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纪事之原来你也在这里》 第1章 分班前奏 太阳透过云层，从厕所的屋顶穿过厕所门口的高墙直射到从厕所捂着肚子慢慢走出来的刘家落的后脑勺上。 刘家落有点膈应，上个厕所碰到前一个蹲坑的人打手枪。虽然间隔一米高的档墙，但学校似乎很讲究厕所卫生，蹲坑下面的冲水槽贴了白色的瓷砖。不小心地他还是从瓷砖的反光中瞅见了。等他反映过来，脑袋一懵有点吓着了，赶紧擦屁股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操”，忘了洗手。原地想了三秒钟还是没返回去，他懊恼地抹了把脸走回教室了。 上楼梯，穿过走廊。有人摸他脸，有人捏他屁股。“咋就没人跟我握手呢”他又懊恼地想。 来到教室角落的座位旁边，徐元泽、二剑、沈军正在说高二分班的事。徐元泽看了他一眼“包子，咱要分班了兴奋不？终于不用看到这群丑娘们了，老子这一年的审美水平都被她们渗进去尿了。看到个母猪会鞠躬都感动地想上门提亲，赶紧换班。” “咱班女的丫都是土匪下山，穆桂英的表亲。学习没见她们上心过，天天想着逼男人当压寨夫人，还净挑小白脸子”二剑哀叹道。 “对”，沈军磨着牙恨恨地笑，“我都主动投怀送抱了好几次，丫的还挑身材看姿色，回回拒绝我。要么让我整容，要么让我变性给她们当能打架的姐妹淘。艹！” 刘家落眼睛一瞪，心说你们是不是太嚣张了，旁边正有几群女生在边上啃草呢。果不其然，刁婵好像在跟昭君说话，但美女子一个惊鸿转翅，“元子，再这么嚣张张老娘收了你。分班你美？美个屁，老娘跟你不分家。” 徐元泽不说话了。 刁婵笑吟吟两步跨栏过来，左手捏住刘家落右脸颊，右手捏住刘家落左脸颊。左一扯，右一扯，往里团团，往外猛地使劲一拽。 “啊、啊、呀、呀......疼啊。”他使劲去掰刁婵的爪子，无意地擦到了刁婵的胸口外围，软软的。刘家落吓一跳赶紧收回手，又想推她肩膀但身高不够，刁婵胸口以上他够着费劲又危险。 “行了。”徐元泽大手一伸，抓住刘家落后腰衣服一扯，刘家落挣脱开来后退两步正好撞在桌子边上。“唏”，脸疼加腰疼。 “人包子好歹一男生，你们整天这么玩，人怎么找女朋友。”徐元泽左一摆手右一摆手，意思是：要上课了，都滚回自己座位。 刁婵用手托了一下有点小骚乱的长发，右手抬起。旁边昭君赶紧碎步上前扶上去。“哀家看的心烦听的意乱，下节课正好补眠。” “你就不能推开她们。”徐元泽暼了一眼刘家落。 “我怎么推，推她胸还是推她肚子。”腰还在疼，刘家落没好气。刚还不小心从刁婵手腕上蹭下来一些滑腻腻的东西，心里有点臊。他揉揉腰，气呼呼地坐回了位子上。 “要分班了。”想着想着刘家落下巴磕在了桌子上，双眼开始失焦口水顺着嘴角默默地流了出来。不知不觉浸湿了起码有十张厚的纸，历史都被他浸湿了。 “啪。” “娘的，谁投我。”他猛地睁开眼。粉笔头从头上掉到了桌子上，跟水芯笔并排躺在一起。黑三冲这个方向瞪了一下他的母狗眼，含威不露。抽出新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大字:始皇帝统一六国，统一度量衡、货币及文字。 “秦始皇,中国的第一个皇帝，他的功勋不是他嗯啊个人创造的。但他的坏确是他一人造举，没假他人之手。重赋暴政、焚书坑儒，历史很黑，嗯啊我慢慢告诉大家......”黑三讲课的时候喜欢夹带好多“嗯啊、嗯啊”。同学都说他房事过度，习惯成自然。 刘家落嘿嘿一笑，谢老师没点他名，真给面子。“老师你拿铅球投我，我也爱你”，他赶紧坐直了听课。 秦始皇生性多疑来自于不平凡的身世，什么终身未封皇后、什么吕不韦是政治倒爷、赵姬、嫪毐......这哪跟哪，刘家落蒙圈了。不对，翻翻课本课本上怎么都没有。 放学了。“包子，哥请你吃饭，吃完一起玩去。” 刘家落没动静。 “怎么又生气了，又没人说你矮，这小自尊。够不着上边你就袭击她们胸部”，徐元泽笑嘻嘻走过来，拍拍肩膀。 “走，打台球去。” “我晚上上晚自习。”刘家落收收书准备去大餐厅吃饭。 “行行，你小子。回头教你打球泡妹子”，徐元泽一招手“走了，兄弟们”。 沈军、二剑、大炮、小驹挨个在刘家落肩膀上揍了一拳，拥着徐元泽呼呼啦啦出去了。 就算是下学期期末将近晚自习还是学生不多，高一没有那种学习的氛围。 “肯定选文科吧”刘家落一晚上趴在桌子上跟水蛇一样不停地扭啊扭。“历史老师喜欢我，政治老师喜欢我，我还是政治课代表。但文科班女生太多了，男生没几个。学文科是不是有点娘娘腔”他心里嘀咕着。班里最后几个女同学陆陆续续走出去。 “小家落，你学文吧？” 刘家落知道只有一个女生不会喊他包子，这是田雨的声音。田雨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里，你撑着伞眯着眼在跑道上慢走，她却拿羽毛轻轻地刮你的耳朵。 “对呀，你文科挺好，现在是班级前十。学习好的都去理科班了，剩下的一群瘸子里面选，你就是那将军。宁为鸡头不做凤尾，人岳不群就是这么做的。”这绝对是田雨的好姐妹山东大妞何佳茹说话。说话直，你祖籍山东，我原谅你。妈的你一女的天天抱着金庸小说看，你的雄性荷尔蒙是有多外喷啊。 “嗯”，他深吐一口气，双眉紧锁，双臂抱在怀里，尽量像一个男人。“可是文科班女生多，我不自在。” 何佳茹扶着田雨的肩膀，“行了，你当咱班多少人当你是男生啊。一米六六的个整体不能看。局部的只能看上半边脸。嘿你还别说，小雨。咱包子今我一瞅剑眉星目，挺英气的，你眉毛拔过是不是。” 何佳茹突然靠近，“等等，我跑题了，你再开你看下半边脸小尖鼻子，小下巴，肥嘟嘟的脸蛋那不就是刚出笼屉的猪肉馅包子么，就是嘴衬得有点大。你这先天不行，扔男人堆里面那也是小尼姑假扮的，冒充小师弟，心怀不轨。” 刘家落心说你这是给我相面的同时还顺带着人身攻击啊。那天你变男生了我揍死你。 “小茹别，再说家落就生气了。”田雨拍了被刘家落瞪死的何佳茹一巴掌。“小茹东北人，你别介意。”田雨对着陈家落笑笑。 “我山东人，东北那嘎的咱没去过”旁边人纠正。 或许是陈家落被奚落后低着头的原因，头发该理了有点长，盖住半个额头。两个大眼眶里面四分之三都装满了发影，幽幽的真看不出是长男生脸上还是女生脸上的。嘴唇中间鼓起一团肉，小嘴骄傲地翘起，粉红的两颊鼓鼓着，毛细血管涨的像随时都会爆粗血来。田雨突然也有想双手可劲捏一把的冲动。 “听说政治老师会担任高二文科班的班主任，你是他的课代表。你来他班肯定是当班长，老师挺喜欢你的。” “小师妹，赶紧被师傅潜规则，掌门夫人的位子就是你的”，何佳茹补了一句。 刘家落赌气趴桌子上，把历史课本直接翻开盖脑袋上，不搭理人了。 两女生笑着走出了教室。 “走了啊，家落” “走了啊，小师妹” 教室安静了下来，门口偶尔有别班的同学路过。陈家落跳起来跑到讲台旁的窗口，跪在椅子上推开窗户。“呼”夜风吹了进来，从头猛地贯到眼睛、鼻子和嘴里。“阿嚏。”他打了一个喷嚏，这臭逼风也调戏小爷，他心里骂了一句。这时风似乎听到了，围着他耳边靡靡浅笑，扫弄他的耳根：去文科班吧，不用跟爸妈商量。班级第一名能当班长，当班长多威风。威风了就有女生喜欢你，这不是你渴望的么？陈家落似乎真的听到风在说话了。 第2章 第一次挨揍 冷风一吹刘家落感觉到尿意。似乎白天的事有阴影了，这次他没有就近去教学楼下面的厕所。学校南门口和操场顶头的地方有一个学校最大的厕所。出了教学楼悠悠走过去，有人在跑步，有人在打篮球，有人在谈情说爱，草坪深处还有人搂着依偎着。几个篮球场边上都是女生在那掂着包，拿着矿泉水亭亭玉立的站着。跑道上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跑地慢慢腾腾，把真正的体育生都逼到外圈了。刘家落瞅得眼疼加快了步子。 走到厕所看到一群人在厕所的灯柱下抽烟说话。 “毛子，前晚修理路虎那货怎么不喊上我。妈的，那货抢的是老子的女朋友，我才是当事人。你们把他打进了中医院，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子还得再憋三个月的气。”一个刚运动完光着膀子的彪汉眯着眼一脸坏笑的说。 旁边的“毛子”一头小波浪黄澄澄卷发，个子不低但身形微瘦。一手撒尿一手抽烟，身子猛抖了几抖，烟头扔到了尿便器里面。 “老葛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大亲自动手你面还不够。我们都没进去，老大一人就想给他点下马威，让他跟你道个歉挨你顿揍再甩了那杜春丽。多好了的事那小子不知好歹急了，仗着有小弟在拿刀子吓唬人。”卷毛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仰起脑袋又点上一根。 “你知道老大就是吃屎也不吃硬的，就动手了。那蠢猪的小弟带着血跑出来，我们不知道里面什么动静，真怕老大吃亏。抓了个小弟一问，才知道就四五个人，老大夺了刀子把他们揍跑了。把路虎脑袋按到马桶里让他吃屎呢，血是路虎的。” “操，路虎吃了没？” “操，你去给他大现成的啊。就打个半残再让他心里有点阴影吓唬吓唬。不过，路虎敢嚣张就是仗着他叔是条子，妈的抢你女朋友其实就是挑衅给老大看。” “所以，他就是脑残货，缺屎吃。”好几个人同时说，说完一阵骂笑。 刘家落走进厕所，厕所很大。本来想走到中间灯光最亮的地方，但当他听到第一句话，他一个激灵就默默走到墙角水箱下面。他听出卷毛的声音了，曾经是一个班，曾经多羡慕他的男人气概。后来卷毛打架耍流氓，弄哭过数学老师。然后道歉，道歉完就转到别的班继续打架耍流氓。 刘家落本想十秒钟撒完尿，五秒钟提裤子走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吓得尿多了足足撒了半分钟，他甚至都感觉卷毛往这边看了看。 “你说老大是不是有病，大半夜不去红磨坊耍耍，在操场陪何佳音跑步。” “你懂个屁，这是情调。老大一直走斯文败类的路线，嘿嘿。再说何佳音是校花还学习好，老大追了两个月呢，不得好好捧着。” 刘家落出了厕所，往操场望了一眼心说：一群人渣，一群败类。哎，我要有他们那么猛多好。风有点冷，穿过教学楼和操场中间的栏杆刘家秋快步往前走，嘴上不由自主地哼着熟悉的调调。“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 操场和二号教学楼中间拐角的地方有一片小空地，装着单杠、双杠跟几件健身器材。昏黄的灯把它们照的有点冷清。 其实是有风声向他后脑涌过来的，但是唱着孤单的人儿没听见。 “嘭”，很重地一声闷响，刘家落像喝醉的鸭子向前跌了六七步，还是没挺住，他爬下了。耳鸣、耳晕、背上的劲道穿透了胸口。球从他背上弹开，往角落滚去。 “妈的。”半分钟后刘家落站了起来，手腕上蹭出点血丝。他扭过身想看看到底是谁干的。 一个身影轻快地跑了过来，带着护腕，护膝。应该有一米七八以上，刘家落心想“我打不过吧。” “哦，撞你了。“来人停下来静默了十秒钟，”声挺响”。 “操你mb。”本来还在等道歉的刘家落回了一句。对方一愣但立刻扑了过来。篮球似乎撞到墙了，往这边那人脚下滚来，又被一脚踢开了。 力道太大，衣领被紧紧抓住的刘家落想喊救命，嗓子又被人卡住了，“啊啊、咿咿”。大个子轻松地拖着他往双杠那边走，那里是死角，操场上的人看不到。刘家落心里有点绝望，他想道歉说：对不起，我撞了您的球。 两人停住了，刘家落有点错觉，似乎听到了他爸平常训话的口气，威严，从容，不屑。 “刚你说什么。” 看好戏的灯光和皎白的月光交织在一起撒下来，把人和围墙弄得像暗色泽的油画，一副静态的场景。头发也是长长，低着头都有点盖住眼睛，嘴唇薄薄的。刘家落确定刚才的话是从这张嘴里面说出来的，是这人撞了自己。 “操你mb，你撞了我。”最后的“我”字还含在嘴里他感觉头发别人狠狠揪住，脑袋后仰，鼻子尖朝着夜空呼气。胸口别人抓了起来双脚离开地球了。 抓着头发的手突然松开了，攥成了一个碗大的拳头朝他脸上砸过来。他闭眼，有那么三秒钟时间静止了。没听到动静，他刚想睁开眼，忽然胸口的大手一翻，他在空中转了个圈。而那人另一支手抓住他的后心，把他整个人向地面掼去。 “啊。”他叫了一声。没有砸在地上，脑袋朝下肚子被顶在单杠上了。顿时他疼的出了一身冷汗，好像血液从腹部以下就不通了，双脚从单杠上无力地耷拉下来。 大个子似乎很满意这个惩罚的姿势。 “小子，刚骂我什么再说一遍。” 刘家落在小声抽噎，“mb你撞了老子，mb去死。” 似乎有人过来了，他忽然抱起希望有人会救他。 “老大干嘛呢，我球呢？” “一边去，我一会过来，球丢了。” 来人走了，刘家落觉得玩完了，此时除了疼他害怕的像被丢到下水道的小猫。他真想可着嗓子喵喵两声能唤起这大个子的同情。 “啪，啪。”像鞭炮一样响，或者是鞭炮在他屁股上开花了。 刘家落一征，前一刻：有人拍我屁股，后一刻：疼啊，操，疼啊，操。 “啪，啪” “啪，啪”。六巴掌彻底把刘家落揍哭了，不是委屈的嚎啕，是疼的带鼻音的闷哭：哎呦，啊，哎呀。 “说，对不起。”大个子给他一次机会。 刘家落只是哭，没有反映。 “袁天。”，一个女生在操场喊。大个子身形晃了晃，一支大手抓住刘家落屁股尖上的肉，逆时针旋转。 “周五晚上过来，说对不起。”，手上再使劲。 “记住了。”这种肉要离开屁股的疼他受不了，刘家落从牙缝里磕磕碜碜回答对方。这一刻，他不知道骨气两个字怎么写，这一刻他觉得他不是中国人，他是日本人。 “滚吧。” 身子被放了下来，不是扔下来，他不敢动。感觉来人已经远远走向操场了，似乎有人在问“大哥，我球呢？” “丢了，今天不打了，我送佳音回去。明天让老葛带个新球过来。” 十分钟后，刘家落感觉屁股上的麻木感觉消失了，他缓缓走上楼，到了教室关灯锁门，又缓缓下楼往宿舍走去。 宿舍在四楼，407号。宿舍里四张床八个高低铺，八个铝皮柜子摞在门后，窗口还有一张公用的小桌子。刘家落慢慢推开门，心说还别就他一人啊他受不了尴尬。果然徐元泽带着四个蠢货还没回来，李志在灯下看书。见他进来了，人站起来把书床上一放没打招呼就要脱衣服睡觉。 唉，都一个月了还生我气呢。刘家落摸摸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都被人揍成这样了回来还要看人脸色，日子难过啊。慢慢脱了裤子，他咬着牙揉了揉，穿着小裤裤拿着牙缸去公共洗手间刷牙洗脸。也好，要分班了，分开班就不用见面了。 夜里睡不着，侧着身子压得胳膊疼。肚子里有火，想到脑袋对面下铺的李志，火上又浇了一桶油。大约是凌晨1点多，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回来了，噪音声叮叮咣咣的。好不容易有困意，他皱了皱眉没开眼。 “哎，元子你瞅瞅，包子睡觉屁股往外厥厥着。这睡相咋像女的，有那么欠操的感觉啊” “行了，包子都睡了。把灯关了，你们都抹黑脱衣服。明早老秋的课，他不管人，直接上后两节就行”。是徐元泽的声音，刘家秋眼皮跳了跳，流着口水翻了个身，脸朝外把屁股挪里面去。 突然嘴角温温一热，有手指摸过。“嘿嘿，我家包子这口水，哗哗地。妈的跟射了一样，一滩一滩的。”还是徐元泽的声音。 刘家落发誓是真的快睡着了。灯被关掉了，睡着之前，迷糊中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明天老子是到底要感谢他，还是骂他个蠢货。 第3章 徐氏家训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刘家落把最厚的一件褂子叠好铺在了凳子上。想想有些心痛，就拿出平时买的一份参考消息对折一下放在上面。前两节都是数学，老师对卷子。第一节讲卷子前面选择跟判定的小题，第二节对后面立体几何跟函数这些大题。刘家落小题错了不少大题抄抄答案基本就能看懂，所以他开始还认真听讲，第二节就准备开小差。 同桌和陆离是个小胖子第二节一上课就开始打盹。他拿出一张纸中间先写上：大个子三个大字，下面画了一个篮球，球下面画了一个坟，还上了三炷香。 然后刘家落就开始用极其恶毒的语言攻击，当然所有发泄都是写在纸上面。其中不乏带上对方双亲的字句。“狗养的，狗娘养的，傻逼的脑缺，你上厕所就掉坑里，溺毙之前先撑死。你上大学去新疆石河子，开学第一天就被东突给毙了。你打篮球撞到架子变白痴，天天光屁股站在交通岗上跳舞。你娶媳妇娶头驴，你跟驴亲嘴，生一群小驴一辈子就给人磨麸子……”写到最后气愤极了就开始用笔戳，声音有点响他就把数学课本垫到下面。 刘家落后面坐的是卢志铭，一天一天都在吃喝和昏睡中度过，人都喊他胖三。下课了卢志铭用笔头戳他“包子干嘛呢，一上午捣蒜哪”。 刘家落头也不会，“三，你还接着睡吧。后两节是班主任的课，赶紧珍惜这课后十分钟。” 五个人摇摇晃晃走进来了，刁婵跟昭君隔着路说话，讨论霆锋到底是爱王菲还是柏芝。刁禅是王菲铁粉，一口一个小三不得好死聊得起劲呢，突然脚下一伸。某人正走到面前，身子一歪差点绊倒。刁婵格格地笑了，抓起长发用发尾扫自己的唇角。 “我就真是吕布，我也得卸您一条腿。真的，姐姐。”徐元泽有点愠怒。 “少来，人就比你大三个月，女大三抱金砖。” “得，那我就清明节收了您压房，怎么样姐姐。”徐元泽走到后面一屁股做到位子上。 “黄道吉日啊！”昭君推推眼镜，“让元子先找你的骨灰坛，看哪个里面有梳子”。 “滚。”刁婵白了她一样。 刘家落趴着在睡觉，徐元泽挤开刚要坐下的二剑，一巴掌排过去，“包子醒醒，干嘛呢把衣服坐屁股下面。” 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家落对付了一句，“坐着舒服”，接着眯觉。 “你扭过来头，这样跟你说话费劲。” “困了，有话回头说”，他想起昨晚徐元泽臭爪子干的事，说的那鸟话更懒得动。 徐元泽站起来，双手往他腰上可劲一掐“包子，反了你啊”。 刘家落一个激灵，差点把桌子扑倒，“嘛事，嘛事，我困着呢”。 “桌子上放的什么，拿来我瞅瞅。” 刘家落想起来了，转身就想抓起来撕了。 “拿来”，徐元泽站起来快高他三个头，左手掐住他脖子往后带，右手一把把纸抓了过来。 “想抢。” “啪啪”就是两巴掌，把刘家落的小手拍的红通通的。刘家落摸着小红爪，正襟跪坐。 众人看着热闹，二剑喊了一句“元子训媳妇了啊，快看徐氏家训！” “说，刚错了么？” “错了。” “错哪了？” “态度不好。” “还有呢？” “还想动手。” “什么时候开始想犯错的？” 刘家落想了想“五分钟前”。 “狗屁，从昨天开始你就想造反。这是什么？”徐元泽问完自己看了两眼手里的纸笑了。 “你这是骂奸夫呢还是真仇人？” “真仇人，不共戴天。” “有人欺负你，打篮球的，哪班的？” “没，没。”刘家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糗事，他被人揍了揍的还是屁股。 “那啥，就是我上厕所看一女的长得不错，出来就看到人有男朋友了在那打球呢。我嫉妒心太强，根本就不认识，还想你帮我打听打听人名字呢。” “行了，人有男朋友就断了那念头。回头我去三班给你介绍几个水灵的，有气质的。”徐元泽满意了，脸上带笑把纸团团扔纸篓里面。 “元子，别欺负家落，人不是你兄弟么。”田雨是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正发作业走到这。 “没，我们这是夫妻夜话，我怀疑这小子给我带绿帽子。行了。”手一挥，“回头上课吧，别整这些没用的，有事找我”。 老田教英语，他的课从来没人缺过。一来他是班主任，有每个同学家长的手机号。一节课不到一个电话打过去“你孩子丢了，赶紧去找吧”。二来，男女平等，对男生有多狠对女生就有多狠，不留面。跑步男女统一都是操场五圈，必须边跑边背英语课文。一圈下来腿没累，舌头开始抽筋了。罚蹲必须蹲在过道的走廊下，人来人往男男女女一片花红柳绿，就跟扫黄的现场差不多。 最后一节课下课前十分钟老田突然不讲了，静静望着一教室黑黝黝的脑袋瓜，直到所有人都看着他。 “这周末大家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选科的事，下周三之前男生报给班长，女生报给副班长，都统计好了交给我。下下个月开始期末考试，具体安排我会通知班长。老师爱拖堂这一次不拖，考试前都不拖。一年过去了，学好学坏你们自己清楚，好多同学还想整天混日子，你混，有什么可混的。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以为都是韩寒哪，韩寒爹妈都是有钱人，你们比得了么。期末考试成绩会影响你们的分班，所以想作弊的老师不管你们，但抓住了别找我，也别说是我的学生。下课。” 中午刘家落安安静静跟徐元泽、沈军、二剑他们去小餐厅吃了顿饭，中间刘家落想问徐元泽点事，可是徐元泽跟几个货胡吹海侃，他一张嘴就往他嘴里塞菜，还用他自己的筷子。一赌气不问了，学家里的猪在那埋头苦拱小山一样的饭菜。 每个月末的周五下午都是两节课。为了方便路远的同学回家提前半小时上课，三点半就放学了。刘家落归心似箭，掂着收拾好的背包就往外冲。 走廊上几个市里的女同学截住他，“包子跟我们去还书吧，姐带你去借几本漫画让你开开眼”。 “算了，我约好了一美女跟我回家，我事多着呢。” “啊，你有闺蜜了啊，哪班的妖孽收了你。” 刘家落心说赶紧分班，分班。多看一眼这群妖孽他就肝疼、胃疼、心疼。 先在路边电话亭插上ic卡打个电话。 “燕姐我妈在不，喊她过来接电话，我下午回家，让我妈接我。” 燕姐好像在啃甘蔗，“啊噗，落落啊，啊噗，你家锁着门呢，你爸妈倒花生都在地里干活呢。你妈中午说了，让你周末去你大姨家，回家没人给你做饭。” “我回来，正好干活。” “你干什么活啊，就你那小身子。放心，你们家的活三文跟四方都帮着干了，你别回来添乱就行。好了我挂了啊。” 刚挂电话，两声鸣笛把他吓了一条，骂人之前一看是一辆黑色奥迪轿车，徐元泽打着窗户跟他招手，他捏捏鼻子过去了。 “包子跟我回去吧，周末我去爬山。你给我掂包我管你好吃好喝。” “不行”，刘家落说的特温柔他害怕徐元泽疯起来把他拽车上。“那什么我得回家，我妈做了一桌子菜等我呢。” “行，路上注意安全。哪天我去拜访一下你娘家人，走了。”一个响指，车开走了。 “我拜访你姥姥个腿”，看车看走远了他狠狠地喊了一句。回头看有人在打电话还得排队。 “姐，家里倒花生没人给我做饭。周末我来你这啊，跟我准备好吃的再把你家小祖宗捆绑好了，我要棍棒伺候。” 电话里是一个二十多岁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温柔。“这样啊，去你姨家吧。听说她们住在油田区过得挺好，你去吃两顿好的补补身子长长个。” “怎么都嫌我多余啊，不管。我坐54路半个小时到，挂了。”刘家落挂了电话往前走到公交站亭子下面等车。54路车还没来，好像看到两个人也背着包从学校方向走过来，刘家落看清人了，叹了口气抬腿往前走。他知道前面十字路口右拐几百米还有一个公交站，那里有一路公交也能到二姐那里虽然中间要多倒一次车。多花点时间，但总比跟跟看见不舒服的人站在一起等公交强多了，他受不了那尴尬劲。 下午微风吹着，马路上中午的酷热已经褪去了一大半，刘家落背着包低着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走到另一个公交站牌那，正好有几个看着像市二高的同学也在那等车，刘家落看见站牌上也写着10路车，十路车的终点站是县城的二路车站。这些字跟数明晃晃的耀眼，像是在无情地讽刺他，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地跟那个人的关系弄的那么僵。 第4章 天寰衣贸市场 屁股好多了，刘家落在公交车上坐得舒服。回想起有一天放学回家，门口停了一辆小轿车,边上站着村里好些人看热闹。三婶对他说：“落仔赶快回家，你亲大姨来看你们了。” 他想不对啊，姥爷家妈妈是老大，还有就是二姨跟两个小舅舅，哪里来的亲大姨。后来忘了谁跟他说的，姥姥是改嫁到姥爷家的，在之前那家生了三个闺女，他母亲是二闺女。后来男人死了生活困难实在过不下去，姥姥就把大姨三姨送人了，带着妈妈改嫁了过来。 大姨很幸运，后来的干爹干妈对她挺好，那时候她已经有十几岁记事了。再之后嫁到了油田一个有钱的人家，现在年纪四十好几为人父母了。慢慢的人年纪大了恨淡了又想姥姥了。有一天妈妈把姥姥用电三轮载过来，爸爸在家里整了一桌菜。关上门，就姥姥、妈、大姨三个女人说了下午的话，后来爸说听动静里面都哭了。 二姐在瑞濮路的天寰衣贸市场租了一个店面，专卖男女初高中生的衣服。二姐说：“高档的咱没本钱，也压不起。就进普通的学生衣服，现在学生在家里都受宠花钱大方。学生衣服进货成本还低，衣服还好卖。” 二姐在里面用缝纫机缝衣服，一边还劝他。“落仔去你大姨家吧，人家肯定好吃好喝对你，你妈也想你多过去走走。” 他坐在店门口晒太阳有点困，“新亲戚我还不熟呢，不想去。” 三个初中生模样的女生手拉着手进来了，二姐不去招呼随便看，等她们看好了再过来说价。刘家落人畜无害的站了起来“嗯，哈”。 一个没挑衣服绑了一脑袋非洲辫的女孩注意到他，“小包子脸，好阔爱呀”。 “小弟弟你哪个学校的，初几啊？”刘家落心说老子是高中生，起码大你们两岁，什么眼神。他把眼睛瞪圆了，双颊鼓起，把有点大的嘴巴缩小缩小，就学村里池塘青蛙的样子。 “啊好可爱，卡哇伊。你叫什么名字小弟弟？” “刘家落” “我们动漫社招人呢你要不过来报名，外校的也行。”刘家落不回答，走到那两个挑衣服女孩的身边，又好像是对那非洲辫小姑娘说话。 “你同学是不是看上这件衣服了？” 一件粉红色带蕾丝的连衣裙。两女孩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眼前一亮，就在那叽叽喳喳。刚那小辫子跑过去，接着三人一起叽叽喳喳。最后中间个高点的走过来学刘家落大眼睛眨眨笑笑，“嗯，挺好的有点喜欢。” “你人漂亮眼光也好，那就买呗。这店是我姐的我说了算，给你们便宜点。” “但你们这是第一家，后边店我们还都没好好逛呢。” 够狡猾，刘家落笑笑。“后边那店都是婆婆阿姨开的，都是给三十岁以上人穿的。小美女母亲节你再去逛吧。做人要爽快看上的就买么，犹豫啥。” “你哪个学校的，刚小荷问你你不说。有时间来我们动漫社吧，我还是cosy社的副团。” “行啊，我外高的，高一十一班，刘家落。” 二姐走过来，“小落你同学么？” 刘家落看着女孩摇摇头。二姐对冲女孩笑笑，“还以为跟我们小落认识。裙子跟你挺配的，穿着很漂亮。下次介绍你同学过来，姐姐给你们最优惠。” 二姐身上的衣服都是女款大号断码的，她自己身材有些瘦小，衣服裁裁改改都能穿。重点是二姐长得温婉漂亮，穿身上的衣服都看着顺眼舒服，说话就特有说服力。 女孩说了个号，拿到衣服就到小房子隔出来的试衣间试衣服。最后穿出来，看表情是基本满意了。“这个款式都卖七八十，你摸摸布料纯棉的比一般的好，色正，功也细致。你们都是学生就收你60块钱。” 女孩应该常来天寰，觉得这价格靠谱就没还价直接付了钱。三个人提着包往外走。小辫子捅了捅高个子女孩的腰，她想起什么了回头问刘家落“你电话多少，到时候会过来吧？” “真诚心邀我，就到我们学校找我呗。外高的，高一十一班，刘家落。”他又重复一遍。 “好”，女孩笑笑，姐妹淘三人又拉着手走了。 一下午陆陆续续的买衣服的人没断，男的他瞅一眼就低头翻小说，女的他就上前热情服务。二姐让他休息喝水的时候他真有点脚累嘴喘，不过看着人来人往生意不错挺替二姐高兴。 “姐你这除了房租，成本，一天能挣多少啊？” “还行，就我们娘俩养的活，还能攒点。” “那下午这收入你算我多少？我是又陪说又搭脸。刚有一姑娘就要一件，我说两色都配你换心情挑着穿，人就买两件，你听见没有。” 二姐笑笑，“听见了，你小子还是学生不是。嘴这么油滑小心我告你妈。” 六点多差不多要关门了，一个小矮子跑了进来直扑倒二姐怀里。刘家落正在撅屁股系鞋带，差点被撞倒。 “刘昌源看见你叔没有，裤子脱了，我不揍脱皮你。” 小家伙刚四岁，乌黑的头发贴着头皮怎么看有点像阿童木。“哥你来了啊”，这孩子准备找水喝一边喊他一边往里间走。 “哎呀给我差辈了，姐你咋教育的。” 二姐抓着刘昌源的小胳膊，“不许胡闹小源，怎么越来越不乖了。” “谁叫他这么久不来看我了，我烦他了。小叔叔。”，这算是应付了一句，低头进里间了。 “这是生我气了，嘿嘿。刘昌源过来，看看你老叔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刘昌源抱着水杯出来坐在凳子上，瞧着他老叔把一个变形金刚高高举在空中。“要不要，要就过来让我抱抱。” “你这不对”，小家伙好像发现了什么指着他老叔手里的东西说：“大黄蜂是黄色的，擎天柱是蓝色的。你这上半身是红的，下半身是绿的。脑袋也不对是奥特曼的。” 刘家落自己好像也发现了，变形金刚的动画他看过，确实没这款的。当时光顾砍价了，都没仔细看。“你个阿童木懂什么，这是大黄蜂跟擎天柱的表弟，新出的。” 晚上九点多，小家伙抱着大黄蜂的表弟睡着了，二姐给他掖好被子。 “小落你想来就直接过来，不许在买东西了。叔跟婶养你们三个学生不容易，你花钱给谁买东西姐都心疼。” 刘家落吃饱了摸着滚滚的白肚皮打嗝，“知道了，这不是好久没来怕他挑理。好家伙真挑上了，连叔叔都不愿意喊了。” 二姐收拾好衣服，点了一遍钱，然后关门落锁。屋子里面灯光不是很亮，刘家落看见二姐把头发用一个有点掉色的卡子夹起来，露出他们刘家遗传似得一对好看的大眼睛。 “小落瞎瞅什么呢”二姐有点不好意思，”我做买卖挣得比咱家种地还多点。你一月多少生活费，姐给你跟小彤一个月加点钱。” 里间是铁架子焊起来的高低铺，跟宿舍差不多。今晚小家伙跟二姐睡，刘家落睡在上铺。 “行了姐，家里一个月给我一百多呢，我基本花不完。我妹她花的更少，她现在上初中等她上高中再说吧。你一个人得养两个，赶紧给我侄攒钱盖房娶媳妇吧。” 灯光灭了，两双大眼睛一高一低都扑闪着各有心事。 “落仔” “嗯？” “看你跟女生说话打哈哈挺溜” “嗯！” “别学姐早恋，错一步好多事都回不去了。” “嗯。” 周六，刘家落睡到上午九点多要开张了才起床。下午趁着他看店，二姐就刷鞋洗衣服，傍晚又一起去批发市场进点货。刘昌源拿着变形金刚自己跑出去跟市场里的其他小孩玩了一整天。 周日，这死孩子非得去游乐场玩一圈不可，不答应就蹲在角落哭着抹眼泪。说是不管他，但让二姐跟刘家落看着堵得慌。偏赶周末生意最好，八点多就有人来。刘家落七点多起来漱洗了就开始看店，最后还是大人妥协，二姐带着刘昌源一步三回头的去逛了。上午11点多刘家落正准备自己随便买个炒饼吃点，就见二姐牵着噘着小嘴的刘昌源回来了。 刘家落知道其实刘昌源算是很懂事的小孩了，从来没在他面前问过爸爸在哪里，除了过年也没见他穿过新衣服。二姐盘下来这个店铺花了不少钱，家里大伯父大伯母已经跟二姐断绝了关系，所以没帮忙出一分钱钱。自己家里怕大伯家知道还是偷偷借给了二姐一千块钱。 下午趁人不多的时候刘家落领着小侄子在衣贸市场路口边买了一根烤香肠跟一盒跳跳糖。刘昌源把跳跳糖的盒子拆开，把里面的锡纸包小心翼翼地塞到小褂子口袋里。一根烤肠在路边啃了十分钟，刘家落塞给他五块钱，他晃着小手不敢要。嘴里轻轻地说：“小叔叔我们家不缺钱，妈妈都把钱攒起来了。“ 刘家落拍拍他的脑袋，“那是在给你攒钱呢，将来给你娶媳妇盖房子用。”刘昌源歪歪脑袋，“媳妇我不要，我就想天天吃好吃的。” 第5章 正式相遇 下午四点多，刘家落背着包拿着二姐给的吃的坐公交回学校。下了公交车离校门口还有两三百米远，越走路两边的网吧和书店越多。走到漫画店门口的时候看见刁婵、昭君跟本班几个女生在里面嬉闹着看书，他赶紧小跑两步穿过去。总感觉刁婵对他下手特别的狠，班里女生捏他脸，没事摸摸他占他便宜好像也是从她开始的。 晚上6点半上晚自习，他先回宿舍放东西。宿舍门没有锁，半掩着有光透出来。眉头一皱心里像堵了层墙，他知道谁应该会在。推门进去，李志正坐在宿舍窗口的床头看书。 “嘿，来了啊”刘家落打个招呼。 “嗯”，李志点点头。 “妈的，老子都低声下气快一个月了，咋有那么大的气消不了。”书包塞到衣柜里面把吃的挂床头。拿出一油纸包打开，“烧鸡吃不，我家带的。”刘家落双手捧着跟献宝一样走过去。 “我一会吃饭，谢了”，李志都没抬头动了动眼皮。 “哦，那好。我放桌子上他们谁来了你喊他们吃。”刘家落把烧鸡放到桌子上李志的正前方，生怕他忘了。自己抓了一包豆腐干塞兜里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哎”，刘家落抓抓头发。都要分班了以后见面就真的少了，有些事他想问问李志。虽然知道他学习好肯定当理科生，但还是想他能亲自告诉自己一声。没有心思去吃饭，走到教学楼中间的小花园，花园中间四角凉亭里面几个音乐社的同学在那弹吉他。 这所学校原来叫第二师范学院，师范没前途所以没生源。调来一位新校长很有魄力，马上改成普通高中。新生招了没几届学校名气不大所以招生分数线很低。刘家落跟好多没考上自己县高中的学生阴错阳差成了这里的第四届新生。 学校对面才是市区第二牛逼的高中市二高，每年清华北大都能考上七八个。师范的新校长压力大，在新生大会上总结前三界学长学姐们的特点：“糠多、籽少、堆大”。后来想说实力比不了咱就比特色，就从外面找了几个外国人当外教。最后整大了，又跟澳大利亚几家学校弄了个联合办学，只有有钱学校保送国外上高中，两年后就可以报考当地的外国大学。后来越办越起色，就这一点吸引了不少市里面高官或者有钱人的子弟来就读。所以这学校一半农村仔一半城市学生，一半蓝天一半海水，看着一体但实际上他们永不相连。 从吃饭地方就能划出三六九等。学校有供大多数人吃饭的大食堂，有贵点干净的的二餐厅，有可以点餐吃火锅吃烤肉的高级小餐厅。小餐厅其实是一栋三层的楼房，包给了一个土老板，里面一切不归学校管。里面还有健身房、小型游泳池，是有钱学生吃喝玩乐的地方。 宿舍住校的都是农村孩子，月末回家一次。走读的是市里孩子，接送的车把校门口的路快堵死了，后来硬性规定不允许在校门口停车才好点。每天早上城市的娃娃抱着牛奶盒子啃着面包踩着点到校。刘家落早上啃着馒头，喝着玉米糊糊，看他们鱼贯而入。一个学期下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尊心养得特别强。徐元泽本来是每天有人接送回家的，但是有一天刘家落吃完饭端着饭盒回宿舍时他呆了。徐元泽正指挥一人给他收拾东西。 “包子以后哥就住宿舍了，哥罩你啊。” 宿舍本来八个床位还可以住进来一个人，但听说某人缴了两份宿舍费一人就那么占了两个地方。徐元泽有钱人听说是钱三代，但这人没少爷脾气好对哥们特照顾，慢慢成了这宿舍的老大。后来不情愿地渐渐和他熟了之后，刘家落问他好好的家不回住这狗窝干嘛。徐元泽捏捏他的小脸蛋，“看着你呀，妈的别被人抢了，之前你不是老不搭理我。” 刘家落抬腿就走，跟有钱人没共同语言。 徐元泽一把把他拽回来，捏捏高挺的鼻骨，“那什么，我把一女的肚子搞了，出点事。家里摆平了，但现在我跟家里关系挺紧张。我搬出来在外面透透气玩两年就准备出国。” 刘家落点点头有点吃惊，心说这是多早熟啊。所以他有时候就故意避着点徐元泽，有点怕他有点抵触他。但把徐元泽弄不爽了，逼急了就是一番修理。修理的小家落面红耳赤，腰疼脸疼屁股疼。刘家落安慰自己，自己碰到的不是变态，是他对女人有阴影了，拿自己撒撒气，理解，理解。 漫无目的的闲逛最后走到了校门口，碰到二剑背着书包回学校。 “包子，接我哪”，二剑扬扬手里的布包“走，回宿舍吃烤红薯。” “我刚宿舍出来，红薯你给我留个疤瘌多的，我出去逛逛买支笔。” 二剑瞪了门口保安一眼，把他拉到校门口边上的花架下面。“瞎逛啥，今晚我估计有打架的，小心你碰上白挨顿揍。刚我从华苑小区后门穿过来，看到那有路虎的人在盯着堵人呢。这群混蛋天天找事把市二高跟咱学校弄得乌烟瘴气的。” 刘家落不怕事，农村也有流氓打架的不少。二剑一听宿舍有烧鸡，吧唧吧唧嘴，嘱咐了两句就奔宿舍了。 二剑一走，他忽然感觉想起了什么。有人似乎揍了他，还约他周五晚上接着揍。他错过了，他打不过惹不起还能怎么着。花架上的爬山虎大叶子舒展着，枝腾耷拉下来，翘着嫩尖。腾腾跌跌的树影让刘家落看得有点出神，从没遇到过的事情让他茫然无措。 学校对面是一个叫华苑的居民小区，旁边有紧挨着几家饭店。最上档次的应该是一家叫凤来仪的火锅店，据说是连锁的里面干净漂亮。 刘家落走了进来，他没有去点餐而是走到大厅瞎看。没吃饭的意思，就想看看在这两个人吃饭能要多少钱。这是最后一次他想分班之前请李志吃顿饭，这里也是他能想到的最高档的地方。他来他们还是朋友，不来就算了以后谁也见不到谁，谁也不会再恶心谁。但是不像别的小饭馆，墙上是巨大的九凤朝阳的挂壁装潢，红光闪闪鲜艳悦目，没有他想看的东西。 “包子，你跑这干嘛”有人拍了他一下。 心说这谁，回头一看是何佳茹挎着包，脑袋上顶着个墨镜笑眯眯站在他身后。 “没事，没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事说出来有点矫情。 “你是来饭店买衣服的啊，跟我上去吧有人请客吃饭。咱校的校花可也在上面，你不上去瞅瞅。”何佳茹挡在他前面，没准备给他让路。 刘家落知道这丫头不仅聪明还有点小暴脾气，找不到十分充足的理由他不好走。但说只是来看看这里吃饭贵不贵，在这些城里学生面前他觉得有点伤面子。 何佳茹逮到了这小不点可没准备放生，几次跟姐妹说了班里有这一位尤物但没见过真人谁也不信。她推着刘家落往楼上走，“跟校花吃饭你说这得多大运气。多少人求我，我都没松口，美吧你。” “校花，谁呀？田丽薇、李蓉、还是何佳音。”他搜索着脑子里跟“校花”两个字相关的人名。“何佳音”，他回头看着疯丫头，为什么他从来没想过这两个人的名字如此的相近。 “你才想到啊，她是我姐。咱班多少男生都跟我套近乎，你呀被那个徐元泽给忽悠白痴了。”何佳茹把他推到二楼大厅，两个服务员走过来，她摆摆手。 直接走到了207包厢，推开门，“来，给你们介绍介绍我们班的包子，男女通杀、妇女之友。” 刘家落心里白了她好几眼，有这么介绍人的么。两眼一扫，先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大堆菜，边上沙发坐了两个女生。刘家落一眼认出了谁是何佳音，气质如此出众。两根晶莹剔透的筷子闪着墨绿的光插在一个挽得简单的发髻上面，分出两缕长发垂在耳边。双眼如飞花飘摇摇曳眼波流露，两道弯而长的细眉，白净的瓜子脸真是美的赏心悦目。 “小子你看什么。”有人用手指节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眼神锐利，睫毛展动，扫来冷峻的光。 大个子是他，刘家落差点一个趔趄，脑子开始一根一根的断弦。真是他吧，声音有点像，可样子有点模糊。 “小茹你同学啊”何佳音站起来把刘家落像小孩一样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何佳茹点点头“就是我们班的包子，刘家落。我常跟你说的那个可好玩的同学。” 何佳音对刘家落人和名字对上号就立刻不觉得陌生了。她大方地给刘家落介绍一桌子的人，另一个女生叫王颖是市二高的。还有四个男生在座，卷毛、老葛、还有一个带黑边眼睛的看着很斯文。穆齐风他认识，五班的班长。他不是优等生么怎么会跟这些人在一起。 最后一个坐在正中间，面朝着门口，跟何佳音中间隔着两个人。何佳音有点羞涩的指着他对刘家落说道：“他叫袁天，是油田一中的，正追我呢。” 第6章 第二次挨揍 叫袁天的男生没什么反应，头发比那一夜剪短变成了毛寸。他很高，刘家落觉得他只要伸伸脖子就能看到对面屏风下面坐着的人。眯着的眼睛像一只饱餐后的猎豹在盯着被自己弄死的猎物残渣，悠闲而有些蔑视地看着他，看得认真、看得散漫。没人在意这种尴尬的气氛似乎大家都习惯了。袁天抬了一下下巴，刘家落嚼着青菜抬头正好四目相对，没看清眼神，但迎面一股冷气袭人，让他有忽然有一种便秘的感觉。 王颖忽然说话了，“那个包子，这样叫你行吧嗯哈。我听小茹说你们班女生常对你这样……”，她忽然伸出手抓住刘家落脸蛋的两团肉带点劲地揉了一把。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刘家落。 何佳茹跳起来“不行，我们班包子你凭什么先下手。”说着也报复似地隔着穆齐风在刘家落脸上搓了一把。 “两傻逼”，刘家落心想。又不能跟女生动手，他习惯了。王颖双手合十很真诚地一笑：“手感真好，好有感觉”。 袁天鼻子里哼出来了一口气，轻蔑的感觉刘家落真实清楚地感觉到了。但随之桌上男生都爆笑了，尤其是老葛、穆齐风像看玩物一样瞅着刘家落。 女的喝果汁，男的喝啤酒。何佳音问刘家落要不要喝果啤，刘家落有点赌气地抱了一瓶啤酒。何佳茹赶紧给他倒上，“大爷您慢用，小女子给您斟上”。 刘家落第一次喝啤酒他觉得挺有意义的，因为旁边坐着的是何佳音，校花啊。肚子胀胀的有尿意，脚下却有点软。独自来到洗手间站在小便器边上，拉开拉链。舒服不过十秒钟，有人进来一把把他提起来推到了开着门的马桶间里面。他刚想开口骂转过身一看，舌头大了说不出话来。隔间的空间狭促，来人站在门边抱着双臂。 “想把我女朋友。” “没，没”他赶紧解释。 “欠我的不还了。” “你还记得”，小家落双眼瞪得有点大。 “她们不玩你我也想不起来”，大个子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一张嘴把烟圈吐到了刘家落脸上。 “草。”刘家落咳嗽了两声难受地摇摇脑袋。 “你说草。”对面的人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 “没，没，我不抽烟闻着难受。那什么，我跟何佳茹是同学，你跟她姐是男女朋友，咱们这事就算了吧。” “没人敢骂我” “啊”刘家落盯着他。 “敢骂我第三遍。” “那你想怎么着。”有点不耐烦，打架么挨揍吗，还真没玩没了了。 没见过一个男生长这么大的眼睛，眼白和瞳仁格外分明还充满了怒意，看得袁天有点膈应。 “没想好。”抽了一口烟，这次他咽下去了。 “就想玩玩你，挺有意思的。” “滚你mb的吧”刘家落咆哮了出来，他真受够了，挨揍吧他认了。 大个子把烟头扔了用脚搓灭，挤进卫生间。他大手伸出像一个铁罩子罩在刘家落脸上。眼睛睁不开、鼻子呼吸不畅、嘴唇挤在牙齿上硌得生疼。 “妈……妈”，一拳挥来没让刘家落感觉到动静，但还是打在了他的左颊，他脑袋飞了起来撞在右边的隔板上。牙齿把嘴唇撞破了血流了出来，一张嘴血滴在了衣服上。他想笑，多么可笑的事，一个篮球，几句脏话，换来这样的结局。衣服沾血了，能洗掉么还能穿么，他莫名地在挨揍的时候皱皱眉走神了。 袁天把他抓过来。 “草你mb”,一张嘴他有点喷血，多悲壮，血点还溅到对方的手上了。 对方力气大的惊人，刘家落已经见识过了。把手上的血抹到刘家落脸上，刘家落想抬手反抗。袁天一巴掌一个耳光把他又扇到墙角。刘家落连着耳鸣，耳聋，眼前有小金星冒出来，他擦擦嘴角的血，靠着隔间的墙壁缓缓站了起来。右腿猛地一颤差点又摔倒。 “你叫袁天是吧，你他mb牛逼是吧。” “今你打不死我，我跟你姓。不过”刘家落五官挪位地笑笑，“约个时间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这不行，何佳茹她们在。今晚下了晚自习，在学校南门口九点半，我等你。有种就你一人过来，你他妈比我个大，要是叫人就比他妈的被人操了还给人添几把的鸡都不如”。 “嘭”，马桶盖被袁天踢飞了，正撞在他小肚子上。 “草你m……”他痛苦地蹲了下来，眼泪不争气地划过半肿的脸庞，把嘴角的血冲淡了。“不敢么，你他妈带把么？”刘家落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华苑小区的后门是一排酒店，对面是市区工行和建行的银行总部，所以这里挺热闹的。刘家落没有回去上晚自习，在华苑小区门口喷泉的阶梯边蹲着。晚上八点，抬头看夜空里繁星璀璨格外的耀眼，耀的人眼睛生疼，他不甘心。 有两个人从马路对面的酒店搂着肩膀出来，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刘家落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跑过去，“你们认识路虎么？” “路虎？我爱悍马，哈哈哈哈”，酒气冲了他一脸。 刘家落又蹲了回去，肚子叫了可他没有胃口。半边脸在麻木，嘴角口子又裂开了。痛之外有点痒，实在忍不住了他就用舌头舔一舔。 半个小时又过去了，夜更深。几个人从小区里面走了出来，小区里面有一家网吧。 “妈的，不是说袁天今晚去上网么，盯到现在也没见人，是不是谁走消息了。” “不知道，先去酒店跟老大说一声，手机里都骂娘草祖宗了。” “你们认识路虎么，我找他有事”，刘家落跳起来走过去。 几个人一愣“小子你有什么事”。看着他们面相挺凶的，刘家落没说出来话。其中一个人一点头“行，跟我们来吧”。 穿过马路，对面霓虹灯光闪烁着几个字“威尼斯水世界”。进了大厅灯火辉煌，转角上了二楼挂着一个牌子“桑拿房”。 隐约听到有摔东西，骂人的声音。走到门口他停住了，点了一下前面那个带路的人，“袁天今晚九点半在外高南门口，就他一个人”。 说完他扭头跑了没人追过来。一口气过了马路，穿过华苑小区，他直接奔学校大门口。月光星辉下，黑幕下面那身影矮小、单薄、踉跄。 外高除了正大门在操场厕所后面还有一个南大门，保安就两个老头。南门晚上八点以后就门禁落锁。刘家落从校外沿着围墙绕过去，他怕他不去那个人不会到，他更怕去晚了那人就走了。恨意从来没有那么深过，深到恨不得他挫骨扬灰去死。 其实在学校见到的不公平不算少，他都冷眼旁观。每天想的都是默默地在这个学校过自己的小世界，交两个朋友，好好学习，讨好老师。但是现在好多事情变了变得不可预料，他实在掌控不了。这一次他不可能放不或者释怀，他要报复。脑子在不停的翻腾着，忘记了饥饿跟疼痛，突然想如果李志、徐元泽他们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会怎么着，会疏远自己还是佩服自己。 刘家落原来有一块电子表，但是一次洗脸不小心打湿了。他怕坏了就放在宿舍窗台上让它风干。不知道时间他只好问了一个路人。然后提前十分钟从对面巷子口走到外高南门的黑铁门那，这个点应该九点半了。 他会来么，抬起头向前方看去，眼光沿着马路向黑暗里延伸。他在寻找，不死心地盯着高墙的黑暗深处。 路灯在黑夜里无力地投出昏黄的光，灰蒙蒙，雾蒙蒙，有一种怀旧的美好感觉。像那一天晚上，本来多美好的一个夜晚，但是都毁了。这个带泪带血的插曲他要讨回来才能结束。 不知多了多久一辆车开过，灯光迅速地扫过马路。黑暗中大个子没有预兆地走了出来，没有声响。沿着学校围墙下的路灯默默地向南门口走来，向他走来。那身影那么高，却低着头像是思考什么。双手插着口袋似乎朝这里望了一眼，然后脚步加重了。 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人影近了，依然低着头，双手抄着口袋。刘家落嗓子有点干，他的鼻息忽轻忽重，嘴唇肿的更厉害了。左眼瞄到旁边一栋黑房子的门忽然打开了，十几个黑影从里面涌了出来。他闭眼一秒钟，然后睁开转身往后面跑。夜幕笼罩，夜风无语在背后吹着他，转弯，跳过灌木丛，他爬上围墙边的一颗老槐树。登上墙头，一闭眼跳了下来，幸好下面是操场的草坪。 宿舍晚上十一点落锁，刘家落踩着点进去了。这时候宿舍院子和楼道走廊的灯全灭了，只有公共洗手间还有亮光。洗了把脸，轻轻推开宿舍门，室友都睡了。摸黑上床，脱衣服睡觉。身子躺倒床板上的那一刻像是就此安定，一颗心忽然从半空中着陆，这一天太累他真的太累了。 第7章 与李志之间 早上，大家洗洗漱漱开始准备去班里上早读。刘家落蒙在被子里面让二剑帮他找班长请假。任凭几个人怎么拍，怎么拉就是不露出脑袋。 沈军骂道：“昨天下午还好好的，你这是抽什么疯。快期末考试了你还请假，当老田真放手不管我们啦。” 刘家落死死抓住被角不说话。二剑推了沈军一把，“行了，这小子闹别扭的时候就这样。李志是班长，之前跟包子关系挺好，回头让他跟班主任说一声就行。包子学习好平时表现也老实，老田不会找事的。” 估摸快到中午了刘家落伸伸懒腰起来。整个宿舍楼都没什么动静，他穿着四角内裤爬到窗户口下来，拿起窗台上的电子表吹吹，数字还在正常地跳。他松了一口气，带上后坐着在那发呆。 门被推开了他猛地抬头，看见李志掂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啊啊，那啥。”有点突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志把袋子放到桌子上，低头看着睡眼惺忪带带点尴尬表情的包子坐在他床头上。 “你坐着我枕头了。” “哦”，他赶紧挪挪屁股。 “你还不穿衣服，我买了午餐吃点吧。” “才十一点你怎么回来了。”刘家落似乎没听到对方的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数学老师有事最后一节上自习，我就提前出来了。” “帮我请假了吧，班主任没说什么吧。” “班主任说了考试之前他不管，你们自由安排时间。”李志弯下脑袋用手抬起刘家落尖尖小下巴，“你脸跟嘴唇怎么了，跟人打架了么你。” 刘家落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就穿着一条内裤。他赶忙推开李志的手，“没事、没事。昨天我没看见摔教务楼的台阶上了。” 刘家落撅着屁股爬到上铺，赶紧穿衣服。 李志指了指桌子上的午餐，“饭我买了你赶紧吃。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回来。” 刘家落看他推门要出去了，试探地伸出脑袋小声地问了一句：“你不生我气啦。” 李志像是没听到推门出去了。 “草”，刘家落低低骂了一声丧气地坐在床上。 漱洗毕，走到桌子前双眼落在了午餐上面，心里有点激动却翻来覆去不是滋味。饭菜是二餐厅买的比大食堂要贵好几块钱。豆腐饼、鱼香肉丝盖饭这些是以前只有周五午餐的时候才会和李志一起去吃的。那是他们一起改善生活的时候会点的，李志还会要条鱼然后把肚子上的肉全挑给自己。想起往事鼻子有点酸，哎。 李志回来了，买了一瓶红花油和创可贴。刘家落坐在李志的床头由他给自己抹药，半边脸闪着油光。额头和嘴角破皮的地方昨晚可能粘了灰尘现在有点感染，李志用棉签沾着宿舍酒瓶里的酒精清洗干净，贴了两张创可贴。 都弄好了，李志抱着胳膊靠在上铺床边看着他，“怎么回事，还不说么？” 这时的李志依然像往常那样清瘦，但说话的口气不是以前那种温柔，也不是这一个多月来的冷冰冰口吻。有一种权威感，像平常在班里组织活动那种语气。似乎等着他坦白，然后给他一个宽大处理。 “没事，就自己不小心摔的。”刘家落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戳自己嘴角的创可贴，一说话磨的伤口皮痒痒。 静默了大概有两分钟，阳光似乎突然变强了直射进来。刘家落眯着眼听到楼道二剑、沈军、大炮他们说笑的声音。 李志站直身子转身走了出去。门被关上了，把两人就这样隔开了。 刘家落下午去上课，一下课一群女的围了过来，一顿乱骂。 “那个杀千刀挨活刮的把咱班包子揍成这样，这么阔爱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对，女的抓死她，男的就阉了，给我们家包子报仇。” “包子说，外边是不是招人了，招谁那是看得起她。哎包子，你招的是男的女的啊，下手真狠，我估计是男的。” 真没人认真听他的解释，但看到姐妹们同仇敌忾还是有点感动的。李志是班长但坐在前排动也不动，何佳茹挎着田雨过来了。 田雨一脸怜惜地看着他，“家落怎么弄的，不会有人欺负你吧。有事跟我们说，咱们解决不了就找班主任。” 何佳茹阴阳一旁怪气，“你小子昨天不打声招呼就跑了，回来就这德行。你要自残就跟我说一声，我下手可轻。” 徐元泽没有来上课。有钱人的事他不甚关心，但刁婵也不在。看向路昭君的时候，昭君同志怀抱琵琶半掩半笑。那意思是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也等着看好戏呢。放学的时候路过何佳茹身边，何佳茹看了他一眼，“包子你知道么，袁天昨天被人打了。” 刘家落当做没听见嘿嘿一笑走掉。 三天之后脸消肿了，额头结了痂，有指甲一样大挂在眉角。嘴角的伤口老是好不了，还流过脓。后来接了痂大笑的时候又裂开了，现在是一道一寸大小的口子，又慢慢开始结痂了。周五李志和田雨把选科的统计表交了上去，不出意料一半多选了理科。 宿舍几个人里面只有沈军有一部二手手机，他跟徐元泽通过电话。二剑、大炮、小驹问老大是不是泡妞去了，把他们都忘了。沈军问包子要不要跟老大说几句，刘家落躺在床上看模拟题晃晃脑袋。 几个人要抢着跟徐元泽说两句，沈军挂了电话。嘿嘿一笑：“那什么，话费，注意话费。晚上十二点后打便宜，咱十二点后再给老大打。老大说回来给咱们带礼物。” 小驹嘟囔一句，“十二点后你打吧沈哥，说不定是鬼接的”。 安稳地过了半个多月，整个班级都有一种伤感的情绪。四十多个不同名不同姓的人聚在一起，一年的时间有欢乐有吵闹。除去几个已经往流氓方向发展的，大部分同学大部分心灵有那么几天是温暖地聚集在一起。今天晚上他请客，明天晚上他找好了唱ktv的地方。 又一个周末过后距离期末考试就剩下两个星期，聚会更多了，刘家落和平时几个不爱集体活动的都被拉着参加。直到周四依然没看见徐元泽和刁婵的身影，班里开始有些流言了。不过刁婵喜欢元子那么明显，除了几个女生吃味大家都是抱着祝福的心情。 这一晚是最后一次聚餐，班长李志和副班长田雨组织，老田出了200块钱。但是老田不肯过来，不愿意跟一群小屁孩玩。吃了一个小时烧烤，然后就在学校最近的ktv包了两个大包厢。大包房里光影飞动人声鼎沸，十几个男生搂着肩膀一起吼“朋友”“泪桥”，唱的跟百鬼同哭一样。有人在频频干杯，干完了就歪在女生腿上骂着流氓都甩不开。 只喝过两次酒刘家落就喜欢上了喝啤酒的感觉。一瓶之后双眼开始朦胧，有点莫名其妙的嗨。几个女生凑过来，抱着班里最受女生宠的包子一顿狂哭。有人边哭边骂某某某狗眼长脑顶了凭什么看不上老娘。刘家落被挤得的喘不过气来，他白了天花板一眼。“这是把自己当闺蜜了啊，哎，我的女人缘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瞄了一眼角落，李志坐在那里端着一杯啤酒自己随意地一口一口自干。几个女生端着啤酒走过去把他围了起来，李志难得地微笑着和她们对喝，喝得那么干脆。突然其中一个女生害羞地对李志说了什么，然后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一晚上好几次想过去跟他干一杯，一口喝完那种。但是每次走到旁边对面的人会忽然跟身边的人聊起来，仰起脖子咕咕地干掉杯中啤酒，装打盹。这种无视让他心里有点难受，想开口却如鲠在喉。 突然包房的门打开了。昭君推着刁婵，沈军推着徐元泽走了进来。一阵哄叫，几个喝大的女生跑过去把徐元泽拉过来，边递啤酒边骂他没良心。 “元子，班里没几个高富帅，你在高富帅里边都算拔尖的。你丫的都一年了咱班一个女生都没看上。” “上次徐露给你递情书，你说同姓的在一起恶心。哪恶心，你就是故意恶心人”。 徐元泽一如既往好脾气的哄着，来者不拒地干了递来的啤酒。 有两个男生走过去要跟刁婵喝个酒，刁婵很豪爽一口半杯。昭君劝她悠着点，刁婵大手一挥豪爽地说：“人都是追过我的，我喝杯酒算什么。”把几个半醉的男生都羞臊地酒醒了一半。 面前摆着两个空瓶子，刘家落舒服地打着酒嗝。田雨和几个没喝酒的女生开始劝几个喝大的女生喝点水，李志跟几个男生把喝吐的男生抬到沙发上让女生灌点热水醒酒。刘家落看着挺感动，虽然眼皮有点沉但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这班就像是一个家。 第8章 初中的风流韵事 徐元泽两个包厢来回穿梭，这时他从对面包厢走了进来一手握着酒瓶一手端着杯子。他坐到刘家落身边用屁股把旁边睡着的一男生挤开。空间突然变拥挤了，刘家落不舒服他很不高兴地看着徐元泽。 徐元泽眼神迷蒙酒气冲人但说话还算清晰。不明意味地笑一声然后倒上酒，“包子喝一个吧”。 刘家落也对之一笑抖着手倒满酒，“干”。 一年里这位高富帅除了逃课谈恋爱其他地方挺仗义的。有钱人，从此之后让我对你敬而远之吧。 徐元泽没有喝而是举起手臂把刘家落的脖子圈到自己怀里，嘴中吹着气在刘家落耳边好像在调情，“包子，你要是女的我真的想收了你做我媳妇。” 刘家落一口气干了杯中酒使劲挣脱开，还是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你知道对一个男生说这种话多伤人自尊。要分班了这是最后一次，我原谅你。” 身边人也跟着一口干了，一仰脖子又吹掉了手中的半瓶酒。醉眼看着昏黄的灯光中那两道细长的剑眉，那秀气的脸，那倔强的眼神。 “包子，等你长大点会理解哥的感情。” 刘家落站起来想去厕所，从刚开始徐元泽和刁婵一起进来他就觉得两人都那么碍眼。 “什么感情，就像你跟刁婵那种感情么？期末考试了还能一起去约会，可以一个月都不回来。” 徐元泽找到酒给两个人倒上，推到刘家落面前。他显然醉意深了说话大舌头。“我跟刁婵没什么，我去处理了以前的事。包子你是在我心里面的人我不瞒你，之前那个女生怀孕了不肯打胎。刁婵硬要陪我去，就为帮我让那个女生彻底死心把孩子流了。这种结果对大家都好，我也算彻底解脱了。” “人渣”，刘家落转身往外走。打开门看到对面包厢已经躺下了一半，剩下的还在边唱边喝。有那么一晃神李志从里面出来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往洗手间走。刘家落追了过去“那啥，李志，班长，你过来咱两喝一杯。” 李志指了指厕所的铭牌“在这么”。 “滚，”刘家落难得对人动粗他使劲地推了李志一把。但酒后无力，李志也就微微晃了晃上半身。 “谁叫你老是躲老子的酒，怎么着了当班长的气量就这么小。老子可憋了两个多月了，你还想怎么着。” 李志看着那有点想哭的小脸，那熟悉的倔强让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就是不落下来。 “我就觉得咱俩都是农村的，之前你对我那么好我以为咱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高一还没结束你就不搭理我了，这两个多月我又多难受你知道不。咱班那么多人，我就拿你当我亲哥了，你知道不。” 刘家落有点激动脑袋晃得厉害他想栽倒。李志扶住他渐渐感觉没动静了，像酣睡的小兽躺在怀里。酒喝得挺多吗，但他没有醉。他自言自语地说“小落，当你选择跟徐元泽那些人混在一起咱们就不是一路的人了。跟你越熟我就发现你跟他们玩起来更开心。你不是个能安心学习的人，有点怪脾气。虽然我也习惯了甚至有点喜欢这样的你，但是你让我觉得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我要好好学习将来报考一本名牌大学，这是我的志向，这样我才对得起家里人。但你来这者不拒跟什么人都能玩在一起，我真受不了。” 李志不知道怀里的人听到没有听到多少，小小的肩膀随着呼吸起伏着。这一刻李志也想时间静止，往日点点滴滴涌出脑海。之前那么长的时光过得是多美好，一起放学一起吃饭，周末回家都约好坐同一班公交，虽然自己还要再偷偷倒回去多倒一路车。他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每次叫他等他，不管多久他从来没恼过，没抱怨过。现在这两个月他过得也不开心，日子变得很无聊，平常只想一个人坐在宿舍看看书。以后也不再会有像包子这样让他安心照顾，当弟弟一样呵护的人了。只有这样的人让他觉得不会背叛自己，可到最后还是背叛了。朋友有多少是可以长久的呢，难道越是细水长流，越是淡薄的感情才会天长地久么。 一只手突然打断了他的回忆把怀中人捞了过来，同时很用力地撞开他。 “够了班长，不想一起玩就别耍包子”，徐元泽显出平常少有点凶悍。 李志一笑“我们成这样不都是你的功劳么，怎么还想再打一架。” “只要你还对包子好，你干的损事我永远不会跟他说。”李志看了一眼对方怀里熟睡的包子撂下这一句就进洗手间了。 徐元泽知道李志说得是什么，他没反驳无所谓。抱起怀中人闻闻小人鼻中呼出的均匀的气，心说“包子你要是女的多好，哥说真的我想你做我女朋友”。徐元泽干把刘家落抱回了包房里面。 分科的事情刘家落没有询问父母，因为母亲没有上过学父亲小学毕业他们都没什么意见。期末考试临近大家开始紧张起来。一半多的学生都变乖了，住宿舍的学生都是晚自习学习到十点半才回去睡觉。 李志跟班里几个成绩靠前的男生天天一起学习。刘家落拉着同桌和陆离跟屁股后面的胖三组了个三人互助学习小组。和陆离跟胖三是市里的九点就得回家。有几次他想等到最后教室里同学都走了跟李志说说话，但人家很少落单就没给他机会。想起他问自己伤口时的表情，刘家落现在还是找不到什么借口让他信服。他不想对李志再撒谎，就像骗自己父母一样挺难受的。 徐元泽跟班里那些纨绔弟子都有了默契一天过来上个两节课，趴那睡会觉放学就走人。宿舍的二剑沈军他们四个也忽然觉悟了，除了晚上会跟徐元泽出去打打球吃吃饭白天都留在教室学习。有不会的还跑到刘家落这虚心请教，家落同志心里那个美呀，小态度骄傲地不得了，都是鼻子里哼出来的气。 “这个都不会笨蛋。老师都讲过两遍了，应该这么做……那什么我挺忙的你拿我课本抄去吧。自己先看，不会的我再给你讲。”恨得沈军牙痒痒，心说小兔崽子等考试过了我就剥了你的皮，看你的胆子养得有多肥。 周四下午后两节是老田的课,徐元泽他们还是剔着牙晃晃悠悠走进来了。刁婵其实学习还行这会跟昭君妹妹互对周二发的模拟卷子。老田昨天打过招呼课已讲完剩下就是做卷子对卷子。 徐元泽双指敲敲桌子“都无视我了啊”。 “人渣子”，路昭君扬扬柳眉低头看卷子。 “姐妹们，我元子还有人要么？”徐元泽回身冲教室门口几个站着的女生双臂一挥浓眉舒展明眸一笑。两秒钟内女生们都报以强烈回应： “元子我爱你” “元子姐要你” “元子我死也要嫁给你。不娶我你先去死，我随后跟上。” 徐元泽很满意地回过头看着刁婵美眉。“姐，要不挑个好日子我就收了你算了。你帮我大忙，我得以身相许才能表达出我对你的感激之情。” 刁婵挺了挺胸脯伸个懒腰“算了，长你三个月年纪差太多，咱们交流起来有代沟。” “姐，你不会跟小君君一样也看我是渣子吧”，徐元泽笑的没心没肺。 “真没，觉得你渣我就不会帮你。那女生挺贱的，姐最讨厌不自爱的娘们，她活该”。此时徐元泽脑子浮现了当时在医院病房的景象。 其实钱也给足也动手打了他几拳，女方家长气消得差不多了。最头疼的是那女孩就认准他了，非要生出个爱的结晶让他回心转意不可。徐元泽烦透了，当时的感觉没有一丁点谈恋爱的甜蜜，全是恶心，扯也扯不断的恶心透顶。但他有个脾气，对女生对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永远做不出恶言相向。人一身劣根性就这么一个天生的优点吧，性格好，只会甜言蜜语。 刁婵打扮的花枝招展就跟去见公婆一样，病房门锁死把双方父母隔在走廊上。刁婵指着徐元泽“亲爱的你给我坐一边去，还得老娘给你收拾这烂摊子。” 见女生错愕地看着自己，刁婵美眉嫣然一笑：“我姓刁，我叫刁婵，别吓着你了。听说我们家元子把你的肚子搞大了，这不我过来看看。初次见面没什么见面礼，我就打扮的像平常一样漂漂亮亮来见妹妹你来了。” 女孩不哭了脸上还有泪痕，她扭过头去看坐在椅子上的徐元泽“小泽，这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徐元泽就一直无奈地笑，这笑就是当初的罪魁祸首，眼前的他默认了。 “不对，我之前没见过你，我们都有孩子了你凭什么。”女孩想把刁婵赶出去。 刁婵一甩长发一屁股坐在了床边，拉住妹子冰凉的手。“哎，妹子不怨你主要是我把他惯坏了。我们幼儿园同班，小学同班，初中到初二还同班呢。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我这么肚子大了么，大了流，流了大。第二次他不干了说我是下蛋母鸡一时想不开就跑了，这不一时疏忽就叫妹妹你钻了空挡。不过现在好了这回流了医生说我不行了，子宫内膜损伤又感染引起输卵管炎性阻塞。给你说得通俗易懂点就是习惯性流产。” 女孩震惊了信又不信地看着她。刁婵把一双小手握紧“要不我干嘛厚着脸皮来见你。家里人关系跟我断了我没退路。我失去的太多，除了得到他不然我就得去死。妹子，我不恨你我同情你，咱俩挺像的。这几个月我让元子在这陪着你，等到孩子出生，我做大娘的等着给咱孩子包个大红包。你放心，他出生了就一个爹，但有两个娘疼。” 第9章 操场恩怨 徐元泽也被震住了，刁婵起身准备出去临行又留下一句：“元子，好好照顾咱妹子，钱没关系可着劲造，我在附近租了个房子你累了就换我来照顾。” 不管刁婵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言，任由一个比自己还漂亮个性张扬的女生站在病床前示威，女孩对孩子他爸心灰意冷了。大部分时间是女孩的父母在医院看护，徐元泽基本不出面但刁婵会来，每次都是拿着一大堆慰问品。 女孩的父母以为是自己孩子的闺蜜都让刁婵好好劝劝女孩赶紧拿掉孩子然后转校继续上学。刁婵一切都应承下来，床上的女孩病怏怏的懒得开口去拆穿这一切。大人离开后，两个女生在病房里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谁也不说话。三天后女孩流了，蒙着被子抽泣，“徐元泽，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徐家父母又给对方留了五万块钱的营养费，徐父当着众人面甩了儿子一个耳光然后拉着老婆让司机开车载回家了。刁婵当是没看见笑走过来拉他去喝酒。没有进饭店找了个烧烤摊子，刁婵摸摸鼻子有点嫌脏。 徐元泽一愣拍拍脑袋，“跟宿舍们的兄弟吃惯了，他们都不喜欢下馆子。” “是包子不喜欢吧，那小子个不高脾气挺倔”，刁婵不满地坐下来。徐元泽笑笑。 一天两顿的喝刁婵受不了了要回学校，“你真当我是你兄弟啊，老娘现在看见酒就想吐。” 现在除了感谢不知道对眼前的女孩说什么，徐元泽恨自己为什么对这么优秀出众的女生没有感觉。解决了最头痛的事情，回想过往有后悔、迷茫跟痛心，但现在是一身轻松。 刁婵低下头继续跟昭君一起啃题。 徐元泽走到教室后面，某个小倔驴正趁午间休息抱着课本打盹。伸手摸摸他额头上的疤痕硬邦邦的。嘴角有一个小伤口结了新痂，摩挲着有口水溢到了手指上，水水黏黏的。试着想把手指往两片小嘴里送一送，某人不舒服地醒了一睁眼就看到有不轨行为的徐元泽一脸坏笑地盯着他。想把狗爪子咬掉一节，但人家抽走得也快。 “包子伤是哪个不开眼的打的，说，哥拉几个人给你报仇”，这口气挺严肃的。 刘家落抬起头展开两个小酒窝：“我把一女生肚子搞大了人就把我揍了，我认栽呀，哥你咋帮我。” 徐元泽跟吃了个苍蝇一样俊脸都绿了，吭哧两声走到座位上坐下。 沈军拍拍他的肩膀“徐哥被呛着啦，媳妇再不修理就要蹬鼻子上天了”。 徐元泽打哈哈“他敢，回头床上收拾死他，我扭断他的小腰。” “好，好”众人齐附和。小驹跟大炮最没种赶紧上前进言倒倒苦水：“徐哥，包子这两天都不拿正眼瞧我们，问个题比老田的脸还难看。动不动就说我们平时老跟你瞎混，现在就该考出个真实自我。” 徐元泽有点头痛，刘家落有些话说的真捅他的肺管子。连着好几天不给他好脸色，今天心情好主动关心关心吧没把他噎死。李志早晚是要滚蛋的，老子有的是时间跟你耗，想到这徐元泽心情好了点。 时光如白驹过隙，临考试前一天晚上所有人的耐心都熬光了。沈军、二剑他们下午就没有来教室上课，那几个优等生拉着李志去对面的市二高打篮球了，和陆离晚自习没过来，胖三陪着在旁边睡到八点多就背着包嚷着回家去。 班里最后剩下几个爱在一起玩的女孩。她们都是农村来的，虽然其貌不扬都有些内向，但在班里不找事不惹事，学习成绩都挺靠前。晚上九点多刘家落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宿舍睡觉。教室前面一个女孩走了过来，是平常特不爱说话的李婷婷。 “刘家落晚上我们几个女生想一起吃个烧烤，我们有点害怕你能陪我们一起去么。” 一个学年过去了刘家落也曾无意中注意到这个女孩，但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话。很意外李婷婷的声音挺好听的，跟平常的默默无闻比现在有点出奇的落落大方站在他面前。就他一个男生和一群女生去真有点尴尬，但刘家落还是爽快答应了。 “行啊没问题，我请客。” 李婷婷高兴地笑了，“那你等会，我们几个收拾收东西，就在学校附近吃点远了我们不敢去。” 这时候的刘家落感觉到男性荷尔蒙的强大存在，“放心有我呢。” 刘家落把东西都收拾好，坐在位子上等着李婷婷她们。 “刘家落，有人在楼下找你”，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声。刘家落想都没想跟李婷婷打了声招呼，“你们等我会，我一会就回来。” 来的同学像是七班的面熟但不认识。两人一路下楼，到了一楼走廊，刘家落忍不住问：“同学谁找我，人在哪呢？” “就在楼道口那好像是学生会的，你看看吧。”喊他的同学抱着一颗篮球，似乎有点着急去操场。人走到楼道口指了指外面就走掉了。 觉得有事找你了，你天天惦记着，它没来你就又忘了。有一天，你觉得风清月朗天气不错，但忽然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这事就突然找来了。 刘家落还惦记着答应了教室里李婷婷几个女生的事，他不耐烦地在楼道口瞅了瞅外面冷清清的。正要回头上楼眼角就瞅见墙角单杠旁的一颗老槐树下有火星子闪烁。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下了台阶往前走了过去，有点疑惑谁这么扯淡半夜跟他玩躲猫猫。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断了弦的脑子忽然接上来，猛地脚步停下，后脑下面脖子上渗出一层冷汗。 靠着树的身子站了起来，从树的阴影里面走出一个肩膀宽阔的身影。刘家落嗓子眼里的水分一下子蒸发干了，他难受地吞咽了几下。想跑，耳边的夜风在怂恿他。但是来人似乎是左手夹烟右手吊在胸前，走得很慢。刘家落愣了，咬咬牙走了过去。是他，长长的黑色裤子，白色的衬衣，右手被绷带缠绕着挂在脖子上。两米之外，一个大步跨过去抓住肩膀往墙根里一甩，刘家落后脑撞在了墙上。“妈的”他心里骂了一句。 来人很不耐烦，把他堵在墙根下面。左手伸进兜里不熟练地掏出烟，夹出一根叼在嘴里，烟放进兜里又摸出火机点上。烟点着了，火机忽然被摔在地上嘭的一声炸掉了。 “袁天”，刘家落舔舔嘴唇嘴“我想过了之前的事你是无意的，我不该先骂人。你揍了我两次我，我还了你一次，我觉得够了。这次你想撒撒气我不会记恨的，你揍吧，往后咱两清了。” 听到风声刘家落猛然抬头，一只大脚揣在了墙上，离他的脸大约有三厘米的距离。刘家落闻到了鞋底上的泥土味。烟还有一半，在刘家落的眼里在袁天的嘴中慢慢地燃烧。有点受够了这气氛，没有回答也没有结束的迹象。刘家落缓缓下靠他想蹲下来。 大手伸出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往上一提，刘家落闭上了眼睛。但是没有后续动静。五分钟后腿酸了，他依然靠着墙边往下出溜身子。屁股快要着地的时候，还是那支手抓住他的衣领往上拉，脑袋撞到墙上。他疼地龇着牙睁开眼睛，袁天把烟头吐到了他衣服上。 “老子不打女生，不打装学习的人”，袁天说话的时候手没有松开。 刘家落等他接着说。 “你，不男不女”。 “对，我不男不女，我太监。我还爱男的，我男朋友叫徐元泽，怎么着恶心着你了吧” “你要动手就动手想骂就快点。那什么，有人约我我有事。”刘家落尽量平和自己的语气，顺着对方的话说。心想我就顺着你骂自己我作贱自己一次，够了吧。你真不揍我了，我就谢你大爷的。 袁天有点意外但眼神中一闪而过。 “你现在手不方便就改天，期末考试后我不回家你找的到我。要是你在医院门口揍死我，我就谢你给我省了路费。” 对方没有回应，又五分钟后刘家落真不耐烦了，衣服被皱巴巴地抓在一起胸口被挤得呼吸不畅。 “没事我走了”，他使劲想掰开大手，使劲，再使劲，微丝未动。 “袁天”他抬起头，“我骗你过去，也是我找人揍你。我没想他们会打人这么狠，但我现在还是不后悔。我打听了你把好几个都打进医院了，还有一个肺都开刀做了手术。那个路虎听说还做了下颚矫，你也挺狠的。你不吃亏，你现在又跟我矫情什么呢。” 双脚再一次离地，他被举到了能四只眼睛对视的高度。刘家落想：你体力再好我不信一支胳膊你能撑多久，我忍着你。 又又过了五分钟，刘家落咧嘴一笑，一口唾沫吐在了袁天的衬衣上。“妈的，体力真好”他淡淡地骂了一句。 袁天抓着人手臂上挥，似乎要来个过肩摔，刘家落使出吃奶的劲往后退。“噗嗤”，校衣被撕开了，扣子跟半条衣领子从袁天手里扔了出去。破了的校服敞开，露出了白扑扑的胸口和肚子。刘家落哧溜地吸冷气，有点冷啊。他站起来想绕开袁天往外走，这个样子真不适合出现在两个男生决斗的场合。 袁天吊着胳膊身子转得有点慢，他伸出手想抓住这兔崽子往墙上扔。刘家落觉得衣服被抓住了就甩胳膊想甩开衣服，他还惦记着李婷婷几个女生呢。 人没抓住衣服被拽开了扔在地上。刘家落两个胳膊甩的不利索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想逃跑的小贼上身不着一物光着膀子，袁天伸手抓住他的腰带看着有想把他举过头顶再摔下来的迹象，刘家落吓坏了在空中慌乱地抓住了老槐树上一支斜伸下来的树枝。用力太大，咔嚓咔嚓树枝被连带着折断了。 有金属钮崩开的声音，谁也没注意。幸好抓了一把树枝，刘家落摔在地上没太狠，但他彻底吓坏了。他蹭地站了起来撒腿就跑，这人是疯了。他刚说的陪着挨揍的话不能算数，他不想陪着疯子玩命。刚跑出去几步，裤子一下子秃噜到了小腿上。腰带的卡扣掉了下来，风吹着翘起的小屁股正好面对着袁天的脸，刘家落愣住了。 第10章 意外状况 袁天嘴角微翘大手从小脑袋的后面往前扒，捂住某人的整张脸就往后摁。刘家落被扒着连连后退就是不肯倒下。他张嘴想咬一口，一张嘴舌头先伸了出来，袁天觉得手臂一麻，手心湿湿被舔了一下像中了电。 “草”，他把手抽了回去恶心地甩甩巴掌。 刘家落惊魂落定喘着气疑惑地看着他，“袁天够了，你这样也够损我了，是个男人你就滚蛋吧。” 快十点了，刘家落听到了二楼传来教室锁门的声音。老槐树忽然抖抖索索地落起了叶子风中带着沙沙声。袁天觉得电流没有消失，而是顺着胳膊传到了某个地方，那么零点零一秒的一次的颤栗，如此细微短促他却感觉到了。 教学楼墙角突然跑出来几个人，一个个手里握着木棒。其中一个低吼了一声“袁天在这，上，给老大报仇”。 三个小混混向这里围了过来。太意外了，刘家落被来人恶狠狠的表情吓呆双手提着裤子站在原地没动。袁天压压眉头上前几步把刘家落推到了墙根。 一根棒子挥了下来，袁天带着伤明显的身形迟缓。他低下头后背挨了一闷棍，一声闷哼。像预备好的一脚照直踹到了对方的膝盖骨上，对方身形一顿像骨折了一样蹲坐在地上，然后就在地上痛叫着翻滚。另外两个同伙瞧见更是下了黑心越过地上的同伙举棒子就砸。 袁天左手护住脑袋就往边上闪，几次实在闪不开木棒打在了胳膊或者背上。其中一个家伙一棒子得手想再往上招呼。一扯没举起来，袁天已经抓住了棒子的头往前狠劲一推，棒子把手反捅到小混混的胸口上。趁他弯腰咳嗽的机会袁天夺过来棒子往对方腰眼上一脚踹倒在地。他抓住对方的脚脖子举臂倒提甩出去四五米远正好砸中双杠，人立刻就有点蒙圈挣扎着没站起来。 另一个人没想到袁天只剩一只手力气还这么大，他有点胆怯却忽然冷不丁看到了刘家落，竟然没发现墙角还有一个人傻傻站着。愣了几秒两步窜上去就往人身上砸，刘家落眼睛直了眼看着棒子迅速地落下来，一条长长黝黑的影子扑到他的瞳仁里面。 闭眼，但是只有呼啸声，一根棒子砸在了面前小混混大腿上。小混混倒地还想挣扎起来，袁天冷笑一声一脚踩在地上人的脖子上像踩了狗屎一样不停地在地上搓。小混混听着嗓子像是断了，喊出的声音都半截半截的。“啊、啊”地异常凄厉。 “够了”，刘家落如梦初醒站起来一把推开了袁天的脚。 这时候操场上的厕所里出来几个人远远地跑过来。 袁天感觉后背湿哒哒的，有东西滴下来血腥的味道冲进了鼻子里。他知道背上的旧伤伤口被砸的裂开了。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树影下的刘家落，惊恐未定的小子两道小浓眉颤抖着扭曲在一起，大眼睛里面没有了刚才的不屑和倔强。此时眼睛里只有惊恐和害怕，月光洒下来正好在里面镀上了一层雾蒙蒙的辉。像一只麋鹿低头在清晨的湖边喝水，湖面皱褶波纹晃荡，被惊吓地猛抬头却对上了猎人的弓箭。白白的有些红晕的小胸起伏着，白白的乍起汗毛的肚子起伏着。 卷毛、葛宏、穆齐风带着人跑了过来。老葛看了一眼地下躺着的，“妈的，还有下后手的”。 “滚”，卷毛踢了其中一个要爬起来的小混混一脚“路虎在这是永远混不开了，以后不想死就闪远点”。 两个小混混站起来架着左腿好像骨折的那个家伙没吭声地走开了，三个人一瘸一拐穿过操场从学校南门口出去。 卷毛走到刘家落跟前一愣“是你”，然后轻轻一笑，“老大你的事了了没，了了咱就走吧。” 袁天没有说话从穆齐风手里接过一瓶水，单手搓开盖子咕咕喝了两口然后走到刘家落面前看了一眼。刘家落发现他衬衣腰的部位已经浸出一片血渍，虽然是夜里但在白色衬衣上依然显眼。 “走”。 卷毛嘴角翘着说道：“大哥，你把人家脱成这样了人怎么回去”。 袁天已经走出四五米，一个小弟正拿着他的衣服和拐杖。他一伸手抓过一件黑色外套往后一抛正落在刘家落还在发呆的脑袋上。 站在楼下隔着二楼的走廊看到教室的灯已经灭了，刘家落叹了口气低着头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沿着小路往宿舍走。来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几个隔壁班的同学在外面喝大了正蹲在墙根那抽烟醒酒，刘家落低着头小跑着进了院子上楼。 八门课程三天考完，考试是单人单桌所以有一半的学生安排到其他教室。考试之前刘家落在另外一个考场找到了李婷婷。走到门口想说一些道歉的话，李婷婷正跟前后桌几个要好的女孩突击看课本。转身抬头正好看到他，李婷婷朝他笑笑摆摆手。这意思大概是：我已经了解你过来的目的但不用道歉了。心里有点淡淡的苦涩，最后他也实在没有勇气走到女生面前郑重说声抱歉，自己落寞的回考场了。 第三天上午考英语和物理，下午就剩最后一门政治，氛围已经变得轻松。高三的要等到高一的考试完毕腾出教室才能进行期末考，所以放了三天的假。学校里面人不多有的同学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班长正式通知下午政治考试结束就可以回家了。 暑假假期有一个多月，刘家落没准备回家。同村一个哥叫刘中平的在市里金龙广场边上开了一家炒菜馆。他妈妈跟人说好了他在这打一个月的工，人管吃饭然后一月工资两百块钱。老妈在电话里说挣的钱都给他家里一分不要，让他在学校好好吃别省着，趁着年纪不大再长长个。 刘家落知道过了暑假妹妹就要上高中了。大舅、舅妈来了一趟家里给了妈妈一千块钱留给妹妹上学用。家里已经说好让妹妹也报这所学校，兄妹在一起有个照应。还有弟弟马上就要上初中了学费生活费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刘家落心里好好盘算了一遍两百块钱当生活费。从里面再省出几十块钱带妹妹逛逛书店，给她买本书当升高中的礼物。自己好歹是家里长子又在市里上了一年学怎么说也应该拿出个哥和地主的样子。 为了方便路远的同学回家下午的考试提前半个小时，三点多一点交卷子的铃声一响就结束了。成绩如何刘家落没什么感觉，他早早交了卷子。扭头看了一眼隔着两排桌子的李志，三天里两人还是基本没说话。李志的书包就放在教室的角落，这是打算考试一完就背着包回家。 考试结束，刘家落坐回座位上磨磨唧唧地收拾东西。心里还是忍不住惆怅地想如果没有这一个多月的风波他应该是和李志一起回家，或者商量着一起在市里打工。李志肯定会笑呵呵地摸着他的脑袋说：“傻瓜找个轻巧点的活，钱不用你操心房子我去租。哥找的活挣钱多，发了工资请你吃火锅吃肯德基。” 眼眶有点湿润，刘家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他多么努力地想挽回曾经和李志朝夕相处的日子。但天从来不随人意，日子还是那么冷酷地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回到宿舍一看除了徐元泽其他人都在。李志很意外地回宿舍了一趟，好像在床上找东西。隔壁班的陈家华坐在大炮的床铺上跟他打了一个招呼。他知道他在等李志，两人好像是一个村的关系一直挺好。以前三个人也曾经一起学习一起爬过古城墙。 陈家华拍了他一下“包子好久不见啊，考的怎么样？” “还行”刘家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知道陈家华比他学习好多了，人进外高时的中考成绩可是年级前十名的。室友都在收拾东西，大炮傻乎乎地问：“包子，徐哥不在你都不想他？” “想个屁，他死了我再想他。”刘家落没好气地瞪了大炮一样。 刘家落也没去放东西，莫名其妙地走到了李志床边。李志正背对着他跪在床上从摊开的被子里面掏出两本书。被子重新叠好，拿着书转身准备下床看见刘家落正站在背后他吓了一跳。 “包子，你干嘛。” 这真的是除了受伤那次一个多月来的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刘家落受宠若惊有点紧张。 “嗯，啊，没事，你要回家么。” “嗯，回家。你呢？” “我不回，我在这找了活干。等干够一个月了再回家呆几天。你要回啊，跟陈哥一起走啊，你不打工么，还拿书回去看呀，你们还做10路公交吧。” 李志感觉刘家落在自说自话，但眼睛是看着自己，这的确是在跟自己说话。 “我们回去，还是做10路公交，走了。”李志下床轻轻碰到了刘家落胳膊一下，刘家落一哆嗦滋味怪怪的。 二剑突然从上铺上伸出头，“班长你这一走下次再见咱们可就不是一个班的同学啦，哎，以后喝酒可就没人扶我们回宿舍了。” “对对，班长，以后可就见得少了”。 大家在这个宿舍住了整整一年，朝夕相处确实挺有感情的。但他是个感情内敛的人，李志笑笑冲每个人都摆了摆手跟大家挥别。最后他推了陈家华一下，两人背着包离开了。 刘家落这次不仅是鼻子酸眼睛也酸了，他清楚的看到李志跟每个人告别但除了自己，两行憋了太久日子的泪终于流了出来。 第11章 徐氏体罚家训 “包子哥哭了”，小驹趴在床头喊了一声。一直没说话的沈军从上铺跳下来瞅了刘家落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给一人发了一支。他给自己点上走到刘家落跟前。 “包子你挺贱的，人都一个多月不搭理你了你还上赶着跟人说话”。 刘家落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沈军一把又把他推坐在床上。 “军子，别欺负包子啊”，二剑吼了一声。 沈军笑笑，“我欺负他还是班长欺负他。妈的，你都没长眼睛看哪。” “我就是看不惯，班长都那么装了包子还黏人家。徐哥对包子对咱们这么好，请吃请喝请玩包子啥态度。包子你说是不是觉得你跟班长是一档次的看不上我们兄弟几个。” 刘家落赶紧摇摇头，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黏李志是事实，有些心事别人说穿了他无言以对。 二剑走过来把沈军推开“行了，包子之前不是跟班长挺好吗，班长挺照顾包子的，人得知恩图报。” “好，当我没说。”沈军说完就拿着书包跟大炮一起走了。两人虽然也是农村的但家境不错，回家帮忙干干农活然后玩玩一个暑假就过去了。 二剑拍拍刘家落的肩膀，“包子，咱们都是一宿舍的哥们别想多啊。我看你这两天情绪都不好，有事说出来别憋着。” 刘家落扶着床头的铁架子点点头。 “还有之前说的事你想好了没有，跟我们一起住吧。我跟小驹在李家村里面租了个单间，板子铺的铺睡三个人没问题。” 小驹也过来说：“对呀，包子哥你过来吧，人多热闹。” “那个我住我二姐那也行”，刘家落想多省点钱但又不愿意白占人便宜。 “你小子担心房租是吧”二剑对包子还是熟悉的，“房租一个月就一百块钱我跟小驹一人出一半。我们网吧的活一个月300块钱不缺勤还有80块钱的奖励。” “这么好”，刘家落有点不相信。爸爸在一个镇上跟人搞装修，活接多了一个月才500来块钱。 “真的”，小驹兴奋地伸出三个手指头来回晃，他还想说什么被二剑一巴掌呼回去了。 最后三人收拾好铺盖和衣服在校门口找了个三轮车。二剑给了5块钱，三轮车把一车衣服铺盖拉了过去。李家村是市区边上的一个城中村，离外高跟二剑小驹打工的网吧挺近的，坐公交车都在三五站地之内。 往李家村里面走了没多远，租的房子就在一家小百货店旁边的院子里。院子里挨着盖了三间瓦房，旁边是个公用茅厕。房东六十多岁的老娘正坐在门口拄着拐杖晒太阳，二剑跟老奶奶打了个招呼拿来钥匙。他们租的是边上靠近茅厕的一间，中间一间宽敞的跟另一间更小的都被人租住了。这时候租户都不在门都落着锁。 屋子里面铺是现成的，就是用一排木板并排在一起，下面用砖块垒起来当床腿。无所谓是不是床，睡三个人没问题。屋角里面立着一个小衣柜但放不下三个人的衣服。房东给找了几个大纸箱子让他们用，刘家落没出钱就积极地跑腿干活。他出去买了份又厚又多的大河报，把箱子擦干净报纸铺到里面。这房子不仅旧还有点潮，怕衣服生霉了他又找了几块砖垫在在箱子下面。 屋子里面还摆了一张桌子，一个小台灯，两把椅子。房东说是儿子结婚新房里面换下来的，看着旧还能用。不然房租这么便宜一般都是空房子什么都不管。整个下午三个人打了桶水在屋子里面打扫卫生，垃圾扫出去，灰尘擦抹干净，衣服牙膏牙刷毛巾都归置好。到了六点多夕阳斜晖照下来，满院子红彤彤的。窗明几净，就是有点霉土味怎么也除不掉。三个人躺在铺好的床铺上看着房顶的老梁横椽，挺满意。二剑一拍大腿，“走，哥跟请你们吃饭。” 刘家落和小驹都欢乐地笑了，声音无邪地穿透了这旧色的屋子，这旧色的时光。时光倒转，人由中年回想年少往事都仿佛是有隐形的利剑划过，总在人缅怀的时候刺你一下，让你欢乐中也带点泪水。 手机响了，二剑掏出来看看嘿嘿一笑，赶紧下了铺趿拉上鞋走到院子里接电话。 屋子里静默了五分钟，不见人回来。 刘家落无聊地转过脑袋问旁边的小驹“二剑什么时候买的手机？” 小驹就是呵呵地傻笑。高一十一班男生里面只有小驹比刘家落年纪小，只有小驹比刘家落个子还低。刘家落眼睛一斜翻个滚就使坏骑在了小驹的身上。 “说，二剑的手机哪来的，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驹虽然矮但有气力了，使出吃奶地劲想把他晃下来。 “好小子，造反了啊。”刘家落按住两只手，骑在他肚子上使劲往下坐。 肚皮多软何况还没吃饭，没多会小驹气力全用没了就开始求饶。“包子哥，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他们不让我说。” 刘家落瞪着大眼睛“谁不让你说，是不是二剑捡的，不会他偷的吧。” “哪能呢那还是二手的。就那那……”小驹又眯着眼不说话了。 “行啊小子。你还准备反抗到底了。”刘家落把小驹的手按过头顶，用屁股可劲地在他肚子上坐，像是不坐出几个屁来不罢休。 小驹难受地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最后一使劲鼻涕喷出来了，可把刘家落恶心坏了。正想着要不要放过他，突然小驹的眼睛也瞪大了张嘴想说什么。 刘家落没反应过来，一件鲜红的红格子衬褂从后面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他甩在旁边跨脚压了上去。 就跟村子野地里发情的公狗一样，大屁股压着小屁股，身体不停的上下抽动，劲头猛烈地震的床板咯吱咯吱响。 足足有半分钟后刘家落才从宽阔的胸口里面伸出脑袋，小脸憋的通红。 “徐，徐元泽，你妈的下来。徐元泽，你妈的下来。” 对方好像没有听到，保持着这一个原始粗野的动作有持续了半分半钟。看得小驹都呆了，鼻涕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怎么样，哥有劲吧。”徐元泽冲小驹一笑，小驹赶紧点点头。 “小驹，赶紧擦了你那臭鼻涕。敢流床上了你今晚就一个人在院子里打地铺”，刘家落鬼使神差地看见小驹的鼻涕马上就要断线。 “你还有心思出小差啊。”徐元泽腰上卖力吭哧吭哧几下，木板应和着发出断裂的声音。三个人都吓了一条，小驹结结巴巴地说：“徐哥床要塌了。” 徐元泽终于停了下来。身子稍稍挪开一点，一巴掌拍在了被蹂躏了半天还敢微微翘起的小屁股上面。刘家落屁股压的难受，细腰被畜生的腰带隔得生疼，最后还被一巴掌拍出了他的眼泪。看这情形，他知道此时徐元泽也是憋着气过来的。 “说，自己错了么。” “我错了” “错哪了，老实说。” “不该惹你生气。” “还有呢。” “不该犯倔。” “以后改不改” “改。” “再犯呢，怎么罚” “……” 刘家落突然从耳根子上骚红到了脸上，跟火烧云一样。 徐元泽也感觉到什么了立马从刘家落身上跳下来，嘿嘿一笑紧紧自己的腰带。小驹吃吃地指着徐元泽的裤裆，“徐哥你那硬了”。 裤子上被顶起的形状太明显实在压不下去，徐元泽干脆也放弃了。他抱着胳膊龇着牙看着实在可恶的刘家落。 刘家落坐起来往后挪挪背靠着墙头。他也瞅了一眼徐元泽那里，“下流，流氓。” 刘家落想骂娘，但刚遭受了徐氏体罚家训现在不敢太嚣张。气氛有点尴尬，徐元泽笑的让他觉得太猥琐。他冲着门口大喊一声“二剑，你妈的还进来不，好戏都结束了你还在那看屁啊。” 二剑极其不好意思的弯腰走进来，“那什么，包子你受苦了。” 他冲徐元泽看一眼，“老大，你还真把包子当女人使了啊。要不是穿着裤子今晚包子准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小驹笑的在床上打滚，刘家落把气都出到他身上了一脚把他踢下去。“擦擦你鼻涕再上床”。 “还闹不”徐元泽盯着他。 “嗯，不闹了”，刘家落觉得自己特没出息，但是徐元泽耍流氓从来没底限，他不敢再火上浇油。看着眼前人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样子还真是可爱，红嫩嫩的小脸真想掐出一把水。徐元泽这两天憋着的气消了不少。 “老子是败类，但不是李志那种装斯文的。你把我逼急了我就办了你，包子”。徐元泽说着说着脸就阴沉下来，睫毛下还泛着隐隐冷光，“你生不出儿子无所谓，老子就要个爽。” 二剑拉起地上的小驹，上前打哈哈缓和气氛。“徐哥，你不是要请我们吃饭么，赶紧的我都快饿扁了。” “走，穿鞋吃饭”，徐元泽下了一句命令就走到门口盯着犯罪嫌疑人。不，是强奸未遂的犯罪受害人。 第12章 旧事重提 走到巷子口看到一辆白色的雪佛兰停在小广场边上。徐元泽也没打招呼掏出钥匙直奔车走去。如果是平常刘家落肯定找借口走掉了，因为李志不喜欢。这车以前他跟大家坐过两次，但有一次被李志看见了就连着两天没搭理自己。不明白当时李志生气的原因，不明白明明一个宿舍的为什么徐元泽跟李志老合不来。现在李志再也不搭理他了，他什么都无所谓了。 徐元泽没驾照但驾龄有快两年了，车子开的挺稳。刚开始开车老被查，他父亲拖人情找关系都烦透了后来想办法给他办了身份证跟驾照。二剑兴奋地坐在副驾驶，刘家落跟小驹坐后面。 车子调头往市中心走，徐元泽一边开车一边对二剑说：“那房子不能住，我找个地方你们搬了。” 二剑正玩弄刚得的二手手机，“算了哥，我们是暑假打工的。那地方挺好，咱们校好多学生都是在李家村里租房子。再说网吧的活都是你介绍的，再麻烦你我这手机就真用得太别扭了。” 徐元泽笑笑，努努嘴。二剑赶紧给点上一根烟。 刘家落把脑袋往前伸伸对着某人的后脑勺问：“二剑的手机是你给的？”徐元泽点点头。“二剑、小驹的活也是你找的？” “嗯”徐元泽点点头。 “干嘛非要在网吧打工，那里多乱碰到打架的怎么办。”刘家落尽量平和自己语气，他知道徐元泽也是热血帮忙。 “别别，包子你可别惹事了。”二剑赶忙打断他，他真怕好好吃一顿饭都不能。“徐哥给我们找了酒店，我跟小驹去了一趟。那地方我们真呆不了，管的严干的活也没意思。” “对，网吧多好”小驹的眼神都充满了期待，“我们镇上就一家网吧一个小时好几块。咱们学校的微机课一个星期才一节，还不能联网啥也干不了。” “包子”徐元泽突然开口，“暑假别打工了，跟我出去转转。” 二剑问：“徐哥你们去哪，都谁呀？” “夏威夷，就家里人。”徐元泽眼睛往后瞄了一下，“你先想想吃完饭再给我答案。” “包子就是运气好呀”二剑隔着座冲刘家落挤眉弄眼，“我说徐哥不给包子找活干呢原来另有安排。” 车子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口，刘家落顺嘴念了出来:景成国际酒店。从旋转门进来，一组三米多高十米多宽的鎏金万马奔腾雕塑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光芒四射，当时瞬间刺瞎了几个人的狗眼。 两个胸脯挺挺的服务小姐领着从大堂上楼梯，左转、左转、右转、右转进了一间包房。包厢里面还坐着四个人，都是徐元泽原来的初中同学。二剑、刘家落跟他们一起吃过两顿饭但不算熟。其中一个叫魏子青的刘家落最烦他，这货跟徐元泽有一样的毛病就是老对他动手动脚。 魏子青看清进来的人非常高兴，跟二剑打了个招呼然后把身边的座位拉开。“来亲亲小包子，坐这。” 徐元泽笑着把正要做过去的人拉到身边，冲魏子青哼了一声，“老魏，朋友妻不可欺你可别找揍啊。” 旁边坐着个大胖子白白净净跟弥勒佛差不多，他哈哈一笑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在震动。“老魏还就两爱好，一个是兔子就啃窝边草，一个是专挑咱兄弟的马子下手。老子当时踹了两女朋友都是因为跟这狗贼眉来眼去。要不是元子中间调和，我早把这兔崽子扒了皮阉了他了。”众人听了想起初中往事都哈哈一笑。 魏子青也不否认有点得意地勾勾嘴角，“老木，别介还提这茬呢。主要是当时哥太迷人你那马子老往我这凑。待会多请你两杯，再给你赔个不是啊。” “这样才算兄弟，不打不相识。”徐元泽很高兴把刘家落按到自己座位旁边。 不知谁提议装高雅，他们没要白酒点了四瓶红酒，酒菜上桌魏子青先站起来打了一圈。几杯下肚大家都喝开了，然后饭桌上就频频举杯庆贺放暑假。考试刚刚结束假期开始每个人都挺放松开心的，刘家落也跟着喝不少。酒过三巡小年轻都开始胡吹海侃了，要么吹在初中打架多厉害下手多狠，要么吹自己交过几个班花校花，多少女生为了自己争风吃醋。 小驹听得眼睛都直了，二剑打着酒嗝撞了他一下。“傻小子听听就行了你还当真啊。世界还真靠这群流氓拯救那老子就退回娘胎，我白活了”。 刘家落微醺地躺在大椅子上晃脑袋，心说“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有钱人真会享受好东西，这酒喝了就是晕乎但不辣嗓子胃也不痛。” 口舌干燥肚子涨涨的，他站起来摇摇晃晃推门去上厕所。走廊门口站了两服务小姐问先生需要什么帮忙。刘家落说我上厕所，其中一个抓着他手“来小弟弟，姐姐带你去。” 好柔软，香香的，刘家落挺享受地让服务员牵着往洗手间门口走。小便完毕，手哆哆嗦嗦怎么也拉不上拉链。刚一使劲提上去，一双手直接掐住他的小腰。一种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包子真性感，还穿机器猫的内裤。哥满足你好不好。” 刘家落吓一跳听着像魏子青的声音，他想推开但站得都摇摇晃晃，推得太像欲拒还迎。 “包子你干嘛呢”，徐元泽也推门进来了。刘家落嘿嘿笑笑知道有人救他了。徐元泽推开魏子青一脚踹到门口。魏子青扫扫裤腿上的脚印，“元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是你能碰的么。”徐元泽把他推了出去。 魏子青扶着门想进来，徐元泽咣当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魏子青也有点恼了使劲地拍门。 “元子你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包子跟你同班一年了，我看你们这关系也一般。你要没那意思，老子就想跟包子交交朋友怎么了。” 刘家落缓过来劲就打开一间隔间，坐在马桶上看好戏。徐元泽直接把门反锁了，魏子青在外面骂骂咧咧踢了好几脚。 徐元泽走过来看着惹事的小妖精，扶扶额头。“包子，你小子怎么这么会勾引人，说你跟魏子青到底有没有奸情瞒着我。” 刘家落也不生气双手扶着马桶边，“你们有钱人都爱玩这个么，我看咱班女生看得漫画封皮上是有男的跟男的搂在一起的。” “那你感觉怎么样？”徐元泽哈着酒气问他。 “看那书没什么感觉，女生说现在挺流行的。但一想到这事要发生在我身上就立马觉得挺恶心的。”刘家落尽量让自己说话很清晰表示他很清醒。 徐元泽呵呵地笑了两声心里有点莫名地沮丧。他走进来，难得郑重地跟刘家落一板一眼的说：“包子我交了不少女朋友，恋爱谈不少，但结束的时候每一个都糟心。现在我觉得有点够了，我想试试看跟你那什么，那什么。这次你跟我去夏威夷转转吧，咱俩试着培养培养感情。刚魏子青说的得对，都一年了我不能再拖。打走了一个李志再来一个李志，老子就疯了。本来我还有点犹豫但我听二剑说李志把你弄哭了，每次我一想到你心里那么在意其他人，我就烦。烦的我吃不好，睡不好。” 这算表白么，刘家落心里第一个念头升起。初中三年高中一年，四年过去了终于有人跟自己表白。长的不错家境还富有，但为什么他妈的是个男的。还是个交了无数个女朋友，让前任女友为他打胎的渣子。 刘家落站起来用手指戳着徐元泽的胸口，“元子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而且就算你是个女的我也不会找个有钱的女朋友。我长得矮，长得瘦那是我的缺陷，你因为这个就把我当女的我就打心底里烦，烦的都有点恨你。” “还有你刚说什么，你打了李志，你打他了？” 徐元泽斜倚着隔间的门，“想知道实话么，那就答应跟我去夏威夷玩两天。” “去夏威夷，让你爸妈看看你怎么跟男生谈恋爱么？”刘家落反问他。 徐元泽语塞的时候喜欢抓抓头发。“包子，走一步看一步。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你他妈想那么多干嘛。” 刘家落拍拍自己的脸，“徐元泽你刚那话就是跟一个女的说，她如果答应你那就是厚颜无耻没皮没脸。我要再听下去就是对不起我爸妈生了我，我自己脸皮都不要了。” “你再想想，后天我找你你给我答复。”徐元泽不想继续这个对话了转身想走。刘家落一把抓住他的上衣。 “等下刚你还没回答我，你跟李志打架了？” 徐元泽转过身，“你心疼了，反正都分班了我就明说。李志是咱俩心里一个坎，一天不扯清楚我心里一天也不痛快。告诉你包子，我们打架了还打了两次，不是看你面我找人揍死他。” “你凭什么打他。”刘家落忍不住吼起来，他知道李志虽然看着高但身子单薄肯定是吃了亏。 “就凭你们两天天腻腻乎乎的老子看得不爽”，徐元泽也对吼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李志挑拨过好几次不让你跟我走近。第一次是沈军他们说漏嘴了，第二次可是我亲耳在宿舍门口听见的。他干这么卑鄙的事，老子还不带人跟他约单挑够给他面子了。” 徐元泽接着说，“最后干完架他看你跟我走得更近了，我知道他就彻底跟你掰了。老实说那几天我挺高兴的，这说明你心里老子比他重要。” 李志是有些单薄，但毕竟是农村的孩子从小干过农活。所以两人打了两次架徐元泽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每次两人打架之后看着自己领着刘家落跟一帮室友出去吃喝玩了，李志那落寞跟愤恨的表情他记忆深刻，这时候徐元泽才觉得真正赢了。那些画面浮现在脑海徐元泽想着不由自主地得意起来。 第13章 旧事重提之二 刘家落好像想起什么事情来，那时候爷爷在地里拉豆秸秆摔断腿被家里人送进县医院。爷爷腿伤快好的时候他才知道，当时他还不懂什么叫ic电话卡。每天他借徐元泽的手机打到医院里面的公用电话询问爷爷的状况，这电话一打就是半个月。他很感激徐元泽，对这个富家子的印象也开始改变。徐元泽对他伸出了热情的橄榄枝，他小心翼翼地学着接受。高一下学期开始他就一起参加他们的活动，吃饭、打台球、兜风，慢慢认识了一个陌生世界，一个不属于好学生的世界。 李志劝过几次让自己跟徐元泽离远点，但是徐元泽的邀请都是热情真切的。刚刚搬到宿舍的徐元泽很会装无辜，很会处兄弟。每次站在他面前都是洋溢着露出大白牙的笑容特期待地看着他，刘家落心虚实在不忍心推脱掉。直到最后次数太频繁他感觉拖累学习了才慢慢把人跟心都收回来。而沈军二剑他们跟着徐元泽彻底玩疯了。不知道哪一天开始明显感觉到李志不跟徐元泽说话了，再渐渐地李志跟自己也疏远了。一次次的拒绝跟自己回家和一次次碰到后的漠视让他们退回到了高一开学还是陌生人的那种距离。 刘家落站了起来有点失魂落魄地往外就走。徐元泽抓住他胳膊，“包子，李志走了还有我。咱们以后别提他，伤感情。” 刘家落仰起脸，有两行清泪顺着鼻翼流下来。“元子你帮过我很多我没资格说你。但李志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他是我亲哥哥。你把他打跑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亲哥哥。我想恨你可我恨不起啦。你放我走吧，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明白。如我我让你误会过你就当遇到个骗子。你吃一亏长一智就当咱俩从来没认识过好吧。” 这小子突然地流泪了，算是情场达人的徐元泽有点不知所措。 好几个男生在外面狂敲卫生间的门。刘家落快步地开了门走回包厢。红酒喝多了也会醉，他们还起兴掺了白的。散场的时候好几个趴在沙发上起不来，有人打电话叫了司机过来。徐元泽喝挺多的被人扶着坐别人的车走了，二剑酒量好在酒店门口被风一吹就清醒了。他哼着歌扶着小驹跟刘家落往回走，到护城河边上三个人都忍不住靠着栏杆吼叫了几嗓子。暑假开始每个人都满怀着期待。 二剑看看刘家落，“包子，他们有时候这样弄你你会不会生气啊。” 刘家落心说都一年了你现在才知道问我的感受啊，“没有，都习惯了。” 第二天二剑跟小驹还在睡觉，刘家落忍着脑袋疼去巷子口买了肉包子跟两杯豆浆放在桌子上。收拾了自己的衣服，临走写张纸条压在包子下面：二剑小驹我去二姐那住几天，回头见。 市政府为了加快科技新区的开发进度就把市政府跟其他政法机关搬了过去。金龙广场就在市法院和金龙小区的中间。新广场干净漂亮，晚上定时还有喷泉表演。刘家落的村里大哥刘中平就在金龙广场南头靠里一点的美食街开了一家炒菜馆。白天炒菜，晚上弄几张桌子摆摊卖烧烤啤酒。刘中平夫妇还有个比刘家落大一岁的儿子叫刘衡。 店里的主要客人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最忙的时候是中午饭点跟晚上六点以后的夜市场。所以刘家落上午9点半上班，先打扫卫生再跟平嫂涮碗，择菜。客人来了他就负责端菜、打扫桌子、收拾剩菜。三点下班，下午五点上班一直干到晚上九半，客人多了就多留会。 本来这些活是刘衡干的。 刘衡初中毕业就不想上学，就这么一个儿子刘中平夫妻咬咬牙打了一顿送到了中专里面去学技术。后来刘源因为谈恋爱挣女朋友跟人打了一架把人揍的右臂骨裂。刘中平花了不少钱给人治伤，没办法就把刘衡弄到店里学炒菜。刘源嫌脏觉得不体面，身上老是一股油烟味没一个女孩能看上。他在市里混熟了就跟一帮小混混天天跑出去玩。爹妈逼急了就说在外面找工作，有时候混的没钱了就回家呆两天等拿到钱又往外面跑。 刘中平夫妻两挺实在，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他们没撤。就只能想着多挣钱以后孩子跟自己才能有点保障。最不济了就把刘衡弄回村里种地，挣够钱就盖座新房子给他娶个媳妇。刘家落每天都早早到能所能及的活都争着干。 平嫂笑着说：“二婶子在家说你没干过活叫你哥多操练你，我看落仔你挺勤快的。”刘家落笑笑坐在大水盆跟前带着皮手套洗碗。 家里爹妈是挺疼他的，小时候就他一孩子父母一点活不让他干。后来有了妹妹跟弟弟日子变得吃力了。爸妈实在忙不过来他就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学着做饭，照顾妹妹弟弟。等到上初中了，他只能在暑假的时候偶尔帮忙干干活。上高中了，因为在市里更是半年也回去不了几次。爸爸有时候会发牢骚，养个儿子十好几了基本在家没干过活。老妈就瞪一眼爸爸说“孩子上学呢哪有时间回来干，你那地里的活能等人啊。再说上学才是正经事，真天天干个体力活将来有什么出息”。 所以刘家落挺愧疚的越长大越懂事。在市里面上学开销大，除了学费生活费他基本不跟家里要钱，想买件衣服就从生活费里面省。一样都能吃饱，谁非得顿顿有菜。早饭是馒头咸菜跟粥，中午要份素菜加两个馒头，晚饭就买两个菜饼。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去外面点个砂锅或者吃碗烩面。 直到跟李志熟了才有机会一起去过小餐厅吃饭，才能一周吃上好几顿肉。刘家落的生活费没多花他知道都是谁出的钱。可每次他说不去说吃不下李志就生气，他那个时候就害怕李志生气。李志一皱眉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天塌了。他就尽量做个乖孩纸，李志说什么听什么，说什么做什么。 有一天看见李志在学校的餐厅帮忙倒泔水运垃圾他不干了。哭着说以后还跟从前一样，吃什么肉去什么小餐厅有病啊。李志笑呵呵地拍他的脑袋瓜，“傻瓜这是好活。一天就两次帮饭堂师傅忙抬抬泔水运运垃圾花不了半个小时，一月给一百块钱。我跟咱们学校餐厅的师傅是同村的人才让我干，你傻乎乎想什么呢。” 一个星期后刘家落觉得在二姐那真有点不方便。他占了刘昌源的床，小家伙跟二姐睡。好像睡不好似得天天起床看他哈欠连连睁不开眼。二姐不说什么但他感觉二姐照顾孩子照顾店确实挺累的。 一天中午趁二姐带小昌源去打疫苗的时候，他收拾了东西又回李家村了。期间有一次碰到二剑留了他的号码，提前打电话让二剑在租房那等着给他开门。那房东的老太太还在，抱着猫在树荫底下打盹。快十一点半的时候二剑匆匆跑回来，见到刘家落一巴掌乎了过来，“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开了门归置好东西，其实就几件衣服跟漱洗用的牙膏牙刷。二剑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说“走，咱在附近吃个饭，好好聊聊。” “叫上小驹吧，在这等会” 二剑伸伸腰，“不用了，昨天我们两值夜班这小子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估计要到下午三四点他才起得来。” “二剑，麻烦你了”刘家落有点不好意思。 “你小子老这么见外，真操蛋。” 两人在绿城超市边上的东北菜馆要了个炖菜，一盘花生仁，两瓶啤酒。几杯下肚刘家落看出来这小子挺高兴。 “那是”二剑晃晃手指头，“一个月给三百，快我两月的生活费了。那网吧挺大的，人不招暑假工还是徐哥给打的招呼。” 提到徐元泽刘家落有点不高兴，咕嘟喝了一大口啤酒。二剑嘿嘿一笑，“那什么包子，徐哥走了去什么夏威夷，听说那是大海里的小岛就在太平洋中间。” “噢”刘家落没显出多大兴趣。 “走之前徐哥问你去哪了，我是真不知道。你二姐那我没去过但我知道是在什么衣帽市场。” 刘家落抬起头看着二剑，二剑赶紧摆摆手，“行了别紧张，我没告诉他。上次见面你不是交代了吗。” “包子”二剑说话有点吞吞吐吐，“徐哥走的时候挺着急表情怪怪的，有时候我想徐哥是不是真对你有点那啥意思，对你在意的太明显，就是男生对女生那种感觉。” 刘家落把到嗓子眼的花生仁吐了出来，“噗，二剑你觉得两男的能在一起么，要是徐元泽看上你你还真有想法？” 二剑想想“草，要是咱老大这种高富帅，我还真考虑去趟泰国做个手术。妈的，学习累、挣钱累，能攀上高枝我的人生就从此与众不同。” 刘家落用筷子敲敲他面前杯子“二剑，你马尿喝多了。” 第14章 刘衡闯祸 下午三点来到店里看见平嫂愁眉苦脸的，平哥低着头收拾菜。刘家落知道是什么事，刘衡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回来了，以前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过。菜馆旁边的小商店摆了个固定电话，有几次刘衡都是打到那给家里报个平安跟要钱。现在平嫂一天过去五六趟就是没消息。 晚上九点多有点要下雨的感觉，外面的烧烤摊最后两桌也结了账。刘中平对刘家落说“落仔你先回去吧剩这点好收拾。看天是要下雨了，太晚了不安全。” 刘家落“嗯”了一声还是跟着平嫂往回抬桌子，搬条凳。 差不多收拾完了刘家落准备回去。这时候一个人从广场对面跑了过来，平嫂看见了心里突突地赶紧擦擦手迎了过去。 不一会就听见平嫂“啊”了一声蹲在地下。平哥和刘家落放下手里东西赶紧跑过去。到了跟前一看是一个小年轻，平哥也认识。 “虎子，我家刘衡呢？”平哥连问带吼的。 虎子吞吞吐吐地说：“小衡跟人打架住院了，现在在中医药骨科。医生说要做手术要家长签字，我没你们家电话就跑过来了。” 平嫂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平哥对刘家落说：“落仔把你嫂子送回店，我去医院看看。” 平嫂站了起来，“我去，我要去医院看我们家小衡”。她挣扎着就往广场北边的马路口跑。 刘家落赶紧对刘中平说：“平哥你去关店我去追嫂子，今晚咱们都过去。” 虎子指着路出租车停到了中医院门口，四个人下车都往急诊室跑。到了门口刘家落看到有好几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胳膊或腿已经包扎好正坐在急诊室门口的横椅上面。一个护士出来拿着协议跟诊断书，虎子喊了一声家长到了。护士问了两句就把平哥夫妻领了进去，刘家落跟虎子都被挡在外面。 这个时候刘家落平静下自己的心问这个叫虎子的“到底怎么回事，小衡怎么会进医院急诊室？” 虎子低着头不想说，刘家落真的秀气但这个时候说话挺像大人。“都出这么大事了你还不说，你非要他爸妈急死了啊。” 虎子也有点害怕了他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我们跟人在煤厂那打架，小衡冲的最靠前他被人用钢筋揍晕了，我们抬着他就赶紧撤了回来。” “那打他的人呢，你们报警没有？” “打他的人都跑了，其实我们也不认识他们。今晚是葛哥叫我们过去堵人的结果被人给包抄了。这事不能报警，葛哥说这是聚众滋事。我们还砸了煤厂的东西说不定警察要抓我们坐牢。” 刘家落哪里经过这些事也蒙了不知如何是好。他忽然想起了李志，真想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该怎么办。 急诊室的门开了，刘中平夫妇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很多，走出来的步子都不稳。刘家落跟虎子跑过来，虎子颤巍巍地问：“叔，小衡咋样啊？” 平哥突然骂了一句：“小畜生，该”然后就走到横椅那恶狠狠瞪了一眼那几个小年轻的。一屁股坐下去，双手抱着头不说话。 刘家落心还在嗓子眼里面，“平哥你说啊，小衡到底怎么样了？” “左腿骨折要接骨，肋骨断了一根扎破右肺了要做手术。手术费要八万，先交两万的押金。” “啊”，刘家落差点坐地下，八万块，怎么这么多。一个开小饭馆的哪里能凑来这么多钱。 刘家落冲到虎子跟前抓住他就往外面走。“走，跟我报案去。抓住那些人让他们给小衡出医药费。” 虎子拉开刘家落的手“不能去，去了我们会坐牢的。还有那些人我们不认识，葛哥不让我们报警。” 刘家落气恼了质问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听你们老大的。他们凭什么把人打成这么重的伤，走跟我报警去。” “其实小衡以前也打伤过好几个人，人都没找到他”虎子看着刘家落，“要是报警，说不定查出来什么案底还要赔人的钱。” “妈的”刘家落被气晕了，老实巴交的平哥平嫂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 平嫂从出来就抹着眼泪看平哥拿主意。平哥叹了口气站起来“小落你回去吧这两天店里关门。这事你别操心了有我跟你嫂子呢，我先去银行取点钱交押金。” “哥你有那么多钱么？”刘家落望着刘中平的身影。那一米七八的汉子身子晃了晃拉着平嫂两人没说话走了出去。 虎子忽然点了一下刘家落胳膊“其实以前遇到这事我们老大是肯出钱的。之前我们有个兄弟把人打残了闹出大了大事，最后我们老大出钱把事都给摆平了。” “那赶紧找你们老大去啊，我跟你一起去。” “但这次不好说”虎子欲言又止。刘家落快被这个虎子逼疯了“现在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交不出钱医院不给做手术怎么办。” 虎子身子一震举着手对着走廊说：“葛哥来了。” 刘家落转过身看见三个人走了过来，领头的带着墨镜，刺了文青的肌肉显眼的暴露着，看着很是威风凛凛。 “葛宏？”刘家落有点迟疑，他不确定。 葛宏上身是一个小背心，后背上好像纹了一只虎半掩半露挺吓人。 葛宏也有点讶异，强摘下墨镜“怎么哪都有你小子”。 刘家落确信没看错正要说话，老葛一招手几个小弟都过来了。 “怎么样伤了几个？” 还是虎子回答“葛哥我们伤了五个。其他的都小伤，小衡最严重还在手术室等做手术呢。” “行了我知道了。这次的事等我弄清楚了肯定给兄弟门报仇。你们先都散了，医药费找龟子要。” 又霸道地交代几句，但是就是不提刘衡的事。老葛转身就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刘家落才壮了胆子追过来。 “那个葛宏，你等等。” 老葛停了一下“干嘛” 一小弟看了一眼想推开刘家落，老葛摆摆手。 “刘衡的医药费是不是也找你们那个龟子要？” “刘衡的我们不管”老葛回答很干脆，转身就走。 刘家落急了跑过去挡在玻璃门口，“凭什么不管他都伤成那样了，是你们叫他打架的。” “你跟袁天是什么关系？”老葛突然盯着他问道。 刘家落一愣神想了十秒钟，“我是袁天女朋友妹妹的同班同学，关系、关系还挺好。” 老葛扑哧一声笑了又摘下墨镜，一道淡疤从额头隐入发顶，挺吓人的。 “刘衡跟你什么关系，你是他小情人？你不是正勾引袁天么？” 刘家落不知道这丑鬼为什么能瞎想到那上面去，他无语了。虎子这时候也跑了过来“葛哥，刘衡家挺困难的就帮帮他吧”。 “徐佳茹的同学，那你找徐佳茹帮忙去”老葛推开刘家落三个人往外走。刘家落跟虎子小心地跟了出去。 从急诊室门口走到医院的停车场，葛宏要上车了扭头看见刘家落还跟着突然有一种看好戏的心情。他招了招手两个人赶紧跑到面前。 “这事我定不了但有人能管，这样吧你先跟我上车。” 刘家落连连说好，拉着虎子开车门就坐后面了。 虎子手拐捣捣刘家落低声问“你是谁呀我还不知道呢。还有我不想去，你自己去谈吧。” 刘家落回捣了他一下“我叫刘家落是刘衡他小叔。你跟我去给我壮壮胆，你是流氓你怕什么” 虎子一听吸了一口冷气“流氓怕什么，流氓怕流氓的老大。” 车子停在了一家夜总会门口，门口霓虹闪烁乌七八糟的人进进出出很是热闹。刘家落不知道这是哪跟着虎子被老葛三个人领了进去。在大厅老葛笑嘻嘻推开两三成群女孩，让一个年级稍大的领着众人做电梯到了五楼。出了电梯发现五楼的装潢更考究，每隔10米就站了一个十七八模样的小姑娘点头哈腰。看到这状况，刘家落立刻联想到电视里警察扫黄打非的画面。 葛洪突然推开右边包间的一扇门，一群人进去。刺耳的吵闹声让刘家落立刻回过神，这里真是传说中的夜总会啊。五六个男生怀里都搂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又亲又啃，碰酒时玻璃撞在一起的声音叮叮咣咣。最靠里的一个角落那里坐着一个人，面前摆着好几瓶红酒。周围没有女孩在，偶尔有男生过来跟他喝一杯。老葛走过去附耳说了几句突然往门口指了一下。 刘家落看见了身子一颤，因为他和虎子正尴尬地站在门口没人搭理他们。 老葛向他们笑着招了招手，刘家落拉着虎子穿过人群、酒瓶跟沙发。走到角落的时候老葛走开了，走到热闹的那一群搂妹妹耍酒拳。 本来嘈杂的声音震耳欲聋，但当他们走到角落沙发拐角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变安静的感觉。虎子举手打了个招呼“袁哥好！” 第15章 第三次挨揍 袁天手中拿着杯酒翘着腿坐在那里好想在思考问题。他点点头手指一动让虎子坐一旁。然后角落里就一直保持静默，直到一个步伐有点乱的女生穿着性感地吊带短裙举着酒杯走过来“袁哥，来干一杯”。 袁天抬起胳膊反手把她推开。女生不死心又拿着杯子摇摇晃晃走了过来“袁子来，陪姐姐我喝个交杯酒”。 袁天一举手很准地抓住她的手腕子推到两米开外的沙发边上，这次她吃痛了差点摔在地上。旁边有人把她拉开，她大声地囔了一句“何佳音有什么好的，只会装纯的小骚货。” 一切就在刘家落的眼前发生，他不敢相信除了陪酒的小姐这里的男生有大半跟自己一样是高中生。两只腿忍不住摩擦着，被无视的尴尬让他很难受。因为袁天明明就坐在他面前却当他好像空气一样，。 又过了一会连虎子都坐立难安了，他想拉刘家落坐下来。袁天用手指点了点他，吓得他再没敢动。 刘家落忽然蹲了下来，这种热闹中的寂寞让他受不了。沙发跟大理石桌子就一步多的距离，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冰冷的桌沿顶着他的背，他蹲的局促不安。 “袁天”他仰起头轻轻地叫了一声。 “袁天，帮帮我吧。”他埋下自尊，仰视着一个揍了自己两次的陌生人。 “凭什么。”高高在上的人影像深渊的雾霾让人看不透看不清楚。 “我跟何佳茹是同学，她姐姐是你的女朋友。” “那你去找她们”袁天点上一支烟。 “你们和刘衡是朋友也是一伙的，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没话说就滚开”袁天忽然有点不耐烦。 刘家落认真思考了半分钟，他轻轻地试探地说给对方听。 “就凭，起码有两次你没有真的打我那么狠，你不讨厌我。” 刘家落等待着回复。 袁天俯下身子用手捏着刘家落的下巴，抬起来。 “你喜欢用装可怜来勾引人。” “可能吧”刘家落尽量顺着对方的口气和思路说话。 “你勾引了几个，徐元泽、刘衡、还有谁。” “不知道，只有一个男生跟我表白。”刘家落没有挣脱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感觉怎么样。” “挺恶心的，但是他是帮了我很多忙的人，我把恶心都藏着努力想跟他做朋友。” 袁天松开了手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还想问什么？”刘家落大眼睛睁着追上对方的眼神，尽管那眼神冷的让他有些胆怯。 “凭什么帮你。”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刘家落哑然了，同样的话他也想讲第二遍可是到嘴边自己都觉得好无力。 似乎有些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异样状况慢慢靠拢过来。 刘家落又轻轻叫了一声“袁天”。 “刘衡是你们的人，是你们叫他跟人去打架的。你真忍心看着一个跟你同龄的人在医院没钱治病，你真忍心看着他变成一个残废？” 刘家落不敢站起来，他尽力地摆低自己的位置好不去触怒坐在面前的人。 “我自始至终觉得，觉得你没有那么坏。他家里出不起钱，刘衡不能就那样躺在医院，他残疾了你们会后悔一辈子。” 卷毛忽然走了过来在旁边坐下。 “你要多少？”他问刘家落。 “医院说手术要六万，你们能不能出一半，算我们借的。”刘家落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 袁天抬起手指着桌子上的酒“喝了这一瓶，刘衡的医药费就有人管。” 刘家落转过身抓起一瓶红酒就往自己嘴里倒，但第二口就呛了出来，顺着嘴角流进他脖子下面的衬衣里面。 袁天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抓起酒瓶就往他嘴里灌。刘家落没躲，突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他一张嘴就呛进去一大口，一股辣臭的气味从嗓子眼里冲出来，这就是夜总会里酒的感觉啊他想。 酒下去了一多半，但大部分都呛了出来。但更多的是淋在了刘家落的脸上，衣服上。像刚洗了头，红色的液体从头发上稀里哗啦地流下来。虎子想冲过来有人把他拦住了。 袁天低下头，鼻翼快要碰到刘家落的嘴唇“钱还借么？” 刘家落点点头，嗓子已经沙哑了“借五万”。 袁天又抓起一瓶酒直接插到了刘家落的嘴里，牙齿清亮地碰到了酒瓶的瓶口。刘家落眼泪又涌出一股，这次是疼的。 酒从嘴里往外溢，刘家落像一个快要瘪掉的充气娃娃有人在不停地给他充气。 红色的液体从鼻子里面喷出来，刘家落开始不停地咳嗽，那种上半身都跟着颤抖地咳。 音乐都停下了，所以人都在往这里围观。悲壮不过就在那一个角落蔓延，更多的气氛是不了解情况的冷漠和看好戏窃笑私语。卷毛想抢过酒瓶，“袁天够了，想帮就帮不帮拉到，这钱我出。” 袁天狠劲地把卷毛推倒在沙发上，压到了一个女生。卷毛皱着眉骂了一句“滚”，女生尖叫着跳开了。卷毛用眼神搜寻到老葛和穆齐风，两个人都没有过来劝的意思。穆齐风甚至坐在沙发上一边冷漠地看着一边小口饮着酒在欣赏。 酒似乎倒完了，刘家落醉了或是昏了过去。袁天抓着头发想把他拽起来，感觉到脑袋莫名地疼刘家落又痛醒了。 “说，你是同性恋。” “我是同性恋”，刘家落眼神涣散，身子在微微地抽搐。 “说，你他妈的最爱勾引男人。” “我他妈的最爱勾引男人”，刘家落涣散的眼神开始失焦。 “袁天，他妈的咱们绝交了。”卷毛突然踹了一下桌子走了出去，门被咣当一声狠狠地关上。 “明天去医院给刘衡交医药费，龟子。”袁天往旁边扭了一下下颌。 刘家落笑了，突然的抖动，一股酒水从嘴里喷了出来溅到了袁天的衣领上。 袁天松开抓刘家落的头发，看似没声响的一拳把刘家落打倒在了桌子上。桌子太滑了，不到一米七的身躯在大理石桌面上滚了两圈掉了下去，酒瓶跟果盘哗哗啦啦撞倒了一地。刘家落倒地的时候脑子开始混沌，意识渐渐模糊。。 忽然有人尖叫，一支酒瓶从桌子上滚了下来正砸在了他鼻子和嘴巴上，血从鼻子和嘴巴里混合着红酒浓浓稠稠地流了出来。虎子窜了过来推开旁观的人，他把刘家落抱起来往门口走，旁边有一个陪酒小姐吓醒了帮忙推开了门。 出租车在等红灯的时候刘家落突然推门跳了下来，他不想去医院。司机吓了一跳骂着“想死啊”。虎子赶紧给了10块钱开门追了出去。跑了有十多分钟，终于追上了。虎子小声抽咽着扶着刘家落在马路上走。风吹得刘家落恶心头晕他在路边他吐了两次，最后一次吐的不是红颜色而是墨绿绿的胆汁。 “虎子你说刚我挨揍的时候是不是很多人在看。”刘家落有气无力地问。 “虎子我刚是不是弄得自己很贱啊。” 虎子哭了拉着刘家落说：“刘家落咱再打的吧，我送你回去。” “我没带钱”，鼻子里面又冒出一股血流到了嘴巴里面。他吐出来笑笑，抬起头望着天空，天上的星星如平常一样那么多那么闪耀，可是那么远。刘家落举起手想抓一把，但他失望地抓空了。手上一阵疼，低头看一道口子在手心里。 “虎子咱俩不熟可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会碰到这些人。我要的不多，我很努力，可我觉得离我想要的越来越远了。为什么我们家这么穷，为什么我出不起那些钱，为什么他们要欺负我。他们在笑话我，他们看不起我。” 刘家落开始一阵一阵的狂笑，但是沙哑的嗓子很刺耳听起来像是在哭。看着道路挺熟悉，他再次挣脱开在前面跑虎子在后面追。 幸好出租车已经快把他们送到地方了，跑进李家村在院子门口两人停住。他指着门对虎子说：“虎子看我没喝醉，我摸到地方了。” 虎子从他哆哆嗦嗦的手里拿过来钥匙扶着他进了院子，开了门把他按到床上然后用茶缸灌了半缸水。刘家落咕咕全喝完然后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虎子轻声说：“我走了，你好好睡吧。” “嗯。”刘家落扭过头看到的是虎子那一样憔悴的脸和窗外明晃晃的月光。 “这事跟谁也别告诉，拿不拿的到钱都也别跟我说了，我管不了。”刘家落扭过头朝里抓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一晚上刘家落净做噩梦，一会是小时候淘气被爸爸揍打的他围着村子跑；一会是上小学被同村几个坏小子扯着衣服揍脑袋凑屁股，还不许他喊疼；一会是在村里的池塘玩水，突然一只手从水底下伸了上来抓住他的脚丫子就往下拽。他喊救命喊妈妈，可一张嘴水就往嘴里灌，苦苦的辣辣的像是药汤子掺着辣椒粉。一咕嘟一咕嘟，他没气力了就慢慢往下沉，那只爪子绿绿的凉凉的黏黏的。 嗓子难受干涩想喝水，他使劲张开嘴就是没力气，再使劲眼睛睁开了，觉也睡醒了。一位美女正拿一块湿手巾擦他额头。 “何佳茹”他喊了一声。自己被吓了一跳，声音像一个老头嘶哑的很。一伸舌头舌根疼，嗓子疼。脑子热乎乎晕晕的还有点恶心。 “水”，他就说了一个字。 何佳茹捧来一杯水，把他扶着坐起来直接喂他。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铁架子床上，白窗帘白床单。旁边还有一老先生睡得呼呼地手腕上扎着针在吊点滴。 半杯水喝完，何佳茹手里玩弄着杯子才懒懒地开口。 “大英雄醒了啊！” 第16章 大病初愈 刘家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惊奇地看着她“怎么回事，啊啊。” 何佳茹赶紧摆摆手“得，你别说话。跟狼嚎一样难听死了。”何佳茹又拿起毛巾擦他的脸跟脖子。 刘家落有点臊得慌想躲但是浑身没力气。 “我在这你觉得奇怪是吧。有人跟我说你出事了我就跟二剑打电话。他们说你生病住院我就来看看。还行，医生说你送来的算及时没烧死，38度5。还有医生说你牙齿松动，牙床破损，喉咙溃疡外带点脑震荡。脑震荡不严重不会影响智商。包子你是不是跑动物园跟北极熊舌吻了，我都怀疑你。” 刘家落无视她最后一句“二剑跟小驹呢？” “他两轮换着守了你两天一夜，二剑中午回网吧接班去了，小驹去买晚餐。” “晚餐？”刘家落还是叫了出来。 “嗯，你睡了一晚上加一白天，白加黑。” 接着两人一阵沉默，直到小驹提着包子跟打包的粥进来。刘家落摇摇头没胃口，何佳茹直接把药递了过来，“医生说你这样暂时只能吃些汤汤水水的，先吃药吧。” 小驹搬个凳子也坐到跟前笑嘻嘻地问：“包子哥你怎么了，那天晚上我跟二剑回来你浑身酒气，一边说梦话一边在床上打滚把我们吓坏了。开了灯一看更吓人，满身通红跟杀了人一样。” 刘家落回想了一会心说虎子那小子不会没帮自己脱衣服就把他扶上床了吧，被子床单肯定都沾上酒跟呕吐物了。看小驹还仰着脖子等自己回答他咿咿呀呀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他被人毒哑巴了”何佳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 吃了包子喝了粥小驹擦擦嘴“没事包子哥，等你好了再说。妈的谁欺负你咱找他算账去。” 刘家落瞪着眼睛不说话，点点头。 七点刚过，小驹回网吧了，他要去接二剑的班，二剑已经一天一夜没好好睡了。 小驹一走何佳茹就坐在椅上偶尔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一眼然后就低下头玩手机。刘家落吃了药还是一阵阵的恶心，嗓子跟冒了火一样难受。他想睡着可能会好受点，就努力睡觉，睡醒了喝水，喝了水就接着睡。最后觉睡多了实在睡不着就眯着眼忍着浑身的疼痛。 何佳茹站了起来“包子天不早了，一会我姐来接我，我走了。” 刘家落正脑袋疼的冒冷汗，他看看手腕上没带电子表就哑着桑问“几点了？” “八点半”何佳茹帮他掖好被子转身出门。走到病房门口迟疑了一下又转过头看着刘家落。 “包子，如果不是我在火锅店介绍你跟袁天认识，前天晚上你不会去找他帮忙吧？” 刘家落没回应，似乎又睡着了。何佳茹咬咬嘴唇转身从病房出去了。 让刘家落没想到的是一连好几天二剑、小驹跟何佳茹轮流照看他，刘家落真不想见到何佳茹。何佳茹正削苹果，她把苹果放到桌子上把水果刀插上去，“你矫情什么，没看见二剑他们还要打工。” “我谁也不用看着”刘家落小声嘟囔。 “我喜欢医院消毒水这味，能你能蹦跶了再起来撵我走。” 住到第五天刘家落才出院，还是二剑、小驹跟何佳茹来接他。几天不下床也没吃什么东西，他身子有点虚。二剑直接背着他出来了，何佳茹找了一辆出租车在门口等着。小驹抱着一堆药嘴里不停地叨咕：“少烟少酒少吃辛辣，按时吃药按时吃饭，不撑不饿掌握八分饱，一个星期后做脑部ct，拍个片子。” “医生还说要少怒多静养，小驹你念一路我都快疯了。”刘家落无奈地说。他轻轻附在二剑耳朵边问“医药怎么办？”。 二剑抓着他屁股往背上推了推“难受就别说话，这事不用你操心，佳茹出的。她说不用还了都一个班的同学，医药费不贵就她几顿饭的钱。” 那回头也得还她，那事跟她没关系不用她当冤大头，刘家落默默地想。 何佳茹心情不错，穿了一身浅绿色碎花连衣裙子，举着太阳伞带着墨镜。虽然跟她姐何佳音比容颜上差了几分，但整体还是赏心悦目滴。 二剑看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一激动嘴就没把门的了“不怪都爱摸咱家包子屁股，身上没几两肉，这肉都长屁股上了。这小屁股蛋子抓着还真有手感，真想掐出水。” “那是，人都靠脸蛋勾引人你们宿舍包子靠屁股蛋就行。”何佳茹恢复了往日风格，冲着三人一笑打开后座的门。“来，把我们家小师妹抬进来，师姐我好好传一套玉女剑法给他。” 刘家落坐在车上一路铁青着脸，大病之时多亏了这些兄弟姐妹帮忙他心里其实挺感激的。但这一路几张嘴损的他心里只剩下翻白眼，连小驹都捏住嗓子学他说话，去你们的！ 回到李家村租屋的地方，赶巧隔壁的租户都在。一户是一家三口年轻夫妻带着个刚会走路的女娃娃；还有一个是单身厨师三十岁左右正在那手搓洗衣服。 刘家落挺尴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二剑抱了进去，躺在床上突然看见角落一堆血红血红的衣服。大脑像开了铁闸记忆像猛兽冲了过来，真想一闭眼让它们咬死踩烂算了。眼睛红了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他低着头。 三人有点尴尬，二剑推了小驹一把。“臭小子我不让你从医院拿回来洗了，你放着干嘛生蛆啊。” 小驹赶紧收拾了拿到院外泡上。何佳茹弯着腰笑笑“行了，往事不堪回事就别回首。你不看你不提大家都憋着没问么，再矫情真把你送恒山派了。” 说完她打开桌子上的一个纸箱子，从里面掂出来一只烤鸭，菠菜伴下水，凉拌猪肝，炒花生，还有一打啤酒。小驹跑了进来，三人就像看变魔术一样看着她从箱子里面往外掏东西，一会桌子占满了。 二剑嘿嘿一笑“我说中午你跟我要钥匙干嘛，好家伙东西真不少。” 何佳茹掂起猪肝冲二剑他们一乐“我就爱吃这口。” 然后看着包子“包子真不是气你，这不你出院了嘛给你接接风。你不能喝我买了粥、豆沙包还有豆腐脑，你都能吃。” 刘家落哀怨地看着三人说说笑笑，没人可怜他这病人。在美女面前男生都是没出息的，二剑和小驹把何佳茹逗得花枝乱颤。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宿舍男生的各个糗事，怎么熟悉的，刚开始谁和谁不对付，谁跟谁还差点为毛巾拿错了打起架。 眼前景象太美好刘家落气的不想下床。他能吃的有限，想吃什么就手一指小驹赶紧掂过去喂他。 二剑一把把他抓下床“东西放那，包子自己吃。你小子还想喂，小心徐哥知道了把你淹死到夏威夷的海浪里面。” 徐佳茹酒量不错男生喝一杯她就干一半，她嚼着猪肝问“你们宿舍那徐元泽不会真喜欢包子吧，天天带他吃带他玩班里可好多人有想法啊。” 二剑跟大小姐碰了一杯，“那能呢，都是兄弟。徐哥对我们宿舍的都挺好一视同仁。就是包子瘦瘦小小的又比小驹长的可人，我们都爱逗他。” “我想也是，两男的怎么会，太搞笑了。”徐家茹左眼看包子右眼看小驹，两眼一比较包子确实嫩，一对小剑眉，一双水灵灵的旺财眼，小鼻子翘起是招人弄。 一打啤酒基本干完，二剑一人喝了一半最后大着舌头问：“何佳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刘家落跟小驹同时看向何佳茹。何二小姐顶多算微醺，她眼望屋梁很严肃地想了半分钟“以前觉得我姐眼光好，男朋友长得帅，话不多，打架狠，有男人气概。” “你喜欢你姐男朋友，乱伦啊”小驹酒喝多了嘴就开始胡说，二剑赶紧捶了他一拳。 何佳茹无所谓地笑笑“现在觉得他挺渣的，就一人渣。” 二剑笑了，笑得跟狗尾巴花一样“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等你出得起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再说”何佳茹站起来，走到门口好像给她姐打电话接她回家。 二剑脑袋垂了下去在那哀声叹气，旁边两人偷笑。九点多了确实挺晚的。何佳茹把最后一块猪肝塞到嘴里，干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 没一会手机响了，何佳茹看了一眼没接了直接站起来“我走了，今晚真好老娘吃饱了喝足了。” “包子好好养伤，姐有时间来看你”何佳茹冲他摆摆手，门口的夜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刘家落看在眼前有一种春天百合花盛开的感觉。 二剑和小驹送到巷子口，车子进不来就停在那。何佳茹看了一眼车子有点意外，她冲两个傻小子挥手告别，打开车门做到后面。 “真美。”二剑咂咂嘴搂着小驹脑袋进去了。 “我姐呢，她怎么没来接我？” “你姐做头发，太晚了不安全。” “哼”何佳茹声音冷冷的，看了一眼副驾驶“卷毛怎么不在，穆齐风你什么时候开始天天粘着袁天了。” 穆齐风苦笑一声推推鼻梁上的黑丝眼睛。开车的人没有反应打着方向盘调车头。车子转过来烟头从车窗扔了出来。 车窗徐徐关上，何佳茹忽然指着车窗外面的巷子口对着驾驶座慢慢地说道“知道我去看谁了么，就那谁，被你揍的脑震荡差点高烧死掉的人。” 一车人无语，车子驶出李家村的街道拐弯上了大马路缓缓隐没在城市灯火辉煌的夜色里。 第17章 漫漫暑假 刘家落在租屋里面又躺了快一个星期。高烧去的得快，但嘴上、喉咙上伤好的慢，胃又跟孕妇一样时不时地恶心一次，吐几回。二剑跟小驹没太多时间看着他，倒是何佳茹天天过来。二剑最近申请调了白班，早晨走之前买好包子跟豆浆给刘家落放到跟前才出门。快中午的时候何佳茹就掂着午饭打着太阳伞走了进来。衣服是一天一个款，看得床上的病人眼花缭乱。人都不用刘家落开门，自己都有配好的钥匙。 开始两天刘家落因为吃不好睡不好，嘴跟半边脸还没消肿就有点小暴脾气。没人的时候就扔枕头、扔衣服、扔书本。下床撒尿的时候再一件一件捡回来，放床头再接着扔。有一天隔壁厨师大哥好像休班就敲敲窗户问他干嘛呢，墙咚咚地响。刘家落抱歉地笑笑，指指自己嗓子不说话。大哥一看释怀了，年纪轻轻是个哑巴挺可怜的。 何佳茹在的时候，他不好意思胡闹就憋着闷气装睡觉。后来写纸条给何佳茹说很感谢她的照顾这两天没事了，饿了他就自己出去买吃的，请女菩萨赶紧回吧。何佳茹笑笑接一张纸条就团了塞到空酒瓶子里，后来纸条塞满了半瓶。 她会走到床头病人面前转转身，走个猫步“包子，今天这件怎么样，最近新流行的款蝴蝶袖。”“包子，你说今天这件呢，我觉得裙子有点蓬显得我腿短。” 何佳茹还负责买晚饭，都是带汤水好消化的。有的看着明显不是街边摊，那打包的盒子都值个三块四块，刘家落都攒了起来让小驹回来了洗洗晾干堆在墙角。 刘家落多数时候躺着不愿意起床，吃不下就干脆只喝两口汤。 这时候何佳茹会柳眉倒竖比起兰花指在空气中点点指指发飙“包子你这是看饭不顺眼还是看我不顺眼。你当老娘愿意来你们这贫民窟啊，屋子破破烂烂就算了。谁家的臭狗天天在你们院子门口撒尿，我这穿的新鞋都踩了两次狗尿了。你再嘚瑟我就把咱班同学都叫过来，天天看你在床上装林黛玉，有本事你就给我咳出两碗血。” 三四天后刘家落的伤口好很多吃的也多了。何佳茹跟着心情也不错，有时候甚至会帮他们收拾收拾屋子。衣服会包个袋子，每天晚上八点多走的时候就放车上，隔一天洗好晒干了再带过来。两个人在一起虽是孤男寡女，但用何佳茹的话说她不是男生，真对他提不起兴趣。 刘家落用了五秒钟才转过弯想明白这话的意思。随手抓起枕头就扔了过去，何佳茹轻轻接住正想扔回去，手上油烘烘的她赶紧扔掉。“这谁的枕头，这么多头油真恶心。” “二剑的”刘家落得意地笑笑，“接盆水洗洗够学校食堂炒一个月的菜”。 两人拌嘴累了何佳茹就拿起从家里带的小说跟漫画自顾自的看。刘家落无聊了也拿起来瞅瞅，小说字太多密密麻麻没兴致，拿起漫画翻翻都是日苟漫画翻译过来的，美男子跟美少女的年幼无知加恩恩爱爱。 翻开一本何佳茹新带来的，封皮他就觉得怪怪打开里面一看一男的光着膀子搂着另一男的在床上打波。何家落跟摸到狗屎一样吓得赶紧撒开手。何佳茹哈哈一乐“包子有什么害羞的，你跟徐元泽天天不这样么。” 对于这样的话题刘家落一律不回答，他仰起脖子想想徐元泽走了真挺久的。人都是新马泰三日游，他是夏威夷一去就半个月。有钱人过得真自在但这样也挺好，想到要和他见面就有点头痛。 期间刘中平夫妇掂了好多礼物来看他，刘家落挺不好意思，这几天都没有过去帮忙。平嫂拉着刘家落的手“落仔啊哥跟嫂子真得好好谢谢你。小衡的医药费有人付了，虎子说是你找的同班同学帮的大忙。小衡真有个长短我们家就散了，可得多亏你了”，说着眼圈就有点红。 平嫂拉着他的手千恩万谢，这样真有点让刘家落受不了。但虎子没全说实话，他放心了。 “听说小衡就是跟他们混的，现在嫂子也不恨他们了。八万块钱不是小数目，人做到这份上我们也……不说了。回头小衡伤好了还是找学校让他上学去。” 刘中平问刘家落怎么好好地受伤了，刘家落打马虎眼什么跟同学喝酒，不小心摔倒磕着了嘴，腿还被撞了就躺了两天。何佳茹笑着给平家夫妻倒水看刘家落满嘴瞎编。最后走的时候刘中平神色凝重，对刘家落说“落仔，这钱我跟你嫂子还得还，但一时凑不齐可能得两三年。” 刘家落赶紧摆摆手“小衡受伤也是他们唆使打架弄的，这钱他们应该付。再说他们不缺这点钱，不着急跟咱们要咱们也不用赶着还他们。平哥我现在好的差不多了，过两天还去你店里帮忙，耽搁了几天暑假我就不回家了，在你这干够整月。” 刘中平平常闷闷得话不多这时候难得玩笑一回“你来还干活啊，我跟你嫂子不得当佛爷好好把你供起来。” 刘家落决定接着去饭馆打工之前四个人又喝了一顿。二剑买的啤酒，何佳茹吃上讲究买的菜，小驹就负责盯着一桌子菜流哈喇子。刘家落不能吃刺激嗓子的东西但一看桌子上有不少是买给他的，甜甜淡淡的有粥有素菜。 刘家落看着这几天跟男生处多了有点吊儿郎当的何佳茹鼻子一酸，心想好姐姐你真跟亲妈一样疼我。刘家落喝着甜甜的糯米粥看酒下去一半了三人都有的大。他倒杯水在喝酒的玻璃杯里跟三人挨着碰了一个，一口半杯。感谢的话他这时候说不出来，农村人最朴实的就是用行动表示：我真愿意为了兄弟做牛做马。 二剑跟小驹这几天明显消瘦不少，两人睡觉休班的时间一半都用来照看和伺候刘家落了。见这小子一天天又活蹦乱跳了大家今天心情确实不错就开始比赛吹啤酒。刘家落劝三个人少喝点，何佳茹一瞪眼“怕什么啤酒能喝死啊，男生就该这样”。 没多久窗外月明星稀，窗棂噗噗得晃。何佳茹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就挂断接着喝。二剑兴致冲冲问怎么样宝贝我的行为够勇猛吧。何二小姐点头眯着眼笑笑算是认可。 她站起来穿上外套“接我的车来了我要走了，你们好好休息别耽搁包子明天打工。” 三个人都站起来准备送她到门口，现在在三人眼中何佳茹就是色赛刁婵，颜比田雨的一代美女。何佳茹摆摆手见众人盛情难却就往院子里走，到了门口在刘家落耳边轻轻一语“包子不是我膈应你，别出去了，姐真怕你见到你恶心的人物来。” 刘家落身子一僵看着二剑和小驹把女寨主送走，就径直回屋睡觉了。 刘家落真的回刘中平的菜馆打工了，还是干一样的活擦桌子、洗碗洗菜跟收拾客人走后的杯碗盘筷。唯一不同的是原来放杂物的小房间腾了出来。里面躺着一个腿上打石膏、脑袋上打绷带的人物，就是刘衡。刘衡的肺部手术刚做不能说话跟发脾气，平嫂就天天花着心思给他做饭喂他吃。 后来看渐渐人也皮实好的差不多了但还装病。刘家落觉得好笑就在打扫之外主动承担了给刘衡喂饭的任务。刘衡吃的少就直接倒掉，刘衡不吃他就自己吃两口依然倒掉。撑了没天天刘衡顶不住饿了，但又不好意思叫他妈过来只好对着刘家落翻白眼。中间虎子来了好几趟每次都是乐呵呵地看着刘衡一点点向讨厌的小叔叔屈服，开始好好吃饭跟配合腿部训练。 有一次刘衡睡着了周围没人刘家落就问“你说都是一伙的凭什么刘衡打伤了就不给报医药费，你们混流氓的到底讲信义不讲？”虎子还是一样尿德行不多说话。 后来刘衡脑袋上绷带拆了但腿还不能下地就在床上整天大吼大嚷，捶墙头，扔东西。见他又恢复了往日小流氓一条的臭德行大家的心总算踏实落地了。 刘中平看不得刘衡还这么嚣张就想再揍一顿，平嫂赶紧拦住抹泪说儿子差点成半个残废，有气等好伶俐了再打再骂，她肯定不管。刘中平盯着躺在床上的小对头恨得牙根痒痒，整天阴着脸当亲生儿子是空气。 虎子跟刘衡讲是刘家落帮忙讨的医药费时候刘衡不相信。虎子有点急了说：“你爱信不信，反正好几万块钱的医药费你们家出不起，就是袁天、老葛看刘家落面子给的。”刘衡躺在床上登着眼看着房顶，过了就一天突然对这个上初中就有点看不起的孱弱小叔叔态度转好，无聊了还拿以前刘家落初中被人欺负的事逗逗乐，没事找话说。有一天刘家落把问虎子的问题直接问事主，他学他爹脸一搭拉再没给过刘家落好脸色看。 打工快结束的时候虎子又来看刘衡，见刘家落倒完泔水回来就拉着他到街角小声地说：刘衡不是冲得太靠前挨揍是见对方人手多了就往回跑，半路碰到包抄的人因为没同伙就被揍惨了。刘衡犯了他们这些道上混的最大忌讳，他被除名了自然不会有人帮他出医药费。 刘家落想了想心里有点难过，累死半天就为了救这么个玩意，流氓里面他都是下下流的。他摇摇头没说什么就回饭馆坐在柜台边的小凳子上发呆，见有客人进来就赶忙收拾桌子递菜单。 第18章 高二四班副班长 饭馆的生意照旧，虽然有点脏累但久了刘家落干的挺顺手。嘴里的伤口慢慢愈合，刘衡也能下地走路了，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在平淡中过去。刘家落干够了一个整月，看看日子离暑假结束还有三天。 中午饭点后平嫂一个人跑到厨房哭了会，出来后抹干净泪坐着摩托跟刘中平去医院给刘衡拿药。刘家落收拾了点东西，把多给的三百块钱偷偷塞到饭店的大头电视机下面。自从跟刘衡说了让他继续上中专的事，这小子的脾气又暴躁起来。昨天莫名其妙的发飙跟平嫂吼了一顿，昨天晚饭跟今天的早饭午饭都摔了没有吃。现在这小子脸朝着墙壁跟死尸一样躺着没动静。 刘家落想起虎子说过“这小子其实挺好面子的，受了伤又被除了名，弄成现在这德行他心里挺不痛快。” 他走进去戳戳刘衡的背“睡了没，没睡别装啊”。 刘衡脊梁微微抖了抖。 “以后懂点事，平哥平嫂养大你不容易。再胡混打架你就是往死里整你爸妈。不是你多好，是他们就你一个儿子没得选。” 没有反应，刘家落叹了口气扭头准备离开。 “知道了，要你管。” 声音微不可闻刘家落还是听到了，他嘴角咧开一乐。不管怎么这魔障总算听进去点。 坐公交回到租的房子，刘家落把平嫂给的一大堆吃的全堆在桌子上。躺在床上刘家落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一个毛茸茸的小熊小挂坠，小熊怀里抱着一颗水晶做的心。昨晚他在夜市地摊上逛了逛没中意的，这是第二天咬咬牙找了一间精品店选了半天花50块钱买的。 二剑说他跟小驹要到明天才能跟网吧结账走人，今天晚上多上个晚班多挣点钱。前两天何佳茹跟田雨一起逛街买衣服找到了他打工的店。田雨跟他说分班告示已经贴了出来，是根据大家报的文理志向和年级成绩排名分的。理科十六个班四个优等班，文科八个班两个优等班。 何佳茹问：“包子想知道你分哪个班了么，我知道。我还知道谁跟你一个班，想让我告诉你你就叫个姐，让姐亲一个。” 刘家落想想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看吧，班副不是说告示都贴出来了。” 何佳茹切了一声拉着田雨走了。 刘家落在去学校的半路停了下来，胃忽然抽搐起来，他痛地在马路边上蹲了10分钟。心情忽然乱糟糟的，不想去学校看公告了有点无所谓。 第二天他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等了半上午，从九点半熬到十二点多终于看到刘家彤的身影。小丫头背着个新书包两只手掂了四个塑料袋子。风尘仆仆但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额头上刘海下面都渗出了晶亮的汗珠，大眼睛扑闪扑闪。刘家落赶紧先接过书包背上又掂过来两个塑料袋子，低头一看全是吃的。吸一口气隔着袋子闻出来的是红薯干、煮玉米、西瓜酱。 “怎么弄的，让我等了一个上午”刘家落想教训一下还处在兴奋头上的妹妹。 “这可不怨我，咱妈弄了一大堆吃的。我不想带非得塞，说一半是给你的。咱奶奶也唠叨话就交代个不完，咱妈把我送到县城就快11点了。县里等10路公交的人多，等好几班我都没挤上”刘家彤小嘴倒豆子一样嘟噜一大堆话，也是一肚子埋怨。 刘家落笑笑赶紧把剩下的两个袋子也掂过来。床被昨天已经被一个来市里办事的堂叔顺路送过来了，刘家落在女生宿舍门口请李婷婷帮忙提到了刘家彤被分到的宿舍里面。 中午刘家落带刘家彤吃了个砂锅又带她去了市里最大的新华书店。书店不远，离学校就四五个公交站的距离。这是高一一年来他走过最多遍的路线。 刘家落拍拍妹妹的肩膀得意的说：“刘家彤只要你不带走这里的书都是你的，随便看。我高一周末没事就过来，这被我摸过的书起码能占一半。” 刘家彤瞪着有五层高的书店大楼下巴差点掉下来。“真大，咱先逛一圈。哥你答应了三十块钱以内给我买本书。” 但小丫头又立刻显现出尖子生特有的骄傲“哥你看再多书你学习也不如我。这次中招我是全班第二，外高招的新生里面我进年级前十了。咱村二丽、三玟她们几个一个比一个考的瞎，现在要不上中专要不都出去打工了。” 这骄傲得都有点目中无人，刘家落无奈。谁叫人学习好，谁叫人初中三年都是学校班干部。全村都知道他家出了会学习的女娃娃，这气势真不是一天养出来的。 刘家落分到了文科四班，普通班级。但在这里他的成绩是全班第二。看了优等班的名单一眼，一半是真比他学习好，一半是真比他家有钱是些非富即贵的主。 何佳音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走进教室，抬头望去像一只白色的蝴蝶扑进窗户。刘家落、沈军跟小驹都忍不住上下仔细地瞅。沈军抱着胳膊靠着刘家落“包子你说人咋生的，长得漂亮，家有钱还学习好。” 小驹在一边补话“包子哥知道不，何佳音是咱班升级考第一名。”刘家落嘿嘿笑了两声坐了下来。 班主任是高一十一班的政治老师左顺心同志，刘家落的老领导。老左高一的教学态度就是除了课堂之外什么都不管，上课从不拖堂，晚自习基本不在，月考摸底卷子从其他老师那借用。导致其他班一考试他们班就知道政治会考什么。所以大家的政治月考成绩从来不错，老左还特高兴，所以顺带着对刘家落这个政治课代表还挺喜欢。 第一天的日程是任命班干部，排座位，打扫卫生。老左看看比刘家落高差不多一头的何佳音看看有点尴尬的刘家落，大手一挥“何佳音班长，刘家落副班长”，班里一阵哄笑。所以何佳音成了八个文科班的唯一的女班长，刘家落成了八个文科班的唯一男副班长。 排座位，老左思考了两分钟丢下一句话：“根据成绩排名大家自己挑，先都出去，一个一个进了选位子。” 在走廊上何佳音看刘家落的眼神一直都有一种母爱的感觉，笑的特别温柔。那眼神慈爱的刘家落恨不得直接脱了裤子交给她缝，然后在身边举着油灯背诵“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家落，你不介意是男女生的话咱两就坐一起吧”何佳音主动邀请，旁边一群男的倒吸冷气。刘家落干笑两声躲在沈军后面，学生都闹哄哄地站在走廊，他就当没听到。沈军立刻挺直胸脯在何佳音面前摆了个倍帅的瞭望姿势。 所有人都是自己选好位子再把旁边的空位留给刚才打过招呼的好朋友。何佳音选择了第三排靠近门口的地方。这是好学生爱选的位置，距离老师近讲课听得清楚但不会吸太多粉笔末。一个胖胖的穿一身耐克的女生叫乔珂丽坐到了她旁边。 刘家落第二个闷着头走了进去，往里拐弯再拐弯，他坐到了教室后面最靠里的角落，倒数第二排但靠着窗口。门口看见的同学都有点疑惑，第三个同学进来的时候一愣，看看何佳音看看刘家落好像看到了教室最远的两个点连起来一条对角线。 副班长的高位并没有给刘家落带来太多的威严，因为班里四十多个同学起码有十几个是他们班的，尤其那几个讨厌的女生。在她们的带动下再加上刘家落小脸蛋也配合，包子的称号在下午打扫卫生的时候就传开了。 没过三天，在那几个女生的演示下众人开始惊叹然后爆发骚动。然后男生那个羡慕，女生那个贼乐，眼见一群一群腐女汹涌地围过去可劲地□□那已红得发烫的脸蛋。刚开始一个两个还可以用男女授受不亲严词拒绝。但三个以上就是围殴，刘家落就没有回手的机会，只能捂着脑袋哎呀哎呀地四处乱躲。最可恨的是一个叫杨菲菲跟一个叫习诗的女生，两人就是饿虎扑食狼嘴夺肉，动作迅猛矫捷，带头骚扰刘家落。刘家落都不相信女生能那么大胆开放，在混乱中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屁股被人抓了好几把。杨菲菲那个贼笑，习诗那个抽事后烟的姿势简直就是在告诉他太爽歪歪地感觉。 太多男生充满敌意的眼神投来，凌厉的刀子在他身上扎了有一百个血窟窿。刘家落为了生存咬咬牙又拿出高一的老招数，在男生面前装无辜、装懵懂、装可爱、勤跑腿、勤叫哥。虽然惨，但惨中带着楚楚可怜。哎，一个副班长作践的都不如一个怡红院要退休的鸡。沈军捂着额头“包子你还来那一套。小心最后女生都成你闺蜜，男生成天开始都挑逗你。” 刘家落无语了，真是这样的结局么可这不是他想要的。当初的他多么受不了冷落，多么害怕遭人疏离。小小个子背着大书包来到外国语高中，处处遵从老妈的教育：要把班里每一个同学当家里兄弟，把每一个遇到的朋友当亲戚亲人。 痴痴傻傻地被分到了高一十一班，可最后一个李志足以改变了他，李志变了，他也变了。性格变了，人变了。从感受到的故意疏远中惶恐，抓不住，莫名的惶恐，挽不回，努力后的惶恐。惶恐后他开始变得暴躁，会沉默，会默默地想事情，会无意中骂出脏话。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有点恨李志了。人生开始真正地明白恼怒，开始真的从心里滋养出恨的幼芽，任它长大。那么恨，还是当初那么亲近那么依赖的人，这恨又有点可笑。 第19章 烧烤,不期而遇 晚自习的时候老左来了,上下左右瞧瞧很满意教室的卫生状况。端着杯热茶呡一口就酝酿三十秒，像老骆驼在咀嚼干草。高二新学期开始，难得讲了一堆笨鸟先飞、勤能补拙的场面话来鼓舞士气。最后下了个结语：只要大家肯努力，超过七班八班不是不可能滴。 老左在教室巡视了两圈，看到刘家落坐在角落也有点意外。但老左打了个哈欠回到讲台坐了十分钟，然后通知大家明天正式上课今晚自己上晚自习，然后就走掉了。人一走教室就开始乱哄哄聊起来。刘家落还是很感激地看着沈军跟小驹坐到了自己前面一排的位置，沈军敲敲他的脑袋“你小子胆子肥了啊，这犄角旮旯分明是给我留的你也敢抢。” 小驹说：“包子哥，二剑说了晚自习结束咱们去吃烧烤，好好庆祝一下。” “他们两分到哪个班了？”刘家落问。 “大炮跟二剑都在三班，就咱隔壁的隔壁。你小子还真是谁都不操心。”沈军抓着刘家落黑油油软乎乎的头发一扯，手感不错。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么？”刘家落的同桌说话了，是带着大框黑边眼睛，头发有点自然卷的赵书茗。这货看着很斯文但皮肤暗沉没有光泽，还有很重的黑眼圈。 “四眼，想跟我们一起去呀”沈军已经给人家起好外号了。 “我们家离学校近回去太早没意思，跟你们混混，大哥照着小弟我呗”赵书茗笑得有点猥琐。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已经有一半人走掉。时间刚过半角落的三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开溜，刘家落不同意非要坚持到放学。他是副班长，班长不在就要他来关灯锁教室门。沈军、小驹、四眼三个人实在坐不住就先下去跟二剑大炮聚合，说好了在校门口等他。 快放学的时候最后两个同学走了出去，刘家落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钥匙准备锁门。何佳音进来了，有点小慌乱。直奔座位，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部红色手机，塞到包里面准备走。走到讲台才看见刘家落从后面走过来，回头一笑“副班长好尽职啊，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刘家落笑笑扬扬手上的钥匙，意思是班长你速度出去，出去了我就关灯锁门。 何佳音没动，想了一下就问：“家落，小茹暑假是不是经常找你玩啊？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我在我们家洗衣房里见过。” 刘家落一愣只得点点头。 “跟我妹妹关系这么好，怎么老不跟我说话啊，难道小茹说了我好多坏话？” “没有”，刘家落摆摆手“放学了我要锁门，班长你赶紧回吧”。 “就是有，我感觉到了”不愧是姐妹，何佳音有着和何佳茹一样的倔强脾气，但是在她漂亮的外表和好涵养下很少有人注意到。 刘家落很干的一笑，他准备走到门口等何佳音出来。 “包子今晚跟我们一起聚餐吧，晚上还有小茹呢。”何佳音故意挡在桌子的路中间。 “不用了，我跟人约好了”刘家落话不多说，那表情像说你不让我走，咱们就在这耗着吧。 “佳音还不快点，人都齐了在楼下等着呢！”楼道传来乔珂丽大嗓门的声音。 何佳音没回应，双眼如桃花浅放微微地一笑十分好看。 “包子，下午打扫卫生你帮女生干活，帮男人跑腿，可就处处躲着我。咱班没多少人我感觉不会错。” “我跟沈军小驹还有一宿舍的都约好了，下次咱们再聊吧。”刘家落晃晃钥匙有点着急。 “好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是副班长我是班长，咱俩不搞好关系以后怎么做好班主任安排的工作。”何佳音突然抓过钥匙坐回位子上冲刘家落一笑，“你先走吧，我男朋友今晚接我迟到了。我要在这等他，等他上来道歉。” 眉头神经反应似得皱了一下，刘家落把诧异咽回肚子里。看何佳音确实不像开玩笑他抬腿走人。新教室在五楼，他沿着楼梯往下走，想着沈军、二剑他们该着急了就加快步子。走到三楼拐角的时候墙壁遮掩，没有窗户没有月光照进来，走廊灯光到这里也暗淡了很多。 他小心地下楼，但是身子一颤脚步停在空中。仰头，在昏黄的二楼楼梯拐角站着一个人，高高的，没有说话，靠着墙仿佛在抽烟。虽然就那么一秒钟抬眼皮扫过，但再想想楼上的何佳音他感觉应该不会认错，低下脑袋，脚步落地，往下走去。楼道不宽，一米多点，在经过的时候高大的身影仿佛罩在他身上，一瞬交错而过。刘家落突然感觉胃抽搐了，脑袋有点恍神，好像看到了多厌恶的东西。两道小浓眉毛自觉地拧成了一股麻绳子，本来聚餐的兴奋一扫而光，有点恶心了在这个时候碰到这么触霉头的东西。 四眼很不认生，沈军给二剑大炮介绍了一下，六个人就开始点啤酒跟烧烤。小店不大，和周边好几家烧烤店一起在路边摆了十几张桌子，长长的一排。好多外高跟市二高的学生陆陆续续过来，气氛很快热闹活跃起来。刘家落不敢多喝，大家也都知道了他生过病没人灌他。 二剑跟沈军不停地讨论各自班里面哪个女生比较正，那个看着好追，那个看着有点假清高。四眼问他们有没有玩过大话西游有没有玩过仙剑奇侠传，大家一愣。四眼贼贼地一笑“网吧有好多漂亮妹纸在玩网游哦，我就认识好几个市二高跟医专的。” 沈军用筷子敲敲他的空酒瓶，“行啊四眼，有时间带哥们去转转。” 二剑点点头认可四眼的话，“我跟小驹在网吧干过，里面是有漂亮的。但网吧上网太贵一小时好几块，算了。” 四眼豪气的一甩手“包我身上，我哥就在益民路上开了一家网吧，挺大的叫今夜星辰。回头我给你们一人办一张会员卡，便宜。” 沈军他们一听眼睛就直了，又叫了一打啤酒接着跟四眼干。四眼被人一拱也喝开心了，干瘪的身板下酒很快。 美食街上没有厕所，公共厕所在街口的大路边。见几个人不停地往厕所跑弄得刘家落本来没喝太多也想去嘘嘘。风吹的脚步有点凌乱，他走几步就扶一下路边的柳树。有几个原来同班的还远远地跟他打招呼，刘家落酒嗨点就有些小兴奋，点点头，招招手。路边一美女正打电话，走到跟前突然手在他眼前一晃推了他一把。 “何佳茹啊！”刘家落大舌头地笑笑。 “你小子病是真好了呀，还敢喝啤酒吃烧烤”何佳茹手机不通好像在等电话。她没好气地白了刘家落一眼。 “等等我”刘家落想起什么跑回座位那打开书包拿出一个彩色的小纸盒。其他人看见了就起哄，二剑想抓过来看看。“包子这是给哪个女生的定情礼物啊？” 刘家落赶紧抱在怀里往厕所的方向走。何佳茹还在，手机通了正跟人聊天。刘家落笑眯眯地站在旁边等着。何佳茹觉得有点今天的包子有点奇怪，挂了手机就问他。 “干嘛包子，今天才发现我的美啊，你盯着我看什么？” “给你。”刘家落把纸盒递过去。 何佳茹一愣然后打开纸盒，把小熊拉出来捏在手心。 “包子姐谢你啊！”何佳茹很兴奋，小跳两下上前就是一个拥抱。 刘家落很满意何二小姐的表现，他的礼物还是招女生喜欢的。他指着厕所，“我要去上厕所。” “等一下，过来让我姐看看”，何佳茹其实也喝了不少酒，刚才等电话酒劲上来她现在有点小茫的。 刘家落本来脚步就软软的，被疯丫头拉到了不远处人很多的一摊，是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的。 何佳茹冲坐在那里的何佳音招手，嗓门很大“姐你看，这是包子送我的。” 何佳音是在座中唯一没有喝酒的，面前放着一瓶果汁，微笑着听男生海侃。 “还是小茹的面子大，我怎么请包子都不肯过来。”她站起来嫣然一笑，但看刘家落的眼神带着点有些无奈的疑惑。 刘家落被何佳茹拉着走，啤酒在胃里晃荡。他真想顺势倒地一屁股坐下，但某人作为何佳音的男朋友就坐在旁边，手里捏着酒杯看了过来。 这一次是四只眼睛正面地对上了，从那一晚上后再也没这么仔细地看到过。还是一样的阴郁，冷冷的。刘家落突然一弯腰扭过身子，他哇哇地吐了。何佳音赶紧站起来用手纸帮他捂住嘴扶到不远处的一颗树下面。刘家落尽情地吐了一把，吃的喝的倒出来一半多。 何佳茹愣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然后用手指着袁天，说话有点卷舌头“哈哈哈，袁天你知道人有多恶心你吗。人见了你都吐了，哈哈哈。” 袁天有点冷的带笑，把刚喝干的杯子放下仰起头看着何佳茹。穆齐风赶紧起身把何佳茹拉过来坐到身边，他知道把某人惹不爽快了这顿酒谁也别想喝痛快。 第20章 nokia手机 第二天上课，沈军跟小驹在桌子上趴了一上午。前两节是语文课，语文李老师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同志。实话说没什么文学才华跟人格魅力，但好脾气柔声细语的正是刘家落喜欢那种。刘家落脑袋也有点晕，昨天的事情断片了。幸好宿舍还没有分，是二剑沈军把他扶回来的。 他坚持着听课，认真做笔记。自从刘家彤也来到外高上学，他又像回到了自己刚上高中的状态。现实的家庭情况让他知道学业不能荒废，即使将来考不上一本，高三复习一年在本省上个好二本还是很现实的。村子里已经好几年没出过上本科的大学生，父母对自己期望挺高，希望他能像舅舅一样出人头地。因为大舅就是从农村出来凭着自己的刻苦学习考上名牌大学的法律系，毕业后在市里的机关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二剑和小驹租的房子多交了一个月房租当押金。房东说他们住了四十多天要按一个半月收费，扣半个月押金。二剑一赌气算着非得到最后几天的时候才去搬东西。 周六在宿舍睡个懒觉，中午把刘家彤叫了出来兄妹两先去吃了两碗烩面。然后买了两瓶果汁就拉着手一起去逛新华书店。刘家彤不肯坐公交，初来市区一切看着都比乡集上的东西高级新鲜，二人说说笑笑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下午在书店门口的小摊子吃凉皮喝汽水，然后接着回书店看书。刘家彤美滋滋的说：“哥你在这过的真舒服，我初中在学校天天喝玉米糊糊，菜都是白菜萝卜土豆，就看不见肉沫。” 刘家落敲敲桌子“我不也在那上了三年初中，吃的跟你一样。初中的学校食堂不是让教初三化学的那个李老师他们两口子承包了么，两口子抠的很。” 刘家落来新华书店一般先去卖辅导书跟模拟卷的地方转转。他喜欢政治和地理，以前还带个小本子抄抄题做做笔记。现在就是看，看一遍默背一遍。以后考试真的遇上有点印象就行，文科的东西想起个头就能写出差不离的答案。然后他喜欢看跟动物、历史甚至鬼怪故事有关的书籍。高一把成套的四本动物百科全书看完了，后来翻恐怖恐怖小说看，被一本叫《水库迷尸》的书吓得半个月不敢走夜路，就再不敢看了。 刘家彤不仅学习好还多才多艺，上初中的时候喜欢画画跟诗歌。现在就迷着郭敬明之类的青春爱情小说看。两人一直呆到晚上书店关门打烊。 回到宿舍已经是八点多了，只有大炮在。大炮人日子过得没心没肺，说话直，大脑里面脑浆占百分之十豆浆占百分之九十。但偏偏爱看科幻小说，鬼知道有没有看懂，一本一百页不到的书能看两个月。刘家落走到床边坐下问：“大炮看什么呢，还是不是上个月那本《星战传奇》，我瞅瞅。” 大炮赶紧把书合上塞枕头底下。“你一天跑哪了？” 刘家落神气地哼哼鼻子，“泡妞去了，逛了一天可把我的小腰累折了。” 大炮切了一声“算了吧包子，我听说你在四班已经重蹈高一十一班的覆辙了。你要能有女朋友，我肯定都妻妾成群成堆成串了。” 刘家落一听穿着鞋一屁股坐上床去，掐大炮的脖子。 大炮赶紧推他下去“鞋、鞋。”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大炮喘着气说：“二剑让我跟你说他们今天上午去租屋那搬东西了，现在基本就剩你的。明天你和他们再去一趟就搬完了，你明天可别瞎跑。” 刘家落点点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都快九点了。” 大炮把他推下床“他们今天晚上请网吧的同事吃个饭，沈军能喝就陪着去了，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不好说。” 夜里睡觉刘家落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瞄到了上铺徐元泽一人占着的两个床铺空荡荡的，下边靠近窗户那李志的床铺也空荡荡的。李志去了理科班床被都搬走了，可能过两天会调换个文科生住进来。徐元泽一直没有消息，沈军打过几次电话停机了，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早上九点多，宿舍开门关门动静挺大。刘家落被窝里面伸出鸡窝头，揉揉眼睛一看沈军二剑、小驹三个都回来了，打着哈欠脱衣服要睡觉呢。 直到中午三人才起床，刘家落和大炮去食堂帮忙带了饭回来。沈军用筷子点着二剑骂“你那网吧几个哥们真能喝，喝了白的喝啤酒，老子第一次喝酒连吐两次。” 二剑自从从网吧打工回来抽烟更凶了，他们都是买5块钱一盒的骆驼烟抽。二剑赶紧递上一根烟“哥真谢你了。我也没想到他们喝起来这么厉害，妈的造了我不少钱。” 中午几个人在宿舍玩牌，打挤黑五。输的就罚学狗叫，站到窗户口大吼一声我爱几班的女生某某某，或者被人弹小鸡鸡。刘家落死活不玩，就给他们买烟递水跑跑腿，然后站在旁边看热闹。 下午三点多，二剑、小驹和刘家落去搬租屋那剩下的东西，剩下大部分都是刘家落的。三人在租屋里面四处瞅瞅，住了一个半月挺有感情的。 “破屋值万贯啊”二剑站在门口叹息。刘家落把东西收拾好了，其实就几件衣服跟漱洗用具装了三个手提袋子。 “二剑我觉得打工回来，你花钱比以前大手了，抽烟喝酒也多多了，你可不能学坏啊。”刘家落很认真地劝。 二剑笑笑“包子，以前是学生傻乎乎的，有时候出钱也是徐哥在。现在不一样了，我打了一个多月的工感觉特别入社会。以后有些事免不了，为了交际多交朋友嘛。” “狗屁”刘家落掐着腰“咱现在还是学生，学习最重要。以前你们可都不这样，真不该跟着徐元泽混，现在你们越来越像他了。”说完刘家落有点莫名地尴尬，找借口说上厕所就出了屋。小驹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看见刘家落突然想起什么就跟刘家落说：“包子哥，昨天我跟二剑在这搬家呢就有个人来这找你。” “谁呀？”刘家落问。 “人没说”小驹仰着脖子回忆“看着不像咱学校的学生。我说今天下午你过来搬东西，他点点就走了。” 刘家落无所谓进了厕所，出来一看房东过来了。其实这破房子没什么好瞧的，再糟蹋也弄不出什么个新样子。退了半个月的租金，房东客气说以后租房子还找他，他爱租给学生，学生老实不闹事，下次肯定再给他们便宜点。房东没多呆，换了新锁，锁了门就走了。住在隔壁的一家三口老公没露面上班去了，那女的二剑他们喊花姐的抱着孩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三人赶紧笑呵呵地打招呼，说幸亏碰到他们了。 二剑笑着问“姐有啥事说吧，能帮的我们肯定搭把手。” 原来花姐家就老公一人上班，她带孩子没办法出去找活。为了多挣点钱，她找到一个在饭店上班的亲戚。亲戚让她在家里腌咸菜，只要口味好，色相正就能卖到饭店里面当开胃小菜。花姐就让人从家里带了不少的白菜、黄瓜跟黄豆过来。正说着一辆电动三轮车开了进来，二剑一着手挽挽袖子，“兄弟们上。” 三个人赶紧擦擦手就搬，花姐放下孩子开了房门，指挥着这白菜放那，黄瓜放那，黄豆跟粗盐放那。车上还有七八个阔口细底的小瓮。东西不少，屋子里面的空间不大，所以一边腾地方一边抬东西，三个人搬的不快。 花姐在屋子里面收拾杂物腾地方，干了没一会她一拍大腿对着刘家落说“小落，有人找你。刚我从巷子口进来的时候有人问你在不在，我说我进去瞧瞧，好几天不见你们回来了。我这忙糊涂忘了，你赶紧看看去，人别走了。” 二剑胳膊肘一推刘家落“包子你去看看吧，我们先慢慢搬。” “行”，刘家落放下黄豆袋子擦擦手就往外走。院子大门被花姐打开了，白晃晃的日头照在地面没看到谁在。他抬脚跨出门槛往巷子口扭头一瞧，差点没栽出去。 刘家落以为阳光太强烈，他眼花了。他使劲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是袁天站在巷子口。抽着烟一手抄着口袋，背后靠着一根电线杆子。 刘家落想想身后的二剑跟小驹，真闹起来三打一他怕什么。这次肯定不会再吃亏。刘家落出了院子门往巷口走。肯定袁天是听到自己的脚步了，但人没抬头往这边看。走到跟前，烟燃尽了，掏出一包抽出一根接着点上。 第一次大白天的见到这个人真跟见了鬼一样。刘家落情绪奇妙，胃好像跟配合好了似得开始隐隐作痛。这么长的时间，二剑小驹都在私下问过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受伤，他一直隐瞒着，隐忍着，但这不代表他忘记了。是自己有求于人，钱也借到了，他找不到埋怨别人的理由。所以他把气憋着，憋到快爆发了就自己一个人跑到操场捶捶墙头，大吼几声，然后恨自己没用，跟自己赌气。 刘家落就瞄了一眼，低下头斜视着墙上哪里的狗撒的尿渍。心里默默地说长得是跟何佳音般配，人模狗样。但想想何家姐妹都是那么正常的人，尤其是何佳茹对自己真义气，又觉得老天爷没张眼睛，鲜花都插到牛粪上了。眼前的人渣怎么配的上小茹的姐姐。 电线杆旁边有谁家盖房子剩下的红砖，垒了一米多高。袁天没抽烟的手从上面拿过一个挺新的四四方方盒子，递了过去。刘家落看了一眼，盒子上印着一位金发的外国美女手里握着一部手机，上面有个蓝色大大的nokia的标志。 第21章 徐元泽归来 市里的树没有农村那么多，即使在学校也很少听到知了的叫声。现在在李家村刘家落奇怪地听到了枯燥冗长蝉鸣，从他脑后的大树上传来。这烦人的叫声穿透耳膜让他本来清爽的脑子一下子变成了一滩浆糊在里面。 袁天把蓝色的手机盒子递过来，“拿着，以后我会打这个电话给你”。 刘家落没接，他吃力地想这话的意思，有点莫名其妙。 “钱我们会还，但顶多给四万，刘衡出事你们不能什么都不管。能多久还清我要跟刘衡家长商量好了给你回信。你放心只要商量好了我们肯定按说的做。还有我跟何佳音一个班，我跑不了。”刘家落努力保持平和的态度说完话扭头往回走，但还是没忍住嘴角轻轻地骂了句“傻逼”。 袁天吐掉半截烟一把揪住衣领把刘家落抓了回来。刘家落就觉得肩膀生疼他刚想喊人出来，袁天把手机盒子塞到他手上，又一把把他推出去两米开外。 “不想挨揍就拿着”，袁天眼神有点危险。刘家落认出那是电视剧里面流氓打架前最横最嚣张那种。 想起学校操场那晚眼前这个人渣一只手跟三个混混打架的狠劲，他忽然没了喊二剑小驹出来的勇气。停顿了一下，抱着手机盒子他转过身往回走。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往回看人已经不在了，巷子口空荡荡的只有可恨的电线杆子还矗在那里。刘家落抬手把手机连带盒子扔到了对面邻居家的围墙里面，对面家里有养狗引得院子里一阵狗吠。 二剑他们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回头问刘家落谁找他。刘家落编了几句敷衍道“就我们村的也在市里上学，他到月底不回家让我给他家里捎个话。” 花姐倒了好几杯开水放在桌子上，赶紧给刘家落端过来一杯“不好意思啊小落，姐是被这三轮车催的真忘了。可真有好一会了，人没走吧。” 刘家落摆摆手“没什么事，人在呢。” 搬完东西花姐结了钱送走电动车师傅，非得让二剑他们三个等会，等他老公回来了请小哥几个到巷子口饭馆吃顿饭不可。明天周一就要上课了，今晚还得赶回学校上晚自习。三人都说不用，喝了水跟花姐和小妞妞告了别掂着衣服行李就走了。 走到巷子里小驹突然说：“包子哥，我记得那人穿的挺好，说的还是普通话，像市里的不像你们村的啊。” 刘家落感觉又要续着谎话往下编，气急之下推了小驹一个踉跄，“这我还能瞎说，骗你们干嘛。他爸跑工程，人是我们村最有钱的，从小就在市里上学长的就像城里人。” 高二的学习生活看似平淡无奇但一夜之间会多出好几对让人意外的情侣。有同班的，有外班的，还有外校的。每次早读都有不认识的男生给班里的女生送早餐，每次都能引起班里其他女生一起尖叫或吃味的玩笑。杨菲菲跟习诗两人叫的最欢，要说两人长得都不丑，刘家落还见过有人给杨菲菲递情书。但两人都没交男朋友，整天跟班里一群女生搞小动作，上课偷偷看用课本封皮包着的奇怪书，书里面还经常掉出来一两张照片或者几张写满密密麻麻字的信纸。 现在刘家落也跟着大家喊这两个班级闹事的领队小头头贵妃跟西施。杨菲菲无所谓，习诗说姓都给改了她不干。刘家落想起了十一班的刁婵跟路昭君，两个美女成绩不错去了理科班。心说都是四大美女里的，看着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不答应我们就叫你西施狗”，杨才勇乐呵呵地说。班里最爱逗女生的男生叫杨才勇，人高马大但脸蛋红扑扑的看着有点虚，听说是身体哪有病吃着药呢。但人是学校校长的亲外甥，杨才勇也从来不瞒着，不低调。偶尔自己还说：“我舅多牛逼，咱学校原来什么屁样，还不是我舅改造的。你看咱学校多少有钱人过来读，还有外国人当外教，比油田的几个学校档次一点不差。” 高二开始就有外教的英语课程了，一周两节。开始大家很期待，上了没多久就腻歪了。他们班的外教是一个来自澳大利亚的男的，三十多岁，胖胖的。第一次上课大家用蹩脚的英文问他袋鼠什么样子的时候，他双手并拢支在脑袋上学着在讲台上蹦达了几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心说外国人就是开放，这老师真有性格。 但十分钟后外国佬就原形毕露了，这外教叫nike。nike估计属于外国人中那种比较自闭的一类，一堂课下来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英文句子，但他那黄色卷发的大脑袋就没抬起来过，低着头看着课本自顾自地讲，声音小的像蚊子。每次上课，沈军他们都有想一巴掌拍死这只澳大利亚蚊子的冲动。但久了就发现这老外还挺好，从来不管课堂秩序，他的课就成了大家补眠和看课外书的欢乐时光。 听说七班八班的外教是一个加拿大的老头，年纪五十开外但有一米八几。肌肉发达还爱穿背心，胳膊上像老虎又像怪兽的刺青特别醒目。老头叫什么没记住，反正听说一上课就拿着一个口风琴教大家一人一句的唱英文歌,那首歌叫《youaremysunshine》。传说是这首歌就五六句歌词反复地唱三遍就ok，就是前后调子高一点低一点而已，人足足教了一个月。连刘家落都跟大家一样想：这老外准是来中国混日子黑学校钱的。 教育局要用外高的教室举办市里的第六届英语奥林匹克竞赛。刘家落他们放假一下午，沈军笑笑说中午要一起聚餐吃饭。上午放学了沈军跟小驹架着刘家落往小餐厅走，四眼也笑呵呵的跟着。刘家落瞪沈军一眼“你疯了啊，去小餐厅吃饭得多少钱。这么多人你请得起么？” 沈军拧他的屁股，“你小子少瞧不起人，我后面有大招。” 到了小餐厅，二剑、大炮站在门口笑的特别灿烂，招手领着大家往楼上走。刘家落平时就在饭堂吃，高一时偶尔跟李志去二餐厅吃点好的改善生活。但小餐厅楼里他很遥远，刘家落知道小餐厅的菜贵花样多，有烤肉、火锅还有自助餐。别说比学校的食堂好很多，比外面的饭馆还高一个档次。因为就是给学校那些有钱人家的学生开的，干净、讲究还只有学生在气氛特别好。以前只有徐元泽在的时候会领大家来这里，但这家伙已经消失快两个月了。 小餐厅有三层，一楼是以川菜为主卖精致炒菜的四五家小饭店。二楼是韩国烤肉、大唐火锅跟金格自助餐厅，档次高一点。三楼是咖啡馆跟只有办了会员卡才能进的健身馆。 烤肉店里面都是一个一个半封闭的用屏风隔开的小包间，大的坐□□个人没问题。服务员领着众人来到b2包间，二剑高喊一嗓子“徐哥，兄弟们把媳妇给你带过来了”。 刘家落转身就想跑但被七八只臭手推了进来。身子后仰，没倒在沙发上倒在了某人的怀里。好久不见感觉某人的身体健壮多了，不愧是沐浴过夏威夷异国风情的热带阳光。 徐元泽剪了短发更显精神利落，耳朵上还穿了一个银白色的耳环很刺眼。花格子衬衫里面的胸脯起伏着带点古铜色的光泽有点诱惑人的感觉。就是一口大白牙没晒黑笑起来一口的晶晶亮，特像广告里面抱着冲浪板的沙滩小子。忍不住在翘起的小屁股上抓一把又在刘家落脸上打个啵，徐元泽招牌式的一挥手“兄弟们坐。” 一美眉服务员推着小架子车进来，把生肉、蔬菜跟啤酒摆了一桌子，然后开始烤肉。徐元泽让服务员出去，他们自己烤。沈军说“别，徐哥。你有包子了我们还单身呢。赶紧把美女叫回来吧，哥们也享受一下美女的服务”。 二剑说：“算了，外人在咱们说话不自在，想女生就赶紧找个女朋友。” 徐元泽搂着在极力挣扎的刘家落，笑眯眯地说还是二剑最懂他的心意，“吾中意你呀”。 二剑赶忙一脸贱笑回应“别，哥你都有包子了。我就算了，皮糙肉厚的你啃不动。还是疼疼你家包子吧，你再不回来包子连皮带褶估计要被人吃干抹净了。” 徐元泽一拍桌子“谁敢，我徐家的人，谁动我剁了他的狗爪子。”然后又扭头问刘家落“包子，这两月不在你没给我带绿帽子吧？” 刘家落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二剑，淡淡的说道：“二剑是没时间陪你，人看上何佳茹了，都已经下手追了。” 众人大怒，“二剑你个怂货，泡马子竟然不跟大家说。人还是原来咱们十一班的。罚酒、罚酒。” 二剑脸臊红了赶紧连连端起酒杯赔礼，他看了一眼也幸灾乐祸的刘家落“徐哥，你得管管你媳妇啊。他在外面闯祸了，还是闯的大祸。” 第22章 原来你不在这里 徐元泽笑而不语，因为刘家落挣脱不开就放弃了，坐在某发情的公狗旁边任期搂着腰上下其手。徐元泽指着四眼问:“这是谁我怎么看着面生？” 四眼赶紧端起一杯啤酒“徐哥，我是包子的同桌，敬你一杯酒。” 沈军嚼着肉说：“徐哥这酒你得喝。人天天坐在你媳妇旁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靠四眼给你汇报情况了。” “好”，徐元泽点点头端起玻璃杯仰脖子干了。 半个小时过去桌子上风卷残云杯盘狼藉，酒瓶空了，肉没了，还剩下一点点蔬菜，这都是一群肉食性动物。虽然怀着心事，但刘家落也好久没沾过荤腥了，烤肉的香气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除了某不要脸的家伙要对嘴喂的被他一巴掌呼开，剩下的夹过来什么他都吃的贼香。吃饱了小肚子摸摸滚瓜溜圆，很舒服。 大伙询问下午怎么安排，徐元泽订好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台球厅，包了三个小时。渴了有饮料管喝，累了有电脑管上网，众人齐声欢呼。 徐元泽指指门“你们先过去，我跟包子谈点事。”没眼色的都饿死了，识大体的都吃饱了跟仓鼠一样排着队蹑着爪子呼啦啦往外撤。 人走干净了，刘家落小脸转黑语气沉沉“够了，还不撒手。” 徐元泽撒开手，盯着刘家落红扑扑的小脸蛋子看，看的刘家落发毛了。 “包子，你变了。以前甜甜腻腻的多可爱，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 刘家落杯子里里还有半杯啤酒，他拿起来小口的抿着喝。 “沈军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我扔了，扔夏威夷海里让鲨鱼叼走了，回国才补办了卡。” “干嘛扔了，手机不要钱啊，有病。” “你说呢，我给你机会想想要不要跟我走你小子却跑了。我到了地方给你们打电话二剑说你不肯接，我一生气就扔海里了。” “那还真怨我了”，刘家落笑笑嘴里含着酒看徐元泽。 上下两片嘴唇撅着被啤酒刺激的鲜红鲜红，徐元泽忽然有冲动想把酒一口给含过来自己吞了。脑袋刚趴上去，刘家落一把推开他把酒咽了下去。 “这么久你去哪了？”刘家落问。 “家里人想让我留在美国上学，我去落山鸡呆了一个月，妈的实在受不了我就跑回来了。” “哦”，刘家落想问的都知道答案了，腿往边上抬“行了你找他们玩去吧，我吃撑了在这歇会，一会回宿舍”。 “我听二剑说你被人打了，伤挺重还住医院了。”徐元泽语气低沉下来。 刘家落不想回答但他也懒得逃避了，这事好像早晚大家都要知道。“嗯，也没什么就是跟人起冲突了一下。” “包子哥挺后悔的”徐元泽叹了口气。“不该把你一个人扔这但谁让你小子老跟我拧着干。听说你住院我就偷了护照火急火燎想赶回来，老子英语那么差还都摸到机场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登机还是被家我们司机给抓了回去。” “真没什么，我谢你的心意。过去就过去了咱以后别提这件事了。”刘家落晃晃脑袋安静地任徐元泽摩挲着自己的肩膀。 徐元泽把小下巴掰过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想好了没，嗯？” “什么？”刘家落疑惑。 “就是暑假我走之前让你考虑的事。” “不行，也不可能”刘家落推开他。 “为什么？你又跟我犟。”徐元泽靠着沙发翘起腿有点不高兴。 “我不是跟你犟，也没想老跟你作对让你生气”刘家落低声地说,这是实话。在床上躺着养病那几天无助的他偷偷哭了一场然后脑子不住地翻江倒海不住地胡思乱想。那时候他多么想找到一个坚实可靠的肩膀能依靠。当然第一个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李志，越想越心痛。最后他期望徐元泽能出现，能帮他摆平现在的一切事情。 希望之后总有期待，但日子一天两天过去没有任何人奇迹地出现。期待之后便是渐渐失望，然后责问自己一个男子汉凭什么老是指望别人帮忙。都是一样父母生养吃饭喝水长到这么大，他没断手断脚为什么总是这么窝囊。第一次经历这学校之外的事情，挨了揍吃了苦他的确害怕。但人总会一点一点坚强起来，自己的路将来还是靠自己走下去。徐元泽回来之前他早已自以为地看开了，想明白了。 “你交过的女朋友成堆现在你虽然说喜欢男生，但以后你肯定还能再转回去说你又喜欢女生了。我不行，我没跟男生谈恋爱过，我怕到时候我变不过来。还有虽然你不学习还带着沈军他们瞎玩，但你有钱还长得招女生喜欢，随时都能找到女朋友。我不行，找个喜欢我的女生不容易，万一因为你我错过了我怕后悔。这些对我都不公平。”刘家落没看徐元泽的脸但认真仔细地看着桌上的酒瓶一眼一板地说。 “包子我不是喜欢男的，我只是觉得你比我谈过恋爱的那些女生更像我理想中的女朋友。”徐元泽试图让两个人都忘记刚刘家落那一大堆话，真不像临时瞎编的听得他心烦。 “爱情不分性别，这才是大爱。再说我们年轻好多事情都可以尝试呀，只要不犯法一切都能来得及挽回。你怕什么？” “你乱搞的时候我不会吃醋，又不会生孩子给你添麻烦，想甩的时候还可以干净利索走人是吧？”刘家落反问他，这话就是故意往他软肋上撞，撞的徐元泽生疼。 “包子你变聪明了，真不像以前的你。我讨厌李志，可我承认我最喜欢他还在十一班时天天黏着他的你。”徐元泽情绪有点低落，想起往昔忍不住感叹。 “你他妈的都把他从我身边撵走了”刘家落突然吼了一句声音不小引得周围好些吃饭的同学往这里看。刘家落怕被认识的人看到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元子你对我挺好，咱还是做朋友吧。李志的事我慢慢要忘了也不想听谁提。你别逼我，逼急了再好的感情搁不住咱俩天天吵架，吵到最后估计连做普通朋友的心都没了。” “包子我交新女朋友了，市二高的”，徐元泽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刘家落气急突然笑了，直呼其名。“徐元泽，就算我是个女的或者我愿意跟男生那啥，可就你这样的哪个人会受得了。女朋友跟走马灯一样说换就换，你恶心，你把我恶心死了。” 徐元泽挺要面子尤其是交女朋友的事，家里人多说一句他也急。平时谁敢说破了的那些事徐元泽早急了动手，就是包子也不行。可现在他还在想试图挽回憋着气劝刘家落。 “包子，现在我这样是因为我老感觉那些女的不值得让我为她们不花心。所以我想跟你谈恋爱试试，我觉得你改变我的希望最大。说不定咱俩一交往我就变了，要不咱试试，你不也想让我不渣了变好人么。” “为了让你变好人，我就得跟男生谈恋爱啊”刘家落咬的牙齿咯吱咯吱地响“滚一边去吧。” 刘家落站起来走了，徐元泽歪着脖子没有拦。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满嘴脏话的包子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像以前一样硬来。刚有一句话说到他心坎里了，逼急了，再好的感情搁不住他俩天天吵架，吵到最后估计做普通朋友的心都没了。 世界之大、人海茫茫，能够相遇实在是妙不可言的缘分。冥冥中我到记忆里的地方寻找你，可你总活在绚烂繁华的高台之上。寻寻觅觅还是冷冷清清。我这样的人生仔细一看，原来你并不在这里。 月末的周五下午，刘家落兄妹还有刘家彤班里两个女生一起回家。他提着两个书包、再背一个、挎一个跟在后面看着三个女生叽叽喳喳在前面走。到了公交站牌那俩女生不好意思了拎回来两个。刘家彤不高兴了说：“哥你赶紧再长高点，长壮点。现在你看看背几个书包都费劲，没一点男子汉气概。” 刘家落最烦别人说这些他也不想这样。他翻翻白眼“下次我知道你跟同学一起回家我就不等你了，我一个人回家轻松自在。” 刘佳彤撅着嘴拉两个同学站在五米开外不搭理他哥了。两个小女生同学一路上看着刘家落嘀嘀咕咕的笑。她们拉拉刘家彤，“彤彤你哥长的真可爱，短头发、大眼睛、尖下巴好可爱啊。这么好的哥哥我们羡慕死了你还生什么气。” “胡说什么呢，那是我哥不是我姐。看你们一路都没个正行，交你们这样的朋友在我哥面前都丢份”刘家彤连说带训。 “真的，彤彤。你没看上次我给你那本《黑执事》啊，你哥特像那里面被主人公乔尔霸占的小公爵，让人好有保护的欲望啊。”两个女生已经习惯了副班长的训话态度兴致不减，还接着问刘家落的班级跟爱好。 “那些东西可别跟我哥说，小心他告我妈我可得挨训。你们两个再这么闹腾下次不跟你们一块走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分开，你们坐第一趟十路车我们等第二趟。” 两个女生赶紧捏肩捶背连连告饶。 刘家落看自己妹子耍起来挺威风，有点好笑。刘家彤已经是班里的副班长兼纪律委员。副班长是凭成绩任命的，纪律委员是因为选的那个男生太蔫谁也震慑不住。看不下去的刘家彤自告奋勇兼任了。兄妹两长得起码有七分像，大眼睛，桃子脸，尖下巴。不同的是刘家落两条眉毛黑而直如同墨染。妹妹长了弯弯两道细眉，大眼睛含着两汪水老是骨碌碌地乱转。两人放在一起就是一对玻璃橱窗里的瓷娃娃。刘家彤生起气来跟他哥一样红扑扑的脸蛋气鼓鼓的，男生听她训斥觉得好玩也不着急还礼让三分；女生则是受不了她伶牙俐齿呛呛的人无言以对，所以班里基本都算服管。 从市区坐到县城，在公交总站那刘家落花五块钱买了两份芝麻饼送两个女生。四人就在这分开了，搭上往各自乡镇发车的小中巴。刘家彤还在怄气坐在他哥前面一排的位置上。刘家落戳戳她的背“赶紧坐过来，一会人就上多了到时候想换也换不了。” 小妹纸不动，隔了十分钟上来一群背着竹篓的老婆婆。眼瞅座位要占完刘家彤赶紧起来扭身往后走一屁股坐到他哥旁边的空位上。刘家落笑了，他从书包里面掏出一块套着塑料袋的粉红色电子手表放到刘家彤怀里。 第23章 回家 刘家彤褪下套子一愣赶紧拿手里欢呼起来，“好好看，好漂亮，哥你给我买的？” “不生气啦吧，是你先说我个子矮的，我都没怎么着你倒脸板了一路。” “谁让你用那种态度跟我说话，在咱家我是老大”，刘彤撇撇嘴握着手表用指腹轻轻地摩挲。屏幕比一般的电子表大点，能同时显示时间跟日期。粉红的表带，鹅黄的表扣，表带上面画着一颗颗黄色的小星星，做工很精致。 “还带夜光呢”刘家落一摁旁边的小圆扭，灰底黑字的屏幕泛出淡蓝色荧光，一条蓝色的海豚一闪一闪从这头跳跃到了屏幕那头。 刘家彤格格直乐，小心翼翼地装回套子里，打开书包放到了文具盒里面。“哥这是不是你暑假打工挣的钱买的，挺贵吧，得好几十块钱吧？” 刘家落躺在靠座上眯着眼笑而不语，惹得刘家彤可劲地捶他。 刘家的妈妈姓朱名霖菱，名字挺有气质是因为刘妈妈的父亲是小学教师，爱好古文还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但朱霖菱女士并未上过学，只在十四五岁的时候跟附近村子的大姑娘小媳妇上了两个月的扫盲班。家里孩子多，教师的收入微薄糊口都成问题，朱妈妈作为老大只得放弃学业，照顾弟弟妹妹做些农活， 朱妈妈爱养小动物，鸡猫鹅狗家里没断过。大部分时候刘爸在附近的镇上打工，爷爷奶奶会去姑姑、大伯、三叔家轮住，小幺刘家尘在小学住校。所以家里总是冷冷清清一个人。一个人寂寞的实在耐不住就养小猫小狗作伴。，朱妈妈有些点慈悲心软肚肠，所以村里谁家狗猫生多了或者路边捡回来的都送过来。 看着小东西甚是可怜，动情的朱妈妈一概全收下。但农村的猫狗活不长，不是自己翻肠子死掉就是误食了农药或者养大别人被偷走。刘家落家里基本三四个月就能换一波，命长的也很少活过一年。最多的时候他放学回家一开铁门跑出来六七只小狗扯裤腿、衔鞋带地迎接他。 刘家落他们村子叫三源堂，村子紧靠着公路十分钟就能走到乡集上很方便。兄妹两一下小中巴就看到刘妈妈站在村口的石桥边等他们，身后四只小狗崽围在脚下撕咬着。 爸爸在十几公里外的镇上搞装修没事不回来，爷爷去三姑家看戏了，只有妈妈跟奶奶在。小米粥在锅里热气腾腾，桌子上摆着刚炒的两个菜西红柿鸡蛋、丝瓜肉丝，还有从集上买回来的一兜鸡爪。朱妈妈夹了几口菜，催他们赶紧吃。然后端着饭碗出门跟燕姐、三婶子唠家常去了。 两人都爱啃鸡爪，洗了手就抓起来啃的很香。刘家落把骨头吐地上引得四只小狗来抢，“你脏不脏，放桌上等会一起丢狗盆里面，”刘家彤白了他一眼。 奶奶拐杖敲着地面，挨个问，问的刘家彤不耐烦了抓起两只鸡爪就往外跑。奶奶记性不太好，从刘家落上高中后这一年多回回都是关心他有没有吃好穿好，翻来覆去的问题耳朵听得快长出茧子了。不过刘家落习惯了能熟练地一一回答。 “落仔，回来啦。” “回来啦，奶奶。” “赶紧吃饭，你妈下午从地里回来就去集上买菜给你们做饭。” “嗯，我吃着呢。” “落仔，市里上学好不？” “好，市里比咱县城的强多了。” “钱够花不，别不舍得吃不舍得穿。” “我是学生花不了多少，挺好的。” “落仔，学校的饭够吃不，吃着香不？” “够，香，香的很，奶奶。” “落仔，班里女娃娃多不？” “多，我们班里一半男生一半女生。” “那啥时候找个媳妇呀？” “啊！”这是新问题，刘家落反应过来鸡皮鸡骨头都喷了出来。 家里没什么活，玉米已经剥了皮在槐树跟房柱上挂着，地里化肥也撒了，小麦过几天等爸爸回来种。现在有机械播种机十五块钱一亩地，基本不用人动手。小时候家里还有菜棚，西红柿跟芹菜一年四季交替着种。周末没事了要早起一起铲菜、洗菜，用架子车推到集上卖，天还未亮，星辰满天，集市里买菜的已经把摊位占满了街道的两边。 冬天最受罪，放寒假就是噩梦。除了铲菜卖菜还要早起收防寒冬的干草卷子，晚上再放回去。干草卷子一米多宽，从棚顶到棚底二十多米长，用两根绳子套着，一个菜棚起码用二十多卷。最难的是放，吃晚饭之前站在两米多高的棚顶，北风刺骨。用热气呵呵双手，用脚一踹，草卷子沿着菜棚的塑料膜一条一条从棚顶滚到棚底摊开，像一条条怪兽的舌头贴在菜棚上。两只手抓着两条麻绳紧随着放，绳子放太快草卷会从绳子套里跑偏了滚出去。刘爸收拾好菜棚里面就出来摆正。站在下面抓住草卷子头上下用力的掀，刘家落就跟表演套圈一样来回甩绳子直到重新套住，拉上来重新放正。 刘家落家的五间瓦房是他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盖起来的，旁边是厨房、厕所、还有已经废弃的猪圈。当时他大舅已经在法院工作，就出钱帮忙买了好石灰跟水泥，所以这五间房子盖的结实漂亮，好几年了看着还挺新的。院子被一个大水塘围着，刘爸有空回家了就开拖拉机去芦苇荡那里挖土填坑，到现在大水塘已经被填掉四分之一，所以家里院子显得特别大。除了葡萄跟石榴是刘家落兄妹三人闹着玩种的，夏天朱妈妈就在菜畦里种辣椒、黄瓜、豆角跟茄子；冬天盖上塑料膜种油菜和菠菜。 晚上刘家落陪奶奶跟妈妈看电视，刘家彤偷偷掏出来小说藏在被窝里看。白天日上三竿了也没见谁起床。吃了午饭就打扫院子、拔杂草、逗逗狗。没事了跟两个堂哥到芦苇塘和大闸口那摸鱼抓虾米。 周日吃了午饭两兄妹收拾好书包在村口等公交车返校。走之前朱妈给了生活费，奶奶又偷偷给一人塞了二十块钱。到学校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提着一堆吃的把小丫头送到女生宿舍门口。遇到熟人他赶紧把书包让人帮忙放宿舍自己坐公交去了金龙广场。 在那个下午见到那个人渣之前刘家落没仔细想过刘中平夫妇的话。他们说过要还，但是要还多少呢，什么时候能还完呢。一路上他抓耳挠腮也没想出什么头绪还差点坐过站。 刘衡还在床上躺着但伤已好了大半，见到刘家落哼哼鼻子算打了招呼。平嫂拿出个铁盒子里面放了一堆医药单子跟一打钱币，三人算了半天总算有个结果。他们给帮忙付了两万块钱的押金，又补交了四万块手术费医药费。刘衡做完手术没多久就转到小点的师范医院，大医院的药实在太贵。前前后后花了四万多，省下来一万块钱。刘衡往后再吃药跟复诊顶多两千块钱就打住了。 刘中平说：“按落仔的意思我们至少还他们四万吧，先把剩下的一万还他们，还有攒下来的两万块钱家底。剩下的钱我们省着点过日子一两年差不多能还清吧。”刘中平话说不下去了，平嫂眼睛像进了沙子不停地在那里揉。 刘家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现实难堪的问题，上午在家他还是一个只管吃喝玩乐的小孩，现在这气氛压抑地他也说不出话来。半辈子老老实实开餐馆夫妇俩就因为农村人没文化教不好孩子，养出个混世魔王。攒了几年的积蓄要一夜之间没了，今后的日子要背上好几年的外债。现在这个三口之家的顶头天好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平嫂抽咽着，“我们没文化不知道刘衡这事他们到底该出多少，听说他们家里有的是有钱有势的，我们也怕再惹上事这菜馆也开不下去了。” 平哥很少抽烟，现在是一根接一根弄得屋子里烟雾缭绕。刘家落呛得慌但他能理解一直忍着。忽然刘中平一拍大腿“咱们没钱但有嘴有腿，落仔你跟我说你们那几个同学住哪，我跟你嫂子去找他们好好说说，不行就找他们家长。不是他们出了钱咱们就赖着不还，实在是一两年还不完，看他们怎么说吧。” 似乎是个办法刘家落点点头，但他一想到那个人渣的德行又头疼了。一个揍过自己三次，说话没超过二十句的人能好沟通么，他们能理解穷人的苦楚么。走的时候他答应刘中平夫妇自己先找他的同学谈谈，只要对方能松口他们立刻想办法尽最大的努力还钱。 回到学校连着两天刘家落睡不好，学不好。徐元泽进了二剑跟大炮的那个班，还是老德行两天一小请，三天一大请，领着几个兄弟吃喝玩乐。沈军有意无意地说好几次徐元泽都带着他那个新谈的女朋友，叫什么芳的。什么芳刘家落没记住，几次都找借口推了，现在徐元泽也不像以前非逼着沈军他们硬抓硬拉的了。人说新女朋友爱吃醋，见了刘家落这老人怕新人旧人打起来。 能联系上袁天的只有何家姐妹。或许是因为姐姐跟袁天的关系更亲密，爱屋及乌，恨也是如此他不愿意接近姐姐，虽然何佳音更漂亮更知书达理。 何佳茹也学文但是分到了优等班。一天中午趁着课间休息他找到何佳茹的班级但是没看到何二小姐的身影。田雨正在发作业本，隔着窗户看见他就出来打招呼，他吞吞吐吐说找何佳茹有事让田雨转告她一声下午放学后晚点走。田雨也不多问点点头答应了。 第24章 石板桥边 放了学刘家落直奔事先约好的地方，教务楼旁边的花架。其实就是用石条子架起来的一条长廊，上面攀着爬山虎下面是鹅卵石铺的路，一边是临街高墙一边是教务楼前面的小广场。花架两边栽种了好多鲜花，这个时候花团锦簇招蜂引蝶，挺美的。两个女生来了，田雨远远地坐在花架那头没过来。 刘家落紧张了就干巴巴地吞嗓子，何佳茹抱着书包小步很轻盈看着心情不错。 “包子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刘家落赶紧赔笑指指旁边让何二小姐坐下。 “说是不是现在后知后觉想追姐了，晚了，你排队都取不到号。” 刘家落酝酿了一分钟，直到何佳茹觉得可能真有事停住了嘻嘻哈哈。 “你能联系上袁天吧，我找他有事。” “什么？” 刘家落以为她没听清，赶紧重复了一遍。 “你有病吧包子，那种混蛋他不招惹你了你找他干嘛？” 何佳茹好像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了解，但刘家落不想把事情说开，他现在很珍惜和何佳茹的关系。他不想让她搅和进这些与她原本不相干的事情中去，更何况现在还跟钱有关。他怕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跟平哥平嫂一样，变得尴尬，变得有压力，最后都变质了。 何佳茹有点急，“你干笑个屁啊，到底什么事，说。” “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他和解了，以后见面不尴尬。” 何佳茹冷眼看着他，根本不相信这种借口。 “真的，咱俩关系这么好，他又是你姐的男朋友，以后难免见到，到时候多难看呀。” 何佳茹站了起来，“包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撒谎啊，脸不红心不跳。” “没有，暑假你那么照顾我，他是你姐姐的男朋友我不想让你夹在中间觉得尴尬。” “我是有点信，但你说话还是有点结巴，你再练练，练好了找我吧。” 刚想再换个借口，现在刘家落被噎住了。 何佳茹抬腿走人。 “包子，想跟我说实话了再找我。” 现在刘家落下午或者晚自习放学都会多待一会，偷偷地盯着前面的何佳音看。连着好几天何美女都是跟同桌那个胖胖的叫乔珂丽的女生一起走，说说笑笑没见有人接她。又找时间去了一次刘中平的饭馆，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压抑的气氛让他呆了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周五的时候听说班主任老左忽然生病住院了，晚自习自理，好多同学下午放学就直接回家了。放学铃声响起，他鼓起勇气跟在两个女生后面下楼梯走到校大门口。学生跟潮水一样涌出来，他跟得若即若离几次想停下来。 到了校门口两个女生分手，何佳音往十字路口走到了红绿灯那右拐没多远就在路边停下来，四周看看没有车来就低下头玩手机。刘家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鬼鬼祟祟见不得人似得，他不敢靠太近就在十字路口坐在路边的石头球上面发呆叹气。 “滴滴”鸣笛声把他吓了一跳，一辆黑色轿车从路口拐过来停到他面前，车窗缓缓打开。 刘家落赶紧跑过去，一个烟头从里面扔出来擦着他的衣服掉地上了。他没去计较低着头看着车窗里面的人，手腕上的银色手表晃得他眼睛发花。 人都到跟前了大手还是在方向盘上又猛按了两下，鸣笛声特别刺耳，有态度有点烦。 “袁天”刘家落叫了一声。 “给你的手机呢”这是回复。 刘家落一愣，心想政治老师说过赠与的东西归被赠与人支配，我扔了丢了是自己的事反正不用赔。不管此刻心情多么厌恶，但现在是有求于他刘家落还是想了个比较委婉的理由。 “我不小心丢了。” “丢你们对门邻居那了”，这是陈述的语气没让刘家落回答的意思。 “你找回来了啊，那就好”，刘家落心说管你呢但还是装着和气说话。 “喂狗了”，袁天又猛地按了两下喇叭。 “妈的，混蛋”刘家落心里骂了一句。 “袁天我找你有事，我们能谈谈么？” 对方没回答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非得今天，看你的时间，你说个你得空的时间跟地方吧”。 对方还是沉默，刘家落想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在这等着，我把何佳音送回去。” “好”，刘家落点点头。 “你几点过来？”看车子发动了他赶紧问。 “要是有事求我就在这等着”，袁天掉头转个方向往何佳音那边开过去。 看车子远去，看何佳音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车子绝尘而去。刘家落想骂自己真贱，何佳茹说得对招惹这种混蛋干什么。那些痛苦的回忆已经要渐渐在记忆里抹去了，可现在每看到人渣一次往事就往脑海里翻波一次。 看看电子表现在是六点二十。 七点整，刘家落在不远的地方两块钱吃了一碗米线赶紧跑回来，连车的影子都没看到。刘家落烦躁地蹲在草坪边上可劲地拔里面的杂草，边拔边嘟嘟囔囔地骂。 八点半，马路上灯火流离夜幕下的城市热闹繁华。刘家落中间走了两次，每次边走边回头看，超过五百米他又骂着走回原地。已经有大妈在他旁边不远的广场上跳起舞来，一支接一支吵得他脑袋疼。 暖风吹得很舒服，烦躁的人容易累他开始打瞌睡。迷迷糊糊中有人把他拎了起来放到了车的后座上。刘家落下意识的翻个身准备好好睡觉，脚踢到了门他猛地坐起来揉揉眼睛。 袁天扔过来一瓶看着灰不拉几的饮料，一堆英文里面他认出coffe这个单词，默默接住放一边。 没心情想他干嘛这么爱折腾自己，仇恨太多算不清。刘家落直接问：“袁天，刘衡的事我想跟你谈谈。” “等会”，袁天拿起瓶子喝了一口咖啡。车子往城市的边缘开去，路两边的高楼大厦渐行渐少，远远地看到了村庄跟农田。终于车子在一条车辆川流不息的高架桥旁边停了下来，即使已经晚上八点多天色也并不算黑，还有周边的路灯跟来往车辆的灯把周围照得挺明亮。高架桥的旁边还有一座旧的石板桥，老桥很宽在大河中间拱起，桥头立着禁止车辆通行的牌子。石桥下面有一艘挖沙船在作业，耀眼的大灯把河面照得波光粼粼。 刘家落跟着下了车，袁天往石板桥上走，隔壁高高的高架桥上投下来的灯光把石板桥的桥面映照得很清晰。到了桥中间袁天把饮料瓶放到石栏杆上，他开始抽烟。刘家落小心地靠近，桥面上有好多石子、砖头跟废铁皮，刚绊了他一跤。 没心情陪着这人在这瞎晃荡，后面汽车穿行的声音挺大他大声地喊：“袁天，你们垫的医药费我们还六万，一年里先还你三万剩下的得慢慢还。刘衡还要找学校重新上学，他们家就开个小饭馆没那么多钱。” “你要做不了主刘衡爸妈想见见你父母。”刘家落见旁边人没反应他就接着说，反正这么大声对方肯定能听到。 “你跟徐元泽、刘衡什么关系？”袁天问。 “啊”刘家落心说你白痴啊我说了半天你装什么糊涂，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 “你跟刘衡什么关系？”袁天问。 “什么关系跟你没关系”，刘家落有点生气。“刘衡的家里就这么个情况，他父母不是耍赖的人要不人也不会还想着还钱。你想想行不行，还要不要找你的家长谈谈。” “刘家落，不想挨揍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袁天把放在石栏杆上的瓶子挥手打倒掉到了河里面。 刘家落有点害怕，但事情压在他心头好几天他现在必须得硬着头皮解决掉。 “咱们有事说事你别老动手，打人不算英雄”，刘家落觉得跟畜生说话就是不好沟通费劲，回头找个兽医当翻译。“你给个话吧不行就打官司，我舅是法院的，就算你们是市里人我们也不怕你们。” 从桥下面传来河水滚滚地波涛声，夜风吹来把人的衣角撩动。有一种对峙的气氛。 “随便你”，袁天抬腿穿过他往回走。 刘家落想撵上去确认这“随便你”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袁天回头瞪了他一眼，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三四米。 车子发动，车灯射出两道光。 刘家朝前跑过去，他意识到某人想把他仍在这里。距离车头还有十米远的距离，车子启动迎着他的面开过来，开过去。 刘家落跳了起来对着车尾高声大骂：“袁天，我□□mb的。” 骂声有效果了，车子驶出去没多远然后掉头往这里开了过来。刘家落倒退，撒腿就跑，可是四周是黑乎乎的旷野，他跑到石板桥头就不敢动了。袁天走过来了表情淡然，但眼神阴郁让刘家落以为大半夜看到了一只猎隼。 袁天没有揍他而是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拖着往车门那走。刘家落踉跄着想站起来但袁天往前一扯，他双腿站不稳又变成了被拖。来到车边刘家落不敢再骂了只是小声嚷着让袁天放开他，拽不开硬邦邦的手就鬼使神差地往对方小腿上踹了一脚。黑色的裤子上印上一只脚印刘家落小心脏跳了一下。袁天松开手，刘家落后退心里默默地想是挨顿揍坐车回去，还是现在就跑掉然后在这荒野里自己想办法回学校。 第25章 宿舍新来的 “接着骂”,袁天手插着口袋好心提醒他。往前一步，刘家落后退一步，但是他没往远地方跑而是围着车子转。两个人转到了车子的另一边刘家落打开后座车门,“你把我带过来的你得把我送回去”。 他赶紧低头往车里钻，袁天大手伸过来。但是晚了他已经钻了进去而且两只腿踢腾了两下好不让狗爪子碰到。但是狗爪子伸的长还够快，人一低头钻进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车子空间狭小，袁天太大只几乎压着刘家落趴在后座上。刘家落呼吸不畅开始挣扎。左手被挤在身体跟靠背中间腾不出来，右手被死死抓住。他想用腿蹬袁天用膝盖顶开把两条小细腿两边一分。双腿扑腾着踹了半天空气踹不到人，累了就搭拉下来正好盘在袁天的腰上。 刘家落愣了，袁天眉头皱了。脖子上的手有些松动，他像泥鳅一样身体往脑袋上方滑过去，袁天一只手抵在他耳边按住他的肩膀。刘家落被压的肚子痛胃难受就使出吃奶的劲反抗，袁天有点不耐想揍他两巴掌。摩擦、再摩擦、摩擦生热了，袁天口舌干燥忽然鬼使神差地俯下头亲了下去。刘家落的感觉是很软，有点湿，但也就这样了，小腹一个激灵有想尿尿的感觉。 高大的身影从他头顶闪开从车门退出去，袁天站起来整了整裤子腰带然后开门坐到驾驶座上，启动了车。刘家落躺在后座大气不敢喘，双眼无神像已经翻了白眼的鱼，即使车子再颠簸他也忍住不说话。车子进了市区，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到了学校附近刘家落白天等他的那个路口车子靠边停住。车窗打开烟圈从里面冒出，刘家落爬起来坐好轻轻把车门打开。 “刘衡的事怎么说，你给我个话吧”，下车的时候他看向驾驶座，口气有限尴尬。这事他真想尽快了结，只要袁天松口了后面的一切都交给平哥夫妇，他一点也不会再掺和了。 “周六下午两点在这等我”，袁天回复他。 刘家落点点头下车走到驾驶座窗口，低下头“袁天你是个疯子，疯子”。 看着熟悉的道路和路灯刘家落一口气跑到了学校门口。 马上要九点半晚自习也要下课了，没去教室而是走到学校的操场那里。这时候只有体育生在锻炼，没有往常的喧闹。刘家落买了一瓶矿泉水坐在草坪上大口地喝着。跑道上的特长生从他面前一晃而过，一个两个一群一群。 “妈的”，他张嘴吐出来一口水。他被男生亲了，初吻不初吻他不纠结，他纠结的是被一个男生吻了还是强吻的。要报警么，警察会立案么，会把他住起来么，他胡思乱想。 “小弟弟一个人在这玩啊，无聊不。”一个高个子抱着篮球走过来。 “来，我教你打球。”来人蹲下来在他旁边，看着像高三还是复习班的。 刘家落哼了一声站起来，他拍拍屁股上的杂草准备回宿舍了。这个时候他最讨厌的是任何男生向他靠近，都有病么，难道这病还传染。 回到宿舍沈军二剑他们四个都在，几个人好像喝酒了说话都乌拉乌拉的不清楚。一个陌生的身影背对着他在收拾放在李志床铺上的一堆东西，刘家落走过去打招呼。 这人和李志一样有点削瘦，看着身子修长。问题是一头金发打着小波浪卷，金发男转过身冲刘家落一笑“你好啊，包子”。 “卷毛”刘家落有点吃惊。 二剑刚洗了澡光着屁股围着个床单，他搂着卷毛的肩膀冲刘家落一乐。 “包子，卷毛可是咱们十一班的老同学。是我跟卷毛说的咱这空了三个铺，这不下午说的晚上就搬过来了。你干嘛去了，晚上卷毛请我们吃了顿大餐。” “你怎么住校了？”刘家落想想卷毛应该是市里的学生，高一都是走读的。 卷毛一搓金发“我本来就住校，只不过住了一个月就搬出去了。现在我想回来想兄弟们了。” “那你干嘛住我们宿舍？”刘家落接着发问。 第二个洗澡回来的是沈军，丫弄得跟城市人一样还穿着浴袍。沈军跟卷毛同志式的握握手然后掐刘家落的脖子，刘家落赶紧躲开，现在他特别膈应跟男生有肢体接触。 “包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卷毛虽然就在咱班待了三月但对兄弟们一直够意思。你小子别整天念着李志，人是理科生还在优等班咱这小庙住不下他那尊菩萨。” 二剑赶紧岔开话“对对，卷毛兄弟够义气。我听说好几次学校里面打架卷毛挺护着咱老班的同学呢。” 这才来一天不到整个大方向都往卷毛这转了，卷毛冲他挤挤眼接着收拾床铺。刘家落脱了鞋跟袜子塔拉上拖鞋转身端着茶缸去刷牙。 周六上午，可能是昨晚喝酒的缘故沈军他们都没起床。刘家落醒了无聊地在床上来回翻滚，看看表九点多了才起床漱洗。往窗口看看，新床单新被褥，一团金毛从被子里面漏出来，桌子上还有一台土金色的笔记本。刘家落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级的玩意，他忍住了想过去摸摸看的冲动。 上午起床后去了刘中平那里一趟，刘衡已经能在屋子里来回走走了，还见到了虎子。虎子买了部二手手机，摩托罗拉的。羡慕的刘衡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虎子站一边念叨“哥轻点摸，轻点摸别弄坏了。” 刘衡把手机扔了过去“去你的，一破二手手机你嘚瑟个毛。回头我让我妈给我买个新的。”看来刘衡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刘家落想。 饭馆还要做生意，刘家落只简单说对方同意再商量看看，至于什么结果现在不好说。说完事他就回来了，到宿舍十一点多。进门的时候抱着书包有点小紧张。宿舍只有卷毛在，在那用笔记本玩游戏。 “他们人呢？”刘家落打开衣柜把书包塞进去锁好然后坐到卷毛身边问。 卷毛玩游戏挺投入，笔记本屏幕闪烁地眼花缭乱刘家落都看晕了。 “他们跟什么徐哥吃饭去了，对就是原来十一班的徐元泽”。 “哦”，刘家落站起来准备洗洗手去食堂吃饭。 从公用卫生间回来，拿出饭盒开门要出去。卷毛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包子等下，中午一起吃饭吧。” 刘家落想了几秒钟点点头站在门口等卷毛拿饭盒。 卷毛摆摆手“不用咱们去小餐厅，我请客。” 刘家落转身就走，卷毛跑过去抓住他，“行行，大爷你说去哪吧。” “去二餐厅”，刘家落也让一步。 “好比大食堂强点，但我还没饭盒呢”卷毛摊摊手。 刘家落陪卷毛在小商店买了饭盒，两个人在二餐厅打饭。 “我请你吧”刘家落不由分说抓过卷毛的饭盒排队去打饭了。周末餐厅人不多两两三三挺清净。何家落自己买了份酸辣土豆丝，两个馒头。给卷毛买了份冬瓜熬肉，两个馒头外加一个包子。 卷毛同志很感动，“包子你这真是太贤惠了啊。请我吃肉就算了还把自己端盘子上，我下不去口啊。” “去你的，我不爱吃肉，瞎想”刘家落坐好闷头吃饭。 两个人吃的差不多了，刘家落抬头说：“卷毛谢谢你”。 卷毛在把冬瓜嚼得跟红薯一样脆响，“啊”他不明所以。 “你跟袁天真不是朋友了么？” 刘家落后来回忆起在烧烤摊碰到何佳茹那次，好多人都是面熟的，好像就是没有他。 “哦”，一提袁天卷毛想起什么事了，那天这小子被揍那么惨竟然还注意到他了。他用筷子笑眯眯地敲敲饭盒“还不都是怨你小子魅力大，我们真掰了。” “你住宿舍跟这事不相关吧？”刘家落问。 “你跟袁天到底什么关系？”卷毛不回答饶有兴趣地反问刘家落。 “我跟人渣没关系”刘家落白了他一眼低头吃饭。 “我现在有点理解袁天的感觉，包子你生气的时候特像女生，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嘴巴揪地像那个红樱桃，挺可口。” “你有病，什么不好学偏偏跟那个人渣学。”刘家落以前听到这种话没感觉，但自从被强吻之后再听这些好像说他男不男女不女的话他心里老是一阵地翻腾，心静不下来。 “他是人渣，但是没你想的那么渣”卷毛笑的很带痞子味。 吃完饭两个人回宿舍，卷毛一屁股做到桌子前就开始打游戏了，人脑袋晃晃身体纹丝不动。“要不要过来玩玩，哥教你。” 刘家落摇摇头，他怕上瘾，他的同桌四眼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在他看来玩游戏上瘾的人就像胃里面有一条吸血虫，吃你的肉吸你的血，最后把自己吸成一具干尸。 刘家落把书包从衣柜里面掏出来抱着怀里，自己呆呆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中午一点半了，他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然后不情愿地从上铺爬下来。 “卷毛我出去了啊。” “行，早去早回”卷毛的眼睛盯着屏幕晃动着鼠标，嘴上哼了一声。 刘家彤已经在班里有一群玩的要好的女生，一个市区的同学领着她们去春蕾公园戏水去了。刘家落哀叹，这才几个月啊他这个当哥哥的已经没价值了。周末能不能一起吃饭还要看人家有没有时间，得提前预约。 至于那个跟自己约定好的家伙这次还会故意耍自己么，人渣会守时么，他不确定。 第26章 如此恨你 从宿舍出来抬头望望日头躲在云彩后面，凉风吹着脖颈难得的凉爽。刘家落把书包抱在胸口前一手捂着。 走到昨天十字路口那里，没注意过什么时候百货商店变成了城市日报社的大楼，大红门前面蹲着两尊威武的狮子，狮子前面是一片半圆形小停车场挺了两排车。 刘家落百无聊赖的等着，站累了就跑到树荫下坐在石头球上歇着。对面两个女生手拉手啃着冰淇淋走过来。他看清楚是谁了赶紧把脸转过去，面对着日报社的墙壁低头装沉思。但人也看见他了。 “刘家落，包子、包子。” 刘家落真想回她们一句包子没蒸熟呢，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杨菲菲跟习诗一个站左边一个站右边，一起拽他的耳朵。 “疼、疼、疼”，刘家落被揪着仰起头站了起来。 “放手、放手”，不能打女生刘家落只好一手抓着包一手推她们的胳膊。小手抓的真紧越推越疼刘家落开始告饶，这样子太丢人了。 “好姐姐，你们放手吧。” “包子干嘛躲我们，大白天你还想装不认识啊！”杨菲菲质问他。 “没有，我走路有点困在这打会盹，真没看见你们。” “公交站牌就在前面你不去等在这会谁哪，说”，杨菲菲给习诗使眼色一起使劲。 “疼、疼”，刘家落心说两只爪子跟钳子一样，这两个变态女肯定是蝎子精变的。 “我……”刘家落不想说实话又怕谎话骗不过去，两只耳朵还在人手里呢。 “帅哥，帅哥”习诗忽然兴奋起来另一只手往前面指。 还是昨天那辆合黑色的奥迪，好像刚洗过在阳光下面闪闪发亮。车窗下来，有人朝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啪啪嗯了两下喇叭。 “卧槽，真帅”杨菲菲嘴张的都能表演吞拳头。趁着两人失神刘家落往下一蹲挣脱开就往前跑。 杨菲菲的嘴张的更大都能表演吞篮球。因为刘家落竟然往帅哥车子那边跑过去，不可思议的是帅哥还开门了还让他坐到副驾驶座上。 车子寂静地开了有二十多分钟，眼看要出三环了。 “那两个女生是谁”袁天问，说着递过来一瓶饮料。 “班里同学”，刘家落接过来低头一看还是上次那种瓶装咖啡。 车子驶出了市区，这次是白天刘家落发现郊区挺漂亮的。路是上高速口前的一段省道挺宽阔，隔不多远就有一片果林，花香鸟语小河潺潺，村庄远远地在蓝天下面横卧着。 “在这停车，别往前开了”，人烟越来越少路越来越窄刘家落赶紧喊停。 袁天没理睬他，车子一直加速。 “你再不停我就尿你车里了”刘家落捂着裤子。 车子停下来他下了车四处瞅瞅看到一片枣树林。背着包跑过去往深处走了十多米远，回头看不见路了才拉开裤链放水。 出来的时候袁天站在车头那抽烟，路和农田之间是一条小河，水流哗啦啦的响。 “袁天别开那么远了，咱们就在这谈吧”刘家落走到跟前把书包轻轻放到车头。 “既然你同意了我们就先还你一万，过年前再还两万。剩下的钱他们以后尽量凑，慢慢还你们。”说着刘家落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纸包。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两摞鲜红的人民币。这是第一次刘家见到这么多钱还是自己带出来的。 “你点点吧这是整一万，你要不放心咱们回市区我跟你去银行存，你给我打个收条。”刘家落把钱递过去。 袁天把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刘家落发现这货眼睛挺长褶挺深的，有点像老鹰。袁天用古怪的表情看着他，抽着烟就没打算接。 刘家落把钱递到他胸口处，“你数一数吧。我说了不要跑这么远，要不咱们现在就去银行。” 此时田野里万里无云赤日炎炎，但路边的树遮出了一片阴凉。知了陶醉似得在他们头上鸣叫着看这场好戏。 烟灰落到牛皮纸上面刘家落刚想喊他注意点，袁天一巴掌把牛皮纸包打飞了。包扎纸袋的绳子是被刘家落打开的，里面的钱哗啦一声满天撒开一半飘落地下，一半飞了出去。红扑扑的人民币滚落在尘埃里，有的还落小溪里面。 “啊”刘家落吓呆了，回过神骂了一句就赶紧抓过书包弯腰去捡钱，边捡边往书包里面塞。好几张人民币落到了水里，水流不急小河沟也很浅不到一米深。刘家落抓着书包挑下马路站在河沟边撅着屁股弯腰去水面上抓。 车门哐了一声车子发动了。刘家落猛地跳上来，爬上路面就抓车门。车子往前刚开动两米远，车窗还开着。他一手抓住方向盘，一手抓住袁天的手腕子。车头猛烈地晃动然后就往田地里窜去，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袁天扬手就想一个巴掌，但是掌心握成拳头没落下来。刘家落吓得声音有点变，他跟着车子往前跑了好几步。幸好下身没贴很紧要不然刚才脚准让车子后轮给压了。 “不用了，咱们帐两清了，刘衡不会有人找他要钱。”袁天看着他从没想过这个小子竟然敢隔着窗户夺方向盘，有点意外。 “你说的，你得算数。”刘家落大口喘气。 “嗯” “钱不是小数目，你不能反悔。” “嗯” “万一你家长不同意怎么办？” “滚开”，袁天给够了他面子，他现在没心情了要开车回去。 刘家落还扒着车窗户没松开，他伸出手抓住钥匙拔了出来， “你等会走，等我把钱捡回来把我送回学校。”刘家落说完回头把地上的书包抱起来，四处寻摸着看有没有遗漏的钱。 从小溪里面捞上来了五六百，鞋子跟裤脚也全湿了。最后他坐在树荫下面数了两遍，少了两百找不到。刘家落吓慌了，他准备再爬下去到小溪边的草丛里扒扒。 袁天走过来把手伸出来“钥匙拿过来”。 刘家落还没动坐在有点发烫的地上，双眼隔着袁天的脑袋看着天空，像是冥想了半分钟。仰着头问：“袁天你说钱真不用还了，这事了了咱俩就再没什么瓜葛了吧？” 袁天点点头。 刘家落笑了笑的那么大声，声音清澈的像□□岁的孩子，笑到最后又有点撕裂的感觉。上初二被同学笑话过一次后刘家落到现在从来没敢再这么放声开怀地笑过。他憋着，害怕别人说他像孩子幼稚，害怕因为个子跟声音的问题再受人欺负。但这一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几个月心头的重荷心里的雾霾都终于散了。 袁天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那里疯疯癫癫地傻笑。笑到最后他又哭了，眼泪清清的两行。他用胳膊抹干净又擦擦鼻子，把手里的钥匙递了过去。 刘家落笑笑哭哭持续了七八分钟，现在一种惯性抽搐从他的胸口传送到嗓子眼冒出来。爬到小溪边上挽起袖子在水里扒拉。水面上水草横斜钱不会漂很远。终于还是找到了是缠在一丛密密的水草中间。用衣服把水小心地擦干，从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把钱平整地贴上去，又吹了半天没有流下来的水渍才小心的合上放在包里。他把鞋、袜子脱了，鞋用鞋带系起来，袜子塞到里面。挽起裤腿光着脚，把书包放前面倒背着，掂着鞋往来的方向走。 路面被晒的越来越烫，他就摘了好几片草叶子包在脚上，又用细长的草杆扎起来。走了有一百多米远没感觉有车子开过去，好像还停在那里。管他呢，刘家落不想理会。他哼哼着：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熟悉的旋律让他心情渐渐变愉悦了，像是怀着出游的快乐心情往前走。 刘家落半路上捡了个塑料袋，他把湿袜子包好放到书包里面。走了将近半个小时鞋子也差不多半干了，他光脚穿上。前面是一个村庄的叉路口他想过去问问路，后面有车子开了过来，车子开得很慢似乎是走走停停。 “上车”。 刘家落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瞅了一眼继续走路。 “刘家落，上车” 刘家落好像看到动物园的猴子打群架好笑地哼了一声继续走路。 车子突然往前一窜，车头一斜把整个路挡住了。 刘家落倒退两步站住，抱着胸前的书包有点不耐烦的等着车子让路。 稍稍的站立立刻感觉到一些酷热，车子没挪动的意思。袁天隔着车窗伸出手递出刘家落没开口的饮料瓶。 五分钟后刘家落觉得对方也挺犟的，从大手里接过来直接扔到小溪里面。 “刘家落你想死么。” “从你上次没把我打死后我就不怕你了”刘家落声音冷的自己都有点瘆的慌。他没敢想一直努力做好孩子的自己会有一天这样跟人说话。他怕死但他知道袁天就算会往死里揍自己也不会真的打死他。 “刘家落别逼我，不然我让你在外高待不下去。” 刘家落低下头，车窗里烟雾缭绕好像失火了，他都有点看不清人渣的脸。 “袁天你也别逼我，不然我见你一次就骂你一次。打不死我我就骂，骂你娘骂你祖宗。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但我打不过你我把恨都变成诅咒。你不是讨厌别人骂你么，告诉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日日夜夜都在咒骂你。你打人那么狠，我每次都是跟吃了狗屎一样憋着找你谈事，现在咱俩两清了我不想在□□了。跟你多呆一分钟我就觉得我屎吃多了快成疯子了。” 刘家落脱了鞋从路上跳下去，淌过小溪从田地里绕过继续往前走。后来他碰到个骑摩托车的大哥，给了人家五块钱人把他送到了市区边上的一个公交站。这里是一个偏远的站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有公交车过来。刘家落口干舌燥脑袋上一层一层地冒汗，他精神都有点恍惚了。上公交的时候多塞了一块钱的钢镚进去，公交车上没有售票员本想问司机要回来。车上就他一个乘客，司机听他嘟囔了几句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他闭上了嘴扶着座椅的靠背走到最后面一个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下来。 第27章 升旗台下 刘家落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宿舍门锁着。打开门把书包锁衣柜里面换了鞋跟袜子。饭点快过了，来到食堂窗口一看三个师傅顾着六七个锅，都在那站着聊天。饭菜基本都盖不住锅底，只剩下菜汤跟冷饭。为了早收工原来五毛钱一勺的稀饭现在五毛钱一缸子盛满，包子和馒头也都卖完了。转了一圈没什么胃口就往教学楼走，果然小丫头不在，刘家彤她们班的教室里面空荡荡的。 走回宿舍浑身没有力气大腿开始隐隐作痛。爬到床上刚眯上眼睛肚子忽然叫了两声，感觉又有点饿了。他骂了自己一声欠揍然后盖上被子使劲地想忘记肚子的抽搐，渐渐地在疲乏中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间了窗外的街道上华灯初上，有夜风吹动半掩的窗户吱吱的响。门被嘭地推开五六个人挤了进来，酒气熏天。有人争着上厕所，有人去倒水喝，有人做到下铺床头找烟抽。二剑喘着粗气，从脖子到脸到额头红得像抹了鸡血。他推开前面倒水喝的大炮四下瞧瞧，然后走过去一把掀开刘家落的被子。 有点猝不及防，冷风扑身，刘家落醒了转个身面朝墙壁接着睡。 “艹，包子哭了”他大吼一声好几个人挤过来。 “艹，包子谁欺负你告诉我，揍死他个丫的。” “包子说那个班不开眼的，咱宿舍可不好欺负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灭了他。” “干死他。” 刘家落使劲地想蒙上被子，被子被二剑扯着拉不动。他坐起来用胳膊在脸上抹了一把，伸出脚丫子就往众人的脸上扫去。趁着二剑他们往后躲这机会赶紧下床，可能是起得有点猛没踩好床头架子，脚一滑就出溜下来吓得他迷糊劲全跑了。一双大手架住他腋下轻轻放地上，他坐到下铺床边弯腰穿袜子跟鞋。 “你怎么来了？”他抬头问。 “这还有我铺啊”徐元泽指指上铺自己的两个床位。 “你又带他们喝酒”刘家落系鞋带。 “别打岔，你这怎么回事？”徐元泽突然手指一伸在刘家落眼角下抹过然后又惯性地伸到自己的嘴角，用舌尖舔了舔。 “哇塞，这是□□裸地调戏啊，我考”众人都还在酒劲上一起打呼哨，拍桌子起哄。 刘家落送他一个大白眼站起来往外面走。“我去上厕所，你们别吵吵了赶紧洗洗睡吧”。 穿过走廊到楼梯那一层一层的下来，不知道背后一直有人跟着。宿舍院子的大门还开着，他看看电子表晚上九点多点，自己已经睡了两个半小时。走过食堂、教学楼、教务处远远看到操场上灯光明亮，人声鼎沸。 “我饿了”刘家落扭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徐元泽说。 “你在那等我”徐元泽指了指升旗台的台阶然后转身往小卖部那里跑去。 刘家落走到升旗台下慢慢坐下，台阶上的瓷砖有点凉。脑袋枕在胳膊上，胳膊放在膝盖上。背后传来操场上一阵一阵的欢笑声听得他失神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眯了一会，在朦胧中睫毛眨动的光影里恍惚一个人小步跑过来，他睁开眼站了起来。徐元泽夹着果汁、火腿肠，双手捧着一盒泡面，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还捏着小叉子跟勺子。泡面的盖住有点翘起，热气从里面冒了出来。看样子有点狼狈，刘家落嘿嘿笑了一声赶紧接过来放在台阶上，用叉子挑开盖子一看汤快溢出来了。 “倒这么多热水干嘛，不怕烫着你。” “你不爱喝汤么多喝点。” “在这吃好吗？”他抬头望了一眼还在风中飘扬的旗帜。 “怕什么，没事”，徐元泽把果汁放在刘家落手边，撕开火腿肠袋子掏出两根递给他。刘家落用牙齿咬开火腿肠上面的小铝环抖着手剥开，咬成几段放到了泡面里面。风吹着面凉的快，刘家落爱喝汤把泡面里面的汤喝到快一半的时候才开始吃面。 “这个你喝吧我喝汤就行”刘家落指了指那瓶果汁。 “包子你再吃两口，我去给你加点水”，徐元泽记得刘家落每次吃泡面都是加满水喝干然后再加剩下的调料包再加水，有时候喝到最后面都吃不完。 刘家落一边吸溜泡面一边摇头。“你坐这吧”他腾出手拍拍旁边的位置。 徐元泽挨着他坐下，立刻一股酒气冲了过来。 “你到底是醉着呢还是醒着呢？” “你自己看”，徐元泽笑着指指自己的眼睛，这眼睛很迷人。黑色的瞳仁即使在黑夜里也折射出意气风发的光彩。在诱人的魅惑下，那些女朋友、那些给他递情书的女生、刁婵、还有怀过他孩子的那个女孩都曾经一厢情愿的心驰神往。刘家落赶紧低下头把脑袋埋在膝盖中间。 “元子你知道不从暑假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事”，刘家落吃饱了声音总算带点底气。 “嗯，二剑跟我说你被人打伤了还大病了一场但你又不松口说到底是谁干的。”徐元泽伸出大手放在刘家落脖子上轻轻地摩挲。 “说了也没什么用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用打架去报复他，不想再把你们扯进来。其实，”他抬起头看着徐元泽，大眼睛无神带着些哀伤没了往日的烦躁。“其实那几天我是想你了，事情突然发生的时候想你被人揍了之后又想你，可能是我太害怕了。我想如果你在你能帮帮我多好，要什么代价我都认。可是那时候你不在，要是你当时能出现，让时间倒转让我好像没做过噩梦一样，现在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你。”刘家落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有点煽情有点恶心自己，但这是心底里的话。 “包子给我一次机会吧。你气不过我就找到那个人让他十倍偿还,你想忘了我就陪你一起忘记，我们好好过我们的小日子。”徐元泽想把刘家落抱过来搂到自己怀里，刘家落没有反抗。 “不怨你是我故意躲着你，这说明咱俩没缘分，元子”。刘家落都想把脖子折断把脑袋塞到裤裆里，这话太腻歪了可还是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包子我从来不信这个，缘分也是争取的。我追过的女生起初她们比你还装，都倔着呢，最后不都……”徐元泽哼哼鼻子那句没缘分的话让他有点不高兴。 “你追个屁，我见的都是死都不知道傻乎乎地往你嘴里边送的。”刘家落无语这种没心没肺的徐元泽，要不是长了个臭皮囊鬼才信有女生会喜欢他。 “包子”，徐元泽忽然搂住刘家落的腰脑袋俯下就要往小脸上啃。刘家落知道他气力大挣脱开得费劲死，伸出手就在某人的大腿上使劲掐一把，真可使了劲。 徐元泽啊地一声疼地弹开，站起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刘家落。 刘家落冲他笑笑“元子没女生没会这样吧，我不是女生，你自己都没搞明白。” “你还真不是女生，我追女生从来没有这么费劲过”徐元泽弯下腰眉峰挑挑，眼眸里带点戏谑，他知道好多女生都喜欢他这种坏坏的感觉。 刘家落没躲眼神迎上去，看着很是坚定。“元子，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是对你没信心，你自己心里都没有底吧。你摸着胸口问问自己两个男生在一起搂搂抱抱的你真的只有喜欢就没有一点膈应么？” 徐元泽身子抖了一下这话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但他确定有一种被这小子眼神看透的感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之前的女朋友都是听话由他摆布的。他更喜欢以前的刘家落，以前的包子。那时候傻乎乎的，一点小恩惠就能让他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跑，一个小借口就可以从李志面前带走他，李志的眼神能把自己挫骨扬灰。 看着徐元泽僵住的身子刘家落站起来，安慰式的拍拍他的肩膀。把垃圾收拾了，抱着果汁跟火腿肠就往教务楼下面的垃圾桶走去。 夜深了，刘家落前面走徐元泽后面跟着。 “包子，你再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 回到宿舍一群醉鬼都睡着了。 每年市里的十几所高中都会进行高中联考竞赛，由教育局组织。上个月是英语和数学占用的还是外高的教室。下个月要组织地理和物理，物理跟文科班没关系而地理联考竞赛刘家落就被选中进学校的预赛了。 每个学校都会先在自己学校内选出一批同学进行半个多月的突击训练，最后从里面选出十几个同学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外高文科六个普通班每个班出两名加上两个优等班抽出来的十六名同学一共二十八个人，周一到周四每天晚自习集体到学校的小会议室进行突击训练。 高二四班地理老师选定的是地理课代表和刘家落，升级考试的时候他们两地理成绩是班里最高的。地理课代表叫张盈盈平时也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女生跟男生基本没交集，刘家落都不知道她家是农村还是城市的。 班主任老左很重视把两个人叫过去好好鼓励一番。老左有野心两个人不保证全部起码得有一个出线能代表学校去参加竞赛。最后老张一人给了一百块钱说是学校出的补助。如果能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奖励三百块钱，要是能挣得名次奖金更多。 “钱不是目的是激励你们的手段。回去好好跟地理老师突击学习，到时候还有外班的老师轮流教课。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次，老师看好你们。这是你们的荣誉也是咱班的荣誉。”老左端着茶杯说话的时候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 第28章 地理竞赛 星期天刘家落又去金龙广场一趟，刘中平夫妇不相信对方就这么放弃要钱了。刘家落来的时候一路上无精打采懒洋洋得就没想好什么借口。甚至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那个家伙为什么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不为钱那当初去李家村找他是为了什么。 他坐在凳子上抓抓头发，“我也不知道可能这事闹大了对他们也不好。反正那些人也有钱，或许是他们在派出所有案底怕警察抓他们吧。袁天跟我保证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来找我们还钱。” 屋子里面沉默了一会刘中平把烟灰弹到一个茶水缸子里，点点头让平嫂把钱收了起来。“行，那就先这样。不过这钱还是不能动，哪天他们反悔了咱们也好有个应急的。” 平嫂从里间出来下厨炒了好几个菜，事情告一段落大家都松了口气。刘家落也没客气跟刘中平一起喝了两瓶啤酒。从进门到吃饭就没见到那个惹事的小祖宗，他边吃边问刘衡去哪里了。 刘中平已经一瓶脾气下肚哼了一声没好气。平嫂擦着手出来笑着说：“他这几天能活动了虎子带着他出去走走，医生说这样恢复地快。” 暴风雨之后的海面总是那样平静，刘家落看着蔚蓝的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切转回正轨，他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学校的地理竞赛中。希望刘衡以后能学好，希望平哥平嫂能安安稳稳地过上好日子，刘家落坐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默默地想。 回到学校心情不错地哼着小曲。学生的心思并不特别复杂，除了谈恋爱他们也在乎学习上的荣誉，所以班里有很多同学羡慕张盈盈跟刘家落。徐元泽如火星来的神秘人一样在宿舍偶尔出现一两回，刘家落一律含糊应付。卷毛比徐元泽出现的还少，宿舍平常没几个人在比其他隔壁宿舍清静多了。刘家落被老左鼓励地热血沸腾，下午吃过晚饭就直接去小礼堂。后来他跟张盈盈熟悉了，两个人就抱着书一起吃晚饭，吃完饭一起去上补习课。 下午放学，小驹看着两人说说笑笑走出教室唉叹一声。“包子哥好像在谈恋爱啊”，他扭头对着沈军“你说要不要告诉徐哥，这可是大事”。 沈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真当包子跟徐哥有一腿，你个小白痴。别瞎搅和了包子的好事。” 小礼堂在教务楼的四楼，两个人从一楼上去就不停地给老师鞠躬问好。张盈盈看刘家落老是不耐烦地撇嘴，笑问道：“怎么，你烦见到老师啊。” 张盈盈的声音轻而细柔柔的像猫。起初刘家落要很认真才能听清楚，现在习惯了反而觉得很舒服。 “谁想天天跟这么多老师碰面啊，头点得我有点晕。” 张盈盈习惯性的温柔一笑没接话，两人走进小礼堂。刘家落知道来这里的同学多半比他学习优秀，他跟张盈盈就挑了边角两个位置坐下。小礼堂的隔壁是大礼堂，里面是参加物理竞赛的理科生，比这里多了一倍的人。上课前跟课间经常有一阵一阵的哄笑声从隔壁传出来，似乎所有的理科生都带有一种天生的自傲。 有一次课间休息刘家落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听到楼梯口一阵高分贝的嬉笑吵闹，有点熟悉，他抬起头。 “包子上来”刁婵向她招手，旁边昭君拿着一本磁带跟歌词彩页正和两个女生凑在一起边看边低声的和唱。 “你们不是来学习的啊？”刘家落看着女生手里长长的歌词彩页，上面印着一个张着大眼睛的女明星，绑着马尾很温婉很有气质。 “谁把这当回事了，我又不缺钱花。”刁婵潇洒地甩甩长发“包子，天天跟你一起来一起走的小女生是谁呀？” “张盈盈，我们四班的地理课代表。” “你们走在一起挺配的”，刁婵不明所以的笑笑貌似看透了什么，笑地很贼。 “你别胡说，我们就是同班同学。”刘家落有点害羞，又稀奇一个漂漂亮亮的女生怎么会老让人产生女流氓的感觉。 “徐元泽那小子最近干嘛呢？” 绕了半天是为这事啊刘家落恍然大悟也贼贼地一笑。“元子跟二剑、大炮一个班我不常见他。听说是交了个女朋友，外校的。” “是市二高的，我听说了”刁婵接着问“怎么样比我漂亮，比我美么？” 刘家落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没见过，听说是很漂亮。” “好了滚吧，没一句有用的”刁婵给他指指小礼堂的门。 刘家落赶紧滚，滚到昭君旁边的时候那女明星的大眼睛似乎在盯着他看，古色的纸上印着“听说”两个字。 “是reneliu的，包子你看看不？”昭君问他，他有点犹豫。 “想看就过来让我掐一把，好久没体验你那小脸的触感了，真怀念。”昭君冲旁边的两个女生挤挤眼。刘家落一声叹息彻彻底底地滚回小礼堂去了。 学校通知：参加竞赛培训的同学晚上要延长半个小时的晚自习。所以补习要到晚上十点结束，直到市里的竞赛联考结束。担心晚上的安全问题，没过一个星期好多走读女生都被家长要求按原点放学回家。年级主任决定不了就报告给了校长，校长很生气。这些学生年纪小不理解学校的苦心也就算了，家长也竟然跟着不懂事。学生不要荣誉那就退出，学校坚持补习时间延后半小时不会更改。几天后文科和理科共有十几个女生跟男生退了出去。学校又紧急从各个班级里挑了好多同学补充进来。 这天下午放学食堂里熙熙攘攘学生都在一个个窗口排队，张盈盈坐在凳子上守位子，刘家落打饭。两个人坐下吃饭张盈盈说：“刘家落，我听说过两天就有新同学要跟咱们一起去小礼堂学习。” “哦，都谁呀？”他听说了但没在意。 “不清楚，有同学见到老师拿的名单了，估计还是七班八班的同学多。” “管他呢，反正咱们也不认识。我们就好好补习别让班主任太失望。” 洗饭盒的时候刘家落忽然结巴地说：“咱们去操场走走吧，刚吃完饭消消食”。张盈盈点点答应了。 两个人走在操场的跑道上，旁边好几个体育生擦肩而过。张盈盈拉了他一把，“到花架那坐会吧，别在这挡着人家锻炼”。 操场吹来的风无声无息但吹得花朵在绿叶丛中摇曳不止。两个人坐在花架下也不说话，静静地看夕阳冉冉而下，红彤彤的光铺满了整个外高的天空。 “你这人真闷！”张盈盈看着远处的篮球场。 “你更闷，刚去小礼堂补习的头两天咱俩过话都没超过五句。” 张盈盈笑了，“你数了啊。以前没跟你说过话，不好意思。” “现在呢？”刘家落问。 “熟了发现你有点不一样。平常咱班女生老逗你你也不生，还以为你是个傻乎乎的小孩。” “你的意思是熟了发现我不像他们说得那么傻是吧？”刘家落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是，就是有点装酷。好多事你都不管闻还挺有男人味。”张盈盈格格地笑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日头冉冉西下红霞满天。花架下面渐渐多了好几对的情侣，青春的美好带着点羞涩但是一样飞扬，在风中轻舞飞扬。 第二天何佳茹突然大驾光临跑到四班的教室约刘家落周五放学了去吃饭。 “是真有事，你可别给我推了”，两个人站在走廊说话。 “就咱俩多没意思，叫上二剑他们吧你叫上田雨。”刘家落知道二剑对何二小姐有意也想帮一把，君子成人之美嘛。 说到田雨何佳茹眉头挑了挑，“你们宿舍的随你便，除了徐元泽啊那人我不待见。田雨不好说最近忙，班长跟副班长好上了两人天天腻在一起，没我们一群小平民什么事。” 刘家落没反应过来很惊奇地看着她。何佳茹拍拍他的脑袋，“田雨跟李志好上了，两个天天一起放学一起吃饭，周末我都约不到她。” “哦”刘家落五味陈杂但耸耸肩“班长跟班副两人挺配的。” 何佳茹点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但就觉得有点突然，在十一班没见他们两有什么小动作。你说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咱们的？” “你是不是寂寞啊，别老操心别人，自己赶紧找个男朋友吧”刘家落绕开这话题。 “包子你再长高十公分，咱俩凑合凑合算了”何佳茹盯着他。 “你要再进行人身攻击我就走了啊”刘家落烦别人提自己的身高，他也不想老呼吸底层的空气，他也想长高十厘米再看看这世界是不是真就不一样了。 何佳茹拉住他“行了我不说你。田雨忽然谈恋爱我触动挺大的，可我仔细想了想周围的男生都挺烂，当然不包括你” “二剑不挺好的”刘家落试探地一说。 “他给你好处了啊？”何佳茹送他个白眼。 “没，我就觉得你们两站一起还说得过去，很协调” “那就到时候叫他一起过来吧，这小子酒量可以还能热热场子”何佳茹好像想起了暑假那些事。 “你们班有没有长得帅的，帮我介绍介绍”隔着窗户她把脑袋往里面伸伸。 刘家落脑子里搜罗了一遍“我不太清楚，帅哥是有但人都好像有女朋友了。你可以问问你姐，她是班长人缘好知道的多。” “哎，红颜命薄。”何二小姐摸了一下额头又嘱咐了两遍刚才的事情拍拍屁股走人了。 刘家落站在走廊里一直目送她远去，上课铃声响起才回过神走回教室。 李志谈恋爱了，从来没想到过但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心里有点接受不了，有点难受。 第29章 二剑赴宴 刘家落坐在椅上好像丢了三魂七魄，老师讲的课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四眼在旁边打瞌睡，听着有韵律的鼾声让他心绪渐渐安定下来。李志跟田雨的名字不断地从他的脑海里跳跃出来，就是想不明白，他用指甲抵着手心使劲地刺自己。班里已经有很多公开恋爱的他看着不稀奇，高二好像就是一个发情的季节。平常默默无闻的同学都突然成双结对了更何况李志跟田雨都是很优秀的学生干部，少不了有人爱慕。 田雨成绩好人漂亮办事细致不急不躁，对刘家落还有点特别的小照顾。李志眉目清秀但算不上大帅哥，作为班长除了组织活动平时少言寡语有一种成熟男人的威严和魅力。大概在女生眼里这种有性格会装酷的男生比起徐元泽那种甜言蜜语的更讨喜吧。 放学的时候张盈盈特意过来跟他说有点事先走了，看着有一种很甜蜜的小默契。沈军问他跟张盈盈什么关系，他习惯性地想撇清但又有点犹豫。 “想追人家是吧？”沈军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刘家落没否认不吭声，心底发虚。教室要走空了，刘家落默默地跟在沈军小驹后面去大食堂吃饭。 晚自习来到小礼堂的时候他停在了门口，吃惊地瞧见张盈盈跟何佳音坐在一起说话呢。张盈盈冲他挥挥手他犹豫着不想过去。何佳音扭过头灿烂地一笑挥动白嫩嫩的纤指跟他打招呼，刘家落只好硬着头皮坐过去。 何佳音跟张盈盈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腾出一个位子。 “刘家落，以后佳音跟我们一起来上课。”张盈盈跟他解释：“咱班主任又争取了一个名额，佳音成绩好是地理老师推荐的。其他来加入的我看大半都是七八班的同学。” “哦”刘家落点点头。 “怎么包子我来了你不高兴啊？”何佳音还是常见的长发挽成一个髻，穿的简洁干净，坐近了看唇红齿白真的很美。 “哪能”刘家落笑笑低头翻昨天老师发的卷子。 由于老师拖堂放学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何佳音说有人接她让两个人先走。刘家落直接把张盈盈送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在门口的柳树下张盈盈问他“你不喜欢何佳音啊，怎么一晚上都不说话？” 刘家落摇摇头“没有，跟她不熟悉。” “那你们熟悉了就不搭理我了是吧？”张盈盈笑。 “咱们跟她不是一样人，跟他们永远熟不了”刘家落想了想回答她。 “什么一样不一样人，不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嘛。” “不一样”刘家落摇摇头。 “你这人真怪”张盈盈一乐抱着书包跑进宿舍了。 刘家落回去跟二剑说了何佳茹邀请，小伙子很激动在宿舍不停地嗷嗷叫。沈军一脚丫子踹了出去“发情就去外面找条母狗，别在这嚎。” 众人都帮着出主意，最后二剑决定明天中午在校外买个小礼物。衣服就穿打工时那身，看着成熟不像学生。 “你最好先洗洗，人女生最烦脏兮兮身上有味的男生了”大炮提醒他。 “一晚上能干么，明天就周五了”二剑有点疑虑。 “我给你想办法,洗你的去把.保证明天让你穿着干干净净不丢咱宿舍人的脸”沈军拍拍胸口。 衣服洗好了挂在宿舍窗口外面的铝架子上。四楼的风很大衣服被吹着差点飘走。沈军找来几根尼龙绳把上衣的袖子绑死在铝架上，裤子就用腰带穿起来扣死在上面。 一切搞定，二剑坐在床头睡不着呵呵地发傻笑。刘家落、大炮跟小驹看着这没出息的样逗地直乐。 “再□□先阉了你，睡觉”沈军大吼一声起身关灭了灯。 中午刘家落陪着二剑在学校门口的精品店转了半个小时，最后挑了个玻璃水晶球。底座是一支黄色小木船，一按船头小黄狗的脑袋水晶球里面的两个小娃娃就亲着嘴开始旋转，音乐清脆悦耳。二剑看着很满意让店主用彩纸彩带包装好了。 下午放学，沈军大炮跟徐元泽约好了去打球，就剩下小驹够义气陪着两人去赴宴。刚走到校门口二剑忽然肚子疼就跑去上了个厕所。地点是学校对面美食街里的一家川菜馆，二楼有单间没有装修但挺干净。 因为二剑拉肚子耽搁了快二十分钟，三人到的有点晚。推门进去人已经围着坐了半张桌子，何佳茹是主人坐在中间对着门口的地方，左边是两个现在和她同班的女生，右边是穆齐风跟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刘家落很意外穆齐风也在，他、二剑和小驹在门口挨着坐下。 何佳茹大大咧咧地介绍了一下，跟穆齐风一起来的男生叫赵泉，正和何佳如旁边的一个女同学搞暧昧。穆齐风看到刘家落没什么反映似乎已经提前预知了。今天的他不是如往常的寡言少语而是很有气势如同是他举办的这次聚餐。何佳茹也不介意地看着穆齐风像个男主人似得喊老板上菜，招呼大家别客气。桌子下放了一打啤酒，给女生点了两大瓶果汁。 二剑的感觉有点迟钝，他憨憨的把礼物递了过去。两个女生配合着尖叫几声把礼物传到何佳茹手里面。何佳茹没拆从俩个女生挤挤眼睛放到自己的包里面。 “二剑谢你的礼物啊，今又不是我生日就是请你们吃顿饭。” “包子你看你哥们多懂礼，你这小气吧啦的就带着嘴巴来吃了啊。” “我要不这样咋能能显出我们家二剑大气嘛”刘家落就爱在何佳茹面前贫嘴。 “倒酒”何佳茹端着空杯子冲穆齐风叫。 穆齐风皱皱眉“小茹你喝果汁吧，不喜欢就喝雪碧。” “对呀，听小风的咱们喝果汁”旁边女生给她倒了一杯橙汁。 “喝点啤酒算什么，今天都是冲我面来的，我得跟你们一样才够意思。”何佳如不高兴了，可她挤在角落里没办法拿酒。 “给你”刘家落从地上掂起两瓶啤酒递了过去。二剑想拦没拦住，穆齐风瞪了他一眼。 “还是我家包子对我好”何佳茹拍拍桌子欢快地笑了。 菜没吃两口何二小姐想打一圈，穆齐风拦着没让。她就跟大家一起干了一杯，饭桌上三个女生吃的没说的多，二剑领着小驹跟三个女生挨个碰酒。到了穆齐风面前他跟准备好了满满倒上酒连干了三杯。响亮的一个酒嗝把全桌人都笑了，刘家落在笑声中想起了家乡的牛。 穆齐风看着二剑鼻子里哼出来点冷气，他有条不紊地陪了三杯。刘家落跟赵泉互看一眼两人一起奸笑，酒桌上的雄性荷尔蒙激素在碰撞，咋有点像动物世界里两个发情的公狮子干架啊。 吃到一半，何佳茹用筷子敲敲盘子，清了清嗓“都暂停五分钟，听二小姐我说两句啊！” 众人放下筷子看着她。看目光都聚集过来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兄弟姐妹们，这学期我可能上不完。我爸妈订好了十一月份就让我跟我姐出国上高中，在外国那嘎的上两年考当地的大学。” “小茹你们去哪个国家啊？”旁边的女生问。 “还有哪，就产袋鼠的那国家呗。”何佳茹看着房顶的灯“其实咱学校挺好的，老外我也见过了没啥。” 她站起来把酒斟满“来干杯，姐要出国了，给我庆祝一下吧！” 二剑听呆了，刘家落捣了他一下他才醒过神。穆齐风没说话没表态，但那不爽的情绪还是让边上的赵泉、刘家落觉察到了。 物以类聚这个家伙跟袁天很像，整天装什么不喜形于色跟所有人都有一种距离感。但穆齐风让人觉得更怪更阴沉，厚厚的眼镜框后面的眼神大部分时间是闲散的，好像对整个世界都不关心。但遇到他介意东西眼神会立刻的锐利起来。冷不丁地瞅谁一眼就像尖刀一样。让人看不透，谁能想到原来高一五班的班长竟能跟油田一中的混混头玩在一起呢。 最后何佳茹还是坚持跟每个人碰了一杯，身子摇摇晃晃说话大大咧咧不顾形象。只有在穿上新裙子的时候会装个十分钟的淑女，根本就是个小子。尤其跟她一母同胞的姐姐何佳音相比，简直就是大户人家小姐旁边的疯丫头。穆齐风这种爱装斯文的人不是应该找个文静的女孩么，刘家落想不明白。他只觉得何佳茹跟二剑在一起更配，除了家境有些差距。现在两人都不用瞎想了，人马上要飞国外。多好的闺女只得白白送给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了。 散场后穆齐风跟赵泉负责送女生回家。刘家落跟小驹扶着二剑往学校走，这家伙一身酒气身体沉的要命。 刘家落有点担心地问他“二剑，你后悔不？” “买都买了后悔个屁呀”二剑推开两人。 “我是说吃这顿饭。” 两人赶紧又扶住他。 “不吃饭人也得走啊，咋就跟个鸟似的说飞就飞呢？”二剑扶着额头想想何佳茹的话又想到了穆齐风那阴郁的脸，脑袋涨得有点大。 两人把他拉到学校门口的路边坐下，等酒醒了再过门卫。 “那你还追不追人家了？”刘家落问。 “不知道，我脑袋疼。”二剑摊坐在那双目涣散无神地看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 第30章 小礼堂内 星期天刘家彤跟同学约好了去爬山，陪他在校门口吃了碗凉皮就急匆匆跑掉。刘家落孤零零一个人又去新华书店泡了一下午。呆在熟悉的环境里人总会比较安定，书店里空调吹着挺舒服。每个楼层每个片区摆放着什么类的书籍他很清楚，最后逛到二楼的音响区拿起一本歌手的专辑cd，翻翻后面的价格标签只能咋咋舌头。 距离竞赛的时间越来越近，周六周日晚上学校都安排了补习。下午逛够了，他回学校吃了晚饭带着书跟卷子就直奔小礼堂。这次是想着早点过去找个位子，哪怕让张盈盈觉得诧异他也不想再跟何佳音坐一起了。 第一次来这么早才发现真不是时候，好几对情侣站在走廊跟楼梯里耳鬓厮磨说悄悄话。楼下就是校长、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他们胆子也真够大的。他有点尴尬地穿过他们来到小礼堂门口。往里面瞧了一眼嘴角抽动咬咬牙根转身就要出去。何佳音叫住了他，“包子你来了啊，过来一起吃点吧。” 刘家落走到门口想这是外高不是油田一中，自己学校的地盘而且光明正大的来上课凭什么走。他驻足看看电子表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忍忍就能过去。刘家落转身进去走到教室右边靠墙的地方坐下，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掏出试题卷子。 “那小子不搭理你呀，佳音”葛宏抱着胳膊跟头熊一样一个大屁股坐在两张座位上。 “可能这小家伙对我真有意见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何佳音无奈地笑笑然后指了一下桌子上袁天带来的晚餐“把这袋给他拿过去，记着好好说话看他吃不吃。” “不吃拉倒管他个屁”老葛瘪瘪嘴。 “我是班长他是班副我们总得搞好关系啊。”何佳音抬头看着袁天。 袁天斜靠着桌子没有坐上去，他站了起来往对面角落看了一眼然后掂起一袋包子走了过去。刘家落本来想提前看一下自己做的测试题，把不会的标注一下等会上课了再仔细听老师讲解。还有白天上课时候自己班老师发的卷子有些没弄明白的正好趁晚上问问。 听到了脚步声预示着要打乱他的计划。刘家落有点烦躁，卷子看不下去了他直接趴在桌子上想眯会觉等到上课。 袁天把装包子的袋子放到他头顶前面的桌角然后转身回去了。 何佳音自己吃的不多，剩下的全当垃圾收了起来然后用纸巾把桌面擦干净。一切收拾好就把大塑料袋子交给袁天扔掉。“你们先走吧，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别再吓着我们学校同学。” 袁天点点头“下课了我来接你”。他冲葛宏一摆手，葛宏搂着女朋友三人一起出去了。 张盈盈到的时候也愣住了，刘家落坐在教室的右边墙角，何佳音坐在左边墙角。她来到刘家落旁边推推他“你坐这干嘛呢？” “没事”，刘家落笑笑“你坐过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张盈盈点点头走过去挨着何佳音坐下。 “你跟刘家落怎么了？”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哪里得罪他了”何佳音把一小袋洗干净的樱桃拿出来。 “刘家落在咱班算好脾气的了，得罪他可不容易。”两个女生边吃边说话。 “包子跟我妹关系还特好，我都郁闷毁了” “他这人有点怪，你别介意。” “是有点怪，但看他故意跟我装生疏我觉得还挺可爱的。”何佳音冲张盈盈眨眨眼“你们是不是那个那个，谈着呢啊？” “没有”张盈盈害羞了。 这几天都是照着套路上课，第一节课根据课本的大章节讲讲难点，第二节同学自由提问。大家都有疑问的问题就抄到黑板上讲解，多出来的时间安排小测验。中间休息的时候刘家落出去了一趟，把放在抽屉里的包子扔到了教室门口墙根下的垃圾桶里。 老师一喊下课放学刘家落腿脚麻利地冲了出去，他想赶紧回宿舍。跟着人潮涌出，走到四楼三楼楼梯中间拐角的地方，袁天正站在那里抽烟。看到同学出来了他就把烟头灭了从窗口扔了出去。浅薄地说形象有那么点高大，人有那么点臭帅。文科班的女生多，好多女生窃窃私语羡慕那个被接放学的女生，刘家落低着头跟在吵闹的女生后面走。 袁天胳膊很长，他伸出去就一把横在刘家落胸口。刘家落猝不及防被撞得连退两步，他稳住身子往边上靠着走。袁天身子稍微□□整个走廊就全挡住了。背后的同学开始推刘家落往前走。袁天手臂往自己怀里一带刘家落就被圈了过来，留出半条路给后面的同学。 “拿着”，袁天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子递到他面前，声音轻轻的没有了之前冷冰冰式的口吻。 人太多刘家落怕在教务楼上惹是非，他不带瞧的就接了过来，袋子热乎乎的应该是刚买的。袁天让开道放他下去，刘家落下了楼往围墙根下多走了几步。 跟着住校生一起往宿舍走，在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分叉路的小花坛那站着。等了有十分钟张盈盈抱着书过来了，刘家落赶紧走过去。 “你今天怎么了？”张盈盈问他。 “没事”刘家落笑笑。对方没追问，两个人默默走到了女生宿舍院门口。 “何佳音的男朋友真帅！”张盈盈突然说。 “是么，比我帅啊？”刘家落问。 “臭美！不过你们真不一样，那人爱抽烟身子有烟味，我想不是好学生。”张盈盈的口气有点惋惜。 “那我以后就不抽烟”刘家落顺着话说。 “跟我没关系你随便。”张盈盈一愣然后像蝴蝶一样抱着书跑进去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难得看到卷毛也在，还是坐在窗口玩笔记本。刘家落懒散地放好书本卷子，换了衣服跟拖鞋然后去漱洗。 “包子不高兴啊，怎么耷拉着脸？”大炮正抱着一本福尔摩斯的书看。有人影挡着了灯光他抬头一看是刘家落。小脸阴沉着就跟被恶毒的皇后啃过发黑的小苹果一样。 “没事，就回来的时候碰到一条狗差点被咬一口。”刘家落端着缸子出去了。 等他磨磨蹭蹭漱洗完毕回到宿舍沈军二剑小驹都躺下了，大炮还在看书。刘家落看了一眼没动地方还在玩电脑的卷毛然后往上铺爬。爬一半卷毛转过身了，“包子，今天见到他了吧。” 刘家落一激灵差点从铁架子上掉下来，卷毛眼神好赶紧上前一步拖住他的小屁股顶了上去。刘家落刚想说谢谢，“果然传说的不错，手感很好”卷毛笑着搓了搓手。 “哪个混蛋瞎说的？”刘家落口气不善。 “何佳茹” 刘家落一听没脾气了，气都咽下肚子里面。“你这几天去哪了都见不到你人影。” “我有事，在外面宾馆住了几天。” 刘家落刚想问为什么又想跟自己好像没关系就闭了嘴，他躺下来盖好凉被。 “你是不是见到他了？听说他今天去接何佳音放学”卷毛小声地问。 “没有”刘家落回到的很干脆，然后双手抓住被子一把蒙上了脑袋。 何佳音从小礼堂出来的时候基本都没有人了，她先去把上课时用的手纸跟水果袋子扔到垃圾桶里。熟悉的包装躺在垃圾桶里面，她一愣用手指轻轻挑开。 袁天走了过来，她把书包递给袁天然后接过来夜宵，还冒着热气。两个人慢慢地往楼下走，“你知道那个刘家落吧，就是大家都喊包子的那个小男孩。” 袁天没说话，按何佳音长期来的理解这表示他可能不记得。 “就是原来和小茹一个班，在学校门口的火锅店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那个小男生。现在我们两个一个班。” “怎么了”，袁天面无表情。 “小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挺讨厌我的，刚我看见他把我给他的包子全扔垃圾桶里面了。” “嗯。” 两个人下到一楼从大厅出来，在门口袁天扭头刚好看到教务楼围墙下面也有个蓝色垃圾桶。 “等我一下”，他说了一声就径直走过去。来到跟前果然看到了他掂来的夜宵外卖袋子毫无生气地躺在里面。 走回到教务楼门口，何佳音问他“怎么了，没见你有垃圾扔啊。” “没事”，袁天搂着她的肩膀两个人往校门口走。 何佳音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如果不是见到袁天跟所有人包括家人相处时的场景她是不相信袁天是喜欢她的。但三个多月下来，除了沉默寡言和有一群自己不喜欢的朋友外袁天对她照顾很细致。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她喜欢的他陪着一起喜欢，她讨厌的袁天也毫无个人意见的远离那些东西。曾经也有一段时间她有点受不了这种少言寡语，好几次在说好的约会地点偷偷躲着不出来。但每一次不管是迟到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露面袁天都会等在那里，没怨言认真地听她那些随便敷衍的借口。 何佳音问“你怎么不走，我真有事你就一直傻等着啊？” “你没接电话，怕你来了我不在。”袁天还是往常的口气没有情感的起伏但是比平常说话多了一份柔和。 碰到这样的男朋友，她没想过也只在漫画书里面曾经看到。但当真实的人物存在在她眼前时，她认栽了也爱上了他。到现在她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那种有点像温水的奇妙情侣关系是一种梦幻，让她麻痹了让她很舒服很任性地沉浸在其中。 第31章 夜宵之始 第二次，刘家落无聊地跟着同学下楼的时候又被人抓了过来，虽然力气很轻但他还是吓了一挑。 “你就那么爱低着头走路”袁天问。刘家落看着墙壁有点不耐烦。 “拿着”袁天把印着外卖标记的白色塑料袋递到他面前。他接了然后看对方没有再拦着的意思就快步离开。这次走出教务楼没多远张盈盈就跟了过来。 “你手里是什么啊？”张盈盈有点小喘气地问。 可能是有点意外今天晚上还能碰到那个家伙，他刚忘了随手扔掉。看到路灯下面的二餐厅门口并排放着好几个垃圾桶。他跑过去距离还有三四米远一扬手正好扔到垃圾桶里面。 “你跑出来的呀？”刘家落拍拍手不好意思的问到。 “谁让你走那么快，你又守着门，一放学我回头就没看到你人影”张盈盈有点小生气。 “那什么，不好意思了”刘家落抱歉地笑笑。 “你这人真怪，咱班女生都说你可爱，看来她们是不了解你。” “那你觉得呢？”刘家落挺讨厌女生说自己可爱之类的，这跟高一十一班的女同学拿他当闺蜜一样悲催。 “我觉得你这样很有男生气概，酷酷的。” 两个人闲聊着学习上的事不知不觉走到了女生宿舍门口。张盈盈最后问“你是不是跟佳音有什么误会啊，我帮你们和解一下吧！” “没事，真没事。我跟她就是不熟坐在一起别扭。”刘家落一听“和解”两字吓一跳。 周一正式上课了，刘家落有些烦躁跟无奈。何佳音跟他还有张盈盈每天晚上都要去上突击辅导，所以他想的到以后肯定还是会碰到那个家伙。碰到就算了彼此可以装作不认识，但每次刘家落被逼着在一群同学面前去接那些夜宵的时候他快疯了。他不怕跟何佳音的关系越来越僵，但他总怕被张盈盈看到什么，误会什么。误会什么呢，自己跟学生混子认识，还是在人渣面前显得自己太软弱，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担忧。 中午老左忽然打招呼请刘家落张盈盈跟何佳音一起在校对面的餐馆吃了顿饭，当然又讲了一些鼓励加油的话。刘家落喜欢学习地理，高二的新课程让他兴趣更加浓厚。这一次他真想好好考，不为了钱的奖励而是一份荣誉跟肯定。 吃完饭老左骑着自行车回家了，三个人目送老师远去。 “包子你地理学的好，肯定能拿名次”何佳音声音轻盈笑着说。刘家落也抱一微笑算是答谢被人的夸奖。 “咱们两个能谈谈么？”何佳音转了话题，张盈盈在一旁好像预料到了似得看好戏。 “谈什么啊，没事咱们回去吧，下午还要上课。”刘家落打马虎眼想混过去。 看刘家落像要走何佳音上前抓住他的褂子一角。被美女动动手没什么但问题是张盈盈就在旁边，刘家落大窘。 “干嘛，你放手啊”。 看着有点紧张急促的小家伙，何佳音心里的怨念消了一些。“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能走”。 他赶紧点点头很有诚意地装作聆听前辈教诲。 何佳音松了手问“你干嘛老避着我，到底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没有”他摇摇头。 “那你说为什么避着我，我不信你是无意的。” 刘家落心里扑腾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停地搓着双手。 “今天必须得掰扯的一清二楚不然谁也不能走，大不了咱们下午都不去上课”何佳音不退步。 “对呀说清楚嘛家落。咱们三个还要天天一起上课，现在这样多别扭。”张盈盈跟着在一旁劝说。 第一次张盈盈喊他这么亲切，他有点小感动心也软了几分。 “那什么”他搜索者适当的措词，“我不是，不是很喜欢你男朋友。”声音有点小张盈盈没听清，何佳音听明白了。她呵呵一笑“原来是这样啊，早说嘛。” 刘家落点点头。 “你觉得他是学生混子是不是？所以附带这也不喜欢我了。” “没有不喜欢你”刘家落解释又觉得这话别扭“没有对你有意见，就是咱们不是一样的学生，就是……” “行了不用这么委婉，我明白。”何佳音拍拍他的肩膀。“包子，你知道穆齐风在追小茹吧，如果他真成了小茹的男朋友你还会跟小茹那么要好么？” 刘家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袁天跟穆齐风都不是你想想的样子，他们是经常逃课经常打架。但他们也有好的一面你不清楚。其实他们成绩都挺好还都有责任心敢担当，袁天你不熟悉但齐风你应该知道他还是五班班长。当然你也没义务知道这些，包子我之前老听我妹说起你，我觉得你性格特好我很想跟你做朋友。别人我不敢保证，袁天我会让你慢慢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大坏蛋。” 刘家落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看向张盈盈。张盈盈在一旁只是静静笑着听着。 “我希望不要因为我男朋友咱们连同学都做的那么尴尬。我希望以后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加上小茹跟盈盈。”何佳音说得很诚恳。 “好”刘家落点点头。 “你同意的话，光口头上不行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事你说吧”刘家落心里矛盾重重。 “下周末你要来我家做客，加上盈盈。” 他看向张盈盈，张盈盈还是笑点点头不说话。 “好啊，好吧”刘家落不想让张盈盈难过，看得出来两个女生处的挺好。 终于晚上三个人坐在一起上课了，课间刘家落基本不说话，何佳音也不逗他。两个女生谈三毛谈席慕蓉很投机。放学的时候何佳音主动说：“你们先走吧，我在这等我男朋友。” “怎么不下楼在外面等啊？”张盈盈问。 “这样才显得他有诚意。”何佳音把两人推到桌子中间的过道上。 没想到说开后这么轻松，刘家落心里也放松很多，俩个人说笑着从教务楼往宿舍走。二餐厅就在回宿舍的路上，门口是一排小松树三四米高。在路灯的照耀下，一个人影上半身从松树的树阴下探出来，好像在抽烟。 “袁天”，他忽然听到旁边好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张盈盈也看到了。刘家落像炸了毛的猫，他才想起来今晚在楼道没有碰到这个人还以为他应该在教室里去接何佳音。 走到袁天跟前的时候张盈盈往路边多看了两眼，刘家落想无视着快步走过去。 “过来”袁天没有上前拦他而是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但两个人都听见了。 刘家落主动轻轻抚着张盈盈的腰往前走，张盈盈低头不语。送到女生宿舍门口张盈盈依然害羞着没说什么话就进去了。刘家落深深出了一口气返回男生宿舍，在叉路口那里往二餐厅处看了看，他犹豫了下还是没过去。从宿舍院子的大门进来他径直朝楼道口走去，但一双大手忽然从旁边伸出抓住他的肩膀直接拉扯到了院子里的凉亭下面。 刘家落没吓着，但有点紧张，他怕被宿舍二剑他们或者班里男生看到。 袁天把刘家落推到石凳子上，自己站在外面接着抽手里的烟。半支烟抽完了似乎心里的一点怒气也消了。 “给你”袁天掂起石桌子上面的夜宵袋子递给刘家落。刘家落不想接但他害怕这家伙在宿舍楼下闹事，他接过来又放到石桌上。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刘家落尽量平缓自己的语气。 “那个女生是谁，哪个班的。”袁天看了一眼远处的女生宿舍楼。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刘家落又问一遍。 袁天把头低下来看着刘家落，黑夜里那眼神凝重的让他不敢对视。 “没事我就走了”刘家落站起来。 “带上它”袁天指了指桌子上的夜宵。 刘家落无所谓地拿起来，出了凉亭站在石阶下面。“袁天你别来找我了，别瞎折腾了。咱俩不会成朋友。” 见对方没有回答，刘家落站在原地等待答复。 “你想在宿舍楼下挨揍么。”袁天回复他了，声音让夜风传过来很冷。 刘家落上楼了，可能是太气愤心里默默咒骂。走到宿舍门口时才发现那袋子吃的还抓在手里面。他刚想转身扔到公共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后面洗好澡穿着浴巾的沈军一把把他推了进去。 “什么好吃的？”小驹眼睛最尖抢过来放到桌子上，跟大炮两人一样一样往外掏。三个盒子份量都不多，一盒蒸饺、一盒草莓果冻、一盒虾丸。卷毛还坐在旁边玩电脑，他抓起一个饺子放嘴里，牛肉的味挺香。 “包子怎么变这么好，还想着给兄弟们带夜宵？”.大炮边吃边问。 “吃你的吧，小爷我今天心情好免费请你们。”刘家落没好气准备换衣服。 除了二剑躺在床上没动静其余四个人开始瓜分那些食物。刘家落有点不忍心看这么颓废的二剑，他走过去拍拍枕头。“二剑你不过来吃点，不吃一会都被他们抢完了。” “你们吃，我困懒得动”人晃晃脑袋就没动静了。刘家落想把他拉起了，这么半死不活的看着难受都影响宿舍气氛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沈军念了一句诗，嘴里含着虾丸。又一指床上躺着的人“管他呢，让他情伤两天吧，没出息的货。” 人都躺下睡觉了，最后一个卷毛站起来伸伸腰去漱洗。回到宿舍刚脱了t恤忽然转过身走到刘家落床头，脑袋对脑袋地问：“包子这吃的是谁给的？” “能吃就行，你管那么多呢”刘家落装困。 卷毛笑笑在他耳朵上揪了一把“装吧你就，以后有你装的时候。” “你们和好了？”刘家落睁开大眼睛。 “差不多算吧。” “为什么？” “前段时候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有人找我麻烦，袁天帮我都摆平了。其实我们本来就是一类人吧”卷毛的声音故意压低了很多。 听到“袁天”两个字被人说出来刘家落还是紧张地看了看宿舍其他人的动静。他盯着卷毛“你知道他最近老找我茬的事吧。” “不清楚，但是看你拿来的夜宵袋子很熟悉。”卷毛摇摇头。 “卷毛以前的事情不管你有没有帮上我，我都谢谢你。但我恨袁天也不愿意跟他的朋友亲近，咱俩以后离远点吧。”刘家落说完话把脑袋缩到被子里翻个滚面壁睡觉。 卷毛脱了裤子穿着大裤衩把桌上电脑关了，又轻轻走到沈军床头关了宿舍的灯。 第32章 何佳音≠刘家落? 越来越接近竞赛的时间，已经听不到从大礼堂里传来的理科生们的欢声笑语。小礼堂里老师开始铺天盖地的发卷子，现在是最后冲刺的猜题阶段。卷子发太多，好多学生只能利用白天上课或自习的时间来做，晚自习一开始老师就让学生在黑板上抄答案。一晚上起码要对到两到三套卷子。小题做错在十五人以下，大题做错在十人以下的就下课自己解决，老师没时间讲。好多同学第一次对地理产生了厌恶的情绪但刘家落做地不亦乐乎。每次有写错的题他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等待老师讲解，每次看到卷子上正确率在90%以上甚至更高，他就油然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 但是晚自习放学是他现在最讨厌最忌讳的，临放学前十分钟他就开始烦躁不安。好几次他都是硬着头皮找借口自己先匆匆离开。因为基本上隔个两三天就能看到袁天在回宿舍的路上等他。不算频繁但没间断过。碰到的时候话不多基本就那么一两句，手里永远掂着一袋夜宵。 路上回宿舍的同学很多，他把厌恶藏好更不敢跟他争执引来瞩目，每次都是低头接过来就匆匆走掉。为了不带回宿舍引起麻烦，前几次他会在路上绕个弯又走到二餐厅那把食物直接扔到餐厅门口那几个蓝色垃圾桶里。鬼晓得袁天怎么会知道，跟着第二天袁天就会堵在他回宿舍的路上不让他过去。 “你想挨揍么”袁天问，看着好像在忍着揍他的冲动。 刘家落不吭声。 “还扔不扔”最后袁天会问一句。 刘家落摇摇头算是回答。袁天把新买的夜宵递给他，刘家落接过来拉拉衣领低着头绕着走开。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袁天会主动跟自己示好，因为太爱何佳音所以附带着何佳茹甚至何佳茹的朋友他都愿意冰释前嫌么。 几次之后他学聪明了，他会把吃的掂到宿舍扔到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后来卷毛发现了直接夺过来，笑呵呵拿到宿舍跟大家去分享。有一次是沈军穿着浴袍来公共卫生间洗澡看到了就问他扔的什么东西。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沈军看着肯定有鬼走过去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幸好包装严实外面的塑料袋子没什么破损也没沾上脏东西。 “包子你有病，吃的东西你往垃圾桶里扔？” 刘家落害怕他追问也不想让宿舍的人觉得自己行为太古怪，他就干脆带到宿舍丢给大家。反正他自己不去闻不去碰就够了。 没人相信包子一夜之间有钱了，会带夜宵给大家吃。看着众人投来的质疑目光他拿出白天想出来的理由对付大家。“我们村平哥开的那个菜馆现在晚上卖宵夜，卖剩下的冰柜装不了就给我送过来了。现在天气热食物放明天就坏了，扔了太可惜。” “你那哥真好快赶上亲哥了。包子上次那个水晶蒸饺不错，问问你哥有没有剩下的下次多带点。甜点就少拿点我们不爱吃甜的。”二剑边啃鸡翅边对刘家落呜呜咽咽地说。 “白送的你还挑，吃你的吧。”沈军踢了他一脚。 每次卷毛都笑着不说话但就是边吃边贼贼地看他，刘家落觉得被他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换衣服刷牙去。 似乎来的频率太多已经有好多女生注意到了，甚至有不认识的从后面追上刘家落问那个高个子男生是谁。 “你看错了，我不认识。”每次他都是这样搪塞掉。幸好是夜里学校的路灯不亮他落荒而逃的表情都没人看到。 或许是学习真的太忙了李婷婷没有追问过刘家落突然变冷淡的原因。但刘家落心里挺不好受的几次想解释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现在谎话说地自己都觉得心里亏的慌。可他也不想这样但是不能让李婷婷跟其他同学知道自己跟外校的学生混子认识。 身上的伤痊愈了心里的也在慢慢忘记，往事不想提起。不在乎那点小恩小惠即使是搬来一桌满汉全席刘家落自认跟袁天还是仇人。刘衡的事他按人情道义去帮忙，他履行了对方的交换条件换来那几万块钱的医药费。所以对袁天没觉得亏欠，更没想着感激。仇人见面可以视同陌路但怎么可能做朋友。 何佳音这段时间倒有点意外好几次都没有过来上晚自习，有时候白天下午也会不在教室。有关心的同学问她同桌乔珂丽班长到底怎么了，阿丽妹也不清楚。最后班里就有流言传出来，班长跟她男朋友吵架了。还有人说是家里人让班长早点办手续去国外上学，班长为了男朋友死活不答应正在做抗争呢。 老左找她谈了两次话，听了老左二十多分钟苦口婆心的劝说后何佳音淡淡的说：“我家里有事，老师。不行我就不参加地理竞赛了。” 老左把这句话理解成何佳音家里招什么灾了，何佳音是班长老左很钟爱。说着说着劝告就变成安慰但考试将近不可能再换人。最后老左没问出具体原因只好希望何佳音一方面放下思想包袱做好家事跟学习的精力分配；另一方面她能继续参加培训就让四班多了一个学生出线的机会。临时缺课可以但一定要参加学校的最终选拔考试。 要进行选拔考试前两天晚上，还是在二餐厅门口的松针树下刘家落接过来夜宵袋子今天掂着比往常重很多。这次他没有立刻走开。“你这两天别过来了，这两天我们要考试我挺忙挺累的。” 袁天有点意外这家伙主动跟自己说话。但或许平常面部的神经活动太少，微许的诧异谁也没看出来。 “你们什么时候考试。” “后天晚上。” “行”，袁天点点头转身往校门口走了。刘家落松了一口气，他准备往宿舍回的时候李婷婷从后面赶了过来。 “刘家落刚才那是谁？”走到面前，声音淡淡的已经有生分的感觉。 “哦，我表哥。”刘家落小心脏狂跳了一下真怕李婷婷认出来。 “他来给你送吃的。”李婷婷看见了他手上的袋子，外卖袋子上除了印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厨师脑袋还有四个字“鲁记外卖”。 “嗯，他们家开饭馆，卖剩下的就给我送过来了。”刘家落撒谎太多现在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真好，你亲戚挺关心你。”李婷婷格格地笑了。 这笑让刘家落又有点燃起希望的感觉，俩个人一起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 “你学的怎么样，我看咱们三个你出线的机会最大。” 受到夸奖他有点得意，虚荣心爆满。“我还凑合，老师发的卷子总有不会的越学觉得自己越笨。” “你还真想全都会呀，那可是模拟的联考卷子难度很大。”李婷婷惊叹。 “佳音可惜了，也不知道最近家里出了什么事好几天晚上都没过来了。我下午问她她也不说原因。”李婷婷忽然提到了何佳音。 “不知道啊，现在挺关键的。”刘家落顺着说，心里也觉得有点挺可惜的。到了女生宿舍院子门口他把袋子递给李婷婷“你拿走吃吧，都是干净的。” “不了，我减肥。”李婷婷没接跟他摆摆手心情不错地进了女生宿舍楼。 回到宿舍，他还没说话大炮跟二剑就把吃的抢了过来。二剑挑挑捡捡果然找到一盒烤鸡翅拿起来就啃。 “你不刚刷了牙么？”沈军拍了一下他脑袋。 “没事，我一会再刷一遍。”二剑吭吭哧哧地啃。似乎情伤的阴霾一扫而光了，室友们看他又生龙活虎起来也挺高兴的。何佳茹是好女孩但谁能拦得住人家去国外上学啊，这种机会是他们怎么想争取都不会有的，羡慕还来不及。 考试那天晚上何佳音还是过来了，看着安安静静没什么变化。考试时间是150分钟，两张卷子150道题，中间休息二十分钟。 考试前李婷婷问何佳音最近的状况，何佳音只是说自己有些感冒家里让她多休息了两天。刘家落默默地坐在旁边听两个女生说话。 “刘家落，佳音都生病了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啊！”李婷婷不满地捅捅他。 “多喝点水，好的快。”他赶紧补上一句。 考试结束，老师收走了所有卷子。有男同学开始把演算纸抛向空中然后吼叫着往教室外面冲去。三个人等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才站起来，走出教学楼刘家落提议请两个女生去外面吃个烧烤，这是他白天就盘算好的。三天后会出考试成绩然后公布入选名单。这三天他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一切都暂时告一段落今天一起吃个夜宵很有意义 何佳音拍拍他的肩膀一扫往日有点疲倦的表情，看着心情不错。“下次吧包子，我男朋友在门口接我，王颖她们在家等着我呢。” 李婷婷小抱怨了一下，他赶紧说没事你去吧。 “下次我好好请你们吃一顿，就在我家。” 刘家落都忘了之前答应过的事，他点点头。 三个人出了校门往学校的左边走。在十字路口看到了一辆车停在马路对面，车灯闪着。刘家落觉得这车子有一点点眼熟，何佳音跟他们挥挥手“你们去吃吧，不好意思了。下次我一定补偿你们啊。”李婷婷也跟她挥手作别。 一个高高的身影从驾驶座里出来给何佳音打开副驾驶的门。袁天似乎往这边望了一眼但很快进到车里，车子发动往前方驶去，一溜烟钻进了城市灯光辉煌的夜景里面。 第33章 初次约会 来到一家关东煮的铺子，张盈盈拿了一点蔬菜。刘家落饭量一般但这几天学习压力大体力消耗多看见吃的就有胃口，他抓了不少肉串。老板娘把涮好的菜端过来问要不要喝点啤酒。有女生在他不好意思本来想说不要，但张盈盈却对老板娘说来一瓶吧。女孩先给他倒上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补课总算结束了，庆祝一下吧！”李婷婷端起杯子。 刘家落怕在女生面前扭捏就大口灌酒，结果喝了两口就呛着了。张盈盈慌忙拍拍他的肩膀，刘家落小脸瞬间爆红身子一抖把她的手碰开了。凉风从马路上吹来两个人心情愉悦。第一次和女生约会刘家落经常卡词然后呵呵傻笑。张盈盈看着他那傻样忍俊不禁，自己一边给俩个人夹菜一边说说自己的爱好，问问刘家落的兴趣。 时间哗哗地流过，刘家落心里有点着急，不是应该男生主动，不是应该自己好好表现么。但怎么只是兴奋，兴奋之余莫名地突然会有一毫秒钟的尴尬感袭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只好不停地低头用喝酒来掩饰那焦躁和不安。刘家落像汇报一样说了自己的喜好，捉鱼、摸虾米、看武侠小说。最心痛的是初中养了一只小狗和他感情要好地每天在村头接他放学，但后来小狗长大被狗贩子药死偷走了。最搞笑的是偷偷买了小霸王游戏机，每个周末都和弟弟半夜起来打游戏到天明。第二天家里喊他们下地干活谁也起不来结果一人挨了一顿揍。 酒下的太快一瓶已经见底，他干脆又叫了一瓶。趁他不注意张盈盈把酒从他脚下拿走放到了自己背后。不知不觉过了快一个小时两人把食物消灭的差不多，张盈盈说该回去了。一顿下来花了不到三十块钱，张盈盈要掏口袋刘家落赶紧轻轻推开她自己把钱结了。 把张盈盈送到女生宿舍门口的老地方。 “晚上出来吃点东西挺好，要不下周找个时间咱们再出去坐坐？” “行啊，那得看你以后的表现了。”女孩今天也挺开心的，她冲刘家落努着嘴笑笑。 刘家落春风得意，哼着“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高高兴兴地回到宿舍。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二剑跟大炮不在却看到了好久没回来的徐元泽。徐元泽正跟沈军小驹坐在二剑的床上斗地主，旁边卷毛背对着他们还是在玩电脑游戏。平常玩牌的时候宿舍都是鸡飞狗跳骂娘喊爹的但现在有点冷清。徐元泽迷着眼翘着二郎腿握着牌说话有点阴阳怪气。 “包子回来了！”沈军喊了一句。徐元泽把牌闷在床上，上来就抓他。刘家落赶紧躲开把抱着的卷子资料推他怀里。徐元泽知道这小子很爱惜这些学习的纸纸本本，没敢给他扔地上抬手放到了他床头。 “你怎么回来了？”刘家落边后退边问。 “这是我的宿舍我想回来就回来。”徐元泽抱着胳膊。 “切”，他转身绕过他来到床边就要脱衣服漱洗。 徐元泽把他扳过来“包子今晚你们考试了是吧？” 刘家落点点头。 “这几天累坏了吧，今晚给你庆祝一下！” 刘家落不敢说他已经吃过喝过了，还是跟班里女生。 “你女朋友呢，明天叫来一起庆祝吧。”刘家落耍点心眼。 “分了，我们。”徐元泽捏捏鼻子。 “这么快？”刘家落有点吃惊。徐元泽谈女朋友虽然有点走马换灯的感觉，但每个至少能坚持小半年。 “还不是你小子魅力太大，徐哥现在都要为你守身如玉了”沈军笑嘻嘻地看好戏。 这时候门被撞开，二剑、大炮掂着四个大袋子，里面装的是啤酒、烧烤、麻辣烫。二剑嘴里嘟囔着“好险，好险。刚差点被看门的老头给拦住。” 徐元泽跟沈军抬下来两个铝皮衣柜拼在一起，大家开始摆东西。一切就绪沈军走过去拍了卷毛肩膀一下“毛子过来一起吃”。 “好，稍等。”卷毛收拾了一下笔记本站起来。 走到一摊酒菜边上，徐元泽递过来一瓶啤酒“新来的，喝。” 卷毛接过来先自己咕咕吹掉半瓶。“以后哥们就要靠兄弟们照顾了！” 这开场够气魄引来一阵喝彩。 二剑拉着他坐下，递肉串。 “都住一个宿舍了，好说。来干了。”徐元泽拿起一瓶酒跟卷毛碰了一下。徐元泽一仰脖下也去半瓶，卷毛看着他笑笑把瓶里剩下的酒全喝光了。 “你们太猛了，还没吃就喝这么多。”小驹被他们吓着了。 “对，先吃，吃吃。”二剑跟大炮抓着烤串只顾埋头吃。 徐元泽拿着剩一半的酒冲着刘家落“包子，咱俩喝一个。” 刘家落肚子已经八分饱了，他硬撑着拿起酒下了一大口。 “酒量可以啊”卷毛有点意外地说了一句。 “那是，这得看跟谁喝。”徐元泽笑眯眯的。他酒下得快但很少动筷子。烧烤这东西只有跟宿舍兄弟们一起的时候才会吃点。 “毛子告诉你咱包子长的是可人但已经名花有主了。” “对，徐哥的人谁也不能碰。我们都只能干看着流口水。”沈军跟二剑两个货一唱一和的可劲拍徐元泽马屁。 卷毛觉得这酒喝的大有收获，带着点坏笑不住地盯者刘家落看。 刘家落用酒瓶底在衣柜上磕的咣咣响“你们胡说个屁，都滚，都滚。” 卷毛第一次拜山头先用啤酒打了一圈，最后到刘家落这“包子咱俩缘分挺深的，喝一个吧。” 刘家落的酒量已经快到底限了，他跟卷毛碰的时候脑袋晃晃悠悠。今晚他喝了两场都挺开心，突击培训告一段落他如释重负像是大病了一场。 快十一点的时候看门的老大爷挨着楼道喊关灯睡觉。七个人下去了快两打啤酒。大炮倒在自己床上呼呼地睡。沈军还能清醒地刷了牙才爬到上铺，二剑把喝醉的小驹举上去，沈军接住放床上，盖上被子。刘家落从厕所扶着墙回来坐到一堆吃剩的冷菜跟空酒瓶边上傻笑。心情好像真的不错，看见一个瓶子里还有酒他拿起来仰脖子喝掉。然后头一沉直接趴衣柜上睡着了。 徐元泽跟卷毛有点在拼酒的意味，一半的酒是他们两消灭的。徐元泽放下酒瓶看看刘家落在旁边趴睡的很香很甜，小眉毛不时地抽动一下。他站起来把刘家落手搭自己脖子上，把整个人轻轻抱起在怀里。一只脚把椅子踢到床边然后踩到上面，把怀里的刘家落举到床上稳稳放下，摊开被子盖上。 看着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在颤动，鼻翼被酒气蒸发的好像透明了，有汗珠子从额头上渗出来。徐元泽用手指轻轻抹掉，习惯性的在嘴角抹了一下，感觉涩涩咸咸的。看着睡的这么安然的小子，有时候觉得这貌似天使的假象太诱人让他情不自禁。即使知道这底下是多么固执，让他多么难消化。 最近和女朋友分了，比上一任、上上一任时间都短。本来好好的约会、吃饭、逛商场，甚至都有带着她去外面城市转一圈的计划。但小女生太细腻了敏感的让他不耐烦。上周一次没接电话就跟他大闹了一场，前天看电影迟到就扭头走人。说到底还是在怀疑他跟高一的前任藕断丝连，其实就是那天在步行街上，前任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地说了两句话。他装耳聋都混过去了，人都还有男朋友站在旁边没说什么。 但这小丫头不知道怎么的就猜中是他前任了，女生的第六感太准。以前徐元泽都会好好地哄回来，但现在他耐心越来越少。每次女朋友拉着她买鞋子买衣服他都会坐在那里出神，甚至都会想这次分手会是和哪一次的相似，能不能有好点的收场。 不知不觉站在椅子上呆住。卷毛从凳子上站起来抱着手臂看着他。 “你不下来了？” 徐元泽无所谓地笑笑，把手指放在刘家落嘴唇上轻轻地摩挲。挑开上唇，小牙齿挺白估计用的是黑妹。 “你们不会是玩真的吧？” 徐元泽反问“玩真的怎么样，你有意见？” “我没意见，玩真的就赶紧下手，说不定包子很抢手呢。” “你对包子有想法？”徐元泽跳下来有点挑衅地看着卷毛。 卷毛赶紧放开双手“别，你误会了。我没这爱好。” “那就行，其他的跟你没关系。”徐元泽伸伸懒腰准备睡觉。 “还有”他又想到了什么。“我告诉你这个宿舍还是我说了算。沈军他们虽然爱玩但是不打架、不惹事，你别想着带坏他们。” “放心，我不会。”卷毛瘪瘪嘴点点头。 徐元泽难得老实本分地在学校上了两天课，有他在宿舍几个人中午吃饭基本都聚在一起。天天去小餐厅不是炒菜就是火锅跟烤肉。一群人磨磨唧唧东拉西侃吃完不到半个小时下午就该上课了。 中午大家正吃烤肉徐元泽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没接直接挂掉，十分钟内手机又响了三次。 “谁的电话你赶紧接啊，老挂人家干嘛。”刘家落啃着五花肉说他。 徐元泽这次没挂而是接通拿着出去了，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 “徐哥肉差不多消灭完了。你饿就再要点。”天天跟着蹭饭的四眼说。 “不用，我也饱了。”徐元泽摇摇头。 一群人呼呼啦啦下来，有人回宿舍有人要回教室。就在教学楼下的花坛边站着一个女孩，蓝t恤、短裤、背着一个黄色小书包。看到有人从小餐厅这边出来，她大眼看仔细了然后小跑过去。 “小泽”女孩喊了一声。 第34章 风波 徐元泽正跟兄弟们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一群人都抬头看过去。 “好漂亮的小妹子啊！”四眼推推刘家落。 徐元泽一愣然后快步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吃饭没有。”徐元泽笑着想拍一下女孩肩膀。 女孩用手挡开，“你干嘛不接我电话？” “吃饭呢，刚我不在电话里给你解释了嘛。” “那你还说你现在跟家里人在云南旅游我也要信么？” “站在我面前的是人还是鬼？” 徐元泽不说话听着女孩的连连质问。 “你要跟我分手么？”女孩说话也无力了。 “电话不是说清楚了么”徐元泽皱皱眉。 “我就不能跟你撒撒娇么，你凭什么说分手就分手！” 徐元泽心说你跟我赌气都快半个月了，天天吃醋吵架这是撒娇还是撒泼。 “我去你们家了。”女孩知道徐元泽的软肋她盯着男朋友说。 “什么？”本来见女孩大热天跑来找他还有点心软的徐元泽脸色铁青起来。 “你不接我电话我也找不到你，所以我只能去你家堵你。” “然后呢，你见到我爸妈了？”徐元泽压着火气。 “我讨厌你这种样子”女孩突然岔开话题。“跟你在一起不管干什么你都没意见。就算我故意任性生气你永远都笑呵呵的不着急，没情绪。和你在一起我觉得不踏实好假。” 这不是有病么难道让我跟你一样任性幼稚啊。两人天天吵架还谈什么恋爱，徐元泽无语。 “我爸妈说什么了？” “只有提到你的家人你才上点心”女孩苦涩地笑笑。“你爸爸不在，你妈没说什么只说你在外面没回来。” “今天太阳这么毒别晒着了，你先回去我还要上课。等周末了我去找你。”徐元泽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宿舍走。看到一群人还站在那里挤眉弄眼的他特不爽。 “干嘛呢你们，看我好戏呀。” “哪能，徐哥。我们就想看看你怎么哄小姑娘的好好学学。” “对呀，嫂子过来我们还想打个招呼呢。” 刘家落冷冷的说：“看看又不少块肉又不犯法。” “你们回教室上课吧，我先回宿舍歇会。”徐元泽一摆手不耐烦地朝宿舍走了。一群人一起往教学楼走，一路上瞎八卦。 中午在教室趴着没睡好下午上课有点迷糊。课间休息的时候杨菲菲隔着窗户朝他大声喊“包子，有帅哥找你约会。” 声音嘹亮地在整个教室里回荡。刘家落一个激灵站起来就往外面冲。杨菲菲身后占着徐元泽。刘家落想起他的班跟自己的班级就隔着一间教室。徐元泽冲杨菲菲道声谢然后拉着刘家落走到走廊的一头。 “什么事啊？”刘家落揉揉睡眼。 “包子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你听我解释解释。” “你跟我解释什么，用不着。”刘家落笑了。 “你不关心我么”徐元泽装受伤。 “我更关心你女朋友，人家小女孩看着挺可怜的。” “包子，你吃醋了。”徐元泽逗他。 “元子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你没忘吧。咱俩就是同学，你别整天跟我瞎扯。”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我干嘛非得听你的话。你又不是我妈，除非你当我老婆”徐元泽戳了他的小下巴一下。 突然后面一片女生的尖叫声，刘家落无力地扶了把额头。 “没别的事就滚蛋，我还要上课呢。” “以后多关照我老婆啊！”徐元泽冲他背后挥手。这一举动引来更大的尖叫和欢呼声。 语言加肢体双重侮辱，气愤的刘家落转身往教室走。 看见贵妃搂着西施站在教室门口。 “姐我求你，以后有人找我能不这么喊么。”刘家落一脸无助地看着杨菲菲。 “怎么了不高兴啊。要不是看他长得帅我还懒得帮他喊人呢。”杨菲菲理直气壮。 “包子你挺有帅哥缘的啊！”习诗一脸的羡慕。 “先告我今天这帅哥是谁，然后再告我那天周末那个开车的小开是谁。”经习诗一提醒杨菲菲想起那个周末的事。 “姐你随便喊吧。以后有男的来你喊我爸，有女的来你喊我妈我都答应。”刘家落放弃了。无精打采地想回教室在上课前再补三分钟的睡眠。 杨菲菲双手撑住门框不让人进。 “姐你放心以后不管谁来我都跪迎行不？”刘家落哀求。 “少叉题，谁来找你碍我屁事。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刘家落把双手伸出来“再不让开我就耍流氓了啊”。 “副班长要耍流氓啊！”习诗张嘴就喊。 刘家落吓得一溜烟跑了。上课前一分钟他在楼梯口碰到数学老师，接过来老师的卷子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进去了。 放学的时候二剑跟大炮在教室门口堵着他，说是有人请他吃饭。 “徐元泽什么时候成人了他不就是一畜生么。”刘家落过不去就往回走，沈军张开大手就把他抱住了，二剑大炮赶紧抬腿。 徐元泽站在教学楼下的花坛那看着人一个不少都到了，无视某人的一脸冰霜。 “走，今晚去汉斯吃牛排。”他一挥手就领着众人往校门口走。这个时候放学快半个小时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在马路边上徐元泽喊沈军去招两辆出租车。 门口左右两边正好有两个报停，谁也没注意什么。一个矮小的人影从左边的报停后面冲了出来，手里掂着一个红色塑料桶。人都站在路边等出租没想到有人从后面偷袭，一桶黄色液体全泼到了徐元泽身上，顺带着刘家落跟沈军也泼湿了半边身子。徐元泽快速的转过身伸手就要出拳，拳出到一半就卡住了“是你，你疯了！” “我是疯了，徐元泽。我不会让你这么舒服的跟我分手。”上午的女孩再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一脸单纯而是诡秘的冷笑着。所有人都不好意思跟一个小女生出手而且这还是徐元泽的女朋友。女生在众人的注目下捂着脸跑开了。 “会不会是硫酸赶紧上医院啊。”大炮提醒一句。 “硫酸个屁。”徐元泽已经被臭味熏着了。这应该是哪种动物的尿液，骚臭骚臭的。 众人已经没了吃饭的胃口，只得先回宿舍洗澡跟换衣服。 洗完澡刘家落躺在床上笑得格外灿烂。 “包子，老大被女朋友耍了你就这么高兴啊？”小驹不明白地问。 “他活该。”刘家落转过头教育小驹。“他要是死性不改下次人泼他的可就是硫酸跟石灰水了。还有你别老跟着他瞎学乱搞女朋友，听见没有。” “你就这么盼着我破相？” 刘家落顺口就想说破相是你侥幸小心小命都交代了。抬头一看徐元泽洗完澡披着浴衣站在门口，他赶紧闭上嘴。 徐元泽走到他床头“你下来”。 浴衣宽宽松松地系着，锁骨下结实的胸膛露出来了一半，还伴着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味。带着湿气的头发一簇一簇的压在额头上，浓眉的边角还挂着水珠。此时的徐元泽还真有点文艺美男子的气质。刘家落没见过他这种样子有那么十秒钟被震住了。 “怎么被哥迷晕了是吧”徐元泽用手指去戳他的嘴唇。刘家落一张嘴没咬住赶紧坐了起来。 “上午看你们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下午就来这么猛的？” 徐元泽脑袋趴在他床头“我下午找人弄到了他父母的电话。” “然后呢？”刘家落问。 “把我们亲密的照片发给她父母了。”徐元泽招牌的笑容展露出来。 “你挺狠啊”他回了一句。 徐元泽忽然大脚一蹬床架子一跃就跳上了刘家落的床。他张开大手一把抱住刘家落就往下按，故意把人的小脑袋压在他胸口下。刘家落想骂人张嘴就亲到了热乎乎的胸脯。徐元泽双臂用力胸口贴到了一排湿热的牙齿。两人第一次有这么亲热的举动，平常都是大手占占便宜。这次感觉胸口上像被人亲了一口或是被人小嘴撕咬了一下。徐元泽下面好像有感觉了，刘家落一条腿正压在他双腿中间。刘家落小脸蛋瞬间充血跟猴屁股一样，他抽出腿一脚就往某人的□□踢去。徐元泽起身按住他的腿坐在床尾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包子，我都忘了你还是处吧？” “是不是跟你没关系。”刘家落红着脸结结巴巴。 “要不哥让你尝尝感觉怎么样，挺爽的。” 刘家落还没回答，大炮拔腿出门朝公共洗手间大喊“你们快回来，徐哥要办包子！” 刘家落心里骂这都是一群什么烂室友。徐元泽开始解浴衣上的腰带。 “你给我滚，你给我下去。”刘家落急了两条小短腿不停地踢腾。 徐元泽解开腰带双手把浴衣猛地打开，刘家落赶紧转过头闭上眼。过了许久没有动静，他慢慢睁开一条缝看到这家伙里面穿着一条大裤衩，这是故意逗他呢。 “你这样有意思么。” “有没有意思反正我乐意。至于对你有没有意思你清楚。”徐元泽回他。 “你这么渣凭什么人都得跟你好。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有钱不会有任何女孩会真心喜欢你。我不缺钱也不觉得你帅，我干嘛上赶子跟你缠在一起？徐元泽你给我一个理由。” “你的意思是我这样的人永远找不到真爱了？”徐元泽思考了一下。 “你这种德性永远找不到，那些女生都是贪慕虚荣。” “那我找到了怎么办？”徐元泽爬过来。 “你找到什么都不为真心跟你好的，你想怎么着都行我奉陪。” “好我们说定了，老子就找给你看。包子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眼老看我不顺眼，喜欢哥的多的去了。” “那你去喜欢她们吧。” “再给你一次机会，跟哥处处怎么样。”徐元泽贴近他。 “不可能。但我说话算数，你去找吧找到了我随便你怎么着。”刘家落举手有要立个誓的意思。 “不用”徐元泽压下他的手臂。“我信你说的。” “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 “你的第一次必须给我，不然别管你是跟男的还是女的勾搭上了都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这污言秽语刘家落抬手把枕头砸过去张嘴想骂娘。 这时门开了所有人都跑了进来，叫嚷着“在哪呢，在哪呢。” 徐元泽跳下床看着他们一拍大腿“晚了，哥事已经办完了。” “哥，你秒射啊。”大炮失望地喊了一句。 宿舍里所有人都捂着肚子带着泪笑了起来。徐元泽上前一脚把他踹倒在床上，“是不是秒射老子让你试试。” 第35章 古玩城内 周四地理联考的成绩公布了，老左意气风发得走进教室。这次外高分到了十五个名额，四班的刘家落跟张盈盈都被选入。 “十五个名额里面有九个都是七班八班的。普通班平均一班不到一个人，咱班就有两。”老左手指比出个二的姿势。“大家给张盈盈刘家落鼓掌。” 俩个被点名的人都害羞地低着头，四眼兴奋地锤了同桌一拳。刘家落一抬头正和何佳音四目交接，人握拳对着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他点点头用口型说了个谢谢。 “当然没有选中的何佳音同学也是为我们四班付出努力了，都是我们班的荣耀。下半年还会有政治跟语文的竞赛其他同学都有机会。不管哪一科竞赛在学习上大家都要向他们三个学习这种敢干敢比敢超，勇于突破的精神。”老左讲话的时候眉飞色舞今天他是有些激动。 上午放学老左把俩个人叫到办公室一人给了一个信封。刘家落趁老左转身倒水的空挡搓开缝一瞅里面两张百元大钞。老左把两人好好鼓励了一番但今天有事就不带他们吃饭了。下个星期周五早上七点在教学楼门口集合，到时候学校安排中巴车把参加地理跟物理竞赛的同学集中拉到设置考场的学校。 当天晚上刘家落请宿舍的外带四眼一起吃了个饭，就小饭馆点了几个凉菜要了两瓶老白干。徐元泽这几天挺安分坐在一边陪着乐，好久不见的烟又抽上了。卷毛也跟着出来和大家一起给刘家落祝贺加油。明天还要上课所有人都清醒着出来了回学校。徐元泽走在最后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一把拉住刘家落。众人刚要起哄他摆手“都滚滚滚，我跟包子说两句话不行。” 刘家落看着大家都回去了他扯开徐元泽的手。 “干嘛？”第一次喝白酒他竟然都咽下去了，现在轻飘飘的还在兴奋中。 “高兴么？”徐元泽问。 “挺高兴的。”他老实回答。 “这个给你当给你庆祝了。”徐元泽递给刘家落一个金丝镶边的黑色呢绒盒子。 刘家落接过来打开是一款运动手表。蓝色的表圈，黑色表带，镜框里面好几个圈圈表针都在走。这表拿着手里沉甸甸的看着价格不菲。 “这是什么东西，哪个针是看时间的？”刘家落问。 “笨蛋，我教你。”徐元泽走到背后从后面环抱着握住他的手。“大的就跟教室里的表一样，小圈里面那是秒针，黑圈里面的是功能指针，这是蓝牙……。” 刘家落挣脱开。“要是没得名次怎么办，只是去参加竞赛什么都还不好说呢。” “没事，能参加就是厉害，咱宿舍可就你一人。” 刘家落把表推回去。 “这东西太贵我不能收，回头真得名次了我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就行。” “你不要是吧，那我明天去你们教室给你送过去。” 刘家落踢了他一脚翻着白眼看着他。 “别翻了，看你那大白眼珠子跟死鱼一样吓人！”徐元泽一副无赖嘴脸。 “听说考好了能奖励不少钱，到时候我真请客。” “咱能不这么矫情么。你放心我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不找个真心跟我好的女生我不会再骚扰你。但我们现在起码是室友是好朋友。” “行，我不矫情我，你也加油。这我先收着咱回去吧这风有点冷。” “好，回去。”徐元泽搂着矮两头的小家伙并肩走回宿舍。 周五下午刘家落兄妹俩在路边用ic卡打电话。电话还是打到燕姐家，燕姐把他妈喊了过来。刘家落还没说他联考的事情朱妈妈先高兴地告诉他她要去镇上的杀鸡厂上班了。想进去的人很多都得靠关系。村子后街的张爷爷是鸡厂里清洗间领班大勇的二舅舅。张爷爷看他们家学生多生活不容易孩子还都有出息就答应给说了个情。 刘家落担心地问：“妈杀鸡厂的活累不累，有危险不？” 朱妈妈还在高兴的头上说话特快“累啥，能比地里的活累。我跟你说村东头你吉平婶子想去找你张爷爷说了两次都没行。下个月我就能去上班了。” 刘佳彤在旁边听见抢过来电话。“妈，爸知道不，能不能不去啊？” 朱妈妈不高兴了。“瞎说啥呢，这是村里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 旁边燕姐也跟着喊“对，二婶子这是人心善啥好事都能落你们家身上。” 朱妈妈开始嘱咐刘家彤“闺女在学校咋样啊，吃的好不好，生活费够不够？” 母女俩话匣子打开了一发不可收拾，刘家彤话把学校的陈谷子烂麻子啰里啰嗦说了二十分钟。朱妈妈把家里他爸他爷爷奶奶加上猪啊，鸡啊地也说了二十多分钟。刘家落把话筒抢过来的时候都有点烫手。“妈你去杀鸡厂要办什么手续不，要押金不要？” “人厂里要二百块钱的服装费，一百块钱的保险，再压一个月的工资。”朱妈妈记得很清楚。 “那他们会不会不退钱啊？”刘家落有点忧虑。 “不会，人家是咱这的大厂都按规矩办事。”朱妈妈想起什么。“落仔，有没有去你大姨家看看，我不是把你大姨家的电话给你了。” “没，我最近参加学校竞赛联考，周末老师给我们讲课没时间去。” “什么没时间就半天也抽不出来啊。这个月你们别回家了去你大姨那走走，带着彤彤听见没有！” 挂了电话刘家彤问：“哥，咱去大姨家吗，我这有妈给的电话。” “你想去么你想去明天咱们就坐公交过去。” 刘家彤想了想摇摇头。 周六刘家落陪着刘家彤在新华书店跟古玩城逛了一天。知道妈妈去杀鸡厂上班两人都有点受影响，上午除了吃饭跟买了两瓶水没再花钱。小丫头有点闷闷不乐，在刘家落的坚持下她在古玩城的地摊上挑了一件泥塑的小玩意，有小孩的巴掌大。那是一家人，五只老鼠挤在一起都是绿皮肤穿着米黄色的小马甲，然后黑眼睛黑胡须，五条长长的尾巴卷在一起。刘家落觉得一点也不可爱，五只老鼠的表情有点猥琐，这东西看着很怪异。 刘佳彤却拿在手心问：“哥可不可爱，是不是像咱们一家五口人啊！” 古玩城是一条仿古建筑的步行街，里面有卖古玩字画的有卖翡翠玉石的。在最末尾的一幢楼里面是市里最大的二手书交易市场。有些已经破损的书籍在这里都是论斤卖掉的。两个人挑了半天刘佳彤买了《简爱》、《呼啸山庄》。刘家落挑了一本原文版的《聊斋志异》，三本书加起来十五块钱。 下午五点多日头开始暗淡下来，刘家彤嚷着要回学校吃饭，刘家落知道小丫头心里是存着疙瘩的。女儿都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她心疼老妈了。来到一片满是饭店的广场他指着旁边一家三层楼的餐厅说要在这里吃晚饭。餐厅是也是和古玩城其他建筑一样走仿古路线，两根红色柱子中间挂着匾额，上面写着四个鎏金大字“春满酒楼”。酒楼看着人气很旺，装饰的也是画壁飞檐古香古色。 小丫头看着就掉下巴想说有病啊，刘家落却拉着她的手上去了。门口有服务员引领，一进去里面宾客满座只好上到二楼。其实二楼风景更好周边的景色尽收眼底。两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哥回去吧，这吃饭得多少钱。妈说了越贵的饭店饭越不好吃。” “那咱们就挑便宜的点。我奖了二百块钱呢，你放心说不定这次竞赛我还能拿个名次老师还会奖钱。” “净想美事，就算是奖的你也不能乱花，留着当生活费吧。” “行，考好了就回家给二小买身衣服其他的当生活费。”刘家落接过来菜单翻开看看吓得吐舌头，这里确实瞎贵瞎贵的。最后他点了两碗什么台湾香辣肥牛面，给刘佳彤多要了一份南瓜饼的甜点。三份合计起来得四十多块钱，加上昨天晚上吃饭喝酒奖励的那二百块钱已经没了一大半。 这餐厅漂亮热闹，二楼除了拐角跟承重处是粉墙其他地方都是大大的仿古镂雕木窗，窗户长宽都有一米多，推开来外面热闹的街市买卖一览无余。这时候刘家彤的小脸才开始有些高兴的样子。 正是饭点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刘家彤正好坐在二楼旋转木梯的对面。她好奇地四周乱瞧，看着看着眼睛就不动了，上来一拨人有男有女穿着年轻动静很大。 “哥你快转身看看那群人好霸气，里面有两个帅哥。” “别瞎看，你才高一不能谈恋爱。”刘家落拍了一下桌子继续低头喝茶。 可能是店里顾客太多面一直端不上来。刘家落等得不耐烦了就用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 “哥好像有人在喊你。” “谁呀？”刘家落以为在逗他，这里太吵闹了他没听到。 “真的，真的。”刘家彤兴奋地拍他的手。“你快转身看看哪，就是我刚说的那群人。” 难道是沈军、二剑他们也来了，他狐疑地转身一看二楼的桌子已经坐满一大半，服务员在里面穿来插去，他眼都看花了。 “刘家落”忽然很大的一声从角落传来，一个女生在跟他招手。有点面熟但一时叫不上来名字。是王颖！刘家落脑子灵光一闪想起来了。王颖的身后放着一张大桌子，七八个人围坐在一起。一半认识一半不认识，他只看了一眼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地吐口唾沫转过脑袋。 “你听错了人喊的不是我，给我老老实实坐下来连个吃饭的样子都没有。”刘家落很严肃地教训他妹子。 第36章 在酒楼上 “我没听错就是喊你呢，你怎么不搭理人家。”刘家彤嘴里嘟囔。 刘家落抬手叫服务员。 “服务员我们的面呢，怎么还不上？” 服务员没过来，一支手在他臂膀上拍了一下。 “好你个包子装不认识啊。” 刘家落笑笑把桌子下面一张椅子拉出来。 “没有，你坐。” “不用了，我跟佳音她们来吃饭。我刚喊你那么大声你别跟我说没听见啊。” “真没听到，这里人多有点吵。”刘家落解释。 “你不过去跟佳音小茹打声招呼么？听说卷毛现在跟你住在一个宿舍呢。” “不了，我跟我妹已经点好了正等上面。” 王颖听着这话怪怪的有些疏离。她看到对面坐着一个小女孩，大眼睛尖下巴，模样跟刘家落十分得像。 “你妹妹啊，好可爱！”王颖饶有兴致地看着兄妹俩人。 刘家彤赶紧有礼貌地点点头。 气氛有点尴尬，这桌的人似乎真不怎么欢迎她。 “那我过去了你们吃饭吧。” 刘家落“嗯”了一声点点头没说什么。 “哥，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女生还有对面那群人啊？”刘家彤问。 她哥笑笑不回答。 刘佳彤当默认了。“哥你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你不搭理他们我也不搭理他们。” “真乖，好妹妹！”刘家落隔着桌子拍拍她的胳膊以示嘉奖。 “哥，有帅哥过来了，朝咱这来了。”刘家彤激动地连拍桌子。 “你个疯丫头安静点。”他不明白刘家彤为什么一见帅哥就这么没出息。小小年纪一点也不矜持，跟班里那群女生一个德行。 “你们在这吃饭。” 刘家落身子一震停顿了好几秒。这种跟下命令似得问句只有一个傻b说得出来。 刘佳彤连连点头。“你认识我哥啊？” 袁天走到桌子跟前扶着椅子把手没坐下。 “过来一起吃吧，佳音喊你们。” 刘家落把筷子头含嘴子晃晃脑袋没精打采地看窗外。 袁天忽然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面，声音响亮而清脆。 刘家落吓一跳嘴里条件反射一样把筷子吐了出来。 “敲什么敲，有病啊。” 袁天眨了眨眼把椅子拉出来坐下去，翘起腿。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些凝固，一阵阴风扫过。 现在不是在学校没有张盈盈和其他认识同学但刘家彤还坐在对面。他不想让这小丫头刚上高一就见到不太好的东西。 “有事啊，吃饭呢。”刘家落缓和一下语气但听着还是带点不耐烦。 袁天盯着他一动不动。 这时候服务员走过来，两碗面跟一个小碟子的南瓜饼端了上来。 桌子挺大显得饭菜有点寒酸，尤其旁边饭桌上都是大鱼大肉开始往上端。 “要不要给你加点菜。”袁天冷不丁地问他。 “用不着”这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又咽回了肚子里面，他怕袁天掀桌子。 “我去洗手间。”刘家彤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绕开袁天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只剩两个人围着两碗面坐着。 “你要去参加地理竞赛。” 刘家落低着头看着静静躺在碗里的牛肉块没反应。袁天伸出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了起来。刘家落吓了一跳他赶紧挣脱开往四周看看。幸好现在基本满座没人注意这里，他松了一口气。 “嗯。” “来我们学校吧，我带你转转。”袁天的口气也没那么硬邦邦了。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酝酿了一小会抬头问：“袁天，你是要跟我和好么？” 换袁天没承认而是继续盯着他。 “用不着，我只是跟何佳茹很熟，跟何佳音没任何关系。我不会跟她们说你的坏话，不会影响你跟你女朋友的关系。夜宵我谢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说，没事请走开，咱俩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以后用不着装熟。”刘家落一口气把话说完。 他在等着袁天点头或者“嗯”一声然后走开。但是袁天两道眉毛紧紧锁在一起，看着有点要爆发的迹象。刘家落吓得身子靠着椅背不住地往后倾。 刘家彤从洗手间回来了很意外这个大个子男生还在。她擦着袁天的背做到位子上，看着她哥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是你的。”袁天看向刘家彤小钱包旁边的老鼠泥塑。 “嗯，我哥给我买的。”刘家彤拿起来递了过去，袁天接住放在掌心。 “挺可爱的。”袁天看向刘家彤虽然没笑，但眼光一动语气很是柔和。 “是吧，我也觉得挺可爱，很像我们一家人。”刘家彤小心脏有点扑通扑通地跳。 “能送我么。” “可，可以啊。”刘家彤看了她哥一眼脸色有点不好。 “但是这个很便宜，要不下次吧。”他哥在冲他反白眼这是唱哪出戏她不明白了。 “下次我跟我哥一起挑个好一点的送你。”她解释。 “不用了，这个挺好。”袁天把手伸回来把泥塑放到口袋里。 “不能拿走这是我买的。”刘家落抬手想要回来。但他的手指碰到袁天裤子上的口袋跟中电一样立刻弹了回来。 “等你来学校了我带你转转。”袁天说完站起来往后面走去。 “哥他是谁啊，你们什么关系？”刘佳彤好奇地问。 “你不是刚说我讨厌谁你就讨厌谁，我不搭理谁你就不搭理谁？”刘家落鼻子快气歪了。 “那什么哥，人可是大帅哥啊。要不你告诉我他是哪个班的，我去找他要回来行不行？” “你死了这心吧臭丫头，敢乱谈恋爱我就告诉咱妈。”刘家落瞪了她一眼。“给你买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以后再也别想有这好事。赶紧吃面，不许剩。还有这南瓜饼也不许剩，吃不完全带走。” “哼。”刘家彤不服气地哼哼鼻子。 面很香肉块也肥大一点也不是他们老妈说的越贵的饭店菜越难吃。吃到最后刘家彤把剩下的南瓜饼用纸巾包好放在了小包里面。刘家落站起来低着头拉着她下楼了。 走到楼梯那看到旁边那群人是二楼最热闹最显眼的一桌。袁天在给何佳音盛汤，王颖在跟一个男生拼啤酒，旁边还坐在他们班最胖的女生乔珂丽。刘家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看到穆齐风拉着何佳茹低头在说话，老葛被一群小弟跟小妹围着兴高采烈地讲什么不入流的笑话。 “哥刚那个男生好像看了你一眼。” “随便看，我又不会少块肉。” “他旁边那个女生好漂亮你也认识么？” 两人下到一楼刘家落点了她一下脑袋。“你没看到那些人都是些混混啊，以后见到这种人你要躲得远远的，听到没有。”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刘家彤跟宿舍同学约好了明天一起出去玩。刘家落塞给她三十块钱。” 要回男生宿舍了刘家彤拉住他的袖子。“哥，今天白天见到那个男生到底是谁呀，是不是咱们学校的？” “你打听这个干嘛，小小年纪把心思放学习上。” “问问还不行啊，是你的朋友我也想认识。”刘家彤不死心。 “那人是个大傻b。我跟他打过架是你哥的仇人，你还问不？” “我不信，你糊弄我。人家还说了要带你去哪转转。” 刘家落低下头。“人面兽心你懂不懂？禽兽都长得像禽兽还怎么骗人！” “我就是不信。现在说人家坏话刚在餐厅也没见你这么横啊。”刘家彤小嘴撅了起来。 “你说什么？”刘家落脸沉下来。 见她哥真有生气了刘家彤还是有点害怕的。 “没什么，我上楼了。”她转身撒腿跑回女生宿舍。 刘家落在院子门口看她进了楼道才离开。本来逛了一天心情还不错，但怎么哪哪都能碰到那个晦气的家伙，还被顺走了一件东西。 “真tmd倒霉。”他咬咬牙嘴里骂了一句，边走边踢了一脚墙根下的杂草。 星期天刘家落吃过早饭就坐公交去了天寰衣帽市场。二姐正在门口整理衣服，刘昌源坐在小板凳上俯在大椅子上写作业。刘家落把一袋子炸鸡柳放在小家伙的脑袋旁，刘昌源闻着味抬起头一把抓住放到怀里。他比个小手指“嘘”了一声，刘家落也配合地“嘘”了一声。二姐正把新进的货看着样式在那摆挂，过了好一会才发现他站在身后。 “小落你来了，怎么悄没生息的。”二姐慌忙让他坐下倒了杯白开水。 刘家落把下星期参加市里地理竞赛的事情说了，二姐很高兴把刘昌源叫过来。 “知道不知道你小叔要代表学校去参加考试。你要好好学习将来跟小叔叔一样做个好学生。” 刘昌源点点脑袋舌头舔舔嘴巴。二姐用手抿了一下他的嘴角“这是吃的什么东西。” 刘昌源不说话嘿嘿一笑捂着肚子就跑开到店门外面去了。 “小落别老给他买吃的，把他都惯坏了。” “没什么就一袋鸡柳。”刘家落把妹妹也考到外高的事情说了。 “姐我没让小彤过来，她还不知道你在这开店里卖衣服，我怕她年纪小不知道轻重说漏嘴了。” 二姐点点头，“嗯，别让彤彤知道了。我在这跟源源过得挺好，我对不起我爸妈也不想再让他们再心烦闹腾了。” 第37章 云荟呀云荟 “姐你真不想让大伯跟伯母来看你么？”刘家落问。 “刚开始想但现在不想了。他们来了只能跟以前一样闹，再生气。生气伤身体还是算了。” 刘家落点点头他还记得一些片段。时光倒转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当时他还在上小学。大伯家炸开了锅他听到外面人马喧闹吵翻了天。但奶奶把他抱在怀里不让他出门，爸爸妈妈都匆匆忙忙去了大伯家。 现在他知道了，二姐当时跟村里的姑娘一起到外面的大城市打工，后来就交了一个男朋友。后来那个男生消失了，再后来听说对方结婚了。半年后二姐却大着个肚子背着包袱回到了村里。大伯、伯母要二姐打掉孩子，又在很远的黄河滩区那给她找了一个大三四岁的男人。平时看着柔弱听话的二姐却异常的倔，她不肯堕胎也不肯嫁给那个男人。这事在小小的农村闹的风风雨雨，流言传了有小半年。 后来大伯气病了被抬进县医院，二姐挺着肚子躲了起来。小宝宝不知道这是个不欢迎他的世界，刘昌源还是带着一家人的偏见出生了。大伯出院一回家就把二姐扫地出门。为了生活养孩子堂姐堂哥还有自己家里一起出钱给二姐在县城租了一个店面卖衣服。大伯知道了跟刘家落爸爸吵了一架然后又跑到县城逼二姐把孩子送人，马上再找个人家嫁了。 一年多的闹腾二姐心碎了，刘昌源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她不可能放弃孩子。忍气吞声快一年的二姐终于跟父亲争吵了起来。世间的亲情有多深不清楚，但多深的湖只要有了口子都会有流干干涸的那一天。 看家里这个最没主心骨的女儿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丢人现眼，这么侮辱整个家族的颜面，大伯气疯了。当着好多亲戚的面他重重地立誓要跟二姐彻底断绝父女关系，只要他活着一天刘家就永远没有她们母子的一点立足之地。他甚至气得砸烂了小店里所有看着值点钱的东西。二姐伤心欲绝带着几个月的孩子跑到了市里，在几家亲戚跟市里表姑的帮助下又开了天寰衣帽市场那家店。家里人包括几个叔叔跟姑姑都会偷着帮衬一些，但农村人没什么钱都只是尽力而已。这几年二姐一个人带着刘昌源过得挺辛苦。 这周末生意一般。下午四点后就没有客人光顾了，二姐提前关门。刘家落有点担忧，二姐反过来去安慰他。“这有什么，做买卖的哪能天天都生意好。过两天要换季了，秋天一到会有好多人买秋装的。” 难得清闲，俩个人带着小昌源到春蕾公园闲逛。二姐给一人买了一支雪糕笑着说：“等天变凉以后想吃就吃不上了。” 刘家落想起来很小的时候，二姐经常攒了一点钱就偷偷带着他跟刘家彤去小卖铺买雪糕吃。如今的二姐还是少女的体型，大眼睛闪动着，秀发撩动依然那么好看。但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经历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带着孩子独自过活。刘昌源跑到小土坡上看一群小孩在那跟老师学跳舞，听着轻快的音乐他也看着样子学人家掐腰扭屁股。 二姐跟刘家落坐在小山坡的凉亭里面看见这滑稽的画面忍不住发笑。 “二姐，源源在幼儿园乖不？” “这小子还行，老师说不怎么费心。” “我看他挺爱唱歌跳舞的，没给他报个班么？” “幼儿园也教这些，没必要再多花那个钱。” 刘家落明白这是要省钱啊。城市里好多家长会给自己家的小孩报个音乐、书法、钢琴之类的培训班。望子成龙哪个家长不是这样但穷人家的父母就要学会想开点。 “落仔你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啊，我这不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考试么。”刘家落得意地指指自己。 “我是说你跟同学、室友处的还好吧。人在外面一定要学会谦让少惹事，多交些朋友。” “也挺好的，姐。我跟我们同学关系都不错。” “那就行，加油学习别让你爸妈白花了那么多钱拱你们读书。” 他点点头。 这时起风了，从对面的小河边吹过来。吹过河面，吹过石桥，吹过栏杆，吹到了凉亭里面。公园里那些拥簇在一起的花朵还是一片姹紫嫣红但有些已经开始显得不如之前那么明艳了。枯萎掉的叶子跟杂草被一阵阵的小旋风吹起来，在地面上旋舞着。夏天的尾巴在从这城市里轻轻地扫过，你再不注意它可就真的要溜走了。 “姐问你个事呗。”刘家落看着小河面上一圈一圈的涟漪突然地说。 “什么事？” “就是跟同学的事，就是一个陌生朋友的事。” “什么呀，说得糊里糊涂的。” “就是之前有一个同学他对你很坏很坏，甚至都跟你打过架。”刘家落抓抓脑袋。“但突然有一天他跟你主动说话，还送吃的。这是为什么？” “这是要跟你和好啊。”二姐看了他一眼“” “可是之前我们打得很凶，那时候我恨不得他去死。我连跟他说话都觉得恶心怎么能和好？” “小孩子哪来的深仇大恨，同学之间要学会相互理解。谁都有自己的立场，要体谅别人的难处啊。”二姐拍拍他。“能遇见就是缘分，好好珍惜你们的关系。” “我做不到，我一想起那时候我们打架的事我就心里发憷，对他又是恨又是怕。” “小落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有没有跟老师说？”二姐有点担忧。 “没有，就是同学之前的事没那么严重。”他赶紧摇摇头。 “那既然不喜欢人家就别在一起玩呀，躲得远远的。但关系也别闹太僵了，要有礼貌让人能接受。” “可我老感觉躲不开他，怎么办？”刘家落懊恼地把双手□□头发里。 “就跟碰到鬼一样怎么都甩不掉。见一回烦一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碰面，烦死了。” “小落你说得是不是女生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二姐疑惑。 刘家落这次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咋可能，就一男的。” “你说的挺复杂真像电视剧里演的一对小冤家。既然都是同学不会不讲理，再不喜欢也别闹太僵。你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有不对，两个人的错却把怨恨放到一个人头上，这疙瘩就永远也解不开。” “就像我”二姐望着远处眼神空洞。“曾经我也多么的恨那个男人，所以我带着包袱很累地活了两年。现在我想开了，大家当时都年幼，即使是欺骗的我也曾那么的喜欢过他。所以我应该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不怨别人。” “姐你是说小源的爸爸么？”他小心翼翼地提起那个男人。 “嗯，我早释怀了。错是俩个人造成的我何必一个人带着怨恨过日子。就像歌词说的一切都随风，都随风去了多好。” 刘家落在二姐那早早地吃了晚饭回到学校。晚自习辅导的老师有事没过来，好多同学都也逃课了。刘家落在桌兜子里面摸到一个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用彩带系着的礼物盒。四四方方包装的很漂亮。他激动地往四周看看幸好四眼、沈军他们都不在。小心翼翼地拆开，是一块电子手表。东西不是很名贵但就是觉得很窝心，表的款式有点仿那些名牌的感觉。他想起了徐元泽送给自己的那一款，放在宿舍柜子里从来没拿出来过。不管前者的名贵多少他只看到现在这块有莫名的激动。因为里面有一张红色的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家落，加油，你是四班最优秀的男生！我们相识是一种缘分！ “缘分”这两个字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最后纸条的末端写着一个字“盈。”他往张盈盈的位置看过去，张盈盈正在低头写作业。他朝那个方向足足看了有十分钟，终于张盈盈伸伸腰回头，然后瞧见满眼桃花的他。刘家落的大眼睛比女生的还要好看，此刻竟然是瞳仁里荡起无数的水波，雾气蒙蒙。别人看到会以为他刚刚哭过。张盈盈一个浅笑害羞地转过身。 第一节下课刘家落走到张盈盈旁边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他站在教室门口等了两分钟但没见张盈盈出来。正有点着急呢后面有人推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是何佳茹。这个时候何二小姐真不该出现，他怕张盈盈误会拉着何佳茹赶紧下楼。 走到二楼的时候何佳茹扯开他的手。“干嘛包子，一会还上课呢。” “知道上课你还来我们班干嘛？”他反问。 “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道个歉。” “道歉？”他不解了。 “就是昨天下午在古玩城那吃饭啊。”何二小姐有点不好意思。 “吃饭怎么了？”他更摸不透了。 “就是我不跟我姐还有袁天他们一起吃饭嘛。包子你知道袁天是我姐的男朋友，我不可能跟他一点不来往。你知道…….”何佳茹说的很慢，态度很诚恳。 “没事，我以为什么呢。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也没那么记恨他。”刘家落打断她有点违心地说。他不想让何佳茹为难，何二小姐可是天天没心没肺过得舒舒服服何必掺和这些破事。 第38章 油田一中 “真的啊。”何佳茹松了一口气。“我听我姐说你们关系变好了，还说你答应来我们家做客，我都有点不相信。那天我姐本来是让我来叫你跟那个小女孩到我们那桌，但谁知道袁天自己站起来过去了。你们没过来我想你还生着袁天的气吧。我这不是过来看看你，怕你连带着也讨厌我么。” “何二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刘家落语气戏谑。 “胡说，我怕什么，不就是照顾你的小自尊嘛。” “好好，我谢了。一切都没事那天我玩的很开心。” “还有，不管二小姐干什么伤天害理的我都不会跟你生气，我发誓！” “哇呜”何佳茹高兴地抱着刘家落蹦了起来。 “那要是我把你□□了呢，包子？”何佳茹认真地问。 “去你的。”刘家落抬脚要上楼但又被何佳茹拉了回来。 “包子，你答应我姐也就是答应我了。等你考试完了赶紧来我们家，听见没有。” “行啊，有时间就一起聚聚。”刘家落说得没底气。 “王颖姐说那天那个女孩是你妹妹，你妹子就是我妹子。我妹妹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何佳茹砸了他一拳。 “她才上高一刚报到。”刘家落一拳挨得还有点痛。他有自己的同学跟朋友，刘家彤也会有自己的小圈子，就算是兄妹也没必要什么朋友都交叉在一起吧。还有班里那些奇葩女子一大堆他也不想刘家彤被他们带坏了。 “我妹子叫什么名字？” “刘家彤。” “嗯不错，比你的名字强多了。”何佳茹点点头。 “我名字哪不好？”刘家落莫名其妙。 “家落，家落，家道中落。你没听过这词啊！”何佳茹戳他的鼻子。 “啊。”刘家落还真没往这想过。 “不逗你了，问你个正事。”何佳茹故意压低声音放低姿态。 “如果，我说如果袁天跟你道歉，就是很真诚的那种道歉你会原谅他么，包子？” 他愣住了，没想到有人会问他这个问题。 “其实我理解你包子，就算是你把他摧骨扬灰我都鼓掌叫好。但我看那天他去叫你吃饭好像有那么点道歉的意思。你不知道我姐很喜欢袁天，很爱…….。”何佳茹没有说完而是有点心虚地看着刘家落的表情。 刘家落还是没有说话。 “行包子，不想说就算了。这事不勉强。我就是老奢望有一天你能跟我们一起吃一起玩。我说服不了我姐不去喜欢袁天，所以我就想看看你能不能…….”何佳茹又把话说一半说不下去了。 刘家落双手一起在何佳茹肩膀上拍了两下，让这个难得有紧张时候的疯丫头放松。 “我逗你呢。”刘家落哈哈大笑。 “什么意思包子”何佳茹瞪大了眼睛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没那么非得要干嘛的。我不过挨了他顿揍嘛，再说最后他还是出钱帮了我们。” “那你们能一起坐下来不，就是跟我们一样心平气和那种。” “这也不好说，我怕控制不了自己。我知道他的脾气挺爆的，我怕到时候再闹出什么事你姐跟你更难过。不恨他了但见面就算了。行不？” 何佳茹五味陈杂地点点头被刘家落嬉皮笑脸地撵走了。课间十分钟马上要结束，刘家落突然感觉张盈盈出不出来都没那么期待了。此时的心里被更复杂的事情占据，脑海翻波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对何佳茹隐瞒了一些东西，她不知道袁天早就开始跟他示好了，她不知道他的恨意在想刻意的忘记后还是那么浓烈。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到周四参加竞赛那一天了。这次市里高中物理、地理竞赛的考场都安排在了油田一中。听到“油田一中”四个字刘家落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穆斯林去麦加朝圣的感觉，那是这个城市包括整个省内都算得上顶尖的高中，每年考上一本的学生不计其数，考上211大学的都将近百人。省里国家重点大学的录取名额有将近四分之一被它承包了。 油田一中是封闭式管理，愈加的闭塞让外校的学生跟家长觉得它愈加的神秘。上初中的时候刘家落就不止一次的听老师跟其他学生说起过，而且还听说初中校长的孙子在初二就托人情找关系转学去了那里。 周三晚上刘家落兴奋地睡不着觉，宿舍沈军二剑他们轮流地走到他床头吧唧嘴，即使是学习不好的学生都有点羡慕。 “包子我听说一中的学生中午都吃自助餐啊，就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那种。” “包子我听说一中高三的宿舍都是单身公寓，一个房间就住三四个人。” “包子我听说一中的女生身材都比咱学校的好，胸跟屁股都有脸盆那么大，腰跟麻杆一样瘦。” “你说的那是葫芦。”刘家落白了二剑一眼。 “包子，包子。你这次去把沈军的手机带着拍两张照片给我们瞧瞧。” 沈军晃晃自己的手机“兄弟们我这二手机摄像头才30万像素，你们能看清屁啊。” 听他们说得那么不靠谱，刘家落躺在床上格格地笑。 卷毛转过身冲他们泼凉水。“油田一中没你们说那么好，高三复习班的条件确实不错，但他们的教室跟宿舍跟我们学校差不多，学生也没什么两样。就是有钱人多点，学习好的书呆子多点。” “真的假的。”二剑不相信。“那女生也跟咱学校的一样？” “都一样，我还没见过三个□□，三个屁股的女生”。 “切，嫉妒。”大家一起嘘他。 周四早早的六点整刘家落换好一身新衣服跟同学在教务楼门口集合。理科生、文科生加起来有四十多个排成一条长队。大部分同学他都不认识，他跟张盈盈挨着站在人群里。文科班有两个地理老师负责他们的秩序跟安全。点完名老师就安排他们去二食堂吃饭，今天的早餐不错有肉有排骨，每人两菜一汤份量足还全免费。 吃完饭七点准时大巴出发从外高出发。车上都是男跟男女跟女坐一起，刘家落跟张盈盈比较特殊跟大部分同学都不认识，他脸皮一厚挨着张盈盈坐下了。 “你不怕老师说你？”张盈盈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褂子跟一天粉红的马裤，看着挺干净利落。 “没看到我们高一十一班的同学。”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这是他上车前自己跑到小超市买的。这是之前没见过的牌子，比普通250毫升那种小一圈却贵了一块钱。 “老师刚说了一会就发水。”张盈盈往车头那指了指。 “啊。”刘家落抬头往前一看果然有两箱矿泉水堆在那里。 “没事，你这水我回来的时候喝。”张盈盈把水放到了书包里面。 油田一中当然在油田区，但油田区跟市区没离得太近，车子要开四十多分钟才能到。一路上高楼大厦高高低低变化，城市的繁华让刘家落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感。他在想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是农村人要花上一辈子的努力都不一定能得到的。阴错阳差他来到了市区上学跟好多市区的同学成了朋友，但今后的人生路能走得一样么。 油田一中比想象中还要大一些，因为很少高中里还分什么a区b区c区。大巴车开进来，隔着车窗刘家落张盈盈看到了漂亮的教学楼群和宿舍楼群，第一次远远地看到了塑胶跑道跟游泳池。车子开进去停在学校的停车场，他们全下来了。站在油田一中的地面上，从新鲜到憧憬再到淡然不到两分钟就有些看腻了。确实比外高大一些漂亮一些但是也仅此而已，学校还能装潢成酒店么。刘家落想卷毛说的是对的这里没传说中那么神。 老师又点了一次名然后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校区里穿行。这个时候可能在上课校园里面人不多而且基本看不到学生模样的人，空荡荡有点像鬼城。老师在前面带路一边还称赞油田一中的管理严格。 在一栋六层楼高的教学楼旁边老师把准考证发给了大家，其他学校过来参加竞赛的老师也都给本校的学生发放证件跟交代事情。刘家落跟张盈盈的考场都在五号教学楼，他在六楼顶楼张盈盈在三楼。两个人找到地方挤着人群进去了。到了三楼张盈盈对着刘家落说了声“加油”，刘家落冲张盈盈攥了拳头在胸口捶了一下两人就分开了。 进到考场他发现好多同学已经到了，赶紧按号找到座位坐下。教室里只有笔碰到桌子纸张摩擦的声音，没人说话。多余的桌椅已经搬了出去考场里单人单桌。 考试九点正式开始，十一点结束。两个小时的时间题量很多，但难度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不管怎么补习好多题的类型还是越出了课本跟老师讲解的范伟之内。有的还跟政治历史掺和了起来虽然最终都是绕到地理的框框内。有人在小声的骂有人在叹气，在空旷的教室里面声音特别的清晰。中间刘家落想上厕所但他坚持先憋着。考试结束前十五分钟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迅速地去了趟厕所，一个女老师跟到了厕所门口守着。 考试结束所有学生不许动，一个老师盯场子一个老师挨个收考卷。这时候有好多女生开始大声地抱怨，走出考场在走廊里跟着人潮下楼，更多的抱怨不绝于耳，他吓地不敢说自己提前了十分钟做完还检查了一遍。 第39章 男难之约 似乎有人在逆流而上。楼梯下面吵闹的声音传到六楼，但很快就有一条窄道让了出来。刘家落跟一个偶遇的本校男生一起往下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前面的队伍走忽然慢了下来。他有点着急还想着到三楼去找张盈盈。虽然两个人没提前说好什么但他觉得张盈盈肯定在等着他。 刘家落一个晃神他看到袁天从拐角出现走了上来，两只大手粗鲁得剥开挡道的同学。他张开大嘴跟刚刚渴死的鱼一样，愣住了。或许是在油田一中学生混子头的名声已经在外没人跟袁天抱怨什么，都低着头靠着墙角往下走。慢慢地六楼的同学已经下去多半剩下五六个站在拐角这。 “你先下去我找他有事。”袁天冲旁边的同学点点头又冲刘家落看了一眼，还是那张让人讨厌的脸，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什么喜怒情绪。刘家落想混在人流中跟着下去但袁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捞出来，然后牵着几步走进已经空荡荡的考场。袁天把他推到讲台下面课桌后的椅子上，自己站在他前面。 “你怎么会在这？”刘家落抑制住怒气，在学校他总有点怵眼前这个人。 “我在这考试。” “你在这考试，你考什么？”刘家落听到袁天是来考试的觉得有点好笑脱口而出。 “考物理，在你们对面。”指了指对面的一栋教学楼。 “你凭什么？”刘家落又脱口而出，这次话说出去他有点后悔。 “不凭什么，你想挨揍么。”袁天敲敲桌子他有点不耐烦来这里不是为了谈这个。 “找我什么事赶紧说吧，我还要下楼找同学。” “中午一起吃饭。” 刘家落刚张嘴袁天打断他。“我跟你们领考的老师说了，不会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都不会跟你吃饭，还有人等着我。”刘家落站起来想走。 “谁，叫他一起。”袁天伸手把他按下去。 “张盈盈，跟何佳音挺熟的，我们三个一起参加的竞赛培训。” 刘家落不客气的问“你要叫她么？” “刘家落你找事么？”袁天沉默了一会看着对面的小不点。 “是我找事还是你找事！”刘家落有点把控不住自己他又站起来。“你老缠着我什么意思，以前我想可能是因为何佳音现在我不信了。你想干嘛说吧。” 上楼的时候袁天的心情是不错的但这点愉悦现在已经消耗殆尽了。 刘家落着急了他怕张盈盈走掉。油田一中太大他怕下了楼就不好找人。再次他试图站起来袁天还是一巴掌把他拍坐回去。 刘家落推开桌子，袁天就把它踹回来挡在他面前。 空气似乎冻结，惹事的人依然不说话好像在故意拖延时间。 十分钟过去刘家落彻底失望了，他感觉张盈盈不可能还在等他。 “袁天你是不是在追我？”刘家落破罐子开始破摔。 “就跟我们宿舍的徐元泽一样，是不是？” “徐元泽跟你一个宿舍？”袁天好像第一次知道冷不丁地反问他。 “你别岔开题，回答我。” “请我吃饭，送我夜宵，你有病！”刘家落开始有预料似得身子往后退。 袁天还是很准地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揪了起来。本来身子还是坐着这猛地一提，大腿撞着桌肚子非常的疼。刘家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情形他感觉很熟悉。 两人离得有点近几乎快要鼻子碰鼻子了，刘家落想说挨揍就挨揍但别一直保持这么尴尬的姿势。他难受地咧着嘴，大腿上的肉紧紧地硌在两人之间的桌子边缘上。 袁天亲了上去正对着刘家落的嘴唇。这举动太突然，刘家落挣脱不开赶紧闭上眼睛跟牙关，感觉到有睫毛轻轻扫过他额头。四片嘴唇软软得抵触在一起，一股凉气冲到小腹刘家落双手使劲反抗。袁天按住他的后脑，把他的上半身拉过桌面亲地的更用力了。这太刺激的举动把刘家落弄得呼吸急促一阵缺氧一阵心慌，脑子从慌乱到混沌。或许亲吻的感觉意外的舒服袁天也恍神了手劲有点松。刘家落趁机推开他，脚刚落地后腰一下子撞歪了后面的桌子。 “袁天，你他…….”没骂出口。 “你有病，你病的不轻，你去死。”刘家落被人强吻了还得拿捏着词句选择性地骂对方。 “你个混蛋，你个流氓，你个臭流氓…….。”刘家落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激动骂得气喘吁吁。 “你想让你们老师看到么，还是想让张盈盈看到。”袁天问他。 刘家落闻言自己闭嘴了。 “你想闹大我陪着你。”袁天攥着拳头。一个长吻后心里忽然怒气消了一半，有点心软。 “走，吃饭去。” 袁天走到门口发现这不听话的小犟驴还气鼓鼓地站在那。 袁天去牵他的手，刘家落赶紧跳开。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挑开了我现就在带你去外高。当着何佳音、张盈盈，当着你们老师做刚才的事情。”袁天收拾起最后一点耐心。 考场一阵寂静，但比考试前有那种刀子削铅笔的沙沙声还让人心烦。 最终他屈服了，低着头走到袁天旁边。 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慢慢地下楼。走到三楼时他往走廊尽头考场的方向看了一眼，整个楼道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在。 下了楼，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坐在教学楼门口的树荫下聊天。其他的都趁机会组团逛油田一中了，还有的提前去了食堂就餐。 油田一中不仅有停车场而且地上地下两层很大。袁天找到座驾，还是那辆黑色的车。刘家落看在眼里就像看到一个黑色的囚笼，但每次最终的结果都是自己要钻进去。 袁天坐进去推开副驾驶的门。 “上车。” “去哪吃饭？” “外面。” “不去外面，学校不是有餐厅么。”刘家落站在明晃晃的太阳下面。 僵持了一小会。 袁天下了车，锁好。看了刘家落一眼就往学校的餐厅走去，后面的人不紧不慢地跟着。 一中的餐厅很大，有三层楼。还没到放学时间，只有一些外校参加这次联考的学生在餐油田一中的学校餐厅也是一栋单独的楼。一楼二楼和外高差不多，靠里是窗口靠外是一排排不锈钢的蓝色长条桌子，四个椅子都是焊在上面。不锈钢的结构光滑明亮看着也干净。 三楼档次好像高点。虽然也是一排的卖饭窗口但桌子是一张一张的圆形饭桌，配的是深色沙发。俩人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落地的大玻璃让刘家落有点没安全感。三楼就餐的有十几个学生稀稀落落他都不认识但还是怕有人从外面隔着玻璃看到。他想拉上旁边的窗帘，袁天手背一推束在一起的窗帘被推一边去了。 “想吃什么。”袁天问他。 刘家落有点习惯了这种毫不客气说话。“随便。” 袁天站起来去窗口打饭买菜。 又有人上来，刘家落紧张地看看幸好都不认识。没到放学的时间人不会太多。 袁天端来了两份碟子，一个上面放了四个蛋挞一盘是水果沙拉。他暗自骂有病，我又不是女生谁吃这玩意。看着袁天转身又去买饭他忽然有一种舒服的感觉。打不过他，挨了那么多顿揍，还一直忍气吞声没办法发作。现在位置突然吊个了，好像是他在差遣他。他抬头望去袁天跟其他人一样也是排队，走到窗口付钱，端食物。嗯，这仇算报了一点他心情有些好转。 袁天一共往返了三次，桌子上除了刚才的东西还多了炸鸡腿、鸡翅，两个汉堡，两份蔬菜汤，还有一份烤肠。 “我不想吃这些东西甜不甜咸不咸的，还有多买的我也不会付钱给你。”刘家落看着桌上的食物淡淡地说。 “那你就饿着。”袁天低头慢慢地吃了一个汉堡一份水果沙拉，喝了一份蔬菜汤就不再动了。 一直看到人都要吃完了也没打算给他换食物。刘家落从小就很怕饿的感觉，考了一上午肚子饥肠辘辘挺不好受。之前的志气只好先放一放，现在得先吃饱了才有劲跟这个人渣耗下去。他拿起一个汉堡先啃。 饭桌的下面有隔层，袁天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放了盐、味精、醋和辣椒。刘家落切了一声把盐撒到鸡翅、鸡腿跟汉堡上面，又在汉堡里面抹了一层辣椒油。吃了这些东西嗓子又咸又辣他就又把汤喝掉了再吃了水果沙拉。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些夜宵起作用了，心也不似之前那么坚硬。和这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没太讨厌，也没像那一次自己看到他能把刚吃的东西吐出来。 外高那样的普通高中都可以把吃饭的地方分出三六九等，但传说中的油田一中竟然没有。这是个什么样的学校，好像听闻的那些都是假的。没有社会阅历的刘家落想不透觉得自己要反思以后不可以随便的盲听盲信。 还有吃了一顿饭不代表什么，味道确实不错，好吃。但这又怎么样，饺子、烧鸡更好吃但他能为了这些东西把自己卖掉吗。瞧了一眼躺在桌子上的蛋挞刚基本没动。他想打包但又一想这是人渣买的东西害怕吃多了造孽拉肚子，即使不拉肚子自己这么没骨气也怕遭天谴。 “这算约会么？”想到这他吓了一跳赶紧在自己脸上拍了两巴掌，好让脑子清醒清醒。他怀疑这鸡腿鸡翅有问题，这蔬菜汤里面肯定兑了迷魂汤。 第40章 谈判 吃得饱饱的，刘家落捧着肚子开始谈判。 “袁天谢谢你这顿饭但我不想再碰到你。这次你说吧咱们两个的事该怎么了结。” “吃了我的东西不可能跟我扯干净。”阳光隔着玻璃洒进来柔和得一点也不刺眼。袁天看着对面的人心情也不错舒适地依着沙发。 “那我还你饭钱说吧多少。”刘家落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真怕这家伙讹他一笔。 “我不缺钱。” “那我给你吐出来，不行就给你拉出来你要不要？”刘家落故意往恶心了说。 “那你就在这吐，在这拉也行。”袁天指了指旁边的地板。 刘家落想了想然后开始用手抠自己的嗓子，抠了半天就干呕了两下没其他任何反映。 “我吐不出来你提别的要求。” “那就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袁天看他表演完慢条斯理地说。 “你放屁。” 刘家落刚站起来袁天抬起脚很准地压在窄窄的肩膀上，稍微用力就给压了下去。刘家落嫌弃地推开大脚冲他翻白眼。但眼眶太大眼球上翻眼白露出来活像鱼缸里死鱼翻起的白肚皮，这是他的招牌嫌恶表情。 “不急，我给你一下午的时间考虑。”对面翘起腿的人又补充一句。 “以后不要跟我顶嘴，我说什么你就照做。有我在一中跟外高没人敢欺负你。”袁天给了一个自以为挺有诱惑力的承诺但作为交换肯定要附带上条件。 刘家落毫不在乎地甩开这如同放屁的话，把心里积攒已久的怨言一股脑发泄了出来。“袁天你也是个有智商的正常人，你还交了女朋友你不脑残啊！” 对方预备好了看着他慷慨陈词。 “我谢你的饭，谢你的夜宵。但你好好想想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借钱那一次是我自找的不算我挨了你多少的揍。我流过血我被你打得脑震荡。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我们连做普通朋友都不可能你凭什么还这么嚣张地跟我扯皮。现在我跟你说话跟你坐一起吃饭是我怕你，打不过你。就咱俩这样的情况你还是省省钱跟力气别费那闲心了。”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袁天有点诧异。 “废话我还没失忆也没被你打成傻子。”看到这表情刘家落无名火升了起来。 “找个地方我让你揍回来，这样以前的事情两清了。” “你可以用棍子或者别的东西，我不会还手。”他补充道。他想一次性把以前的事情解决了。 “不用，打死你我也不稀罕。我不是混混我不会用揍人来报复你。” “那就是以前的事情了断不了了。” “对。”他点点头。 “那就不用了，这样也算两清。”袁天给他一个最终定案。 “你觉得这可能么，这现实么？”刘家落被激地块坐不住了。 “可以，也现实。”袁天也抑制住有些波动情绪。他想板正眼前这个奇怪家伙的想法。不就是揍了你几次这对男生算什么。你觉得委屈我就让你揍过来，你觉得丢面子我就跟所有的兄弟说你是我的人。有我照着以前的一切不会有人敢提敢揭穿。 “玩去吧你。”刘家落不想跟一个快一米八的大个子在这胡搅蛮缠，这种小孩子的对话让他觉得太荒谬了。他冷不丁地站起来转身往餐厅楼梯那走去。 袁天动作快的像豹子，但不是一般混混那样凭着蛮力用事而是能在短短的几秒中迅速地制服一个人。无可否认他是在部队长大的，他有一些异于普通同龄人的体力跟矫捷。刘家落被拖回来按倒在沙发上，柔软的海绵跟皮垫让这一切都没发出太大的声响。 袁天右腿斜过来把刘家落胸口以下半截身子抵得死死的。刘家落右手被反压在脑后，左手跟肩膀被袁天的胳膊按住，大手掌还捏住了他的下巴。刘家落每挣扎一次袁天就把他往沙发里挤进去五公分，直到最后刘家落感觉他快要跟沙发融为一体了。 袁天稍微地放出一些空间他赶紧顺畅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小脸红得像熟透了要发烂的桃子。他想喊袁天就用大手按压他的喉结那块。他不相信地看到人渣只用了一只手一条腿就把自己制服了。叫不出来更觉得难受，而且还是在学校餐厅这种公共场合被欺负，没一会刘家落眼泪流了出来。 还是这种结局袁天觉得有点头痛。他从卷毛那里知道刘家落要来油田一中考试的时候本来已经拒绝参加竞赛的他又临时提出申请了。他想刘家落应该理解他一些，即使还惦记着以前挨揍的事但几次跟他示好后他觉得一切可以烟消云散都能释怀。男人之间的事情不会像女生那样矫情那样剪不断理还乱。 但刘家落比他想想的倔，一次一次的拒绝跟冷言冷语让他感到难堪和愤怒。看着卷毛那不明意味的笑想想何佳音和突然得知的一个张盈盈，袁天觉得麻烦重重。这一切拖泥带水一点不符合他往常的风格。 最头疼的是他除了武力竟拿眼前这个满腹牢骚的家伙没辙，但每次动手后事情都是往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发展下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变得软弱，看着对方他下不去手了。最大的意外是刘家落竟然比路虎比之前遇到那些流氓杂碎更难摆平。他真想一拳揍死这个招惹他的小倔驴，让他的世界变得跟以前一样清净。但他的心里总会纠结竟然还会有心痛的感觉。 袁天站起身来。刘家落身躯从沙发里一点点蠕动出来。他想尽快地离开这个学校离开这个疯子。但是没等他脚着地袁天把他新娘子一样抱了起来然后往门口的楼梯处走去。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生抱着，这邓景象把他吓傻了。 “袁天你放开我，袁天你放我下来。”刘家落使出十二分力气地挣扎。袁天没有松手反而越抱越紧。他反抗的叫声招来好几个打饭的学生朝这里看过来，还有同学陆陆续续从二楼上来好像都是从体育课上提前下课的。 “袁天你放开我，我求你放开。”刘家落用手捂着脸开始小声地哀求。 “你还犯犟么。” “不犯了。” “今天下午听我的安排。” 刘家落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袁天把他放到地下他松开捂着脸的手正好看到好几个男生抱着篮球说笑着走上来。他赶紧跳开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 “下楼。”袁天喊了一声就往楼下走。刘家落摸摸红透了的耳根子看了看窗外远处的教学楼。 来到停车场，他慢悠悠一步三挪地走到等着他的袁天跟前。 “我不能跟你走，老师说了下午三点准时集合要坐车回学校。” “我跟你们老师说了今天你有事，明天再回学校去。” “你是谁呀，我们老师凭什么听你的。” “你们老师不听我的但你们校长跟教务主任会听我的。”袁天拉开副驾驶的门等着他钻进去。这话似乎荒谬但从人渣那嘴里说出来口气却让人不容置疑。 刘家落故意绕开想坐到后座，袁天不客气地抓了回来塞进副驾驶座上。车子启动没有从大门口而是开到停车场后面一个有升降杆的小门出去了。 “你有驾照么？”刘家落问。 刚门卫明明看清楚了袁天的脸却都没有拦下来这辆车而是从他手上接过一张卡刷了一下就立刻放行。 “我有驾照。”袁天看着前面的路。 “你年龄够么，假的被查了怎么办？我不要跟你进派出所。” 袁天瞪了他一眼继续开车。 刘家落在心里骂“是你把老子硬拉上车的，我问一句你屁都不回一个，我再跟你说话就是我犯贱。” 袁天递过来一瓶饮料，他接过来抬眼看不是以前那种咖啡了而是紫红色的液体。外包装上画着一种水果像是紫色的葡萄但还是外文的。 心里默念“装逼，净整这些洋文的玩意。” “你真跟我们老师说了么？”刘家落心里不踏实。在老师面前他是乖孩子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 袁天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通号码放在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把手机递到刘家落耳边。 “你们教务处主任，你说吧。” 刘家落吓了一跳，他刚就听到袁天喊了一声什么张主任李主任的。手机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听了好一会他才分辨出来是有点像新生典礼时一个致辞的矮胖子的声音。 “张主任好。”他恭恭敬敬喊了一句。 前面的话他没听清只听到里面的人对他说道：“没事你跟小天好好学习吧，我会跟你们班主任左老师替你说一声。在外面注意安全，学生不要惹事不要打架。”然后手机挂掉了。 “我没跟他一起学习啊，不一个学校的学什么鬼。”刘家落小声地嘀咕。 袁天忽然眼窝深弯笑了一声然后转头对着刘家落“以后你是我的人了，有我在你们学校不会有人跟你为难包括你们老师。” 听到“我的人”三个字刘家落脸上一阵烧热心里骂这畜生调戏我还上瘾了。 “你有病吹牛吧你。”他把饮料插到车门的凹槽里面然后闭目装睡觉。车子开得很平稳但从上了二环快速路后开始加速。路两边楼房渐渐变矮，远远地看见一排排青砖红瓦的平房。还有一条小溪蜿蜒地流过隐没到树林里面。 第41章 煤厂 风吹进来把睡觉的人儿惊醒了，刘家落睁开眼伸个懒腰。有点渴，拿起那瓶古怪的饮料他拧开后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甜甜的的确是果汁。向窗外望去眼前的景色有点熟悉。车子就停在高架桥桥头边的一片空地上，往旁边下坡的方向一百多米远就是那座老旧的石板桥。 已经是禁止车辆通行的危桥但是还是有附近的村民从这里通过。现在桥上有两个老人坐在那里钓鱼，打着遮阳伞旁边还有好多看着很专业的渔具。袁天就站在其中一个人旁边依靠着栏杆上的石狮子望着下面滚滚流动的河水。学生混混也有闲情雅致看人钓鱼，刘家落觉得古怪。 眼前的画面很和谐很美丽，背后是风吹麦浪的田野，远处郁郁葱葱的树红通通一片片的花海都像是油画一样抹上去的，河流从它们中穿过延伸到了天的尽头。但从一个被袁天揍过的人看来这简直就是在装模作样，就像山西煤老板去什么名牌大学上个emba班再弄个文凭学位，糊弄人而已。 在车上坐了十分钟实在太无聊刘家落下车了，穿过国道他走到了石板桥头。慢慢地走过去他瞅着看人垂钓的家伙装得很专注，没说话没动静跟雕塑一样。刘家落蹲下来看到一个塑料桶里面有三条半尺长的黑鱼。他认得这是一种脑袋黑油油的草鱼在自己村子西边的大河里也有，老妈说过这种鱼炖汤不错很鲜。但他从小不爱吃鱼河里的鱼虾蟹他一点不沾，每次做好了端上桌他心里老恶心那个腥味。 这是一年雨水量最多的时候，河水流动的很急促。刘家落摸着桥上的石栏从这头走到那头来到另一个垂钓者那里。看看人家今天的收获，桶里面有一条更大的鲶鱼样子很凶。突然钓竿扬起一条小鲫鱼甩了上来。垂钓老人带一手抓住熟练地摘下来丢掉塑料桶里。又有两条小鱼上钩后就觉得无味了，不能嬉闹不能大声说话实在是沉闷无聊。稀里糊涂来这里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待着就是浑身不自在。 他想不到几个月后竟然能和那个往死里揍自己的人一起来这里看人垂钓。有首歌里面说人生多无奈机遇难安排，又说浮云多聚散好梦不常在。看来世事的确无常，对于总想奔着一个目标循规蹈矩地过活的他来说这是脱轨的，无法预料将来的结果。但他抗争过，抗争无效。俩个男生来这荒野里算什么，是同学，朋友，还是奇怪关系。他觉得脑袋大，避之不及的东西却怎么也无力摆脱。 手机响了，袁天掏出来放到耳边一边听一边往车子那里走去。等看人已经走到桥头了也没喊他的意思，刘家落赶紧小跑过去。手机挂掉了，袁天脸色阴沉皱着眉头大步流星地走。 “等等我，袁天。”刘家落喘着气追上来。 “你在这等着，我晚点过来接你。”袁天稍停顿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刘家落拉了一下他的衬衣后摆又迅速放开。“不行，你是不是要把我扔这。我要跟你一起走。” “我有事，你在这等着。” “哼哼。”刘家落笑了。“我说又大老远跑这里干嘛，你还是想把我扔这耍我，你在报复。” 袁天嘴角抽动，无语。 刘家落看了一眼四周野茫茫的郊野人影跟房屋都很稀少。他大步往车那里跑去，车门没锁他打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 袁天慢了一分钟走到车这，坐到驾驶座上回头对额头出了细汗小脸红扑扑的刘家落说：“不想看打架就下车，我说了会来接你。” “不用找借口骗我，我不会下车。袁天你把我拉到这就得送我回去。”刘家落坚持己见。 车子启动而且开的很快。起初是往回市区的方向走，刘家落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了。但到了二环的立交桥那里车子转向了，沿着环城路往东开直到看到一群黑压压的厂房。高松的烟囱在往空中排出滚滚浓烟，厂房的围墙上好像还架着电网。车子开到路边的一排荒废的瓦房那停下来。袁天故意把车子开下公路停到了破房子后面隐蔽的地方。然后他下车把车门锁好。打开后备箱抽出来一只一米多长的黑色蛇皮袋子，提在手中就往厂房的方向跑去。 这是在打架，刘家落吓了一跳坐在后面不知道开始后悔起来。他刚想说什么但人已经穿过房子奔工厂那跑去了。最后在这个破地方就剩他一个人坐在车里不知所措。空气突然变得有点冷，他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时间漫漫他不停地看表，一会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 又没多会他听到有车子经过，还有连喊带骂的嘈杂声从路上传来然后往厂房的地方远去。隔着这些破房子他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使劲推车门没反应。他坐不住了嘴唇开始发干，弯腰站起来把副驾驶旁边那瓶果汁拿了过来。 时间变得难捱，他正低声地咒骂把他带到这里的始作俑者突然听到又有好几辆车子呼啸而过。抿一小口果汁含在嘴里滋出牙缝又咽下去，心脏突突地跳动他有些受不了了。 有脚步声传过来，他隔着窗户望去竟然看到卷毛从公路上跳下来跑到了房子这边。他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流血的胳膊在房子中间绕行。身形有些踉跄后面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小青年在追赶，一个是大块头剃着明晃晃的光头，脑袋上还有道疤。另一个身形矮小有些猥琐。卷毛突然身子一扑撞推倒了野地里的一堆砖头然后倒在了上面。后面紧追的两个人跑到跟前哈哈大笑。刀疤男一脚踩在卷毛背上用力碾了两下，脚下人没动静。 另外一个矮子手里握着一根钢筋对光头男说：“三哥你的家伙什掉了，要不用我的再补两棍子。” 刀疤男踢了一下脚下人流血的胳膊确实没什么反应。“你他妈下手准不，别揍脑袋上往背上跟我砸。” “放心我手准的很。这小子挺能打咱好几个人都没把他撂趴下。这回我让他一棍子在床上躺三月。” 两人正说着卷毛忽然跳了起来，手上抓着半截砖一回手就砸在那矮子的脸面上。矮子在自己脸上抓了一把血痛吼一声然后捂着歪掉的鼻子哇哇跑开了。脚被顶开的刀疤男回过神抬腿就往卷毛后腰心踹了一脚。卷毛往前扑倒在地啃了一嘴沙土。但他往边上一滚抓起来那条被矮子扔掉的钢筋棍子。刀疤男第二脚补上来，卷毛起身从下往上一下子抽到了刀疤男的大腿上。 刀疤男疼地连跳了好几下，裤腿带着血沫子被钢筋抽烂了。这一棍子抽得他急红眼了，手里没可用的东西俯身就在地上捡起两块整砖。俩个人身高体型差太多，卷毛知道不是对手站起来咬着牙扶着胳膊又往刚来的方向跑去，刀疤男艹着祖宗抓着砖头走路带瘸地撵了过去。 不是第一次看人打架但是第一次见到又是钢筋又是板砖的现场互殴。村里的流氓，学校的混混都没见过打架这么狠的，刘家落好几次心脏从嗓子眼差点蹦出来。等眼前这三个人又都突然消失了他发觉裤裆湿湿的。低头看饮料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手上掉了下来，后座的车垫跟自己的裤子都被弄湿了一大片。 他赶紧抓起瓶子盖好盖然后使劲地扳车把手。打架的地方离车只有二十多米远仅仅隔着一个好像牲口圈样的棚子。他不确定那些人有没有看到车子有没有看到自己。现在他只想扎了翅膀赶紧逃离躲得远远的。 感觉车把手快要被他扳断了但是车门还是没有开，他想敲碎玻璃试了几次没下去手。 “袁天的车在这。”他听到有人尖着嗓子喊。抬起头看见刚才那个大块头的刀疤男领着四个小混混走了过来。好几个脸上都挂彩了，刀疤男走路还是带点瘸。这些人突然而至，刘家落吓傻了张着嘴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离得没有十米远一个小混混抬手一根铁棍子飞过来，驾驶座车门咚地一声凹下去一个坑引得一群人骂着娘叫好。 “刀疤你他妈回头看看。” 刀疤几个人一起回头看见一个高个子抓着一个胖子，旁边站着刚才用钢筋抽他的卷毛。高个子的是袁天，那胖子就是他们大哥路虎，冲他们喊叫的就是卷毛。三个人上半身都是血迹斑斑，脸上都挂了彩，红黑一片的站在一起画面很可怖。 袁天脸上两道口子，一道深的血迹已干但张着的伤口露出鲜红的肉来。白衬衣被撕破一大块，好几道渗出血丝的红印子从胸口出露出来。 那胖子更惨，他不是站着而是被袁天一手抓着腰带一手抓着头发拖过来的，两只肥手耷拉着好像是被弄脱了臼。胖子的双眼紫青，右眼已经肿地睁不开了。嘴角淅淅沥沥的在滴血，嘴里呜呀呜呀说不清话。 一阵风从两群人中间刮过，一时间昏天暗地黄沙扑面。袁天身子没动抬手使劲，胖子的头发被揪起仰着脸吃了一嘴沙子立刻又痛苦地喷了出来。 第42章 殴斗 刀疤男看老大被揍成这样大吼一声要扑过来。卷毛抬起沾满血的右手指着路虎。“刀疤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废了路虎一条腿。就他现在这德行我抬手就能捏死他。” 刀疤停下脚步又拦住几个要冲过去的小弟阴沉地看着袁天。刚刚已经打了一架眼前这几个人的实力袁天了解，他脸上显出些不屑。手再猛地抬高，路虎肥大的身躯整个被提了起来。在半昏迷中的路虎两腿挣扎了几下痛苦地哼哼着。 几个小混混实在看不下去一阵叫骂，刀疤忽然一声冷笑指了指身后的奥迪车。“你们有人，我们也有人。” 他话刚说完三个小混混就朝车子扑了过去，来到跟前用手中的棒子跟钢筋猛砸后座车窗。刘家落被窗户飞溅的玻璃渣子刺醒，他在里车里跳了起来，恐惧的喊叫声冲破寂静的旷野。声音高一声低一声很是凄惨像被追逐的流浪小狗在哀嚎。 “妈的。”卷毛要冲过去，袁天伸手挡着他把路虎扔到他身上。然后展开两只空手走了过来，刀疤男刚刚见识了袁天打架的狠劲他不知觉地退后了两步。 “刀疤你敢动车里的人，今天我让你跟路虎一样谁也走不了。”声音如冰刺得对面的人隐隐作冷。 刀疤摆摆手几个砸车子的混混停了下来，他们见车里人瘦瘦小小的没什么威胁就回到刀疤身后。 “老葛已经把你们叫来的人堵着了，今天我放你们走，快滚。” 刀疤吃了一惊，难怪援兵迟迟不到。一个小弟赶紧打了个电话然后走到刀疤旁边耳语了几句。 “艹，娘丕的。”刀疤望着袁天。“算你狠。” “滚。”袁天隔着刀疤往他们身后的车子看了一眼，后座两个车窗好像都被砸烂了。 “放了我大哥。”刀疤讨价还价。 “不可能，我这次要废了他。”袁天回望了一眼瘫倒在卷毛脚下的路虎。 “砸车。”刀疤大喊一声。 “等一下。袁天放了路虎别让他们伤着包子。”卷毛冲袁天喊。 袁天没有搭理而是走到刀疤面前。 “你敢动车里的人我就让你跟路虎一样。”他再一次警告。 袁天是突然出现的，突袭了路虎跟几个兄弟。四个兄弟被揍地像丧家狗一样跑过来找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收拾得这么惨他之前听闻袁天力大无比手脚极快看来不是虚化。刀疤有点迟疑要不要亲自跟袁天动手，他腿上刚还挨了一棍子。 “刀疤给你个机会你们五个一起上，放倒我就带走路虎，放不倒我就滚开。” 卷毛给袁天扔过来一根铁棍，袁天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感觉还凑合算可手。刀疤后退两步一挥手四个小兔崽子就窜了上去。 袁天往右边一闪冲最近的一个一手抓过去，小混混正举着棒子砸下来。袁天身子略侧没躲开而是铁棍挡上去又住自己这撤回来，棒子跟人像黏着一样到跟前。肩膀上挨了一下但已经被卸掉了不少劲道。他正好抓住小混混的胸口抬手把整个人举了起来砸向另外两个家伙。一个人被轮飞了起来，两个混混吓了一跳。其中一人双手接住一起摔倒另一个身子趔趄跌了一跤。还有一个已经抢到跟前的拿着三棱铁棍往袁天后背上通过来，在袁天腰边插出一道血口子。袁天抓住三棱棍一脚踹倒这货，他踩住地上人的小腿另一只脚飞起来正踢在对方下巴上，下巴咔地一声好像歪了。一阵尘土扬起地上的小混混疼晕过去了。 袁天出手太快，有时候甚至不去刻意躲开招呼上来的家伙。铁棍砸掉对方手里的凶器，他抓起人就像沙袋一样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直接摔到砖堆里面。另外两个站起来的时候手上打人的家伙全掉了，袁天不等他们去捡上去照着脑袋就踹，其中一个被踹的像兔子一样在地上翻滚。或许是躲不开也急眼了小混混一把抓住袁天的腿上去就咬。另一个从边上跳过来，举拳头就砸他脑袋。 袁天听到后背风声就手臂回撤正夹住来人的拳头。他往前一冲背后人被带着往前贴过来。这时他手肘再回撤正捣在背后人的胸口上。对方被撞的一口气没上来被袁天两手抓住举起来砸在还抱着他腿乱啃的人的背上。两个混混砸在一起一阵哇哇乱叫，袁天听着烦人一脚踹开到边上去了。 一阵疼痛袭来袁天低头想看看自己腰上的伤口，卷毛冲他大喊“袁天快抢包子”。 他猛地抬头一看刀疤已经把刘家落从车窗口里拽了出来，一手掐着刘家落的脖子，一手也是提着刘家落的腰带往这边走过来。 袁天眉头一皱看到这景象才算真正火起来。 “放了他”低吼中怒气十分明显。 刀疤有点小意外跟袁天打过几次交道，每次这家伙说话都是冷冰冰还带着不死不活的表情。这是第一次看到这家伙发怒了。 “袁天你还算有义气，挺在乎你小弟啊。”刀疤抖抖手上的刘家落。此时的刘家落被吓傻了，浑身颤抖着不叫喊也不反抗。 “不想死就放了他。”袁天在腰上抹了一把血然后涂抹在两只手，大步地走过来。刀疤没见过这阵仗，他后退一步嘴里依然发狠“袁天你tmd再过来我就像你摔我的人一样摔死你小弟。” “说吧，你想怎么着。”袁天盯着刀疤双眼杀气外溢。 “放我们走。” 袁天点点头。 “还有路虎。”刀疤手里有人大胆的加码。 袁天顿了两秒钟还是点了点头。 刀疤意外了，他举起刘家落好好看了两眼。他知道袁天想彻底干倒路虎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竟然为了一个小弟肯放了路虎。刘家落被人举起来脑袋无力的晃了晃，小脸苍白无色，憔悴地像风吹过雨打落的花瓣。憔悴中大眼睛还半开半合着两片嘴唇血丝消褪红中泛白。 刀疤一差神以为自己抓了个女孩，他看看刘家落再看看袁天。袁天双手被鲜血涂的鲜红鲜红甚是吓人。 “还有，你还要挨我一砖。今天我们吃了大亏，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候汽车的鸣笛声狂乱地响起。两辆轿车跟一辆面包车从路上冲了过来停在卷毛身后。老葛、穆齐风带着十几个人跳下了车。老葛看到地上的路虎大吼一声，扔掉手里的砍刀抓起路虎的后背连踹了两脚。 看到这情景刀疤绝望了似乎已经预见今天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他高高举起刘家落朝着袁天大吼“不答应老子先摔死这毛孩子，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别动路虎。”袁天扭头对老葛吼了一句。然后又面对刀疤“行，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他们做什么交易？”穆齐风问卷毛。卷毛有点尴尬，袁天在做什么，似乎有点荒唐他摸着鼻子说了出来。 “袁天有病么？”穆齐风不相信地看向他们老大。此时的袁天背上跟腿上都是血迹斑斑的腰上的口子似乎还在冒血。田野里风在嘶吼，被袁天打伤的四个混混瘸着腿躲在了刀疤背后。袁天站在那里面对着五个人。 “袁天当着你的兄弟们你不能反悔。老子呼你一砖，你不能躲。” “你再墨迹我现在就反悔。”袁□□他轻蔑地笑了笑。 “好，够种。”刀疤把刘家落丢给几个小弟，从一个人手里接过来一块砖头。他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挺沉。慢慢走到袁天面前，看着那不屑的表情想想今天吃的大亏，他从嗓子里震天动地地喊了一声，然后一砖头朝着袁天的左脸呼了过来。 袁天没躲，而是在砖头快要砸到自己脸上的时候用左手迅速地挡在了左半边脸颊上。 “嘭”的一声像闷雷炸响。卷毛一瞬间闭眼了，他一半是不敢看一半是不想看。或许是砖头垒在这里年久有些风化，砖头的一角从刀疤的手里碎裂开来渣渣沫子掉到地上。 几个混混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刀疤不可置信地看看袁天。似乎今天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他们早就想欲除之而后快的对头。小混混不知怎的的把刘家落放到了地上。刘家落没反应地看着自己身子落地，他缓缓抬起头看看刀疤又看看袁天张着嘴但没话说。 袁天身影晃动了两下但是双腿还是钉在原地没挪开一步。他鼓起腮帮子张口把血沫子吐到地上，连吐了两口。左半边脑袋有些麻木，耳朵一阵耳鸣。他忍住不适回头对老葛一群人喊道“把路虎给他们。” 老葛其实跟兄弟们已经围到跟前不到五米远的地方，他们也被震住了不敢相信这是平时的袁天，他们的老大。以前的袁天对兄弟讲义气对敌人下手死狠但他冷静，会思考会周密的安排，从来不会让自己跟兄弟们吃亏。现在他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做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蠢事，为了一个没见过的家伙白白挨了一砖头，还要放走他们最大的死敌路虎。 老葛想说什么，穆齐风推了他一下然后让人把路虎抬了过去。刀疤对着袁天点点头心中有点叹服。他看看还在昏迷中的路虎嘿嘿怪笑，又莫名意味地说了一声“你有种，我服你。” 五个人抬着路虎穿过破房子朝着煤厂厂房那边走去了。 第43章 帮我追他 有人递过来纱布跟擦伤药袁天没接。感觉腰上的伤口不算很重但一抬手才发现自己左手除拇指外的其他四根手指头都好像不能动了。他暗暗骂了一句然后走到刘家落跟前。刘家落还坐在地上。默默抬头望了一眼俯下来的高大身躯那浑身的血和泥土一块红一块黑的。他像看到刚刚进餐完毕的野兽惧怕地往后挪动。 卷毛挡住要过去的兄弟，他走过来故意咳嗽一声。“你赶紧上车跟老葛去医院吧，我的伤不重我先送包子回学校。” 袁天没接话而是看着坐在地还是一脸恐惧的小家伙。 “包子吓着了，袁天你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卷毛看着很是不忍。 “我带他走找个人给我开车。”袁天口气挺硬。他上前两步双手把刘家落抄起来抱在怀中。左手一股钻心的疼痛涌上来。他抱着刘家落转身朝路边的车辆走去，穿过老葛穆齐风一群人。有人马上给他打开车门，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人坐了进去。 “袁天你这是要干嘛。你疯了放走路虎？”老葛上前一步想把袁天拽下来。穆齐风拉住了他然后指着一个小弟去给袁天开车。车子发动调转车头正准备往大路上走，卷毛几步跑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抢坐进去。 老葛气急败坏地冲他喊：“毛子，你也跟着袁天一起疯啊！” 卷毛打开车窗冲他们一笑：“今天的事是我惹起来的我得善后。你们先回去，我带袁天他们去医院。” 穆齐风点点头拉着嘟嘟囔囔的老葛进了另外一辆车。 车子朝着市区的方向走一路上车内静默无语。估摸有十多分钟卷毛受不了了，他看着窗前晃动的景色问：“袁天你腰跟手上的伤严重不？” “没事。”袁天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第一次难得这么清净这么乖地躺在自己怀里，刘家落不说话也不睁眼。 “这次谢你了，我不知道能在这碰到路虎。本来我只是想过来查一查上一次我们的兄弟被堵的事。” “这事回去再说。先送我去蓝海再去医院。” 蓝海是袁天他们对市里一家叫蓝色海洋的四星级酒店的简称。袁天不回家的时候基本就住在那里。 卷毛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袁天跟躺在他怀里的刘家落。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有点突兀有点奇怪。但发现无法改变只能默默接受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一种灰色暗淡似的和谐，和谐之外只是多点心疼。小家伙躺着好像睡着了，另外一个肇事者盯着窗外出神。谁都没有什么过分的亲密举止但却明明白白的有一种恋人的情愫充斥在这辆车里。让人看着不舒服的是袁天衣服上的血渍、脸上的伤还有刘家落苍白的小脸。 “你不该带他过来。”卷毛叹了一口气。 袁天本来在看窗外景色，他回过头瞧了卷毛一眼没回答。 老大的性格他们都了解也习惯了。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不会多说一个字，但这次首先是他透露给袁天好多刘家落的事情才引起这场祸端。是他把这个乖学生搅进了这些打打杀杀的漩涡里面。所以他有些内疚觉得对不起刘家落，对袁天好像也要负□□责任。 “袁天，你不会是对这个小家伙动真格的了吧。我以为你只是好玩逗逗他。” “你不回答什么意思？不管你什么想法我不会再让包子扯到我们的圈子里面来。这次的事已经够了，他是乖学生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毛子帮我追他。”袁天打断他的话没预警地说这六个字出来。 卷毛一愣后面的一堆话全咽回去了。 “你脑子是不是被砸坏了，你说真的？”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 袁天点点头。 “凭什么？”卷毛有点生气，因为他想到了袁天的现任女朋友何佳音。 “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以后跟我一起变的更糟糕。”袁天回答他。 “艹。”卷毛低低的骂了一句坐回到位置上。 “那何佳音怎么办，难道你要脚踏两只船？”卷毛想不通大声地问。 “他是男生，佳音是女生，没冲突。”袁天想了想回答。 “你逗我玩呢，还是逗刘家落玩呢。”卷毛气得好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天打雷劈的后面竟然坐着个怪物。 突然车子抖了一下，司机赶忙打正方向盘。 “你给我好好开车，马皮。”卷毛身子一个趔趄他冲着司机大吼了一声。叫马皮的赶紧连连点头说好，他们老大玩了女生现在要玩男生，开车的马皮确实吓了一跳。 “都闭嘴不要吵。” “你还心疼上了。真以为包子睡着了？他假寐呢。”卷毛有点哭笑不得。两人现在水火不容，八字都没一撇这就开始护上了。 “佳音那她不问我不会说但她问了我也不会帮你兜着。我听说包子跟小茹关系挺好。包子被你揍伤的时候是小茹天天过去看护了半个多月。这都什么事乱七八糟的，袁天你是我们的老大，但这事你看着办没人帮得了你。”卷毛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头疼。 没听到任何有用的话袁天闭上了眼睛。 遇到刘家落是意外，但几次揍他都是他自找的。刘家落一次一次的顶牛和他一次一次的冲动动手让这局面更加的混乱不可收拾。他开始头疼，人生第一次让他没有活在自己的安排和计划之内，他感觉彻底失策。再一次低头看了看从开始装睡到现在的刘家落，脸上偶尔抽动的表情还带着不安跟恐惧。老老实实地躺在他怀里任他紧紧地抱着。袁天忽然明白了以前听到过的五个字叫做：天地都安静。现在他觉得此刻是两人最好的相处时光，没有争吵没有打闹。 自上初一后到现在他的生活也好学习也罢都是在自己的想法跟计划里过来的，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人敢过来扰乱。袁天的家庭跟身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只有卷毛慢慢地从生活中了解了一些。其实他跟其普通人一样心中也有秘密，也有让他无助的困惑。越是如此他就把自己包装的越强悍来掩饰一切。初中他撕掉了几个女生的示好的情书。但是他开始脾气变坏不合群，开始用频繁地打架来抒发自己心中的不满跟愤懑。 但是境况并没有改善他依然对自己烦恼，对家庭失望甚至痛恨。所有的一切好像是上天早已注定的不公平，他抗争却无力扭转。在绝望后不用任何人推他一把他自己开始往深渊里滑。虽然依然孤僻但他从三好生开始向学生混子转变，无意中一次后他跟学校的混混结交了，打架越来越频繁，他下手越来越恨。每次把人揍得半死重伤或者自己被人揍得伤痕累累他都觉得解气，有一种很过瘾的解脱。让他不去想心中的苦涩的隐秘，让他可以短暂地忘记自己的家庭跟周边一切。 这种想摆脱的方式渐渐上瘾了，但是如同饮鸩止渴根本无法真正地解决问题。所以一上高高他就开始交女朋友，并不会刻意的追求谁但只要是自己看着舒服干净的女生他会学着接受。一旦确定了关系他会像履行义务一样按照一个正常男朋友的表现去做。 直到刘家落出现的那天晚上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意外打乱他的安排。打架、谈恋爱已经循规蹈矩的生活节奏开始波动起伏。每一次刘家落出现他都试图让自己的心境恢复如水，方式就是不停地出手揍他，让这个好像在勾引自己的家伙滚地远远的。但是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个矮弱家伙的实力，他像一条贪吃的大鱼上钩了，一中的混混老大竟然被这小子设了局。 起初他以为这是路虎干的好事是路虎安排过来的人。但透过外高的手下打听才知道这小家伙是从村过来的一个娃娃，没关系没背景。他有了一种庆幸的感觉，或许人生可以敞开来生活，憋屈跟变态地过的这几年他乏味失望了。所以第三次他手臂还打着石膏的时候忍不住去外高找了刘家落。没有想再揍回来打断他一只手但也说不出什么目的。路虎的手下再一次出现让他开始怀疑，又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最容忍不了的就是亲人和兄弟的背叛，此刻刘家落已经默默地被他划入到亲人一类的行列。再一次让人去外高了解情况，他知道了刘家落宿舍的情况知道了徐元泽的存在。所以那一天在夜总会里袁天的疯狂报复是积攒已久的爆发，只要俩个人会见面刘家落肯定躲不掉。 “老大，能不能换个人？” “能不能换个我们都不认识的。” 袁天抬眼皮。“晚了。” 马皮车子开得小心谨慎。卷毛烦躁地打开窗户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他不该跟袁天讲刘家落会来一中考试，现在他无力收拾局面了。 从远处望去天空低低的有乌云从东边过来笼罩在城市上空，一阵阵风吹来带着腥气跟湿气。 袁天低下头用手指擦去刘家落眼角的泪水，在他沾了泥土的小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第44章 蓝海酒店 那一天他的心情本就烦躁，老葛穆齐风拉着他去了夜总会喝酒散心。但正在不爽中的袁天见到了这个把自己生活搅得一塌糊涂的始作俑者。而且这次这始作俑者还是为了一个叫□□的家伙找自己要钱。是在利用他还是在侮辱他的智商这些都不重要。袁天自己终于鼓足勇气第一次决定心动的时候突然感觉被骗了。不可饶恕！当时的他已经是怒火中烧。只是这愤怒隐藏在了阴郁的表情下面，所以他任性疯狂地报复了刘家落。但到最后拳头打在对方身上那感觉像荆棘反扎到了自己，他有些心痛可恶的是心中的怒气还没有一丝的消减。 此时的袁天反而冷静下来，伤人不能让自己感到痛快他收手了。当刘家落被人扶出去后他又开始莫名地烦躁。这种反复无常让他连带着也愤恨上了自己。他不习惯找任何人倾诉所以一个星期内复杂沉闷的情绪开始发酵。他有意地再一次顶撞了一家的权威父亲大人他被赶出了家门。因为不爽他把油田一中所有曾经依附过路虎的人全数搜索出来一个一个地报复。但是加倍的打架跟加倍的陪何佳音逛街约会都无法平复心里的折磨。后悔、懊恼、痛恨、心疼，他琢磨不清自己。每时每刻他都会忍不住在何佳音和老葛他们面前失神，暗自地思考到底哪里着魔不对劲了。 他不知道有一种感觉叫思念，因为他藏得太隐晦。 一天他独自出来经过手机店的时候就鬼使神差地进去了。结果还难得费心思地用二十分钟挑选了一部手机。然后手指竟有些颤抖地把自己的名字跟手机号码输了进去。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袁天问自己，他心脏在砰砰地跳动开始脸热耳热口干舌燥。只是买了一部手机输一个号码而已，袁天拳头狠狠地捶在墙头。指关节传来的疼痛刺激着脑神经让他才有些安心，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重新搬到了蓝海，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看到被丢在床头的手机盒子心里顿时安定下来。夜里睡不好自己起来喝了一点酒，坐在阳台他抽着烟眼神老有意无意地瞄到手机盒上。这一次他想跟着感觉走试试看，被安排好被抑制的人生他过得太长了。 但下一个意外就是刘家落把给他的手机扔了，他打过去的时候是李家村里一个陌生妇女接的电话。当时他恨不得立刻冲到外国语高中把这磨人的小妖精揪出来往死里揍一顿，起码让他在医院住个一年半载方才解恨。车子从油田一中疯了一样闯出来，在市区一路上飙到一百连闯了两个红灯开到外高门口才停下来。这时候何佳音的电话及时地打了过来，接完电话他醒了冷静下来。 刘家落半夜渴醒了他掀开被子下床找水喝。被子打开一股凉风吹着胸口和肚子凉凉的。他摸了摸身子竟然是光着，赶紧往下扯扯幸好内裤还在。床头一排按钮，刘家落起得急脑子有点晕一巴掌全按了下去。房间里廊灯、顶灯、夜视灯加上洗手间的灯全亮了。大落地窗，金黄的地毯，大背投电视，这是在宾馆。旁边床上的人坐了起来也光着膀子，腰上缠着纱布左手被绷带紧紧包着。 “要喝水。”袁天问。 刘家落吓了一跳跳回床上拉上被子蒙着头不说话。 袁天站起来走到电视旁一只手倒了一杯凉开水然后转身端到刘家落床头桌上。 “水来了。”袁天拉开被子。 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灯光很耀眼。袁天腰上缠着的一圈一圈纱布很醒目。刘家落坐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袁天走回自己的床边看着他“赶紧喝，喝完了关灯”。 刘家落一口气喝完不太解渴自己跑到电视旁又倒了一杯然后放到床头。关了灯，在黑夜里他默默把水喝完。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刘家落睡饱了躺在被窝里睁着眼睛发呆。那几个混混恶狠狠地砸车窗玻璃，他被那些人从车窗里揪出来被刀疤男举了起来，袁天站在那挨一动不动挨了一板状，景象一幕幕在他脑海里翻转。那些扭曲狰狞的面孔在他脑海里拂之不去，他被人抓着举到空中冷汗从背脊上渗出来。刘家落闭上眼又想起袁天挨板砖之后的脸带着血迹带着脏兮兮的泥土，但看着还是那么冷峻那么蔑视着一切。他睡不着翻来覆去在床上打滚。 袁天又坐起来打开夜灯，下了床走到刘家落床头拍了拍他。 “你干嘛，半夜不睡觉。” 他吓了一跳蒙在被子里不敢大声喘气。 “刘家落，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刘家落长大眼睛看着黑乎乎的被窝，他听着动静。袁天在他床头坐了一会然后站起来回到自己床上歇息了。 漫漫长夜一夜无语，凌晨两点的时候刘家落瞪得眼睛发酸又稀里糊涂睡着了。 早晨六点多袁天自动醒来起床。用了平常三倍的时间穿衣服跟鞋子，因为左手的胳膊只能做简单的伸展弯曲。喊了两声对面床上的人吃早饭，看看床上没有动静袁天一人出了房间。刘家落听到关门声他掀开被子着急地找衣服，像没头的苍蝇在房间转了好几圈但连衣服的影子都没看到。他干着急了一会只好穿着内裤去洗手间。洗漱台上放着两份牙具和毛巾，一份已经用过的牙刷倒放在玻璃杯里。刘家落拆开那还没动的一边漱洗一边看镜子里的自己，两只眼睛呆滞无神带着疲倦。额头上有两个一寸长的小伤口，拨拨刘海正好压住。 第一次坐马桶上方便的感觉怪怪的，他还是习惯学校的蹲坑。拿着手纸正在使劲“嘀”的一声门响了。有人进来在桌子上放了些东西。刘家落吸气憋住不敢用力，这时洗手间的玻璃门被人敲了两下。他提着裤子弯着腰站起来把洗手间反锁了。 可能是听到里面反锁的声音，人影透过毛玻璃停顿了一会然后走出去重重关上了房间的门。刘家落赶紧上完厕所洗了手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往外一瞧屋里没有人。房间的桌子上放着早餐床角还叠放了一套浅灰色中间画白杠杠的运动服。他穿上衣服又在床下万幸地找到了鞋。早餐摆在桌子上他看了一眼没什么胃口直奔房门。使劲拽把手后来又踹了两脚但是门就是打不开。刘家落急了他咣咣捶了一分多钟还是没人回应。 卷毛进来的时候刘家落正好在床上躺着无聊地翻了个滚，脸朝门口。然后四目交接，刘家落轻微地翻了个白眼。 “衣服挺合适啊，不错。”卷毛右臂也包扎着厚厚地绷带，但看上去能说能笑没什么影响。他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刘家落坐起来弯腰穿刚脱下的鞋子。 “怎么不吃早餐哪？” “不想吃，我走了。这衣服回学校我还你们。”刘家落系好鞋带往门口走。 卷毛赶紧伸手抓了他一把，刘家落甩开手往后退两步。 “你干嘛，我要回学校。” “包子你走了能解决问题么。昨天发生那么多事情咱们得谈谈啊。不，是我要代表袁天跟你谈谈。” 刘家落不说话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卷毛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吃点吧你昨天晚餐都没吃。宾馆的早点是甜食，怕你吃不惯这可是他出去在路边摊给你买的。” “不用，不劳他费心。” “袁天真没那么坏，包子你……” 听到袁天这个名字刘家落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我不想见他，你告诉他以后离我远远的。” 看到这表现卷毛头疼地搓了搓脑袋上金黄的卷发。“包子，昨天把你带到煤厂去是他不对。但你看在昨天他也为你挨了一闷砖的份上先冷静下来，咱们好好交流交流。” “他挨揍跟我没关系。”刘家落又想起昨天的一幕幕他恨恨地咬了一下牙齿。 “啊。”卷毛不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犯了脾气的小家伙。一脸的冷酷双手插在口袋里。有点好笑但他不敢笑出来。 “包子你再气就揍他一顿，我都能搭把手。但话不能这么说，袁天为你也算见血带骨折了。” “随便你怎么想我不会领情。”刘家落绕开卷毛就往门口走。 手摸着把手就听到后面人对着他喊：“包子你信不信今天下午圆袁天就敢去你们学校堵你。你们教室、你们宿舍任何地方只要他想去谁也拦不住。他要是知道你们家里地址连你家里都敢去。你怎跟同学解释，你怎么跟老师家长解释？还有那个张盈盈你跟人家说得清楚么。” 刘家落像被人用巴掌狠狠地拍了一下后脑勺，他松开了手。想想和袁天每一次打交道的场景他有点信了卷毛的话。转身走回来看着卷毛。“你为什么那么帮他，难道就因为你们是一伙的？” “先吃早餐吃完了咱们再说。”卷毛把他按在桌子边的椅子上把三个早餐袋子拉过来。一杯豆浆、一份鸡蛋煎饼还有一袋煎包。“这煎饼是路边买的这煎包是人店里卖的，你看看我们老大对你这份心。” “你再提他我现在就走。”刘家落急了在桌子上啪啪拍了两巴掌。卷毛嘿嘿赔笑“好好，我再提他我就抽自己嘴巴子，但只限早餐时间啊。” 第45章 恋爱约法三章 其实刘家落真饿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就喝了两杯水。醒的时候肚子咕咕在叫，起床后饥饿的感觉更明显。早餐都还热着，他咽了下口水带点难为情的坐下来把煎饼跟包子都吃了，又大口喝完豆浆。吃饱之后感觉特别的舒服，他扭过头问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卷毛。“卷毛就因为他是你们老大，你就一定非要帮他么？” 卷毛赶紧把手机放一边收起嬉皮笑脸端正态度。“包子，我答应了袁天帮你们说和不光因为他是我们老大。你可以看成兄弟义气也可以看成我还人情债。昨天如果袁天没有及时赶到的话我肯定会被路虎的人下死手报复，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残废了躺在医院里面。加上之前他帮我摆平的事我现在不能一直装无动于衷。但这也是为了你。”卷毛把刚才进门前想好的一套说辞酝酿了一下拿捏着说出来。 “你一定得相信我包子。自从我见到你替□□找袁天讨钱我就挺服你小子的。看着你矮矮小小弱不禁风但你有胆子也跟我们一样讲义气。当时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和那个□□有一腿。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你受了伤他也付出了代价。袁天的性格你现在很清楚，如果他真跑到学校闹事没人能拦得住。所以现在你听我的他也听我的，不管成与不成我保证不会让袁天影响你的学习和生活。”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帮我跟袁天？”刘家落想起暑假的往事鼻子酸了，一股红酒般的苦涩涌上喉头。 “你就试试跟袁天那什么谈谈恋爱。”这话一出口卷毛都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怎么感觉自己都像那逼良为娼的老鸨。看刘家落又有要炸毛的迹象他赶紧细声安抚。 “包子包子，你别急。咱们既然拦不住又不能把他宰了或圈起来就只能先顺着他的毛捋。就像那个什么普通的男生和女生谈恋爱一样，他能追你你也可以拒绝他呀。起码你们得先一起吃吃饭，逛逛街。到最后你们相处过了他发现你不适合，或者他根本就不喜欢男生只是一时兴起，那你们不就自然而然一拍两散了嘛。” 刘家落感觉在听天方夜谭好笑死了。“你要我陪一个疯子演戏” “也可以这么说，只要你别假戏真做喜欢上他就行。” “我呸。” “别先呸啊，你觉得我这法子怎么样？”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期限是几天？难道我还要跟他一起去打架一起逃课么？” 卷毛考虑了一会接着说：“你放心，正常的男女谈恋爱只要彼此不适合一个月就能散。至于打架的事我想过了，我们可以跟他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对，恋爱约法三章。我昨天晚上跟他谈的，基本就说定了。” “扯淡，不过你先讲我听听。” “第一，谈恋爱可以亲亲摸摸但不能在学校跟公共场合乱来，让你不会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第二，在谈恋爱期间袁天不能把任何跟打架斗殴有关的事情把你扯进来，但逃课就算了当学生的谁不逃个课啊。第三，只要你真的不喜欢袁天，最长不超过三个月袁天必须跟你分手。而且保证永远不能再打扰你。” “这些是不是你之前都想好的？”刘家落看透了这能言会道的家伙。“你不给人相亲说媒还真浪费了。” “哎，我这不是让你们两逼得么。老大是独行独断谁的也不听，你也是倔驴软硬都不吃。”卷毛摊开手装得一脸的无奈。 “包子，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认识了袁天可能算你倒霉吧，但既然没办法甩开他你就试着把霉运变成好运看看。我会在傍边给你加油打气，不管以后你决定如何我保证不会让袁天再碰你一个手指头。” “我去上个厕所。” 刘家落坐在马桶上发呆了有十分钟。卷毛隔着门敲“包子你没掉进去吧，掉进去了我找我们老大捞你。” “你管我。”他大吼一声。 “包子我保证袁天会遵守我说的约法三章，你能答应么？” “不知道。” 刘家落脑子一团糊涂，如此儿戏的事情让他觉得太好笑可自己竟无力脱身。袁天好几次揍他的场景他记得，可昨天袁天遭人捅，为他挨砖拍的场景他也记得。混乱的场景在他脑仁里翻腾，他抓不住任何东西也说不出自己的感觉。恨，的确是。可是还像以前那么深么。为什么他不能躲得远远的，为什么两个世界天差地远的人一定要硬凑在一起？ 从洗手间出来他坐在卷毛对面眼睛盯着脚面一语不发。 “包子你不想了解一下袁天么？”卷毛轻轻拍拍他的手臂。“别出神了跟傻子一样。我还是老话袁天没你想的那么坏，你对他熟悉了不管以后你们怎么相处都对你有好处。” “是么。”他抬头反问。 “其实袁天学习挺好的，这一点连一中的老师都服。你不知道吧这次物理联考他也是凭成绩来参加的，他的物理跟数学都挺牛逼,在油田一中可是能进年级前十的。油田一中的前十那在省里都能挂的上号。人在初中就是尖子生。” “又不是你成绩好你嘚瑟啥。”刘家落白了他一眼。人渣真学习好那还有天理么，他不信。 “对对，我成绩烂。如果袁天家里不出事他肯定跟你一样也是好学生。具体什么事我了解的也不全。袁天的母亲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家里有一个后妈。他爷爷是个老将军，爸爸也是部队的军官。袁天从小是在部队长大的跟着当兵的受过好多训练。所以他身体好特别能打架。但他从来不挑事，当上我们的老大是因为有一次路虎围堵我们，袁天帮我们解了围。自从有了他在路虎再也没跟我们嚣张起来过。袁天把老葛弄服了之后就管着手下小弟不准乱闹事。我们现在就是占了学校当地盘吃喝玩乐，没有天天去惹是生非，干违法犯罪的事。” 刘家落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本来他没想了解袁天是什么样的人，可卷毛说出来的话跟他看到的相差太大。那个冷冰冰的家伙竟然上小学就没有母亲，刘家落忽然鼻子有点酸。因为他想起了儿时在村里玩得最好的一个伙伴。 小伙伴的妈妈身体本来好好的突然得了重病，从医院拉回来在家里躺了半年就死掉了。后来他爸爸娶了一个邻村很厉害的给他当后妈。刘家落见过他后妈用碗口粗细的棍子揍他，见过他大冬天都下雪了还穿着露胳膊的薄褂子。每次出去玩他的手里永远都是攥着脏兮兮的两毛钱。刘家落把自己吃的穿的都偷偷给过他。 每次跟家人要钱买了雪糕俩人就坐在树荫下乐呵呵地你一口我一口。其他小孩还围着笑话他们说他们两个是两口子，用指头羞他们不害臊不嫌脏。那时候他的伙伴还有爷爷奶奶疼但后来爷爷奶奶也相继过世了。上到初二他爸不肯再交学费，他就退学跟着附近村的人去了南方打工。即使过年刘家落也没见他回来过，一晃三年多过去了。 卷毛用手在他面前晃晃。“包子你想什么呢，咋哭了？” “没有。”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我说的有那么感动人？” “去你的。”刘家落回过神面对现实。“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不相信。” “这我能编吗。你知道袁天的性格为什么这么怪么？”卷毛自问自答。“就是他家里人影响的。他爷爷奶奶年事已高没精力管他。他爸爸我见过两次永远都是板着个脸不苟言笑。袁天的后妈是他的亲姨，就是他妈妈的亲妹妹。你能想想袁天在这样的家庭是怎样生活成长么？” “妈妈的亲妹妹，怎么可能。”他一下子忽然觉得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 “知道我为什么了解这么多么，袁天也没跟我说过。有一次他奶奶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他半个多月没来学校上学。我打听出来后就带着礼物去医院探望了。你知道袁天他奶奶见到我之后什么反应么？老奶奶哭了，因为从上小学到高一，这是第一次她见到了袁天还有朋友。袁天现在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过，因为初一的时候袁天把他后妈跟后妈给他生的弟弟都打了，打得挺狠。这是他奶奶跟我熟悉后偷偷告诉我的。她就说袁天从小就可怜，妈妈没了爸爸不管他，开始是被他爸扔到部队里给他爸的同事寄养了好几年才被接回来。现在他爷爷奶奶也经常三病两灾的，幸好他们家里还有副官跟保健医生。每次走他奶奶都是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劝我一定要跟袁天做朋友。千万别嫌弃袁天太古怪，他是朋友太少人才变孤僻的。” 刘家落有点不想听了，他干嘛非得这么深入地了解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卷毛打住话头。“包子，我今天跟你说的你也别跟袁天提。他很忌讳别人说他的家事，而且知道的人就我一个。你说露了他肯定找我的事。” 刘家落点点头，好像在这偷窥了半天别人的隐私有点尴尬。卷毛让他想几天再答复自己，刘家落没吭声表示反对，算默认了吧。 “包子，袁天跟咱们学校教务处的张主任打招呼了，你今天不回学校也行。明天就是周日跟我们出去玩吧。”卷毛提议。 刘家落摇了摇头。“我要回学校。” 第46章 回到学校 卷毛站起来走到阳台那打了个电话然后两人一起出门。 “1509，包子这号你记熟了。” “干嘛？” “我估计你以后会常来，这间房是我们老大租下来的。” “去你的。对了我的衣服呢？”刘家落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没找到。 “袁天有点洁癖，昨天给你脱了就直接扔门口了。” “他给我脱的衣服？”刘家落叫了起来。 “对意到旁边人的小脸立刻撂下来，卷毛还笑着在他后背拍了拍。“包子，袁天家过得还可以，跟着他你肯定不愁吃穿。” “那你跟着他呀，你去跟他谈恋爱吧。”刘家落抖开卷毛的手自己噔噔地往楼道口跑去。卷毛大声招呼“回来包子，这是十五层，电梯在你后面哪。” 酒店就在市区繁华的地段但门口还是有一个宽阔的广场。中间是一个少女倒灌泉水造型的音乐喷泉。两人走到酒店的大门口，还是那辆黑色的奥迪在太阳底下闪着刺眼的白光开了过来。 袁天下车，远远看到左手二次打了石膏，腰间也明显地鼓起一个包。看着这家伙一步步走近刘家落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释怀的感觉，还带点怜悯。原来以为的有钱人强势者也如同普通人有着不由自己的苦衷和悲哀。位置调转，他好像在俯瞰对方。卷毛自发自觉地坐到副驾驶位置。所以袁天打开后门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就钻进去了，对方低头紧挨着他坐下。用眼斜瞄对方看见手掌裹着厚厚的纱布，中间三根手指微微露出的指头都是红肿的，指甲隐隐发黑。开车的还是那天送他们回来的马皮。 “老大送包子回学校吧。”卷毛提前说话。 没人回应他拍了马皮肩膀一下。“走，外语高中” 一路四人无话。快到外高的时候车子在学校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转调头，一个转弯停在了城市日报社的大门口。 “这个你拿着。”袁天从后面拿出一个盒子放到刘家落怀里。 “里面有卡不用你办号。” 卷毛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哇是v8。这手机才上市老贵了。” “那就给你。”刘家落往前面递过去。卷毛吐吐舌头赶紧坐好了。 “这好歹可是我们老大的心意，包子你收着吧。” 刘家落拿在手中不知道说什么好。盒子上印着的手机外形是那种炫目的漂亮，还是彩屏。虎子那个二手的小屏手机还要好几百，估计这手机得上千。好东西多了去但这不是他的他没那企图心。刘家落推开车门下车的同时把手机盒轻轻放到了座位上。卷毛从后视镜看到好笑地撇撇嘴。 没人下车跟他说什么，他伸伸腰头也不回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老大你今天怎么不发飙啊？”卷毛问。 “你跟他谈的怎么样。”袁天反问他。 “就是手机里跟你说的，包子没答应但是犹豫了。这小家伙要考虑看看。这几天你好好表现吧，追女生我有经验追男生你还是问问马皮。” 马皮一听跟条件反射一样拨浪鼓似地晃脑袋。 “下车。”袁天撵人。 卷毛下车但是没关门。把脑袋伸进来对着袁天一抱拳头。“老大昨天的事谢你了，我替我全家感谢你没让我成残疾人” “不想给别人惹麻烦就不要单独行动。下次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我就在附近。” 袁天声音平和但眉毛扬起薄唇轻抿看着有些不爽。 卷毛笑嘻嘻点点头然后又犹豫地补了一句。“包子挺倔的。你们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可以努力但别强求。你让他难堪了你们两的距离就会越拉越远。” 袁天看了一眼旁边被某人丢弃的手机盒子，他已经在忍着自己的脾气了。 卷毛顺着他的目光瞄到然后很识趣地关上车门。 刘家落在前面走后面有人喊他。他有心走掉但来人声太大他还是忍住性子在马路边稍等。卷毛追上来晃晃自己的右臂，宽大的上衣袖子让包扎了的胳膊基本看不出来。 “包子你走那么快干嘛，我这还是伤员呢。” 刘家落心说流氓打架打死都活该。 “老大也真是的，都到地方也也不把我们送到门口。”卷毛没话找话。 刘家落目不斜视。“那是怕被人看到。” “是不是怕被何佳音或者何佳茹看到啊。”卷毛兴趣大增看刘家落的脸色。 听到何佳音的名字对方果然心里咯噔一声有点慌乱。“不知道”。 “包子你不会吃醋了吧？”卷毛侧身挡住他。 “他是疯子，你也是疯子。”刘家落一把推开大步跨进学校大门。 现在十点不到上午还有两节课，但刘家落站在教学楼门口迟迟不想上去。想到了张盈盈他有点失落和丧气。 “回宿舍吧，好好休息休息。”卷毛把他拉到回宿舍。 到了男生宿舍门口卷毛拍拍铁门，看门的老大爷拿着烟袋走出来。 “张大爷上次的酒还够劲吧？”卷毛打招呼。 “好好，够劲。”张大爷笑眯眯地给两人开了锁打开铁门。刘家落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卷毛然后他恍然大悟。两人都挺累的，开了门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下午刘家落一人起来，洗把脸然后去超市钱买了一袋方便面和两根火腿肠。在大食堂花两毛钱买了缸热水泡好，面吃的不多他把满满一缸子汤全喝掉了。早早来到教室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教室里只有杨菲菲、习诗跟几个女生趴在一起翻着漫画聊天。 刘家落想悄没声息得进来坐到座位上但女生的眼都特尖。 “包子你回来了，你去哪了？” 刘家落呵呵傻笑来到座位上就趴着装睡。杨菲菲放下漫画拉着习诗走过来，在他桌子上“啪”地拍了一巴掌。他抬起身子瞪着大眼睛装无辜装懵懂。 “包子一天不见咋变瘦了？”习诗好心关怀。 “谢谢姐姐关心，我挺好。” “包子你是不是跟咱班地理课代表张盈盈已经定了？”客套完杨菲菲直奔主题。 “没没，你们别瞎说。”刘家落紧张地看看班里其他女生。 “不就谈个恋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杨菲菲好笑。 “这个咱私下里说吧一会要上课了。” “不想说啊，那就回答我几个问题我饶了你。” “什么事，我肯定老实交代。”刘家落大赦一般。 “那天在日报社门口接你的男生是谁？” “就是周日那天我们在日报社门口见到的那个开黑色奥迪的帅哥。”习诗好心提醒他。 “啊他啊。啊，那个什么。”刘家落有点头痛。 “你啊个屁□□哪。赶紧交代。” “就是一朋友，普通朋友。我也不熟。”他心虚。 “今天你唬弄不过去，包子。”杨菲菲大力地拍了拍他的桌子，声音震得刘家落耳膜疼。 “对，包子好好跟我们说说呗。你都有张盈盈了还不赶紧给姐妹们让一个出来。”习诗在旁边敲边鼓。 “放学了再说好不好？”他想能拖就拖过去。 “你小子反悔怎么办，再说就跟我们介绍介绍有什么秘密的。” “我以副班长的声誉保证放学肯定老实交代。”刘家落举起右手捂在胸口。同学都陆陆续续进来他有点着急。 “先告诉我名字，不然我一会去问盈盈是不是跟你小子谈着呢。”杨菲菲让步。 “他叫袁天，他有女朋友了。下次再有熟悉的男生我立刻介绍好不好。”刘家落脑子灵光一闪。 “袁天？”杨菲菲咂摸咂摸嘴。“听着耳熟。” “好像油田一中有个叫袁天的。”习诗搜肠刮肚还真想□□什么。 “对，菲菲。我好像听你哥说起过这个名字。你赶紧问问是不是你哥的朋友。” “我哥是跟几个油田一中的在一起玩，回头再说吧。”杨菲菲一着急就思维短路。 “包子告诉你放学了老实交代。把他的手机号、年龄、生日、爱好都给我准备全了。”杨菲菲最后又警告一句。 上课前五分钟一大群同学呼呼啦啦全涌进来，何佳音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的女士的套装，文静干练有点空姐的感觉，乌黑的长发还是老样子挽成一个髻。刘家落不敢跟人目光对接。紧接着张盈盈跟几个平时玩的好的女生也一起进来了。 下午头两节课刘家落没心思听进去，张盈盈跟往常一样下课了跟同桌小声地说笑。刘家落憋得难受，但没等到他鼓起勇气过去说什么，沈军、小驹跟四眼跑进来。 沈军对刘家落一顿胖揍嚷嚷着刘家落变坏了，逃课就算了还敢在外面过夜。刘家落这段时间谎话说多了说的自己都想吐。他说自己跟老师请假去他大姨家里住了一晚上。 “包子昨天徐哥还说给你接风洗尘呢，你小子跑了也不打声招呼。” “对，一大堆吃的喝的我们吃不完都分给隔壁宿舍了。”小驹舔舔嘴巴还在回味昨天的美食。 “没我在你们不也吃的挺好。你们下午去哪了，前两节课干嘛不来？” “你这小没良心的。”沈军戳了一下他脑袋。“徐哥下周跟家里人去新马泰旅游得去一周。中午又叫我们去给他送行。” “哦。”刘家落点点头。 “徐哥家真有钱过得真任性。天天泡妞，没事还能出国逛逛。”四眼有点羡慕地哀叹。 除了吃喝还是吃喝刘家落对这群没出息的家伙无语了。第三节下课，他鼓起勇气在一个小纸条上写了“对不起，我有事不是故意的”几个字。在手心紧紧地攥着想趁路过女生旁边的时候丢给她。 第47章 曾经拥有,难舍难了 忐忑不安地走到张盈盈身后，忽然边上两个女生拉住他问他昨天干嘛去了，是不是在油田一中藏着个女朋友。刘家落大窘迫支支吾吾辩解。他看到张盈盈肩膀微微颤抖但还是没转过身。 “包子肯定不会干坏事你们别瞎闹。”何佳音抱着一摞英语周报走过来。刘家落大赦似得双手要接过来，班长没给他而是放到自己桌子上。 “先不用，班里好多人没订我得点点份数，回头我给你名单你帮我发。” 他点点头。 “班长你说包子一夜未归他不是趁着机会去约会女朋友还会干嘛？”女生们不依不饶。 张盈盈忽然站了起来拉着同桌往教室外面走去。 刘家落愣住了站在原地。 何佳音安慰式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 “包子没事吧，我会帮你跟盈盈解。” “不用啦我自己说好了。”他摸摸鼻子。 “好，你加油。还有小茹让我跟你说放了学你先别走，她找你有事。” 刘家落点点头走过张盈盈的位置下楼去了厕所。其实没什么尿意他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就回去了。到三楼的时候手伸进口袋把纸条抓出来自己看看也茫然了。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纸条被人抢走。 他吓一跳伸手想夺回来，杨菲菲一把捂在胸口上。 “包子你想干嘛，耍流氓啊！” 他赔笑。“姐我真没有，你把纸条还我吧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不会忘。” 杨菲菲瞄了一眼纸条笑了。“这是跟谁道歉，张盈盈么？” 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德行，就这点出息啊。” “姐我就这点出息，你还我吧。” “刚是不是准备给人家？” “也没有，我想她不一定会看吧。” “好啦好啦，我帮你。” 杨菲菲“哼”的一声就往教室走，刘家落跟在后面不停地小声哀求。进到教室他不敢跟了，保持着四五米远的距离眼看杨菲菲得意洋洋地往前走。走到张盈盈旁边的时候杨菲菲猛回头冲他挤挤眼睛，吓得他小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杨菲菲突然伸出手把纸条按在了张盈盈面前的课本上。张盈盈一惊她看了一眼字条又抬头看看杨菲菲。杨菲菲指指身后的刘家落然后做了一个很无辜的表情潇洒地走回到座位上。张盈盈看见了一眼前面的刘家落，她低下头迅速地把纸条抓起来撕碎了塞到文具盒里。然后像没事一样拿起课本抄课堂笔记。刘家落一阵心凉心情顿时荡到谷底。他默默得经过默默得走回到后面角落。 放学了，杨菲菲似乎忘了跟刘家落的约定铃声一响就没影了。刘家落盯着张盈盈瘦小的背影也消失在人群里。何佳音挽着巧克力冲他说了一声“佳茹”然后挥手离开。刘家落想起来何佳茹放学跟他有约的事。 人走得差不多教室冷冷清清，何佳茹拉着田雨出现在门口。他已经收拾好东西立刻背着包走出来。 “别来无恙啊家落。”田雨一如在十一班那样温柔。 “副班长好。”以前班副挺照顾他的确实有些想念。 “得得你们俩个别客套了，赶紧下去。”何佳茹在旁边催。 “你就不能跟班副学学气质啊？”刘家落鄙视她。 何佳茹大大咧咧地甩甩头发。“不用，姐就这样。追的男生还是排着队一大把。” 刘家落切了一声。“叫我干嘛？” 田雨有点害羞笑而不语。 “叫你就是吃饭，反正有好事。”何佳茹不耐烦地拉着两个人下楼。 走出一楼大厅，正看到李志站在宣告栏边上等他们。半个学期已经过去李志依然消瘦站在那沉默寡言。但高高的个子加上新剪的短发显得特别的干净帅气。刘家落很意外他看清了对面站着的人是谁就故意放缓脚步。 “班副我宿舍衣服还没洗，攒了一个星期了。我得……” “你有病啊包子。”何佳茹推了他一把。“衣服回头再洗。班长、副班长一起请你吃饭面子多大，少给我矫情。” 刘家落对着何佳茹发不起脾气但他还是想找借口开溜。他小声冲何佳茹说：“我真有事，晚上跟二剑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爬城墙。” 何佳茹脸刷地搭拉下来。“包子你别真惹大家不开心啊，今天田雨李志就是特意请我们两吃饭呢。” 何佳茹的话一半真一半假，田雨是真的想给她吃个安慰大餐。自从自己跟李志正式确定了关系，一个人分身乏术男朋友跟闺蜜做不到同时兼顾。这段时间她确实有些冷落了自己的好姐妹。但何佳茹不知怎么的就想拉上刘家落。李志没反对，田雨对刘家落印象特好就愉快地答应了。 李志冲刘家落点点头，等三人走到面前轻轻拍了刘家落肩膀一下。 “包子好久不见。” 刘家落不知怎的本能地躲了一下。看着李志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他也懒得客套，“嗯”了一声。 田雨搂着何佳茹浅笑低语不住地陪好话，何佳茹牛气冲冲把田雨一顿数落。俩个男生走在后面，李志不说话刘家落也不吭声。今天有人请客吃饭他心情却出奇的差，不仅仅因为张盈盈，看到李志的出现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抗拒。出了学校大门四个人就往美食街走。到了街口遇到很多外高跟市二的同学，好多店已经开始摆弄烧烤的炭火和架子。 “小茹咱们吃烧烤吧。” “烧烤太脏，不喜欢。” “那去吃酸辣粉好不好？” “不行太酸我倒牙。今天我说了算我得好好瞅瞅。”她回头看李志。“班长你把咱们十一班的班花从我身边抢走了，我今天非宰你一顿不可。” “好，今天你是司令我们都听你的。”李志点头。 何佳茹两眼放光看着街道两边的招牌四处搜寻。 “你在四班挺好吧？”李志突然问旁边无精打采的刘家落。 “还行。”刘家落看着一群一群的学生想看看能不能碰到沈军二剑。 李志看着刘家落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有些意外，这小家伙连说话都不往这边瞅一眼。 “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李志走近了压低声音问道。其实小吃街里人声嘈杂即使大点声音旁人也未必听得清楚。 刘家落确实没听太清他朝前快步走去撵上两个女生。最后何佳茹定在了一家烩面馆。田雨皱皱眉头。 “小茹这里乱哄哄有什么好吃的，咱们换一家吧。” “不就这里，我喜欢它们这调的凉菜。”何佳茹兴致冲冲地拉着田雨跟刘家落走了进去。何佳茹跟老板似乎很熟，够五个人才能上二楼包间但她打个招呼老板就高高兴兴给安排了。 何佳茹点了三个菜一个汤，一个黄瓜下水要老板放了一头大蒜，一个菠菜拌猪肝加了双份的芥末。看着一桌子的下酒菜田雨好笑又无奈只好哀求加了份炒素菜。服务员又拿上来六瓶啤酒和一瓶果汁。 “亲爱的你喝果汁我跟他们俩喝啤酒。”何佳茹边说边主动倒酒。 “班长以前你老在我们面前装深沉，今天我看看你酒后还是不是正人君子。” “小茹这又是肉又是酒的你真快成小子了。”田雨叹气。 “对，天天疯疯癫癫的肯定找不到男人娶她。”刘家落很是赞同。 “我嫁不出去你高兴什么。”何佳茹一边啃猪肝一边指着刘家落的脑子。“我嫁不出去你就得娶了我，我勉强当个刘太太算啦。” 刘家落翻眼睛吐舌头。 “包子你好可爱要是女生多好，真像我养过的一只白兔。”田雨一旁由衷地说。 “别小雨，我刚说要做刘家媳妇你这不是让我守寡啊！”何佳茹哈哈舌头，她被芥末呛着鼻子眼泪流了下来。田雨赶紧掏出纸给她擦擦眼睛。 “来，第一杯祝我们十一班的班长跟班副爱情天长地久。”何佳茹端着酒杯站起来。 刘家落以为李志会躲开但李志没有。他和田雨端着杯子一起起立大方地接受祝福。然后何佳茹逼着田雨李志分别跟自己和刘家落干了一杯。田雨像一个尽责的主妇不停地给桌上的三个人夹菜。何佳茹咬起一快甜糕非得要喂给田雨，刘家落看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李志依然不多话但和田雨偶有互动的小动作看着一样甜蜜腻人。吃了一半何佳茹拉着田雨去上厕所。房间里只剩两个男生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刘家落也想下楼去厕所，走到门外往下一看厕所门口站着好几个男生在排队。他挠挠后脑勺只得又坐了回来。 “包子你变化挺大。”李志看着坐立难安的刘家落似乎又找回点以前的影子。 “是吧。”刘家落在那夹菜吃。 李志忽然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盘子里，他咬咬嘴唇没说话。 “多吃点肉，你还是那么瘦。” “嗯”他把肉放嘴里嚼了。 “我去上厕所”他颤抖地放下筷子声音有点哽咽。 出了房间带上门，他背倚着墙手捂着胸口眼泪掉了出来。 等了一会也没见两个女生上来，他擦干眼泪进到包间。 “对不起。”刘家落抬头对李志说。 “什么？”李志不解。 “以前有点太黏你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不会。”李志没想到今天怪怪的包子会提到以前的事情，他以为刘家落都忘了。 “不会就好，我心里有点愧疚。”刘家落自己倒酒喝。 “还有我能拜托你个事么？” “包子你不用跟我客气。” “以后你和班副跟谁吃饭也好玩也好请不要喊我。我跟小茹是好朋友我不想违拗她但我不想再跟你碰面。” 李志没想到包子的话会转的这么快。 “为什么？”李志问。 “就是觉得没必要有点烦。不是烦你是烦老想到以前的自己。” 李志没说话点点头。 第48章 今夜星辰 两个女生拉着手走上来。何佳茹有些微醺田雨一旁给她灌热茶醒酒。酒瓶都喝空了李志没让再添。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但一分一秒都不曾遗漏，你说它太快是因为你有太多回忆让自己不能释怀。何佳茹嘟囔着老田对大家的体罚害她扭伤过脚；语文老师被自家五岁的小祖宗在教室里殴打；物理老师快一米八的个头竟然被几个逃课的女生气哭。 “咱们物理老师刚毕业的脾气太好，那几个女生逃课害得他被扣了月度奖。”田雨给她盛汤。 “对。”刘家落也想起来。“还是刁婵带头，她们不认错还顶撞老师” 李志下楼结了账，等四个人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田雨和何佳茹一直情深意浓地拥抱着，李志搂着田雨的腰把她们分开。刘家落招来一辆出租车，田雨和李志把何佳茹扶了进去。 刘家落隔着窗户问她难受不难受，想不想吐。何佳茹摇摇头搂着田雨的脖子犯瞌睡。李志坐到副驾驶位置摇下窗户看到刘家落一脸担心的表情。 “你放心她没事，我和田雨会把她安全送回家。” “好，那你们一路小心。” “包子。” “嗯？” “你变了，成熟很多。” “是么，也没啥。”刘家落自己真没觉得。 看着出租车远去他摆了摆手。此时外高周围的小区楼层都已经灯火通明，两边的路灯把马路照耀得像一条长龙横卧在他面前。匆匆的路人吵闹的学生从他身边唰唰而过，有小孩跑过来撞了他一下，他一个跌跤扶住了旁边的树。鼻子又莫名其妙开始发酸，被酒气熏得迷蒙的双眼又湿润了。 他想起戏文里的唱词。女的是二八佳人闭月羞花貌，男的是文韬武略辅国栋梁才，这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抬头看这城市觉得陌生，他想回家回到自己长大的村子里。但是他不敢面对殷切期望着自己的父母，不敢面对给予家里那么多帮助的乡里乡亲。冷风吹来不由自主打了两个喷嚏。 走到路边的电话亭，□□ic卡拨通了燕姐家的电话。燕姐不在是坤子哥接的，坤子哥告诉他这几天鸡厂里活特多朱妈妈天天要加班，下周末他和刘家彤不用回家了。 “我妈现在还没下班么？” “没呢，你妈都是晚上九点以后才回家。” 刘家落问他弟弟刘家尘的状况。 “你弟弟呀上周回来了。你妈忙没时间给他做饭，他呆了一天就又回学校去了。你妈嘱咐说下周放假你就跟彤彤去你们大姨家。” 刘家落挂了电话觉得更加失落，他晃着零碎的步子回宿舍。除了徐元泽和卷毛宿舍人都在。沈军二剑正讨论四眼说明天晚上要带他们去他表哥的网吧上通宵的事。外高是有微机课的，一周一次一次四十分钟，两个人共用一台电脑。大家从高一到现在才学会基本的开机和玩玩小游戏。之前四眼得意得说会帮他们每个人申请个□□账号，现在没□□号都落伍了。 “为什么是晚上，白天不行么？”刘家落问。 沈军拍了一下他脑袋。“晚上去上网才有意思到时候会有好多美眉。碰到一起上通宵的说不定就能睡到你旁边。” “一个通宵几个小时，要多少钱？”小驹最关心这个。 “咱市通宵都是晚上十点开始，一般包间二十大厅十块。四眼他哥的网吧我听过很有名气估计会贵点。但他表哥看四眼面子肯定得给我们打折。”沈军看着一群土包子解释。 “军你是不是常去网吧啊，这么熟。”二剑问他。 沈军嘿嘿地贼笑。 “那还用问，军家里就有电脑，他上初中天天在我们镇上的网吧泡。”大炮揭沈军的底。“被他妈抓过十好几回，我还见过他爸在大街上揍他。” “去你的少给我提那些破事。” “那要是碰到打架的怎么办？老师说去网吧的都是社会混子，要不咱们周末还是爬城墙吧。”小驹有点担心。 “胆小鬼怕什么。”沈军切了一声。“网吧老板都是有关系黑白通吃的，哪那么多混子天天惹事。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在里面泡妹纸啊？” “想。”除了刘家落其他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周六上午大家都睡懒觉，刘家落第一个起床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昨天晚上宿舍里玩牌闹到快凌晨一点，刘家落被吵得睡不着只好在旁边观战到十二点多才上床。起来后漱洗完毕就拿着一份参考消息到学校小花园的凉亭那坐着等人。 刘家彤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出现，小丫头周末心情不错。梳着两个小辫子看得出是打扮过，上衣跟裙子配得还挺好看。短短几个月刘家彤已经跟上城市女生爱漂亮爱玩的大潮流，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坏事。两个人在校门口找了家砂锅店一边看店里放的电影一边慢慢吃饭。一顿饭吃了五十多分钟，两个人坐在那里直到看完才出来。 刘家彤说自己的眼睛常常发酸，最近看黑板都有点模糊。 “你是不是近视眼啊？” 小丫头点点头。学校门口正好有好几家眼镜店。不知道谁说过近视初期买个老花镜戴戴能够矫正过来。逛了几家店最后在一家还价到十块钱买了一副。眼睛还带一个粉红色的塑料壳，把眼睛腿对折正好放进去。 刘家彤很满意她问：“哥你们地理竞赛什么时候出成绩啊？” “不知道，老师说过日子我没记住。” “哥，上次那个男生是谁啊？” 刘家落嫌弃地晃晃脑袋。“我跟他不熟，别瞎问了。” 他忽然想起杨菲菲把他写的纸条丢给张盈盈那个下午。张盈盈把纸条撕碎的景象他久久忘怀不了。或许也是被张盈盈的动作吓到了杨菲菲突然变得老实。这两天一放学拉着习诗就走，也没为难他或者问袁天的情况。 刘家落把坤子哥说的话告诉他妹，刘家彤没什么意见她对学校跟城市的新鲜感还没过。两个人在去新华书店的路上隔着高墙听到市二高的喇叭传出来一段歌曲。女生的声音不激昂也不特委婉，像是在陈诉带着点懊悔的情绪。刘家落边听嘴里边默默地念出来歌词。“爱事天时地利的迷信，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啊，哪一个人为什么只存在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 刘家落还惦记着晚上上网的事所以下午很快就变得心不在焉。在书店附近吃了两碗凉皮，在花市给刘家彤买了三条小金鱼。两个人高高兴兴回到学校。宿舍的四个人都在，除了沈军其他三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八点多一点沈军接了四眼一个电话，一招手就带着宿舍一帮兄弟下楼出宿舍。 四眼站在学校大门口的花坛边正等他们。六个人走在一起呼呼啦啦还挺惹眼，四眼一路猛吹他表哥的网吧机器多好环境贼棒。每个周末都有一大群的美眉在里面熬通宵玩游戏。走了有十多分钟路程在文艺路口一群人右拐看到了“今夜星辰”四个霓虹闪烁的大字。二剑忍不住“欧耶”了一声。 沈军掏出一包烟装到胸口口袋，四眼扬起手一挥“兄弟们进去。” 进去就是大厅，里面宽敞漂亮冷气开得很足。好多人戴着耳机咋咋呼呼在玩cf，里面有人抽烟但不算乌烟瘴气。四眼跟沈军去柜台办卡，二剑他们几个就站在门口四处看。大厅面积有一百多平摆了五十多台机器。往里是个台阶有塑料帘子隔开，帘子上贴着“b区”。帘子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都是高级点的沙发座椅。没一会四眼、沈军笑嘻嘻走过来。 四眼指指上面。“楼上是包厢贵点，咱们就去b区的沙发座也挺舒服。我多刷了一个小时咱们提前上通宵。”其他人都赶紧点点头跟着穿过帘子。b区的沙发都是双人的正面放着两台机器。四眼把座位都安排好然后一人发一张卡和一张纸条，纸条上面有上机用的账号密码。 “你们先把密码记熟再玩，我哥说了一人送你们一瓶可乐稍等啊。”说完和沈军一起去拿可乐。刘家落的座位跟四眼在一起，他看旁边二剑手把手地教小驹特羡慕。大炮跟沈军坐一起就在他们对面。大炮看他一脸无助像个迷途的小鹿就大发善心地从沙发上爬出来给他开机，然后教他输账号密码。 “大炮谢谢你啊。”刘家落十分感激。 “不用，一会哥给你弄点好看的。”大炮冲他挤挤眼。 可乐拿来了，四眼先让大家上扣扣然后让他们都加到自己建的群里。群的名字叫做“风中孤独一批狼”。 “这名字啥玩意真土！”沈军瞧不上。 “有么，我觉得挺酷啊。”四眼推推眼镜。 四眼问刘家落“包子玩游戏不，我教你。” 刘家落摇摇头。 “那你想干嘛？” “听歌，看电影。” “行。”四眼给他打开一个网页里面全是最新的大片。《十面埋伏》《无极》竟然已经都可以看到高清版。以前看电影都是在电视机里，按点去看中间有广告还得乖乖等着。刘家落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海量的电影信息，多的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第49章 端进网吧的包子 四眼开始指挥着大家玩cf，平常的他一脸蔫蔫的像吸毒过度。现在指挥着几个人一会前进匍匐一会左冲右突的威风凛凛很有领袖气质。刘家落抱着可乐看片，《十面埋伏》太高深看得没意思刚放一半就被他叉掉。最后找到一大堆香搞笑和武侠电影挨个点开看介绍。选来选去看到片花上的姥姥，那一个勾魂的眼神让他鬼使神差点开了《倩女幽魂》。 小倩要转世投胎，宁采臣又踏上了茫茫红尘路。看完《倩女幽魂》刘家落脑子里就对三个人的印象深刻，小倩真漂亮，燕赤霞真酷，姥姥真变态。意犹未尽他又接着点开《倩女幽魂2-人间道》。 十一点多的时候四眼问大家饿不饿，然后和沈军去给他们叫饭。门口好几家小饭店晚上专门做网吧的生意，只要打个招呼就有人过来送外卖。网吧里不让带汤面怕汤撒到电脑和沙发上。刘家落不怎么饿就看他们一人一碗在那大口地吃炒面。 凌晨十二点之后一个个都熬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眯觉。只有四眼还精力充沛他一人在那玩仙剑网游。中间刘家落看见他跟人用□□聊天，歪过脑袋想看看是哪个美眉，四眼赶紧关了聊天界面冲他傻乐。刘家落没吃炒面却喝了一肚子可乐，憋不住就不停地往厕所跑。厕所在外面大厅，他跑过去的时候好几个男生正排队。 最后一个男生擦着手出来，他抬脚要进去却被一只手从后面抓着衣领子往后扯。刘家落玩了半宿电脑已经有些迷糊他晕乎乎地转了一个圈。还没看清楚是谁人已经进去关上厕所的门。不知道是哪个没素质的货插队他骂了一句抓着裤子直跺脚。 听到“哗啦”冲马桶的声音，门被打开他一看却愣住了。因为是卷毛扯着腰带走出来，冲他挤挤眼睛。 “你怎么在这？” “我包厢厕所的马桶坏了所以来一楼啊。”卷毛用手指戳戳他的小尖下巴。 “洗手了么你，走开。”刘家落打开他的爪子。“我是说你怎么也在这上网？” “这挺好啊我一直就在这上网，我是这的金卡会员。”卷毛说着拿出一张黄色的卡在他面前晃晃。 “哦。”刘家落推开他就往厕所里走。卷毛一把把他拽回来。 “你干嘛，我要上厕所。”他憋得真急了。 “他在上面要不你去上面看看。” “你有病。”刘家落使劲挣脱。 “不行包子，你得跟我上去不然你别想上厕所。”卷毛说着抱起他就往二楼楼梯那拖。 到了楼梯口刘家落大喊一声“住手”然后站在那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了尿裤子上啦？”卷毛问。 “没，你撒手我跟你上去。”刘家落尿憋得双腿有点站不稳。 二楼比一楼小一些但装潢更考究。大厅中间也是七八排双人沙发和电脑，靠着三面墙壁是一个挨一个的包间。 卷毛指指201号。“袁天在里面你进去吧。我就在隔壁没急事别喊我啊。” 刘家落想说什么，卷毛一手开门一手把他推了进去。 包间不太大跟外面一样摆着两张双人沙发，中间玻璃桌上背对背放着四台高档点的液晶显示屏。房间的角落有一张看着挺干净的床，上面叠放着绿色的行军被。里面角落就是洗手间的门。房间里就袁天一人在，此时电脑屏幕上放的是《天下无贼》。刘家被推进来差点摔倒。他扶住沙发，袁天扭过头两人四目相对。 “我上厕所。”刘家落指指里面洗手间的门然后快步走进去。没想到包厢里的洗手间反倒挺宽敞，里面竟然还能洗浴。憋的太久刘家落小便的时候声挺大，他吓一跳赶紧关好门。上完厕所不想出去就盖上马桶盖坐在上面发呆。坐了有十分钟狭小的空间让他觉得更局促不安。轻轻推开门，袁天还在那看电影手里握着可乐瓶子。他走出来，来到门口。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玩吧。” 袁天带着耳机似乎没听到。 手刚要拉门把，袁天用可乐瓶子顶开他的手。用瓶子底指了指旁边靠里靠墙的位置。 “坐里面。” “不用了我跟宿舍一起来的，我下面有机器。”刘家落老觉得说完一句话下口气就上不来。 袁天放下可乐抓住他的胳膊往沙发这拽，刘家落一下子躺倒在他怀里。袁天双腿岔开双手托住某人的屁股把他稳稳托起来放到里面的位子上。感觉自己像个玩具熊被人弄来弄去，他急了。刚想开口骂却看到袁天还缠着纱布的右手，天气热纱布包的比较薄隐隐透出有些紫青的手指。 “你手还没好啊？”他尴尬地找话说。 “没。” “哦。”刘家落坐好看看面前的电脑还没开机。旁边的电脑《天下无贼》正放到范伟在火车上打劫。这片子刘家落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看过，但他看到范伟吃吃地说“打，打，打劫。”还是笑出了声音。这时门被推开一个女孩掂着个大袋子走进来。女孩掏出两个饭盒放在桌子上，袁天都推到刘家落跟前。 “你手什么时候好？” “一个多月。”袁天说话简短。他把筷子放到饭盒上,“吃吧。” 第一次熬夜上通宵他现在真有点饿了。打开两个饭盒一份是米饭配两荤一素的菜。另一份是一盒蛋花汤。 “你不吃么？”刘家落问。 “吃过了，你吃吧。”袁天继续看电影。 刘家落有个毛病喜欢边看电视边吃饭，在家因为这个没少挨训。他弯腰开机，蓝色的大按钮亮。一分钟后电脑屏幕换到要输账号密码的界面。 他刚想问袁天伸过来右手在键盘上熟练地敲了两行数字。 “你想看什么。” “我想看电影，《倩女幽魂》第二部。” 袁天打开一个网页单手输进去几个字。电影找到了，点击开前面是缓冲和广告。 影片又从序幕开始，刘家落推推旁边人的胳膊。 “前面我看过了怎么快进不了。” 袁天抓住他的手按在鼠标上点击了一下屏幕边上的解锁图标。然后光标在进度栏里随便点了几下。今夜星辰用的是光纤网速很快，电影瞬间秒进。 刘家落脸红甩开大手。自己也学着点进度栏但是点了几次就是接不上刚看的情景。他又想接着看只好又推推袁天。 “我找不到，更刚看的接不上头。” “你看到哪了。” 刘家落想了想。“就是两个女生在庙里埋伏机关。” 袁天似乎对这电影挺熟悉拖了两下就找到位置。 “是这么。” 他点点头。 袁天收回手，刘家落又叫起来。“好像不是这我记错了，是燕赤霞教那个秀才在手心里画符。” 袁天揪着他的下巴上下瞅。 “刘家落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不帮忙算了别弄我脑袋。”他挣脱开。 袁天拖动鼠标又向后拉了几个地方正好看到宁采臣画符手心上停着一只鸟。 “就这，就这。” 包厢里面有单独的空调，沙发躺着也舒服。他也没客气，一份饭全部干完汤也喝的干干净净。用外卖袋子把垃圾全装起来递过去。 “嗯，嗯。” 袁天接过来扔到沙发外边的垃圾桶里。 电影看完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袁天已经换了一部电影好像是国外的。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风衣的男生正搂着一位穿着像护士的美丽女子站在桥上深吻。这镜头让旁边的他有点不自在他拍拍袁天。袁天没觉得什么扭过来头摘下耳机。 “我要下去了，宿舍的人都在楼下一会他们该找我了。” “不用，卷毛会跟他们说。” “你别让卷毛找他们。”刘家落有点激动。 “为什么。” “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跟你认识，犯不上。” “他们早晚会知道。”袁天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让人送点夜宵过来。 鬼才有心情吃夜宵他现在就想离开。他突然想起了卷毛跟他说过的约法三章。 “袁天，卷毛说的事我可没答应你不能这样。” 袁天想了想。“你答应就按他说的做，不答应就按我说的做。” “你少拿我同学、学校威胁我。我不信闹大了你不怕你同学跟家里人知道。” “我无所谓。” “那何佳音呢，你不怕她知道。” 袁天盯着刘家落。“不怕”。 “有种你就去告诉她呀。”刘家落挑衅。 “没必要。” “是害怕吧。如果你再这么缠着我我去告诉她。”刘家落还不信了，眼前这个人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你可以去说但你最好先想想要付出的代价。”袁天好脾气快磨光了有点不耐烦。 “袁天我告诉你我现在想追的是张盈盈，像你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人你一边玩去我不奉陪。” 包厢的气氛凝重起来，空调的冷气开太大有人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他摸摸自己的胳膊想爬出去但面前隔着一个大活人。 “刘家落”袁天转过身子双目登时锐利起来。“你能承诺跟我多久？” 他摇摇头。“不可能，一分钟也不会。” 袁天点头。“那我们就慢慢来，有一天我会给你个交代。” 第50章 冷漠对烦躁 有人在喊“我可以进来么？”袁天站起来开门。网吧的女服务生抱着一大堆吃的喝的零食走进来。女服务生似乎和袁天认识也是个女孩子，她看了看刘家落然后问“袁天，是你弟弟么？” “不是。”袁天把吃的接过来掂到沙发里面刘家落桌子边上。 “是你朋友！”女孩接着猜。 袁天点点头。 “那你们继续玩。叫我眉姐就可以，以后有机会多过来啊。”女孩出去，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刘家落的。 刘家落看这家伙没给他让路的意思，他就堵着气噘着嘴继续看电影。《倩女幽魂》第二部有些画面太恶心，他没再点开第三部。找到科教频道，漫无目的的浏览。最后在一些外国记录片里面找到一部叫《海洋》的高清纪录片。刘家落没去过海边，更没见过海洋里面的世界。他被细腻的画面和神奇的海洋生物吸引了，声音是英语但下面有配有字幕。 “哎呀，我艹。”他叫了一声。 袁天扭过脑袋，屏幕上一群虎鲸在追逐着吞噬一只小抹香鲸。 “以后不许再骂脏话。”他摘下刘家落的耳机。 “啊”刘家落还在惊异中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要你管。”他夺过耳机。 字幕越来越模糊，屏幕也开始看不清楚。他的意识跟着一只绿头海龟的残骸一起掉到海洋的深渊里面。刘家落干脆爬到了桌子上，一边努力抬眼皮一边打瞌睡。桌上是玻璃的挺硬。他被隔的不舒服就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迷糊中有人把他抱了起来，然后放到床上。袁天左手不灵便，搂着他的细腰用右手脱了他的t恤。松掉鞋带，扯下来他的鞋子丢在床下。 刘家落眉头皱着，但身子一沾床像是得到大赦一样。感觉有被子加身他翻个滚抱着被子打起轻微的鼾声。刘家落闭着眼睛但睫毛长长得从眼皮底下伸出来，小嘴弩起，耳鬓下细小的汗毛沾着一些油腻的光亮。像一只松鼠抱着过冬的榛子睡着了，但你敢吵醒他或许他会跳起来用尖牙咬你一口。袁天从洗手间拿出一条毛巾，沾了水拧干，轻轻给他擦擦脸和脖子。 有人敲门，袁天转身快步推门出去。是老葛后面跟着两个穿着小背心的女生。老葛拍手让两个女生走开，一屁股坐到一个空位子的沙发上。袁天走过去抱着胳膊。 “老大，你包厢里是谁？”老葛语气有点不屑。 “跟你没关系，你想说什么。” “跟我没关系，我还说什么。”老葛本来倚着沙发靠背他“噌”坐了起来。“是那个小不点吧。” “知道了就不要问我。” 袁天转身要回去。 “袁天。”老葛很少见地直呼他的名字。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老子看着不三不四的。” 袁天已经往前走了两步但他还是撤回步子。 “老大的位子是我让给你的，那是高一我服你。我服你打架手够快够狠，服你仗义。但现在老子看你不顺眼了。跟一个男生搞得乌烟瘴气，兄弟们以后怎么跟你混。” “那你想怎么办。”袁天问他。 “要么跟这个小子了断要么就滚出油田一中，别做我们的老大。” “我的私事谁也管不了。其他人，只要你能让他们再服你我就走。” 老葛明白他的让位不是自己大度善心，而是他对付不了路虎。自己的人接连被打，兄弟们早有怨言都不服他。是袁天一次无意中帮了他们打伤路虎，后来经卷毛介绍加入他们。把已经涣散的人心聚集起来，领着他们收拾了其他小混混再一次横行油田一中。袁天家里不算富裕但是关系够硬。好几次被闹大的事情都被他想办法按了下来。 “你他妈的少逼我，兄弟们一场情谊比不上那小王八蛋？” 袁天抬起头语气阴沉。“老葛，你再骂他我今天就收拾了你。” “我艹。”老葛往后一步抓起电脑屏幕就想砸过来。但是屏幕有线连着主机，叮叮咣咣一阵响竟然没拔起来。袁天一脚把沙发踹开，又一脚把两张拼在一起的电脑桌踢开。电脑显示屏摔在地上，两人之间腾出一大块空地。二楼大厅上通宵的不多就四五个人在那里坐着。这动静一闹腾好几个沿着边上的包厢门口往楼下跑。几个包厢的门跟着打开，穆齐风和卷毛带着人跑出来。看到这动静，卷毛像是在看好戏抽着烟不说话。穆齐风推推眼镜走向前，一把按住老葛。 “行了老葛，这事打住。” “老子早tmd看不顺眼了，那个小王八羔子是什么玩意。”老葛嘟嘟囔囔没停嘴。袁天大步向前右手一把推开挡在中间的穆齐风。 老葛跳起来抓着扯下来的电脑屏幕就砸了过来。袁天身子向旁边闪开，一脚踹的贼高正踢到老葛胸口上。老葛砸空了却一脚被踹地差点摔倒。他“嗷”的一声两只碗大的拳头就招呼上来。袁天步子没停，躲开拳头一眨眼绕到虎背熊腰的老葛背后。左手不能用右手从侧面抓住老葛的出拳按住手腕子就往后折。同时他抬腿踹到老葛的小腿肚子上让胖大的身躯往前跪倒。老葛疯了一样往后挺想撞开身后人，但手腕好像被折断疼痛直穿心肺。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袁天拉着对方的手腕迅速回撤正好锁住对方脖子。重重的力道撞在路虎脖子的喉结附近。他“啊”的一声吓出一声冷汗。。 穆齐风快步上前使劲松开袁天的手，拉起路虎又挡在两人中间。 “兄弟之间下手这么狠，真他妈的够扯淡。” 老葛气呼呼地还想骂两句找面子穆齐风瞪了他一眼。 “老葛你先动手的你再嚷我跟老大一起揍你。今天晚上咱们都下死手，看打自己人能多痛苦。” 卷毛打个呼哨和两个人把老葛拉开，连推带搡地弄进包间锁上门。 “刚我要再晚一步你是不是想把老葛手腕折断。”穆齐风问。 “差不多。”袁天弹了弹裤子。 “真不愧是在部队长大的，老大就是下手狠。”穆齐风笑笑。 “不过今天晚上的事你不能怨老葛。别说他是个粗人就是我看着你跟那个小子纠缠不清也不舒服。但”穆齐风话赶紧接上“你的私事我们不会多管，我信你会处理好。兄弟们走到今天不容易，老大算看我面这事别跟老葛计较，我保证他再不会说一句污言秽语。” 袁天沉默片刻点点头，他指了指一片狼藉的现场。“把这找人收拾了把老葛带出去。下个月我不想看见他。” “我即刻就办。”穆齐风看着袁天走进201包房，面无表情但口气还是透露出烦躁。他招手把旁边两个闻声出来的小弟叫过来。 回到包厢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刘家落睡得很熟，轻轻的鼻息很有韵律。袁天伸出手，手指在他窄细的额头上点了点。然后划过鼻子，嘴唇停在尖尖的下巴上。他轻轻戳了一下然后两根手指捏住下巴，用指腹来回摩挲。 或许是在电脑前呆的太久，看着粉红的双颊还带些油腻的亮光。刘家落睡梦中呓语了几声然后脑袋躲开大手面朝墙壁侧进去。袁天进洗手间弯着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熟悉的面庞但是却有些不熟悉的自己。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他不知想到什么站起身回到现实中。 “冷。”床上的小人闭着眼忽然嘟囔了一句。 包厢里冷气开得有些大，袁天把温度调高了一些。他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一张毯子和一床薄丝被铺到沙发上。电脑关了，灯也关了，包厢里面立刻漆黑一片。 早晨刘家落被尿给憋醒，他掀开被子双腿下地摸索拖鞋。脚底板接触到冰冷的地面他被刺激得睁开眼。不是在宿舍，四面墙壁雪白，面前不远是液晶屏幕。电脑后面的沙发上睡着一个人。 网吧、通宵、包间、袁天，几个词跳出他的脑子，他倒吸一口冷气弯腰穿上鞋。感觉肚子凉凉的，低头才发现自己打着赤膊。白嫩的胳膊、白嫩的肚皮上汗毛都炸起来。 刘家落穿上t恤轻轻走到电脑旁，袁天躺着沙发上，身子盖着丝被还没睡醒。没有了往常的戾气和冷漠，那有韵律的呼吸衬得雕塑一样的脸庞没有了冰冷冷的金属感。无声地后退到洗手间。上厕所，洗漱，然后拉下一快毛巾擦干净。把洗手间反锁，自己坐在马桶上抱着脑袋发愁。 如果不是上天跟他开玩笑，他为什么总跟这个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家伙要碰面。碰面也就罢了为什么两个人还要独处在一起。他不想每次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洗手间。 袁天不知何时起来了隔着玻璃敲洗手间的门。刘家落看着毛玻璃后面模糊的人影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赶紧出来。”袁天敲了半天。 他慢腾腾开门，袁天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走进来。他捂着眼睛往边上靠，袁天大手一伸把他推了出去。 看看这个睡了一晚上的地方，他在床上翻找自己的东西。这时候洗手间里面水声响起来，袁天在洗澡。刘家落听着哗啦啦的水流心里急促得发慌，他去开包厢的门发现门从外面被反锁。又是老把戏，他生气地使劲踹了一脚。 袁天推开浴室的门，伸出湿漉漉的脑袋。 “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下午我送你回学校。” 第51章 共处 袁天洗得挺快穿着浴袍走出来，左手掌用毛巾厚厚地包着。 “你去洗洗，身上油烘烘的。” 刘家落不搭理他坐在沙发上发呆。袁天把左手上的毛巾扯开放回浴室。一支手拉出床底下的箱子从里面掏出一套衣服。 对面的家伙虽然身材高大但一只手干活挺费劲。刘家落看在眼里有点不是滋味。他走过去小声地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洗你的澡去。” 刘家落站着没动，他来网吧上通宵怎么可能带衣服，即使带了也不想在这洗。 “衣服一会我让人给你拿过来。”袁天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只手开始解浴袍的带子。带子散开，浴袍慢慢褪下，露出光滑结实的背。刚洗过澡旁边人身上一股淡淡沐浴露的清香。他看得心慌往旁边一闪跑进浴室。 闻闻身上是有一股油烘烘的腥味，鬼使神差地他还是脱了衣服打开浴头开始搓澡。热水从头顶冲下来淋的他眼睛睁不开，他“啊”地吐出一口水。浴室里热气蒸腾身体开始慢慢很舒服地放松下来。一只冒险跑到丛林的绵羊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被杀死被吃掉。他看着镜子里越来越模糊的自己。 上次从那个蓝海酒店穿走的一套运动服他回宿舍就赶紧脱下来扔给卷毛，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还袁天，反正他们都是一伙的没差别。不就是男生么，脱衣服有什么好怕的。他常常光屁股在宿舍楼公共洗手间里搓澡，沈军、二剑、大炮都是这样，住校的男生习以为常。他不断地默念让自己平常心。 浴室里空间窄窄的不算宽，除了马桶就只能转个圈。洗得差不多了门突然被打开，一只大手递进来一条毛巾。刘家落叫了一声，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去关门。袁天把毛巾抛到他头上，顺手带上浴室的玻璃门。 洗完澡刘家落还是穿着旧衣服走出来。袁天坐在电脑面前好像在玩游戏，他指了指沙发。上面放着一套新衣服，跟上次的差不多一套运动装。但衣服上还挂着牌子应该是新的。 “不用我要回学校，你把门开开。” 袁天站起来，单手提着刘家落拎进洗手间。小家伙想往外跑袁天用身子堵住，掰开开关拿起喷头往他身上从头喷到脚。衣服全被水淋湿了，刘家落气得一拳捶在他胸口上，两支脚往他腿肚子上踹。袁天抓着刘家落的后领子又往外面拎。 打在紧绷的肌肉上，反弹得刘家落手关节疼，他两只手乱抓，隔着白色t恤不知在袁天腰上抓到了什么猛地使劲往外扯。 刺啦一声，他从袁天腰上撕下长长一条绷带，绷带上黏着纱布，纱布上渗着血丝。袁天把刘家落扔到床上，把新衣服甩到他身上。刘家落翻了个滚站起来，但湿漉漉的衣服还是把被子床单全蹭湿了。 袁天在腰上摸了一把，t恤上都是血。他一支手把t恤脱下来，腰上的伤口鲜红的肉外翻着。 “我没想，没想撕你的绷带。你不还洗澡了么怎么伤口还没好呀。”刘家落一阵慌乱虚心地解释。 “赶紧换衣服。”袁天转身蹲下去拉开角落的行李箱。一样一样的从行李箱里掏出绷带、纱布和创伤药。 刘家落默默地脱了湿衣服，擦干净身上的水。 “你转过去。”他穿着小内内迅速地套上衣服。 抬头看袁天在用左手肘压着绷带，右手抓着剪刀剪掉一米多长。然后一只手抓着红色的药瓶，用拇指跟食指错开瓶盖。 刘家落走到跟前拿起药瓶和纱布。“你别费劲了，我帮你弄。” 袁天抬头看看这小东西心里一阵不爽。他还是咽了下去，“不用，你一边呆着。” “我没想帮你就是想早点吃饭，我饿了。”刘家落说着把药、绷带和纱布都划拉到自己这边。 袁天这人脾气大但他不墨迹不爱纠结，不爽咽下去就算了。刘家落听着他的指挥，打开三个瓶瓶罐罐，先用棉签沾了酒精在袁天伤口上擦了擦。然后把红的、黄的药粉洒在纱棉上。袁天一手把有抹药的纱布捂在伤口上，刘家落用绷带粘好纱棉然后在袁天腰上缠了两圈。第一次给人包扎伤口他小心翼翼。弯着腰正细心地缠，一个抬头鼻子磨到了袁天腰侧的肌肉。刘家落吓得心扑通跳了一下。伤口缠好他又听袁天指挥从床下的箱子里翻出一件浅蓝的带领t恤。 袁天打了个电话叫人给他开门。 “你真无聊，你小孩么锁什么门。”刘家落不知不觉也敢直呼这个危险家伙的名字。 “我也挺烦的，下次就打断你的腿更省事。”袁天回他。 两人出去的时候刘家落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走在这大块头家伙的后面他心思烦乱，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解释自己消失了一个晚上。下到一楼四处一看大厅里人少了一半，有些熬不住的在角落酩酊大睡。他走到b区掀开帘子里面就几个人在。看着空荡荡的沙发，四眼、沈军他们五个早已经没影。 出了网吧门口，阳光直射过来有些刺眼。刘家落眩晕了好一会，心说难怪四眼身子干瘪枯瘦，才上了一次通宵他感觉身子像被掏空了有些虚脱。刘家落眩晕过后正在定神，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他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甩开。 袁天没再去抓他的手而是抄起口袋往前走。小家伙跟在后面面红耳赤，骂自己不争气。别人耍流氓都理直气壮的，自己让人占了便宜还心虚个屁。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了两个十字路口。 “袁天，你腰跟手都有伤早上怎么洗的澡？”他还是忍不住问。 “擦澡。” “袁天，你怎么跟我室友说的，你认识他们么？” “卷毛给他们打的招呼，有疑问问他。”袁天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 我还懒得跟你吃饭，这什么态度。刘家落看前面的人走远了他停了下来认真考虑。虽然刚才自己好像承诺了。但是对人渣需要像对朋友一样履行承诺么。 袁天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了，他转身大步流星过去抓起刘家落的小爪子扯着往前走。大手攥得紧紧的，任他撒泼耍赖就是甩不开。 “你放手，放手。我跟你走。”大街上被一个大男生拉着他又急又臊。两人一直走到一家连锁快餐店门口袁天才放开手。以为又是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刘家落烦透了这些东西。他跟着进来坐到袁天指着的位置。 “吃什么。” “随便。” 袁天没生气而是转身去前台点餐。这状况似曾相识，他想起来在油田一中食堂的情景。人无语听歌声，歌无语听风声。长夜漫漫并不寂寥。一个人生活中忙碌地行走，抬起头大家都匆匆而过。曾经的朋友已经远去，未来的事情还是捉摸不定。孤寂和害怕闭口不谈但心底里早已经每个角落都充满它们。多少次在伤心后他也想拉起另外一只手陪他在高中求学的道路上走下去。 某一天真有那么个一个高大威武的家伙给自己盛饭，他竟然感动了。想想以前几次被他痛揍的情形，看看现在跟老妈子一样给自己备衣服，点吃的，刘家落觉得彻底地出了一口气。男人的自尊找回来一点但关键是心里竟然暖流涌动。 等这家伙把两份牛肉面、两份肉夹馍、两杯冰橙汁端上来，刘家落揉了揉眼睛。 也是真饿了，刘家落一边吸允冷饮一边埋头吃面。袁天真像部队里操练过的挺拔地坐着吃饭，不仅没什么声响而且还很快。对面的小人吃得有点狼吞虎咽，把面吸溜地嗞嗞的响，刘家落偶尔抬头看到对面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心说明明一副阴气沉沉毫无生趣的脸，女生怎么会痴迷怎么会喜欢。 多花了二十分钟吃完饭，袁天好耐性的等着。两个人走出来，袁天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把刘家落送到外高附近的日报社门口。 小家伙麻利地跳下车，袁天也跟着开门。 “为什么不让车开到校门口，你害怕谁看见。”刘家落好笑。他觉得袁天是人渣的同时还是一个小孩，爱面子幼稚。 “是何佳音吧。”在学校附近他突然觉得自己声势大起来。 “刘家落挑衅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我就是皮痒了，你揍我。” 袁天没客气，一把抓住想往边上躲的家伙拉过来。然后抓起他的左手，十指紧扣着大步往外高门口走去。 “你，你，你……放手，放手。” 当掌心跟掌心摩擦，有闪电一样的暖流从掌心传到刘家落的胸口。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袁天一脸镇定没回头的意思。其实也有一股热气传到了袁天的心肺，让他胸中大半的火气消掉。以为没了老葛他们打扰周末会过得舒服一点，但这家伙从早上就一直处处惹怒自己。 或许是在部队长大的原因，袁天有军人一样强大的忍耐力。他不爽，但他也想看看自己能忍受这个爱折腾的家伙到什么地步。也好来鉴证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对爷爷奶奶那种，对何佳音那种，还是其他不一样的。 距离学校大门口也就一百多米远，袁天停下来放开那不停挣扎的小手。 “还往前走么，要不要我送你回宿舍。”他问。 第52章 刘爸到来 刘家落不说话而是小心地往墙边挪动，像是要绕开这个疯子。 袁天突然又出手，他把刘家落推到学校围墙和自己胸口之间，用右手抓住刘家落的下巴，挤开上下颚然后低头吻了下去。这次不再是手心摩擦的温度，而是嘴唇有点重地挤在一起。好像是舌尖碰到了舌尖，湿漉漉的一瞬间像针刺像触电，袁天抬起头往后退一步。 每一次袁天的举动都能把刘家落大脑受刺激的极限再次提高。此刻刘家落的承受能力再一次超越自己的极限，他紧张地大口喘气，起伏的胸口被袁天衣服上的扣子硌得生疼。 他被袁天强吻了，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是舌头还碰到了舌头。刘家落赶紧往地上吐两口吐沫。没有痰吐出来，舌头舔舔牙齿嘴里面干干的还有点酥麻。 “袁天你再，再惹我我就找人揍你。”他气急了。 袁天举起还包扎着的左手，“如果比路虎更厉害你可以试试。” “你个臭流氓。”他咬牙切齿。 袁天突然笑了轻轻哼一声。凌厉的眉峰弯下来，一双鹰似的眼睛顿时显现出两汪深潭很是帅气。 “我现在不会放开你，刘家落。” “为什么？” “是你先勾引我的，你做了的事就要负责任。” “去你的，我勾引你还不如勾引我们家的猪。” 袁天懒得回应废话，他转身往远公交站牌的方向走去，在路边招来一辆出租。 “人渣，小心出车祸撞死你。”刘家落默念然后擦擦嘴巴。 回到宿舍发现大家都躺在床上补眠，卷毛也在。刘家落拍拍二剑的脑袋。 “包子回来啦。”二剑揉揉睡眼。 “你们吃午饭了没，怎么都在睡觉。” “吃了，卷毛请我们吃的大餐。”二剑哈欠连连。第一次上通宵除了沈军其他人都没扛得住。中午要不是有美食诱惑他们早趴下了。 “包子这新衣服哪来的，还是耐克的。”大炮起来上厕所指着刘家落问道。 “是不是你表哥给你买的？卷毛说你昨晚和你表哥回家了。”二剑也注意到。 “嗯，嗯。”刘家落应付地点点头，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衣服拉在了网吧。算了，他叹一口气。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换好，然后把运动服扔到卷毛床上。卷毛还在睡觉，依然是露出一撮金黄的毛发在被子外面。 刘家落没想到老爸会来学校找他，除了上高一第一天母亲送过自己，家里人再也没有来过。那是两个星期后，日子乏味地过去了十几天。张盈盈依然不搭理自己，他也处处尽量避免跟何佳音碰面。老左告诉他下周就会公布这次地理竞赛的成绩，他很看好刘家落。 下午刚上完第一节地理课，地理老师接了个电话然后转告他家里有人来探望。刘家落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他听到了十分兴奋。已经快两个月没回过家是不是老妈过来给自己送好吃的。急匆匆下楼来到教务处一楼的接待室，刘爸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在那跟老左说话。 刚进门刘家落就听到老左在夸自己，他特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老师好，然后看了他爸一眼。老左端着茶杯笑眯眯走出去，刘家落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就开始埋怨。 “爸，你怎么不换身衣服穿这个来学校。” “这有啥，我没回家从工地上过来的。”刘爸是那种粗线条话也不多的农村男人。 “爸来学校有事么，我下周正准备回家呢。” “给你和你妹送点吃的。”刘爸爸指指茶几旁边的一箱方便面和两个小箱的牛奶。“方便面是桶的，你跟你妹一人一半，那牛奶一人一箱。” 看到吃的刘家落笑得灿烂。“爸都给我们，不给二尘啊？” “有香蕉苹果，我给他送学校了。”刘爸说话低沉，黑油油的脸看着有些疲惫。 顿时接待室里寂静下来。 “爸，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我妈呢？” 刘家落看着方便面牛奶觉得不对劲。 “你妈没事，在鸡厂上班呢。” “我不信，你不说我今天就请假回家去。” “你妈住院了，不过不严重没什么大碍。”刘爸说。 “我妈怎么了，什么病？”刘家落脑子嗡的一声。 “胃出血，跟你说了没什么大碍。” “我妈在哪个医院，我去看她。”他急得坐不住。 “不用，在这好好学习吧，别告诉你妹。”刘爸站起来拍拍裤子。“走，我帮你把东西掂宿舍，回头你分给彤彤。” 到宿舍把东西放好，刘家落一个劲地央求。然后保证肯定乖乖在学校上课，不去医院找事，不添麻烦。 刘爸耐不住软磨硬泡才告诉他朱妈妈在市人民医院住院部休养和观察。 其实上次往燕姐家打电话的那个上午朱妈妈就出事了。本来在鸡厂里好好地上班，突然晕倒在冷冻库里。班上人赶紧把她送到乡上的卫生院。 在那里输了几天液，朱妈感觉没什么大碍就接着去上班。没想到上班的第二天她就开始难受，但是鸡厂是按班计件给钱的，朱妈怕耽搁挣钱就强忍着。在回家的路上还是没忍住，电动车歪倒连人一起掉到了沟里面。幸好一起下班的工友发现，然后在路边拦车直接送到县人民医院。刘爸不在家，家里大伯母和两个堂哥赶到了医院陪护。 县医院说要做手术，但医院的设备出故障还没维修好。为了不耽搁诊治当天他们就转到了市里。刘爸从工地上赶到市医院刘妈正在手术室做手术，手术还算顺利。 但医生说这病是长期积劳成疾加上饮食没规律弄出来的，加上耽搁还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间。家里人吓了一跳，医生又赶忙补充说病人身体太虚弱，要在医院调理十天左右再做手术。手术的难度一般成功概率很高。 刘爸爸没详细说这些事只简单讲了讲。然后让刘家落放宽心，在学校呆到下个月朱妈妈出院了再回家。这些吃的是村里人跟厂里慰问的领导送的，朱妈吃不完有些也不能吃就让给兄妹三人送过来。 刘家落送他爸下楼，一开宿舍门发现卷毛站在外面。没多介绍，他指了指卷毛“爸，这是我室友。”刘爸看了一眼点点头。 把他爸送到学校对面的小区门口，刘爸推出来摩托把他撵回了学校。没心思回教室上课，想起他爸拿来的一堆东西还堆在卷毛的床上。 卷毛在玩电脑，听到他进来没回头。刘家落把他床上的吃的拿下来，牛奶放到床底下，方便面拆开箱子一看就六桶而已。 “请你喝牛奶。”他拿出两盒牛奶放到笔记本旁边。 “包子你家里人出事了？卷毛合上笔记本转过身问。” 刘家落正坐在床沿想心事。 “你说出来，有什么事大家说不定能帮上忙。” “不用。”他摇摇头。 “你妈是不是生病住院了？”卷毛笑了一下。 “知道你还问。” “怎么了对我脾气这么差。” “没什么。”刘家落指指放在卷毛床角的运动服，“把这套衣服跟上次的一起还给袁天。” “干嘛，好好的你们吵架还是打架了？” “你放心我打不过他，他不会吃亏。你们关系真好，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好好不提袁天。刚你爸是不是不让你看你妈啊。” “嗯。”说到这刘家落立刻垂头丧气。他只知道老妈在人民医院，可人民医院在哪怎么过去他不清楚。 “说出来嘛，我给你想办法保证不惊动袁天。” “谢你的好意，没我自己能解决。” 第三节要上课的时候刘家落踩着点进去，坐在教室里一点精神也集中不起来，心里老是忐忑不安。他突然想给徐元泽打电话，这时候他真的需要有个人帮忙。 “军，徐元泽什么时候回来啊？”下课了刘家落问前面的沈军。 “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徐哥了。”沈军有点意外。 “你不是说他度假就一个多星期么，应该回来了啊。”他赔笑。 沈军眼神很有意味，他用指关节敲敲桌子。“原来计划是这样，但前几天徐哥给我发信息说他爸妈把他劫持到新加坡。说是在那考察考察环境，要是他爸妈都满意有可能让他退学到新加坡上高中。” “哦。”刘家落有点失落，真的对这家伙有期待了但每每落空总是事与愿违。 沈军看刘家落表情冷静有点不满意。他大力地敲敲桌子，“包子，我说徐哥有可能不回来了，你咋没反应啊。” “难道你真想看我们在一起么？”刘家落反问。 稀有地看到这小家伙发飙，沈军有点卡词。“没，也没那意思。你们都是男生怎么可能嘛。我就是看徐哥很罩你没事逗逗你玩。” 刘家落脑子迅速地转一个圈。“军，我真考虑跟徐元泽在一起了，你祝福我们吧。这样我好他好你们还都满意。” “啊。”沈军似信不信话堵在嗓子眼里。 小驹正在瞌睡，他抬起头揉揉眼睛问怎么那么吵。 “小驹”沈军抬起他的下巴，“哥稀罕你怎么办，你嫁给哥吧。” 小驹想了想。“算了，那还不如跟二剑哥。” “艹，我哪不如那个愣头青？”沈军被两个小家伙抢白面子有点挂不住。 “二剑哥实在，跟他过日子心里踏实。”小驹很认真地回答。 刘家落噗嗤一声乐了，他很满意地冲小驹竖起大拇指。 第53章 初见岳母大人 放学的时候刘家落喊住了杨菲菲和习诗。两人本想逗逗乐，一听刘家落问医院的事就只好一脸正经地讲。 “包子，人民医院在就在人民路上市政府旁边，你打的去就行。做公交的话我也不知道几路车到。”杨菲菲想想。 “包子你们家谁病了？”习诗关心。 “我们家一个亲戚。”他不敢说是自己妈妈。 “我去过人民医院，挺大的。光住院部有三栋楼，你亲戚在几号楼，哪个房间你清楚不？” 杨菲菲看刘家落很无助地摇摇头就掏出五十块钱。“你拿着打的吧，医院里面有服务台你报病人名字问人家护士就知道了。” 不可能要她们的钱刘家落连连道谢。杨菲菲突然问“包子载你那个帅哥他是哪个学校的？” 没想到她还记着这茬，刘家落语塞。 “行你小子，你不说姑奶奶自己也能想办法找到。我找我哥帮忙，我哥牛逼的很。” “还有。”杨菲菲有点不好意思。 “那天的事对不住了，我没想给你搞砸。” “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错。”刘家落心中一痛。 “包子你们是不是就算掰了？” “差不多吧，本来也没怎么开始。” “张盈盈挺好个姑娘，我们就是跟她不熟。要不我们给你介绍介绍隔壁班的女生。”习诗提议。 “不用，我现在不想。” “你还挺痴情，别太伤啊。这次算姐们对不住你。”杨菲菲安慰他。 “不过我感觉包子你特有男人缘，你女生缘不行。”习诗帮他分析。 “姐我都这么落魄了，能别再拿我开涮了行不？” “好好，那我们走了。”两个女生知趣地离开。 刘家落正准备下楼吃完饭，沈军气喘吁吁地跑上来。 “包子你先别走。” “什么事？” 沈军晃晃他那宝贝的二手手机。“刚我接了一个陌生电话，说是你家里人让你放学了在校门口等着，有事找你。”沈军问“包子你把我号告诉你家里人了？” 刘家落也不知道什么状况只好胡乱底点点头。 没心情吃饭从教学楼下来直奔大门。过了也就十来分钟，一辆熟悉的黑色奥迪开过来停到他面前。 副驾驶的车窗打开，袁天坐在里面和他对上眼。 “上车。” “你有病，我跟你走干嘛。”被骗了刘家落很气愤。 “带你去医院。” “医院。”他迟疑，这家伙好像知道什么这是有备而来。 “你妈在人民医院住院部二号楼703房间。” 袁天瞪了这个木头脑袋一眼，伸手把烟灰差点弹到他脸上。 刘家落挥手躲开，现在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一番挣扎最后还是打开门坐进后座。 车子走到前面一个十字路口然后调头。表针一下子冲到八十迈。 “现在不用那么快，慢点开。” 司机是跟袁天一伙的混混，其实就是上次送刘家落回来的那个马皮。 马皮不明所以。“咋了的老大，刚送完佳音姐你还让我飙到一百往这开呢，不是有急事么。” “安静开车，要么就滚下去。”袁天警告他。 听到“佳音”两个字，刘家落顿时觉得好尴尬。 没人说话。车子里面的气氛有点冻结。马皮一边开车一边擦汗，他嘴里嘟囔着“这夏天都快要过去了，我咋还老冒汗呢。” 车子从医院的后门进去开到停车场。马皮去停车，袁天下车领着刘家落往里走。穿过好几栋大楼，感觉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就跟赶集似的出奇的多。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医院他有些紧张。绕过取药房刘家落差点跟丢人，幸亏那家伙个子高，他隔着人群搜索到跑过去。 “袁天，是卷毛跟你说的么？”他边走边问。 袁天不回答，两个人穿过一个大厅来到住院部的院子。二号楼的标志很明显，袁天在前领着他找到电梯，电梯在七楼停了下来。走出电梯他看到长长一个走廊，有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坐在椅子上靠着楼道的窗户聊天。 袁天领着他往前走，穿过一个过道，到了楼的另一边还是一个长长的走廊。刘家落彻底晕了，医院怎么会这么大。袁天来到一排椅子边坐上去，然后用手指了指旁边三米多远的一间病房。 刘家落迟疑地走过去，他抬头看见门框上贴着703的金属铭牌。门是虚掩的，他正在想是直接推开还是先敲门的时候，里面转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喊了一声“妈”，迅速地推门而进。朱妈妈正跟二姐在那说笑刘家落跑了进来。 “妈。”刘家落很是委屈地又喊了一声，眼泪差点掉下来。二姐站起来安慰地拍拍他然后递过来一个小凳子。 “落仔你咋来了，你爸那个老家伙跟你说的？”朱妈妈收住笑声。 “你生病了我还不能来看你啊，你敢怨我爸我就把彤彤跟二小都叫过来。”刘家落不满地噘着嘴。 朱妈妈一撇嘴指着他对二姐说道：“荟呀你看看我都养了一群白眼狼。大了大了就知道跟他爸那个老家伙亲。” 二姐把刘家落按到凳子上。“二婶小落这是关心你，你看人都长这么大了别老拿人当小孩。” 朱妈妈是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她抓起旁边一串香蕉给儿子掰了一支。 “吃晚饭了没，尝尝这香蕉，这是我们鸡厂领导送的。” 看朱妈妈一提鸡厂就露出骄傲的劲，刘家落很是不舒服。他接过来问旁边的二姐。“姐你不用看店啊，还有小源呢？” 二姐靠着床边坐下来。“看你这小大人把心操的，我店提早关门就行了。小源我让隔壁店的大姐照顾着呢。” 刘家落点点头一边吃香蕉一边问他妈这病是怎么得的。朱妈妈就是打哈哈。“没病，我这没啥病好得很。你看这香蕉这水果这牛奶，我们鸡厂老板跟领班都过来了。这厂子就是好，老板关心员工有人情味。” 刘家落打住了她。“妈你能不能不去鸡场上班啊，我听说那里面杀鸡，掏肠子，还要往冻库里面搬东西又累又危险。” “谁跟你说的，瞎说。”朱妈妈没抓住话的重点，她兴致勃勃地讲“这鸡啊是我们厂里好几辆大货车拉过来的，先在杀鸡班电死再用大锅烫了拔毛，然后是屠宰间，再是清理间四个大转桶，再是冷冻库……。” “行了，行了。我就问你能不能不去上班啊？”刘家落不耐烦听这个。 “你这傻子。”朱妈妈很是不理解“这鸡厂的活可是我托了后街的张大爷才进去的，你以为谁想进都能进啊。快到中秋了买鸡的车子天天堵在厂门口，到时候加加班我们一个月的工资能有四百多，我们还有五十块钱的过节补偿费。” 小家伙一赌气转过身捂着耳朵不想听，朱妈妈一看也生气了。二姐赶紧在中间打圆场，不停地宽慰说鸡厂的活不累不危险让他放心。 刘家落看看这病房其实不算大，就比学校的宿舍宽敞一些。里面还摆着两张病床，一张上面躺着一个老先生，看上去六十多岁在那带着耳机听录音机。另一张没见到人，但是床上摆着一大堆刚送进来的水果和方便面。 这病房有点乱，所有病人和看护家属的换洗衣服、洗脸盆、拖鞋、牙膏牙刷都放在床下。墙角还立着两张折叠床。 朱妈妈问刘家彤在学校什么情况，刘家落说跟初中一个样子，学习好脾气怪还是班干部。 “我们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这丫头看着聪明其实没心没肺的。”朱妈妈有点感慨。 “你放心她现在同学朋友一大堆。周末忙得很我约她都费劲。” 刘家落看到旁边还有两个盒饭，里面饭菜都是满满的。 “妈你吃晚饭了没？” 朱妈妈习惯性地打哈哈“吃了吃了。” 看刘家落那担忧的表情，二姐在旁边说“你妈做的是胃部手术，现在只能吃点简单的饭菜。可能是刚到医院，二婶有点不适应他们这的饭菜。你放心，明天我去附近看看不行咱就去饭馆里订饭。” 朱妈妈赶紧摆手。“不用，费那个劲干嘛。今天是我胃口不好，昨天我就吃挺多的。” “小落，你是怎么过来的？”二姐问他。 “啊，这个啊。”刘家落正想说是坐公交，朱妈妈手指着门口说“荟，你看门口的小伙子是谁家的长得真精神，人在门站半天了。” 二姐抬头看看“我也不认识，这几天也没见过啊。” 这家伙真有心计他不是在走廊坐着。这是想干嘛，刘家落把心都提到嗓子眼。 “小伙子你找王大爷还是李姐。王大爷就在这躺着呢，李姐让人扶着上厕所去了。”朱妈妈冲袁天喊到。 刘家落很头疼他妈这种自来熟。他刚想站起来把袁天推出去，人却几步走进来。然后冲朱妈妈和二姐点了点头。“阿姨好，我是刘家落的同学。” 二姐一听赶紧又从隔壁床下拉出个凳子。袁天道了声谢。 朱妈妈指着刘家落的鼻子“你这小子，同学陪你来看我，你怎么不让人进来坐。” “嗯，……”刘家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感觉被这家伙摆了一道。 两张病床间的空间有限，现在已经显得有点局促。袁天看看四周的环境站着没有坐下。 “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朱妈妈笑眯眯的端详一番。 “对，挺好个小伙子。”二姐端过来一杯水。 袁天礼貌地道声谢接过来拿在手中。 第54章 纠葛 刘家落坐在旁边拧着脑袋不吭声，朱妈妈觉得自己儿子特没出息。你看人家的孩子站在跟前落落大方，真是一样饭养百样人。 儿子不说话，朱妈妈就直接问这看着特顺眼的男生。“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袁天。” 上下打量一番，像从她看的韩剧里面走出来的男主角一样。小伙子不说话看着文质彬彬的。 朱妈妈看帅哥最顺眼怎么瞧就是觉得比自家儿子强。 “哦，那你跟我们家落仔一个班么？” “我们不同校。” “小落的人缘还挺好，都交外校的朋友了。”二姐在旁边看看表情有点古怪的刘家落。 “袁天是吧，手怎么还包扎着，你手受伤了？”朱妈妈对儿子的同学还挺关心。 刘家落突然站起来说天不早了，他先回学校明天再过来。 朱妈妈让他别老往医院跑，等出院了会去学校看他们兄妹俩。儿子根本就不接这话茬，老娘只好无奈地叹口气。 二姐问他“带钱没有？不行打的吧，天有点黑现在外面治安乱坏人多。” 朱妈妈正要从枕头下面翻钱包，袁天拦了一句。 “不用了，下面有车和司机。” 二姐跟朱妈妈都愣了一下，重新打量这话不多的小伙子。 袁天掏出手机给马皮打了一个电话，让马皮把车开出来在医院停车场出口那等他们。 朱妈妈看他打完电话越觉得这小伙子挺靠谱，不像是瞎编的。然后就催他们赶紧回去。 两个人下了楼从电梯里面出来，袁天还是在前面走。刘家落忽然用手指戳了他的后腰一下。 “袁天，谢谢你。” “不用。”袁天没回头。来到停车场，车子早就停在那候着呢。 坐上车。 “吃晚饭没有。” 刘家落在后面摇摇头。“没，我不饿。你把我送回去就行了。” 车子驶出医院开得不快，在一家饭馆门口停下来。 “我也没吃，一起吃点吧。” 语气突然变得柔和，后面的人一愣。此时总觉得算欠他个人情，刘家落很听话地跟着下车进到饭馆。走到门口刘家落看向司机，马皮冲他乐呵呵挥手。“谢了不用。待会我还赶个场子。” 这是家面馆门面不大但很干净。袁天叫了两碗面又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店里人不多菜上的很快，刘家落低头吃面。 “明天下午放学我接你。” “行。”他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你每天都接何佳音回去么？”刘家落面吃一半差不多饱了。 “嗯。” 袁天吃饭跟个军人似得一板一眼，动作利落。 但这次吃饭节奏却慢很多，两个人有点默契都不着急。 “你接我让她知道怎么办？” “我先送她再接你。”袁天说话的时候会把筷子放到碗上，说完话再拿起来吃。 回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习已经下课。老妈现在的状况看似挺好，但未来的事情谁不敢保证。生老病死，祸兮福兮皆不由人。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安排第二次手术，刘家落向天祷告，求老天爷一定要保佑母亲手术顺利，好人一生平安。 第二天刘家落先去找班主任说明情况，这几天可能晚自习会他可能要缺课。老左很理解和声细语安慰自己的学生，前一段时间太劳累应该放松一下。竞赛的成绩过一段时间就会公布出来，他问刘家落有信心没有拿名次，刘家落说考得一般没敢跟班主任保证什么。 下午放学刘家落先去大食堂吃饭，吃完饭出校门沿着马路走。张盈盈和同班两个女生从马路对面说着话走过来。刘家落站好赶紧扯扯自己的衣服。 “包子你干嘛呢？”那两个女生先跟他打招呼。 刘家落嘿嘿憨笑。“也没事。” 一个女生推了张盈盈一把在她耳边嘀咕几句，然后拉着另外一个女生走开了。 “你们去吃饭了么？”刘家落问。 “嗯。” “上次考试怎么样，不错吧。” “一般，好多题都没写出来。” “哦。”刘家落词穷。 张盈盈莞尔一笑。“你没什么要解释的么？” 他想起考试那天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时有些事，不好意思。我该跟你打声招呼。” “挺着急的吧，老师跟我说你都不跟我们一起回学校。” “有点急。”刘家落脑中灵光一闪“周末你有时间么，我请你吃饭。” “看看吧，我怕有事。” “你不去就是还在生我的气，去吧。我带你去古玩城逛逛。”他有些小期待，想和张盈盈回到以前那种有点青涩的甜蜜关系。 女生犹豫了，刘家落也不敢催她，两个人站在那里。 车子慢慢靠近停在路边，但旁边的两个人都没有发觉。袁天难得的打开车门走出来。 “刘家落该走了。”字句清晰有点命令式的口吻。 张盈盈看着袁天觉得特别眼熟但她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我有点事，改天我再约你啊。”刘家落做贼心虚，和张盈盈在一起他差点把袁天接他去医院的事忘了。 张盈盈点点头，感觉来的这个人气场挺大但气氛有点不友好。袁天望了一眼面前这个女生，有些娇小但不算出众。 他伸出手抓住刘家落的细胳臂就往车子那带。走到车门边刘家落有点恼火地甩开手。袁天拉开车门一把把他推进去。力气稍猛了些，刘家落摔到座位上差点被车顶碰到脑袋。 “你推我干嘛，我自己会走。”他有点急。 “那下次我抱你进来。”袁天做到副驾驶隔着车窗看到女生还站在路边。 把人领到病房门口，袁天没进去而是坐在电梯口的椅子上掏出烟来点。 “这里不许抽烟。”一个护士走过来。 袁天把烟捏烂了然后隔着窗户扔出去，眼神凶狠冷光隐隐。女护士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夹着病历本走开。 这次是刘爸在看护朱妈妈，他先教训了刘家落几句让他不要再过来瞎跑，即浪费钱又耽搁学习时间。 朱妈妈本来也想说儿子两句，但看老公说的太狠又不干了。当娘的护犊心切，说着说着和老公吵起来。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我答应你们肯定不会耽搁学习。我妈做手术之前我每天晚自习都过来，谁也拦不住我。” 朱妈妈生性活爱热闹但是在老公面前除外。刘爸沉着脸坐在一旁喝水。可能之前回家了一趟，床下面放着不少换洗衣服和碗盆毛巾。旁边两个病床正好都有看护的家属在，还有个六七岁的娃娃被带过来看爷爷。小孩子抱着个凳子在病床之间跑来跑去。 “妈，这挺乱挺脏的能不能换个地方”刘家落问。 “换什么换，就这地方一天还要小一百块钱。什么屁大医院，越大的医院越花钱。”提起这个朱妈妈气不打一处来。 “爸，我妈做手术的钱够不？” 刘爸没吭声，儿子帮不上什么忙还让他净操心，懒得动嘴。 “放心，家里有春季卖粮食的钱，你大舅妗子前几天来过来又给了两千块钱。”朱妈妈安慰儿子。想起了什么，她又问“落仔你怎么过来的，还是你那个同学送的么？” 刘家落点点头。 “在哪呢，赶紧叫人过来坐坐啊。” “他在外面呢，他不爱说话在这碍眼。”刘家落不愿意多提袁天。 “你怎么这态度，我看那小伙子不错。下次你再来就坐公交，老麻烦人家也不是个事。” 刘爸把刘家落送出来的时候，袁天站起来冲刘爸点点头。 “这就是我同学。”刘家落指着袁天说的有点不情愿。 刘爸抄抄口袋掏出一包烟，问袁天抽不抽。 袁天点头。 学生会抽烟，刘爸没觉得意外。他抽出一根递给袁天。 “这里不让抽烟你下去再点。这回谢谢你。以后不用老麻烦你，他想来做公交就行。” “没事，伯父我也方便，咱们下次见。”袁天把烟装到兜里面，看了刘家落一眼就朝着电梯走去。刘家落怕老爸看出什么端倪赶紧道了别跑过去。 两个人在停车场等马皮把车开出来，刘家落看着红日西下飞霞漫天。两个人一高一低在石子铺的地面投下两道斜斜的影子。不管怎么说人还是在帮他，刘家落心里清楚。 “袁天今天谢谢你，下次我坐公交。” “为什么。”袁天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口地抽烟。 没听到回应他自己回答。“因为那个女生么。” 刘家落无法否认。“是，我觉得我谈恋爱天经地义。” “别人天经地义，你——不正常。” “我不正常？你才有病。” “刘家落你也想进医院么。”袁天大手指着住院部的高楼。 “那你揍我呀，揍死我算了。” 袁天突然出手抓住这小犟驴的领口把他提了起来。两道斜影交缠在一起。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场景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脑海。操场，酒吧，一幕幕恍惚要立刻从重现。袁天意识到自己再次冲动的危险后果，他缓缓把人放下来。 “我自己回学校，走吧你。”刘家落理理自己皱疤的上衣。 车子开到跟前。 “上车。” 刚想抬腿走人他突然想到如果没有面前的这个家伙自己还不一定找得到医院和病房。 车子开到跟前，两个人没再说话直接上车。 马皮感觉今天的气氛更诡异，他一会觉得热得要出汗，一会觉得脊背发凉。到日报社边上的十字路口时袁天示意马皮接着往前开。车子在外高大门口停下来，刘家落也没打招呼自己跳下车。 第55章 进攻 周五下午只上了一节课刘家落和沈军、四眼打声招呼就提前出来。没到放学时间学校大门禁止学生出入，刘家落拿着老左给的条子让门卫看了看才放行。 中间转了一路公交，坐了快四十分钟才到人民医院。刘家落根据自己的记忆加上之前打听的摸索到病房。但他开门进去傻在原地，老妈的病床已经换成一个小腿烧伤的女孩。他问隔壁病床的王大爷怎么回事，王大爷说上午他妈妈已经搬走了，搬走的时候他正睡觉不知道去了哪里。 刘家落慌了，王大爷让他别急去一楼的服务台问问。他急匆匆下到一楼看见服务台的几个小护士正聊天。跑过去询问七零三号房的病人搬哪里去了，小护士翻翻登记簿没查到什么。一个年纪大点的提醒他去住院部一号楼的综合服务台问问。 刘家落找过去一看果然先进很多，综合服务台的护士前面摆着一排电脑。刘家落还得排队，等到他了他结巴地说明情况。护士查了查有点意外，然后转身喊护士长过来。刘家落看得莫名其妙。 一个中年护士走过来，她看了一下电脑记录然后端详了一把刘家落的样貌。接着询问他的姓名、年龄、跟病人的关系。最后询问病人的信息情况。核对无误后护士长说：“小朋友，病人现在住得是我们医院的套房，就是vip病房。病人要求了要保护隐私，这里只留下一个手机号码，你打电话问问吧。” 刘家落接过护士长写下来一串数字的纸条，上面果然有一串十一位数的号码。医院的大厅门口就有一排ic电话，刘家落出来的匆忙没带ic卡只得跑到外面的小报亭打固定电话。 号码拨了两次才通，他紧张地喊了一声“喂”。 电话那头等待了有十秒钟才出现声音，有人喊出他的名字，是袁天的声音。 刘家落吃惊。 “袁天这种事也可以拿来开玩笑么，你个疯子我妈在哪个病房？” 手机突然挂了，他听到滴滴的声音，除了喊出他的名字里面没多说一个字。他赶紧再拨过去就是语音提示他对方手机已关机。他跟疯了一样又拨了七八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对方手机关机无人接听。老板看烦了一把把话筒抓过来。“小朋友赶紧付钱，后面还有人等着打电话呢。” 刘家落失魂落魄地往医院走，走到医院主楼的大厅门口。他看着医生病人进进出出迷茫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舔舔有点干裂的嘴唇，一屁股坐在大厅台阶边上的花盆旁。不知过了多久有东西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他抬头看见一束花。拿着花的是一个一头黄澄澄金色波浪头的家伙。是卷毛拿着一束康乃馨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噌地站起来刚想开口，卷毛比着手指嘘了一下。 “想知道我是看谁来了么？” “对，就是你妈妈。” “别废话了跟着我走吧。” 刘家落撵着卷毛穿过大厅走到后面看见一栋稍矮的楼掩映在花丛中，走进了发现还有门岗守在这里守卫。卷毛报了个号码才和刘家落走进去。进到一楼也是一样的大厅加服务台，但保安多了好几个。卷毛没有找电梯而是拉着刘家落坐到大厅的休息区。 “包子，你放心伯母在vip病房呢。这里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有紧急绿色通道不会出任何问题。” 刘家落点点头。 “包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不是我胁迫你，你不想回答我立刻就带你上楼见你家人。” “你问吧。” “包子，你觉得我是袁天的帮凶么，想尽办法让你跟袁天在一起。” “没有。” “为什么？”卷毛有点意外。“其实我看得出来自从袁天开始追你后你挺烦我的。” “以前以为，现在不以为了。”刘家落回答得很平静。“你说得对袁天就是疯子，没有人能管的了他。我谢谢你以前为了我还跟他谈判。” “那就好”。卷毛有点不好意思。“包子既然你信我，我就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诚实回答。” “如果你是女生，那今天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但你是男生袁天也是，还是袁天主动惹你的，你受委屈了。有些问题再委屈也回避不了，因为我们谁也控制不住我们老大。我看得出自从他知道有个张盈盈后行动越来越大胆，我真不清楚他还有没有什么更疯狂的想法。” “你到底想问什么？”刘家落打断他。袁天是疯子的事他不需要任何人跟他证明。 “我其实知道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但我没敢告诉袁天。我问你，如果今天追求你的是还是个男生，但不是袁天而是另外那个人你会拒绝么？” “谁？”刘家落问。 “李志。”说完这两字卷毛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像是卸下一个重得要命的包袱。 “包子说实话，别撒谎。”卷毛盯着刘家落的大眼睛。 刘家落的眼神里有疲惫有恍惚但更多的是慌乱。 “我不知道。”第一次发现原来说话也有让人觉得艰难的时候，他累极了。 “如果是这样，”卷毛试探地问“你能不能给袁天一次机会？” 卷毛接着说：“包子，我不是让你往火坑里挑，而是想趁着袁天对你的感情还有忌讳的时候控制一下局面。你让他在起码的表面形式上得到满足，然后你再让他讨厌你。或者你们两本来就是同性恋，很快就会自动地散伙。这样袁天对你有愧你就能全身而退。我会尽量帮助你让你家里人、学校同学尽量不知道这件事。让它悄无声息的开始也悄无声息地消失。” “我不知道。”刘家落又重复一遍，双手捂着憔悴的小脸晃着脑袋瓜。 “你想想吧，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袁天也未必会听我的。”卷毛拍拍他的肩膀，“不管你跟男生还是女生谈恋爱你都是男子汉，坚强起来。你妈再等一个星期就要做手术了，你可别成了下一个病号。” 走进病房的时候卷毛没按门铃而是刷了卡就进去了，很庆幸没有任何让刘家落吓着的场面。几个护士在给朱妈妈做检查，手腕子上插着管子输液。二姐正在旁边收拾东西，见他们进来先跟卷毛点点头。刘家落刚想说什么，二姐把他拉进旁边一间小门。里面竟然还有一间放了单人床的小卧室。 “二姐我妈怎么搬这了？”刘家落迫不及待地问。 “是你同学帮的忙，我们本来也不想麻烦他。”二姐看刘家落着急的样子好像他还不知道，有点奇怪。“你同学没跟你说么，他说是跟你商量好的。” “没有，他是个神经病。”刘家落忍不住还是骂了一句。 “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妈就有些低烧，医生打了针但烧还是一直不退。今天早上做了了个检查，二婶的身子这几天没转好反而是更差了。原来那个病房环境太吵，我跟你爸说换个好点的她死活不同意。再加上二婶自己也爱热闹所以根本就没休息好。还有这几天你妈老是吃不下去饭，我们从外面饭馆带来的她也不吃。身体没吸收太多营养加上原本就虚，医生说要再多调理一周才能看看身体适不适合做手术。” 刘家落听完双眼发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别哭啊。”二姐赶紧安慰他。“今天上午你那个同学过来了，他说家里父亲跟这医院的院长是亲戚能帮忙安排好点的病房，还能安排营养师根据二婶的状况做定制营养餐。我们没想太多就办了过来，谁知道搬来一看这病房也大了，一进来好几个医生围着二婶子转，又是检查又是输液的。” “然后呢？”刘家落激动的心平复慢慢下来。 “我跟二叔问了护士，这病房加上那些特殊护理费一天要不少钱。我们想搬出去包个普通的双人间，但你那个同学说病房跟护理的钱他已经付了医院不会退。”二姐感叹了一句。“小落，你那个同学挺仗义的。我想要不先在这住两天，如果对二婶的病情有帮助花钱也值得。二叔说等秋后卖了麦子，他再领了半年的工资凑齐了就还你那个同学钱。”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黄头发的家伙？” “不是他，是个个子更高的，有点不爱说话。” 刘家落轻轻推开单间的门来到卧室。朱妈妈已经睡着，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二姐指着床头的一个红色按钮说：“医生说了有意外情况就按这个，这里有医生二十四小时值班。” 刘家落环视了一圈发现这病房就是个套房，一个主卧一个单间还有独立卫生间和一个小阳台。病房里面有电视、空调跟会客用的茶几、沙发。卷毛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见他们从里面出来，朝二姐一笑“姐，你真漂亮，你们刘家的基因真好啊。” “小声点，我妈正睡觉呢。”刘家落冲卷毛低吼一句。 二姐赶紧朝卷毛歉意地一笑，然后拍了刘家落脑袋一下。 病房门被打开，刘爸拿着一手单子和袁天一前一后进来。看到两人在一起刘家落很意外，他上前询问他妈的情况。 刘爸显得不是很着急。“你妈没那么严重，医生说这是医院环境最好的地方，再调理一个星期基本就可以顺利做手术”。刘家落总算一颗心落地。 刘爸往后指了一下袁天。“这几天就先在这住着，等回头家里钱凑齐了还你这个小天同学。” 听到“小天同学”四个字卷毛手机差点掉地上，他憋着笑看他们老大的表情还是一本正经。 第56章 人民医院 刘家落绕过老爸走到袁天跟前。“谢你帮忙但是我们家没钱还你。有钱也不会还你。既然是你自找的你就看着办。” 一听这话其他人都愣了，刘爸一脚把刘家落踹开。“你这小子犯什么混我削死你。。”回头对袁天。“我后天回家一趟，刚你垫的我们都能还上。” 二姐也过来打圆场。“小天啊这事你前前后后帮忙不少，叔、婶还有我们都真的谢谢你。” 袁天本就没把刚的话放心上，感谢的话似乎听多了也不激动。“我说过医院的事我能解决。伯父你们要是钱宽裕就捐给这医院吧，我确实用不着。” 刘爸无语，心说这孩子怎么来来回回只有这几句。是像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拿钱不当回事。但这几天相处下来，这小伙子办事麻利干脆，有主见不罗嗦确实难得。凭这些年打工的阅历刘爸觉得自己没看走眼。 卷毛站起来打哈哈。“伯父，小天同学平常就话不多他语音表达有障碍。他的意思是他们家做生意的真不缺这些钱。我听小落说过咱家挣得一分一毛都是辛苦钱。有钱就给伯母治病吧，实在有闲余的就捐给这医院，这也确实是做点福利事业。小天家里人都是信佛的，从小就教他要多做善事，袁叔叔经常给山区的希望小学捐钱，这医院的新手术室就是他捐钱修建的。” 刘爸点点头拍了一下袁天的肩膀。“你爸妈都是善人，这恩情我们家不会忘。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可说的。” “对，多亏小落有你们这样好心的同学帮忙。”二姐边说边给大家倒水。 刘家落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打开里间门跑进去，回手又把门反锁上。 “那个是这样的。”卷毛头疼地接着解释。“小落学习特优秀经常帮助小天同学跟我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前两天他们两个闹着玩，小天同学不小心把小落摔了一跤，摔得有点狠，这不这两人还在赌气呢。” 五点多的时候朱妈妈醒了，烧也退下去精神好了很多。二姐把换病房的事说了，但没说她病情加重只是说住这里好的快一样是省钱。朱妈妈不傻看这病房跟新房一样肯定费不少钱。她嚷嚷着换回去，刘爸不搭理她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喝茶。朱妈妈还有气力对着自己家那口子反了个白眼，然后把袁天和卷毛叫到面前。 “咱们不沾亲不带故的，我们家不能让你们学生给帮忙垫钱。” 卷毛笑着指着袁天。“阿姨，钱是他出的你跟他说，我就是跑跑腿出点力气。” 朱妈妈叹了口气叫袁天坐过来，袁天直挺地坐到床边。朱妈妈拉起他的手。“你爸妈都是大善人，养出你这样有出息的好孩子。” “我妈去世了”，袁天说。 “啊。”朱妈妈心疼地拍拍他的手。“哎，家家有难念的经不容易啊。你这孩子一表人才的，要是我们家落仔是女孩子我就叫他嫁给你。” 卷毛跟二姐在旁边听见都忍不住笑了。 朱妈妈接着说。“我们不图钱不要一分彩礼，能嫁给个好人就是一辈子的福气啊。” “没关系，他现在也行。”袁天回答说。 朱妈妈没听明白，“啊？” 卷毛跑过来拉起袁天，他解释：“阿姨，袁天跟小落特投缘，袁天说过要是小落是女孩他肯定娶。我看他们上辈子肯定是夫妻。” “没关系”朱妈妈笑。“不能做夫妻就做兄弟，我有三孩子我还嫌少呢。” 医生把配制好的营养午餐送过来，朱妈妈在众人的瞩目下一口一口吃了小半碗。医生说不错，刚退烧吃这么多已经够好了。 朱妈妈吧唧嘴。“这花钱的东西就是好，看着怪模怪样的但吃了不恶心。荟，这剩下的你吃点别浪费了”。 话一说，卷毛就提议带着大家去楼下吃饭，顺便庆祝朱妈妈病情好转。敲敲门刘家落在里面不出来。卷毛给朱妈妈说了原因，乐的朱妈妈差点呛出饭来，“这孩子老装小大人，今天也会学小孩闹脾气了。看来他跟小天真是亲兄弟，不上心不着急不亲不打架。” 刘爸想请袁天和卷毛吃顿饭表表自家的心意。刘家落这时候耍脾气掉链子，他气得隔着门吼了两句。卷毛赶紧把他拉开，“伯父咱们下去吃吧，正好小落在这看着阿姨。我们给他带饭回来。” 刘爸有点犹豫。 袁天走过来看着禁闭的房门。“我在这陪着，你们去吃。” 卷毛把他拉一边小声提醒，“老大关键时刻你怎么糊涂了，你还看不出这里谁说了算。搞定包子你得先陪好岳父大人啊。” 袁天没再说话跟着大家一起出来，留下二姐和刘家落看护朱妈妈。袁天跟卷毛走在后面，在楼道拐角他拉住卷毛的腰带回扯，然后一脚揣在他的小腿肚子上。 卷毛差点跌倒，“妈的老大，老子费心帮你你踢我！” 袁天把他拉起来拽着领子。“相帮就好好帮忙，你再耍鬼点子我一样削你。” 卷毛乐了，“怎么我编的故事不精彩，你看包子爸妈可都信了。袁天其实你把包子家人扯进来挺危险的，不过你放心你是我老大我撑你到底。” 刘爸带队绕到医院的右侧一个小区门口，然后找到一家小菜馆三个人走进去。刘爸把菜单丢过去，卷毛又推了回来。“叔你点，我们什么都能吃。” 刘爸没再让点了一盘花生仁一盘凉拌下水和两个热菜，然后给自己要了一瓶小二，给两个年轻人叫了啤酒。 袁天突然张口。“这个时候喝酒不好。” 刘爸瞪了一眼，“喝点酒能放松，我看你们两个也有点酒量。” 卷毛很上道，“既然伯父都看出来了那我们也不藏着掖着，我也喝白的，给我一瓶小二。” “喝不喝？”刘爸问袁天。这时候服务员把小二和啤酒都端上来，袁天用起子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倒上，然后把小二打开给刘爸斟满酒杯。 “你小子倒也挺犟的，跟我们家那个有点像。” 第一杯酒刘爸举起来跟两个小屁孩碰了一下，一杯白酒下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看着满眼酒菜忍不住一口长叹。 卷毛、袁天都心领神会知道这个时候话是多余的，俩个人举起杯子喊着伯父不停地敬酒。虽然喝的啤酒但袁天下的挺快，一会两瓶啤酒全干了。 刘爸酒量海深，半斤白酒下肚脸色只是有些微微泛红。头上的白丝点点，皮肤粗糙黝黑是庄稼人最常见的样子。平常看着很壮的中年男子这时候似乎有些疲乏的感觉，他盯着袁天。“我看你还是有量，哪天咱们爷俩一起整白的。”袁天点点头。 “还有你”刘爸转头对着卷毛“头发弄得跟二流子，我以为落仔找混子当朋友。不过今天是大叔我看走眼了，你挺懂事还勤快。” “谢谢伯父您夸奖，我真是好孩子。”杯子空了，卷毛给两人倒上白酒然后又笑嘻嘻地说：“伯父问您个事，那个小荟姐是家落的亲堂姐吧，那她父亲跟您就是亲兄弟了。” 刘爸嗯了一声。“等落仔他妈病好了，我就让落仔招呼你们来我们家坐坐。现在不都流行城里人跑农村玩农家乐么，我们那有吃有喝的风景也好。” “那就谢谢伯父，我们一定去。”袁天应承下来然后冲卷毛丢个眼神，两人一仰脖先干为敬。 “好。”刘爸下了一大口白酒有三两多，然后重重地拍了两个年轻人的肩膀以示欣赏。刘爸农村人就喜欢那种有酒量能说会道会办事的孩子，刘家落虽然学习不错但在他心里从来不算中意。刘家从来没有人靠上学发达挣钱的，顶多上个初中学门手艺就闯社会挣钱娶媳妇。如果不是媳妇坚持他早就让家里孩子辍学了，起码不可能同时供养三个学生。这里面的辛酸只有他们夫妻知道。除了种地夫妻两想尽办法打工挣钱，但他们家依然是村里面过得最紧张的。邻居家盖起来两层的小楼，邻居家兴高采烈地安装了电话，但他们家院子连围墙都没打起来，更别谈装个大门。 三个人出来的时候刘爸脚步有些不稳。可能是朱妈妈的病压在心头，没发挥到平时的一半就已经不胜酒力了。袁天和卷毛把刘爸扶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宾馆，袁天开了一间房让卷毛把人扶了上去。自己找到洗手间洗了把脸，今天他啤酒喝太急脑子也有点迷糊。找到一家还没打烊的饭馆点了两个菜加上米饭打包带走。 在病房门口看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一刻，他推门进去里面三个人正说话。 袁天先把刘爸喝多已经找宾馆安排休息的事说了。 “这老家伙没酒量喝那么多，还让孩子伺候他。醉了就让他来这打地铺，再找宾馆麻烦人又花钱。”朱妈妈埋怨了几句又劝二姐。“荟，赶紧回去看看源源。小天回来了这不用你看着。” 二姐站起来。“好，那我明天再过来”。 “不用。”朱妈妈有点欲言又止。“那个这两天可能你爸跟你妈会来市里看我，还有你几个婶子。我怕你……。” “那行，我过几天再来。”二姐没显出什么诧异，她拢了拢耳边的发丝。 “把这个带上吧。”袁天递过来一份外卖。 “不用，这个留给小落吃。还有个小家伙在等我，我回去还要做饭。”二姐好好端详了袁天一把。“这次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你和小落是好朋友，这孩子有点倔脾气有什么不对的你多担待，回头我们好好教育他。” 袁天看了一眼低着头无视他的某小家伙。“没事我让着他。天黑了我送你下楼。” 刘家落蹭地站起来拉着二姐的手就往外走。袁天把外卖放桌子上跟到门口的时候刘家落冷冷的说：“不用你，你在这待着吧”。 第57章 只在风中—撕咬 病房里就剩下两个人，病人让这高个子男生端过来一杯水。 “小天是吧，你跟我们家那个臭小子吵架了？” 袁天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 脸色渐渐红润，休息了一下午精神好很多。 “他是我儿子，我们家三个孩子的小心思我都清楚。说吧因为什么事，我给你们评评理，我帮理不帮亲。” “责任在我。”他没打算照实吐露。 “我看不像，你比他沉稳老练不像会惹事的。”朱妈妈琢磨。 “确实在我。都是年轻人的事，我会跟他道歉。” “好吧，你们自己看着办。我这个儿子脾气躁点但讲道理。”朱妈妈很聪慧拿袁天当大人看。这件事他不愿多提她就找别的话聊。 “你妈在家么，她多大了？” “我母亲去世了，如果活着她今年是三十七岁。”袁天很平淡地提到自己母亲。 “你妈不在了啊，唉。好人总是多磨难，不容易。” “没事，她走了好多年我习惯了。” 掰着手指头算一算。“哦，那你妈妈是属蛇的，比我小一岁。” “所以我该叫您伯母。” “还是叫阿姨好了，听着年轻点。”越看这年轻人越觉得不简单。话不多但满身藏着故事，特像那电视剧里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男主角。朱妈妈神思有点飘忽。 “还是城里的家长会教育，孩子都有家教懂礼貌。我们家那个臭小子一身毛病，老挨他爸训。” 袁天点点头。 “那你们家里还有谁呀？” “我爷爷奶奶。” “你爸呢，他也去世了？” “没有，我没跟他住一起。” “这样啊。” 可能是他父亲再婚组织了新家庭，这孩子很抵触。朱妈妈猜测，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刘家落送走二姐回到住院部上电梯。心里一团糟，袁天这是要干嘛，跟他示威还是要报复他。如果家里人知道自己和一个男生纠缠不清会不会打断自己腿。 脊背隐隐发凉，一进门看到自己老妈和那个混蛋正在唠家常。 “我跟你说原来我们家里养了一只小母狗，天天跑到村口接他放学。后来让贩狗的给药死偷走了。这小子在家连着哭了三天，天天挂着鼻涕去上学。还有一次他爸嫌家里蚂蚁多在廊檐下洒了杀虫药，结果又把他养的一只狗崽给毒死了。好家伙这小子又哭又闹把院子里椅子桌子全给摔了。我那晒了一个月的豆酱连盆全翻到地上。这回有半个月没搭理他爸。你说一个小毛孩子咋那么大的气性，我都不知道咋养出这么个犟驴。” 刘家落“咣咣咣”捶门。当着外人面揭他老底太伤面子。 “把你二姐送走了？” “送走了。” “把这饭吃了，人小天特意从楼下带上来的。赶紧的别凉了。” 他扭扭捏捏不情愿，朱妈妈大眼睛一瞪要发飙。刘家落这个时候最不敢惹家母生气，只得坐下了闷头吃饭。袁天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热水放旁边。 着急了一下午是有点饿，他吃得太急差点噎着，看见水猛地灌了几口。 吃饱了把桌子上垃圾收拾到袋子里。 他走到床边指着袁天。“你回去吧，我在这陪我妈。” “谁都不用，你们都回去。”朱妈妈摆手。 袁天没理睬他，按了一下床头的红色按钮。一分钟不到有人敲门，进来一个灰色制服的中年妇女，看着很是干练。 “伯母我请了护工，她们轮流着二十四小时值班。护士也会定点查房。不舒服了你就按这个按钮。” 朱妈妈摸了一下。“有这玩意啊，挺先进的。不过”她掂量着词“小天啊，咱有钱也不能乱糟蹋。明天把没用的赶紧去掉，乱花钱那也是造孽。” “别的听您的，这个不能退。”袁天看着护工。“病人要休息了，你尽心照顾。” “袁先生您放心，我们都是专业的。” 护工照顾病人准备睡觉，朱妈妈先把两个年轻人撵走了。 从电梯里下到一楼俩个人都不说话。出了vip病房大楼，袁天在前领着来到医院停车场。打了个电话，没一会车子闪着车灯开过来。 看两个人面色都有些阴沉，马皮学乖了也不敢逗乐。给老大递过去一支烟然后自己也掏出一根点上。 “大哥医院忙一天了，放松放松。” 袁天接过烟低头让马皮点上。 “其他人有事没有。” “都没事，好得很。” “路虎那边有动静么。” “风哥派人盯着呢，这几天他们挺老实好像路虎他们起内讧了。” 听到“路虎”两个字坐在后面的刘家落心脏像被狠狠地揪起来。他冲前面吼。“你们能别提路虎，别提那些混混事么！” 袁天有些意外但沉默了。 马皮差点破口大骂，竟然有人敢对他们老大大吼大叫。但又想起之前毛哥交代过的话：惹谁也别惹这个小祖宗，他现在可是袁天手心里的宝。 他不信。 卷毛冲他眨眨眼。“人不可貌相，小心得罪未来的大嫂。” 他晓得老大的女友是外国语高中的校花何佳音。但这两天开车在医院进进出出，一幕幕情景让他真有些不确定。男人也可以搞，那要女的干嘛。 “还有能不抽烟么，我呛得慌。”小家伙嘴里的话冷冰冰的。 玻璃摇下来一半，风往里面灌。袁天把烟从嘴上拿掉扔出去然后看一眼马皮。 “你也扔了。” 马皮没反应过来，袁天捏住他的烟从窗户弹出去。弹地太猛，火星子窜到他脸上。他吓一跳赶紧晃晃脑袋。 事实胜于雄辩，流言真不是假的。他觉悟地回想，那天众目睽睽之下袁天为这个小男生挨板砖，还放走路虎惹怒了葛宏。一切照常理都说不通，莫非这就是爱情。长得是俊俏但带把的就是带把的。难道他们真的要添个男生做大嫂，这太前卫了。 车子在城市日报社门口停下来。刘家落开门下车，袁天一把抓住他的手。 刘家落没有喊只是使劲地甩但甩不开。他看了一眼亮着的车灯，袁天回头对马皮。“你往前开，我一会去前面找你。” 车子调头开走，刘家落盯着袁天“还不撒手么”。 “我既然敢抓就没想撒开。” “你想干嘛，为什么搀和我们家的事。” “你清楚。” “我不清楚，你个混蛋撒手。”刘家落突然踹了袁天一脚。 “现在说晚了，不可能。”人没动。 “你撒手，赶紧离我远远的。” “不可能。” “你复读机啊，为什么不可能？” “是你先勾引我的。” 刘家落蹦起来。 “我勾引你的，我勾引你？我神经病，我白痴，我是二傻子我勾引你。我好好的一男的我勾引你什么？” 袁天一把把这看着要崩溃的小疯子抓过来搂到怀里。即使是一只手他的力气也大的惊人。刘家落越挣扎被抱得越紧，挣扎到最后他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胸腔好像要被挤破。 “你快松手，我喘不过来气。” “能好好说话么。” 不认输不回应。 袁天再使劲，他突然一口咬在袁天胸口上。 刘家落被挤得双脚已经离地。他把所有气力都放到嘴上在袁天胸口乱啃。但对方胸口的肌肉太瓷实又隔着衣服他竟然只咬出一片口水。 袁天稍微松动给他一些空间。 “啊”他伸长脖子叫了一声开始反击。他抓着袁天的衬衣跳起来挂在宽大的身躯上，然后一口啃在袁天锁骨下面。像疯狗一样闭上眼牙齿死死用力。 鲜血殷透了衬衣渲染开来，像一片雪中红梅。 袁天抬起那吊着绷带的手滞缓地在小野兽的头皮上抚摸。 刘家落什么都不管了，血腥味激发了心底里的野性。他吭哧吭哧换气然后抬头又一口咬在另一边的锁骨下面。晃着脑袋使劲，牙齿陷到肉里面，鼻梁顶着对方的骨头。他想把一块肉给撕下来，牙齿陷得深了，一股血喷到他的嘴巴和鼻孔里面。浓烈的血腥直冲脑顶。这次他恍然醒来，张开嘴推开袁天。红色的液体从牙缝里流出来，他吐了好几口血沫子在地上。 袁天的胸口起伏着，脖子下面两大片殷红的血渍实在太醒目。 刘家落扶着马路边的树干呕，嘴里有细细碎碎的东西吐出来。他开始害怕，他抬起头。 袁天走过来蹲下去和他对视。 “刘家落给我一次机会。” 他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对方胸口的血渍在扩大，已经把半个胸膛染红。他站起来抓住袁天的手往对面走，马路对面有两家私人门诊。 流血的人站在原地把他扯了回来。 “你想流死吗？我不想给你偿命。” 袁天把两人的手抬起。 “刘家落要么给我一次机会，要么今天你咬死我。” 被夜风吹着嘴里又腥又凉，刘家落盯着这个疯子。 车子从他背后唰唰过去，一辆、两辆、三辆……十辆、十一辆…… “我答应你……”声音在颤抖。 “我答应你从原点开始，就当我们重新认识。” 路灯把夜晚照耀得像黄昏，灰蒙蒙的天，明晃晃的路。 小男孩牵着大男孩穿过马路，走到诊所门口。他大声喊：“医生，医生，有人被咬伤了。” 有人开门让他们进去。 医生一边清理伤口一边问：“怎么有撕咬的痕迹，是小狗咬的？你们得去防疫中心打疫苗。” “我媳妇咬的。”袁天坐在那里冷静地回答。 第58章 探望 刘家落和医生都楞住。清洗干净伤口，敷上药，纱布绕过后背一层一层包扎好。医生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旁边的小个子。 “同学，你满脸是血去里间洗一洗吧。” 刘家落走开。医生把袁天绷带拆开手臂重新固定了一下。 “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如果骨头有移位那还需要重新接骨。” “医生很严重么？”刘家落擦着脸走出来。“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没有出血不算严重。有时间最好去看看，年轻人别落下残疾了。” 两人走出来站在马路边上，对面就是外高的学校大门。 “钱我没带那么多，回头我还你。”说话底气不足。刚才他争着掏钱但一听要一百多自己傻眼了。袁天把钱包扔给他让他从里面拿出来两百块钱给了医生。 “还没找零钱呢。”他话没说完就被拉出来。 “明天你还要去看你父母么。” “嗯，下午去我怕去多了我妈烦。” “明天开车来载你。” “不用，我知道怎么过去了，坐公交就行。” 袁天转过头望着他，夜色沉沉连眼眸看着也是一样的深沉幽暗。似乎真沉进去了多少星辰多少感情。 “行行，你来载我吧。”他害怕看到那眼神，妥协。 “刘家落你说话算数。” “什么？” “从原点开始，我们之间。” “可，可以。”他想了一下。刚才袁天流血的画面太骇人，而且凭良心说这几天确实一直在帮他，帮他们家。 “但是只能是朋友，不可以搂搂抱抱或者亲，亲嘴。” “你误会了。”袁天俯身抬起他低着的下巴。 “我只想你做我女朋友，别的用不着。” “那我也不是女的。”刘家落差点又急起来。他把“你狗眼瞎啦”咽了回去。 “无所谓，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好。” “那何佳音怎么办？”刘家落脱口而出，接着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他刚刚的话可是在争风吃醋，是在跟一个女生抢男生。 “你想怎么处理，我给你一个交代。”袁天没意外很郑重地回答他。 “不用，什么交代都不用。”他慌张地摆手。“你误会了，我要回学校。” “明天下午两点我来接你，在前面日报社的门口。” “嗯，你也回去吧。” 刘家落转身穿过车流来到马路对面，回头看袁天站在对面没有跟过来。在风中在路灯的照耀下，那胸口的两片红殷殷的血渍依然醒目。他赶紧擦擦眼睛转过头跑进学校大门。 周末下午一点多点，刘家落早早来到城市日报社的门口坐在石头球上面等着。车子来得很准时，两点刚刚好。还是马皮开车，这次马皮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两个人相互点点头。袁天没下车等他坐好了从副驾驶扔过来一个盒子。他接过来看是一部手机。 没等他张嘴。“赶紧学会用，我不想每次都打给你室友。” 他刚要开口。“不想要，等你妈病好了再还我。” 这次袁天好像有所准备，一下车马皮从后备箱抱出一盒精装tlnu牌子的牛奶，一个大袋子装了香蕉、哈密瓜这些水果。哈密瓜把袋子撑得很大很重。但袁天可以单手抓着牛奶盒子的提手再提起袋子。刘家落看下去要帮忙分担一个，但人就没松手给他的意思。 马皮直接把车开走，两个人上楼。少了一个人在电梯里空气变得好尴尬。 良久，“那个你伤怎么样了？” “没事。” “那你胳膊呢，有没有去拍片看看。” “不用，我也没空。” “那你不用陪何佳音？”被顶了两句刘家落气不顺张口就来。 没等回答灯亮了电梯门打开，袁天看了他一眼提着东西径直朝病房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他吓得小跑两步推门一看原来是大伯母，三叔一家四口还有村里几个婶婶来探望老妈。 屋子里大人在讨论这病房咋弄得跟洞房一样漂亮，小孩在追逐打闹着。刘家落在村里看惯了这景象，但此刻是病房老妈静养的地方。朱妈妈正大笑着跟伯母还有婶婶们唠嗑，他想说点什么张嘴又忍住了。 袁天随后推推门进来。这时众人好像被上了发条集体往门口看过来。 二涛婶眼明手快小跑到跟前，一手接过袁天的东西一手拉着袁天坐到沙发上。 “这孩子真高真俊啊！”二涛婶由衷地赞叹。 大伯母给袁天到了杯水一脸慈爱。“小天啊，落仔他妈住院可麻烦你们家了。” “对，对。”三婶子自觉地掏出香蕉给小孩一人分一支，然后也冲着袁天。“你这孩子手不方便就别乱动了，出钱又出力还买什么东西。” 看情形老妈已经把她知道的关于袁天那些点零碎都告诉众婶母，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被无视的刘家落五味陈杂还带着点委屈。燕姐突然把一支香蕉递到他手上，他刚要感动却听到燕姐说：“还傻愣着干嘛，赶紧给小天剥支香蕉。” 袁天倒是落落大方，不多话但频频点头应和。任刘家落的婶母们握手拍肩丝毫没带出一点平常的戾气。 中间袁天说有事先走掉了。一下午病房里闹哄哄的，看老妈笑得像朵花刘家落才一忍再忍没说什么。 五点多点的时候袁天和卷毛上来。卷毛嘴甜，婶子阿姨真年轻漂亮说了一大堆，二涛婶乐得老脸上十几年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这娃说话真好听。你说一个外国孩子中国话说这么好就算了还懂礼貌！” 刘家落正喝水一口喷了出来。 “婶，我是中国人，就咱市的。”卷毛一点不觉得尴尬。 燕姐看看天色说等二婶子手术后咱们再来一趟，现在天不早该走了。再晚县城就没有回去的车了。 卷毛拍拍手。“那个各位婶子你们来一趟市里不容易，我们在医院对面的饭店安排了晚饭，你们先吃。我们找了一辆面包车正好大家都能坐得下，保证全都安全送到家。” 朱妈妈招手“不用了，太麻烦。她们自己坐公车倒车就行。” “阿姨饭店订餐不能退，其实就是家常饭没什么。还有那车是我家的费点油不花钱。” 话还未完，袁天已经开门招呼大家下楼。 最后大伯母站着没走欲言又止。 袁天走到刘家落跟前。“这里有事要说，我们先到外面。” 刘家落点点头跟着他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大伯母坐到床头掏出手绢一抹眼泪掉了出来。 “哭啥，好好说嘛。”朱妈妈安慰她。 “想我家荟了，我想她了。” “想就见啊，荟就在市里卖衣服呢。” “还不是怕我们家那个老头子你大哥生气，他今年心脏不好老犯病。”大伯母叹了一口气。 “要说就是我大哥他有病。孩子的孩子都好几岁了，这么几年过去多大的气还消不了。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把孩子逼到什么地步。我看都是你太顺着他把他惯坏了。” “大半辈子都这么过的还能怎么着。荟过得怎么样？”大伯母问。 朱妈妈欲言又止。 “还有小源源，那是我的亲外甥啊。这两年我想死她们娘俩了。”大伯母说着眼泪刷刷流得更凶。 “好好，我说。”朱妈妈吃力地坐起来拍拍大嫂的背。 “小荟在市里挺好，小源过两年就能上小学了。落仔在市里上高中有时候就去荟那过周末。” “好，那就好。”大伯母站起来。 “那你还想不想再见见她们母子俩？” “咋不想，睡觉老梦见。就是怕我们家那个老头子知道。” “怕前怕后啥事也办不成，你要真想等我做完手术我就打个桥。你们母女俩来医院见面。” 大伯母出了病房门看到俩个年轻人还在外面等着她。她拍拍袁天的肩膀，“小伙子好人哪。” 病人有护工照顾就把袁天和刘家落都撵走吃饭。 饭店不算太大但也上档次，主要是卷毛陪着让一众伯母阿姨都吃饱吃好。临走剩下好多菜婶婶们让服务员打包统统都带走。 明天还要回学校上课，刘家落只好让袁天卷毛他们安排的人把这些婶婶伯母都送回村里。临走燕姐剔着牙胳膊从车窗里伸出来。刘家落看到她招呼自己就走到跟前。 “落仔，你这同学对你真好，好好跟人相处听见没。” “好，我晓得了。”刘家落低头看脚面。 马皮开车把袁天、卷毛、刘家落送到外高门口。一上车刘家落的小脸就显得不痛苦。 “不好意思啊包子，这事没提前跟你打招呼。主要是阿姨知道我们以为她会告诉你。” “我没有电话我妈怎么告诉我？”他忍不住反问。 “刚才吃饭还有车油钱多少，我给你们。” “钱就算了，要是有诚意你就拿自己抵债好了。” “才多少钱，我有那么便宜么。” “那你开个价嘛。” “闭嘴。”袁天喝止卷毛逗乐。 车子还是在日报社的门口停住。下车前刘家落突然有点不自然得说道：“今天还是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招待我伯母她们，谢谢你们送她们回家。”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嘛！”卷毛哈哈一笑开门。三个人都下车了，卷毛摸摸鼻子。 “那个我先回去，老大你把包子安全送到校门口啊，这大半夜的坏人可多着呢。” 第59章 手术之前 他觉得好笑。两个人都要回学校，三四百米的距离难道还要分两拨。 卷毛真是拔腿就走不过走之前撂下一句话。“包子有什么事就好好谈，该来的躲不掉。” 话不重但是撞人心。 夜里已有霜降，风从背后吹来冷飕飕的。 “冷不冷。”袁天问。 “还行，我没那么金贵。”这关心假心假意。 一起往学校的方向走，抬头看卷毛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刘家落仰头。今天的星辰依然璀璨，如同自己在酒吧被揍那天晚上。突然间觉得它们好冷漠，你悲你喜却看不到它们的晦灭明暗。 “你不觉得你挺倒霉的么？” “什么。” “你现在长进了，我说什么你也会回应。” “你想说什么。” “我说你挺倒霉的碰到我老受伤。你那胳膊不会废了吧。” “废了你怕么。” “废了也是你的胳膊，我怕个鬼。”擤擤鼻子。 两人又不说话了。到了校门口刘家落停下来。 “袁天，我妈的病谢谢你帮忙。” “还有呢。” “还有什么，你在想什么，你有企图！”这次真的是试着好好跟他沟通，但还是没忍住。 “我就是有企图。” “那你能不能把你的企图藏好，我正准备开始和你试着做朋友。” “刘家落。” “干嘛？” “我不缺朋友，也不会跟你这样的做朋友。” “那你要干嘛，你竟然敢嫌弃我！” “想干什么你清楚，你想好了再回复我。” “那何佳音呢，你想脚踏两只船。”手臂指着学校。“喜欢男生也好女生也好我不歧视，我甚至都能学习接受。但爱情就该是最纯真的，我鄙视那些左一个右一个在外面乱搞的人。” “我会跟何佳音分手。” “分手？”刘家落以为没听清。 “我说道做到。” “你，你别。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 “天不早了回去休息。”袁天没有听他说下去的意思转身离开。吃完肉的狼抹抹嘴就走，还没吃到肉的狼也是晃晃尾巴就走。 回到宿舍大家都还没休息，老爸送来的水果已经消灭的差不多。二剑嘴里含着最后一根香蕉呜咽呜咽地。“包子你周末跑哪了，天天见不到个人影。” “出去玩了，徐元泽呢？” “难得你能想起徐哥啊。”大炮放下手中的书。“听说徐哥要去美国上学，家里给他请了一个英文家教，他搬回家住几天。” “沈军呢，怎么也没看见他。”刘家落边说边脱衣服。 说道沈军大家有默契地笑而不语。 “怎么了？”他没明白。 “时候没到，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噢，真神秘，是不是找了个火星来的女朋友。” “包子你真灵，不过我猜不是火星的应该是金字塔里的，磁场特强。”大炮手上换了一本新书《埃及惊艳五百年》。 “那就是木乃伊，沈军跟干尸谈恋爱啊，恭喜恭喜。” “别贫了，小心他回来揍你们。”二剑打住。 还没来得及迎接爱情的狂风暴雨它就消失了。 一天上午在走廊他和张盈盈迎面碰上。女生低下头绕开他走过，要打招呼的手臂在空中缓缓落下来。 日子顿时一片黑暗，冷色调的天空，冷色调的学校。这是失恋了么，他看着远处高耸的水塔。 刘家落把手机藏得很严实，他偷偷琢磨怎么打电话发短信。手机里只存有一个号码，他犹豫着没拨过去，最后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下午放学请你和车在报社门口等我，谢。” 宿舍有人推门，他赶紧把手机掖到枕头下面。 这几天看沈军满眼桃花春风得意的样子猜的果然没错，这家伙是恋爱了。虽然死鸭子嘴硬问不出来，但他还是真好奇女朋友到底是谁。晚上回宿舍大家套沈军的话，沈军难得不自在。“你们烦死了，回头等定下来请你们吃饭。” “又不是娶媳妇还要怎么定下来？”大炮问。 “你不懂他们现在可能还在暧昧期。”卷毛好笑。 “那她眼睛有咱们宿舍包子的大么？”二剑挑逗。 沈军走到床下看着已经脱光只穿着内裤的刘家落。“一般人是比不过咱包子的眼睛，这对大鬼眼夜里看见太吓人。” “去你的。”刘家落踢他。 沈军躲开。“不过胸可比咱包子的大很多。” “最重要的是能□□觉能生孩子啊，包子再可人只能干看。”大炮总结。 本来是玩笑话但听到这刘家落不知怎得心情有些黯然。 卷毛合上笔记本拍拍手。“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们还这么落伍。爱情可以跨越种族跨越性别”。 “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找头驴谈个恋爱让哥们看看。” “艹你大爷的，老子说种族没说物种。好了关灯睡觉。” 灯熄了。刘家落躺在床上总觉得枕头有点硬，他往下面摸摸到了手机。手机和脑袋都藏被窝里，他按下解锁键。屏幕亮起收到一条短信。打开。 “收到。” 合上手机掖到被子下面，双手放平闭眼睡觉。 第二天上午快放学之前老左过来和地理老师站在讲台上。“同学们都抬起头，我来宣布一个好消息。” 他用手敲敲黑板。“咱们班刘家落在这次高中地理竞赛中取得了全市第四名的好成绩。大家热烈鼓掌为刘家落同学祝贺。” 教室里掌声雷动，消息太突然当事人吃了一惊。沈军、小驹同时回头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四眼压低声音，“全市第四，包子你真牛逼啊。晚上去上网庆祝！” 刘家落白了他一眼，那鸟地方他再不想踏进第二次。 被气氛渲染得有些感动，刘家落想这算是学生生涯里目前最大的荣誉吧。 刘家落跟着老左来到教务楼老师的办公室。 一进门好几个老师向老左祝贺。 “老左你们班可以啊，在咱校出个状元！” “不算状元，第四，第四。” “哎你这年终奖可不会少发了，回头请客！” “好好，没问题。” 老左春风满面把宝贝学生带到自己办公桌跟前。 刘家落接过一个挺厚的信封，这次没去偷看因为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还是老话，钱不是目的是激励你们好好学习的手段。” “老师我明白，我还会继续努力好好学习。” “好，小落啊你的地理成绩这么优异，以后也多带带咱们班的同学一起进步。” “我会的。老师我有事想跟您请个假。” “哦，行啊你说吧。” “我妈明天上午手术，我想今晚跟明天下午请两次假去医院陪着我妈。” “好，没问题。带我向你妈问候。我这就给你写批条。” 下午放学刘家落没心情吃饭，他拿着批条直接跑出去。 要到中秋了，刘家落希望今年全家人可以坐一起过一个团圆的中秋节。 远远地看到那熟悉的黑色车子停在日报社门口。 打开后门坐进去。袁天坐在副驾驶点点头。“开车。” “好嘞。”马皮启动车子轻车熟路直奔人民医院。 两个人来到病房一看老爸、小荟姐都在，还有小昌源也抱着个熊娃娃被带了过来。 护工刚照顾着朱妈妈吃了晚饭，现在二奶奶正拿着香蕉逗小家伙玩。 “啊。” “叫奶奶，叫奶奶就给你吃。” “奶奶。” “好乖，来张嘴就一口啊。” “现在什么情况？”他问。 “放心”二姐把他按到沙发上。“下午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身体恢复得不错。明天的手术肯定没问题。” “坐。”刘爸给袁天让座，二姐给倒上一杯茶。 “不用管他，他自己会坐会喝水。”刘家落嘟囔一句。 “臭小子你皮痒啊！”朱妈妈拿香蕉指着他。“你看人家到底哪不顺眼，我也瞅瞅。” “好好好”刘家落举双手投降。“我错了，我刚不对好吧。” “那以后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 “还给不给人落脸色看。” “不落了。” “年轻人吵吵闹闹很正常嘛。”二姐洗了一盘苹果端上来。 “婶他们小孩的事咱不用掺和，过两天说不定又好得穿一条裤子。” 穿一条裤子除非自己脑子被车压了。刘家落怨念地啃着苹果 “这孩子就是让我着急。你看人小天懂事又得体，他天天没规没距快气死我了。” “行了你还是少说话吧，明天还手术呢。别再出点事全家陪着折腾。”刘爸喝止。 “死老头子我说说话能怎么着，这天天好吃好喝养着我现在都能下地扛麦袋子。” “那奶奶你抱抱我。”小昌源扔下熊举着手跑过来。 朱妈妈真弯腰准备下床。 “欸，欸。”众人吓得赶忙制止。 刘家落把刘昌源抱过来在小脸上啃两口。 “叔叔抱你，跟叔叔玩啊。” “伯父你不用担心。”袁天放下茶杯。“明天主刀的医生是咱们市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张莲久。” “哦，那好。”刘爸点点头。“请专家得费不少钱吧，你回头给我个数。” “不用，我父亲和医院院长是好朋友，和张大夫也有交情。” “那人也不会白做手术啊。”朱妈妈看着袁天。 “张大夫是从部队出来的，原来是我爷爷的随扈医生，他不会收钱。” 第一次听到袁天主动说和他家里有关的事情，刘家落愣了一下。 “绕来绕去这人情都欠到了小天和他家人身上。”二姐看着堂弟笑。 在回去的路上。 “你别误会，周三我自己过来。我妈没看到你老担心我跟你闹不和。明天要手术了我怕她着急就喊你过来。今晚谢谢。” “你不说我也会来。”袁天从马皮手中接过一些东西。 “那谢你关心。” 出人意料手术没有如期进行。张大夫来到医院先看了病人的病史资料和之前制定的治疗方案。最后建议医院给病人再做一次深度的过敏体质及心脏冠状动脉造影检查。 大家的心瞬间被揪起来。 第60章 融化 等大家都赶到医院的时候张大夫已经离开，病房里只有夫妻两个人在。 “手术前多做些检查只是为了防止意外状况发生。”刘爸跟众人解释。“张大夫说了这样的手术他一年要做几十例从没出现过问题。” “对都不用瞎操心，听风就是雨，我好得很。”朱妈妈躺在床上用遥控器找韩剧。 手术日期延后三天，晚上老妈跟平常一样说说笑笑还算精神。 刘家落跟母亲大人保证以后会跟袁天好好相处，不闹别扭不甩脸色。 刘爸让儿子好好学习，别因为他妈的事把成绩拉下来。还有就是千万不能告诉刘家彤。小丫头遗传了她妈火急火燎的脾气，她年纪小知道这事不得吓死。 “你们放心我学习不会耽搁，也不会跟我妹说。我都这么大了别老拿我当小孩看行不。” “好，你是大人。赶紧回去这都几点了。天天往医院跑你还上不上学。”朱妈妈开始撵人。 “我怎么不上学了，晚自习老师也不会讲课。” “你还犟！”刘爸巴掌举起来。 袁天走过来挡在中间。 “下面有车，我这就带他走。”袁天拉着刘家落开门走出病房。 到了电梯口刘家落甩开手。他莫名其妙地开始跟袁天跟自己还有老爸赌气。 今晚的气氛有点诡谲，马皮吐吐舌头老实开车。车子在老地方停下，二人下车一前一后相差四五步远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快到大门口刘家落停下来转身。 “袁天。” “嗯。” “手术麻烦么？” “不麻烦。” “我妈的病算严重不？” “不严重。” “我上初中的时候听同桌说过，他们村一年里前后有三个人做手术但最后就活了一个。” “情况不一样，你妈的病很普通只是她体质弱一些。” “可是我害怕，他们老装着跟没事一样，可我就是害怕。”刘家落捂着胸口颤抖。 “我怕我妈死，我怕我们家五口人变成四口人。” 袁天走上前用大手把他搂到怀里。 刘家落没有抗拒，他把整张脸埋在袁天的胸口。 有人从他们旁边经过。 刘家落像烫着脚了要跳开，但人把他抱得死死的然后拉到墙根的阴影下。 轻轻用手撩开小家伙额头上的乱发。 “袁天” “嗯。” “你保证我妈明天没事。” “她不会有事。” “要是真出了差错怎么办？” “你妈出一点差错我就让手术室所有的大夫和护士陪葬。” “你胡扯，净瞎编。”刘家落难看地笑了。 “知道是瞎编说明你脑子还清楚，别再胡思乱想。” “好。”刘家落点点头。“我以为你是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没想到你也会逗人。” 袁天没反驳而是抬手扶住他的后脑勺。挺直的鼻翼侧过，薄唇微启在刘家落的小嘴上吻了一下。吻得有点重，足足十秒钟后才分开。 刘家落傻了又一瞬间醒悟过来推开他。 “你才别胡思乱想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刚耍流氓的家伙带点玩味地笑。 夜的幽怨很深，因为它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深夜里的人。此时路灯照耀，所有事物被影子拖着都矮了一些，显得袁天出奇的高。 油田一中上午第一节课。 袁天稀有地来教室上课了，好多女生在角落窃窃私语。最后一排靠墙是两张桌子，袁天坐在外面里面是一张空桌子。那里没人敢坐，班主任也不会回安排。 这几天心情不错，事情没有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但也没有变得更糟糕。 他看着讲台出神，又不由自主地回味前天夜里外高围墙下的那一个吻。没有抗拒甚至有接受的意味，他感受到。 物理老师在讲课，手机突然响起来。他隔着口袋迅速按掉，掏出来一看一通未接来电，名字是刘家落。意外的来电，他恍神的时候手机又响起来。这次老师和好多同学的目光向这里聚焦过来。大拇指挂掉。 尽管在外面打架，抽烟、喝酒劣迹斑斑。但袁天在班级里，在年级里都是低调的。他不会把不必要的麻烦带到自己逃不掉的正常的生活周围。除了逃课，不参加集体活动老师和同学对他的印象都还不错。因为最重要的是袁天的物理和化学出奇的好，好到在年级里基本没有对手。曾经高一的班主任提到他印象是：这学生家里好像有背景，爱逃课但不惹事是个理化天才。 看看手表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当第三次挂断刘家落的电话后他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发了一条短信息。 “我在上课，稍等。” 但刘家落今天好像吃错药着魔了，在下课前顽固地打来了十通电话。 每次袁天都会看着闪烁的屏幕，在手机自动挂机前按掉。 下课后他在走廊上打过去，电话竟然没人接听。他打给马皮让马皮翘课把车开到油田一中的后门。 “袁天好久不见，今天你过来上课啊。” 印象里好像给他递过情书的一个女孩拉着另一个女生上前和他打招呼。 “嗯。”他手机揣兜里，绕过去。 在走去后门的路上每隔两分钟袁天会回拨一次。第三次电话通了，里面的声音冲着他大吼大叫。 “你不是不接电话吗！你个王八蛋，你挂了我多少电话。你故意耍我，你去死，你不得好死。你凭什么挂我电话，你个王八蛋你凭什么挂我电话……” 手机里激烈地骂了有十分钟，袁天难得好脾气一直放到耳边安静地听。 感觉对方声音嘶哑了，骂声停下来在喘气。 “刘家落。” “干嘛？”手机里的喘气声很急促。 “想骂就接着骂，没事我挂了。” 对方没回应，袁天放下手机要按挂机键。 “袁天”手机里传出声音。 他举起来。 “什么事。” “过来接我。” 袁天看看表，“你现在应该在上课。” “我实在坐不住了跑出来了，我害怕我妈出事，我要疯了。” “你现在在哪。” “就在我们学校附近那个日报社门口。” 已经入秋天气本应该凉爽起来，但今天的日头有些毒。连路边的树也把阴影收拢起来。刘家落坐在报社门口的石头球上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他买了一瓶矿泉水先咕嘟嘟灌下一半，剩下的一只手倒一只手接着洗了把脸。 从油田一中到外高起码有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刘家落打完电话就盯着电子表一动不动。刚过十五分钟还在愣神就听到急刹车的声音。他抬头眼前一亮，然后大步朝那辆黑色奥迪跑去。车子还没站稳他就拽车门，猛听得后面一阵风起一辆摩托车擦着他的背骑过去。 “长没长眼想死啊！”摩托也是急刹车停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冲他大吼。 马皮从车上跳下来，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对着大汉骂娘。“我艹你娘的，你过来老子削死你！” 对方一看惹的是流氓吓得扭头骑摩托跑掉了。 袁天的左臂已经恢复自如就是手指还不能随意动。他右手抓住刘家落的衣领把人提起来，左手手肘在他胸口没使劲地捣了一下。 刘家落一阵咳嗽。 “你清醒没有，还要再疯么。” 小不点委屈地看着他。 “想死就去撞汽车，电动车赔不了你家几个钱。”袁天压着火。 “我就是越害怕越着急。”声音带着哭腔。 袁天把他放下来。 “袁天我昨晚一夜没睡着，刚睡着就做噩梦。其实这几天的都是假象都是骗我的，病很严重手术风险很高对不对？” “没有，你在瞎猜。” “那手术为什么一拖再拖，为什么又要重新做检查。” “张大夫经验丰富做事细致谨慎而已。” “不是你妈你说的轻巧。”他被反驳得激怒了。 “我妈死了，她活着我还是这么说。” 刘家落闭上了嘴。 刘爸坐在手术室门口看到儿子跑了过来。他脸色一沉想骂人二姐赶忙拦住。 刘家落把二姐拉到一边小声地问“姐，我妈怎么样？” “都正常，二婶刚被推进去。你不是在上课怎么跑过来了。” “我担心，我妈要做手术我怎么能学得下去。” “手术一时半会不会完，你还是先回去吧。你看你爸的脸色，这几天二叔照顾二婶挺累的别再惹他生气。” “不就旷几节课嘛有什么，我地理竞赛还得奖了呢。”刘家落气呼呼地叫起来 “你嚎什么赶紧给我滚回去。家里花这么多钱是让你天天逃课糟蹋的？” “我妈不出来我就不走。” 刘爸一个耳光甩过来。 “啪”的一声刘家落一个趔趄捂着火辣辣的脸。 “我就不走。” 刘爸抬脚。 袁天突然从后面闪到跟前，他一手挡开刘爸的大脚一手把小不点搂到怀里。 刘爸晃了一下身子被二姐扶住。 “这是医院二叔你冷静点。小落也是担心婶子嘛，咱们现在就别自己给自己添乱了。”二姐把老的扶到横椅那又走到小的面前。 “小落你先走。我有你同学的手机号，手术一结束我立刻打过来。” 刘家落眼泪汪汪站在原地不动。 “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小天快把他带走。” 袁天点点头抱起刘家落就往电梯口走去。 电梯还没下来，怀里的人开始挣扎。 “你个混蛋放开我。” “刘家落，在医院你是最废物最碍事的。” 一句冷冰冰的话刺到刘家落的心窝，怀里的人安静下来。 进到电梯把他放地上。他吭哧吭哧擦眼泪抹鼻子。 “到了。”袁天把他一把拉出电梯。 刘家落也不嫌脏坐在马路边上看着医院门口人来人往。 马皮把车开了过来冲他们挥手。 “袁天我不想回学校。” “你想去哪。” “哪都行，我现在就想喝酒。” “好。” 车子驶离医院，七绕八拐穿过一条胡同出现在一片老旧的小区边上。 “老大带钱没有？” “不用，记着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好嘞。”车子绝尘而去。 两个人下车沿着有点冷清的马路往前走。 第61章 初夜 斑驳的砖墙上有爬山虎的叶子落下来，墙头有星碎的黄色小花在微风中点头。偶尔的脚步声清脆地踏在青砖上面，远远地走来，路过，经过，走过。 “我要喝酒，这是哪？” 袁天往前一指，“到了”。 进到一家有些破旧的川菜馆，意外的里面生意很好。七八张桌子都坐满人闹哄哄的，袁天拉着他走到墙角。 老板娘模样的擦着手走过来。“小天来了啊，还带了同学啊。” 刘家落赶紧点点头打招呼。 “喝啤酒还是白的。” 不假思索，“白的。” “舅妈炒几个菜，再来一瓶白酒。” “你这孩子自己喝就算了怎么还带坏同学。”被叫舅妈的女人责备地轻声柔语。 刘家落举手。“我要喝，是我要来喝的。” 两热一凉三个菜端上桌，外加一个鱼汤。 “喝酒就好，这菜我们吃不完。” “没关系。”袁天打开白酒给两个人的杯子倒上。 拿过来酒瓶大眼睛瞅瞅。“四十五度的杏花村。” 菜没动他端起酒杯就饮了一口。 第二次喝白酒，很烈很苦但有一股香味穿入鼻中。 擦擦嘴。“刚那是你舅妈么？” “和你没关系。” “切。”刘家落闭着眼又下去一口。 一阵咳嗽，袁天递来盛好的一碗鱼汤。 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上。 “你喝啊老看我干嘛。” 袁天看着他今天这么豪爽的举动没言语，举起杯。 “好跟你碰一个。我妈的事真得衷心谢谢你。” “那就多喝两杯。” “好，我喝三杯。”有人上当。 “我陪三杯。” 杯子是一次能盛二两酒的小盅。刘家落连干两杯辣得他喝不下去了，袁天依言配了三杯。 “嘿嘿，不愧是混黑道的。”有人已经微醉。大眼睛里充满通红的血丝，火烧云从脖子上漫延到耳根到脸庞、额头。 袁天给他盘子里夹菜，他埋头狼吞虎咽想把酒气压下去。 “你别喂了，我快撑死了。”呵呵一笑，泪水碎了一眼眶满眼璀璨掉下来。 “你知道我爸为什么那么生气么？” “为什么？”袁天夹起一块肉塞到他嘴里。 “因为我上学花了好多钱。如果我不上学我弟弟妹妹都不上学我们家也盖得起新房子，买得起拖拉机，过上村里其他人家一样的日子。” “我爸不喜欢我上学。”刘家落又猛灌下半杯。“辣”他伸着舌头像只小狗。 “你想多了，如果你爸不喜欢你不可能上到高中，你弟弟妹妹也早休学了。”袁天看着还是冷静。 “去你的，你是我爸儿子吗，你知道个屁。” “刘家落再说脏话小心我揍你。” “你舍得么，你不是在追我，你不是忍我很久了。”声音洪亮，刘家落肆无忌惮地笑出声。 周围没客人看过来，他确信这个犟驴托生的家伙真是醉了。 刘家落倒上酒又要碰杯。 “再喝会出事，你吃点菜我们就走。”按下他的手。 “不，我还没喝高兴呢。”刘家落吐着酒气耍赖。 “喝汤。”袁天又给他盛了一碗鱼汤。 “去你的，喝酒。”刘家落挥手打翻小碗，鱼汤洒了一桌。 “舅妈过来收拾一下。” 老板娘端着铝盆拿着抹布跑过来。 “你这小子怎么灌你同学，赶紧给人家倒点热水。” 袁天还是盛一碗鱼汤放到面前。老板娘手脚利索，几下子就把垃圾收掉桌子擦干净。 小酒鬼双眼迷离，打个酒嗝看着对面的人呵呵地傻笑。 给他夹菜，他乖乖地张嘴鼓着腮帮子吃掉。 这一刻这暴躁的小家伙终于安静下来，老实地由他喂养。 袁天从汤里挑出一块鱼肉夹在刘家落嘴边。 “我饱了。”小兔子摇摇头。 “最后一口，吃了它。” 刘家落仰起脖子鲜红的小嘴含着肉块，舌尖伸出来卷起肉吞到喉咙里面。 突然他弯腰张嘴，“啊噗”鱼肉被吐到碗里，汤水四溅。 袁天盯着他又夹起那块鱼肉举到他嘴边。 “不要。”刘家落扭过头好像在撒娇。 “刘家落你嘴里有苍蝇。” “啊”他张嘴。 袁天动作疾快，筷子□□嘴里抽出来，托起刘家落下巴往上一抬。刘家落稀里糊涂地咽了下去。 “混蛋，你又欺负我。” 他在桌子上四处搜寻然后开始大力地拍桌子。“酒呢，我要酒，我要酒。” 袁天起身去柜台拿来一瓶白酒放到桌上。小手去抓被他按住。 “刘家落你确定还要喝么。” “废话，你太啰嗦了。” “喝多了出事怎么办。” “出事？也不用你负责。” “好。”袁天打开酒给两人倒上。 “好奇妙的东西，喝着辣可是喝完好嗨。”刘家落嘴里碎碎念，端起杯子两口灌下去。 他饮一口袁天就陪一杯，陪到第三杯的时候小家伙终于撑不住趴倒在桌子上。 袁天掏出钱压在菜碟子下面，然后抱起刘家落走到店外。 来到街上没有给马皮打电话而是招来一辆出租车。 也没有学校，袁天给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开始的刘家落还有一点意识，浑身发烫，热汗直流。他喊着热不停地撕自己胸口的衣服。模糊中上车了，下车了，有人把他抱起来进到电梯。 刘家落在床上来回翻滚，他撒泼地蹬被子扯床单嚷着喊渴。 袁天把他扶起，端来一杯水喂到嘴边。他双手捧着咕咚咕咚全喝完。 小家伙的衣领已经被他自己扯开露出白嫩的胸脯。重点是胸脯上被抓出一道一道红色的痕迹诱惑着延伸到衣服里面。 袁天觉得自己也有些口干，他站起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上一杯水。 “扑通”。 刘家落从床上滚下来爬着找厕所。 袁天走过去把他抱起来。 “嘘嘘，我要嘘嘘。”小犟驴闭着眼口齿不清。 打开洗手间的门，把他放到马桶边上。 “站好了。”袁天刚撒手刘家落立刻瘫倒在他怀里。 袁天把他扶正了，褪下他的裤子。 “赶紧的。” 尿撒到一半刘家落突然转身。 “我要喝水。” 袁天一个巴掌差点扇过去，他低头看裤子上沾湿了一大片。 刘家落撒完尿踉跄着要出去，袁天把他拽回来，拿起喷头粗鲁地给他洗澡。 刘家落以为自己溺水了开始喊叫。袁天把他的t恤从上面拽下来，脱了他的内裤全身淋了好几遍。然后用大毛巾擦干净包裹好抱到床上。 总算安静下来，袁天看看自己的裤子又是水又是尿液一阵心烦。他进到浴室伤手用毛巾包裹好也洗了个澡。 热水从头顶淋下来，热气弥漫在整个浴室里面。脑子里浮现刚才那小家伙光着身子挣扎的景象。袁天抹了把脸，一股奇怪的反应从小腹冲到脑顶。或许是今天酒喝多了，刚才的一杯水根本就不解渴。 打开浴室的门擦着头发走出来。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 小家伙把被子踢到了床下，自己趴在床上撅着翘起的小屁股打呼。 景象有点不堪。 袁天有点洁癖，他从柜子里掏出一床新被子直接压到这磨人的小妖精身上。 刘家落“啊”地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抱住袁天的腰。 浓烈的酒味熏人，但粉红的瞳仁散出雾一样迷蒙的湿气。滚热白净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 “你别走，别丢下我。” 袁天把他又抱回床上。 刘家落一沾床头又弹起来，拉住袁天的胳膊。 “李志你别走，你给我滚回来。” “你说什么。”袁天揪起他的下巴。 小犟驴难受地扭扭脖子。 “就说你。你凭什么跟我说好就好，说不搭理就不搭理。你还交女朋友了，你交女朋友跟我说了么。你凭什么不告诉我，你是班长你牛逼啊，你牛逼啊。” 声音越来越小，嘴里不断在嘟囔的小家伙栽下脑袋。 袁天一脚踹倒旁边的椅子，挥手把杯子摔得粉碎。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把一排窗帘粗鲁地拉上。 此时是下午依然有光从缝隙里射进来，房间里洒出一片片金色的光亮。那光似明又暗，幽幽晦晦地落到静默的每一件事物上。 “李志你混蛋，李志你别碰我。” 袁天扯开浴袍压了上去。 …… 风无语，夜无语。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家落做了一场奇怪的梦。夜里他感觉腰痛屁股痛,想翻身却动弹不得。 迷糊中有人把他抱到浴室又洗了个澡，迷糊中有人开门离开。又不知多了多久腰没那么痛，他挣扎着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凉水灌进喉咙突然惊醒过来。 这是哪，老妈还在手术室里。 只有夜视灯开着，他摸到阳台拉开窗帘。星辉璀璨，月挂高天。 他抓了两把头发，有些头痛欲裂。仔细回忆，下午跑到医院跟老爸吵了一架，然后和袁天一起去喝酒，喝酒……。喝完酒呢，他死活记不起来。 低头看自己竟然光着身子。刚才太着急，现在冷静下来再挪动一步。突然发现腰好像折了，而且屁股莫名其妙的火辣辣地痛。 “妈，我妈还在做手术。袁天，袁天那个混蛋呢。” 打开房灯，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房间看着很熟悉。 “蓝海酒店。”他失声念了出来。脑海浮现一幕。 “1509，包子这号你记熟了。” “干嘛？” “我估计你以后会常来，这间房是我们老大包下来的。” 天色是刚蒙蒙亮，刘家落从宾馆里面跑出来。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环卫工人在扫马路。 他试着在附近找公交站牌但是没找到，最后看到一家早餐店刚开张。 肚子也饿了，掏掏兜里有二十多块钱。 屁股刚挨着凳子，那火辣辣的疼劲立刻上传到腰上。 他忍着不舒服坐下来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粥。 第62章 事后 医生领着护士又给朱妈妈检查了一遍身体。 “很好，恢复得不错。” “那谢谢张大夫了。您抽烟。”刘爸递过来一根香烟。 “不客气，我不抽。”张大夫摆手。 “伯父，医院不让抽烟。”卷毛一旁小声提醒。 医生转身拍拍袁天的肩膀。 “小天，好几年不见个子越长越高啊。” “谢张叔夸奖。”袁天点点头。 “我记得你刚被送到部队的时候才三四岁，又黑又瘦走路都不稳。那几年你也是蹭蹭地往上长，唉现在都比我高了。” “嗯。” “怎么还是那个臭脾气，小闷葫芦。你六岁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声带受损了，把你爷爷奶奶吓一跳。我看跟人沟通这块这几年你一点也没长进。” “张叔，现在女生都喜欢他这款的，酷酷的多吊。沉默是金，话多的那是话痨。”卷毛打岔。 大家都笑了。 三个人把张大夫送出病房。张大夫又想起什么。 “过两天我去看看老首长，首长身体还好吧？” “爷爷身体挺好，您见了就知道。” “好。”张大夫点点头和护士离开。 “你们俩个回病房呆着，我去买早饭。等吃了赶紧回学校。” 刘爸刚要下楼被卷毛拦住。 “伯父您还是看着阿姨吧，我跟袁天下去。我们跑得快不耽搁时间。” 两个人在附近买了包子豆浆提着袋子上楼。 “老大咋滴啦，昨天晚上大半夜的拉我去喝酒，喝完酒又大早上拉我来医院。折腾到现在你连个屁都没跟我说，我累得像条狗还稀里糊涂的。” “我把刘家落上了。”袁天站住。 “啊。”卷毛站在医院走廊顿时风化成一堆尘土。 “你，你真上了？你说话啊。” 袁天低头看鞋带开了。他把早餐放卷毛手上蹲下来系鞋带。 “你把包子上了。唉，包子，包子。” 斜刺里刘家落从拐角冲出来。袁天眼角瞄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但他没站起来。 一根粗木棍狠狠地砸在他背上。 卷毛两只手被一堆东西占着，只好用肩膀撞了一下。 刘家落身子一晃歪了两步，第二棍砸偏了。 “刺啦”一声袁天衬衣的后背被划出一条口子，鲜红的鲜血喷出来。棒子梢擦过后脑，耳朵后面跟着滴拉出一道血线。 “快住手包子，棍子上有钉。” 刘家落见到出血也一愣，他抬起棍子一看上面是有一根大黑钉。这是从路边捡来的，他着急地拿起来也没仔细看。 “打够了没。”系好鞋带抬头问他。 一时间不知道话该怎么出口，刘家落握着棍子不吭声。 “昨天的手术很顺利，你妈没事。” 袁天站起来看着这只余怒未消的小野兽。 “毛子，你把早饭送进去我回去一趟换衣服。” “好。”卷毛张着大嘴。“啊，还有老大你要不要先去包扎一下，这就是医院。” 袁天把后脑流出来的血抹掉。“没事。” 剩下两个人走到病房门口。 “包子你刚下手真狠。” “包子你说话啊，哎呦三棍子也砸不出个屁，你们两还真是一对。” “你别瞪我呀，我也没怎么着你。” “好好，我是帮凶我也该死。那什么都到门口了你那狼牙棒还不赶紧扔了。” 朱妈妈已经睡醒，护理阿姨把定制餐端到跟前正在喂食。 卷毛把早点摆到桌子上招呼刘爸吃饭。 父子俩大眼瞪大眼，瞪了一会刘爸没说什么坐下来闷头吃早点。 “包子吃啊。”卷毛递给他一个热乎乎大包子。 “我吃过了。”刘家落没接坐到沙发上发呆。 手术后服用的药让人犯瞌睡，朱妈妈吃过饭被护工扶着躺下休息。 请了好几天的假今天刘爸必须得回工地上，二姐带着小昌源过来了。 几个人坐在特护病房对面的招待室说话。 “小荟你还要开门做生意别老往医院跑。”刘爸叹口气。 “没事。我现在做学生生意，只要不是周末关门几天没影响。”二姐看着也有些憔悴，今天穿着一身白花蓝格的素净衣服。清瘦的身形衬着大眼睛显得楚楚动人。 “那你也少来，孩子这么小都得操心，这里有看护。” “嗯，二叔你放心吧我这好的很。对了小天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人出钱出力够了，那还好意思再让帮咱们守着。“刘爸看向旁边一直不吭声的儿子。“学生就得以学业为主，不然又花钱又费工夫图什么。” 卷毛一直在逗刘昌源玩，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小家伙特投缘。 “伯父，这我得说几句话，我年轻得不得理你凑合听听。”他站起来拍拍一直受冷落的小倔驴。“包子学习挺好的，成绩在他们班很靠前。前几天他参加咱市里的地理竞赛得了第四名，那可是全市第四。这几天阿姨生病住院又要做手术，他肯定担心啊，你就是把他绑在教室里他也坐不住学不好。” “二叔，小落这个同学说得对，咱家孩子够懂事了。平常省吃俭用的，成绩还这么优秀。我就盼着小源长大了跟咱家落落一样有出息。”二姐也劝。 刘爸走的时候把刘家落叫到跟前。“咱家是农村的但人穷志不短，学习得抓紧别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那些学生朋友我看人品都不错，但咱们家境跟人家差太多你掌握点分寸。不该占的便宜不占，该帮忙得别落人后。” 刘家落听话地点头。 “我走了，等我工地上的活一完工我就把你妈接回去。” “嗯，爸这几天你两头跑也挺累的，摩托别骑那么快注意安全。” 刘爸没再说什么推着摩托车出了医院大门。 卷毛把刘昌源从肩膀上放下来走到二姐面前。 “二姐，咱们也算认识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叫我小落同学啊。“ “那叫你什么，他们都喊你卷毛、毛子的我叫不出口。”二姐微笑。 “我的名字叫杨竞淇，卷毛只是外号。“ “杨竞淇？这名字跟你一点也不配。“刘家落走过来。 卷毛一巴掌巴拉开他。 “那个二姐，我听包子说你叫刘云荟。其实我也不比你小几岁，我叫你云荟好不好？“ “啊”，二姐有点吃惊。“也可以，随便你”。 几个人回到病房，朱妈妈还没醒。二姐催两个人回学校上课。 卷毛把刘昌源招到面前。 “小家伙你想要什么跟我说，下次我带给你。” 小孩摇摇头。“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缺。“ “真懂事。“卷毛摸摸他细软的头发。 “包子你们家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遗传。” “什么东西？“刘家落问。 “眼睛啊，一个比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大。“ 来到马路边一个要等公交一个要打的，难得要等公交的屈服了。 在车上卷毛看着脸上红中泛白的小家伙，最后还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笑声中断断续续掺杂着几个字，“包子，你屁股痛么。” 刘家落扑上来就咬他。 “我错了，我错了。”他用力制伏要发狂的小野兽。 一直到下车刘家落都冷冷的。 到了校门口才发现他们进不去，现在是上课时间他们没有班主任的假条。 卷毛领着他绕到操场那边从墙角扒上一颗老槐树。 “包子我拉你上来。” “不用。”刘家落其实手脚很麻利，他蹭蹭几下爬上树杈。 卷毛跃上墙头跳了下去。 刘家落蹲在墙头看卷毛在下面向他招手。 他想起骗袁天来南门打架的那个晚上,自己从现场逃掉在这里爬上墙头回到学校。报应，昨天下午的事真的是报应吧。 他跳下来脚忽然崴了一下。 “包子你没事吧。”卷毛把他拉起来。 “没事。”刘家落心神不定，他忍着痛往教学楼走去。 天气越来越凉，竟然有枯草飞起落到他身上。刘家落走路一瘸一拐懒得去打掉。 看着这小家伙的背影有点凄凉，卷毛于心不忍抓住刘家落的胳膊。 “包子咱们必须得谈谈。” 刘家落甩开他。 “谈什么，你什么都知道了是吧。” “我没想到老大下手这么快，我低估了他喜欢你的程度。” “然后呢，你这个帮凶。” “我不是帮凶。”卷毛也有些激动。“当初我给你提那些条件就是怕局面失控。你太倔，袁天太横。我都是为你们好但你们谁也没听我的。你们好也罢坏也罢我能图什么。” “那谢谢你，我认栽了，一切怨我。” 卷毛噗嗤又笑出声。“包子你们怎么搞的，那个你不会生出孩子吧。” “我艹你个王八蛋。”刘家落恨恨地骂出声。 每走一步其实还是有不舒服的感觉从尬尴的部位传来。刘家落窝了一肚子火看谁都不顺眼，两个人慢慢腾腾回到宿舍。 刘家落从柜子最里面掏出来一个厚厚的信封。 他颤抖地拿在手中走到窗前，甩到正喝水的卷毛怀里。 “送我的，什么东西？” 卷毛打开掏出一沓钱。 “包子你要干嘛？” “这是我这次竞赛的奖金，一共一千六百块钱。” “挺多的，看来学习不是一无是处。”卷毛拿在手里在空气中晃晃。“咋滴呀，你这是准 备包养我？” “算了那还不如养条狗，还能看家。” “哎哎，你这可是骂人哪。小屁股是不是不疼了又嚣张起来。不过我们老大一表人才精子质量绝对优，将来肯定能让你生个白胖娃娃。唉，对了，那晚他戴套没有别浪费了。”卷毛边说边躲开袭来的枕头。 刘家落龇着牙瞪着眼，像一头发狂的小狮子撕咬着卷毛的胳膊和衣服。 第63章 歧路之下 刘家落体力不支坐在对面的床铺上喘气，脸色有些苍白。 卷毛不敢闹了，收住笑声。 “把这钱给袁天当我还他的。这几天我妈的事前前后后麻烦你们不少。但我们家的状况你们清楚，既然决定接近我那就别指望有什么丰厚回报。” “干嘛包子，说话这么生分。” “这钱当初老师给我的时候我没想着全还你们。我想留一半给家里。” “那你就留着给家里，正好给你妈买点补品补补身子。”卷毛把钱塞信封里还他。 “不，我已经决定了。这钱你拿给那个家伙。我清楚你们帮忙出的钱肯定不止这些，但我还是刚才的话。” 气氛有些压抑。 卷毛很是为难他知道这钱代表什么意思。刘家落要彻底和他们了断。 “包子我说句实话你先别气。你们既然都有那种关系了不是我一个外人传传话跑跑腿能解决的。袁天他是过分了，但你可以就此好好提条件啊。” “不用，我想开了就当是又挨了顿揍。我又不是女生没什么大不了。” “好有男子汉气概，大丈夫能屈能伸。”卷毛比出大拇指差点又笑出声。“但我明说吧这钱不管用，你就是拿出更多钱我们老大也不会在乎这些。” “那我就去告诉何佳音，把这事摊开。” “包子何必这么闹呢，真收不了场了对谁都不好。”卷毛心里一咯噔心说这次是来真的啊。 最后卷毛还是坚持没收下钱，刘家落无所谓不行就亲自解决。 下午他先去找到班主任认错，老左没说什么大笔一挥就给补了假条。 何佳茹挺意外包子能主动找自己。已是初秋，两个人在凉饮店里吃冰淇淋。 “你最近怎么越来越漂亮。”刘家落先说点好听的。 “那是你以前眼瞎，唉。”何二小姐有点无精打采。 “怎么啦，谁招惹你了？” “嗯，告诉你也没什么。田雨最近太忙，我一个人快憋死了。我姐不想出国，这几天家里老吵架。我妈快把我姐逼疯了。” “为什么，出国不挺好。”刘家落其实也听到一些风声。 “为了她男朋友。”何佳茹有点心虚。“就是袁天。” “哦。” “包子你说怎么办，我好苦恼。我不知道该去劝我姐还是劝我爸妈。” 这话题出乎意料。“你姐真是为了袁天才不肯出国么？” “傻子都看出来了，我姐也不避讳。她直截了当地在家里宣布” “那她爱的真够深的。”语气中有些颤抖。 “深。以前没觉得，现在我发现我姐挺执着比我还死心眼。” “可是出国上学是大事，学生谈恋爱有那么重要么。”这是刘家落的心声。为了不辜负何二小姐对他的信任，他尽量客观说话。 “开始我也是这么想，尤其是知道袁天对你动过粗。我觉得他是烂人配不上我姐。当局者迷，我姐根本就不听劝。你没见她反抗得有多激烈，这么大第一次见她发飙，见她摔东西，见她绝食。” 刘家落是无法想想平时看着温婉大方的何佳音抗争得能有多激烈。他忽然有一种负罪感，今天本来想试探着跟何佳茹谈一谈。但现在他不敢了，不敢再设想真想大白后的结局。 “包子你今天找我干嘛？” “没事，就是想请你吃冰。这不天转凉我怕以后再没得请你吃。” “够意思。”何二小姐点点头。“那你给我支支招，我现在一筹莫展。” “我说的你会信吗，你不怕我有私心。”刘家落忐忑。 “你能有什么私心。哦，对了你和袁天不对付。没事只要你讲得有道理我就信。” “学习最重要，我们只有踏实学习考上大学将来才能找到好工作。你们既然有条件出国那就一定要珍惜，父母都是为子女好不会办错。人说大学生谈恋爱毕业了还都会分手，我们只是高中生算什么，将来能一起结婚成家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有道理，你接着说。” “生活里太多无常，我喜欢的小狗会死掉，我喜欢的人会离开。咱们现在年纪小小谁能给谁能承诺什么。等你们到国外换了新环境结识了新朋友说不定你姐就慢慢想开了。” “对，我也觉得金发碧眼的帅哥更好看。但我姐现在就认袁天怎么办。她从小就有主见。除非把她绑架过去不然我们全家都没办法。” “那就缓一缓，让你姐再想想吧。” “好，缓一缓。袁天那个冰疙瘩毫无生趣，说不定哪一天我姐就想开了。”何佳茹握住刘家落的双手。“包子谢谢你啊，没想到你还有一定的思想水准。” “我也谢谢你，谢你相信我。” “这有什么。我觉得你特纯，我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朋友。” 男生女生之前有真正的友谊么，此时刘家落信有。 晚自习，沈军跟刘家落说他表哥晚上过来找他。 “什么表哥？”他没反应过来。 “不就是给你送夜宵的那个表哥。” “噢。”他明白了。“在哪？” “他说就在学校操场。对了包子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你这个表哥。老吃人家的东西真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他不爱见生人。” 今天晚上操场上一如往常的热闹。厕所旁边的白炽灯特别明亮。那一天一切从这里开始，今晚不知道能不能还在这里结束。 秋风萧索他穿上一件有点厚的褂子。 目光在操场上游移，他搜寻着。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一颗篮球飞过来。 他急忙跳着躲开。篮球从他面前滚开跑到教学楼高耸的黑影里。 “嘿，你小子怎么不帮忙接住。”有人从他身后窜出来推了他一把。 刘家落差点摔倒，他冷冷地说：“管我屁事，捡你的球去吧。” 来人赤着胳膊又高又壮，看一个小不点敢抢白自己顿时不爽起来。 “怎么着不服啊。”胳膊伸出去又推了刘家落一把，力道太大把人摔倒在地上。 “艹你。” “嘿，还敢骂老子。”大个子面露凶光。 一声呼啸，篮球飞过来直接撞在嚣张者的脑袋上。疼得大个子抱着脑袋哇哇乱叫。 袁天从教学楼的黑影里走出来，大个子骂了一声朝他扑过去。 “袁天。”认出袭击者是谁后，大个大吃一惊不住地倒退。 “滚。”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小子有后台啊，算你狠。” 袁天走到跟前轻轻地把还坐在地上的小家伙拉起来。 难得地袁天弯腰还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土。 受点惊吓的刘家落也没推开。 两个人走到操场的一个角落，远远看到有人在打篮球有人在喝彩。 从口袋里掏出信封递过去。 “钱你留着，我用不着。” “卷毛跟你说了是吧，那好省得我费口舌。” 袁天依然不接。 “你接也好不接也好，我给过了就心安理得。”把信封塞回口袋。 “我已经跟佳音提了分手，我会尽快把这事了结。” “什么？”刘家落吓了一跳。 “一个星期，我会把事情彻底解决。” 刘家落上前抓住他胸口的衣服。 “我不要这样的交代，你疯了！”何佳音是美女是校花，成绩优异家庭富裕。为了他，袁天要舍弃何佳音。刘家落不可置信，他算那根葱，他有什么。 袁天按住他的手。 “我说到做到。除了这件事还有我曾经说过”语气稍微停顿。“是你先勾引我的，你跑不掉。” “袁天你是疯子你也是笨蛋。我拿什么跟何佳音比，你图什么？” “笨蛋，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袁天气急了把拳头攥得格格地响。 “你要揍我？”有人紧张地后退。 拳头没有出来而是挥臂一把把他紧紧抱在怀中。 刘家落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忘记了是怎么逃回来的，那个脑子糊涂的家伙没有阻拦他。 看他没带夜宵回来室友们很失望。寝室里烟雾缭绕，沈军陪着二剑在抽烟。小驹和大炮被呛得都跑到窗户口换气。 “咋地了这是？” 大炮小声告诉他。“今天二剑见到何佳茹跟原来那个五班的班长穆齐风约会。” “都要出国了还整出这些幺蛾子，我看那何佳茹也不是什么好鸟。”沈军一边劝。 “什么！”刘家落和二剑同时叫起来。 “你闭嘴。” “你胡说八道。” “好好，算我白说。老子要睡觉了。”沈军举手投降。 关灯之前刘家落走到二剑床头。 “二剑睡没？” “没，啥事。” “你还惦记着何佳茹啊。” “嗯，有点。” “就算她不出国，你能比得过那个穆齐风么。” “她不出国啦？”二剑坐起来。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啥？” “你有穆齐风帅么，你有他们家有钱么？” 二剑猛地一拍床铺。“老子就谈个恋爱用得着这么比！他帅我也不丑，他有钱老子也饿不死媳妇！” 刘家落笑了，带着泪。 “包子你咋了，你哭什么。” “没事，我就是感动的。”刘家落擦擦脸。 “你不是跟何佳音同班么，那是她姐。你赶紧的给我打听打听她们要不要出国。” “行，不过最近何佳音常不来学校上课。我跟小茹熟，有什么情况我一定告诉你。” “好嘞，够兄弟。想着我的事啊。”二剑总算苦着脸乐了一下。 周五，上早读之前刘家落偷偷翻出手机，里面有十几个未接。最近的是一条短信，袁天在信息里说下午放学会来接他去医院。 中午吃过饭跑回宿舍。他拿出手机写了一通短信发过去。“有些事不用你操心，我有腿自己会去。好好珍惜何佳音。” 按发送的时候他迟疑了。二剑昨晚说的话萦绕在耳际。 “他帅我也不丑，他有钱老子也饿不死媳妇！” 第64章 约见-照片 他仰躺在床上瞪着刷白的墙壁。人都是自私的，为什么好的东西就不该属于自己。把珍珠和沙子放在一个天平里称量，是沙子在自取其辱么，下场能有多惨。 门被推开，卷毛提着一个袋子走进来。 “包子好啊。” “你回来了啊。”他斜了一眼。 “昨天和我们老大谈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哦，那就是还不错。”卷毛把袋子放到自己的柜子里。 “切。”刘家落送他个白眼。 下午放学刘家落站在路边，一回头发现卷毛站在他身后。 “你干嘛跟踪我。” “谁跟踪你，我这是等人。” 黑色的奥迪准时地开过来。卷毛先跑到前面开门上车。但这次他把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了后面的人。开车的是袁天。 刘家落打开车门有点吃惊。 坐好了，袁天把安全带给他系上。 “真甜蜜！”卷毛偷着乐。 “你去死！”他吼回去。 “好好，我闭嘴。” 三个人来到病房，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一阵欢乐声传出来。 刘昌源抱着个熊娃娃在病房里乱窜。二姐正在喝止他。 “没事，看着这小子活蹦乱跳的我心里舒服。”朱妈妈脸色红润和护理阿姨正唠家常。 卷毛从自己提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快一米长的□□。 “小子，看着是什么！” “欧耶！”刘昌源跑过去伸手去够。 卷毛把手举高，然后一把把他抱起来在脸上啃两口。 “叫叔叔。” “叔叔好!” “不能乱拿东西。”二姐从儿子手里夺过来□□还给卷毛。 “竞淇，这我们不能收。” “竞淇是谁呀？”朱妈妈问。 “我，我全名叫杨竞淇。”卷毛举起手。 看着刘昌源那委屈的小脸，眼泪快掉出来。卷毛笑呵呵又把□□放到他怀里。 刘昌源看着二姐的脸不敢接。 “这个多少钱，我买了。” “干嘛这么见外，我就是很喜欢小源源嘛。”卷毛不解。 “哎呀，好了好了我做主。”朱妈妈主持大局。“那枪给我孙子。卷毛这孩子是好意，荟别犟啊。” 二姐点点头不再说话。然后给袁天、卷毛两个人倒水。 刘家落抱起小昌源来到老妈跟前。 “妈你咋样？” “大婶子好得很，今天吃不少。”护理阿姨说。 “对，我这胳膊老腿经得起折腾。你爸回工地了是吧，今天我也回家。” “不行。”袁天走过来。 “张大夫说你最少还要在这里静养一个月。您年纪不算大休养好了不会留病根。” “对，对，听医生的。”刘家落不住点头。 “不用，等能下地了就回家。养一个月不成废物。”朱妈妈没听到心里。 “我去倒垃圾。”二姐掂着两个垃圾袋子出门。刘昌源要跟过来，二姐瞪了他一眼把小家伙吓了回去。 本来走廊就有个大的垃圾桶但走过去一看里面全满了。刚走到电梯那，有人帮忙按了一下按钮。 “谢谢。”回头一看是笑呵呵的卷毛同学。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去。卷毛提过来一个。 “刚对不起啊。” “没什么。”二姐笑笑。 “我看你好像有点生气。我就是给源源买个玩具没想到你这么在意。” “我过激了，怕他养成坏习惯。” “是，拿陌生人的东西不好。现在坏人太多你管的对。”卷毛一直赔笑。 朱妈妈坚持再呆两天就要回家，谁劝也不行。最后张大夫过来又检查了一遍。 “再调养两周就可以回家，但一定注意休息和饮食。” 最怕这些穿白大褂的，一句话就要动刀子，一句话就得好几千地往医院送。她只好答应下来。 日子平稳的过去，一切都似乎恢复正常。连着好几天他没再去医院，那个家伙也没再和他碰面。 没想到已经好久没出现在教室的何佳音约他见面，这话是由她的同桌乔珂丽捎过来的。乔珂丽最后还告诉他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是个秘密。 地点在市二高对面的咖啡馆，时间是中午放学后一点钟。 放了学刘家落没吃饭直接走过去，看看时间正好提前到了十五分钟。 姐妹俩是一起进来的，何佳茹跟他挥挥手坐在门口的位置。何佳音掂着一个小手包走过来。 几天不见校花憔悴了很多。黑眼圈和眼睛里的血丝很明显，甚至连妆都画得有些慵懒。唯一不变的是后面依然挽着一个髻，插着两根墨绿色的筷子。 “想喝什么？” 他摇摇头，刚服务员也过来问但他不懂咖啡。 何佳音点了两杯拿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你瘦好多。”这是实话，何佳音现在瘦得有点吓人。 “包子，我和袁天分手了。”何佳音单刀直入没有客套。 “哦。”刘家落手足无措。 “是三天前他跟我提出来的，其实之前我也有感觉。觉得他越来越心不在焉，越来越忙，越来越让我难以捉摸。” 又是一阵的寂静。咖啡端上来，何佳音端起来品了一口。 “好涩，就像我这几天的心。”双目无神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油画。 “我承认是先被他的外形吸引到，然后慢慢地适应他古怪的脾气。可我发现越是这样男生越难让我割舍，他的不羁他的任性比那些普通的男生强太多。” “等一下。”刘家落打断她。“这些跟我有关么？” “出国的计划是很早就安排好的，当时我跟袁天才刚刚认识。很早的时候我向往国外的生活和文化，我觉得那里有我最美丽的梦想。可是我现在发现我更爱袁天，爱到让我痛彻心肺。现在所有的亲戚从劝说全变成了孤立我。但我义无反顾。可现在……”她语气哽咽起来。“袁天提出要和我分手。这是背叛，这是欺骗，他在割裂我的心脏。” “我同情你，可这跟我有关系么？”刘家落轻声细语，不敢再刺激此时的班长。 “包子，一直以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抵触我……”说着何佳音从包里面掏出一张信封。纤细的手指从里面拿出两张照片递到他面前。 照片拍得有些模糊，时间好像都是傍晚。拍的都是背面或者侧影。 但基本还能认清那是一高一矮两个男生，一张是两个人拉着手走在外高的围墙外，一张是两个人搂抱在一起也是在外高的门口。 “这，这。”刘家落脑子一片空白他颤动着拿起照片又放下来。 “我收到这两张照片，和一条匿名短信让我找你。”何佳音观察着他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那个高个子应该是袁天，但矮个的我认不出来。包子你的解释是什么？” “这些照片是真的么？”他不相信电视剧里的剧情竟然出现在自己身上，有人在跟拍他。 “如果你们做过就是真的，没做过就是假的。你说。”声音不再是以往的温柔悦耳而是带着一股冷漠。 “我，我……”刘家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际的情况本就复杂，即使他坦白也不是几句话可以说清楚。 “期初我没觉得这照片有什么。你喜欢张盈盈，我是袁天的女朋友。你们是两个男生。” 刘家落的小脸开始骚热起来，他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可是他解释不清也不敢去解释。 何佳音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喝着咖啡。 “我信你还是那个单纯热情的男生，你不会骗我。” “谢谢你。”他艰难地说出几个字。 “今天可能吓着你了，但你也吓着我了。咱们过几天再见一面吧，我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佳音疲惫还带有质问的眼神让刘家落无地自容，他点点头。 何佳音结了账，走的时候看了一眼门口玩手机的妹妹。“你放心我没告诉佳茹，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 “谢谢你。”刘家落扶着沙发靠背站起来。羞愧地不敢正视面前的班长。 何佳音拉着妹妹快步走出去，何佳茹来不及说再见只得又匆忙地跟刘家落挥挥手。 刘家落一口气跑回宿舍，他翻出手机给袁天发了条信息，让他今天晚上务必过来一趟。此时宿舍空空无人，但似乎在哪个角落有一双眼睛，一张相机在监视他，偷拍他。身子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但事情比他想想的严重必须得解决。那两张照片浮现在眼前，他好像个第三者，好像跟别人的男朋友在偷情。害怕袁天看不到信息，准备打过去的时候有一条信息回过来。 “收到。” 一下午的时光精神始终无法集中。好几次他看到班长那空荡荡的座位心里忍不住难过一番。是他稀里糊涂拆散了一对恋人么？奶奶常念叨拧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都是罪孽。还有张盈盈，自从那次在校门口说过几句话他们再也没互动。过去青春曾经骚动的热情冷却了大半，都是因为袁天那个混蛋。他觉得对不起何佳音对不起张盈盈，他恨得牙根痒痒又无地自容。 晚上在操场一角，袁天如约而至。刘家落正坐在草坪上发呆，有东西撞了一下他的脑袋。他抬头，装了一大堆零食的袋子扔到他怀里。他苦笑一声放到一边。 袁天在他旁边坐下来。 “吃呀，放着干嘛。” “我不是猪，饿不饿我自己清楚。”刘家落难掩烦躁。 袁天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 旁边的人没有制止。 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和女生的欢呼，中间夹杂着口哨。衬托着这操场一角更显安静与落寞。 冷漠对烦躁，无言对无言。像头顶夜空中央最闪亮的星星与隔壁的那颗星，一眼万年，一万年还是无言。 夜风从高空中呼啸而下，它张开大嘴把操场上所有人都吞噬在自己肚子里。怂恿着，怒吼着，撩起女生的长发，撩动少年的心。 第65章 摊牌失败 “袁天。”他抬起头清亮地叫了一声。 “我原谅你了。原谅你那天下午做的混账事。原谅你揍过我，原谅你扰乱我的生活。我也感谢你，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 袁天吸着烟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跟何佳音和好吧，我从没想过坏任何人的好事，我不是那种混蛋。” “她找你了。” “找不找刚才都是我的心里话。想做朋友我就跟你做朋友，想装不认识我也配合你。我求你别跟我们班长闹别扭了，她真喜欢你。” 心里有些隐隐作痛，袁天知道自己背负了什么骂名。自己的选择就应当承担，但现在他怕失去为这决定走下去的动力。不怕迷雾的尽头是深渊，只怕虽然牵着手走的却是两条路。 “刘家落我会安排你转学，调到油田一中。你准备一下。”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班长很喜欢你！”对方并不领情激动地站起来。 “她喜欢谁是她的事，我喜欢谁是我自己清楚。”口气很干脆。 “可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咬着牙。 “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不会阻拦别人，别人也阻止不了我。” 刘家落歪着脑袋冷笑几声。“就算我和张盈盈好不了，我还可以追别的女生。你算什么，有点钱会打架装什么牛逼。哪怕我跟男生好我也只会选李志，你听到没有是李志。” “田雨的男朋友，高二十五班的班长李志是吧。”袁天站起来。 小脸瞬间苍白，他想起何佳音拿出的那两张照片。 “你调查我。” “只是慢慢了解你，好让我的亲人也能适应你。” “你亲人？” “等你母亲出院了了我会带你回家。” “回家？” “让你正式跟我的家人见面。” “疯子。”实在理解不了眼前这个人的思想。 “我是疯子，但我能有的一切都会给你。”捡起地上一装零食的袋子递到小犟驴的怀中。 “佳音的事我会尽快处理，转了学你就不会再受到干扰。” “我不会转学，其他的与我无关随便你。” 忘记了周围的喧扰风干了一样杵在原地，看着袁天的背影消失在灯光下面没入黑夜中。 难得这小家伙会主动联系自己，袁天误会了这次可能是个美好的夜晚。他走到马路边的十字路口，一直由冷风吹着。这城市里耸起的一座座高楼看着如此冷漠，它们见证了什么从来不会说。 他想起母亲躺在病床上时常对着小阿姨哼出的歌。 “你叫我如何不去想，你叫我怎么能忘却心伤。你想通了又怎样，回头了又怎样，改变了又能怎样。寂寞的苦我已尝到，进退已分晓。你知道我知道，谁给的多谁付出的少……” 之后好一段时间何佳音和袁天都没再找他。中间倒是卷毛去了两趟医院，渐渐的跟二姐还有那个小家伙熟悉起来。 病人要回家那天早上心情特别好，她已经能下地扶着床慢慢地几步路。精心地漱洗打扮一番，二姐在一旁赞她还是三源村的村花，风采不减当年。 朱妈妈追忆往昔。“那是，年轻的时候在我们乡里我可是数得着的。没结婚前村里多少小伙子一到黄昏就在我们家门口晃悠。” “那你挑来挑去怎么嫁给我二叔了。”二姐帮忙梳理头发。 “哎，挑来挑去挑得眼花。把落仔他姥爷姥娘弄得快烦死了。正好我一个姐嫁给了你四爷家的老二，她净忽悠我嫁过去给她作伴。我这不就稀里糊涂嫁到了你们村。”说着还认真地叹了口气。 “二叔挺好的，二婶你还真后悔了啊？” “后悔啥，孩子都十好几了。我现在这日子就是为了孩子过。” 正说着刘爸推门进来，他拉着个旧皮箱来装衣服和漱洗用具。卷毛紧随着跟进来，一只手掂着个大药袋子，一只手扶着骑在他脖子上的刘昌源。 “源源赶紧下来！”二姐慌忙去拉儿子。 卷毛后退。“别，你再过来我就站不稳摔到了，我们就是玩玩。” 小家伙骑在人脖子上格格地笑，这几天他被这个小叔叔怂恿得胆子越来越大。 没一会门又被打开，袁天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刘家落走进来。 “小天过来了啊，赶紧坐着歇歇。”朱妈妈打招呼。 老妈回家这天他特意请假要赶过来，万万没想到袁天竟然发了一条短信就在教室门口堵他。那么大的胆子，他就不怕熟人不怕何佳音看到。 他不知晓其实这几天袁天频频来医院看望，张大夫交代的医嘱都是袁天理解了用易懂的话再转述给刘家落父母。上午袁天先安排在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顿饭，然后找来一辆大一点舒服些的商务别克车载他们回家。 刘家落还蒙在鼓里，他不明白为什么才过几天所有人都是很敬服地听这个家伙安排。 护工推进病房一辆新轮椅，袁天接过来推到床头。 “我没有残废不用这个。”朱妈妈恨不得把眼前的这玩意炖着吃了。 “坐这个进出方便。” 袁天把她扶起来，单手调转车头然后又慢慢扶着坐下去。 感觉一下还不错刘妈妈没再说话。她现在只能扶着床沿小走几步，也不好意思事事麻烦别人。 刘爸背着一个蛇皮袋子，二姐拉着皮箱。卷毛一手拉着小昌源一手也提着个小箱子。袁天推着轮椅出病房门，大家都跟在后面。只有某人显得多余，一直有些尴尬地站着。再没什么可拿的，也不用他照顾老妈。而且就他的小身板让他推着上个坡什么的也不太现实。 “小叔叔走啊。”唯一有良心的小昌源喊了他一声。 “哦。”他摸摸鼻子跟在队伍的后面。 饭馆还是在医院附近，就是之前请刘家落伯母婶婶吃饭的那一家。人到齐了，卷毛安排大家做好。刘家落最后一个慢腾腾跟进来。 “包子干嘛呢，吃饭都不积极。坐这。”卷毛指了指特定的位置。 本来他想挨着老妈坐，但一边是老爸一边是袁天都被抢先占了。他一步一挪坐在了袁天边上。 “咋的了，在学校没睡好啊？”朱妈妈关心儿子。 还在莫名赌气的家伙用筷子戳着碟子不说话。 “包子，你看阿姨都出院了该高兴啊，来给大爷笑一个。”卷毛活跃气氛。 “嘿嘿。”刘家落嗞着一口小白牙，笑得比哭还难看。 “真倒胃口！”卷毛瘪瘪嘴。“来源源，给大家笑个标准的。” 刘昌源刚被一辆玩具跑车收买，小娃娃立刻摆出个灿烂的大笑脸，配着孩童稚嫩的笑声看的真是融化人心。 “好。”大家齐声喝彩。朱妈妈从桌子上抓起一把糖果塞过去。 二姐给接住。“婶不能惯着他，糖吃多了牙疼。” 饭菜上桌，都是家常的。好多菜清清淡淡，外加一个糯米汤一看就是给病人准备的。 “我这一辈子是劳碌命，生个病反倒被人伺候起来了。”病人有点感慨。 “吃吧，废话不少。”刘爸端起她的餐盘给夹菜。 “肉，肉，给我来那个红烧肉。” “你能消化得了啊。”刘爸鼻子哼哼出气，夹了一盘素菜和豆腐端到面前。 “张大夫说过少吃点肉没事。”袁天用公筷把红烧肉夹了过来。 “狗腿。”某人在旁边看得不舒服。 “对对，要保护胃营养也得跟得上。”二姐笑呵呵。她掰了个红豆包给刘昌源。一回头看见这小娃娃正在啃鸡腿，小脸蹭的油光闪亮。 “谁给你的？” “小毛叔叔。”刘昌源嘴里含着肉说话不清楚。 卷毛也正在啃鸡腿，脸上也蹭上不少油光。 看着这一大一小真是好笑，也没了脾气。 二姐扯下来几张餐巾纸给刘昌源擦干净，又递过去几张。 “嗯？”卷毛不明所以。 “一只鸡两只腿被你们包了。”刘家落冲他们翻白眼。 卷毛刚要反击，一支白嫩的细手在他面前一晃，轻轻地帮他擦拭脸庞。 其他人没觉察什么，卷毛自己呆住了。 二姐又给两个人盛了两碗南瓜红米粥。 卷毛喝着粥，总觉得里面糖放太多甜得要命。 “一只鸡腿把你吃傻了，没出息。” “吃你的。”袁天给旁边看谁都不顺眼的家伙夹菜。 闻言刘家落不说话了低头擤擤鼻子。 刘爸犯了酒瘾叫了一瓶老村长。卷毛给自己、刘爸、刘家落倒上酒。 “我儿子能喝酒啦。”朱妈妈很是惊喜。 “天，你不喝点？”她看袁天杯中没酒。 “阿姨我一会开车。”袁天给自己、朱妈妈和刘家落倒上茶。 “你开车送我妈回去？” “嗯。” 刘家落没再吭声端起酒杯自己小啜一口，嗓子里火辣辣的。 “啊，啊，辣。”他扇舌头。 一杯茶水端到嘴边给他喂了下去，小拇指摩挲着他下巴下面的嫩肉。 刘家落灌茶水的空闲用眼角瞄大家，没人觉出什么诧异。 饭桌上男人喝酒女人吃菜，朱妈妈给袁天夹菜，袁天给刘家落夹菜。刘爸拍桌子。“行了，都有手有胳膊的自己喂自己。” 今天是周五刘家落请了一下午假，他想要回家过周末好好休息两天。 来的车果然很宽敞，刚洗过看着很是干净漂亮。但上前仔细瞅瞅后尾上好多刮蹭的细小划痕显示这车不算新。 袁天也不见外，他把朱妈妈抱起来轻轻放到后座，刘爸坐在旁边正好照应。 道别之后卷毛招来一辆出租把二姐和刘昌源送回了天寰市场。 刘家落坐在副驾驶看袁天握着方向盘，左手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中指和食指的关节上有好几道细长的粉色疤痕。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这个家伙的皮肤不算粗糙，疤痕出奇得柔滑。 袁天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正视前方专心开车。 第66章 初到刘家 油是加满的所以车子一路开到了县城，从县城往乡镇上走路开始有些坑坑洼洼。路边的村口冷不丁还有小孩或者猫啊狗啊地窜上公路。 车子速度慢下来。 刘家落吃饱了就犯困，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他开始打瞌睡。 “快看，到我们厂子了！”后面人喊了一句。 刘家落抬眼皮，果然路边有一排红砖青瓦的厂房。 占地看着有个十几亩，在他们乡这的确算是大厂。 车子开到他们乡集上几乎是在龟行。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周边村子的老百姓扯家带口都喜气洋洋地来赶集。除了人，还有山羊、黄牛和毛驴在人群里穿行。十分钟过去车子行进了不到二十米远，刘家落急躁地抓耳挠腮忍不住骂了几句。 “不许说脏话，还有没有学生样。”朱妈妈教育他。 袁天倒是不着急，前面出现一寸空地车子就往前挪动一寸。等到穿过集市看到村口的时候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 刘家落一觉睡醒打了个哈欠。池塘，老柳树，芦苇荡，熟悉的景色出现在眼前，他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袁天鸣笛把车子往边上靠，迎面过来一辆驴车。刘家落认出来那是村里的张大爷赶集去卖自家编的柳筐。 “我们家挺破的一会到门口你就别进去了。”他小声给旁边的司机嘀咕。 村口左边第一座院落就是他们家，对面是大伯家。车子停在门口，已经有几个在村头放羊的老汉聚过来。 爷爷奶奶都被他二姑接走看戏去了家里没人。 刘爸多留了一把钥匙在大哥家里。今天回家之前先打了个电话，让大嫂和隔壁的燕姐帮忙收拾一下屋子。 刘家落拿钥匙下车，蹬蹬蹬跑着开铁门，开家里屋子。 “伯父你待会拿行李就行。” 袁天看刘爸正跟村里老头打招呼他，他俯身去抱朱妈妈。 “不用不用，让我老头子来。”朱霖菱女士摆手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中年之后开始发福，在鸡厂干活虽然辛苦但吃的顿顿带油水，现在腰粗体胖实在有点现眼。 袁天没听劝，双手抄起她的腰和腿慢慢抱出来。 刘家落开了门铺好床正好看到他妈妈被抱进来。小心翼翼放到床上，腰后垫上一个枕头，弯腰又要脱鞋。 “哎哎，不用。小天你歇会。”朱妈妈很不好意思，这小伙子太实在。 袁天把鞋脱下来放到床底下。回头嘱咐他“去开点热水。” 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一切，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来。 “开点热水。” “哦。”他回过神转身去堂屋找热水壶。袁天出了屋去帮刘爸搬东西，站在屋子门槛双腿停了下来。 院子挺宽阔，围墙看着也是新打的。中间是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是黑黝黝带铁锈的压水井。水井两边都是菜畦，绿油油的菠菜，红艳艳的辣椒，黄瓜和豆角在搭起的竹架上攀爬着。院子角落有个狗窝但狗崽子们不知去向。围墙根下还有初春栽下的杨树苗，新叶子绿而发亮，风一吹扑棱扑棱的响。 两个男人七手八脚把多有东西都搬进来，袁天也不歇着听朱妈妈的指挥和刘爸把衣物盆碗都归回原位。 刘家落掂着冒热气的水壶进来，一人给倒了一大瓷碗开水。 “家里有点乱小天你别嫌弃啊。”朱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屋子里确实有点乱但幸好让人帮忙提前收拾了一下，床椅桌柜还算干净。 “没事挺好的。”袁天坐在竹椅上端着瓷碗喝水。 “够不，不够再给你倒。”刘家落掂着水壶站在他面前。“赶紧喝，喝完就回去吧。” “收拾你的屋子去。”听着这不着调的话刘爸把水壶夺过来一脚把儿子踹出去。 “几点了啊？”朱妈妈问。 “四点五十。”袁天看一下手表。 “咋这点了过得还真快。小天你回去还行么，今天是十八全是赶集的人。鸡厂后面到县城那条路有坑也不好走。” “是有点太晚了。”袁天说得很含蓄。 “那就别回去了，路上再出点事。今晚跟那个小子睡一起凑合凑合。”刘爸拍板。 “好。”袁天点头。 “你去帮落仔收拾屋子，让落仔带着小天在咱村子转转。” “好好躺着，其他的不用你操心。”刘爸站起来准备去趟集上。 刘家落脱了鞋正跪在床上铺自己的被褥，弟弟的一推脏衣服竟然还堆在床头。有人轻轻走进来瞧瞧刘家落睡的屋子。 这是两间盖成了一个大间，在农村就是用来娶媳妇的。进门正中央是供桌摆着祖先的牌位，一张八仙桌放着一些干掉的供果。靠两边是明显褪色掉皮的旧沙发。里面角落是刘家落刘家尘兄弟俩睡觉的地方。一张挺宽的双人床，床尾是衣柜，床头是张写字台。 “你没走啊。”刘家落一回到家五官感觉特别灵敏，他没回头正在拉平新床单。“没走就算了，今晚住我们家明天一早赶紧回去。” “下个月就给你办转学手续。”袁天不坐椅子坐到床尾。 刘家落一个激灵转身跳到袁天怀里掐他的脖子。“你敢在我们家说这个我就杀了你。” 袁天松开他的手突然在他的小细腰上摸了一把。刘家落推开他滚到床头，脸红脖子粗。 “要不是看你开车的份上我拿菜刀剁了你的手。” 他下床穿好鞋就往外出去。“累了就在床上歇歇，吃饭了我叫你。” 袁天没介意。他拉了一下灯绳，难得这个家里装的是电棒管不是灯泡。关上窗户，打开抽屉里面有好多农村小孩常见的小玩意，还有积累下来的初中小学的课本。 有一个抽屉上贴着个纸条，上面写着：刘家尘不许碰，碰就宰了你。 他莞尔，拉开来里面是一摞磁带和都破了皮的武侠小说。拿起一本翻翻竟然是古龙的《楚留香传奇》。 没翻几页他听到朱妈妈在隔壁喊。 “臭小子让你陪着人家小天呢，你一个人跑出来干嘛。儿子你懂点事，别再惹你爸生气了。” 没一会有人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你怎么翻我东西！天还没黑开什么灯，浪费。” 刘家落吼了两句，但也没去关灯也没去夺回自己的书。 院子里有人敞着嗓门喊。“二婶我把你们家的狗送来了啊。你看看这几天可是一斤肉没少啊。” 刘家落闻言跑出去一会把四只毛茸茸的小狗崽子领进来。他蹲在地上又是握手又是揪小狗的尾巴，逗得不亦乐乎。 “来排排队坐好，大毛、二毛、三毛，小白。” “你脏不脏。”袁天放下书。 “我们家的狗就这样，嫌脏你走。” 袁天下床把小狗提溜着全扔出去。疼得几只狗崽子在走廊上嗷嗷叫。 刘家落“哎呦”一声一拳打在这混蛋的胸口。混蛋抓住他的小粉拳搂住腰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 邻居两个小孩擦着鼻涕跑到门口正看到。 刘家落一边挣扎一边冲门口叫。“大涛二浪再瞎跑揍死你们，回家吃饭去。” 小孩吓得噔噔噔跑掉。袁天松开手。 “你看清楚这是我们家，你敢在这。”话说不下去，老妈就在隔壁有点难以启齿。 当家的骑着摩托从集上回来，买了烧鸡，猪蹄膀，一兜卤味和下酒菜。最后拿下来的是两瓶白酒。 晚饭时间朱妈妈没下床。跟前的桌子上摆着南瓜粥，煮得烂糊糊的猪蹄膀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三个男人围着桌子吃饭，刘爸先拿出酒杯给每人倒上白酒。 “他们俩都是学生你可别灌酒。”朱妈妈坐在床上嘱咐。 “没事，喝多了睡觉。抽烟不？” “我喝酒的时候不抽烟。” “好，今天咱们爷俩好好喝一场。” 这次袁天很主动，他举着杯子频频敬酒。杯子挺大一口下去最少二两。难得有后生这么给劲，刘爸也喝开了，两个人喝得热烈。刘家落一个鸡腿没啃完看一瓶白酒已经见底了。 “妈，我爸喝多了。” “不管，喝去吧。” 刘爸不善言语，喝到激动处就会拍一下袁天的肩膀。“小子可以”，“行”，“好”。 朱妈妈比口型她要啃鸡爪，刘家落偷偷给她夹过去。 母子俩靠在床头说话。 “儿啊，你酒量不行就少喝点，照顾好你同学。” “没事，他个大活人又丢不了。” “找打。你这同学挺好，看把你爸陪得都喝开了。” “噢，是吧。”他摸摸鼻子无视。 “你妹在学校怎么样，这几天没听她嚷着回家吧？” “没有，她在学校舒服的很。妈你等会。”刘家落想起什么他跑回自己屋里，从书包掏出一个信封上缴。 “呀，这么多钱哪来的？” “我考试挣的，就是上次地理竞赛我得了全市第四名，学校发的奖金。” 朱妈妈激动地把鲜红的人民币抓在手中。“老头子你看看，这是你儿子挣的钱！” “哪来的，不是他偷的吧。”刘爸面脸通红，红得有点发黑。 “胡说，就是你儿子靠学习挣的！” “好，喝个酒。”刘爸拿起酒瓶给大儿子满满倒上一杯。“年年往外出钱，今年也算是往回退点。” “那是，等你儿子工作了挣得比你个老头子多。”朱霖菱女士乐坏了又沾着唾沫点了三遍，一千六百元整没错。然后翻身从床角掏出一个小铁盒，叩开后把钱叠整齐了放进去。 刘家落被老爸的话激到，他坐回位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下得太猛被呛得连连咳嗽。一股热气沿着嗓子眼涌上来，他捂着嘴跑出去。 “你个老东西还灌你儿子。小天去看看落仔。”当娘的心疼坏了。 “好。”袁天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刘家落正在葡萄架下扶着木桩子吐。 第67章 村中周末 水井旁边有个大瓷瓮里面全是清水。袁天舀起半瓢递过去。 刘家落吐得七荤八素，他接过来先漱漱口又“咕咕”喝下去半瓢。 “喝多了拉肚子，你小心点。”袁天站在后面轻拍他的背。 “我是不是很废物很没用？”刘家落回头看。 “还行。” “你都吃我们家住我们家了，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有人不满。 “人要有自知之明，喝不了就别硬撑。” “去你的，我要上厕所。” 摇摇晃晃走到厕所门口解腰带，他回头。“你跟着我干嘛，你个偷窥狂。” “快点，我也要上厕所。” “你先出去，有人在旁边我尿不出来。” “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了有什么害羞的。”某人不以为然。 “你个王八蛋！”刘家落记起喝醉那天下午在蓝海酒店的事。 某人把他往里一撞，站在边上解腰带。 “你个……。”他看到了什么东西吃惊地闭上嘴。 撒完尿走出厕所，袁天好心提醒他。“赶紧尿了回来，你爸还等着呢。” 槐树下香气伴着清风，刘家落酒劲上来他扶着猪圈稍作休息走。刚好像看到一只巨大号的小鸟。臭流氓，臭混蛋，怎么会比自己的大那么多。不知何故他惊得有点脚软。 医生要求每餐只吃七分饱，面前的碗筷都撤了。朱妈妈正靠着枕头看电视。 刘爸把最后半瓶酒给两人均分。 “小子酒量可以。” “伯父您夸奖了。”袁天双手捧起，两人碰杯。 喝到此时只觉得轻飘轻松热气冲顶，刘爸啃着猪蹄胖很满意地看着对面的小伙子。 “您喝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 “酒瓶空了没？”长辈还想继续。 “空了。” “好那就到这。你喝点糊糊压压酒。” 刘家落走进来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 袁天喝了半碗玉米糊糊，果然是孩提时的一股熟悉味道。他在农村呆过也是吃粗粮长大。此时有酒劲助兴心脏一股强烈的感觉涌上来，他手腕有些颤抖。 “伯父我扶刘家落睡觉，你们也休息吧。” “那行，去吧，去吧。” 袁天把刘家落抱起来往隔壁走。 用脚踢开门，把人放到床边，脱掉鞋。 坐在沙发上，他点燃一支烟。 刘爸抱着新被子提着热水壶走进来。 “这水是凉好温热的，晚上自己倒着喝，还有这是新被子。” “谢，抽烟。”递过来一支烟。 “算了，你喝酒的时候不抽，我喝完酒不爱抽。行，你们睡。”刘爸摆摆手替他们关上门。 袁天脱了衬衣和裤子，穿着背心和大裤衩跳上床。 伸手关灯，一把把刘家落搂到怀里。这小家伙脱得干净就穿着小内裤。 夜风冷冷吹拂窗户，沿着墙壁爬上房顶呼啸而过。星辉满天拱着半满之月。院子被池塘半围着，此时没了蝉鸣但有青蛙叫声“呱呱”不断。 夜是有些冷但被子更厚，被厚实的热气拥抱着刘家落出了一脖子汗。 “我要喝水。”他挣扎着要起来。 袁天把他按下去，下床倒了一杯水递到嘴边。水从嘴里漏出来滴答到床上。 “喝水的时候睁开眼。” 刘家落像没听到闭着眼，水继续从嘴里往床上流。 袁天扶起他的后脑掰开下巴，含上一口水俯下身嘴对嘴喂下去。 喂到第五口的时候怀中人推开他往里翻身。“不渴了，我要睡觉。” “噹，噹，噹……”桌子上老旧的自鸣钟响了十声。 “热。”刘家落拿开放在他肚子上的大手。 大手从软的像馒头的小肚子上往下游移。 “别动。”突然睁开眼小白牙咬着打了个寒颤。 袁天褪下对方飞内裤又把对方翻个身。 “不行。”对方撑不住眼皮合上眼反抗得软弱无力。 “这是我们家，求你了。”迷糊中的人声音有些哽咽。 动作停下来没有继续。但是他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两个人快要融为一体。大手又划过圆鼓鼓的肚皮往下伸。刘家落忍不住要尖叫，另一只手捂着了他的嘴。 袁天忍耐住原始的冲动开始用手帮俩人解决。 难得的在周末刘家落八点过一刻就起床了，竟然还坐在院子的井边洗衣服。洗衣粉倒太多，沫子都冒到了大铁盆外面。 回想刚才是带着羞愤起床的。 早起公鸡站在鸡窝上打鸣，他醒来发现自己的内裤扔在地上。伸胳膊捡起来一看上面沾着白色带腥味的东西，像牛奶像面糊。正在疑惑，袁天扔过来一条灰格子的裤衩，上面也有同样的东西。 “帮我洗了。” 昨晚的事恍恍惚惚有些印象。 “竟然趁我喝酒……,你卑鄙无耻下流。”他不敢想想有人会碰自己那里。 “昨晚你叫着说很舒服。”袁天好心提醒。 “胡说，我那是喊疼。”他想起来昨晚好像是自己躺在袁天的怀里哼哼唧唧。 “车钥匙在我裤兜里，后备箱有换洗内衣，帮我去拿一套。” “脏死了。”刘家落把大裤衩扔地上。衣服都在衣柜里，他只好光着身子下床弯腰在衣柜里面翻。白花花的屁股在袁天面前晃动。他忽然惊醒转身捂住小腹下面。“不许偷看，小心你长鸡眼。” 自己穿好了刘家落又去院子的车里帮某混蛋找内衣。 袁天接住新的背心和裤衩穿上，他没有着急起床而是靠着墙壁抽烟。昨天的酒没喝过量但酒质有点问题。他咽的很不顺畅现在脑子有些痛。更烦躁的是昨晚为什么会心软，那个小家伙只是哽咽了一句他就住手了。他现在除了憋出一肚子莫名的火还觉得越来越看不清自己了。 腥味难闻，刘家落憋着气把两个人的内裤都洗干净晾在晒衣绳上。他擦擦手坐在竹凳子上休息。 昨天算守住底线了么，不知道。有人帮自己打□□这算什么，不清楚。他和袁天现在是什么关系，不明白。头疼，比昨天喝的酒还难受。 七点的时候本来要喊两个孩子吃早饭，看他们都没起来朱妈妈说算了。 上午刘爸扶着朱妈妈去了趟厕所，然后一个人开着拖拉机下地里撒粪。 刘家落把早饭热热随便吃了点，然后带着四只狗崽子出去逛了。地点是村头东边不远的大河。这时节要引水浇地，河里是刚放的水。昏黄的河水从西边滚滚地流过来，翻着浪花。岸两边的芦苇在风中摆动，灰色的毛穗满天飞舞。在河闸那他站住脚步，把四散开的小狗吆喝过来。 “人不如狗，总是那么难捉摸，那么难预料。”他摸着毛茸茸的狗脑袋小声嘀咕。 有老汉骑着自行车过来。 “刘汉军家的大落是吧？” “是，三大爷好。”他抬头打招呼。 “好几年不见你这娃娃啦。” “我在市里上高中，回来的少。” “怪不得人说市里的地好水也好，连娃娃都养得这么俊俏。” “大爷，我是男的。” “我知道，你满月的时候我还去你们家喝酒了。长没长鸡仔我能不知道。” “呵呵。”刘家落无语。 “这娃娃越看越像闺女，我看是长偏啦。” “您看错了，您肯定把我妹刘家彤当我了。” “没有，你妹妹那娃我也见过，鬼机灵。”老汉偏腿蹬上车。“好好在市里学啊，娃娃。” “三大爷您慢走。”刘家落送个白眼心里默念。“老糊涂的三大爷。” 穿过一片白桦树林，村庄远远地被抛在后面。小狗嗷嗷叫着再也不肯向前，他只好调头往回走。手里挥着柳树条，哼着歌“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好像有人来接他。 袁天抄着口袋站在河岸的风中，背后的蓝天衬着英俊面庞，衣领在空中撩动。是有几分帅气，有些迷人。但刘家落小心翼翼地走近，走近了又慢慢地后退。 “要吃饭了，瞎逛什么赶紧回去。”不知不觉袁天的话越来越多越来越长。 “嗯。”他领着狗往村子走去。经过袁天的时候袁天抓住他的手。 “干嘛。” “你是我的人，你躲不掉。” “你问过我的感受么，你问过我在乎么？”使劲，没挣脱开。 “你不在乎过我的感受，我何必在乎你的感受。” “你一会是疯子一会装深沉，我理解不了你找别人吧。” “我们之间的事你能忽略么。” “什么？” “昨晚的事。” “都是男的昨晚那不算什么。大不了我给你点劳务费。” “那请问你满意么。”袁天突然坏笑。 “不知道，别问我。”刘家落吆喝一声小狗崽子就往自家的方向跑。 中午还是刘爸做饭，没想到刘爸的手艺还可以，几个热菜炒得很香。 “咱这风景挺好，常有城里人过来郊游。小天什么时候你带你家人也过来吧。” “我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哦。”朱妈妈点头。“咱这空气好东西都没污染。有新鲜菜有柴鸡蛋，老人来了就当疗养。” “行。”袁天答应下来。 下午刘家落就嚷着要回学校，他知道只赶袁天走是不现实的。 “这孩子你不是说想在家里多待几天，这凳子没焐热呢。” “我是副班长，现在学校要组织运动会我忙得很。” 刘爸抽着烟不说话。 “那就回去吧，下个周末有时间我们再过来。”袁天轻淡地说“我们”。 “行。”刘爸点头。“地里的活没干完我得撒粪去。下午先在家里照看人，吃了晚饭再走。” 照顾是多余的，朱妈妈的人缘好一下午村里来探望唠嗑的人不断。刘家落在旁边不停地给婶子嫂子倒水，给小孩抓瓜子。 袁天不喜热闹但他也没出去。把刘家落的屋子反锁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接着翻那些武侠小说看。 隔壁经常会传来一阵阵笑声和孩子挣东西的尖叫。嬉笑中总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喊“我说落仔啊咋越长越像个小媳妇。这眼睛大的眨一眨都能掉地上，谁没看见还能踩一脚”。 “对，你看这粉脸红嘴唇的，就像去年四叔大丧时扎的纸娃娃。” “滚一边去你个老鸹嘴，有这么夸我儿子的。” 听到这些袁天会抽抽嘴角哼笑一声。 第68章 何佳音?刘家落 下午五点多点刘爸把拖拉机开到大哥家的仓库，拎着铁锹和臭烘烘的布袋回到家。 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粪味，刘爸换身衣服洗洗手就准备去做饭。 袁天摸摸鼻子没说什么。 刘家用的还是土灶，打水是老式的铁杆压水井。 刘爸炒菜煮饭，刘家落蹲在灶口添柴火，袁天负责揠水。 前两天下过雨柴火有点潮。厨房里一会浓烟滚滚，刘家落揉着眼从厨房里跑出来。打个喷嚏眼泪鼻涕出来一大把。 袁天正往瓮里面倒水。他放下水桶，掏出手纸按住脑袋擦拭满是黑灰的小脸。 “你轻点，拧得我鼻子疼。没轻没重的。”刘家落疼得推开他跑到石榴树下面擤鼻涕。 说话越来越放肆，袁天差点没忍住一脚飞踹上去。 六点正式开饭，病人独享一份冬瓜熬大肉，肉被熬的烂糊糊入口即化。 刘家落看着蒜苔炒肉丝、豆角肉沫直流口水，这种顿顿有菜有肉的美好日子要即刻珍惜。 “要是天天都这样就好了。”他嘟囔一句拿起筷子夹肉吃。 “没规矩。”老爸从后面揪起耳朵踹了一脚屁股蛋子。 “疼。”刘家落跳到一边眼泪差点掉下来，当着外人的面有点伤自尊。 “吃饭呢你对儿子动什么手，小天又不是外人。”朱妈妈嘴里含着肉汤说老公。 三个男人围着桌子坐下。 “待会要开车你就别喝酒了。”刘爸只给自己倒了一杯。 “好，谢伯父。” “爸，我不开车我陪你喝。”刘家落给自己倒上。 边吃边喝刘爸边问。“我看你们□□子差挺远，怎么认识的？” 刘家落嚼着嚼着嘴不动了。 “我常去小落的学校打球。”袁天不喝但主动给长辈倒酒。 “哦，打球认识的。这小子在家懒散的很到学校就勤快了？” “爸，我也没那么懒，我现在可是副班长。”刘家落听着不痛快。 “你这副班长管得住几个人，把自己管好就行了。” “好好好。”刘家落跟自己老爸碰杯，赌气地酒洒出来一半。 吃过饭，刘爸收拾碗筷剩菜，刘家落回屋收拾东西。 朱妈妈扶着桌子想起来送送儿子和儿子同学。袁天上前按住她的胳膊把她扶到床上。 “您还是别动了，小心碰着。” “哎呀，我这成废物了。”病人叹气。 “您这手术很顺利，张大夫说了过半个月肯定能完全恢复。” “行，那我就不下地了。小天啊” “嗯。” “我看你跟我们家儿子感情挺好，但这小子脾气倔你可得迁就他点。” “您放心，我会。” “那就好，有时间了再过来家里玩。” 刘家落背着书包站在屋檐下。“我好了，走吧。” 刘爸进屋把一个报纸裹着的包递过来。“你拿着，这是六千块钱。还差的回头我发了工资让那小子拿给你。” 袁天没接。 “拿着吧，你们再好也是同学。钱是你父母挣的不能你说送就送人。” “对，小天。阿姨也不想老记着这人情。” “好，我收了。”袁天接过来。 铁门被打开，车子闪着前灯缓缓开出院子。 “安全到了明天给你燕姐家打个电话，别让你妈操心。” “好，爸你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路上小心，咱这到县城的路不好走别开太快。” “行。”袁天隔着窗户递出去一支烟。“伯父你回吧。” 接过来烟，刘爸直起弯着的腰。 车子开动，眨眨眼跑上了村口的公路。再一看，车子缓缓隐入了乡集上的牌楼里。 夜里的寒气很重，刘爸把披着的大衣拉一拉关上门回到屋里。 “东西没拉吧。”袁天在车里问。 “没，就几件衣服。你的裤衩也在我包里，下车给你。” 夜里没了白天赶集的人街道显得很冷清，几只野狗在羊肉汤馆门口翻垃圾。卖衣服的卖小吃的都收摊关门了，集上只有唯一的超市还在亮灯营业。 “把烟扔了，我不爱闻烟味。”刘家落瞪了他一眼。 火星子从车窗一划而过，烟卷扔了出去。 “回去尽快跟你的同学告别，下周就办手续转一中。到时候我们在一中附近租房子住。” “我答应你了么，你想得美。” “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你要嫌麻烦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带。” “切，你自己做梦去吧。” 乡野的公路在黑暗里延伸，蜿蜒悠长。偶尔经过一个村庄才有一片幽暗的灯火闪过。 “是不是起雾了，咋看不清。”刘家落隔着车窗自言自语。 “赶紧把那个叫李志的忘了。” “你怎么知道李志的，你凭什么提他。”车里的人像被刺了一针叫起来。 车子猛地停下，刘家落身子惯性前扑，幸好系着安全带。 “你停什么车，想摔死我。”他吓了一跳。 “刘家落。” “干嘛。” “你可以任性可以撒泼但你别忘了底线。不然我让那个徐元泽和李志从外高消失。” “你有那本事？” “你可以试试。”一股寒气从窗外渗进来，刘家落被盯得打了个寒战。 车子启动继续前行。远远的看到一大片明亮的灯火，他们马上要到县城。 “上不上厕所。” “不上。”刘家落闷声闷气。 袁天下车在一家商店门口买了两瓶水和一些零食扔给他。 一个调头车子上外环直奔市区。两边的路灯一晃而过，车速很快。 “你饿不？”来回都是免费搭车他有点过意不去。 “水。” 刘家落递过去一瓶水。他自己没胃口吃东西，扭身把吃的放到后座。 “等住在一起了，那种事我们一个星期最少四次。” “什么事？”他没反应过来。 “上床。” “你再敢跟我耍流氓我现在就下车。”他气急败坏地跺脚扳车门。 袁天单手一把把他捞过来，在他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何佳音呢，你想过她吗。”刘家落用力推开喘着气。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以后也不会见到她。” “我们算什么关系。”刘家落烦躁的是老觉得两人之间不伦不类扯淡的很。 “上了床，做过了，你说什么关系。”袁天猛地打方向盘车子大甩弯。地面上擦出一溜子火花。 路上刘家落再也没说话，他把后座的零食又抓过来。撕开薯片，一片一片塞到嘴里机械地咀嚼。 袁天眼角瞄到。“喝点水，憋噎着了。” 车子进到市区穿过京开大道，在一排洋式小别墅那左拐。路边的灯火越来越辉煌，他看到了高高的市政府大楼。 “这不是去学校的路，你要去哪？”他喊。 “明天周日，回我住的地方。” 车子围着喷泉转了一个圈车速减低，服务员引导着往车库开。 “你先下去在大厅等我。” 刘家落背着包走进蓝海酒店。 大理石地面，猩红地毯，水晶珐琅布满整个大厅。他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 “先生要喝杯茶么？”有服务生主动走过来。 刘家落怯生生地摇头。这个地方他老觉得晦气，处处显示出来的豪华和堂皇让他坐立不安。 穿着一身粉红色漏背长裙的女生走过来，身形窈窕，步履轻盈。 他没觉察到有女生在他后面站了两分钟。 “刘家落。” 他抬头，画着淡妆的何佳音拿着手包从后面绕到他面前。 “真的是你。”何佳音有些惊异有些不可置信。 “是我。”他像被现场捉奸声音细如蚊子。 “袁天在哪？” “他在停车。”指指大厅门口。 何佳音脸色瞬间苍白，她没有去找袁天。 “包子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跟我走。” 刘家落站起来往后撤，何佳音上前去拽他。 男女授受不亲，他小心地掰女生的手腕子。 没想到何佳音的力气也很大，两个人开始拉扯着往前走。 “你放手，我跟你走。”刘家落几乎哀求地说。 “你跟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先告诉我。” “不是，不是，我不知道。” “包子你为什么骗我，你们开始多久了，是不是你要求他和我分手的？”何佳越说越激动，白皙的额头上一条条红筋暴出来。 “我对不起你。” 一句话像炸药被引爆，何佳音扔掉手包，甩掉高跟鞋。她双手紧紧抓着第三者的胳膊使劲地摇晃。 像狂风暴雨袭来，刘家落被晃得七零八落。他心虚不敢对何佳音动粗，但面前的人失去了理智疯狂的惊人。 “班长你清醒清醒，我错了。我听你的咱们去找一个地方好好谈谈。” 旁边有女服务生围过来。 “你们都走开。”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失仪，第一次她妩媚的双眸里面喷出愤怒的火焰。 “为什么是你！一个男生，我竟然别一个男生比下去。”何佳音声嘶力竭，巨大的冲击和这几天煎熬把她的理智摧毁了。袁天要和她分手，她问为什么，袁天说我们不适合。她问是不是有第三者，袁天不说话。她太了解男友的性格，这是默认了。以前看到这个男生的冷漠像是男人特有的魅力在吸引她，而现在是一把把冰冷的匕首投到她胸口。 何佳音突然拔下发髻上的绿簪子刺了过去。刘家落在慌乱地挣扎，他胳膊迎上去，一阵刺痛。 一股鲜血瞬间渗透外衣，何佳音挥手又划过来。他正低头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突然脸上又是一阵刺痛，热乎乎的东西从脸上流到嘴角。 “姐你在干嘛！”何佳茹火急火燎从酒店门口冲进来。两人同时回看，何二小姐一把推开她姐抓住刘家落的胳膊。 “包子你流血了，这是怎么回事。姐你疯了？” 何佳音也被刚才自己的举动吓到，看到刘家落脸色一道血线手一松簪子掉到地上。接着双腿发软卧倒在地。 何佳茹去扶摔倒的姐姐，何佳音挥手推开她。长发散开，纤细的双臂撑着地面，双肩不住地颤抖。 “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骗的我好苦。”她痛哭起来。 第69章 男朋友与女朋友 穆齐风随后也走进来，他看到现场状况不由得眉头紧锁。 “包子你伤严重不，赶紧去看医生。”何家茹一会顾她姐一会看看包子。 “他的伤不要紧。”穆齐风走过来冷冷地瞧了眼一只手捂着右脸的刘家落。 “这是你一手造成的，现在的状况你满意了吧。” “你在说什么，干嘛指责包子？”何二小姐一头雾水。 似乎有些忌讳穆齐风转移话题。“小茹你先送你姐回家，我在这料理现场。” “好吧。”何二小姐咬咬牙弯腰去扶瘫在地上的姐姐。 “走开不要碰我。”何佳音嚷了一声不让任何人接近。 大厅的服务生都聚集过来，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走在前面。 “何小姐，你姐怎么了，要不要报警。” “不用，我们自己人的事。”穆齐风打断。 “李哥帮忙找点擦伤药和创可贴，我同学受伤了。”何佳茹认识对方。 这时袁天才走了进来，手里掂着从车上拿下来的一袋子零食。车库位子紧张他兜了一圈才把车停下来。 在一群人里面他先看到穆齐风然后是捂着脸一语不发的刘家落。 他快步上前拨开围观人群，眼前一片凌乱。 上前扶起地上的前女友，何佳音不知道是谁想甩开胳膊。但对方力气很大把她生生架起来。 “老穆你把他带上楼我的房间，小茹你和我把你姐送回去。” 穆齐风和何二小姐点头。 经理很识趣地拍手。“散了都散了，这里没事了。” “我不走。”何佳音看清来人，她冷笑一声抹去脸上的两行清泪。 “袁天，知道我今天精心打扮是干嘛么？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面对我的父母，是怎么过熬过来的么？” 袁天沉默。 “可你让我看到了什么！”何佳音指着刘家落厉叫一声，平日里温婉谦和荡然无存。 顺着她的手指，袁天看到对面人的伤。 他走过去抓住刘家落的胳膊剥开袖子。 这时候一个女服务员用盘子端来酒精、棉签和创可贴。 幸好伤不重，袁天用棉签擦去伤口上的灰土，用酒精消毒，然后在脸和胳膊上都贴上创可贴。 何佳音冲过来使劲推男朋友的背，袁天站着没动。她挥臂连捶了十几拳才停下来。 “袁天你个混蛋，你还要在我面前秀恩爱么。” “佳音我已经说过对不起。”袁天转过身。“亏欠你的你提要求，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只有这一句话么，这么长时间我们的感情值得就是这来来回回一句话么？”何佳音泣声中质问。 “别的我无话可说，对不起你的我承担。” “姐我们回去吧。”何佳茹挤到两人中间搂着她姐姐的肩膀。 “我不要走，我今天打扮那么久为什么要这么狼狈地离开。”何佳音用长发捂住面庞又细细地哭泣起来。 “好了。”何二小姐忍不住吼了一声。“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分手么。在这多待一秒钟我都觉得丢人现眼，替你替我替咱爸妈。姐，你的理智你的坚强呢？让我一直崇拜羡慕的何佳音跑就这么不堪一击？” 何佳音止住哭泣看着自己发飙的妹妹，今天的一切像一场噩梦。 “老大这里交给你，我和小茹带佳音回去。”穆齐风冷静地看着所有人的疯狂。他推推眼镜有意无意地瞄到旁边的始作俑者一脸无辜。 何佳茹、穆齐风扶着何佳音离开。袁天看他们走出酒店大厅转过身把刚丢在地上的零食袋子捡起来。 暴风雨过后刘家落像一只在森林里迷失了一整晚的小鹿，疲倦和风雨几乎让他睁不开睫毛。 “我抱你上去。”袁天伸开双臂。 “不用，我自己走。”刘家落没逃离没嘶吼安安静静的说话。他脑子里回荡着一句话，那是何佳茹临走前对着他说的。 “包子，你欠我一个解释。” 两个人上到十五层，袁天掏出房卡开门。 刘家落坐在沙发上看袁天端过来两杯热水，其中一杯放了一块奶糖。 “你是个疯子。” 熟悉的话，袁天没理会脱鞋换衣服。同一件衣服穿两天他就会不适应。 “我上初中的时候也曾经做梦有个何佳音那样的女朋友，但我遇到的是张盈盈。她没有班长漂亮，没有班长的气质。但你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我不明白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选择我，我不会感激只觉得你是个疯子，傻瓜。” “然后呢。”对面的人接着弯腰脱鞋。 “你会后悔的。她那么漂亮有气质愿意跟你在一起还接纳你的那些朋友。即使是外高加上你们学校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何佳音。” “所以呢。”对面的人脱掉西裤挂到衣架上。 “你和张盈盈比是渣子，我跟班长比是渣子。” “你就那么看不起自己。”袁天把上衣背心全脱了，光着背穿着大裤衩。 “全世界的人都会这么想，两个渣子在一起会是笑话。” “你说的全世界不包括我，我也没有要跟全世界的人在一起。所以。”袁天抬起他的下巴。“其他人的想法不重要。” “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我不是。” “我也不是。”袁天薄唇撇向左边拉出一条细线，带些不易觉察的怒意。“只是有点喜欢你。” 又被告白了，刘家落一哆嗦他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紧张。“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尊重他，你问过我的意见么？” “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但我活很好。”房间里一阵沉默。 袁天站起来进到浴室去洗澡。不一会里面传来“哗哗”水流的声音。 没觉察杯子里甜甜的糖水喝完了，牙齿咬着杯子的边缘他看向浴室。脑海里突然想起卷毛说过的袁天的家庭。 他想回学校但终于没有背着书包离开。今晚的事太刺激大脑，他不想再折腾不想再跟那个家伙起冲突。 袁天围着浴袍擦着头发走出来。 “去洗澡，里面都有新的。” “我太累了不想洗。” “那就睡觉。” 刘家落看过去，房间里只有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不是两张床么，床跑哪了？” “我换掉了，从今以后这里不会再有其他人借宿。” 刘家落思考了一会。“睡一张床可以但你不能动手动脚。不然我就回学校。” “今晚可以照你的意思。”袁天从衣柜里又抱出一床被子。 刘家落把房间里所有灯都关掉了才摸索着脱衣服。他在室友面前都光过屁股洗澡，但在这个家伙面前连脱个袜子都紧张。 此时已转初秋，夜里温凉如水。刘家落用软软的丝被把自己裹成一只茧。他压着床沿躺在最边上。有东西敲打在窗户上，他望去漆黑一片什么也看到。袁天突然大手伸过去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了自己怀里。 清晨，刘家落被尿憋醒。抬头鼻子撞到热乎厚壮的胸膛。他慌忙睁开眼，发现两个人竟然跑到了一个被窝里面。袁天把他搂在在怀里。重点是他的细腿还搭在对方的大腿上。 小麦色的皮肤光滑结实，胸膛均匀地起伏着。 不敢动，不敢吭声。 突然感觉下面有些异样，有硬邦邦的东西顶着他的小腹。他轻轻拉开被子，灰格子的大裤衩凸起奇怪的形状。都是男人都会晨脖，为什么差距那么大。他瞧了一眼自己的小土丘。轻轻抬起腿翻身下床。 来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明明是两个被窝怎么会睡到一起。谁先主动的？肯定是那家伙。可为什么他也搂着对方的腰，腿还搭拉在对方身子上。难道自己也配合了，自己也情不自禁了？脸上的创可贴很显眼，警醒他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早点是被人送上来的，包子、油条、豆浆。 “你知道何佳音她们家的地址吧。”刘家落啃着包子。 “你要干嘛。” “不是见何佳音，我想见见何佳茹。” “为什么。” 咀嚼的腮帮子停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想解释可解释的清楚么。 “何佳茹很重要么。” “我们是朋友，我很在乎那种。”声音微不可闻。 “就因为她在你受伤的时候照顾过你。” “对。你还真调查我了。”狠狠瞪了一眼。心说都是拜你所赐你装什么局外人。不知道为什么袁天会把住的地方搬到酒店里。吃完早饭袁天把剩下的食物收拾了交给服务员。他似乎忍受不了房子里有垃圾。 刘家落不死心接着追问何佳茹家的住址。 “她发信息了，约你今天九点见面。”袁天晃晃手机。 “那你不早告诉我。”刘家落夺过来手机，但打开需要密码。 “喂，到底在哪见面？”他干着急。 “叫一声老公听听。”袁天一边整理衣着一边面不改色。 “老龟公。” 老龟公本来是站在镜子面前，闻言忽然转身把刘家落扑倒在床上。 “再叫第二次我现在就脱你的裤子。”眼神眯起来看着极其危险。 “跟你开玩笑，你起来。”身下的人有些尴尬。 酒店的一楼有一间西式餐厅，两个人前后走进去。何佳茹正坐在角落嘴里含着吸管出神。 刘家落小心翼翼地坐到对面。 “你们果然在一起了。”何佳茹淡淡地笑笑。“袁天，这是我跟包子之间的事请你回避。” 袁天走到餐厅门口点了一杯咖啡坐下看报。 柔和的阳光射进来，让气氛有点尴尬有点哀伤。何佳茹盯着刘家落的脸，眼神里净是落寞和困惑。 第70章 执着,何佳音 “伤严重么？”可怜兮兮的小脸上还贴着创可贴，何二小姐忍不住问一句。 “不碍事。”等待宽大处理的人顿时心里暖了些。 还算是早餐时间，有不少起晚的客人在里面就餐。刘家落看过去对面正好有金发碧眼的一家三口，吃得其乐融融。小屁孩还冲他龇牙齿。 “小茹对不起。”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单刀直入。 “我们没在一起。” “你们没在一起？那昨天晚上事你怎么解释。”何二小姐嘴角抽动。 “真的。”刘家落点头如捣蒜。 “难道是我姐眼瞎了在发疯么。” “你姐没错。袁天在追我，就是男生追女生那种。” “哦。”何二小姐回想。“我不信，我姐可是他主动追求的。”这是在说袁天是同志，那么冷酷强悍的一个男生怎么可能。 “他追我有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 “我也说不清哪一天算开始，但不是咱们在火锅店吃饭那次，是更早。” “更早？包子你们早就认识了对吧。” “嗯。”他扬起头，看着斜射进来的日光暖暖的并不刺眼。第一次挨揍，第二次挨揍，第三次挨揍，刘衡受伤，借钱，还钱，煤厂打架，老妈住院。这些事像留声机吱呀着回放，机械地宣读出来。 讲到最后他很惊奇地发现短短半个学期竟然有那么多波澜。高一一年平淡的日子里自己都会忽略掉自己。而现在多少惊心动魄多少平地风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够了。”何佳茹不想再听下去。这不是一个美丽或者恶心的爱情故事，因为她没有听到任何的爱情因素在里面。但每一段都是那么惊奇和匪夷所思，两个男生之间怎么可以纠缠得那么浓烈。像两根枯藤缠绕在一起让人看着都揪心。 何佳茹望向门口，那个让她姐爱得如痴如狂的男生。他品着咖啡，侧影笔挺，像个卫士在坚守什么。 “小茹你能原谅我么？”试探地问。 “原谅你欺骗我隐瞒我这么多事情这么长时间？” 何二小姐越说越气。 “我自作多情以为是我害你受伤，让我愧疚得能恨死自己。我还自作多情想给你们两个劝和。等到你抢了我姐的男朋友我们家变得像战场我才了解一切，我够傻够笨的。” “你别说了。”差一点没忍住哭出来，刘家落的心如同被人狠狠揪着。 看包子这种楚楚可怜强忍眼泪的表情何二小姐也于心不忍。但事实如此残酷让她不得不强硬起来面对。 “小茹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不知道，这个现在也不重要。难道你不觉得对不起我姐么，袁天他是滚蛋但你呢？” 用手揉揉发红的眼睛，他无言以对。 “对，像你说的一直是他在接近你。你无辜，你没错。” “我没那个意思。”抬起头，一颗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沿着鼻翼流了出来。 “包子你现在能听我的吗。”何佳茹也不想曾经的好朋友被自己逼到这种地步，她试图挽回这乱局。 “好，我听你的。” “你现在就跟袁天彻底了断。不光是为了我姐也为你。” “那我们俩个以后还是朋友么？” 何二小姐思考了一下。“我真说不清楚，算朋友吧，起码比陌生人强。” 刘家落像被人一拳把心脏给击碎。“我答应你。” “那如果袁天还一直纠缠你呢？” “不知道。” “这算什么了断。扭扭捏捏优柔寡断你还是个男生么！”何二小姐拍着桌子吼了起来。 那么多事情如何能由自己决断，刘家落又低下头。眼泪断了线不争气地吧嗒吧嗒掉到桌面上。 袁天起身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可以了，我们走。” “你凭什么命令他。”何二小姐站起来怒目而视。 “小茹，你如果很闲就去照顾你姐。” “你还关心我姐的死活。”一声冷笑。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希望她好好的。” “老实说你和我姐的事我并不想管。之前没看清你的真面目她也有责任，你们分手不是坏事。”何佳茹掐着腰,咬碎银牙柳眉倒竖。“但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纠缠包子，看他家没钱没势好欺负是吧。包子，把你刚跟我承诺的现在就告诉他。” 刘家落颤巍巍站起来，说话有些结巴。“咱们分手，不，是彻底了断吧。” 这时候服务生小跑过来。“先生小姐我们这里不能大声喧哗，你们有事到外面谈好么。” “刘家落你再说一遍。”袁天眉头紧皱，两道浓眉像剑锋倒竖起来。 “我，那个咱们应该说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 袁天左手早好伶俐，提起刘家落扛在肩上就往外面走。 何佳茹惊呆了，她看着两个人一眨眼就消失在餐厅门口。现在似乎可以理解一点刘家落刚才的话。 从餐厅出来往电梯口走，旁边人来人往。 “你个王八蛋放下我。” “啪。”清亮的一声响彻大厅。 刘家落老实下来，屁股上像一百只蚂蚁在撕咬。疼，火辣辣的疼。 一路上袁天用眼神瞪退了好几个服务生。出了电梯他单手刷卡开门。 距离床边还有四五米远，人被扔了过去。在床上翻了两个滚，刘家落埋着头一动不动。 袁天大步跨过去，抓起刘家落的头发当胸一拳把他打下床。还是没有动静。 袁天半趴在床头，他要站起来。刘家落突然从床边窜上来像个炮弹直撞过去。袁天抬手把他按住，在屁股上又是两巴掌。巴掌抬起来红通通的，似乎下手有点狠。 手抄起刘家落的脸，沾了一手湿湿黏黏的。 “这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 “我做那么多抵不上何佳茹两句话。” 袁天双指掐住他的喉咙，抬腿用膝盖抵住整个他后背。 “想惹急我就考虑考虑代价。” “你揍死我吧。” 手指勾起裤带，手臂一划，刘家落裤子连带内裤被扒拉到大腿根。 整个屁股红通通竟然肿了起来。 用手去按，压在腿下的孱弱身子猛地一阵抖动。 “疼么。”袁天抬起手，有些烦躁。刚才又疯狂地下了重手。抬腿下床，去洗手间拿出一条干净毛巾弄湿了拧干。然后敷在小家伙刚被自己揍的地方。 刘家落装过头没有委屈和愤怒而是平静如水。 “袁天，其实刚才说的不是我的心里话。” 袁天坐在沙发上正低头沉思，他侧目。 “或许，我可以试着接受你。”嗡嗡的声音有些不清楚。 “抬起头。” 刘家落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不再吭声了。 袁天站起来走过去，他扳起小家伙的脑袋。刘家落眼泪汪汪，大眼睛里面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别哭了，床都被你弄湿了。袁天的声音变得柔和。 “我疼。” 袁天把他搂到怀里，轻轻地吻掉眼角的泪水。 “我不相信我比何佳音好。你会后悔的。” “如果我后悔了你就杀了我。” 一上午两个人都没有再出去。刘家落把裤子穿好，脱了鞋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袁天一会走到阳台打电话一会坐到桌子前翻书。 到了中午饭点刘家落不想出去。袁天打电话叫了外卖送上门。 吃完饭刘家落看着电视迷迷糊糊睡着了。袁天从书桌前走过来蹲到小人的面前。看着油光发亮的小嘴他叹了口气找到手纸小心地擦了擦。此刻刘家落安然在睡梦中，长长的睫毛伸出来好像还是湿漉漉的。 真的是他的天使还是把他领入地狱的魔鬼。袁天就那么蹲了有十分钟，一动不动地盯着，最后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等他睡醒了，袁天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两个人来到停车场，车子沿着喷泉开出来。这时的日头还是有些强，明晃晃的太阳下面站着一个女生，细长斜斜的身影从路中间一步一步朝车子走过来。一边是喷泉一边是花坛，单行道上车子无法调头。 “班长。”刘家落抓袁天的肩膀。“快停车，停车。” 何佳音穿着一身苍白，白的瘆人的连衣长裙跑过来。车子往左偏头正撞在花坛上。刘家落身子前冲幸好安全带拉住他。何佳音跑到车前，从包里掏出一把尖刀在车头划了起来，刺耳的声音划破空气。。 袁天下车。 “佳音，放下刀。” “车里是谁？让他下车。” “这不是以前的你。”袁天看着她。 “以前的我太傻，把你的冷漠当□□。”何佳音一头秀发披散在肩膀上，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疯狂。 刘家落也下车了，他惊恐地看着那自信和美丽消失殆尽的班长，此时像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 “我很后悔。”袁天慢慢靠近。 “后悔什么？别过来。”何佳音双手握刀。 “后悔认识你，后悔跟你谈恋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之前的你太假了。” “无耻，这应该是我说的话。混蛋。”何佳音第一次骂出脏话。 “别激怒班长。”刘家落失声喊。 “包子我恨你。为什么是你，你是男生啊。我们每天见面，可你却无声无息地抢走他。我不甘心。”何佳音想绕过袁天向后面的刘家落逼近。 “赶紧回酒店。” “你怎么办，班长呢，要不要报警” “回去，这里我能应付。你在这才会刺激她。” 刘家落看了一眼班长转身往酒店跑去。 后面的车期初还在烦躁地按喇叭，当他们看到有人拿着刀横在路中间。女人们开始尖叫，人们往酒店里撤，有人打了报警电话。 袁天没有听警告而是一步一步靠近。 “佳音对不起你，别再伤害自己了。放下刀，用别的方式惩罚我。” 何佳音紧绷的精神有些崩溃，看到男友柔和下来的眼神她抽泣起来。 袁天慢慢拉起她的手。何佳音突然惊醒持刀的手举起划过来。女生太柔弱，袁天轻轻地掰住腕子，一个翻转刀子从手中掉落。任何佳音怎么挣扎就是逃不开袁天的大手。她力气尽了，安静下来。袁天用手擦干女生的眼泪。 “过去已经过去，何必执着于我。” “我不甘心，你毁了我从小到大的自信，我没有了自己。”女生瘫软到他怀里，泪水冲涮着憔悴苍白的脸庞。 袁天把刀捡起来交到她手中。“现在你清醒了，可以好好想想你要怎么样才算结束。” 第71章 老葛的警告 刘家落手上有袁天上午给的备用房卡，他哆哆嗦嗦进到屋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想刚才何佳音那疯狂的样子，难道是他逼疯的。 房间里面有固定电话，铃声响起，是卷毛打过来。 “包子，我和马皮在处理车，你先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别出去。” “何佳音和袁天呢，袁天有没有事？” 电话里停顿了一下。“没事，你放心，他们都好着呢。” 电视声音开得超大，刘家落坐在沙发上浑浑噩噩。 半个上午过去再也没电话打过来。 有人按门铃，他跳下来光着脚跑去开门。 卷毛提着一袋子葡萄走进来。 “大嫂好啊，这是孝敬大嫂的。” “滚。”刘家落踢了他一脚。 “唉，你别光脚啊下地啊，我们老大有洁癖。我去洗葡萄。”卷毛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盘子来到洗手间。 “他们现在在哪，没事吧。”刘家落靠着门。 “没事，老大空手夺白刃小case。” “什么？”心被提起来。 “葡萄挺甜。哎，我们老大的好日子终于来了，挨一刀也值。” “他受伤了？”刘家落干着急。 “包子你尝尝。楼下那大爷没骗我，又甜又新鲜。” “杨竞淇我问你话呢。” “我艹，包子很有派啊，不愧是大哥的小男人。” “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滚出去。”手指着门口。 “好好，我老实交代。给我倒杯水我有点渴。” “你不刚吃了葡萄。” “葡萄是甜的越吃越渴。” 刘家落转身拿起杯子去饮水机倒水。 “嗯，很贤惠。”卷毛看着背影点点头。 刘家落把水杯递过去。 很不合时宜的门被推开，袁天走进来。 “老大你怎么回来了。”卷毛一口水呛出来。“不是让你在那个，好好待着。咋地啦，这么快就想媳妇了。” 刘家落站在一旁冷静地看着闯入者。 电视还开着，现在正播《西游记》女儿国这一集。蝎子精正和唐长老拉扯。 “看的什么东西。”袁天用遥控器关了，做到沙发上。 “西游记。”刘家落也给他拿来一杯水放茶几上。“你受伤没有。” 袁天不回答，端起杯子喝水。 刘家落坐过去，他伸手解开袁天领子下面两颗扣子。 左胸口正被纱棉包扎着。 “唉唉，我还在别上演限制级的啊。”卷毛佯装捂眼睛。“不过我们老大有个优点，包子你记住了。以后他沉默就表示他默认。” 不知道伤口重不重，刘家落本能地按了一下。 袁天闷哼一声放下水杯侧开身子。 卷毛吐吐舌头。“笨蛋，那有往人伤口上按的。” 刘家落也吓一跳，刚自己怎么那么白痴。 看看刘家落小脸上的创可贴卷毛突然有点乐不下去。“老大这条路你确定要走下去么？” “怎么了。”袁天抬头。 “才刚有个开始你们两都挂彩了，我觉得挺可怜有点悲。” “你回去，老葛最近有想法，你先跟他谈谈。”袁天岔开话题。 “好。”卷毛愣了一下点点头。 “包子不送送我？”一手拉着门扇脑袋还往里面瞅。 袁天走过去抬脚把门踢上。 铃声响起来，他掏出手机低头看。是卷毛发来的一条信息。“老大好好珍惜，刚包子挺关心你的。” “班长现在怎么样了？”有些问题他们还是必须要面对。 “她被接回家了。” “班长应该很恨你跟我，还有小茹。”有人失神。 “你太在乎何佳茹了，没必要。” “我有我的朋友，你不要管。”气氛有些尴尬，他按下遥控器。 “刘家落准备好了么，和我在一起。” “再说吧。”刘家落故作镇定。他端起刚袁天喝水的被子挡在面前。 袁天走过去把他扭过来面对面。 “干嘛。”嘴含着杯沿挡在两人之间。 “下周末跟我回家。” 刘家落一口水倒吐到杯子里。 袁天嫌恶地夺过杯子把水倒进洗手间。 “还有以后注意你的个人卫生，我不喜欢脏的人。” “我也讨厌自大狂，我脏不脏邋不邋遢除了我妈谁也管不了。” “过一段时间我会和你一起回你家一趟。” “你想干嘛？” “等你能心平气和好好说话了，我再告诉你。”袁天走到阳台打开窗帘，日光洒进来暖暖的。 终于一切都告一段落。回想上午的情形，当时何佳音从他手中拿起刀直接刺了过来，刀刃刚碰到胸口血珠就冒出来。明晃晃的刀子当啷掉在地上，女生还是心软了。 刘家落从后面悄悄靠近瞄他手中的书，竟然是一本物理题集。原来这家伙是在学习，传说中的事情好像在一点一点被印证。人渣的学习成绩可能真的不错。 “你学习很好么？”他想起卷毛曾经说过袁天的理化好得吓人。这话总让人觉得不靠谱，因为这是用来形容一群流氓混混的老大。 “还行。”袁天抽出一支铅笔开始写写画画。 “装。”刘家落心里翻白眼。“下午到四点我就得回去，我们晚上上自习。” “吃了晚饭送你。你们七点自习，六点再走。” “那我现在要看电视，不会吵着你吧。” “现在的声响可以，声音不要再大。” “好。”刘家落走回沙发正要脱鞋躺上去，就听背后有人说话。 “给我倒杯水，别用刚才的杯子。” 刘家落想起一部电影里冯巩老师说过一句话：“这不是下水道里蹦出个卫生球，开玩笑嘛。” 人还是有一定素质，旁边有学习的刘家落把电视声音调很低。这个周末过得乱七八糟。看着一群在广阔的草原上奔跑的羚羊听着赵老师磁性的声音，身心疲惫的他迷糊起来。 恍惚之中有人把他抱在怀里，他抬脚，有人攥住他光着的脚丫子。脸颊被很重的呼吸扫弄，他睁开眼。 有些粗糙的大手伸进他的上衣里面，掐住细嫩的腰。 “别。”刘家落握住他的手，呼吸急促。“我什么也没答应，咱们只是朋友。” 袁天觉得嗓子有点干哑，抄手把怀里的人翻个身，在翘起的小屁股上抓了一把。然后起身坐回去接着看书。 一学生整天想这些龌龊事，臭流氓。实在难以理解他气愤地揉揉自己的屁股。 两人在酒店二楼的中餐厅吃晚饭。他郑重告诉袁天他不会离开外高去别的学校。不仅因为外高有他熟悉的朋友和同学。他平淡安稳的生活不会为了任何人打破。 “还有就是请你自重，学生就应该以学业为主，你整天瞎想的都是什么恶心东西。”说着刘家落自己害臊起来。 有不受欢迎的一群动物闯进草原。 老葛领着几个兄弟威风凛凛地走进来。五个人在他们旁边的一张餐桌坐下，来的几个都是老葛平时的亲信兄弟。 “小不点好啊！” “你好。”刘家落吓了一跳低头扒拉米饭。 “什么事。”袁天转身靠着扶手面显不悦。 “我这不是来负荆请罪嘛，毛子说了要我开放思想与时俱进。” 已经入秋，葛宏还是穿着小背心，暴露着他的纹身和肌肉。 “那你现在怎么想。”袁天问。 “我无所谓，看兄弟们的。” 俩人同时看向一起过来的兄弟，这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吭声。 “熊货，艹他娘的。”葛宏骂了一句。 “想艹出去艹。”袁天现在还是他们的老大。 “好好，我错了。”老葛站起来哈哈大笑。一只肥厚的熊掌拍在刘家落肩膀上。 “拿开你的手。” “真是疼惜啊，我看你当初对何佳音都没这么上心。”额头上被一道刀疤隔成两段的残眉动了动，老葛抬起手。 “吃饱了，我上去拿书包回学校。”刘家落站起来要离开。 “别介，大嫂我跟你还没好好说话呢。”葛宏伸胳膊挡住。 就在同时袁天一脚踹倒面前的椅子，椅子斜飞出去正撞在葛宏的肥腰。 老葛要爆炸，几个熟悉他脾气的兄弟赶紧把他拉住。 “闪开。”粗壮的手臂轮起来把人都推开，他不怒反笑。“袁天有些事咱们得谈谈，今天你会小情郎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被吓着的刘家落。“小不点可以啊，有手段。” 从酒店出来一路上刘家落不说话。到了校门口他开车门发现反锁了。赌气地拍了几巴掌没动静。 “你除了锁房门锁车门还有什么本事？” “有事就说出来，像个男人。” “好，我说。”把书包背到肩上平复自己的激动。“我不喜欢被当众侮辱，是人都不喜欢。如果你还要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就离我远点。” “啪”的一声车锁解开，他开门下车。 袁天没回答也没有给承诺。 为母亲的病忙豁的日子告一段落，还有一件大事就是请客。兄弟们虽然在学习上没给什么正能量，但在生活上还是很照顾他这个小弟。 此时宿舍只有徐元泽消失不见了，卷毛一星期能见到两三次。刘家落一直盘算着找个好日子。当然他也在等，等什么，或许是等徐元泽的回来。怕没他在兄弟们不高兴，怕没他在总觉得不团圆。心里话也想答谢他送那块表的情谊。老实说感觉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觉得陌生，这也正是刘家落所期望的。此时他反而愿意承认元子算是一个好人，好兄弟。至于那些被他抛弃的女生自然要除外。 老左最近也有些烦心，一天他接到某夫人的电话。何佳音正式办理了休学手续。四班少了一个班长不算什么，但他手里保送国外上学的名额就少了一个。这是作为班主任的硬指标，完不成一样会让他的年度奖金损失一大部分。 第72章 新班长—吴幕 老左利用一节自习的时间开了一场班会。第一件事是宣布学校的秋季运动会马上要举办了，四班要延续上半学期的优异状态。他鼓励大家踊跃报名，当然每个班也有最低要求。起码有六个以上的同学报名，至少要选报四个项目 第二件事就是重新选班长。怎么个选法，因为接近运动会他想调动一下学生的积极性。这次自由报名，民主选举。四班私下其实有很多很活跃的小圈圈，如杨才勇带头的一群色男，杨菲菲和习诗为大姐大的腐女团，其他的三三两两不成气候。 刘家落没奢望自己能由副转正，形象在那摆着呢。文科班本来就阴盛阳衰，他做班长会把班里剩下不多的男子气概彻底消除殆尽。他也认同班主任刚才的讲话，下半学期班里应该有新气象。班长作为一班的形象代表必须阳刚大气，这样才能鼓舞士气让四班愈战愈勇。 当真正要大家自我或相互推荐的时候，班里由喧闹瞬间变成寂静。农村的孩子没自信，城市的孩子没时间。刘家落看这情况替班主任着急，恨不得随便就拉个人上台。 “沈军你上吧。” “谢您看得上，我先解决个人问题再帮大家解决问题。” “四眼要不你上。” “啊。什么事？”四眼刚打了个盹没听清班主任讲话。 “小驹你，还是算了。” “咱班男生真是孬种。”声音不大但是字字清晰，杨菲菲说得肆无忌惮。 “低调，低调。”习诗捣她胳膊。 “我报名。”一个男生站起来举了举手，是四班的体育委员吴幕。 “我也报个名。”纪律委员杜邱明也抬了下胳膊。 “好。”老左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到黑板上。“一会你们两个做个发言，有什么想法说一说。同学们讨论一下，咱们这次无记名投票。” 解决了这次危机，两个男生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刘家落第一次很用心地观察他们。吴幕个子高一些，在班里他的海拔也是数一数二的。成绩中等但人本来就是体育生。为了补文化成绩才从特长班转到这里。两个人都不算很熟悉但刘家落对吴幕更有些好感。因为吴幕也是农村孩子，做事低调脾气还好。有好几次见他主动帮班里的女生做值日打扫。 杜邱明，是班里乃至学校那种家有钱还学习好的代表，加上模样也帅气。这种学生不多但有一个就像明星一样很惹眼。仔细想想也是个话不多的主，但作为纪律委员以身作则黑白分明很有威严。他也是老左很中意的一个门生。唯一的缺憾就是常听班里女生传出一些流言。现在杜邱明现在跟理科班那个女生好，上星期好像甩了一个市二高的女生。 两个人的发言都意简言赅。吴幕说他虽然是特长生但他会和大家一起走到最后，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个人。事事保证抢先干，永远以班级的事情为重。 杜邱明是戴眼镜的，他的发言更简短。“在这半年里我做为纪律委员认真履行我的指责，如果当选为班长我会一样去完成自己的工作。请大家以我平常的工作表现作为参考，谢谢。” “参考就是经常换女朋友是吧，呵呵。”这一次杨菲菲的声音更低了。周围几个女生听到吓得睁大眼睛往这里瞧。杨菲菲保持着假面的微笑像个没事人，杜邱明无表情地往这里瞄了一眼。 “妈呀，他别听到了。祖奶奶求你闭上你那高贵的嘴好不好。”习诗吓出了一头冷汗。 “不错。”老左看这两个选手一个阳光，一个严谨。都是仪表堂堂拿得出台面。 “讨论十五分钟，然后每个人把自己选的名字写到纸条上。副班长，政治课代表你们两个一会负责唱票。” 老左为了表示自己不会影响选举先避嫌出去。班里炸开锅，几个跟体育委员玩得不错的同学跑过来给吴穆呐喊助威。 “别别，我就是试一试，兄弟们高看了。”吴幕抱着拳头一贯的谦虚。 “杜邱明我们支持你。”好多女生放下羞涩小声而悠长地尖叫。怕别人听到但又怕杜邱明听不到。 杨菲菲忽然拉着习诗到处流窜，一会跑到角落。 “刘家落选吴穆。”杨菲菲声音干脆不容置疑。 “好好。”刘家落吓坏了。 “四眼，沈军，小驹你们跟包子都是好兄弟是吧，选吴幕。老娘回头请你们客。” 沈军跟小驹对看，好凌厉的杀气。 四眼从困觉中惊醒推推眼镜。“啊，你说什么，刚我没听见。” “班长选吴幕。”杨菲菲一声大喊，这次肯定半个教室都听到了。 刘家落把四眼的脑袋按桌子上。“接着睡觉吧你。” 刘家落和政治课代表开始收集所有人的选票。 老左坐在门口看两个人一个读名字一个画正字。 最后25票对23票，吴幕当选，而且继续兼任体育委员。 老左宣布完，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吴幕和刘家落组织好这次的秋季运动会。有特长生参加，所以不要求四班能大放异彩但参考高一的战绩，这次起码要保持一银一铜的记录。如果金牌有零的突破那就是一个伟大胜利。 晚自习放学班长和副班长都没有走。 “你好，我叫吴穆。” 刘家落惊异地握住对方伸来的手掌。“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不用这么客气。” “但我们是初次接触，初次合作。” “哦对，你好。我叫刘家落。” “家落，你的手好小好软。” “谢谢。”不是谢对方夸奖自己的手而是谢对方没有叫自己的外号。 “老穆赶紧的，都等你呢。”门口有人喊。 “要不一起吧。” “你们干嘛？” “他们要给我庆祝一下。”吴幕快一米八的大个子突然害羞地笑了。 “哦，你们去吧。我有事。” “那下次请你。”吴幕跑到教室门口又跑回来。 “还有事忘了跟你说，明天咱们先去教务处领这次运动会的正式通知表。上面有具体项目的比赛次序和日期。咱们先在班里公布一下，让大家自发报名，真名额不够了在一个个找他们做工作。” “好，你原来是体育委员，这个你熟我听你的。” 看吴幕又急匆匆跑出去，刘家落突然觉得这个男生笨笨的，哪里笨说不上来。 再见到何佳茹是两天以后。在教学楼一号楼的走廊，他正抱着一摞学习周报回教室。一个转弯看到两个女生也抱着东西在他前面走。 “何佳茹。” “小茹后面有人喊你。”何佳茹回头看了一眼。“没事咱们走吧。” 两个女生拐弯上了楼梯。 一切都是自找的，刘家落落寞地走回教室。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在何佳茹看来是他抢走了她姐的男朋友。他和袁天都是闹得何家现在鸡犬不宁的罪魁祸首。 到了教室，有人赶紧接过来。 “以后这种体力活让我去。”吴幕笑得甚是灿烂。 “这不重。还有你别整天乐呵呵的，没一点威严怎么镇得住人。” “没事，我走亲民路线，大家都挺支持我工作。”新班长一点也不在乎。 运动会的统计和组织工作很顺利。吴幕对班里哪些人有体育特长和兴趣的了如指掌。 两天后下午的课间休息时间，班里人不多。“搞定！人数和参与项目基本达到要求。”吴幕把名单拿给班副。 刘家落仔细看看竖起大拇指。“班长你厉害，我在高一十一班的时候班长动员一次得半个月，求爷爷告奶奶的。” “我说了大家很支持我工作。”吴幕又得意又羞涩地摸摸后脑勺。 “你顶大个人害羞个屁。”送班长个嘉奖的白眼。 “你小小个人怎么这么嚣张。”吴幕突然伸手戳他下巴。 “别动手动脚。”刘家落推开他，但体育生像脚下生根纹丝未动。 “家落你看，我有六块肌。”吴幕撩起自己的t恤。果然结实的小腹上并排着三排肌肉。 “班长你干嘛！”习诗站起来兴奋地捂上眼睛。 “有病。”刘家落脸色尴尬。 “嘿嘿。”撂下衣服。“家落，不过有个事得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作为班副本就要协助班长工作。 “以往女生参与太少，咱们学校今年有新规定。每个班必须至少有两名女生参加。” “啊。”刘家落拿起单子看看，果然清一色的大老爷们。 “男生我没问题但我一见到女生就头大。在咱班我看就你的女生缘特别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别，别。咱们再商量商量。” “好，你答应了啊。”吴幕激动地把他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 “混蛋，放我下来。”这让他班副的颜面何存。刘家落有点后悔当初投票给他，四班是不是选了一个大猩猩当班长。 “班长跟班副感情挺好啊！”杨菲菲侧趴在桌子上嘴里咬着笔。 “好是好，就是有点怪。”习诗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全褪但另一种滋味涌上心头。 “切，包子跟所有男生站在一起看着都怪。”杨菲菲不以为然。 “你觉得新班长怎么样？” “还行，以前觉得他呆头呆脑一看就是体育生。现在越看越顺眼，体育生的身材真好。胸大就不说了，你看那屁股比女生的还圆还翘也。” 习诗无语。“菲菲，你是不是老渴的慌？” “什么渴的慌？” “你太饥渴。建议你每天早起洗一次凉水澡。” 第73章 交换条件 晚自习的时候班副把两个大姐头请了出来。谄媚的眉眼快完成两弯月亮。 “别笑了包子，跟个烂桃子似得。” “对，有什么事快说，姐还忙着呢。” 刘家落一人给递过来一支巧克力。 “什么牌子没见过啊，我只吃德芙。“杨菲菲在走廊的灯光下晃晃。 “是咱学校小卖部卖的那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包子你想干嘛？“习诗盯着他。 刘家落双手作揖说明本意。 杨菲菲转身要进去，习诗拉住。“包子难得求我们还这么有诚意，要不考虑考虑。“ “你那大长腿适合跑步跳高，我五短身材不行。“杨美女人生第一次主动诋毁自己。 “哪有，你美得很，大长胳膊，大长腿！“ “包子你的意思我是大猩猩么！“杨菲菲翻着白眼球反问。 “误会，误会。我是说你就是王祖贤，你就是周慧敏。“ 杨菲菲突然出手掐住刘家落细嫩的脸蛋。 “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袁天。“ “哪个学校的？“ “油田一中。“ “手机号是多少？“ “###########。“ “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刚分手。“ “什么性格？” “有点闷不爱说话。” “下周末把他约出来。“ “啊。“ “啊什么。“杨菲菲手上使劲。 “好好，我答应。“ 杨菲菲满意了，拍拍刘家落通红的脸蛋。 “你有什么要求么？“ “我看好戏就行。“习诗笑。 “那好，我们参不参加就看你周末的表现了。“ 杨菲菲拉着习诗愉快地走进教室。 刘家落站在原地看着电棒管发呆。 吴穆从拐角出现走了过来，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想问班长为什么会再这里，刚是不是躲着偷看。有些伤自尊，但话到嘴边没说出口。 吴穆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被掐红的脸。 “家落你受委屈了。班里女生太……”语气有点不自然。 “叫我班副。” “班副，都肿了啊，你牺牲太大了。我想……” “想什么？” “怎么补偿补偿你。” “不用，把咱班这次运动会组织好就行。”刘家落推开他也回到教室上自习。 夜里刘家落辗转反侧，讨厌的事一幕幕浮起。本来想在新班长面前树立一下自己的男人形象，这下全泡汤了。男男共事和男女共事是不一样的，刘家落也要尊严和面子。 翻个身脑子又开始痛。 那个周末袁天把他送回来之后两个人已经有好几天没联系。或许真正面临抉择他还是会选自己的兄弟。这样更好，自己也可以及早从漩涡里抽身。但是杨菲菲怎么应付，答应的事如果食言这个疯丫头不可能帮忙救场。想起老左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心中有点惭愧。成绩上的荣耀已经够显眼，他想从另一方面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一个有组织能力的班副。理想和现实总是渐行渐远，难道长大工作以后真的只能当笑话谈起这些高中往事。 周五上午他去找了刘家彤，小丫头这段日子过得挺安稳。唯一让他哥看着不顺眼的是穿着的一身衣服。 “这衣服哪买的？” “不贵，就学校前面的夜市。” “什么破衣服，怎么还露肚子。” “弯腰的时候就有一点点。现在流行这个。” “回去换了，咱妈看见不揍脱皮你。” 刘家彤噘着嘴不说话。 “好了，听话啊。”刘家落把下个月的生活费塞给妹妹。 “欸，哥咋多了一百。”兄妹俩每月的生活费是有定数的。 “这次考试我全市第四。”声调忍不住高起来。 “啊，哥那奖金多少？” “这么物质，荣誉最重要。你现在脑袋瓜子里面都在想什么。” “哥你是不是更年期啊，老教训我。” 兄妹俩连说带呛呛了半个小时。 刘家彤有点害羞地说这个周末她有事，就不去新华书店了。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刘家落脑子里一个闪光。 “没有，我才看不上我们班那些臭男生。” 临走，刘家彤突然说“哥，我前天做噩梦咱家好像出事了。我想咱妈跟奶奶了，我想回家。” “好，咱们等这个月末就回去。”刘家落有点心疼这丫头，幸好老妈已经出院。 下午第一节课，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杨菲菲不时地朝这里投来凌厉的眼神。 沈军捣捣小驹。“驹啊，你说咱班杨菲菲是不是看上我了。” “那眼神不对呀，好像是在说你瞧好戏，我要杀你全家。” “是么，我怎么感觉是柔情万种那种。”沈军疑惑。 “你眼瞎啦。”有人在后面提醒他。只有刘家落明天那眼神的寓意。他偷偷把手机带到了教室，但犹豫了半节课还是没鼓起勇气发信息。 下课了吴幕走过来。 “家落，要不然女生的事我来想办法，别让你为难了。” “呦，这话听着真窝心哪。班长你是不是对包子有意思？” “没，没。”吴幕慌忙摆手。“我们说运动会的事。” “啪”，刘家落用书揍了沈军后背一下子。 “我能解决，周一我给你消息。”话语中有点赌气的感觉。 “好，有困难跟我说。”班长讪讪地走开。 最后两节是数学刘家落的弱项。老师上面讲，他不敢怠慢下面笔记做得密密麻麻。一节课下来累的气喘吁吁，手腕子酸疼。最后一节他继续坚持。正忙碌中听到桌子里嗡嗡震动了几秒钟。或许是太紧张幻听了他没在意。 快放学了，四眼说今晚大家约好了一起去上通宵。 “你们去吧，我有事。”刘家落盯着黑板目不转睛。 “周末了还有什么事，一起吧。” “四眼，你认识一个叫袁天的人么？” “我不认识。”四眼有点慌乱地推推眼镜。 “那算了，我总觉得有些事太巧合。” “你说的什么呀，不去算了。”四眼抬头用笔戳戳沈军，两个人商量时间。 今天轮到班副和两个女生值日，看着两对哀求的大眼睛，刘家落于心不忍摆摆手。“好了你们走吧，我一个人打扫卫生。” “谢谢班副啊，班副大好人。” 刘家落瞬间飘起来。 烦心事特多，只好多干点活让自己别瞎想。放学的时候杨菲菲把她的手机号用纸条投了过来。他看过去，美女龇着牙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死了算了。”他从最后一排开始把椅子摞到桌子上。不小心被绊了两下，小腿被桌子撞得生疼。“妈的，烦人。”忍不住骂了一句。 椅子才摞一半还没正式打扫他就已经有点气喘，身体太虚了看来要锻炼。 背后叮叮咣咣的，他回头朝前看。吴幕一手抓起一张椅子麻利地摆到桌子上。眨眨眼，一排已经搞定。 “班长你怎么没走？” “我这个周末不回家，放学也没事。” 吴幕身高马大太适合干活了，不一会就把剩下的全解决。 “我接了一桶水在门口，两个拖把都摆湿了。”有人邀功。 “你是正的我是副的，不用讨好我。”刘家落想不通。“是不是运动会动员的事，班主任交给了我们俩我也有责任。你不用想着什么都得你抗。” “我这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得烧得旺旺的。” “小心烧死你。”刘家落笑了。 “包子你笑起来真好看。” “干活。”一巴掌拍过去，对这个不自重的班长越来越失望。 一个人扫地，一个人拖地，两个人干了二十多分钟。吴幕突然把t恤脱了，甩甩膀子，一块块紧绷的肌肉很饥渴地呼吸空气。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吴幕有点得意地举起手臂展现他的大肌肉块。 别扭地扭开脸，看他额头汗水淋淋刘家落也不好说什么。“不用，我请你。” 吴幕把手伸过来在他鼻子上抹了一下。 “干嘛。” “你鼻子上有灰。” “额。”刘家落擦擦鼻子。“把衣服穿上，你不冷啊。” “越擦越多，哈哈。”吴幕大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此时的这个家伙好像跟徐元泽很像，那笑容那眼神。心里有点突突的不舒服。 “咣咣。”有人在敲教室的门。 袁天剪短了头发穿得一身整齐站在门口。 刘家落丢下扫帚跑到跟前，来到面前他又有些后悔想后退。 “他是谁。”袁天先问。 “我们新班长。” 吴幕套上衣服来到陌生人面前。 “我是家落的朋友，你是哪位？“ 袁天上下瞧了一眼没回话。 “他是我表哥，找我有事。“刘家落把吴幕往教室里面推。 “那你先走吧，剩下的我来搞定。“ “不太好吧，我……“ “没事，难得你亲戚来看你。没多少活了，我是班长看我的。“吴幕冲自己比比大拇指。 刘家落很感激地点点头，走回位子收拾东西。 袁天等他出来，两个下楼梯走到教学楼门口的花坛。 “你来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 “给你发信息了。” 刘家落翻书包掏出手机，果然有一条信息。”下午放学来教室接你”。 “这是去哪？”坐在车子里，窗外的景物向后密集地后退。 “坐好就行。”语气听着有点不愉快。 “你在吃醋么。”刘家落看着他。 “明白自己的身份，检点自己行为。”袁天一脸不屑不爽不耐烦。 刘家落笑了，这几天心里的阴霾扫掉不少。“我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人就是我们班长。” “坦坦荡荡跟一个男生在教室脱衣服。“ “人帮我干活出了汗，脱个t恤怎了。比某人强，跟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滴滴。”袁天猛按了几下喇叭。 刘家落吓一跳，摸着鼻子。“你有病。“ 第74章 将军之家 车子安静地行驶，难得的一个周末刘家落不想在争吵中度过。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偷偷侧目瞄旁边开车的人。 有点错觉今天的袁天比以前更帅了。从侧面看去短发盖着窄亮的额头，压着眼眶上的浓眉，窄长的凤眼，削直的鼻梁下含着戾气的薄唇。如果不是幻觉，他在跟一个在女生看来能帅到慑人心魄的男生坐在一起。但他知道这个家伙的性格，即使想愚蠢地只看外表就过日子但他还是感觉无法骗自己。 “你换了新衣服，你头发修理了？” “刘家落以后离那个男生远点，不然我会去外高直接调你的档案到一中。” “你敢调我现在就敢从这里跳下去。”说着刘家落就去掰车把。 车子急刹车在路边停下来。有人把拳头握了起来。但刘家落一点也不害怕，心里不知为何有几分底气。 “周末我只想好好放松。你要是气消不了咱们就各过各的，我下车。” 车子在市区宽阔的大道上穿行，经过市政府，人民医院，公安局。直到从一座绿色的哨岗穿过刘家落才察觉到异样。 明明是在市区可前面的建筑矮了下来，疏松地矗立在花草丛中。他看到装着军装的军人在站岗，巡逻。车子停在一片小花园前面，对面五层高的大楼上挂着闪亮的国徽。 “下车。”袁天提着一袋子东西已经站在他这侧的车门口。 帮他打开车门，刘家落如在梦中脚落在微湿的泥土上。花园的中间有草坪和一片菜畦，草坪的后面是三层旧式的小楼。小楼的结构从外面看都是木质的，楼下一排小白杨挺拔地守卫在小楼前面。看着有点怪怪的地方。 袁天在铁闸门前按了一下按钮，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围着围裙小跑出来。 “天回来啦，我这饭还没做好呢。”老汉笑呵呵地开门。 “王叔你慢慢做，天还早。” 叫王叔的看看袁天后面的小个子。 “这是你同学啊，同学好！” “王叔你好，我叫刘家落。”此时刘家落有点慌乱地面对这一切。 “好好，快请进。” 推开一楼的门，正好是客厅。刘家落错觉以为自己跑到了电视剧里的民国时代。旧的黑皮沙发，旧的曲木柳面桌椅，地上铺的是有些褪毛的棕毯。简单古朴，但客厅还算阔气。侧房有人在喊“天天，给你同学倒橙汁喝，奶奶在包饺子。” 两个人走到一旁的侧室，原来是厨房。一位已经年过花甲但烫着时髦花卷的老奶奶正在包饺子。桌子上是白面，擀好的皮，盛着两种馅的两个铝盆。 “你爷爷不能吃肉，我怕你们小年轻的没肉又吃不香。” “不用那么麻烦。”袁天扶着门框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这小同学长得跟瓷娃娃一样，叫什么名字？” “他叫刘家落，外号包子。” “小包子是吧，很可爱。” 刘家落发现袁天奶奶的笑声竟然如银铃一般清脆好听，根本就是老人那种沙哑的声音。 “我带了一些东西。”袁天扬扬手中的袋子。 “别在这打开，上楼让你爷爷看看。”奶奶笑得更加的开心，岁月竟然没有在她的额头和脸庞上留下太多痕迹。华发下细长的丹凤眼依然有着说不出的风韵。 袁天拉着刘家落上楼。他敲敲一间最靠北屋子的房门。 “进来。”洪钟一样的声音立刻回应。 “爷爷。” 袁天规规矩矩地鞠了一下躬。刘家落也慌忙跟着做，但忘了他还躲在某人后面，脑袋撞到袁天的腰。袁天把他拽到一边，“这是刘家落，我带来的人。” “奇怪的介绍。”刘家落心里送他个白眼然后深鞠一躬偷瞄眼前的老头。 年纪比楼下的奶奶更加显老，但扬起的浓眉，鹰一样带厉钩的双眼，和他旁边的家伙如出一辙。老先生精神矍铄即使在摇椅上也坐得挺拔。没错，旁边的收音机放的是袁阔成《评三国》里的《捉放曹》。 “刘家落。”爷爷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孙子第一次带回家的外人。 “爷爷好。”刘家落暗自咬牙切齿，好好一个周末为什么来这个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嗯，还行。长得精神但个子矮点，当不了兵只能干个伙夫。”老先生一针见血。 矮个子的家伙脸色瞬间黑化。 “这是在外面买的东西。”袁天把袋子放到他爷爷旁边的书桌上。 老先生动作有些迟缓地打开，两本大红皮的军事书籍。刘家落就看到其中一本的书目叫《新太平洋战略》。 “好，你小子还算有心想着爷爷。”老先生想站起来，袁天跨步走过去把书拿起放到了一旁的书架上。 “放第三个格子的右边，那都是我还没看的。” “您眼神不好就少看点书。”袁天此时说话不似在楼下那样柔和。 “行了，废话跟你奶奶呱噪去，我要接着听书。”老先生突然呵呵一笑枯枝一样的手掌在空中摆动。 “来我房间。”袁天拉着刘家落走出去轻轻关上门直上三楼。 三楼正好三间房子，两间门上都挂着铭牌。上面写着易副官，杜副官。袁天掏出钥匙打开最边上没有挂铭牌的房间。 里面的灯竟然开着，刘家落进屋第一眼就看到熟悉的东西。他跑过去拿在手中，是那五只老鼠的泥塑。今天再看表情依然猥琐，他五味陈杂地瞅瞅放回原处。 袁天倒身躺在自己的床上，一语不发。刘家落坐到一把竹藤凳子上环视袁天的“闺房”。 小房间比学校宿舍还是大点，还有个阳光很足的窗户。一张床，一张书桌、一高一低两张衣柜，一个看似手工做得小书架摆在矮个子的衣柜上面。有意外发现，刘家落走过去。在门后面有个哄小宝宝的摇篮，摇篮也是竹腾编的。竹条的颜色不一新旧交织，说明这摇篮年纪不小被人断断续续修理过。 “袁天，这是不是小时你爸妈哄你用的？”刘家落走过去笑嘻嘻地晃着。 床上人不理睬他。 他走到书架那上下扫扫。竟然都是些高冷书籍，瞬间把他鄙视到底。他抽下来一本《飞机平衡的气动理论》，再抽一本《机械臂的控制同步理论》。自己干笑两声放回去想讽刺一下某人也太装了，这哪是高中生看的书籍。话到嘴边没说出口，谁又会装到自己家里，这装的有点太真实。 围着房子绕一圈他发现衣柜和墙之前的角落有一个玻璃橱柜，立面放着大大小小十几架飞机模型。有的还被拆散没有装起来，螺丝，骨架整齐地摆列在一起。模型都很逼真，他想摸一下但没下去手。 某人向他招手，他走过去。来到床边，袁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拽到床上，抬大腿压住。刘家落失声叫了一声“啊”，袁天手指比“嘘”。他吓得不敢吭声也不敢动。 手臂再往里划拉，刘家落被他拥在怀中，下巴抵在小家伙的后脑勺上。 “你放开我。”这可是他爷爷家这也太嚣张了。 五分钟后，他依然被钳制地死死的。 “袁天那个摇篮是你的吧。” “嗯。”某人有回应。 “那些飞机模型也是你做的？” “买的，自己拼装。” “你抱得太紧，松开点。” 这次没人回应了。 “为什么你屋里灯是亮着的。” “我不在，奶奶会帮我打扫，她眼神不好记性也不好。” “你既然有家，干嘛还在酒店还有那个网吧住？” “我是被撵出去的。” “活该。”声音很小。 “什么。”袁天胸口离开一点抬起他的下巴。 “啊，啊，没什么。” 无声息地吻了上去，轻轻地像是在舔食他的嘴唇。 刘家落想反抗，但刺激的心跳和唇上的舒服感觉让他慢慢失智。袁天撬开他的牙关伸了进去，他想咬，脸颊被捏住。又是一番进攻，懵懂的小家伙瘫软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人敲门，是王叔的声音。“天天还有小落同学吃晚饭了，快点下来。” 舌头滑了出去，最后在两片被撕咬得鲜红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不由自主的一声□□，刘家落被自己的声音吓醒。刚刚那种恶心的声音竟然是自己发出来的。 袁天突然出手捏住他的小腹下面。 “刘家落你硬了。” 又一个冷酷无情的事实撞击他的理性，他的价值观道德观。 袁天微微使劲，他“啊”地喊出来，顿时感觉裤裆里面湿湿的。 “以后再拒绝我，我不会再跟你客气。”袁天起来转身开衣柜。 刘家落整颗脑袋像在沸水里煮过，红得发烫，他无地自容地恨不得现在去死。 “先换我这个。”一条明显宽大的裤衩扔过来。 看对方没有动静，嘴角撇着一抹笑容的家伙走到他身后脱他的裤子。 “不用，我自己来。”刘家落惊叫一声双手紧紧拉住他的裤腰。 刘家落不敢正视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的看客。“你，你先出去，我马上换了就下来。” 袁天先下楼看到爷爷奶奶已经坐好，桌子上放着两盘饺子，一小碟花生仁，两个小菜还有半瓶白酒。 王叔围着围裙把醋和蒜汁端上来。 “那个小包子呢，怎么没下来？”奶奶问。 “他马上下来，我去洗手。” 等刘家落走下楼梯的时候人家一家三口已经围坐在桌边，他脸上还挂着尴尬尤其不敢正视某个人的眼睛。 “小包子赶紧过来吃啊，尝尝奶奶的手艺。”奶奶把他叫过来安排到自己旁边的位置。 袁天和老他爷爷这爷孙俩就像两个演默剧的人，一声不吭地吃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奶奶很活跃很高兴，一边给刘家落夹菜一边亲切热络地聊天。 第75章 泰坦尼克 老太太把一家人吃饭的气氛调和的其乐融融。作为女主人她亲切和蔼但又有点不容违逆的权威。 “小包子你家哪里的？哦，村里面的。” “你多大了？十七岁啊，那比我们天天小一岁。” “你和我们天天是同班吗？哦，不是，你是外国语高中的。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不要叫我天天，叫我的全名。”袁天发话。 “害羞啦，我们天天害羞啦。”奶奶拍着手掌笑。 “就按他说的来，又不是小娃娃了。”爷爷突然讲话。 “好好，听你们爷俩的。”奶奶用依然纤细的手指拢拢耳边的银发。然后给刘家落和袁天用银色的勺子盛饺子。 “来了，又一盘猪肉萝卜馅的。”王叔高喊一声端过来热气腾腾的一盘饺子。 “老王我们够吃了，你坐下来吧。”奶奶说他。 “夫人待会，我先去给你们盛汤。” “叫你坐你就坐，他们谁喝自己盛去。”爷爷话不多但管用，王叔干笑着着用毛巾擦擦手拉把椅子坐下。 “跟首长坐一起我这浑身不自在。” “什么首长不首长的，你都跟了我们家半辈子。老王，小包子不是外人。”奶奶用多备的公筷给夹起一个饺子。“今天你最忙，你的功劳最大，我次之。” “好好，谢谢老夫人。”老王赶紧双手用盘子接过来。 饺子做得很有手艺，即使都是北方人刘家落也感觉比自家过年包的肉香很多。袁天站起来去厨房回来的时候端来两碗汤，一碗放到刘家落面前。 “谢谢你。”刘家落低着头。 “啊感情真好。都一个月没见了我和爷爷还没这待遇。”老太太叹息。 “他第一次来不熟悉这里。”袁天似带点不耐烦地解释。 “你们今天晚上在家里过夜么？”吃完饭奶奶问。 “不了我们回酒店。” “我要上楼。”爷爷生硬地喊了一句。王叔用围裙擦擦手扶着老爷子上楼。 “易副官呢？”袁天看着他爷爷苍老的背影慢腾腾地在楼梯上移动。 “回家了。快中秋节了我放了他半个月的假。”奶奶的好兴致不减。“那你们先吃点水果看看电视，呆一会再走。” 晚上出来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奶奶加了一件披肩和老王把两个孩子送出来。 袁天把车倒出来开到门口。 “你小心点，这车能不开就别开了。”奶奶一脸慈爱地看着孙子。 “没事。”袁天招手。“上车”。 刘家落跟两位老人鞠躬道别然后开门坐到副驾驶位子。 “天天你什么时候再回家啊？” “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袁天看了一眼这老楼房，似乎记起重重往事。 “那带上小包子，小包子记得来看奶奶哦。” “好，我一定。”刘家落总觉得这位老人家特别的亲切。 出了这个有点偏僻的小区车子拐上大路。刘家落打开窗户凉凉的夜风吹进来。 车子停到百货大楼下面，袁天拉着刘家落往里面进。 “进这里面干嘛？”一楼的珠宝首饰和高档化妆品把刘家落看得眼花缭乱。 “你不要买内裤么。” 刘家落点头但他随即跑出去。 百货大楼的下面是市中心最热闹的广场，周五的夜里人流涌动。刘家落跑到广场边缘一片摆地摊的旁边。他找到卖内裤和袜子的，挑了挑花十五块钱买了两只四角内裤。 袁天瞪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两人一起回到停车的地方。 把裤头塞到书包里。“好啦，走吧回学校。” “下车，还有事。” “啊。”人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出车外。 两人再一次进去上电梯，在七楼出来。满眼遍是穿着潮服年轻人和手拉手的情侣。 刘家落坐到等候区，看着前面巨大的海报。一阵柔情的英文歌曲在大厅里回荡。“everynightinmydreams iseeyou,ifeelyou thatishowiknowyougoon faracrossthedistance andspacesbetweenus youhavetoshowyougoon ……” 袁天把票塞到兜里，端着可乐和爆米花筒从前台走过来。两人紧挨着坐下。 “我们这是看电影么？”他试探地问。 “再等十分钟检票。”袁天把托盘放到前面的圆桌上。 “那什么电影？” 顺着手势，他看到前面巨大的海报。“泰坦尼克”。 刘家落有些紧张，袁天却一动不动。几次想把手抽开但都没有成功，他想到个办法，身子紧紧靠过去，用半边的屁股压住被拉着的手。故作的镇定，掩饰不安的慌乱。如果从背后的位置看去正是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一对情侣。 “你们好。”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抱着相机走过来。 “我也是来看电影的，刚不好意思观察了你们一会。我可以给你们拍张照么？” “我只留给自己，不会公开和外传。”女孩笑吟吟地补充。 “不行，不行。”小个子一脸慌张。 “可以。” 这两个男生似乎是高个子说了算。“谢谢。”女孩举起相机后退几步蹲下来。 “来，一二三，茄子。”闪光灯发出一片白光，更多的人朝这里看过来。 “时间到了，该进去了。”袁天站起来一手抱着可乐和爆米花另一只手抓着刘家落往检票口走去。 “这个我来拿吧。”刘家落看刚才好像有点害羞的家伙单手拿东西挺费劲，他把爆米花筒接过来。 “谢谢你们，祝福你们！”女孩在他们后面挥手。 人生第一次来到影院看电影，刘家落很容易地被大荧幕的故事吸引。国语的配音让袁天觉得有些别扭，但他还是像对待那些枯燥的机械书籍一样用心地看下去。 杰克拥抱着露丝站在泰坦尼克的船头，女主角在风中迎着海浪张开双臂。观众一片惊呼，刘家落眼圈红了。 当露丝浸泡在冰冷的水面看着杰克一点一点沉没到海洋，影院里有人小声抽咽。袁天把肩膀抽动的小家伙搂到怀里。刘家落抬起头，黑暗中两颗泪水从大眼睛里掉出来。 他轻声地问。 “袁天，我们的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 “有我在，永远不会。”袁天用力地把心爱的人拥在怀中。 这一刻他想一切都融化，想天地都安静。为他们，为像他们一样的人。 一路上刘家落情绪都不高，袁天有些后悔选这部电影。他只是跟随了一次主流但效果并不好。 回到蓝海酒店1509号房间，袁天先去洗澡。等他裹着浴袍走出来，看到这小家伙痴痴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对面的电视在放广告。 他来到跟前蹲下来。“刘家落。” “袁天”对方迟钝地回应。“我们真的能有结果么？” 袁天抓起他的手伸进浴袍，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心脏强烈跳动的声波传过刘家落的手臂，传到另一颗心脏搏动的律动上。像是两颗热烈的灵魂紧紧贴在一起。 “有感觉么。” 刘家落点点头。 “跟着你的感觉走，怕什么。” “如果下一个何佳音或者刘家落出现呢，你会抛弃我么？” “让我第一次心动的人是你，第一个被我领进家的人是你，第一个闹得我日夜不安的人是你。”袁天举起手。“如果我袁天做出背叛刘家落感情的事就让我天诛地灭，先于爷爷奶奶去见我地下的母亲。” “够了，太重。”刘家落用手堵住他的嘴。“这也太老套。” 刘家落倒在沙发上翻了个滚。想想刚才那个家伙发毒誓的严肃反而忍不住笑出声。 “洗澡去。”袁天把他提起来。 刘家落进到浴室打开洗漱盆下面的柜子，里面多了一套小号的浴袍、毛巾和拖鞋。 热水洗去一身的疲乏和这今天晚上的心烦。他出来的时候房间有些暗，袁天只开着台灯在看书。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袁天把书放一边，等刘家落也钻进被子里就关了灯。 “没有多一床的被子吗，两个人挤一起有点......” “以前有，现在不用了。”袁天的声音低沉下来带些嘶哑。大手伸过去摸到旁边人软得像馒头的胸脯。 “你干嘛？”刘家落按着这不老实的手。 “做情侣会做的事。” “情侣，又不是夫妻怎么会老做那些事。” “会。” “那你跟何佳音做过几次？” “一次。”袁天坦然回答。 “对这才是情侣的正常频率，两个月一次。”刘家落坚定地把大手拿开推出去。 袁天烦躁地转身面对着墙壁。 “袁天，你跟我们班长看过电影么，看过几次？” “不知道。” “那你真的没有带班长去过你奶奶家？” “忘了。” “是你主动追求的班长么？” “睡觉。” 袁天没睡懒觉的习惯，一大早就把早餐买回来。叫了两遍起床结果还是他一个人吃早饭。 吃过饭他把没动的蒸饺和豆浆放床头柜上。 有人敲门。 “哈哈，包子我来看你了。” 刘家落懒洋洋伸出脑袋，挠挠鸡窝头。是卷毛抱着个什么玩意乐呵呵地站在他面前。 他猛地盖上被子。 “出去，出去，快出去。”喊声震天。 两个人一愣，袁天把东西接过来。“你先过去吧，他好像不怎么待见你。” “不行。大早上让我买跑去这个东西，现在说走就让我走。”卷毛差点跳起来。 “让他走，赶紧走。”床上的人声音丝毫不显减弱而且开始踢被子。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么不待见我。” “他是脸皮薄，你不是也有事求他，算是扯平了。” “哎，爱情真是折磨人，老大你变了。”卷毛拍拍袁天的肩膀。 “不送。” “别，我还有点事。”卷毛压低声音。“老葛根本就不听我的，穆齐风没表态。” 第76章 抉择与舍弃 袁天没感到意外，几年处下来这些兄弟什么德行他清楚。 “老葛已经来闹过来，找个时间再说。” “妈的，那老小子过来闹了。穆齐风没拦着？” “他只会怂恿。好了今天找时间再说。”袁天沉思了一下。 “走了没有，走了没有？” “好，老子滚蛋。”卷毛气呼呼甩门出去。 袁天走回房间。“他怎么着你了，你们不一个宿舍的。” “哼，你们一丘之貉，他是你的帮凶。”刘家落揉揉脸抓起t恤往身上套。 洗脸刷牙完毕走出来。袁天正在电视机旁边摆动一个四四方方银白色的机器。 “这是什么？” “微波炉，我让卷毛带过来的。再过两分钟你的早点就热好了。” 刘家落坐到桌子那，看微波炉被打开一股水蒸气冒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手套和盘子，袁天套着手套把盘子小心端出来，豆浆的吸管插好，一一摆在面前。 刘家落默默地吃自己的早餐，不愿意承认可心里却有股莫名的暖流满满滋润着心田。日光安然，岁月静好，要用一时的感动换一生么，他却不敢面对。 吃过饭刘家落沉着脸被带到一个孩子的世界，看着游乐场的大门他想拔腿走人。 “这里到处都是小孩，你不会感到尴尬。”对方是用心选的地方。 “就是到处都是孩子我才尴尬。”刘家落还没完全坐实心里的想法，这个周末袁天是在跟他约会么。 有一对情侣从他们旁边经过走向售票窗口。不是孤单者，有同类。 袁天二话不说拉着他捏着票走进去。 刘家落从来没想过游乐园竟然是一个可以肆意耍流氓的地方。 摩天轮里大少爷把四个位子全买下来，刘家落兴奋地鸟瞰整个城市的时候有人无声息地抱住他，用下巴摩挲他脖颈下的嫩肉。他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过来抓流氓。坐高空摆锤，在快速旋转的高空中他吓得直往袁天怀里钻。边钻边骂，这个混蛋来这里果然不安好心。最后的海盗船他是被硬拽上去的，没想象那么快，心脏慢慢适应。看身体慢慢离开地面，海盗船开始有不急不缓地穿过一片片水幕。最后一个大俯冲，激起四五米高的水花。 一船人下来旁边有妈妈责备孩子弄湿了衣服。袁天把雨衣从刘家落身上脱下来，上下其手。肩膀，胸口，腰，屁股，腿，嗯，还好都没弄湿。 “你摸够了吧。”刘家落白了他一眼，忍住刚才俯冲的激动差点兴奋叫出来。 折腾地有点累他想走，但人还有规划的最后一个项目就是划船。 “票都买了，我们就一个一个来。”这不是命令但不容违抗。 除去小学时在家门口池塘狗刨的那些日子，刘家落已经好几年没碰过水了。 游乐场的另一半其实是个公园，一片人工湖，湖中心是一座小小的天鹅岛。但现在被十几只野鸭子占据。刘家落指挥着，小船穿过石桥绕过凉亭来到湖中心的小岛边。 “别上去了。”袁天看了一眼小岛上满地的鹅屎鸭屎。 “好。”刘家落小心地站起来，拿着刚买的小鱼干一把一把撒过去。野鸭子和远处的天鹅闻味都游过来，在船头争抢。 “哈哈哈。”刘家落得意地大笑起来，声音清澈无邪得像个孩童。这声音激起了什么涟漪，悠悠地荡开记忆。袁天摇着浆突然晃神，眼前一片迷雾，一位秀发披肩的女子把他温柔地抱在怀中。 “小天天，我的小天天”声音甜美地呢喃着。小船穿过一片小树林向着远处的石碑台划去。穿过迷雾，一个高大的身影张开双臂在岸边拥抱他们。船在前进可总是到不了岸，女子开始慌张地向岸边呐喊，但那人影没有一直等候而是转身离开。冰冷的泪水划过苍白的脸庞滴到他的额头上。 “坐好，小心掉下去。”袁天突然吼了一句。 刘家落被吓得一哆嗦，手里不多的饵食全掉到水里。天鹅野鸭子拥挤着抢食完，然后晃着脑袋四散游走。他慢慢蹲下扶着船沿坐到舱内。 “你吼什么，吓我一跳。” “我叫你坐下来。”某人有些不耐烦。 中午他们在游乐场外面的饭馆订了位子。刘家落感觉袁天有约人，他无所谓。又不是小女生没什么矫情的。从包间外面第一个进来的是卷毛，他一愣。第二个第三个进来的是杨菲菲、习诗，他更是一愣。最后一个是经常给袁天开车的马皮，笑嘻嘻地打招呼挨着两位美女坐下。 “包子你好啊。”杨菲菲得意地笑笑。 刘家落不可置信地看看卷毛和杨菲菲。 “这是我妹妹，包子你们一个班。”卷毛摸摸鼻子有点尴尬。在家里任性说一不二的老妹硬要跟过来他也没辙。 “你们是兄妹？”刘家落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习诗玩味地喝着茶水。 “你好呀袁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是杨竞淇的亲妹妹，刘家落四班最好的姐妹杨菲菲。”杨菲菲很自信地自我介绍。 袁天看向卷毛，卷毛摊开手。“我也没办法，她翻了我手机。你发的信息里面有包子的名字和地址。我实在糊弄不过去，她硬要过来。我想我带着还能控制一下场面。” “你好，我叫习诗。是包子在高二四班仅次于菲菲最好的姐妹。” “包子的女生缘真好。”马皮舔舔嘴巴有点羡慕。 刘家落想说他已经没胃口吃饭现在就想走。杨菲菲紧挨着他坐，一手轻掐他的胳膊，低声嘱咐“好好配合哦，帮姐一把。”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掂量了一下他只能煎熬着迁就这个大姐头。 筷子拿起放下，没吃多少菜。 袁天夹了些青菜放到他盘子里。 旁观者，两个女生一愣两个男生倒是见怪不怪没反映。 “谢谢你哦，客气了。”刘家落自己慌忙打圆场。 袁天明白他紧张什么没再有别的举动。“” 难得杨菲菲竟然用筷子在戳米粒，一颗一颗夹到嘴里。 “咋的了，舌头让马蜂蜇了？”习诗问。 送她个白眼，“我饱了。”杨菲菲咳嗽一声放下筷子。 “别逗了妹，平常你都是三碗不过岗的。”卷毛乐。“这红烧牛肉，麻油猪蹄膀是你最爱的,来多啃点。” “你给我闭嘴。”杨菲菲极其温柔地说。 吃过饭刘家落和女生留在饭馆没有离开，三个男生走到外面去说事。 杨菲菲拍拍他的背。“答应我的事怎么办？” “你们这不是来了吗。”刘家落赔笑。 “是你约的么？是我自己争取的。运动会的事瞎了。” “啊。”刘家落傻眼。 “给包子一次机会。”习诗和稀泥。“包子，你跟袁天什么关系？” “就是普通朋友。” “通过菲菲她哥认识的？” “嗯。” “我晚上想请他看电影，你想办法让他主动邀请我。”杨菲菲琢磨了一下。 刘家落为难地看向习诗。 “包子，他们郎才女貌挺配的，你就当做善事嘛。” “噢。”刘家落低下头看脚面。 “到底是答应不答应？不行我就找我哥帮忙，我只是懒得求他。”杨菲菲装作若无其事。 “我试试。” “试试就是答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三个男生坐在游乐场门口不远处供游客小憩的休息椅上。地上扔了一堆烟头，马皮搭拉着脸像是刚奔丧回来。 卷毛抽完最后一口把烟头吐地上。 “决定了？不再想想。” “就按照我说得去办，老葛和穆齐风他们不会有意见。” “他们会很嗨，早盼着你滚蛋。老葛把他的心思每天都写在脸上。”卷毛突然回身照着路灯柱踢了一脚。 “艹。”又忍不住骂一句。 马皮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不同意。老大你说葛哥说风哥，怎么就不关心我们兄弟的意见。当初我愿意加入跟的是你不是老葛。” “爱情的力量总是伟大的，胜过兄弟情义。”卷毛双手拥向蓝天呐喊“上天也赐给我一个小可爱吧！”。 火星子闪烁，一流火线飞向他的脖子后领。卷毛“哎呦”一声麻利地转身跳开。 “不是多个男生当大嫂嘛，我认了，其他兄弟也不会说闲话！”马皮拍胸脯保证。 袁天看向马皮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兄弟。就因为在学校被霸凌的时候自己出手帮过他一次，到现在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铁。 “退出是迟早的，解散也是早晚的事。跟其他人没关系。” “那为什么偏偏就赶现在。” “是他让我的决定提前了。”袁天没否认。 “高二上学期马上要结束，你也该想想是好好念书还是上个专科走其他门路。”袁天拍拍他的肩膀。“有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停，你们这煽情的话待会再说。”卷毛拨拨自己的金发。“老葛那不好处理。你走对他是好事但他更怕兄弟们就此散了。以前他勉强可以现在他撑不起来。他的对头不少。” “我可以配合重树他的威信。但其他人的想法谁也不能控制。” “还有路虎呢。”卷毛提醒。“你压制了他一年多，煤厂的事他死都不会忘。知道你落单肯定要报复。” “随便，该来的躲不了。我只是不想看着兄弟们高中三年都是在混混中度过。” “不想看你说走甩手就走，其实是希望咱们都解散了对吧。”卷毛盯着他。 “不管谁，自己的路自己走，别人干涉不了。”袁天转身朝饭馆走去。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如此坚毅决绝，卷毛向马皮撇嘴苦笑一声“爱情的力量总是伟大的！” 第77章 春之少女梦 其实三个人在屋里面等得没意思早已经出来，看男生在路对面谈话。 “真帅！”杨菲菲托着下巴陶醉地看着袁天往这里走来。 袁天去拉某人的手，某人躲开了。 “我们下午有事，你们一会让马皮开车送回去。”袁天没正眼瞧两个女生。 看着两个男生走远，习诗挽起杨菲菲的胳膊。 “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怪怪的。”杨菲菲有点捉摸不定。 “哪有，很和谐啊。” “很和谐？” “对呀，一高一低，一壮一瘦，一个酷酷的，一个可爱的。” “你什么意思？”杨菲菲有点不高兴。 “没什么我开玩笑。你不会中奖的，放心。” 一个人在车子那等着，袁天从路边的小商店买来两瓶水。 “你还想去哪，我陪你再逛一午。”刘家落主动献殷勤。 “上车。” 车子发动刚上马路，马皮的车开过去。女孩隔着窗户跟他们挥手。 “杨菲菲，我们班很活泼的一个女生。”有人主动挑起话头。 “嗯。”袁天给他系上安全带。 “很漂亮，很有性格。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类型，就是韩国电影里面的。对，野蛮女友。” “刘家落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随便聊聊。你开车。”怕被识破有人开始慌乱。 上午天上水里玩的太嗨，不一会刘家落在车里打起了盹。 被叫醒的时候他抹把脸，抬胳膊看看表竟然睡了两个小时。 “房东来了，下车。” 一个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穿着肥大的裤衩和背心走过来，手里攥着一串钥匙。简单打了个招呼就领着俩个人上楼。旧楼房没有电梯，但他们上到四楼就停了下来。 “房子不大，本来说要拆迁的所以这屋子没人住有点乱。现在没动静了我才往外租，我只租学生。”男人边说边开门。 三人进去，房子果然不大但不是有点乱很是乱的一团糟。客厅地上全是垃圾，墙上是小孩的涂鸦，卧室里面没有床，卫生间的马桶也是坏掉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就是这个样子。幸好沙发、桌子、衣柜这些基本的家具还有，不算旧就是蒙了一层灰土。 “交了钱就有电有水，你们先看看。”男人给自己点上烟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 “这是干嘛？”刘家落不明所以拉住正往主卧走的袁天。 “租房子。” “你要租房子，也对，老住酒店也不是个事。”他点点头。 “是我们一起租。”袁天走到卧室的窗口。窗户很大，拉开窗帘能远远地看到外高红色的教学楼群一角。 “你别疯了，我今天晚上就回学校。” “你不肯来一中我也不会去外高，所以我们只能租房子。这里距离你们学校不算远，走路二十分钟，坐公交要三站再走一小段路。” “我好好的不会从宿舍搬出去。”凭什么替自己做主，刘家落想摔门离开但运动会的事从脑子里跳出来。 “想租随便你。我要是学习不忙了或者有时间，等周末了可以来这里坐坐。” 袁天没理睬他后面的话，走到客厅。 “每月的租金再降五百，我就租下来。” “不可能。”男人噌地站起来。“你们不要拉倒，我这还有其他人等着租呢。” “如果是这样，你也不会隔了快一个月再联系我吧。”袁天声色不动。 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随便你们，我还有事忙着呢。” “这房子小就算了，还有些很破。床没有我要买新的，厨房线路老化要重新布，水管也要修。”袁天接着说。“但这些钱我来出，然后我会再一次交半年的租金给你。” 男人的脸色开始缓和。“我这里安静，治安好。里那个外国语高中，二高很近。你们上学特方便。这里可是学区房同学你搞清楚。” “六楼有一套跟你这间差不多的价格更便宜，我只是不想每天多爬两层楼。只要你同意再降五百，今天你交钥匙我交押金。后天我就来签协议再交半年房租。不行就算了，我也很忙。” 男人感觉这学生很老道，不知哪来的十足地气跟自己谈。“你等等，我给我老婆打个电话。” 刘家落一旁也想帮忙还还价，但他曾有的实战只是看父母和老乡围着一把芹菜一毛两毛的讨价还价。看那男人激动的时候脸上横肉颤动，他顿生胆怯不敢向前。直到袁天冷静熟练地交涉，他松了一口气默默地站在其背后壮声势。 “行，就这么定了。”男人把小灵通揣到口袋大步从厨房走出来。 屋子的主人离开了，剩下他们俩个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透过窗户看四围的景色。金秋时节，麦穗一样黄腾腾的光穿过小区穿过楼层一束一束扎进来。屋檐和楼顶被镀上一层暗金色巧克力似得光泽。小区的广场有儿童在嬉闹，老头在靠着健身器捶打腰背。还有家庭主妇围在一起提着空空的菜篮兴高采烈地瞎聊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买菜和还未归来的丈夫。 这就是家庭么，普通人的生活都是这样吧。刘家落被悠闲的空气浸没他一度失神。自己如此发奋学习仍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未来等待着。会上的大学是哪所，毕业后参加的工作在哪里，能留到家乡的城市么。父母对儿子的期望那么高，他却不知道能给予什么样的期待。 “袁天，你刚付了多少钱给房东？”刘家落语气柔和，这种恬静的时光不适合争吵。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那我知道什么，能决定什么？像个玩偶在你身边么？” 本来低着头的袁天起身离开沙发走到阳台。身材太高大遮挡掉了一半本就昏黄的光线，屋子里暗了下来。 “知道的越少烦恼越少，不好么。” “你把我带到你的世界，你还让我装白痴，我做不到。” “我们的世界会慢慢重合。”袁天俯身，低沉的嗓音穿进他的耳膜。 “明天会有人过来清洁，然后我会置办一些家具。” 直到吃完晚饭刘家落一直没提回学校的事。为了熟悉环境袁天拉着他在小区里转了两圈，在小区的门口一家炒面馆俩个人点了两份炒面，面很香分量十足，他们吃的很饱。 “你还记得中午哪个女生么？就卷毛的妹妹杨菲菲。” “怎么了。” “你晚上可不可以请她看个电影。” “可以。”袁天没问原因痛快地答应了。 “你不想知道原因么？”刘家落有点不甘心的感觉。 “无所谓，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杨菲菲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男生的电话，邀请她晚上八点在金格百货七楼的电影院看电影。 “你是谁？”她已经猜到电话那头的人，但还是压抑兴奋故作淡定地问一句。 “记着别迟到了。”对方把电话直接撂下。 “艹，真男人！”杨菲菲高分贝地尖叫一声，声音穿透她的闺房。 第一次她穿上生日时老妈为她从国外买来的洋装，即使现在天气已经很凉。扑粉，轻描眉毛，涂上玫瑰色眼影，娇羞地站在镜子跟前。 “妈呀，这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她被自己惊艳到。贴近了，她检查小痘痘是否都掩盖好。“巴黎，挪威，芬兰，丹麦……”被幸福拥簇着喃喃自语。 “应该是刚果，伊拉克，埃塞俄比亚或者铁岭的靠山屯。”卷毛冷静地走进妹妹的闺房。 “滚，趁本姑娘心情好。” “你知道袁天的上一个女朋友是谁么？” “谁？”杨菲菲被这话题吸引过来。 “何佳音。” 杨菲菲有些吃惊。 “你们班的，你认识是吧。”卷毛好心想叫醒自己的傻妹妹。 “那又怎么样？” “你有何佳音漂亮么，你有何佳音的气质么？” “她漂亮怎么样，你也说了是前女友。或许他现在喜欢的是我这种女生，活泼，自信，美丽，大方。” 卷毛开始干呕。 杨菲菲跳过来使劲地捶他背掐他的脖子。 “死金毛狮王，死谢逊滚蛋。” 看着杨菲菲盛装打扮挎着精致的小手包出门而去。 “不用我送你么？” “不用，你太煞风景。” 卷毛目送出租车远去慢悠悠地走回家门。看来只有残酷的事实才能打击到骄傲的小公主。妹妹啊你下手晚了。现在袁天只喜欢男生只喜欢刘家落。 路上塞车，杨菲菲下了出租车小跑到百货大楼。气喘吁吁地来到七楼影院约会的地点。 袁天已经拿着票在那里等着。 候影厅人流攒动但她一眼看到了鹤立鸡群的人。一身白色西装，利落的短发掩盖不住雕刻般的面庞，最诱人的是那带些不耐微微翘起的薄唇。果然出众，杨菲菲暗赞一句。 杨菲菲小步走到跟男生面前想正式地打招呼，但袁天一句带过就往检票口走去。 “马上要开始了，进去吧。” “帅!”她又情不自禁喊了一句。 看的是爱情片但两个人的位置稍微靠前，是第三排。这都无所谓，杨菲菲怀着少女的心小心翼翼坐到袁天旁边。开映前一分钟灯光还亮着，四周瞅瞅，男男女女情侣很多。但男生一个一个看去长得歪瓜裂枣不说气质还都猥琐。再瞧一眼旁边坐得挺拔帅气的男生，幸福的火山在她心脏尖上爆发。 “你吃晚饭了么？”开映前她想进行一段有趣的小对话。 “吃过了。” “哦，那我一会请你吃夜宵。” 对方没回答。 影院里灯光暗淡下来，大荧幕亮起。 第78章 冬之少女梦破灭 二十分钟后杨菲菲坐立不安，似乎袁天对她没什么兴趣。没一句话没一个表情，冷冷的像一尊石头。怎么办我该主动进攻还是走淑女路线，她开始着急。想打电话给习诗，但家贼难防她怕好姐妹到时候背后插她一刀。 “我要去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袁天突然转身对她轻轻柔柔说了一句。男生离座往出口走去，而杨菲菲闻声如春风拂面已经彻底融化瘫倒在座椅上。 在离出口还有几米远的距离袁天转身往最后一排走去，那里稀稀松松坐了几个人。走到最里面他弯腰坐下一把把旁边的小人楼到怀里。 “你怎么跑过来了？”刘家落吓了一大跳。这家伙不应该是在前面陪着杨菲菲看电影么。 “你很乖。”袁天满意。刘家落要乖乖地坐在他另外买的位子上，这是他的交换条件。 “我保证会看完不走，你赶紧回前面。”怕被杨菲菲发现，他现在可是有求于这个女祖宗。 “我只答应你陪她来看电影待到结束。但我没说要一直坐她旁边。” “你个混蛋，耍赖。”刘家落气急。 “我是混蛋，那你呢，不是在利用我。” 刘家落无语，这话好锋利割痛了他。 一直手隔着衣服伸进来。 “啊”他反射性地叫了一声赶紧捂上自己的嘴巴。 袁天把小脑袋按到自己怀里，压上去一个长而深的吻。刘家落每次挣扎着要换气，细腰就被无情地大手掐一把。他用最大的耐力忍住尖叫忍住要崩溃的神经。这似乎是他一手导演的报应。大荧幕上女猪脚狠狠地甩了自作聪明的男猪脚一个耳光绝尘而去，好镜头，他闭上了眼。 吻够了袁天放开热乎乎的小脑袋，但手一直在紧绷的小t恤里没有抽出来。 刘家落双眼涣散仰躺在座位上换气，幸好是最后一排没人看到这丑事。大手突然往下伸隔着内裤在他屁股上瓷实地掐了一把。 “啊。”他没忍住又叫了一声。这次他确信前面有好几个观众往后面很生气地瞧了瞧。 袁天笑了，嘴角上扬。终于他把作恶的手抽了出来。 中途几次刘家落想把袁天撵回前面，虽然已经亏的一塌糊涂但他还想再挽回局面。 袁天预料到的没那么听话，最后看他真急了在电影结束前二十分钟起身坐回了荧幕前面。 散场，一男一女随着人潮涌出。过了检票口在通往电梯的走廊上杨菲菲突然站住。走在后面的人很及时地刹住脚。但同时手包甩过来很用力地砸在他的肩膀上，袁天没感意外。 “耍我是吧？”女生语气不善。 “去个洗手间可以去八十分钟，帅哥你尿频还是尿不净？” “杨菲菲。”袁天开口，他最讨厌女生说脏话。 “怎么了，要我给你介绍个生殖科医生？” “有疑问就去找你哥，你是个好女孩但不适合我。” 杨菲菲瞬间又迟疑，心软。“我的事不用我哥管。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怎么给我道歉，打电话!” 袁天插着口袋不作回答。 “我相信我的魅力！”杨妹妹撩起一缕长发魅惑地一笑，然后转身自信地大步离开。 在电梯关上那一瞬间杨妹妹还冲站在原地的男生抛去一个媚眼。 袁天转身，刘家落笑吟吟地走过来。 “帅哥，你是尿频还是尿不净啊？” “刘家落你知道偷听说话的代价么？” “我没有，你们堵着路是后面的人推着我过来的。” 直到回到蓝海酒店刘家落还在笑。他敲敲浴室的门问里面正洗澡的人。“帅哥要我陪你去看生殖科医生么？” 突然门被打开一只沾满泡沫的大手把他抓进去。刘家落刚想喊就被浴头淋的满嘴是水，被呛得连连咳嗽他正难受，袁天一只手从后面抱住他，一只手褪下他的裤子。 “混蛋。”他大叫一声想夺门而逃，但为时已晚小小家落被人紧紧攥住。瞬间他一动不敢动。 “你放开我，我再也不敢耍你了。”他试着服软和谈。 肌肤亲密地贴在一起，袁天早已有反应，箭在弦上那由得他。 抬脚踢上浴室的门，水蒸气立刻湮没了两人。 胸口贴着墙壁，双腿被紧紧抵住，豆腐一样细嫩的腰被用力地按下。刘家落只能睁大了眼任热水冲过眼球。眼前的世界已经被淋湿雾气迷蒙，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我害怕”。 “放松，不会痛。”袁天在战栗的小人耳边轻声安慰。 半个小时后袁天围着浴巾把瘫在怀里的刘家落抱出来，湿漉漉的t恤和裤子都还扔在浴室的地上。 为了不让小家伙的印象停留在疼痛上面，他主动帮小小家落释放了两次。身心俱受刺激的人双腿发软大脑空白，任人帮忙擦洗身子。 被抱上床轻轻盖上被子，刘家落像死了一样不动也不吭声。 袁天穿着大裤衩裸着背坐在床头看书。 “关灯。”被子里的人忽然喊了一句。 “要不要喝水？” “不要。” 袁天把书放到一边，还是起身倒了两杯水放到床头。抬手关了台灯，然后掀开被子一把把热乎乎的枕边人搂到怀里。 清晨朝阳升起，蓝海酒店的门□□班，换了新的迎宾小姐。一辆载满外国友人的大巴停在门口的广场。 “欢迎光临，早上好！”“goodmoriing!” 窗帘拉得太严实没有一丝晨光溜进来，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袁天听到鸟叫声就醒了，但他没有起床而是伸胳膊打开夜视灯。橘色的光亮起，酣睡中的人儿还没有醒。 袁天拨开他额头上有点油光的碎发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下床穿衣。 刘家落迷糊中听到洗手间洗漱的声音，他翻个身哼哼了两声接还想再睡一会。有人出去，门被“咣”的一声关上。 床上的人腾地坐起来，一股巨大的失落袭来。他难受地捂着胸口弯下背，有一种被伤害被背叛的巨大伤痛贯穿肺腑。 这次袁天没有去外面的马路摊上买早点，他来到酒店的餐厅。早餐是自助的，他夹了一些食物到服务台。 “小姐帮我把这些打包，还有你们的皮蛋瘦肉粥给我用盒子装两份。” “先生，我们只能就餐不能外带。”服务小姐有点为难。 袁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蓝卡在柜台上晃了晃。 “好吧，您把房号告诉我，我一会给您送上去。” “不用，你快点打包，我就在这等着。” 回到15楼，打开房间门里面还是黑乎乎的只有夜视灯亮着。 袁天走进去把早餐放到桌子上，看到人已经起来□□着上身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走到窗口拉开落地的金色窗帘，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床上的人低着头还是没反应，他走过去坐到床边抬起小下巴。 刘家落眼圈红肿竟然哭了。 “哭什么。”他撕下两张抽纸帮忙擦掉眼泪。 “我以为你不吭不响扔下我就走了。”出奇地坦诚，第一次刘家落把自己的懦弱暴露出来。 “怕我不负责任。” 刘家落点点头又俯下身子用手使劲拧红透的鼻子。 “我背弃你就会让毒誓应验，不要再有这种蠢想法。” “昨晚你那个了我，你还骂我蠢？”刘家落抬起头瞬间恢复自我。“你个王八蛋”。 “你有起床气。”袁天站起来去洗手。 内裤是自己前天晚上在广场地摊上买的，至于衣服袁天说刚送到酒店的洗衣房一时干不了。 “穿这个。”熟悉的运动衫被丢过来，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是之前让卷毛还给袁天那两套，没想到这家伙还留着。 两个人吃着早饭很安静。刘家落好像酝酿了一会低着头说：“袁天我中午回学校。咱们是朋友，嗯，比普通的亲密一些，也就这样了。昨晚还有之前的那种事我都会忘记，你也忘了。” “忘不了怎么办。”袁天放下粥勺。 “那你就找别人，你不是兄弟多么。嗯，卷毛，马皮，还有穆齐风，不行你就去外高找别人。” “刘家落。” “你答应了？” “□□的事以后不可能一晚上就一次。” 磕磕碰碰相处这么久，还是没想到这个人如此厚颜无耻，如此恬不知耻。他竟然说得如此坦然，如此理直气壮。 “你别得寸进尺，你个臭流氓。”激动地恨不得双手掐上去，把一嘴的瘦肉皮蛋全吐他脸上。 “刘家落你舒服了么。” “啊，什么意思？” “你舒服了就不能算我耍流氓。” “我打110找警察，我告你□□。”最后两个字说出来他自己也被恶心了一下。 “吃完跟我去一个地方，完事了我陪你去派出所。” 吃完饭看袁天一个人收拾，他想去找自己的书包和衣服然后赶紧离开这贼窝。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椅子太硬坐得太久，他终于没再忍住。往前抄步，右边大腿一动他“哎呦”了一声捂住屁股。 袁天手里掂着收拾好的垃圾转过头。“还疼么。” 一秒钟刘家落脸部温度飙到一百七十度，烫得像得了红疹。 “下次我会买润滑剂，再买一些套子备用。” “我不听，我不听，你个王八蛋!” 车子往前开，似乎过了上班的高峰一路很顺畅。往前走越看越陌生，这不是回学校的路。 “你去哪，外高不是这个方向。” “我没说去外高，你坐好就行。” 过了一个红灯，车子调头上二环路，一路飞奔从穿桥隧道出来。渐渐的刘家落又感觉熟悉起来。“这里，这里……”他使劲地想。 第79章 卷毛的爱情冲动 终于他远远地看到写着“天寰衣帽市场”六个大字的石牌坊。车子在牌坊口旁边的停车场停下来，袁天从收费口取出一张卡。 一脸疑问的小家伙扯着袁天的袖子问。“你跑这里干嘛，你要见我二姐？” “有个人要求你帮忙。” “谁？” “到了就知道。”袁天拉着他的手走进去。二姐的店面就是市场口右排的第一家，没走几步就看到“源源小屋”的灯箱。 但站在门口的不是女店主刘云荟而是卷毛同志和刘昌源。此时大的抱着小的正坐在椅子上看连环画。 “这一本的名字是《孙悟空大战奥特曼》，来跟我念。” “《孙悟空大战奥特曼》”，刘昌源念得很认真起劲。 “卷毛你有病么？”刘家落走到跟前弯下腰。 “你姐想让他边玩边学，我就教他学认字咯。”卷毛看到两个人一点也不意外。 “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在这？” “不要吵，我还要念书呢。”刘昌源不满意了推开他小叔。 “念个屁，你个小崽子不就是想看连环画。” “哎哎，当叔叔的注意你的言行素质，大早上说脏话。”卷毛也不乐意了。 刘家落被两个人气歪鼻子，他站起来往里走。二姐人不在。 “我姐呢？” “我妈去打针了。”刘昌源报告。 “打针，我姐生病了？” “这两天晚上降温太快，小荟感冒了。”卷毛看他一脸着急慢悠悠解释。“不过昨天已经打了两针，烧已经退了。” “怎么去这么早。”袁天进来看看店里的环境，这是他第一次过来。 “周末人多，小荟怕耽搁生意所以要早去早回。” “我姐比你大，你小荟小荟的叫着不别扭。”刘家落总觉得那不对劲。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她生病了还要看孩子做生意，你们谁过来关心了。当然你们不是亲姐弟我们也不好强求。” 刘家落词穷大囧，他最近是很少来二姐这，这是事实。 “毛子，求人不应该是这种态度。”袁天好心提醒他。 “对对。”卷毛拍拍脑袋立刻改换笑脸。“那什么，包子你不是这两天忙嘛，所以我就代替你来看望你姐。你看她小本生意挺辛苦又带个孩子，我作为男生帮忙出力也是应该的。” “嗯。”刘家落沉思。“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卷毛你不是要追我姐吧？” 卷毛搓着手诚恳地点点头。 “啊。”他大叫一声。 “杨叔叔我要看漫画。”刘昌源看没人理会他有点着急。 “看什么鬼，你妈要让让人抢走了。” “别，你不能这么跟小孩说话。”卷毛打住，把刘昌源抱到门口的小凳子上。“乖，你先看，我一会给你讲。听话啊，下次叔叔把那本《济公智斗葫芦娃》也买给你。” “好，一言为定。”刘昌源捧着书坐下来。 “你是个学生啊。”刘家落脑子被刺激了。 “我只是想跟你姐谈恋爱又没说结婚。包子你看你比我还着急。” “滚，我姐比你大不合适。” “我留过级，你姐只比我大两年零七个月。你们农村不爱说女大三抱金砖么，我这还少了三个月。” “我姐什么态度？”卷毛是蓄谋已久，刘家落感觉根本就说不过他。 “嘿嘿。”卷毛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还没挑明呢，这不是想让你在旁边帮忙撮合撮合。”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包子你好好想想。我学习一般可能上两年学就直接工作了。本少爷我长得仪表堂堂家是做生意的，你姐不会吃亏。” “还是不可能，一个单亲妈妈和一个高中生太荒唐。”刘家落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们都可以，我们为什么不可能。”卷毛指指袁天。 店里顿时安静下来。小昌源偷偷地往里面瞄。 二姐托着左边胳膊回来了。刘家落跑上前。 “姐你没事吧，胳膊怎么了？” “没事，打针不是很见效就输了液。” “现在好点没？要不你先休息，我帮你看店。” 卷毛一巴掌把他巴拉开。“有我在就行，包子一会去帮袁天补功课。” “补什么补，才没有。” “好了你们都走，学生难得有个周末，都回去休息吧。”二姐看着他们。 “我爸妈都出差了，回去一个人没意思。”卷毛推开刘家落扑过来的脸。 “我也要留着。” “都回去。”刘云荟好笑。“这店谁也帮不了忙，你们是学生怎么会做生意。” “我知道啊，昨天你不都告诉我了。”卷毛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件件衣服。“这个卖一百最低八十，这件裤子七十五最低六十，这件女生外套一百二最低一百，还有这件夹克是本店镇店之宝最低一百三出手…….” 袁天把刘家落拉回一边“有些事你挡不住就顺其自然。如果你姐无意毛子会知难而退。” 刘家落干瞪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孩跑进来。“妈妈妈妈，有人要抢你。刚小叔叔说……” 卷毛抱起刘昌源跑出店外。 “谁要抢我，是要抢劫么？”二姐莫名其妙。 “姐，昨天卷毛也来了么。”刘家落岔开话题。 “你同学啊，竞淇他这段时间常过来帮忙。我说不用他也不走，这段时间赶上我进货送源源上学确实帮了不少忙。” “帮忙就帮忙，竞淇叫得也太那个了吧。” “那是人家的名字啊，你们倒是天天叫人外号才不礼貌呢。”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人和你一样勤快懂事，就是头发有点怪，金色的还上卷。” “那你觉得他有男人气概么？” “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在我眼里面你们都是小孩。” “噢。”刘家落一颗心放下。 “其实你也不比我们大几岁，我们算同龄人吧。”袁天走过来。 二姐一愣。“对，勉勉强强算同龄。但我都当妈了也不是学生。” “只要心灵上沟通无障碍，年龄，性别都无所谓。” “啊。”二姐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一大早几个孩子净跟她说稀奇古怪的话。 “他胡说八道呢。”刘家落把袁天推出去。 来到店门口，卷毛竟然把小昌源哄睡着了。二姐说正好，她感冒怕传染这几天都是让小家伙一个人睡。上午让他补补睡眠自己也好做生意。 卷毛走进里面隔间把刘昌源轻轻放到床上，二姐给盖脱鞋盖被子。 “你挺厉害的，有时候我怎么哄他都不肯睡觉。”二姐抬头微笑。 最终的结果是大家谁也不走，对面有一家不大的珍珠奶茶店，袁天买了一份报纸走进去。 周日的生意就是好，开始有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三三两两走进来逛。期初刘家落想大显身手把讨厌鬼挤兑走，但后来发现他失策了。 卷毛的嘴更甜，店里店外跑进跑出这体力让他自愧不如。女生进来他就美女美眉地喊，而且他那一头怪异的头发似乎也是一种潮流，好多女孩主动要求和他拍照。男生进来他作为一个混混更是如鱼得水，三句话就称兄道弟胡吹海侃。侃到最后就是兄弟这衣服真配你，咱们聊得投缘我免费送了。学生都是有几分单纯的，常常被忽悠得真以为是自家兄弟的店。大手一指没试穿就直接付钱，有的还忘了还价。 云荟基本上把自己腾了出来，一会看看睡觉的刘昌源一会缝缝补衣服。刘家落闲得无聊就坐到缝纫机旁边。 “姐，这都新衣服你缝它们干什么？” “有的扣子多匝两针我怕它们掉下来，学生们买新衣服最讨厌这个。”二姐边说话手上的活也没停。“还有就是一些大码的我改改样式瘦一点说不定还能卖出去，等过季了再处理就太亏。” “哦。”无聊地望向门口。 卷毛刚送走两个小姑娘，此时竟跑到店门口的街道上招呼生意。不知道的真以为他就是干这个好几年的老手。 “这家伙平常流里流气，没想到还真是卖衣服的料。” “别胡说，人跟你一样是学生将来要考大学进单位的。”二姐踩着踏板娴熟地帮一件宽大的女士上衣缩减腰围。 “他学习可没那么好。”刘家落得意地摇头。 “不会吧，我看竞淇人挺实在，学习应该不会差。” “姐，你怎么帮他说话，我们才是一家人。” “人是你朋友啊，不是看你的交情怎么会来给我帮忙。你还说人家。”二姐好笑。 太无聊的他也走到门口想帮忙吆喝几声，但鼓了几次劲还是张不开嘴。一赌气就跑到卖珍珠奶茶的小店。某人独自占着一张桌子正在细读报纸，杯中的奶茶好像就喝了一口。 袁天又叫了一杯，他慌忙摆手。“不用，我就坐坐。” “要什么味道的？”有年轻小女孩穿着类似动漫里的制服走过来。 袁天看对方没反应。“草莓的。” “能不能让卷毛离我姐远点。” “你对他有什么成见。” “跟我没关系，就是他们不太可能。我二姐都没感觉都是他一厢情愿。” “那就让他一厢情愿下去。”报纸翻面接着看，不再说话。 要吃午饭了，伸伸懒腰他一把把对面人的报纸拽过来放桌上。 “我饿了，喊我姐吃午饭去。” 两个人走出来。对面的阳光直射眼睛，他手搭个凉棚。 卷毛和刘昌源面对面坐在小凳子上，用一张大椅子当饭桌。吃的是一大一小两份炒面。小家伙不停地用筷子在卷毛碗里扒拉肉丝。卖了一上午衣服挺累的，卷毛一边大口吃面一边还给刘昌源喂汤喝。 第80章 打架 刘家落看着这景象没吭声，袁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毛子是认真的,让他试一试。” 刘家落转身走掉，两个人找了个面馆吃饭。回到酒店他不打理袁天一个人看电视。画面开始模糊，他打个哈气歪在沙发上开始午睡。等他睡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但人不知去向。 袁天是下午三点多回来的，也不说去哪了。刘家落懒得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回学校。 袁天没拦着开车把他送到校门口。 “我把车停好送你到宿舍。”袁天往路边看有没有停车位。 “别，别。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他有点慌张。 袁天没拦着把车门打开让他下去了。 宿舍只有大炮在，一个人喝着可乐在看书。 “其他人呢？” “沈军领着他们去上网了。” “你干嘛呢？” “看书。”大炮晃晃手上的《星球秘境》。 “看的什么鬼，早晚让外星人把你绑架了。”他把书包放到柜子里。 “包子，你们班班长来下午来咱宿舍找你了。” “啊？”他把从家里带来的鱼干放到桌子上。 “跟运动会有关吧，你现在不还是班副么。” “哦。”狠狠地拍了拍自己这个误事的脑子。“他人在哪呢？” “让我转告一声你回来了就去班里找他。” 刘家落急匆匆从宿舍跑到教室。 吴幕正给一群男生讲话，主要是说这几天正常训练不用特意为了运动会加重强度。然后注意饮食和休息，切忌感冒也不要有摔伤和拉伤。 “欸，班长那要不要少打□□啊？”有人提问。 “不用，平常频率就好。”吴幕一巴掌拍在某个家伙的脑袋上。 “额，那就是一天三次了。” 男生一阵哄笑。 刘家落讪讪走进来坐到边上。 “好了别开玩笑了。”吴幕拍手。“这几天我会跟大家一起训练，有什么状况及时跟我说。解散。” “要不要我去给你们买水喝？”刘家落站起来。 “还真是有点渴，包子看你挺可口的，要不让我们一人咬一口。”有人调戏。 “注意，我再强调一点。”吴幕严肃起来。“班副就是班副，以后不许喊外号。” “好嘞。”男生们站起来走到刘家落面前一一敬礼。 “班副好！”“班副好，我们失礼了。” …… 看刘家落被弄得面红耳赤，吴幕把他们都踹了出去。 “不好意思啊，我迟到了。” “没事，就是临时召集大家开个小会。没有事先通知你，怨我。” “刚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刘家落很感动刚才帮他解围。 “好，大食堂就行。”吴幕把一张表递过来。“这是我统计的男生名单和要参加的项目。” 拿过来一瞧果然都是班里那几个平常爱运动的家伙。 “他们挺听你的话啊。” “还行，平时都是跟我一起运动的。有几个也想进特长班练体育就是家里不同意。” “你们都又高又壮适合练体育。”这话有点酸有点羡慕。 “你也挺可爱啊。” “你跟他们一个德行，刚还装什么好人。”刘家落立刻面露不爽。 “我开玩笑。”吴幕呵呵一笑。“对了家落，女生那边怎么样了。” “杨菲菲和习诗好像答应了。”底气不足。 “俩个女生也行，说得过去。”吴幕点头。 “那就好好做工作。想要人给指导的话我去找练体育的女生帮忙。” “行。咱们去吃饭吧。” “不了刚逗你呢，我一会去找我女朋友。”吴幕有点不好意思。 “你有女朋友啊。”刘家落吃惊。 “嗯。”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刘家落目送班长远去，一个人去了大食堂吃饭。 至于杨菲菲那里他是不敢也没脸去见了。班长那头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脑子里一团乱麻，都怨那个混蛋干这种蠢事。 没想到周二晚自习杨菲菲主动把他叫出来。刘家落不敢显得太心虚，笑着站到走廊的角落里。 “你出来，我也不会揍你。”杨菲菲招手。“那天的事你知道是吧。” 干笑。 “你不会就是预谋者吧。” “没有，我没有。”他举起手表示清白。 “无所谓。”出人意料杨菲菲没生气。 “挺有个性的，我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刘家落还不知道有一种个性叫受虐狂。他理解不了。 “包子我也不想太为难你，只要你再答应一件事我和习诗都保证参加运动会女子项目。至于我和袁天会不会成都与你无关。” “好，你说。”似乎又有点希望。 “搞一张袁天的半□□。” “啊。”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喜欢他那种屌屌的样子，我又讨厌他在我面前屌屌的。照片搞到手我会想办法让他出点糗。” “那你这是喜欢他么？”不明白现在的女生脑袋里想什么。 “虽然只是相处了一次但我感觉到了他不喜欢那种温柔可爱的，我要用别的办法征服他。” “这样啊，可我怎么拍照。” “我会借一部手机给你。” 刘家落不敢说手里有袁天送的一部手机。 “你能不能弄到□□的？”杨菲菲琢磨着突然改变主意。 “别这么变态好不好。”刘家落受不了了。 “随便你拍吧，反正我告诉你很快就要运动会了，你最迟要在下周三之前把照片搞到手。” “我试试看吧。你要那种照片想干什么？” “包子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也不要多问。”杨菲菲晃晃手指。 生活和学习都恢复了正常但除了两个例外。一个是袁天，一个是何佳茹。 没想到再次和何佳茹见面是在一个打架的场面，两个人也没说上一句话。 那天下午宿舍的几个一起在大食堂吃饭，吃完饭刘家落跟沈军回宿舍洗衣服，其他三个人回教室。 衣服刚搓两把大炮气喘吁吁跑回来。“快来帮忙，二剑在跟人打架。” 边跑大炮边解释。原来三个人往教室走在教学楼中间的亭子那看到何佳茹在学弹吉他。鬼使神差的二剑咧着嘴拉着两个人走过去。 “我说咋这么好听，是啥鸟叫呢。原来你弹吉他啊。” “你这是夸我么？”何二小姐翻白眼。刚买一个星期的吉他她正是在看乐谱练和弦的阶段。 “稍等啊。”二剑跑掉。 “他是不是最近有病啊？” “没，挺好的。”小驹摇头。 “包子最近怎么样？”何佳茹突然问。 “也挺好的。” “谈恋爱了是吧。”忍不住语气有点冲。 大炮小驹都摇摇头。 “过两天我就能弹完整的曲子给你们听。说都想听什么。”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 “别再让我伤心。”大炮小驹想了想。 “都是什么烂歌，说点有格调的。” 正说着二剑怀里抱着三瓶饮料跑过来。 “我们可是借光了，这种好事一年不一定有一次。”大炮笑嘻嘻拿过来一瓶绿茶。 “你去买饮料了啊。”何佳茹有点吃惊。 “对，请你喝。”二剑递给她一瓶奶茶，递给小驹一瓶可乐。 何佳茹把奶茶放到桌子上表情有点不自然。 这时候穆齐风掂着个袋子出现，一脸阴郁地走到凉亭里。他抬手把奶茶扔了出去。小驹叫了一声放下可乐去捡奶茶。穆齐风抓起可乐又要扔，小驹过来抢可乐被穆齐风大手一挥推倒，大炮哎呦一声上前去扶。二剑双眼冒火一拳打在穆齐风胸口。穆齐风打架是老手，他往后退一步放下袋子。一脚踹到二剑小腿肚子上。二剑冲得太猛向前栽倒，正好被抓住胳膊一个过肩摔被摔出去。 “够了，都住手。”何二小姐气急败坏地大喊。 两个男生都没听她的，“艹你娘的。”二剑从地上爬起来绕过石凳挥拳就砸。 没想到这个家伙一身蛮劲，穆齐风想保持风度把人再摔出去有点费劲。刘家落和沈军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两个人在小草坪上打在一起。两个人浑身都占满了草叶和花枝。小驹吓傻了一动不动，何佳茹一旁冷冷观看。 “二剑住手。”刘家落跑到跟前抱住二剑的腰往后拉，正好被穆齐风当胸两拳砸得生疼。 “包子别碍事。”二剑拽开他的手接着往前扑。穆齐风弹弹身上的草叶子正想收手，他不想在何佳茹面前太动粗。冷不防被二剑差点推倒，大腿上又挨了一脚。怒火上来他正要再出手刘家落挡在了两人中间。 “你们别打了，都是同学有话好说。” “我不是袁天，你太高看自己。”穆齐风挥手推开他，力气太大何况刘家落瘦瘦弱弱，扑通一声人被推倒在地上。 “都他妈的住手。”何佳茹大吼一声把吉他整个摔到石桌上。砰地一声巨响，吉他破壳叮铃咣啷零件飞出去一地。短短几秒钟一把完好的吉他就剩个琴头在她手中。男生都惊住停下来。 “穆齐风就凭你跟刘家落动手这一点，咱俩分手。”说完何二小姐头也不回地走掉。 小驹跑过来拉住二剑，沈军把刘家落拉起来。 穆齐风冷笑一声走到刘家落跟前。沈军挡住。“老穆，给我个面子住手。” “放心我不会动他，他可是我们老大的情人。” “你乱说什么，跟你抢女朋友的是二剑又不是包子。”沈军好笑。 “我很佩服他的魅力。”穆齐风拍掉自己衣服上的杂草然后看向二剑。 “小子，以后离何佳茹远点。” “老子像跟谁亲近是老子的事。你管。” “那我就只好想办法让你退学咯。”说完话穆齐风威胁性地瞄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一眼然后走掉。 第81章 恋爱中 “包子你认识油田一中的袁天么？”沈军有点奇怪地回过头看他。 刘家落没吭声。 “二剑你个蠢货，为了个女生跟人在学校里打架。你是富二代还是官二代，你有什么背景跟他们玩横的。不想上学就自己滚蛋，被学校查到开除了你丢人不。”沈军走过去对着二剑一顿臭骂。 “他太欺负人，不能怪二剑。”小驹和大炮帮忙把二剑身上的杂草摘下来。 “这是客气的。”沈军警告。“穆齐风是跟油田一中的袁天老葛混在一起。他们是咱市高中里最狠的一伙，我见过他们用钢管把人的手脚打断，听说过他们把人打进重症监护室。之前体校的路虎差点被他们灭了，他们混不光是有钱人都有背景。以后你们惹谁也别惹他们。” “有哪么厉害？”二剑不服。 “我知道的油田一中和外高因为得罪他们被劝退的不只一两个。咱们从农村来这里上学不容易，何必招惹这些人。” 二剑低下头。 这个插曲因为运动会的到来而被大家慢慢淡忘。只有二剑不再像平时那么没心没肺多，一个人的时候多了一些沉默。 “你们又不是他妈他媳妇操那么多闲心。”看小驹和刘家落一脸的担忧沈军好笑。“这件事要是能让他成熟起来也不是坏事。” 刘家落多了一项任务就是给吴幕他们几个参加运动会的男生送水看东西，钱自然是从班费里出。吴幕他们是早晨、下午后两节和晚上训练。刘家落就拉上小驹两个人早晚上给他们送水，有时候还会买一些吃的当夜宵。 这段时间某人没有再冷不丁的出现，只是会有短信传过来。早起，上课之前，放学时候，睡觉之前。 “起床了没。” “吃早饭没有。” “睡觉没有。” 期初刘家落觉得好好笑，一个混混的老大没想到会这么婆婆妈妈。有时候他懒得回，心情好了会回几个字。 “吃了。” “要上课了。” “刷了牙，现在要睡觉。” 有一天他习惯地按开手机发现什么都没有，轻松地舒口气。 晚上熄灯睡觉前打开屏幕，还是没信息。关掉手机直接睡觉，有点生气。 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动静，刘家落回过去。 “你死了么，死之前跟我说一声。” 上午，下午，晚上手机还是没有动静。他真生气了，恨得心里骂了一通。 晚上和小驹两个人把矿泉水箱子抬到操场上，吴幕他们训练还没有完毕。刘家落走到操场边上的角落里掏出手机。这几天他胆子越来越大，即使是白天上课手机也经常揣兜里。 按开屏幕，有一条短信。 “手机坏了，刚修理好。” 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想起之前沈军说过的话，他回复“为什么会坏，你不会又打架去了吧。” 晃着手机无聊地等待着。 “没有，是其他原因。” “随便你。”什么狗屁其他原因，不说拉到，激动变成生气。 “家落，你干嘛呢。”吴幕用毛巾擦着汗拿着矿泉水走过来。 “没什么。”他慌忙把手机塞兜里。 吴幕挨着在旁边坐下。 “跟你女朋友聊天呢？。” “没有，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哦。对了，杨菲菲和习诗那里怎么样？她们既然答应了最好早点过来训练。虽然不争名次但也别得倒数了太丢人。” “说好了，她们答应下周就过来参加培训。” “包子谢谢你。”吴幕把他转过来，四目相对。 “谢什么？”不明所以。 “谢你帮忙，女生那我很怵头。这是我就任班长以来的第一件大事。” “没什么，我是班副是你的助手嘛。”刘家落晃晃身体发现挣脱不开。 “嘿嘿。” “你笑什么？” “家落你长得挺好看的。” “有病啊你。”刘家落被逗乐了。他伸手咯吱吴幕的腋下，吴幕“哎呦哎呦”笑着跳开。 “你怎么知道我怕痒？” “鬼才知道。”刘家落坐下来抱着胳膊安静地看操场上还在慢跑的田径生。 “你干嘛？”有手影在眼前晃过。 “家落，你睫毛真长，眼睛也好大颗。” 他好笑，今天班长怎么了，一直围绕着自己的样子绕不开。 他想了想。“班长你女朋友是哪个班的？” “十五班的，学画画是美术连生。”吴幕回答的很干脆。 “那她应该很漂亮很有气质噢。”刘家落想想学校里那些美术生都是一副清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是挺好看。”吴幕咂咂嘴。 “你们今晚还训练么” “不练了，回去休息。越是大战之前越要放松。”吴幕猛地站起来伸伸腰。 “兄弟们散了。明天准时集合。” 临近周末刘家落心情紧张起来，他想起跟杨菲菲的约定。电影院那次心里总觉得有点亏欠。这一次不算过分他想试试看补偿一下人家。男人被拍两张照片算什么，更何况是袁天这种混混。但现在的难题是他好像在跟某人冷战，从那天晚上开始袁天又开始每天断断续续的发信息过来。 早晨睡眼惺忪还想赖着不起床，短信铃声响起。他一个激灵又盖上被子生怕被别人看见。 “起床了没？” 早读完正无神地啃馒头和稀粥，屏幕又闪烁了一下。 “吃早餐没有？” 或者是中午老师正讲课，他被四眼的呼噜声吵得心烦。裤袋又震动了一下，他小心翼翼掏出来。 “晚上我过来送夜宵给你。” 但他所有的回答都是“不要，不用。”“没有，跟你没关系。”要么就是直接关掉手机。 上午课间操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做完操回到教室他才看到。“上午吃过饭给我打个电话。“ “死吧。”刘家落翻白眼，凭什么自己要主动给他打。能发信息就那么没时间给自己打过来。“臭少爷脾气！什么将军的孙子，我才不会惯着你。” “包子你嘟嘟囔囔在干嘛呢？”四眼刚睡醒一觉。 “没事，你睡醒了啊。” “睡醒了，真解困。” “你连着好几天不下去做操不怕班主任罚你？” “哈哈。”四眼揉了一把自己满是褶子的双眼，眼圈黑得发紫。“班主任不会管我，放心。” “你别去泡网吧了，看看你现在的德行就像个抽大烟的痨病鬼。”身为同桌刘家落实在不忍心看他继续堕落下去。 “我到底是抽大烟还是痨病鬼啊。”四眼睡饱了心情不错。 “都一样，反正都是离死快不远了。” 最后一节课刘家落被喊去小礼堂接收这次秋季运动会的训示，吴幕最害怕听这些喋喋不休的唠叨，只好他去。 进到小礼堂里面乱哄哄的，都是各个班的班长或班副。刘家落拿着笔记本和笔在角落坐下来。抬头望望老师还没进来也没看到什么熟人。 正低头想事情旁边有人坐下，手臂还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抬头吃了一惊想站起来走开却发现对方手臂把他按的很紧。 “别紧张，只是想跟你谈谈。” “你想谈什么？”他真有点紧张。 “上次在小花园凉亭的事我道歉。” “啊。”周围乱糟糟的他真没听清楚。 “我知道二剑是你宿舍的兄弟，我为我的鲁莽道歉。” “然后呢？”他听清楚了但他知道这道歉是有目的的。 “我希望以后我跟小茹的事你不要干预，你和袁天的事我也不会参合进来，起码我保证不会阻挠你们。” “你怕我在小茹面前说你坏话。”他明白这话的意思。 “嗯。”穆齐风没否认他点头。 “你放心，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她不会听我的。还有我跟袁天的事随便你，我不怕威胁。” “其实你挺聪明的，看着单纯无邪。”穆齐风带着惯有的阴郁笑了。 “不过有些东西是掩饰不了的。你不怕你们的关系被公诸于众么，譬如有些流言会传出来，有些照片会流到同学老师手中。” 刘家落拳头挥过去被穆齐风抓住按下来。他想起何佳音和班长曾经拿给他看的照片。 “你卑鄙。” “如果做了事情怕被别人知道我想是你们自己本身有鬼吧。” “你。”他语塞。 “我说了只是想跟你谈谈，今天没碰到我也会去四班找你。刘家落大家和和气气的谈话对谁都有好处，你，我，袁天，小茹包括你的室友。” “好，你想谈什么。” 这时候小礼堂舞台上的侧门被推开，教导主任和两名体育老师走上来。有人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教导主任抱着大肚子扯着公鸭嗓开始讲外国语高中的校风校训和今年学校在体育方面的关注和投入。 “你想跟小茹和好么？”穆齐风没太在乎老师的存在继续他们的话题，只是把声音压低了一下。 “其实小茹真的当你是好朋友。即使有这次她姐的分手事件她也没有多痛恶你，只是她抹不开面子而且也要照顾她姐的感受。。” “我想跟她道歉。”刘家落承认自己心底里也有默默的关心。 “那就好。这个周日是小茹的生日，我们约好了上午十点在新蕾公园野餐。到时候我提前接你过来。” “小茹的生日！”他其实有记得，但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竟然忘记了。 “没问题吧？” “好，我自己过去不用你来接我。”心里的愧疚更重了。多难得的一个和解机会差点就这么错过了，好险。 “但小茹会愿意见我么，我不想搞砸她的生日会。还有她姐姐……” “何佳音不会去，她没那心情。至于她会不会想见到你，那就看你相不相信你们之间的友谊了。” 第82章 已是过往,张盈盈 教导主任训话的声音嗡嗡地听不清楚，后面有人开始起哄。两个体育老师喝止了几个同学开始维持秩序。 刘家落也没听进去台上的讲话，刚才的提议看似很好但他总担心什么犹豫不决。 “怀疑我帮你的目的是吧。”穆齐风预料到了。“很简单，只有这样小茹才有可能原谅我。只要你不帮着那个二剑捣鬼我们就可以和平相处，这是我的底线。” “小茹选择谁是她的自由，我不会去左右。” 等换到另一个体育老师上台，开始讲这次运动会的安全事项的时候两人才结束谈话。刘家落是门外汉听的一知半解。最后每个班排来的代表都得抱走一大堆学校的印刷品，这些都要发下去，运动员和普通学生要做到人手一份。 没想到抱着挺沉，散会后刘家落抱着这一大堆宝贝吃力地往教学楼走。走过升旗台来到教学楼楼下，后面几个没开眼的家伙抱着东西还嬉笑打闹。冷不防刘家落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他一个踉跄没摔倒但怀里的东西洒出去一大半。 “同学对不起，同学对不起。”说着说着人就没影了。 刘家落无语，看风一吹好多单子飘远了。 他把怀里剩下的放楼角找来一块砖头压着，然后赶紧弯腰去捡。 红色和绿色的纸张散落的如一地雪花，他正手忙脚乱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 抬起头看到张盈盈正帮忙在地上捡单子。他愣了，等醒悟过来地上已经零零散散没几张了。两人把捡好的单子叠放在一起。 “你怎么在这？”他好奇地问。 “后两节是地理啊。最后一节自习，我帮老师送作业本。刚回来就看到你撒东西了。” “哦，谢谢你。”不知道为何他一个难看的苦笑。 “刘家落我发现你现在对我笑起来很难看。”女生的语气轻松听不出来情绪。 “有么，我可能是苦瓜脸就这样。”他解释。 “不是，你以前笑起来很甜，比咱班好多女生还甜。”女生摇摇头。 “哦，谢谢你夸奖。”刘家落走到楼角把砖头压着的合在一起小心地抱起来。 “怎么颜色不一样，内容也不一样？”张盈盈帮忙抱过来一小半。 “有运动会的规则事项和日期安排，还有学校的宣传单。”不知为何他说话总觉得心虚。 两个人走到走廊下面，此时最后一节已经上课教学楼里面静悄悄的。 “盈盈，对不起。”他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本来女生是走在他前面两步多，张盈盈转过身微笑地看着他。没有何佳音的美丽但一样温婉俏丽让人心动。 “对不起什么？” “就是对不起。”刘家落苦笑多说不出来一个字。 “我原谅你。”女生很干脆。“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本来就怪怪的。” “你真好，善良大度。”他由衷地说。 女生笑出了声，清脆悦耳。“这个周末你就准备在宿舍呆着么？” “我有点事。”还是苦笑，只是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 “噢，那你忙吧。”女生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刘家落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鼻子也有些酸，他擤擤鼻子来到教室。 上到楼上张盈盈把手中的单子摞到他怀里。 “怕大家说闲话，我先进去。”女生声音淡淡的。 望着张盈盈的背影刘家落心里莫名地难受。 吴幕跑到门口接过来。 “哎呦还挺沉，累着了吧。” “没事，有人帮我抱了一点。” “是张盈盈么，我看她刚进去。” “嗯，正好路上碰到。” “家落你女生缘真好，哥羡慕你。” 刘家落没再接话表情落寞。 “怎么了？不会是被咱们教导主任的唠叨给摧残坏了吧。”吴幕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好的很，谢你给机会让我今天聆听领导讲话，收获特多。”刘家落抬头语气有点冲。 “生气了啊，嘿嘿。我这不是最怕听主任跟老师们讲话，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哥周末请你吃饭！” “不用。”刘家落指着那堆单子。“刚我跌了一下都打散了，你整理好按人头发就行了。” “没问题。”吴幕呵呵一笑露出一口招牌的大白牙。 中午吃饭他撇开所有人，打了一份酸辣白菜加两个馒头。一个人在大食堂的角落吃得慢慢腾腾。几次掏出手机看了看，没信息没电话，也没有勇气打过去。洗了饭缸他沿着小路往教室走，来到小花园那他停了下来。有的花谢了有的花败了，只有冬青还绿着。冬青的叶子在阳光下油腻发亮不知是蒙上了什么东西。坐在凉亭里面用手托腮，看着秋来的微风在扫动草坪上的落叶，枯黄干瘪的落叶狼狈地翻滚着。 这是什么恼火的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有些憋闷有些委屈还有一些思念。仰起头，亭子中间的横梁上掉下来一只蜘蛛。一根细细的丝划落，蜘蛛落到了他胳膊上，轻轻的有些痒。把手臂伸到地上，蜘蛛识趣地沿着手臂跑开。 手机终于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迅速地掏出来按下接听键。 “刘家落。” 他不说话。 “下午放学我来接你，在教室呆着。” 依然不不回答，他按下了挂机键。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钟，他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确信刚刚不是幻听。明明挂断的是自己但他的憋闷更深了。 下午只有两节课。没精打采地看着大家欢乐地收拾东西走出教室。杨菲菲和习诗挎着粉红色的书包走过来。 “包子，答应我的能做到么？” “啊，应该可以。” “包子你没生病吧，脸色怎么有点苍白？”习诗注意到他的情况不对劲。 “没事。”他摇摇头。 “下下周就是运动会，只要这个周末你拍的到我想要的我和诗诗从下周一就开始参加训练。” “好。” “尺度越大越好，我没下限哦。” “祝你们周末愉快！”刘家落硬挤出一个笑容。 “包子有点可怜。”习诗摸摸他的脑袋，两个女生走了出去。 刘家落在桌子上趴了一会，教室里静悄悄的。他突然打开书包把手机掏出来，然后翻开后盖把电池卸了下来。手机被丁零当啷扔到了桌兜子里。想走却站不起来挪不动步子。脑袋真有点晕乎。 “噹噹”有人敲教室的门。他抬头，人渣穿了一身的休闲服站在门口。没有笑，但点了点头眼神柔和地走过来。 刘家落趴在桌子上额头枕着胳膊。有大手在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他不动。大手从头顶游移到耳边然后摩挲他的脸庞。 “怎么了。” “跟你没关系。”他还比对方多说了两个字，没出息，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嘴唇。 “抬起头。” 不动。 “咱们走了。” 大手伸到他的腋下想把他架起来。 “刘家落。”是女生的声音。 两个人同时抬头往前面看去，张盈盈站在讲台边上抱着一摞作业本一脸的疑惑。 “你……”她看着袁天的脸在脑海里仔细的搜索。 “你是佳音的男朋友，你们……”女生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惊恐。 刘家落不知不觉站起来，他结结巴巴没说出话来。 “咱们走了。”袁天只看了女生一眼就回身抓起刘家落的手臂。两个人往门口走去，走到张盈盈身边刘家落停了下来。 “我之前和乔珂丽去了佳音家里看望她。”张盈盈盯着刘家落。“王莹姐说佳音的男朋友劈腿，而且第三者还是咱们班的。” 刘家落惊恐地睁大双眼。 “不过她没说是谁。” “我和佳音已经分手了，没有第三者。”袁天脸色不善。 “刘家落你回答我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 “还有我听说一些关于你的流言，我觉得太荒唐那不是真的。” 刘家落感觉脑袋要炸掉了，他“啊”地大叫一声捂着脑袋跑出去。 张盈盈想追出去被袁天伸胳膊拦住。 “你干什么。”女生有点生气，她感觉这个高个子男生态度有点粗鲁。 “我跟刘家落的关系你不需要知道。还有希望你以后离他远点，太靠近了对你没有好处。” 冷冰冰的声音让张盈盈吓了一跳。“你在威胁我。” “随便你怎么想，以后离他远点。” 刘家落跑到一楼的时候他终于能够正常呼吸了，缓下心跳慢慢地往教学楼大厅门口走去。刚到门口有人从后面拉住他的手，他没回头，两个人默默走过花坛。刘家落没往大门口而是往围墙下面的花架走去。袁天没有违逆他，走到下面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坐下去感觉屁股凉凉的，刘家落搓了把脸咽了口涂抹。 “你要把我害到什么程度，真的让每个人都知道么。” “你手机不通我才上去。” “这是怨我了。”刘家落暴躁起来。 “那个张盈盈很重要么。” “不管重要不重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怒吼的小家伙一脸愤怒。 “他们早晚会知道。”这状况似乎早已习惯没什么意外。 “那凭什么我就得忍受这些。你告诉过你朋友么，告诉过你同学么？” “刘家落你就为了这个生气。”袁天走到他面前用手抓住他的下巴。 “就这些，怎么样。” “你感冒了。” “啊。” 袁天把他拎起来抓着他的手出校门，然后沿着马路往日报社的方向走去。刘家落任对方拉着，但每走几步他都会使劲地在对方背上捶一拳头或者踢上一脚。到日报社门口的小停车场，袁天弹弹裤子上的灰土，打开副驾驶门。 “上车。” 第83章 袁氏家宴 车子调头过了十字路口往人民医院走去。 “我不去医院。”刘家落挥手打人肩膀自己反被震得手腕子疼，刚才一激动太用力。 “你想死么，我在开车。”袁天盯着前面的路况。 车子继续向前开。 “我不去医院。”他使出全部的力气在袁天耳边吼了一句。 “好。”袁天打方向盘过了红绿灯又转向往蓝海酒店的方向开去。 刘家落没带房卡，等袁天把车停好了两个人上楼。进到房间他坐到沙发上按开遥控器。电视打开正好播放的就是人与自然。赵忠祥老师磁性浑厚的声音正在赞美阿根廷辽阔壮美的潘帕斯草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反正刘家落是睁着无神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 袁天先倒好水，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两盒治感冒的胶囊。看看还没过期，他把药跟水拿到沙发这。 看电视的人也不抗争，递药吃药递水喝水。吃完喝完继续看电视。 “吃了药容易困，你下午还要出去转转么。” 摇头。 袁天把手机递过去。“这是最近上映的电影，想看哪部，我订今晚的票。” 刘家落只看了一眼没发表意见然后扔到了沙发角落。 “刘家落你在气什么。”袁天有点不耐烦。 被质问的人没回应。 “前几天我的手机坏了，有事没来得及修理。” “哦。”总算从嗓子眼哼出一口不死不活的气。 房间里安静下来，袁天听着电视声音走到桌前坐下拿出一本书看。 刘家落看了一眼人渣的背影，然后拿起遥控器把声音调到最大。 “安第斯山脉，盖丘亚语为andes。从北到南全长8900余千米，纵贯南美大陆西部，素有“南美洲脊梁”之称。山脉有许多海拔6000米以上、山顶终年积雪的高峰。而神鹫则是翱翔在安第斯山脉上空的精灵，它是安第斯文明之魂。”赵老师介绍安第斯山脉的声音清亮地回荡在房间内。但看书的人不为所动。 晚饭的时间到了，刘家落却有些困迷迷糊糊爬到床上想睡觉。 袁天其实不怎么喜欢在房间里吃东西，因为会有味道留下来。但他的迁就也不是从今天开始的，打了个电话有送外卖的送上来两大份热气腾腾的烩面。 袁天自己先迅速地吃掉晚饭，然后把刘家落的盛到饭盒里端到床头柜上面。 “吃饭。” 刘家落哼哼唧唧就是不动。 袁天把他扶起来摸了摸额头，烧还没退。他把烩面拿到一边，然后把药拿过来又喂了一次。刘家落就药喝水的时候水从嘴角流了出来，袁天拿起纸巾接住擦掉。 红晕贯满病人整个额头脸庞，白嫩的皮肤好像是上等的画布，那红晕像一抹晚霞飞入对面人的眼眶。嘴唇中间的肉翘起，两片嘴唇半开半合被水浸润得像是胭脂一样红。 袁天扶住他晃动的肩膀吻了上去，热乎乎像两片嫩肉含在嘴中。刘家落没反抗任他亲吻，吻停了，身子滑下去拉上被子蒙着头睡觉。 这一觉睡很沉很踏实。夜里，刘家落醒过来他晃晃脖子好像还出了汗。挣扎着想起来。 “干嘛。”背后拥着他的人低沉地问。 “睡醒了。”他睁大眼睛，房间里黑洞洞的。 “袁天。”他又叫了一声。 “嗯。” “干嘛不回信息给我。” “手机坏了。” “你是去打架了么。” “没有。” “我担心你了。” “下次不会这样。” 对话结束，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刘家落拿开腰上的大手，他翻身面对着枕边的人。黑夜里大眼睛发出晶莹的亮光。 “袁天，我饿了。” 刘家落披着被子像一尊佛爷坐在床上，只把脑袋瓜露出来。 金色的窗帘没遮掩好夜的脸，黑漆漆的夜色从缝隙里透出来。房间里灯光耀眼，把所有事物都照射的有点惨白。安憩地像是在天堂，他格格地笑。 房门的手把转动，袁天提着夜宵穿着厚厚的外套进来。他抖了抖脚，似乎夜里真的很凉。 “买的什么？”他勾头看着袋子问。 “拉面。”袁天脱下外套，把餐盒和筷子掏出来。“你感冒了，喝点面汤最好。” 刘家落往床边挪挪，袁天把筷子递过来。他伸出手挑着面吸溜。 嗞嗞嗞，嗞嗞嗞。 “你吃饭不能小点动静。” “不能。”刘家落送他个白眼然后更大声地大口喝汤。 “咕咕咕，噢噢噢，好爽。”他舔舔嘴唇。 袁天把筷子跟饭盒拿到洗漱间刷洗。 刘家落半靠着墙壁抚着肚子打嗝。一大碗面连汤带水一点没浪费。 “你要不要再刷个牙。”袁天擦着手走出来。 “不用。”他抽出纸擦擦嘴然后钻到被窝里。 灯被关掉，房间再次暗下来。袁天躺好了大手一伸把小家伙搂到怀里。 “袁天你有洁癖。” “没有。” “你嫌我脏。” “没有。” 刘家落突然在被窝里往上爬在在某人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像小鸡啄米。 “你真的有感觉么？”小声地问。 袁天翻身抬腿把他压住，被子差点被踢掉。 他想喊，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褪下他的小内内。 这一次没喝酒没有醉，房间里床吱吱呀呀在响。细嫩变调的叫声从指缝里叫出来。从骂娘到求饶，从吃奶似得反抗到像一团软肉任人欺凌。刘家落咬着牙含着眼泪后悔，后悔吃饱后自己没事找罪受。 这一夜漫长而久，柔和的光辉洒满城市，朝阳才慵懒地冉冉升起。 电视机在响，大早上竟然放的是科教频道的养猪之道。床上的人懒散地不知道是在看电视还是看衣柜前面的人。夹克，西裤，皮鞋，穿的一丝不苟很正式。 “你还不起来。”袁天穿好衣服吃过早餐盯着床上的小家伙。今天有安排所以昨晚他没有由着自己的生理需求，只要了一次而且很温柔。 刘家落翻个身看着电视不搭理他。 袁天一把掀开被子，拿起裤子就往两条小细腿上套。刘家落捶他肩膀。“流氓别碰我。” 人被架起，裤子被拉到腰上。 “混蛋，别……”话没说完t恤被从脑袋上按下来。 没一会他不喊不叫了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袁天蹲着给自己穿袜子。 个子太高又低着头蹲的有点憋屈，袁天默默地帮他把袜子、鞋穿好，鞋带系上。 再一次确认他不吃早餐，车子穿过巷子的早餐店上了市里最宽阔的开州大道。穿过有人晨练的广场，穿过公园，车子来到一片漂亮的别墅小区。 有人引导着停车。红色的房顶，黄色的墙壁，到处郁郁葱葱的热带橄榄树，还有一片片被刻意养护的花丛。 “我们要去干嘛？”两个人下车后刘家落一边观望一边问。 “见我的家人。” “啊。”再仔细瞅瞅这里不是上次去过的袁天爷爷家那里，很陌生。走了几十米远在一栋小别墅前停下来，没有了什么老王，而是一个小女孩扬着手臂从别墅里跑出来。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梳着两个小羊角辫白净可爱。 “哥哥，你来了啊。”雀跃的小女孩难掩自己的兴奋。但袁天只是嗯了一声推开小女孩的拥抱拉着她往里面走。 进了院子看到是一幢四层的小洋楼，比袁天爷爷家住的房子漂亮阔气。 穿过一个游泳池来到洋楼前面，里面传出来一阵笑声。小女孩跑进去。 “我父亲叫袁朝，刚那个女孩叫袁溪，她母亲叫阮清枫，她还有个哥哥叫袁林。” 突然的介绍把刘家落吓一跳。 “小天你回来了啊。”一个穿着贵气打扮优雅的妇人牵着袁溪的小手走出来。 “爷爷奶奶一早就到了，全家就差你一个。” 袁天点点头指着刘家落。“他就是刘家落。” 刘家落有点晃神以为这就是袁天的妈妈，因为两人都是长眉凤眼，精致的五官。 “你是小落吧。你好，我是小天的阿姨。” 刘家落赶紧弯腰鞠了个躬。 妇人把他拉过来好好端详了一番，红唇里露出细碎的银牙。 “好漂亮的男孩。”贵妇人说话的时候画了淡妆的眼角颤动，明显地看到几道细纹。看来岁月是公平的，任你国色天香还是小家碧玉都逃不了它的侵蚀。 “你好，我叫袁溪，小溪的溪。”小女孩抱着她妈妈的腰冲他眨眼睛。 袁天的奶奶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刘家落的心总算有些安定。这一切太突然，他竟然来到了袁天真正的家里。没有心里准备没有礼物，他不知所措。更蠢的是他竟然忘了今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直到看到大厅桌子上摆着的月饼、石榴和苹果才恍然大悟。 “小包子我看到你比看到天天还高兴？” “奶奶为什么？” “因为有你在那小子才有个人样，不然每次回家这小子跟上战场一样，讨厌死了。” “奶奶这是你的心里话啊？”刘家落乐。 “没有，那是我孙子我喜欢的不得了。”奶奶故作淡定又突然弯下腰俯在他耳边低语。“就是有时候看到他们爷仨一个比一个臭的大便脸，我恨不得都吊起来一人抽他们一百马鞭。” 刘家落看向窗外的小花园。刚才跟他点头打招呼的男人应该是袁天的爸爸，好刻板的一个男人。穿着一身淡绿色军装，严厉的表情冷峻的面庞和袁天如出一辙，果然真是一对父子。 现在袁天奶奶和那个阿姨在厨房里准备家宴，花园里袁父和老爷子正在饮着茶下棋，袁天坐在边上一动不动地观战。而他正被那小姑娘拉着一起玩洋娃娃，确切的说是一套芭比娃娃组合，金发碧眼的娃娃很逼真，有小裙子、小鞋、小袜子、手包和各种样式的帽子。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他是有点稀奇，但一个男生跟着玩这个好像有点那什么，娘气。 “妈，还有早饭没有？”一个穿着睡衣的男生揉着眼睛从二楼慢慢走下楼。男生的口气很嚣张似乎起床气很大。刘家落抬腕子看表，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过一刻。 第84章 父子,兄弟 “这都几点了，赶紧换衣服一会吃午饭。”阿姨从厨房走出来，好像是在教训却是一脸慈爱地看着这男生。 “你谁呀？”男生突然冲着刘家落发问，口气不善。 “这是天哥哥带来的好朋友。”小溪举手介绍。 “哦，你就是那个刘家落。”男生口气依然不善。 “哥赶紧上楼换衣服，小心爸爸教训你。”小溪竟然有那么点护着刘家落的意思。 这个男生个子比刘家落高一头，但一脸的稚气看着应该是比他小几岁。 “袁林。”他默念。 袁林把刘家落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抓抓头发走回楼上。 “我哥是神经病。”小溪走到他旁边抱着娃娃。 “啊。” “他失恋了，我妈不知道。”小溪抬头睁着一样清澈的大眼睛悄悄告诉他。 “噢，那很遗憾。”他摸摸下巴。 真的是受不了一直陪着小溪玩这些女生的玩具，刘家落借口上厕所落荒而逃。从洗手间出来他准备到外面花园走走。 “小落你过来一下，我想跟你说几句话。”阿姨招手，两个人进到一间书房，门被关上。 “吃水果。” 刘家落接过来一颗大大的红苹果，局促地握在手中。 “不喜欢吃皮么，我帮你削一削。” 没来得及解释，这漂亮阿姨把苹果拿过来用一把银色小刀熟练地削皮。 “你今年多大啦？” “十七。” “哦，比小天小比林林大一岁。”阿姨浅浅一笑，双眸弯成两弯月牙。“我不是袁天的母亲，我是他继母也是他小姨。” 看刘家落没吃惊，她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小天可能跟你说过我们家里的事，有点乱，有点复杂。” “没有，你们家很好。”刘家落说了一句很白痴的话。 “那就好，你也别太拘束。” 刘家落咬了一口苹果，明明很甜却食不知味。 “你们认识多久了？”口气忽然郑重起来。 “三四个月。”他想了一下。 “你们的感情很好么？” 这话带着点异样的味道，他抬起头没回答。 “前几天小天来了一趟家里，把你的情况说了一些。” “哦。” “为了你，袁天跟他爸爸吵了一架还差点打起来。”刘家落瞪大双眼。 阿姨抬头看向窗外花园里的三个男人，叹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他砸过家里的所有东西，打过他弟弟，也伤过我。”说着她抬起手臂，白嫩的手腕下面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但不管他在任性再发狂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他父亲动手。那一天如果不是我和绒绒拦着，他们父子俩真可能要动起手。” 刘家落嘴里的苹果都忘了咽掉，这些话听着平静却极带震撼力。难道袁天跟家里摊牌了，这不可能，从没听他说起啊。 “他说要跟你好，要跟你过一辈子。” “那结果呢。” “袁天爸爸摔了他的手机还打了他一个耳光。” “哦。” “将军。”花园里传来一声吼，然后是一阵苍老豪迈的笑声。“小天你爸不行，来换你。” 阿姨把目光放回书房。“我和他爸理解不了你们的感情，但小天现在这种性格和状况大人都有责任。我们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他也接受不了我的母爱。现在我们不会阻止你们，只是希望你们能好好想一想，有些可以尽量隐蔽一些。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管你们怎么处怎么闹都不要让老人知道，他们受不了这个打击。” 对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刘家落没回答什么也没承诺什么，只是浑浑噩噩地走出书房。袁溪跑过来拉着他要接着玩芭比娃娃。 “你小名是不是叫绒绒啊？” 袁溪点点头。“落哥哥你猜出来的？” “没有，你妈说的。” 最后袁天的两个姑姑和姑父也来了，但她们的年纪大袁天爸爸很多，孩子都在外地上班没回来。 说是家宴但桌子上的鸡鸭鱼肉实在是太丰盛。老爷子冲他打招呼，“小伙子咱们又见面了啊。” “爷爷好。”他赶紧打招呼。 袁林，袁天的同父异母弟弟就坐在他对面。小伙子看过来的眼神有点轻蔑，让他极不舒服。 阿姨热情地招待他吃饭，小丫头抓过来两只鸡腿一只自己一只给他。真的是初次见面，但不知道为何这小姑娘对他特别好，他很是感动。看来别人老说他的女生缘好不是没有道理。 奶奶拿过来一瓶高粱酒，给除了刘家落和袁林外的其他男人都倒上。 “妈，小天还在上学喝酒不好吧。”阿姨看着奶奶倒酒有点担心。 “没事，他爷爷十六岁的时候都能喝半斤，喝完酒就扛枪打鬼子。”奶奶乐呵呵地笑。 “你们两个小家伙要不要也喝点？”老爷子眯着眼睛问。 袁林把杯子举过去。“我也要喝。” “他不会喝酒。”袁天武断地帮刘家落挡掉了。 饭桌上五个女人负责调节气氛。袁溪是最活跃的分子，一会让奶奶喂菜一会让爷爷帮忙倒果汁，把两位老人逗得开怀大笑。 “哎，是男人不喝点酒么。”袁林冲他投来挑衅的眼神。 “喝你自己的。”袁天冷冰冰的看着袁林。 “林林别逗家落，人是客人。”阿姨看在眼里赶忙喝止。 “我都多大了，别整天林林林林的叫。”袁林有点不高兴。 “那叫你小林子行么？”刘家落突然说话。 “小林子，小树林，都好。”老爷子干下一杯酒发话。 袁天给刘家落不停地夹菜，弄得他大窘又没法阻拦。最后都不敢去看斜对面阿姨的眼睛。两个姑姑很是好奇，大姑说：“这么多年没见小天带过同学回家，这第一次见到你们感情还真好。” 阿姨跟刘家落的脸都僵了。 “哥哥，我也要。”袁溪把自己的盘子举起来。 “我给你弄。”袁林夹起一块排骨要放到盘子里。 小丫头推开。“我不要，我不爱吃排骨。” 袁林鼻子气歪了差点发作。 袁天好像没看到这一切吃自己的。刘家落看看桌上的菜夹起一颗狮子头放到小丫头盘子里。“这个行不行？” “好。”袁溪歪着脑袋想了想。“但是天哥哥还要给我再夹一块。” “给自己妹妹夹筷子菜能怎么着！”袁父突然训斥了袁天一句。 “好了，好了，跟小孩子急什么。”奶奶和阿姨同时劝和。 “都不许吵吵。”老爷子举起杯子。“是男人的都喝了这一杯。” 最后奶奶举起杯子有点颤巍巍地站起来。“老头子陪你过了大半辈子，今天你不得敬我一杯酒。” “好。”老爷子给自己倒满。两个姑姑和姑父拍手鼓掌。 “我可是晋冀十五路随军护士队的队长，被你坑蒙拐骗过来。” “那是，你还救了我一条腿。” “你打了我们的政委。” “你们也没少往我身上扎针。” “爸妈喝杯交杯酒，今天可也是你们的金婚纪念日，加上中秋是双喜临门。”两个姑姑起哄。 老人两只手有点不太灵便地挽在一起，然后举起。交杯酒一饮而尽，众人鼓掌喝彩。 家宴结束的时候老爷子喝酒太多体力不支睡着了，两个姑姑要把父亲和母亲送走。临走之前一人给刘家落发了一个红包。 这不是过年更何况他也只是个外人，刘家落不肯接。 大姑把两封红包硬塞到他手里。“你拿着吧，这是我们对你也是对袁天的一点心意。那小子臭脾气，这么多年又是倔又是孤零零一个人，我们当姑姑的又可怜又心疼。你是他领进家门的第一个朋友，我们真是诚心诚意的高兴。” 老人跟姑姑姑父都被车接走，一家人送到院子门口看两辆车缓缓远去。众人回屋，几个小孩走在后面。 刘家落正心事重重地想刚才姑姑的话，突然一个踉跄他差点摔倒。幸好他及时本能地扶住旁边的一颗小柳树。有人从背后踹了他一脚，他回头看是袁林正气焰嚣张地瞪着他。 “小子你以为我没看过《笑傲江湖》？敢骂我是太监，找死！” 刘家落不想跟他吵架，他站好打掉衣服上的脚印。 袁天从前面转身直冲着袁林而来，刘家落赶紧伸胳膊抓他手臂但没拦住。 袁林也不示弱，骂了一声就冲上前出拳。但身高跟力气他跟袁天差太多，几拳都落空了。被袁天抓住手腕翻转然后一个过肩摔摔出去五六米远。幸好地上是草坪，袁林“哎呦”了一声在草地上翻了个滚。 “住手，你们干嘛。”阿姨跟着从大厅跑出来，她跑到草坪这把袁林扶起来。袁林推开他妈还想再动手。 “林林别胡闹，那是你哥。” “什么狗屁哥哥，一个玩同性恋的杂种。”袁林脑袋上沾了不少草，他抹了一把就挽袖子。 “小子你再说一遍。”袁天听到眉头一皱要上前，刘家落一个箭步冲过来死死抱住。 “混账东西，今天你们谁敢再动手。”袁父一声吼像闷雷炸响。 小绒绒哭着跑出来找妈妈。阿姨看了袁天一眼，一手抓着女儿一手抓着袁林走进屋内。 “袁天来我书房，咱们谈谈。”袁父脸色越来越阴暗。 “该谈的已经谈完了，没什么可谈的。”袁天拉着刘家落要出门。 “你小子今天敢走出去以后永远别想再踏进这个家门。” “我没想回来过，今天只是冲爷爷奶奶来的。” “好，好。”袁父冷笑一声看向刘家落。“你，进来跟我谈一谈。” “不用理会他，走。” 刘家落拉开袁天的手，他看向袁父。那高大威严的身形压抑地他快要窒息了，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再看着袁天。“我不是玩偶，我有思想。” 他没再说话，咬咬牙朝着袁父朝着门口走去。 第85章 广场 刘家落扯开袁天的手义无反顾跟着走进去。不是一楼那间小书房而是来到二楼一间更宽敞更大的，像是办公的地方。袁父坐下指着椅子。“你也坐。” “你是看上了我们家的钱还是别的？” 刘家落一愣。 “要钱我给你，要别的尽管提要求。赶紧离开他。” “叔叔，这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他是我儿子我会管教。我要你现在承诺离他远远的。”说着袁父走到古檀香木桌子后面坐下。“说吧要多少。” “我一分钱不要，您管好自己的儿子就行了，我有父母不用您操心。” “你的意思是要纠缠着他不放了。”袁父给自己倒上茶水手指敲了一下桌面。 “看不出来小小年纪你还挺有心思。但我告诉你袁天这么胡闹下去我会断了他的钱，让他休学然后把他再送到部队去。你什么也得不到。” “您最好尽快办，我没意见。” “威胁我，小毛孩子。”“啪”袁父把茶杯推倒，茶水洒出去。 刘家落用眼角瞥到旁边的毛巾。他拿起来走到桌子前把杯子扶起，把茶水擦干净。幸好杯中的水不多没打湿什么东西。袁父冷静地看着这个小家伙清理完桌面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明天就可以让你被学校劝退，让你父母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 “我成绩挺好，学校凭什么听你的。还有我父母是农村的他们没在市里呆着。” “幼稚。”袁父笑出声。“不过有点胆识，难怪那混小子能看上你。” 表面的冷酷都是装出来的，面前这个男人袁天所谓的父亲，其实就是一个顽固不讲道理的家伙。 刘家落捂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他装出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过的镇定。 “从今天起袁天不会从家里得到一毛钱，他那些狐朋狗友也没人敢接济他。你，不用再回外高上学了，我会让校长亲自通知你退学。农村人，我一样有方法收拾你跟你父母。” “咣当。”门被一脚踢开。袁天抄着口袋走进来，走到他父亲面前。 “你对我怎么样我无所谓，你敢对他动手脚我就把一切公诸给爷爷奶奶。” “你个不孝子，你想气死你爷爷奶奶。”袁父脸色微变。 “你年轻时候的荒唐事他们能忍受，我这事算什么，他们应该也承受得了。” “混账。”袁父站起一个巴掌挥过来。 袁天抓住父亲的手腕子钳制地死死得。“你应该后悔把我送到部队那么多年。” “吃我的喝我的，我怎么养出你这个白眼狼。” “养我只是给别人看，你从来没拿我当过你儿子。”袁天提醒他。“不过，我也没拿你当过父亲，花你的钱只是替我母亲出气。” 提到袁天母亲袁父顿时神情黯淡下来。袁天松开手，袁父一下下苍老很多慢慢退回到位子上。 “袁天你够了。”阿姨小跑进来抓着墙壁，没了娴雅气质而是激动得气喘吁吁。“我跟你父亲对不起你母亲，但我们好歹也把你养育成人。这么多年你折腾这个家庭，折磨我们难道还不够解恨么。” “死了的活不过来，活人何必活那么好。”袁天没转头而是看着自己的父亲说话。 “你出去，关上门。这件事我来解决。”袁父对着妻子说话。 阿姨被刚才袁天的话震惊地无言以对，她哀伤地看了旁边刘家落一眼然后关门走出去。 “说吧你想怎么解决，我不可能承认你们的关系。高中生整什么同性恋，混账。” 袁天无视父亲后面的话。“就按照你刚才说的，从今天开始我跟这个家里断绝所有关系包括金钱。但你保证不能动他一分一毫不然我说到做到。这个家我早就想让它毁灭，我的脾气你了解，别逼我动手。” “小子你很有手段啊。”袁父看了刘家落一眼。 “袁天，你以为那些狐朋狗友是真心跟你好，那是他们看重我带给你的人情和关系。要不是这几年我任由你胡作非为，你也不会敢这么胡闹。好，我会跟你那些朋友的父母打招呼。从今天起你滚出去，我看看靠你自己能活成什么样子。从今往后你姓袁不姓袁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我还有个儿子不是就你一个。”袁父重新倒好一杯茶水端起来小啜一口。十几年养大的儿子他比谁都了解，心中怒火慢慢地压下去，这次是要比谁更有手段。 车子开到半路，刘家落想想酒店没拉下自己什么东西。 “你停车，我要回学校。” 车子继续往前开。 刘家落指着路边的公共厕所。 “停车，我要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看到袁天靠着车在路边上等着。他没上车而是调头沿着大路往前走。路牌上写着“茂铭路”，这里他没有来过但是路边的商店很多行人来来往往。 等了一会红灯，走过一个路口他远远看见漂亮的百货大楼，大楼下面是广场。广场的东边是一个公园的围栏。隔着围栏他看到打太极的老人，带着孩子出来逛的年轻妈妈。走过广场来到铁围栏下面供人休息的横椅那。 椅子都被人占据，好多都是年轻的情侣。他不停地走终于看到一张椅子上只坐着两个刚购物完的女生。女生脚下放着购物袋低头在玩手机，旁边空着半张椅子，他坐过去。 广场上有鸽子飞下来在踱步觅食，它们围绕在卖鱿鱼铁板烧的摊铺边上，四处搜索着顾客吃剩的残渣。刘家落看着挺可怜的他走到一个老人那花三块钱买了一包鸟食。 七八只鸽子很灵性地飞过来围在他的脚下，他看向旁边的女生。 其中一个女孩笑笑摆手。“没事，你喂吧。” 撕开口子，把鸟食掏出来一小把一小把地撒出去，鸽子扑棱着翅膀开始抢食。 没多久食物喂完了，鸽子慢慢散开。有两只不甘心的还在他脚下打转。 “我能坐这么。”有人向两个女生问话。椅子坐不开四个人何况来人挺高大。两个女生迟疑地望着这有点不礼貌的男生。很意外这男生英俊帅气，脸上带着歉意地等她们回话。这是要追求她们么，女生互看都有点小激动。 “我是他男朋友，我们闹别扭了，我想跟他好好谈谈。”男生指了一下旁边的刘家落。 “呃，好吧。”两个女生瞬间失落同时又很惊奇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小个子男孩。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瞅瞅是一个大眼睛很清秀的男孩。 “那你们好好聊。”两个女生站起来提着购物袋离开。 袁天紧挨着坐下。 过了好久好久，看两个女生都消失在广场的那头了刘家落才抬头说话。 “今天我就是拿来给你家里示威用的么？” “你理解错了。”袁天抬手抚摸对方的背想安抚他的情绪。 刘家落推开他的手。“你达到目的了么。” “不要再胡闹了。”袁天想拉起他离开。 “我胡闹。”刘家落气愤地抓住袁天胸口的衣服使劲摇动，但对方稳如尊石。他泄气地撒开手。 “去你爷爷家，去你爸家你什么时候跟我打过招呼。你爸说我纠缠你，说我是为了你家的钱。也对，如果没有那六万块钱我们不可能认识。” “那你要回去跟他开价么。” 他被反问住，难道在对方眼里自己真的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 “好，咱们今天分手。我承认以前我们有比普通人亲密点的关系，但今天彻底完蛋。” “刘家落从今天起我会变得很穷，没有朋友，没有车，没有钱。”袁天突然说道。 “什么。”刘家落大脑反转，他想起离开前袁天父亲最后说的话。 “袁天，你以为那些狐朋狗友是真心跟你好，那是他们看重我带给你的人情和关系。要不是这几年我任由你胡作非为，你也不会敢这么胡闹。好，我会跟你那些朋友的父母打招呼。从今天起你滚出去，我看看靠你自己能活成什么样子。从今往后你姓袁不姓袁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我还有个儿子不是就你一个。” “袁天你真的跟你们家里摊牌了？”问完他觉得自己很白痴，他们父子都决裂了还有什么疑惑的。 “你哪来的勇气，值得么。”他想从对方黑幽幽深邃的眼眸里找到答案。他发现这眼神除了平常惯有的冷漠还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力量。 “值得。”袁天把他搂到怀里。 “可是我没信心能陪你走下去。” “只要你活着我就会让你有信心。如过我没做到是我的错，你不用但任何责任。” 刘家落闭上眼睛，虽然胸中还有气但泪水默默湿润了眼角。 在广场一直呆到天黑，他们在肯德基吃了晚餐。刘家落再没嫌弃这些汉堡什么的不合胃口。之后他们去看了一场电影，不是爱情片是警察千里追凶，刘家落看得心惊胆战直往袁天怀里钻。 夜里他们又回外高一次。刘家落打开教室门把拉掉的手机取出来。 洗完澡他坐在蓝海酒店房间的大床上，握着手机一直琢磨到底该怎么办。袁天也洗完澡出来，浴袍还是宽宽松松地系着，露出小半个胸膛。好机会，他眼前一亮。 “你往后站一站，挡着我光了。好，就在那可以了。那个你能不能把领口那再往下扒一扒。敞大点这样干的快。” “刘家落你有病。”袁天没理睬他直接走到衣柜那脱下浴袍换内衣。 有那么两三秒他眼睛里突然出现一副健壮□□的身躯，袁天背朝着他脱了浴袍。他迅速拿起手机打开屏幕按下拍照键。闪光灯放出一片白光，刘家落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摔掉。 袁天穿好大裤衩和背心走到床边，二话不说把手机夺了过来。他打开手机翻了翻里面的相册。 第86章 还是朋友 “别删照片。”刘家落扑过来抢。袁天直接在他脑袋上弹了个波，疼地他不停搓自己脑袋瓜。 “拍这个干嘛。” “没事，就是无聊玩玩。” “那我删了。” “别，别我有用。”说着刘家落有点不好意思。“是杨菲菲要的。” “她要你就拍。” “学校开运动会，她答应有这个就代表我们班参加。” 袁天拇指按了下，把手机扔过去。 “照片，照片，怎么没了？” “我删了。” “啊，你。”刘家落气急大吼一声不停地捶枕头踢被子。 “想要也可以。” 刘家落瞪大眼睛。 “看你今晚的表现。” 刘家落想把房间里所有灯都关掉，但袁天打开了夜视灯。昏昏黄黄的微光把房间照的很有调情的味道。袁天已经知道小家伙的敏感点，任他怎么反抗，一手掐住细腰对方就瘫软到他怀里。还想嘴硬骂几句，但要害被人抓住刘家落一声惊叫彻底沦陷。 长夜漫漫真是好时光。 刘家落一手扶腰一手安抚自己的屁股。浑身酸痛躺在床上，用极其恶毒的眼神诅咒着背对着他的臭流氓。 “还要拍么，不拍睡觉。” “要要。”他挣扎着坐起来，翻了半天才找到手机。 此时房间里灯光依然灰蒙蒙的，被子只盖在袁天的腰围一下。这次有了经验先关掉闪光灯。他小心翼翼举起手机，轻轻按下拍照按键。“咔嚓。” 打开相册，刚拍到了侧着的胸膛和面庞。光线暗淡，鼻翼在黑暗中勾出一道□□的线条，肩膀上三角肌结实厚壮。照片拍得像是被故意渲染过，几分清楚几分模糊正合他意。 何佳茹周末本没有出来的意思但家里的氛围也不好。穆齐风连哄带劝又把班里的两个女生叫了过来。车子停好，三个女生手拉手往春蕾公园里面走，穆齐风和赵泉提着两个大袋子跟在后面。 “风哥逛个公园用得着这么累么。” “中午咱们在公园野餐。”穆齐风这次是费了心思的，他刚收到短信还有个人一会到。 这个时节公园里菊花开得灿烂，不同的品种被摆出各种造型。要么是一片黄澄澄金灿灿喜气洋洋，要么是黄中带粉风中颤抖着看似一片娇羞。何佳茹看到满眼的菊花觉得很不舒服。“燕子，菊花的话语是什么？” 叫燕子的女生想了想。“菊花的话语是什么，不知道也。” “是那个那个意思。”另一个女生有点不好意思说。 “知道就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是那个啊，哎呦，反正我说不出来。”女生抓起何佳茹的手写了几个字。 “恶心死了。”何佳茹甩甩手掌。 “菊花就是长寿的意思吧，女生的心思也太怪了。”赵泉一旁无语。 公园的中心是一片人造湖，周边是特意铺栽的草坪。两个男生把好大一块毛毯铺在上面，女生把一大堆零食拿出来。何佳茹懒洋洋地躺在上面翻个滚。今天的天气不错，看着远处的小山和八角凉亭二小姐的心情总算好点。 “小茹咱们去游乐园或者百货商场多好，公园有什么好玩的。”一个女生抱怨。 “不想动也不想玩。”何二小姐嘴里嚼着枯草仰望天空。 “咱们先打扑克。”有人拿出扑克放到地毯中间。 穆齐风掂过来一兜子饮料，一人发一瓶。 “小茹喝什么？” “水就行。” 穆齐风递过来一瓶果汁。 “谢你啊，今天出来逛逛挺好的。” “那就好，老在家呆着会更闷。” “你还会跟刘家落二剑他们动手么？”何二小姐突然发问。 “我保证不会。” “除了他们，我希望你以后跟谁都别动手。” “没问题，我也保证。”穆齐风呵呵一笑举起手。 “行了，你们两别在那腻歪。过来玩。”赵泉说着开始麻利地洗牌。 何佳茹没有参战而是趴在穆齐风和另一个女生中间围观。 “哎呦，小茹你离我远点，别把我的牌够告诉你男朋友了。” “去你的，我就那素质啊。”在女生腰上狠狠掐一把。 “啊，疼死了。”女生一声高分贝地尖叫。 玩了没几圈穆齐风看了看手机。 “小茹，其实今天还有人来。只是怕你心情不好他不敢露面。” “如果我真的讨厌你也不会把他叫过来。”她相信穆齐风的智商。 “可是有个人很特殊，有时候我也会嫉妒他在你心里的地位。” “谁？”何佳茹警觉起来。 “风哥你等会说话，赶紧出牌。”赵泉催他。 穆齐风指了一下远处的一座小假山。“他就在那里，如果你愿意可以走过去看看。” “让他过来吧，搞什么神神秘秘的。”何二小姐坐了起来。 “好。”穆齐风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刘家落拿着一束百合花从假山后面出来。脸上堆着花一样的笑容，比公园的菊花开得都灿烂。何佳茹愣了一下然后也站起来走过去。 两人走到草坪中间停下来。刘家落把花举起。 “小茹，生日快乐！” 何佳茹没接看着花束。“笨蛋，你知道百合代表什么意思么？” “代表纯洁的友谊啊。”对方想了想。 “我怎么听说的是代表爱情，难道你要追我？” “不会吧。对方吓一跳急的抓耳挠腮。“我问过花店的店主是他说的啊。” “你被人骗了，赶紧把花退回去。” “啊。”刘家落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何二小姐格格笑了然后把花束接过来。“算了，只要不是仙人掌我都能勉强收下。” “小茹你逗我。”刘家落傻笑。“你现在还生我气么？” “那你知道我气的是什么吗？” “是我跟你姐，袁天之间……” “错了。”何佳茹打断。“再说一遍，那件事我是有生气但早不介意了。谈恋爱的又不是我，更何况他们两个分手未必不是好事。” “那你现在气的是？” “我气你欺骗我那么久，那么多事情。我像傻子一样蒙在鼓里，越想我觉得自己越蠢。”何二小姐说着就往回走，刘家落小心地跟在后面。其他人跟他都有一面之缘，刘家落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我想去划船。”何二小姐提议。 “我晕船，你们去，我在这看着东西。”一个女生说。 大家来到小码头那里。 “我想单独跟他坐一支。”何二小姐指了指刘家落。 “没问题。”穆齐风毫不介意地去售票窗口买票。 小船离岸往湖中心游去。 “明明有电动的，怎么选脚蹬的。”何佳茹坐在船头嘟囔。 “这挺好，电动的太复杂咱们不会操作，别翻船了。” “你还帮他说话，那你就使劲蹬吧，我想去小岛上看看。” 船是能坐四个人的还带个敞篷，刘家落蹬得有点吃力没一会就气喘吁吁。 “你这样看来也只能找个男朋友。” “啊。” “没事。”何佳茹下到舱内帮着一起蹬。 “嘿嘿。” “傻笑什么。”何二小姐白了他一眼。“袁天是不是在附近呢。” 刘家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袁天把他送过来的而且袁天的确就在附近没走。 “我也没那么恨他，起码他没有一直唬弄我姐，脚踏两只船到底。” 人工湖并不大，船已经渐渐靠近中心了。 “闷头葫芦。”何佳茹转身爬到船头。 两个人下了船，有公园的员工把小船用铁链拴在岸边的石柱上。 上了岛才发现这亭子挺大还是两层，上去看看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两人逛了一圈下来在岛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旁边还有两对情侣一旁拍照。 “你姐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我估计再过段时间她情绪平稳了就能办出国的手续。” “你也要走么？” “走吧，总不能让我姐一人去国外。”何佳茹目不转睛把刘家落看得很别扭，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包子他对你好么？” “挺好。”刘家落抓抓头发。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喜欢男生。” 刘家落心说以前自己也不知道，但走到今天他觉得没什么可后悔懊恼的。 “反正现在是这样了。”他搓着手笑笑。 “那你们能走得下去么，家里人知道了怎么办？” 看到何二小姐眼里的关心和忧愁他挺感动。 “走一步看一步吧，袁天已经跟他家里的人摊牌了。” “真的？”何二小姐满是怀疑。“那他还真是喜欢你，算负责任。” “嗯。我说没信心能陪他走到底，他说一切由他负责。” “我不看好你们也不会祝福。”何二小姐是认真思考过的。“你们走的路太辛苦，能回头就及早回头。” 穆齐风的电话打了过来，催他们回来吃午饭。 回去的时候何佳茹开朗起来，好像满天乌云全都散开。 “包子你们在一起那个过么？那你是不是在下面的？哎，你害臊什么。别激动啊，小心船翻了。” 在岸边赵泉捅穆齐风。“风哥，让小茹跟一男生呆在一起你不怕出事啊。” “不怕，这个男生不用担心。”穆齐风哼了一声走到岸边船头扶何佳茹。 “累么？” “没事，这几天憋的我正没处使劲呢。”何佳茹抓着穆齐风的手跳下来，然后当胸给他一拳。 “谢你帮忙把我心中的一个疙瘩解开，今天二小姐我特开心。” “那能不能别走？” “再说。”何佳茹冲他一笑。“不知道你看上我什么，有时候我也怀疑我的魅力有那么大么。” “你的魅力就是没事的时候永远小看你自己，但你疯起来永远都高估自己。”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走吃午饭去。”穆齐风拉着她朝大家走去。 “来呀包子，吃好吃的。”何佳茹向后面招手。 第87章 操场新恋情 因为是周末，公园对面的咖啡馆里人也挺多。好多带孩子出来的家长中午找不到休息的地方也来到这里，闲聊和小孩的嬉闹让里面有点吵。袁天一直皱着眉在喝咖啡，有时候想想事情有时候翻翻报纸。 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到现在有他预料内的也有让他意外的，但总的来说并没有变得更糟糕。刘家落比他想象的倔强但也比他想想的坚强。两个人在纷乱和争执中往前走，虽然总是风波不断但他们的距离却越来越紧密了。 袁天胆子大爱一意孤行但却有和他母亲一样古板的守旧思想。自从两个人第一次有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他就认定刘家落是他的人，不能背叛也不可能逃离他。对待这个时而暴躁时而温顺的小家伙他越来越有耐心，除了迁就和忍让他也学会试着了解刘家落的性格和思想。这条路不好走，但人生一路风景本就是有好有坏。 风雨之后是彩虹而暴风雨之后可能是山洪和石流。人总是得意忘形于风平浪静，坦途中的陷阱更加难防。坎坷之路走得辛苦但也是有他的值得和意义。现在他愿意投入自己的所有拼命一搏，因为自己再不像以前那么孤单而是身旁有了一个刘家落。 “这里有点吵啊。”刘家落在桌子对面坐下来。 “你没跟他们一起吃午饭。” “没有，除了小茹其他人我都不熟，呆在一起不自在。” “是不是有点想我了。”袁天放下手中报纸。 “臭美。”刘家落看了一眼他喝的黑乎乎的咖啡。“中午吃什么，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 “随便。” “这旁边就有吃饭的地方，我们过去。”袁天站起来。 离得最近的是一家西餐厅，走到门口刘家落拉住他的胳膊站住。 “我想喝羊肉汤，吃馍馍。” “刘家落以后想好了再说。”袁天差点发作。 “做不到，我想到什么说什么。”胆子越来越大的小家伙拉着他往美食城里面走去。 “羊肉汤太膻，我现在又想吃火锅了。”走到一家羊肉汤馆门口他又改变主意。 刘家落是趁着晚自习放学的时候把手机交给杨菲菲的。 “真性感！”习诗搂着杨菲菲的肩膀忍不住赞叹。 杨菲菲盯着手机中的照片足足看了有两分钟。最后她确认照片里只能瞧见侧脸的人应该就是袁天。 “包子你们都已经上床了。”一句话把旁边两个人都吓一跳。 “你这是跟我宣示他是你的，警告我远离他么。”杨菲菲晃晃手机。 刘家落低着头不说话。 “菲菲你思维也太跳跃了吧，这不是你要求包子拍的。” “我当时是半开玩笑的，我想让袁天做我的男朋友要这种照片有什么用。可能是我要挟得让包子太没办法了，不过这也证实了上次和袁天吃饭时的想法。”她看向自己的好姐妹。“你当时说得对，他们太像不就是一对恋人。” “可你那时候不相信啊。”习诗发现她太小估好姐妹的智商。 “我是不相信，因为袁天太不像同志了。但我一直忘不了在饭桌上袁天看包子的眼神。” 刘家落也抬起头回想但没任何记忆。 “有一种宠溺，一种恋人之间才有的宠溺。”杨菲菲淡淡地说。“除了笨蛋就只有恋人才会拍这种照片，我选择相信后者。” 这局面刘家落没感到意外，杨菲菲有一句说对了，拍这张照片就是一种宣示。他从来没正式承认和袁天的关系但他现在讨厌有女生接近袁天。 还有一个意外是杨菲菲最后还是答应了参加这次运动会，并且从明天开始参加训练。 “我无所谓，菲菲参加我就参加。”习诗拍拍手。“就是心里有点可惜，多好的男生怎么就会喜欢男生。” “包子也算配得上他，有什么可惜的。”杨菲菲出奇地冷静，没有发飙没有揍人。她背起书包。“难怪你和张盈盈的暧昧会无疾而终，这也好没耽误人家。” 两个女生从头到脚把刘家落重新打量一遍然后走出教室。 参加秋季运动会的学生都有特权，那就是下午后两节课和晚自习都可以不上。 下午三点多两个女生穿着紧身的小背心和短裤拉着手跑到操场。刘家落看着都替她们冷得慌。 “她们只能练田径么？” “嗯。”吴幕点点头。“跳高、铅球和标枪都不适合，田径短期能出效果。我是练这个的正好也不用再找别人教。” 说话间两个女生跑到跟前，刘家落发现习诗姐姐竟然是带妆上阵，他差点叫出来。 两个美女伸腰踢腿掰腕子。“教练我们赶紧开始吧，时间短任务重啊。” 吴幕捏着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走过来。 “装什么纯，你们练体育的胆子一个比一个肥。”杨菲菲翻白眼。 刘家落走回到操场边休息区的座椅那。 “包子哥喝水。”小驹递过来矿泉水。 “不用，给他们喝吧。每天买水挺花钱咱得省着点。” “好。”小驹把水放下来然后看向操场那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咱们班女生这么热情啊。” “她们是对帅哥热情，小驹你得加把劲。” “我不着急，我妈说了等我大学毕业再找女朋友。” “乖孩子。”刘家落拍拍他的肩膀。 “你说她们两谁喜欢咱们班长啊？”小驹忍不住又往那边看去。 “可能是习诗又可能两个人都喜欢吧。”刘家落也看过去，吴幕正在教她们基本的赛前热身动作。不知道杨菲菲有没有从失恋中走出来，但两人只是看了一场电影根本就不能算开始，或许人家心胸宽大拿得起放得下吧。 除了水是免费的，运动员还可以用班费和学校的补助吃一顿免费晚餐在二餐厅。运动完大家都去换衣服，吴幕走过来把刘家落拉到一边。 “家落，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刘家落正帮忙收拾运动员的书包和外套。 “刚那个习诗约我晚上看电影。” “你不是说比赛前运动员只能老老实实吃饭训练，怎么可能拿班费让你们看电影。”刘家落没反应过来。 “哎呀你好笨啊。”吴幕摸着脑袋急得有点跳脚。 “哦，你们要约会。”刘家落恍然大悟。 “是她要约我，晚上训练结束后。” “那你随便啊，反正训练都结束了。谈恋爱是你们的个人自由。”刘家落看着乐，不过心里说班里的女生太猛了，追男生这么主动。难怪她们最后还是答应参加运动会，原来是有目的的。 “你忘了我有女朋友了啊。” “哦，那就拒绝她。” “这可是第一天，我怕打击她训练的积极性。体育这东西没兴趣了再怎么练都不会见成效。” “那怎么办。”他也有点为难。 “要不我说我喜欢你。” “啊。”刘家落脚一崴差点摔倒。 吴幕一把扶住他，刘家落像被刺了一下把他推开。 “你脑子被驴踢了，怎么会这么想。” “只能这么办啊。这样我既可以陪她看电影又不怕她有别的想法。” “你都说你是同志了，人怎么还会跟你看电影。” “我的意思是先陪她看两场电影再说。” “随便你。”刘家落不知为何有点生气，他抱着装衣服书包的箱子走开。 果然晚上训练完之后习诗迟迟不肯走，杨菲菲也在一边陪着聊天。吴幕有点尴尬，跑到更衣室磨磨唧唧不出来。看在眼里刘家落觉得有点可惜。习诗这姑娘不错，吴幕这小伙子也挺棒。但人已经有女朋友了，再好的女生也只能认命。服务工作完毕没等大家他拉着小驹提前回了宿舍。 自从看了一场电影西施姑娘练田径的热情一下子爆发开来，比杨菲菲高出不是一点半点。吴幕一鼓励，丫就撒开腿疯似得往前跑。吴幕一个慰问的眼神，刚跑完800米的女汉子非要再接再厉再跑个1000米。每次杨菲菲都是气喘吁吁在后面喊“你是不是兴奋剂吃多了，给我歇会。” “你歇着吧，我体力还可以。”说完习姑娘沿着跑道绝尘而去。 刘家落看着实在于心不忍，他走到正在一旁休息的吴幕旁边坐下。 拍拍肩膀。“这样不好吧，你最后能收的了场么？” “挺好啊，习诗很有运动潜能，我看是练田径的一块料。” 刘家落有时候觉得这四肢发达的家伙头脑有点简单。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让她如此卖力的动力是一场骗局，你以为你还能健全地活在世界上。”他好心提醒。 “不会吧，没那么严重。”。 “我觉得你会死很惨。” “到时候我们一起死，我不会说出我有女朋友，我就说喜欢你。” 好小子还是有一定的智商知道拖人下水，刘家落对他刮目相看。 “把我搅进去你也不会好过。” “没事，只要有你陪着就行。”吴幕伸手把他搂到胸口处，鼓起胸肌蹭刘家落红通通的小脸。 刘家落吓一跳赶紧推开他站起来。 “干嘛这么敏感，都是男生嘛。”吴幕嘻嘻哈哈 “你有病，我告诉你她们都不是好惹的。” “家落，你是不是觉得她们是你请过来的，你心里有点愧疚。可我也没有办法啊，喜欢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不可能强迫。我真的对习诗没感觉。”吴幕无奈地摊开手。 “那你这两天就跟人家摊牌吧，还要不要继续训练让她自己决定。” “我想想。”吴幕捏着下巴沉思。 “别把你那珍贵的脑细胞都用完了。”刘家落忍不住叹气走开。 “家落，我还是觉得说咱俩在一起了比较合适。”吴幕在后面大声喊。 刘家落脚一崴差点摔倒在看台上。 第88章 秋季运动会 这几天确实很忙碌，课业不能耽搁又要做好后勤保障。刘家落忙得不亦乐乎，但有时候就会忽略掉一些事。比如袁天的短信，某人的关心。他总是忘记看忘记回。几次夜里大家都已躺下，他脱了衣服正准备睡觉手机响起来。他咕噜一声跳下床，穿着内裤趿拉着脱鞋跑到公共洗手间。 “包子这是怎么了？”二剑问。 “谈恋爱了呗，这都看不出来。”沈军打个哈欠。 “不是说他跟那个张盈盈吹了么。” “还有人说包子现在跟男生谈恋爱，你信么，都是流言。” “那他现在跟谁谈恋爱？” “不知道，或许是李盈盈、王盈盈。你没看到他藏着掖着那手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军哼哼一笑。 “这词不是用到这地方吧，包子也没干坏事。难道……”大炮好奇地看着大家。 “鬼知道，关灯睡觉。”沈军蒙上被子。 公共洗手间的灯还亮着，但墙上的窗户也打开着。 “干嘛。”冷风从窗口吹下来刘家落有点打哆嗦。 “你白天很忙么。”电话里口气很不好。 “嗯，很忙。上课，陪练。” “你不是运动员。” “可我是副班长，阿嚏。” “你在哪。” “楼道洗手间。” “没穿衣服。” “刚准备要睡了。” “叫声老公，回去睡觉。” 刘家落把手机贴近唇边，轻声地：“不可能，老龟公。” 他挂掉手机紧缩着双臂跑回宿舍，已经关灯，他借着月光爬上床铺。 “包子，你跟跟谁打电话呢？” “没，没谁呀。”他钻到被窝里睁着大眼睛。 “嘴硬啊，哪天别被我们逮到了。”沈军突然发话。 一个星期后运动会正式开幕，共计三天时间，占用的是周六、周日、周一。高二四班共计报了四个项目，被安排在周日和周一。但周五吴幕刘家落他们都要开始忙碌起来，因为这是要全校动员的盛会，各班的班干部都要做志愿者帮忙做各种义务工作。周五上午帮忙清扫操场垃圾，下午挨个检查和简单维修看台上座椅。 下午稍作休息的时候刘家落接通了电话，他把这两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反正这两天我要学校呆着，没休息也不可能出去。” 电话那头没回应。 “嗯，运动会很重要，我就是走不开。” 刘家落正在拐角的地方讲电话后面有人拍他。他吓一跳赶紧把手机揣兜里。 “家落，主席台召集咱们过去抬桌子，快点。” “好。” 两个人往主席台方向跑去。 “刚是不是跟你女朋友讲电话呢。” “没有，你听错了。” “怎么可能，一脸甜蜜。”吴幕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哪天带我见见。” “先让我见见你女朋友再说。” “啊，噢，好呀。”吴幕情绪立刻掉下来。 两个人爬上主席台，台上一片忙乱。有一个胳膊上带红色简章的学长安排他们两个从教务处抬桌子过来。 桌子很高几乎到刘家落胸口，两人来回搬了五六趟。第三趟之后刘家落就没气力了，手上磨出两个水泡。这时候吴幕发挥自己身高臂长力大的优势一人半扛半抬。刘家落成了跟班在后面帮忙拿衣服擦汗。 运动会第一天他们都穿上统一的制服负责秩序维护。刘家落还戴着有外国语高中标志的帽子嘴里含着口哨。他的职责就是在操场边上负责监督，不让观众跑到黄线以内以免扰乱运动员比赛。吴幕个子高被安排到场内负责运动员进场前的安检和器械搬运。 上午九点，校长在主席台主持了开幕仪式，发表了近半个小时冗长而毫无激情的讲演。校长自己饱含感情地回顾外国语高中的光辉历史。虽然由师范改成普通制高中才短短五年，但已经是在茁壮中成长，在向着美好的明天大步迈进。 校长讲完书记讲，书记讲完副校长讲。最后教导主任站起来扶着话筒。“那个，同学们我再补充几句啊。” 放运动员进场后，吴幕走到边上靠着栏杆和同伴闲聊着休息。习诗拿着饮料跑到场地上隔着横栏递过来。 “班长辛苦了，喝饮料。” “谢谢啊。”吴幕接过来打开，他想起什么。“习诗，我想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习诗今天也画了点淡妆，但是嘴唇上口红抹多了血淋淋有点吓人。 “啊，没什么，回头再说吧。”他摸摸脑袋没张开嘴。 “诶，害羞什么，班长这可不符合你平常的风格啊。”习诗以手掩面格格地笑。 “嘿嘿，你给包子去送瓶水吧。”他指向不远处。 习诗看过去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包子穿着这制服真是小鸟依人，可惜是个男生。” “啊。” “没事，我过去了。”习诗摆摆手走掉。此时比赛已经开始，第一项是女子铅球。这项目女生不爱看男生也不爱看。但毕竟是运动会的第一场大家都还算兴致高昂，观众席上开始呼喊和喧闹，整个操场人声鼎沸。 起太早又忙了一上午刘家落有点困，这时候正趁着比赛靠在看台的侧壁打盹。迷迷糊糊中感觉鼻子有点痒想打喷嚏。他“啊”地一声，有人后退跳开。 “你弄我干嘛，困着呢。”他揉揉眼睛看到习诗正冲他乐，手里捏着一根草。 “姐好心好意给你送喝的，你还抱怨。”说着把一瓶果汁塞到他怀里。 “谢谢，好姐姐。”果汁喝到嘴里像一股甘甜的泉水很解渴。“习诗你是不是挺喜欢吴幕的。” “哪有。”女生一声娇嗔。 刘家落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拿捏着词句。“吴幕这家伙是挺有男子汉气概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啥意思？” “我感觉，就是感觉可能有女生喜欢他，我怕他稀里糊涂的没跟你说清楚。” “自由恋爱，公平竞争。”习诗没在意。 “万一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怎么办？” “是么，我没听他说啊。” “他们练体育的都神经大条。” “是不是吴幕让你给他帮忙传话，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习诗终于不耐烦起来。 “没有，我只是和你随便聊聊。”他慌忙解释。 “包子你是怎么让袁天喜欢上的，我想跟你取取经。” 刘家落思考了一下。“我害他被人打断手，他把我揍了三次，第三次他把我打进了医院。” “算了，我走别的路线好了。”习诗听的一身冷汗摆摆手。 周六下午一天的比赛正式结束，刘家落感觉体力彻底透支了。和大家收拾完操场上的所有桌椅，清理了看台上的垃圾，他躺倒在草坪上一动也不想动。但是明天就会开始有四班的项目，还得加把劲干啊。吴幕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干完自己的活就被学生会的女干部拉走帮忙收器械。等他跑回操场上发现刘家落已经躺在草坪上呼呼大睡。这时的人和操场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喧闹终于安静下来。吴幕走过去轻轻拍醒他。“回宿舍再睡，在这容易感冒。” “好。”刘家落翻个身没再动。 吴幕干的比其他人都多此时也是浑身酸痛。他咬咬牙把刘家落抱起来送回宿舍。进了宿舍楼上楼梯，踢开宿舍门。正好他们宿舍门没上锁，只有大炮一个人在，打过交道也算熟人。吴幕把刘家落举放到床上，脱了鞋，盖上被子。 “四班班长真是体贴啊，我们班长就是个整天只会吹牛的家伙。”大炮放下书竖起大拇指。 吴幕摸摸脑袋笑。“我没事。家落这两天挺累的，我一会帮忙把晚饭打回来。大炮你别出去啊。” “放心，我在。”大炮乐呵呵的。“那什么我看着包子，要不你也帮我打份饭得了。” “好嘞，没问题。”吴幕关门出去。 大炮走到床头看着在酣睡中的包子，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鼻尖和额头微湿。 “是挺好看。”大炮喃喃自语。“可还是个男生啊。” 周日高二四班的第一个项目在上午开始比赛，是男子3000千米。吴幕带队，一共四个男生参加。这也是四班的重头戏，运动员一上场刘家落就带领着班里同学集体呐喊助威。 今天早上又是五点起床来到操场干活。发令枪响起，他实在熬不住了拍拍小驹的肩膀。“小驹我去更衣室休息会，有事情来那找我。” “没问题，你去吧。”小驹正可着嗓子加油。 一路从看台下来到更衣室，里面空无一人。他把纸盒子撕开垫到长椅上，躺上去还是有点硌得慌。用钥匙打开自己班所属的衣柜，想了想，他把吴幕的外套翻出来。果然又大又厚，满意地铺到椅子上。掏出手机看看没来电没信息，有点失落。但强大的困意袭来，他躺上去一分钟顺利睡着。 被人拍了两巴掌小驹都没回头看，有人使劲在他脑袋上“嘭”地呼了一下。够重，够痛。他捂着脑袋委屈地转过头，仔细一看下巴差点掉下来。 “徐，徐哥。” “包子在哪呢？”看台上太吵，徐元泽皱着眉头大声问。 “在更衣室，他太累了在那睡觉。” 徐元泽下了看台即开人群走到更衣室。小别胜新婚难掩心中的激动，来到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更衣室旁边有临时装的简易大镜子和洗漱盆,仔细照照依然那么帅气迷人。他抬手“哐哐”拍门。 第89章 情敌之间 等了一会没人回应，他推开门。里面很安静，地上放了一堆鞋子满是脚汗的臊臭味。 刘家落躺在靠墙的长椅上，像一只在窝里过冬的松鼠正睡得酣甜。 没见过这小家伙穿制服的样子，头上还带着学校定制的帽子。不光是可爱，还有一种制服诱惑的感觉。某人盯了良久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这么久没见面，这小家伙固执地一个电话也没给自己打过，可能是埋怨自己不告而别。徐元泽轻轻地把小家伙的后脑抬起然后放到自己怀中。满脸的倦容，鬓角还沾着泥土。徐元泽忍住心疼用手指抹掉土粒，然后在额头上、圆乎乎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正要亲到嘴唇时他停住了，不是胆怯而是觉得他们之间这一神圣之吻应该放在双方都清醒且态度严肃的情况下发生。 偷吻的感觉不错，徐元泽得意地撇着嘴乐。 “小包子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想起什么徐元泽又把刘家落放下，然后把自己的外套盖到他身上。自己小心地退出休息室关上门。 “驹，包子呢？有人找他。”四班的女生冲着小驹喊。 “今天包子哥怎么这么抢手。”小驹很是疑惑。他回身看到一个相貌帅气但有些冷峻的男生朝他走过来。 “你好，你是刘家落的室友吧。”对方还跟他握了握手。 “嗯。”这人不认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家落在哪，我找他有事。” “在更衣室。就是从这边下台阶左转，乒乓室旁边的红房子。”小驹热心地指了一下。 “好，谢谢。”袁天转身要离开。 “那个什么，徐……” “还有事么，同学。” “没事，你去吧。”小驹觉得自己想多了。 红色的房子很显眼，袁天走到更衣室门口拉开把手，推门。一道阳光照进去，袁天看到盖着衣服正在睡觉的刘家落。 比赛结束还要跟小驹去给班里参赛的运动员送水和毛巾，刘家落心里装着事也没睡太死。 这一觉补得很解乏，他渐渐转醒。枕着的纸盒子变成了热乎乎的大腿，感觉到旁边有人在。抬起胳膊揉揉眼睛，隔着睫毛的阴影看到袁天那万年不变的死人脸。 “你来了啊。”他往上拱拱身子正好贴到袁天怀里。 “让我再眯五分钟，一会叫我起来，我还要跟小驹去抬水。” “你还要忙。” “要到明天下午第一场结束。” 袁天把他抱紧了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还好没感冒，看来这几天没生病。 五分钟后。 “五分钟到了么，我要起来。” “没有。” 十分钟后。 “五分钟到了么，我要起来。” “没有。” 二十分钟后。 “五分钟到了么，我要起来。” “没有。” “没有我也得起来了，不能耽搁正事。”刘家落舒服地打个哈欠睁开眼睛。 “感觉睡了很久啊，真好。”他用脑袋连撞袁天的胸口三下以示奖励。 “你怎么会来这里？” “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能跑到外高，刘家落乐了。 “哐当”门被毫无预警地打开。 “包子先凑合吃点，中午咱们吃大餐去。”徐元泽抱着一大堆吃的踢开门走进来。 瞬间徐元泽风化，吃的哗啦啦从怀里全掉到地上。 “妈的，你是谁，给我闪开。”石化的人立刻复原咆哮着冲到跟前。 袁天把刘家落推开站起来。 两人个头差不多但徐元泽还是矮了一点点。 徐元泽当胸一拳被袁天按住拳头，两个同时较劲。 刘家落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他抓住两个人的手臂声音颤抖。 “我求你们别打架，这是学校抓住会被记大过的。我求你们。” 袁天看了刘家落一眼然后推开徐元泽往门口走去。 “你自己的事料理好，我晚上来接你。” “站住。”徐元泽挡在门口。“你不是外高的吧。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 “徐元泽你个混蛋给我让开”。刘家落没穿鞋跑过去抓住徐元泽的胳膊往里拽。 “md，包子你搞外遇还这么理直气壮。”徐元泽气得有点站不稳被一把拉开。 袁天往更衣室看一眼头也不回地走掉。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包子你放开我，我今天非废了那个混蛋不可。” “你疯疯癫癫的别闹了。” “是我闹？”徐元泽一使劲把刘家落推倒在地上。刘家落吃痛地闷哼一声，然后默默地扶着长椅站起来。看看还在气头上的家伙,他打掉脚上的土弯下腰穿鞋。 “我不是诚心推你的。”徐元泽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刘家落系好鞋带。看看椅子上多出来的外套有点眼熟。 “是你的，刚你来过了。”他递过去，原来是自己大意了。 徐元泽接过来穿上。“包子刚那人是谁？” 刘家落攥着手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徐元泽又暴吼一声。 “是我男朋友。”刘家落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徐元泽差点摔倒他感觉有点眩晕。“包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告诉我。” “他叫袁天，是我男朋友。”刘家落把纸箱子从椅子上拿下去把衣服放回衣柜。 “艹。”徐元泽挥手推倒长椅一脚踹过去。那么重的长椅飞速地滑到刘家落脚下，“咚”的一声闷响被边上的两排衣柜挡住。刘家落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弯下腰把椅子扶起来用力地一点一点推到原位。 徐元泽看得心烦一把把人拉过来，手掌像钳子一样深深地钳制住对方的双肩。刘家落疼地差点掉出眼泪，他努力忍住。 “我明的暗的追你一年多你死活不答应，还哄我去找什么真心跟我好的女生。艹他娘的，才一个多月你就冒出个男朋友。老子对你够好吧，够忍耐吧，你还想怎么折腾。” 刘家落别过去头不看他。 “他凭什么就是你的男朋友，今天你必须给我说出个道理来。” 刘家落实在受不了，转过头看着面前这幅怒气冲冲的脸。“他带我去了他们家，也跟他父母公开我们的事了。” 徐元泽瞬间变色，喉结抖动，滚滚怒气被拦腰截断。 终于他放开刘家落沮丧地站在原地。 刘家落绕开他走到门槛边，推开门想一走了之但他还是转过头看着徐元泽有点颤抖的背影。 “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不停地换女朋友，不停在我面前炫耀你们家的财富。徐元泽，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只当你是好朋友，是哥们。” 字字刺到他的心里，徐元泽回头看的时候门口已是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不负众望，吴幕拿到了本次男子田径1000米的第一名，刘家落赶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散场，没有本班的比赛看台上四班的同学踪迹全无。 等到上午所有比赛结束了和大家一起收拾东西。吃过午饭他没回宿舍而是在看台坐上休息了一个小时。下午该他们轮休吴幕没有过来，他就在看台上给别班的同学加油打气。 四点多的时候他给袁天发了一条信息。 “晚上别来了，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最后拖着疲惫的身躯一个人去大食堂吃了晚餐，刘家落没有回宿舍而是躺在操场一角的草坪上。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开始有人来到操场打球和锻炼。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空上，寒气加重，冷得有点受不了他坐了起来。 “是我辜负了徐元泽也对不起袁天么。还有我的父母，我是不是对不起所有人。”这一天刘家落脑子里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吵闹、忙碌和疲惫都没有让他可以清净下来，直到现在等他看到满天的繁星，那深邃的夜空，他终于没力气再烦扰。 好像有人在喊他名字但他以为是操场上的噪音没在意。直到那个声音快要贯穿他的耳膜，他抬起头。 “你在这干嘛呢，家落？” “没事。” 吴幕坐下来有点气喘吁吁。 “你跑步了？” “嗯，上午得名次太激动晚上就又跑了两圈。” “累死你。”刘家落看着这个怪物。 “我一天没见到你，你去哪了？” “我就在操场，也没见到你。”刘家落盯着地面上的杂草然后用手一片一片去揪它们。 “噢，我说呢。下午该咱俩轮休我没想到你还来干活。”吴幕拍拍自己的脑子。“我这班长觉悟还不如你啊。” “你得名次了不用跟你女朋友去庆祝么。” “兄弟最重要，女朋友其次。”有人说话突然害羞起来。 “傻大个。”刘家落也被逗乐了。“那晚上你和咱班的一起去庆祝了？” “嗯，不过明天咱班还有两场比赛，大家就喝了一点啤酒。” “现在有时间你可以去陪你女朋友了啊。” “家落，你老撵我走干嘛？哎，你好像心情不好额。”反应迟钝的人终于发现一些不对劲。 “没什么，可能是今天太累了。” “家落，你是不是被最近咱班的流言给困扰了。哪些都是无聊人瞎编的，你怎么可能是同志还跟男生在一起。” “什么。”刘家落是第一次听说，他吃惊地抬起头。 “你没听说过啊。那不知道最好，管他们呢。” 该来的还是挡不住，世上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想追究散播这消息的源头是谁，毕竟自己做事有愧于人，这也算是应得的报应吧。 “吴幕，你说同志很可怕么。” “嗯？” “就是一个男生跟男生在一起很可怕么。” “这个也不算可怕吧。”吴幕认真思考。 “那是恶心么。” “也说不上恶心，主要是我没有见过啊。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哦。那如果是长我这样呢？”刘家落指着自己。 第90章 寝室争执 吴幕盯着他上下瞧一遍。“长你这样我就能理解。” “为什么。”刘家落好奇。 “因为我说过啊，你长得真的挺好看，秀气，像女生。” “可我毕竟是男的。” “那你也不是同志，怕什么。” 刘家落觉得有时候跟一个思维简单的人聊聊天挺好的，烦恼不能解决但让他说出来起码舒服很多。 晚上他是踩着点回到宿舍楼，十点多了，推开门发现大家都还没睡。徐元泽正坐在自己床上，看到他回来一纵身从上铺跳下来。“嘭”地一声很重地落地。 “徐哥你慢点，小心惊着楼下宿舍的。”二剑提醒他。 刘家落走到屋子中间，感觉所有人都在注视他。连小驹也有点心虚地盯着他看。 他坐到下铺准备脱鞋，徐元泽伸手把他拉起来。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二剑赶紧地插一嘴。 “对对对，都是兄弟嘛。”沈军也打圆场。 刘家落一把推开徐元泽，声音冷冷的。“说吧，你想干嘛。” “跟那个男生一刀两断。” “不可能。”换了鞋，刘家落去拿牙膏牙刷准备先去卫生间洗漱。 徐元泽从后面猛地抱住他，俩人重重地摔倒在床铺上。然后整个人趴上去死死抱住就啃脖子。 “啊。”小驹差点吓哭。“是我错了，我错了。” 沈军从上铺爬下来和二剑一人抓住徐元泽一支胳膊往后拉。 刘家落一脚踹到徐元泽腰带上，在脖子上抹一把湿漉漉的，然后赶紧坐起来下床。 “徐元泽你个王八蛋，你个混蛋。” “我今天就是王八蛋，我今天就想犯浑。”说着就往前冲。后面两个人死死抓住不敢松手。 大炮吓得哆哆嗦嗦插上寝室的门。“小点动静，小点动静，别被宿管老头听到。” “你们放开他。”刘家落急红了眼也吼了一句。 “放开我。”徐元泽踹了二剑一脚猛地使劲挣脱开。 走到刘家落面前拳头握得咯吱响。 “再给你一次机会，跟那个家伙说拜拜。”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说拜拜，但不是因为你。”刘家落一点也不胆怯。 “妈的。”徐元泽拳头举过头顶但就是落不下来。 “我们来谈，徐哥你今天先回避，回家睡觉。”沈军上前劝。“你们两都在气头上，我来调解。” 徐元泽站着不动。 沈军拍拍他的肩膀。“包子的脾气你了解，你到底是想要得到他还是毁了他啊。” 眼前确实是一个困局，徐元泽困扰了一下午。他发飙，骂人，摔东西。平时的好脾气荡然无存。把一个宿舍的兄弟都看傻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徐哥，这是疯了还是被狗咬了。 最后徐元泽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小犟驴他咬咬牙离开了宿舍。 “徐哥，我送你出去。”二剑跟出去，两个人一起下楼。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徐哥你问我们一千遍了，我们真的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包子隐藏的太好，只是最近感觉他有点紧张兮兮，手里还多了部手机。” 现在已经接近午夜零点。窗户外夜幕幽暗死气沉沉。宿舍里灯光明亮，气氛僵硬。 沈军来回踱步，好话说了一大堆但坐在床上的人就是不松口。 “都是男生有什么区别。”刘家落不明白。 “实话就是我们很难理解同性恋。但你和徐哥都是我们的兄弟，如果你们在一起了我们还能勉强接受。如果是别人我们接受不了。包子，凭良心说虽然我们平常爱开你跟徐哥的玩笑，但那真的只是玩笑。今天我们是听说你在外校有个男朋友才答应帮徐哥说和的，不然我们再混蛋也不可能强迫你去喜欢男生啊。” “我的事别人决定不了，我有脑子自己会思考。” “包子，我们不是帮你决定而是在为你着想。你看咱都是从农村来的，刚上高一的时候谁也不认识。大家朝夕相处马上要两年了，除了家里亲人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哥们。这么长时间徐哥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坚持这么久绝对不是假的也不是一时起意。既然你喜欢男生为什么不选一个大家都认同，熟悉又可靠的人呢。” “你道理说的很对但我做不到。” “二剑，大炮，小驹你们还有话说么？”整整说和了一个半小时沈军口干舌燥，急得眼冒金星。 三个人都默默地摇头，他们口才和思路跟沈军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刘家落站起来要去漱洗，沈军哑着嗓子严肃起来。 “包子我再说最后两句。如果你跟徐哥谈的话我们可以试着接受。如果你跟外校的男生，那对不起，我们接受不了宿舍里有一个同性恋。” 这话一出像一颗冷弹，寝室里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以下。没有人回应没有人吭声，寂静得像坟墓。 刘家落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但他用袖子迅速地擦掉。 “好，我会很快处理我的事，不会烦扰你们很久。” “今天晚上不逼你表态，你好好想想吧。”沈军转身爬上床。 可能是折腾了一天太疲乏刘家落很快入睡，第二天早早地醒来。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他蹑手蹑脚穿衣服洗漱。上午十点钟开始的男子铅球有四班的同学参加，刘家落早早地赶到帮忙。中午他主动请吴幕在二餐厅吃了吨饭，说明自己的意思。 “没事，不用跟我客气。”吴幕拍拍他的肩膀。“这两天你挺累的，想休息就休息。下午如果召集我就说你身体不舒服。” 学校的事处理完刘家落按照自己打听到的坐公交去蓝海酒店。很幸运，一下车就看到酒店的高楼。上到十五层楼，刷房卡门没有动静。有清洁阿姨推着小车过来，好心提醒让他下到一楼的大厅问问。 一楼大厅服务台。前台小姐接过来房卡，刷卡查了一下电脑。 “对不起先生，您的卡我们要收回。” “为什么？” “1509号房间上星期周三就已经被退掉了。” “那房间不是被人长租了下来么。”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状况。 “房间之前是被长租的，我们都认识那位袁先生。但他上周把行李拖运走，房间已经退掉了。” 刘家落从酒店走出来坐到马路边，看着车辆来来往往他顿时没了主意。掏出手机，可是他不想拨过去。今天就是神经病一样跑过来的，他只想突然出现看看袁天到底在干嘛。 往学校的方走，过了两站路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叫“今夜星辰”的网吧。用了快一个小时他又坐公交摸索到附近，实在找不到地方只好花十块钱打个的。有钱就是好办事，出租车直接把他送到网吧门口。从上车到下车用了不到五分钟，刘家落吃个哑巴亏也没说什么。他推开玻璃门走进去，网吧里噼里啪啦敲击键盘跟乱叫乱嚷的声音立刻扑面而来。 他上到二楼，敲敲201包间的门没人回应。二楼也挺吵，他怕里面的人没听见又使劲地敲。 “你找袁天？”一个穿着网吧制服的高个子女生走到门口。 “嗯。”他点点头。 女生的制服很紧身，蓝色眼影，紫色嘴唇，黑发中间夹杂着一缕缕橘红色发丝。长相漂亮打扮也很时髦。 “我看你眼熟，你是……”女生使劲回忆。 “你叫梅姐是吧。”刘家落还记着她。 “对，他们都喊我眉姐。我想起来了你来袁天包间上过通宵，叫刘家落。” “他人不在么？”指指门。 “一早出去了，中午也没回来。” “哦。”又落空，刘家落想离开，他放弃了。 “等一下，我给你开门你在里面等他。”眉姐说着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包间的门。 “进来呀。”梅姐站在门口招呼他进去。 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郁闷的感觉，刘家落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包间。 先站到门口往里面瞧了一眼然后愣住。包间不大但是被塞得满满的，撤去了原来的一张沙发和两台电脑。靠着墙放着一张没见过的大衣柜和两个行李箱。剩余的空间又摆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排书被整齐地摆放在桌前。 “房间有点挤有点乱，不过袁天收拾得挺干净。你先将就坐着。” “好。”刘家落坐到沙发上。 “不知道袁天怎么想的，从蓝海搬出来挤在这小破房子里。这小子整得神神秘秘的。”眉姐叹了口气走出去。 桌子、床、衣柜加上网吧的沙发占据了这包间百分之八十的空间，留出来条一米宽的窄道通向洗手间的门。 他走到桌子旁坐下，拿起角落一件很醒目的玩意。就是那五只老鼠的泥塑。握在手心，依然猥琐的表情，依然冷冰冰的手感。翻翻那些书，有些在酒店见过有些是在他爷爷家曾经看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有不好的预感压在心头。他想起袁父曾经威胁过袁天的话，难道他们父子真的反目袁天被他家里抛弃了么。 眉姐走进来拿着瓶果汁和一筒薯条。 “谢谢你，我不饿。” “零食不饿也能吃，接着。”眉姐坐到沙发上。“咱们聊聊呗。” “你是袁天同学？” 刘家落点点头。 “认识他好几年，你是唯一一个被他主动带到201包间的。第一次见面我还以为你是他弟弟袁林。” 他不清楚袁天以前的事情也不知作何回应。 “你们很熟悉。” “嗯，还可以。” “听说袁天跟他女朋友，就是外高的何佳音分手了是吧？” 听到何佳音的名字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说话态度很成熟自信的女生。刘家落突然有一种威胁和疏离感。第二次见面，很有女王范的眉姐让他不敢靠近更不敢袒露心扉。 第91章 和解 “你外号叫包子，也是外国语高中的。” “你怎么知道。” “袁天告诉我的。他难得说起别人我记得很清楚。”眉姐指着桌子上的老鼠泥塑。“我看他经常拿着那玩意坐在桌子前出神，就问他谁送的。他那天可能那条神经不对劲就说了一些跟你有关的事情。不过他说不是你送的是他抢过来的。” 这是实话，刘家落对在古玩城吃饭那次的事情还有印象。 “你们是好朋友么。”感觉袁天对面前这个女生很信任，刘家落有些好奇。 “刚我问你那么多你都爱答不答的，现在对我感兴趣了。”眉姐笑笑，抽出一支烟点上。“我可是唯一一个不打招呼就敢在他房间里抽烟的人，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难道那个家伙转兴致了，骚扰了自己几个月现在又跟这个眉姐不清不楚的。下意识里刘家落还不知道自己吃醋了，他撅着嘴低着头看脚面。这态度就是一个顽皮不听话的小孩在听老师教训，抗拒情绪很浓烈。眉姐看在眼里，越觉得这小同学来历不简单。 “我们是初中同学算发小，但当时还不熟。上学没意思，我初中毕业就休学出社会了。刚出来打工的时候碰到几个小流氓，当时就在附近的巷子里。我大声喊救命，深更半夜的没人敢过来。袁天他们正在这上网，他跑出来把他们揍跑救了我一次。” “他挺能打架的。”这一点刘家落相信。 “你就只听出这一点信息？”眉姐被逗乐差点被烟呛到。“他英雄救美，大无畏地舍身救人，这才是重点。” “也是。”他附和。 “你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跟袁天挺配。”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有点惊愕。 “要不要我给袁天打个电话。”一支烟抽完眉姐把烟头掐灭扔垃圾桶里。 “不用，谢谢。我有他手机号。” “那行，你在这坐会，我该去忙了。”眉姐站起来摆摆手开门出去。 有些困，他脱了鞋躺到床上，抱着叠得像豆腐块的被子阖上了眼。 一觉睡醒刘家落起身打个哈欠，抬腕子看表已经五点半了。该死的家伙还没有回来，他坐起来靠着枕头发呆。这房间本就小现在显得太拥簇了，刘家落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从伊拉克逃到欧洲的难民住的地下室，或者是港片里租住在笼屋和棺材房里的打工仔。 正对着门发呆，突然把手转动咔嚓一声，袁天推门进来。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低头看见这家伙手里提着袋子，好像是打包回来的晚餐。 “吃饭没有。”袁天问。 “没。”刘家落抱着双腿坐在床上。 袁天把袋子扔到垃圾桶里。 “走吧，去外面吃饭。” 刘家落跳下床踏着一双大拖鞋跑过去。把袋子从垃圾桶里提出来，从里面掏出一个饭盒和一双筷子。放到桌子上打开，是一份蛋炒饭。 “扔了它，赶紧穿鞋去吃饭。” 刘家落坐下来，把筷子插到饭盒里闷头开吃。“我吃这个，你自己再去买一份。” 袁天一直看着他把炒饭吃得快差不多没了，然后转身推门出去。 刘家落吃完炒饭把垃圾收拾干净，坐着等了很久袁天才回来。 人回来的时候还买了一兜蜜桔。 刘家落坐回床上手里拿着从桌子上随便掏出的一本书。说是随便好像也只有这一本他还看得懂一些。其他的又是机械又是动力，看到那些字眼他脑子发胀。 袁天回来后就一直坐在桌子面前，从桌子下面掏出一个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大堆亮晶晶的铁壳子、螺丝、螺母和金属骨架。 灯光的照耀下螺丝刀的刀影一直晃动，最终初见雏形的飞机机头和侧翼组装出来。 “你吃了没有？”刘家落小声问。 “在外面吃过了，那里有桔子你吃点。”说着下巴往那边点了一下。 “好，我去洗。”找到话题刘家落赶紧下床掂着蜜桔袋子进到洗手间。反复洗了两遍然后用一个玻璃托盘给端出来。 他端着果盘在袁天背后一直站着。 “是你买的，吃两个吧。” 对方不回应，手也没停下来。 他看着对方手里那灰褐色硬邦邦的一堆铁架子接着找话说。 “你在干嘛，组装飞机哦。很厉害也，这些零件是你买的么。那个翅膀下面挂的是什么东西，是炸弹么，这是战斗机噢。” 没人回答他。 “你手没空，我给你剥两个橘子吧，我洗手了。” “不用，自己吃。” 刘家落甩胳膊把手中的蜜桔扔到墙上，他终于爆发。 “你个混蛋横什么。”他使劲地在袁天背上捶了两拳。袁天没动接着给手里的东西上螺丝。 刘家落突然伸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堆零件天女散花一样撒出去。小房间太小，零件叮叮咣咣全落在床上。 袁天噌地站起来巴掌举过头顶。 “想打我？来呀，小爷我等着呢。”刘家落气冲冲地指着自己的脑袋。 手臂垂下来，袁天推开椅子绕过他俯身去捡床上散落的一堆东西。 竟然连吵架的权利都不给，刘家落气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猛地趴到袁天背上，双手去掐对方的脖子。袁天一手捡东西一手托住他的屁股，一个侧身把他摔到床上。 虽然没一点痛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愤懑。刘家落安静下来。 “今天是我第一次犯贱来找你，但你放心也是最后一次。”说着他下床就往门口走去。走到外面用力地甩上门，看到大厅还是一群低头上网的社会混混。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怎么可能是他该来的地方，真是活见鬼。走到楼梯口他垂着脑袋扶着栏杆往下走。 袁天从包间里冲出来，从背后一把搂住抱回房间。门被带上，刘家落被重新丢到床上，像个玩具。 “你跟徐元泽谈的怎么样。”袁天把椅子横过来堵着房间里唯一的小过道。掏出一支烟点上。 “没有怎么样，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还是什么关系。”刘家落看着他。 “我讨厌背叛，如果你和他扯不清最好早点滚蛋。不然哪天我会宰了你跟他。”说话的时候烟雾在袁天面前弥漫，看不清表情。 “你舍得么，追了我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刘家落说话时毫无惧色。 袁天扔掉烟头走过来，伸手抓住他领口的衣服一点点给揪起来。 知道袁天的力气有多大下手有多狠，但此刻他很平静。“袁天你敢把我的衣服给撕破一点，这一个月内你别想我给你好脸看。” 袁天松开手嘴角轻抿，表情复杂。 “徐元泽是我的哥们你不能碰他。还有我的室友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谁也不能伤害他们。但他们现在接受不了我跟你好，我想搬出来住。”说着语气略带哀伤，环视这被东西挤满的小屋子。“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是我害的。我也不想离间你跟你家人的关系。 袁天的脸色缓和，沉思了一下。 “我还有租的一套房子，我们去过。” 放开手退回到刚才的位子，又点上一支烟。 “你哪来的钱去租房子。” “押金和房租是之前交过的。现在正在做装修，过几天就可以搬进去。” “额。”刘家落心里燃□□希望顿时轻松下来。“大概要等几天？” “你如果不想在宿舍住，我安排地方。” “找你朋友帮忙么？” “嗯。” “这个网吧的包间你租了多久，还能接着住么。” “住到那边装修好没问题。” “那我就住这里。”刘家落看着袁天背后的沙发。“我个子矮睡沙发就好，你睡床。” “你不嫌这里挤。” “挺好的，还有单独的洗手间比宿舍强。” “好，什么时候搬东西。” “今天晚上。今天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他们肯定都出去玩了，我回去收拾东西方便。” 疙瘩终于解开，连着两天的烦躁和郁闷都烟消云散。 “袁天，咱们都是男生我不会蹭吃蹭喝。平常生活各花各的，谁缺钱了可以相互帮忙。你现在可能紧张点，这两天吃饭什么的我负责买单。” 袁天立刻显示出不爽。“这话留给你朋友去说，我养活你没问题。” 走到马路口，袁天抬手招出租。没看见他那辆黑色奥迪，刘家落装作不知道尽量不提这些事情。 没敢让袁天进宿舍只让他在校门口等着。他跑回宿舍果然大家都不在。撸撸袖子开始收拾。铝皮柜子的上面有好多大的编织袋。不到十分钟，乱七八糟的东西零零碎碎装了整整两个编织袋和一个书包。但还是剩下几双鞋子没地方可塞了。有人敲门，不会是他们回来了吧，刘家落吓一跳。他把宿舍反锁了，小心打开门。是袁天拉着个特大号的行李箱推门进来。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在校门口等着。”刘家落紧张地看看楼道，幸好整个楼道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那些东西你搬得动么。”袁天指指地上那两个塞得满满的编织袋。 说着把行李箱打开，一看是新买的牌子还没撕，里面还有一股不知哪来的麻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乱花钱。”刘家落想说他两句但看对方根本就不接他话茬，他放弃。考虑了片刻打开一个编织袋子，把薄被、床单、枕头掏出来塞到行李箱。然后把剩下的几双布鞋和一些书用塑料袋包起来塞到编织袋里面。 第92章 搬离 袁天把两个编织袋用麻绳捆好单肩扛起，然后一手拉着行李箱下楼。刘家落背着书包在宿舍里转了两圈，不是找找有什么遗漏的东西而是把每个床铺仔细地瞅了一遍。二剑的乱如狗窝，沈军的被子叠得皱皱巴巴，只有小驹和大炮的床铺还像那么回事。徐元泽占着的两个铺被子铺盖都齐全，但冷冷清清一看就是好久没人睡过。住了一年多的宿舍，和兄弟们多少欢乐时光全印刻在这里。舍不得，但还有什么办法。走到今天不觉得后悔。能体谅他们的想法，是自己变异类了，不怪室友。 惆怅了一会，他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笔和本。撕下一张纸写下一行字。“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我走了。兄弟们再见。” 今天晚上宿舍的一群家伙的确出去嗨了，过年前徐元泽要回学校继续上课直到期末考试结束。出国之前这些考试成绩很重要，是国外好多学校录取的一个凭据。徐元泽今天晚上是有点不开心，大家都知道原因但谁也不敢说破。一群人先是去吃饭然后又去唱歌，最后玩太兴奋又去泡吧。几个人醉醺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二剑还算清醒点他掂着两个热水瓶下楼去给大家打热水。 徐元泽坐在自己铺上哈着酒气打嗝，晚上闹太厉害嗓子都吼哑了。 “包子哥的铺怎么空了。”小驹喊了一句。几个人立刻围过来。果然刘家落的床铺上只剩下空荡荡的床板。徐元泽沉下脸他推开人走到衣柜那，打开刘家落的，里面也是空荡荡。锁和钥匙都留在里面，意思似乎是把这柜子留给其他人用。 “都过来看，这是包子写的东西。”沈军从茶水缸子下面抽出一张纸条，拿在手中他顿时傻眼。徐元泽夺过来瞅了一眼然后一把撕掉，撕得粉粉碎碎撒了一地。大家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二剑用肩膀撞开宿舍的门。“我说你们给我开门哪，我都喊了半天，这壶沉死了。” 一看宿舍气氛不对他问怎么了，刚下楼的时候还都好好的。 大炮掩着嘴小声说：“包子搬出去了。” “啊，怎么可能。”二剑叫了一声放下热水瓶。抬头一眼看到刘家落的床铺他也闭上了嘴。 “昨晚你是怎么跟包子谈的？”徐元泽问沈军。 “我冤枉，肯定是说了你一大车好话。没想到包子太犟了说走就走。”沈军解释。 “你昨晚不该说我们接受不了同性恋，把包子哥逼走。”小驹小声地嘟囔。 徐元泽一把抓住沈军的胳膊。“你真说了？” “我不是真心这么想，只是想把包子逼狠一点好让他好回心转意啊。”沈军再解释。 “我艹你的回心转意。”徐元泽一拳砸到沈军胸口然后就要抬脚。二剑和小驹慌忙挡到两人中间，大炮抱住徐元泽。徐元泽骂着脏话还想冲向前接着揍，吓得大炮抱得死死不敢放开。 沈军也急了。“我艹娘的，老子为你们费心费力，弄得里外不是人。” “包子都跑了，你现在说这个顶个屁用。”徐元泽甩开大炮扑过来，二剑搂住他的腰，小驹抱住他的腿。 沈军一看徐哥有发疯的迹象也害怕了，赶紧说：“徐哥这次是我失策，但你别急听我解释，事情还能挽回。” “对对，听沈军说说。沈军脑袋瓜最灵光肯定能想到办法。”大家都劝和。 “你说。”徐元泽气呼呼地推开二剑和小驹坐下。 沈军抓抓脑袋此刻感觉好像命悬一线。自己这真是闲的找抽，趟这趟浑水干嘛。 “徐哥你想，包子虽然从宿舍搬走了但他还得来学校上课啊。明天就正式上课了，我和小驹跟他都是一个班的，我们还能接着给你搭桥牵线。”为了避免再次挨揍沈军的大脑飞速旋转。“我觉得这样不算坏到底，昨晚你也看见了包子现在被外面那个野男人彻底迷惑住。就像那个被搞传销的洗脑一样，现在说什么都不好使。咱们得打长期战从长计议。我估计他们两是住一起了。距离产生美，这两个人天天在一起，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少不了争吵。徐哥你放心，不用多久肯定得产生矛盾。包子毕竟没什么恋爱经验他肯定只是暂时被忽悠，等他发现那个混蛋的真实面目肯定后悔。到时候你再张开你宽大的胸怀大度地接纳他，包子肯定感动得一塌糊涂，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说的好，说的对。”大家连连附和差点给鼓掌。 “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什么也不干，就跟傻瓜一样等着他们吵架等着包子回头？” “没。我还是那句老话咱们得打长期战，你毕竟回学校上课了嘛。我们班就在你隔壁，你多的是机会。这个包子烦的时候你就躲得远远的，等他心情好了我们给你通风报信，你再采取行动积极进攻。日久见人心，一边是那个混蛋的狰狞面目，一边是你高大温柔的好男人形象，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肯定会倒戈到你怀里。” 徐元泽想想实在是也没别的办法，他看沈军抓头发自己也把头发抓成鸡窝。胸中憋着一股邪火，大吼一声“行了，都给我赶紧睡觉”。 大家都松一口气。除了刚发完飙的家伙还傻坐着，其他人都跑到公共洗手间漱洗。二剑嘴里含着牙膏沫子拍拍沈军的肩膀。 “军哥，兄弟服了你。这脑袋瓜子转的真够快。” “要不你也试试，后面的事交给你全权负责。”沈军没好气。 “别呀我不行。我有痔疮就怕屁股疼。别回头徐哥得不到包子一着急再把我给办了。”二剑笑嘻嘻连连摆手。 “妈的，老子也怕这个。”沈军拿着牙刷差点跳起来。 两个人打车回到网吧，眉姐在门口接出来然后帮忙把东西一起拿到二楼。 “过两天那边房子修整好了我们就搬。”袁天边说边把编织袋扛进来。 “没事，金哥说了只要你不嫌挤随便住。小家伙以后咱们可能要常打交道了哦。”眉姐冲刘家落笑笑。 刘家落道声谢点点头。 都是小件东西很快归置好，被子放到床上，但褥子袁天拿起来看看要扔掉。 刘家落一把抢过来。“都什么时候还挑剔，新的不得花钱买呀。” 漱洗的放到卫生间，衣服放进柜子里。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总算搞定。刘家落躺在床上看看这小包间发现更拥挤了。一条窄道他和袁天甚至都不能同时进出。 “晚上我睡沙发不会影响你休息。我知道你有点洁癖我会注意个人卫生。还有等我能想出别的办法就会搬走不会一直叨扰你。” “刘家落。” “啊。” “闭嘴。” “什么态度，我锤死你。”他跳起来就挥拳头。 袁天按住两只小粉拳。“那就去刷牙睡觉。” 等袁天漱洗完毕出来，看到小家伙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只蛹躺在沙发上。他微皱眉头双手抄起来然后转身扔到床上。 “别，我睡沙发挺好，这床有点小别影响你休息。” 袁天一把抽掉刘家落的被子，关灯上床，拉起自己的绒被把两个人紧紧裹在一起。 还是不适应，刘家落别扭地挣扎。但对方真的只是睡觉没任何不老实的举动，慢慢的好像是自己有点矫情。他安静下来，脑袋枕在厚实的胸膛上。困意侵扰，阖上了眼。 早餐是小区门口的豆沫和包子，当然是袁天结账。两个人吃完饭就分开坐公交去各自的学校上课。 上课前一分钟沈军和小驹才小跑进来。 “妈的，我快困死了。”沈军哈欠连连。 “谁让你们折腾那么晚，下次早点睡觉。” “唉，以后早不了。徐哥这几天心情不好我们得都陪着啊。” 俩个人坐下，看到一直低着头的刘家落沈军想打个招呼。一张嘴英语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来。 “goodmorningeveryone!” “我good你个头！”沈军恨恨地骂了一句。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他赶紧挤开小驹往后轻轻拍了一巴掌。 “包子早上好啊！” 刘家落没转头。“嗯，嗯。” “那个那天晚上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千万别介意啊。” “没事。” “哥给你道歉了，前天晚上只是想激一下你，兄弟们谁都没瞧不起你的意思。” “我明白，谢谢你们。” “你们说什么哪？”四眼好奇地问。 “睡你的觉，你个痨病鬼。”沈军瞪他。 “包子哥你现在住哪，来学校方便不？”小驹很关心。 “我朋友那，挺好的。” “是不是妹夫哦不对你那个男朋友那里啊？”沈军试探。 “在教室我不想谈这个。”刘家落俯下身子趴在课桌上。 四眼张大嘴巴想说话被沈军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到。 一上午只要是课间休息他总有意无意地避开沈军。 最后一节课上课前他接到袁天的电话。 “上午放学直接出来，我在学校门口接你。” “干嘛，我下午还要上课。” “有点事，跟我去趟医院。” “谁生病了？” “到了就知道，放学早点出来。” 对方电话挂断。这混蛋话不说清楚，刘家落忐忑不安地上完最后一节课。 一放学他就往外面冲，沈军在后面喊。“包子，中午一起吃饭呗！” “我有事，得去趟医院。” 跑到学校大门口袁天果然站在那。招来一辆出租，两人一上车他就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师傅去红会医院。” “快说，急死我了。” “你二姐的儿子从幼儿园的楼上摔下来，现在在医院。” “啊。”刘家落瞬间眼泪掉出来。“源源怎么了？” 袁天把他搂到怀里。“毛子说刚好砸到汽车的车顶，受了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来到红会医院的主楼大厅，卷毛正一脸倦容地站在门口等他们。 “源源在哪？”刘家落急地边抹眼泪边抓着卷毛的衣服问。 卷毛往上面指指。 “现在没大碍。但在观察室里躺着。医生说要观察一个星期，看有没有脑震荡和其他后遗症。” “到底怎么回事？”袁天把刘家落拉回来控制住。这家伙快要爆炸了。 第93章 幼儿园出事 “今天上午幼儿园打来的电话。源源在二楼和几个小孩抢熊娃娃。楼道里有椅子，不知怎么的他就站到了上面，又被哪个孩子推了一把就从栏杆上翻了出去。不过下面停着他们幼儿园的几辆车，源源运气好正砸在他们园长的车顶上。落下来的时候他抱着玩具身子压在熊娃娃上面。” “没生命危险，那伤严重不？”刘家落一颗心缓缓落地。 卷毛点头。“左边骨折，后背和胳膊上都有擦伤。上午做了脑部ct没检查到异样状况，但还是要进一步观察。” “幼儿园没有派人过来么。”袁天四处看看没发现其他人。 “上午园长和两个老师过来了，我把他们园长打跑了。”卷毛有点不好意思。 “我姐呢？” “跟我来。”卷毛把两个人领到五楼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 刘云荟正躺在病床上，手腕子插着针头输液。 “我和小荟赶到医院的时候见源源上半身都是血，小荟受不了当场就晕倒了。这几天她老头晕，医院检查了没大碍但是有些贫血。” 刘家落坐到床头心疼地握着二姐的手。 “卷毛你这几天在我二姐这帮忙么。” “没有，小荟不让我耽搁上课。今天上午我正好在天寰附近办事。接到你姐电话我找了一辆出租接了你姐就赶到医院。” “谢谢你，卷毛。”刘家落感激地说了一声。 刘云荟醒来的时候还是一脸惊恐，她挣扎着要去看孩子。刘家落劝不住，卷毛拉开他，一把把刘云荟抱在怀中。挣扎到最后刘云荟没力气了才安静下来。卷毛用纸巾轻轻擦掉年轻妈妈眼角的眼泪。“乖，医生都说没大碍了，你再垮了源源还依靠谁。” “我怕孩子有事，我不配当个母亲。” “怎么会，瞎说。医院说了擦伤抹抹药就能好，骨折也不严重，小孩骨头愈合的快。” “那源源还在观察室没出来呢。” “你傻啊，观察就说明没什么问题，有问题就要开刀治疗还观察什么。” 刘云荟点点头。 “姐，源源幼儿园来人了。”刘家落在门口喊。 卷毛刚站起来刘云荟抓住他的手。“竞淇别再跟人动手，他们能来也说明有诚意。” “好，你放心。我去跟他们谈谈医疗费的事。” 没一会刘家落提着水果和一箱奶走进来。 “这是源源学校送的，我说不要，卷毛全给拿了过来。” “哦。”二姐坐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他们两个嫌我碍事，妨碍他们谈判。” 二姐笑笑。“小落我想去看看源源。” “卷毛说你现在不方便，等好点了再过去。” “这次多亏了竞淇。我当时接到电话吓坏了，就想到给他打电话。没一会他就到了天寰市场，接了我一起赶到医院。”二姐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回想上午的紧急状况。 “嗯，这一次是得感谢他。”刘家落心里矛盾重重。“姐你觉得卷毛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啊，善良，重义气。” “我是说其他方面。他老去你店里帮忙，对源源也特别上心……” “我们有年纪和家境的差距，不可能。”二姐很坦然地说出来。“等过了这几天源源伤好起来，我会找他谈一谈。我不能耽搁人家。” “姐，你的事你决定，我只想你以后能过得幸福。” “什么幸福不幸福，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要源源能健康长大我别无他求。” 听到这话刘家落一阵心酸。二姐二十刚出头，如果在城市里也不过是个刚上大学的大姑娘而已。现在的姐姐即使躺在病床上即使脸色苍白，但依然掩藏不住动人的美丽。大眼睛闪动着，清秀的面庞如镌刻的一般。但此时谁又知她这几年尝尽了多少心酸和辛苦，哪里有一点少女的青春烂漫。 “姐，我想跟你说点心里话。” “什么。” “刚开始我知道卷毛的心思后特别反感，像你说的我们跟他差距那么大，什么都算不上般配怎么不可能。但经过这次的事后我觉得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太辛苦。如果能找到一个对源源对你都好的男人我会高兴死。这几年我看你一点也不上心这方面的事，现在有一个卷毛出现，我不想反对了，你好好想想再决定吧。只要两个人相爱年纪不是问题，家境也应该不是问题。” “小大人管得越来越多，都替我操心这些事了。”二姐摸摸刘家落的脸，这个堂弟比亲弟弟甚至父母都亲。 “我是说真的，你好好考虑。” “现在我只担心源源的伤，回头我想想再跟卷毛谈。” 门外突然出现争执的声音，二姐担心地往外面看。“竞淇有点躁脾气，别再跟人起冲突受伤了。” “姐，我过去看看。”刘家落走出去。 刘云荟握紧双手默默地祷告。“老天爷，我求你保佑源源平安，保佑我的儿子一定要好起来。” 没一会刘家落轻松地走回来。“没事，他们都谈好了。” “谈好了什么。” “除了早上垫付的医药费，后面的费用他们全出。如果源源需要后期的护理，他们会管到底。” “这就好，这就好。”二姐松了一口气。“竞淇和袁天他们俩个呢？” “卷毛怕他们失信，拉着人家去取钱了。” 中午小家伙睁开眼醒来，胳膊被固定着，后背刚上了药。二姐喜极而泣搂着孩子不停地安慰。可能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上药后背上又痛又痒。孩子还是忍不住放声哭泣。刘云荟好话说尽就是不管用，急得她满头大汗。 “刘昌源。”卷毛严厉地喝止一声。 小家伙吓了一跳边哭边看他。 “你是男子汉么，是不是？” 刘昌源含着泪点点头。 卷毛撸起自己的衣服袖子，一条一寸宽的伤疤从手肘往上延伸到肩胛骨上，红褐色的疤痕像一条蜈蚣爬在胳膊上。“叔叔受伤的时候一点泪都没掉，一声也没哭。因为叔叔是男子汉。” “可是我疼。” “叔叔教你个不疼的方法。说你现在想吃什么，想玩什么？” “我想吃烧鸡，想看《葫芦娃》和《黑猫警长》。” “好，下午叔叔答应都给你拿过来。还哭么？。” “不哭了。”刘昌源摇摇头。 刘云荟亲亲自己儿子的额头，忍不住眼泪掉了出来。 三个人从医院出来在外面简单吃了点饭，卷毛打包了一份准备带回去。 “卷毛你下午回不回学校？”刘家落问。 “现在这种状况我怎么走。”卷毛给袁天递上一支烟，自己也抽上。 “别因为我姐和源源的事耽搁你了。”刘家落有点不好意思。 卷毛笑了。“我就不是学习的料，也不指望走这条路。你放心，我的事会安排好。” “老大明天我会带几个人去他们幼儿园转转。今天上午我见他们园长那个老小子有点滑头，别后边他们就撒手不管了。你脑子好使跟我们一起去吧。” “好。不过我已经不是你们老大，老葛已经给兄弟们交代了。到时候别让他们乱喊。” “他交代是他的事，听不听服不服是兄弟们的事。” “你们别过去打架啊，最好商量着解决。” “放心，他们来文的我们就来文的，他们想来武的我们才会动手。”卷毛站起来伸伸腰。 “幼儿园在乎名声和学生生源，闹大了对他们不好。这事不算棘手。”袁天对刘家落说。 “一会要给源源换药，我怕小荟忙不过来先走了。”卷毛打声招呼离开小店。 俩个一直看着卷毛的背影消失。 “你现在还反对他们么。”袁天问。 “我现在没意见，二姐自己决定。”刘家落用纸巾擦嘴。他伸手把袁天嘴上的烟捏下来用茶水浇灭了扔到垃圾桶里。 “以后少抽烟，我爸以前也有烟瘾但说戒就戒掉了。”他站起来。“老板结账。” 袁天把他拉到身后自己把钱付了。 “我有生活费，你不是……” “刘家落我现在养活你没问题。”袁天面带不悦地走出店面。 某人有点尴尬地跟了出去。 “生气啦。”他戳戳前面人的后背。 袁天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他鼓起腮帮子一把跳到袁天的背上搂住袁天的脖子。 “好了好了，你厉害你是当家的。” 袁天脸色恢复一些，双手托起圆滚滚瓷实的小屁股。 下午还要回到学校上课，刘家落没敢说坐公交而是让袁天用出租送到校门口。 课间休息的时候沈军又趴在后面找话说，刘家落突然觉得这家伙挺可怜的。四眼跑去上厕所了，现在正好也方便说事。 “沈军，我和徐元泽的事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一直掺和。” “我这不是为你们好嘛。”沈军笑嘻嘻，看刘家落一脸正经他只好收住笑容。 “当然徐哥也给我施加了一定的压力。不过包子，兄弟们都是真心诚意希望你们能和好。你不想咱们宿舍能恢复以前的样子么。” “我现在还当他是朋友，能不能像以前一样看他了。” “包子你这是故意为难我，你明知道徐哥是那个意思。”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办不到。” “苍天啊，让我去死吧。”沈军抱着小驹的脑袋一脸的痛不欲生。 “包子哥我也觉得徐哥挺好的。”小驹有点怯懦地看着刘家落。 “小驹你听过一句歌词么？” “什么？”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我们之间没有缘分。” “我们能见见你的那个他么？”小驹好奇地问。 他思考了一下。“可以，如果你们还能当我是兄弟会有见面的一天。” 第94章 暗流,情愫 这次运动会高二四班取得了一金一银两铜的成绩，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其中的一金一银都是吴幕在自己擅长的田径比赛中摘取的。能在一群体育生中拿得名次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老左很高兴。私下把所有参加运动会的同学加上刘家落小驹这个后勤小分队都叫上请吃了一顿大餐。在班会上除了该发的奖状和奖杯又好好地表扬一番。折腾了好久的运动会总算完美落幕。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站起来受表扬的吴幕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刘家落一眼，然后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闪亮的大白牙。有那么一瞬间，刘家落觉得这家伙长得跟徐某人真像。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脾性会差那么多。 刘昌源伤势逐渐转好。就像医生说的小孩子骨骼发育快，只要处理得当会很快复原。这期间卷毛跑前跑后照顾大人和小孩。为了养家糊口衣服店还得开，刘云荟回去看店的时候卷毛就一个人在医院陪着小家伙。逐渐地和刘昌源的关系更加的亲密，在小家伙眼里这个卷毛叔叔的地位早已超过刘家落这个亲小叔叔。 最后让大家觉得万幸的是小孩的脑部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只是头皮上有一大块擦伤。为了避免毛囊损伤导致以后头发长不出来，现在刘昌源被剃了一个小光头。每天小屁孩被卷毛哄着在脑袋上涂抹黄色带腥味的药膏。 “你想不想以后变个小秃驴，那样可就永远找不到媳妇了。” “不想。”刘昌源委屈地撅着小嘴。 “那就忍着这味啊。”卷毛捏着鼻子给小家伙擦药。 默默地刘家落不再说什么，有时候还甚至在二姐面前说一些卷毛的好话。每一次二姐都是安静地听完沉默不语。 中间果不其然幼儿园对于医药费的态度越来越敷衍，后边的钱竟然一推再推不想出。卷毛咬咬牙第二次拉着一帮兄弟和他找来的律师去了幼儿园“客气”地谈一谈。 先让兄弟们逼着幼儿园老师通知家长提前来接孩子放学。幼儿园里顿时空荡荡没有了平日的嬉闹声。身材肥大有点秃头的园长心里骂了一通，看到对方人多势众还想壮着胆子狡辩几句。律师那是吃素的，几句话说得胖园长无言以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卷毛让兄弟们每天光着背拿着砍刀在幼儿园的门口晃悠，吓得老师都不敢来上课。好多家长找园长反应要求退钱转学。看来这刘昌源的家里人实在不好惹，本身自己又理亏也不敢报警。园长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出了最后一笔医药费又多加了三千块钱的营养费。 都到了这个时候一点一滴看在眼里，刘云荟不会不明白卷毛的心意。但她心里早已经有决定，只想找个合适的时机用委婉的方式说出来。卷毛是个有情有义的男生，甚至在她心里已经占据了跟亲人一样重要的位置。但越是如此她越觉得更不能拖累这个对方。 刘家落心里也有事。算不上秘密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告诉袁天而已。现在每天有人会送他鲜花，送他巧克力，送他各种小玩意和电影票。每一次都能在教室引起不小的轰动，送过来的人都不认识，是别班或者校外的。头两次刘家落很意外，他还能镇定地拿在手中回到座位。但从第三次开始他会当场撕掉或戳破弄烂扔给送来的人。回头看看班里女同学都笑嘻嘻地盯着他，男生还故意拍掌打口哨。 只有张盈盈会故意躲开他的目光一脸的冷淡。此时他恨不得找到个地缝钻进去。实话说班里同学也不过说笑几句当下课后的谈资。但刘家落受不了突然变得这么瞩目。尤其是担心如果大家都知道每天这么殷勤追求他的是个男生，不知道班里会不会闹翻天。 吴幕跟习诗的事还没有说破，所以两个大姐头没有十分过分地拿他开刷。 “呦包子，你这爱人同志挺勤快啊，昨天巧克力今天是酸梅果冻。幸福得姐都快跟着一起死掉了。” “包子真的太枪手。”习诗拿着小镜子在补粉。“菲菲你说我要是去韩国整成包子这样会不会增加我的吸引力。” “不知道。唉班长，你喜欢包子这样的还是我们诗诗这样的？” 刘家落和吴幕同时羞臊地低下头。杨才勇有点不服气，最近他发现班里男生的人气都被新班长吴幕和刘家落吸引走。 “包子，这是哪班的女生看上你了？这小姑娘我估计得是一米八八的个，二百多公斤的份，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捉鳖。不然你们两站一起不协调啊。哈哈哈哈。”杨才勇自以为很逗乐地哈哈大笑。 刘家落尴尬地回到位子上。 “闭嘴你个大水牛，干吃草挤不出来奶的家伙，回去犁你的田去！”习诗瞪他。 “这个看脸的时代哥也能理解，但这么阴气的男生怎么会招人喜欢。老子不明白。”杨才勇一直对习诗有好感，自己嘟嘟囔囔坐下来。 同桌拍拍他那肥厚虚软的肩膀。“杨哥人包子是秀气不是阴气，看你说的。” 刘家落顶不住风言风语了，他主动要求跟徐元泽见面。沈军屁颠屁颠地去找徐哥报告，徐元泽得意地一挥手“不见”。 “啊。”沈军傻眼。“哥，你是不是转性不喜欢包子了？” “以前我太纵惯他，这小子太嚣张。这次我要他晾一晾。” 又是月底周末，刘家落刘家彤兄妹俩坐上了回家的公车。一路上小丫头很雀跃。当他们从小巴车上跳下来天色已经黄昏，刘家彤把书包扔给他哥张开双臂就往家跑去。 “妈我回来了，奶奶我回来了。” 傍晚电棒亮起，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爷爷奶奶还有老妈陪着两个风尘仆仆归来的小娃娃吃饭。这么久没回家刘家彤误以为自己会是焦点，但她发现老妈嘴里一直提另外一个陌生人。 “落，小天那孩子怎么没跟你过来？” “人有自己的家，周末肯定回家了。” “哦，有时间让人过来坐坐。上周你爸回家的时候还说要一起再喝喝酒。” “我爸爱喝酒我陪就行了。” “你那酒量能跟人比啊。在学校也不说多吃点还这么瘦。” “我哥屁股跟脸上的肉我看挺多的。”刘家彤端着饭碗用筷子指指点点。 “那是不运动坐出来的。你哥从小瘦的跟干柴一样，就脸蛋子上跟屁股上还能长二两肉。” “行了行了，你们换个话题。”刘家落拍拍桌子。 “妈你老说那的那个袁天不是外高的吧。” “跟你哥不是一学校，好像是油田那片的。” “我哥朋友圈还挺广，说不定我见过。我见过么哥？” “没有，就是一般的朋友。”刘家落边吃饭边用脚逗弄小狗。 “啥一般，死小子，人帮咱们那么大忙。” “对呀，好人遇贵人。咱们家老有贵人相助，赶明个我得去庙里给菩萨多烧两柱香。”奶奶一旁正看电视突然也乐呵呵插嘴。 “奶奶你怎么也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啊。”刘家彤有点生气。 “前两天咱妈生病，那个人他们家里跟医院熟悉帮了点忙。”他哥简单解释。 “妈，你生病了？”刘家彤放下碗和筷子跑到老妈身边上下乱摸。 “一点小病早好了，你哥这个嘴老漏风。”朱妈妈瞪了儿子一眼。 第二天兄妹俩早早的起来真陪奶奶去后村的菩萨庙里上香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老人家心里特别难过。今天多买了十块钱的香和铂，拉着家里的孙子，孙女虔诚地给菩萨磕头跪拜。本村的人口不多但会有隔壁村的过来这里上香，所以香火挺旺盛。刘家落被庙里弥漫的烟雾熏红了眼睛，他跑出来坐到庙前的石碑下面看着来来往往进香的人。庙里面不断地传出来老人家求菩萨保佑的祈祷声，呢呢喃喃悠悠不断。 奶奶曾经说过只要真心拜菩萨菩萨就会保佑好人惩罚坏人。那像他这种人呢，他看着自己被日头照在地面上的身影，孤单瘦弱。自己算不上好人也不曾做过坏事，但走上今天这条路到底是菩萨的拯救还是惩罚。 除了正常的上课刘家落多了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望伤势没完全复原的小源源。本来医生说过了观察期现在小孩也可以在家里疗养。但卷毛坚持一定要在医院呆到完全康复才行。这个原本就只有母亲和儿子的两口之家现在多了一个家伙强行地融入其中。 袁天先接到他然后俩个人一起来到医院。在病房楼下远远看到有人站在楼角下在争执什么。他吓一跳赶紧跑过去。 “钱你收好，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 “再缺钱我也能挣，竞淇你垫的我必须还。” “还什么，我也不缺这个。”卷毛沉着脸抱着胳膊一动不动。 “赶紧拿着，你还是学生这钱是你父母挣的。”刘云荟说着去抓卷毛的胳膊，把钱往他手里塞。 卷毛突然甩开钱一把抓住刘云荟的手。刘云荟一愣赶紧回撤但就是拽不开。一叠人民币飘了一地。 “小荟，我……”卷毛结巴起来。 “放手，这里有人看着呢。”刘云荟有些生气了。 刘家落站在十米开外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俩人同时看到他。卷毛皱眉松开手，刘云荟头也不回地进了楼道。 “你们来了啊。”卷毛板着脸抄着口袋也跟进去。 刘家落走到跟前把一地的钱捡起来，数一数有一千多块钱。 “这钱我到底该给我姐还是卷毛？”他很为难。 “随便你。”袁天拉着他也走进住院部大楼。 第95章 装修 俩个人走进病房，卷毛正拿着□□逗刘昌源玩，二姐坐在旁边缝衣服。 “小落你们来了啊，坐，坐。”二姐给搬凳子。 刘家落环视了一圈病房挺宽敞。 “就源源一个小娃娃，竞淇非要包个整间。”二姐有点不好意思。 “这环境不错，这样我小侄子的病才好得快。”他不以为然。 “还是包子理解我呀，不愧是一个宿舍的兄弟。”卷毛冲他伸出大拇指。 “叫叔叔。”刘家落冲着刘昌源。 “天叔叔好，包子叔叔好！”刘昌源跪在床上敬个军礼。 “还饺子叔叔呢，刘昌源我揍脱皮你。”刘家落气坏了。 渐渐地对电脑熟悉起来刘家落有点上瘾的感觉。但还不至于像四眼那么夸张。早饭和午饭都是递到电脑跟前的。看到这小家伙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袁天有些不悦。不过昨天晚上他放纵得太厉害，把刘家落折腾不轻。谁让年轻人有的是精力和体力。现在心里有些亏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让着。先把自己的大男子主义抛在了一边。 这个周末第一天白天袁天陪刘家落逛新华书店，晚上去看电影。刘家落以为他会觉得书店烦闷，没想到袁天一头扎在物理机械类的书籍区就没再挪动步子。第二天两个人蜗居在今夜星辰网吧的小包间里，一个装模型一个看电影玩游戏。 刘昌源的病好得八九不离十了，现在只要小心注意别留下疤就行。卷毛其实也想约刘云荟周末能一起去看个电影。趁着小家伙还没回家俩人还能有些独处时间。但每次刘云荟都会以要开店做生意挣钱为由推脱掉。刘云荟性格上本身就带些农村姑娘的害羞和内敛，有些事不想说透伤了大家的感情，只是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卷毛早看透这单亲妈妈的态度，但却是一面装糊涂一面越挫越勇。 周日刘家落一大早爬起来，扶着腰在袁天背上连踢好几脚，差点脚丫子直接踩到对方脑袋上。以为周五晚上折腾够了，这个周末就能放松地过一下。没想到这家伙的□□这么强烈，夜夜硬来。可惜他力气弱抵抗的像小孩瘙痒，毫无作用反倒别有情趣。袁天现在不打架了，就把以前打架才能发泄的旺盛精力都用在他身上。 连踹好几脚也不顾脚下人醒没醒，发泄够了又捂着屁股下地，一瘸一拐走到电脑跟前。他最近迷上了玩游戏。什么《大鱼吃小鱼》，《怪怪水族箱》《魔法树枝》玩得不亦乐乎。 周末回学校之前两个人去了一趟那个小区。这一次他总算记住小区名字叫静和，小区门前的大路就是益民路。两人进去的时候工人刚下班走。他小心地绕开屋子里面的水泥袋，钻机和梯子。房间挨个看了一遍，真的是算不上装修只是把破了的地方坏了的东西修一修补一补。最大的动静是把厨房和客厅的粉墙刷了一遍。 “挺好。”这是真心话，他很满意。但是看袁天的脸怪怪的，有些阴沉。 “你干嘛搭拉个脸。乔迁新居是大喜事，回头我们搬进来我就在门口放一挂鞭炮。” 工人师傅下班太着急地上的工具凌乱地摆了一地。刘家落把挡路的拿起来放到一边。墙角有一堆废纸，他过去捡起来准备走的时候扔掉。挺多有十几张，都是a2的图纸。里面画的是一些室内装潢的设计图纸。刘家落只看了一眼眼光就停留在上面。 一张一张地翻，只看了几页发现都是有关这间房子的设计。里面的装潢是西式的，客厅有宽大的落地窗，墙壁上挂着55英寸的液晶电视，下面是一套组合影像。角落是摆放了一溜飞机模型的玻璃橱柜。卧室里摆了两张窄细的桌子，一张上面放了很多书。另一张上面只写了生硬的四个字“刘家落用。”床很宽大，上面竟然还画了一只和人比例大小的泰迪熊。翻翻后面的几张，厨房连抽油烟机、燃气灶、组合刀具都精细地设计了位置。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贪腐不已。 袁天走到跟前一把夺走抬手就要撕掉。刘家落挑起抓住他的手腕子，然后一张一张小心地拽过来。 “废纸，走的时候扔了。”袁天很不耐烦。 “干嘛啊，画的挺好，你自己设计的么。”刘家落笑嘻嘻不理他那一套。 “垃圾，扔了。” “挺真的好看，嗯。存在画里就行，屋子没必要弄得这么花哨。” “刘家落你觉得现在的屋子是花哨还是穷酸。” “啊。”他愣住。 袁天冷不丁又把图纸夺过来，一叠纸“刺啦刺啦”被撕成碎片撒出去。 刘家落眼尖把最后几张还完好地飘到他眼前的抓住。袁天又出手，他往边上躲。脚踩到鼓风机，身子一晃“扑通”摔倒。 袁天弯腰去扶，刘家落推开他的手臂，一手抓着图纸一手扶墙站起来。刚膝盖磕到了鼓风机的角上，他疼地龇着牙。 “自找的。”袁天没表情地看着他。 这态度像火药捻子把刘家落点着了，这几天他也在隐忍着没爆发。 “我是自找。袁天你穷你富跟我有屁关系。还是混混老大，就你那自尊跟个小姑娘有什么两样。回个学校你非得打的，吃个饭你非得下馆子，没钱你装什么。你周末过得阴阳怪气，你气什么。” 袁天眼角红丝闪现，他走到刘家落跟前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 “想揍我，你就这点本事。”刘家落冷笑。 拳头没落下来，袁天抓住他的胸口拉到跟前又一把推出去。刘家落被巨大的力道带着往墙上撞。他伸手去扶墙，脚又被什么破玩意绊住，身子靠着墙摔倒在一片废水管上。刘家落也疯了，躺在水管上捡起什么就往袁天身上砸什么。袁天用手臂挡开往门口走。走到旁边的时候刘家落站起来去踢他，袁天一把划拉开摔门出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落日的余晖洒进来，所有的东西都投出黑乎乎的暗影。刘家落看着地上的水泥袋、废水管子，打掉身上的沙土，抹掉眼角的一滴眼泪。真的只有一滴，他笑了。即使真的变穷了也无所谓，因为他从来没贪图过谁的钱财。可他想袁天能和他一样学着俭省节约，既然决定在一起为什么不能一起努力克服困顿呢。但是沟通不了，那个家伙只会一意孤行，除了脾气阴晴不定还敢对他动粗。王八蛋。 下了楼小区里的街道空荡荡的，刘家落一个人回到学校。一路上心情出奇地难受，在食堂吃了晚饭他回教室上晚自习。 今天晚上是历史老师辅导，五十多的老先生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刘家落正出神，“吧嗒”笔掉到地上。 “艹。”他骂了一句弯腰去捡。不知道滚到哪了，地下四处寻摸就是看不到。沈军笑嘻嘻把笔递过来。 “谢谢。”他接住攥在手心。 “包子怎么了，情绪这么低落。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你眼花看错了。” 第一节下课他掏出手机看看没信息，现在他学会了直接按电源键关机而不是扣掉电池。黑了屏的手机被扔到桌兜子里再没理会。第二节一上课突然慌张起来，他不知道晚上该在哪里过夜。不可能回宿舍也不会再回“今夜星辰”，刘家落咬着嘴唇笔在纸上戳着。班里的同学他大眼扫过去心情更低落。如果是在高一他可以赖着脸皮去求胖三或者何陆离。现在他感到孤立无援。 不甘心，从第一排又挨着搜寻，在一个熟悉的背影上停留了三秒钟。吴幕，想了想又摇摇头。他是住校生能有什么办法。 放学前十分钟历史老师提前走了，学生开始嬉闹着收拾东西。他看同学一个一个走出去，有的趴在走廊的窗台上等放学的铃声。 “穆子，走啦。”隔壁班的几个大个子在窗口跟吴幕打招呼。 “等等，还有几分钟才放学呢。” “行了，你小子当了班长就装上了。” 大家开始拥挤着往楼下走，沈军和小驹跟他打了个招呼也离开教室。孤零零的他坐在位子上，他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吴幕”。 几个男生推着吴幕离开教室，刘家落心凉了一截，他揉揉眼睛没哭出来。 “家落你喊我？”吴幕又神奇地出现在门口，一脸疑惑地看向教室后面。 赶紧用袖子擦擦眼睛。 “你怎么又跑回来啦。” “我以为你喊我呢，他们说我幻听，我过来问问。” “没有，你听错了。” “家落我听说你搬出去住了。” “嗯。” “那有时间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 “行，你和他们回宿舍吧，我也得走了。” “好，拜拜。”吴幕跟他挥挥手跑下楼。 刘家落心里打定主意今晚不行就找家网吧上个通宵，花的钱从伙食费里省下来。 翻翻口袋，这个月刚过半身上还有七十多块钱的生活费。掏出教室的钥匙在手里晃晃叮铃地响，一个人想走却懒得动。 “呦，这是真等人请啊。”有人趴在窗户口逗乐。他抬头看是卷毛，站起来急匆匆走到门口锁上门，然后快速下楼。 “包子等等我，慢点。”卷毛在后面跟下来。 刘家落两条腿走得飞快，在二楼卷毛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包子你这是着急去哪啊。” “回去睡觉。” “去哪睡，是回宿舍还是今夜星辰？” 刘家落转身。“都不会去，我有地方不用你操心。” “哎。”卷毛叹口气。“吵吵架嘛，干嘛动真格的。” “吵架？我敢么，人那么厉害我还不想被揍死。是不是他让你找我的，你告诉他明天我会搬走我的东西。”刘家落接着往楼下走，卷毛紧紧跟着。 “包子，我骂他了，把他狠狠训了一顿。这家伙人高马大的说动粗就动粗，混账东西。” 刘家落突然停住。“你不用再和稀泥。卷毛，你跟我姐的事我不会再阻拦没任何意见。一切全听我姐的，你放心地回去吧” 卷毛正紧跟着差点贴到他身上，赶紧刹住脚。 “包子看你说的，我活着就光为自己啊。我是为你打抱不平。你为了他从好好的宿舍办出来，为了他还得罪了一帮兄弟。现在你们吵架就应该他搬出去，凭什么让你无家可归，应该让他露宿街头。” 第96章 小生活 这话听着总算舒服点。“不用他搬，我有地方住。我大姨在市里我去她们家。” “行啦，咱们认识都有小半年就没见你去过什么大姨小姨家的。真有这亲戚大半夜的怎么好叨扰人家。” “我去网吧上通宵。”他改口。 “哪个网吧。” “放心不会是“今夜星辰。”刘家落下到一楼沿着走廊往教学楼大厅的门口走。 “别，网吧太乱，老大会担心的。” “你们去网吧是好人，别人去网吧就是坏蛋。” “包子咱不废话了，你说吧怎么样才能原谅他。要杀要剐要打要骂随你便，刀子棍子板砖我给你准备好。” “我才发现他挺窝囊的，平常在你们面前威风凛凛。现在就派你出来连个面都不敢露。”冷笑。 “这次你误会了。他怕一上来再让你们同学看到了你有压力。晚上八点多一点就把我给揪到学校在这等你。” 刘家落停顿一下没再说话，两个人走出大厅下台阶。迎面一股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个冷战。袁天正站在宣传栏边抽烟。 卷毛挥挥手。“老大，包子来了，赶紧赔礼道歉啊。” 看到这家伙顿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顶，刘家落视若无人朝着校门口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袁天把烟掐了扔到垃圾桶，卷毛跑过来。“赶紧追啊，包子要没影了。” “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不是处理是给人诚心道歉。”卷毛也有点生气。“这次帮忙我是觉得你们走到今天不容易。你看我追小荟有多难，既然都在一起了就得好好珍惜。往后你再对包子动粗我这就过不去。” “行了，我知道。”袁天大长腿朝前面迈出。 出了校门口，三三两两的同学都在往家的方向赶。刘家落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附近是有两家小网吧但他从没进去过，现在也摸不准在哪个路口。只好凭着记忆边走边辨认。 走过美食街看到了一家网吧闪烁的灯箱，以前没注意过原来离学校这么近。看看没车辆冲过来他要过马路，胳膊被人抓住。 “放开。”声音如这深夜的寒气一样冷冷的。 对方不撒手。 “回去了。” 刘家落烦躁地甩开胳膊。腿刚迈出两步又被人从马路上拖回路边。这次他不干了两只手攥成拳头就往人身上砸。本来想捶人的肩膀，但身高差距太大拳头都落在对方的胸口上。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十几拳后，他拳头热乎乎地发麻。袁天石头一样杵在原地看着他发狂，好像挨揍的不是自己。 发泄够了，力气也用完了。原来揍别人自己也这么辛苦。他弯下腰撑着膝盖喘气。 “够了没，够了就回去。” “没有，我恨不得你去……”太重的字眼没说出口。还是心太软。 “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轻轻地冲破这瘆人的冷空气落到刘家落的耳朵中。 刘家落看着泛着荧光的路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和一个什么样的家伙在谈恋爱。难道每一对情侣都是这样的吵吵闹闹折腾不休，还是因为他们都是男生所以总是这么的不顺遂和晦气。 不知道是想明白还是蹲得太久腿脚麻木了，刘家落扶着腰站起来。清楚他的自尊他的面子他的自大。可以让他去死但从没见他低下过头，即使在他父亲和家人面前。自己也没别的办法，忍了。 两个人没再有对话，但刘家落也没再执意过马路去什么网吧。冷风吹透背后的薄衫，他得汗毛都竖起来。 袁天把外套脱下来披到这小家伙身上，然后走到路边招出租车。 “走回去。”还是少爷德行，坐什么出租。刘家落裹着外套沿着马路走进黑夜里。 一辆出租开到面前，袁天抬头看小家伙已经走远，咬咬牙。“不用了”。 俩个人回到“今夜星辰”，正要上二楼有人喊住他们。 “这个给你。” 刘家落接过来一盒巧克力，疑惑地看着眉姐。 “小家伙请你吃。” “噢，谢谢。”他转身上楼。 “怎么了，这小孩好像不高兴。” “没事。他就这个脾气。”袁天也要上楼。 “袁天你们还等呆多久？” “那边快装修完了，下个周末就能搬。” “包间是太小住俩个人很挤，但我挺希望你能多呆几天。”眉姐笑笑。“这一走跟以前一样，恐怕很少再能见到你了。” “有事打电话，我会过来。” 看着袁天上去的背影眉姐心里默念，混蛋难道只有有事才能找你么。 “眉淽干嘛，还盯着帅哥看哪。”有人在柜台后面奚落。 “我看看怎么啦，又不犯法。”眉淽转身冲人呼一巴掌。 “哎呦，还来气拉。”男人躲开。“他们什么时候搬？” “占你个包间这么小气，还是不是老板。” “我哪有，冤枉。”男人摊开手。“我跟小天关系不错也算兄弟，他落难了我肯定要帮一把。” “落难？我怎么没听说。” “傻瓜，他一个袁家大少爷好好的四星级酒店不住跑我们小网吧，你以为他这是好玩啊。” 眉淽听着有点道理。“怎么会这样。” “小天不在，眉，我跟你实话说。”男人压低声音。“袁家早就放出话了，袁天已经被扫地出门。袁父扬言已经断绝父子关系绝不管他在外面的死活。” “虎毒不食子，不会吧。”“那我再告诉你一些小道消息。之前跟袁天玩一起的混混都被警告了。都要离他远远的不准借钱不准给他帮任何忙，他那些兄弟早就散伙了。还有更狠的，袁天以前的仇家不少，光咱们这周边的地头蛇他们都惹了好几伙。其实袁家的意思就是在暗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让人修理袁天呢。这种家族风格咱不懂但我很佩服。” “这么八点档，真的假的。”眉淽不信。 “那你看他的现状还不够落魄么。以前都是来这玩一玩偶尔过夜，现在都住这了。他那些有钱的兄弟可不少，找谁借点租个房子住不都是小事一桩。” 眼前看到的状况的确如此，有点靠谱。“那你的小网吧不怕出事？” “我没关系。”男人点上一支烟。“能跟袁天称兄道弟的家里都算有点头脸，怕袁家翻脸。官场上的和生意人都是有利益瓜葛。我这小地方无所谓，真哪天逼到我身上了咱再说。” “饶了一圈你还没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家人怎么会做的这么绝情。” “那你先告诉我你对那小子还有感觉么。” “人帮过我！” “帮你一次，你都唠叨几年了。” 眉淽眼睛一瞪撩开耳边发丝转身要离开，男人拉住她的胳膊。 “生什么气，我说。具体的我不清楚，估计是袁家封锁消息了。家丑不可外扬，有头有脸的人最在乎名声。不过我猜肯定跟刚才那个小家伙有关系。” 听到这话似乎也印证了她心里什么东西。眉淽再看看通往二楼的楼梯心里一股不安。 房间里被挤出来的小路俩个人没法一起通过。刘家落坐在床上听袁天在洗手间漱洗。人从洗手间出来，没等他发话很自觉地抱起被子和枕头就往沙发那走。简单地在上面铺了一张床单，放好被盖。 “你不挺爱干净么，我睡那吧。”刘家落觉得对方有点可怜。 “睡觉。” “切。”看着高高的个子一双长腿不自然地卷缩在沙发上，心里有点不忍。但这恶劣态度让不忍立刻烟消云散。 “那就随便你。” 早晨刘家落听到有人穿衣服刷牙洗脸，他磨磨唧唧起来。袁天已经漱洗好坐在沙发上等着。刘家落不习惯这待遇，心里有点毛只好加快自己的动作。等俩个人出门已经六点四十了。 “你太墨迹。”袁天看看手表。 送他个白眼，刘家落不在乎地往小区门口走。 门口依旧是一溜摆摊卖早点的。但马路对面有两家有门面好像正规点的早点铺子。袁天拉着他的手想过马路。 “就在这吃了。”刘家落反拉着他走到旁边一个小摊上。 “老板两碗豆沫，两块钱的油条。” 自己坐下拉来个小板凳又请袁大少爷坐下。 “你不喜欢吃豆沫？” “没吃饱再要，你这么大个别饿着了。” “我怀疑你是不是在部队呆过，吃早饭皱什么眉，难伺候。” 袁天没理睬他的一通数落。俩个人吃完早点，刘家落用桌上的卫生纸擦擦嘴然后站起来掏钱。袁天把他拽一边然后走到炸油条的老板那把早餐钱付了。 矫情，这好面子的德行真像个大姑娘。刘家落心里想，但怕吵架他没说出来。 “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回你们学校吧。我认识路。”刘家落跟袁天摆摆手朝着前面的公交牌走去。袁天看他走到站牌下面了才转身，油田一中在城市的另一个方向。 “袁天你迟到了不怨我，谁让你不喊我起床。”刘家落忽然转身双手放在嘴边朝他大声喊。 白天大家在各自的学校上课，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袁天总会站在外高教学楼下面的花坛那等他。怀疑这家伙就没上晚自习，但他也没异议。人好像是什么理化天才，管他呢。俩个人安静地回去，一个会翻翻书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图纸上写写算算。一个会守着电脑玩游戏看电影。 最好笑的是一个要往里进一个要往外出，尤其是俩人心情都不怎么好的时候。袁天站在外面要往里去，刘家落要往外面走。站在窄道的中间谁也不肯让步。高个的不退，这一退差不多要退到门口。矮个的也不示弱，掐着腰瞪着眼就不肯跳回床上给让个道。僵持了两分钟，袁天突然把刘家落抱起在空中转个圈然后放到身后。皆大欢喜都不用让。但刘家落总感觉不舒服，好像自己又被莫名其妙地歧视了一把。 现在袁天会提早叫刘家落起床。第一次他会喊两遍名字，第二次他穿好衣服走过来，会揪着小家伙的耳朵捎带劲地拽一拽。等他牙也刷好脸也洗好出了洗手间发现对方还躺在床上。袁天会眉头一皱大脚丫子从托鞋里出来，然后很准地伸进被窝踩在刘家落软和和暖和和的肚子上。 “妈呀，凉！”刘家落在迷糊中惊醒，还在做美梦突然他以为被人寒冬腊月扔到冰窟窿里面了。 “你个混蛋，把脚丫子拿下去。” “起床。” “起就起嘛，神经病你要凉死我。” 袁天懒得说他已经喊了几遍，坐在门口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这磨洋工的小家伙。 刘家落还是脸皮薄的，每次被人这么盯看着他只好打起精神加快自己的动作。 日子过得清贫偶尔俩人也还是有小争执小骚乱，但总算是平淡安稳。在安稳中刘家落突然地觉出丝丝甜蜜，不知不觉有某种依赖某种幸福在心里扎根滋长。但这种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天上午前两节是老左的课，班主任的课大家来的很齐。老左提前两分钟到班里，然后旁边站着一位新转来的同学。不是外校而是从外班转过来的。 第97章 小生活之续 刘家落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他惊奇地看看讲台上的新同学再看看沈军和小驹。 沈军慌忙摆手。“我真不知道啊，徐哥从来没跟我打过招呼。好家伙我也吓一跳。” 小驹也点头。但俩人掩饰不住的笑容让刘家落看着极其讨厌。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叫徐元泽。大家以后要相互帮忙相互学习。来，徐元泽同学你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咱们一会上课。” 徐元泽说：“我叫徐元泽”。干脆利落，然后就自动下台往后面找座位。最后一排有一半的桌子都是空着的。徐大少随便坐下然后冲兄弟们乐呵呵一挥手。 “菲菲，咱班又来帅哥了唉。” “是啊，怎么着，你感兴趣？” “我已经有目标了，这个就让给你，正好疗愈一下你的情伤。”习诗同学很大度。 “算了，笑的是挺帅。但我看这家伙感觉很不正经不着调，富二代一个。” “是啊，怎么都比不上袁天好。”习诗赞同。 “以后在我面前少提他。”杨菲菲心里窜动起一股邪火。 “怎么啦，那天包子给你看照片坦白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生气。” “不知道，当时是震撼住老娘了，现在我越想越窝火。” “那你的火上来的也太慢，不过这样也好避免冲突。”习诗咬着笔乐呵呵的。 一节课上得刘家落坐立不安。但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来了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一下课谁还没什么动作吴幕傻乎乎跑到徐元泽面前。 “徐元泽同学你好，我是四班的班长。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你就是吴幕。”徐元泽上下打量一番。“傻大个。” “啊。”初次见面这新同学就出言不逊吴幕吓一跳。 “啊什么，以后我会关照你。但你要听我一句话。” “什么？” “离包子远点，这样对你好。” “啊。”吴幕更糊涂了。 “你又啊什么，鹅呀。”徐元泽被逗乐。 “别戏弄人家。”刘家落把吴幕推开。 “你们认识？家落。” “我们都是高一十一班的。”刘家落把吴幕撵走。 “包子，好啊！”徐元泽笑的得意洋洋。 “最近是挺好，不止我自己，我们。” 突然听到那个家伙的存在，徐元泽掩饰住脸上的不爽。“这么久没见想哥了没有。” “想了，上厕所便秘的时候。” “艹。”徐元泽拍桌子。沈军跟小驹立马跑过来。 “徐哥消消气。” “徐哥，包子跟你开玩笑呢。” “徐元泽你跑我们班干嘛。”刘家落质问。 徐元泽没问答站起来冲着四眼。“四眼咱们换位子。” “哦。”四眼答应一声。 “四眼不能跟他换。”刘家落也冲人喊。 “好。” “四眼你敢不听我的。” “我，我……”四眼左右为难。 “徐哥你慢来慢来。”沈军上前和稀泥。“近水楼台先得月没错，但没必要坐同桌吧。天天大眼对小眼你不怕看出毛病啊。” “也对。”徐元泽想了想。“好吧，反正我已经调四班了，到嘴的鸭子飞不了。” 期初刘家落还担心这家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两天过去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中午放学徐元泽会把宿舍的兄弟召集一起去吃饭。晚上他会拉着大家出去喝酒k歌。407宿舍的兄弟们日子仿佛又回到了高一的样子。没有人再敢提刘家落的特殊同志身份，因为他们的老大徐元泽也走上了这条道。好像高一那一年的玩笑和戏弄都是为今天的局面做铺垫。笑话成真，玩笑变成现实，每个人多少都有点负罪感。惊奇也好，无奈也好，他们慢慢接受。 刘家落中午会和他们一起吃饭，但晚上从来不参加他们的活动，而是回教室专心上晚自习。期末考试临近，现在得加把劲。这一个学期太多的精力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占据，他真怕成绩掉下来，过年没脸见爸妈。 徐元泽表现的很大方得体。每次去什么汉丽轩或者唐朝火锅，徐大少会瞬间变成一位热情贴心的服务人员。 “包子，烤肉要几分熟？” “这块是里脊肉，最嫩的，我夹给你。” 手里拿着菜单。“火锅咱们要鸳鸯的。包子想吃什么，你说，我来划。” “不喝啤酒那就喝点果啤，我给你倒上。” “徐哥我想要一份毛肚。”大炮也举手。 “可以啊，自己点。懒鬼一个。”说着徐元泽把铅笔和菜单丢过去。 刘家落泰然处置，默默地接受但始终冷冷淡淡保持一定距离。现在他很珍惜还能和大家一起吃饭的日子。或许那一天风云变幻，他要尝试一个人独处着生活学习。 “包子看电影去。”一天徐元泽在他面前晃晃电影票。 “要去就叫上大家一起。” 徐元泽想想宿舍几个爷们坐一排在电影院看爱情片的情形，他摇了摇头。 “包子，周末去红湖公园看枫叶。贼美。” “贼那么美干嘛还偷东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腔了。” “我一直这样，前几天我还买了张爱玲的小说看。那什么《小汤圆》还是《小馄饨》。” “是《小团圆》。不去，我周末有事。” 至于什么事虽然没有明说，但徐元泽明白是要跟那个叫袁天的家伙见面。心里不痛快但他忍。 俩个人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主动挑起话题。这样不软不硬地拒绝了徐少几次，徐元泽的主动和热情明显褪去很多。 “大概他也就三分钟热度吧，符合他的性格。”刘家落还有的一点内疚也慢慢地淡掉。 晚自习下课刘家落早早地回到他和袁天住的网吧，从喧闹的一楼上去他小心翼翼。每天都能见到各种古怪的年轻人，有男生有女生。反正都是逃课来这里玩游戏的，习以为常就见怪也不怪了。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袁天每次都比他要晚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回来。更别说再跑到外高去接他放学了。 袁天不说原因他也不问。 最近刘家落迷上了哈利波特的系列小说，而袁天行踪愈加神秘，早出晚归，回来了就是休息睡觉。不过幸好，每个周末袁天都还能抽出一天的时间留下来陪他。习惯了彼此的脾气，了解了彼此的习惯，两个人处得算融洽。呆在一起越来越放松越自然，但平淡中渐渐的有一种疏离感。每次刘家落回到小包间，一个人面对无声的墙壁时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比如除去周末的早起锻炼袁天其实是一个不爱动不爱出门的人。刘家落却喜欢热闹，周末最好能在城市里四处走走逛逛。每次刘家落对新发现的小公园新尝到的街头美食，他都会惊喜惊讶。这是出农村后的新天地，从未遇过。但袁天总是不吭不响冷冰冰的，不知是见多了还是真的没感觉。一个人在那又喊又叫，刘家落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疯子。渐渐地他也提不起兴趣，俩个人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 再比如袁天喜欢安静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寡言的，刘家落却爱看搞笑的电影电视，喜欢大声唱歌说话。但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俩个人的空气存在，自己的搞笑或兴头上的提议总不能得到那个人的默契或热烈回应。不知觉地他也捡起来以前被自己冷落的小说。包间外面的大厅热闹喧天，包间里面是一个静悄悄的世界。俩个人都在安静看书，或者一个人在带着耳机听音乐看电影；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组装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完整的机组模型。 刘家落有时想袁天是不会主动改造自己的。想知道他之前和何佳音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臭德性，但他又忍住。 另外一个状况越来越严重，那就是袁天越来越忙，仍不知道忙什么。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都过了凌晨十二点。每次回来看着是很疲惫，有些心疼，对方不解释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在敷衍。 “在补课”，“有点事”，“堵车”。听了三四遍这种回答他也就彻底放弃关心，何苦来。 有几次在睡梦中刘家落被尿意憋醒，但他就是鼓不起劲从暖和的被窝钻出来上厕所。思想正在做斗争，就听到门的响动。袁天推开门进来，没开灯轻轻走到洗手间漱洗，漱洗完毕把沙发上的被子铺开直接睡觉。 第二天人又很正常的起床，现在刘家落已经不用叫，会自觉地醒来穿衣刷牙洗脸。然后俩个人一起在路边摊吃早餐，然后各自去各自的学校。 这个周末袁天叫来了一辆面包车，他和卷毛把网吧里面已经打包好的行李抬上去。塞了满满一车。 “老大，最近怎么样？” “很好。” “少来，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打工。我听兄弟们说见你在外面的……” “行了，再多嘴滚蛋。” “怕包子知道是吧，哎。”憋了一肚子的话差点咽回去，卷毛心里五味陈杂。 俩个人拍拍身上的尘土。卷毛掏出烟给司机师傅递上一根。“师傅静和小区啊，就是益民路上那个。” 车子开动，俩个人上车扶着车上的行李。 “要不我借你点钱。”卷毛试探。 “你们家估计已经被打过招呼了，不怕受影响。” “我爸都被你爸请去喝茶了，哈哈。不过无所谓，我们家家底还挺厚的。”卷毛一脸风轻云淡。 “打工的事别告诉刘家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行。”卷毛没辙了。来之前父母三番四次的警告他现在离袁天远点。这次他瞒着家人跑来帮忙，随身还带了点钱，可人都不领情。原来还有想跟着袁天混的兄弟，这几天似乎都泄了气。只眨眼间一半自动散掉一半重新跟了老葛。 面包车开到小区门口被门卫拦住。这破小区规矩还挺多，卷毛嘟嘟囔囔下车。 “师傅帮帮忙，我们新搬来的，这车不开进去我们行李就搬不了。” 这小区的确很老很破，连保安都是附近乡下来的，俩个老大爷花白头发看着有六十往上。 “这个不行。没有我们队长的签条陌生车辆不能进。” “那你们队长呢。” “不清楚啊，都一个多月没见到了。” “给个方便，大爷抽烟，抽烟。”说着卷毛给俩个老头上烟，然后掏出来一张红票子塞到大爷衣兜里。“大爷给孩子买个零食，辛苦辛苦。” “哎，这个，这个不好吧。”老大爷乐呵呵捂着口袋。 面包缓缓开进去，转个弯在七单元门牌下停住。 第98章 乔迁新居 刘昌源围着个小围裙拿着抹布跑出来。 卷毛跳下车摘掉小屁孩头上的帽子。 “谁给你戴的？” “妈妈。她说我刚洗的头怕头发脏了。” “是你害怕洗头吧，狡猾。”卷毛在肉呼呼的小脸上亲一口。“汇报一下，你们楼上收拾的怎么样了？” “一切搞定！” 俩个人开始把东西往楼上搬，司机师傅也搭把手。刘昌源跑在前面开门。 来来回回好几趟，有的大件还要俩个人一起抬。卷毛把个包裹放地上伸伸腰。“我的老腰，真累。” “喝点水在搬。”刘云荟倒了三杯热水递给他们。 袁天把行李放脚下接过来，他看看手里的陶瓷杯子，自己好像忘记了买茶具。 “我带来的，送给你当乔迁新居的贺礼。”刘云荟笑着说。 “我和小荟一起挑的，眼光还可以吧。”卷毛得意洋洋地搓搓手。 “挺好，谢谢。”袁天环视一下客厅。 “找小落啊，他在卧室帮你铺床呢。” 袁天走到卧室轻轻推开门。 刘家落正光着脚在床上抻床单叠被子。 “床单被子这些东西网吧都有你还买新的。还有沙发跟电视之前都没见过，也是你新买的吧。都什么时候了花钱还像个大少爷，这钱都哪来的。我说……” “没跟你姐说你也要搬来住。” 刘家落正在抱怨，一愣慢慢转过身。“我没让二姐知道，我怕她接受不了。” 刘昌源蹬蹬蹬跑进卧室，扒着床头就要跳上来。 “不行，你还没脱鞋。”刘家落把小屁孩抱下去。 “老大赶紧干活，下面落了几件呢。”卷毛在客厅喊。 俩个人又往楼上搬了两趟，刘家落和二姐负责摆设和归置这些东西。刘昌袁负责在客厅和房间之间跑来跑去。 虽然只是一室一厅加起来不过六十多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客厅干净整洁，紧贴在墙壁上的背投彩电也不占地。卧室窗帘床单被子都是统一的暖色调，阳光洒进来很温馨。至于厨房灶具、餐具、锅碗瓢盆都是簇新的。刘家落看着这些东西发呆。 俩个男生搬完行李给司机结了钱。低头看都出了一身汗。等他们挨个洗完澡一出洗手间发现这里已经是个崭新漂亮的小窝。卷毛先洗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老大，咱们下去大吃一顿来庆祝庆祝吧。” “我看厨房什么都齐全，咱们做着吃吧。”刘云荟提议。 “对，尝尝小荟的手艺，我很期待。”卷毛立刻改变主意。 袁天没异议他看向一旁的刘家落。 姐弟俩带着孩子下楼去买菜。 房间里只剩下俩男生。卷毛每个房间都瞧了一遍。“挺好挺好，虽然有点小但真是你和包子的窝啊，功德圆满。老大我很羡慕你，羡慕你的运气，你的勇气和你的努力。” “运气。” “对，如果没有遇到包子，你再怎么做这一切都是白费。” “你和他姐进展怎么样了。” 卷毛有点小欣喜。“很好，最近她没有那么排斥我了。昨天我们去看了电影。噢，当然那小家伙也去了，我们看的是动画片。不过我以前没发现原来动画片也挺有意思的。” 卷毛转回正题。“老大有些话你不爱听我也得说。这房子虽然小我看你也置办了不少新家具，那钱都是靠你打工挣得吧。” “自己挣的钱，我舒服。” “是舒服，但也够累的。咱都还是学生，之前在袁家你什么时候干过活。真没必要跟自己较真吃那个苦受那个罪。过不去了跟我说，钱都算我借你的，等你有了还我。” “真过不去了，我会开口。”袁天点点头。 小区附近就有一家菜市场，刘云荟先买了肉，鸡蛋又买了芹菜，韭黄，茄子。刘家落两手都提着袋子有点沉。 “姐，咱们是不是买多了。就四个人，剩下的别都浪费了。” “不多，现在天气冷能放。我看袁天还买了台冰箱，留着他一个人也能做着吃。” “有冰箱？我怎么没看到。这个混蛋就是乱花钱，死性不改，他还以为是从前啊。” 刘云荟提着肉和鸡蛋，她停下来。“小落，你说袁天好好的为什么要在外面租房子。” “啊，可能是想学独立吧，我们班好多城市的孩子都这样。” “袁天对咱们家有恩，我看他不是个能自己洗衣做饭的人。以后你多过来帮帮人家。” “我也不会洗衣做饭。” “傻瓜，你来了我就方便过来啊，我帮你们做饭。” “不用对他那么好。” 二姐笑而不语。 刘云荟是主厨负责炒菜掂勺，刘家落是杂工负责洗洗涮涮。卷毛偷偷拿出来前几天买的游戏机，把电视上的线头插好，然后手把手教刘昌源玩《魂斗罗》和《冒险岛》。 房子收拾妥当。袁天起先在卧室里看书。等到时间已经六点半了，他放下书走到客厅看到玩得不亦乐乎的一大一小。再走到厨房门口。厨房真不大，一个站在一个蹲着都有点挤，抽油烟机响着，热油把肉块煎得嗞嗞的响。 “饿了么，稍等。马上就好，就差一个菜一个汤。”刘云荟娴熟地把五花肉片挨个翻身。 “饿就等着，也不干活。”刘家落正蹲在角落守着菜篮子摘豆荚。 “你们俩平常说话都这么冲啊。”二姐乐。“不对，小落是你平常跟人家说话就这么冲？” “有吗。”刘家落自己不觉得，他伸袖子擦擦鼻尖上的水珠。 “刘家落没你做的饭菜么。”袁天问。 “没有，我只负责打杂和吃。” “你应该跟你姐学着做饭。” 刘家落刚要回嘴就看袁天转身回客厅了。 “切，你管我。”他冲那家伙的背影吐舌头。“要学你学，小爷我不伺候人。” 热菜出锅。“小落放盘子。” “好嘞。” 刘家落夹了一筷子放嘴里。“烫，烫。好吃。” “猴急。”刘云荟赶紧给他倒一杯凉水。 “小落。” “啊。” “你和袁天是……” “是朋友啊。”刘家落猛灌下一大口凉水。“两个男生还能是什么关系，对吧姐。嘿嘿。” “嗯，也对吧。”刘云荟说不上来什么。没有什么亲密举止，但看俩个人斗嘴老感觉那不对劲。 晚餐上桌，四菜一汤。卷毛一激动开了一瓶白酒。 “你们喝这个可以么。”这三个人还都是学生，刘云荟觉得不太适合。 “没事，天气凉了喝点酒正好驱寒。”卷毛拿出酒杯给在座的男生都倒上。 “我也要喝，我也要喝。”刘昌源把自己的小杯子举起来。 “那你先尝尝。”卷毛用筷子沾了一点放到小家伙的嘴里。 “啊，辣，辣。”刘昌源挤着眼在地上吐了好几口。 “竞淇你又胡闹，源源还小。”二姐赶紧给儿子喝果汁。 “好，好。我就试试嘛，我看好咱源源，将来肯定是个海量的主。来宝贝吃肉。”说着笑嘻嘻给小家伙夹一块红烧肉。 刘昌源扭头，噘着嘴生气刚才自己被耍的事。 “乖，听话。不然我就不带你玩了噢。” 小家伙果然转过头一口把肉咬到嘴里，顺带傻呵呵对着卷毛笑。 “俩个傻子。”刘云荟摇头然后给大家盛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旁的刘家落感觉二姐和卷毛的关系比之前跟紧密，这事好坏只能顺其自然了。 “哪个是你做的。”袁天问。 “啊，没有。”刘家落扭过头哼着鼻子。 “怎么会，这豆荚豆腐汤就是小落做的。还说了特意让大家尝尝他的手艺。”二姐给袁天盛一碗放到他面前。 “是你做的。”袁天看向他。 质疑的语气让刘家落很受伤。这汤可是他上高中后第一次亲手摘豆荚，洗豆腐，切豆腐煮的。家里连老妈老爸爷爷奶奶都没这待遇。 “随便，我不知道。”刘家落堵着气夹肉吃。 “是你做的。”袁天上了发条似得又问。 “是又怎么样，你敢喝么。” 袁天端起白底红花的瓷碗，尝了一小口。眉头微皱，停顿，一仰脖，一口气全喝了。 “哇，包子的汤这么好喝，我来捧捧场。”卷毛看袁天一饮而尽他端起自己面前的灌下去一大口。 “噗，我呸。”卷毛灌进嘴里不到一秒钟一低头全吐到边上垃圾桶里。“包子你放了多少味精，这么苦这么涩。” “有吗，你演戏。”刚袁天明明全喝完了，刘家落以为卷毛在糊弄他。一个蔬菜豆腐汤很简单味道能差到哪里。 “噗，噗。妈妈我嘴苦。”小昌源也偷偷喝了一口立马吐掉。 这下他坐不住了，看袁天一眼袁天没反应。 刘家落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端起来喝上一大口，这一口他也没忍住全吐出来。幸好卷毛早有预料把垃圾桶放到他面前。 “小落你放了几勺味精？”二姐尝了尝皱着眉头问。 “四勺啊。一人一勺我还没算我小侄子的。” “多了，半勺就行。” “可我妈每次做饭都不停地洒啊，我见她放好几遍。” 二姐恍然大悟，二婶子在家里做饭难吃是有名的。“那你想想二婶子做饭的味道。” “我妈呀，她做饭就是就是个苦就是个咸。”刘家落一拍大腿，妈呀他学错人了。 卷毛哈哈大笑。“来为包子这顿味精汤干一杯。” 看袁天把酒杯放下，刘家落不干了。 “我辛辛苦苦做的，不好吃就算了你们还喝酒戏弄我。” “以后做饭长点心，只要你学着做我会吃。”袁天面给自己和卷毛倒上酒。 这话有点情愫的味道，刘家落顿时陷在尴尬里不吭声了。 “吃饭，吃饭，我饿了。”他低着头扒饭。 “你也吃点菜，慢点别噎着。”刘云荟说着把汤盆端起来。“这豆腐跟菜不能浪费了，我把汤掉到再加热水重做一遍。” 看着刘云荟纤瘦的背影走进厨房，卷毛得意地咋咋嘴。“我媳妇真贤惠。” “你说什么？”刘家落耳朵很尖。 “没什么。”卷毛得意地端起杯子。“来为我媳妇这桌子好菜为你媳妇这盆好汤咱们再干一杯。” 刘家落跳起来就要出拳。袁天抬手把他按下来然后端起酒杯。“干”。 第99章 习诗,吴幕 “我也要喝酒。”刘家落开始赌气，拿起酒瓶自斟自饮。 刘昌源这小家伙吃饭很不老实,吃一口哼唧半天，刘云荟一边喂一边哄。 “以前源源吃饭不这样啊。”刘家落奇怪。 “都是竞淇惯的。”刘云荟边喂边叹气。 三个人酒没喝完，一瓶还剩下二三两就被刘云荟就收起来。 刘昌源吃饱了就坐在凳子上看电视。 “感觉真好。”卷毛吃的打嗝，舒服慵懒地躺在沙发上。 “要不要喝点汤，我加水又做了一遍，菜有点烂啊。”刘云荟把汤盆从厨房端出来。 “好。”卷毛笑呵呵立马坐正。 “我也要。”刘家落举手，肉吃多了嗓子有点齁咸。 “袁天也来一碗吧，喝点汤舒服。”二姐都给盛上。 袁天点点头。 已是夜里，星辰满天。外面的寒风凌冽，窗户被冻得起了霜花。但屋子里面其乐融融，汤盆上面升腾起白色的蒸汽。没让俩个负责搬家的男生动手，刘云荟姐弟俩清洗碗筷收拾垃圾。都弄停当几个人准备离开。卷毛当然负责母子俩的接送。 “小落穿上外套一起走吧，先送你回学校。” “我……”刘家落没想太多，送二姐和孩子下楼也不穿外套。 “他晚上有事要留下了。”袁天替他回答。 把三个人送出小区，借着路灯刘家落看到卷毛把刘昌源抱起来用厚厚的大衣包住，搂在怀里。二姐掂着皮包紧紧跟在后面。 外面实在太冷，刘家落一溜烟跑上楼回屋里。不知道为什么袁天上来的挺晚，磨磨唧唧慢慢悠悠。等他进来发现客厅空荡荡的，推开卧室的门，刘家落躺在床上正看书。 “刷牙了么。” “刷了。” “洗澡了么。” “不想洗。” “把袜子脱了再上床。” 刘家落单手把袜子拽下来扔到地上。 袁天漱洗完毕进到卧室发现袜子还安详地躺在地板上，它们的主人聚精会神地捧地着书看。他弯腰把袜子捡起来放到门口的鞋架上。 “刚怎么上来这么晚？”刘家落用书遮着脸。 “接了两个电话。”袁天脱下外衣。 “什么事？” “没事。”袁天踏上床掀开被子。“还要看么。” “不看了，没意思。”抬手把书扔到床边，躺下然后用被子蒙上脑袋。 袁天瞧了他一眼把书放好，关灯。 黑夜中被窝里刘家落瞪着大眼睛不知道想什么。有胳膊想把他搂过来，他往边上退用手挡开。 “新家还喜欢么。” “挺好。”刘家落声音慵懒。 俩人再没言语，安安静静过了新居的第一晚。 早上刘家落来到教室看到一群人站在门口不进去。他感觉不太对劲，走到跟前有几个男生冲他挤眉弄眼。 “包子早上好。” “包子今天看着特水灵。” “这小嘴，包子你擦口红了是吧。” 刘家落翻翻白眼推开他们走进教室，一群女生聚集在第一排指指点点，不时冲着黑板笑。他抬头看黑板顿时停住。黑板上有人用粉笔画了压在一起的两个小人，是简笔画但都有很明显的男性特征。旁边有一行字“whofuckwho” 他愣在原地，旁边女生的叽叽喳喳很清楚地传到耳朵里。 “好笑哦，真的假的。” “不要说了，包子进来了。” 刘家落想走到位子上，但讲台旁边的女生没有让路的意思。正在尴尬中，有人在背后说话。 “请让一让，我要过去。”声音冷冰冰的。 他侧开身子。张盈盈抱着课本从旁边走过，女生主动让开一条道。 “包子是不是跟张盈盈谈过。” “不知道，反正有一段时间很亲密。” 女生大胆地在他面前谈论，声音故意地让旁边人都听到。 刘家落大脑断线，不知道是该上去把黑板擦掉还是装作无视走回自己的位子。 “包子，你女朋友呢？哎不对，你男朋友呢？”杨才勇站在后面嘴角都咧开了。 他睁大双眼不相信有人竟然在教室里质问他。女生眼光齐刷刷看过来，眼神玩味。 “啊，额，额。” 女生看他的小脸瞬间通红，有人笑出了声。刘家落大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恨不得立刻趴窗户从楼上跳下去。 “行啦啊，要上课了。”杨菲菲站起来推开女生走上讲台。拿起黑板擦把黑板上画的东西擦掉。 “散了散了，自己还没男朋友呢，都瞎操什么闲心。” 女生一哄而散。 有男生在门口打口哨，响亮而轻浮。 “吹什么吹，回家吹喇叭去吧。”杨美眉气势汹汹叉着腰。 上课前的预备铃声响起。 “老师要来了，赶紧回你座位。”杨美眉提醒了一句还在愣神的刘家落。 坐回位子上发现今天好多同学没过来。沈军、小驹、班长和好几个男生。 一上午他的心思都没在课堂上，杨才勇那一句问一直回荡在他脑海中。班里一直有流言传来传去，那一天晚上他从吴幕的口中无意地得知了一些。这段时间愈加小心翼翼地检点自己的行为，注意着周边的空气。但直到今天才像是一层盖子被掀开，该面对的要来临了。 中午放学有三个人没动地方，看教室里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走空了。习诗站起来也要离开但被好姐妹给拉住。 “包子，中午咱们一起吃饭吧。”杨菲菲回头说。他赶紧点点头。 三个人来到学校门口的小吃店。在角落坐下，杨菲菲看俩个人无精打采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叫了点吃的。 习诗抬眼皮瞧了一眼一直不敢跟她直视的包子，然后低下头。 食物端上来杨菲菲捣捣她。“先吃，吃完再说别的。” 习诗夹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刘家落赶紧也放下筷子。 “再吃点，你不好好吃包子都不敢吃饭了。”杨菲菲劝。 习诗叹了口气低头又扒拉了几口。 看大家吃得差不多，杨菲菲推开面前的盘子。 “包子，吴幕跟习诗坦白了。” “哦。”刘家落似乎有点预料但心里还是抖了一下。 “他跟你有一腿么？”杨美眉直截了当地问。 “我们没有。” “我也没那么弱智会信这个。”习诗忍不住发话。“我他妈的就不信了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多同性恋。”难得看习诗爆粗口，旁边的俩人都吓一跳。 “你小点声。”公共场合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连杨菲菲这种脸皮厚的都有点受不。 “包子，你还真是我们姐妹两的克星。”杨菲菲自己都有点好笑。袁天的事她已经释怀，也不能不释怀，毕竟一直是她一厢情愿。感情这事成就成，不成就拉到，她还没陷那么深。不过事后是挺生气，把她哥整整冷落了一个月没给一个好脸看。她可以跟女生抢男生但她从来没想过要跟男生去抢男生。即使抢到手一个再帅的同志就像花瓶一样除了看还能干什么。时至今日自己的好姐妹也重倒了她的覆辙，不过这次俩个人都没轻易相信。 习诗又约了吴穆去看电影，电影看完俩个人站在金帝广场上。本来女生还在期待下面的活动，但吴幕结结巴巴地说太晚了再逛对女生不安全，最好都回去。习诗不信，迟疑地看着他。 吴幕把头低下来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谁？”习诗妹妹心里素质挺强没觉得多震撼。除了学习成绩有点烂，吴幕算是个很优秀的男生。有女生追或者有女朋友那都正常。 但当她听到那个名字神经瞬间断弦。 “有病!” “我是有病。”吴幕一脸歉意地指着自己。 “干，你耍我。”想起运动会前前后后的事习妹妹再也不能保持克制和淑女风范。她的辛劳她的汗水，那赛前训练的日日夜夜可不是一句话能轻易带过的。 “没，我只是想等赛后的再跟你解释。我怕……” “怕什么，你个混蛋。”习妹妹没等他说完上前就是一脚。吴幕故意叫得很大声显得自己很痛。看到这德行感觉被耍的人气更不打一处来。习诗上前一顿拳打脚踢。吴幕不敢挡只是捂着脑边跳边躲边乱叫。 揍了有将近五分钟，围着广场跑了小半圈。手疼胳膊疼，习诗揉揉酸痛的手脖子。拳头打在这结实的大猩猩身上她自己感觉也不好受，累乏了只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旁边围了好多人看热闹。 “这女的力气真大，下手真狠。” “这跟肯定是劈腿了，下场好惨。。” “看，野蛮女友耶。” 习诗扭过脖子冲着人群大声喊。“什么野蛮女友，我是她奶奶。” “哎呀，我胳膊疼，背痛，胸口痛。” “你还有哪疼？”习诗眼神阴森。 “你踢得我屁股也疼。”吴幕没心没肺地指指自己。 看到男生印着自己脚印的屁股习诗火又上来。 “那你就去找那个小妖精给你揉，去你娘的。”习诗妹妹甩着包朝着广场那头大步流星地走掉。 “包子你真是个会勾引人的小妖精，老娘我服你了。”杨菲菲托着下巴突然笑出声。 “很好笑么。”习诗用力地推好姐妹一把。 “吴幕是不是有女朋友？” “嗯，好像有。” “长什么样子，哪个学校的？” “我只是听他提过一次，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学画画。”刘家落老实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学画画的，那就是艺术生了额。就算不漂亮气质也应该不错。”杨菲菲分析。 “你想气死我。”习诗瞪了杨菲菲一眼。“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非得说跟你有关系。” 这个笨蛋还真么说了，刘家落无语。他真高估了吴幕的智商。“他说这样比较委婉，不太会伤到你。训练的时候我劝过他让他早点跟你说开，但那时候比赛的任务很重，大家都……” “所以他就利用我，而且你也是共犯你早就知道了。”习诗一语挑破。 第100章 女友 算是。”他点点头，吴幕也是为了班级好，这事不能让他一人扛了。 “还挺讲义气啊。”杨菲菲鼓掌。 “我想见见他女朋友。” “啊。”刘家落心说现在还有必要么，难道两个女生要来一次像运动会那样的竞赛。 “你帮不帮忙？”习诗盯着他。 “我和班长也不是很熟，这个我做不了主。” “他都拿你当挡箭牌你们都穿一条裤子了，我相信你有办法。” “小心被耍哦，我可是个血淋淋的例子。”杨菲菲提醒。 “没事，起码吴幕有一点跟袁天不一样。他不是同志，我没你那么惨。” 刘家落低下头，脑子里一团乱麻。 “包子，黑板上的字不是我写的。”习诗接着说。 “噢。”他愣了一下点头。习诗不是那样的人，他信。 “至于谁写的你也没必要知道，知道了更堵心。班里的同学只是开玩笑，只要你走的坚定他们影响不了你的生活更影响不了你的人生。” “谢谢。”刘家落想起早晨杨美眉很彪悍地给自己解围的事，他十分感激地看着这对姐妹花。 “不客气，如果你不把袁天从我这抢走咱们有可能成为闺蜜。”杨菲菲有点惋惜。 “那就不用了。”他尴尬地笑笑。 谈话结束，然后也没有什么正式的结果。吴幕把习诗耍了，习诗把吴幕揍了。现在习诗不可能主动去找吴幕责问那个背后的女生是谁。但她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被人玩一把。刘家落很想知道现在她到底是已经放弃还是不死心要拼到底。不清楚见吴幕那个传说中的女友到底是什么目的，但他没胆量去问。 下午上课的时候好多男生都回到教室，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上午他们被班主任带走去市里的残疾人康复中心参加活动。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得到了嘉奖和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作为纪念。刘家落看着即羡慕又失落。 趁着课间休息他找到吴幕，语气有点重带着些不满。吴幕嘻嘻哈哈神经大条没感觉到什么差异。 “班里有活动干嘛不通知我，我好歹也是副班长。”这事真让他不爽。 “联系不上啊，班主任临时通知我。我去了你们宿舍你不在。其他人都是有手机，我是挨个打电话叫的。” “哦，明白了。那放学你先别走，有点事。” “没问题，正好一起吃晚饭，我请客。” “不用，你放学别走等我会就行。”说完默默走回到位子上。 无意中刘家落还是感觉到了习诗跟吴幕之间的尴尬气氛。放学的时候几个男生招呼吴幕一起去打球，吴幕笑呵呵拒绝了。 “怎么有什么事，你小子要陪你女朋友？” “你个见色忘友的家伙，你们一天要见几遍啊！” 吴幕正想解释，杨菲菲拉着习诗正好背着书包从旁边过去。本来嘻嘻哈哈的帅脸瞬间变成蔫了的茄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尴尬和苦逼都写到脸上了。 “呦，班长的女朋友肯定是个大美女。有时间拉出来溜溜，让我们也见见呗！”走到门口杨菲菲突然停下来，阴阳怪气地冲着吴幕讥讽。 “一般，很一般。”吴幕干笑。 “唉，别谦虚啊。是骡子是马真拉出来溜溜嘛。”贵妃妹妹不依不饶。 “走了，扯什么淡。”习诗在后面推了杨菲菲一把，俩个人走出教室。 吴幕挠挠头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教室里渐渐走空，没剩几个人在。 “都是你自找的，现在知道不好收场了吧。”刘家落走过来，刚才的景象他看在眼里。 “她们不理解就算了，你怎么也说我。”吴幕自我感觉很可怜。“我当时不也是没别的招嘛。” “唉。”刘家落也是烦躁，坐到旁边的位子上一筹莫展。 “先吃饭，吃完再说。反正我们俩已经说开不可能了。”吴幕脸色转晴。 “你还真够没心没肺的。”大难将至还想着吃饭，刘家落被气乐。“吃，吃，吃。改天她们就要拆了你的骨头熬汤喝。” “没那么严重，大不了我再跟她道个歉。” 正说着有人“咣咣”敲门。教室门是开着的，俩个人奇怪地往前看去。 徐元泽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打招呼。 “走，包子吃饭去。” “我有事你去吧。”不速之客来了，刘家落尽量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徐元泽走到俩人跟前看着吴幕。“那就一起。” “我们谈一些私事，不方便。你找沈军他们去吧。”刘家落摸摸鼻子。 “就一起吃吧，都是男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吴幕发话。 “人都这么说了，包子你还矫情什么。”徐元泽双指轻轻拍拍桌子，笑的很得意。 猪一样的队友，刘家落对着吴幕翻白眼。 没发现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麦当劳，徐元泽领着俩个人上到二楼。 “你们吃什么，我去点。”吴幕说。 “算了，班长。你们家养个猪啊牛啊的不容易。这饭我请。”徐元泽心情不错。“包子吃什么？” “随便。” “班长呢？”徐元泽看向吴幕。 “我饭量大，要两份咖喱鸡翅饭加一个汉堡。” “好嘞，”徐少站起来拍拍屁股就往楼下走。 你们家养猪养牛？”刘家落问。 “嗯，我爸跟我叔合开了个养猪场，家里还有几头牛。”吴幕点点头又有点疑惑。“家落你和元泽怎么都知道我们家的事？” “你是不是经常跟你们家养猪场的猪抢饲料吃？”刘家落再翻白眼。 “哎呦，你干嘛老挤兑我。”吴幕笑。“今天难得人徐元泽请客，咱们热情点。” “好啊，随你便。”刘家落看楼下排队的人不少那家伙一时半会上不来。他咳嗽一声。“现在说正经的。习诗想知道你女朋友的情况，我不清楚她只是好奇还是不死心。” “这个啊。”吴幕情绪立刻变低落。 “怎么啦，那天你被习诗揍惨了？人一女生出手能多重。” “她劲真大，我不骗你。”吴幕还有点心有余悸。“挨揍不算什么，我皮厚肉糙的。但她那包上的金属扣在我胳膊上刮了好几道口子。” “真的，严重不？” “现在还行，当时挺痛的。” “我看看，哪只手？” 吴幕把右胳膊伸过来，刘家落抓着胳膊往上捋袖子。果然手臂上好几道红通通的细痕。 “唉，真算是为班级尽心了。”刘家落表示同情。 “这也值，我没后悔。”吴幕想起运动会的成绩反倒很坦然。 “那现在怎么办，如果这次还不随她的意，我怕以后你在班里日子不好过。” “家落你聪明，你想想办法。” 刘家落双眼盯着吴幕，看得对方有点不好意思了。 “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我也有点好奇。每次说起你女朋友你都遮遮掩掩的，兴致也不高。你看咱们班里那些交女朋友的男生哪有你这样的。奇怪。” “啊，这个啊。”果然吴幕抓耳挠腮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老实交代。”他拍拍桌子。 “交代什么。”徐元泽已经把吃的端上。，三个人份量挺多，托盘堆得很高。吴幕赶紧接过来放下。 “没什么，吃东西。”刘家落抓起一盒米饭套餐埋头就吃。 徐元泽也不追问。“来包子吃薯条。” “尝尝这麻辣鸡块。” “喝点蔬菜汤啊，光吃米饭别噎着了。” “你有病啊，管我干嘛。”刘家落忍不住呛了徐少一句。 “好，好。不管你，都吃吃吃。” “吃，吃。”吴幕不明所以地配合气氛。 吃完了，徐元泽给俩个人递纸巾。 “谢谢。”刘家落突然有点内疚，他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但过去的已经过去，更何况他跟徐元泽从头到尾只是兄弟。有些东西有些事他没办法违心配合或者欺骗。 “你要不先回学校，我跟班长还要谈点事。” “没事你们谈，我在旁边等着。”说完徐少站起来走到旁边稍远点的一个位置上。 “家落你怎么对小徐这个态度，一个班的同学这样不好。” “你都自身难保的，还操心别人。”刘家落恨铁不成钢。“实话也好编也好，你要给我一个说法，让习诗能接受。” 吴幕想了一会突然说：“我编不出来。这样吧下周四正好是她的生日，你们可以过来。” “你女朋友的生日？那我们过来方便么。” “没事，她喜欢热闹。而且她一直想见见我的同学和朋友。到时候你，习诗还有杨菲菲都可以来。不用带什么礼物，她不在乎那些东西。” “家落，我先走了。我看徐元泽好像是有事找你。”把时间和地址交代清楚后吴幕站起来跟远处的家伙摆摆手离开。 徐元泽一屁股坐过来。“包子，周末我带你出去逛逛。想热闹就叫上宿舍的，想清静就咱们俩。好不好。” “元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你别白费力气了。” “你跟袁天长久不了，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徐元泽今天一上午难得的一直压抑自己，保持着一脸笑容和好脾气。 “你敢对他动手我饶不了你。”刘家落差点跳起来。 “包子你什么时候能这么关心我。”有人心里很受伤，但冷静地看着对面的小家伙炸毛。 “我也当你是兄弟。”对面的人讪讪地坐下来。“但是你跟我保证不能去找他麻烦。” “是他自找的跟我没关系。袁家人早已经对外放出消息，他被扫地出门了现在什么也不是。袁家一直是混政界的比生意人势力更大，而且他们家处事作风很硬，一般人得罪不起。这次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现在没人敢接济。” 果然如此，袁父够无情的。刘家落低下头忧心忡忡。 第101章 孤寂 “还有更麻烦的。”徐元泽接着说。“他之前在油田一中混得那么嚣张，被他们打压的团伙帮派不在少数。这些人都是他的死对头。小混混，愣头青，不要命的多的去了。鬼知道袁家人只是想教育教育儿子还是真的撒手不管了。再牛逼震得住袁天的兄弟跟朋友但仇人可不一定听他们的。想趁机报复的都看风声盯着呢。” “你也要落井下石么。” “我不会，我还可以帮他。”柔和的眼神投过来，满是关心关怀。“袁天已经是穷光蛋没人管的野孩子，只要你答应离开他我就找人在暗中关照。咱们的事可以慢慢谈，我不强求。” “你在落井下石。” “行，就算我是落井下石，那你干嘛非得跟他绑在一块。真哪一天你们被堵了被人打了你才心甘。那些人攒足了怨气，下手轻点你也得进医院，重点就得落个残废。一个窘困潦倒的混混还满是仇家，你黏着他到底图什么。”话不重但铿锵有力，一字一句让刘家落哑口无言。 “我知道之前你母亲生病，那个□□手术他都帮过忙。包子你要是心怀歉疚我可以补偿他。钱财东西，他要什么给什么。人情也好心意也好咱们不会让他吃亏。” “你打听了不少事情。”刘家落有些意外。 “我现在后悔的是知道的太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很懊恼，包子给我个机会吧，我会比袁天更贴心。那个家伙在外面的名声并不好，冷酷暴力，换过好几任女朋友。” “如果你愿意帮袁天我很感激。”刘家落稍作思考打断他。“但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其他人改变。他之前打伤过别人现在还回去也理所应当。如果这次能够让他跟那些混子彻底断绝关系也不是坏事。伤了瘫了我都能伺候。” “你们俩顶多算谈个恋爱，你还真当你们过日子啊，包子！” “我希望是。还有，我也真希望你能帮帮他，因为你帮他就是在帮我。” 看着刘家落从楼上下去徐元泽咬咬牙，“咣”的一声拳头捶在桌子上，饭盒杯子全飞了出去。包子如预料中那么倔强，但他觉得局面还是能扳回来，慢慢来。 晚自习放学刘家落沿着马路哼着歌往租屋那里走。感觉后脑不停地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他停下来转身。 车子开到他身边，徐元泽脑袋伸出窗户。“包子晚上太冷，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挺近的我走回去。” “放心，我送你到小区门口不进去。” “真不用。”刘家落往前面跑。 “少爷追不？”司机问。 “追，慢慢在后面跟着。” “这个点车子慢不了，后面都是车。” “行了我下车。你先开到我给你说的那个地方，在那等着。”说着徐元泽推门下去。 其实从学校走住的地方不算近，北风凛冽，寒气从领口钻到脖子。还没来得及回家拿冬衣，刘家落双臂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天空中星光闪耀，夜路有些漫长，冷风中躇躇独行。 来到静和小区门口刘家落回头四顾望望，只有匆匆的路人，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有人在跟踪他。 上楼打开房间，意外地暖气送来了，房间很暖和。只有他一个人，那个家伙没回来。一连好几天晚自习回来后只有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默默地换鞋默默地漱洗睡觉。有时候他会盯着小客厅玻璃柜里的飞机模型发会呆。或者躺在床上把那老鼠泥塑握在手中，把玩着，凉气钻入手心。想握紧了把它暖热但每次都是在坚持中睡着。 袁天没有音讯也没电话，他也赌气似得坚持不打过去追问。烦躁极了就抬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再没理睬过。 周五的上午刘家落再一次来到教务处的会客室。老爸过来了给兄妹俩个送冬衣。还有一袋子地瓜干和家里剩下的最后一点西瓜酱。 “这酱是夏天晒的。家里剩的不多，你妈知道你爱吃这个都拿来了。” “好，省我买菜。”他拿过来。 “你跟袁天还有联系么。” “有。”他点点头。 “人要不嫌弃你就把这地瓜干送人一半，还有那酱装了两个罐头瓶，你也送人一瓶。” “爸，他们那些人天天吃的都是大鱼大肉。我们这些东西怕他们吃不惯。” “那就算了。”刘爸把过年前兄妹俩最后一个月的生活费塞给他。“在学校好好学，照顾好你妹。没啥子事那我走了。” “等一下，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好的很。现在都回鸡厂上班了。” 刘家落先把自己的衣服和吃的拿到教室的角落。他知道自己妹子对地瓜干这些东西从来不感冒，亏得还是农村的娃娃。刘家彤只爱吃新鲜的鱼和肉还有就是乱七八糟的零食。 果然刘家彤接过来生活费没瞧那地瓜干一眼要回教室，他哥把她拉住。 “你急什么，咱爸说了这多给的钱让你在市里瞅瞅买件棉衣，以前咱妈做的怕你嫌丑。” “就八十块钱顶多买条裤子。”小丫头撇撇嘴。 “我那不又给你添了五十块钱，你都不数数就往兜里揣。” “真的？”小丫头立刻精神起来，她掏出钱点点，果然比上个月多了一张百元大钞和几张零票。 “要不周末我陪你去买衣服。” “不用，我跟同学去就行。谢谢哥啊。”说着刘家彤跳起来给自己哥哥一个拥抱。 刘家落心里一片暖融融，他摸摸小丫头的脑袋。“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学期快要结束了，记得考个好成绩回家。” “没问题，小case。”刘家彤摆摆手跑进她们教室。 周六刘家落没睡懒觉，冷清清的租屋他不愿意呆着。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徐元泽拿来一束鲜花和一盒巧克力。如果是以前他会好气地说拜托我不是女生，这些东西我看着没意思。但是他没有这么讲而是拿起来塞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面。 徐元泽不介意地笑笑。“包子我买了电影票，咱们先去美食城吃饭再去看电影。” “元子。”刘家落咬咬牙。“我变了，不是以前的包子。如果你还想找回以前的东西不可能，那些只能当做回忆。现在我也希望收到花收到礼物，但送的那个人不是你。如果你还不死心也可以这样坚持下去但最后别伤了你的心。” 夜里刘家落尿急上厕所，从洗手间出来他看到窗帘忘记拉上。月光照进来，照到沙发上一个黑乎乎地东西。他走过去拿起来看是手机。好像没电了，他跑进卧室从抽屉里找到充电器充上电。钻进被窝在黑夜里看着充电器上绿色的灯一闪一闪。 早晨醒来，他起身拿起手机开机。屏幕亮起来但没电话也没信息。 在小区门口的早餐摊上吃了早饭他坐公交去了天寰衣帽市场。 早早地赶到，发现店里就二姐一个人，刘昌源不在，卷毛也不在。二姐看着没什么精神似乎有些疲倦。 “小落你吃了没，没有我就给你做点。” “我吃了。”刘家落在店里来回走看新上的冬款新衣。“姐这衣服都是你新进的么。跟以前的有点不一样。” “怎么了，有问题？” “挺潮的，不像你的风格。” “那是竞淇选的，他的眼光有点奇怪但好多年轻人还都挺喜欢。“说着刘云荟声音低下了。 刘家落笑笑以为二姐会主动坦白，但现在看来只有自己追问了。 “姐，卷毛呢？“ “人还上学，怎么可能老在这呆着。“ “那源源呢，一大早就没见到他。“ “他跑出去玩了。“说着刘云荟揉揉眼睛，她站起来清理店里的杂物准备做生意。 一上午刘家落感觉二姐好想有心事似得总心不在焉。 把挑选好的衣服包好交给客人，她转身想喝一口水。 “同学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你还没收钱呢。“拿着衣服的学生有点惊愕。 “跟你开玩笑呢，同学。“刘家落把对方的钱接过来然后塞到二姐手里。 刘云荟尴尬地搓搓手把人送出去。 “你没事吧。” “没事。刘云荟坐下来喝热水。 “你知不知道一上午你就没有集中精神过。把钱找错，把衣服拿错，刚你还忘了收钱。“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我有点累。” “那你休息会，我来顾店。咱们这本来就是小本经营别都让你稀里糊涂赔进去，姐。“ 卖出去几件衣服，生意不咸不淡。说着已到上午头上，刘家落往外面瞧瞧。“源源怎么还不回来，都要吃饭了。这小家伙是不是又皮痒在外面玩疯了。 刘家落抬手腕看看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正。 “姐要不咱关一会门，我去买饭，你去找找源源。” “不用管他。小落你在外面吃吧，我不饿。”刘云荟把十块钱塞到他手里。 正说着有人掂着一大堆东西从远处走来。 刘家落一看一肚子火，刘云荟转身进到店里的里间。 “你跑哪去了，一上午就我跟二姐在这忙。” “有点事。这是午饭，你们不用再出去买了。” 刘家落把立在墙角的小饭桌拉出来，腿脚踢开立住。卷毛把午餐摆好一一打开。 三菜两汤，做得挺精致不是小餐馆卖的。 “小荟这几天胃口不好，你劝她多喝点汤。” “你不跟我们一起吃么。” “我一会走，我在这怕她吃不下去。” “你们吵架了。” 卷毛没否认看了看挂在里间门框上的布帘。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最好自己和解。刚我二姐就说了不吃饭，我怕劝不了她。” 卷毛叹了口气走到门槛那。“小荟出来吃点饭吧，没胃口就喝点汤。” 里面没动静。 “如果你还不出来我现在就把源源接回来。” 没一会刘云荟红着眼睛走出来。 “饭我会吃，你先走吧。” 第102章 冯强出现 一个负心人回来就要闹得我们鸡飞狗跳么。”卷毛话语里带着怒意。 “二姐身子不舒服你还吼。”刘家落走过来拉开卷毛。“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先别吵，把话说清楚。” “那个冯强回来了，现在还要把源源带走。”卷毛对着刘家落说。 “谁，哪个冯强。”刘家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就是那个当年骗了你二姐又抛下她们母子偷偷跑回老家结婚娶妻的冯强。” “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二姐。 刘云荟一脸慌张，大眼睛显得苍白无神，好像是偷偷地哭过。 “姐，难道你要跟那个混蛋和好么。这几年你受的苦和委屈都忘了？” “我们的事早过去了，现在也不可能。小落你吃完饭就回学校吧，这两天我要关门。” “关门关店能解决问题么，小荟你现在必须坚强地面对他。把他撵走，让我们回复以前正常的生活。”卷毛说着更激动了。刘家落怕出现意外赶忙把他一步一步拉出店外。 俩个人站在门口，卷毛垂头丧气地靠着墙，点上烟大口地抽起来。 “他们什么时候找过来的？” “这周一。” “那，那个男的是来找我姐复合么。” “他们是冲着孩子。”卷毛突然冷笑一声。“那个男的离开你姐那年就结婚了，但是这几年一直没孩子。” “有病就去治，想夺走源源不可能，畜生。” “好像也治了还是没孩子。”卷毛吐出一口烟，眯着眼望着远方。“嘿嘿，报应。” “你别笑了，我慎得慌。”刘家落想起什么。“那源源呢，我一直没见到。难道二姐真的要送给那个冯强？” “或许吧，这两天人父子俩正培养感情呢。” 刘家落跑到店内。“姐你疯了，你要把源源给那个混蛋。” 刘云荟正坐在凳子上发呆，手指拢了拢耳边的发缕。 “小落，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这么辛苦的养孩子，为了他你跟家里都决裂了。现在源源长大了那个混蛋说带走就带走。” “我也没答应他们，看源源的意见。” “小孩知道什么，他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这么狠心。” “别说了，让你姐先吃饭。”卷毛在门口提醒。 “卷毛，你不是喜欢我姐么。你怎么能看着她们孤儿寡母的受人欺负！”刘家落冲着门口吼。 刘云荟站起来走进离间。 刘家落有点后悔刚才的冒失。他走到里间门口轻轻叫了三次都没有人出来。看来二姐是真生气了，从来没见到过温柔的二姐如此生气。 下午光景惨淡，也无心做买卖。刘家落坐在凳子上一会烦躁地抓头发一会唉声叹气。 “你跟袁天最近怎么样。”卷毛突然问。 “还好。” “你们吵架了。” “卷毛。”刘家落抬起头看着他。“我觉得我们长久不了，可能要分手了。” “不可能，你们都付出那么多。情侣吵架是正常的。” “你最近见过他么。” “没有。你们不是都住一起了。”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 “那我帮你问问，老大估计有什么事吧。” “不用。卷毛你现在是不是也不太方便跟袁天联系，他父亲也威胁你们家了么。” “你想多了，我不还帮忙给你们搬家么。”卷毛玩味地摸着手机，然后不时地往离间看一眼。 陆陆续续也有客人光顾，刘家落懒得搭理。倒是卷毛强打精神招待，卖出去两件外套。 一个小不点的身影从市场口朝着店面跑过来，怀里抱着好大一个变形金刚。刘家落在迟疑中迎过去。 “小叔叔看爸爸给我买的擎天柱，变形，嘟嘟嘟嘟。” 小叔叔没有把眼光放到他身上而是看向后面的男人。第一次见到，他作为刘家的男子汉显示出从未有过的威严和庄重。 来人的年纪并不大看着也只是二十出头，模样帅气，在秀气的南方人中个子算很高的。五年前这个样子也算配得上二姐。只是来人周身穿着西装和皮鞋，斯斯文文略显老气。 “你好。”男人伸出手。 “你就是冯强。” “对。源源的爸爸。”男人强调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爸爸，好笑。”刘家落真笑出声来。“源源长这么大没见过他有什么爸爸。不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冯强涵养挺好没生气。“这次我回来就是要弥补这几年她们母子吃过的苦。我车里放着一些东西，我先掂过来。” 刘昌源跑到刘家落跟前。”叔叔你看我的变形金刚啊。” 刘家落夺过来双手举起摔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踩了几脚。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擎天柱被踩地四分五裂，场面很暴力。 刘昌源被吓着，哇地一声扯着嗓门大哭起来。 “这个欺负你妈妈的人你叫他爸爸，你还好意思哭。” 卷毛和冯强同时跑到跟前。卷毛快一步，抹掉小家伙脸上的泪抱着走回店内。 “其实我见过你。”冯强看着刘家落。 “是么。” “在厂里的时候小荟给我看过你们家里人的合影，当时你还是个小孩。” “哦。”刘家落无所谓。 “你很恨我。” “你觉得呢。” “我是从海宁赶过来的。见到小荟，她没有跟我急也没有吵，我以为我还有机会。” “善良不代表人懦弱，也不代表人分不清是非黑白。你误会了。” 冯强依然不生气不着急。他耐心地对着儿子的这个小叔叔说话。“这几天我跟源源相处的很好，他叫我爸爸的时候我心都碎了，差点哭出来。” “对于一个结婚好几年还没孩子的人来说是挺感动的。” 对面人的眉头总算皱起来，拧在一起。 “包子你回去，我跟他谈谈。”卷毛走出来。 刘家落也想跟过去，卷毛难得严肃地拍拍他肩膀。“看好你姐姐跟源源，其他事我来处理。我跟他去前面的茶馆聊聊。” 俩个男生，不应该是俩个男人出了天寰衣帽市场往马路右边走。没多远就看到一家古香古色的茶馆。俩个人进去，基本没看到年轻人，都是喝茶聊天的老人。 上到二楼，服务员迎上来。“先生喝什么茶？” “随便，要最好的。”卷毛摆摆手不客气地坐下。 “你就是源源说的那个卷毛叔叔。”冯强看着对面的这个年轻人，一头黄澄澄的卷发，细长的眼眉，处处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对。”卷毛把二郎腿翘起来。 “你在追小荟。“ “跟你没关系。这是我们的事。“ 服务员把茶端上来，热水冲碗，涮洗一遍才把茶倒上。 “先生这是我们这最好的毛尖，请您品用。” “你们不适合。“冯强咳嗽一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装，卷毛翻白眼。“我们不适合，那你们适合么。” 冯强放下茶杯。“我是畜生，我混蛋。但这些都是我当年年轻不懂事造成的。这次我不仅要带走源源，只要小荟同意，我可以立刻离婚再跟她结婚，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这么说你要抛弃那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了。”卷毛喝了一口茶，苦的，又吐出来。 “同学请注意你的素质。“ “我素质怎么了。当年是谁把一个才十几岁初涉社会的女生肚子搞大，人怀了孩子你却弃人而去跑回老家结婚。小荟回到家她父母就逼着她流产然后嫁人。为了刘昌源她跟亲生父母决裂，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生跑到市里开个衣服店。农村人保守，流言蜚语多伤人。她父亲气得住院，刘家在村子里好几年抬不起头。在市里这几年她养活个孩子容易么。受委屈受欺负，辛辛苦苦把孩子抚养大。你现在装得人模狗样的说带走就带走，还要跟她复合。你凭什么捡现成的，你是哪个池子里的王八这么横。“ “我真是王八蛋。“往事被勾起，冯强痛苦地闭上眼。“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父母，对不起源源。“ “知道就好。我告诉你冯强，现在孩子不可能跟你走，小荟也不可能跟你走。死了你的心，滚蛋。还有我们家也是做生意的，在这个城市想比钱比关系我奉陪到底。“ “你太年轻气盛，我跟小荟的感情你不懂。”冯强感觉和这个小伙子谈不下去准备离开。他刚走到楼梯那立刻停下来，一脸的诧异。 刘云荟握着双手一脸担忧地走上楼梯，瘦弱的身形显得弱不禁风。 “小荟你怎么来了？“冯强又有点惊喜。 “我怕你们打起来。“小荟看向走在后面的卷毛，卷毛把脑袋拧了过去。 “怕我受伤么，你还担心我。”冯强兴奋地嘴角不停地抽动。 “没有，我怕你伤着他。”刘云荟表情淡然。 “哦，我不会伤他，他还是个学生。“冯强立刻失落。 “饭吃了没有？。”卷毛知道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更何况有情敌在场。 “我不饿，咱们回去吧。“ 看卷毛站安然无恙，刘云荟转身要下楼。 “小荟。“冯强忍不住喊了一声。 曾经的初恋，曾经差点毁掉自己人生的男人就站在面前，刘云荟也不相信自己能如此的淡定。就像那天下午刘昌源跑进来对她说：“妈妈，这几天市场门口有个叔叔一直陪我玩，他还给我买吃的，让我叫他爸爸。“ 刘云荟心头一动，这不像是卷毛的行径。她走到天寰衣帽市场的牌坊下，往停车场看去。一个一直躲她好几天的身影就站在马路边上。这次好像是故意的没有躲开，而是挺拔地站在路边。 那面庞多少次在睡梦中出现，从最初的想念到痛恨到淡忘。依然俊朗，但已经不是当时意气风发的模样，步伐平和身形稳重。对方慢慢走过来，好像重重不堪往事又要重演。和父亲和家人那一幕幕激烈纷争的景象如果高墙再一次倒塌，向她压过来。她想离开但双腿却像钉在地面上一样就是不听使唤。 第103章 恋人往事 “小荟你好。“温柔的言辞缓缓吐出，如在梦中。 多少的悔恨和仇恨临到眼前却只化成了两个字。刘云荟感觉差点失语。 “你好。” “我来看看你和源源。”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 “你走吧，别打扰我们的生活。“刘云荟腿上的筋脉活络了转身离开。但冯强并没有走而是阴魂不散地围绕在这个小店周围，寸步不离地看着这对母子。 最后俩个人还是又见了一面，其实也没有说太多。当冯强吞吞吐吐说想把源源带走，作为一个母亲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抗拒。冯强胆子大起来。“小荟你也跟我走吧，只要你答应，我一定好好弥补这几年你们娘俩吃的苦。” 刘云荟笑了，咬咬下唇。“你的父母呢，你的妻子孩子怎么办。” “我当年结婚了没错但我们没有孩子，也没有感情。当时我是被逼迫的，父亲把我骗回去，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逼着我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结婚。她是我父亲生意伙伴的女儿。这几年我也想过来找你，但是家里生意忙他们也看得紧。我当时曾想你可能会把孩子打掉重新生活。所以我的勇气越来越小，信念越来越弱。但我没想到你真的把源源生了下来，还把他这么健康地抚养长大。” “够了。”掩藏好的伤疤好像被人无情地揭开，眼泪没止住掉下来。自己真没骨气，女生骂自己，心脏好像被刀子剜了一下，痛。 冯强也是心里堵得慌，难受。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爱着当年那个蹦蹦跳跳的农村小姑娘。闪烁着一双大眼睛，单纯，娇弱，善良，美丽。可他却让自己心爱的人过得如此痛不欲生，让自己变成心爱人眼里的魔鬼。 这次他是先找到了三源村然后又通过关系打听到了市区这个地方。四年前刘家发生的事情通过陌生人他陆陆续续了解到。知晓的越多悔恨就越重，找不到她们母子他开始买醉。夜夜喝到不省人事，直到家里人也从南方老家赶了过来。当他找到天寰衣帽市场重新看到爱人和儿子的身影，巨大的希望又在心底冉冉升起。总有一种假象的梦幻笼罩在心头，他希翼着。 “我不是哪个意思。”慌忙解释。 “都过去好几年别再提了。你可以见源源，也可以把他带走。“刘云荟说。 “真的？“冯强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几天幼儿园放假，源源都在店里呆着。你每天可以带他出去走走，如果他能接受你我不会阻拦。“ “小荟你难到真舍得？“ “我不舍得，可我不想再让他跟着我受苦。“ 爱情曾经多美好，富家少爷跟农村小姑娘的爱情故事，凄美，轰轰烈烈。但也一如电视剧里的剧情，贫富差距，父母阻挠。只是男生少了男主角该有的毅力和胆量。几年过去，女主角为生活，讨生活，人早已成熟。现在再回头看当时错得一塌糊涂，只是懵懂和鲁莽。孩子已经渐渐长大，实在没必要为此纠结一生。现在他们之间仅有的联系就是刘昌源，俩人的骨血。 茶馆里生意很好，不断有客人上上下下。卷毛站得不耐烦，也不愿意看到俩个人再有什么纠缠。他拉起刘云荟的手下楼去。 “小荟你还爱我吗？”冯强大声地喊。 卷毛还是没忍住，他放开刘云荟的手转身又走上去。 “看来我应该让你明白我们的真实态度，好涵养对你太浪费。”话刚完卷毛一拳挥上去正砸在冯强的脸上。发生的太突然冯强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后仰差点摔倒。冯强吃痛地捂着脸颊，一张嘴吐出一口带血丝的唾沫。 “不想再挨揍就滚得远远的。” 刘云荟吓了一跳跟着跑上来。 “没事，走了。”卷毛痞子样的笑笑拉着她下楼。 “你疯了。” “放心，我下手不重。给他个记性。” 天色沉沉，夜幕笼罩。小店里气氛已经降到冰点，但冰点之后反而有一点寒意里滋生的温热。大家都在，卷毛把炉子从里间提出来，回来的路上买了包子，粥和小菜。现在刘云荟架上铁锅又煮了一锅豆腐白菜汤，里面特意给刘昌源放了两个鸡腿，一起热。 小家伙搬来凳子围着炉子烤手，看着卤过的鸡腿在豆腐汤里一点点变色，他吧唧嘴巴。刘家落吃了几个包子现在就等着喝碗热汤。 “姐，鸡腿干嘛煮啊。” “热热，太凉了怕他吃了拉肚子。” “那就单独热，这放到一个锅里还有什么味道。鸡腿都白菜味。” “没事，这样他也爱吃。”说着当娘的接过来小碗，把鸡腿夹出锅放到碗里。 刘昌源小心翼翼端到桌子上，拿起一只小叉子在那叉着吃。 “别用筷子，这多费劲，用手撕。”刘家落提醒他小侄子。 刘昌源没吭声而是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拉着自己的凳子走到店门口坐下，低着头在那默默地啃。 “还生我气呢。”刘家落摸摸自己的鼻子，下午做事可能真的有点过火。 “没事，他过两天就好。”二姐给弟弟和卷毛盛上汤。 二姐和卷毛回来后一直没太多交流，刘家落很熟悉这种感觉。就像他跟袁天闹别扭的时候一样。现在他主动承担起活络气氛的任务。 “毛子，明天下午你陪我转转，我去给我们家源源买个更好的大黄蜂。” “是擎天柱。”刘昌源突然发话又很快地低下头啃自己的鸡腿。 三个人都笑了。吃完饭开始收拾，卷毛主动端起碗筷走到门口，用接来的水刷洗。 “姐，你们吵架了吧。” “没有。”二姐搂着昏昏欲睡的刘昌源晃晃脑袋。 “我今晚不走了，就在你这睡。碍事不？” “行，现在天气冷源源跟我一个被窝，他那床也空着。” “小家伙睡着了。”刘家落轻轻地在小红鼻子上点了点。 “越长越高，我现在都有点抱不动他了。”二姐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卷毛走了过来，把孩子抄到自己怀里，放到里间的床上。 “我该走了。”他拍拍手看了刘家落一眼然后往门口走去。 刘家落用爪子挠二姐手心。眼看人已经跨出店门槛，终于把刘云荟推起来。 “我送送你。”话说的有点吞吐。 出了牌坊俩个人沿着路边走。漆黑的夜，风吹脖颈，凉的很。 “你要在哪坐车？”刘云荟问。 “就前面。”卷毛往前随便一指。 又走了一段，他停下来。车辆闪着灯匆匆地开过来一闪而逝，俩人外套的衣角被风撩起。 “小荟，如果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会希望源源被人带走。但我喜欢你也真的喜欢源源，他是你的一部分，也是我们未来的一部分。你们俩个我都想要。” 刘云荟惊异地看着他，长发被吹过脸颊，娟秀的脸庞满是惊异和憔悴。 “不仅仅是因为你漂亮，你善良。我就是莫名其妙地喜欢你。我爱你。” 说着他抓住刘云荟的双肩，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刘云荟要推开他，卷毛一乐把这个年轻的未婚妈妈搂到怀里。 刘家落发现二姐回来的时候表情有点怪异，脸上泛着红晕，低着头说话有点结巴。 “咋了姐，你又跟卷毛吵架了。” “没有。” 把店里收整好，关门，从里面落锁。 换了煤球，堵上火，坐上水壶。刘家落很熟练地弄完。擦擦鼻子上的煤灰，用热水洗了把脸。 “姐，等会再睡。咱们聊聊。” “聊什么。” “你忘了，小时候你经常把我和彤彤带到你们家，晚上给我们讲鬼故事。吓得我和彤彤都不敢回去，你自己害怕了也不敢送我们。后来你把二哥喊了起来，结果我大爷隔着窗户听到动静了把你跟二方哥狠狠地训了一顿。” 想起小时候的事，刘云荟笑了。那时候她上初中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大堆书看。里面的民间故事最多，她想看又害怕，就把俩个最听话的小家伙叫过来壮胆。 “姐，今年过年你回家么。” “再说吧。” “我大伯太拧了，老顽固。” 二姐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许说我爸坏话。” “那说别人。”刘家落眼睛咕噜一转。“卷毛这个混蛋，笨蛋，真欠揍。” “竞淇挺好的，你怎么这么说。” “他好么，他好的话姐你怎么那么讨厌他。” “我哪有讨厌人家，人优秀的很。” “不讨厌他又优秀，为什么不给卷毛一个机会。” “滑头。”刘云荟才回过神自己被绕进去了。 “正面回答我啦。” “快点睡觉。”刘云荟站起来。 “等一下，我们再聊别的。” “你跟袁天吵架了？” “啊。”刘家落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没，我们挺好，最近也有见面。” “小伙子挺实在的。” “好啦，好啦。姐你要跟那个冯强复合么，他都结婚了。” “结不结婚我们都不可能，我说过都过去了。” “那你为什么还让源源每天跟他见面。” “他毕竟是源源的父亲，如果源源能接受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 “姐你是不是疯了，让他带走源源。那你辛辛苦苦这五年是图什么，我不明白。” “就是我带源源到这么大，我才想他或许应该换个环境。那么小就跟着我吃这么多苦，我不想他大了还是这样。” “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过得挺好啊。” 刘云荟看着堂弟稚嫩的脸，虽然自己也不比他大多少，但一个是高中生一个是早入社会的单身妈妈，各自过的人生天差地别。有些事必须说透，不然她自己支撑的好苦。卷毛那一关她发现只凭自己好像真的过不了。 “跟你说实话吧弟弟，我其实欠了很多债。盘下这个小店，辛苦这几年也没攒下多少积蓄。幼儿园的费用我早就有点吃不消，但我看到市区的学校条件这么好我也想让源源接受好的教育。所以这几年我一直扛着债在市区里生活。再过一年源源就要上小学，我问过了，他的户口在农村，学费要更高，我真的承担不起。” “咱们的店不是生意挺好么。”刘家落被这段话吓了一跳。 “我从县城搬到市区里已经把咱家帮衬我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头两年源源太小，他还老生病。为了照顾他店里开三天关两天。生意不见起色，我只好抽空去捡垃圾，后来小源染上了湿疹，我就不敢去捡了。实在捱不过去我就去偷着卖血。后来看新闻好多卖血的都染上了传染病我才不敢再去。” “姐你怎么吃了这么多苦。”刘家落眼眶湿润了，他从未听说也不敢相信这些残酷的现实。生活的磨砺难道一定要这么鲜血淋漓吗。 第104章 生日宴会 刘云荟反倒很坦然，擦拭掉弟弟眼角的泪珠。“后来二叔你爸爸开始从家里给我带面带蔬菜。还有市里咱们那个姑姑看望了我一次，她见我太可怜就常帮忙买药和孩子用的东西。这几年店里能挣钱了，但挣得大部分我都用来还债。平常吃穿再俭省存折里的积蓄还是没多少。” 刘家落咬着牙沉默不语。外面的世界竟然如此残酷，二姐母子是那么漂泊无依。那今后的生活呢，依靠姐姐的小店能有起色么，还是那个高中没毕业的杨竞淇。他明白二姐跟自己说这些的用意，冯强家境确实好很多，他的确有些触动。 “刚开始头两年过得越苦我越恨他。但恨极了反而就没那么恨。这几年带着孩子做生意跟外人打交道，我越来越明白越看淡。我曾经跟你说过当年俩个人都有错，他骗了我，但我也太傻，对自己对父母都不负责任。” “姐，你真的能舍得？” “大人的恩怨已经放下，我要为源源的将来着想。如果冯强对源源好，他们家里也能接受，我愿意放弃我的孩子。”刘云荟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下来。 “可一想到源源要离开我，我就受不了。晚上做噩梦，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担心我坚持不下去，这两天竞淇一直反对，我动摇了。我想能有一个人支持我才能挺住。为孩子，为他的将来。” “姐，你要让别人带走源源，我怎么能支持你。实在有困难你就说出来，我们家，还有三叔姑姑他们都能帮忙。” “源源以后要长大，上学，工作，成家不可能一直让亲戚帮衬。” “还有现在不是有卷毛嘛，他也能帮你。” “他还是个学生，自己花的钱都是父母给的。再说我们现在只能算朋友，他出钱出力帮的太多人不能贪得无厌。” “姐，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但我没办法支持你。谁带走源源我跟谁急。”说着刘家落走进离间。 看看熟睡中刘昌源，红扑扑的脸蛋，撅起的小嘴，长长的眼睫毛从刘家遗传的大眼睛里伸出来。这么可爱的宝贝像天使一样，姐姐怎么忍心送给他人。刘家落不愿再多想，他脱了鞋爬到上铺。 周六很自觉地睡了一个懒觉，叔侄俩一起起床。 他把二姐重新热好的早餐吃了，今天是和别人有约的。 按照之前提供的地址坐上城市公交。早到了一个小时，心里有些预备但还是被四星级酒店的气势吓到。和曾经的蓝海酒店相比堂皇华丽毫不逊色。酒店的门口树立着醒目的指示牌。酒店的大厅到处是彩色的气球和一条拉在空中粉红色的横幅：热烈欢迎参加唐瑜芙小姐的生日宴会！！！ 刘家落本来想提前进去瞧一瞧但依据现在看到的状况他拿不定主意了。想想觉得还是最好等等后面的俩个人。习诗和杨菲菲只比他晚来一小会，莫名其妙地习诗穿得很朴素但是杨菲菲盛装打扮。 俩个人看了一眼酒店门口的阵仗，杨菲菲撇撇嘴。 “好家伙，赶上美国那什么帕里斯希尔顿了。包子，你男朋友没跟你一起来。” 刘家落笑笑，三个人走进去。服务小姐引导着走到一间挺大的厅，很多人进进出出手里拿着气球、彩带和各种装饰用的工具。 没有预兆的吴穆西装革履地走出来，明晃晃油灿灿的大背头，捧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 杨菲菲笑弯了腰。“吴幕你竟然还擦粉。哈哈哈哈。妈呀，什么牌子的？” 吴幕尴尬地笑笑。“这是服务员给我抹的。你们提早来了啊，先休息会喝点饮料。” 习诗没接话，沉默着走进去。 迎面是一座一米多高柱状的东西，上面蒙着红色的绸缎。旁边有工人站在梯子上挂彩灯，服务小姐在摆放点心、饮料。 习诗举手把红绸拉下来，引来旁边一群女服务员惊呼。 和真人大小的芭比娃娃，金发碧眼，白裙红鞋，十分的洋气漂亮。娃娃的手里还捧着一份被精心包裹好的礼物。 习诗伸手去拿。 “等一下。”吴幕大喊一声跑进来，然后挡在她的面前。 “这个不能拆，要等……” “我明白。”习诗用手指示意他闭嘴，然后四周瞧瞧。宴会厅为生日part布置得已经差不多了。最显眼的是对面墙壁上挂着的巨大艺术写真照。女孩长发微微打卷，带着花环，穿着雪白的洋装，漂亮，任性，是个小美人。再仔细瞧，女孩甜甜的一副笑脸，明眸璀璨，嘴角轻扬。在巨大的水晶吊灯照耀下，今晚的主角不知是哪个城堡里出来的小公主。 “她叫什么名字？”习诗盯着艺术照看了良久才问道。 “唐瑜芙，小芙。”吴幕小心翼翼，他现在吃不定眼前这位一脸阴森的女孩的想法，是祝贺还是来砸场。 习诗转身看到刚刚搬进来的一架泛着暗金属色泽的钢琴，连钢琴旁边的座椅都是镶着蕾丝边。 “她会弹钢琴？” “嗯，小芙要表演这个。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的一个表演会。” “这些东西花费可不少，我记得你们家就是养个猪牛什么玩意的。” “我只是出力，小芙的idea，她们家出的钱。”吴幕抓着脑袋解释。 再往门口看去，杨菲菲和刘家落都跟进来。俩个人都用不太自然的表情注视着她。 “干嘛，我脸上有字。”她摸摸自己。 “你们先到旁边的休息室休息一会，等正式开始了我叫你们。” “不用了，我也没带礼物就是来送个祝福。祝福你帮我转达吧，我要回家。”说着习诗推开刘家落和杨菲菲从中间走出去。 吴幕和刘家落把俩个女生送到酒店大门口，招来一辆出租车，谁也没说什么女生上车走人。 看出租车远去，刘家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家落，你也要走么。” “嗯，再见。” “可我想你留下来。”吴幕苦着脸说。“除了你这里没一个我的朋友。” “你那些哥们呢？” 吴幕迟疑了一下。“今天宴请的都是小芙的同学和朋友，还有她们家的亲戚和生意上的朋友。我那些哥们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哦，可我也是空着手来的，而且我跟她们也不熟。” 吴幕抓住他的手。“包子留下来陪我吧，我在这也浑身不自在但我不能走。之前如果让你们知道我有这样的一位女朋友，我怕你们都会离我远远的。” “你多心了，看你女朋友的照片人漂亮又有气质。肯定好多男生羡慕你。” “羡慕不敢说，嘿嘿。你们是不是挺意外没想到她们家这么有钱。” 刘家落没否认，确实挺意外的。虽然交个有钱的女朋友不算什么，但这种富裕还有一种让外人感觉很不舒服的张扬。不敢说高攀不起最起码都不想靠太近，让人以为自己好像真的要攀龙附凤似得。 “好吧，我留下来。”刘家落看班长挺大个个子一脸可怜兮兮，有点于心不忍。 “谢谢你啊，家落。”吴幕激动地差点把他搂到怀里。 没去隔壁的休息室，人太多。刘家落让吴幕帮忙找了一间清静点的小房间。里面没有床但沙发宽大舒服。房间里暖气很足，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周末特别困，没一会他就闭上了眼。 不知道多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有人在用话筒讲话，接着是一阵钢琴声传来。他抬抬眼皮没起来，翻着身接着睡。 一觉睡得很沉。 “家落，起来吃点东西吧。” 刘家落揉揉眼睛坐起来。 “生日会开始了么。” “送礼物结束了，钢琴独奏也结束了，现在他们正吃东西聊天呢。”吴幕给他递过来一条热乎乎的湿毛巾。 毛巾擦擦脸很舒服，一下子醒过来神。 “那你干嘛不早点喊我，这多不好意思。” “没事，你不是跟他们不熟嘛。”吴幕说着把他领进生日会场。 宴会厅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每一个年轻的女孩都是穿着漂亮时髦，像一个个小月亮被一簇簇的年轻帅哥拥围着。原来的布置已经撤去，现在长长的餐桌上摆着好多西式甜点和食物，旁边还有端着酒瓶的服务生。只要你稍稍示意，他们就会迅速地走过来添酒。 确实都不认识，美女看花眼了他甚至分辨不出今晚的主角是哪位。小舞台下面还有几桌看着都是长辈的在那里谈笑，那是雷区他不敢逾越。 吴幕拿过来一套餐盘和叉子。白蹭了顿吃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来。“你去陪你的女朋友吧，我自己随便吃点就走。” “好，那你尽量吃。”吴幕弯腰俯在他的耳边。“全是贼贵的，还有海鲜都不要钱。” 俩个人笑了。 刘家落低着头在美食区这片地方转圈，他环绕着餐桌吃一点夹一点，专心致志。 吃的有七八分饱了，突然一只红通通的龙虾被放到自己盘子上。 刘家落从不吃鱼虾一类的东西，他吓一跳。抬头一看，连退好几步。 那头熊，不，是葛宏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笑。丫的今天穿得西装革履，配上那猥琐的表情看着更恶心。 “小乖乖，吃虾啊，补补身子。” “不用。”他想把虾放回餐桌上，葛宏移步，肥大的身躯挡在面前。 “袁天体力好，还是吃了吧。哥哥是关心你，怕你小身板扛不住。” 刘家落嫌恶地一翻盘子，大龙虾正好倒在葛宏的餐盘上。 老葛瞬间变脸，一双圆溜溜的豹子眼瞪得冷光森森。 旁边跑来个耳朵上戴着五个金耳环的年轻人。 “葛哥稍安勿躁，这可不能乱动手。” 刘家落每走一步葛宏就挡一下就是不让他把餐盘放回桌子上。 在有些诡异的气氛中俩个人僵持着。 “你们干嘛呢。”吴幕挤开宾客走过来。 俩个人都不回话但彼此脸色都不好看。 吴幕有点莫名其妙。 “没事，我们都认识。老朋友叙叙旧，闹着玩一玩。”穆齐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一手端着红酒杯笑吟吟看着吴幕。 “你们真认识？”吴幕看向一旁的刘家落。 “我吃饱了，要回去。”刘家落突然躲开葛宏把餐盘放桌子上。 “家落我送送你。” “不用。”不等吴幕把话说完刘家落已经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老葛去送送家落。”穆齐风一边看向葛宏一边把手搭到吴幕肩膀上。“吴大帅哥，今天可是你女朋友的生日宴。来，我敬你和小芙一杯酒。” “客气了，这个不用。”吴幕扭脖子往门口看去。 “必须的，你可是唐家内定的女婿啊。走走，咱们找小芙去。”穆齐风拉着胳膊把吴幕硬拽走。 第105章 解围 刘家落一出酒店的旋转大门顿时感觉到寒风凌冽寒意侵人。刚才大厅里暖气太足了，现在他抱着双臂还是止不住发抖。其实老爸已经把冬衣送过来，但他实在不愿意穿那些带有十足农村气息的大棉袄。旧就算了，黑底青花的布料，高一时就被班里同学笑了整整一个冬天。每次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有人喊： “哎呦，谁家的小媳妇刚从炕上下来。” “包子，你的小毛驴跟偷地雷用的头巾呢。” “妈呀，你怎么把我奶奶的衣服穿来了。我记得我们家都烧了啊。” 刚出酒店不过十几米，在马路边上刘家落跺跺脚用嘴往掌心呵呵热气。 “站住。”两条人影冷不丁窜到他面前。 刘家落一愣，迈腿想跑。 刚转身就看到葛宏跟那个带金耳环的年轻人抱着胳膊站在后面堵住他。 “想去哪啊你。”葛宏出手把他往后推出去三四米。 刘家落踉跄着没摔倒，他刚站稳又被老葛猛地推一把。 就这样他扶着墙连连后退，好几次差点真趴地上了。但他咬着牙就是不肯倒也不说话。 刚冒出来的那俩个人一直旁观着，眼见这小家伙退到眼前了，其中一个突然抬腿一脚踹到刘家落的后腰心。刘家落猝不及防，脑袋一晃就往葛宏怀里倒。 葛宏龇着牙笑，大熊爪子伸出，连衣服带肉抓住刘家落的胸口提起来。手上使劲，疼地刘家落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呦，小乖乖怎么这样看着我。” “噗。”一口唾沫吐到葛宏的脸上。 “我艹你娘的，小杂种。”葛宏举手把人摔到墙上。 刘家落闷哼一声从墙上滚下来，他抱着头落地。 葛宏弯腰把人又抓起来，看到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泥土。 “啪啪”两个耳光，刘家落只觉眼前金星四射，脸颊火辣辣的疼。好一会眼前模糊的景象才慢慢清晰起来。 “告诉袁天这是个警告，让他乖乖来找我请罪。” 刘家落不回答，冷眼看着这头熊。 感觉到这小家伙不屑的眼神，葛洪伸手。 旁边有人从墙角捡起一块砖递过来。 “还不服是吧，小子。” “住手，你们干嘛。”有人大吼一声从酒店的大门口跑出来。 路灯下看了一眼人影，刘家落苦笑，这个傻瓜怎么跑出来了。 “住手。”吴幕又大吼一声。 葛洪面不改色把砖头扔地下，把刘家落也放到地面。 “家落你没事吧。”灯光幽暗吴幕没看清对方脸上的伤痕。 “没事，你怎么跑出来了。”声音淡淡的有点嘶哑。 “你们想干嘛。”吴幕转身看向老葛。 “只是玩玩嘛，吴大女婿跟你没关系。” “家落是我的朋友，你们找他的事就是跟我过不去。”吴幕一脸怒意，他刚明明看到这肥壮的家伙把刘家落提在空中。 “我们真没事，你走吧。”刘家落在后面推了他一下。胳膊刚一抬发现很痛。 “吴幕，今天可是你女朋友的生日宴。你现在跟一个同性恋纠缠不清，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葛宏抱着胳膊看好戏似得。 “你胡说什么。”吴幕真生气了，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到底是谁请来的。 “说你一边霸占唐家的大小姐一边跟这小子搞屁股。” “我艹你娘的，让你胡说。”吴幕气急了挥拳就砸。 “他说的没错，我是同性恋。” 拳头还没砸到老葛脸上一句话吓住他。吴幕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背后的人。 “我们也认识，这都是真的。”灯光下，刘家落的脸色惨淡但表情木然，好像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事情。 “今天的事跟你没关系，最好站一边少管闲事。”葛宏推开吴幕对着刘家落就是一拳。 刘家落后退好几步捂着胸口咳嗽，眼看那肥壮的大腿要踢上来。吴幕俯身抱住葛宏的腰，像扔猫狗一样把人扔到了马路上。没想到他的力气那么大，葛宏第一次体会到空中飞人的感觉。硕大的身躯就像一根粗木棍在地面上滚了两圈然后摔到马路中间。一辆车差点躲闪不及，鸣着笛擦着衣角开过去。 一看情形不对后面那俩个人抓住刘家落。那个带金耳环的朝着吴幕出手。吴幕本身是练体育的，虽然不擅长打架但力气大四肢也矫捷。他抓住对方胳膊挡住来人的细腿，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跟他没关系，让他走。”刘家落叫起来。 但没有人听他的，吴幕的腿被摔倒的人抓着死活甩不开。正着急中没察觉葛宏已经骂着娘一跃而起跑过来，一拳砸到吴幕的后背又把人一脚踹倒。 就算是皮肉结实吴幕也疼得也龇牙咧嘴，他挣扎着站起来，老葛俯身已经捡起刚才那块砖头。吴幕眼疾手快忍着痛他抓住葛宏的手腕子，俩个人扭打在一起。“扑通”一声同时摔倒又往马路上滚去。 后面好几辆车打着闪鸣着笛开过来，路边上人都吓傻了。 “愣着干嘛，去拉开他们。”关键时刻穆齐风出现，一挥手就朝着俩个人大步走去。 车子开过来之前，俩个人被分开拉到路边。刘家落趁机跑过来弯腰帮吴幕打掉身上的泥土和枯叶。吴幕拽着胳膊把他拉起来。 穆齐风推推眼镜。 “好了，吴幕我向你道歉，今天是场误会就到这里。老葛你带着兄弟们回去吧，长辈都在别把事情闹大了。” “今天是可以算了，但以后你们再找事就冲着我来。”吴幕怒气冲冲。 “小子我劝你还是离一个同性恋远点。”葛宏哼哼着冷笑。 “跟你没关系。家落，刚你是跟我开玩笑吧。” 刘家落不说话。 “到此结束，快走。”穆齐风给几个小弟使眼色，推着老葛离开。 “家落，刚是不是他们逼你说的？”吴幕擦了一下有点疼痛的嘴角。 回应还是沉默。 “你……”吴幕不知为何又急了起来。 “今天害到了你了。”刘家落突然说。 “这不是重点，回答我！”对方大吼。 “我要走了。”刘家落转身。 “我去给你叫车。”吴幕泄气似得说了一句然后走到路边招手。 一辆出租车闪着灯开过来。 刘家落上车前犹豫了一下。“你要紧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没受伤。” 坐进车内，他隔着窗户还是说了一声“谢谢你”。 看车子远去，葛宏穆齐风那些人也消失不在，吴幕低头发现胸口衣服被挂了两道口子。他叹口气颓废地走回酒店。 出租车开出去没多远刘家落给了司机六块钱就下车。他摸索着坐公交回到租房的小区，迷迷糊糊来到小区门口才想到忘了跟二姐说一声。掏掏口袋，幸好今天把钥匙带了出来。 打开房门屋子里黑洞洞的。开了灯先到洗手间洗把脸，对着镜子照照。没大碍，额头上有一小块乌青，脖子旁边擦伤了一小块，有血丝冒出来。 转身去拿毛巾突然一阵头晕。他赶忙爬到马桶上“哇哇”一通乱吐。宴会上吃的都吐出来了，还白挨了顿揍，真亏。刘家落咳嗽着还笑了一声。真是够矫情，人两个耳光就把自己扇成这样了。 重新漱口洗脸，回到卧室。脱了衣服上床蒙上被子。没过一刻钟，刘家落“噌”地跳起来，下地趿拉上脱鞋，他咬着牙使劲地捶墙头。 “啊，啊，去死，王八蛋去死。” 手痛了也喊累了，他摸着不争气的肚子，又饿了。来到客厅，打开灯，虽然地方小小他依然觉得静的渗人。跑到厨房在橱柜里翻翻，本来没报太大希望，但他竟然找到了两个馒头和两袋方便面。激动地眼泪差点掉下来，找来水壶赶紧做上水。 一次干掉两袋刘家落觉得太奢侈，把另一袋放回橱柜里。现在眼睛又盯着馒头打主意。仔细想想应该是刚搬过来那天二姐过来做饭给剩下的。馒头上已经有一些浅绿色的霉斑，这种馒头以前在家也吃过，他见怪不怪，把馍皮揭了看里面还是好的。洗洗手把馒头掰成一块一块全泡到方便面里面。 坐在沙发上看着缝隙里的水蒸气慢慢升腾，不一会方便面的香味冒了出来。。 “砰砰砰”有人敲门。他一愣，这大半夜的会是谁。 走到门口慢慢打开，卷毛抱着一个大纸袋子挤进来，他后退。 “包子晚上好呀。”说着人也不客气几步走到沙发那，把袋子放一边一屁股坐下来。 “这是吃什么好东西呢，我瞧瞧。” 馒头漂在泡面上还冒着热气，卷毛把倒扣的碗又盖上去，有点尴尬。 “包子，怎么吃这些东西啊。嘿嘿，缺钱跟我说嘛。” “不缺钱也吃这些，又没让你吃。”刘家落盯着这不速之客看。 “好好。”卷毛把袋子提起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崭新的羽绒服。 “来，试试。这可是我们老大亲自挑的哦。” “你见到他了。”听到这话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嗯，来试试。” 卷毛把羽绒服递过来，刘家落接住抬手扔到沙发上。 “他到底去哪了？” “有点事，过两天就回来了。” “在哪？” 卷毛弯腰把羽绒服又捡起来准备亲自给这小家伙套上。“先试试嘛，待会再说别的。” 刘家落挥手打掉衣服把卷毛推开。 卷毛烦躁地抓抓头发。“他挣钱嘛，吃喝拉撒不都得花钱，还有你这房子，水电费不都得缴。” “那他就不用回来了？”刘家落坚持不懈地追问这个问题。 “包子你脸上怎么肿了，有人找事？”烦躁过后的卷毛才发现对方脸上的状况。 刘家落稍稍思考。“没有，就刚才摔了一下。” 房间里一阵静默，时间差不多面也应该泡好了，但没人去动它，面汤静静地变温变凉。 “是不是有人找他麻烦他怕牵连上我，怕有人找到这个小区怕出什么意外。”刘家落终于把憋在心里好几天的话说了出来。 第106章 不速之客 卷毛拍拍他的肩膀。“包子你真聪明，不枉我们老大喜欢你一场，你尽量理解他吧。实话说现在他身边真的是一个有用的朋友都没了，袁叔动了真格的。他自尊心那么强，从来没向家里低过头，也不会祈求别人帮忙。知道我为什么可以一直出现么，因为我要定时跟袁叔汇报你和袁天的状况。” “你是奸细。”听到这话刘家落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 “没那么可怕，不然我怎么帮你们，这是交换条件。我爸亲自跟我谈的，我没的选，我不能看着我们家里的生意受影响。当时情况真的太紧急，袁叔自己找人在外面四处放风，袁天被赶出家门，就跟流浪狗一样。现在好多对头都盯上了他，不停地威胁放话要报复。但老大还是不为所动。” “我不信，他们是父子是一家人呀。” “他们是父子，所以真的有人要动手了，袁叔按下来几波叫嚣得最厉害的。但有一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好戏似得让人找亲儿子麻烦。你们俩个在一起不可能花你的钱，除了生活还有下学期的学费问题，这些避免不了。我帮他找了几份工作，我也承认都是经他父亲点头的。刚开始还体面点挣的也说得过去。最近袁叔的耐心越来越少，袁天现在被那些找茬的混混逼得只能去商场当保安，去洗车场当洗车仔。” “怎么会变成这样。”虽然没有见到真实的状况但刘家落听得惊心动魄。原来一直是猜测和怀疑，现在真像挑破如此的残酷。 “你也别太担心，只要有袁天的爷爷奶奶在一切都不会到不可收拾。现在就是父子俩在较劲，就是他妈的闹得有点大了。” “他现在在哪，还在洗车么？”刘家落捂着自己胸口，心脏忽然好难受。 卷毛把羽绒服第三次拿起来。 “之前打工挣的钱全花在赔人家店里损坏的东西和自己的药费，不过你放心都是小伤。他父亲虽然狠但也有分寸。这羽绒服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买的。包子，我背着老大说这么多是怕你们真的散了，太……。我也说不清，为这份心意你就穿上吧。” 刘家落把衣服接过来，用手摸摸，第一次感觉到羽绒服的柔软和暖和。他弯腰把袋子也捡起来，衣服叠好放进去。 “你回去告诉他，我也是个男生有事我能一起担。我不要做傻乎乎什么也不知道的缩头乌龟。明天，如果他回来我原谅他的一切。俩个人一起往下走，走到哪算哪，我无怨无悔。但如果他不回来，我只等一天，明天下午我就收拾东西回学校。不是意气用事，这是我思考了好几天后的决定。” “包子你怎么这么犟，早知道我就不说这些了。”卷毛着急了。 “如果你再说废话现在就出去。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把刚的话转告他。这一次没别的选择。如果是累，我愿意按照我的想法累着活下去，做不到我就退出。我就是懦弱我就是这德行。” “好。”卷毛点点头从兜里又掏出一打钱。“这里有小一千块钱，都是老大挣的，你拿着。本来他的意思是让我代缴这房子的水电费，再以我的名义给你买点吃喝穿用的东西。你刚说的对，他再藏着掖着跟家里一直耗下去我怕真的会出事。那些混混都是下手不眨眼，狠起心来有不要命的。是死是活横竖躲不过，放心我一定通知他” 刘家落把卷毛的手推回去。“衣服和钱都带走，帮我传话。” 把卷毛送到楼下，借着路灯看昏黄的灯光下俩个人的脸庞都有些憔悴和乏累。 “你和我姐，还有冯强的事怎么办？” “我尊重你姐的意愿，但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和源源，不会让她们再受人欺负。”卷毛扬扬手里的袋子。“走了，包子你保重。除了上课尽量少出来走动。” 刘家落跺着脚一直看人消失在小区的门口才转身准备上楼。突然有凉凉的东西打在他的脸庞上，他抬头望，下雪了，今年初冬的第一场雪。无数的小雪花从空中轻盈地落下来，疏疏密密，在冷风里漫天地散落下来。他抬起手，雪花落到掌心，一瞬间一微秒的冰凉，然后化成雪水，打湿了整个手掌。 回到客厅，面汤已经有些凉，他沉闷地大口地吃下去。现在只想尽快消除自己腹中的饥饿感。那家伙终于要回来了，他突然发呆，我到底是热烈欢迎还是跟他继续怄气。说走就走说抛弃就抛弃，没打招呼没任何消息。从未有过这样被人不尊重，不甘心，但是心底里埋怨着又盼望着。 周日，早早醒来。室内格外的温暖，他跳下床趿拉上鞋去摸散热片。热乎乎的，原来小区送暖气了。刘家落走到客厅，他拉开窗帘往外瞧。雪早停了而且地面上毫无踪影。刚刚买菜回来的大婶正好从楼下走过，还有晨练的老人，玩闹的小孩。小区里一如既往的平静。初冬的第一场雪，好像没人看到没有人在乎。 不算早的早餐，他把昨晚剩下的那袋方便面泡着吃了。大口地喝汤，额头上都冒出热汗。呆在暖呵呵的屋里感觉真爽。 开始打扫卫生，先从小客厅开始，然后卧室，厨房，洗手间。抹玻璃，拖地，擦桌子，一个人干很容易累。刘家落期初端正态度很严肃地干，但没过一小时他累了，气喘吁吁。现在开始有点应付差事的味道。地扫的干净，但拖的就没那么认真，犄角旮旯够着费劲也算了。厨房最难弄，油烟污渍特别多，他把清洁剂倒在抹布上先擦一遍，然后用净水冲一遍，再用干净抹布擦干水渍。 卧室不能马虎，这是那个家伙最讲究的地方。用小扫帚扫干净所有细微的纸屑和垃圾，再撅着屁股把地板一寸一寸擦得能照出人影来。被子抱到小阳台上晾晒，旧床单洗了挂出去，搬出新的换上。看看鞋柜，幸好俩个人的鞋子都不多，四五双全刷了一遍。书桌上的东西归置归置，没地方归置的他一划拉全扔到最下面的抽屉里。拿起那老鼠泥塑看看，还是猥琐的表情却越看越顺眼。大发慈悲，没把这玩意也扔到抽屉里。 忙豁的差不多了，他抬腕子看时间马上要中午。他赶紧扔下搓洗的衣服下楼去菜市场买菜。怕时间不够没敢多转，他买了一大兜子菜和馒头一路小跑回来。油盐酱醋都有，搬家的第一天袁天都置办齐了，但也只有二姐那天做饭时用过一次。 洗洗择择，再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炒菜不算难事，小学五年级他就会做饭了，打疙瘩汤做玉米糊糊都没问题。上初中他已经能炒几个简单的菜，作为家里老大这是必须的。但话说回来，要保证弄得好吃就有点费劲了。 三个热菜炒好了用玻璃罩子盖住。沸水已开，他开始把切好的葱蒜、紫菜、虾仁放进去。 等一切弄妥当饭菜都摆放桌子上，刘家落洗洗手坐下来。抬手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过一刻。 没人告诉他袁天会回来，但他总相信今天上午的一切都不会白忙豁。信自己，信袁天。 有人敲门， 他起得有点猛差点跌一跤，跑了两步又停下。轻轻迈动腿，走到洗手间推开门迅速地照了一下，还好脸上没有沾上油烟灰渍。 握着把手，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包子好啊。”一只大手先伸进来，很准地掐住他的小脸。 刘家落后退，脸上满是惊愕。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徐元泽笑呵呵地放下手。“包子你都瘦了，脸上都没肉掐着也不舒服。” 徐元泽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点东西，边说人就往里走。这房子不大，没几步就走到小客厅。看到摆了一桌子的饭菜，表情有点僵硬，不自然地笑笑。 “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等我啊。”把手里的东西放桌上。 刘家落走到他身后看了眼对方拿来的东西，是一只包裹好的烧鸡。 “以前听你念叨过爱吃这个，我路边看到就买了一只。” “你有什么事说吧。” 徐元泽像没听见，早就打听到这个地方但今天是第一次过来。一室一厅有点破旧的小房子，但看着也算干净整洁。大眼扫了一下厨房和洗手间，看看玻璃橱柜里的飞机模型，瞧瞧墙上挂着的与这房子很不相称的薄板液晶彩电。他走到主卧门口，抬手想推卧室的门。 “等一下，这里不是你家，你太随便了。”语气生硬。 “包子，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这么生分地跟我说话。”徐元泽心里一阵凉。 刘家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闻听此言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再怎么说徐元泽还是朋友是兄弟。 “你有事就说，我这现在真的不方便。” “等他回来吃饭是吧。”徐元泽转过身走到沙发这坐下。看看热菜，掀开扣碗，扣碗下是紫菜虾仁的热汤。 徐元泽突然有点晃神，交往过那么多女朋友但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如果是从前他会觉得麻烦，无聊和约束，如果是这样的房子跟小区他会觉得寒酸破旧上不了台面。但此刻心里升起无名的火，掺杂着嫉妒和愤恨。为什么住在这里的是包子和别人，为什么包子等的不是自己。 刘家落也坐下来看着他。“元子，咱们是好兄弟什么事都好说。但今天我在等袁天回来，你不适合出现在这。请你离开好么。” “他来我就走，他不来我就陪你等着，我不会搅你的好事。反正他也知道我这号人的存在，为上次的事我还可以跟他道歉。”徐元泽开始耍无赖。 刘家落感觉不撕破脸这家伙撵不走，但他也跟这家伙撕不破。在心里早已经把他当哥哥看。 徐元泽还是在用眼睛在四处巡视这小房子。贵的便宜的，旧的新的，很突兀地放在一起。这小区除了隐蔽一点和距离外高挺近没什么好处，还曾经一度盛传要被拆掉。不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会选这么破败的地方，不明白包子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包子，他对你好么？” “还行，我们挺好。” 第107章 施暴 “包子别嘴硬。袁天现在就是一条跛了腿的狼。以前他咬别人，现在别人都等着反咬他，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这话听多了，我现在没感觉。”刘家落把脑袋别到一旁。 再过十分钟就要中午一点，刘家落站起来端着菜去厨房热。打开火把菜倒进锅里，他揉揉眼睛，有点发酸。 第一盘热好，第二盘倒进去。烧茄子本来就有点烂，现在是黏在一团贴在锅底。他吃力地用铲子铲起来，翻身。 “包子他不会回来了。”徐元泽走到小厨房门口，厨房窄小容不下他进来。看到包子现在孤独落寞的身影真的有些不忍有点心疼。 “出去。”刘家落突然开始发飙，他转过身气势汹汹地拿着锅铲。 “不是我惹你，是他放你鸽子。”有人后退。 “给我出去。”锅铲沾着热油在空中挥舞。 “包子你冷静点，那个家伙本来就是个不靠谱的。” 刘家落开始流泪，但是他用油铲一直把徐元泽逼到门口。 “好我走。”徐元泽不甘心但还故作轻松地安慰炸了毛的小家伙。“外面的世界你没见识过，被这种花花公子骗了很正常。咱们现在就回头还来得及，我一直等着你呢。” 铲子猛地杵向他的脸，徐元泽吓一跳，面前的人似乎大受打击有点失控。他被逼到门外，刘家落甩手把门重重地关上。 第二次把饭菜弄热乎都端上桌，汤热了一遍又一遍但再没有人出现。刘家落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下午两点半早过了午饭时间。他拿起馒头开始一个人吃饭，自己的手艺真差，第一口下去差点吐出来。他笑笑用袖子抹掉眼泪。第二口咽下去就没觉得没那么苦了，心里难过，都差不到哪去。 吃过饭，把所有凉掉的菜倒在垃圾桶里。刘家落开始在客厅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但翻沙发的时候他看到插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有些愣神，犹豫了一下他伸手掏出来，没电了。坐在床头，看插着充电器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开机打开信箱，没任何新信息。刘家落开始惯性的傻笑，他走到厨房用菜刀的刀柄狠狠地敲在屏幕上。第一下屏幕裂开，第二下第三下，整个手机炸掉。上半截的外壳飞到地上把他吓一跳。 客厅，洗手间的一些用品都收拾到包里。回到卧室衣服收拾一半突然觉得很困。迷迷糊糊中脱了鞋抱着枕头睡着。 中午耗费了很多体力，躺倒床上很快就入梦。这一觉很长，梦做得断断续续。在梦里乱七八糟的片段都涌出来。上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家里的，学校的，爸妈，李志，徐元泽，最后停在袁天的脸庞上。挨揍，吃饭，看电影，吵架，在家里三个男人一起坐着喝酒。最后的片段是那高高的背影抄着口袋无声无息地飘远。他大声地嘶喊可没有人回应。他感觉自己掉到了一条急流里，背后的波浪在翻滚。使出全身的力气就是游不到岸，在漩涡里挣扎着看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幽暗的尽头。而他手脚终于停止了挣扎，身体开始下沉。 好像地震了，剧烈的响声穿过墙壁。门在震动床也在震动，刘家落在沉睡中惊醒。摸摸脑袋一头冷汗，但不是梦里的幻象，那响动大的快要穿透他的耳膜。 他下床趿拉上鞋开门来到客厅，抬头开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转身他赶紧跑向门口，因为再过一秒中门就要飞过来。 “咚咚咚”，“开门。” 刘家落打开门的瞬间一只大脚正踹到他肚子上。 他踉跄倒地，正要叫喊一副巨大的身躯压下来。浓烈刺鼻的酒气吹到他脸上，他差点窒息过去。 “徐元泽给我起来。”他忍着肚子上的疼痛想把身上的醉鬼撑开。但身高体重差太多，试了两次人都是又重重地趴下来。最后徐元泽打了个酒嗝翻身躺倒在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妈的。老子不服气。妈的，我不甘心。” 刘家落站起来恨不得立刻上前踢上两脚，但看看烂醉如泥的家伙，这起因还是因为自己。 心软了叹口气，手从背后抄起把醉鬼往沙发那拖。 “你个蠢猪这么重。”太吃力了，他费劲地把人拖到客厅，再架起胳膊把人扶到沙发上。徐元泽脸埋在沙发里开始打呼。 喝这么醉竟然还能摸到这里，真服了他。去厨房到了一杯热水端过来。 “你要不要喝点水。” 死尸直挺挺地没反应。 “不喝拉倒，我倒掉了。” 还是没反应。没办法，刘家落只好走到旁边把人翻过来。 他拍拍徐元泽的脸。双眼紧闭，整个脸红通通的有点吓人。 “喝水。” 停顿了十几秒，喝醉的人突然睁开眼把水杯抢过来。“咕咕”大口喝掉。 “咣当。”杯子被扔到地上。一个酒嗝又打出来。 “你到底喝了多马尿。”刘家落嫌弃地捏捏鼻子。 “包子我不甘心，咱们相处快两年了，你跟那个家伙认识不过几个月。你凭什么是哪个混蛋的。” 还是老话题，还是醉话，懒得搭理他。 “热水壶在厨房，想喝水自己倒。”他咬咬牙回到卧室然后反锁上门。 该来的不来，不想招惹的却撵不走，刘家落烦躁地坐到床头。 “咚咚咚。”卧室的门被很捶得很大力。 “徐元泽你给我滚蛋。”他吼过去。 “给我开门，包子，不然我拆了它，我拆了这个破房子。” 捶改成了踢，门被踢得快要飞出去。 真他妈够了，他站起来开门。但刚按开锁钮徐元泽就撞进来，然后一把把他抱住扑到床上。 再一次被压倒重重地摔在被子上。他气急了，“啪啪”两个耳光甩到徐元泽脸上。 徐元泽一愣，从小到大只有他老爸揍过他，连他老妈都不舍得碰他一个手指头。 他抬眼皮看看卧室，看看身下的床。“这是你们的卧室，这是你们睡觉的床。”像傻子一样默默自语。 “是，这就是我们睡觉的地方。你给我起身，我快被压死了。”身下的人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你们一起睡觉了，他碰你了。” “对。” “包子我对你那么好，追你那么辛苦，你怎么会白白送给别人。你们认识才几天，那个王八蛋到底耍了什么手段。”徐元泽说话的时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知道是气愤还是酒精在发挥。 “徐元泽看你这个混样，快让我恶心死了。” “好，好，好。”越来越激动地人瞳孔瞪地越来越大。脸庞不再帅气不再迷人而是狰狞起来。 “就算我们掰了我也不会跟你好，，你醒醒。” 这一句话刺激到正在亢奋中的人。徐元泽捧住刘家落的脸就开始狂吻，刘家落晃着脑袋就是挣脱不开，混合着酒味的口水蹭了他一脸。 “王八蛋，王八蛋滚开。” 徐元泽突然坐起来，用手捂着脖子。 刘家落舔舔嘴，刚他狠劲地在某人脖子上咬了一口。 下半身还是被人压着，刘家落使出吃奶的劲想把身上的人推开。 怒火越来越大，酒劲也冲上脑顶。徐元泽一手按住身下人的胸口，另一手解身下人的衣服。本来在室内刘家落上身只穿了一件褂子和一件t恤。褂子上扣子太多，单手解得很费劲。他用力一拽扣子全蹦飞了，然后一手抓住t恤往上翻，雪白的肚子和胸脯立刻暴露在空气中。 “啊，艹你娘的。”这时候刘家落才发现对方是来真的，他惊慌失落。但这时候徐元泽下起手没轻没重，身下人被死死按在床上，两只手胡乱地在对方身上乱摸。 刘家落又羞又急，他力气不够只好伸开指甲乱抓。徐元泽被抓得好痛，他抓住两只细细的手腕子举过头顶，然后把t恤撸到脑袋上。疯狂地在白嫩的肚子上胸口上又亲又咬。 疯狂的人起反应了，□□涨红了双颊。刘家落彻底被吓坏，越是动弹不得骂的越是大声，最后声嘶力竭。两支手腕子好像被人快夹断，但他越是喘息越是扭动挣扎身上人的反应越大。 徐元泽着魔似得用双手开始扯刘家落的腰带。刘家落趁机坐起来再甩他两个耳光。徐元泽疯子一样嘿嘿傻笑，耳光只能再刺激他。他大腿稍抬把身下人翻了个身，然后抓住裤腰把刘家落的裤子一撸到到底卡在脚脖子处。刘家落脸贴着床哭了起来，哭声断断续续带着激愤和无助。 “包子忍一忍，等你是哥的人了哥会负责的。”喘息声很重充斥着整个房间。 感觉到对方抓住内裤要往下扯，刘家落咬着牙死死抓住不肯放。 “刺啦”一声，徐元泽手里攥着一条灰色的布领子，内裤被撕烂半边屁股露出来。刘家落扭过腰一手捂着屁股一手就往徐元泽眼睛上捶。 徐元泽甩掉自己的外套，里面的羊毛衫等不及脱，他直接解腰带。裤子脱一半就感觉左眼一黑拳头打在眼眶上。哪里还顾得这些，他不敢抬腿怕身下人跑掉。咬咬牙，趁着酒精就要扒自己的裤子。 刘家落在对方脸上抓出两道口子，但对方就像是吃了□□一样兽性大发，今晚非要霸王硬上弓不可。两个人衣衫不整地压在一起，刘家落正在挣扎突然眼睛睁大，正看到卧室门口。 徐元泽根本没注意到脑后的风声，他一边费劲地按住刘家落蛇一样不断胡乱扭动的身子一边单手解自己腰带。 只是一瞬间整个人从床上飞出去滚到地板上。有人抓住他的后领，一脚把他从床上踹到地板上，力道之大整个床都移位了。徐元泽滚了两圈响亮地撞到墙角的暖气片上。 “妈的。”感觉脑后湿漉漉的，徐元泽用手一模沾了一手的鲜血。 第108章 袁天出现 刘家落像被定格了傻傻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袁天。好久不见，他竟然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人装，上面满是石灰和白色的粉灰。 两道厉眉像是两道剑要飞出去，眼眸里喷出炯炯怒火。袁天一脚下去之后接着拉起地上的被子压在刘家落身上。刘家落头顶一片漆黑，等他缓过神来把被子扯开就看到袁天已经抓起徐元泽的胸口，当胸就是一拳。徐元泽眯着眼睛正想提上自己的裤子，胸口一震，一股巨大的劲道让他差点背过气去。 刘家落就看袁天像疯了一样把徐元泽按到墙上，一拳一拳直往对方脑袋上招呼。徐元泽酒劲还没缓过来，浑身酸软根本就没力气反抗。狼狈地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挡在面门前，胡乱地招架。 刘家落找到自己的t恤和裤子，在殴斗声中慌乱地穿上。等他下地准备找鞋子，抬头一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徐元泽鼻子在流血，眼角在流血，脑后雪白的墙壁上染出一大片血渍。而袁天那沾着血的拳头仍没停下来的意思，雨点一样不停地往徐元泽脸上胸口上招呼。 “别打了，你要打死他啊。”他顾不上穿鞋跑过去一把抱住袁天的腰就往后拉。 袁天转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挥手把他推出去两米开外。猝不及防，看似已经昏过去的徐元泽身子一挺一拳打在袁天的脸面上。袁天身子后退，徐元泽又一脚踹到他的胸口。然后像一个浑身沾满血的狼匹扑过去。但身子扑到一半就跪倒在地上，哇地一口血吐出来人又晕倒。 袁天感觉鼻子一热，鼻血流了出来，没想到这家伙被揍成这个德行还能反击。他打掉胸口的脚印弯腰去抓地上人的头发。 “别动他。”刘家落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扑在徐元泽身上。 他抬头看袁天。“把他打死了你也要坐牢，不解恨你揍我。” 四目相对，眼神交集。曾有恨，曾有爱，曾有烦躁，曾有冷漠，现在说不清楚。 袁天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后退一步从口袋掏出手机。 刘家落小心翼翼地扳动徐元泽的肩膀，后脑上的血已经把头发沾湿了一大片。 “你个混蛋你没事吧，你可别死啊。” 徐元泽忽然转身喃喃了一句“妈的，这小子偷袭我”。人彻底昏死过去倒在刘家落怀里。 “打电话，快打120叫医生。”刘家落冲袁天喊。 袁天把电话挂了，然后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俩个人。 刘家落咬咬牙。“袁天，我现在求你打电话。快点，我求你了。” 还是不为所动，对方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反应的雕塑。 刘家落第一次感受到发自心底里的冰冷，他从没见过这个人这么冷血，像动物像禽兽。 一分钟，两分钟，……. 抹掉眼泪他轻轻把徐元泽放下。现在只能靠自己赶紧下楼去找人帮忙。扶着墙站起来，正走在到卧室门口袁天一脚踢在门框上，挡住他。 他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禽兽，难道这家伙真的要弄死徐元泽。不可能，至于吗，到底是冷血还是幼稚还是疯子。 他轻轻抬起袁天的腿想掰开，但袁天抓住他的肩膀一把推回去。 “袁天你个王八蛋仔细看看。他出了很多血，这样会出人命的。” 袁天整个身躯挡在门边，阴郁地盯着爆发的刘家落，不回答，不做声。 “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人。”刘家落愤怒地回瞪，鼓起一口气再往门口冲。袁天这次双手把他抓起来直接扔到床上，像个篮球一样。 刘家落感觉在空中转了好几圈，一瞬间头晕脑胀，身子落到床尾又滚到床头才停下来。惊魂未定，但徐元泽的生死是大事，他抓起枕头被子往门口扔。 “王八蛋你真的要弄死人啊。” 床上的东西都扔完了，转身看到床头柜上面的泥塑。他抓在手心就往袁天身上砸去，砸偏了，泥塑撞到墙壁，撞得四分五裂全掉在地上。 卧室里突然感觉安静下来，只剩下他的喘息声。看看地上那碎了一地的玩意，他笑了，带着泪。 “袁天，他死了你坐牢，你爷爷奶奶难过，只剩我这个始作俑者会好好活着。这买卖你吃亏，你想清楚。” 还是纹丝不动，袁天不回应。 听到外面的门响，有人跑进来。卷毛猛地推开袁天跑进卧室，看到室内景象他吓傻了。 “卷毛，快叫医生，徐元泽受伤了。”刘家落看到救星急忙呼喊。 “好好。”卷毛掏出手机。 “把他带出去。”袁天看向卷毛。 卷毛皱了皱眉头，他看看袁天再看看刘家落然后弯腰把徐元泽抱起来。跨出门槛那一步他没忍住冲着袁天。“老大，我把你叫回来不是让你伤人的。我后悔了。” 刘家落跟到门口，袁天把他抓住。 他挥手推开冷笑一声。“也好，咱俩的事情今天就做个了断。徐元泽说的对我经事太少被人忽悠了，我后悔，我后八辈子的悔。” “我在外面打工，你在干什么。”终于袁天说话了。 “我没干什么。” “不自重。” “不自重才会出现这种事，你想说这个对吧。”刘家落不怒反笑。他又重新上下打量了袁天一番。 “徐元泽的事随你怎么想，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给人打工。这衣服跟我爸在工地上穿的很像，我爸在镇上给人装修。之前我一直这么猜想，知道你不容易，知道你挣钱是为了我们能好好过。所以我从来不问，一直装糊涂。但是袁天，从头到尾你当我是什么？一个小屁孩，等你好吃好喝供着。还是一个玩具没感情没思想就这么傻傻地等你回来，再等你消失。” “那你想要什么。” “我就想要平平安安的生活，每天每刻想你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穷也好富也好，酒店也好破房子也好我从来没在乎过。” “我在乎。” “你在乎的是你的面子，你莫名其妙的自尊。”话说到这里这段时间的旧火都勾起来。“我也好好想过了，你不了解我我也理解不了你。我喜欢热闹喜欢朋友，你永远都冷冰冰的跟个活死人一样。咱们的性格反差大还是散了吧，好聚好散。” 袁天突然向前跨出两步，胸口微微颤抖他抑制住。这段时间的辛苦都是为了什么，现在转眼都要白费了。 刘家落有点害怕地后退。 “你跟那个徐元泽要牵扯到什么时候。” “刚你眼瞎了，是我纠缠他么。”反正豁出去了，挨揍就挨揍。“袁天我还告诉你，今天的事是他犯浑但我不怪他。因为我们是兄弟，我当他永远是哥哥。如果你理解不了这种感情那就滚蛋，离我离我的朋友都远远的。” 刘家落俯身把散在地上的枕头被子捡起来，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没想到还真不少，床上叠了一堆。四处寻摸就是找不到当时拿来的两个编织袋子，没法装东西。 他俯下身子趴在床底，床下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突然感觉身子飘起来，抬头。不知何时袁天走到他背后，抓住衣服后心把他提到半空中然后扔到床上。他开口要骂，袁天抓起那堆衣服全扔到地上，一件一件，一片一片。 刘家落闭上嘴，他突然又不想骂了。这时候的袁天更像个小孩，任性，也幼稚。“袁天，咱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你不快乐我也不快乐。这样的恋爱好累。我不想谈了，真的好辛苦。” 看衣服撒了一地，袁天又退到门口。背倚着墙，看着他，看着他脑后的墙壁。 这么耗下去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刘家落受不了了。 “你回家吧，跟你父亲道歉，还让一切都回到从前。你爷爷奶奶年纪大身体也不好，多回去看看他们。” 从来没说得这么诚恳过，认真过。没有得到回答，刘家落也懒得再说废话。他跳下床开始捡地上的衣服。 “你在这呆着，我会走。” 跪在地上捡衣服的人愣了一下。 “今天你从这里搬出去我今天就去砸了你的宿舍。” “凭什么，你的兄弟早散了。”刘家落好笑。 “我自己。” 似乎不是开玩笑，这样的袁天这样的回答好熟悉。刘家落眼神失焦，等他回过神再看过去门口空荡荡的，袁天已经离开。 这混蛋会说到做到。拼了命的想摆脱玩偶一样的身份可最后还是像玩偶一样被人处置。 屋子里一团乱，明天又要上课了。他把衣服重新归置到衣柜里。想起徐元泽那家伙还不知道什么状况，可现在没手机联系不上卷毛。在卧室里他坐立难安，最后穿上外套准备出去，走到客厅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堆东西。 拿起来拆开袋子，就是上次卷毛捎过来的那套羽绒服。衣服下面还有个信封，打开来里面是一摞钱。 刘家落把信封放下把衣服放下。他难过地想爆发，想骂一通吼一通。可空空的屋子没有人跟他回应，没人跟他对骂。最后终于冷静下来，他深呼吸推门出去。 小区里面没有固定电话，走到马路对面找到一家有座机的小商店。幸好不算太晚人没关门。电话拨通。 “喂，卷毛么。” “嗯，是包子啊。” “徐元泽怎么样了，严重不？” “他呀，没事。放心，我们老大下手留情了。” “到底怎么样，你别胡扯。” “后脑勺有个小伤口，脸上起几个包。放心破不了相，就是得变猪头两天。” “真的啊。” “不骗你。” 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他刚要放下电话卷毛又喊他名字。 “包子别挂。我，我想问你点事。” “说吧。”今天多亏了卷毛帮忙，刘家落很感激愿意配合。 “徐元泽被揍挺惨。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打起来？” “他喝酒了。下午过来蹭饭，袁天也回来了，他们就打了起来。”刘家落省去一些东西说得轻描淡写。 “那，我走之后呢。”卷毛问得有点斟酌。“你们……” “我们没吵，也没打架。袁天把上次的衣服和钱都留了下来。” “这样啊。”卷毛一颗心落地。 “不过，我们分手了。”刘家落说。 第109章 存在 “什么！”卷毛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分手？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了只要老大今天回来，你就…..” “这样不挺好，天天折腾你看着不烦啊。” “那老大同意了么？” “他能违拗得了他父亲么。一个高中生跑出去打工，不管是工地还是酒店现在还不够落魄。卷毛你真的想看他出事。”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包子你还在关心他是吧。” 刘家落没否认，抓着话筒沉默起来。 “那包子你会搬走么。” “暂时住几天，他说我搬走了就去砸我们的宿舍。” 混蛋袁天还是这德行，卷毛着急地抓抓头发。 “包子要不咱们见面聊聊。最近我可能不会去学校，你有时间出来吧。” “算了，聊什么。”刘家落知道这家伙要当说客。“马上要期末考试，我最近挺忙的。” “冯强约我见面。”卷毛突然换话题。 “什么事？” “不知道，就是约我见面。他在这折腾了这么久我想可能是没耐性要摊牌吧。” “那个王八蛋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摊牌。你们约在什么时候，我也过来。” “他说看我时间，我定到了下周六上午。就在你姐衣服店不远的那个云茗茶馆。” “好。几点？” “八点半，包子你早点过来。” 周一早上刘家落从单元楼里出来。他一愣，满眼的雪树银花，小区里白茫茫一片。昨夜竟悄无声息地下了一场大雪。但是他一点没感觉到寒冷，身上穿着那套羽绒服暖融融的像抱着个小火炉。 期末考试临近，学习中被越来越多的紧张气氛充斥着。大战在即反而有好多人消失不见了，比如徐元泽。学习之余刘家落还是有些担心这家伙的伤势，中间打电话给卷毛问到了医院的地址。趁着午休的时候跑过去，但人已经不在。护士讲病人已经出院，看来卷毛没说谎确实没大碍。 除了上厕所刘家落课间基本一动不动坐在位子上。教室虽小人心却杂乱，之前他怕碰到张盈盈，杨菲菲或者习诗。而现在多了一个名额就是吴幕。而这小子也像是有了默契有意无意地也在躲避着他。可能同性恋这个身份吓着这个大个子了，四肢发达心脏却那么小，小的气人。 好久没见到小丫头，一天中午兄妹俩约出来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刘家彤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羽绒服，配着粉红色红嘟嘟的小脸确实招人喜爱。 一见面没等说话小丫头围着他转了一圈。他莫名其妙。 “哥你这羽绒服好帅气，什么时候买的？” 他恍然，“前几天”。咳嗽一声。“别转了我头晕，一件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刘家彤突然把手伸到他衣领子里。 凉冰冰的小爪子，他被凉的一激灵。 小手翻出衣服的内领。“calvinklein，还是国外的名牌啊。” “瞎说，你懂什么。”刘家落巴拉开他妹的爪子。 “真的，我见过这牌子。我们班好多男生穿。挺贵的，两千多一套耶。” “真的？”刘家落不可置信。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是漂亮点，布料摸着也有点不一般，但怎么可能那么贵。 “哥，是有人送你的吧。” “谁会送我衣服，搞笑。这是假的，我在地摊上买的。”说着就往美食街的方向走。 冬天太冷，两个人去吃了小火锅。价格不贵气氛还好，今天冬天流行这个，很受学生欢迎。吃东西的时候小丫头贼贼的眼睛老往他哥身上瞟。 “你看什么，吃东西。冬瓜都煮烂了赶紧夹。”刘家落觉得毛毛的。 “哥，我收到了一份礼物。” “啊。你说什么。”没听明白，刘家落嘴里嚼着土豆片有点心不在焉。 刘家彤稍稍停顿，她指着自己的身上。“其实这件不是我买的。咱家就给了一百块钱，我买的那件次多了。我身上这件跟你的是一个牌子calvinklein。” “谁送你的？”越听越糊涂。 刘家彤接着自己的话说。“除了这件衣服，还有一盒巧克力和一个信封。” “信封？” “嗯，里面有八百块钱。”刘家彤的声音越来越小。 “到底是谁？”顿时警觉起来。 “我没见到，是我们班同学给我带到宿舍的。她说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围着围脖带着口罩。” “那你真，真没见到？”刘家落突然有点口吃。 “我跑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背影。我想撵上但他走很快，出了校门口就找不见了。” 刘家彤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豆腐和茼蒿。“还有哥，我给咱妈打过电话。咱妈把你那个叫袁天的朋友的事都说给我听了。” 刘家落很意外都忘记了咀嚼，此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没想过让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他和袁天的真实关系。 “哥我感觉很不简单，怎么会有那种朋友关系。你可以骗我但我想知道实话，你的真心话。”小丫头说得小心翼翼。 “那你想知道什么。” “就是实话，我特聪明你骗不了我。”刘家彤看着他哥。“我还记得有一个男生，个子也是高高的。就是有一次我们在古玩城吃饭的时候遇到那位。” 她说的是袁天，小丫头果然记性好。 “是他么？” 刘家落点点头。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不知为何他烦躁起来。 看到她哥一脸的不耐烦。她把筷子插到火锅里。“好好好。不说了，吃，吃，吃。” 俩个人吃得饱饱的总共花了不到四十块钱，果然很实惠。但从火锅店出来一直到学校的教学楼大厅台阶下都是一种尴尬的气氛。 “你回哪？” “我回宿舍拿点东西再去教室。” “那我送你。” “好。”俩个人说着就转头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 一路无话，到了女生宿舍院子门口的柳树下。小丫头欲言又止。 “说吧。”刘家落看她妹有话憋着说不出来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他自己也难受。 “那个，那个就是那个男生，袁天……” “我们关系很好。”现在刘家落只能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 “哥，现在咱家就我们俩在市里上学。每次走咱妈都说一定要好好的，有事要相互说不能藏着瞒着。我怕你上当受坏人骗。” “我没那么傻，放心。”他拍拍小丫头的脑袋。年纪不大操心不少，随他。 “那我宿舍的那些东西……” “钱别动，周末拿给我。吃的随你，衣服，衣服你不都穿上了。” “谢谢哥。那我能再见见那个袁天么？”刘家彤蹬鼻子上脸，胆子说变大就变大。 “快期末考试了你学的怎么样？我告诉你，来这上学家里花不少钱你可别想混过去。考砸了看你回家怎么交代。”刘家落教训起他妹。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我回宿舍。”刘家彤告饶。 “走吧，学习要抓紧。” 小丫头转身往院子里走，没走出几步突然转转过头。“哥，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吧？” 刘家落一惊，再想说话就看小丫头跳过门口的雪堆，像一只小燕子眨眼间飞进女生宿舍楼。 想忘了那混蛋，但为什么总是感觉到他的存在。阴魂不散，放不过他。 周六刘家落没留住学校复习而是早早地赶到云茗茶馆。卷毛已经在门口等他。 “我姐知道不？” “冯强好像没说，我也没跟你姐提。我怕她知道了瞎担心。” 俩个人不再说话直接进门上楼。没想到冯强来的更早，看到他们就很礼貌地客气摆手。 俩个人走过去，是一个开着门的雅间。今天冯强穿了一身西装，西装革履的小伙子打扮得倍帅。人还很和善地冲俩人笑笑。茶馆早上没什么人，服务人给泡上茶就出去了。 “我给你们点的是安吉白茶，我们老家的茶叶。我自带请服务员泡的，你们尝尝。” 俩人对眼看看，更觉得有点鬼怪名堂。 “你年纪也不大怎么爱喝茶。”见人说话客客气气卷毛也装得很大度的样子。 “我们在浙江老家原来是做茶叶生意的，家里人人都得懂得品茶。” “现在呢。” “前几年改做房地产生意，茶叶这块就交给我三叔管理了。” “额，家族听着还挺大。”卷毛这大度装得阴阳怪气。 冯强笑笑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放桌子上。 “对不起我们不缺钱，而且也不收受贿赂。”卷毛给自己点上烟。 “你先听我说。”冯强各看了卷毛和刘家落一眼。 “你是小荟的堂弟是家里人，你是小荟的男朋友是她未来的……”说着冯强的脸色有点黯然。 “当年我跟小荟是真心相爱，我是被骗回家就稀里糊涂结婚到现在。当然我承认那时候我懦弱，年轻也怕事。” “你们已经过去了，陈年往事没必要再提。”卷毛提醒他。 冯强点点头。“这次我很感激小荟没有对我说出一句埋怨和愤恨的话。还让我跟源源相处了那么多天。我感觉这辈子已经满足了。还有一点上次你说对了，我和现在的老婆一直没有孩子。有源源在就证明问题不在我身上，但我也不会和我老婆离婚。不管怎么说她很爱我。” “你想把源源带走？”卷毛警觉起来。 “不可能，休想。”刘家落瞪着冯强。 冯强摆手。“你们现在误会了。我承认开始的时候是有这种想法，而且还换幻想能把小荟一起带走。但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又有很多发现，发现当年对小荟伤害有多深，发现我当年多混蛋。小荟太善良，我配不上她也没资格夺走源源。” “还算有点良心。”卷毛舒了一口气，替自己替小荟。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是挺香挺浓。 “小荟的大度，源源的天真可爱让我的良心日日夜夜都在煎熬，这段日子我其实过得很痛苦。我悔恨自己怎么会错过这么美好的一个家庭，我毁了它。今天我就要走了，而且不会带走任何人。现在我看得明白，你很喜欢小荟而且也不嫌弃她曾经的过往。我放心了，放心把我曾经最心爱的人和孩子都交给你。” “其实你也不算很坏，但是懦弱和愚蠢很坏事。”卷毛被情敌夸奖有点不自在，不自觉地摸摸鼻子。 第110章 抢子 往事是一杯自酿的苦酒，烈酒入喉确实很难受。冯强此时心中五味陈杂，他指了一下桌子上的卡。“里面有一些钱，不管你们怎么想这是我对小荟和孩子的一点补偿。我知道这弥补不了过去的一丝痛苦，但求你们收下让我能有点心安。走之前我会留下电话，如果有事情不管是哪方面的需要帮忙请你们尽管说。” “你什么时候走，要是到时候方便我们送送你。”刘家落心软了，因为他看到一个大男人眼睛里竟然含着泪花。二姐已经学着放开，他也受到很多的教育。人不能怨恨着活一辈子不然太累。 “不用，我中午…….” 卷毛电话响起，他站起来。“稍等。” 是固定电话打过来的而且还是小荟衣服店附近的便利店那部。 刘家落喝着茶，抬头就看卷毛的脸色越来越差。不到一分钟，就听卷毛说“别急，我们这有人质，我马上赶过来。” 刘家落正差异，就见卷毛脸色一变端起茶杯把热茶泼冯强脸上，然后挥拳正打在对方脸上。 “你干嘛。”刘家落赶忙把他拉开。 “妈的，你小子干使诈。”卷毛气急败坏又要出拳。刘家落抓住他。“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完再发飙。” 冯强也是一脸茫然，他掏出纸巾擦掉脸上的茶叶然后看着卷毛。 “这小子把我们骗出来然后派人去店里把源源抢走了。你二姐刚打的电话。” “啊。”刘家落一听也不干了，推开茶桌死死抓着冯强的胳膊。 冯强本来也稀里糊涂，一听卷毛的话他明白过来。眼看俩人都要揍他，他挡住卷毛的拳头。 “你们听我说，我可以解释。” “解释个屁，把孩子交出来。不然今天老子废了你。” 有服务人听到争吵跑进来看发生了什么状况，卷毛把她们吼出去。 冯强反倒一脸的冷静。“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我干的。可能是我妈和我家里的人。” “妈的，果然没错。”卷毛上去一拳差点把冯强打倒。冯强并不还手而是捂住自己的脸。 “杨竞淇你可以一直揍下去，但是你想救出孩子就得听我说。现在只有我知道源源可能被带到了哪里。” 刘家落闻言赶紧拉住卷毛。 “你们先坐下，放心，我父母也是源源的爷爷奶奶他们不会伤害小孩。” “你他妈的别废话，快说孩子到底在哪？”卷毛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冯强稍作思考。“其实这次我爸妈和我妻子都过来了，但他们答应不露面事情由我谈。谈成谈不成都不会闹事，没想到他们……” “源源到底在哪，我们不想听这个。”刘家落也记得跳脚。 “我们是今天上午十一点半的飞机，我想我爸妈应该是抢了孩子去机场。” “那赶紧去机场。”俩个人都往外冲。 “等一下。”冯强拦住。“现在离起飞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们也有可能先回了宾馆。楼下就是这几天我为了出行方便租来的车。我们先去宾馆找找，实在没人了再去机场。而且我保证即使他们把孩子带回老家我也肯定把他送回来。” “先信你一次，走，去宾馆。” 冯强开车，一路狂奔载着俩人直往宾馆开去。 “我姐现在怎么样了？”刘家落在车上问。 “他们当时撵过去了，追到了酒店附近。刚是没找到地方，我把酒店名称，地址和房间号发了过去。” 三个人都心急如焚，冯强把车尽量开到最快，一路上好几次超车差点闯红灯。 “马上就到。”冯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车子拐弯，远远看到一座大酒店，酒店门口彩旗飘飘。 “我看到源源了。”刘家落隔着窗户伸出手臂大喊一声。 卷毛顺着手指也看见。车子已经慢下来但还不能停车，卷毛突然推开车门跳了出去。一个踉跄他扶着路边的护栏差点栽倒。车上俩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卷毛操着娘拔腿就往酒店门口跑。 而在大酒店门口就看到一位老先生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后面三个女生扭打在一起。一个瘦瘦的女生被压在地上死死抱住一个肥胖女人的大腿。另一个看着时髦利落的年轻女人骑在地上女生的身上。又是扯头发又是甩耳光，打得好不热闹。 那哭的孩子就是刘昌源，见妈妈被人欺负他哭得撕心裂肺。但就是挣脱不开抱他的老先生。老先生一面不停地安慰一面回头看后面的战局，一脸的焦急。 刘昌源看到卷毛赶紧伸出双手大喊。“卷毛叔叔，救我，救我妈妈，妈妈被人打。” 老先生一看不对劲抱着孩子就往另一边快走，好像要招出租。 卷毛跑到跟前一把抓住刘昌源的小手。 “你是谁，快放开我的孙子。”老先生怒气冲冲抱着孩子要推卷毛。 “我去你妈的，老不死的东西。”卷毛拽不过来孩子又怕太用力把刘昌源弄伤。他抬腿一脚踹在老先生的肚子上。老先生哎呦一声松开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卷毛趁机把孩子接过来。 “别打，那是我爸。我爸有心脏病。”冯强在后面喊。 卷毛把孩子递给先跑到跟前的刘家落怀里。 “妈妈被人欺负。”刘昌源哭哑了嗓子，手指着不远处。 刘家落接过孩子就看到卷毛阴沉着脸闯入后面的战局。 与其说是互殴到不如说是俩个凶狠女人在殴打地上的女生。但不管再怎么挨揍地上女生死死抓住肥女人的大腿就是不松开。 “你个死丫头放开我，放开老娘。”肥女人穿得珠光宝气，一双肥大的肉手拍在刘云荟的胳膊和肩膀上。旁边另外一个年轻女人带着浑身的金银首饰很彪悍地骑在刘云荟身上，一双又长又尖的手在刘云荟脸上身上又掐又拧。嘴里也是“贱货，浪货，快放开我婆婆”骂骂咧咧。 卷毛走到跟前已经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他抓住那年轻女人的手腕子抬手一拳打在脸上然后一脚踹倒。那女的嘴里正骂地起劲，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飞倒在地还翻了两个滚。 胖女人大吼一声。“你个死丫头还找帮手了，你再不放开我我打死你。” “啪啪啪”又是几巴掌。 一看是个年纪大的，卷毛拽住对方的珍珠项链照着肚子就是一拳。妈的脂肪还挺厚，拳头像打在猪皮上。肥女人可受不了了眼睛差点翻白，她哎呦一声捂着肚子躺倒在地上哇哇乱叫。 “死了，死了，夭寿啦。救命啊，打人拉！” 卷毛把刘云荟扶起来，单亲妈妈埋着头还以为是那俩个女人。等卷毛喊了她一声，她抬起头看清来人才放声痛哭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她们把孩子抢走了。” 看看现在的刘云荟，脸上一道道划痕，头发披散，地上还掉了好多，身上净是泥土和脚印子。 “没事没事，我把源源抢回来了。”卷毛心疼得自己差点掉出眼泪，他把刘云荟紧紧搂在怀里。 “姐，源源在这。”刘家落抱着刘昌源跑过来。 刘云荟接过孩子，娘俩倒在卷毛怀里放声大哭。 那俩个挨揍的女人反过来劲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又想往前冲。 “够了，都住手。”冯强扶着他老爸走过来，青筋暴露，一声怒吼。 “强强，他们抢走了我孙子给我抢回来。”肥女人也披散着头发跳着脚叫唤。 “妈你给我闭嘴。”冯强红了双眼好像要杀人似得。他看向另外个年轻的。“你再往前走一步咱们今天就办离婚。”俩个女人都被震住，吓得不敢动不敢吭声。 老先生还捂着自己的肚子靠在冯强身上。“别再打了，快看看我肚子，我难受死了。” 刘云荟突然想到什么，她止住哭声对着卷毛和刘家落。“你们快到里面看看，他们有好几个人被袁天拦在里面了，小天就一人别吃亏了。” 刘家落一听脑子嗡嗡乱成一团，撒腿就往酒店里面跑去。 酒店里一片吵闹，迎面俩个女服务生跑出来。进到大厅看到的第一眼他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袁天和一个熊一样壮的男人一起从旋转楼梯上摔下来。俩个摔到大厅的地面上，壮熊想爬起来，袁天一个勾脚把他又绊倒翻身骑到那人身上。然后挥拳就砸对方的脑袋。那壮汉起码有九十公斤以上，满身的腱子肉发达的都有点畸形，壮汉嘶吼一声抓起袁天的双肩。双方的体重差距太大，袁天被扔出去三米开外。 这时候旋转楼梯上又跑下来俩个人，都用毛巾捂着脑袋。其中一个一瘸一拐的嘴里骂着。“打死这臭小子，妈的，下手真狠。” 另一个腿脚还伶俐的冲过去朝着袁天后心就是一脚。袁天正起来，他一个翻身抓住对方伸来的腿脖子，回勾拳重重地打在对方的耳软骨上。对方“哇”地一声捂着流血的耳朵跳开。还未多想，那壮汉已经站起用力地把袁天扑倒，嘴里吼叫着压在袁天双腿上好像要把袁天给压成稀泥。袁天抽不出身当胸给了这家伙几拳，但人就嘿嘿一笑没太大反应。他抓起袁天的双腿把整个人甩起来就往大理石柱子上摔去。刘家落吓傻了瘫倒在地上。 袁天竟然在半空中也可以鲤鱼打挺，身子反弹正坐到壮熊的肩膀上，然后一拳打对方下巴一拳打在眼眶上。壮汉的耐力极其惊人，他忍着剧痛然后用力地撞向柱子，袁天的背狠狠地撞在石柱上，鲜血瞬间染红石柱。壮汉把袁天扔出去，然后用手捂着自己的下巴像喝醉了一样撞歪服务台倒在大厅中央的喷泉池子里。 袁天在地上摔了好几个滚，想站起来但大腿隐隐作痛。他咬着牙用手臂支撑着地面。 “袁天小心你后面。”刘家落朝他喊。 他转头正看到那一瘸一拐的家伙举着个花瓶照着自己的脑袋砸过来。 “臭小子你很能打啊，死去吧。” 双腿实在动不了，他举臂挡住脑袋，那花瓶砸在手臂上“嘭”的一声粉碎。在同时袁天抓住对方手腕子往怀里带，袭击的家伙哎呦一声摔倒。来不及看手臂上的伤势，袁天手臂用力反折对方的手腕。 “咔嚓”手腕三十度翻转，对方疼得双眼当时就翻过去。 袁天把人朝着大厅的一角扔出去，可能大理石地面太光滑人飞出去十几米远撞在石柱上。 第111章 又起波澜 一阵水咕嘟咕嘟的声音，那壮汉想从水池子里爬出来，但水底很滑还遍是石子。大脑袋甩去水花，双目露出杀人似得凶光。 刘家落吞了一口唾沫，深呼吸然后脑袋朝前像炮弹射过去。 忍着脑袋和眼眶上的剧痛终于爬出池子，扶着旁边的雕塑摇晃着站起身。抹把脸想擦掉头顶哗啦啦往下流的水柱。冷不防又被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家伙从侧面撞过来，身一歪脚一滑“扑通”又栽倒在水池子里。身躯太庞大，这次是头朝下在里面翻了个滚。 刘家落喘着气像看到一条吞了钩的大鱼在水池子里扑腾，溅起一米多高的浪花。来不及回想刚才的危险动作，转身跑到袁天跟前就要扶对方起来。 袁天一把推开他然后双手撑着地面移动到酒店的珐琅扶栏旁边，手抓着扶栏咬着牙把身子撑起来。刘家落站在一旁眼睛含着泪，看袁天那乌青的眼眶和肿起的额头。都这幅德行了还是这么冰冷这么倔强地拒人以千里之外。 “三叔，二哥住手别打了。”冯强先跑进来，刘云荟抱着孩子被卷毛扶着跟在后面。紧接着酒店的大堂经理，服务生一群人呼啦啦全涌进酒店的大厅。 “警察来了，谁都不许走。”经理和几个男性服务生把门口给堵住。“你们要赔偿我们的损失。” 做笔录，验伤，协商酒店的赔偿。最后四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刘云荟抱着孩子，卷毛扶着袁天，刘家落默默地跟在后面。 “那头熊好像是玩拳击的，老大一个打三个可以啊。不愧是部队练过的，歇了这么久下手还是够狠。难怪警察上来先把你扑倒。哈哈哈。”卷毛大笑。 “别奚落小天，今天多亏了他。”刘云荟制止。 “好好，老大是我们的恩人，感恩感恩！” “咱们要不要先去医院再吃饭。”刘家落盯着袁天的腰说话。开始以为这家伙大腿受伤流血，谁知道大腿只是肌肉挫伤，鲜血是从后背的旧伤口上流出来的。 谁都没提出异议，刘云荟脸上的好几道伤口也得抹点药。风波的源头刘昌源已经躺在妈妈怀里睡着。几个人看看派出所冰冷的大铁门，脸上心上都是一阵寒风掠过。好险，好惊险的一个上午。 突然冯强从里面跑出来，他拦住要离开的人然后扑通跪倒在刘芸会面前。 “小荟对不起，也谢谢你。谢谢你刚才跟警察说原谅了我父母的愚蠢和残忍行为。” “为了老子娘你才知道感谢啊。”卷毛看到这个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不。”冯强摆手。“我要谢的很多。这几年我未尽的责任，小荟对我对我们家的谅解和容忍。我感激涕零。” “好了，你先起来。”刘云荟把满是伤痕的面庞侧开。“我弟说是你带他和竞淇过来的，我信你不是坏人。只要你还有良心就行，你的家人跟我没关系。” 冯强看看刘云荟脸庞上的伤痕，苍白憔悴。像是一朵刚经过大风摧残的百合，枝叶零落，花瓣凋零。 “小荟我后悔。我后悔当年……” “妈的，你想说什么。”卷毛不干了气冲冲挥拳就要揍人。 “别胡闹，这可是派出所门口。”刘家落拉住他的手臂。 冯强苦笑一声掏出早晨那张卡。 “这张卡小荟你拿着，它弥补不了任何创伤但是我现在唯一可做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不用，你还是拿去回去吧。这是你的钱也是你父母的钱，我不想再跟你们家有牵连。”刘云荟突然如释重负。“我也谢谢你来看源源，让他知道他曾经有个爸爸。我也谢谢你让我糊涂之后坚定了一个想法，我离不开源源不然我会心痛死。” 冯强缓缓站起来看着走远的曾经爱人和儿子，他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一行人走到十字路口。袁天突然停住。“你们回吧，我有事先走了。” 说着走路带瘸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迈步。 “老大你横什么，非得逼死包子啊。”卷毛急地跳脚。 刘家落眼泪大颗大颗地流出来，站在原地再也忍不住他蹲下来泣不成声。 袁天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袁天你站住。”刘云荟朝着那背影大喊一声。 袁天停下步子。 刘云荟走过去。 “小天，上午的事我衷心地感谢你，没有你我们母子可能都已经不在一起了。但我忍了好久，今天你必须告诉我你和小落到底什么关系。我是小落在市里唯一的亲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是男人就跟我回去交代清楚，别让我弟哭。” 刘家落忍住哭声跑过来然后一把抱住袁天的腰。“你别走，别离开我。” “小落你干嘛呢。”刘云荟莫名其妙激动起来。看两个男生抱在一起她胸口有说不出的不舒服。 “姐，我们俩谈恋爱呢。”刘家落把脑袋埋在袁天的背上哽咽着断断续续说出来。 医院里的气氛冷得瘆人，刘云荟甚至拒绝医生给她擦洗伤口。卷毛千求万求，把刘昌源搬出来。爷俩一起软磨硬泡才劝得勉强抹上药。 刘云荟望一眼门诊的里间然后一脸冰霜地推着卷毛走出来。在走廊上她止不住怒气。“现在你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好，好，好。我肯定一五一十老老实实交代。”卷毛心乱如麻，他把刘云荟拉到墙角的长椅上。刘云荟甩开他的手。 病房的里间袁天赤着背正让医生清洗伤口。医生是个老先生，带着眼睛看着很有经验但手脚有点迟钝。 “小伙子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本来你的伤口已经快痊愈了。现在好了肉又崩开了，我还得重新给你缝。要是感染了话那可就严重了，到时候你必须叫你的家长过来签字。” 刘家落坐到旁边他不敢看，可是眼睛透过指缝看是忍不住偷偷地瞄。袁天的脊梁上一道将近二十公分的伤口斜穿整个后背。伤口外翻着，鲜红的肉暴露在空气中。脚下是已经被染得鲜红的外套。隔着几件衣服竟然都被浸透了。 医生清理完开始缝合。每动一针，袁天咬着牙身子就微颤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就是坚持不打止痛针。医生只好进行了伤口的局部麻醉。冷汗一颗一颗滴下来，刘家落用纸巾轻轻擦拭掉。对方的眼睛像闭着又像斜视着地面，惯有的阴郁，就是一直无视他。 半个小时过去老医生脑袋上也渗出汗来。旁边的小护士一边偷看受伤者一边赶紧给医生擦汗，然后换线。 “缝合好了，小玲给他消毒上药。”医生伸伸酸麻的臂膀。走之前又交代“别走啊，为了避免伤口再崩开小伙子你先在这坐到五点整再离开。” 卷毛正斟酌着用词，用极其委婉的方式一句一句讲袁天和刘家落之间的孽缘。现在基本已接近尾声。出奇地刘云荟没有太大诧异也没有生气而是很安静地听着。 有脚步声，卷毛扭头。 “包子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看着袁天和源源么。” “源源还在睡觉，袁天的伤口缝合好了，医生不让他动要先静坐一会。” “哦，那你出来有事”卷毛问。 “小落，姐有话问你，你过来。”刘云荟站起来。 刘家落惨淡一笑。“姐回家你再审问我，我现在要跟卷毛说几句话。” 说完他拉着卷毛就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到尽头拐角才停下来。 “他的伤怎么回事？” “就是今天为了源源啊，那三个混蛋下手真他妈的恨。艹，南蛮子……” “别扯了，医生说是旧伤，缝合的伤口都崩开了。”刘家落打断。 “包子你不是要跟他分手嘛。这事怎么说呢。”卷毛有点为难。 “你现在也站他那边是吧，你真的想看我们的好戏。” “没，没。”卷毛装咳嗽。 “你可以不说，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我考虑看看给他机会。”刘家落表情淡定。 “好啦好啦，我讲。”卷毛投降。“刚开始为了避开那些混蛋他在市区边上找活，就在建楼房的工地上打工。工地上搬钢材推石料天天跟一些农民工在一起干活，辛苦又危险。我就帮忙找了在酒店当服务生的活。谁知道还是被那些对头查到了。不清楚是老葛还是路虎那边的人。反正那天就是他一下班推着车在巷子里走，结果就被人堵了。你也知道他打起架来很生猛，对方也急了眼下手挺狠。” “在哪个酒店打工？” “就一个小酒店，没敢找太招摇的。最近正打算不干了，快期末考试老大也要回学校上课。工地上给的钱多，老大现在的打算是周末周一去工地干活，周二到周五回学校上课。” “额。”在自己的预料之内，但听别人讲出来还是觉得惊心动魄。那些口述的画面他不敢想象。走到今天都是孽缘么，那袁天还在坚持什么，自己也还在坚持什么。 “不过幸好袁天这两天受伤什么也干不了，周末我就硬把他拉到你姐这。我帮他敷药，小荟也腾出手做些好吃的给他补身子。今天冯强父母抢孩子的时候老大就在附近活动腿脚。所以才很及时地陪小荟追到了酒店。” 刘家落点点头，真是万幸。老天有眼，风波一场虚惊一场。 小源源睡醒了，护士也允许受伤的人起来走动。和卷毛谈话结束后刘家落急忙忙出医院在附近找衣服店买了一件外套。黑色的夹克，大号的，挺贵。幸好他把自己寒假前的生活费都带了出来。 五个人去哪里卷毛不敢提议。刘云荟抱着孩子愁眉不展地说：“去小天那吧，地方大谈事方便。” 卷毛把手伸过来。“我抱源源，小荟你受伤了。” 刘云荟不搭理他，看了堂弟一眼就往前面走。 “不好意思啊。”刘家落知道自己拖累了卷毛。 “没事，我们是兄弟。包子你陪着你姐，我拉着老大。” 后来变成刘家落陪着二姐和孩子坐公交，卷毛拉着袁天上了出租车在后面撵。下车后卷毛买了不少卤味和热包子。夕阳西下，余晖悠悠。在静和小区门口俩个男生站在马路边。 “老大好事哦，包子好像回心转意了。”卷毛递来一支烟。“但你家里怎么办，这么一直僵下去我怕包子也会有危险。” “我要摊牌。” “谁？” “袁家的长辈。” “你的爷爷奶奶啊，你想吓死他们老人家。”卷毛被烟呛到了连连咳嗽。 “他们应该受得了。破釜沉舟。”袁天望了一下向远方延伸的马路，还不见姐弟俩的身影。 “老大，你真的跟家里有那么大仇恨么。什么破釜沉舟，明明就是鱼死网破。你爷爷奶奶可都是过七十的人了。” “你能联系上袁林的父亲，把我的意思转告他。给他一周的时间，如果继续跟我过不去下周末就等着摊牌。” “你怎么知道砍你的是你父亲，啊不对袁林的父亲。虎毒不食子，应该是路虎的人。” “如果他没默许不会是今天的样子。”袁天结束谈话看向缓缓驶来的一辆公交。 “尽快转告他。” 第112章 劝离 三个人从公交车上下来，刘家落手里还提着两个袋子。 卷毛赶紧迎过去。“我都买好吃的了，你们又花钱。” “就是玉米糁和白面，还有一把菠菜。”刘家落扬手。“我姐说做个汤面。” “那我们这是绝配，我买了一堆肉哦。还有源源的猪蹄。” “给我，给我。”刘昌源伸手嚷着就要。 刘云荟按下儿子的手。“别胡闹，一会热热再吃。” 房子里暖气很足热气融融，但总感觉有丝丝的冷气渗进来。卷毛陪着小孩在客厅玩游戏机，刘云荟把堂弟撵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做饭。刘家落看看客厅上笑得没心没肺的一大一小。这一天多少惊险刺激好像都被他们抛到脑后。奶奶曾经说过命长的都是心肠宽大的，看来有一定道理。他轻轻推卧室的门，门扇半开，看到袁天正一动不动坐在床头。 踮着步子走进去，坐到床尾。 “袁天，今天谢谢你。”这是真心的。上午袁天为抢源源和三个男人在酒店打得头破血流的场面在刘家落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谢谢你。”他站起来慢慢靠近。走近了才看到袁天是一直盯着床头柜打开的抽屉。抽屉里有个开口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堆碎掉的彩色泥巴块。 那天晚上一个人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墙角的碎片。他找来一只盒子小心翼翼把碎片捡起来装了进去。买这件玩意的时候他从没有好感，后来稀里糊涂到了袁天的手里。现在好像是俩个人一路从陌生到熟识再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一个凭证。当时是一时的激愤摔出去，看着已经粉身碎骨碎了一地的东西心里还是有些痛惜。所以他没跟垃圾一起打扫掉而是收拾起来。凭证碎掉了那俩人的关系呢。他从没问过这玩意在袁天看来算什么。虽不起眼却从袁天爷爷家里到网吧到这租的房子一直被带到身边从未抛弃过。 鼻子酸酸的，好像习惯的这家伙的冷漠。但今天鼻子酸酸的刘家落心里难受极了。对方一直不理睬他，自己也尴尬。他扭头看窗外，硕大的雪花纷纷从玻璃上划过。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只知道此刻肯定很冷很黑。 “刘家落。”有人开口。“你还要走么。” ……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 刘家落盯着那冷峻的眉梢。这家伙终于开口说话了，可一开口那语气能噎死个大活人。像审犯人，而且还是已经证据确凿马上要定罪那种。 “走不走我没想好。有没有喜欢过你你问自己。我只知道现在我们连坐在一起好好说话都办不到。之前是我跟你提分手，但是你自找的。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我知道你怕我有危险，但我也怕你再遭人报复。每次看到你受伤我都好难受，心理面好折磨。”语气哽咽起来，像孩子在诉说委屈，这长久以来压抑不能释放的委屈。怪他决绝怪他狠心，可谁知他的心事和忧愁。从未只自私地为自己活，可为什么他碰到的是一个冷冰冰的人。用沉默表达关怀，用离开表示爱护。 袁天伸开手臂搂住刘家落的脖子，拉过来，转身压到床上，压得死死的。袁天开始狂吻带着眼泪的小脸和微张的嘴唇。大手伸进衣服里抚摸这每一寸的肌肤。刘家落咬着牙忍耐，忍耐激情忍耐皮肉的痛。袁天的喘息穿过耳膜穿进大脑里。压在下面的人含着泪开始回应，他一手搂住袁天的腰一手轻轻抚摸对方背上的伤口。 似乎感觉到背上伤口传来的痛楚，俩个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袁天停了下来。扭头看，刘云荟站在门口。堂姐一直看着他们干混账事，然后表情平静地用手敲门。 “姐……”刘家落羞臊地无地自容。刚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妥协，怎么迷迷糊糊就让人得手了。 “吃饭了。”堂姐转身出去。 刘家落懊恼地在袁天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这混蛋处处发情，现在自己那有脸面去吃饭。 “怕什么，有我。”袁天把他拉起来一起出去。 饭桌上的气氛依然不好，卷毛和刘昌源搞笑二人组努力地营造气氛，但每次都是在冷漠的回应中失败。刘昌源小声地问:“卷毛叔叔他们都怎么了？” “他们都便秘呢。”卷毛小声地俯在孩子耳边解释。 “今天谢谢你袁天，你是我和源源的恩人。没有你阻拦他们早就带着孩子跑了。”刘云荟竟然倒了一杯酒，端起来然后一饮而尽。 “不客气。”袁天只吃了一小碗饭，放下筷子。 “等一下，再吃点。”刘家落拉住，然后很迅速地盛了一碗菜粥放到他面前。 “小落你……”刘云荟差点没忍住。 “吃饭，吃饭。有事吃完饭再说。”卷毛拍着手大声嚷嚷。“饭都凉了，还有我买的酱猪蹄呢，都给面子吃两口啊。” 饭后，卷毛和刘昌源负责刷碗。刘家落在卧室门口搓着手焦虑地走来走去。 卷毛从厨房乐呵呵伸出脑袋。 “包子咋啦，我们老大要生了？” “滚。”刘家落苦着脸真笑不出来。 “其实也不算坏事。”卷毛正经起来。 “什么。”刘家落没明白。 “我想你们家里现在最能理解你的应该就是小荟吧。如果你能把你二姐争取过来那么在你们家你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将来有可能的话可以个个击破，到时候你爸妈都能认可我们老大这个好女婿。” 这话不知道是嬉笑还是真的帮他解围。刘家落听得心慌意乱，死死盯着卧室的门。不知道里面发生的状况，也不敢进去。 刘云荟坐在床角，袁天站着背倚着墙。 “你们的事我听卷毛说了一些。”刘云荟努力平复自己的心境，希望能和气地跟对面这个男生说话。毕竟他真的是自己和儿子的恩人。 “我不相信小落会喜欢男生，是你诱骗他么。” “我也不相信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口气一如往常的冷淡，仿佛自己不是被审判的人而是主审者。 刘云荟已经熟悉袁天的性格并不介意，她介意的是自己弟弟被人坑骗了。 “小天你对我们有天大的恩情。但事情要就事论事，我觉得我弟弟很单纯，他好好的不会突然变不正常。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 “喜欢就能在一起。” “可你是男生，他也是男生。” “男生跟女生在一起就很好么。” 这话似乎有所指，刘云荟哑然，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刘云荟并不善言辞，但她就是想不通就是觉得不对劲。但俩个人都是好孩子，知错就改事情可以挽回。 “我遇到坏男人不代表小落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你想过他父母没有。” “想过。” “那你还……” “他们可以接受。” 刘云荟被这不通又霸气的话气得咳嗽连连。袁天也没有故意为难刘家落堂姐的意思，在他眼里对方不过是一个带着孩子过活的单身年轻妈妈。但他说的是实话。他信服的是现实即使再冷冰冰也依然要接受。他接受父亲背叛母亲，他接受母亲病重早早逝去，他接受父亲娶了亲阿姨，接受家里所有人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无力反抗时只需要沉默，自己如此别人也亦当如此。 “你知道小落家里的情况么。”刘云荟觉得袁天虽然脾气坏但是一个明事理的男生，她尽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二叔二婶虽然身体健康，但在农村他们也只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农村人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庄稼挣不了几个钱。二叔常年在外打工，二婶在家一边操持家务还要种地种菜。今年她进了杀鸡厂上班，为了多挣工分好几次晕倒在车间里。后来被送到市里治疗还是多亏了你帮忙。” “这些我清楚。” “可你不清楚的是就这样他们依然培养了三个学生，我们家四个孩子没有一个上到初中毕业的。在农村这太不容易了。他们再辛苦再拼命挣钱就是希望家里三个孩子有出息，好好学习将来能出人头地。我现在为人母我明白他们的用心良苦，父母不是只为了自己面子上好看，是真心为孩子的将来。可现在你在毁了小落。” “毁他什么。” “你把他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人，他怎么好好学习怎么好好做人。” 感觉自己话也说尽了，对方也应该能明白她的心思。她盯着对面这个男生的表情，两道剑一样的浓眉此时舒展着，但依然不时有凌厉的眼光投射出来。想想自己堂弟，俩个差得十万八千里的男生怎么会走到一起。 “如果刘家落要离开我拦不住。如果我喜欢他就不会轻易松手。” “这是自私的。你想过我叔叔和婶子的感受么。” “我会保护他。如果他父母一时接受不了可以慢慢接受，或者永远不需要告诉他们。” “太幼稚了，可能么。” “你比我大不了几岁没资格说我幼稚。”袁天脸上掠过一丝不耐，他决定终止对话。 “你，你……”刘云荟捂着胸口，竟然被气哭了。 “姐。”刘家落推门进来。 “老大你可不能欺负小荟。”卷毛紧跟着也跑进卧室然后扶起刘云荟。 “小荟这事不能硬来。慢慢沟通，咱们有时间……” “你也支持他们么。”刘云荟问。 “我阻止不了就只能祝福。”卷毛摊开双手没心没肺地笑。 “你也是坏蛋。”刘云荟推开卷毛捂着嘴走出卧室。 离开之前刘云荟拉着儿子第三遍问堂弟。 “小落你跟不跟我走？” 刘家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一语不发。他知道二姐是为自己好，可此刻他不想离开。再争吵也好再打架也好，他要留下了跟袁天弄个明白。 刘云荟也倔强地看着堂弟站在门口。那殷殷切期盼的眼神像无形地墙压下来。可不争气的弟弟抖着细细的肩膀依然不表态。 “如果你是这种态度，这里不欢迎。”袁天从卧室走出来站在客厅中间。 刘云荟咬咬牙，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小荟走啦。包子其实一直都住这，放心他不会少一块肉。你看源源都打瞌睡了，咱们回啦，回啦。” 看人离开房门被重重关上，袁天回到卧室。 叫都不叫一声太不给面子，刘家落撅着嘴。先去漱洗，从洗手间出来等了良久还是没人搭理他。他只好自己走到卧室门口，想敲一下门又觉得太傻帽。咬咬牙一脚踹开。 第113章 谋划 卧室里昏昏黄黄，火星子闪烁，袁天正坐在床头抽烟。 他抬手开灯，走到跟前。“别抽了，呛得慌。” 袁天把烟头掐了扔垃到圾桶里。 “再过半个月我们要期末考试了，我会很忙。”他主动说话。“听卷毛说你也在补课那就别去打工了。你上次拿来的钱我没动，还有你给我妹的我也带了过来。我想这些钱差不多也够用了。” “刘家落你要还走么。”袁天问。 “啊。”还是老问题。“那你走么。” “明天就走。” “你都滚蛋了凭什么还要我留下。”刘家落气急。“我知道现在有人盯着你找事，可我不怕。你不是已经不当混混了，他们人也打了你也受伤了还想怎么样。一群王八蛋没完没了阴魂不散。” 袁天静静地听着他骂脏话。发泄了一通心里舒坦很多。 “我可以等但你要给我一个期限。” “过完年。” “好，我等到过年。” 刘家落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袁天从洗手间出来，脱下外套，上衣。白色的背心上隐隐凸起一道。 他小心翼翼摸上去。用指腹轻轻摩挲，沿着伤口的方向下移，停在了腰心的地方。好长的一道疤，下手好狠的人。 袁天把他的手拿开。 “我奶奶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的业障早晚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我的报应还不够。” “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你的报应能早点结束。” 袁天若有所思。 刘家落发现一个问题，现在袁天只能趴着睡。这段时间人都是这么睡的好像也习惯了。 抬手关灯，把一个枕头放到胸口下。 刘家落差点笑出来，看到平时一本正经的人出糗也是一件趣事。 “你这样胸口闷得慌不。我看侧着身子也行。要是怕睡着压着了我帮你看着，我不困。” 袁天伸手把看小家伙的脑袋捞过来，狠狠地吻上去。 刘家落挥胳膊推他。 “别动。” “啊。” “背上口子开了。” 刘家落吓得瞪着大眼睛不敢喘气。袁天捧住他的后脑勺轻轻衔住他的嘴唇。 …… 冬日清晨，袁天习惯性地早早醒来。怀中躺着的熟睡的小人让他又感觉到充实，肌肤与肌肤接触的温度如同一股暖流从臂膀流到心房。这段时间的辛苦和劳累仿佛烟消云散了。为未来，为他们能闯出一条路再多艰辛再多打击他都能扛下来。可现在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是刘家落那暴躁脾气和敏感的自尊。 一缕黝黑的发丝压着鼻翼，撩开额头上的碎发。长长的睫毛倒卷着伸出来，双颊红中带粉，那一双大的有点吓人的眼睛微阖着。这小家伙的头发该洗也该剪了。把小脑袋放到枕头上，他掀开被角起身穿衣。 刘家落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他坐起来揉揉眼睛。“混蛋。”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难道就不能多呆几天，就不能哄哄他。实在不行临走起码要道个别。没礼貌没素质的家伙，死去。 揉着眼睛去漱洗。走到小客厅，茶几上放着早餐和一个厚厚的信封。 考试前的紧张气氛渐渐弥漫开来。兄妹俩再见面除了吃饭就是聊学习上的事。有一次刘家彤问“哥，你还在宿舍住么。” “干嘛，有事啊。”他心虚。 “我上次真有事找你，碰到个你们班的男生，他说你不在宿舍住。” “我们宿舍的都是高一老班的同学，你可能问错人了。” “那之前说的那个叫袁天的……”袁字刚出口，她哥的脸就立刻搭拉下来。 徐元泽没出现过，在刘家落面前沈军和小驹都像是有默契似得不问也不提。一个学期过去人都突然成熟很多。考前半个月沈军和小驹经常拿着课本和卷子向他虚心请教。刘家落也耐心讲解。只有四眼雷打不动地睡觉，逃课。 现在他们多了一项课外任务就是打扫校园的积雪，每个班都得按学校制定的值日表集体出动。积雪太厚，学生嫩胳膊嫩腿的打扫起来很吃力。今天中午课间操时间四班负责教学楼和操场中间升旗台这一大片的打扫。路已经扫出来，大部分同学都回教室了剩下几个班干部。 刘家落正拿着铲斗撅着屁股铲雪。渐渐地在柳树下堆出个雪堆。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干了快半个小时真有点累。 “你歇会，我来。”吴幕突然出现拿着大扫帚一把把他挤开。刘家落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撞到一边。他张张嘴没说出话看吴幕低着头卖力地铲雪。 雪越堆越高。 “班长，我们这扫好了。”“我们这搞定。” 吴幕站起来。“你们几个把工具还回学校的杂物室，其他的同学大家赶紧回教室准备上课。”班干部陆陆续续上楼。“你也上去吧。” “还剩一小片，一起弄快点。”刘家落在手上呵呵热气弯腰准备一起铲雪。 “说了让你回去就回去，废话那么多干嘛。”吴幕口气烦躁。 刘家落一愣，咬咬嘴唇转身离开。 考试前一周刘家落回家了一趟，非是自己的意愿而是被人挟持。 看车子到了县城以为到地方了。没想到在县城的外环车子转个圈继续往通向乡镇的公路行驶。 “你搬家的朋友不是在县城，这是要去哪？” 他伸头看窗外然后问开车的卷毛。他们的车在前面领路，后面跟了两辆卡车。卷毛叼着烟得意洋洋。 “啊，地址临时有变。包子你稍安勿躁。” “混蛋，你到底要骗我去哪。” “好地方，一会就到。” 现在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很宝贵，本来这个休息日刘家落还想继续补习冲刺。卷毛这个混蛋说县城有个朋友搬家缺人手让他过来帮忙。可现在他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不说是吧，我要下车。快停车。” “别晃车门，危险。”卷毛赶紧安抚。“去你们村。” “什么？”刘家落以为自己听错了。 “放心，跟你和老大的事没关系。” “那你拉着这两车东西跑我们村干嘛？” “跟你姐有关，到了你就知道。放心我只会做对小荟有益处的事。” 卷毛不肯继续往下说，而刘家落此时反而不敢下车了。这家伙到底搞什么名堂，心里此时惴惴不安。 两辆卡车出了县城摇摇晃晃开上通往乡镇的公路。一路风景渐渐地熟悉起来，他此时确信卷毛这家伙真是往他们村里去。 “别卖关子，你到底要干嘛？” “一个惊喜。” 大车开过老妈上班的杀鸡厂，刘家落心头一紧。他这么冒冒失失地回家不知道家里人会怎么想，但又不放心让卷毛一个人跑家里瞎折腾。到了镇上公路变窄路面坑坑洼洼，车子开得慢慢腾腾。 “包子，你们这破路什么时候修啊。” “你问乡长去，我不知道。”刘家落习以为常。 “当心，前面有一群羊。”他惊叫一声提醒卷毛。 “艹，羊也能上公路，脖子上挂牌照没有。都宰了炖火锅。” “这还是好的，碰上赶集你这破车天黑也到不了我们村。知足吧。” “以后这可是个长期问题，我得想办法解决。” “那你修路好了，白痴。”刘家落好笑，这路虽然不怎么平整但也是沥青石子的正经公路。乡上有几家面粉厂，这路还是人面粉厂集资修建的。看看临近乡那土路砖路，走过去尘土飞扬，一下雨大坑小坑全是泥水。但他懒得再说，城里人不会明白农村人的生活。 “到了。大哥你在前面的那个村口左拐，村头左边第一家就是啊，在那停车。”卷毛打电话嘱咐后面的司机大哥。 刘家落抬头看下巴差点掉下来。他远远地看到大伯母，两个堂哥都站在村口摆手。好像就是在等着迎接他们。 “你……” “你什么，都到你们村了，你不激动啊。”说着车子在村口停下，卷毛开门下车。 “伯母好，文哥，方哥好！文哥，方哥抽烟，抽烟。” 刘家落隔着玻璃看到这惊奇的一幕，他瞠目结舌。两辆大货车缓缓驶进村里，在他们家和大伯家门口停下来。刘家落跳下车正看到村里一群小伙子从大伯家走出来。 “落仔呀，你们怎么才到，我们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对呀，这茶水都喝饱了，就是有力气没地方使。” “路上有点堵，这车开不快。”刘家落摸着鼻子解释，他自己都还没搞清状况呢。 “来抽烟抽烟，卷毛很自来熟地给大家让烟打哈哈。” “师傅院子你这车开不进去，我们就在门口搬吧。”领头的是村里小伙子中最高最壮的大庆哥。 “好，我给你们解绳子。你们小心点搬，这家具不便宜挺讲究。”司机师傅嘱咐。 刘家落用眼睛瞪卷毛，卷毛装傻乐呵呵地跟大庆一人站一车上指挥。 “放心，没问题。”大庆朝下面一挥手。“你们四个上来，其他人在下面接着。” 剪刀把蒙在家具上的大牛皮纸一刀一刀剪开，刘家落此时才看清楚全是一水崭新的红木家具。 村里不少人围过来，婶啊，叔啊的都在看热闹。 “文他娘，你们这家具可买的真好啊，我看起码是县里的货。咱镇上可没这样的样式，瓷实又洋气花了不少钱吧。”村里有些见识的三大爷抽着旱烟问。 大伯母攥着双手，笑的眼角的鱼尾纹都展开了。“三大爷看你说的哪有那么好，这是我家荟在外面挣钱了，给家里给他哥帮衬点。” “就是好，没见过这样的。”一群村里人围着边摸边啧啧赞叹。 刘家落走到卡车边上抬头。“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老实交代。” “傻瓜你堂哥结婚呢，这当然是置办的新家具。”卷毛弯腰拍他脑袋一巴掌。 “啊，我堂哥结婚？” “小淇啊别累着了，有大庆和你文哥呢。来进屋喝点水，你大爷都给你泡上茶了。”大伯母招呼完村里人就喊卷毛进屋。 “我帮忙搬家具吧。”卷毛挽袖子。 “不用，不用。”刘家落的大堂哥刘家文赶紧把人拉下车，推着就往院子里走。 “方哥，我家里人呢？”刘家落没看到老爸的身影家里大门也是紧锁的。他问正给村里几个老人递烟的二堂哥刘家方。 “落啊，二叔跟二婶都上班呢，就没喊他们帮忙。你们赶了一路挺累的，赶紧回屋喝茶去。我爸泡了好茶。” “方哥你结婚么，我怎么不知道。” 二方呵呵一笑把一包烟踹胸口兜里。“是老大，大哥不结咋能轮到我呀。” “你是不是也想娶媳妇了。” “嗯没有，没有，瞎说。”二方脸红了。 “你就是想了，看你那臭美样。”说着刘家落拨开堵在门口的村人跑到大伯家院内。 正堂的门大开着，刘家落以为自己眼睛有毛病看错了。大伯披着个黑袄正给卷毛倒茶。 “大爷你喝，你喝。我是晚辈自己来。”卷毛恭恭敬敬接过来。 “我又常喝，你尝尝吧。”大伯的脸色还是板着但说话比往常多了几分和气。这些只有刘家落能看出来。 “落仔过来喝点茶水，今天没让你爸回来。”大伯冲他招了一下手。 第114章 伯父 刘家落走进屋里迎头看到一个大大的囍字贴在正堂。再仔细瞅窗棂、墙壁、镜子、家具上都贴满了大红色的囍字。整个屋子喜气洋洋。 “好看是吧，婚房里更好看。”卷毛逗他。 “你见过？” “我都见两次了。” 刘家落还想问，大伯把茶端过来，他赶紧接住坐下。 “落仔大文二方都在门口搬东西。你陪好客人，我回里屋休息会。”说着大伯站起来拉拉袄袖就往里屋走。 “伯父你休息，我不用陪，真客气了。”卷毛站起来又哈腰又点头。 旁边的刘家落噗嗤一声乐了。 “来小淇吃花生核桃。”大伯母用衣服从另一屋兜出来一大堆核桃花生还有喜糖。 “伯母你别忙了，再弄就见外了。”卷毛赶紧上前想接过来但又不知道用什么接。 刘家落手快，从旁边拿过来一个盛馒头的竹篾子接住。 “让你吃你就吃，尝尝我们这自己种的花生，甜的很。”刘家落抓一把塞他手里。 没一会就听见院子里热闹哄哄，家具都抬进来，现在开始往婚房里搬。刘家落个子矮没力气，卷毛是贵客不让动手，俩人都只好站在边上看。 “我说大文，你这婚房弄好了家具也齐全了，什么时候成亲接新娘子啊。” “就是赶紧的，好让我们喝喜酒。是不是长得丑不敢让我们看啊！”小伙子们一边干活一边说笑。 大文哥脸上一阵红跟做饭的灶膛一样。但眉梢眼角还是藏不住那股高兴劲。 一阵忙豁，伯母在旁边又是递茶水又是递毛巾。 把帮忙的一群小伙子送走，伯母和大文坚持要卷毛和刘家落俩个留下来吃晚饭。卷毛指着外面说：“伯母，文哥不是我不留。那两辆货车一个是租的一个是找我朋友的。我朋友那辆车明天有急用，今天下午我就得还回去。” “啊，这样啊，那你们回吧。用人的车了可别再耽搁人的事。”大伯母赶紧说。 “兄弟今天辛苦你了，你可帮了我大忙。”大文笑呵呵给卷毛地上一支烟。 “文哥，看你说的，自家人见外了啊。”卷毛很自来熟地拍拍刘家文粗厚的肩膀。。 一群人送出来，大文走到卡车那给俩位司机师傅递上烟，后面二方跑过来又给每人抓了一把喜糖。 “师傅，今天麻烦了。”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这是给钱办事。新郎官恭喜恭喜。” “我爸出来了。”二方说话。 众人回头望，大伯父披着袄提着塑料的保温杯子走出来。 卷毛几步快走到面前。 “伯父您别出来了，外面挺冷的。有伯母文哥送我们就好。” “你们现在就回。”刘建章咳嗽一声，看看老婆子、俩个儿子，再看看眼前这个有点滑头又有点能耐的小伙子。 “对，为了省点钱这车是从我朋友那借的，下午就得还回去。听说您酒量特高，改天我再过来好好陪您喝一杯。” “省钱是应该的，能省则省。你会开货车？”龟裂的眼角往卡车那望了一望。 “我不会，但我得给俩个师傅领路。您放心都安排好了。” “这几天大文这小子的事麻烦你不少。” “伯父再这么说就真是跟我见外了。文哥的婚事现在是咱们家的头等大事，我一定尽力帮忙。有钱出钱，没钱我搭力气。” “花多少记清楚，回头让他们小两口都给你还上。” “伯父，钱是小事……” “一码归一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好，好。”卷毛现在可不敢违拗这未来的老丈人。 “路上慢点，走吧。”刘建章咳嗽一声提着杯子回院里了。 车子从村头缓缓驶上公路。刘家落隔着玻璃回头望，伯母和堂哥还站在村口远远地摆手。 “你什么时候开始往我大伯家跑的？” “上个月十号左右，我记得是个周日。”卷毛翘起二郎腿，嘴里吐出一口烟圈。眯上眼，“舒服”。 “舒服个屁，我大伯没叫人把你打出来？” “头两次是这么干的，把我吓坏了。我真怕他们拿着铁锹揍我一顿。不过，我发现其实他们家里就你大伯一个人还犯驴脾气，你伯母跟堂哥偷偷把我送了出来。” “你这是运气好，我大伯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以前揍人可狠了。我堂哥每次犯错都是吊到房梁上挨皮鞭。” “这么狠，这是家庭暴力。” “暴你的头，老实交代你这是第几次来？” “第五次。”卷毛仰着头回想。“头两次被撵出来之后我感觉那老头啊不，你大伯太犟我得改变策略。后来我在村里打听了一下，原来你那个文哥之前已经跟一家的闺女订了亲，谁知道女方要求挺多。婚事要跟城里人一样拍婚纱照还要有摄影。家具不能是镇上的要去县城买，喜宴不能在家里必须摆在饭店。你大伯家出不来这个钱，婚事一拖再拖都快黄了，你们村里人都知道。” “所以你就钻到空子了是吧。” “必须的。第三次我就带着婚纱店的老板和摄影师过去了。从那次开始你大伯就不撵我了。每次我一来他就往里屋里走。上一次我带着你们家里人去县城的饭店看地方，选菜样。他没去，但我把你伯母跟堂哥送回来的时候你大伯整了一桌子酒跟菜。还让你俩个堂哥好好招待我。” “这些事我姐知道么？”刘家落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卷毛的用心他明白，但心里就是不好受。他跟袁天，二姐和卷毛之间难道都只能因为这些钱的事才能扯上关系么。 “包子，这就是今天我带你过来的原因。”卷毛扔掉烟头正经起来。“小荟太敏感，自尊心跟你一样要强的很。我没敢跟她说，但这事我一定要搞定。所以接下来你要帮我先趟趟水，让小荟先有个心里准备。” “你这是拉我下水。卷毛知道你想帮我姐缓和和家里的关系，但不一定要用钱啊。我文哥相貌堂堂不傻不瘸，又不是娶不上媳妇。女方要求高可以再相亲再找。” “你哥就是对上眼相中那女的了，这婚事拖了可有小一年，你文哥再没相过亲。家里还有个二方年纪不小也等着结呢。老大不结婚，老二现在只能干着急。” “你摸的还门清，我都不知道。” “那是，这仗我打定了，也赢定了。” “你怎么介绍的自己，是说我姐的男朋友？” “对，本来就是。现在我这女婿在小荟家里越来越吃香，地位也看涨。还有我跟他们说操办婚礼出这些钱是我跟小荟一起挣的，所以他们接受这些东西就是在慢慢接受小荟。等着，有一天总会春暖花开，我这一腔热情非把你们整个村烧化不可。” “扯淡。你一个学生他们能信你挣钱。” “我跟他们说我和小荟现在靠着我们家的关系做个小买卖挣点小钱。我可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家族生意早晚要交到我手里。” “你妹呢，我感觉杨菲菲有跟你争家产的潜力。” “我妹只喜欢帅哥不喜欢钱。”卷毛想起什么事。“包子我想起来了，你跟我妹还争过袁天呢，你们还算是情敌啊。这关系绕的，有意思！” 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家落一巴掌差点呼他后脑勺上。 车子里一阵寂静，路有点颠簸，人在车上晃动得厉害。 “他现在在哪，干什么呢？” “我最近跟老大联系很少，他手机老不接。那天他回去你们没谈好么。” 刘家落把脸移向窗外。今天是个雪后初晴的日子，阳光的照耀下茫茫白雪在田野里闪耀着银光。他想起小时候老人常说的谚语：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今年的雪挺大，预示着明年会是个好收成。自己呢，最后能收获到什么。 掰着手指头算算，收获了烦恼，纷乱，伤痕跟一个不着边的混蛋。 这次期末考试为了腾开教室老规矩还是把年级都错开。高三的学长学姐先结束考试，在面对明年六月份的高考前回家休整几天。刘家落他们用了两天半就结束考试，接着是高一新生的期末考，新生学的科目多要连考四天。考试一结束他就回到静和小区等着妹妹考试完毕然后一起回家。 现在他很少去二姐那了，之前有一天他和卷毛提着一大堆东西高高兴兴去天寰衣帽市场。结果大冷天还下着雪卷毛被堵在门外面，他被叫进去好一顿说。 二姐是为他好他理解，但现在已经不是他说跟袁天分开就能分开的。面对二姐的质问和规劝，他都以沉默应对。气急了刘云荟激动不已，巴掌扬起来举在空中，最后还是对眼前这个弟弟没忍心下去手。 “跟袁天分手之前就别过来了。我不是你父母管不了你。走吧。” 刘家落从店里面出来发现外面的雪更大了，卷毛提着两袋子东西站在路边上不停地跺脚。 “冷你就回车上等着。” “没事。你们谈的怎么样？” 刘家落不再说话。 “别丧气，我支持你。”卷毛安慰一句然后走到店门口。 “小荟我进来了啊，我有事跟你说。你不吭声就表示同意了，我可真进来了。” 刘家落走到路边找到一个电话亭，手机被自己砸了，现在只能用ic电话卡。 拨过去，不通。再拨，还是忙音。 “混蛋。”他放下话筒挂好然后站在电话亭里躲雪。过了不到十分钟看见卷毛从店里走出来，朝他挥手。 他跑过去。 “我姐没把你撵出来？” “废话，你不都看见了嘛。我们如胶似漆，小荟根本没真生我的气。” “切。”刘家落才不信，低头看卷毛两只手也是空着的。“东西呢，我姐收了。” “那必须的。走上车，我送你回静和小区。” 汽车内擦去玻璃上的水珠，看车外城市里银装素裹雪花在风中飘舞，行人都围着围脖带着口罩，行色匆匆。 “毛子说实话，我姐真原谅你了？” “基本算，反正比前几天好很多。” “嗯，你也加油。我姐能收下你的东西就表示……” “包子，刚我说那些东西是你伯父伯母送过来的。” “啊。” “本来小荟非要给我扔出去，一听这个就没动地方。我还把你堂哥结婚的事说了，没说太多，我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 “那我姐什么个意思？” “她就问了问家里父母的身体状况，还有她哥结婚还缺多少钱。我说老人身体很好，就是现在年纪大了很想你。伯父虽然嘴硬当人面不说，但其实背地里也常念叨闺女跟外孙。还有你哥结婚的事也八九不离十就等接新娘子了。但没想到你姐听了挺冷静的没说什么。” “因为我大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姐没信。” “可能吧，反正没揭穿就代表小荟愿意相信。” “其实我姐对伯父也有点怨恨，有多深我说不好。” “所以这事必须两头做工作，这样到时候才能水到渠成。”卷毛握着方向盘看着远方。“以前就觉得你姐长得漂亮挺招人喜欢柔柔弱弱的，现在我发现小荟也挺成熟挺冷静。” “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我现在更喜欢了。” 第115章 服务生—袁天 老实说我姐比你好看多了，你不吃亏。”不知为什么刘家落傻乎乎冒出这一句。 “是不是发现哥哥我是个难得的好男人怕我跑了啊。”卷毛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脑袋。“放心，我可不是冯强。” “自恋狂。” 车子开进小区，卷毛把刘家落送到老公寓楼下。 “上去喝点水不？” “不用了，我回去。晚上还有个聚餐。” “跟谁？”刘家落警觉起来。 “没老大，就是平常的一帮朋友。”卷毛笑。 “那你也注意点，我姐不喜欢在外面乱搞的人。” “放心，都是我爸妈生意朋友的孩子。快过年了活动多一点。” 回到屋里暖融融的，刘家落脱下外套抖抖衣服上的雪花。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混蛋，死去吧。”想起那张不知滚到哪的死人脸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期末考试完毕整个人的精神都松懈下来，一觉睡到快中午。挠挠头发他眯着眼起床。穿着秋衣秋裤夹着腿要去上洗手间。打开卧室的门，他一愣然后关上。揉揉眼睛，再慢慢打开，没错，自己没有眼花，客厅里坐着跟站着一群陌生人。 “穿衣服。”袁父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 刘家落猛地再关上门，然后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把衣服穿戴整齐。 小沙发后面站着五六个穿西服打领带的墨镜男。袁父旁边还坐了俩男一女三个中年人。其中一个男人看着年经轻点，大冬天只是穿着薄薄的皮夹克里面隐隐露出一件背心。 “给你十分钟洗漱。”袁父抬腕子看看手表。 点点头，刘家落晕晕乎乎走进洗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但他不敢问。 漱洗完毕走回客厅偷眼瞧每一个人，都是冷冰冰的。 “你还吃早饭么。” “我不饿。”他摇摇头。 “那我们下去。”袁父站起来就往外走。 楼下停了四辆车。袁父把刘家落领到前面一辆中华车里。一老一小俩人坐在车子后面。 “你们怎么进来的？”刘家落小声地问。 “进我儿子的房子还需要跟你说。”从刚才到现在袁父说话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连眼角都不会瞥他一下。嘴角抽动，语气像这冬天的冷空气都在零度以下。 “我们要去哪？”他张望。 “到了你就知道。” 车子一路往市中心开,穿过市政府大楼半个小时后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袁父下车望着这酒店门口的玻璃转门和跑来跑去的泊车小弟久久不语。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从后面的宝马上下车，走到背后。 “袁哥，这家水禹大酒店专门做海鲜的，他们后面还有酒吧和桑拿中心。三个老板合资，张联是大股东。” “原来是小张的。”袁父哼了一声。 “张联说好久没联络了，中午他请客。” “跟他说改天，让他把交代的事安排好就行。”袁父说着转身。“小家伙上楼。” 酒店里面装潢得金碧辉煌一看就是江浙哪里来的老板，财气十足。没有进包间，袁父一行人在二楼主厅的墙角边坐下。 那中年男子拿起菜单点了一些菜交给服务员。 “我不想吃饭，我要回去。”刘家落站起来要走，一个站着的墨镜男抓住他的肩头把他按下去。 十分钟后过来四个服务生开始上菜。俩个服务生把餐车推到旁边，俩个服务生往桌子上摆盘。 刘家落瞪大了眼睛，他看到袁天穿着白色的制服面不改色地站在餐车后面。神情冷漠，戴着白手套抓着餐车的把手。仔细看他发现这混蛋的眼角和脖子上都贴着创可贴。这时一个大堂经理小跑过来。 “让他摆。”袁父指了一下餐车后面这个高个服务生。几个服务生一愣，经理拉开他们冲着袁天。“客人要求了，你来。” 袁天走向前接过餐盘，一手转动桌子上的转盘一手布菜。 “什么菜，给我报名字。”袁父又发话。 “南极冰鱼，红烧鲍鱼，韩国海鲜汤，法式白葡萄酒贻贝，澳洲龙虾…….。菜上齐了，您慢用。”跟老子如出一辙的口吻。但动作娴熟菜名报得也流利，实在找不到瑕疵。袁天转身跟其他服务生一起退下。 “刚张总打招呼了让我一定招待好各位。不知道各位贵宾还有什么要求，我建议换到我们酒店最豪华的包间。”经理一脸的谄笑。 “地方不用换，这挺好。有人倒水么？”坐在袁父身旁的中年男人说话。 “有，没问题。”经理转身拍手。走过来俩个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 “你们俩个就负责服务这一桌。” “不用。”中年男子摆手“把刚才布菜那个小伙子叫过来，让他给我们端茶倒水”。 “一定要这样么。”刘家落看向袁天父亲。他明白了今天就是来这里给袁天找难堪，然后逼着他看好戏。好像在耍猴子，一对神经病的父子真是有意思。 袁父没搭理他。 布菜的小伙子迟迟未出来，经理说了一声抱歉走到后厨门口。 “你干嘛呢，客人都等半天了还不过来！”他冲着袁天低吼。 “我不负责端茶倒水。”袁天推着另一辆餐车。 “停，放下你现在手中的活跟我过去。”经理有点意外一个打杂的敢跟他顶嘴。 “我辞职。” 经理一愣，这酒店待遇很好一般没熟人进不来。一个打工仔敢这么横。 “好，现在就给我滚蛋。” 这时候那俩个女服务生跑过来。 “经理，客人很生气。指名要小天过去。” 经理上下打量这个小伙子。“你叫小天，天什么？” “他叫袁天，是鹏哥介绍过来的，干活很勤快。”一个女服务生主动说。 “今天的客人很重要，咱们张总跟我嘱咐了好几遍一定好好好招待。小天你过去服务，搞好了我月底给你加一千块钱的奖金。” 袁天还是不动。 “好。”经理冷笑。“如果你坚持不去那现在就给我打包走人。这个月没到月底算你半月工资。你又不服从领导安排得罪了客人，按酒店规定要倒扣你半月工资。你一毛不用领，去财务处退制服领你的押金去吧。” 刚刚那说话的女服务生赶紧把水壶放袁天手里，把他拉上前小声地劝说。“小天去吧，只是倒倒水而已，很快的。你真走了一分钱挣不到，介绍你过来的鹏哥也没面子，大家都不好看。” 一桌子的生猛海鲜，可是没有人动筷子。 袁天给每位客人倒茶水。走到刘家落身边刘家落张张嘴想说话。 “小天，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那跟袁父一起过来的年轻点的男人问。 袁天把茶水倒好了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打扰，你们认识？”经理有点好奇。 “一个服务生，你觉得呢。”年纪大的男人说话。 “哦，哦，我多嘴多嘴。”经理尴尬一笑。 “你过来一下。”年纪大的男人又招手。袁天走过去。 “这茶水怎么回事是苦的。”说着他抬手把茶杯泼出去，水正好溅到袁天的制服和他自己的裤子上。 “你们太过分了。”刘家落急得再次站起来。 袁父的大手像蒲扇一巴掌把刘家落拍下去，刘家落疼得龇牙咧嘴。 “别碰他。”袁天盯着父亲突然说话。 “你们真认识？”经理吃了一惊，难道这是仇家找事不成。一个小毛孩纸怎么会惹到这样一帮不知是黑道还是白道的人物。 “这是金叔，这是戴叔。”袁天口气玩味地跟经理介绍。“他们一个是市里最大的地产开发商，一个是市里店最多的汽车经销商。坐中间这位这是我父亲，至于我们家干什么的你猜吧。” “小天不能这么说话。”那年纪大点的是金叔，金叔赶紧制止他。 “那你知道旁边这位女士是谁么。”袁父突然开口。“何医生，专门请来给你治病的。” “这，这……”经理被彻底搞糊涂。 “有病的人是你。”儿子直接把老子顶回去。 袁父巴掌刚扬起来就被老金一把抓住按下来。“袁哥，小天是孩子。别急，我来。” “经理，你们的服务生把客人的衣服弄脏了要怎么处理？”金叔苦笑自己一把年纪了真够窝囊，别人教训儿子他倒成了炮手。 “嗯，应该赔礼道歉，然后赔偿客人损失。”这时候经理稍稍看出点门道也不敢指名道姓地教训袁天了。 “钱就算了，我这衣服是意大利买的估计他也赔不起，让他赔礼道歉。”老金指指自己的裤子。 经理看向惹事的服务生，他有点不信这桌子人是这个毛头小子的家人，一家人哪有跟自己过不去的。 “无聊，无耻。”刘家落突然把筷子插到那大龙虾的脑袋上，冷哼一声。 所有人都一愣，桌子上的呼吸声瞬间停止。 空气凝结下来。袁父若有所思冲经理摆了摆手。然后把一只大龙虾夹到刘家落盘中。“小家伙吃点吧，下午还有很多事。”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酒店好多高层都出来送。那年纪轻点的戴叔突然从人群后面把袁天捞出来，上去当胸就是两拳。 “再打我就还手了。”第三拳刚伸出来就被袁天抓住手腕子。 “是啊，你长大了，不是小时候的毛孩子。现在谁也能招惹。”戴叔气得苦笑。“跟你父亲要闹到什么时候，前天人敢砍你脖子明天就敢砸你脑袋。你想死干嘛还让我们辛辛苦苦养这么大。” “是我父亲把我送到您家的，您后悔了，我用钱补偿。” “你能挣多少？一个破饭店打个工，真以为你独立了啊。”戴叔当着酒店一干领导说话毫不客气。 “那我没办法，命不是您给的我不能给你。” “谁要你的小命，你这是要我们哥几个的老命。在部队那几年我怎么把你养成了个小畜生。” “那就接着让人找我麻烦。”袁天退回到旋转门边然后转身进去。 车子驶出去酒店，后面那群送出来的人都还在挥手。 “我要回去。”刘家落在车里抗议。 “今天都有安排，下午你配合何医生做个检查。” “有病的是你，我不做。”刘家落突然胆子大起来，即使是长辈但这种不讲道理的他忍无可忍。 袁父难得地把脑袋转过来，看着他。“刘家落，你把我儿子折腾成什么样子你也看见了。我可一直隐忍着，对你，对你的家人，包括你同校的妹妹。” 刘家落闭上了嘴，像陷入了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他无力逃脱。好久没有见到袁天，但刚才看到的状况并不好。他有伤却还是依然那么冷那么犟。这臭脾气可能会害死他自己。 出奇地那何医生并没有为难刘家落什么，在一间干净阳光透亮的房间里俩个人聊了一下午。刚进来的时候刘家落四下瞧看。 “我是心理医生，这里没有医疗仪器。”何医生和蔼地笑着请他坐下。 “你要检查我什么？” “先喝茶，哦对了你是年轻人我准备了果汁和点心。” “我来倒，您说了我是年轻人。”刘家落在饭馆干过服务生这活他熟练。 “我来吧，你还是我的客人。” “我没病。”刘家落觉得对面这个何医生挺温和，内心稍稍安定。他轻轻尝了一口果汁，刚榨出来热热甜甜的。 “你没病，我相信。”何医生推了一下她的金丝边框眼睛。 第116章 暗夜工地 “我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主修的是心里医理学和抑郁病理学。其实在美国同性恋不是一种病，在好多州和欧洲很多国家是合法的，他们可以结婚可以继承财产。” “真的？”刘家落难以相信。 “国内的网络不太发达，国外的资讯你们接收不到。我先给你看一些照片，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拍摄的。” 刘家落从何医生手中接过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从里面掏出一打彩色照片。背景都是西方的建筑，摩天大楼，白色的教堂，热闹喧哗的街道。人们好像在狂欢，每一个人都穿着五颜六色夸张和极其性感的衣服。再看他们的脸上都流露着兴奋甚至癫狂的表情。 “这是巴西的狂欢节？”刘家落曾经在书店的旅游类书籍里见到过类似的。 “不是，你再仔细瞧瞧。” 这可是光天化日在大街上，他们穿着太暴露远远超过中国人的接受尺度。刘家落实在有点不敢直视。 “这是美国加州的同志□□，地点是洛杉矶市。这些人不管男女一半以上都是同志。虽然肤色样貌差异很多，但实质上他们和你和袁天是一样的。” 刘家落闻言心头一跳，他拿起那些照片再仔细看。确实是有好多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搂在一起甚至当众接吻的照片。 “我们不是这个样子。”他把照片还回去。 “对，当然有一定的差别。国情文化都不一样，国人还没有那么开放。让你看这些照片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你们是正常人，不是疯子也不是病人。我表明了我的态度，也希望你可以用一颗没有提防放的心和我沟通。” “你不是坏人。”刘家落说出一句心里话。“但你是袁天父亲请来的。” “所以你觉得我不怀好意。” “对，但我愿意配合你。因为我希望他们父子能够和好，不要在闹下去，我怕出事。” 何医生略有诧异，这学生娃娃好像挺成熟。看着青涩的模样总是带着一股不安但言谈中也有一种坚定的口气。 “所以我们可以以诚相待？” “嗯。”刘家落点点头。 “那么现在我希望能成为一个听众，听一听你和袁天的故事。”何医生站起来拉开大落地窗上的纱帘，冬日午后的阳光一缕一缕柔和娴静地照耀进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何医生笑盈盈坐回位子上。 老兄弟三个喝了一下午的茶，这茶浓人的愁绪也浓，化不开也解不开喝下去愁绪更重。 “大哥，小天的病能治好不？” “好与不好都给了他机会，我的耐心有限。”袁父皱着眉头把烟给掐了。 “这小子在我们家那几年好好的啊，没见什么异常。现在怎么会喜欢男人，唉，恶心死我了。”戴风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唉声叹气一会怒气冲冲。 “那如果治不好怎么办？”老金问。“大哥你真要把小天送国外么。” “国外或者乡下，别让我再看见这败坏门风的小畜生。” “不行。”戴风又激动起来。“大哥这事不能你一个人做主，我和安然养了小天那么多年也算他半个爹娘。” “那你想怎么处置？”袁父侧目。 “小天长得一表人才，又聪明又能干将来肯定能成大事。不就是喜欢个男人嘛，那小屁孩一个有什么好的，过几天或者过几个月俩人腻歪了就散了。” “希望如此。”袁父招手，有人走过来。“李秘书，何医生跟那个叫刘家落的谈的怎么样了？” 李秘书俯身报告。“何医生说她这已经可以结束，今晚她要整理一下资料。等下一步找少爷，不，找袁天谈一谈。” “好吧，送何医生回去。” 老金站起来看看窗外。“大哥天色不早咱们该出发了。” 车辆发动一行人从市中心往市郊开去。城市里灯火辉煌，车子内却死气沉沉。静的像开往坟墓的死亡列车。 “饿了么？” 袁父问刘家落。从一上车刘家落就没说一句话，这小家伙现在反而比中午淡定了许多。 “饿了就等会吃晚饭。”袁父自问自答。 车子越来越慢，远离市中心不再热闹繁华，灯火渐渐暗淡下来。 开道的车停下来，有人过来汇报。 “前面有施工的，路被堵了。” 袁父看看表针。“尽快绕过去，不要错过了晚饭时间。” 越来越近，道路越来越窄，灯光也越来越暗。工地上机械作业的噪音远远传过来。 这是一片新开发的小区，工程只建了一半。好像在加班干活，即使是晚上这里叮叮咣咣机器轰鸣，工地上是热火朝天的景象。但新建道路的设施不全连路灯都是一段有一段无。 终于车子再也无法往前通行，一群人都下车。路边净是管道和钢材，不远处还有工地临时搭建的帐篷和炉灶。 老金的身躯有点肥大走得很费劲，他边走边讲。“这里才开发两个月，当初我不看好这块地皮就没搭进去多少资金。现在是我一个兄弟在搞，那小子撑不下去我只好又追加了三成的投资。小天就在前面干活。工地上太危险我打招呼了没人再为难他，也没让他去搞焊接，伤身子。他现在只上晚班，算打零工的危险点但挣得多。就是搬搬材料，运钢材和水泥。” 老金停下来指着前面一座已经初具样子的二十多层住宅高楼。 “就是这栋，工地上零活也挺累的，工人素质不高重活都扔给新人跟小孩。小天坚持了这么久，这孩子还挺能吃苦。” “他脖子上的伤是在这弄的？”袁父看着工地上还在加班干活的几十个工人的背影。强烈的白炽灯照耀下，所有工人都戴着安全帽穿着黑色厚厚的制服，他分辨不出那一个是他儿子。 老金喊过来项目经理，低声交代了几句。那项目经理又叫来几个工头领着众人往里面走。刘家落被人扣上了一顶安全帽。抬头看着高高的楼层就像是一副巨大的骷髅骨架，工人像蚂蚁一样都附着在上面忙碌着。 “那个高个的小伙子啊很能干。现在就在升降机上往楼上运材料。”工头说。 “怎么干这么危险的活！”老金面露不悦，工地上的升降机前几天刚出过事，有人从上面摔下来重伤进了医院。 “这两天天冷工人效率不高，这不临时凑人。”工头没在乎哈哈一笑。 “把那个叫袁天的喊过来。”工头冲值班的吹了一声哨子。 没一会值班的跑过来。“来了来了，那小子刚下来这不运钢筋呢。” 刘家落和袁父顺着值班的手臂看过去正瞧见三个工人推着一车子钢筋往升降机的方向走去。两个在后面推的年纪四十开外，说说笑笑推得毫不用力。其中一个走两步装样子扶一把车子。领头拉的正是袁天，这时候他弯着身子抓着车把手两只腿一步一步往前移动。 “这都是你害的。”袁父瞄了刘家落一眼。第一次来到工地，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刘家落看见袁天像一个驼背老头拉着一车的东西佝偻前进。而袁父的话像一把利剑射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坚忍着不让眼泪掉掉出眼眶。 那值班的见叫不过来人只好自己跑过去连说带吆喝。这小子平时看着沉默寡言，脏活累活多干点从来不说什么。但今天像是吃错了药就是不听招呼。 “他就是不过来。”工头跟经理说，经理跑过来跟老金报告。 “你们放饭了没有？”老金问。 “领导还没呢，今天后半夜有大雪我们正加班干活。” “那就赶紧通知下班放饭，今晚就干到这。还想再出事啊。”老金下命令。 一声哨子响起，大喇叭通知今晚提前下班，只留一部分人收拾工具和电器。工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站在样板房门口排队领饭。 袁父没让其他人跟过来，他提着一个袋子和刘家落绕开工地上机械往高楼下的棚子走去。 “到了，那个就是袁天。”工头指了一下不远处。 刘家落看不清人脸，因为工人穿得工服太厚太大，因为安全帽上的灯光反射得他睁不开眼睛。袁天和几个工人正在棚子外面，在吊机的屁股后面挡风的地方蹲着吃饭。 袁父看了一眼那大瓷碗，好像是白菜和大肉，白色的热气蒸腾挡住了人的面孔。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俯下脑袋。 “好吃么，舒服么。”袁父问。 没有回应，只有几个不认识的工人望着他们。 “袁天，你朋友啊。”工友推了袁天肩膀一下。 袁天瞄了一眼继续吃饭。 “混账。”袁父骂了一句然后把手中东西交给刘家落。刘家落擤擤鼻子接过来，小心走到袁天面前蹲下去。 “吃这个吧，这是我们带来的晚饭。”他轻轻拆开袋子把几个精装的饭盒打开。 袁天把嘴里嚼着的菜咽下去。只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刘家落一眼然后低头啃那瓷碗里的白菜帮子。 “你别吃那个了。”忍不住声音有点哽咽。 “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终于放下筷子袁天说话了。 “袁叔带我来看你。” “他威胁你了。” “没有。”刘家落摇头。“吃这个吧，在这干活太累。” “回去。”袁天说着要站起来离开。 “别。”刘家落慌忙拦住。“跟你工友一起吃嘛，很多，一两个人吃不完。” “刘家落有点骨气。” “骨气又不顶饭吃。”刘家落快要哭了，胸口抖动着。 “袁天，你家人给你送东西啊。”工友看热闹。“什么好吃的，让我们也尝尝。” “狗食。” 工友一听都愣了。 袁父冷笑一声，他四周看看然后俯身从地上捡起来一根一米长拇指粗细的钢筋。大步走向前，走到儿子跟前。 “你别打他，我正在劝。”刘家落挡在中间。 袁父伸手把他推开，第一棍子先砸到肩膀上。钢筋擦到安全帽，“吱”的一声很刺耳。 第二棍子从左边反抽，袁天伸手抓住高高举起来。 “这是挑事啊，艹艹。”几个工友都放下饭碗站起来叫嚷。 “给我个说法我让你打，讲不出来我还手。” “怎么还想打老子。” “生我的是我妈，养我的不是你，你算哪个老子。” 袁父没等听完一脚踹到袁天胸口上，袁天后退。手里拿着的大瓷碗掉到地上，烘烂的白菜粉条撒了一地。 几个工人要出手被袁天拦住。 “谢大哥，这是我家里事。” 其中一个点点头看了袁父一眼。“行，有事就说，家里人也能说打就打。”工友们散开。袁天一手捂着肩膀，刚才那一下抽得不轻。 这时老金，戴风几个人见状况不妙都跑了过来。 “跟我回去。”袁父低吼。 “没别的事滚开。”袁天掸掉身上的大脚印，这脚印沾着工地上的泥土，湿湿的脏脏的。 袁父还要接着踹被老金上前拉住。 第117章 父子对峙 “大哥消消气。小孩子嘛，我来劝。”老金擦擦额头上的汗。他怕袁天的父亲但他更怵头袁家的老爷子。这小爷可是老爷子的心头肉，真在他的工地上出事了他三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小天啊，回去吧，有什么事在家里好好谈。你看你那小朋友我们也没怎么着他。不行就一起回去，别折腾你爹了。好不好。” “金叔这事跟你没关系，别插手。” “你在我的工地上打工怎么跟我没关系。这大冷天的工地上很容易出事，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其他工人都在干活，一样。” “不一样，他们都是熟工有经验。你个毛孩子才干几天，上个月招你们这批新人过来就是因为之前有人出事了缺人手。这个工地我投的少，资金不好设备老旧真不安全。” “行了，老金不用跟他废话。”袁父向后面招手，五个戴墨镜的家伙走上前。 “给我打，打到他没力气横。弄不回去就把死人拖回去。”冷冰冰的话穿透这寒冬的空气。 这群戴墨镜的上前把袁天围起来开始脱手套。 “等一下。”刘家落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嘶吼着跑过来。“我们分手，我劝他跟你们回去。” “刘家落你闭嘴。”袁天攥着拳头回吼回去。 人还是围了上去。 意外地袁天没有反抗而是双臂护头抱着安全帽弓着身子任由对方围殴。拳头落在肩膀后背上，都是无声无息地闷响，够重，但皮肉之痛他还忍得住。 “再狠点，谁留情我就对谁不客气。”袁父下命令。 有人一脚把袁天放倒，七八双黑色的皮鞋同时往他脑袋，胸口和膝关节上踹。倒在地上的人蜷缩着身子还是不反抗。 刘家落疯似得跑到跟前要拉开那些人，其中一个墨镜男把他抓起来就往地上扔。 袁天突然在地上打滚然后抓住那墨镜男的脚踝往怀里带。俩个人摔倒，袁天忍着雨点一样招呼下来的拳头，他把地上的刘家落拉起来推到一边，然后开始反击。低头解开脖子上的系带，抬手把安全帽抡了起来。呼呼的风声像雄狮在怒吼，围殴的人接连被砸，一时都不敢向前。袁天的鼻子开始流血，他身形一顿左腿膝盖突然弯曲差点摔倒。 就在此时俩个墨镜男抢上来，一个用力把他向铁架子上撞，一个趁机去夺安全帽。袁天踉跄差点倒下，侧身单手抓住扑来的手臂就往对方脑袋上砸去。“嘭”的一声砸倒一个，但同时其他人扑过来，双方扭打在一起。 出其预料这年轻娃娃下手真狠，而且快。刚开始的熊样都是装的，打手们疏忽大意了，俩个墨镜男一个耳根子哗哗在流血，一个腿脚变成瘸子都退了下来。袁天浑身都是脚印，但脸上的伤最明显。左脸颊已经肿起来，鼻子血止了，但又嘴角开始流，一张嘴嘴里面都是血沫子。 现在变成三打一，袁天像是神经断掉感觉不到疼痛，任拳头腿脚招呼上来他不闪不躲。但只要抓住对方的要害他就往死里招呼。钢制的安全帽像铁锤砸核桃一样要让对方脑袋开花。面对一个不要命的野兽对手都有些胆怯了。困兽犹斗，好像已知必死的下场但死之前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腿上的伤好像挺重，他感觉左腿有点使不上力气。袁天后退退到挖掘机的后面没路可走，伸拳头擦掉嘴角的血水。围上来的三个人使个眼色同时出手。他突然把安全帽扔出去正砸在一个人的脸面上，墨镜碎了，那人顿时血流满面。其他俩人把墨镜扔掉人影扑上来。袁天低头躲开拳头把一个人撞开，任后背被人踹了两脚，他抓起那大脚倒提。 咬牙使劲把一个近一米八的男人提起来朝着人群扔了出去。那人飞出去有七八米远正砸在一堆铁管子上面。被撞开的人一愣然后抓起地上的一根铁管子就砸，袁天低头，铁管子砸在挖掘机的窗户上，“哗啦”玻璃被打碎。 袁天照着对方的肚子就是两拳，对方一痛手中的铁管子掉到地上。袁天一脚踢开然后右腿猛顶对方的胸口，一手抓头发一手抓住下巴就使劲扭对方脑袋。 “够了，给我住手。”戴风从人群里走出来。袁天把人推回去。那家伙好像下巴脱臼了呜咽呜咽说不清话。 “说了不让你们动家伙，活该。”戴风把人又是一脚踹开。 “小天，挺能打啊。看来部队的东西没拉下，叔叔没白教你，还有长进了。今晚我陪你走两下。”说着戴风开始脱外套。 袁天没理睬他，一瘸一拐地往旁边走然后把吓傻了的刘家落从楼房根下拉出来。 “你额头流血，嘴也在流血。”刘家落瞪着大眼睛傻了一样机械地说话。 “没事。”袁天摸摸他的脸，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 “打的回去，走。” 刘家落伸胳膊去碰那嘴角上的伤口。袁天抓住他的小手牵着往人群外围走。 “小天知道爸为什么这么狠心也要把你带回去么。”戴风拦住他的去路。“你爷爷住院了。” “我会回去看望。” “不是看望，是让你小子陪在爷爷身边看护。你爷爷最疼爱你了，医生说病人心情好转对病情有帮助。” “他最喜欢的应该是他儿子而不是我。”袁天拉着刘家落继续往前走。袁父一摆手所有人把他们俩个围住。 “刘家落如果今天我死在这咱们就分手，如你所愿。”袁天把刘家落推到一边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根铁叉，风撩动额前沾血的短发，吐一口血沫子，这是要拼命了。 “好。有种。”袁父目不转睛地盯着血人一样的儿子。突然张嘴把人喝退，自己开始解外面的风衣。 “小子，老子陪你练练。” “别，我答应你。”刘家落跑到袁父面前。“我答应你劝袁天回去。我跑不了，我们家人都跑不了，我保证。” 抹掉脸上的泪水他继续说“今晚让他跟我回去，我好好的劝他。劝不动我们也就走到头了。” 袁父看他一眼又看袁天。 “我送你们回去，看谁敢拦着。”戴风走过来推开一条道。 来到大路边上。 “这地方没出租，我送你们。”戴风又招来一辆车。 戴风握着方向盘看后视镜。袁天坐在后面把刘家落搂到怀里，像是石化了的俩个人谁也不吭声。不知不觉刘家落身上也沾上了血渍。 车子开进市区，路两边的灯火开始璀璨起来。 “小天先去医院，包扎一下。” “不用，回住的地方。”袁天把刘家落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上，静静地听那吐出来的微弱气息。 戴风叹了一口气，这还是十年前住在自己家那个小屁孩么。是，臭脾气还真像。 “小天你还记得么，刚到我们家的时候你小子不吃不喝跟谁都不说话。但才一天你就跟我们家那条大狼狗老黄熟悉了，它吃饭你才肯吃点东西。你爸刚开始在电话里说只要揍你你才肯听话，我揍了几次发现不对，越揍你越犟，往死里揍你就往死里犟。那时候你天天跟人打架，军区院的孩子让你打了一个遍，每次都是满脸血的回来。” “所以你才教我格斗。” “对呀，怕你小子死在我们家我没法跟你爷爷交代。” “阿姨好吗。”袁天问。 “挺好的，就是一阴天下雨老关节痛，老毛病治不好了。你离开后回市里头一年你阿姨想死你了，没事就老念叨。不过你小子也够狠心，就知道寄礼物过年过节也不回来看看，这几年我跟你阿姨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了。” “我每年都寄照片回去。” “是啊，我们家就俩个闺女，你阿姨是真把你当亲儿子养了。你寄的照片她压在枕头底下没事就拿出来看。” 车子在路边停了一下。 “到了？”怀里的小家伙问。 “没有。”袁天把他的脑袋按回去。 车子开进小区直接开到楼下。上楼之前戴风把一袋子药交给刘家落。 “帮他擦擦抹抹，还有喝的。不明白就看说明书。” “嗯。”刘家落点头。 “其实你这个小家伙也挺有意思。” “啊。”刘家落没听明白。 “我是说你们做朋友做兄弟不好么。” 刘家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戴叔你回吧，这里不欢迎。”袁天拉着刘家落走进楼道上楼。 “死小子还给我甩脸色，真是翅膀硬了。”戴风好气好笑，他摇摇头走回车内。 开门。 “别洗澡了，我看看伤重不重，先给你抹药。” 袁天突然从后面抱住他，俩个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刘家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今天太累事情太多。 “袁天你还要回去打工么，今天你父亲好像动真格的了。我不想看事情再这样下去，你们和解吧。不行我们就先分开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再说。” 袁天把手臂伸进刘家落外套内。 刘家落吓一跳瞪大眼睛，冰冷的大手隔着内衣贴在他肚子上。 像一只大狗熊黏在自己身上，可能这家伙需要安慰，他忍着。 “你干嘛，不舒服？”他问。 大手伸进内衣在他腰侧和胸口处游走。 “混蛋你别乱动！”刘家落按住两只大手，情况不太对劲。 袁天不说话而是把刘家落抱起来直走到卧室门口，踹开门几步走到床边。 “你到底想干嘛？” 刘家落被放到床上。袁天脱掉外面的工服然后开始扒他的衣服。情况再明了不过了，这家伙好像要发情。可看他满脸的伤，手臂和大腿上还有血迹，刘家落彻底无语。 “混蛋住手，想死啊，先给你抹药。” “别拽我衣服，哎呦，我鞋，我裤子。” “你再动我可急了，别碰我内裤。”刘家落张嘴想骂人，对方压上来伸手捂着他的嘴。 “别动，我胳膊痛。”袁天突然说话。 刘家落眨眨眼没敢再挣扎。 大手突然伸进他内裤里，他要惊呼，袁天把他翻了过来分开两条细腿。 “刘家落，后面的路你必须陪我走下去。”声音有点沙哑。 “流氓，你个臭……” 室内的暖气真足，灯光明亮把房间照耀的像天堂。袁天坐在床头赤着上半身由刘家落给他抹药。刘家落的小脸上红晕还没褪散，手也有些抖。身子每挪动一点腰和屁股就隐隐作痛。他咬着牙想骂人，但刚才袁天好脾气地忍他捶了一顿，再看在这浑身伤痕的份上实在没忍心骂出口。 大多是红肿和淤青。除了脸上的伤有点重，只膝盖上有道三寸长的口子。看来那些人还是手下留情了，毕竟是父子，他默默地想。 袁天伸手把他的脑袋搂过来，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放开我，你个牲口。”刘家落手上棉签差点掉床头，他推开袁天然后继续上药。把大裤衩往上撸，看看袁天大腿上那道口子，伤口张开着起码有一寸深。 “疼不。”他仰头问。 “没事。” 袁天脑袋微侧，刘家落又看到一道疤痕从耳朵后面延伸到头发里。他伸手去撩这家伙的头发，袁天挡开。 第118章 离开 “这是谁干的？”心疼地问。 “行了，赶紧上药。” “是不是路虎，我听卷毛说他们那伙人一直盯着你呢。”不死心，他开始上药。 对方就是不回答。 “没事了。”袁天站起来走到洗手间漱洗。 肚子叫了起来，刘家落摸摸干瘪的小腹才发觉今晚晚饭还没有吃。而那混蛋在工地上吃了一大碗猪肉粉条，不公平。 袁天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刘家落脸色有点难看。 “怎么了。” “没吃晚饭饿着呢。” “等会。”袁天穿上衣服出门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刘家落坐着的身子倒下靠着背后的枕头。 今天的事从开始他就一直故作镇定，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叫起来，哭出来。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这么残忍，要么让他们永不见面要么一见面就是看到他们父子相残。马上要过年了，每家人都希望是团团圆圆热热闹闹，但他想想不到袁家会怎么过。袁父说过不只袁天这一个儿子他还有袁林，但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地想把他们拆散把袁天带回去。 还有二姐已经知道他们的事，刘家彤这丫头好像也猜出点猫腻。自己也不轻松，不知道这个年到底能怎么过。设想最糟糕的状况是爸妈都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做。打断自己的腿？老妈估计不舍得，老爸自从上初中以后这四五年也没怎么没动过他。但人气急了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他想起村里有个只会喝酒打老婆的懒汉，一个冬天早晨那个懒汉昨晚喝多掉到村头的大水塘里淹死了。但也有人说他身上脸上都有伤痕，他的老婆儿子被警察叫走问话的时候脸上都坦然的很。没过多久村里有了另一种传说。说是这男人又醉醺醺回到家，和老婆拌嘴然后又拿起院子里手腕粗的棍子教训老婆孩子。所以不堪忍辱的母子俩情急之下夺过来家伙把他打死了。又或者是勒死的，因为有人说在尸体的脖子上看到一条勒痕。 正在胡思乱想，外面有响动。袁天推开卧室门。 “出来吃饭。” 刘家落刚要起身又坐那了。 “出来。”袁天再喊他。 “喊什么喊，屁股痛动不了。”刘家落烦躁起来。 袁天走到床头把羽绒服给他穿上，又要套裤子。 “不穿了，太麻烦，吃完就睡觉。”刘家落踢腿。 袁天把他按住，把裤子给套上去然后抱到客厅的沙发上。 一份热面，一份汤。 “袁天跟你父亲和好吧，别再闹了。” “吃饭。” “我跟你说真的。” 袁天站起来走回卧室。 “混蛋，去死。”刘家落瞪了一眼只好埋下头喝汤。 躺回床上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吃饱后好像没了睡意。听到厨房水流和洗碗的声音，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主动去善后。他抬手拿起床头的一本书，翻了两页是袁天的，没意思又放回去。 家庭妇男收拾完厨房走进来。 “睡觉。”还生着刚才的气，他侧身往边上移动。 灯灭了屋里漆黑一片，一只手搂上来。 “干嘛。”他赶紧抓住。 “想我没有。”声音淡淡的。 “那你想我没有？”刘家落反问，心里有点毛，感觉这手有点不规矩。 “想了。”袁天很直接。 “我，我也有时候，那个反正没事干的时候想过。”自己反到有点不好意思。 袁天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他搂起细嫩的小腰翻身。 “混蛋，别碰我。”这可是刚那个过，这家伙难道是精虫上脑了这么有体力，可他的屁股受不了。 “你疯了刚那个过，今天不行，疼。你起来，别压着我，我难受。”刘家落尽量好好说话，想把禽兽劝退。 “刘家落。” “啊。” “想的太少，让你记忆深刻点。”说着袁天扳起藕节一样白白的两条细腿，反折。刘家落瞪着大眼珠子刚要惊呼，巨大的身影就压了下来。这混蛋猴急的灯都没管。 最后呢，一番折腾连骂人的气力都没有了。稀里糊涂，袁天把他抱到洗手间擦洗了一遍，然后轻轻放到床上搂入怀中。 一觉到天明，睡得很沉很死。刘家落醒来的时候猛地睁开眼，他侧脑袋，枕头旁空空的。 身子刚起一点，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羞耻的地方沿着脊椎上移。 “我艹他个王八蛋。”这家伙舒服完了抬腿就走人，真可恶。他恨恨地在床上骂骂咧咧。 “起床，吃饭。”门被推开，袁天穿着整齐地站在门口。 “哦，好。”他一愣，抓抓头发拍拍脑袋，还好不是在做梦。 来到客厅他更是一愣，真怀疑自己在做梦。袁父和何医生正坐在沙发上。 “家落起来啦，不早了哦。”何医生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额，额。”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看表，妈呀果然都要快十点了。 桌子上的早餐还冒着热气，不知是刚买的还是热过的。 “如果影响你吃饭，我把他们撵走。” “没事，没事。”刘家落摇摇头，他赶紧坐下。 痛，屁股刚挨着凳子他差点叫出来。稀饭，油条，包子，还有小菜。很丰盛，他搓搓手准备开吃。 “你还没洗手。”带着墨镜的袁父突然说话。 “对，我去洗手。”刘家落站起来去洗手间。 “洗不洗随便，不用听别人的。”袁天拦住。 “你不是有洁癖么，我也想洗。”刘家落抖开肩膀走进洗手间，大早上他不想看父子为屁大点小事吵架。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刘家落艰难地吃完一顿早餐。他擦擦嘴，袁天弯腰去收拾碗盘。 “你还干这活。”袁父更是侧目。 袁天没搭理他父亲走到厨房去刷碗。 “你把他收拾的很听话。”袁父很意外地看着对面的小家伙，这个把家里扰的翻天覆地的始作俑者。 刘家落干笑一声。 “我看不是谁收拾谁，而是真的爱情吧。”何医生说。 “你还没跟我儿子谈呢，先别下结论。”袁父看向厨房。往死里逼他他不怕，他爷爷都住进医院了他也不管。冷血的家伙，养了十几年的混世魔王现金竟然给一个外人做饭刷碗。 早餐时间结束，袁天抱着胳膊看面前坐着的三个人。 “有时间我会去医院，但把你的医生带走，我不想看到。” “你有病。”父亲提醒儿子。 “有病的是你。”儿子提醒父亲。 “啪。”袁父把茶杯摔出去，清凉的一声茶杯碎地。 “赔钱，不然滚蛋。” 袁父巴掌挥过来，袁天抓住手腕又把他推回沙发上。 “不孝子，你…….”这么多年没人敢跟自己动手，甚至连不客气的话他都没听过。但儿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他的权威，触怒他。 “袁先生昨天你已经试过你的方式了，现在我劝你最好冷静下来。”何医生看着这一对父子。“您打碎了别人的东西就应该赔钱，这是理所应当的。” 袁父看看自己带来的心理医生，他迅速压制火气，然后掏口袋。如果老大出门带钱那还要小弟干嘛，袁天冷笑。 何医生及时地从自己钱包掏出一百块钱交给袁父。袁父双指夹住然后甩过去，红扑扑的百元大钞在面前飘落在地。袁天捡起来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何必呢，这钱是赔偿，你们应得的。”何医生摇摇头。 “不稀罕。” 何医生笑笑。“你爷爷需要至亲的人在病床旁陪护，这是医生嘱咐的。爷爷很喜欢你，有你在能激起病人的生存意识，这样对缓解病情有效果。” “我要打工挣钱，他要活我也要生存。”袁天不是看着跟他说话的医生而是看向对面的父亲。 “你在跟我搞交换，我不可能承认你们关系，也不会让这个同性恋再踏进我们家一步。”袁父明白儿子的心思。 “袁先生，虽然我是您请来的但我要提醒您一点。”何医生看着自己的主顾。“您儿子也是同性恋，你还是一位同性恋的父亲。如果你觉得这个词汇接受不了那最好也不要用它刺激别人。这对解决问题没任何帮助。” “我去给你们倒热水。”刘家落站起来，在这坐着他浑身不自在。 走到厨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控制不了袁天更影响不了袁天的父亲。可他也是当事人，却没人在乎他的想法和主张。 “我劝你们各退一步，听我的。”他听到何医生说话。“从现在起袁先生你保证不再找您儿子的麻烦，袁天你也保证在打工之余能够去医院看看你爷爷，你父亲可以给你提供各种便利。在此期间你们双方都要配合我的工作，但我也不会强求你们做一些你们很反感的事情。” 这热水一直没送出来，最后刘家落躲在厨房的门后就听到何医生说：“我们走了，带我跟小落问好，今天打扰你们了。” 他赶紧走到厨房门口，看袁父临出门那一脚忽然转身然后对着袁天。“你应该考虑一下你爷爷奶奶去世后你的处境，所以别盼着他们太早过世。” 冷冷的语气像匕首没投中袁天而是投中刘家落的心脏。他捂着胸口，还是接受不了父子间会有这样的谈话。 “我奉陪到底。”袁天把门关上。转身然后看到背后的刘家落。 “还屁股疼么，要不要去买药。”没想到话题忽然转到这个上面。 “不用。”刘家落低着头走回卧室。 坐到床边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沉思，没一会感觉有人走进来。 “明天我妹考试完我们就要回家了。”刘家落看着墙壁。 没人回应他。 “你还要打工么。”他转过头。 “嗯。”袁天的脸色有点阴沉。 “是你父亲气着你了，还是我。我过年肯定要回家，每个人都一样，每个家庭都一样。” “走吧。”袁天说。 很意外，但也舒了一口气。“你到底要挣多少钱，学费还不够么？” “跟你没关系。” “去看看你爷爷吧，毕竟……” 没等他说完袁天走了出去。 听到外面的门响人就离开了。恍恍惚惚剩下他一个人在空房子里呆了一天，刘家落忍住不去问不去想。夜里一个人抱着枕头看着那晃出人影的墙壁，一直瞪到眼睛发酸才睡着。 没想到这一走自此之后直到过年俩个人再没有见面，再也没了袁天的消息。好好坏坏一年过去了，浪不定，风波又起。刘家落觉得自己是一叶扁舟无力抵抗。而那家伙却总拉着自己往深海里航行。前途茫茫，难道真的要一起葬身鱼腹么。 或许这次也是一个契机，让自己学着放下，学着舍得。分就分了。 第二天等刘家彤最后一门考试完毕兄妹俩坐公交来到县城。天色已经有些晚，俩人急匆匆倒车往家赶。 第119章 新年喜事 白皑皑的大雪覆盖着远处的田野，大雪下面是沉睡的禾苗。小中巴颠颠簸簸在乡镇的公路上行驶。一路上他哥好像心情都不怎么好，不说笑不吭声。刘家彤大眼睛骨碌碌乱转但就是不敢问。 “考的怎么样？”终于哑巴一样的人打破沉默说话了。 “挺好，我有信心能进班级前五。” “好啊，真要进了带你吃大餐。”刘家落背靠着座椅动动身子又闭上了眼。 天气寒冷，公交车上人不多冷冷清清的。 “哥，你考得怎么样？” “凑合，不如你。”嘴唇动动。 “那，那个袁天呢，他考的怎么样？”刘家彤看着他哥的脸色。 刘家落突然睁开眼看向中巴车头司机的背影。 “以后不许提他，听见没有。” “好啊，无所谓。”刘家彤撇撇嘴。 距离新年还有七八天但刘家落的大伯家已经张灯结彩喜气盈盈。本来大堂哥的婚期定在了这个月的初五，但大伯坚持要在年底前几天举行。没人违拗他的意思，婚礼提前举行。 老妈老爸都在班上，地里的菜棚也租给了村里人。刘家落在家里无所事事有点不太习惯，吃了饭他就带着几只狗崽到大河边的水闸那溜达。冷风飕飕小狗们也不愿意出门，没多久就嗷嗷叫着往家里跑。 “小没良心的。”刘家落目送跑远的狗狗们。再仰首看天，广阔无垠的天空晴朗湛蓝，一碧万里。 “王八蛋，袁天！”他突然扯着嗓子骂起来。 “王八蛋，你死哪去了！”声音扩散到田野中，即使那脱口的怒意多么浓烈但还是渐渐无力地散尽到远方。 刘家尘回来了，小家伙着书包一蹦多高。高高兴兴地推开大门扯着嗓子喊：“妈，爸，哥，姐你们怎么不接我呀！” 小家伙其实早放寒假了但是家里没人看着他，他就在姥姥家呆了半个月。 “回来了啊。”刘家彤顶着个鸡窝头从窗户那伸出个脑袋。 “姐，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床。” “管我。” “我饿了。” “爸妈都在班上呢，咱哥去河闸那溜达了。等他回来给你做饭吃。” “好。”刘家尘摘下书包跑进堂屋。 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刘家落墨迹着走回家里。 “哥，做饭做饭，我饿了。” 弟弟跑回来了，他一愣。“你回家跟姥爷姥姥说没有？” “说了。姥爷还让我带回来一包鱼干，这是我跟姥爷一起捞一起晒的。” “行啊，等着，一会就开饭。”他先骑自行车到乡集上买了一兜鸡爪和两个猪蹄。 午饭就是大米粥，炒了一个辣白菜。 姐弟俩啃猪蹄啃得油光满面。 “天天凌晨一两点才关灯睡觉中午十二点才起，你猫头鹰啊！干嘛呢？”教育他妹。 “反正放假了又没事。天又冷起那么早干嘛。”刘家彤没明说她熬夜看小说呢。 “哥，大文哥什么时候结婚？” 他想了想。“再过三天。” “我想吃喜糖，吃烧鸡。”刘家尘边抠鼻孔边嚼肉。 “恶心死了，把你的爪子放下来。”刘家落匆匆吃完饭。 夜里刘家尘不好好睡觉忽然翻个滚搂住他哥的脖子。 “折腾什么呢。”刘家落正想事。 “哥，你跟我姐想我没有？” “想你干嘛。”当哥的心不在焉。 “就是想我呀，都见不到面。” “想啦。”敷衍。 “哥，有人给我写情书。” “啊。”刘家落差点坐起来。“小学生搞什么鬼。” “我们班那个李姚华给我写情书。” “腰花？” “就是村东头黑老三他闺女。” “瞎扯什么。”刘家落在弟弟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小学没毕业你还敢谈恋爱啊！” “是她给我写情书，又不是我给她写！”弟弟很委屈。 “那你什么态度？” “哥，谈恋爱是不是什么好吃的都得分她一半？” “嗯。” “那我不干，我还不够吃呢。” “这就好，睡觉。不好好上学就让爸揍脱皮你。”刘家落翻个身子，眼睛瞪着黑夜里的幽深，可怎么也比不上眼睛。 三天后，十几辆黑色的小轿车排成一线从大伯家门口一直停到村头。新娘接来了，然后是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刘家落挤开看热闹的人群，噪音让他头痛耳鸣。爸妈今天请假都在大伯家帮忙，他回到家里，冷冷清清就他一个人。一个人懒得动懒得做饭。 中午吃喜宴，刘家彤过来喊他。他躺在床上懒洋洋起不来。 “哥你睡觉怎么不盖被子，小心冻着。” “没事，你去吧，我不想动。” “从放假到现在看你那整天哭丧的脸。”刘家彤蹲在床头。“哥，你是不是失恋了？” “胡说八道，新娘子好看不。” “你是不是跟那个叫袁天的吵架了。” “把好吃的给我剩点，晚上让咱妈热热。” “你们分手了是吧。” “滚出去。”刘家落低吼一句然后用被子蒙上脑袋。 迷迷糊糊中有人拍被子。 “包子，起来吃饭啦。” “走，走，走，我不饿。” “午饭不吃晚饭也不吃啊。”有人把被子掀开，冷空气袭人。 他打了一个冷颤睁开眼，是卷毛笑眯眯站在眼前，好家伙穿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怎么会是你。”他坐起来揉揉眼睛，抬头看窗外一片红彤彤的夕阳之光，已经是傍晚了。 “赶紧穿鞋。”卷毛催他。 刘家落起床掂起煤火炉上的铝壶，倒了一些热水洗洗脸。 俩个人走到院子里他停下来。 “卷毛，那些接新娘的婚车是你找的吧。” “对，怎么样？” “很排场很阔气，村里人都羡慕死了。”刘家落点点头。“家具是你买的，摄影照相是你顾的。” “干嘛，这是要给我写功劳簿。” “臭美，就是觉得很感谢你，谢谢你做这么多。” “感谢的话你伯母跟堂哥已经说了好几大车了，一家人不用客气。” 婚礼结束亲戚和看热闹的村民已经散去，只有几个村里小孩红着脸流着鼻涕在门口捡炮仗。 院子里贴满了红通通的囍字，满地扔的是彩纸和花生壳。进到堂屋他吃一惊，屋子里摆了大三桌。爷爷奶奶，伯父和自己家，住在县城的三叔，还有俩个姑姑家的七八口。这是家族大聚会啊。 堂哥和堂嫂已经换了便装，新人戴着红花依然光彩照人，郎才女貌很般配。俩人端着酒杯出来又一一敬酒。 “别喝酒了，中午喝不少。有话说话，都是自家人。”刘家落老爸说话。 “好咧。”大文满脸的红光。“刚二叔说的对都是自家人。但我今天一定要再经一个人，我和小雯都要好好感谢他。” 新婚夫妇走到卷毛跟前，卷毛站起来。 “竞淇，为了哥的婚事你出钱出力，哥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 “大哥你客气了，情我心领，酒就算了你少喝点。” “这杯必须的，不然我心里真愧疚得慌。” 卷毛看向桌对面刘家落的大伯刘建章，这当爹的除了新人敬酒的时候笑了笑一整天都耷拉着脸。 “这酒我可以喝，但是我也有话说。” “爷爷奶奶我能说两句不？” 刘家落的爷爷和奶奶俩个老人都笑呵呵地点头。 “那好，爷爷奶奶都答应了我就壮着胆子说两句。文哥结婚我打心里高兴。可有一个人比我更高兴。我能力有限，这次不是我一个人出钱帮忙，后面有人支持我督促我。” 话说到这本来乱哄哄的家宴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其实卷毛是以什么身份出现的大家都明白，但大喜之日没人去挑破。现在当事人主动要挑明了，十几双眼睛又都转向看向刘家的老大，刘建章。 气氛有点尴尬，大文想找话含糊过去但卷毛笑笑推开他。端着酒杯走到刘云荟父亲的背后。 “伯父，这杯酒我特想喝，但有一个人比我更应该喝。她带着个孩子在外面不容易，知道大哥要结婚还把这几年攒的积蓄都拿了出来。” “俺荟来了么。”大伯母声音哽咽着往外面看。 “你闭嘴。”大伯父低吼了一句自己老婆子然后抬头。 “伯父，这几天我在咱们村也听到一句话觉得特别实在。亲不亲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小荟想她爸爸妈妈了，源源长大了也想他姥姥姥爷了。” “我妹在哪，我去接她。”大文是个憨直的人憋不住了。 “你小子给我老实呆着，自己没本事娶媳妇还叫唤什么。”大伯父又把儿子训斥一顿。 “小荟就在二叔家。伯父我觉得你们刘氏一家大团圆今天又是文哥大婚之日，双喜临门不能缺了小荟她们母子俩。”卷毛爽快地说出来。 “老大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犟什么！”奶奶用拐杖不停地敲击地面。 刘建章，刘家的老大如今也是五十开外的人。他头发斑白，满脸都是沟壑一样横横斜斜的皱纹。往事涌上心头，如一杯烈酒下吼，难受不痛快。 干裂的大手端起酒杯在众人的瞩目下自饮了三杯。 “伯父，我陪你。”卷毛拿起桌上的酒杯，自己也仰脖子连干三杯酒。 刘老大醉眼朦胧，其实今天中午吃婚宴他没喝太多。而是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掂着一壶酒拿着个酒杯走到院子后面的大水塘那。加上兜里的一包花生米，一个人自斟自饮喝了半下午。身体不好，可不喝酒就是不解乏不解困不解那过了这么多年还顺不下来的气。 “把她们娘俩叫过来，我看看我外孙。”一口酒气吐出一口酒话，刘建章攥着酒杯低下了脑袋。 “好嘞，呜呼。”大文，二方，刘家落，包括三叔和姑姑家的几个年轻人都往刘家落家跑。 片刻之后。 刘昌源穿着羽绒服像一个小企鹅，被人拥簇着抱进来。屋里挺热，有人把他的羽绒服脱掉。他走到刘建章夫妇面前规规矩矩地跪倒，磕头。 “姥姥，姥爷好。”仰起一张稚嫩而又招人疼爱的小脸，那大眼睛似乎在告诉每一个人他的母亲是谁。 苍老的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这风雪放在心上太久，只等春风一吹化出一池的春水。刘建章眯着眼半张着嘴，喉头好像突然很干他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偌大的屋子静悄悄的。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从院子里穿过门缝透进来。上灯了，红红的囍字特别醒目。 刘昌源抬起小脑袋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泪眼婆娑，一个沉默不语。大伯母眼睛噙着泪埋怨地看向自家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