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坏》 第1章 第一章 我心爱的男人、我的信仰——瑞克洛之神，现在正率领着圣骑士，攻打我们的领地。 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着城脚下的战斗，陷入慌乱之中。 我的名字的叫古妮。就在不久前，我还是特沃休森国的监管者。 我像往常一样，赶在每天日落前，带着处理好的政务去向瑞克洛大人请示。然后，我就在房间的办公桌上，打了一个小盹。 可是等我醒来，一切都变了。 手下的士兵是陌生的，身边的环境是陌生的。士兵对瑞克洛大人不敬，直呼其姓名，我立即处死了他。可等我再听他人汇报，士兵竟然改口说圣骑士攻到了城下。 我们明明已经赢得了战斗。 瑞克洛大人带领着我们晦罪一族，打败了艾格大陆上的‘正义’盟军。 晦罪族改变了上千年的奴隶史，翻身统一了整个艾格大陆。特沃休森国的建立，向世界的宣文，是由我亲笔写出来、瑞克洛大人亲自批阅的。 我正在努力为这个国家带去生机。 结果现在告诉我，一切都没有了。 更令我觉得夸张的是，瑞克洛大人竟然站在了光之族那边。 我在光之族的军队中找寻，站在瑞克洛大人身边的，竟然是那个，已经确定罪人之名，被吊死在行邢台上的光之族公主卡莲安娜。 这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我愤怒的叫来士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卡莲安娜没有死！” 士兵穿着厚重的盔甲，单膝跪在地上，对我的问话，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联盟军的罪人，是我亲自监督行刑的。我非常确定卡莲安娜已经死了，可她非但没有，还站在了瑞克洛大人身边。 我是瑞克洛之神的使者，只有我，才有资格与瑞克洛大人同行。 我不允许任何人占据我的位置。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士兵跑上城墙，着急的向我汇报。“首领，地牢有人劫狱，陷阱抓住了那些人。可是，他们全都自杀了。” “地牢？里面关着谁？” “布特·弗洛普。”士兵低头回答。 这个名字令我震惊无比。我没有留恋战局，立刻转身离开。我解下自己的盔甲，身后跟着几个亲兵，紧随着我，一同去了地牢。 我一眼就认出里面被关的囚徒。山阴族的年轻领袖，联盟军的弗洛普将军。 看来，不仅卡莲安娜没事，连弗洛普也安然无恙。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梦，但一定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这一切。只是当务之急，我得让光之族退兵。 我记得，弗洛普和卡莲安娜关系匪浅。 “把他抓出来，带到城墙上去！” “是！” 士兵听从我吩咐，把弗洛普押了出来。 我回到了城墙上，让士兵用铁链拴着弗洛普的脚踝，而绳子紧套着弗洛普的脖子。我将他赶到城墙边缘，果然不出所料，底下卡莲安娜显露出慌乱的举动。 虽然我还没有理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卡莲安娜，这个该死的光之族罪人，竟然敢和瑞克洛大人同行，而且还站在瑞克洛大人身后，接受瑞克洛大人的保护…… 我毫不犹豫的打出魔法光球，将弗洛普重伤击落于城墙下。 士兵抓紧绳子，弗洛普就这么被吊了起来。铁链哗啷响着，很明显他是在挣扎。 因为距离得比较远，我只能看见卡莲安娜，着急跑向城墙的举动。 我嘲讽的看着她，可是瑞克洛大人出手了。他紧跟着卡莲安娜，一把抓住了她。 好放肆的卡莲安娜，竟然敢伸手打瑞克洛大人。 我感觉浑身的魔法力量都在暴动，恨不得立刻杀死卡莲安娜这个亵渎神的罪人。 瑞克洛大人出手了。他拿出箭，拉满弓。瑞克洛大人法力高强，出手的瞬间，箭头带火射断了绳子。 尽管离得很远，我也能感觉到，自己被瑞克洛大人注视着。我感觉到自己的卑微，察觉到自己的错误，生怕惹瑞克洛大人生气。士兵紧拉着铁链，又将弗洛普拉拽了上来，而我一点都没注意到。 我眼里只有瑞克洛大人。 我想问问大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余光看见卡莲安娜挥出退兵的小旗。 军队果然听从她的吩咐，立刻号角声起，整军撤退。 这一切，一定和卡莲安娜脱不了干系！我咬紧牙关，抬脚踢向了城墙。 光之族退兵后，我在大殿召来亲兵，询问缘由。 几番问答后，我得出了一个荒唐的结论——我回到了六年前。 只是这个六年前，却和我记忆里的大不相同。 艾格大陆五族，几千年前的大战，暗之族被四族联盟打败。从此，暗之族的黑魔法被禁锢，成为四族的奴隶，被称晦罪族。 我是晦罪族的一员。意外得到了瑞克洛大人的恩赐，恢复了自身的黑魔法。 我在瑞克洛大人的指示下，历经万难打破了晦罪族的禁锢。我成为晦罪族首领，带族人向四族起兵…… 可是现在，亲兵们告诉我，瑞克洛大人从未出现在我的身边。他一直是卡莲安娜的亲卫，晦罪族的禁锢，是我一个人打破的。 这根本不可能！ 我走下王座，来到大殿下的铁笼。弗洛普被关在里面，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他身上有不少行刑拷问的痕迹，我本来是想询问他是否知情，结果看到了他身上的山阴族圣器图腾。 我还记得弗洛普被行刑时对我说的话，他说光明永存，一定会有人将黑暗改写。 当时联盟军反败为胜的希望，就是四族的四圣器。 传说只要找到开启四圣器的钥匙，就能改写历史。 可是没有人知道钥匙是什么，也没人知道如何改写。直到最后，四圣器也被我得到…… 我蹲下身，拿出匕首，伸进铁笼，对着弗洛普的左手掌狠狠刺入。 弗洛普发出惨叫，他脏污着脸，唯独眼睛一如过往般凶狠，像只黑暗中的狼。 “说，卡莲安娜在什么地方！” 我坚信，如果改写历史，意味着回到过去。那么一定是有人对瑞克洛大人下了手。 而此时此刻，瑞克洛的大人，就在卡莲安娜身边。 …… 弗洛普不愿配合，死活不肯交代卡莲安娜的事情。没办法，我只能从亲兵口中，了解眼下光之族的行军路线，推测卡莲安娜的驻军地。 我在城堡上方，用黑魔法召唤空鹰兽。空鹰兽体型庞大，足足有防御城门那么高。我骑在它身上，飞向高空，去往卡莲安娜的驻军地。 光之族的军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庞大，以现在的形势，我们晦罪一族的兵力，恐怕抵挡不了多久。 底下光之族士兵发现了我，纷纷向空鹰兽射箭。我本想让空鹰兽再往上高飞，可我看见了卡莲安娜、还有她身边的瑞克洛大人。 我有意让空鹰兽低飞，瑞克洛大人出手，射伤了空鹰兽。我控制空鹰兽落在森林，看它奄奄一息，就放弃了它。 卡莲安娜果然追来了，而且还非常愚蠢的，和瑞克洛大人分成两队。 一切虽然被人改变，但我身上的黑魔法禁锢已经被打破，而以前研习的高级黑魔法，也都在我的脑海里。我立刻困住了轻敌的卡莲安娜。 光之族的士兵，被我的黑魔法压制得无法动弹。 卡莲安娜也不好过，可她还是提起剑，用凶狠的眼神紧盯着我。 “好久不见卡莲安娜。”我一步步走向卡莲安娜。“绞刑的滋味好受吗？” 我本就只是试探，可卡莲安娜瞬间放大的瞳孔出卖了她。 我上前一手掐住了卡莲安娜的脖子。“你这个该死的罪妇！竟然敢背后动手脚！” 卡莲安娜亵渎了瑞克洛大人的神性。让高高在上的瑞克洛大人，成为保护她的亲卫。非但如此，她还切断了我和瑞克洛大人的联系，将我从瑞克洛大人的印象中抹去。 不可原谅！ 我无比的愤怒，身上的黑魔法力量暴走。 可就在一瞬间，我感觉到了瑞克洛大人的接近。 我是瑞克洛之神的使者，尽管瑞克洛大人此时并不亲信于我，可他仍旧是我的信仰。我与他有着不可磨灭的牵绊。 我能感受他。 所以、我清晰的察觉了他的仇恨。 对我的仇恨。 “卡莲安娜！”瑞克洛大人急切的呼唤着卡莲安娜。 瑞克洛大人的长剑，刺进我的腹部，穿透了我的身体。 那一刻，我仿佛被冰冻了。身体的刺痛提醒着我，我被自己的神，处罚了。 瑞克洛大人用严厉的声线警告我，我能听出他对我的厌恶。“魔女，去死吧！” 第2章 第二章 瑞克洛大人从不会用这样充满憎恶的语气和我说话，更别说是为了卡莲安娜。 我充满着不解和疑惑，却没有一个人能给予我回答。 我握着瑞克洛大人的长剑，无声的祈求他。可是瑞克洛之神没有听到我的呼唤，他将长剑更深的刺入。 我和瑞克洛大人距离得这么近，可却忽然变得好远。 我听到空鹰兽尖锐的叫声，它煽动着自己巨大的翅膀，朝我的方向飞来。 我无法推开瑞克洛大人，更别说伤害他。所以我快步后退，将自己的身体主动抽离长剑。空鹰兽从我的身后飞来，抓着我的肩膀，将我高飞带离了那里。 空鹰兽是从城堡的阳台跌进殿内的，我站稳了，它却倒下了。 它缓慢眨着眼睛，身体起伏着。抓着我的爪子，已经逐渐冰凉。 我捂着腹部的伤口，忍痛去察看空鹰兽的伤势。瑞克洛大人的箭本该夺走它的生命，可是，它的伤口有了很明显的治愈痕迹。 治愈是山阴族特有的能力。可这个伤口上，还残留着光之族的气息。 能办到这一切的，只有山阴族传承山石的力量。 卡莲安娜…… 看来，她回到过去，不仅是改变了我和瑞克洛大人的过去，还夺走了原本属于弗洛普的传承力量。 果然，强大的力量让人无法不动摇。 我不由得勾起嘲讽的笑容。 一个士兵跑了进来，他应该是听到动静，见到眼前的情况，一下子吓呆了。 腹部的伤口令我逐渐失去意识，我跌坐在地上，而奄奄一息的空鹰兽，也终于用尽了它所有的力量，合上了眼睛。 “首、首领……” “把布特·弗洛普押过来。”我强撑着说道。 “是。”士兵回答着，急忙跑了出去。 弗洛普的脚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因为先前城墙上的事，他走路有些踉跄。可是他手上的伤口，已经隐约有愈合之势。 我起身想走到王座上坐下，可却只踏上两节台阶，就无力的瘫倒了下去。我趴在台阶上，冲士兵招手，让他退下。 “首领，不可，您的伤……” 我的亲兵试图说服我，我坐在台阶上质问他。“你是要我，再重复命令吗？” 没有人可以质疑我的决定，除了瑞克洛大人。 亲兵不敢作答，也就低头退下。 大殿的门被从外关上，空荡的大殿内，说话都隐约有回音。 我背靠着台阶，向弗洛普发出邀请。“布特·弗洛普，你救我，我帮你找卡莲安娜报仇。” “什么？” 弗洛普的声音低沉虚弱，可反讽的意思一点不少。 “卡莲安娜夺走了你传承山石的力量不是吗？你是山阴族的首领，那本该是你的。”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理解……卡莲安娜为了帮我而受伤，那是我心甘情愿，送给卡莲安娜的。”弗洛普带着杀意，一步步向我逼近。“你这时候挑拨离间，是因为伤势严重吧？” 我从不知道，布特·弗洛普是那么愚蠢的一个人。强大的力量，是首领稳定族人的基础。弗洛普竟然把它送给卡莲安娜。 这和送出族人的未来有什么区别？ 我不懂？不懂的分明是布特·弗洛普。 更可笑的是，卡莲安娜，竟然有脸收下。 亏得当初，他们表现得那么生死不弃。 可我不想说这些激怒弗洛普……瑞克洛大人法力强大，他的长剑已经毁灭了我的身体，如果不是身上的这一点魔法力量强撑着，我早就死了。 我现在，需要山阴族的治愈力量，才能度过这一关。 我强忍着晕眩感，从怀中取出一缕金发。 那是刚刚，我趁着打斗，从卡莲安娜身上取下的。 我松开手，让头发散落在台阶上。弗洛普果然停下了脚步。 “我本来是想和你谈合作的。既然谈不成，就只能威胁你，让你配合。” “这是、你这个该死的魔女！你把卡莲安娜怎么了！”弗洛普快步上前，揪住了我的衣领。“你把卡莲安娜怎么了！” 我抓着他的手腕，厌恶他的放肆。 我用冰冷的语气警告布特·弗洛普。“救我、否则，我死，她也不能活。”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你以为，以我的能力，伤成这样，会让卡莲安娜毫发无损吗？”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却还得坚持不让自己显示出慌乱。“别忘了，我会黑魔法。我下了诅咒，我死、她也不能活。” 我说的自然是假话，可我不能在这里倒下。瑞克洛大人还被卡莲安娜蒙蔽着，我还得去救他。 我捂着伤口，疼得只想闭眼，根本无法直视弗洛普。 终于，我赌对了。 弗洛普犹豫了一会，果然蹲下身，在我的伤口处施法。 弗洛普虽然没了传承山石的力量，但他仍旧是山阴族的首领。 在治愈这方面，他无人能及。 我能感觉弗洛普的力量，温暖如水，正缓慢修复着我的身体。 我知道，弗洛普肯定会趁疗伤的机会，在我身上动手脚。 可我是六年后的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快收尾的时候，弗洛普想在我身上下禁锢。我毫不犹豫的挥手，用魔法将他击飞出去。 弗洛普的身体撞到石柱，倒了下去。 我撑着台阶站起身，虽然伤口并没有完全被治愈，但那种生死一瞬的感觉已经消失。 我享受着身体恢复后的舒畅。 弗洛普吐了一口鲜血，还强忍着询问卡莲安娜。“魔女……你、到底把卡莲安娜怎么了！” 我用黑魔法击开殿门，外头的士兵连忙跑了进来。我仰着头，踏着台阶走到王座上坐下。“将布特·弗洛普押下去，重点看管。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探视。” “是！”士兵回答着，上前拖走弗洛普。 弗洛普仍旧撕心裂肺的喊着。“魔女！卡莲安娜，你到底把卡莲安娜怎么了！” 卡莲安娜，我现在虽然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我发誓，我一定要将那个罪妇千刀万剐！让她尝尽烈火之刑！ 亲兵赶了过来，我留下他们。和他们商量战争部署的问题。 我详细了解当前局势。就我方而言，等于已经没有还手之力。 光之族和山阴族联手，现在还积极的和原兽族、高河族合作。 卡莲安娜是要提前实现六年后的艾格大陆联盟，来压制我晦罪族。 我不能让卡莲安娜得逞，而且，也要尽快找到四族圣器，找到回到六年后的方法。 我俯身用手点了几城。“分散开。快攻拿下这几城。” 卡莲安娜是愚蠢自负的光之族。她回到过去，又得了瑞克洛大人的帮助，肯定不会再往部署上下功夫。 如果没猜错，这几城的军队情况，和以前并没有差别。 更何况，卡莲安娜只是一个公主。她的哥哥，还有她的父亲，绝不可能允许她越界。 卡莲安娜一定是因为有弗洛普支持，所以才能领兵出战。 但是现在，弗洛普在我的手上，她也因此得罪了山阴族。只要再撑一段时间，不用我动手，光之族的国王和王子，就会迫不及待的撤掉她。 “可是首领，我们现在的兵力，守城已经非常困难了。” “那就放弃守城。”我拿出匕首，钉在地图上的某城。“但是，这里一定要拿下。” 那是光之族的法器存放地。攻占那里，等于控制了光之族的补给。“一定要快！” 否则，等卡莲安娜回过神，情况就糟了。 两天后，我们的主要兵力已经悄悄分散。我派了一小支军队，假装押送弗洛普出城。迷惑卡莲安娜视线的同时，也是个很明显的陷阱。 我在路上埋伏了不少人，就赌卡莲安娜不会放弃救援机会。毕竟我受了‘重伤’，对卡莲安娜而言机会难得。 果然，士兵来报。押送兵马受到袭击。 “放信号！一举拿下。” “是！” 士兵转身要走，我忽然感觉心慌。我意识到不对，连忙叫住他。“等等！领兵的是谁？” “是光之族公主的亲卫，叫……瑞克洛！” 士兵答话后忽然惊恐的低下头。显然是因为我之前处死那个不敬的士兵，引起了慌乱。 我握紧拳头，愤怒卡莲安娜对瑞克洛大人的利用。 明知是陷阱，却让瑞克洛大人来冒险！ “行了，信号不用放。” 做出这个决定，对我而言一点都不困难。 尽管布特·弗洛普对晦罪族而言非常重要，但整个晦罪族，都远不及瑞克洛大人的一根发丝。“以后、那位就称呼为瑞克洛大人。” “……是。” 还好我留了一手，在弗洛普身上下了寻踪的黑魔法。 今夜，我要探一下光之族驻军地。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瑞克洛大人，把事情说清楚。 第3章 第三章 黑夜降临于艾格大陆，白月高挂在空中，寂静的大殿内，烛光闪烁，阴暗不明。 我在大殿内施展黑魔法，用自己的血做牵引，寻踪去到光之族的驻军地。 寻踪的黑魔法虽然好用，但只能到达对方的百米之内。如果是别的地方还没什么。可这里是敌方驻军，运气不好，很容易被包围攻击。 好在，只有两个巡逻士兵发现了我。 我悄无声息的杀死他们，用黑魔法掩盖他们的尸体，做好一切后，就开始寻找瑞克洛大人。 布特·弗洛普身份不低，他在这里，卡莲安娜应该也住在附近。瑞克洛大人现在是卡莲安娜的亲卫，肯定也在这里。 我在敌方驻军地着急寻找，终于发现了大帐外面的瑞克洛大人。 我为眼前的瑞克洛大人感到心疼。瑞克洛大人从来都是世界之上，他打败了四族的信仰，是真正的神。 可是现在，瑞克洛大人却穿着光之族士兵的盔甲，满脸脏污。他握着佩剑的手，还留有血迹。指尖的伤口，是长期拉弓射箭造成的。 该死的卡莲安娜！ 我忍耐着怒火，从暗处小心靠近瑞克洛大人。 瑞克洛大人察觉了，迅速拔出佩剑对上了我。 这一次，他指向了我的脖子。 我告诉自己不能退缩，并无声祈求着。 我的瑞克洛之神，他怎么能忘记自己的使者？我得到他的赐予，接受他的指示，他是我的信仰，我的全部生命。 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如果失去他，我也一样不能活。 使者失去自己的神，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或许是我的祈求得到了回应，瑞克洛大人缓慢放下了剑。我向瑞克洛大人走去的每一步都十分小心，只为在瑞克洛大人厌恶的时候，能及时停下。 巡逻的士兵走了过来，瑞克洛大人忽然捂着我的嘴，和我一起退到了暗处。 我为忽然的亲近两耳发热。 曾经，瑞克洛大人也曾这样护过我。可是，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做了。 我内心羞涩，却又饱含期待。 我看着瑞克洛大人，但瑞克洛大人的视线并不在我的身上。 他皱紧眉头，看向一边，是在仔细听大帐里的动静。 那是卡莲安娜和弗洛普的对话。 ‘布特，我爱你。你不能再冒险了，我不能失去你。’ ‘卡莲安娜，你放心。我保证，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等一切结束后，我就向你父亲请求，让他把你嫁给我。’ ‘我……’ ‘所以我一定会活着，和你走到最后的。’ 瑞克洛大人掀开了大帐一角。 大帐内，卡莲安娜和弗洛普紧抱在一起，两人相互看着对方，然后拥吻了起来。 我看瑞克洛大人脸色不对，有些担心，就抓住他的手臂无声询问。为了能够好好交谈，我已经派亲兵在附近森林的某处做了魔法标记。我施展黑魔法，直接去到了那里。 我的腹部隐约做痛。 瑞克洛大人的那一剑、虽然伤口大致愈合了，但大量使用黑魔法，还是会引起伤口疼痛。 我不想让瑞克洛大人担心，所以咬牙强忍着。 我将右手放在心口，单膝跪下，向我的神虔诚行礼。“瑞克洛大人，我来迟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瑞克洛大人后退了半步，语气十分强硬，我能听出里面的生疏感。 果然，瑞克洛大人并没有记起我。 可是没关系，我会解释的。“大人，我是您虔诚的使者。我来自六年后，您身边的卡莲安娜也来自六年后。她有意的接近您，是您的敌人！” 瑞克洛大人的佩剑落在了我的肩上。“你最好说清楚。” “大人，您的过去被改变了。我八岁那年，是您在光之族无良商人手下救了我。我接受您的赐予，冲破四族对黑魔法的禁锢……” 我急切的想要表达清楚，可我从瑞克洛大人脸上看出了怀疑和不耐烦。 我感到无比的悲凉。“大人，是您指引着我。我们向四族开战，您带领我们晦罪一族赢得了战争。您打败了四族信仰，是我们艾格大陆的新神。” 我抓住瑞克洛大人的佩剑，任由鲜血来宣誓我的忠诚。 “大人，请您不要被卡莲安娜迷惑。我以生命起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四族的圣器被钥匙启动，才让被绞死的卡莲安娜回到过去……” “卡莲安娜被绞死了！” 瑞克洛大人对卡莲安娜，比我说的所有真相都要关切。 从回来看见瑞克洛大人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了。 瑞克洛大人从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他不敬，哪怕就是我，也无法放肆。 而卡莲安娜却挥手打瑞克洛大人的胸口，瑞克洛大人关心她，甚至还将她护在身后…… “是。”我嫉妒不已，避开了瑞克洛大人的视线。我不愿意这么丑陋的自己，展现在瑞克洛大人眼前。我怀着私心补充。“她一直是我们的敌人。她临死前，成为了布特·弗洛普的妻子。” “你撒谎！” 瑞克洛大人被激怒了。 他横过剑，锋利的佩剑就这样深入我的伤口。 我知道我不能放开。 这可能是我，能再度亲近瑞克洛大人的唯一机会。“古妮不敢。”我强忍着泪，抬头直视我的神。“古妮是您的使者，曾向您献上绝对的忠诚。使者，怎么会欺骗自己信仰的神？” 瑞克洛大人终于松动了。 他握剑的力量减弱，我松开手，让瑞克洛大人收回了自己的佩剑。 瑞克洛大人背对着我，许久才发话。“我无法就这样信任你。明天我会再次攻城。如果你真的忠诚于我，就弃城而逃吧。到时候，我们再谈。”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我激动的站起身，掏出身上用黑魔法药水浸泡过的联络绳。 我发现自己手上有血，联络绳稍微沾到了血迹。瑞克洛大人喜欢干净，我不能把沾上自己血的东西献给他。于是，我解下自己手腕的另一根。 我走到瑞克洛大人身边，逾矩的靠近，将联络绳虔诚的绑在他手腕上。 “瑞克洛大人，联络绳我们各一根。只要您想联络我，我就能感应到。我随时听候您的吩咐，等着您归来。” 瑞克洛大人并没有拒绝我，这对我而言，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 我感激万分。“大人，我送您回去。” 尽管我心里十分不舍，但还是把瑞克洛大人送了回去。我知道，我不能强求自己的神去做任何事。 虽然瑞克洛大人把我忘了，令我非常的伤心。 可这并不怪瑞克洛大人。 都是卡莲安娜。她毁了一切！而现在，她还要夺走瑞克洛大人的关注。我绝对不能原谅她，必定是要想办法杀死她。 只是在那之前，我得重新得到瑞克洛大人的信任。这排在了所有的前头。 第二天，瑞克洛大人果然亲自带兵攻城。我按照约定，带领士兵弃城。 虽然城里的士兵都被分散，去往它城进攻。 可以我现在的能力，带领剩下的士兵守住这个城，并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我也很遗憾，可这是瑞克洛大人的要求。我无论如何都是要照做的。 我带领士兵离开，在逃离的路上驻军。黑鸽传来密信，光之族的法器存放地已经被拿下。 战局得以扭转，我也勉强松了一口气。 未来的特沃休森国是瑞克洛大人的，我得为瑞克洛大人把它打出来。 我下令去往那里，连夜赶路，手上的联络绳却亮了起来。 瑞克洛大人在召唤我。 我没有迟疑，连忙设下魔法阵，赶往瑞克洛大人身边。 瑞克洛大人在一处悬崖上等着我。他手持佩剑站在那里，就这样，和黑夜融为了一体。他是神圣、遥不可及的存在。 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跟随瑞克洛大人脚步前行的时候。 我一步步走近瑞克洛大人，虔诚的向他行礼。 “大人，感谢您的信任。”瑞克洛大人联系了我，我一定能挽回卡莲安娜造成的一切。“我作为您的使者，恳请您回到您的子民身边。我们将为您披荆斩棘，开创艾格大陆的新世界。” 我们的新世界。 去除晦罪族的奴隶烙印，消灭四族，创造一个全新的、自由的、没有压迫的世界！ 这是瑞克洛大人一直以来的愿望，而我必将心甘情愿、为之献上生命。 “你说，你是我的使者。” “当然。您是我们的瑞克洛之神！” “我说什么，你都会做吗？” “会。全部听从大人吩咐。” “我要卡莲安娜，你能帮我得到她吗？” 第4章 第四章 我出生于尘埃，自打有认知起，就是原兽族的奴隶。 我每天的任务，除了吃饭睡觉，就只有为原兽族开采稀有矿石。原兽族把这些矿石卖给光之族，光之族就用它们，来制造法器。 时常和我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他也是奴隶。 他说我是怪物，和其他奴隶一起嘲笑我，并将我采下的矿石据为己有，让我因此受罚。 我十三岁那年，终于找到机会，从他后背推了一把，把他摔入洞内杀死了。 可是，我很快发现，杀死他并不能改变我的现状。 原兽族的人十分高大，体型是我的三四倍，力大无穷。 我不可能逃离这样的生活，而其他奴隶，也很快就会盯上我。 我又会被其他奴隶欺压，重复以往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块奇怪的矿石。 那个矿石好像有魔力，每天都会有一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跟我说话。 我受它蛊惑，在开采矿石的山洞里找到了一条密道。密道里有一块黑气围绕的大石头，我只是好奇的摸了它一下，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了我的体内。 我惊慌又害怕，可始终无法摆脱它。 我备受煎熬，身体仿佛被烈火灼烧着。 ‘为我报仇。’ 我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为我报仇！’ 那个声音无比的愤怒。 ‘好！我为你报仇。’我疼得牙齿打颤，为了缓解身体的疼痛，下意识答应了它。 然后，我的眼前出现了神奇的画面。 我只从奴隶口中听说过的种族，光之族、暗之族、山阴族、高河族，还有每天都见到、熟悉的原兽族。 他们混战着，最后四打一，消灭了暗之族的神。 这是几千年前的五神大战。 而大战中，暗之族之神的声音，就是一直蛊惑着我，要我帮它报仇的声音。 等我再醒来，大石头的黑气已经消失，而那块蛊惑我的矿石，也变成了粉末。 我惊慌的看着四周，发现有股力量在自己体内乱窜。 我害怕的逃离了那里，重新回到奴隶之中。 可我却被告知，自己消失了整整三天。 我被看管奴隶的原兽族士兵鞭打，众人嘲笑着我、对我指指点点。 他们议论我是怪物，说我活该被父母遗弃。 我从小没有父母，也不知道父母是什么。他们的嘲笑对我而言不痛不痒。 可是，看管的士兵显然是想打死我。他嘴里念念有词，听起来，是知道我杀死老头的事情了。 奴隶卑贱，但也要花钱。死了一个人，看管并不好交代。 之前老头的事，他就挨了上面的骂。 他要拿我发脾气，可是我越是被打，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就越疯狂。我只是大叫了一声，他们就被震开了。那个看管的士兵，当场就被腰斩。 我强大的力量让奴隶无比的惊慌。 外面被惊动的士兵冲了进来。 我害怕得两手发抖，可是看着那个被杀死的士兵，我又无比的自信。 如果说，暗之族之神希望我为他报仇，那么必定给了我能够报仇的力量。只要有了足够的力量，我就不怕这些个头高大的原兽族。 他们奴役我，明知道我采的矿石是被人夺走，也不会说一句公道话。他们只会打人，只会辱骂，不给人饭吃。 而这些奴隶，也没有一个好人。就因为我年纪小、没有法力，全部都欺负我。 我愤怒的大叫，本能的去释放体内的力量。 我想杀了这里的所有人，并且顺利成功了。 我走出山洞，两手都是血。我很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 我往外再走几步，整个洞口就塌了。这时，我仿佛看见洞里飞出了几道黑气，它们进入我的身体，而我的力量，忽然变得更加强大。 我猜测，可能是杀死了他们，所以我才吸收了那些黑气。 我非常高兴，一个人霸占整个驻军地，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舒服踏实的过了几天。 等我终于腻烦了，我就想离开这里。 我知道离开这里的路。每次士兵运送矿石，都从那条路走。地上，还留下了很深的车轨。 我带上水和食物，就这样顺着道，走出了原本戒备森严的地方。 才走出来没多久，我就遇上了一支军队。 没多少人，却不是原兽族的士兵。他们穿着白色的盔甲，从打扮上看，和大战中光之族的样子相似。 我怕被人发现，被知道自己身上带有暗之族之神的力量。 我当然不会愚蠢到，去为什么暗之族之神报仇。 暗之族被打败了，他们的神因此陨落，他们现在叫做晦罪族，整族的人都变成了奴隶。 采矿的奴隶里，也有晦罪族的人。 我因为是个怪物，所以没有法力，而他们，是因为被封了黑魔法，一点力量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为这些，一点力量都没有的奴隶报仇？他们晦气得很。 我之所以答应，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现在我得到了力量，那个奇怪的矿石也变成了粉末，我还不是该怎么活怎么活，想做什么做什么。 只是，如果被这些光之族的人发现，说不定就会杀了我，那我辛苦逃出来，不就没有意义了？ 我想了想，躲起来，拿了块石头砸破自己的额头。 我装作很惊慌的样子，主动靠近他们，跟他们领兵的撒谎。 我说里面忽然山崩，自己害怕就跑了出来，我谎称失忆，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很懂得伪装，我就是这样，骗取那老头信任，才找到机会下手杀他的。 可是光之族的士兵还是将自己的佩剑指向了我。 “等等！” 我听到一个女孩喊了一声。 奴隶里也有女人，只是她们大多脏兮兮的。她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就卑贱的献出自己的身体。女人就是弱者，而我对弱者，一贯来没有好感。 可是那个女孩不一样。 她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穿着白色的裙子，金色的头发缠卷着，皮肤白皙干净，声音空灵悦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降临的。 “你们快带人进去看看，救人要紧。” “可是公主殿下，这是原兽族的事……” “我让你们去！就算是奴隶，也是人，活着的话，一样抬出来。” “……是。” 士兵明显不情愿，但还是带着几个士兵进去了。 我茫然的看着那个女孩。 她说奴隶也是人。 真是天真又愚蠢的说法。 可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那个女孩朝我笑，她拉起了我的手腕，将我带到自己华丽的马车里。她的女仆想要给我擦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那种冰凉的刺痛，所以缩回了手。 “你不要害怕！”女孩夺走女仆手里的药水，往我受伤的手臂吹了两下。 冰凉又舒畅的感觉。 “我不会害你的。我给你上药。”女孩说完，就亲自动手帮我擦药。 她的手嫩白漂亮，一看就是尊贵得遥不可及。她的眼睛像宝石一样耀眼，令我根本无法挪开眼睛。 女孩似乎发现了我的注视，她笑着问我。“我叫卡莲安娜，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我没有名字。 但我曾经给自己取了一个。因为也没有人问、没有人喊，我有些记不清楚了。 我忘记自己失忆的谎言，用生硬的语气回答她。“瑞克洛，我叫瑞克洛。” 我就这样爱上了她。 采矿的山洞已经被堵死，里面也没有活人了。善良的卡莲安娜就这样收留了我。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总是亲自来看我。 她给我新衣服穿，给我食物吃，会亲切的告诉我规矩。 我真想就这么永远待在她的身边。 可是我听到女仆们议论，说要将我送走。 我不愿意离开！ 我向卡莲安娜表达自己的想法。卡莲安娜犹豫了，这令我十分惊慌。我忽然看到一旁站着的亲卫，灵光一闪。 我说希望自己能成为光明的圣骑士，希望能留在卡莲安娜的身边，当她的亲卫，还她的恩情。 卡莲安娜是在两天后才答应的我，她考虑了很久，但还是心软了。 我就这样，开始跟在卡莲安娜身边。 时间过得很快，一跟就是六年。 六年里，我经历了很多事。 我掌握了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也懂得了如何才能让自己的法力提升。 我只要杀人就行了。 杀掉晦罪族以外的人。 很符合暗之族之神报仇的想法。 可这是邪恶的力量。我不希望卡莲安娜知道，怕她会因此恐惧我、害怕我。 所以，我在光之族国王的城堡里，杀的人屈指可数。 比如卡莲安娜的亲卫选拔，要新添一些人、剔除一些人。我怕打不赢强大的对手，所以偷偷潜伏杀人，并制造成意外。 又比如，卡莲安娜的哥哥欺负她。为了给王子一个教训，我借着比试，暗地里对他的亲卫下黑手。 再或者，卡莲安娜更欣赏我以外的圣骑士。我会私下找到他，和他决斗。然后在他身上留下黑暗的力量，让他发生意外暴毙。 …… 我为了卡莲安娜，一直忍耐着自己。 可即使这样，我的力量还是很强大。比所有人都要强。 所以，我将属于黑暗的力量压制下来，并在外面包裹了光明进行伪装。尽管这令我每晚都深受折磨，可我从未后悔。 我对卡莲安娜并没有什么奢想，只有永远跟随她身边的念头。 直到有一天，晦罪族忽然打破了黑魔法的禁锢，并开始在艾格大陆上作乱。 卡莲安娜说要找一个人。 山阴族的首领，布特·弗洛普。 第5章 第五章 布特·弗洛普的出现，使得一切都变了。 卡莲安娜不再只是关注我，她的视线更多的被布特·弗洛普夺走。 卡莲安娜为了说服山阴族加入战斗，甚至要到危险的山阴族传承山石那去。 她要帮布特·弗洛普得到强大的力量。 山阴族的传承山石，是他们的神留下的。强大的力量拒绝外人，尽管我奋力保护，卡莲安娜还是因此受了重伤。 我被力量反噬，一时间也受到了牵制。 布特·弗洛普将力量送给了卡莲安娜，卡莲安娜坚持拒绝。可失礼的布特·弗洛普，却抱起了病床上的卡莲安娜，放肆的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卡莲安娜的额头上。 我对布特·弗洛普充满了仇恨。那一瞬间真想立刻杀死他。 可是为了让卡莲安娜得到强大的力量，我只能忍耐。 就这样，布特·弗洛普将力量送入了卡莲安娜的身体。 我本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正打算像过去一样，背地里解决掉布特·弗洛普。 可卡莲安娜的哥哥，忌惮卡莲安娜的力量，在国王面前怂恿，夺走了卡莲安娜的领兵权。 在无能王子的领导下，光之族被晦罪族夺走了不少领地。卑贱的晦罪族因此占去了优势。 就在这时，布特·弗洛普答应让山阴族加入联盟，并且提出让卡莲安娜领兵的条件。国王无奈的答应了布特·弗洛普。 也因为这样，卡莲安娜的权力，需要布特·弗洛普支撑。我就没办法杀死他了。 两年里，我亲眼见着布特·弗洛普和卡莲安娜越来越亲密。 因此又嫉妒又愤怒。 我逐渐向卡莲安娜表露爱意，我并不会觉得自己卑贱，我法力强大，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我卑贱的只有这个身份，但我知道，卡莲安娜并不会在意这些。 我想以光明的身份得到卡莲安娜，让卡莲安娜喜欢我、爱我。心甘情愿成为我的所有物。 卡莲安娜虽然没有答应我，却也没有拒绝我。我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犹豫，我知道自己有机会，知道她一定会选择我。 我在等待，等待着卡莲安娜接受我的一天。 在卡莲安娜的带领下，我们光之族军队一点点收复失地。攻到了魔女的最后防线。 可是魔女设下了陷阱，抓走了布特·弗洛普。 我表面上给卡莲安娜提意见，心里却宁愿布特·弗洛普死在魔女手上。战争快结束了，卡莲安娜保护了光之族的和平，她也不需要什么领兵的权力了。 正好，王子现在疯狂嫉妒着卡莲安娜。如果我多说两句，站在王子的角度，说不定会答应把卡莲安娜嫁给我。 对于王子而言，这是对卡莲安娜的羞辱。可对我们而言，这是真正的幸福。 我自得的想着这一切。 我们带兵攻打到魔女的城墙下，魔女却忽然把布特·弗洛普绑上了城墙。 卡莲安娜一下子就乱了。 我冲到她身前保护她，想要拦下她，不让她接近布特·弗洛普。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布特·弗洛普就会死了。 卡莲安娜伤心的叫喊着，握紧拳头打在我身上。 我没能拒绝她。 所以，我拉起弓，救下了布特·弗洛普。 退兵之后的卡莲安娜精神恍惚，一个人待着也不愿意说话。 卡莲安娜虽然也会关心我，但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我为此无比的愤怒。 空鹰兽的声音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卡莲安娜出了大帐，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精神。 是魔女。 她竟然敢来光之族的驻军地。 我看空鹰兽不停的接近，怕它会冲撞卡莲安娜，所以拉起弓，想将它一箭毙命。 空鹰兽降落到了森林里，卡莉安娜对魔女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她不顾我的阻拦，一定要带领士兵追击魔女。 我知道，她是想为布特·弗洛普报仇。想着只要杀死魔女，布特·弗洛普就能回来了。 我在心里，更加坚定杀死布特·弗洛普的决心。 我们追到森林里，卡莲安娜发现了空鹰兽，善良的她，蹲下身来，为空鹰兽疗伤。 “公主殿下，您这……” “住口！” 一旁亲兵对卡莲安娜的举动不解，我立刻呵斥了他。 卡莲安娜开口解释了。“空鹰兽本来自由自在的活在艾格大陆上。魔女用黑魔法控制它们，召唤它们、逼迫它们为她卖命。魔女不顾生命的神圣，我们却不行。” “公主殿下，我们快追不上了。”我其实并不能理解卡莲安娜所说的神圣。本来就是被人驾驭的兽类，和骑的马、养的鸟，又有什么不同？ 凭什么空鹰兽就特殊？不过是因为空鹰兽的强大力量而已。 人们因为它的强大，独自强加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卡莲安娜善良，但却不愿意，卡莲安娜在一个兽类身上消耗自己的力量。 卡莲安娜站起了身，还是有些担心的看了空鹰兽几眼，最后决定让我们兵分两路，搜索追击魔女。 我当然不愿意，但卡莲安娜因为布特·弗洛普的事情在先，意外的坚持。 我只能听从，想着如果我先遇到了魔女，就放她一条生路。 让她回去，把布特·弗洛普杀了。 我运气不好，反倒是卡莲安娜找到了魔女。我赶到的时候，发现倒了一地的光之族士兵。 而我重要的卡莲安娜，就这么被魔女掐住了脖子。 “卡莲安娜！” 我着急的呼唤卡莲安娜，随后愤怒得无法压抑。 我忘记了自己要放走魔女的想法。我拔出佩剑，狠狠刺入魔女的身体。我用自己能表露的所有阴狠来诅咒魔女。“魔女，去死吧！” 我偷偷将黑暗的力量释放，只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杀死这个魔女。 魔女的力量出乎我的意料，她并没有死，甚至握住了我的佩剑。 如果魔女出手，我当时一定反应不过来。 可是她没有，所以机会在我这边。我毫不犹豫，将佩剑更深的刺入。 这是我和魔女的第一次见面，可她涨红充血的脸，和悲伤含泪的眼睛，好像全是故事。 空鹰兽尖锐的叫声响起，我看着魔女的眼睛忘记反应，就这样让空鹰兽将魔女带走了。 果然，不应该救那个空鹰兽。兽类无情，别说报恩，转身就是反咬你一口。 我扶着卡莲安娜，顾不上其它，下令让士兵退兵。 离开的时候，我看着满地光之族士兵的尸体。 不得不说，那个魔女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大。非常优秀的力量，艾格大陆上，恐怕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而且很奇怪，她所弥留的黑魔法能量，令我身体不由得兴奋。 我忽然感觉身上的力量大涨。 再回头，就看见几道黑气，进入了我的身体。 “怎么了？”看不见这一切的卡莲安娜，担心的问我。她将手搭在我的手臂上。“瑞克洛，谢谢你赶来。这些人都是我的错，不是你的。” 卡莲安娜以为我在为这些人的死而难过吗？ 不，我怎么可能。 他们不过蝼蚁，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隐藏自己嘲讽的笑容，扶着卡莲安娜回到大帐。 回去以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魔女杀死的人，我也能够吸收力量？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增强法力，甚至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我对那个魔女，产生了强大的好奇心。满脑子都是如何利用她。 可回来后的卡莲安娜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开始慌张，着急的想要向外送信。甚至有一些恍恍惚惚，时不时的失神。 卡莲安娜一向自信优雅，她善良又强大，怎么可能会露出这么丑陋的样子？ 我坚信她是被那个魔女吓到了。想着以后利用那个魔女前，一定要把这笔账帮卡莲安娜还回来。 两天后，士兵打探到消息，说魔女要把布特·弗洛普转移。 这真是再明显不过的陷阱。 别说我，就连其他亲兵都看出来了。 卡莲安娜一定是知道的。可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带兵去救人。 “布特·弗洛普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是！” 我的质问，被卡莲安娜大声且坚定的回答了。 卡莲安娜为布特·弗洛普失态的样子，简直就是个疯子。她失去了所有的优雅和尊贵，只是为了一个布特·弗洛普。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卡莲安娜，却也不希望她去冒险。 我握紧拳头，告诉卡莲安娜。“我去。” 我去，至于救不救得回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卡莲安娜愣住了，然后拥抱了我。她哭了。“谢谢你，谢谢你瑞克洛。” 我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卡莲安娜，她每次一呼喊我的名字，我就会想起多年前，她询问我名字时的样子。 我真的很想得到她。 第6章 第六章 我把人救回来了。 真是‘感谢’那个魔女。 她简直是我哽在喉咙无法下咽的鱼刺。 意料之外的烦人！ 我能感受到晦罪族的黑魔法波动，可他们始终没有下令攻击。我几乎快怀疑，布特·弗洛普身上是不是携带着什么危险，魔女竟然就这么把他放回来了。 我看着卡莲安娜和布特·弗洛普拥抱在一起，看着卡莲安娜心疼的为布特·弗洛普治伤。我觉得碍眼，就转头出大帐巡逻。 我一整天都没在卡莲安娜眼前出现，想着或许这样，她就能稍微注意到我一点。 等到了晚上，我准备进入大帐。抬起脚又犹豫，顺便向外面驻守的士兵打探。士兵告诉我，卡莲安娜和布特·弗洛普在大帐里待了一整天，而且根本没有找我的意思。 我招手让士兵退下，在大帐外压抑自己的愤怒。 我都快不认识卡莲安娜了。 魔女失去布特·弗洛普这一招好棋，往后肯定要有大动作。卡莲安娜不忙着整军，哪怕是趁胜追击也好，怎么能光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布特·弗洛普身上。 就那一点点伤，又不会死人，有必要这么放不下吗？ 大帐里能聊什么，就这样待了一整天。 卡莲安娜不该是这样的。 她美丽、温柔、善良、勇敢，甚至强大有理想。可一遇上布特·弗洛普，她就是个满心情爱，失去理智的小女人。哪里还有光之族公主的样子。 都是布特·弗洛普，他害卡莲安娜变成了我陌生的样子。 我不动声色的想着，究竟要怎样才能悄无声息的杀死布特·弗洛普。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因为是光之族驻军地，我也没想立刻攻击，只是下意识的拔出佩剑，对上来者。 魔女？ 她怎么会在这！ 她是领着兵，还是独自一人。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冒险了。难道是因为失去布特·弗洛普，逼得她铤而走险了？ 我看魔女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也就和她僵持着。 我没忘记这个魔女对我有用。她的黑魔法令我浑身舒畅，而且她杀死的外族人，我也可以从中取得力量。 森林一别，我就存了好奇探究的心。 只是她伤害了卡莲安娜，又莫名其妙把布特·弗洛普放回来了！ 我上下打量魔女，发现她身上的伤竟然好得差不多了。我很怀疑，这是布特·弗洛普的手笔。毕竟，一直没听说，魔女身边，有什么强大的山阴族人…… 我能从魔女的眼睛里，看出奇怪的东西。 之前我就很介意了。 为什么她总是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 像是、在祈求，又或者……总之，是很卑微惹人讨厌的情绪。 她缓慢向我走来，我一犹豫，就没对她动手。 我忽然听到士兵接近的声音，一回神，我已经捂着她的嘴，把她按退到角落。 我带着晦罪族的首领、艾格大陆的公敌魔女古妮，避开了光之族士兵。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我一向谨慎小心，始终没在明面上表过什么态。我跟在卡莲安娜的身边，‘本分’的当她亲卫，也没插手过什么格局大事。 这让我自己都有点意外。 我不喜欢吃亏，如果我这么做了，必定要从魔女身上讨出利益来。 我好像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对大帐里的卡莲安娜和布特·弗洛普起了偷听的想法。 卡莲安娜向布特·弗洛普表达了爱意，布特·弗洛普也信誓旦旦的说要娶她。 我掀开大帐，亲眼看见他们两人拥吻在了一起。 我很难形容自己此时内心的感觉。 这就好像，我看中了一件物品，我对它爱不释手，又因为它洁白不能沾灰，只能无数次的远观注视。然后有一天，我发现有个人满手沾污，拿起了那件物品。 甚至准备就这样揣走…… 我当然会想杀死这个人，因为他害我之前的忍耐和辛苦都白费了。 可我也会因为这样，对这件物品有怨言，因为它不再像以前一样干净洁白。 我无比膈应。甚至在想，直接用法力，压制得到卡莲安娜。 直到魔女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的手闪避了一下，幅度小，也没挣脱开。 魔女提醒了我。 卡莲安娜是光之族的公主，现在又代表光之族和山阴族发动正义战争。她积极的想要促成四族联盟，未来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直接对卡莲安娜下手，我会因此惹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魔女释放出黑魔法，我本来应该避开，但是她的黑魔法力量真的让我很舒畅，我当下就没有拒绝。 这很奇怪，我体内的法力，好像天生被魔女的黑魔法吸引一样。 在这之前，我的法力虽然强大，但也不停撕裂拉扯着我。加上我强行用光明伪装，法力无处流通，变得更加折磨人。 魔女的黑魔法为我打开了一个宣泄口，非但如此，还像是在养护着我的法力。 魔女向我下跪行礼。“瑞克洛大人，我来迟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立刻后退，想也没想就问出口。 这是我和魔女见的第二面，可她每次都表现得莫名其妙。 魔女其实年纪不大，脸一看就很稚嫩。看着最多也就十八岁。可她黑魔法十分强大，萦绕在她体内，让她像是一把锋利的剑。 她非常沉稳，眼睛里一点青涩都没有。 不敢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意志，驱使她历经万难，打破晦罪族的黑魔法禁锢。 甚至还成为晦罪族首领，领着族人跟强大的光之族抗衡。 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个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总之，一定是一个很愚蠢的人。 愚蠢，就代表着可以利用。 不过，她是不是被伤得脑子出了问题？竟然向我下跪，称呼我为大人。 “大人，我是您虔诚的使者……” 魔女开始解释，她的话荒谬到极点，竟然说自己是来自六年后，而且，还说卡莲安娜也来自六年后。 魔女蛊惑人心的手段，未免太低级。 我将佩剑落在她肩上。 我嘴上让她把话说清楚，心里却在想，要不然直接用法力，逼迫魔女私下为我卖命。 魔女又继续说着，她用简短的语句，表达出极其复杂丰富的内容。 我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自从艾格大陆上的五神陆续消亡，‘使者’这个词也随之消失。 ‘使者’对应的，应该是‘神’。 果然，魔女越说越荒唐。 她说我的过去被改变了，是我救了她，给了她力量。她还说，我带领晦罪族打败四族，成为艾格大陆的新神。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麻烦事。 我看懂魔女眼睛里的东西了，竟然是信仰。 魔女说我的过去被卡莲安娜改变。 可我没遇见卡莲安娜前，也没想过伟大的给晦罪族做贡献。 虽然我答应了暗之族之神的‘报仇’要求，但我根本没打算实施。我相信，无论我的过去如何，我都不会伟大、无私的成为一个神。 可是魔女抓住了我的佩剑，她坚定的眼神，让我想起佩剑刺入她腹部时的样子。 我才稍微有点犹豫，魔女又说，卡莲安娜在未来是被绞死。 “卡莲安娜被绞死了！”我愤怒质问。 “……她临死前，成为了布特·弗洛普的妻子。” “你撒谎！” 我对魔女的话没一个字是满意的，所以我横过剑，想要杀死这个胡言乱语，让我混乱的魔女。可我忘了，魔女的手还紧抓着我的剑。 我用了力，却受到阻挡。 “古妮是您的使者……怎么会欺骗自己信仰的神。” 魔女的表情实在太过悲切。 我真被她弄糊涂了。如果说，魔女是在撒谎，以她的能耐，根本不需要对一个公主亲卫苦求。但说她发现了我的法力、看见我出手的人，全都死了。山洞里的一切，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得到法力时，魔女也没几岁，她怎么可能会发现？ 唯一能让我相信魔女话的原因，就是暗之族之神的力量。魔女说我成为新神，勉强有了点互通的地方。 我收回佩剑，决定先试探一下。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我都可以借着试探，得到一些利益。 我要求魔女弃城。 布特·弗洛普受了重伤，卡莲安娜又无心战事。如果我领兵击退了魔女，在光之族大军中，我的威望一定能提升。至少，也压布特·弗洛普一头。 魔女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甚至连点理智的分析都没有。 她像是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工具。 魔女想要给我绑联络绳，我有点犹豫，但她又把自己的给了我，我因此勉强放下戒备。 就这样，魔女把我送回去了。 我回到帐里，就用法力探索那根联络绳，很普通，并没什么危险的附着。 第二天，我向卡莲安娜请示，要求领兵攻城。卡莲安娜很奇怪，并没有阻拦，很快就答应了我。 魔女遵守了约定，弃城而逃。 可我很快发现，城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士兵。 我对魔女刚刚产生的一点信任，开始动摇。 我回去后没多久，还没来得及享受战胜的喜悦，卡莲安娜就因为一封密信急红眼。 光之族的法器存放地被攻陷，等于是武器补给被掐断了。 我为此愤怒，觉得自己被魔女戏耍了。 魔女本来就没准备守城，却将计就计，用弃城卖我人情。 这样的使者，估计哪个神都接受不了。 而我，差点就这样相信了她！ 我用联络绳找魔女，她向我走来时，我只想杀死这个戏耍我的人。 但是她自顾自的说着疯话，都说到开创新世界了。 我觉得可笑，就没下去手。 魔女大概真的疯了。 我对开创新世界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别说，是为了晦罪族去开创。我一点都不需要，晦罪族那些卑贱的子民。 但是我可以再试试魔女的愚蠢。“你说，你是我的使者。” “当然，您是我们的瑞克洛之神！”她回答得没一点犹豫。 “我说什么，你都会做吗？” “会，全部听从大人的吩咐。” “我要卡莲安娜，你能帮我得到她吗？” 如果魔女能做到这点，我就原谅她戏耍我，勉强留她一个全尸。 第7章 第七章 瑞克洛大人从不会向我下命令，要求我给他带什么人。 他身处孤寂，冷漠疏离，是高高在上的神。卡莲安娜毁了我的神，我为此痛苦难受。可是，我没法拒绝。 如果那是瑞克洛大人所希望的。 是我没有保护好瑞克洛大人。我以为，只要得到圣器，一切就都会平安无事。我根本没把那个传说放在心上。因为我的疏忽，让瑞克洛大人经历了这些。 我艰难的咽下口水，想要缓解自己疼痛的心。 我花了十四年，才得以与瑞克洛大人同行。我是瑞克洛大人的使者，本应是他身边的唯一。而卡莲安娜，她只是一个反抗者而已。瑞克洛大人从不曾提起她，就连我递上去的战报，也不过是随意扫上两眼。 卡莲安娜这个人，对瑞克洛大人而言，本该什么都不是。 但是现在，瑞克洛大人想要她。 “能。古妮能为瑞克洛之神，带去他想要的一切。为此，不惧生死。” 我颤抖着声音，嫉妒又悲伤。 “抬起你的头。” 瑞克洛大人的话，使我无比慌乱。我既满含期待，盼着瑞克洛大人能看出我的悲伤，又心存顾虑，担心瑞克洛大人发现使者的亵渎。 我是那么爱我的神。 我心情复杂的抬起头，感觉视线都被蓄着的泪水模糊了。 我为此无比的委屈。 明明瑞克洛大人，是属于我的。他只有我一个使者，我是他身边的唯一。 可是现在，瑞克洛大人喜欢卡莲安娜，我就算是想把卡莲安娜抓了报仇都不行。 我的一生，只在瑞克洛大人面前哭过一次。就是八岁初遇……瑞克洛大人还因此训斥了我，说眼泪什么都解决不了。 从那以后起，我无论多疼都忍着。 可是现在，实在太疼、太疼了。 “不需要你生死。你只要配合我，把布特·弗洛普再抓走，就可以了。”瑞克洛大人背过身，拒绝看他懦弱无能的使者。“你丢失的领地，一样会回来的。” “是，古妮明白了。” 我接受命令，瑞克洛大人一定对我非常失望，连让我护送他回去，都拒绝了。 我有些恍惚的回到大帐，蜷缩在了自己的王座上。 稍晚的时候，我连夜起兵，带领士兵，赶到了刚攻下的光之族法器存放地——耶哈迪。 光之族没有跟来。 我知道，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卡莲安娜现在知道是我，一定很慌乱。 她肯定在想方设法，试图说服其它二族组成联盟，并且已经打起了圣器的主意。 我因此得以有时间，提高自己的黑魔法，好让自己尽快恢复六年后的力量。 这期间，瑞克洛大人一直给我带消息。 卡莲安娜的确更加积极想要组成四族联盟。但她迫切的态度，反而让其余二族顾虑。 除此之外，我还打探到，布特·弗洛普对卡莲安娜的爱护，使得她的兄长，感觉到自己王位继承权在动摇。已经不止一次，想要说服国王，逼迫卡莲安娜退兵。 刚好，听说有位商人，要给国王献宝。 这对晦罪族而言，绝对是个大好机会。 我召唤空鹰兽，只是这次的空鹰兽有点小，还很亲人，一个劲的往我身上蹭。我能闻到这只空鹰兽身上，和前只几近相同的味道。如果不出意料，应该是它的孩子。 一般，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它母亲因我而死，它竟然还愿意来到我的身边。 我抬起手，它就很温顺的低下头。我轻轻摸它两下，它已经高兴得扇翅膀了。 大概是只心宽的主。 我骑在它身上，利用它去了光之族主城。 主城有重兵把守，我没办法躲过这么多的光之族士兵。就连空鹰兽在高空，也很容易被袭击。 所以，我只能用黑魔法，给城堡里的王子，送去蛊惑。 艾格大陆斥责黑魔法，因为它拥有很多，光魔法无法办到的力量。光魔法辅助攻击，只会给被攻击者，带去身体上的伤害。而黑魔法，更擅长煽动人心。它会让被攻击者动摇，从此坠入深渊。 艾格大陆上所有生灵，都惧怕着这样的力量。 但它并不容易，它要求攻击者，拥有一颗坚定不动摇的心。 我的强大在于，我信仰的瑞克洛之神，而不是我自己。 我在主城外等待时机，终于等来了那位献宝的商人。我在一堆礼物之中，找到一把镶有红宝石的短匕首。那匕首精致漂亮，很容易被它吸引。 可它和一堆宝物比起来，又有那么点暗淡。 未来，光之族王子伯汉宁，是我亲手抓的。我攻破光之族主城后，把他和国王关了七天。他们始终不肯说出圣器藏在何处，我动刑后，国王没挨几下打，就吓死了。 我特意让人在伯汉宁面前演戏，伯汉宁一看到国王被拖走的尸体，吓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当场招供。 不得不说，和卡莲安娜相比，王子伯汉宁就是一个废物。 我很清楚，他会喜欢什么。 这样夺人眼球，代表力量的锋利物品。比那些珠宝看起来更吸引人。而且，最主要的是，它不贵，国王也愿意赏赐。 我在那个匕首上面下黑魔法，只要王子看到这个匕首，拿起后就会动摇。 这个匕首在伯汉宁五米之内，我就可以利用魔法阵，时不时入侵他的梦，蛊惑他。等到伯汉宁察觉出问题，想必，我的蛊惑也已经收到成果了。 对匕首下了黑魔法后，我就赶回了耶哈迪，我已经两天没睡了，实在是有点困。 我稍微休息了一下，穿着准备入睡的睡裙，忽然来兴趣，想看看匕首到了谁的手里。 我在大殿内刻画魔法阵，坐在魔法阵中央，寻着黑魔法留下的痕迹，一步步逼近。 我的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属于光之族的光魔法力量，本能抗拒着我。 我听到嬉笑声，再注视，眼前就是王子的房间。房间拉着帷帐，我走近后拉开，就看见伯汉宁坐在王位上，满地的酒、和柔弱无骨的女人。 匕首果然到了伯汉宁手里，一点意外都没有。 如果不是卡莲安娜，我倒很乐意帮助王子继承王位。 这样，可能都不用发动战争，光之族自己就灭亡了。 伯汉宁发现了我，他带着酒气质问。“你、你是谁！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我走过去，伯汉宁忽然拉住我的手腕，他动作很慢，我看得清楚，所以没有反抗。 他将我按坐在他大腿上，随即靠过来，闻着我身上的味道。“好香，你刚洗澡吗？要睡觉？和我一起？” 他的脸不停靠过来，我避开，他又凑上我的脖子。 我只是有点不耐烦，对伯汉宁的举动倒也没什么意外。我八岁前，都是个卑贱的奴隶。见得多了……伯汉宁现在对我抱着什么想法，对于这些，我还是看得出来。 “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命令？” “为什么不？”伯汉宁瞪大着眼睛。“我是光之族的伯汉宁王子！任何人都得听我的！” “包括公主殿下吗？” “当然！”伯汉宁愤怒的叫着。 “怎么可能？公主殿下带领光之族士兵平定动乱，现在马上就要促成四族联盟，四族首领认的是公主殿下，又不是什么王子。未来，国王也会把王位传给公主殿下的。” “你胡说！”伯汉宁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他抓着我的手腕，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了一样。 他凑过来想要亲我，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虽然避开了，但他还是碰到了我的脸颊。 我将黑魔法聚集在手心，忽然想到什么，捡起了落在王座旁边的玻璃碎片。“我没有胡说。而且，你挡到公主殿下的路了。公主殿下让我来……杀了你。” 我蛊惑着伯汉宁，用玻璃碎片割断了他的脖子。 伯汉宁被吓醒了，我也因此被魔法阵排斥，在大殿正中醒来。 “该死的梦。” 我嫌恶的用手背，擦了擦梦中被伯汉宁亲到的脸颊。 他如果知道我身份，可能会像未来一样，吓得两腿发软。 我开始有了个有趣的想法。我可以经常去伯汉宁的梦里。见他一次，杀他一次。 我勾起笑容，忽然觉得身上的力量有些虚弱。 不得不说，这样的魔法阵，还是很耗费力量的。尤其是被迫醒来。 我正准备站起身回去睡觉。忽然发现暗处有阴影。 我连忙抬头去看，以为是敌人，立刻戒备了起来。 是瑞克洛大人！ 他用冰冷的语气询问我。“你到哪个男人梦里去了！” 第8章 第八章 我没有料到，瑞克洛大人会大晚上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迎接，甚至还穿得乱七八糟，打扮得无比失礼。 我着急起身，因为消耗了太多黑魔法，而踉跄了一下。 我向瑞克洛大人行礼，低着头，感觉脸上在烧。 瑞克洛大人向我走了过来。“我在问话。” “是……” 我想要作答，又忽然察觉不对。 我对伯汉宁的计划，并没有向瑞克洛大人汇报。如果是以前，当然不需要上报这种小事，但现在不同，瑞克洛大人喜欢卡莲安娜，如果被瑞克洛大人知道，我进入伯汉宁的梦里，污蔑了卡莲安娜，引导伯汉宁对卡莲安娜的兵权下手…… 瑞克洛大人会怎样的看我？ 我好不容易才取得瑞克洛大人信任。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没有清楚的上报瑞克洛大人。 这是我第一次，明知道瑞克洛大人的意思，却有意识的进行隐瞒。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值得你大晚上穿成这样，画出这样的魔法阵？”瑞克洛大人说话的口气，变得轻声上挑，无比嘲讽。 我感觉瑞克洛大人的话里带刺，正狠狠扎在我心口。 我虽然这么做，但并没有想要害卡莲安娜性命。就算我十分恨她，她都是瑞克洛大人喜欢的人，我又怎么敢下手。 但这样的说辞，该怎么让瑞克洛大人相信？毕竟我之前，答应帮助瑞克洛大人，答应得那么不果断。 我的犹豫惹恼了瑞克洛大人。 他转身就要离开。 我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让瑞克洛大人离开。 我急忙站起身，强忍虚弱，拉住了瑞克洛大人的手臂。 “是伯汉宁。”我急忙解释。“大人，古妮不是无心的。我只是想要借由伯汉宁影响卡莲安娜的兵权，并没有要伤害卡莲安娜的意思，请您相信古妮。” 瑞克洛大人转回身看我，我被盯得愈发愧疚，再也无法直视瑞克洛大人。 瑞克洛大人抓住了我的手腕，强大的力量忽然涌入我的体内，我本就虚弱的身体，两脚一软，跪到了地上。 我能感觉力量游走在身体各处，剧烈冲撞着。 我无比熟悉这个感觉。 就像我八岁那年，瑞克洛大人为我做的。 我咬牙忍耐着力量的涌进，又为瑞克洛大人终于相信我而欣喜。 瑞克洛之神信任了我，并赐予我力量。 我无比的感恩这一切。 等到赐予结束，我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冷汗。我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六年后的水平，甚至，比六年后更强。 瑞克洛大人松开了我的手腕，我也顺势虔诚的行礼。“谢谢大人的信任。” “我说过了。”瑞克洛大人似乎也因为赐予而有些疲倦。“你失去的领地一样会回来。你何必着急。” “对不起大人，古妮只是觉得机会难得。阻止四族联盟，多争取些时间，古妮就能多占领些光之族领地……” “你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说？” 我诧异的抬头看瑞克洛大人。 要、说吗？ “你以前，也是这样不汇报、擅作主张的？” 我着急的摇头。“古妮会写战报，但，瑞克洛大人对战事并不亲自指导。” 现在想来，这或许是瑞克洛大人对我的信任吧。因为我不会做错、更不会输，所以，根本不需要瑞克洛大人来劳神这些事情。 现在，也有可能，是我太弱了。所以才需要瑞克洛大人事事关心。 瑞克洛大人神色严肃，我猜不透瑞克洛大人此时的想法。 “大人深夜来此，可有要事吩咐？”我小心翼翼的询问瑞克洛大人。 “没有事就不能来……” “不、当然可以！”我无礼的打断了瑞克洛大人的话。可我实在是太激动了，瑞克洛大人能来看我，能对晦罪族有了关心，这是我现在，怎么都不敢想的。 “我是来和你说，明天攻城的事。” 我愣了一下。“攻城？” “明天光之族的军队就会到，先发是我，我将会率兵攻城。后面支援的是布特·弗洛普。我要你埋伏在要道，把他杀了。” 果然，光之族还是来了。 但杀掉弗洛普…… “大人，不行。” “你说什么？”瑞克洛大人压低了语气，显然是对我不满。 我连忙低下头。“大人，四族圣器我们还没有得手。圣器威力强大，可以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大人，山阴族的圣器需要弗洛普帮忙找到，而且，他身上可能还藏有钥匙的秘密！” “你准备怎么做？” “抓回来严刑拷问，一定要想办法，得到圣器。” 我不能再让卡莲安娜，利用圣器把一切再重来一遍。 “可以。但是，我不能再忍受，布特·弗洛普待在卡莲安娜的身边。” 我默默握紧拳头，忍耐涌上来的嫉妒。“是，古妮明白了。” 瑞克洛大人交代完事情后，就离开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威压终于消失。 我唤来亲兵，今晚也没法睡了。得带着人，到要道埋伏才行。 …… 第二天，果然照瑞克洛大人的计划，弗洛普作为支援，领兵出现在要道。 我看着弗洛普庞大的军队，一时有些愤怒。 瑞克洛大人那么喜欢卡莲安娜，而卡莲安娜到底把瑞克洛大人当成什么了。 她让瑞克洛大人领着那么点兵马攻城，却将大权交给了弗洛普。 她是明摆着，要瑞克洛大人去赴死吗？ 说得好听是支援，说得不好听，就是根本不信任瑞克洛大人，没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 我们的瑞克洛之神，受万民敬仰，高高在上。 怎么能让卡莲安娜这么无礼亵渎！ 我下令在要道伏击，因为愤怒，用上了强大的魔法阵。 天空汇集起乌云，一道道闪电响彻在众人耳边。火球从天上掉落，光之族的士兵，瞬间就乱成一团。立刻就溃不成军。 我的力量不足以抵挡千军万马，但就个人而言，瑞克洛之神赐予我力量后，艾格大路上，除了瑞克洛大人，就没人能再与我抗衡。 我是神的使者，这才是我真正的实力。 这场战争，晦罪族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我抓到了重伤倒地的弗洛普，将他带走了。 我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中，可等我回到耶哈迪，让亲兵汇报今天守城的战局时，不由得吓得满脸苍白。 他们说，今天守城大胜，攻城敌军几乎全军覆没。 就连敌军的领兵圣骑士，都负伤而逃。 我愤怒的站在王座下，大喊宣泄自己的力量。 他们伤害了瑞克洛大人！ 这些愚蠢该死的士兵！ 瑞克洛大人为我们的胜利谋划了一切，而他们，竟然用刀剑，伤害了自己的神。 士兵因为我的失态惶恐，我将今天领兵的亲兵各罚了三十鞭。剩下的怒火，全撒在弗洛普身上。 我让人对弗洛普严刑拷打，一直到深夜，都没有逼问出钥匙的下落，但圣器还在原来位置这一点，我几乎能够确认。 我走出大牢，弗洛普却忽然喊住我。 “魔女！”他声音又大又沙哑，说话时，还往我的方向喷了一口血。 我离得远，并没有溅到我。 “魔女……你有内应吧。今天的行动，一直都是个秘密。你们暴露了。” 我为弗洛普的话心慌，重新回到了牢里。“你说什么！” 弗洛普喘着气，先是笑了两声。“我早就怀疑瑞克洛了。他身上的力量，一直让我很不舒服。可是卡莲安娜被蒙蔽了，不愿相信我。这一次，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商议大会。所有的指令，只有瑞克洛、卡莲安娜和我知道！士兵出发前得到的命令，也都是假的。” 我快步走上前，掐住弗洛普的脖子，将黑魔法一点点施加，恨不得立刻勒死他。 他戏耍了我，戏耍了瑞克洛大人！ 该死、该死！ 弗洛普涨得满脸通红，我心有熊熊怒火，却又不能不顾全大局。 我松开弗洛普，抓起牢里的鞭子，施加黑魔法，打在他身上。黑魔法留有攻击性，尽管是山阴族首领，伤口一时半会也无法愈合。 我一边打，弗洛普就一边大笑。 瑞克洛大人一心想要得到卡莲安娜，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瑞克洛大人该有多难过。 我扔掉鞭子，向士兵下令。“拿一桶盐水来！” …… 我再度走出大牢，可心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现在，我非常担心瑞克洛大人的安危。瑞克洛大人受了重伤，又很可能在卡莲安娜面前暴露，卡莲安娜说不定会对瑞克洛大人下死手。 我无法等待，明知道危险，还是召来空鹰兽，去往光之族的驻军地。 卡莲安娜果然有了防备，空鹰兽还没到达光之族驻军地，就被光之族的强光法器攻击。 空鹰兽的眼睛，因此被刺痛，在高空失去方向，不停挣扎。 光之族的士兵埋伏在山上高地，不断向空鹰兽射出弓箭。 我用黑魔法防护，很快发现高地上的卡莲安娜。 我想也没想，就让空鹰兽冲了过去。 有了瑞克洛大人赐予的力量，卡莲安娜准备的这些士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落地后，很快就压制住他们。我和卡莲安娜缠斗在一起。她的光魔法已经是六年后的水平，甚至比以前更高。 可尽管如此，她的打斗经验远不如我，而且，也没有我狠。 我任由她的光剑砍伤手臂，本想掐住她脖子，想到瑞克洛大人，就只擒住了她。 我用黑魔法束缚着卡莲安娜。“瑞克洛大人呢！你把瑞克洛大人怎么了！” “啊！”卡莲安娜试图挣扎。“那你呢！你把布特怎么样了？” “我把他杀了！”我失去理智，愤怒的回应。 “你敢、你敢！”卡莲安娜发狂的大叫着，她看向我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我听到光之族士兵呐喊的声音，他们正在赶来，已经包围了这里。 “魔女古妮！”卡莲安娜愤怒的看着我。“我发誓，我一定会让瑞克洛，亲手杀了你！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9章 第九章 我听过太多的威胁和诅咒，从没把它们放在心上。 只有卡莲安娜的这一句，我有种或许能够成真的想法。但是我却不惧。“卡莲安娜，你不懂我。瑞克洛大人要我性命，永远、都只是一句话的事。我心甘情愿，无所畏惧。” 我向卡莲安娜低声宣告。“卡莲安娜，如果你敢动瑞克洛大人，我必将杀掉弗洛普，让整个光之族陪葬！” 我松开卡莲安娜，抓住空鹰兽的羽毛，跳跃到它身上。我赶在光之族士兵包围前，离开了那里。 我回到城堡，因为没见到瑞克洛大人，始终放不下心里的担忧。 我再一次想起了伯汉宁。如果我早回来几年，不至于让卡莲安娜逼到这个地步。现在晦罪族的兵力，远不如光之族，光凭我一个人，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控制光之族如此庞大的军队。 我去不了瑞克洛大人的身边。因为我不再像以前一样，拥有强大的军队，宽阔的领地。 我得做些什么。 我在大殿里画魔法阵。空鹰兽累了，就趴在地上，在大殿的阳台睡下。 我再一次进入伯汉宁的梦里。只是这次他的梦，却在议事的书房。 我听到了伯汉宁抓狂的声音。 我缓慢靠近，正在书桌后看书的他吓了一跳。 他连忙站起身，绕到了另一头。“你、你、你，我怎么、你怎么在这里！” 我拿起书桌上的批文。明明写着密报，却画着女人的唇印。 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出手抓住了伯汉宁，将他的脑袋按在书桌上。“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 伯汉宁的挣扎对我而言，一点用都没有。“主城最近应该收到不少调兵的请求。你们对卡莲、公主殿下的部署，是怎么决定的！” “你到底是谁！”伯汉宁挣扎着大叫。“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为什么我让人在城堡里找，都抓不到你。你是卡莲安娜身边的谁？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伯汉宁会产生这样的疑惑也很正常。他法力不够，从梦里醒来，应该记不清楚我的样子。但如果他看见我本人，或是我的画像，应该能想起来。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把你找出来，杀了你！” 我用黑魔法禁锢伯汉宁的脖子，用冷漠的声音威胁他。“那就看谁先死。” 伯汉宁疯狂摇头。“不要、不要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我都给你。” 我拿出书桌上的密报。“我最后问一次，你们对公主殿下的部署，是怎么决定的？批文究竟是怎么写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伯汉宁竟然就这样，挣扎着哭了。“我忘记了啊，我怎么记得批文是怎么写的。” “废物！”我忍不住骂了伯汉宁。“你连自己过手的批文都不知道，还在关系国家大事的密报上画了女人的唇印。” 在未来，我是特沃休森国的监管者，我最清楚一份批文有多重要。也最讨厌，那些做事不认真，偷懒耍横的人。 “如果你是我的手下，你早就被烧死了！” “不要、不要烧死我。我，那是别人留的。不是我画的啊！” 伯汉宁浑身发抖，感觉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混蛋，竟然做这样荒唐的梦。哪怕是梦里批文，也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你总记得，近期你们前线的调兵吧？”我懒得和伯汉宁废话。我用黑魔法固定伯汉宁的手掌，将书房酒柜的酒瓶打碎，把酒用黑魔法凝聚成冰，抓在手里，刺穿了他的手掌。 “啊！” 伯汉宁的惨叫声，差点没震聋我的耳朵。 “我记得，你别杀我。我记得。”伯汉宁抖着身体回话。“不是我不同意，是父王说不能听从卡莲安娜的意见。如果按照她的安排调兵到它处，主城就空了。父王也是没有办法。” “你敢做，不敢承认。”这个说法，一听就是伯汉宁用来说服国王的。“胆小、懦弱、没担当……” 伯汉宁的唯一优点，大概就是他很懂得背后使阴招。别看他现在服软得快，转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翻脸不认人。 否则，卡莲安娜也不会屡屡被他阻挠。 “你骂我！”伯汉宁愤怒的叫着。随后我把插在伯汉宁手掌的冰锥摇晃了两下。“啊！你骂，你随便骂！怎么骂都行！” 最后，我在伯汉宁身上，插了十四根冰锥。 我试了伯汉宁几次，确定他没有撒谎。或许是他觉得在梦里，也没什么戒心。 我把光之城当前的军队部署，了解得清楚透彻，心里已经隐约有一套进攻方案。 我离开时，伯汉宁趴在地上，张着手脚，倒在血泊中。 很意外，他这次竟然没吓醒。 我准备离开时，伯汉宁忽然虚弱的朝我开口。 “你走了、你、帮我叫人治伤……求求你，我要死了。” 伯汉宁用他快睁不开的眼、眼神涣散的看着我。 我被伯汉宁的愚蠢逗笑了。 我觉得，应该是我的法力变强了。 我比上次更顺利的掌握了伯汉宁的梦境。否则，这是他的梦，他稍微想象救援，应该也能成功。 我当然不会叫人救他，我全身而退了。 我醒来后，找出地图，准备送卡莲安娜一份大礼。 我连夜召集亲兵，按照得来的情报，部署新的任务。我这次，并不准备攻打位置重要的城镇。晦罪族现在缺的是人手。我得用最少的牺牲，去解救最多的族人，以此充实自己的力量。 这之后，过了五天。 前方的新战报，已经逐渐有消息。卡莲安娜虽然占据了先机，但她的领兵能力，远不如弗洛普。加上她只是公主，也不能让光之族的子民信服。我东敲一下、西打一阵，卡莲安娜很快就慌了。 就在我连夜改变作战计划的时候，瑞克洛大人亲自前来。 我心里头高兴，连忙去迎。可没等走近，瑞克洛大人手一挥，就用法力将我击倒在地。我受着冲击，嘴里一口血腥，强行咽了下去。 我向瑞克洛大人行礼，以为是瑞克洛大人攻城时，手底下人不尊敬，所以恼怒了瑞克洛大人。 “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伯汉宁！” 我被瑞克洛大人质问得茫然。瑞克洛大人向我走来，用自己身上的法力威压着我。我跪在地上，两手撑着地，根本直不起背。 “你是故意的！你让我暴露了，卡莲安娜知道了一切！” 我惊慌的抬头，这才发现，瑞克洛大人的嘴唇已然没有了血色。 “大人，您、受伤了！”我忍着威压，努力开口。 “你根本不想帮我得到卡莲安娜。你只是要攻占光之族！我要杀了你！” 瑞克洛大人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离他是那么近，以至于将他眼中的厌恶、憎恨，看得一清二楚。 我抓着瑞克洛大人的手腕，努力的想要摇头。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我感觉到窒息，眼前的瑞克洛大人也变得白芒一片。直到最后，瑞克洛大人松手了。我倒在地上，逐渐恢复了意识。 我的声音变得沙哑，但还是想努力解释。“大人……古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建立特沃休森国。建立一个以大人为尊，信仰瑞克洛之神的世界。” 瑞克洛大人仍旧气得胸口起伏。“魔女古妮，你欺骗了我、背叛了我！我要你，停止现在对外的侵略，撤兵出城！” 我向瑞克洛大人俯首，疯狂的摇头。“大人，现在的战局对我们不利。” “是你，不是我们！我并不想建立什么新世界。” “不！”我不信。“这是大人亲口说的！建立新世界，是大人的旨意和愿望！”我为了能完成瑞克洛大人的这个愿望，付出了无数的努力。 “我现在的旨意就是，让你立刻退兵！” “那是您的子民，用生命换来的胜利……您从来不会、从来不会……”我摇着头，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 瑞克洛大人从来不会轻视子民的牺牲。 我的委屈，在腹里翻涌，哽在喉咙，逼红了眼睛。“您从来不会这样训斥古妮。您说过，古妮是您唯一的使者，唯一亲近的人。” 都是卡莲安娜，卡莲安娜毁掉了一切！ 瑞克洛大人走向了我。“我这么说过？” 我看向瑞克洛大人，坚定的点头。 “我说过喜欢你吗？” 瑞克洛大人的问话，让我羞红了脸。我心脏狂跳，根本无所适从。 “你喜欢我。”瑞克洛大人皱着眉，非常肯定的得出答案。 我知道，我亵渎了自己的神。而且，还被神发现了。“我爱您。” 我以为，自己永远都没办法说出口。我心里的委屈渐渐散开了，脖子的疼痛也莫名其妙的消失。唯独我那颗疯狂跳动的心，左右着我的身体，控制着我的思绪。 瑞克洛大人并没有拒绝我。他紧皱的眉头，让我看出了他的忧虑。 我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给伟大的瑞克洛之神，带去烦恼。 我知道，瑞克洛大人喜欢卡莲安娜。而我也答应了我的神，会让瑞克洛大人得到她。 尽管，在我眼里，卡莲安娜根本配不上瑞克洛大人、只是一个亵渎神的罪妇。 “我不明白。大人。您想得到卡莲安娜，为什么不把她抓来呢？” 瑞克洛大人因为我的话表情变得迷茫。 “您是我们伟大的瑞克洛之神，特沃休森国的信仰。您想要得到卡莲安娜，一点都不困难。”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大人，卡莲安娜从六年后回来。如果她将大人当作敌人，大人的宽容，只会给她机会，伤害大人而已。得知瑞克洛大人受伤、身份暴露，古妮坐立难安……” “坐立难安？哼，你还有心情部署派兵不是吗？” 我不明白这两者的冲突。“古妮得为大人守住特沃休森国，守住胜利……” “行了！”瑞克洛大人不耐烦的背对我。“山阴族的圣器，你打听到在哪了吗？” 我连忙点头。“但是钥匙的情况，一直问不出来。” “卡莲安娜现在也想要找圣器，你动身，去取回来。” 我摇头。“不行……” 瑞克洛大人忽然动怒，转身呵斥我。“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总是不听话！到底我是你的神，还是六年后的那个，才是你的神！” 我被瑞克洛大人吓到了。 这样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才是对的？ 明明，都是瑞克洛大人。 “不是，是，晦罪族接触不了圣器封印的地方，古妮的力量会被排斥。以前，是他们取出来，古妮才从他们手里夺走……” “我和你一起去。”幸福来得总是那么突然。“明天动身。” 瑞克洛大人对我显然已经不耐烦。我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愚笨，可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瑞克洛大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相处才好。 瑞克洛大人离开前问了弗洛普的关押地，应该是想亲自审问弗洛普。但是瑞克洛大人不让我跟随，我就只能让亲兵带瑞克洛大人前往。 我独自一人留在大殿内，想想适才瑞克洛大人的样子。先是愤怒指责我、想要杀死我，再到现在这情况…… 好陌生。 和印象里的瑞克洛大人完全不同。 瑞克洛大人很少这么展露情绪。 我有些茫然的站在大殿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想起那个该死的伯汉宁！ 一定是他！ 瑞克洛大人特意提伯汉宁，却没有说埋伏弗洛普的事。所以，很可能弗洛普的事情并没有暴露大人身份，反而是伯汉宁…… 只是，到底是怎么因为他，让瑞克洛大人暴露的？ 伯汉宁哪来的这些本事？而且，瑞克洛大人身上的伤，我也很介意。 我想了很久，决定再到伯汉宁的梦里看看情况。都是他，害瑞克洛大人对我动手了。 如果伯汉宁已经发现是我，现在的光之族军队部署，肯定也有改变。我有充分的理由冒一次险。 虽然很危险。 但我还是想再杀他一次——泄愤！ 第10章 第十章 我轻松进入伯汉宁的梦里，因为来了太多次，变得格外习惯。 只是这一次，伯汉宁的梦里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我感觉到法力波动，察觉危险想要离开。可是有人比我更快一步，伯汉宁的梦境里忽然出现几个白袍，他们围着我施展光魔法，无数的白色光芒像丝线一样缠绕着我的身体，我试图反抗，而那些光芒都变成了铁链，将我紧紧的束缚在原地。 伯汉宁出现了，小人得志的鼓着掌。 “魔女，没想到吧，你也有这一天！” 我知道这几个白袍的老头是谁。 光之族的七位护法者。可以说，是光之族中，光魔法修为最高的几个人。 如果说，瑞克洛大人没有赐予我力量，我可能还要花上一番功夫。可是现在，我根本没把这些人当成威胁。 “魔女！看你往哪跑！”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伯汉宁王子的梦里作乱。” 我眯着眼睛，觉得有点不对。他们提醒了我，这是伯汉宁的梦里，就算把我锁住了，他们可以全身而退，而伯汉宁却不行。要想困住我，除非伯汉宁永远都不醒来。 作为光之族的王子，伯汉宁怎么可能不醒来。而且自私胆小的伯汉宁，也没有这样伟大的牺牲精神。 这就很有意思了。 护法者攻击我，我故意没躲开。光魔法和黑魔法天生相克，他们的光魔法，通过铁链传达到我身上，在我身上留下了七道深而见骨的伤痕。 我努力忍着，比意料之外的疼，我的牙齿都不自觉的打颤了。 伯汉宁开口说道。“喂！你们抓她就行，还没审，别把她杀死了。” 护法者一把年纪，拥有强大的法力却仍旧表现谦卑。“王子殿下请放心，魔女法力高强，我们只是要重伤她，免得她反抗。” 我无法理解护法者的恭敬。 伯汉宁很明显，就是一个废物。可七个护法者，还是尊重他，听他吩咐差遣。 我知道，五神大战的时候，护法者向光之族国王许诺过忠诚。可几千年过去了，国王早就不是那个国王，护法者也已经不是当年的护法者。他们还有什么可忠诚的？ 就是因为这样，光之族才会没落，才会败给我们特沃休森国！ “你们困得住我多久，你们的王子，梦总会醒的。” 伯汉宁特别得意的想要走近我，被护法者当即阻拦。 “王子殿下！不可！小心魔女使阴招。” 伯汉宁不大高兴的看着护法者，最后因为胆小，还是留在了原地。“魔女，你最好老实投降，你如果跪下来求我，我可以留你一命……” “王子殿下！” “你们怎么那么多意见！” 我没忍住嘲讽的笑出声。 “魔女！你笑什么！” 笑什么？伯汉宁除了用自己的身份压人，真是一点威信都没有。他想要在我面前装威风，话都没说完，就被阻止了。 一个说话都会被人打断的王子，是多么的无能无用。 伯汉宁气得胸口起伏，却也是改口。“你们，给我打！把她打到跪在我面前！” “等等！”我叫住他们。虽然我是为了套话。可是七道伤我挨一次都吃亏，怎么可能还忍第二次。“你们这是浪费法力，我说了，你们困不住我的。” “呵，魔女，你一个奴隶，怎么会明白我们光之族的强大。”伯汉宁炫耀起来，就好像强大的是他一样。“我们会将你转移到圣殿，光魔法的圣器，足以压制你。本王子，可以将你永远的困在圣殿里！” 我本来还以为，会是光之族的什么秘法。我对强大的魔法一向感兴趣，却没想到，起作用的是圣器。 光之族的圣器。 得来不费功夫。光之族的圣器，应该就在他们的主城圣殿。 我反手施展黑魔法，锁在身上的铁链随着我的力量震动。 七个护法者反应过来，用光魔法施加压力时，不断向伯汉宁大喊着。“王子殿下！控制您的梦境，不要被魔女动摇！” 伯汉宁的梦境摇摇欲坠，是即将坍塌的样子。 伯汉宁也慌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快抓住她啊！你们不是说一定没有问题的吗！” “王子殿下，这是您的梦，您可以控制的、啊……” 我震开了七个护法者，恐惧萦绕着伯汉宁，使得他充满白光的梦变得黑暗。地面，像是沼泽漩涡一样，将七个护法者牢牢束缚。 我揉了揉被伤到的肩膀，一步步走向伯汉宁。 伯汉宁试图后退，还没开始走，就自己把自己绊倒了。“你、你别过来。我、就想抓你，我没准备杀你的。我、我，你别乱来、千万别乱来……” 我弯腰抓住伯汉宁的脖子，他被我掐得满脸涨红。 我知道伯汉宁害怕，所以特意用阴森的语气告诉他、告诉在场的护法者。“你们赢不了我，伯汉宁，你是个废物，还没有卡莲安娜，能使我畏惧。” 我是故意的。护法者受了这样的重击，一定会正视我的威胁。他们会在国王面前给卡莲安娜说好话，提议给卡莲安娜多派兵。 可伯汉宁会嫉妒，他会发现自己得不到人心，地位摇摇欲坠。 有伯汉宁在卡莲安娜背后使坏，卡莲安娜想不输都难。 我更加用力，想要就这样掐断伯汉宁的脖子。 伯汉宁挣扎着，艰难的吐字。“你、又想、杀死我……” “当然。” 我解决掉伯汉宁，在七个护法者面前，然后，我就在大殿里醒来了。 我又一次强行醒来，身上光魔法留下的痕迹逐渐显露。七个护法者怎么还是有点本事。他们联合起来攻击我，竟然通过伯汉宁的梦，伤到了我。 情况有点糟糕，我明天还要跟随瑞克洛大人，去取山阴族的圣器呢。 我想要起来，最后只能用爬的。 一道法力鞭朝我攻击，我下意识避开了。等我回过神，发现是瑞克洛大人出手，惊恐到了极点。 神的怒意，我作为使者，竟然避开了！ 瑞克洛大人果然很愤怒。他收回法力鞭，连到我跟前的几步路都懒得走，直接用法力传送到我眼前。 “你又擅作主张！这才几天，你就迫不及待要见伯汉宁了？魔女，你到底有几句真话！” 我发现瑞克洛大人误会了。“大人，古妮绝对不会欺骗大人。伯汉宁是个愚蠢的懦夫，古妮心里只有大人，怎么会想见他。” 瑞克洛大人似乎对我的答案并不满意，我猜不透瑞克洛之神的真正想法。 “我是说，你频繁的找伯汉宁，这样的决策，到底还想不想让晦罪族赢得战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的两耳不受控制的发热。 我自作多情了。 这实在太糟糕。 我低着头，可在这时候感觉到了温暖。瑞克洛大人再一次赐予我法力，我体内的法力充沛，到达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我的瑞克洛之神，他虽然训斥自己愚笨的使者，却还是心怀善意的给予帮助。 而我，明知道危险，还找借口前去泄愤的行为，实在太愚蠢了。 我向瑞克洛大人坦白。“大人……大人被伯汉宁泄露身份，训斥古妮，古妮觉得气愤，所以才去找伯汉宁麻烦。” 我怕瑞克洛大人觉得我亵渎，连忙汇报。“但是古妮打听到了，光之族的圣器就在他们的主城。应该是在圣殿里。” “圣殿……” “对。伯汉宁亲口说的。” 我被瑞克洛大人打量着。 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移开视线。面对神的怀疑，退缩怎么能表露忠心。 可那是我心爱的瑞克洛之神，被注视着，让我不由得紧张。 “明天上路，你再找一个山阴族人。” 尽管瑞克洛大人的语气很疏离。但我听得出来，瑞克洛大人是在关心我的伤。 我连忙点头。我的瑞克洛之神，总有一天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除了被瑞克洛之神关心，更好的是，瑞克洛大人因为身份暴露，所以也不回光之族驻军地了。我让亲兵给瑞克洛大人准备房间，对明天的出发充满了喜悦。 我已经很久没有跟着瑞克洛大人远行。太令人怀念了。 就在这时，亲兵来找我汇报，表情一脸为难。 “首领，瑞克洛大人他、重伤了布特·弗洛普，您看……” “别让他死了。” 我心情不由得沉重。 不是因为弗洛普。而是因为，我知道，瑞克洛大人一定很重视卡莲安娜，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重伤布特·弗洛普。 卡莲安娜、该死的卡莲安娜，有她在，我的瑞克洛之神，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原样啊。 第11章 第11章 第二天，我跟随瑞克洛大人前往山阴族圣地。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得借助空鹰兽才行。只是那只小空鹰兽表现得太失礼，一看见瑞克洛大人就扑扇着翅膀乱叫到不行。 空鹰兽始终不肯让瑞克洛大人坐在背上，最后，还是瑞克洛大人向我学了召唤的黑魔法，重新召唤了一只。 我从来不知道瑞克洛大人还有这样的能力。虽然瑞克洛大人法力强大，但这毕竟是暗之族的黑魔法，以前，也从来没听瑞克洛大人提起过。 瑞克洛大人召唤出来的，是一只成年的雄性空鹰兽，它头部有点灰色，眼睛凶狠爪子锐利，比小空鹰兽大了整整一倍。它一出现，小空鹰兽就老实了，还不断往后退缩。 我摸了摸小空鹰兽的头，对它进行安抚。 小空鹰兽刚失去母亲不久，年纪太小，所以有点小脾气。 瑞克洛大人开口问我。“你到底走不走？” 小空鹰兽用脑袋蹭我的手，它身上的羽毛软绵绵，我摸着觉得舒服，就忘记了还有要紧事。 让瑞克洛大人等我，我实在是太失职了。 我连忙坐上小空鹰兽的背，就这样，和瑞克洛大人一前一后的赶往山阴族圣地。 我能感觉到那只成年空鹰兽的兴奋。它像支紧绷离弦的箭，翱翔在天空中，俯冲、旋转，变化着各种姿势。 也许，对于它而言，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空鹰兽一直是暗之族的坐骑，黑魔法被禁锢，连带空鹰兽几千年没被召唤。它们从英勇的空中骑士，变成了供人观赏的野兽。 即使现在晦罪族打破了禁锢，但迟到了几千年的黑魔法，又有多少人能有能力召唤空鹰兽呢？ 可是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建立起特沃休森国，我们晦罪族的族人，将变得强大起来。我们站起来了，空鹰兽追逐的蓝天白云，也一样会实现。 即使重来一次，也没什么能够阻碍我。 我骑着的小空鹰兽逐渐开始加速，固执的扑扇着翅膀。它应该是不服输，想要追上前面的空鹰兽。 我知道小空鹰在勉强自己，我没有阻止它。空鹰兽的本能就是空中战斗，它现在的所有努力，会让它将来变得更强。 光之族人遍布艾格大陆，而山阴族恰恰相反。 山阴族族人少，且都喜欢独居。他们大多隐姓埋名，居住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可那里一定会有辽阔的森林。山阴族人拥有强大的治愈力量，对炼药的研究近乎狂热。森林是他们最好的寻药场所。 艾格大陆上，只要是好的药品，全都都是山阴族人炼制出来的。所以，他们往往受人尊敬，也非常危险。因为他们的特殊性，找到他们就变成了一件天大的难事。 不过，我已经经历了一遍。也就不需要再进行打探搜寻。 只是，路途遥远，一时半会也赶不到那里。 我们在光之族的一个小城里歇脚。 为了不被发现，特意遣走了空鹰兽。我和瑞克洛大人披着斗篷，带着帽子，走在热闹的集市上。 快中午了，我们得找家店吃饭。 我们路过一家杂货铺，我添置了一些东西，为路上做准备。 “你很熟练。”瑞克洛大人主动跟我说话。 我拿着布袋，觉得自己是被瑞克洛大人称赞了。但我配不上这样的称赞。“这是大人您教我的。自然的融入人群，只要不使用魔法，我们和光之族的人，就没有区别。” 我八岁就开始跟随瑞克洛大人，怎样的苦难都能熬过去。 因为瑞克洛大人总是能指引我，激励我。 瑞克洛大人或许不知道，身为奴隶的我，听到这样的话，有多喜悦。 我们找了一家旅店，他们也提供食物。只不过旅店有点不透光，看上去有些昏暗。 旅店生意不大好，吃饭只摆了几张桌子，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也没什么客人。 我们点了食物，食物有些油腻，盘子也有点脏。我不觉得什么，只是瑞克洛大人看上去有些犹豫。我忘记了，瑞克洛之神不一样了。他现在不是六年后那个带我远行的大人，而是跟随在卡莲安娜身边，在城堡里生活的圣骑士。 虽然说，都是瑞克洛大人没错…… 瑞克洛大人不喜欢，我作为使者，自然也不能让他不舒服。 我用袖子擦掉盘子上的污渍，把过熟的硬肉切成几个小块，和瑞克洛大人进行了交换。 就在这时，旅店进来几个原兽族，他们高大魁梧的身体，一下堵住了门口。 老板娘上前招待，面对这样的场景也丝毫不慌乱，看得出是熟客。 “威纳，你生意不错，又买了几个奴隶。” “上面要开宴会，这些是助兴的！” 带头叫威纳的原兽族一把揽过老板娘，让帮忙上酒。 我听见铁链的声音，非常的熟悉。 那是六个年轻的晦罪族女孩，她们穿着脏兮兮的破旧衣服，头发凌乱。 其中有个女孩的脸显然被擦过，应该是买卖时验货。 “这么贵，不就一点酒。” 威纳大声的和老板娘说着话，原兽族就是这样。他们的身体生来占了优势，目中无人是他们共同的通性。“现在的生意不好做，魔女作乱，供货的都说，看个奴隶都要加大人手。一个人，贵了两个金币。再这么下去，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可不关我的事。”老板娘优雅的倒了杯酒。“大家都一样。听说，国王和大臣们已经开始商议，是不是要把晦罪族的杀了。没有奴隶，赚不到钱，我小店的生意也不好。” “不是说你们的公主殿下，想找我们几族联盟？再这么下去，生意做不下去，我也支持和那个魔女拼了。一群奴隶，破了禁锢又怎么样？没研习过魔法，还妄想翻天了！” 就在威纳侃侃而谈的时候，蹲在角落的一个奴隶忽然站了起来。 “古妮大人一定会解救我们！你们都会死！啊！” 那奴隶激动的使出黑魔法，只是这种没有任何技巧的初级魔法，轻轻松松就被老板娘压制了。 老板娘一挥手，就用光魔法将奴隶击倒。奴隶飞撞到墙上，吐了一大口血。其余奴隶蹲着挪过去，虽然恐惧，但还是用身体把对方围了起来。她们的眼神，充满着不屈。 一个原兽族站了起来，上去对着那些奴隶就是一顿大骂。 我感觉瑞克洛大人抓紧了刀叉，看向瑞克洛大人的时候，和他对上了视线。 我们吃完午饭，结账给老板娘，之后就离开了。 我还在想着，是不是还要再买一个水袋，瑞克洛大人就叫住了我。 “魔女古妮，你不救她们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瑞克洛大人指的是什么。 瑞克洛大人即使被改变了过去，但仍然是那个心向着晦罪族的瑞克洛之神。 我摇头。“这里是光之族的地方，周围也没有晦罪族的驻兵，出手救她们，她们也跑不了。她们只会害我们暴露身份，引起原兽族的愤怒、光之族和山阴族的警觉。这样一点好处都没有。” “好处？这是你的族人，你看见她们受磨难，竟然在衡量好处？” 我发现，瑞克洛大人变得更加善良了。而且已经善良得失去判断。 “瑞克洛大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圣器关乎着晦罪族的生死存亡，怎么能因为几个族人牵绊脚步。在艾格大陆上，这样的奴隶不计其数，根本不可能一个个去解救。只有赢得战争、战争，注定是要有牺牲的。” 瑞克洛大人并没有回应我的话。我已经把想法都解释了，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我不想瑞克洛大人心里难过，所以就想着安慰瑞克洛大人。“没关系的瑞克洛大人，晦罪族不会屈服。只要她们足够幸运，忍耐到晦罪族占领这里，她们就可以解脱了。” “可你也不会带人占领这里。” “迟早会的。” 我当然不能现在占领这里。 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占领一个没有战略意义的小城。 战争部署不是儿戏，晦罪族有自己的行军路线。 那么强大的光之族，那么强大的未来联盟，晦罪族的每一场胜利都来之不易。 与这几个可怜的女人相比，我们真正需要的，是年轻力壮的男性、奴隶。只有他们，才能迅速磨练成士兵，参与战斗。 只要战争胜利，无论是女人、小孩还是老人，都会得到解放。 我作为晦罪族的首领，本着为全族负责的态度，一直是这么执行的。 我有点不理解。 瑞克洛大人……以前也没有过异议啊。 “魔女古妮，你还真是一个冷血的怪物。” 瑞克洛大人的嘲讽，像是在我心口插入一把利剑。 第12章 第12章 离开小城后，我一直在思考瑞克洛大人的话。心情也不由得低落起来。 如果是别的其他人，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难过。 可偏偏是瑞克洛大人。一直以来，最懂我、最支持我的，明明都是我信仰的瑞克洛之神。 我陷入了迷茫，因为瑞克洛大人被卡莲安娜影响了，我甚至不能判断，瑞克洛大人的想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我们骑上空鹰兽，又飞行了一段时间。等到傍晚的时候，我和瑞克洛大人，终于到达了山阴族圣地的森林。 我在森林入口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飞进去。你不是说就在里面吗？” 我还沉浸在适才的负面情绪中，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大人，古妮无法确定，卡莲安娜会不会说服弗洛普在这里增派看管。空鹰兽很可能会惊动他们。我们最好还是步行，穿过这片森林，明早应该能到。” 以前来的时候，没有这方面顾虑。但现在，卡莲安娜是从六年后回来的。难保她会有防备。她无法说服国王，接触光之族的圣器。但喜欢她的弗洛普，很有可能会信任她。 瑞克洛大人显然不是很愿意，听到卡莲安娜和弗洛普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的神。弗洛普和卡莲安娜一直是一起的，在联盟的全盛时期，他们就是艾格大陆上人人称道的天生一对。 卡莲安娜临死前，向自己的神起誓，成为了弗洛普的妻子。 瑞克洛大人想要让卡莲安娜心甘情愿的跟随，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如果只是得到她…… 只要瑞克洛之神希望，我无论如何，都会为瑞克洛大人办到。 不管怎么说，我不愿意，让自己的神永远陷在这个漩涡里。 “那就走吧。” 我还来不及开口说服瑞克洛大人，瑞克洛大人就已经抬脚走入了森林。 我准备好的说词，又怎么也吐不出口了。 我是神的使者，使者怎么能妄图改变神的想法。这对我而言，实在太难。 我本来心情就低落，现在还憋了话，就更加失神。 因为已经是傍晚，我们没走多远，天就黑了。森林里的黑暗仿佛一瞬间，危险无处不在。就算连夜赶路，我们没有山阴族人的经验，也走不远的。 所以我和瑞克洛大人开始找地方休息。 我们在崖壁的不远处休息，这里有一处很小的山泉，也有树木遮挡。 明天早上，我可以爬上崖壁，观察一下森林里的情况。 我找来干柴，准备点个火堆。为了不被山阴族的人发现痕迹，我没有使用黑魔法。 我用在杂货铺采买来的火柴点火。随后将一块毯子递给了瑞克洛大人。 “你不是买了面包？” “对。” 我拿出面包，在瑞克洛大人伸出手的时候，下意识缩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 我惹怒瑞克洛大人了。我吓得直摇头。“面包是古妮的，古妮给您抓猎物。” 瑞克洛大人不喜欢吃面包，和我同行时，一直都是我给瑞克洛大人狩猎的。我不由得陷入回忆。“古妮记得，瑞克洛大人喜欢吃鹿肉。有一次，古妮没抓到猎物，只有一只臭鼬……” “我不会吃那种东西。” 我看瑞克洛大人皱眉的样子，又觉得欣喜。即使瑞克洛大人被改变了过去，但是他的喜好还是一样的。 “瑞克洛大人没有吃。所以，从那天开始，古妮就发誓，无论如何，古妮都会狩到最好的猎物，献给瑞克洛大人。” 我站起身，在附近找一根能做长矛的直棍。 瑞克洛大人第一次，对我们的过去产生了好奇。他开口问我。“我以前也和你在森林里远行？” 我点头。“古妮八岁就跟着瑞克洛大人，远行去了很多地方。” “八岁？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抓猎物给我？” 我茫然不解，不明白瑞克洛大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古妮一直是这样做的。” 瑞克洛大人沉默了，忽然很奇怪的没说话。 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沉默着去狩猎了。 瑞克洛大人不仅变了很多，而且我已经猜不透了。明明，瑞克洛之神的想法，和我都是互通的。 我现在这个使者，当得有些不符实。 我将怨气撒在猎物身上，山阴族人生存的森林，总是保护得很好。他们不像野蛮的原兽族，只会开采破坏。 我很轻松的杀死一只小鹿，取了它的鹿肉，赶回去给瑞克洛大人烤。 瑞克洛大人的确喜欢鹿肉，我一边吃着面包，一边高兴的想着。只是可惜，瑞克洛大人被卡莲安娜教了奇怪的礼仪，吃得太优雅，反倒没感觉到美味。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瑞克洛大人两手拿着鹿肉，开口问我。 为什么？ 这个问题实在太糟糕。 使者信仰自己的神，注视他，难道还必须有理由吗？“喜欢瑞克洛大人。”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说法。 “我不喜欢你的眼睛，不许这么看着我。” 如果说，昨晚的瑞克洛大人是温暖的阳光，今天的他就是寒冷的冻冰。 我听从神的旨意，低下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被瑞克洛大人问傻了，抬头看他，又记起瑞克洛大人不喜欢，慌忙低头。我这时候该说话吗？可是要说什么？ 我和瑞克洛大人的相处，一直都是他指引，我信仰。 我身为使者，总是在汇报事情，偶尔，会得到瑞克洛之神的几句提问，仅此而已。 瑞克洛大人从来不会问我为什么不说话，所以，我也从来没想过，应该怎么回答。 “因为我说你冷血？” 我忘记了不能注视，惊讶的抬头。我从瑞克洛大人迟疑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 瑞克洛大人不会是想跟我道歉吧？瑞克洛大人从来不会做过这样的事。 瑞克洛之神高高在上，永远不会犯错。我只是他的使者，他怎么能跟我道歉呢？ “我道歉，我收回那句话。” 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抓起地上的匕首插进了地里。 “你什么意思！”瑞克洛大人被我冒犯，一瞬间语气变得严厉。 我自然畏惧，可即使这样，我也有话要说。 没错，瑞克洛大人的话令我深受打击。 他愿意收回那些，对我而言就像是善心的赐予。但我气愤的不是这件事。我所气愤的，是卡莲安娜抹削了瑞克洛大人的神格。 什么时候，瑞克洛之神，变成了一个给人道歉的普通人？ “瑞克洛大人不应该道歉。”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说得没错？” 瑞克洛大人变得格外的难缠，我有点迷糊了。 我向自己的神，清楚的表达自己内心。“瑞克洛大人不认可，是古妮做得不够。大人从来不会犯错，身为使者，让信仰的神向自己道歉，是使者的耻辱。” 瑞克洛大人皱紧了眉头，冷笑了一声。“如果我真的错了呢？” “古妮会让瑞克洛大人变成对的。” 我的话令气氛有些尴尬。瑞克洛大人没再回应我，我感觉自己像个多事的小丑。 卡莲安娜成功了，她将我们晦罪族之神瑞克洛，变成了自己的亲卫瑞克洛。以至于，我的宣誓和效忠，都得不到瑞克洛大人的认可。 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了这样不敬的想法。 我默默咬着面包，想着如果瑞克洛大人不喜欢卡莲安娜就好了。我一定划花那个罪妇的脸，在众人面前，将她施以火刑！ 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来说服自己，接受瑞克洛大人的改变。 瑞克洛大人，变成了光之族人口中所说的‘好人’。 所以，此时的我，在瑞克洛大人眼中，很可能就是引诱他变‘坏’的魔女。 我不能着急，我也没资格抱怨。 瑞克洛大人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我没有尽到责任。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害瑞克洛之神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无法想象，当瑞克洛之神归位，会怎么处罚我这个罪人。 我不能再让瑞克洛大人受到这样的侮辱，所以，四族圣器，一定要尽快得到才行！ 我下了决心，把这件事，放在了一切的前头。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爬山崖壁看情况，计划出路线后，就急忙和瑞克洛大人赶路。 临近中午，我们终于找到了山阴族的圣地。 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里面不透一丝光。我才刚踏进圣地，就感觉浑身的力量被压制，整个人变得沉甸甸的，始终迈不出去步子。 瑞克洛大人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沉浸在神的接近中，慢一步才反应过来，身体的痛苦减轻了不少。 即使我变成了一个累赘，瑞克洛之神也没有抛弃我。 我想，我不应该那么消极。我让亲兵查过，瑞克洛大人在卡莲安娜身边待了八年。 也就是说，卡莲安娜花了八年的时间，才把瑞克洛大人变成今天这样。 而我，只是几天的相处，就让瑞克洛大人，脱离了光之族的阵营。 使者和神之间的牵绊，哪里是卡莲安娜一个罪妇能理解的。 我心怀希望和感激，紧随瑞克洛大人进入了山洞。 一切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山阴族的圣器完全没被人动过，而山阴族也一点防备都没有。它就这样，平静的在石墩上发着光。 我迟迟没有动手，直到瑞克洛大人问我。 “怎么了？” 我摇摇头。 如果现在只有我自己在这里，我一定不会拿这个圣器。一切实在太诡异了。 可是瑞克洛大人在，他牺牲自己的法力保护我，好不容易将我带到了圣器面前。无论多危险，我都不应该辜负瑞克洛大人。 我咬牙去拿圣器，即使我做了准备，但还是被圣器的力量击伤。疼痛分离了我和瑞克洛大人，圣地的封印直接将我压垮。我一瞬间就跪倒在地。 我紧抓着圣器不放，忽然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瑞克洛大人、快走！” 我急忙提醒瑞克洛大人，等看见瑞克洛大人避开，我才松了一口气。 一切果然没有那么顺利，卡莲安娜好本事，竟然在山阴族的圣地，设下光之族的魔法阵。 圣地排斥我的力量，刚好光魔法又克制着黑魔法…… 卡莲安娜！ 我咬牙强忍，山洞外已经有了动静。 我万万没有料到，卡莲安娜竟然会带人亲自赶来这里。 “卡莲安娜。”瑞克洛大人见到卡莲安娜，就急切的呼唤她。 “瑞克洛，你太令我失望。” 卡莲安娜控诉着瑞克洛大人，声音里带着颤抖。“你竟然投靠了这个魔女，这么多年、你和我说的都是假的吗？” “卡莲安娜。”瑞克洛大人握紧了拳头，即使愤怒，也努力压制着，不对卡莲安娜说一句重话。“我说过了，只要你……” 卡莲安娜身边的士兵无礼打断了瑞克洛大人的话。“公主殿下，别跟这个叛徒废话！杀了他和魔女，这可是好机会！” 我试图冲破魔法阵对我的压制，又因为圣地削弱了力量而无从下手。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保护瑞克洛大人，绝对不能让卡莲安娜伤害他。 “卡莲安娜，你对我下手没关系。瑞克洛大人喜欢你，大人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不能伤害他！” 我努力挣扎着，结果换来的是身体各处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卡莲安娜直视着我，没有丝毫留情。“杀了他们。” 她用冰冷且坚决的语气下令。 “你敢！”我愤怒的大喊，恨不得立刻扭断这罪妇的脖子。 这就是光之族宣扬的光明和正义！ 高高在上的瑞克洛之神，被卡莲安娜破坏了神格。他爱着卡莲安娜，以至于，对新世界都不感兴趣只想要得到她。 可卡莲安娜，却一点情分不念，张口就是要取瑞克洛大人性命。 因为我的挣扎，我身上开始出现一道道伤痕，鲜血从伤口往外冒。我感觉自己脸上像是被刀划了一样。 我愤怒的紧盯卡莲安娜。“卡莲安娜，我说过！如果你敢伤害瑞克洛大人，我必杀掉弗洛普，让整个光之族陪葬！” “魔女，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也配威胁公主殿下！” 士兵开口嘲讽，我仍旧凶狠的盯着卡莲安娜。 卡莲安娜果然动摇了。“你把布特怎么了！” 我裂开嘴，勾出一个笑容。“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第13章 第13章 “能……” 魔女总算让我稍微满意了一些。 让魔女答应，帮我得到卡莲安娜，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有想法。我只是要魔女的认同，这会让我更有信心利用她。 但我能感觉到魔女的不情愿。“抬起你的头。” 我让魔女抬起头，结果她竟然眼眶带泪，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我无比的厌恶魔女。 我敢确定，无论是什么时候的我，都不会喜欢别人用哭来解决问题。这个还是晦罪族首领吗？带领一族反抗的那个？ 我觉得这就是个傻子。 而我最讨厌跟不聪明的人往来。 我强忍着恶心，告诉魔女我不需要她死。我让魔女把布特·弗洛普抓走。只要布特·弗洛普离开，我就有机会接近卡莲安娜，我可以安慰她，成为她的依靠进入她的心里。 但是我不能光让魔女去办事，所以我假装承诺她。“你丢失的领地，一样会回来的。” 魔女答应了，一切都很顺利。 很快，我和布特·弗洛普、卡莲安娜商量了一个进攻计划。 此时，魔女已经赶到了耶哈迪，那里是光之族重要的战争储备地，对于整个战局而言尤为重要。 我看着地图，不得不承认，魔女是天生的战争好手。她的带兵能力，在艾格大陆上找不到几个人能抗衡。而且她精准得有些过分了。 我开始怀疑魔女所说的六年后。 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现在想想，可能还真的未必。但是，我相信，即使魔女是从六年后回来的，卡莲安娜也不会。毕竟照魔女的那个说法，我应该是卡莲安娜的敌人。 见到敌人却不杀死，这得是怎样愚蠢的心态。 我将那些无法证实的奇怪猜测压下。想让魔女借布特·弗洛普出兵的机会抓走他。 我动身去找魔女，却在大殿，看见魔女在摆魔法阵。 穿着睡裙摆魔法阵？ 我一眼就看出这个魔法阵的用途，黑魔法的法阵大多不光彩。这种入梦的法阵消耗的法力不少，魔女大晚上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更令我不解的是，以魔女的能力，竟然被迫从梦里退了出来。 魔女小声嘀咕了一声，擦着自己的脸颊，随后竟然笑了一下。 我几乎不用怀疑，就知道她一定是找男人私会去了。 我还以为，晦罪族的首领，是个只懂得领兵打仗的工具。结果这些肮脏的欲望，她也沾染了不少。 魔女站起身，我看她的白色睡裙，忽然很嘲讽的问魔女。 “你到哪个男人梦里去了！” 我的话，说出口后意外有些愤怒，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正想不追究这件事，反正我也不关心这些。 可是魔女向我行礼，之后竟然脸红了。她披散头发间隐约可见的耳朵，红得刺眼。 “我在问你话。”我讨厌这种被隐瞒的感觉。 “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觉得自己被愚弄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值得你大晚上穿成这样……” 魔女口口声声说忠诚，其实根本就是在为自己打算。一个会对神撒谎隐瞒的使者，谁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如果我真的是神，这样的使者，我一定亲手把她那颗毒心挖出来。 我打消了和魔女合作的主意。魔女阴险狡诈，没有十足的把握，想要利用她，还是得小心。 魔女喊住了我，把魔法阵的事情交代了。 从她口中，我听到了一个根本想不到的名字。 伯汉宁。 这位光之族的王子殿下，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让魔女古妮看上他，和他有密谋交集……我宁愿相信卡莲安娜是从六年后回来的。 不过，在伯汉宁身边留下东西，启动魔法阵进入他的梦里，这里头难度不小。魔女借由伯汉宁，影响卡莲安娜兵权的想法，非常出色。 不仅仅是领兵打战，在揣摩人心这方面，魔女也相当厉害。 聪明得、令人忍不住提防。 所以，我想送魔女一点力量，用来当做聪明人之间的交换。 我抓住魔女的手腕。 我本来只想给一点点，可是魔女的身体，就像是个无底洞。她的法力和我相呼应，不停的引诱我给予更多。 等我松开手后，我感觉身体非但没有失去法力的虚弱，反而浑身舒畅到无法想象的程度。 我开始怀疑魔女古妮和我之前的关系。 为什么魔女杀死的人，我能够从中得到力量？为什么我会被她身上的黑魔法吸引？ 就算这些问题推脱给暗之族之神，但我消耗力量给魔女，自己还舒服。这就太奇怪了。 “谢谢大人信任。” 魔女的话令我回过神。 这些依旧是没有问题的答案，在魔女身上，有太多秘密。我只能慢慢接触，走一步看一步了。 为了不被魔女怀疑，我装作疲倦的样子。“我说过了，你失去的领地一样会回来。你何必着急？” 魔女向我解释，我能从她的话里听出来，她对战局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我感觉她一个人决定了所有的事情，根本没有想询问我的意思。 魔女说我是她的‘神’，可感觉她也不需要‘神’的帮助。 人们信仰神，是想从神那里得到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 魔女太奇怪了，表现得无欲无求，只有忠诚的样子。 只有傻子，才会不求回报，卑微的奉献。 我不相信这些，所以，我觉得魔女应该是不信任我，故意瞒着我。“你以前，也是这样不汇报、擅作主张的？” “……瑞克洛大人对战事并不亲自指导。” 我更不相信魔女的话了。 感觉在魔女叙述中，我就是一个不求回报、无私奉献，看淡一切的神。 那根本不是我。 不过，魔女满嘴胡话，说着我根本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能跟她对峙。 魔女开口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我一时顺嘴，就问她。“没有事就不能来……” 魔女着急的打断我的话，样子根本就是虔诚的信徒，被降临的神、沐浴圣光了一样。 她可能真的信仰自己口中的神。 我忽然有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我是来和你说，明天攻城的事。” 我法力也给了，不管怎么样，魔女都必须给我把这件事办妥。 我向魔女透露明天光之族的攻城计划，明天我会领兵攻城，布特·弗洛普作为支援，会晚到一些时候。 我要求魔女埋伏要道，杀死布特·弗洛普。 魔女拒绝了我。“大人，不行。” “你说什么？” 我无比愤怒。我已经给出了交换的利益，魔女现在法力大增，竟然还敢不答应。 “大人，四族圣器我们还没有得手……” 魔女表情认真的说圣器改变历史的事情。她的样子真的不像在撒谎，这令我有点琢磨不透。 所以，我让步了。问魔女准备怎么做。 魔女说要把布特·弗洛普抓着拷问。能让布特·弗洛普受罪，我也能接受。 但是我需要向魔女声明。她不可以再随随便便让布特·弗洛普被救了。“……我不能再忍受，布特·弗洛普待在卡莲安娜的身边。” 魔女应该理解了我的意思，点头答应，我也就离开了。 第二天，魔女按照约定抓走了布特·弗洛普。 我为了把戏演的更真实一点，特意让自己受了一些伤。 回来后我听说，魔女使用了非常强大的魔法阵，士兵们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卡莲安娜派人去探，说战场有无数被烧焦的尸体。 卡莲安娜让山阴族的族人帮我疗伤，之后一直一言不发。 我以为她是因为战败心里不舒服，也没有强留她。只是，我本来还以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会让她稍微在意一点。 卡莲安娜果然被布特·弗洛普给蒙蔽了双眼。 不过也没关系，没有了布特·弗洛普，相信卡莲安娜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我发现，我在得到卡莲安娜这件事情上，似乎不着急了。 都是因为布特·弗洛普，他让我洁白的物品上沾了灰，害得我失去了期待。 我在大帐里无聊，就偷偷到魔女领兵的战场看了一下情况。 尽管厮杀已经停止，但我仍旧被那个场面震撼。 魔女的强大，足以撼动天地。 我正懊恼昨晚给了魔女太多力量，忽然无数的黑气涌入我的身体。 魔女杀死的异族，果然能增强我的力量。 我醒悟过来，魔女越强，我也就越强。 我回到驻军地，正在大帐里休息，卡莲安娜出现了。 她开口问我。“瑞克洛，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跟魔女计划好的？” 第14章 第14章 我没有想到会被卡莲安娜发现，她质问得太突然了，令我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 “之前布特一直在提醒我，说你身上的力量很奇怪，我都选择相信你。可是这一次、这次的出兵是我和布特商量好的，我们根本没有开商议大会。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布特怎么可能会被埋伏？” 我没想到今天的出兵是布特·弗洛普的阴谋。 他能感觉到我的力量，在这一点上，布特·弗洛普棘手得很。 “瑞克洛，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你不会和那个魔女联合的，对不对？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是。公主殿下，您的指控令人害怕。我怎么可能接近魔女，还跟她联合。我没有任何理由陷害弗洛普将军。” “可是，你要怎么解释？魔女知道你……你确定魔女从来不曾找过你吗？” 卡莲安娜激动的样子引起了我的怀疑。 我只是卡莲安娜身边的亲卫，卡莉安娜为什么会认定，魔女古妮会来找我？这太奇怪了。 “公主殿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魔女古妮为什么会冒险找我？” 卡莲安娜愣住了，她用手捂着嘴，犹豫闪躲着眼神，像是要隐瞒什么。 “公主殿下，如果我真的叛变，得魔女赏识，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张开手臂，用自己受伤的身体暗示。 卡莲安看着我，突然面色紧张，在我面前来回走动。我听得见卡莲安娜的小声嘀咕。“对，这一切都是魔女的阴谋，一定是魔女离间的诡计！怎么可能，是魔女，她不会让你受伤……” 我皱着眉头，想要了解卡莲安娜的意思，可卡莲安娜闭口不提了。 我不能问，所以只能顺着，引导卡莲安娜往其它地方怀疑。 “公主殿下，是不是什么时候走漏了消息？” “这个……”卡莲安娜认真的想了想，她随后摇头对我说。“瑞克洛，我很抱歉，是我不够信任。现在怎么办？布特被抓走了……我一开始就不同意布特用自己的生命冒险，魔女不会放过他的，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殿下，要攻城救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只是魔女多次抓弗洛普将军，说不定是想从弗洛普将军手中得到什么。我相信，弗洛普将军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才对。” 卡莲安娜沉默了，她没有多问，感觉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卡莲安娜也觉得，弗洛普手里有什么，是魔女想要的。 卡莲安娜的种种奇怪表现，让我开始怀疑魔女之前说过的话。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巧合吧？卡莲安娜关心布特·弗洛普，所以也没来得及去思考…… 卡莲安娜嘴里念着‘怎么办’，着急的就要往大帐外走。我当然不能让卡莲安娜就这样离开，我知道怎么转移卡莲安娜的注意力，让卡莲安娜心软。 “公主殿下。”我叫住卡莲安娜，卡莲安娜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让弗洛普将军误会……我没想到，您竟然会怀疑我。”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失落些。 “瑞克洛，不是这样的。”卡莲安娜果然走过来了。“我、只是……瑞克洛，你只要记住，这一切都是魔女的阴谋，她想离间我们。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信任她。她是我们艾格大陆的罪人。魔女无视生命，没有人性。她掀起战争，在艾格大陆上肆意妄为。你千万别犯这样的错。” 卡莲安娜将一切推给了魔女，并没有解释她的怀疑。这就好像，她的怀疑是没有任何缘由的。 如果说布特·弗洛普是察觉了我的力量，那卡莲安娜呢？总不至于，只是相信布特·弗洛普吧？ 我开始发现，看不懂的人，除了魔女，又多了卡莲安娜。 卡莲安娜着急着和部下商议。 布特·弗洛普又被抓了，光之族吃了一场大败仗，亲兵中还很有可能会有泄密的‘叛徒’，这些够卡莲安娜忙得团团转的了。 卡莲安娜走后，我悠闲的待在大帐里。 一个总被敌人抓走的异族将军，我已经可以设想到，士兵们对布特·弗洛普的评价有多糟糕。光之族和山阴族之间的矛盾，变得有多尖锐。 我忽然意识到，这对于魔女而言，也是天大的好处。 她不仅得到了我的力量，还挑起了联盟的不稳定，所以，魔女从来都是获益人。 我本来还觉得魔女听话，办事漂亮，现在又有些不信任她了。 到了晚上，我发现到有士兵调动。但没有人向我说明情况。卡莲安娜虽然暂时相信了我，但还是对我有了防备。 后来我打探到消息，魔女连夜出现在了驻军地。卡莲安娜率领士兵击退了她。 我不知道魔女为什么而来，但是我有点看不起光之族的士兵。魔女一个人前来，他们动用那么多的兵力，最后也没有伤到魔女，不知道他们的骄傲是从哪里来的。 那之后的几天，因为我受伤，卡莲安娜对我都很体贴。 布特·弗洛普带来的人，已经不止一次和光之族的士兵起冲突。卡莉安娜安娜疲于调和的同时，还得应付魔女忽如其来的快攻。光之族的领地，接连受到袭击，我能感觉到，卡莲安娜整个人都陷入崩溃之中。 不是卡莲安娜领兵不够英明，而是魔女太过出色。根本没给光之族喘息的机会。 直到某天的晚上，卡莲安娜收到主城的快信。 伯汉宁被袭击的消息带到了驻军地，国王认为这是卡莲安娜的疏忽。并且下命令，如果卡莲安娜不能再压制魔女，将撤回卡莲安娜的兵权。 卡莲安娜收到快信后，立刻找我商量。“瑞克洛，你对这封信怎么看？” 我隐藏自己的冷笑。“公主殿下，结合我们这几天的战事。如果我猜得没错，魔女一定是从王子那里得到了我们的驻军的情况。所以她才能那么准确的攻击我们的弱点。王子隐瞒了国王，还让国王对公主殿下的领兵能力产生怀疑，心性狠毒。”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什么？” 卡莲安娜冷漠疏离的看着我。“瑞克洛，快信里说了，魔女的法力增长得很快，两次入梦，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差异。之前布特的那一战，魔女也忽然变强了。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是魔女更熟悉了魔法阵……却忘记了，法力是不会骗人的。有人赐予了她力量，瑞克洛，对吗？” 卡莲安娜话说到这里，大帐外就传来脚步声。卡莲安娜发现了我，她是认真的，她已经吩咐下去，要带人捉拿我了。 “为什么瑞克洛，你为什么要跟那个魔女一起作恶？你以前、你不是说了吗？我们一起打赢这场仗，驱逐黑暗，守护艾格大陆的和平……” “是我们吗？”我有点不耐烦卡莲安娜追问的语气，我逼近卡莲安娜。“自从布特·弗洛普出现，就不是我们了。” “你……”卡莲安娜闪躲着我的视线。“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卡莲安娜是懂的，但是她一直逃避着我。我抓住卡莲安娜的肩膀。“卡莲安娜，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只要你放弃布特·弗洛普，答应和我在一起，我立刻帮你打败魔女，我遵守诺言，我们一起守护艾格大陆……” “不、不！”卡莲安娜疯狂的摇头。“我不能，你是、我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瑞克洛，我知道权势地位对你而言根本不重要。你回头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抓紧卡莲安娜，我觉得她其实并不了解我。 以前我跟随着卡莲安娜，一直没发现。 我其实喜欢权势和地位。就比如强大的魔女古妮，向我臣服时，我有种说不上来的优越感。 我也很喜欢高高在上的差遣别人。 我厌恶城堡里无能的王子，对昏庸的国王也没有任何好感，还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圣骑士。更别说，明明想杀了布特·弗洛普，却得一次又一次卑微的称呼他为将军。 所以，我只是没办法获得比他们更高的地位，也因为卡莲安娜而忍耐着。 卡莲安娜怎么不理解呢？ 我一直都不是无私奉献、守护和平的圣骑士。 如果可以，我现在，甚至想拥有卡莲安娜的同时，取代国王和王子，变成光之族最具力量的人。 “卡莲安娜，你放弃吧。布特·弗洛普说不定已经死了……” “不！”卡莲安娜大叫着，悲伤又愤怒。 她推开了我，大帐外的士兵冲了进来。 他们向我发起攻击，我想也不用隐瞒，就轻松杀死了他们。 可我没有想到，卡莲安娜会忽然攻击我。她的魔法光球打向我的后背，我转身挡下，却还是弄伤了手臂。 “瑞克洛，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你！” 卡莲安娜的话令我无比愤怒。 就是因为她说‘奴隶也是人’，就是因为她善良的收留我，帮我擦药还问了我名字…… 我是那么的感激她，坚定的喜欢她这么多年。 而她却说，当初应该杀了我。 “一个奴隶、你和魔女一样，都是黑暗的元凶！” 我强忍着没有对卡莲安娜动手。“我给你时间思考。” 我留下话，再也待不下去，离开了大帐。 我告诉自己要忍耐，卡莲安娜只是觉得被背叛，所以才生气说出的这些话。我待在卡莲安娜身边八年，我知道她是无心的。 可是我忍了一肚子火需要发泄。 都是魔女，是她害卡莲安娜发现了这一切。 魔女口口声声忠诚，却从来没听过我的话，也从来没打算和我汇报商量些什么。 也许我之前就错了，魔女还真的看上了伯汉宁那个废物，离不开他，才非要见面。 或者，魔女就是故意的。她故意在伯汉宁面前施展法力，让伯汉宁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引起卡莲安娜的怀疑。 魔女就是不想我好过，有意让我和卡莲安娜离心。 我因为太愤怒，所以去找魔女的时候，一句话都没问，上去就用法力打伤了她。 第15章 第15章 我还想对魔女攻击，可她却强撑着向我行了一个礼。 魔女对自己所谓的神，已经愚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艾格大陆五族之神已经湮灭，所以也没人能真正解释信仰是什么。 我真的很难相信，会有人如此崇拜神。崇拜到、令人愤怒的程度。 我质问魔女，为什么去找伯汉宁，用强大的法力威压她，让她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没能在卡莲安娜那里表现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魔女身上。 “大人，您、受伤了！” 我还以为魔女会求饶，会使出她以往的惯用伎俩，开始各种辩解。 可是魔女没有，她在我、在我愤怒得想要杀死她的时候，只关注到我受伤的手。 我承认我一瞬间有点茫然，还有点说不出来的慌乱。 魔女急切关心的表情，让我满肚子火气只能往下咽。 她到底懂不懂？我上来就给了她一招，现在还威压着她。 我、我很可能，一不高兴就抹了她脖子。 我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魔女，所以更加大声的告诉她。“你根本不想帮我得到卡莲安娜……我要杀了你！” 我掐住魔女的脖子，尽全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凶狠些。 我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做。 我杀人，都是使的暗招，向来对废话不感兴趣，只讲究快准狠。可是魔女感觉不怕我，就逼着我发脾气。 我控制着力度，想尽办法让自己保持。 我要让魔女痛苦挣扎，让她畏惧我，知道错了开口求饶。 这很难，太轻了会被魔女发现，太重了，可能又会一不小心掐断魔女的脖子。 终于，魔女抓着我的手腕摇头，我觉得她应该懂得害怕了。 所以我松开了手。 魔女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博同情，还是真虚弱，缓了一下才开口。 魔女说，她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建立一个国家，建立一个以我为尊，信仰我的世界。 我被震撼了。 我想，没人能拒绝这样的宣誓。这比什么虔诚信徒的祷告要实际得多。 可、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一个国家，白白送给别人？而且听魔女话里的意思，感觉是要把我推上神位…… 我不可能会相信这样的谎言。 没有所求的对一方好，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感情。 除非是傻子，可魔女古妮看起来也不像一个傻子。 我指责魔女，说她欺骗我、背叛我。 我知道魔女对领兵打仗有多用心，所以张口就要她停止侵略，撤兵出城。 我要以此来惩罚魔女，让她知道撒谎骗人的下场。 果然，魔女摇头拒绝了。 她用的‘我们’，对我来说格外的刺耳。 我不是晦罪族的人，和魔女根本就不是一路的。魔女费尽心思想要拉拢我，这令我十分烦躁。 于是，我告诉魔女，我并不想建立什么新世界。 “……建立新世界，是大人的旨意和愿望。”魔女情绪忽然很激动，比我要掐死她，还令她着急。“我为了完成瑞克洛大人的这个愿望，付出了无数的努力。” 我又开始动摇了。 魔女古妮对我而言，就像个蛊惑人心的巫师。 我明明没有过的想法、没有过的欲望，都被她轻松勾起。 和卡莲安娜不一样。 虽然魔女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但她总能迂回的知道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我开始恐惧、恐惧这个该死的魔女，对我的影响。 “我现在的旨意就是，让你立刻退兵！”我不能被魔女左右想法。我得最先确定魔女是为我所用的，至于以后我想利用魔女做什么、怎么做，那是以后的事情。 可是魔女哭了。她说我从来不会轻视，子民用生命换来的胜利。 魔女受了伤，跪在地上就是小小一团。 我一想，魔女今年才十六岁。比年轻的卡莲安娜，还要小三岁。 魔女明明应该像个普通女孩一样，委屈哭泣的。 可她却又让人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坚定。 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才会连掉眼泪，都那么不屈。 这样的人，真的会信仰什么神吗？ “……您说过，古妮是您唯一的使者，唯一亲近的人。” 我觉得，魔女所说的那个神，就是在骗小女孩。‘唯一’这个词，真是充满了欺骗。 我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我这么说过？” 魔女坚定的点头。 “我说过喜欢你吗？” 我很努力的想要找寻，魔女和‘神’之间的联系。魔女说那是六年后的我，我非常确定，如果是我、就算是说假话随口骗人，我也非常不屑于这种说辞。 魔女沉默了，两只耳朵红得仿佛滴血。 我想，我总算看透了她的弱点。 什么信仰？ 她根本就是毫无理智的爱上了‘神’。 我觉得恶心，一想到魔女的这种奇怪感情，是冲着六年后的‘我’来的，我就不舒服。“你喜欢我。” 我很直接的向魔女确认。 “我爱您。” 魔女比我更直接。 我快被魔女气死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羞耻怎么写？我本来都已经认定，魔女对自己所谓的‘神’存有肮脏的欲望、作呕的私心。 可魔女这么直接，我反而又觉得不是。 紧接着，魔女更是打消我的判断。“……您想得到卡莲安娜，为什么不把她抓来呢？” 魔女问得太坦诚，坦诚到、眼睛明亮得晃眼。 她真的是，在为‘神’分忧，哪里有一点点‘爱’的样子？ 魔女对‘神’张口就是赞美，还非常认真的给我分析，来自六年后的卡莲安娜，对我的威胁。 我跟不上魔女的思路，只听见她说知道我身份被暴露，坐立难安。 我随口就嘲讽她。“……你还有心情部署派兵不是吗？” 我等着魔女辩解，我猜测，她应该像那些陷入热恋的女孩一样，说着恶心人的情话。 “古妮得为大人守住特沃休森国，守住胜利……” 魔女古妮的刻板，简直可以和光之族圣师媲美。 我很肯定，这绝对不是爱，就是瞎了眼的信仰。 我嫌弃的背过身，不耐烦的打断魔女，找到话题，问她山阴族圣器的情况。 魔女说没有打听到钥匙的下落，看来对圣器的情况应该是有把握了。总算没有白让布特·弗洛普多活这么久。 我忽然想到，那几天里，卡莲安娜私下接见山阴族人，偷偷密探了几次。我当时以为卡莲安娜是为了安抚人心，现在忽然觉得情况不对。 “卡莲安娜现在也想要找到圣器……” 我让魔女去把圣器取回来。 我本来一点都不关心什么四族圣器。都是魔女，一直拿来说事。制造出很重要的错觉。 我现在对魔女‘神’‘六年后’‘圣器’的这些说法，完全就是有时候相信，有时候不信。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我好心提醒魔女，耐心的和她说话。都已经准备不追究她泄露我身份的事…… 结果她又朝我摇头。 我一下子就怒了。 魔女古妮到底什么意思！ 说信仰的是她，说‘爱’的也是她。可她从来不听话，根本没让我顺心过。对我交代、吩咐的事情，也根本没放心上。 撒谎，如果不是撒谎，那就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脱口而出，把话问出来。“到底我是你的神，还是六年后的那个，才是你的神！” 魔女显然愣了，而且根本不懂得回答。 她连应付都没有，直接忽略我的问题，一点遮掩都没有，明显得理所当然。 魔女就这样，开始解释自己接触不了圣器封印。 我变得奇怪了。 我压根没想过当魔女的神，而且我也不信她六年后的说法。结果我却问她，她信仰的到底是谁？ 我烦躁极了，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我告诉魔女，我明天和她一起去取圣器，然后就想逃离这里理一下思路。可我又觉得就这么走有点太没面子，我不想魔女误会，我是因为得不到信仰的答案，而烦躁动怒。 所以我问布特·弗洛普关押在哪里，没让魔女跟着去。 我本来是想找魔女质问、撒气，结果自己又莫名其妙憋了一肚子火。 而且，更奇怪的是，我还不能找魔女算账。 于是，我决定，还是拿布特·弗洛普出气。 反正找他麻烦，一定没错。 还有、我会让人堵住他的嘴！ 虽然布特·弗洛普撒谎蛊惑的能力一定没有魔女强，但我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听了。 第16章 第16章 我很惊讶，魔女对身边的士兵似乎都已经交代过了。对我明显的恭敬。 这令我怀疑，魔女早有计划，知道我会被拆穿，出现在这里。 魔女真的让人拷问过布特·弗洛普，这点的确没骗我。可布特·弗洛普是山阴族人，有独特的治愈力量，逐渐愈合的伤口让我很不高兴。 所以，我用匕首挑开布特·弗洛普的脚筋，将匕首插进他的腹部，刀柄几乎没入他的身体。这样，等布特·弗洛普伤口愈合了，想要拔出匕首，就得再受一次伤。 我满意的看着布特·弗洛普挣扎。 我有点不服气的想着。我现在肯定变成了光之族的敌人、变成人人喊打喊骂的叛徒。他们会觉得我和魔女是一伙的，像对待魔女一样对待我。 我不懂，凭什么布特·弗洛普就是光明的、正义的？ 我的法力比所有人都要高，却只能是个小小的亲卫。 有些人生而高贵，有些人就注定卑贱。就像伯汉宁，一个蠢货，什么本事都没有，仗着自己的王子身份，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很久不去想，自己的奴隶身份了。如果不是卡莲安娜，今天脱口说出来的话。 在卡莲安娜眼里，大概只有身为山阴族首领的布特·弗洛普，和她才是一类人。而我，就是个背叛光明，不懂得报恩、卑贱无耻，妄想得到美丽公主的奴隶。 我想着、更加的愤怒。 我让士兵刺入更多的匕首，看着布特·弗洛普的血，染红堵着嘴的破布。 忽然，我感觉到心脏像是被重击了一样。疼痛不是瞬间，而是缓慢的加重。 随之而来的慌乱，蔓延了我全身。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身体里的力量，感觉到危险，全部戒备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竟然是魔女。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地牢，跟随着力量的本能，回到了大殿里。 又是那个碍眼的魔法阵，又是那个梦里醒来的魔女。 我直接挥出了法力鞭，用尽全力。等我反应过来下手太重，已经收不回来了。只不过，也不需要我多想，魔女身手敏捷，一下子就躲开了。 我用法力传送到魔女跟前，真想就这样掐断她的脖子，让她再也不能这样摆弄我。 魔女身上有七道深而见骨的伤痕，上面残留的光魔法痕迹，直到现在还能清晰感觉到。 什么样强大的力量，才能使别人从梦里伤到魔女？ 除了光之族的七个护法者，我想不出别人了。 魔女古妮又去见了伯汉宁。 我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那么的愤怒。 “你又擅作主张……” 魔女已经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以她的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伯汉宁会有防备。魔女明知道危险也要见伯汉宁的行为，彻底惹怒了我。 魔女又开始解释。她对自己的‘神’，永远都是在解释。 她就不能让我完完全全顺心一次吗？ “……古妮心里只有大人，怎么会想见他。” 魔女的话出乎我的意料，尤其是她认真诚恳的眼睛，让我莫名其妙的耳朵发热。 魔女一定跟很多人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才熟练成这样。张口就是愿意去死，闭口就是‘我爱你’。我都快怀疑，她从伯汉宁身上打探到的消息，都是这么来的。 我郑重的纠正魔女，我根本没有要她解释这个。我指的是她错误的决策。 魔女沉默了，低着头不说话。 我感觉到无力，魔女总是有办法，三两句话影响到我。 我现在明明很生气，又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我看魔女浑身是伤，担心明天出发寻找圣器会被耽误，就再度给了魔女法力。只是这一次，我在给予法力的过程中，稍微试探了一下。 我特别想弄清楚，自己和魔女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什么魔女受伤，我也会感觉到。 只是，和之前一样，魔女的身体，除了像个无底洞一样吸引着我输出法力，什么都没有。 魔女看起来很高兴，开口坦诚到令我无言以对。 魔女说是因为我训斥她，她觉得是伯汉宁害的，所以才去找伯汉宁麻烦。 我也不知道，她说这个理由，到底是让我骂她、还是让我不骂她。魔女总是这样，直率得让人忍不住怀疑。 魔女又继续说，说自己打探到光之族圣器的下落。 她说，在主城的圣殿里。 圣殿。 我在光之族主城待了八年，一直跟在卡莲安娜身边，结果连主城有圣殿都不知道。 卡莲安娜、或许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我真的不明白，既然这样，当初又何必‘救’我，留我在身边呢？还让我当她的亲卫，将自己的安全交付给我。 我盯着魔女，面对她坚定的眼睛，感觉到了自己的动摇。 可我绝对不相信她。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求回报的对一个人好。 再怎么愚蠢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一点的人，就更加愚蠢了。 我觉得，现在还是拿到圣器比较重要。魔女一直想得到圣器，等她拿到了，隐藏的目的就一定会暴露。 我告诉魔女明天上路，让她再找一个山阴族人。 我给予的法力虽然能够使魔女变强，缓解魔女受的伤。但想要恢复，还是需要山阴族人的力量才行。 魔女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第二天，准备出发的时候，我看见了魔女的坐骑。她的那只空鹰兽，身上的味道和我之前射伤的那只几乎相同。 我觉得魔女是故意的。 被召唤的空鹰兽认主，也不可能一次性召唤两只。 魔女第二次特意选了这只空鹰兽，绝对是想要我难堪。 空鹰兽不出意料的拒绝我靠近，如果不是我能压制，恐怕它早就攻击我了。 我怀疑魔女不想我跟去取圣器，所以向魔女学了召唤的黑魔法。虽然我拥有暗之族之神的力量，但从来没有特意学习过什么黑魔法。 艾格大路上，黑魔法是禁忌，是黑暗和污秽…… 如果可以，没人会愿意研习。 我的召唤非常顺利。我像是能听到，在遥远的它处，空鹰兽的诉求。那一刻好像是想法相通，可我又怎么可能听懂空鹰兽的语言？ 那只成年空鹰兽出现的时候，震撼到我了。近距离看，才发现它那么高、那么大。 我感觉这是我以前，从来没了解过的新世界。充满了未知的奇妙，吸引得我血液沸腾。 我迫不及待想坐在这只空鹰兽身上飞行。等回头，才发现魔女和她的坐骑玩上了。 那么大一只空鹰兽，刚刚对着我还充满戾气，现在就像只雏鸟一样撒着娇。魔女也看不出来，还不停的安抚它，和它玩耍。 我催促魔女出发，魔女这才停下来。 明明是掀起艾格大陆战火的魔女，何必伪装成一个充满爱心的少女。当初那只空鹰兽受伤，她头也不回的跑了。还是卡莲安娜救的。 不过现在看来，它还是死了。 空鹰兽愚蠢的忠心……如果那只空鹰兽，不去强求自己飞行，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而且更愚蠢的是，这只小的，竟然还会愿意被召唤。 莫名其妙。 我坐在成年空鹰兽的背上，享受着飞行，也不愿意等魔女。 我能感觉到，成年空鹰兽的野性。它充满力量，强大且有着一颗征服天空的心。我召唤出来的空鹰兽，完完全全就是我想要的样子。 而魔女的那只空鹰兽，根本追不上我。我能听见身后拼命扑扇的翅膀。就在我满心嘲讽的时候，成年空鹰兽好像和我怀有一样的心情，逐渐开始加速。 可恨奇怪，那只小空鹰兽，和魔女一样难缠。 虽然看不见影子，但始终能听到它烦人的扑扇声。 等我们落了地，我能感觉到成年空鹰兽的疲倦。往后看，魔女的那只空鹰兽，翅膀已经开始渗血。 我感觉到魔女的冷血残酷。 她为了追上我 ，催促着空鹰兽飞行，不惜弄伤它的翅膀。 我觉得，可能要不了多久，这只小空鹰兽就会死在魔女手下。毕竟，它很弱，和魔女一点都不相配。 只有它死了，魔女才有机会，召唤出更加强大的空鹰兽，供自己驱使。 我想起了卡莲安娜，更觉得魔女残忍。 当然，我不会说什么、阻止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可怜一只兽。 如果它会死，也是因为它的愚蠢，关我什么事？ 我没有那么无聊的善心。 因为弱小而死去，这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艾格大陆的生存法则，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 第17章 第17章 魔女遣走了两只空鹰兽，和我到小城里采买休息。 我们到了一家杂货铺，我看着魔女和店老板交流，有些诧异。 魔女和人相处轻松自然，一点都不像个黑暗的晦罪族首领。她熟练的买下东西，感觉就是光之族的一个普通过路旅人。 更重要的是，我没从她身上，看出一个奴隶，应该有的厌世憎恶。 对于晦罪族来说，异族应该都是奴役他们的仇人。魔女那么努力的起兵，为的不就是报仇吗？而且魔女身为一族首领，亲和得太过分了。 所以我和魔女搭话。“你很熟练。” 魔女说这是我教的，我知道，她说的一定是六年后的那个‘神’。魔女大概真的疯了，她还当‘神’是无所不能的吗？ 神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会教导融入人群这点细微的小事。 我懒得跟一个失去理智、盲目崇拜的‘使者’去争论，没继续这个话题。 后来我们进了一家旅店吃饭，那家店一看就有问题。吃饭的点却没有吃饭的氛围，与其说是生意不好，不如说是别人根本不敢进来。 那老板娘看打扮，也不像是个生意人。我看她的手，绝对不是搽桌子拿笔，而是玩刀的。 点菜后等了一会，他们端来了食物。 上来的食物又脏又油腻。这勾起了我不好的记忆。 以前那些看管我的原兽族，吃的就是这样的食物。原兽族的士兵只在乎能不能填饱肚子。他们不像光之族的贵族，有那么多规矩。 魔女把我眼前的食物拿走了。 她也不在乎脏，用袖子擦着盘子上的污渍，还把肉切块了放在我的面前。 而她自己，却没有这么讲究。 魔女做这一切非常的自然，哪怕袖子脏了，也没让人觉得卑贱。 奴隶的举动，也让魔女做出了首领的气势。反倒是显得我，无能娇惯。我总觉得魔女在心里嘲讽我，就像我嘲讽光之族的那些贵族一样。 我拿起刀叉，想借此传达给魔女，我并不是那些自诩高贵的讲究人。 就在这时，原兽族的人进到店里，还拉拽了几个奴隶。 老板娘亲自招待他们，还和其中的一个熟络的聊了起来。 他们在魔女跟前，聊着当前形势，说着奴隶买卖，嘲讽着整个晦罪族。 我对原兽族的人没有好感。他们会让我想起，以前那些看管的士兵。我是没想出手，可我还以为，他们死定了。 魔女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我一直在等着魔女喊停。 可直到有奴隶站出来，喊了魔女的名讳，魔女都没有动弹。她甚至，在很淡然的切肉填饱肚子。 那个奴隶被老板娘和原兽族联手打伤，之后其她的奴隶也遭了殃。 他们踢打着那些奴隶，踢得越狠，我就越能回忆起自己当初受罚时的情况。 曾经，也有原兽族…… 他们喝着酒吃着肉，把我被抢矿石的事，当做笑话一样讲出来娱乐。所有人都知道，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 就因为我弱小，所以活该。 当然，这些奴隶也活该。 我移回视线，和魔女正好对上。 可是魔女不是晦罪族的首领吗？不是要带领奴隶平反吗？我还以为，所有人都不会出手，可魔女有足够理由呢。 我们就这样平静的吃完午饭，没有惹一点事。 出门前，我听到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奴隶说话。 她低声的祈求着魔女古妮来救她，饱含希望盼着她降临。 踏出店门的一瞬间，我看着魔女的背影，忽然涌上一股无名的怒火。我叫住魔女，询问她要不要救这些奴隶。 魔女脸上的茫然，让我明白，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任何人都不会出手，包括魔女。魔女本来就是艾格大陆中的无尽黑暗，我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会觉得，黑暗能够拯救些什么。 魔女摇头，冷漠镇定的告诉我，救了她们也跑不了。 我几乎快被魔女说服了，直到她用到‘好处’这个词。 我再度质问魔女，魔女却坚定的回答我。她很清楚晦罪族的前进方向，感觉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她。 魔女说等她占领了这里，她们就能够解脱了。 魔女和卡莲安娜不一样，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又感觉她们的心是一样的，而魔女的看起来，竟然更耀眼些。 我甚至无法辩驳魔女。 魔女真是一个强大不可预测的人。 我忽然意识到，两年前，魔女才十四岁。 那时候，她就已经打破了晦罪族的禁锢，成为一族首领。这样的人，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和她为敌。 可我怎么可能畏惧屈服于魔女？ 这一定都是假象。 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被魔女给蒙蔽。 魔女可能是靠说打下来的领地，明明是自己冷血无情，还把偏要表述得那么伟大。 我不示弱的嘲讽她。“魔女古妮，你还真是一个冷血的怪物。” 魔女愣住的表情，让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尽管我在心里，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形容魔女。可的确是我第一次说出来没错。我不知道魔女怎么看待，只是觉得，这个词，更像是触动到了我。 反倒是我的心被人击打了一下。 那之后，魔女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我想打破僵局，可是又因为空鹰兽一前一后，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因为这样，我还觉得空鹰兽飞得太快了。 魔女在森林入口停了下来。 我能猜到她在顾忌什么，想了想，又还是开口问了她。 魔女表现得很平静，我没有从她表情和语气中听出任何的不同。 我也不知道心里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好像我认定魔女会生气，而她没有……的失落一样。 我催促魔女进入森林，想要尽快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我疯了才会觉得，魔女和之前的我一样。 魔女是怪物，真正的怪物。 只是魔女欲言又止，我又有点不确定。 傍晚的时候，我和魔女在森林里露宿。魔女点起火，又给了我毯子，‘照顾’的举动，更显得我无能。 当然，我不会开口拒绝。有人主动伺候，拒绝的是傻子。 我问魔女要面包，魔女拿出来，却没有给我。 “你什么意思！”我反应迅速的叱责魔女。 或许这一路上，我就等着发脾气的这时候。魔女简直莫名其妙，自打从那个城里出来，就一直怪怪的。 看我的眼神，也没有以前的样子了。傻愣还慢半拍，茫然迟疑的样子根本不像她。 魔女吓得摇头，看她紧张，我稍微顺了一下心。 魔女说给我抓猎物，还说我喜欢吃鹿肉。 她的眼神变了，我能感觉到她的欣喜。毕竟，她说起自己和‘神’的事情，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 她还提到了臭鼬。 “我不会吃那种东西。”我不想听她一直念叨不停。如果她要去给我抓猎物，最好现在去。我饿了，完全没心思听她说、她和‘神’的往事。 只是她又把话绕了回去，还熟练的向自己的神表露忠心。 魔女到底哪里不对劲，那个‘神’又不在，何必每天说他好话。 我看魔女做长矛，想知道她和那个‘神’是怎么相处的。顺便提点她，如果想让我帮忙，就应该少说那些惹我不快的话。她应该认清自己需要奉承的对象。 魔女说，她八岁就跟着‘神’远行，去了很多地方。 我一开始觉得，这大概就是书里说的，使者的传教历练。可后来觉得不对劲。“……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抓猎物给‘我’？” 魔女说，她一直是这样做的。 魔女坦然的表情，好像是在说什么应该的事。 我觉得，那个‘神’根本没有把魔女当成什么使者。根本就是当奴隶使唤。 魔女才八岁，哪个光明伟大的神，会让一个八岁的女孩去狩猎。魔女一定是被骗了，而且被骗很多年，以至于脑子出了问题。 我低头看着火堆，忽然记起，魔女说那个‘神’是六年后的我。 我将一旁的树枝丢到火堆里。 撒谎。 就算卡莲安娜是从六年后回来…… 我算了算，魔女说八岁。她现在的年纪，对应一下，正好是我十三岁那年。我如果十三岁那年，遇到的不是卡莲安娜而是魔女……想想还真有可能把她当奴隶差遣了。 不过，怎么可能呢？ 魔女说的那个‘神’，光明伟大无私奉献，一听就是假的。 魔女回来的时候，真找到了鹿肉。 我的确很喜欢吃鹿肉，光之族狩猎，鹿肉通常作为奖励，只分给那些收获多的人。我怀疑魔女是为了接近我，特意打探了我的事情。 我吃着鹿肉，中途被魔女奇怪的眼神一直盯着。 我不耐烦的开口问她。“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喜欢瑞克洛大人。” 魔女的眼睛太纯粹了，纯粹到你相信她的话，又觉得她指的，不是你想的意思。 我叱责魔女，说不喜欢她的眼睛，拒绝了她的注视。 魔女很听话的低下头，只是拨弄火堆的落寞样子，感觉像是我欺负了她。 她可是晦罪族的首领、艾格大陆的公敌、强大的魔女古妮！ 这样是不是装得太过了？ 我开口问她为什么不说话，她又是那副愣住的表情。我又不可避免的、想起说她是怪物的事情。 我很烦、烦透了。 魔女因为这件事变得奇怪，害我今天也一直介意着。 我想要快点摆脱这个奇怪的感觉，但是又不好再说她是‘怪物’。 所以我问魔女。“因为我说你冷血？” 魔女还是没有说话。 我觉得大概就是了。 “我道歉，我收回那句话。”只要收回那句话，魔女肯定很快就能恢复原样。我再也受不了她莫名其妙的样子了。 我已经忍让了。 可是魔女还使上脾气，竟然抓着匕首插进地里，公然的向我示威。 “你什么意思！”我又一次愤怒的开口。 只是这一次，魔女没有被我吓到。反而倔强的看着我。 魔女说我不应该道歉。 我是看她别扭影响心情，忍耐着才开口的。结果她还顶撞我。“……你觉得我说得没错？” 我没忍住嘲讽反问她。 魔女给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她说神不会犯错，神不能给使者道歉。 她脑子果然坏掉了。被那个手段高明的假神，骗成了一个愚蠢的傻子。 “如果我真的错了呢？” “古妮会让瑞克洛大人变成对的。” 所以，我让魔女现在抹脖子就好了。 免得看见她生气！ 反正‘神’都是对的！ 魔女不是很听神的话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魔女一句话，说得生气。 我真的很想嘲讽魔女，那个‘神’一定是在利用她，要不是魔女说那个‘神’是六年后的我，而我恰好，还有需要利用魔女的地方…… 我决定了。 等到我利用完魔女的那天，我就好好的嘲讽她。让她身不如死的绝望，然后再让她抹脖子。我就不信，到时候魔女还会相信神，会像现在这样，蠢笨到令人恶心的程度。 第二天一早，魔女和我开始赶路。 到中午，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圣地。 我倒要看看那个圣器长什么样子，让魔女为了得到它，不惜编造出、编造出这样真实到令人看不透的谎言。 只是魔女刚进圣地，就被压制，始终没迈出第二步。 我当然不会自己一个人进去，那里面说不定很危险，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带上魔女正好可以拿来挡灾。 我不断给魔女输入法力，消耗自己的法力，来给魔女形成一圈保护。 虽然有点吃亏，但是只要得到了那个圣器，魔女很可能就会露出马脚，那样我就能知道她的真实意图了。 我实在很烦，不断猜测魔女的意图。 而且，魔女杀死异族，我也能从中获利，这笔账迟早能还清。 魔女和我一起进入山洞，我看见那个圣器，第一反应竟然是，拥有暗之族之神力量的那块大石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圣器看起来很平静。像是力量被什么东西，锁在了圣器里。 如果是这样，说有钥匙的存在，似乎可以理解了。 我想让魔女带着圣器离开，可魔女迟迟没动。直到我问她怎么了。 我不能让魔女在这里退步。我已经消耗了很多法力，圣器也近在眼前。我不想生出什么变故，让一切变得麻烦。 当然，我不会去拿圣器。 既然是四族圣器，那肯定是拿来克晦罪族的。我身上还有暗之族之神的力量，谁知道会不会被攻击。 魔女前去拿圣器，果然被力量击伤。我怕连累到我自己，就切断了对魔女的法力传送。 就在这时，地上忽然出现一个光之族的魔法阵，我知道，这一定是卡莲安娜设下的。魔女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让我快走。 我回神看洞口方向，卡莲安娜已经带兵进来了。 “卡莲安娜。”我急切的呼唤她。 我很欣赏卡莲安娜的布局，这样果敢睿智的卡莲安娜，才是我印象里的那个光之族公主。没有布特·弗洛普的存在，卡莲安娜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卡莲安娜说我让她失望了，指责我投靠魔女。 她的表情，感觉就像，我是什么肮脏的贱泥。 我的喜悦一瞬间就被冲淡了。 我想重复的告诉卡莲安娜，只要她放弃布特·弗洛普，我就可以帮她打败魔女。 只是，我这次有点迟疑了。当然不是为了魔女，我只是有点喜欢上这种，黑暗带给人的快感。 无礼的士兵打断了我的话，妄言说要杀死我和魔女。我充满嘲讽。这个圣器虽然让我感觉到威胁，但是它被‘锁’着，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带着圣器，杀死碍眼的人全身而退。 但是魔女不知道，她以为我不能对抗。 她像是愿意牺牲自己，她说我喜欢卡莲安娜，让卡莲安娜放过我。 魔女对‘神’的‘爱’，让她盲目到、令我都有点发愣。 卡莲安娜没有犹豫，她下令杀死我和魔女。 如果是以前、对象是别人，我一定很赞同卡莲安娜的做法。可是恰巧都不是。这样的卡莲安娜，让我感觉到陌生。 “你敢！”魔女愤怒挣扎的样子，好像别人碰了，比她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魔女用布特·弗洛普威胁卡莲安娜，甚至还说出用光之族陪葬的话。 我当然不会以为，这是魔女对我的‘好’。魔女对她的那个‘神’，也是费尽心思。 士兵开口贬低魔女，他一直多嘴，而这一次，我能感觉到，自己显然比上一次更加的愤怒。 卡莲安娜动摇了，为了布特·弗洛普，又变得软弱、失去判断。 魔女咧开没有血色的嘴角，逞强勾出了一抹笑。“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我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18章 第18章 我在卡莲安娜靠过来的一瞬间，用牙咬住卡莲安娜的手臂。 “殿下……” “卡莲安娜！” 我听到士兵和瑞克洛大人一起出声。 瑞克洛大人呢对卡莲安娜关心的呼唤，让我本来要出击的动作稍微有点迟疑。 我的迟疑给了卡莲安娜机会。 卡莲安娜很快的反击，用另一边手的手肘击打我的脑袋。我被圣地和魔法阵的两种力量压制，受到重击，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倒在地上，被卡莲安娜用脚翻了个身。“魔女，一切都结束了！” 卡莲安娜举起自己的佩剑，毫不犹豫的刺入我的身体。 我感觉腹部涌入一股灼人的力量，浑身的黑魔法都在流逝。 我紧盯着卡莲安娜的眼睛。 我不服，如果就这样死去、就这样死在这个的罪妇手中。 特沃休森国还没有建立，瑞克洛大人还没有重回神位…… 这么想想，都是这个该死的罪妇。 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应该正在处理政务，再晚些时候，就可以去向瑞克洛大人做汇报了。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那时候。 夕阳的余晖，照得整座城堡都发着光。 卡莲安娜！明明那么想杀死她，结果还要顾虑瑞克洛大人，变得畏首畏尾…… 我歪头往地上的魔法阵吐喷了一口血。 卡莲安娜到底知不知道，我忍她很久了。 如果不是因为瑞克洛大人，我回来的第一天，她的首级，就被我吊在光之族主城墙上了！ 她不会真的以为，凭自己那点本事，可以取我性命吧？ 我握紧拳头，释放全身的力量。我咬卡莲安娜的那一下可没有留情。她的血液，正好可以解了她的魔法阵。 我感觉身上被禁锢的力量逐渐恢复。虽然圣地对我的压迫仍在，但我又怎么可能在这里认输。 我扭头看向卡莲安娜，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出了惊恐。 我两手撑着地起身，任由那把剑穿透我的身体。我抓住剑柄，卡莲安娜的手在发抖，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移动。 我抓着她的剑柄，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将剑斜着抽离我的身体。 卡莲安娜回过神想要反击，我瞬间拔出身体里的佩剑，挥剑的同时，注入最后的力量将她击飞出去。 卡莲安娜撞到山洞岩壁上，弹跪在地上。她垂着头，吐了一口血，才缓慢抬起头来。 我强忍着晕眩，握着卡莲安娜的佩剑站起身。 我抓着山阴族的圣器，将它从石墩上拿下。那之后，整个圣地的压制都消失了。 我将圣器随手丢在地上，一步步的逼近卡莲安娜。 “光之族的公主殿下，你还不明白吗？即使你重活一次、两次、三次……你都赢不了我。你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瑞克洛大人喜欢你、远胜于我。” 我伸手抓住卡莲安娜的脖子，没用力，却用手腕的力量抬起她的下巴。 “放弃抵抗，跪下来臣服。想赢，就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卡莲安娜抓住我的手腕，她释放的光之族魔法，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肤，捏碎我的骨头一样。 “我绝对不会屈服于你们这些恶魔！光明必将战胜黑暗！一次、两次、三次不行，我还可以再努力四次、五次、六次……” 卡莲安娜不屈的眼睛，令我想到她绞死前的样子。明明是蝼蚁一般的罪妇…… 我当然不服气，可是，我能怎么办？ 瑞克洛大人呼唤卡莲安娜的样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我是神的使者，怎么可能不懂神的心意。 我竟然还沾沾自喜，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瑞克洛大人已经改变了。 其实，和一开始一样。 瑞克洛大人，还是那个，会为了卡莲安娜，提起剑刺入我身体的圣骑士。 我不甘心，以至于眼眶都在发热。 可是我不能哭，我的瑞克洛之神说过，眼泪什么都解决不了。 瑞克洛之神，从来没向我开过口，要求我带给他什么人。 现在，既然瑞克洛之神开口了，我就应该办到。“那弗洛普呢？你想让他死吗？” “你……”卡莲安娜着急了，被我死死压制着。 “所以，你应该乖乖的跟随瑞克洛大人。这样、既可以保证弗洛普的安全，又有可能杀死我……卡莲安娜，这比你所有的努力，要有盼头多了。不需要五次、六次的努力，只要你能够认命而已。” “公主殿下！”光之族的士兵忽然开口。“公主殿下，千万不要被魔女蛊惑……大家，上啊！” 士兵一个号令，一群人冲了过来。 我其实都是在硬撑，但是圣地已经失去力量，对付这些小兵，还是能空得出手的。 我用魔法球将他们击开，等清理了这些人，卡莲安娜已经趁机抢走了我的佩剑。卡莲安娜朝我攻击，我勉强避开。 就在她要伤到我的一瞬间，瑞克洛大人出手了。他忽然出现在卡莲安娜身后，用法力击晕了她。 我看着瑞克洛大人半蹲接抱住卡莲安娜，确定瑞克洛大人没事，心里一放松，就晕了过去。 我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的最后，视线里隐约只看见不远处的圣器。 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改变这一切…… …… 等我睁开眼醒来，我已经回到了耶哈迪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不是我期盼中的样子。我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是在特沃休森的床上。 我想要掀开被子，起身了解昏迷后的情况。可是掀开被子后，我感觉腹部有点轻微的疼痛。 我想起自己腹部受了卡莲安娜一剑，明明应该很严重的才对，但是伤势却好了很多。 我担心自己睡得久了，捂着腹部下床。我走到衣帽架，想要脱下睡裙，换衣服召亲兵询问。就在我扯着睡裙衣领的时候，门被人打开了。 我皱着眉将头扭到一边，本意是想训斥下面人不懂规矩。 可没想到，来人是瑞克洛大人。 我连忙把衣领拉拽好，去迎瑞克洛大人。 瑞克洛大人上前走了几步，我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训斥。 “你为什么不躺着。是觉得给你治伤的山阴族不够忙吗？” 我看瑞克洛大人不耐烦的眉眼，才想起出发前，瑞克洛大人才交代让我找个山阴族人，结果我还没来得及找，就伤得不省人事。 现在瑞克洛大人这么说，很可能是另有吩咐办了这件事。 我没能完成瑞克洛大人的指令，非常的羞愧。 “古妮担心现在的情况。瑞克洛大人，不知、那之后……” “你晕倒了，我就让空鹰兽带你回来。山阴族的人刚给你看过伤，你才睡了一晚上，耽误不了你什么事。”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大人，古妮已经好很多了。想要召下面人，了解一下这几天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需要向瑞克洛大人请示这件事。可能是瑞克洛大人太严肃了，又训斥我添麻烦…… “随便你。” 瑞克洛大人留下三个字，背对我离开。我等瑞克洛大人走出门，才想起自己并没有询问到卡莲安娜之后的情况。 我追到门那，只是哪里还有瑞克洛大人的身影。 我想了想，怕瑞克洛大人不想说，也就不敢再问。 如果光明和正义就是卡莲安娜那样的愚蠢，那我真的宁愿一辈子身处‘黑暗’。 我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卡莲安娜竟然还没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顺手锁了。 我本来不需要锁门的，在耶哈迪没人敢不经请求进入我的房间。但是现在，瑞克洛大人除外。 我换好衣服，前往大殿。 在走廊的时候，我和一队人马擦肩而过。领队的亲兵向我行礼，我点了个头，没多在意。 就在路过队伍中某个士兵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急忙回头。 我叫停领队的亲兵。“站住！” 亲兵停下，急忙跑到我跟前行礼。“首领有什么吩咐？” 我绕过亲兵，走向他领的士兵。 这些不是普通的士兵，从他们的盔甲来分辨，应该是下面领城的将领。他们虽然领兵，但地位不高，没见过我，所以什么表情的都有。 紧张、好奇、期盼…… 我忽然一顿。 果然，我没有看错。 “首领？”亲兵来到我身侧，充满疑问的看着我。 我指向队伍后面的某个将领。“让他出来。” 亲兵愣了一下，招呼那个将领上前。 那个将领非常年轻，绝对不超过二十岁。他沉默着，显得孤僻不合群。 他淡漠的眼睛，一如过往。 我看着他，不由得就笑了。 他因此愣了一下，随后才向我行礼。“西泽波文，见过首领。” 我心情愉悦的挑起眉。“从今天起，你跟着我。” 第19章 第19章 西泽波文，我最得意的下属。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他。 这时候的他，不应该是个年轻奴隶，在小山坡上给主人放羊吗？当初，他的十年放羊史，可是士兵传言中，最为励志的榜样。 这次，看来是凑不够十年了。 大概是历史被卡莲安娜改变，一切有了不同的走向。 我拍了拍西泽的肩膀，转身继续前往大殿。西泽回过神，就快步跟上了。 我听见他的脚步声就愉悦。 西泽波文是一只不叫唤的狮子。 特沃休森国成立以前，他是从无败绩的将军。特沃休森国成立以后，西泽波文就顺理成章，被我封为执行官。 在治理国家方面，他总能出色完成我吩咐的任务，优秀得不像话。 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太固执。 西泽每次完成任务，都要一本正经的找我汇报。我非常信任他，所以对汇报根本不上心。我更愿意花时间，忙其它的事情。 这时候，西泽就会跟在我身后，等我忙完所有的事情，再固执的翻开自己的汇报本。 就像现在这样，平缓的脚步声…… 我感觉身体一点都不痛了。如果伤一下，就能找回一个得力的下属，这倒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我进入大殿，五个亲兵接到命令，已经在这里等候。 其中一位亲兵向我行礼，看见西泽时疑惑的询问。“首领，这是……” “西泽波文，从今天开始，他是你们的一员了。” 我知道西泽有统领这些人的本事，可是现在还是六年前，历史被改变，他提前进入晦罪族战争史，所以我还得多观察一下。 西泽显然对这个安排有些诧异，他太沉稳了，偶尔看见他这样，也挺有趣。 我走到王座坐下。 我没空耽误，就让亲兵汇报这几日的情况。 我和瑞克洛大人离开后，亲兵照我的命令行事，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或许是因为卡莲安娜也离军了，光之族那边，也没有动作。 倒是山阴族，好像已经乱成一团。隐约有召兵的迹象。山阴族的族人不多、都是独居，但他们的信仰非常坚定。他们只会想办法救弗洛普，而不会因此内斗。 山阴族的力量特殊，不排除他们游说其它族联盟的可能。现在表面上，山阴族可能和光之族有了矛盾，只是难保，卡莲安娜留了后手说不定。 “首领，现在光之族的公主在我们手里，不如趁此机会，立刻起兵！” 一个亲兵开口，我因此愣了一下。追问之后才得知，那日瑞克洛大人不仅仅带回了我，还带回了卡莲安娜。不过，卡莲安娜晕了过去，并不是自愿的，现在就被软禁在城堡里。 我隐约有些失落。 我还以为瑞克洛大人，找山阴族人帮我看伤，多少在意我。但是中间多了一个卡莲安娜，感觉就变了。 我想，瑞克洛大人应该是听取了我的建议。 瑞克洛大人想要得到卡莲安娜，轻而易举，实在没必要那么宽容的等候。 我撇开那些复杂的心情，亲兵有一点说对了，这的确是难得的机会。 “把地图拿来。” 我走下王座，将艾格大陆的地图展在议事长桌上。我重新部署军队，要求亲兵打一场快战。 商议结束前，一个亲兵说出了他的担忧。“首领，可是、如果兵力因此分散，城外的光之族军队因此攻击怎么办？” 我就着长桌，在羊皮纸上写下亲令，一一分发给待令的亲兵。在我将羊皮纸递给西泽的时候，他稍微迟疑了一下，才从我手中接过。 我看向说出担忧的亲兵。“光之族王族紧握兵权，卡莲安娜为了保证自己对兵权的绝对控制，一定不会把伯汉宁的人留在身边。护法者不在，即使有将军愿意牺牲性命召兵出动，也要看有多少士兵敢弃命跟随。” 之前在伯汉宁的梦里，我已经见过七位守护者，确定他们都在主城。除了他们，别的人想做这件事，也是有心无力。 以光之族国王的疑心程度，无令而动的士兵，不是死在敌人剑下，就是死在族人斧中。必死的结局，又能有多少士兵愿意跟随。 西泽垂下眼，非常平静的开口。“如果光之族公主被抓前，就留下军令呢？” 我没料到西泽会开口，不过这种感觉很熟悉、还不赖。 西泽提醒了我。 虽然说，以我对卡莲安娜的了解，自信又自负的她，应该不会这么行事。但毕竟她死了一次，说不定会变得聪明一些。 “有我坐镇，他们攻不破耶哈迪的城门。” 虽然我一人不可能抵挡他们全部，但是立威让他们无法妄动，还是办得到的。 我示意亲兵，亲兵们行礼就退下了。西泽走在最后，脚步明显犹豫，慢了许多。 我看着西泽的背影，知道他有话要说。 果然，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他转身向我走来，看上去完全是豁出性命的坚决。 西泽向我屈膝行礼。“首领，西泽波文请求留守。” 我大概猜到西泽的顾虑，只是看他表达得那么含蓄，就忍不住逗他。“我给你机会立功、你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担任这个位置，退缩了吗？” 西泽的头更低了几分，他沉默了很久。“是。” 我完全料想不到，西泽波文也是会撒谎的。 他明明是担心光之族会有动静，却没有直明缘由，落我的面子。西泽选择留守，无非是想要在光之族异动的时候，能待在我的身边，第一时间领兵阻拦。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直接在亲兵面前辩驳我，和我理论。 他还没有像过去一样身经百战，没办法果断的发言，我也可以理解。 只是，我更加确定要多观察一下西泽，毕竟他缺了不少历练，六年后的那个执行官，可不是一下子成长起来的。 “我会从卡莲安娜身上取下东西，让人送到光之族的驻军大帐。相信有光之族公主的性命做威胁，他们的将军，就算得到军令，也无法妄动。” 等到他们一来一回的得到主城军令，快攻也已经取得成效。 西泽被我点破心思，更加沉默了。 我稍微想了一下。“也许你可以来替我办这件事。” 西泽像是士兵宣誓忠诚一样，沉甸甸的语气中，透露着坚毅。“是，西泽波文领命。” 前去给光之族送东西，而且用他们公主殿下的性命威胁，去的人难保不会被一剑砍掉脑袋。西泽想也没想就答应，还真是他的作风。 不过，我也不会让他有危险。他将来可是要给我处理很多麻烦的。 我在西泽面前召来空鹰兽。“如果你说服了它，我可以让它送你来回飞一程。” 西泽激动的站起身，看向空鹰兽的眼睛里充满了向往。“这就是空中骑士。” 我知道西泽现在还没有能力召唤出空鹰兽，但没料到他会这么的喜欢。有空鹰兽在，以西泽的能力，安全回来绝对没有问题。 “首领……它叫什么名字？” 我被西泽问得有点茫然。“它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西泽从空鹰兽身上移开视线，看向我的眼神，好像我犯了什么错误。 我嫌麻烦的皱起眉头，以前他可没问过我这个问题。 西泽似乎发现自己冒犯，连忙低下头。 之前西泽没提，空鹰兽也没表态。现在倒好，西泽刚问，那只小空鹰兽就垂着脑袋，发出‘嘤嘤’的声音。 好像没有名字，它有多失落一样。 那么多只空鹰兽，我从来没有想过取名字这个问题。也没人提起，它们需要名字。召唤一只取一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 “波文。”我来了兴致，开口说道。 西泽抬头奇怪的看着我。“首领请吩咐。” “我说，这只空鹰兽，叫波文。” 我挑起眉，想着如果西泽敢提出异议，我就给它改名叫‘西泽’。 只不过，西泽还没表态，小空鹰却很高兴的扑扇起翅膀。空鹰兽体型本来就大，虽然它只有成年空鹰兽的一半，但在大殿里扇翅膀，还是股不小的风。 我不大高兴的看向西泽。“你还不快点吗？” 再让它折腾下去，大殿就要乱成一团了。 西泽握着佩剑向我微微鞠躬，随后就抬脚走向了空鹰兽。 ‘波文’拒绝瑞克洛大人的样子，我还记得。我想着必定是苦战。很可能西泽还得骑着‘波文’飞上两圈，才能征服它。 西泽显然也知道空鹰兽认主的事。他每一步都十分坚定，一直盯着‘波文’的眼睛不放。‘波文’看着西泽歪了一下头，停下翅膀。可能是戒备西泽，还往后退了一点。 西泽是不是太认真了，感觉他是要拔剑杀掉空鹰兽一样。 ‘波文’显然也是和我一个想法。它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然后很欢快的‘嘤’了一声，竟然向前跳了一下，伸长脑袋去蹭西泽。 它竟然就这么屈服了？ 对着瑞克洛大人时的骨气呢？ 明明是我召唤出来的空鹰兽，结果连我都不懂它。 ‘波文’喜欢西泽，它用头把西泽顶飞起来，让西泽安稳落在自己的背上。 不知道为什么，看‘波文’高兴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它有点傻。 “西泽，你先骑它飞两圈，熟悉一下飞行。我去取东西。” 我还算不错的心情，想到要去找卡莲安娜，一下子就沉重了。 真糟糕。 卡莲安娜是瑞克洛大人喜欢的人，也不知道，我能从她身上取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第20章 第20章 我让士兵领路，走去找卡莲安娜的路上，我都在低头思考。 从卡莲安娜的手指、到卡莲安娜的头发……我最后无奈的发现，可能只能去找女仆，让她把卡莲安娜换下的衣服，偷偷给我送来。 这东西送出去，真是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我几乎快放弃了。只是送东西的人是西泽，我实在不想在他面前丢这样的脸。 卡莲安娜是被软禁，有士兵看管，女仆伺候。我走到门外时，士兵向我汇报，说瑞克洛大人也在里面。 我做着心理准备，犹豫自己现在进去到底是不是个好时机。就在这时，我听见一声巨大的‘哐啷’声。我担心瑞克洛大人会有危险，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下意识推开了门。 这个房间被布置得很有光之族的气息，从窗帘、沙发到床单，都是温暖的黄白色调。而且里面东西非常齐全、齐全又不显拥挤。 我想到自己只有床、和堆满公文的书桌…… 原来，墙上挂着小溪飞鸟的画，和作战图真的有区别。 我飘移着视线，怎么也不敢将它固定在瑞克洛大人身上。 如果我没猜错，瑞克洛大人，应该是在和卡莲安娜诉情。 椅子虽然倒在地上，枕头虽然在瑞克洛大人的脚边，卡莲安娜虽然也举着红酒杯要往外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被定住了，也没关心卡莲安娜的表情。只是等了一会，瑞克洛大人的脚步挪动了一下。我偷抬眼看了他，发现他皱紧着眉头。 瑞克洛大人向我走来，拉着我的手腕就把我带出去了。士兵在瑞克洛大人的示意下关上门，我们走到廊道的一侧，瑞克洛大人松开我手的时候，有点生气的推了一把。 我连忙屈膝行礼，隐约有种额头冒汗的感觉。 我不是没有冒犯过瑞克洛大人，却从来没有这样的冒犯。而且，以前瑞克洛大人，总是冷漠的说声‘无事’，或者不计较的让我起身，哪怕是一句话没说的转身离开、反正没有这样沉默的给我施压。 “你到这里做什么？” “我、我……”我作为使者，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向自己的神撒谎了。我低着头犹豫了一下，简洁的表明来意。“古妮想取卡莲安娜的一缕头发，送去光之族驻军大帐，震慑那些将军。趁此机会，大范围打一场快攻战。” 之前用卡莲安娜的头发骗弗洛普就很成功。虽然取头发伤不了卡莲安娜，可它也寓意着首级，作为震慑，也算勉强。 “你脑子里除了打仗还有什么？” 我被瑞克洛大人问糊涂了。还有什么？我忽然想到，那一定是瑞克洛大人了。 我张了口，瑞克洛大人却不耐烦的背对我，我觉得忠诚的宣誓可能会让瑞克洛大人更生气，想了想就把话咽了回去。 我小心翼翼的祈求瑞克洛之神。“瑞克洛大人，请您允许古妮、不，赐予古妮，卡莲安娜的几根头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剪卡莲安娜的头发吗？” 我不敢答，猜不透瑞克洛大人的意思。瑞克洛大人是觉得自己去剪不好，还是觉得这头发不能剪？ “你是在戏弄我吗？” “古妮不敢！”我连忙摇头。“卡莲安娜是瑞克洛大人喜欢的人，古妮知道。古妮自然会遵照瑞克洛大人的意思，绝不伤害卡莲安娜、公主。” 我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在瑞克洛大人面前，对卡莲安娜可能不大恭敬，又给她加了‘公主’两个字。 “只是瑞克洛大人，现在山阴族人有动静，古妮担心他们会找原兽族、高河族联盟，到时候我们会腹背受敌，就没有这么好的扩军机会了。” 一旦四族联盟形成，晦罪族就没有喘息的时间。到时候的战事，一定会像以前一样，一场接着一场，需要的人力物力，远超想象。 “如果我不允许呢？”瑞克洛大人生气了，声音里充满了冷漠和疏离。 “古妮可能，会让女仆找找有没有落发？” 光之族的人不傻，他们拿到头发，肯定会用光魔法鉴别。这也是个麻烦。 “我是在问你解决办法吗？” 难道不是吗？ 我抬头看瑞克洛大人。 “魔女古妮，如果你敢戏弄我，我必施你酷刑，亲手杀死你。” 我的心因为瑞克洛大人的话重击了一下，随后浑身都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我忽然就想起来，卡莲安娜曾经说过，会让瑞克洛大人亲手杀死我。她是瑞克洛大人心爱的女人，说不定，我还真的会因为这样，死得惨烈。 我心里充满嘲讽。 如果使者死在神的手里，那这个使者当得是有多么的不尽职。 瑞克洛大人抬步走了，我等到不远处的门开了又关上，随后才站起来。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后悔把找落发的事情说出来。说出来就不能让人去办了。 看来也只有卡莲安娜的衣物。 我想起西泽烦人的劝诫，他的直言不讳，总是不体会我的难处。 我走上前想召守门士兵，让他们去把女仆找来。 瑞克洛大人好像很不喜欢我征战，我觉得，如果我送去卡莲安娜的衣物，瑞克洛大人也是会生气的。 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消除瑞克洛大人的怒火。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还没走到士兵跟前，卡莲安娜的房门又再度打开了。 瑞克洛大人拿着一缕金发走了出来，我看见卡莲安娜跑来，听见卡莲安娜呼唤瑞克洛大人的名字。 瑞克洛大人让士兵关门，就这样把卡莲安娜挡在了房门内。 我停下脚步，完全愣住了。 所以瑞克洛大人刚刚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瑞克洛大人将卡莲安娜的金发递来，我立刻下跪，两手捧着去接。 我心里高兴又感激。这是瑞克洛之神给予的信任。瑞克洛大人那么喜欢卡莲安娜，却也愿意倾听使者的请求。 这对我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荣幸。 我捧着卡莲安娜的金发，努力去想该用什么话语，表达自己内心复杂的感情。 就在这时，城堡外传来空鹰兽翅膀扑扇的声音。我觉得不妙，连忙回头看。 虽然是晚上，借着廊道的几扇窗户，外面的情况也能看个清楚。 西泽不仅仅学会了骑着‘波文’飞行，还带着‘波文’玩耍起来了。‘ 波文’贴合着城堡边缘危险飞行，锋利的爪子划过城堡墙壁，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看向西泽，发现他表情严肃。扭回头再看，瑞克洛大人的表情阴郁得可怕。 “瑞克洛大人，古妮先告退。” 西泽冒犯了瑞克洛大人，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 我起身想赶去大殿，却被瑞克洛大人叫住了。“站住！那是你的空鹰兽吧？” “是……” 瑞克洛大人走了过来，经过我的时候没有停下脚步，反倒走在了我前头。瑞克洛大人往大殿去了，我只能快步跟上。 西泽无礼放肆，竟然敢用那样充满杀意的眼神直视瑞克洛大人，他犯下大错了！ 我紧随瑞克洛大人，开口解释，希望能减少瑞克洛大人的怒火。“瑞克洛大人，他现在虽然还是我的亲兵，但他会是难得的将军。六年后，他还是特沃休森国的执行官、瑞克洛大人，请您不要动怒，我会严厉惩罚他……” 我的话没换来瑞克洛大人的回应，反倒是让瑞克洛大人越走越快。 瑞克洛大人进入大殿，而‘波文’也已经飞进大殿等候。 瑞克洛大人使出了法力鞭，眼看要落到‘波文’身上，被西泽挡了下来。 说是挡，可他的后背还是被收回的法力鞭打伤。西泽咬牙撑着，在瑞克洛大人面前释放出了黑魔法。 就他那点法力，还妄想抵挡瑞克洛之神吗？ 果然，瑞克洛大人变得更加愤怒。 瑞克洛大人释放着法力，打出了一个法力球，直接朝西泽的脑袋去，我也没多想，连忙上前用魔法盾拦下。 法力相互碰撞，发出耀眼的蓝光。 我拦下瑞克洛大人的法力球后，立刻拉着西泽的手臂，让他随我一起屈膝跪下。 ‘波文’感觉到了瑞克洛大人的怒火，扑扇着翅膀后退。 “魔女，你竟然敢挡下我的攻击！” “瑞克洛大人，他是新来的亲兵，不懂规矩，还不认识瑞克洛大人……” “不懂规矩就不要用他，杀了他！” “不行！”我下意识就开口了。“瑞克洛大人，他英勇有智谋，是难得的……” 我话没说完，就被瑞克洛大人的法力鞭卷起了手臂，瑞克洛大人将我摔打在大殿石柱上，等我回神，瑞克洛大人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感觉之前腹部的伤口裂开了，用手捂着伤口，强忍着疼痛。 瑞克洛大人虽然掐着我，却没有用力，我知道，我还可以改变瑞克洛之神的心意。 只是西泽偏要来添乱，手上运着魔法球就急忙跑过来。 “跪下！”我向西泽下令，严肃的看向他。“西泽波文，收起你的放肆！” 第21章 第21章 我的严肃终于让西泽认真起来，他看上去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屈膝跪下了。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一个动作，感觉伤口更疼了。 瑞克洛大人真的想杀了西泽，攻击完全不留余地，我用魔法盾去挡，还是太勉强。 我忍着疼，松开一边手，抓着瑞克洛大人的手背。 “瑞克洛大人，请您息怒。” 西泽以前不是这样的，晦罪族信仰瑞克洛之神，西泽作为执行官，自然是强大且坚定的信徒。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所以绝对不能让这样的误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你护着他？” “瑞克洛大人，我一定重罚他。请您宽恕，西泽会是个非常优秀的将军，别让他止步在这里。晦罪族需要他。” 瑞克洛大人直视着我，眼睛里全是认真，仿佛要将我看透。我不敢闪躲，只等着瑞克洛大人下决定。 终于，瑞克洛大人松开了手。 瑞克洛大人侧身背手，一言不发。 我摸了摸脖子，不见瑞克洛大人指示，所以上前走了两步，将卡莲安娜的头发递给了西泽。“去完成你的任务，回来领罚。” “是。” 西泽接过头发，起身后不知为什一直看着我。我知道瑞克洛大人没有动作，但就是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我偷偷向西泽摆手，让他快点离开。西泽顿了一下，随后朝我低头应答，才转身离去。 西泽走去大殿阳台，不争气的‘波文’已经退到了那里。 西泽走到阳台时加快脚步，他跳下阳台前，喊了一声‘波文’。 ‘波文’和西泽非常默契，立刻扑扇翅膀去接他。 就在这时，我感觉瑞克洛大人挪动了脚步，我连忙转身弯腰行礼，借此挡下了瑞克洛大人。‘波文’翅膀扑扇的声音逐渐变小，我后背的寒意也逐渐加重。 “他叫那只空鹰兽什么？” “波文。” “他的姓、你取的？” 我不知道瑞克洛大人为什么会问这个，犹豫的点了点头。 又是无尽的沉默，这回，我连挺直背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说他是执行官。” “是！六年后的执行官。”我觉得瑞克洛大人应该不计较了，这才挺起身看瑞克洛大人。“非常优秀。” “那就让他趁这次机会，把战功立下。否则，你亲自绞死他。” 我终于能松一口气。“是。瑞克洛大人放心，他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发现瑞克洛大人的视线往下，顺着一看，发现瑞克洛大人是在看我的伤口。我下意识抬手捂住，不希望瑞克洛大人因为我的伤势，而觉得我很弱。 “抓来的那几个山阴族，给你治伤以后法力受损，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都是古妮的错，没能及时发现陷阱，害瑞克洛大人置身危险之中。”我觉得瑞克洛大人是在指责我，我为自己的失误感到羞愧。 “让人处理一下。” 瑞克洛大人说完就走了，我看着瑞克洛大人离去的背影，慢半拍才意识到，瑞克洛大人是在关心我的伤势。 我得到了神的关怀，这是无上的荣幸。 我觉得瑞克洛之神好像有点以前的样子了。 瑞克洛大人倾听了我的请求，答应让我来处置西泽，甚至……还关心了我。 我还以为，卡莲安娜到了瑞克洛大人身边，会让瑞克洛大人更加难以改变。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把卡莲安娜绑来…… 我心情愉悦，听从瑞克洛大人吩咐，让女仆进来帮我处理伤口。 伤口被山阴族治愈过，虽然撕裂开，但情况也不是很严重。等伤口处理好，女仆收拾东西准备退下的时候，西泽回来了。 ‘波文’真的很喜欢西泽，叫声听着就欢快。 我到王座坐下，女仆出去后，就将殿门重新关上。 西泽向我屈膝行礼，也没交代事情办得怎么样，一言不发。 他还是这个性子。 “事情办得怎么样？” “已经把东西带到，传达了首领的意思。” 我点头，随后认真的询问西泽。“刚刚和你交手的那位是瑞克洛大人。尽管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以你的聪明，知道我阻止，又怎么能再去攻击？” “首领，我不明白。”西泽抬头看我，眼睛里，全是勇士应有的坚定无畏。“那位大人有什么值得尊敬的地方？” 因为问出这句话的人是西泽，所以我更加的不悦。我压抑着情绪，克制之下，声音反倒有些轻飘。“这是你自己认为的吗？” 我能理解，但依然不满。 我知道，在其他人看来，瑞克洛大人可能只是光之族叛变的亲卫。 他们不知道瑞克洛大人的力量，也不明白瑞克洛大人曾经指引着晦罪族。 他们碍于我的意思，称呼瑞克洛之神一声‘大人’，可是心服的，或许没几个。 只是，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人敢质疑。 西泽能够在见我的第一天就问出来，这可不是什么直率，是真正的勇士胆量。 “是。来到耶哈迪后，属下听到一些传言。” 西泽改变了自称，也是主动拉远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成为执行官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这么疏远。但是他现在只是我的亲兵，我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合适。 “他们说那位大人，迷惑了首领。属下看见您屈膝于他，并不认可。您是我们晦罪族的首领……属下有机会，还会向他讨教，究竟那位大人有什么令人尊敬的地方，属下会亲自去确认。” 我听了西泽的话，不由得叹气。 西泽的这个想法，也没什么错的地方。可偏偏，对象错了。向瑞克洛大人讨教，等确认了，西泽也没命了。 “去领罚。三十鞭。” 我发了话，西泽也没反应，我只能接着说道。“你原先的位置，需要有人替上。身边什么人适合，你心里最清楚，这个由你决定。至于瑞克洛大人，他法力远在我之上……” “所以首领被胁迫了吗？” “什么话。”我明明很认真，差点被西泽的话逗笑了。“能令我心甘情愿俯首，这样的瑞克洛大人，还不能令你尊敬吗？” “哪怕他伤了首领？” 我想起刚刚女仆端出去的纱布，西泽总是喜欢在奇怪的地方做坚持。 “没错。” 我的话令西泽沉默了，许久后他才开口。“属下明白了。” 我实在不大习惯这样的西泽，可是又没办法告诉他，瑞克洛大人是我们晦罪族的神。六年后的事情，向西泽解释，未免就太麻烦了。 至于，瑞克洛大人要西泽立功的事情，虽然我相信西泽，但瑞克洛大人说要‘绞死’……我还是忍不住想提点西泽两句。 “西泽波文，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想法，但是没有人会去倾听弱者的声音。我希望，在你提出任何质疑前，能让我看到，你有这样的能力。” “是。”西泽沉着声回答我。“我明白了。” 西泽又再次改变了自称，这次，他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芒。 这才是我认识的西泽波文。 那个固执无趣、强大坚定的特沃休森执行官。 我非常满意，满意得有点想笑。我压下勾起的嘴角，微微侧头掩饰。 “去领罚吧。领完罚就出发，耽误了战事，后果你知道。” “是！首领。” 西泽离开后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忙着关注战局。从它处送来的战报源源不断，有些时候，一商议，就是一个上午。 西泽的战报最为频繁，堆叠在一起，人家打一场，他打三场。 我觉得这或许是年轻气盛，也可以理解。只是有点可惜，当初让他放了十年的羊，错过了很多施展身手的好机会。 因为集体快攻战，外面把我们晦罪族传得更加黑暗可怕了。 光之族的子民，说我们的军队，像是埋伏在山林间的一群凶狼。 西泽一个晚上攻破库博兹城门的事，更是被当做邪恶的魔法。 都说，军队在黑夜抵达，旭日初升城堡就已挂上了黑暗的旗帜。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无数光之族人的尸体，被丢弃到城外。等人恍然一抬头，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尸山。 这些夸大的说辞，使得各城自危，人人戒备。 事实上，西泽只是潜入了那座城，里应外合结束了战争。有些时候，损伤越小的快攻战，越不可能波及平民。 光之族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我猜测应该是主城那边的动静。 果然，没两天，我就收到消息，国王将军队派给了伯汉宁王子。 由伯汉宁取代卡莲安娜，率领光之族收复失地。 我得到消息时，就让各城注意。 我料到伯汉宁会找一座城立威，没想到，他千里迢迢调兵去了库博兹。 据说，光之族的军队停在山上，放眼望去整座山都是白茫茫的。 我没让西泽守，召他回来了。 伯汉宁得到库博兹的当晚，整城欢唱。紧接着第二天，光之族就喊起了一个响亮的口号。 他们纷纷呐喊着：将黑暗燃烧，让魔女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