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完美猛夫(爱呀,哎呀!之三)》 第1页 《超完美猛夫》(爱呀,哎呀!之三)作者:乔宁 内容简介: 他今天一定是卡到阴,才会被这个疯子直销女缠上! 本来他一个人忙里偷闲,悠哉地听音乐喝咖啡 她居然不请自来,还向他强迫推销壮阳药品?! 啧,他的“小兄弟”好得很,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 她却死乞活赖,硬要他买帐── 不堪其扰的他正要自认倒楣花钱了事 她却态度丕变,直说一切都是误会?! 这个死白目……要是再让他遇见她,他一定要报警── 啊哈,没想到白目女竟然是他新聘的助理! 身为顶头上司,他当然不会客气,用力地苦毒她 她倒是深谙“一皮天下无难事”的道理 还用自创的“白目哲学”把他气到快要内伤 更让他下意识地注意起她、关心她的一举一动…… 他不确定自己的心是从何时开始被她占据 只知道自己想多靠近她一点、想了解她多一些 可当他自信满满地向她告白 她的回应却是:总经理,你病得不轻…… 第一章 美妙又慵懒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流动,艾拉费丝杰罗的歌声如奶油一样地滑顺,让人忍不住捧着咖啡,闭上双眼倾听。 余韶恩靠着原木椅背,不怕午后日晒的选择了落地窗旁的座位,一手勾着马克杯的耳朵,一手搭在扶把上,高大精实的身躯即便是坐着,依然难掩那一股强烈的存在感。 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漂亮。 一双剑眉浓密有型,挺直的鼻梁将完美的脸型对分,两旁对镶着深邃的阒黑眼眸,两片微微上勾的唇瓣薄而红润,让女人忍不住多瞅上两眼。 啊,瞧瞧那一小截裸露在衬衫领口外的胸膛,瞧瞧那露在挽起袖口外的强壮手臂,再瞧瞧桌下交叠的那双长腿,这个男人在女人眼中肯定是顶级天菜。 可是呢,谁想得到,从脸到身,从身到脚都如此完美的男人,实则“外强中干”,在床上很没“冻头”。 舒禾伫立在咖啡店的玻璃门外,上身微微贴靠着门,睁大了一双总给人无辜假象的水滴形大眼,眨巴眨巴地,仔细端详着坐在店里落地窗旁的俊美男人。 确认好目标,做好心理建设,出发,go! 从手提包里取出猫眼墨镜戴上,她推门而入,直接走向她今天的“肥羊”。 “抱歉,让你等很久了吧?”舒禾扬起她招牌的甜笑。想当初她可是用这枚笑容征服了……呃,无数等待善心人士“拯救”的欧吉桑。 惬意的时光忽被打断,余韶恩睁开了深邃如海的眼眸,好看的眉头微攒。 他微眯起眼,目光微恼地打量起不请自坐的女人。小巧的心形脸蛋覆戴着猫眼墨镜,配合她挑染成浅棕色的微鬈中长发,使得整体造型透出时尚又俏皮的气质。 她身上是一袭走复古风的白色蕾丝洋装,露出一双不算长却纤细匀称的小腿,肤色是雪白的牛乳色,脚下踩着一双宝石绕带凉鞋。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的女人,更别提曾经交往过。 “嘿嘿,你一定很心急对吧?”对座的女人笑吟吟地扬嗓。 “我为什么要心急?”他好整以暇的反问,揣测着女人的动机。 “别假了!你要是不心急,也不会急着找特殊管道。”女人轻摆动纤手,墨镜下的粉润嘴角扬得好高,笑声娇脆。 特殊管道?余韶恩闻言不禁挑高眉梢,莫非这个女人是特种行业人士?有可能吗?这么直接找人谈价? 这情形还真是好笑,他看起来有这么饥渴吗?这个女人怎会挑中他? “我告诉你,你找上我就是找对人了,我保证你只要试过一次,一定会彻底改变你的人生。”舒禾豪迈的轻拍胸口,孰不知这个举动看在余韶恩眼中,却成了特殊的暗示。 余韶恩冷冷拒绝,“小姐,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不需要。” 舒禾心中发急,“怎么可能不需要!你不就是有需要,才会透过关系找上我的吗?” 欸,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他是临时怕丢脸,才故意改口否认吗? “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有经验的,超多像你这样有需要的人跟我买过──” “我尊重你的职业,不过我确实没有这个需求,请你去找别人。”余韶恩僵寒着俊颜,态度严正的拒绝。 这个社会是怎么了?居然还有像她这样,能够当着男人的面大言不惭推销自己的女人。 一再被拒绝,深感被耍的舒禾也恼了。“喂,你要是尊重我的职业,就不会这样拒绝我,害我浪费一个下午。我不管,明明就是你找上我的,你一定要跟我买!” 余韶恩皱紧了眉,正想扬嗓训斥,赫然瞥见她气呼呼的从手提包里拿出六大瓶中药粉,当即一怔。 只见那六大瓶中药粉的外瓶上贴着“超完美猛夫”的广告字样,旁边还有男性模特儿大秀肌肉、双臂紧抱着胸肌的图片。 “我们做直销的最讨厌被拒绝了,你还说你尊重我?”舒禾恼怒的抗议,纤手边将那六大瓶中药粉往余韶恩推去。 余韶恩愕然失笑。原来她是搞直销的。刚才她说得那样模糊暧昧,害他误以为……总之,真的很好笑。 “我告诉你,男人有病就要医!尤其是有性功能障碍,更要医!”舒禾气不过的低嚷。 霎时,气息慵懒的咖啡店里一片寂然,其他桌客人齐齐瞟过来,那目光有的同情,有的讪笑,有的错愕,有的幻灭,有的作呕。 余韶恩眉角的青筋微微抽搐,从不对女人发脾气的他,破天荒升起了想掐死这个女人的暴力念头。 “小姐,你真的弄错了。”他捺下胸口奔腾的怒焰,尽最大努力保持冷静的厘清状况。 “我了、我了!你想说来跟你推销壮阳药的是个年轻女生,你就不好意思承认了,对不对?”舒禾笑吟吟的帮他搬台阶下。 这种脸皮比面膜还薄的男人,她也不是没见过。男人嘛,不就是靠面子过活的生物咩! 这个女人听不懂人话吗?余韶恩眯起深邃的黑眸,开始有想杀人的冲动。 他身强体健,正值男人最强盛的巅峰,交往过几个女朋友,也有过安全愉悦的性行为,从来不曾有女人抱怨过这方面的问题,像他这样的男人怎可能需要壮阳药! 无视余韶恩又黑了一个色阶的僵青脸色,舒禾笑吟吟地说∶“来来来,别害羞。我啊,不知道跟多少像你这样症头的男性接触过,我绝对不会取笑你,更不会泄漏你的病症。” 唉,连他这样外型完美的男人,在床上都这么不给力,这个年代的女人还能期望什么? 第2页 “男人都想量身订做一个超完美娇妻,女人也不例外,我们也都想要订做一个超完美猛夫,白天要温柔护花,晚上要勇猛疼妻──”纤手执起一瓶中药,她继续扬着甜灿笑靥卖力推销,“当啦!是的,没错,我们这瓶‘超完美猛夫’就是针对有性功能障碍的男性特别精心研发的,保证里头绝对不掺一丝西药成分,都是对身体无害的纯中药材。” 余韶恩冷冷地吐出一句,“你保证?现在市面上很多来路不明的中药材,里头含有大量的重金属成分,会对人体造成损害,就凭你几句话能保证?” 关于制药方面,可就牵扯到他的专业领域,哪怕压根儿不想理会这个直销女,他还是忍不住反呛质疑。 登愣!舒禾小小的惊到。嘿呀,想不到这次来了个内行的!不过,她才不怕咧! 猫眼墨镜下的水眸偷偷瞪了余韶恩一眼,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叠数据。 “哪,你别以为我是地下电台在卖伪药,我才没这么黑心。这些中药粉我都有委托专业的化验中心检验过。” “专业的化验中心?”余韶恩弯唇讽笑,摆明不信,眼底尽是质疑。 “‘南晔制药’你应该有听过吧?”舒禾扬高下巴,态度非常之骄傲与自豪。 乍听关键字,余韶恩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思,利眸微凛。这个女人该不会是打着“南晔制药”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身为“南晔制药”总经理的他,今天正好可以收拾这种乱卖假药的社会败类! “‘南晔制药’可是台湾前三大的制药公司,也是知名的上柜公司,跟国内外一堆大型医疗机构都有合作关系,我这些中药就是委托‘南晔’的实验室,由最专业的人员来检验,保证有公信力。” 光她说的这些话就是破绽百出。余韶恩心中冷笑一声,口吻严峻地说道∶“‘南晔’是属于私人所拥有的公司,除了内部研发生产的药物,从来不接受外人委托检验,你根本是公然说谎。” 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历啊?居然连这些事也清楚。 深感这次生意不好做,甚是棘手的舒禾咬唇又磨牙,指着他手里的那些检验数据,愤慨的反驳,“喂,先生,你看清楚了,我那些文件上头盖了‘南晔’实验室的章,可不是做假的。” 她严重怀疑,这个男人就是因为太机车难搞,才会性功能有障碍!哼,知人知面不知床上那一面,说不准这家伙在床上“软趴趴”,阳痿! 余韶恩极冷的瞟她一眼,随后才垂下眼眸,检视起手中的文件。 不看倒好,这一看,他整张俊脸又青又寒。这些检验文件果真是出自“南晔”的实验室,而且每一项检验都是在安全合格的数值。 除非她透过特殊管道取得检验文件,而药物根本没有确实送验,否则若是检验属实,她贩售的这些中药,从各种检测数据看来,的确是无害的。 不过,即便药材真是无害,是否真有她宣称的“壮阳”效果,可就没有任何科学数据可以保证。 第二章 但这些都不重要── 余韶恩攒深了眉头,质问∶“你怎么有办法交由‘南晔’的实验室检验?” 莫非公司内部的管理出了状况?检验单位的人居然私下收件赚外快?这些家伙大概是吃饱没事干,准备卷铺盖走人,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呵呵,一句话。”舒禾竖起纤细的食指,对着俊脸发黑的余韶恩左右摇了摇。“有人脉,什么事都好办。” 果然是内神通外鬼。余韶恩心中冷哼一声,开始盘算要怎么整肃公司内部。 “欸,说了这么多,你总该信我了吧?”舒禾喜孜孜地拿高一瓶中药,摆出专业架式与口吻,那张堪称能惊天泣地的小嘴开始滔滔不绝,“男人床上不行,是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啊!你要想重振雄风,想要让你的女人好好感受你的男性魅力,一定要认明这罐‘超完美猛夫’,里头全是纯正中药材。像杜仲,可以补肝肾,西洋参可以滋阴……啊对,还有鹿茸!鹿茸对男人最好了,这你应该也晓得吧?另外还有肉桂、牛蒡子诸如此类的上等中药材,保证可以滋阴补肾,让你成为女人梦寐以求的超完美猛夫。” 余韶恩完全是以冷眼旁观的姿态听着,微微抽搐的嘴角噙上一抹讽刺的笑。 这个女人一张嘴还真是了得,把这些中药说得像是男人救星。 “现在一次带六瓶,还赠送你烤鸡餐券喔。”舒禾误将他的沉默当心动,笑呵呵的说个没停。“只要持续服用我们‘超完美猛夫’的中药,包准你一定可以拯救悲惨的性生活,让你的世界再现光明,你会强烈的感觉到一股幸福感,你的人生将会──” “说够了吧。”余韶恩冷冷一笑。“你当现在是在传教吗?我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喂,你别逞强了,性功能不佳可是会大大影响男人的一生,我这些药是救世的,做功德的欸!普渡广大有性功能障碍的男性,你知不知道?”要懂得感恩啊,难搞机车男。 “普渡?”余韶恩闻言当真哭笑不得。“你还真的是搞直销的那块料。” “多谢夸奖。”舒禾颇为自豪的扬高粉唇。嘿!机车男总算说了句人话。 “不过我一点也不希罕你的普渡,你还是拿着你的救世圣品去找别人吧。” “什么?” “我从头到尾就没透过任何人跟你买药,你弄错对象了。”略带轻蔑的撂下话,余韶恩连多瞄她一眼也没有,随即抽过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起身走人。 目睹此景,舒禾怔愣在座位上,呆住了。 他、他浪费她这么多时间,怎么可以不买!为了做成这笔交易,她还特地拜托朋友帮她代药妆店的班,冒着可能会被店长炒掉的危险,排除万难的赶过来。 可恶!明明就是他透过关系找上她,怎么可以这样耍人!舒禾气得磨牙霍霍,当下真的被惹毛了,纤手咻咻咻便将那几罐中药扫进手提袋,火速起身往外追。 难搞机车男人咧……啊哈!体格高大也是一大缺点,瞧,她甫奔出咖啡店,猫眼墨镜下的火眼金睛扫去,立马捕捉到那个花美机车男的踪影。 得罪了直销皇后还想逃?没这么容易! 舒禾拢紧手提包,蹬着脚下那双宝石凉鞋,活似踩上了风火轮,飕的一阵风便朝着余韶恩火速狂奔。 “喂,你别想逃!”腿不够长,气喘吁吁的跟不上,她干脆纤手往前一揪,紧紧抓住男人的西装袖管。 左手臂被狠狠往后拉扯一下,余韶恩微怔,侧过身往后方斜睐而去,不意然地,目光撞进了一双水光滢滢的无辜大眼,当即狠狠的愣住。 但当他回过神,看清了女人抓在另一手的猫眼墨镜,以及她那一身熟悉的衣着,才松锁的眉头随即又皱紧。 第3页 是那个直销女。真想不到,这个光凭一张嘴颠倒黑白的女人,居然有着那样一双无辜的大眼。如果不是方才见识过她的“本事”,他根本无法将那样讨人厌的形象与她做连结。 “你!”舒禾直喘着气,揪住他袖管的纤手紧如蚌壳,明明已经气得快暴走,偏偏那双无辜的大眼,横竖怎么看都不像是愤怒,倒像是楚楚可怜的瞪得浑圆。 “放手。”余韶恩冷着俊颜命令。 “你知道时间对我来说有多宝贵吗?刚才陪你在咖啡店耗的那个钟头,你知道我少赚了多少钱吗?如果你没心跟我买,就不该害我浪费时间。” 可恶!他火,她比他更火大!这个机车男有病不医也就罢了,凭什么害她“装肖维”! “我知道你们这些直销人员很辛苦,不过你不能一再说谎强迫推销。我说了,我从来没透过任何人跟你接触。” 阳痿机车男还想装蒜!舒禾抿紧了粉唇,一口贝齿磨呀磨,恼火地问∶“那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姓辛的男人?辛苦的辛。” 姓辛?辛特助?余韶恩随即联想起他身边的得力助手。 “如何?不说话就是心虚罗。”舒禾微皱了下巧挺的鼻头,无奈这个举动只会让她看起来越发的无辜可怜。 “我是认识一个姓辛的没错,可是我从来就没透过谁跟你买壮阳药。” “我看你根本是出尔反尔,临时怕丢脸就死不认帐。”舒禾火大的瞪他,那双无辜的大眼闪动着盈盈水光,反倒像是快滚出泪珠,瞧上去委屈极了。 她从小就讨厌自己这双眼睛,长得太无辜,就算想逞凶斗狠也装不来,老是被当成无辜委屈的小孬孬,想搬点气势出来压人都不行,真够憋屈的! 瞧,她这张无辜的脸一急,看起来便像受人欺负似的,周遭的路人已经纷纷投以侧目。 余韶恩也察觉到路人的注目,不由得恼怒的斥道∶“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报警了。” “报、报警?”舒禾闻言差点暴走兼暴哭。她牺牲了打工时间,特地来这里交易,反被他摆了一道,现在他居然还想这样对付她?这个没良心的阳痿机车男! “我再说一次,放手。”余韶恩目光寒峻地直视着她,故意放慢音节,咬字亦格外加重。 舒禾抿紧了粉唇,白润的脸颊微鼓,两边眼角微微往下一弯,揪紧他袖管的手非但没放,反而抓得更紧,然后蓦然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我不要分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劈腿就算了,居然还想跟我提分手!” 瞪着那张五官清秀娇美的小脸在几秒之内布满了泪水,再听见她嘴里嚷出来的话,余韶恩当场震愕石立。 他咬牙切齿的低狺∶“你别来这套,没人会相信的。你当现在是在演电影还是韩剧?白痴才会干这种蠢事!”这个疯子!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跟她瞎搅和! 舒禾偷偷笑瞪他一眼,那眼神明摆的写着∶不信?那咱们就来试试吧! 娇颜一垮,大眼浸满了汪汪水光,她哭得伤心欲绝。“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没钱花,我去酒店上班赚钱让你挥霍,你想要跑车,我就想办法帮你赚一辆,你这身西装也是我给你买来的,你怎么可以甩掉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余韶恩俊脸僵黑如砂锅,左右瞟睐,路人果真开始对他露出嫌恶指摘的眼神,而且多是女性。 shit!这个直销女真跟他杠上了?他今天是走什么霉运,居然会被这样的疯女人缠上! “放手,不然我就报警。”余韶恩用仅存一线的冷静,绷紧了俊颜冷斥。 “没良心啊你!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现在居然还想报警抓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坏家伙……呜呜呜,我好苦命啊!” 这太过戏剧化的演出其实很难招人信服,偏偏她长了一张无辜的脸蛋,几颗豆大的泪珠一滚落,倒也教人于心不忍,极容易便招来各方同情。 “先生,你们这样太难看了,还是回家好好谈谈吧。”随即有看不过眼的中年大叔上前劝说。 “先生,你这样利用女孩子,又不好好珍惜人家,不怕会有报应吗?”手上串着佛珠的大婶一脸悲怜的摇着头,看着余韶恩的目光充满了唾弃。 余韶恩恼得无语。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韩剧还是本土剧看太多?居然连这么烂的演技都相信,真是一群疯子! “怎样?你买不买?”趁着众人围观议论之际,舒禾装着无辜受害者的垂泪貌,压低声量以喉音低问。 第三章 这个疯女人!余韶恩气得俊脸狰狞,完美的雅痞形象尽失。他从没见过有人这样强迫推销的,简直比诈骗集团还嚣张。 可眼看围观群众有增多的趋势,而且那一道道鄙视指责的目光,明显便是信了她的鬼扯。 “好,我买。”他字句如石,又冷又硬的从咬紧的一口银牙挤出。 “真的?”泪水一瞬收起,舒禾无辜的大眼眨巴眨巴地,闪亮如星。 “拿来。”宽大修长的手掌摊开,若不是靠着仅存的理智压制,恐怕他已经掐住她的颈子,狠狠将她抛上火星。 这个火星来的疯子直销女!他一定是卡到阴,才会被她缠上!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舒禾不是笨蛋,自然懂得要完美落幕,她假意破涕为笑,挽紧了余韶恩的手臂,娇声高呼,“谢谢你决定不分手了,亲爱的,我真的好爱你!”好爱你的钱,嘻! 狗血剧情急转直下,围观者莫不傻眼,随后那一记记鄙夷的目光转移到舒禾身上。 这么烂的男人她还要?真是个笨女人! 围观者聚之匆匆,散也匆匆,不出片刻,闹剧散场,只剩下两个当事者。 余韶恩垂眸,冷睐着紧搂他手臂的那双纤手。“这下你可以放手了吧?” “呵呵。”舒禾弯开一抹甜笑,松了手,从手提包里拿出那几罐中药。“来,这是你订购的‘超完美猛夫’,我帮你准备了环保袋喔。”咻咻咻,装袋手势超顺,没几秒便装好六大罐中药,塞进他的怀里。 又做成一笔生意罗! 余韶恩抿紧了两片优美的薄唇,抱着那几罐壮阳药的手臂已经青筋暴浮,紧得不能再紧。“一共多少钱?” “一共……” 哆啦a梦的手机铃声蓦然大响,舒禾眼皮子忽地跟着一跳,不祥的预感在心底翻倒。 惨了!该不会是机车店长来电? 心中发急,她连忙向余韶恩竖起食指。“等等,我接个电话,给我一分钟。” 余韶恩肝火瞬间点燃。被强迫推销还得等她接电话?这个火星直销女可以再嚣张一点! 舒禾十万火急的接起手机,“店长对不起!因为我妈生病,我要带她去看医生,所以……” “是我。”彼端,一道无奈的男人嗓音及时截断她的鬼话连篇。 第4页 “啊!表哥,怎么了?”她立马变换口吻。 “我帮你约了顾客,你为什么爽约?”男人不悦责问。 “爽约?没有哇,我现在就跟你介绍的顾客在一起。”舒禾困惑地飞觑一眼俊脸已经僵硬如石块的余韶恩。 “那你一定是弄错人了。刚才对方打来向我发了一顿火,说你爽约。” 舒禾胸口急猛一跳,倒抽一大口冷气,僵硬的转向某人,死也不愿相信的说∶“可是表哥,你跟我描述的那个人,不是大约二十八、九岁,穿着西装很雅痞,约在东区最有格调的咖啡店……” “我问你,那人多高?” 眼珠子默默往上瞟,她吞咽了下,说∶“目测看来,至少一百八十三公分。” “我介绍的那个人只有一六八。”辛光佑在手机另一端扶额。 完……了……舒禾能听见自己的哀号在心中持续回响。“表哥,我晚点再回电给你,bye。” “你闹够了没?到底多少钱?”余韶恩额上青筋暴突,拎着那一袋壮阳中药,已经火到想杀人。 卖尬!原来她真的弄错对象,莫怪机车男打死不认,一迳否认到底。 她虽然爱钱,但是取之有道,她才不搞强迫推销那一套,之所以会这样硬逼着他买帐,全是她以为自己被他耍了……这下可好,她该怎么向机车男说明? “呵呵。”舒禾涩涩的干笑,脚步悄悄往后撤退。“先生,真的很抱歉,这之间好像有点误会。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那种为了推销不择手段的劣质直销员。” 最好不是!余韶恩青筋再爆,火气大得几欲炸锅。 嗅出一触即发的炸药味,舒禾立刻敛起虚假的甜笑,严肃而极其认真地说道∶“先生,总而言之,这一切都是个美丽的误会,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这几罐药就当是我向你赔罪,免费相赠,祝你与另一半‘性’福美满,夜夜大展雄风。” 余韶恩尚来不及消化完这些话,赫见她猛然来个九十度大鞠躬,直起腰时,那双无辜的大眼充满歉意地泪瞅他一眼,随即转身奔离现场。 余韶恩一愣,满腔烈焰当场炸开。“你给我回来!”没将事情厘清就想逃,这个女人还真是孬! 已经奔离十公尺远的舒禾听见他的怒狺,纤肩一缩,皱了皱小脸,扬起傻笑转过身,只能满怀愧疚的对他大喊∶“先生,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愿上帝祝福你,愿菩萨保佑你的性功能永远健康安好,不会遇上任何障碍,bye-bye!” 逃! 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讪笑目光,余韶恩的俊颜霎时黑如阿婆铁蛋,气得差点咬碎一口整齐健康的银牙。 可恶,他今天真是卡到阴,才会碰上这个白目直销女。这个世界真是什么样的疯子都有! 冒着熊熊怒焰的黑眸低垂,瞪着手中那一袋贴着醒目又耸动的“超完美猛夫”标签、某人号称是救世做功德的壮阳中药,余韶恩的青筋已经一路爆到颈部。 他的性功能好得很,要这些中药做什么!那个女人……要是再让他遇见她,他一定要报警抓她!给这个乱推销中药的白目直销女狠狠一个教训! 第四章 “你不是说这份工作纯办公吗?怎么听起来这么可怕?”舒禾小脸泛苦。 “别的楼层也就算了,这是二十九楼,总经理的管辖区,我可不希望因为我一时的同情心作祟,帮了你,反而害了我自己。” “怎么听起来这个总经理很“奇葩”?”舒禾抖抖。 要不是她这个二十二k一族失业已久,又亟需用钱,她也不会拜托表哥居中帮忙,让她进到制度福利样样健全的“南晔”,当起特助……的助理。 辛光佑一记眼刃砍来。“你少乱说话,总经理是二十九楼女员工的命,更是付你薪水的大金主,你可以得罪鬼,但是绝对不能得罪他。” “噢。”舒禾心怀恐惧,认分的猛点头。 前往二十九楼报到的空档,辛光佑耳提面命的传授教战守则,舒禾边听边记,整颗脑袋都晕了。这年头想混口饭吃都很难呀! 两人进到以室内盆栽当隔间的开放式办公室,正前方一扇极具品味的黑桧木格玻璃门一敞,一道高大精瘦的衣架子身影迈步而出。 “总经理。”辛光佑停步,神色一正。 舒禾煞车不及,撞上了他的后背,又听见那声称呼,心里暗叫一声糟,连忙拨拨浏海,挺直那为了五斗米都快折到地上的纤腰。 “总经……理……”无辜的大眼一抬,甜笑瞬间凝固,她刚挺直的腰,蔫了。 眼前那个男人,有一张深邃俊美的脸庞,高大体格包裹在量身订制的铁灰色西装,一双长腿媲美西方人。 他双臂盘在胸前,墨染似的黑眸笔直地瞅着她,那两片优美的薄唇微挑,嗓音含着几分笑意的沉吟,“超完美猛夫?” 舒禾狠狠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噎住,小脸惊恐窒息貌,那双软萌无辜的大眼瞬即满溢水光。 怎么会是他!这比韩剧还狗血的相遇怎会发生在她身上?!呜啊啊,她真要疯了! “总经理,你认识舒禾?”辛光佑诧异的来回瞅着两人。 “舒禾?”余韶恩挑高好看的眉。 “总经理好,我是新来的特助助理。”舒禾咬唇低下头,状态显示:已哭。 “喔,我想起来了。上回你忙不过来,我让你再请个助理协助,原来这个女人就是你找来的新助理。”余韶恩猫了特助一眼。 辛光佑倏僵。“总经理跟舒禾有什么误会吗?” 身为余韶恩的得力特助,他最清楚上司的性子。上司这一眼饱含了各种恼怒忿憎,且还是针对舒禾……这对一向尊重女性,素因绅士风范让女员工着迷的上司来说,几可说是破天荒。 “喔呵呵,当然没有,绝对没有。”舒禾死命的摇动纤颈。 “我想起来了,那天你问过我,认不认识一个姓辛的男人——”余韶恩那双深邃的黑眸一勾,瞅向辛光佑,又睐向舒禾。“原来你说的就是辛特助。” 冷汗能够淹死人吗?这一刻的舒禾绝对相信可以,因为她网购来的新套装已经被涔涔冷汗浸湿。呜,杏粉色最怕汗渍,要是洗不掉,她会哭死。 “辛特助跟她是旧识?所以这份助理的工作,也是透过万能的人脉关系弄到手的?”余韶恩扬笑再出招。 贱笑!舒禾看着那张噙笑的迷人俊颜,内心暴哭。 “辛特助,你不像是会徇私的人,怎么会搞出这样的事?”余韶恩改换人开刀。 辛光佑瞪着表妹。“你究竟对总经理做了什么?” 他所熟悉的余韶恩,不是会过问这些琐碎小事的人,只要底下人将分内工作做好,偶尔偷偷小懒什么的,多是睁只眼闭只眼,会这般大动作质询,肯定是舒禾惹火了余韶恩。 第5页 舒禾当下想哭,那双无辜的大眼已经酝酿泪意。 她真的、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啊!失业了这么久,她不想再当兼职打工族。 谁晓得那天的难搞机车男竟然就是“南晔”总经理,这么狗血的戏码都被她碰上了,为什么至今乐透没中过半张? 事到如今,她只有…… 舒禾忍着满腔悲愤,在两个男人一凉薄看戏、一恼怒指责的目光中,霍地就往余韶恩面前跪了下去—— 好吧,说跪是夸大了点,她的姿势比较像是跪坐榻榻米那样。 霎时,办公室里一阵哗然。 余韶恩的面色之黑,唯有阿婆铁蛋能相比拟,辛光佑则是只手扶额别开了脸,秘书室的人一个接一个站起身惊瞪。 “总经理,那天的事确实是我的错,很抱歉我那样强迫你……”舒禾边说边抬起小脸,那双软萌的大眼,完美发挥与生俱来的无辜样。 “我不应该一直追着你……更不应该害别人误会你有那方面的障碍。” 强迫?那方面?障碍?她每一段话的关键字都下得极暧昧,秘书们面面相观,目光可古怪了。 余韶恩咬牙,目光似要洞穿她那张委屈的小脸,怒焰狂燃。“你,马上给我站起来!” “不行。你打算叫我滚蛋,我不能起来。”舒禾诚实的回答。“除非你同意原谅我,不追究那天的事,否则我不能起来。” “你当自己在拍电视剧吗?你少发疯了,快给我起来!” “……这怎么可能是电视剧,你又不是四爷。”舒禾悄声咕哝。 “你说什么?”余韶恩眯眼。 “总经理,请你原谅我吧,这份工作我是真心想要的,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不过是特助的助理,还能做什么刮目相看的大事?”余韶恩气得想揍人,干脆自己动手将舒禾从地上拉起身。 舒禾见猎心喜,脚步都还没站稳,打蛇随棍上的抱住余韶恩的手臂,他一怔,一时竟没出手拨开她。 “谢谢总经理的原谅,我一定会改过自新,好好努力的。”她激动的圈紧他的手臂,水眸眨巴眨巴,盈满感激的泪光。 有暧昧!秘书室众人无声以眼神传达着讯号。 “给我放手!”余韶恩发出磨牙声。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欠骂?偏偏又长着一张受害者的无辜脸蛋,怎么看都是他成了加害于她的坏人。 “啊,抱歉!”舒禾歉笑,随即松手。 余韶恩用手掌重重地抹去袖上被她拧皱的痕迹,一对上那双堪比史瑞克电影里,那爱装无辜的靴猫眼,随即皱眉别开俊颜,转身回办公室,将门甩上。 不出两秒,那扇令舒禾赞叹好品味的门忽又开启,里头传来一声明显压抑怒火的声嗓,“辛特助,进来我办公室。” 舒禾轻推了辛光佑一下,后者只想杀了她,她却竖起大拇指,笑得极甜。 “我都搞定了,不会有事的。” 辛光佑开始懊恼,甚至想杀了自己。当初他真不该心软,将这个为了赚钱什么都可抛的表妹弄进公司,他根本是自己找死! 天国已近,阿门—— 二十分钟后,轮到舒禾被召进死刑室——噢不,是神圣的殿堂,总经理办公室是也。 她抖瑟瑟的杵在气派宽敞的办公室里,只敢用眼角余光凝觑那个坐在真皮大椅里,一副磨刀霍霍,准备宰杀她这只无辜小羊的男人,心中不禁浮现这句话。 就不晓得她低下头来,能不能在地毯里捡到钻石? 默默想起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美江事件,舒禾垂下眼,仔细研究起地板的花纹,绝望的发现,这里铺的全是大理石,连块地毯都见不着。 “原来你是辛特助的表妹。”余韶恩瞄过她那一身上班女郎的标准装扮,再回想起那日的直销模样,不禁皱眉轻轻摇首。 若不是她那双无辜大眼太好认,以及那日他带给她的屈辱恼怒太深,导致她的身影深烙于脑海,恐怕他也不会这般轻易的认出她。 “是。”舒禾低头再低头,无比的悔恨。 “你晓不晓得,你差点就害辛特助被我开除。” 此话一出,某人果真面色惨白,泪眼汪汪的抬起脸。 余韶恩冷嗤,“辛特助私下替你将中药送验,让你打着我们检验所的名义卖药,光是这一点,我就能告上法院,让你跟辛特助吃上官司。” 第五章 “对不起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以死相逼,拜托他帮我的,总经理要告就告我一个吧!”舒禾不是那种会推诿罪责的人,一人出包一人扛,她绝不能害惨一心想帮她的表哥。 见她还有几分责任心,余韶恩倒是颇为诧异。没想到她居然还懂得自己扛责,他原以为她会趁机将罪过全推给辛特助,好替自己开脱。 如此看来,或许她人品还不算太坏。 “不过,辛特助已向我郑重道过歉,也承诺会签署切结书,绝对不会再犯。他跟了我好多年,我很信任他,也相信他的人品,所以我愿意原谅他这一次。” “谢谢总经理!真的很感谢您!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您的!”舒禾含泪鞠躬。 “辛特助也向我求了情,说因为你环境困难,才会想帮你一把,又这么刚好,前阵子我让他再请个助理协助,他才会让你进公司。” 一码归一码,虽然他对这个白目女颇感冒,两人先前那场误会也闹得颇不愉快,可他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恶人,假如她真有困难,辛特助亦已通知她上班,他若在这个时间点开除她,确实太不讲人情道义。 “是。”舒禾装无辜ing. “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毕竟是我同意让辛特助自己找人,交由他全权决定,既然人是他找的,我也不会刻意刁难过问——” 话未竟,赫然瞥见哀戚的小脸倏然扬起,大眼漾动晶闪闪的光采,她喜孜孜的绽开卖乖的甜笑。 啧!还真会演。余韶恩勾唇冷哼,“但是,有鉴于辛特助负责的工作全是与我直接相关,到时分派给你的工作肯定也与我有关,所以我会密切注意你的工作态度、工作能力。二十九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待的。” 果不其然,丑话一撂下,那张充装无辜的清秀小脸嘴角一垮,甜笑没了,又恢复成悲戚委屈的神情。 将某人打回悲惨世界后,余韶恩心情霍然忒好,俊美的脸庞划开一枚优雅的笑。“好好表现吧,往后我等着看呢。” 贱笑!难搞机车男!舒禾在心中默默打他小人头。 然而,即便这样也无法扭转她接下来的悲惨命运…… 毫无意外地,接下来的日子简直是活地狱! 舒禾总算见识到何谓机车男的逆袭,真是太狠毒、太没人性了! “这是咖啡水吗?叫她重泡!” 第6页 “这开会资料是谁key的?乱七八糟,重打!” “我要订十二点的位,她订十二点十分做什么?重订别间!” “这资料是谁送的?上面还有根头发,脏死了!” “我的早餐为什么是冷的?重订!” 以上折磨照三餐炮轰,舒禾气得快得内伤,只能用力吞忍。 余韶恩明显就是小肚鸡肠,想报上回的老鼠冤,才会使出这等贱招凌虐她。无妨,她忍就是了! 人参嘛……啊不,人生嘛!就是要白目一点才好过。这向来是她的人生哲学。 “报告总经理,我泡的是美式咖啡,当然比较淡。” “报告,这资料是我key的没错,不过乱中有序,懂得欣赏的人才看得懂。” “报告!我订十二点十分,是考量到总经理出发前可能会上个厕所。” “报告!资料上面有头发,是考验总经理的视力。” “近来天气燥热,我怕总经理上火,所以特地先将早餐买来放凉。” 以上这等白目的辩白,成功惹毛了余韶恩,他气得肝都痛了。 从没遇过这么白目又爱装皮的女人,他总算开了一回眼界。 “辛特助,你那个表妹是怎么回事?她是火星来的吗?”趁着开会空档,余韶恩怒问得力助手。 辛光佑尴尬道,“总经理要是不满意舒禾的表现,不如……” “不必。”余韶恩深邃的黑眸闪动着幽冽冷芒。“我倒要看看她能多白目。” “……”辛光佑默了。 他认识的余韶恩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遇上舒禾就变了样?难不成他的白目表妹真有将人搞疯的本事? 这日下午,直属上司外出洽公,身为特助的助理,舒禾只好暂时沦为大魔王施虐的对象。 “总经理,今天晚上需要帮你订位吗?”将辛光佑交代下来的资料汇整好,交到余韶恩的办公桌上,舒禾力图营造完美女助理的形象。 黑檀木长桌之后的男人没应声,依旧专注于手边的资料,玻璃帷幕外的光线透染而入,将他精致俊美的五官镀上一层淡金,额前的几缕碎发被空调吹动,半垂掩的长睫毛偶尔眨动一下,这画面几乎可称得上唯美。 凝瞅着这一幕,舒禾呆怔住,脑袋瓜竟然有片刻的空白,只听得见胸口的鼓噪。 余韶恩这个总经理并非是空摆着好看的花瓶,除了偶尔在那些零碎事项上找机会折磨她,其实他大多时间都极忙,应酬开会什么的,也全都应付得极好。 听说他是拿麻省理工的学位,后又拿了哈佛的企管硕士,返国后先在研发部门待了半年,整合了内部的派系,当上总经理后更是有过一番革新,开发了生技药妆这一块,让“南晔”这个老字号的制药公司能与时并进,不被潮流淘汰,反而抓紧时机,翻新跃升。 这样的男人当然不可能寂寞,除非他是同志,否则肯定身边都有女人。据她所知,余韶恩不花心、不滥情,他交往过几个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千金名媛,分手多是两方有共识,和平落幕。 严格来论,他工作能力卓越出众,世故又圆滑,交际手腕极高,对待女人又有一套。倘若不是见过他难搞机车的一面,她也会跟秘书室的女人一样,将这样的男人当成偶像崇拜吧。 “你胆子真的很大,居然当着我的面发呆。”余韶恩眸光斜斜一挑,瞅着两眼直盯着他,心思却不知飘飞到哪儿的女人。 舒禾惊恐回神,心中呻吟一声,立马低头认错。“总经理,对不起。”她居然看着机车男发呆,真是不要命了! 即便他样样完美又如何,个性机车是没药医滴,哼! “嘴上道歉,其实心里正在偷骂我,对不对?”余韶恩在商场上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她那点蹩脚的演技怎骗得过他。 “总经理好神……呃,不是,我怎么可能偷骂你。”舒禾甜笑,心里暗暗抖了下。 “老实说,要不是辛特助跟了我好几年,又深得我的信任与重用,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会继续勉强留下你,否则依你这种不上不下,实在不怎么样的能力,早被我炒了。” 你好毒!舒禾在心里默默扎草人,拿起铁钉敲呀敲。 “再说,上回我看过你的资历,三流私立大学毕业,只在外贸公司待了半年就被资遣,后来的工作全是兼职性质。”含讽的话声略顿,他似想起什么,又补充说道:“要不就是私下搞直销,卖壮阳药,这样的资历别说是进“南晔”当特助助理,连当基层人员都不够好。” “是是是,总经理说得对。”舒禾甜笑依旧,仿佛出自他口的是声声赞美。 余韶恩额际的青筋微微抽动。这个女人没神经吗?还是真白目至此,居然能这样无动于衷,连替自己辩驳的话都不说。 “你没有话对我说吗?”他眯细黑眸,试图窥穿她甜笑底下的真实想法。 “有。晚上需要我帮总经理订位吗?”舒禾甜笑ing. 真没反应?任余韶恩如何端详,也无法从那张笑靥窥出一丝半毫的羞愤,或是意欲反驳又不敢发的隐忍,有的只是大方面对的坦然。 原以为已将这个白目直销女看得够透,没想到现下她这样的反应,倒教他深感诧异。 舒禾笑吟吟地说:“总经理,我冒昧问一下,你晚上是不是要跟女朋友约会?” 余韶恩尚未从诧异中回神,略略一怔,下意识点头。 “所以会跟女朋友过夜啰?”她睁亮了水眸,身子稍稍往前倾。 第六章 那张灿笑盈盈的清丽小脸忽在眼前放大,余韶恩怔住,胸口无预警的一窒。 “关你什么事?”察觉自己的反应有异,他拢紧眉心,口吻急躁不悦。 “小心喔,我看总经理偶尔会放空,两眼涣散无神,气血有点虚的模样,很可能是夜生活过得太糜烂,被吸得太干,才会出现这种病症。” 她又贴近了几分,大眼眨巴眨巴的端详起他的面色,身上的玫瑰皂香丝丝缕缕钻入他鼻尖,他规律的呼吸竟微乱。 余韶恩闻言大怒。“你在鬼扯什么!” “我没有乱说,不信你自己照镜子。你刚才看着我发呆耶,一副气血很虚的样子。要小心喔,要是年轻的时候纵欲过度,很可能会影响性功能。总经理也知道我私下有卖壮阳药,对这方面还小有研究,我只是关心总经理,才敢提醒你,是出自一片好意喔,你千万不要误会。” “你!” “对了,需要帮总经理订花吗?九十九朵红玫瑰?餐厅呢?还是之前那一间?”舒禾点到为止,灵巧的往后退一大步,口吻也转为严肃认真。 余韶恩一把怒焰硬生生堵在胸口,想发却没理由可发。 这个白目女最懂得见风转舵,让人情绪瞬间转换不过来,被燃至沸点的怒气一时忍不下,却也没理由发飙。 第7页 余韶恩俊颜铁黑,低狺:“随便!你,出去!” 舒禾绽笑,“遵命。” 看着那抹杏粉色的纤瘦身影踩着轻快步伐翩然离去,余韶恩脸上的青筋仍在抽跳,明明空调已偏凉,却被满腔怒焰闷出一身热汗。 这个白目女!他不找机会钉死她,就不是男人! 舒禾甫回到她在小角落的座位,椅垫尚未坐热,隔间的白色嵌玻璃木格后方立刻冒出几颗头。 “小禾,你又惹总经理生气了?”秘书室的丽莎好奇地问。 “自从你来之后,我经常能听见总经理大吼耶。真不可思议,我来这里工作这么久,从没见过总经理这样。”妮可啧啧称奇。 “呵呵,总经理就看我不爽呀,老爱找我碴。”舒禾露出无奈兼无力的傻笑,一直致力营造出她与余韶恩水火不容的氛围。 实际上,不必营造就是个事实。也幸好余韶恩是真看她不顺眼,否则依照他广受二十九楼女秘书爱慕崇拜之程度,一度被误会与他有暧昧的她,肯定会给这些豺狼虎豹整死。 她怎样也想不透,为何整个秘书室的女人,只要一提起余韶恩,除了赞扬与钦佩,再无其他恶评。 “因为总经理很聪明,人又很nice,eq也好,有脑袋又有能力,有脸蛋又有身材,再加上又有财产,这样的男人摆在阴盛阳衰的楼层里,女人能不爱吗?”秘书室最资深的老鸟叶大姊如是说。 真是想不透,众人口中的完美男,为何一碰上她就成了难搞机车男?是她长相特别惹他讨厌,还是就因为那一次的误会,导致他百般厌恶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太小鼻子小眼睛,太没度量了! “欸,我看你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巴结一下总经理。”丽莎笑谑的建议。 “什么机会?”舒禾困惑的眨着眼。 “后天是总经理的生日,我们正在讨论要送什么给总经理。”妮可苦恼的抱头呻吟。 “去年我们办过惊喜派对,今年总不能再玩同样的花样。还有该送什么样的礼物也很伤神,总经理样样不缺,要比贵重,我们也送不起名表名酒,只能朝创意有趣,或者实用这方面着手。”丽莎好生烦忧的扶颊叹气。 舒禾闻言,小脸亦浮现焦虑之色,谨慎的再确认一次,“后天真的是总经理的生日?” “当然是真的呀。你也该好好想一想,该送总经理什么礼物。”丽莎横她一眼,口吻是理所当然。 舒禾惊恐,“嗄?不送不行吗?”她连生活费都快筹不出来,哪来的余裕买礼物! “小妞,团结一点好吗?这是我们二十九楼这几年来的传统,总经理生日是大事,所有的人都要一同庆祝。况且总经理可是你的衣食父母,你不趁这个机会好好巴结一下吗?” 经过辛光佑多日来的训练,舒禾自然已经了解所谓的办公室文化——腰要软,嘴要甜,气要短,能吞就吞,不能吞的也得吞! 以上这些也就罢了,反正忍耐花力不花钱,可是谄媚巴结,却是要烧掉白花花的钞票呀! “后天就快到啰,赶紧想想你要送什么,下班后大家还要留下来讨论怎么庆祝,你可别偷跑,菜鸟要是不合群,可是会被排挤的唷。”丽莎眨眨眼,拉着妮可回座位,徒留舒禾石化在原地,小脸布满惊恐,状态显示:职场霸凌啊啊啊! 同日晚上,身心?疲的舒禾一奔进家门,踢开咬脚的新鞋,顾不得后脚被磨得皮破血流,啪搭啪搭地,立马飞奔储藏室。 “这么晚才下班?”舒母被吵杂声扰醒,下楼循声查视,只见一室黑暗中,唯有一道人影埋首于杂乱的储藏室,翻天覆地的找着某物。 棒球手套?啊,破了。陶雕?啊,底下裂了。蛇年保安符?啊,今年已经是马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能送什么?舒禾绝望的瘫坐在地板上。 不过是生日嘛,有什么大不了?他们穷人家生日能放个假,在家里睡个懒觉就感激得痛哭流涕,哪有什么礼物可拿?还庆祝咧! “小禾,你到底怎么了?”舒母忧心忡忡的问。 “妈,去年我生日是怎么过的?”舒禾极其哀怨的别过脸,悲戚地瞅着母亲大人。 “生日?”舒母心虚的猛眨眼。“生日不就那样嘛!拜托,生日有什么好庆祝的?在我小时候,生日的时候都要怀着感恩的心,好好谢谢妈妈把自己生下来。” 舒禾哀叹,“也对,生日等于母难日……” 有了!她知道该送什么当礼物! 灰黯的水眸倏然如灯绽亮,笑容重回脸上,她握紧粉拳,猛地窜起身,飞扑向母亲大人。 “妈,把你经常在听的那片cd给我!”喔耶,她得救了! “cd?”舒母满脸困惑。 舒禾目光晶晶灿亮,如获新生。虽说送cd是有点逊,可想想,像余韶恩那样的富二代,要什么有什么,样样不缺,她何苦为了谄媚乱花血汗钱? 再说,届时一堆礼物堆积如山,谁也认不得是谁的,余韶恩就算不喜欢礼物,也不会晓得是她送的。 呀嘿!她才不会为了难搞机车男花钱呢! “这是什么鬼东西?” 庆生下午茶会上,余韶恩在一堆做了标记的礼物堆里,顺手拣选了一样拆封,一瞥,近来活动量很足的额上青筋又开始抽跳。 秘书室的女人纷纷凑近,霎时,所有人全默了。 余韶恩手中拿着一片大悲咒cd,脸部肌肉僵硬如石,面色黑如墨汁,围观的女人们脸上全是一个冏字。 “这是谁送的?”女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哪个人白目至此,居然拿大悲咒cd当生日礼物。这就罢了,cd封面刮痕累累,明显是二手货,诚意根本是零! 辛光佑蓦然打了个激灵,趁混乱之际悄悄瞟向身后。 另一方,始作俑者——舒禾正在摆了满满下午茶点的长桌前大肆吞食,品尝得不亦乐乎,浑然不察会议室另一方正有风暴产生。 “总经理,这一定是有人恶作剧。居然在生日这天触人霉头,真是太缺德了!”有人心疼地大喊。 “这从来没发生过,是谁送的?”叶大姊立刻整肃现场。 秘书室的女人们一致摇头。 “算了,没关系。”余韶恩按住额际抽动的青筋,逼自己将那张cd放下。“如果是恶作剧的话,这人确实成功了。” “不行,这场庆生会是我筹划的,现在弄得寿星不开心,我有责任将这个人揪出来。”叶大姊十分坚持。 第七章 “叶姊,大家把礼物集中的时候,我有做标记,只要对照我的笔记本就查得出来。”做事谨慎的丽莎说道。 “做得好。你立刻查。”叶大姊发令下去,私下号称最强团队的秘书室女人全都动了起来。 五分钟后,舒禾捧着一块大蛋糕,嘴里还含着玫瑰马卡龙,垂头丧气的杵在余韶恩面前,接受二十九楼众人的公审。 第8页 “为什么要送我大悲咒的cd?”余韶恩双臂盘胸,满腔怒焰已可烧毁整座一0一大楼。 舒禾抬了抬无辜的大眼,觑着余韶恩。“因为……”趁说话空档,嚼嚼嚼。 余韶恩眉毛一挑,咬牙低斥:“不准再吃!” 停止嚼食,舒禾吞咽了下,好不容易喘顺了气,呐呐地说:“生日不就是母难日吗?这样的节日,应该要庄重严肃,心存感激,聆听大悲咒有助于修身养性……”她掰不下去了。 “你真的……超白目!”余韶恩怒目以瞪,俊美的脸庞狰狞如夜叉。 “总经理,我是真心诚意的。”舒禾企图用她天生受害者的小白兔长相,说服余韶恩自己是无辜的。 “你拿回去自己慢慢听吧!”余韶恩险些用力失当,捏爆手中那片大悲咒cd. “总经理,你别生气,我真的是一片好意……”舒禾捧着蛋糕追起大步往前走的余韶恩。 “舒白目你滚!”余韶恩猛地煞住步伐,边怒斥边回过身。 噗啪!一整坨巧克力蛋糕抹上了他的胸口,华丽丽的毁了一件prada西装。 在场众人的抽气声此起彼落。 高大的男人身影结结实实的僵住。 舒禾小脸泛青,仿佛窒息一般断断续续地嗫嚅:“总、总经理,你停得太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对、对不起。” 冻结一般的利眸扫向那张无辜小脸,余韶恩怒极反笑,醇厚迷人的声嗓好轻好柔地低吟,“你,舒白目,给我滚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一秒都不想。” 舒禾瑟缩了下,垂下哭丧的小脸。呜,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同天晚上,换了另一套墨蓝色西装的余韶恩,坐在他最常出没的异国餐厅。 灯光朦胧如月晕,前方舞台正演奏着圆滑悦耳的爵士钢琴,衣香鬓影的优雅氛围,令人不醉自迷。 “……你能相信吗?那个舒白目居然送我大悲咒cd当生日礼物!她还毁了我一件新的西装!”余韶恩恼道。 同桌的名媛女伴却无动于衷,兀自执动刀叉,享用主厨私房菜,偶尔才淡淡瞟去一眼。 “她居然还自告奋勇要帮我洗西装……不是赔我一件,而是要帮我洗干净!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很荒谬吗?老天,我真的怀疑她是从火星来的,怎能白目成这样!” 高玉柔停下刀叉,终于扬嗓吐出今晚的第一句话:“说实话,我觉得你更荒谬。” 余韶恩攒起俊秀的眉宇。“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觉得我对她太过分?那是因为你没见识过她的本事,只要你跟她接触过,肯定也会赞同我——” “够了吧?”刀叉往瓷盘一搁,高玉柔往椅背一靠,覆着精致妆容的美颜满布不悦。“你一整个晚上都在谈别的女人,不觉得对我太不尊重?” 余韶恩一怔,随即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抱歉,因为我太愤怒了。” “我看不只。”高玉柔的口吻略染几丝讽味。“如果只是愤怒,说个两句也就罢了。可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最近我们约会,你开口闭口就是那个白目小助理,好像她才是你的女朋友。” “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女朋友。”余韶恩不可思议的失笑。 “虽然我们是合则来、不合则散的交往,私下也没规范彼此只能跟对方来往,但是你也该尊重我的心情。” 身为婚姻市场的绩优股,外加名门世家的光环,即便已有固定的交往对象,但没人会在结果未定之前,傻得先将自己绑死。 交往归交往,私下自然还是有其他互动熟稔的异性友人,只要别玩得太过火,弄得彼此难堪就好。毕竟在还没步入婚姻前,没必要将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 总之,大家心照不宣,只要互相尊重便成,合则聚,不合则散,台面下各自的暧昧勾扯,只要别搬上台面,亦不会严格限制双方必须单一。 这,便是成人世界的游戏,聪明人才玩得起的爱情游戏。 但近来余韶恩的言行实令高玉柔难以忍受。“你大概没发现,一整晚你的焦点全摆在那个助理身上,开口闭口都是她,连你自己的生日都只字未提。倘若她真只是一个惹你心情不佳的助理,那也是公事,既然是公事,那就该留在公司,而不是在我们约会时谈论。” “抱歉,是我抱怨得过火了。”经此提醒,余韶恩才恍然惊;他近来确实耗费了太多心神在那个白目女身上。 “我倒觉得你不像是在抱怨,而是因为太在意那位助理,才会不断的提起她。”高玉柔仿佛看穿了什么,一双媚眸亦染上讽味。“一个男人是不会因为愤怒,而不断挂心着那个女人。” 余韶恩震愕一窒。 “我想我们之间停一下,暂时别见面也别连络了。祝你生日快乐。” 对座的男伴尚未反应过来,高玉柔已伸出纤纤玉手,将准备好的礼物推向他手边,随后拎起晚宴小包,翩然起身离席。 余韶恩被甩了。人生初经验。 过往,他与交往的女伴多是和平分手,或者有一方厌了,开诚布公的告知,双方达成共识,协议分开,没有牵扯纠缠,亦无恩怨纠葛。 可是这一回,他竟然因为一个白目小助理被女伴当面甩了,且竟然还是在生日这晚。 原有的好心情被一片大悲咒cd弄糟,好好一件簇新的西装被毁,竟连晚餐约会亦被间接摧毁,女伴因此甩了他走人——老天,他究竟怎么了? 都是那个舒白目的错!初识她便没好事,自她这个火星人降临“南晔”二十九楼之后,他的世界便被搞得天翻地覆,天天鸡飞狗跳。 若不是看在辛特助的面子,还有据说舒白目环境有困难的份上,他早就将她踢出“南晔”,在公司门口设立“舒禾不准入内”的禁牌。 等等,余韶恩,你又不是开设慈善机构,亦非吃斋念佛的,何必为了这点善心,便让那个白目女摧毁你的世界? 对!他应该开除她,立刻! 这个小白,竟然还害他被女伴——前女伴误会,是因为在乎她,才会不断将她挂在嘴上,真是耻辱极了! 实在是愤怒至极,余韶恩黑眸一凛,执起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霍地推椅起身,付帐离开。 正当他步出餐厅之际,眸光不经意扫过夜晚的街景,赫然一楞。 那不是舒白目吗? 斜对角的斑马线上,一道纤瘦的身影正踩着轻盈的脚步迅速通过,进到同一街区的异国餐厅。 这一带高级餐厅林立,各种异国料理皆在此开辟战场,邻近几座私人停车场及周边经常可见名车停靠。 他出现在此并不奇怪,但是那个传说中环境有困难的舒白目会出现在此,可就古怪极了。 总不会是辛特助为了帮自己人,便昧着良心对他撒谎?抑或,是某个为钱不择手段的白目女连自己人都骗? 第9页 余韶恩微眯起的眸闪灿起冷芒,嘴角缓缓勾起。 好,甚好。只要被他逮着了她撒谎的证据,他更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开除她! 敲定揭穿某人谎话的念头,余韶恩坐进他的积架房车,噙着冷笑将车开至前一条街,缓缓将车停靠到路边。 舒白目,这回你死定了! 明亮干净的落地窗渲上了光影,走欧风的高贵装潢与餐桌摆设营造出异国氛围,穿着华服美鞋的男男女女散坐在各桌,享受着以金钱换得的无微不至服务。 第八章 换下了白日的粉领套装,舒禾换穿打上红格子蝴蝶结的白衬衫,下搭黑色圆裙,挑染过的中长发盘成发髻,唇上也抹了粉橘色唇膏,纯银的端盘不曾离手,双脚在各桌之间转着。 服务完这桌,还有那桌,简直是永无止尽。 秉持着客人至上的铁则,刁钻克扣的领班在旁瞬也不瞬的盯场,服务员没个消停,不停的送餐、倒水,巡桌确认餐点,接待进场客人,偶尔还得忍受客人无礼的命令。 这工作必须有着极好的eq,高强度的忍耐力,僵硬也依然甜美的笑容,面对无礼或无理的要求时,怒气会自动蒸散的超能力。简言之,实非常人能为。 所幸以上条件她样样?全,因此才能抢得这个计时兼差的……苦缺。 虽说是苦缺,不过时薪不错,时段又能弹性调配。领班工作时严苛,但私下还算好说话,如有困难都会尽量放行,因此对舒禾来说,这份苦缺她还算是乐在其中。 这个白目女在做什么?居然下班之后又额外兼差,莫非她不晓得公司有一条员工下班时间不得兼差的规定吗? 餐厅外,坐在驾驶座里的余韶恩,透过降下玻璃的车窗,皱眉睐着餐厅内脚步不曾停过的舒禾。 见她甜笑盈盈,捧着银盘的姿势可说是漂亮满分,他竟然一个人好气又好笑的低笑起来。 想不到她端起盘子来还挺有架式的,显见她应该极具经验。是他误会了,还以为她是来这一区的高档餐厅消费,原来是来工作的。 可即便这样,也不足以证明她当真经济上有困难。根据他从宝贝小妹那边得来的资讯,时下的年轻女生,有时经济不许可,但为了多买几件名牌,或者填补平日挥霍过度的钱坑,不得不多兼几份差。 依照这个白目女的不良纪录,必须再多观察才能判定。 在这个倒霉的生日夜,余韶恩是打定主意跟舒禾耗上了。他大掌从口袋里抽出烟盒,点上一根烟,碎发下的黑眸直勾勾盯着餐厅方向。 他是为了拆穿这个白目女的谎言,才会在这里守株待兔,绝对不是如高玉柔所说,是因为心中在意她。 绝对不是! 腕上的机械表显示此时已近深夜,余韶恩挑眉扬眸,看着已熄灯拉下铁门的餐厅,一道纤细的人影缓缓自后门绕出,身上又换回了来时的粉领套装。 脑后的发髻松放而下,垂散在疲倦的小脸两旁,她捏捏肩膀,又槌槌白晰的纤臂,拢紧了手提包,快速穿越斑马线。 这么晚了,她应该是准备返家吧?余韶恩想着,不免有些气恼。跟监整晚竟然一无所获,他肯定是哪根神经接错,竟然在生日夜将美好时光浪费在她身上。 余韶恩两眼往上一翻,狠狠瞪了车顶数秒,吐出堵在胸口的躁烦闷气,随后启动引擎准备离开。 深具英式古典气息的墨绿色积架房车平缓的驶过街道,越过了走在人行道上的那抹纤细人影,他胸口一阵古怪骚动,不由自主地放慢车速,分神瞄向后视镜。 几乎是拖着脚步前进的舒禾,她微微低垂着脸,一手按在腹上,瞧那副模样,该是饿了。 餐厅没供员工餐点吗?余韶恩眉心微拧,竟然思索起别人家餐厅员工的福利问题。 慢着,说不准她是跟时下一昧追求纸片身材的女人一样,为了瘦身而刻意饥饿减肥,他何必这么善良,还替她担心。 心中的恶魔虽然拚命诋毁舒禾,余韶恩踩着油门的那条腿却放轻了,让车子保持缓慢滑行的速度,一路跟着她。 都已经接近深夜十二点,她不回家,打算上哪儿?明早还要上班,她总不可能还在深夜兼差吧? 积架房车随着舒禾的身影,停靠在一间连锁超商外的街道。余韶恩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狐疑的眸光透过挡风玻璃,看进灯光炽亮的超商。 舒禾靠在柜台边与超商员工有说有笑,看他们熟络的模样,应是交情不错的朋友,然后差不多在十二点五分左右,她站在食品区开始扫货。 离开超商时,舒禾的手提包里已经塞了几个微波便当,还有两三个御饭团,手里也捏了一个。她一脸满足的低头咬食,另一手还握着纸盒装的牛乳。 “免钱的,超赞!”嚼嚼嚼。 她坐在超商外的空位上,连续嗑了两个御饭团,喝完了那瓶牛奶,才心满意足的起身返家。 这些过程,余韶恩全看进眼底。 她走了大老远的路,就为了来这间超商买东西?这怎么可能?便利超商各个街口转角都有,她何必非来这间消费不可? 倘若说是为了找朋友,可方才见她不过是跟店员打声招呼,聊了两句便拎着食物出来,也不像是为友而来……其中定有什么古怪。 望着舒禾站直身子,边伸濑腰边绽露一个充满元气的笑靥,他眸光微凛,心神异常专注,投入了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过度关心。 翌日,早上进办公室前,余韶恩光可鉴人的手工皮鞋略略停滞,佯装不经意的扫向位在最角落,先前总被他视若无物的某个女人。 只见她一袭常见的杏色雪纺衬衫与黑色长裤,小脸带着疲意的猫着背,窝在座位里享用微波过的超商食品。 他应该直接进办公室,应该一如往常地,轻蔑不悦的别开眼,然后走 开…… “总经理,你……有事吗?”舒禾嘴里刚含了一口咖哩饭,一抬头便撞见一堵伟岸的男性身躯,心下一惊,险些噎着。 余韶恩恍然回神,赫觉自己竟然在失神间来到舒禾的座位前,她缩在位子里,甚是无辜又困惑的仰瞅他。 眸光对上那双晶亮的眸,他胸口莫名一窒,脑海竟浮现昨夜她坐在超商外头,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的那抹笑靥。 “现在是上班时间,没人教过你要在上班前吃完早餐吗?”惊觉自己的失魂,余韶恩佯装微愠的斥责。 shit!这种感觉不曾有过,实在太反常,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因为高玉柔昨晚那些话,才会出现这些异状? “总经理,对不起,我今天早上赶着进公司打卡,所以……”挨了骂,舒禾只好默默吞忍,颓丧的垂着头,将吃剩一半的咖哩饭往抽屉里塞。 瞥见那张小脸布满委屈,余韶恩胸腔蓦然一个抽动,这一瞬竟然……对她感到有些内疚。 他抿紧了唇线,又恶声恶气的低斥:“你有没有卫生观念?抽屉是用来放办公文件跟文具的,食物就这样塞进去,脏死了!算我服了你,赶快吃一吃,下次记得在上班前吃完。” 第10页 黯淡的小脸霎时绽亮,舒禾扬开讨好的甜笑。“谢谢总经理。”她喜孜孜的拉开抽屉,重新捧起那盒咖哩饭,狼吞虎咽的含食。 “吃慢一点,当心噎死。” 见她不顾形象,一副极怕他又开口训话似的,一勺又一勺的送进嘴里,余韶恩竟然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假借冷嘲的方式提醒她。 舒禾塞了满嘴,开不了口,鼓着双颊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即继续埋首猛吞。 薄唇一撇,余韶恩回身之际,极好的眼力扫过盒上的保存期限,看清了那是昨天的过期品,瞬时一怔。 那是昨晚她从超商扫回家的过期食品?虽然才过期一天,可她不怕吃坏肚子吗? 慢着,原来昨晚她之所以绕那么远的路,之所以特意上那间与店员有交情的超商,不是为了购物,而是为了拿取这些过期食品? 换句话说,昨晚她在超商外吃的那些食物,极可能也是过期品……为何昨晚她还能笑得那样灿烂开心? 换作是他,若是真的情非得已,非得吃下过期食品,恐怕会一脸嫌恶又担忧的草草吞下,哪像她,一脸笑着享受,仿佛是什么人间美味似的。 心情遭受莫名且莫大的冲击,以至于余韶恩整个早上都无心工作。 第九章 午休时间,由于今天没商业约会,他留在办公室用餐。秘书替他订了日式便当,黑色的双层大餐盒,里头摆着精致的握寿司与炸虾天妇罗,摆成散花状的生鱼片,养生的蒸紫地瓜……他只略略扫了精致丰盛的菜色一眼,便搁在手边没动。 他一整个早上心浮气躁,连自己都找不出原因,这会儿连食欲都没了。 余韶恩揉了揉眉心,起身步至窗边,本想放空松懈一下,偏偏某人身上好似装了什么吸引器,就是能让他的视线准确地捕捉到。 那个白目女在吃饭,一样窝在她角落的座位上,而且忙得很,一手执着叉子卷着义大利面,一手正捏着针线,不知缝补些什么。 他微微眯眸,只犹豫了两秒钟时间便迈步走出办公室,双手叉放腰间悄然走至某个很忙的女人面前。 他瞄了一眼盒子,发现她的午餐仍是过期的微波食品。 她不会真打算将那些过期食品当成三餐吞下肚吧? 舒禾随手卷了一口面便往嘴里送,随后忙着替手里那件……宠物服缝上珠饰与亮片,浑然不觉掌管她生死的大魔王已逼近眼前。 “你真的很忙嘛。”醇朗的声嗓低低响起。 “还好啦!就是要懂得利用时间咩……”呃。舒禾喉音倏顿,僵着颈子抬起表情多变的小脸。 某人那张俊颜正端着笑,眸光冷冷的斜睐着她,双手叉放在精瘦的腰间,看上去便是一副准备找人算帐的架式。 舒禾抖瑟瑟,眨眼瞬间便将手里的宠物服塞到身后,眼弯弯的挤出假笑。 “总经理,你怎么有空过来?” 大魔王今天不太对劲欸,平时当她是面墙的视若无睹,今日一早便管她早餐几时吃,现在午休时间又跑来“关照”她,难不成是机车功力大发威? “你刚才缝的那个是什么?”余韶恩挑眉。 “呃……是给我家狗狗穿的衣服。”她答得心虚外加气虚。 “你有养狗?连自己都快养不起,还有闲钱养狗?”某人好看的浓眉挑得更高,悬在嘴角的那抹笑越见嘲讽。 “嗯……其实是我朋友的狗。”她默默在心中打他的小人头。 “不是在兼差赚钱?”余韶恩有所暗示的斜睨她。 舒禾浑身起了个激灵,总有种……被他看穿了什么的感觉。 “呵呵呵,怎么可能,公司有规定不能私下兼差,以免影响工作效能,我怎么可能白目到将兼差带到公司来做。”可人要白目点,日子才好过,所以不能怪她呀。 富人爱给白眼,穷人便要懂得活得白目,日子方能过得舒心畅快。这是舒禾一直以来奉为圭臬,身体力行的人生哲学。 原来她也晓得公司有这条规定。余韶恩不以为然的冷哼。 “总经理是要找辛特助吗?”舒禾就怕谎言被拆穿,急巴巴的转移话题。 “嗯。”经她一问,余韶恩不自在的别开眼。 “可是辛特助外出用餐了。总经理有什么事要交代吗?”有屁快放!放完就滚回办公室跷你的二郎腿吧! 余韶恩若有所思的瞟了她一眼。“既然他不在,那你跟我进来。” 望着某人兀自往回走的高大背影,舒禾扁了扁嘴,偷偷握紧粉拳,露出咬人的表情,随后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尾随。 “总经理要交代我做什么?”甫踏入办公室,她的目光随即被桌上的高档日式便当吸引。 哇,铺了厚厚一层鲑鱼卵的寿司,生鱼片握寿司……呜啊啊,这个便当到底价值多少?是出自日式料理名店,肯定“贵森森”吧? 某人眼露垂涎之色,满心只觊觎着那两大层餐盒,没察觉余韶恩正将她的馋样尽收眼底。 “看到那堆资料没?乱七八糟的,你整理好再出去。”余韶恩随手一指,硬要使派她做事。 耶?这种小事需要辛特助来做?他刚刚直接要她做不就成了,反正他最懂得怎么凌虐她,何须先找辛特助?怪怪。 于是舒禾一边整理起桌上的文件,无辜的大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瞅向餐盒。 啊,他夹了一块鲔鱼生鱼片,看起来好美味喔! 余韶恩忽而皱眉,不悦地挑剔起筷子上的生鱼片,冷斥:“不新鲜。”随后又将那片扔回餐盒。 对她来说,只要没馊就叫新鲜啊!舒禾眼馋的死盯着那块生鱼片不放。 余韶恩好似旁若无人的兀自挑剔着,“明明已经交代过,我不爱吃生冷的食物,偏偏又帮我订这种便当。”说着,又将夹起的握寿司扔回原位。 舒禾的口水已经流了满地,壮着胆子低问:“总经理,你想吃什么?不然我帮你重订。” “我已经有便当,何必重订。”余韶恩冷回应。 “你不是不喜欢吃生冷的食物吗?那就别勉强自己,要是吃坏了肚子,反而赔更大。”她已能听见小舒禾正在心中满地打滚,大喊着:拜托,给我吧! “那这个便当怎么办?”余韶恩瞟向她。 “交给我处理就可以了。”舒禾极其正经的说,一脸任重道远的慎重。 “嗯,那就交给你。”余韶恩故作嫌恶的将便当推开。 “总经理想吃什么?我帮您重订!”舒禾喜孜孜的抱起那两大层餐盒,高兴得眼眶泛泪。高级的生鱼片、鲑鱼卵、烤鳗鱼,她居然能吃到这么棒的东西,真的太感动了! “你转告辛特助,让他回公司的路上帮我带份三明治。”余韶恩一副嫌烦的轻挥大手,示意她已可告退。 “没问题!”舒禾小脸闪亮如散发光芒的水晶,像抱着宝贝似的抱紧了餐盒,蹦蹦跳跳的转身离开。 第11页 纤细人影刚转过身,余韶恩面上的嫌恶之色便退去,紧抿的嘴角随之上挑,黑眸紧盯着那抹飞奔回座位,一脸感动万分的人儿。 他始终没察觉,他的眼底,他的笑里,全是不自知的温柔…… “如果总经理没其他的事要交代,那我先出去了。”做完了例行报告,辛光佑准备退离办公室。 “等等。”始终支颐沉思的余韶恩忽而扬嗓。 已经握上门把的辛光佑不解地转过身。“总经理还有事?”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舒禾环境上有困难,我那时没多问,现在想想,好像不太对。”余韶恩装出准备找人开刀的模样,好让辛光佑为他解惑。 “总经理认为我说谎?”辛光佑也不意外,毕竟上司看舒禾不顺眼已是二十九楼全体有感的事实。 “我只是觉得不该这么草率,只听信下属的片面之词,应该深入了解过后,再谨慎的做出决定。”余韶恩尽责的扮演起机车上司。 完全信了他演技的辛光佑满脸无奈的说,“我以为总经理对舒禾的事不想过问太多,所以才没向你说明清楚。” “那么现在你刚好可以一次说明清楚。”余韶恩露出等着逮人毛病的微笑。 “舒禾的父亲是计程车司机,妈妈是家庭主妇,原本家境还算过得去,不过舒禾的父亲因为误信友人的话,将积蓄全拿去与人合伙投资壮阳药,结果合伙人跑了,只留下一堆药。” 原来她会卖起壮阳药,是因为父亲一屁股的烂债。余韶恩心思微凛,回想起两人初见的荒唐可笑过程,竟然笑不出来。 “舒禾的父亲不只赔光了积蓄,还倒了一堆亲戚朋友的会,只好先卖掉计程车周转。可是没了车,舒禾的父亲就没法谋生,所以他们目前的生活都是靠舒禾一个人支撑,可以说是很拮据。再加上舒禾还得帮忙还债,所以她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辛光佑简洁扼要的解释前后因果。“如果总经理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另外抽空询问舒禾,再比对我的说法,就可以清楚我说的是否属实。” “不必了,这么像乡土剧的剧情,我想你一时半刻也掰不出来。”余韶恩听后心情复杂,只能伪装不耐的挥挥手,表示自己相信这番说辞。 第十章 “那总经理还会想开除舒禾吗?”辛光佑忧心的看着他。老实说,他是真的挺担心这个为了赚钱,什么都可以不顾的表妹。 “放心,我没这么残忍。只要她工作上的表现都符合标准,没出什么乱子,我还是当做善事,勉为其难的容忍她。”余韶恩尽可能的演出忍耐的神情。 实际上,他内心深受震撼。他没想过舒白目这个钱奴,原来背后有着沉重的故事。 莫怪乎她极尽能事的省钱,连过期食品都能吃得那样开心,不怕丢脸的推销壮阳药,为了保住这份工作,不惜向他跪坐道歉。 心情如铅块一样沉重,余韶恩皱着眉,兀自生起闷气的低咒一声,起身步至窗边,拨开一格百叶窗,望向窝在角落处,极不起眼的舒禾。 她专心的望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飞快起落,似乎还一边哼着歌,小脑袋瓜时不时的左右轻晃。 为什么?生活那样困顿,肩上背负着那样沉重的家庭负担,她为什么还能露出那样开朗灿烂的笑容? 舒禾蓦地打了个喷嚏,她缩了缩肩膀,抓起小外套穿上,正想伸个懒腰时,目光不期然与一双深邃的眸光对撞。 她怔楞住,心韵怦然,好几秒的时间,目光就这么与办公室里的男人纠缠。 直到辛光佑喊了她一声,她才有丝心虚的别开眼,极力捺下胸中的悸动,强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甫结束一场灾难似的冗长会议,众人鱼贯而出,余韶恩边迈着步,边转身吩咐着走在一旁的辛特助,交代完毕,才独自一人进到盥洗室。 洗净双手步出男用盥洗室时,余韶恩瞥见一抹近来让他莫名记挂的身影,她蹲在女用盐洗室门口外,拿着一只低跟鞋碎碎念。 “讨厌!都已经买了两个月,为什么还是会磨脚?三百九,你能不能听话一点,别再苦毒我的脚。” 咒骂了鞋子一阵,舒禾低垂的视线忽然迎进一双时尚有型、皮质绝佳的男用皮鞋,对照她手中那双人工假皮,又会磨脚的三百九,真是极大的对比。 心里哀哀叹了口气,她抬眸,原以为是公司里哪位骚包的男职员,结果这一瞅,赫然对上那张俊美的脸庞,心口不期然地震摇了下。 “总经理?”她诧异地瞠大水眸。看见她,他不是应该闪得远远的? “我还以为是哪个职员身体不舒服,原来是你。”余韶恩故作冷淡的撒谎。 闻言,舒禾却是纳闷的低下头,觑了觑身上的衣着。她上班的衣着总共也才三套轮穿,他怎可能不认得? 嗯,大概是他根本没正眼瞧过她,连她老是穿那几件衣服也认不得。 “谢谢总经理的关心,我没事。”她又抬起秀脸甜笑。 胸口一阵紧缩,余韶恩竟有些狼狈的别开了目光,忽觉心跳频率异常快速。更可怕的是,这种感觉他不曾在哪个女人面前有过,为何偏偏是她? “我有关心你吗?早知道是你,我就不会靠过来。”他讥讽的说,眸光顺势往她脚边瞟去,瞥见她白嫩的脚后跟被磨出一道近三公分长的伤口。 舒禾努了努小嘴。就知道机车男没这么慈悲为怀,她还是少自讨没趣。 低下头,将低跟娃娃鞋重新套回脚上,她忍着痛站起身,正欲转身离开,纤臂突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扣住。 她诧异的别过秀颜,却见余韶恩眉心深攒,俊颜不悦,是他一贯标准的开骂表情。 不会吧?连上个厕所也要挨骂?他究竟看她多不爽? “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出乎意料地,他竟然指着她的脚追问。 “喔,那个没事啦。”她讶然之余,连忙扭扭刚套回鞋子的那一脚。 “都磨得破皮流血,这样还说没事?” 耶?他的眼力真好,才瞅上一眼便看得那么清楚。舒禾甚感惊奇的暗想。 “因为是新鞋子嘛,新鞋总是容易磨脚,再多穿几次就不会了。” “你就不能拿个ok绷贴起来,非要这样继续磨?”这个舒白目平时歪理一堆,奸巧能掰,为什么身上有伤,反而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皮很硬,没事啦。”舒禾敷衍的打哈哈。 “再说,你那双鞋都已经穿了两个月,还算什么新鞋?再怎么穿也没用,不如直扔了吧。”余韶恩嫌恶的瞟她脚上一眼。 舒禾惊怔。 他、他认不得她身上穿的衣服,却知道她这双鞋已经穿了两个月,这实在太匪夷所思,太没逻辑可言。 “对我来说,鞋子没超过一年都叫做新鞋。而且这双可是花了我三百九,怎么可能说扔就扔。”她干笑两声,心里偷偷鄙视他。 第12页 哼,他说这种话,简直像晋惠帝对穷人说出“何不食肉糜”。天怒人怨啊,奢侈无道的富二代! “难不成你打算这样一直穿着?”余韶恩没好气的瞪她。 “当然不是。”舒禾一脸莫名其妙。“我回家就脱掉了,怎么可能一直穿着。” 废话!他又不是白痴,当然晓得她回家就脱下,这个白目女怎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要赶快回去工作了,我跟总经理可不一样,要是离开位置太久,等下又要被骂。”舒禾想走,可某人的手却依然紧紧扣在她肘上。 察觉她的眸光古怪地瞅着自己,余韶恩醒过神,这才僵冷着俊颜将手拿开,收进西装裤口袋。 “那我回去工作啰?”舒禾小心翼翼地瞅了大魔王一眼,唯恐他龙心不悦,又对她发飙责骂。 “去啊,又没人拦着你。”余韶恩不耐地别开视线。 舒禾一瞬无语。明明刚才是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啊……这家伙最近好像怪怪的,好像对她格外关注,该不会是想抓她小辫子,好将她踢出“南晔”吧? “你是不是在偷瞪我?”余韶恩利眸微凛,冷冷地问。 “我、我没有!”呜啊啊,“块陶”! 舒禾急急忙忙奔离现场,却在长廊的中段时,痛得停下脚步,改成一拐一拐的鸭子走路法。 余韶恩伫立在原地,将她咬唇忍痛的模样、古怪好笑的走路姿势,静静的尽收眼底,尔后若有所思的抿紧了薄唇。 “这双鞋子要给我?”临下班前,辛光佑突被召进总经理办公室,随后手中便多了一盒名牌女鞋。 “我妹买错尺寸,让我有空帮她拿去退换,结果我忘了,已经过了退换的时间,一直忘在办公室,你帮我处理掉。”余韶恩淡淡说道,表情窥不出半丝异状。 “好的。”辛光佑虽然不明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自然就收下。 “你今天辛苦了,下周一见。”余韶恩起身,肘上勾着西装外套,拍拍辛光佑的肩膀便准备下班。 “总经理也辛苦了。”辛光佑忙不迭的回敬。 目送余韶恩的身影走远后,他才检视起盒里的女鞋,是英国一个知名的牌子,柔软的小羊皮,制成了优雅实穿且百搭的芭蕾舞鞋。 但,鞋子的尺寸这么小,他就算拿回去,自家母亲也穿不下,再说款式也太年轻…… “这是要给我的?!”五分钟后,尚留在办公室未离开的舒禾,水眸亮晶晶的瞠得又圆又大,如获至宝的抱着那盒美鞋。 这个牌子的鞋,对目前的她而言根本是遥不可及的梦,而且还是百搭好配的杏粉色,她最喜欢的颜色呢! “听说本来是总经理的妹妹的,反正总经理要我处理掉,我想你正好缺鞋,而且正好是你的尺寸,干脆就给你吧。”辛光佑瞟了一眼她脚上那双鞋,不禁皱眉责道,“这双鞋不是让你脚跟都磨破皮了,还舍不得丢啊?” “这鞋是为了来南晔上班,你要我好好整理门面,我才特地花钱买的,怎么可能就这样扔了。” “之后就穿这双吧。”辛光佑拍拍她的头。“我先下班了,记得关灯。” “谢谢表哥。”舒禾朝着他的背影喜不自胜地大喊。 第十一章 适逢周五,一到下班时段,大魔王前脚刚走,秘书室的女人们后脚便争先离开,此际偌大的二十九楼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人。 她开心的踢掉脚上那双三百九,立马拿出鞋盒里的崭新美鞋,小心翼翼的穿上。 “好美噢!”她目光痴然的凝瞅着脚上的芭蕾舞鞋,双手撑着粉颊,扬着灿笑的小嘴,不住地发出赞叹声。 尺寸完全符合,皮质好柔软,新鞋子的味道真好闻! 她兴奋难抑的站起身,先在原地绕了个圈,然后对着玻璃窗中的倒影,装模作样地摆起各种姿势,然后自己都觉得很可笑的呵呵娇笑。 蓦地,一道挺拔的高大身影映在玻璃窗上,她一楞,白净的小脸霎时染成玫瑰色泽,心口也随之剧烈震跳。 “总、总经理?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她心虚的立正站好,交放在身前的纤手绞成麻花卷。 “我忘了拿东西。”余韶恩一派冷淡凛然的撒谎。 “噢。”她僵在原地,粉颊满布瑰红。 可恶,这个白目女是在脸红吗?他还以为她脸皮堪比水泥墙,厚不透风,想不到她竟然还懂得害羞脸红……而且这副小女人的模样,在他看来竟然觉得……好可爱。 胸口的鼓噪又烈又响,余韶恩喉头一阵紧缩,故意睐向她拚命往后缩的双脚,假意不经心的问,“那双鞋怎么会在你那儿?” 完蛋!大魔王该不会想讨回去吧?舒禾战战兢兢的回道,“是辛特助给我的。”求求你,不要将它夺走,呜呜呜。 “你知道那双鞋是我给辛特助的?”他知道这样很幼稚,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想确认她是否知情,这双鞋等同于是他间接赠予她。 “……知道。”果然是来讨回去的!舒禾内心状态显示:已哭。 “算你走运,刚好合你的脚。”余韶恩嘲讽的说。 她惊诧:“所以……你没有要把这双鞋要回去?” “本来就要扔掉的东西,我何必又要回来?”他不悦地瞪她一眼。 “耶,谢谢总经理!”舒禾欢呼一声,忐忑的情绪霎时松放下来,忍不住得意忘形的跳到余韶恩面前,眨着无辜大眼,漾开甜笑,十足谄媚的感谢。 余韶恩却无动于衷,只是垂掩着他那双性感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瞅得她渐渐感到不自在。 大魔王究竟怎么了?最近老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就仿佛……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暧昧似的。 这怎么可能!大魔王没想方设法将她踢走,就该双掌合十喊声阿门,能有什么暧昧呀! 甜灿的笑靥逐渐转变为尴尬苦笑,舒禾忽然一阵心慌,连忙垂下眸光,主动切断两人之间的凝视。“已经很晚了,总经理晚上不用约会吗?” “我现在单身。”余韶恩这句来得突兀且突然,彻底震傻了她。 忽觉他的眸光异常浓烈,她慌得更厉害,先是傻笑两声,随后语无伦次地掩饰尴尬,“呃……怎么会这样?噢,我知道了,一定是总经理太抢手,有太多美女可以选,所以把女朋友甩了,对不对?总经理,要小心喔,如果年轻太爱玩,老了就会很辛苦。” “是我被甩了,还是在生日那天晚上。”瞥见她两颊晕染渐深的瑰红,余韶恩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 原来,舒白目也会脸红,也会尴尬。原本他还以为她真是火星来的,一般女人该有的正常反应她都没有,没想到只是先前他没挖掘罢了。 第13页 “嗄?!怎么会这样?”舒禾小脸泛苦,安慰人她并不在行,尤其对像又是他……他这样的男人也会被甩?那个女人怎么舍得啊! “是我的错,我没发现我已经在无意间变得更在意另外一个女人,还很白目的不断在女友面前提起那个女人,所以她就发狠将我甩了。” 真的……超白目的。舒禾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其实啊,人生就是这样嘛,有的时候就是要活得白目一点,才会比较自在,太在乎面子啊、自尊啊什么的,反而只会让自己活得很痛苦。”实在挤不出任何化解尴尬的话,她只好搬出自己那一套白目人生哲学。 余韶恩微微眯眸地笑了。“原来你不是真的那么白目,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好一点,才老是装白目。” 舒禾干笑:“没有哇,我是真的这么白目,认识我的人都这样说。”若是让大魔王将她看穿,往后她还有得混吗?还是装死先。 “是吗?”余韶恩很是质疑的挑起眉。 “啊,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着回家煮饭,总经理不走吗?”嘿,看她使出大绝招——转移话题! “你会煮饭?”某张俊脸上的好看浓眉霎时挑得更高。 “当然会。”小脸亮起满满的自信。 “那你为什么老是吃那些超商食品?”何不干脆自己带便当,反正公司也提供了微波炉与蒸饭器,样样齐全。 “因为我很忙啊,哪有时间自己煮。”她努努小嘴。赚钱都嫌没时间了,哪有空煮饭作菜。 “那你现在赶着回家煮饭,是为了谁?”他逮着她的语病,嘴角扬起一抹莞尔的笑。 “呃……”惨惨惨,谎言当场被戳破,她会被大魔王格杀吗?赶紧再瞎掰,“今天不一样,我要煮饭给我男朋友吃。” 余韶恩一震,火热的胸口似被一盆冰水浇淋,所有的骚动瞬间被冻结。 “你有……男朋友?”shit!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舒白目居然有男朋友! “很奇怪吗?嘿嘿,也对,像总经理这种抢手货,一定没办法想像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我。”她直接将他的错愕当成眨意,也没生气,依然笑吟吟的。 闻言,余韶恩全身僵硬如铁石,突兀而仓卒的转开身,迈开步伐走向电梯。 “总经理,你不是忘了拿东西吗?总经理?”舒禾歪着小脑袋,纳闷地目送那抹拔长的人影消失在电梯里。 真奇怪,他的表情怎会变这么多?就像吞了一记闷雷似的。难道她有男朋友的这个谎话打击到他的男性自尊?毕竟他不久前才被女人甩了。 宽敞的办公室静悄悄,只听得见空调的送风声,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淡落寞忽而涌上心头,这是她从没有过的感受。 她低下头,垂睨着脚上那双美丽梦幻的芭蕾舞鞋,忍不住扬起嘴角,心口聚起暖暖的热潮。 倘若自恋一点,白目一点的想,这双鞋是机车男送她的耶…… 舒禾垂掩的眼睫笑得弯弯,胸口有那么一点甜,站在原地绕了个圈,有几秒的时间幻想着自己正与余韶恩共舞。 这夜,余韶恩烦躁得几欲陷入疯狂。 就在他发觉自己的心已被舒白目占据之际,这个女人才告诉他,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一整夜,他枕着双臂,黑眸直瞪着天花板雕琢的石膏,兀自生着闷气,却又无处可发。 最令他感到愤慨的是,有哪个男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吃苦?将超商的过期食品充当三餐果腹,穿着会磨脚的便宜鞋子,连短短的午休时间都不得闲,必须兼作手工赚钱。 每当他闭上发灼的眼,试图逼自己入睡,脑海却不听使唤,不断浮现那一晚舒禾心满意足的笑靥。 可恶! kingsize大床上的健硕男体倏然翻身而起,大掌抄过手机,拨下一组熟悉的号码。 “总经理?”城市的另一端,安稳入睡的辛光佑被迫在半夜三点半接听手机。 “抱歉,这个时间吵醒你。”余韶恩简洁有力的说,丝毫不拖沓,“我有一点急事,需要有人立刻帮我解答。” 一听是急事,辛光佑力振精神。“总经理请说。” 余韶恩一派严肃凛然地说道:“辛特助知道舒禾有男朋友这件事吗?” “……”,这算哪门子的急事?“总经理,你怎么会问起舒禾的事?她又做了什么事惹总经理生气?” “你只要帮我解开这个疑惑,其余的不必多问。”余韶恩的态度异常强硬。 第十二章 “据我所知,舒禾没有男朋友。”他那个钱奴表妹,怎可能会将时间浪费在谈情说爱上,别傻了。 “你确定?”余韶恩微眯起眼,口吻急切又质疑。 “非常确定。”辛光佑答得斩钉截铁。 “你可以向我保证,你的讯息是百分百正确?” “当然。”虽然不明白这种事有何好保证,但为免惹毛上司,与自己的钱途过不去,辛光佑仍是义正词严的回应。 “很好。没事了,祝你有个好梦。”有别于方才的严肃冷峻,这会儿余韶恩的语调明显愉悦轻快,还有闲情逸致祝福辛光佑。 那一端听着嘟嘟声的辛光佑呆住,执着手机的手僵了许久。 总经理几时会说这种话了?这一点也不像他…… 很好,极好,甚好。原来舒白目是对他说谎。 余韶恩在恼怒之余,阴郁了整夜的坏心情得获光明,豁然开朗,眼前的一景一物也变得可爱起来。 “既然敢对我说谎,害我整晚失眠,舒白目,我们这笔帐还有得算!” 余韶恩紧绷的每一块肌肉总算能够松懈舒缓,他枕着双臂,嘴角上挑,望着天花板的黑眸炯炯明耀,心中开始盘算起某些事。 某一些,能让他心情更好的事。 “现在?!”周六的早晨,舒禾正坐在客厅里折纸莲花,却意外接获大魔王的来电指令。 “没错,就是现在。”余韶恩的声嗓愉悦,态度是一贯的强悍。 “总经理,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你不是说过,你……那方面的功能正常无碍,不需要吃壮阳药?为什么忽然要找我买?”舒禾心惊惊,不禁揣测起,莫非他是失恋打击过大,以至于影响身心健康? “你刚才没听清楚吗?不是我要吃。”余韶恩加重语气强调。“是我认识的人需要,我代为购买。” “可是总经理你自家就是大药厂,怎么会想跟我……” “废话少说,你到底卖不卖?” “卖!当然卖!”哎呀,甭管是谁要吃的,她只负责交货收钱就对啦! 彼端的余韶恩弯起嘴角,笑得很心机。“那好,我给你地址,你立刻过来。” 第14页 “没问题!”舒禾爽快应允。 于是乎,半个钟头后,她拎着六大瓶“超完美猛夫”中药,依照余韶恩给的地址,抵达一栋高级豪厦。 看着大厅里挑高的宽敞空间,门外庭园里的喷水池,舒禾只觉自己仿佛是误闯异世界的爱丽丝,惊艳诧异的目光不曾停过。 “动作真慢。”金色电梯门一开,余韶恩颀长的身影朝她走来。 她目光一转,赫然怔住。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余韶恩西装以外的装扮,一袭墨水蓝的针织衫,刷色的小直筒牛仔裤,脚踩着驼色休闲鞋,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伸展台上的男模,与平日冷肃的菁英气息相差极大。 胸口的跳动悄悄加剧,她急忙垂下眼睫,偷偷深呼吸,将那些不该有的杂绪扫除。 “抱歉,因为我对这一带不熟,来的时候找了一下路。”舒禾扬着甜笑抬起小脸,将手里装成袋的中药递过去。 余韶恩冷冷瞅了一眼,又挪回她脸上的灿笑。“你干什么?” 舒禾一脸古怪,“交货啊。”不然咧? “在这里?”他皱眉。 “难不成总经理要请我到你家喝咖啡?哈哈,我是无所谓啦。”她戏谵的闹他两句。大魔王巴不得她滚得越远越好,怎么可能嘛。 “话是你自己说的。”余韶恩愉快的弯唇,忽而圈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金色电梯。 舒禾惊呆。“你……你跟我开玩笑的吧?”她一等小小助理,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进到总经理的家,被招待喝咖啡! “你大老远跑来,我请你喝杯咖啡也无可厚非。”余韶恩笑笑睐她一眼。 “可是……”舒禾欲言又止,一垂眸,忽又瞥见自己被他圈住的纤腕,心潮霎时大乱。 这一迟疑,电梯已抵达最高楼层,余韶恩似乎对她尴尬的凝瞅毫无所觉,兀自拉着她的手进到他的私密领域。 原先他是与家人同住,主要是因为放心不下患有心脏疾病的小妹,如今小妹身边已经有另一个男人照料,且也搬离家中,他顺势也迁出来,在这里打造单身汉的金窝。 “总经理,你家好漂亮。”一进玄关,舒禾便被屋内极具品味的装潢设计,以及配色高雅的家?吸引住,小嘴不禁发出赞叹。 哇,客厅里还摆了一架白色的平台钢琴,好美……就不晓得他会否弹奏,还是纯粹装饰? “是吗?习惯了,倒是没什么感觉。”余韶恩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的表情,内心却忍不住重重一叹。 他始终想不透,自己的目光是在何时离不开她,脑海、心底又是几时被她全面占领。 然而有件事,他却非常清楚。 他没办法不去关心她,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绕着她打转,他想多靠近她一点,想了解她多一点。 或者,不只是多一点,而是希望能了解全部的她。 “咖啡还是茶?”余韶恩面无表情,眸光却宛若两簇烈焰,明明室内温度凉爽恰人,却令她感到浑身躁热。 “谢谢总经理,不过我还赶着回家,所以不了。”稳住失序的心跳,舒禾急巴巴地将中药搁在玻璃长桌上,一副赶着走人的模样。 余韶恩慢悠悠地转眸斜睐,“急什么。赶着回家跟男朋友约会?” 呀!他没事怎会提起这个?舒禾心虚的直冒冷汗,不停呵呵干笑。 “还是赶着回家帮狗缝衣服?”某人又凉凉地问。 耶!他那是什么眼神?好像……逮着了她什么似的,俊脸竟扬起不怀好意的坏笑,那种神情她不曾见过,只觉得……无比性感。 呜啊啊,换作是先前,她只会觉得他是在贱笑,眼下居然、居然觉得他既性感又迷人,莫非她跟二十九楼那些女人一样,也中了他的毒? “呵呵呵,其实是我家里还有点事,我要回去帮忙……”心跳破表,她直瞅着那抹高大完美的男人身影,莫名感到焦虑不安。 “你老是这么忙,男朋友都不会抱怨吗?”余韶恩端了两杯咖啡过来,一杯塞进她手里,自己捧着另一杯坐在沙发上,交迭起一双长腿,眸光佣懒地直睐她。 “不会,他很体谅我。”她只能傻笑圆谎。 “你都不怕他会变心?” “不会,我很信任他。”不存在的家伙,她何必担心? “可是我听辛特助说,你根本没有男朋友,那你现在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舒禾小脸乍现惊恐貌,状态显示:冏爆。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余韶恩啜了口浓醇的咖啡,一派惬意的问。 “呃嗯……抱歉,我只是想假装自己很有行情。”她那时也是迫于无奈啊。 “一直站着,你的腿不酸吗?过来坐吧。”他侧过脸,瞅了一眼身旁的空位,示意她过来坐下。 她僵笑:“不必了,我站着喝就好。”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今天的大魔 王,气场无敌强大,震杀全场,她的白目混死功毫无作用力。 “我坚持。”余韶恩扬笑,眼中的警告意味却浓得很。 “既然这样,那我就……打扰了。”她磨磨蹭蹭的靠过来,却是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挺直了腰背,姿态拘谨的小口啜饮杯里的热咖啡。 见她似乎不愿靠自己过近,余韶恩有些不悦,偏又不能表现出来。 发觉某人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舒禾一口气灌完咖啡,将见底的马克杯往桌上一搁。“谢谢总经理的招待,我的咖啡喝完了。那药的钱,一瓶一千八,六瓶是一万零八百元,我帮总经理打个折,就收个整数好了。” “你想不想听点音乐?”余韶恩突兀却无比认真的问。 “嗄?!”舒禾睁大了无辜的眼。 不等她回应,他兀自起身,走到那架雪白的平台钢琴前坐下,修长的手指在双色琴键上流畅地跳跃,弹奏起轻快却带了几分慵懒况味的爵士钢琴。 第十三章 她怔在沙发里,看着那个男人弹奏钢琴的专注神态,心跳随着琴键的起落,猛烈的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撞击着纤瘦的胸口。 他难道不晓得,他这些举动看起来就像是……像是想讨好心仪的对象。 但她分明不是他喜欢的人,他为何要特意在她面前,表现出他迷人的一面? 舒禾的小脑袋瓜乱纷纷,心中似打翻了什么,各种情绪皆有。她不敢再深入去想,就怕自己不够白目,会对他种种的异举产生暧昧的联想。 “总经理,谢谢你的招待,钱我下次再跟你收,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匆匆扔下话,筘禾跳起身,逃难似的小碎步扑向玄关。 更快地,一阵脚步声在耳后响起,她才刚推开铁铸大门,一只手臂却横过她的头顶,重重地将门压回框里。 第15页 心口一窒,她转过身,正好对上余韶恩俯身凑近的俊颜。“舒白目,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你不白目了?” 耶?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她对他示好的举动视而不见? “总经理,我……”小脸窘红,她急欲解释厘清。 “我弹的钢琴不好听吗?” “不是,很好听……”呜啊啊,他的脸越贴越近,就快、快吻上她啦! 余韶恩扬高嘴角,无瑕的俊脸悬上一抹性感魅人的笑,舒禾见状心中警铃大响,粉颊已红如盛开的蔷薇花。 “既然觉得好听,那就留下来听到最后,我不准你离开……不准穿着我送你的鞋,离开我家。” 啊?他送她的鞋?舒禾心慌意乱的垂下眼,望着自己脚上那双优雅美丽的芭蕾舞鞋,再扬眸时,一阵温热的气息拂乱了她的世界。 而后,柔软的唇瓣被封缄。 状态显示:空白。 舒禾觉得脑袋空白了几秒钟,然后整个世界就被?覆——被这个男人,被他缠热的吻,彻底的颠覆。 这吻,似烫人的焰,令她灼热难耐;似融化的蜜,令她尝尽甜味。 余韶恩往前一步,大掌扣住她僵硬耸起的纤肩,俊美的脸庞微微侧着,英挺的鼻尖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了一丝酥麻。 强悍有力的舌,松开她的双唇,滑入那方甜蜜潮湿的世界。 两个毫无交集的世界,在这一刻连上了线;紧密地,缠绵地,火热地,迷魂地,连接在一起。 舒禾能感觉到他施予的每个魔法。他在她舌上舞动,旋绕,勾诱,然后是深入的吸吮。 她的胸口涨满了热潮,体温不断飙升,浑身软如棉花,只能紧紧靠着背后冰凉的门板,借此支撑住无论是精神,抑或肉体都摇摇欲坠的自己。 “舒白目,算我输给你了。我喜欢你,来我的世界吧。” 舒禾睁大了双眼,怔瞪着余韶恩那布满愉悦的笑脸,心跳依然维持在狂乱状态。 “总经理……你果然……疯了。”错愕片刻,她才下了定论。 等了老半天,却等到这句的余韶恩,额上立刻爆青筋。 换作是其他女人,早一脸感动泪光闪闪,这个舒白目真的是……偏偏他就是喜欢上了。 “你是因为被女人甩了,打击太大,男性自尊受创太深,才会精神错乱,加上那天我安慰了你,才会产生错觉。”她煞有介事的解析着。 “你够了。”他赠她一记杀人眼神。“我说我喜欢你,就是真的喜欢你,你有什么好质疑的?” 这个女人真的很讨骂,该白目的时候不白目,偏爱跟他唱反调,让他不禁怀疑,她根本是故意装傻。 “你应该很讨厌我才对,怎么会……”努力研究的话声倏然中止,她的唇又再次被封住。 “如果讨厌你,我还会这样吻你吗?”他神情不驯的挑眉。 “可是……”她又被吻住。 “如果只是错觉,那么一次就该清醒,有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吻你吗?” 舒禾一张白嫩嫩的脸蛋已染成美丽的绯红色,一再被滋润过的唇红肿如鲜摘而下的莓果,娇艳欲滴。 “我不懂,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对她来说,大概是盼望能够翻身成富婆之外,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别问我,因为我自己也不懂。”大掌捧起她的脸,他诱人的薄唇抵在她唇缘,低醇地启嗓。 “可是……可是……”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她茫然又心慌。“我懂了!总经理,你一定是不甘心之前的事,所以想出这种办法来整我。” “如果只是要整你,我何必这么牺牲?”他恶狠狠地怒瞪她。这个白目女还真是多猜疑,难道他的告白不够诚心? “也对。”她呵呵干笑。 他无力的轻叹一口气,将她嵌抱入怀,贴着她晕红的粉颊,语气严肃而认真地低语,“舒禾,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喜欢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胸腔下的芳心深深悸动,忽然之间,她恍然明白了这一切。 他老是嫌弃便当菜色不合意,要她帮忙处理掉,其实全是谎话,那些便当全是为了她而订。 近来,他故意要她订两份早餐供他选择,最后再由她接手另一份……他还透过表哥之手,将合她尺寸的鞋转赠给她。 那些看似机车挑剔的事情,背后的真实原因,全是为了她。 在醒悟他为她做的一切之后,汹涌的泪雾聚满眼眶,她竟然鼻酸想哭。 原来,他一直默默的关注她,用着迂回的方式关心她,对她好。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他应该讨厌她才对,应该巴不得她离得越远越好,怎会对她这么好,这么的体贴温柔。 “舒白目,说话。”久等不到她的回应,余韶恩急躁的命令道。 “说什么?”她扬起泪澄澄的无辜大眼,茫然回问。 “说你也喜欢我,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这样着急,她怎能迟钝至此! “我……”一向能言善辩的她竟然结巴了。 “你什么?”别磨蹭了,快说好! “我会考虑!”她干笑一声,丢出这句大挫某人男性尊严的话。 这个让他又爱又怒的舒白目!余韶恩恼极,“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简单一句话,立刻回答我!” “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的话,那我不喜欢你。”舒禾满脸无奈与为难。 霎时,某人的男性尊严又被枢下一角。 “你连想都没想,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回答我,你是在耍我吗?”老天,想他征战情场多年,最终居然败在她手上,如今还得被她悬高一颗心。 “是你要我马上回答你,不给我考虑的时间。”她扁嘴,那副受了委屈的小可怜貌,让他气恨得磨牙霍霍,却又胸口泛疼。 “舒白目,你给我认真一点!”余韶恩发火。 “对不起嘛。”她瑟缩起小脸,呵呵傻笑。 “好,我就给你时间考虑。要多久?一小时?两小时?”这已经是他所能容忍的时间长度。 舒禾咬了咬粉唇,小心翼翼的竖起纤指,讨价还价,“一个礼拜行不行?” 某人锐眸一凛,杀人目光扫射而去,咬牙切齿的低狺,“你究竟将我当成什么了?我有这么差劲、这么没身价,让你需要考虑一个礼拜吗?” “当然不是……”她好泄气的说:“就是因为你太好,我才需要考虑久一点啊。” 闻言,余韶恩僵青近黑的脸色总算稍霁。兴许是他的表白来得太突然,她才会这般迟疑不安,毕竟先前两人的相处模式确实不怎么和乐。 第16页 “好,就给你一个礼拜考虑。” “那药的钱……”她大眼眨巴眨巴的凝瞅着他。 “留下来跟我一起吃晚餐,吃完晚餐我就付给你。”他很小人地借钱要胁,谁教这个舒白目眼中只有白花花的钞票。 “可是……”她还得回家折纸莲花,赚取微薄的手工费呀。 余韶恩锐利的眸光一眯,释出不容商量的危险讯息。 第十四章 “好嘛好嘛,我留下来。”舒禾甚是憋屈的从了他。 “很好。”他牵起她的小手往回走。 “总经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粉颊瑰红,低垂双眸望着他紧紧握住的那一手。 “可以。但是,别再喊我总经理,我的名字不叫总经理。” “那我要喊你什么?”难不成要喊他机车鬼?不被他掐死才怪。 “什么都好,就是别再喊总经理。”他拉她在钢琴前坐下。 “那我喊你小余?”呀嘿,喊起来真爽快。 某人一记杀人眼神扫来,舒禾当场被扫射得满身是洞,连忙谄媚改口,“那我喊你……韶恩。”别人是王子病,他是魔王病!不发威不爽快。 余韶恩总算重拾俊美迷人的笑容,极是满意这个称谓。 “你说,你是帮别人跟我买药,其实是骗人的吧?”那双晶亮亮的大眼填满好奇,问得也小心翼翼。 当然是骗人的,倘若不这样,她怎会心甘情愿来到他身边! 余韶恩没给确切答案,只是微微挑眉地回睐。 “所以,那些药是你自己要吃的,对吧?”她一脸好同情的端详他全身上下。“是因为被女人甩了,所以才导致……嗯,那方面的功能出现障碍?” 余韶恩笑容倏僵,俊颜再度被染黑。 “我懂,我懂,你不用解释。”舒禾挥挥纤手,要他放宽心。“我绝对不会将你有那方面障碍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这个舒白目……余韶恩气到没力,索性捧起她好生同情的脸蛋,狠狠吻住那张令他又爱又恨的小嘴,透过一记夺走她心跳的缠吻,好好泄愤一番。 一周后的周六。 从里到外都呈现粉嫩色调的“妖兽可爱”宠物店,老板娘孙辰蓉正忙着替寄养的松狮犬梳理蓬蓬的狗毛,刚拎着宠物服来交件的舒禾,站在一旁充当小助手,帮忙按住频频想逃脱的小松狮。 “条件那么棒的男人喜欢你,你居然还要考虑一个礼拜?舒阿呆,你真的呆到没药可救了!”孙辰蓉哇哇叫。 “就是他条件太好,我才需要考虑啊。”舒禾苦着脸说。 倘若不是她与孙辰蓉是大学同学,外加多年情谊的好友,她可能还得慎重斟酌是否该透露这件事。 说句不用钱的良心话,不是拿乔也非自大,关于余韶恩喜欢她这件事,除了惊愕震撼之外,她没有半点窃喜,抑或兴奋开心之感。 只因…… “说到底,你还是很介意那件事,对不对?”孙辰蓉拿着宠物专用的毛梳,一边帮哀鸣不止的小松狮梳顺毛发,一边斜睐着神情复杂的舒禾。 舒禾微怔,透过好友担忧的眼神,仿佛穿越时空,又看见求学时代的自己。 大学时,她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别系的男生,为了让他注意到自己,她无所不用其极,非常努力的讨好追求。 结果对方不领情也就罢了,最后她还得到一个花痴的恶名。 直到现在,她依然不懂,主动追求自己渴望的,为何要被这样耻笑侮辱?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孙辰蓉没好气的说道。“拜托,你何必在乎那些无聊人士的酸言酸语?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女人自主平等的年代,凭什么男人苦追女人,就能被说是痴情,女人反过来追求自己想要的,就要被说是花痴?这根本是一种歧视。” 对此,舒禾只能垂下脑袋瓜,沮丧的摇首叹气。回想起过去的那股傻劲,除了浓浓的懊悔,再无其他。 她的个性虽是乐观开朗——好吧,或者该说白目脸皮厚——可终究她骨子里仍是女性,女人面对爱情这档事,只要受过伤,哪怕只是言语伤害,自尊与自信心便会大大受挫。 无端被扣上花痴的臭名,她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人狠踩在地上,比肉体受了伤还要痛。 “时代早已改变,但是有的人走在开放自由的年代,嘴里喊着两性平等,结果思想还是一样陈腐封建。只要不违反善良风俗、不犯法、没侵犯对方的隐私,为什么女人不能主动追求她要的爱情?骂人花痴根本太侮辱女性。”个性直率又冲的孙辰蓉至今依然气愤不平。 “我想,那些人会那样说我,大概是因为我的条件不够好,跟那个……” 唉,一想到这个切身的惨痛教训,她连那个男生的名字都喊不出口。“那个家伙一点也不相衬,才会批评我是花痴。” 她记得很清楚,那个男生高大白净,是化工系品学兼优的高材生,更是校园中的活跃人物,家庭背景也不简单,父亲是医生,母亲在私人公司担任高阶主管,家境十分阔绰。 回头检视自己,她样样平庸,外型成绩什么的都不出色,家境更是莫再提,也难怪会被一堆同学看作自不量力的花痴。 “算了吧!都已经史前一万年的陈年往事,你为什么还要在意?今非昔比,是余韶恩主动追求你,可不是你去倒追,难不成连这样都要被说是花痴?” “今非昔比?”舒禾对好友挤开一抹苦笑,并不认同。“你看看我,有哪一点能够跟余韶恩那样的人相提并论?是他追求我又如何?在外界的眼光看来,依然是我高攀他,以我现在的经济条件来看,说不定还会被说是为求翻身,见钱眼开的花痴。” “拜托,你别这么悲观行不行!”孙辰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我耶,我怎么可能会悲观。”舒禾笑呵呵地说,只是笑里添了一丝无奈与苦涩。“我只是想法很实际。” “少来!我认识你多久了,你少在我面前装白目,这招对我没用。”孙辰蓉猛翻白眼。 “不跟你闲扯了,我还等着跟你收工钱,再买几瓶啤酒去看我爸。”舒禾绽开奸巧的甜笑,举高了摊平的掌心,十根纤指往里收了收。 “得了,瞧你那副钱奴样。”孙辰蓉好气又好笑地瞋她。 “嘿嘿,有钱能使人白目,你不知道吗?”舒禾不以为意的笑笑。 毕竟唯有微笑,才能忘却那些令人痛苦难堪的事,不是吗? “谢谢哥请我喝下午茶。”余莉雯轻拍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娇丽的脸蛋漾开灿笑,扯着甜滋滋的嗓子,向最疼爱她的老哥撒娇。 驾驶座上的余韶恩侧过脸,笑睐余家上下最宝贝的小妹一眼。“你一天到晚都跟那家伙粘紧紧,难得今天肯赏脸,跟我这个没人要的老哥逛街喝茶,应该是我叩谢公主荣宠才对。” 第17页 “哎唷,我闻到好酸的味道,哥是在吃莫泉的醋吗?”余莉雯卖萌讨饶。 “有了老公,就忘了爱你的哥哥,我当然吃醋。”余韶恩的口吻很是挖苦。 “我才没有呢,我最喜欢哥哥了。”余莉雯脑袋瓜略略一歪,靠着他的肩膀撒娇。 余韶恩笑得眼眸微弯,忽又想起某件事,“对了,后座有样东西,你带回去给莫泉。” “什么东西?”这可稀奇了,哥居然会送莫泉礼物? 余莉雯甚感惊奇的从后座捞起一袋东西,扯开袋口一看,粉嫩嫩的臃蛋随即染成艳红,窘得语塞。 只见袋里或躺或立着六大瓶中药粉,透明的瓶身贴着猛男裸露胸肌的图片,醒目的印刷字体标明“超完美猛夫”,用途写着:强体健身,滋阴补肾,活络气血,特别针对性功能障碍的男性所研发,一般男性亦可借此增强体力,以达到完美“性福”的生活。 “哥,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余莉雯尴尬又好奇。 “你别管,反正你拿给莫泉就对了。”相较之下,余韶恩倒是坦然自在。 毕竟购买这些中药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引诱某人近身,他只要找到人帮忙消耗这些中药就够了,丝毫不觉有什么好尴尬。 “噢,我会拿给他吃的。”呀!好害羞!莫泉的体力已经好得让她苦不堪言,若是再吃药进补,她哪受得住?哥会不会太小觑莫泉? 第十五章 余韶恩直视着前方,貌似专心于路况,其实心思已分,车子又行驶了一段,他才故作轻松的启嗓。 “雯雯,哥问你,你有没有认识过家境有困难,必须帮家里还债,本身条件也不太好,但是个性又乐观开朗得不可思议的女生朋友?” 呀?哥描述的这种女孩不正是“重生”前的她吗? 余莉雯又惊又诧,莫非哥发现了什么? “有啊,我认识这样的朋友。”她忐忑的回答,偷偷观察起余韶恩的神情。 “那你知道这种女孩都在想什么吗?” “我不懂哥的意思。”她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兄长。 余韶恩清清喉咙,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在那样的环境中,背负的压力又这么大,她们还有办法这么开朗?” 余莉雯不禁回想起“她”原来的生活,口吻有些悲伤地娓娓诉道:“因为如果不告诉自己“我过得很好,我要努力撑下去”,她们的世界可能就会崩毁。她们需要力量,可是没人可以给,所以她们必须靠自己。泪水不能让自己前进,笑容也不行,可至少微笑可以催眠自我,让自己相信过得很好。” 余韶恩心中微动,听出小妹话里的忧伤,不由得皱眉别过脸。 惊觉兄长正以深感古怪的眼神凝瞅自己,余莉雯连忙漾开甜美笑容,口气大转,“我刚好就认识这样的朋友,所以很能理解这样的心情。” “真的?我怎么没听你提过有这样的朋友?” “嗯……嗯……”余莉雯向来就不善于扯谎,诚实一直是她最大的优点,亦是一大缺点,要她在几秒钟内编造谎言,委实比登天还难。 正当余韶恩察觉小妹似有所隐瞒,心起疑窦,却见小妹忽而指着前方的一点钟方向,惊喜大喊:“啊!就是那里!” “那里有什么?”余韶恩放慢车速,打了方向灯,往她所指的方向停靠。 余莉雯指的方向,是位在大马路旁的一间铁皮屋平房,外头竖着一块简陋的看板,标示着“瓮仔鸡”与“各类平价热炒”。 “我以前在那里吃过很好吃的鸡肉,还有很便宜的热炒。”余莉雯双手贴着车窗,目光紧瞅着那间不起眼又老土的店面,口吻充满了怀念。 “你会去那种地方吃东西?”余韶恩眉头攒得更紧,不可思议地望着小妹。 雯雯是余家的宝贝,自小深受家人呵护娇宠,用的是名牌限量款,吃的是顶级美食,出入场所多是一般庶民负担不起的地方,怎可能来到这种简陋的铁皮屋用餐? 余莉雯当然不可能,但是重生前的童薇琳,在人生最低潮的那一段日子,最大的享受,与最好的解压方式,便是来到这种餐厅,点一只烤得香嫩的瓮仔鸡,配上满满一桌平价热炒,欢畅的大快朵颐,借由大吃特吃来抒压。 “呃……对了!我就是跟我刚才说的那个朋友来过。”余莉雯总算能理解何谓急中生智。“有一次她欠我人情,说要请我吃饭,就带我来这里。哥,你别看店面脏脏旧旧的,老板的手艺真的超棒。” “才刚吃完下午茶,你还有胃可以装吗?”余韶恩不疑有他,只是笑瞅小妹一脸缅怀又垂涎的可爱表情。 “好可惜噢,早知道会经过这里,就找哥来吃。”嘴上说着,其实余莉雯心里已经盘算着,晚上一定要拉莫泉过来。 “走啰。”余韶恩打下左转的方向灯,正欲切入车道,目光不经意一扫,赫然愣住。 一道熟悉的纤细身影正抱着宣传单,慇勤的站在路边发送,笑容可掏的脸蛋不停往这方张望,似是认为这方有生意准备上门,脚步轻快的贴近他的车窗。 从贴了隔热纸的车窗看去,黑漆漆一片,她当然看不清驾驶座上的脸孔。 “哥?”看见余韶恩按下她座位这方的窗户,余莉雯纳闷地侧过脸。 “我想拿传单。”他挑起一抹玩味的坏笑。 舒白目,你再躲啊,不管你躲到哪儿,偏偏我就是能找到你! 车窗降下,舒禾大喜,连忙弯下腰,朝车内递出传单。“我们的鸡都是放山鸡,肉质鲜嫩又健康,绝对不打抗生素素素……”轮转清晰的口条,在瞥见驾驶座上那张噙笑的俊颜后,立刻猛吃螺丝。 哇啊啊,什么鬼啦!那个她从礼拜五就开始躲避,一直等着她给回复的男人,怎会出现在她老爸的店面前? 周末夜,人满为患,高档餐厅订位已满,大马路旁的简陋小店亦然。 在大铁瓮里烤得酥嫩入味的全鸡,在泛旧的大圆盘里冒着热气,一盘盘装在塑胶盘里的热炒菜式,接连摆上桌。 “你不会真的想来这里吃我爸煮的瓮仔鸡吧?”舒禾难以理解的瞅着那个害她今晚心惊胆跳的大魔王。 “我当然想。”余韶恩掰开卫生筷,戳下一块香嫩鸡肉,放进嘴里品尝。 嗯,滋味确实还不错,就是口感层次粗糙了点。 他略略一顿,抬眸望着面色忐忑的某人一眼,凉凉地问:“先前你说,一次购买六瓶中药,就赠送烤鸡券,说的该不会就是你爸的瓮仔鸡吧?” 舒禾回赠白目一笑。“是呀!” 余韶恩黑眸微凛,一脸服了她的没好气。 舒禾不安的觑了角落另一桌的俊男美女组合。“你为什么要跟你妹还有妹婿分开坐?” 第18页 哇啊啊,素闻大魔王是个妹控,非常宝贝这个妹妹,今日一见,魔王死死看住的公主果真美呆了! 啧啧,公主身边的驱魔骑士也不遑多让,斯文俊美,高大有型。大魔王身边围绕的人物,个个不简单,全是顶上镀着光环的人生胜利组啊…… “因为我另外与人有约。”余韶恩深邃的眸光直勾勾凝睇着她。 这么明显的暗示,舒禾再装白目也不行了,她瞄了一眼穿梭送菜的工读生,反正她只是来帮忙的,偷个懒应该不为过。 心中苦叹一声,舒禾抱着托盘,无奈又认命地在余韶恩身边的空位落坐。 “好吧,小余,你逮住我了。”她扁着小嘴斜瞅他,殊不知那副委屈又无辜的神情,在他眼里看来,如此惹人怜爱。 爱呀,是世上最强大也最高深的魔法,原本觉得碍眼的,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的,爱上之后却只盼着时时刻刻能见。 那人身上曾经让自己厌弃、轻蔑的缺点,在爱上之后,竟全成了那人之所以特别的优点。 爱呀,哎呀,难言其妙,亦难逃其魔力。 若不是场所不允,气氛亦不合,余韶恩真想狠狠吻她一记。 瞥见那双炯烨的黑眸似烈焰一般的凝睇着自己,舒禾粉颊生晕,心口发烫,她垂下眼,不许自己陷进他施展的迷魂咒里。 “我知道你故意躲着我,怕我向你讨答案,但是我不懂为什么。”余韶恩筷子一搁,戏谵的语气稍敛,开始与她认真算起帐。 “我没有啊。”舒禾漾开甜笑,摆明装傻。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这样闪闪躲躲,是想拒绝我吗?”余韶恩极其严肃地问,尽管内心很不愿这样想。 他明明感觉得出来,当她直视他的双眼,她并非无动于衷,那双水眸映着清晰的悸动,甚至有好几回,被他当场逮着她偷偷凝瞅着他。 可一个礼拜的时限已至,她迟迟不给回音,此际再见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表现,他不禁要想,莫非他在她身上感觉到的那些情愫,全是自作多情的错觉? “小余,你知道我的经济状况吗?”舒禾苦笑着问。 “我很清楚,先前我已经问过辛特助。”余韶恩不想瞒她,况且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正因为心中介意在乎,方会打探那人的点点滴滴。 “我目前的人生,是处在负债的状态,很糟很糟的那一种。”她一副试图丑化自己,让他打消念头的慇勤貌。“表哥一定是草草带过,没透露全部,让我来告诉你,我的情况有多糟。我爸欠了一屁股烂债,我妈嚷着要离婚,我家的情况只有乱糟糟可言。还有啊……” 第十六章 一眼看穿她愚蠢的意图,余韶恩冷冷地说:“那又如何?这与我喜欢你一点关连性也没有。你没钱又怎样?就算你穷得像乞丐又怎样?钱,我自己有,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那些附加条件。所以这些话省省吧!” 听闻此言,舒禾既羞惭又感动。然而,很多事并非一时感动便能解套。 于她而言,余韶恩太好太好,好得令她害怕。其实人是活在世俗的眼光里,罕少有人能逃过。 舒禾低垂着眼睫,好片刻才涩涩地扬嗓:“小余,我问你噢,你尝过最昂贵的滋味是什么?” 余韶恩微怔,试图回想自己品尝过的顶级料理,找出价格最昂贵的那一道。 “我尝过世上最昂贵的滋味,是现实的味道。”未等他回复,她露出一贯的甜笑,语气轻快的说道。 余韶恩默然,望着她那抹笑,胸口不禁束紧。 “我跟你不一样,我没去过美国,没念过麻省理工,没念过哈佛,我不懂那些高深的学问,不懂那些商场谋略,就我所认知的,生活便是一门最昂贵的学问,我每天都在生活给的难题里,努力找出最好的答案,成为活得好的聪明人。” 她笑笑地说,口吻没有丝毫埋怨,抑或半点宣泄,听起来倒像是乐在其中。 “诚如你说的,你不缺钱,对你来说,或许钱只是人生的点缀,但是对我来说,钱是生活的必需品,我必须天天追着钱跑,已经耗去大多力气,连幻想自己是灰姑娘的时间和精神都没有。” 余韶恩攒眉发恼,“我说过,我不在乎那些——” “可是我在乎呀。”她歪着脑袋瓜,笑吟吟地打断他的反驳。“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好吧,应该说是我的丑事。”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那就别说了。”余韶恩不想再听见她说那些自眨的话。 舒禾充耳不闻,兀自往下说:“我啊,以前念书的时候曾经很喜欢一个男孩子,那时候我好傻好天真,非常努力的追求那个男生,他的条件很好——当然还是比不上你啦。” “你扯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余韶恩极不愿承认,对于她自曝暗恋史,他心中似翻倒了一缸浓醋,非常难受。 “小余,你能不能有点耐性,让我把话说完?”她无奈的抿了抿小嘴。 余韶恩攒紧了眉心,俊颜净显不悦,不过倒是如她所愿,未再开口阻挠。 “总之,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那个男生。他那么优秀,当然不可能喜欢我,偏偏我又一心以为只要够诚心、够努力,一定会有机会,所以就傻傻的扮命示好追求。” 如今回想起这段,她真怀疑自己当初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不畏旁人的闲言闲语,眼中只看得见她渴望追求的目标。 “结果后来真的好惨,那个男生当着我的面说我是花痴,后来我就被扣上花痴的臭名直到毕业。”她抿紧粉唇,无奈一笑,戏诸地瞅着他,“我很好笑吧?居然这么自不量力,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身为一个男性,余韶恩自然无法理解被人称作花痴的感觉。事实上,在他的认知里,对于主动追求的女人,许多男性确实经常以花痴称之。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充其量只是丢脸罢了。”他挑高眉,诚实以告。 “一开始也只是觉得丢脸,后来不断被大家嘲笑,那可就不只是丢脸,是彻底的觉得自己很失败,很可耻,很可笑。”此刻她的状态显示:想哭。 余韶恩不是女性,他无法明白这些感受,也不是很想明白,只因他无法理解这些陈年旧事,究竟与他们两人之间有何关连性? “小余,对我来说,生活是昂贵的学问,羞辱是廉价的教训。” 清秀的脸蛋依然悬着笑,她的语调亦轻快,可这话里瞧不见的沉重,却连他这个肩膀硬实的男人听了都被深深撼动。 “所以我才说,有的时候人要活得白目一点,别跟自己过不去,因为很多事情一旦认真考究起来,或者太过严肃以对,很可能会让人痛苦得崩溃,再也站不起来。” 是的,这便是她的白目哲学,她的生存之道。 即便很微不足道,即便听来有点可笑,实践起来更是容易招人耻笑,但,正是这样的人生哲学伴她走过风雨,助她从容面对残酷的现实。 第19页 “我知道,你说过的。”余韶恩眸光炯炯,俊颜动容,深深望进她似闪灿着水光的无辜大眼,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伸出双臂,将她勾进怀里。 “所以,小余,很对不起,我不想再被当花痴了,一点也不想。”她气馁的扬起歉笑。 很可惜,人生可以活得白目,但是爱情不能。在爱情的世界,她的尊严与自信,不适用于白目哲学。 爱情不像人生,被打趴之后,只要擦干泪水便能重新爬起。爱情,对每个女人而言——至少对她来说,一如脆弱易碎的梦幻逸品,一旦被毁去,便再难复原,即便修复,也不再是最初。 就如同今时今日的她,无论那些陈年旧事如今想来有多天真可笑,旁人总劝何须在乎,然而正因为曾经那样天真,那样单纯而坚定的喜欢着一个人,却遭受那样深的羞辱,跌得太重,她依然恐惧。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愿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 “我从来没有当你是花痴。”余韶恩恼极,不懂她何以会有这种恐惧。 实际上,最先动心的人是他,采取行动的人亦是他,她何来花痴之说? “你不当我是花痴,可是并不代表别人不会。”舒禾坦率直接的吁了口气。 老天!余韶恩在心中咒骂一声。他没想过,这个钱奴胆大无比,只要有利可图,尊严什么的皆可抛,然而面对感情,她却是极端的保守胆怯,莫非,物极当真必反? “你样样都好,反观我样样都不好,两个条件不相等的人摆在一起,弱势的那一方总会被扣上难听的罪名。”舒禾笑吟吟的说道:“小余,对不起,我不想被说成是见钱眼开的花痴——别跟我说他们不会,所有人都知道我很爱钱,我自己也坦承不讳。我可以被当成钱奴,被说成是为了赚钱不惜一切的人,但没办法接受被人说成花痴。” 她深吸一口气,直直望着他盛满怒意的俊颜,徐缓将紧压在胸口的那句话吐出:“所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这就是我考虑之后的答案。” 余韶恩简直难以置信,他又被甩了一次! 高大的身躯僵坐在位置上,俊颜铁青近黑。 有别于上一回被甩的经验,这一次他人在铁皮屋的热炒店里,背景音是后方一群酒客的划拳声,四周是酒酣耳热的喧笑声,与他此刻的心凉盛怒形成绝大对比。 同样是被女人甩掉,可两回相较,他意外发觉,当初高玉柔甩了他,他只觉愤慨,甚至是羞辱,只因当时他并不承认自己是出于心中在意,方会一再将舒禾挂在嘴上。 可此际,舒禾当面回绝他,形同甩了他,只因为那个对他来说愚蠢至极的理由,他的心情却是愤怒、受创、不甘、不情愿,乃至于根本无法接受。 可恼的是,即便他无法理解她害怕被扣上花痴恶名的心情,可方才望着她笑容之下的无奈,听着她话里令人窒息的沉重,他的心情最终却是落在心疼上。 心疼她,不舍她,多么想安慰她,可偏偏他不能,只因为这个事事白目,唯独爱情不白目的女人,拒绝了他。 舒禾伸长了纤细的颈子,一副等待受死的无奈貌,识相的改了口,“总经理,真的很对不起。你会因为这样就开除我吗?” 余韶恩脸部肌肉僵硬,胸中闷气无处可发,只是冷冷地回睇。“你说呢?” 舒禾亮出谄媚甜笑。“嘿嘿,总经理是好人,不会这么残忍的。” 好人?想不到他也有被发好人卡的一天。余韶恩自嘲的挑唇。 第十七章 应该对她发顿火的,或者自认倒霉的离座走人,再或者训她一顿,要她好好重整一下她那颗猪脑袋,别为了这么蠢的理由拒绝他。 可他就是办不到。 在听完她卸下白目伪装,直剖内心的告白之后,他走不开,甚至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撤离。 因为心疼。因为不舍。因为她。 余韶恩眸光莫讳如深,声嗓似夹杂点怒气的冷道:“舒白目,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我,否则我一定开除你。” 舒禾睁着无辜大眼,好委屈的点头。“总经理你问吧。” “你,喜欢我吗?”他问得直接爽利,森寒的目光攫住她每一个表情。 “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我……” “老实回答我,不准说谎。”他的口吻严厉得近乎残酷。 舒禾微耸起纤瘦的肩,闭紧了眼,诧异于他凶悍的态度。不过,被她这样条件不相衬的女人拒绝,绝对是伤着了他的自尊,发火是自然的。 “我……喜欢。”她没有说谎,是发自内心的。“我真的想过跟你在一起。” 然而,一如她所说,人生是一门昂贵的学问,踏错一步,弯错岔路,便可能付出可观的代价,无论那代价是金钱上的、肉体上的,抑或是精神上的。 她虽然信奉白目哲学,想法却很实际,从不作灰姑娘的梦,更没意愿去抢玻璃鞋。 因为,不是每个女人都穿得起玻璃鞋,不是每个灰姑娘都能幸运到最后,当不成灰姑娘的人,往往只能得来花痴、拜金女之讥。 她不想变成那样,宁可继续白目过活,靠自己的双手赚上一辈子,也不愿再受到那样的羞辱。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也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我老是惹你生气,还那么白目,想不到你会喜欢我,我真的很讶异。” “既然喜欢,那就跟我在一起。”余韶恩几乎是气急败坏的低吼。若不是店里的酒客划拳声太响,早已传遍所有人的耳。 “不行,我办不到。”她沮丧的摇动螓首。“也许你很难理解我的心情,毕竟你的立场与我不同,你所处的环境条件也与我不一样,价值观更是大大迥异,但是,我只是一个在现实中努力过生活的普通人,我不值得你这样。” “舒白目,你电影看太多,脑袋都变狗血剧了!这都什么时代了,你居然会在乎这些?”可恶,为何她非得这样与众不同?为何她不能乖乖就范? “因为世俗的眼光就是这样。总经理你跟我不一样,你是注定要活在万众瞩目中的那类人,所以你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我只是一个平凡人,我在乎,我介意,我会受伤,会痛得爬不起来。” 她顿了顿,扬眸望着他,缓慢而坚定地说:“总经理,你跟我不一样。” 余韶恩恶瞪着她,“哪里不一样?我比你多了一颗头,还是多了一双手?” “你什么都不缺,没有包袱,没有负担,你只要努力让自己成为更耀眼出众的人。而我,只想努力赚钱还债,让我爸妈能快点和好,家庭别破碎。我能做的,我想做的,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是可笑又微不足道的事,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就因为害怕,所以你连试都不愿意试,就想推开我?”他霎时起了一股想撬开她脑袋,协助她重整思考逻辑的冲动。 第20页 “因为我只是平凡人,世上也没有后悔药,我不想冒这个风险。况且……总经理能保证一直喜欢我吗?会一直走到最后吗?我想应该很难。”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样,喜极而泣的投入他的怀抱?抑或,娇羞的默许接受他的情意? 她确实说中了一点,他一直是众人的焦点,不曾平凡过。他拥有很多寻常人或许追求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东西,甚至许多人求而不可得的,他却是唾手可得。 他没被女人拒绝过,也没这种机会——撇开上一回高玉柔那例不算的话。 然而这一次,他是真的动了心,发自内心的渴望得到一个人,于是他挖空心思,迂回绕行的对她好,只愿她能少吃点苦,笑靥能多一点。 片刻,没人开口说话,气氛僵凝,舒禾满心负疚,不敢直视他盛满了怒气的双眼。 “总经理,我真的……很对不起。今天就由我请客,总经理你慢用,我去忙了。”舒禾端起一贯谄媚的甜笑,心口早已灌满了苦涩。 转身之际,她的手腕霍地被紧紧圈握。她心中闹慌,僵硬的侧过身望向脸色极度难看,却好片刻保持沉默的余韶恩。 看着他一副想撕了她的模样,她在心里替自己撒了把白菊,哀悼即将逝去的好工作,以及离开这儿以后,就再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的好男人。 真的,她从没想过两人会走到这一步。想当初,他是多么厌恶她,恨不得早日将她踢离视线范围…… 无论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撂狠话、开除她,透过言语发泄怒火什么的,她都认了,也会坦然接受,绝不埋怨。 “你还欠我两张烤鸡券。” 舒禾愕然。 “第一次的份,外加上一回的份,一共两张,你别想抵赖。”那个一脸阴恻恻的男人,用着极其认真的口吻索讨。 舒禾瞠大了水眸,彻底傻掉,连说话都结结巴巴:“可、可是……可是……”买尬!他不会是被她气得神智不清吧? “拿来。立刻给我。”余韶恩伸出了另一只掌心,态度几可说是跋扈傲慢。 舒禾惊呆了,可见他一脸阴沉,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从口袋里掏出自绘自制的烤鸡券,乖乖交到他手里。 余韶恩收下票券,冷冷瞟她一眼,随即起身走人,徒留下持续错愕的她。 妈妈咪呀!他没恶言相向,更没开除她,只是跟她讨了烤鸡券,他……究竟要那些烤鸡券做什么? 看着那抹高大精实的男人背影,舒禾心口酸酸的,同时却又感到忐忑不安,只因她严重怀疑,即使他没打算开除她,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会很难熬。 舒禾万万想不到,接下来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 酷刑。 甜蜜的酷刑。 余韶恩依然是那个机车难搞的总经理,然而那些都只是假象,是企图骗倒她的幻觉。 “辛特助休假一周,你这个助理要顶替他的工作。”周一上班时,余韶恩面无表情的对她宣布。 “我?!”她毫无心理准备,更遑论是实质的行动准备。她一向只负责表哥交代下来的琐碎杂务,要一肩担负起总经理特助一职还差得远呢! 她不禁默默暗想,余韶恩该不会是故意想整她,好宣泄满腔怨气,顺便让她不堪受折磨,自动求去。 但她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甚至为了自己曾有过这样的念头感到无比的惭愧羞耻。 她临危受命,成了代理特助,上班时间几乎跟他粘在一起。他开会,她跟着;他外出洽公,她跟着;他商业应酬,她跟着。 她才晓得,原来特助的工作便是随身书僮兼长工,还得十八般武艺、各国语言样样精通。 跟外国厂商开会时,她负责上台简报,一口破烂英语让厂商脸色发黑,她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余韶恩起身为她解围,亲自上台为厂商做简报。 外出洽公时,她漏带了重要文件,余韶恩只是淡淡睐她一眼,默默掉头回公司取件。 更糟的是,身为代理特助,原本当司机的人应该是她,可她没驾照,余韶恩没责备半句,主动接手开车工作。 “等会儿要跟重要的客户见面,你整理一下仪容。”准备出发前往午餐商叙时,驾驶座上的余韶恩口吻冷淡的提醒。 “噢,好。”明知道在拒绝他之后,他肯定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然而面对这样冷冰冰的余韶恩,她仍不免有些受伤。 为了不丢上司的脸,舒禾连忙拉开提包,从里头掏出化妆的“家私”。 第十八章 余韶恩趁着红灯空档,余光扫去,瞥见她腿上摆满了一样样缩小版的化妆品。 受到宝贝妹妹的影响,他对女人的化妆品多少有些认识,然而那些像是扮家家酒的迷你化妆品,却让他不解地蹙起眉头。 “你的化妆品为什么都这么小?”余韶恩忍不住扬嗓问。 “因为都是不用钱的试用品啊。”舒禾楞了一下才回应。呜啊啊,原以为他连瞄都懒得瞄她一眼,所以她才放心的在车上化妆,这下丑态都被看光啦! 她自觉极糗的红了粉颊,转眸觑了觑余韶恩,发觉他只是冷冷瞟她一眼,一脸轻蔑似的转开俊脸。 ……被瞧不起了?也对,哪个女人像她这样寒酸,连化妆品都想省,老是用一些不能挑色的试用品勉强凑合着。 舒禾气馁的低下头,瞅着捏在手里的口红。那是老气的珊瑚色,擦上去看起来至少老了两岁。粉嫩色调的试用品都已用罄,她手边只剩下这一色。 她一脸认命的抹上老气色调的口红,一整天下来极度不自在,总觉得余韶恩每每对上她的脸,眉头便越是皱深一寸。 然后,翌日一早,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上班时发现,自己的桌上多了一套贵森森的名牌化妆品,从底妆到眼妆唇妆什么的样样齐全,而且同一样化妆品皆有三种色调可选择,且全是年轻粉嫩的色调。 不仅仅是化妆品,就连保养品也是面面俱到,从化妆水到乳液件件没少,连身体保养乳都备齐了。 她呆在原地,以为是谁的东西放错位置,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 “你杵在那里干什么?”余韶恩正好经过,不悦地瞟她一眼。 “总经理,有人把东西摆在我桌上。”她一脸茫然的指了指桌面。 “那是给你的。”余韶恩看也不看的说。 “啊?!”她惊恐的瞪大水眸。 “外出洽公时,拜托你打理好自己的门面。怎么说你也是南晔的员工,别丢公司还有我的脸。”余韶恩冷冷斥完,甩门进办公室。 砰!舒禾被轰然一响的甩门声吓得耸起肩膀。 呜,好凶噢…… 然而,当她回到座位上,看着满桌价格昂贵的化妆品、保养品,心口一阵酸一阵甜。 他为什么还要对她好?是出于同情吗? 第21页 好吧,她就将他的好,当成是同情可怜。 然而,他施予她的每一份好,于她而言,却是甜蜜的折磨,令她越发的羞愧,更觉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不光是这一桩,接下来的“折磨”还多着呢! 某日外出洽公,余韶恩早已在车上等着,急忙上完洗手间的舒禾赶着上车,一屁股就往座位上的包包压坐。 霎时,一道塑胶碎裂声响起。 刚要解除手煞车的余韶恩皱眉,别过脸望向她的臀部,嘲谵的问:“那是什么声音?你的臀部该不会是垫了硅胶什么的吧?” 舒禾囧了,她哪来的钱垫臀啊!她赶紧拽高了提包,拉开袋口检查内容物。 “啊,我的墨镜!”她掏出已经被自己的臀部分尸的猫眼墨镜。 “算了吧,不过是便宜货。”余韶恩冷嗤。 虽然是便宜货,却是她极为心爱的墨镜呀。舒禾难过的垂下眼,甚感委屈的瞅着已经四分五裂的猫眼墨镜。 余韶恩将车驶出停车场,在警卫处等待闸门升起时,分神斜睐了身旁的女人一眼,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摸着墨镜,一脸难过不舍。 他胸口霎时一闷,随即别开了眼,不想再多看她。 下午返回公司后,舒禾即被繁杂的特助工作压趴,连哀悼墨镜的时间都没了,余韶恩倒好,一下午不见人影,肯定是晓班逍遥去了。 正当舒禾忙得焦头烂额,忙到很想哭的时候,某人终于倦鸟归巢,返回公司准备下班。 她抱着一堆卷宗,正欲起身交给大魔王批阅,赫见一支gi的猫眼墨镜搁上了桌面,被工作折磨得惨青的小脸着实一楞。 “总经理,这个……”她呆呆的扬眸,对上一张冷漠的俊颜。 “就为了一支便宜墨镜,整个中午都摆出死了谁的脸,看了就倒胃口。这墨镜就当是公司赔给你的。”余韶恩训得义正词严,几乎挑不出毛病。 唯独舒禾心中明白,他根本是拐弯抹角对她好……好到令她几欲泪崩。 “总经理。”她站起身,喊住了转过身的余韶恩。 他侧过身斜睐她,也没回应,只是貌似一脸不耐地挑高眉,等她自己开口。 “这个墨镜我不能收下。”她急巴巴的举高手里的墨镜,作势要他收回。 “不想要,那就扔了。”他冷冷的撂下话,随即迈步离去。 舒禾呆立在原地,咬紧粉唇,缓缓垂下脸,望着手里那支与她原有的价差至少十倍以上的猫眼墨镜。 这样……也算是一种同情吗?她还能继续装白目,将他每个温柔体贴的示好,全看作是大发慈悲的善举吗? 眼眶忽涌上一阵酸,她坐了下来,取出他送的猫眼墨镜戴上,不让那双蓄满泪水的双眼被谁看见。 周五傍晚,正值盛夏,艳阳虽然已降,可外头的气温依然酷热难耐。 舒禾为了贪图免费的冷气,假意留在公司加班,待二十九楼清空后,她才将藏在抽屉里的金纸拿出来,开始卖力的折起纸莲花。 “享受免费的冷气,又能一边赚钱,真是太美妙了。”舒禾笑吟吟的哼着轻快旋律,纤指灵活地折弄着金纸。 她浑然不觉,一道挺拔的身影正靠在墙边,冷冷地垂睨着这方。 余韶恩看着那个慇勤挣钱的小女人,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笑,笑里无奈有之,自嘲有之,宠溺有之,掺杂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你不下班吗?” 登愣!舒禾心中的背景音忽然大响,一抬眸便看见余韶恩顺手拉过了一张旋转椅,坐到她的桌前。 高大结实的身躯靠着椅背,他双臂盘胸,神情慵懒的盯着她。 “总、总经理……”舒禾看着满桌子来不及藏的金纸,以及几朵已经折好的纸莲花,只能在心中默默泪奔。 “折这个也能赚钱?”余韶恩好笑的睨着那一朵朵纸莲花。 她怔了下,然后才点头说:“嗯。但是不多。” “我没折过这玩意,你教我。”说着,那双宽厚修长的大手已经抽过她手边的金纸,俊颜噙着一丝莞尔的笑。 舒禾一时瞅得懵了,直到他炽热的眸光投射过来,她心口一窒,赶紧醒过神,仓卒的垂下视线。“其实折这个不难,很快就上手。” “对你来说很简单,对我来说却很棘手。”余韶恩反覆折了几回,仍是不得要领,不禁眉头紧皱。 “原来总经理也有感到棘手的事。”舒禾笑了出来。 “不然你当我有超能力吗?我跟你一样,不过是普通人。” 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她笑声一噎,再也笑不出来,眸光尴尬而僵硬的望着他,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两泓深邃的黑眸亦紧紧凝视着她,眼神强烈得好似能贯穿她的全部,她的心跳太快,撞得胸口发疼,呼息也跟着凌乱。 宛若被逼入死角的猎物,她无法动弹,下一瞬,他已经起身来到她身旁,将她拉入怀里,捧起她怔然的小脸,带着一点急躁疯狂,狠狠地含住她的唇。 她没有抗拒,也无法抗拒,一双纤手下意识揪紧了他的前襟,那绝佳的衬衫质感暗暗提醒她,这个男人不该吻她,更不是她应该放感情的好对象。 这个吻狂躁如飓风,他的舌紧勾着她的,耗尽所有气力似的,吮得她唇瓣泛疼,几欲窒息。 两人的喘息声在空气中交错,一如他们的唇舌,相互应和着。 他一只大掌滑至她的腰后,将她紧紧按进怀里,两人的身体除了衣物,紧密相贴,再没有一丝空隙。 第十九章 他的吻是甜蜜的凌迟,撬开她紧锁的心防,强行翻越过她高高筑立的防护墙,将她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感情,那些她拚命藏起与他相关的想望,全都挖掘出来。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感到羞愧内疚。他对她太好,真的太好,好得让她无地自容。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给,也不敢回应他的好,只因为她害怕,她懦弱,她胆怯……可过去的阴影烙印太深,她不想再受伤,不愿再受辱。 良久,直到两人肺腔里的氧气耗尽,脸颊涨红,气息急乱,余韶恩才解除她唇上的魔咒。 两人喘着气,眸光无尽地纠缠。 凝视着她娇颜瑰红,羞窘得频频眨动睫毛,可爱得让他好想一口吞下的无辜模样,余韶恩无法再忍耐,又低下头深吻她一记。 “总经理,你怎么可以……”结束时,她眸光发懵,懊恼又羞惭,急忙用手心捣住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 一次就够了,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沉迷在他的吻里两次!她好怕,怕自己会迷恋上他,然后天真的以为两人真能相爱,相守直到永远。 余韶恩挑眉,拽拽的说:“我就是想吻你,我也知道你不愿意,你可以去检举我,告我性骚扰,我无所谓。”如果她真舍得告他的话,那他确实也无所谓了。 第22页 “我才不会因为这样就去告你。”她蹙起秀眉,扁着小嘴说道。 “那你一定会后悔。”他低叹。 “为什么?” “因为我会想对你为所欲为。” “啊?” 粉嫩嫩的唇瓣再一次被堵住,她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他缠绵粘蜜的热吻勾走心魂。 自从开始在“南晔”上班后,舒禾便减少在餐厅兼差的时数,毕竟服务业太耗体力,近来她工作量又大,实在应付不来。 结果,为了还一个人情,今晚她不得不来帮忙代班。 所幸后天表哥便会回公司,她这个两光又失职的代理特助总算可以卸任。 “马的咧!那个老猪哥又来了!”工读生小可极度不爽的将空盘子扔下。 “你是说,七号桌那个老是喜欢故意碰人家屁股的客人?”好死不死,舒禾此刻手上端的,正是七号桌的餐。 “对啊,就是那个老猪哥!恶心死了,每次都故意用手臂碰人家的屁股。”小可骂骂咧咧的抱怨着。 “我要送餐了,祝我好运吧。”舒禾苦笑。服务业就是这样,遇上奥客也得忍,完全是考验eq的极限。 “小心你的屁股。”小可直率的提醒。 舒禾也不是没遇过这类的客人,因此上菜时格外小心,尽可能不让自己与客人有肢体接触的可能。 偏偏那个老先生似有所察,眼见没机会下手,索性故意将刀叉拨到地上,然后慢吞吞地弯身去捡。 “我来帮您服务。”刚上完餐的舒禾还未离桌,连忙蹲身去捡,结果臀部忽然被碰撞了下。 她一僵,立刻捡起刀叉想起身,不料起身的过程中,臀部又传来一阵异样触感,而且她非常肯定,那是一只手掌直接袭臀才会有的触感。 可恶,这个老猪哥越来越嚣张了!大家为了不得罪客人拚命吞忍,他却变本加厉,这种人真的是…… “啊啊啊!”霍地,一阵惨叫声传出,同时,原先轻压在她臀上的重量骤失。 舒禾诧异的转过身,赫见老先生的手被余韶恩紧紧攫住,他面色阴沉的瞪着老先生,一副想拆了对方的凶狠貌。 “总经理,你怎么会……”舒禾傻了。 “先生,你的行为已经犯法,请你立刻放开我们的客人。”领班即刻上前做危机处理。 “这个老家伙的行为也已经触法,他正在对服务生性骚扰。”余韶恩冷冷的驳斥。 “你胡扯什么!年轻人,你少随口诬赖,我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老先生恼羞成怒,面红耳赤的大喊。 “别倚老卖老,我看得很清楚,你刚才摸了那位服务生的臀部。”余韶恩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你有证据吗?没有就快点放开我。还有,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你这个陌生人凭什么强出头?”老先生羞愤的回斥。 “就凭她是我的老婆。”余韶恩的声嗓又冷又响,震住了所有人。 唯有知道这是个谎言的舒禾小脸缓缓涨红,尴尬不已。 有必要玩这么大吗?他是不是真气疯了?竟连这么离谱的谎话都说得出口。 老先生顿时哑口无言,羞愧难当,拉高的分贝硬生生降了好几度:“对、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碰到她的臀部,不是有意的,这是一场误会,是误会。” “最好是误会。”余韶恩凛紧黑眸,不打算就这么息事宁人。 舒禾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努力劝说:“总经理,好了啦,客人都道歉了,别这样,放开他吧。” 不愿让她为难,余韶恩只好松了手,解除这场骚动。 一切落幕之后,领班让舒禾直接回家休息,于是她换下衣服,一踏出餐厅就看见余韶恩已等在外头。 他一手叉放在腰间,一手夹着烟,看上去十分暴躁,偏偏又有着太过醒目的俊美外貌,引来路过行人频频侧目。 想起他刚才的举动,她胸口涨满了暖意,却又感到不可思议。 在最难堪狼狈的一刻,有个完美的男人挺身解救,这宛若电影般的情节居然真发生在她身上…… “总经理……”她走向他,鼻尖已有些发涩。 闻声,余韶恩阴沉沉的转过身,俊脸依然又黑又臭。“以后你就留在公司加班,我额外付你加班费,别再来这里兼差。” “谢谢你一直默默的帮助我,可是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别忘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想强迫我买下那些中药。”他挑眉。 她羞惭的红了粉颊,结结巴巴的解释,“那、那是因为我以为你就是表哥介绍的客人,说好要买又晃点我,害我特地请假赶过去,一时气不过才会那样。” “我不介意让你占便宜。”他干脆爽快的说。 “可是我介意啊。”她沮丧的垂着眼。 “你不是很白目吗?只要有钱赚,你什么都可以忍耐,那就忍受这一点点的介意,尽情的占我便宜,这样有什么不好?” “可是……” “我试过了。”余韶恩狂躁的打断她,发狠似的瞪着她。“我想放弃,想放过自己,可是越这样想,就越是疯狂的想着你。我觉得这样不干不脆的自己很可悲,我从来就不是这样的男人!” 舒禾只能怔怔的望着他,胸□被掐紧似的,闷闷地泛疼。是心疼。 “女人要分手就分手,合得来就继续,不高兴就别勉强,我也不是非谁不可,交往不就是那么回事?”他不曾对女人说过心底的话,这个舒白目却成功地逼得他不得不说。“可是你让我觉得一切都不一样,我放不下,我走不开,我没办法不管你,没办法不关心你。我想照顾你,想让你过得轻松一点。” 有时连他自己都感到愕然,感到不可思议,他在她身上居然用尽了心思。 每每逼自己放手,却又做不到,他才恍然醒悟,过去那些恋爱经验,只是一场场肤浅自私、各取所好的游戏。 当你真心爱着一个人,你时时刻刻都放不开她,分分秒秒都想着她好不好,此刻的她是哭还是笑,曾经唯我独尊的世界,全都以她为中心,绕着她打转。 “我很想放弃你,真的很想,但是我他妈的很可悲,就是办不到。”向来在乎形象的他,此时的音量几乎是低狺。“我喜欢你,该死的喜欢得要命,喜欢得快疯掉,我想要你到我的身边,想要你主动靠近我,所以我只能很犯贱的,透过各种方式对你好。” 汹涌的泪意浸满了眼眶,舒禾没想过他的感情竟然放得这么重,这么深。 她以为……他的喜欢,不过是一时的错觉,只要她拒绝,便会慢慢转淡,最终走向她预料中的,无疾而终的结果。 第二十章 “你当我对你好,是在同情你?社会上一堆穷苦人家待救,我何不去同情可怜他们,非得要同情你一个?我是商人,是浑身铜臭味的有钱公子哥,我不是什么大爱善心人士,我没办法去救其他人,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只想对你一个人好,只想拯救你一个人!” 第23页 余韶恩的面色越见阴鸷,多日来的压抑与怒气已至顶点。他从没为了哪个女人做到这种程度,就连自己也气懑、愤怒为何非得这样不可。 然而,爱情是无解的奇异魔咒,一旦身陷其中,再难逃脱。他越是抵抗,越是不满,越是离不开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痛苦。”舒禾眼睫一眨,泪水滚落粉颊。 “不是痛苦,是疲倦。”余韶恩语气冰冷至极的解释。“舒禾,别把我想得太了不起,我也是人,只是一个男人,我也会累,也有心灰意冷的时候。” “总经理……” 听见她哽咽吐出的称谓,余韶恩别开了眼,眸光寒透,反覆做了几个腹式呼吸,将堵住胸口的闷气硬是压下,姿态僵硬的转开身离去。 余韶恩返回家中,甩上大门的那一刻便懊悔不已。 被怒焰烘热的身躯贴靠着铁门,盼能冷静下来,然而当他回想起方才转身离开时,舒禾被逼哭的委屈神情,胸中的怒焰立时转变为自责的愤怒。 他那是在做什么?因为爱不到一个女人,所以对她发脾气?余韶恩,你真够可悲的了! 是你自己要对她好,是你自己放不下,喜欢犯贱被她拒绝,又有什么脸面向她发火?你是嫌自己近日来的所作所为还不够愚蠢吗? 惹她哭,让她内疚不好过,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余韶恩,你真是个混蛋! 将自己咒骂了无数遍,高大的男人才精疲力尽的进到屋内,将自己丢进沙发里,就这么沉没在黑暗中。 他闭着眼,让浮躁的心逐渐平息,试图找回从前那个自己,尽管脑海里依然塞满了舒禾哭泣的脸,尽管有股冲动鞭策着他,要他去找她。 他曾经是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男人,眼里只看得见配得上他的女人,只愿耗费有限度的精神与体力,跟女人周旋在名为恋爱的游戏里。 时间、精神、体力样样皆是分配好的,他依然自私的保留属于自己的空间,冷静而理智的玩着那些游戏。 但,那些都不是爱情。 爱情,是世上最可怕的魔咒,它能将人逼上疯狂,它会不着痕迹的吞蚀你的全部,时间、精力、思绪……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奉献全部。 爱上这个舒白目,他早忘了什么分不分配,她成了他的宇宙中心,他的每一分精神,每一分体力,全都耗尽在她身上,即便他不愿如此,偏偏就是不受控制,无法不这么做。 那是一种本能,爱上一个人后才会被唤醒的本能,分分秒秒都记挂着那人,满脑子想着只要她好,那他什么都好。 爱呀,当真教人无奈又无力,只能雏眉对老天爷大喊一声哎呀……即便是他这样不信邪的大男人,也不得不跪倒在爱情的魔咒之下,认命的受其折磨。 余韶恩怀疑自己在发完那顿恶气后,因为严重自责导致精神衰弱,他瘫在沙发上,动也不能动,脑中思绪似被怒气一并蒸发了,半滴也不剩。 他从没像此刻这样疲倦过。身上每一滴精力都被抽干了,连抬动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身心俱疲。 余韶恩在黑暗中阖上了双眸,就这么沉沉睡去,直到隔天早晨,在迎面筛落的金色晨光中醒来。 刺耳的电话铃声不停作响,他揉着眉心,伸展了下僵硬的四肢,才起身接起话筒。 彼端传来一道担忧的轻柔嗓音,“总经理……你今天不进公司吗?早上有一个研发会议,你不参加吗?” 听她的声音似已经无碍,余韶恩暗自松了口气,随后怒气又不打一处来。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看他痛苦就真这么无所谓吗?不是说喜欢他吗?为什么他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在乎? 原本稍霁的脸色瞬间又是阴霾满罩,余韶恩口吻恶劣地给了冷回应,“我都痛苦得快死了,还管什么会议不会议。” “总经理……你生病了?”那头传来微弱近似气音的询问。 “对,我是病了,病得很重、很重,所以别再打电话来,公司的事全都交给辛特助,别来烦我!” shit!余韶恩,你是男人,不是六岁的幼稚小鬼,你这样无理取闹,丢不丢人! 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全不管他的死活,不在乎他的心情,甚至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舒白目不愧是信奉白目哲学的个中好手,够白目!够无情! 明明吼完之后就该甩上电话,可偏偏他执着话筒的那只手,死死地僵在半空中,只因他在等,等她的回复,心中仍有一丝期待。 可悲又犯贱的期待! “那……总经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bye.”岂料,那个好似没了心肝的女人,只低低的嗫嚅了几句,随即收线,快得让他连一点缓冲反应的时间也不给。 “嘟嘟……”话筒里传出嘟嘟声,徒留余韶恩兀自震愕。 这个舒白目够狠! 愤愤地甩上话筒,余韶恩两手叉腰,仰高了绷紧的下颚,咬牙切齿的瞪着天花板,有种天理昭彰,报应已至的感觉。 收敛好就快失控的怒气,余韶恩又瘫坐回沙发上,不禁开始怀疑,爱上舒白目是一场考验eq的耐力赛。 偏偏啊偏偏,他就是放不下这个白目的女人,极为犯贱的、心甘情愿地受她的窝囊气。 这下,究竟谁才是那个最白目的人? 思及此,余韶恩不由得闭眼苦笑。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觉得自己活得最失败的一天。 冲去了一身的躁烦,草草吃过外送食物,余韶恩无心于任何事,一心挂念着今日未处理的公事,以及某个良心已被钱淹没的白目女人。 然而,男人的面子终归还是得保住,他已撂话不进公司,今日势必不能出现在二十九楼。 他只好看书、健身,滑手机收发信件消磨时光,就这么耗到傍晚。 叮咚。 正当他准备外出用餐时,门铃恰好响起,他微微皱眉,困惑着这种时间会是谁来造访。 他走至玄关,开启视讯系统,几秒的显影时间后,荧幕视窗映出一张忐忑难安的清秀小脸。 先是震惊,随后是一阵狂喜满溢胸口,短短几秒钟,余韶恩几乎尝尽了这辈子不可能再有的窝囊心情。 曾几何时,他竟然成了苦等女人主动的无用男人? 一抹自嘲的苦笑在俊俏的脸庞划开,余韶恩只手扶着墙面,一手扶额,总算明白何谓深受折磨的活地狱。 偏偏这个地狱是他自愿跳下,怨不得任何人。 长指飞快按下一连串密码,解除了精密的防盗系统,余韶恩敛起上扬的嘴角,面无表情的开启大门。 一见门扇敞开,舒禾挺直了腰背,那双无辜的水眸异常晶亮,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尽管眸内仍难掩一丝紧张,贝齿也不住的咬紧下唇。 “是辛特助要你来的?”余韶恩的声嗓寒得冻人。 “不是。”她猛地摇动螓首,极其认真的否认,就怕他误会。 第24页 “那你来做什么?探病?慰问?”他嗤笑一声。“那大可不必。我没生病。” “我不是来探病的。”小脑袋瓜再次猛烈的摇动。 “那你究竟来做什么?”shit!总不会又是来拒绝他吧?那他一定会抓狂给她看。 余韶恩眯起那双深幽利眸,揣度起舒禾此行来意。 只见她晶灿的眸光略染羞惭,不自在的对他笑了笑,摆在身后的双手缓缓往前一伸,手里拎了两打啤酒,还有一只包装在铝箔袋里,冒着腾腾热气的瓮仔鸡。 “我不是还欠你一只烤鸡吗?所以就送过来了。”她尴尬一笑。 第二十一章 余韶恩闻言,无喜反怒。 那张烤鸡券是他手中握有的最后筹码,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使用,怎能就这样让她浪费! 她以为只要快点还清亏欠他的,从此便能各走各路,再无纠扯? 思及此,他恼怒的斥道:“我有说要使用烤鸡券了吗?我现在不想吃,也没打算向你讨,你拿回去,我不要。” 又惹火他了?舒禾见他满面怒容,不禁苦恼的蹙起秀眉。 她连忙嘿嘿直笑,顺溜的改口,“小余,其实烤鸡只是一个借口,我主要是来找你喝酒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你说如何?” 余韶恩瞪着她长达一分钟之久,久到舒禾心生恐慌,好不容易灌满的勇气又一点一滴的泄尽。 当她兴起拔腿逃跑的念头时,门内的高大身躯往后退一步,总算释出放行的邀请,前一秒刚萌生的逃跑计划才宣告胎死腹中。 这道门是划分一切的那条线。 一旦踏入门内,就没有再回头的可能。 舒禾眸光微微流动,端详了门框一遍,贝齿咬紧了粉嫩的唇瓣,然后提足往前—— 余韶恩双臂盘上胸膛,一副明摆着等看戏的姿态,冷眼看着舒禾步入客厅,在沙发上落坐,自动将啤酒摆上桌。 “小余,你家有没有下酒菜?”她改了称谓,不再喊他总经理。 “你不会是真的想来我家喝酒吧?”他语调甚是嘲弄的模仿她。 “当然是真的呀。”她灿笑,水眸微眯。 这个舒白目究竟想搞什么鬼?余韶恩捺下急躁,抱持着等她给出答案的心态,叫来了一堆外送食物充当下酒菜。 “小余,你别忙了,快来坐呀。”舒禾已经弃守沙发,直接盘腿席地而坐,一副当这里是自家的率性大方。 余韶恩握着两只玻璃马克杯,一脸古怪的凝瞅着她,来到她身旁跟着屈膝而坐,见她开心的张开双手接过杯子,忍不住又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找你一起喝酒啊。”她帮两只杯子都倒满了啤酒,伸长了纤臂递给他。 他瞬也不瞬地睇着她,伸手接过,杯口却始终没碰着嘴唇,只是静睇着她乱没形象的灌了一大口,然后抬起手背抹去嘴角的泡沫。 “来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她转向他,目光不再闪躲,笑靥灿烂。 “大冒险。”余韶恩不假思索的回道。 “你确定?”她扬高了秀气的眉,一副“你亏大了”的表情。 他不以为然的冷笑,“不管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都没寄望,选择哪一个又有何分别?” 言下之意即是他压根不相信她的真心话能有几分真心,与其听那些虚情假意的鬼话,他倒宁愿透过大冒险逼退她。 “好吧,那就大冒险。”她努了努小嘴,很委屈的偷偷瞪他。 余韶恩猜不透她究竟是何目的,这个女人已经将他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如今又反常的主动靠近,他不会蠢到以为,她是准备回心转意接受他。 “来吧!开始大冒险。”她催促着他,似已预藏了满腔的真心话,正欲一吐为快。 余韶恩冷睨着她,缓缓吐话:“吻我。立刻,现在,马上。” 真可笑,什么该死的大冒险,去他的真心话,她若是真办得到,让他跪在她面前都行! 果真,舒禾的表情明显发窘,白净粉嫩的双颊浮现一层玫瑰色光泽,她紧抿着那两片水润的唇瓣,神色似在犹豫。 既然没意愿,又何必来他的地盘自投罗网,诱动他极力压抑的情意?莫非是嫌他那天的自白不够丢人,狠狠受创的自尊心不够悲惨,想再多补他几刀吗? 可恶,真是够了!即便他无可救药的恋着她,她也不能如此嚣张! 余韶恩着实恼了,“舒白目,你立刻给我——” 软嫩的触感迎面覆来,封住了焦躁欲斥的男性薄唇。 甜美的,柔软的,带点啤酒涩味的女性幽香,自舌尖渗透而入,滋润着他这方荒芜的沙漠。 幽邃的黑眸难以置信地瞪大,一度被搅得烦乱无序的世界,一刹那完全静止,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仅仅剩下唇上的温度、柔软如云絮的触感,完全主宰了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全宇宙。 余韶恩不是没遇过女人主动,然而这一回,他却结结实实的楞住,只能任由舒禾在他嘴里为所欲为。 她的吻法笨拙,却该死的挑逗人心。先是软绵绵地吸吮,随后滑入,试探性的碰了碰他的舌头,缓缓地勾动他。 shit!光只是这样,他的身体立刻起了反应,全身肌肉绷得又紧又热,宛若被火烤热的铁石,下腹分身已经暖胀,以最直接的方式抗议他近来惨无人道的禁欲生活。 正当他欲接续这个吻,舒禾偏巧选在这时退出,蓦然中止了这个挑起他火热欲望的蜜吻。 “好了,轮到你了。”面对他尝不够甜头,黑沉沉的恼怒俊颜,她漾开一贯的白目甜笑。“你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唔,不对不对,刚才是你指定我,所以现在也应该是我来指定。” “舒禾,你究竟想干嘛?”余韶恩被她反覆的态度搞得一团乱,偏偏刚才那个吻该死的好极了,让他一点也不想将她吓跑,只能竭力压制沸腾的怒焰。 “还能干嘛,当然是跟你喝酒玩游戏啊。”她装傻,装白目,笑容甜得像是能掐出蜜。 他怒极,“你——” “好,决定了,我要指定你说真心话。”视他满脸怒焰于无物,她兀自往下说:“来啰,我要出题目了,小余,你要听清楚噢。” “舒白目,谁说要跟你玩了!”他切齿低狺。 “如果我说我很后悔没有接受你,如果我说,我想反悔接受你的告白,想跟你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余韶恩怒火倏灭,俊颜愕然,胸腔不曾鼓动得如此刻这般剧烈。 “真心话噢,你要说真心话。”舒禾小心翼翼的双手奉上一杯啤酒,眼神是那样无辜又委屈,又开始假扮起受害者的姿态。 明明她才是那个加害者,让他饱嘻被折磨的滋味。 让他感受到爱情是多么毒辣又残忍的酷刑,让他绝望得以为,或许错失过这一次,他很难再爱上谁。 第25页 偏偏,他爱上的是她,所以心甘情愿受折磨,成了为情所苦的受害者,犯贱的迷恋着她这个加害者。 舒禾伸在半空中的纤臂已经在颤抖,合握于手内的啤酒开始摇晃,溢出了些许,悬高的一颗心却随着时间流逝,缓缓往下沉。 太迟了吗?经过了昨晚,他已决定放弃? 舒禾在心中悲观的揣测,脸上的甜笑逐渐染上涩味。 正当她已在内心默默垂泪,准备收摊走人之时,那个面色阴沉不定的男人忽而接过了啤酒。 她乍喜,却见他气恨的将啤酒重放在桌上,用力之猛,杯里的啤酒泰半溅洒出来,连他的手背、手臂,甚至是俊美的脸庞都溅上了酒液。 呃啊,好凶狠的表情!由此看来,他是真不打算原谅她了。舒禾哭哭。 “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弥补你对我做的事?”他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向自己,黑眸燃着两簇烈焰。 “……我对你做了什么?”有这么严重吗? “你把我变得这么可悲,居然还有脸问我!”他怒瞪她那张无辜的小脸。 “对不起嘛……”她被吼得耳朵发疼,只能低垂螓首,委屈认错。 “我一天到晚都在担心你,想尽办法逼辛特助请假,就为了将你跟我天天绑在一起。我怕你辛苦、怕你累,绞尽脑汁的想帮你、想对你好,你却一再拒绝我,把我搞得精疲力尽!” 连自己都难以置信,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居然变得这般婆妈,像担心小鸡挨饿受冻的鸡妈妈,一天到晚挂记着她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拿超商的过期食品填胃。 “是你逼表哥放假的?!”舒禾错愕之余,胸口暖暖。 第二十二章 “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搞疯,一下说不要,一下又说要……舒白目,你是上天派来摧毁我的克星吗?”连日来的压抑,几欲令他积郁成伤,这个女人却这样撩拨他,简直是可恨又可恶! “对不起……”舒禾扁着小嘴,脑袋瓜越压越低,内心泣叹,照这局势看来,他定是不打算原谅她了。 “对不起?你以为带个两打啤酒过来,说句对不起,就可以当作一切没发生过?舒禾,你作梦!” 余韶恩这声巨吼,又让舒禾瑟缩了下。 呜,这是要她立即滚蛋的意思吗? “告诉你,你惨了,你死定了,你今天晚上休想走出这道门!” 闻言,舒禾惊愕的抬起小脸,尚来不及反应,粉嫩的脸颊已被一双大掌扣住,霸道狂躁的男性脸庞就这么贴过来,带点气恨难平的恼怒,含住了她水润的唇瓣。 余韶恩掩下浓长的眼睫,深深吮吻着她,凶悍的舌头挑开嫩唇,扫过齿列,舔舐着每一寸软腻,勾缠住她无措的舌蕾,温柔与霸道并进的吸咽起来。 她眸光发懵,不知所措亦困惑。他不是……不打算原谅她了? “小余,你……呜!”逮着了换气空档,她正欲开口,随即又被他缠热的吻封锁。 他用一记火辣辣且充满情色暗示的吻,让她浑身软若棉絮,不由自主地蜷起脚趾,整颗心被他的热情烘得好暖,如同融化的糖蜜。 “给我乖乖闭上嘴!我不想再听你这个可耻的骗子说话,从现在起,我要照我的方式来,不管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你都要乖乖照办,别想再耍赖,装白目、装无辜,我都不会再上当!” 舒禾呆睁着迷濛的水眸,望着他凶恶却布满情意的俊睑,粉嫩的唇瓣缓缓弯起,漾开了一抹感动的甜笑。 “小余,在来之前,我就下定决心,如果你要我留下,我就留下来,绝对不走……”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余韶恩将手里握着啤酒、已有几分醉意的小女人抱上床,让她倚着实心床柱。 “现在又换真心话了?呵呵,小余,你真的好啰嗦噢!一下玩真心话,一下玩大冒险。”舒禾灌了一口啤酒,酒液满出嘴角,沿着白嫩的颈子滴落而下。 余韶恩伸手劫走她手里的啤酒罐,挑眉笑道:“别喝得这么急,等会儿还有大冒险等着你。” “我们已经玩了一个晚上,你还不腻啊?”小脸酡红如盛放的蔷薇,舒禾盘腿坐在床上,染上七分醉意的眸光溜溜一转,甚感惊奇的左右瞅瞅。 “哇!小余,这是你睡觉的床?天啊,是我床的两倍……不不,几乎快三倍大耶!” 余韶恩笑睇着她在自己的床上侧身翻滚,想着方才两人一来一往,问透了彼此的真心话,眸光不禁越发火热深沉。 “喜欢我吗?”方才在他的主导之下,她只有乖乖回答的份。 “喜欢。”她紧张得猛灌啤酒,一口接一口,不曾停过。 “有多喜欢?”他没阻止她,反而主动拉开瓶环,将啤酒递到她手边。 “……仅次于赚钱那么喜欢。” “所以对你来说,钱比我更重要?”某人皱紧眉头,预备发飙。 “不是那样啦……”吼,他几时变得这么喜欢钻牛角尖? “那不然是怎样?” “你跟钱一样重要,这样可以了吗?”她无辜的回瞅,小脸净是无奈。 “可以。”岂料,某个俊美的魔鬼挑起坏笑,说:“既然你选择不老实,那我们就改玩大冒险。” 他笑得好邪恶噢……舒禾抖了抖。 然后,不出所料,某人指定的大冒险,尺度越来越超过,先是要她告白一百次,每说一次就吻一下,随后又要她主动抱着他,直至他满意方能松手。 再然后,罚她上了瘾似的大魔王,最后指定的大冒险,是要她跟他回房,直至明日天亮方能离开。 她很清楚,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过了今夜……不,事实上,当她决定来见他,并且选择留下时,他们的关系早已不同。 凝瞅着立在床边的男人,舒禾盘腿坐在床上,粉颊的红晕半是醉意,半是为即将到来的缠绵预先羞涩。 她大概不晓得,此刻的她看起来有多甜美诱人。水滟的眸光又娇又媚,衬上青涩羞窘的神情,只消一眼便能夺走他的心跳。 余韶恩将啤酒往床边的欧风复古小几一搁,单腿跪坐上床沿,伸手托住她细嫩白晰的后颈,如炬的眸光锁住她的视线。 “小余……”她困窘得不知所措。 “大冒险。我要你一直睁开双眼,看着我怎么对你为所欲为。”他贴在她的耳畔,声嗓醇滑如丝,低沉又性感。 她浑身顿起战栗,正欲扬嗓,他细腻而粘热的吻已经落下。 他含吮着她的耳骨,手指画过耳后那块柔嫩的雪肤,另一手环上她柔软的腰肢,将她带进怀里。 她觉得一阵晕眩,唇舌被吸吮得又麻又热,体内的女性变得柔软而潮湿。 这种感觉怪异却令人着迷,仿佛是一种封锁已久的禁忌,一经开启,那些深藏于内在的各种情绪一涌而出,再难收回。 第26页 “别忘了,你得睁开眼睛。”当她难受又愉悦的欲闭上眼,他不忘提醒。 “可是……我……” 被爱抚得浑身软绵绵的舒禾才想抗议,赫然看见余韶恩解开她的杏色雪纺材质衬衫。 “小余,你不可以!”她羞赧的扯着被翻起的下摆。 “这是你的大冒险。”他挑眉垂睨。 “……”那双抵死不从的小手缓缓收回。 不出片刻,她便被大魔王剥得仅仅剩下贴身衣物,一身细腻的雪肤被羞窘染成了玫瑰色,低垂着娇艳的小脸,无助又无辜。 为求公平,他同样脱去自己的上衣,而后拉起她的纤手,平贴在他胸口,让她感受底下那颗心,正炽热而鼓噪的骚动着。 “感觉到了吗?因为你,我的心跳一整晚都不平静。”他低沉的声嗓,如同迷惑人心的魔咒。 她眸光迷茫,心口发烫,手心被他紧压放在结实强壮的胸膛h,那炽热却顺滑的触感令她红了耳根,娇躯一阵软。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冒险,你准备好了吗?”他俯身,抵住她的唇缘,低沉而轻柔的吐息。 “……嗯,我准备好了。”心跳喘乱,紧张的情绪已至沸点,可她不闪不躲,笃定且绝对的点着头。 他微笑,俊美的笑容令人窒息,颠覆了她的世界,她的心脏抽悸,只觉头晕目眩,目光如迷。 “脱掉它。”火热的大掌抚过她的胸房,在雪白柔嫩的美乳上轻画。 她娇颜红艳,小手不住颤抖,缓缓绕至身后,解开了背扣。 杏桃色的碎花胸罩滑落而下,松垮垮的垂挂在两肘上,男人深邃炽热的眸光落在她赤裸雪白的乳房。 小巧,饱满,坚挺。那是他见过最美丽的风景。 当舒禾被大魔王拆吃入腹,连根骨头都不剩,再睁开眼重见天日时,已是翌日午后。 她是被饿醒的,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热香,冲散了昨夜的激情粘腻之气。她呆了片刻,瞅着雕饰华美的天花板,意识逐渐回笼。 她跟余韶恩上床了,然后呢?会不会如愿之后,他便想甩掉她? 舒禾越想越不安,连忙下床着装。 忍下满心羞窘,她红着脸迅速将凌乱的床铺稍作收拾。 正欲开溜走人时,匆匆一转身,赫见余韶恩打着赤膊,双臂盘胸,高壮精实的身躯倚靠着门框,面色阴沉奇黑。 “想走?”他挑眉,冷笑。 舒禾立马摆出小媳妇的无辜神情,猛地摇晃螓首,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事!”面对他如此强大慑人的杀气,傻子才会吐实承认。 “我只是帮忙整理床铺。”她无辜甜笑。 “每天会有钟点管家过来整理,你不必自己动手。”他一眼便识穿她笑容底下的心虚。 第二十三章 “我之前也在汽车旅馆打过工,只是习惯性动作。”她再委屈傻笑。 “那你最好开始习惯,在我面前不准有逃走的念头。”撂下警告的同时,他已经迈开长腿,伸臂逮人。 “抱歉……”有这样一个完美男人时时刻刻念着她,她一时还无法习惯嘛。 余韶恩见她垂下眼睫,乖乖挨骂的可怜神态,心口不禁一软。 伸出双臂将她圈进怀里,下颚顶着她的发心,他低叹:“舒白目,你就不能让我安心一分钟吗?别再老是跑给我追,让我像个成天担心老婆会跑掉的傻瓜。” “我们又没结婚,还扯什么老婆啊……”她直犯嘀咕。 “你一定要这么白目吗?”某人极度不爽的瞪住她。 “抱歉。”她扁嘴。 “早安吻。”他懒得啰嗦,反正甜言蜜语说得再多,这个女人也无动于衷,他何苦来哉? 他早有醒悟,对付这个舒白目,直接付诸行动才是放过自己。 “不会吧!又要大冒险?”脑海飞掠过昨晚的激情缠绵,她双颊浮现瑰红,又窘又羞的低喊。 “不是。”他扬笑,低头吻住她,许久后才以一记深邃炽热的凝视说道:“是我想给你一个早安吻。” 被圈在他胸怀里的小女人,双颊娇艳如玫瑰,害羞的甜嗓回道:“早安。” 虽然眼下时间不早了,不过这确实是两人关系大跃进后,一起迎接的崭新一天。 见着这抹笑,再配上那甜美的嗓音,余韶恩几乎是一秒就起了反应,全身硬得像根火热的铁棍。 心中低咒一声,将体内那只饥饿的野兽压下,他强迫自己放开她。“饿了吧?我弄了午餐。” “你弄了午餐?!”她诧异极了。 “很奇怪吗?”他挑眉。 “原来你会下厨。”真稀奇。 “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你是敢逃跑,绝对就是你的损失。”他笑得自负迷人,心中却自有盘算。 是她说过,男人都想订做一个超完美娇妻,女人也想拥有一个超完美猛夫。 从她主动走向他的那一刻起,他便在心中做下决定,他想成为她心目中的超完美猛夫。 能够温柔,能够体贴,亦能英勇,亦可霸道,完全符合她的需求而订制。 “我没有想逃跑……我是怕……”舒禾大眼闪着无辜的水光,瞅呀瞅的,甚无自信的嗫嚅,“怕你后悔,要我滚蛋,所以就想说……” “白目的笨蛋。”未竟的话被他冷冷打断。 只是害怕被当成死缠烂打的花痴,这样也得挨骂? 舒禾委屈地缩着纤肩,扁着小嘴,低垂的脑袋瓜越发低了下去,下一瞬,柔软的身子已被他双臂紧密圈拥。 “你是我求来的,发花痴的人是我,我才是那个死缠烂打的花痴,所以你最好别想逃离我的身边,否则我会对你发更大的花痴,纠缠你至死!” 似乎洞悉了她的心,他语气严峻的下达警告,勒在她腰间的手臂亦不悦地收得更紧,几乎让她快不能喘息。 可她的心是暖的,甜似蜜,眼眸缀满了幸福的亮芒,笑靥亦灿烂如星。 “小余,我同意你继续对我发花痴。”她笑眯了水眸,甜甜地说。 一个月后,余韶恩终于得偿所愿,将舒禾踢出“南晔”二十九楼—— 至少在众人眼中看来貌似是如此。 然而,真正的内情当然不单纯。实情是…… “你想辞职?!”乍闻某人提及此事时,大魔王发飙了。“一句话,作梦!” 舒禾被吼得一阵耳鸣,险些重听。 呜啊啊,还真凶! “小余,你想想,办公室恋爱很危险,一不小心就玩完了……况且大家都以为你讨厌我,突然谈起恋爱,不觉得很奇怪吗?” “一点也不。”余韶恩语气森冷的驳回。 “再说,我也不希望被误会,我是靠你的关系才能进南晔工作。” 第27页 眼中怒火更炽,余韶恩冷笑,“那你就不介意,你是靠辛特助这个人脉,攀关系进南晔?” “唉呀,辛特助不一样,他是我表哥欸,出外靠亲戚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人会拿来说嘴,顶多只能羡慕我有一个这么靠谱的表哥。”她义正词严。 余韶恩怒极,却又反驳不得。 爱上这个白目女,根本是自我毁灭的序曲,迟早会被她气得内伤! “而且,我也不想在你的庇护下凉凉赚钱,这样对其他人太不公平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两人如今已是情人关系,他不可能再像先前那样,严格命令她做这做那,刁钻挑剔更是狠不下心。 但这全是为了不愿见她如此辛苦,希望能减轻她的负担,为何她不能欣然接受? “即便是凉缺,那也是我默许的,其他人又能说什么?况且你这样也能轻松一点,何乐而不为?” “听起来我简直跟寄生虫没什么两样。”她努了努小嘴,表情毫无喜色。 “寄生虫?”他失笑。 “对呀,我可没想过要靠你发财,也没想过要你帮我还债,你可别把我想成那种人。我只是跟你谈恋爱,可没有把人生卖给你。” 见她难得严肃的绷着小脸做出声明,余韶恩好笑又心疼。 他永难忘怀,那一晚她扬着开朗乐观的笑,用着云淡风轻的口吻,分析两人的不同,说明她的世界有多么微不足道。 也许他已经没有机会去明白她是如何在跌跌撞撞的过程中,收起哭泣的脸,拾起悲观的心,建立起一套唯她适用的白目哲学,在不美好的现实中,微笑自在的过着生活。 但往后的人生,他想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守着她,哪怕是成为她实践白目哲学的受害者也好。 他想陪着这个女人,不是一个小时,不是一个晚上,不是一个月或一年。 一辈子。他想陪着她,一辈子。 因此,他不能勉强她的感受,不能让她感到跟他在一起,是必须有所牺牲的事。 他必须尊重她每一个选择,每一分意愿,让她觉得与他在一起,她不必勉强自己,不必失去什么,更不必害怕得背负什么莫须有的恶名。 这是身为一个男人——她的男人,必须拥有的“肩膀”。 于是,他最终仍是允可了,让她离开“南晔”,让所有人误以为她终究抵挡不住总经理的魔威,华丽丽的被踢出二十九楼。 两人解除了主雇关系,成为单纯的情人关系,对此,舒禾心里反而轻松得多。 这个月初,她在孙辰蓉的介绍下,开始在某间韩系美妆店担任门市小姐,工作性质单纯轻松,就是工时较长,必须轮流配班,不过业绩好时,分红也极为可观。 余韶恩知道后倒是不反对,只不过…… “小禾,那个男的又来了欸!” 舒禾正在整理展示架时,肩膀冷不防地被同事轻撞一下,她转眸,看见配班的另两名女同事,笑得暧昧促狭的猛眨眼。 “那个男的好像对你有意思耶!每次你轮班的时候,他一定会来店里报到。”咪咪一脸欣羡的低呼。 “好帅噢!而且每次看到他都穿得好正式,很可能是在大公司上班,小禾,你超幸运的。”乔乔已经好奇起余韶恩的背景。 舒禾微眯水眸,抿紧了唇瓣,手劲略重地摆好成排的腮红,朝着那抹高大俊美的男人身影快步走去。 “先生,您有事吗?”她假笑着挖苦。 余韶恩斜眸垂睐,一脸莞尔。“这是对待客人的态度吗?” 明明两人约法三章,出了家门便不认彼此,他这又算什么?分明是来讨骂的! 趁着背对女同事们,舒禾蹙眉瞪眼,压低音量说:“上回你已经买了一堆化妆品送秘书室的女人,你现在又想买什么送人?” “我让你做业绩不好吗?”他挑眉。 “当然好……但是你这样根本是浪费钱,乱买化妆品送别人,有钱也不是这样花。”她忍不住碎碎念。 余韶恩低低朗笑。“你又不是我老婆,何必管我怎么花钱?” 第二十四章 奸巧如舒禾,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暗示,粉颊微红的嘟囔,“老婆才能管你吗?切!少乱花钱了,快回家。”帮他看着钱包还嫌呢! “唉,说穿了,还不是因为今天是周末,没人陪我约会,我只好来这里打发时间。”他皱眉抱怨。 “抱歉,我要上班嘛。”她闻言都心生内疚了,这个家伙真故意。 “你上班,我逛街,谁也没碍着谁,不是吗?”他挑高嘴角,缀满笑意的黑眸一转,指了指柜上的新品。“那些玩意儿怎么用?你帮我介绍吧。” 他老是乱花钱让她做业绩,如此一来,还不是受他庇荫在赚钱,这个男人真是……舒禾心里暖暖又有些气闷。 正欲介绍新产品时,美妆店忽然走进一双男女,是手勾手的情侣,男人看上去很眼熟,至于女人嘛…… 舒禾霍地瞪大水眸,浑身僵了一下。 余韶恩察觉她表情古怪,顺着她愕瞪的方向望去,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你认识的人?” 沉默片刻后,才听见舒禾怔怔的低语:“何止是认识……根本是不堪回首。” 她僵硬的眸光落在那对情侣身上,思绪逐渐回溯—— “石墨瑞,我真的很喜欢你,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接受我的心意,考虑——” “够了没有!你这个花痴!” 当年她捧着一颗青涩的心,主动追求她仰慕已久的石墨瑞,并且在几次互动后,鼓足勇气向对方告白。 岂料,石墨瑞的回应竟是一句冷漠的侮辱,在场的其他女同学也听见了,抱持着讪笑的心态,她们开始四处转播舒禾那一刻的窘况。 有些话看似无伤大雅,看似不过是一时的笑闹,却会在当事者心上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刚开始,同学们不过是取笑她被校园万人迷拒绝,故意称呼她花痴开玩笑,久而久之,就连相熟的女同学也多以鄙夷的心态如此称呼她。 “真好笑,不过是一无是处的花痴,还妄想倒追石墨瑞。” “舒禾?花痴就花痴咩!是啦,她是很勇敢没错,一堆人都喜欢石墨瑞,谁也没胆像她这么花痴,主动追求石墨瑞,不过被说成是花痴,也没辙了。” 可怕的酸葡萄效应,在同侪的团体生活中,扩散得最快。 因为当你能够做到别人做不来的挑战,当你拥有他人没有的勇气、傻劲,你便会成为众人恶意取笑、奚落,甚至是落井下石的对象。 “欸!你是舒禾对吧?” 女人的惊呼声唤回了她远扬的思绪,舒禾眨眨眼,看着那对情侣走向自己。 男人便是当年让她荣登花痴宝座的石墨瑞,至于女人则是……她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艾婕。 第28页 据闻,当年那个大肆渲染、取笑花痴一事的幕后操盘者便是艾婕。原来她亦心仪石墨瑞,莫怪会故意拿这种事在背后恶意攻击批评。 一碰上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事,便大肆丑化扭曲对方,这种龌龊心态当真令人胆寒。 “艾婕,好久不见。”舒禾扬起生疏客套的笑。 艾婕扯过一脸尴尬不悦的石墨瑞,故意提高音量嚷着,“墨瑞,你看你啦,以前对舒禾那么坏,人家都不想跟你打招呼了。舒禾,你不会还介意以前墨瑞骂你是花痴的事吧?” 石墨瑞拒绝人的态度虽然恶劣,但是真正恶意攻击的人却是她,居然还能当着她的面演戏,真是心态丑陋又可怕的坏女人!舒禾忍不住在心里痛斥。 她非是圣女贞德,也不笃信以德报怨那套,面对昔日伤害自己的人,她没这么大的度量再释出善意,笑脸以待。 “都是以前的事了,呵呵。”不过,气恨归气恨,她也明白与这种人计较不过是降低自己的人格。何苦? “好巧噢!你竟然在这里工作。我才想说要拉墨瑞来逛逛,想不到就碰面了。花痴小姐改卖起彩妆品,很适合你耶。”艾婕假借玩笑的口吻,予以讽刺。 “呵呵。”舒禾只能压下受辱的愤怒,努力傻笑装呆。 shit!这个女人有什么毛病!开口闭口就是花痴……余韶恩凛紧的眸光忽转,瞄了瞄艾婕身旁的石墨瑞。 聪颖如他,瞬间串起了一切始末。 假如他的揣测无误,这个男人便是当年让舒禾难堪,被扣上花痴污名的当事者,至于那个一眼便能瞧出整形过度的女人,八成也跟舒禾当年受辱一事脱不了关系,否则何必一再刻意挖苦讽刺舒禾? “唉,想不到你会在美妆店工作。我一直以为像你这么有胆量的人,毕业之后应该会有很好的发展。”艾婕一脸感叹,话里句句带刺。“舒禾,我跟墨瑞就快结婚了,你会不会难过啊?” 天啊,这个女人到底想怎样?!舒禾脸上的假笑已僵。“呵呵,不会啊,恭喜你们。” 她只想着快点脱身,至于艾婕想怎么挖苦讽刺,都随她去了。 “欸?真的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墨瑞?现在有对象了吗?该不会你直到现在仍忘不了墨瑞吧?”艾婕那张贱嘴又开始喋喋不休。 舒禾正想岔开话题,忽觉手腕一紧,随即被余韶恩用力拉起。 她错愕转眸,赫见余韶恩的表情瞬变,俊美的脸庞竟然悬上了苦苦哀求的神情,全然迥异于平日的高傲自负。 “舒禾,你连我这样的男人都不接受,怎么可能还喜欢那种家伙!” 看着余韶恩演出撕心裂肺的马景涛,舒禾小嘴微张,惊呆了。 他、他他他这是在做什么?! 艾婕与石墨瑞?是错愕傻住,齐齐瞪着一身时尚衣着,身型高大且长相俊美的余韶恩。 “我求求你,跟我约会一次吧!嗯?一次就好!别再拒绝我了,好不好?”余韶恩演得可来劲了,无论表情口气抑或举止,皆是道地的琼瑶剧。 明明该是可笑的、惹人发噱的,偏偏他的外型醒目出色,演起来却是如此自然,像极了电影或偶像剧中为爱疯狂的男主角。 “余……”识透他牺牲形象大演戏的意图,舒禾已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然而,这一刻,她再一次亲眼见证,这个男人有多爱她,多么想保护她。 “就凭我是南晔药厂的小开,你也不屑一顾吗?我知道谈钱太市侩,也太俗气,但是我有能力让你过好日子,舒禾,求求你别这么狠心,别让我再一个人苦苦的发花痴。” 余韶恩激动的嚷着,瞥见艾婕与石墨瑞错愕以瞪,他略顿,冷冷地说:“干什么?男人就不能发花痴吗?所谓痴情的男人,都是先从发花痴开始做起的!” “先生,你是南晔药厂的小开?”艾婕可没漏听那句至要关键的话。“墨瑞,你不是上个月开始在南晔药厂上班?那你应该见过他才对。” 倘若是多年以前,又有谁想像得到呢?昔日的校园万人迷,进入社会打滚后,纵有父母庇荫,然而没有真本事,到头来也只是药厂的一小业务员。 最可笑的是,这份工作还是靠关系占上缺的。 石墨瑞面色乍变。“我才刚进公司没多久,对高层还不熟。” “你是业务专员?哪个区哪个单位的?”余韶恩佯装恼怒。“你的上司没跟你介绍过我吗?” “先生,你哪位?”石墨瑞被呛得颜面尽失,不禁提高音量。 “南摩总经理,余韶恩。”他冷笑说着,夹着淡蓝色名片的长指递出。 “总、总经理!”这怎么可能!石墨瑞慌得脸色涨红。 “就是你在跟我抢女人吗?小子,滚远一点,她是我的!这个女人是我苦苦追来的,你这辈子都休想靠近她一步!”余韶恩俊颜尽露狠色的撂下警告。 “总经理,你误会了……”生怕工作不保的石墨瑞已经腿软,一旁的艾婕脸色忽青忽白,自知脸丢大了,连瞄舒禾一眼都不敢。 “别烦我,没看见我在对我心爱的女人发花痴吗?”余韶恩凛细黑眸,冷冷斜睨。 “是、是。”石墨瑞连忙抓着艾婕急欲走人。 第二十五章 “舒禾,我最亲爱的,你看,那个男人面对我都得低声下气,你就考虑一下我吧,好不好?没有你,我会死的……”他继续演。 舒禾眼底水光闪灿,贝齿咬紧了下唇,一脸的无助忍耐,直到艾婕与石墨瑞走远,才放声大笑。 “舒禾,你别笑了,快答应我吧!我为了你大发花痴,这样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能够娱乐到她,余韶恩也不计大男人形象,继续演他的“余惊涛”。 舒禾止不住的大笑,笑里却依稀闪灿着感动泪光。 这个男人当真为了她,面子什么的都可以抛下,为她扮演起花痴,她何其幸运呐! 于是乎,当天夜里,出于满满的感动与感激,舒禾决定好好犒赏余韶恩。 “犒赏?”甫沐浴完,只套着一条黑色棉长裤,光裸着精壮上身的余韶恩靠坐在床尾的红绒贵妃椅上,俊颜慵懒而睥睨,俨然是一幅美男出浴图。 “没错。”舒禾甜笑盈盈,非常之认真。 美男丝毫不领情,冷冷的回道:“如果真想犒赏我,那就把美妆店的工作辞了,照我的安排,到我妹的出版社工作。” 基本上余韶恩对美妆店的工作没意见,但是对于例假日也得上班,偏偏他是周九晚五的总经理,害得他假日没得安排约会这件事,可就非常有意见。 也因此,他总想着要让舒禾主动辞了美妆店的工作。 “这件事再说吧,我还要考虑。”舒禾微微皱起秀鼻,垂下螓首继续翻着腿上的包包。 “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翻包包,究竟在找什么?”余韶恩不悦地问。 第29页 “我在找一本红色小簿子,我经常在翻的那本,就是封面画着狼绅士图案的记帐本,你有看见吗?” 真糟糕,她将老爸欠了谁谁谁的会钱金额、每个月结算的利息,以及目前已经归还多少的资料,全都记录在那记帐本上,要是弄丢可就头痛了。 “你啊,老爱乱塞东西,我看是塞在别的包里,一时找不到,过阵子就会找着,别找了。”余韶恩眸光略略一灿,刻意岔开话题,“不是说要给我犒赏吗?我还等着领赏。” 他当然不可能让她知道,是他摸走了记帐本,私下已替她协调还清了债务,他已经成了她目前唯一的债权人。 再然后,经过这段期间他努力的奔走撮合,未来的岳父岳母关系已有破冰迹象,再过一阵子极有可能会重修旧好,结束分居的生活。 如此一来,她烦心的所有事全数迎刃而解,她可就再也没借口拒绝他的求婚。 当然,他婚还没求,但是他已经先设想好,她所有可能抛出来充当借口的原因,并且及早铲除。 思及此,余韶恩心情甚好,俊秀的眉眼上挑,嘴角亦高高扬起。 “你干什么?”舒禾眯起水眸,一脸质疑地端详他此刻的笑。“笑得这么奸诈淫荡,难不成你已经知道我想犒赏你什么?” “奸诈我不否认,至于淫荡……舒白目,你确定有见过我真正淫荡的模样?”余韶恩带笑的眸光瞬时燃起了烈焰。 舒禾娇颜赧红,切了一声,丢开腿上的包包,将他从贵妃椅拉起,随后将他重重的推倒在床上。 她搓着下巴,食指轻点了下他的鼻尖。“呀嘿,小东西,今天晚上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由我主动,你被动,你看怎么样?” 她明白,先前由于他追她跑的不良纪录,他对她总有一份不安全感,因此他喜欢她主动亲近。 余韶恩的笑意确实越见加深,却又不愿表现得太明显,只能佯装聊胜于无的回睨她。“怎么,你是想验收逼我吃中药的成果吗?” “嘻嘻,你可是“超完美猛夫”的代言人,那是当然啦。”舒禾喜孜孜地取来了两条领带,轻轻抽了他结实的胸膛两下。 他目光佣懒的握住领带另一端。“你拿领带做什么?” 她大眼眨巴眨巴,弯起一抹淫笑,怪腔怪调地说,“小东西,你等下就会明白。” 余韶恩被逗笑了,一副等着瞧的慵懒貌,任由她摆弄起自己,将一条领带蒙上他的眼,另一条则是将他的手捆绑在一起。 “舒白目,你这招是上哪儿学的?”他挑起嘴角,虽然视线一片黑,却也加深了其他感官的敏锐度,能感觉到某人那双柔软的小手正着手剥光自己。 “小说里面都是这样写的呀。”只不过大多是男主角绑女主角啦。 “我不介意你对我上下其手,不过我不喜欢眼睛被蒙住。” “傻瓜,这样才刺激啊。”她嘿嘿淫笑。 纤手三两下便剥光了堪称完美比例的漂亮男体,舒禾忍住心中涌上的羞窘,观赏起他赤裸健美,不带一丝赘肉的美丽身体。 “来来来,过来让爷儿瞧瞧。”舒禾怪腔怪调的说道,小手轻捏他强壮的胸肌一把。 余韶恩霎时浑身一紧,开始觉得这是个坏到极点的馊主意。 “小东西,看看你这张脸,可真诱人。”她呵呵娇笑,凑近他光滑瘦削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 “舒禾,别闹了,快把我放开。”他的声嗓低沉沙哑,玩闹的心情早已消失殆尽,体内被唤醒的欲望正逐步升温。 “啧啧,那可不行。今天晚上,你是爷儿的小点心,我不把你吞了怎么甘心。” 某人演上了瘾,柔嫩小手肆无忌惮地滑过他锻炼得坚硬平滑的腹肌。 “看看这巧克力色的腹肌……啧啧,小东西,你真的太完美了。” 理智正被欲望吞蚀当中,余韶恩已经硬如火棍,偏又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的命令道,“别再喊我小东西。快点把我眼上的领带解开!” 过后,舒禾看着余韶恩仰躺在床上,美丽的男性躯体汗水淋漓,她慢吞吞的伏了上去,趴在他的胸膛上,帮他解开了眼上以及手腕上的束缚。 凝视着他气息喘乱的美丽俊颜,她笑嘻嘻地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戏谑地嗲着嗓说:“客倌,今天的犒赏您还满意吗?” 余韶恩挑唇,汗湿的俊颜别有一种诱人的性感。“如果你能脱光衣服,主动爬上我的身体,那我就更满意了。” “啧,瞧你那副淫荡的小骚样,哼!”她轻点他高挺的鼻尖,故意挪动小屁股重重地蹭了下他仍未消退的昂立。 一双早已蠢蠢欲动的大掌立刻扣住她的娇臀,着手剥光她,她尖叫大笑,拚命扭动娇躯,抵死不从。 “小余,你别——呵呵呵!好痒,别脱!别脱啊!” 他挑高了峻眉,“你不是想验收我长期服用“超完美猛夫”的成效如何?我这个代言人不好好表现怎么行。” “呜啊啊,别……会死人的!”瞧他那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她怀疑今晚会被彻底榨干。 “给我过来!”大掌一举擒回想逃离大床的光裸玉躯。 “好啦好啦,我不逃了。”她笑岔了气,再无力逃脱,只能被他紧紧压在火烫强壮的身躯底下,任其摆布。 余韶恩取来了方才那两条领带,循从她的模式,一条遮住她的眼,一条绑住了她纤细的雪腕。 “一定得这样喁?”她无奈又好笑的甜问。 殊不知,短短数秒之间,余韶恩已经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枚订制钻戒,趁着她视线不明的状态下,将钻戒圈进她葱白的无名指。 舒禾一怔,泪水蓄满眼眶,甜软的嗓子微抖地轻问:“那是什么?” 余韶恩倾身封住她微颤的唇瓣,沙哑性感的低喃:“等会儿结束之后,你就会知道。现在,让我们赶紧来验收成果吧。” 他不只要当她“超完美猛夫”中药的代言人,更要成为她心目中真真正正的超完美猛夫,守护她一辈子。 这是他的求婚誓词,更是他对她许下的一世承诺。 当然,感动的部分就留待最后,此际,他只想当她床上的猛夫,好好回敬她方才的犒赏…… 【后记 乔宁】 大家好,我是乔宁。感谢在天下书库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天气渐渐变冷了,大家要多保暖喔。 这本故事是〈爱呀,哎呀!〉系列第三本作品,也是这个系列最后一本。 个人私心认为,这个系列的作品,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全新尝试与挑战。 往后创作除了希望与之前的故事风格作区隔,也期许自己的创作能有更多面貌,有更多的创作可能性。 结束这个系列的创作后,事后沉淀,慢慢咀嚼每个故事,我才发现这个系列的男女主角有一些共同特质。 第30页 像是女主角们个性坚强,不易被现实社会或生活击倒,遭受不实的抹黑与指控,可以有智慧的回应处理,或是不随造谣者起舞,坚强的面对一切。 这次作品里有关女主角遭遇到的谣言风波,灵感来自身边的某些朋友。 因时代不同,现代的女性皆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给我灵感的其中一位朋友非常勇于追爱,遇到适合与欣赏的对象,会主动争取机会,但是在某些竞争对手或是世俗眼光里,朋友就成为别人口中的花痴。 不禁让人感慨,父系社会带给女性的封建枷锁,在这个新兴世代依然以各种形式存在着。 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男性追求女性是天经地义,女性主动追求幸福就需遭受恶意的批评与流言蜚语? 我个人认为这种价值观,对女性来说非常的不公平。 不过,最让人佩服的是,这位朋友面对竞争者故意散播谣言,或是刻意的攻击皆不为所动。问她为什么,她只是淡淡的说:善恶终有报,也许只是透过不一样的方式回报在那些人身上,何必与那种心态丑恶的人生气呢? 朋友的泰然处之,让我上到宝贵的一课,同时也感慨,就如同我曾在《一试成真爱》后记中提过的,无论是家庭或职场,女性所受到的压迫来源,往往也是来自于女性。 总之,不论如何,希望朋友能保持她的潇洒,感情路也可以继续顺遂如愿。 回到主题,这个系列的男主角看似大男人主义,但是在遇见真爱时,什么都可以抛下,奉上自己的一切,这是此系列的创作重点,希望这三个男人的为爱屈膝,为爱牺牲,也能赢得各位读者的芳心,得到大家的支持喔! 尤其是这本作品的男主角最得我心,他对女主角的温柔举动与关心,甜蜜得令人想掉泪,应该是我创作以来,最喜欢的男主角类型。 衷心希望大家也会喜欢这个故事。 那么,我们下次见啰。(飞吻) 想跟我联系的读者朋友,可以寄到以下信箱喔—— [emailprotected]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爱呀,哎呀!之一《一试成真爱》; 2、爱呀,哎呀!之二《再也不能见》; 3、爱呀,哎呀!之三《超完美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