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逆水行舟》 第1页 [现代情感] 《让爱逆水行舟》作者:寒夏若初【完结】 文案: 两年前的一场误会让彼此都选择了放手,空留一段回忆,两处闲愁。 话说回来,若彼此都没有相守一生的信念,误会不过是分手前的必然。 两年后的相遇或许是老天的安排,企图让双方了结两年的遗憾。然而心若不坚,遗憾过后必然是更大的遗憾。 当青春走投无路,爱情也只能逆水行舟。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邓川,秦欢,莫墨,夏若 ┃ 配角:唐晓莲,邓涵,夏初 ┃ 其它:龙套太多 ☆、小楼成一统 2012年六月二十八号,晚上七点。 一辆绿白相间的计程车穿过城市里大大小小的街道,又拐过若干弯弯扭扭的巷道,停在了一个大院子前。 计程车来得飞快,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也没有丝毫减速慢行的迹象,却在这院子前“嘎吱”一声停住了。 中吴城最近几年一直狠抓城市交通建设,是以出租车也有了如此良好的性能;又或许是晚上七点正是司机换班的时候,他早就想送完今天的最后一程,早点回家抱着新婚妻子肆意承欢,只是没料到这最后一单生意竟跑了这么远的路,一直从城南的中影大学开到了城北。 所以说,不管是车子还是司机,今天都显得有些急不可耐,这种情绪甚至还包括车里唯一的乘客。 秦欢本来六点就可以到了,但傍晚时分遇到了一些突发情况,让她硬生生耽搁了将近一个小时。 下了车,搬出行李,出租车司机再也顾不上她的死活,找了个拐角调了头,把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一个大木箱子,一个密码箱,手里还拎着一只挎包,这是秦欢目前的所有家当。 东西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要把这一堆搬进院子,再扛到五楼,对于秦欢这么一个二十四岁的弱女子来说,颇有些犯难。 值得注意的是,这大院的四周是一栋栋高耸的居民楼,里面蜗居着中吴城里形形□的居民。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年代,秦欢来到的这座楼居然只建了区区六层,很难让人理解。而且更加夸张的是,楼下还有一个几个篮球场大小的院子,这在城里简直是难得一见了。 相信聪明的看官心里已经了然:这院子,这栋楼,一定不属于普通居民,也不属于地产开发商,而属于政府单位。 好吧,不卖关子了,这栋楼是中吴法院的宿舍楼,在中午法院工作、尚未成家或者来自外地的年轻人,若舍不得外出租房的钱,可以免费、勉强、凑合在这里居住。当然这是一句笑话,中吴法院的宿舍,条件自然也远非一般廉价的出租公寓可比。 秦欢今天要做的就是搬家,搬到这隶属于国家单位的宿舍里。这是一种荣耀,因为一般人想住住不进来。 秦欢是中影大学法学院的应届毕业生,今天早晨刚刚拿到了中影的毕业证书。 今年是秦欢的本命年,从年初开始,她就冥冥中受未知世界的某个菩萨保佑,从而无比顺利地一次性考上了公务员,受国家和党的号召,来到中吴法院,做一名书记员。 这很让她有些意犹未尽的兴奋,因为她不必像周围同学那样,要么考上研究生,继续在校园里无所事事地渡过三年,要么一家公司一家公司地面试,从底层奋斗。而她起码没有了这些个烦恼,不谈大富大贵,起码旱涝保收。 当今社会,有很多人看不起、或者说看不惯公务员这个群体,认为他们是吸血的蚂蝗、终日混世的不劳而获者,是国家的寄生虫,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对此秦欢持不同观点:当公务员,既可以努力拼搏、完成自己的梦想;又至少生活稳定,没有后顾之忧,进可攻退可守。 她喜欢这种暧昧。 说得有点多了,接着回来说秦欢现在的处境。 好不容易将两个箱子搬到楼梯下,已经费尽了她八成力气。再抬头看看楼梯那狭长的甬道,秦欢平生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望楼兴叹”。 秦欢不是一个喜欢逃避问题的人,她习惯把最困难的事情放在最前面做,所以她花了三秒钟的时间就做出了决定---先把那个最大的木头箱子搬到五楼! 说是搬,其实是抗;因为当箱子的体积和重量都大于人的时候,就只能用抗。 当秦欢把箱子扛到五层的时候,香汗淋漓,花尽了她十二成的力气,其中十成是体内贮藏,另外两成,秦欢感觉自己是在耗费自己的生命力。 从兜里拿出房门钥匙,双手已经颤颤巍巍,导致她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把钥匙准确地插入锁孔之中。 然而就在钥匙和锁孔做着瞄准和磨合时,房门却“咯吱”一声自己打开了。 秦欢一愣,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面色清秀、穿着一身花衬衫、灰白牛仔裤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 秦欢大脑当机了半秒:这房间自己昨天就来看过啊,没见到有人住啊! “你就是秦欢吧?”倒是那女生先打破了沉默,“我叫唐晓莲,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加室友了,我今天刚到,我帮你搬箱子。” 秦欢懂了,这姑娘大概跟她一样,也是今天刚来单位报到的,也被安排到这儿了。 第2页 那唐晓莲明显是个自来熟,而且力气贼大,单手就把秦欢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抗动的箱子提了起来,并三步两步提到了屋内。 “谢谢!”秦欢由衷地谢了一句,自己离开大学进入工作岗位遇见的第一个人貌似很友善,也把秦欢抑郁了一天的心情阴霾一扫而空。 说实话,在毕业之前,秦欢很为自己在职场上的人际关系相处担忧。为此,学长莫墨还特意教了她一招:在不清楚一个陌生人性格脾气的时候,就看他的名字,一般情况下,名如其人。 唐晓莲,出淤泥而不染么?秦欢暗自笑了笑。 “咦,你站门口干什么?咋还不进来?”唐晓莲伸手来拉她,“进来吧,我都把屋子里收拾干净了。” “哦,我想起来了!”秦欢急忙转身下楼,“我下面还有行李呢!” “我帮你我帮你!” 唐晓莲立刻追下了楼梯,并且有后来居上的趋势。到了底层,又二话不说帮秦欢拎起两只包,三蹦两蹦跃上楼梯。 秦欢心中更加惊讶:这姑娘不仅心肠热,体力也不是盖的! 进了屋,秦欢连声说谢谢。 唐晓莲也不跟她客气,指了指南面的房间说:“这间屋归你,我住北面。” 秦欢心底又是一阵感动,南面的房间比较大,面积将近北屋的两倍,而且有阳光。 秦欢看她已经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这时候也不好再推辞,把行李都搬到房间内,开了灯,开始整理。 “我帮你收拾吧!”唐晓莲似乎闲不住,进了秦欢的房间,开始帮忙。 唐晓莲的助人为乐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而且说干就干,完全不闲着。所以等到秦欢想开口拒绝时,她已经收拾上了。 看着她熟练地帮自己整理着衣物,秦欢苦笑着撇了撇嘴: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但人家好歹是帮忙,自己再拒绝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姐姐是哪儿人啊?”秦欢嘴也甜,一开口就叫上姐姐了,因为她知道,初入职场,嘴甜是必要的。 “我是安徽人,农村的。”唐晓莲说话声偏大,而且有口音,“考了两年终于考到中吴城法院来了。” 果然啊,农村人就是热情豪爽。 “哎,你呢,你是哪儿人?” “哦,我就是本市的。”秦欢答,“你为什么非要考到中吴来呢?” 唐晓莲笑,幸福顿时洋溢:“我对象在这儿。” “哦--”秦欢不问了,初次见面,问多了不好。 “咦?这是什么?”唐晓莲在秦欢的木头箱子里发现了一个包裹,但这个包裹似乎太奇怪了,它其实是一件衬衫,把衬衫卷起来形成了一个包裹状,里面装着东西。 唐晓莲有些奇怪:似乎只有古人才会这么放东西! “别碰那个!”秦欢急了,忙出声提醒。 可惜晚了,唐晓莲刚拎到手上,就发出了一声“哎呀”的痛叫。 瞬间,唐晓莲右手的五根手指破了两个,血液从指间渗了出来。 “你别动,我有创可贴!”秦欢忙从密码箱里翻出创可贴,帮她贴上。 “不碍事!”唐晓莲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还在对秦欢的那一包东西感兴趣,兀自问道,“里面装的什么呀?这么扎人!能让我看看吗?” 把人家的手都扎破了,秦欢能拒绝吗?当然不能。 其实,看看也无妨。 秦欢捏住那衬衫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把它解开了。 唐晓莲一看愣住了:里面包着的居然全是玻璃碎片! “你带着这一堆玻璃片干什么?”唐晓莲问,“多危险啊!” “不好意思啊!”秦欢道歉,“把你手划破了。” “这东西---有用吗?”唐晓莲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势,“要是没用的话,我帮你扔了!” “不用了,过几天我自己扔掉吧。” 唐晓莲人虽然直,但也不傻,明白秦欢这话的意思是不想扔,也不再多问。 倒是秦欢,看着这一堆碎玻璃片,略微出了神。 大家是不是对秦欢没事儿带着一堆玻璃碎片很感兴趣? 要说这堆碎玻璃的故事,还要从几个小时前开始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终于开坑了..... 这篇文么...怎么说呢,故事内容有很大变化,不再是校园文了。不过整天文字风格不变,若初以前怎么写,现在还是怎么写。 可能比上一篇要更琐碎一点,细节描写多一点,但情节依旧会很紧凑。 今年是若初的本命年,先祝自己此文成功啦。 ☆、破碎的玫瑰 两个小时前。 秦欢哭了。 在之前,秦欢一直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哭,打她也不哭,打死也不哭。但当出租车带走了最后一个舍友凌慧、卷起一地尘土飞扬的时候,她还是哭了。 哭这种举动其实并不受情感的控制,这世上除了演员和哭丧婆,很少有人会去特意酝酿一下悲伤的情绪,然后刻意地哭。一般人哭其实是一种冲动,受不了的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画面,或者回忆到了某个成长中的画面。 出租车比古人离别时乘坐的“小船”快多了,一个瞬间就已经没影,没能给秦欢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意境。秦欢受不了这个画面,所以她哭了。 第3页 很多人会用“热泪盈眶”来修饰这样的场面,其实很不贴切。因为秦欢用右手擦掉眼泪的时候,入手冰凉。 周围有人围观,一个娇滴滴的女生站在老槐树下哭,却没有人感到有什么稀奇。因为这两天是毕业季,哭的场面实在不少:有大男生在前面拉着拖箱,女朋友在身后嚎啕大哭的,也有一个班男生抱成一团集体痛哭的。现在秦欢就这么若有若无地掉了两滴泪水,很多人甚至会认为她哭得不够体面,不够壮烈。 在秦欢心里,她只掉了三滴眼泪:第一滴是不由自主,第二滴是惯性使然,第三滴是情感释放,然后她就不哭了。 实际上秦欢也没有什么好哭的:一,她是本城的人,毕业了依旧可以经常回学校逛逛,不像她的其她舍友热土难离;二,她考上了公务员,过几天就去法院报道,前程无忧,不像很多其他待业的毕业生忧心忡忡。唯一的理由就是跟几个舍友的分别,但她又不想让周围的学弟学妹们看笑话,所以她忍住了眼泪。 这世上有很多人“止不住眼泪”,其实止住很简单,只要你真的不想哭就行。那些止不住的,其实心底还是想继续哭下去的。 秦欢爬上六楼,回到了宿舍。 一个小时前还热闹非凡的宿舍现在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四张床、四个书桌、四把椅子,跟她四年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舍友们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秦欢也早在上午就把自己的一点点家当统统搬了出去,现在正等着找一辆出租车搬家。几条冬天的被褥笨重难拿,也被她以十三块钱每条的价格卖给保洁阿姨了。 那么整个宿舍已没有任何一件东西再属于她,不存在什么睹物思人的情绪。 其实秦欢知道,在衣橱最顶端的小抽屉里,还有最后一件东西是她的,只不过她不想带走,又不想扔掉,所以就让它安心地待在那里了。 可是这一刻她突然间又想到了那个东西,她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她决定看一眼再走。 搬了把椅子放在橱前,秦欢站在椅子上,打开抽屉,于是她就见到了这件东西。 那是一尊火红色的玫瑰花,之所以用“尊”而不用“朵”,那是因为这不是真正的花,而是用玻璃做的一个工艺品。也正是因为它是用玻璃做的,所以在这里存放了两年也没有枯萎,依旧火红如血。 那是秦欢的前男友送给她的,她一直想扔掉可又一直没扔。时隔了一年,花身早布满了一层浓灰,摸了摸,秦欢的掌心就变成了灰色。 这一看就出事了,原先秦欢是打算把它当做一段记忆封存的,可看了一眼,顿时舍不得了,也不顾上面落满灰尘,一把抓起,跳下椅子,拿出了宿舍。 下楼的脚步声难免匆匆,秦欢不是什么悲春伤秋的小女生,做不到矫情地把校园一遍遍地看过,然后镌刻在心底。她现在想到的只是快点去出单位宿舍打扫卫生,为即将到来的工作生涯做铺垫。 秦欢心里这一急,又出事了! 中影大学的二号宿舍楼门口恰是一段拐角,拐角的另一面是开水房。黄昏的时候正是大学生们打水的高峰期,一个小女生提溜着热水壶心不在焉地快步而行,恰好在拐角碰上了同样心不在焉的秦欢,俩人撞了个满怀。 俩人都没有摔倒,可是秦欢手上一个拿不稳,“啪”一声,玻璃玫瑰掉在了地上,碎了,碎了一地的玻璃片宛如一片片玫瑰花瓣。 说来也怪,本来就是一件秦欢可要可不要的东西,可碎掉的一刻她却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了那小女生一眼:“走路没长眼睛啊!” 小女生也不是善茬,伶牙俐齿一句也不做退让:“你长眼睛了?” 又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渣,小女生二话不说,放下水瓶,掏出钱包,抽出一百块钱递给秦欢:“喏,拿去吧!” 秦欢脸涨得通红:撞碎了我东西,一句道歉没有,给点钱,简直是对我的羞辱! 小女生见她不接,还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又从钱包里抽出一百:“这回够了吧?” 秦欢眯着眼睛看她:“不够。” 小女生皱眉:“到底多少钱?” “一千。”秦欢淡淡地说。 “穷疯了吧!这破玻璃杯给你两百算是给你脸了,跟我玩碰瓷?!”小女生破口大骂,又连连冷笑,“一千是吧?行,你等着。” 说完掏出手机开始拨起了电话。 秦欢一直冷眼看着她,作为一个已经拿到证书的毕业生,她不怕把事情闹大,再说,在中影这四年,她还没怕过谁。 作者有话要说: ☆、若藕断丝连 邓川刚从公司回到学校,手机就响了。 刚进入大四下学期的时候,邓川就选择了离开学校,进入一家建筑业公司去实习。他不像班里的其他同学,前三年满怀梦想要在毕业后干一番大事业,却在大四临门一脚时退退缩缩,怂得完全没有男人样。 邓川进入建筑业完全是为了赚大钱,因为但凡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如今的祖国,要说什么行业赚钱最多,首推房地产,次推卖假药。虽说这跟邓川的专业计算机不怎么沾边,但学专业还不是为了赚钱?有赚大钱的机会又何必去编程序写代码做“码农”?他可不像很多毕业生,整天就知道愤世嫉俗。 第4页 在邓川看来,只有当一个人成功之后才有资格愤世嫉俗。穷困潦倒的愤世不叫嫉俗,那叫抱怨。而如果一个人擅长抱怨,那么他是铁定不会成功的。 这是一个死循环,无解。 今儿是大学的最后一天,晚上班里有毕业宴,所以邓川特意提前结束了工作回到了学校,打算晚上一醉方休,算是埋葬这操蛋的大学四年。 刚走到学校门口,手机响了。邓川一看,是妹妹邓涵打过来的。 邓涵并不是邓川的亲妹妹,而是邓川家乡,村里面村长的女儿。他们那个村名叫“邓家村”,简洁明了,意思就是里面的人大多姓邓。 邓涵今年在中影上大一,比邓川小三届。俩人小时候一起长大,加上现在又进入了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大学,所以感情很好,加之两家家长都嘱咐他在城里要好好照顾邓涵,邓川也就把她当亲妹妹看。 邓川按掉手机铃声,接通电话:“怎么了?” “哥!” 邓涵的这一声“哥”有点出乎邓川的意料,因为平时她总是直呼其名,而且语调略带哭腔,虽然这哭腔一大半是伪装出来的,但邓川还是毫不怀疑自己妹妹肯定被人欺负了!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哥,我被人讹诈了!”在电话这一端也能感受到邓涵的冲天怨气和怒意,“我在二号楼下,碰碎了一个女生的一个很普通的玻璃杯子,我都赔她两百块钱了她还不干,非跟我要一千!” 邓川握紧了手机,说话像机关枪,一连串地就发射了出来:“靠,反了天了!我在中影混了四年,还没遇见过这么嚣张的,居然讹到我头上来了。我就在学校门口,马上就到,你一分钱都不要给她!” 说完,邓川冷笑,加快了步伐。 ............................ 这边,邓涵得知邓川就在学校,而且马上会过来,顿时有恃无恐了起来,瞥了瞥一旁的秦欢:“要钱是吧?你等会儿,马上给你送来。” 刚刚邓涵打电话的声音秦欢都听到了,其实是邓涵故意说得大声,就是让秦欢听的。 旁边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围观的人,秦欢原本也就是受不了邓涵的态度,并非真让她赔钱,再加上自己还有搬家的要事缠身,虽说不怕她那个还未出现的哥哥,也不怕把事情闹大,但是她觉得实在丢不起那人,碎掉的玫瑰也不管了,准备走人。 秦欢刚想走,邓涵不干了,忙上前拉住她:“哎哟,你现在想走啦,你现在想走我还就不让你走了!” 秦欢刺骨地瞪她一眼,霸气侧漏,眼神犀利毒辣,把邓涵怵了个激灵。 “你还想干嘛?”秦欢冷冷地问。 邓涵想起邓川马上就到了,没必要怕她,还是拉着她的衣角,语调更是阴阳怪气 :“你刚刚不是说要我赔钱么,我哥马上就给你送钱过来了啊,怎么,现在不要了?你怕什么呀!” 秦欢无语了,真是应了那句俗话---大学最难缠的就是大一学妹,不知道天高地厚,整天哥哥来哥哥去,真以为人家把你当妹子? 围观的人数还在逐渐增多,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秦欢碰瓷不成,反遇上个硬茬原形毕露的;也有说邓涵态度傲慢得理不让人的。 大学生,还真是社会上最穷极无聊的一个种族。 于是,邓川就在这众人的围观、邓涵的期待和秦欢的不耐中粉墨登场了。 邓川来的很快,因为在来时的路上,邓川越想越气,越气于是也就走得越快。他知道在社会上、甚至在校园中有恶势力的存在,也不是非常排斥。可是欺负到他头上、或者欺负到自己人头上那就不行,更何况邓涵算得上是自己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亲人!大学四年,他见惯了那些骄横跋扈、自以为是、胡搅蛮缠的女生,他有一百种办法去对付她们!这次妹妹被欺负,正好挫挫她们的锐气! 所以说,邓川是威武霸气地到场的。 然而不幸的是,他见到秦欢的第一眼就蔫掉了。 只因为,她是秦欢。 邓川看了看邓涵和秦欢的架势,又看了看碎了一地的玻璃,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一地碎玻璃并不是妹妹口中所谓的“杯子”,而应该是一朵玫瑰,两年前他跑遍了整个城市才买到的水晶玫瑰。 秦欢此时看见邓川也懵了,两年了,在中影,她一直刻意回避与邓川碰面的。 她想转身扭头就走,奈何袖子却一直被邓涵拉着。 邓涵看见邓川倒是兴奋得紧,拉住秦欢就跑到他跟前:“哥,就是她,讹我!” 又指了指地面,嚷道:“就是这么个破杯子!” 秦欢用尽全力想脱身,但邓涵也是死命拉着她不让她走。 所以秦欢就只能冷着脸不说话,眼看天际,再也不看邓川一眼。 邓川完全没有表现出邓涵所希望的霸气凛然,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又自嘲地笑笑,问邓涵:“她刚刚跟你要多少钱?” “一千!”邓涵嚷嚷道,“哥,一千啊!” “这玩意儿值一千?”邓川低着头看秦欢。 秦欢不言语。 “呵呵,就值一千么?”邓川低声反问自己一句,遂拉开包上的拉链。 第5页 包里面有一千五百块钱,那是他今天刚发的实习工资。他把一叠钱全部拿出来,塞到秦欢手里:“钱给你。” 指着地上的玻璃渣,又说道:“它归我了!” “哥!!”邓涵急了,放开了秦欢,伸手摆着邓川的胳膊,这哪是他哥哥啊,从小到大没见他这么怂过! 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再一次跌破了邓涵的眼球,也跌破了周围观众的一地眼球。 只见秦欢又把钱塞回到邓川手上,接着脱下自己的衬衫,只剩背心。再用那衬衫把一地碎玻璃包好,也不顾扎不扎手。 全部包好之后,抱着它走人,空留长长的倒影,缠绵在夕阳下。 邓川看着她做这一切的全部过程,动也未动。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字数少,这一更算是加的。 ☆、美女审判员 或许,这个水晶玫瑰的故事对于秦欢来说只是个插曲,哪怕再怎么狗血,插曲也终将是插曲,就好比青春,又好比人生。 次日早晨,秦欢就刻意把这插曲抛到了九霄云外,和唐晓莲结伴去法庭报到了。 经过昨晚的相处,这俩人的关系已亲近了许多。 秦欢更是知道,初入职场,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家多堵墙。 唐晓莲为人热情大方,深得秦欢好感,算起来她也比秦欢大两岁,所以秦欢亲切地称呼她为“莲姐”。 这俩人,一个是刚毕业步入职场的大学生;另一个是刚从农村走入城市、希望在中吴能有一席之地的奋斗者。都有着上班第一天的紧张、期待和兴奋。 于是乎,很合乎情理地,俩人在一路上就工作计划、职业规划、甚至十年、二十年后的生活作了长足的探讨和畅想。 看客们切莫嘲笑秦欢和唐晓莲的异想天开,回想自己刚入职场的青葱岁月,又有多少人不是如此。 法庭当然距离宿舍不远,要不然这个所谓的法庭宿舍除了省钱外就设得毫无意义了。 很快,她们就到达了一座不高、仅仅八层,但看上去无比庄严神圣、器宇轩昂的建筑前。门口有个帅哥保安站岗,矫健的身躯挺得笔直,面无表情,眼光严肃,似乎向行人们昭示着作为一个保安,他是多么地尽职和专业。 门口的标牌呈竖状长条悬挂,上面白底黑字地写着“中吴市文首区人民法院”。 读者们万万不要看到这么长的名字就觉得它偏僻落后,华西村也是村,你能否认它发达的经济吗? 实际上文首区,特别是她们现在所在的海圩镇,正是整个中吴最繁荣的地儿。加上它在行政等级上属于地方区政府单位,监管力度未必就够,所以自然油水也多。(这一点若初就不详细阐述了,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所以综上所述,这是一个千万人打破头也要挤进来的部门。 而秦欢和唐晓莲,正是今年这千万人当中仅有的两个幸运儿。 秦欢和唐晓莲站在这门口瞻仰了几秒钟,刚有抬脚进去的欲望,那帅哥保安却一改雕像的模样,迅速拦到她俩面前:“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用一句话形容他的动作,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果然是法院,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秦欢想。 “我们是来报到的。”唐晓莲一脸友善,“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 “证件。”帅哥保安没有被唐晓莲的笑容所感染,依旧一副冰冷面容,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俩人忙掏证件,保安逐一细查。 最终,在看过身份证和报到证后,秦欢和唐晓莲终于踏进了大门。 唐晓莲看了看手表,已经发现时间紧迫,忙拉着秦欢的手冲过大院,进了庭里。 俩人都有些急迫,上班第一天如果迟到说不过去,于是再也无暇细看院中那上百年的银杏树和象征着公平公正的天平雕塑,上了那宽敞地可以容纳二十个人的进口电梯。 上了五楼,出来的时候有些着急慌忙,首先她们要去五层的人事科报到,还有一小段路要跑。 第一天上班,秦欢为了让自己的职场气质更明朗些,特意穿了双五厘米的高跟鞋。但俗话说鞋跟是把双刃剑,跟底越高剑刃越利,此刻更是体现了出来,至少跑起来有些跌跌撞撞。 其实高跟鞋是不适合跑的,因为穿着它跑起来的速度还不如小步快走。但秦欢实在没有此方面的经验。 还好唐晓莲一直拉着她,算是做了她的半根拐杖。 跑到人事科,迎接她俩的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老头子,秃顶,老花镜。 “大爷--哦,不对--领导---也不对---同志---”更不对了,秦欢突然在称呼的问题上纠结了起来,三个都不对,顿时没了下文。 “我们是来报到的!”还是唐晓莲聪明,既然不知道称呼什么,那就干脆不要称呼。 那老头子本来在捧着一本类似档案的东西,看到她俩,锁紧眉头,摘下眼镜:“这么早就来了?” 早?秦欢和唐晓莲互望一眼,苦笑。 老头子也不跟她们废话:“报到证给我!” 俩人递上证书,实际上这证书自从被楼下保安盘查过之后就一直拿在她们手上。 秦欢的报到证在上面,老头子却扫了一眼跳过不看,从下面拿起了唐晓莲的报到证,仔细端详了一分钟,开口对唐晓莲说:“唐晓莲,你到三楼302大办公室去,那里有你的办公桌。” 第6页 “好的,谢谢。”唐晓莲也算有礼貌,站在一边打算等秦欢一起下去。 哪知老头子却翻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哦。”唐晓莲调头走人,临走的时候还看了秦欢一眼。 唐晓莲一走,老头子看向秦欢的神色倒有了一丝慈祥:“你叫秦欢?” 秦欢说:“是。” 老头子微微点了点头:“你到四楼408办公室,找夏若审判员,她会给你安排工作的。” 搞什么飞机!秦欢暗想,但还是一刻不停地出了办公室,进了电梯。 进去了才发现唐晓莲一直在等她,见到秦欢忙问:“秦欢,没什么事吧?” “哦,没事儿!”秦欢笑笑。 “嗯。”唐晓莲关上电梯,按了个三层。 电梯下降,秦欢赶忙又按了个“4”。 “咦?你跟我不是一个办公室?”唐晓莲好奇。 “可能工作安排不一样吧。”秦欢答。 电梯的速度总是匆匆,俩人没说上两句,四层就到了,秦欢下去,还冲唐晓莲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唐晓莲的情况暂且不说,单看秦欢。 408办公室倒也好找,因为这间办公室很大。 实际上也不大,但这间办公室感觉上比周围的办公室都要大上一圈,所以说它大。 办公室是双开门,此时一边门开着,另一边关着。 秦欢站在门口,看到了里面坐着个女人。 一看到她脸,秦欢呆了一下。 因为她实在是非常漂亮。 说实话,秦欢从记事起见到过无数美女,包括她本人,勉强一下,也算得上美女范畴,但她好歹是一个女性,见到别的美女还不至于像男人那样产生冲动。 但此刻屋子里坐着的这个女人,扎扎实实让她双眼亮了一亮。 此女子乍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但细看一下又觉得不止,起码二十七八。如果单单是看上去年轻倒也不算什么,化化妆谁都能办到,问题是秦欢确信她没有化妆。秦欢以往见识过的女人中,有十七八岁少女的纯真可爱,有二十出头大学女生的青春年华,有已婚少妇的风情万种,甚至也有四十岁女人的雍容华贵,但眼前的这个女人,乍眼看上去,竟似乎包含了以上种种。 披肩长发,一身深蓝色的职业套装,肉眼可见之处没有一点首饰,没有一丝刻意装扮,似乎山就是山,水就是水。无需风景的陪衬,因为本身就是风景。 仅凭这一点,就足够震撼。 这女人正一手翻着手中的资料,一手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也没正眼看秦欢一眼,冷冷地问道:“干什么的?” 秦欢一愣,这是跟自己说话? “哦,我叫秦欢,今天第一天来上班,人事科的让我来找夏若审判员,让她给我安排工作。”秦欢一口气说了全部。 美女终于看了她一眼,依旧面无表情:“我又不是管人事的,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呀!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夏若审判员?这也太漂亮了吧!可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欢想起了莫墨教自己的那招“从名字中推断一个人的性格”,可“夏若”二字实在难以解析,只能作罢。 就这么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秦欢尴尬了几秒钟。 “进来吧。”夏若翻了一页,“叫什么名字?”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么!秦欢郁闷地想。 “我叫秦欢。”秦欢走到她办公桌前。 “坐我前面吧!”夏若边喝咖啡边说。 秦欢一看,果然,在夏若那张大大的办公桌前面还有一张小小的、她刚刚没有看见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写字台。 秦欢放下包坐下:原来早有安排了,那她刚刚还装作不知道! 这种想法一起,顿时对夏若的印象跌了几个层次。 “我--要做点什么?”傻坐了足有一分钟,秦欢才不好意思地打扰夏若。 夏若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口,站起身来,把她办公桌上那足有三十公分厚的资料搬起,统统放在了秦欢桌上。 小写字台差点被压垮。 “一天之内,把这些卷宗都看完了。”夏若回头照样坐着,打开电脑上网。 秦欢看着这么高的档案,暗地里撇了撇嘴。 “还有。”夏若又出声了,“待会儿我要出去一趟,你把办公室打扫干净了。” 打扫办公室!!这不是保洁阿姨的事儿么! 可是秦欢又能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他不是好人 法庭的卷宗其实就像是一段段故事,而且这些故事大多惊心动魄□迭起,并且贵在真实,看起来远比无聊的网络小说有意思多了。 所以秦欢刚开始紧张,看着看着也就自然而然地入了神。 其间,秦欢的新领导夏若也没再跟她多说一句话,只是入神地看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 于是,一个小时内,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秦欢的翻书声和夏若敲击鼠标的达达声。 一个小时后,夏若伸了伸懒腰,扭头看了一眼秦欢,发现她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也不跟她打招呼,站了起来,批了件长风衣,走出了办公室。 第7页 夏若一走,秦欢眼神立刻离开了卷宗,吐了吐舌头:这女人终于走了,她在这儿,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摄人心魂的霸气,浑身难受!!对了,她不是说让我在她走后打扫卫生的吗?哎,到哪儿都是欺负新来的啊! 秦欢站起身子,找扫帚簸箕,环顾四周还是没找着。却让她有了意外收获! 她发现墙的东侧还有个暗门,虽然这暗门跟墙壁上的装饰完全契合,看起来天衣无缝,但敲起来的声音却出卖了这个秘密。 原来里面还有一间!秦欢暗想,难怪这间办公室在外面看起来比别的办公室大,原来另有玄机! 里面是什么?难不成还有密道? 好奇心足够杀死猫,也足够杀死此时的秦欢。不由自主地,秦欢把指甲□墙缝,硬生生拉开了那道暗门。 一打开,豁然开朗,白瓷砖的墙壁,暗红色的大理石地板。 秦欢钻了进去,发现里面有一个抽水马桶,还有一个隔开的淋浴空间,无比整洁,无比干净。 天哪,这待遇也太好了吧!办公室居然还有独立卫生间的! 不过发现是个卫生间,亲混心里的小小悬念也就消失无踪了。片刻惊讶之后,她还是在里面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扫帚和簸箕。 又关上那个暗门,变回原来的样子,开始打扫。 打扫起来并不轻松,这夏若人长得漂亮没话说,可办公室却并不像她脸蛋那么纤尘不染。 秦欢甚至还在她的桌上发现了一个迷你烟灰缸,里面还有几个烟蒂! 难不成她还抽烟?秦欢联想到夏若抽烟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就在秦欢卖力地跟地上的灰尘作斗争时,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不约而至:“哟,法庭里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年轻的保洁大妈?”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秦欢猛扭头一看,眼睛瞪圆:“莫队!!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正是她大学时的队长、学长,也就是那个教她看名字识人的莫墨。 只见莫墨穿了身蓝色的卫衣,依旧是大学时期的小受样,叼了根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这里是人民法院,我是人民的一员,我来这儿有什么不可以吗?” 莫墨就是这样,从不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而是喜欢质疑别人问题的意义。 秦欢认识莫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相反,在大学期间,他们是很好的朋友,知道这人不能以常理度之,也开玩笑:“下面的保安盘查得很严格的,怎么没把你当恐怖分子抓起来?” 莫墨吊儿郎当地笑:“我面善,一看就是好人,当然不需要严格盘查。” 秦欢斗嘴皮子不是他对手,遂放弃,还是问道:“你来这儿,有事儿?” “我是专程来看你的啊!你到现在还没发现么!”莫墨看着秦欢,一副“我本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模样,“听说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我特意请了假来看你!” 莫墨脸上的表情太假,秦欢就是想相信他的话也骗不了自己:“我现在上班呢,那个变态审判员随时都可能回来,要不我中午请你吃饭吧?” “哟,小丫头现在变聪明了么!”莫墨怪叫道,“逐客令也下得这么委婉?” 秦欢又好气又好笑:她跟莫墨交情好不假,她也想找个地儿让莫墨坐着,再给他倒杯茶好好聊。可这毕竟是自己第一天上班,顶头上司又是一个明显不好惹的女人,要是让她发现自己上班时间跟同学聊天,天知道会怎么骂自己! “好啦!”莫墨也看出了秦欢脸上的为难,扫了整个办公室一眼,目光在那个暗门的地方停留了半秒钟,才说道,“我是来看你的,现在看也看过了,我先走了。” 秦欢其实还有事儿要问莫墨的,所以刚刚的请他吃饭之说也不是张口就来,但莫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眨眼就溜掉了,他肯定还有事儿,哪有那么好专程来看自己的! 莫墨来过,秦欢的心情也好了一点:大学的朋友见着就是比现在的同事亲切! 所以扫地的动作也就快了,效率也就高了,不到十分钟,就全部完毕了。 刚放回扫帚簸箕,带上暗门,坐回原地,夏若就回来了。 夏若一走进来迟疑片刻,神情就变得严肃,看着秦欢。 秦欢心底一阵紧张。 “刚刚办公室来人了?!”夏若问,“整个房间里都是一股劣质香烟的味道!” 晕!秦欢无语了,你自己不也抽烟么,还对香烟的味道这么反感?!而且居然还能闻出是劣质香烟,这也太神了吧? 心里埋怨着莫墨,这家伙果然给自己惹事儿了,秦欢硬着头皮说:“那个--刚刚我有个大学朋友来看我---” “工作时间是会朋友的时间么!办公室是会朋友的地方么!” 果然,跟秦欢想的如出一辙。 除了埋头挨批,秦欢想不到别的招儿了。 “你别怪她了,是我抽的烟。”一个声音,把秦欢说得抬头,夏若说得扭头。 莫墨,居然又回来了! 其实他压根没走,刚刚不过去了趟洗手间而已。 秦欢不知道说什么了,尴尬片刻,刚想解释,夏若却先说话了--- “你来干什么?” 第8页 秦欢一懵,他俩认识?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我来找你。”面对夏若,莫墨的神情难得一见得正经了起来,“星期天你过生日,我们想请你吃顿饭,落梦阁,晚上七点。” 夏若脱下风衣,坐到位子上:“打个电话不就得了,有必要你亲自跑一趟?” “打电话你肯定不会去,所以我还是来一趟吧。” “你来了我也不会去,那天晚上我有约了。” “去不去是你的事,反正我们饭照吃,照样算是给你过生日。”莫墨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夏若的言语,眼睛又瞟了瞟已经看傻了的秦欢,说道,“这小姑娘跟我交情不错,你是她领导,就多关照点。” 秦欢脸一红,跑到自己位子上坐下,埋头看卷宗。 莫墨笑笑,对办公室俩人说:“我走了啊!” “站住。”夏若说。 “还有事儿?” 夏若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条红中华扔给莫墨:“你那破烟也不怕把自己肺抽坏了!” 莫墨接过,笑着走了。 莫墨一走,秦欢很想问夏若和莫墨是什么关系,但又不敢。 倒是过了半晌,夏若先问她了:“你认识莫墨?” “嗯,大学里他是我队长。” “他不是什么好人。”夏若冷冷地说,“别跟他走得太近。” 秦欢不吭气,心里却在暗自嘀咕:我看你才不是什么好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去宜兴游玩,若初很不高兴 ☆、川流永不息 中影大学北门,“川流不息”餐馆。 邓川早就预料到昨晚毕业聚会会喝很多酒,所以特意提前给今天请了一天的假,早上睡到九点才起。 此时的他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酒气,连喝了几杯水才好受点。 坐在对面的邓涵撮着果汁,笑道:“哥,恭喜你毕业了啊!” 邓川揉了揉太阳穴:“既然你叫我一声哥,我也一直当你是个妹妹。今天哥哥我算是正式毕业了,以后你自己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工作的地儿离这边也不远,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邓川的话邓涵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一说完,邓涵就迫不及待地问:“哥,昨天傍晚我们碰到的那个女生,你认识的,对吧?” 邓川一抬眼皮:“你怎么知道?” “哎呀,多少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么!”邓涵既好奇又八卦,“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见你这么怂过?刚开始我也想不通,后来想着想着也就明白了,你肯定认识她!” 邓川没好气地说:“你要是能把这股子聪明劲儿用到学习上,上学期的高等数学就不会挂了!” 邓涵嘻嘻笑,又蓄谋已久地问:“你俩好过,对不对?” 小丫头八卦起来没完没了,要是告诉她,她就会不停地追问,所以还是闭嘴为妙。 “我看昨天那场面,分明是你俩对彼此还有那么点意思啊!”邓涵兀自说道,“哎,你俩当初为什么分手啊?” 邓川拿起盘子里的一个南瓜饼,用力塞到她喋喋不休的嘴里,眼睛一瞪:“吃你的饭吧!” ................................. 邓川陪“妹妹”吃完午饭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有必要提一下,这是他上个星期刚刚租下来的房子,说它是个房子相当地准确,因为它除了房子本身:一间一览无遗的卧室,再加上一间仅有抽水马桶和自来水的卫生间,就再也没有其它任何东西了。 但邓川却对它相当满意,因为它一个月仅需要四百块钱。在中吴,竟然能有这种价位的出租房,邓川感到相当幸运;而这房子竟然又让邓川租到了,这让他感到自己简直幸运地不能再幸运了。 为此,上个周末他又为自己新添置了一张床、一个小办公桌、临时通上了网络,此外还买了一台小电风扇,又花费了他一千大洋,这几乎是他的身家性命了。要不是昨个儿发了工资,他今天就有可能饿死。 邓川家乡在陕西省铜川县邓家村,听这名字就大概可以了解到他的童年。其实邓川真正觉得家乡穷是在来到中吴上大学之后。自古有比较才有鉴别,看到城里的高楼林立和班里同学们的衣服商标后他彻底打消了自己原本“小富即安”的心理,况且,他距离“小富”尚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大四起他就再没要过家里一分钱,通过打杂工、实习、家教等各种手段养活自己,当然,饿也而过,但从没有饿死,这也一次次振奋了他顽强拼搏的斗志和韧性。 你说他是凤凰男?错了错了,他现在还是只草鸡,远没有把自己打造成凤凰的资本。 一回到住处,邓川就感到一阵闷热,这也难怪,六月份的天气,住在顶楼,没有空调的情况下,是个人就会热的。 把电风扇开到最大,躺在床上,点燃一根哈德门香烟,邓川稍事休息。 哈德门香烟,四块五一包,这是所有低价香烟中最合邓川口味的了。 昨晚喝酒太多,加上刚吃完午饭,有些困意,所以邓川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做了个梦,吓得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冷汗直流。 第9页 因为他梦到了秦欢,他梦到秦欢主动找自己复合,然后他欣然接受,从此俩人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种前女友找自己复合的美梦是很多男人盼也盼不来的,但这种梦对于邓川来说,却比梦到车祸更加可怕。 全身是汗的他在电风扇的肆虐下居然感到了阵阵凉意,这感觉预示着感冒正在悄然而至。 关掉电扇,跑进卫生间冲了冲脸,他决定放弃下午半天的休假,现在就回公司上班:因为在真正奋斗成功之前,任何梦幻都是毫无意义的。 ................................. 邓川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在建筑行业内从事设备安装的公司,诸如吊灯啊、探头啊、网络设备之类(就不详细介绍了,在之后的剧情里大家会有具体了解),别看这种公司规模不大,但好歹也算房地产行业,圈钱是一流的。 邓川所在公司的全称叫做“吴通智能化工程有限公司”,在中吴同类公司中也算数一数二了。 着急慌忙地赶到办公室,他本来是打算毕业第一天全身心投入到艰苦奋斗的岁月中的,却发现同一个办公室的几个同事在打扑克牌,连他们项目组的组长都在打。 现实就是这样,就算你想奋斗,周围的人未必就会配合你。 邓川目瞪口呆:平时公司管理制度极严,任何工作期间娱乐现象都是要被扣工资的,哪儿有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办公室摆个摊儿打牌的?!! “你们胆子也忒大了吧?!”邓川放下工具包,走到他们面前咋舌道,“这要被老黄看到了,不活活剥了你们的皮?” “一对a!”孙组长打牌动作不停,招呼邓川坐下,“来,小邓,正好三缺一,你来了我们就可以四人斗地主了。” 邓川摇手拒绝:“我不会这个,不是---你们什么情况?不怕被扣工资?” “炸弹!”地主小李扔下四个老k,冷冷地说,“爱扣就扣吧,反正也是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了。” 邓川一懵:“什么意思?” 小李是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这时候更是把他的特长发挥到极致,沉着气说:“小邓啊,你刚毕业,还是换份工作吧,我们公司快完蛋了。” “别瞎说!”孙组长瞪了小李一眼,但手上打牌的动作却不见丝毫停留,从而也在侧面证实了小李话语的正确性。 邓川挠挠脑袋,觉得这消息难以置信,再加上他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不容易,所以也有些不满地冲小李说:“你尽胡扯,老黄那么有钱,公司怎么可能说倒闭就倒闭。” “老黄有个屁钱!”小李似乎是跟邓川杠上了,边打牌边悠悠地给邓川洗脑,“这么跟你说吧,老黄欠银行一千万,客户又欠老黄两千万,这样折合下来,老黄是有一千万。但这有什么用呢?客户的钱死赖着不还,银行催老黄又催得紧,老黄那一千万也不过是个数字而已。现在资金周转不开了,法院发传票让老黄限期还钱,否则就宣告破产拍卖公司,如果你是老黄,你怎么办?” 邓川愣住了,他没想到仅仅初中毕业的小李还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出来。他对经济啊法律啊什么的不懂,隐隐觉得小李说得不全对,但也有些道理,细细推敲一下,还真是那么回事! 天哪,那老黄怎么办? 咦?自己干嘛同情老黄?他捞钱早就捞够了,光别墅就有两套,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吧--- 天哪,难不成自己又要重新找工作?! 小李他们一局牌打完了,孙组长拖了张凳子给邓川:“来,我们四个人玩,不碍事的,隔壁二组的在下象棋,楼上设计部的在三国杀,老黄现在焦头烂额地在筹措资金呢,没工夫管我们的闲事儿。而且就算骂也不会就骂你一个,放心吧!” 孙组长这人技术工作都没话说,而且还是个老员工、好上司,老好人,但就是有些与世无争,或者说得难听点,不求上进。 邓川犹豫了半秒钟,笑着说道:“算了,我昨天还有些工作没做完,下午要去趟世贸安装交换机,不陪你们了,你们慢慢玩。” 说完,邓川便提包出去工作了。 邓川觉得,公司倒不倒闭跟他没关系,只要一天不倒闭,他就要努力工作一天;哪怕明天公司就破产,他也要把今天踏踏实实干完,然后到明天再重新找工作,继续奋斗。 把公司运营不良当做自己可以不努力工作的理由,那不过是懒人懒惰的借口。说到底,他是给自己干的,不是给公司干的。 邓川一走,小李边洗牌边阴阳怪气地说:“邓川来公司也快半年了吧?我怎么感觉这家伙有点彪啊?” “打牌打牌!都是同事,没必要杠起来!”孙组长让小李消消气,“小孩子,刚毕业,一心还想着奋斗啊什么的,跟我们这些老头子不能比的。” 作者有话要说: ☆、美女必风流 平生第一天的工作生活并没有让秦欢感到兴奋回味乃至前途一片光明,相反,在看了一整天的卷宗之后,她也从一开始的兴趣、投入逐渐变得无聊和乏味,看到最后,甚至感到浑身的压抑,甚至想吐。 可一联想到她很可能这辈子都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她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她只能期待着总有一天自己会习惯的,可天知道养成习惯需要多久,天知道她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吐出来。 第10页 本来是累到半死,困到不活地回到单位宿舍,却在钥匙打开门的一刹那闻到了肉香。 秦欢也算是个天生的吃货,好在吸收能力不强,所以卖力地吃了二十多年,身材尚好。 进门的这一阵肉香却真的让她大脑一个提神,仿佛阳春三月,冬眠了小半年的乌龟从睡梦中醒来,呼吸到了新春的第一股青草气息。 但秦欢此刻闻到的味道却比青草更加诱人:这显然是精肉煮熟了之后散发出来的香味,其间还夹杂着香葱的芬芳和蜜糖的粘稠,酸酸的老醋味道把秦欢的舌头引诱得一连咽下来两三口口水。(若初是在半夜十二点写的,但实在没有勇气再描绘下去了,饿啊!) 糖醋排骨!秦欢不用看,瞬间就闻了出来。 “你回来啦?这么迟!”只见唐晓莲围了个围裙,从厨房里探脑袋出来,冲秦欢一笑。 “莲姐,你...在这里开伙了?”秦欢咽了咽口水。 “对啊,我买了米,碗筷,今晚做了番茄蛋汤、小炒肉和排骨。”唐晓莲把秦欢拉到厨房指了指,果然,汤和小炒肉已经做好了,“排骨还要炖一会儿。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本来还想请你做两道菜,尝尝你的手艺呢!” 秦欢的脸悄悄地红了,她哪儿会做菜啊! 对秦欢来说,桌上摆着的和锅里炖着的几道菜都充满了诱惑力和杀伤力,可是---自己一点也不付出就这么吃现成的总归不好吧? “那个--我在外面吃过了。”秦欢扯了个谎。 “那也要坐下来吃一点,我特意给你做的。”唐晓莲不由分说地催秦欢去放下包洗手,边说,“以后别在外面吃了,又贵又不干净!” “好!”秦欢蹦蹦跳跳地去洗手,腹中饥饿、美食当前,客套一句就可以了,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不过看样子以后要学着做菜了,也不能总让别人做,“明天的饭菜我来做吧!” 真心话,唐晓莲做饭的手艺没话说,这一点从秦欢吃的速度就可以看出来。而且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几道菜都相当下饭,不比一些饭馆,做的菜挑不出毛病,可就是不下饭。 饭桌上,两个青年女人都各自展现出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本色,唐晓莲做的量十足,但也架不住俩人的胃。 不过有一点区别还是要提一下的,俩人虽说都很能吃,但秦欢比较能吃菜,唐晓莲则很擅长吃饭,短短一刻钟,三小碗已经下肚了。 过程中,秦欢不忘问唐晓莲:“莲姐,你今天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啊!”唐晓莲说,“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很热情。” “同事---们?!”秦欢愣了,这跟她的遭遇完全不一样啊,“你们办公室多少人?” “除我之外还有六个啊。”唐晓莲笑着给她描述,“六个人可好玩了,小朱是个植物爱好者,把办公室里弄得都是些花花草草;小王是个烟鬼,但主任不准在办公室里抽烟,他老是偷偷把头埋在抽屉里抽;我们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姓慕容的,据说还是王族后裔呢,今天跟我开玩笑说打入法院内部准备复国,被主任骂了;还有小严和小周,俩人在搞办公室地下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了,就瞒着主任呢!不过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凶巴巴的。” “天哪!”秦欢怪叫道,“同样是书记员,为毛差别这么大!!我强烈要求跟你换!你是不知道,我办公室里除我之外就一个人,是一个活脱脱的冰美人,冷若冰霜又霸气十足,不主动跟我说话,我跟她说话她也是爱理不理的,还让我打扫卫生,而且,她居然还抽烟!我光今天一天就受不了了!” 听了秦欢的话,唐晓莲眉头微蹙:“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们主任说法庭里所有的书记员都在我们办公室啊,没道理就单独把你分配出去吧?” “哎呀,我运气也太差了,今天是龙年,我属蛇,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秦欢嘟囔,“不过你还别说,跟我同一个办公室的审判员长得是真心漂亮,我长这么大,除了电视上的,就没见过长这么漂亮的!” “真的假的?女人漂亮都是打扮出来的,再好看能到哪儿去?”唐晓莲不怎么信,“明天开会,你指给我看看。” “明天开会?”秦欢一愣。 “是啊,明天九点全体开会,谁也不能缺席的,庭长要做报告,没人跟你说吗?” “没有啊!”秦欢挠了挠脑袋,夏若还真没跟她说过。 “好了,记住啊,明天指给我看看。”吃完了,唐晓莲站起来收拾碗筷。 “我来我来!”秦欢赶忙抢过,“你玩去吧,我来刷碗!” ............................... 次日早晨,秦欢一进办公室,看见夏若的脸,那由于清晨的朝阳而带来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她想不通:明明生了副这么好的皮囊,怎么就如此不讨人喜欢? “早!”就算感受到压抑,秦欢还是笑脸相迎打了声招呼,之所以没加称呼,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夏若没吭气,也没做出任何回应她的举动,眼皮不抬地看着电脑。 秦欢讨了个没趣,在位置上坐下,继续看昨天没看完的卷宗。 第11页 其间夏若点了根烟,悠悠地抽着,顿时办公室里烟气缭绕,弥漫着一股说不清是香还是臭的烟味。 秦欢不喜欢这味道,所以烟味一起,秦欢顿时就没了看下去的精神,卷宗上的字,在她眼里也瞬间变成了蝌蚪文,无法连贯理清。 不过细闻一下,似乎与莫墨那“劣质烟”的味道还真有些不同。 抬手看了看手表,八点五十二了,秦欢突然想起唐晓莲昨天说的开会,心里惴惴不安了起来:第二天上班,若是开会迟到,给院长留下坏印象影响肯定不好;可是夏若现在也算自己的半个领导,她没说去,自己现在总不能抬脚就走吧? “夏审判员?”秦欢轻声叫了一声,“九点是不是有个会要开?” 夏若伸了个懒腰,似是在回答她,又似在自言自语:“会议室在二楼。” 秦欢愣了两秒懂了她的意思,忙找出一支笔、一本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笔记本,匆匆忙忙出了办公室。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见夏若在后面又懒洋洋地说了句:“帮我占个座。” 找到并且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已经八点五十六分了,法庭的人看来还挺多,起码前面的位置都被坐满了,只剩最后一排还空着。 秦欢为了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突兀,忙弯着腰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前排的唐晓莲看秦欢到了,也哈着腰来到她身边,在她旁边坐下。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唐晓莲小声问她,“院长都到了,你比院长架子还大?” “哎呀,快别提了。”秦欢懊恼地说,“都是那个审判员,害得我差点都来不了!哎,哪个是院长?” “就是坐在台上最中间的那个!” 秦欢扶起眼睛,认真看了看:西装革履,斯斯文文,大概三十五岁的样子,长得有些林志炫的神韵,清清爽爽,既有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又没有成年男人的臃肿。 “看傻了吧?”唐晓莲小声打趣,“别想了,人家有老婆有女儿,连小三都有了。” “这种男人看着就是养养眼、意淫意淫的,哪能真动心思!”秦欢笑笑。 “哎,你昨天说的那个大美女呢?我看这屋子里也没有你说成那样的绝色美女啊!”唐晓莲问。 “她还在办公室呢!”秦欢耸耸肩,提到她就一脸郁闷,“来不来还不一定呢,最好别来。” “不是吧!你这个领导是谁啊?这么大面子!”唐晓莲之前一直没听秦欢说过名字,这时候倒来了兴趣。 “夏若,听说过没?” “夏若!!” “怎么,她很有名吧?”秦欢看见她惊讶的神情不由地会心一笑,“漂亮和变态,都太容易出名了。” “岂止有名啊!”唐晓莲也是女人,八卦起来不要命,把声音压得更低,“你知不知道,我们整个办公室,哦,不,是整个法庭都说夏若这个人很放荡的,是个典型的狐狸精!专勾引男人的那种!” “真的假的?”秦欢不信,不是不信夏若的魅力,而是感觉夏若的气质更像白骨精而不是狐狸精。 “真的!!”唐晓莲说得有鼻子有眼,“我昨天听小朱说,夏若就是院长的小三,她跟院长绝对有一腿!说是好多同事都看到他俩去开--” 唐晓莲八卦得正起劲,所以没有看见夏若正在她身后出现。 “嗨!夏审判员!”秦欢看见夏若出现在身边,忙隔着唐晓莲跟她打了个招呼,以阻止唐晓莲再说下去。 唐晓莲一愣,回头正看见夏若,一看到她那张精致无暇的脸也瞬间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夏若! 立刻,唐晓莲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听到没有。 秦欢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夏若靠这么近,八成是听到一点了!! 可是夏若却一声不吭地在唐晓莲身边坐下,打开笔记本,原本冰冷的脸上依旧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莫仙人指路 听了院长的报告,秦欢才知道这个单位最大领导的名字:徐骏。 说实话,秦欢见到院长帅气儒雅、成熟稳重的第一眼确实惊艳了一下,这种惊艳类似于资深宅男见到了一个超级美女。 其实啊,这种感觉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有关花痴,无关爱情。 但听了他这一段冗长的报告后,秦欢对他的评价也就剩下了四个字:绣花枕头。整篇报告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没一句重点,用两句话就可以总结:大家辛苦了,希望今后继续努力。 扭头看看唐晓莲,发现她正翻开笔记本卖力地记着,秦欢略感乏味,开始在心底暗自八卦刚刚唐晓莲告诉她的话题:院长徐骏和夏若审判员有一腿。 好吧,这种说法太粗俗,换文雅一点:徐骏和夏若有染。 现在人总是喜欢用雅致一点的词语去修饰粗俗的事情,搞到最后好像粗俗也变得不那么粗俗了。就好比以前叫姘头的现在加情人,以前叫搞破鞋的现在叫婚外情,以前叫有妇之夫调戏青春小姑娘,现在叫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尽他妈扯淡。 若初又吐槽了,这样不好,还是回来看秦欢的心理想法。 第12页 这夏若也太没品位了吧?秦欢暗自想,难不成真的就看人家长得不错,有权有钱,就愿意这么耗费青春甘当小三? 不知不觉中,秦欢对夏若原本就不高的评价又低了一分。 “嘀嘀嘀”,会议刚要结束的时候,秦欢的手机突然响了。 顿时,一屋子人都调头盯着她看。 秦欢顿时尴尬,脸涨得通红,赶忙把手机调成静音。等到大家都不再注意她了,才略显懊恼地打开手机,发现是来自学长莫墨的一条短信:“昨天去法院办事儿,才知道你在那里工作。好长时间没一起吃过饭了,中午我请你吃饭,就在你们法庭门口的餐馆。” 大学以来,莫墨一直充当秦欢学长、队长以及资深男闺蜜的角色,也是他让秦欢相信男女之间真的是有纯友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短信的一刻,秦欢突然想起了夏若昨天对她说的那句话“莫墨不是什么好人”。 开完会已经是上午十点半,秦欢心不在焉,也没听到什么内容。回到办公室又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了上午的最后半小时。(因为她实在无法判断夏若有没有听到她和唐晓莲的八卦,她也实在无法看清夏若的脾性,所以她也无法意料到夏若会怎样整她) 索性还好的是,夏若回到办公室依旧看电脑做资料抽烟,没有一丝异常。 中午一下班,秦欢就出了法庭,去赴莫墨的约。 ......................... 中吴文首区的公、检、法单位、以及隶属在它们下面的各个子单位是建造在一起的,从而在整体上形成了一个“行政地区”的格局。 法庭的门口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律师事务所,从古到今,律师这种职业(古代叫状师)都是相当赚钱的,因为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花钱是毫不犹豫的,一个是生病看医生,另一个就是犯事打官司。 所以这大大小小的律师事务所虽多,却没有一家有倒闭的迹象,相反,这两年附近越来越多的门面被出租了出去,事务所也是一年一拨,有蔚然大观之势。 所以说起来,这块地方也算是人群密度很大的中心了,但有意思的是,附近的饭店却只有一家,颇有些让人疑惑地耐人寻味。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理解:一,好歹也是个行政地区,如果打造成很发达很繁荣的样子,影响不好;二,政府办公的地儿,一旦鱼龙混杂,就有可能鱼目混珠。 这仅有的一家饭店唤作“中吴饭店”,饭店不大,名字却很响亮。 中吴饭店结合了十分的人性化和十二分的一体化结构,你要是急着吃饭点一份快餐,有;你要是招待贵客,需要一个或雅致或豪华的包间,需要上澳龙鱼翅,也有。加上在这里吃饭的不存在穷人,所以自从这个行政中心的建立到现在,几年之间,倒也赚了个金银满钵。 有人说中吴饭店的老板身后有背景,这算是一句废话。 好了,再次原谅若初的啰嗦,接着写正事儿。写这么多就是为了说明一点:莫墨约秦欢的地儿并不难找。 这次小莫子特意找了个小包厢,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万洲厅”。 秦欢一进门,就看见丫坐着,右手夹着香烟,左手捧着一本书在翻看,面前的桌子上的几样小菜已经全部上好,看样子是就等秦欢了。 秦欢在他身边观察了一下,坐下道:“咦,也没见你带包啊,怎么,你走到哪儿还随手拿本书?还别说,您这装逼等级有九段了。” 又仔细看了看他手上拿着的书,哑然失笑道:“哟,居然还看《易经》,莫仙人什么还要多久成仙啊?” 莫墨抬头看她,笑道:“难得秦大法官赏脸啊,当官了,还没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忘掉。” 小莫子毕业一年多了,头上的白发日益增多,现在已经渐渐有和黑发划江而治的趋势,一句话说,尽显沧桑。 “少废话,我问你,你跟夏若究竟什么关系?”秦欢没兴趣再跟他废话,直奔心中疑点。 小莫子笑得有些猥琐,眼神和语气更加猥琐:“你觉得呢?” “你也不怕你女朋友活剥了你?” “呐,这样,我现在就把我女朋友电话给你,你去给她汇报。”莫墨说干就干,还真拿出了手机。 “哟,有恃无恐啊!”秦欢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但还是兀自问道,“说说啊,究竟是什么关系。我跟你说,这女人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啊!” “咯咯。”莫墨笑,笑得很娘,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 “你给谁打电话?”秦欢联想到莫墨的性格怪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住手!” 晚了,电话已经通了。 “喂,夏若啊!”莫墨边看着秦欢怪笑边打电话。 秦欢慌了,忙跳起来抢他的手机,莫墨快速地闪过,继续对着电话道:“夏若啊,你在单位里是不是欺负我学妹啦?她怎么说你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啊?” 完了,秦欢冷汗直流,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隐约听到那边电话里说了句什么,莫墨转头,贱死人不偿命地看着秦欢,说:“夏若要跟你说话,你要不要跟她说两句?” 秦欢一把夺过手机,第一时间挂掉,冲着莫墨嚷道:“你去死吧!” 第13页 小莫子还在嬉皮笑脸:“多大点事儿啊!对了,有个正事要跟你说下。” “滚,我不要听!” “听不听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小莫子掐灭烟头,倒了杯水,悠悠地说道,“有一个朋友,昨晚睡不着觉,托我问你,问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秦欢还在生闷气,也不知道莫墨是不是信口胡言拿她开心,故拿起筷子夹菜,不搭理他。 “呐,我话带到了,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秦欢冷冷地说:“我有没有男朋友你还不知道?” “这怎么能一样呢!”莫墨怪叫道,“人家问的是你,而不是我。我说你没有男朋友,那只代表了一个事实;而如果你自己说没有男朋友,那就不仅仅是个事实了,还代表了你自己的态度。” 秦欢不想跟莫墨斗嘴,因为那是自寻死路。但她还是愣了两秒,然后问道:“那人是谁?我认识吗?” 莫墨阴测测地看着她,问道:“刚刚我说完上一句话的时候,你脑袋里出现的第一个人是谁?” 秦欢冷着脸不答。 莫墨夹了口菜,说:“就是他!” 秦欢凝视着莫墨,企图从他的神情里判断真假。 莫墨笑,很贱很贱。 作者有话要说: ☆、何处不相逢 吃完饭,和莫墨道了别,秦欢又独自在街上兜了两圈。 她很后悔赴了这个约,因为吃饭前她还心情不错无忧无虑,一吃完饭,她就凭空多了两件烦恼:一、莫墨刚刚最后说的那个事情的真假,她无法判断,这件事她并不想去过多思考,但似乎思想不受控制,自动在脑中不断盘旋;二、小莫子吃饭时发神经,居然当场打了电话给夏若,并且把自己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夏若,天哪,那可是自己的直属领导啊,下午工作还怎么面对?她会不会给自己小鞋穿? 第一件事儿还好,一切随缘,以不变应万变就行;可是第二件事呢?她总不能一直在街上兜圈子吧?她总不能下午不上班吧?她总不能不面对自己的这个领导吧? 小莫子!!!搅屎棍!!!惹事精!!! 秦欢此刻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一点半上班,秦欢在外面挨到了一点二十五,实在挨不过去了,这才乘了电梯上了楼。 靠近办公室的时候,秦欢有些蹑手蹑脚。门是开着的,站在门旁边,秦欢没有进去,而是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了看。 看了一眼,秦欢内心的紧张顿时松弛了下来,因为办公室里没人。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秦欢回到位子上犯难: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比暴风骤雨更可怕的是等待暴风骤雨的降临,这种情况还不如此刻夏若就在办公室呢! 怎么办?待会儿要怎么说?要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问起来就把事情全部推在莫墨身上? 不行不行!夏若又不傻,说谎还不如敢说敢当! “对了!趁她不在,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她回来看见也就不好意思骂我了吧?”秦欢暗想,并且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靠谱。 说干就干,秦欢忙起身,走向办公室卫生间的暗门。 刚把指甲伸进大理石门缝里准备开门,那门却自己开了,差点撞到秦欢。 “呀!”秦欢措手不及,指甲好疼,一声惊呼。 然后抬头,她就看见了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夏若。 瞬间,秦欢尴尬与慌张共存,脸涨得通红,没等夏若说话,自己先道了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夏若无视了秦欢脸上的出色的表情,冷冷地说:“以后上厕所去门外的公共厕所,不要在这里。” “不是,不是。”秦欢忙解释,“我是想打扫办公室,想进去拿扫帚的。” “上班时间是给你打扫卫生的么?下班再扫!”无形之中,夏若又给秦欢布置了一项任务。 可是,昨天也是在上班时间啊,你不是还让我打扫办公室的么!!!我打扫卫生还不是要讨好你?!靠!! 秦欢无语,若不是顾及她是自己的同事兼领导,若不是自己脾气好,她早就跟丫辩论一番了! 但一想到莫墨中午的那通电话,秦欢上升起来的脾气顿时又偃旗息鼓了。难道不给我好脸色,这就是对我在背后说她坏话的惩罚,报复? 哼!小心眼,睚眦必报!! 秦欢边在心里埋怨边回到了自己的小办公台,沉下心来看卷宗。 看了五分钟,夏若开口了:“秦欢啊,看了两天卷宗有什么收获么?” 秦欢一愣:这还是夏若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收获很大。”秦欢煞有其事地回答,大学里她也是辩论队主力,胡扯也算强项,“对案件的审理流程有了进一步了解---” “屁!别装逼了!”夏若仅用了一个脏字就打断了她有模有样的论述,“就你这样死看卷宗,看一辈子也没什么长进!” 秦欢怔住了:这么漂亮的嘴里怎么会说出怎么粗的话? 夏若的一句话说的秦欢火气直升又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夏若点了根烟叼上,从自己的大办公桌上拿出一叠资料放在秦欢的写字台上:“下午去跑这个执行。” 第14页 (法院里,执行的概念就是外派,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公司欠了银行一大笔钱,貌似是不想还了,你去一趟。”夏若指了指门外,似乎是让秦欢立刻就走,不想再看见她。 要债?秦欢苦笑,还真是睚眦必报。 想了想,与其干不好回来再被骂,还不如现在就被她骂一回把工作做好,问道:“那我去的目的是?” 夏若眼睛一瞪:“你去就跟他们老总说,欠债还钱!” 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名堂,秦欢看见资料上有这家公司的地址,拎着自己的包,出了门。 秦欢一走,夏若吐了口烟圈,冷笑:“小丫头片子,居然说我恐怖,你还没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恐怖呢!” .............................. 法院的执行并不好做,或者说,很难做。 这一点也针对性地说明了,公务员其实也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发工资。 其实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单位、任何一家公司、任何一个部门、任何一个岗位都有难做的工作,这一点很公平,不公平的只是人。有吃喝不愁、终日无聊、混吃等死的人,也有吃力不讨好却依旧要卖力卖命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争辩没有意义。 就比如秦欢,单位的新员工,苦差事她不做谁做? 下午,秦欢花了一个半小时、转了两次车、充分感受了胃部的一阵翻江倒海,终于来到了这家所谓的吴通智能化工程有限公司。 从外表看上去,这家公司还不错,三层的小楼,墙上挂着巨大的标牌,红通通的字样甚是喜庆。看不出一点还不起贷款濒临破产的样子。 按了好半天的门铃,才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姗姗来迟地给她开门,手上还抓着半副扑克牌。 从他身上,秦欢终于看出了一点要倒闭的模样了。 “你找谁?”男子很不耐烦,也很不友善。 秦欢差点被他彪悍的表情唬住,定了定神,想起今天的目的,问道:“请问这是吴通智能化工程有限公司吗?” “你到底找谁?”男子挡在门口,“有没有正事儿?” 炎热的太阳把秦欢照射得头上冒汗,看着男子的样子也知道是个普通员工,那么自己的事儿跟他说完全没用,于是秦欢也不耐烦了:“你先让我进去,我找你们黄总有事儿谈!” 男子犹疑地看看她,看来“黄总”的名头确实有点效果,但效果还不算太明显,仍然把她堵门口,问道:“你是卖保险的还是做推销的?” 秦欢在夏若那里受了一肚子气,又晕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再遇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哪还有什么好脾气?遂不再跟他废话,掏出证件给他看。 那男人一看到证件上“法院”的字样,态度顿时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拉开门把秦欢“请”了进去,并主动指路:“黄总在三楼最里面一个办公室。” 说完,男子扭头朝一楼那标着“工程部”的办公室跑去,边跑还边小声叫道:“哥几个哥几个,法院的人来啦!” 什么人呐!秦欢鄙视地想。 “咚咚咚”地一口气上了三楼,终于在过道的最里面看到了“董事长室”。 在门口平息了几下,不断告诫着自己要“不卑不亢”,秦欢这才敲响了门。 “进。”里面传来一声磁性的男声。 秦欢进门,看到了一间豪华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山水画,中间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励精图治”,下面是一张大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性。 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头发茂密,耳鬓斑白。 秦欢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判断出了此人就是这家公司的总裁,因为一个人经过奋斗年华的洗礼而产生那不怒而威的气场和上位者的风华是无法掩饰的。 然而公司濒临破产,他眼中的那一分英雄迟暮也同样无法掩饰。 “什么事?”黄总惜字如金,不带一句废话。 “你好。”秦欢努力让自己的语言尽量官方一些,“我是中吴文首区法院的书记员秦欢。” 黄总对秦欢的这个自我介绍并不感到意外,他也早就料到这两天法院的人会上门,指了指办公桌前方的椅子,仅说了一个字:“坐!” 今天秘书不在,黄总还亲自给秦欢倒了杯茶。 秦欢来时在车上看过资料了,措辞也早就想好:“贵公司在交通银行的贷款--” “好了,秦小姐,不必再说了。”黄总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贷款的事情我也清楚,我们公司的财务这两天也一直催着其他公司还钱---” “咚咚咚”,又是敲门声。 黄总还在跟秦欢解释,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跟法院的人解释这些全无用处,所以很庆幸这个敲门声来得正是时候。 “进!”黄总迫不及待地说, 一开门,进来了一个二十四五岁,干干净净的男青年。 邓川。 “小邓啊。”黄总指了指秦欢面前的茶杯,示意她先喝茶,“什么事?” “黄总,世贸的活完了,是不是审计一下?” 第15页 邓川的声音让秦欢一个激灵,原本她是背对着邓川坐的,不自觉地扭过头来--- 四目相对,两个心一齐停顿了两秒。 不知道为什么,黄总突然间也不说话了,总裁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人生啊,真是何处不相逢。 邓川冲秦欢点了点头,秦欢干劲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黄总,是不是审计一下?”邓川把目光从秦欢身上移开,继续看黄总。 “秦小姐,你看,我还有事。”黄总委婉地下着逐客令,“你的意见也转达到了,任务也完成了,我们是不是改天再谈?” 秦欢没理由再留,而且夏若交给她的任务也就是转达而已;更何况,面对着邓川,她浑身难受,一千个不愿意再待下去。 也顾不上什么职业礼貌,提着包出了门。 一出门,秦欢觉得自己工作的第一次外出执行简直失败透顶,坐了一个多小时车,见到人,说了半句话就完了。可天晓得邓川会在这家公司上班!一想到邓川,就难免戳及两年前的伤疤,秦欢拒绝再想下去,快步下楼。 秦欢一走,邓川平静了一下,继续问老黄同样的问题:“黄总,世贸是不是要审计一下?” 老黄摆手,却辞不达意地问他:“你认识她?” “谁?” “刚刚来的秦欢。” 靠,老黄这是什么眼神,这也能看出来? “哦,大学同学。” “给你一个任务。”老黄直接下命令了,“她只是一个小书记员,起不了什么作用,她上面应该还有一个审判员,你想办法帮我约一个饭局,把她跟管我们公司案子的那个审判员都约上,到时候你也来。” “黄总,她跟我只是认识而已---” “小邓啊,公司这一次遇到大难题了,你作为公司一员,应该跟公司共进退。”老黄语重心长,宛如一个长辈,“如果度过了这个难关,八月份公司还有一个两百万的大项目,由你去负责。” 邓川足足思考了十秒,抬起头说:“好,我试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家有唐晓莲 回来又是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夏若还算有人性,在秦欢回来的途中打了个电话给她,让她直接回宿舍,不用来法院了。 到达宿舍门口,秦欢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事儿。 她昨天跟唐晓莲说了,今儿要做饭的。 虽然有吹牛的成分,但吹牛也是承诺。 这事儿有点棘手,因为其中有一个客观情况和主观意愿是矛盾的:她不会做饭;她不想食言。 秦欢没进屋,就匆匆下楼,去往小区的菜场。途中打开手机上了百度,关键词搜索“什么菜最容易学会”。 走到菜场花了她十分钟,途中她也锁定了今晚的目标:番茄炒蛋、可乐鸡翅、榨菜蛋汤。 经过百度的突击学习,她明白了这三个菜都属于入门级别的,基本属于一学就会型,再结合她超人的智商,她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那种“不学就会”的境地了。 顾不上和菜贩子讨价还价,也没有挑选食材的经历,况且今天赶了那么久的路,时间有些来不及了,秦欢随便买了几个番茄,几斤鸡蛋,一包榨菜和两斤鸡翅就回了宿舍。 一到宿舍,又想起来可乐没买,没有可乐还叫什么可乐鸡翅? 还好小区里有超市,匆匆忙忙下楼,又是一阵跌跌撞撞。 等到她怀抱着一大瓶可口可乐再次爬上五楼时,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一打开门,走进厨房,发现唐晓莲已经回来了,围着围裙,摆弄着锅碗瓢盆,笑着看了看秦欢,说:“哟,可乐都有啊,看来晚上有饮料喝了。你买的东西我都看到了,鸡蛋、番茄还有鸡翅,我来做吧!” “放着别动!”秦欢一声大喝,吓了唐晓莲一跳,“我来我来。” 说好了她做的,秦欢当然不能食言。再者说,作为一个从来没做过菜的女青年,第一次买了材料、看见煤气、调料而升起的小试牛刀的冲动总是难以抑制的。 不由分说,秦欢将那围裙从唐晓莲身上解下,像模像样地自己围了起来。拿起锅子放在煤气灶上,一手推开唐晓莲,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你回房休息吧!等着吃香喷喷的晚饭就行!” “我帮你打下手!”唐晓莲说,开始切西红柿。 “不用不用!我喜欢一个人弄!”秦欢把西红柿和菜刀从她手里夺下,又用力把唐晓莲推出厨房,并自己把厨房门关上插好,以防她再进来。 侧着耳朵在门上听了听,在确信唐晓莲已经回房间之后,秦欢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网查刚刚的食谱。经过刚刚一阵的折腾,她已经完全忘记流程了。 偷偷地看了两遍食谱,秦欢关掉手机又默背了一遍,确信自己全部记住了,秦欢开始了她的厨房生涯。 她决定先做番茄炒蛋,因为从食谱上看,这个最难做。而之前若初就说过,我们的小欢欢总是喜欢把最难的放在最前面做。 研究了半天菜谱,秦欢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番茄炒蛋的一大段流程精简为四个步骤“放油,炒蛋,放番茄,放调料”。 第16页 那么第一步就是放油,秦欢很幸运,至少她顺利找到了色拉油,然后就开始往锅里面倒。 至于怎么倒,倒多少,秦欢没想过这个问题。 倒了大概三分之一锅,她觉得差不多该够了,她又打开了煤气灶。 菜谱上说的是把油煮沸,秦欢想,既然要煮沸,那么就肯定要开最大的火!她又把煤气的旋钮旋到底,等着色拉油沸腾。等了两三秒,没见什么反应,秦欢把脑袋凑近锅里,看看什么情况---- “啪”! 油猛然沸腾了起来,两颗油星炸到了秦欢的脸上。 “啊”,秦欢一声惨呼,闭紧眼睛,右手捂脸,左手企图去关煤气,却因为看不见打到了锅上。 “哐当”,锅子掉到了地上,又被秦欢一脚踩中,滚热的油渗透了她的鞋袜,脚上又是一阵生疼。 这下子秦欢就再也站不稳了,跌倒在地,又找了个墙角蹲好,脸上和脚面上的疼痛刻骨,无力感顿时充满了秦欢的全身。 “秦欢,怎么了?”唐晓莲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入,并且伴随着剧烈的敲门声。 秦欢哭了,疼的。 眼泪根本就止不住,手上倒是擦得越来越湿。 “砰”!厨房门被撞开,唐晓莲看着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煤气的火还没有关上,地上到处都是油,一个鸡蛋在地上摔破了,秦欢蹲在墙角,掩面而泣。 唐晓莲快步上前关了火,又一把将秦欢背起,进了自己的房间,扔在床上。 这还是秦欢第一次进唐晓莲的房间,跟她自己的房间有很大不一样,所以纵使脚上疼痛,秦欢还是下意识看了看。 很整洁也很简陋的房间,一张桌子,桌子上是纸笔和工作用的书籍,一个衣柜,一个大箱子,甚至还有一个蛇皮袋,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把秦欢放在床上,唐晓莲一刻不停返回厨房,拿了罐油回来。 秦欢坐起,唐晓莲把她扶正,用食指抹了点手上的油,均匀地涂在秦欢脸上的两个大包上。 “这是什么?” “鸡油,我从家乡带来的,治烫伤很好用。”唐晓莲帮秦欢擦完脸,又来脱她的鞋,“脚上也烫伤了吧?我帮你也擦点。”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秦欢觉得不好意思,忙自己脱,“药膏给我,我自己涂。” “你别动!”唐晓莲刚刚在厨房的时候被秦欢骗了,害得她烫伤,所以现在的语气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不让秦欢反抗,把她的鞋袜脱掉,把鸡油均匀地涂上红肿处,边说,“你也真是的,明明不会做菜,还非要逞强。也怪我,早知道不让你做了!” 秦欢咬着下嘴唇,隐隐间又有要哭的趋势:“本来说好的,今天我做饭,结果.....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傻姑娘,你睡好别动。”唐晓莲把她按下,秦欢的脚不疼了,有些发痒。 安顿好她,唐晓莲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香气飘然而至,秦欢胃里蠕动着馋虫,内心里荡漾着温馨。 不到半个小时,唐晓莲就把秦欢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了,并且还蒸了几个馒头,煮了一小锅米饭。 唐晓莲搬了张小桌子放在床前,把菜摆上,给秦欢盛了碗饭,自己啃馒头。 “哦,对了!”唐晓莲一拍脑袋,回厨房把那一大瓶可乐拿来,又拿了两个杯子,给每人倒了一碗。(唐晓莲没做可乐鸡翅,而是用酱油和蜜糖把鸡翅炖了,愈发香甜) “我比较喜欢吃馒头。”唐晓莲啃着馒头冲着秦欢笑,“脚不疼了吧?” 秦欢摇摇头,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又忍受不住了:“晓莲姐,谢谢你---” “好好地吃饭,你哭什么!”看她哭了,唐晓莲又忙不迭地找面巾纸。 秦欢是真感动了,今晚如果没有唐晓莲,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所以此刻的纸巾也显得有些力薄,不起作用。 看她止不住眼泪,唐晓莲无奈地抚了抚头发,说道:“这样吧,秦欢,你也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好,你说!”秦欢抬头,没听什么忙先答应。 “明天我去看我对象,你陪我去好不好?” “我....陪你去?”秦欢没想到唐晓莲会拉她去当电灯泡,倒显得有些犹豫,“明天不用上班吗?” “傻丫头,你日子都忘了?明天是周末啊!”唐晓莲一笑,看秦欢的表情就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是这样的,我不认识中影大学,不知道怎么坐公交车,你正好是中影毕业的,所以就请你当我的向导啦!” 秦欢恍然,可内心又升起了另几个疑问,好奇宝宝的性格不改,问道:“你男朋友在中影工作?当老师吗?他没告诉你怎么去吗?晓莲姐,我说这话不是不愿意带你去啊---” “不用解释啦!”唐晓莲提起她对象顿时有一股子幸福感,“我没告诉他我明天要去看他,我刚来中吴没几天,想给他个惊喜。他是哪门子的老师啊,他是中影的大学生,今年上大二。” “学生?!!还是大二的!!”秦欢惊讶,工作中的男人找大学女生的很常见,工作中的女人找男大学生的真的很少。 “对啊。”唐晓莲难得一见地有些不好意思,“我比他大几岁,但我俩家里关系特别好,从小定的娃娃亲,一起长大的。明天就拜托你啦!” 第17页 “义不容辞,义不容辞。”秦欢说。 作者有话要说: ☆、晓莲空欢喜 第二天一早,八点半刚过,秦欢就被唐晓莲清脆的敲门声吵醒。 睁开惺忪的双眼,阳光透过玻璃正巧打在秦欢的脸上,把她照的金灿灿的。 无力地下了床,昨天脚上的烫伤已经感觉不到疼了,看来鸡油真的有用。打开房门,便看见唐晓莲穿戴整齐全副武装地站在她面前,秦欢一愣。 说实话今天唐晓莲的穿着在秦欢的眼里实在不敢恭维:上身洁白的衬衫还透着一股浓烈的肥皂味道,下身却穿了一条秦欢从没见过的花裙子,至少有六厘米的高跟凉鞋印在秦欢的眼里有些扎眼。 “这么早啊。”秦欢打了个哈欠,虽然对着这一身打扮的唐晓莲愣了愣,却没有做什么评价。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穿衣风格,纵使自己不喜欢也无权对别人指手画脚,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己所甚欲也应该勿施于人。 “太阳晒屁股啦,该起床啦!我下楼买了两个皮蛋,给你做了皮蛋粥。”唐晓莲说话有些迟疑,“我们昨天说好的,今天要去中影---” 秦欢看出了唐晓莲脸上隐藏的期盼,忙说:“恩,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就去!” 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秦欢发现昨天脸上烫到的两处红肿还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失,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忙抹了点美白霜自欺欺人。 唐晓莲做的皮蛋粥没话说,搭上一点榨菜,倒也算是个夏日清凉。不过虽然秦欢很爱吃,但她还是匆匆喝了一碗了事。 因为,唐晓莲在一旁看着她的眼神太过急不可耐,恨不得把粥给她打包带走。 女人啊---秦欢把自己想象成不是女人,又在心底弱弱地感叹了一句。 “走吧!”吃完秦欢随意批了件橘黄色的外套招呼唐晓莲,她知道今天自己不是主角,所以无需打扮得花枝招展;但这件外套一穿上还是有些光彩夺目,因为像极了一个大电灯泡。 “哦,我拿个包!”唐晓莲兴奋地快速跑回房间。 一看她把“包”拿出来,秦欢傻了。 唐晓莲所谓的“包”,实际上是一个小蛇皮袋,就是昨晚在她房间里看到的那个。 “呃---晓莲姐,你带着个做什么?” “哦,这个啊。”唐晓莲变扎好边解释,“这个是我从家乡带来的腊肉,是我们家乡的特产,他可爱吃了,我这次来特意带给他的。” 秦欢傻站着咽了咽口水,难不成这是他们家乡的传统:女朋友看男朋友送腊肉?但隐约间,她又觉得送这个实在是有点...... “晓莲姐,我觉得吧---”秦欢措了措词,“你可以把这个做好,然后做成盒饭的样子送给他啊,这样不是很好么?”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唐晓莲一拍脑袋,“今天来不及了,就这样吧,下次用你的建议!” “那--”秦欢苦恼地想了想,又说,“那我们换个塑料袋吧,这个袋子有点太丑了吧?” 良心话,这一刻秦欢倒不是怕自己丢人,完全是为唐晓莲考虑的。 谁知道唐晓莲没感受到她的好意,而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塑料袋不行,不结实,我带了二十斤肉呢,塑料袋承受不住的。” ............................... 就这样,秦欢和拎着一蛇皮袋腊肉的唐晓莲出了门。 天气不错,夏日清晨的阳光照耀在俩人身上,伴随着柔软的清风,不冷不热,不骄不躁。 站在公交站台,秦欢诗兴大发:“啊,阳光正好;啊,微风不噪;啊,青春不老;啊--” “别啊了,车来了!”唐晓莲右手拎着袋子,左手拉着秦欢往车上拽。 一声招呼把秦小诗人的诗兴打入谷底,好生郁闷。 在之前就说过,中吴城的交通真心不错,其中以公交系统最值得赞赏。 从中吴最北面的秦欢宿舍,到城南的中影大学,四十五分钟就到了。 只可惜的是唐晓莲刚到中吴不久,坐不惯brt,刚下车胃中就是一阵翻江倒海,努力抑制了一下,面色苍白。 站在中影门口,等她平复下来,秦欢拍拍她的后背:“好点没?” 唐晓莲笑着喘了喘:“没事儿,你带我去三号楼,他今天在宿舍。” “这个我帮你拎吧!”看她脸色还是不太好,秦欢主动帮她拎袋子。 “不用。”唐晓莲不让,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中影似乎永远是一副千篇一律的模样,秦欢离开这儿刚两天,倒也生不起什么感慨的情怀。 中影也不大,看过扣心湖,走过悦心桥,路过倾心岛,便到达了她们此行的目的地-----三号男生宿舍楼。 “女生是不能进男生宿舍楼的。”秦欢耸耸肩,“你打电话让他下来吧。” 唐晓莲从今早起床就浑身的兴奋,可到了跟前却紧张犹豫了起来,秦欢只见她咬了咬牙,拿出手机拨电话。 大概十五秒后通了。 “喂---方信,我---我托朋友带了件礼物给你,就在你们楼下,你快下来拿---嗯,现在,人家还等着呢!” 第18页 等她挂了电话,秦欢瞄着她调侃:“都到楼下了还不明说,非要把他骗下来,真有你的!方信?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名字倒是好名字。” 唐晓莲此刻更加紧张了,根本没听清秦欢在说什么,一个劲地用右手拨弄自己的头发,企图用手指取代梳子的作用。 “秦欢,你说我今天穿的是不是不好?” “没有,很漂亮。”秦欢虽说有些言不由衷,但这时候除了鼓励别无他法。 唐晓莲等得有些百爪挠心,大约过了三分钟,突然她的眼神犀利了起来,直愣愣地看着宿舍门口。 看她这个样子,秦欢也知道,肯定是那传说中的“方信”出来了,忙抬头跟随她的眼神,看看长什么样。 宿舍门口一共站了三个男生,但秦欢一眼就判断出了方信肯定是中间那个,因为他也在直愣愣看着唐晓莲。 寻常的大学男生样子,皮肤挺白,啤酒瓶底的眼镜,穿着蓝色的阿迪达斯运动服,不过看上去像是假的。 男人的表情总是不加掩饰的,方信第一眼看到唐晓莲是愣神,愣过之后,脸上就布上了一层阴霾,秦欢看出来了。 “方信!”唐晓莲兴奋地跳起来,一溜烟拎着袋子跑了上去。秦欢忙跟上。 “你怎么来了?”方信皱皱眉头,这个表情看得旁边的秦欢一阵不爽。 唐晓莲却浑然不知,红着脸一股脑地说:“我考到中吴来工作啦,今天周末,来看看你。” “那你就骗我说给我带礼物了?”方信质问,隐藏着厌恶的表情。一旁的秦欢突然有一种想扇他的冲动。 “喏,给你带的家乡的腊肉,你最喜欢吃的。”唐晓莲边说边把那袋子往他手里塞。 方信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并且说了声“谢谢”。 “方信,这是---”旁边两个男生一起问方信,眼色中满是戏谑。 “哦,老乡。”方信反应倒也快,对那俩男生说,“我要带她们去吃饭,不陪你们打篮球去了。” 那俩男生在将信将疑,嬉皮打闹、吹着口哨走了。 他们一走,唐晓莲拉过秦欢,给他俩介绍:“这是跟我住在一起的同事,秦欢;这是方信。” 秦欢淡淡说了句“你好”;方信看了秦欢两眼,点了点头,也算打了个招呼。 “方信,你带我们到校园里逛逛吧,现在距离吃饭还太早。”最积极的还是唐晓莲,仿佛变成了她一个人的话剧。 “我中午还有课,下午还有活动要参加,早点吃饭吧。”方信一口气把能说的全说完,说完还不忘加一句,“现在不吃,中午都没时间吃。” “吃饭吧。”这回是秦欢说的,她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落梦阁的菜还可以,我请客。” “你陪我来的,怎么能让你请呢?”唐晓莲说,“我请。” “那行,你们等我一下,我把这玩意儿寄存到舍管那里。”方信很看不爽那个蛇皮袋,提溜着扔舍管阿姨那儿了。 落梦阁的生意一向不大好,因为贵。 而他们仨今天来到的时候,十点半还没到,所以更没什么客人,菜上得也快。 唐晓莲的独角戏没能唱到最后,席间大多以沉默为主旋律,快完结的时候方信大约也感觉到了不自在,找话题问:“秦欢家是哪儿的?” “秦欢就是中吴本地人。”唐晓莲代秦欢回答了。 “哦。”方信的问题似乎有些意犹未尽,“那家里是做什么的?” “你查户口么?”秦欢半是戏谑,冷冷地说。 方信尴尬地笑笑,不再问了。 一顿饭吃的秦欢颇有些烦躁,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儿就是拽着唐晓莲走人。 果然,吃完饭后,方信也没再留她们,因为中午有课。 唐晓莲似乎还有些不舍,但秦欢却说:“中影中午的课是不能缺席的,老师会点名。” 方信冲秦欢笑笑,秦欢也冲他冷笑。 其实秦欢心里清楚得很:她在中影上了四年,就没听说过中午还上课的。 .............................. 回去的公交车上,秦欢和唐晓莲坐在一起,没怎么再说话。 唐晓莲很是神奇,似乎一下子就适应了brt的漂移,不再晕车了。 “秦欢。”过了十分钟,唐晓莲终于出声了。 “嗯。” “我难受。”唐晓莲说,头也不自觉地靠住了秦欢的肩膀。 秦欢紧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这世界,有谁是真傻啊? 突然,就在秦欢还没做更多感慨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打开一看----“邓川来电”。 作者有话要说: ☆、若初姐们俩 邓川来的电话,秦欢没接。 不过她也没有挂掉,就让手机就一直那么响,那么响.....直到停止。 秦欢不想接,具体原因她自己心里清楚;但她不清楚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挂断,这就好像她给一个不可能的事件留了一个可能的缺口,又感觉是在玩一场进可攻退可守的暧昧,她很不爽,但她还是没有挂掉。 难不成自己心底还对他有所期待? 第19页 “没有,绝对没有!”秦欢轻声叫了出来。 唐晓莲抬起头错愕地看着她:“没有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秦欢尴尬死了,忙摆手解释。 “你电话响了,怎么不接?” 秦欢摇摇头。 手机铃声是《爱情公寓》的主题曲,因为秦欢的不接听不挂断,整个车厢里的乘客都免费听了一曲“爱的回归线”。 车窗外是中吴,景色不美。 ............................... 下午是宅女的时间,因为早上的事儿,唐晓莲兴致不高,放着洗衣机不用,用双手卖力地搓洗衣服。 有件事儿没提,昨天中吴莫墨请秦欢吃饭的时候,曾得得瑟瑟地揣给她一本小说打印稿,据说是小莫子和她女朋友合写的第一本小说,让秦欢有空看看。 看那兴奋劲儿,秦欢实在不忍拒绝地收下了。 难得今天下午实在穷极无聊,秦欢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随便翻翻看看。 名字叫《青春走投无路》,矫情到极点,跟他的人一样。 可谁知这一翻,秦欢还真入戏了,就这样,等看掉大概一半时,已是日暮时分。 伸了伸懒腰,秦欢准备下楼买菜做饭,让唐晓莲当她的老师。 做菜的事儿也不能全指望人家唐晓莲,虽然自己不会做,但学习学习还是必要的。 秦欢刚抬脚,该死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莫墨来的电话。 “什么事儿?”昨天被他折腾得挺惨,秦欢故意把声音冷却了几个摄氏度。 “一个小时内!”莫墨的声音永远是一副透露着压抑的淡定,这很符合一个性取向不明朗的文艺男青年的范儿,“一个小时内,你必须赶到中影大学。” 秦欢在电话这头挑了挑眉毛:“您老被绑架了?” “确切地说,你还有一小时零九分钟。”貌似莫墨在那头还真看了看手表,“如果你现在在宿舍,那么你坐车需要四十五分钟,等车需要五分钟,就近买个礼物起码需要一刻钟,你没有时间跟我扯淡了。” “莫墨你发什么疯?”秦欢不耐烦地道,“我今天中午刚从中影回来,你现在一句话又让我过去?我秀逗了?” “哎,小姑娘就是年轻不懂事儿啊!”莫墨叹了口气,“上次我去法院不是已经通过跟夏若的对话暗示你了么?今天夏若过生日,我摆宴请她,我临时突发奇想,决定也带上你。你买份礼物贿赂一下领导,对以后的工作生涯是大大有帮助滴......” 秦欢用两秒钟,理清了莫墨这话的逻辑,笑骂道:“我说你整天脑子里都瞎琢磨的什么事儿啊?再说你也没提前给我说啊,我才不要去!” “七点钟,落梦阁203,不要迟到。”莫墨似乎很有把握,全然不理秦欢已经发出的拒绝,,“领导的生日一年一次,不要错过啊。”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不去!” “嘟嘟---”对面的电话挂了。 秦欢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挠了挠头:娘的,以后莫墨的电话一概不接,这家伙尽会整事儿! 可是,嘴上很硬,心里却犹豫了起来:去还是不去呢? 推开房门,发现唐晓莲还在洗衣服:她居然洗了整整一下午,而且也没几件衣服啊!再而且她衣服也没那么脏啊!! “晓莲姐...”秦欢轻唤了一声,有些犹疑地说,“晓莲姐,今晚夏若过生日---” “去吧!”唐晓莲愣了一下,不过好在她比较聪明懂事儿,看出了秦欢的不好意思,笑着主动给了个台阶,“恰巧今晚我也不想做饭。” 落在秦欢眼里,唐晓莲的语气神情倒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强颜欢笑,秦欢一摆手说道:“不去了不去了,今晚我下厨,煮面给你吃。” “去吧!”唐晓莲擦擦手把秦欢推出门外,“领导过生日,都叫你了怎么可以不去呢?” .................................. 秦欢还是去了,中途路过礼品店,还搭上了她两百多大洋买了瓶香水。 坐在公交车上秦欢越想越郁闷:这两天坐车都快坐出毛病来了!今天已经坐了三趟了,并且晚上还要有一趟!! 然后她就在心底骂莫墨:都是这货折腾出来的事儿! 说实话秦欢真的不想犯贱去拍夏若的马屁,因为第六感告诉她这个领导很是有些油盐不进。她是真真不愿意去看夏若那张漂亮的、冰冷的臭脸。可这里面有个问题:如果她不知道今儿是夏若生日,那么万事大吉;可现在她知道了,并且莫墨请了她,她拿不准夏若知不知道莫墨请了她,如果知道,她再不去,那就是不给面子。这种弯弯绕的逻辑秦欢不喜欢,但是却很有天赋。 所以罪魁祸首还是莫墨,所有一切的搅屎棍都是他。 秦欢不骂他骂谁?交友不慎啊! 还有一点她至今没想通:小莫子跟夏若究竟是什么关系?夏若不是本地人,父母不在身边,那么过生日,按理来说应该是她的院长情人徐骏在陪她啊。 难不成,莫墨是夏若在外面养的小白脸? 看他俩那暧昧的语气,调笑的样子,似乎----很有可能!!!秦欢恶毒地想。 一个小时,整整一个小时,秦欢还真赶到了莫墨所说的落梦阁203。 第20页 可是站在紧闭的门前,她又犹豫了:自己到底在干嘛?居然还真被莫墨给骗来了!中午刚在这儿吃过,而且吃的很不爽,晚上居然还犯傻一样地又来?再者说,,夏若过生日究竟跟自己有多大的关系?就为了拍她马屁?自己也不是那喜欢拍马屁的人啊!再说了,就夏若那样的,别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还搞不清莫墨跟夏若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他俩吃饭自己坐在一边算怎么回事儿啊! 要不现在转头就走?可是坐了一个小时车来,现在再坐一个小时车回去,是不是更加的傻x? 一个美女服务员端着菜从她身边走过,看小偷一样地看她两眼。 秦欢被她看得一紧张,赶紧伸手敲门。 “咚咚咚”。 刚敲完秦欢就后悔了---- “请进。”正是夏若的声音。 这时候算是没有退路了,秦欢硬着头皮拧开了门把手。 抬头往里面一看,四人桌上坐着三个人。 莫墨、夏若和一个陌生女人。 莫墨和夏若自不必多说,倒是那陌生女,牛仔裤,白衬衫,乍眼看上去非常干净,而且似乎还有一点眼熟。 陌生女人坐在小莫子旁边,夏若坐在陌生女人的对面。 三人同时抬头看到了秦欢,都愣了一秒。 “哈哈哈哈哈!”小莫子突然从嘴里爆发出一阵大笑,不看秦欢反对着夏若喘着笑说,“我赢了!我就说她肯定能来吧,一条中华,别不认账啊!” 秦欢脸黑了,果然上当了。 小莫子!!!!居然是拿她打赌来着!!! 夏若冷着脸没说话,倒是那陌生女人站了起来挺热情:“秦欢妹妹吧?我们见过的,来,坐。” “大家好。”秦欢硬着脸笑了笑。 要是只有小莫子在,秦欢铁定扭头就走,可是夏若还在,以后她还得跟夏若共处一室,所以她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而且,是坐在夏若的身边!!! 秦欢坐下总得说点什么吧?她不想跟莫墨说话,也不知道跟夏若说什么,于是把目光转向了那个陌生女人:“你好,你刚刚说我们见过?” “嗯。”那女人点了点头,“上次若炎请客吃饭,你我都在的,我叫夏初。” 夏初这么一说,秦欢倒是知道这人是谁了:夏初,莫墨的女朋友。 说实话,秦欢之前还真不知道夏初的样子。这都怪小莫子,虽说有这个女朋友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可一直藏着掖着,从不带给秦欢看。 可是,这一刻秦欢倒是有一点想不通了:小莫子带着自己女朋友来给夏若过生日......那么莫墨和夏若的关系倒是耐人寻味了......慢着,夏若,夏初,难道是--- “她是我姐姐。”夏初似乎有读心术,笑着回答了秦欢心中的问题,“今天我姐姐过生日,我跟莫墨来给她过生日。” 秦欢愣了一下,心中又想到了另外的事儿,这里面还要牵扯到另一个人,冷若炎,具体想法是这样的:莫墨和冷若炎是中影辩论队的老搭档;秦欢是莫墨和冷若炎同队的学妹;夏初是冷若炎的舍友,最后成了莫墨的女朋友;而夏若是夏初的姐姐,同时也是秦欢的顶头上司...... (这关系非常复杂,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若初的另一本小说《无关风月只关卿》) 不知道读者朋友们懂了没有,总之这一刻秦欢是晕了一下。 晕完,秦欢总算想起来今天是来干嘛的,忙从包里拿出那瓶还没捂热的香水,郑重其事地交给夏若,郑重其事地说:“夏审判员,生日快乐。” “哈哈哈哈哈!”莫墨又猖狂地大笑,冲着夏若说,“我又赢了,我就说她会送你化妆品,两条,两条中华!” 秦欢的脸黑得更厉害了,要不是有人在,她都想揍他了。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夏若顺手接过了那瓶香水:“谢谢。” 这声“谢谢”让秦欢很有些犯贱般的受宠若惊。 但夏若的下一个动作却让秦欢感觉自己真的是在犯贱:只见夏若把刚到手的那瓶香水又转手给了她妹妹夏初:“送你了。” 她居然把自己送她的礼物转送给了别人,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 会做人么?! 倒是妹妹比姐姐懂事得多,接过之后忙冲秦欢露了个大大的笑脸:“秦欢,谢谢你啦。你刚认识我姐姐,不知道她的习惯,她从来不用化妆品的。” 真的假的?秦欢脾气还没好到一句话就能让她开心起来,心中还是有点抑郁的鄙视。 “真的。”夏初说,她好像真的有读心术。 “吃饭吧。”夏若瞟了一眼尴尬和难掩不开心的秦欢,总算笑了笑,比冰冷着脸还要好看。 接下来就是三个女人和一个不男不女的吃饭时间,还好那个不男不女的一直在调笑打屁,桌上的气氛还不错。 秦欢也慢慢觉得自己今天这一趟来得似乎也不亏,虽然花了两百多买了瓶自己也 不舍得用的香水,还被夏若顺手给了她妹妹,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高兴的:她和夏若真正意义上建立了一点工作以外、类似于朋友的关系。 她相信,这一点很重要。 一顿饭吃完,秦欢刚想告辞,小莫子却说了句让她诧异惊骇和万分不合时宜的话。 第21页 只见莫墨吃饱喝足,站起身来对他女朋友和“大姨子”说:“你们先玩会儿,我找秦欢有事。秦欢,我们出去,走走?” 夏若眼神犀利地瞪他;夏初似笑非笑地看他;秦欢愣住:这货真的是...... 莫墨怪异叫了一声:“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一看就知道你们内心龌蹉,我找秦欢有正事,只不过涉及人家隐私,不好给你们说而已!” “去吧。”夏初笑着发话了。 真是个奇女子,姐妹俩都是,秦欢暗想。 夏初冲她笑笑。 “走。”小莫子向秦欢招手,“去中影看看。” 这样一来,秦欢似乎不去还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不知所起 秦欢中午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晚上还会回中影校园一次,而且还是跟小莫子一起。 灯光下三三两两的情侣在卿卿我我,愈发显得秦欢和小莫子比较突兀。 “你晚上回去要跪搓衣板了。”走在半道秦欢就开始预言,抿嘴笑。 “什么?” “把你女朋友丢在一边,陪着我在校园里瞎逛。”秦欢语气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这你女朋友要是完全不介意,她就是神。” 莫墨不屑一顾:“别忘了,我是你哥哥!” “我才不要你这么个娘娘腔的哥哥!”秦欢开始跟他争论一个已经争论过一百遍的问题,“记住,不是哥哥,而是男闺蜜!” “狗屁男闺蜜,听着跟备胎一样!”莫墨皱了皱眉头,走了两步突然一声大叫,“哎呀,我忘了一件事儿!!你说我把你拉出来,夏若会不会认为你在抢她妹妹的男人,然后工作中给你小鞋穿?” 秦欢一脚踹了上去:“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成心的是吧?” “夏若不是坏人,你放心啦。”莫墨貌似终于说了句靠谱的,不过紧接着又是一句不靠谱,“整你也是正常,不过应该不会整死你。” 秦欢想抽他。 “走,咱俩还得找个僻静的地儿。”莫墨不理会秦欢是真生气还是佯装,挪了挪脑袋。 “靠,有什么事儿快说!还找僻静的地儿,你当真没疯够是吧?” 莫墨懒洋洋地看她一眼:“这是在我们母校,我找个没人的地儿抽根烟,不能把学弟学妹们带坏,你整天脑子里尽瞎琢磨什么?” 说实话,全天下的男人,秦欢就对小莫子没什么戒心。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正派,而是秦欢时常有一种错觉----这货压根就不是一个男人。直到两年前小莫子有了女朋友之前,秦欢一直都觉得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gay,这一点从他跟若炎姐的事情上就可以充分看出。(详情见《无关风月只关卿》) 俩人在扣心湖畔找了个长椅坐下,莫墨终于如愿以偿掏出根细长的香烟点上,似乎是舒服到极点,悠悠地说:“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啊!今天出来夏初没让我带烟,这根烟还是我刚刚偷偷跟夏若要的。真搞不懂,我和她姐都抽烟,她居然会对香烟过敏,有什么支气管炎。哎,我这个媳妇儿啊,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香烟这点不合我意。要是夏初也抽烟,那生活该多美啊---” “您老的想法是有多奇葩?”秦欢忍不住打断了他无休无止的意淫,“你去调查调查,一百个男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希望自己女朋友抽烟的?” 莫墨不听她的嘲讽,美美地吸了一口。突然,转过头正色看着秦欢,很严肃地问了一句:“他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把秦欢吓得一愣,立刻摇头:“没有。” “咯咯咯---”莫墨笑,笑得很娘,“说谎,你连说谎都不会!你应该装作很无辜很天然呆的样子,然后问我‘谁?什么电话?’那样说不定我还真能被你唬过去!” “是,是打了电话给我,我没接。”秦欢无所谓,这件事告诉小莫子也无妨。 “干嘛不接?”莫墨瞪大眼睛,一脸莫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好心好意打电话给你,你得配合点儿!” 莫墨的贱样让秦欢越看越来气,冷声道:“哟,现在关心起我来了,开始撮合我俩了?当初那件事你要是帮我解释清楚,说不定我俩现在还没分呢!” 小莫子听了直摇头:“不对不对,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两码事。” “怎么是两码事儿了?为什么是两码事?就因为您老当初冷血,硬生生拆散我俩?还是因为现在你变得热心了,又开始干起月老的活儿了?还是因为你天生调皮,把别人当玩具是你的爱好?” 秦欢刚开始语气还好,后来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有火气,调侃也因为旧事重提隐隐有了吵架的味道。 小莫子丝毫不以为忤,挠了挠头:“当初是什么事儿来着,我都记不清了。” 秦欢冷哼一声。 “哦,对了,想起来了。”莫墨抽着烟猥琐地笑,“是不是他在你包里发现安全套的那件事儿?” 秦欢站起来准备走人,一个字儿也不想跟他再说下去了。 “哎呀呀,我烟还没抽完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莫墨忙拉着她的袖口坐下,“呐,我问你,当初他要跟你分手,你跟他解释没?” 第22页 “废话。”秦欢翻了个白眼。 “那不就得了!”小莫子笑道,“你是他女朋友,解释了他都不信;我作为一个外人,帮你跟他解释有什么用?说不定他还认为那安全套是你给我买的呢!” “您老究竟是个什么逻辑?”秦欢哑然失笑,“我俩当初出现误会了,你知道情况,不帮一把不拉一把还有理了?” “这都不是关键。”莫墨还是固执地摇头。 “那什么是关键?” “关键有两点,一,他不了解你;二,他不信任你。”长篇大论是莫墨的强项,此刻他也终于找到了发挥的机会,“如果他了解你,就会明白你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信任你,就不会跟你分手,这才是关键。不了解不信任,这恋爱谈得还有什么意思?趁早分了算了。” “那你如果帮我解释通了,他不就信任我了么?”秦欢开始觉得小莫子说得有点道理,语气也从责问渐渐转变成了探讨。 “什么叫信任?信任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如果有了信任,那就不怕问题出现。相反,如果没有信任,那么即使不出问题,不信任依然是不信任。”小莫子的爱情纯理论天下第一,说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就好比今晚我跟你出来逛中影,晚上回家夏初绝不会让我跪搓衣板。因为首先她了解我,她知道我背着她出来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个没有她的地方抽根香烟;其次她信任我,她知道我跟你就是一朋友,再好的朋友也只是朋友,找你出来是真有正事,所以她放心。” 秦欢撇嘴:“你是在秀你跟夏初的恩爱么?” 莫墨得瑟地笑,一根烟抽完又摸出了一根点上:“夏若这大姨子就是好,一次性给了我两根,不过这女士烟实在抽着不过瘾。” 秦欢知道他是故意扯开话题,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这次呢?你怎么又干起红娘的活了?” “我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惦记着你呢!”小莫子冷哼一声,“你不接他电话,我倒快被他烦死了。” “屁。”秦欢冷笑,心里不屑大过开心,“不是理由。” “当然不是理由,如果只是他惦记你,那跟我有个屁关系,我直接拉他进黑名单就是了。”莫墨冷眼看着秦欢,“问题是,你也旧情难忘!几年了,还记着他呢!你这丫头平时挺温和的,性子倔得要死,等你自然愈合还不知道要多久。与其这样,还不如俩人再重新谈一场,结果好坏不管,起码不留遗憾。” 秦欢不说话了。 “我能说的都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小莫子烟抽完了,站起身来走人,“我做红娘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必须双方都有意思,当初就是这么撮合潇筱和你若炎姐的。好了,回去吧。” 秦欢忙跟上,自己这个男闺蜜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回到落梦阁,俩人惊奇地发现,夏若夏初不但没走,俩人居然还叫了瓶红酒,姐妹俩正在对饮。 一看到莫墨和秦欢回来,夏若冷冷地扫了他俩一眼。 夏初满脸红晕,跟她姐姐的冷若冰霜比起来,倒另有一番风韵,意味深长地开了一句玩笑:“俩人到哪儿疯去了?” “不告诉你。”莫墨坐下,指了指夏若旁边的位子对秦欢说,“来,秦欢,我们也喝几杯。” 秦欢其实想走了,但架不住莫墨劝,而且她也有点担心,想看看夏初是不是真如莫墨说的不生气,所以还是坐下了。 “秦欢妹妹,你老实告诉我!”夏初凝视着秦欢,把她看得一阵紧张,“刚刚莫墨在外面,抽了几根烟?” “两根。”秦欢老实回答,一脸黑线。 “姐!”夏初大概有点醉了,冲着她夏若撒娇,“让你只给一根的,你居然偷偷给了两根!” 众人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莫墨和夏初这对欢喜冤家,秦欢心底泛起一股说不清为什么的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 ☆、意乱情不迷 星期天的早晨,秦欢难得做了半天的宅女。 慢慢到达中午的时候,太阳高挂,开始渐渐热了起来。可是秦欢又舍不得窗口的阳光,所以顺手开了空调。 就这样,吹着室内空调的凉气,同时还能感受到太阳公公的照耀,很惬意,很温馨。 欢欢此时的状态可能要让小莫子很扫兴,因为她从今天早上一醒来起,就把昨个儿莫墨跟她说的那一大段废话抛之九霄云外了。 说实话,秦欢不是小莫子,不是一个没事儿做想各种各样复杂的问题来折磨自己的人。并不是说莫墨说的没道理,也不是秦欢笨,而是她觉得,想那么多完全没有必要。 该发生的事儿总会要发生,不会因为你在发生之前想的太多它就不会到来;而当一件事情真正摆到你面前的时候,三秒钟,只需要三秒钟,你就可以做出一个选择,这个选择未必正确,但绝对不会让你后悔。因为这个决定是你第一时间凭借第六感做出来的,而不是思前想后、畏首畏尾、顾这顾那、谋定而后动的结果。 就像昨天邓川给她的那个电话,不接就是她一瞬间的选择,没必要思考太多,也不会后悔。 第23页 或许小莫子是对的,但秦欢认为自己也没错。车到山前必有路是一种生活态度,这种态度包含着从容淡定的悠然自得和无畏无惧的人生哲学;更何况小莫子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错的,这一点从他当初和若炎姐的事儿就可以看出来。 可秦欢到底是个凡人,所谓凡人就是指她注定不能做到自己心目的完美状态。 就比如说,从今早开始,她明明在心底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可偏偏还是想了这么多。不知不觉,又不由自主,因为你只是一个凡人。 到了中午,秦欢感觉到饿了,这才中止了这没头没脑的胡思乱想。 下了床。 “晓莲姐,一起吃午饭去吧!”秦欢边刷牙边向唐晓莲的卧室招呼,满嘴的牙膏沫完全不见秦欢出门在外时的知性模样。 没人回答她。 秦欢犹疑地含着牙刷踱到唐晓莲门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空无一人。 “这唐晓莲,出去了都不锁房门的。”秦欢嘟哝了一句,“哎,就剩我一个人了,到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吧。” 索性还好的是,秦欢在洗脸的时候兴奋地发现脸上那两处烫伤的斑去掉了,不见一点痕迹,似乎出门见人不成任何问题了。 咦?她昨个儿顶着脸上的伤疤也出了一天的门,不是照样没有任何问题么? 女孩子啊,各种奇葩的担忧都是自己乱想出来的。 中午随便吃了点什么,真的很随便,随便到不足以若初再费笔墨去凑字数描述。 下午她决定去大润发购物,原因有二:她宅不住,特别是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见人了,之前为了庆祝脸上斑点去无痕,她特意洗了头、抹了点她也说不清成分的化妆入门用品。 唯一遗憾的是,购物也只有她一个人。对于女孩子来说,这种独自行动的逛商场会把购物的兴奋大打一个折扣。 星期天大润发的生意还不错,各种类型的人群在挑选各种人群需要的东西:老年人大多是来买菜的,超市每天都会出售一些赔本的蔬菜,这是一种营销手段,蔬菜只是鱼饵,其它值钱的东西才是大鱼,这方法其实不好,因为来买便宜菜的人不会花钱去买一千块钱一件的衣服,买那种衣服的人根本用不着你用蔬菜去放长线钓大鱼;宅男宅女们在买吃的喝的,薯片、可乐、方便面,管够;女孩子们在试着一件件漂亮衣服,试穿的多,买的少。 这种人多的气氛倒也构成了大润发生意很好的假象。 秦欢喜欢这种气氛,所以她逛得很开心。她今天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而且为了防止自己乱花,所以身上就只带了一百块钱。 如此一来,就只能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直瞪眼了。不过还好,这感觉不错。 “秦欢!” 有人叫自己,秦欢不禁扭头看看是谁。 这一看,看出了个冤家路窄。 秦欢没想到会遇上她,更没想到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更更没想到她叫自己的名字还能叫得如此热切,宛如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仇人,还是几天前刚刚结仇的仇人。秦欢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她是邓川的妹妹,只记得自己和这家伙为了一尊玻璃玫瑰闹了个天翻地覆。 “秦欢,好巧!”邓涵三两步跑上前来,手上还拎着两袋东西,一脸热情。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秦欢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给自己笑脸。 “呃....巧。” “我叫邓涵!”邓涵清楚秦欢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名字,先自报家门,“你也是来买东西的?一个人?” “嗯。” “太好了,一起逛吧!”邓涵这态度已经让秦欢完全摸不着头脑了,紧接着她又转身朝着身后大喊,“快点,交个钱要死啊!” 于是,又从后面的衣服柜台前钻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带着金丝眼镜的男生,该男生一脸傻乎乎的笑,把手上的裙子递给邓涵:“交过钱了。” “慢死了你!帮我拿着,难道还让我拿?”邓涵不满地骂他一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秦欢;这是我男朋友陶宇。” “你好!”陶宇满脸堆笑冲秦欢打了声招呼,居然还弯了弯腰。 秦欢点点头,扫了那裙子的标码:1368,眼皮抖索了一下。 “那什么,你俩约会,我就不打扰了,我习惯一个人逛逛。”秦欢不想呆,佛家说人生八苦中很要命的一苦就是“怨憎会”,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呆在一起是很难受的。 “哎呀,一个人逛有什么意思,我陪你逛!”这邓涵,仍拎不清道理,居然还牵起了秦欢的手,“就我们姐俩逛,你不用在意陶宇,他今天下午就是个跟班的!” 谁跟你姐俩啊?秦欢要不是还有点风度,这句话早问上去了。 不过这小丫头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 肯定是的,从上次她撞碎秦欢的玫瑰时,秦欢就断定她脑子缺根筋! “哦,我不买什么东西的。”秦欢着急着想脱身,“我去楼下喝点东西。” “一起去,一起去。”这次没等邓涵出声,那陶宇倒是一马当先帮起了自己心上人,“我请客,喝什么都可以。” 第24页 秦欢无语了,喝吧喝吧,反正是这个败家富二代请客。 陶宇说了当然不能不作数,于是邓涵也是纯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拉着秦欢进了楼下咖啡厅。 邓涵一直像个好奇宝宝般对着秦欢问这问那,工作啊,家是哪儿的啊,秦欢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哎,陶宇!”奶茶喝了一般,邓涵似乎终于想起了旁边的陶宇,“你猜猜,我和秦欢姐是怎么认识的,要是猜不上,过会儿请我们看电影!” 连姐都叫上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秦欢愈发觉得这对情侣真是傻得天造地设了。 “猜不上,不就是看电影嘛,我请,看几场都没问题!” “不必了!过会儿我还有事。”秦欢赶忙说,这俩家伙,没完没了了还! “我跟秦欢姐啊,是不打不相识!”邓涵笑嘻嘻地说,“哎,秦欢姐,周末干嘛一个人出来逛啊,男朋友呢?” “呃,我单身。” “哦,不好意思哦。”邓涵没来由地道了个歉,“要不这样吧,秦欢姐,我介绍个男人给你,品质一流。” 秦欢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真的!”邓涵止住笑,低下头眼珠朝上盯着秦欢,“就我哥,邓川,你们见过的,怎么样?” “咳咳”,秦欢差点把奶茶喷出来。 邓涵早拿好纸巾等着她。 秦欢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还好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唐晓莲来电,忙按下接听键。 “晓莲姐....嗯....我马上回来。” 秦欢一挂电话立刻站起身来,说:“那什么,我有点急事,不陪你们了,你们慢慢玩。” “哎,秦欢姐,给我留个电话!” 秦欢不好拒绝,留了电话,赶紧走人。 走到公交站台,秦欢看着密密麻麻的站牌,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这姑娘真傻还是假傻? 作者有话要说: ☆、彗星撞地球 星期一,秦欢心情不差,原因来自于夏若。 早上一进办公室的门,秦欢照例跟夏若道了声早,没想到夏若竟然回应她了,也说了声早,虽然说的时候有气无力,眼睛仍看着电脑,但毕竟是回应了,这是一个很良好的开端。 九点多钟的时候,秦欢去卫生间,刚走到门口,夏若埋在电脑前突然问了一句:“你干嘛去?” “哦,去趟洗手间。” 夏若抬头,没有一句废话,抬起右手无名指指了指办公室里面的暗门。 秦欢的第一反应是愣住:夏若居然同意她使用自己的“私人洗手间”了!!于是,很显然,第二个反应就是情理之中的受宠若惊。 虽然秦欢事后想起来,这种激动有一点点犯贱的意味:既然这间办公室是夏若和她两个人的,那么卫生间也理所当然是共有的,自己不过是获得了一份本应有的权利而已,而且,是迟到的权利。 但就在那一刻,秦欢还是很开心很开心的。头一回,秦欢开始在心底暗暗感谢莫墨,看来前天晚上那顿饭吃得很合适宜,而且自己送的那瓶香水也不算太亏。 这种暗藏于心底深处的小想法本不足为外人道也,读者朋友们看了或许不屑一顾,但对于故事中的欢欢本人而言,却是工作以来难得的心里调剂。 秦欢向来想法复杂,但动机往往却很简单,这是一种对女人而言难得的品质。 所以说,本来早上藏在心底的小小开心很可能直接引起一整天的回味无穷,但往往天不如人愿,就在中午刚吃完饭的时分,秦欢的好心情却被一通电话给搅乱了,直到荡然无存。 若初不说,大家肯定也能猜出是谁来的电话。 当然是邓川,因为此刻能打乱秦欢心情的也就只剩他了。 其实,在电话响起的第一声、秦欢看见是邓川来电的第一眼起,她是不想接的,但由于从学校步入工作、步入社会之后,有一个想法在她心底悄悄改变了:遇到事儿,躲是没有用的。 就好比谈恋爱中,通常是男人追女人,看似有利方是女人,因为选择权在女人的手里,她完全可以美美地享受被人追求的过程,完全可以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稳坐钓鱼台,实在不行还可以“十动然拒”。但实际情况却往往并非如此,因为还有一个比选择权更重要的东西---主动权,它掌握在男人手里。男人可以主动地掌握怎么追、追多久、怎么表白、在哪儿表白、表白被拒了之后是否继续追下去。而女人能做的无非一个字---等,你完全不知道他今天追了你明天是否还会继续,你完全不清楚他把你追到手是为了真爱还是泡你。 而男人追求的过程也往往会给女人造成一个假象,那就是如果他追你追得足够辛苦,那就证明他足够爱你。所以当男人追到一半停止的时候,或者当男人把你追到手又甩掉的时候,女人们会想不通,这个当初在自己面前那样低头的人、苦追自己那么久的人为什么会说不要就不要自己,会彷徨无助、会手足无措,受伤的往往也是女人。 所以结论就是,当一个男人追求你的时候,想清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能不能接受,如果能,那就趁早把关系确立了;如果不能,那也趁早把问题说清楚。 以上这一段若初写的复杂,但在欢欢心里却只花费了短短的十秒钟。 第25页 十秒钟后,她决定接电话,把事儿说清楚。 “喂。”秦欢边接电话边找了个法院里相对僻静的地儿,一棵大柳树的下面,因为接下来她要说的话谈的事儿不想引起别人的围观。 “喂,秦欢,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从邓川的语气里很真能听出一丝兴奋,“我原本还以为你把我号码给删了呢。” 拙劣的玩笑。 “什么事?” “你是在法院工作吧?”邓川貌似心里真的有鬼,还在顾左右而言他,“最近怎么样?” “邓川,你究竟什么意思?”秦欢对邓川的这个开场白很不感冒,甚至有一点点的反感。 “没什么意思。”邓川解释得有些语无伦次,“就是问问你最近怎么样了。” 很不男人,不过大概这种情况下的男人都会很不男人。 “两年了,咱俩也算各走各的路走了两年了,你这时候打电话问我过得怎么样,您这心里回环曲线也忒长了点吧?”秦欢的回应不无情绪,但立刻反应过来不应该是这样的语气,遂说道,“没什么事儿的话我挂了。” “有事。”邓川顿了几秒钟,“如果你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 “我有空,我天天有空。”秦欢冷笑,“但为什么我有空就得跟你吃饭呢?你搞清楚,我俩现在连起码的熟人都算不上吧?” “不是,秦欢,你想多了,就是吃顿饭---” “邓川,咱打开天窗说亮话成么?”邓川的态度让秦欢失望透顶,无力再跟他唱哑剧,她不想把事情搞得暧昧不清,就算搞暧昧也不应该是跟自己的旧情搞。 “问题是你到现在也不让我说完啊!”那边邓川也急了,没想到说了半天秦欢都没让他把事儿说清楚,“这顿饭是有原因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邓川!!”秦欢突然把声音提高,吓得邓川也没再说下去,“你就不能像个男人点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话的用词、语调,还有我能够想象到的神情,都跟你三年前追我的时候一模一样?你用什么样的手段、有多少伎俩我也一清二楚。你去找莫墨,这一招是不是三年前也用过?昨个儿我遇见你妹妹了,跟我那叫一热情,你还当真是把什么情况都预见到了啊!但同一招用两次是没有用的,这样只能让我想起那个悲惨的结果---” “我今天把话说清楚。”秦欢用力地用门牙咬了咬下嘴唇,痛觉致使她说出了那句言不由衷但又不得不说的话,“请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消失。”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这沉默足足弥漫了半分钟,这才听到邓川那颓然又冰冷的声音:“你说完了?” “完了,就这样吧。” “你说完了,也该让我把话说完了。”邓川的语气突然间流露出一种官方,“我请你吃饭的原因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的资金周转情况出了点问题,老黄这几天正在全力找钱,但你们法院实在催的太紧。老黄发现我跟你认识,就想让我约顿饭,请你、还有负责我们公司这个案子的审判员一起吃顿饭,麻烦你转告一下,你听清楚了没有?” 瞬间,秦欢脸涨得通红,跺了跺脚挂了电话。 你怎么不去死?!! 这是秦欢此刻想对邓川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晚了,整个传媒大厦的监控全断掉了,忙到现在才回来。 ☆、美女也斗殴 邓川的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情理之中地将秦欢的好心情打入了谷底,生活就是这样,偶尔难免会有阳光灿烂的日子,但上帝又绝不会让你高兴太久。 两年了,邓川倒是一点没变。小莫子说他对秦欢是不理解不信任,但秦欢有时候 却很怀疑这一点。 就比如两年前两个人的恋爱,俩人要好的时候宛如502胶水和乳胶漆、蜜糖和香油,身心交融方知什么叫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吵架时又宛如针尖麦芒、彗星撞上了地球,在秦欢眼里,每次吵架邓川都能在她心底最为脆弱的地方狠狠地戳上一刀,痛不欲生。 而秦欢一直认为,如果邓川对她不够了解,就做不到每次都如此准确地掐住她死穴,游刃有余。所以她的解释就是邓川有时候会故意让她痛,痛到无以复加,似乎这样才能体现出他自己的存在。 这一点也是秦欢对于邓川最厌恶甚至憎恨的地方,无法原谅。 就好比今天中午的这一番电话,秦欢说了那么多,傻子也能听懂她在说什么、说的是什么意思,邓川不可能不懂。当然邓川在背后做了很多,秦欢说的可能有些伤了他,但她的初衷却是好的,那就是把事儿说清楚,免得大家都浪费精力时间。可邓川却选择了那样的一个方式让她下不来台,搞得好像是她在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一样。这就是邓川独特的自我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大家一起痛,也不让你有一丁点好受。 而仔细一想,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套路,原本就是他一开始就想好的。 所以秦欢愤怒,彻头彻尾、止不住的愤怒。 就这样,秦欢在隐隐的怒意中度过了下午半天,至于邓川所说的让她帮他约夏若吃饭,秦欢要是照做了,那她就是白痴。 第26页 好不容易熬到了五点,下班时分。秦欢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打算走人,不是她对宿舍有多么怀念,而是心情烦躁,在哪儿都呆不了。 “手脚这么麻利。”夏若在身后悠悠地说,“晚上约了男朋友?” 秦欢一慌,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个领导,尴尬地问:“那个....还有工作吗?” “没了,你走吧。”夏若也不看她,而是拿出了一瓶眼药水,仰着脑袋滴了两滴。 “明天见。”秦欢挺有礼貌。 今天没被夏若外派出去,所以秦欢决定去三楼找唐晓莲一起回家,而且她也一直想去唐晓莲的办公室看看。 到了三楼,唐晓莲之前就跟她说过她们办公室的门牌,所以很好找。 因为是下班时分,进进出出的人多,所以办公室门没关,是虚掩着的,秦欢也没多想,一推门就进去了。 一进门,首先看到的不是唐晓莲,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该女人一身都是香水味,脸上的厚妆挡不住密密麻麻的雀斑,制服穿在身上显得很臃肿。此刻正挎着包站在门前,似是要出门,却正巧撞上了进门的秦欢。 “你找谁?”女人叉着腰问,老气横秋的语气,盛气凌人的姿势。 秦欢凭感觉判断出她就是唐晓莲跟她说过的“刘主任”,一个可怕的老女人,所以忙堆着笑脸说:“哦,我找唐晓莲,我是她舍友。” “哦...你叫秦欢是吧?”刘主任不告诉她唐晓莲在哪儿,反而问起了秦欢,“跟唐晓莲一起,新来的书记员?” “是。” “我是你的主任。”刘主任的自我介绍颇让人不爽,“整个法院的书记员都归我管。” 咦?秦欢讶异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用得着强调这个么? “哦,刘主任好。”不爽归不爽,自己刚来,总归个个都是领导。 “唐晓莲在打扫办公室。”刘主任仔细看了看秦欢,似乎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你也跟她一起打扫吧!” 什么?打扫办公室? 秦欢一僵。 按理说,作为唐晓莲的舍友,秦欢帮忙扫一下也应该。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这句话,秦欢心里相当地不爽且抵触。虽然夏若也经常让她扫办公室,但感觉不一样,相当地不一样,但具体哪儿不一样,秦欢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厕所里有扫帚。”刘主任说了一句,然后退回了办公室,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将手中的包放下,她居然又不走了! 秦欢只能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去厕所找扫帚,这间办公室是七八个人的大办公室,条件明显不如夏若的那个,不存在内置的办公室,所以秦欢只能去公共洗手间找扫帚。 找到了工具,秦欢这才真正意义上进了唐晓莲的办公室,唐晓莲之前一直在里面一间打扫刘主任的办公室,等秦欢走进来,这才看见她。 “咦,你怎么来了?”感觉唐晓莲打扫得挺认真挺卖力,这一点从她擦汗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 “哦,我来帮你。”因为那个刘主任就在外间,秦欢此刻万不是抱怨的时候,所以一肚子不爽也不能这时候向唐晓莲吐苦水。 “不用不用。”唐晓莲不知道情况,忙推辞,一把拿过秦欢手里的扫帚,“这又不是你办公室,怎么能让你扫!” “同一个法院的,扫个地怎么了!”虽不见其人,但刘主任的声音如影而至,“再说你俩都是书记员,这个办公室就是我们院书记员的办公室,你们都有义务打扫的。” 好嘛!听到这话,秦欢才回过味来是怎么回事,感情她管着全院的书记员,但自己平常又不归她管,这回撞到枪口上,算是下马威了。 冲着唐晓莲吐了吐舌头,秦欢又拿过扫帚,开始扫地。 不扫又能怎样? 唐晓莲这姑娘实诚,这一点秦欢早就知道。这时候更是帮着秦欢,虽说扫地是势在必行了,但她自己把犄角旮旯、脏的地方都包了,仅让秦欢扫一些相对干净的地儿。 当然秦欢也卖力,什么都不想,硬是把自己想象成清洁工,和唐晓莲一起,愣是 把整个内间刘主任办公室、外间大办公室打扫了一遍。 这算是给她面子,省得以后麻烦。 全部扫完,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其间刘主任一直没走,找了张报纸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主任,扫完了。”唐晓莲擦了擦汗,说。 “哦。”刘主任把报纸翻向另外一面,“门口也扫一下,走来走去的脏死了。” 唐晓莲一愣。倒是秦欢,二话不说,提着扫帚奔向门外。 唐晓莲跟上,边扫边疑惑地轻声说:“今天怎么了?以前从不要扫走廊的,走廊都是由保洁阿姨扫的!” 秦欢冷着脸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只管扫,不要说话。 就在俩人扫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从她们背后响起:“哟,秦欢,我还以为你着急慌忙地是跟男朋友约会去呢,敢情是跟这儿给人家打扫卫生啦!” 听声音秦欢就知道是谁了,扭头一看,果然,夏若。 夏若一脸冷意,嘴角还挂着微笑,结合起来看,就是□裸的冷笑。 第27页 秦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确实也不好回答。 夏若三两步走上前来,问道:“你很喜欢打扫卫生么?自己的办公室都没见你这么认真过吧?” “不是...”秦欢弱弱地说,她其实什么都不需要说,因为她知道夏若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不是你打扫得这么卖力干什么?”夏若从秦欢手里拿过扫帚。 “夏审判员,你误会了。”一边的唐晓莲忙解释,她以为夏若是冲着秦欢,忙上前来说好话。 “你闭嘴!”夏若一瞪眼,霸气外漏,把唐晓莲吓得不做声了。 “走,我找你有事。”夏若拿着扫帚经过唐晓莲的办公室,又一把丢了进去,“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 秦欢紧跟其后,在办公室门口恰巧看见刘主任,她还坐在那里看报纸,不过胸口起伏很明显,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让她扫,怎么了。” 刘主任这句话说得音量恰巧能够让秦欢和夏若听到,本来夏若完全可以装作没听到走人,这样既带走了秦欢又不失面子,皆大欢喜。 可是夏若的思维,又岂能以常人概之? 只见她没有丝毫犹豫进了办公室,两步跨到刘主任面前:“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凭着刘主任刚刚的反应,秦欢也知道这刘主任似乎有一点不敢惹夏若:也难怪,要是她真敢跟夏若明目张胆地斗,又何必拿自己这么个小喽喽出气? 但夏若这个动作算是欺负到家门口了,连秦欢都觉得欺人太甚。 刘主任抬起头,不甘示弱地看着夏若:“我是主任,书记员都归我管,我让她俩扫地有问题吗?” 不卑不亢,感觉上是这样的,但刘主任用了“她俩”而不是“她”,其实还是示弱了。 夏若得理不饶人,她从一开始大概就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哟,我也是从书记员过来的,是不是连我你也要管?我告诉你,自己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我的人,你以后再指手画脚试试!” 刘主任把手中的报纸往桌上狠狠一拍:“我来法院二十多年了,还没人跟我这么说过话!今天倒被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教训了,我来中吴法院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吧!” “哟,二十多年啦!”夏若软钉子更伤人,“二十多年还在这办公室呢!” 秦欢感觉中知道夏若的这句话戳到刘主任死穴了,因为夏若这句话一说,刘主任的泼妇本色就尽显了。 “你得瑟什么!”刘主任一改之前的状态,声音猛然提了一个八度,“谁还不知道你是怎么上去的?!说到底不就一婊---”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刘主任的最后一个字,然后刘主任脸上就多出了五条杠。 秦欢震惊了,咽了咽口水,不忍再看,扭头看了看后面,这才发现门口已经聚满了人。 “我早就知道闲话是你传的!匿名举报的也是你!我夏若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对我说三道四!”夏若毒蝎一样地看着她,“怎么着,不服?来,有种你也扇我一个!” 女人是经不起激的,更何况是趾高气昂惯了的刘主任,这时候再不顾忌什么后果,一个巴掌就扇了上来---- 秦欢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后面就冲上来两个男人,死死把刘主任抱住了,连声说道:“刘主任,使不得,使不得。” “秦欢,走。”夏若拉过秦欢,头也不回地走了。 姿势很美。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申榜了,但是收藏不够,看的朋友帮忙给个收藏,在此谢过了。 ☆、后患总无穷 一场架,夏若打得很帅,但秦欢心里却惴惴不安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在她们这种单位里,凡事都讲究一个“影响”。你可以做错事儿,你可以很木讷很无用很平庸,但你不能干一些影响恶劣的事情。因为你一旦闹出了很大的影响,那么你就要为此负责,这是铁的规则。 像今天夏若闹的这个暴力事件,影响谈不上恶劣,那是极其的恶劣。 秦欢心里不好受,是因为她觉得是她连累了夏若,如果夏若不是强行为她出头,就不会出现这种严重的后果。可回到宿舍仔细一咂摸、一回味,她又觉得这事儿不是因她而起的:首先她在法院就是一小兵辣子,没那么大能耐挑起那么大波澜;然后问题的关键是,很显然,夏若和刘主任的水火之势历来已久,就算今天不吵不打,早晚也会有彻底撕破脸皮的一天,自己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可万万不幸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她来做这个导火索呢? 俗话说在一个不和谐的团队里,必然有分歧,有分歧就会有势力。大人物拉帮结派,像秦欢这种新兵蛋子就只有站队的权利,她不想站队,但又不得不。 夏若这种人,背后有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没人缘,说到底手下就秦欢一个新兵,跟刘主任的明争暗斗很难说清谁胜谁负。要命的是,在公务员这个行列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不可能彻底扳倒谁,所以说这种斗争必然是长期且持续的,夏若猛龙过江,最后却难免殃及秦欢这种池鱼。 秦欢虽然叫苦不迭,但心底还是隐隐为夏若担忧,因为她知道,出了今天这样的事儿,夏若明儿准没好果子吃,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院长的小三。 第28页 “难呐。”秦欢边洗菜边老成地叹了一句。 “什么难?”一边的唐晓莲似也心不在焉,听见秦欢突如其来的一句有些诧异。 “晓莲姐,没想到咱俩站到两个不同的队里去了。”秦欢苦笑着开玩笑。 唐晓莲一愣,两秒内想清楚秦欢是什么意思后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那是,您多简单啊!秦欢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敢打赌,明天夏若绝对会吃批评!” “她挨批评有错吗?”唐晓莲并不认同秦欢对于夏若的同情,“凡事得讲理,先骂人的是她,先打人的还是她。” 不知怎么地,这一刻秦欢还真把自己当做了夏若的人,开始为了她跟唐晓莲辩论:“那你最后肯定也听说了,刘主任背地里举报了夏若,这事儿十个人遇上十一个人 都会发火的。” “凡事得讲理。”唐晓莲强调了一遍这句话,看着秦欢语重心长地说,俨然有一副大姐姐教育小妹妹的风范,“这要看刘主任举报夏若什么了,就比如举报夏若跟院长有染,如果举报属实,那她有什么错?当然她,如果她是蓄意搞小动作,那错就在她了。但不管怎么说,就今晚夏若打人这件事,夏若说破天也错了,错了就应该受到处罚,这是道理。” 秦欢无语,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当初中影辩论队主力居然说不过唐晓莲。 “那明天怎么办?”秦欢不再跟她作无谓的辩驳,开始征求她怎么善了的建议。 “什么怎么办?”唐晓莲讶异,“你该工作工作,这事儿你没错,领导又不会怪你。” 秦欢不知道自己的城府和唐晓莲的耿直哪一个是对的,只能等着明天,期望万事平静。 ............................. 次日清晨。 从进门的第一时间到秦欢在位子上“认真”工作了半个小时,她频频调头看夏若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一丝的异样。 夏若就那么不悲不喜,不言不语,跟往常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当然不是,这不半小时刚过,办公室里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中吴城文首法院院长,徐骏。 秦欢一阵紧张,夏若面无表情,徐骏倒是一脸堆笑。 秦欢忙站起身来:“院长好。” “坐,坐。”徐骏摆摆手让她坐下,和善而又不失领导风范,“秦欢来了快一个星期了吧?对工作环境习不习惯啊?” “挺好的,就是工作还有很多不到位的现象。” “嗯,你刚来,对工作不清楚也正常嘛,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徐骏笑道,“工作上的事情,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请教夏若审判员,她可是我们法院的骨干精英,当初还是我做主把你分配给她的,就是为了能让你尽快多学点东西,可以说,她就是你的师父!” “好的,一定。”秦欢很清楚院长今天来不是为了自己,但还是很佩服徐骏不急不躁,先跟她扯了半天,做足了功夫。 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啊! “夏若。”徐骏终于把眼皮抬起,看向了后座的夏若。 “什么事?”夏若问。 夏若的声音很镇定,倒是秦欢为她捏了一把汗。 “秦欢最近的工作情况还可以吧?”徐骏还是只问秦欢的事儿,丝毫没有要提昨天发生事情的样子,“你呀,要多带带新人,以后也能给你减轻点工作压力,何乐而不为呢?” “她工作很好。”夏若一句话解决问题。 “嗯,那就好,现在年轻人肯吃苦的不多了。”徐骏很满意,做出转身要走的模样,最后又低声说了一句,“夏若,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夏若站起来跟他走了。秦欢知道,院长刚刚说了那么多,只有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 院长办公室内。 徐骏阴沉着脸,宛然已经不见刚刚的一脸和善和笑意,盯着坐在对面的夏若。 夏若也不吭声,居然自顾自地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怎么回事?”徐骏再没有之前在秦欢面前的弯弯绕,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徐骏依然是这四个字。 夏若猛吸一口,轻蔑地笑笑:“刘知秋昨晚欺负我徒弟,被我撞见了,我教训了她,就这么回事。” “你打人了?” “对,打了。” 徐骏霍地一声站起来,走到夏若身边,捻起两根手指从她嘴里抽出香烟,按在烟灰缸里灭掉:“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啊!你知不知道,刚刚老刘到我这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在跟我诉苦,实际上是威胁我,你知道吗?一下子弄得我措手不及。你太冲动了,这件事如果我处理不好,说不定她会在背后捅多大篓子!” “这事儿我负责,你想怎么处理我没意见。”夏若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很疲倦,“你不用担心你的官位,这些年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但早在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说好了,在一起不过是填补空虚,我从没问你要过什么,咱俩随时都好聚好散。” 第29页 徐骏闷了,点了根烟抽了良久,不说话。 对他而言,夏若在他心目中是有地位、有感情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夏若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而且如果把这种关系继续下去,这颗炸弹必然会在某一天爆炸。他也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的,并没有传说中的很硬的后台,所以这位子并不稳,一颗炸弹足够把他炸飞了。 他很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想来想去,似乎趁还没出事,抛开夏若、中止这种关系是最好的办法。 但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跟一个漂亮女人上床是为了满足欲望;可上了两年的床还丝毫不厌倦,那就是感情了。 该死的感情啊,误了多少英雄的大志。 抽完了烟,徐骏还是没下这个决心,但他还是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昨天出事的时候,还有谁在场?”徐骏问。 “很多人,有二三十个吧。”夏若还是冰冷的语调,她太了解徐骏了,知道他什么打算。 “哎---”徐骏深叹一口气,“有许多人是你们吵起来之后才看见的,并不完全了解情况。你那个徒弟秦欢,是不是一直都在场?” 夏若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别拖她下水。” “怎么能叫拖她下水呢?”徐骏眉毛一耸,眼睛一瞪,“这样,你让她以第三者在场的身份,写一份书面的记录上来,这样我也算用事实说话。我看这小姑娘挺聪明的,应该知道怎么写。” 夏若摇了摇头:“算了,别折腾了,治标不治本。我看咱俩还是算了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没到那一步!”徐骏面沉如水,“这事儿你别管了,我给她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我求收藏,于是漠漠同学就帮我收藏了三个章节,再于是我的收藏就从6涨到了9...... 愧煞我也....没人收只能说文写的不好,又怎敢烦劳漠漠为我费苦心.... ☆、夏若真亦假 晚上,宿舍,电脑前,秦欢眉头紧锁,想下笔,又终究没有。 早上院长徐骏越了两级,作为法院的最高领导者直接给最底层的秦欢下达命令,让她把昨晚在法院内部发生的“矛盾摩擦”以旁观者的身份写一份书面报告,明天要交。 秦欢不清楚夏若知不知道这件事儿,但白天的时候秦欢还是把这事儿跟夏若说了,企图看看她什么反应,哪知道夏若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关心。 这下子难的就是秦欢了。 秦欢要是笨一点也就罢了,问题就是她不笨,有时候还挺聪明,略微分析一下,就想到了几个问题:一,徐骏和夏若关系不明,关于那个绯闻也搞不清是真是假;二、当时在场看到全部过程的总共有四个人,秦欢自己、夏若、刘主任和唐晓莲,夏若和刘主任作为矛盾双方,无权发言,那么能够客观地把事情说清楚的就只剩秦欢和唐晓莲,而站在院长徐骏的立场来看,她秦欢和唐晓莲分别属于夏若和刘主任两个派系,而徐骏却选择了让秦欢来写这份报告,态度暧昧中透着明显;三,徐骏电话里用了“矛盾摩擦”四个字,可实际情况是夏若打了人,岂止矛盾摩擦那么简单?所以很显然徐骏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么结合这几点来看,徐骏是明显是相帮夏若,所以找了秦欢这么一个棋子。而他却摆出了一个就事论事和公事公办的姿态,从程序和处理方法上来讲毫无破绽可循,让人即使看出来也无话可说,道行实在深不可测。 可这样一来,吃亏的就是她秦欢了。秦欢很清楚,怎么写、从哪个角度写、什么地方重点写、什么地方一笔带过,能够把责任引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就比如她如果重点写刘主任怎么让她扫地的,怎么盛气凌人地欺负她的,轻描淡写地写后面的夏若打人事件,就可以把夏若原本很“恶劣”的形象彻底拯救出来,这也正是徐骏想看到的。 但当事到临头、当这个“拯救世界”的重任压倒秦欢身上的时候,她却开始莫名地犹豫起来。 首先她感觉到的是厌恶,她不是不想帮夏若,虽说夏若和刘主任积怨已深,可就事论事来看,这件事的导火索是她秦欢,她帮一把理所应当,也一直在想怎样才能帮她。可现在机会来了,她却犹豫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秦欢,一个新员工,她不想趟这趟浑水,这趟浑水也不是她所能趟动的。她知道在机关里,这种事情很正常很泛滥,可她原本只想努力工作,距离这种事越远越好,可现在徐骏却硬逼着她站队,而且不站不行。 第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昨天唐晓莲的话一直楔在秦欢的心里:从这件事本身来看,先骂人的是夏若,先打人的还是夏若,那么错就在夏若,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这个道理嵌在秦欢心里一天了,秦欢没办法反驳她,所以只能承认她是对的。那么如果这时候自己帮了夏若,那就是错的。 对错很重要。 想了半天,秦欢理不出头绪,于是合上了电脑。 她打算去找一个人,一个在她心里出现矛盾时会第一个想到的人。 小莫子。 (顺便提一下,小莫子最近搬家了,从城南搬到了城北,说是离夏初近一点) 第30页 ................................ 晚上九点,“枫林雅叙”茶室。 莫墨边喝茶边听完了秦欢长达十五分钟的叙述。 “说完了?”等到秦欢不再言语,莫墨点了根烟。 “嗯。” “这事儿你不该问我。”莫墨在腾云驾雾中吊儿郎当地说,“夏若是我大姨子,我当然会让你帮她。” 秦欢无语,闷了一口气说:“我就是做不到客观地去分析,所以才让你帮我客观的。” 小莫子猛吸一口,开始他的强项:“呐,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帮你分析一下。首先,你们院长徐骏的意思很显然,是让你朝着对夏若好的那个方向写,对吧?” “对。” “那如果你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办,后果是什么?” 秦欢皱眉,这一点她还真没想过。 “后果就是---”莫墨用烟屁股狠敲了两下桌子,“你的稿子根本就不会被徐骏采纳,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按照他的意思来写的!!你看似有左右结果的权力,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因为如果你写的合院长的意,他采纳;如果不合他的意,他就会想别的招,没用!” 秦欢愣住,每次这种情况找小莫子都是对的,他往往会想到你想不到的东西。 “继续说。”秦欢说。 “好,继续说。如果你没有按照徐骏的意思写,那么在你们院长心里,你就会留下两种印象:一,你傻;二、你不听话。不管是哪一种,都对你日后没什么好处吧?”小莫子笑,“再者说了,不管你现在怎么写,你都必定得罪一个人。问题是一个是你的顶头上司,整天在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夏若;另一个是管不到你,而且现在已有积怨的刘主任,你觉得哪个更划算?” “你丫---” “你听我说完!”莫墨打断秦欢的话,继续分析,“再而且,如果你得罪了夏若,而夏若是我的大姨子,你也就得罪了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行了!”秦欢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今天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莫墨,你变了。” “咯咯咯”小莫子突然间一阵贱笑,“变得世故了?圆滑了?好吧,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听什么的?” “我就是想让你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分析一下这件事儿的对错!”秦欢终于说到重点了。 秦欢说到重点,莫墨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抽着烟悠悠地说:“其实你心里早知道我说的这些后果,你早就知道最后你肯定是会帮夏若的,只是在对错的问题上过不去。或者说,你没办法反驳你那个舍友唐晓莲的话,于是就找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你反驳,以求心安,对吧?” 秦欢没有办法不承认莫墨说中了,于是点了点头。 莫墨喝了口茶,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夏若和徐骏之间是不是真的有关系?” 莫墨在“关系”这两个字儿上加了着重音。 “嗯。” “那我告诉你,这事儿是真的。”莫墨叹了口气,“两年了,夏若一直是徐骏的小三。” “啊!”虽然这种情况秦欢早有预料,但得到小莫子的亲口证实,还是惊讶了一下。 “夏若经常给我烟抽,对我很好,主要是因为她妹妹夏初。因为夏初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莫墨说,“自从她给人当了小三之后,他们家人就不认她这个姑娘了,觉得她丢人,败坏家门,就把她赶出了家门。只有夏初对她好,依然当她是个姐姐。所以她也就对夏初特别好,因为她只能对夏初好,然后爱屋及乌,所以顺带对我也好。我刚刚说的那句作为她的妹夫,当然让你帮她也不尽然是玩笑,要我遇到这事儿都不带犹豫的。” 了解了这个情况,秦欢倒是开始对夏若隐隐有了一些同情,但心里还是不理解占大多数:“她就那么爱徐骏吗?值得为他牺牲这么多吗?” 莫墨瞪她一眼:“爱不爱的我怎么知道!秦欢我问你,夏若对你怎么样?” 这问题挺难回答,秦欢想了想:“挺好的。” “什么叫挺好的?那是特别的好!”小莫子加重语气,“就昨天的事儿,她是专门找刘主任麻烦去的吗?她脑子进水了,不知道这事儿的后果?她昨天的举动说明她已经拿你当自己人了,你呢?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倒好,现成的条件都摆到你面前了,你倒犹豫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秦欢摆摆手,“我心里矛盾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丫心里想的是嘛!”小莫子冷哼一声,“不就是个对错吗?” “对,就是对错!”秦欢也强硬了起来,“你能说昨天夏若没错吗?” “好,那我问你,夏若之前跟刘主任有什么过节你知道吗?” 秦欢摇头。 “那不就结了!”小莫子说,“你也知道,她俩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昨天的事情不过是问题升级到一定阶段的一个必然结果而已。夏若不是变态吧?没有暴力倾向吧?她打刘主任肯定是有原因的吧?这个原因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以前的事情,就光拿昨天这一个点说事儿,算什么对错?” 第31页 秦欢没话说了,她在心底不得不承认,小莫子轻而易举地攻克了困扰她一天的“对错问题”,相信这段话足够把在宿舍的唐晓莲也驳斥地哑口无言。 “行了,我知道了。”想通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发现自己把莫墨惹急了,安慰两句是必要的,秦欢微笑着站起来说,“男闺蜜就这么点好处,能站在女人想不到的角度上分析问题。” “马屁少拍!”小莫子不吃这一套,“你就这么走了?” “那你还想怎样?” “怎样?”小莫子怪异地一叫,“大晚上地把我叫出来喝茶听你唠叨,茶钱难道还让我付?” 秦欢哭笑不得:“行,我去付钱。”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恰如棋 秦欢的写文功底还是有一些的,所以第二天一早无比顺利地拿出了徐骏要求的报告。洋洋洒洒两千字,各种细节、对话,既详尽无缺又避重就轻,比若初写的要好多了。 这是院长大人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秦欢自然不敢怠慢,早上一来,第一件事儿便是打印出来,然后准备上交上去。 其实昨晚小莫子并没有证明到她这么做就一定是对的,但有一点却说服了她:既然搞不清对错,那就按照心中所想去做;道理讲不通时,就讲情分。 打印好,秦欢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稿子走到夏若的办公桌前,把手上的打印稿递给夏若:“你...你要不要先看一下?” 秦欢的意思很明了了:夏若看不看是其次,秦欢这一刻所持的立场是关键。 夏若抿着嘴里的咖啡,抬头看了秦欢一眼,看得秦欢一愣。 这一眼里很是复杂,有欣慰有释然,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落寞,对,就是落寞。 等到很多年之后,秦欢才真正理解到夏若这个眼神的涵义有多深刻。 夏若自然知道秦欢手里拿的是什么,也不跟她装,而是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看了,你拿去给徐骏吧!” 此时秦欢很满意,因为她觉得,夏若不看,那就是信任自己了。 匆匆跑到顶楼院长办公室,秦欢敲了敲门。 “进。”徐骏的声音很有磁性,他不仅仅是人长得像林志炫,声音也像。 秦欢推门而入,徐骏今天的一身宝蓝色西装很是让她扎了扎眼,忙说:“院长,那个....我写好了。” 说完忙三两步走到跟前,递了上去。 “嗯。”徐骏点点头,“我看看。” 这东西夏若没看,徐骏倒是看得挺认真,而且他没有让秦欢走,于是秦欢就只能傻站着等他看完。 不过她也不愿走,她很想看看徐骏看完之后的表情,她很想知道徐骏是不是像她心里想的那样。 院长大人看了五分钟,看完后很满意:“不错,没想到小姑娘文采挺好的。” 秦欢心底叹了一口气,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个任务算是一次性通过了,忧的是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院长,没事我先走了?” “好,中午你别吃饭,我带你去吃。”徐骏语出惊人,“要带你去见两个人。” 秦欢傻住了,什么情况?!! “没事了,你走吧!”徐骏看见秦欢的样子偷偷地笑笑。 “哦。” ................................ 因为徐骏的一句话,整个一上午欢欢都在心不在焉中度过了:自己跟徐骏除了给他写稿子这点事儿之外再无任何瓜葛之处,况且在行政等级上,和他差着好几级呢!他请我吃饭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写了报告,作为感谢?可这也太扯了啊,院长让自己这么个小兵辣子写报告,那是工作,是任务,就算自己写得很让他满意,也不需要请吃饭的啊!还有,他刚刚说要带我见两个人?什么人?难不成让我去陪酒?天哪,我可是正儿八经地一杯倒啊!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秦欢的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中午十一点,到了吃饭时间,秦欢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找院长呢,徐骏居然自己找到她们办公室来了。 “秦欢。”徐骏一进办公室,先看了看夏若,又开始招呼秦欢,“我们走!别让客人等急了。” 秦欢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此间过程,夏若一直在静静地抽烟。 出了法院大门,上了徐骏的奥迪,秦欢这才壮着胆子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院长,我们去哪儿?见什么人?” “你猜啊。”徐骏俨然不见了领导的样子,车子和玩笑一起开。 居然让秦欢猜!!这是领导该说出的话么? 秦欢郁闷:我上哪儿猜去啊! 然后她又拼命地想,自己跟院长大人到底有什么交集?想了五分钟,答案是---绝对没有!! 秦欢想了五分钟,徐骏开了五分钟,于是目的地也就到了。秦欢下车,仰头一看:常兴阁大酒店。 常兴阁是中吴有名的酒楼,四星级的品牌,却是整个中吴的标志性酒店。 秦欢心里一个咯噔:规格越是高,她心里却是不安。 徐骏利索地把车门一带,招呼了秦欢一把:“走啊,上去,别愣着。” 于是秦欢就只能跟着徐骏的脚步,上了常兴阁的二楼包间。 第32页 到了包间门口,徐骏突然停住了,严肃地跟秦欢说:“过会儿进去,见到的这两个客人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注意你的态度和言谈举止!” 什么跟什么呀!秦欢无语了,知道客人非常重要你还带我过来?不管从长得漂亮还是跟你的关系,你也该带夏若来啊!! 容不得秦欢在心里作更多的抱怨,徐骏推开了包间的门。 然后秦欢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两个“非常重要”的客人,再然后就愣住了,彻底愣住了。 “爸,妈。”这两声叫唤完全出自秦欢的本能,因为这两个人已经这么让她叫了二十多年了。 包间里坐着的两人俨然、居然、竟然是秦欢的父母!!! 秦欢还傻愣着,徐骏倒是一脸堆笑地迎了上去:“秦老师,师母,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没事。”秦欢的父亲也很客气,“你一个大院长,工作忙嘛!” “什么院长不院长的,我永远是您老的学生!” “嗯,有你这样的学生,我很欣慰。”秦老非常客气,“请坐。秦欢,你也坐吧!” 老爸的话是命令,秦欢只能在老爸和院长之间坐下。 至此,秦欢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徐骏是老爸的学生! 有必要提一下的是,秦欢的父亲叫秦文斌,是中吴中学的语文老师,教了二十年的学;母亲叫杨柳,是中吴医院的妇科医生,看了二十年的病。良好而充满家教的家庭。 然后秦欢又在瞬间想通了另一件事儿,一件一直困扰于心的事儿:为什么她进法院时备受照顾,唐晓莲进了大办公室而她却跟了夏若,原来有这层关系! 再然后,才有了现在的局面,生活如棋啊,一步变,步步变,也不知道这变得是好是坏。 “秦欢,刚开始工作还习惯吗?”还是老妈关心女儿,跟徐骏点头示意之后,一开口就问上了女儿。 “挺好的,妈!”院长在,秦欢不像平时在父母面前那么放纵,心情拘束,回话也显得有些官方了。 “我这女儿啊,什么都好,就是任性!”老秦看着秦欢不无得意,“工作的事情让你费心啦!” “哪有的事儿!”徐骏说,“秦欢挺聪明的,工作也很认真。” 秦欢暗自撇嘴不屑:那是,不聪明能揣摩的了你跟夏若的关系么?工作认真?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工作认真了?是不是当了领导就必须要学会说瞎话? 一顿饭吃的很是融洽:秦妈妈一直在对秦欢问长问短,秦欢一直在回答母亲的话,只是苦于老妈不坐在她身边,有些悄悄话不好说;秦老一直在跟徐骏回忆当年,说这个同学,那个老师。 看似秦老对秦欢并不甚关心,但秦欢知道:老爸请这顿饭还是为了她。 只是秦欢突然觉得,生活就是个圈,颇为精彩,又颇为无奈。 ........................... 下午一回到办公室,秦欢看见夏若正在奋力敲着键盘,一脸专注的样子,说实话,还真少见她认真工作。 比她抽烟的样子好看的多。 不过秦欢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升起一阵尴尬,想了三秒钟,秦欢分析出这尴尬的来源:夏若是徐骏的情人,中午却当着她的面儿带自己出去吃饭,夏若会不会多心.... 想到了,秦欢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一脸笑意地对夏若说:“夏审判员,你知道院长今天中午带我去见谁了吗?” “不知道。”夏若的语气千年不变。 “居然是我父母!”秦欢叫道,“你知道吗?院长居然是我老爸的学生,很神奇吧?你说这事儿巧不巧?” “我早知道了。”夏若眼皮不抬,依然在写着什么。 秦欢吃了个瘪,不过心里倒释然了:没多想就好。 等秦欢坐下,夏若叼了根烟,悠悠地说:“中午你跟他吃饭,晚上也陪我去赴个局吧!” “什么?”秦欢讶异了:晚上,还要陪夏若赴一个局?公务员当真吃饭不要钱的么? 夏若抬头瞄她一眼:“也是见两个人,猜猜,是谁?” 啊?秦欢懵了,又让她猜,不过这个容易多了:“肯定是夏初和莫墨,对不对?” 夏若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最近余秋雨跟沙叶新干起来了,我最喜欢看文人吵架 ☆、后生诚可畏 就这样,秦欢中午吃饭稀里糊涂地上了徐骏的奥迪,晚上吃饭又明明奇妙地上了夏若的尼桑。 这是秦欢第一次知道原来夏若也是有车一族,而且还是不菲的尼桑逸轩,车内还是奢华的顶配。 坐在副驾驶上,小丫头也不禁yy了起来:想那夏若工作也没几年,都有自己的座驾了,我努力奋斗两年,是不是也自己买辆开开? 可又转念一想:人夏若是徐骏的小三,这车八成也不是她自己积蓄买的。你现在连个男人都没有,连个正室老二都排不上,论姿色论才情,谁要你啊? 不过自嘲归自嘲,意淫还是必须要继续的,秦欢一直记得,在某部恶俗的小说上看过一段描述:“香车美女,车门一开,未见其人,只见芊芊玉腿往车外那么一伸,一架,在地面上支起一个动人心魄的角度,让人不禁对那尚未出现的面容浮想联翩”,每每想到此幕,秦欢就激动地一心哈喇子直流。 第33页 “想什么呢?”夏若一直往北开,这地段倒是距离秦欢的宿舍不远了,秦欢甚至还透过车窗恰巧看到了提溜着菜篮子的唐晓莲。 “哦,没什么。”秦欢回想起刚刚的深度yy,暗自脸红。 “过会儿吃饭见两个客人,你别给我丢人啊。”夏若板着脸,生硬地说。 “什么?” 夏若脸上再也绷不住,笑了笑。秦欢这才知道她开了个恶俗的玩笑。 “叮铃铃”,夏若的电话响了,于是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拿出蓝牙耳机戴上:“喂,黄总。我们已经在路上了,我在开车呢,还有两分钟就可以到。” 夏若挂了电话,秦欢心里却犹疑了起来,想了半晌,突然冲着夏若嚷道:“黄总?是不是那个吴通公司的黄总?” “嗯。” 秦欢大惊:“他是怎么约到你的?” “哼!”夏若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秦欢一眼,“人家好心好意托你请我吃顿饭,可我们的秦大小姐不给面子,一直没有告诉我,还不允许人家想别的法子了?” 秦欢小脸涨得通红,嗫嚅道:“对不起---” 夏若还是一声冷哼,没理她,因为到目的地了。 秦欢看了看地方,这次是在“何福楼”。这家酒店最大的特色就是从外面看不档次,但一进去就会发现其豪华无比。 夏若下了车,秦欢此刻却赖在车上不肯下来。 “怎么着?”夏若一脸没好气的样子,“真拿自己当大小姐了?” “夏若---”秦欢语气中带上恳求了,“我不想去,我能不能不去了?这儿离我宿舍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唐晓莲已经买好菜在家等我了---” “你开什么玩笑!拿我寻开心呢?”夏若斥责地很严厉,但立刻又莞尔一笑,笑眯眯地说,“你是不是怕见到你前男友尴尬啊?” 秦欢不做声,仍然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肯下车,她已经想到邓川是怎么约到夏若的了:邓川认识莫墨,而莫墨是夏若的准妹夫......邓川是自己前男友的事儿肯定也是小莫子告诉夏若的...... 这小莫子,让人不恨不行:从来都没有当男主的命,可偏偏哪儿都有他!!!! “行了,你给我下车!你看看你那怂样!”夏若直接下命令了,“亏你还经常自诩新时代女强人,就你这样,还女强人呢!” 秦欢下车了,不情不愿。 “把你那撅着的小嘴给我放下来!”夏若边带头进酒店边对秦欢说,“你就想让你的前男友看着你这副模样?” 夏若的这句话挺起作用,秦欢一想对啊,赶忙恢复了严肃端庄,脸上也冷了,神色也从容了,步子也迈大了,俨然上演了一幕“三秒钟,屌丝女变女神”。 进了包间,里面的两个人果然是黄总和邓川,情理之中,不过让秦欢陡然间见到邓川,心里还是禁不住猛然一跳。 但这种情绪在秦欢脸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她用余光瞥见邓川看着自己愣了两秒,但她却没用正眼看他一眼,而是一脸友善地冲着黄总道:“黄总,又见面了。” 突然又发现夏若以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瞪了自己一眼,秦欢这才知道夏若尚未发言,自己倒越俎代庖了。 好在老黄深谙世故,会说话到极点,顺着秦欢的话接到:“秦小姐上次来我们公司也没喝上一杯茶,今天特意请你吃顿饭。这位是夏审判员吧?我在法院也有朋友,久闻夏审判员的大名了,既年轻又漂亮还有工作能力,今天能请到夏小姐万分荣幸!” “黄总客气了,公司最近那么忙还请我们吃饭,我不来就是不给面子了。”夏若 话里意味深长,表情却粉面含威,笑不漏齿,既没有过分亲切而丢失了态度、又不会表现得冷漠而显得拒人千里之外,多一分嫌腻、少一分偏冷,矜持而有涵养。仅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一句话,就把秦欢刚刚装出来的镇定彻彻底底地比了下去。 欢欢突然间发现,这个在办公室里抽烟、跟同事打架、说话无比刻薄的女人,一旦出现在正式的场合,所展现出来的风度、气场当真对得起那张精致的脸,这样看来,她所取得的成功也不尽然是徐骏小三的原因。 “坐!”黄总忙请二人坐下,秦欢都能看出夏若的难以摆平,他当然不可能看不出,“邓川,给二位倒茶。” 一旁的邓川看了秦欢两眼,得不到回应也就不再看了,此时听到老总唤自己倒茶,今天本就是来干这活的,更没什么意见,端着茶壶先给夏若倒,倒得中规中矩。 “喝点酒吧。”夏若突然说。 一句话把秦欢、老黄和正在倒茶的邓川都说愣住了。 “夏小姐喜欢喝白酒还是红酒?”老黄毕竟是老黄,虽惊不乱,几乎没有思考时间就接了下来。 “我喝红酒,你们喝什么随意。” “这怎么可以随意?都喝红酒吧。”老黄是做大生意的,豪爽是必不可少的,细心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不说完还问了秦欢一句,“秦小姐,你是喝红酒还是饮料。” “她也喝红酒。”没等秦欢来得及说饮料,夏若就代她回答了。 第34页 秦欢在心底叫苦不迭。 “邓川,去叫一瓶拉菲。”老黄吩咐了邓川一句。 “好的。”邓川低头应了一声出门,出去的时候又瞄了秦欢一眼。 他知道,秦欢以前从不喝酒的。 邓川一出门,黄总就开口了:“夏审判员,我们公司--” “你们公司的工程做的不错。”夏若没等他说完就接过话头,“我们单位有一栋楼的智能化工程就是你们公司做的,比其它楼做的都要好。” 老黄一愣,见夏若不接他的话茬,知不可强求,点点头道:“嗯,我们公司一向把工程质量放在第一位的。” 邓川很快就回来了,并且主动给四个人的高脚杯里倒上了酒,只是秦欢杯子里的酒怎么看都比别人的要少。 “来,夏小姐,秦小姐,我敬你们。”黄总站了起来,“我平日里从不喝酒,这一点邓川是知道的,今天高兴,敬敬你们。就这一口,剩下的就由邓川代劳了,莫怪!” 邓川在一旁适时地插到:“我们黄总肝不好---” “没事儿!”夏若喝了一口,不少,酒杯里的量明显少了。 秦欢皱着眉硬着头皮小抿了一口。 夏若一口下肚,脸色微微泛红了,灯光下显得更是艳丽,笑着问秦欢和邓川:“你俩是大学同学吧?” 秦欢心里嘀咕:这夏若,人家黄总有正事找她她不说,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关系很好的同学。”邓川点头,倒是比秦欢大度得多。 “我妹妹也是你们那个学校毕业的,我去你们中影大学看过,校园很漂亮。”夏若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我还在你们食堂吃过饭呢!” “哦,是嘛。”邓川看了看一边的老黄,“我们学校的饭菜比较咸。” “对对对!”夏若点头称是,“我妹妹说中影食堂的盐都是走私的,对吧秦欢?” “对。”秦欢无语了,只能憋出一个“对”字。 “什么,真是走私的啊?”夏若笑道,“那可违法,亏你还是学法律的呢!” ...... 接下来的一顿饭,夏若跟秦欢和邓川就中影大学的各种趣闻聊了个遍,从食堂聊到宿舍,从学生会干部竞选黑幕聊到哪一届的男生失恋了跳楼自杀,话题要多八卦有多八卦。 令人惊奇的是,一直都是夏若在引领着话头,似乎她才是中影地地道道的学生。 秦欢一直闷头无语,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就是一直不正眼看邓川。 邓川一会儿盯着秦欢看两眼,一会儿又跟老黄交换眼色,倒是最忙。 最郁闷的是老黄,整个一顿饭就没机会聊到正题。 终于,一个小时过去,晚宴也结束了。老黄急了,事儿再不说不行了,但他也看出来了,夏若从头到尾就没有说案子的意思,他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 站起身来,老黄从椅背上拿出手提包,里面有一张银行卡...... 老黄刚想拉开包的拉链,夏若就一把伸出右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沉声道:“黄总,包就不必开了。” 老黄犹疑地看着夏若。 一边的秦欢和邓川也都是聪明人,知道场上是个什么情况,都看着夏若,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黄总。”夏若笑道,“如果我不给你面子,今天我就不会来吃这顿饭。你们公司的情况我大致了解,您个人的奋斗经历我也很佩服,你是我长辈,对你们公司的事情,我能做的不多,只能说两个字:尽快!” 这一刻秦欢暗自在心底给夏若喝彩。 老黄收起包,看着夏若真挚地点了点头,也不再打哑谜:“夏小姐这么年轻有为,又这么看得起我,我一定以最快速度把资金凑齐,不让夏小姐为难。” “那就好。”夏若拎起自己的包,“秦欢,我们走吧。” “夏小姐!”老黄又叫道。 “还有事儿么?” “酒后不能开车。”老黄微笑,“邓川,你打个的,送夏小姐和秦小姐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一个在家,颇有些无聊无趣。 往常老嫌舍友影响我码子,今天舍友走了,我又倍觉孤单。 人果然都是贱的。 ☆、到底谁求谁 老黄一来自己还有事,二来刚刚吃饭的时候看邓川和夏若聊得貌似挺开心,三来邓川自进公司以来表现不错,所以也就放心地让邓川送了。 邓川欣然领命,出门动作之快充分暴露出他内心深处的求之不得。 就这样,三人趁着老黄结账的工夫出了门。当然,秦欢刻意让夏若走在中间,这样对于邓川,自己也就落了个眼不见为净。 可似乎今天一天上帝都有些颇不照顾秦欢心底的想法,发生的事儿每一件不如她愿,这不,他们刚刚出了酒店大门,一辆黑色的奥迪就飞奔而来,“唰”地一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秦欢认得这辆车,因为中午刚刚坐过,是徐骏的专用座驾。 夏若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她也不需要避嫌,这车就是她刚刚发短信叫来的),独自上前,打开了后车门上去,再“砰”地带上车门,把秦欢和邓川关在了车外。 第35页 “邓川同学,帮我把我徒弟安稳地送回家哦。”摇下车窗,夏若笑眯眯地说。 “夏若!”秦欢慌了,她没想到夏若会把她一个人丢下,可这是徐骏的车,他是专程来接夏若的,这么晚了俩人这是去.....好像自己上去很不合适吧?可是再怎样,她也不愿意让邓川送! “还有事吗?”夏若问。 “那个---那个,你车还在这里!”秦欢慌不择言,“不开回去?” “没事。”夏若摆摆手,“明天早晨再来取吧,我们都喝过酒了,不要开车,亏你还是法院的书记员呢!开车!” 夏若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坐在前座的徐骏说的,说完,奥迪就一眨眼不见了。 夏若一走,秦欢这边就彻底没了念想,但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没了希望秦欢反而冷静了下来,再也不是刚刚哀求夏若时的小女生模样,而是学起了夏若平常的样子,一脸冷意又无比寻常地对邓川说:“我宿舍就在附近,一会儿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既然一会儿就到,那也就是说不会浪费我太多的时间,那我还是送送你吧。”邓川扬起嘴角轻蔑地笑笑,这个笑容落在秦欢眼里愈加不爽。 秦欢心里有怒气,再也不跟他装什么淑女,皱着眉头提高语气:“说了不用---” “你怕什么?”邓川突然问。 邓川这一问直击秦欢的要害,顿时她就有了一种被人看破的恼羞成怒:我怕?行,是你犯贱非要跟着我的! 秦欢不再跟他废话,点了点头,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 跟着她的是她灯光下的影子,还有这段时间像影子一样的邓川。 一开始邓川也不说话,还点了一根烟,悠悠地抽,悠悠地走,悠悠地看着前面这个悠悠的背影。 待到一根烟抽完,路程也走了大半,抬头已经可以看见秦欢宿舍的楼顶了,邓川才开口说:“现在混得不错么,考上公务员,进了法院,衣食无忧前途无量了。” “恩。”秦欢本不想说话,但还是平静地答应了一声,邓川了解她,她又何尝不知道邓川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知道这一声“恩”会让他很不爽。 “哎,我听说你们这种单位里面,内部争斗特别厉害,今天你走他的心境,明儿他又去领导那边告你,整天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明争暗斗,到底是不是真的?”邓川似是没话找话。 两难的回答,同意他他就会继续跟你长篇大论;反驳他他就会跟你辩论;不说话他就会当你默认。 “人的本性是一样的,到哪儿都是如此。”秦欢巧妙地转移话题重心。 邓川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吧,公务员这活儿太憋屈了,虽然衣食无忧,但整天战战兢兢地,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一看就是一辈子。” 你怎么不去死呢? 秦欢虽然不想跟他说那么多,但邓川的态度还是挑起了她心底的火气:死皮赖脸要跟着我,现在说了一大段就为了论证我工作的可悲?这男人----天知道要过多少年才会有所改变。 想归想,秦欢还是不说话,说话就趁了他的心意了。 邓川见秦欢不做声,略感无味;抬头一看,前面就是她宿舍了,今晚好不容易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他想不明白,秦欢这两年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自己说了一大段,她居然不上套? 这个问题他当然不懂:男人的把戏在女人眼里永远是幼稚的,女人只有在自己甘愿上套的时候才会钻进男人的圈套。 “我到了,你回---”终于到了,秦欢心底叹了口气。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邓川脱口而出。 秦欢愣住了,他一路都顾左右而言他,临了临了还是说了。 邓川也愣住了,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不会这么直白的,因为自己从没鼓足过勇气,可事到临头情急之下居然是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根本来不及思考。 这一刻仿佛是上帝帮了邓川一把,因为他不会明白:对付秦欢这种女人,直白,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因为你一旦弯弯绕,她也会跟你弯弯绕;而你一旦直白,她所能应对的,也只有直白。 不过秦欢这个回答算是直白到了极限,只见她瞥了邓川一眼,面无表情地道:“这个问题,你不是已经问过莫墨了吗?” “你自己说呢?” “没有。” “也是。”邓川笑了,轻蔑地说,“白痴才会看上你。” 这话是最大的讽刺,一下子讽刺到了两个人。 “我要上楼了。”秦欢顿了顿,又说,“我不想把问题再拖延下去,今天说明白吧。我直言不讳地告诉你,我现在对你没有一丁点的兴趣,如果你也这样想,那就犯不着整天像个影子一样地跟着我,像个侦探一样地调查我。咱俩是旧情,这关系也就仅仅比萍水相逢多那么一点。” “如果我对你还有兴趣呢?”邓川退无可退,咬着牙问。 “那你还跟我那么嚣张干什么?”秦欢莞尔一笑,转身上楼。 邓川傻站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若初的存稿彻底没有了..... ☆、处处有奇葩 第36页 因为昨天一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所以当秦欢听说了徐俊对夏若和刘知秋的处理时,她内心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事儿怎么还没过去? 可认真想想,才猛然想起,不过才过了两天而已。生活就是这样,有人混吃等死,感觉日子像是没了电池的时钟,悠然自得地步履蹒跚,但半年前的事情仍历历在目;有人却精彩异常,虽过得飞快,但昨天刚刚发生的事儿却感觉已过去了好久。或许生命的长度并不在于谁活了更久,而是同样一辈子,谁经历了更多。 扯得有点大了,回来看看徐俊对于夏若和刘知秋的处罚。 首先是对俩人的内部通报批评,这一点上看上去不偏不倚完美无缺;其次批评的内容是不团结、不和谐,“不和谐”这顶高帽子一戴,甭管夏若还是刘知秋,都没什么对错可讲了。 秦欢不禁对徐俊佩服万分:领导就是领导,他不跟你在前后因果上讨论太久,也不跟你在细枝末节上纠缠不清,出了什么样的事儿,就给与什么样的处罚,很简单,很明了。 可真的是这么简单吗?秦欢又觉得未必。领导发挥魅力的前提条件是自己必须是干干净净的,而徐俊不干净,这一点是显然的。所以看似这件事徐俊处理过了,可未必就真的处理“过了”。 当然啦,这种问题还远远轮不到她秦欢来咸吃萝卜淡操心,抛却夏若的处罚问题,她秦欢的这一天都过得是无比惬意。 说起来也没什么太开心的事儿,但不知道为什么,秦欢从早晨起床就有点飘飘然,觉得浑身是劲儿,所以一天的工作效率也尤其之高。 想想也是,从开始工作,就一直出事儿,现在夏若的问题也解决了,这个领导最近也不怎么给自己脸色看了;至于邓川的问题么,自己也变被动为主动了。秦欢没有理由不开心。 更令人振奋的是,晚上回到住所,跟唐晓莲学了两样菜:油焖茄子和小炒肉,并且这两样菜都是自己亲手完成的(在唐晓莲手把手的指导下),在秦欢看来,这算是人生的重要体验和重大收获,自己距离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优质现代女性又大大地前进了一步。 酒足饭饱,秦欢泡了杯铁观音,开始坐在电脑前上网。 登上qq,没人找自己,倒是有两个好友申请,其中一个看昵称“川行天下”秦欢就知道是谁,两年前把他删了,至此之后就没想到过要重新添加。 可欢欢今天却加了,这事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要是他---stop!这个时候不能想太多,想得多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秦欢摇头,把自己脑中的胡思乱想统统格式化掉,然后再看另一个好友申请,昵称叫“信马而缰”,还留了个言“秦欢,你好”。 既然留了言,叫对了名字,那就肯定是认识的人了,秦欢加了。 刚刚添加成功,“信马由缰”就发来消息:你好,秦欢。 秦欢:您哪位? 信马由缰:你的网名真好听,“竹本无心”,什么意思? 秦欢:您哪位? 信马由缰: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竹本无心,偏节外生枝”的意思? 秦欢:您哪位? 信马由缰:竹本无心,偏节外生枝;藕虽有窍,却不然污泥。你是竹子还是藕呢? 秦欢:再不说你是谁我就删掉了。 信马由缰:你笨死了,看我的名字还猜不到我是谁么? 秦欢撇了撇嘴,难道这人姓马?想了半分钟,没想出来认识哪个姓马的。于是她猜到了一个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肯定是他! 秦欢:小莫子,你闹够没有? 信马由缰:?? 秦欢:这一招你玩过多少次了?不腻啊?这么矫情、这么恶心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你。 信马由缰:......你猜错了,我不信莫,我信方... 秦欢皱眉,姓方?还是想不出来,不过秦欢也不打算再想下去了,最讨厌这种男人,太过无聊无趣无味。 秦欢:不好意思,我要删掉你了。 信马由缰:别别别,我是方信啊! 秦欢一愣,知道这人是谁了,方信,唐晓莲的男朋友,那个让秦欢恶心到想吐的男人;可一愣之后又是一懵:方信加自己做什么?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啊! 秦欢:你哪儿来的我qq? 方信:我记住了你的人,自然能找到你qq。 秦欢一阵不舒服,心里面、胃里面、全身毛孔都不舒服。 秦欢:有事吗? 方信: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秦欢:什么事? 方信:就是上次你来中影的啊,谢谢你帮我解了围。 秦欢皱眉,我什么时候帮你解过围?上次要不是我脾气好有家教早替唐晓莲抽你丫的了!!! 秦欢:没有的事。 方信:别装了,你我心里都清楚的。你也看出来了,我对唐晓莲其实没意思对不对?我跟你说,其实我特烦她,但她一天到晚粘着我。上次她又缠着我,幸亏你聪明,帮我把她带走了,要不然我可给她害苦了,同学们见了还以为我跟她怎么样了呢。其实什么事儿也没有.....所以我要谢谢你啊。 秦欢跟唐晓莲的关系自不必说,所以看到这么一大串字不禁虚火上身,一天的好心情被这么个人渣给搅坏了,这一刻她真想把唐晓莲拉来看看,她这个所谓的从小到大的男朋友、至爱、这个唐晓莲甘心为了他考到中吴来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第37页 但理智却告诉她这样不妥。 秦欢:你说完了? 秦欢想骂人了,但她忍...... 方信:没有,我今天加你最主要的目的是,请你吃饭,为了答谢你上次帮我解围。 秦欢身上凉飕飕的,她突然明白这方信是个什么意思了...... 方信:你有没有空啊? 要不是顾及到他是唐晓莲男朋友,秦欢就真的骂人了,但她还是忍...... 秦欢:没有,我要下了。 方信:秦欢,你还听不懂吗?我直说了吧,你有男朋友吗? 秦欢想忍,但忍无可忍。 秦欢:你有病啊? 方信:相思病算不算病?自从上次见了你一面,我就深深记住你了,喝茶茶无味,吃饭饭不香。我没有办法骗自己,我没有勇气逃避我内心的真实感受,所以只能鼓起勇气去追求...... 秦欢:神经病! 说完,秦欢直接关掉了qq。 “操!”秦欢实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就没见过这么贱的男人!” 唐晓莲推门而入,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哪个男人惹到你了?” 秦欢看了她好一会儿,五味杂陈,最后终于还是忍住,觉得实在不好说,于是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 唐晓莲狐疑地看了看她,关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一马而平川 老黄是个做大事的人,那么就必然拥有一颗做大事的心。两天前的饭局,针对他们公司的现状,夏若没有表示爱莫能助,没有给他期限,而是仅仅说了两个字,尽快。 夏若的一句“尽快”给足了他面子,他当然也不能让夏若为难。这两天,老黄不再去要过去其他单位欠他的旧账,因为他心里清楚,结果遥遥无期;所以他把手头几个很重要也很赚钱的工程项目转让了出去,这样就把前期投入的钱收了回来,而且每一个工程都有丰厚的转让费。 当然,这样一来,公司在近期的工程将面临着全面瘫痪的境地,但不管怎么说,银行的贷款还是还上了。 成大事者,临危不乱的镇定和壮士断腕的决心都是需要的,老黄奋斗这么多年,自然具备这个素质。 在贷款终于还上、公司频临破产的状态一解除后,老黄并没有表现出大喜或者大悲,而是马不停蹄地做了一件事---开会,全公司所有人员开会,从高层领导到小兵辣子。 老黄命令一下,五分钟内,公司的会议室就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这会议室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多人,因为以往开会都是领导层的事儿,像邓川这种底层技术工程员压根就没有开会的资格,今天是第一次“有教无类”。 所以说,当许多人面对着会议室椅子不够、不得不从楼下搬凳子上来、整个会议室里坐满了人的情况时,看向老黄的眼神不禁都有一丝惊愕。 “人都到齐了吗?”老黄面无表情,淡淡地问了一句。 “还少工程部的小李和维修部的老朱。”销售经理陈明赶忙答道。 此人是一个典型的马屁精,在公司赖以生存的唯一本领就是揣摩老黄的心思,但俗话说拍马屁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拍的,就比如现在,能第一时间从几十个人里面看出哪两个人没来,道行可见一斑。 “干什么去了?”老黄盯着工程部的孙组长和维修部的吴经理。 “那个---小李今天家里有事儿。”组长孙俊忙解释,“跟我请过假了。” “家里什么事儿?”老黄又问。 “呃....”孙俊支支吾吾,他也是老实人,而且胆小,不会现场乱编,“他没跟我说。” “没跟你说什么事儿,你就批假了?”老黄凝视着他。 孙俊冷汗直流,埋头不说话。 “老朱哪儿去了?”老黄不再为难他,把头转向维修部的吴经理。 有了孙俊刚刚的表现,吴经理学精了,一口气把刚刚想好的全说了出来:“老朱女儿学校里今天要开家长会,老朱去开家长会了,走之前跟我说过了。” “有假条吗?”老黄问。 吴经理错愕,公司里虽然明文规定请假要有假条,可是以往散漫惯了,没几个人请假正经开过假条的,此时老黄问起来,只能硬着头皮说:“没有。” 老黄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沉吟了一下,又掷地有声地说:“小李和老朱,明天来的时候,让他们俩去财务结工资,后天就不用来了。” 孙组长和吴经理傻眼了,实际上是全公司在座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老黄以往慈祥和蔼的形象不见了,第一次,他第一次让人感觉到像是一只猛虎,有利齿和尖爪,并且还有着言出必行的姿态。 邓川作为公司最小的实习生,坐在最后排,倒是有点咂摸出老黄的意思了。 用两个字可以全面概括:□。 “好了,现在开始开会。”老黄不再继续在刚刚的问题上纠缠,更是表明了他说一不二的态度,“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早晨公司欠银行的贷款已经全部还完,解除了破产的危机。” “太好了,我之前就说我们公司实力雄厚着呢,老孙啊,你还不信,还非要跟我打赌!”陈明发挥了他的专长,果然是第一个附和,并且在谈笑间顺利阴了孙组长一把,“大家鼓掌。” 第38页 孙俊面如猪肝,带头鼓起了掌,顿时掌声雷动。 老黄双手下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笑呵呵地说:“实力雄厚谈不上,你们或许不知道,我也是出让了好几个工程才度过这个难关的,公司现在手上已经没几个项目了,可以说危机解除,但困难仍在。” “黄总您这话说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陈明赧然道,“没有项目可以再接嘛,只要公司在,我们大家在,就总有好起来的一天,这次难关度过就说明了这个问题嘛。” “好了,怎么说呢--”老黄思索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前些天,我忙着银行贷款的事情,没空管理公司,你们呢,有人整天在办公室里打牌,有人喜欢上了打网游,还有人在工程部摆了一张小床,没事儿的时候就睡觉,很是舒服啊。现在贷款的问题解决了,大家能不能从现在的状态里走出来,努力工作啊?” 老黄的脸上仍有笑意,表情依旧和蔼,但所有人的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 “能,前些天我们做的不到位,现在既然公司运营正常了,我们当然能---”孙组长带头说,刚刚几轮表现他都让老黄很不满意,此刻当即带头表率。 “黄总,我要检讨。”陈明打断了孙俊的话,“前些天公司处于困境,我没能给公司排忧解难,所以要检讨,其实不仅仅是我,所有人都应该检讨,我建议在座所有人这两天都写一份检讨书上来--” “那倒不必!”老黄摇头拒绝,并把目光转向了后排,抬高声音道,“邓川在吗?” 邓川一惊,怎么扯到自己了?忙站起身来,说道:“我在。” “怎么坐那么后?来,坐到前面来。”老黄招手。 于是,邓川只能在全公司人惊异的目光中,搬着自己的凳子,跨过若干人的腿脚,艰难地坐到了前排,老黄的旁边。 “今天这个会我不批评任何人,但要表扬一个人,就是我们公司工程部的成员,邓川。”老黄笑着看着所有人,“坦率地说,在邓川刚进公司的时候,我为了考验他,特意让他单独负责了世贸中心那么一个仅有十万的小工程。结果他不仅认真达标地完成了,并且在公司处于危机的阶段,仍然坚持每天向我汇报工作情况,全公司仅有他一人这么做了!” 所有人都盯着邓川,所有人都在心里默想:想当初看这小子在公司什么其他的事儿都不做,整天就知道干活,还以为他傻呢,现在看来,人家这才叫真聪明。 “并且---”老黄继续道,“这一次公司银行贷款的事情上,邓川也有功劳!” 众人的目光愈发惊异:贷款那是公司和银行的事情,这穷小子能有什么功劳?难不成他老爹是银行行长?不可能啊,看他平时的穿着打扮,以及那个价值五百块钱的手机,他也不像是个富二代啊! 邓川不说话,表现得很坦然,有些东西本就是自己应得的,要不然凭什么我平时累死累活你们这帮人就知道打牌玩游戏? “孙组长?”老黄问一边的孙俊。 “在。”孙俊赶忙答道。 “你手上是不是还有个两百万的项目,实验小学的那个?” “是,我最近一直在准备那个项目。”孙俊连连点头,“设计部的图纸我已经拿到了,这几天就准备带人去看现场。” “算啦,你不用去了,这个项目就给邓川负责吧,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老黄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还记着当初给邓川的那个承诺。 但他这话一说,所有人又是一阵哑然无声。 “好...好的。”孙俊点头答应,但表情不管怎么看都有些颓然。 也是,公司出让了几个工程,现在项目本身就不多,能够拿得出手的大项目就剩一个实验小学了,这时候老黄却剥夺了他这个“项目负责人”的身份,他还有什么用武之地?下一步呢?要么跟小李和老朱一样,等着被开除;要么只能跟底层的员工一样,去工地干活...... “黄总说得对,早就该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了。”销售经理陈明倒是在一瞬间恭维了起来,并且扭头看向邓川,一脸和善地说,“小邓啊,你还年轻,工程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我一定竭力帮你,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做事嘛!” 邓川心里有些鄙夷,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散会。”老黄说。 作者有话要说: ☆、梦回两年前 公司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全体员工大会一开完,就到了午饭时分,邓川一个人找了个路边摊要了份麻辣烫。升职并没有让他感到太过的开心,因为当又烫又辣的粉条进入他口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依旧贫穷。 在邓川开来,如今的他尚没有一丝值得骄傲的资本,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没有任何东西、任何物质可以证明他的存在。若他明天就离开城市,回家务农,这里不会发生一丁点的改变;宛如四年前他踏入这里一样。 很多人之所以一辈子都不会成功,正是因为他们在获得一点点小小成就的时候, 余生就沉溺在自我小成就的回味无穷里,而不去争取更大的成就。 邓川不是这种人,因为他不想做这种人。 第39页 “多少钱?”吃完了,邓川问老板。 “八块。” 邓川从钱包里翻出一张五块的、两张一块的和两张五毛的给老板。 付完钱之后,钱包明显瘪了很多。 ............................. 中午一走进办公室,因为老黄刚刚开过会、严肃过纪律,同事们不敢再在公司里肆无忌惮,这时候大概都利用午休时间去网吧打游戏了,只有组长孙俊一个人躺在躺椅上午休。 其实孙俊的年龄并不大,也就是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但乍眼看上去却无比地苍老,头发白了一半,厚厚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微微弯曲的背靠在躺椅上,鼻间发出若有若无的鼾声,怎么看都像一个等待退休的老头,说不清到底是颓废还是安详。 看着他的样子,邓川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叫道:“孙组长,睡着了?” “没有。”孙俊眼皮仍然紧闭,“有什么事吗?” 邓川倒是一直凝视着他的眼睛,纵使他一直闭眼,仍对着他淡定自若地说:“实验小学的设计图纸,你现在能移交给我吗?” 孙俊摸出一把折扇,扇了扇风,不答话。 “你现在给我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邓川又说。 孙俊终于睁开了眼,瞪着邓川。 邓川不惧,平静地看着他:“你把图纸给我,我今天下午研究一下,明天就准备开工了,这个项目挺急的。” 在这场眼神较量里,孙俊终于败下阵来,深叹一口气说道:“其实,我没有图纸。” “什么?”邓川皱眉,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想给? “我真的没有。”孙俊自嘲地笑笑,“说实话,原本我以为公司这一次铁定完蛋了,也不相信这个项目真的能做完,所以黄总交给我的这个任务我一直都没做。真是不好意思啊。” “哦。”邓川这时候跟他说再多也没用了,扭头就走,“那我去问设计部要图纸吧,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睡觉。” 邓川一走,孙俊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长叹一声:“后生可畏啊!” ................................ 吴通智能化公司,设计部。 邓川一推开门,见设计部的老大不在,只有一个上身趴在桌上睡觉的姑娘。 看来又是无望了,邓川摇了摇头走人,这公司大概是真的没救了。 “邓经理来有事么?” 邓川脚步一缓,扭头一看,发现那个前一刻还在睡觉的姑娘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还是一个很秀气的小美女。 “你叫我?”邓川宛如丈二的和尚,“我不是什么经理。” “黄总说了,你负责实验小学的项目,可不就是这个工程的项目经理么,有错吗?”这姑娘莞尔一笑,连看向邓川的眼神都带着强烈的笑意。 邓川乐了,敢情这姑娘认的是这个死理! “我们公司项目经理不是这么算的。”邓川笑道,“你是新来的实习生?” “鄙人姓杨名柳,为公司画了两年的图纸了,按道理你得叫我一声前辈。”姑娘不徐不缓地说,“你进公司好几个月了,居然不认识我?不过也正常,你整天就知道工作,其他的大概什么也不关心。” “不好意思了,杨柳,现在记住了。”邓川倒是把兴趣更放在她是画图纸的这个问题上,“你这儿有没有实验小学的图纸?” 杨柳挑了挑眉毛:“你不知道我们公司的规矩吗?” “什么规矩?” “任何人到我这儿来要图纸,都必须带一包好吃的给我。”杨柳戏谑中透着严肃,说不清到底是不是玩笑。 什么意思?!邓川无语了,到哪儿都有敲竹杠的? “好了,这次就算啦。”杨柳自顾自地泡了壶茶喝了起来,“因为我也没有实验小学的图纸,那份图纸压根就没做,整个公司就没人有。” “我日。”邓川爆了个粗口,这回彻底懵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图纸都没做,就让我去工地施工?以为我是谁?神笔马良?随便画画就能把大楼画出来的? “咯咯咯。”看到邓川愣住的样子,杨柳笑得花枝乱颤,“你还当真啦?公司的工程,我怎么可能不做设计,亏你还真信!好啦,拿走吧,下次来记住,要带吃的哦。” 杨柳拉开抽屉,把一卷图纸递给了邓川。 邓川又好气又好笑,这姑娘.....调皮的劲儿实在是很对不起她的年龄...... 就在杨柳合上抽屉的一瞬间,邓川突然看到她抽屉里有一张电影的画报---《钢铁侠3》,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 “咦,钢铁侠3上映了?” 杨柳抿嘴一笑:“怎么,觉得不好意思了,想请我看电影?” 邓川没听到杨柳在说什么,还在定定看着她抽屉的方向...... ............................... 两年前,中影大学,学生电影播放厅。 中影大学有一个传统,每逢周五就会在电影播放厅里放一些当下新上映的电影,而此刻不算太大的屏幕上正在上演的俨然是当前炙手可热的《钢铁侠2》。 下面坐着三三俩俩的情侣,因为只有情侣会做这种无聊而又浪漫的事儿:在宿舍里有电脑可以上网的情况下还来这种很不专业的“小影剧院”看电影。 第40页 邓川和秦欢正是这些情侣中的一对,正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秦欢依偎着邓川,邓川拥抱着秦欢。 俗话说,当灯光全部关闭的时候,每一对情侣都有勇气摆出最恶心人的姿势,此刻的邓川秦欢正好诠释了这一点。 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秦欢伸了个懒腰,脑袋在邓川的胸膛上蹭了蹭:“感觉拍的不如《钢铁侠1》好看,你觉得呢?” “恩,的确。”邓川轻吻她的额头,“你说还会不会有《钢铁侠3》?” “谁知道呢?”秦欢的声音细细的几不可闻,“也不知道3会是在什么时候出,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邓川问。 “没什么。” “你想说,也不知道,出《钢铁侠3》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还在一起,对不对?”邓川摸透了她的心思。 “我错了....”秦欢主动道歉,避免发生争吵,“我不该这么说的。” “傻丫头,我们肯定会在一起的,不仅仅是3.还有4,5......它出多少部我们就会在一起看多少部。” “可是万一----”秦欢嘟嘴,“我是说万一啊,万一还没出到3的时候,你就不要我了,怎么办?” “那我就到时候请你看3,把你再追回来。”邓川毫不犹豫地说。 “你说的!”秦欢小女儿心态爆棚,“我记住了。” “我说的,你尽管记住。不过这不可能发生啦,因为我是不可能不要你的。”邓川义无反顾而又柔情百转地说,“傻丫头,整天尽想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 “邓经理,想什么呢?”杨柳看着邓川的出神的样子,自己也一阵出神。 “哦,没什么。”邓川咧嘴一笑,感觉突然间开心了许多,“你帮我把图纸上线路的长度算一下,我请你吃好吃的。” “真的啊?”杨柳笑道,“我已经算好了。” “啊?真的假的?” “真的。”杨柳突然间直视邓川,神秘兮兮地说,“一共是196米。” “啊?这么精确?还能精确到米?”邓川想想感觉不对,不可能这么少,“你瞎说的吧!” 杨柳意味深长地看着邓川,又重复了一下:“别忘了,196米。” 邓川看杨柳这么坚定,皱皱眉头,心想你肯定算错了,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花心藏蕊中 对于上班族来说,最快乐的时光其实并非周末,而是星期五。因为在星期五这一天的工作中,你会不停地提醒自己明天就放假了,然后这种绵延不绝的期盼就会产生能量十足的动力;而一旦到了周末,你又会发现这个周末的质量距离自己心中的期盼相聚甚远,难免又会生成失望,失望之后,又会联想到这个周末就这么没有意义地过去了,然后星期一又要上班,落寞得就会愈发严重...... 人在一天天中情绪的跌宕起伏,就是这么来的。 好了,闲话不扯,来看我们的欢欢。 又是一个丰富精彩的星期即将过去,在秦欢的心里,相对于认真工作,星期五更重要的价值在于静静地等待星期六的到来。 这两天她在办公室里养了两盆植物,一盆尖叶芋,一盆观音莲,夏若也没表示什么意见,就这样,在这个说大不大的办公室里,秦欢也算有了一份说小也不小的安逸和快乐。 有人说女人是天生缺少安全感的动物,一辈子都在尽一切可能寻找属于自己的归属。秦欢不知道这句话是否全对,但当她看见这两盆自己亲手栽培的植物时,内心却 实实在在地有一种温馨安详涌动其间。 就这样,星期五上午十点,秦欢还在津津有味地打理着她的尖叶芋的时候,夏若不声不响地从门外走来,悄悄地站在了她身后。 “你这样不停地折腾它,它会死掉的。” 陡然的声音吓了秦欢一跳,回头看见夏若,秦欢不自觉地吐了吐舌头:“我给它修剪修剪,你看看,修了一下之后多漂亮!” 夏若翻了翻白眼:“你把你自己想象成这朵花,现在有人拿着大剪刀在你身上剪来剪去,给你剪掉两根手指,再修掉一只耳朵,然后对你说‘看,我把你打扮得多漂亮’,你乐意么?” 不得不承认,夏若实在是无趣得很,乏味的很,仅仅一句话,就把这种无趣和乏味传染给了秦欢,于是秦欢再也没有了修剪的兴致,放下剪刀,耸耸肩膀,蹲到自己办公桌上工作去了。 “你跟一下这个案子。”夏若递了一叠资料给她。 “这么厚?懒得看了--”秦欢自从跟夏若关系日益升温以来,也开始学会像个妹妹一样跟姐姐若有若无地撒娇了,“你讲给我听听嘛!” 夏若点了根烟,悠悠地说:“有什么好讲的,俗不可耐的感情纠纷离婚案。一老头和一老太退休后没事儿做,搞了段黄昏恋,去年结的婚。现在老太太不干了,想离婚,老头不愿意,就这么回事儿!你的任务就是调解调解,让老头子同意离婚。” “啊!敢情是叫我破坏别人的婚姻啊?”秦欢叫道,“我妈从小就教育过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第41页 “你乱叫什么?”夏若吞云吐雾不以为然,“以后这种案子多了,这就是你的工作。” 秦欢嘟囔着嘴,老大不愿意。 “你傻啊?”夏若看着她天真的样子,笑了,“你要是真不愿意,那就把老太婆劝回来啊,你做个红娘,积德行善么!正好那老头生病住院了,今天只有老太太会来,一会儿就到,你准备准备。” “哦,原来是这老太婆看老头子病了,打算不要他了?!!”秦欢一听,义愤填膺,“好,这事儿交给我了,我一定替那老爷爷讨回公道!” 夏若看着她的傻样,也不忍心再打击她,兀自冷笑。 .............................. 半个小时后,法院调解室,秦欢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背信弃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老太婆”。 第一眼看上去,完全感觉不到她的“老”。一身深蓝的的旗袍,墨绿色的眼镜,乌黑的头发大概是染过的,扎了个发髻,皮肤白皙,甚至脸上的皱纹也不明显,若不是之前看过了材料,打死秦欢她也不信对面这个女人已经是六十二岁的高龄了! 花甲花甲,看她那染着指甲油的手指甲,倒是给“花甲”赋予了另一层含义。 “你好。”看见秦欢进来,她主动站起身来,笑不露齿,端庄有态,俨然一副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 “你好。”秦欢示意她坐下,“我姓秦,暂时负责您的离婚案。今天不是正式调解,只是请您来了解一下案情,您不用拘束。” “好的。”女人坐下,“那我就开始了?” “恩,您请说。”秦欢已经看过她的材料了,其实大致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想听听她怎么说,以方便过会儿跟她的辩驳。 (若初弱弱地说一句,由于自身情绪的原因,我们的欢欢已经把调解当成辩论了) “我姓严,我现在的先生姓欧。我们俩退休前是同事,都在中吴初中当老师,我教英语,她教语文。”严老太太并不像寻常离婚的女人那样情绪激动语无伦次,而是平静地娓娓道来,很对得起她的职业,“我之前结过一次婚,由于没有小孩,离了;他也结过婚,但妻子早逝。他有一儿一女,不过由于之前房子的事情闹过矛盾,现在都不管他了。” “所以说,现在欧老先生是完全没有人照顾的,对吗?”秦欢语气平静,但内心里却开始对这个严老太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是的。”严老师眼中有一丝赧然。 秦欢发觉了她神情的转变,觉得逆转有戏。 “你们当初是怎么决定结婚的呢?”秦欢问。 “我没有子女,他虽然有子女,但是有等于没有。”严老师叹道,“我们都老了,都没人照顾,再加上原先是同事,感情不错,就决定一起过,搭个伴。” “那您现在为什么要求离婚呢?”秦欢切入正题。 “因为他有病了,刚刚检查出尿毒症。” 严老师说的很平静,但秦欢心里却在惊呼:原先她还以为这老太太会找一大堆借口,谁成想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而是承认得这么----坦然!!这老太太的脸皮是有多厚? “所以说,你现在看他生病了,就打算弃他于不顾么?”秦欢的语气带上了情绪,再也不是之前完美倾听者的模样。 “你可以这么理解。”严老师似乎对这种话已经免疫了,摇了摇头说,“秦小姐,你这个年纪,不会明白的。” 秦欢暗自撇嘴:“那你有替欧先生想过吗?他现在生病住院,儿女都不管他,你如果再离开他,他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秦小姐,那请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呢?”严老师苦笑,“我也老了,你别看我现在穿戴成这样,实际上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年迈的人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的。” 秦欢还在死扛:“可是,欧老先生比你更需要人照顾,不是吗?” “是的,我承认。”严老师点头,“但是我也是一个老人啊,我没有子女,照顾好我自己就已经力不从心了,更何况再去照顾另一个人呢?这种照顾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他卧病在床,我得给他端茶递水、做饭洗衣、端屎端尿。如果我不跟他离婚,我们今后的日子就只能是步履蹒跚。或许在你一个事外人看来,这种步履蹒跚、相濡以沫的日子是一种感动,但就因为你是一个事外人,你没法了解这种感动背后我需要付出多大的艰辛,而这种艰辛是我一个六十多岁、理应颐养天年的老太婆应该承受的吗?” 真不愧是做老师的,这番道理一讲,秦欢原先的立论体系顿时垮了一半,秦欢垂头想了想,也是感到一阵悲哀,又问道:“那当初你俩结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不管多艰难一起走下去吗?” “你们年轻人会这么想,那是因为你们年轻,有应付艰难的能力。”严老师的声音感觉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我们老年人是不会这么想的,因为我们老了,就算有那份心,也没有那份力。去年我跟他结婚,想的就是老了老了,有个人一起过日子,平淡的日子;现在我要离婚,是因为他病了,这种平淡被打破了。” 第42页 “如果,我是说如果---”秦欢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俩不是去年才结的婚,而是从年轻的时候一路走过来,走了几十年了,现在欧老先生生病了,你还会丢下他不管吗?” 这个问题严老师没有很利索地回答,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桌面良久,才叹了口气说:“会的。秦小姐,谢谢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终于让我知道,或许我之前找的都是借口,这才是本质原因吧。” 秦欢没话说了,她不想再调解下去了。 只花了十分钟,就把原先准备半小时的了解案情工作完成了。 秦欢很客气地跟严老师道了别,她不想再在这个离婚案上再花再多的时间去撮合了,因为她知道,这段婚姻彻底没救了。 ................................. 回到办公室,正是午饭时分。 夏若还在,瞄了垂头丧气的秦欢一眼,笑着说:“战况如何,全军覆没了吧?” “哎!”秦欢长叹一声,“原先我还以为遇到的是一个泼妇,结果---” “结果遇到了一个专家是吧?”夏若咯咯笑,“你没说服她,反而让她给说服了?” “别提了,吃饭去吧!”秦欢还在为刚刚严老太太和欧老先生的故事闷闷不乐。 “请问,这里有一个秦欢小姐吗?” 突然门口出现了一个声音,夏若和秦欢一起抬头,见到一个帅哥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一大束花。 “我是秦欢,请问你是?” “哦,我是送快递的。”那小伙咧嘴一笑,“您有两份快递,请您签收一下。” 说完,小伙子把手里那一大束花递给了秦欢,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电影票:“还有一张电影票,也是给您的,送票的帅哥还让我捎句话,今晚你下班他来接你,一起去看电影。” 秦欢红了脸,平生第一次,有人给她送花!! 匆匆忙忙地在签收单上签上自己的大名,那小伙子边走边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祝您幸福。” 小伙一走,夏若就开始拿秦欢取笑:“祝您幸福啊!我看你现在幸福得快要死掉了吧?” “这--这是什么花?”秦欢问。 “鸢尾花,花语是恋爱使者。”夏若笑道,又从自己桌子下面拿个了花瓶出来,“插上吧!放你桌上,知不知道是谁送的啊?” 秦欢当然知道,看到电影票她就知道是谁了。 夏若凑上来看了一眼票子,喃喃自语道:“《钢铁侠3》?哪有人请女孩子看这种电影的?小邓同学失策了吧,最近电影院不是上映《致青春》么?怎么说也应该去看那个的啊!” 但秦欢心里却知道,他没有失策,对付她,没有比《钢铁侠3》更有效的电影了,因为他俩一起2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昨天夜里写到两点完成了,结果早上迟到了,迟到了一个小时...... ☆、谁又惹了谁 整个下午,秦欢都有些心猿意马,或者说心不在焉。 一大瓶灿烂的鸢尾花放在小小的办公桌上,她怎么看都觉得太过扎眼,万一有人进来看见影响不好,于是犹豫了一下,又把它放到桌子底下。 可是一拿下去,当这瓶含苞欲放的花朵不再出现在秦欢的视野范围内的时候,她又总担心它们会立刻枯萎掉,惴惴不安地工作了几分钟,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地又拿起来放回到桌上。 一拿到桌上她又开始纠结:实在是太耀眼了,太耀眼的后果就是刺眼,想了想,又放到桌下...... 如此这般折腾过几回,秦欢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面的夏若出声了,只见她用手中的圆珠笔重重地敲了办公桌几下,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 秦欢一愣,转过头瞪大眼睛诧异地问她:“怎么了?” 夏若哭笑不得:“不就是一瓶花么?你折腾来折腾去不嫌烦么?” 秦欢脸一红,喃喃道:“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把它放哪儿....” “就放在桌上,别动!”夏若无语了,没成想平常看起来挺自强挺个性的一姑娘扭捏起来也能矫情到这般地步,“就放在桌角,下班之前不准再碰它了,安心工作!” “哦。”秦欢听话了:这是领导的命令,那把花放在桌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夏若偷笑看着秦欢的背影,点了根烟又道:“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你要不要去洗手间梳洗一下?洗手间的柜子里有你用得到的东西。” “啊?”秦欢惊异,两秒钟后明白了夏若的话中有话,脸色愈加红了,“不用,我晚上不去---” “随你吧。”夏若笑着说。 ................................. 五点半是准时的下班时分,这不一到点,夏若就站了起来收拾东西,边关电脑边说:“秦欢,我先走了啊,你离开的时候记得关办公室的门,周末愉快。” 秦欢硬着头皮也站了起来:“不用了,我也走了。” “坐下!”夏若调笑着轻喝一声,七分戏谑,三分不怒而威,“跟我就别装矜持啦,你稍微等一会儿。不过要是我的话,最多等他五分钟,五分钟再不来,就永远也别来了。” 第43页 秦欢刚想辩驳,俩人的耳边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扭头一看,果然是邓川,还好没迟到太久。 “哟,这不是小邓同学吗?”夏若瞄了秦欢一眼,又笑眯眯地看着邓川,“今天怎么有空来法院了?是不是你们公司的财务问题解决了,你们黄总又让你来请我吃饭?” “黄总说了,这一次非常感谢夏若姐,下次单独请你。”邓川客气地回答,倒也挺显绅士风度。 “那你今天来是?”夏若故作不知地问。 “我来接秦欢。” 邓川说的无比坦然,倒是一边的秦欢手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咦?”夏若惊道,“小邓你不会是看上我徒弟了吧? 邓川笑,不置可否,问道:“秦欢今晚不用加班吧?如果不用的话,我就带她走了。” “哦,不用,只要她愿意跟你走。”夏若凑近他,又开了句玩笑,“花挑的真不错!” 邓川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顺着夏若的眼神看到了秦欢桌上的那瓶鸢尾花,脸色变了变,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看着一边的秦欢,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秦欢在心底大声疾呼:什么叫走吧?!这完全是是命令的语气有木有? 咦?可是为什么?脚步真的就不听使唤地跟着他走了? ............................... 六点,中吴城亚西亚影视城下面的kfc,当秦欢坐在位子上自我埋怨,埋怨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原则,没有底线,怎么这么容易就跟着他出来的时候,邓川抱着一个全家桶和一大瓶可乐放到了她面前。 “吃吧。”邓川坐下,完全是喂小猫的语气,“现在还能一个人吃一整个全家桶吗?” 这话说得,让秦欢不想跟他吵架都不行:“我什么时候一个人吃过一整个桶?” “两年前,就在此地。” “那次是我跟你两个人吃了一桶好不好?”任何一个女性被人嘲笑自己的饭量都会是跟秦欢一样,又羞又气的表情,此时更是努力澄清,“而且那一次我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你吃了一大半!” “哦,你还记得啊。”邓川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而且,还记得这么清楚。” 秦欢不说话了: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明明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听什么,他一句话里的圈套,可到头来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往里面跳。 两年了,一点没变;可是真的就一点那没变吗?秦欢不知道,也不敢轻易地给自己一个答案。 邓川看了看表:“快点吃,最好狼吞虎咽,电影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了。” 秦欢当然不会听他的话,那样只会暴露自己很能吃的真相,正中他下怀,十分钟的时间,只吃了一个小玉米,这就是她的战果。 “好了,来不及了,打包吧。”邓川看她用这种方式跟自己斗气,也很无奈,只能打包,“一会儿你可以一边看电影一边啃鸡腿,很温馨。” 秦欢想笑,又忍住。 ................................. 看电影的过程不再赘述,若初也不想给《钢铁侠3》打广告,而且它也不需要我的广告。 说两点就够了:一,看电影的整个过程邓川一直规规矩矩,不管是嘴上还是手上都没有一丝不安分的表现;二,秦欢没有边看电影边啃鸡腿。 回去的路上,邓川当然要送,他知道,约会切忌虎头蛇尾,这是他三年前第一次追求秦欢的时候,她告诉他的。 俩人照旧选择步行,因为不管是公交车还是出租车,油门的轰隆声都不够唯美。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秦欢所住的小区,有小路,路边有树和路灯,那么很自然地就有了树影。于是,灯下的碎石路被参差不齐的树影搞得亮一块暗一块,走在上面,很有些踏在遗失的灯光中,寻寻觅觅的韵味。 一路无话,其实秦欢内心很期待邓川说点什么,但不知为什么,他好像有心事,也始终不吭气;秦欢当然不愿主动找话题,邓川主动追她的态度很明显,那么谁求着谁的问题她还是很清楚的。 直到了秦欢的楼下,秦欢都准备说“再见”的时候,邓川才出声。 “刚刚的电影怎么样?”邓川完全一副第一次约会的初哥样儿,送到临了才想起来找话题。 “挺好。” “结局是不是太惨烈了一点?” “恩,是的。” “说谎。”邓川扬起嘴角,“最后是喜剧结局。” “啊.....” “你根本没认真看,对么?”邓川问,“心里在想什么?” 邓川的咄咄逼人一如既往地让秦欢承受不了,于是秦欢也一如既往地用软温柔去对付硬暴力,笑了笑说:“没有啊,我脑子比较愚钝么。” “这倒是。”突然间邓川话锋一转,语调瞬间冰冷了三十摄氏度,“最近过得挺滋润么。” “恩。”秦欢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霸气外露,皱了皱眉头。 “办公桌上的花不错,那叫鸢尾花是吧?我记得花语好像是‘恋爱使者’吧?”邓川又冷了几度,语气已经接近刻薄了。 第44页 什么意思?!!秦欢无语了:你自己送的花你自己不知道?这是--炫耀?还是给我扫盲?慢着,怎么语气这么酸? “你还找了个漂亮的花瓶插上了,而且就放在自己的桌角。”邓川看见秦欢的沉默,轻蔑地笑了笑,继续运用着刻薄无常的语气说道,“看样子,你自己也挺重视的么!秦欢,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傻?” 秦欢晕了:嘛意思?怎么越说越不对味了?你送的花,我把它放在桌上,这不是你情愿看见的么?什么叫你特别傻?我傻才对吧?还有,怎么语气像喝了一大壶浓醋一样? “邓川,你发什么神经?”秦欢实在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对他说话的态度实在忍无可忍,“我要上楼了,再见!” “再见。”邓川阴沉着脸,“我会继续犯傻,你也可以安心地骑驴找马。” 秦欢不理他,“噔噔噔”地踏着气氛的步伐一路上楼。 什么意思?!!!“骑驴找马”,用的是什么破词儿!敢情就是我活该犯贱是吧?自己也真的就是犯贱!给了你面子,给了你机会,跟你出去又是吃饭又是看电影,结果却被你这么莫名其妙地讽刺,靠!!真是神经病!! 重重地踩了两下楼梯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到了宿舍门口,秦欢掏出钥匙打开门,又重重的关上。 房门承受不了这么重的力量,发出“砰”地一声。 被这房门一震,秦欢一个激灵,突然间刚刚邓川在楼下的一句句话又呈现在她脑海里,她脑子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那花---不是他送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想找个小女孩合写一本小说,创意是这样的:故事分成男女部分,同样的剧情分成男女两部分,都以第一人称来写心理状态,我写男人部分,找个小姑娘写女生部分....... ☆、回头不是岸 关于鸢尾花的问题,秦欢并没有惊诧太久,因为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回到宿舍刚上qq,就有一条信息窗口跳了出来: “秦欢,花儿收到了吗?” 方信。 那一头的方信此刻还期待、意淫着秦欢收到花后会感动万分,被他征服;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在秦欢第一眼看到这个信息、知道是他送的花之后,瞬间怒从心头起,并且心火以不可遏制的势头节节攀升,大有自燃的架势。 秦欢:你有病是吧? 方信:上次就回答过你这个问题了,相思病,想你想的。 秦欢:我对你一丁点兴趣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这花给我惹了多大麻烦?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这些都告诉唐晓莲了! 方信:你告诉她吧,这样我正好可以摆脱她,追求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 秦欢:你他妈脑子到底进了多少水? 方信:我很执着的,你要小心了哦。 “去你妈的。”秦欢难得爆了句粗口,直接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看来这事儿必须要跟唐晓莲说清楚了,不说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倒霉的只可能是她自己。 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说?就这样告诉她会不会太过残忍?说完她会有什么反应? 秦欢刚在邓川那儿搞出了点脾气,本身就郁闷非常,紧接着又冲着方信吵了一架,现在让她想这个问题顿时一头乱麻,搞不清方向。 那怎么办?场外求助吧...... 求助谁?还能有谁! 掏出手机,打给小莫子。 手机里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小莫子的声音有些沉闷,似乎是刻意压制着分贝的大小:“喂,秦欢。” “小莫子,我遇到麻烦了!”秦欢永远只有在懊恼的时候想到小莫子,所以电话里永远都是懊恼的语气,“你现在有空吗?我给你说说---” “没空。”小莫子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第一次不再是娘娘腔的语调,而是既严肃又冷静地说,“我现在有正事,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哦---” 秦欢的一个“哦”字拖了很长,可是莫墨没等她“哦”完,就挂了电话。 他能有什么正事儿啊!秦欢撅嘴,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这个时间,肯定是在跟夏初在床上--- 呸呸呸!想想就恶心。 ................................ 小莫子真的在跟夏初做着床上运动吗?还真不是。 中吴新城区“月欣茶馆”一楼大厅,晚上的客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几个服务员都不自觉地打起了瞌睡,准备随时打烊。只有一张四人桌上,还坐着三位客人,这三人刚到,还不知道他们要聊到多久呢。 当然,正是小莫子,旁边坐着夏初,夏初对面是夏若。 莫墨挂了电话,不好意思地说:“是秦欢,不知道遇到什么事儿了,跟我这儿诉苦来了,你们姐妹俩继续,不用在意我。” 夏若看了看手表,瞪了莫墨一眼:“这时候她应该正和邓川约着会呢,怎么打电话给你?她怎么一有什么事就找你?” 莫墨连忙怪叫道:“我跟她可是清清白白的朋友,这你俩都知道的啊!再说今晚不是你们姐妹俩有事儿么?我就是来蹭茶喝的,别有什么气尽往我身上撒啊!” 第45页 “你闭嘴!”夏初也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你这种女性知己朋友最多!大学一个冷若炎,现在又跑来一秦欢,当真以为我是太平洋,海纳百川是吧?” 小莫子耸耸肩,低头喝茶。他知道夏初并不是真的冲着他发脾气,但此时此刻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 “姐,我们说我们的,不管他。”夏初说,并且又转头瞪了莫墨一眼,“你把手机关了!” 夏若看着这对欢喜冤家会心笑了笑:“说吧,今晚这么隆重把你姐姐约出来什么事?” “哦。”夏初看着夏若的眼睛,低声说,“姐,老妈病了。” “什么病?”夏若之前要了杯咖啡,这时候低头搅拌,漫不关心地问。 “哎呀,他俩年纪大了,时不时地还不有个头疼发热的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姐,是这样的。”夏初一边看着夏若的表情一边措辞,“老爸昨天打电话给我了,先给我说老妈病了,然后又问了一下你的情况。听这意思,好像是让你回去看看老妈。” “是么?”夏若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抿了口茶,态度没有一丝转变,“这可不像他啊。” “姐--”夏初这声“姐”拖了很长,语气带上了撒娇意味,“你毕竟也是他们女儿对不对?” “我每个月都寄钱回去,该尽的义务我自然会尽,用不着你来操心。”夏若不为所动,“当初是他说的,死也不认我这个女儿。” 这话说死了,夏初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倒是一边的小莫子抬起头来,慢悠悠地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闭嘴!”夏若又瞪了他一眼,“你好像还没进我们家门的吧?” “我就是背诗,背诗而已。”莫墨赔笑,“你们家内部矛盾,内部解决!” “对啊,内部解决!”夏初接口道,“能解决的问题索性就解决了,何必呕这一口气呢!老爸主动问起你,实际上已经服软了---” “好了,别说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夏若皱眉,有些不耐烦,“还有事吗?没事就散了吧,这里的服务员大概也期待我们早点走人了!” “姐!”夏初一咬牙,“他回来了--” 夏若愣住了,显然知道夏初所说的这个“他”指的是谁,眼神犀利地看着夏初,等到她表情的肯定回答后,居然抽出一根细长的烟点上,猛力吸了两口,良久不言。 “他想找你,可是你工作换了,手机号码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了,他找不到你,就去我们家找老爸老妈了----” 夏初有点紧张地看着夏若,她知道她姐姐的脾气,发起火来什么都不顾的,而她现在所说的这个人,显然就是能点燃夏若炸药桶的头号火把。 可是夏若还是只顾抽烟,冷若冰霜,不言不语。 “老爸还说了---”夏初咽了咽口水,“如果你回去的话,他不反对你跟他---” “砰”地一声,夏若狠狠地拍了桌面一巴掌,震得整个桌子都颤颤悠悠,仿佛瞬间就会支离破碎。 陡然地剧烈声响把几个茶馆服务员都从瞌睡中惊醒,一齐看向这边;其中一个女服务员摸到了柜台的电话,随时准备报警。 夏初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多说话,傻傻地看着对面怒发冲冠的姐姐。 小莫子倒挺镇定,伸出左手抱住夏初的肩膀,微微在她肩上拍了拍,右手也拿出根香烟点上。 “夏初!”夏若的爆发终于被彻底点燃,此时的话语更是掺杂着骂街的意味,“你要是我妹妹就停止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别搞得我连你这个妹妹都不认!你去告诉他,我现在是我们院长的小三,让他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滚得越远越好。还有,你回去告诉老头子,我的事情用不着他来操心,我夏若混到什么份儿上也用不着他来同情!” 说完,提起包,拂袖而去。 夏初被吓得身体还在发抖,不管莫墨怎么拍也停不住。 “怎么办?”夏初转头问莫墨,已经带上了哭腔。 莫墨老神在在,看着夏初在眼里打转的泪水,笑道:“不是吧,你还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呢?这么点事儿你就哭?” “你还开玩笑!你还贫嘴!”夏初说一句就揍他一下。 “别别别。”莫墨慌忙招架,“我这小身板哪儿经得起你折腾?我问你,你愿意看着你姐姐一直做她们院长的小三吗?” “废话!” “那不就得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的意思是--”夏初若有所悟,小莫子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你们家也真够乱的。”莫墨叹了口气,“哎,你说我以后怎么跟你们家人相处呢?” “滚!”夏初一笑,终于止住了哭腔,“谁要你跟我们家人相处?付茶钱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的时候,编辑在qq上敲我,说“这篇文数据不好就早点完结吧,可以尝试一下新的题材”。我边笑边回复她:“若初的几篇文,又有哪一篇的数据是好的?” 第46页 她说都市重生和穿越不错,看的人多。我又说:“你见过哪个母亲抛弃自己骨肉的吗?”原谅若初瞬间的刻薄,只是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独自坚持的死角,别人进不去,自己也出不来。 当然我没有一丝愤恨之意,作为编辑,作品在他们的眼里等同于商品,只有两种,好卖的和不好卖的;作为读者,作品是个娱乐品,只有好看的和不好看的;但对于作者来说,作品就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她笨、她傻、她不好看、她不如其他的小孩儿优秀,都不能成为母亲抛弃她的理由。 原谅若初的才疏学浅,写不出动人心魄的文字,点击率只能是别的作者的零头;原谅若初的自私自利,明知道文章不讨喜,还坚持一条道走到黑,只是因为,我实在放不下小莫子、夏若夏初姐妹俩、秦欢、邓川、潇筱、若炎、唐晓莲、黎霜、海寒、沈薇薇、万小勇……瞧,这么多人,俨然已成一个独立的王国,叫我怎么舍得? 有朋友问过我,在什么情况下会放弃写作。我说,只要有一个读者,我就会写下去。他问,如果一个都没有呢?我说,不会一个都没有,因为最后一个读者,就是若初自己。 读者们,原谅我,我要把它认真写完,哪怕它再烂。 ☆、但得一人心 星期天。 由于炎热的天气,中吴的大街上的行人显得有些零零散散,车子倒是一点不少,匆匆从秦欢身边飞奔而过,在空气中都卷起一阵阵尘土的味道。 炽热的阳光已经把秦欢的额头笼罩上了一层薄汗,通过网购新到手的衬衣也已经湿透。 在这个原本应该宅在宿舍安心吹着空调的日子里,秦欢却独自一个人出了门,买了两斤水果,走进了中吴医院的大门。 一走进医院,突然而至的凉爽顿时让秦欢精神一震,向一个年轻美貌的小护士打听了一下后,秦欢上了电梯,直奔五层501病房。 到了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才发现,这还是一个单人病房,条件不错,冰箱电视倒也一应俱全,不过在秦欢看来,得了重病的人,或许多个人陪伴,哪怕是病友,也比多了这些所谓舒适的条件要好得多吧。 “咚咚咚”,不再犹豫,秦欢果断地敲了敲门。 “请进。”一声年迈的声音从里面发出。 秦欢拧开了门走了进去,然后就看见了独自躺在床上的病人。 由于是夏天,没有盖被子,所以秦欢一眼看去,还是很全面地观察到了这个老人:宽大的病服更显得他身形的枯瘦,头发苍白,已经没有了一丝黑色;皮肤是尿毒症病人所惯有的黝黑,跟那苍白的头发形成了一种难以协调的格格不入;再仔细地往脸上看,眼眶比皮肤还要黑得明显些,皱纹已经从额头蔓延到了脸庞;整个脸部,只有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尚透露出一种不绝的生气。 躺在床上的老人扭头看见秦欢,当他发现进来的不是医生或护士的时候,有过一瞬间的惊异,继而笑着问:“姑娘,你进错房间了吧?” “没有。”秦欢微笑着把水果刚在桌上,又在他病床边坐下,不知道为什么,秦欢来之前对他的事情感到的是同情,可看到他之后,却是一阵由衷的亲切,哪怕他比秦欢原先想象得还要让人心疼,“欧老师,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你是?”欧老师撑做起来,迟疑地看着秦欢。 秦欢能说什么?说她是法院的书记员,看了他的资料觉得他很可怜,然后拎了两斤水果来表示同情? 不,不能那么说,虽然是好心,虽然是事实,但那样太过刻薄,因为说到底,你不过是在证实自己悲天悯人的同情心罢了。 “我是您的学生啊!我叫秦欢,您不记得我了?”秦欢编着瞎话,但也算是善意的谎言:看到自己曾经的学生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还能来看自己,大概是所有老师最大的幸福吧! “秦欢?”欧老师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是不是05届初中毕业的,初三的时候在我班上的那个秦欢?” 天助秦欢,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儿,欧老师以前还真有个学生就叫秦欢的! “对啊,您想起来了?” “不对吧---我记得秦欢不是长这个样子的---”欧老师还是有些犹疑,不过接着又自嘲地笑了笑,“你看看我,还在瞎怀疑。病老头子一个,媳妇儿要跟我离婚,儿女又不来看,突然间有个以前的学生来看自己,欣慰还来不及呢。你现在大学毕业了吧?在哪儿工作呢?” “政府单位。”秦欢含糊地回答了一句,“欧老师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问完秦欢就后悔了:人家身体好不好你自己不会看么?敢情得病的不是你,不知道其中痛苦。 “挺好的。”欧老师并不介意,自己是个病人,却很关心秦欢的境况,“结过婚没有啊?” “没有,刚毕业,单着呢!奋斗几年再说。” “大姑娘了,该找个男朋友咯!”欧老师看样子很是乐观,完全没有病人常有的心态,还在开秦欢的玩笑,“你看看我,苦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到了垂暮之年反而是孤家寡人了。” 这话欧老师是笑着说的,但秦欢却听得一阵心疼:六十多岁的老人,教书育人半辈子,老了却患了重病,前妻早逝,现任妻子要跟他离婚,儿女不闻不问...... 第47页 都说是人在做天在看,可这也不过是幸运之人骗不幸之人,不幸之人欺骗自己的话罢了。 “您跟严老师---” 话问了一半秦欢又是一阵懊恼和自我谴责:真是管不住嘴,哪有你这样劝导病人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欧老师沉默了一瞬,紧接着又笑道:“你看看,我这么大年纪了,闹了个离婚丑闻还传到学生耳朵里去了,真是没做到为人师表啊!” “不是的,不是的。”秦欢忙解释,“是我不好,不该提的,而且,这事儿,您也完全没错。” “错了,错了啊。”欧老师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欢,“秦欢,你能听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吗?我这些天一个人呆在这儿,最想要的还是有个说话的人。” “当然可以,我今天来看您,就是怕您孤单,陪你说话来的。” “年轻真好,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看着秦欢的样子,欧老师由衷地说,继而开始了秦欢早已料到的诉苦,“一个月前我被查出来患了尿毒症,然后老严就提出来跟我离婚--” “恩,这事儿是严老师不对。”秦欢还是知道怎么宽慰人的,顺着他说,让他抱怨出来,心情就会好很多。 “刚开始我也这么想,很不服气,觉得她忘恩负义,可这几天回过头来想想,才发现是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她是对的,离婚是正确的选择。” “恩?”秦欢讶异了,皱了眉头看着欧老师,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是知道的。”欧老师说,“几年前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早晚会有病倒的一天,而一年前我却依然选择了跟老严结婚,实际上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拖累。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是一种自私。或许在我当初跟她结婚的时候,潜意识里就奢望着,在我将来病倒的一天,会有一个人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寂寞,这种想法很罪恶。” “不是您的错。”秦欢很难想象欧老师在病倒的时候还能有这么高尚、让她佩服的境界,“您这种想法谁都有,人之常情。” “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别人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就自我赦免。”欧老先生不愧做了一辈子的语文老师,原则性极强。 如果说看到欧老师的第一眼是同情,听到他的第一句话是敬佩,那么此时的秦欢就只剩下感动了:一个老人,在妻子弃他于不顾的时候,并没有怨天尤人,反而相当乐观,居然还能把问题归结到自己身上,或许这种境界,也只有饱经一世沧桑才能拥有。 “夫妻之间的相互扶持是一种义务吧,我是觉得,一人落难另一人不离不弃,才是真正的感情吧。”虽然对欧老先生充满敬佩,但秦欢仍然有自己的观点。 “你说的很好,但前提错了。”欧老师的职业纠错心理果然很是强烈,“如果感情客观存在,那么不离不弃是一种必然的体现形式;如果感情不存在,也不需要不离不弃去证明它的存在。” “那您跟严老师,没感情吗?” 欧老第一次长时间的沉默,良久才说:“所以说,我跟她结婚是一个错误,婚姻永远是感情到达了临界点的自然结合,而不是随随便便的搭伴过日子。所以直到这些天卧病在床,我才更加怀念小敏。” “小敏?” 欧老有一丝赧然:“小敏是我第一任妻子,我们一起风风雨雨走了几十年,没想到她患了胃癌,我陪她走完了最后的日子。如果小敏在,她不会丢下我不管,那样即使我的病再重,有她在,我也一样幸福;但对于老严,她要跟我离婚,我现在却没有任何的怨言了,因为她并没有跟我走过那几十年。” 秦欢不语了,并且为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感到可笑:欧老早已走过繁华与坎坷,看透一切,又何劳她这个小丫头片子来做心理医生?他不同于邓川的奋斗不屈、小莫子的玩世不恭、秦欢父亲那样的成熟稳健,而是经历过以上种种才会有的、真正意义上的风轻云淡。 “哎呀,不好意思啊,秦欢,让你听我一个老头子啰啰嗦嗦说了这么一大段。你还年轻,追求的东西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不一样。” “不,我能理解。”秦欢真挚地说,没有一丝刻意安慰的成分,“烧完美好青春换一个老伴。” “陈奕迅的歌,我喜欢。”欧老顺口接到,居然有着年轻人的调皮。 “我以后,会经常来看您。” 欧老抬起眼睑,欣慰地笑道:“你不是我的学生吧?我的学生秦欢已经全家移居美国了。” 秦欢从果篮里拿出一个桔子,帮欧老边剥边说:“您今天给我上了一课,您就是我的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青春赌明天 这个周末秦欢自觉过得很有意义,人常说女人最快乐的事儿在于跟二十岁的男人搞暧昧、跟三十岁的男人谈恋爱、被四十岁的男人爱、听五十岁的男人讲奋斗史、和六十岁的男人聊人生。这话说得有一丝不正经,但就秦欢看来,周末没有宅在家里吹空调、而是突发奇想地去看看欧老,算是很值得庆幸。 不谈秦欢,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这个周末邓川在干什么。 第48页 其实这货也没闲着,而是憋在顶楼窄小的出租屋内、顶着夏天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吹着有气无力还时常发出□的小电风扇,把实验小学的施工图纸从头到尾、从基本框架到细枝末节都反反复复研究了若干遍。 一言以蔽之,在秦欢通过欧老的事迹感叹着人生无常的时候,邓川正挥洒着汗水体会着青春坎坷。 俗话说谋定而后动,邓川花了整整一个休息日的时间研究出方案,剩下的就是放手去干了。 星期一,老黄办公室。 “黄总,今天我就准备去实验小学施工了。”邓川的语气说是在请示,倒更像是在汇报。 “可以。”最近公司大难过后事儿挺多,老黄还在亲力亲为、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各种文件,“你去设计部找一个设计,去工程部找两个助手,去仓库找一个保管员,带上所有需要的材料和工具,随时都可以走,公司所有的外包工也归你调配。” “我去找人?”邓川原本自信满满的脸上有一丝讶异:每一个工地都需要配备一个项目组,可是以往这些事儿都是公司安排好的,工地负责人只需要维持现场秩序就可以了,他没想到老黄这次丢给他这么大一个摊子,或者说给了他这么大权力。 “对,你自己去各部门找人。”老黄抬头凝视着他,“一个项目经理,可不是会管管工地就可以的。” 老黄一句话说得邓川心里涌起了若有若无的豪迈:“好的,我知道了。” 邓川出了老总办公室,立刻马不停蹄直奔工程部。 工程部一大堆人都在无所事事地上网,看见邓川进来,更是一个个地把头埋低,似乎都不怎么想主动搭理他。 “实验小学今天正式开工,我需要两个工程员,有谁愿意一起去的?” 邓川话音刚落,原本一个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立刻活动了起来,纷纷关掉电脑,拿起自己的工具包站起身来。 “我要去财税修探头。”小王拿起包一步不停地出了门。 “传媒大厦还有点活没完,我去看看。”小蒋紧随其后。 “我要去万湖小区算线材。”小徐动作一点也不慢,匆匆从邓川身边擦肩而过。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小陆红着脸低着头追上了小徐。 一眨眼,原本熙熙攘攘的工程部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在对视:独自站着的邓川和独自坐着、轻摇着折扇的组长、实验小学原负责人孙俊。 邓川冷哼了一声,出了门往仓管办公室而去。 “实验小学开工了,需要一名仓库管理员,三位哪位愿意去?” 坐在第一排的妖艳女还在抹口红,又对着镜子抿了抿嘴,感觉状态很不错之后才慢悠悠地说:“我是去不成啦!公司离不开我的,仓库里好多东西只有我知道。” 第二排是周大爷,妖艳女发完言倒是满脸堆笑地看着邓川:“邓工啊,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每天都要提前下班去幼儿园接我孙子,实验小学工地那么远......对不住了啊。” “我去!”最后一排的林婆婆戴上了老花镜,本来她年纪最大,已经到了安心等退休养老的晨景,这时候却没有一句怨言地站起身来,“邓工,我跟你去!” “好!”邓川喝了一声,“林婆婆,麻烦你按照我这张清单把前期材料准备一下,待会儿我找司机来运。” “好的,你放心吧。” 最后一个地儿是设计部。 公司设计部总共由三个人组成:分别是设计部老大,公司第一号老员工,据说从老黄创办公司的时候就有他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邋遢男,全公司学历最高,硕士学位,拥有各种各样的证书,缺点是只会画图和考试;还有一个就是杨柳,邓川对她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上次跟她要实验小学图纸时的短暂交谈。 对于设计部邓川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因为这帮人都是出了名的大爷,平时没有老黄直接命令是谁也请不动的,再说邓川本身会画图纸,也可有可无。 不过问还是要问一下的,都是同事,省得以后老黄问起来,他们会说“邓川压根就没通知我们”。 “实验小学需要一名设计,有人愿意去吗?” 果然,跟邓川预想的一样,三人都在安心画图,连抬头的意思都没有。 不必跟他们废话,邓川扭头就走。 “邓工。”杨柳突然发声。 “怎么了?” “实验小学那边有没有好吃的?”杨柳问。 “有。” “那我跟你去吧。”杨柳起身,伸了伸懒腰,“在公司呆得实在太无聊了。” 一切准备完毕,邓川找到公司的司机老陈:“陈师傅,帮忙送一趟货到实验小学。” 老陈把手里的报纸合上,不好意思地说:“邓工啊,货车坏了,正在修呢,要不我明天再送?” 邓川咬牙:“那小推车没坏吧?” “小推车?那倒没坏。”老陈心里发笑:实验小学那么远,开车都要半个小时,难不成你还能推着小推车去? 邓川用行动告诉他答案,他还真就把材料工具都往小推车上搬了起来。 第49页 一边的林婆婆愣住了,杨柳看着他的眼神也是烨烨发光。 “我们,怎么去?”林婆婆问。 “推到公交站台,坐公交车去。” “那这推车怎么办?”杨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干活。 “一并带过去,正好工地上用得着。” 于是,在出公司的路上,邓川一个人推着小车,里面是几百斤的前期线材和工具,后面跟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公司里很多人都挤到门口围观了起来,好多人都乐得笑了:这哪儿是去做工程啊,敢情像是一家三口,老妈带着儿子儿媳出来卖关东煮的。 三楼总裁办公室,老黄站在窗口看着这一景象,也扬起了嘴角。 .................................. 到了工地,外包工头小廖已经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在等着这个公司新分配来的项目经理了。 当他们看见公司派来的这一个项目组:仅仅俩女人一男人;再看到这个项目经理此时的样子,浑身大汗推着一个笨重无比的小推车时,直接亮瞎了一众人的狗眼。 公司真的走到头了么?这是什么狗屁项目经理!小廖心里轻蔑地想,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反而是乐呵呵地上前来递了根烟给邓川:“邓工辛苦了吧?去工地办公室休息一下吧,那里有空调。” “准备干活吧!”邓川接过烟点上,累了半天,这一口烟很提神。 “好,我们先做什么?”小廖瞄着邓川,看看这家伙肚子里到底有几两墨水。 “先把学校主楼顶层的大音响挂起来。”邓川毫不犹豫,他昨天在家就定好方案了。 小廖心里狂笑:工程向来都是先放线,音响都是最后挂的,这家伙真的是不懂啊! “邓工,不是应该先放线吗?” “先挂音响!”邓川知道小廖心里在想什么,“挂了音响,把它搞响,这样我就能第一时间在办公室里通知所有人该做什么、哪儿做错了,整个工地都听得到,比对讲机管用多了。” 小廖愣了一下答应了,这货实在是----剑走偏锋,不过他说的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好,那就挂音响。” “你安排人去做吧!”邓川吩咐了一声,又转头对林婆婆和杨柳说,“我们去办公室整理一下吧,今天是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说了,你俩能跟我来我很感激,今后大家就是战友。” “老黄没看错人。”林婆婆说。 “邓工,记得给我买吃的,没吃的我干不了活。”杨柳说。 ................................ 一个小时后,就在林婆婆清点着材料、邓川和杨柳核对着图纸的时候,小廖又叼着根烟进了工地办公室。 “邓工,音响挂不上去。”小廖摊了摊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去看看。”邓川招呼了林婆婆和杨柳一声,率先出了门。 到了现场,邓川发现脚手架已经搭好了,高耸的脚手架已经搭到了接近主楼五层的地方,音响线已经放到位,大音响在一边的地上放着。 “这个高度够了,怎么就挂不上去了?”邓川问。 “空间太小,只能一个人上去,脚手架不稳的,音响又太重,人搬上去会不平衡,随时都可能掉下来。”这一套说辞小廖早就准备好了。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这个音响就永远不要挂了,取消掉?”邓川皱着眉头冷冷地问。 “邓工,兄弟们挣钱不容易,一天就那么几个钱,我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邓川听明白了:敢情能挂上去,就是人工费要加一点。 “廖总,有烟吗?”邓川问。 小廖笑眯眯地递了根烟给他。 邓川点上猛吸一口,大步上前,扛起了那个大音响。 “邓工,你要干什么?”小廖惊骇地问。 “我挂上去给你们看看。”邓川紧咬着香烟,开始攀爬。 “小邓,别乱来!”林婆婆大叫道。 “邓川,算了吧,我打电话给老黄,让公司派一辆吊车过来!”杨柳急了。 “老大---”小廖的一个手下慌忙上前低声问小廖,“怎么办?” “让他上!”小廖也点上一根烟,沉声说,“你们过去帮他扶着脚手架,他今天要是真能挂上去,以后我们就听他的。” 邓川已经没空在听下面的各个人在说什么了,因为他现在非常难受。 音响重达五六十斤,旁边有一道尖锐的条纹正压在肩膀上,生疼。他能做的只是紧咬着烟屁股,一手托着肩膀上的音响,另一只手抓住同样尖锐的脚手架,脚下完全没有方向,只能抬着头一路往上。 头顶是正午高挂的太阳,额头的汗水不听使唤地直往眼睛里流,一会儿眼睛就是一片模糊。 脚手架共有六层,爬到第三层的时候,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说到底,他毕竟只是个文弱的书生。 把音响轻轻地放在第三层架子上,邓川抬起袖口擦了擦额头和眼睛里的汗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邓工,下来吧,我让工人上去替你!”小廖这时候也怕了,别真的掉下来,那就是大事故了。 第50页 邓川把嘴里的香烟一口抽完,用力地摇了摇头:邓川,挺住,不能怂,立威很重要。 吐掉烟屁股,继续向上。 如果说前三层花费的是力气,那么后三层就完全凭借本能了,他不再感到疼痛和疲倦,只是一个劲地向上,向上---- 攀爬的手掌已经不知不觉间磨破了,在脚手架冰冷的钢筋上磨出了淡淡的血迹,他不知道--- 裤子在爬的过程中被刮了一个洞,发出了“扑”地一声闷响,他没听见--- 头发被架子卡住了,往上的势头使得他的头发别硬生生拽断了几根,他没感觉--- 终于到达了顶层,可是邓川没有一丝放松,因为还有最大的一个难题没有解决掉:挂音响的架子距离脚手架顶层尚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他需要把音响高举过头顶,再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恰巧能挂在架子上,这不仅仅需要力气和毅力,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邓川好好酝酿了一下,使足最后的力气把音响举了起来,对准架子猛力一推----失败了。 他又放下了音响,调整一下,恢复了一些之后,又把它举了起来,凭着感觉,又是一推----又失败了。 邓川闭上眼睛,感受四周一片热风的空灵。 两次失败让他有些颓然,最后一次! 他把音响整个抱住,又慢慢地举起来,手一伸,脚一踮----依旧失败了。 不过这次邓川并没有把它放下来,他决定不挂上去就不放下来,而是不停地努力,寻找着正确的方向。 可迎接他的还是一次一次的失败。 “呃啊!”邓川低喝一声,“贼老天!如果我邓川这一辈子都穷困潦倒,碌碌无为,今天你就别让我挂上去!” 话音刚落,只听“咔”地一声,音响居然奇迹般地挂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唯以诚相待 邓川下了脚手架已是双腿发软,努力定了定心神才勉强支撑住将近被掏空的身子。 从包工头小廖的眼神中可以清晰地看出他的服气,上前扶住了他:“邓工好本事。” 邓川深喘了一口气,总算彻底平复了下来,摆了摆磨破的手,冷冷地开着玩笑:“廖总,今天上午的这活是我干的,就不能发给你工钱了,不好意思啊。” “工钱你就算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拿了。”小廖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神态,“难得邓工好爽,今天中午我掏钱请大家喝酒。” “喝酒?下午不干活了?”邓川瞥着他笑笑,“行了,安排人接线去吧,中午之前我要听到喇叭响起来。” “好的。” 打发走了小廖,邓川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去办公室休息一下,别看他刚刚威猛非凡地用实际行动震慑住了所有外包工,但实际上是用逞能的心态和所有的力气加意志完成了这个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夏天灼热的阳光让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工地固有的尘沙已经在他脸上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泥痂,一阵风吹来,空旷的工地显得他的身形更加削瘦。 一盆清水、一块干净的白毛巾突然呈现在面前。 邓川抬头,看见杨柳端着水盆和毛巾,正笑着看他。 “邓工,洗把脸吧。” “谢谢。”邓川挺感动,“端到办公室去吧,这边没法洗。” “就这么洗吧,我帮你端着。”杨柳说,“你洗完我正好倒掉。” 邓川也不客气,一擦之下,白毛巾变成黑毛巾了。 “邓工,爬楼装喇叭这种事儿可不是项目经理该干的哦。”杨柳看着他调皮地说,“你想立威也不需要拿自己安全开玩笑吧?” “呵呵,没事儿!”邓川咧嘴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不过倒挺帅的。”杨柳又笑着开玩笑。 .............................. 星期一下午五点二十,中吴城文首区法院,夏若的办公室。 不知不觉中又忙完了一天的事务,星期一这么个日子永远只能提醒你周末刚过、下个周末还早,于是你只能沉静下来安心工作。 索性还好的是,秦欢在这份工作中已经渐入佳境,人常说会者不难,能够得心应手地应付各项工作之后你就会真正爱上它,所以秦欢的一天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 倒是今天的夏若有些异常,整整一天一言不发,秦欢几次问话都被她以十个字一下的答案一语带过,看那状态好像又回到了秦欢刚到这个办公室的时候。 到了即将下班的时刻,夏若才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欢,说:“秦欢,今天你把花放到哪儿去了?” 办公室突然响起夏若的声音让秦欢一个诧异,听到她问到花的事情,秦欢撇了撇嘴:“别提了!” “怎么?”夏若冷了一天的脸总算有了点笑意,“跟小邓同学的约会不顺畅?” “哎呀,别提了,这事儿不好说。” “年轻真好啊。”夏若感叹一声,好像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可以这么自由自在地耍性子,闹别扭。不过我提醒你哦,你要是再不给花补充点营养,它可以就要枯了哦!” 夏若一语双关、话中有话,但就算她再聪明,不明白这花的真实情况,也只能是徒劳地会错了意;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秦欢一件事儿,一件她不得不做、不能再拖下去的事儿。 第51页 秦欢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拿出那一捧今天早晨差点被自己丢进垃圾桶的花,又看了看时间,扭头对夏若说:“下班啦,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夏若看她拿花,戏谑地笑道,“终究还是舍不得么?” 秦欢也想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夏若,也想跟她吐一吐苦水,可这事儿事关唐晓莲的隐私,大家又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实在不好说,只能不言语,捧着半枯的花,走出了办公室。 夏若看着秦欢的背影,又幽幽地叹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 一到宿舍,看见唐晓莲正在热火朝天地炒菜,秦欢看着手里的花,突然一阵不忍。 “回来啦?”唐晓莲看见秦欢,在嘈杂的炒菜声中笑眯眯地叫了一声,宛如一个家庭主妇,“今天我被外派了,所以回来得早,饭已经快好了,今天你总有时间在家里吃饭了吧?” “家”这个字眼让秦欢没来由地一阵感动,难道唐晓莲已经把她当家人看待了么? 秦欢进了厨房,直接关掉了煤气,说:“晓莲姐,先别做了,我有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儿都不急,总要先吃饭的!” “不,现在,立刻。” 唐晓莲看见秦欢的一脸严肃,似乎真的是什么重要的事儿,诧异地皱了皱眉头:“什么事?” 秦欢帮她把围裙摘下,又硬拉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遇到什么难事了么?”唐晓莲看她的样子,摸不着头脑,隐隐为她担心了起来。 秦欢先不说话,而是开了电脑,登上了qq,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之后,才郑重地对视着唐晓莲的眼神:“晓莲姐,你先记住我一句话,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对我好,我一直都很感激,所以这次你要怎样我都帮你!” 秦欢陡然的煽情愈发让唐晓莲不安了:“到底什么事,你到是说啊!” “上个星期五,我收到了一束花,就是这一束。” 唐晓莲之前一直被秦欢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才注意到秦欢手中的花,笑道:“这是好事儿啊,说明有人喜欢你,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看到她的样子,秦欢突然间很不忍很不忍,可这事儿又不能不忍,必须残忍!咬了咬牙,直视着她:“送花的人是方信。” 唐晓莲愣了一下,瞬间脸变得煞白:“你说是谁?” “方信。”秦欢知道现在把这个名字说的越清晰就伤得她越疼,但真的是没有办法,把笔记本电脑推到唐晓莲的面前,打开qq聊天记录,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我qq的,这是他前几次跟我的聊天记录,你看看。” 唐晓莲哆嗦着手接过电脑,认真地看了起来。每过一秒钟,她的脸色就变白一分,如果说原先是煞白,那么看完之后就已经是确确实实的苍白了。 轻轻地把笔记本放回到原地,唐晓莲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就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 “晓莲姐!”秦欢忙去扶她。 唐晓莲却猛地推了她一把,差点把秦欢推倒在床上。 秦欢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忙起身跟着唐晓莲进了她的卧室。 一进门,看见唐晓莲的背影,只见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双肩不住发抖,鼻子一声一声地抽着。 “晓莲姐--”秦欢走到她身边,扶着她肩膀。 秦欢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去安慰。你不能很温柔地说“没事的”,因为事儿就客观地摆在那里,你那么安慰了,只能体现敢情没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许还会引发唐晓莲认为她“幸灾乐祸”的误解。 “秦欢,刚刚对不起。”唐晓莲抹着眼泪说,“我明白,这事儿不该怪你。” “别这么说,晓莲姐。”秦欢心里一阵难过,“我也很抱歉--” “你知道吗,本来我毕业后在家乡一个小公司里工作。看到他考到中吴来上大学了,我买了书自学,为的就是能跟他一起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能跟上他的步伐。”唐晓莲抓住头发撑着脑袋抽泣,“我这人天生比较笨,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考了几次才能够考到这边,吃了多少苦他不知道也不关心。谁知道在我辛辛苦苦考过来之后、在我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的时候,他却直接毁了我本来的梦想,我这么辛苦还有什么意义?呵呵,没有意义--” 秦欢看得实在心疼,拍了拍她的后背,终于找到了劝慰的方向,尽量用坚强且肯定的语气对她说:“晓莲姐,你这么想是错的。是,你是为了他才考到这边来的,但你毕竟来了,对不对?在中吴法院工作比你在家的时候强,对不对?是,你原先费劲辛苦是为了跟他在一起,他没有发现你的好是他不识抬举,但最后得到成长的是你啊!也就是说,你因此得到了成长,他却因此很可能失去比以前更好的你,吃亏的是他啊。” 其实秦欢原先并不想用这个逻辑来劝慰她,因为她心底清楚,感情的事情是不可以这么算账的,她心里更倾向于自己像个闺蜜一样陪着唐晓莲哭一顿、骂一顿;但她却知道这个逻辑是最有效的,因为两年前邓川甩了她的时候,小莫子就是用这段话劝诫的她,立竿见影。 第52页 “谢谢你,秦欢。”唐晓莲最后抽了两下鼻子,“下次他再骚扰你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暂时安抚好唐晓莲,秦欢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把方信的qq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既然已经确定你是一个人渣,那么就该收拾收拾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晚没事做,写了首破诗:墨池遭霜半岁寒,初夏无阳一阑珊。谷幽夜酿明朝酒,且听潇风冷秋蝉。 呵呵,相信读过我《无关风月只关卿》的人可以看出一点神奇之处.... ☆、动感天幕秀 吴通公司和全国大多数工程类公司一样,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旦一个项目组开始正式负责一个项目工程,那么该组成员每天上班就可以不必去公司,直接去工地就行。有什么需要项目经理一个电话,老黄就会派车直接送到工地现场。 也就是说,一旦工地开工,该项目小组就几乎完全独立于公司之外。从这一点上看,像邓川这种项目经理责任重大的同时权力也重大,在不触及到公司原则的事件上,往往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这不,第二天一早,刚过上班时间,就在邓川和林婆婆在工地办公室盘算着线材长度的时候,杨柳大小姐拎着台笔记本电脑、抱着一个大西瓜、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邓川抬头瞥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工地开工第二天,迟到了两分钟!” 杨柳撇嘴:“我刚刚去公司帮我们申请福利去啦!你还是项目经理呢,也不知道帮我们申请点实惠,凡事还得我去!我去就我去吧,还讨不到好,迟到两分钟还要被批评---” 一句话把邓川也说得无法反驳:“我不就开玩笑说了一句么,您老有这么多句等着我。” 杨柳不吃这一套,好像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将笔记本和西瓜放下,又拿出一把水果刀把西瓜一剖为二,拿了把勺子自顾自地挖了起来。 一边的林婆婆看见杨柳这幅样子由衷地笑了笑,打了个圆场问道:“小杨帮我们申请到什么福利啦?” “每天来回车票报销,在工地上的午餐费公司出,标准是每人每顿二十,还有每个月加三百的高温补贴。”说完斜着眼睛瞄了邓川一眼。 “好了好了,我道歉就是了,刚刚错怪你了。”邓川没辙,女人就是麻烦,屁大点事儿就能上纲上线。 “道歉没点诚意?” 邓川无语了,哭笑不得:“过会儿我去给你买吃的。” “这还差不多。”杨柳打开电脑包,从里面拿出三张票子,“本来冲你刚刚的态度我是不想给你的,不过看你道歉挺有诚意,就算啦。水烟古城今晚有动感天幕秀,他们老总给了老黄三张票,老黄又给了我,说是给我们的犒劳,一人一张。” “我一大把年纪了,没那份兴趣了。”林婆婆接过票说,“你们俩去看吧,那都是年轻人的玩意儿。” 邓川眼珠一转:“林婆婆你今晚不去?那能不能把你的票给我?” 杨柳在一边脸色一寒,恰巧被林婆婆看见,于是她问邓川:“哦,当然可以。邓川,你有女朋友了?” 这话是林婆婆问的,杨柳却在一旁埋着头,竖着耳朵。 “啊?”邓川瞬间有点尴尬,“现在还没有。” “拿去吧!”林婆婆大方地把票递给了邓川,回头又戏谑地看了杨柳一眼。 杨柳脸色一红。 ................................ 下午三点,秦欢办公室,夏若秦欢都在。 点了根烟叼上,自从中午吃过饭到现在,夏若这已经是第八根烟了。 连续的抽烟使得办公室逐渐跟她的嗓子一样干燥呛人,甚至肺部也已经隐隐作痛。回想起来,她的烟龄也已经有了三年,从三年前的第一根烟开始、从她跟父母断绝关系开始、从那个人未置一言地离开她开始,居然已经三年了,青春最美的三年,留下的居然是记不清的咳嗽和数不清的烟蒂。 有人抽烟是纯粹不良爱好,不抽就全身不舒服,比如写着九流小说的莫墨;有人抽烟是青春苦行、奋斗中途的苦涩回味,比如扛着音响的邓川;而之于她,一根又一根的点燃不过是一种自欺的麻痹,用一种刻意提神的清醒去麻痹不可回忆的过去;一次又一次的烟雾弥漫不过是使自己相信过去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 可这样的效果究竟如何?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至少在前几天夏初告诉她“他”回来了之后,她抽得就更加频繁了,也愈发不起作用了。 站直身子走到窗户前,把百叶窗全部打开,整个办公室宛如烧着了一样的烟味总算减轻了一些,看着窗外三年不变的银杏树,夏若干涸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意料之中的沙哑:“秦欢,让你跟我同一个办公室,真是苦了你了。” 秦欢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我倒还好啦,从小被我爸熏惯了。倒是你,夏若姐,你尽量少抽点,为自己着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秦欢,能帮我一个忙吗?”夏若把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今晚我想出去散散心,但手头还有些工作实在没心情做了---” “放心,我今晚加班帮你---” 第53页 美妙的“爱的回归线”响起,打断了她的话,秦欢的手机响了,一看,邓川。 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 “喂。” “喂。”邓川就吐了一个字,下面突然没声了。 秦欢皱着眉头等了三秒钟,他这德行真的是天生的改不了,不耐烦地问道:“有什么事就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跟那天送你花的那个男人发展得怎么样了?” 也得亏秦欢脾气好人好,要不然就凭他这句话就顶得他找不着北了:“邓川,咱能好好说话么?” “你先回答我。” “没事儿我就挂了。” “有事儿。”电话那头的邓川没辙,说到底现在的状况是他在犯贱求秦欢,所以心里再不爽、语气再刻薄最终吃亏的也只能是他,“我这里有两张今晚水烟古城天幕秀的票......等你下班我去接你。”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这边的秦欢嘴角已经上扬,不过语气倒是愈发冰冷了,“上次跟你出去,结果让你在我家门口把我讽刺了一顿。” 邓川沉默了两秒,或者说是思考了两秒:“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把我们之间的事儿说清楚么,今晚我就跟你说清楚。” 其实吧,欢欢主观上早就心动了,不过客观上...... “今晚我要加班的。” “好了,不多说了,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加班---” “嘟---嘟----” 邓川直接把电话挂了,果断而又强势。 这邓川!说了加班还这样!一点办法都没有!秦欢郁闷了。 要不,去?可是,刚刚都答应夏若了...... 旁边的夏若瞟了她一眼:“小邓的电话吧?” “嗯。” “今晚有约会吧?” “......” “行了,去吧!”夏若笑了笑,“爱情至上,对吧?” 秦欢看了看时间,果断地说:“还有两个小时下班,把你的工作都交给我,我一定按时按质全部做完!” 说完不由分说,把夏若桌上的档案材料全部捧到了自己桌上,又把自己调成满负荷状态...... “哟,这下子倒是动力十足啊!”夏若调侃了一句,走到她位子上,“一起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开不了的口 五点半,刚到下班的时分,夏若和秦欢也刚刚全部做完,邓川也刚到。 虽然办公室的门是一直开着的,但邓川还是站在门口轻轻敲了几下。 夏若和秦欢一起抬头,看见一脸笑意的邓川。话说这邓川今天早上才就杨柳迟到的事情还责骂了几句,晚上他自己却早退了几分钟,回家把工作服换掉,再匆匆赶到中吴法院,也算神速了。 “你来啦?”夏若看了看他,语气里倒是完全没有拿他当外人,“本来秦欢今晚要加班的,为了跟你的约会,特意让我跟着她一起赶了一下午的工。” 秦欢第一次在桌底用脚轻踹了她的领导一下,眯了眯眼睛,责怪夏若的胡乱说话。 邓川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略微感觉到好笑,特礼貌特绅士地对夏若说:“那就谢谢夏若姐了。” 又一转头冲着秦欢道:“我们走吧!” 走你妹!秦欢无语,每次都是这种结婚二十年夫妻之间才会有的语气和神态,让她实在有些难以承受,但此刻当着夏若跟他闹不起来。 “去吧!玩得开心点。”没等秦欢说话,夏若“下旨”了,“我今晚还有事儿呢!也不想在这边耗着了。” ................................ 水烟古城是中吴城中一处很有名气的名胜古迹,方圆数里,四面环水,景色宜人。几千年前曾经是一个诸侯的领地城池,几千年后被开发再利用,成了全国有名的旅游景点。 不过是实话,当今社会的旅游景点光靠历史成分和文化内涵是完全靠不住的,先秦诸子、百家争鸣什么的作为游玩后的雅兴稍作培养即可,游客们大多还是对摩天轮和过山车表现得更感兴趣。当然这一点倒无可厚非,单论门票量,故宫怕是永远斗不过迪士尼。 所以水烟古城在经过几年的萧条之后幡然醒悟,开始与时俱进大兴土木,在孔子雕像旁建起了跳楼机,在庄子的周围摆上了旋转木马。 今晚更是热闹,耗费了大量时间、人力和物力的“水烟天幕秀”终于搭建完成,更是要用这个新完工的庞然大物来为游客们播放第一个故事。 邓川和秦欢准时到达了场地:那是一个可以容纳好几百人的圆弧形大厅,有十层楼的高度,夜晚下的人们站在其中,看着这顶部宛若置身浩瀚星空,顿感自身的渺小,倒也真有一些“天幕”的效果。 播放开始了,大厅中的人群陷入了沉静和黑暗之中,而头顶却开始色彩绚丽五彩斑斓了起来,花重金建造的天幕效果果然非同凡响:这与看寻常的电影有一个最大的不同,来自于每个人的感官,因为只要你一抬头,无论什么位置,头顶、身侧、甚至身后,180度毫无死角的画面都是整个故事的背景;而那直径上百米的观赏面积,更是毫无悬念地把人们无比自然地带入了故事之中。 第54页 短暂的十分钟故事情节倒是显得有些老套,但往往老套也象征着经典:一个高大挺拔的精灵勇士去营救他那被关在兽人监牢里的公主恋人,越过高山和深谷,战胜凶猛的恶龙和怨灵,无数次地面临困境和死亡,无数次地倒下再无数次地站起,最后终于站在了公主的塔下。 他想带公主走,但公主却不愿意;他为公主唱了一首没有观众能听懂的歌(据说是古精灵语),悠扬而动听的歌声诠释着天籁,连榕树上的巨鸟和泥土里的精灵都被他打动,纷纷围绕在他的身旁,似乎是帮助着他一齐追求着塔里的公主,但公主还是不愿意出来;最后的最后,他施展了一个魔法,让整个夜空都映照出绚丽的烟花,候鸟们在天空中久久盘旋,叽叽喳喳地劝说着公主,一只火红色的凤凰从遥远的天际飞来,悬停在公主的窗口;公主稍微矜持了一下,然后瞬间就变成了激动和欣喜,优雅地攀上凤凰的背上;凤凰的尖鸣映照着五光十色的天幕响彻了整个夜空,带着公主绕着尖塔盘旋了两圈,又缓缓地落在了勇士的面前;勇士挽着公主的手,整个天幕开始定格。 天幕下掌声雷动。 好吧,若初也承认,高科技很花哨,剧情很庸俗。但就是这华丽的烟花映亮了秦欢的脸,就是这俗气的剧情打动了秦欢的心。 邓川牵住秦欢的手,又被她挣开。 “秦欢,三年了。”邓川知道要说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三年里我承认我一直都忘不了----” “哟!你们小俩口真有兴致哎!”一个让邓川讨厌到极点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在俩人身后响起,硬生生打断了秦欢的倾听和邓川的告白。 邓川想揍人了。 扭头一看,莫墨和夏初。 “好巧!你们怎么在这里?”秦欢一声惊呼,举动有些夸张,实际上是掩饰心里的尴尬:天知道小莫子刚刚有没有听到他俩说话。 “什么我们怎么在这里?”小莫子撇嘴,“就允许你们小俩口搞浪漫,就不准我们老夫老妻来重拾年轻的美好?” 夏初在笑:“秦欢妹妹,这位是你男朋友?” “前男友啦。”没等秦欢反应过来怎么介绍,小莫子又一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是现在俩人想复合,看这意思是正在进行式。” 邓川忍不了了,好不容易等到的氛围,生怕莫墨再说些什么煞风景的话来破坏自己的计划,连忙说:“这么巧,要不等你们约会结束了一起吃夜宵?” 邓川实际上是在下逐客令了:你约你的会,我告我的白,这都是情侣两个人之间的事儿,哪有扎堆谈恋爱的? “干嘛等结束了啊,现在就可以啊---” 夏初狠狠瞪了小莫子一眼,又转头笑道:“不了,下次吧,今天我们还有事。” 说完冲着莫墨向大厅门口使了个眼色。 小莫子玩世不恭地笑笑:“对了,我差点忘了,今晚我俩还真有正事儿,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聚。” 小莫子“遗憾万分”的神态让邓川很是想发笑:这货这几年装傻的功力见长啊! 在夏初的拉拽之下,小莫子道了个别走了,看他俩这架势,好像还真有“正事”。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邓川关心的,他现在懊恼的是,刚刚完美的表白时机就这么错过了,很郁闷,很操蛋! .................................. 看完天幕秀,邓川提出在古城里走走,秦欢也很配合的答应了。 他俩走的并不是“出城”的路,而是反方向往里面走,是“进城”的路,越走越深了。 走过诸子百家的雕像,走过在雕像下合影的人群;走过游乐区,走过在摩天轮里循循环环的男男女女。 就这么沉默、沉静、沉浸地走到了园区的最深处:路灯,树丛,护城河。 说是护城河,其实倒更像是一片小小的湖泊,而说不清楚为什么,湖泊上一年四季都会有浓浓的雾气,这也就是“水烟古城”这个美丽名字的由来。 夏天的夜里,有若有若无的蝉鸣和此起彼伏的蛙声。“蝉噪林愈寂”,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此情此景让邓川会心地笑了笑:刚刚的华丽炫目没有把握住,那这份恬静的优雅似乎也不错。 对着湖面的雾气深吸了一口,夏天夜晚不算太热,但邓川已经满手心的汗了。 “秦欢,我有话要对你说。” “恩。”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年了,我以为我们会顺利毕业,然后就此别过,把以前都变成记忆。但是自从上次再次遇到你并且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才发现---” “邓川!” “让我把话说完,自从上次---” “邓川!” 邓川皱眉,不爽,两次打断让他心里窝火:“怎么了?” “你看对面那两个人!”秦欢指着前面。 我---靠!邓川气急败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你快看啊!那不是---” 邓川顺着她的手指向前看去,也微微愣了一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纠缠一个女人,好几次想拉她的手都被避开,最后情急之下把那女人按在了树上,准备强吻----等等,那女人怎么那么眼熟,那不是--- 第55页 天哪! “住手,放开她,臭流氓!”秦欢抢先邓川一步大喝道。 作者有话要说:  若初累了..... ☆、断不了的情 夏若居然迷路了。 自从前几天在茶馆跟自己的妹妹妹夫大吵了一架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好,沉埋于心底最深处、不可探索的记忆就宛如池塘下的淤泥,随着那个人的回来,被毫不留情地搅拌了出来。 今天一早小莫子打电话过来,说是今晚水烟古城有天幕秀,他出钱请她们姐妹俩来看,算是散散心,排遣排遣心情。夏若自觉前些天把夏初骂得挺惨,回想起来也觉得实在不像个姐姐,也就答应了。 可谁知道一场天幕秀看下来,他们俩却不见了,打两个人的电话,居然都提示关机。想想也是,大概是看了那种浪漫又犯傻的故事,小俩口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情澎湃,找哪个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去了。 可这样一来,就把夏若一个人丢下了。到中吴的这几年,夏若很少来这种地方玩,平日里跟徐骏的约会也一向以各家宾馆为主旋律。 就这样,在这个不大不小却曲宗复杂的古城里,夏若居然毫无悬念地迷路了。 也好,让他们这些年轻人尽情地胡闹去吧,自己也正好找个没人的地方清静清静,好好理一理这些天错综复杂的头绪。 于是乎,夏若并没有出城,而是一个人在里面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这也正是夏若的本性,虽然不知道方向,但只要走下去,脚下总归还是有路的。 越走越偏僻,越走越深,终于到了小路的尽头,找了张躺椅坐了下来。、 面前是一大片湖泊,上面飘荡着氤氤氲氲的雾气,蝉鸣和蛙叫衬托出一个动人的夜晚,夏若也总算这些天来第一次静下心来,难得。 三年了,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中吴闯荡,从孤立无援到现在、从差点饿死在出租屋内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 三年了,跟父母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日子居然已经三年了,三年里没有一次回家、没有一次问候、做这个“不孝女”已经三年了...... 三年了,郑源,没有你的日子,我已经一个人过了三年,三年前我对自己说我一定会等你回来;两年前我做了别人的小三;一年前我还在问自己到底在等什么;如今,我再也不会想那么傻的问题了...... 打开挎包,抽出一根香烟点上,zippo“叮”地一声脆响似乎打破了整个夜晚的平静,用力吸一口,满嘴的苦涩与清香。 “咳咳咳”,第一口就把她给呛着了,从肺部到咽喉再到鼻腔,全都涌起了一股酸痛,眼泪就这么在烟熏雾绕中流了下来。平时再怎么冰冷强势,在这夜色湖畔的眼泪之下,也只能落了个楚楚可怜。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背后的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问候恰如一声时隔多年、等待多年的呼唤,毫无悬念地叩开了夏若的心弦。 双肩微颤,如果说第一滴泪水还有一半香烟的原因,那么之后的所有,就绝对是逆流成河的感情了。 用不着回头,她也能知道是谁。而且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莫墨和夏初今天会叫她来看这个天幕秀,为什么看完之后他俩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原来,就在这湖畔,有一个三年后的答案,等着她去回答。 抬起右手,夏若瞬间抹干了脸上所有的泪水,抽了一下鼻子,又刹那间恢复了冷若冰霜:三年了,你回来了又能怎样? 背后的男人缓步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坐着,他站着。 黑皮鞋,休闲裤,白衬衫。他比三年前更瘦了,也更干净了,袖口再也不见了她永远也洗不干净的污垢;也更成熟帅气了,再也不见三年的青稚,一脸严肃和沉静,嘴角不再习惯性地上扬,不再嘻嘻哈哈阳光到过分。 “夏若,我回来了。” 鼻子里又一次发酸,眼角又要凝泪,但夏若生生给忍住了。无数次梦中那个扑到他怀里大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而是很“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郑源?!这么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巧。”郑源看着她,比以前更漂亮了,脸上却被好像被岁月染上了一层风沙,幽幽地说,“我去了你家里,你不在;我找你妹妹,她说你不想见我;我费了很大的力气说服她,今晚尾随到这里。我找了你一个月,这算不上碰巧吧?” 夏若掩住了嘴不再看他,终于勉强把自己平复下来问,轻蔑地问:“跟女朋友分手了?” 郑源自嘲地说:“没有女朋友,从来都没有。三年前我离开你时是骗你的,我一直都是单身。” 夏若猛抬头,终于不再掩饰,想抬手扇他一耳光,又好歹忍住了,一脸的愤恨, 眼神宛若毒蝎,语气冰冷而彻骨:“那你当初为什么走?” 郑源依旧很平静,但歉意却不加掩饰,诚恳地说:“那时候我穷,而且幼稚,你父母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因为自卑而自尊,所以我骗了你。” 夏若一阵花枝乱颤地笑,宛如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因为自尊?天哪,就因为他可怜的自尊,让我跟父母断绝关系,度过这非人的三年?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再跟他多聊一个字,夏若又抽出根烟点上,站起来准备走人,从此以后,再也不见。 第56页 “夏若,你不能再抽了!”郑源看不过,伸手想夺她手里的烟。 “放开我!!”夏若一声怒吼,“你凭什么管我?” 郑源深深呼吸了一口,郑重地说:“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娶你,谁也拦不住。” “娶我?”夏若冷笑,“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男朋友。” 郑源瞬间愣住。 “没错,我现在有男朋友,就是我们的院长。”夏若说,“不瞒你说,我现在是我们院长的情人。我有一份好工作,都是拜他所赐,所以我甘心做他的小三,我很满意现在的境况,你回来只会阻碍我的前程。而且,我跟你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郑源终于不能再表现的平静,脸色煞白。之前准备再多、三年中自己成长再多,也不敌夏若这短短的几句话。 看着他苍白的脸,无力而绝望的眼,夏若突然从内心深处升起一阵痛快,报复的痛快。 冷笑一声,提起包就走。 郑源反应了过来,咬了咬牙,一把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大男人的语气中竟已带上了呜咽:“若,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之前都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你放手!”夏若想挣脱,奈何他抱得死紧,“我叫人了!” 郑源仍然不管不顾,强硬地把夏若的身子转了过来,压在身后的一棵树上,吻了上去---- “住手,放开她,臭流氓!”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喝。 作者有话要说: ☆、小莫子失策 “住手,放开她,臭流氓!” 秦欢眼看着夏若受欺负,忍不住一声娇喝走上前去制止这种流氓行径,心里还在一边感叹着,幸好今晚被她发现,要不然还不知道夏若会吃多大的亏。 臭流氓,无法无天了还! 这边夏若一个女孩子家当然拗不过郑源,被他压在树上,看着他越靠越近的脸,夏若闭上了眼睛,罢了...... 郑源激动加冲动之下也根本没听清背后的人在鬼叫什么,嘴唇距离夏若已经只剩下了两公分...... 突然,一只坚定而又愤怒的手臂拉住了郑源的肩膀,秦欢死命拖着郑源,嘴里还在斥骂:“流氓,滚远点!” 郑源发现自己被一悍妇搅合,怒从心头起,这进行到最后一步的事儿当然不能放弃,把秦欢往旁边那么一推。秦欢踉踉跄跄地往后面连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我操!”紧随秦欢其后的邓川看到这种情况急了,他身上的力气可不是秦欢刚刚那样推搡一下可以比拟的,冲上来就是一脚踹在郑源的肚子上。 邓川这一脚用了全力,郑源一声痛叫后直接坐在了地上,站起来看清眼前的俩人之后怒目而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耍流氓你还有理了?!”秦欢凛凛地站在夏若面前护着她,“夏若姐,你没事吧?” 这夏若刚闭上眼,可谁知道一睁眼却完全是另外一幅情景了:秦欢和邓川这俩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只见自己前面是一脸关切的秦欢,秦欢前面是正在跟郑源对峙的邓川,而郑源那洁白的白衬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大的脚印,此刻他不知道为什么,额头上正流着冷汗。 在场所有人还是郑源先反应过来,听到眼前这个小女孩叫夏若“夏若姐”,就知道他们肯定把自己当流氓了,可是自己原先的样子似乎就是在耍流氓--- “夏若--”此刻郑源完全无视了邓川和秦欢,依旧兀自上前来拉夏若的袖口,“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秦欢一愣,尴尬地问夏若:“夏若姐,你俩---认识?” 夏若甩开郑源的手,冷冷地说:“我不认识他,他刚刚就是在耍流氓!” “那就好办了!我平生最痛恨这种人渣!”邓川终究是男性,义愤填膺的同时感性思维慢了半怕,没听懂夏若这句话是气话,一拳又揍向了郑源的后脑勺--- “住手!”夏若喊道。 “住手!”树林中又传来了一个人声。 晚了,邓川没收住,一拳正中郑源的后脑袋,郑源软软地瘫倒在地。 “哎呀呀!这戏演砸了,彻底演砸了!“小莫子牵着夏初从树林中跳了出来,”夏初,拨120,赶快送医院!”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秦欢无语了,这一下子所有的人可算一瞬间都来齐了。 “你们俩不是要复合么?那就找个凉快的地方复合去啊!”小莫子还在看着昏迷的郑源胡乱感叹,不敢看夏若,于是把气洒在了秦欢和邓川身上,“你俩就是不复合也别耽误人家两口子复合啊!” 莫墨这段话说的像绕口令,不过秦欢还是听明白了:敢情这是夏若的旧情......可就算是旧情人,那耍流氓也是不对的吧...... “他--没事吧?”邓川也不好意思了起来,人是他打的,怎么也说不过去。 “行了行了,不关你俩的事儿,走吧走吧!”小莫子无比嫌弃地冲着秦欢邓川摆了摆手,又抬起头结结巴巴地对夏若说,“那个---姐--你看他受伤了,是不是我们一起把他送到医院去?” 第57页 “人是你们俩找来的,出了事当然要你们俩送。”夏若狠狠地瞪了小莫子一眼,“莫墨,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莫墨咽了咽口水,有苦说不出...... ................................ 十五分钟后,水烟古城门口烧烤摊。 秦欢在咬着一个烤玉米,邓川喝着一瓶啤酒。 “都怪你!”秦欢刚咬了一口就责怪起邓川,“你好端端地打人干什么?现在好了,你打了我顶头上司的前男友,万一他们俩以后复合了,我怎么做人?!” “姑奶奶,麻烦你教训人之前先想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好不好?”邓川无力吐槽了,“要不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地上去抓流氓,我会出手打他么?你倒好,还怪起我来了!” “我只是看到他对夏若动手动脚,想把他拉开而已!谁知道你上去就打人,问都不问,野蛮得要死!”秦欢竭力分辩,脸涨得通红。 “我---晕啊!要不是看你被他推了那一下,我会打他么?” “我要你管啊?再说---再说我那是用和平的手段去解决问题,不像你!”秦欢理屈词穷了,伸着手指头打断邓川刚想张开的嘴,“不准再反驳我!” “蛮不讲理。”邓川冷哼一声,继续喝他的啤酒。 喝着喝着,邓川想起今晚的事儿,突然来了一阵笑意,慢慢地越想越想笑,最后干脆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丢不丢人?”秦欢瞪他一眼。 然而不知不觉中自己也被他感染了,秦欢也忍不住笑了:“咯咯---想想也真有意思---现在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邓川不明所以。 “夏若是我的顶头上司啊!你今晚打了人,明天就天高皇帝远了,可是我还得天天跟她一起工作呢!” “操那个心干什么!”邓川嗤之以鼻,“你没发现么,夏若今晚压根就没怪我俩,倒霉的是莫墨!这小子一天到晚想一些歪门心思,这次夏若把火全发在他身上了,有他受的!” “也是!”秦欢觉得有道理,啃着玉米附议,“你说小莫子整天不干正事儿,尽想着给人做红娘牵线,简直好像没长大一样。” 邓川听了一愣,不说话。 “哎,你说小莫子这次能不能成功?夏若和他前男友能复合吗?”秦欢毕竟也是个小姑娘,八卦起来的劲头势不可挡。 邓川淡笑着看着秦欢:“他们能不能复合,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邓川在“他们”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然后凝视着秦欢,眼睛一眨不眨。 秦欢慌了神,知道自己刚刚不小心说错话了,给了邓川话头...... “秦欢,今晚我原本想说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邓川问。 秦欢拿着吸管吸着果汁:“我不知道。” “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说给你听。”今晚的第三个机会,邓川终于说了出来,“三年了,我一直忘不了你。三年前我们分手,那么三年后的现在,你还能不能 再接受我?” 秦欢沉默,邓川等。 实际上这个时候邓川已经有些有恃无恐了,这两次秦欢都答应陪他出来,就已经预示着这事儿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 然而秦欢想了十秒钟后却抬头,微笑着冲邓川摇了摇头。 邓川瞬间傻住。 秦欢笑道:“邓川,你很了解我,你知道我真正想听什么---” “我操!”邓川低声爆了句粗口,看来终究还是逃不过,“秦欢,我---” “现在别说!”秦欢打断了他,“我想要听你真心话,而不是仅仅作为一种追求的策略。所以,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矫情!”邓川鄙夷地瞥了她一眼,不过心里其实挺乐,因为十成已经完成九成半了。 秦欢不理他,继续跟玉米较劲。 作者有话要说: ☆、信马不由缰 第二天一早。 纵使来往办公室的路上秦欢已经把道歉的话语反复酝酿了七遍,但一进办公室看见夏若的神情,心跳还是不由得加速。 夏若正冰着脸看着昨天遗留的工作,把卷宗一页一页翻得很重。种种情形都预示着现在她的心情不好,所以秦欢就只能如履薄冰。 “夏若姐,早!” “早。”夏若的头抬也不抬,丝毫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倒是让人潜意识里觉得她很有情绪。 “夏若姐---”秦欢凑到她跟前,“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啊?” “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 哪儿不像啊?秦欢郁闷:“别生气啦!昨天是我不好,没看清情况--” 夏若抬起双眸笑道:“你为什么这么勇于或者说是急迫于承认错误呢?” “.......” “行了,安心工作吧!”夏若说道,“我是生气,不过是生我妹妹和莫墨的气,跟你无关。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看到我被欺负能那么勇敢地帮我。” 秦欢得到了夏若的这个回答,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样也终于能“安心”地坐下工作。 第58页 不过这种想法似乎还是显得有些奢望,因为就在她刚刚坐下没多久,手机响了,来了一条信息:“秦欢,最近有没有空啊,我请你吃饭。” 一个陌生号码,不过秦欢还是仅花了几秒钟就想出了是谁:“你是方信吧?” “对对,你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中午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来一趟我们法院吧。” “好的,你终于答应我了。你们中午是十一点下班吧?我一定准时到,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你个大头鬼!”秦欢无语地冷笑,然后又忙不迭地给唐晓莲发短信:“今天中午十一点,方信要过来。” .............................. 十一点刚到,秦欢果然在法院传达室门口的路灯下见到了“不见不散”的方信。 阳光很强烈,天气热到不行,方信这厮居然还穿了一件白西装,真不知道丫是怎么想的。 “秦欢,我今天早上没课,半个小时前我就到了。” “哦,辛苦了。”秦欢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倒是突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男孩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些事都是必须说清楚的。 “我们去哪儿吃饭?”方信走上前来,倒是有些绅士风度,“你来定,你是地头蛇,我对这一带不熟悉。” “吃饭不急,有些事情必须先说清楚。” 方信先是一怔,然后又咧嘴一笑,站直了身子:“好,你想说什么,我都告诉你!” “好,第一个问题,你究竟什么意思?这几天又是送我花,又是请我吃饭?” “我记得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不止一遍了吧?”方信嘴角上扬,直言不讳,“好,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郑重地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这是在追求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秦欢紧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目光也变得冷漠而又尖锐:“好,第二个问题,你既然说你要追我,那你跟唐晓莲究竟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方信早就料到秦欢第一个问题过后必定会接这个问题,所以回答得毫不犹豫,“这个问题说多少遍都是一样,除了是老乡之外,我跟唐晓莲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方信!!”一声嘶叫突然从旁边的传达室中传来,继而传达室的门被重重地推开,一个女人疯了似的冲到了方信和秦欢的面前,上来就要扇他,被方信迅捷地躲过了。 当然是唐晓莲,此刻早没了以往“知心姐姐”那淡然从容的模样,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大概方信早就被千刀万剐了:“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方信一瞬间也懵了,唐晓莲的这个模样和这个出场着实吓着了他,紧张地看着要吃了他的唐晓莲和阴冷着脸的秦欢,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秦欢沉着脸,冷笑着说:“刚刚不是说的很淡定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方信错了,事情到了这个关节点上,他还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错把秦欢眼中的嘲弄当成了生气;他错把两个女人合谋的兴师问罪当做了两个女人都喜欢他,然后站在一起让他做选择...... 这选择还需要做吗? 只见方信不看唐晓莲,而是把身子完全转向秦欢:“秦欢,你相信我,我跟她只是清清白白的老乡关系---” “啪”!唐晓莲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方信的脸上:“清白?!你还有脸说清白?我让你清白!” 说着,又有了动手的意思--- 方信拉住她的手,眼神冰冷到了极点:“泼妇,你闹够了没有?你不要以为我真不敢打你!” “你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秦欢站在方信面前,冷冷地说道。 方信懵了:秦欢不是跟唐晓莲抢自己么,怎么还帮她说话?事情似乎在起着变化,跟自己想象得似乎有一些些不同--- 旁边不知不觉中已经围满了人,有一个小女孩看到了全部过程,正在津津有味地跟着不明所以的路人讲解着整个过程,路人们也都猜到了具体是什么情况,一个个架起胳膊看戏--- 方信感觉到不对了,转身要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却又被唐晓莲紧紧地拉住:“说啊?怎么不说了?今天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就不准走!” “唐晓莲!!”方信看走不掉索性不走,看周围人多顿时计上心来,转身冲唐晓莲破口大骂,“有你这么死缠烂打的吗?从安徽追到这边,你够了没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你,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唐晓莲愣了一下,惨笑道:“哈哈,现在说我死缠烂打了?当初在家里的时候,是谁拉着他爹、找媒人到我家说媒的?是谁跪在小河边对着我发誓的?是谁求着我让我考到中吴来当书记员的?你说啊!” “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方信急了,再让唐晓莲说下去这人就算丢到家了,“我告诉你,我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我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了!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也请你省点力气,不要再一味地对我死追,我受不了你了!” 唐晓莲不置一言,直接上来动手,又是一巴掌甩下--- 方信退后一步躲过,眼神里流露出狰狞,右手食指指着唐晓莲警告:“你别逼我动手!皮痒了是吧?” 第59页 秦欢也拉住了唐晓莲,倒不是怕了方信,而是觉得,跟这种男人在大街上闹成这样,实在是---- “晓莲姐,你也看到了,这种男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唐晓莲胸口起伏良久,终于放开了方信的袖口,冰冷地说:“好,分手,就算我当初瞎了眼。你把欠我的钱都还我!” “谁欠你钱了?神经病!”方信看上去真有点色厉内荏了,不再纠缠,调头向人群中走去--- 唐晓莲一把拉住他,大声吼道:“你他妈还算个男人吗?从你上大学开始,你每个月生活费有一半都是我用工资帮你付的,现在吃干抹净了想赖账?” 周围围观的人群一声哄笑,看客们的情绪终于被彻底点燃,好戏到了高潮,也议论纷纷了起来-- “这男人也太奇葩了吧?骗完感情又骗钱!”一小姑娘怪叫道。 “哎,这世道啊,什么人都有!”一老大妈感慨。 “我真想揍他!”一俊朗男青年说道,声音中尽是鄙夷。 “我让你乱说!”方信这下子颜面丢尽,真的是勃然大怒了,见自己一直被唐晓莲拉着走也走不了,那就干脆不走,暴力本质尽显:上前来一手拎起她的衣领,一手去薅她的头发,准备拳脚相加了。 秦欢立刻上来帮唐晓莲,怒斥方信:“你放开她!” 方信不顾秦欢,甩起手掌就扇向了唐晓莲的嘴巴。 “啪”地一声脆响,唐晓莲嘴角流血。 秦欢看得眼眶欲裂,她真没想到方信居然敢在法院门口动手打女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飞脚重重地踹着了方信的背部,方信吃痛,这才放下唐晓莲。 正是刚刚说话的那俊朗男青年,一脚踹完又上前一肘掐住方信的脖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他放倒在地---- “住手!”突然一声大吼从人群中传来,众人一看,是一个穿制服的警察,那打人的青年这才收了手。 公检法向来都设在一处,这当前也正好是警察们外出吃饭的时候。 “光天化日,法院门口,你居然敢打人!”那警察气势十足,“跟我去局里!” “同志,是这样的!”秦欢上前解释,指着方信,“是他先打伤我这位同事的。” 警察看了看唐晓莲嘴角的血震惊,一扭头对着方信,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往外蹦:“你还打女人?还把人打成这样?” 方信慌了:“同志,事情不像她说的那样,是她先打我的,我是自卫!” “不对,是他先打人的!” “就是,明明就是这个男人的不对!” 这个时候,围观群众倒是齐心协力。 “你们几个,跟我去局里!”警察用手点了点秦欢、唐晓莲、方信,和那个打方信的男人。 在去往公安局的路上,秦欢帮唐晓莲擦掉嘴角的血,问道:“还疼吗?” 唐晓莲垂着泪,摇了摇头。 秦欢又转头感激那位见义勇为者:“刚刚真的是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事儿,不用谢。”那青年咧嘴,露出很漂亮的牙齿,“我叫潇筱。”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赶出来更新这一章,是因为在榜时间要到了,字数不够...... 凌晨更新了,白天就不更了,希望读者们能够体谅一下。 若初挺累的。 ☆、风月番外篇 走在路上,四人各有各的心思。唐晓莲一直在默默地走、无声地哭,她不在乎去哪儿,也不关心去哪儿,或许对于她来说,自己的整个世界已经在刚刚的短短半小时内彻底破灭了。 方信则是一脸的紧张加害怕:他跟其他几人不同,被带走的四个人中,其他三个人都是一伙的,到时候肯定一致来指责他。这也由不得他不害怕,他还是个学生,经不起这么折腾,去年中影大学就有一个学生因为进了趟局子,最后没能顺利毕业,他可不想步那个倒霉鬼的后尘!所以这一路上,他一直想上前跟秦欢和唐晓莲套套近乎,他相信唐晓莲对他还有感情,如果能私了那是最好。可是很明显唐晓莲和秦欢压根看都不想看他,他尴尬的同时就只能越想越害怕,不一会儿就满头冷汗了。 秦欢安慰了几句唐晓莲无效之后,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一旁的潇筱起来:一米八的个头,俊朗而棱角分明的面庞,双手插袋,脸上从头到尾带着阳光的笑意,洁白的牙齿,笑起来让人感觉到无穷的安全感,再加上刚刚为了她们毫不犹豫地见义勇为,顿时,这男人在秦欢心里的好感蹭蹭蹭地往上涨,简直有爆棚的趋势。 犯了花痴的秦欢在心底暗暗感叹:哎,要是早个几年遇到这样的男人,怎么倒追都是心甘情愿的! 咦,不对啊!秦欢转念又想,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就这样,在四人的各怀心思之中,没过多久就到了中吴城文首区公安局。 这种小案大概是无需动用审讯室,那警察就近在大厅里找了个位置让四人坐下, 看了看唐晓莲,道了句迟到的问候:“姑娘你嘴角没事吧?” 唐晓莲摇了摇头,不吭气。 警察又说:“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志,小事,小事!”方信忙赶在唐晓莲前面开口,“我们几个都认识,就是有一点私人的小纠纷,犯不上来这边的。” 第60页 “问你了吗?”警察皱皱眉头,看样子对方信很是反感,又转向秦欢,“你这姑娘说说,怎么回事。” “他打人!”秦欢感觉唐晓莲大概是指望不上了,这时候只能自己出头,指着方信,“我是法院的书记员,她是我的同事,今天我们刚想去吃饭,结果我同事就被他打了!” 秦欢当然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就算唐晓莲于心不忍或者是悲哀过度,她秦欢可不想这么轻松放过方信。 一听秦欢这么说,方信急了:“不是这样的,是她先打我的!是她先扇了我一个耳光的!” “你胡说!”秦欢狠起来也不是吃素的,霸气十足的同时倒也不失计策,“方信,我问你,当时是不是我晓莲姐要跟你分手,你不肯,就出手伤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方信怒了,他不明白一直以来挺可爱、自己挺喜欢的一个女孩子编起瞎话来眼睛眨也不眨,“明明是我想跟她分手,她不愿意好不好?” “嘿!你要不要脸?”秦欢怪叫道,“你让这位潇大哥评评理,当时的情况是不是我晓莲姐要跟你分手,你欠晓莲姐钱,我晓莲姐让你还钱,你赖账不成反而出手伤人,是不是这么回事?” 方信懵了:这逻辑听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潇筱在一边笑着看着一切,一言不发。 “你还欠人钱?”那警察斜眼看方信。 “这个事儿跟钱不搭界。”方信竭力分辩--- “怎么不搭界呢?”警察诧异地问,“你欠人钱,人家要跟你分手让你还钱,你赖账然后出手伤人!刚刚这个秦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嘛!” “警察同志---”方信看这风向实在不对,连警察都针对他了,开始说软话,“再怎么说我也被人打了对不对?我找谁说理---” “对,这事儿我就要问你了。”那警察不听方信的车轱辘话,把头转向潇筱,“你这小子为什么要打人啊?我听来听去好像这里面没你什么事吧?” 潇筱笑,说了两个字:“不爽。” 警察面色一寒:“不爽什么?” “看男人打女人,不爽。”潇筱似乎惜字如金,不多说一个字废话。 秦欢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那警察看潇筱这个样子也偷偷地笑了两下,反应过来又马上板起脸训斥道:“出了这种事情,首先应该报警!你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万一歹徒有凶器怎么办?” 方信一听急了:“警察同志,我怎么成歹徒了?” “你急着对号入座干什么?我不就打一个比方么?”这男警察大概是中午闲着也是闲着,拿方信过足了训人的瘾。 突然,一个同样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官一溜烟跑到这警察面前,笑嘻嘻地说了句:“老高,讨债的来了!” 警察抬头疑惑,刚想问什么,突然一个女声就传了过来:“老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秦欢一抬头,看见这个说话的、正在走进公安大厅的知性女人,突然整个人愣住了---- 那个叫老高的警察站起身来:“小冷律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边了?先去我办公室喝杯茶,我马上就到!” 冷律师笑着摆手:“喝茶就算了,我就纳闷了,今天我跟我男朋友约好了下午带他去见我妈的,怎么这档子人找不到了呢?” 高警察愣了愣:“人找不到了?我安排人帮你找---” “你安排多少人也找不到啊!”小冷律师还在开玩笑,“被你抓来了,谁能找得到啊?” 高警察呆了三秒钟,转头指着潇筱惊异地问:“这是你男朋友?!” “怎么,是不是特别有夫妻相?”冷律师暗暗地瞪了潇筱一眼,突然一转头,看见了秦欢,愣了--- “若炎姐---”秦欢呐呐地笑道。 “秦欢?”冷若炎不自觉地笑了笑,“今儿个是什么情况?他俩犯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从本质上来说,他俩都属于见义勇为---” “见义勇为?”冷若炎冷笑着看着潇筱,“多大的人了,又打架了吧?” “好了,真没多大事!”老高摆了摆手,“走吧,我该问的都问完了,你们好好想想,在法院门口打架这是个什么影响!好了,都走吧!” 众人走到公安局门口,方信显然是最不想再待下去的一个,正好来了辆出租车,拦了就走。 冷若炎转身冲着秦欢:“好久不见了,小姑娘现在很有些成熟范儿啊,欢欢!” 若炎姐比以前开朗多了,再也不见大学时的冷若冰霜,不过冷若炎跟小莫子不一样,俩人虽然都是自己的前辈和队长,但对莫墨可以没大没小地乱开玩笑,而对冷若炎,秦欢却一直是对待学姐般地恭恭敬敬:“若炎姐,最近可好?” “还成吧!”冷若炎牵着一直不多说话的潇筱,“改天请你吃饭吧,现在我还要跟他去见我妈!” 看着潇筱和冷若炎的背影,秦欢一阵出神--- “秦欢。” “秦欢?” 秦欢吓了一下:“哎--” “你在想什么?”唐晓莲问。 第61页 “哦,没什么。”秦欢小脸一红。 “今天,谢谢你---”唐晓莲算是废了,看样子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不用。”秦欢也学着冷若炎牵潇筱那样牵着唐晓莲,“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看到潇筱就激动地没了人形,偶也只能接着小说剧情的名义,写一章《无关风月只关卿》的番外了.... ☆、蜜里调点油 两天后,时间是晚上十点,地点是夏初的温馨出租小屋。 夏初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遇到闷热的气候让她更加地不舒服,她很想洗完澡就直接进卧室躺倒睡觉,但此刻却不得不把一副穿戴整齐,因为卧室里还有一个男人,不管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她都没办法做到在男人面前衣衫不整。 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裙子,夏初又迫不及待地奔进了有空调的卧室,插上电吹风把头发吹干。瞥了瞥正坐在自己电脑面前在dota的世界里厮杀的小莫子,夏初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莫墨,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急什么!”小莫子从来不在夏初的卧室里抽烟,这时候烟瘾上来了,抓起一把薯片往嘴里一塞,嚼得“嘎吱嘎吱”作响,“我们家前期劣势,后期就指着我翻盘呢,拯救世界的重任压在肩上,我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夏初犹疑地看了看似乎真的是沉浸在游戏里的小莫子,冷哼了一句:“十点多钟了,我要睡觉了---” “哎呀,今天星期五,明天又不上班,急什么!”莫墨把键盘鼠标敲得震天响,“打dota,最忌讳的就是中途离场,那是没有责任的表现!你要睡觉就自便吧, 放心,你就算当着我面裸奔,我都能保证不看一眼。” “你--”夏初气不打一处来,但拿他是真没办法,吹干了头发,无奈之下坐在他旁边看他打游戏,边嘟囔道,“这破游戏有什么好玩的?里面哪个是你啊?” “就是这个!”莫墨指着电脑屏幕,“就是这个胸最大的美女。” 说完,扭头下意识地看了看夏初的胸前。 夏初狠狠地敲了一下他脑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莫墨本身就是逗她玩的,这时候目的达成咧嘴一笑,转头再看屏幕:“哎呀呀,要死了,都怪你打扰我!” 夏初无心再跟他斗嘴,白天累了一天,现在瞌睡地要死,奈何小莫子今晚就是死赖着不走,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看着看着,也就打起了瞌睡--- “哎呀,你干嘛!” 小莫子一声惊呼又把夏初惊醒,心里又是一阵恼火:“怎么了,咋呼什么?” “哎呀,你要睡觉就躺到床上睡去,别靠着我肩膀,害得我没法操作了!” 夏初拿小莫子没辙了,此时困意已然锐不可当,不再坚持什么,转身躺在床上睡去了,不过倒是和衣而睡,一件没脱,还盖了层薄被。 刚睡了一会儿,一个好梦刚刚开了个头,夏初又突然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奇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手表:十点半,她才睡了二十分钟! 又发现正对着自己的莫墨已经不见了:咦?他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听见声响? 耳边的奇痒伴随着热风再一次传来,夏初扭头一看--- “啊!!”夏初惊叫一声坐了起来,“你怎么爬我床上来了?” “刚刚你睡着了,我洗了把澡,困死了,想睡觉了。”小莫子无辜地说。 “你想睡觉也不能睡我这儿啊!”夏初急了,拖着小莫子往床下拽,“快回家去!” “哎呀,人家要睡觉嘛!”小莫子赖着躺倒不挪窝,“你不是早就说你困了么?不好好地睡你的觉,跟我较什么劲?” 夏初无语了,她终于彻底明白,她之心里猜的就是对的:什么玩游戏,什么破理由,他压根从一开始就没想走! 天地良心,夏初跟莫墨在一起一年多了,俩人在一起什么都干过,就是没有一起睡过觉! 就在前天吃饭的时候,小莫子还跟夏初说过,他最敬佩的就是柏拉图式恋爱,可现在这货却突然死皮赖脸着不走,而且集卖萌、装纯、蛮横于一身,搞得夏初颇有些惊慌失措的意思。 这种事情,哪能一点准备都没有,说来就来! “你到底想干嘛?”夏初凝视着他,板起脸佯怒,“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哎呀!”小莫子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你别乱想好不好?我真的就是累了,在这边睡一觉而已!” 说完,搂着夏初把她按倒在身边:“你也睡吧,别折腾了。” “小莫子!你---”夏初满脸通红。 莫墨不吭气,刚过了几秒钟,居然响起了鼾声! 呃?难道他真睡着了?夏初一懵。 欺人太甚!!!不知道为什么,夏初心里又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成语。 莫墨的手臂一直压着她的肩膀,她抬了好几次都没抬开,深吸了一口气:“莫墨,把手拿开!” 小莫子不说话,鼾声依旧。 夏初突然感到一阵好笑:她就不信他真睡着了!遂也闭上眼睛装睡。 第62页 果然,三分钟没到,耳边又传来了炙热的吹气,夏初一睁眼双手狠狠地拍了他一下:“莫墨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莫子侧过身来对着她,右手抚着夏初的脸颊:“我突然发现,你睡觉的时候还蛮好看的。” 哼,原形毕露! “哦,看过了,现在该安心睡觉了吧?”夏初突然一改生气的神态,而是温和地说。 真不知道是谁在引诱谁! “呃--接个吻再睡吧!”小莫子不由她分说,捧着她的头吻了上去。 舌头相互触碰和缠绕,说不清是在嬉戏还是调情,湿润从口腔蔓延到了夏初的整个身体,如果说刚刚还只是小莫子有些坏心思,那么这个吻过后,夏初似乎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然而并没那么快结束,小莫子上面封死了夏初的嘴,右手又爬上了她的胸...... “不--要--”从喉间发出的这两个原本就不太清楚的音节完全被小莫子无视。 终于吻到俩人都喘不过气了,小莫子抬起来,舔了舔嘴唇----夏初的。 而夏初衬衫的几颗纽扣,已经被他全部瓦解----- 值得说明的是,夏初刚刚洗完澡就准备睡觉的,所以没有穿文胸---- 夏初满脸通红,忙拉过被子企图掩住自己的胸。莫墨坚定地扳过她的手,让她的这个小小希望破灭--- 小莫子很顺手地迅速解除了自己身上的束缚,然后用自己把夏初压在了身下。 夏初闭上了眼睛。 那一阵热气又感染了夏初耳边的温度,小莫子吻着她的耳垂悄声说:“宝贝,跟你商量件事情好吗?” “嗯---”夏初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细细地哼了一声。 小莫子抱着她柔声地说:“把腿张开---” 夏初全身的温度直线上升,身子滚烫,宛如发烧一样,咬着牙细不可闻地说:“你自己动手---” 莫墨把手探到夏初的裙内,摸到里面的内容--- “嘶”,夏初一个激灵全身发抖:“别乱摸...” 小莫子不听她的,摸索着帮她在裙内褪下了一条白色的内裤挂在脚踝,然后上面吻着她,下面就开始进入--- 夏初边被动享受着嘴中的水□融边含糊地说:“裙子.....还有衬衣....” “不用脱。”小莫子回应她,“这样效果更好。” “扑”,随着莫墨的进入,俩人仿佛真的听到了一声破裂的脆响。 “啊!”夏初一声尖叫,抓起莫墨的胳膊,逮哪儿咬哪儿。 “我日!”小莫子本来就是一句口头禅,此时倒真有了双关的意思,“你轻点,我也痛的好吧?” 强忍着悬停了一会儿,莫墨又问:“好点没?” “嗯....” 那么,经历过最初的疼痛,下面就是享受了...... 随着莫墨的一次次动作,夏初仿佛已经在身下变了形,随时都有融化成水的态势,上身的汗水浸透了衬衣,下身则干脆透过裙子淋湿了床单...... “叮铃铃---” “我的电话。”夏初一边刻意压低声音哼叫,一边去拿自己的手机,“停一下。” 莫墨拿过电话放在她耳边,,自己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敢不敢就这么接?” “滚!”夏初骂了一声,也不看是谁来的电话,直接挂断,“嘶,你轻点!” 又过了几分钟,夏初感觉自己变成了一边落叶,被狂风卷上了高高的云端--- 与此同时,小莫子也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脱缰的野马,生平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 尘埃落定,床上倒是一片狼藉。 小莫子捧着夏初的脸,以一个深吻开始,用一个浅吻结束。 夏初还有点痛,坐直身子:“你说现在药店关门没?” “药店?你生病了?”小莫子讶异。 夏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眼:“你做的好事!” “叮铃铃--”电话又响了。 “这么晚了,谁来电话啊?”小莫子拿过夏初的手机,“我帮你接吧!” “给我!”夏初从他手里夺过一看,吐了吐舌头,“我姐!” 一个电话接完,夏初的脸阴沉了一点。 “怎么了?”莫墨问。 “我姐,好像出什么事儿了,在电话里好像还哭了。”夏初皱着眉头说,“不行,我要去看看。” “我陪你去!”莫墨忙伺候着夏初穿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事情若初不会做,但是会写...... ☆、躲不过的债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上一章的七个小时前,把地点从夏初的床上调整到中吴法院408办公室,把镜头从重口味的小莫子聚焦到小清新的秦欢身上。 四点钟恰是一个仰望下班的时间点,夏若却在这个时候让秦欢把一份材料交到院长徐俊那儿去。 出了办公室门,去往电梯间的路上路过了楼梯道,然后秦欢突然讶异地一停,扭头一看,在楼梯道里看到了唐晓莲的顶头上司刘知秋刘主任。 秦欢不得不注意她,因为此时她的样子太过猥琐,弓着腰哈着背在跟旁边的一个女人偷摸地说着什么。旁边另一个女人约莫三十五岁的样子,富家太太的模样,一身深蓝色的旗袍,脸上涂的抹的很是艳丽,脸色却一脸的严肃,甚至---愤恨。 第63页 刘知秋正在跟那女人说着什么悄悄话,秦欢从上面走过,竖着耳朵听了两句。 “她办公室在408----你现在就上去----她在办公室呢---我刚刚去查看过---” 秦欢心里“咯噔”一下:408,不就是她的办公室么?不过看这两人的架势也不像是冲着她秦欢来的,那么就肯定是夏若了! 秦欢心里犹疑,但脚步却没有停下,走到电梯间上了顶层,又飞也似的跑到徐俊的办公室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开,徐俊八成是不在。 她心里开始有些说不清为什么的惴惴不安起来:从刚刚偷听到刘知秋跟那个妖艳女人的对话开始,她就隐隐觉得肯定要出什么事儿! 顾不上那么许多了,赶快回去通知一下夏若要紧! 秦欢转身飞奔下楼,这次她没乘电梯,而是直接走的楼梯。跑到四楼的时候,发现一分钟之前还在这边“密谋”的刘知秋和那么妖艳女人都不见了。 “糟了。”这时候秦欢的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暗道一声不好,又匆匆向办公室跑去--- 跑到走廊的时候,恰巧看见那个妖艳女人的背影,此时已走到她办公室门口,正准备转身进入,却不见了刘知秋。 “等一下!”秦欢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那女人转过身来,一脸煞气地看着她。 秦欢跑上前去,把她堵在办公室门口,微笑着说:“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你是夏若?”妖艳女神态倒不妖艳,而是斜眼看着秦欢,一脸的克夫相。 “哦,我不是。我是书记员秦欢,这是我的办公室,请问你有什么事?”秦欢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为了能让里面的夏若听见。 “靠边站。”那女人毫不讲理也毫不客气,把秦欢往旁边一推,进了办公室。 秦欢踉踉跄跄地倒在门上,又赶紧起来跟上前去。 夏若这时候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处理着工作材料,正在聚精会神处,突然一只手掌在面前的办公桌上狠狠地一拍-- “砰”地一声巨响,夏若错愕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人,皱着眉头冰冷地说:“你什么事?” “你是夏若?” “是,你找我有事?” 那女人找到了正主,再也不废话,立刻操起夏若的咖啡杯,把那半杯没喝完的热咖啡整个泼在了夏若的脸上。 夏若脸上生疼,嚯地一声站起来:“你--” 那女人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巴掌甩在夏若的脸上,“啪”地一声脆响!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以等秦欢进来看清楚,以上的三个回合已经完结了。 秦欢目瞪口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夏若被别人欺负,很难受。 但秦欢却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说她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她甚至不能报警:因为她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报了警,丢的是夏若的人。 夏若的脸上、头发上、衣领上都是棕褐色的咖啡,又挨了一巴掌,整个人看上去都是一种漂亮的狼狈,不过她这个时候倒是冷静了下来,甚至有了些许冰冷的笑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徐太太吧?” 那女人越看夏若脸上的恨意越刻骨:“贱货,从小你爸妈没教你怎么做人是吧?老娘的男人你也敢抢!” 说着,又上前来动手要扇夏若的耳光。 这回夏若躲过了,冷冷地俯视着徐太太:“前两下就算了,再乱来我就还手了。” 徐太太不听,上来就扯夏若的头发。 夏若架住她的手,二话不说,左右开弓就是两声清脆的耳光。 徐太太一手被夏若控制住,另一只手刚想有所动作,夏若又上前一把抓住,狠狠一推,徐太太翻倒在地。 夏若上前,脚步刚跨出一步,一边的秦欢忙上前来拉住她,低声提示道:“夏若姐,别把事情闹大。” “闹大?哈哈哈!”徐太太丝毫不顾形象地爬起来,指着夏若,“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你没工作!” 夏若看着她悠悠地说:“那你又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你没老公?” 徐太太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和狰狞:“贱货,我跟你拼--” “你还不值得我跟你拼命。”夏若讽刺了一句,推开她、又推开办公室的门,破门而出。 敏感的秦欢看到了,一向坚强、个性的夏若,刚刚的眼神里却分明出现了一丝无助和苍老。 秦欢紧跟上她跑到门外,这才发现其实门口有很多看客,但这些看客都只是看看 而已:这跟上次夏若和刘知秋有矛盾不一样,对于上一次,他们很乐意卖个人情给夏若;但这一次,他们管不了,也不敢管。 后面的徐太太如影随形地跟上,看来她今天不闹个天翻地覆是不肯罢休了。 秦欢知道,夏若看似潇洒,实际是在逃跑,她想帮她。 所以这时候秦欢也豁出去了,一把死命抱住徐太太,在人群中对着她大喝一声:“别闹了,这是法院,你闹下去丢的是院长的人!!” ............................. 夜里十点半,中吴饭店的一层大厅里,夏若独自一人足足喝掉了一瓶白酒,抽掉了一盒香烟。 第64页 她很想一醉了事,很想一醉就回到三年前,回到那个她还管父亲叫“父亲”的日子里,回到那个她还不是孤零零一个人的岁月里。 无尽的落寞和悔恨充斥着她的全身,这是三年中她第一次拥有这种情绪。原先的她以为,不管用什么方法去奋斗,始终都可以做到独善其身,不求任何人,不欠任何人。但此刻她才真切地明白:或许为了这种自私的独立,她已把自己逼到了死角,她不欠任何人,但是却欠了自己,好多好多。 饭店的服务员也是人善,看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大晚上地喝了这么多酒,担心她回家的安全,于是上来问她:“小姐,要不要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 “家人?”夏若惨笑,醉意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可怜。 “我们这边要打烊了,你看,你是不是让你家人来接你?” “哦。”夏若揉了揉胀得发痛的脑袋,拿出手机,“我看看,除了肯德基宅急送,还有什么人愿意过来接我。呵呵,对了,还有我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上章若初太开心了,上一章太寂寞了,这一章开始,咱还是写正事儿吧... ☆、处处三岔口 当小莫子和夏初赶到的时候,夏若已经基本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了。 “天哪!”,看着桌上那一瓶已经完全空掉的泸州老窖,莫墨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 “你们是她的朋友吧?”服务员看到莫墨和夏初,仿佛变成了诺曼底登陆的盟军敢死队,“你们总算来了,我们要打烊了,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怎么办?”夏初这时候也跟那服务员同样苦恼,问莫墨。 “刚刚我在门口看到她车了,那么车钥匙肯定在她身上,先把她送到你那儿去住一晚再说!”小莫子难得一句调侃没有,拿过夏若的手提包找出汽车钥匙,顺手又帮她付了饭钱。 好在夏若不重,小莫子废了点力终于把她抬到了汽车后座上,招呼夏初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自己开了车门坐上驾驶位。 夏初诧异地看着他:“你会开车吗?” “会。”莫墨踩了油门,汽车□一声,开始前进。 “啊?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你上个礼拜不是还跟我说,找个机会把驾照拿了吗?” “没有驾照不等于不会开车,就好像我没有毕业证不代表没上过大学一样。” “那你跟谁学的?” “我老爹,他连坦克都会开。”小莫子在反光镜里瞄她一眼,“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你姐姐的情况?” “谁说我不担心,她可是我姐姐,刚刚在电话里好像还哭了呢!”夏初嘟囔了一句,“可是现在担心有什么用,跟你说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墨掏出自己的手机丢给夏初,说:“打电话给秦欢,问问她白天在单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如果不是单位里的事儿,那就是跟郑源有关系。” 夏初听从了小莫子的吩咐,拨通了秦欢的手机。 “喂---秦欢啊,我是夏初。问你个事儿啊----” 小莫子在反光镜里看见夏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一声不吭挂了电话。 “出事儿了?” “嗯。” “是不是徐骏老婆找上门来了,两个人还打了一架?” 夏初抬眼看了看他:“你怎么知道?” “真被我猜中了?!”前面一个红灯,小莫子一个急刹车转头讶异地看着夏初,“哎,这情景早晚会发生。” 一路无话,小莫子把车开到夏初的宿舍楼下,又把这大姨子连拉带拽拖到了房间里,夏初帮她把鞋袜拖了放在床上安顿好。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先走了,接下来就是你这个做妹妹的责任了。”小莫子擦了擦汗,“你也别太担心,夏若比你我想象得要强大得多,该怎么办她自己心里有数。” “啊?”夏初结结巴巴地说,“这么晚了,你还要走?” 话说这夏初的转变也着实快,一个小时前还吵着闹着赶莫墨走,现在听这意思又貌似很像让他留下。 “嘿嘿。”莫墨一闲下来就是猥琐本质尽显,“不走也行啊,我们仨一起睡?” “滚滚滚!”夏初没好气地说。 莫墨真的滚了,头也不回地滚了。 房间里一静下来,夏初被来回一折腾早就没了睡意,傻傻地看着床上的夏若胡思乱想:姐姐啊姐姐,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要说自己如果是个外人,那么看发生在夏若身上的事情,或许根本就不值得一点同情;可作为一个亲妹妹看待姐姐,那么什么罪恶都统统消散于无形,只希望她能顺利度过一切劫难,只希望她能一切都好。 傻坐了十分钟,夏初刚想睡觉,大半夜的可恶的敲门声又响了。 夏初去开门,跟她想的一样,果然是莫墨又回来了。 “我刚下去给她买了点醒酒药。”莫墨没等夏初指责直接开口,“她醒了你让她吃一点,保护胃。” “嗯。”夏初翻着白眼看他,“没事了?” 第65页 莫墨又拿出一瓶药塞在夏初的手里:“你也要吃药。” 看着手里的药,夏初脸一红,又瞪了他一眼。 ............................. 次日早晨九点,吴通智能化公司,实验小学工地。 邓川把今天的工作一安排,便再也无心工作,看着对面的杨柳,手中的笔以各种方式的轨迹转来转去。 杨柳姑娘正吃着巧克力画着图纸,一边津津有味一边聚精会神,直到把巧克力和图纸全部完成,才抬起头来问邓川:“邓工!” “啊?” 杨柳抿着嘴笑:“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啊,没有没有!”邓川尴尬。 “那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这--”邓川更加尴尬了。 “哟,邓工什么时候这么扭捏了?” 邓川挠了挠头:“有个事儿我想问你。” 杨姑娘眼睫毛颤了颤:“你问。” 邓川理清逻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么说吧,我先问你,你有男朋友吗?” 杨柳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定定地看着邓川,刻意掩藏的笑容仿佛要滴了下来:“没有。” “那你以前有没有过男朋友?” 杨柳皱眉:“这个问题很重要?”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问问。” “有啊,怎么了?” “那你以前男朋友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这个嘛---也不难!”杨柳咯咯咯地笑,“请我吃遍天下美味就行了!” 邓川思忖着小声嘀咕:“这一招不行的,她又不是吃货......” “你说什么?”杨柳听他暗自嘀咕,忙问道。 “那你再说说其他办法,管用一点的。” 杨柳眉头大皱:“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跟你实话说了吧!”邓川也是病急乱投医,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杨柳身上来,“有一个姑娘吧,我想追到手,之前努力都挺奏效的,可现在临门一脚了,我居然不知道怎么踢了,过几天她过生日了,你给我出出主意!” 杨柳这回彻底僵住了,人生的大喜大悲端的是变化无常,愣了神,伤了心之后瞬间恢复过来,冷冷地说:“该怎么追就怎么追,邓工也是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这么点经验都没有吧?” “不是,你听我说,这姑娘比较特殊。”邓川完全没有注意到杨柳态度的变化,还在兀自唠叨,“我们俩以前好过,两年前分手了,之间的芥蒂一直都在,所以我现在想把她追回来有难度,你懂吧?” 杨柳不想再跟他讨论,转头摆弄电脑里的图纸,小声说了一句:“你可真贱。” “是,人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贱!”邓川不以为忤,还乐呵呵地自我调侃了一句,“她比你小一点,是一个挺开朗挺知性的女孩儿,你有什么主意给我出出!” 杨柳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个白痴。” 说完抱着笔记本,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 “是啊,我真是个白痴,连个好一点的点子都想不到!”邓川苦笑,又开始冥思苦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得失刹那间 杨柳气得一甩手出了门,邓川虽感莫名其妙,但也无所谓,随她去了。 其实今天是礼拜六,按规矩是该放假的,但一旦负责了工地,就相当于被判了有期徒刑,一旦工地上有事,项目负责人都必须给出指导方案,没有所谓放假。 所以这样说来,人杨柳姑娘今天原本就可以不来;来了只能说明她给你邓川面子、闲的没事儿做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就算你是项目经理,在假期内也不可以干涉人家自由,她现在就算反悔了回家睡大觉,你也不能说什么。 邓川苦笑着摇摇头,关于追秦欢的事情想了半天也没什么主意,林婆婆今天没来,杨柳半途又走人了,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就剩下了自己一人,笑了一下,还是安心工作吧。 “砰”地一声,办公室门又被撞开了。 抬头看了一眼气喘吁吁、去而复回的杨柳,邓川笑道:“怎么又回来了?” “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回家路上遇到色狼了?” 杨柳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不开心,也没有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说:“小廖,带着他所有的工人,罢工了。” 话音刚落,只听“嗖”地一声,邓川已经风一样地窜出了办公室,宛如练就了凌波微步。 杨柳怕邓川跟小廖冲突起来吃亏,忙跟着跑出了办公室。 夏日的阳光下,小廖正在带领着他的十个手下光着膀子围成一团坐在地上打扑克牌,听到了邓川的脚步声,依旧头也不抬地甩出了四张a:“炸弹!” 邓川看到这景象反倒冷静了下来,冲着小廖皮笑肉不笑:“廖总今天的活都干完了?” “天太热了,没法干!”小廖也很客气,虽然在干着罢工的事儿,却没有一点罢工应有的表情。 “那你待在太阳下打牌就不热了?要不去我办公室吧,那里有空调。” 第66页 小廖不做声了,一局结束忙着洗牌。 “小廖,你今天还准不准备干活了?”邓川绷不住了,工地上的工期是死的,一天的活不干完就会延期一天,对于公司而言,损失无法估计。 “天太热啦!”小廖嚷嚷着抱怨,“兄弟们干下去会中暑的!” 邓川紧皱着眉头,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杨柳拽了拽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说:“他们的意思是要加高温补贴。” 妈的,又是钱!今天要一点明天要一点,这样下去哪儿是个头? “廖总,直说了吧!”邓川走到他面前把他拉起来,“要加多少?” 顿时,刚刚所有在打牌的工人都停了手,虎视眈眈地看着邓川和他们的老大。 “今天气温一下子升高了五度,兄弟们干的累,邓工你也看到了!”小廖紧盯着邓川的眼睛,一副吃定他的模样,“每人每天补贴五十块钱高温费,这不算过分吧?” 邓川笑了:“如果过几天气温又升高了,你是不是还会要?” “不会不会。”小廖打一棒子给一枣儿,“天气太热了,气温升高,干活费也得加一点,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邓工,实验小学工期有多紧你也知道,兄弟们干得都很累---” 小廖的语气半是恳求半是威胁,看来大家都知道工期紧,也都知道工期紧的时候该为自己做点什么。 邓川却不为所动,还在兀自开玩笑:“原来廖总的干活费是根据气温来的,那过几天气温下降了我是不是就应该把你们的工资扣掉?冬天气温零下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应该倒贴给我钱?” 小廖不做声了,轻蔑地看了邓川几秒钟,一扭头,冲着所有的工人说:“来,兄弟们,继续打牌!” “噢!” 众工人一声张狂的嘲笑,继续摆摊子打牌,把邓川撂在一边。 杨柳上前,低声对邓川说:“打个电话给老黄问问吧。” 邓川没辙,虽然他非常不想为自己工地上的事情请示老黄,但没有办法,钱不是他发的,涉及到资金的问题还是得老黄拍板。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这边邓川打电话给老黄,那边工人们也都停止了打牌,一个个竖着耳朵偷听。 “小邓啊,什么事?”老黄的周围有车声,声音有些疲倦,看来也没有趁着周末休息。 “黄总,小廖带着他所有的工人闹罢工,要求加钱。”邓川没有一句废话,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开什么玩笑?”光听声音也知道老黄蹙紧了眉头,“实验小学工地的劳务费是按总额结算的,干多少活给多少钱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再说现在工期这么紧,怎么能中途变卦呢?” “他们就是看准了工期紧才故意拿一把的,不加钱他们不干。”邓川无奈地说,“黄总,现在怎么办?一天五十,加还是不加?” “你是负责人,所有的事都是你做主,你看着办!”老黄想都没想,直接撂了电话。 你看着办? 你看着办!! 一句话让邓川焦头烂额了,找了块石头坐下,掏出一根香烟,细细地抽。 一天五十,所有人就是五百,整个工期下来也才一万多,对于公司而言,的确不算什么。如果不给,他们就不干,工期完成不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可是账不是这么算的,今天升个温加五十,明天下个雨加一百,长此以往那还得了?他项目经理是干什么吃的?被一群无赖牵着鼻子走? 杨柳在他身边坐下,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根烟将近抽完的时候,小廖在一局牌也打完了,坐在原地冲着邓川笑道:“邓工,我们是不是该干活了?” 邓川如果说是,那就加钱;邓川如果说不,那就不干拖着,反正他们拖得起,邓川和公司拖不起。 扔掉烟蒂,重重地踩了一下,邓川下定了决心。 “小廖,收拾你的东西。”邓川冷冰冰地说。 “什么?” “收拾你的东西,带好你的兄弟,走人。”邓川重复了一遍,“星期一去公司找会计拿这几天的工资。” 小廖震惊了,他没想到一个刚来的实习生敢这么干,不过琢磨一下也能想通,初生牛犊不怕虎,正是因为不知道天高地厚才什么都敢做。 小廖阴测测地笑了笑,露出了獠牙:“邓川,你可别后悔!我们兄弟大不了这个工地不做,损失不了什么。你到时候被老黄骂了,再来找我们兄弟可就晚了。” 杨柳死命地拽着邓川,邓川不为所动,硬生生地从牙关里憋出几个字:“收拾东西,走人。” “弟兄们,听到了吗?邓工让我们走,我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小廖冲工人们扬扬手,做了个走的手势。 “走咯!以后再也不来咯!” “这工地荒了,做到明年也做不完喽!” 小廖带着他的兄弟们干干脆脆地走了,留下一群光着膀子的背影和空气中的一句句嘲笑。小廖不怕,因为他自信,这个做了一半的工地只有他能继续下去;他知道,不出三天,邓川甚至老黄都会去求他。 第67页 现在,偌大的工地就只剩下了邓川和杨柳两个人,一阵热风吹过,把俩人的影子都吹得摇摇欲坠。 “现在怎么办?”杨柳看着邓川,她到现在也不相信这个男人真的是一时冲动。 “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人力市场。”邓川说。 ............................... 俩人又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子,来到了中吴人力市场。 “没用的,人力市场招聘都要席位的,我们公司在里面没有位置。”杨柳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包里拿了一块巧克力吃了起来,又分了一块给邓川,“哎,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谁知道也是干这临时抱佛脚的事儿,这时候上哪儿找人去?公司人事部招一个月也不见得能招到两个中意的,看简历都看得你头疼。” 邓川笑了,无语地看着她:“我们是找农民工,又不是找大学生,需要什么席位?还看简历,你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杨柳白他一眼:“那我们怎么招人?站在人群中喊?” 邓川摇了摇头:“你跟我来!” 说完,直接绕过了人力市场的大厅,带着杨柳走到了人力市场后面的一条巷道里。 一进巷子,豁然开朗,杨柳瞪大了眼睛:只见整个巷子里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看他们的穿者打扮就知道,都是些实打实的农民工。一个个拿着牌子,上面写着自己的工种,工钱等等之类。 “你怎么知道这边有人的?”杨柳讶异了,“还有,他们为什么不到市场里面去?” 邓川笑着说:“招农民工和招大学生不一样。说实话,现在农民工比大学生吃香多了,所以大学生要出去找工作,而农民工只需要等着别人来找他们。” “他们还有牌子介绍自己,真专业。”杨柳大概是第一次看到掩盖在城市背后的这另一番景象,啧啧称奇。 邓川带着她到了与接线相关的技工区域,发现适合的不多,只有四五个,问了其中一个穿戴挺干净的:“哥们儿,你会什么?” 那小伙挺积极:“接线,强电弱电都行,安装一般的设备不成问题,瓦活和装潢也懂一点,不过你别让我干重力气活,我是技工。” 杨柳小声说:“这个不行吧,我们的活既要一点技术,又要有力气的。” 邓川瞪她一眼,示意她别说话,问道:“一天多少钱?” “你一天给多少钱?”那小伙挺精明。 邓川想了想,小廖他们原先一天是一百七,于是说道:“一百五,怎么样?” 那小伙瞄了他一眼,嗤笑道:“塞牙缝都不够,少于两百免谈!” 邓川知道这个肯定谈不妥了,于是走人另寻。 杨柳小声嘀咕:“一天一百五,比我们工资都高,还嫌少.....” “你以为呢?”邓川没好气地说,“人家每天干十二个小时,你干几个小时?人家大热天在太阳下晒,冬天在雪地里受冻,你在空调间里。你有五险一金,人家只有干活费,连年终奖都没有,凭什么你就必须比人家工资高?” “你还说!!”杨柳怪叫着跟他赌气,“现在知道不好找了吧?谁让你把小廖赶走的?你看看这边的牌子,哪个便宜的?我看你还是乖乖求人家小廖回来吧!” 邓川不理她,走出技工区域,来到一个拐角。 看到一群四五十岁、黑黝黝的农民样子的大叔们蹲着,邓川问一个看上去像是带头的:“大叔,找活干啊?” 那黝黑农民警戒地看着他:“俺们八个人是一起的,你要招就把俺们全部招走,要不然不干。” “行,人不是问题。”邓川正愁人少呢,这一下正中下怀,于是开始问关键性问题,“一天多少钱?” 黝黑农民估计是刚从农村进城打工,老实巴交又颤颤巍巍,鼓起勇气伸出手掌:“一个人一天,一百二!” “你们怎么这么便宜啊?”杨柳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好奇地问。 这一次邓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吐了吐舌头。 “俺们就是力工,抗抗东西的,力工就是这个价!”黝黑农民倒也实诚,有什么说什么。 “行,你们跟我走吧!”邓川说。 “不行!”杨柳没等邓川瞪他又啰嗦,扯他衣角,“我们要能接线、能安装设备的!” 邓川想杀了杨柳的心都有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杨柳这回是狠狠回敬了他一眼:不能光看价格以次充好,这是原则问题! “啥?你们要技工,那不成!”黝黑农民一听把头摇成拨浪鼓,“技工在那边。” “大叔,你姓什么?”邓川蹲下来问。 “姓陈。” “陈大叔啊,是这样的。我们的工作呢,没有力工那么苦,有时候要力气,有时候就是接接线装装设备,你放心,到了工地你们有什么不懂的,我教你们!”邓川开始游说。 “那也不成!万一弄坏你们什么设备,要赔的!”陈大叔还是不应。 邓川仔细想了想说辞,又问道:“陈大叔,我问你,力工多少钱一天?” 第68页 “一百二,最多一百三。” “那技工多少钱一天?” “两百左右,你问这干啥,牌子上不是写着嘛?”陈大叔吃不准他什么意思。 “那不就得了!你们为啥比人家少,就是因为你们没技术!”邓川为了拉人什么招都用了,为了套近乎语气更是带上了一股东北味,“你们跟我干,我教你们技术,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我手把手教你们,保证把你们教到会。我保证你们跟我干完这一个工地再蹲到这里的时候,你们也是两百一天!” 看得出来,这一番说辞让那陈大叔有些心动了,扒拉着手指头一个劲地盘算着。 “陈叔,干吧!”后面一个年轻一点的推了推他。 “干吧!”八个人中有三个应声了。 “干吧!”邓川给他加了把劲。 “成,干!”陈大叔拍板。 于是,邓川跟杨柳带着八个刚招到的农民工浩浩荡荡地上了公交车,赶往工地。 公交车上,杨柳看着邓川,悄悄地说:“你真要手把手教他们?这相当于你带着他们一起干,很累的。” “那有什么办法呢?”邓川闭目养神。 杨柳嗤嗤地笑:“我真想代表老黄对你说一句,苦了你了,孩子!” “你别说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刚刚尽坏我的事儿!” 杨柳拿出一块巧克力塞在他嘴里:“补偿你!” “真想补偿我啊?”邓川不怀好意地瞄着她,“真想补偿我,就给我出个主意,帮我追到我前女友。” “你白痴!”早上那一幕好不容易被杨柳暂时忘记,邓川又提顿时气上心来,狠狠地骂了一句,嘟着嘴看车窗外。 邓川大嚼着巧克力,含糊地说:“这下工地有的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请了一天假,今天补偿大家,这一章将近5000字..... ☆、各有各的路 星期一。 按照公司惯例,每周一的早晨项目经理都要向老总汇报一周的工作情况,所以邓川也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跨进了公司的大门。 一进项目部,就听见组长孙俊在骂公司新来的技术员杜超:“你会不会做事?我 上个星期怎么跟你说的?” 杜超一脸不解加不服:“我昨天加了一天班,费了好大劲帮财富中心的电子屏修好了----” “谁让你修的?”孙俊冷笑,“我只是让你去看看故障原因,有让你修吗?全公司就你能是吧?就你会修是吧?现在你修好了我还怎么跟他们收钱?” 杜超:“......” 邓川进门一言不发地看着孙俊教训杜超,拿起刚买的经典早餐搭配“豆浆油条”啃起来。 “哟,邓工难得回来啊!”孙俊看见邓川,终于把注意力从杜超的身上转移了过来,“实验小学这两天没遇到什么问题吧?”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听孙俊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也能猜到他已经知道了小廖罢工并且被他开除掉的事情,邓川不想跟他做过多的口舌之争,淡淡地说:“没有什么问题啊,一切正常。” 孙俊心想你就死鸭子嘴硬吧,笑着说:“老黄在办公室里等你,希望你过会儿去汇报工作也能这么淡定。” 说完,笑着出门,扬长而去。 这边邓川正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跟老黄怎么说,那边刚刚被孙俊骂过的杜超却凑上前来:“邓工,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 邓川瞥了瞥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宛如看到几个月前的自己,问道:“什么事?” “邓工,你能不能带我到你的工地上去?”杜超扶了扶金丝眼镜,居然有一种小女孩儿的羞涩之意,“我--我不喜欢待在办公室里,孙组长他看不惯新员工,处处找我麻烦----” 邓川嘴角扬了扬,把手里的早餐几口消灭殆尽,边出办公室边含糊地说:“去跟老黄打份申请,他要是同意了我没意见。” 上了楼,还没到老黄的办公室,先路过销售部。 “邓川,来一下!”销售经理陈明,也就是全公司第一号马屁精看见邓川,忙把他叫住。 邓川皱了皱眉,但此间过程已经被陈明拉进了他的办公室,并且反锁上了门。 “陈经理有事儿?” 陈明先是递了根烟给他,然后小声地问:“前天你在工地上把小廖开掉了?” 邓川心里一阵不爽,怎么谁都来关心这个事儿? “是。” “这会儿小廖正在老黄办公室告你的状呢!”陈明盯着邓川,“本来老黄是向着你的,刚刚孙俊又去挑拨了一下,你要做好准备。” 邓川自然不怕这个,不过对陈明现在的做法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邓啊,自从你一进公司我就感觉你能干好,果然不出我所料,老黄也看重你,让你负责实验小学。”陈明说,“这一次你要是觉得难办,开不了口的话,我可以帮你跟老黄去说情,我还可以帮你跟小廖打一声招呼,你放心,小廖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我保证他今天就回去上工---” “哦,谢谢陈经理,不过不必了!”邓川摆摆手,知道陈明这家伙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和善,转身想走。 第69页 “小邓啊!”陈明拦在他面前,“你要知道老黄的想法!作为老总,工地的完工情况是放在第一位的,就算你是对的,小廖是错的,但如果实验小学不能按时完工,老黄依然会怪你而站在小廖那一边,你懂不懂?” “我明白陈经理的意思,也感谢陈经理的好意,不过真的用不着!”邓川笑着客气地道了谢,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 ............................ 一走进老黄的办公室,邓川就感到一阵沉闷和压抑。 小廖在一边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进来的邓川。老黄目光倒还平静,不悲不喜中透露着不怒而威。 “黄总,您找我有事?”邓川进门先装傻。 “嗯。”老黄点了点头,示意邓川站到他身边来,“前天在工地上怎么回事?” “廖总无故要求加工钱,这不在原本的合同范围内。我觉得不能接受,于是就让廖总今天来找会计结钱。”不卑不亢,至少邓川是这么觉得的。 老黄疑惑地看着邓川,这跟他原本想的有些出入。 “哦,是这样的。”小廖忍不住插嘴说道,“黄总,这事儿其实我也有责任,我也是心疼兄弟们,大热天的干的很辛苦,于是就打算帮弟兄们申请一点补贴,可谁知道邓工一句不合直接让我们走人了,搞得我们很难看---” 老黄没有听小廖的诉苦,而是一直盯着邓川。看着他一直没有变色、有恃无恐的眼神,老黄抚了抚脑袋,有点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抬头问道:“邓川,这两天工地的施工进度怎么样?” “一切正常。”老黄不傻,邓川当然也不傻,“昨天一天的工作还超过预期的计划了。” “怎么可能?!”小廖认定他是在信口胡吹,于是在一旁揭穿,“原本昨天的计划是主楼的广播线穿完,你穿好了?” “当然,不仅把线穿完了,我还抽了点空测了一下网络。”邓川淡淡地看着小廖,“廖总,不得不说,你们工人做事很不细心,一百三十个点居然有十几个点都不通。” 说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份表格递给老黄:“黄总,你看看,这是我的工作进度,已经超标完成了。” 老黄捧起来认真看了看,在这张表格上赫然写着“新人工8人,人工费每人每人120元”。 看完之后老黄顿时全明白了过来,陈明说的不错,老总总是以结果和利润为第一关键要素的,只见他立刻站起来对小廖说:“廖总啊,你看---实验小学工地是邓川负责的,用人不疑么,我也不好多管什么。” 小廖傻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生了病,在公司码出来的一章....... 是不是既没水准又在拖剧情? ☆、我走你不送 就在邓川在老黄办公室完美表现的同时,中吴法院院长办公室。 夏若与往常在这里的无数次一样,把后背留给了徐骏,独自一人趴在窗台上看着法院大院里的铜天平塑像。如果这时候有一个不认识她的人站在院子里抬起四十五度角的目光看着她从窗子里面微微探出的上半身、看着她说不上悲也谈不上喜的淡然目光,一定会偏执地认定,这一定是一个恬静贤淑的花样女子,安静地走过了十年烂漫的青春年华。 徐骏倚在皮质的椅背上看了她良久,摘下眼镜,一出声就先定了个基调:“夏若,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影响太恶劣了---” 夏若仿佛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看见楼下有一对大概是来法院办事的小夫妻手拉手玩着喷泉的水花,一会儿身上就都被淋了个半湿,不自觉抿着嘴笑了笑。 徐骏明白,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把夏若折腾得很惨,也不忍心再看她受到伤害,可是这件事已经严重连累到了他自己,不提不行了,所以加重语气说道:“夏若,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怎么办了?” 夏若还是不理不睬,楼下的小夫妻越玩越兴奋,嬉戏着打闹,已经吸引来了法院的保安。 徐骏无奈地走到她身边,也看了看楼下,冷冷地说:“这两个人决定离婚了,因为小孩儿的抚养权问题闹了纠纷,是来法院调解的。” 离婚了?夏若刚刚沉浸的美梦被打碎,皱了皱眉头,走到沙发前坐下,点了根烟细细地抽:“说说吧,你想怎么办。” “其实,我今天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跟你道歉。” “不谈这个--直接说怎么办!”夏若摆摆手打断他。 “不,你让我说完,不然我心里难安。”徐俊揉了揉眉心,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首先,上个星期五我不在,你被我夫人欺负了,是我的责任;这两天在家里她也一直在跟我闹,昨天晚上我跟她开诚布公地谈过了,讨价还价、互揭老底,但不管过程怎么样,现在我已经跟她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现在想起来,我感觉到很对不起你。你从来不会直接跟我提什么要求---” “间接的也没有。”夏若在一旁冷冷地插嘴。 “是是是!”徐骏忙说道,“你从来没跟我提过要求,平心而论,你工作很努力,取得的成绩也并不是因为我俩之间的关系。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愈加觉得对你很抱歉,我对你做不了什么承诺,但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条件,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 第70页 夏若听了连连冷笑:“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套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嘛!怎么,这次打算真的摊牌了,想跟我划清界限了?” 徐骏的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说:“夏若,说实话,这次的事情很烦,跟以往不一样。她家里人有点势力,我现在很被动----”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直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理吧!”夏若不想再听下去,直接问答案。 “好,那我就说了。”徐骏喝了一大口铁观音,把嗓子彻底清了一把,“首先,我俩之前的关系到此为止了,好聚好散,你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 “我想知道你跟刘知秋达成什么协议了。”夏若打断他,问。 徐骏沉声道:“她想要的无非是升官么,小鬼难缠啊!不过你放心,她这么做得不偿失的,我早晚要让她全部吐出来!” 夏若靠着沙发仰着头,抽着烟看着天花板,吐了个很漂亮的烟圈:“万一以后你老婆再来闹怎么办?” “你放心,这一点我跟她谈过,她不会的。”徐骏说,“不瞒你说,我这次也很难,跟她保证了,我今后跟你再没有一点瓜葛,她才答应放过这件事。” “那如果刘知秋再一次蛊惑她呢?”夏若思维很严密,直接问道了核心问题上,“这一次你让刘知秋尝到了一点甜头,说不准她下一次就不会到你老婆那边旧事重提。”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跟你分开的原因!”徐骏倒还诚实,“我俩真的清白了,她就抓不到什么证据。” “咯咯咯---”夏若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肆无忌惮地在院长办公室里大笑,盯着徐骏,“那我问你,这一次她抓到什么证据了吗?不是照样没有?你老婆不是照样被她忽悠来了,大闹一场?” 夏若说到了点子上,徐骏也皱着眉头不吭气了。 沉默了好一阵,夏若的烟也抽完了,把烟蒂重重地按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说:“还是按照我的方法来做吧,保证釜底抽薪!” “你有什么办法?”徐骏问。 夏若走到他办工桌前,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叠好的纸,再慢慢打开,丢到徐骏面前,说:“签上你的名字,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问题了。” 徐骏眯眼一看,一眼就见到最顶上的四个楷体大字---“辞职报告”! “你要辞职?!”徐骏“霍”地一声站起身来,他实在没想到夏若要这么干:自从国家公务员的新制度实施之后,他就没见过有谁主动辞职的! “对,我辞职!”夏若紧盯着他,“我辞职了,你老婆那边就没有任何顾虑了,刘知秋手上就没有任何你的把柄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威胁你。甚至这次你都不需要向她低头,找个理由怎么办她都可以!” 不得不承认,夏若这一招一石三鸟,无懈可击,但徐骏却看了她良久:“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啊!” “那你辞职了,以后怎么办?重新找工作,哪儿那么容易!”徐骏语重心长,“不要冲动。” 夏若语气很冷酷:“我们刚刚就已经商量好了,今后我俩就没什么关系了,所以我今后怎么办用不着你来管,而且我不可能留下来仰刘知秋的鼻息。我夏若就是这样,可以错,但是不能输!” 徐骏愣了几秒钟,把手重重地往她那份辞职报告上一拍:“我不批!” “你会批的!”夏若笑道,“我跟你也有几年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实际上你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你一定会批,今天下班前我一定能拿到你的签字!徐骏,我走后,只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徐骏抬头看她。 “帮我照顾一点秦欢,别让她变质。” “秦欢父亲是我的老师,这一点不需要你说。”徐骏这么说,实际上已经默认夏若的辞职了。 “好,那我就回去收拾收拾了。”夏若该说的都说完了,转身就走。 “夏若!”徐骏叫住她。 “怎么?”夏若回头,犹疑地看着他。 “要不要---”徐骏踌躇了一下,“要不要我给你拿点钱?” 夏若摇头,摆手,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 看夏若一回来,秦欢忙迫不及待地问:“夏若姐,没事吧?” “什么有事没事?”夏若不明所以看着她。 “徐骏,哦,不,是院长。”秦欢问,“他没为难你吧?” “小丫头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瞎想什么呢!”夏若打笑着教训了一句。 秦欢吐了吐舌头,看样子真的没事儿,那就好! “秦欢啊。”过了一会儿,夏若叫她。 “恩?” “今晚我请你吃饭。”夏若说,“把小邓同学也带上吧!” “呃---”秦欢尴尬。 “不准拒绝,就这么定了!”夏若说。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大家可以看看文案,我从一开始的设定里就说过,本文有两个女主:秦欢和夏若。 第71页 ☆、把酒不言欢 晚上,夏若把这顿饭定在了中吴城第一号、颇具盛名、具有一百多年历史的“永盛楼”,档次规格之高、菜肴之贵远非落梦阁可比。 当然不止请秦欢和邓川俩人,再加上小莫子和夏初,在一间唤作“金缘厅”的包厢内,五个人围住了一个十人的桌子。 看着眼前几人,夏若在心底叹了口气:中吴三年,到最后把亲戚、朋友、同事、甚至同事的男朋友都拉了过来,也只有区区四人,勉勉强强凑了半桌而已。 小莫子俨然是桌上最积极最活泼的一个,宛如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儿,给每个人都斟满了白酒,大笑道:“难得大姨子今天大方一次,我还是生平第一次到这么好的酒店吃饭,哥几个说好了啊,所有人今天都不醉不归!” 秦欢和夏初同时瞪了他一眼,夏初嗔怪道:“喝你个大头鬼!端正坐好,别丢我的人!” “今儿是姐姐请客,你说了不算!”莫墨冲夏初摆摆手,难得一次不听夏初的,转头问夏若,“姐,我说的对吧?” “对!”夏若点头,举起小酒盅提高声音,“莫墨说得对,今晚不醉不归!” 说完,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仰头一饮而尽,一杯下肚,脸上已经爬满了火烧云,忙吃了两口菜,又把自己的酒盅倒满。 除了小莫子,其余三人都愣了愣:总觉得夏若今天有些不正常,以前的夏若虽也嗜酒,但大多情况下都是以小抿尽兴为主,哪有这种把酒当水喝的架势? 莫墨也一口饮完,辣得他一个劲儿直吐舌头,问其余三人:“你们干嘛不喝?这么不给我姐面子?” “什么你姐?少套近乎!”夏初冷冷地瞟他,小莫子这股人来疯的劲儿真是多少年她也治不了,但他把话说到这份儿上,虽然实在厌恶酒这种东西,但不喝又说不过去,于是拿起杯子小抿了一下。 在夏初喝的过程中,她一直期待着小莫子说一句“差不多了,喝一口就行了”,可谁知道他偏偏一声不吭,还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直举着酒杯的她。 夏初无奈之下只能舍命相拼,一杯喝完,连声咳嗽了好几下;这时候莫墨倒是貌似很心疼,上来拍她的后背,结果被夏初一手拍开,并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切被邓川尽收眼底,若有所悟的情况下把酒一口喝完,又不由分说拿过秦欢的酒杯说:“秦欢不能喝酒,我代她喝,你们放心,一杯都不会比你们少。” 小莫子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欢:“欢欢,你愿意让他代你喝?” 秦欢无语,她算是看出来了,莫墨今晚就是来搅局的,可是她不明白这个局搅得有什么意义?但没有办法,在场谁也不想为了喝酒跟这个活宝杠上,喝就喝吧,秦欢酒量还可以,端起来就是一饮而尽。 主角夏若倒是不理会小莫子的耍宝,又自斟自饮地喝了一杯。 “姐,你少喝点!” “夏若姐,别喝太猛!” 夏初和秦欢异口同声。 莫墨倒了一杯满上,紧跟着夏若喝掉,说:“来,我陪你喝,今晚你喝多少我喝多少!” 夏初在一旁看得牙根发痒,用眼睛逼视着他:你今晚究竟怎么回事?闹够了没有? 此中意思小莫子看懂了又无视了,依然冲着夏若:“姐,你不是经常说想出去旅游么?我觉得吧,你这次可以先去西双版纳玩他一个月,然后顺道再看看桂林山水!” “你乱说什么?”夏初有点懊恼今晚小莫子的表现了,“我姐不要上班么?还玩一个月,亏你想得出来!” 莫墨眉头大皱:自己这个女朋友怎么越来越笨了呢? 夏若笑道:“西双版纳好玩吗?” “特好玩,风景很美。” “你去过?”秦欢在一边插嘴问打趣,她太了解小莫子了,八成又是在信口胡诌。 “没去过!”莫墨果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过我在网上看过啊!我平时太懒了,对于我来说,看过就等于是去过了。” “切!”秦欢的鄙视情绪感染了夏初。 “行,那我明天就出发。”夏若杯子跟小莫子碰了碰,俩人又是一饮而尽。 邓川不好意思了,忙跟上也喝了一杯。 夏初和秦欢都认为是小莫子和夏若两朵奇葩在互相发疯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 “那你打算是跟团去还是自驾游?”莫墨问。 夏若皱眉想了想:“我个人比较喜欢自由自在没人管我的感觉,但我不知道自驾游需要准备点什么东西,你有经验吗?说说!” 夏若这句话真真吓了秦欢跟夏初一跳,这才知道俩人之前不是开玩笑,像是玩真的,夏初忙说道:“姐,你别听他瞎忽悠,他什么都不懂,就会乱讲一通!” 秦欢却比夏初更聪明一点,知道夏若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疑惑地问道:“夏若姐,你请过假了?” 夏若晃着酒杯,粉面含威地冲秦欢一笑:“你猜!” 她这一声“你猜”既轻佻又调皮,再配合上本就天生的丽质,是个男人都会心里一动;就算是冲着秦欢这个女孩儿,也把旁边的邓川看得心有余悸:这夏若的美已经上升到男女通杀了,别真的哪天把秦欢勾搭走,自己哭的地儿都没有。 第72页 秦欢果真看得脸一红,呐呐道:“我不知道---” “小笨蛋--”小莫子闷着头亲昵地暗骂一句。 夏初和邓川一齐不善地瞪她。 “一群笨蛋,还是醋坛子。”小莫子又跟夏若碰了碰杯子,大喝了一口,转头盯着秦欢,“你没看出来么,你师父请你的这一顿是散伙饭?” “就你聪明!什么叫散伙饭?我跟欢欢以后就不是朋友了?”夏若听不惯,笑骂小莫子。 夏若还在跟着莫墨嬉皮打闹般地谈笑风生,其余的三人可都傻了。 “夏若姐,你要---” “辞职?!!!”夏初帮秦欢补充了最后两个字。 “不是要辞职,而是已经辞职了。”夏若一本正经地捉虫,“对,你姐姐我以后就是无业游民了,今后你们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别忘了姐姐我啊!” “姐!!”夏初急了,“不要冲动啊,你忘了当初你考公务员花了多少---” “花了多少什么?”夏若毫不奇怪地瞟她一眼,“当公务员有什么好,当腻了。你看看,姐姐我当了三年的公务员,最后就落下你们这几个朋友。”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小莫子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出声,“我们几个怎么了?这玩意儿又不能光看数量---” “闭嘴!!”夏初一扭头,怒不可遏地看着莫墨,今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发火,“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那是我比你聪明,你姐可不会私下里偷偷告诉我。”莫墨或许是不正经惯了,又或许是没看见夏初酝酿的怒意,还在兀自开玩笑。 “聪明个屁!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夏初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一个八度,这还是自从两个人谈恋爱以来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火,她不敢冲着姐姐发火,于是就把气完全撒在了小莫子身上。 这怪不得她,她这几年一直在为了姐姐和父母修复关系努力着:父亲比较势利,本来听说了姐姐当上了中吴法院的审判员,老头子心里的怨气已经消减了大半,而且就几年前的破事已经服软;这档子她却突然辞职了,郑源的事情也不买老头子的帐,这样下去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合家团圆! “我怎么了?”小莫子看着夏初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快,“别说我之前只是猜到,就算我真的知道你姐打算辞职,我也全力支持她。你个做妹妹的才是真不懂事!” “我不懂事?呵呵,我们夏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莫墨脸色瞬间铁青,压制了半天从牙缝里蹦出来四个字:“蛮不讲理。” “你说谁蛮不讲理?你再说一遍!” “砰”地一声,夏若把手里的杯子摔得粉碎:“要吵出去吵!今天我好心请你们吃顿饭,你们不愿意吃现在就走人!” 姐姐发飙,妹妹不说话了,埋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莫子独自喝着酒,也不吭气。 “夏若姐---”秦欢看场上气氛已经恶化到了极点,出来找话题打圆场,“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夏若眉毛一耸,笑道,“出去旅游啊,刚刚我的好妹夫把我的旅游路线规划得多好。” “哦...”秦欢也不好受,夏若这么一个亦师亦友的存在说走就走了,工作后第一次感受到了落寞。 “嘿嘿...”夏若点了根烟,笑着看着秦欢,“你不用担心啦,你工作以来学的挺好,工作也努力,前途不在话下。倒是我这个师父对不起你,也没教你什么,平时对你颐指气使惯了,往后你不要记恨我就好。” 这是秦欢自从认识夏若以来第一次见她煽情,震得秦欢抽了两下鼻子。 “夏若姐,秦欢叫你姐,我也就跟着叫了。”邓川倒了杯酒,“我敬你一杯,往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话!” “看看人家小邓同学,不该说话的时候一句不说,该说话的时候比谁说的都好!”夏若夸奖了邓川一句,也正好揶揄了刚刚吵架的小情侣。 .............................. 一顿饭吃完,夏若结了帐,秦欢想送夏若回去,小莫子和夏初也赖着不走。 “干嘛一个个都跟着我?”夏若不解地看着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夏若姐,我送---” “送什么?”夏若没等秦欢说完直接顶了回去,“以后没机会再送了是吧?打算跟我绝交了是吧?” “走吧!”小莫子带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夏初距离他十步远跟着。 秦欢也停下了脚步,傻傻地看着夏若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自语:“我人生的第一个同事。” “嗯。”邓川说。 “第一个师父。” “嗯。” “就这么走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嗯。” “一个人,我们法院除了我连一个送的人都没有。” “嗯。” “她只比我大三岁,但在单位里她却一直像个长辈一样地护着我。如果有一天我也辞职了---” 第73页 邓川听出来了,秦欢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近乎呜咽,顺手把她拥入怀中,吻着她的额头:“别怕,我发誓,不管怎样,我都在你身边。” ............................ 夏若并没有回公寓,而是一个人在灯光下拉着长长的背影来到了中吴法院门口。 站岗的帅哥保安比三年前更帅了,看见夏若忙打招呼:“夏审判员,这么晚了还加班?” “不,我就是路过。” “哦。”保安留恋地在夏若身上多看了两眼,“那明天见,夏审判员!” 夏若终于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迅速回头,转角。 一转角,看见了一个人,郑源。 郑源倚在树上微笑着看着她:“我现在是孑然一身,你也是孑然一身,跟我走吧。” 夏若愣住。 (上半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半卷完了,喜欢这个结局的朋友就不必再往下跟了。 还想再看的读者继续看下半卷。 ☆、空袖莫求缘 一个月后。 七月份中吴的天气,莫说是人,就是庞贝蠕虫大概也热得躲在水里不肯露头了。 秦欢没庞贝蠕虫那么耐热,倒是勇气可嘉。下午两点从宿舍出发,挤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三点整的时候终于拎着水果满头大汗地到达了她此行的目的地,中吴医院501室病房。 欧老师一看她这模样,一半开心一半心疼地从病床上下来:“哎呀,这么热的天,在家干什么不好,非要来看我这老头子,快到空调下面吹吹。” 欢欢这些天也经常来看欧老师,所以早就跟他没有了最初的客套,这时候更是一溜烟地跑进来躲在空调出风口,享受着高温过后的瞬间清凉,爽到不行:“真舒服啊!欧老师,刚刚我在公交车上看见有人猥亵女孩儿---” “那你有没有见义勇为出手相助?”欧老笑眯眯地看着秦欢,搞不清她是真遇到了还是骗自己玩。 “我想来着,但是临了还是害怕了。”秦欢皱了皱眉,调皮地看着欧老,“您说,这是不是说明我不够善良?” “善良由两方面组成,一种叫善心,一种叫善行。”欧老明白这是秦欢故意满足自己作为老师的说教欲望,所以也就顺水推舟,“两者缺一不可,如果空有善行没有善心很可怕,因为要么就是他瞎猫碰个死耗子,要么就是他另有所图;空有善心没有善行就是你这种行为,从本质上说是缺少勇气,因为按照常理,把善心付诸于善行必然要牺牲掉什么,比如你遇到的这件事,有所行动就必须牺牲掉自己的人生安全,再比如一些慈善家,乐善好施就必须牺牲掉自己的财富。但就针对你说的这件事而言,我不赞成你拍案而起见义勇为,太过冒险。” “嗯。”欢欢嘻嘻笑两声,“我下车后打电话报了警,现在那几个流氓已经在派出所了。” 欧老耸耸肩笑道:“我教出来的学生,处理问题的方式自然是正确的。” 欢欢吹空调爽够了,也成功地编了个故事哄欧老开心,这才坐在欧老的床前帮他剥桔子:“欧老师,最近身体好些没?” “一把即将扔进朽木的朽骨,还有你惦记着,怎样都值了。”欧老就是这样,文艺范儿一上来,暂时就褪不下去。 “呸呸,您当了一辈子老师,不轻言放弃还不懂么?” “我这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另一种人生境界。”欧老平时也没什么亲人来看他,秦欢一来倍感喜悦,也开起了玩笑,“这境界太高了,你不懂。” “对对,您老境界多高啊!”欢欢把剥好的桔子递给欧老。 “红光满面,眼角含笑,喜上眉梢,谈了恋爱的女孩儿就是漂亮啊,浑身都散发着青春。”欧老边吃桔子边拿她开玩笑。 “女孩子十六岁花季十七岁雨季,我都二十四奔三的人了,哪儿还有什么青春?” “你错了,青春是一种心态,无关于年龄。”欧老师拽完文,又问了句,“周末,应该多陪陪男朋友,我这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 “他呀!每个星期都加班,整天忙着工作,想着挣钱!”秦欢撅了撅嘴。 “行了,嘴撅得那么高,其实心里得意着呢!”欧老忍不住笑了,“是不是忙工作的男人更靠谱一点,整天腻腻歪歪的反而不讨你喜欢?” 秦欢笑着不做声了。 《爱的回归线》响起,秦欢拿出手机,莫墨来电。 “嘛事儿?”秦欢接电话,“如果又是吃饭喝茶什么的就提也不用提了,今天没空享受小资产阶级狂热。” “出来,有人要请你喝茶。”小莫子懒洋洋地说。 “嘿!”秦欢哑然失笑,“不是让你别提这些破事儿吗?你就不能有些上好的追求?这么热的天,你一个人去太湖游泳多好,从中吴游到无锡,晚上再游回来!” “看来小丫头谈了恋爱心情真的是大不一样了,居然开心地让我去游太湖,你也不担心我把太湖给污染了。”小莫子在电话里跟欧老一样,同样是拿谈恋爱的事儿跟秦欢开玩笑,“天地良心,自从你毕业之后,我从来就没请你喝过茶,哪次不是你死乞白赖地请我?这次我要是说是谁请你,你一会肯定又要求我带你去。” 第74页 秦欢气结:“不去不去,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去,管他爱谁谁!” “哦--”小莫子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波澜,“那我去跟夏若说一声,就说你今天没空。” “夏若姐旅游回来了?!!”秦欢在病房里一声开心的惊呼,“在哪儿!” “天语雅阁。”小莫子说。 秦欢挂掉电话扭头看欧老,“嘿嘿嘿”地撒娇笑。 “去吧去吧!”欧老摆手,“年轻人多聚聚,跟我这老头子待多了你也就变老了。” “下个礼拜,下个礼拜我再来看您。” “嗯。”欧老点头,“把男朋友带来。” .................................... 匆匆忙忙赶到天语雅阁,又是一身的臭汗。 哦,不,欢欢是女主,不能这么说她,应该是香汗。 夏若正抿着嘴笑着看着门口的她,对面坐着夏若的妹妹妹夫。 “夏若姐!”激动地叫,秦欢见到夏若的第一眼眼圈就红了,手忙脚乱地在夏若身边坐下。 “哟,小丫头要掉眼泪咯!”莫墨打趣道,帮她倒了茶,“快喝口水掩饰一下。” 夏若稍微黑了点,造型再也不是以往的制服诱惑,矫健、健美、完美的曲线身材再加上夏天一身自然的t恤,活脱脱的狂野运动范儿。 “夏若姐---你怎么回来了?” “什么情况?”夏若笑,“你代表中吴,不欢迎我回来?” “不是不是。”秦欢现在也算是修炼成了一个合格的职场女性,可这时候却因为激动而前言不搭后语,“我是说,怎么不多玩点时间再回来?” 小莫子喝了口茶,悠悠地说:“钱花光了,自然就回来了。” 夏初在桌底猛踢了他一脚,桌面的震动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 秦欢闷着笑。 夏若冷眼瞥了瞥她的妹妹和妹夫,又笑道:“莫墨说得对,本来我还打算好好玩个半年呢,钱花完了,就回来了。我听说,小丫头现在把小邓同学给收了,怎么没带他一起来啊?” 当着夏若的面,秦欢第一次有一丝羞赧:“他周末都--加班。” “多好的男人啊,比我这不争气的妹夫靠谱多了。”夏若调侃了莫墨一句,算是报了刚刚的一箭之仇。 小莫子耸耸肩。 夏初关切地问:“姐,你钱真花光了吗?我们这儿还有,要不要先---” “姐姐多大本事,还缺我们那点钱吗?”小莫子瞪了她一眼,抢先说道。 夏初刚刚就在忍他了,这一下子火上心来:“你丫---” “要吵架出去吵啊!”夏若皱眉头,冷冷地说,“莫墨说得对,还没到用你们钱的那份儿上!” 秦欢也搞不懂小莫子怎么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找茬儿的话,也皱着眉头看了看他。 小莫子安静地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已非故 夏天的一大乐事是泡澡,尤其是在澡堂。 很多人因为夏天的炎热而不喜欢去澡堂,其实非也;这一点,男人们体会的比女人深刻。 搓背的师傅认真敬业,于是邓川在龇牙咧嘴中被他脱了层皮。搓到通红的皮肤再下水一泡,像刚下水的干净饺子,浑身出汗,又立刻被淡蓝色的澡水冲洗掉。 新鲜。这个原本不能修饰人的词语在这一刻用得倒也恰到好处。 穿上干净的衣服,走出浴室门外的时候,清风一吹,难得的是在焦躁的夏季居然也感受到了一份清凉。 走在路上,虽然身上本来全加起来也没几件衣服,也不碍有轻装上阵的联想。这一刻,邓川想到的是毕淑敏的一篇散文,名叫《轻裘缓带》。 好吧,若初承认,以上皆为装逼的废话。 实际上,邓川泡澡是因为天热;搓背是为了偷懒,不想自己去搓;至于洗完了走在风中,是为了去接妹妹邓涵。 两天的加班,在烈日和风尘中忙了个天翻地覆,毛孔中浸满尘土味,不用别人提醒,自己就能闻到。于是下水泡了泡,清了清灰尘,再到中影门口去接邓涵。 远远地就看见她伫立在学校门口,紧身的牛仔裙,再配上一件土黄色的上衣,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活脱脱一个被人剥了一半皮的香蕉! 邓川到底是个哥哥的身份,不忍苛责但又不得不说,于是皱着眉问了一句:“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邓涵听不出哥哥的不满,倒还有些得瑟:“看,我昨天买的衬衫,猜猜看,多少钱?” “五十?” 邓涵白眼直翻:“你也太没眼光了,天生穷命!我告诉你,一千五!” 邓川想不通一件夏天的衬衫为什么会卖这么贵,也看不出这衬衫哪里有一千五的样子,更想不通为什么还有人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件破布,但“一千五”的数字确实让他一个胆颤:“衣服无非两个作用,保暖加好看,你这衣服跟哪一样也不沾边,光贵有什么用?” 邓涵听了一阵“咯咯咯”的笑:“亏你还上了四年大学,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先别管它好不好看,这是个人审美观的不同,但这衣服实实在在是一千五买的,对吧?那么,走在路上,总归有人认识这件衣服,总归有人知道它的价格,而这些人,就肯定不是跟你一个圈子的人了。所以,你穿上它,在懂的人眼里,你的价值也就不同了。” 第75页 一席话说得邓川直撇嘴,他倒是很想问问她你爹一个月工资多少,你就敢这么糟蹋?但终究还是不忍,于是冷冷地问她:“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小丫头不吭气,只是脸上得瑟的意味更浓了。 邓川看出了眉目,拿她打趣:“哟,谈恋爱了吧?男朋友送的?” “错!”邓涵眼睛一眨,右手食指一点,“不是男朋友,而是追求者,这两者有本质区别。” 邓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你没答应人家就敢拿人家这么贵的衣服?” 妹妹不屑一顾:“那按你的意思,他送我一件贵衣服我就该答应他?在你眼里,你妹妹还不如一件衣服值钱?什么叫追求者?就是一个尽力讨好你的人,买衣服只是一种讨好手段而已。我拒绝他的人和接受他的衣服是两码事。” 邓川不想跟她扯,兄妹俩在傍晚闷热的路上吵人生价值观太傻逼,于是换了个思维问她:“那按你这么说,人家这么花心思地讨好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接受呢?” “太土!”邓涵总算是逮着了一个抱怨的话题和一个可以抱怨的人,“你知道他第一次约我出去吃饭去哪儿吗?居然是校门口的川菜馆!!咱不谈烛光晚餐什么的了,你起码也要是个星巴克哈根达斯之类的地儿吧!哎,你也谈过恋爱,你应该懂吧?” 邓川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说的地儿我一个也没去过。我谈恋爱时最喜欢去的地儿是农家土菜馆,最喜欢吃的是猪肉炖粉条。” 邓涵鄙视:“难怪后来你女朋友不要你了!那长这么大,难道就没看过言情小说么?” “你拉倒吧,我给你说,这世上最不能信的就是小说家。”邓川给她上课,“我就认识一个写言情小说的,写的时候笔下的场景一个比一个有意境,实际上都是网上抄抄的,至于那个地方在哪,鬼才知道。” “那我不管,我的恋爱我做主。” 邓川皱眉,妹妹当真把他的辩论欲望给挑了上来:“你到底是找男人还是找情调?” “我找的是恋爱,恋爱怎么可以没有情调?怎么可以那么老土?”邓涵一字一句地大声嚷,“小资情调,你懂不懂?” “嘿,你还跟我谈小资了,我刚刚思索过这个问题!”邓川现场砸例子,“比如我刚刚去泡了回澡,然后走在风中倍感舒爽,这就是小资情调。” “屁!”邓涵斜眼讥笑,“你那是屌丝情调。” 邓川没话说了,气得直哼哼。 邓涵一笑,逗他:“好啦好啦,我们去哪儿吃?” “这后面有一家自助火锅,五十块钱一个人,挺便宜的,去那儿。”邓川点了根烟。 邓涵一脸不乐意,嘟囔着说:“不想去—” 邓川脸一板,眼睛一瞪:“不想去也得去!” .............................. 于是乎,邓涵就这么被邓川生拉硬拽地、不情不愿地进了这家名字叫做“锅色天香”的自助火锅店。 在门口的时候还有些无精打采,一进门,邓涵的眼睛就瞪得溜圆,一连拽了邓川好几下。 “怎么了?”邓川诧异。 “你看---”邓涵指着里面的一张桌子,“那个---不是你前女友么?” 邓川偷偷地笑了笑,装作一本正经地样子:“咦,真巧!她也一个人,我们一起过去坐坐吧!” 邓涵愣住了,原本她还以为她哥哥会扭头走人呢,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气了?! 就在她愣神的工夫,已经被邓川拉到了秦欢的面前,在被他按在了秦欢的对面坐下,邓川自己居然坐在了秦欢的身边。 秦欢原先在玩手机,这时候抬起头来冲着邓涵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来啦?晚上没课?” 邓涵大脑慢了半拍,惊奇地问:“你们---约好的?” 秦欢瞪了邓川一眼,笑道:“是约好的啊,还有你。” “啊?!”邓涵被震得瞪大眼睛,终于反应了过来,指着他俩,“你俩已经--” “点菜吧!”邓川打断她,接过菜单,“自从我来到城里,最喜欢的就是自助餐,吃起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哥!”邓涵插嘴,“说话的时候不要流露出屌丝情节。” 邓川狠狠剐她一眼:“我看你这大学是上傻了。” 又在菜单上打了一排的勾,招了招手叫过服务员:“来,服务员,就这么多吧!” 走过来一个婴儿肥到极致的胖服务员,皱着眉头看了看邓川的单子,冷冷地说:“肥牛没有了。” “没有了?”邓川不快,“那就换羊肉吧!” “也没有了。” “猪肚。” “没有。” 这还当着两个女人的面呢,邓川理所当然地不爽了:“怎么要什么没什么?” 女胖服务员的情绪并没有因为邓川的变化而变化,语气跟机器人没什么两样:“有油条,年糕,粉条,蔬菜类的全部都有。” 这不是坑爹么!! 今晚是邓川请秦欢和自己妹妹吃饭,这时候面子挂不住了,语气不善地问:“敢情贵的都没有了是吧?” 第76页 秦欢在一边拉了拉他衣角:“算了,有什么吃什么吧。” 邓涵的嘴角撅了起来:“早就说了,不要来这边吃---” “不是没有了,而是你们来得晚了,卖完了。”女胖服务员估计是失恋了,眼里带着不屑,态度极其恶劣,完全是跟邓川杠上了,“我们是小本生意,薄利多销的,就是供应个方便快捷。现在越来越多的客人都是贪小便宜,想坐吃山空,上来直接点十份八份的牛肉羊肉,我们就算进再多的货也不够你们吃的。你要是认为光吃素的不值,觉得吃亏了,那你明天中午来,一般中午的时候都还有剩的。” 邓川“霍”地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问:“有你们这么跟客人说话的吗?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秦欢忙站起来拉他:“算了算了--” 见劝他无效,又斥责那服务员:“姑娘,你们这待客之道也太霸道了点吧?” 邓涵铁青着脸不说话。 那胖服务员一下子凶了起来,嗓门震得整个餐厅通响:“怎么着?想闹事?我都跟你说没有了,你们还想怎样?” 一个胖厨师飞也似的从后厨冲了出来,拿着大勺,拉住服务员,指着邓川:“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爱吃就吃,不吃就走人!嚣张什么,在我们‘锅色天香’,轮得到你嚣张吗?” “我们换家吧?”秦欢提起手提包,准备在邓川冲动之前把他拉走。 “不换,就这家。”邓川冷笑一下又坐了下来,“我一分钱不会少给你们,你们不是还有些年糕粉条蔬菜么?给我上,每样来一份!” 那胖厨子略微惊讶了一下,又指了指邓川:“吃饭就好好吃饭,我警告你,别闹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客小也欺店 早上十点,实验小学工地。 邓川伸了伸懒腰,把眼神从施工日志上移开,抬头问杨柳和林婆婆:“十点了,是不是该吃饭了?” 杨柳面无表情:“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以前是工作狂,每天中午不干到十一点半不停的,现在小日子滋润了,工作也上不了心了。” 邓川笑笑:“跟谈恋爱无关,别的工地开工之前项目负责人都要请客吃饭的,我一直也没请你们吃过,趁今天不忙就补上,你们俩收拾一下,我去检查一下,顺便叫老陈他们。” 说完邓川就走出门外。杨柳瞄了瞄他的背影后埋头继续工作,林婆婆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收拾一下吧,下午再干。小邓也是一片好心。” 中吴的天气总是喜欢走极端化,冬天就喜欢下雪,让温度一降再降;夏季则一直万里晴空,将炎热进行到底。 工地外场,一个五十岁左右,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正光着膀子专心致志地蹲在室外的墙角,汗水已经流遍了他的全身,手里抱着一个大铁箱子。中午之前他必须把这个室外防水电箱装好,这活是他平生第一次做,而且关系到整栋楼的用电安全,所以他必须认真钻研。 一团阴影突然遮盖了他的头顶,继而头上一沉,已然被人扣上了一顶硬塑料的帽子。 抬头一看,项目经理邓川。 “邓工。”老陈咧嘴笑笑,“还有一会儿我就做完了,这个我按照你教的研究了很久,一定不会出问题。” “嗯。”邓川盯着他严肃地说,“老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工地上干活,必须戴安全帽!你有一个大家子呢,你要真出了什么安全问题,谁负的了责任?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被我发现,扣工钱。” “是是是!”老陈连连点头,“邓工,你帮我看看,这接线有没有问题?” “不用看,你干活我放心。”邓川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就到这里吧,你通知所有的弟兄,收工吃饭!” “这才十点半,这么早就吃饭?”老陈愕然。 “对,弟兄们这几天辛苦了,今天中午我请客,好好吃一顿。”邓川顿了顿,笑道,“你通知所有人,就说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吃自助餐,不管吃多少,钱都是一样的,所以大家都敞开来吃,就一个任务,那就是一定要把我的成本吃回来!” ........................................ 再进这家“锅色天香”就完全不一样了,昨个晚上邓川带着的是两个姑娘,今天带来的是一个姑娘,一个老婆子,外加八个体型彪悍、头上还沾染着尘土的农民工。 一进门就看到了昨天的那个胖服务员,她看见邓川的时候先是面色一寒,再看到后面跟着的这一群人,又是脸色一颤。 邓川不管这些,进了门直接金刀大马地找个了位子坐下。因为这边的桌子都是四人座,所以他们这一群人坐下来,满满当当地占了三桌。邓川、杨柳和林婆婆三人一桌,老陈和其他工人占了两桌。 “服务员,点菜!”邓川冲那胖服务员招了招手。 女胖服务员低着头走了过来,又一声不吭地在每一个桌子上都放了一张点菜单。 “兄弟们,放开了点哈!”邓川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大声招呼另外两桌工人,“再说一次,吃多吃少都是那么些钱,你们要是谁给我省,别怪我不客气!” 第77页 “喔!”众工人一声欢笑,拿起点菜单开始七嘴八舌地研究。 “肥牛....来个五份吧?” “五份哪儿够?我们四个就吃五份?起码要吃二十份!” ...... 拿到菜单的时候,看着上面秘密麻麻的“*10”,“*15”的字样,胖服务员一阵头晕目眩,板着脸低声说:“你们---如果吃不掉的话,是要另外扣钱的---” “大家听到没有?”邓川又在一旁大声强调了一下,“吃不掉是要另外扣钱的!” “这女娃子说的哪儿的话?哪儿有吃不掉的道理!”老陈说的挺憨厚,不过这憨厚落在女服务员眼里就直接变成了恐怖。 女服务员硬着头皮去了厨房。 坐在邓川对面的杨柳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皱着眉头好好看清楚了邓川热情背后的冷笑。 不一会儿点的菜就上齐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比昨天,居然没有什么缺斤少两的现象,点了多少就上了多少。 常言道,再多的食物也架不住人多,更架不住这都是一些超级能吃的人。众人点得多,吃的更快,才过了半个小时,本来堆积成山的各类吃食就已经空了。 “大家吃饱了没?”邓川热情洋溢地问大家。 “饱了饱了。”老陈是个实诚人,“谢谢邓工。” “那还能不能再吃这么多?”邓川一句话,问的所有人目瞪口呆。他们原本以为邓工的下一句话是“吃饱了就回去干活吧”。 “能!”一个小伙子起哄。 “能!”一群工人响应。 “那好。”邓川非常和善有礼貌地对着那女服务员道,“我们也不麻烦了,照着刚刚点过的,再来一席一样的吧!” 女服务员僵住了,跺了跺脚,猛回头转向了厨房。 不一会儿又上齐了,因为刚刚已经吃了很多,所以这次大家吃的慢了许多,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他们都吃完的时候,店里面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 “服务员!”刚一吃完,邓川又使唤那个女服务员,“过来,点菜!” 那胖服务员没动,从后面走过来一个瘦一点的女服务员:“先生,请问你还有什么需要?” “哦,我对刚刚那个服务员特别满意,您能让她过来吗?”来人挺客气,所以邓川也异常客气。 瘦服务员没辙,走到原地,冲着胖服务员耸了耸肩。 胖服务员终于来了,看她的样子已经熬红了双眼,抽了抽鼻子:“对不起,后厨已经没有多少菜了。” “小邓--”林婆婆也看出了点门道,“没有就算了,大家都吃饱了。” “那你们还有什么呀?”邓川不听,继续对着胖服务员说,“我们不挑食的,有什么上什么,水果,蔬菜都可以。” 胖服务员涨红了脸,赌着气再一次奔向后厨。 服务员一走,杨柳就悠悠地说:“你这样折腾她有什么意思?吃的是她老板的钱,她一个服务员除了多跑几趟腿,又不损失什么。” “你不懂。”邓川紧咬着可乐的吸管,“会有人替我收拾她的。” 果然,当胖服务员把水果送上来的时候,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西装裤、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走到邓川跟前,低声说:“先生,您请跟我来。” 邓川起身冲所有人说:“大家吃着喝着啊!”然后跟着那男人,一起走到了靠近厨房的楼梯口。 “兄弟,对不住,真对不住!”那男人不说别的先道歉,“我是这家餐厅的经理,也是刚刚听我们的服务员说起,昨天晚上我不在的时候,我们这儿的服务员小徐和厨师小王太冒犯了。其实我们店里的服务态度一直很好,但他们俩这几天正闹分手,所以昨晚的事儿真对不住,真对不住--我已经处罚过了,扣了这个月的奖金。” 邓川笑笑,不吭气。 那经理一转头叫住了一个服务员:“让小徐和小王来一趟!” 不一会儿俩人就来了,胖女服务员双手紧握在一起放在腿间,紧低着头;那胖厨师看着邓川尴尬地笑。 “笑什么笑?”经理瞪他一眼,“还不给客人道歉!” “对不起....”女服务员的声音宛如蚊呐。 “哥们儿,昨个儿,对不住了哈!”胖厨子打了个哈哈。 “今天的饭钱打八折!”经理连忙说,递了根烟,“先生你看---” “行。”邓川接过香烟,“我也吃饱了,该撤了。” “这是我的名片。”经理递上名片,“交个朋友!” ............................... 回到位子上,邓川吆喝了一声:“兄弟们,吃也吃饱了,下午得好好干活了啊!” “好!”众工人异口同声,其中有几个还偷偷往兜里塞了几个香蕉。 回去的路上,杨柳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邓川:“干嘛这么针对人家姑娘?” “哼!其实我昨晚来吃过,要什么没什么,态度还极其恶劣---” “男人的度量就这么小?” 第78页 “不是度量的事儿。”邓川说,“不能光吃亏,不报仇。” 杨柳眨了眨大眼睛:“昨晚跟女朋友一起来吃的?” “嗯。” “吃的开心吗?” “你说呢?”邓川斜她一眼,“遇到这种事儿能开心吗?” “那今天呢?”杨柳又问,“今天跟我们吃,开心吗?” “你说呢?”邓川还是这句话,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种一个梦想 靠在椅背上吹着空调喝着茶,秦欢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话说在这种政府机关内,看一个人的官有多大,最直观的的方法就是看他的办公室有多大;但凡有单人办公室的,可以被称作为领导,办公室面积越大,那么职位就越高。 但这一个月以来,秦欢在法院却算是一个异数;想她中吴法院最底层的一个小小书记员,居然独享了这么大的一个办公室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说出去也足够让人惊奇加羡慕了。办公室里的一切还是和往常一样,夏若的咖啡杯、烟灰缸等所有东西都在,而且和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秦欢没有动过,也没有让别人动过。这世界上有很多恋物的人,但说到底恋的还是人,那些个自己走了,却留下一大堆东西的人。 就在这么一个星期五的下午,秦欢完成了一个星期的工作,惬意地喝着茶的时候,却突然间感觉到那些大领导很傻:拥有一个宽敞而豪华的办公室,真的比拥有几个同处一室的同事来的快活自在吗? 能想到这个问题,说明秦欢孤单了。 秦欢知道,上面早晚会给她换一个办公室,这个地方不是她一个小小书记员有待遇享用的。秦欢一半期待一半害怕。期待在于,调了办公室,她就有了新的同事,不会再平白无故地落寞;害怕的理由有两点:一、这地方说到底她有点舍不得;二、上面如果调她,肯定会把她调到刘主任的办公室去给她当手下,之前刘主任是夏若的死敌,而她秦欢是夏若的死党,所以过去了,八成就没有现在工作得这么轻松了。 正想着这些个破事的时候,院长徐骏进了门。 秦欢忙站起身来。 哎,想什么来什么,自从夏若走后,徐骏从不到她办公室来,今天来了,肯定就是给她调地方的了。 “院长好。” “坐!”徐骏很客气,“秦欢啊,现在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还习惯吗?” 果然,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院长大人并不直说,相反问得很有技巧,但这样一来秦欢倒不好回答了。说习惯吧,不好,人家明明是来给你调办公室的,好像你死赖着不走一样;说不习惯吧,也不好,怎么着,你是来工作得,这么大一个办公室给你一个人用还不习惯? “呃....我还好,在哪儿都是工作。” “一个人,有时候肯定会有些心慌。”徐骏说,“这个办公室原先就是两个人的,现在我再给你调一个同事过来,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 秦欢还能有什么意见?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既不用离开这个自己喜欢的大办公室,不用去刘主任那儿受罪,又可以有一个新同事进来。 天哪,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么? “那行,你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等一会儿她就搬进来了,让她坐你现在的位子。”徐骏看着夏若原先的那个大办公桌半晌,说道,“你就坐以前夏若的位置吧。” “我...坐那儿?”秦欢愣了一下,不再多问,忙收拾了起来。 徐骏走后,秦欢忙着把自己的位子挪到夏若的位子上,心里又开始琢磨:话说办公室里往往是官大的坐后排,就好比原先夏若坐在秦欢的后面一样。秦欢原本还以为徐骏要派一个官来管她,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啊!让她坐后面,难不成单位又来新员工了? 十分钟后,人来了,秦欢一声惊呼:“晓莲姐?!” 看来秦欢今天这的是好运连连,来人正是唐晓莲。 唐晓莲看着她笑笑:“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不是惊讶,是开心,太开心了。”秦欢先是感叹,继而又开始犹疑,“不对啊!怎么会是你呢?说不通啊!” “怎么说不通?”唐晓莲看见秦欢也很高兴,边收拾东西边说,“还是你那个师父夏若的本事大,人都走了,余威尚在。她这一走,产生的蝴蝶效应就把我弄到这儿来了。” “夏若?关她什么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她一走,院长就肆无忌惮地拿我们主任开刀。”唐晓莲冷冷地说,看来她是跟刘知秋站一队的,“院长的说法是要锻炼每一个书记员的工作能力,于是就把我们部门给拆散了,所有的书记员都找一个审判员去干活处理案子,而我呢,算是特例,不知道院长是怎么想的,被分配到这儿来了。” “那你们主任......” “名存实亡!”唐晓莲耸了耸肩,“她也是书记员,不过那么大岁数了,怎么好意思跟着比她年纪小的人?但不跟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办公室已经不存在了,她这个主任现在算是谁也管不了。院长就是院长啊,要整人也是兵不血刃,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第79页 一句话说的秦欢很尴尬,她本人是至始至终站在夏若这一边的,但她不清楚的是,为什么唐晓莲会对夏若这么看不惯。想想也是,环境造人,她自己跟着夏若于是学夏若讨厌刘知秋,那么也就怪不得人家唐晓莲跟着刘知秋学刘知秋鄙视夏若,或许根本无关道德。这个道理一想通,原本想跟唐晓莲争一争对错的欲望也就灭了。 “秦欢啊,你平时管我叫姐,那么有一点我就必须跟你说说。”没想到秦欢没想跟她争,唐晓莲倒是说教起秦欢来了,“我们来中吴法院就是工作的,学本事的,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可别学,学多了没好处。” “知道啦,晓莲姐。”秦欢上前抱住她肩膀转移话题,“咦,你这衣服什么时候买的?第一次看你穿啊!” “你整天忙着谈恋爱,哪儿顾得上看我穿什么衣服啊?”唐晓莲白她一眼,“我都穿了一个礼拜啦!” 唐晓莲收拾完东西,又给自己泡了杯奶茶。 在此期间秦欢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她:职业的白衬衫,黑色短裙,高跟鞋,头发梳了个髻,看起来整齐利落,此刻已经完全是一副高级白领的模样了。 秦欢内心一阵感慨:想当初第一眼见到唐晓莲,再想到她背着一大袋腊肉去看男朋友,又想到她泼妇般地在法院门口跟方信打架,再看看现在的模样,这才短短一个月,唐晓莲变得比光速还快啊! 不过秦欢内心其实是很乐意看到唐晓莲的变化的。是的,她最看中唐晓莲的地方就是在于她的朴实,但朴实的关键在于内心,外表的朴实说得难听点那叫老土。 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就开起了玩笑:“哟,晓莲姐,这身衣服买了多少银子啊?” “一千五。”唐晓莲淡淡地说。 这下子秦欢就真的是目瞪口呆了,嘴张得容得下一个鸵鸟蛋:“晓莲姐!!你对自己真狠!!” “这有什么?发了工资不就是花的么?”唐晓莲好像是被人洗了脑一样,要不是亲眼所见,秦欢真不相信这句话出自唐晓莲之口,“以前吧,有点钱都寄给那个男人了,现在也没人花了,也想通了,给谁花都是假的,给自己花才是真的。” 秦欢正色赞赏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原本我还以为你经历了那件事之后,短时间内走不出来呢!现在看来,咱晓莲姐是什么人!对吧?” “别拍我马屁啊!”唐晓莲老气横秋,“凡事有比较才有鉴别,见了好的才知道以前那个男人有多烂--” 话说了一半,唐晓莲一愣,不说了。 秦欢却敏感地起来,跑到她跟前:“怎么,晓莲姐有新目标了?” 唐晓莲脸一红,坐在电脑前打字,不说话。 “快说啊!”秦欢急了,“咱俩谁跟谁啊?” 唐晓莲还是不说。 秦欢摇着她胳膊:“说撒说撒。” “哎呀!奶茶都洒了!”唐晓莲嗔道,“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秦欢想不明白,“你不会看上徐骏了吧?” “呸!你以为我是夏若?”唐晓莲翻白眼,“八卦小祖宗,你别问了,就是我单相思而已,人家都不认识我,而且,而且人家有女朋友......” “我豁出去了,只要他们还没结婚,我就支持你挖墙脚!”秦欢先表忠心再八卦,“快快快,告诉我!” 唐晓莲的脸更红了,脑中出现了那天中午,在法院门口的一幕-----支支吾吾地说:“就是那个...那天中午帮我的....” 秦欢脑海中“轰”地一声:那天中午?帮她的?谁? 还能有谁!!!! “他?”秦欢惊呼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心里嘀咕:我去啊,这事儿....不过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长时间不更新了,若初最近有点忙,实在抱歉 ☆、红枫别样红 中吴城有一个唐朝建成、举国闻名的寺院,名叫“地安寺”。这地安寺颇有些历史研究价值,单单清朝,就有不下三位帝王曾经专程为了拜访这所寺庙而下江南;俗话说得好,树大必招风,在1966年到1976年这十年浩劫内,此寺院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千年古迹差点毁于一旦;改革开放后,中吴政府特意在旧址上重修了地安寺,其规模和豪华程度更甚于前;之后,由于信仰的原因,中吴的居民们都习惯于在地安寺周边居住,长此以往,直到今天,地安寺已经是中吴城名副其实的市中心了。 最早在古代的时候,地安寺还有一个庞大的后花园,其中梅兰竹菊,松柳槐杨,游湖浅滩,一年四季争奇斗艳,景色宜人,却从不对外开放;本来这是延传了几千年的传统,但九十年代后市民们就不乐意了,市中心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公园,可偏偏不对外开放,只有庙里的和尚能进去游玩。和尚不是吃斋念佛的吗?为什么还要“寻花问柳”呢?他们寻花问柳也就算了,凭什么不让我们也进去瞧瞧呢?于是,中吴市民写了联名信到市政府,要求将此公园对市民开放。市政府其实也早有此意,与其花大价钱再造景点,为什么有现成的不用呢?于是开始大兴土木,又经过几年时间的改造和扩建,终于把中吴这个位于市中心的第一大公园对外开放,并且重新命名为“红枫公园”。 第80页 星期天,红枫公园的游客就像以往任何一个周末那样密集;有就住在附近的老头老太,找一个角落,拉拉二胡下下象棋;有父母带着孩子,趁着周末大手牵小手享天伦之乐;有外地甚至外国的游客,端着相机在景点下拍照;也有小情侣出来疯的,比如邓川和秦欢。 邓川今天特意请了一天假,把工地硬塞给了杨柳,自己陪女朋友出来玩,没有一丝一毫考虑杨柳是否愿意。 走到一个一人多高、古色古香的小铜塔前,秦欢脸上布满了得意地说道:“这是当年乾隆爷在这里建的,为的就是纪念我们中吴的盐商为了国家做出的贡献;旁边还有一个亭子叫江山亭,也是乾隆爷建的,是他当初在我们中吴的江边看到了大好河山,当场作诗一首,还下令修建这个亭子。” 邓川似笑非笑地逗她:“真不愧是中吴的土着啊,了解得这么清楚,言语中充满自豪感。” 秦欢吐吐舌头:“其实原先我也不知道啦,都是小莫子告诉我的。” 邓川皱了皱眉头:“莫墨不是扬州人吗?怎么会这么了解中吴?” 秦欢:“这谁知道呢?你得去问他啦!反正每次来的时候都拉着我说着说那,看到一个景点就玩命介绍,炫耀他的知识有多么丰富,听多了,也就记住了。” 邓川的脸色阴沉了一点:“你们现在还经常来玩吗?” 秦欢内心深处发笑,但脸上却面不改色:“嗯,有空的时候会来逛逛吧!我们要不要去玩跳楼机?” 秦欢不等邓川答应,带头向游乐区跑去。 邓川大学期间一直认真学习和挣钱来着,对这些浪费青春的事儿不甚感兴趣。所以当他看见两台高耸入云的跳楼塔时,直接亮瞎了他的眼,使劲咽了咽口水。 其实他有恐高症的,小时候没有,但有一次爬树的时候被书上的马蜂窝蛰了个满头包,落下了心理阴影,就再也不敢爬高了;上次在工地上逞强爬了回脚手架,下来躲到卫生间里偷偷吐了......但他又不能说,因为当着秦欢的面。 “呐,这两台跳楼机呢,你只能选择一台。”秦欢介绍到,“左边这一台呢,它是先慢慢上去,然后再一截一截地落下来,每次不是那么可怕,但次数很多;右边这一台呢,只有一次,但它是一次到顶,然后从顶端直接自由落体到底部,很惊险刺激,你想玩哪个?” 秦欢直直地看着邓川,她昨天在书上看过,两种跳楼机代表着两种不同的爱情观,一个多情而长情,一个专情而绝情。 邓川却不回答她,而是扬了扬嘴角:“你平时跟莫墨来的时候,坐哪个?” 秦欢一愣,看他吃醋的样子心中大乐,忙说道:“我跟他从来没坐过这个!” “哦。” 秦欢瞥他一眼,又加了一句:“小莫子比较喜欢过山车,所以我们都玩那个。” 看得出来,邓川目光尖锐,双手紧握,情绪已经到了个临界点了,秦欢也不敢再多开玩笑,忙问道:“喂,你究竟要玩哪个?” 邓川努力喘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给自己壮胆,咬牙指着右边的一台:“就这台吧!一次性的,闭上眼睛就过去了!” “好,有胆量,就这一台!” 等到两个人坐上去的时候,邓川才真的紧张了,感受着座椅在一步步往上移动,看着脚下的人越来越小,邓川想闭上眼睛,但一闭上更害怕,怕自己毫无准备就掉下去。 一边的秦欢也感受到了他的异样,问道:“你不会恐高吧?” “瞎说!”邓川没有底气地反驳一句,“哎,你说这前面的保险杠牢靠吗?万一在半空中脱落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就整个人都被甩出去了?” “瞎想什么呢?这儿开了好几年了,也没见过有人出事故的!” “好几年没人出事故就更不对了!”邓川还在叨叨念,“没人出事故也说明他们从来就没有维修过,没有定时的维保,早晚会出问题的......还有,这跳楼塔牢固吗?万一不牢固,塔倒下来,岂不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摔死?这肯定有安全隐患的!” 脚底下的一个小女生仰头看了看邓川,嘟囔道:“大男人还怕这个啊?” 被人讽刺,邓川又立刻反驳:“谁说我还怕了?我是担心安全隐患!” 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秦欢终于知道了,原来他真的恐高!遂握住了邓川的手,微笑道:“没事的!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邓川紧握秦欢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越强迫又越紧张,紧张到心里绞痛。 座椅上升的速度渐渐放缓,直到彻底停止,邓川知道,这是已经到最顶端了。看了看下面,妈呀,要不是有保险杠当着,邓川怕是害怕得直接就掉下去了。 只能闭上眼睛。 一瞬间,四周安静了下来,接着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忽”地一声,屁股离开了座椅,双肩压伤了保险杠,邓川知道这是失重的感觉,开始下降了。 速度极快,无限接近于自由落体。可是邓川却觉得过的超慢,虽然闭上了眼睛,仍然感觉到头晕目眩,整个胃开始翻江倒海。他真的有恐高症,这不是他自己估计的,而是医生曾经告诉过他的。 第81页 又突然感觉到唇角边一阵冰凉,邓川忍不住睁眼一看:秦欢也闭上了眼睛,正在吻他。 邓川转头,把双唇对准...... 突然就感觉到镇定了下来。 ...................................... 落到地面上,邓川飞快地下来,身体站在地面上晃了晃,又匆匆忙忙找了个垃圾桶,一阵干呕。 秦欢在一边狂笑:“咯咯咯咯,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还恐高。” 邓川感觉自己已经把胃里的酸水都呕出来了,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抬头定定地看着秦欢。 秦欢想到刚刚在跳楼机上的那一幕,脸一红:“干什么?” “答应我一件事。”邓川说。 “你说。” “以后不要跟莫墨来玩了。” 秦欢两个嘴角同时上扬,形成了一个动人心魄的弧度:“你瞎想什么呢!我以前跟莫墨来的时候,那是我们辩论队一起出来玩,好多人呢,还有若炎姐他们都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妹夫爱操心 晚上,肯德基。 一份全家桶外加两杯可乐,莫墨以此为由霸占着一张四人桌。 今天的他略微换了换造型,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儿才能买到的纯白t恤,连商标也没有;鼻梁上架着一副硕大、却没有镜片的眼镜;面前摆着稿纸、手上拿着签字笔。较之平常,少了一副流氓相,多了几分书生气,算是偶然中的偶然,终于透露出了一个文艺青年应该有的模样。 他在等一个人,已经等了十五分钟,不知道还需要等多久。就在他忍不住想自己一个人把全家桶吃完的时候,他的客人终于到了。 或许对于夏若来说,迟到已习以为常;又或许是对于小莫子来说,被迟到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总之在约定的时间过去十七分钟之后,夏若终于到了。 夏若仅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皱:“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妹妹呢?” “我只说请你吃肯德基啊,从没说要带夏初来。”莫墨耸耸肩,“坐,这一份全家桶都是给你的。” 夏若也不矫情,坐下拿起一块鸡翅就吃,一口下肚估计是噎到了,又忙着喝了一大口可乐。 看来不管多漂亮的女人,饿到一定份儿上都不会在乎吃相。等到把一块鸡翅吃完,再用可乐把嘴里清干净,她才瞄了一眼莫墨:“今儿怎么把自己打扮得这么不伦不类?说吧,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最近卡文了,小说在网上更新超级慢,以前还能保证两天一章的,现在一个星期能写出两章就算不错了。”莫墨挠了挠脑袋,“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我从小对文学方面的事儿都毫无兴趣。”夏若冲着小莫子摆摆手,却对手里的鸡腿异常感兴趣。 “不是,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小莫子道,“你不是刚刚出去旅游过吗?我想听听你这一路的见闻,这种东西对我写小说帮助特别大!” “那你自己买本旅游指南研究研究不就得了。”夏若不耐烦了,“行了,莫墨,你直接说你今天究竟有什么事儿!虚招子别玩了。” “真的就这个事儿啊!”小莫子一脸无辜,“自然风光风土人情我都不要,我要的是你这一路的见闻,我要的不是景色,要的是人和事,懂吗?” 夏若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不过无所谓,他如果真要说什么,不管变了多少花样也早晚都会说,于是,这姐姐和妹夫二人就开开心心地吃着全家桶,聊起了一路见闻。 你还别说,小莫子还真在纸上写写画画,夏若差一点就真信了。 “回来的最后一个城市是无锡,逛了逛鼋头渚,没多大意思,然后我就回来了。”夏若说完了。 “嗯。”小莫子还在记录,头也不抬,“这一趟出门花了多少钱?” “三万不到吧。” “身上还有钱吗?” “没了。”夏若不以为意,“所以今天才来蹭你这顿肯德基的。” “准备就这么下去?”小莫子从眼眶上方看她。 “我还没玩够呢!”夏若伸了伸懒腰。 莫墨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该来了。” “啊?你还约了人?” 莫墨指着肯德基玻璃窗外的一个人影,夏若抬头一看,皱了皱眉。 邓川刚送完秦欢回家,连忙又赶来赴莫墨的约,虽说是周末,也不得半点轻松。 匆忙坐下,看着一桌子的鸡骨头,邓川笑笑:“哟,都吃完了啊?” 夏若吃饱喝足,点了根烟,问邓川:“小邓同学一向以工作狂着称,怎么今天也有空陪着我这个无所事事的妹夫瞎闹?” “我来是找夏若姐有事儿的,跟他无关。”听邓川的语气,对莫墨不怎么和善,“代表我们公司黄总而来。” 夏若笑道:“哟,黄总记性这么好,还记得我?” “黄总的原话是这样的---”邓川说,“上次公司出现财务方面的事情,频临破产,多亏了夏若姐帮忙,他很感激,一直记在心里。但之所以会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公司本身法律观念薄弱所造成的。所以为了今后不再出现那样的问题,公司决定招聘法律顾问一名。黄总第一个就想到了夏若姐,不知夏若姐有没有意向?” 第82页 说完,邓川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夏若:“薪酬待遇的标准,黄总亲自写在里面了。我刚偷偷看过了,是我的两倍多哦......” 夏若先不吭气,反而把头转向旁边的莫墨:“小莫子,你是不是已经认定我山穷水尽了?这么急着帮我找工作?” “跟我有什么关系?”小莫子咋咋呼呼道,“我今天就是来找你搜集写作素材的,帮你找工作是邓川的活儿。” 邓川反感地鄙视了莫墨一眼,问夏若:“怎样,夏若姐?黄总说了,你随时可以来上班。” 夏若笑问道:“这算不算裙带关系?” “扯淡吧,还裙带关系!”小莫子嗤笑,“哪有靠裙带关系进去比介绍人工资多一倍的!” 邓川皱皱眉头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莫墨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反感。 “行,我考虑一下。”夏若接过那信封。 ..................................... 邓川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靠八点了。 这几天中吴的天气炎热到不行,他的破出租屋内除了一台二手电扇再也没了其它可供降温的装备,每到晚间,空调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奢侈品。 躺在床上吹着风扇,就算什么也不做,汗也一刻不停地往下流;就算动也不动,也能直观地感受到体力在逐渐减少。 手机响起,一看,是老爹的号码。 他感到挺稀奇,老爹的手机还是邓川之前充话费的时候送的,于是就被他就转塞给了在家务农的父母,还给他们办了张移动卡;为此爹娘还埋怨他乱花钱,所以平时为了节约话费,爹妈从不用这个手机打电话给邓川;更不用提发短信什么的了,他们也不懂。 一接,是老妈的声音,透露着一种第一次用手机的颤颤巍巍和新奇:“喂,是邓川吗?” “是我,妈。” “真的是邓川!”这一句大概是说给一边的老爹听的,“娃,你最近工作得好吗?天热,你要注意身体。” “好。没事,有空调的。”邓川心里突如其来地有一种心酸,“妈,你俩在家还好吗?我最近看天气预报,陕西闹高温,你们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就别干活了。今年过年回家我给你们装空调。” “不用,花那个钱作甚!”老妈埋怨一句,“我们平时在家啊,你爹连电风扇都舍不得开。” “那哪成?你们别舍不得钱,我现在工资挺高的!” “工资高?能有多高?你以后不要结婚?不要生娃?”老妈反问道,“娃,你也要学会攒钱啊!花钱别大手大脚的!你现在在城里工作了,将来就是城里人!结婚还要买房子,现在不攒钱以后哪成?不过也别太委屈自己了,该花的还得花,你放心,俺们家在银行还有几万块钱的积蓄呢,我跟你爹给你攒着,将来你用得着!” 这种话邓川向来是不愿意听的,不是因为嫌烦,而是听着听着就憋屈,忙问道:“不用不用,那个,妈,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呃....有点事儿。”老妈突然有点结结巴巴,“那个,我听村长说,他女儿打电话回家,说你是不是在那边---交女朋友了?” 这邓涵!天生的碎嘴!邓川无奈地说:“是,交了一个。” “那啥?她叫什么名字?” “......秦欢。” “名字倒是个好名字。家里条件怎么样?娃,城里的,条件太好的咱可攀不起,以后结了婚你还得受气!” “妈!”邓川哭笑不得,“您想的可真远,结婚都盘算到了!” “你快给我说说,她家里条件咋样?” “一般,一般。”邓川敷衍道。 “哦,那就好,一般的最好,太穷太富都不好!”老妈唠叨完又紧跟着一句,“那你快告诉我她生辰八字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嘛?” “还干嘛?我不得问到她的八字,找村里的王瞎子算算吗?你快告诉我!” “妈,我的事情你别管了----” “哎呀,你告诉我,不找王瞎子算算我心里不踏实!” 邓川无语了:“90年7月13号。” “农历呢?” “我怎么知道!”邓川嚷道,“行了,妈,你别瞎想了,八字没一撇呢!就这样了啊,你跟我爹在家注意点身体,挂了啊!” 邓川匆匆忙忙心有余悸地挂掉电话,对着电风扇,一阵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  室友找了个姘头,于是把若初房间里的空调拆走了......最近高温得厉害,晚上睡不着觉,哎... ☆、对人不对事 这是邓川一夜中的第三次醒来,看看手机,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五点半了。他是被热醒的,在此之前的两次被热醒分别发生在凌晨一点和三点半。 他住的是顶层,并且是靠在西南角的房间。如果说太阳是一团火,那么他的卧室则是名副其实的蒸笼。太阳公公像蒸馒头一样把他的房间蒸了整整一个白天,那么所储存在空气和墙壁里的热能则在夜晚彻底发挥余威。产生的直接效果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把邓川从睡梦中揪醒,继而让他在疲劳中饱受想睡又睡不着的求不得之苦。 第83页 邓川起床,他并不打算再睡了,因为这种跟自然天气的斗争永远不会胜利。 一夜中第四次地冲了把凉水澡,套上牛仔中裤和蓝色衬衫,然后乘坐一天的首班公交车去工地。 到工地办公室的时候六点刚过,这个点连外包工都还没到,迟到的困意袭来,于是邓川开了空调,趴在办公桌上沉沉地睡去。 .................................. 醒的时候是八点半,这回不是热醒的,而是被摇醒的。睁开惺忪的眼睛,瞳孔聚焦了三秒钟才看清对方的脸,是林婆婆。 “早,林婆婆。”邓川揉了揉太阳穴,喉咙干涩,声音沙哑。 “早,邓工。”林婆婆递了瓶矿泉水给他,“怎么,昨晚没睡好?” 邓川点点头,算是默认。又把矿泉水举过头顶,一口气“咕噜咕噜”地喝掉了大半瓶。 “没睡好就可以大白天在工地上睡觉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邓川皱着眉抬起头看杨柳,只见她正啃着右手上的葱花鸡蛋饼,左手捧着杯硕大的奶茶。双眼红肿,面色憔悴,跟邓川一样,也是一副没睡好的苦瓜相。 “怎么,你昨晚也没睡好?”邓川笑道,“还是跟男朋友在床上做广播体操耽搁得太久了?” 杨柳把自己的茶杯盖直接砸了过来:“让你乱说!” 邓川接过,猥琐地笑笑。 林婆婆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打闹,年老的心顿时也活泼了起来,笑问道:“两位到底怎么了?晚上不睡觉都干什么呢?” 一问,杨柳的脸居然微微红了些,还真有点害羞的意思。 邓川“嘿嘿”地笑:“小丫头,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跟男朋友闹到几点?” “滚!”杨柳翻了个白眼,继而又低下头呐呐地说,“跟我合租是一对小情侣,住我对门......大半夜的不睡觉,就听在那儿叫.....一波一波地,叫了几个小时......” “哈哈哈!”邓川被逗乐了,捂着肚子笑,本来萎靡的神态被一扫而空,“小丫头,你不会是晚上寂寞空虚,听到别人欢爱的声音然后就把持不住了----” “砰”地一声!这回杨柳直接把茶杯扔了过来:“邓川你今天猥琐得很么!你自己晚上不睡觉,跟女朋友折腾到半夜,早上来办公室睡觉,我知道你丫现在热恋中开心兴奋,晚上怎么闹腾是你们的事,但麻烦你能不能白天工作的时候认真些?” 邓川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玩笑惹得杨柳这么生气上纲上线,知道她真怒了,忙陪笑脸:“不是----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因为住处没有空调所以才睡不好觉的......” 邓川示弱了,杨柳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埋头画图,不再跟他作无谓的争吵。 一旁的林婆婆看了这景象,无声地笑笑,问邓川:“邓工,你一个人住吗?” “嗯,是啊。” “我这边倒有一个房子,是我家邻居拆迁的安置房。两室一厅,设施齐全,中等装修,位置在长保家园,距离这儿也挺近的,一个月一千二,要不你考虑一下。”林婆婆突然一改神色,像一个中介租起了房子。 邓川猝不及防,皱了皱眉,半个月前老黄给他加了工资,正准备换一个好一点的房子,林婆婆说的听上去还不错,但他还是觉得贵了,说:“两室一厅,我要那么大干什么?” 林婆婆喝了口茶,指着邓川和杨柳悠悠地说:“你俩可以一起啊!” “什么?” “一起!” 两人同时惊呼。 “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林婆婆看到他俩的表情乐了,“小杨你不是嫌你那对小情侣舍友吵么?搬出来住,不是很好?” “我...我才不要呢!”杨柳吞吞吐吐,指着邓川,“他还不是一样有女朋友,晚上睡觉不还是一样地吵!” “邓工又不跟他女朋友住一道,他一个人住,是吧邓工?”林婆婆见邓川点点头不搭话,继续游说,“这天气没空调怎么睡?你总不能天天早起跑到工地上来补觉吧?杨柳,你觉得呢?” 杨柳耸耸肩,既不答应也没反驳:“我住哪儿都一样。” “小邓,你呢?”林婆婆好像对这事儿挺上心,紧接着问了邓川。 邓川转着笔皱着眉思考,看他这样子貌似是在考虑什么国家大事一样,想了半分钟,站起身来:“我打给电话问问。” 邓川走到临时办公室的门口,拨通了秦欢的电话。 “喂?”电话里秦欢好像有点什么紧急的事儿,所以语速也比较快,“不是说过上班时间发短信,尽量不要打电话吗?” “欢欢---”邓川知道秦欢的性格,所以为了让这事儿成功,尽力用委婉的、商量的语气去谈,“我昨晚没睡好,一夜里热醒来三次----” “早跟你说装个空调了,你非不听,现在受了苦跟我来叫唤了!”秦欢这语气,就好像她是男人邓川是女人一样,“这回该听我的话了吧?你直接找工人去装吧,你手头紧,钱我先给你出。”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邓川最不喜欢秦欢跟他谈钱的事儿,所以她一提他心底就反感,忙解释,“是这样的,我同事手里有一套房子要租出去,条件挺好---” 第84页 “没问题!”秦欢没等他说完就一口答应,“这事儿你根本就用不着跟我商量,爱住哪儿就住哪儿呗!哦,对了,你是不是钱不够?差多少?” 秦欢还是提钱,邓川急了:“你怎么就不懂我的意思呢?”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邓川顿了顿,“咱俩住吧!” 秦欢愣住了,足足过了十几秒钟才说了一句跟刚刚一模一样的话:“你什么意思?” “合租啊,咱俩!”邓川心想你怎么这么笨呢,“你现在不也是住在单位宿舍么,多不方便啊!咱俩住一起,又自由又方便,连约会的时间都省了,还能培养感情----” “不行!”没等邓川说完,秦欢一口否定。 “为什么不行?”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不是,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一下我呢?”邓川搞不懂了,“这天这么热---” “天热你自己想办法,别在我这儿打主意!” 秦欢的语气有很明显并且很强烈的愠怒,这愠怒让邓川摸不着头脑,明明好处众多的事儿,怎么能叫打主意呢?这叫什么话! “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吧,犯得着生气么?” 秦欢这时也觉得自己刚刚失态了,静下心来补了一句:“你一个人住吧,要是缺钱---” “不缺钱!”邓川生气地顶了一句,“那就这样吧,你不行那我就跟我同事一起住了。” “嗯,好的。” 邓川挂了电话,刚刚秦欢的态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所以他心底也有些郁郁然。 进了办公室,林婆婆问他:“怎么样?” “住!”邓川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子。 “那好,这两天你们就搬过去吧,我带你们去!”林婆婆喜形于色。 “我东西太多了,搬不动。”刚刚一直没话的杨柳突然出声了。 “小邓,你发挥点精神,帮杨柳帮一趟行李怎么样?” “行。”邓川想也没想。 作者有话要说: ☆、霸气女顾问 星期五下午,实验小学工地办公室。 一个小伙子来也匆匆地用力撞开了紧闭着的办公室门,进来之后顿时一股冷风袭来,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热死我了热死我了,可算有空调了。” 邓川、杨柳、林婆婆三人同时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不速之客。 二十四五的样子,花色体恤,牛仔短裤,凉鞋,厚厚的眼镜,此刻正在用好奇的目光和笑容打量着这个办公室和对面的三人。 “你是做什么的?”邓川没说话,杨柳先皱了眉头,问道。 那小伙子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我来自永盛监理公司,来对你们工地现场的施工状况作检查。” “请坐!”杨柳反应不慢,忙从抽屉里拿出茶叶准备泡茶,“外面热坏了吧---” “行了,别装了!”邓川很不高兴,止住了杨柳的动作,冷冷地说,“他是我们公司工程部新员工,杜超。” 被邓川揭发,杜超脸上顿时绷不住了,“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没想到还真能骗过我们公司的美女设计员。” 杨柳把手上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无聊。” “来干嘛的?”邓川问。 “邓工,你不记得了吗?!!”杜超瞪大眼睛,一脸可耻的卖萌相,“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要到你工地上来的!我足足跟老黄申请了一个月的时间丫才批准,本来安排我星期一早上才过来的,我已经等不及了。邓工,我为了到这边来帮你,已经跟孙老大闹翻了,以后你可得罩着我!” 邓川瞄了瞄杨柳,发现她还在生闷气,于是皮笑肉不笑地打圆场:“你刚刚得罪了我们的杨大设计员,我可不敢轻易留你。我建议你现在立刻马上出去买点吃的,她只认吃的不认人的!” 杨柳冷冷地接道:“我不要!” 杜超嘿嘿笑了两声,却一点也不尴尬,开始翻自己的挎包:“我来可不是白来,给各位都带了礼物的!” 说着,便把手中的三张卡片递给了在座的三人:“超市购物卡,每人一张,每张五百块钱。” “哟,小伙子挺有钱的嘛!我们不要,大家都同事,用不着这一套。”林婆婆笑了,“邓工和小杨跟你开玩笑呢,你不要在意。” “收下吧,林婆婆。”杨柳若有所思地看着杜超,“这小子借花献佛呢,这哪儿是他自己花钱买的卡,明明就是公司发给每个员工的高温费。” “嘿!杨设计员不仅人长得漂亮,头脑也不是一般地聪明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杜超一脸阳光开朗,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邓川沉稳笃定的对立面。 林婆婆看看杜超又看看杨柳,目光连闪:“公司今年怎么想的起来给我们发高温费了?” 她是在公司呆了十几年的老员工了,知道的自然多些:公司原本每年都有高温费的,可是从三年前开始,大概是由于老黄财迷心窍,舍不得小钱,就停止了高温费的发放,这几年一直都没有;可今年却突然又发了,疑惑不已。 第85页 “嘿,这事儿我正想跟你们说呢!这两天公司里可有意思了!”杜超的语气有些急切,想讲故事的冲动欲望勃然而发,“首先,前天我们公司新来了一个女法律顾问,这法律顾问估计是老黄的朋友,很受老黄的器重,一进来就给了个很高的位置,级别上居然跟孙组长和陈经理平起平坐的。而且你们是没见过她,见到她绝对吓你们一跳!那女的大概二十七八岁,长得那叫一个漂亮,绝对的仙女级别!不夸张地说,但凡是个有意识的男人,从十岁到八十岁,那叫一个通吃---” “这跟高温补贴有关系吗?”杨柳冷着脸打断他。 “有啊!这件事就要从这个漂亮绝顶的女法律顾问说起呢!”杜超没看见杨柳脸上的不善,继续说道,“这女人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既漂亮到不行,又绝对不是绣花枕头型的女人。老黄让她查公司各个部分的问题,果然,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发现问题了!” “原来,老黄这几年都是发了高温补贴的,只是没到各个员工手里而已!” 在听他说话的三人同时一愣,林婆婆犹疑地问:“被人半道截了?不可能啊,高温补贴的钱是会计发的,但是这事儿却是办公室主任管。如果会计拿了钱,主任发现今年的补贴没有,肯定会去问老黄;可如果是主任藏了,他不发给会计,会计就会回头来问他。难道是主任拿了钱然后只发给会计一个人?这也说不通啊,会计拿到钱,别的人都没拿到,太容易露馅了!” 林婆婆分析的很有道理,于是三人都盯着杜超,等他揭晓答案。 杜超却卖起了关子,自己倒了一杯水,悠悠地说:“你们猜!” 杨柳眼睛一转:“是会计和主任合伙!” “猜对了!”杜超说,“三年了啊!会计和主任两个人合伙私吞高温费已经三年了,我自己略微算了一下,这钱加起来足有十万块,这两人真是胆大包天了!但也就奇了,不知道那个女法律顾问用的什么办法,来公司短短一天她就查清楚了整个事情,直接举报到老黄那里去了!” 三人震惊了,邓川在心里暗自嘀咕:这夏若,刚到公司一天,就捅了这么个大篓子! “老黄怎么办的?”震惊之余,林婆婆先清醒了过来,问道。 “开会啊!全体员工开会,老黄也算仁慈,没有赶尽杀绝,直接把会计和主任开除了事了,既没有报警,也没有让他们还钱!”杜超讲的时候还在不住地唏嘘,“倒是那个新来的法律顾问正义到极点啊,据说刚发现这事儿的时候,主任和会计找到过她,许以重诺,答应以后的钱带她分,她都不为所动!这女人,相貌完美,气质完美,这么看来,道德也是完美啊!” 杨柳冷哼了一声:“她叫什么名字?” 杜超挠挠脑袋,从杨柳的语气里听到一丝较劲的成分,果然不能在一个美女面前夸另外一个美女:“名字我不知道,姓夏。据说是单身,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要不然我就追了。邓工,改天你去公司看看,你肯定会喜欢。” 邓川笑而不语。 杨柳冷笑了一声,转过头来问邓川:“邓川,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邓川说:“明天周末,方便整理。今晚就搬吧,晚上睡觉没空调的日子我是受够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工地现场情况,过会儿早点下班,回去搬家!”杨柳率先出门,邓川紧跟其后。 “搬家?”一边的杜超愣了愣,调头问林婆婆,“难道邓工和杨柳他们俩是---” “你猜!”林婆婆笑着学他刚刚卖关子的样子,也出门去仓库盘货了。 杜超挠头:“日,原来邓川和小杨是情侣,哎,刚刚好像说错话了!不过这可是一大新闻啊,过两天去公司宣传宣传!” 作者有话要说:  姗姗来迟的一章,若初最近迷上了一本小说,通宵达旦地看,所以更新迟了.... ☆、宿舍换小家 帮杨柳搬家,走进她卧室的那一刻,邓川才真正体会到了几千年前孔老夫子的感受,体会到了那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俩刚帮邓川搬完,邓川的所有行李家当一趟就运走了,然而再看看杨柳的东西,顿时鲜明的对比就出现了:且不谈那看起来很小、搬上去却无比之重的实心木床,也不看那将近两米高的书柜和里面的上百本书,单是床上各色各样的抱枕和洋娃娃,就多达八个之多。 “我---靠!”眼前的景象完完全全亮瞎了邓川的狗眼,“你这哪儿是在中吴打工的样子,这简直就是居家过日子啊!” 杨柳瞥她一眼:“我的生活信条就是活好当下,没道理因为自己是打工的就不需要享受生活。怎么,你是不是后悔帮我搬家了?” “那倒不至于--”邓川咂咂嘴,“不过你这么多东西,一趟肯定是搬不走了;怎么搬,先搬哪个再搬哪个,总要先有个方案的吧?” “那我不管,你是男人,这种事本就应该你来做。”杨柳往床上一坐,跷起了二郎腿,“要是你觉得搬不走的话,那就算了,你自己一个人住吧!” “怎么能算了呢?”邓川急了,这不是放他鸽子嘛,“行了,你有没有箱子?” 第86页 “客厅去找找吧!”杨柳回应了一声,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休息,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帮谁。 邓川也不在意,不一会儿就从客厅里找到了三个大纸箱子,闷头一个人干了起来。 “你想怎么弄?”杨柳问。 “先把你的书啊、衣服啊、洋娃娃什么的先用箱子装起来运走,然后再想办法运床和书架。”对于杨柳的事不关己,邓川也不在意,摆摆手道,“得了,大少奶奶,你什么也别管了,我来弄吧!” 杨柳饶有意味地看着邓川帮她收拾书柜里的书籍,双眼放光,炯炯有神。 “《百年孤独》?”邓川拿起一本书皱了皱眉头,“这么生涩的书你也看?” “那是,本姑娘的文学素养又岂是你所能想象的?” 邓川又黑着脸拿起另一套书:“那这几本《舒克贝塔历险记》又怎么说?” 小杨姑娘脸一红,把书从他手里夺过:“要你管!这是我爸妈送我的十岁生日礼物,快收拾!” 这一趟收拾下来可把邓川给累惨了,光门类各样的书籍就放了三大纸箱;搞完这些书,又从客厅里翻出两个纸箱,加上杨柳自己一个密码箱,一个塑料储物箱,终于把她的衣物和各种床上用品塞得满满当当了,最后还有一只足有一人高的大狗熊实在没法放,于是被杨柳抱在手上了。 “现在怎么办?”杨柳可怜巴巴地看着邓川。 “先把收拾好的这些运过去,下一趟再想办法弄床和书柜。”邓川点了根烟刁上,“真搞不懂你,出来租个房子居然还把自己家里的家具都搬过来了,我看你是从小娇生惯养惯了!” “少废话,把烟灭了,不准在我卧室里抽烟!” “快拉倒吧,一会儿就不是你卧室了!” ........................................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半,历经三次来来回回,终于把杨柳的全部家当都转移到他俩的“新家”里了。 租车的司机人挺善,帮忙和邓川一起把床和书柜搬到了三楼。 司机一走,邓川就累倒在了杨柳的床上:“搞死我了,搞不动了!” “什么叫搞不动了?你起来!”杨柳呵斥道,“谁让你睡我床的?” “我去啊!我辛辛苦苦帮你搬家容易吗?睡一下怎么了?” “一码归一码!”杨柳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分房间,你要大房间还是小房间?” “小房间。”邓川有气无力地说,“你东西多,我东西少,所以你睡大的,我睡小的。” “可是小房间温馨!” “哦。”邓川毫不在意,“随你便吧,那你住小的,我住大的。” “但是大房间宽敞!” “姑奶奶,你故意的是吧?”邓川气不打一出来,“在公司里觉得你挺正常的啊,怎么出了公司这一晚上事儿事儿的?” “好了啦,看在你帮我搬家这么辛苦的份儿上,我给你选择权,你要哪个?” “小的。” “好。那你现在帮我把大房间收拾好,恢复我卧室原本的样子!”杨柳说。 邓川瞪大了眼睛看她:“疯了吧你?你看我折腾到现在还剩多少力气?明天吧,明天周末慢慢弄。” “胡说!我今晚睡哪儿?” 邓川挠了挠头皮,真没辙:“来,我俩一起先帮你把床搬进去!” 于是俩人一人一头,开始搬床。 这边邓川已经上提三十公分了,那边杨柳还纹丝不动,邓川急了:“你倒是使劲啊!我一个人怎没可能搬得动?” 杨柳气喘吁吁:“我用力了,不动!” “砰”!邓川把他的那一头重重地放下来:“天哪,我不行了,你今晚睡客厅吧,明天想办法。” “不行!”杨柳鬼叫道,“睡客厅像什么样子?不行我走了,不住了!” “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邓川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谁是女子?” “你不是女子,你是小人。”邓川翻白眼。 “你....”杨柳气不打一出来。 “行了行了,你靠边站着吧,我来弄!”邓川没招,谁让自己摊上了这么个同事兼舍友呢?只能推着床一步一步往卧室挪。 杨柳还真就在一边看着了,没上去帮忙,看样子也没想上去帮忙,只是看着邓川汗流浃背的背影,偷偷笑了起来。 什么也不管了,邓川心无旁骛,算是跟这床较上劲了。终于,半个小时之后,把它挪到了卧室的一个死角里,邓川浑身一软,倒在了床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杨柳,好了。” 没声音。 “杨柳?!”邓川叫唤了一声。 还是没声音。 “这家伙,跑哪儿去了?”邓川累极,也不管了,伸手拿过空调遥控器,按下开关,感受着凉风阵阵,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一股凉意突然袭击在脸上,邓川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睁开眼一看,杨柳正瞪着眼睛看着他,把手上的水滴甩在他脸上。 “你刚刚去哪儿了?”邓川懊恼地问。 第87页 “起来!不是说了不让你睡我床吗!” 邓川拿她完全无语,揉揉眼睛站起来,准备去自己的房间睡。 “去洗手!”杨柳在他身后叫道。 “洗什么手?”邓川莫名其妙。 “快去洗手,你刚刚搬床,身上都是汗味,幸亏我还没把床单盖上!” 邓川哭笑不得:我去我自己房间睡还不成么?这女人实在是穷讲究! 可是杨柳却硬逼着他去了卫生间洗了手,完事儿又把他往厨房里拉。 “你究竟想干嘛?”邓川刚刚还只是怨气,这回就是恼火了。 杨柳没回答他,只是把他拉进厨房,又硬生生地按在了椅子上。 邓川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厨房的餐桌上摆上了一大桌子的菜了? 细看一下,四菜一汤:绿油油的空心菜,鲜艳的番茄炒蛋,土豆肉片,油焖茄子,还有一个汤暂时没认出来。 这几个菜,色调区间相当大,所以看上去煞是好看;闻着清香,邓川这才想起还没吃晚饭,早就应该饿了。 咽了咽口水,邓川问杨柳:“这都是你做的?” 杨柳翻他一眼:“不是我做的难道是你做的?” 邓川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多,吃不完的。” 杨柳淡淡地说:“吃不完放冰箱,明天吃。” “那过会儿我洗碗吧!” 杨柳笑道:“算了吧!你今天累坏了,吃完就休息去!” 看着这一大桌子菜,吃着香喷喷的米饭,这还是邓川自从毕业以来第一次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醉生梦不死 与此同时,就在邓川和杨柳品尝着寻常百姓的家常小菜时,秦欢却在星级酒店里备受美食珍馐的煎熬。 说起来秦欢工作也有不短的两个月光景了,可到今天才算是了解到了法院内部的两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这么说吧,这法院也挺大,人也挺多,偶尔聚个餐啊,搞个活动什么的都很正常。但娱乐总归要钱的吧?当然,作为国家单位,肯定是有活动经费的。可是动用这些经费就必须有由头,就比如说,单位组织大家去体育馆打羽毛球,花了钱,玩得开心,那么这就可以动用活动经费,名头是组织大家参加健身项目,举办羽毛球比赛,提高机关内员工的身体素质;但如果是去ktv唱歌,那就不能写的这么清楚了,你得写组织内部员工开展交流会,针对工作中的经验和问题做一个全方位的交流,当然,交流会的地点千万别写,也用不着写。 可问题是,法院的娱乐方式很多,次数又频繁,吃饭要钱,唱歌要钱,喝茶也要钱,总不能天天都开交流会吧?于是秦欢知道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他们法院有一个小金库;那这个小金库是怎么来的呢?总不能法院里面的人大家凑钱再一起出去吃喝玩乐吧?一句话,钱谁出?这就是另外一个秘密:时常有中吴的各个大老板来请他们法院的领导吃饭,领导如果去了,那就是给面子,领导给了面子,老板就给钱。 本来这种事儿,秦欢不知道,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可她偏偏就知道了,原因时今晚院长徐骏应服装公司吴总的邀请赴局,并且顺带把秦欢一起带上了;本来徐骏完全不需要带秦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选上秦欢的,但他偏偏就带了。 徐骏的车在香格里拉的门口停下,秦欢从车后门中走出,徐骏淡淡地说:“过会儿少说话,多喝酒。” 秦欢自从在车上听说今晚是这么一个饭局之后,就老大不愿意过来,这时候更是紧皱眉头:“徐院,我不会喝酒,您还是找别人吧......” 徐骏展眉一笑:“以前,夏若也不愿意吃这种饭......算了,你不喝酒就不喝酒吧,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完率先进了饭店,秦欢踌躇了一下,又赶忙跟上。 进了包间就见到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大概四十岁的模样,大腹便便,一副老板相;还有一个约摸在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相貌一般,皮肤很白,白得有些不健康,面色冷淡,目光在秦欢身上停留了一两秒。 “徐院长,请你一次可真不容易。”那四十岁的男人站起来发烟,毋庸置疑,这就是吴总了。 “吴总夸张了,除了上一次出差有事,哪一次我不是随叫随到?”徐骏也不客气,坐了上座,“这位是?” “哦,这是我侄子,吴坚。”吴总指着那个男青年介绍了一下,“我亲兄弟的儿子,跟我亲儿子一样。这位美女是?” “秦欢。”见秦欢还是愣着不动,徐骏主动给她介绍了,“我们单位的新锐,工作认真,很有前途。” “坐坐!” 吴总亲自帮秦欢搬了椅子,秦欢只能坐下,左边是徐骏,右边挨着那个冷若冰霜的吴坚;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还是尽量面露微笑。 “我敬大家一杯!” 高脚杯,虽然是红酒,虽然只有半杯,但秦欢喝完,喉咙里还是止不住有一种燃烧的感觉。 自从毕业进法院之后,秦欢见过两个所谓公司老总,一个是面前的吴总,还有一个就是上次跟夏若吃饭,见到的邓川他们公司的黄总;可现在看来,有钱人和有钱人之间的差距也是天壤之别的,这吴总,对徐骏的态度简直是谦卑,身上的气势跟黄总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第88页 桌上的酒菜早已备齐,一坐下来,吴总敬了徐骏和秦欢一杯,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徐骏:“秦欢美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么,徐院长最近---” 徐骏皱了皱眉头,知道吴总意有所指,淡淡地说道:“夏若前些天辞职了。” 吴总本想只是暗地里跟徐骏开一个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玩笑,没想到徐骏这么坦然,倒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一边的秦欢。 秦欢脸上还是微笑,内心却厌恶地炸开了锅:拿我跟夏若比?把我当成什么了? “吴坚!”吴总招呼他身边那个冷漠的青年,“帮徐院长倒酒!” 那吴坚立刻站起身来,越过秦欢的面前,伸手给徐骏倒酒,倒完立刻回身坐好。 “美女,帮我倒杯酒怎么样?”吴总说。 秦欢一惊,这才知道吴总是跟自己说话,愣着看了徐骏一眼,徐骏面无表情。 秦欢死压着内心的憋屈和郁闷,站起来给吴总倒酒。 倒完,吴总举起杯子到她身前:“来,我敬秦欢美女一杯。” 秦欢只能喝,不喝不行;也是憋着一股子不愉快,于是一饮而尽。 这一杯,加上之前的那一杯下肚,眼睛已经模糊了起来。 吴总看秦欢很爽快,挺开心的:“秦欢,我这侄子吴坚跟你差不多大,你俩可能话题比较多,可以多交流交流!” 秦欢笑笑没说话,吴坚还是一副冰块脸。 大家开始吃了起来,那吴总善聊,扯东扯西虽然没有重点,但愣是一顿饭下来没有一刻嘴是闲着的。酒也越喝越多,秦欢为了能够早点回去,心想着自己多喝一点也算给了他们面子,于是也是有酒必喝,渐渐地头上也就越来越痛了。 到了菜差不多也吃完了,看那吴总差不多也尽兴了,秦欢心想:这回总该撤了吧? 可偏偏徐骏和吴总两个人似乎谁也不想走,似乎有无尽的话题要聊。 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脑袋里涨到疼痛,眼睛迷糊到睁不开来,上睫毛和下睫毛已经拉开了白刃战,于是秦欢干脆埋下头休息。 半梦半醒的状态总是没有时间概念,似乎是睡了十分钟,又似乎只有短短几秒。秦欢又突然感觉到自己腿上有一股痒意,刚开始尚不在意,后来越来越重,微微眯开模糊的眼,陡然发现身边的吴坚正把自己的右手放在她腿上抚摩。 一下子没了睡意,秦欢脸上憋得通红,内心满是羞愤,但她也没有马上发作,而是不声不响地拿起自己的筷子,再狠狠地朝那只手戳下--- “啊!”吴坚一声惊叫。 “怎么了?” 吴总和徐骏的眼神一齐向他看来。 秦欢抬起头面露微笑,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吴坚冷汗直流,呐呐道:“没事儿,蚊子。” 说完,以一个微妙的角度瞪了秦欢一眼。 秦欢微笑着看他一眼,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秦欢拿出手机打给邓川。 “喂?” “邓川,我在香格里拉,喝得有点多了,你来接我。” “谁让你喝多了的?” “别说那么多了,快点来接我,挂了。” 回到包间,正好听到吴总对徐骏说:“徐院长,你明天秦欢美女来我公司拿东西。” 看到秦欢进来,吴总又举了根香烟递到她面前:“秦欢美女,你位子上有个打火机,帮我点根烟吧!” 秦欢竭尽全力压抑下积攒在心底的火气,接过香烟拿在手里,点燃打火机,可是偏偏怎么点也点不着。 “你没点过烟吧!”吴坚冷冷地说,“要用嘴吸才能点着的。” 吴总笑意吟吟低看着秦欢,徐骏还是面无表情。 秦欢一咬牙,却把烟递还给了吴总:“不好意思,不会。” 还没等吴总有所反应,秦欢又加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先回去了。徐院长,我先走了。” 徐骏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喝多了回家不安全,让吴坚开车送你回去吧!”吴总在一边提醒道。 “不用,我男朋友来接我了。”秦欢说完,扭头走出了包间。 作者有话要说: ☆、谁才是依靠 这边杨柳亲自盛了碗汤给邓川,笑意吟吟地问道:“光看样子看不出这是什么汤吧?尝尝看,这可是我最擅长的一道菜了。” 邓川刚尝了两口茄子和肉片,一个劲儿地夸杨柳的手艺不错,将来肯定是个贤妻良母,天生就是个相夫教子的料儿,这碗汤刚到嘴边,手机突然响了。 于是不得不又把那碗到嘴的汤再放回去,拿起手机一看,秦欢打来的。 “喂?” “邓川,我在香格里拉,喝得有点多了,你来接我。” 邓川皱起了眉头,常听说公务员,特别是女公务员都要经常陪领导吃饭喝酒,本来觉得还挺正常,可这事儿发生在自己女朋友身上那就要另当别论了,语气中带着关心的同时自然也带上了责怪:“谁让你喝多了的?” “别说那么多了,快点来接我,挂了。” “喂--” “嘀--嘀---” 第89页 秦欢挂了,邓川沉了脸,站起身来擦擦嘴,准备出门。 “怎么了?”一旁的杨柳问。 “喝喝喝,陪领导喝酒!”邓川没好气地跟杨柳抱怨,“自己不注意,喝多了喝醉了,还要人去接。” “你女朋友?”杨柳蹙眉头,眨着眼睛问。 “还能有谁?要是别人我用得着大晚上的去接么?” “用得着这么着急么?”杨柳说,“吃完饭再去吧!” “不吃了,没心情吃了。”邓川洗了洗手,拿了手机和钱包,转身就出了门。 转眼间刚刚的二人晚餐就变成一个人了,看着眼前自己亲手做的一大桌子菜,杨柳内心一片黯然,咬了咬下嘴唇,自己匆匆吃了几口了事。 ...................................... “秦欢!” 秦欢刚走出饭店的大门,后面的声音就传来了。 转头冷冷地看了看,发现跟上来的是吴坚,秦欢丝毫不掩饰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厌恶:“你还有事?” 吴坚却不以为意,按了按手中的遥控钥匙,饭店门口的那辆白色标致508立刻闪了闪:“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想到刚刚在包间内的事情,在看着吴坚脸上仍旧是一副冰块脸,丝毫没有应有的尴尬和愧疚,秦欢的内心一直压抑着的愤怒勃然而发,仅用了一个字回答他:“滚。” 吴坚的眼里涌出一丝阴郁,嘴角上扬的微笑更是透露出其流氓本性:“刚刚那么大的胆子,用筷子□的手背,现在连让我送你回家都不敢?” 如果问秦欢这时候最想做什么,她的答案一定是扇吴坚两个耳光;但她终究还是在自己的形象和报复的快感之间选择了前者,只是语气更是厌恶和冰冷:“我男朋友一会儿就到了,如果那你不想挨揍的话,趁早离开。” 吴坚边开车门边笑:“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你就算在这边等一个晚上也等不到你口中的男朋友,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对不对?行了,你用不着惊讶,这种脱身之计用的并不高明,一眼就能看穿。” 听完这番话,秦欢在愤怒之余又暗暗升起了一种好笑:真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富家子弟心整体里面在想什么,以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固执而又偏执地认为自己一定是对的,总以为别人做什么事都必须按照他们的心意,总以为自己想要什么就必须有什么。 看秦欢不说话,吴坚觉得她是妥协了。虽说这女孩儿看上去性子有点烈,但吴坚很清楚,女人都是爱装的,那就给她们装两次,算是给她们个台阶下,然后自己就可以得到想要的,屡试不爽。 这个时间点,只要跟自己上车,那么今晚就不会寂寞了。 把车开到秦欢的面前,又亲自为她拉开了车门,吴坚很绅士地说:“秦欢美女,上车吧。” 这回秦欢连用余光看他的心思都没有了,牙缝里挤出的仍然是那个字:“滚。” 吴坚脸上的“温柔”瞬间就没有了,变得有些阴冷,在他眼里,秦欢此时的举动用五个字可以概括:给脸不要脸。 上不了下不去,很少失败的吴坚这时候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他并没有放弃,因为在他看来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小龙女只有小说中才有,现实中并不存在特例。 正在他想着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面前。 邓川从后座上下来,看都没有看吴坚一眼,面无表情地冲着秦欢说:“走吧。” 秦欢忙上车,同时丢给吴坚一个讽刺的微笑。 ..................................... 车子在秦欢的宿舍楼下停住了,又调头开走,留下路灯下站着的两个人。 刚刚在出租车上,因为邓川一句没问,所以秦欢也一句没说;那么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总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你不问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么?”秦欢盯着邓川问。 “刚刚在车上那么长时间,你应该想好怎么说了吧。”邓川不阴不阳,反而显得阴阳怪气。 “好,没什么事。”秦欢扭头就上楼。 “刚刚那男的是谁?”就在秦欢踏上楼梯的第一个台阶时,邓川突然在后面问道。 “用不着你管。”秦欢上楼的脚步不停。 “秦欢!”邓川提高声音,但依然无效,只能肚子里憋着气咬着牙上来拽住秦欢,“到底怎么了。” “你管这个干吗?”秦欢被邓川拽着走不动,只能堵在楼梯里赌气。 “我总得知道我那个未知的情敌是谁吧!”邓川盯着她,冷冷地说道。 秦欢突然一把推开他的手臂,大踏步上楼。 邓川刚刚还只是生气,这时候陡然升起了一阵恼怒,三步两步在楼道里跟上秦欢,把她堵在死角:“到底怎么了?” 秦欢再也走不开了,扁着嘴不说话,微弱的灯光映照在她眼里一片波澜荡漾。 邓川再傻这时候也知道她是受了委屈,语气也温和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秦欢被他堵死,于是索性就蹲了下去,抱着肩膀抽了抽鼻子,泪水无声地滴落了下来。 邓川吓着了,忙也蹲下抱着她:“刚刚是我不好,我道歉,到底怎么了?” 第90页 越问秦欢哭的越厉害,可她不管怎么哭,都丝毫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邓川索性不问了,就这么抱着她,抬起手帮她擦拭那仿佛永远擦不完的眼泪。 月光透过楼道的小窗口,默默地照在了俩人的身上,依旧一片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不喜欢邓川,还问秦欢到底看上他什么..... 我想了想这个问题,没找到答案。 然后我就用了对比法,我在想:如果这件事是小莫子或者潇筱遇上,他们会怎么办? 如果是小莫子的话,他肯定在当时一句话不说,回去问明情况后再使用各种阴谋诡计对付吴坚。 如果是潇筱?额,简单,先揍一顿,然后警告加威胁。 额,我懂了。 ☆、风月番外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与主线关系不是太大,我是做为《无关风月只关卿》的番外加进来的,先说明一下。 星期六的早晨。 小莫子因为昨晚码字太久,所以十点了还在跟周公下棋,直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说起来小莫子不愧是一个奇葩,自从工作后从不住在单位那有良好条件的宿舍里,而是自己租了一套廉价的公寓。之所以说它廉价,是因为在小莫子刚租的时候它压根就不是个住人的地方,而是一个车库;这车库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所以窗户里能透过阳光的地方很小,就算是白天有阳光进来,也是一种影影绰绰的氛围。 自从住进这里之后,经过小莫子长达一个月的自我整理,愣是在中间砌了一层石膏板的墙,把这个车库改造成了一室一厅的公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为什么要挑这么一个地方来住,小莫子自己的说法是安静、在地下冬暖夏凉;而他的大姨子夏若却不这么认为,夏若曾说,莫墨这货,跟他的性格一样,压根就见不得光。 这种说法得到各好友的一致认同。 此时,剧烈而又执着的敲门声终于把他吵醒,小莫子揉了揉惺忪而又发红的双眼,嘟囔了一声“烦死了”,然后再衣衫不整地下床,走过“客厅”,去开门。 一开门,就见到夏初一脸不善地站在门外,高跟鞋,短裙,那一身镶嵌了各种亮晶晶塑料的体恤更是直接亮瞎了小莫子的狗眼。 莫墨的脸上还残留着刚刚起床的呆滞,大脑也有些不清醒了:“你穿的这么耀眼,去相亲?” “相你个头!”夏初推开他进了门,“赶快洗脸刷牙,我找你有事!” 小莫子边向卫生间走去边说:“我房间里有水果,自己吃。” (这个卫生间居然也是莫墨自己开辟出来的,里面抽水马桶、浴缸、热水器一应俱全,可见他盖房子的天赋之强大) 夏初不听他的,跟着他进了卫生间,语气中满是兴师问罪的态度:“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我姐弄到邓川他们公司里去的?” “少异想天开啊!”莫墨嘴里满是牙膏沫,含含糊糊地说,“你以为我是谁,一句话就能把你姐弄进去?你对我期望值也太大了,以后会失望的......” “少废话!就算不是你,这事儿里面肯定也有你参与的成分!”夏初提前进入了婚后妇女唠叨的角色,“我说你们都是怎么想的?邓川刚毕业不懂你也不懂?我姐在法院的工作多好?你怂恿她辞职!辞就辞了吧,你还怂恿她出去兜了一大圈,把钱都花完了;花就花了吧,我正想着鼓励她再考个事业单位呢,毕竟她有能力也有经验,可你们倒好,不声不响地就把我姐弄到邓川那破公司去上班了,连我都不知道,先斩后奏是吧?” 小莫子把嘴里的牙膏沫狠狠地漱掉,边洗脸边不耐烦地说:“你有完没完?为这破事你都跟我吵了一个月了!再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姐又不是小孩子,我怂恿两句她就听我的了?再者说了,你姐本事那么大,在哪儿不能发光?奋斗个十年,照样成功。” “那怎么能一样?如果是公务员,就可以少奋斗那十年。” “大好青春,你不奋斗干嘛?”莫墨冷冷地一句又顶了回来,“你今天穿的这么闪亮过来,不仅仅是来找我吵架的吧?” “今天中午,我大学宿舍四个人聚会。”夏初说。 “关我什么事?”小莫子淡淡地说。 “是不关你的事,但是某人跟我说,一定要把你带过去哦!”夏初阴阳怪气,甚至有些尖酸刻薄。 “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你别找茬!”如果说刚刚小莫子还只是停留在斗嘴的阶段,那么刚刚夏初的那句话一说,就分明有些恼怒了。 莫墨发火夏初还是有点犯憷的,小声嘀咕道:“去!干嘛不去!” ......................................... 聚会的地点自然是在中影大学北门的咖啡厅,这个地儿,对于今天来的这些人来说,都不陌生,都有回忆。 一进门,小莫子就发现该在的不该在的都在了,瞬间看到这些人,亲切之余,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种掉头就跑的冲动。 谷莉凑在黎霜的耳边叽叽喳喳地一刻不停,海寒正在跟潇筱讲述着各种电脑专业知识,潇筱一脸无奈地看着海寒,看他的表情,实在不想听这些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第91页 至于冷若炎,永远是人群中最沉默淡然的一个,喝着茶,皱着眉,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一看到小莫子和夏初进来,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哟,好恩爱的一对啊!” 说到这,不得不说的是夏初此刻的姿势。这夏初,在家的时候还跟小莫子差点发生争吵,一出门就完全变了个样,两只手都紧紧地挽住莫墨的右手做小鸟依人相,无法形容地甜蜜与恩爱。 小莫子无奈,只能苦笑着随她去了。 “夏初姐!”谷莉叫道,又瞬间懊恼,“你们这一个个地太不够朋友了,说了不带男人不带男人,存心让我形单影只是吧?” “改明儿我帮你找一个!”莫墨接过话茬牵着夏初在谷莉的对面坐下,又忙着拿起桌上的点心塞进嘴里,毫无吃相可言,含含糊糊地说道,“不好意思,早饭没吃,饿死了。” “活该!”夏初撇嘴,冲着黎霜和若炎解释道,“他这人就爱睡懒觉,我给他做的早饭他也不吃。” 莫墨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夏初却以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角度瞪他,意思很明显:不准反驳我! “夏初现在还坚持写情书吗?”黎霜淡笑着看夏初,黎霜比以前更漂亮了,也不知不觉中修炼成了一种“端庄”的气质,乍一眼看上去,竟然隐隐有直逼夏若的趋势。 当然,只是乍一眼看上去。 “写,天天写。”夏初也笑道,还宠溺地看了一遍的莫墨一眼。 莫墨眉头皱得更深了,只是一只在吃着点心,不说话。 “莫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海寒似乎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迫不及待地要跟莫墨宣布。 莫墨讶异地看着他,又不怀好意地瞄了瞄黎霜的肚子,问道:“黎霜有了?” 海寒脸红了,一年不见羞涩不改,呐呐道:“瞎说什么呢...我告诉你,我考到网络工程师和系统集成工程师的证书了!” “然后呢?”小莫子憋着笑,逗海寒。 海寒顿时尴尬了,时隔一年,小莫子噎人的本事不减。 “你这点破事别逢人就说好不好?”黎霜瞪海寒一眼,那模样,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好了,不逗你了。”小莫子自己缓解了海寒的尴尬,“你不是在北京么?怎么想有空回中吴了?” “放暑假啊!”海寒哈哈笑道,“你们现在都是社会人士了,但别忘了哥还是学生,哥有暑假!” “说起来,若炎倒是真的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我们。”黎霜搅了搅咖啡,转头向潇筱,“潇同学沉默了这么久,还不宣布一下?” 潇筱还是大学那副酷到不行的样子,但这时候谁都看得出他嘴角上扬,不再掩饰笑容:“我跟若炎明年要结婚了。” “咳--”小莫子被一块蛋糕噎着了。 夏初忙帮他抚胸口,嗔怪道:“你慢点吃。” “恭喜若炎姐!”谷莉嚷嚷道,“哎,若炎姐都要结婚了,可怜我到现在还是一个人---” “恭喜!”黎霜随声附和,又转头朝着海寒,“还不拿份子钱!” 海寒一愣,刚拿出钱包,冷若炎笑骂道:“不用不用,黎霜开玩笑的,结婚再说。” “呃,恭喜。”海寒作为众人间最单纯的一个,被他们玩得团团转,好在他脾气好,不生气。 “恭喜若炎了,早点生个小宝宝。”夏初看着冷若炎,说的很由衷。 小莫子忙喝了一大口水,有些慌乱地把喉咙里的蛋糕咽下去,抬头看着潇筱和若炎,挠了挠头:“恭喜,刚刚被蛋糕噎着了。你俩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高兴。” 潇筱善意地笑笑。 若炎却凝视着小莫子,问道:“莫墨,毕业证拿到没?” “拿到了拿到了---”莫墨忙说,语无伦次,“早拿到了,上个月跟秦欢一起拿到的。” 撒谎。夏初在心底暗自嘀咕,不过这时候也不可能去揭穿他。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反而引起了夏初大学时面对小莫子的那种心疼。早上跟他吵架的生气,这一个月对他的不冷不热,居然在这一刻悄然散于无形了。 哎,自己今天这是瞎折腾什么啊!夏初这么想着,身体就不自觉地偎依在了莫墨的怀里。 只是似乎忘记了,周围还有一大帮子的人。 果然,海寒叫道:“你俩这也太如胶似漆了吧?” “真恶心。”潇筱也难得开了个玩笑。 冷若炎微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谷莉凑到黎霜的耳边,悄悄地说:“我怎么感觉夏初姐今天一直在秀恩爱啊?” 黎霜笑了笑,偷偷问谷莉:“那你说,她今天是秀给谁看的?” ☆、老黄谋深算 吴通公司,老总办公室。 一份厚度足有二十页的文件材料静静地躺在办公桌上,老黄抚了抚已经花白的头发,尽管从他的脸色和皱纹完全出卖了他的疲惫,但从他的神色之间还是很容易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不错。 应该说很不错,因为桌上的文件。 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内线电话,片刻之后就接通了,老黄淡淡地说: 第92页 “让孙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门口就响起了紧促的敲门声。 “请进。” 项目部组长孙俊进来,讪讪地笑了笑:“黄总,您找我有事儿?” 乍看上去,孙俊居然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富态了很多,也是,作为公司一个资深的项目经理,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没有正经工作任务,整天无所事事地在办公室里打网络游戏,不胖也难。 但话说回来,整天没有任务混吃等死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说到底人也是一种动物,动物规则告诉我们但凡是可以整天吃吃喝喝的动物,除了极少数高等宠物外,大多最后都死得很惨。 说远了,老黄抬头瞥了他一眼,脸上倒是以和善为主旋律,淡淡地说:“这个把月挺闲的吧?” 这问题让孙俊踌躇了好久,因为不好回答。说不闲吧,他这个月确实没什没事儿做;但你要是说闲吧,公司发你那么高的工资难道是让你来吃闲饭的? 没等他回答,老黄另一个问题就抛出来了:“孙俊啊,你跟我多少年了?” 孙俊心里一颤,顿时害怕了起来:老黄问这个问题,难道说? “十三年了,黄总。” “是啊,十三年了。”老黄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坐吧!” 孙俊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诚惶诚恐,他是跟着老黄十三年了,可是十几年了依然没有摸清老黄的路数。唯一确定的一点规律就是:老黄看上去和善的时候未必和善,看上去生气的时候也未必就真生气。 这个规律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规律。 “黄总,您今天找我来是---” “先不谈工作。”黄总摆摆手,“咱俩也十几年的交情了,今天就随便聊聊天,回忆回忆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我刚刚创业的时候是干什么的吗?” “呃,我记得,最早的时候是跟您一起倒卖服装的。” “嗯,这十几年,我先后卖过服装,开过饭店,干过装修队,卖过电脑配件---”跟所有人回忆自己的奋斗史一样,老黄在回忆的过程中眼睛一直愣愣地看着窗外,“说实话,刚开始的几年我一直都没赚什么钱,最困难的时候甚至想解散公司,回去做我的会计老本行;但就在我自己都想放弃的时候,你都没有放弃,一直跟着我,不管我一个月给你多少钱。这一跟就是十几年,说实话,我很感动。” 孙俊和老黄拥有者相同的记忆,这一下子回忆起了艰难但光辉的岁月,一下子也有些鼻子犯酸,也明白了老黄跟他说这些的意思:“黄总,我必须要道歉,为我在这次公司出现危机时的态度道歉和请责。在公司出现经济危机的时候,我认定公司这一次完了,所以心态上有了变化,作为一个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员工,没能做到和公司共进退。” 孙俊的态度让老黄很欣慰,于是也就什么话都直说了:“你是不是对这次我把实验小学的项目交给邓川去管一直耿耿于怀?” 说完,丢了根烟给孙俊。 这个举动,彻底让孙俊感觉到,老黄这一刻是把他当一个老朋友来看的,而不是上下级。 孙俊点上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后抬起头说:“我承认,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我虽然有私心,但大多数还是为公司着想的。公司正当危机关头,把手上唯一一个大项目丢给一个刚进公司的毕业生,我很难理解;但现在,从惩罚我的角度来看,我接受。” 老黄摇摇头:“我不认同你的观点,我是真的很想提拔一些年轻人上来。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优势,相比于我们,他们更有冲劲,更有魄力。就这次邓川把小廖开掉,又重新招了几个工人的事情来说,放到你我身上,就绝对没有这种魄力。而且,谁又不是从年轻过来的呢?” 孙俊埋头不说话了,老总毕竟是老总,他做的决定自己无权质疑。老黄能跟他做出这种解释,已经是够给他面子了。 “好了,给你两个选择!”老黄突然态度一变,语气又瞬间从老朋友的交谈变成了上下级的训话,“第一个选择,你把项目部经理的职位交出来,我给你安排一个办公室的闲差。” 孙俊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黄总,为什么?” “你别急!我给你安排的职位是办公室主任,虽然悠闲的多,但薪水并没有下降。”老黄说,“坦白地说,你年纪也大了,有又老婆孩子,并不适合去管工地,身体上很容易吃不消。而且这些年你也安逸了,不像年轻人,肯吃苦也又敢决断。就我个人而言,更希望你选择这一条路。” 随着老黄的话,孙俊渐渐平缓下来,毕竟不是最坏的情况,老黄也念旧情没有开他。 老黄看着他笑了笑,问道:“这个待遇还能接受吗?要是你接受,我就不说第二条选择了。” 孙俊一愣,对啊,还有另一条选择呢?不会是让我卷铺盖走人吧? “黄总还是说一下第二条吧。”孙俊说,语气间大有一种赌博的意味。 “好,那就说说。”老黄面色肃然,把办公桌上那叠厚厚的文件丢给孙俊,“第二个选择就是,继续做你的项目经理,跟这个项目。” 第93页 孙俊诧然地接过,看了看,目瞪口呆:“芍药宫的项目?五千万的工程!!!” 五千万的工程,吴通公司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工程。 老黄微微点头:“对,芍药宫。为了拿下这个项目,我和公司材料组都整整花了半年的精力才拿下,本来上次公司出现危机,我已经要放弃了。但老天爷也照顾我,不仅让我们顺利度过难关,更是让我拿下了芍药宫。这个工程是公司有史以来接过资金最大的工程,财务方面已经去银行做贷款了。怎么样,由你带,愿不愿意?” 孙俊一下子就懵了,这转变也太快了,呐呐地说:“黄总,你刚刚不是还说--” “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把实验小学的项目给邓川有意见。”老黄也点了根烟,说,“但你也应该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并不符合我的原则。是,我器重邓川,但器重邓川跟打压你是完全不搭界的两件事。我留着你,就是为你做好了接手芍药宫的准备。新人有新人的优势,老人也有老人的可贵。新人有魄力,敢决断;但老人却足够忠诚、足够沉稳。” 孙俊感动了,真的感动了,尽管他知道这是老黄拉拢他的手段他还是一样地感动了;感动到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或许这就是最牛的老板的气质,把阳谋用到比阴谋更好的效果。 老黄笑着看他一眼,半开玩笑半当真:“当然,如果你现在依然选择到办公室做主任,我也不拦你,说话算数。” 孙俊站起身来,郑重地表态:“黄总,我一定把芍药宫做好。” 老黄摆手:“行了,去设计部拿图纸吧!” 孙俊一走,老黄就将身子完全靠在皮椅靠背上,内心也微微荡漾起了丝丝志德圆满。 也是,从公司陷入债务危机,到解决银行的贷款,再到公司人员重组,最近又查出办公室主任和会计联手贪污的坏账,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可以说,作为老总,他一刻也没有休息过。 直到中午的时候拿到了芍药宫这笔天大的单子,他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说到底,一个公司之所以能存在,原因在于它能赚钱。公司内部的其他一切行为都不足以支撑一个企业运行下去,只有利润可以。 接到项目,赚到钱,其他所有的问题都只是小问题。 这种道理明说出来很现实也能难听,但现实往往是梦想的初衷,难听的才是真道理。 老黄内心坦然承认,刚刚跟孙俊的交谈是一种“打一棒子给一枣儿”的拉拢手段,目的在于不让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员工寒心,能够继续为自己挣钱;但要说他说的一切都是虚伪的那也不可能,自己辛辛苦苦奋斗了十几年,如果能做到对这种功臣没有一丝感情,完完全全都是利用关系,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 世界上最简单的东西是真假,最难的也是真假,那是因为世上并没有完全真或者完全假的东西。相互利用中也可以产生稳固的上下级情感,这是老黄的人生信条。 这么想着的时候,敲门声就响了。 “进来。”老黄说。 进来的是他的妹妹,从事了会计行业十几年的资深注册会计师。 自从前几天夏若发现公司会计的贪污现象,老黄开除了原本的会计后就把他的妹妹请了过来坐镇。 因为信任是最可贵的精神,所以背叛才绝不可容忍;用人不疑,所以老黄也从来都是疑人不用。 “黄总。”黄会计职业素养很高,在公司从来都是称呼他哥为黄总。 “贷款的事情,怎么样了?”老黄迫不及待地问,芍药宫的工程是公司重新崛起的关键,那么前期资金就是重中之重。 黄会计苦笑,无奈地摇摇头。 “银行不肯贷?”老黄一愣,现在建筑业是稳赚不赔的啊,把芍药宫的合同拿过去,哪有贷不到款的? “肯倒是肯,但贷不到那么多。”黄会计说,“算下来,前期资金还差好几百万呢。” 老黄眉头紧锁:看来墨菲定律是对的,一件事情做的时候永远比你想象的要难! “为什么?” 黄会计叹了口气:“还不是上次公司的财务状况给闹的?简单地说,由于公司的经济危机而引发了信任危机。” 老黄的脑袋莫名一阵疼痛,公司现在刚刚稳定,银行如果不肯贷款,那么借钱也难。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好几百万? “不过,有件事还是要跟你说一下,中午的时候有一个人找到了我。”黄会计继续说,“他知道我们公司接到了芍药宫,并且也知道了公司资金不足的问题,说是有兴趣入股。” “谁?”老黄问。 “我不认识。”黄会计摇了摇头,“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说是想跟你当面谈。” 老黄接过名片,皱着眉头念叨:“若家连锁酒店总经理,郑源。什么来头?” 黄会计摇摇头:“我查过了,这个若家连锁酒店总部在太原,好像确实有能力入股,其他的一概不知,那个人也说非要跟你当面谈。” 老黄不知可否,反问道:“你说一个搞酒店生意的,干嘛非要掺和到我们这一行来呢?” 第94页 黄会计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份工作 两天后,老黄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郑源。 其实平心而论,老黄并不愿意有外人来入股芍药宫这个项目。一块蛋糕,能一个人吃的时候谁也不会分给别人,反正也不会撑死。 最后决定要见见这个郑源,有两个原因:一、银行实在贷不足款,他不得不另想办法;二、与其找中吴的另一家公司合伙做,还不如就跟这个来自外地的、以前是做酒店生意的郑源合作。因为隔行如隔山,外行未必就懂他们这一行的规则,所以老黄有信心自己不会吃亏。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今天见完这个郑源,并且能够达成共识之后。 推开公司会议室的门,然后老黄就见到了这个郑源。 “黄总好。”郑源率先迎了上去,伸出了右手。 “郑总。”老黄握手的时候眼角不自觉地跳了跳,因为眼前这个人跟他自己在心里的估计实在相差很大。 此人极为年轻,看上去尚不到三十岁,右手握在手中既有力又沉稳。 在老黄原本的估计之中,这郑源无非三种模样:一、暴发户型。大腹便便,满面红光又自觉自己有多了不起,没什么学识又偏偏喜欢附庸风雅,明明是一夜暴富又特爱吹牛;二、事业大成型。这种人的年纪大多都在四十岁向上,圆滑又不失锋芒,深谙世故,所以一般沉默是金,出口是玉;三、公子哥型。一身名牌,喜欢在行头和打扮上下功夫。家里有钱有企业,但自身缺乏奋斗经验。也许是家里人不放心让他接受事业,又或许是他本身要证明自己,所以带着一笔钱出来干事业。 但很显然,眼前的这个郑源并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他倒是有着第三种的年纪和相貌,但穿着却很随意。白色体恤,淡黄色的长裤,运动鞋,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老总的模样。眼神里既没有怯意也不乏沉稳,从这个角度看,倒更像是第二种。 以上这些说起来复杂,但在老黄的心里也就是一秒带过,要说做生意,老黄可以说不怵任何人,微微笑道:“郑总久等了,我们直接谈?” “好。”郑源也没有一句废话。 “坐,小刘,倒茶!”老黄招呼了一下秘书,继续道,“相信我们公司的情况郑总你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我也就不再赘述。我倒想问问,郑总你是怎么打算的?” 老黄首先把发言权给了郑源,先讨价后还价,老黄倒是玩的炉火纯青。 郑源不兜圈子,开门见山:“我今天来找黄总,有两件事,其中第一件就是关于投资公司芍药宫这个项目的事情--” “另一件是?”老黄心里警惕了一下,没让他说下去,开口问道。 “另一件事要建立在第一件事谈成的基础上,所以我过会儿再说。”郑源把话题绕了回去,“首先我要祝贺黄总,终于接到了芍药宫的项目。这个项目的投标总金额大约在五千万,设备材料投入大约有一千五百万。再加上中期的管理费用、施工费用、人工费用,我粗略算了一下,两千万应该能搞定,利润大约也就在三千万左右。” 略微顿了一下,郑源又继续说:“我实话实话,黄总您别介意。这么赚钱的工程,黄总如果有足够的本金、或者说能从银行贷到款,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所以我的合作诚意黄总无须担心,也希望您能给我透个底。” 老黄直接,这郑源则比他更直接,这段话说的老黄也暗自心惊:他能够知道芍药宫的标价,并且把利润算的这么精确,当真不能小看。 而且他话的潜台词很明显:这事儿我不糊涂,咱拿到台面上说,我不唬你,你也别坑我。 老黄要是被他的三言两语唬住,那也就不是老黄了。轻轻喝了口茶,皱着眉头问他:“郑总,我能问一下吗?贵公司是在山西做酒店生意的,为什么突然到中吴来投资智能化建设呢?” 郑源露了个哑然失笑的表情:“黄总您误会了,我已经从若家酒店公司辞职了,我跟你谈的这些跟若家酒店公司无关。” “啊?”老黄明显惊愕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是若家酒店的老总,你的名片上---” “我原来是在若家干过,但那总经理也就是帮别人管理公司,说到底也就是个打工者的身份。” “那关于投资---” “这是我个人的行为。”郑源正色道,“我出钱。” 这一下老黄恍然大悟,不过这小子挺有钱的啊?看来是个富二代出生,要说他这么年轻能凭借自己挣到几百上千万,老黄倒觉得不太可能。 “黄总,您看投资的事儿---”郑源看出了老黄的略微走神,提醒道。 “七百万,我只要七百万。”老黄直接摆明着说了,绕圈子大家都会,但绕到最后也就是这个问题。 “可以。”郑源想都没想,看来这个数目早就在他的预想之中。 “你要多少股份?”老黄问。 “二十五个点。” 老黄一愣,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本以为这家伙一张口起码要四十个点的。 “黄总,咱不玩讨价还价的游戏。”郑源笑道,好像知道老黄心里在想什么,“我跟您要四十个点你肯定不能给,然后你再跟我说管理啊、人工啊、员工工资什么的,讨价还价到最后,也就是这个数了。所以我直接给您底线,您也就别再砍我的价了,成就成,不成我现在就走。” 第95页 说实话,郑源要的这个价比老黄心里预计的还要低一点,按他心里的打算,就算百分之三十也是可以接受的。不知道为什么郑源要的这么少,看他也不傻啊? 突然,老黄心里想到了什么,灼灼地看着郑源:“你的第二件事情呢?你刚刚不是说投资的事情谈完了还有第二件事的吗?” 郑源点头,笑道:“这第二件事,是我的一个请求。” 老黄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是有条件的。只是想不出他能提什么条件,除了股份,难道自己这儿还有什么他看中的吗? “但说无妨。”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两个身份的。”郑源说,“既是一个投资者,也是一个求职者。我刚刚也说过了,我从若家酒店公司辞了职,现在属于无业游民。所以我希望能在黄总这里讨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养活自己?老黄在心底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找工作,但这压根就算不上什么条件,老黄也随口说道:“郑总以前是在大公司做总经理的,在我们公司算是屈才了。” 郑源正色道:“难道黄总不答应?” 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老黄也哑然失笑:当真来啊?这小子究竟想干嘛? 虽摸不清他的意思,但这里是中吴,而郑源是投资房,老黄自然不怕郑源骗他。 没有回答郑源,老黄招呼身后的秘书:“小刘?” 小刘上前:“在,黄总。” “把我隔壁那一间书房收拾出来,按我办公室的标准配一套副总办公室。”老黄看着郑源笑道,“郑副总随时来工作。不知道郑总对薪资有什么要求?” “按照流程,应该等我过了试用期才能提薪水的吧?”郑源笑道。 “我给郑总这个特权,现在就提!”老黄开玩笑。 “我想想--”郑源看上去很是认真地思考了半天,低头严肃地说,“一个月一千五百块钱,怎么样?” 黄总笑了,连身后的秘书小刘都笑了。 “好,干得好我给你加薪!”黄总把玩笑开到底,继而又正色道,“关于投资的事情,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随时!签完合同我就打钱过来!”郑源摆摆手,“黄总,我可没开玩笑,最迟下个礼拜,我就来正式上班了。” “好。” 在老黄看来,郑源无非就是个富二代,拿着钱出来游戏人生的,不过,能做到若家酒店的总经理,看上去倒也不像是个纨绔子弟...... 作者有话要说: ☆、不速客到访 “干杯!” 晚上八点半。一家看上去很小很破的饭店,大厅的圆桌上簇拥着十个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衣服略显破旧,甚至身上还布满了尘土。中吴好歹也算个中型城市,所以一看这群人就知道他们是附近工地上的农民工。 大家都喝得很嗨,在座的除了林婆婆,其他不管是以老陈为首的八个工人还是项目经理邓川,都是正儿八经从农村出来的,所以都擅酒,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四瓶白酒都见底了。 “大家听着,今儿我请大家吃饭,主要就是为了表示感谢!”邓川一个人端着酒杯站着,虽然已有半斤酒下肚脸色却不见一丝红润,“大伙儿干了也有一个多月了。说句不好听的,来之前你们什么也不会,但这一个月下来,我们不仅没有把工期耽误,最近还超额完成,都是好样的!说实话,你们都是在我邓川最危难的时候帮助我的,我无以为报!工地是公司的,不是我邓川的。我要是有那个权力,早就给你们发奖金了!但大家放心,等工地完工了,我一定第一时间跟老黄申请奖金。大家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不过说道底是老黄在给你们发钱。但话说回来,你们能听我的,在工作中给我这个面子,我很感动。多的不说了,我敬大家一杯!” 邓川一饮而尽,带着所有的工人也一饮而尽。 “邓经理!”老陈醉醺醺地站起来,“俺们都是乡下来的,没见过啥世面。但俺活了大半辈子,看人贼准,今个儿我要说,你邓经理是个好人,不骗俺们,当初说的都做到了。今天俺也给你撂个话,什么老黄什么吴通公司,那都是扯淡,俺就认你这个人。你在这儿干俺就认你邓经理,哪天你到别的地儿干俺还认你邓经理!” “对,俺们就认邓经理!”一群工人也七嘴八舌地插话。 邓川很感动,这种感动的热切更超过老黄给他涨工资,一举酒杯:“多的不说了,俺再喝一杯!” 谁也没有发现,邓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用上了家乡的土话,“我”也变成了“俺”。 坐下后,一边的林婆婆看了他好一会儿,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小邓现在是意气风发啦!” “屁,今天高兴而已!我只是看着老陈他们,心里倍感亲切。您不懂,在繁华的城市里,所有的乡下人都是老乡。”邓川喝得不少,眼睛有一点发直,看着面前喝喝闹闹的农民工们,语气也不无抱怨和感慨,“对于农民来说,放弃土地很难,但他们放弃了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生存方式,进城挣钱都是为了家里读书的孩子,耗费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体力,还有生命力。你就说我吧,父母都是农民,一辈子存那么点钱都是为了将来给我娶媳妇儿。我每个月拿这么点工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儿,在城里买房子更是奢望,农民很难的----” 第96页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这一段话,林婆婆突然感觉自己看到了另一个邓川,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再也不是那个在工地上“挥斥方遒”的项目经理,甚至不像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倒更像一个刚刚进城务工的打工娃,劝慰道:“小邓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娶媳妇儿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女朋友是女朋友,媳妇儿是媳妇儿。”邓川舌头在打结,但逻辑却异常清楚,“人家是国家公务员,将来是法官。人家一个月工资顶我两个月的,嘿嘿。” “那这样人家女孩儿还愿意跟你,你就更该珍惜了!” “我很感动,真的,这种媳妇儿打灯笼难找!”邓川点根烟提神,“但越感动就越害怕。感情是感情,现实是现实。她是没要求,但她父母呢?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你拿什么跟人家结婚?让人家等你十年八年?太扯了。” “这些话平时没听你说过啊!” 邓川摆摆手:“今天酒喝多了,不好意思!男人不能抱怨,一抱怨就真的完了!只是现在想想,自己过得真苦,真他妈苦!” 林婆婆知道他是喝多了,怕他再说下去会哭,忙转移话题:“杨柳呢?怎么今晚她没来?” “谁知道她呢!”邓川揉揉太阳穴,调整了一下情绪开玩笑道,“说是身体不好感冒了,指不定跟哪个男人鬼混呢,嘿嘿。” 林婆婆撇撇嘴刚想说什么,邓川的手机响了。 邓川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老爹打来的,忙喝了一大口水把醉意降下来接电话,他怕老爹听出他喝醉了乱担心。 “喂,爹?” “嗯,邓川啊。”电话那头不时传来汽车声,让邓川陡感讶异,他们家乡哪儿有这么多汽车? “爹,你在哪儿?” “邓川,你住哪儿啊?”老爹没回答他,反而问了个其他问题。 “我住中吴啊,你怎么了?” “具体地址呢?俺刚下火车,正准备往你那儿去呢!” “什么?!”邓川惊站起来,“你好端端地来中吴做什么?” “咋?俺还不能来看看你啦?”从声音也能听出那头老爹神色一板,“俺和你娘把你和秦欢的生辰八字给王瞎子算了,那王瞎子说了,你们俩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你娘催俺赶快过来看看,俺估摸着也是,抓紧来看看俺儿媳妇儿,带几张相片回去给村里人看看,让他们也瞧瞧俺儿给俺找了个城里媳妇儿。” 邓川一听慌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就是你儿媳妇儿了?转念一想,不管怎么样先稳住他再说,忙说:“爹,你先站那儿别动,告诉我位置,我去接你!” “不用,你爹方向感很好。你来一趟再回一趟就多花一趟路费的钱!”老爹说,“你直接告诉我你的地址、坐几路公交车,我直接去你住的地儿!” 邓川想想也是,自己还是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再跟杨柳通个气,不管怎么说一个老头儿突然住进来,杨柳那小丫头又有洁癖,还是先跟她讲明了比较好! “长保家园58栋302室,你直接打的,别舍不得花钱,中吴的公交车很繁琐的,你别搞不懂把自己给弄丢了。”邓川嘱咐道,“再说一遍,长保家园58栋302室,记住没?” “记住了记住了。” “那我先挂了,我在家等你!” 一挂电话,邓川忙站起身来:“哥几个不好意思,我有点儿急事儿,你们慢慢吃,单我买了,我先走了啊!” 林婆婆皱着眉头问他:“你爹来了?” “对啊!这老头儿,真是---”邓川长叹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真假儿媳妇 话说今晚的杨柳真如邓川所说,找个男人偷偷幽会去了吗? 这一点还真的是冤枉人家杨柳了,人家没有说谎,真的生病了,由于最近邓川把工作压得太紧,导致了杨柳的生理期突然到来而没有准备;再由于失血过多加上邓川为了省钱把工地上的伙食标准降得太低,杨柳得了一种在古代被称作“风寒”的病。这会儿,正搁家休息呢。 综上所述,罪魁祸首,还是邓川。 头痛到欲裂,浑身无力到虚脱;开空调冷到全身发抖,不开空调又热到冷汗直流;杨柳无奈,只能把温度调到适宜的二十五度,再裹上一条薄被。可就算如此,那一声声仿佛肺部破裂的咳嗽声仍然不间断地从房间中传出。 开了灯,又抽了几下鼻子,若有若无的鼻涕始终无法凝聚成形,可又偏偏若隐若现;心里面空空荡荡,耳边又嗡嗡作响。灯光下眼前一片模糊是受罪,可关了灯在黑暗中睡不着又更加受罪。 勉强搬起手机,看一篇由九流写手写的九流小说,小说名叫《墨然薇笑》,杨柳却是欲哭无泪。 刚翻了两页,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杨柳的精神稍稍振奋了一点:这家伙,这么早就回来了?可这个死人居然忘带钥匙了,真不是居家好男人。 不过稍稍腹诽了两下,杨柳还是很开心地去开门了:对于绝大多数女人来说,生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病的时候自己一个人。 “还知道回来啊!”杨柳哒着拖鞋,边大声嘟囔了一句边开了门。 第97页 一开门,杨柳先是讶异然后是惊愕。 因为门外出现的并不是她意料中的邓川,而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 黝黑而又略带潮红的皮肤,皱纹从额头蔓延到脸上的各个角落,头发灰白而蓬乱。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头戴老旧的鸭舌帽,拖着一只大蛇皮袋,一双浑浊的眼睛正直溜溜地打量着杨柳。 “你谁啊?”杨柳警惕地问了一句,“我们家没有空瓶子卖啊!” 那老头似乎没听见她说什么,推开了门,直挺挺地走进了客厅,杨柳拦都拦不住。 “你到底谁啊?”说实话,杨柳这时候有点害怕了。 老头儿在客厅找了个角落,把自己的蛇皮袋放下,转头问杨柳:“俺儿呢?” 一开口就是浓重的陕西口音,杨柳理所当然地没听懂:“什么?” “俺儿!”老头重重地强调了一下,“邓川!” “邓川”两个字杨柳听懂了,心里面也稍稍安定了一下,不过心里面却不爽了:这邓川,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邓川没回来呢!”杨柳说,“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我知道他在哪儿,要不我告诉你地址,你去找他?” “俺不走,俺就在这地儿等他。”老头儿自顾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朝杨柳招了招手,“你过来,俺有话问你!” 杨柳头还疼着呢,但这不知道身份的老头儿死赖在这里,她也不能回屋睡大觉啊,万一东西再被他偷了呢!只能一边在心里骂着邓川一边听从这老头儿的话往前靠了靠,顺带再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就让他明天去工地找邓川。 杨柳刚想开口,那老头儿倒先说话了:“俺问你,你跟俺儿住在一道?” “什么?安儿是谁?” “俺儿!俺儿子,邓川!”老头儿吹着胡子强调,心里暗自嘀咕:这丫头看上去模样倒挺周正,咋就听不懂人话呢? 杨柳这才知道这老头儿的身份,居然是邓川他老爹?!!!顿时心中的警惕全都瓦解,吃惊地看着邓川爹:“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邓川父亲。” “你还木回答我呢,你是不是跟俺儿住在一道?” “啊,对。我俩合租的房子。” “中,我看中!”邓川老爹哈哈一笑,他在心里想当然地把杨柳当成了秦欢,“俺儿有出息了。” “老爷爷,哦不,伯父--”杨柳在心里纠结了一下称呼,“您吃过晚饭没?” “木吃!火车上的饭贵的要死!”老爹摆摆手,“不打紧,俺们老家也不吃晚饭。” “冰箱里还有点吃的,我给您热一下。”杨柳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二话不说,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剩的,放在微波炉里开始热了起来。 邓川老爹也不客气,看着杨柳忙活,问道:“俺问你啊,你家是城里的,咋还会做饭呢?” “城里的就不能会做饭啦?”杨柳笑道,“不会做饭您儿子每天晚饭吃什么?” “中,我看中啊!”老爹心里乐开了花:这丫头,是城里人,模样还不错,还能做饭给俺儿吃,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啊! 不一会儿就全部热好了,杨柳知道邓川老家是陕西的,他们那儿的人不喜欢吃米饭,习惯吃馒头,所以又给邓川老爹热了两个馒头。 “饭好了,您来吃吧。”杨柳招呼邓川老爹到厨房坐下,“实在不好意思,今晚邓川在外面有饭局,我也就没做晚饭,这些还是昨天剩下的,您将就着吃点吧!”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平时在公司里贪吃爱玩的杨柳也有如此贤妻良母的一面。 “这还差,俺们老家想吃还吃不到哩!”刚吃了一口,又抬起头问杨柳,“你不会嫌弃俺这乡下糟老头吧?” “怎么会!这都不挨着!”杨柳笑了,忙解释道。 “那就中,那就中啊!”老爹不再多说,专心致志地啃起了馒头。 说着说着,门锁“咔嚓”一响,邓川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老爹在吃吃喝喝,杨柳坐在对面看着他,邓川心里一愣,又是一喜。 邓川一直担心老爹会在自己前面到,然后再跟杨柳起了冲突----那就很难收场了。看到眼前的景象,明显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杨柳甚至还给自己老爹热了菜,邓川实在不能不开心。 “爹!”邓川叫了一声,又满怀感动地看了一眼杨柳。 杨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到他面前小声说道:“你爹交给你了,我回房睡觉了!” 说完,自顾自地回了房间养病。 杨柳一走,老爹朝邓川招了招手,小声问道:“儿啊,俺今晚睡哪儿?” “跟我睡啊!”邓川不知所以,开玩笑,“难道您想体验一下星级酒店?” “那要花钱的,不中!”老爹赶忙摇了摇头,又跟邓川咬耳朵,“那秦欢咋办?” “什么?”邓川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关秦欢什么事?” “你笨死了!”老爹拍了拍他脑袋,“你跟我睡,那秦欢睡哪儿?” “爹,你想什么呢?秦欢不住这儿!” 第98页 “啥?她刚刚跟我说了,跟你住一道的!”老爹暧昧地笑笑,“你个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就别装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邓川脑袋一转,瞪大眼睛说,“老爹,你不会把杨柳当成秦欢了吧!” “啥?杨柳又是谁?” “哎呀呀,老爹你也不问问人家叫什么!”邓川无语了,“刚刚的那个女孩儿叫杨柳,她不是秦欢!” 老爹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瞪着邓川,呵斥道:“混账东西,胡闹!” “咋啦?” “俺问你,秦欢是你女朋友,对不?” “对啊。” “那你在外面还养了一个!”老爹拍桌子,“还跟人家住一道哩!” “什么跟什么呀!杨柳是我同事,我俩一起合租房子的,你没看见有两个房间么!”邓川忙按下老爹又想拍桌子的右手,“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木有关系人家女娃子能跟你住一起?木有关系人家做饭给我吃?”老爹显然不信。 “绝对没有关系!”邓川说,“杨柳她比较善良。” “人家善良你就骗人家?” “越说越没谱了!”邓川词穷,举起手来,“爹,我冲灯发誓,我跟杨柳真的就是同事,我明天带你去见见秦欢,你就明白了!” “不中!”老爹甩下筷子,“俺现在就要见,俺不能让你学坏!” “现在这黑灯瞎火的,上哪儿见她去啊?” “不中,俺就要见,你别糊弄俺!”老爹的倔脾气上来了,拦不住的架势。 “好吧好吧,我打电话问问。”邓川举手投降。 作者有话要说: ☆、秦欢的烦恼 其实跟邓川一样,秦欢今晚也在喝酒。 狭小而低调的酒吧,精致而宁静的氛围,与邓川那种老爷儿们的“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本色相比,无论是这里的装修格调还是酒客们小口小口抿酒的姿态,都要显得高雅得多。 其实这间酒吧是中吴城有名的情人约会场所,中年男人搞外遇的、拜金女孩儿找贴身钱包的,都喜欢到这边来约会。彼此之间暧昧地触碰着对方的手指、桌下的脚尖相互抵触着、抑或是情到酣处相互喂一杯红酒,配合上这里昏暗而朦胧的气氛,都充满了刺激中的诱惑。 秦欢这一桌共有三人,秦欢,夏若,还有小莫子。 原本秦欢十分不想到这么个跟她气场完全不符的地方来,奈何莫墨一再坚持。小莫子的理由很充分:在这里,偷偷观察别的桌子上的人群,可以发现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天知道小莫子是有多么地无聊。 “哟,什么时候染了一头的黄毛?”刚一入座,秦欢就拿莫墨头上的金发调侃。 “坐!”小莫子向二位女士做出了个服务员邀请客人入座的手势,“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头的金发很合我的气质?” “像个杂毛鸡。”夏若似乎一直都看这个妹夫不爽,冷冷地嘲讽道。 “夏初呢?怎么没陪你来?”秦欢知道眼前的这一个妹夫一个大姨子一向以斗嘴为主旋律,会心地笑笑。 “她大姨妈来了,在家企图以睡觉来逃避身体的不适,更不能喝酒了,正好她不在我也可以抽几根烟。”小莫子递了根烟给夏若,笑道,“邓川呢?你俩现在应该正是如胶似漆的阶段啊?你出来陪我喝酒,他能放心?” “什么叫陪你喝酒?我今天明明约的是夏若姐,是你丫自己死皮赖脸跟来的吧?”秦欢说,“他今晚要陪他的工人们吃饭,他现在是项目经理,整天忙死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天到晚游手好闲?” “他现在是项目经理----”小莫子阴阳怪气地学着秦欢的话,“势不势利啊?低不低俗啊?” “怎么了?他现在就是项目经理,切--” “好了,别说了。”夏若打断秦欢,“你就别拿他跟你家那位比了,他本来就自卑,你爱这么一说我怕他想不开。” “切--”小莫子抽着闷烟,喃喃自语,“女生外向啊,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泪眼婆娑地对我说,‘谢谢你陪我走过了最惨淡的日子’......” 秦欢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莫子在上大学时就是出了名的玻璃心,吃不准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不禁多看了莫墨两眼。 “他没事儿,搏你同情心,指望你安慰他两句呢!”夏若瞥了莫墨一眼,冲秦欢说,“怎么今儿想起来约我喝酒了,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 秦欢欲言又止,瞄了一眼莫墨。 “你别看我。”莫墨沉着个脸,似乎很不高兴,“你们谈你们的,与我无关,我也不感兴趣。我今天是来构思我下下下本小说的。” “别理他,说吧,怎么了?”夏若说。 “夏若姐,前几天,徐骏带我出去吃晚饭了---” “开房没?”小莫子突然插嘴问。 “闭嘴!”夏若操起桌上的纸巾盒砸在莫墨身上,又问秦欢,“然后呢?” 第99页 “他带我去见了什么吴总,还有吴总的侄子,总之,乱七八糟的--”秦欢说不下去了。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好几天。虽然这几天上班徐骏并没有说什么,但她却害怕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再出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能怎么办。隐隐中她认为,夏若也算个中老手了,她相信夏若能懂她的感受,应该能够为她指点迷津。 很显然,夏若懂了,也大概猜到了她遇到的是个什么情况,二话不说,掏出手机。 “夏若姐,别!”秦欢夺过她的手机,恳求道。 “把手机给我!怎么?你怕他我可不怕他!”夏若冷冷地说,“我好端端地把徒弟交给他,他也答应好好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你把手机给我,我问问他!” “夏若姐,我真没吃什么亏,就是想问问你,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儿该怎么办!” “你吃什么亏我能想到!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善良,人善被人欺还不懂吗!”夏若不容置疑,“把手机给我。” “你就别逼她了。”小莫子又在一边以漫不关心的语气插嘴,“你已经不在法院工作了,你把徐骏骂一顿,你爽了,山高皇帝远,徐骏又找不到你。可她还要天天跟这位上司碰面呢,你让她以后工作怎么办?” 小莫子说中了秦欢的心声,说得她低了头;也说得夏若一愣。 夏若不吭起了,点了根烟看着秦欢,幽幽地说:“秦欢,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秦欢摇头。 “她最怕你成为下一个她。”小莫子接口,悠悠地道。 “你不说话会死么?”夏若略感好笑地问小莫子,“你还知道什么,一口气都说出来吧!” 小莫子凝视着秦欢:“我还知道,你是国家公务员,现在是法治社会,只要你心里底线不动摇,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什么。说真的我觉得你的担心很可笑,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自己的本质,那么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相反,如果你受了诱惑改变了,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到时候你就会认为你的改变是对的,更不需要害怕。” 秦欢沉默了。 “他是对的。”夏若点了点头,“秦欢,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事儿,但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告诉你。” “嗯?” 夏初抽着烟沉吟了一下:“你知不知道,邓川最近搬家了?” “知道啊,这事儿他跟我说过。” “他现在还有一个舍友,也是我们公司的同事,你知道吗?”夏若问。 “嗯,他当初要跟我合租我没同意。然后他就说我不住的话他就找另一个人合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儿!”小莫子再一次横插了一句话,转头冲夏若说,“姐,我觉得你想多了。” “你也知道这事儿?”夏若诧异地问莫墨。 “本来不知道,听你的语气也能猜出来了。”小莫子笑笑,“跟他合租的是个单身姑娘,还是年轻漂亮的那种,对不对?” 夏若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不过公司里谣言都传遍了,说他们俩其实是情侣关系,还在一起同居了......” 秦欢脸色瞬间煞白,咬紧牙,拿手机打电话给邓川。 小莫子皱着眉头看了夏若一眼;夏若不甘示弱地回瞪他一眼。 “占线!”秦欢恨恨地把手机拍桌上,倒了一大杯红酒一饮而尽。 “哎呀呀,你冷静点!”莫墨和夏若忙抢酒瓶。 “你给我!”秦欢的倔劲上来小莫子也没办法,抢过酒瓶又是一大杯。 “你想想,当初你俩是怎么分手的?”莫墨抢不过她,也就任她喝。 “那是他不信任我!”两大杯下肚,秦欢已经醉意熏熏了。 “那你这一次为什么也犯同样的错误,就不能相信他一次呢?”小莫子的话语圈套成功,曲线救国般地劝慰,“等他来了,问问他怎么回事,先别急着定性。” “还要定什么性?夏若姐,全公司都知道他俩是情侣了,对不对?”秦欢问。 夏若艰难地点了点头:“嗯,不过也有可能是谣言。” “谣言?呵呵。是谣言他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还要跟那个女孩住在一起?” 这下子,连小莫子都没法反驳了。 “叮铃铃”,秦欢的手机响起,三人同时看到是邓川来电。 “喂,邓川。”秦欢的语气带着冰冷的酒气。 “喂,秦欢,我想见你,现在。”邓川在那头踌躇了一下,终究还是顾及父亲在身边,没有说什么让秦欢准备一下的话。 “是么?我正好也想见你,我在雅叙酒吧。” “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秦欢又是一大杯。 “他说什么了?”夏若关切地问。 “这么晚了要见我。”秦欢冷笑道,“大概是想摊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大爆炸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邓川的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一颗心,再加上一上一下,文雅一点说,叫忐忑,由忐忑形成了不安,再由不安引发了挥之不去的担忧。 第100页 这么晚了,秦欢去酒吧做什么,而且还是鼎鼎有名同时也臭名昭着的雅叙酒吧,那可是已婚男子和小三的暧昧天堂!邓川的担忧是有理由的,这种担忧一半来自于秦欢去酒吧的目的,另一半则是出自对下面即将发生的场面的不可预期和不可控制。 老爹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实在找不到机会再打一个电话过去关照一下秦欢,说自己的父亲来看她了,让她稍作准备;于是只能偷偷发了条短信过去,可是半天也没有回音,也不知道她看到没有。 实际上这种事情邓川自己想想也是很可笑的:跟秦欢刚谈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今儿大晚上的突然把自己父亲牵到她面前,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可老爹今晚突然就来了,而且急迫地想见秦欢。这些是邓川能够预料的吗?当然不是。那邓川能忤逆老爹的意思吗?也不能,邓川深知父母对自己做的一切都源自最质朴的关心,所以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违背,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违背。 所以这时候他能做的只是希望,既希望老爹第一眼见到秦欢能留个好印象;又希望秦欢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出租车就在邓川内心的交际过程中不徐不快地到了。 下了车,老爹一眼看到“雅叙酒吧”那粉红中透露着暧昧的霓虹灯脸色就变了变:“你刚刚说,秦欢就在这里面?” 邓川忙解释道:“这是一家酒吧,平时空闲的时候---” “俺认识字哩!”老爹没好气地沉声说,“俺知道酒吧是什么地方,俺也知道酒吧里都是些甚人哩,俺在电视上见过。”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秦欢也是偶尔下班来坐坐--” “这大半夜的,俺在家的时候跟你娘早睡觉了哩,一个大姑娘大晚上跑酒吧里做甚?” 老爹一个问题把邓川问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心里也不免升起了怨气:是啊,你说你一姑娘家大晚上的泡什么酒吧啊! “行哩!俺不进这种地方,你让她出来见俺!”老爹的语气不容置疑。 邓川想想也是,万一老爹进去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景象,还不定要迁怒多少到秦欢身上呢!不如把她叫出来,那样也方便解释! 于是又开始拨秦欢的电话。 没两下就通了:“喂。”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邓川的脸一下就白了:“你是谁?秦欢呢?” “哎呀,是我,莫墨。”电话那头有点嘈杂,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秦欢的声音,“秦欢喝醉了,你快进来把她扶回家吧!” 听到是莫墨,邓川心中的担忧稍稍减退了几分,但脸色却依然不见好转,冷声问道:“几号桌?” “哎呀,你磨蹭什么!赶快进来吧,进门就能看见。”小莫子的声音也有些烦躁了。 邓川挂了电话,从莫墨的语气里他听出了莫墨对他的反感,不由地让他心里直冒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凭什么臭来劲! “咋啦?”老爹也看出了邓川的脸色不对。 “喝醉了。”邓川闷闷地说,“咋办?” “咋办?进去啊!”老爹瞪眼睛,“她是你女朋友,你能不管?” 邓川点点头,咬着牙带着自己老爹进门。 果然就跟莫墨在电话里说的一样,一进门就能看见他们,秦欢坐在中间已经不省人事了,小莫子和夏若在一边干着急;看见邓川进了门,俩人同时瞪了他一眼。 “秦欢,醒醒!”邓川匆匆上前,使劲摇了摇秦欢,皱着眉头瞥了莫墨一眼,“你怎么让她喝这么多?” 小莫子面色不善,似是并不想跟邓川多说,冲邓川摆了摆手,示意他把秦欢带走。 夏若在一边点了根烟,寒着脸说:“别废话了,带走吧,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们这些外人管不了!走,我们一起把她扶出去找辆车。” 两人都看到了邓川身后跟着一个老头儿,但都自动把他当成了邓川工地上的工人,所以并未特别注意。 虽然邓川心底特别不爽,但秦欢醉倒,尽快拉她离开这里送她回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上前扶着秦欢站起,保持着不让她摔倒。 谁知道这一扶,秦欢这一动,居然在晕晕乎乎之间转醒了过来,目光跳过四周的南瓜,直接落在了邓川身上:“邓川?!” “嗯。”邓川冷哼一声,“还认得我啊。” 秦欢醉意滔天,意识也是在半清醒半模糊之间,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邓川:“说,你是不是来跟我分手的?” “你说什么?”邓川心底一凉,自然而然地误解了秦欢的意思。 “砰!”秦欢醉酒迷糊加冲动,于是摔杯子,“我告诉你,要分手也是我甩你!我他妈不可能让你甩我两次!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管!” “你发什么疯?”邓川的脸色已经发青了,跟着一起发青的还有身后的老爹,本来还指望她能给老爹留个好印象,可来了这么一出,邓川心里已经憋屈到了极点,大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态势,“大半夜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喝到伶仃大醉,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是吧?” 小莫子勃然变色,一把拽开邓川的手,架住秦欢:“走,我送你回去。” 第101页 秦欢摆开小莫子,流着汗忍着剧烈的头部胀痛坐回了位置,把手机递给莫墨:“打电话,打电话给唐晓莲,让她来接我。” 说完这一句,就再一次不省人事,推也推不醒了。 “我送她回去吧。”邓川微微冷静了一下,上前来搀秦欢。 夏若拍开他,冷冷地说道:“算了,不麻烦你这位正人君子了,还是让我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送吧。我知道她 法院宿舍在哪儿,莫墨你打电话问一下唐晓莲住几楼,咱俩送她回去。” 小莫子扫了一眼邓川,然后翻开秦欢的电话簿找唐晓莲。 邓川意识到刚刚自己冲动了,把在座的二位都给得罪了。虽然邓川确实心里很不舒服,但刚刚说的毕竟都是气话,莫墨和夏若都不是坏人,当然,这两个货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要是完全由着性子走,看到大半夜的自己女朋友喝成这样、听到她居然跟他提分手、再想到老爹已经难看无比的脸色,邓川这时候真想夺门而出,可是看到秦欢这样子,又实在走不了...... 就在邓川一犹豫的空当,一直沉默的老爹说话了:“邓川,俺们走。” 小莫子一直在看邓川的反应,突然这莫名其妙的老头儿发号施令了,看得他紧皱眉头:“这位大叔,混哪个道上的?” “砰!”老爹拍桌子了,“俺是邓川他爹!” 又回头冲着邓川大喝一声:“走!!” 邓川僵着个冰块脸,狠狠瞪了小莫子一眼,跟着老爹出了酒吧。 “啊哦。”小莫子知道了邓川老爹的身份,也终于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如果邓川真的是来跟秦欢分手的,没必要带着老爹一起来啊!带他爹来,无非是来看看秦欢长什么样的,那么也就是说,邓川跟那同事同居的事儿八成也有误会在里面。 不禁无可奈何地苦笑道:“这一连串的误会,可以写小说了。” “误会什么?!”夏若语气依旧冰冷,“就冲他刚刚那态度,就冲他把秦欢扔这儿,就算之前的都是误会,我也不承认他是个男人!” ................................. 回去的路上,老爹坚持步行,邓川就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爹。”邓川小声地问。 “嗯。” “秦欢她其实---” “不中,你不要再说了。”老爹的声音不带任何语调,“跟杨柳那姑娘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俺不认这个秦欢,俺认杨柳。” “怎么又扯到杨柳了,我不是说过跟杨柳没关系了么!”邓川忙解释,“其实秦欢平时挺好的---” “好啥?你说,好啥?”老爹停下脚步,呵斥儿子,“刚刚她都说要跟你分手了,你木听见?” 邓川不吭气了,紧咬着牙。虽然他相信其中有误会的成分,但是“分手”二字一提出来,那问题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俺觉得你刚才在酒吧里说的对着哩!”看儿子不说话了,老爹继续教育道,“可不就是不三不四么!你看看她身边都是些甚人?那个男的,染了一头的黄毛,吊儿郎当的样子,能是嘛好人?还有那个女的,好端端一个女娃抽甚子烟,那能好?跟坏人学坏哩,秦欢也不是甚好女娃,不中,不中!” 邓川没说话,牙齿把下嘴唇咬出了血印。他并不是不想帮秦欢说话,而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弄清楚秦欢为什么跟他提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  邓川啊..... ☆、我敢你不敢 第二天上午八点三十五,吴通公司老黄办公室。 老黄刚进办公室坐下,就传来“咚咚咚”一阵紧促的敲门声。 “进!” 郑源推开门,微笑着走进来,不同于昨个儿那一身随意的装束,郑源今天的打扮挺正式,白衬衫,西装裤,黑皮鞋,这样看上去,才显出了一个总经理应该有的派头。 “郑总,这么早啊!”老黄客气地笑笑,亲自倒了杯茶,把郑源让在沙发上。 吴通公司每天早晨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半,但说实话老黄从来就没有、将来也不会把郑源当正式员工看:能随手拿出七百万的人,到哪儿不是被人奉若上宾的主,怎么可能真心来自己这边谋一个闲差? “我是公司的一员,准点到是义务。”这郑源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黄总,这会儿来找你,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老黄愣了愣,疑惑地问道:“难道郑总投资的事情出了什么差错?”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郑源知道老黄误会了,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我是想,我既然是吴通公司的成员了,理应把我的简历交给你看看。” 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交给老黄。 老黄哑然失笑:这人实在是----怎么也不像个做生意的人啊,七百万说掏就掏,居然还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 老黄接过,看也不看,他才不相信郑源来找他就这点屁事儿:“郑总,还有什么问题吗?” “哎呀,黄总,您看看我的档案啊!”郑源还真就一本正经地把档案袋打开了,“您看看,我其实本科是学法律出身的,并不是学的管理。” 第102页 老黄彻底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只能皱着眉头看着他。 “所以,昨晚我回去想了又想,这件事还是要拜托您。”郑源不好意思地说,“黄总给我的副总的位子我不要当,能不能把我安排一个法律专员的职务?” 老黄在心底笑了:这么点破事儿至于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来说么? “我知道,黄总已经有一个法律顾问了。”郑源没等老黄说话,又连忙解释,“我也不让黄总为难,您让我给她当副手就行。” 郑源这一解释,老黄倒不急着答应了,而是若有所思地想了半晌,深邃的眼睛看着郑源,开了个完全跟他年龄不合的玩笑:“郑总真是大手笔,这次投资是为了美人而来?” 郑源自知瞒不过老黄,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根本算不上要求的要求老黄不可能不同意,于是也笃定地看着老黄,巧妙地绕过了老黄的问题:“我保证,投资的事情我也同样充满了诚意。” “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老黄听明白了,也就不多问了,拎起电话听筒拨了个号码,“小刘啊,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 自从上次夏若不受办公室主任的利诱而坚决端掉了公司内部的贪污团伙之后,她就在“公司第一美女”的称号基础上又多了一个“铁面判官”的名头。而且一众公司成员私底下都纷纷议论,认为此女子既然有如此魄力和忠心度,那么必然是老黄的亲信,为的就是来约束他们的。所以众人对她的态度也都是敬而远之再加上一些不显山不露水的套近乎。 这不,早上刚进公司,前台的大胸mm就花痴般地向她爆料:“夏若姐!你知不知道,公司新来了一个超帅、特别有男人味的副总?据说一下子就给我们公司投了好几百万呢!长得又帅又有钱,简直完美,可惜我家那位虽然穷了点长得次了点,但对我超好,我是没勇气再换了----他刚刚从我这边上楼,你快上去看看,你这么漂亮,说不定有机会!” 夏若一脸的不感冒,反而调侃了她一句:“我对男人没兴趣。倒是你,家里有一个对你超好的男人,你还动歪心思?买本女子三从四德看看!” 说完,架着张冰块脸上楼。 前台大胸妹吐了吐舌头,撇了撇嘴,又嗤嗤地跟一旁的接线员嘀咕:“你说,她是不是同性恋?” 要是让夏若知道别人是这么在背后议论她,大概她自己也会哑然失笑。但是她刚刚倒不是装酷,而是从早晨起来状态就一直不好。 昨天喝了点酒,有点超量了;再加上被秦欢邓川那对冤家一闹,从醒来到现在都一直有点头痛。 坐到办公桌前,夏若泡了杯浓茶提了提神,翻开公司的账目,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没过一会儿,又被门外“噼里啪啦”搬东西的声音搞得不胜其烦,一抬头,发现老黄的秘书小刘正指挥着两三个员工往自己办公室内搬桌椅。 “怎么了,小刘?”夏若问,“好端端搬桌子到我办公室做什么?” 小刘跟随黄总多年,见人说话的本领已是炉火纯青,只见他和善却又毫不谄媚地笑了笑:“黄总看你平时工作太忙了,特意给你安排了一个搭档。我们公司新来的副总,也是学法律的。” 新来的副总?就是刚刚前台说的那个潇洒多金的帅哥? “哟,给我安排了一个顶头上司啊?”夏若开玩笑。 “不是上司,是助手。”只见郑源搬着一个大花盆从门外钻进来,嘴角上扬地看着夏若,“从今天起,你是我领导,我一切听你安排。” 见到郑源,夏若的脸色瞬间变了,想说什么又终究没说。一声不吭回到桌前,继续工作,任由郑源带着一帮员工来来回回往里面搬东西。 十分钟后,郑源无比顺利地把办公桌放在了夏若的身后,这时候就只剩下了他和夏若两人,他也不免长长地疏了一口气:“终于搞定了,累死我了。夏经理,有没有什么工作要安排给我的?” 夏若走过去关了办公室的门,转身直愣愣地看着他:“郑源,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我在追你啊,特意跑到这家公司,再费尽心机做到你的下属,当然是为了追到你。”郑源嘿嘿一笑,一点没有了历经磨难的沧桑,仿佛又做回了大学时代那个一无所有、又敢想敢做的穷小子,“喂,你可别耍赖啊,一个月前在法院门口,你可是答应再给我一个机会的,我为了这个计划可准备了不少时间!”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夏若突然间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通了,但看向郑源那一分捎带厌恶的表情没变,“再说你这样耽误我工作算什么?” “你还真耍赖啊?当时我说再给我一次机会,你没拒绝对不对?那可不就是答应了吗?”郑源无赖的一面尽显,“再说我怎么就耽误你工作了?大学的时候,你哪门功课成绩超过我?” “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夏若突然冷漠地打断他,“你现在仗着自己有钱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郑源凝视着夏若,摇了摇头:“我以前老觉得没有钱就没有一切,但我现在知道这是不对的。钱不重要,只要我能拿得出来,多少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第103页 “等你拿不出来的时候,就又觉得它重要了。”夏若冷哼一声打断他,一点也不为郑源的委婉告白感动。继续坐下工作,只当背后的男人是空气。 郑源拖了张椅子跑到夏若面前坐下,看着夏若的眼睛:“夏若,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夏若置若罔闻,郑源继续说:“你跟我走,我投在这家公司的钱一分不要了。我敢,你敢不敢?” “你投多少钱都是你跟老黄之间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夏若怒了,“坐后面去,要么安心工作,要么滚蛋!” 郑源耸耸肩,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感觉,这一篇《让爱逆水行舟》写的有些潦草了,想快点完结写下一篇。 但是构架在那里,还有好几个重要剧情没写呢.......没办法,只能快点更了。 ☆、辩一辩对错 凌晨四点,秦欢被口干舌燥的喉咙直接搅扰得醒了过来,去冰箱里找水的同时发现手机里多出了三条短信,都是邓川发来的。第一条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第二条是“你想清楚了吗?”第三条是“如果想清楚了,下班后出来谈谈。” 秦欢一头雾水,再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发现自己大脑深处的记忆已然断片,但凭借逻辑推断,能够得到的唯一正确逻辑线索就是自己喝醉了,然后邓川来了,自己在半醉半醒的情况下跟他吵了一架。 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谁送自己回来的,则完全不记得了。 秦欢并没有立刻回短信或者打电话给邓川,因为在此之前,她必须先了解一下情况,所以她拨电话给小莫子。 刚拨电话她就后悔了,因为突然想起现在是凌晨四点,这时候吵了莫墨,天知道会不会被他臭骂一顿。 刚想挂断,电话居然就这么接通了。 “醒了?”电话那头的莫墨声音很清醒,并不像被人吵了好梦的感觉。 “嗯。”秦欢喝了一大口水,微微缓解了酒意,“你怎么还不睡?” “码字呢,最近我想尽快结束手头这篇小说,所以只能夜以继日了。”莫墨顿了一顿,“你没什么事吧?” “我正想问你呢!昨天我喝醉了之后,邓川是不是来过?我跟他是不是吵架了?” 小莫子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去问他自己,我说不好,因为我一说必然会带上自己的主观个人色彩,会给你先入为主的想法。” “行了,别扯淡了,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欢握紧拳头,沉声问道,“他是不是来跟我分手的?” “不是,这个我可以很明确地回答你。”小莫子说出的话永远带上说教的语气,“不过话说回来,不跟你分手不代表他就是对的;没有坏的动机也不能论证到就没有坏的行为。” “越说越玄乎了。”秦欢嘟囔,“你的意思是,他跟女同事同居也是误会?” “误会也不能说明他就完全正确。”小莫子还是抱着这个死理,“好了,你别问我了,等天亮了找个时间跟他当面谈谈吧。” “哦,那我挂了啊---” “等等,给你点建议吧。” “你说。” 小莫子想了想,玩世不恭地说:“明天你见到他的时候,如果他一见你就主动道歉,并且把事情的原由都跟你讲清楚,你当场就原谅他;如果你见到他发现他很焦虑,努力遏制自己但依然有跟你吵架的冲动,说话不阴不阳,那么你可以冷处理,先晾他几天再说;如果他一上来就责问你,并且自以为是地污蔑你,你直接转身走人。” “行了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秦欢没好气地说,“问你情况你又不说,现在还来故弄玄虚,我挂了啊!” “嗯。” ......................................... 下午五点半,中影大学操场。 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莘莘学子,秦欢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终于稍微好了一点。 一个男生刚踢完足球,满身大汗地坐在草坪上休息,一个面目清秀、素面朝天的女孩子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拿着纸巾帮他擦汗,虽然男生脸上的汗看上去永远也擦不干。 突然间秦欢就很羡慕他们,大学,真的是谈恋爱的最佳时期,因为你可以完全不顾及任何其他的东西,只是认认真真、一心一意地谈恋爱,仅此而已。 因为纯粹,所以动人。 但秦欢的这种感慨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邓川来了。 邓川来的时候风尘仆仆,从他的脚步频率可以看出他的急切,可是面部却没有太丰富的表情,除了微微蹙眉,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在秦欢的身边坐下,轻轻地问了句:“现在清醒了?” 仅从这个出场来看,小莫子的三种情况论倒是失算了。 秦欢点点头。 “好,那我有几个问题,你坦诚地回答我,好吗?”邓川的语气和态度,倒更像一场谈判。 秦欢听了直皱眉:我什么时候不坦诚过了? “为什么提分手?”邓川紧盯着秦欢,严肃地问。 “我什么时候提分手了?” 第104页 邓川轻蔑地扬着嘴角:“昨天你喝醉了,但分手两个字确确实实是你说的。虽然不能拿酒话当真,但这恰能证明你心底有分手的想法,对不对?” 秦欢愣了愣,邓川不可能说谎,再联想到昨晚自己糟糕的心情,和心情为什么糟糕的原因,顿时明白了几分,低声呐呐道:“我当时是在问你,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 邓川一怔,细想一下秦欢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这不是不信任我吗?我好端端地干嘛要跟你分手?” “那你刚刚不也不信任我吗?还以为我要跟你分手,我好端端地干嘛跟你分手?”秦欢的脾气一点点被邓川发掘出来了,大学在辩论队学习的诡辩招数这时候一股脑地冲邓川使了出来。 “你不要回避问题。”邓川摆手不跟她纠缠,直击要点,“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这句话是你先提的!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秦欢沉默了,银牙紧咬:我他妈为什么要提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但她突然间又不想问那件事了,因为问了,在邓川眼里就好像自己吃醋了一样,可是想来想去,除了吃醋,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解释了......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秦欢知道。那现在再问出来,会不会被他嘲笑? “你倒是说啊!”邓川急了,催促道。 “你,你是不是跟一个女孩住在一起?”秦欢的声音如蚊子一般呐不可闻。 邓川懵一下,瞬间理清了秦欢的逻辑,哈哈笑道:“是啊!你吃醋了?多大的事儿啊!至于嘛!” 果然,跟秦欢心里想的一样。 秦欢埋着脑袋不说话,心里嘀咕:多大的事儿....哼哼.... “呐,我当初打电话问你,要不要跟我合租,你说不要,对不对?”邓川拍着她的脑袋,劝慰道,“然后我跟你说,那我找别人合租啦?你说随便,对不对?” “我说随便你就找一漂亮姑娘同居?”秦欢拍开他的手,恼怒道。 “合租!怎么能叫同居呢?”邓川哭笑不得加莫名其妙,“当初我俩怎么说的?在一起的前提就是彼此信任,对不对?那你现在是不信任我的人品还是不信任我俩之间的感情呢?” 好话坏话都让他说了,秦欢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心里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很沉闷:“那你昨晚去酒吧找我干嘛?” 邓川脸色阴沉了下来:“我爹来了!打乡下万里迢迢的赶过来就为了看你,结果就看见他未来的儿媳妇儿跟酒吧里撒酒疯呢!” “什么儿媳妇儿,他还真会想!”秦欢红着脸地驳斥,“你也是的,把你爹叫过来事先不能跟我说一声?让他看见我在酒吧出丑,故意的吧,安的什么心啊你!” 邓川被冤枉了,举手作投降状解释:“我发誓他来之前我绝对不知道,突然来了,非要见你,我有什么办法?谁知道你跟那儿喝酒呢,还喝了那么多?说吧,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已经确信邓川没什么大问题,但秦欢心里不爽,话里面依然带着刺。 “姑奶奶,你考虑考虑我吧,考虑考虑以后的事儿,行不?”邓川没好气地说,“这样行不行,周末我带我爹出去玩,你跟着,尽量表现出你淑女的一面,好吗?” “哼,我还有事,先走了。”秦欢不知可否,站起来转身走人。 “行,你先走吧,我跟学弟们踢一会儿球!” 邓川觉得把事情都搞定了,志德圆满,却不知道渐行渐远的秦欢心里面又暗暗升起了闷气。 ........................................... 回到住处,秦欢躺床上越想越郁闷,打电话给莫墨。 “怎么了?”莫墨接电话,“是我说的哪种情况?” “哪种都不是,我气死了,啊啊啊!”秦欢发泄了几声,“我急需心里辅导。” “到底怎么了?慢慢说。” 秦欢把整个过程跟这个男闺蜜细述了一遍,又问道:“他跟我讲了一堆大道理,我肯定他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感觉他的道理也都说得通,但我就是莫名其妙地生气,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邓川他傻。”莫墨笑道。 “哪儿傻?” “人都是贱的,他今天要是直接上去抱着你,什么话都不说,等你哭完了再慢慢跟你解释,道个歉,你现在肯定倍美!”小莫子贱贱地说,“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跟你讲道理了。” “继续说。” “我问你,你俩之间是什么关系?” “别卖关子了,直接心里辅导吧,我都快被憋炸了!” “你俩是恋人的关系,这种关系需要把道理讲得那么明确吗?非要争个谁对谁错吗?”小莫子调笑道,“这男人小心眼,没肚量。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并没有跟他分手的意思,那么作为男朋友,忍让一点,道个歉又怎么了?还非要给自己找一个道德出口......这就是你生气的原因。” 秦欢点头,觉得小莫子说的很有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鸡不同鸭讲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熬到了这个邓川实施他计划所需要的时间。 第105页 老爹在邓川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跟着邓川秦欢到中吴城里转转。其实老爹心里很有精明的一面:通过住在这里这几天的仔细观察,他已经确信了邓川的话,那杨柳跟自己儿子还真不是搞对象的关系,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也不愿意邓川鸡飞蛋打,一个都捞不着。 所以同意邓川的计划并非他心里对秦欢的看法有所改观,而是心底那一份固有的小农思想在作祟:俺们毕竟是乡下人,那秦欢毕竟是城里人,俺儿处个城里对象不容易哩,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这种想法虽然可笑,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邓川和秦欢的这一次情感故障,居然是靠这种可笑的城乡逻辑来解决的。 八点整爷俩就到了地安寺的门口,在约定地点的茫茫人群中寻找秦欢。 把地点选择在地安寺,而不是水烟古城、中吴游乐场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地方邓川是经过缜密思考的:老爹年纪大了,肯定不喜欢那种惊险刺激的娱乐项目,而且那种玩法也不利于塑造秦欢的淑女形象。邓川很清楚老爹对什么样的“儿媳妇”最有好感,那就是贤妻良母。但邓川实在想不到怎样去打造秦欢的这种形象,所以他认为,带父亲来“庙”里总能让他更好接受一些。 一辆宝红色的尼桑缓缓行驶到邓川和老爹的面前,秦欢打开车门下了车,冲着老爹露了个甜甜的微笑:“叔叔好!” 秦欢今天完全是按照邓川的要求打扮的:从衣柜里翻出了学生时代的白色连衣裙,配上一双白色中跟鞋,头发拉到后面扎成了一个马尾辫,居然还带上了一副平底眼睛。邓川说,戴眼镜能显示出她有学问,而老爹对有学问的女孩特别有好感。虽然秦欢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办了。 老爹被突然出现的秦欢弄得愣了神,虽说心里面并不怎么待见秦欢,但好歹是儿子的城里对象,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脸上的皱纹绽放出了一个刻意的笑容,客气地道:“你好。” 邓川把秦欢拉到自己跟前,咬着耳朵问:“哪儿来的车?” “跟夏若姐借的,知道你要面子。”秦欢悄悄地回答。 “适得其反。”邓川白了她一眼,转向老爹,“爹,我们进去看看吧!” “上车。”秦欢招呼道,“我带你们去购票处买票。” “咋,看个庙还要收钱?多少钱一个人头?”老爹皱着眉头问。 “今天我请你们看,您就放心地玩吧。”秦欢拉开了车门上了驾驶位,邓川拉着老爹上了后排。 夏若平时是一个外面低调内在奢华的人,所以此刻汽车内部的豪华配置纵使是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老爹也是吓了一跳,轻手轻脚地上了车,再战战兢兢地坐在冰凉的皮质座椅上,老爹凑近邓川,悄声问道:“这丫头家里很有钱么?会不会看不起你?” 邓川担心的问题果然来了,抿着嘴笑了笑,小声说:“车不是秦欢的,她借的别人的。” “喔---”老爹露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紧接着不高兴地说,“这丫头咋这么虚荣?” “哎呀,爹!”邓川难得瞪了老爹一眼,抱怨道,“出来玩就好好玩,哪儿那么多说头?” 看见儿子生气了,老爹只能闭嘴。想了想,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证书,递给前排的秦欢:“秦欢,俺有老年证,俺听新闻联播说过,有这个证在景点都能免费的,咱不花那个冤枉钱。” 秦欢笑着接过,她知道,这个证在地安寺起不了任何作用,但也不说破。 ............................................ 进了寺,老爹逢菩萨就拜,并且还拉着邓川秦欢跟他一起拜,用他的话说,“这是六十块钱一张票拜的菩萨,肯定灵”。 就在他一个劲儿磕头的时候,旁边敲钟的小和尚打笑道:“老人家,花二十块钱买炷香吧,你这样光磕头不烧香是不灵验的。” 老爹眼睛一瞪:“咋不灵验,俺们花了一百二十块钱买票哩!” 不过在求佛的过程中,老爹拒绝任何需要再花钱的项目。 中途实在是磕头磕累了,三人找了个凉亭,秦欢买了三盒冰淇淋,递给邓川和老爹。 “叔叔,吃一点吧,天热,降温。” 老爹拿着勺子划拉了两口,咂咂嘴道:“软不拉几的,还不如俺家乡的冰棍哩。” 邓川在一边淡淡地说:“八块钱一盒。” “啥玩意儿!”老爹果然精神一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俩,“这一小盒要八块钱?哎呀呀,你们就可劲糟蹋钱吧!” 说完,顾不得什么好吃不好吃了,几口把冰淇淋都划到肚子里,最后一仰头,把剩下的盒子内的残留统统倒进了嘴里。 可是这下一来又出问题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老爹就紧捂着肚子,冷汗直流。 “咋了,爹?”邓川发现老爹的不对劲,急切地问道。 “胃疼。俺就说这小盒子不是甚好东西吧!哎哟哟---” “怎么办啊?”秦欢也急了,好端端带邓川爹出来玩一趟,谁成想遇到这事儿,“要不要带他去洗手间?” “这不是洗手间的事儿!”邓川看着老爹的样子一阵心疼,“热水,要热水!” 第106页 秦欢傻站着不动,大热天的上哪儿找热水去? “去找啊,站着干嘛!”邓川没好气地喝道。 秦欢抽了抽鼻子咬了咬牙,从包里拿出一个杯子,快步向商店走去。 商店的店员分别向秦欢推荐了八种纯净水,可就愣是没有热水。 秦欢气结加无奈,又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少妇,正在低头给婴儿用奶瓶喂水。 “不好意思,麻烦了!”秦欢走到她跟前,“请问有没有热水,能不能分我一点?” 那妇人一抬头:“秦欢?” 秦欢愣了一下:“表姐! 这一下子真是遇到了救星,举起杯子忙道:“快,热水分我一点。” “怎么回事?”表姐问。 “哎呀,我男朋友的父亲胃病犯了,急需热水。”秦欢倒完水,着急地回头,“谢谢了,不多说了,有空找你玩。” “哎,等等,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表姐忙问。 秦欢却置若罔闻,完全顾不上了。 表姐推着婴儿车,缓缓地跟着秦欢的背影,终于在远处看到了秦欢给一个老人喂水的模样,不免皱了皱眉头。 ............................................... 午饭是在“加洲风情”吃的自助,但老爹由于胃病还在不时发作,也没动几口筷子。 秦欢去交钱的功夫,老爹又偷偷问邓川:“这一顿饭多少钱?” “每人七十。” “啥?按人头收费的?”老爹枉然大悟又痛心疾首,“你刚刚咋不早说?你早说俺就多吃一点了!” “你胃病犯了,还是少吃一点吧!”邓川想了想,“爹,你也看到了,秦欢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恩。”老爹点点头,“那天可能是俺看走眼了,这姑娘不错,没有仗着自己是城里的就看不起俺们农村人,对俺也。哎,可就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将来你养得起吗---” “爹!花钱你还不乐意了?你儿子将来也是城里人,哪儿那么多刺儿头?” 老爹不傻,冲着邓川的口气也知道儿子是认定这姑娘了,沉吟了半晌,说:“中!你跟她说,俺过两天再走,这两天俺要见她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 ☆、不避方能求 等把老爹送回住处,傍晚时分邓川和秦欢累得随便找了个长椅背靠背地坐着,邓川想了半天,这才鼓起勇气想把老爹的意思跟秦欢透露一下。 “秦欢?” “嗯。” “我爹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想见见你父母。” “不行!”秦欢猛然转过身来对着他,“异想天开。” 意料中邓川皱着眉头问“为什么”的情景并没有出现,而是点了一根烟,盯着面前的一棵柳树看了半晌,不吭声。 “邓川。”秦欢看他的样子以为他生闷气,不禁委婉地劝慰道,“什么事儿都得一步一步来,我爸妈连我谈恋爱了都不知道。现在我带着你爸去见我爸妈,这叫怎么回事儿啊?太突然了,你说呢?” “这道理我懂。”邓川吐了一大口烟圈,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行了,就这样吧,回头我跟我爹说,就说你父母上班忙,没空。” 说完,自己一个人径直走了。 秦欢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落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不过秦欢也没有追上去再问。 ............................................ 第二天是星期天。 一夜里秦欢都睡得不是太好,心里面被填满事,反而觉得空落落的,早上六点刚过,睡不着的秦欢干脆不睡了。迅速利落地洗漱下楼,昨天借夏若的车还没还,所以她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第一站是在肯德基门口下的,匆忙间要了两份营养早餐。因为怕打包的粥会冷掉,所以秦欢又迅速地回到了车内,方向盘一转,车身一倒,直奔中吴医院而去。 不得不承认秦欢的车技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周末的清晨路上的车辆很少,所以当她把尚温的粥拎到中吴医院501病房的时候,刚刚敲过了六点半的钟声。 欧老师比以往更瘦了,黝黑的脖颈更加显出病衣的洁白。 秦欢一进门的时候发现他正背对着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花园愣神。 一听到门响,欧老师立马回过头来,见到秦欢,露出了八颗惨白的牙齿。 “欧老师!”秦欢欢呼一声,蹦到他面前,“我给你送早饭来啦!” 欧老接过秦欢打开包装袋递过来的粥,笑着瞄了她一眼,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强颜欢笑。” 秦欢一愣,脚一跺:“您怎么看出来的?” 欧老把秦欢请到桌前坐下,边用勺子挖粥边淡淡地说:“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面色腊黄,说明你昨晚睡得不好,想心事了吧?一进门就鬼叫,笑得连牙龈都露出来了,完全没有以前的淑女范儿,你说不是强颜欢笑是什么?” “人家是见到你开心嘛!” “好吧,遇到什么事儿了,来跟我这个老头子抱怨抱怨吧!”欧老笑道,“哦,对了,你们年轻人管这叫‘吐槽’,对吧?” 第107页 “您不是神通广大,什么都能猜到么?”秦欢撒娇道,耸耸肩,“那您猜猜看啊。” “你这个年纪,遇到什么事不跟父母说,反而来找我这个糟老头子,肯定是跟谈恋爱有关的事。” “还有呢?” 欧老仔细地看了看秦欢:“虽然有心事,但你不像是悲伤的样子,那就不是失恋;也不像是愤怒的样子,那就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继续继续。” “你真当我是诸葛亮刘伯温啊?”欧老调皮地怪叫道,“老朽能猜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 “好啦,我告诉你,你正好开导开导我。”秦欢挠了挠头发,“我那男朋友邓川,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吧?” “嗯。” “他父亲这几天来了,昨天我们仨还去地安寺玩了一天。” “然后呢?” “然后他父亲突然提出来,要见我父母---” “那就见啊,有什么问题吗?” “哎呀,你也知道的,我跟邓川才交往了一个多月啊!”秦欢抱怨道,“我爸妈还不知道我谈恋爱的事儿呢!什么都还没办呢,这时候就提出来要见父母,说真的我都没想过这事儿,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欧老好奇地看了秦欢两眼,笑道:“我看你也不是乱来的人啊,处对象将来是要结婚的,见父母是必然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我知道是必然的,但是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秦欢努力解释,希望欧老能理解我的心情,“这就好比做菜吧,你总得等火候到才能出锅吧?哪有生吃的?” “日本人就生吃啊!”欧老笑道。 秦欢没脾气了,她实在没想到欧老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欧老吃饱喝足,笑着擦擦嘴:“秦欢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秦欢等的就是这个。 “我的第一任妻子,小敏,我跟你提过吧?” “嗯。”秦欢点点头。 “小敏原本也是一个老师,不过跟我不在一个学校教书,她教的是生物。”欧老回忆起早逝的妻子眼中却依旧是一片平和,“就在我们刚过四十岁的时候,那时候我们生活的条件并不是很好,孩子们上学都需要钱,但就在这种情况下,我有一天回到家,她突然跟我郑重而又兴高采烈地说,她辞职了。” 秦欢皱了皱眉头。 “在那个时候老师可都是人民教师,铁饭碗。没有人说不干就不干的!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她在学校里出什么事了,但怎么问她她都不说。我就偷偷到她的学校找她们领导,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但结果却让我很诧异,她们领导说她平时教学、跟学生关系处理得都相当好,并没有出现一点问题,而且她的所有同事都对她突然辞职感到意外和不理解。 “我很生气,回到家责问她到底什么意思,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好端端的工作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但不管我怎么问她,她都是笑,不说话。最后把我给逼急了,冲她吼,跟她吵。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对我说,她中大奖了,中了体育彩票特等奖,五百万。 “一瞬间我喜从天降,抱着她放声大笑,什么工作不工作的都不重要。我问她彩票呢?她说被她锁在箱子里了。我向她讨了钥匙,打开箱子一看,果然有一张彩票在里面。就在我喜不自胜的时候,她一把从我手里夺过钥匙,把箱子重新锁好,笑着对我说,就怕你出去穷得瑟!钥匙放我这儿,我辞了职在家安心看着,你继续上你的班,有财不能外漏,你给我继续安心上你的班!领奖要一个月呢! “我那些天真的是兴奋得不行,上班的时候表现得很低调,但回到家就跟她两个人默默地狂欢,这件事儿连两个孩子都没告诉,就怕他们知道家里有钱了就不好好学习了。小敏每天在家,给我做可口的饭菜,再加上难以抑制的兴奋,那段日子幸福得跟天堂似的。后来,就到了领奖金的时候。” 说到这里欧老停了下来看着秦欢:“你那么聪明,一定猜到了吧?” 秦欢点了点头,眼中已有泪水,但抽了抽鼻子,努力不让它蔓延。 “彩票一直被她死死地锁在箱子里,我就在一开始看了一眼,我去领奖的时候才发现号码完全不符。”欧老长叹一口气,“我当时简直就疯了,冲回家就想问小敏究竟是怎么回事。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再后来我才知道小敏倒下了,就在我去领奖的时候被两个孩子送到了医院里。” “是胃癌晚期,医生说她一个月之前就来查过,但她放弃了治疗。”欧老摸了摸自己的白发,低下头来,“她那时已经不能说话了,没多久,也就一个礼拜,她就去了。” “人生的大喜大悲让我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很久之后,等我恢复过来,我就在想--”欧老继续说,“她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为什么要编那么一个大谎来骗我,为什么不让我做一丁点心理准备,为什么没有让我陪她一起度过最后痛苦的时光。” “后来我慢慢也想通了,就算提前告诉我又怎么样?我能改变那个事实吗?不能!我惟一能做的就是陪她患难到最后一刻,然而这个过程却是无比痛苦的。可是小敏的做法呢?她很强大,也能睿智,她让我俩都度过了最后一段美好的时光,骗了我,其实也骗了她自己,或许在最后的时间里,她自己也相信了她没有身患绝症,相信她中了五百万,她很幸福。”欧老又重新抬起了头,但眼里已充满泪花,“现在回想起来我很惭愧,因为这种幸福我没能给她,但她却给了自己,甚至给了我。” 第108页 秦欢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欧老师,对不起----” 欧老摆摆手:“秦欢,我说的跑题了。但你要知道,人生不同于做饭,随时会遇到我们意想不到的天灾人祸,你要学会的是选择而不是准备。小敏被查出来胃癌晚期,她的选择就是立刻买一张彩票骗我,然后尽一切可能让我们度过开心的一个月。有备无患是对的,但当事情已经砸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只能选择退缩或者迎难而上。” 秦欢若有所思:“那我该怎么办呢?” “问你自己!”欧老说,“如果你跟邓川处对象就是处着玩玩的,那么这个时候人家已经带着父亲来见你了,说明他是认真的,那就当断则断;相反,如果你也认为他是一个可靠的结婚对象,那也不要犹豫,该怎样怎样。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条件还不足以见双方父母,那就一步一步去实施么!把他先介绍给你父母,然后再把他的家人介绍给你父母!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个意思,不要畏首畏尾,心中打定一个主意,然后就是勇敢地去实现它!” “懂了。”秦欢说。 作者有话要说: ☆、萍水错相逢 这个星期一,邓川难得回公司参加例会。原因很简单,实验小学的工程终于做完了,工地很苦,比炎炎烈日和起早贪黑更可怕的是手握着几百万工程的压力。原本邓川以为,做完的一天必然会欣喜若狂地长舒一口气,但真到这个时间点才蓦然发现内心深处徜徉的竟是莫名的怅然若失。 一帆风顺总是容易遗忘,艰难困苦才会让人留恋。人生大多如此。 在会上,老黄对于邓川的功绩却丝毫不吝赞美:“今天开会,两个议程。第一,在公司最艰难的情况下,实验小学完工,其中邓川功不可没!希望大家以后以邓川为榜样。说句实际的,我是一个生意人,所以我的想法完全是做生意的想法,首先你要学会怎样为公司创造价值,然后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众人看向邓川齐声鼓掌,邓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同样是个好消息。”老黄双手压了压,谁都看得出他脸上未曾压抑的兴奋,“经过设计部和办公室长达半年已久的准备,我们公司终于拿到了芍药宫的施工资格!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公司遭遇了一次破产危机,所以这一次的芍药宫工程尤关重要,做好了将是公司长足发展的里程碑;做不好,公司将陷入比之前更大的绝境之中。 “我们都是公司的一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公司以往从未住过这么大的项目,因此我在此宣布,从今天开始,公司的一切任务安排都以芍药宫项目为核心,一切人力、物力资源都向芍药宫项目倾斜。本次项目由孙俊经理全权负责,孙俊也是我们公司的老项目经理了,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好!” 孙俊起身,中年男子的脸上却露出了二十出头的豪迈:“我一定不让黄总和大家失望。” “今天还要跟大家隆重介绍一个人,那就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副总,郑源!”老黄朝郑源招招手。 郑源起身,冲大家微笑:“大家好。” 销售经理陈明暗暗皱了皱眉头:原本公司里老黄之下就是他和孙俊了,现在突然又来了个副总、财务室又来了老黄的亲妹妹、再加上孙俊新得了芍药宫的项目,汗马功劳已经唾手可得,还有后起之秀邓川...... 邓川也诧异了,他是认得郑源的,两个人因为误会还差点打了一架;在他印象里郑源可能跟夏若有点关系,怎么也到公司来了?而且一来就是副总的职位? 就在各人心里各有所思的时候,老黄继续道:“郑总初来乍到,先了解了解公司情况,暂时和夏若一起负责公司法律咨询的相关问题。” 这一下子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堂堂副总就负责法律咨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老黄也没有说太多,鼓励几句,就散了会。 刚一散,邓川就迫不及待地跟着黄总进了办公室。 老黄对邓川的跟随并不感到奇怪,指了指沙发:“坐,小邓,什么事?” “黄总,实验小学外包工的工钱?” “你把人工单拿到财务室,让他们给你结钱!”老黄没有一点犹豫,“你是在为公司做事,我也不能让你不好做人。” “嗯...”邓川沉吟了一下,试探地问道,“黄总,实验小学结束了,那么我---” 刚刚在会上老黄说的很明白,一切人力物力以芍药宫为核心。但说实话邓川并不想跟着孙俊去芍药宫打杂,他心里还是想自己做项目。他心里很清楚,哪怕再小的工地,也好过在别人手底下干活。 “这个啊--”老黄想了想,“你最近先不要去工地了,这段时间先跟着我跑跑业务吧!” “好的。” 邓川心底喜忧参半,喜的是可以不用去芍药宫干活了,而且听老黄的话似乎有全面培养他的意思。 忧的是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工头老陈跟他说的话:“邓工,实验小学做完了,俺们兄弟以后还跟你干!” “好,你们等着,我回去跟黄总申请项目。” 老陈一行人是邓川的原班人马,他以后早晚会用得上,不想那么丢失,可是没有项目又不可能留得住他们。 第109页 ............................................. 星期一的傍晚,超市。 与秦欢经常不在家吃晚饭、时常陪着邓川约会或者跟着小莫子夏若去喝酒不一样,唐晓莲算是规规矩矩的乖宝宝加单身贵族的形象。 今晚秦欢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唐晓莲就只能一个人来到超市买菜,悠悠哉哉,晃晃荡荡。她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管怎样晚饭都自己做饭吃,从不下馆子。 就在唐晓莲在空心菜和土豆之间犹豫的片刻,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个人。 是他?是他! 终于又见到他了,好突然! 唐晓莲的心跳骤然加快,忙红着脸转过头去:他看见我了吗?他看见我还记得我吗? 鼓足勇气扭过头,却发现那个人影不见了。 一下子唐晓莲又慌了:时隔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在中吴的茫茫人海中再见到他,哪能一眨眼就又不见了? 顾不得什么空心菜还是土豆了,管他呢!晓莲开始提着菜篮子寻找,走过了玩具区,没有;运动区,没有;饮料区,还是没有。 唐晓莲有些许颓然:每次,你都只留给我一个背影么? “买暗红色的吧,你手上那条太淡了!” 是他的声音!!唐晓莲兴奋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瞬间,唐晓莲的大脑就宛如数据流突然增大的电脑,由于兴奋过度濒临死机的危险。 上去,跟他搭讪!!唐晓莲握着拳头鼓励自己。 一转头,果然看见了他。 只不过,他的对面还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唐晓莲心中立刻苦涩了起来:是啊,他原本就是有女朋友的,她叫冷若炎,是一个律师。我又为什么要刻意忘记这一点呢? “你什么眼光?床单干嘛要挑那么深的颜色?”冷若炎嗔怪道,“淡蓝的跟卧室的颜色比较搭,只有老头子老太婆才会选那么深的颜色!” 潇筱笑着凑到若炎耳边轻声道:“蓝的太淡了,弄脏了不好洗。暗红色的弄脏了看不出来......” “滚!”冷若炎红着脸白他一眼。 唐晓莲转身默默地地走掉,终于还是打消了上前搭讪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又把是非遇 人一生最刻骨铭心的两个瞬间,是心动和心痛。但两者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心乱。 因为心动和心痛是两个客观的状态,因为他的客观,所以你知道自己为谁心动、为何心痛。但心乱则不同,它可怕就可怕在不知为何;一瞬间,你感觉突如其来又千丝万缕,懵懵懂懂又惊慌失措,想要上前却移步退后。 唐晓莲的心乱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该怎么办,心里空空荡荡耳边又嗡嗡作响。感觉自己二十几年里第一次鼓足勇气,却触碰到了冰冷的墙壁;就好像沙漠里的人终于走进了湖泊,才发现那是海市蜃楼;又好像自己濒临死亡的心被人强行注射了一支杜冷丁,似乎是摆脱了痛楚,却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无法逃离的病毒。 道义和常识告诉唐晓莲算了吧,放弃吧;但悸动的心灵却又有压抑不住的蠢蠢欲动。 二十五岁的唐晓莲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迟到了青春。而一个女孩子的青春,总要有一次一见钟情,总要有一次奋不顾身,那才像话。 本来她已经把一切都交给了玄妙梦幻的缘分,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再见到他;就像一个言情作者曾经说过:听说姻缘命中注定,然后爱情随遇而安。 然而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当唐晓莲以为自己终于捧上了爱情的答卷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早已被老天剥夺了答题的资格。 错的时间,对的人。 不!唐晓莲使劲摇了摇头:只要人是对的,那么就不存在错误的时间。 心里面又萌芽出微弱却坚定的斗志,她要回头去找他,她要让他知道她喜欢他,她要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爱慕和追求,哪怕是当着他女朋友的面。 因为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所以她不能让他付之东流。 唐晓莲想通了这一切,果断地转身又一次来到了床上用品的区域、又一次来到了那个货架,这才发现人不见了。 看了看货架上面的变动,晓莲酸涩地黯然道:“他们还是选了淡蓝色的......” 来不及再过多伤神,她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什么。提溜着菜篮子,唐晓莲小跑着找遍了整个超市,却依旧找不到他的身影。 难道,就这么错过么? 不对,他们买完东西肯定要去付钱,我就在收银台等!唐晓莲拿定主意,踩着正在上升的扶梯,直向楼上的收银台出口跑去,其间撞到了几个人,她也丝毫没有一刻的停留。 周围人都觉得这姑娘疯了,甚至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疯了。但她又笃信:没有疯狂的青春,就有后悔的人生。 终于来到了收银台,果然又看见了他。 是他,真的是他!他正在为那条蓝色的床单付钱...他已经付完了帐正挽着他女朋友向外走。 唐晓莲不想再错过也不能再错过:她要追上他,她要拦住他,她要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她要让他认识自己并且也喜欢上自己! 第110页 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唐晓莲一连插过了所有排队的人,冲到了最前面,冲出了横栏,她距他只有几步之遥了:“等一下!” 一个银灰色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死死地不让她前进一步。 唐晓莲愤怒地抬头一看此人胸前的牌子,超市的经理。 “让开!” “小姐,请先付钱!”经理瞄了瞄她菜篮子里的蔬菜,冷冷地说。 唐晓莲飞快地翻出钱包丢了一张五十的在柜台上:“不用找了!” “小姐,请先到后面排队再付钱!”经理还是冷冷的声音。 唐晓莲急了,什么也不管了,把篮子里的菜一股脑全洒在了柜台上:“我全不要了,总可以了吧?” “小姐,请将这些商品放回原处!”连说了三句话,经理的脸上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 眼看着潇筱已经下了电梯,唐晓莲绝望了,抽了抽鼻子,把蔬菜放回篮子里,瞪了那经理一眼,又诚恳地说了声:“对不起!” 颓然地回到超市内,唐晓莲恨恨地跺了跺脚,又转念一想:我跟他终究是有缘的,中吴就这么大,以后他肯定还会来这里购物。下一次,绝不再犹豫! 晓莲是个坚强果敢的姑娘,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倒不如为下一次遇见好好做准备! “今晚吃什么?” “随你,你做主。” 又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传到了唐晓莲的耳朵里,抬眼看了看声音所在的方向: 咦?那不是秦欢的男朋友邓川吗?他老家是陕西的,在中吴应该没有亲人才对的啊!那旁边的姑娘是?他俩住一起? 唐晓莲意识到不对,这邓川背着秦欢偷腥?还是邓川背着身边那姑娘偷腥的秦欢? 不管哪一种,他都该死! 唐晓莲不是有勇无谋的人,知道此刻上前质问会很尴尬,并且不合时宜,所以躲在一边偷偷地看了全过程。 他们俩买了排骨和冬瓜,茄子和鸡蛋,还有一瓶红酒。 红酒都喝上了,过得挺滋润么? 唐晓莲冷笑。 ................................ 回到宿舍,秦欢刚回来,冲着晓莲娇笑道:“晓莲姐,今晚我又要蹭你的饭啦!” 唐晓莲放下手中的菜,郑重地说:“秦欢,我有事要跟你说!” 想当初在同样的地方,秦欢就是这么把方信的事情告诉唐晓莲的,今天的景象倒有点像当初的翻版。 唐晓莲一字一句地把在超市看到邓川的情况说给了秦欢,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秦欢的反应并不太过激,只是牵强地笑笑:“没事儿,那是他舍友,我相信他。” 唐晓莲冷笑着看着秦欢,淡淡地继续道:“他们今晚吃冬瓜排骨汤,茄子炒鸡蛋,还有一瓶红酒。” 秦欢沉默了,信任归信任,但如果作为一个女孩子能坦然接受这些,她就是神! 联想到邓川和杨柳在家做饭、吃饭、喝酒的场面,本来还处在边缘的情绪顿时失控,当着唐晓莲的面打电话给邓川:“吃饭没?” “正在做,怎么了?” “别吃了!”秦欢一想到他吃饭就恨得牙痒痒,“今晚请你在外面吃。” “早不说,我菜都买好了。” “我不管这些,你给我出来!”秦欢泼辣的一面尽显,“给你半个小时,我在我楼下的饭馆等你,我有话要对你说,你不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作者,我先表个态:若初举双手双脚赞成唐晓莲追潇筱!! ☆、别跟我讲理 显然,对于“不来”的后果,邓川并不想试试。他还是来了,并且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完全按照秦欢的标准出现在了她宿舍楼下的小饭馆里。 但问题是他来了并不能就说明他不生气,在邓川看来,秦欢一向是个明事理的姑娘,这也是他喜欢她的一个重要方面。可今天这事儿做的跟她以前的形象完全不符合:你如果晚上想一起吃饭,那就该早点说,哪有已经到了饭点,我这边菜都买好了已经下厨了你就颐指气使地打个电话过来,我还必须随叫随到的?要是有什么急事也就罢了,可偏偏没什么紧急状况,说到底就是一顿饭的事儿,你这不是上杆子耍猴吗?至于最后那一句“你不来试试”更是让他觉得无理取闹地很,好话不能好好说?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他邓川怕她秦欢! 邓川到的时候秦欢已经点好了一大桌子的菜,看着邓川笑嘻嘻地说:“饿了吧,吃!” “这么着急把我召过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把你叫来吃顿饭啦?作为你的女朋友,请你吃顿饭还要打个书面申请?”秦欢一半认真一半撒娇地道,“你先吃,吃饱了我跟你说件事儿!” “你还是现在就说吧。”邓川夹了筷子菜看着她,秦欢摆明了打一棒子给一枣儿,他预感就没什么好事。 “邓川,跟你商量个事儿呗---”秦欢眼巴巴地看着邓川,一副小女孩儿跟父亲要钱买洋娃娃的表情。 邓川心里更怵了:“有事儿就说事儿,咱俩之间用不着先铺垫再陈辞。” “邓川--你,能不能---换个住的地方?”秦欢知道自己突然提这个很怪,连忙又加了一句,“房子我帮你找,保证设备齐全,再帮你出两个月房租!” 第111页 “为什么?我前几天刚搬的家!”邓川莫名其妙,诧异地看着秦欢,好似在问她是不是“出门忘吃药了”。 “没有为什么。”秦欢不耐,“就这么说吧,我现在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向你向你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你能不能为了我答应?” “不能!”邓川把头摇成摆钟状,“做什么事都得讲道理,不能说因为你是我女朋友所以我什么不合理的要求都答应你。小时候俺们村的村长,他媳妇儿让他偷村里的牛,他听了媳妇儿的,结果怎样,被派出所抓走了!你得说出个道理出来,是房租太贵、还是风水不好,总不能你一句话我就像白痴一样搬家吧?” 秦欢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傻蛋,真不明白还是楞装糊涂?他这情商是负无穷吧? “呐,是这样的---”秦欢完全一副开玩笑的口吻,“你整天跟一个漂亮妹子住一道,我也不放心,是吧?” 邓川吃了口番茄脸上也变成了番茄色:“真是这个原因?” “嗯!”秦欢郑重地点点头。 “嘿,这事儿前几天我不是跟你说明白了吗?”邓川脾气上来了,他最讨厌别人为了同一件事儿跟他没完没了,“你还没想明白?” “怎么想明白?”秦欢刚刚还是商量的口气,此刻怨气宛如井喷的泉水瞬间迸发了出来,“道理我懂,但我真没那么大肚量!” “道理懂了怎么还想不明白呢?”邓川想不通秦欢的逻辑,“要我重申多少遍你才能明白,相互信任是彼此能够一起走下去的前提---” “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秦欢听烦了,“你俩上班在一起,下班在一起,坐车在一起,买菜在一起,吃饭还在一起,这要搁谁谁受得了?” “怎么就受不了了?只要睡觉没在一起就行啦!”也不知道邓川是讲道理还是吵架,这个时候还皱着眉头兀自开玩笑。 “邓川!”秦欢小手紧握拳头捶着桌面,“我是跟你在说一件严肃的事儿,端正你的态度!” 邓川无语地笑了,说真的自从两人第二次在一起之后,他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欢,调皮任性,可爱地蛮不讲理。 不过他心里笃信她只是任性而已,安慰几句就过去了:“你丫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特地拿我来开销的?” “你搬不搬?”秦欢板着脸,“你要是不搬,我就生气,就不理你,永远不理你!” “你听我说---” “stop!”秦欢一竖手指头嘟囔着嘴,“把你那些大道理都收起来,我不跟你辩论。我今儿就刁蛮了,就蛮不讲理了,就无理取闹了,我就问你,你搬不搬吧!反正随便你,你不搬我就不理你,这是我的选择!” 邓川茫然,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搞不定了。这种变态的野蛮逻辑当真是毫无道理可讲的。 “懂我的意思了吧?”秦欢浅笑着洋洋得意,“我今天压根就不是来跟你讲理的,也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就是直截了当地让你做一个选择。” 秦欢突然明白了:对付这货就该用这种方法,什么辩驳论证都不管用,因为他死脑筋,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邓川不说话,埋头边吃菜边沉吟。 “想好了没?”秦欢翘起玉腿,“这还要想啊?我帮你找房子,还帮你出房租,你老太爷只要搬过去就直接住现成的,这还要思考半天?答应就点头,不答应就摇头,快点!” 本来邓川还在思索的,秦欢这句话一出来他直接坐直了看着秦欢,摇了摇头:“不搬。” 秦欢凝视着他,俏皮的口吻瞬间冷若冰霜:“你说什么?” 邓川知道,秦欢下一个动作必然是站起身来扭头就走,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冷战,所以他也不敢把话说死,一脸歉然,再搬大道理:“我不是不愿意,也不是不想搬,实在是没理由搬!我这个月房租都交了,合同都签了,做什么事都得有个理由吧?成年人了,不能什么事都随性而为吧?” 这些话秦欢听都没听,直接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等着那头接通。 “喂,莫墨啊?”秦欢冲着手机笑着,脸上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你现在是不是一个人住啊?是这样的,我不想再在法院宿舍住下去了,太无聊了!所以想找一个人合租---嗯,对,房子我都找好了,两室一厅,我的意思是我们俩住吧!” 邓川“霍”地站起身来抢过秦欢的手机,又连忙挂断。 “你干什么?”秦欢瞪着他,冷声问。 “搬搬搬!”邓川举手作投降状,“姑奶奶,我怕了你了,我搬还不成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话搞定 可以说,在秦欢早有准备并且别有用心的刺激下,邓川一冲动,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秦欢这个看似完全是孩子气的要求。 不过邓川时刻记得自己是个男人,知道“诺而不与,其怨大于不许”的道理。话已经说出来了,能怎么办呢?不搬也得搬!再者他很清楚秦欢外柔内刚的脾气,要是自己这事儿不按她的意思来,她说不定真能找小莫子去拼房!他信得过秦欢,但却怀疑莫墨的人品,总之这种情况万万不可发生。 第112页 不过搬家这事儿也不是说干就干了,毕竟是大动静,毕竟要费大周章,所以邓川虽然答应了,具体实施还要等找房、谈价钱等等一系列流程之后。 可让邓川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刚下班,秦欢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什么废话都没说,直接一句“过来看房。” 邓川当场就懵了,原本他认为秦欢想一出是一出,到现在才明白他真的是低估了女人的醋意和秦欢的决心。 匆忙间在电话里问清了地址,邓川拦了辆的士直奔案发现场:必须赶快过去,价钱还没谈呢!他可不想在他到之前秦欢就先斩后奏,把案子做大! 也不远,起步价也就到了,看来秦欢也并非病急乱投医,至少充分考虑了他上班的远近。 一进这个小区,邓川就心中一凉: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新房,楼层高度平均都在二十层以上,小区里沿路停着的高档汽车充分表现了住在此地的都是有钱人! 败家娘们儿啊!邓川心中嘀咕,脚步更快了,慌忙间交了车钱,冲进秦欢告诉他的那一栋,进了电梯直上九层。 还没进门就听见秦欢指挥的声音:“把洗衣机搬到洗手间去,放在厨房像什么话......这马桶怎么感觉不怎么灵啊?能修好吗......” 邓川想上前问秦欢什么情况,但一进门双眼瞳孔就剧烈收缩了一下:第一感觉是大,第二感觉是奢侈,客厅里两米长的沙发,四十寸的电视,甚至还有投影仪、点歌机......最前面一堵玻璃墙完全占据了所有空间,站这儿看下去,几乎小半个中吴都尽收眼底。再看房间,一个书房一个卧室、一间卫生间一间厨房。书房比较古典,整体以棕色为主色调,棕色的书柜棕色的小床,连墙纸都是棕色的。书架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书,进门就闻见一股书卷香,可以想象原先的主人是一个附庸风雅之流;卧室则是淡雅的天蓝色格调,此时蓝色的窗帘拉开,露出和客厅一样的巨大落地窗,冬天的时候睡这儿晒晒太阳确实是一阵无比舒爽......至于厨房里那一套豪华的欧式厨具以及卫生间里的按摩浴缸,邓川权当自己瞎了没看见。 邓川也算半个建筑工程师,一眼就看出来整套公寓面积大概在一百平左右,装潢的风格和程度已经超越“精致”而逼近“奢华”。 “疯了....”邓川小声喃喃自语,“这败家娘们简直是疯了---这得花多少钱啊?但愿她还没签合同,这哪是人住的?但愿她就签了一个月,住完我立刻就搬。” 三千!邓川暗想,没三千这房子肯定拿不下来!虽说老黄给他加了两次工资,虽说实验小学工地他还有奖金,可是他现在一个月也只有四千薪水啊!而他以前租的破房子只要四百一个月有木有?!! “哟,正角来啦?看看,还满意吗?”秦欢看到了傻站着的邓川,又转头冲中介说,“有什么情况你跟他谈吧,他做主!” 那中介三十左右,个子不高,一脸的油头粉面,上前来咧嘴笑:“先生,这房子不需要我再介绍了,您看看,您看看哪儿有不满意的?给您个放大镜您就可劲儿找吧,找到一点瑕疵我负责!” 邓川没说话,使劲抿了抿嘴唇,看样子秦欢还没签合同,那还有退路!他正在思索怎么说服秦欢放弃,毕竟她为了自己费了苦心。 中介见他不说话,似乎是动心了,赶紧趁热打铁:“先生,我跟您实话实说吧,这房子你可真是赚到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是新房,本来是一对新婚夫妻住的,结果没住到半年就全家移民美国了,要不然这样的房子哪有的租啊?而且那对夫妻临走前跟我说了,这房子不会卖,直接跟我们公司签了五年的合同,五年啊!也就是说您要是愿意,就一直这么住着都成。当然啦,您要是短租也可以,最短半年---” “多少钱一个月?”邓川不听他没完没了的废话,直奔主题。 “三千!”中介竖起三根手指。 虽然事先猜到了,邓川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胆寒。 “三千可不贵啊!”那中介看懂了邓川脸上的神情,忙说道,“中吴不是什么大城市,这要在大城市,没个七八千---” 邓川没听他说下去,一把就把一边的秦欢拽到拐角,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疯了是吧?” 秦欢早就料到邓川这表情,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了?我觉得人家中介说的很到位啊!这房子多好---” “那中介是不是给你什么好处了?你拿回扣了吧?”看秦欢也是一个劲的推荐, 邓川哑然失笑,“你不知道我一个月拿多少钱是吧?赶快退了,我不住!我答应你搬家就不会反悔,房子我自己找,你别操心了!我情愿你给我找个三百的毛胚,什么都没有的,也不愿意住这儿!” “不要,就这儿,我觉得挺好。我找了好半天呢,其他地方都没这个好,就这儿了!” 邓川无语了,气得头顶冒烟。 从昨天吃晚饭的时候邓川就发现了,秦欢这两天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刁蛮任性,跟个青春期小姑娘一样! 邓川也禁不住笑骂道:“是你住还是我住?你要喜欢你就你住,反正你是小富婆 !” 秦欢仰头看了一看房子的四周,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嘟囔道:“我要一个人住,你上哪儿住去---” 第113页 “我没事儿!我另找地儿就是了---”突然邓川又一愣,“不对,你,你刚刚说什么?” “别想多了啊!”秦欢提高音腔用食指指着他,“我的意思是我睡卧室,你睡书房,房租平摊,愿不愿意,一句话!” 邓川还在愣神,那边中介不耐烦了:“先生,你到底住不住啊?” “住,住!”邓川一扭头,“今晚就签合同!”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留言,沙发姐的义愤填膺让我倍感欣慰.....记得几年前跟欢欢,前女友,小小胖争论过一个问题:爱情最大还是道理最大?我和欢欢觉得是道理大,她俩认为爱情大。 这两天更新稍慢,实则因为下一部小说已经在构思和创作中;先透露一下,下一部带有很强的悬疑色彩哦..... ☆、女人难伺候 虽说邓川和秦欢俩人一拍即合,当场就决定搭伙“过日子”,并且立马就交了钱把房子租了下来。但这事儿也不是说住进来立刻就进来住的,搬家的一系列问题都要具体去办。于是俩人又约定,今晚各自回去料理后事。所谓料理后事,就是跟各自的舍友道个别,打包东西,明天正式入驻新公寓。 姑且不谈秦欢回去跟唐晓莲的告别宴,单单看邓川的境况。 在回去的路上,邓川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莫可名状的被动,具体是什么感觉很难描绘清楚。就这么说吧,邓川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固执的、原则性很强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他,昨天还住的好好的,今天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决定搬家了。而且此间过程他一直都被秦欢牵着鼻子走,也就是说秦欢从说服他搬家到顺利找到房子,再到让他邓川心甘情愿地交房租、甚至兴高采烈地回去收拾行李,此间过程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 这么一思索,邓川突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就出在秦欢在他不知不觉中变了,变得够魄力,够想法,并且有计谋、有手段。那种说到做到的态度和雷厉风行作风,已完全超越了他原本心目中那个优柔寡断的小姑娘形象。 这么想着,心中就很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两种想法:对秦欢那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讶异和佩服,以及对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完全被女朋友牵着鼻子走的憋屈和徒呼奈何。 但说实话邓川此时再憋屈也是心满意足的,他没想到还有秦欢愿意陪他一起住这种平时怎么也求不来的、让他欣喜若狂的“意外收获”,但说到底这事儿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貌似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杨柳。当初他跟杨柳说好的两个人一起住,并且也合租了一整套房子。这时候自己走了,总不能让人家杨柳一个人付两个人的房租吧?不过邓川也不怕,因为他在昨天答应秦欢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唯一感觉有点抱歉的就是自己对杨柳爽了约,当初毕竟是自己邀请的人家杨柳,不过他认为,杨柳作为他的好朋友兼好同事,应该可以从他的角度来考虑,甚至为他高兴也说不定! 怀揣着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邓川就这么回到了旧公寓。 杨柳早就做好了饭菜等他,一见邓川进来,就主动把他拉到桌边坐下,嘟囔着嘴:“我不管你在外面吃过没有,回到家都必须陪我再吃一顿,特意做了你爱吃的鱼香茄子!” 看着杨柳殷切的样子,邓川觉得自己这时候实在不好提搬家的事宜,也就没说,夹了口茄子,大声夸赞道:“呀,你的厨艺快赶上落梦阁的大厨了!往后什么人娶了你是真有福气!” “可惜这福气被你先享了!”杨柳翻了个白眼,开玩笑道。 “嗯嗯!以后我请他吃饭。” “邓川。”杨柳也不吃饭,愣愣地看着他,“你测过你的情商吗?” “讽刺我,我可听出来了啊!”邓川傻笑道,“怎么那么多人都说我情商低?你也说,秦欢也经常说。” “那我说你你生不生气?” “不生气。”邓川摇头,“朋友之间开玩笑,哪能当真呢!” “那秦欢说你呢?你生不生气?” “生气也谈不上吧...”邓川捧着碗思索,“就是她说多了我会烦,心里还是有点介意的。因为她老说老说,就感觉我情商低,她情商高,我配不上她似的!” 杨柳“呵呵”笑了两声,又问道:“邓川,是不是只有秦欢在你眼里才是女人,其她女人都不算女人?” “又讽刺我是吧?”邓川不以为意,“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只能说其她女人在我眼里都是普通女人,秦欢是特殊女人,这么说才对!” “怎么个特殊法?”杨柳追问,“有什么特殊的?” “怎么不特殊?!”邓川摸不清杨柳的逻辑,诧异了,“将来要跟哥们儿过一辈子的,不特殊?” 杨柳终于不说话了。 吃完饭,邓川争着抢着要刷完,却被杨柳一把推开,瞪他一眼:“你上次刷碗,第二天我吃的时候吃到洗洁精,你忘记了?” 邓川尴尬了:“天天你又做饭又洗完的,我也过意不去啊......不过从明天起我就不会再麻烦你了。” 杨柳没从这句话里听出什么其他意思,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你用不着过意不去,我乐意天天做饭刷碗,我喜欢做饭刷碗。” 第114页 邓川看这儿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了,这才想起来明儿还有搬家大事呢,赶忙回屋收拾东西。 邓川不同于杨柳,他没那么多家当,好收拾得很,没半个小时,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打包进了一个大旅行袋,只等今天再睡一晚,明天去那边拎包入住了。 “你在干什么?” 杨柳的毫无情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邓川扭头一看,正发现她裹着围裙,冷冷地看着自己。 “哎呀,你吓死我了。”邓川懊恼地说,“不声不响的,你练过凌波微步?” “你要搬走?”杨柳没接他的玩笑,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问道。 “对了,不好意思啊,这事儿我刚想跟你说---” “在这儿住的不好吗?”杨柳打断他。 “没有的事儿!”邓川笑道,“是秦欢,她看中一个房子,觉得不错,就让我跟她合住去。” 杨柳不说话。 “哎,你可别生气啊!”邓川还在开玩笑,“她也是临时跟我说的,我原本没想过要走---” “没想走干嘛还要走?” 邓川愣了一下:“我不是说过了嘛,秦欢让我过去,我也觉得吧,我和她住一起那关系简直就是个飞跃啊!” 杨柳彻底没话了,抽了抽鼻子发出脆响,紧咬着牙看着邓川,洗碗弄湿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哈哈,不高兴了吧?是不是害怕一个人交房租交不起啊?”邓川看着杨柳的样子哈哈笑道,“我可不是重色轻友的人!我都帮你考虑到了,这个月的房租我已经付过了,今天在公司我问过工程员杜超了,他现在也没房子住,正好,下个月我就让他搬过来住!怎么样,哥对你不错吧?” “滚。”杨柳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 “啊?真生气啦?”邓川不解道,“真的,我没骗你,下个月杜超就过来,你一分钱房租都不用多付!” “滚!”杨柳大喝一声,连拉带拽把邓川推出了大门外。 “砰”地一声,大门关上了。 屋内,杨柳蹲着倚着门抽泣。 屋外,邓川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这么容易就生气啦?我是不是做错了?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住这儿是不是害怕啊?” 想到此处,邓川冲门内大喊道:“杨柳,你要是害怕就把门打开。我今晚不走,明天早晨才搬呢!” “滚!!”又是一声从门内发出。 人家的逐客令已经下的这么粗暴了,邓川不“滚”也不行了,还好今天拿到“新家”的钥匙了,去那儿睡也不错! 但隐隐间又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杨柳,好歹自己跟她蹭了这么多天饭呢! “杨柳,别生气了!”邓川喊道,“明天去公司我请你吃饭,请你吃一个星期的午饭!” 杨柳在屋内一声不吭,三分钟后擦掉眼泪拉开门看屋外,哪儿还有邓川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花总是无罪 一大清早,吴通公司前台。 火红色的玫瑰共有十八朵,衬着沁人心脾的绿草清香绽放在粉色的包装里,给早晨的公司平添了一抹翠绿和嫣红。 大胸妹双眼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看着接线员小李:“姑娘,你昨晚泡方便面把大脑一起泡掉吃了是吧?您是有多奇葩才能有这么天才的想法?” “怎么了?”小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辈子没见过花是吧?” “注意,你是个女人,他是个男人!”大胸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愈演愈烈,“我向来看不惯倒追的,可你要是正常的倒追也就算了,你见过哪个女孩子追男人送玫瑰花的?” 小李红着脸笑笑:“哪条法律规定不可以的?” “没有法律规定,因为这根本就用不着规定。喜欢女孩送他花的男人或许泰国有,在我们这个国度,绝对不存在,你现在拿上去送他,绝对会被他当成怪物的!” 小李斜着眼看她:“你倒是个标准的女人,你也喜欢玫瑰吧?那我问你,玫瑰花原本是在哪个国家的?几月份下种几月份开花?全世界有多少种颜色的玫瑰?” 大胸妹不明所以:“你问这个干嘛?” “我只想证明你根本就不懂花,但这并不妨碍你喜欢花。”小李冷哼一声,“其实送花只是一种求爱的方式,送花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一种态度,等同于对他说‘我喜欢你’,这跟男人送女人还是女人送男人没有关系!” “你行,我说不过你,但光凭嘴说谁不会?有种你现在就送上去,他要是收了,我就真服了你!” “送就送,本来我就是要送的!” 小李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跺脚踏上了上楼的楼梯。 捧着一大束玫瑰走在路上惹得一众同事纷纷行注目礼,并且所有人都停下身来看着她,看她进哪个办公室,看她想送给谁。 小李心里面发慌,但脚下却一步不停,径直走到了夏若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此时的夏若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萎靡不振地看着芍药宫的资料。郑源泡了杯清茶,顺手放在了夏若的桌角。 第115页 把办公室门打开了一条缝,小李把脑袋伸进来,把花藏在身后:“郑总在吗?” 郑源正想关心两句夏若,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眉头一皱,板着脸说:“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你视而不见?” 小李登时红了脸,刚刚下定的决心突然被浓烈的紧张感搞得有些犹豫。 “你到底有什么事?”郑源的语气缓和了一点。 小李抬脚走进办公室,紧握着花的右手镇定又突兀地伸到郑源的面前:“郑总,这是我送你的!” 小李定定地看着帅气的郑源,郑源怔怔地看着妖娆的玫瑰。 夏若小抿一口郑源为她刚沏的新茶,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郑源毕竟久经沙场,一瞬间就反映了过来,说实话他并不为小李送他这束玫瑰感到尴尬或者难办,倒是为夏若一副看戏的表情耿耿于怀。 看了看手表,郑源又一脸严肃地看着小李:“现在是八点四十分,公司规定的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你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呆着,跑上来送什么花?” 小李脸更红了,鼓足了勇气说:“郑总,我想说我---” “你什么!”郑源的声音更加严厉了,“任何说辞都不能成为你擅离岗位的借口!回到岗位上去,把花拿走!立刻,马上!!” 小李怔住了,双颊涨得通红而眼睛却有波澜,嘴唇微颤,不知所措地看着郑源。 郑源内心深处一声长叹,但表面上却更加肃穆了:“你还站这儿干嘛?” “把花留下吧!”这时一直“看戏”的夏若出声了,笑眯眯地从小李手中拿过花,找了个空瓶子插好并放在郑源的办公桌上。 “夏若!”郑源急了。 夏若却不理睬他,转向小李“和蔼可亲”地说:“我替郑总把你的花收下了。你呀,太突兀了,搞得郑总也没有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懂你的心思了,你先下去工作,我一定把你的想法完完全全地告诉郑总,让他明白,好不好?” 小李感激地看着夏若点了点头,也不敢再看郑源的脸色,转身出了门。 小李一走,郑源关了门,转身冲夏若责问道:“你乱搞什么?” “什么叫我乱搞什么?人家女孩子好心好意地送你束玫瑰花,这意思你还不懂吗?你也是的,人家一片心意,你好端端冲人家吼什么?” 郑源这下子是真生气了:“我到这公司就是为你来的,这一点你很清楚。所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我冲她吼是不想让她说出来,她回头想想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些道理不需要我明说啊,你这么聪明应该懂啊!你现在倒好了,帮我收了人家的花,还说那样的话,摆明了要让人空欢喜一场!人小姑娘没招谁惹谁,无辜得一塌糊涂,你这是何必呢?” “哟?!您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我记得郑总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夏若冷声讽刺道。 郑源无语了,回到位子上边生闷气边想着这件事的解决方案。 ........................................... 今天一天上班,杨柳对邓川都是不理不睬,邓川丝毫没辙。 一下班,邓川就像火箭发射般冲出了公司,他先到菜场买了菜,又买了调料啊菜刀啊各种做饭的工具,目的只有一个,立刻回到公寓跟他的秦欢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飞也似的赶到家中,庆幸地发现秦欢还没回来。邓川开心地大喝了一声,围起围裙开始下厨。 不谈邓川切肉的时候切到了手指,也不谈他三次被油烟呛得差点晕过去;结果总算是好的,经过他一个多小时艰苦卓绝地努力,终于还是弄成了一桌像模像样的晚餐。 回过头来看看钟,这才发现不对:秦欢怎么还没回来? 无奈地翻出手机打她电话,响了一声就通了: “喂,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来啊?是不是行李太多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电话里有些嘈杂,似乎秦欢是在公交车上:“喂,那什么,我今晚先不去了---” “说什么呢?”邓川急了,“我辛辛苦苦弄了一大桌子菜呢!” “哎呀,你自己吃吧,吃不完放冰箱。” “不是--你今晚到底有嘛事儿?晚一点过来也无所谓,我给你热夜宵。总之你得过来,合着租这么大一房子就我一个人住啊?” “哎呀,我只是今晚不去,明天就搬过去!”秦欢声音有些不耐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爸老妈突然宣我回家,问他们什么事都非要见面谈,不回都不行!” “那成,你明儿再过来吧!” 顿时,看着一大桌子菜,邓川兴趣索然。 作者有话要说: ☆、爸妈来驾到 细算一下,秦欢才发现自从工作以来就从没回过家。单位里有个女同事家住八百公里以外的褚州,却长年坚持每个星期五都赶夜里十二点的火车回家,秦欢经常笑她恋家,而她则会针锋相对地回敬秦欢一句:“忤逆女!”现在回过头想想,自己家就在中吴,距单位不过二十公里,却几个月未入家门,是不是已经把“忤逆”的名号坐的名副其实了? 秦欢不自觉地笑了笑,按响了家里的门铃。 第116页 秦欢妈妈杨晓枫开的门,看见秦欢毫不意外,因为女儿是今天他们叫回来的,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嗯,妈。”秦欢答了一声,暗地里嘟囔着吐了吐舌头,就去卫生间洗脸了。 “吃饭了,秦欢。”父亲秦文斌叫了一声。 秦欢又匆匆走到饭桌前,才发现父母做了一大桌子菜,还都是自己从小就爱吃的。 秦欢父亲秦文斌,中吴中学语文教师;母亲杨晓枫,中吴医院妇科大夫。俩人都是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相比于绝大多数的同龄人,秦欢家里也勉强算个。或许所有的知识分子都一样,对子女的关心在言语和行为上表现得并不是很强烈,但细节上却考虑得更加周全。 “爸,妈。”站在桌前看着一大桌子菜秦欢方感觉有些羞愧,“工作这么长时间也没回来看过你们,这次回来也是空手回家---” “跟我们客气什么!”杨晓枫指了指女儿坐下,“吃饭吧!” “秦欢啊--”秦文斌给女儿夹了筷子鱼肉,“今天突然把你叫回来,是有件事要问你。” “先吃饭吧!”秦欢抿嘴笑笑,不露声色地朝父亲撒了个娇,“吃完饭我向你们仔细汇报。” 杨晓枫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欢:“你知道我们叫你回家是为了什么事?” “周末的时候我在红枫公园遇到表姐了,那时候我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秦欢笑,无奈地说,“爸妈都这么聪明,我当然也遗传了你们的智商啦!” “知道瞒不住还要瞒着我们!”杨晓枫瞪了女儿一眼,本来意料中兴师问罪的场面在突见女儿后欣喜的心情里冲淡了不少。 “妈---”秦欢拉了个长音,作小女儿姿态,“您就好好吃饭吧,吃完了我给您二老做总结陈词,保证满足你们内心的八卦欲望!” 秦欢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也在拖延时间,趁着吃饭的功夫在心里打腹稿。 秦文斌和杨晓枫对视了一眼,二老心中颇有一种“士别三日,女儿就莫名其妙长大了”的想法,欣慰中带着些许落寞。 吃完饭,秦欢抢着洗碗,妈妈不让,秦欢就把她从厨房推了出去,嚷道:“我吃你们的喝你们的二十几年了,就不能让我回报一点么?你们存心让我惭愧致死是吧?” 这话都说了,父母都无奈,秦欢又笑嘻嘻地安慰一句:“你们去书房等我!” 冰冷的水打在她的手上,秦欢却毫无知觉;把仅有的几只碗洗了一遍,擦干;秦欢又把它们再拿出来又洗了一遍,再擦干。 秦欢是紧张的,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从小到大,在父母面前她都是一个乖乖女,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这次却不可以,这事儿她要自己做主。今晚她要做的是一举拿下,一战定乾坤。 终于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秦欢洗了把脸,推开了书房的门。 秦文斌跟杨晓枫正在坐着津津有味地看热播电视剧《小爸爸》,老妈是为了看文章,老爸是为了看马伊俐,所以说俩人坐到一起追看同一部剧,还是第一次。 见秦欢进来,秦文斌关了电视。 “关掉干嘛?我跟你们一起看啊!”秦欢说。 老爸脸色一板:“你不是有话要说么?” 秦欢找了张椅子坐下。 杨晓枫给女儿找台阶:“秦欢,你是不是---” “别问!”秦欢摆了摆手,“你们听我说就行。” 二老都不问了,眼带笑意地看着她。 “爸,妈。”秦欢理清逻辑,仿佛眼前多了一张已经写好的辩论稿,“我知道今晚你们为什么叫我回来,因为周末表姐在红枫公园见到了我的男朋友。首先我要跟你们道歉,谈恋爱了也没有告诉你们。他叫邓川,二十五岁,跟我是大学校友,同一届的,我俩经朋友介绍认识。他目前在一家智能化公司做项目经理。他家在山西农村,父母都是农民。实话实说,家里没什么钱,但您二老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应该不会那么势利,老爸更是一辈子风轻云淡,肯定不看中这些。” 杨晓枫又好气又好笑地暗自说了句什么,秦欢没听清;秦文斌嘴角带着笑意:“高帽子别给我戴,接着说。” “不是给你戴高帽,你本来就淡泊名利,当代陶渊明---” “够了够了!”老妈敲了两下桌子。 “他很有上进心,这也是我最看中他的地方。”秦欢继续说,“本性老实憨厚,他对我也很好,人很孝顺,上周他把他父亲带到中吴玩,并且引荐给了我。从这一点我也看得出来,他是认真对我的,不然也不可能带我去见他父亲。大概就是这样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或者有什么意见?” 杨晓枫看了老公一眼,有些无语:她本来是想诱问女儿的,谁知道秦欢自从工作之后变得这么大,不藏不掖直截了当,这种路数还真不好接了。 秦文斌点了根烟,悠悠地说:“我们还能有什么意见?精神层面,你把他夸得简直没有缺点;我要是提物质你又说我势利。一个简单的问题你把它两头堵死,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秦欢的脸红了红,老爸不愧是搞语文教育的,道行不是一般的深。 第117页 “你不要把我们当成你的对立面,好像我们就是要阻止你谈恋爱一样,其实我和你妈只是想了解了解情况。”秦文斌就是喜欢把问题上升到一个层次去谈,“你主动提他家境不好,并且还让我们不要势利地去看待这个事实,说明你心里害怕我们会在意这个,又说明你觉得我们有可能会在乎这一点。其实你还真小看我和你妈了,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要是一心想成,我和你妈想拦也拦不住。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你是否真的了解这个人,你也大了,是谈恋爱的年纪了,问题的重点在于你怎么看,而不是我和你妈怎么看。现在你认真地回答我,你怎么看?” 老爸把问题又重新丢给了秦欢,秦欢嗫嚅地说:“我觉得他很好---” 秦文斌看了看老婆,笑着对秦欢说:“好了,没什么问题了,你难得回家一趟,早点睡吧!” “哦。” “星期天带邓川回家吃个饭。”杨晓枫说。 “啊?”秦欢愣了一下,“哦,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说句大实话,这篇文我真的是在苦力支撑了...... 有点写不下去的感觉.....如果烂尾肿么办呢? ☆、不变应万变 星期六中午十点半,秦欢第四次打通了邓川的电话。 秦欢:“喂,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 邓川:“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老黄临时让我看一个小工地,完事儿了我就过去,放心,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秦欢气结:“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上心啊?我同事上了月去见女朋友的父母,特意请了一天假做准备!!” 邓川在电话那头笑道:“你要我怎么上心才满意?临时去韩国整个容?你父母对我是否有好感仅仅取决于见面的三秒钟,想太多没用!” 秦欢:“行了行了,别说没用的了,你早点过来吧!别忘了买礼物。” 厨房里,母亲杨晓枫叫唤了一声:“秦欢,快过来帮我做菜,别蹲卧室里跟个姑奶奶似的!” 秦欢忙冲电话里说:“好了,不说了,你到我家门口的时候给我发个短信,我去给你开门。千万千万不许迟到,要是迟到了你就等死吧!” 说完挂了电话进了厨房帮老妈忙活。 看着女儿心不在焉地胡乱择着菜,杨晓枫抿嘴笑了笑。 “叮铃铃”,门铃响了。 秦欢赶忙冲出去开门,心里懊恼地想着:这个死人,不是让他来的时候给我发个短信的么! 开了门才知道自己错怪邓川了,门口站着的赫然是表姐杨思蕊,也就是上次在公园见到的告密者。 秦欢长吐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怎么是你?” 杨思蕊推开门怪叫一声:“嘿!怎么就不能是我?”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在家带小孩儿,跑这儿来了?” “他老爹带他玩去了,我来蹭一顿饭!”杨思蕊边说边往屋内走,悄悄地回头朝秦欢眨眨眼,“顺便看看你男朋友,上次我在远处见过一眼,挺帅的,我对帅哥最没免疫力了。” “还没来呢!”秦欢懊恼地耸耸肩,“他今天早上加班。” “什么!”杨思蕊又一声怪叫,这种大惊小怪的性格完全不符合她已为人母的身份,“这都什么人啊!第一次见家长,还加什么班!他到底认不认真啊!” “嘘!”秦欢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那么大声干什么?想煽风点火啊?” 杨思蕊皱着眉头凝神看了看秦欢,说道:“有点儿意思。” 十一点整的时候,杨晓枫已经准备把菜往饭桌上端了,秦文斌从书房走出来,笑道:“饭菜太香了,我们今天都沾了秦欢男朋友的光啊!怎么,小邓同志还没到?” 秦欢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正准备一个电话过去骂人的时候,手机铃声倒先响了。 “喂。”邓川此刻的声音居然还无比的平静,“我在你家门口。” 秦欢“蹬蹬蹬”去开门,见邓川穿着工作服,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把他拉到门外一边站好,小声呵斥道:“你怎么穿这一身就来了?” “好笑!我早晨是去工地哎,不穿这个难道穿一身西装?” 秦欢不管他是真傻还是故意的,急道:“你就不能回去换一身?” “不是你让我直接过来的吗?再说我回去换完衣服你们午饭都吃完了!” 这时候说这些已经迟了,看邓川手上拎着东西,秦欢问:“买的什么?” “椰岛鹿龟酒。” “这还算靠谱。”秦欢嘟囔了一声,庆幸邓川没买俩西瓜抱过来。 “是邓川吧?”杨晓枫探着脑袋出来看,“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坐,吃饭了!” “我妈。”秦欢提示道。 “阿姨好!”邓川顺口接到,可掬的笑容倒也衬出了个彬彬有礼。 杨晓枫不自觉地把邓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从脚到头再回看一遍之后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忙笑着说:“进来进来。” 秦欢给邓川逐一介绍了父亲和表姐;邓川玩命压抑着内心的紧张和尴尬,“从容不迫”地点头叫“叔叔,姐姐”。 第118页 “开饭吧!”秦文斌接过邓川手里的酒,热情地招呼了一声;老头子比较随和并且淡然,不像杨晓枫一直不停地用眼神审查着邓川。 邓川等大家都坐好了之后才靠着秦欢坐下,没有酒只有饭,所以也不好“敬一杯”,他没办法找话茬,能做的只有等着秦欢家人的“发问”,神态也异常拘谨。 “邓川啊,秦欢他妈听说你喜欢吃茄子,特地给你做的,尝尝!”秦文斌指了指,“茄子是好东西啊,可惜秦欢从小就不吃,也不知道随谁。” 秦文斌这话的目的是为了不让邓川拘束,邓川感觉到了老爷子的善意,顿时对他好感倍增:“嗯,我听秦欢说过。” “那你知道秦欢为什么不吃茄子吗?”表姐杨思蕊眨着眼睛问道。 “秦欢说,茄子这种东西又软又硬,已经丧失了作为植物的尊严。”邓川看了看秦欢,把她倒看紧张了。 一个玩笑过后,气氛舒缓了很多,饭桌上闲话连篇,老爸老妈似乎是商量好了,故意没问邓川的家庭和工作,似乎还没到那一步,仅仅是把他当作秦欢的朋友来对待。 但杨思蕊却有些不明所以了,吃了两筷子主动问道:“邓川,你是本地人吗?” “哦,不是,我家乡在陕西。” “陕西啊?你家在西安!十三朝古都我早就想去玩了!”杨思蕊怪叫到。 “不是,我家是农村的。” “那父母?”杨思蕊凝神看他。 “在农村,自然是务农。” 这一串问题,邓川回答地没有丝毫犹豫和思考,似乎他在来之前就想好了答案,跟背的一样。 “姐--”秦欢一声不满的娇叫。 “呃...我问多了...”杨思蕊讪笑,又问,“那邓川你现在的工作---” 明知道问多了还问!!邓川倒还没什么,秦欢不爽了,淡淡地说:“项目经理。” “打工,打工而已。”邓川不置可否,给秦欢的回答作了个拙劣的补充。 怎么看杨思蕊和邓川都有点抬杠的意思了,秦文斌给台阶:“邓川,别忙着说话,吃菜,吃菜!” 杨晓枫迎合道:“对,看哪一样爱吃就多吃点。” 一吃完饭,表姐杨思蕊就借口还要回家带孩子告辞了。 邓川感觉到气场有些别扭,也有些坐不住了,但看到秦欢那个“你如果走人我就弄死你”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坐下陪秦文斌喝茶。 “邓川啊,会下象棋吗?”秦文斌突然提到。 邓川明白了秦欢老爹的意思,笑道:“小时候学过。” “那陪我下两盘怎么样?”秦文斌笑。 “爸---”秦欢突然在一边一声撒娇味十足的叫唤。 “陪叔叔下两盘棋怎么了?”邓川莫名其妙地看了秦欢一眼。 秦欢却还了他一个古怪的眼神。 很快,棋局阵仗就摆开了;邓川基本礼貌还是懂的,主动拿黑。 说实话邓川下得很是心不在焉,因为他完全搞不懂秦欢父母的路数:今天来见秦欢父母,别看他一身工作服就来了,他可也是做足了功课的,功夫都在里面;什么问题怎么回答,什么是礼貌什么是风度;虽说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他不擅长,但也算准备就绪才来的。可今天的场面却让他有些想不通,除了秦欢表姐杨思蕊问了几个“意料之中”的问题,她老爹老妈似乎就是为了请他吃饭而请他吃饭的。这还不算,吃完了还拉着自己下象棋,这算什么路子? 就这么心中揣怀着想法,手上下着棋,再回头看看局势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形式居然一片大好,莫名其妙地赢下了一盘。 邓川脸色微红,心想秦欢老爹这棋下得也太臭了吧?自己这么随便下下也能赢? “再来一局!”秦文斌什么也没说,直接摆棋盘。 第二局的时候邓川心里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只是专心下棋。结果可想而知,还是赢了。废话,第一局随便下都能赢,第二局认真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再来一局。”秦文斌说。 秦欢暗暗地推了推邓川,邓川扭头道:“别闹,陪叔叔下棋呢!” 秦欢气不打一出来,只能作罢。 第三局,邓川赢。 “再来一局。”秦文斌说。 第四局,还是邓川赢。 “老了老了,脑筋不好使了,不下了。”秦文斌哈哈一笑,推了推棋盘。 邓川不好意思了,脸色泛红,尴尬地结结巴巴:“凑巧---我今天状态好,平时下棋很臭的---” “那你的意思,我的棋简直是臭不可闻咯?”秦文斌问。 “不是不是---”邓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慌乱中看了看手表,赫然发现已经下午三点了,又是不好意思地说,“叔叔,阿姨,我下午还要去工地一趟---” “爸,妈。我也要走了,下周回来看你们。”秦欢也站起身来。 “嗯,你们俩一起走吧。”杨晓枫和秦文斌一起站起身来把俩人送到门口。 “你先下楼!”秦欢把邓川赶下楼,又回头小声问父母,“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119页 “吃一顿饭,能看出什么?”杨晓枫不接茬。 “哎呀,总结一下么!”秦欢撒娇。 “就这样吧!”秦文斌说着把女儿推出门外,“下去吧,邓川还等着呢!” ........................................... 看俩人走了,秦文斌回到房内指挥媳妇儿:“把棋盘收了,下四盘棋累死我了。” “哎哟,今儿真是开眼界了。”杨晓枫笑道,“堂堂中吴象棋比赛冠军居然说下棋很累,还一连输了四盘棋!” 秦文斌伸了伸懒腰:“我这个功力,想赢很容易,想输却很难。这小子棋下得太臭了,累死我了。” “哎,你觉得怎么样?”杨晓枫问。 “还....还行吧!”秦文斌说。 “哪儿行了?” “看上去还行。思蕊这丫头今天有点过分了,不过这小子挺本分,自尊心强是好事。”秦文斌懒洋洋地说,“最主要的是他居然赢了我四盘棋,这一点很合我胃口。” 作者有话要说: ☆、秦欢等不起 星期一中午,夏若办公室。 郑源面沉如水走进了办公室,一身不吭地把手中拎着的一杯芒果奶昔放在夏若的桌上,继而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作孽啊。” “你说谁?”夏若坐在前面头也没抬,搞不清是在跟郑源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啊?”郑源愣了一下,指了指她桌上的方便袋,“没什么,刚给你买的奶昔,你最爱的芒果味。” 夏若也不客气,用力地把吸管□去转过头来,淡淡地问:“你刚刚跟小李谈过了?” “嗯。”郑源提不起兴趣。 “怎么样?你接受没,小姑娘不错!”夏若的脸跟神笔马良一样,说变就变,一瞬间八卦味十足。 郑源皱着眉头看她一眼,又无可奈何地笑笑:“别乱开玩笑!” “怎么能叫乱开玩笑呢!”夏若严肃了起来,“你想想,人家小李哪儿不好?作为女孩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那么一大束玫瑰给你,你知道这得下多大决心么?你怎么可以如此无视人家的一片真心--” “夏若!”郑源沉声道,眼神里既有生气又有请求,“够了。” 夏若冷笑了笑,不再搭腔,转身抽烟。 香烟在不大的办公室里袅袅升起,俩人心中各有所思但却保持着绝对静谧。直到夏若的一根烟快抽完,郑源才把椅子拖到了夏若办公室的前面,跟她面对面坐着:“夏若,我有话要跟你说。” “郑总有什么指教?”夏若眯着眼睛问。 郑源沉声道:“夏若,我来这个地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你知道,我就不提了。我期盼着你真正给我希望的那一天,我不知道这一天还要多久会到来,我可以一直等下去,多久都没关系。你现在可以不给我希望,因为那必须是经过我努力得到的结果,这一点我很清楚。但你不要总是打击我好不好?算我求你。” 夏若笑了:“没耐心了?太好了。” 郑源说:“不是没耐心。在这件事上我有相当的耐心,也有足够的毅力,因为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梦想。但所有人都可以打击我,唯独你不可以。” 夏若斜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说:“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这个梦想。”郑源正色道,“好吗?” 夏若不知可否,轻轻呵斥了一声:“安心工作!” 郑源笑了,问道:“今晚去看场电影吧?” 夏若皱眉头,反问道:“得寸进尺是吧?” 郑源讪笑。 ................................................ 下午两点。 这两天老黄给邓川安排了一个任务,让他跟一个乡下小工程的单子,数额也不大,六七十万的样子,旨在培养邓川除了施工之外的其它综合能力。 所以这会儿他正骑着小毛驴在奔赴小工地看现场的路上,清风吹来意气风发。 说起来最近邓川的心情不错,前天见了秦欢父母,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办;生活上也跟秦欢搬到了一起,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工作上也顺心,唯一有点尴尬的是杨柳这丫头最近老是找他的茬,真想不通那么点小事为什么惹得她这么不爽。 前面一个红灯,他停了下来,恰巧这时候电话也响了,拿出来一看,老黄打来的。 “喂,黄总。” “邓川,你到地方了吗?” “哪儿那么快!还在市区呢!您太高估电动车的性能了。”邓川这几天扮演的是老黄贴身秘书的角色,所以也敢跟老黄开开玩笑了。 “没有就好,你工具带着没?” “带了,怎么了?” “你先不要去看现场了!”老黄下命令,“飘蕊咖啡馆的电子屏坏掉了,公司里的人都去芍药宫了,技术人员就剩一个你,你去修一下,快一点。” “哦。” 又忙驾驶着小毛驴调头,往市区的方向赶。 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原本五彩斑斓的电子屏已经变成了一片黑色。 第120页 看见他过来,咖啡馆的老板赶紧迎了上来:“你是吴通公司的维修员吧?怎么这么慢才来,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老板口气不善,邓川就当没听见,问道:“有没有梯子?” “有,在后面仓库里,我带你去搬!” 就这样,邓川从仓库里搬着三米高的梯子穿过整间咖啡厅;路过前台的时候,老板娘看见他,微微蹙眉。 邓川工作起来那是一心一意的,加上他无可挑剔的技术,三下两下就把电子屏搞亮了。 又把梯子搬进去,再出来的时候,那个前台的老板娘终于叫住了他:“邓川。” 邓川扭头一看,讶异地叫道:“表姐?” 秦欢叫表姐,于是他也跟着一起叫了,面前的女人正是秦欢的表姐---杨思蕊。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杨思蕊从头到脚打量了邓川一遍。 “是我啊,这家咖啡店是你开的?” “我老公开的。”杨思蕊想了想,“有空吗?一起喝一杯咖啡吧!” 邓川愣了愣,下午肯定去不了工地了,正好没事,跟秦欢的家人搞搞关系也不错,遂点头答应了。 包间里,杨思蕊帮邓川要了一杯清茶。 邓川打量着整座咖啡馆的装修风格,叹道:“这地段、这装修,没个两三百万拿不下来啊!” 杨思蕊笑笑,抬眼看他:“项目经理也干维修工的活?” “打工,打工而已。”邓川笑笑,仍是前天的答案。 “邓川啊,你跟秦欢谈多长时间了?” 邓川皱眉头想了想,如果说第一段和第二段加起来的话得有将近两年了,可单单论这一次的话,才两个月左右,于是说了个折中的答案:“一年吧。” 杨思蕊沉吟半天,看着邓川:“我个人觉得吧,你俩不合适。” 这下邓川就算是再迟钝也听出味来了,感情丫是企图来拆散他和秦欢的,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邓川冷冷地问:“哪儿不合适?” “不好意思,我说话直,你别介意啊。”杨思蕊语气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态度,“我从小跟秦欢是一块儿长大的,大家都是独生子女,所以表姐妹比亲姐妹处得还亲。我们家条件呢,还算可以吧,所以我一向也认为应该给秦欢找一个各方面还不错的男人。当然啦,你也很不错,但是不合适,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邓川暗地里冷笑,“钱的事儿。” “不是表姐势利,真不是。”杨思蕊脸上一直有笑容,一直很客气,“但我家秦欢的性格我知道,什么事容易当真,谈恋爱谈着谈着就想结婚,她不知道结婚要考虑各种各样的因素,感情真的不算什么!” 邓川抿了两口茶,抬起头来:“表姐,我叫您一声表姐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以后有空常来我这儿喝茶,我给你打折!” “表姐,既然您说到钱的事儿,那我就跟你讲讲道理。”其实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秦欢表姐,邓川早就不甩她了,不过这时候算是给秦欢面子,还有耐心跟她讲道理,“男人二十岁有钱真的不算钱,充其量就是家里有钱啃老而已;要看一个男人是不是有钱你得等到他三十岁或者四十岁。” “我懂,我懂。”杨思蕊笑道,不过笑容立刻就冷淡了下来,“我相信十年后你肯定事业有成,但是,你有什么资格让秦欢等你十年呢?” 邓川不说话了。 杨思蕊继续道:“如果你俩在一起,秦欢不可能等到三四十岁再跟你结婚吧?结婚的话要有房有车吧?你是个男人,不能问老婆要钱买房吧?你说呢?” 邓川还是沉默不说话。 杨思蕊很满意自己的这一套说辞,笑道:“我说话直,不好意思啊。但我是站在秦欢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的,也希望你能听进去。” 邓川点了根烟,面无表情地看着杨思蕊,说道:“表姐,你说的我懂了,但还有个问题不明白。” “你说。”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秦欢的意思?” 杨思蕊脸色微沉:“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不过我是为秦欢考虑的。” “呐,其实我这人说话也直。”邓川站起身来,“如果这是秦欢的意思,她如果嫌我穷,我立刻离开她,有半点挽留我都不算男人;但如果这是你的意思,我想说我是跟秦欢在一起,又不是跟你在一起。这是我俩自己的事儿,跟您有半毛钱关系吗?” 说完,提起工具包,扬长而去。 杨思蕊脸色瞬间铁青。 作者有话要说: ☆、唯一的祝福 不知道为什么,在跟杨思蕊一番表面温和、实际上惊心动魄的争吵之后,工作狂邓川并没有继续去完成老黄丢给他的任务、也没有回公司上班报到,而是一个人骑着小毛驴回公寓了。 到家时刚过四点,这个点秦欢不可能已经回来了,所以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邓川一人。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墙壁,邓川点了根烟静静地抽。 “如果你俩在一起,秦欢不可能等到三四十岁再跟你结婚吧?结婚的话要有房有车吧?你是个男人,不能问老婆要钱买房吧?你说呢?” 第121页 过了一个小时,杨思蕊的话仍然在他心里不停地打转;他既做不到刻意忘掉这段话,又无法把这个问题看得风轻云淡,于是就只能一个人陷入无穷的自我纠结之中。 他开始计算,他现在工资是四千一个月,假设每年的月工资涨一千;而中吴现在的房价是七千一平米,假设每年房价的增幅是百分之五----计算的结果是无解。 抬起头看着窗外残阳如血,邓川突然有一种仰天长笑的冲动,笑自己有一天也会逃班躲在家里、扳着指头算今生什么时候能够发达。 人可以骗人,但却不能自欺。他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而看不起自己过,但问题是他又突然间顿悟有些不公平是你穷尽全部力气也无法弥补的。奋斗何用?你所奋斗的终点,不过是别人生来就有的起点。 这是每个穷孩子都会去想的问题,没有答案却又自我纠缠。其实退一步海阔天空,但邓川又不愿意退一步去想;于是只能收拾心情、重新怀揣梦想前进,不知不觉中就带上了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 “咯吱”的声音响起,那是门锁旋转的声音。 秦欢一进门就看见邓川站在窗前发呆的背影,诧异了一下:“哟,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邓川扭头看见秦欢,勉强地笑了笑:“我今天逃班了,老黄让我去跟一个项目我没去,却偷闲跑回来休息。” “逃班?”秦欢愣了愣,仿佛不认识他一样看着邓川,“这可不像你,我以为只有小莫子才能干出这种事!” “你男朋友我也是人,是人就有偷懒的欲望,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逃就逃吧!正好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休息。”秦欢不以为意,举起手中的塑料袋,“我菜买回来了。你是要做饭还是洗碗?” “随你。”邓川想了想,说,“秦欢,明天晚上我请你去常兴阁吃大餐好不好?” 秦欢奇怪地瞥他一眼:“好端端地没事下馆子干什么?” “没事就不能下馆子了?”邓川皱着眉头道,“我想吃大餐了,你陪我去就行了。” “这真不像个男人说出的话。”秦欢笑着调侃他一句,算是默认答应了。 接着俩人做饭不提。不过关于今天下午遇到杨思蕊的事情,邓川只字未提。 .............................................. 第二天晚上,邓川下班后就到了常兴阁,所幸的是正好有一桌情侣座位空着,趁秦欢还没到,邓川先点了几个菜。 等到六点,秦欢连个影子都没看见,邓川暗道:她不会忘了吧? 刚想打电话给她,手机响了,秦欢倒先打过来了。 “喂。”说实话邓川有点不高兴了,他想当然地认为秦欢有事准备爽约了,打个电话来跟他说一声的。 “邓川!”听声音就感受到了她的气急败坏,“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见到我表姐了?” 邓川愣了一下,淡然道:“是的。” “她说你跟她吵架了?” “不算是吵架。”邓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什么叫不算是?!!”秦欢满嘴兴师问罪的味道,“‘我跟秦欢的事情是我俩的事,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轮不到你来管’,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的。” 一听邓川这么爽快地承认,而且没有半分知错的语气,秦欢更怒了:“邓川你脑子坏掉了吧?她是我表姐啊!”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邓川这时候反而不气了,只是心里有些黯然,淡淡地问道。 “她说她昨天偶遇你了,好心请你喝杯茶,谈谈你跟我的事情,结果你甩脸子说‘我跟秦欢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让我表姐当场很难堪。”秦欢说,“这是事实吧?没冤枉你吧?” “没冤枉我,都是事实。”邓川咬牙承认,语气依旧表现的很平淡。 “嘿,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啊?”秦欢被邓川的平淡彻底搞毛了,“邓川,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她是我表姐,从小两小无猜长大的表姐,她有权过问我的任何事情!以后我俩在一起你免不了跟她打交道,再说她问问我俩的事情怎么了?她问表明她关心,这是好事啊!你脑子进水了吧?莫名其妙跟我表姐吵架?” “你现在在哪儿?”邓川不解释,也不想跟她吵架,问了个看上去无关的问题。 “我能在哪儿?”秦欢冷笑着反问,“我一下班就被表姐拉过来了,听说这件事我正替你的冲动不停地跟她赔礼道歉呢!抽了个洗手的功夫打个电话给你问问情况,我原本还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呢!谁知道事情还真就是这样!你知道你在我表姐心里留了个什么印象吗?没礼貌没涵养没风度!” 邓川静静地听着秦欢在电话那头不住地抱怨和教训,一句反驳没有,一句话都没说。 “行了,你以后注意吧。”秦欢也是一下子气急,这会儿说够了,“你没什么事吧?没事我就挂了!” 邓川笑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我挂了,拜拜!” 挂了电话,邓川无神地盯着菜单看了半晌,突然自嘲地笑笑,一招手:“服务员,上菜!” 第122页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邓川还要了两瓶啤酒。 既然秦欢把他的约会忘到了脑后,那他就一个人自斟自饮,两杯酒下肚,眼圈已经泛红了。 点了根烟,猛吸一口,突然间呛到了。 “咳咳咳!”肺部升起一股钻心的疼痛,邓川捂着胸口连咳了好几下,眼泪下来了。 “叮铃铃”,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邓川擦擦眼睛一看,杨柳打来的。 “喂。”邓川的声音已经彻底沙哑了,“什么事?” 那边杨柳先是沉默了五秒钟,然后又怯生生地说:“自从你从出租房里搬走,你就没理过我---” “是你故意不跟我说话好吧?”邓川甩了甩头,清醒了一点。 “对不起---”杨柳的声音很弱。 “没事儿。”邓川说,“你还有事吗?” “我---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啊?”邓川懵了一下,“哦,好。” 电话那头首先传来的是吉他的伴奏,真看不出来,这个馋猫居然还会这项技艺。唱的是梁静茹的《勇气》,嗓子不错,没跑调,很动听。如果之前不认识她,仅凭声音来判断,邓川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个十七岁怀春的文艺少女。 “爱真的需要勇气,去相信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唱完了,可以想象小姑娘在那边一定是吐了吐舌头,“唱的不好,难为你听完了。” “没有,唱得很好,我都入神了。”邓川顿了顿,“你今天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唱歌给我听?” “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什么?” 又是两秒钟的停顿,杨柳柔柔地说:“生日快乐!” 邓川怔住了,抽了抽鼻子:“谢谢---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莫子发飙 秦欢不禁有些忧心忡忡了。 跟表姐分别、回到公寓发现邓川并不在家,秦欢这才想起来昨天答应他的约会自己已经全然忘记了。不仅如此,就在约定好的时间,自己居然还打了一通电话过去把他训斥了一顿,想想就觉得羞愧和不该。 可之后再打他的电话,就提示他已经关机了。不知道是手机没电了还是他故意关的机,最好是前一种情况,否则又是麻烦事儿。 看看手机,已经九点了,他还没回来。秦欢坐不住了,决定去找他,就在他们昨天约定好的地方,常兴阁。 秦欢刚抬脚就从门锁里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终于回来了。 可偏偏门响了好久都没被打开,秦欢心里一慌:不会是进贼了吧? 赶忙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面看,是邓川。 秦欢帮他一打开门,邓川就扑到了她的身上,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站都站不稳。 “哎呀,你究竟喝了多少酒?”秦欢扶着他嗔怪道。 邓川甩甩头,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一眼,又摔掉她的手,醉醺醺地说:“走开,不用你管!” 秦欢愣了一下,这还是他们恋爱以来第一次见邓川发脾气。 趁着这功夫,邓川已经摇摇晃晃地迈着八字步走进了书房,并且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秦欢心中气苦,跺了跺脚找到邓川的房门钥匙打开了门。 房间里没开灯,窗外的灯光映照进来,照射在床头,邓川正躺在床上,双眼睁的老大,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邓川你什么意思,有话不能好好说么?”秦欢凝视着他,问。 “我喝醉了,没法跟你好好说话。”邓川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更像是低声喃喃自语,“你别烦我,有什么事等我明天酒醒了再说。” 小莫子曾经告诉秦欢,恋人之前有什么矛盾必须当场说清楚,别想靠时间来拖延,问题只会越拖越大。 此刻秦欢记起了这句话,深吸一口气道:“邓川,我向你道歉。本来答应你跟你一起吃晚饭的,但是表姐突然找我我就给忘了。” 邓川没说话,也不表态。 “但你必须理解我。”秦欢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呢,干脆全说了出来,“我是帮你跟表姐道歉去了。表姐为什么找我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事儿我不想再提了,希望你以后对待我家人的态度能好点---” 邓川一骨碌坐了起来,近乎是在吼了:“我让你别提别提,你还提什么意思!!” 秦欢气得浑身发抖:竟敢吼我?我该道歉该服软该让步我都做了,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疯了是吧?”秦欢的声音充斥着一股冰渣味道,“不想好了是吧?” 邓川倒头躺了下去,自嘲地笑了两声,借着酒意冷冷道:“本来我不想提的,你逼我,一次不够又来一次。你让我对你表姐态度好点,那你有没有问她,她对我是什么态度?是,我家穷,我配不上你,我不配跟你在一起,我还活该被她侮辱。行了,你满意了吧?” 秦欢懵住。 “如果你满意了,那就让我好好睡一觉,醒醒酒吧!”邓川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到。 第123页 秦欢心中一片混乱,难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的? 她需要时间来理清事情的真相和里面的逻辑关系,但这时候显然不适合再多问什么,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轻轻帮他带上了房门。 .......................................... 第二天早上,秦欢醒来的时候邓川已经上班去了。秦欢想打个电话给他再好好问问情况又觉得不妥,只能作罢。 晚上下班的时候,兰州拉面馆。 秦欢走进来的时候小莫子已经捧着碗拉面在猛吸了。 在他对面坐下,秦欢开玩笑:“哟,怎么找了这么个地儿?” “这个地方怎么了?”莫墨眼睛一瞪,“市井小民,平头百姓吃碗拉面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在星巴克呆惯了吧,看不起中国第一大连锁饭馆兰州拉面?” “得得得,您老什么都对,不用上纲上线!”秦欢看出来了,小莫子估计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心情不好,少惹为妙。 “有什么牢骚就发吧!”小莫子低下头继续吃他的面,“工作上的事情还是感情问题?” 秦欢正想着怎么说这件事情呢,隔壁桌的食客跟店老板居然吵起架来了。 “砰”地一声,那食客拍桌子。看他的样子是一个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满脸嚣张,掏出一百块钱扔在桌上:“我是客人,哪有你们这么招待客人的?我有钱,你就得给我做!” “对不起,我们店里没有这道菜。”只见老板一脸的愤怒,硬生生地说道。 “怎么就没有了?怎么就不能有了?”金丝眼镜反问两句,又嘲笑道,“我说你们这家什么破饭店?连鱼香肉丝都没有?” “我们是清真饭店,我是回民,不吃猪肉。”老板明显压抑着火气,还在跟他解释。 “你不吃那是你的事,我要吃你就得给我做!”金丝眼镜跟这老板赖上了,“我说你们这算什么宗教?不吃猪肉,搞笑!猪肉和牛肉都是动物身上的肉,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你们简直是愚昧!” “不吃就滚蛋,哪儿那么多废话!”小莫子突然在一边大喝了一声。 金丝眼镜、老板和秦欢都愣了一下,谁也没想到莫墨居然插了一脚。 “这位兄弟,你什么意思?”金丝眼镜放弃了再跟老板纠缠,转头冷声问莫墨。 小莫子二话不说,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朝金丝眼镜扬扬手:“我请你,到隔壁去吃,点十份鱼香肉丝,慢慢吃!” 金丝眼镜笑了,慢条斯理地坐在小莫子对面,无赖地笑道:“吃不着急,过会儿我请你。我今儿就是要把道理说清楚,我是客人,要吃什么随我点,他应该给我做。凭什么只能吃牛羊不能吃猪?本质上有区别吗?” “兄弟,你是做什么的?”小莫子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 “乡下种地的,怎么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金丝眼镜此刻一脸的流氓相,偏偏还要讲道理。 “那你怎么不去挖你家祖坟呢?”小莫子问。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人生在世数十年,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小莫子悠悠地叹道,“从本质上说,你家祖坟跟田地也没什么区别,你怎么不去挖你家祖坟呢?” “小子,你说什么?”金丝眼睛终于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动手。 “请你出去!”店老板终于反应过来,拉住他往外拖。 “怎么着怎么着?老子吃饭还不让吃了?”金丝眼镜破口大骂。 “小张,小李!” 店老板一声喝叫,从后厨里走出两个高大的厨师,异口同声地说:“请你出去!” 金丝眼镜终于走了,走之前扬着手指着莫墨:“小子,你等着---” 金丝眼镜一走,秦欢讶异地看着莫墨:“你今天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爽?” 莫墨长出一口气:“发泄出来好多了,哎,以后一个月都不能来这边吃饭了。” “为什么?”秦欢问。 “你说为什么!刚刚那家伙已经跟我结仇了,再来我就是自寻死路!”莫墨想了想,“不过也无所谓,大不了下次再来的时候把潇筱带过来。好了,不说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秦欢对小莫子为什么这么不开心还有疑问,不过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把自己和邓川以及表姐的问题说了一遍。 小莫子听完紧皱眉头,疑惑不解地问道:“这事儿有什么好问的?很明显的事情啊。” “哪儿明显了?” “很明显你错了啊!”莫墨耸耸肩,“你该给人赔礼道歉啊!你今天找我是为了自欺欺人说你没错,还是让我训你一顿?” 秦欢撇撇嘴,嘴硬道:“我哪儿错了?” “第一,你不信任他。出了事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骂一顿,而没有问他到底什么情况,对不对?” “可他也没跟我解释啊!” “这还需要解释吗?你都把人说成那样了,还解释什么?”小莫子耸耸肩。 第124页 “第二呢?”秦欢问。 “第二,你不理解他。”小莫子说,“其实说良心话,你表姐做的不对,说话也很恶毒。说一个男人穷,就好像说一个女人丑一样伤人。将心比心,如果是邓川的表姐对你说,说你长得太丑,配不上邓川,你会是什么表现?” 秦欢想了想,又问道:“还有没有第三?” “有!”小莫子说,“第三,就算没有第一第二点,我也觉得邓川话糙理不糙,其实他说得对,你们俩之间的事情,跟你表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不懂的。”秦欢摇头,“你不知道我跟我表姐的感情。” “然后呢?”莫墨反驳,“感情深就可以拆散你和邓川?” “她哪有拆散?” “不是拆散是什么?”莫墨叫道,“先跟邓川说他配不上你,再跟你说邓川没风度没修养,不是拆散是什么?” 秦欢不说话了,想了半晌,到小莫子一碗面吃碗,说:“好吧,我知道了,这就回去跟人赔礼道歉去!” “先别急,还有第四呢!”莫墨擦擦嘴。 “啊?你说。” 小莫子卖起了关子:“如果说前三点都是误会,那第四点就真的是你的不对了。” “到底是什么?你不说我走了。” 莫墨看着她:“昨天是邓川生日,他请你吃饭是给自己过生日。你不知道吗?” 秦欢愣住,摇了摇头,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昨天过生日?” 莫墨摇了摇自己的iphone,得瑟道:“我有一个小软件,记录了所有联系人的生日,谁过生日了自动提醒。哎,我昨天忙了一天,夜里才看到提示。不过连我昨天夜里都发了条短信祝他生日快乐,你作为女朋友的居然不知道?” “好吧,我错了,错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秦欢懊恼地说,“行了,该你了,你说说吧,今天干嘛这么不高兴?” 小莫子沉默,半晌后支吾地问道:“冷若炎没通知你吗?” “若炎姐?关她什么事?” 小莫子不答。这时候秦欢的电话响了,拿起来边接边皱眉头,接完后说道:“好了,快点告诉我吧,我有点急事要走。” “你走吧!”小莫子扬扬手,“别打听了,我心情已经好了。” 秦欢狐疑地看看他,又急忙走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本无常 离开小莫子半个小时后,秦欢就赶到了十公里之外的“天语雅阁”茶馆二层209室包厢。 包厢里正坐着一个看上去高端洋气上档次的中年女人,一身黑色的休闲女式西服,皮肤白皙,不管是银边泛光的眼镜还是搅拌咖啡的标准动作都显示出她受过高等教育,逼人的气质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你找我?”秦欢放下包,讶异地问。她并不认识这个女人,而且也确信自己以前从未见过。但对方在电话里言之凿凿,又不由得秦欢不信她就是奔着她来的。 那女子忙站起身来,礼貌中透着一丝不漏痕迹的局促:“你就是秦欢?” “是啊。”秦欢皱了皱眉头,这么说这女人也不认识她?那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你好,我叫欧雅婷!”女人伸出手来同秦欢握了握,又把秦欢仔细打量了一遍。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长期在国外,但经常听父亲提起你,所以回国了想看看你。”欧雅婷摆摆手,请秦欢坐下,又亲手给秦欢倒了杯咖啡。 “你父亲?慢着,你姓欧?你是欧老师的女儿?幸会!”秦欢瞬间反应了过来,但心底却对这个女人有隐隐约约地不待见了,欧老师住院、离婚,她都没见过他的子女;不过她也很不明白,这个欧雅婷找到自己意欲何为。 “是的。”欧雅婷点了点头,脸色突然间黯了下去,“说来很惭愧,家父住院期间我并没有尽到作为女儿应该尽的责任;所以今天过来,特地要对你表示感谢,感谢你在父亲病重的时候给予他陪伴和关心。” 说着,站起身来朝秦欢深深地鞠了个躬。 秦欢吓到了,当然不敢受,躲到一边扶起她坐正,急忙说:“不用,你们长期在国外,我陪陪欧老师也是应该的。” 扶起欧雅婷的时候,秦欢感觉入手冰凉,这才发现她哭了,眼泪不住地落下,把秦欢的手都沾湿了。 捂着嘴稳定了一下情绪,欧雅婷抽泣着又说:“今天来见你,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秦欢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猜到了,但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只等欧雅婷告诉她这个答案,或者说是等她否决她心里的那个答案。 “家父---家父--”欧雅婷泣不成声了,断断续续地说,“家父已于上周三中午离世了,去的时候---身边没一个人--” “哐当”一声,调羹重重地落在了杯子里,杯子又重重地落在桌子上,洒了一桌子的咖啡...... “欧老师的追悼会?”秦欢颤抖着声音问。 “已经开完了。”欧雅婷抽了几张纸巾,又递给秦欢两张,“很抱歉,我们当时并没有找到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没能让你来参加遗体告别。不过,我们在父亲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封信,是写给你的。” 第125页 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份大大的棕色信封,递给了秦欢。 秦欢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还没被拆开就已经被打湿,她有急切地擦拭;几经折腾,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秦欢: 见字如见人。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去往天国寻找小敏的路上。这是喜事,你理应祝福我。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因为我自私地认为,这既然是一件喜事,就不需要用眼泪表现得过于不舍,就在最后,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再潇洒走一回吧!无需不舍,这不过是人生所必需经历的一个过程,有了这个过程,才能把一辈子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既然我们都是从孤独中来,那也就应该在寂寞中走。 相遇是缘,我很感激你的陪伴和关心,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也很庆幸,上帝最后给了我一个这样的忘年之交。坦白地说,我更愿意把你看作我的最后一个学生,也是最好的一个。那么,作为一个老师,请允许我在这封信里为你上最后一课。 就在前几天,我躺在病床上学会了你们年轻人喜欢玩的一款游戏,叫做“神庙逃亡”,相信你也玩过吧?玩着玩着我就发现,其实人这一辈子也是一局“神庙逃亡”,总有尽头的时候,但你永远不知道哪里是尽头,你永远也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障碍和坎坷在等着你,但你无从选择,只能尽一切所能向前跑。等到game over的时候,人们更关心的是这一局的得分,而不应该是懊恼怎么这么快就走完了。 你仅仅从法院的档案袋里知道,医院里还有我这么个离了婚、没人照顾的糟老头子,于是就坚持经常来看我。作为老师,这是最让我值得骄傲的学生品质,而这也是你身上最可贵的品质:赤子之心。 你还很年轻,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在这条路上,你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事,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在这之中,有些会让你成长,有些会让你沉迷。世界在变,很多时候成熟近似于放弃梦想,而我们也很难区分成长和向现实低头到底有什么本质区别。但我希望你做到的是:不管今后遇到多少悲伤和苦楚,也不论将来你取得多大的成功和地位,时刻都要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这是你今生最最宝贵的东西,切莫把它丢失。 至于其它的人生道理,我也就不啰嗦了,这些也不是一封信能够写完的。而我也有足够的自信,我最优秀的学生能够在之后的人生道路上领悟地比我更加透彻。 最后,我给你留了一张卡,卡里有五万块钱,是我晚年的一些积蓄。我不准你做两件事:一、不准把钱退给我的家人。孩子们不缺钱,该留的我也都留了;二、不准把钱捐出去。我只想把它给你,只能是你。这是我一个死去的人的一点自私心态,请允许我拥有。 说实话,原本我并不想给你钱,因为或许会让你感觉到别扭和不安。但最后我想通了,我们不得不承认,钱确实能够为你以后的生活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望你理解,我送的并不是钱本身,而是尽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一点余力来帮你。 人生无不散之宴席,就在此处落笔吧!认真地渡过你今后的人生,我在天国为你祝福。 欧清云 ” 含着泪看完这封信,秦欢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嚎啕,泪水打湿了袖口,沾在嘴角尽是咸味。 欧老说感谢她的关心和陪伴,可是回想起自己去找欧老的一幕幕:因为工作不顺心、因为感情不如意、因为自己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烦恼与愁怨。可自己又何曾问过他“病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动手术?”然而欧老呢?不仅一次次教导自己正确的方向,就算在这“最终遗言”里,仍然给予了她精神层面和物质层面的“最后一课”。 欧雅婷拍拍她的肩膀,送上纸巾,这时候倒是这个女儿来安慰这个学生了。 秦欢捂着嘴沉默,并不去接她手中的纸巾,这个时候,并不需要阻止泪水的滑落。 欧雅婷从包里拿出两张银行卡递给她:“两张卡,这张是父亲留给你的;另一张是我们作为子女的感谢,希望你能收下。” 秦欢不动声色地接过其中一张,站起身来沙哑地说:“欧老留给我的,我必须要;你们的,我肯定不能要。” 说完,夺门而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泪水的咸湿。 作者有话要说: ☆、芥蒂和清明 秦欢一夜未眠。 不得不说,欧老足够睿智。一封信让秦欢伤心却又避免了“欲绝”。一夜的长考,在经历过最初的“阵痛”之后,秦欢居然又渐渐地回复到了“心如止水”的状态;或者说,欧老临终的话偶然而又必然地让秦欢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至于究竟领悟到了什么秦欢答不上来,但道理总是片面的,潜移默化的改变才是讲道理原本的初衷。 这种改变,落到具体的实处,就是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她一个人跑到菜场买了足够做一大桌子的菜;她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给邓川,她要给邓川补过一个生日,她还要向他赔礼道歉。 小莫子告诉她,前天的事情完全是她自己做错了,理应向邓川道歉。但秦欢之前却一直在想“我是女孩子,就算是我的错也应该等他来主动跟我和好”。 第126页 但现在她明白了,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他或许会宠着你所以就可以把错的事实给忽略掉。不管做什么事,无非是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然后就迎难而上,风雨无阻。 这是欧老在最后一课中教会她的。 一路上都在盘算着自己“擅长”的那几个菜,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努力措着词,琢磨着怎样跟人邓川好好道个歉。就这么想着就到家了,推开门,顿时一阵香气铺满而来。 拎着菜篮子,秦欢傻傻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房间里的灯都被关掉了,客厅里多了一张长桌,那原来是书房里的。长桌上摆着的尽是秦欢一时间说不出名字的菜肴,香味正是由它们发出。两根足有三十公分长的红蜡烛插在铜质的蜡烛台里,烛光穿过透明的红酒瓶,在黯淡的客厅里摇曳生辉。 邓川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现出以前从未出现过的阳光,微笑着看着秦欢问:“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 “我--我买菜去了,手机调成了静音--”秦欢回答得毫无意识感,仍然张着嘴沉浸在眼前的一幕里愣神。 “哎,本来想打电话给你让你别买菜了,结果你又没接到电话。”邓川站起来接过秦欢手中的菜放进冰箱里,又把秦欢推到桌前,按在椅子上,“好了,你什么也别管了,慢慢享用吧。” “干嘛搞得这么--丰盛?”眼前的景象秦欢明显很受用,还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 “不是丰盛,是浪漫!”邓川站在她身边为她倒了杯红酒,“干杯!” 秦欢不胜酒量,抿了一小口,脸色已经红了。 “欢欢。”邓川第一次这么叫秦欢,有些温柔的郑重,“我前天晚上喝醉了,跟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是我的错,应该向你道歉。” “不不不,是我的错,我不了解情况就先骂了你,而且,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还爽了约--”秦欢边说边摆手,很是愧赧,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包装的盒子递给邓川,“喏,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邓川明显愣了一下,显然秦欢的表现也出乎了他的意料,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天蓝色的手表。 “我从小就对机械表感兴趣。”邓川拿起手表,看着它叙述道,“这款表我认识,名字叫做‘恋人之桥’。时钟是一个女子,分钟是一个男子。女孩儿走得慢,男孩儿走得快,每夜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会接一个吻。” 秦欢的脸色更红了:“原来你知道,省得我再跟你解释了。” “太贵了。”邓川轻柔地训斥了她一句,“乱花钱。” “不贵。”秦欢忙说,“这个是仿制品,真正的恋人之桥只有一件,要几十万美元呢,我可买不起。”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但就算是仿制的也要一千多一块呢!”邓川笑道,“我记得这款是情侣表啊,你自己应该也有一块的吧?” 秦欢不答,埋头喝酒,红色在脸上蔓延,快成火烧云了。 邓川拉起她的右手,抚开袖子,果然见到一块女士的“恋人之桥”。嘴角含笑,竟再也舍不得撒开,轻轻抚摩着那块表,同时也有秦欢的肌肤。 “邓川---”秦欢抬起双眸看着他,轻唤一声。 “别说话。”邓川借势捧起了秦欢的脸,吻上了她的朱唇。 秦欢不拒还迎,站起身来反抱住邓川,将这一吻纠缠出天长地久的味道。 身后的晚餐、红酒、蜡烛,此刻统统成为了缠绵的背景。 也许是红烛衬托出了气韵,也许是醉意挑逗出了涟漪,又也许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也许,有情、有景、有人,那么该发生的就总会发生。 晚餐已不足以构筑俩人的心境,于是他们就从客厅来到了卧室;言语已不能够交融彼此的感情,于是他们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床上。 水□融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状态和境界,那么这时候再细致地描写动作和过程倒显得多余。当两个人再一次用语言交流的时候,秦欢已经如同绽放的莲花,□地躺在了邓川的怀中。 “欢欢--”邓川吻着她的耳垂,柔声地叫道。 “嗯。”秦欢的声音宛如低吟,细不可闻又坚定沉稳,“我愿意的。” 不管是先前的红酒,晚餐的烛光还是怀中的秦欢,让邓川产生的都是不可抗拒的醉意,但此刻秦欢的这句话,却突然间让他又恢复了一丝清明,思索了一下,长吸一口气帮秦欢盖上了被子:“你好好睡一觉吧!” 秦欢猛然睁开眼睛,眼神中有无法掩饰的疑惑和淡淡的愠怒。 邓川微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对我来说,‘我愿意’这三个字比这件事情本身更加重要。将来结婚,我们自然要有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 秦欢点点头,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江湖飘 第二天早晨,邓川是硬生生被香气熏醒的。 还没醒透就哒着拖鞋顺着香味找到了厨房,脑袋甩了好几下才把瞌睡虫都从身体里赶出去,然后就看见了裹着围裙、把自己打扮成家庭主妇的秦欢。 这要是寻常男人看见这景象,大概会感动到半死,可邓川一向不能以寻常度之。他揉了揉眼睛,叫道:“清大早上的,不让人睡觉,你搞什么鬼?” 第127页 秦欢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衣冠不整的样子,自己的好心好意遭遇这种不平等对待,顿时刻薄了起来:“生前何必久睡?” “死后自会长眠--”邓川接了下一句,又懒洋洋地说,“睡眠不好会早死的---你以后也多睡一点,大不了出去吃就是了,天没亮就起来给我做早饭我于心何忍?来,让我看看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去去去!”秦欢推他,“刷牙去,臭死了!” “哇,面条哎!”邓川赖着不走,“你这么做不对,哪有在面汤里面加料的?应该把料调好放在面碗里---让我来!” “滚!”秦欢佯怒,“刷牙去,爱吃不吃!” 尽管邓川跃跃欲试的样子很热切,但秦欢死活还是没让他帮忙。过了十分钟,等邓川洗漱完毕,秦欢准时按照自己的心愿把面条推到了邓川的面前。 “哟,还加了个鸡蛋,真不错。”邓川笑着往秦欢的碗里张望,“咦,你的怎么没鸡蛋?” “我要减肥。” “拉倒吧--你呀,天生胖命。”邓川今天早上像是吃错药了一样,贱嘴不饶人,“你看你煮的这面,烂兮兮的,一看就没有食欲。说你没那天分吧,你还非不信---” “邓川!你够了没有!”秦欢听不下去了,似是真的生气了,“我早上起来给你做碗面容易么?留点口德行吗?算了,你不吃给我吃!” 说着就来抢邓川的面,邓川忙一把拦过,陪笑道:“我吃,我吃。” 邓川划拉了两口又偷偷看她两眼,秦欢还是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真生气啦?”邓川逗她,“你说你,跟你说句话还不让我说完---其实呢,我想说的是,你没有当厨子的命,但却有享福的命。以后家里买菜做饭洗碗这种活,都由我来做,你等着吃就行了。” 秦欢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问道:“真的?” “当然。”邓川点头。 秦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话算话!” 邓川笑:“你以为我是你啊?就知道耍赖?” 秦欢还想跟他斗两句嘴,可惜手机响了,忙着接电话。 接完了,秦欢沉默了十秒钟,看着埋头吃面的邓川思索着什么。 “怎么了?”邓川发现秦欢盯着他的脸看,摸摸自己的脸颊。 “你认识若炎姐吗?”秦欢突然问。 “见过一面,叫冷若炎,以前你们辩论队的,怎么了?”邓川不解。 “她要结婚了。” “好事儿啊!”邓川不明所以,“你干嘛皱着眉头?” 秦欢没回答他,长叹一口气:“一人花开,一人花落啊!” “有病!”邓川嘟囔道。 ........................................... 下午三点,吴通市招标办。 邓川坐在场下,手里拎着一个号码牌。 老黄最近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在芍药宫上了,所以对于零碎的小工地都不想管,也没精力管,就都交给了邓川。 所以说,今天邓川是代表“吴通公司”来这里为了这个名叫“儿童爱心医院”的项目投标的。 坐在他身边的都是各个公司的大人物,邓川也西装革履,实际上是狐假虎威。其实他一点点决定权都没有,因为老黄在他来之前就下过命令了:“这个小工程,做不做都无所谓。底线是六十万,再低就不要了。” “七十三万!加荣公司七十三万,有没有更低的?”现场像极了一个拍卖会,主持人在上面报着价格,下面的人不停的举牌。唯一不同的是,拍卖会比的是价格高,而这边是比谁更低。 “七十万!”邓川举牌。 “吴通公司,七十万!还有没有?” “六十九万。” “六十五万!”邓川没等主持人报数,直接举牌。 一众公司的高层纷纷看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在他们看来,吴通公司的老黄派这么黄毛小子就是来捣乱的:哪有这么竞价的?一压压这么低,大家还吃什么饭? 邓川却没想那么多,也不懂里面那么多的规矩。他今天来其实就是打酱油的,在他看来,老黄说了只要六十万以上就行,那么就应该一下子压个死价,把他们都镇住! “六十五万,吴通公司六十五万,还有没有?” “六十四万!”旁边的加荣公司的中年男子不住皱眉,看邓川的眼神也越来越不爽。 “六十一万!”邓川举牌。 邓川这个价格一出,顿时全场安静,再也没有人举牌了。看来老黄的估计相当正确,在座的都是大公司,低于六十万谁都不愿意做了。倒不是没有利润,而是不屑,这些老总们手里都有几百上千万的工程,谁愿意为了这几十万耗费人力物力?没意思! 邓川觉得,自己价格最低,这个工程无疑是自家公司的了。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主持人下去跟甲方代表商量了半天,上台后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今天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中标。” 众人纷纷起身。邓川不解了:自己价格最低啊,怎么就没中呢? 第128页 旁边加荣公司的男子瞟了瞟邓川,对他没好气地说:“小子,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现在好了吧?大家都没饭吃!” “什么意思?指教一下。”邓川很客气。 “你压价压那么大,甲方看出来了,这个工程还有很大的利润空间,所以他们觉得还能更便宜一点。”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丢下邓川走人。 邓川挠挠脑袋:算了,没接到就没接到吧!反正老黄也没说一定要接到! 邓川是最后一个走的,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拽了拽他的袖子:“小伙子,等一下!” 扭头一看,发现是那个主持人,邓川问:“还有什么事吗?” 主持人有点神秘兮兮的,低声说:“甲方代表想见你,跟我来!” 说完,不由分说地把邓川拽到了旁边的小办公室内,自己又出来把门关上了。 办公室里果然是那个甲方代表,厚厚的眼镜,细皮嫩肉的,一看见邓川主动站起来握手:“你好,邓川是吧?” “我是。”邓川搞不清状况了,“你?” “我叫何俊,是这个项目的甲方负责人!”何俊一直都是笑眯眯的神情,很有感染力,“贵公司黄总怎么没来啊?” “哦,黄总最近忙,托我来的。”邓川到现在都不清楚这个何俊的目的,所以也少说为妙,“你到底有什么事?” “好,那我就直说了。”何俊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叠资料和图纸,“今天招标的这个工地,你感不感兴趣?” “感兴趣啊!可是感兴趣有什么用?”邓川笑道,“我很好奇,我们公司的出价最低,为什么还拿不到呢?” “不,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何俊摇摇手,“我说的不是你们公司,我说的是你个人。你,感不感兴趣?” 邓川怔住了,他终于明白这个何俊是什么意思了,感情是让他抢老黄的生意! “不好意思,这个是不符合我们公司规定的。”邓川想都没想。 “兄弟,你听我说。”何俊按邓川坐下,并且给他倒了杯茶,“我们这个项目是一个内部改造工程,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一家公司,以他们的名义来接这个项目,但里面的活我都包给你个人做,你们公司做的工程我看过,很不错!我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找的你。你考虑一下,怎么样?” “不好意思,我们公司明确规定决不允许这种现象出现,一旦发现,是要开除的---” “兄弟,你一年拿多少钱?”何俊看着邓川的眼睛,“不超过十万,对吗?这个工程,我给你五十万!我以前也是学建筑的,我算了一下,这工地的材料、设备加起来成本不超过二十万,人工加起来不超过五万!这个小工程,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情,二三十万啊!” 邓川不说话了,其实是怦然心动了,穷人家的孩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那么多钱。 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搞?还有,为什么要找我?随便找个工程队不就行了?” “兄弟,我实话实说。”何俊态度倒是很诚恳,“我们公司是我老爸开的,我暂时帮他打理。一来,我自家的公司,我自己总要帮老爸省点,可是钱稍微少一点那些大公司就都不肯接;二来,随便找个工程队虽然便宜,但质量实在不敢保证!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那些大公司的项目经理,让他们私底下接了做!今天遇上你了,这是缘分,相信你不会拒绝!” “哎。”邓川叹一口气,“实在不好意思,我也很想做,但是没有前期投入的资金,只能说抱歉了---” 邓川心里也清楚,这种事情甲方是不可能付给他定金的,万一他跑了,上哪儿找他去?所以他干脆不问,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兄弟,你逗我开心呢?”何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在吴通公司是项目经理,仓库里的设备材料临时拿一点出来用没问题吧?至于人工,你先找几个工人来做,反正一个多月就做完了!你放心,我公司在那儿,我跑不了。一做完,我立刻把钱给你。你再把工人的工资发掉,再把仓库的材料补上---这用不着我教你吧?” 经他这一提醒,邓川倒真是动心了,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排斥,因为老黄对他不薄,这样做很对不起老黄...... “抱歉---”邓川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你先别急着表态。”何俊打断他,递了张名片给他,“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今晚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我们再谈!” 邓川点了点头接过,转身走人。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秦欢表姐杨思蕊的那一句话“如果你俩在一起,秦欢不可能等到三四十岁再跟你结婚吧?结婚的话要有房有车吧?你是个男人,不能问老婆要钱买房吧?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哪有不湿鞋 次日早晨,距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邓川一到公司就直奔老黄的办公室,很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 老黄早就到了。实际上老黄每天早晨都是第一个到公司的,开门的也是他,由此可见做老板也有普通员工所看不到的不容易,公平的。 第129页 一看见邓川进来,老黄抬头笑道:“小邓来得很早嘛。” “嗯,黄总。”邓川垂下眼睑,他这么早这么急地相见老黄,见到了却又突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很奇怪的心态。 老黄把桌上的汉堡和豆浆递给邓川:“还没吃早饭吧?来,把我的这一份拿去!我早上在家吃过了,小刘又帮我多买了一份。” “不用不用!”邓川没来由地忙摆手拒绝,既感觉受宠若惊又感觉惭愧无穷。 “客气什么!”老黄瞥他一眼,有点长辈训斥晚辈的意思,“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儿?” “嗯。”邓川沉吟了一下,试探道,“黄总,昨天‘儿童爱心医院’的工程投标---” “不怪你!”老黄摇手打断他,“我已经知道了,甲方嫌价格太高,到最后没有一家公司中标!这也不是你的责任,你不用自责。公司最近的重心都在芍药宫,这种小单子,不做就不做吧!” 邓川沉默,他很想说点什么,但终究又什么都没说。 老黄有点讶异了:“还有事儿吗?” “哦,没事了。我先下去了。”邓川微微弯了弯腰,转身就走。 “等等。”老黄突然在他身后叫道。 邓川眼皮一跳,转过头来看着他。 “早饭,拿走。”老黄笑着把自己的早餐塞给了邓川。 一出办公室,邓川这才发现大早上的自己的衬衫后背居然被汗浸湿了。 长吁一口气,看着手里的汉堡豆浆,不禁有些百感交集。混乱了片刻,最后想道:还好,他自己也说了,这种小单子不做就不做吧!他不做的我来做总可以吧,不算违规吧? 就这种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的话,邓川居然说通了自己,并不是他自我安慰、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本事强,而是昨天夜里经过一夜的思考,他已经决定了,这个工程他必须接,这笔钱他必须赚! ........................................... 中午吃完饭闲下来的时候,邓川有了一点时间停下手里的工作,来处理自己计划好的事情。 他并没有立刻打电话给何俊表态,而是先把一些自己能够解决掉的问题解决了,谋定而后动,这是他一向的做事原则。 首先来到了仓库,找林婆婆。此刻的仓库办公室只有她一人,事情比原先计划的还要顺利。 “林婆婆,今天办公室怎么就你一个人?” 林婆婆抬头看见他,忙热情地招他过来坐下:“哟,这不是小邓嘛!虽说在同一家公司,可你天天跟着老黄忙,自从实验小学做完以后就不怎么见,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坐了?” “我来看看你啊!”邓川笑道,“哎,今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别提了!不只是今天,恐怕之后的几个月都只有我一个在办公室了!”林婆婆看上去有一些懊恼,“公司的重心都在芍药宫上,他们两个都去工地做现场保管员了,留我一个人在公司呆着。” 邓川心中暗喜但面不改色,仍然笑道:“以后我经常下来陪陪你就是了。” “这话听着真舒服!”林婆婆笑眯眯地看他,“今天不是专门来看我这个老太婆的吧?行了,有什么事说吧!” 邓川皱了皱眉头:“实验小学最近可能要用到一批材料和设备,我来看看公司仓库里有没有。” “咦?实验小学不是已经完工了吗?怎么还需要东西?” “这不是还没有最终验收付款嘛!”邓川回答得丝毫不显犹豫,“他们那边可能要需要一些材料和设备,我先拿过去以防万一。如果他们需要了我就卖给他们,也算是公司的收入;如果他们不需要我就再拿回来,就是要辛苦一下你了。” “不辛苦,哪儿的话!”林婆婆拿起钥匙打开了仓库的门,“你自己进去看看吧,需要什么列个清单签个字就行了。” “不急,我可能傍晚的时候过来拿。”邓川笑着说,“不打扰你了,我还有点事,以后我会经常下来看你的。” 离开仓库办公室,邓川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电话给包工头老陈。 “喂,邓工啊,你可算打电话给俺了。”老陈一接电话就兴奋的样子,“是不是有活干了?” “小点声。”邓川说,“你们最近在干什么,你现在手头上有没有人?” “有,最近俺们就干点零零碎碎的活,跟在工地上不能比,你那边要是有活我随时都可以调配人手给你!” “老陈,我也不瞒你。”邓川思索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对他说实话,因为瞒不住,“我最近自己接了一个活,不是给公司干。” “对俺们来说都一样,俺们就认你邓经理不会坑俺们!”老陈丝毫不在意,“你要几个人?” “这样吧,这活大概一个月的样子,你给我五个人,我给你们每天每人出三百。” “咋这么多?” “活不容易,多一点也正常。”邓川说,“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讲清楚,白天的时候我要工作,不在工地上。每天晚上我去查看进度,并且把下一天的任务给安排好,没问题吧?” 第130页 “没问题,理解理解。”老陈虽然憨厚,但绝对不傻,瞬间就想清楚了是什么事。 “好,那就这样吧,今晚你就把人安排好,跟我去看现场。” 都安排完,邓川开着公司电瓶车去找何俊。 何俊早就在办公室等他了,似乎他早就确定了邓川会来。看见邓川的第一眼,直接就把现场的图纸给了他,说道:“这只是简易图纸,你需要画一份实际施工图。” “我明白。”邓川接过,“我今晚就要进场。” “可以,随时都可以。”何俊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拿出合同,“我们签一个简单的合同。” “好。”邓川想了想,签合同对自己有利,于是就答应了。 拿在手里翻了翻,前面的过程无非差不多,最后一页里写着“上述工程完工两天内,甲方需一次性付清乙方劳务费、材料费,总计五十万元”,看到这一句的时候,邓川毫不犹豫地就签了。 “合作愉快。”签完合同,何俊和邓川的手握在了一起。 .............................................. 带着图纸回到公司后,邓川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天花板发呆。几分钟后一挥拳头:把这一个月做下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这么想着,再看看周围没人,邓川立刻就投入进了忘我的工作状态里,把图纸翻开了好好看,并且打开电脑cad开始画图...... “你在干什么!”一声轻喝打断了他,把邓川吓了一跳。 抬头一看,杨柳。 杨柳的眨着大大的丹凤眼看着他,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图纸:“这是什么图纸?” “你别看!”邓川忙叫道。 晚了。 杨柳已经自言自语地读了出来:“儿童爱心医院弱电施工图?” 邓川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假期快乐!! ☆、交情不交心 邓川想上前把图纸夺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杨柳捧着图纸,眉头微蹙,半晌无言,甚至脸上一个表情也没有。 她看出来了,肯定的。因为她是公司的设计员,公司有哪些工程、将要有哪些工程、哪些工程中标了哪些工程没中都是她必须要知道的。所以说,如果这还看不出来,那她就不是杨柳。 邓川也清楚她看出来了,也是肯定的。因为如果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猜不出来,那他就不是邓川。 所以邓川傻了、懵了。心里很清楚必须把杨柳这一关搞定、但分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杨柳,我保证--”邓川把心一横,“等这个工程做完---” “你是个项目经理,怎么还画图纸啊?”杨柳似有意似无意地打断他,反笑着问。 邓川又是一愣:难道她没看出来?这不可能啊! “我帮你画吧!”杨柳说,“我擅长这个。” “不用不用。”邓川有点慌乱,从杨柳手中接过整叠图纸,塞到抽屉里。 杨柳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倍感好笑,突然靠近他,凑到他耳边说:“记住,不管你要做什么事情,该帮你的我都会帮你。” 说完大眼睛朝着邓川“忽闪忽闪”地眨了两下,居然扭身跑出了办公室。 邓川仍然迷失在刚刚的惊魂未定里,思忖道:她看出来了,肯定看出来了!可是她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跟我说呢?还有,她刚刚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管你要做什么事情,该帮你的我都会帮你’?难道说--- 邓川的左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以往跟杨柳的一些事情不由自主地就在脑海中盘旋了起来:我第一次接工程的时候,去实验小学工地,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去,为什么她愿意。真的是为了“好吃的”?太可笑了!我追秦欢的时候问她支招,为什么她会突然间生气?去吃顿自助餐她为什么会问“我和秦欢跟你到同一个地方吃饭,哪一个更让你开心点”?我找不到房子住,她为什么突然间就放弃自己原有的住处跑来跟我合租?我跟她合租到中途离开,她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火?还有,前几天我过生日,她怎么会记着我的生日?就算记得,发条短信祝福一下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特意打个电话,唱首歌给我听? 邓川在思索,从混沌思索到清明,又从清明思索到怅然若失。他突然间明白,有些细节一直都是藏在他心里的,有些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但他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于是就故意不想。今天一经想起,就瞬间懂了,什么都明白了。 点了根烟细细抽完,邓川叹了口气,关上办公室的门,又把图纸拿出来重新工作。 ......................................... 晚上六点,邓川赶到了“爱心儿童医院”工地。老陈带着几个工人已经整装待发、在这边等着他了,大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架势。 邓川突然间有些豪迈,那种将军初上战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豪迈。这跟以前管理工地不一样,这一回是为他自己干的,所以感觉尤为强烈。 “老陈。” “嗯?” 邓川把图纸塞到他手里:“看一下图纸,准备施工!” 第131页 “好。” “你们几个!”邓川点了点其他的工人,“去楼下搬东西。我雇了一辆车,材料设备都运过来了,你们去把它们搬上来!” “好的,邓工。” 材料很多,设备很重。一个机柜就有好几百斤,邓川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拉着号子喊着口号,跟一众工人愣是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抬上了六楼。 全部搬完后,邓川并没有停手,他仿佛有无穷的动力,又跟着老陈他们一起放线,把衣服搞得乌漆麻黑也在所不惜。 “邓工,你休息休息吧!我们干就行了。”老陈有点看不下去了,邓川干的比他们都多。 “哪儿的话!我也是一份子,哪有不干活的!”邓川笑道,“对了,你们渴不渴?我下去给你们买水!” “不用--” “这样,小张,你下去买六瓶冰红茶!”邓川掏钱,递给小张,“大家辛苦一点,我白天不在,你们就多做一点。我有言在先,千万不要为了几天的人工费就故意拖延工期。我算了一下,这工程满打满算也用不了四十天,我今天说好了,不管你们干多少天,哪怕二十天干完,我也发你们四十天的钱!” “邓工爽快!”老陈说,“我们都知道这工地对你很重要,你放心,能二十天干完的我们绝不会拖到二十一天!我今天也撂话给你,这工地,二十五天内绝对干完!人手不够我再叫人过来,保证让你一个月之内拿到钱!” 老陈这话说得邓川精神振奋到了极点,大喝一声:“来,加油,我们今晚就把线路都放到位!” “叮铃铃”,邓川的手机响了。有些影响他的情绪,拿起来一看,秦欢。 “喂。”邓川接。 “你今晚怎么还不回来?我做好饭等着你呢!” “你自己吃吧,我今晚加班,要很迟才能回去的!” “那你吃过没?” “还没呢!加班顾不上,不说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邓川的鼓劲很有效果,几个人还真的一晚上就把线都放完了,到收工回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邓川到家十一点,轻轻地开门,蹑手蹑脚地进门,生怕把秦欢吵醒。 一进去,才发现客厅的灯光亮着。饭桌上摆了几个菜:鱼香茄子,家常豆腐,糖醋鱼。都是他喜欢吃的,秦欢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看着秦欢睡着的憨态,头发有些许不整齐,刘海遮住了左眼,一起一伏的呼吸把裹在身上的围裙震颤出微微地荡漾。邓川突然软了下来,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以致灵魂深处都软乎了下来,工作的疲劳、接工程的压力、做工程的亢奋都在刹那间消失不见。只是因为,家里有一个等着他回来吃饭的女人。 抚起她的刘海,邓川一个吻轻轻地叩在了她的额头上。 秦欢的睫毛颤了颤,睁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地看见灯光下的邓川,嘟囔着嘴:“你才回来啊?” “嗯。” “吃过没?” “还没有。” 秦欢挠挠脑袋:“菜都凉了。” “没事。”邓川端起盘子,“我去热一下。” ............................................ 不再去管邓川和秦欢的温馨,让我们在同一时刻,看看另外一个场景。 莫墨今晚也加班,回到家也将近十一点了。 推开他“特有出租车库”的门,打开灯---突然看见屋内站着一个人! “哎呀呀!”小莫子大口大口喘着气,抚着胸部,“你吓死我了。” 夏初的面部看不见表情:“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加班。”莫墨的神还没缓过来,“你刚刚真吓到我了。你也是的,干嘛不开灯啊?早知道不把我公寓的钥匙给你了。” 夏初不答他的话,举着手中的一封请柬问道:“若炎要结婚了?” “嗯。”小莫子把包放在桌上,点了根烟。 “她怎么没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 “我是她四年的舍友,她要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还是她四年的队友呢!” “那她为什么告诉了你,没有告诉我?” “你烦不烦?”莫墨突然间声调提高了一个八度,“车轱辘话来回说,没完没了了是吧?请帖是她跟潇筱一起给我的,让我一并转告你,人家节省一张纸为环保做贡献有什么不对吗?” “哦。那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机会说。” “这张请帖给你一个礼拜了吧?”夏若冷声问道,“其间我们几乎每天见面,短信、qq、微信不计其数,你怎么就没有机会说了?” “忘了。” “忘了?你是根本就不想跟我说吧!还是你自己压根就接受不了?” “你发什么神经?”小莫子霍地一下站起身来,“不就是一封请帖吗?她真结婚了还能不叫你去?” “你发火做什么?是不是一封请帖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夏若针锋相对地瞪着莫墨,又转身走人。 第132页 莫墨上前拉住她:“我们都冷静点,这事儿先别提,等冷静下来再说。你今晚来找我除了吵架还有什么事吗?” 夏若笑笑:“我本来是想跟你洞房花烛的,结果现在又不想了。” 夏若转身走了,这回莫墨没拉住。 作者有话要说: ☆、加的什么班 一连过了十天。 一言以蔽之,这十天什么都好却又什么都不好。秦欢旁敲侧击从母亲大人嘴里打听到,二老对邓川的印象还行,这是好事。可自从和邓川搬到同一个屋檐下后,本是俩人培养感情的大好时机,邓川却天天晚上加班到十一点,一天里见不到多长时间;邓川的工地进行得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公司里除了杨柳再没有第二个人发现,而杨柳也没有一丝一毫要“告密”的倾向,眼看着自己距离那五十万是越来越近了,这是好事。可日益劳累的加班加点让他时时刻刻都绷着一张紧张的神经,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小莫子依旧整天喝茶、抽烟、看书、写一些半通不通的诗文,用他自己的话说是“隐隐间有顿悟的痕迹,道行在潜移默化间又上了一层”,可他的这种优哉游哉说到底又有一些强颜欢笑和自欺欺人,冷若炎和潇筱的婚期逼近、夏初和他的冷战在持续升温,这件事都让他很烦,两大问题本是很容易想通的同一个问题,可莫墨却突然裹足不前,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夏若工作稳定中又有所提升,与父母之间的关系在妹妹的不懈努力下有所缓和,这是好事。可最近郑源却得了寸进了迟,刚给他一点好脸色看看,他就像个牛皮糖一样整天粘着夏若,各种层出不穷匠心独运天马行空啼笑皆非的追求手段几乎天天都有,搞得夏若不胜其烦。 生活就是这样,不会有纯粹的甜蜜也很难有完全的苦痛,酸酸甜甜浮浮沉沉,才是主旋律。 这天晚上七点半,儿童医院工地上。 邓川戴着安全帽,领着一群的虾兵蟹将席地而坐吃盒饭。今晚邓川给他们加餐,每人多了一瓶啤酒。 “真没想到。”邓川抹了一下脸,立刻沾上了一手的灰,“我们十天就做了一大半,我看再有一个礼拜就可以完工了,真是辛苦大家了。再加把劲,早点做完,我给每个人发奖金。来,干杯!” 老陈还是一脸的肃然,指点着几个小工训斥道:“你们两个,少喝点!别喝醉了影响了工期,误了邓工的大事!” 小张不胜酒力,已有微微醉意,红着腮帮子舔着脸问道:“陈叔,这一趟下来不少赚呢!你拿到钱准备干嘛使?” “俺女子上大学哩,能干啥?存钱给她买台电脑。开学的时候我去她宿舍看过,人家都有呢!俺女子也想要,没好意思跟俺开口。”老陈晃着酒杯说。 “我给你买,能便宜一点。”邓川插话。 “谢谢邓工。” “没劲!”小张说,“现在不比以前,电脑不值钱了!剩下的钱呢?干嘛使?” “陈叔能干嘛使?肯定都给家里人寄过去了!”小王是个闷葫芦,难得插一句嘴,“你老问别人干啥?难道你有什么好计划了?” 小张咧着大嘴笑,把牙龈都露了出来,唱到:“红灯照照出全家福,红烛摇摇摇---” “别唱了,鬼哭狼嚎地!”邓川笑骂道。 小王鄙夷地瞥小张一眼:“没出息!有点钱就知道去红灯区鬼混!” 小张怪笑道:“制服诱惑哦---护士装、学生装、空姐装---” “行了行了,越说越没正形了!”邓川摆手。 “邓工,你呢?”老陈意味深长地看着邓川,“你跟我们不一样,这一笔买房首付都有了,准备怎么花?” 邓川也有了些许醉意,倒不是因为酒。只见他红光满面地长叹了一句:“第一桶金,不是用来花的--” “瞧瞧人家邓工,境界就是不一样----” “得得得,马屁少拍,快点吃完干活!” .......................................... 就在邓川在工地上扒着盒饭的时候,秦欢正在星巴克搅着咖啡。 小莫子坐在她身边,俩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对面的夏若和郑源。 “先声明一下。”夏若举起双手,“他不是我带过来的,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实在是甩不开。” 莫墨嘿嘿笑,边笑边说:“从前有个人,他有三百两银子,不知道藏在哪儿好---” 秦欢接道:“于是他挖了个坑,埋了进去---” “两位给我点面子,别往下说了。”郑源开玩笑,也算是给夏若找台阶,“你们再说她得赶我走了。” 夏若眼睛一瞪,目标直指莫墨:“小莫子,我今天专程就是来骂你的!出息了是吧?跟女朋友冷战了十天还有兴致来喝咖啡?夏初最近一直板着个脸,什么都不说。我追问了好久才明白原来是你欺负她了,我妹妹性子弱,但我可饶不了你!” “大姐,你用脚丫子想也能想明白到底是谁欺负谁啊!”莫墨懒洋洋地说,“就我这性格,就我这身板,欺负得着她么?” “你俩之间有什么破事我不管,也不想问。但你别让我知道你对不起她!”夏若一脸大姐大的风范,“赶快给她赔礼道歉去,别跟我谈什么谁对谁错,你一个男人说句对不起会死么?” 第133页 小莫子耸耸肩,没说话。 夏若又把矛头转向秦欢:“这不是秦欢妹妹么?今儿真巧啊,在这儿遇到你了!” 秦欢一懵,不知道夏若什么意思。 小莫子嘀咕道:“她是怪你有了爱情忘了友谊,有了男人忘了朋友--喝一杯吧,跟你师父配个不是!” “可---这是咖啡啊。” “那也喝一杯。” 秦欢还真就把那一杯咖啡一饮而尽了。 夏若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讽刺:“听说秦欢现在管男人的本事一流啊!一句话,就让男人从另一个女人那儿搬过来跟你住了,把我们公司的杨柳妹妹气得够呛。” 莫墨听不下去了,护起了秦欢,皱着眉头朝夏若:“说那么难听干什么?” 接着又转头向郑源:“就这样的,你也喜欢?” 郑源吓得忙摆手:“我觉得挺好,小莫子,你还是少说点话吧。” 秦欢顺势卖萌:“对不起啦,夏若姐,我最近忙---” 夏若一甩手:“一看到你俩就有气!好了,姐姐现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你丫怎么不在家陪男人,跑这儿来跟我们扎堆了?” “男人就是一块肉,友谊才是最重要的!”秦欢嘴上抹了油。 “虚伪。”小莫子鄙视她,“明明是邓川加班了,要不然你哪儿会想到我们?” “你.....” 夏若却眉头一皱:“邓川加班?加什么班?” “他最近一直在忙工地啊,晚上要十一点才能回来呢!”秦欢说,“你不知道吗?” “胡扯!”夏若斩钉截铁,“我们一个公司的,他加班我能不知道?再说公司现在都在做芍药宫,邓川作为一个编外人员,哪里有什么工程?他肯定在说谎,晚上还不定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 “先别急着定性!”小莫子敲桌子让夏若冷静点,“你还记得上次吗?就是你胡说邓川跟杨柳的事情,结果闹出那么大个误会!” 秦欢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的,他不可能骗我的。而且他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都又脏又累,一看就是从工地上回来的。” 夏若狐疑地问道:“他有没有说是什么工地,叫什么名字?” “叫--叫什么儿童医院的!” 夏若一愣,继而瞪大了眼睛:“儿童医院,他好大的胆子!” “怎么了?儿童医院有什么问题吗?”秦欢问。 夏若说:“儿童医院这个标当初就是邓川去投的,结果公司没中!敢情是他在里面搞鬼,自己接过去做了。” 郑源看夏若情绪不对,在一旁插话:“这也能够理解吧,虽然在道德层面上过不去,但赚钱谁不想啊?” “你懂什么!”夏若怒斥他,“你知道这个工程需要多少的前期费用吗?他邓川哪儿来的那么多钱砸进去?肯定是挪用的公司的材料设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违法!” 夏若这么一说,秦欢立刻就紧张了,怯生生地看着对面:“你们俩都是他公司的,不会去告诉老总吧?” 夏若不说话,郑源先表态:“我跟他们公司就是合作关系,利益冲突只体现在芍药宫的工程上,其他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也不关心。” 秦欢盯着夏若:“夏若姐,你呢?” 夏若不回答,反问了一句:“你知道老黄花钱雇我是干嘛的吗?就是为了杜绝公司里面的这种事情!” 秦欢急了:“可是--可是你要是跟老总说了,他就完了。我们都是学法律的,都清楚,要是公司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天哪---夏若姐---” 夏若不吭气,看了看旁边“看好戏”的小莫子,没好气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跟我有什么关系?”莫墨怪叫道。 秦欢一看这情况,忙扯着莫墨的袖子:“你说句话啊!” 小莫子点香烟,经典的动作。 “这事儿跟我没关系。”莫墨说,“但就从这件事本身来说呢,一边是邓川确实犯了错误,另一边呢,我跟他通过某人还算扯得上那么点交情,很难办,于是就只能不办。” “什么叫不办?”夏若问。 “不办,就是不管。”莫墨嘿嘿笑。 “哼!”夏若冷哼一声,“你们这一群没法制观念的家伙!” 莫墨拍拍秦欢的肩膀,说:“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欢的脾气 次日早晨八点半,邓川顶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出现在了公司里。一连二十天的加班加点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到现在他还能正常准点按时上班,堪称奇迹。 一进公司的大门,杨柳就一把抓过他的胳膊,只把他往角落里拽。 “怎么了?”现在的邓川看杨柳总感觉有些别扭,有些话必须跟她说清楚,但人家女孩子没主动提,你也不好一厢情愿地去解释什么。 杨柳凝视着他的眼镜,面沉如水:“出事了,你要做好准备。” “出什么事了?”邓川大惑不解。 “邓川,可找到你了!”杨柳还没来得急回答,老黄的秘书小刘就好像从地上冒出来的一样凭空出现在邓川的面前,也是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快点快点,黄总找你,现在就去!” 第134页 “我再跟他说两句话---”杨柳挡在邓川面前。 “不行,邓川现在就必须去见黄总。”小刘意味深长地看着杨柳,眼神中有明显警告的成分。 杨柳咬着下嘴唇不说话了。 邓川完全被这两人搞糊涂了,怎么一大早过来这些人都变得不正常了?不过老黄叫自己去,那就去呗,多大点事儿啊!邓川不再顾及杨柳的欲言又止和小刘的笑里藏刀,“噔噔噔”上了楼。 “咚咚咚”,邓川进门前先敲门,礼貌是必须的。 “进。” 老黄今天的神色看不出一点悲喜,但邓川却明显地感觉到了气场的不对劲。如果说平常时候的老黄是一只狮群的狮王,那么所表现出来的大多是一种上位者的风度和威严;那么今天的老黄却给了邓川一种错觉,那就是这只狮王今天正打算捕猎! 邓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但这种感觉却让他很不舒服。于是主动问候道:“黄总,早上好!” “坐!”老黄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 邓川应声坐下:“黄总,您找我有事?” “你先坐,等我把这点文件批完。”老黄头抬也不抬。 那么邓川就只能坐着等。说是“把这点文件批完”,可邓川却足足傻坐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越坐越难受,不知不觉中冷汗就流了一身。 人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邓川没做亏心事吗? 终于,邓川坐不住了,这种煎熬是他有生以来最难受的经历,于是二十分钟过后,邓川又主动问道:“黄总,到底有什么事?我还要下去工作。” “工作?”老黄终于抬头看邓川了,“我让你坐这儿就是让你休息休息的。邓工最近辛苦了,白天要上班晚上还得加班。” “轰隆”一声出现在邓川的脑海里,他如坠冰窖般地感觉全身一麻,身体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一不小心又碰到了老黄桌上的笔筒,签字笔洒了一桌,又赶紧帮他捡,越捡越乱,邓川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行了,你坐吧!”老黄把他按坐下,“儿童医院的工程做得怎么样了?” “黄总,我--”邓川想解释一番,却突然发现真的没什么好解释的,咬了咬牙,“对不起--” “给你两个选择。”老黄话锋一转。 邓川眼巴巴地看着他。 “第一个选择,把这个工程转入公司的名下。你跟甲方签的合同改签成公司和甲方签,你还负责这个工程,但收益和利润全部转到公司的账目,与你个人无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邓川的眼睛中满是惊恐和愤怒,心里面满是深冬的冰寒:自己辛辛苦苦接单子,加班干活,说到底就是有一个赚钱的希望!就凭你一句话,我的努力就活该为你做嫁衣? “第二个选择呢?”邓川问。 “第二个选择?”老黄冷笑,“第二个选择就是,从此刻起,你被公司开除了。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你把从仓库里拿的所有东西一一归还,如若不然,我就报警,咱们法庭上见。” “可是,线材已经全部铺设了,设备也安装了,根本就拿不下来的---”邓川急了。 “那就赔钱!”老黄想都没想,“两天,你把线材和设备的钱付到公司财务那里,就当你是跟公司买的这些材料!公司材料的销售价格你也都知道,记住,是销售价,不是成本价!” 邓川抽了抽鼻子:所有材料的价格他都不用刻意计算,十六万八千!他要是有钱,至于偷拿公司的材料设备么? “黄总,我请求你---” “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老黄扬着额头问他,“小邓啊,年轻人总有犯错误的时候,我能理解。依我看呢,你没有其他出路,把工程让给公司吧!再说这个工地本来就应该是公司的,现在只不过是你偷偷摸摸抢到手了而已!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年终奖我给你多发一万,怎么样?” 邓川冷眼平视着老黄,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平视,缓缓摇了摇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给。” 老黄的脸色瞬间变了,阴冷而嘲弄:“你现在已经不是公司的员工了,给你两天的时间凑钱,后天这个时候,要么我要见到钱,要么你会见到法院的传票。” 邓川失魂落魄而又表现得不卑不亢地出了办公室,直到最后,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 老黄给两天的时间,看似是他的仁慈,可邓川却知道,这正是他精明到阴险的地方:两天,工地不可能做完,做完了也不可能立刻拿到钱。而施工中途,一旦邓川这边出现什么岔子中止了施工,他还要支付甲方高额的违约金。 他只有两天的时间,可第一天,邓川却什么都没做,既没有管工地上的活,也没有去借钱,因为他实在无人可借。 晚上九点,邓川推开家门,一个踉跄,倒在了正想给他开门的秦欢身上。 “哎呀!”秦欢一见他的样子,一闻他身上的酒精味道就惊呼道,“你出去喝酒了?还喝醉了?” 第135页 这可辛苦了秦欢,拖着拽着把他弄到床上,又帮他脱掉鞋袜,盖上被子。 喂了点酸奶,邓川吐了一地,秦欢又忙着打扫卧室和打扫邓川的身上---- 邓川只感觉到自己的头钻心地痛,等到他稍微清醒一点,才迷迷糊糊中看见眼前伺候他的女人,用力甩了甩脑袋,认清是秦欢,低声喘息着说:“秦欢,难为你了---” “你醒啦?”秦欢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估计是发烧了。你大脑出问题了是吧?生病了还喝那么多的酒?” 看着惨白的天花板,一如邓川此时的心境,他痴痴地笑:“完了,全完了---秦欢,过两天我要是坐牢了,咱俩就分手吧---” “你说什么傻话!!”秦欢吓呆了,“什么坐牢,什么分手?你到底怎么了?” “完了,全完了---”邓川来回就是这么一句。 秦欢一思索,问道:“是不是你接私活的事情被你们老总发现了?” 一听这话,邓川一骨碌坐了起来,双眼满是血丝,样子有点恐怖,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昨天晚上我和夏若姐聊天,跟她说了点你最近的情况,她猜到的。” “夏若!!!”邓川醉意连天,把床敲得震天响,“你的好姐妹,好师父,哈哈,我居然死在她手上--” “你胡说什么!”秦欢一下子也明白了情况,“不可能是夏若姐说的,你别瞎说!” “不可能是她?哈哈哈!她昨天晚上知道的这件事,今天早晨老黄就知道了,不是她是谁,鬼?!”邓川借着酒劲情绪激动了起来,但说着说着又颓然了下去,“呵呵,全完了---” “你先好好睡一觉。”秦欢没话说了,拍着他的脑袋好好安抚,“明天醒来,总会有办法的。” 总算把他给哄睡了,看着他可怜的样子,秦欢一阵心疼,深吸一口气,来到客厅,拨通了夏若的电话。 “夏若姐?” “嗯。” “邓川的事情被他们老总知道了,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夏若在电话那头语气无比平淡,“今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是你告的状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夏若说,“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情本身邓川就做错了,而且是违反法律的。你也是学法的,这点道理想不明白?” “我只问你,到底是不是你说的?” 电话那头的夏若顿了顿,生硬地说:“算是吧,有问题吗?” 夏若的口气让秦欢心里憋着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夏若姐,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师父的地位,我也一直都敬重你!就算你说的都对,但你告发他之前能不能看我的面子跟我说一下,昨天问你的时候你能不能跟我表个态?如果昨天晚上你就坚持要告状,出了事我无话可说,可是你昨天什么也没说,今天偷偷摸摸地把状给告了,这么做不道德吧?” “你说完了?” 秦欢一席话把气撒完了,也就没话了。 “刚刚那段话我就当没听见,等你火气消了也不需要来跟我道歉。”夏若说,“邓川有一点肯定没跟你说,他现在欠公司十七万,两天内把钱还了什么事都没有,要是还不上就真的只有等警察来解决了。我手头还有点存款,你跟他说,按银行贷款利息还我---” “不用。”秦欢打断夏若,“这件事我来处理。” “哦,那我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个地方,这篇文就快完结咯.... ☆、开挂保男主 人什么时候最清醒?喝醉了,然后睡一觉之后。 因为不醉,就谈不上醒。 有科学家解释,酒精只能麻痹人的小脑,并不会真正影响神智。所谓的“撒酒疯”、“酒后乱性”只不过是酒壮怂人胆、仗着酒精的自欺欺人来释放自己心中原有的原罪。 综上所诉,邓川借酒消愁的计划全方位泡汤。直到醉了以后他才发现,酒就是酒、愁就是愁,两者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依赖外物的刺激来刻意忘记自身的烦恼,不是痴人说梦就是掩耳盗铃。因为即使喝醉了做梦,梦到的都依然是白天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 所以这天早晨,邓川六点就醒了。他不愿意再醉下去,酒消不了愁,得靠别的东西去消。而且,很显然,邓川没有再让他醉下去的时间。 一睁眼,就看见秦欢坐在他床边。 他起得早,秦欢起的更早。 “辛苦你了!”邓川没有多说,已经不见了昨晚的颓废,一骨碌坐起来,“昨晚喝醉了,胡言乱语你别当真。今天我有大事要做,晚上回来再跟你细说。” 刚想出卧室的门才发现秦欢拽住了他的袖子,邓川转头问:“怎么了?” 秦欢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十八万,你先拿去用。” 邓川怔住了,没接,反问道:“你哪儿来的?” 秦欢没有做作,如实说:“八万是我自己的存款,那十万是问我表姐借的。拿去好好用,要还的,这里面有我最尊敬的老师留给我的遗产。” 第136页 邓川端详了银行卡好一阵,又凝视了秦欢半晌,笑道:“这钱我不能要。你把问题想复杂了,用不着钱,我能解决。” 说完,刷牙洗脸都顾不上了,直奔门外。 “邓川!!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秦欢冲着他的背影喝道。 邓川猛地一转身抱住秦欢,照着脑门狠狠亲了一口。套上外套出了门,再没有一分回头的意思。 邓川不敢回头,是因为鼻子已经泛酸,眼角已经含泪,他不敢再去多看秦欢一眼。 接着马不停蹄,直奔何俊的公司。 何俊很忙,让邓川足足等待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终于在两个会议的夹缝中抽出了十分钟“接见”了邓川。 “邓工大驾光临,肯定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何俊很是客气地让秘书给邓川泡了杯碧螺春,“是不是儿童医院已经完工了。说实话,我等着给你钱已经迫不及待了哦!” 邓川说:“何总,工程虽然还没完,但已经差不多了,一个礼拜,你给我一个礼拜我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做完它!我今天来,是想请求你,能不能先预付我一点工程款,实不相瞒,资金出现了点状况!” 何俊眯着眼睛,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摇头道:“这不符合合同。” 邓川咬了咬牙:“何总,不瞒你说,我做儿童医院的事情被我们黄总发现了。” “然后呢?”何俊老神在在地问。 何俊的样子让邓川一阵不爽和忐忑,只能硬生生地说:“然后,他要撤去所有的材料和设备。” 何俊摆手,不解地问道:“这是你跟黄总之间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邓川沉默了一刹那,抬起头看着他:“何总,我求你,看在我们做儿童医院的份上,也为了这个项目能按时完工,拉兄弟一把。” 何俊点了根烟,也丢了一根给邓川,慢悠悠地说:“邓川啊,我们来论论这件事。于情呢,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并没有过多的私交,说实话,如果我现在付钱给你,你跑了我上哪儿说理去?于理呢,我们有合同作证,合同上写着,工程完工后付款,那就该完工后付款,这涉及到一个法律程序的问题,恕我难以帮你什么。” 邓川吃了个闭门羹,语气间也带上了点猛龙过江的意味:“如果何总这样说的话,那我就把儿童医院的设备材料全部挖走,我就算把墙敲坏也要把线材都挖出来带走,你还没有付款给我,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随便你!”何俊拉开办公桌抽屉,把合同拿出来扔到桌子上,“你好好看一看合同,如果逾期你不能完工,你要赔偿我违约金十万元!” 邓川终于败下阵来,不再说话。 “好了,我接下来还有一个会,就不留你了。”何俊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把背影留给了邓川。 秘书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邓川,眼中“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 一整个下午,邓川都在何俊公司门口的台阶上独自坐着。 周围的行人络绎不绝,有情侣之间吵架的、夫妻两口子带着小家伙出来玩的、老头老太相互搀扶着逛街的。有的跟邓川擦肩匆匆而过,有的则是瞄了邓川一眼,然后匆匆而过。 邓川在不知不觉中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的人真的都只是一个一个个体,两个人就算靠得再近,也完全不能知道对方心里思考的是什么,焦虑的又是什么。 本来是想办法解决问题的,结果却悟出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道理。 终于,邓川拿出手机,打电话回家。 “喂,邓川?” “爹--”邓川这一声叫的有些颤抖。 “你咋了?是不是感冒了,声音咋这个味儿呢?” “没事。”邓川稳定了一下情绪,“妈呢?” “在俺边上哩!你一来电话她就激动。” “儿啊,在那边多穿点衣服,天气预报说中吴这两天降温---”老妈的声音从旁边远远传来,又似乎很近很近。 “嗯,没事儿,俺知道哩。”邓川的家乡话也出来了。 “跟秦欢处得咋样?有木有从杨柳哪儿搬出来?”老爹问了个很严肃的问题。 “俺现在跟秦欢住一道哩!”邓川模仿着“自豪”的语气说道。 “俺儿出息了!”听得见老爹在那头傻笑,“别亏待人家。” “不会不会,你们在家也要注意身体---” “你咋突然打电话回来?”老爹突然问道,“是不是缺钱了哩?” “没有没有!”邓川的语气突然间就有些慌不择路,“就是打电话关心一下。” “缺钱就说,这两年收成挺好,麦子卖了两千多哩---” “那什么,爹,没事我先挂了啊!”邓川绷不住了,忙挂掉电话。 邓川捂住脸颊,却捂不住眼泪。倒不是因为被逼入绝境后的嚎啕,而是感觉心里面最软的部分被骤然触碰到了,又酸又痛。 这一下,路人们终于多看了邓川两眼。 十分钟后,邓川又打电话给老陈。 第137页 “邓工,啥事?” “兄弟们最近辛苦了,今晚放假,不工作了。” “没事儿,不用休息,俺们快点把任务完成了---” “我说休息就休息!”邓川第一次对老陈用命令的语气,“还有,明天中午,你带人到我住的地方拿钱,我把这几天的人工费先结给你。” “为啥?这又不急!” “你别管了,明天带人过来吧!” ............................................ 晚上八点,中影门口的小饭馆。 虽然邓川知道,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他又突然发现,除了喝酒他做不了任何事。 “老板,再来两瓶啤酒!”邓川托着额头嚷道。 “四瓶!老板,来四瓶!”突然一个人影坐在了他面前。 抬头一看,小莫子,旁边还有一个邓川不认识的陌生男青年。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不介意我们俩蹭你顿饭吧?”小莫子和那男青年在邓川对面坐下。 邓川才不相信他是过来蹭饭的,也不点破,醉醺醺地笑道:“这句话不是女人钓凯子的经典套路么?” 老板把酒上来了,莫墨给三人都倒了一杯,兀自举杯道:“干!” 一杯酒下肚,小莫子又点了两个大菜,反正是邓川的钱,有点不拿豆包当干粮的意思。 邓川也无所谓,倒是旁边那个邓川不认识的年轻人,推了推小莫子的手臂:“少喝点,我晚上还要回去---” “陪你老婆?!”莫墨瞪了他一眼,“不要说给我听,恶不恶心?” 说完,小莫子又转头看邓川:“邓川,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嗯,秦欢让你来的,来劝我拿她的钱,是吧?”邓川问。 “真聪明。”小莫子嘿嘿笑了笑,“她非让我来,不帮忙也不行。不过我不打算帮她劝你,大家都是男人,都知道拿女人的钱不好。” 邓川并不搭茬,只顾喝酒。 莫墨看邓川不理他,又转身跟那男青年说:“这是我一哥们儿,也是中影毕业的。前些天偷偷摸摸地抢了他们老板一工程,没成想被他们老板发现了,现在欠老板一大笔钱,躲这儿借酒消愁呢!” 对于莫墨的讽刺,邓川并不激动,因为他太熟悉小莫子这货了,这是淡淡地说:“莫墨,你这张贱嘴呀,植物人都能让你气醒!你这个鸟人呢,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真了解我。”小莫子笑笑。 小莫子又转向那陌生男青年:“你也看到了,就这么一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男青年突然举杯,冲着邓川说:“兄弟,我敬你一杯!” 邓川看这家伙倒挺面善,不像小莫子一副欠扁样,于是痛快地一饮而尽。 “兄弟,你还差多少钱?”男青年凝视着邓川。 邓川突然一怔,说:“十六万。” “我给你钱,我给你二十万,怎么样?”男青年说。 “凭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一点邓川还是知道的。 “我是投资,不是借给你。你赔了钱,算我倒霉。你赚了钱,分我一半!”男青年说。 “我明天就要拿到钱了。”邓川说。 “我现在就给你!” “说话算话?” 男青年没说话,直接掏了张卡递给邓川。 邓川接过卡,叫道:“老板,来一箱啤酒!” “哟,这么快就是合作伙伴啦?”小莫子在一旁笑道,“比我预料的快好多---” “莫墨,还要谢谢你,我不是你,不擅长长篇大论,不多说了。”邓川仿佛突然间清醒了过来,“我这工地肯定能赚钱,你要不要入一股?” 莫墨摇头:“志不在此,志不在此--” “好,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小莫子看着眼前的两人,悠悠说道:“你们俩啊,都合作伙伴了,也不相互认识一下?” “哦,对了!”邓川伸出手,“我叫邓川。” 男青年握手:“潇筱。” 作者有话要说:  瞧,哥就是这么开挂的。 ☆、女孩儿心事 次日清晨,上班时间刚过,邓川就出现在了公司,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出现,所有的同事都对他行注目礼。 或许这世界上最恶毒的传播并不是瘟疫,而是谣言。吴通公司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六七十号人,两天的时间,足够公司这些人把邓川这点破事里三层外三层地八几遍了。 对邓川的“事迹”,年轻人的观点大体分为两派:钦佩或者反感。钦佩的属于愤青一族,胸有大志却又无力去实现,于是整天处于愤怒之中,抱怨老天为什么没有赐给他们一个机遇,而邓川的作为恰恰给了他们一个“□丝逆袭”的榜样,于是他们又钦佩,钦佩的是邓川的魄力;反感的则属于那种老老实实工作、安安分分养家糊口的,在他们看来,规矩远比事情的本身要重要的多,邓川的行径大大超出了他们心中既定的“规矩”的范畴,由于不能理解导致不能接受,继而导致彻底的反感,再然后,就等着看他将要遭到什么样的惩罚了。 第138页 而我们的主角,这出戏的导演者,邓川则无视了在座所有人不善的目光,拎着个八十年代流行的黑包,“噔噔噔”地直上楼。 没走两步,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站了出来,主动拉住了邓川的手臂。 杨柳。 “怎么了?”邓川皱着眉头问。 众人饶有意味地看着。 “你---”杨柳声调渐渐转小,“你钱够吗?不够的话我先借给你,虽然不多,但是--” “哦,不用!”邓川笑道,“谢谢你。” 邓川转身后一步没停,径直上楼来到了老黄的办公室,甚至没有敲门。 “黄总,我来还你钱。”邓川没有丝毫的客气,开门见山的程度很有一种滚刀肉的感觉。 自打邓川进门开始,老黄就一直静静地看着他,此时更是指了指前面的位置,淡淡地说了声:“坐!” 邓川金刀大马地坐下,开始解他带来的那个手提包,边解边笑,说:“黄总,实在不好意思,设备材料我都安装好了,不能再给你拆回来。这些东西一共价值十六万九千,我换您十七万!” 说着,从包里把钱一叠一叠地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不知道邓川是怎么想的,他居然没有直接开支票或者给银行卡,而是把十七万全部兑换成了现金,一共十七叠,整整齐齐地放在他和老黄的中间,看上去很是有些触目惊心。 老黄没有理会那些钱,连目光都没有丝毫地停留在上,还是静静地看着邓川,问道:“小邓,原本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以后是打算重新找工作还是自己拉活干?” “谢谢黄总的关心。”邓川皮笑肉不笑,“我自己拉了个工程队,以后就给自己打工了。咱买卖不成仁义在,黄总以后有什么工程需要分包,还得多关照关照。” “邓川,不管你还认不认我这个老板,有两句话我想跟你说说。”老黄垂下眼睑,“我在这行当里摸爬滚打二十年了,最重要的是守规矩。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凑这么多钱,本来这次想给你个教训的,现在也教训不成了。但你最好记住,以后做事情一定要守规矩,要不然,总有一天会败得很难看。没别的意思,就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劝诫,你能听就听,不能听就算了。” 邓川沉声不言,半晌后站起身来,说道:“黄总的劝告我记住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站住!” 邓川扭头:“还有事?” 老黄从桌上的十七叠里拿出两叠塞到邓川手里:“你跟我半年多,虽然时间不长,但工作一直很认真,为公司创造的效益也很好,这两万就算我把今年的奖金补给你。” “不要不要。”邓川推辞。 “拿着!”老黄喝道,把邓川吓了个激灵,“你走吧!” 邓川愣着不动。 “走啊!你被公司开除了!” 邓川对着老黄鞠了个躬:“黄总,对不起。” 平心而论,他之前对老黄的确心存怨恨,今天本来是带着一丝丝“炫耀”的意味来跟老黄耀武扬威的,可这时候邓川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傻,他早就输了,一败涂地。 一出门,又看见夏若正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他,问道:“完事了?” 邓川没有理睬夏若,擦肩而过。 ............................................ 下午两点,天语雅阁。 莫墨低头,调皮地拿调羹把一杯好好的铁观音搅地一塌糊涂,丝毫没有抬头看对面那个人的意思。 “我们有一年多没这么喝过茶了吧?”冷若炎问,“记得大学的时候经常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嗯。”小莫子应了一声,但兴趣似乎还在杯子中纷纷扰扰的茶叶上。 “一转眼就全都变了。”冷若炎说,“秦欢去了法院,我当了律师,潇筱一心想要自己开公司,海寒去北京读研,真没想到黎霜居然也去北京陪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莫子终于抬头看她,一开口语气就很冲。 “我要结婚了。”冷若炎说。 “请帖我收到了。” “听说你不能来?” “谁说的?” “为什么?” “有意思吗?冷若炎,你有意思吗?”小莫子冷笑,“你都要结婚了,现在约我来说这些?” 莫墨急了,冷若炎却一直都很平静,说道:“夏初打电话给我,说我结婚你和她都不能去了。我问为什么,她说有事去不了,她说谎,我一听就听出来了。我逼问她好久,她才说是因为我--” “败家娘们儿---”莫墨嘀咕着骂道,“我现在就回去休了她!” “有意思吗?”原本是莫墨问冷若炎的话,现在倒变成冷若炎问他了,“莫墨,你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一杯茶终于被小莫子搅得完全不能喝了,“真没意思。” “原本我不想来劝你的。”冷若炎说,“去就去,不去我也勉强不了。” “那你干嘛来?” 第139页 “是潇筱让我来的,他非要让我来。”冷若炎继续说,“他没说为什么,但他的话让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你。” 一提潇筱,莫墨就不再调皮地乱摆弄茶杯了,把那杯惨绝人寰的茶放旁边,直视着冷若炎:“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这一下,整个包厢就彻底安静了下来,静到呼吸可闻,甚至可以听见茶叶游荡的声音。 就在气氛变得异常压抑和尴尬的时候,莫墨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秦欢。 小莫子接电话:“怎么了?” “我有事想请教你---”秦欢说。 “说!” “首先,邓川的事情先谢谢你了。然后,在对待夏若姐的问题上,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错了---” “关夏若什么事?”小莫子问。 “就是她把邓川的事情告状给他们老板的啊!” “放屁!”小莫子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一下终于找到一个出气筒了,“邓川的事情是他的竞争对手告诉老黄的,跟夏若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整天脑袋里都寻思些什么呀?” “啊?”秦欢讶异,“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先告诉我,你凭什么怀疑人夏若?” “可是--可是她自己也承认了啊!” “肯定是你一开始就认定是她了,对不对?”小莫子冲着电话喝道,“夏若什么性格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啊?!”很明显听到秦欢懊恼后悔的声音,“那我应该怎么办?” “自己去想!”小莫子挂掉电话。 “秦欢?”冷若炎抬头问。 “嗯。” “好了。”冷若炎起身要走,“我来也来了,劝也劝了,任务完成了。不逼你,我要走了。” “我没说不去。”莫墨低头嘀咕道。 作者有话要说: ☆、送你封请帖 二十天后,常兴阁。 邓川请潇筱和莫墨喝酒,因为他的腰包鼓了,二十天的时间就好似凭空多出了三十六万。按照约定,分了一半给潇筱,邓川个人又拿了两万给小莫子作为感谢费,这一回莫墨没有拒绝。 三人没两杯下肚已显醉意,真不知道是酒醉还是钱醉。 抚摩着这张崭新的银行卡,潇筱悠悠地说:“我叫若炎跟我一起来喝酒,她不来,她说金钱是万恶之源。” “那就让全天下所有的恶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吧!”邓川哈哈一笑,又冲着潇筱,“你找了个好媳妇儿啊,这年头不爱钱的女人不多了。” “秦欢不好吗?”小莫子瞪他一眼,“说女人爱钱的男人大多都是自己爱钱,又赚不到钱。然后由于自卑就把这种势利的心理强加在女人身上!” “你小子别装!就烦你这股子清高劲儿!”邓川嘲笑莫墨,“还说什么金钱是万恶之源,刚刚给你钱的时候嘴角都咧到耳朵了。” 莫墨皱眉:“你喝多了吧!这话是潇筱媳妇儿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最讨厌这种人,明明是人本身的贪欲在作祟,还把责任全部推给了只是作为一个一般等价物存在的金钱。” “哇,潇筱!”邓川瞪大眼睛,唯恐天下不乱,“他攻击你媳妇儿,你也不反击一下?” “没事儿,他俩谁也不待见谁,我都习惯了。”潇筱大度地一笑,指了指莫墨,“你继续。” 莫墨还真的就继续了:“当今社会,为什么有越来越多的像你媳妇儿这种人?对金钱嫉恶如仇?那是因为这世上有更多的人把钱当做了人生存在的唯一梦想,像邓川,就是典型!” “哟,小莫子今天开群嘲了!我这算躺着中枪?”邓川对莫墨的挖苦丝毫不以为意,“那你说说,我爱钱还有错了?” “没错,太对了!谁不爱钱?可问题是它并不是评判人的唯一标准!”小莫子愤青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嘟着嘴抱怨教育制度的小学生,“现实是怎样的呢?看一个人成不成功,就看他一个月挣多少钱;看一个人有没有本事,就看他的房子有多大车子有多好;我家有一个邻居,出国留学七八年,博士学位拿到两个。可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评价他的吗?都说,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一个月挣得还没有菜场里卖水产的土老板挣得多,这书是白读了!再比如我写网络小说,所有人都问我一个月挣了多少稿费,从来没有人说我写得好,或者写的不好。当我告诉他们一毛钱稿费也没有的时候,所有人都笑我,说你这算个屁作家,人家谁谁谁写书一年能挣几百上千万呢!这对吗?正常吗?所以说,问题出在了评判标准上,钱成了评判任何事物的万能标准。不再有人关心你读了多少书、吃了多少苦、行了多少路;不再有人去追求对人生感悟的深度;不再有人去思考除了钱以外的东西,这就是问题!” 邓川皱眉:“你写书一毛钱都挣不到,难道还不能说明你写的不好吗?” “你看看,你就是我说的这种人!”莫墨激动了,“评判我写的好不好,就看我能不能挣到钱!你说我写的不好,你去看啊,你去挑出其中的毛病啊!” 第140页 “小莫子喝多了。”潇筱举杯,“不过这段话还算有点道理,我敬你一杯!” 莫墨突然又一转脸:“糟了,潇筱你是开车来的,我们都喝了酒怎么回去?要不让你媳妇儿来接你?” “她不肯来!”潇筱苦着脸,“她说,这是我们这群小人挣了点小钱后的狂欢,她不屑于参加。你让夏初来吧!” “矫情,你媳妇儿这辈子都改不了这毛病了。”莫墨撇嘴,“夏初不会开车。” 邓川掏出手机:“我打电话给秦欢。” ......................................... 秦欢这当儿正坐在办公室里加班呢,邓川打电话过来的工夫,正巧活忙的差不多了。 接完电话站起身,看见前面同样加班的唐晓莲也在忙活,关心了一句:“晓莲姐,你吃过了吗?” “没呢!”唐晓莲白她一眼,“明知故问,我不是一直跟你坐这儿么,什么时候看我出去过?怎么,想请我吃饭?” “对,请你吃饭。”秦欢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神情中有点小得意,“走吧,我正好要去赴个约,邓川挣了钱,正在和他的合作伙伴在办庆功宴!” 唐晓莲有些迟疑:“这--好吗?我又不认识他们。”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也不认识。”秦欢说,“你不是一直抱怨我没带你见过我男朋友么?今天就带你见见去!”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哎呀,走啦!” 在秦欢的生拉硬拽中,唐晓莲终于跌跌撞撞地跟她出了门。 俩人打的坐车不提。 一到常兴阁,一走入约定的包间,秦欢和唐晓莲一齐僵住了。 秦欢心里一个咯噔:怎么是他?!糟了! 这不能怪秦欢的后知后觉,真要怪应该怪小莫子!这货自从上次帮邓川找到潇筱这个合作对象之后,就一直封口没有告诉她邓川的合作伙伴其实就是冷若炎的准老公潇筱!只说是一个绝对可靠的人。而邓川也很少跟秦欢提及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反过来说,要是秦欢一早就知道是潇筱,她绝对不会带唐晓莲过来! 而唐晓莲心中则是一片狂喜和躁动:是他?是他!真的是他!我相信的果然没错,我们果然能够再次相见,我们果然是有缘分的!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啊!”倒是完全不知情的小莫子率先说话了。 秦欢硬着头皮牵着唐晓莲上前:“这是我的同事,唐晓莲。” 邓川忙介绍:“我女朋友秦欢,这位是潇筱,小莫子就不需要我介绍了吧?你比我熟!” 秦欢没来由地瞪了邓川一眼。 潇筱笑道:“不用你介绍,我认识!” “你认识?”莫墨讶异。 “我在法院门口帮她们打过架。” “你呀--”莫墨长叹一口,“到哪儿都是这德行。” “那更好,来,一起喝点。”邓川拉椅子,“秦欢你不要喝,你待会儿要开车送我们回去!” 唐晓莲主动一步上前,向潇筱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唐晓莲。” 她说的是“你好”,而不是“你们好”,而且是面向潇筱的。邓川笨点,没看出端倪:小莫子何等精明,微微皱了皱眉,紧盯着潇筱。 “你好,潇筱。”只见潇筱好像丝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伸手跟她握了握。 “我能跟你交个朋友吗?”唐晓莲虽然脸色微红,但神色只见的勇往直前还是一览无遗。 这一下就算是喝得有点醉的邓川也发现不对了,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俩人;秦欢心里暗自叫苦;小莫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潇筱笑道:“跟我在一个饭桌上喝过酒的,都是朋友。” 潇筱的答案让唐晓莲微微有点失望,让她觉得自己应该表露心迹地更明显一点,什么矜持也顾不上了:“既然是朋友了,吃过晚饭我能请你一起去看场电影吗?” 静默,所有人。 邓川紧锁眉头,偷偷地用眼神询问秦欢;秦欢满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求助似的看了看小莫子,希望他说两句;小莫子却点了根烟,老神在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潇筱略微愣了愣,没有直接回答唐晓莲的邀请,而是从身后的皮包里翻出一样东西,递给唐晓莲,说道:“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每人一份,这一份给你。” “这是什么?”唐晓莲边接过边问,打开了一看,神色一黯。 “请帖!下个月我和我媳妇儿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大家都要去捧场哦!”潇筱笑道,“带足份子钱,我可得好好宰你们一笔!” “行,没问题!”邓川率先圆场。 “一定去,一定去!”秦欢应和。 小莫子吐烟圈:“别问我,不管冲你还是冲冷若炎我都该去。” 众人看唐晓莲,唐晓莲咬牙,涨红了脸,没说话,死死地盯着潇筱。 莫墨向秦欢递了个眼色。 秦欢凑到唐晓莲耳边:“晓莲姐,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唐晓莲拎包,站起身来,像是发表宣言一般冲着潇筱说:“我不会放弃的!” 第141页 说完,转身出了包间。 唐晓莲一走,邓川就直挠头:“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秦欢想去送她,被莫墨拉了下来,说:“该去的人不是你。” 潇筱一脸的肃然地走出了包间。 潇筱走到楼下酒店的门口,正好看见唐晓莲站在路灯下的树边,眼圈通红,大概刚刚是哭过了。 一看见潇筱过来,唐晓莲更是涌起一股倔强:“你是来安慰我的吗?我不需要!我告诉你,别把我看成一般的小女生,我看中的是不会放手的!” 潇筱点了根烟,一脸淡漠地看着她:“我不是来安慰你的,我下来是有两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 “第一,我要感谢你。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但这并不值得,希望是零。” “第二呢?”唐晓莲看着他。 “第二,我要警告你。下个月我就结婚了,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最后的结果会很难看,到时候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 唐晓莲哭了,蹲在树下大哭,引来了很多路人,纷纷怒目看着潇筱,傻子也能看出来是他把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惹哭的。 潇筱没有在乎路人的眼光,也没有在乎唐晓莲的眼泪,转身上了楼。 潇筱一回来,小莫子就对秦欢说:“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好好劝劝她。” 作者有话要说:  残不残忍? ☆、花开花落时 又是二十天后,中吴市文首区工商局。 经过二十天的商量、规划、辩论、深思熟虑和前期准备后,终于在今天的早晨九点,邓川和潇筱一齐来到了工商局,注册了属于他们的公司。 随行的还有秦欢和冷若炎。四人脸上都是红光满面,其兴奋程度比亲眼见证了神十上天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走出工商局的大门,潇筱也罕见地放下平时惯用的酷雅习性,双手大张,努力地从中吴浑浊的空气中捕捉到一丝清新,深吸一口气,叹道:“万事具备,就剩下努力去奋斗了!” “怎么奋斗?”冷若炎的眼神有掩饰不住的脉脉含情。 潇筱转向邓川,一本正经地说:“业务方面的事情全部交给我,技术方面的事由你负责!” 邓川兴奋地架住潇筱的肩膀,大声说道:“我们以后就是兄弟!” 秦欢也难得“很傻很天真”了一回,学着邓川的样子,也架住冷若炎的肩膀,说:“我们以后就是妯娌!” 三人闻言同时一愣,又同时哑然失笑。 就在众人商量着到哪边去撮一顿庆祝庆祝的时候,邓川的手机却很不合时宜地响了。 邓川一看,是杨柳的电话。皱了皱眉头,还是接了,当着一众人的面。 “喂。” “喂,邓川,恭喜你哟,开公司了啊!” “哇,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邓川很是惊奇,“我这刚从工商局出来,你就道贺来了?” “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有件事儿想求你。” “什么求不求的,有事儿说事儿!” “你开公司肯定要招人的吧?我想给你打工---”杨柳的声音很有些娇滴滴的味道,非常不符合她的一贯形象,“本人长期从事设计图纸类工作,拥有丰富的经验,并且跟你合作默契---” “你开什么玩笑?”邓川的拒绝虽然还算委婉,但隐喻却相当直接,“你在吴通干的好好的,干嘛非要从大池子里往我这小池子里跳?再者说了,要是让老黄知道我不仅辞了职,还从他那儿挖了你这么个人才,不得把我活剥了?” 那头的杨柳却出人意料地沉默了半分钟,之后才悠悠地说:“邓川,你还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老黄倒了,吴通公司破产了---” “你说什么?!!”邓川惊得手机差点掉下来,“到底怎么回事?你一次性说清楚!” 杨柳说:“邓川,我们能见个面吗?我想当面跟你说说。” 邓川想了想:“行,你定地方,我现在就过去。” “万达广场对面的星巴克,我等你。” “好。” 挂了电话,邓川皱着眉头不语。 “谁打来的?”秦欢问。 “杨柳。” 秦欢狐疑地看着邓川,“杨柳”这个名字她早就听说了,可惜一直都无缘一见:“她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她说吴通破产了---”邓川显得很焦虑,“没说具体情况,说是想当面告诉我。” 秦欢摆摆手:“去吧去吧!路上当心点。” 邓川有点尴尬地对潇筱和冷若炎说:“不好意思,改天再聚吧,我有点事儿--” “没事。”潇筱的笑容一如既往地阳光。 告了个辞,邓川拉着秦欢就跑。 “你拉我做什么?”秦欢跟着他的脚步不解地问。 “你跟我一起去!”邓川不容置疑。 .............................................. 星巴克里,杨柳已经在等着邓川了。有些紧张,她今天约邓川来,可不仅仅是要说老黄的事情和求职的。 第142页 门开了,杨柳眼睛一亮,他来了;可立刻又闪了闪,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邓川拉着秦欢径直走到杨柳的桌前,又在她面前坐下,主动给二人介绍:“这是秦欢,我女朋友;这是杨柳,以前的同事,现在的好朋友。刚刚注册公司,秦欢陪我去的,你找我有事,我就顺道带她一起过来坐坐。” 杨柳看向秦欢的目光有些躲闪;秦欢倒是一脸和煦地仔细打量了一下杨柳。 “你好。”秦欢主动点了点头。 “你好。”杨柳闷闷地说。 “服务员,来两杯咖啡!”秦欢招呼了一声,又转头冲着邓川和杨柳,“你们谈你们的正事,不用太在乎我。” 邓川冲秦欢笑笑,又问杨柳:“说说吧,吴通到底怎么回事?” 杨柳低着头搅着咖啡:“孙俊在芍药宫项目中中饱私囊,偷偷更换了一些设备以次充好,被甲方发现了。然后甲方就拿着合同要求公司赔偿,孙俊卷这钱跑了,于是甲方就找到了老黄---” 邓川皱眉头:“这种事情虽然严重,但是也不至于让老黄破产吧?” 杨柳摇头:“你不清楚的,公司为了做芍药宫已经把所有家底都拿出来了,实在没钱了,不然也不会接受郑源的入股。甲方让公司赔偿,老黄又掏不出钱,工期在一天一天压近。” 邓川还是不肯相信:“这个事情错在孙俊,是他的个人行为,公司只有失察的责任,不至于破产吧?” “如果只是这样,凭借老黄的关系,应该还能挺过去。”杨柳越说神色越黯淡,“可是我们公司的竞争对手却趁机落井下石,实名举报了一个跟公司有关系的高官。高官一被调查,老黄也就牵扯了出来。” 邓川终于沉默了,平心而论,前一刻他注册公司的兴奋居然被冲散了,而这一刻他却无比的伤心。他隐隐间能够体会到老黄“壮士断腕、虎落平阳”的悲壮和绝望。 良久之后,邓川才有些“自欺欺人”地又问了一句:“这次老黄能渡过去吗?” “不能。”杨柳摇头。 “为什么?” “他已经在检察院里呆了两个礼拜了。” 邓川彻底不说话了,托着额头,足足有十分钟。他是真的伤心,不是兔死狐悲的那种,而是此刻他终于看清,在他心里,老黄的身份作为一个长辈胜过作为一个老板或者潜在的对手。 “我现在没工作了。”杨柳瞄了一眼旁边喝着咖啡看着报纸的秦欢,冲邓川说,“正好你那边也需要设计,我想去,好不好?” “不好。”邓川摇头拒绝。 “为什么?” “不需要解释为什么吧?”邓川有史以来第一次笃定而又严肃地看着杨柳,“我相信你懂我的意思。” 杨柳很聪明,自然是懂了。把咖啡喝完,一开始想说的话现在也不需要再说下去了,站起身来就想告辞:“既然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等一下。”秦欢的报纸貌似终于看完了,拉住要走的杨柳,“杨柳,我工作上遇到过一个朋友,也是做建筑行业的,我介绍你过去,你愿不愿意试一下?” 杨柳愣了一愣,她其实不愁找不到工作,但秦欢的这句话显然还有些另外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杨柳竟点了点头,说:“好。” 秦欢当即拿出手机打电话:“喂--赵总啊,最近忙不忙---有个事拜托你,我有一个特好的朋友,是做设计的,技术到位经验丰富,最近刚跳槽出来找工作---这么好的人才,我第一个就想着留给你,怎么样---” 一个电话打完,秦欢冲杨柳点点头:“妥了,我把联系方式留给你。” 杨柳接过秦欢写给她的字条,微笑着告了辞走了。 她会去秦欢介绍的地方上班吗?也许会也许不会。因为她根本就不缺工作。但其实她去不去都不再重要,重要的东西秦欢已经以自己的方式告诉了她,她也以自己的方式回应了秦欢。 这一点,两个女人心里都懂。 杨柳一走,在场唯一的男性邓川却不高兴了,闷闷不乐地瞪着秦欢。 “怎么了?”秦欢讶异。 邓川酸溜溜地说:“这个赵总跟你关系挺不错么?你一句话就可以推荐一个人进他公司?” “咯咯--”秦欢调皮地一笑,“那当然,我俩好着呢--” “哼!”明知秦欢在逗他,邓川还是不高兴。 “行啦,赵总是女的!”秦欢瞥他一眼,“走吧!” 邓川连忙跟上她,屁颠屁颠地。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回家吧 邓川实在没想到,进一趟检察院会这么难。直到求了夏若和冷若炎,都帮他动了点关系,他才能如愿进入这个悬挂着巨大国徽的大门,在一间小办公室里见到老黄。 并没有出现邓川预料中最坏的画面,至少老黄全身自由,没有带上“手铐”这种类似于枷锁的东西;但也没有出现他预料中最好的画面,老黄瘦了,头上灰白的头发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皱纹从额头爬到脸颊,又有继续向下巴蔓延的态势。在这一刻邓川终于明白,很多时候苍老并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相由心生也不仅仅是一种违心。 第143页 老黄眼神中的威严早已不在,混浊无光而又布满了血丝。乍看到他,邓川想到的是历史上过韶关一夜白头的伍子胥。 老黄坐在那里,看见邓川进来,勉力用手肘撑住办公桌面,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直一点,整个过程却更显一种老态。 老黄没有说话,邓川在他对面坐下。来之前没想,这时候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因为说什么都只会愈发显得无济于事,沉默了良久,憋出来一句恶俗的套话:“黄总,我来看看你。” “谢谢你,小邓。”老黄的眼角瞥着窗外柳树上的一只麻雀入了神,“给我根烟。” 邓川忙从口袋里拿出根烟给老黄点上。老黄猛力抽了一口,继而大声地咳嗽,本来敖红的双眼这下红得更透彻了。 看到他的模样,邓川突然间感觉到一切所谓的关心、安慰和激励在这一刻都显得特别虚伪,于是开门见山的问道:“黄总,你现在具体是什么问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 “我没事,我没事!”老黄勉强让自己笑得洒脱一点,摆摆手道,“检察院找我了解点情况,现在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这两天我就能出去了。” “那就好。”邓川颔首,点了点头。他在来之前就托秦欢了解过了,老黄确实没什么“大”问题,应该到不了蹲监狱的程度。 老黄把眼神从窗外麻雀上面转到邓川的脸上,长出一口气:“公司倒了。” 邓川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说“没事的,从头再来”?那是老黄大半辈子的心血,你的一句“没事的”该有多么的残酷和刻薄?可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说“我能理解”?你凭什么理解?你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理解一个知天命的人梦想大厦破裂崩溃的苦楚? “公司倒了--倒了--”老黄突然趴到桌子上呜咽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呜咽又进一步变成了嚎啕。 人常说情绪是可以感染别人的,邓川此刻居然也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况且,一个五十岁的人在他面前绝望地大哭,确实让人触目惊心。 邓川走到他身后,帮他拍后背,拍了好久,老黄的哭声才渐止,情绪才稳定下来。 老黄从兜里掏出一块皱皱巴巴的手帕,把脸上的眼泪擦干,沙哑着说:“你走吧,谢谢你来看我。你放心,我还能出去,我才五十岁,就算公司倒了,我也还能再振作起来!” 老黄的这个宣言听在邓川耳里,却怎么都有些强弩之末的死撑意味。塞给他一包烟,邓川起身:“黄总,祝你出去以后一帆风顺。” 老黄没吭气,无声地下着逐客令。 邓川走到门前又突然转身,说:“黄总,我年轻,一直敬重您是长辈。您就当一个晚辈给您的一些建议,您年纪也大了,既然年轻的时候奋斗过,那么这辈子也不留遗憾了。这次出去后,多陪陪家人吧!” 说完,转身出了检察院。 ............................................... 与此同时,吴通公司。 因为明天法院要来贴封条,所以员工们正在收拾着各自零零碎碎的东西,打包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一个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这个社会,工作不过是用来养家糊口的手段,谁还能真的产生不能割舍的“感情”? 二楼的副总办公室,郑源惆怅地看着窗外,内心发出这样的感慨。 夏若倒还是一脸的不苟言笑,背对着郑源,冷冷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夏若瞄了瞄郑源的背影,突然问:“公司倒闭了,我又要重新找工作了,你有什么打算?” 郑源转过头来耸耸肩:“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赔了多少钱?”夏若点烟,递了根给郑源。 郑源把身体彻底解放在沙发上,自嘲道:“七百万,血本无归啊!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豪赌了。” “或许警察能及时把孙俊抓到。” “我不抱太大希望。”郑源说,“就算抓到也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吃喝玩乐、旅游、赌博、泡女人,这世界花钱可比挣钱容易多了。” 夏若一直盯着郑源,她心里很清楚,虽然郑源在她面前一直在开玩笑,表现得很淡然,可眼神中的那一丝阴霾总是掩藏不了。 七百万,是他的全部家当了吧? “你现在还有钱吗?”夏若问。 “有。”郑源说,“怎么,以为我一下子变穷光蛋了?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出去挥霍,证明一下?” 夏若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问道:“你现在身上的、卡里的、银行里全部加起来,还有多少钱?” “两百万应该还是有的吧,怎么了?”郑源摸不清她是什么意思。 “哟,这钱足够在中吴买房了啊。”夏若笑道。 “那当然。” “走吧!”夏若拎上行李,招呼郑源。 “去哪儿?” 夏若眯着眼睛,笑着说:“去我家。” “去你家?!”郑源更糊涂了,“做什么?” “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俩一起离开我家的时候,我父亲说过什么吗?” 第144页 郑源目光烁烁地凝视着夏若。 “老头子说,什么时候你能够买得起一栋房,再领着我进家门,对吧?”夏若问。 郑源笑着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拿钱买栋房子给他看看!”夏若一笑,一个漂亮的华尔兹转身,把背影留给了瞬间狂喜的郑源。 作者有话要说: ☆、无声的结局 2012年10月30号,潇筱和冷若炎的婚礼。 潇筱家不愧家大业大,这一天把整个常兴阁都包了下来。几名化妆师正在后台给潇筱上妆,小潇同志本身就可以名副其实地称作玉树临风,此刻再加上粉底带来的些许油润,彻彻底底一个风度翩翩公子哥的形象。 小莫子在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定定看了潇筱好久,被夏初狐疑地瞥了两眼,又连忙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笑道:“潇筱,我要是个女人,绝对嫁你。” 一句话说的潇筱、夏初、邓川、秦欢一齐打了个激灵。 邓川臭美地照照镜子:“难怪你不肯当伴郎,你现在嫁他也不迟,待会儿婚礼上就这么摆明了跟冷若炎竞争。” 邓川今天是作为伴郎的身份出现的,本来潇筱坚持要让莫墨当伴郎,但小莫子死活都不肯,并且扬言道“让他当伴郎不如一死”,固执的潇筱也就只能作罢,这活也就落到了合作人邓川身上。 “我吊儿郎当惯了,不喜欢穿得太正式。”小莫子解释了一句,明显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秦欢取笑道:“等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让你当一回,要不然我就不嫁!” 邓川立刻冲着小莫子哀求:“哥---” “行!”莫墨痛快地答应,“我可是欢欢正经八百的娘家人!” “扯吧!”潇筱的妆化完了,站起来又是一种器宇轩昂,“等到你结婚的时候,小莫子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不会不会。”莫墨笑道,“我四十岁之前结不了婚,我得一步一步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人无数---” 突然又瞥见夏初在用眼神剐他,又连忙改口:“说着玩的---今天是人潇筱和若炎的大好日子,不能破坏气氛!” “你就该跟人潇筱好好学学,要不然你一辈子都不懂男孩和男人的区别!”夏初冷眼嘲讽他一句,“行了,你们慢慢折腾吧,我去看看若炎和黎霜弄好没!” 夏初一走,邓川就调侃莫墨:“夏初今天情绪不佳啊,莫墨你也该准备准备结婚了,看人潇筱冷若炎多幸福!女孩子嘛,看见自己好姐妹结婚了,心里难免也---” “你瞎说什么!”秦欢微嗔,皱着眉头打断邓川。 “怎么了?我是为了小莫子好!”邓川笑嘻嘻地问秦欢,“秦欢,要不过会儿我现场向你求婚吧?” “滚!” “嘿,今天多好的气氛啊,不用可惜了。”邓川道。 “气氛再好也是人家潇筱冷若炎的,你争当什么主角?”秦欢笑道,“借花献佛的事儿别往我身上套!” “我认真的,秦欢。”邓川变脸比天气预报还快,一本正经地说。 “认真也得有个认真的样子吧?”秦欢优哉游哉地不当回事儿,“花呢?戒指呢?就连你身上这套行头还是人家潇筱的!” “得,明天我就去买!” “好了,别调情了。”莫墨一直在旁边发愣,这时候带头出门,“婚礼开始咯,我们就准备大吃大喝吧!” 邓川偷偷凑到秦欢耳边:“我怎么感觉今天莫墨和夏初两口子情绪都不太对?” 秦欢瞪他一眼:“让你乱说!” “我们别管他们了,我刚刚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一下。” “什么事啊?” “求婚啊!”邓川急了,“我要是向你求婚你会答应我么?” “哪儿有你这样的?还没求呢先问结果---”秦欢懊恼,又好气又好笑。 “二位悄悄话说完没?”潇筱在一旁提示道,“邓川,我们该出去忙活了。” “好,你们去吧!”秦欢把邓川推给潇筱,“我去入座了!” ....................................... 酒桌上,小莫子表现的最欢,吃得多,喝得多,话也多。 只见谷莉兴奋地蹦蹦跳跳跑到他们桌前,激动地嚷道:“我刚刚在后面看到若炎姐和黎霜姐了,漂亮死了!” 夏初悄悄问莫墨:“期不期待?” 小莫子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看夏初的眼神已有怒意。 “激动什么?”夏初笑,“谁不期待看新娘子啊?” 一边的秦欢忙接过话:“快看快看,她们出来了。” 全场所有人抬头看台上,有些许出乎众人的意料,新娘子今天打扮的很是素雅,一点都看不出浓妆艳抹的样子;倒是潇筱的亮相,作为新郎,倒真真是刺瞎了一众未婚花痴女性的双眼。 “潇筱哥真帅!”谷莉小丫头大叫一句,又连忙红着脸低头吃吃地笑。 “若炎今天看上去真好---”夏初甩起了文艺腔,“闲淡处若姣花照水,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天荒地老、岁月静好的感觉。其实这才是若炎最真实的一面啊,真真是适合牵手走一辈子的女人。” 第145页 小莫子丝毫不理会夏初的阴阳怪气,拿旁边的海寒开玩笑:“海寒,看傻了吧?” “嗯!”海寒重重地点头,突然发现不对,又涨着脸解释道,“我是在看黎霜!” “黎霜做伴娘有点抢戏了吧!不过她是真的变得又漂亮又有气质了啊!”小莫子看着秦欢说,“再修炼两年跟你姐都有的一拼了!” 秦欢笑笑,没说话。 就这他们一众插科打诨、嬉笑怒骂的时候,台上的潇筱和冷若炎已走到了一处,隔着主持人站立。 “哎。”谷莉悠悠叹道,“结婚时最最恶俗、又最最感人的画面到了。” 果然,主持人跟谷莉猜得一模一样,笑着向台下观众问道:“大家是不是已经知道下面是什么环节了?” “知道---发红包!!”一个姑娘喊道,惹得底下所有人大笑。 情况没有按照主持人想象的走,略微有些尴尬,又赶忙圆场笑道:“往常呢,这时候我该问新郎愿不愿意了,但今天不一样,有一个特殊环节!后台突然来了一位女性,要当面问新郎几句话。” “咦?”谷莉有些惊讶,“剧情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哎---” 莫墨阴笑着看着秦欢:“秦欢,你说会不会是唐晓莲?” 秦欢一怔,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喃喃道:“不至于吧---” 没有让她纠结多久,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从后台走了出来,秦欢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唐晓莲。 来人看上去三四十的样子,虽然不是什么小姑娘,但有着三十多岁女人的端庄大方,别有一番风韵。 这女子走到潇筱和冷若炎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们,半晌无言。 潇筱鞠了个标准躬,叫道:“妈。” “什么?!!”秦欢惊讶地叫了出来,“这是潇筱妈?这么年轻?!!” “不是潇筱的妈妈,是冷若炎的妈妈。”夏初解释道。 “哦--”秦欢想了想,“那也不至于啊!这女的看上去撑死三十五岁吧!” “一辈子没结婚,看上去当然年轻啦!”谷莉说。 “没结婚?”秦欢顿时脑袋中一片浆糊。 “她不是冷若炎的亲妈。”夏初耐心解释道,“若炎刚出生的时候,她的亲生父母把她遗弃在医院的厕所里,是她这个妈妈把她抱回家养大的,一辈子没结婚。” 秦欢理清了其中的缘由,顿时感觉台上的这个女人的身影高大了起来。 若炎母亲受了潇筱的一个鞠躬,清了清嗓子终于说话了:“若炎从小没有父亲,缺少父亲能够给她的保护和关爱。潇筱,你愿意作为她的终身伴侣,为她遮风避雨,陪她走过艰难风险吗?” “生死不悔。”潇筱说。 “我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养活了她二十五年。潇筱,你愿意继承我的事业,一直照顾她一生一世,到一百岁吗?” “至死不渝。”潇筱说。 “我相信你,你这一年多确实让我感到踏实,是个女婿的好人选,可以说拿到了满分。但我如果把女儿交给你,你能够保证永远都对她这么好,永远都不会丝毫的反悔、迟疑、怠慢吗?” “永不背弃。”潇筱说。 “好,我放心了。”说完,拉过若炎的手往潇筱手里一塞,急急忙忙地跑到后台去了。 “这当妈的,真洒脱啊!”秦欢由衷叹道。 “洒脱没那么容易。”夏初叹道,“八成跑后台一个人哭去了。” “咦?莫墨哥呢?”谷莉突然问了一句。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正当他们沉醉于台上的故事时,小莫子却不见了。 ............................................ 夏初里里外外找了一大圈,终于在酒店顶楼的楼梯上,找到了正一个人抽着烟的莫墨。 夏初淡淡地看着他:“刚刚跑哪儿去了?” “里面太闷,出来抽根烟。” “哭过了?”看着他双眼通红,夏初明知故问。 莫墨没吭气。 夏初坐在他旁边,依偎在他怀里:“莫墨,有个问题,我只问你一遍。” “嗯。” “你有没有想过跟我结婚?” 小莫子不吭气。 等了他半分钟没答案,夏初站了起来,咬了咬牙:“分手吧!” 小莫子还是不吭气。 夏初转身就走。 小莫子终于掩面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半章,发完这篇文就完结了。 ☆、后记和感言 后记 秦欢跟邓川闹腾了一整个晚上,到达小莫子住处时已是第二天早晨九点。 门没关,秦欢手一推就进来了。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小莫子吃力地把两摞书搬在手上,一个站不稳,“轰隆”一声连人带书全部倒在了一个大纸箱里。 秦欢赶忙上前扶他:“你没事吧?又折腾什么?” 莫墨从纸箱上部露出半只脑袋,气喘吁吁地笑道:“你来啦?” “我说你一天不折腾会死么?”秦欢看着这一地鸡毛,“你要搬家?” 第146页 “对,搬家!”小莫子撑起身子站起来,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小箱子,“那一箱子东西,送你了!” 说完,生怕秦欢推辞不要,像个小货郎一般拎过那箱子,主动打开:“喏,这是你一直想要的珍藏版的倪亦舒一套---” “哟,你不是说书和老婆,概不借人么?”秦欢笑道,“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莫墨没理她,拿起一只蓝色的沙漏,继续推销:“这个沙漏,上大学的时候你就说想要了,也给你。” “书我手下,这个沙漏绝对不行。”秦欢知道这里面有点故事,忙摆手。 “拿着!”小莫子不容她质疑,话语间难得有了点男人味,“这尊小佛,当时校队一起旅游的时候,你跟我抢,被我抢到了,现在也给你。” 秦欢愣住了,这可真的是莫墨的宝贝了,这尊小菩萨可真是他的命根子,平时摸都舍不得让人摸一下的。 “还有这个陶笛,你也拿去吧!”莫墨说,“我练了半年,现在已经能吹涛声依旧了,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学学,蛮陶冶情操的。” “几个意思啊?”秦欢打断他的没完没了,摸不着头脑了,“你这哪儿是搬家啊?简直就像是要出家啊!” “好了,就这么多吧,别嫌少。虽然都不值钱,但也都是我的宝贝。”小莫子把重重的箱子推倒秦欢面前,“我要走了,手机号码换了,qq、微信都不用了,至少今年你是找不到我了,有什么心事先攒着,明年再跟我分享。” “啊--呃---”秦欢诧异地说不出话来,笑道,“你是要找个地儿跟夏初过二人世界去?” 小莫子洒脱地一摆手,那架势就好似站在j□j楼台上看阅兵似的:“别提了,分手了。” 秦欢的嘴瞬间长得可以塞下一直鹅蛋:“什么时候的事?” “昨个儿。” “在潇筱和冷若炎的婚礼上?” “嗯哪。” “你被甩啦?!”秦欢怪叫一声,“然后还搬家?然后还断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系方式?” “然后,还辞职了。”小莫子一本正经地补充。 “那我今儿就更不能让你走了。”秦欢拍脑门,“我怕你想不开。” “小看我。”莫墨笑,“就咱这心理素质,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说的就是我。” “我不是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秦欢说,“我是怕你出去祸害无辜的人,给社会造成灾难!” “我有那胆吗?就算有胆有那本事吗?你以为这社会是你家,还造成灾难?咱就是凡夫俗子一个!”莫墨问,“好了,不扯了,我雇了辆车,在外面等着我呢!以后有缘再见吧!我得闭关去啦!” 说完,拎着那大包小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秦欢愣了愣神,忙追上去。 只听见汽车发动机一声轰鸣,卷起一地的尘土飞扬,哪儿还有小莫子的半点踪影? (全书完) 感言 这部乱七八糟的小说,终于在我的磨磨蹭蹭和逻辑混乱中完成。 先讲一个好玩的事情。 昨天跟两个哥们儿在路上,看见一靓女。 一哥们儿说:“哇,美女。” 另一哥们儿说:“j□j啊----” 我鄙夷地瞥了一眼,嘟囔道:“一般,也就是衣服好看。我要是穿上这身,肯定比她好看。” 刚说完,两个哥们儿都惊惧万分地看着我。 我猛然间惊醒: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怖的想法? 好吧好吧,我姑且承认,自己的思维逻辑越来越女性化了。 好吧好吧,我姑且承认,这一部《让爱逆水行舟》确实写得不好。 悟到一个道理:一部小说,若是匆匆忙忙地开头,其结果必然是寥寥草草地收尾。 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 原本说过,这一部将是小莫子三部曲的最后一部,现在我要食言了,这个系列还会有第四部,名字暂定为《红豆情痴,绿茶不婊》。预计不错的话,将在明年春天跟大家见面。 在今年剩下的期间呢,若初将开辟一个新的系列,叫“百味人生”,其中的第一部《静谧阳台》将在短期内上传。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两个月,说不准。 存稿期间,若初闲下来的时候将会去看看朋友们的小说。(话说若初真不地道,人沙发姐章章留言,我却十天半月才去看看她的作品) 不管怎么说,谢谢能坚持看到最后的读者,若抬爱一点,收藏一下作者,若初感激不尽。 小莫子去闭关了,若初也要去闭关了。 让我们有缘再见。 寒夏若初 2013.10.30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