师父想要的吧。 等安葬完师父之后,我还要帮师父送一封信。今早师父在叫我们离寺之前,曾交给了我一封信,要我送给他老人家生前的好友,封龙山的李橐道长。” ...... “八嘎!!!” 获鹿警备司令部,办公室内藤野愤怒的摔烂了一只他心爱的茶碗,那碎瓷片溅的到处都是,有的都迸到了森五郎的脸上,可这个时候森五郎不敢躲避,也不敢表露出有任何疼痛的意思。 或者也可以说,瓷片打在他脸上的痛,比起他鼻子上的伤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你个废物!你不是和我说,你手下的士兵是整个华北战场上最精锐的士兵吗?可是你看你现在给我的战果! 你的精英小队,在和一个人数相当的小股八路军战斗中完全败下阵来!你的优秀士兵,被一个风烛残年的和尚给放倒了!我要的重要人物,也死在了你的刺刀之下! 这就是你给我立下的保证?!你个废物!都是废物!” 藤野投靠山县,就像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过继给了一位财主。他这个原本市井流氓出身的军官,从前在言谈举止不乏有些粗鲁之处。 而那些粗鄙的习惯在投靠了山县,身份水涨船高之后似乎也被藤野给彻底遗弃了。可是今天在得知森五郎的行动彻底大失败之后,藤野终于还是暴露出他原本的样子。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是一个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藤野毫不留情的数落着森五郎,什么体统和礼仪在这一刻他全然都不顾了。 “联队长阁下,我并不是在为我等的失职个辩解,可事实上这群八路他们的战斗力确实很强大,我可以用我名誉来发誓,在特种作战中他们的战斗力是一流的!这是在交战过程中我们拍下来的照片。” 森五郎在说话的时候,脸上缠着的绷带还上下的动,那伤口似乎还在向外渗血,显得十分的可怖。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沓照片,递到了藤野的面前。 接过森五郎的照片,藤野一开始还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可是随着他连看了几张照片之后,他开始意识到森五郎所说的并非是假话。 照片虽然照的并不很清楚,可是依然能够看出来这支八路军队伍的不一般。 藤野作为一个底层军官能够被山县勇男看重,绝不是因为藤野会钻营溜须拍马这么简单,山县可不是一个无用的公子哥,能够入山县的眼就能够说明藤野有着过硬的水平。 只是凭借着照片之上标注的顺序,藤野脑海之中依稀就模拟出了警卫排在战斗过程中的行进路线,再通过森五郎交上来的作战笔记,对警卫排的火力配置和战术安排进行一番分析。藤野心中的怒火渐渐的熄了几分。 “森君,这一战辛苦你了,你的苦衷和艰难我了解到了,虽然明镜和尚没有请到,但对于亲善计划我还有备案。 而且正好我们还可以借明镜和尚的死,对外宣传是八路军做下的这件事。你脸上的伤痕严重,需要立刻得到救治,你和你的士兵们都很累了,需要去休息一下。” 知道并不是森五郎不够用命之后,藤野也就不再对森五郎发怒,相反为了安抚这个确实算得上得力的属下,藤野还需要好言安慰。 森五郎感激涕零的表露着忠心,就好像是刚才藤野对他的折辱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森五郎离开了办公室之后,藤野本来转晴的脸色再一次恢复了阴沉,手握拳头朝着办公桌狠狠地砸了下去,正砸在森五郎交给他的那一沓照片上。 “呼......这支八路军队伍......我一定要查清楚你们!” 虽然刚才安慰森五郎的时候,藤野说亲善计划还有备案,可这备案和优先计划比起来要差上太多了。日本的文化和中国的文化除了筷子和汉字以外,可能重合性最高的应该就是佛教了。 尽管在古代日本也信奉过儒家思想,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朝代的变迁,日本的儒家思想已经渐渐演化了具有日本特色的武士道。 藤野不算是个盲目自大的人,正因为出身在底层,所以比起很多贵族出身的军官藤野的眼界更宽,也能观察到更多细腻的东西。他知道以中国现在的状态,想快速的接受武士道,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两国更能聊得来,或者说民间大众认为的更能聊得来的还是“佛法”。 也就是说,在藤野的亲善计划中最重要的人还是明镜和尚,没有了明镜和尚,那些招揽过来的士绅也就显得没有了滋味,这些士绅团体能做到的最大价值无非也就是影响他们自己的佃户,或者组建一个什么亲善团罢了。 “这样的成绩和其他地方的军官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要是做不出耀眼的成绩,迟早是会让山县大人抛弃的。看来果然还是要通过武力还实现自己的‘亲善’!” 藤野这个家伙野心很大,一开始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文武双全”的计划。藤野喜欢搞“亲善”,弄“中日合作”,可是这不代表他是个温和派,相反在他看来要想促成“亲善”,怀柔和武力的手段同等重要。 他这个“文武双全”的计划顾名思义就是有文武两方面,文的方面就是指拉拢如明镜这样的地方名流,来给自己争取民心;武的一方面就是指拉拢像陈继广这样的武官,充实自己的伪军势力。 现在经历过明镜和尚的“自杀”之后,藤野意识到自己不能太贪心,文武两面他终究是不能兼得,怎么的还是要舍弃一方面。 好在陈继广那里,有他的一员“大将”徐途远负责,现在看来做的还是很不错的。藤野这家伙似乎很懂得阴阳之道,用武官森五郎来负责文的方面,再让文官徐途远负责武的方面。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暗合了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道理。 和森五郎那边不一样,绑架明镜和尚这件事说白了还是过于弄险,在晋绥军重兵驻扎的腹地,还是地形复杂的山区,劫持一个和尚走十几公里的路,中途出现一丁点儿意外,都将会使计划破灭。如果不是森五郎打包票说他的特训队以一当十,藤野是不会这么早就执行这个计划的,可惜执行过程中还是碰到了如此强劲的对手,计划最终还是失败了。 徐途远这边的计划实现起来就要简单的多,可以说拉拢陈继广计划的成功是谁都不可改变的了。因为在这个计划中,只要陈继广咬上他们抛的诱饵,这个计划就算是结束了。 更何况现在看来,陈继广不止是咬上了饵,他还被饵上面的香气诱的不可自拔,更别说会松口了。 ...... 第一八二章 英雄难抵销金毒 “王八蛋!他陈继广是他妈干什么吃的!那可是鬼子!好几十个鬼子!就他妈摸到我眼皮子底下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次他们是绑了个和尚!下次是不是就要摘我的脑袋了!” 一改往日儒雅形象的不只有藤野敏郎,同样还有晋绥军混成三旅的旅长杜宗祥。 作为堂堂一名旅长,居然让小鬼子摸到了驻地之内,这可以说是在用力的抽他嘴巴。尤其这件事还是八路军岳斯良先发现的,这就更让杜宗祥对手下人的迟钝而感到不满。 当初双方初次见面的时候,杜宗祥的态度可不算谦虚,之前在清风口胜利的一开始,杜宗祥的心中还有些许骄傲自满的情绪,可在事后得知中间424团曾出手帮忙牵制,杜宗祥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现在又出了这么一码事,杜宗祥就觉得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在送走了岳斯良之后,杜宗祥在指挥部里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 “旅座,您消消气,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咱们可不能中了日本人的奸计,自毁长城啊。” 一旁的李怀珍看出了杜宗祥对陈继广已经产生了极大的不满,性格相对谨慎的他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从己方利益的角度分析了一番问题。 “怎么?你拿了陈继广的好处?这个时候替他说话。” 杜宗祥不满的瞪了一眼李怀珍,李副官连忙摇头解释说到。 “我哪里收了他什么好处?我只是说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旅长您先别急着去电申斥陈继广。日本人诡计多端,他们很擅长利用阴谋离间。 这次日本人越过了陈继广的防线,一定是陈继广的疏忽。最后的结果却是很坏,可陈继广在这中间的疏忽却也是可大可小。 这么几十个鬼子,还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想要做到敌后渗透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或许只是陈继广一个小小的疏忽呢? 即便是治陈继广的罪,也要让他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不然这么无端重责,只怕会让陈继广心生不平,在这种时候旅座您可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李怀珍说的句句都是老成持重之言,杜宗祥听他说了半天之后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这也是为何杜宗祥一直用李怀珍做他副官的原因,这人或许才能不出众,稳妥的性格确实不会坏事。 “也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明天我就去他陈继广的军营看看,好好看看他陈继广是怎么带的兵给我守的门!” 李怀珍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摊上日军这么强大的敌人,为了抗日就必须对同袍做出一些容忍,不然把一个战壕里的伙计都逼到人家那边去了,本来就艰难的国事不是更加的危如累卵? 在李怀珍想来,陈继广作战勇猛会带兵,就算这次出了点儿小错,可好在对晋绥军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等明天杜宗祥到陈继广的军营中,亲眼看到各方面都井井有条,肯定也就不再生气了。 到时候无非是不轻不重的督促陈继广几句,那陈继广在防守不力后却没得到重罚,肯定也是感恩戴德,这样事情也就给滑过去了,皆大欢喜不是最好? 只是,李怀珍是绝对想不到,现实和他所设想的有多大差距,他劝诫杜宗祥换来的结果,还不如让杜宗祥先行申斥陈继广一番,或许那样结果还能不至于那么坏。 ...... 马庄军营之中,陈继广有些坐立不安。 鬼子偷袭紫云山绑架明镜和尚的事,他这里也已经收到了风声。一听说有鬼子绕到了自己的身后,他当时就有些慌神。实话实说,他对于杜宗祥是怀着敬畏之心的,而且细说起来,只怕是其中的畏要更多几分。 “团座,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慌什么神儿啊?” 洪玄冰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看着陈继广那写在脸上的慌张,当时奇怪的问了一句。 “玄冰,你也在跟我装糊涂。日本人绕到咱们身后去搞动作,旅座怎么可能会饶了我?” 然而陈继广没有想到,他这句话刚说完,洪玄冰反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陈继广有些不悦的说到,在他看来洪玄冰这笑简直就像是在幸灾乐祸一样,身为自己的心腹竟然不为自己分忧。 “团座您有些太敏感了,在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已经打听清楚了。日本人去紫云山劫持明镜和尚,根本和咱们这里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八路军那边出了问题,小鬼子是从尖山那边潜入进去的,这个过错不在咱们这里。” 陈继广这里半信半疑,这时又听洪玄冰进一步说到。 “团座,要我说这不是一件大事,不过就是日本人想要绑架一个和尚罢了。他们为啥要偷偷的绑,不还是不想和咱们正面的起冲突?偏偏八路军多事,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这个......” 陈继广还是有些犹豫,显然心中的忧虑并未被彻底打消。 “团座,您放心,旅长绝对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情怪罪您。说句不好听,现在整个混成三旅的平安,都是靠着您驻守马庄做到的。您再看现在,咱们和老陈庄中间,已经开始有来回做小买卖的人了,这就是要恢复太平日子啊,这还不都是您的功劳?” 到底还是一团之长,陈继广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太平,不过就是现在没有打仗罢了。接下来无论是日本人打咱们,还是咱们打日本人,这太平也都像沙子一吹就散。” “团座,哪有您想的那么不堪?都说是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马庄和红树坡一线让您守的固若金汤,小鬼子和二鬼子的部队都不敢冒犯您的虎威,您就像是一座大坝一样把水挡的严严实实。 您琢磨大坝那是防洪的,哪有拿大坝挡耗子的?就算是那些小鬼子真是从咱们这儿溜过去的,那也就是几只小耗子。耗子在家里偷粮吃,那不是该怪猫,怪的着您这道大坝吗?” 洪玄冰真正是长了一张巧嘴,原本还有些忧心忡忡的陈继广被洪玄冰这么一说,脸上也渐渐放晴了。 “这么说,旅座应该不会太怪我?” 陈继广试探着问了一句,洪玄冰哈哈一笑,带有几分谄媚的说到。 “这种道理就连我都懂得,旅座那么大的身份能不明白?要我说团座您就放心吧,咱们可是旅里的主力,团里的弟兄们个个都如狼似虎的,旅座疼咱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罚?” 经过洪玄冰的一番好说歹说,陈继广终于是心情好了起来。 “听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是有那么点......啊......道理。” 陈继广话说到后面,突然就打起了哈欠,咂么咂么嘴之后,陈继广显得有些乏累,而洪玄冰则是丝毫不为团长大白天犯困而感到奇怪。 “说起来,今天我还......” 陈继广带有几分慵懒的说着,洪玄冰那边赶紧从托盘上给拿起了烟枪,就给支好了烟灯,等一切都弄好之后,这才将烟枪递到了陈继广的面前。 “团座您请用。” “嗯,你先出去吧。” 接过了递过来的烟枪之后,陈继广先是美美吸食了一口之后,这才缓缓的朝后躺下对洪玄冰说到。 “那......我让姑娘们进来陪您?” 洪玄冰走到了门口之后,试探的问了一声,陈继广没有说话之后扬了扬手示意照办。 放下了门帘走出屋外,洪玄冰不禁暗叹一声,心想吃喝嫖赌抽这当真是害人的毒药,想陈继广那曾是多英雄的人物?这才将近一个月的光景,居然就被消磨成了这样。 不过洪玄冰转念又是一想,为了自己的前途命运,也顾不上这许多的感慨了,对于陈继广他也只能说上一声对不起了。 ...... 第一八三章 以正军法 “旅座,马庄一带倒是很太平。” 看了一道,在来的路上竟然见到了不少挑担推车的行人,而且那些百姓商贾在见到他们的马队时竟然没有显得太过惧怕,这让李怀珍有些好奇的说到。 “嗯。” 对此杜宗祥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表示。十几人的马队来去如风,很快就来到了陈继广的三团驻地。 “站在,你们是什么人。” 一路上都没有遭到阻拦的众人,到了军营附近遇见了第一批的警卫。 “瞎了你的眼睛!连旅座都不认识?!” 马跑在最前头的士兵骂了一声,当时把那卫兵吓得一跳,连忙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 “进军营。” 杜宗祥没有在军营门口过多的废话,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十几人马一扬马鞭,就这样进了军营。 “诶?!这个?!......” 那卫兵下意识的想要阻拦,可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杜宗祥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们的人马都到了军营外才有士兵阻拦,这样的警戒让他很不满意。 进入到军营里面,看营防虽然还算是周正,可能够从中感觉出来有一丝驰废。最起码的就说这军营中的士兵看着他们也是晋绥军就放松了警惕。 “去,叫个能喘气的。” 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到了军营的正中心,杜宗祥示意手下亲兵叫个人过来。亲兵翻身下马拉来了一个路过的士兵。 “你们这里现在谁主事,把他给我叫过来。” 那士兵好歹还认识杜宗祥,愣了一会儿之后赶紧跑到后面去叫洪玄冰。 团部里的洪玄冰似乎是正在写着什么,听到那士兵报告说是杜宗祥来了,当时就慌了神,他之前还以为就算是要来检查好歹也会先发一份电报或者派人传个话,哪里想到杜宗祥就这么突然袭击了过来? 刚要起身去安排一下再见杜宗祥,却想不到杜宗祥已经自己走了进来。 “陈继广在哪?!你......是他的副官吧?怎么他一个团长不在团部里,叫你这么一个副官在这?他人呢?!” 洪玄冰张皇无措的看了一眼杜宗祥,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哼!废物!” 看着唯唯诺诺的洪玄冰,杜宗祥瞪了他一眼,带着人直接就越过了洪玄冰朝后门走了过去进到后院。 在杜宗祥和自己擦身而过之后,洪玄冰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连忙将攥在手中的纸团了团塞进衣服口袋中。和还没等他喘口气,就意识到了后院里陈继广现在正干什么,暗叫一声坏了连忙也跟了过去。 走到后院的杜宗祥,环视了一圈之后很自然的朝着正房走了过去,可还没等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喧闹,叽叽喳喳充斥着轻佻的燕语莺声。 “这军营里怎么会有女人?!” 意识到什么的杜宗祥脸色极为难看,一个箭步就迈了过去,不由分说的拉开了屋门闯了进去。 屋内的陈继广此时正在开心的说笑,忽然听门哗啦一声被拽开,愤怒的张嘴就骂,可等他眼睛看清楚之后那下面的话可是无论如何也骂不出来了。 “***谁让开......” 站在屋地当间的杜宗祥,看着这屋中的情况,气的简直是三尸神暴跳,额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整个屋内烟雾缭绕,散发了糜烂的味道,在炕上陈继广手里拿着烟枪,斜倚在一个女人的大腿上,旁边则还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围在陈继广左右,一男三女的衣着都散乱着。 “陈继广!你做的好事!” 杜宗祥出离的愤怒,大骂了一句之后咔啦一下就抽出了枪,朝着炕上的陈继广就指了过去。 “啊!!!” 杜宗祥突然掏枪,吓得炕上那几个**一阵吱哇乱叫,吵得杜宗祥心烦意乱开口就骂。 “不要脸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 那几个**一听杜宗祥发了赦令,哪里敢在这屋里再多待一秒?当下也不顾身上衣衫不整,奔命似的逃了出去。 “陈继广!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炕上的陈继广哪里能想到早上还因洪玄冰的劝说,给他扔到脑后的杜宗祥会正赶在他兴头的时候出现在面前。 等看清楚黑洞洞的枪口之中,终于才反应过来,手里的烟枪也攥不住了,吓得瘫在炕上嘴里不住的念叨。 “旅座......我......我我......” 杜宗祥哪里能听得进去他说话,晋绥军当初曾有过严整军纪的事情,自那以后军官之中染毒的就已经是很少了,可是现在陈继广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抽着大烟,甚至军营之中公然狎妓,杜宗祥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没有再留着他的必要了。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滩烂泥,浑身上下还哪一点军人的样子,你还对得起你身上的这一身军装!?” 杜宗祥愤怒的说着,同时就要拉动枪机。已经追到了门口的洪玄冰知道这个时候到了铤而走险的时候了,一把就扑了进来,挡在了陈继广的身前。 “旅座饶命啊!团长他也是一时糊涂,哪个男人又没有一点爱好,求旅座看在团长往日为国效命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毁吧。” 听到洪玄冰这么说,杜宗祥气的竟然乐了出来。 “哪个男人没有一点爱好?你说的倒是轻巧,染上这些下流,置军务于不顾,把一个团的弟兄生死都当成儿戏,你跟我说就是一点儿爱好?! 他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小人!正好你还主动送上门来了,我连你一块儿毙了!” 说着话,杜宗祥将手枪顶上了膛,陈继广这个时候似乎也是大烟的飘劲儿过去了,往旁边一推洪玄冰,紧咬牙关梗着脖子说到。 “我犯军法,旅座要罚我,姓陈的无话可说,就是希望旅座看在我打仗效死的份上能给我一个痛快!” 杜宗祥看陈继广竟然不求饶了,冷笑了一声说到。 “好,你还算是条汉子,那我就给你个痛快,黄泉路上早投胎!” 洪玄冰一听这话当时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如果今天让陈继广死了,那自己也决然活不了,要是命都没了,那什么荣华富贵远大前程可就都化作飞灰了。 得说洪玄冰还是脑子快,知道这一会儿再求杜宗祥可没有用了,要想活命只能赌一把去求李怀珍。 李怀珍是杜宗祥的副官深受信任,最重要的是他和李怀珍还有同乡,要是说起来算是有些交情。 “李副官,李副官!你快求求情!我们团不能没有团长啊!出了山西之后打了这么多仗,哪一仗团长没有拼命?团长就这么死了不值啊!” 站在一旁背对着炕的李怀珍是真的不想给他们求这个情,在进到这个屋子之中以后,李怀珍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现在他恨不能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左右开弓来回扇自己几十个大嘴巴。 本来之前杜宗祥要治陈继广的罪时,是李怀珍觉得陈继广一在镇守混成三旅的门户,二来又不是杜宗祥的旧部,这样的人自然是要施恩安抚为主。所以他才会建议杜宗祥别急着治罪,想用面对面交谈的方式中和掉电报说话的冰冷。 可是李怀珍哪里会想到陈继广能有如此的不靠谱?军营里公然抽鸦片烟养**,直给了杜宗祥一个大大大大的惊喜。 现在的李怀珍简直就是没脸说话,他实在是找不到再给陈继广求情的理由——如果没有洪玄冰的这一番言语的话。 李怀珍倒不是看在洪玄冰和他是同乡,这个时候别说是同乡,要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就算是父子兄弟,李怀珍都未见会给求情,他开口要保陈继广是因为那句“我们团不能没有团长”。 “旅座,这件事还请三思。” 李怀珍走到杜宗祥的身后,小声的劝谏到。 “嗯?!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听到李怀珍说话,杜宗祥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次私访马庄就是你的馊主意,这个时候你还想说什么屁话。 面对着杜宗祥的质问,李怀珍硬着头皮说到。 “旅座,陈团长往日里确实作战勇猛。此次小节有亏,固然该罚,可就这样折损一位抗日勇将,是否有些可惜? 岂不闻昔日曾国藩创建湘军之时,湘军军纪混乱,士卒亦有**掳掠之恶习,曾国藩却不去管束,这才有湘军上下归心效死作战。 又不闻春秋之时楚庄王绝缨恕唐狡,才有后来的唐狡效死伐郑。今日陈继广犯下小节有亏治军不严之罪,旅座若是杀他不过是斩一将尔。 若是恕他,不正是可借此千载难逢之机会彻底收三团上下之心?” 李怀珍很讲究话术,知道杜宗祥少时读书汗牛充栋,平日里也好自诩儒将,故而特意举了两个例子,第一个曾国藩那恨不能是天下儒生表率,第二个例子取自春秋就更是引经据典。 这也就是和杜宗祥说这些他能听懂,要是和东北军或是西北军的那些大老粗说这些,怕不是换来的只有一张茫然的大脸。 “唔......” 杜宗祥陷入了思考,李怀珍的心里也是一喜,他就知道只有说这些才能让杜宗祥听进去。可要问李怀珍的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屁!他想的是陈继广的三团不是128团的旧部,自打归入混成三旅之后,三团之中到底是杜宗祥威望高还是陈继广的威望高还真是很难说。 自辛亥以来,各地军阀部队军纪混乱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事,陈继广狎妓抽烟在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底层士兵看来,真的未见是什么要紧的事。 今天要是杜宗祥真的杀了陈继广,那在三团的士兵们看来,不会觉得是杜宗祥为正军法枪毙他,只会觉得是陈继广不过犯了小错就冤死在杜宗祥枪下。最后若是产生了兵变炸营,那就凭他们这十几个人,真的未见能走出这个军营。 杜宗祥这边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最生气陈继广的地方还是让日军的特训队进入了紫云山。若是没有那一码事,或许就算是知道陈继广私下生活不检点,还吸食鸦片可能也就姑息过去了。 他生气的还是在陈继广怎么会堕落的治军不严,越看现在一脸虚相的陈继广,杜宗祥就越想当初乱军中救他命的陈继广。 “唔......好吧!念在你往日勇猛作战立过那么多战功的份上,我饶你一条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今天就亲自抽你五十鞭子以正军法!” ...... 第一八四章 陈继广的堕落 杜宗祥带着怒气离开了马庄军营,可是他所使用的发泄情绪的方式却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因为现在躺在床上养伤的陈继广同样也是满腹的怒气。 “他姓杜的当真是不讲情面!我当初在战场上救了他的命,现在他竟然如此不顾及我的面子!” 杜宗祥那五十鞭子抽的没有留一点情面,陈继广就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要被抽碎一般的疼痛。 “团长,您再抽一口吧,抽了就能止住疼了。” 洪玄冰矮着身子把烟枪再次递到陈继广的手中。看着洪玄冰递过来的大烟,陈继广的表情很复杂,都是因为这东西才使得他被杜宗祥这般的羞辱。不过他最终还是抵不住烟瘾,只得结果了烟枪,闷闷的抽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抽的有些太用力了,扯动背后的伤口又疼了起来,引得陈继广被烟呛的咳嗽了好几声。 洪玄冰这边急忙给端过来一杯水,一小口一小口的给陈继广喂水的同时还不忘添油加醋的说到。 “旅座真的是太不讲情面了,好歹说他能够安稳的坐在简庄都是有您在这里为他挡着鬼子,就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儿,他就要把脸翻的这么难看。” 听着洪玄冰这么说,陈继广重重的哼了一声。今天杜宗祥这狠狠的一通鞭子,可以说是抽没了陈继广所有的负罪感,本来他还因为抽烟狎妓这些事有些负罪感,可是就在今天杜宗祥让他在全团的面前丢了脸之后,他对杜宗祥就变得充满了怨恨。 洪玄冰在一旁小心的关注着陈继广的表情变化,在从陈继广的表情上读出了狠戾后,他心里的一颗大石算是彻底落地了。 将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洪玄冰小心翼翼的说到。 “团座,事到如今卑职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陈继广看了洪玄冰一眼,吐了一口气之后说到。 “你说吧。” “团座,您可还记得我之前跟您说过,日本人眼下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拿下了整个华北和山西对于日本人来说就已经够了,他们再往西打无非就都是些山沟沟穷地方。 所以往后咱们和日本人的关系肯定会变个风向,要我说咱们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和日本人接触一下,争取落得个和日本人合作的关系,省的以后的日子难做。” 洪玄冰这话可以说是图穷匕见了,其实早在治安团第一次和陈继广接触的时候,洪玄冰就已经在背地里和汉奸团伙建立了联系,他早已经被腐化。这么长的时间他就是在汉奸的指示下拉陈继广下水! “玄冰,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劝我当汉奸?我也不管你这话都是谁让你跟我说的,以后这种事情你少提,不然可就别怪我留情面。” 陈继广话说的很严重,然而洪玄冰却丝毫没有害怕。他跟随陈继广的时间太长了,对于他的了解甚至可以说是比陈继广自己还要了解。 今天的这种话放在以前他可不敢说,因为放在以前陈继广很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掏出抢来毙了他。可是现在陈继广居然只是口头警告,可见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不能提,甚至陈继广的心里已经开始衡量了。 “团座,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咱们都是下级军官,那国家大事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了的。 日本人要是真心想要停战,那只怕是全天下的军阀都得争着抢着和日本人合作,咱们就不说别人,到时候阎长官就得第一个去跟日本人合作。您得为自己想想,考虑考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洪玄冰语重心长的说着,陈继广目光闪烁,这些话他已然是全都听了进去。 “那玄冰你的意思是?” “您想想,如果日本人想地区性的停战,那在整个冀中南,他会找谁合作?那就只能是找杜宗祥! 可就杜宗祥那个脾气,他很可能会拒绝合作接着和日本人对立,咱们要是还跟着杜宗祥干,那就只能被他给拉下水!” 洪玄冰语气冷森森的,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已经是给陈继广提了建议,陈继广脸上依然是不显山不露水。 “那要是万一杜宗祥想要和日本人合作呢?” 陈继广有此一问,却看洪玄冰一拍大腿,咧着嘴说到。 “哎呀团座,那您可就更不能跟着杜宗祥干了!那杜宗祥是薄情寡义之人,今天他能这样的剥您脸面,难保他日后不会再做出更绝的事!万一他真的和日本人合作了,那您可就真的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说到此处,陈继广自己心中已经是有了答案,不过他还是问洪玄冰道。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洪玄冰把身子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在陈继广的耳边说到。 “您必须要想办法让杜宗祥不能跟日本人合作!绝了他杜宗祥的路,也是为您挣一份投名状......” 彻底的不掩饰了,洪玄冰积极的鼓动着陈继广反水。陈继广双眼精光大放,他一把手按在了洪玄冰的肩膀上。 “你一直都在和谁联系?能带来和我见一面吗?” 陈继广没有明说,但已经很清楚的认可了洪玄冰的进言。洪玄冰顿时意出望外,他知道说服了陈继广,那就相当于是数不清的票子、银洋和金条在朝着自己飞过来。想到这里,洪玄冰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可以可以,只要您愿意,我明天就可以把人带过来见您。” 得到了洪玄冰肯定的回答,陈继广本来已经颓败的模样一扫而光,他强忍着后背的疼痛挣扎着坐了起来,看了看握在自己手上的烟枪,整个表情突然一变,用力的将烟枪掷到地上碎成了几块。 “妈的!胆小不得将军做!干了!从明天开始!老子要练兵!” 陈继广的这副模样,令洪玄冰一阵阵出神,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陈继广身上的那股子英雄气又回来了。不过随即他就又长出了一口气,好在陈继广这英雄气回来的晚一些,要是刚才陈继广有这股子劲儿的话,那现在的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 ...... 苍岩山,牛金寨。 得知了明镜禅师最终还是圆寂了之后,左含玫的心情显得很难过。不过在难过之余,她也钦佩于禅师的气节。 怀着如此敬佩的心情,左含玫为禅师做了一篇祭文的同时又写了数首诗篇,全都很仔细的收在包中,等待将来再整理发表。 对于左含玫的这些创作,岳斯良并没有过分的留心。左先生是一个文人,应当做好文人该做的事,她在以笔为枪记录诉说着日寇侵略者的罪恶;而岳斯良是一名军人,他要做的是用真正的枪去杀死每一位侵略者。两者都是在为抗日做贡献,两不相扰是为最好。 “团长,这是天宝传回来的消息,经查明,和我们在紫云山交战的部队是鬼子的特战小队,他们的创立者和领导者是驻扎在徐庄的大尉中队长森五郎。” 姚栓柱一边做着报告,一边将手里的详细资料递到岳斯良的手上。此时姚栓柱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悲伤,这是因为魏铁柱的牺牲。 虽然现在警卫排里再叫“柱子”,不会有重名的问题了,可姚栓柱还是坚持要别人叫他“小柱”,这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缅怀魏铁柱,他不希望有人忘了他的“大柱哥”。 岳斯良认真的看着有关森五郎的消息,对方所领导的特战小队在紫云山所表现出来强悍战斗力给岳斯良留下了深刻印象。 战争进行到当前阶段,岳斯良的很多战术安排都是围绕着群众路线和敌后工作所开展的。对方手里握有这样一个可以在后方快速穿插的特战小队,着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哼,什么忍者,装神弄鬼,明明是现代化的军事训练,却非要扯到百十年前的传奇故事上去,小家子气! 这个森五郎是驻扎在徐庄,这件事一定和汉奸徐途远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徐庄......徐庄......” 岳斯良看着手里的情报,嘴里一边念叨着徐庄。正在这个时候,邸汉明走进了团部之中,坐到了岳斯良的旁边,听着岳斯良在反复念叨这两个字,有些好奇的问到。 “团长,怎么了,你为什么念叨起徐庄没完了?” 岳斯良放下了手中的情报,摇了摇头说到。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徐庄像是一根刺,让我寝食难安......不说了,政委,你那边怎么样?最近这两天我尽顾着提他杜宗祥操心了。” 邸汉明看的出来岳斯良最近压力不小,也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特地说了个笑话。 “我看这两天团长是尽顾着探讨风花雪月了吧?” 政委这话一出口,团部里的其他同志也都笑了起来。岳斯良无奈的甩了甩手,他当然知道邸汉明指的是什么,左含玫在团里住下的这段时间,和岳斯良最聊得来。团里的同志们也不是第一次和他开玩笑了。 “你们啊,可别胡说八道了。要是让人家女同志听到多不好,知道的是说咱们在开玩笑,不知道的该怎么想咱们的队伍。” “好嘞,咱们团长就是太认真。” 邸汉明冲着其他同志笑了一圈,这才正色说到。 “实话实说,最近这一段时间发动群众的工作遇到了一些困难。 藤野现在正推行着假亲善真侵略的政策,这样的政策得到了部分地方士绅的支持......还有就是,有关新兵的扫盲和思想教育的问题。 总体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两个问题就是敌人和阻挠和严重的人手不足。” 听着邸汉明这么说,岳斯良点头表示了然。 “我明白了,我会在各方面给你提供支持和配合的。我这里有一个想法,接下里的一段时间里,我想把军事工作的重点放在打击汉奸和劫夺敌人物资方面。” ...... 第一八五章 倒反天罡 “团长,这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在南嶂的工作进展。” 王双印见岳斯良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文件递到了岳斯良的手上。岳斯良接过之后就认真的看了起来,**的思维敏捷心思活络,什么事情交给他岳斯良都是放心的。不过相比于**,他显然是更加在意这上面说的另一件事。 “这次能够顺利的除掉了几个***,给敌人造成巨大的威慑,除了**他们意外还多亏了李主任他们的帮忙啊。” 岳斯良所说的“李主任”,就是之前帮团里送来装备的李允成。这位李主任的工作能力优秀,有着深厚的斗争经验。 在正太铁路一带的**势力强大,尤其是获鹿县的主事者藤野还打着“亲善”的名义,排挤抗日力量的生存空间,可即便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李主任的队伍还是在敌后站住了脚,并且在**组织的几次锄奸行动中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没错,如果**李主任的帮助,我们这次的锄奸行动也不能这么轻松。” 王双印接过岳斯良的话说到,而一旁的邸汉明则是更为意动。 “团长,我有一个想法,不如邀请李主任和我们进行一次工作心得交流会,也好相互学习。这样我们也就更能劲往一处使,等以后我们两部连成一片之后,势必可以更有力的打击鬼子。” 邸汉明这么一说,岳斯良也是眼前一亮,当前形式下他们和兄弟部队相互之间的空间距离确实造成了信息交流不顺畅的问题,如果和兄弟部队的协同可以更紧密的话,那确实能更大的发挥出队伍的力量。 “我是这么想的,不如就以南嶂的三营为支点。从空间和信息交流上都以求和李主任形成更紧密的连接。在情报上互通有无,对**集**击......我觉得这件事切实可行,我这就去写报告,向*长请示这件事。” 邸汉明越说越兴奋,到最后直接从口袋里取出了钢笔,这就开始写了起来,而大伙对于邸汉明的建议也是深表赞同。正在这时姚栓柱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份情报递到了岳斯良的手上。 “唔......看来最近的风头儿就是打击**啊,咱们在打击**,人家也在打击**。只不过是真是假可就有待商榷了。” 快速的把上面的内容给看了一遍之后,岳斯良冷笑了一声将手里的信纸撇在桌子上。 坐在旁边那张桌子的王双印将头探了过来,拿过了那份情报看了起来。这也是岳斯良的习惯之一,当他把情报这样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就是说明这份情报的保密性很低,大家都可以进行传阅。 “哦?这可有意思了,陈继广驱逐**,捣毁**的**生意?要是**之前的事儿,我还就真信他了。” 王双印啧啧的说着,似乎是对情报上所讲的事不屑一顾。摇头晃脑的品评了两句之后,他有咂了两下嘴。 “不过却也难说,保不齐杜宗祥那一顿鞭子把他给抽醒了,正所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要真能悬崖勒马,也算是迷途未远......” 这时黄克北从王双印的手里也抽过信纸,另一只手还伸出一个小拇指和他逗。 “老王你就少酸两句吧,咱们团从哪算你肚子那点水儿也排不上号儿,我倒要看看这陈继广是怎么一回事儿?他这一会儿这么着;一会儿那么着。时好时坏的他还想上天了?” 现在要说对于陈继广意见最大的,还真不一定是杜宗祥。当时在清风口一战,杜宗祥在冀中南打出了威风,而陈继广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也广为流传。在那个时候,黄克北还是很欣赏这个陈继广的。 可是让黄克北**想到的是,很快他们就得到了从黄太的口中审问出来的,鬼子腐蚀陈继广的计划,而且从各种迹象上表明,陈继广收了鬼子的钱,已经被成功的初步腐蚀。 在后来,就又发生了因为陈继广有意无意的放任,让鬼子的特战小队进入到紫云山,绑架明镜长老未果之后将和尚杀害的**。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黄克北对陈继广这个人的看法就已经跌入了谷地,在他认为,陈继广距离成为**已经是就差一步了。可黄克北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他瞠目结舌。 当时从徐庄传来情报,说窦天宝通过多方收集并确定,陈继广在军营之中抽**狎妓被杜宗祥抓个正着,并狠狠的抽了一顿鞭子。这件事的真实性,后来团部经过其他渠道也得到了证实。 在得知了这些,陈继广整个人在不止是黄克北这里,在团部大伙的眼里简直就是一个臭虫。本来以为他有当**的潜质,可没想到他连个**都算不了上档次的,就是一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废物。 当然,对于陈继广身上发生的这一切,岳斯良都是严令出了团部各位就不要提了。并且吩咐在一线的同志也都不能主动的散播他的事情。 毕竟要是散播的太广,并且传到了陈继广的耳朵里,那肯定会引起陈继广的警惕,势必会严查军营里的保密问题,这样一来他们再想这么容易的得到情报可就难了。 有意思的地方在这里就出现了,对于陈继广的问题,虽然是势不两立的地方,但鬼子却和岳斯良有着足够的默契。 对于陈继广的这些花边儿,鬼子那里也是禁止向外扩散,甚至还会主动进行封口。当然这也好理解,一方面是鬼子想顺利的执行着计划,拒绝节外生枝。另一方面则是,现在陈继广在不知内情的大众眼里,还是清风山口那个了不起的**人物。这样的**人物要是投了日,那和一个名声败坏的混蛋投日的效果能一样吗? 至于杜宗祥那里,陈继广的事情被他视为识人不明的奇耻大辱,他是不会主动去传的。而陈继广也不是贱骨头,没事儿去到处说自己挨揍的事儿? 就这样,在各方因为不同种原因,导致陈继广在民间的名声到目前为止还不错。 当然,陈继广这一段时间的表现,确实和之前大不相同。在被杜宗祥的一通鞭子抽的下定了决心之后。陈继广可以说是发愤图强,日常里就差可士兵们同吃同住,把部队训得兵强马壮不说,还借着现在尚从属于混成三*之便,朝杜宗祥要了不少的物资。 只不过陈继广并不是亲自去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下次再见杜宗祥的面,就是攻占他*部的时候!到那时他生擒杜宗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也狠狠的抽他一通鞭子,让他也明白明白什么要胯下之辱。 去要物资的差事就交给了洪玄冰,说实话洪玄冰去*部要物资也十分的胆突,毕竟那次他可是也差一点就被杜宗祥给毙了。 不过等他见到杜宗祥的时候,**想到的是杜宗祥除了冷着脸以外却**什么更多的表示。 看着洪玄冰小心翼翼递过来的清单,杜宗祥眼皮都不愿意多抬一下。 “你们团长怎么不亲自来啊?” 杜宗祥这么一问,洪玄冰的心里就是一哆嗦,勉强的陪着笑说到。 “团里军务繁忙,团长彻底改过自新,正在刻苦练兵,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才差遣卑职来*部请求物资。” 听着洪玄冰这么说,杜宗祥冷哼了一声说到。 “军务繁忙......他在军营之中倒是做了好大事。” 杜宗祥这么一说,更是把洪玄冰给吓的不轻。他是读过《三国演义》的,自然知道在“煮酒论**”这一回故事里,曹操就是用“在家做得好大事”这一句话将刘备吓的面无人色。也是洪玄冰贼人胆虚,还以为是杜宗祥已经得知了陈继广要反水的事。 洪玄冰没敢搭杜宗祥的下话,却有听杜宗祥自顾自的说到。 “他陈继广是不敢见我!他当然不好意思来见我,但凡是有一点廉耻之心。可是他也不能一辈子不见我! 他要是真改过自新了,那也算是一件好事。常言道,知耻而后勇。这单子上的东西我这次只能给你一半儿,剩下的一半让陈继广亲自来找我要!他要是真想痛改前非,我倒还愿意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听着杜宗祥这么说,洪玄冰这才知道自己是虚惊一场算是放下心来。 等到洪玄冰带着物资走后,*部里的所有人都看着杜宗祥,却唯独**人敢问和陈继广有关的事。毕竟之前*座从马庄回来之后可是大大的发了一通脾气。现在*部之中,“陈继广”这三个字可是禁忌,就算是李怀珍,也不敢主动提起。 大伙儿不提,杜宗祥却是自己提了起来,他环视了一周之后说到。 “怎么?都不说话?国事艰难,人才难得。他陈继广只要是还愿意抗日,我姑息他又何妨,可他要是不抗日当**,那他别的事做的再好我也绝不会饶了他!这一番话,与诸君共勉!” 杜宗祥这一番话说的自是铿锵有力,而且“国事艰难,人才难得”这八个字也算是语出有典:1917*,北洋政府黎元洪和***府院相争,结果闹出来“辫子帅”张勋带兵进京搞复辟,把紫禁城里退位的小皇帝又给拉出来坐了几天龙位。 最后这一场闹剧只维持了十二天就土崩瓦解,始作俑者张勋却也是通电下野。当然因为张勋在****中的一贯**缘,最后北洋政府竟然还给张勋发了一份特赦令,而特赦张勋的重要理由就是“时事多艰,人才难得”这八个字。 杜宗祥今天说的是“国事艰难,人才难得”,虽然放在这里倒挺合适,只是未免有些不吉利,或许也可以说是冥冥之中预示着什么。 ...... 第一八六章 徐途远的邀请 最近这段时间,在徐庄兴起了一个新风尚,那就是到北大街去听窦天宝说“玩意儿”。 随着**人接管了正太铁路,徐途远也就任了**人的维持会长,徐装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人的手里一旦有了闲钱,自然也就生出了找乐子的心。这时只要谁心思灵光,能给徐庄人提供乐子,自然也就能有钱赚。 在徐庄人看来,窦天宝就是这样一个心思灵光的人。 实话实说,井陉虽然曾经是一个比较兴盛的旱码头,可是和北边的大城比起来,那真就是不知道差飞到哪里去了。故而从前,井陉的商人和老百姓,有了钱之后除了吃喝嫖赌抽这些传统娱乐方式,还真就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而就在徐庄集中了一批为*****的商人,带动的徐庄整体“富裕”了不少,传统娱乐方式方兴未艾的时候,窦天宝出现在徐庄。 对于空白的徐庄娱乐市场来说,窦天宝简直就是救命良药,他这个人太有意思了,变戏法、唱小曲、唱小戏、说相声......凡事找乐子的“玩意儿”,几乎就**他不会的。 在1938*,唱片机已经不算是一种稀罕东西,***的家里赶时髦都会买这么一台。唱片机能放的东西很多,可是**的百姓们爱听的却不多,西洋人的交响乐也就是附庸风雅,要是真想图一乐,还得是人们喜闻乐见的: 金嗓子、富连成、十全大净锁五龙;张寿臣、吉坪三、剑阁闻铃定军山;十不闲、发四喜、太平歌词荷花女;八大棍、张广泰、唱片还得听百代。 百代唱片的影响力在这个时代的影响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唱片里那些或是风趣或是悦耳的声音,可以说是中华大地上广大听众最熟悉的陌生人。 只是很可惜,唱片的节目是固定的,一张唱片翻过来调过去,听了几遍之后也厌了。井陉和京津在地理距离上似乎并不远,可在这个时代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有可能**走出过自己的家乡。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窦天宝出现在徐庄,他以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的形象出现在这里,为这里的人带来了只有在唱片里才能够听到的节目。更加让人欲罢不能的是,窦天宝就好像是掏不尽一般的不断拿出来新节目。 而且窦天宝还演的勤演的多,白天的时候就在北大街撂地,晚上的时候还舍得出去进窑子给客人窑姐儿说笑话儿。天长日久,整个徐庄变得几乎就**人不认识窦天宝,甚至就连徐途远还请他去家里唱过堂会。当然,窦天宝也因此赚了大把大把的钱。 赚了钱的窦天宝过得日子和从前当然是不一样,出手也阔气了很多。不过他倒也**因此忘了当初撂地时把他捧火了的那些老观众,所以每隔三天窦天宝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来到北大街撂地,也算是答谢老观众。 在明地上撂地卖艺,窦天宝还是会穿一身寒酸的衣服,这就是民间艺人的智慧,撂地要是穿的比观众还好,观众的心里怎么可能舒服?**人会愿意拿钱接济过的比自己好的人。当然窦天宝现在其实也不缺撂地的这点儿钱,只是规矩绝对不能乱。 演了足足两个小时,等到要钱的时候观众们纷纷给他扔钱。赚多赚少窦天宝倒是不在意,但对于地上的每一个子儿他都足够珍视,细心的把地上的钱收起来之后。窦天宝越出人群,见远处站着两个伪军,连忙走了过去将手里的钱分出了一小沓,拆成两份递到了两个伪军的手中。 “二位老总,无多有少是小宝子我的一点儿心意,您二位回头儿喝茶用。” 两个伪军头儿手一翻就把钱给麻利的收了起来,可是脸上却陪着笑说到。 “哎呦,我们现在可不敢随便收你窦老板的钱。谁不知道你现在是徐会长和黄团长面前的红人?要是哪天再见着二位,随便在二位长官面前说上两句,我们兄弟俩这脑袋还要不要?” 当初窦天宝刚来到徐庄卖艺的时候,这两个混蛋可没轻敲诈他。当然现在窦天宝的日子是好过了,但也犯不上得罪这两块骨头,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毕竟胡师爷可是教导过他:“得罪谁也别得罪挎枪的”。更何况,窦天宝还有用到这两个王八蛋的地方。 “瞧您二位说的,我算什么红人?不过就是老爷大人膝前的一个欢喜虫儿罢了,咱们都一样,不都是给上面办差的。” 窦天宝的话自然是四面不透风、八面能见光的,两句话就给他们摩挲美了,这才凑到近处低声的问到。 “我可是有日子没见二位老总了,这是......哎呦,不该我问!我打嘴!” 说着话,窦天宝给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儿。两个伪军头儿一拦窦天宝的手,哎呦哎呦的说了起来。 “您看这是干嘛?您又不是外人,跟您说说也没什么要紧的。还不就是最近那陈继广也不知道在抽什么风,听说在营里天天练兵,弄的我们团长也发了病,带着我们也是一顿操练。你说跟晋绥军打仗有我们什么事?赢了都是**人的功劳,我们就是一边干苦力活儿的。” 听着两个伪军一个劲儿的发着牢骚,窦天宝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得了,这话您二位可不该说,留神叫有心人给听了去。” 两个伪军受了提醒顿时也惊觉不该在大街上聊这个,当即也感谢了窦天宝两句,互相道了个辛苦转身各自离开。 窦天宝听了这两个伪军说的话,自然是不会全信,好在他这一天都在街面上混迹,有大把的时间来证实自己得到的消息。 当夜,窦天宝一如既往的去妓院里卖艺,比起撂地,这里显然能接触到更多有身份的人,打听到重要情报的可能性也更大。 今天还不是窦天宝一个人来,他还给妓院的观众带来了一个新面孔,正是之前想要和他搭伙说相声的刘立心,当然在机缘这种地方报字号当然是不能用正经名字,用的是艺名“小六子”。 和已经是如鱼得水的窦天宝比起来,刘立心在一块生地方演还是免不了有些怯,不过这些观众也不是奔着看刘立心的,冲着窦天宝还是一个劲儿的喊好。 等到连着两场演完了之后,从妓院的二楼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宝子说的不错啊。” 听到这个声音,窦天宝浑身的肉都紧了起来,朝着二楼的方向一个劲儿的作揖。 “不敢,都是徐会长您照顾。” 那个声音当然就是徐途远,整个井陉最大的**。要说起来,窦天宝在徐途远身上下的功夫也是最大的,只不过徐途远行事风格严谨,以至于在他的身上,还**得到过什么十分有价值的情报。 “小宝子,上来说话。” 徐途远胳膊搭在栏杆上,朝着窦天宝摆了摆手。窦天宝当即心领神会,眼神示意刘立心先行离开,自己则是噔噔噔一溜小跑上了楼,见到徐途远当即给请了个大安。 “小宝子,你今天说的不错。看见了吗,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他们这两天来我这里做客,刚才听你的玩意听出好了。 明天我们在府上打麻将,你下午就拿着它来我府上伺候局,可得记住了多说几句笑话,给我的这些朋友哄高兴了,明白吗?” 徐途远的话说的窦天宝心腾腾的跳,他敏锐的意识到明天在徐府自己会有巨大的收获,不过窦天宝将心中的激动掩藏的很好,脸上反而是露出了一丝苦笑。 “徐爷,我这狗肉上不了酒席。您们都是大人物,小的的嘴臭,要是说错了挨您一顿打是小事,要是平白搅了您各位的好心情,那不是小宝子我的罪过。” 窦天宝这么一说,徐途远和桌上坐的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 “您各位看见了吧,这小子**着呢,就冲你这么会说话,明天你要是那句说错了我也不罚你。就别废话了,我都这么说你要是再不答应,那可就是不识抬举了。” 听着徐途远这么说,窦天宝脸上故作犯难,接过了徐途远的保镖递过来的条子,又施了个礼作别后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 等到离开妓院之后,窦天宝的脚步顿时就快了起来,一路上几乎就是在小跑。 要知道,此前他虽然也进过两次徐府,不过都是给徐途远唱堂会,和徐途远都只是远远的见面,甚至有时候徐途远就躺在幔帐子后面抽着**烟,给他赏钱也都是叫下人递过来。 现在他终于是有了近身的机会,怀着一份激动的心情,窦天宝回到了住处,在家里刘立心早就回来等着他了。 “明天徐途远在家里打麻将,要我去给他伺候局。” 进门之后,窦天宝冲着刘立心就是这一句话,把刘立心给说的都是一愣,紧接着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好啊,明天很定能有收获......” 刘立心话说出去一半儿窦天宝急忙拦住,他们住的是连脊房,并不是带小院的独栋,故而说话的时候定然是要担心隔墙有耳。 “那是当然,我这次要是把那些大人物给伺候高兴了,指不定得给我多少的赏钱。” 窦天宝假意的说了两句,和刘立心比划了两下手势,又低声的耳语了几句之后也就各自睡去了。 次日一大早,窦天宝就都收拾利落了,中午太阳刚偏一点儿,他就等在了徐府的门口。卡好了正在饭口之后敲开了徐府的门。 等仆人推开门之后,窦天宝把条子递了过去,自然也就有人把他带到了徐途远的面前。 “我说小宝子,你要早来就该再早点儿,现在我们府上都已经用过午饭了。” 徐途远坐在上首一边喝着茶一边老神在在的说到。窦天宝则是**把对方的话当真。 “瞧您这话说的,咱为您办事要是连时候都不会挑哪能成。” 窦天宝的话令徐途远很满意,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一边,站起身之后朝着屋外走去,经过窦天宝的身边时还不忘嘱咐了一句。 “一会儿机灵点儿,今天的几位客人可是不一般。” ...... 第一八七章 搓麻 古今**事,尽在麻将桌。 方寸之间,蕴含天地变化人伦大道。牌章“条”、“筒”、“萬”,是为天地人三才,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物;牌数一到九,乃表九为数之极;每颗牌有四张,则指代春夏秋冬...... 不论是远近亲疏,只要坐在牌桌之上,来上一番掌搓指揉心算脑记,无论是什么人也都熟稔了起来,什么说不开的事也都能畅所欲言。 想当初川中乱战,多少司令督军便在牌桌之上决胜于千里之外。今日徐途远请远客搓麻,也算得上是效仿前贤之故尔。 进入了东配房之后,牌桌早已摆好。窦天宝跟在徐途远的身后不敢胡看,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屋内坐好的几位客人。 西面坐着的是一身黄军装,军帽随意的摆在桌角之上,军装的扣子全都咧开,此时正拿着湿手巾把儿用力的擦着脖子,入夏的天气着实的炎热,就算是在凉爽的厢房之中也避免不了燥热。这个人窦天宝自然是认识,这是一位老熟人,**治安团长黄太。 北面坐着的是个一身灰缎长衫的人,和黄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即便是天气炎热,这位客人也丝毫不为所动,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黑毡礼帽也稳稳的带在头上。窦天宝见到这人,当时心头就是猛地一跳。 他确定这个人他昨晚在妓院之中并**看见过这个人,此前他也从来**见过这个人,但这个人他却又认识,只因为他看过这个人的照片,这个人就是晋绥军混成三*暂编第三团团长,陈继广! 在看到陈继广的那一瞬,窦天宝就知道今天来着了,哪怕接下来他什么都不做,只陈继广出现在徐途远的家中,这就是一件重大情报。 “徐会长,您怎么才来呀,我们这都等了半天了。” 一见徐途远进来,黄太这边就半真半假的埋怨了一句。黄太打仗不行,平日里孙子倒是装的一绝,他这话未尝**替陈继广说的意思,之前虽然陈继广**明说,但黄太看的出来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徐途远也听出了黄太的话中之意,连忙走过来笑着告罪一声,可陈继广显然是并不买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跟在徐途远身后的窦天宝。 “徐会长,这是?......” 徐途远先是一愣,随即暗叹了一声陈继广真够谨慎的。 “这是我带来给咱们伺候局的,咱们这边打牌,他给咱们端茶递水,说上两句笑话填点儿乐子。” 听到徐途远这么说,陈继广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徐会长,这有些不妥吧。咱们不是说好了聊生意,你带个外人来?......” 见陈继广这样说,徐途远连带一丝尴尬的笑,似乎是有些犹豫之后才说到。 “好吧,既然陈老板不喜欢,那我就让他外面候着......” 徐途远的话说一半儿,窦天宝脸上是**任何的表情变化,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失落,虽然现在已经算是有了巨大收获,只是就这么走了未免遗憾,颇有几分宝山在前却进去不得的意味。 当然,要是徐途远真让他出去,他也就出去了,毕竟就算是这个功劳他拿不到,也有黄太在场,大不了回头儿再绑架他一次,有一就有二,就黄太这样的软骨头也不怕他不交代。 不过还没等窦天宝应是,坐在南面没看清脸的那个人说话了。 “别呀,老板。这个作艺的说的玩意有点意思,我昨天跟着徐会长听了会儿,还有点儿没听够。咱们别驳会长的面子,能一起坐下打牌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窦天宝依然低着头不做反应,心里却猜起了这个人的身份,只是猜了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陈继广见洪玄冰这么说,心里虽然还有些顾虑,可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心里有些恼怒洪玄冰这个时候不向着自己说话,他今天冒着风险出来,晚上连夜就得回军营,巴不得干净利落脆的就把事情给敲定了。 至于徐途远故意带着窦天宝来,其实就是想吊吊陈继广的胃口。虽然是替**人做事,但徐途远也有着自己的一番打算。 徐途远有钱有地,他也想着再寻点保命的手段,再为自己挣下更多的钱。现在看来黄太是被自己给拿捏的死死的,而陈继广要是也投靠了**人,那他们这些**之间的格局就会发生改变,所以他打算驯服了陈继广。 洪玄冰那里又是另一种想法,被徐途远收买的他也怕将来什么时候陈继广会提防他,所以也想给自己换一个东家,帮徐途远说上两句话。至于窦天宝,洪玄冰可是全程都没想过他会有什么问题,对方是徐途远带来的人,又不过就是个妓院里给人找乐的下**才,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好吧,客随主便。” 陈继广有些气闷的坐了下来,他其实也不是说怀疑窦天宝如何如何,只是他觉得这种掉脑袋的买卖最好还是不要让外人听去,依照他的心思什么打麻将全都不要,抓紧敲定了和**人合作的事宜完了。 可是现在看来,这徐途远根本就是想拿捏他一手,故意带了个不相干的人进来,诚心不想让他提正事。 坐下来之后,东风的徐途远率先掷了骰子起圈。陈继广手里搓着麻心里是恨得牙根痒痒,想着这些人都不着急,自己却是担着掉脑袋的风险,要是在这么拖下去什么时候让杜宗祥察觉了,所有人都别想好! 窦天宝在中间小心的伺候着牌局,徐途远说是让他来说笑话,他可不敢胡说。来了是伺候这几位的,说笑话也好端茶递水也好,都是为了让几位高兴,他在一旁花说柳说一气算怎么回事? 在这样的场合上故意显摆可不是一件好事,惹出篓子来挨顿打是小事儿,弄不好丢了脑袋都有可能,这个*月像他这样**艺的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在乎。 小心翼翼的关注着牌局的变化,一边儿见缝插针的说着话,随着几位主客老爷的话茬往下走,把人给说高兴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这个过程中,窦天宝发现徐途远、黄太和坐在南面的洪玄冰可都是谈笑风生的,只有陈继广不爱说话心事重重,只是闷着头打牌。 偏偏这打牌讲究的就是一个心态,轻装上阵打牌从容,一会儿牌运就起来,可以说是越打越好越打越美。 徐途远得意的摸了一颗牌,手指一搓面带喜色的塞进牌趟儿里,又拎出一张甩在牌池当中,再看他手上的牌已然是有了听。 “四条,陈老板要不要得上?” 下家的陈继广显然**徐途远那样的好心情,吐了口气自己也抓了颗牌,到手再一看和刚才打出去的一模一样,气的当场一摔,刚才要是留在手里此时已是凑成一对儿,这会儿它还是一张闲牌! “六*!” 陈继广的这副样子引得徐途远有些发笑。 “陈老板,打牌这种事,和做生意一样急不得。事缓则圆的道理咱们可都懂,越急可就越容易出错,您说是这个道理不是。” 听着徐途远这么说,陈继广的脸色依然不好。 “咱们可不像徐会长家大业大,这单生意我可是全部的身下都压进去了,您慢点儿没关系,这次赔了还有下次,我要是赔了可就什么都**了。” 既然徐途远不想明说,陈继广也就耐下心和他打机锋。听出了陈继广话里的催促之意,徐途远微笑了一下说到。 “陈老板,我还是那句话,这做生意就像打牌。打牌的时候要是**牌章,你怎么着急都没用。只有听牌了,才能等着胡的那张牌过来。要是没听牌,怎么着急都没用。听了牌,那也就不着急了,只要胡的牌一到,自然也就该你胡了。 咱们的生意,现在就是听上牌了。听了牌就不要着急不要乱动,等着胡的牌到,要是乱动啊,反而容易出错。” 徐途远老神在在的说着,陈继广在一旁则是若有所思。而坐在徐途远对面的黄太这个时候说话了。 “诶,二位,二位,我说咱们是打呀是说呀?咱一边打一边说成不?我这颗牌您二位到底要不要?” 说着话,黄太还从牌池里把自己打出去的那张二*举了两下。 “嗐,您瞧我这眼睛,得亏黄团长您提醒了一声,我这不是胡了吗,各位,给钱给钱。” 徐途远看着那张二*眼睛发亮,将手里的牌往外一翻,得意的说到。 “嘿!我说徐会长今天手气可真旺,这四圈可就属您胡的多。” 被黄太这么一恭维,徐途远也大笑了起来。而陈继广那边却是脸色差的不行,因为半天了他可是一把都没开胡,三人之中徐途远胡的最多,黄太和洪玄冰也是各有战果,只有他一个人是不停的往外输。 虽说陈继广压根就不想打,可赌钱这种事儿一旦打上可就轻易收不了手。因为这中间沾了输赢,人都是有胜负心的,打不打是一回事儿,输赢面上好不好看又是另一回事儿。 其实牌桌上四人手里的钱也都是徐途远准备的,陈继广输也就是输徐途远的钱。但他这半天可是一直输了,他堂堂一个团长本来也不在乎钱,哪怕是自己的钱他也不在乎,就是这面子他输不起。 眼看着四圈打完,四个人要换一换位子,这在牌桌上的规矩叫换风。徐途远见陈继广的脸色愈发难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站过来的窦天宝。 “小宝子,你会打牌不会?” 窦天宝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徐途远哈哈一乐。 “会打就好办了,你快去给陈老板支支招,没看四圈陈老板都没开胡?你是怎么当的差?” 窦天宝赔笑点头,心里却是早就乐开了花,正愁着没法跟陈继广搭上话。 陈继广刚开始还有些抗拒窦天宝站在自己这边,不过说来也怪,在听从窦天宝的建议打出几张牌后,他还真就胡了。 其他三人乐得给了陈继广钱,陈继广这才诧异的看了窦天宝一眼,而后者仍是小心的陪着笑。 赌钱只在有来有回的时候,大伙才能都玩出乐子。有输有赢的打了几把之后,陈继广渐渐赌性上头,开始专心玩牌,心里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也开始和其他三人说笑了。 窦天宝见牌局终于是热了起来,才终于像个正经伺候局的,一边给陈继广支着牌,嘴里的笑话也是顺嘴就来,逗的四人前仰后合。 “陈老板,您看这张牌下面都有两张了,手里的这张就别留了......诶,对,您把他打出去......回头您再抓一个这,您不就有听了吗......” 窦天宝支招支的得心应手,陈继广的牌也是越打越顺。窦天宝看着陈继广的牌章,嘴里不住的称赞。 “您看,这把您要是胡了,您这胡的可还大呢。” 听着窦天宝这么说,陈继广也是乐的合不拢嘴,也学着徐途远那样用手指搓牌,转头看着窦天宝笑着说。 “小宝子,这把我要是胡了,可就真是你的功劳。” 说着话,陈继广的眼睛突然一亮,将手里的牌猛地往桌子上一按。 “胡了!门前清、***、暗杠、杠上开花单吊小幺鸡!我说列位,这把可还是我坐庄吧?一百二十八翻!给钱给钱!” 看着陈继广得意的样子,徐途远假意恨的摇头。 “得,这把可是输的大,之前赢的全赔出去了。我说小宝子,你到底是那一头儿的!让你支招,你这也支的太过了!” 其实输赢都是他的,他故意这么说,就是让陈继广高兴。窦天宝则是赔笑着作揖。 “我当然是您这一头儿的了,您不是让我给陈老板支招,我敢不尽力办事吗?” 窦天宝这么一说,徐途远笑骂他狡辩,其他人也都是开怀大笑。陈继广看着眼前堆着的银洋,一时间心情大好,可毕竟是一团之长,倒也不至于贪徐途远的这点儿钱。 当即拍着窦天宝的肩膀说到。 “小宝子呀小宝子,你小子还是真机灵,拿好了,算我提徐会长赏你的。” 说着话,将桌子上的银洋朝着窦天宝这边一扫,窦天宝哎呦哎呦的掀起褂子上的前襟儿往上一兜,将扫下来的银洋全都接住,发愣的看了一眼陈继广,又求助似的往徐途远这边看过来。 “看我干嘛?这都是陈老板大方,你还不谢陈老板的赏?!你小子也老大不小的了,这些钱给你拿回去买个媳妇,以后也算是有家有室的了。” 听着徐途远这么说,窦天宝耐着心中的厌恶,谄媚的朝陈继广往下一跪。 “小宝子谢陈老板赏赐。” 嘴上这么说着,窦天宝心中想的却是: “你们这些狗**,等着吧,早晚有你们好瞧的。” ...... 第一八八章 狠杀人(求订阅) 月黑风高,从徐庄到马庄的路上,两匹快马正在飞奔。 马上的两名骑手各自策马,彼此之间**一句话。突然。前方的骑手一勒嘶缰止住了马。茫茫夜色使得后面的骑手看不清路,险而又险的才也勒住了马,奇怪的问了一句。 “团座?您怎么不走了?” 马上的陈继广圈着马和洪玄冰面对面,漆黑的夜晚让他们彼此看不清表情。 “玄冰,你现在还跟我一条心吗?” 处在黑暗之中,洪玄冰的脸色快速的变化着,他知道今天的事他让陈继广不喜了。 “团座,卑职当然是跟您一心,您何出此言。” “和我一条心?微闭吧,我看你现在是和那徐途远一条心。” 在陈继广的心里其实未尝不想和徐途远这样的人攀攀交情应酬一番,可是今天的事让陈继广有了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团座,我今天都是在为您考虑。和徐途远合作,您显得太着急了。您越是着急他就越是拿捏你。 徐途远是给**人做事的,他拿捏你也不过就是想让您承他的情,在这当中好多拿些好处。可有**人在后面催着他,所以徐途远根本不敢耽误**人的事。 团座您想一想,今时今日,只要**人想干的事就**干不成的。徐途远一定会促成跟您的合作,您根本就不必表现的太急躁。” 正所谓是人嘴两扇皮,反正都使得。在洪玄冰的巧舌如簧下,陈继广也渐渐的被他所说服。 “好吧,我就相信你这一次,但是你回头告诉徐途远,下次要是再谈事的时候,让他的的人来马庄谈,从明天开始我只在军营之中哪都不去。” 陈继广说完之后驳马朝着前方扬鞭而去,洪玄冰暗道了一声好险,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陈继广,自己这位团长如果不是被酒色财气给消磨了不少意志,当真是一件干大事的人。 古今干大事的人大体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脸黑心硬,如果今天自己不能给出一个还算是过关的答案的话,不说当场死在这里,最起码往后是得彻底的失去了他的信任。 ...... 获鹿县司令部,藤野看着徐途远交上来的文件,满意的点着头。 在这上边,详细的记载了暂编第三团的兵力部署、武器装备等重要信息,这些都是之前洪玄冰在和徐途远谈判的时候交给他的,现在全都被呈到了藤野的面前。 “徐桑,这件事你办的很好。陈继广能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们,就说明了他确有着和皇军合作的诚意。既然他有诚意,那我们的计划也该抓紧进行了,杜宗祥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对手,如果让他察觉到陈继广的问题,那我们就会陷入被动。” 藤野认真的说到,杜宗祥那可是一支相当有战斗力的混成*。虽说陈继广的倒戈就相当于是让出了简庄的门户,可藤野仍然保持着谨慎。 事实上在徐州会战结束之后,日军已经还是正视**的军人了,事实证明**的军队如果激发出血性的话,在战斗意志上是不次于**的,更何况晋绥军和日军的武器差距也**那么大。 藤野可**信心凭着他在获鹿的两千人就能吃掉对方一个*,他是打算向山县勇男汇报,请山县勇男在保定方向给予一定的支持。他相信山县勇男一定会喜欢他的这个计划。 ...... “果然是这样!陈继广要当**!” 在拿到情报的第一时间,岳斯良顿时悚然一惊。如果说之前让森五郎的特战小队闯进紫云山还可以解释为是陈继广的疏忽,或者说是消极的不抗日,可是现在已经确切的拿到了陈继广和**同流合污的证据,岳斯良知道他必须要做好准备了。 “如果我分析的不错,很快就又要有仗打了。” 岳斯良笃定的说到,团部中的所有同志都转头看向岳斯良。事实上在整个上半*,和敌人的小规模战斗就一直**停过,只是战斗的规模最多也**超过一百人,现在岳斯良突然说“打仗”,那就说明规模绝对不会小。 从38*的春天开始,鬼子在井陉的活动就安静的多,更多的把精力投入到笼络**上面,这是因为日军在南方接连有大动作,先是在徐州发生了一场会战,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台儿庄战役。 徐州会战之后,日军又接着南下,把更大的精力都投入到和中央军的战斗之中,所以从一定程度上也要保证华北地区的稳定。 在这种情况下,日军、晋绥军和***三方都很少会发动大规模的战斗。日军自不必说,在次一级战场不会投入太多,晋绥军则是在太原会战之后仍然**恢复元气,同时被动防守的战略也使得晋绥军少有大战,而***的力量则还是太过薄弱。 可就是在这样的各方态势下,岳斯良仍然不怀疑日军会悍然发动力量攻打杜宗祥。 毕竟杜宗祥所在的位置太过于关键,因为杜宗祥驻扎的简庄距离矿区太近了,有杜宗祥的那一个*,日军无论是窃取井陉的资源,还是用铁路运**物资,都显得束手束脚。所以日军确有强烈的除掉杜宗祥的倾向。 “团长,咱们该怎么办?要是陈继广真投了敌,那姓杜的可就危险了。” 黄克北将茶杯放到一边问到,一时间他的心情不禁有些亢奋,因为他很清楚,如果鬼子对杜宗祥下手的话,团长是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向*长汇报这件事,如果可以的话通过上级想杜宗祥示警,我们这边还不宜轻举妄动。 杜宗祥这个人傲气太足,见他第一面我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不好打交道。如果从咱们这边向他示警的话,他信不信是一码事,还容易起反作用。” 听着岳斯良这么说,大伙都一致的点头。 ...... 事关重大,岳斯良这边不敢耽误时间,很快有关混成三*的问题就被汇报到344*处。 此时,元清*长因为负伤回到后方修养,344*目前由杨敬堂担任代理*长,这位杨*长也是一位老革命,早在28*就参加了工农革命军,有着彪悍的战斗作风和坚定的革命信仰。 “政委,你看这是岳斯良送来的情报,他在井陉那边倒是经营的好生热闹,只是这件事咱们应该怎么管好?” 时瑄政委的*龄比精堂*长足足大了九岁,各方面的经验也都丰富的多,所以*长很乐意请教政委,并听取时瑄政委的意见。 “这个杜宗祥我有所耳闻,是晋绥军的一员悍将,他的事情不太好管。而且过一段时间我们的队伍还要南下了,到时候对于井陉的事情也是鞭长莫及。” 听着时瑄政委这么说,敬堂*长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错,可惜,咱们这次南下不能一同带上岳斯良,不然以他的能力,在哪里都是一块好料。” 敬堂*长称赞岳斯良引得时瑄政委不禁露出微笑,要是论起*齿,敬堂*长和岳斯良的*纪都差不多,而且在**时期有同属第一军,两人的作战风格迥异,但都是战功卓著,只是一直以来两人相互并不熟悉。 虽然当初几乎**见过几面,但彼此之间却也是神交久矣,这次接任元清*长的工作,敬堂*长本来还想着有机会多交流战斗经验,却**想到很快就接到了南下作战的命令,而岳斯良因为在井陉和129师的兄弟部队有着一定的配合,却不能跟随*部南下。 “岳斯良在井陉的工作正到了关键阶段,现在调走他对于冀中南是一种损失,一个人不能赶上所有的热闹,我想岳斯良也会理解的。 至于眼前混成三*的事,我认为敌人既然已经收买了杜宗祥的一名团长,那肯定就是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我们现在是肯定管不到,我认为可以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将这件事情向首长汇报,通过首长向晋绥军示警;另一方面也给岳斯良一定的自主性,可以试着让他放手处理,他脑子向来灵活,我猜他现在可能就已经想好对策了。” ...... 杜宗祥手下将要叛变的消息就这样摆在了首长的桌上,对于这件事首长表现的很重视。对于晋绥军来说,杜宗祥是一只很宝贵的力量,是少有的在华北地区作战的队伍,要是混成三*覆灭,恐怕会对晋绥军的抗战积极性造成一定的打击,这是所有抗战力量的损失,首长当然不会忽视。 消息就这样被送到了晋绥军当中,当宿秉心得知了这件事之后,顿时有些坐卧不安,当即连夜给杜宗祥打电报。 得知了这件事的杜宗祥当时也是一惊,而心惊的同时杜宗祥就是一阵心凉。枉他还以为最近一段时间陈继广是要痛改前非,他还为此给了陈继广一个机会,慷慨了给他拨过去物资,然而让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陈继广那么起劲儿练兵竟然不是为了打鬼子,而是为了打他杜宗祥! 想到了这些,杜宗祥只觉得心口发闷,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即便是**吐血,也是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上。 *部之中的其他军官看到杜宗祥这般,急忙是一番撅砸捶叫,拍前心打后背的好不容易给杜宗祥唤的醒转过来。 “*座,您怎么样?” 李怀珍焦急的问到,杜宗祥木然的看了一圈之后,突然伸出了两根手指,朝着自己的双眼就插了过去! “*座!*座!您这是干嘛?!” 周围的军官急忙阻拦,杜宗祥用的力气实在太大,以至于两三个军官险些都没拽住他的手。 “杜宗祥!杜宗祥!你怎么不瞎了双眼!” 杜宗祥狠狠的骂着自己,眼中不禁流下了泪水。 “都是我识人不明!竟然养出了一条中山狼!” 听着杜宗祥悲痛的骂着,李怀珍羞愧的跪在地上。 “*座,都是我胡乱建言,才使得如今养虎为患,您枪毙了我吧。” 杜宗祥无力的摇了摇头。 “这不怪你,都是陈继广自己甘心下流,错都在我不能决断!” 说着话,杜宗祥振作起了精神,站起身来到桌前重新拿起了宿秉心发给他的电报,信纸的一角被他攥的破碎,艰难的做下了一个决定。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给陈继广发电报,命令他回*部!如果他要是不来,那就集结队伍,进攻马庄!” ...... 第一**章 心同鸮獍反水将(求订阅) 电报发到了马庄,当陈继广看到杜宗祥召自己回*部的命令之后,立刻就明白自己事发了。 “是谁泄露的消息?难道是......” 团部之中,陈继广的脑海之中一个个的过着怀疑对象,而他的副官洪玄冰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陈继广要是败亡的话,他的**绝对好不了。 “玄冰,你就不能老实的站在一个地方,走来走去的让我心烦。” 听到陈继广这么说,洪玄冰连忙走了过去一脸急切的说到。 “团座,您怎么不着急啊?姓杜的这个时候叫您回去,明白着就是知道了咱们的事,要是他出兵打咱们该怎么办?!” 陈继广冷笑了一声。 “怎么办?杜宗祥既然都知道了,干着急也**用,他要是真想打我,那我就陪他打!” 此时两人的反应和之前完全是反了过来,当初森五郎过马庄潜入紫云山的时候,陈继广得知此事的反应是慌乱的,因为那时他所认同的身份还是晋绥军,他身为一团之长失职了自然是怕上级怪罪;而洪玄冰当时仗着天塌下来大个儿顶,自然是并不慌乱还站着说话不腰疼麻痹陈继广。 可是现在不同了,陈继广投靠**人,洪玄冰是合谋之一,这不是之前杜宗祥责罚陈继广罚不到自己身上的事情,事关己身存亡,洪玄冰自然是不淡定了起来。 而陈继广大不一样,早在决定投靠了**人之后,他就彻底给自己换了一副心肠,此刻东窗事发对于他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大事,干这种买卖他早就想过如果是最坏的结果自己该怎么应对。 “给**人发电报,就说合作的事让杜宗祥知道了,让他们立刻出兵接应,不然老子就自己去徐庄拿饷!” 现在陈继广最庆幸的就是前一天,在他的坚持下藤野从获鹿那里直接派**人和他接洽,并成功的建立的联络,算是彻底绕过徐途远的卡脖子,不然现在这种被动局面,他还真有些慌神。 “团座,那这份电报?” 听陈继广这样安排,洪玄冰稍稍安了下心,同时又举起杜宗祥的电报问到。 “不用管,就当**看见。” 陈继广干脆的说到,站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叫过来手下的三个营长让他们把所有士兵都集合了起来。接着又命令自己的警卫队将十来个箱子抬到训练长上去。 陈继广所统领的这个暂编团还不到两千人,但要说战斗力的话肯定是不差的,而且这段时间陈继广可是没放松对队伍的训练,能够一度得到杜宗祥的信任与看重,足见陈继广的个人能力。 “弟兄们!我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我给你们训练的有点儿狠,有些话你们嘴上虽然不敢说,但心里面应该或多或少的都埋怨过我。” 站在训练场的高台之上,陈继广举着铁皮喇叭大声的说到,暂编三团的士兵们听到陈继广这么说全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今天团长叫他们集合会是这样一个开场白。 “训练很累!打仗也很累!我陈继广也是从大头兵熬上来的,当兵是把脑袋别腰上的买卖,我比你们都清楚;当兵求的是什么,我也比你们都清楚。现在,我就把它给你们带来了!都打开!” 一声令下,警卫队将抬着的十来个大箱子全都打开,在这些箱子里装的是满满的现大洋,在阳光之下银光烁烁,晃得人眼睛都眯了起来,队列之中有的士兵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子口水。 “当兵不就是为了钱嘛!实话实话,弟兄们,你们这兵当的憋屈!咱们暂编三团,是后娘养的,是后到*里的,不是杜*长的老下属,所以咱们在*里向来被人瞧不起! 在加上之前也确实是我姓陈的没出息,惹得*长不高兴,让他给抽了一顿鞭子。这就要惹得全团都跟着吃挂落?! 前一段时间,我派洪副官去*里给兄弟们领粮饷物资,结果呢?!*长只给咱们批了一半!其他部队的人都能拿到全饷,为什么你们就只配拿个半饷?这就是不公平! 今天,弟兄们缺的这份钱,我来给你们补上!*长要是怪罪下来,全有我顶着!” 陈继广在高台之上喊着话,下方的警卫开始将箱子里的银元分发到每一个士兵手里。这个时候,被陈继广早已安插好的亲信突然大喊了一声。 “妈的!只有团长对咱们好!这晋绥军当的窝囊!” 这名亲信突然喊出来的话把所有人都喊的一愣,就在众人还**反应过来的工夫,另一边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团长对咱们弟兄没说的,咱们当兵是给团长当的!不是给晋绥军当的!” “没错!咱们就听团长的!团长能带着咱们过好日子!”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就造成了一种声势浩大的感觉,而且不得不说陈继广培植亲信的时候还真有些门道,他挑的都是那些在士兵中间有些威望人缘的兵。 有这些士兵在中间一喧嚷,大量没什么主见的士兵渐渐的也跟着附和了起来,一时间竟然真的就塑造出了整个部队上下一心的样子。 陈继广的心中一喜,见士气可用当即就下达了命令,将军营的防御方向完全调了个个儿,朝着简庄的方向挖出了壕沟,设好了防御。 尽管已经决定投靠**人,可陈继广还**为**人拼命的打算,如果**人要是也出兵了,愿意和他一起打杜宗祥他就打,不然他拔营就往徐庄方向走。 “大佐,陈继广发来电报说,他与咱们合作的事情被杜宗祥知道了,要求咱们现在就出兵,他绝不会独自对抗杜宗祥,如果我们的兵力不及时,他会选择出兵徐庄。” 听到属下这样汇报,藤野先是一愣,接过电报看的同时也在考虑消息到底是从什么渠道给泄露出去的。 “这个陈继广做事果断,倒是一个做事情的态度,尽管他的语气不是很友善,但我却能感受出来他与皇军合作的诚意。” 藤野就像是一个贱骨头,陈继广威胁他他反而觉得高兴。在将陈继广这边的情况向保定的山县勇男做了汇报之后,自己则是带着一个大队离开了获鹿,朝着马庄方向浩浩荡荡的开进了过去。 获鹿这里的动向当然是瞒不过岳斯良的,作为知晓一切的人,他立刻就猜出了事情的一个大概。 “估计是陈继广要叛变的消息传到杜宗祥那里,让他给打草惊蛇了,陈继广向鬼子求援这才惊动了获鹿的日军。” “团长,那咱们该怎么办?还是像上一次那样帮杜宗祥牵制鬼子?” 王双印听完岳斯良的分析之后在一旁问到,岳斯良摇着头将手中的探报递给了他。 “怎么牵制?还以为小鬼子是傻的?上一次吃了教训之后,鬼子这次怎么可能还走这条路,这次鬼子已经是学聪明了,他们走路北的那条线。 虽然在距离上有些绕远,但是路北的那条线要比路南更平坦,同时也**我们给他们捣乱。鞭长莫及,咱们在这里根本就救不了杜宗祥。” 听着岳斯良这般的判断,团部里的各位一时间也都有些悲观,而坐在王双印对面的黄克北却是独自一人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看的出神。 “团长,依您看这次杜宗祥是凶多吉少了?” “老黄,你有什么想法大可以说出来,老实说我现在又一个模糊的想法,还不是很通透,说出来咱们探讨一下。各位有什么好办法也都可以说出来。” 岳斯良这样说到,希望大伙集思广益,能够想出一个破局的好办法。 “陈继广部叛变,可想而知混成三*的大量情报都已经被鬼子得到了,而且陈继广那一个团的战斗力可不弱,在这样的局面下,要是正面打阵地战的话,杜宗祥必输无疑。 咱们去驰援简庄?不成,要是鬼子从路北走的话,很可能会咱们早到简庄,等咱们赶到了肯定是黄花菜都凉了,还容易被鬼子以逸待劳。” 王双印首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不过随后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策略。而另一边现在已经正式接任为一营长的张驰也在思索。 “要不我们就像当初在灵丘时那样?趁着藤野带兵出城的机会去攻打县城,狠狠的给鬼子来上一下子?!” “不行,这次可在灵丘的时候可不一样,那个时候灵丘县城里已经是十分空虚,而且在县城之中还有我带着警卫排中心开花。 现在的获鹿县城里面还剩下多少鬼子我们尚不得而知,如果鬼子有重型武器的话,我们的兵力就算是再多一倍也强攻不下来,盲目的损失兵力不可取。” 张驰的话音刚落,岳斯良就摇头否决了。这时半天都**说话的黄克北突然说到。 “团长,按照您的分析,这一战混成三*基本上是必败了吧?” 黄克北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奇怪,这不是早就有了定论,他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不过岳斯良还是耐着心说到。 “没错,虽然杜宗祥提前知晓了陈继广投敌的消息,但他赢得可能性很低。” 岳斯良这样说完,黄克北点了点头,缓缓的开口说到。 “既然杜宗祥必败的话,那我们的作战目的是否也要改变一下,我们没必要想怎么帮杜宗怎么打赢这一仗,是不是可以想想怎么帮杜宗祥转移?尽可能的保存他的有生力量?” 黄克北的这句话算是点醒了大伙。 “对呀,老黄你这句话有道理!我们还真都是绕住了,全都钻了死牛角尖了,现在的形式无论是守株待兔还是围魏救赵都不可为,我们早就应该折中想问题的! 如果只是协助杜宗祥转移的话,那就好办了,通知刘川在尖山方向做好准备,给杜宗祥放开一个口子,帮他从那里转移!” ...... 第一九零章 **简庄(求订阅) 杜宗祥现在有一种强烈的不忿感,那就是“凭什么”。 当初在打太原会战的时候,杜宗祥还感受不到这方面的问题,因为那个时候战争的主流形式是阵地战,一切战争之中的问题全可以用属于军队内部的逻辑来解释。 可现在,杜宗祥发现他遇到了很多问题都无法用此前半生中学到的知识来解释。明明他的军队武器装备更先进,他的后勤要更完善,可是自打来到井陉,进驻到简庄之后,他发现自己简直就变成了聋子、瞎子。 无论是紫云山的**也好,还是陈继广反水的**也好,杜宗祥发现貌似***的消息永远是比自己的灵通,相反自己总是后知后觉,就像是一个蠢货。 在他的部队之中,有着在亚种战场算是很先进的观测气球,可以让他的士兵在作战时乘坐热气球升到高空对敌军的部署进行观测,为己方炮兵提供准确的信息。 杜宗祥感觉,就算是自己坐上观测气球,也无法比***看的更远更准确。 其实在电令陈继广的时候,杜宗祥还是存有一分侥幸的,他是多么希望***那里递过来的是不实信息。可最终的现实还是给了他沉重一击,陈继广不仅**听从他的命令,还转而与他敌对,引来了鬼子的进攻! 鬼子这次显然是早有预谋,和当初清风山口的战斗截然不同,那一次因为是杜宗祥突袭简庄,以至于鬼子应对的很仓促,而这一次获鹿的日军各种的重武器配置充足,在火力上要猛烈的多。 当然,杜宗祥也不是吃素的,混成三*进驻简庄这几个月的时间,杜宗祥将整个简庄上下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他在讲武堂学的可不是穿军装和打官腔。 “从前我们还真是有些小瞧了这个杜宗祥,虽然有陈继广给提供的军事情报,可想要突破他布置的防线还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个人在阵地堑壕战上有着很深的造诣。” 通过望远镜观察着简庄方向的布防,藤野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确实,这也是阵地堑壕战的一个特点。工业革命以来,随着现代枪械及大炮的出现,冷兵器时代被彻底终结,战争烈度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而同时因为望远镜、热气球、飞机还有各种数学工具的出现,战争模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获得战争情报的手段得到加强,并且短时间内有**有效遏制敌人获取自身情报的方法,便催生出了堑壕战这样一个崭新的战争模式。 既然无法阻挡敌人获得我方的情报,那索性双方就把全部的力量都摆在台面上,纯粹用堑壕、**、大炮、铁丝网这些将阵地打造成一个在平面上的怪物:哪怕是我所有的情报你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但你想要攻克我的防御,仍然要付出无比巨大的代价。 这样的战争模式在一战当中大行其道,以至于一战当中的“凡尔登战役”与“索姆河战役”都成为了著名的绞肉机,只在这两场战役当中,协约、同盟双方就死伤了超过两百*人! 当然,在欧洲战场上,堑壕战也随着**和轰炸机出现逐渐消亡。 **,这个比肉身的人更具机动性,防御力更强,火力更猛的超级步兵开始可以很轻松的突破层层防线;而轰炸机又让战争彻底变成了立体的,平面的防御再强大,也无法抵御来自三维空间的进攻。 不过,与西方的军事家们已经逐渐抛弃堑壕战不同,在亚洲战场上堑壕战仍然是战争的主流,毕竟中日双方都**实现真正的机械化。 “藤野大佐,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发起总攻?” 陈继广虎虎生风的走了过来,一路之上所遇到的**兵都对他行礼注目,这是藤野特地交代的,要手下士兵见到陈继广一律要保持足够的礼貌。而陈继广对于**人给他的礼遇,显然也是很受用。 “陈团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得不说,你的老长官所布置的防御阵型很严密,如果现在就发起冲锋的话,皇军的士兵和你的士兵都会损失惨重。” 陈继广听完藤野的话,不置可否的说到。 “藤野大佐此言差矣,我的意思不是从正面发动总攻,这一带的地形开阔,我们是完全可以从尖山方向绕到杜宗祥的侧翼发起进攻,在那个方向杜宗祥的防守相对薄弱,是我们大获全胜的好机会。” 对于陈继广的这个建议,藤野并**过多的考虑。 “陈团长,或许你有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尖山方向已经探明,有一支***的部队驻扎,我们要是从那个方向绕的话,有很大可能遭到***的攻击。这一次是针对混成三*的作战,我们**必要再惹上一个敌人。” 听到藤野这么说,陈继广表现的有些漫不经心。 “藤野大佐是否高估了那些泥腿子?就凭他们的武器装备,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陈继广如此说到,不过藤野还是**采纳他的意见。这次针对杜宗祥的行动,是藤野策划了很久的,他并不想节外生枝让自己的计划泡汤,因为这次行动的成功与否将决定接下来他在山县勇男心中的分量。 而且藤野是见过***的战斗力的,他可不像陈继广那般对***有所轻视。至于陈继广那里,却又是觉得藤野过于谨慎。 在陈继广的心中,当然是希望能尽快的消灭杜宗祥的。开弓**回头箭,他既然背叛了杜宗祥,就一定希望杜宗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要是留杜宗祥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天,那他就算是享受荣华富贵,也一天不会心安。 “陈团长你放心,你已经帮助皇军成功的抵挡住了杜宗祥的进攻,并且逼的杜宗祥退守在简庄之中,这已经向皇军证明了你的诚意,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皇军就可以了。我们只要能从正面牵制住杜宗祥就好,你不会以为对付杜宗祥皇军只会出动这些力量吧?” 藤野这么一说,陈继广才是如梦方醒,当即反应过来只怕是周围几地的鬼子全都出动合围杜宗祥了。 简庄地形复杂,南北两向是茫茫群山,西向就是矿区通过清风山口与简庄相连,而东向的门户就是之前陈继广驻守的红树坡。 从前有池忠顺驻守清风山口,陈继广驻守红树坡,杜宗祥在简庄可以说是高枕无忧。可是现在陈继广投敌,并带着敌人越过了红树坡,杜宗祥要是想转移也就只有西向的清风山口一条路。 然而矿区方向的日军早就恨杜宗祥恨的眼眶发青,早就集结了兵力堵住了清风山口,而且更糟糕的是,保定方向也出动了大量的日军,在矿区的鬼子堵住山口的基础上,还要攻进山口合围杜宗祥! 东向陈继广的一个团加上藤野的一个大队,本来就给混成三*的*部造成了巨大的压力,现在西边还涌来了大量的鬼子,让杜宗祥意识到再分兵下去,最后的结果就只有被鬼子分而击破。 情急之下的杜宗祥竟走了一步昏棋,他竟然命令池忠顺撤下驻守山口的那一个团,与团部的一个团汇合,合力击破陈继广和藤野从东向突围! 如果要是硬说的话,杜宗祥的这个决策不算昏的彻底,只是他**想到清风山口方向的鬼子行动竟然会如此迅速!几乎是紧随着池忠顺的脚步就来到了简庄以西,与藤野等呈左右夹攻之势! “*座,咱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要是再如此枯坐愁城,弟兄们的命就没了!” 杜宗祥的二团长丁朝先字字血泪的说到,虽然藤野迟迟**发动攻击,但是隔着堑壕阵地,双方已经发生了多次炮火互击,在这个过程中,混成三*也有着不小的损伤,甚至丁朝先的副团长也不慎死在炮火之下。 “走?我们现在还能往哪里走?东西两向的路全都被封死了,我辈眼下唯有死战!” 杜宗祥正这样说着,通讯兵噔噔噔的跑了过来,将一份电报递到杜宗祥的手上。 “*座,刚刚接到了***的明传电报,他们愿意掩护我们从尖山方向**!” 杜宗祥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电报,尽管对于岳斯良这个人很欣赏,但对于岳斯良的队伍他始终是持着几分不信任的态度。 “*座,这是明传电报,日军那里也能够看到,不能再拖下去了。” 丁朝先有些焦急的说到,杜宗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通知下去撤出战场,舍弃那些拿不走的辎重,全体朝着尖山方向运动!” 随着杜宗祥下令,混成三*开始紧锣密鼓的撤出战场,而此时在东西两边的日军也全都收到了***的明传电报。 “***要协助晋绥军从尖山逃走?他们还真的要插手我们与晋绥军的战斗!现在有了山县大人的支援,我们的力量已经比晋绥军和***加起来还强大,足可以把他们全都消灭!” 这次对杜宗祥的行动是由藤野全盘策划的,山县勇男也想看看藤野的能力,所以这次虽然派来的兵力也是一个大队,但指挥权则是交到藤野的手上。 藤野的指挥才能并不弱,夹击混成三*的两个大队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死死的咬住杜宗祥,一直跟他们到尖山方向。也就在这里,鬼子与驻扎在尖山的刘川发生了交火。 追击战不同于阵地战,日军的重武器都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而二营借助地利对日军也起到了很好的阻击。在这样的情形下,混成三*的余部成功的进入到尖山以南的地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