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焰记》 第一章 山望 又是一年元始将至,漫雪。近山的落霞镇,早早的披了素裹,更是平添了浓浓的节庆气氛。 这日近晚,天光暗淡,昏黄的余晖懒懒的笼着镇子。隐隐的巷陌中,沐白的枝杈,高高矮矮的流檐飞挑,布幌掩映,间或露出其间大大小小的迎新灯笼,喜庆意味正浓。此际,更有炊烟袅袅而起,一派祥和之气氤氲,远远观去,直教人看得心神恍惚,犹如画景仙境。 连绵的栖霞山,到了此地正是边际,有往山中的通途,自成了镇子的主道。镇边不远的山坡上,就是一处狩猎为生的村落,叫做半坡。此刻,村外向着镇子的坪地上,一名身着青灰布衣的少年静静伫立,正俯望着眼下若画的镇子出神,久久未动。 山间风过,带动少年背负手中的书页。倏地将怔怔的少年带醒。“呼”短短的吹了口气,似乎甩脱了什么羁绊,少年活动一下手脚,低头看了看手里翻得卷边发毛的薄薄书册,迟疑一下,也未打开,直接揣入怀中。摇了摇头,取出一柄短剑来,神色严肃地端详一番,而后似下定了决心,将剑在自己手指一划,立时沁出血来。皱了皱眉头,也顾不得咧嘴,少年慌不迭的沥着手指将血水抹上了剑身。把手指在嘴里一吮,捏了,长出了一口气,却又不敢再有什么急切的动作,而是死死盯着那抹了血的短剑,神情里满是祈盼。片刻之后,拿剑的手心里就捏出汗来,然而脸上却慢慢挂起了疑惑。“还是不行?”少年再次正了正神,暗暗屏息,慎之又慎地运气度入短剑。只见那剑身竟然慢慢泛起莹莹之光,在昏黄的光线下尤显不凡,竟是一柄灵剑。而少年并未因此惊喜,反而卯足了劲儿运起气来,直到脸色煞白,才满是失落地急急收手,全顾不得头上的汗珠和一阵阵隐隐的晕眩,盯着短剑出神泄气,“既是灵剑,却如何也不得御使之法,如之奈何?”自顾嘀咕了一句。虽然失望,自己用尽了办法,依然不能如心中向往的那样如臂使指,御剑凌空,但这是灵剑却是错不了。转而又甚是珍惜地抚了抚短剑。 看来这御剑应是另有法门,却不像世人心想的那般。看那些修者御剑,不甚吃力,羡煞死人,便觉着有了法力、身具灵剑便可信手拈来。全不是那样。虽然想来也不算是多么高深的东西,而今却难煞了自己。想到这里,少年无奈地挥了挥手里的剑,这才抹了把汗。 “飞白!飞白!”少年正想着再舞弄一番,耳边突然传来呼喊,自己刚刚只顾走神,却不察觉脚步声已经渐近。一拂衣袖,将剑隐了,从怀里摸出备好的布条,缠着手指转过身去。 “石生!石强!” “屋里不见,就知道你又跑来这里,”两人脚下飞快地朝少年奔来。 “就说他肯定又跑这儿来发呆了。”说着,两人已经来到近前,“大冷的天,就你这瘦弱身板,也不穿厚些,书生的酸劲儿莫不是能抵过寒意。哈哈。” 奔来的二人正是村里最熟络的两兄弟,虽一样年少,却是常年入山,身子早塑得如塔一般,“听叔伯们说,临近年关,镇子里从今夜起就要燃放烟花,街上热闹非常,走,一起去看。” “一起,一起。”那石生说着抬手往飞白肩上“啪”地一拍,“走吧,李大书生。。。” “这。。。”飞白肩头微倾,卸了那股子没头没脑的巨力,咧了咧嘴。 “看看,又支支吾吾,”似是知道飞白的心思,石生抓着飞白的肩一晃“去是不去。” “不是不去,只是近日村长嘱咐,村里的对子小弟还需仔细斟酌酝酿,若是耽误了此事,着实不好交代啊。小弟肚里这点文墨,可真是为难。” “酸样又来了,就知道你要磨叽。哈哈。不过。。。对子的事儿也确实不好耽搁,真是扫兴。罢了,不和你这书生啰嗦了,那我兄弟去了。” “来日进山,我再陪二位好好尽兴。” “好啦好啦,来日进山,我再与你好好校校。还没吃呢吧?出来时候,我可是见三伯那里正在炖肉。。。” 望着撒丫子往山下蹿去的兄弟二人,李飞白一阵发愣,摇了摇头。自母亲思亲体弱,郁结不开而逝,自己仗着懂得些许拳脚功夫,加上村中邻里照顾,倒是无虞温饱,只是毕竟年少,寡欢的阴霾却时时甩摆不开。这兄弟二人虽无点墨在胸,却透着山里的质朴淳厚,有事无事来寻自己,无非是担心自己落了单,落寞无解,心中抑郁。自己怎会不知,唉。。。 父亲大人离去早,自己与母亲相依度日。早年依仗着家里些许底子,母亲硬是送自己随先生习文,也好将来世间求个前程,自己却年少心性,每每羡慕那些修仙寻道之人,私下里缠着先生讲一些神仙鬼怪,诛妖伏魔的故事。磨得多了,不知是勾起什么,老先生才讲起自身过往,谓世人都有年少时,也曾醉心于此,寻山访友云云,千辛万苦得了些拳脚图录、修身法诀,更不知从何而来这灵剑,当年也是自觉有缘,直觉得举霞有望,飞升指日可待,奈何不得门径,终落得一无所成。而今年迈无嗣,索性将东西一股脑儿都丢给了自己,却又教无可教。将东西丢下,反而心中释然,心情大好,竟然云游去了。反观自己,却是神差鬼使,居然没费多大功夫,就引了粹体的气来。这世间事,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不可深究。 顺着兄弟二人去的方向,飞白又望及山下的集镇。夜色已起,烛火灯笼更是透出弥漫的暖意,却勾得山间形单影只之人迷醉心酸。静极而伤怀,果不其然。自从胡乱摸索而莫明入了修行的门径,飞白便自觉神清气爽,耳目也日渐聪慧,就连身体,也较先前强健许多,虽不似那般腱肉如铸,却也时时劲气充沛。石家兄弟因为这常来校武,飞白自然不会拿法力真与他们比斗,掌着分寸,互有输赢而已。正是如此,更是闹得二人怎也不服,那瘦弱的身板里,哪来的力量?反而比斗之心更盛。呵呵,只怕来日里,自己要多多服输才好了。 思及此处,飞白莞尔。心潮复涌,意兴正浓,也不再拿剑,李飞白在坪上虎虎生风地演起拳脚来,略显单薄的身体,骤然气势一变若满弓之弦,腾挪闪转之间,积雪飞扬,虽不见得有多精妙,却已然有了几分慑人的非凡气势。 正意气风发之时,山下忽地蹿出几缕火光,飞白猛一心惊,往山下望去。 起点中文网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章 一场误会 立定身形侧身一看,李飞白不禁恍然,讪讪一笑。自己还真是练得太过经心,被火光一晃扰了心神,还道是什么,却不正是镇子里的烟火。 也罢,正好歇歇手脚。只见那一簇簇,一团团的,拖着各色光尾,腾空,爆裂,光华四射,好不热闹。从这山坡的高度望去,恰似一朵朵花儿一般,一个个争先恐后,急急地从地底涌出,绽放,湮灭,倒是别有一番趣味。想不到今日自己竟然赶上了这种观法,飞白也来了兴致。 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正看得有味儿,忽见那边换了阵势,这一簇火光蹿起,竟然打起了弯来,起初不显,转瞬便旋转缠绕一处,末了更是在将散未散之际,横空盘旋,犹如火蛟飞舞,耀亮夜空,经久才兀自灭了。“好!”李飞白也是被这景象引的心中一震,不由一愣。转而回过神来,俗世里哪有这等变化精妙的烟火,怕不是镇中林家的杰作了。头一日燃放,遣了族里修者前来助兴?呵呵,不想这高不可攀的修仙家族,也会有心思来凑这种热闹。也好,往年还真是不见有这种阵仗呢。兴致更浓,手下却是不自觉,又去摸索袖中的短剑,只等着接下来有的好看。 。。。。。。 栖霞山一脉,莽莽无际,绵绵延伸,足有数百里不止,重重迭迭,群峰林立。其间瀑飞泉涌,叶茂林森,花鸟禽兽不知凡几,自然物产甚丰。落霞镇处在了一处入山的当口,正坐落主道,虽然略显偏远,却也颇有几许声色。串街的商贩,形形色色的大小铺子,咸集此地,天长日久,落户生根,就愈发繁华起来。 而今临近岁末,年庆在即,镇中比平日更是热闹。今日传出将有年庆烟火,给这镇子无形中又添几分喜气。傍晚时分,炊烟四起,也掩不住街市上人头攒动,吵嚷非凡。尤其是街市上怎么也唤不回家的孩童,有嚼糖葫芦的,淌着鼻涕玩风咕噜的,站在糖人摊前挪不动的,自成一道别样风景。 在最热闹的主道上,熙攘的人群里走来姐弟二人。少年身材魁梧,身上的长衫略显不合身,顶着一顶大沿毡帽,左顾右盼却言语不多。少女一身粉色袄裙,落落随性而行,偶尔扭头瞥一眼身后的少年,低语几句。也不见二人出手置买什么物件,只哪会儿瞧见了稀罕物什,驻足观看。 “姐姐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我都依了。适才我可是听见说今天这镇上会有烟火,左右都是个看,要不咱们。。。” “今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却还是拗不过你。左右不许,还不是怕出什么纰漏。。。你这性子,唉。。。” “嘿嘿,”少年咧嘴笑笑,“姐姐说的是。不过这来都来了,看看总不会有事。。。” “你这心性,怎么还似个孩童一般,真不知你修的什么。去也不是不可,当自小心些,不许出格胡来。此镇修者不在少数,岁末,林家必定多有防范。” “那是当然,姐姐放心,只是看看,万钧定以姐姐马首是瞻!”少年一听不曾阻止,顿时喜出望外,“那个。。。估摸着也快燃放了吧,你看这人群都往那边去了。要不。。。咱们也先去,占个好地方?” 少女抿嘴轻笑,也不再损他,由着他随着人流转而往镇北而去。 镇外北坡,大片空旷的草坪未待几时就站满了济济的人群。首日燃放的新鲜意味,着实引人。镇守之人更是早早围成了一个方圆几十丈的圆来,圈中分布了几拍粗大的竹筒,负责燃放之人则各自手执着拇指粗细的长香,唯待令下。 “上有日月之昭昭,下有王道治明,福泽泱民。。。既庆昌明而祁来年。”檄文一毕,香火齐燃,眨眼,几道绚丽的烟火冲天而起,惹得四周叫好不绝。而那夹杂在人群中的毡帽少年更是乐得指指点点,低声道:“这俗世人界倒是会整治,弄出这种好玩的东西。呵呵。。。”不听身边有回应,一扭头,却见那少女仰面长视,神飞天外,根本未曾注意自己的言语。嘿嘿讪笑两声,也不在意,兀自扭头去看自己的,嘴里却忍不住嘀咕:“还说我心性不佳,自己却是痴了。。。”“仙路漫漫,又能留得几许得失。。。生,终是有涯。。。到头来,还是挡不住,明明灭灭。。。”少女口中突然一阵痴痴的呢喃,引得身侧的毡帽少年一愣,却是没有听得周全。明明灭灭吗?是也!我也早嫌这烟火直来直去,太过平淡了。嘿嘿,原来姐姐也是这般想法。待我助助兴来。 想到此处,少年手里捏起御使控物的法诀,暗运法力,瞅个当儿,朝圈中烟火甩去。手指在袖中连番勾指圈点,顿时,便有了那火蛟缠空的景象。四下里不明所以,赞声不绝,少年不禁一阵自得。这控物之法,终究没有白练啊。姐姐定会诧异。。。呃,少年猛一醒神,坏了! 。。。。。。 “幸得不在镇中。”方才还在人群中的姐弟两个,此刻已是脱了出去,运足了疾驰之法,一路冲着镇旁的山坡奔去。仔细瞅那一路,没有一丝痕迹,二人竟是临地御空而驰。“你这番捣鼓,定然落在林家人眼里,只愿外围巡视人等尚不查你我,当可速速离去。”那毡帽少年自知犯错,未敢多言,只一路跟着疾行,“万钧知错了,若是被阻,姐姐自管先走,万钧来挡片刻。”“休得胡言,若是被阻,不得恋战,你我一同冲出便是。想来林家也不会处处分派高人来巡。” 二人言语之际,脚下未慢分毫,盏茶功夫已然急急冲上了山脚,倒是没受得半分阻挡。“所幸未遇阻拦,唉,此处尚非安全地界,你我一鼓作气越过此山再做喘息。”“嗯。”说罢,两道身影一闪,往山坡上冲去。“啊呀!此处有人!” 眼前一个手持灵剑的青灰布衣人影,正昂立坦坡之上,怔怔往山下张望。“姐姐莫急,四下只此一人,看来也是偶尔撞上,待我解决了他不迟!”不待少女答话,万钧两手虚空一握,转眼一根漆黑的棒子已在手中,疾行不减,也不分说,虚影连闪之际,朝着那执剑之人当头当脑抡圆了砸去。 “贼人猖狂!”李飞白正被适才的火蛟勾得心驰神往,思量着那控火之人的高明手法倾慕不已,被冷不丁杀出的人影蓦地一惊。看那冲来的架势,分明是上来就要拼命。一声惊呼,哪还有空多想,仓促提起一口气来,连跃起躲避的当口都没有,双足一沉,身形微挫,匆忙举了灵剑格挡。“当”地一声脆响,两厢一触即分。 万钧凌空一个倒翻筋斗,落地身形一晃,即刻立定。只觉得脸上一凉,头上毡帽,还有那为掩人耳目的面具却是震得脱了,露出一张毛茸茸的猿猴面孔。也不去在意,打都打了,还遮什么。林家竟然派了如此不入流的角色来巡外围,今日脱身无虞矣。“左右既然无人,还是速速离去,不可恋战。”粉衣少女已来到近前,瞄了一眼飞出几丈外的人影,也未细看,急急吩咐。 方一触及,李飞白便知不妙,对面借势而来,哪是随手可以挡下。若不是强憋着一口气,恐怕剑都难握。倒飞之际,臂膀酥麻,胸口一阵翻涌,险些喷出血来。可恶!再抬眼,却见偷袭之人立定,身边还多了一个帮手。不对,那哪里是人,分明是一个妖物。尚未多想,却见对面就要离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急忙忍着跃起。就这样挨了,泥人也要冒火。“站住!” “姐姐莫理,只管先去,我随后就到。”万钧随口接道:“林家小子,猴爷只是取道于此,本无怨恨,奈何你自寻死!” “弟弟莫惹仇怨,出了此地,再无瓜葛。” 林家?自己还真是徒染无妄之灾。 第三章 石落有波 闻得那边怒喝,觉有不妥。粉衣少女这才仔细看了李飞白,不由暗叹一声鲁莽。先前只顾夺路而去,却是错了也。 “弟弟且慢!”眼前少年分明一身书生行头,浆洗得泛白的青灰布衣,哪里是家族子弟的打扮。“多有得罪,这位公子且息怒。奴家陶红儿,今日我姐弟二人露了行藏,急切赶路,这才有了方才错举,还望公子体谅。迟恐生变,今日得罪之处,只怕此时难以言说分明,待来日我姐弟二人再来照访补过,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这。。。”少女一番言语,说的李飞白语塞。只是先前那妖猴太过恼人,这气也不是说消就消。收了剑,却站在那里不知如何答话。 “不如这样,”少女见李飞白犹豫,也知是怨先前万钧,不由分说就出手,打出了火气。随即自怀中取出一块玉珏,双手递过。“我二人居于此东向七峰之外,此为红儿传讯玉珏,公子来日暇时,不妨光临鄙处,届时再叙如何?此番若是耽搁下去,只怕我二人再难脱身了。” “这小哥,你倒是给句话来啊。”侧旁的万钧虽然莽了些,但此刻定睛看得明白,也估摸着是自己打错了人,早没了刚才动手的气势,一副窘态。见李飞白未接玉珏,急得挠头。“万钧知道错了,这不是赶的急了眼吗?行与不行,你言语一声,大不了我让你随便打回来就是了。” 这事弄的,唉。观二人神态,却不似作伪。看那急切模样,若真是恶人,自己左右不是对手,何须多言,恐怕自己早没了性命。即使强自离去,自己怕是也留不下人家啊。罢了,罢了。“小可李飞白,”说着接过玉珏,“既是误会,揭过便是。此间已耽搁数刻,你等速去吧。” “李公子大量,陶红儿谢过了!今日不便多言,来日相迎再叙。”万钧也是掩不住眉头一喜,大手一挥:“这小哥爽快,来日去谷里找我,咱们不醉无归。”当下拱手一礼,抽身而去。 见两人须臾远去,李飞白再没了兴致。臂膀还自酸麻,适才憋下一口血,此刻缓过劲儿来,却觉得胸闷难耐,气息阻涩难行。莫明经了这一场,乱得毫无头绪,哪里还有心思去讨要什么肉吃,自顾忿忿回屋而去。 。。。。。。 镇中,林府。 “小小两只妖物,竟敢蹿至我镇中作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只是方才,世侄阻止去擒那妖物,却不知为何?”堂中三人,一老二少。此刻那老者仰首问向当中的青年,满脸堆笑。 “我观那两个,不似有心作乱为恶之辈。只是扰了烟火,也没什出格举动,事了匆匆离去,也就作罢。呵呵,林伯父何必计较这许多。”青年神清气正,目若星朗。显然未将刚才烟火之事放在心上。“此来林长老亦有所嘱,但将该办的事办了便罢。毕竟此地陈州,是那隐云宗的所在,我书院虽是修界泰斗,也不宜事事出面。” “是,贤侄所言有理。哈哈,是老夫欠思量了。”旋即扭向一边恭敬侧立的少年,“瑜儿,咱们这小镇,平日要想得见你逸大哥这样的俊才,千难万难。此次有幸,定要细心讨教,能有你逸大哥点播一二,受用不尽。”说着一脸惋惜,不住摇头,“只是可惜,不能常此追随。” 旁边少年却是心思活络无比,听得老者一言,立刻神色郑然,对那青年深深一躬。“林瑜对许大哥仰慕已久,自幼便听家父时时提起大哥事迹,还望大哥得闲时,多多指点迷径。若能有幸侍奉大哥左右,林瑜必肝脑涂地不悔。” 青年人急忙伸手扶了,心想自己再愚钝,此时又哪里会不明白这父子两个的意思。林家乃是书院林长老亲族,长老虽然平日里看来性子寡淡,甚少提及,但此次专门提名自己这个院长亲传来此,又怎能说没有一点深意呢?今夜一说,果然。所幸这林瑜聪慧过人,亦不失为一块修行的璞玉,倒也不难办,“贤弟言重了,愚兄必不敢敝帚自珍。此番得见,贤弟聪慧异常,资质过人,待回得书院,我定会竭力举荐。” “犬子怎当得起贤侄如此夸奖。”老者听得那许逸如此一说,立时也是一躬,“能得贤侄美言几句,林某便感激不尽,此厢先拜谢了。” 回得屋去,许逸却是直摇头。自己平日里只知修行,即使有什除妖斩怪的事儿,去做就是,干脆的紧。今次林家传报,陈州栖霞山毒蜈为害,欲除之。不料那毒蜈妖法剧毒,随口喷出雾气,就令寻常修者连身都不能近。先后几人着了道,这才向书院求援。原本陈州之事,自当应先求请隐云宗才是,既然此物歹毒,应了,也在情理之中。却不想此间还有这样的缘故。非要借自己的口来言说,这种弯弯绕绕,自己还真是不擅长。待寻得那妖物踪迹,赶紧回去交了差事就好。 “这书院大弟子,性情耿直,心性善良,却是难得。瑜儿,这几日,你当与之多多交往,得了他的好感,日后必有照拂。若此去真能说得成功,入得六山书院,实乃我族之兴,也不至于埋没了你。” “是,孩儿明白。” 。。。。。。 且不说背后这些,日后风云日后解。此时的李飞白,却是傻了眼。 被夯得没头没脑也就罢了,但是。。。但是,这,怎该如此?望着手里的灵剑,心里是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原本就是心烦,夜来强自定神打坐,情不自禁拿出自己的宝贝家当来。怎么说,也是货真价实的灵剑,有它在手,总是说不出的踏实,而今自己手里的法诀,只有行功路数,却是没有提及一丝术法。没有什么值得倚仗标榜的,也只有让这灵剑闪起荧光来,方自心安吧。然而今夜运起了法力度入,却怎么也不见这剑有反应。起初以为怨自己被打的气短,调息许久,依旧毫无起色。李飞白这才仔细观察短剑,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是傻了。 原本光洁如润的剑身,竟然多了一道裂痕!这。。。不用想,定是被那猴子一棍砸的。自己当时稀里糊涂,竟然不查,就此揭过了。这该如何是好?原本并未将那遭遇真做回事儿,也只是生气,不想竟然毁了自己的剑。 李飞白沉吟半晌,不由叹息。这就是平日里常说的劫数吗?原本只是偶然,现在看来,却是劫生而未尽啊。来日不管怎样,那七峰之外,还是去走上一遭吧。却不知,自己一时不查,到时掂着这剑上了门去,又会如何?想那姐弟二人的做派,倒不像不讲礼数的,只是修界之事,自己也不知道多少,也不知这一柄灵剑,到底值得几斤几两?唉。。。一团乱麻。 ; 第四章 石中花 一夜没合眼,思来想去,李飞白是又愁又焦。眼看再有几日就是新年,却觉得怎么也熬不下去了。既然要去,还是及早稳妥些,何况自己并不会什么疾行之法。此行七峰之遥,若纯是靠脚力,就算自己现在体质非比常人,恐怕单是赶去也要些时日。眼下大雪封山,中间更是难料会有什么不测,届时只会耽搁得更久。心里有了定数,当即便开始准备。 又磨了一天,把村里的对子都一一备了。而后找了石生、石强兄弟,言说自己去先生那里打扫,恰逢远亲托人捎了信来,非要相邀去过年云云。。。那两兄弟也没心思去多想,这就算是有了交代。好不容易又挨过一夜,这一日,不顾起早的寒冷,背了简简单单一个包袱,李飞白绕个弯儿,向山中快步而去。 山风嗍嗍,卷起地上积雪飞旋,远远看去,似雾如幕。只有身临其境,才会知道击打在身上,如刀割针扎一般。任是李飞白如今粹练之体,也是暗暗提起气来方自御挡开去。如是,孤身孑影,渐渐被层林掩去。 果然如先前预料的一般,大雪山行,比想象中缓了许多。憋足了劲儿,急急赶了一天,才越过三峰去。眼看日落,李飞白止住了身形。雪掩沟壑,夜里若是有所不查失了足,过犹不及。还是先寻一个避风落脚的地方才是。也算是在山里厮混过些日子,不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一处险些被风雪覆严的处所。在洞口轻轻嗅了嗅,一股臭味直扑面门。错不了了,这洞八成就是黑熊的栖身之所。如今进去,凭自己的身手,控了气息,手脚轻巧些,不去靠近,倒是不必担心会惊起它来。这冲天的味道,也无心去理了。 顺着山洞前行,起初狭窄,入内竟然豁然开朗,凭了自己过人的目力,小心着又往里进进,赫然发现眼前简直就是一处得天独厚的天然洞府一搬,恍惚间,约莫着足有几十丈方圆。这熊瞎子倒是会觅住处,也好,足够宽敞,自己避开些,熬过这晚了事。 退后几丈,李飞白找一处隐蔽的处所,往肚里胡乱填些东西,盘坐入静。 静中时光暗淌,不知何时,洞里那呛人的气味消逝无踪,竟然散出淡淡悠悠的清香来,宛若天撒,直透心神。不几时,漆黑之中忽地闪出一点光芒,纤纤柔柔,羸弱不堪,却于这暗中挣出,渐渐壮大。随着紫色光芒的滋长,洞中蓦然变得充满了凄婉,也不见有何动静,却似悲歌萦绕。此时却是看得真切,这光竟是从洞中一块巨石中发出,似欲穿出。洞中弥漫着宛如实质却不可捉摸的气息,令人如坠幻境。又几许,一点晶莹突地自石中迸出,于这迷离景中迅速升起,几个呼吸之间,生成一株双花,通体紫色,光润如玉。无风自动,轻轻摇曳。。。 李飞白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恍得痴了,自那香味起时,就自警觉,正把方才的一幕看了个完全。此时,望着眼前散着幽幽紫光仿佛不真的花朵,神飞天外,耳中宛如有歌,让人悲戚欲泪。 正恍惚间,耳边突然传来“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瞬间醒转,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竟然在这里出了神,好险。复往洞中望去,更是暗叫侥幸。此时洞里,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条巨蟒,正和醒转的黑熊对峙。亏得自己先前退后,找了个隐蔽的处所,否则危矣。看那对峙的两个,显然都是被这花儿引来,却顾忌对方,不敢出手。这倒好,不妨就此等它们吧。修行之人,当然不缺耐性。 时不时往洞里瞄瞄,估摸着过去得有几个时辰,李飞白不由也佩服起那边对峙的两个。竟然只是相互示威一般的虚晃几下,呲牙咧嘴,却不见拼命。这样等下去,要到何时?自己却还是有事要办的。眼瞅着那两个家伙,都不是一般的野物,若不是心里没底,早出去杀了。眼下,要不给这俩家伙添点乱?想着就弯下腰去,寻思着去摸石块儿。正在这时,洞中突然紫光一闪,有了变化。 只见那株奇花急急颤动,底部几片叶子抖动中急剧枯萎,眨眼崩散,化气消逝无踪。随之整株花儿紫色更甚,竟然缓缓往石中沉落!这一下,洞里的三个都急了眼。只知道它突然生出,却不料还有回去的一说。也不等李飞白将手里的石块打出,那一蟒一熊早已焦躁不耐,飞扑着撕打起来。这边李飞白却盯着那花儿不放,直到沉了三分不再下坠,心下稍安,只是不知还有多少时辰。两兽的撕打没有多久就住了,那蟒被黑熊撕咬成几截,还在地上扭滚,满地血水飞溅。黑熊一身是血,犹自不甘地拍打几下,这才重重喘着,也不管伤势,扭身去取石上紫花。 等的就是此刻!急握短剑,身形一躬,李飞白双足运力,嗖地蹿起,直取黑熊而去。那熊也有几分灵性,立时察觉不妙,见黑影蹿出,双目几欲喷火,“嗷”地反扑过来。两厢一瞬扑在一起,李飞白只是身形一错,点地而起,越过熊头之际,反手刺入熊颈,借力一旋,生生削下一半来。不料强弩之末,那愤然黑熊的粗壮身躯跟着转过,对着正是落势的李飞白,狠狠一巴掌横拍,正中腹部。轻敌了也,身在空中避无可避,这一下结结实实的受了,李飞白被抽得直飞出去,噗通,噗通两声,洞中再无动静,只余那似真似幻的紫花,摇曳颤动。 。。。。。。 李飞白睁了眼,咬咬牙欠了欠身,疼痛钻心。瞥了一眼左右,却见不远处,两个身影正背对自己,冲那石中花出神。这,不正是自己要去寻的姐弟两个?怎会在此? “公子醒了。”女子转过身,“正是那陶红儿。此时一脸的悲悲戚戚。 “飞白小哥,”万钧也回过头來,“这家伙善而有福,我就说不会有事吧。姐姐不听,看你急得手足无措。。。” “又胡说。”陶红儿急急打断,俏容微红,“李公子莫急,想来是被这黑熊所伤,我已探查过,应是没有大碍。” “就是,我姐姐医术,比那些沽名之辈不知道高明多少,姐姐这样说,小哥你保管没事。将养几日,一样活蹦乱跳的。刚好去到谷中,我们好好叙叙。” “是两位救我,李某这厢谢过了。”李飞白还想拱手,却牵扯得胸闷腹痛,一阵咧嘴。 “公子莫动。想来公子也是寻我俩而来。适逢无事,我俩正在闲游,接了公子的传讯,这就赶来了。却不想公子在这里遭难。” 传讯?李飞白一愣。强忍着摸了怀里,这才明了。那块玉珏,却是被黑熊给一巴掌拍成了几瓣,好巧不巧的就喊了这两姐弟过来。“我道是你们寻花而来,就在附近,却不想是玉珏被那黑熊拍碎了。相去甚远,劳二位来此搭救,真是感激不尽。” “那是,姐姐回去就念叨小哥的好。。。” “住嘴!你这猴子。。。”陶红儿嗔然打断,却说不下去,只狠狠剜了一眼,“公子转入此中,想必是冲此花而来。” “这倒不是,只是天晚偶入,正巧碰见这花从石中生出,却是不明所以。。。姑娘识得此花?” “公子且先歇着。”安顿了李飞白,陶红儿扭头望向紫花,沉吟片刻,这才接了话来,“世间能识此花之人,能有几个?”言语之间,似有所感,惋惜之余,对着那花儿一阵出神。 ; 第五章 有花自幽游 “先前,曾读过一篇杂记,亦不知是何人留下,出自哪个年月。只寥寥数语,言语晦涩,却凄婉动人,观之久久不能成寐。。。一直以为,是哪位修者喜文好墨,闲来杜撰,写那些不着边际的雪月云烟,徒惹人哀。却不料,今日真真见了这花。。。果然‘出自梵天不染尘’。这,又哪是无缘之人得见之物。”陶红儿扭头看那轻摇颤栗的花朵,“昔有痴女名莫溪,望夫不归,祁天绝笔,‘君言三年是归期,妾自日日倦妆容。不得见,不得见。。。但许那,风卷烛台冷。看不得,鸳鸯聚首,燕子衔泥。。。几番红叶落妆台,是君否?云中寄思来。。。挑灯夜观雨打蕉,暗恨掩了蹄声。。。君未至,妾已衰。。。妾不敢轮回,不敢轮回。不入轮回为君守,知否,知否。’唉。。。”言及此,两行热泪潸然而落,却自不觉,“想那莫溪,不入轮回本是痴怨,谁想九天有应,机缘自起,竟以魂应劫,当真化了魂花而去,三界飘游,只为寻夫。” “九天之下,但游无迹。无缘之人,根本不得见,取之亦化气而去,复无可见。。。而今思量,这花,倒更似自有灵缘感应,随己意而生,又岂是求之可得。。。” 听陶红儿娓娓道来,李飞白半晌无语,心中沉闷。连那万钧也是久不发话,神色戚然。只觉得洞中悲伤之气渐盛,仿若成丝成缕,盘旋飞舞。心神止不住阵阵迷离,恍惚间,耳中竟传来女子哀歌,渺渺若无,却入人心脾。此时再看那花,似乎真合了陶红儿的言语,周遭紫光愈发惹人,花瓣之上渐渐凝起一层水雾,不多时,就有了几颗水珠。只是看在三个眼里,却不禁有些惊异,这,是水是泪? 望着眼前景象,一时间都没了言语。也没谁去提,该不该摘了这花,既然是九天幽游,遍寻夫婿,心底又都升起莫明的期盼,且往下看吧。万钧讪讪而立,时而挠挠头,时而踢踢脚下石子,浑不自在,干脆一屁股下去,盘膝假寐。片刻之后,却又坐不安稳,前后里外自顾转悠。李飞白回味着陶红儿口中的典故,看她脸上感怀不已的神色,也不去打扰,只是对着花儿出神。想着那奇闻轶事背后的故事,不知藏着多少曲折,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这般静默,也不知过去多久。还是那花儿突然又有动静,将此打破。只见那紫花唯余的三片叶子,也自飘散,再次往石中沉坠。只是三人这次却没人惊慌去阻,只管静静看着。这一次,直落得枝茎全无,剩那两朵花儿,犹自不舍一般,颤动着,怎也不坠。紫光明灭挣扎,最后竟然“噗”地脱了花茎,落在了石上。洞中气息瞬间一变,再无一丝异常,只留一片天地清净。之前那番令人伤怀的感觉,也没了半点踪迹。 “莫溪去了。。。”陶红儿怔怔地低语一声,“却将花儿留在了这里。”脚下不自觉,走到石边,将花小心取在手里。片刻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这花并没有如杂记所说,化气消散。难道,这中间有什么缘故?扭头看着一旁的李飞白,似有所悟。“李公子,还是将此花服下吧。” “姑娘取了,自然是姑娘服用,我本来也只是偶过而已。” “公子此言差矣。你道这花,是谁人想见就见的?此花神异,你我亲历,都看在眼里。此中必有命理机缘。幽游九天三界,今日将花留于此地,却不是应该推却的事。天既予,便取之。” “如此,不如我三个分了就是。”李飞白扭头去唤万钧,却不见影,“万钧!万钧。。。”不见答应,不禁摇头暗笑那猴子。 “公子莫急,我去寻寻他来。”陶红儿接了话就往外走,才步两步,急急停了,“啊呀不妙,这猴子却是没这缘分了。”转身回来,“不必再让,想来这花就是得了也不可久留,这就变了,难道这是就要化气不成?”说着将花塞到李飞白手里,慢慢扶将起来,“小心,我来助你。” 李飞白还道是她在推辞,一看手里紫花,果然周遭有淡淡气雾升起,缭绕迷蒙。心里暗叹一声,不再多言。随手将一朵丢还陶红儿,自己吞了一个。见陶红儿接了不再推让,旋即闭目凝神。只觉那花入口即化,瞬间入腹,顿时一阵清凉,神清气爽。 足有一个时辰,李飞白长出一口气,自入定中醒来。也不懂什么内视之法,只是觉得神海静谧充盈,从未有过的清明,飘然物外之感。试着将神识慢慢散出,竟然能察到洞外去!不禁骇然。这就是奇花的好处吗?自己初入门径,之前好奇,也曾多次试过神识强度,也只是比常人强那几分,观得细微些而已。现在竟然翻了几倍,洞外一切仿佛就在眼前一般,不漏分毫。天地神异,果然不可常理度之。 “公子觉得怎样了?”陶红儿修为远不是李飞白能比,却是早将花儿化了去。这话,却分明是问的身体,“弟弟乱跑,也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从哪里寻了野味回来。修行之人,本应不贪口腹之欲,不过公子有伤在身,久未进食,吃些也好。” 李飞白这才从惊异中回过味儿来,顿时闻得香味儿扑鼻,腹饥难耐,“也好,也好,正是饿得难受了,呵呵。” “我说就是,姐姐何必计较这许多。”那边万钧嘿嘿着,捣鼓着架上烤肉,身手熟练,“都说修行应少有口腹之欲,我说就是随心而已,那才是真性!该怎样各凭心性就是了嘛。”也不抬头,“飞白你说是不是?执著那些干什么。来来来,这肉就好了,趁热才有滋味。” 听了万钧的话,倒是真有些玄机道理,李飞白一愣,也是,无非就是顺个心意吧,“呵呵,说的有理。只讲心性。” “你那心性,恐怕是舌尖上这一会儿吧。” “嘿嘿,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 又在洞中耽搁半日,李飞白已然可以慢行无虞,毕竟是已经引气入体之人。万钧却是不由分说,将他拉了背起,只说是嫌慢,也不多话。三人出得洞来,复往前行。 因缘一遭,就这样起了。只是这命中玄机,因何而来,往那里去,谁能言明?休管那烟云纷扰,还是只管随心去吧。。。 ; 第六章 收之桑榆 “到了,到了。” 转过一峰,李飞白顿时被眼下的美景憾住。两峰回旋的谷地,皑皑白雪环绕之下,谷里竟然树碧草青。更有一潭,如碧玉一般嵌着,风来,微波荡漾。中有桃林,密密匝匝,方自临春时节,却是满树芬芳吐艳,锦簇诱人。两处木屋耸立花枝之间,一拙一巧,掩映成趣。“好美!果然是美景天成。” “呵呵,公子谬赞了。我与万钧闲居此地,我唤它作飞红谷。”陶红儿轻轻一抹鬓间发丝,“公子且行,我为公子引路。” “走啦,走啦。可该有人陪我痛快玩玩了。” 。。。。。。 看着李飞白手里的剑,万钧挠着后脑,险些扯下几撮毛来。只是一直扭头望向陶红儿。 “对这修行之事,我实在是懵懂,却不知这剑,能修不能?不行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使不了它。”嘴上说着,李飞白却是心里乱颤,一脸期冀。 “这锻造之法。。。倒是闲来也曾搬弄过,只是眼下,手头却没甚材料,倒是有些麻烦了。。。” “其实,管它修得修不得,就是不知道你这剑有没有什么讲究,要是没有,还不如把我的给你换了得了。” “万钧!”陶红儿看看李飞白,“公子莫怪,这猴子乱讲,我自会设法将公子的剑修了。公子还是在这里多歇息几天才是。” “这个。。。”李飞白看着姐弟,心下恍然。看神色,灵剑恐怕颇为珍贵,不是随便得来之物。万钧的性子,浑不在乎。这陶红儿就是要修,怕也不是三两日,说成就成的事。唉,经了洞中的一场,剑的事,揭过也罢,何必为难,“无妨无妨,我不会使,只是问问,倒是唐突了。” “唉!公子错了!”陶红儿听李飞白这么一说,变了味儿,也是急了。瞪一眼万钧道:“你这猴子,整日胡说让公子误会。去取了让公子看看来。只是公子看了,入不得眼,莫要生我两个的气就好。” 片刻之后,看着颇为得意的万钧亮出手里的剑,李飞白也说不出话来。自己还真是想多,错怪了陶红儿。这,是剑? 黑漆漆一个长条,也不规整。上半截倒是有尖有锋,下半截根本就像个疙疙瘩瘩、圆滚滚的棒子啊,通体凸凸凹凹,坑洼不平。 “公子。。。” “无妨,教我怎么使吧。。。” “我就说飞白不是只观外表之人,这剑,和我那棒子一样结实。给你了!” 万钧耍了两下,把剑塞到李飞白手里,却不觉自己的话气得陶红儿险些跺脚。 事既至此,陶红儿也不好说什么,暗暗把李飞白的神色看在眼里。回头定要把那剑好好修了。唉。。。转瞬一想,看他这样喜剑,却不会用,想来也是没有合意的法诀吧。自己手里的这个,倒是正好可用。 “以此剑来抵,辱了公子。我看公子如此喜剑,这里有一部法卷,含了行功运气,剑法心诀。公子若不嫌弃,拿了正好。我两个都不使剑,在我二人手里,却是埋没了。” 清元诀。收了法卷,僵立窗前,李飞白心底仍禁不住震颤。不说良师指引,自己一路蒙昧摸索,引了气来再无长进,更无术法倚仗,而今却是一遭无意偶得之。一切顺理成章,却又如此随意。回想自那日山望偶遇,这一路行来,却不知含了多少因果。。。清风徐来,带起少年衣襟,浑然不觉。思量许久,也无什么头绪可言。不可明,就不再想他。这就是那陶红儿说的,天既予,便取之吧。 复取出法卷,手指轻颤着打开,“非清不明,明不可名。清静生气,气自有分。身是万念,无执而惘。执是不执,念是不经。。。”这留下法诀之人,真天纵之才也。言语间,那人不知如何得了这部法卷,竟也是自己钻研,无师而通。书中多是随笔,手记感悟,精妙绝伦。心思翻涌,竟无法安心再看下去,拿卷的手颤的厉害。有此在手,复何求! 。。。。。。 将养几日,早已无碍。 陶红儿平日喜清净,偶与李飞白说说术法演练,旁的话不多。时时伏案弄琴,琴声却总是涩涩有伤。这边万钧却是精神百倍,不管你情不情愿,每天拉了李飞白去谷外踏雪游玩。说是游玩,无非就是弄些野味来开荤罢了。一时间,谷里每夜都是烟气缭绕。 是夜,林外潭边又是篝火通明。万钧兴致勃勃弄着吃食。扭头瞅着李飞白,正在一边,歪歪扭扭,拿了刚刚学来的神识控物之法,有一下没一下的御剑出去。不住摇头,“飞白,还是歇歇吧。还不来帮忙,这肉你吃还是不吃了啊。”随手取出一柄短刃,割下一块肉来,“这哪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猴子偷吃!啊,谁戳我!有生人味儿!” “金晶儿?咦?哪去了。。。” “在这儿呢!”火堆边,突地从地底蹿出个小童,跑到万钧背后,探个脑袋,“这里怎会有生人!敢拿个破捅火棍子戳我!” 李飞白却是被吓了一跳。一剑正慢慢送出,好好的地下,突然钻出个小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突地哇哇乱叫,又不见了!莫不是自己入邪了?正想着,火堆那边又传出孩童的质问。这是什么情况?好生神异。 “乱叫什么!”万钧一把抓了那孩童,丢到自己一边,“那是我和姐姐新交的好友,飞白小哥。” “嗯?”小家伙又探头看看,还将那鼻子有模有样地使劲儿嗅了嗅,“嗯,差不多,不是坏人。”抬高了嗓门,“喂,干嘛拿你那破棍子戳我,亏我跑得快。” “别听他胡嚷嚷,赶紧的过来吃吧。” “猴子,我还没说你。前几日出去竟然不喊我,今天又在这里偷吃。”说着说着撕下大块肉来,嘴里唔哩哇啦已经塞上,听不清话语。 “吃还不安生,堵不住你的破嘴!飞白,这是你的。” 李飞白接了肉,却是止不住,使劲儿打量起这个会钻地的孩童。一身锦衣明晃晃耀眼,脚下雪白的登云靴,脖里一个金色长命锁,两个腕上各戴着晶莹欲滴的翠镯子,那头发更是有趣,竟然有三色,前头一边黄一边橙,背后却是绿色。这会儿已说不出话,腮帮子填的鼓鼓,两只油手甩甩,手指在嘴里一吮,又伸手朝肉抓去。 “唔。。。唔。。。”往嘴里又塞一块儿,孩童却一把挡下万钧的手,“我。。。不是。。。来吃的,你去。。。喊姐姐。。。来。嗯嗯。。。酒呢?酒呢?嗯,好!我有正事儿呢。卷毛,卷毛。。。出事儿了。” “啪!”地一巴掌把孩童手拍开,万钧恼道:“不吃你抢什么!卷毛怎么了?还不快去喊姐姐过来。”说着,照腿一脚。 “啊!,我去我去。你敢踢我衣服,你等着!” ; 第七章 斗法 说是去喊,见金晶儿去了,万钧和李飞白也急忙熄火掂肉,跑去了陶红儿那里。 “姐姐。”进了屋里,金晶儿却一副乖巧讨喜的样子,“那猴子在外面快活,姐姐却自己在屋里愁闷。” “惯了如此。适才听你们在外面言语,晏云怎了?” “这个不得了!昨日我和卷毛出去玩耍,回时却见我那住处被人占了。初时还以为是谁误撞的,我俩过去一看,却是两个修者。不上前还好,近前了被他们发觉,不由分说就来擒我两个。我俩都不擅斗法,何况身上也没带什么家伙,只有逃跑。不想那两人却是不依不饶的死追,跑着我俩就散了。” “那晏云到底怎样?” “卷毛死了?” “没有,没有,却被那两个贼人抓了。我行了土遁,躲过了就四下去找卷毛,遍寻不着,想着就不妙。来此之前,偷偷拐回去探查。卷毛被那两个家伙擒了,还在我洞里。” “那两人身上,可有什么古怪?” “古怪?当时只顾逃命,连交手都没。。。有!其中一个拿出个壶,对着我俩打诀,也没什么动静,倒是听见他们嘴里叫喊,‘怎么没用。’之后就只是追逃。”金晶儿上前一步,“姐姐,我没了办法,还求姐姐出手。” “没甚可想,如今咱们四个,过去砸了那两个贼人脑袋就是!走!” 见从金晶儿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东西,陶红儿也不做多想,“那便去吧,届时随机应变就是了。公子这边。。。” “我自当同往,手下不行,也可见机行事。” “如此甚好。” 两处相隔不远。一行人在两峰之外的一处谷地停下。只觉前方灵气扑面,浓郁若凝。同样葱翠的林子,繁茂异常。金晶儿示意几个隐了,“姐姐们先留在这儿,待我先去探探。”随即一晃,没了影儿。李飞白皱了皱眉,虽见了几次,还是忍不住对这土遁之术一阵诧异。 “咱们就在前面的林子里藏身等他。” 刚过片刻,就听里面一声惊叫;“哎呀!贼毛!救我!救我!” “快!别让他再跑了!” “小心了,这芝妖喊了帮手!” 陶红儿几个对视一眼,急往那出声的地方迎头拦去。转瞬,就见金晶儿疾驰着朝这边赶来,后面两个修士紧紧跟了,却也没下杀手。眼看就要追上,金晶儿又是一晃,隐了身形。却是这边几个已经到了。 “去死!”万钧脚下急错,闪了而上。手里棍子“呜呜”破风,直直地对着头里的一个砸了过去! “找死!一并收拾了你!”修者早听得有接应在外,也不惊讶。身形一定,翻手一柄银光闪闪的灵剑,手一掐诀,精光暴涨,对着万钧凌空狠狠劈落。 陶红儿玉手一捏,幻出一方丝帕,腕下一甩,眨眼化作几丈,朝着另一名修士当头罩落。 “哼!”冷哼一声,那修士却是取出个火红的壶来,“去!”壶中暗光一闪,一股阴森的黑气弥漫而出,正迎上方帕,立时阻住。手里法诀频闪,腾腾的黑气愈发狰狞,犹如恶灵翻滚,不几时,就把方巾裹了,两厢僵持起来。 此时李飞白才赶到近前。“当!”的一声脆响,棍与银光剑击在一起,震耳欲聋。万钧几个倒翻落地,“我呸!”拧身点地而起,“呜”地又砸过去。那修士经了一棍,霎时脸色泛白,强自忍住,看万钧棍子又到,身往后闪,御剑斜刺。 陶红儿这边却是暗暗叫苦,撑得吃力。没想对方使出如此阴邪之物,竟然勾得自己体内隐疾不适,气息不畅,脸上挂出了汗水。 李飞白左右一瞥,当即就要御剑,一想又握了,直取执壶修士。那修士冷冷斜视一眼,腾手又掐一诀,却是引了一缕黑气下来,朝着李飞白打去。 “公子不可,速退!” 李飞白没经过这种阵仗,觉得那黑气阴邪,再跑却没有机会。只知道摒了气息,身形一侧,挥剑横扫,那股黑气一触即散。“无妨,唬人的!”脚下不停,急闪而上。那修士却是傻了眼,心正惊咦,就要去再引一道,“啊呀!” “给我倒!”一双肉呼呼嫩手突然从地下伸出,抓了修士的脚就扯,却是扯了个趔趄。 这当儿,李飞白已抢到近前,根本不停,剑光斜斩,解决一个。 那边万钧的对手本就有些吃力,还想着等这边得手了来帮忙,一瞅这架势,虚晃一剑,逼了万钧一步,剑也不收,扭头就跑。 “休跑!困!”陶红儿指那方巾,立时将他兜下,“抓个活。。。” 话还未完,一道棍影扫过。“嘭!”干脆利落。唉,也罢。。。 “方才怎么进去就被追了出来?”几个定了心神,往金晶儿的住处赶去。 “谁知道那两个贼人会那么小心,好像布了什么阵势。我一进来,就被他们发觉。” “本想能留一个活的,这下什么也问不出来。” “唉,姐姐多想。那两个分明就是没处落脚。晶儿这里是个好地方,还不是想霸占。” “我们与外面接触不多,少经险恶,小心总不会错。但愿如你所说。” 。。。。。。 “死了?”几峰外的一处洞中,一个修士入定中醒来,看看案边一块玉碟中两个暗去的印记,思索片刻,旋即又闭了眼,继续打坐。案几正中,一盏破陋的油灯,芯火幽绿。 。。。。。。 李飞白坐下许久,心里却比刚才的斗法还要惊异。此地灵气浓郁,刚进林时就已有觉。但跟着几个来到金晶儿住处,才明白,万钧所说的好地方。这是一棵足有几丈方圆的巨树,也不多高,隐在密林,自外面根本不查。走到近前,只觉得灵气浓的仿佛伸手可以触摸。这巨树,却是被金晶儿给掏了一个大洞出来,如今坐在洞中几乎可见灵气丝缕。 那叫晏云的,还未醒来。这边金晶儿却开始撅着屁股拨拉,“两个贼毛却是不识货,哼!”说着,只听一阵呼呼啦啦,拿出一个旧的不行的铁镯。 ; 第八章 地脉蛟灵 做贼似的左右瞄瞄,将镯子在包袱上使劲儿儿糙了糙,又拿在手腕上比比,撇了撇嘴。随后手下捏了个繁奥法诀,将手镯打上洞顶,看它散出淡淡白色光华,将洞中四下都覆了,金晶儿这才安生下来。 “这是做甚?”李飞白看着金晶儿神神叨叨的捣鼓,不明所以。 “嘿嘿,没啥,照个亮。”说着还用食指在嘴上比划着禁声。 自从见了这孩童,几多怪异,看他如今故作神秘的样子,也就作罢,停了追问。 “好了,只是普通禁制,没什么大碍。只是被那贼人打了阴邪之气入体,恐怕还要多多做法驱除才行了。”陶红儿长舒一口气,转身盘膝坐下,额上却是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神色倦怠。 “陶姑娘如此疲惫,不若早作歇息。”李飞白只道是先前斗法脱了力,回来又施法驱邪,力有不逮。 “无妨,调息片刻即可。让公子担心了。” “莫不是那厮的阴邪之气勾了隐疾?”万钧看出不对,四下里瞅了,“那个红壶呢?我去砸了它!” “不可!如此阴邪之物,怎能让它污了此地。待出去走远了再说。”陶红儿阻了万钧,兀自闭目不语。 “陶姑娘她。。。” “唉,姐姐此疾生而有之,被阴魔真气侵了。这多年,只是压着。不想今日碰上这么个邪物。。。” “哎?今日那贼人拿黑气打我,却被我一剑劈散。莫不是这剑可以。。。” “不可不可,原先这剑就在姐姐那里。偶尔姐姐也耍耍,只要摸上这剑,反而心绪不宁,难抑魔气,这才后来丢到了我那里。” “这倒怪了。。。” “我怎么不知姐姐什么隐疾?”金晶儿挠头。这金晶儿是后来此地,又没有时时守着,自然不曾知晓。 “哼,说与你知,你也不舍。”万钧突地口气一沉,“我早打听过,这仙芝心血,正好治姐姐的病。” “啊!”金晶儿脸一白,“。。。真,真的吗?” “噗呲。”陶红儿却忍不住笑出声来,疲惫眼神,倦意阑珊中娇柔带笑,最是惹人,“晶儿休听他胡说。你这猴子,从不安生。” “猴子,你!!!” “这晶儿是。。。仙芝?”李飞白不由盯着那边正和万钧吵嘴的金晶儿,好奇打量起来。这厮身上诸多古怪之处,由不得他不惊异。 “可是好奇?呵呵。”陶红儿将他神情看在眼里,顺口接下,轻声道来,“晶儿也不是自幼于此,却不知是由何而来。不过就他这九转仙芝一条,就足显不凡。整日里只知玩耍。你看那一身,装扮的光鲜耀眼的,其实都是俗物罢了,都是他顺手牵来。却不知他这见异喜猎的心性,是哪来的。我看他,倒像是娇惯出来的多些。” “世家子,怨不得身上那么多古怪,还会那土遁之法。” “这土遁之法,我也问过,却是他有生具来。咱们看来神异,听他说,却是许多灵异草木都会。想来,他说的那些,对我等都是不可寻常得见的。我于山中这许久,却也只见他一个。旁的若想行土遁,恐怕非得将五行土法练至精纯吧。” 得个功夫有人解答,李飞白也来了兴致,东问西问,扯了一堆,“看来也是如我一般未经事的,家里却舍得让这样一个孩子跑出来。何况他是。。。” “公子说的是,像他这样,遇到修心不纯的,多少命都丢了。你看他的秉性,不是偷跑出来才怪。族里长辈不知急成什么样了。说送他又不许,劝他却不说回转的事。。。三百多岁了,全是个孩童。” “呃!”李飞白一阵错愕,“他。。。三百多岁!” “呵呵,这好看啊。你看他头发,三色。九转之意,三阶九层,一层一色。首阶三层三色,每色百岁。二阶又三层,每色二百岁。三阶就是每色三百岁。九转完满则仙体自成。” “仙体自成?” “公子不必惊讶,天地奇物多矣。只是若他们那样的,哪一个不是被人眼馋惦记的?不知道能有几个活到那步年月。。。是以,即便天生神体,又哪有不苦苦自强的。。。”说到这儿,陶红儿却是言语渐缓,有些走神,不知被勾起什么心事。原本还想问问晏云的事儿,李飞白观她神色,也不便再多言。扭头观那两个打闹。 是夜,各自打坐。那金晶儿无趣,独自静了,似乎又想起什么。看看左右,看看身边几个没甚异状,松了口气。强撑一会儿,不久就呼呼睡去。 梦乡里,却是一番让人瞠目的景象。 “啊呀,你,怎么进来的!” “你这泼皮孩子,昨日那两个修士怎么没吃了你?还跑回来。” 金晶儿低头搓了搓手,“蛟爷爷就这么厌烦吗?人家打洞时候,哪里知道那么多。。。” “你将我角挖了,扰我修行,看那个的情面,我也不怎样你。如今精气外泄,你还敢带人来此,莫不是嫌我死得慢!若不是你将我角戳个大洞,那两个贼子又怎会找上这里。” “蛟爷爷神通广大,外面贼子谁敢乱来,打他就是。” “天运命理,我灵体未成,你以为能随便打杀?宵小之徒不必说,热了那个不该惹的眼,你那墟里的爷爷来也一样没命。” “设个法阵收住灵气不就得了。。。” “荤话!我若不收,灵气早蹿出这一州之地还广,还有我在这里和你说话!” 金晶儿吐吐舌头,望着眼前如山岳一般的雪白虚影,不敢胡言。 “记住,以后不许带人来此,给我惹祸。再敢造次,你拿一对镯子来也保不住你!” “蛟爷爷,那个。。。你知道阴魔真气是什么东西?该如何祛了?” “那女孩之事,我弄不来。” “怎会有无解之物?” “不可多事,哪里来,哪里问!” 言毕,出了金晶儿梦境,留金晶儿在那里犯迷,什么哪里来,哪里问?有什么就不能说明白吗? 却说那地脉蛟灵,哪里能放得下心,几句话就放过去?猴子和卷毛自己都知道来历,扰了自己就去找他老的来偿,说不得还能弄点好处。女孩命理看不透,如今还不知有多长命在,自不去理。这小子哪里蹦出来的,却是不能就这样放过,顺手解决,免得后患。 这边出来,转而投向李飞白。 ; 第九章 灵去乱起 金晶儿心思敏捷,之前就被那蛟灵严词警告过。是以,今日一回来就摸出那个镯子,打了出去,只希望能起作用,盼蛟灵真进不来光幕。毕竟想不了那么周全。哪想着那蛟灵只是对几个知道根底,给了老的几分面子。这镯子莫说以金晶儿的法力,使不出多大法能来,就是能使,以蛟灵之力,又怎会真的没辙。昨日那两个修士来擒两个小家伙,说不得,蛟灵心里有那么几分期盼,假人之手,吓唬吓唬,撵走了这个祸害精。区区两个修士,蛟灵自不放在眼里,随手就可碾了。就是眼前这几个,捆在一起也不够人家一根指头戳的。里面曲折,金晶儿自然不会琢磨那许多。 此时对李飞白,蛟灵可不会顾忌什么。一缕神识扫去。 静坐之中的李飞白突觉一股威压袭来,浑身汗毛直竖,竟忍不住颤栗起来。这是何故?不是在洞中吗?立时醒转,左右看看,几人都无事。四下里也没什么异状,这透心的压力从何而来?由不得他多想,那威压骤然剧增。瞬间压得李飞白喘息不得,胸闷难耐,只觉得脑中一阵恍惚,几乎晕厥过去。立时凝了心神,不敢旁骛,运法支撑。方一触及,霎时就如扛了巨石一般,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却是浑身汗淌不止。强自咬了牙,死死顶着,在心里留一点清明,紧紧守了。此时若一松懈,后果可想而知,自己神魂恐怕就被打散了,永不超生。 “哼。”原本未将这小子放在眼里,随意一缕神识打过,就要作罢。不想竟然被这小子撑了下来。毅力倒是有些,神识略强,不过也就这样了。随即又一道神识打来。 李飞白刚从那巨压之下缓出一口气,还不及调息稳住,突觉又一道重重威压打来。苦也!这一次扛得更是艰难,脑海中犹如巨锤轰击,险些一触崩散。那点清明守着,犹如滔天巨浪中一叶扁舟,眼看就要打碎了去。这种天壤的无助,令李飞白几近吐血。神魂欲裂的痛楚,却尤自牵着他,不可放手,不可放手!最后,只剩一点执著近似麻木。。。 忽地,仿若捅开了一扇天窗,李飞白只觉浑身一轻,那让人欲绝的威压如泄般逝去,转瞬消失无踪。恍恍惚惚,仿佛看见一道庞大无比的影子,倏地隐去,心底还忍不住一记震颤。左右一看,自己却不在洞里,四下空寂。而此刻,一圈紫色光幕正在这空寂的处所缓缓旋转,将自己围在其中。其上星砂明灭,晶晶点点。李飞白一阵错愕,继而明了,这怕不就是自己的识海?识海中有光幕吗?打量着这层缓缓流转的紫幕,却是心有相识之感。只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威压,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不查,早先劈散的阴邪之气入体?又不太像。不管怎样,总算退了就好。想起方才死里险撑,李飞白还止不住打个冷战。继而,一阵困意袭来,先前的抵挡,却是耗费了太大心神,就此睡了过去。 “倒是有些机缘的人,也罢。”蛟灵收了神识,也自纳闷,小子的识海里突地激起一道紫幕,不知是甚东西,自己竟然不认得!偏就是阻了自己的那道神识。倒不是不可破,但这莫明东西,破之却不知会不会耗费太多,稍触之下,却不是一下就可的事儿。自己本自打算随手料理了就罢,拐回头去大动干戈,欲盖弥彰。干什么?图什么?反正这小子从头到尾也就是被动,根本不知道自己。“倒是命大。”退去之前,又扭头看那金晶儿,趴那儿睡得哈喇子乱淌,想想心里又有点莫名的窝囊,自己这是被这小无赖气糊涂了!怎么看,怎么就心里恼的不是味儿,“都是你这厮惹的!”随手甩了一道意念过去,兀自遁去。 第二日醒来,几个都恢复了精神,唯独李飞白有些怏怏不振。陶红儿、万钧都来问询,李飞白也说不清是从何而来,只把那经历讲了,觉得自己是惹了什么邪气,夜里来袭。金晶儿在一旁听了,却不敢多言。心里打鼓,那老蛟竟然还有如此狠辣一面。怨不得自己又得了一道印记,叫自己不可多事,不禁吐了吐舌头。倒不如离开这里得了,省得又有什么麻烦出来,兜都兜不住。 “姐姐,这里我也住得烦了,飞白又说这里邪气,我都不敢再呆这儿。。。不如,我也挪到姐姐那里?” “这感情好,你这厮,每日里胡跑乱窜,还真是让人放不下心。此去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扛了晏云,也没甚收拾,几个说走就走。 却说这谷,待几个离去,却是有了变化。谷中那棵被金晶儿打洞的大树,竟然无声无息地沉落下去。偌大的一棵树,就那样诡异地从地上消逝不见,而地面却不留一丝痕迹,完好平坦,仿佛那树从来就不曾有过。“歪打正着,倒是正好。”地下,一条雪白的硕大蛟躯动了动灵身,将探起的头颅缓缓沉了,整个身躯突地一隐一闪,已然偏离了先前的处所几十里去,如传说的瞬移一般。此时再看那谷地,却是寒意渐起。 几日后,陈州,康靖王府后宅,一处灯火幽暗的静修密室内,两个人面面相觑。 “仙师适才所言,果真?”一身华贵,大腹便便,面虚浮白的中年男子双眉紧锁,明知故问。无非是掩饰心中慌乱,失措而已。 “难道我会拿这等天大之事来玩笑王爷不成。”对面一身修士打扮,头挽道髻,拂尘搭臂,一副出尘离世的岸然。有识得的,当会留意身上绣有一朵流云,这就是那隐云宗的印记了。欠身又施一礼,“这地脉幻移,古来非是天灾,就是人祸了,偏又是王爷地界。”言及此,面露忧色,轻声叹息,“却不知怎会有如此祸兆。” “仙师于此术有专攻,法术通玄,知天机,闻地理。却不知有何应对之策?” “此等事,上应天机,我等修士前去探查,亦非易事。。。” “如此说来,还是有机可转。仙师但说,此等为及泱民之事,责无旁贷,我定会鼎力而行!” “关系重大,窃那天机,非一时之功。本非人力可左之事,必受反噬。我当去门中求得法旨,再来应对,但却不敢许诺王爷。” “有仙师此言可矣。实乃陈州泱民之福!不知仙师此举,都需些什么,我即刻责人去备。” “王爷忧民,实在可敬。也罢,我当去那地脉探了,回门中禀了请旨。此举重大,回去门中拜见,自当备上厚礼。我观你这里,也无甚可用东西,你且差人送一万晶石来,我不日便启程前往。” “嘶。。。”那康靖王暗暗倒吸口凉气,一万晶石,赶上自己这边给隐云宗一年的供奉了!咬咬牙,这地脉移了,想必不会有假,却是大凶之兆。命没了,要什么也没用!“好!仙师放心,我即刻差人送到。” “那我这就先去了。” “仙师走好。仙师。。。” “嗯?王爷还有何事?” “此事还望仙师谨守,莫要散了出去才好。” “这个王爷尽管放心,我知道轻重。” 出了王府,那修士摇了摇头,一脸不屑冷笑。 ; 第十章 两个妖人 这等俗世庸人,若不是宗门里不愿费心劳力地去山中开矿采灵,假了他手去做,谁会去在意他来。 回了静室,这修士左右看看,想想自己过往,一时交集百感,入不得定去。都道是门里派了自己来这里,得了多少好处似的,自己起初心中也是如是,感激不已,诧异的很。在门中时,自己一心向道,只道是入了个好宗门,得天独厚,闭关修练,平日里连同门交际都少有。苦苦几十载下来,竟然困在神桥境之下,无论如何破不过去。才明白这修行一途,却不只是发了宏愿,只管去练就成的事儿。“唉。”被宗门派了这个驻州的差事,初时门里都是风言风语,不知道自己怎么巴结的,得了这么个好差事,殊不知,这分明就是宗门看自己往上无望,纯粹就是打发的意思。 平日里披了宗门的皮,有事无事出来说说话,州府走走,四下转转,无非就是一个标记。告诉那些不明白的,诸如散修、游方、那些个躲在偏角旮旯的家族,这是我隐云宗的,有主了,老实了相安无事。“想我陈暮春也是向道心诚,如今却似这般田地。” 都说有好处,我去让了,怎就没一个愿来的?想这无聊的王爷,还真是以为自己携天令而来,整日里沉迷酒色,歌舞升平。还动不动拉了自己去,以示好表心。他不知道,自己却是明白,宗门根本就是没把这俗世当回事儿,扔了自己来唬着这蒙昧痴人干活而已。结果自己却是被扰的根本无心修炼,就算这什么狗屁王爷巴结了,多得几块灵石,与心境何干?几年下来,依然无有寸进。可恼。 尤为可笑的是,这厮三天两头拿些无用俗物来,竟然来求什么长生之药。真是痴人说梦一般。有那药,这许多修士还修什么劳什子。一人吞一颗药丸,皆大欢喜。想想自己,就是过了神桥,通了精气神三藏,也不过就是再延百年寿元而已。而接下来,以桥为根,再行筑基,却不知还要花多少时日,多少人就此终结。金丹大道,化婴神游之流。。。唉。 转而想到这地脉灵移之事,不禁有些疑惑。宗门里与自己来往联系,就一个黄姓执事。无什么专门的吩咐,许久难得露上一面,无非是年底催送供奉,来此点下就走,自顾自去快活修炼。昨日竟然来这里,明着要自己借此事去讨要灵石,让人不解。分明不是宗门的意思,却神神秘秘,说是有自己的好处,可助自己越了神桥。要说自己不想,那是假的,而今静下来回想,总觉得那黄执事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先前见面话语不多也就罢了,昨日来就是露个笑脸也让人觉得有些阴寒。这其中蹊跷啊。。。寻思良久,也无什么头绪。来日见面多留些心眼,只要别被坑害了就是,若真是能助自己,管他什么。 不过,这次的事,这陈暮春却也是耍了个大手段。既然假这名义说了,去要灵石,自然是两人心知肚明,谁也不会吭。那黄执事与自己一样的修为,即将架越神桥,此时张嘴要几千灵石,又说可助自己,莫不是还真与这有关,得了什么秘法不成?昨日掂量了许久,自己困在这里这么多年,再不走巧,恐怕此生真要憋死在这个坎上。今日去要,索性张嘴要了一万来,自己留下一半。说不得日后自己就用了。 那什么狗屁王爷也是让人无语的紧,见宗门供奉是灵石,自己平日里求快心切也用灵石,取了成堆灵石来铺在床下,只道这样就能成仙得道去。不懂行功运法,于摆设何异?就算有些好处,哪里补得上整日的声色犬马消耗去。你不用,在那里暴殄天物,嘿嘿,还是交于我来吧。 。。。。。。 那黄姓执事,却没有留在州城。见了陈暮春,就匆匆出来,找了处偏远些的客栈投了。 “唉,准备许久,却不想功亏一篑,还是人不如天算!”愣了半晌,却是取出了一盏破陋的油灯来。 要说好差事,这姓黄的才是悠游自在,有事交于那姓陈的顶着,只管去寻个好去处,埋头修炼。眼看着修为精进,心中有感,去年再次冲击神桥,却还是不成。不成就不成,纠结再多也无用,要说水到渠成,一蹴而就,恐怕也不多见。只是这心里郁郁烦闷,索性就在栖霞山里游逛。这一日,却是真碰见了机缘。 本就是有意无意往那出了蛟灵的地脉之处去,只要不触那脉灵恼了,就近了,更好得些好处。就在离地脉几峰之外时,却意外发现了一处古修洞府。虽说简陋无比,仅仅也就辟了两室,但这机缘,哪是谁想有就来的!呵呵。“果然是天怜我黄明!” 不知过去多少年月,那些丹药之类自不必说,早没了用处。秘典法宝却不会毁。看了留下的法卷,掸净了那石案上的油灯,这黄明却犹豫了。是古修没错,也是大能无假,留这洞府的就是一结丹修士,被仇人追杀最终陨落此地。然而这厮,走的却不是正道,取其他修士神魂来修炼,分明是人、妖共愤的邪魔一途。也怨不得以结丹之能,最后还是被打得死在这里,不知害了多少无辜性命在先。耗了两日,掂量了再掂量,以黄明隐云宗的出身,自然对这邪法抵触,好好的弄这些,徒毁前程。然而典籍中有一条,却是让这黄明心动不已。这邪法之中,竟有可以打通关隘的法门!将将冲击神桥未果,这一条却是让黄明有些眼热了。 不求平日里如何,只修这通关一法,未必不可行。不去取修士的神魂,就弄些凡俗的来,此地如此偏远,不见得就泄露出去。些许俗人,谁会计较。。。若真成了,不知省下几年功夫来,自己往后鱼跃龙门,又占了先机,前途可期! 这黄明也是个恶狠之人。竟然就真这样做了。 洞中还有几个红壶,不知是何材质炼得,正是用来收放生魂之物。然而里面却空空如也,这许多年月,有多少也都化了。祭炼一番,偷偷拿去试了,果然有用。只是自己正派宗门出身,用这东西,始终心里惴惴不安,只怕万一被人撞见。跑东跑西,又不敢一下取来多少,否则必定惹来祸事。复又转了脑筋,寻了两个散修过来,自己显几手本事压服,再许些好处,将两个收了,打发出去做,也省的自己出去提心吊胆。大不了回头灭了这跑腿的就是。 那日里跑到金晶儿那儿的两个,可不正是黄明的人。碰上了那么个好地方,又识破了仙芝之身,哪里舍得。这才丢了性命。 有了手下跑腿,自己只管修炼。邪法相佐,果然精进的快。再次嘱咐了两人出去,那黄明竟又有了欲破神桥之感,旋即闭关。正在这当口,那两个却是死了。。。死了正好,此刻黄明却正在紧要关口,哪管那两个去。此次冲关,心有灵感,必成! 是日,空中隐有灵聚之象,那黄明谨守心神,自观三府,精气神充盈满溢,上下通贯,连通乳白之气渐渐厚实,正是神桥飞架达成之景!不敢丝毫松懈,暗暗引了天地灵力,循法入体。。。突地,灵气一震,瞬间大乱,直震得黄明一口血喷出,神明失守,一头攮下,昏死过去。 嘿嘿,正是那地脉蛟灵,甩头拍屁股走了。 ; 第十一章 暗涌 功败垂成,本身倒是没有多少打击,至少,亲身证明此法可行。受挫所累的损伤,修修就可补回。即便没有这法,哪次冲击失败,也都是或多或少的有所损伤,无可避免。修行之事又怎会一路坦途,莫不是充满了风险。 真让这黄明心惊的,是莫名其妙那蛟灵突然的幻移,如此巧合正在自己凝架神桥之时。灵物皆是赖天所生,感应非寻常可比。难不成,是感应到自己邪法聚生魂,不认这有伤天和之事,舍了自己而去? 惴惴了两天,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即便不如自己所想那样,也不再去追寻蛟灵踪迹。蛟灵性恶,莫真惹恼了那厮才好。 只是这冲关所需海量的灵气,这一弄,就有些没了底气。蛟灵遁去,此地灵气骤然稀薄许多。平日修行倒是无虞,若要凭了来打通关隘,恐怕就要另有贮备。即刻想起那被宗门丢来陈州的陈暮春来。有这样一个苦主挂着,不用岂不是对他不起。 来到州城一说,果然如自己所料。这姓陈的修炼也算刻苦,奈何神桥不成,又无甚人脉,被丢在这里,正值心中郁结。随便诓了几句,一提起有望架越神桥,竟然一口答应下来。哼,天不绝我。这姓陈的倒也有几分胆子,只怕平日里在那什么王爷之处,也没少落好处。 这边陈暮春,第二日就拿到了灵石,转念一想,却没有急着往黄明那里去。掂了储物袋子,兀自藏了,也不提那事。如此轻易给了他去,恐怕那黄执事根本不放在心上,怎会显得自己重要,真心来帮自己。且让他等着再说。 两个人就这样一里一外的耗在了那里。 。。。。。。 李飞白几个回了飞红谷,也觉到灵气有变,不明所以。唯有那金晶儿心里知道,这与那蛟灵脱不了干系,也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揭过不提。 那晏云,经了三日已无大碍。和金晶儿一般的胖嘟嘟惹人,一头打了卷儿的红发,煞是可爱。偏偏是个闷葫芦,言语甚少,又不喜动。整日里窝在木屋,见他十次,倒有八次是睡眼惺忪。让李飞白好生怪异了半天,一个古灵精怪,一个难得睁眼。这,却硬是凑到一块儿去。 “这晏云,莫不是被那阴邪之气侵了,尚有不适?” “嘿嘿,他就那样。”却是万钧先接了话去,“这家伙要不是每天懒得连动弹都舍不得,又怎会被恨得牙痒的父母赶出曜华宫来。哈哈哈。” “整日里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劲。。。你们,都不懂得人生乐趣。莫过于大睡千年。” “屁话。咦,晏风来了。” “哪儿?”晏云一咕噜起身,精神满满的左右张望。 “哈哈哈,一提你哥就不嘴硬了。” “哥哥英明神武,你们哪懂,哼。” “有一个俊杰哥哥,就有一个脓包弟弟。” “此乃顺应天理,猴子你不懂。金晶儿呢?又跑没影儿。” “这一对儿,还真是天下少有。。。” “少管他,走,咱们再去耍耍。” “这感情好,走走走。” 一个掂棍,一个拎剑,朝谷外跑去。 经了那夜与蛟灵的神识对抗,李飞白发觉自己的神识竟然凝实了许多,倒是意外之喜。对于识海中的紫幕,问了陶红儿,却也说不明白,两个都觉得是与那幽游花儿有关,然而无典可据。只要不是坏事就好。李飞白也不去计较,倒是这御剑之术,如今练得有模有样。 空中剑虽不入眼,却一样咄咄逼人。御使起来,幽暗依然,只有两锋淡淡流光,隐隐闪烁。仔细观了,倒也让人几分生寒。 “去!” 掐了法诀,剑走如风,倏地激射。“当当当。。。”与万钧棒子急触,上下翻飞,左突右晃。 “好!过瘾!哈哈。。。” “再接这个!”打得兴起,而今终于有了御剑的感觉,李飞白又如何能停得下来。不到法力不济,两人也不喊停。也亏他如今神识过人,否则招招这样与万钧的棒子死磕硬碰,神海震荡,打了这许久,寻常的恐怕还真是难以支撑下来。 如今才有了一点心中的修士样子。自幼向往,苦苦琢磨,曲曲折折,羁绊不前。一朝通明,怎挡得住意气风发! 那木屋下,一袭袄裙的陶红儿看向谷外的方向,久久未动。风卷落红起,点点暗抚琴。。。 如此几日,好不惬意。是夜,又是烟熏火燎。 “你个卷毛,不是不起吗?怎么跑这么快过来。” “唉。。。有此美味,没了我,你们如何尽兴。” “去,是我的,你少来,不怕烧手!” “我自曜华宫来,火烧?晶儿此言差异。” “滚,忘了你是火里生的。” “都起远的,飞白,还耍剑,肉都没了!” 那边,瞬息来去的势头却是不减,火光映衬下,透出几分妖异。偶有风过,带起几片花瓣,眨眼,暗光连闪,化为碎屑。 “寒烟横陈凝白露,几度夕陌。挽不住,人与灯影错。。。”余晖尚恍,落霞此际正红,陶红儿又自抚琴。 “姐姐却是好让人心伤。。。“ “你们哪知,姐姐隐疾不时会起,因为这,姐姐钻研许久,却除之不得。总是说,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光景。。。” 李飞白不知何时也停了手,望那木屋,心底不知为何,阵阵空落。 。。。。。。 “执事大人,此次要的突然,小可急催了王爷,耗了这许多时日,竟然才准备来四千晶石。我又逼他将府里里里外外收了,这才凑了眼下这些来。。。” “拿来我看。” “大人过目。” “偌大一个州城王府,宗门专取晶石之地,若说就只这些。。。哼哼。。。” “大人,那灵石本出自石中,采之不易,又在荒僻坎坷之地。。。大人若不够,我这就去矿上候上几日,再为大人凑些回来。莫耽误了大人。” “罢了,这些也就凑合着先用,你且给我再催着些。此事办好,待我一举成就神桥,到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人天纵之资,神桥不在话下!届时还望大人不吝赐教,为小的指点迷径。” “呵呵,我若成就神桥,自会算你一份功劳,到时不会将你忘了。” “小的恭祝大人神桥飞架。” “嗯,有心了。你且去吧。有事我自会找你。” 两个人说些不咸不淡的鬼话,时不时扫一眼对方神色。各自心里盘算。 ; 第十二章 花开即是应景时 “姐姐隐疾?何种隐疾?”这晏云和金晶儿一样才闻说了,“竟然让姐姐都没有办法。” “还不都是为了救你!那邪道修士勾得姐姐体内阴魔真气蠢蠢欲动。回了又替你驱这几天。你这厮,除了睡觉,就什么都不进心去了吗!”金晶儿甩打着手里的捅火棍子,火星子乱溅,“你这没心肝的,改日我去你曜华宫打洞去。” “我。。。这魔气,火法可祛吗?若是如此,我带姐姐回去就是,去求父亲出手!” “晶儿,不可如此。”耳边却是陶红儿止了琴,插过话来。曜华宫,坐于南方赤岩山,山体火气充盈,宫中得天独厚,皆擅火法。先前和万钧,也不是没有想过以火克制的办法。自己当初捣鼓那锻造之术,正是寻了一处地火,试着去克那阴魔之气。奈何想尽路数却无甚效果,不了了之。想来,这体内魔气,绝非一般等闲,又岂是拿火焰拿来烤烤了事的。那曜华宫,雄踞南域,火法独步,却也未在外面闻说有克魔之道。即便真有秘宝珍藏之类,又怎会为了自己轻易取出,怕又不是自己这种无名之辈可以期冀的了。如此妄图,不过是自寻烦恼。 “那赤岩山,真有火法可以祛了姑娘体内魔气?”李飞白因这事心里惦记几天,无奈自己实在没什么能耐,又所知甚少,还不及眼前的几个,根本说不上话。 “这。。。谁知道,先前我和姐姐去取地火来,却是无用。唉。。。” “那赤岩山不是说天坠火种而成吗?指不定就行呢?卷毛你说说。” “姐姐随我去了就是。我。。。家里的功法。。。不甚纯熟。。。” “那就去试了再说。” 。。。。。。 “我的事,心里清楚。你们的心思,我也明白。我体内隐疾,近日已有想法,或许不日就可除去。你们不必再费心思了。” 几个经这一说,哪里会听不出是宽慰的话,一番吵嚷全无结果,意兴全无。晏云勾了头,不动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金晶儿不停地翻弄着火堆。万钧拿短刃将一块肉戳得稀烂。李飞白立了身子,望着陶红儿木屋也说不出话,自己要什没什,唉。。。复抬头四下里看这山谷,这天地,怎就如此局促,太小! 陶红儿没再弄琴,也不再说话。扭头盯着屋里的画儿出神。一幅画,无有题跋。山水写意,了了勾勒。中有一谷,谷内木屋立于溪边,窗前庭内,一株桃树嫣然。只是树身不知为何,一抹粗黑败笔。屋侧有棚,棚下一炉,却是空空无火。 “我寻地火,也曾欲将万钧的棒子和那剑再重铸一番,做法七七四十九日,竟然毫无变化,一丝都融不得。如此坚韧之物,当初是如何融的?若真有奇火神焰,又去了何处?却怎就让那桃树染了。。。”那画盯得久了,竟然似真似幻,有些恍惚起来,仿佛错觉。 “晏云不知道是不是能行,但是先前却是听蝶姨讲过,神乐山中有叫什么辟邪神竹的,讲的甚是神异。姐姐在这里试遍法子无用,倒不如咱们去找找那竹子。” “哦?说来听听?” “我也讲不清楚。听蝶姨说,似乎上古有皇居于山中,每日于竹林抚琴,仙乐不断。皇逝后,妃观竹而泣,执竹泪洒不绝,天有感应而成神竹,邪魔辟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传说的那样神异。不过,不寻了试过又怎可知。” “我看这个十有八九是真的。比那火法靠谱的多。”万钧随陶红儿取火试过,对那火法却也是不敢有甚期望。将手里短刃往地上狠狠一戳,“那山在那里?” “这我不知道,不过,蝶姨既然说这事,指不定就知道呢。” “好!你总算说了点有用的。”来了精神的万钧扯下一大块肉,往晏云手里一塞,“拿着!” 就连李飞白也被这提议弄的心里一亮,也没多想其他,是否可行。只是觉得事情并不是无有余地,只要有余地回旋,还有办法可想,去做就是。争得一分是一分,总胜过坐等。至于那曜华宫有什么名堂,顺道好好问问正好。复又坐下,也去扯肉。 看屋外地上的几个又提起了劲儿,陶红儿也不搭话,只是静静看着他们去高兴,多少心下放宽了些。 那辟邪神竹,传说之物。且不说真有没有,就是真有这等神物,不知多少人惦记,上古至今,还会在那里等着?再退一步,即便至今还有,要不就是根本无人知道在哪儿,要不,就是在那天堑绝地,根本无人能及。呵呵,难不成上天就是留了等我?莫说是这等神物,就是一个寻常宝贝来了,就凭了眼下自己几个,连神桥都没一个架越,又无多少斗法的本事,也是可以去争的? 虽如是想,也不去揭破,坏了几个的兴致。虽说心里明白的很,但几个毕竟是真心为自己担忧,心下还是忍不住一暖。 看着看着,却是被这几个感染,心里竟然也渐渐亮堂起来。唉,自己总这样在这里排不尽的感伤,何苦来哉?生而有之是天意,命理如是,何苦再去自己郁闷不开。自己终日埋怨万钧几个道心不稳,只知随性,不想,却是自己着了相也! 还真是,花当发时皆应景,何怨春去己不知。 眼前一亮,复坐琴台。挑捻复抹,完全是又一番景象。屋外几个被这突然满是盎盎生气的琴声引得兴致大起,止不住喝得酩酊大醉。 陶红儿只是在窗前,看着轻笑,再无阴霾。说不得,自己也该如他们,打坐之余,无事出去逛逛。突然蹦出这样想法,陶红儿被自己下了一跳。同样是出去逛逛,心境哪似先前? 。。。。。。 黄明取了晶石,心里安定,也不再耽搁,游逛着就离了州城。盘算一番,也不再去找什么散修跑腿。既然一路跑到州城这么远,倒不如自己溜着这栖霞山边,捡偏的地方,顺便摄些生魂正好。这沿路下去,光是靠山吃山的山村野户也取不尽。等收的差不多了,就近拐去山里寻个地方,大事可成。 陈暮春此时却是气得不轻,改了装束,远远缀着。看黄明那悠哉样子,心中暗骂不已。这姓黄的,分明背着宗门来我这里骗东西,自己给了,一句好话没有,还一副欺人的嘴脸。恼了我,去门里将你捅出来,看你还逍遥自在!狗东西,你若成就神桥,真回头就好。若让我的晶石打了水漂,哼哼。。。就这样,不紧不慢,只等着看黄明接下来打算。 ; 第十三章 一点春意遮不住 是夜醒来,李飞白过了那劲儿,也冷静下来。大千世界,凭了自己几个,去找什么神物,当真是可笑。想想当时的兴奋,恐怕心底里,都有那想往外去,看看红尘铅华的心思作怪吧。脑子里却是如何也甩不掉陶红儿的身影,花下窗前,忧思抚琴。一直以来,却是从来不曾问过她的出身。虽然也明白,必是妖身无疑,却总是开不了问询的口。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自己有意避过了?沉吟许久,突地一笑。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夜就想起这些来,不管如何,且行下去。 修行之事,不进则退。既然都有出去的心思,自己这几个,却是太过松懈,拿不出手。经了这场事儿,一股从未有过的急切油然而生。若不变强,所有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痴人说梦耳!只是昨夜最后,怎就听得陶红儿的琴声,一改平日抑郁晦涩,心情大好。看她平日里,谨慎细致,不至于就这样失了计较才是啊。如此这般,自己这心里顾忌,该怎么去跟她说明才好?只道是那陶红儿被隐疾所累,心急失措。必得探探口气。 第二日,李飞白就寻了陶红儿去,“陶姑娘,昨夜所说之事。。。” “公子可是说那辟邪神竹?但说无妨。” “以姑娘的意思,我们何时出发合适?”脑子一转,转了个弯。 “呵呵。”盈盈看了李飞白一眼,心下甚慰,“公子的用意,奴家却是明了。”轻声一笑,“却未昏了头去呢。公子怕是来提醒我,不可急切的吧。” 竟然被一语说中心事,李飞白倒是一愣,旋即深深看了眼前女子,“正是。倒是我多虑了。” “以我们几个身手,又无甚可以倚仗。出去逛逛,少惹是非倒好,昨日的打算,牵强的可笑了。”仰头长出口气,“有几位替我着急,昨夜却是让小女子顿悟。整日里在此悲切,倒不如将心放下。潜心修炼一番,再出去走走,岂不快哉。”扭头对李飞白一笑,“公子以为然否?” “唉,来时还心里忐忑,不知该如何对姑娘开口。不想姑娘却是心底敞亮。”李飞白松了口气。 “不过。。。我却是有一提议。” “姑娘说来听听。” “还整日的姑娘,姑娘。”陶红儿少有的露出一丝狡黠快意,“相处这许多时日,扭捏的很。即刻起,我便唤你飞白,你就叫我一声红儿。可好?” “红。。红儿。。。”这下却是让李飞白脑子有些不打弯儿,没想着这陶红儿突然从这里下来。偷看一眼,竟然舌头不听使唤,心下嗵嗵地乱跳起来。。。 “那么,飞白,你有何打算?”陶红儿看在眼里,有意款款。 李飞白倒是被弄得有些脸皮发烫,这,怎么就脸热了起来,唉。“我。。。既然就此事想到一起,那是正好。我已想过,回去一趟村里。虽然家中无甚牵挂,也该给邻里有个交代,如此回来便可安心。” “正该如此,”陶红儿接了,突然话锋一转,“不如,我随你一起出去走走,可好?” 。。。 “自然好的很。” “那好,今日就跟他们几个说说,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何时出发,你来决定就是。” 看李飞白有些手足无措地出去,回转身,陶红儿莞尔。转而又扭头看向墙上的画,眉头微皱,有些事,终归挡不住挑明。待回转来吧。。。 一点自然随心去,管他东西南北风。 这次出去却是不同旁的,是要见机行事,看人说话的,去多了本就不合适。哪奈何三个听说有这样好玩的事,却是一会儿挤眉弄眼,一会儿信誓旦旦的,都要跟去。原本是简简单单打声招呼,竟然被几个人闹了半天。无奈,还是陶红儿说话,只能带一个,否则就都不去才止住了。万钧挺着张猴脸,自然第一个不许去。金晶儿和晏云两个,本是选了晏云,却不想那金晶儿扯了晏云嘀咕一阵,竟然换了过来。想想此去应该也不会耽搁太久,只是回去打个照面就回,也随得他。不然不知又闹出什么主意。 “晶儿,这头发却是不行,这样出外去,岂不是招惹眼神。” “染了,染了。哈哈,好玩。” 旁话不说,就这样,一行三个出了谷。晏云悻悻,回去囊头睡觉。万钧却掂了棒子,悠悠晃晃的也出了谷。 。。。。。。 “这次出来,我只说是要去亲人家里过年,而今回来,两手空空,怎么说得过去。” “镇中我也去过,靠山的镇子,收货的倒是不少。这一路还有颇远,不如采些东西去置卖了正好。” “我正是此意,你们且在这儿候着,待我去去就回。”说着,左顾右盼。 “得了,你还是歇着吧,就你不行。这个我来,你们等着。嘿嘿。”金晶儿将那鼻子在空中嗅嗅,眨眼不见。片刻功夫,竟然带了四、五棵硕大成型的山参回来。这,也太。。。说实话,李飞白也算是山里混日子的,也少有见过这种年份的。看得李飞白骇然咋舌。 “还有这样的手段。” “忘了他是什么出身了?” “嘿嘿,天生地养的,都在我鼻子里。就是人的神魂,也逃不出我嗅去。” “飞白别被他唬。像他们这样,日夜被人惦记的,上天又怎不会有所眷顾。若没几分天生的本事,岂不早就被人赶绝了去。” “这些山参的年份,一株就足以惊了镇子。那么大个,若是山民去采,多久还碰不上一个。” “都是先天无有灵根的主,要不长这么大,哪儿会那么好采,早就会跑了。都卖了了事。” “不可,不可。这要都拿出去,太惹人眼,就卖一个。余的,就带回去也好。” “飞白说的有理,不可多事,就这样。” 镇子里热闹依旧,走买串卖的常年不停。陶红儿拽着金晶儿的手,生怕这惹事儿的眨眼没了。游看着,寻了一个收药材的铺子把东西卖了。沿街购置一些礼品,拗不过上蹿下跳的金晶儿,又买了一堆古灵精怪的杂耍,这才拐出来镇子。 只是三个未太在意,早在镇里,身后就缀上了盯梢的尾巴。一个书生,带个娉婷弱女,扯个孩子去,游着逛着进了药铺,显然不是家有病人着急买药。早有那些个蹲街眼尖的盯的死死的,一见在药店里出手的东西,好家伙!果然是条大鱼。 ; 第十四章 送爷爷下去 出来镇子,天色尚早,三个依旧不紧不慢的晃着。 “姐姐,飞白。后面有个贼眉鼠眼的,怕不是看上咱们了。” “我适才也是觉得不对,不想咱们竟然遇上俗世的劫匪,呵呵。一会儿无人了,进了前面山林可有的好玩。”陶红儿瞥了一眼李飞白。 “咳。。。”头次随自己一起出来,竟然遇上这样的事儿。李飞白面上一阵尴尬,甚是无语。 “后面的只是盯梢,恐怕前面正有人候着呢。看来方才在镇中,咱们早被人设计了。不如先料理了。你们把后面的收拾了,我去前面开路,” “别,别,别,好没劲。”金晶儿两眼忽闪忽闪,突然提了高声,“你们两个,光天化日的,扯不完的卿卿我我,看不下去!将东西给我的,早回去睡了。”说着,从飞白手中夺下包袱,“你这厮不老实,别昧了我的。”呼啦,将包袱在地上摊了,又捂了左右看看,跑至路边,扒出个口子,露了那几棵山参一个个看看点点。“跟着你们,真是没劲。”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自个儿急急蹿了出去。 后面的专吃这饭,眼比刀快,哪有看不真切的。打个手势,也不管李飞白和陶红儿,跟着就上了前头。 这边李飞白正闹不明白,将要跟上,陶红儿却伸手将他手一扯,轻轻握了。也不管那手一僵,怎么也不敢来握实了,只是捏着,“他又无妨,晶儿不是嘱咐了吗,怎也得做做样子。”那话语轻的,要淡过耳边的风去。。。 李飞白不答话,手指搭了柔荑,一时间,腿脚硬得错乱。 。。。。。。 “呔!娃儿,把包袱丢了,爷爷替你拿。”林里的正主已然登场。 看着跟来的伙计打的手势,竟然还有几个大个的,林里的四人浑身如血沸了一般。这真是老天爷恩典。有了这一票,兄弟几个拿来做本,风风光光讨个别的营生,哪还用再干这个。道上大多山里的猎户,许多个自己几个根本都不是对手,反过来被收拾了几回。如今只管挑了柔弱的来。不想今日,竟然遇上了财神。 “乖乖听爷的话,一会儿包你不掉一块儿肉。”领头的大汉将眼一瞪,手里单刀往树上嘭地一砍,深了,使劲儿扭扭拽出来,冲金晶儿一指,“不然今个,连你哥哥姐姐也走不脱!” “啊呀呀,爷正气不过那两个。。。不如,你让我过去,劫了他俩走得了。” “兔崽子牙尖嘴利,去了地府可别怪你家爷爷!”朝两边是个眼色,直接动手去取。哪将个孩子放在眼里。 “嘿嘿。。。地府,爷爷可不正是刚从地府出来,你们可看好了!” “抓住他!”大汉喊着就冲了过来。正伸手,眼前一花,没了!“啊!什么古怪!”几个顿时愣在了当场。 “孙儿们乖,回头看。”却是金晶儿打乱头发盖了脸,缩了手脚,忽忽悠悠地从地底慢慢冒了出来。风一刮,空空的袖子、衫子,晃晃荡荡,“不是要送我回去吗?来啊,随我一起去吧。。。”这架势,整个林子顿时渗得毛都炸了! 瞪眼看着这厮,真真个披散着从地底冒出来,几个劫道的当时就腿软了。“来,来啊。。。随我下去。。。” “啊!”“啊!”。。。几声怪叫,扭头跑得没了影儿。 “回来。。。孙儿们,莫走。。。回来啊。。。” “噗通!”还真有一个劫道的晕了过去。 李飞白和陶红儿此时刚走进林子,就看着几个劲装打扮的,跌跌撞撞的从林子里跑出来。 “鬼,鬼啊!”竟然没一个搭理他俩的,只嫌两个在路上碍事。 左右面面相觑,莫不是真出事儿了不成?金晶儿还在里头!急步赶了进去。正看见那金晶儿犹不过瘾,还自对着外面喊着,“回来。。。回来。” 。。。。。。 慢腾腾终于进了村子,迎面就碰上石生出来。“啊呀,我们的李大书生回来了!” “石生,叔叔婶婶可好?石强呢?” “都好,都好。他去打柴去了。”嘴上回着,眼睛却根本没往李飞白身上瞅,“这是。。。” “哦,这是舍妹红儿,这是晶儿。这是石生,自家兄弟。” “嘿嘿。。。嘿嘿嘿。。。”石生也不接话,就是对着李飞白挤眼憨笑。 “他就这样,走,咱们先回去。”白了一眼石生,招呼着脸色微红的陶红儿,“走,晶儿跟上。” 是日,就挨家窜了门去,本就不大的村子。稀罕俗世的事儿,陶红儿和金晶儿起先倒是跟得挺紧,过了没几户,面子上就挨不住了。整村早就暗地里传得沸沸扬扬,如何如何的。。。那一道道眼神,只把这修得炼气淬体的人儿看得心砰砰乱跳,满面娇红,更胜过斗法一场。 这夜里,自然不用自己动手。头家村长那里就安排的好好的。何况,手里的东西还要交于村长。自己来日将离来村子的事儿,也正该先说于他。 “飞白啊,这个,好啊。”村长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把两个人儿说得低头暗瞄。不想,却正是个四目相对。 “呵呵,不必拘泥。都是自己家里。来来,红儿,晶儿,先吃,先吃。。。” 唯一个心里乐呵的,不必说了。山里人家里不缺酒肉,而今可该敞开了吃了。只剩陶红儿,顶不住左右陪客的眼光,竟然要冒出汗来。灯火下,更是衬得嫣然欲滴。 终于席罢。李飞白将那几棵山参取了,却是看得一辈子呆在山里的村长也瞪大了眼睛,一副骇然。应酬几句,几个落荒而逃。 “飞白,飞白。”刚进了屋,又传来喊声,正是石生、石强两个跟了过来,“说好了,好不容易来山里一趟,明日我俩去弄些好东西回来,晌午去家里坐坐。” “这。。。”扭头看陶红儿,奈何又推辞不得,“好好,明日,明日。” “可说好了啊!”两兄弟又是“嘿嘿”一笑,这才扭头去了。 “呼。。。”一声长长的吐气,陶红儿瞥一眼李飞白,无话可说。今日,可算是领教了。 。。。。。。 “落霞镇。。。”黄明嘴里自顾低低念着,看看天色已晚,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 第十五章 寻魂 “飞白,飞白!” 正和陶红儿商量着,过完今日就折回去,突然被几声急促的呼喊打断。出门一看,石家兄弟的父亲脸色煞白地飞奔而来。满头大汗,已然喘得快接不过气来。 “石大叔?出了何事?”李飞白急急迎了,不敢怠慢。在这里几年,头次看见谁这样惊慌。说不得,必然是大变故。听出事急,陶红儿两个也慌忙闻声而出。 “你随我来,快!快!” “好,走!”也不多话,李飞白跟着就走。奔起来这才又问了,“大叔,到底发生什么,如此惊慌。” “你来看看,今日大早,我与那两个崽子就进了山去。本来一切顺顺当当,末了,两个说你不日要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去了,就离了我去,要多弄些东西带着。”说着脚下不停就到了院中。门大开着,村长和石家三叔却也正在,满面愁容。“我久等不回,顺着去看,俩个就成了这副摸样。。。” “飞白,你快看看,村里就你跟过先生,有些见识。快看看。”村长二人也跟着进了屋里,“好端端的,怎就没了生气。” “莫急,我来看看。”李飞白一看铺上的两个,面色发灰,没了呼吸。翻了看看,却是好好的,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 “飞白,可是中了什么奇毒?” “毒物。。。大叔莫急,红儿却是此中高手,当可窥得蛛丝马迹。我去喊她过来。” “飞白,我来了。且让我看。”正是陶红儿两个,觉着事大,随后就跟了过来。“医道,小女子却是略通些。伯伯们莫急,我来看看。” “如此甚好!有劳姑娘了。” 陶红儿上前一观,却是眉头紧蹙。这。。。暗地里手掐一诀,搭了脉上,打入两个体内。瞬间变了脸色,不禁暗自“嘶”了一声。扭头看了李飞白,不知该如何言表,“飞白,他两个,非伤非毒。。。我已查了,却是失了神魂了。。。” “啊?丢了魂?怎会如此?”石家大叔却是不明陶红儿的话里意思,只道是平常的失魂。只是,平日里谁失魂,却也不该如此严重,竟然没了一丝生气。 “红儿姑娘,既然懂得这个,却不知能不能医得?该怎样,你尽管吩咐,可要我去寻了郎中过来助手?” “大叔,这个。。。”李飞白当然明了陶红儿的话,心下吃惊不已。自己这偏僻山村里,怎就突然出了这离魂之事?分明是邪法修士所为。却又不知该如何向这些乡里开口。 “不必了,”陶红儿知道此事无法言说清楚,心里盘算了。即使而今去寻,还不知有多大机会恰寻了那邪修来。俗世里郎中医者,哪里插得上手去?眼下,却还不得不给出个让人信服的说法,“且将昨日里的山参取来,切片给二人口里含了,滋了生气。”说着,对金晶儿使个眼色,上前来暗中仔细嗅了气息。“还需取了十四盏烛台,我为二人摆下引魂阵来。” “好,好。这,还需劳烦村长去找些烛台过来。” “引魂阵成,需记得,任何人不得再动二人。若魂归来,二人自会咳出口中参片而醒,取水给二人饮了,届时我再来续法。” “记得了,记得了。姑娘还有什么交代的?” “待我布了阵式,伯伯即刻将我等带去二人事发之地即可。还需抓紧了些。” “一会儿我差老二、老三抬了姑娘过去。” “大叔不必如此,红儿看来柔弱,却是自幼习武之人,身手较我更强。还是快些来将两个抬了,也好设阵。” 。。。。。。 “晶儿,今日还真得看你的本事了。” “我已嗅得二人神魂气息,若那邪修行不远去,应是有望寻得。” “只是今番若是寻到了,却是不能让邪人施魂来斗。”陶红儿蹙了柳眉,“否则恐怕神魂难全。届时你只管引我二人去,然后隐了去,见机行事。” “是,这个晶儿晓得。” 只是有些话,几个都没有说出。如今哪里知道,对方是一人还是几个,修为如何?只是都在心里暗暗想了,但愿别冒出什么料理不了的岔子吧。 等石家将几个带到山中,李飞白即刻打发了几人回去。只说这施法之事,不可人杂误了。当下,金晶儿工整坐了,绷了小嘴,面色严正。将那手指在空中掐了几道灵诀,右手在眉心神海重重一抹,这才起身来。左右深深嗅了嗅,一指前方,“神魂之气,朝那里去了。” 李飞白两个紧随了金晶儿,急急往林中赶去。却未觉到,一侧的林子里,一道身影慢慢显了出来。瞪着几个刚去的方向,满脸的诧异。。。不想自己这次跟出来,竟然碰上这许多事,平日里想都难想。。。可不正是那个从州城而来的陈暮春,正在那里犹豫。 自跟了那黄明,近山就将他的手段看的清楚,分明就是人共诛之的噬魂邪法。心下骇然之际,着实斟酌了许久。莫说黄明不见得能指点自己,就是真回头来说给自己听,恐怕他那信心满满的秘法,就是这邪术无疑了。如此,自己到底有没有那狠心就去练了来?这黄明,远比自己所想的更加阴毒!但要说就此打住回头,却又不妥。自己就那样被牵着进了来,无事便罢,将来一旦黄明之事败露,恐怕还扯出自己来。。。实在可恶!左右掂量,甚至想了,是不是该就此回去宗门禀了,却又神差鬼使的没有回去,就一直跟了下来。不管如何,自己将他探个明白。不论他成与不成,自己明白通透,有事也好周旋。 跟到了落霞镇,这厮果然又出来收取生魂。倒也佩服这厮谨慎小心,就那样一处收取几个,收了就走,不急不慢的。如此一路下来,竟然未出什么纰漏。陈暮春不禁也看得动了心思。若是自己也如他那般,就这样慢条斯理避开祸事,岂不是。。。神桥成了,自己又有百年,到时又是一番风景。 到了末了,连陈暮春自己都吃不准,到底该如何打算,只是这样跟着。且行着再说吧。 这黄明收了两个生魂,并未返还,还在山里游逛。陈暮春不敢凑得太近,看他左右乱跑没甚方向,干脆,屏息凝神,寻了个藏身之处,就在不远候了。却不想,正有些焦急时候,就赶上李飞白三个过来。此地竟然碰上了修士,陈暮春心里一阵忐忑。凭他修为,离得远远,自然还看不出是一人两妖来。尤其是金晶儿那一番诀打了,竟然就揣出黄明的去处,更是让他心惊。自己凭了两人身上的宗门玉符,这才跟上了黄明。眼前这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精妙法诀!却是冲着黄明去的。 见三个渐远,这陈暮春也悄然跟了上去。此次,怕是就要出事儿! ; 第十六章 螳螂捕蝉 金晶儿走走嗅嗅,速度不快,但却十分肯定。“感觉应该是不远了。”说着,脸上神色更加严肃。李飞白与陶红儿两个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看着陶红儿,掩饰不住眼里的担忧。毕竟,这又是一个噬魂的邪修,于她来说,无异于再次以身试险。 “无妨。”感觉到李飞白的目光,陶红儿心下一热,当然知道他担心的什么。“一会儿见机行事,不会有事。”脸上露点轻笑。李飞白没有搭话,只把那宽慰的笑看在眼里,暗暗在心里提醒,待会儿真动起手来,定要小心了。 复前行,金晶儿突地放慢脚步,往后打个手势,“就在前面。。。”往旁侧树后一闪,探了头去。李飞白和陶红儿急忙找树掩了,定睛一看,那前面黄明正盘膝石上,拿着红壶不知琢磨什么。红壶?几个默默将眼神换了,想起前次斗法的遭遇,怕不是一伙儿的?眼下只有一人,心中略定。只是不敢探查,对方的修为觉察不出。却是轻敌不得。 见那厮拿着壶正出神,三个将打算一比划,都点头应了,也不迟疑。金晶儿自顾身形一晃,隐了去。估摸着差不多了,这边李飞白和陶红儿运足法力,倏地掠了出去。起身就将灵剑与方巾打了过去。黑漆漆的灵剑直取修士,方巾却是打到了空中,兜头罩下。 那边黄明手执红壶,正约摸着自己身上的生魂,算算也差不多了。突地心生警觉,不好!也顾不得四下去看,贯气全身,就往一旁掠去。“嗖!”一道黑黝黝的剑光从身侧险险掠过,不等回神,又从身后倒飞回来。“嘶。。。”一身冷汗,顿时冒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哪有时间去思量,急急地又往一侧掠过。这时候,头顶的方巾已经往头上罩了下来。 说时迟,一切不过就是眨眼之间。 趁着剑势回转之际,那黄明这时候才有时间去抬头看天,正想将壶收了,就去打诀。倏地,一道金色影子瞅了这紧紧的当儿,从地底激掠而出,正在黄明抬头之际,就那样贴着他的身子,直直地蹿上去,就势将他手里的红壶给撸了去。 “还是爷爷给你拿着吧!”话说之时,金晶儿却是不敢稍有停留。适才贴身而上,这邪修身上气势蹿起,让他汗毛直竖,真真不是对手。这边一落地,就趁着那厮恍神的功夫,丢下句话,遁地朝着李飞白俩个而去。哪敢有半点的大意犹豫。 三个这时才又聚到了一处,看金晶儿手里红壶,都暗自松了口气,总算这一步没有出什么差错。那么,唯余倾力一战耳! 黄明这时候哪里有时间去掂量情形,被几下里偷袭加算计,差点弄了个透心窟窿,转眼又丢了红壶。心里火气腾地蹿了起来。头顶上,陶红儿的方巾还自往下扣来。也不去管什么壶不壶了,急忙先起一诀,一道法力打上方巾,阻了来势。手下一晃,拿出一柄灵剑来,却也是一个剑修。骤然黄光闪耀,不去管那边的人,手诀一掐,直刺头顶的方巾。有这玩意儿在头上,还怎么打? 这一来,陶红儿立时吃力。手里的方巾,却是最怕这等锐利之物。锻造材质是一说,两厢法力相当还好应对,而今却是有些差距。稍有差池,恐怕这法器就毁了去。 李飞白不敢懈怠,一看那边对着方巾去了,灵剑一转,又朝对面而去。这次,却是斜斜切过。黑色剑身无光,看来无甚威势,只有两锋如流若噬。 黄明这时候,却是从方才的惊吓里缓过劲儿来。剑是来了,却不再惊慌。对面只有那女子修为尚可,略低自己一些。这小子,尚不足虑。竟然在此际,放开手,也不去躲避。就立着,分了心来,一道法力朝着黑剑打去。 知道自己法力不济,李飞白也不去和他死磕,剑势一转让过,复又横斩。 “哼!”再取巧,也不过尔尔。只将心思都放在头顶,黄明手掌一翻,干脆直直朝外一拍。霎时,一股蓬勃之气席卷而出,只一触,李飞白的剑去势顿失,斜飞了出去。 “啊呀!”却是金晶儿看了,心急着拽了李飞白的衣襟,“这厮厉害。”陶红儿此际,一心维持了方巾,让那黄明始终丢不开手去,却也是渐渐有些吃力,毕竟以巾御剑,而非盾甲,心神耗费更大。 李飞白默不吭声,稳了剑来,心念电转。这样不是办法。既然对方托大,不若就顺他的意,让他打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吧,倒看你有多少心神够分!也不再求一击中的,却是手指若翻花一般,御了剑去。黑漆漆一柄剑,此刻,宛如穿针引线,左突右刺,前撩后劈,虚虚实实,飞花一般地旋舞起来。一时间,处处剑影,眼花缭乱。 这厮,法力一般,怎就神识如此之强?竟然将一柄飞剑舞得若水泄花洒一般!这。。。剑团里的黄明顿时手忙脚乱,哪里还能再一心放在方巾之上。稍一错神,身上立时被刺出几道血口,大骇。 这还得了。可惜自己没有护体之物,而今又凝不出罡气护体法盾,暗啐了一口。黄明狠憋了一口气,却是将灵剑改刺为劈,强将方巾击出头顶外去。急急掐诀引剑,在身周飞转,划出一道剑幕。“叮叮叮叮。。。”挡下了李飞白的剑去。 “飞白继续,再恍一些,我来锁了他。”陶红儿得了喘息,见对面一时间手忙脚乱,心下有了主意。 这边黄明却是越打越恼,这厮明明差了不止一筹,奈何竟然将剑耍成这样。也不与你硬碰,就是凭着过人的神识,在那里穿插。不行,需快快解决了。小子,莫以为这样就没了办法治你!聚起了一口法力,就要趁着李飞白的剑磕碰暂缓之际,去将剑束了。 “好,着!”陶红儿眼看那邪修一心扑在李飞白剑上,早偷偷将方巾拧成一股绳索。见他一时疏忽这边,溜着地皮就从后面缠了过去。这一下,捆个正着。“贼子束手!”李飞白一见捆了,不再那里乱刺,一剑劈飞了黄明的剑去。上前就来拿他。 “飞白小心!”这黄明眼看被捆了,却还挣扎着,剑被磕飞,竟然又招出来一个红壶来! 还有红壶?这一下,李飞白却是愣了神。眼见一道黑气打来,也不敢拿剑去劈。谁知道石家兄弟被他收在哪里?自己这劈下去,岂不是全部化为乌有去了。。。 “快劈!”陶红儿一看李飞白迟疑,顿时知道他是顾忌什么。也难怪他,只怪上次遭遇后,没有跟他讲明。这生魂若是刚刚收了,哪能这样御使出来?非得祭炼了才可。这黑气,哪里会是刚收的生魂。 只是这一迟疑,黑气已经打到了近前。黄明岂是上次那人可比的。“噗!”地,翻腾的黑气顿时将李飞白和过来扯他的陶红儿都给吞了进去。 “啊!”听到陶红儿喊声,再想去劈时,还是迟了一步。李飞白肝胆欲裂,呼呼运剑,披散了这股阴邪之气。也不管身上法力迟缓,直直过去,趁着那方巾还在陶红儿的操纵之下,过去就将黄明砍了! 这一下迟疑,不想竟然都中了招。只有金晶儿,看着两个,没想着到了末了竟然这样。还需在这里先行运法,疗伤驱除了。 ; 第十七章 谁斩黄雀 李飞白扭头再看陶红儿,此刻已然就地打坐,正着力驱除适才的阴邪之气。虽然仅仅是片刻的事儿,依然还是受了侵蚀。暂时也没心情去查看地上的黄明,快步回到陶红儿身边。见陶红儿睁眼,对自己摇了摇头,心下略宽。回想适才,亏得陶红儿喊得快,否则时下恐已危矣。 回头看金晶儿,此时一脸的肃然。“晶儿还需在此护法片刻了,体内邪气还需驱了去。”说罢,也就地打坐。 四下里都静了。金晶儿跑去拿了黄明的剑来,又去他身上扒拉。方伸出手去,突地浑身一紧,正是危机临近之兆! 顾不得左右张望,急急一闪,就朝李飞白那边遁去。难道是这邪修同伴? 李飞白和陶红儿也从运法中惊醒过来,不想这后面竟然还有麻烦。定睛看时,却正见到金晶儿遁入地下。眼前一道拂尘丝,足有几丈。未得缚了金晶儿,正急急回掠。顺着往一侧望去,一名发髻灰白,仙风道骨的修士,手诀一打,伸手接了拂尘。 还能有谁,正是一直远远缀在后面的陈暮春,将前前后后看得清清楚楚。观几个斗法,那年少书生的神识之强倒是颇有些惊艳,其他也无甚出奇之处。唯一让陈暮春心中狂风卷浪般翻涌的,却是金晶儿。能幻化人形,遁地如飞,必是千年难得一见,得天地精气滋养的罕见灵木异草无疑。虽是此刻金晶儿发染,看不出真身所以然。但凡有这本领的,不用想,哪个不是拿出去足以惊世骇俗的!那黄明命歹,分明也瞧出什么,却是无暇,反而丢了性命。 有眼前的东西,哪里还用去想其他。拿了它,神桥就在眼前。 眼看几个斗法完结,那书生和女妖都着了道,自顾不暇。陈暮春即时将拂尘打了出去。一击不中,也不慌急。想着这小妖就要遁去那一对男女身边,果不其然,从那边冒了出来。手下掐起法诀随手甩了过去,却是“困地符”。这小小入门法诀,鸡肋得很,平日里根本用不上,不想今日碰上这样的好事。自己法力较那小妖高出太多,而它又不擅斗法,料它也蹿不出去。 这一刻,李飞白和陶红儿相视一眼,已是了然。对面那模样,身无一丝邪气,倒不像刚才的同伴。只是也不发话,不由分说就出手,绝无善了可能。可恼。顾不得体内法力迟滞,齐齐出手。 那边陈暮春将刚才斗法看得清楚,心下安然的很。知道眼前两个法力不济,拂尘一出,直取李飞白的灵剑。也不去打,却是直接给缚了去。先前黄明,最后也曾试过,只是未占先机而已。任李飞白神识再强,如今也强不过一个半步跨入神桥的修士去,而今法力又难以维系,只一下,飞剑就被束得死死。竟然难以挣脱出来。此时,陶红儿方巾业已打到,却是比方才迟慢了几分。 陈暮春早在心里掂量了,先前看出陶红儿这边受那阴邪之气时,异状颇大,此刻必然强弩之末,难撑许久。本以为她会拧绳过来,正好拿拂尘一并缚了。却见她观这边僵持,又兜头打下来。也无甚,毕竟此时非比方才,不足为虑。“哼哼”心底里冷哼着,一边只是吊着飞剑,分出一缕拂尘丝来,狠狠朝方巾抽了过去。 这陈暮春还真是看得准。空中方巾被拂尘着力一抽,竟然无力抵御,一击即溃! “呃。。。”陶红儿吃不住劲儿,闷哼一声,强忍了,嘴角立时溢出一道血来。 “红儿!”李飞白心下大惊,扭头去看,一晃神间,却是心下已然失措。 本就不是对手,那陈暮春正是要打乱两个,这时分,哪里会错过。瞬息凝力,骤然将飞剑撸了,左手聚气,运指朝剑身一打,断了李飞白的神识。 “小娃儿,束手!” “老贼,还有爷爷呢!”金晶儿眼看这边难以支撑,方才就将那破镯子又取了出来。原本一直都指望着镯子,谁知上次没能阻住蛟灵,怕不是这镯子就是钟爷爷的身份饰物罢了,心下再不敢指望。眼下却是别无他法,就是它了! 手下翻飞掐诀,就将镯子打上了头顶去,晕白光幕洒落,把几个圈在了其中。 这陈暮春一看,险些笑了出来。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正准备应对,那边却是自顾自打了个法器出来护了去。“小娃儿,你就跟我来吧。”手下拂尘倏地击了过去。眼前几个,就这小妖力薄,又无甚斗法经验,这护体法器,根本于虚设无异。 “嗡。。。”拂尘丝就要触及光幕,就见镯子微转,荧光泛起,却是将拂尘挡在了外面。 “咦?”陈暮春心里一惊,倒是自己眼拙,没想这破不溜丢的镯子还是个好东西!嘿嘿,真是天眷我陈暮春。再好的东西,你使不出来,就是我的了。不禁喜形于色,“哈哈,小娃儿,我就陪你玩玩。”拂尘再甩,又打将过去。 事实就如陈暮春所料,金晶儿撑着镯子扛了几下,却是力有不逮。李飞白大急,岂能坐以待毙!试了几下,召不回自己的飞剑,就手抓了黄明的剑过来,打了诀就甩了出去。明知道是没多大用处,戳他几下乱乱也好,聊胜于无。眼下,撑得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边金晶儿已是浑身轻颤,有些控制不住,身上三色流彩光晕,法力难继,竟然透出本体灵光来。一时间,白色乳光,黄、橙、绿三光交织,染透了半天。 这陈暮春见状,心骇异象之下,骤然焦急起来。想不到眼看手到擒来的事,会有这景象冒出来。这样的光华异象,那怎得了!寻常人等可能感觉不出,万一周遭适逢修者,毁矣!顿时心急如焚。 李飞白见此,却是一样的心想。此刻不管谁来见了,对自己这边都没什么好去。虽是僻壤,谁敢保没有。手下掐诀更快。凝神运气,飞剑御出,只管左右去扰,但求能有所成效。陈暮春此时却是把心思都放在了镯子上,剑来就拍出去,一心只求速速破了光幕。 正这时,只听旁侧的林子里急急破风之声。想什么,来什么。正有修士往这边疾驰而来! ; 第十八章 一竿子捅翻 动静接近,两边立时都急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日还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李飞白暗暗担忧。瞥一眼身边的金晶儿,此刻肉脸通红,怒目圆睁,虽在那里撑着,却是有些颤抖,分明是支不了多久去。另侧的陶红儿脸色煞白,适才正强忍着在那里调息,此时也面露惊容,正扭头来看。显然也察觉了远处而来的动静。两个目光一触,各自露出苦笑。 如今就是砧板上的肉,哪里有什么办法?唯死战耳!无论如何,却也不能坐以待毙。顾不得许多,陶红儿压了胸口翻滚的乱息,再抬手去催动被击飞的方巾。暗自憋着嘴里的鲜血,一口又吞了下去。 对面的陈暮春,眼下心底也是急得冒火。这节骨眼上,怕来人还就是真来人!明眼人一看就知,对面是强弩之末,手到擒来。任哪个修士过来,恐怕心底的目标就是自己。弄得不好,今日费了功夫最后还少不得鸡飞蛋打,被别人拿了好处。唉!恼煞我也! 几个心里正在惴惴,远处的修士已然近了。还未到阵前,一声大喝传了过来:“呔!老贼毛住手!” 咦?这腔一出,李飞白和陶红儿这边都是一愣,金晶儿也是眉头一颤。怎地。。。就那么像那猴子?陈暮春一听,毁矣。这厮是什么来头,竟然还不到阵前就先冲自己来了?就是要抢,也不等近前来看了再说,这也太急了点吧。 双方竟然被这一嗓子喊得都手下一缓。侧目一看,一道身影如飞,倏倏地蹿来。近前也不发话,手里一根黑漆漆棒子,搂头就朝陈暮春砸了过去。 可不正是李飞白三个走后,自个儿偷偷溜出来的万钧。 来的正是时候。李飞白几个心下大缓,哪管他从哪儿来。精神立时振奋起来,连困顿的法力也有了接续。手下的招呼是越来越快。陈暮春却是恼得跳脚。竟然是个妖物,上来就打,莫不是眼前这几个一伙的?自己跟了许久也不见露头,适才与黄明拼命也不见出来,这时候蹦出来!就这样抡棒子过来,还是个修身炼体的。。。 眼看着棒子到了,哪敢让他近身。身形往侧里一让,远远就先错过去。手下不停,分出一缕拂尘丝,就势朝万钧缠去。谁知眼前猴子根本不理,缠就缠了,拿棒子往拂尘丝上一搅,自己凑上来,还使劲儿又兜了几圈,再扯了扯。棒子一横,往前直指,顺势就往陈暮春身上扑去。这是什么打法?这厮怎就一点不讲章法?偏偏这猴子不仅法力不弱多少,更是一股子蛮力,自己是扯也不是,扔也不是。眼看猴子就要扑过来,那棒子头就要捅上,急急挥手出去。定,定定定。。。 陈暮春被万钧这一通搅,一时乱了套去。李飞白这边顿时眼前一亮。好!任你三头六臂,这会儿也自顾不暇,看打!霎时间,飞剑激射,方巾拧绳,一股脑儿都砸了过去。 可怜这陈暮春,谨慎小心,机关算尽。眼看就要摘桃的一刻,被猴子一竿子桶翻了船。左挡右支,已然是乱了手脚。不一会儿,浑身就是几道血口子染衫。哪里还有适才挥洒自如,不染纤尘的仙风道骨在。可恼这猴子,得势不饶人,还就那样拽着自己的拂尘丝不丢了。。。 形式急转直下,陈暮春心下顿时暗暗叫苦,心思急转。不可恋战,这样下去,弄不好还要栽在这里。速退吧。保命要紧!想到这儿,猛提一口法力,灌注拂尘,朝几下里铺开了打去。趁几个应对,猛一收拂尘,却没收回。猴子!你要拂尘,给你了!手一撒,往后掠了就走。 如今要走,哼!李飞白,陶红儿怎会罢手。到此时翻盘,心力正高。提了法力,飞剑,方巾直射而去。万钧一看,把拂尘一丢,闪身急撵过去。一旁金晶儿,从万钧来了,就缓过气来。那困地符早失了时效,奈何自己刚才脱了力,而今没劲儿去追,恨的牙痒。几个一起竟然还拿不下这贼毛来,咽不下去!手头别无他物,憋一口气,收了头上垂幕,掐个诀,把镯子当个物什甩了出去。 这陈暮春,说走却是一点也未敢轻心,料想着会有最后一击。左突右闪,躲过了剑和方巾。眼看那猴子追来,却是不及自己身法。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虽是功亏一篑,总算走脱!“咚!”脑袋一晕,被砸了下来。几个都躲过了,何物? 。。。。。。 经了适才那许久的斗法动静,又有金晶儿流彩溢空,此地绝不可再留,恐怕又有是非。顾不得身上伤势,几个匆匆转出此地。找了个隐身之所,这才喘息。刚才斗法憋着一口气,如今却是一朝缓过劲儿来,顿时力乏神困,都虚脱了去。留万钧在一侧守了,三个无话,急急打坐养息。 就在几个离去不久,一道身影如瞬而至。在先前斗法之地看了,又寻了黄明与陈暮春的尸首,左右翻翻,却无甚发现。两个出来各怀鬼胎,都未着宗门服饰,身上玉符杂物等等又被猴子都收了去,自然看不出什么。只是那黄明身上透着一股邪气,让来人一阵皱眉。“怎会冒出个邪修来?来此也有一段时日了,却是一点动静也未发觉过啊。。。”还有刚才那华彩异象,却不知是因何而来。是方才斗法的法宝光华?亦或宝物出世?奈何来迟一步,人去楼空,不得而知。“呵呵,想不到在此地,还有这样稀罕事儿。”不过既然都已离去,也不再去在意。修士斗法,本不是什么罕见之事,只是被那华光吸引,一观而已。 再看不出什么,不禁意兴索然。不想此来,那毒蜈狡猾,又擅钻地,躲得如此隐秘。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时至今日才将那毒蜈藏地锁定,来日就去取了它的性命。出来许久,也该回书院去了。复又左右看看,无甚遗漏。许逸也不迟疑,转瞬疾驰而去。身形如影,眨眼消逝。 ; 第十九章 大篓子 隐蔽中的养息直到第二日,几个陆续醒转过来。李飞白并无大碍,只是中了阴邪之气后未能及时驱除。又在这时一番打杀,强提了法力,气海一时被搅。一夜调息祛了,温养之后已然恢复。金晶儿法力不支,又被那陈暮春冲击镯子光幕,连带神识也受了震荡,神气俱损。来了此地,从万钧那儿接了几块灵石吐纳,如今气海无恙,只是精神困顿,有些蔫了,却是也没大碍。 几个都去看陶红儿。“我已无大碍,”陶红儿脸色泛红,却不是正常颜色,“经脉损了些,调养几日就好。”也不去提那阴邪之气的事儿。祛是祛了,但体内原本的阴魔之气又起,而今强压着,比平日吃力许多。没有一段时间好好将养,恢复至平日那样都难。多说无益,几个不说也都明了,眼下暂时无事就好。 “此次还多亏了万钧弟弟,否则我几个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嘿嘿,赶上正好。我自有未卜先知之能。”半点不提自己偷跑出来的事儿,分明就是晏云那厮只知睡觉,没了玩伴,焦急难耐。赶上这一场事,几个自然不再拿这个说事儿。揭过不提。 “姐姐几个都醒了,正好看看这些东西来。”万钧说着,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抖搂出几件东西来。两只储物袋子,一双玉符,两只红壶,一柄黄光隐现的灵剑,一把精致细腻的拂尘,一些散碎银子,几块灵石。随即去拿那两个袋子,人都死了,又无什么特殊禁制,直接灌了法力打开。“哗,哗。”倒出两堆东西。 几个都瞪着看直了眼。两堆都有人高的温润灵石,直恍得心里缭乱。真看不出,那两个贼毛竟然富庶如斯!随身带了这多东西来。却不知道两人的情况。一个是偷修邪法,居无定所,有用东西都随身带了。一个是骗来灵石,心里有鬼,自然不会搁在那俗世屋内。 “再看!再看!”金晶儿唰地冲上前去,左一把,右一把,抓得不亦乐乎。转身又冲向边上的一堆衣物之类。扒拉一阵,没一件光鲜的,倒是扒出一堆通关文牒,一本古旧卷籍。再无其他稀罕。立时没了兴致,“还是姐姐来看吧。” 陶红儿拿了那古卷看了,脸色霎时一变。正是那邪修之法!心里抵触得紧,匆匆扫视几眼,丢给了李飞白。那文牒不用说,自然是陈暮春行走俗世所用,毕竟是个驻州仙师的身份。这陶红儿随手打开来一看,却是一怔。两人不知哪个,竟然是隐云宗的驻州?不好! 怎会是宗门之人?似乎刚才还有玉符,衣物,那两个储物袋子也未好好看看,这可不是小事,比对了再说。“快,将那些个都取过来!” 。。。。。。 几个看着陶红儿,都不说话。比对了衣物,又拿那玉符看了。不只是一个,分明两个都是宗门之人。“既是隐云宗人,一州之地数大的。还出来行此龌蹉之事!”万钧把棒子一捣,“难道宗门就能为所欲为!” “万钧所言极是。只是,死了又怎会不查。而今两个都死在这里,只怕会大动干戈来。” “飞白说的是,一下死了两个,这隐云宗只怕无论如何也不会就这样搁下了。”陶红儿又踢了踢脚下的玉屑,却是刚才察觉之后,即刻粉碎的那两个玉符。“不管知不知道这两个的行径,恐怕都会借此而来,以显他宗门的威势。届时这周遭的修士恐怕都无法安生。这玉符却是毁的有些迟了。” “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弄好了,回去再想退路。却是要抓紧了。”陶红儿与李飞白将眼下形式论了,略一合计,“万钧你且与晶儿一同回去,我和飞白去趟村里,即刻就回。此次不可再乱跑耽误了。对了,一会儿将那剑与拂尘找个暗处掩了。再去绕道斗法之地,如无异象,把尸首都去毁了!” 虽然不见得会如几个分析的那样,毕竟是事儿主,心下还是忐忑。匆匆议了,两下分头。李飞白和陶红儿不敢耽搁。取了红壶就回了半坡去。 有了神魂回来,救人自然不在话下,交代了石家好生调养,将余下生魂一一遣散,不再多话。言毕,只说是去镇里办事,是日就回返了飞红谷。 。。。。。。 隐云宗内,确是发现死了两个,却并没有几个想的那样及时。天长日久无甚大事,宗里平日都享惯了太平,各自修行,谁会有事没事时时盯着那命魂石去。几日后,那偷懒本该日日前来施“清净符”的弟子才发现,命魂石竟然暗去两个。这才慌慌张张向上禀了。 月轮的内管执事一看,这不得了。那驻州死了就死了,这个在外的行走执事却是有几分背景,不知跟上面哪个走得近。要不也不会神桥未架就得个好差事去。暗叹一声晦气。急忙跑去一旁探查身证符印,却是没有一点反应。心底叫一声侥幸。这才大喊一声:“啊呀,这命魂石怎会突然暗了两个!不好,宗门两个外事遭了不测!速速探查出事地点!”旁边那偷懒修士斜一眼身前的执事,却是明白了他适才的一番作为。腹诽两句,不敢怠慢。折返一趟探查身证符印,又回来禀了。玉符已碎,尸首也毁了最好。那执事心里暗暗嘀咕,急急奔了议事堂而去。 人已死,那原本可以追踪的玉符竟然同时给毁了去?看来这凶手倒是有经验之人,难道这二人在外面惹了事儿?只是,这样一来,探查之事无异于大海捞针。 “许久未有什么动作,看来倒是应该给外面的都提提醒了。我隐云宗,只是想给大家一个太平。这几十年,州内都无甚动乱。却不是说我宗门是谁想摸就摸了的。”听禀回了内堂,几个执事长老聚了一起。 “不若就趁了此事,对外无需隐瞒。让门里的那些个新晋神桥都领了人手出去,逢事就管,连查带办。好叫外面的都紧紧手脚。老实安分了。” “不错,门内清闲太久,门外鸡犬之流就要作乱。此番倒也是一番历练。再安排两个筑基出去。震慑一番。” “张兄,李兄所言甚是!州城那边。。。” “走个过场,且去问问。等这事弄出声势,若找了凶手正好,找不着也弄个顶罪,震了那些个宵小们。” “此番于内也正是一次探查。回头,驻州那边倒是可以多丢几个过去。那些个不知勤修的,都该给他们好好警醒。” “有理。” “有理。” 。。。。。。 ; 第二十章 卿本画中仙 隐云宗这般安排下去,借题起势,陈州这原本一隅偏安之地,不多久便闹得沸沸扬扬。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有意无意的争斗起了。更有一些个打浑了摸鱼的,怀揣着心思,借机挑事儿。一时间,平静许久的陈州,乌烟瘴气。 这几个事儿主,却是不知道外面的风雨。 李飞白与陶红儿回到谷中,万钧几个已经在那里等了。 “姐姐的意思,我们下面到底该如何?” “这隐云宗来查必是少不了的,届时说不定借题发挥,把一些个不顺眼的都抹了。。。”陶红儿沉吟,“再呆在这里,恐怕到时候找过来,就算不知,也看不得咱们在这里自在。” 人妖两族修士,一向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平日里既不说和,也不说死对。有许多都是各凭心思的事儿。无事便罢,只是挑一些多事儿的做了。有了事来,立马拉开了,势不两立。许多事,不到头上,还真是难以辨明。只是此次隐云宗立威,还是不怀侥幸的好。说到底,还是根子在自己身上,哪能安心。 思量一阵,又扭头去看李飞白。自己这一堆,还真是少找了。就算没有明面上死对,人妖毕竟有别。放在外面的眼里,看自己几个,不知道会如何做想。一直就这样处了,倒也未曾顾虑许多,到如今,突然拿出来面对,又不知如何说。 自己出谷之前的想法,还是早些言明了好。既然不打算再留此地,不如就此将一切摆在了明处。 李飞白被陶红儿看着,也隐约感觉出目光不同,心底一样难平。总是感觉此次事大,心底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戚然来。自己,难过什么? “不若就此决定了,我们都离了此地。” “往哪里去?曜华宫?”万钧倒是一直未忘了这茬儿。 “如果真要走,当然去我那里。正好去寻蝶姨。” “是,曜华宫,一定好玩的紧。去。” “眼下也只有往那个方向。离了陈州最好。我与万钧之前曾探明一处地下熔窟,恰在途中,中途正好在那里避上一阵。” “好好,先离了这儿,风头过了再说。”万钧呼地立身,“什么时候?” “收拾了。明日就走。” “哦!”“嘿嘿。。。”金晶儿和晏云只知在那里喜得嚷嚷,分明没把眼前的事放在心上。只有陶红儿和李飞白,说完就各自都沉默了。 “蹦什么,走,随我出去弄点吃的。”几个风风火火出了谷去。李飞白度出屋子,回了自己与万钧的住处。心烦莫明。 谷中最后一夜,万钧几个倒是弄得红红火火。大堆篝火燃起,“噼噼啵啵”炸声乱响。高高的架子,烤肉不多久就油光晃晃。陶红儿也未再独处屋中,随了一起坐在火堆旁。看着金晶儿几个热闹非常,真仿若就是要去出游一般,哪里有半点避祸的样子,不禁也是心下一缓。再看李飞白,火光摇曳下,却也正看着自己。那眼神,怎一个幽幽若水,那般的欲进又退。。。 “飞白,我这里有一物,你来许久,却是一直琐事不断,未曾好好与你言说过。今日不如移步一观。” “嗯。”就似正等这话,等了许久。李飞白起身,脚下却只是慢慢行了。看陶红儿背影,心下却是嗵嗵乱跳,难以平静。 “公子,且观此画。”这画倒是天天见,不曾去留意。还有什么寓意不成?“你看。”说着,陶红儿也不迟疑,手下掐诀,往画上一打。薄薄泛旧的画儿突地闪起一层淡淡光芒,那被法诀打处,荡漾起若水面一般的涟漪,竟然恍若化真一般。 “这是。。。” “随我来。”陶红儿紧握了李飞白手,手又一挥,足下轻点。那画中突然射出一圈不显的光华,正接了点地而起的两个,只是一闪,入了画中。 这画,竟是一件罕有的芥子须弥宝物。 “飞白,如何?”陶红儿两个此时却是正在画中所显的那一处溪边院内。四下寂寂,唯余流水潺潺,远处迷蒙不可视,倒似烟云缭绕一般模样。李飞白真被眼前这一切深深镇住。这只是在传闻中的东西,今日自己竟然就身在其中!芥子纳须弥,玄妙如斯,难以言表。“果然神奇,竟然有这样玄妙的空间。” “只是,在这里住的久了,却是不一样的感觉了。。。毕竟,非比世界的广阔,也只是一处藏身静修的好地方罢了。唉。。。”陶红儿叹一声,踱至棚下,“且来坐下吧。”又瞥一眼桌旁的炉子,不知多久,早已无焰了。 “我久居于此,始于何时,连我自己都不知。”说着,眼中透出迷离,若千重雾水,无处着落。。。停了许久,似乎也在心底寻求那不可知的过往。“红儿,在此院里,不知站了多久,才有了意识,成了而今的红儿。。。”言语间,身子渐渐淡隐,在李飞白眼中化了去。“却不知是何处仙贤,何时成就此地。。。”缥缈之中,传来话语余音,最后落在院中的桃树上,盛放的桃枝随之轻轻一颤,几片落红无声飘下,复又化气,消逝不见。“红儿的隐疾,就是这树上的印记了。只是,连红儿自己都不知,这洞天里,又哪来的阴魔之血化真气,挥之不去。。。” 顿了片刻,那桃树四周灵气一收,陶红儿身影渐渐凝实,静立树前。不言不语,止不住两行清泪潸潸而落。 “红儿。。。”李飞白眼中一涩,承了那盈盈脉脉,再无言,只是去,将手握了。 树前,两道身影,纤纤人儿将头轻侧,贴在书生少年肩上。。。 。。。。。。 陶红儿未说,适才落泪执手之时,神海的紫气,在那里轻颤若泣。 静立许久,出了画卷。 外面三个依旧吵嚷,火光烨烨。那清元诀,万钧的棒子,李飞白的剑,皆是出自这画卷之中,几卷杂记,再无其它。只是李飞白此时再观此画,已是不同意境。 回到火堆边,一股热气迎面扑来,正如这红尘一般。“飞白,姐姐。来,来,来,一起将酒饮了,饮了!” “好!来!”两个今晚都未推却,叮当碗碰,几个一同饮尽。 正在意兴味浓时,谷外一声轻“咦?”一道身影立定,往里看了。静夜里,火光,叫嚷,格外彰显。身影一晃,疾驰过去。 ; 第二十一章 初遇大师兄 谷中几个刚将手里碗搁下,就听见“倏”地一声,一道身影已经临近火堆。 “哪来的贼子!”万钧一声大喝,手一握,黑漆漆的棒子立时举了。腾地蹿了起来。 “来者何人!”李飞白也是灵剑在手,眼见万钧已经挥棒冲了出去。 “怎地如此莽撞。。。”对面身影不慌不忙一声低语,不想自己这一来,竟然各个剑拔弩张。却是不知道,谷里几个虽然聚着热闹,其实正喝着临行酒呢。冷不丁出来个闯谷的,岂会不急了眼。 陶红儿将金晶儿与晏云都护在了身后,也自唤出方巾,立在了李飞白身侧。 一息间,万钧与来人已近在咫尺。“猴子无理!”对面立定,也未见取出什么。只把手一抬,一道剑气直取万钧棒子。“当”一声脆响,也不去看,背了手去。轻描淡写,这边万钧却是如遭重击,连棒子都震得撒了一只手,强自拿着,身子却止不住倒飞出去。“啪”地,越过李飞白几个头顶,砸在火堆边上。“哼,呸。。。呸。。。贼子!”吐了嘴里的灰渣子,站起来,棒子一捣,又要上前。 “几位住手。” “万钧,且住。”李飞白与陶红儿也是看出,来者似无甚恶意。就凭适才那随手一击,明显手下留情,已是那样威力。而今,也只是背手站了,并未再有动作。 “这人来的竟然这样快。。。”这句话没头没脑,也只有他们几个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几个商量了半天避祸的事儿,还真是草木皆兵。万钧听话站住,偏偏头,看了陶红儿几个,嘴里暗自嘟哝。 “万钧!”陶红儿一声急急喝断,使了个眼色过去,“不可胡说!且住。听他来意再说。”这猴子,嘴下险些自己说漏了去。 “呵呵,适才来的急了,倒是应该先言语一声。”来人风轻云淡,将手一拱,“许逸并无恶意,恰打此谷路过。见得火光,热闹非常。这才起了兴致,叨扰了。” 李飞白与陶红儿相视一眼。此时已然看清,来人身着也是宗门服饰,却非隐云宗。看那印记,五峰环拱一峰而立,却不太清楚是哪里的。又静听了,谷外并无其他异动,心下略宽。“这里是飞红谷,我几个却是少在外走。不知公子。。。” “六山书院,许逸。”对面一听话,稍一愣,旋即一笑,“偶过而已,几位真是好兴致。”此时许逸也将几个看了清楚,心下些许诧异,看到金晶儿与晏云,不禁动容。“咦?真是难得。。。” 金晶儿看他瞥了自己在那儿惊奇,往万钧身后侧了侧,晏云只管站在那里对看。 竟然是六山书院?李飞白看看陶红儿,两个都是一脸惊异。“适才倒是我们有些鲁莽了,还望公子见谅则个。”李飞白拱手还施一礼,“几个在这里无事,月起风清,花香溢谷,在此闲叙。”说着,收下手里的剑。 “呵呵,好一个月起风清,许某可否有幸讨杯酒喝?”看着眼前情景,突然被勾起什么,面上露出一缕忧容,唉。。。心里暗叹一声,也不知是羡慕还是什么,许逸竟然也来了兴致。 “哦?”轮到几个诧异了,面面相觑。“不是坏人。”金晶儿在后面露头,轻声丢出一句。 “许兄请。自便就是。” “那就叨扰了。” 月下林边,火光正旺,几个身影团坐了。无人言说其他,只是将酒肉分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呵呵,飞白兄弟,你却是好福气!”许逸把酒一举,“能如此花前月下,呼朋聚友,但随心而行。。。来,饮了!” 这许逸倒不是心机深沉之人,洒洒脱脱。只是,真不知自己哪里有值得六山书院弟子羡慕的。“许兄快意天下,还有什么可叹的。饮了!” “。。。”许逸无话,只是将眼前几个扫视一圈,“不说其他,呵呵,今日情境,真是畅快!” “叨扰许久,我也该去了。”酒肉几巡,许逸起身而立,却是单看了李飞白,“萍水相逢,不如别过。唉,似这般,却是真真难得。只是,出去这里,外界,却是不一样的。。。”看看李飞白的目光,却是未将此话继续。 “适才看到你剑,还有那猴子的棒子,甚是奇怪。不知是何物熔炼,魔气已祛,凶性不除。御之,倒是要时时心境清明才是。” “哦?”倒不想有这样一说,李飞白拱手一礼,“多谢许兄提醒。”这中间原由曲折,只怕陶红儿也是一样不知吧。 “酒肉谢了,山水有相逢。就此别过!”言毕,也不迟疑,扭身驰去。 “这许逸,倒是个性情中人,来去随意。只是言语中却似许多忧虑。”陶红儿站到李飞白身侧,“六山书院,却是果然不一样。” “六山书院。。。怎么了?有何不同的。都是那些无聊修士捣鼓的道道。如此这般逍遥自在多好。”万钧也是出外不多,却不怎么明白。 “此宗门号称修界泰斗,只是平时不甚插手外事。具体传闻倒是知之不多。据说里面修士各个术法非凡。那修界最负盛名的清远真人,就是这六山的老祖,都不知道是什么境界了。” “。。。”万钧也不再接话,只是心里不服。只知道妖族这边袁神通,还有晏云的父亲晏舒,还有谁、谁?总之多了去了。却是不知道几个有没有打过架?嘿嘿,不打怎么知道谁厉害。。。 晏云一直看着,没有发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那眼,炯炯有神。总之自己是没啥可比,怕不是在想那相仿的哥哥比这许逸。 金晶儿在一旁,看看晏云,也不说话。心底里同样拿来,暗自比较。只是,自己那地方,还真是没法比较去。。。 这许逸来去一趟,倒是一时间把几个的心思搅了。过了一阵,才复想起,明日就是要外出避祸去的。 “也不早了,都散了吧。”陶红儿发了话,“不论如何,明日咱们就离了此地再说。哪怕等风头过去,再拐回来。”言语间,抬了头,左右看着月下山谷。静谧之中,清风徐来,桃林朦胧,潭波清鳞。。。轻舒一口气,转回屋去。 ; 第二十二章 好香 吃了他 一去六百里,心里惴惴,途中也不敢抛头露面,只管赶路走。本就在陈州一侧,这就要出了去。 “这里火灵气竟然如此浓郁!”言语甚少的晏云,眉头一蹙,面上一笑,“嘿嘿,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你这厮,出来避祸还是只知睡觉。!” “此处便是我与万钧曾寻地火之处了。”陶红儿随口接了话去,“寥寥几峰,咋看根本不显,若不是当初有意入内探查,也就晃过去了。”略皱皱眉,“只是此次这火灵气竟然变得如此浓郁,也是怪了。” “还是我去看看再说。”万钧拿了棒子,“我熟识此地,快速探了。”说着,“噌噌”就窜进山去。 这几峰,平平无奇,既不突兀嶙峋,也没什么清秀灵逸,还真是丢在哪里都不显眼的主。趁了这当儿,李飞白将这里打量一番,若不是这许多的火灵气外泄,任谁也不会留意。 “这样,这里倒是不适掩藏。。。唉,原本想借了此地,还好与你把那灵剑修了。”听这话,李飞白倒是一愣,“先前只是崩裂,那次去救晏云时候得的灵剑,融了兴许就有可用材料。” “如今这剑挺好,红儿何必还惦记那事。” “那许逸不是说了,此剑和万钧的棒子都有凶性,原本我也觉得此剑能劈散阴邪之气,挺好。。。就将此事搁下了。谁知道是怨那凶性太重,邪气不抵。” “我修了那清元诀,神清气正,应是无碍,否则岂会没有一点知觉。红儿不必担心此事。”说到这儿,突地一怔,那猴子一直用那棒子,却也未见什么异状来?扭头看陶红儿,也是眼中有些疑惑地看过来。若说修行法诀可以抵过,留取清明,这倒是可以理解。此剑与那清元诀,毕竟出自一处。或许此前仙贤就是有此用意。万钧却是不喜那法诀,当初给他都不愿修行。“万钧那里,倒要好好问问他。” “不论如何,还是试试去修那剑。。。心里不安。” “那也等你将身子将养好了再说吧。”陶红儿这样说,却是另一种担忧,恐怕亦是心有所执吧。李飞白也不好再说什么,先自含糊过去。 未待几时,外面几个突觉周遭灵气一颤,再去探时,原本浓郁的火灵气竟有缓收之象。“咦?”这异状却是明显的很,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正在那里诧异,就见万钧身影腾腾蹿了回来。“我道是里面有什么古怪,陪不完的小心。自己吓唬自己。姐姐们都来吧。搞好了!” “就是这里了。”随着万钧转入地下,却是一处天成的洞隙。几个停留之处,正是最宽阔的地方。看周围,分明是岩浆冲击所留。眼前一侧,还有一处裂缝,往外滚滚透着灼热气息。“那边下面,不知何时被熔浆冲出个大洞来,把这里弄得满是炙热。我把它堵了。” 是也,怨不得之前火灵气外泄,而后又突然停了缓收。几个顺着万钧手指,只见倾斜往下的一处角落,堆着几块巨石,看着却是才弄的样子。其他别无异状。这才都转转看了,各自找了地方打坐歇息。 “先前那许逸所说棒子凶性之事,弟弟可有所察觉?”坐定了,陶红儿转过头问万钧,“平日里可有异状?” “有甚凶性,都是胡扯。。。”万钧浑不在意,“这不是都好端端的?”只是说话间,也在那里回想。。。起初拿那棒子,倒是做过几次乱七八糟的梦。几个搞不清什么影子在梦里呲牙咧嘴,哼,早被老子收拾了。现在连出都不敢出来。只是这样想想,这也说不了是不是那棒子的事儿,转头就忘了去。 陶红儿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却似真的没什么感觉,也不再追问,只是交代,小心就是。转而又看李飞白,“既然那清元诀可制那凶性,倒是想起,那诀中似有温养一说。何不趁着在这里呆上些许时日,将那剑来温养一番?也好绝了后患。天长日久,剑与人和,通了性,也不至再有恶念,反过来出乱子。” “温养?”那诀中倒是有提及此法,一直未曾试过,“确有此法。”只是先前观这剑,还真是不入眼。。。咳咳,就没想着去温养它。及后来见它能劈散阴邪之气,倒是惊艳过。只是那时候自己连御剑都不熟络,每天只把心思放在御使上去了,哪有多想。诀中所言,这温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也就搁那儿了。既然那许逸有此一说,陶红儿又再提了,眼下倒不如先拿来试试再说。 “我且试试,却是需将剑依法纳入气海丹田去。只怕须得架了神桥,三藏想通才有大用。”不再多言。将剑打出,悬在身前,兀自入静,去悟那法诀。鼻息缓缓出气,落在那剑身之上。 不一会儿,洞里少有动静。在那乱石堆的缝隙里,缓缓溢出一缕淡淡火红的气息,若有灵般,在那里静静停了,却似乎正往这边张望的样子。待得一会儿,对李飞白几个没甚动作,却冲着金晶儿缓缓飘去。飘了不远,转而看到金晶儿后面躺着睡觉的晏云,猛地一颤,急急缩了回去。许久不见再露头来。 这边几个都未察觉,只有金晶儿将鼻子嗅了嗅,左右看看,一脸疑惑。许是这里的火灵气太浓?有些波动也是正常,旋即又闭了眼去。 那缕火红气息,却似灵昧初开,在暗处静静候着,迟迟疑疑。那个女子身上一股阴魔气,好生不喜。那猴子。。。怎就一身强硬霸气,还有凶气。。。那个男的,也有凶气。。。那个红色的卷毛。。。怎么这里也会有红色的卷毛?怕。。。还是那个头发花花的,身上味道真香。。。好香。。。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 差了一人回宗门回禀,又在那陈暮春的宅子里翻了个底朝天,仔仔细细探查了,一无所获。领了几个师侄走出州城,杨平之心中恼得冒火。大胆,真真大胆!这两个逆徒,竟然敢私吞了万余晶石去!哼,死得好!只是这灵石而今去了哪里? “你几个,不必跟我,立刻换了衣物,去几个坊市。也不声张,就看哪个面生又没个出处的,只要出手阔绰,都给我盯紧了来禀。” “是!”师叔正在气头上,几个隐云宗弟子都自勾了头,不敢多说。稍一合计,领命四下散去。 ; 第二十三章 风云际会时 熔洞中,时光在静寂里流淌。各自修行,没有一点多余动静。晏云自睡梦中醒来,又倒头睡去。而今的环境,这厮却似尤显得嗜睡,适才那一梦,竟然就是两天。乱石堆里的那道淡淡火灵,犹在哪里窥视,流连不舍。却不知是惧怕还是怎地,左右逡巡,一直未曾跑将出来。在石缝里钻进钻出。在它四周,火气之盛,空间在肉眼可视之下扭曲,若幻一般。 陈州,栖霞山中的一处修者坊市里,来来往往,川流不息。隐云宗此次突地派出众多门人,弄得州里修士心慌,却是有不少都跑来采买置换。法器、法宝,灵丹妙药,异草神果,甚至功法典籍,琳琅满目。却是良莠不齐,真假难辨。各凭眼光心劲儿。 “你这贼老儿,竟然拿个残次的欺我!” “道友息怒,息怒。嘿嘿,适才这里挤得,是后面小子拿错了去。小顺子,赶紧的来陪个不是。。。道友息怒,这是。。。哦,补气丹。快去给拿瓶上品的过来!” “上品补气丹,生肌丹,隐灵丹。。。” “哼,道友莫听他瞎嚷嚷,都是新手赶制,哪及我这老字号的踏实。” “老儿,你卖你的,我喊我的。怎地?莫不是你要一个吃完?” “家传秘宝,龙鳞盾。。。” “哎哎,你这厮,不懂边儿看着去。” “金丝玉晶藤。。。朱果酒。。。” “天蚕卵。。。紫睛幻翅雕。。。哎,这却是摸不得的,你且来看。。。” 小小一个坊市,沸腾的竟如汇集天地异宝一般。 。。。。。。 那被分至此地的隐云宗弟子,此刻将到。寻了个茶楼,临窗而坐。心里却是愤懑不已。平日里各自修行,你两个在外逍遥也就是了,落些好处去,我也不管。修行之人,不知取舍,贪了那许多晶石,还不知隐忍,出去搞什么勾当。死就死了,连累着大伙儿都跑出来,不得清静。不过这杨师叔的意思,似乎也不是真要抓那凶人,起先出来,不紧不慢的,也就是来做做样子。倒是去了州府,才起了火,若不是对灵石耿耿于怀,何至于此。此时自己也是正要摸到那神桥的坎,正该是清修之时,唉。 心里想着,随意呡一口茶。将目光投向窗外。嘿嘿,先耗上几天,随后找个不开眼的,出出气得了。这样子,总是要做的。恐怕那些个师兄弟们,也是一般的想法。 热闹人流里,许逸信步游逛。这样的坊市,还真是不常会见。四周摊上东西,十有八九不真,有些根本就是胡乱杜撰的五花八门的名号。不过,恰过此地,来看看倒也是新鲜。进了几家像样的铺子去,这里面却是有些不错的货色。然而真正的好东西,又没几个问的。那价,动辄几百上千灵石,寻常修士,有几个出得起这价。无怪乎外面街市如此喧哗热闹,都是想着瞅个漏,淘个宝贝。 随意走走,无甚引眼的。寻了个茶楼歇脚。 天色将暗,街市渐冷。匆匆走来一名青年,风尘仆仆。也不去看左右,随意找了个客栈投了,却是在那里不停踱着。一头红色打卷的长发,若火。 如今自己这是找出了几千里来,无一丝痕迹。难道,不是自己来的这个方向?只是,这厮,虽然灵智才开,毕竟是灵体。若真是在哪里就那样化气躲了,还真是难以察觉出来。这等事。。。那天曜晶何时竟然孕出了火灵来,浑然不觉。此等天成之物,与身遭火灵气根本难分,连护晶阵都没能拦住。唉,亏得出阵触动,有所察觉,才截了大半下来。若不然,这样损失,曜华宫也不知要孕养多少年月,才能补回去。。。这天地灵物,真是不可常理度之,灵智才开,竟然懂得爆裂逃窜,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而今,却不知其他几路有没有音讯了。再在这栖霞山里寻了,若真是依旧无影,只能作罢。唉。。。思来想去,久不能静。 。。。。。。 熔洞里,李飞白睁了眼,深深呼一口气来。盯着眼前悬的黑漆漆灵剑,手指掐诀,轻轻打出。一道清清灵气自指尖弹出,击在剑身,左手一引,剑自横陈过来,心下默念口诀,法力源源不绝牵了剑身。只见那剑,幽暗中流光锋转,竟一丝丝缩小下去,须臾,变得只有手指大小,好。。。心里默道一声,不敢懈怠,再提法力。小,小,再小些。。。 “呀!”耳边突然一声尖叫,顿时心神一晃,不好。却是再稳不住,前功尽弃。眼前灵剑倏又恢复了原样去。“唉。。。” 睡得好好的,叫个什么劲儿来。扭头看那晏云,此时一脸悻悻,“。。。睡,睡得久了,我出去转转。”起身“噗噗”拍了身上,荡起一阵烟尘。“我走,我走。” 复又安定下来,调息静了心神。适才被搅了,运法却是无误。此次来过,当可成了。手下掐了法诀,又一道清气打向剑身去。 凝神运气,那剑缩了又缩,末了,生生变得游若发丝,轻盈无物一般。李飞白这才轻舒一口气,张嘴运气,引了来,入气海而去。再观那丹田之内,一柄黑色小剑,兀自立在那里,周遭清气,流淌轻旋。“呼”成了。 那乱石堆里的淡淡火灵,此刻却是变得有些骚动起来。红头发的走了?我,过去。 飘飘忽忽,朝了李飞白几个过来。香,好香。。。 金晶儿突地一阵身冷,自定中醒来。这?怎地就觉得被什么盯上了?“啊!这是何物!” 身边几个突被惊醒,睁眼看时,就只见一道淡淡虚影,“倏”若离弦之箭朝金晶儿激射而去。来不及躲闪,金晶儿身影一晃,遁入地下。李飞白还不及试着去召出灵剑来,万钧的棒子已经“呼呼”夹着风声砸下。“咚”一声闷响,掀起一堆灰石,却是落了空去。 这是何物?没了?这厮竟然也会遁地! ; 第二十四章 打我 吃了你 几个都是心下惊异,适才只是被金晶儿一声惊呼弄醒,急急忙忙就去出手。而今东西不见了,几个相互看看,却是没一个看清了的。“这东西不简单,也会钻地下去。金晶儿此次危险。”万钧一棒子夯空了,犹是不信一般。拿棍子左右哗啦,乱捅乱捣,确实了没有什么孔洞。 李飞白看看陶红儿,“适才一掠而过,却是炙热无比的样子。” “怕不是这洞里岩浆也会化灵不成?两个都会遁地,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去了。陶红儿也在那里左右徘徊,东看西看起来。 李飞白此时却是尴尬的很,头一次将灵剑化丝蕴藏,不想碰见这样的事。这时候也不敢尝试着去召剑出来。天知道,一会儿从哪里会冲出来东西。“红儿,将那把灵剑先给我使了吧。”李飞白不禁挠了挠头。 “嗯?”陶红儿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捂嘴一笑,“呵呵,真把这事儿给忘了。”取剑递给李飞白。就打了诀去。 “哇!啊,啊,啊!”正这当儿,金晶儿突地从一侧地底蹿了出来,却是浑身几处衣裳都烧了,几个大洞。头发也糊了一片,脸上灰簇簇的,只剩俩眼瞪得溜圆,“快,快!这厮要烧熟了我!” 正在那里蹦着拍打,“倏”地,那如气般的火灵已经跟了过来。 不等金晶儿再喊,这边万钧已抡棒扫过去,李飞白也将飞剑御了,迎头就刺。陶红儿将那方巾打在空中,只等有了机会,就去罩了。那火灵本是先天之物,虽然灵智不显,却是倚了本能来斗。也没什么声响,一晃就躲开了灵剑。见万钧冲了过来,却是心有顾忌一般,不敢靠近,急急转了就往一边躲去。 “猴子,猴子快回来,挡住我!”金晶儿却是眼尖机灵,一下就看出里面不同,“这厮怕猴子!” 正打得热闹,谁也没去细想。万钧见那气团似的东西躲着自己,也不管金晶儿跳脚喊叫,掂着棒子就在那里转圈起来。李飞白见势,御了剑在那里左右穿插,一时间,把火灵逼得敛手束脚。 “好!”金晶儿看得兴起,“打它!”陶红儿也暗自松了口气,虽是洞里被搅得热浪滚滚难耐,总算还是压制了这厮。悄悄将方巾往前送去。 火灵这刻却是被逼急了眼,只剩恼怒。虚晃一下,往后蹿出几许,怒目而视。突地,洞内灵气一震,水泄一般猛往那火灵身上聚去。 “不好!速退!”须臾之间,那原本小小一团火灵,涨得犹如一个布袋,万钧见势,拎了棒子往回就蹿。陶红儿急急将方巾往万钧身后打去,将将落下,就见一道火柱,“呼。。。”倾注而出,洞内顿时如火狱一般。 “啊!啊!热死我了!” “都退后了,这火灵之能,非比寻常。我抵它一会儿。”陶红儿死死撑了方巾,堪堪顾了几个,围缩在身后,缓缓后退。不消片刻,浑身已是香汗淋漓。 “可恶。”李飞白在陶红儿身后,却是知道,如今陶红儿伤势未愈,这般抵耗,却是最最忌讳的。而今自己几个身处熔岩洞中,正是那火灵天下,对于灵物而言,可谓用之不竭的后备,这样下去,只会是困死此处。“哼,我看看那布袋是不是戳不破的。”往边上侧侧,御剑就刺。 而今火势大起,根本见不着那火灵。就那样,只管将剑左刺右劈,撩了又斩。来回穿梭。 不够,不够,快些,再快些。李飞白索性闭了眼去,将心沉了,也不管外面。一洞而已,你会躲,那我就将这洞填了!心自寂然。渐渐,银色精光由一点,变为银线,银线若飞针牵引不绝,越穿越快,一道,两道,见不到头尾。。。 无物,只有剑。 快,我还可更快!不是点,不是一线,不是一面,是充斥!是无隙! 心下所及,皆是剑往! “噗”一声轻响,却似这滔天火势的一声终响。中了。。。 李飞白此时才将眼睁了,却不知自己何时已经盘坐地下,额上汗珠淌得,要淹了眼去。身上衣裳,半湿半干。身边没有一点动静,扭了头去,却见陶红儿几个都瞪圆了眼睛,注视自己。没一个说话。 头,好晕。 “适才那满洞的银光闪耀,是,是飞白?” “飞白,飞白。” “莫惊扰他,这般御剑法,见所未见。如此消耗,必定神识困顿。”那一声轻响之后,火势熄了,再不见一点动静。却是不见那火灵。几个适才都是连打带吓的,又被放在火笼里烤了许久,不由都觉得困乏。 “此地不可再留。那火灵方才恐是被飞白所伤,一时不会出来。万钧,你扛了飞白,咱们速速离了此地去。” “好。” 万钧起身就要过来,突地,一道淡淡火晕由地下弹起。一晃之间,射至李飞白身前,略微一顿,“吱!”一声,竟顺着鼻息蹿了进去! “啊!不好!” 几个都围上来,却是措手不及。“飞白!飞白。。。”不料将走之际,这火灵竟会记仇蹿了过来。 “呃!”李飞白突地从地上弹坐而起,满脸狰狞苦厄。 “打我。。。吃了你!” 此时那体内,火灵过处,血肉焦糊。一时间,竟然连闷哼一声也再发不出来。只在那里两眼充血,嘴角抽搐。脸上若肉拧一般。 “飞白。。。”陶红儿再忍不住,两行泪“噗嗤噗嗤”淌了下来。“姐姐。。。”万钧与金晶儿在一旁顿足,这可如何是好! 李飞白气海丹田之中,那火灵“倏”地窜入,上下翻飞。一道道炙热火气搅入,顿时,气海内清清灵力之流,若滚沸了一般,四下里都是蒸腾之气,渐渐充涨。这是,就要炸了吗?李飞白苦苦运诀,却是哪里有多大用处。转眼,蒸腾的灵力“噗,噗”窜出,一道直通神海,一道下达精藏。“唔!”吾命休矣! 此时此刻,哪里还管得住自己的灵力,只剩一点精神,苦苦撑了。所幸,那蒸腾的灵力之气却是未曾冲破紫色光幕去,尚留得一点识海清明在,却是徒增痛苦。这浑身似被蒸熟冲炸的感觉,几欲让李飞白眼中淌血。 绝望之际,突然,那火灵消停了乱窜,愣在了那里。。。 ; 第二十五章 生死游离斗一场 一柄黑漆漆的小剑。这个很凶的东西,怎么在这儿?刚才得手进来,只顾发狠报复,却是未曾察觉。浑身禁不住一颤,就要往一旁避开了去。 “嗯?”生死一线,李飞白突觉气海少了许多翻腾,急忙凝神,往下观去。却见那火灵正迟迟疑疑盯着自己的剑,往后挪移。灵光一闪,这厮?适才在洞中就一直躲避万钧,当时都未多想。难不成这灵物也惧怕这凶性不成?到底是何物?如此凶悍,竟然仅凭一丝凶气就让灵物惧怕,溃散。眼下没功夫多想,然,或许今日,我命不该绝! 突然有此转机,运也!命也! 体内血肉被毁得支离破碎,焦糊一堆,经脉也自不畅。但是此刻,东西都在气海,神识未损。从内里御剑,或许可以一试。而今却是没了什么顾虑,只管拼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 还需先困了这厮再说,那紫幕未被毁去,或许可用,姑且试试。左右没有他法,幸而方才被自己蒸腾的灵力冲顶,直达紫幕的通途尚在。也不知是否真正有用,这就抛了一切,将所有心神都聚于识海,引那紫幕垂落。“嘶”虽是此路尚通,一经触碰,却是依旧疼痛钻心,险些一个恍惚,将心神涣散了去。紧咬了牙关“咯咯”作响,脸上筋爆肉抖,强自压着,再去牵引。 “飞白。。。”外面几个都正紧紧盯着李飞白,却不知内里如何,在那里急得手骨捏得乱颤。方见脸上有了一丝舒缓,又是一阵抽搐。“不行,这样岂有命在!”陶红儿突地手下掐诀,两指一竖,击在自己心口。 “姐姐不可!你那些生气,有什么用!”万钧和金晶儿大惊失色,这分明是在往外引自己心头生气。金晶儿一把抓了陶红儿手臂,“姐姐那点生气无用,还是我来。”说着,就地盘坐。也不知运的什么法,浑身渐渐透出莹莹微光来,头顶缓缓溢出氤氲白气,光晕里,一株三色灵芝若隐若现。“晶儿。。。”见此异象,陶红儿突地醒过神来,“唉,不想会是这样。万钧,你且去洞口守了,有甚动静即刻传讯过来。我来将这异象阻了试试。”言毕,将方巾打出,兜头拢了,附在金晶儿身外。 方巾内,三色渐稳,又一会儿,只见一缕乳色之气悠悠飘出,朝李飞白过去,在身外徘徊一圈,自鼻息钻进李飞白体内。 这边的李飞白,正咬着牙往下扯那紫幕,却是一扯一颤,收效甚微。这般下去,恐怕就是有用也晚了去。那火灵此刻退后,左晃右晃,分明是正稳了有些惊悸的心神,又要动手的样子。唉,不想,竟然还是要死在这厮手里。啊! 忽地,一股殷殷生气飘入。 这。。。想来是外面助手了。顾不得什么,眼见那乳色白气所过之处,血肉竟如枯干草木一遭逢春一般,瞬间有了生发之象,不禁大喜。吾命在此一机也! 分一缕心神过去,急急引了那道白气过来,顺着气海,由下而上,先将这气海神识的通道润了。一时间,那本是被灼得不敢触碰之地,损毁血肉块块剥落,鲜鲜新生迅即生长出来。好。那火灵正值在那里摇摆着,试看灵剑凶气的动静。事不宜迟,仔细凝神再引那紫幕,下来! 有了乳白气息滋润,一路通途,再无一丝磕绊。那紫幕顺畅落下,不等火灵有甚反应,顷刻将气海包裹一层。 看对面那凶狠吓人的气息没有搭理,正要甩开了,再去闯荡一番。那火灵被紫幕突临又是一恍。旋即,狂怒,猛地朝外撞去。星砂点点辉映的紫幕顿时被冲得左突右支,一阵狂颤,“唔。。。”李飞白吓得不敢有丝毫动静,这若是再被冲破了,除了等死,什么不剩。火灵若是四下乱闯,一缕白气再强,也抵不过那暴虐的焚焰去。 紫幕缀着点点星光,颤栗许久,一直等那火灵住了喘息,缓缓停下。。。 注神一看,无事?这便好! 李飞白迅即将那缕白气顺势压下精藏,丢那滋养。旋又回转,来引灵剑。 此刻就是你死我活的当口! 在洞中我可御剑若域,未斩了你,再来。神识一搭黑剑,却是与外面御使一般无二,心下定了。“倏”地,朝那厮激射而去。 呀,火灵迅疾躲了。然而此地乃是气海,而今被紫幕裹了,哪有多大。上躲下蹿,却是避无可避。未多大功夫,就被愈使愈快的黑剑刺得四下逸散。越散越小,越小越是缓慢。眼看既要砍光削尽了去,“吱”一声,一道细微灵影飚射而出,竟然将那团火气舍了,兀自躲了出去。 这。。。不想还有这出。李飞白一顿,那细微灵影投入气海,自己竟然寻不出来! 难不成,还要象洞中一般,再来一遍。心下暗道一声可惜,无法,也只能如此。此时有那白气滋润,只需斩了它,至少可以保命。沉一口气,再次凝起心神。 “倏”还不及御起了剑,一道黑乎乎影子突地自剑身探出,无意识一般,张嘴一吸,自气海汲了一道灵影出来,吞了就退。“吱”。。。这一次,响了半截,就没了声。。。 “啊!”这是什么!李飞白大骇。那被吞的是那火灵的本命无疑,可这,这是什么东西! 速速将灵剑拘来。这剑自己天天御使,不知探查过多少遍,熟的不能再熟!若有什么,怎会不知?那适才是。。。再次小心将神识注入剑身去,却是与平日里一般无二。。。可是,分明自己亲眼所见! 凶性,凶性。。。这是什么。魔气已祛,凶性未除,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左右探查不出,也想不明白。此刻却不是分神的时候。火灵灭了去,体内被折腾许久,却是依旧灼热不减。扭头看那火灵舍下的一团火气,此刻不知是否因为那一丝本命的离去,竟然慢慢有凝实之势,并未散去。这又是什么?灵体本命既失,而今无命之体,应是还归自然。竟然不散,反而凝实。只是,仔细探了这似实似气的一团,并未有甚异状,四下里逸散的火灵气,丝丝缕缕,还与这一团牵连着。 弄不明白,也就让它先在那儿吧。复观自己精藏之内的白气,此刻比进来之时,淡了许多,却是消耗了去。旁人无这法门,这莫不是金晶儿? 而今终于可以有一口气来,将眼睛左右看了。正见陶红儿泪眼扑朔,金晶儿歪在陶红儿怀里,昏沉不醒。这。。。是那道白气的事。不可,而今自己性命无虞,怎可在再耗费下去。张了嘴欲言,却是满口血糊,发不得声。见陶红儿望过来,用眼神示意无事,将那未尽的白气轻轻吐出。看陶红儿引了气去,这才安下心来。 性命无虞,也只是不死而已。金晶儿的那道白气,去死生新,却也不能如造化仙气,都复了原。自己的损伤,不知要恢复到什么时候去了。 坐在原地,将内里散乱的法力灵气先自理了,试着运诀,不再动作。 ; 第二十六章 二百五啊 原本是打算在此歇歇脚来,停上些许日子,也好外出打探一下风声。若是无事,就可转回。若真是隐云宗将事弄大,搁不下,也好就此继续,直接出了陈州。一路往南,就往那曜华宫的所在去。赤焰山,座于绵绵连云山一脉,不知比栖霞山大上几倍,落在那里,倒也不错。 而今,一行五个,只剩两个完好。却还有一个只知睡觉的。陶红儿出来之前便带了伤,又经打斗。虽然未说什么,只怕恢复没有损耗多。金晶儿此次运法搭救李飞白,整个都无精打采,却是耗了些本源去。余下一个,不必说,此刻不说死,也是连动一下都难,只有在那里默默盘坐,更别说时候了。 人算不如天算,所有盘算如今都搁着,且在此地好好歇着去吧。。。 。。。。。。 坊市中的许逸,原本第二日打鸣就走。在茶楼里,却是听说了隐云宗大动干戈,举州寻凶之事。不知为何,突地想起自己在山中遇见的异象和那两具尸首来,旋即摇摇头,懒得插手。不过,毕竟是宗门动作,且来观观。在坊市又呆一日,却是只听得胡诌乱说。 “张兄,昨日传的那些,却是不真,我认得一名隐云宗弟子,却是道得这风风雨雨的源头来。” “哦?却是为何?” “那两名弟子,却不见得就真是死了。据说。。。” “王兄但说无妨,我自会谨守,绝不至乱传出去。” “嗯,好,且听我说来。。。啊呀,这茶,还未品出味儿来,竟然凉了!” “真是扫兴。店家,赶紧的,来壶上好的摩云红锋来!” “哎,张兄怎能这样破费。。。” “无妨,无妨。快,且说来听听。。。” 。。。。。。 听得许逸险些笑出声来,别过头去,望向窗外。正看见一名满头红发的青年,匆匆打里街往外赶去。 “呯啷”一声。 “唉,这位道友,且留步。。。唉!唉!你站住!” “嗯?”红发青年却未想是喊的自己,复行几步去才觉到不对,“何事?” “道友,你撞碎了我这瓶生生接续水,就这样装糊涂?” “哼!胡闹。走开!”红发青年不屑一理。扭头就走,不料呼啦围过来几人,挡了道儿去。 “莫看你修为高些就在这里欺人,我看见你撞了他,还不认?” “道友,这接续水是曹老儿求来救命用的,陪他些灵石算了。。。” 竟是一伙儿的?有趣了。看那红发的,虽是不甚讲究,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眼中风姿。莫不是曜华宫的人?呵呵,旋即自嘲一笑,自己倒是真会想,红头发的就都是曜华宫的去了。前些日子还见一个,今日又来一个。不过,这个,却是有些意思。起初倒未十分在意,那红发青年在那里立定,许逸多观了几眼,心底忍不住好奇,不简单。 “胡说什么!”红发青年眉头一皱,也知自己遇了讹诈。心里正是有事,哪有功夫在这里瞎耗。不禁上火,“都散了无事,要不就去坊外说话!” “诸位道友,道友们明鉴啊。这是打了东西不认,要拉出去害我!可怜我那小儿。。。” “还胡扯!” “这位小友,曹老儿弄这接续水殊为不易,赔他些个,何苦在这里为难。” “你说什么!你。。。你。。。”一伙人,白的,红的,黑的,唱完了去。左右话,说得圆满。却是搅得围观之人愈来愈多,后来之人不知何事,只听那几个,在那里说得有鼻子有眼,都认了真。七嘴八舌,这事儿,未过几时,竟然成了说不清楚,就是事实! 许逸在楼内也看得暗暗咋舌,这事儿,若不是心有准备,还真就是被坑的命。自己在旁边看着,竟然也不知怎么,转眼,就说不清了。 “你,你们,要待怎地!”红发青年一头火气,却见圈子越围越大,暗道不好,今日怕是躲不了了。总不能就在这众目睽睽下动手去。这是有理说不清,自己还有事办,再折腾闹大还怎么办事,认了! “唉,这人。。。你早如此,何苦在此耽搁了去。。。” “我那生生接续水,也不讹你,就值一千二百晶石。可是我几年才攒了的。” “你!”这一说,还真是把红发青年憋急了眼,不禁冷笑,“那西梨圣母亲手调制的,售了五千。你这水,还在地上,要不要拿来一观?莫要贪大害了自己。今日事,你心知肚明。” “你,你,你。。。”几个眼神一招呼,看不出,这厮说话,倒像见过世面的,讹过了头了。“碰见你这厮不讲道理!这瓶内尚余一些,我认了倒霉,收了留着。你拿八百灵石来,懒得与你再啰嗦。我那儿还有危命要救。” “这是灵石,拿了起开!”红发青年说着,甩出一个袋子,哪还有心思在这里耗费。闪身挤了出去。 “这。。。散了,散了,都散了。”正主干脆利落走了,剩下几个急急轰散了人群。悄悄踱至一侧,“打开,打开。” “这杀刀挨宰的,竟然唬我!” “多少?”一听那曹老儿咋呼,几个都一愣,“这厮使诈?” “自己看去!”曹老儿将手里袋子一甩,丢给几个,“红毛小子,你,你不得好死!” “这,这,一百五。。。”这红毛小子也太狠了! “老曹,你说,你弄那水来,花了多少?” “二百五啊!这,方才一急,又快洒完了!” “小子!你不得好死!” 。。。。。。 “噗呲!”许逸在楼里听得清楚,再憋不住,一口水喷了出去。 这红发的有趣,呵呵。心下不禁痒痒,看他匆匆的,不妨去看看?旋即下楼,快步朝坊外去。 另一边,那隐云宗弟子也是从头看到尾,看到红发青年丢下晶石,不禁眼前一亮,随即就跟了下去。后面那一番话,却是没有听见。 这红头发的,行色匆匆,知被讹了,也不闹腾,丢了晶石便罢。。。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嘿嘿,正好,既然有见不得人,拿来充数,死了也无人计较。说不定,还有人叫好呢。正愁找不着头,这就来了。想着,脚下不停,顺手击亮了手里的符印。这厮,对付不了。还是杨师叔来吧。 山外镇中,杨平之凭桥而立。突地,手里玉符亮起。 ; 第二十七章 晏风之战 这是?呵呵,有动静了!下面几个分派出去,都哑了,想想那些个平日的做派,一个个懒慢闲散,遇事能躲就躲,唉。就不知道此次出来的目的,乃是有事无事都要把事做大了去,将风刮起来啊。那一边,一队队划分下去,近来倒是整治了几个近年颇有风头的,这边竟然就石沉大海,没一点风浪。真是一群窝囊废,人头猪脑! 正在这儿感叹着,今日不想就有了回话的,这是。。。西头的坊市。也不迟疑,当即就在桥头,御剑飞驰而去。 低空里,一道明艳的剑光划过。 “快看,快看!那是仙人!” “隐云宗,是咱们陈州隐云宗的仙长啊!” 哼哼,有意压低了,放慢些速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须臾入了山去,杨平之这才提气御剑,“倏”地,没了踪迹。 。。。。。。 “拜见师叔!” “不必多礼。发现什么,说来听听。” “是。这两日,几个手下都分派出去,弟子在这坊市中日夜巡视。今日早间,却是发现一名红发男子,鬼鬼祟祟,行色匆忙。跟了他去,却见这厮出手大方却目无礼数,公然扰乱坊市。于是,尾随下去。见这厮在山中乱逛,毫无目的。必定不是打的什么好主意。只是,粗粗探查了一下,此人修为高出弟子许多,恐拿他不下,反而惊了去。这才安排手下,暗中盯紧了,来请师叔。。。还望师叔定夺!” “好!做的好!”几句话,说的杨平之心底暗爽。自己带的,也是有心明眼快的人啊。不错,孺子可教也!不由又打量一下眼前的弟子,“嗯,你姓甚名谁?在哪位师兄门下?” 这,是要褒奖自己?哈哈,来日可期!“弟子丁风远,师从镜真真人。” “哦,镜真师兄的弟子。不错,好好做,回宗自有奖赏。那红发男子现在何处,即刻带路过去。” “谢师叔!师叔请随我来。” 。。。 “师叔,就是那个。” “拦下他来!” 竟然已近筑基,怨不得不敢动他。正好拿他来立威。“何方宵小,竟敢扰乱坊市,鬼鬼祟祟,在此做甚!” “什么人?信口开河?”红发男子立定,眼前却是一名筑基修士,却也无甚。今日被讹得真正恼火,竟还有人追上来颠倒黑白,可恼!人族修士都这般德行?亏得自己出来,服有化气丹。要不,被观出本体,岂不是要翻了天去!“我看你是宗门之人,也行这颠倒是非之事!” “哼,此我陈州领地,你扰乱坊市在先,而今又在此东游西逛,行踪诡异,不是包藏祸心是什么!” “信口雌黄!莫不是这山是你的,就不许来走走?笑话!” “莫要狡辩,乖乖束手。随我等去,好生交待了,也不诬蔑你去。再在这里叫嚣,休怪本宗无情!” “真是巧舌如簧。一身修为,都练到嘴上。我在此,你能怎地!”红发青年气得,今日还真是开了眼了,连番遇见这样刁难。哼,真当我晏风是泥捏的吗!放马过来就是! “哼,那就得罪了。”杨平之本就打算挑事儿,你火了,正好动手。“都退下。”说着,手诀一掐,灵剑御起,直斩过去。 晏风虽然恼火,却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自己尚未筑基,对面可是货真价实的筑基修士。见对面提气,放开气势。剑未至,一股磅礴压力已然压了过来。来的好!将气息提至巅峰,手下一晃,一杆三尖两刃戟在握,肃杀之气燎然。眼见灵剑到来,两手一提,运气入戟,戟身瞬间荡起一道红气,若丝缕萦绕,霎时,四下一片灼热。知道不可力敌,把戟迎面一搅,股股热浪若漩涡一般,层层叠叠卷了出去,生生泄了对面来势。 “嗯?”青年身上气势一起,杨平之心下就起了疑惑。眼见他拿出一柄暗红戟,运起功法又是五行火法,灼气滔天,心下了然。怕不是碰到了硬茬。这,十有八九是那妖族曜华宫的。身上隐了妖气,想是服了化气丹。哼,好,我就只当不知,灭了你! 又提几分气势,“巨剑!”呼地,空中灵剑一震,若蛟龙吞水,席卷了四周灵气,眨眼化得几丈长,威势暴涨,精光烨烨,白日里恍的人不敢直视。“呼”挟着狂风,狠狠劈了下去。 “不好。”远远观望的许逸心底一震,这隐云宗的筑基修士倒真是出手不凡,能将巨剑术使到这样威势,非是专心于剑,心无旁骛,绝难达到。这曜华宫的却是有险了。手下不禁一紧。 晏风冷冷注视,欲闪身去,却是四周如泥潭一般,已为对面来势所摄,躲不开去。心念一转,敛气凝神,周身忽地气势一变,聚敛了来,无一丝外泄。恍惚间,天地唯余这一人一戟,如一颗炙热金晶。“嗖”,一杆三尖两刃戟划出一道暗芒,直刺,击在那巨剑尖上! 撼不动你,凝为一点,只取一点。 杨平之不想这曜华宫的敛气凝神,竟然一丝不泄。虽是差了一个境界,却生生让自己巨剑去势顿住,气势已衰,再无力劈落。就如劈在金石之上,进无可进!这厮,竟然如此不凡! 晏云双眉一拧,两下一触,阻了来势,却是被逼得无可避让,才此硬扛。巨剑来势一顿,身遭被拿捏的气息也是一松。间不容发,沉了气,拧腰双臂猛地一弹,弹出一丝间隙,倏地腾起,荡戟横扫,“当”一声击在巨剑之上,趁着反弹之际,御出几十丈外。立定。 这厮竟然如此强横?后面的丁风远等一干弟子看得呆了,暗暗咋舌。 “好!”许逸眼前一亮,这等身手,敛气凝神硬抗了筑基的一击,就势荡去。真是顽如金石动若脱兔。这厮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呵呵,不禁手痒。 杨平之稍一愣,也不多话,召了剑。一击不可成事,再来。你再能扛,却是差在境界。 晏风喘了两口,平息了翻腾的法力。哼,我曜华宫却不是只挨不还的!见那筑基修士又要御了剑来,突地将戟一抛,悬在当空。双臂运法,浑身缭绕起腾腾火气,转瞬旋起,如火龙凌空,带动那暗红的戟身飞转,一股浩然之势,当空朝对面冲去! “不好!”杨平之运起那巨剑,去势正起,一看那边破空盘旋的来势,却是有些小看了这曜华宫的小子。急急又提了一口气,却是匆忙竖起一道护体罡气。 “轰!”一声巨响,四下灵气炸乱,后面隐云宗弟子往后急闪躲避,还是被掀翻了去。一股灼浪激荡。都是被烧得衣衫不整。 空中,剑落戟飞,但那一条火龙却是依着去势,急旋着击在了杨平之的护体气盾之上。又一声闷响,两厢堪堪抵了,杨平之也是胸中一阵翻腾,提气不及,被那火气冲得一口血喷了出去。 晏风被震得嘴角鲜血淋淋,浑身止不住颤抖,却是强自站在那里。 “拿下他!”杨平之调了几口气,又去召剑,却是止不住嘴里冒血,分明伤的不轻。挥手招呼一干弟子,“今日誓杀此贼子!” 后面一干人等顾不得其他,而今看对面小子强撑着,有些心惧,依然围了上来。 正此时,一道身影疾驰而至,手下一展,灵剑若明梭穿空,旋一圈,划得几个心下大骇,停了去势。复转再射,一记击飞了杨平之刚刚御起的灵剑。众人愣神之际,抓起地上的戟,携了晏风,急急而去。 “速追!” ; 第二十八章 剑去随心 强压着胸口的翻腾,杨平之抬眼一看,那偷袭之人携了个人跑,几名弟子竟然被越拉越远。心里憋闷,今日怎么尽是碰见这样的好手。适才一剑逼退本宗弟子,又一剑拿捏得精准无比,把自己刚刚运起的灵剑击到一边,一气呵成。怪了,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方才就在心里想了一圈,却对不上号。陈州若是有这样研修剑道的高手,岂会声名不显? 眼见几个拉得远了,不顾伤势,御剑而起,直追过去。 许逸出手携了晏风,实在是心生了相惜之感。这红发的悍勇,激得自己热血沸腾。这事从头看到尾,想着两日来的听说,分明隐云宗是拿这厮下手立威!徒遭无妄之灾。 “你是何人?为何援手?” “不是说话时候,稍安。事儿过了再说。” 许逸说着,心里却是想着其他。后面一干人等,本就未放在心上,不需多大时候就可甩个干净。那筑基修士若是来了,自己该去如何应对?虽然不耻这行径,毕竟都是有名号的宗门,轻易挑起事端来却是不能。 心里掂量着,身后那一干人已经拉得只剩模糊影子,只有那筑基修士越追越近。遂一折向,朝一旁疾驰,转眼就只剩那一道御剑身影在背后。左右一打量,又一折,转至一石坡之后。 “前面小子,留了人来!”杨平之人在剑上,见前面放缓了,一掌拍过去,先阻了下来再说。 “嗵。”后面,此刻想是跟不上来,觉到身后异动,许逸就势急停了身形,直坠下去,避了去。 “前辈且住。” “有何话说,先将那小子搁下。” “人就在这里,左右也逃不出前辈手去。只是今日之事,本就是无中生有,想必前辈心中明了的很。既然如今事不可为,何必苦苦相逼。”言语间,将那三尖两刃戟顺手交到晏风手中,两个并排静静立了。一个骁勇硬朗,一个俊逸出尘,将身上气势缓缓放了。 “哼,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就凭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可为不可为,伸手说话吧!”嘴上如是说,杨平之心里却是堵得难受。观眼前两个的气势,竟然都是临近筑基,虽然不及自己,但是方才交手和救人时候露的两下,哪个也不是善茬。而今自己也是一样有伤在身,却是不能让两个一起上来。手中一掐诀,“我只要这红毛小子,本宗已在此地布下重围,你若不识相,一并走不出去!”说着,将剑指向晏风。 “呵呵,那晚辈只有讨教了。”伸手按下晏风,许逸两手一拱,“前辈请出手来。” “哼,狂妄。” 手下一指,灵剑挟势而去。许逸一看,嘴角一翘。这筑基修士带伤出手,本就气势不足,而今嘴上要狠,实则心下犹豫。剑,怎能是如此御法! 心神一定,霎时肃然。手下翻飞,一柄剑静中脱出,清逸之气荡起。“倏!” “叮!叮!叮!当!”旋即御转。 “嘶。。。”杨平之心底顿时云翻雾涌。这厮,什么来头!自己未尽全力,却也不是随便唬弄。差着一个境界,哪是随手当下的?对面剑起,竟然如此干净利落! 斜斜御剑,避了前缨,法力不足以抵,御三剑侧击剑首,复下旋横斩,砍在剑柄。先巧取偏了自己剑势,犹再阻去势,借回磕之势收剑,大把自在的机会再起下式。毫无拖拉犹豫,自然如风。 说来简单至极,电光火石间,寻常人哪里使得出来!真一,通明,随心。这厮年纪轻轻。。。一时间,收了剑来,竟然未再出手。 “多谢前辈。”许逸一看,也不多话,直接躬身一礼。随即拉了旁边的晏风,急急驰了去。。。 。。。。。。 “先前一起出手,足以轻取那厮狗命!为何又走!” “这。。。你走了,今后我却少不了来回行走。。。” “先前施出援手,晏风谢过了!” “曜华宫,晏风?” “怎地?” “呵呵,六山书院,许逸。” “六山书院?你就是许逸?” “怎地?” 晏风早甩开了许逸的胳膊,怎能由人架着走!许逸也不伸手,如此时不时搭上一句。 “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也不知。。。走了再说。” “。。。” “那么久了,也差不多了。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试试手?” “不打。” “怎么?” “你今日有伤。” “。。。” 又驰行一阵,晏风却是脚下慢了下来。许逸侧头一看,脸色潮红,分明是带伤疾行,一直未曾平喘调息,气息翻滚不畅,强压所致。“差不多了,前面这处地方不错。”说着,只管直接御了过去。 “也好。”晏风随之停下,身形却是一晃。 “这帮人不会再追过来,你在此歇上一阵,后会有期了。” “来日我去找你!” “许逸恭候。”言毕,也不迟疑,再次疾驰而去。 。。。。。。 丁风远一干人追到半路就丢了,眼见师叔往前赶了,却是没有一个敢讨滑懈怠的。四下探寻,终于见到了师叔,却不听师叔发话,只管往回走。“师。。。”一名弟子将要开口,被丁风远一拍,阻了回去。悻悻不言。一队人,就这样一声不吭,静悄地有些怪异,徐徐转回坊市。 “你等继续下去,该如何做都知道清楚了?” “是!师叔。” “风远心系宗门,行事稳妥,此功记下。待回得宗门,自有赏赐。镜真师兄那里,我也会与你美言。” “多谢师叔!风远必尽心竭力!” “都下去吧。”一群人等都出了屋去,将门掩了。杨平之盘坐榻上,捏了个“静心符”。此次没有一点收获,心下那憋闷却不是这事。那两个青年,显然都是有出处的。竟然一时都聚在这里,一人一妖?奇怪,何事勾结在一起?唉。。。既然跑了,估计也是绝不敢再造次。先顾了眼前再说吧。 陈州依然是一派风雨,这件小事,不过是千层浪中一点,就此揭过。只是,凡事都有个因果,日后起时,又是一番景象。 ; 第二十九章 第一个神桥 修行无岁月,何况势暮疗伤。 转眼,几个在溶洞中已是一载过去。金晶儿早恢复过来,和万钧时不时出去。时而日转,时而几日。嘱咐了不可张狂冒险,陶红儿也不再去管,却是心思都在盘腿打坐的人身上。那晏云,自来此地,就嗜睡。而今更是月余才见醒转一次。也不见有何异状,只是身子越发地溜胖滚圆。偶然醒来,满嘴胡话。 “姐姐,梦里,有人言语动作,都是虚幻吗?” “怎么?怎会有此一问?” “这卷毛,你是睡糊涂,不知梦醒了吧?” “去,去。。。我说真的。姐姐,你,你观我如今修为几何。。。” 自此,几个再不拿晏云取笑。平日里还真是没有怎地注意过这睡货。都道是个不知进取的世家子,出来混着玩。自那次一说,才堪堪察觉,这厮竟然于睡梦中修行,不知不觉,居然淬体中期了! “这真是没了天理,我呸啊!” “猴子,明天咱们也不出去了。睡觉,睡觉!” “血脉天醒,哪是强求的。他那披云吞天兽,天生亲火,在熔洞里,本能收些火灵气,有何奇怪。不过这厮,吸收得强些罢了。偏偏是不喜修行的家伙。有此天赋机缘,若是勤于修行,如今何止如此。”陶红儿轻笑,“世间事,从来难于万全。如今看起来,恐怕他那宫主父亲也是不知道,原来应该将他烤着睡觉吧。” 说到此处,突地住了嘴。几个都是不约而同,转头去看。 “姐姐这样说,咱们这里的怪物,可不止一个。”万钧撇了撇嘴,“嘿嘿,回头问问,飞白难不成也是什么神兽血脉在体?” “休得胡说打趣。”陶红儿打断了万钧,转而蹙眉低首,“一身这样,也不知究竟如何。。。” 还是当初静坐之地,年余时间,李飞白一次未起。只有一次睁了眼,叫着渴,渴。痛饮了一罐去,丢下一句无事,就又入了静去。 明明觉得精神见好,也不见醒转起来。只是,身上积起一层酸臭污垢。不醒了起来,却是谁也不敢去动他,惟是天天守着盯着。起初不显,自那次睁眼一次,一身修为蹿得让人咋舌。而今生生临了神桥去。你不醒来,就不知别人惦记吗。。。 “唉。。。”陶红儿又似先前,在李飞白身前坐下。 万钧近日不停嚷嚷着,不日就要架越神桥。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只是,心不能静,如何能安安生生引得灵气来,去凝神冲窍。 。。。。。。 非是李飞白不愿醒转起来,看着自己气海变幻,真是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了。 自灭了火灵,就在那里修复躯体。有过金晶儿的本源之气滋润,日见成效,不多时日,肉体完好。只是,欲修经脉,必得先去驱那凌乱的火气,却是犯了大难。当初火灵丢下的那团东西,还在紫幕里裹着,气海的灵力,依旧翻着热浪,这般下去,难不成要天天兜着它? 然而小心了去扯,却是傻了眼。这是什么古怪,自己体内的火气,一丝丝被那厮牵着,如何也逼不出去! 费了千辛万苦,将一缕延至末梢,却迫不出体外!莫不是,不该打这里出去?复又引了一缕出来,延至另侧,依旧无功,再扯一缕,无用,再扯。。。把体内几处完好的经脉都通了一遍,只弄得浑身若火炉一般,却是傻了。。。此法不妥!“渴!” 弄不出去?不过,这样扯法,看气海那团东西,倒是被分离出来,渐渐小了。 再仔细体察一遍,那些个火气行过的脉络,似乎也并不如火灵那时,却是无甚异样。这是? 殊不知,昔日火灵操了火法,那是运法激了来焚,自己才会如此不堪。粹体之人,本就是引气修体祛陈杂,怎会不容那火灵气。而今没有激发,却依旧火热难耐,那是从未研习火法,经脉不适。五行本源功法灵气,最是霸道,不去特意激发,却不会死人,只是无法适应而已。 眼下李飞白哪里知道这些,不过看到那团东西小了,自身又无大碍,不如,干脆就把它搅没了得了。总好过每天拿那紫幕裹着,自己气海里一片热气腾腾如蒸笼一般。 有了计较,这才不去胡乱拉扯。静了心神,就在那气海之内,循循运法。 丝丝缕缕,那拇指大的一团,渐被气海的灵力带起,淡淡渺渺,行转轮回。。。这静静循环之下,纷乱火气才始消弥,气海在这消磨中,终见平复下来。 斗转星移,如是这般,哪觉得日月穿梭。 。。。。。。 “姐姐,今日有感,却得几个帮我招呼些个。” “哦。。。这却须得好好设计一番。晶儿。”陶红儿扭头一伸手,“那些灵石今日可不能省,拿来设了阵用。” 万钧这准备,若是那些个宗门瞧了,非得吐血。寻常修士冲击神桥,积攒些个,再去借些来,弄个百十块灵石候了,唯恐临时灵气一时不足,就地取了补上。若是无有什么感应,备上再多也是无用。金晶儿与万钧倒是见过冲击神桥的阵势,只是,他们见过的那些个,都是跑到了灵气充盈得无以复加之地,哪知道外面情形。 于是乎,这溶洞之内布起层层叠叠万余的灵石,一时间,荧光晃晃,气转若淌。“这。。。或许够了?” 窍穴当开,天地自有感应。万钧自盘腿静坐运法,只是须臾,周遭灵气一震,自旋旋而来。不过片刻,那漩涡浓到肉眼可见,渐积渐厚,忽地一颤,急急往万钧体内冲去。 此刻万钧,双眉一振。几个都是焦急等着,就待那神桥成时,同时闪现三藏灵光。却久久不见动静。 “这。。。那么难?”晏云犹记得自己当初在曜华宫时见过的样子,似乎没有那么久。。。 “晏云,别的通神桥,不需这许久?”陶红儿一听,顿时心底一沉。 “我也见过,却也是没有这多时候。” “莫急,莫急。这。。。再看,再看。”陶红儿嘴里喃喃,手下握出汗来。只见万钧在那里静坐,皱着眉,却没动静。 这,怕是成不了了。。。正在那里惋惜,突地浑身一震!“轰!”一道暗金身影骤然自万钧脑后激起,幽幽无光,压得几个不得直视,都眯了眼去。足有盏茶,才缓缓散了。再观万钧,已是睁了眼睛。 “成了?” “成了。” “方才你脑后的那是什么?” “脑后?”万钧抓了抓自己后脑,一脸不解,“哪有什么?这时候拿我来打趣。。。” “。。。” ; 第三十章 一锅稀饭 这身生法相,几个之前却是都没有见过。能成法相者,哪一个不是青史之上留得名号,生前身后叫得响的。这个猴子。。。 难道是大德之士投胎转世?然而当时虽是眯眼不敢正视,却恍惚见得那个影子,分明也是只猴子吧?陶红儿看看金晶儿和晏云,也不听什么说法。要说这厮也是身具奇脉,却也不见有什么异与寻常人的。不过都是一样修炼,仗着莽勇,身上多了几把力气而已。 看看他自己也是懵懂的样子,压根不知,也不再去问。世间稀奇古怪多了去,不是哪个都能追出根底。 “这猴子,肯定是在外面偷吃了什么东西。”金晶儿想了想,觉得有理。 不管怎样,几个人里这就有了一个神桥!都是忍不住心喜。 “神桥修士,不如,今日展一番风采,与我们弄些好吃食来?可惜这儿没酒。。。” “你们几个,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如此贪欲!” “万钧吃的最多。如今都神桥了。。。” “。。。” 陶红儿扭头看看身边盘坐的身影,突然闭了嘴。心下纠结失落。 你倒是起来。。。也去与他们一起吃喝去啊。。。 “万钧,你昨夜成就神桥,异象恐怕远近都观了。先前你们进进出出,附近可有什么不妥?” “都一年多去了,近里哪有一点灵性东西。此处不显,连过路的都不瞧一眼。” “如此甚好,如今非是在山里谷中,还是处处小心为好。” “姐姐放心,我与金晶儿四下里转了那许久,没碰见一个。若是担心,我们不往远了去就是了。”而今刚刚成就神桥,万钧自然也是心里痒痒,无非是出去耍耍,看看究竟有何不同。陶红儿当然知道这个,也不去拦阻。连晏云也跟了一起,几个兴冲冲出了洞去。 。。。。。。 “李兄,而今这毒蜈一死,只怕这件东西还得多费些功夫了。” “无非就是多费些时日罢了。谁叫那厮不听劝阻,非要跑出去找人身来孕毒,急功近利。。。。这五韵旗若是成了,将来你我在这山里,也可有所依仗,收了些喽啰来,威风威风。” “李兄说的是。来日,还得多多仰仗李兄啦!” “咱们兄弟,哪来这些客套。张兄这是瞧不起我这个兄弟吗?这许多年,咱们也是经历风雨过来的,为了兄弟,哪次不是可拿命拼上。哪像那个毒蜈,眼里只有自己。。。” “是,李兄真是说到了心里。今后定然以李兄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哎,说了是兄弟,还这样矫情。。。若不是这隐云宗,发了疯一般四下里乱咬,咱们又何苦跑出来那么远。哪天旗成了,非拿他门开荤不可!” “这人族修士,还真是以为天下都是他们的。。。我听说,袁圣闭关将出。哼,到时候,这些个家伙哪个还敢如此张扬跋扈。” “唉,那些个高人,哪会在意咱们这些小人物。场面话说说,底下还不是该怎样怎样。。。” “。。。李兄,你说的这处地火,可够隐秘?别再弄得跟山里一样,半截了被人打断去。” “这个可以放心,我还是听那毒蜈说的。此地还是他多年前钻地发现,打外面根本瞧不出什么。听他说,就是在那里打洞,修炼多年才出来。自可安心在那里,连修炼带祭旗。如此偏远,那厮说了几次,原本哪想着过来。不料,如今还真是用上了。” “既然留个这样地方给我们,也是天佑你我成事。” “那是,你我岂是那碌碌之辈。。。” 。。。。。。 年余以来,熔洞里头次如此热闹,几个也是真心高兴一回。 “姐姐,你是没见。这厮连打一个獠猪都竖起一道罡气来,啧啧。。。那真是威风。。。” “卷毛,这腿可没你份了啊,你。。。”听得几个拿自己打趣,万钧那嘴,怎敌得过,几句就憋得抓挠。 “就是,罚他不吃。卷毛,你怎能如此揶揄猴子。人家分明是怕脏了裤脚。。。” “你,你几个!”嘴上说不过,干脆背过去。一眼瞅见那里端坐的李飞白,“都不如飞白实在。” 此时的李飞白,外面动静其实都听着。只是,还在那里对着气海暗自嘀咕。“左右只能如此了,至少现在那火团没了,损毁的经脉业已重开,怎么说,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只是现在看下来,还真是有点不入眼。。。 那团东西是被搅化完了。此时自己的气海,原本清清的灵力,沾染搅浑的,处处都是淡淡的火灵气去。这简直。。。如一锅稀饭。 紫幕早已归了位去。自从着手去化那一团,李飞白就下手引了一些清莹灵力来,滋润那些个新生尚显细嫩的经脉去。只在气海循循导之,哪需要先前那般,如履薄冰,把一身的精神都凝了。 这经脉重生开扩,才是一件慢工细活。后续的那几月功夫,其实都在这上面。 只是气海里的循环往复,时不时有些吃力。那团东西,扯带起来就如老牛拖破车,费劲儿不出活。也就不停地从外面引了灵力进来,补充一段,循环一段。如是,觉得缓了,就去引来一阵。那时间,都没去注意其他,此刻看过去,自己的气海竟然扩了足足四五倍去。要说,这是法力见涨,也就是自己修为涨了几倍!但怎么也不觉着踏实,这么快拉了进来的东西,能算吗?但愿不要有什么后患才好。。。自己这身子,却是实实在在精进许多,只是,怎么觉得身上腻腻乎乎,不行,我要起来。 “啊,啊。”李飞白就要说话,一张嘴,失了声。把自己吓了一跳。嗓子干涩得生疼,“水。。。”颤颤巍巍一声,果然如大病初愈。。。 这一声,顿时把洞里几个的动静都压了下去。禁声,呼呼回头。守了许久,这厮,终于又有动静了! “水,晶儿,水来。” “你。。。怎样了?”明明醒转立了起来,陶红儿却是泪流哽咽。 “无事,无事,这都好了。” “姐姐莫需如此,飞白起来了,怎么反而掉起泪来。。。” “来来,飞白,今日正有好肉吃!” “等等,你别过来,还不赶紧洗了去。” 。。。 ; 第三十一章 一网兜尽着了道 “那火灵,如何了?” “这事。。。”又提起来,李飞白不由想起吞噬那缕火灵本命的影子,“此事蹊跷的很。。。” 几个听了,自然也说不个究竟。只是,到如今都无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你这修为,与日俱增,是与那火灵有关了?” “确是。如今,弄得气海飞涨,而且,弥漫此气。”李飞白顺手一托,凝了一股法力在手,“这个,而今溶于气海,如何也分不开去。” “火灵力?” “这个,和我曜华宫的好生相似。” “都是这样?” “不如,来日你多多运使,看是否消耗下去。”几个又在哪里商量,“若是就此有了运使火法的本事,不知羡煞多少人去,你还不知足。。。” “还是来日看过再说吧。”李飞白举手打出一掌,晏云和金晶儿跑去看了,确是落处若焰灼一般。“飞白,这说起来,你还真是因祸得了福。吞个火灵,竟然能弄出这样本事来。我在曜华宫时,那些日日修行火法的修士,也没见你这般厉害的。说起来,这个火灵,还真不简单。要不咱们再找找,都弄来吞了得了。” 晏云一席话,惹来一阵白眼,悻悻闭了嘴。 “若是没有你们几个在旁,怕是我早成了灰烬。” “这就叫时运命理。该有时,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妄求无功。” “对,对,对!来,吃肉。” 想想那般险死还生的经历,李飞白禁不住脊梁发冷。这样的事,如今成了是好。也只有那时,逼着为了搏一条命在,平日里,只怕是打着谁也不敢去吞吧。。。 想着这些,又惦记那剑,怕在气海里探查不清,急急试着,把那灵剑给招了出来,来回探查,还嫌不够,又丢给万钧看了,都是一无所获。只是再看这剑,总是心里异样。想了,还是不再温养的好。 。。。。。。 “李兄,里面五个。只有一个神桥,不过,倒是有两个临近了。”一道精瘦身影悄悄自洞中退出,“另两个不足道。” “五个?却是不能跑了一个去。”短粗肥胖的修士眼珠滴溜溜一转,“而今这五韵旗已是小成,不如这样,我在洞外,将旗祭了,只管往里送毒。你只需在洞口守了,有谁往外闯的,阻了回去就是,先熏他个措手不及,就是不死,也失了战力。“ “这是熔洞,对这旗施法却是有所克制。” “无妨,此旗施毒,无色无味,多熏些时候。你倒是要小心些,若是谁有克毒之法,说不准反过来偷袭。” 商量一番,两个没有一丝犹豫,肥胖修士即刻在洞外一侧寻了个地方,盘腿施法。一面精致小旗打出,在身前悬着,五色光艳,端是好看。一会儿,小旗轻轻招展,光华漾动起来。“好,你且去守了洞口。” 精瘦汉子观了,也不搭话,转身行至洞口,手下掐诀,打出法器。竟然是一张蛛网!直接覆了洞口。盘腿一坐,只等里面动静。 “姐姐。。。” “怎地?” “我怎么总是心悸,”金晶儿眉头紧皱,将鼻子嗅嗅,“觉着不对啊,没什么味儿,怎么就是心里发毛?你们,无甚感觉?” 这金晶儿感觉,几个从来不会怀疑,都去凝了神,却是同时变了颜色,“不好,竟然有毒!速速屏息!” 说话间,晏云已是面色泛起异样青灰,速速运法,竟然又压了下去。“幸得近来这厮睡得不少。”转身再看金晶儿,没有一丝异样,旋即明了,一惊慌,倒是忘了,这个却是九转仙芝之体,哪里会怕毒。复观李飞白,略略运法,没多大动静,也是无恙,这才心下稍安,看来,那火灵力还是可以抑制此毒。再看万钧,跟自己一样,屏息不敢乱动。五个里,倒是修为最高的两个应对起来麻烦。亏得有金晶儿发觉,否则此次,着了道都不知道。暗暗心惊。 “不要乱动,我且探查一下。”李飞白示意一下,放了神识,脸色顿时一变。“洞口被蛛网法器挡了。外面两个修士,一个在那里运法祭旗,想来就是那旗的古怪了。咱们却是被人给堵着包了饺子。修为都看不透,这次麻烦了。”说不得,这生死攸关竟然说来就来! 看看金晶儿和晏云,陶红儿也是无语。“修为高出那许多,还如此谨慎。。。”说着,眼神示意,“这样下去咱们几个谁也跑不出去,倒不如引了他们下来。到时一起起来,乱中还有一线生机。届时晶儿晏云你们不可迟疑,只管出去。切记!” 金晶儿看看晏云,扯扯衣袖,自顾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晏云左右看看,也歪倒了去。李飞白观了一圈,踉跄着行至一侧,倚倒在岩壁之上,却是正和万钧陶红儿成了夹角之势。 几个暗自运法,心下都是嗵嗵直跳。好好的,就被堵着下了毒。。。才出来就遇上这要命的事儿。 外面胖修士又自施毒许久,这才示意洞口的往里探查。 “几个都倒了。两个稍强些的,在那里运法抵抗。看来,倒是有几分机敏。哼,发觉的倒是挺快。无妨,一会儿下去,我先将那个猴子缚住,那个女的,你直接杀了。” “如此甚好。不可大意,一个都不能让走脱了。下去了,各个都补上一刀。走。” 两个这才进得洞来。 下面几个听得进来的脚步,都是暗暗沁出汗来。慢慢离的近了,连神识交流也自不敢,万一对面的神识不弱察觉了,几个这次性命难保。再次嘱咐了金晶儿与晏云,几只能静静等着,只是暗暗将法力提了。 片刻,两个脚步临近,转进洞中,正见地上,盘坐歪躺的五个。见两个进来,在那里还想着挣扎。稍一打量,胖修士亮出一根似针似棒的家什,手下示意,“兜了那个。”说着,掐起一诀,手里那根巨针闪起一道蓝色精光,朝着陶红儿打去。 ; 第三十二章 拼命则有命 眼见那对着自己的修士亮出巨针,旁边的那个却是打出了蛛网,陶红儿就心知不妙,望向万钧和李飞白,两人也是心里明白,眼色一使,几个同时动了。就势躲避,万钧和陶红儿错过位儿来,李飞白激剑,直取那精瘦男子。 金晶儿滋溜蹿起,一拽晏云,两个根本不停,一溜烟往洞外逃去。 “这几个小毛贼,使诈!”就算一直谨慎着,两个也没料到催了半天的毒,下面五个而今竟然都好好的。小心翼翼,反过来被几个小子耍了,“先兜了那两个小的!” 那边的精瘦男子也是一阵错愕,恼羞成怒。急急御起,让过黑剑,大手一挥,蛛网凌空转过,朝着金晶儿两个当头罩去。 李飞白将剑一转,就去阻扰。陶红儿旋即转身,将方巾化绳,直接朝那胖子打去。那边,万钧的棒子和蓝莹莹的巨针已是两厢交击。法力不及,吃着亏,总算万钧乃是修体,仗着一身蛮力和不服的火气,堪堪顶住。 这一道绳子过来,那胖子也不敢大意。没想着对面的几个都没事儿,尤其眼前的猴子还如此耐抗,几下下来,竟然死死顶着冲过来打。左右顾忌,不禁有些束手束脚,“快些将那小子收了过来!” 此时头下网子被李飞白挡了,两个小的足下如飞,就要跑得拐出了穹洞去,“哪儿跑!臭小子!”精瘦男子脚下一点,“嗖”地跟了上去,“去去,即刻回转!”说着,顺手一掌拍过去,却打在了岩壁上。 这往外的洞隙却是曲折坎坷,交错弯绕颇多。“哼”瘦子嘴里一哼,在这道里不好放网,出手去打,也是左右乱拐的碍手。但是同样,两个一样也跑不快去。身影连闪急驰,吊在后面。暗中又把蛛网催了。眼等着飞奔到了洞口,刚好一下兜了! 李飞白在后面急急跟了,手下的剑却也是打不出去。眼看将至洞口,那厮又将蛛网祭起,正着急着,只见前面金晶儿和晏云一聚首,不知嘀咕什么,突地一转,竟然不往外去,又兜进一侧的洞隙之中。 “嘭!”精瘦男子暴跳,一掌直直拍去,打得那洞隙乱石激飞。一头火泄不出来,又连击几掌,空无用处。却也是不愿耽搁,狠狠回头,瞪了跟上来的李飞白一眼,忽地翻手拍过一掌,逼退了去。 “呸!”此次恐怕是不能如愿都灭了去。既如此,先宰了这两个!一跺脚,又追了下去。几个小子都不怎地,却是滑溜!恼煞! 躲过那随手打发的一掌,李飞白却没再跟上。洞隙弯绕如此,这样绕法,那修士还真得费些功夫。眼下,正好折回去。掉头迅疾复返洞中。 下面这胖修士,此时打得心里焦急。两个都不是对手,偏偏一个顶着,一个来扰偷袭。正想着,听见御风之声,回头一看,却是李飞白。心底一沉。再冒出一个来,手下就要吃紧了。那厮混蛋,弄两个小的,到现在还不知折返,这不是害我吗! 心念急转之际,手下法诀一变,巨针忽地一圈横扫,把几个都逼退去。一拍腰间,一个袋子祭起,掐诀打去。 “小心了!”陶红儿几个一看,招呼着,就见一股浓浓雾气翻滚着涌了出来,顷刻之间,目不能视。“这雾有毒,万钧小心!”如此一来,在这雾中斗法,形式急转直下。都是凭了神识,自己这边还要忌讳毒物。正说着,万钧那里大吼一声,已经中了一击。“呸!妖虫!” 李飞白刚至近前,双手疾舞,拍了出去。而今,也就自己好些,将法力外泄,尚不惧此毒。万钧和陶红儿却是施展不开。这样耗着,几个都要栽在这里! 神识急转,“拼了!”“拼了!”“如此下去,危矣!” “嗷!”万钧一声怪吼,放开了,也不顾那毒,直直蹿了上去!左右都是一死,畏首畏尾死得快些! 李飞白闭目凝神,黝黑的剑上下纷飞,越使越快,直化为一道道无光的暗影。 这!肥胖修士却是没想着,几个竟然不避毒雾,反而上来拼命!那御黑剑的小子,这剑怎能使成这样?不想这厮神识竟如此强横,一柄剑御得如穿花一般,来去无影!糟了。“啊!”一时慌乱,着了一剑。 心里把那精瘦男子恨得,只想去撕了他!不行,不要命的硬茬、怪胎,老子不陪你玩了。 那袋子还在空中,肥胖修士提一口法力,手下重重催了过去。顿时,雾浪滚滚,将李飞白几个阻得都是一顿。趁这刹那,足下疾驰,往外就蹿。 “不可让他走脱,许是有诈!万一折返,咱们已是身在毒中,到时哪还有战力!”也不去管那空中还在吐雾的袋子,一起往胖子身上打去。 这几个不要命的。。。有意将袋子留在那里,不想几个竟然不顾那头上的威胁,还来缠着自己! 往外窜逃,已是乱了心,又未走脱,心里走神更乱。发狠御那巨针,却是失错更多! “妖虫!拿命来!”眼见这胖子身上伤势越来越多,一心想走。万钧一步蹿上去,不顾肩上的血窟窿,竟然架臂搂住了巨针!蓝光里,身上顿时泛起青灰。 这猴子,竟然真不要命! “万钧不可!”李飞白与陶红儿大骇之下,出手愈狠。 胖子此时全乱了阵脚,左闪右挡,就要竖了罡气来,等同伴归来。尚不及分神出来,一个错神,幽幽黑剑几个对穿,身上打出几个透明窟窿,哪还有气在。 “万钧!速速逼毒!”看胖子授首,万钧一屁股跌坐地上,“你们速去寻了他俩吧。这毒,还死不了。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尚在洞中,走,你且在这里。”说着,运法疾呼,“晶儿,晏云。。。此贼已授首!”有一半,却是喊给那瘦子听的。 两个在洞隙里乱窜,正是险象环生,几次差些被拍了。只管不停地疾奔,适时听到李飞白的叫喊,转着就往洞里跑去。 死了?那精瘦男子一听,脚下一停,从方才的激恼里回过神来。那厮强过我许多,竟然丢了命,那我还追什么!不管不顾,径直转身,毫不犹豫往洞外蹿去。一会儿,就没了影。。。 。。。。。。 “那厮跑了,不知会不会还寻帮手过来,却不知这俩专冲此地而来,不死不休,是干什么。。。” “先不想这些,弟弟赶紧将毒逼了,好生调息。看来此地也是不能久呆了。”陶红儿已逼了毒去。顺手运法拘了那巨针,几个都没去动那旗子,只先收了。“这针,我还是再来淬炼一番,取了吧。”此次的搏命,几个心里都沉甸甸。还是多些手段的好。几个都自盘膝,李飞白踱至洞口守了,却不敢再那样大意了。 。。。。。。 落霞镇,林府。 “天遂人愿。瑜儿,此去前往,当好自修行。入了书院,只是打开了门径,这路,却还需自己走。” “孩儿明白!”林瑜郑重躬身,“孩儿不会让父亲失望!”言毕,抬起头,双目晔晔有神。 “走吧。。。” (第一卷完) ; 第三十三章 一日两神桥 万钧的毒,自有李飞白助他,肩上被戳的窟窿,也不服药,就那样胡乱缠了了事。 “这针,不知是取什么炼的,竟然含了那许多毒。”陶红儿说是淬炼,也就是驱毒而已。现今经了这一场,哪还有心思在这里长呆。没了毒,整根针晶莹雪白,给陶红儿来使,倒是正好。 那肥胖修士本体是只蛤蟆,跑了的估计是只蜘蛛。那面旗,看起来更是厉害,无奈几个都不擅运毒,也不懂怎么御使。翻着看看,还是丢到了那儿。 “这里是不能长呆了,不如,就此离去。” “嗯,先前出去探查,隐云宗此次借机整治,也不知要闹到哪个地步才算作罢。不如,就按原来打算,接着往南,往曜华宫方向去。” “届时,晏云自可回去,咱们就近了寻个地方,有个倚靠还是好些。” “我去求了父亲,那么大地方,多几个人算什么。” “到时再看吧。”陶红儿截了话题,再大的地方,恐怕也不是随便谁去都能收留的吧。自己几个关系不错,不见得人家家人就会待见。何况是雄踞南域的一宫之主。这话,却不方便说。 “经了这一场,我却是有了架越神桥的感觉。。。”李飞白一直担心引进来那么多,突飞猛进的修为只是一时,没想,经了一场打斗,竟然真有了感觉。 “哦?”几个一听都来了精神,“那样,不如就再呆上些时日,你而今也称得上是身具火灵力,在这里冲击神桥,正是不二的选择。” 才过两日,熔洞里就又摆起了那万块灵石巨阵来,“万钧,冲击神桥,可有什么注意的?” “哪有,就是等着,等了好久。” “。。。”陶红儿几个想想万钧那时的异象,根本与常人不同,也懒得再问他。 不一会儿,李飞白那里就有了动静。洞中同样是灵气一震,四下急急聚来,不一会儿,盘旋的灵气就堆积如流,忽地一收,往李飞白体内注去。 几个正看得心切,不由一愣,怎么这次。。。这么快,似乎也太草率了。。。怎么就没有一点凝重,过程,就这样?如儿戏一般。。。几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快看!”金晶儿一叫,却见盘坐的李飞白神、气、精三藏正幽光泛起,神海之光,透着紫色,气海清幽,红光隐现,只有精藏如常的乳色。 只是这三藏亮起。。。怎么又那么久,一直亮着,不是点亮就完事儿的吗? “一个是一个不亮,冒出个法相,这个又是一亮就没完。。。”金晶儿看看晏云,陶红儿。两个人也是正皱着眉头,只管盯着李飞白。此刻,头顶上的灵气漩涡还正盘旋不止,源源不断往下倾注。这。。。 盘坐的李飞白此时自观体内,却不知道外面的想法。上次被蒸腾的灵力冲击而成的通途,被金晶儿的本源之气滋润,再加上自己年余的修复,宽阔坚韧。只见一道道灵气自外面注入,毫不费劲,那所谓的神桥就亮了起来。只是,这经脉这么宽,果然需要许多灵气。怪不得万钧说,要等很久。。。 外面几个看得都忘了时间,只有万钧在那里点头,“这应该差不多了。。。” 终于,李飞白长出一口浊气,满意地睁开眼睛。却见万钧在那里点着头,其他几个则是傻傻看着自己,“有什么不妥吗?” “我还正想问你,可有什么不妥?”陶红儿接了,反过来问他。 “不妥?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我怎么不觉得?” “来,飞白,咱们出去。这几个就是这样,上次我架神桥,也是这样神神叨叨的。走,咱们出去过过手去。”也不管另几个的眼神,伸手拽了额李飞白就出了洞去。 “飞白这厮就是个怪物!”一会儿,两个回来,万钧拍打着身上,嘴里嚷个不停,“这哪里是刚刚架了神桥的人!”不用说,肯定是在外面吃了亏。几个捂嘴偷笑,却也都是一样的惊异。虽是说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一架了神桥,居然就让万钧吃亏,万钧打起架来的拼劲儿,几个可是都没少见。看来,李飞白的长进,还真是当得起怪物两字。 “或许就是那久久不灭的三藏,架桥时吸收了更多的灵力,是以神桥一成,就比寻常的要坚韧许多。。。”陶红儿这话,却是说到了正点上。至于怎么弄成这样,也都想起李飞白讲的火灵之事。不想那火灵,不仅造就了李飞白身具火灵力,还意外将神桥打通了。寻常人架越神桥,都是借了倾注的灵气来,用以打通神桥脉络,再行凝聚。这个却是本就通了路,只是拿灵气来填。。。 “你们。。。还需在此多盯上一会儿了。”陶红儿突地神色一变,“且替我护了。” 这却是最早一个该当成就神桥的,而今给人护法两次,心底也无顾忌,终于有了感应!此次来的正是时候,地上的那堆万块灵石巨阵,都没来得及收起。。。 另几个左右看看,笑笑。这熔洞对于几个,还真是福地。来此时日对于修行之人并不算多,今日就要迎来第三个神桥。 刚刚平静的熔洞里,又自盘旋起层层的灵气。这一次,终于看到了一个正常架越神桥的。按部就班,水到渠成。 从阵中走出,几个相互看着,不禁心潮汹涌。而今,一行也是三个神桥了,虽然低阶,总算有了一点样子。 “调息一日,咱们就可出发。” 。。。。。。 “而今各宗,频频差了人来访,真是不胜其烦。这些个老狐狸,就算我曜华宫失了火灵,又怎样!天曜晶并未被毁,失些精华,他们还能怎地!哼!” “夫君,何必如此动怒。那些家伙,哪个不是巴不得其他的出事。来就让他们来,无非就是来感应一番,探个虚实。哼,就是给他们胆,又敢怎样?” “小蝶如今可有什么消息?” “倒是没有,好端端的,非要出海。不过,她那一身本事,想来不会有事。也是该回来了。” “呵呵,小蝶倒是没想到,出去转转,姐姐姐夫还这么惦念呢。” 正说着,一个身着彩衣的女子缓缓自空中化出。徐徐落于亭台。“平日里都不见你们那么惦记人家。。。哼。” 。。。 第三十四章 幻女彩衣 “好端端的,每日里寻那些不知有无的东西。。。唉,怎么还是改不掉孩童一样的心性。” “姐姐这话,生死都是一遭,为什么每天里愁眉苦脸,跟自己过不去?当年那人,走南闯北,所行之事,顺心随意,天地纵横,那才是该有的日子。” “哪次一说你,就拿他来说事儿。转眼两千年,见过几个如他那样的。。。不可误了自己修行。” “又是这话。。。唉,不与你们争这个。那清远老道士,苦苦守着六山,而今不还是跨不出那一步。”突地似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儿,语气一转,“你们说,若是他就那样憋一辈子,最后还是不成,会不会很悔?嘻嘻。。。” “去去,都多大了,每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姐姐怎么就想起我这游手好闲,没正形的来啦?” “唉,说来话长。”一提这事,晏夫人也是一脸无奈,“几千年不见动静,谁想,那天曜晶竟然孕了火灵。” “火灵?”彩衣女子两眼闪亮,“在哪里?我看看。” “还看,那么多年不见动静,几代宫主往上,也不曾有过记载,或是听说。宫里上下哪里会有防备。。。根本就是一点不知。堪堪等那厮灵智初成,自己往外闯了,这才察觉。。。” “这样。。。出事了?” “幸得触动了护晶阵,人手赶至,阻了大半。。。谁想那厮被制了,竟然一个爆裂,四下乱窜,一时间,唉。。。火灵乃得天曜晶精华孕养而成,那爆裂之势。。。幸得你哥哥适时赶至,否则,恐怕当时在场的,不死也要伤了大半。” “这究竟是何时之事?” “就在去年。” “那姐姐、姐夫的意思?” “倒也无其他,此灵已成,虽是爆裂自损,而今余下的却是还有些模糊灵智在。我们商议着,既然火灵已成,便留得它,好生圈了,将来却也是一大助力。只是,原先的阵,却是控不住它,硬要拿了,恐怕还生反心。。。只有借了妹妹的手了。” “呵呵,小妹明白了。若是设下一座幻阵来,倒不是很难的事。先去看看那厮,也好决断。” “那就走吧,此事如今闹得,煞是烦人。你若是设了阵来,那些个老东西若再来看,正好顺了意思让他们看,反是个威慑。也省得一个个每天挖空了心思来打探。” “姐夫倒是好打算,呵呵。” “这些个家伙,三天两头找不完的借口,都不嫌累!” 言语间,三个行至后宫,来到一座不显的阁楼。 “宫主!夫人!” “近日,可还有什么异状?” “回宫主,无甚异状,依旧是每日里蒙昧逡巡游荡。” “打开阵来。” “是!” 进阁入阵,立时如换了一个天地,迎面扑来阵阵热浪。阁内空间不十分大,中有围栏,圈出一个向下的道口。那热气,正是由道下涌来。道口之上,凭空悬着一尊大鼎,缓缓旋转,四下里可见的淡淡红色气流,都自徐徐吸入,却是正收纳着外溢的火灵气。三个将身上气势稍放,阻了热流,循道而下。 曲折盘旋,往下愈是灼热,起初依着道内的萤石之光,再往下去,四壁反射,已是依稀可见红红光芒,根本连萤石都省了去。不多时,眼前景观突地一变,露出一个大大的穹洞,拐出的地方,离地尚有二三十丈,犹在半空里,就势砌起一处平台来。再往下,却是循壁砌道。 据台望去,洞内正中,独独耸立一道石体,石体中央,若烧红的烙铁,中又一道缝隙,隙内晶光隐隐,仿佛洪荒巨兽的眸子一般。。。洞底地上,一道地隙,横横切过,往上掀着热气,翻滚着呛人的岩浆味道。 四下里,三三两两,高高低低错落着,些许弟子盘坐。 “上次那火灵冲出,这里的弟子。。。唉。。。”晏夫人轻轻叹了一口,不再多言。修行之事,逆天而行,于无中生有,瞒天窃一,本就是福祸相倚。只是忍不住,替那些惋惜。 “姐姐也不必哀伤,那隙中的淡淡红影,就是火灵?” “正是,先前却是知道隐忍,在这火窟之中,生生瞒了过去。” “不提这些,那火灵完整之时,携五行火属之威,一身修为犹胜金丹。而今经了上次,加之爆裂损了部分本源,却也不输筑基顶阶。在这天曜晶边圈养了,假以时日,就是一大助力。此灵不仅急切之下会爆裂逃逸,在火气浓郁之地,还能遁地。遇火可化气,难寻踪迹。是以,普通阵法,在这里实难奏效。” “哦。还有这许多的本事?倒是不能小觑。”彩衣女子略一沉吟,“姐姐、姐夫放心,以幻阵圈之,正是好法。小妹必不会让你们失望。” “需得如何准备,你就与你姐姐好好合计吧。有甚需要,尽管遣人去弄。” 。。。。。。 “却是未曾问你,好好的,怎么又想着跑出海外去?可有什么稀奇?” “嘿嘿,而今昆虚,除了当年那人得以寻了,后再无人。我寻了几十年,却没那机缘,不得门径。海外蓬莱,方丈,瀛洲,三山仙聚,却是被人传得有鼻子有眼,似乎见者不少。当然要去看看啦。。。” “。。。你这丫头,整日净想些不着边际,他人杜撰,以讹传讹的东西。” “当年寻得昆虚,总不是假的吧。” “那样的机缘。。。当年西梨山的圣女也随着入了昆虚,再出来却忘了路径。其后西梨那边生生寻了那许久,也是不了了之。至于那三山,恐怕都是渔民传讹罢了。” “唉,你们真是无趣,多久都不出门,什么都在屋里想了。。。” “哪里像你,什么都不管不顾。。。这都多大了,每日里东游西逛,可有意中郎君?” “啊呀,姐姐又拿我打趣,不听不听!”彩衣女子面色一红,说着,身影一晃就自没了影。 “这丫头。。。”晏夫人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 ; 第三十五章 明宣湖 六山 “此地就是那明宣湖了吧?”金晶儿抬手搭檐,“好大。。。” “清风拂波,翠柳如烟,真真是一处好地方!” “你看那中心的岛,雾气迷蒙。不似俗境。” “只是不知这周遭是不是安生,匆匆赶路多日,有此怡情美景,不如在此歇歇。” “我去四下看看吧。”当此美景,李飞白言语一声,转身,信步而去。 湖中一岛上,一道身影将欲御空而起,察觉几个的动静,不由止住,“嘿嘿,几个小家伙,挺有意思。。。竟然还有这等仙芝存世!这。。。”男子懒懒的神情一惊,嘴又一撇,“还有曜华宫的,这猴子,看不出来历。。。竟然凑出这样一队来,真是世间难得。哈哈。。”轻声一笑,难得的,未对金晶儿起意。“不如玩玩。”自语着,闪身踏空,落至岛边一艘船上,缓缓而去,分明是一名金丹修士。 “青山不改长相守,哪管匆匆春去留。。。”一声唱响,悠悠传荡。 。。。。。。 复攀一峰,抬眼望,“嗬。。。”林瑜不禁长吸一口气,憾在了当场。 眼前几峰,烟云缭绕,或静或遄,林间雾里,有流瀑飞垂,兽吼禽鸣,亭台楼阁,时隐时现。。。“真仙境也!”除了一叹,再找不出什么话来。 “出云,听风,松涛,竹隐,流霞,不工。。。六山,怎么就见五峰?”不禁在那里踮脚左右观望。 “前面何人?报上名来。”正思忖间,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低喝,一愣神,方要去找,只见一人足踏一只纸鹤,在空中停下,“来者何人?” 纸鹤?这是。。。“在下林瑜,接院内传讯而来。” “传讯?可有符印?” “有。” “你且在此等候,不可复往前去,以免触阵。” “是。” 不过片刻,纸鹤去而复返。“是林师弟,请随我来。”说着,纸鹤落下。在空中不显,落在眼前才发觉,身有一丈多长,“上来。”巡查弟子见林瑜还在那里瞅着纸鹤,一笑,“师弟稀罕这纸鹤?呵呵,和我才来时一样。” “敢问师兄贵姓?” “不必拘礼,以后都是师兄弟。叫我方梓文就是。先上来吧。走着说。” “好。”林瑜又瞅了一眼纸鹤,足下一点,轻轻落在背上。瞧着林瑜小心翼翼的样子,方梓文一面御鹤而起,一面说着。“林师弟不必担心,纸鹤载几个人飞,还是足足有余的。” “院内。。。都备有这纸鹤吗?” “呵呵。。。”方梓文突地一笑,“就知道你有此一问。当初我也是,咋一见这东西,稀罕的不得了。后来才想通了。你看这速度,这般慢,又是纸的,要来何用?斗起法来,且不生生是别人的活靶子。” “呃,没有其他结实又快的吗?” “你说的那些,都是承得重击,来去如梭的法宝,哪是那么容易就有的,光是材料就无比难得。院里也没有几件。平日里,各峰往来,四下巡查,才用这样的法器,就是图个方便。” “让师兄见笑,倒是我想多了。。。” “待来日筑基,你我也都可御器而行,自己手里法器就可御空。除了没有专门御空的法宝快些,没什么遗憾。呵呵。” “师兄说的是。”林瑜又踩踩脚下的纸鹤,不由心底自嘲。才来这里,就被恍惚了心神,胡思乱想。今后当时时警醒,万不可再这样乱了心思。 不过片刻,纸鹤飞至一处殿外平台之上。 “师弟随我来。”方梓文掐一决,手一招,纳了纸鹤。朝大殿行去。 紫云殿。林瑜神色一肃,正了正衣冠,随后跟上。 。。。。。。 “而今先在外院,好好修习基础,不用多想其他。待得每年考核通过,自然会有评定。资质只是一个捅子,往里装得多少,却是个人的事。” “是,谢老太爷教诲。” “有了考核举荐,才有机会入得内院,届时,各峰自会安排师尊教导解惑。在此之前,传功之事都由院内执事师兄讲解。” “这个。。。各峰可有什么可选的?” “多想!” “。。。” “今后在院内,你当好自修行,各峰一样,无甚差异,只在个人。不可懈怠,辜负了族里期望。” “是,林瑜谨遵老太爷法旨。” “无事不可胡乱提起咱们关系,修行全在自己。以后在院内,也没有老太爷。” “是,林长老。” “只管听执事安排就是。”说罢,林姓长老也不等林瑜有甚表示,一晃而去。 第二日,林瑜被带至一处别院。领取了物什,一路未见几人,甚是清静。“这位师兄,在下新近,却有许多不明之处,不知可否解惑?” “但问无妨。” “在下来时,只见五峰,却是找不齐六峰所在。” “呵呵。”内里执事搁下手里法卷,抬手指指斜空,“出云就在那里,阵法隐了而已。除了召唤,却不是现今可以随意去得的。” “我曾有幸随许逸师兄习法,却不知,许逸师兄平日里在哪峰修行?” “哦?”执事打量一眼林瑜,“许逸师兄剑心通明,被院长钦点,就在出云峰上。不过,时常也来诸峰行走。” “多谢师兄。” “平日里当好自修行,每月当传功之时,自有召唤。若是日常有甚不明,此处也可来问。却不是专门设来授课的。” “谢师兄指点。”躬身一礼,林瑜这才扭身回返。一路上,放慢脚步,四下观望,倒是耗去不少时光。待回得住所,见左右许多这般的小院,却不见有人出外,也不知是否都住得有人,先前倒是忘了问这个。冒然去拜访,又恐扰了别个,只有平日里留意了。 回首望向五峰之中当空,空空荡荡,流云飞遄,却瞧不出什么。 这院里修行,也是这般,却不是自己原先心想的那样,你来我往,热闹非凡的样子。若是有什么不同,也只有左右熟识了,待得每月一同前往传功授课之际了。 。。。。。。 明宣湖上,一舟自心岛悠悠而出,舟头一人,背负双手,临风而立,衣袂轻扬。所朝的,正是陶红儿几个的方向。 ; 第三十六章 金丹高人 湖面有舟划来,自然惹得几个注意,却都变了颜色。“不好,咱们被盯上了。。。” 急唤了尚未行远的李飞白,速退!“那舟上之人,太强。似乎是针对咱们。。。”正说着,还未走出几步去,却都惊骇地定在了那里,哪还动弹得了。周身如陷泥沼,相互观望,都是一脸的惊惧。法力禁锢。。。 “我并无意如何,唉。。。真是扫兴。”正值挣扎,那船首男子早已御空而来,落在几个身前,“真要怎样,你们不也只能受了。。。” “不知我几个哪里搅扰了前辈,我们在这里给您赔罪,还望能放过我等。” “在此等人,久候不至,恰巧见到你们在此歇脚,过来凑个热闹。唉。”男子摇了摇头,松了几个的禁锢,“也难怪。我说你们从哪儿冒出来的,带着这小家伙,可真是够惹眼的。你们那点障眼法,能瞒过几人?” “。。。”不知来意,几个哪敢胡乱搭话。 “我等的人未到,正是索然。猴子,你去弄些野味,恰巧我这里有酒,都坐下,陪我喝点。” 万钧怔怔,看看李飞白几个,哪里敢说不字,扭身往一侧的山坡驰去。走走,回头望望,直觉得头蒙。 “那个小书生,这湖里的鱼可是美味,弄些上来。”说着,往旁边石上一坐,“曜华宫的生火,姑娘和这小子在这儿候着,一会儿下手帮忙。” “我说,你们闷不闷啊,一个不吭。” “前辈,晚辈陶红儿,这是金晶儿,不知前辈该如何称呼?” “凭栏望月共潮生。。。海明月。” “海前辈,唤我几个,不知。。。” “哪有那么多道道,一个人等人无趣,就那么多。不过,嘿嘿,你们几个,还真是奇怪,就这样出来闯荡,该说是幸运,还是无畏?你们,从哪里来?” “从栖霞山中来,一路小心,不想在此打扰了前辈。” “还真是。。。栖霞山?此去颇远,竟然就没事过来了。。。呵呵,有趣。你们是往曜华宫去吧,越湖过去即可入山不假,却是不妥,还是绕道吧。” “还请前辈明示。” “此去正是宁城派的所在,我可不敢保证那些人都像我这样。”海明月瞥了瞥金晶儿,“两地相距也不远,我正是从曜华宫回来。” “前辈从曜华宫来?”晏云一直在旁边闷不吭声,却不想眼前这个刚从自己家里来。 “呵呵,小子,晏舒是你何人?” “没,没什么。他叫刘云。此去投亲,我们便一同跟来了,也好有个落脚。” “呵呵,”海明月斜一眼陶红儿,也不多问。自顾扭向一旁。“都是事多,每日里你猜我,我揣你。大好人生,过得如此无趣。。。” 陶红儿几个相互瞥瞥,哪敢支声。一时都静了下来。对眼前这位,不敢揣测,谁知道这些个高人心想什么,一个不好,翻脸灭了,简直如吹灰一般。如坐针毡。陶红儿使个眼色,几个都跑去帮李飞白刮鱼,总算放松点心神。未待多久,万钧扛着一个,提了几个,急急蹿了回来。几个依旧无话,都低头忙活,直把东西弄得恨不得刮下一层,这才架上。 “好,你倒是会享受,竟然带了弟子过来烤肉。”突地,一道身影凌空而来,落在火堆边,“嗯?那小的是你宁城派的?” “离儿。别吓着了。”海明月起身示意,“几个小家伙,适才碰到,就凑在了一起。” 李飞白几个慌忙跟着站了起来,“拜见前辈!”心底更是惴惴,竟然又是一个金丹。眼前女子,一身劲装,将长发都盘了,皮靴皮腕,真是利索的紧。 “路上碰到几个不开眼的,耽误一会儿。”说着,女子往备好的石上一坐,正对着陶红儿。“呀,这小妞儿,真是俊俏。” 陶红儿略一欠身,竟被这女子说红了脸。扭头看看李飞白。 “嘿,这小书生,你可得好生待人家哦?” “唉。。。离儿。” “好好,嘿嘿,不说啦。” “路上遇见什么?” “都是和你一路货色的男人,哼。” “咳咳。。。那个。。。我这边事了了,回去禀了就好,你这边。。。” “嗯,本就是等你。上次那两个家伙,还想坑我。哼。” “本就不熟,你也是胆大,就是有宝,也看看跟什么人,也不打听好了再去。” “嗯,知道啦。我们这没家没户的,哪能跟你们比,什么不都得可着命上。。。”说着,头一低,似是低落无趣,手一展,一把火红剔透的匕首在握,掂着乱耍。 “唉,此次回去说完,我就将那些事都撇了。” “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唉。。。能听听你说这话,也就够了。你这宁城的少主,你爹哪会舍得你出去冒险。何况,是和我。。。” “整日里在派中,哪能领略世间万千。生这一遭,若都是这样窝着,还修什么,炼什么。。。难道世人所追的,修士所求的长生,就是如此周而复始的坐了,越境,坐了,越境。要他何用。。。” “也只有你们这些有所依仗的,才会有这样的感叹了。。。那日见了曜华宫的彩衣,也是天天喊着无趣,才往海外跑了一圈回来。”说着,抬眼看了晏云一眼,正看见陶红儿几个都偷偷扭头去看晏云,倒是没说什么。 “彩衣回来了?可有什么稀奇?” “她,无非就是在屋里呆不住,跑出去瞎转,奇峰异地倒是真去过不少。。。”说着,微微一顿,“也只有如她那天生的本事,寻常的,谁敢胡乱去跑。” “呵呵,不去说她,这两日,你且就近等我。我此次回转,不久就会转回。届时一同前往就是。” “嗯。”劲装女子点了点头,只轻应一声,少有的恬静。 那边陪坐的几个,而今那紧急吊着的心神,自然不觉的放松下来。这两名高人的对话,却原来也是那般的随性,并未将心思放在自己几个身上。只是吃着说着,东拉西扯。 “时候不早,你也该去了。” “嗯,我去过就回,等我。” 海明月看看眼前几个,轻叹一声,“如你们这般,真是处处危机。听我先前所言,就此绕了道去。绕过就进了连云山,那赤岩山,也就不远了。” “多谢海前辈指点!”躬身施礼,再抬头时,已是没了影迹。 “呼。。。”几个都长长出气,相互看看,不知说什么好。今日的经历,却也让几个心底沉沉。再走,当更加小心了。先前还真是没有把心思完全放在赶路上,这看来,还是早早进了赤岩山去,方是正途。 ; 第三十七章 赤岩山 “适才你真的没有动心?”湖心岛上,遥遥看着岸边几个正欲离去身影,劲装女子随口问道。手掌里那火红的匕首,“嗖嗖。。。”翻转,留下一道道虚影。 “九转仙芝?唉。。。”海明月摇了摇头,“怎会不动心,生死人肉白骨,千载难逢。不过,那会儿怎么就心里一阵堵,没去想这个。” “为什么?”匕首突地手中一握,红芒咋显。 “你身上猞猁珠,也是世间罕有之物,方寸之间,近乎瞬移的功用,天下不知多少人惦记。。。”海明月话锋一转,眉宇闪过一丝哀愁。 “。。。明月。。。” “几个小家伙,让人心里一暖。。。”海明月转首看了女子一眼,说不出的幽幽,“我且去了。等我。”言毕,踏空而逝。 “多少年,就似这般。我这妖身,何日入得你爹爹的眼。。。” 抬眼,岸上几个正退隐而去。篝火已灭,唯余一道灰烟,正斜阳,湖面凉风卷过,扯散。只剩岛上,一缕瘦影。 。。。。。。 隐去绕道的几个,一时间都无声。金晶儿尤显得沉闷,和晏云夹在队中,只顾疾行赶路。自己还真是如那男子所说,恐怕惹来麻烦,多半都是冲了自己。心里不好受去。自己一个的时候,遁地打洞,东躲西藏,漫无目的,有什么察觉就事先跑得远远,也避过不少风险。而今却是不同的境况。万钧无话,也不会去想这些,在一起就是在一起,有什么共同担着就是。陶红儿李飞白偶尔对视。突然经此一场,心里多少有些别扭,想的却是金晶儿天生的机敏与遁地,在一起,说不好是谁拖累谁呢,唯有多些小心,也无多的话可说。 全力奔行,速度自然不是原先可比的。除了绕行这一段,其实近来的路途晏云都不生,考虑不周而已。 赤岩山,并非无有草木生机,一样的葱翠。只是此地山石土壤皆为红色而得名。尚未进山,早被巡山的认出,回去禀了。第一个出来的,却是晏风。 “哥哥!”晏云一蹿过去,被眼前精壮的青年一把揽了。“这些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都救过我命的呢。” “哦?”晏风听说,面若春风,“多谢几位照顾舍弟,路途劳顿,赶紧随我来吧。”转身带路,就去安排。 未过多时,晏云就兴冲冲领了几个粗粗兜了一圈。安顿好了,就听见夫人召唤。 “母亲!我回来啦!” “云儿!过来我看。又长高了,倒是又胖了些。” 晏云头一晃,乐呵呵应着,“母亲,孩儿在外面都是几位哥哥姐姐照顾,好几次都险些丢了命,多亏了他们呢。”扭头冲下面几个一笑,招了招手。 “见过晏夫人。。。”几个慌忙见礼,深深一躬。 “不必多礼,既是云儿好友,哪来那多的规矩。来来来,都是一家人,都近前了坐。”言语间,就如唤自家孩子一般。几个不禁松了口气,看来此行,终究是过关了。却是不知,打在门外,晏夫人早已将几个探查得清清楚楚。小小神桥,有什么躲得过化婴的神识一扫,根本无一丝察觉,只在这里言谈欢笑。 这几个,怎么就那么巧,凑到了一起?人妖两族,说不上多么和睦,除魔之事,向来同气。多少年未曾听说外界出现真魔,一个桃妖,哪里染的阴魔真气,苦苦压抑。这一缕偏阴的魔气,却不一般,多少年月了?竟然已是根植。难祛。,,一个九转仙芝幼体,云儿真是天大机缘,看来关系如同手足,可留。这猴子。。。忍不住又多看一眼万钧,怎地有几分似那袁神通?从未听说那厮有过子嗣,不敢定论,满腹的疑惑。这少年人,竟然身具火灵力。。。却不是天生火灵之体,后天得来。。。师从何人?我怎不知,外面什么时候有如此火修高人?这娃儿和桃妖的神海里,什么东西?有些怪异。。。 不对!这少年身上气息,怎如我曜华宫那般相似?复观李飞白,不禁眉头稍稍一皱,转瞬即逝。 而今过来身上东西都搁置住处,否则,恐怕这晏夫人疑问更多。只是如此略略观了,竟将几个给看得清楚透底。 拜见之事,欢言几句,夫人出面客气,已是天大的面子,几个当然懂得这个,不敢多扰,谢过辞去。 “竟然这多蹊跷?”晏舒不由一愣,“云儿竟然于睡中增长修为?这道是出乎意料。。。那几个,倒是有些意思。” “我看几个打算,恐怕是想在此久留,来日夫君自可查看。” “。。。”沉吟片刻,晏舒扭头传音,“风儿过来。” “父亲,何事?” “云儿此次归来,可说过什么?” “提过睡中修行之事,父亲。。。” “我不是说这个,那几个,你都观了?可有什么异样?” “这个,倒是无甚。” “那少年人也是身具火灵力,来日,你去与他耍耍。” “父亲,孩儿如今筑基,去与他切磋。。。” “此事旁人去不合适。你只说交流火法就是。” “。。。是,孩儿明日就去办。” “夫君。。。” “不必多言。” 李飞白几个回了住处,金晶儿却是有些异样。“姐姐,今日那晏夫人说话间,可把咱们给看个透彻,好不难受。” 陶红儿扭头看看李飞白,万钧,几个都没什么感觉。转念一想,这也难怪,生人入宫,又是与自家孩儿亲近,探查一番,在情理中。也不去在意。 “此地倒是修习火法的宝地,火灵气之浓,犹胜那熔洞。果然不负盛名。” “来日不妨探探晏家的口气,若是应许了,落在此地真是不错。也少了许多纷扰担忧。” “跑了这许久,终于可以好好睡觉。回头再说吧。就是住不下,附近里落个地方也是一样。睡去,睡去。”万钧耷拉着头,提不起神。连续奔波,一遭松懈下来,少不得觉得困乏,再瞅那边金晶儿也是直打哈欠。陶红儿摇了摇头,一笑。散去,散去。来日再说。 ; 第三十八章 试手 “飞白小兄弟,也是修习火法?” “原先倒不是,先前不提防,被火灵侵入体内,险些丢了性命,苦熬过来,体内有了些许火灵力。” 晏风领了父命,本却不是个爱玩心思的人。今日随晏云一起领了几个出来逛逛,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自己而今筑基,这小书生看着也才神桥不久。虽是有些诧异,此子神识不弱,法力较常人浑厚许多,毕竟差着一个大境界。以自己的性子,怎么也不屑出手。父命难违,看着这宫中转了大半,不禁着急起来。 “飞白哥哥而今身具火灵力,却不懂御使术法。平日都是直直使剑,岂不是白白辜负了火法神通。”晏云听得两个对话,插上一嘴,“还不如哥哥你们比划比划。” 李飞白其实也是心里火热,只是不熟识,不好开口。五行功法的强横霸道,早就心痒。“呵呵。” 晏风一愣,这真是,看起来都是正有这意思。心下松了口气。也好,压低点修为,舞捣舞捣过去了事。“如此也好,不过,这火法猛烈,飞白兄弟倒是要小心些。” “多谢晏兄不吝赐教。” “前面正好是处旷场子,随我来。”说着,足下一点,身子拖起残影,一晃而去。 “好!”眼见晏风如此迅捷身法,李飞白不禁一热。旋即提气而起,追了过去。 “不错,果然法力浑厚过人,底子倒是扎实的很。”晏风背手观了,一声赞叹。殊不知李飞白心里滋味,自己前段突飞猛进的修为,哪里是一点点修上来的。。。夸的正是自己心虚担心的东西。脸上一红,错过话去,“晏兄,请了!” 晏风也不搭话,却也不取兵器。两手掐诀一舞,身前腾起一道火烈灼焰,渐渐凝实,挥手遥遥一指,一束红芒朝李飞白“倏”地激射而去。“你且好好看了,感受一番。” 虽是随手而为,却自势若流矢,李飞白哪敢大意,侧身闪过,正要御剑出去,却见那红芒如活物一般,在空中一旋,不离不弃又兜射过来。心下大骇,这,竟然将打出的法力凝神控使,明知对面只是亮亮手,让自己体感而已。随手已是如此,真正施手斗将起来,又是何种威势! 暗暗凝起心神,既如此,我当全力施为,不然,也只是走走过场,枉负了此次机会。心中思定,再无试手保留之心。剑势肃然,直取那道红芒,一触之下,即知不可一下击散。也不硬撼,掐诀运神,渐退之际,剑势斜撩,“嗖嗖嗖。。。”只取巧势。霎时,空中黑剑化为道道虚影,绵绵不绝。红芒在此撩击之下,渐淡渐弱,终是散去。 “好!”晏风大赞一声,“再来!”手下急急挥去,却是接连三道红芒,各取一路打了过去。 神分三使,这却如何是好!一道都是取巧才击散了,竟然一下来了三路。抵挡一个,另两个依旧袭来,各个击挡,却不似方才一道之时,可以粘了上去,而今对面分神御使,乃是三道活物。心中无定,剑势即乱,李飞白斜刺里急急蹿出,堪堪避过一击。扭身,却见红芒飞绕,紧追而来。 “唉。。。这晏风,果然厉害。”万钧挠了挠头,却是观望着,拿自己去比,以自己的打法,碰见这种,也只有硬扛,“飞白这下危险了。” “且看下去。”陶红儿几个都直直看着,眼都不眨,干巴巴回了一句,连头都未扭。 连连跃出躲避,那红芒只是如影随形,如何也甩不开去。这不是办法!法力神识都是相错甚远,别看就这样跑着,恐怕也能把自己耗死。心里想着,又御剑叮叮叮挡了一轮,这边挡开,那边随即换了轨迹,复又击来。“嗯?”却是这样?突地豁然开朗,大可一试! “叮叮叮叮。。。”李飞白停了逃遁,重收心神,全心御剑,只在身遭几尺,越使越快。剑势所取,斜里侧削,不求必中,只管将势运起,水泄不通!不消几许,场中哪还有李飞白的身影,唯见剑影重重迭起,灰黑的剑幕旋起,其势渐成。连带那三道红芒,一触之下,即刻一偏,却是不能直击奏效。 “嘿嘿,这厮。。。”万钧咧嘴一笑,“办法是笨,倒是有用。” “怕是你连这笨法也没有。”金晶儿也不扭头,搭了话,继续观战。 “有趣!”之前见李飞白应接不暇,晏风有意就要收了手去。此时一看,顿时被激得一热,却是忘了最初的打算。 眼前的小子虽然不堪,但这剑的御使,却是颇有见地。不由想起那日在栖霞山中,许逸的清逸精绝之剑。不同意境,却不失玄妙。“好!” 眼见自己的红芒被剑势带弱,手下一变,红芒敛势一退,聚在一起。 再看李飞白,已是汗湿衣襟,却自神色毅然。 “小心了!”晏风提醒一句,运指一点,红芒一耀而去。 此时再去躲蹿,力有不继,看那红芒来势,较先前第一道,强了何止一分。罢了,那一剑,从未用过,今日,就来试了!将全身法力再提,“巨剑!” 这是拼了!空中黑色灵剑瞬时幽光隐闪,“倏”地激长,化作丈长,挟风带势,不偏不倚,对着红芒,劈落! “轰!”一声,刚刚响起,生生断了。空中一股磅礴之气一搅,就那样,掩了去。两厢的去势,顿时消弥。“两个家伙,试手而已,怎就没了分寸,忘乎所以。” “蝶姨!”晏云一看场中突兀闪现的彩衣身影,“蝶姨,正想找你呢。” 。。。。。。 “这风儿,让他去试那小子的火灵力,却是弄成这样。。。” “夫君不觉得风儿的性情,当得是好男儿吗?” “。。。你说,我就有失磊落了?” “不论怎样,反正业已看出端倪,确是与我曜华宫的一般无二。”晏夫人看着场中离去的身影,“适才他也说,是无意吐了火灵而成,却不消再多问什么了。” “能吞火灵,哼,怕不是那幼芝的功劳。”晏舒一拂衣袖,“栖霞山,那时风儿所去的方向,不就是栖霞山?遍寻不着,却原来被这小子给截了!” “听他意思,也是无意被火灵所侵,却也不是有意截留。” “哼!只这一缕,就生生造就一个后天身具火灵来。我曜华宫再去蕴养,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有些东西,却不是能得就得的!” “夫君。。。不如,留了此子在此,不就结了?” “非我族类,眼下自然无事。而今留他,再去栽培?若是哪日立于两族之间,你以为,他会背了骂名来助你我?” “终究不妥,毕竟也是救过云儿的。。。” “妇人之仁!把他灵力抽了,大不了留他一命就是。”转身离去。只余晏夫人,立在那里,若有所思。。。 。。。。。 ; 第三十九章 一别 “彩衣,此事,却是还需你来出手。”晏夫人将前后说了,坐在那里,这心,如何也静不下。只将目光投向一侧的香炉,青烟徐徐,但随气转。 “我也觉得姐夫如此打算欠妥。”彩衣不由听得一愣,“既有此一劫,应在此处,也是天意。若真这样把那小子拘了,看似顺理,这心境却是歪了。” “唉,近来许多事,也真是惹烦了他。况且,那边袁神通冲关,一直未有消息,恐怕不甚顺利。。。你这哥哥,比清远和袁神通入返虚晚了数百载,却是一直关注那两个的进境。”话锋一转,“西梨的老道姑,犹在后面,自不说。前面他们两个,数次冲关不成,前些日子,你哥哥还在那里掐算,那两个恐怕时日都剩不多。了了一二百载而已。睹人思己,恐怕是有些燥浮了。” “恰巧这关头,冒出个火灵之事,弄得四下里乱来打探。偏偏得了那缕窜逃火灵的正主,竟然自己跑了过来。唉。。。这时候跳到面前,你哥哥怎会不恼。。。” “这一堆事儿挤在一起,还真是让人心焦。”彩衣却是甚少关注那些个高低长短的比较,“那小书生却是被运理支派,徒惹了祸端,自己还自不知。” “我唤你来,就是不想看你姐夫那样,一个小小修士不假,就是再多的,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只是,若此事这样做了,却是有违清心明性的修者本循。是如魔障一般。越是修为高了,越是讲求一个心性意境。若是将心投于无端的杀伐予夺,与魔性何异?” “姐姐说的是,什么事,却还都是旁观者清。姐夫有你在旁,真是幸事。” “近来显得燥浮,事过也就了了。只是昨日说起这事,却是有了恶性,而自不觉。” “小妹明了,待我将那几个都弄走了就是。” “这个嘛。。。那九转仙芝与云儿相交,倒是可以留下。将来身边有这样一尊保命的灵符,是个倚仗。” “只怕这样想,却不一定就能让他安心留在此地。” “只管试过就是。以他们的本事,那样出外,怀璧其罪,恐怕也是是非不断。不知什么时候就丢了命。这道理,几个岂会不懂?” “嗯,那我就去。”彩衣一笑,“姐夫那里要是发火,姐姐可得有个准备。” “都到了返虚了,哪还会如此计较。。。只怕过后自己就明白过来。” 。。。。。。 彩衣出了屋去,径直去到了李飞白几个的住处。这事无什么隐瞒,直接挑明了就是。本身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对错,只论形式,却是不得不如此选择。交给他人来做,还真是会想多了,不知会怎么编排。而今彩衣直接把事儿撂给几个小家伙。只等回话。 原本还以为,终于有了一个好地方落脚。却不料,只是砧板上的鱼肉,翻个身而已。 “我们走就是了。这火灵当日若是灼死了飞白,却不知你曜华宫能赔个活的不?”万钧忿忿,而今在人手里,却不是发火的时候。看李飞白、陶红儿都自不言,憋不住,只管歪嘴说话。 “万钧。”陶红儿喝断了话,“难得晏夫人,蝶姨如此大义。我们还当谢过才是。晶儿。。。” 只有金晶儿一直在那里,低头不语。想起先前的许多,心里似堵了石头。听陶红儿一喊,鼻子一酸,两行热泪“突突”淌了下来,却再也憋不住去。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这娃儿。。。还有晏云、晏风陪着不是。”彩衣脸上也是挂不住,开口只嫌尴尬,“来日姐夫转了心思,自可折了回来。”嘴上如是说着,却哪里不明白,此事已是种在心里,哪里是随便抹去的。。。 “还是走吧,而今我和姐姐也是背着决定,事不宜迟。” “我一起,去送姐姐。”金晶儿哭哭啼啼,凑了上来。 彩衣双手运诀,道道彩符朝几个落下,竟然将几个都隐了去。“静坐不可运法,此法自可隐了你等。待寻了落脚处再出来。”说着,手下又是一挥,唤出一团彩云,载了几个,轻飘飘驾了出去。 晏舒摇了摇头,早就看出不忍,果然将一干人送走了。也好,在宫里当了一干愿做好人的面,还真是不好解释。出去了,再有什么,正可以脱得干净。“来人。” “宫主。” “你且远远缀了彩衣出去,将那几个小子寻个地方灭了。记住,那幼芝给我好好的带回来,那书生体内有我曜华宫一缕火灵,摄了回来就是。此事,不可再让第三个知道。” “是,属下知道。”言毕,往口中丢颗丹药,掐指化了。拧身而去。身上竟然探不出一丝波动。 彩衣携了众人,一去数百里,这才落下。 “此地已是相去甚远,想来就是发现了,也不至兴师动众的再来追寻。这儿还在连云山中,寻处落脚也是不难。”突地又想起什么,“对了,昨日云儿问我神乐山之事,我先前也是在典籍中有闻,却是在西北之地。只是记述不详。我当初也探查过,奈何没那个机缘。这等事儿,却不是靠求来的,只看命理。你们若是有意,也可去那边探查一番。” “多谢蝶姨指点。” “姐姐,飞白,猴子。。。”金晶儿眼睛红红,上前一步,“你们出去,久了,说不定就忘了晶儿。。。我这包东西,还是留给你们,将来见了,也是个念想。”说着,掏出个袋子,又把手上两个镯子撸了,也塞进去,交给陶红儿手中,“离了飞红谷,外面就没平静过,姐姐多保重。”拍了拍袋子,也不多话,只是使个眼色。 “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回去吧。”抚了抚金晶儿的头,彩衣将手一扯,驾云而回。 “咱们也走吧。。。”走,往哪里去?心中郁闷,又是愤然,也不管方向,只管溜达。 “适才晶儿神色,似乎袋中有什么重要东西,不便言明。”陶红儿打开袋子,却见里面都是些个俗物珠宝首饰,亮晶晶闪花了眼。“咦?这晶儿。。。”陶红儿突地一怔,拿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铁镯,“竟将随身宝贝留给了我们。。。” 冰凉凉的镯子,看在眼里,满心的暖。陶红儿侧过脸,抹了面颊垂泪。。。 ; 第四十章 山重水复 三个在那里怔了许久,没有话。 “咳!”万钧突地唤出棒子,“嘭!”夯向一旁的大树,直打的崩断开去。 风来,卷起落叶旋滚,窸窸窣窣。。。 “如此伤情,还是咱们修为太低,在人眼里,蝼蚁不如。。。”李飞白自陶红儿手中接过晶儿留下的铁镯,摩挲着,“还有许多事等着,来日,再看风流!” “恐怕你们,只能来世再看了。”一道身影随着话音闪现,“还有一个去了哪里?”正是那尾随而来的曜华宫修士,随手挥去,将三个禁锢当地。却是不知金晶儿是被彩衣复又带回。一个金丹,尾随化婴,哪敢放了神识探查。 三个立在当地,相互看了,脸上都是苦笑。五味杂陈。这事,颠来倒去,最后,还是在人手里捏着,任人宰割。 无人答话。看这修士出手,恐怕和那海明月一样,也是金丹修为。自己几个,竟然还值得人家如此算计。。。 李飞白一笑,身不能动,法力却未禁锢,心念一转,将晶儿的手镯打了出去,“今日哪怕就此了结,也让晶儿一起出场吧。。。” 陶红儿看了,眼一红,费力点了点头。万钧无话,只是抬眼,看那镯子缓缓升了上去。 “哼!”对面修士无意阻拦,看戏一般,任由李飞白使了吃奶的力,一点点将镯子送上头顶。一道白色光幕垂下,将三个拢在其中。临死,还鼓弄这无用的东西。懒懒看完了,两指一并,随手一道法力向光幕打去。“嗡。。。”光幕颤动欲碎,镯子却是受了击打,兀自转起,又补了回来。李飞白与镯子息息相通,此时却如遭重击,霎时面色惨白,没了颜色。 “东西不错,放在你手里真是埋没。”一击未溃,那修士颇为诧异,仅此而已。说着,手下又起。这次,却是正经凝起了法力。 “轰!” 地底突地一震,四下里树颤石滚,顿时荡起腾腾的尘土。 “怎么?”李飞白险些把持不住空中的镯子。陶红儿,万钧也是满脸惊悸,被这大的动静下了一跳。不明所以。转眼去看那修士,却也正是一脸的疑惑。 “轰!呼啦!” 几个正在猜测,十几丈外,又一阵惊天动地,石土飞扬,连带几株树木掀翻,枝叶横飞。 “嗖!”一道身影急急从地底蹿了上来,就要夺路而去,正看见这边几个身影,“道友,援手!有宝相赠!”一晃,闪至近前。 “哪儿跑!”几个还未反应是怎么回事,地下“嗖!嗖!”又蹿出两道身影,看前面修士蹿至李飞白人等身侧,忽地御了过来。一前一后,两头堵了,停下才看清,却是一男一女。李飞白三个这时一看,顿时愣住了。 曜华宫修士此时哪里还不明白,竟然被人借挡。气不打一处来。哪会傻站那儿被人当枪使。也不搭话,手下运法一卷,携了李飞白三个,速速退去。你们打去吧。 “嘿嘿,有趣!”那女的突地一笑,“今儿个还真是热闹。都别走了!”扭头冲男的丢一句,“一人一个。”说话间,人影突地隐去,再现时候,已是在曜华宫修士身侧。 “瞬移!”眼前突然冒出的劲装身影,着实把曜华宫的吓了一跳!眼前这女子也是金丹,竟然有如此骇人神通!丢下几个小的,急往一侧蹿出。随即唤出灵剑,身遭盘旋。 这当儿,复去扭头看那边动手的男子。方才就觉得眼熟,不及细看,这一看却是认得的。不正是前些日子还来宫里拜访的宁城海家少爷。心下稍安,幸好幸好,认得就好,这女子忒是骇人。“姑娘停手!在下曜华宫李安。正在此地办事,无意插手你等。”说着,朝远处一喊,“海少爷,请明示这位姑娘。都是自家人。” “那还不帮我先拿下眼前这个。”海明月这句答的,好生出彩。直把这李安听得愣了去,接不上话来。 “道友,勿听小人之言,出手援了,自有宝物相赠!” “唉。”李安心里暗叹,“我来了!”说着,手下灵剑御起,就朝那逃窜修士击了过去。 “还真是认得?”劲装女子俯看一眼地上几个小的,还未远离。却是有意贴着那李安而去。先解决一个在再说!玉手一挥,手中匕首“嗖!”地划起一道红芒,也朝那厮打去。 李飞白三个一看,不想还有如此转机,看劲装女子方才的打算,却是要来相救的意思。转眼,海明月又唤走了曜华宫修士。还等什么,三个迅疾转身,朝圈外疾驰而去。 此战再无一丝悬念,三路夹击。几下里,那厮就被海明月玉笏一拍,狠狠砸在地上。眼见没了出路,两眼欲血,“白离贱人,纳命来!”大吼一声,突地浑身气息暴涨,面色殷红,朝着劲装女子冲了过去。 “离儿,速退!”海明月欲阻,却迟了一步。临死孤注一掷,这厮要碎丹自爆! 这边白离,李安都变了颜色。哪会看不出来,不想这厮竟如此决绝。白离连闪两闪,朝一侧急退,李安也顾不得地上的几个,急急朝后退了。幸好目标不是自己。 那修士冲至适才两人立处,却是再控不住。“轰!”半空里若灵力风暴一般,炸了开来。四下里被狂暴的灵力碾过,阵阵扭曲,顽石成粉,树木若被倾轧。地面一震,却是沿着适才被打穿的洞穴,地裂一般,“轰隆”坍了下去。 李飞白三个尚未行得远去,直觉后面不对,脊梁发冷,毫毛倒竖!还未待回头,被空中压下的气浪卷了,直直坠落,掉进了坑洞之中。幸得如此,泄了些许劲力,若是实地,恐怕已是肉泥一堆。即便如此,被灵力气浪卷落,砸在坑壁,径直昏死过去。三个嘴角,血水如注。 “海少爷,此间事了,李安别过了。”这边三个倒是跑得够快,受些冲击而已,无甚损伤。李安朝海明月拱手一礼,就要别过。这事儿,人都出手帮你打杀,总无话说了,四下里一看,却不见三个小的。“哼!”量你们也跑不到哪儿去。 “海某在此谢过了!李兄走好,来日再会!” ; 第四十一章 一波暂往 适才打斗中,观得那几个小子借机溜走。而今,那个方向正是一片地坑。 复又四下里探查,那海家的又投入了地下去,自躲避自爆一始,却一直未见那劲装女子。“哼!”两个玩什么花样,起初连自己都扯进去。却不知那女子的来历,只是那类似瞬移的手段,还真是吓人。 草草掠出一圈,不见几个小的。想来也跑不出那远去,方才那般威势,即使不死,也是一口气在而已。又折回那长长地坑,将神识投下。 “李兄,如今这里弄出如此动静,想必也捂不住了,不如,你我一同去探正好。”将将扫了一圈,海明月的话音即时递了过来,这边一落,转眼与那女子一同蹿了上来。 若不是忌惮你两个翻脸出手,我早下去了。而今你们来回转悠完了,跑出来说好听的!适才那修士自爆,自己四下里探查,连个渣渣都没有留下。这地洞往下探了,亦不是什么遗留地府之类,却是一座溶洞。有什么天生地长的东西,岂不被你们早得了去。只是,适才匆匆往下探查之际,却是未见有那几个小子迹象,倒是奇了?还真是想下去再看看。就是这海家的说话,噎人得很。 “多谢海少爷的美意,此处你等先寻了,当自得之,我就不去掺和了。” “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却原来几只火光兽在洞里折腾。”海明月扭头招呼了白离,“走吧,弄得天翻地覆的。。。”说着,也不停留,两个就真的径直御空而去。 见两个真就走了。李安旋即投入洞中去,只见左右一片狼藉,坍塌的土石将眼下都掩了去,偶尔露出洞中断落的石笋,东倒西歪。复往里去,只觉异香传来,寻味而去,也被石笋砸得不复先前,哪儿还猜得出原先有过什么。 “可有什么发现?” 突地冒出一句问话,将李安惊得御剑就起。定睛一看,却是先前离去的彩衣,不知何时折返过来。定是被方才巨大的动静又引了回来,身边,正站着那幼芝,无精打采,左右看看,耷拉了头。 “原来是彩衣仙子。”李安定了定神,看脸色,自己之前动作,怕是未被发现,“小可适才附近路过,被这灵力暴动引来,也是才入洞中,却无甚发现。想来,先前有人在此斗法,有人已是捷足先登了去。” 彩衣四下观了,无甚头绪,又看看李安,也不搭话,再次离去。留下李安在那里,却想不通,这几个小子,竟然就这样不见了?若说自己或许被什么高明的障眼法恍过去,这彩衣又探查一番,也是无果。真是奇了。幸好,那个幼芝被彩衣带回,怨不得自己先前不见。摇了摇头,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无法,回吧。 “有这样事?”晏舒听过,也只是疑问一句,知道金晶儿被带回,摆手退了,笑笑,再也不提。 。。。。。。 “这几个小家伙,身上古怪还真是不少。”海明月翻弄着手里的画轴,“竟然还有这等奇物!” “能有这样的机缘,却是不简单。”白离撇了撇嘴,“若不是下去正巧看到此物,顺手装了他几个,恐怕还要费一番手脚。你不正是喜爱这些东西。这等空间宝物,而今有几个能有的?” “不错,普通袋子,开个几丈空间,只是纳宇,实为小术。这画卷,却有纳宇容宙,可容万物之能。而今真是没有听说过谁有这等本事。。。” “这女娃不就是在这画中,醒来问过不就是了。” “嗯,这来历,还真是不简单。唉。。。”海明月又摩挲许久,神游出去,“却也怪不得父亲天天怨我,昔日一路修为飞窜,成就了金丹,偏偏迷上了炼器,还想着去什么开宗立派,呵呵。” “这有什么?我也曾去宁城里看过,楼宇亭阁,处处精妙,机关遍布。分明你们这派,原先就是精于此道,而今反而丢了去。” “恐怕就是因为先祖沉迷此道,修为不济,处处受制于人,才会渐渐转了吧。” “若是相去不远,手里有了精妙法宝,有什么不好。这修行之事,还有观想,外丹,顿悟,不一而足,谁去评说呢?西梨山的,怕不就是丹药堆出来的。。。” 两个说着,海明月复观地上三个,又陷入沉思。这几个小家伙身上,哪只这个古怪,那棒子和剑,同样看不透去,却不是金石之类的东西炼制,还有那镯子,内里阵法繁复,有些竟然连自己都看不懂去,不知哪来的古物。。。白离惯了他会如此,也不去打扰。踱至一侧,手里翻出那火红匕首,不停耍玩。 洞中另一边,李飞白三个躺着,面色缓和许多,只是未醒。 却也不知,如此相会一场,日后,会折腾出什么来。 。。。。。。 “真是多谢两位前辈搭救。” “有你这画儿,倒是没费什么功夫。”海明月顺手将画儿丢回李飞白手中,观了几日,受益颇多,想问的东西,陶红儿也自不知,只能打住。其中的玄妙,却不是而今的道行能明了的,话锋一转,“吃了你们一顿肉,才多久,竟然就要贴回去。” “恐怕是你这身的火灵力惹的。。。”说到这儿,海明月住了口,对面的红发小子和仙芝幼体都未跟着,又被曜华宫的追杀,可想而知。也不再提这个,“这里又转出近千里来,你们可在此将养。今后的路,自己左右吧。”说着,朝白离伸手,要过几个玉瓶,“我看你们,也无什么丹药可用,索性好人做到底。”将瓶子扔给三个,“就此别过了。” “多谢前辈!” 剩下三个,往外看看。依旧在山中,只是不知处。被那般冲击,却不是一时就好的。浑身灵力紊乱不堪,内腑受创,经脉亦损。被海明月两个及时带出,喂药救下。这要恢复,却不是以天来数的。 不用说,相互看看,这一番经历,让几个沉闷许多,“还是尽心疗伤,早些恢复了再做打算吧。” 而今却是知道小心了,在洞口打下几道法诀,聊以示警。这才转进洞中,各自入静。 ; 第四十二章 江转时流 几树花开 蒙山,银月斜勾半涯,烈风如斧。 一道壮硕身影立于涯前树下,久久未动。任山风撕扯,衣袂霍霍,浑若不觉。只望着眼前,两千里莽莽山林,层峦叠嶂,不语出神。 山中,巨岩砌起的殿堂,灰暗肃穆,恍若巨兽之口。殿堂中,灯炬摇曳,柱影虚晃。几名修者坐在殿上,神色各异。 “袁圣此次坐关,已有数十载,若按往常,成与不成,也该出关了。。。” “或许此次,就一举破至造化,也未可知。” “返虚九劫,这中间也就老秦你随袁圣近前日久,为何不曾见过几次动静?” “九劫。。。只听袁圣曾言,不似寻常冲关,有所感应。欲得返若初生,破出造化,须渡过往种种,凡有瑕隙,皆是劫生处。说是九劫,何种劫,应在何处,无人可知。。。坐关,乃是入静反思,涤心而已。” 几个听此一说,各个沉闷。 “那清远老道,每日里只知清修,避尘离世,却也未见好过哪里。。。” “就是,还有西梨的老道婆,守个神鼎,求个丹药都不给,平日里装得仿若下凡仙子,昔年闻听昆虚现世,也慌了神,瞎跑几十载,嘿嘿。。。” “倒是听说宁城的海老儿,近期也想冲关返虚?” “说起宁城,海老儿的小崽子,才当真是天纵之才,年轻一代,少有出其右者。看看你我左右的蠢货,唉,一个个榆木疙瘩。” “多修了几年而已,一切尚未可知。” “匡老儿,此次袁圣出关,那西南五峰之事,当有个了断。” “怎个了断?还是手下见真章。。。” 。。。 无人察觉涯上身影,却是越说越乱,未多久,就变成了一场舌战攻伐,面红耳赤。那秦姓老者也捂不住去,一个个甩下狠话,拂袖而去,才算作罢。 “。。。如此这般,不论你出关成与不成,百年后,还有蒙山?” 涯上身影一颤,忽地垂下眼脸,若有所思。 昔日弟弟,去访仙山,一去不返,唉。。。转投何处?这修界,平静那许久,一晃两千年,竟然就这样过去了。。。好生无趣啊! 晏舒小子,守了一家,其乐融融,唉,羡煞。。。或者,我该再去看看清远,和西梨的梵心了。 扭头,想想方才底下一番胡乱弹琴,却又住了。风过,那身影虚化,飘散。。。 。。。。。。 南方连云山,西北深峡,蜿蜒曲折。滔滔离江,循峡而过,奔流入海。峡深,四季如春,多禽,兽,裂隙洞壑。 “咳咳。。。” “红儿!” “姐姐!” “无事,无事。”陶红儿摆了摆手,“此次受那冲击,乱了气息,难免的。多费些时日的事。” “再将养些日子,还是出外走走的好。” “就往西北正好,就算寻不到那什么神乐山,西梨那边多神草,也好寻寻。” 而今出外经历许多,虽不至妄自菲薄,却少了许多妄言。三个相互看看,不再多言,也算定了。 。。。。。。 “林师弟,好手段!” 六山流霞峰上,几十名弟子正斗得热闹。 入山时日有早晚,要算,还是这林瑜最迟。起初几日,耐不住新鲜劲儿,一个在峰上晃荡,也未见几个人影,还都是行色匆匆,只有回院静修。及待这日里,峰上响起召集钟声,这才急急出了小院。却见四下几座院子前前后后,都走出人来。 “咦?”近旁的院子,出来一位白面师兄,正欲跟几个打招呼,一眼看见林瑜,正在那里左右观望,“这是新来的师弟?”抬头看看其余几位,都是一脸不知。 “在下林瑜,见过各位师兄。” “好,我是向平之。来来,好像不是书院招收的时日啊?” “嗯,是。在下陈州人氏,是许逸师兄举荐而来。” “哦?许逸师兄?你熟识?” “曾有幸随许师兄修习过些许时日。。。” “真的?可是修习剑法?” “师兄曾指点一二。” “好!”“好!”“好!”。。。一连几声叫好,“不错,临近神桥的修为,正合适。” 林瑜被几个嚷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都兴奋什么,“几位师兄。。。” 向平之拍拍林瑜肩头,“不急不急,待月中校场,先试试身手,也好将那几个的手段熟识了再说。” 一路往峰顶而去,四下里汇拢的人愈发多了起来,粗粗看了,倒有数百之数。都是外院弟子,不论修为高低,都是一般服饰。男男女女,鱼贯而行,颇有些声势。 一路上,向平之几个给林瑜讲了许多细则道道。除了月初开讲,月中比校,平日里,少有外行的。就是这两个时日,若是适逢修行有感,也不是各个都来。院内的评定考核,却是一年一次。这个考核,不只看修为进境,还看悟性。是以,这进内院的事,还真不好说。许多弟子,在外院呆到筑基也不得入,被遣出院去,在外面开枝散叶。也有天资卓越的,早早就被选了去,例如那许逸。当年连神桥都未架,言语不多,都笑他木讷,却被内院师长相中,后而更是直接被院长要走。。。 林瑜走着听着,不由又抬头,看那半空之中。 “那出云,连我们也一个都未去过。。。”向平之笑笑,“却是只有院里那些有名姓的,被安排要务才得进去。” 宣法殿外,足足讲了两个时辰,有问自有传讯,再做解答。留得两个时辰参悟,不言则各自退去。 直至回转路上,林瑜才问明白,向平之几个与人月中比较,屡屡失利,才会那般急切。院里时常弄出些杂务交于外院,这争的,都是进内院打杂的活计,如此怎会不慌?平日里难得有机会往来,若是接了入内院的活儿,打理好了,多得几许指点,不可同日而语。 倒是个好门道,由此,才有了几个凑了,月中校场试手的一场。林瑜家中,本就是世修,手段不是常人比的。心思聪慧,随许逸修习剑法,领悟颇多,又自研习年余,一手剑,御得精妙。三两下,就将向平之几个收拾得服服帖帖。几个心下大定,有这林师弟在,恐怕今后入内院的活儿,都跑不了了! 只是几个都未想过,以林瑜的精明悟性,又哪会在外院呆的长远。。。 ; 第四十三章 行不得 往西北去,只需跨过离江。 “想想近来,有时真不明白,这修行,到底是修什么玩意。。。”万钧回首望望,不知是望山,还是什么,“呸!”几个来此,连个过客都算不上,经一场离散,还险些丢了性命去,“过江!”手下棒子猛地一顿,还不解郁闷,又抡起来,“咚,咚。。。”把眼前几块石头砸个稀烂,这才了性。 李飞白,陶红儿也不阻止,只管让他在那里发泄,心下也是舒坦。两个对视一眼,复望对岸,这一去,仿若卸了心头阴霾。 “嗖!”还未运法抬腿,斜刺里突地飞过来一只箭矢! “什么人!”三个急忙往来处张望。这时候,生生住了,宛如口中的肉被人拍掉。 “那边有人斗法。。。”却原来是旁的打飞的,落在这里。只是三个这一看,却都立定。 “爷爷!” “快走!” 话音随着疾驰,渐渐朝三个这边靠来。“有人!哥哥!姐姐!救命!”跑在前面的女娃儿,一眼瞅见李飞白三个,大声呼救。又去伸手摸箭,却是箭壶已空。急得一跺脚,索性抡起一张弓,拧身扑了过去。 “不可,快走!”那边老者,已是被追来的三个打得左右支挡,“走!过江!” “过去!”看到这儿,李飞白三个异口同声,相视一眼。疾驰就上! “多谢小兄弟援手!”边打边退的老者扭头见三个过来,“囡囡过去!” “哥哥,救救爷爷!” “几个小子,少插手,留你命在!” “少废话,爷爷看不顺眼!”万钧已是挡下一个手里的棒子,“你也配拿棒子!”“当”的一声,直接磕得那厮倒退。 这边李飞白也不搭话,上去接下一个,陶红儿御出莹白的巨针,与那老者合为一处。 “哪来的毛小子!敢挡金爷的事儿!退去饶你们不死!”对面三个立时手忙脚乱,原来也不是擅斗的主。 “打他,哥哥,杀了那个猪头!” 后面囡囡正喊着,这边陶红儿两个先是灭去一个。剩下两个一惊,虚晃一下,往后退去。 “哪走!”万钧垫步就上,只听老者急呼,“小心!是啰猪!” “什么啰猪。。。”还未等万钧问完,前面退去的两个已经站定,撒手都扔了棒子,身形微蹲,双手按膝,张嘴吞几口气,猛地一咽,“呜噜呜噜。。。”一阵音波冲了过来。 “啊!”万钧措不及防,噗通一下倒在地上,头昏脑涨,两眼发昏,哪里还站得起来。 “万钧!”李飞白惊呼一声。“小兄弟小心,那是音波,专击神识!守心闭识!” “哼!”李飞白与陶红儿的神识,这点冲击却不至于倒下,回首看看几个都无事,李飞白挺剑,“恐怕平日里没少拿这个害人,今日即是报应!”手诀运了,幽黑灵剑若游鱼一般,划出一道暗影,绕过音波,直取两只啰猪。 竟然还能御剑!两只啰猪也是惊慌,见剑在空中绕了过来,哪里见过这样御剑的!碰上个怪物!也不打招呼,各自掉头就跑。此时再跑,哪能跑得过剑。须臾授首。 “唉。。。是我提醒的晚了。连累这小兄弟。” 不想临走遇上这样的事,万钧此时的状况,铁定渡不得江去。只有先找个地方落脚歇下。 “无事,呃。。。”万钧此时强撑了坐起,还是挡不住头疼欲裂。“那几个,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小兄弟还是躺下说话吧。。。红啰猪,要说,也是我们这连云山西北的老族,与我火光兽一样,世居此地,但也两相无事。平日里游手好闲,倒也无甚恶行。自打那金姓恶魔来了,就跟去做了下手。这音波的手段,却是啰猪天生的。” “既然世代相处无事,而今怎么。。。” “这个,说起来,话就多了。”老者将头一垂,“我火光兽,天生亲火,据祖上相传,原先,也是居于那天曜晶不远,只是后来。。。这些不提也罢。移居此处,乃是此地下熔洞,却是与那天曜晶所处的,连通一气,可说是一脉同源。只要不往前去,触了曜华宫的大阵,我族却有旁的不可比拟的先天之能,一样也可汲取,虽然量少,了了百十人,也可维持。” “事情变就变在那金姓恶魔身上。唉。。。”老者伸手,抚了抚在一侧靠着睡去的女娃儿,满眼疼爱,“数十年前,那金姓恶魔初来此地。口说身体有恙,须得借火疗伤滋养,族老见他确实不妥,也就应了下来。” “不妥?” “那厮。。。似是魂体不全。身体有恙,看起来修复艰难,连带修行都甚是缓慢,几十载过去,及如今修为也就是不足筑基。只是,一身火灵力却是精纯的很,非比寻常。。。初到此地,只说是借地养伤,都未多想。” “当时,还真的布了一座聚灵法阵来。要说此阵,倒是真正神异,专引火气精华,精妙独到,连族老也未曾见过。那厮只是坐修,甚少行动,大伙儿都受了此阵益处,还都心生感激,也一直无事。谁知,那曜华宫突地爆出火灵之事。。。” 陶红儿看看李飞白,却见他也正扭头看过来,还真是,说来说去,竟然又扯上曜华宫去。 “火灵之事一出,那曜华宫加固大阵,此地自然也受波及,熔浆之中可取的火灵精华日少。唉。。。此时才知那厮的真正嘴脸!趁着族老不备,拿住几个,竟然逼了族里以体内火精供养。。。我族亲火而生,失了火精。。。” “竟然如此歹毒!这,这等修法,不就是彻头彻尾的邪魔之道!” “可恼那啰猪一族,不知怎地,就和那厮搅在了一起,助纣为虐!真是啖之犹不解恨!” “此次还多亏了几位小兄弟援手,救下我这囡囡就好。。。”老者将女娃又往怀中搂搂,“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却不知几位,来日能否带了囡囡一同过江去,寻个地界搁下。” “先生此言何意?我等再如何,何如你带她在身边?” “。。。族中如此境地,我却须搏上一搏!”言及此,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狠色。 李飞白胸中一热,抑不住热血潮涌。看看地上也自昏睡过去的万钧,扭头看陶红儿,正看着老者怀里的瓷娃一般的囡囡出神。。。 “此事,或许还有更好的计较!” ; 第四十四章 劫在何处 “师姐,此次千里迢迢跑到这连云山来,也未见有什么特别的啊。” “只管跟着就是。尚未过得离江,过去之后再议。” 峡谷西岸,几位绰约中透着丝丝英气的女修,驻足观望。“此去,就是那曜华宫的地界,都警醒着些。走!”排头的女子一拢耳鬓,提气一纵,翩翩御落,后面几个随后跟下。临江之际,运起疾驰之法,几道身影,婉若绯霞,凌波而去。 西梨山,半壁梨花胜雪。袅袅烟云流转,几处莺啼鹤唳。。。不见高绝,只有清心。 千净观,养心殿内,香烟轻饶,却是掩不住两个道姑愁眉。 “这返虚之劫,还真是。。。唉。” “竟然心执之处,就要去除,也难怪,师祖只怕也是琢磨不定是否劫数。只是不知,怎样才算是过了呢?” “那等境界的劫,还真是无有定数的事儿。恐怕师祖也是,一直放不下,我丹药一门,地火却称不得最精,才会起了汇取各地火精的念头。依我看,也只是解除心病的办法,却也不是真执于第一。要不,也不至于只是四下去寻了便罢,说来,能过了心坎就是解脱吧。唉。。。” “也不知筠阳几个,如今怎样了。” “这第一趟,就选了曜华宫,总觉得不妥。。。偏偏也就是那天曜晶,天下太过闻名,强压各方火种。幸得师祖也知那边近来的情形。” “此次,倒是为难了几个丫头了。若不是晏云那厮多疑,心性不佳,我们也好随个过去。” “若不是那厮如此,就是直接过去张嘴要了,恐怕也是不难。” “说的是,谁也不想,前脚去他那儿回来,这才多久去,后脚就要去取火精。。。也不知那几个丫头,能取回什么样的火精来。” “那连云山,地底熔浆应是相连,就是避嫌,离的远些去,也无妨,有青云鼎在,多费些时日的事,一样取来。” “哦?师姐竟然放心让她带走青云鼎?” “此次师祖虽说未曾强求,也是越好越好。那曜华宫经了上一次,定然将那护晶之阵固之又固。几个丫头必不得靠的太近。我已嘱了筠阳,只需寻了与那天曜晶相连一脉来,有了这鼎,一样也可聚来火精。。。” “这道也是个办法。。。连云山妖纵蛮荒之地,但愿不要出什么差错。” “走前我还予她了天丝索,明知不去靠近,只是耗费时日的事,又不是去抢。。。再三嘱咐她几个,就如寻常历练行走一般,那几个我连真正意图都未讲明,只让筠阳见机安排就是,到时候也省得弄巧成拙。” “莲儿。” “在。”打外面进来一名俏生生的女童,“姑姑。” “去将炉内的香换了。” “咦?”对面的道姑一脸诧异,“你何时弄的这侍童来?好生喜人。我没看错,这是一只麋鹿?” “师妹未曾看错,这却是上次出外之后带回的。看得心里怜爱得紧,带回来,也免了外面的是非。” “甚好,甚好。” “呵呵,就知道师妹会喜欢,此次一去千里,定然所遇颇多,只为火精,旁的都不需操心,只管随遇机缘。是以,我也嘱了她几个留意呢。” “倒是让师姐费心了。” 。。。。。。 “来取连云山的火精?” “师姐,我可是听说这里前阵子冒出过火灵,真有此事?” “嗯,这个师尊倒是说过,先前还专为此事去过一趟曜华宫呢。” “去曜华宫?好好的火法圣地,却被妖人占了去。” “就是,依我说,这地方给了咱们千净观正好。若我以天曜晶的火力炼丹,说不准,也炉炉都是八九品的天丹。” “只怕那天曜晶根本不是你我可以操纵的吧,你这丫头。。。” “来日我们就下手,寻熔浆地府,能寻出与天曜晶连通紧密的来,再做打算。只要不去触他曜华宫的大阵就好,到时自有办法。” 。。。。。。 “这如何使得?不不不,怎能将小兄弟牵进这你死我活中来。使不得,使不得。有甚闪失,让我苏老儿如何安心。” “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又不是去送死。按老伯先前说法,此事计划好了,必成。” “却是要小兄弟们涉险。。。” “哥哥姐姐肯定能杀了那帮混蛋,啰猪的音波都不怕呢。。。。呃,猴子哥哥是不小心。。。” “囡囡!不得胡乱插嘴。” “。。。” “我观昨日里斗法,小兄弟的神识与御剑之能确实非比常人。只是,那边留守的啰猪,也有几十,到时一哄而上,好汉也架不住人多。那音波汇拢之势,却不是一两个那般简单,声势难挡。” “何必硬拼逞勇,我已想过,分批诱了出来就是。。。这个,倒需老伯将族里周围地势好好讲讲,一同合计合计。” 。。。 “如此这般,待到几轮之后,剩下些许几只啰猪,我就是杀不尽,自可御挡周旋,将它们都引了去。剩那金贼一个,老伯与红儿、万钧一同出手,可有把握?” “我的修为,较那恶魔相错不多,若是加上两位,倒是可行。。。” “那就这样定了,红儿看万钧伤势,如何了?” “一两日应可愈全。” “我哪儿还有事儿!” “小兄弟还是慎重,计划如此,此去毕竟还要对付啰猪,不可大意留有隐患。” 。。。。。。 “晏舒,出来一叙。。。” “袁兄!”晏舒突地一惊,肃然一愣。转而身形一虚,消逝而去。这袁神通,竟然不声不响来此不远,连自己都未察觉。。。心下说不出的滋味。不过,这气息,还是返虚不假。这厮,闭关这许久,还是无功。却不知他又是劫应何处。 “袁兄出关,知会一声,小弟自当前往,却跑了过来。。。” “左右无事,转转舒坦。你这日子,倒是过得惬意。” “却是拍马也及不上袁兄,在这里笑话小弟。” “你应了几劫?” “袁兄正是问到了心里。小弟至今,尚不觉劫在何处,越是平静,却心无定法。” “呵呵,何必如此惦记,该来时会来。那清远与梵心,可有什么动静?” “都是如那古井无波,一点消息也无。” “都是这般。。。”袁神通眉头微蹙,“该似这般?” 自顾低语一声,许久无话。 “该似这般?”晏舒听这一语,心下猛地一震! 。。。。。。 ; 第四十五章 一场混战 “师姐,左右都探查了,就是这里的气息最强。” 分散查找的两路姐妹汇拢,将定分针又催法试了,确认无疑。只是,找到了地方,却让这队人发愁了。 眼前的熔洞入口前,是一处兽居之地,虽然不大,正好堵在口上。若仅仅是这样,恐怕还自好说些。这一处稀稀拉拉,犹坐地不大的石砌村落里,而今各个面带愁容,暗中发出愠色。村子里外,看不出多少,三三两两的红袍猪怪,手拿刀棍,洋洋意得,似是巡逻? “竟然赶上两处妖兽打架。。。这倒是难办了。”筠阳蹙眉,“看样子,不是打打杀杀那样干脆解决的事儿,却是在这里看管。” “咱们去引出来几个试试?” “也不知道这里情况,引出几个来灭了倒不是大事,谁知道洞中又是什么情形。不急,先观察一阵,摸清对面的情况再做决断。”安排几个退后,寻了隐蔽处,先看清这边的状况再说。幸得这次出来,催得不急。 “师姐,快看,那边有修士过来。” “人妖在一起?咦?跟那书生走在一起的,不正是被看管的妖兽?” “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怕不是过来打算救场的吧?” “正好,嘿嘿,赶紧打了了事。” “那边的几个修为,恐怕不好对付这许多的猪怪。噤声,且看他们如何做法。” 待万钧无恙,李飞白几个才随了那苏老汉,朝这村子赶了过来。 “这啰猪也不是善战之辈,平日里懒散惯了,小心些,隔一段引出几个来,应该不难。” “嗯,待会儿先行试试,出来的少了,就一哄而上解决了。出来的多了,万钧你绕至后方去,瞅空就打。总之,不要让他们轻易发出音波就是。” “到时往外多跑跑。” “红儿却是要多小心些。。。”李飞白扭头去,这次的诱子,却正是陶红儿。。。 几个边走边议,渐渐行近,心思都在啰猪身上,也未察觉一侧还有修士隐着。 “哪里来的女修?站住!那个!就是你,站住!” 陶红儿有意弄点动静,听到喊声,顿了顿,惊慌回逃,却放慢了速度。 “敢跑?给哥站住!” “再不站住,莫怪哥哥们不客气啦!” “小女子无意冒犯,还望高抬贵手,我这就退去。” “谁让你退的!回来!什么来路?站住,给哥哥过来,好好查验查验。。。嘿嘿。哎,还跑!追!”旁边一队啰猪听到动静,一看绝色女子,哪甘落后,呼啦一下,跟着冲了上来。这倒好,一下冲出来八个。 “万钧,稍后我们在前面迎敌,你只管在后面偷袭。”李飞白也一下被这阵势下了一跳,这。。。也来得太多了点。。。 “嘿嘿,一下出去八个,有的好看了。”筠阳几个在暗里看了,不禁有些好笑,“等等看着,若是这边真正不敌,出手救下,也好有个问话的。” “师姐,你看,那边后面还有一个女娃。在偷偷缀着呢。” “哦?”筠阳转头一看,可不正是苏囡囡,正在后面偷偷往这边张望,斜挎一张大弓,后背背着满满一壶箭矢。圆嘟嘟的嫩脸,凝眉窥视。 “待会儿注意,一定不要伤了这个女娃儿。” “嗖嗖”一路退,一路紧追,未过多久,就绕过几处低丘茂林。暗里一侧是李飞白几个,一侧是偷跑出来的苏囡囡,后面又吊上一队千净观。这阵势,还真是蔚为壮观。。。 “差不多了!”苏老汉低声示意,身形一提,蹿了出去。尚在空中,手下即刻运法,一股灼热气浪,直朝啰猪后背轰去!李飞白御剑,直击侧里的一个,唯求出手奏效。万钧拎了棒子,也朝侧里的那个冲了过去,趁着此刻不提防,打一个少一个! 旁边苏囡囡,追得气喘吁吁,此刻顿住,也取下肩上大弓,抽箭搭弦。 “倒是果断。”筠阳摆手按下几个,隐入一侧林中。 陶红儿转身一笑,玉手一扬,一道莹白之光,对着最近的一只激射而去。 “还想动手?” “小心!后面偷袭!” 突袭之下。立时三个措不及防,被拍倒在地。李飞白万钧两个直取一个,也是一击中的。手下不停,万钧直取地上弹起的,李飞白的剑,却是朝着前头扑向陶红儿的两个打去。 上来就陷入混战,却是不曾想到的。几个都不敢丝毫停手,既然乱了,就一搅到底! “当当当!”万钧一阵猛击打退眼前的一个,眼看旁边被苏老儿又抽翻一个,斜刺里冲过去,“嗵嗵!”补上两棒,打得地上尚未喘息醒神的当场震晕过去。突觉前面疾风袭来,正想后蹿翻躲,过来的那个早被李飞白绕回的剑割颈而过。。。 “这书生的剑,御使得真不了得!”筠阳不禁多看了几眼。于乱中穿梭,那神识的掌控精到,有些骇人! “前面女的危险了呢!” 千净观的正在这边着急,混乱里,一道箭矢“嗖”地射至,正中扑上去的啰猪后腰。“啊呀!”去势顿消。。。 “轰轰!” “当当!” “嗖嗖!” 一鼓作气,根本没有一刻停止喘息。哪里像设想的那样,严阵以待,你来我往。却是左右周旋,前后兼顾,见缝插针。倒是有个好处,直至最后,也没有一只啰猪腾出空来,使那音波。 “呸!”万钧又踢一脚地下的啰猪,“过瘾!再去,再去!” 李飞白几个却是往外张望,“囡囡!还不出来!” “爷爷。。。” “我出了三箭,两箭都中了呢!”嚷着,小嘴儿撅起,埋了头,只在那里把张大弓死死拽住。 “唉。。。万一哪个蹿出来,你还能抵挡?”抚抚囡囡的头,苏老汉哪说的出责备的话,“下次再有,躲在一边,万万不可冒然出手,惹了注意。。。” “嗯!”重重点头,也不知是不是听在了心里。 “咱们就这样吊着,有人替咱们出手正好。留意些那个女娃。莫要有什么差错。”经了方才的一战,对这几个却是有了信心,不妨看戏。看几个在那里抓紧调息,筠阳扭头吩咐,“若非万不得已,不必出手。待到洞中有了动静,若是几个顶不住了,咱们再出去救急,到时也好落个人情。” “是!” ; 第四十六章 倏忽一剑 如是,调息一阵。方才的一通乱斗,没有什么僵持,全占着突袭的先机,得势就揪着不放。几个啰猪修士一上来就死的死,倒的倒,疲于应付。若真是两方对阵,虽然苏老儿修为高些,恐怕这边也少不了手忙脚乱一阵。法力倒是没有损耗多少,只是神识紧绷,舒缓些个就是。 “这二轮过去,恐怕那边会有所警醒。” “届时苏老伯上去,先行偷袭,扰乱一角。能杀就杀,但护得自己周全,不必恋战。待交手的火冒起来,瞅个空子,且占且退。只是这退时,怕他们不会再跟远。还需雷霆一击,速战速决。” “到时卖个漏去,往外引引。这个我来把握。。。” “。。。”李飞白不再多言,以寡敌众,取巧也需付出,不是做作时候。“走!” 这苏老儿,一点也不比陶红儿差去。。。将将露头,立时被几队啰猪瞄上。 “苏易!抓住他!“ “活的,要活的。死了还有个屁用!“ 。。。 后面李飞白几个不禁拧眉,暗暗担忧。却不料还有这样情形。谁曾想,这苏老儿竟然会被啰猪们如此看重,危矣。别说留手诱敌,再不去救,苏老儿此次想全身而退恐怕都难。却真是出乎意料。 “爷爷!”李飞白一把按下就要蹿出去的囡囡,“囡囡莫急,我去搭救。” “我去!” “你们在此候了,我的飞剑灵便的多,解围脱身就好。” “飞白小心。。。” 说着,足下运法,疾驰而去。 “这几个恐怕难了。。。”筠阳也是暗里提了心,只看那边形势再说,指不定又是一场混战。却不知洞里有些什么,会是什么反应。 “老伯,我来也!” 李飞白疾驰之下,手里已是不停,掐诀将剑御了出去。 “助我掠了前面几个,速退!” “苏老头还找了帮手,截住他!” 才交了两手,几只啰猪分出,朝李飞白围了过来。正是此时!“苏老伯,快走!”法力提起,身往后掠,躲过一轮,手中灵剑却是拖着暗芒,一片横扫过去。苏易两掌一拍,也是一同打了出去,灼浪,暗影,各自排开一半。两个也不言语,斜视一眼,“嗖!嗖!”往后急退。 “追!” 一群啰猪修士,拧身急缀而来。呼啦一片,足足十几! 陶红儿,万钧这里,手下捏出了汗。这阵势,一会儿一同冲出去,恐怕也是难以挡全。 “囡囡,你速退去,回去昨日隐身地方。切切!” 苏囡囡也知,此时自己在这里,就是几个的累赘,不敢违逆。看爷爷和李飞白离了包围,扭头就跑。 “师姐,那边的女娃跑了。” “哦?”筠阳只顾盯着这里的追打,却未留意,“云淑,你跟过去。莫要惊她。” “逃了?”熔洞中,业已起身的修士又转回坐下,“折腾去吧。弄不好,还得换个地方。。。这儿却是可惜了。。。”左右看看,盘膝坐下。今时不同往日,这般缓慢的恢复,要到哪年哪月去了!却不是打打杀杀的时候,唉。可恼那厮,都是旧识,下手如此狠辣。莫让我修好了,哼! 不过须臾,乱哄哄一群就近了万钧和陶红儿的藏身之地。 “等下过来,咱们冲他侧翼,先乱了他的气势,再往前去汇合。能战就战,不成就逃。你可莫要热了脑子。” “嗯,知道了。” “走!”两个御身而出,万钧将棒子抡圆了,朝着侧里就是横扫。陶红儿将巨针御了,直刺其一。 “有埋伏!” 前面苏易和李飞白也掉过头來,抬手就打。只是此次,哪个心里也都没底,是拼命,还是阻一阵再逃。。。战过再说! “小友注意,此次啰猪众多,莫等他们结阵放出音波来,实在难以应对。挡不住就招呼他两个,速速退了。” “明白。” 苏易错身挡在了前面,耐不住对面啰猪,虽是修为不够,参差不齐,联手之下,却是声势非常。李飞白两个全力施为,也只是堪堪顶住。 “不可力战,速速唤了他俩。” “万钧,速速过去汇合!”陶红儿这边,冲出来伤了两个,立时被缠住,渐渐只有招架去。“快。莫在此恋战!” 后面的啰猪见两个势弱,立时又凑上来俩,“姐姐过去,我来断后。”且战且退,却是举步维艰,收效甚微。 如此耗着,怎生是好! “师姐,恐怕几个坚持不下多久,却也不愿单独逃了。咱们。。。” “随时准备着,待会儿几个出了状况,咱们即刻出去。” 陶红儿两个被死死拉住,自己这边被缠上的更多,鞭长莫及。啰猪们虽然受伤的不少,阵势一拖,左右呼应,却打出了章法。苏易有意护在前面,挡了多数攻击,恐怕也撑不过太久。这般拼耗,想走都难!心念急转之际,却见后面的啰猪腾出手来,竟有结阵之象,不好! 只有让啰猪的阵脚乱了,才有转机!这个,眼下几个里,却是唯有自己能行。。。在乱斗里,急切迷失,胶着之下,才自慢慢转过念来。只是,众多啰猪,一柄剑,却不是胡乱打了过去的事儿。 压了纷乱心神,李飞白在御剑中,试着将神识散出,拢了过去。亏得神识够强,又有过几次感悟。饶是如此,欲将这些啰猪各个锁定,哪是那般容易。 神海中,那道紫幕星砂骤明,若星河闪起,明明灭灭。。。一个,两个,三个。。。断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又断! 凝神,凝神。。。多一个,再多一个。 一个,两个。。。一个,两个,三个。。。十三个,十四个!紫幕之上,十四处光点,突兀醒目,串成一线。成了!神色一肃,李飞白突地气息一变,似出尘天外,举手投足,若与天和。那道翻飞的剑影,穿梭之际,宛有灵焉,不似死物。剑身暗芒,再次敛聚,不争不显,去! 瞬时,神海光幕,十四点线倏然一闪。 空中幽黑灵剑,脱出如矢,似穿珠引线,掠去,掠去,掠去。。。一道轨迹,点点击破,流畅写意,游鱼一倏! 忽。。。出此一击,李飞白却是突地一阵委顿,只知道没有虚发,连看一眼收效也撑不下,径直倒了下去。 后面的啰猪修士,此时方自“扑通扑通。。。”栽倒。 苏易,陶红儿几个,还正提气运法,抡棒飞针,眼前的啰猪已没了反应,打飞了去,都是一愣。方才还正苦撑的一个乱场,眨眼横七竖八,唯余几个活的,还带着不轻的剑伤,哪有再战之力。。。乱战之中,无人发觉李飞白异状,只见方才黑色剑影掠过。。。 “飞白!” “小兄弟!” 筠阳几个,在一边看得清楚,自李飞白气息一转,就引了旁观的眼神。倏忽一剑,让几个半晌呆立。 “此子一剑,宛如神击。。。” ; 第四十七章 惊变 抬手料理了几个残喘的啰猪,陶红儿几个顾不得身心俱疲,急冲到李飞白身侧,仔细一探,却不是打斗的伤害,稍缓了一口气。 “这是?” “应是无有大碍,看他无甚异样,只是昏迷,像是神识困顿所致。还是赶紧先弄回去,歇息了再看。” “飞白适才的剑,真了不得。这厮,早有这本事,还让在这里折腾啥劲儿。。。” “万钧!适才那一剑,分明就是偶有所悟,是说来就来的?” “陶姑娘说的对,与乱战之中得悟,此种机缘哪是随便就有的。由此看来,飞白平日里,必是醉心御剑之道,揣摩体悟不妥,才是一遭开悟之基。” 一边说着,也不敢耽搁,万钧扛着李飞白,陶红儿在前,苏易缀后。急急赶回了歇息地去。 “师姐。。。师姐。。。” “嗯?”筠阳看着满地的啰猪,却是还在走神,“哦,咱们也走。今日竟然一下斩去那许多的猪妖,看来,再有下次,洞中必然会有动静。。。倒是奇了,外面打成这样,里面竟然不管不顾?”嘴里嘀咕着疑问,却也未怎么放在心上。不顾就不顾,正好省心。早些料理了,自己这边也好出面去。观了这几个整整一日的时光,应是善与之辈。 “云淑可曾回来?” “尚未归来,不过,待看到几个回去了,必然返回。” “嗯,给她传个讯去,咱们还回昨夜之所。” “师姐总是惦记那女娃做甚?” “倒不是临时起意。。。来时,师尊交代,看有机灵,心思纯净的小童,让招个回去呢。” “嘿嘿,那感情好,这女娃儿,长得瓷人儿似的。端是喜人。” “只是不知人家爷爷舍不舍得呢。” “我看差不离,别的,他哪儿求去?妖兽们,整日里都是打打杀杀,哪抵得咱们那里清闲修炼。” 筠阳却是未再插话,清闲倒是有的。师尊,姑姑们怎么想的,无非也就是一时兴起。或许看上妖兽寿长些个?却不是真的放下成见,扯上什么关系去。听说昔年观中曾有圣女,就是恋上妖兽,被镇压废了。打那以后,就再也未有过什么圣女一说,不正是避当年的嫌讳。人妖毕竟有别,旁的宗门,从未有过这样做的。而今弄什么妖童,这事,谁说得上好坏去,走一场罢了,怎么说怎么做。。。 “醒了。” “红儿,呃。。。”李飞白刚刚起身,却是依旧头昏难耐。 “先躺下歇着吧。” “飞白醒了?” “我,这是多久过去了?” “半日。小兄弟,觉得怎样了?” “倒也无旁的,就是昏沉的很。”想起自己乱斗时候的那剑,定是神识不济,强自发了所致,“那些啰猪最后怎样?” “呵呵,小兄弟那惊艳一剑,几乎全灭了去,余下几个,也是重伤,还真是神来之剑!” “。。。当时也是勉强,现在再想,恐怕也是使不出来。。。” “有此一感,何愁今后。” “这后面该如何去,我却是拖了后退。。。” “这两轮下来,就去了二十多个,剩下也就十来个,就是过去,恐怕也是惊得不敢再出来了。你只管好好养息。我与陶姑娘已有商议,待你好了,只管去袭扰就是,能灭几个是几个。那金魔,肯定耐不住。恐怕下次,就是对决之时了。” 也只能如此,原先打算,三三两两引了,却未想过会如此快去,竟然两下就成了这样。那边必然惊心得很,再有下次,十有八九,也就是最终一战。 转眼两日,终于恢复。 “此次过去,那金魔必定出手,到时,还需飞白兄弟引了那些个啰猪去。” “飞白明白,成败恐怕在此一举,定会竭力!” 。。。 “来了,速去禀了!” 此次啰猪们,早早警觉,哪还出来。也不叫嚣,直接往洞里禀了去。 有何话说,一行几个上来就打。 “哼,跑就跑了,我不找你,还来送死。别愣着,一起上去!”洞中修士疾驰而出,手中亮出一杆乌黑的爪来,“解决了几个,火法即刻传了你们。”说着,运法一催,黑爪长起桌面大来,“嗖”地朝苏易打去,带起一片暗影,却腾起一股灼热来。“纳命!” “小心!”在此那许久,苏易却也是头次见这厮使出法宝,如此怪异,声势骇人。提了法力,也是一阵热浪凝起,迅疾拍了出去。陶红儿这边犹自被两个啰猪阻了,万钧抡起棒子,直冲了过去,“什么玩意儿?鸟人?” 金姓修士突地脸上一抽,低头去看猴子,手下一顿,爪子去势缓了一缓。“轰”热浪排空,苏易身形连晃,险险止住,那边的修士却是还在愣神看着万钧。突地,黑爪一招,翻回来,朝着万钧扣去。 苏易逮空喘了一口,这厮,法力果然精纯异常。见他都将注意投在万钧身上,不由一愣。正好!身形往边上一错,侧里击去。 万钧哪会畏惧什么,“当”地一下,被那爪子打得倒翻,憋着口气,还往上冲。又是一磕,直接打飞村外去。那金姓修士腾手将苏易逼退,径直追着万钧而去。 “纳命来!”顺手拍了旁边的啰猪,解了陶红儿手,两个急急追了出去。 “这厮竟然是魂体?却似有恙。”筠阳在那里看了,也是奇怪,洞里竟然出来这么个怪物。 “师姐。。。” “暂且观了,我看那些个看守妖兽,未出全力,一个书生乱窜,竟然就牵住了,有趣。” 突地,整片空间灵力一颤,众人不由一阵心悸!怎么!未待几个反应过来,村外灵力一聚,一片暗红带金之光闪过,在空中凝起一道法相!一只巨鸟,三足张扬! “法相!金乌!” “姐妹们,速去,这个定要拿了!”怎么也想不到,竟然遇有这等传说东西的法相!即便本体不是金乌,也必有同宗血脉,擒下这个,还愁什么火精!“快!”这等机缘,真是梦里难求! 不好!李飞白这里,缠着啰猪,却也看到那修士直奔万钧而去,突地冒出一尊法相!危矣!这厮,莫不是看出万钧身具法相,欲吞噬去!丢下啰猪,就往那边驰去。咦?这,是金乌?金乌!真有这等传说之物!阳火之祖,这这这。。。一时找不出言语来,得了这个,红儿的阴魔真气岂不是迎刃而解! 几下里都往村外法相疾驰而去,留下一众啰猪,却是愣在当场。 “轰”空中再一阵颤栗,灵力骤卷,又一尊法相显空,正是万钧那尊顶天立地的暗金猴像。 “哈哈哈!果然身具法相!天赐机缘,天自佑我!”那修士显像,逼出万钧法相,哪还在意其他。有这个吞了,抵我无数修行! 。。。。。。 远处林里,一道沉思身影猛地一震,一晃而去。 ; 第四十八章 再变 “金贼束手!”李飞白疾驰而至,正看见万钧满嘴是血,双目无神,一脸煞白的在那里,杵着棒子摇晃喘息,死死不肯倒地。心里猛地一纠,何时见猴子这样惨过,“猴子!还不速退!”万钧抬眼一瞄李飞白,想去接话,憋不住一口鲜血涌出。。。 火往上涌!手下急掐了诀,“巨剑!”也不管那金姓修士比自己境界高出许多,也无心再专心什么技巧,一股脑地砸过去! 苏易与陶红儿一看这架势,本已疲惫的的心劲儿又提了起来,先前怎么也料不到,这厮如此难以对付。法力精纯不说,那黑爪灵动,忽大忽小,连扣带勾,还散着隐隐灼热,连苏易这本是修习火法的都有些耐不住去。陶红儿更是才上来,就有些不支。先前那厮的法相一放,更是如疯了一般,一边施法,嘴里还自狂叫,癫狂不可靠近。 “当!”一声巨响,灵剑被磕得倒飞,黑爪却也失了气势。 “巨剑!”顺手召回,李飞白已是愤怒冲霄,不管不顾,“霍!”又直直劈了过去。 “快!速速拿下这厮!” 正是筠阳一行赶至,也不搭话,七人周遭围了,“我助诸位拿下这厮!”筠阳大喝一声,御剑就打,一手却是唤出一道近乎透明的丝索来。 “宵小之徒,也来叫嚣!”金姓修士突见又蹿出一群,嘴上叫着,脸上却是有些肉拧,看看那边的猴子,手下越发快了起来,一柄黑爪,如游影一般,“呼呼”左突右打,眨眼之间,满空幻影重重。 情急之下,李飞白几个也顾不得多问什么,几个一出手,一队都是剑修,压力骤减。 “苏伯,今日这金贼,还望能携手擒了。” 苏易看了李飞白一眼,却是询问的意思。 “红儿身染阴魔真气,还需这厮的本命火精来救。”原先哪知这厮身具金乌法相,匆匆讲明,却也不难理解。 “哦?”苏易侧目看一眼陶红儿,也无暇多问,点头应声,“克阴魔,这厮却是正主,好!”如今多了这许多莫明帮手,倒是真有几分把握。 陶红儿听得两个的话,如今却是能腾出手来。将巨针收了,取出方巾。法诀一打,拧成绳索,只待时机。 “几位道友,还望能携手制住这厮,却是我们急需之物。”弄不清来者何意,只见一个个如出水芙蓉,一脸正气,想来也不是恶人。李飞白对着那边的筠阳道出情由。 “。。。”怎么出这样状况。。。筠阳几个一听,却是蹙紧了眉头。 “小儿,想拿住大爷,哈哈哈!” 还未待筠阳迟疑如何回话,中间金姓修士突地气势再提,手里又一道凝练红芒一甩,缠上黑爪,“呼”地一圈划过。顿时,周遭空间一阵扭曲,那股热力,烤得一众慌忙后撤,大骇之下,更是认定,这厮,身具火法世间少有! 提气护体,众人正复围势,金姓修士突地将红芒旋绕,灼浪逼人的黑爪往前一打,迫开两个,身形虚晃,“嗖!”直冲过去。正是那边,喘息的万钧方向。 “不好!”一众人等惊呼,这一蹿出去,凭他一身难以揣摩的本事,哪还是好弄的! “嗖!嗖!”两声,却是陶红儿和筠阳两个,一直忖着机会,最先回过神来。两道索,急打过去!那厮措不及防,被缠了半身,坠落下来,正在万钧近前。 “鸟人,你飞不动啦!”万钧缓了一阵,方才的一切,尽落眼底,心里明白得紧,抓了这厮才是正题!提棒就行了过来。 “哼!”眼见后面又追过来,金姓修士一丝冷笑,张嘴一吸,“倏”地将那道红芒吸入腹中,“无知小儿!妄想!”浑身气息一变,轰然,法相骤起! “不好!” “万钧小心!” 随着法相,金姓修士身遭如长鲸吸水,灵力急聚,转眼,周身变得犹如红光透射的火炭一般。这边陶红儿,筠阳顿时吃紧,直觉得自己的索如被烙了,哪还控得住去!几个过去的,更是不能近身,一阵后翻。 “想跑!”万钧也是一阵错愕,不想这厮这么难缠。离得最近,灼得冒烟!却是不愿退去,“你有法相,我就没有?”“轰!”也将那暗金法相放出。两厢抗了,压力骤减,一步步往前。 “开!”金姓修士突地大喝一声,“嘭!嘭!”两声,身上两道索都崩了去!陶红儿脸色一变,身形一晃,险些跌倒。筠阳闷哼一声,心念急转,迅疾盘坐,两手掐诀如飞。 “休逃!”众人手中家什都运足打了过去,只见那厮法相一震,一道虚影加身,忽地化做金乌模样。几丈高大,巨翅一扇,身影急错。那般巨大,却嗖地闪出,竟然一一躲了过去!直取万钧。 “万钧危险!速退!” 见那厮法相加身,万钧却是胸中气涨,眼中精芒直闪。退?怎能退!长啸一声,暗光一闪,丈多巨猴化出,挺身扑上。两尊魔神一般身影,扭打一处,霎时,地震天翻,乱石飞射! “不行,万钧怎敌的过这厮!”李飞白,陶红儿在一旁焦急,眼下情形,却插不上手去。 “嗡。。。”侧里,一声轻音响起。一圈青色光华如云似波,荡漾开来,中正平和,祥瑞气涌,一股扑鼻药香,弥漫而出。扭头看,筠阳手中掐诀翻花,一尊深青药鼎,盘旋而起。“去!”手举一指,一道淡青光芒自鼎中射出,落在扭打一起的两个身上。 这是。。。李飞白几个看得出神,不明所以。正自诧异,只见万钧两个身形被青芒拘了,偌大的身躯,竟然敌不过,渐渐化小,随着筠阳繁复手诀,顺着那淡淡光芒回收,就往鼎中坠去。。。 李飞白几个,面面相觑!何方神物?却是连万钧也弄进去。这。。。 “哼!”突地,四周空气若凝,一干人都定在当场。 一道魁梧身影,就那样凭空闪现,伸手拍落空中的青鼎,“拿个鼎出来,好了不得!以法相之身进了鼎里,得被你吸取多少!梵心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又哼一声,那边筠阳顿时嘴角溢血。。。复伸手,抓了鼎落还原,还扭在一起的两个来。随手一甩,将那金姓修士打入鼎中,一手提了万钧。 “机缘有先后,未至莫强求。”一晃,提着万钧,径直消逝。 四下里,一众人等呆若木鸡,只有山风,卷起落叶翻滚。。。 ; 第四十九章 回首 都不见 一众人等回到村中,剩下的啰猪早就逃得没了影。苏易看看神色黯然的李飞白和陶红儿,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拍拍飞白的肩,去了洞中。西梨的几个自去照看筠阳,却是伤得不轻。 来时都不知筠阳携了青云鼎,适才紧急时,诧异之下,掩不住欣喜。谁知出来一个宛如天人的,一巴掌拍了。青云鼎是何物,西梨传承不知多久的镇观之宝,世间除了六山那件遗失许久的窥天镜,无出其右!后世法宝,再厉害,也自远远排在后面,不可同日而语。然而今日,竟然被人随手拍了。。。 即便筠阳修为浅,不足以御使全能万一。心中如神物一般的东西,被人如此轻易打落,那愤然,失落和一股说不出的凉意,沉沉笼在心头。言语间,直呼师祖名讳,不以为然,这人。。。 李飞白看着陶红儿,却是在那里出神。来者何方神圣,信手拈来,儿戏一般结束一切。只是,为何带走万钧?当时神色言语,不像是有恶意,倒像是出手相护来的。带走万钧,去哪里?做什么? 那临走侧首的一句“机缘未至“,唉。。。莫不是说我们?回想方才战况,若无那一队女子冲过来,要拿住那厮,还真是妄想。凭他后来显相的本事,就是想走,谁留得下?只是一直没那机会问那边几个,到底来所为何事。。。倒是被那人说出了几个的来历,梵心,不正是西梨的老祖。竟然这样守着一干人,随意直呼还似有责备,这人,怕是一个级数的吧?只是那般高人,何时有缘见过,是谁? 心思复转,也自排不开心里郁闷,踱至陶红儿身侧,轻按肩头,只觉得手下一颤,却都没有话。 抬头望,四面乱壁,高低错落,找不出一道坦途。。。才出来多久,却这般坎坷不断。自己这几个,何尝有过什么争斗谋篡之心。。。那桃红波漾,木屋篝火,犹在眼前。五个嬉闹取笑,指天论地,意气张扬的日子,尚不经意,何时就没了?这都是何处起,又往哪里去? 回首都不见,唯余两茫茫。。。一行五个,就这样一个个去了。。。晏云倒是无恙,金晶儿那般管不住,而今如何了?这猴子,适才还并肩携手,就这样昏迷着,连眼也未睁,一句话也无,被人从眼底下生生弄走。。。 世事果然无常态,哪得几回顺心。。。手下传来肩头暖意,收了心思,兀自珍惜地捏了捏。 “凡事起落,有些,却终是斩不断去!心不灭,自有那取回的一日。”却突地从嘴里冒出句没头没脑的话来,似甩下了什么,低下头,“以那神秘人物的身手,不是常人,当不会为难万钧。。。那金乌之事,而今那队人马还在,等那领头女子歇了,再去问吧。” 陶红儿未接话,只是叹口气,神不守舍,低迷得很。 “走,进洞看看,或许苏老伯那里,还要帮忙。”岔开话题,李飞白唤起陶红儿,转进洞中。腻在这里,徒增伤悲。 “正要去喊小兄弟呢。”迎面碰上苏易,面带喜色,正匆匆往外走,“那厮投入几老体内的禁制解了,拘了体内滞留的火灵力来,霸道无比,正好可用。小兄弟来看。” “哦?”正在失意时候,不想还有回旋。两个相视一眼,快步跟了过去。 “陶姑娘还需小心些个,这厮火力霸道。”说着,苏易取出一只玉瓶。几道符印压了,也无甚,将符印解了,瓶盖一去,顿时,一股热力逼散开来。“嘶。。。”果然不是常物。 “我已将它禁住。”手一歪,自瓶中倒出一颗豌豆大小的通红圆珠。仔细一看,内里却是如灵在转,红色灵力盘旋不止,带着这圆珠周围都仿若蒸起缭绕烟气。“这道灵力,想必就是那厮最后吞吐的那道红芒中来。正合了陶姑娘用。”将东西往李飞白手里一塞,“小兄弟过来,几位族老惦着想见呢。只是眼下起不来,来日,再行拜谢大礼。”掂掂手里的玉瓶,也是心里一暖,这火光兽一族,分明也是修习火法,就这样给自己两个。虽是答谢,足见毫无私心。即使不说,自己又哪里知道去。 跟了苏易在那里应酬几句,也不再多扰。径直出来,由苏易在村中安排了落脚住处。那队西梨的,守了筠阳,不宜远行,却也不住村里,在外面寻个地方去了。 是夜,李飞白就取了那火珠出来。急于一试。陶红儿也暂搁了万钧被带走的离绪,姑且一试。抽出一缕来,陶红儿小心将法力裹了,慢慢将之化散开来,运气调和,抬手轻引纳了,导入气海。。。 。。。。。。 看着一边还自昏迷的猴子,袁神通久久未动,也不施手去助,只是一旁静坐。心下却如潮涌。 才从西梨瞄了一眼出来,梵心小道姑竟然将心思弯在火精上。呵呵,真是可笑。玩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炼药的火不如晏舒的天曜晶,搁不下就是了。人族修士,一个个成天装得道貌岸然,不染纤尘的样子,做给谁看。 除了当年那人,再无一个。两千年过去,世界太平。以自己的性子,都不管不问坐了这许多关去。清远那老道士,不问世事,同样不得门径,困在这里。。。 孜孜以求,却是错在那里? 看一眼万钧,眉头一皱一舒。 你这法相,却是从何而来?无有血脉,自然无从说起,弟弟的子嗣?这许多年,你去了哪里?而今又身在何方?一去再无消息,正此时遇上。本欲伸手弄醒来,却又缓了。 晚风卷入,带动衣襟。魁梧身形突地起身,抬步而起,转眼已是峰顶。举头望,苍穹如盖,笼罩四野。月在斜空,皎皎辉映,眼前峰林,一片穆青。只是这一切清净,却掩不住许多。气游水淌,禽走兽行,夜虫飞舞,嫩草滋生。。。 孤立许久,突地一声自语,“若将这天幕揭了,又是哪番景象。。。” ; 第五十章 风云只在一念起 昨天电脑崩溃了,收拾了一天。搞得我都快随它一起去了。。。对不起各位书友,见谅。 “如何?”守了半个时辰,陶红儿渐渐睁开眼睛,却仰起头,犹似在那里体悟的样子,“却似真的有效!只是太少,却需再多些个。” “果真?”李飞白紧绷的心终于落了地,“那就多些,再来!”说着,慌不迭的倒出圆珠。 复重重引出一缕,小心拿法力裹了,化开,缓缓引入。。。 这一次,却没有那般平静快速,一会儿,脸上就泛起挣扎。李飞白在一旁,也不敢动作,死死盯着,等个答案。若是真有用处,且看手里这些能撑多少,也好有个衡量。事情突然,变故重生,应接不暇,一直未去问那几个西梨的女子,到底为何而来,或是路过?那神秘人物却是将金姓修士又丢回鼎中去,说明了不给这边,唉。。。来日去说,只怕这等东西,谁会舍得。 。。。。。。 “老伯,觉得如何?”云淑盯着苏易,看着那脸色不停转变,却不知作何打算。此来的目的业已达成,这个附带的,只凭说说,却是无甚压力,犹觉得高高在上,引入福祉般飘然。这样的好事,还需这般犹豫吞吐吗? “囡囡。。。”苏易亲亲搂过,心里实是翻涌不已。从未有闻,人族宗门来招揽妖族,实在是不知用意何在。西梨千净观,倒是久仰大名,却是怎么就看上一个平平妖兽?“跟这仙子去修行,你可愿意?” 这,竟然这样问法,莫不是我西梨门庭不显,找不来弟子不成!云淑不禁一阵错愕,又不便显在脸上,好生别扭。 “姐姐那里,可以教我射箭?” “自然,还有这无影箭呢!”凝一道法力,甩手打出,击在屋外地上,打出碗大的洞来。苏易不禁暗地摇头,这妮子,就是偏爱这个,这倒是好,正嫌每天背张大弓吊个箭壶难受。却不知,凝法力做箭来使,哪是随便就能来的。若是法力不济,徒有其表罢了。只是这话,却也是不便当面说穿了去。 “爷爷。。。”囡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羡慕,扭头来看苏易。看爷爷和那边姐姐的神色,都那般别扭,强压了心思,只管扭头来问,却也是不敢说话。 。。。多少年,招收弟子从来都是趾高气扬,万般脸色随意,今日。。。一个侍童,主动求上门来,竟然为难成这个样子? “这位仙子,鄙族简出寡闻,这入大宗门的事儿,几辈子也无有一个。此等大事,容小老儿明日禀了族老,合议了,也好郑重答复仙子,如何?” 这。。。这算什么?这老狐狸,竟然扯得一套一套的,还寡闻。。。“如此甚好,我几个就在村外南面,那就不打扰了,敬候。” 看着云淑出去,苏易满腹猜疑却无有头绪,还是待回头,好好问问飞白小兄弟那边,莫不是外面变天了? 。。。。。。 万钧忽隆一声惊起,不顾头昏脑涨,内腑翻腾,伸手握了棒子,朝眼前的壮汉一指,“什么人!”也无回话,对面只是静静立着。左右看看,却没有陶红儿李飞白的身影。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足下一点,抡棒就上。不说话,你就是正主! 袁神通凝神仔细看了,稍稍放出点气势,“这样不行,放出法相。” “哼!”近不得身?放就放!心念一转,轰然相出,再上!一跃而起,当空砸下。眼前这个却似裹了皮囊一般,棒子犹在空中,就无有一点声响地反弹回来,“呼”带着万钧倒飞出去。“呸!”啐一口,再来! “慢来。”袁神通随手阻了,“你且看好。” 也未动什么法力,身后兀地一变,一尊同样法相生了出来,却是有几丈高!立在那里不动,凭那一股气势,足以骇人不敢近前。 “怎地?”棒子一指,却没有袁神通心想的诧异反应。这小子,看不出法相相同,还是谨慎?这厮。。。 “小家伙,你父亲在哪里?” “干你何事!你将那两个怎样了?” “。。。他们无事,我问你,你叫什么?” “万钧。怎地?” “你不姓袁?” “你才姓袁!他俩现在何处?” “自然还在那里。。。你这名姓,父母起的?” 万钧也不搭理,心里也明白打不过,既然你不打,走了就是。扭身左右看了,这才醒过神来,却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此地何处?回去是哪个方向?” 这。。。这就要走?袁神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也怪自己,弄得不明不白。“不来答话,你却是走不得。”伸手一挥,禁了丢在那里。。。 “有本事放了我,打就打了。你待做甚!” “好好回话就是,不然,就这样站着去。” 。。。不知自己哪里来?这个,却是袁神通如何也想不到的。但是这法相不会错,几千年,世间有这法相的,就是自己兄弟两个。这不是功法,随便学来。除非真正的旷古大德圣人,承天启而生相,只能是血脉而来。难道,弟弟出事了?不敢想。眼前小子,什么不知。。。看那性情,不似作伪的样子,却是着实让人无奈。 一肚子疑问没个着落,却也无法。只是,这小子的性子,也太直爆了,却得杀上一杀。 也不再询问,也不解了禁制,恐小子嘴里不干净,骂出难听的来,干脆,连嘴也封了去。随手一卷携了,直往东北而去。 昨夜,突发奇想,正好去会一会清远老道。那厮的心思,比我厉害,说不得就是坐关坐傻了,既然不知劫在何处,又无甚感应,恐怕坐死在那里也说不准。。。 。。。。。。 打那遥遥北面,一条朦朦飘渺的雾气,淡淡袅袅而来。与各色云雾之中,丝毫不显。自成一界,毫不相染,却观之自然。兀自穿梭,观者不觉。 “那厮隐忍如斯,却不知什么,让他不顾而放出气息来。怎么又没了?”却也不停,只管那样,仿若随意飘游,瞬息不见。 ; 第五十一章 沧海曾经有显时 “实不相瞒,李道友,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取火精而来。若非如此,又何苦一行数人,不远千里,从西梨跑到南疆,来这连云山。道友所言,筠阳理解。只是,恐怕筠阳也没那个胆量,私下里将这耗费众人心血的东西交与道友。这个,还真是为难,请道友见谅。”筠阳拒了李飞白,抬眼看那脸上颜色,心下不忍,“回头,我们将这交与观中,融了火精,只怕这涤魔的能力,更上一层。若是道友不嫌,来日去到观中,筠阳替道友引路,求师尊允用。可好?” 这与没说有何区别,李飞白道一声谢,退回屋内。唉,这样东西,稀世难求。早想到有这结果,不去问了,却始终放不下。说实话,这样东西,真是有心去抢,只是打不过这一众人罢了。 陶红儿轻轻行到飞白身后,将一手牵来,握了,一笑,“何必执泥于此。红儿却是觉得,得了一缕,本就是无意,已是天怜,再思其他,却是自寻烦恼呢。缘有深浅,即是如是。飞白以为呢?” 明知是宽慰,又能如何?或许,他处还有机缘在吧。此心不灭就是。 转眼两日,对于苏易过来询问的东西,陶红儿与李飞白却也是不明就里。只是,怎么看,这些个莺燕娥黄之流,却不像是有什么恶意。那西梨千净观,天下数得着的顶尖宗门,本就是走的外丹一途,各色丹药神液,外里都是求之若渴,万金难得。是天大好事啊!苏易也是这样想,只是,一个那样高高在上的宗门道观,来这里,就这样看上一个平平无奇的,且是妖兽,怎能不心里翻浪去。。。 也罢,去跟那边说了,来日随那几个一起,一直送到西梨。也算求个心安。 短短时日,在这连云山里,就如此多的曲折。。。让人睹之心塞。而今事了,就剩两个,心中落落。李飞白两个也是有了去意。说到走,又是一阵踌躇,哪里去?先离了这里,过江去再作打算吧。四目相对,修行之人,本无求定所,但这真没个准去处,还真不是个味儿。。。 是夜,一道袅袅雾气飘至山中,渐至村前。 “会是这里?” 雾气隐于石后,自其中缓缓幻出一只似龟的头来,仿若虚影一般,“可惜现今,能用的手段却是不多。”嘀咕着,又幻出一只肉爪,却是捏出一个通明的禁制球体,一根火气旋绕的黑羽悬浮其中,“原本好好的,你却是尘心不泯,世事不再,又是何必。。。” 爪子对着那球一点,一道白霜般的气体打过,在球外绕行几圈,复还。 “我说又不见了。。。你这运气,唉,才露个头,竟然被人拘了。。。” 缓缓悠然,雾气轻轻飘向南边,却是那筠阳几个落脚之处。自那雾中,飘出一道无影之气,向筠阳而去,须臾,投入袋中,如入坦径。一堆七个修士,毫无知觉。 “这鼎?竟然有姜氏的气息!”那虚气猛地一惊,险些化实!小心了,谨谨去探,复舒了一口气来,“却是个残破的,再行修复,难续其一。。。可惜。”即便如此,这虚气也没了先前那份随意,放出一缕神识,缓缓送入鼎中。。。“昏迷在这儿等着被人化去,空余一道火精,还是随我回去吧。汤谷寂寞,起码有一条命在。。。” 复送出一道法力,将那金姓修士裹了,默念法诀,竟然也隐了去,无一丝踪迹! 就要携了离去,又想起什么,回头看看那鼎,停在那里。“既然回去,总不能拿得一干二净,好歹用了姜氏的东西装你。。。”却不知,心里到底是想些什么。再行一法,从那金姓修士体内拘出一道灼热红火,投回鼎中。“这些东西,就算你出来这阵儿闲逛无功吧。”嘿嘿一笑,转了出去。 无影虚气投回雾气,顿了顿,也不耽搁,悠然向北荡去。那一顿之间,空间一闪,恍若看见那雾气里,气象万千。。。 。。。。。。 “怎么了?” 筠阳紧紧蹙眉,摇了摇头,“太过蹊跷。。。”盘膝坐下,将鼎打出,“你们且来看了。” “竟然会是这样?青云鼎会自行化去吞噬东西?” “之前却是未曾见过,所以才说蹊跷。本体不见,却还有一缕火精在这儿。。。只是这缕,却是少了许多去,不似当日。” “莫不是有人偷取?” 几个都转头看向说话的,“呃,我也只是觉得理不清去,才这样说。。。”筠阳有伤在身,几个自然将她围了护着。东西在鼎中,鼎在筠阳袋中。。。这话说的。 “从即刻起,咱们几个都不再分离,时刻守了。”筠阳虽被这话说的有些生气,却也提醒了一点。既然弄不清去,至少几个不再走单。相互即是监督,万一将来追究,也是个清白的证明。“还是不在此地耽搁了,即日就去问那女童的事儿,一同回去。不行就此作罢。对了,此时,不可张扬对外。” 无声无息,即使如那日的神秘人物,恐怕也会有些动静。说是被偷,又留下一道来,怎么可能?至于为何,只有回去再做定论了。这处小小僻壤,太多惊人的事儿。 苏易却是不曾料想,正打算去找几位,一群女子竟然一个不拉寻到了屋里,连那日受伤的女子都跟了过来!更是如坠雾里,这阵势,是要作甚?连李飞白也被引得过来观看,如此兴师动众,以为出了事去。这群人放在这里,还真是不好惹。 待张嘴一说,还是囡囡的事。松了口气,却是看出,这群人恐怕是不会再等。顺意将意思一说,还担心一群人会嫌,不想筠阳一口答应下来。这倒好,再跟一个去,到时多个见证。 “几位打算何时动身?” “你这里若是没什么交代,明日启程就好。” 。。。 “明日里,苏老伯就和囡囡,随那西梨的一起去了。他俩这一走,还不知何时转回。咱们。。。” “不如也走吧,去跟苏老言语一声。” “既然无什么目标,不如还按原先打算,就往西北去,随遇而安?” “呵呵,有甚不好,随心随缘去。。。” 两个踱至一侧山巅,四下随望。生而来之皆过往,几处着意,是随缘走,不舍初心。凉风里,枝影横斜叶簌簌,一对身影,衣袂轻摇。展目去,浓淡层叠,万峰无际。。。 (第二卷完) ; 第五十二章 一言换天 一行人各怀心事而去,李飞白与陶红儿随后离了村子。无甚留恋,此去,漫无目的。寻处落脚的地方就好,那什么神乐山,有缘慢慢寻来吧。说实话,自遇金姓修士,见了那传说中的金乌法相,原本觉得可笑的想法,竟然有了几分期盼。人心侥幸,总盼万一。且行且看。 。。。。。。 “老道,出来一叙?” “袁道友?” “不错,正是本人。” “何不进来一见。阵未全开,阻不住你,我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呵呵,神通胆小,畏首畏尾。。。” “你这厮,净嘴不饶人。” “有客喊门,还自安然静坐。不许我说?” “唉。。。一点没变。” 六山之外,十里。一道身影闪现。若清风徐来,似静水无波。对面,一尊魁梧壮汉,如铁似金,立如生根。身后,带着一只同样壮硕的猴子,却是被禁了身,封了言语,在那里愤愤。斜着眼看看这个,观观那个,说不出话,撇了撇嘴,扭头望向一边。 “这位小友是。。。” “一个欠管教的后辈,呆在身边也好。” “令弟有后,真是幸事。” “呵呵,久未见,这个伯伯却不好当。” “怎不一同来叙?” “正是紧要当口,却出不来。。。” 。。。两个几句话,内里玄机无数。我来喊你说话。我请你进来喝茶。我不进去,就算我怕了你?到了门口如此说话,还笑我不敢出去。。。净占嘴上便宜。清远不得不出外一见,对面的小的却与袁神通几分相似。难道,是他找到了在外游历的弟弟?一同踏入修行,若是如今那个也回来了,修为不会相错多少,恐怕天将变色。言语一探,袁神通也不否认,只是自己也没弄清怎么回事儿呢,随口糊弄过去再说。老道你自己心思多,就猜去吧。。。 相视一笑,哈哈而过。这袁神通来就来了,偏要带上个小的,何意?我记得,鉴元那个家伙,好像收了一个徒弟,叫什么。。对了,许逸。抱朴守一,心净自然,精于剑道,不会差了。回头是不是也该过问一下去。。。 “老道每日只知打坐,莫不是忘了,天下不只六山一家。” “道友玩笑。你坐了几十年,想是有所得?不去应劫,来此取笑。” “说的是呢,耐不住,哪似老道出尘,心无所系。确是手痒。”说着,也不待清远那边说话,手一挥,一道符印打在万钧身上,将他远远投了出去。 清远摇头一笑,也不说话,抬了手来,现出一支如意,剔透温润,几道淡青之气缓缓盘绕回旋。 袁神通面色一正,将手托了,化出一座铁青小山,无甚光华,却逼得人心闷,宛如不得喘息一般。 方圆几里,突地灵力一空,不见二人放出气势,唯四下里,再无一丝动静,连风也无!二人身上衣物却无风自动,转而,袁神通手中小山一恍,几下急闪,虚影未散,眨眼百丈!巍峨雄浑,遮天蔽日,四下里一片昏暗,抬眼无光,乌压压罩顶,直盖下来。 清远身子徐徐后撤,宛如风中柳絮,轻飘无定,看似清逸舒缓,一错神之际,竟然已在乌影之外。衣摆轻扬,手里如意往前一送,青光咋耀!几道青气迸出万缕,铺天盖地涌了出去。漫天青光,丝缕交缠,拢住了铁山。 青光里,铁山震烁,却未脱出,颤得四下空间一阵恍惚。 “哼。”轻哼一声,袁神通手决一打,只见空中那青光缠绕的铁山,忽大忽小,前刻如山,下刻突地化为米粒一点,始终无果。 清远神色一缓,轻轻一笑,抬手一甩,将手里如意朝对面打了过去。如意出手见长,几丈长,荧光不显,却是无数重幻影迭起,一重重激射而出。 袁神通身如塔耸,一拳击去,空中响起沉闷轰鸣。乌光拖曳,破万之势,拳影直冲!如意幻影重重破灭,尚出不及,就被那拳影逼近。“轰”!一触即散。拳影崩碎,如意倒射而还。空中,无形如波的震荡,层层漾开,所及之处,皆灭!化为灰芥。 “收!”两个双臂一拂,挽了余波去势。 地上,空留一个几十丈巨坑,满是石屑泥尘。 清远抬手,如意祭起,漫天青光一闪,丝缕回流,化拢几道青气,缠回尺半的如意。 袁神通扬手一抓,铁山不再。 “这般斗来斗去,好生无趣。。。” “哦?那你何故唤我?” “自那人之后,修界太平,两千年无事。老道,你可悟了你的劫数?” “。。。” “你守着这六山之阵,倒是安然的很!” “窥天镜已失,道友何出此言。。。唉。” 袁神通看看清远神色,侧身低首,忽地一扭头,“不若,你我相约一场如何?” “怎么说?” “十年,你我各自遣人寻镜。之前不出,或在机缘。十年之内,你我离宗隐去,我不返蒙山,你不问世事。之后事,之后再议。” 清远神色一凛,“寻镜之事好说,有了它,还有一线生机。无它,恐怕将来都坐死这里。这后面。。。你如是想,可想过后果。” “就是想过后果,才这样说。恐怕你我悟不了劫,就应在这里。。。这天,也该让他换换颜色才好。。。如何?” 清远凝神仰天,半晌不语。 “你若不愿,咱们就还这样坐等下去。我去了!”袁神通扭身抬脚。 “好!我答应你!” “你不后悔?” “果如道友所言,却也不妨一试。。。一直遮着挡着,后人无路,也是玄机所在。。。你我却需同行才好。” “就你想的多。。。知你有此一言,回去交代了。我自会返了寻你。” “如此甚好。” 袁神通闪身而去,寻了万钧,消逝天际。 “唉。。。这一理,我早已想通,就等你出来说话。你,终于来了。”清远兀自站在原处未动,轻叹一句,回首望六山,“这样做,真的对吗?” 六山书院,五峰环立。当空隐阵里,出云峰静默悬浮,峰上,古阵蒙尘。 ; 第五十三章 风起云涌 袁圣这是何意?秦正独自站在这不知名的小山包上,一直没弄明白。袁圣何时竟然不声不响的出关去了。谁都未支语一声,而今不知出去多久,回来竟然这样安排。。。其他宗门之类,都是章法森严,唯独这蒙山,都是仰望袁圣威武而来,无有什么法度体系,来了,就分出几处山头去,各自为寨。与诸侯分据无异。突然回来如此安排。。。实在不知深意何在。 “唉。”叹一口气,秦正竟然在夜风里打了个寒颤。本就消瘦的身形,更显几分落寞。 真正跟随袁圣一路过来的,也就蒙山主峰的一殿,几百修士而已。现今,要自己带了这个人马出去,自己又不回蒙山,就这样走了。莫不是,不知匡雄几个的狼子野心?少了顾忌,不知会闹出什么。唉,蒙山,这往后,还有蒙山吗? “只管放出话去,就说我闭关无果,云游去了。。。”这不是摆明了要他们闹去。 手一翻,拿出一块玉玦,法力一贯,显出一面铜镜影像。“窥天镜。。”秦正嘴里喃喃。六山书院有古阵可通天?这般隐秘的事,这六山竟然瞒了天下!而今,又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今后,修界之乱可想而知。一切,都看这镜子的。只是,听说这窥天镜遗失不知多久去了。如此关键,开启古阵阵眼之物,想那六山,必定一直秘密找寻,若到如今都没有一点头绪,眼下出去,就有了? 机缘,机缘。。。 那清远老道竟然也答应一同离去,这些个高人心里,到底在寻思什么?莫非,就是嫌这修界沉积,有意如此?唉,不去想他,既然这样安排,就这样吧。 蒙山主殿,秦正召集一众部属,斟酌再三,还是将这安排传了下去。 “什么?殿主,袁圣不归,咱们再这样离去,这蒙山岂不是名存实无了?” “不如,离去之前,先将匡老儿几个收拾了再说。。。” 。。。 “不必多言,只要袁圣还在,就是乱,又能如何?而今之际,寻镜才是关键。只管按袁圣意思去做,袁圣与清远老道一起,两人必定心有计较。十年后,还不是一切照旧。” “是!” “将这消息传与各峰去吧。” 一众人鱼贯而去,引得殿内烛火乱颤,四下柱影一阵恍惚零乱。。。秦正独坐殿上,怔了半晌。这一去,各峰自顾吧。突地一笑,呵呵,眼下最愁的,恐怕还轮不到自己,六山那边,不知道思及以后,会是个什么摸样。古阵通天,嘿嘿,虽说修为不够,一样扛不住压力,耐不住,寿元将尽的修士,左右都是死,哪个不想拼死一试?寻镜之事,怕是立马也会风卷修界去。。。这天,注定是要变了。 。。。。。。 “若那袁神通果真这样,天下哪还有太平。。。”鉴元大吃一惊,霎时脸色变了。这样一来,今后六山的日子可有的忙活了。不知多少修士日夜惦记这阵的事。 清远只是静坐,默不出声。那袁神通既然做了这样决定,六山古阵之事,必定会捅了出去,毫无疑问。至于其他事,就交给你们了。太平。。。呵呵,不弄出些风浪来,哪来的机缘迭起,阅尽风流。 鉴元抬眼看看不再发话的师祖,突地心里一惊。老祖与那袁神通议定此事,岂会没有想过这些?恐怕早就心有定数。这样说来,是有意如此。。。两位修界顶端的人物,这是铁了心要让修界大乱一番。 起身深鞠一礼,“鉴元明白了。” “明白就好,如何安排,你去与他们商议吧。”清远微微一笑,挥手示意。鉴元躬身退了出来。 。。。 “师尊。” “免礼,过来说话。”鉴元召过许逸,“我与几位长老议过。明日起,你将内院二百弟子领了,分组下去,继续探查窥天镜下落。我六山古阵之秘,不日将传遍修界,四下各宗,都遣人去,将此事言明。务必先于那妖族找到窥天镜来。”至于那什么十年之约,只是笑话,指不定,届时两位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来。 “清远师祖不日将与那袁神通一同远行,归来无日。再行出去,不必顾忌什么,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不去震些宵小,恐怕日后麻烦更多。” “弟子明白。” “你却无甚诧异?” “何须诧异,事无不可挡。修行之事,风波烟雨,无中生有,来去自有道理。自然处事不惊。” “好!” “只是,师尊说那袁神通也将离去,以蒙山的状况,必将大乱,那边妖人,强者颇众。却是要多加留神。” “这个为师自然明了,此次出去,有可用之才,你可引来外院审核,多些打算也好。” “是!” 两日后,袁神通依旧携了万钧与清远一同,飘然而去。 蒙山里,主峰一干人马传了口讯,也自离去。大小七十二峰,六大峰主,一时无声。只是,连山风都显得凌乱躁浮。 六山书院,内院弟子分了几十组去,四下布开。巡山弟子,翻了一倍。 西梨山千净观,一位妙然道姑凭栏而立,“那两个,这是要弄乱天下去啊。呵呵,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憋不住了。这劫,就要因此而起。。。倒是好打算。” “师祖,筠阳几个返回观中,倒是有个惊喜!” “怎么?” “因缘际会,拘了一道金乌火精来。还请师祖鉴过才是。” “金乌?”妙然女子一惊,这等东西,竟然会现世?静默片刻,“让筠阳来见我。” “是,我这就去唤。” 看着离去的身影,梵心仰首,这等传说之物都会现世,看来,变天之说,却不只是那两个胡乱臆想来的。。。暗有天和。说不准,还真是天意要乱。。。 赤岩山,晏舒负手而立。那两个,还真是说走就走了。且看能折腾成什么样来吧。估计,蒙山内乱要不了多久了。西梨那道姑倒是沉的住气,不见有什么动静。 “晏风,过来。” “父亲。” “来日,你也领几队人下去,寻寻那窥天镜去。天下将乱,行事只管放手,一潭死水,而今马上变成一锅粥来。机缘自在风云起,去闯闯吧。” “是!孩儿这就去安排人手。” 一时间,风起云涌。 ; 第五十四章 林动波兴 “林长老。。。” “嗯,”看看眼前比来时高出一截的林瑜,轻点下头,“不错,短短时日,修为精进。在外院中,也有了几分响亮的名号。” “一直谨遵林长老教诲,不敢懈怠。” “再有几月,就是评定考核。原本,我还打算让你在外院再呆些时候。。。”林行远顿上一顿,“却不料,世事无常。突地冒出这样的变故。却是不能再等。。。” 林瑜自然知道这老太爷说的是何事,这两日,书院上下议论纷纷,却都是心里憋足了劲儿。时局动荡,正是用人之际,机遇良多。怎会不心思骚动?果不其然,这才几日时间,老太爷便寻了过来。 “若想尽早赶上这场事儿去,这样修为,只怕就是入了内院,跟了出去,也显不出什么。。。”林行远看看林瑜,“你的剑法,不可懈怠,按外院传说,对于剑道,倒是有些领悟,只是,修为太低,出了去,却还是难有作为。。。原本我是不会主张你假丹药之力提升,而今,却是无有其他妙法。” “但遵林长老法谕。只是。。。”丹药?说实话,林瑜自己也是不喜靠着个来提升,拿来冲关倒是挺好。平日里就依了这个,法力虚浮无根,却难精纯。那西梨一脉,也不知是否还有什么其他法门?不得而知。 “我知你心里顾忌,这里还有一法,勤加修炼,可祛杂夯实。只是,单凭这个,难以收效彻底,唯一可行,还是多多运法施法。来日里,多去校场,也可多多体悟剑道。自可抵了。” “多谢林长老教诲!林瑜必焚膏继晷,不敢懈怠。” “这些引灵丹,你切切收好。此法,也不可在外人面前演练。”说着,递过来一个玉匣。林瑜埋首抬手接过,手中一沉,“自当勤勉,否则,这揠苗助长之事,你心里也知道后果。”林行远又再沉声警语几句,“来日若是入不得内院,这就是最后一面!”言毕,不等回话,飘然而去。 林瑜看着眨眼而去的背影,长出口气。掂了掂手里玉匣,回到案前。寻思一会儿,伸手拉开。满满一匣,乳色无光,颗颗如玉。怕是有百十之多。匣侧竖着一枚玉玦,想来,就是老太爷嘴里的那法诀了。心里又舒一口气,却是不去拿那引灵丹,伸手夹出玉玦,驻法引了,投神细观起来。。。 接连几日,只是将那法诀吃得纯熟无虞。这才取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 这时局,自然不愿错过。但要拿修行根基来赌,却是怎能安心。若是再晚来上两年,这些取巧之道就可省了。。。唉,既来之则安之吧。时势运也,也不可太过拘泥。 既有祛瑕之法,哪敢丝毫松懈。流霞校场之上,从此日日剑影。 “这是林瑜师弟,果然不是常人可比。剑道在外院已堪一绝,竟然还日日习悟不妥。。。” “只怕用不了多久,咱们六山就要再出一个许逸了。” “如今这样形势,也难怪。时势出英豪,诚然。” “还有心在这儿看别人,如今外院也被分配巡山。指不定哪日,出了乱子,就被派出外面去了。妖族而今闹得厉害,还是多弄些保命手段去吧。” “听说外面已是风风雨雨,人、妖两族却是在憋着劲儿。说是寻镜,而今闹得事事处处不可开交。。。” “走走走,散了散了。。” 有了寻镜这一捻子,自然无处不是泾渭分明。 。。。。。。 金晶儿窝在赤岩山中,倒是不用担心有甚危险。晏云那厮越来越是嗜睡,好生恼人!幸得宫里倒是不做什么限制,只要在宫里,想去哪儿去哪儿。 于是乎,前殿后院,左洞右窟,上林下池,钻窟窿打洞,摸了个遍。只是这地界就这么大,总有玩完时候,哪是长久之计。 飞白,猴子,姐姐,却不知现在何处。。。 晏风也跑得没影,下次,怎么也得寻个法子,出去逛逛。早知如此,还不如听了白爷爷的话,不出来了。双儿那妮子不是也闹着出来,凭她本事,也不来找我。哼! 。。。。。。 “师祖,这火精。。。” “却是从未见过。霸道如斯,取那天曜晶来,也不过如斯。”梵心观火,久不能静,“筠阳言说法相之事,这个做不得假。只是却只余火精不见了本体。。。实在出奇。青云鼎,虽说残破,也经历代祭炼,竟然脱出。。。这世间,还有这等本领之人。。。”梵心抚案,脑中却是揪出经久的那段旧案。。。 莫不是,那昆虚之内又有奇人出境?只有那里,无法想象。昔日圣女,再不得路径,枉费几十载时光。当年不可寻,而今。。。难道我西梨山就是独与这昆虚有缘,又有显现? 心念急转,“外面寻镜之事,闹得怎样了?” “嗯?”不想师祖转得如此之快,一时未反应过来,“却是闹得沸沸扬扬,炸锅一般。什么寻镜,而今人妖两族已是处处针锋相对。。。” “呵呵,他俩要的,不就是这样了。”梵心低语一声,话锋一转,“去,叫真明,真玄两个过来。” “是。” 。。。 “师祖。。。” “你们来日也安排弟子,出去历练历练。” “我俩也正有此意,如今时局,倒正是塑人时候。” “嗯,只是,须得专派一支精锐机灵的,按这路线寻了过去。”抬手甩出一枚玉玦来,“不管有无所获,只管严加注意这其中几点标记。” 真明接过一看,一脸疑惑,交与真玄。 “不必疑虑,只管去做就是。”梵心抬头负手,“哼哼。。。天下蜂拥,指不定,这天会变在谁的手中。。。” 这。。。分明是当年寻昆虚不得的路线。真明、真玄退出殿外,面面相觑。这路线,事关隐秘,当然都记得清楚,“当年那是圣女依稀领着,弄出这路线来,最后还是无果而终,师祖这是。。。” “节点不再,恐怕就是内里控制,而今再去。。。唉。” “只管安排吧,时势如此,出哪儿都是出。指不定就有了机缘。” 两个自去。 “你们寻镜折腾。。。却不知我这里玄机复涌,呵呵,来日且看,缘在何处。” 。。。。。。 ; 第五十五章 他乡遇故人 “却不想弄出这许多事儿,在外游历,恐怕也不得安宁。”陶红儿看看李飞白,事不相干,奈何风扯。任你云也罢,叶也好,自在其中飘摇。微微一笑,“不若,就寻个地方隐了,如何?待风浪过去,再讲以后。” 小峰俊雅,林碧草青,野花点缀,蜂虫飞舞。微风习来,撩发拂袖,直吹得心明意净,畅怀!我本无心争长短,奈何浪打舟自游。。。 这一路未行多久,就遇到几队诧异目光。倒是有好心的提醒,而今人、妖,撇的干净。眼下无事,尚不到时候,这种情形,指不定哪天,哪里就生出争斗,挡不住风卷天下。自己两个这样,还真是碍眼的紧,走到哪里都不受待见。 “呵呵,这真是,连走个路也成了奢望。”李飞白仰头,深吸一口夹香微风,突出胸中浊气,“既然要躲这一场,恐怕还是趁现今,往北多行些路去。” “嗯,说的是。躲远些,也省了烦心。不过,是否近日里,去寻个坊市看看,弄些物什,也好备用。” 两个就如那天海明月所言,却是没什么备用。疗伤丹药已无,陶红儿的方巾,那日斗那金乌也被毁去,不曾修复,遇上什么防御法宝,不妨购上一件。接续水,引灵丹之类,也该备上些个,指不定何时需要。 “嗯,是该备上些去。有那一袋灵石,恐怕咱们也算富庶了吧。”引得陶红儿抿嘴偷笑。 此地距那西梨不远,倒是不缺坊市。未几日,就寻得一处。 不大,倒是秩序井然。远远就可瞅见街中最高处,挑着千净观字样的铺子。这好,首需即是丹药,林林总总的正好略过。 还未行至近前,两个就傻了眼,相视一笑。眼前千净观的铺子,人头攒动,水泄不通,那里还有进出的空!不时从里面传出喧声,“接续水,今日告罄!”。。。“初品祛毒丹,今日告罄!”。。。“中品引灵丹,今日告罄!”。。。“隐灵丹,今日告罄!”。。。“千幻丹,今日告罄!”。。。“人限两瓶,过则不售!”。。。 “这位道兄,这是。。。” “唉,近日风声紧起,这丹药,哪还轮得上咱们。。。” “怎么?” “都被四下的坊市里买去了,出去就是翻倍的价钱。你看那门口堵的,都知道千净观的规矩,这不,哪家铺子不是带了许多人来。。。” “。。。” “我看咱们还是改家吧。” “正有此意,不想来到门口,反而买不着东西。”还真是开了眼去。怨不得方才进得坊市,明明见这千净观的匾额,幌子悬得最高最显,周遭的铺子还是人来人往。 挨家慢逛。 丹药倒是买了不少,只是,心里惦记的防御法宝,转了一圈,却是未曾下手。不是未曾相中,就是要价高得离谱, “左右无事,要不在此呆上几天?”这一去,恐怕是许久不会再回转。能在这里把该备的都弄齐,也省得日后麻烦。 “也好,时辰尚早,出去转转回来吧。”已经行至街口,抬脚就出了去。 未待走出多远,突地,身侧一道身影急匆匆行过。李飞白不禁眉头一蹙。怎地如此熟悉?这。。。不对,此去三四年光景,这过去的,分明是名修士。唉,想多了。却忍不住抬头张望背影,竟然如此相像? “怎么?” “无甚,适才认错了人。相像的很。” 正说着,两名修士匆匆赶过,见那前面身影,复缓了脚步。 心底一颤。这,是吊上前面的了?李飞白心里一阵纠结,心绪难安。突地衣袖一紧,却是陶红儿拽了拽,看着自己脸色,朝前撇了撇,“既然心底难安,何不过去?怕是有难。” 果然,行出有几里外,那两名修士急急撵了上去,“老儿站住!” 前面人影回头一看,脸色大变。只管加紧疾行,奈何修为不济,越追越近。 只是这一回头,却让李飞白浑身一震。这!不会连容貌也那般相似,真的是他?心底疑虑难消,脚下却突地提气运法,直追上去。无论究竟,必求心安! “老儿,停下!将你手里东西留下,留你一条命在。” “莫想不开,连命也无!” “两位,两位站住说话!”眼看就追到近前,哪还有出路?前面身影突地抓出一个布包,“站住!否则在下毁了去。”一停身,立在那里。正扭身,看见追了上来的李飞白和陶红儿。一路疾行逃命,不曾察觉,而今驻足一看,不禁两眼湿润。 “速速丢下东西,你自离去就是。”两个停了脚步,相视一眼。却是听到后面疾驰之声,扭头一看来势,取出灵剑,暗地运法。 老先生!果然是老先生!这时哪里还会疑问。正是落霞镇上,自幼教习自己,云游在外的老先生!不想相遇竟是如此情形!“是老先生!取了两个狗贼性命!”低声一喝,怒火难遏。一柄幽暗无光的灵剑,倏地划过一道暗影,早打了过去。“先生莫慌,飞白在此!” 听这一喊,那两个怎会不明。也不搭话,一个御剑来挡,一个直取老者而去。前面老先生见了,只是侧里躲闪,竟不接打。。。 “速退!”黑色剑影与射过来的飞剑轻点而过,旋即一转,斜刺一冲,击偏了那柄。身影已至,落在老先生身前。 两下一交,对面的剑却是差了自己许多。也不说话,手下掐诀如飞,一柄黑剑划出道道收命的暗影。两个修士哪里还有回手的空,支挡犹自不及。几个呼吸之际,陶红儿巨针未亮,贼子已然殒命呜呼。 。。。 转了身,四目相对,泪眼两双。。。一时哽咽无语。 “飞白,老先生受惊,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好,好,好孩儿,随我来吧。” 扶起李飞白深深一躬,看看陶红儿,前面领了路去。 老先生,仰慕修仙却无所成,当年将所有倾囊交与自己,一届凡体出外,而今竟然也是炼气粹体。中间不知多少曲折。只是方才斗法,竟不出手? ; 第五十六章 时也命也莫自扰 眼前的木壁草庵明显就是新的,若说修行之人对这些不甚讲究,毕竟是自幼师长。若是没有先生当年,哪有自己而今步入修界。睹之悲然。。。 “想不到,当年的小家伙,现在有了这样本事。快快坐下,让我好好看看。” “老先生。。。一去几年,现在这是?必是受了许多苦处。” “哎,受苦倒是未曾。飞白这是,拜入宗门了?”当年走时,可不见李飞白入得门槛。 “。。。未得如,是先生的法卷指引,飞白方窥得门径。”扭头看看陶红儿,“之后又得遇红儿几个,指点迷经,这才有所收获。先生这是。。。” 听得李飞白说,竟然是看了自己留下的法诀学成,不由得一阵摇头,“呵呵,际遇机缘,果然不可揣测。想我当初,孜孜以求,跋山涉水,遍地访师寻友,终一无所获。却是落在你身上。” “先生而今又是如何得来?” “这个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老先生知有此问,抬头寻思,竟然也是一脸不明所以。复转过身,取出一个布包,递到李飞白手中,“你看看这个。” 一包红色果子,圆润晶莹,隐隐有灵气逸散,也看不出其他神奇。“这是灵果,飞白眼拙,却是未看出什么。” “你尝一颗试试。” 难道有什么神异不成?看先生的神色,如此郑重。今日那两个贼子,难不成就是冲着这东西来的?取过一颗,张嘴咬开。。。霎时,愣在当场。破开的果子滴下一滴落在地上,腾起一道浓浓若丝带般的雾气,缓缓盘升,缭绕不散。 是灵气!不,是灵液!只是这。。。竟然如此纯粹,这是?陶红儿也看的呆了去,“这果子绝不是凡物,速速收了。”伸手将地上浓液吸纳,连带空中尚未升起多高的稠稠雾气,也一并收了,扭头望向一旁的老先生。却见老先生正盯着飞白出神,转过一看,李飞白伸手将半颗腾雾的果子递了过来,“快快封了。”说话当儿,还有白雾自口中飞出,不敢再有多余的话,盘膝而坐,施法去化。 “是了。”老先生看了两个的神色,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看来这果子确实不是寻常东西,唉,我却不识,才有了那样冒失举动,被人追杀,险些丢了命去。。。” “先生意思,也不识此果?”陶红儿听得一愣。 “正是。”老先生神色一阵恍惚,坐在椅上,犹不止追忆,“唉,不想,那老敖给我的竟然是这种仙物。。。这家伙,倒是舍得。我。。。我。。。唉!” 老敖?又是何方神圣?老先生,怕是经历非凡啊。 。。。 是夜,李飞白才神采烨烨醒转过来,一脸诧异望着先生,没了言语。陶红儿也被吊得满腹疑问,只等道来。 “而今我算信了,什么是机缘。想我左氏追寻一生,临了放手,竟然得遇这样事儿。。”先生看看两个神情,不由苦笑,“这事儿,丢到我身上。。。”缓缓道出因果。 “当年舍了一切丢给小家伙,心里干净惬意。复想起早年外出游历情形。想想,一直将修行之事挂在心上,不得志而郁郁不开,嘴上不说,心里怎会快活。。。一生都快过去,竟然在暮年才得了解脱,得以放下。耐不住,就想出外走走。” “一路游逛,也无目的,也无牵挂。只管赏山观水,倒也游了不少好去处。与年少时分的心情,却是大不一样。这游着游着,就一路往北去了。走走停停,也不知有多远去,只是约莫过去了一年有余。直到一日,去到了这玉龙山。” “此地已是少有人迹,景致却是颇有几分独特。巍巍而上,怕有万丈,自山下回谷如春,半山往上,就是积雪,雪地草甸之上,竟然还有花开,日出艳艳,日落而闭,宛若仙境。。。毕竟老了,却是上不去那高,只能站在山脚仰望去了。。。” “来了意兴,就在山谷里寻个地方,落下了脚。景怡心畅,食果饮露。偶尔施计,弄些野珍打打牙祭。。。如此快活日子,怎能无酒?” “那老敖,即是这时寻到了我那里,却是冲着我自酿的果酒而来。。。” 老先生讲讲停停,仍是一副遐想,“谁知这厮嘴刁,喝了几次,竟然嫌我酒不够味儿!丢给我一袋子果子。。。” “就是这个果子?一袋子?” “唉。。。”老先生叹口气,瞥了瞥,两臂一圈,一笔划,“亏得我那桶小,将我几只桶倒得满满。。。为了装酒,还又做了几只。。。” “。。。” “谁知这是何物,那时只知道芳香入味儿,酒劲儿也烈了许多,喝不两盅就醉得不醒。” 怎会不醉。。。分明是灵力浓郁,降不住去。。。只是就这样,喝着喝着,竟然就。。。李飞白看看陶红儿,两个不禁相视无语。“那先生怎么又到了这里?” “直到后来,我也察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引气入体,欣喜万分,想到怕是这果子的事儿。问那老敖,只说不知。仔细观他,却无甚变化,还是常人一个。” “我也曾想问他,这果子来历。不想却是熟的被他摘完了,不到成熟时候。呆了一年往后,老敖言说有事,许久不见。我这才寻思着出来看看。” “迈入了门槛,任谁还能把持得住。何况寻觅一生无果之人,一朝无意偶成。。。无一丝术法,也无法器防身。。。” 这就有了拿了剩余果子来置换的一出。只是,只想着这是灵果,怕是能值几个,哪里想过这果子竟如此不凡! “先生所需的东西,飞白这里都有。就不必再想那些了。” 怨不得明明炼气淬体,却不会斗法。这里面故事,还真是让人如梦游一般奇幻。各人机缘,果然是时命不同,差之千里。对老先生,自然不需顾忌什么。功法可以同修,灵剑而今更是不缺。不想才经几场离散,又有了这番偶遇。一老二少,秉烛夜谈,哪里停得下来。 。。。 “这里?”月下,一道身影寻至谷外,“此地绝不可能会生出朱果。。。”自语一句,望望那谷中草庵,犹豫一阵,隐退而去。 ; 第五十七章 楼外烟云又几重 老先生醉心于李飞白拿出的法卷,正好在此盘桓几日。 五日后,终于为陶红儿购得一件护体法衣,也算功德圆满。几下算算,除了这法衣花去千多晶石,其他加在一起,也只是几百而已,出来许久,终于对这些分门别类的物什有了一个大致的衡量。 此地事了,心绪大开。所去指向,不言自明。既然要避风雨,正好随先生前去,又是一处世外桃源,也好有机会见识见识那位老敖。倒不是有什么想法,如此梦幻经历,还真是让人心生向往。 至于那果子,十余颗,先生执意都给予飞白和红儿,只留一颗。也未经多少推让。此种赠与,已出礼让之围,但取之。先前只是咬下一小半,就眼睁睁看自己法力涨上一截,真是神异难想!入体之气精纯,较之自己体内,犹有过之,汗然之余,心中对这修行,却是有了一丝敬畏之心。 本是无涯之事,从那红尘脱出,却是投入又一场更是充满未知的求途。楼外有楼,山外有山,先是遇了金乌法相,而今先生遭遇,得此朱果,谁能道明,却不是哪山星光咋现,仙云流转投下的机缘。。。 “一程烟雨一程风,半边潮起半边平。心念闪转天地换,俯仰之际又一生。”突地想起万钧那句,“随心就好。”修行,迷蒙未知之路,哪是对错,哪是真假,哪是早晚,哪是得失。。。 第二日,日丽风和,飘然而去。望着那空空草庵,浮出身影邪邪一笑,“终于还是回去了吗?却是让我好等。。。”手里半颗封印朱果,拿捏把玩着,复又收起。扭身,跟了一行而去。那一身修为,早胜筑基。 。。。。。。 山丘土岭,老树盘根,一道溪水,掩于翠草之间,弯曲绕流,静寂无声。枝桠影下,一身布衣的清瘦中年收了翘望,摇摇头,缓缓步回屋中。 “双儿。” “父亲。” “去把屋里那几幅字画,还有那些个闪光耀眼的物件都收了吧。” 纤纤柔柔的白嫩女孩儿抿嘴一笑,“知道啦!金伯伯来了?” “呵呵,去吧。只管收了,只怕这次来,他却没那些心思胡来了。” “老白,就你心思最多,却总是顾忌别人。” “你不在你那园里好好呆着,怎地想起我这破陋茅庐来了?” “。。。你这厮,岂会不知我来作甚。” “我却没那猜度他人的闲心呢。” “你,唉。老来,嘴也奸猾了。。。” “双儿,你且下去吧。” “哎,双儿走什么。。。咱们说的,无需避讳。来来,今日正要说说出去外面的事儿呢,双儿不听?” 正抬脚往外行去的女孩儿一顿,扭头望向父亲。眼中一丝挣扎幽怨,却是定在那里,再走不动去。 “唉。。。”中年男子,看看女孩儿,瞪了一眼那满身华锦的金姓老者,“你这厮,自己看不好孩子,又来鼓捣别人。” “嘿嘿。。。老白,晶儿到底出去这许久了,每次问你,都说无事。只是,近来,总是心绪不宁,怎么着,也得给个准话,要不,我干脆在你这儿住下得了。” 看看一旁侧耳倾听的女孩儿,“外面的事,确是有变,晶儿此时,困却不封,并无危害。你的心思,我又怎会不明。”中年男子踱了两步,思量立定,“晶儿打这里出去,你说我就不挂心?只是,我连番算了几次,这中间,一片混沌,无有明示。却是身牵劫乱之象,不是应劫之主,却又脱不得身。而今卦象不明,只是未到时候。” “唉。。。未到时候,未到时候。。。怎会又扯上什么劫乱去。。。” “劫起掩象,只知此际未发,再难窥得什么。说是推算卦卜,哪不是仰天机窥其一?既然是劫,天既不显,都是枉然。”这样一说,金姓老者不禁顿足,却也明白其中道理。卦象既成,只是身牵沾染,不是主应还好。若是此时在这乱象里面横插一搅,指不定又变成什么象去。团团转了几圈,心里煎熬,却是左右不自在。没了说话兴致,“我且等你的话,走了走了。”扭身而去,却是唉声叹气。 “父亲。。。” 看着女儿眼神,中年男子不由错过身去,只是,那清瘦身影掩不住,一丝轻颤。“去弄些吃的来吧,怎么突然觉得饿了。。。” 女儿离去。踱至窗前,男子双眉紧蹙,负过手去,长叹一口。眼前群山,还是那番摸样,只是有些恍惚,是余晖影的?还是心里乱了。。。 许多话,却是说不得。卦象里,此地也在其中,应在哪里?同样不显,却是与双儿和晶儿关联紧密。。。莫非始终挡不住,双儿必得出外方为卦引不成?那黑渊,多少岁月未曾有过动静了?竟然也有蠢蠢之象。。。唉,这劫乱竟然也有双儿的牵连,早在心里不知翻弄多少遍去,却终是看不出前路。 想起女儿,思飞遐远,不由心底一黯。 昔人一去,却已不在。。。心中一阵沉沉惋痛,却是我害了她去。。。那外界世上,应是还有一枝,而今花在何处发来? 突地四下里乱象纷起,我又当如何处之?一朝因缘起,千年未分明。。。明睿双目,竟然黯淡。却是要脱去这外衣,返了朴心,投身局内,才有解说? 复望眼,霞映青山依旧!呵呵。。。自己怎么也变得这般城府了?当年那个踏歌而行的少年,就被岁月淹没去了吗?乱则应之,说不得,这才是最后了结。 。。。。。。 赤岩山里,金晶儿一阵喷嚏,“这是谁在说我?”百无聊赖,把手里果子一丢,“都要闷出鸟来了!” 。。。。。。 “师姐,六山书院的古阵之事,可是真的?既然有那样传送法阵,咱们却不去找镜,跑来这里。。。” “师祖安排,必有玄机,不必妄自揣度。”筠阳也未弄清什么,守了这些空无一物的地方,到底是何打算。这次连师尊也是不明就里。“说是守了,却无时日之说。安下住所,平日里只需左右探查着些,修行不可荒废。” 说着,兀自坐下,静心行法。却不知为何,来至此地,自己心里烦乱难抑。 。。。。。。 “师兄,这一路下去,是往何地?” “寻镜之事,本就无踪。修行之人,只管随感而行。有些东西,却真是说不出明理。应在何处,自有显时。” 一队人,随着许逸向北而去。却不知,不是冥冥中有定之人,哪里会有什么感应。 第五十八章 老敖其人 此地果然不似人境!真如先生所言,非亲至,难以名述。 山下暖暖和和,草碧禽鸣,瓜果遍地,繁花锦簇。及上去,层林若染。再上,叶林化针。至林末山腰,草甸与雪交融,却是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朵,密密层层,自下望去,如锦带一般。遇上烟云飘转时,如画境无二。 “好一处人间仙境!” “呵呵,我初来时,即是被这景致所迷,留了下来。” 林内泉边,一栋木屋。还未入内,就迎来一阵醇香酒气。而今闻来,却是知晓里面秘密。 先生脸色一变,急急冲进屋里。“唉!这厮,洒了,洒了!可惜啊!” 李飞白两个跟进一看,地上两只酒桶,一只见底,另一只余下些许,却是打翻了去。地上殷红的果酒汁,却是已经沁入木中。先生正在那里摇头惋惜。而今知道了这果子的不凡,那里能看见这般浪费! “来日见他,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李飞白看看陶红儿,原本以为那老敖是如何的高人形象,不想一来,竟然碰上这偷喝的景象。大出意外,不禁都是一愣,转而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也是个妙人。” 第二日,屋外就摸来一人。“咳咳。。。那个,左兄可在?” “老敖。”先生放下手中玉玦,起身往外,“在,在。你还需我请吗?” “嘿嘿。。。前些天回来,你却不在,嘴馋没把住。。。”门外矮胖邋遢的老头伸头一望,“啊呀,这是有客啊。你一个陪不了,兄弟我来凑一场。”一句话,老先生面皮薄,堵得那酒的事儿竟然一时说不出来。 不等答话,进得屋内,随意往木墩上一坐。 缘了先生的遭遇,李飞白两个还真是心存幻想,不想这么快就见上了本人。不由仔细看了过去,却是无有一丝灵力波动,就如常人,真真俗人一个!相视一眼,都是一愣。 “这两个,是仙师啊!啊呀,这里穷乡僻壤,不想竟然有仙师造访!左兄啥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言语一声,好早来拜见一番。”突地,那敖老头打量一番两个,一阵惊异叫嚷,还真的起身鞠躬。 “敖老伯折煞我二人了。。。”李飞白与陶红儿猛地醒悟过来,适才那番,却是不敬,大大失礼!面上一红,急急挡了,“小子是先生学生,自幼追随先生。无有先生,就无有飞白。怎当得起老伯之礼。”言毕,与陶红儿一起,深深一躬见礼。心里一阵愧意忐忑。 “哎哎哎,不必不必。”敖老头嘴上嚷着,却是一脸乐呵受了。转身坐下。眼角划过一丝笑意。 “老敖,飞白实诚,你就别再折腾他了。” 不想老敖未接话,又一转,来了一句,“唉。。。这一来,就不好总来你这里了。。。” “又怎么了?” “才反应过来,连你在内,你这里都是得道的高人。我却不称,一届凡夫粗人,唉。。。” “敖老伯怎能如此想法,修与不修,与长幼尊卑怎能混为一谈。只是行路不同罢了。老伯这样,是要把我两个羞死去。” “是吗?真是这样?” “老伯何必如此,让飞白无地自容。” “嘿嘿,那就好。”敖老头脸色一缓,“我只听说,你们修仙的,都是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法宝飞剑,更是来去无踪,还能变幻。我却是没有见过呢。”言毕,一脸期冀。 “呵呵,老伯说笑,小小术法,与悟道本是两说。大道通明,才是真正高人。平常斗法手段,却不是修行之人本该倾力追逐之道。我们比起那些境界高远,心意出尘的高人,只是懵懂而已。”见一直没有罢休的意思,起身一躬,“老伯要看,小子就来献丑一番。老伯请来。” “好,好。嘿嘿,你这徒儿不错。今日,倒要开开眼啦。” 先生被这老敖一出一出,弄得摸不着头脑,只是知道他平日里就是心直口快,无甚遮拦,也不好多说,一起来至屋外。 “老伯请看。”李飞白抬手,幽黑之剑在握,左右瞅瞅,一侧正有一块人高的巨石,甩手剑去,黑芒横横切过。伸手召回,抬掌将上半截击落,平滑如镜。手下再起,切出四个石凳来,运法搬了。竟然成了一副石桌椅来。完毕,转身一躬,“老伯几个,坐下试试?” “妙啊!”敖老头大步上前,大喇喇坐下,却是紧盯着李飞白手中飞剑,“这个。。。你这把剑,还真是奇特,让我看看?” “有何不可。” 敖老头握剑在手,眉头轻轻一蹙又展。“却是好凶狠的样子。。。”拿剑在旁边石上乱砍几下,却不见李飞白那时的锐利灵动来。没了兴致,丢还回去。 是日,李飞白与陶红儿下手,弄些菜肴,一番尽兴。 “左兄,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点事儿来商量。”吃了人家的,敖老头倒似有些嘴软起来,“我那里离你这儿,有些距离。你也知道我的酒量,这酒正对我的胃口,时不时就想来上几口。。。只是这样来回奔波,还真是有点。。。嘿嘿。” “这个。。。”先生看看剩下四桶,却是望向一旁的李飞白去。而今知道那果子珍异无比,这酒。。。 “先生,这酒能如此,还是仰仗敖伯的果子。本无什么得失。” 先生一怔,“是极。不如飞白,你帮着搬去吧。” “哎,不用不用。剩四桶酒,却是你酿的。你两桶我两桶,挟走正好。嘿嘿。。。就知道左兄不会吝啬这点东西。”说着,上去一胳膊一个,挟起就走,“那我就先行告退啦!”一路哼着小曲而去。。。 “唉,适才还是飞白你想得开,为师却是有点拎不清了。” “凡事都是个抉择得失,若是没有敖老伯的果子,而今只怕更是不济。先生莫急,这里剩下的酒,足够先生饮用许久,剩下果子,由我和红儿为先生化开。。。” “唉。。。我却不是为我,是想能让你俩多得些来。而今能走到这一步,对于为师,已是造化匪浅。你俩的路,却还长着。” 。。。 敖老头一笑,胳膊下的酒早已不知去向,却是将这边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以为知道了朱果的妙处,合伙算计,复来贪图。连番试探,倒算是心底纯净。那小子的剑,嘿嘿,宝贝啊宝贝!却得想个法子,将那东西弄出来。也罢!就给你们先料理了这尾巴去吧。想着,伸手一抓,什么动静也无,正远远窥视的那缀后修士,眨眼消逝不见。。。 ; 第五十九章 仙山雾隐随鳌游 一缕雾气飘飘,自雪峰罅隙穿入。内里却是好大的空洞,冰晶莹亮。一侧石桌上,一道朦朦雾气,似悬似躺,不散不动,却又自然天成一般,似乎就该有它才对。只是,却不能细观。看的久了,竟然恍惚眩晕。不知此地何地,忘却哪是他乡。身在方寸之外,恍若眼观大千。 那入隙的雾气一晃,矮胖邋遢的敖老头露出真藏。缓缓踱至石桌,静静坐了。望了望桌上那道,想要幻入,想想,却又停了。 “奇怪,世间早无龙迹,那小子的剑,是从何而来?多久去了,一直在此界中,连我都没有再见过一条真龙。。。只是,这龙生前,也忒是阴毒凶恶。竟然已化真魔。。。哪个家伙?那么会玩儿,碰上这样鲜物,还用龙牙弄出把剑来。。。也是好运,这龙尚稚嫩,哼哼,要是碰上大的,连我都要跑了。。。” 暗自嘀咕,这样好事儿,怎么就没让我遇见。。。只是,到底是哪儿来的龙?昆虚?黑渊?扒拉扒自己头上乱发,怎么也想不通去。 还知道祛魔,化识。。。什么都弄的好好的,这分明就是给我老敖准备的!这多岁月,都没有机会尝过一次去。。。咦?就是,我到底是活了多久了? 咳咳。。。乱了,乱了。不是这样说法。 那小子,一个嫩皮嫩肉的书生娃,怎么能驾驭那样凶性的东西去。好好的,应该去吟诗作赋才对嘛。还带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不好好过日子,折腾什么?说不定,连有那道灵的事儿都不知道。哪天要是弄不好,再慢慢生出灵识来,伤了那小子可如何是好。。。不行,小子倒是挺实诚,我得将那道无识之灵早早取了。为及后生小辈,我老人家勉为其难,未雨绸缪,化险于未生。实乃一大善事也! 对!就是这个理! 嘿嘿一笑,老脸却是有点挂不住去,竟然红了。呃,不是,是方才喝酒喝得。分明就是贪图人家东西就是了,给他个什么玩意换了不就得啦! 女娃体内的阴魔真气,怕不就是和这剑脱不了干系了。说起来,若是救了这小女娃,这小子最开心。指不定三拜九叩的自个掂着剑来给我,哈哈哈。。。 不好,不好不好。。。金老贼那厮,前阵子刚被我瞅机会坑了一把,好容易跑出去躲了几十年,养回来那可怜的一点火精,嘿嘿。再去寻思他,不得要了他的命去。连个老相识也没了。 揪了一把稀稀拉拉的花白胡须,溜圆两只小眼乱转。 这行不通,却是难弄了。。。魔气已与气海相融难割,搞不好,再把那女娃弄得废了去,连化形之力都没,变回桃树去。每天的人树相望两相隔,那细皮嫩肉没了,淹死人的眼神也没了。啊呀,这不是作孽吗?这小两口子不得恨我一辈子去。 如今手里,还真是没有多少宝贝了。。。唉。能与那无识龙灵想提,关键是,有些东西,动不得啊!给他一截树枝?这个倒是远胜这无识的魔龙之灵,只怕,他却是识不得去。若是憋不住,自作聪明,将那枝子化了去引做木灵之力,岂不是暴殄天物。 一时卡住,想不出什么。守着一方妙土,大了不舍,小了脸上挂不住。随身背着座仙山神谷,竟然会被这难住!再看看去。身子一恍,化一道气,投入桌上那道雾气之中。 。。。 难不成,要我出自己的东西?翻来倒去,在山中谷里寻了一阵,却是一头钻进牛角里,左右衡量出不来,把自己陷进为难境地去,两手空空。 偌大山岭,几峰卓然而立。流云飞彩,浓灵若凝,谷中泉涌,白鲤穿越,层林掩里,玉阙亭阁。两株巨树,依依而生,盖耸入云。看的人心神震颤,却又无比惬意。 这些个吝啬的,随便丢下些东西来不好? 却不知,是自己乱了心神去,拿捏不住。 复又化气出来,对着石桌上那雾中世界,一阵撇嘴。“都是些个混蛋东西!” 那就拿吧,犹犹豫豫,翻手抓了几抓,摸出十来颗珠子。小心搁在桌上。这珠子,当年好不容易寻来个鼍龙壳子,却只是个残的,唉,只弄来十来颗,对于自己却是用处不大,也算是便宜那小子了。哼,若是二十四颗都在,筑起引龙阵来,牵了龙气聚体,泡上这许多年去,指不定鳌爷我现在也已脱了造化,步入归元去了。 老子背着这山这谷,容易吗!却不知那两个家伙,而今隐身何处去了。唉,还活着没?就不知道来看看老鳌爷。东海深谷之下,两鳌突地睁了万年未开的眼睛,往深处又钻了钻。。。 给一颗?挠了挠头,两颗?两颗给他,也是一样。那小子却是火灵之体,水火相克,拿了也是无用。哈哈哈。。。两颗两颗,体恤后辈,两颗鼍龙珠。啊呀,敖前辈真是慷慨大义真善人也! 。。。。。。 “那敖伯,表面故作,我却是总觉得心底里颤栗,加倍小心犹觉得惴惴不安。” “原来你也有这样感觉。当时不知怎地,他越是随意,我越是心底毛然,模棱两可。怎么也说不出那感觉,只是压抑得紧。” 李飞白与陶红儿一说,两个却是都想不出,而今修界,有哪个人物是似这般的。修界奇事多,或许又是哪个不问世事的老怪物,闲来好玩?却不曾想,这背后,会是更深的蕴藏。 “他对这剑,却是颇多留意。。。”取出黑剑,置于案上。自从那次有了吞噬火灵一事,直至而今,却是都不敢再去温养了。 “莫不是,他能觉出这剑中的不妥?先前那六山书院许逸就曾说过,这剑凶性颇剧。接着,就有了与火灵争命时,莫名出来个黑影,自主吞噬火灵。。。而今,敖伯又是。虽然极尽掩饰,实则表露无遗。。。” “这个。。。恐怕这剑里的东西,真不是好相与的。。。剑在手中,咱们怎就探不出个所以然?” “万般法器中,剑最通灵。。。来日有机会,还是好好祭炼祭炼,也好去了心病。” 话虽这样说,这剑,地火之类试过那许多次,哪有一点能撼动的迹象。。。或许,只能凭着机缘巧合了。思及此,不由又提气运法,运足了法力催动,仔细探查起来。。。 极阴极阳。玉龙北麓,山谷阴雾之中,一处长满青苔的木屋内,油火幽幽摇曳。仔细看,盛油的,竟是一截骨头!屋内老者面皮黝黑累褶,正在那里,蘸了血红的汁液画着古怪符印。 正在那里戳戳点点,突地收了手去,微微蹙眉,“不会错,肯定是有绝顶阴毒的东西!”伸手蘸了红液,在纸上划出个八角符印。食指在纸上狠狠一点,嘴里一阵咕哝,霎时,符印闪光旋转起来,须臾之后,几角暗去,只余一处光芒犹胜。老者抓过身旁的木杖,眉头簇得更紧。。。却是指的南麓? ; 第六十章 祸起系生死 “南边。。。”执杖老者神色犹豫。越过这玉龙山,往东往南,而今少有立足的地方。若要过去,还真是须得小心谨慎。传来的这股气息,内里那股纯粹精力,强的离谱。眼下宗门的境况。。。若是寻了,说不得,即是转机?当年好不容易在南边弄出点家业,都被那个姓晏的给毁了去!唉。。。 顾不了那么多去了,而今宗门衰败如斯,不管怎样,有生之年,都要去争上一争!想到此处,神情不由一阵犹豫黯然。想当初御灵宗堂堂一流大宗,竟然落得而今这个地步,名存实亡,与那些顶端人物的行路方向怎能说没有关系! 万物有灵相通,修者感灵而相依相持,本是正道,只是。。。唉,受不得那漫长的起步,相通的用心,却去强求拘血脉自强,假外力强行提升,强于一时,得那些血脉的些许皮毛,终是外物,不可延续,焉是长理?终归不是正途。兽皮卷的真意,早是面目全非。若不是如此,白离师妹又怎会黯然离去。。。她那性子,唉,却不知而今身在何处。。。 转身对外呼唤,“周哲。” “师尊。”进来的青年毕恭毕敬。 “为师有感,南边不远,有极重的阴魔之气,又无生相。想来是什么物件出世。我能有感,你那师伯必已知晓。来日,必定会遣了你与那孙正坤去,越了玉龙前往查探。务必寻得那具阴魔之气的物件。若是真得了这东西,或许就是本宗的转折。” “师尊。。。”周哲禁不住一喜,转而脸上晃过一丝疑虑,“只是,若是寻来了东西,却不知作何打算。。。”言语闪烁,却是不敢直问。 “唉。。。我知你心中疑问。”执杖老者面上褶子又重几分,“你的心性,一直不屑你师伯一脉的修法。。。这个,为师也不怪你。”低头沉吟片刻,“而今说是宗门。。。了了几人苦撑罢了。宗门如斯,作为一宗之主,你以为,他的心里会好受到哪里去?而今一直延习那强拘血脉的路子,说不得,却是一心焦灼现状,只盼能立竿见影去。。。”说到此处,也是一脸愁容,“宗门落到现在地步,没有一个心里好受去。” “是弟子有欠思量了。” “你的心思,却是正途无疑。不必自责。融灵共通之法,方是兽皮卷的真意。你师伯从来不来过问,只怕也是想在你的身上,看到此路重兴的希望。” “弟子不查师尊师伯的良苦用心,真是孟浪无知。” “只是这孙正坤,醉心于那一路的修法,乐此不疲。你若与他一同出去,还需多多留意些个。若是寻得那物件,此子抵不住诱惑,怕会心生歹念。他那阴毒法门,你的修为,而今不可与他相争。届时若真有意外,你只管保住性命就是,切记。这传讯符,你好好收了,有甚应付不了,传过讯来,见机行事。” “是。”接了玉符,周哲转身出门,一番话,说得心里沉甸甸压抑。 。。。 “咦?倒是奇了,这等偏僻地方,今日竟然热闹起来。。。”老敖正自整了衣容,摆出一副前辈高人做派来,还未待出去显摆一番,竟然一南一北,来了两拨人?这是要有热闹瞧了。北边的家伙,一直不吭,这是为了哪般?弄出两个小家伙过来。。。寻思着,复又坐下。 。。。 “师弟快些,那阴魔之气,却是不远了。” 半峰的林间,一前一后两名修者由北绕过。前面带男子瞥了一眼,打一道法力入了手里的兽皮。其上那道亮起的符纹,却是越发地明艳,“这般近里出来,嘿嘿,真是天佑!”说着,眼中闪过一股热切。于半峰之上抬眼南望,极目天际,长长呼一口气,“他日,这眼下,就没有我们不能去的!” 周哲在孙正坤身侧立定,望一眼,微微一笑,“本就是无我无他,也是时候该出去看看世界了。” “走!”两个静立片刻,抬足而下。手中兽皮符纹越行越亮,不由得心下轻颤起来。 “此地竟然有人?”远远的,却是一间木屋隐于林间。“师兄,符纹指的,是此地无误?”周哲稍稍迟疑,若真是这里。。。难不成已是有主之物?却是需费些口舌了。 “正是此地无疑!师弟让开,待我去看看。” 周哲突地一阵寒栗,侧里一看,边上的还未近前,竟已运起法来,“师兄,还是我先行打探一下为好。” “磨叽!”脚下不停,“此次前来,此物无论如何必须占了。无需打探,待会儿若是好对付,灭了就是。若不是敌手,你我联手也得牵着,等到师尊来此,自然解决。” “。。。”眼见旁侧提气而去,周哲暗叹一声,急忙提气跟上。此次,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善了去了。 “师弟只管看好四下,莫让遗漏了,来了后援。这里我来。”却是已经探得屋内李飞白三个,根本不是对手。 “先生!红儿!速速退出!”正值静坐,突地浑身汗毛直竖,止不住心寒!敌袭?什么东西?怎么突地就心惊起来!却无那功夫细想。三个“轰”地蹿出屋去。刚刚立定,扭身去看时,一道身影冲至近前,不由分说,一掌拍下。适才还正打坐的木屋,击成了碎屑。。。 “红儿,护了先生先走,我来拖一拖他。”这是哪里惹了如此杀星来,筑基修士,一来就是两个! “飞白。。。” “不是犹豫时候!”李飞白一声断喝,黑剑御起,不求有功,但扰之。瞬时,幽幽黑芒如走游龙,将两个来人绕在其中。 “雕虫小计,想走?”孙正坤一手拍开身侧剑影,抬手凝法一指,一道寒寒白气“倏”地朝携了先生的陶红儿打去。 “小心!” “小心!”李飞白御剑斜劈,白气一顿,去势一缓。却从那白气中复弹出一蓬细细毛针,直射而去!“歹毒!” 携了先生,避无可避。陶红儿竖起罡气,将先生挡在身后。“噗噗噗。。。穿透罡气的毛针击上护体法衣,一阵急急细碎声响。 “红儿!”李飞白目眦欲裂,扭身看陶红儿,已和先生被击飞了出去,翻身掠了过去。 “唉。。。”先前那声小心,却是周哲喊的,只是眼前形势,三两下急转直下,就这般看这三个殒了命去? ; 第六十一章 御灵之战 扑将过去,陶红儿与先生已昏死不醒,一时间,探不出伤势如何。幸得有那法衣阻了一阻,未有血迹,许是内腑震荡。扭头过去,两个来人一前一后,却是将自己几个锁得死死,一晃之际,也是掠了过来。 又能如何?两个昏在这里,自己不能独去。而今电光火石之际,想拿画儿收了都是不能。怒火攻心,这都是所为哪般?“呼”地立起,禁不住浑身贯怒颤动,灵剑在握,两锋幽茫暗淌。“敢问二位,究竟为了何事来此下此毒手!” “哼,认命就是,怪就怪你得了不该得的东西。废什么话。”孙正坤一脸不屑,也无意搭话多说,运法抬手,就要击去。周哲张了张嘴,一时语塞,这情形,虽是心中不满孙氏行径,毕竟为了宗门,自己竟然找不出个出手借口。 “诶呀!这三个,这是逃不过要没命啊。”老敖忽地站起身来,脸色正然,小眼一眯,无形神识如波澜一般一阵震荡而去。无风,只见瞬时所过之处云摧雾散,及至谷中,四下林木皆是莫名一颤,对峙的几个突然浑身一抖,只觉仿若有风拂心一般!不由怔住,怎么就觉得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什么古怪!”孙正坤抬眼四下张望,哪有什么动静,却是止不住心底升起一阵寒意。自习那冰蛛毒法,还真是没有这样胆寒过。有变!速速杀了这几个小的,离去才是正途。心念急转,也不多想,急急运法,灌气一掌之上,阴毒之气缭起,竟然带得一片灰蒙。 身后两人,自然不可躲避。见那边运法的情形,当然知道邪门。只管将灵剑御到极致,构起一道幽幽黑幕,心下,李飞白却是明白得紧,这般和筑基修士死磕,哪能顶得住去。手下就去掐诀,唤出那锈迹斑斑的铁镯来。 正欲祭出,突地对面一道身影御来。人未至,先打出一道法幕,恰将李飞白三个挡在其后。 “师兄何必再那样大费周章杀他。我来取了东西,咱们赶紧撤了才是,迟恐生变!” 却是周哲,犹豫之下,眼见三个须臾受死,心生恻隐却出不得手去。适逢神识震荡,就势扑出。。。却是有了放人之心。只是这般扑出来,心底也是惴惴,这般明显的做对阻了,怕是说不清去,唉。。。 “混账!周哲,你这是何意!回来!”竟然先行下手阻了几个,想干什么?争东西?以为我孙正坤会怕你不成! “已有莫名东西盯上这里,何必耽搁时辰在杀人上。速速取了离去才是!”落在李飞白身侧,四目相对,一阵尴尬,“将剑交出,留得性命才是正理!”剑?为了剑而来?虽然想不通这剑怎就引了这样的杀身之祸,眼下情形,以剑抵了三个性命不是不可,我怎知交了剑,会不会再下杀手。李飞白看看那边孙正坤怒火中烧的神色,默然。心下悲愤难抑,召剑在手,几欲捏出火来!不可鲁莽,不可鲁莽。。。 “混账东西!”孙正坤脸色一沉,抬手,夹着浓浓腥气的灰蒙蒙之气狂扫而来!“都死去吧!”所过之处,草叶变色。 “师兄。。。”这是将自己也拍在里面,周哲脸色一正,扭身竖起罡气,双手飞舞拍出,这冰蛛阴毒歹毒万分,沾染不得! “今日我就替师叔清理了你!” “你!草菅人命,与强匪何异!枉为修者!” 你来我往,还需避那法力中暗含的阴毒之气,周哲却是渐渐不支。李飞白看得愣愣,这两人,却是挡着自己的面动气手来,这是哪出?只是自己这边的,却是敌不过啊。扭头看陶红儿两个,依然没有动静,想来伤得不轻。不管过来这个是什么心思,至少没有杀人之心,此次就算丢了这剑,能留得性命,也算是幸事一件。出手,一同抵了对面的去再说。 凝神御剑,朝对面的阴毒修士击了过去。剑去游离,也无正轨,旁敲侧击。这见缝插针的袭扰,顿时令孙正坤一阵慌乱。一不留神,被险险割下一缕袍袖。 “找死!”狠狠切齿一句。孙正坤瞥一眼飘落的袍袖,突地双臂一收,摆出个怪异姿势,手指连番掐动,须臾之际,身影便被一层灰蒙之气隐去。 “这。。。”周哲心底一惊,听闻这厮习那冰蛛之法有成,一直未曾见识过到底如何,先前看来尚未尽全力?如此已经让自己捉襟见肘,这却是难办了。不想出来竟然弄成这样。自己这般做法,恐怕宗门那边无论如何也交代不过去。宗门。。。唉!如此这般行径,无有一点正经做派,就是出去,将来还不是逃不过公愤打压的命运。 止不住心里一阵悲凉,想起师尊的玉符,转念又压了下去。这一脉,唯余师尊和自己两个,即是师尊,怕也无法扭转什么。唤来此地,徒惹得左右不是而已。但留得性命,以图来日吧!心底突地一阵空落,师尊,徒儿不肖,今日就是留得命在,恐怕也是回不得宗门去了。 转头看看一旁愤然的书生,“唉。。。你赶紧带了同伴离去吧,我也只能阻他一时而已。一会儿斗起来,怕是没了机会。” “嗯?”李飞白扭头一怔,却是弄不明白今日这态势,眼前这个修士,怎么又说出这样话来。顾不得了,眼下红儿与先生不醒,留在这里随时会被波及,大是不妥。脱了此地再说!俯身携了两个,掉头疾驰而去。 “哼!”孙正坤那里一声冷哼,露出身藏。灰气蒙蒙间,面色潮红,毛发皆白,竟然连脸上手上都是灰白的绒毛,双目幽绿闪光,看一眼就止不住心寒。这是。。。周哲大骇,料不到这厮竟然变成这般摸样。双眉紧蹙,抬手掐诀。转眼,身侧土石翻涌如浪,凝出一尊丈高的暗黄土人。手指一点,一道灵芒注入,“去!” “哈哈哈。。”变身的孙正坤,一改方才,蹿身而起,虚影连晃,直扑上来,“小儿戏法,也来张狂!”避都不避,一头冲向土人,任由土人之拳击打,晃荡晃荡,浑然不顾。换得双臂连挥,拳影交错,击打在土人身上,“砰!砰!砰!”未几下,“轰”的一声,土崩瓦散。也不停留,扭头对着周哲一口腥气喷出,也不理会,朝着李飞白直扑过去。 ; 第六十二章 临危一剑天外来 携了两人,方御出不远,突地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已是听得后面急急的御风之声。这是,那修士还是抵不过,本想着安置了两人就折回去相帮,灭了那恶人去,转瞬竟然就追了上来。将两人放下,李飞白挺剑扭头一看,吓!竟然变成这般骇人摸样! 一身毛茸茸的孙正坤挟着阴风,已御至不远。定睛看去,那脸色,眼睛,那里还有一点常人样子,就连露出的手掌,都是十指苍白,指甲灰白瘆人。 那便战!我不寻事,却屡屡莫明落入险境!想来强抢,哼!扭头看一旁犹自昏迷的二人,心底热浪翻涌。但有一口气在,放马来战! 神情一凝,黝黑灵剑“倏”地御起,临风而立,不躁不惊。 “嘿嘿。。。”孙正坤冷冷干笑几声,足下一点,呼地掠了上来。双臂连连翻舞,阵阵灰白风刃层层袭来。 静气平心,眼见上下左右满满的风刃阴气,却是躲不开去,李飞白手下掐诀如飞,退两步,立到地上两个身前,黑剑已是如飞般旋起,将三个紧紧绕了,旋起一道剑幕。 “砰砰砰砰。。。”接连数道风刃击在剑幕之上,被旋转的剑刃卸了,腾起股股灰气。李飞白却也是被冲得冒出了汗来,暗暗压下翻滚的法力,手下接连拍出,急急将四下逸散的阴毒挥散。自己身具火灵,犹自不惧,身后两个若是再被毒染,恐怕危矣。 不行,本就应对艰难,不可这般等他来到跟前,身后两个必定受累。 双眉冷冷凝了,不就是要剑吗。来!随手一剑恍过一圈,引了那已至近前的孙正坤,往旁侧远远掠去。 “还走!留下吧!”眼见小书生斜掠出去,孙正坤一顿,身形一挫,两腿一蹬,竟然弹射而起,“嗖”地如箭般飞出,一去一二十丈,眨眼追至李飞白身后。“纳命吧你。”十指如勾,凌空抓落。 “小心!”想不到这厮竟有这样本事,那边周哲掠来,却是被远远落在后面。眼看追不上去,心底一沉。却不料最后,还是被这厮得手! 李飞白听得那声呼叫,觉到后面劲风袭来,无暇腾挪,侧身一转,十指劲气贴着后脊狠狠凿落,长衫撕裂,一道血淋淋口子,几近漏骨。“嘶。。。”一阵钻心。 既然近身,哪还顾上疼痛。只觉身后劲风又起,双手持剑,拧身就是一记横斩,拦腰劈去。 “哼!”小子倒是能扛,竟然还能有这样反应。孙正坤对这黑剑却是心存忌惮。双足一点,后掠让过。张嘴一道腥气喷了过来。 可恶,见那修士到了近前反而不抵,正欲翻身持剑再劈,却被那腥气生生逼回。运气于剑,左右劈散,却已失了先机。再次挺剑而上,那孙正坤哪还会给那机会,足下一点,蹿起凌空,十指连弹,道道灰白劲气当空斜斜射下。 “速退!”周哲闪身掠至近前,双手掐起道道灵诀朝空中打去。 “本想慢慢再收拾你,自己来送死!”挥掌挡开,一个急坠落地,孙正坤眼瞅着面前两个,又是一声冷哼。“成全你!”双臂抬起,猛地握拳一送,“呼!”一股阴风直冲两人而来。 “呦,这下子阴险啊。怕是不好!”旁侧林中,老敖却是看得清楚,那袭去的阴风之中,无数灰白毛针,夹在其中,根本不显。更别说乱战之下突然击出,毫无防备,想不着道都难。 果然,李飞白两个各自提气贯掌,对那阴风拍去。灰色阴气耗散,内里毛针却是震射之下而来,不同的劲道。卷散些许,却未去尽。待得此时看见,哪还躲得开去。“噗噗噗。。。”两人只觉掌上身上一阵刺痛,冷冷寒意席卷全身,须臾法力凝涩。强撑不倒,已是掩不住浑身战栗不已。 “要玩完!”老敖抬手勾起一指,就要弹了过去,“咦?这边的过来了。这小子,倒是有福缘,命不该绝。” 正嘀咕时,场中传来一声御空剑啸,一道剑光,若破天之梭,直指洋洋自得的孙正坤。“飞白兄弟,速速退下。”人未至,声已到,“哪里的邪魔歪道!受死!” 孙正坤被那剑光猛地一惊,错身躲过。这是哪来的?是那书生同伙?哼,可恼那周哲小子,若是两厢携手,早弄死去,怕是都翻过半座山去了。 只见那青青剑光斜斜一划,却像是算准了自己的退路,又朝这这边划来!心底一沉,不好,剑去若臂使一般,看似随意却精妙独到,这个不是一般人物,是个高手。 让过扭身再看,只见一道略显清瘦的身影,已驰至不远,神色沉静,目若朗星。尚未近前,那股洒脱清逸之气,却已拂面而来。却是嫌御剑过来太慢,先将剑御来解了围。 李飞白远远看到过来的身影,一怔之下,心下大定。不正是那晚,月夜共饮的许逸,六山书院的大师兄。 无甚交际,不想竟然还记得那次小聚,远远就来相救,真是善良耿直。“许兄小心,这厮歹毒万分,防不胜防。” “两位赶紧退去,速速运法驱毒。”看看李飞白身侧一样伤势的周哲,却是当成了飞白的同伴。言毕,一手背负,单手一招,剑回身前。冷冷一瞟对面,并指抬手一挥,青光咋显,连话也无,直取孙正坤。 竟然如此凛冽!孙正坤尚不及聚法打出,急忙往一侧退避。还未定身,却见那剑光凌空一颤,一剑化三。如影随形,折了过来,分不清虚实!顿时一身冷汗,这厮竟然如此果断!如此躲下去怎是办法,完全被人左右手中。拼了!心底一横,也不退让,直接振臂一击,又是一道灰气扫来。想伤我,你也不会好过! “哼,歹毒小人。”许逸剑去不停,一手运起,只如探出搅水一般,御出法力在空中,不去硬拍,却是抡臂带掌,连连旋起,斜斜向外带去。身子一侧,灰蒙蒙夹着毛针的阴毒之气已是错身而过。 “啊!” 本想以伤换伤的孙正坤,未料对面竟然如此卸去,心神一错,被剑光当腹穿透。难不成要陨落此地!一手往怀中一摸,将怀里玉符捏碎了去。暂顶片刻,师尊速来! 眼见那催命的剑光又兜了回来,毫不迟疑。捂一口丹药,忍了疼痛,身子一挫,一蹬,朝一侧弹了出去。 ; 第六十三章 魔气复起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见对面的忍了剧痛,一跃错过,许逸也被孙正坤的弹身一纵猛地一惊,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身法,“任你这般肆意,世间还有道理?” 一去十来丈,也是那孙正坤坚忍,堪堪避过一击,却是再难寸进。 抬手挽了灵剑去势,浑身气势一变,一股杀伐之气忽地蹿起。许逸清明双眸无波无澜,手诀复转,当空打去,空中灵剑精光一闪,瞬时如飞轮一般旋了起来,连着弧月去势,带起满天的青光,观之心凛。李飞白退在一侧,却是一直忍着身痛,紧盯着这边态势,突地剑光骤起,不由心底一诧。这许逸,初时剑起清逸出尘,飘然若仙,观此剑,却是果断毅然,大有前路睥睨,纵横无疆之势。这御剑之道,还真是莫测高深。 孙正坤被这剑光恍得心神大乱,眼见绞杀及至,再想弹起,却是力不从心。先前骇人的变身,此刻也无力维系。穿腹失血虽是止了,依然掩不住脸色煞白,手足微颤。先前怎么也不料会出来个这样人物,可恨这变身,终归不是自己的,反噬之力,平日不显,这时候,无异于谋命。 就地扑倒,一个打滚,冷冷青光从头顶盘旋而过,带起一身的寒栗。正欲翻身坐起,空中掠过的青光如飞鸟一般,竟又折了回来。再次扑倒,那还如他愿想。许逸并指一拧,空中盘旋的剑轮突地立起,青光过处,腰斩而过。 方才还自不可一世的孙正坤,转眼魂散。 “啊!”雪峰之上,急急御来的老者一个趔趄,“正坤!”这一声,却是运气穿透,直传到谷中。 “不好,唉。。。”周哲盘坐中突地惊起。师伯来了,眼前的还有哪个能逃得了去。不由一脸苦笑。李飞白观得旁侧的脸色,亦听得方才那一声惊呼,猜得个八九,急急转向许逸,“许兄,速速离了此地!怕是后面的老鬼来寻仇的!” “一起走吧,我去了,你们还是落个一死。”许逸怎会听不出来者,远非自己能及,往峰上一瞟,展颜一笑,“既出手,便是脱不了干系。”言毕,冲远处林中传音,唰唰蹿出十来人影,却是个个面上焦急,“速速携了几个离开此地。”许逸一声令下,独自负手立在那里,并未挪移。左右看了,竟是要自个留下引走来人的意思。 “师兄。。。” “已是如此,多说无益。”摆摆手,“再不离去,就都折在这里?” “有点意思啊,这小子,是豁出命去了。嘿嘿,救个人,把自己搭进去。。。”老敖摇了摇头,眼下这种情形,一群人与待宰羔羊毫无异处。就这个使剑的有那么点本事,人家那边过来的可是个化婴。只是,北边的家伙,今日小孩子们打打也就算了,小的不行,大的就跑出来讨命。这个,可是说不过去啊。“嘿嘿,小的不行就来拼祖宗吗。。。” 身影一晃,也不管场中的几个在那里犹犹豫豫,一道雾气化出,直奔峰上御下之人,眨眼将其拢在其中,“本就不是你的东西,论抢,又没那本事,回吧。” “这是。。”来人骇然望着这雾,连番左右冲突,运法拍散,御空蹿离,怎么也脱身不得,竟然渐渐连方位都迷失了去! “咳!”一顿足,心里明了。出手的没一下取了自己性命,已是网开一面了,再不知趣,殒命只是转念的事。。。不想,本以为是一场造化,竟落得这样下场,连弟子都失了去。早就有感,这峰上不知何时来了位不能惹的,怎么这事就牵上了!天亡我御灵不成!却是忘了,山下,还有一个自诩御灵正宗的周哲,怕是不敢再往回去了。。。 “嗯?”许逸自是小心关注着峰上,转而,竟然没了一点动静?朗朗晴空,那雾,是哪里来的?怪哉。既如是,也不纠结,掉身御剑,朝先前离去众人追去。 寻得众人,一路往南,不敢停歇,复行出二三百里去,这才寻处安顿,心下稍安。这一路,李飞白与周哲却是早早恢复过来。一个是火灵之体,本就对寻常的邪毒之类有抗,另一个是筑基修士,虽说不是习的那一脉,终究是常有接触,自有一套排解的法门,不是他人可比。 另两个,老先生倒是先醒了过来,周哲也不吭声,取了颗丹药喂下,只需运法配合就是。 再看一旁,正替陶红儿运功行法的李飞白,递过丹药去。看女子不醒,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是先行喂下,替她运法化去吧。” 稍一怔,接了丹药,侧目看看这个筑基修士,李飞白也是语塞,这人,却是和那阴毒的修士一同来到,虽然几次出手相帮,心里,却绕不过弯来。只是想来,这丹药倒不会有甚问题。将陶红儿搁下,急急喂了下去。 先前不曾想,那修士竟然如此阴毒,直到自己也一样着了道,才知晓,那灰气中的毛针,才是最最阴毒的东西。即使不曾穿透法衣,却挡不住阴毒之气逸散。而今红儿不醒,表面亦无甚,看来只是脸色发白,一查才觉,体内灵力散乱,丹田之内更是一片混沌,原本强压的黑色魔气,而今在那里兀自翻腾,竟有了往外沁染之像。 这修士的丹药,还有自己的火灵之力,能作用几分,还未可知。。。 许逸在一旁,看得清楚,原来这几个还不是一路人,先前谷中所见的那几个,而今却是只有这飞白和桃妖。见李飞白焦急模样,压了也不多问。替陶红儿理了体内乱气,对于丹田的魔气,也是无法。相比之下,倒似乎还不如李飞白的火灵之力更能另人心安些个。也无多的话,转过,去替先生运法逼了体内余下阴毒。 剩下六山的一众人,聚在一堆。对大师兄的出手,倒没甚想法,一贯如此。倒是救下的人,竟然和个妖物一道,多少显得怪异。只是大师兄在那里站着,也不说话,彼此看看,转头言他。 这边周哲递过丹药,自个一个立在一旁,看着一群人,偶尔瞟来的眼神,浑身不自在。只是,眼下那女妖还未醒来,说走的话,却是出不了口。怎么也得再等等,看看她的情形好些再说。转头往南望去,却是无甚目标,这一去,该作何打算?听师尊提过,白离师姑而今也在南边,不知如今怎样了,不如前去寻寻吧。唉。。。叹口气,在那里发起呆来。 李飞白无心旁骛,只是静静度了火灵之力,携了周哲的丹药之力,先驱了红儿体内阴毒。没了这引子,也好去拢那翻涌的魔气,扼了外逸的态势。也幸得陶红儿中了那一击之后,未再运法,否则,魔气寻脉贯身,只怕,天大的本事,也挽不回了。。。 “这女娃,看起来不妙啊。。。”老敖暗自嘀咕一声皱了皱眉,挠了挠头。 ; 第六十四章 六山之邀 先前见李飞白御剑对敌,修为在其次,在剑道之上,却是颇有建树。那剑幕卸风刃之法,不只是心思巧妙,能将剑同样御同心使,却不是想就能来的。明知不敌,不离不弃,舍身御敌,为及身后之人,独身引敌,足见心性。受伤之后,有人来援,而今知道,那不是一伙,倒像是颇多忌讳,犹不舍去,并肩而战,可见心志。如此赤子,若为宗门选,舍之其谁! 此事暂了,多的时候,却是不能再呆太久。至于那飞白的同伴女子,却是实在不是眼下力所能及之事了。 “飞白兄弟。”看那边从未顾忌自己背上伤势的身影,许逸也是一动,“经年再见,不想竟然是这样情形,连好好叙叙的机会也无。。。” “许兄,此次还全仰仗许兄才能化险为夷。”李飞白只顾在那里闷头不响,突地听见许逸言语,恍然醒转,“小弟这。。。实在是事出突然,乱了心神了,竟然连句谢过的话也无。”面上一红。 “哎,”许逸摆了摆手,“小兄弟哪来那多的俗套,红儿姑娘而今如何了?” “只怕,还需些日子才能分晓。阴毒好驱,魔气浸身已久,年多时间,却是数次激起。。。” “只怕我能助你的,也是不多。”扭头看看旁边那一群师弟们,“随师弟们一同,却是还有事做,久在此地也是不妥,只是有些话,想说与兄弟。” “许兄,有话但说无妨。”赶在点上,不顾其他救下自己几个,这样做派,已是天下难寻。及至后来,安危一线之际,犹未舍弃,还求什么,“小弟不善言辞,今此得遇许兄,方见世间真性,如云开见日。有何吩咐,小弟自当谨从才是。” 看看飞白,也未说什么多余的,稍作斟酌,徐徐道来,“而今外界的态势,飞白可知晓?” 李飞白一怔,“却是知道些个。。。” “外界因寻镜和我六山古阵之引,已是乱得不可开交,虽未挑明了去,人妖两族为这窥天镜之事,却是已然经纬分明。只怕来日,这人妖之争将愈演愈烈。。。到后来,只不过是借此各行其是罢了。”说着,顿了顿,看看那边的陶红儿,若有所思。将手一挥,一阵风过,四下草伏,“你看,这草在这里,无争无求,却是挡不住风来。。。” 李飞白看了,轻叹一口气,扭头看看后面的先生和陶红儿,心里又想起这一路自谷中出来的曲折,不禁出了神去。不是莫名遭难,就是身不由心。几个小小不显的人物,本自无求,却时时不得不谨提了心神,如履薄冰。短短两载时光,一行五个,颠沛辗转,竟然就这样,散的散,失的失。。。而今,却不知都怎样了。。。 原本打算避世,专跟先生一路寻来此地,不想,还是脱不了纷扰纠缠。 低头看草,举首望山。草伏,树摇,山静。唉。。。转头看向许逸。 “终究不是长法,而今这境况,飞白兄弟以为,在外能得安然?”看看李飞白一脸的茫然,又看了先生和红儿姑娘,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玦,“飞白若听我一言,不若寻宗门入了,凡事都好有个依靠。寻什么做什么,都能有个帮衬,眼下的时局,却是最好的选择。”说着,将玉玦递到李飞白手中,“这是传讯玉玦,内有我的符印。你且收了吧。若是真有这心思,不妨去六山寻我。到时,就近寻个地方,安置了老先生和红儿姑娘,也可避了许多的麻烦滋扰。” 李飞白看着手里玉玦,心中一暖之余,掩不住诧异。六山书院,这是在邀自己前去?身处那样的宗门,明知自己和红儿,万钧一干子的关系,竟然还能将玉玦交给自己,还说出就近寻个地方安排红儿和先生的话,能想到这样周全地步,这,这分情义,太真太重,手下不禁轻颤。 “呵呵,我们还需去西边的断刃涧走上一遭,折返恐怕还需个几月半载的,却是不急。红儿姑娘和老先生的伤,也还需调养,不便跟随远行。不如,先行别过,待有了定数,再说不迟。” “有许兄如此安排,不知该如何感激才是了。” “天下乱起,也是不得已为之。我倒是一直忘不了那谷中的月白风清呢。。。”许逸接了话去,却有些失神,扭过头看看那边望向自己的一干同门,莫名一笑,“不去想那许多,就此别过吧。”对一旁的周哲一拱手,无多的话,转身招呼众人而去。 “许兄走好!” 望着一行人渐去渐远,手中玉玦已是握得温热。 那一群人竟然是六山书院的,周哲在一旁,一直未曾插话。盯着那簇拥的一队人,心底说不出的滋味。。。这才是正经宗门该有的。。。 老先生还正盘坐,陶红儿未醒,面色稍有好转。周哲低头看了,抬头去看书生,却正来个四目相对。 “在下周哲,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唤我李飞白就是。” 。。。 “此次受了宗门令,却是连累小兄弟几个遭罪。。。周哲有愧。” “宗门?” 御灵宗,自己知道的修界之事不多,多少有些名号的,而今却还知道。这御灵宗,还真是没有听过。只是这周哲所说的来意,却是让李飞白大惊。这剑,自己怎么都探不出什么,那些人,竟然隔峰就有感,且觉出这里面有极其阴毒之物。不禁又想起那日在溶洞中飘忽的一现。 “李兄弟不必担心,”周哲见李飞白脸色一变,还道是在担心自己还会出手去,“都是御灵一宗,我这一脉却是与那厮截然不同,谨循万物相通之理,感灵相通,须得心意无抵才可,却非是强求的那一路。” “哦。” 该说的都说了,毕竟是经了那一场过来,眼下伤者还未醒转,两个悻悻然,又没了话。 “唉。。。李兄弟,我往南边还有些事,就不再打扰了。”这样的氛围,实在是两个都难熬。周哲暗叹一声,抬头向南望望,一阵迷离,走吧,先离了这儿再做打算。 “走好。。。”望着缓缓而去的身影渐渐消逝,李飞白收回目光,左右打量。红儿此次,却不知还需多久才能醒转,还是辟个简易的洞府来吧。 。。。 “而今什么都明了了,也该我老人家出来看看了。”经了这一场事儿,老敖多少也收敛了些玩笑的心思,正正衣冠,踱了出去。 ; 第六十五章 老敖解惑 洞府简陋,陶红儿与先生各安一室。李飞白独自来至洞口,静立出神。 不久前还是生死相搏,一群人为一线生机竭力奔逃,转眼,各自散去。只余伤痛。此刻静了下来,才觉到自己背上的伤,虽服了生肌丹下去,依然是隐痛不绝。 先生年迈,阴毒已祛,却需将养。红儿自救晏云那次起,短短时间,体内阴魔真气数次被引起。而今,虽然控了态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侵蚀折损。这一次,竟然已是自身无力去压制,还需自己借了火灵之力,从外出手,才生生遏制了。这境况,真是堪忧。。。 斜阳侧映,西燃绯霞,天高旷远。书生抬眼,望不尽前路。脚下,一抹瘦影。 “行也是行,立也是行,时不待也。清也是清,浊也是清,取的是水。咳。。。这说话的味儿,还真是别扭!”一个矮胖的身影,偏做出挺胸昂首的踱步姿态,晃晃荡荡地悠了过来,“嗯哼。。。我说你这书生,发什么呆,做什么愁。多少人,眼一闭一睁就是几世过去,连个熟络的都没了。。。再多的纠葛,最后只剩烂在自己肚里。什么感慨曲折,穿心刻骨,到最后,自己还是自己。。。” “敖伯。。。”李飞白从出神中被拽回,回起几句话的味儿来,似明非明,心下却是豁然开朗,“做自己,行自己。。。多谢敖伯点醒。” “什么做自己,行自己。。。酸不可奈。我是说,你烦愁个屁,似你这般,再活久点,岂不自己把自己愁死去。” “。。。” 说着也不停步,径直步入洞府之中。来至先生的静室,“左兄,有客来了,还打什么坐,还不起来喝酒。” “敖兄?”先生一惊起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脚底下都是路,走着就来了啊。早知道剩的酒要被毁去,还不如那会儿我就都带走了。。。”撇了撇嘴,手下一挥,一桶酒置于石案。 李飞白与先生对视一眼,早想到老敖不是简单人物,而今,却是不再遮掩。竟然知道前后的事儿,此刻出现于此,由不得人不去遐想。这老敖背后,多得是神秘莫明。既然人家不屑言明,也就不去提起。 随意就好吧,太多疑问拘谨,反而不美,生了隔阂。 先生本就吃不住此酒酒力,而今更是不堪,早早就酣睡过去。 “让他去睡,醒来自会好转。”老敖示意飞白,将先生送回室内。不等回来飞白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踱至陶红儿静室。却是一皱眉。 “敖伯。。。”望着静立不动的老敖,飞白心底不由一沉。若是这看不透的敖伯都迟疑难于出手。。。 “这女娃的本体现在何处?” “本体?”李飞白急急取出那画儿,“正在此画中,敖伯请看。”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虽然尚显简陋,也算不凡。”嘟哝一句,不见什么手诀动静,袍袖一卷,携了李飞白,隐入画中。 那溪边院中的桃树,主干之上,黑色印记更盛,竟然裹了一半去。连那主干之外,都似有黑气浮出。 老敖扭头,看看旁侧的炉子,脸色一变。 “怎么?” “这画儿,你们从何得来?” “这个却是不知,红儿自有灵识,便是居于此间,也不知来历。听红儿说,我那剑就是来自这画中。”说着,就要取出灵剑来。 “不可!”老敖一扭头,止了李飞白的动作,“莫不是要害了这女娃。” 李飞白一惊,看向老敖。 “这剑先前在此,必是置于此炉之中,炉中虽然无火,气息不灭,犹可克了那无识之灵和阴魔之气,才未生变。现在这阴魔之气更盛,二者同出一源,必然相生。” “如此说,我执此剑常伴红儿左右,岂不是在日日害她!”李飞白顿时一脸的煞白! “化形之体,法力压了,自是不显,却也差不离了。。。” 李飞白不禁一阵懊恨默然,转念一想,万钧那棒子,莫不是也一样去。。。“此间出的兵器,却不只一件。” “还有具灵的兵器?” “我得剑之前,有个万钧兄弟,从此图中取有一杆棒子,应是相同的物件才对。”李飞白皱了皱眉,“只是,他两个相伴日久,却是未见有甚异变。。。” “竟有此事?不对。。。若是有这样物件,必会生变,绝无幸免可能。。。倒是真真怪了。”老敖吹了口气,“你说的那个什么兄弟,什么来历?” “来历。。。”李飞白心底一亮。在火光兽的居地,与苏伯一行战金乌法相之时,万钧也是唤出法相之身来,这却不是常人能有的!怕是应在此处了。“我那万钧兄弟,却是身具一个巨猴的法相。。。” “身具法相?”老敖一愣,“猴子?”沉思许久,转而摇摇头,未曾见过,却是不好定说。什么巨猴,就是那几个灵猴生相吧。后世却未听说哪还有灵猴显能的。能有灵猴法相,而今岁月荏苒,却也不见得都纯粹如旧了。。。若是昔年那四个的血脉真传,恐怕翻天的本事都有。。。不过,即便不是,能身具法相,得些点滴遗留,怕也有常人难得的神通异能,压制这无识之灵,这个倒是好说了,“若是身具灵猴法相,能压制这灵物,自然无事。他而今身在何处?” “唉。。。那日在火光兽的居地。。。至今不知去向。”李飞白将那日斗法之事说了,想想万钧,不禁有些黯然。 “哦?”老敖倒是一愣,原来当日去拿了那厮,前面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那日前去,只见那一队女娃身上,姜氏遗下的残鼎,颇有些诧异,还真没有去留意其他。 这些言罢,又回到眼下。两人坐于棚下,李飞白只管盯着沉思的老敖,不敢丝毫惊扰。 良久,老敖扭头,看着李飞白,小眼难得地流出一丝郑重,“小子,我说,你如是真心要救女娃,而今怕是要做个抉择了。” “抉择?敖伯但请言明就是,若是能救得红儿,莫说抉择,就是千难万苦,飞白不辞。” “救不救得,而今在我手里,却是真替她除不去。我说的抉择,乃是另个说法。” 说着,老敖看看飞白,略一迟疑,却又住了口。 ; 第六十六章 一株桃 “敖伯。。。”越似这般,李飞白忍不住越是心中忐忑难安,如此吞吞吐吐,唉。。。 “我来出手,可将她所染的阴魔之气强压下去,不至逸散。这点其实不难,你多费些功夫,也一样能成。若将这阴魔之气所侵染的都拘了卸去,你也看到,这却是伤及了女娃的根本。恐怕。。。”老敖顿了顿,“先前可有这般不能自抑,昏迷不醒之状?” “这两载以来,被引起多次,却是不曾似这次一般。。。” “阴魔真气勾散如斯,以她修为,只怕此次。。。魔气一起,法力涣散或是被染,只是外象。寻常却是都不觉得,心神亦是同样受损。连番几次不显,恐她自己也是不明,唯感疲倦而已,其实都在累积,只是强压不知。一朝神伤不起,这醒转之事,怕是需些时日了。。。此际于她,不可再有丁点刺激,若是再有意外。。。” 竟然这般严重! 李飞白不禁愣在那里。若再有意外。。。话不好听,却是实理。若是再有,指不定就不只是难以醒转了。可惜,上次在苏伯那里得来的火精却是只那一点,早就耗尽去。却不知这敖伯神神秘秘,知道关于这克魔之法与否。 “敖伯,小子无礼,想来敖伯见多识广。却不知,哪里有这克魔之法否?先前斗那金姓修士时,却是意外得了一缕那厮身上火精,对这阴魔之气正好相克。只是,那些许一缕,只是祛些皮毛就尽了。。。” 老敖脸色转了几转,这事自己心里早就掂量过。只是汤谷的那厮,原本就是命若游丝,堪堪好转一些,不消停跑出去作怪,又被自己扯出一缕本命精元去,丢在了鼎里,现在还未醒来,再去折腾他。。。恐怕这个没弄好,那个却是吃不住要先去了。 唉,凡事却不是在眼前就都能得的,而今这样,却只能说这女娃未到缘来祸去之时。但看这两个小娃往后吧。 “若是在起初,单是驱除,自然只是功夫的事儿,而今这阴魔之气,在女娃丹田根深蒂固,不能硬取,只凭外力来涤,此消彼长,祛魔还初,这样的火精。。。不是没有,却是要看机缘。” 老敖扭头看看旁侧的火炉,“除了金乌阳火,这里原本却也有一种,便是这炉中之焰了。不知这画图原先的主人,是哪里得来,竟然还弄出了具灵的剑和棒子来。。。此焰在此,绝不应灭去才是,却不知是发生什么,被挪置他处去了,唯余些许焰气不绝。至于其他,归元境往上专司火法的,能聚真火,此刻来说,太过飘渺。。。” 话锋一转,“天下之大,也不是只局于火,天罚之雷,劫应之雷,本就是克魔清源来的。神草异果之类,许多也有着无穷妙用,神乐的辟邪竹,还有那巫山药斋中,昆虚之境内,怕是都有可用之物。。。即便是而今修界,万物更迭,旧去新生,亦不能以常理度之。修士能识,所知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其他妙物,更是不知凡几,只在因缘了。。。” 李飞白只是听着,所说有名号的,无一不是虚无缥缈,至于其他,不能说无,却是都挂在一个机缘上,全无定数。。。就是真真可信,又能奈何?不由一阵默然。扭头去看旁侧,那空无一物的炉子。挪了,会挪哪里去?。。。 心底空落,叹一口气。 老敖抬手卷了李飞白,回了洞府。 “化形之体在外,与人无异,须得行功运法方能汲取灵气,否则难有寸进。”老敖看看李飞白,“而今状况。。。最好的办法,却不是就这样日日守着,守也难以万全。若真是替这女娃着想,却需放下些个。。。” “放下?敖伯请讲,小子洗耳恭听。” “即便你日日以法力度之,于这女娃来说,毕竟是外物,现今她神迷,却是不知运法去杂存精,这般看似助她,实则无益反累。真正对她有益,却不如还于她那通灵的本体,自取天地精华滋长。我替她压了魔气,也可再拘一道木精之气来,助她恢复。只是,她现今体弱神迷,即使取来木精之气,也需缓缓吸收,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有这画儿在,也免再受外界的侵扰。。。” 话到这里,老敖住了口。李飞白却是明了了。 不料这次,比自己想的还要不堪。要将红儿化还本体去,先前所说的抉择,怕就是这个吧。。。看老敖望向自己,不禁低头一叹,说不清此际心中滋味。只是,听得老敖这样一讲,却是句句实情,自己还能有更好的法子?稍一迟疑,旋即思定,朝老敖深深一躬,“飞白对这些,而今是一点办法也无,只能眼睁睁看着。敖伯如是说,还请施了援手。飞白,拜谢了!” “或许不久就会醒转,自会化形相见。。。”老敖此刻也不知拿什么话来安慰,“你二人神海中皆有紫气莫明,颇为神异,我也不知这是什么,对神魂却是大有裨益。有这个,无需担心什么。”扭头一道法力打在陶红儿身上,拘了起来。又一摆手,携了李飞白,再次投入画中。 既然决定,无需犹豫什么。老敖手下法诀一翻,一道荧光打在陶红儿身上,漫延开来,整个掩了。转眼,陶红儿化形之体缓缓淡去,如气似烟,投入那桃树之内。 复起一法,打在树干之上,却是将那逸散的黑气和干上黑印一起拢了。“你且待我片刻。”说着,闪出画卷,凭空一招,显出那隐山的雾气,一晃而入。又片刻,化了出来,手中却是多了一颗晶莹的法珠,珠内,一片绿叶轻旋,四下里丝丝缕缕的绿色灵力,萦绕不绝,生机盎然。 再次来至画中树前,老敖抬手,将那法珠打入树根之下。做完这些,负手看着眼前的桃树,“如此,这女娃得了这木精之气,也是一场造化。” 转头看李飞白,在那里看着桃树有些神情恍惚,一撇嘴,“小子,不可事事入深不出,心中有念,不是挂在脸上。。。”话里却是少了许多不羁的打趣意味,“走吧。”也不等李飞白反应,直接卷了出来。 站在那里看着,徒染心伤罢了。 ; 第六十七章 魔龙之灵 重回洞府,李飞白再次拜谢老敖,却是挡不住心里落寞。坐在石案旁失神。 这小子,你的事儿办完了,我的事儿还没提呢。只是。。。老敖将嘴撇了几撇,趁了几趁,竟然出不去口! 这事儿弄得,此刻,可是真真正正的替这小子设想,取了那龙灵去,以绝后患啊。我老人家无一丝私心,前后忙活,还搭上了神木一叶去,我心虚什么?嗨。。。这可是怪了。老人家我磊落光明的,有何不可说的?明明不拿才是不对嘛!堂堂正正,倒弄得跟拐骗了小子似的? 老敖啊老敖,你说你,这会儿真高人一回,怎就嘴笨得跟粘住了似的!咳。。。就算起初有点那啥啥的意思,那不是起初吗。真到了事儿上,若不是我立显前辈高人的英明神武,小子哪会有机会坐在这里,更别说来此的种种。 我说,你这小子也是,一出来就只顾失神,你的剑还没收拾呢!在里面那会儿还想得明白,怎么女娃一没了,连魂儿都守不住了!非得老人家我开口提醒吗! 那叫一个抓耳挠腮,在那里一碗一碗只管灌酒。 这酒真是不耐喝,怎么就没了?不行,小子这没出息样子,我得提点提点才是。 “咳,咳。。。我说,那个。。。你小子出来就这德行,可记得还有正事儿没干呢?” “呃,敖伯,小子失态了。。。”李飞白被一声惊醒,尴尬不已。竟然将人凉在这里,唉。就去抓桶倒酒,才觉已经空了。 “不喝了,正事要紧。”见李飞白转过神来,老敖神色一正,霎时一股卓然高人气质,“将你那剑取来吧,这剑中无识之灵,与那阴魔之气是出同源,若是不除,后患无穷。” 李飞白一怔,暗暗自责。这样要紧的事儿,自己竟然心神失守,一时忘了,还需提醒。急急将剑递于老敖,“小子探查过无数次,却是一无所获。也不知这剑中,到底是什么灵物。” “莫看这灵如今无识。若不是因为这,恐怕想御使它都是奢望。”老敖接了剑,脸上露出凝重,“真是奇怪,这铸剑之人,是在哪里得此机缘,居然会有龙灵,还弄个龙牙来铸器。。。”后面的话,分明是自言自语,始终想不明白罢了。在自己的印象里,不知多少岁月了,此界中早没了龙的影迹。 “龙灵!龙牙!”以为自己听错了!“敖伯。。。” 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自己手里的剑竟然会是龙牙铸就,具了龙灵!李飞白瞪大了眼睛,去看老敖。 “嗯,怎么。。。”老敖一见李飞白那一脸的惊异,两眼直勾勾望过来。啊呀,不好。心中一紧,两手握剑往怀里一带,“这可是条魔龙,更是不可留它。但凡我辈修者,除魔卫道,万死不辞!”一时间,铿锵有声,正气浩然,小眼精光闪闪。 这小子,莫不是知道了这是龙灵,变了心思,打什么主意?也难怪,龙灵,这世间还有几个见过龙的,不过都是听听,胡乱遐想一番罢了。那东西,可是真正的霸气逼人,睥睨天下,观之令人心悸,难生与战之心啊。啊呸呸呸。。。什么话,都是世间难得,我老敖是惺惺相惜,念及都是天生之物,不屑出手,不屑出手。 这小子,莫不是想反悔了?方才还一副为了女娃心伤的模样。。。 “敖伯若是拘了灵来,将如何处置?” “。。。自然是将它灭去,此等魔物,绝不可留。” “幸得有敖伯在此。。。”李飞白还在适才的惊骇中未醒过来,“龙。。。龙,龙。。。究竟是何模样?我竟然握着携了龙灵的龙牙,这许久而不自知。。。”盯着老敖死攥在手里的灵剑,一股恍若不识之感。 “唉。。。” 又怎么了?唉什么?老敖两手又一紧,速速拘了才是正理! 李飞白转过目光,龙灵。。。一条魔龙,这般来历的阴魔之气,唉。。。想起先前询问老敖关于克魔之事,说得那般艰难,都没有一个准话,所提的,没有一个是眼下可以期冀的。那会儿心里还想着,魔气都会是这般难于应对吗?想来,老敖所以说成这样不易,早知道这是魔龙之气,只是自己不明罢了。 突地觉得心中沉重。不说还好些,而今知道了,就是有寻常的克魔之法,恐怕也是难起作用吧。 老敖一看,不再去理,径直站起身来。还是赶紧的弄成稳当。“看我拘了这厮。”手一丢,灵剑悬空,再一招,一樽酒壶祭了出去。双手翻诀,连连打出。几道法力激发,只见酒壶忽地一长,壶盖飞起,壶口逸光,青绿光芒看似幽幽不显,竟有摄心之势,只怕入了进去,不知又是怎样的一番天地。 李飞白听得老敖呼喝,半点不敢分神,两眼直直盯着。这却不只是为了一睹那龙灵模样,老敖这样人物,祭出法宝拘灵,哪是平常能见的。 “出。”老敖手指一勾,嘴里一声轻喝,壶中光芒随即升出一缕,盘绕在灵剑之上,渐渐裹尽。片刻,青绿光芒一闪,隐入剑中。手下不停,复掐几诀,打入剑中,老敖这才神色一缓,“小子看好,龙就是这个模样。” 话音落下,手下又打出一诀,击在壶上。壶身一闪,牵着那缕升出未绝的光芒,复往回引。青绿之光自剑中往外拖引,及至末了,老敖一抬指,一道法力打上,“让你看得清些。”末梢的光尾一长幻大,顿时显出内里情形。 “嗬!”一眼望去,李飞白不禁出声惊呼。 淡淡光笼之内,一道黑色暗影,缓缓盘绕,看不出细处眉目,只觉一股震慑透心而来。本只是幻出尺许大小,却仿若茫茫山岳压下。明知是无识之物,也未见有甚动作,只是观上两眼,李飞白不禁浑身止不住颤栗,汗如雨下,顷刻脸色煞白。 “收!”老敖急急一道法诀打在酒壶之上,霎时,光芒一敛,全数还于壶中。手一招,酒壶落下,收了去。 再看李飞白,这才咬紧牙关,缓过劲来。抹了脸上的汗,缓缓松了紧皱的双眉,长长吐了口气。“哼,”鼻中轻哼一声,眼中透出一股坚毅。 呦,倒是不错,老敖倒是一愣。修为不济,也不见有甚多的言语,反而是个情种深种的痴儿。原本以为猛地见了龙灵,惊吓之下,会把持不住失态,不想心性如此坚毅。 我那时候头次见龙,比他强多了,就是不屑扭头多看而已。就是,就是。 ; 第六十八章 遗珠化气 李飞白看着递回手中的剑,随手挥舞几下,心里总觉得别扭。 并看不出什么,只是,而今知道了这是龙牙,更是眼看着一道龙灵从中拘出。这魔龙之灵,偏又是红儿所染的阴魔之气的源头所在。虽说龙灵已无灵识,同源之物,却挡不住相引相生。。。 一日之际,突地经历这许多,心中怅然。复观案上的画轴,担忧之余,更是一股说不出的寂寥。。。 “多谢敖伯援手,小子低微,却是无以为报。。。” “唉。。。”老敖也被弄得心里生出几分感伤来。这小子却是太过实诚,呆瓜情种一个。方才就忘了所以,临时起意,取了扶桑叶投给了那女娃,回头取了龙灵,顺理成章。只是,小子这副心性,却也真是难得。。。 “你那龙灵,只是修为太低,无法把持左右。恐其后感应这同源阴魔之气,恶念复生。我这里还有一物,同样是世间难有的宝物,可助你打入剑中,却不必再忧心这剑失灵,会大打折扣去。” “哦?”李飞白心底正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说实话,得知这曾被自己嫌弃的是龙牙之剑,且是具了龙灵,再想起之前斗法中的种种,恐怕还是自己修为太低,不足以发挥此剑威力去吧。若是能识灵通灵,却不知是何种模样。。。 想想,又摇了摇头,想来,这就是所谓的缘有深浅,福祸难定。非是该有之物,拿在手里,就是祸引!终逃不过撒手。即便知晓这些来历,知道了这个是红儿阴魔之气同源之物,自己也是断然不会再留它了。以自己而今能力,不能拿他如何,或者再投回那炉中去? “小子只是感叹福祸机缘,并不敢有甚奢望之心。得敖伯相救,尚不知何以为报,惭愧得紧。再取什么宝物,恐怕小子拿了也是明珠蒙尘。。。” 呦,这话说的,我若是不给你弄好了,还真就是我老敖没本事,敷衍了你?手一摊,两颗明晃晃逸光的珠子亮了出来,“你先别说这话,这可是鼍龙化身的遗珠,鼍龙便是以此珠聚气化身而去,又有名曰龙引。鼍去之前虽非真龙之身,这珠却是万年功成盈满之时,聚龙气而成,二十四珠升龙台,不是真龙不飞天。。。” 话如是说,灵气逼人不假,老敖的话音却是越来越低。再如何地难得,好使,也是比不过方才的卖相去,何况,那是真正的龙灵。说着说着,老敖自个儿也觉着没了底气。拿了龙灵在先,眼睁睁看过龙灵的威武雄霸,扭头再来夸什么化龙遗珠,这话怎么就越说越不是味儿了。。。 先前想着置换的事儿,却是没有想到这茬儿。 “此等异宝,飞白怎能受得。敖伯出手相救,再赠瑰宝,飞白何德何能。。。实在是折煞小子了。” 撇了撇嘴,却是不再接话。再去夸说这珠子能化水灵之力?人家小子明明已是身具火灵,“哎,小子顺眼,当得,当得。。。”抚一把稀拉胡须,正了正身,打个哈哈,转而抬手去,又拿起案上的剑来,“这珠中所蕴龙气,自可转于剑身,不失威势。余下珠子,却是还有妙用,身具此珠,可避水侵,亦可化之得水灵之力。” 一句带过,也不再多说,只管站起,再次将剑丢入空中。引了那两颗鼍龙珠来,运起一诀打上,从那珠中牵出两道泛光的晕白之气,在空中纠缠,环绕不绝。“合!”老敖手指一点,各个击了,阻了去势。适才翻腾不已的两道白气,越转越慢,飞舞之际,渐起勾连,未许久,融为一体。 白气无灵,无甚威压泻出,却依然看得使人心惊。两道的翻腾自不说,合二为一,更是凸显之势。说起来也就丈来长,观之却宛若无尽无涯。李飞白暗暗咂舌,万年积淀,一朝功成化身。听来无甚感觉,但观这遗珠龙气,浑厚磅礴之势,震人心魄,却是含了多少艰辛磨难去。。。 “去!”老敖一声断喝,将李飞白自感叹中挽回,定睛看时,一道法力引了那泛光龙气,朝悬空的灵剑打去。方才错神,却不知使的何法,漆黑剑身,而今似深渊吞海,一股吸摄之力,不敢久视。 一喝之下,那磅礴之气,循了法力牵引,呼地朝龙牙之剑扑将过去,有感一般,裹了剑,如滚沸蒸腾,许久,方似认了,那盘旋不止的不可开交之势缓了下来,浓厚白气越来越淡,朝剑身之内隐去。及至最后,只余淡淡丝缕如雾。突地,剑身一震,微光咋现又敛,四下余气倏地隐尽,唯余剑转。 “这气无灵,却也似这般有感?” “万年积蕴,你道是白白沾染的?灵从何来?区别只在有心无心而已。”总算是说了句让人心里舒坦的,老敖接了话,单手一背,一手抚须,挺胸缓缓点头,“成了。”收了两颗珠子,至于案上。 李飞白招了剑来,细一观,竟然已有不同。先前漆黑的剑身,而今黑中泛青,真是神异。只是不知,先前的那种驱邪之能,还留几分。原来那些凶性,想来多半都是龙灵所至,而今龙牙尚在,又有龙气复加,只待后观了。转念一想,又是一阵自嘲,能得这样机缘,都不知是哪来的福分了。还去惦念那些,却是不自清了。 “多谢敖伯抬爱。。。” “哎,小子不必如此。”老敖稳稳坐着,抬手止了,将两颗珠子推到李飞白面前,“珠子收了,此间也算事了。我与老左也该走了。” “先生?”李飞白一愣,“敖伯欲携先生同去?” “嘿嘿,就剩那一桶酒,到你这儿却是一下喝没了去。。。老左不一道,我哪来的好酒喝?” “却不知这一去,是往何方?” “先前那峰就不错,自然是回转去。好啦,走啦走啦。”转身去了先生静室。 李飞白送到洞府之外,却被止了。再次躬身相送,抬首时,哪里还有踪影。 一个人,立在那里,西望,又是正值斜阳。 ; 第六十九章 东海闲游 静立许久,只是望着,一样的霞染天际,几只闲鸟飞过。 竟然就这样剩个孑然一身。一路行来,只求能有个落脚,偏偏就这般风吹雨赶,散了去。此间过往,犹历历在目,不甘也罢,却没有哪个是自己能倾力挽回。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当年潭边树下,几小为及陶红儿隐疾,感天叹地,欲出外一行,红尘游历,寻方问药。不想就是这样,就如随手丢入湍流的石子,被吞的没了踪迹。。。 “嘎嘎。。。”几声鸟鸣,唤醒了沉思的书生,拖着落寞身影,转回洞中。 画轴犹在案上,脑海浮现红儿音容笑貌,却不知而今,静默的桃树,能有感否?摩挲着画轴,终又搁下。如此在这里伤感,于事无补。前路未明,金晶儿与万钧的命运都在他人手中,而今只剩红儿,又是这般田地,未来怎样,全系于自己。 收了画轴,取出两样东西来。正是朱果和许逸留下的玉玦。 凭了自己一个在外面闯荡,却是真如许逸所说,势单力孤,莫说成事,恐怕还是一样的处处历险。风起云涌的修界,机缘迭起,同样福祸难料。所有一切,对于现今而言,都是只能承受,什么设想,全是虚妄。卑微修士,即便有转机,又能把住几分?许逸这一枚玉玦,才是真正明路。 朱果这样的东西,却是不能留待宗门再用。如此神异东西,引得修为巨变,必会使人生疑,倒不如趁了他们往返的这段时日,先行化了。 心下思定,在洞口打了几道法诀示警,旋即转回静室。左右瞄了瞄,欲待来日化不甘,还需自立踏髙绝。再无杂念,浑身气息一敛,盘腿坐下,取出一枚朱果,含入口中。 。。。。。。 东海之上,烟波浩渺。此处已是人迹罕至。突兀现出一小片陆地来。 “不想海外还有这样地界,此处足有一州大小,灵气也自充裕,说不得有什么隐居修士之类。” “嘿嘿,这一路遨游。海中亦是不乏灵物,一直不见有甚道行的,终于寻个像样地方,指不定就是哪家的别院。” 后面跟着的猴子站在滩上,听着前面两个在那里闲扯,撇撇嘴,却是老实地没有插话。跟了这许久,身上法力一直被禁,终于能开口了,却被两个的身份骇得不敢言语。 一副仙人模样的,是六山的老祖清远,莫名其妙拘了自己,随处乱丢的,正是那蒙山的袁神通。这样两个家伙,竟然会凑在一起?还整日里没事人一般,弄条破船来东游西逛。。。 两个家伙怎么打了一架,也没个胜负,就不打了?没劲。那个袁神通,怎么就一直邪上自己了?神神叨叨问了一堆,倒像是把自己错认成了他的晚辈?而今左右无事,到处跑了这么久,却不再细问,就这么认定了?这脑子,都想些什么玩意? 只是现今跟了两个许久,被随手扔了几次,万钧却是学乖了。眼前的两个每天看着风清云淡的样子,倒像是世交好友,一同相邀游玩,其实哪有自己和飞白,姐姐几个那般相交无隙的样子,假惺惺装模作样,听都听累了。 不过这一路,好东西还真是没有少吃。嘿嘿,在陆上还真是没机会尝到啊。什么怪鱼,螯虾,磨盘大的巨蟹。。。这两个都这般道行了,也是难舍口腹之欲啊,回头得跟姐姐几个好好说道说道。也不知几个都怎样了。。。自己被拘了这许久,也不见什么说辞,何日是头? “呵呵,袁道友说的而今倒是真应了。”清远真人轻轻一笑,扭头去看袁神通,也是双眉一展,定是有了相同发现。 “有了这样的,往内必定有些门道。走,看看。” 两个来了兴致,走了这一路,依然未见什么颇深道行的,不想,今日就有了发现。 “你去弄些野味儿来,在此候了。”扭头甩下一句,顺手解了法力拘禁,和清远两个凌空而去。 又是这样,腹诽一句,万钧活动活动手脚,久违的法力贯穿之感倍感亲切。“舒坦!”伸手一招,棒子在手,呼呼舞捣几下,心下忍不住狂号,“嘿嘿,爷爷来也!”轰轰几声,将近里的几块礁石砸得稀烂,好一个乱石穿空!“过瘾!”又朝旁侧的树上夯了过去。。。 空中不远的两个自然听得清楚,也不诧异,分明早就见惯了这惊天动地的动静。每到一处歇脚,解了这厮的禁,都少不了一阵如狂的乱砸,那一阵,连身边尚有两个高人也懒去避讳,发泄了再说。 清远看看袁神通,摇了摇头,这边只是讪讪笑笑。心中却是有些欢喜。这小家伙,看起来粗鲁,有时脑子直得,让人恨不得撬开看看是不是长成了实的,实则粗中有细,坦然自在,这种心性,可不就是天成的无拘之境。观事物往往一针见血,独见真谛,却是多少人挖空心思都学不来的,哈哈。 “小家伙真是不错。。。”袁神通甩甩头,有意嘀咕一声,“懒得管他,走走走。” 清远瞥一眼侧里得瑟的身影,心里暗自掂量,或许这也算是一种于修行有益的境界,却不见得就如何了。也不多话,稍一提气,跟了去。 这边万钧,撂倒了几棵树去,翻过来愣是夯出个十几丈的大坑,海水倒灌,这才罢了手,心满意得。好了,也去看看,这岛上都有些什么吧。偌大的地方,恐怕鲜物更多。 那袁神通身上的酒,比之原先谷中自酿的倒是好喝许多。嘿嘿,幸得我这烤肉的技艺,非比寻常,弄得高兴了,多讨几口来喝。那个清远老道,想喝就喝呗,浅尝辄止,装模作样,无趣的紧。 拎了棒子,转入林中。 御空而去的两个,缓缓观了,却没甚稀奇可瞧。这岛上,所过之处,一处处据地而居的兽类倒是不少,却都与陆上无多少差异。越往内里去,灵气越浓,四下的兽类便依这而分,由弱而强据了。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往中心去看看,恐怕其它都没甚好看了。” “看来此地还是不够深远。。。偌大地方。。。怎会都是这样灵昧初开的样子?恐怕就是有可对话的,也只在中心了。。。” 两道身影不再迟疑,倏地御去。 ; 第七十章 后来有缘 一路风驰电掣一般,急急御了。往里行进,地上兽类明显感识强了许多,有能感知到空中气息的,引起一阵阵骚动。此起彼伏,吼声不绝。再往里去,感识更强,却渐渐安静了,偷偷窥视,不敢做声,只求空中那让自己心悸的气息赶紧离去。 一路未停,大半日过去,终于临近中心,两个却都是一愣。此地竟然有斗法痕迹?再探了探,却是只有一只结了金丹的红毛巨猿,在中心的一片湖边石洞中栖了。而今也感了有高人临近,嗖地跃出,左右徘徊,不愿远离,却又惴惴不安。 清远与袁神通相视一眼,这金丹红猿,自然能感知两个相去甚远,不可匹敌,不愿远去,无非是有什么不舍的。只是,这私下里的斗法痕迹是怎么回事?看那些遗下的场面动静,绝非这眼前的红猿所致。有修士来了此地? “看看去,有趣。” 落至湖边,顿觉灵气充沛精粹,在空中倒是未有多少感觉,不想还真是个好地方。这处地方倒是如同有意设置一般,竟然恰在此地的中心位置。 “呵呵,此地想必就是灵脉之眼所在,红猿守的那处石窟中,灵气犹盛,怕就是有什么天生灵物了。” “有什么灵物,看来是有修士先咱们来了此地,怎会还留在这里。” 言语间,根本未将那焦躁的红猿放在眼里,踱了过去。红毛巨猿一阵上蹿下跳,急得挥掌拍碎了几块巨石,奈何,眼前的两个全然不理。越是说笑着走近,越是让这红猿觉得高不可及,判若云泥。竟然就这样,眼看来人近了,悻悻然不甘离去。 “这红猿本是暴躁脾性,这样走了,怕是吃过不小的亏。” “哈哈,快看!” 近了石窟口,绕过一处耸立的巨石,才发现,石上竟然有人刻下了字。 “都言三山居海外,飘渺深处有仙缘。而今踏波来寻访,只见红毛一傻猿。 左右寻遍,无甚智启灵物。此地石窟,有灵泉一眼。是蕴体良物,可惜带之不走。独自一人转至此地,不料一无所获。想来欲得见非比常物,尚需再往外去了。叹,竟然无有志同道合者同行。一个前往,好生孤寂。。。 红猿傻吼,惹人心烦,一通暴揍再走。 后来有缘人,据了灵泉,事半功倍。 ————彩衣留字” “哈哈哈,彩衣,竟然是那妮子先来了此地。” “彩衣。。。”清远略一想,“莫不是,晏舒道友身边的那位仙子?” “正是那个南海幻蝶之身的妮子。” “那仙子,竟然能独自寻来此地,倒是有非比寻常的坚毅心性。” “少来吧,她那哪里是什么坚韧不拔来求仙缘,哈哈哈。分明就是不安分。耐不住修行清寂,满心的好奇心思。世间传说,只要是多少能有些许蛛丝马迹,必不放过。若是想听那些古时传闻轶事之类,她那里恐怕无人能及了。” “。。。”清远一怔,还有这样一说,不由摇头一笑。南海幻蝶,世间异种,天生瞒天幻术,不容小觑。不想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妙人儿。 复观石上留字,不禁想起来时,那红猿焦急不舍,最终还是默不吭声,悻悻而去。“一通暴揍再走。。。呵呵,怨不得这猿,此次竟然没有一丝挑衅之心。。。” “如她所言,这灵泉倒是真的不错。”转入石窟中看,一片氤氲,内里灵气馥郁,若雾霭之气盘绕,浓浓缕缕。下方是一眼丈许方圆的石池,清纯透底的,正是浓结成浆的灵气。“看来我俩倒成了她说的后来有缘人了。。。哈哈哈。” 袁神通突地大笑,“这灵泉,若是离了地下灵脉之根,恐怕无法存的长久,还真是不好带走。”在那里围着池子转了两圈,摇头叹息,“唉,这天生的灵泉,就是拿了灵脉有意依法去造设,也不是一朝一夕功成,去芜存菁,还要保了延续,却是太过浩大长久。。。有那时日,还不如多备灵石来了。机缘,唉,机缘啊。。。” 清远瞥了一眼意得的袁神通,已是说不出话来。这厮,不就是带了后辈来,占了便宜。若是就地缓缓蕴养,自然是好,若想就这样拿来,生生地泡出个装满灵力的弟子来,哼哼,还是什么好事儿吗?却是入了末流。此物最佳用处,还是在法力不济之时,用以补充,却是难得的上品。 袁神通斜眼看了清远,也不多言,嘿嘿一笑。取出一只玉壶,手下一晃,如长鲸吸水,将那池中灵泉拘了一半来,妥妥封了。转而,又取出一块玉玦来,想了想,打了道符印上去,“噗通”一声,丢入池中。 “便宜了小家伙,却得留点想头才好。这般得了,却无多大好处。” “呵呵,道友倒是拎的清,也是小家伙福气。” “你不取点回去?” “。。。”清远撇了撇嘴,正想揶揄几句,看看那边的神色,不禁有些好笑。你取了一半,留下一半,让我来取。我自不可取尽了去,是料我碍了面子不取了?呵呵,我就取给你看。抬手亦打出一只玉壶来,手一挥,在袁神通愕然眼神里,忽忽将剩下的又吸走大半去。 “嘿嘿,道友果然清雅髙绝。这样的东西在眼前,还记得物不取尽之理。。。嘿嘿,佩服佩服。” “这池中剩的,恐怕不够躺下泡了。”清远丢下一句,头也不扭,往外抬步而去。在这儿等着便宜的是你的后辈,要想让他拿来蕴体,自己看着办吧。 袁神通耸了耸肩,这老道,看来是受不了了。哈哈哈。转身出去,又看看犹在一侧窥视的红猿,“却是对不住你了。” 。。。 两位高人又转了转,不由失望。果如那石上留字,再无稀罕。看来,若想窥得海外的风云,还真得复往外去了。 “此地难得,再往外去,吉凶难料。不如就做个中转的落脚正好。我且把那小家伙安排了去。” 回了来时登岸之地。万钧正在林中空地上,将将饱餐了一顿烤肉。 却是见惯了两个出去就没个时辰,翘腿斜躺着,好生惬意。突觉两个回转,一骨碌坐起身来。挑了挑火堆,将嘴一吹,复引了火,丢上几根柴,换上一条洗净的后腿去。这活儿干的,干净利索。 “你且过来,有话交代与你。” 有话?今个这是哪边风吹的?万钧一愣。 ; 第七十一章 伸腿瞪眼冒灵气 就这样把自己放在这里了?万钧不敢相信,扭头看了一下那边的清远,转而想起来,这两个其实也不对路,他又怎么会知道。不过,此次清远倒是真的给了句话过来,“却是投了玉玦入池无疑,只是,此岛甚大,足有一州之地。这一路过去,蛮兽越来越强,那据了灵泉的红猿,可是已经结丹的修为了。” “此去往外,恐怕风波将甚,深处海上,再想周全顾了却是不易。也别说我坑你,这里还有灵泉留与你,若是取了那玉玦,得了海图,天高海阔,任你去。”袁神通话锋一转,“说不得等个十年八载的,我们返回此地也未可知。。。” 清远斜了袁神通一眼,却是未再插话。十年八载,倒真是说不定的事儿。妖族就是这般教导后辈弟子?复想想,也有些道理。什么也不管不顾,只是丢个果子在眼前。这一路若想行到灵泉,凭眼前的小家伙,嘿嘿,就等着看吧。这厮,听得那处守了结丹蛮兽,竟然一点反应也无。。。 万钧哪会想那些东西,自己要的东西在那里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其余早已略过。眼珠一转,“我信那老道的话,只要那池中确有海图就好。” 打开酒壶一瞅,嗬,竟然是灵液,好宝贝!就这样给自己了?还真大方。 袁神通看了万钧反应,嘿嘿一笑,也不说其他,“将这肉烤好了,还有酒喝。”转而踱至一旁不理。这小子可不傻,且看将来会弄出什么动静来吧。 。。。 果然就这样,说走就走了。万钧在滩边林中又窝了一日,不见回转,翻身起来,立时抖擞了精神,思量起来。 凭了自己眼下修为,想就此跑回去都是不能。两个老家伙那样实力的人物,连番御舟,那速度跑了月余时光,左右探查才找着了几处落脚来。自己若是没有海图瞎转,得要多久?一路过来自己未曾多加留意,而今跑出来多远都没个谱。 混蛋老儿,既然留了海图,还丢在那什么石窟中,守个结丹的家伙。想起曾经遇到的海明月之流,蛮兽虽然无甚灵智,再不济,也弱不到哪里去。想去取来,且不是做梦。幸得还知道丢下一壶灵液来,这要是凭了自己慢慢修行,到何日才能有些希望返了去。 那清远老道似乎说到,此岛足有一州大小,越往里去,蛮兽越强?怕是自己这样的修为,往里去也行不得多远吧?一阵思量过罢,拎起了棒子。先打了试试再说,大不了跑回来。修了再打。 才出十来里地,就遇到首领堪比神桥的兽居来。 本是不在话下,不想这蛮兽虽无甚灵智,眼看有外来的闯入,竟然一窝蜂的上来。恼杀人也! 蛮兽不知变通,只知死命地扑杀。耐不住多啊。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一窝子花狸,偏又是以速度见长。一击不中,掉头就跑,不及追赶,旁侧的又补了上来。 万钧恼得无处使力,想不到碰到第一窝就这样难弄。几十只花狸,东蹿西跳,未几时,竟然就弄得冒出一头汗来。 再这样,不用来打,自己就累躺了。心念一转,这急不是办法!这帮家伙跟自己急眼,怕不就是怕自己占它地方吗?倒不如,就占着等它送上来,看看如何?反正也不能把自己怎样。想着,也不费劲去追,干脆往场中一站,只管见来的就夯,不来就坐下歇着。 果然管用,以逸待劳,这才缓了口气,慢慢翻转了局势。待到一窝子弱点的都不敢上前,两只首领也支使不动,这才有机会,直取两个大的过去。 蛮兽早被这厮的狠劲吓得有些失了神,两个首领却是不再蹿逃,一起上来扛了。 “来的好!”万钧被这一窝折腾得一肚子火,如今冲上来迎战,哈哈!不由乐得大嚷。爷爷就不怕硬来。舞起棒子,“来来来,都来!”不几下,两个首领着了几棒子,落个半死,再也没了战意。伏地“呜呜”不已。 “呜呜什么?”万钧棒子往地上一戳,意气风发,“不来了?” “呜呜。。。” 嗯?竟然有回应?能懂爷的话?万钧一愣,“在这里候了,明个爷还回来。”此刻一静下来,也觉得浑身乏力。分明是被耗得。走,回去计较了再来。转身就走,一群花狸一个个远远让出道来,注目而去。 离了那花狸窝,却无需再回那远去。就近寻了个安生地方,大喇喇一趟,突地想起怀里的灵液来。都说这灵液多么稀罕,补充灵力应该正好,正好试上一试。反正有那么多。嘿嘿,想到这儿,取出壶来,一仰脖,咕咚咕咚两大口下去。啊。。。不知是心里古怪还是怎么,这灵液,竟然还有些甜味儿呢。嘿嘿。。。 啊呀,不好! 正在那里咂嘴回味,只觉腹中一阵翻腾,一股汹涌澎湃,不可抑扼的灵力,若平地卷起漫天风暴一般,忽地冲顶上来。顿时来了个满面潮红,就要喷吐出来。好家伙!这玩意儿,竟然这般厉害,这是要命啊! 憋了几憋,直弄得伸腿瞪眼,还是无法压制,仿若灌气的球,这下要撑爆了。两眼翻了几番,几乎眩晕过去。不行,天老子的,不憋了!哇。。。张嘴就吐!这一松神,只见石上翻滚的毛猴子顿时如天仙临世,七窍冒气,浑身上下,一片灵气缭绕,好不热闹! 四下的蛮兽有感,这边的动静也是太过蹊跷了。只是,远远观了,却不敢上前。活活打了一天的家伙,这厮是个不好惹的杀神,这会儿又弄出这样动静,竟然浑身冒灵气?这是哪路神仙? “呼呼。。。”这般吐着冒着一阵子,万钧坐直了身子,凝下心神来。终于没了那种要炸的感觉,犹觉得腹中实实的,不知多少灵力在那里未曾爆发出来。这下弄大了,这玩意儿还真不是凡物啊。急急运法,沉心去,缓缓引了。 这一下,足足化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呼。。。”长出一口气,浑身灵力充盈,要搁在往日,非得兴起舞捣一番不可,这一次,却是暗暗叫了声侥幸。 这灵液,乃是灵气凝浆,纯粹浓郁可想而知。拿平日的灵石来比,不知多少块儿萃取一处,恐怕才凝出一滴来。竟然一下子灌下两大口去。。。那得相当多少灵石去了?这会儿回头去想,自个儿忍不住打个冷战。幸亏吐得快,最后化得实在容不下,又赶紧卸了出去,这才安生了。。。 以后可不能大意了,话说回来,还真是有点可惜了啊。 站起身,伸了伸筋骨。 走!这打架的日子,还长着呢。小的们,爷爷又来了! ; 第七十二章 小弟 待回至那花狸据地,本还待看看隔了一日,昨日之威尚余几分,不至于还要再来打上一回吧。不料,远远地,就见那两只花狸首领奔了出来。不敢近前,也不离去。“呜呜。。。”几声,在一侧徘徊不决,却又不像是要出手的样子。做甚? 手下败将,万钧心里纳闷,也不搭理,只管往前去。这一州大的地方,要行至中心去,而今才是个头,哪有心思放在这里。 及至行出许久,两只花狸相互看看,眼神犹豫。往前的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这是怕我占你地方不走?”万钧抬脚一踏,猛一扭身,吓得两只花狸急急后退,“哈哈哈,爷爷不稀罕你的烂地方,滚吧。”话音未落,前面突地传来急掠破空之声,“嗖!” 来不及细看,万钧斜里一纵而起,险险避过来物。一道黄色虚影险险射过,在空中一转,掉头就去。此时回过神来一看,却是一只小臂长的晶羽雀。回掠之际,在空中一声长鸣,尖厉刺耳。霎时,前面林中连声回应,几道黄影飞来。 感情这是进了又一处窝了。又是这速度奇快的!还是鸟?看着树上几只晶羽倒竖的样子,万钧狠狠啐了一口,这也太背了吧。握棒前行,不几步,嗖!嗖!嗖!几道黄影如箭般四下射了过来。不好,一阵手忙脚乱,挥棒狂扫,一个没中!这些家伙却不似花狸那般,人家会飞,空中腾挪自如啊。而且还会玩虚虚实实的,一时间空中飞旋起来,前前后后,眼花缭乱,棒子出去的急,却都落在了空处去。。。 这边几只掠过,钻进林中,转眼又是几只。嗖嗖嗖。。。 硬着头皮向前冲出一阵,好不容易夯中一个,自个儿也是挂了彩。 奶奶的!忒是气人!冲过去不难,太窝火!心中念着,抬手砸向一旁的巨树。抄了你窝!狠劲一起,“咣咣咣。。。”几棒子,巨树坚实未倒,也是枝颤叶落。“啾啾啾。。。”晶羽雀一阵刺耳乱鸣,这猴子是要连窝一起端了啊!空中集结,打身后疾御而来。 哼哼,拿树出口恶气,万钧暗自一爽,提一口气,转身再战。 不想此次,背靠着大树,竟然歪打正着,应手了许多。只顾眼前,三两棒子就夯中一只,空中顿时乱羽飞射。那边一见转眼屡屡受挫,越发零乱,中者更多。几番激射之后,竟然退隐四下林中,再不敢出。 “出来!”只是想着出气,不料峰回路转,一朝翻盘,登时忘了方才吃瘪的狼狈。 哪能就这样算了!轮到我了?嘿嘿,躲,我一个一个砸过去!大步迈开,行至旁侧,抡棒就上。 “咣咣。。。” “啾啾。。。” “哈哈哈,来,来啊!” 正兴到极致之处,身后突地蹿出两道影子,直冲惊慌的晶羽雀而去。“嗖”,“嗖”,应声便是两只落地。万钧猛一愣神,定睛一看,却不正是两只跟了过来的花狸,适才不敢动静,这时倒是会来事儿,趁乱出手,来摘果子。 这一愣,咣咣之声停了。两只花狸亦是一激灵,急忙扭头来看,正对上万钧目光,眸中却不见首肯的意思,将身一伏,“呜呜”不已。 “吔?”万钧眼前一亮,不通言语,这架势却是看得明白啊,这是在看大爷的脸色待命嘛!怎么?这样也行? 自己夯树是过瘾了,奈何鸟儿们是飞的,就是不落。心里爽了,实在的却是伤不着去。这俩。。。嘿嘿。神色一正,双目炯炯,一手往腰间一叉,这手挥棒,“忽”地向空中一指,大喝一声:“上去擒了!” 中气十足,威风凛凛。犹在末了将棒子在地上狠狠一顿,“全部拿下!”真是个劲喝震林啊。 斜眼去,偷偷瞄一眼那两只花狸,此刻得令,浑身气势一凛,起身调头,蹿了出去。空中只见两道虚影急掠。 还真是管用。。。今晚好好来顿烤雀儿吃。 “贼禽,爷爷来也!” 。。。 将地上晶羽雀拎起一堆来,却是在那两只花狸央求的眼神里,回了花狸窝的空地之上。 是夜,心情无端端地大好。也无心去验证那什么灵液究竟怎样的服法,只管燃起旺旺火堆,搭架烤肉! 转头看看往这边不住张望的两个家伙,嘿嘿一笑,算你们眼光独到啊,知道跟了爷爷好。“拿去!”留下几只,将余下的一推,挥手示意。 两只花狸一喜,呜呜几声。却是唤出几只小的来,一一衔了离去。罢了,朝万钧一埋首,这才退去。独将空场子留给了这能耐神仙。 万钧舒坦往地上一躺,翘腿枕手,禁不住那脚自在乱颤。身旁火堆浓烟已尽,“哔哔啵啵”炸着。天上,余晖未尽,半边昏黄,半边月缺。微风徐来,竟然还带着花香的?嗯,果然是好天,好景啊。 紧邻而居,也不知这花狸是否先前就跟那晶羽雀有仇。总之,今日要是没有那两个配合,自己还真是拿那些会飞的少有杀招,也就是出出气罢了。而今这晶羽雀,只剩几只小杂丁,早不知蹿到哪里,再无抗争之心。 若是往后都有小的们跟了,也算不错。嘿嘿一乐,一咕噜坐起。 吃肉吃肉。往后事,往后说。 。。。。。。 李飞白自静坐中醒来,不急起身,蹙眉沉思。 这朱果,果非凡物。只是一颗下去,自己经脉便被涤滤一遍,犹显坚韧。不禁如此,身遭竟然又如上次,在熔洞化火灵时一般,排出腻腻污物,分明是身体也被淬炼一遍。 方见先生时吃下那小半颗,而今看来,却是浪费了去。当时事出突然,只是急急化气丹田,却不曾如此次这般,着意缓缓引了,一丝一毫,潜心炼化。只是将它当气化了,还真是暴殄天物。 只是,算算时日,却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一颗下去,前前后后就花费了半月时日。如今一颗化尽,体淬气涨,却不可就此继续,还需再来运功行法,琢磨体会一番,方铸就坚实。急功近利,恐怕就会出错,过犹不及。修行之事,尤需谨慎。然而,自己这边,却无法就这般下去。怕是等不到炼完,便要上路去了。 思及此,感念画轴,却是依旧毫无动静。。。 ; 第七十三章 都是我的 对着被自己扩深许多的洞府,李飞白心底渐明。说是修行体悟之类,短短时日,就打了自己的脸。自嘲一笑,收剑凝神。 炼化之时,只是心生感慨,得了这非凡仙物来,身淬法长。想着这短短时日于自身的巨变,体会一番,也好通悟了,再去继续,免得生吞活咽,生出差池。这等物什,越是非凡,越需谨慎。泯了心性,无异坠了歧途。 不想自己这体悟的想法,竟然牵出眼下的情境。果然,一寸心思一寸精。 御剑镌刻。不知为何,竟然想出这样的方式来。小小洞府,成了最终孤影的承载之地。与其漫无目的地出外去,运法乱轰一番,还是静下来,将心中无法言述的,都镌刻在石壁之上。 心中无甚设想,随心去就好。 只是,剑起才发觉,平日里来去如风,穿梭无影的剑,而今真想御使起来,在石壁上留画如笔,竟然成了奢望。 难! 御剑划落,心想眼见处,却偏了去。好容易凝神静气,将剑送至心中所想之地,一剑下去,透壁而入,非深即浅,更莫提能留下心中所想,深刻浅琢,宽窄流连,飞白写意之类。 竟然会如此?自打习得御剑,亦曾不辞辛苦,昼夜习练,更是与万钧日日捉对厮杀不疲。及至剑去,斩飞花,穿落叶,这剑,分明就是随心而往,如臂使指。今日,难作壁上画! 生生将洞中石壁刮落丈许去,才练得个眼落之处,御剑点到而已。若想能似手把刻刀一般,恐怕还需摒了原先的心思,静心沉气,好生钻研一番。 非是求雕琢如何精美,而是这入微之后,方知自己御剑,还真是欠着火候。原先初始时,凭的是剑随意去,看似洒脱,然,此意非彼意也。 而今看来,原先的意,充其量也就是势罢了。因形而起势,终究未曾将最初的大意化精。现如今御剑镌刻,分毫争显,才是破了之前的那层纸去。 “这才是真正的看山是山了。。。”喃喃自语一句,转而想起那次,在火光兽的居地与啰猪那一战,一剑去,诸兽授首,过后,自己如何去回头感悟,始终不得要领,再难续那精绝一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弯在何处。时至今日,才有了些许明悟,怕就是自己始终未曾真正踏入御剑的厅堂去。有形无质,那样沾沾自喜,不过是隔雾观花罢了。世间使剑的,恐怕大多都如自己先前一般。。。 什么瞅空修行的话,而今想来,也是有失心境了。只把修行做一场赶路一般。早已落了下层。 如是心明,不再计较其他。半月过后,小小洞府生生深入三丈有余,终将这凌空飞剑御落如指。剑及处,悉悉乎,心中有感,点,横,竖,折,深浅挑抹,印在石上,宛如指尖摩挲。只是此际剑出时,却是看起来笨拙不堪,没了起初的那股灵动如燕,穿梭游刃之感。 倒似不进反退?李飞白盘膝坐下,心中却是有种说不出的错觉。自打剑落恍惚有感,心中便总有种与剑想通的感觉。剑触及心?而今再观这剑,总似熟络亲近许多,竟然如观活物一般。黑中隐隐泛青的剑身,透出一股无物不破,无坚不摧的犀利霸气,明明静处,那狂傲之气,直直逼人心魄。先前日日把玩探查,御使对敌,却无这般感觉。。。 现今知道了这剑的种种,更是亲眼见到老敖将那魔龙之灵拘去,不想自己一个无心的体悟镌刻之法,竟然扯出了这许多东西来。手指自剑身轻轻抚过,静静感觉冰凉之意。心动,气转,如出一律。许久,抬手一扬,将剑打入空中,张嘴一吸,纳入气海之中。 伸手入怀,取出一枚朱果,含入口中,闭目入静去。 洞中石壁上,草草一副刻图。山中一谷,一谷清泉绕院而过,唯那溪旁,一株桃树,刻画得花艳满枝。 。。。。。。 万钧伸伸懒腰,翻身坐起。左右一扫,果不其然,那两只花狸还真是又凑了过来。自己不曾发话,却是不敢近前。后面一群小的,远远掩于乱石草木之后,探头观望。 伸手一招,“过来!”两只花狸得令,“嗖嗖”窜上近前。 “可愿随我前去,将这岛给荡了?” 一阵俯首呜呜。好!那清远老道说过,越往里去,蛮兽越强,自己才将将起步,就遇到这敏捷对手,疲于应对。多几个帮手,往后正好行路。想到这儿,不禁有些后悔,昨日里一时刹不住手,将那晶羽雀快搞绝了去,真是可惜。怎么就没注意哪是头子,试试也去收服了?呃,往后打架,还得多加留意些才是。 自己先前只想着前闯,倒不如,左右也去瞅瞅?指不定,还真能拉出大队人马来。哈哈哈哈。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磨刀不误砍柴工,对,就是。 心中没来由地一阵豪迈涌起。既然要在这儿拉山头,这地盘,怎么也该有个名号才好。姐姐与飞白两个最是擅长这耍文的东西,可惜不在身边,唉。反正也是自己一个在此,将就一个得了。 叫什么?将就也得有个响亮的不是。脑中一片空白,姐姐给自己起的万钧这名字好,要荡了此地为王,干脆,就拿自己的姓来,随个自己的万字,一眼望不尽的山岭,再取个山字,万山,万山。。。好!就是他了,万钧占万山! “小的听了,今后,此岛就是本王的万山!”招出棒子一扛,“这左右还有些什么兽类?”话一出口,才想起,眼前的家伙们,恐怕听不懂这些。嘿嘿,自顾讪笑两声,挠了挠头,还是自己开路去吧。神色一正,将胸挺了,“随本王荡平万山!走!”大手一挥,抬步朝侧里行去。 三道身影,雄赳赳而去。 这一路过去,万山之上再无宁日。鸡飞狗跳,狼烟四起。 开眼的又有随了万钧大王的,不开眼的,惹毛了的,棒下魂散。 往后去虽有坎坷,也有过不去回头再来,却是挡不住万大王雄心威武。打不过,就一轰而上,还败,就回来喝几滴灵液,修了再来。 快活!嘿嘿,海图是我的,山是我的,这里都是我的! ; 第七十四章 怎该如是 “此次出外,可有收获?”看看眼前的晏风,将手中法卷放下。 “回父亲。此次孩儿外出游历,那六山书院,蒙山,西梨千净观三处的动静都探了一番。却是有些不明之处,正敢要说与父亲。” “哦?”听得晏风回话,心中甚是满意,走时有意一句未曾交代,这孩子,却是深知我心,“来,说来听听。”晏舒双手一背,踱至窗前。却将头仰了,望向空中浮云。 “那六山鉴元,四下遣了书院弟子,只是各凭喜好,云游无迹,倒也未曾着意在外安排什么。只是孩儿观他,近来却是扩了外院弟子,巡山亦是愈严。” “呵呵,你怎么看?” “嗯。。。孩儿以为,这清远真人既然是与袁神通同行,自然对古阵显世之事早已度定,能放手而去,显然未将此事搁在心上,或许另有深意。但孩儿觉得,那鉴元如此安排,却是有失他六山应有风范,反而小家子气了。” “不错!那鉴元中规中矩,却无大家之气,相比清远老道,不知差了多少去。。。搁在太平世界,倒是安家守户的好手,如今这般,着实有些拘谨过头,这就是心境高低的差别了。。。怨不得随了清远老道这许多年,还是停在化婴境界。。。清远老道,恐怕心里憋闷得很呢,呵呵。那两家如何?” “那西梨只是派出了弟子外出,却无什么动作,与外界事物都不插手。只是,我观那主队人马的去向,有些意思。”微微一顿,“孩儿曾经核查过,落脚处,竟然颇似那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昆虚入口地。。。” “昆虚入口?”晏舒一侧,转而又扭头向天,“呵呵,那梵心道姑,看似不理世事,还是心有挂牵啊。只是,无端端的,难道又有什么发现不成。。。” 一阵静默,晏风在一旁立了,看父亲出神,也不言语,顺着那目光望天,只有几缕流云,随风流幻。 “嗯,你接着说。” “是,其实自外出起,孩儿一直以为,那离了袁神通的蒙山,必是乱始之地。专去查探一番,果然,袁神通离去不久,那秦正竟然也带了蒙山首殿人马而去,无所作为,不知所踪。秦正乃是袁神通蒙山初起的唯一一只嫡系,若说这蒙山之上,还有谁不是畏了袁氏的威武,也就是这一只人马了。若非袁神通示意,孩儿以为,这一队即使立在风头浪尖,也不会离去才是。只是,孩儿却是看不透这中间用意去。。。” “秦正离去?有趣。。。”晏舒抬指轻舒髯须,“这倒是好安排,却是有意让那些剩下的起来闹事不成?怨不得,会与我有那样一通言说了。” 袁神通竟然与父亲有过会面?看父亲收了声,凝眉沉思的样子,晏风不敢打扰,颔首以待。 “此外,蒙山再无动静了?” “是,孩儿先前也以为那匡雄几个会有所动作。毕竟,那蒙山向来无甚规法,之前就是各不相服,暗地相争,袁神通亦是少有管束。此次离去,可不正是给了时机来折腾的。。。此次探查,却是无风无浪。。。”抬眼观了晏舒颜色,接着道,“只是孩儿总觉得,越是这般平静,却似暗藏风雨。而且,孩儿还打听得,那匡雄,似乎曾放言过,似乎也有了破入返虚之感。。。” “哦?”先前只是听得那海老头有言要破入返虚,多年未见建树,而今,竟然又蹦出来一个?虽是各方素有关注,平日里无事却是少有来往,何况赤岩距那蒙山,远之又远,还真是不甚特别留意那匡雄的修为境界过。不想竟然赶在此时放言,呵呵。 是久来积淀,水到渠成?还是一朝开悟?恰遇此时,还真是如风儿所言,这中间,怎么都觉得如漆如幕。说不得,也是与突然间这个变数,心境迥异有关?清远与袁神通所思所行,或许还真是引出了玄机来。。。 心念复转,那梵心到底是作何打算?这女子,看来风轻云淡,其实心气极高,更是不失心机。即便是看了袁神通两个的动静,又有心动,亦不会就此心血来潮,做那不着边际的事儿。匡雄那里,乱也是难及此地,倒是梵心道姑那里,虽说当年劳师动众一无所获,有遗笑之嫌,不可轻视,不可轻视。。。乱象起,还真是说不得,机缘生在何处。 “来日整顿再去,亦无需生事,多加留意西梨那一路人马动静就是。” “哦?”不想父亲竟然有此一言,去刻意关注西梨?说的晏风一愣。 “梵心那里,若不是心有所感,怎会再行那遗笑之事。” “是,还是父亲一眼看透。” “好了,不说这些,来往奔波,好生歇息去吧。” “是,孩儿去了。” 那天曜晶熔洞之中,而今燥热之感愈强。这洞里,不用另行分设,一干弟子自然都挪到了一侧,空出大块地界来。非是其他,而是人人自主腾出地方来,离了那嗜睡无比,却又散放难挡炙热的怪物。红发胖子,真是难以置信,在睡梦中,怎地运功行法?无甚收敛,竟然能抵住这般无惮的热力,还不自个将自个蒸熟了去? 只是看那睡相,惬意无比,宫主一脉,怕是真要出个怪胎了。都言是披云吞天兽,血脉之事,只是闻说,谁也未曾见过模样,不想,在这洞中却是着实感受一回。晏云这厮,不禁修为直飞,羡煞死人,更是在飞架神桥之际,幻化出一尊火红影像,数丈大小,似狮非狮,首生独角若锥,浑身缭绕红色烟云,仿若燃了一般。虽是虚影,那凶悍之气,炙热烈焰,震得人不敢近前。 在场观得的弟子,即刻被下令封口,不得外传此事。但在宫内,此事却是挡不住弄得尽知。上有宫主跻身顶阶修者之列,而今又有后辈血脉显像,一时间,曜华宫上下振奋,气象一新。此次,六山书院和蒙山皆有乱象,指不定,这就是我曜华宫崛起之机? 宫中上下的想法,自然都在晏舒眼中,指不定,有意无意的有些暗示之意。而此次晏风带回的消息,却是让晏舒再次陷入了沉思。 那清远老道和袁神通都能放下许多,清心破局,先前,自己也只是观望而已,毕竟,若是真起波澜,以曜华宫和自己在修界的位置,自然会有应处,反倒不急着去赶。 只是,这才多久,突然得知了那匡雄放言,更是有西梨梵心竟然也有动作,且指向如此的蹊跷,若说没有什么缘由,鬼才信。与晏风谈话,自然不会有甚表现,风轻云淡。然,几句话,早弄得心里一阵急促,失了平静。 相形之下,倒还数我曜华宫,一副寂静无波。。。心思翻涌,突地忆起那日,袁神通一语,“该是如此?” “该是如此?”凭栏而立,晏舒独自喃喃,或许,自己先前想法确实不妥,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 第七十五章 四方云动 西梨山,横云静揽,碧草花树掩莺啼。润意甚浓,温暖沁心。 千净观中,空绕烟袅不见人,只在室中。 “筠阳遣了人回?” “是,只是带回话来,那部弟子,就地安顿。方圆百里尽在探查之下。此等机缘之事,恐怕除了静候,多做亦是无益。” “不错,改日修整再回,传话过去,修行无地界,只管潜心就是。。。”言及此,梵心缓缓起身来,斜斜轻扫一眼铜炉香烟,侧身遐思,“你将那弟子唤来,我有话问。” “是。”真明躬身退下,心下稍有疑惑。回转弟子乃是筠阳专嘱了来自己这里禀事。此去时日不多,一行人亦无所获。却不知,还有什么玄机可问?只是,不敢稍有迟疑,出门,扭身急急去传。 “云淑拜见师祖。” “起身说话吧。也无什么要紧的。” “是。” “此去几月,可有什么发现?” “回师祖,弟子一行按图中所指安下,暂无所获。” “嗯,机缘之事,非是强求,守望探查,亦不可荒废了修行。。。可曾引得旁的注意?” “那处地界略偏,又无甚引人的产物,寻常处所,并无其他宗门关注。倒是有些妖族小的远远观了,畏忌本观,默默退了。” “呵呵,那些不必理会。再回转,只管带话,静心候了就是。。。你那筠阳师姐,去时体恙未复,而今如何?可有甚异状?” “回师祖,筠阳师姐并无甚异状,主持事物之外,唯思静修,当是我辈楷模。” “哦?”妙人儿面色一缓,浅笑甚慰,“修行之事,不进则退,静心守意,唯一字,恒耳。” “是,谢祖师教诲。” “伤她之人,高深莫测,却需小心调理。来日你去,将这个带予筠阳,令她服了,以免后患吧。”单手一摊,一颗翠绿丹药温润诱人,轻轻一挥而去,落在云淑眼前。 “云淑代师姐谢过祖师!”收了药来,却不识得。只在心中暗暗羡慕,这怕不是祖师不曾外传的灵药,师姐能得祖师如此垂爱,果然福源深厚。 “好了,别的无它,你且下去吧。” 。。。 真明仔细看了丹药,竟然也是不识,既然祖师所赐,也是筠阳福分,不再多言。侧后,圆脸粉嫩的女童瞪着大眼,看得出神。 “呵呵,囡儿不必羡慕,你本就是身具火灵之体,若是对炼丹一途有意,却是天和之事。”话音一顿,神色稍黯,叹息一声,就此打住。 “囡囡不可以学吗?”苏囡囡垂头,嘀咕一声。自从被带到这里,才慢慢明白,那煞是威风的甩手法箭,碍于修为,自己却是弄不出来的。好生憋闷,这里哪有家中好玩,难得见着什么有趣事儿。明明人不少,都不出来玩耍,只知道闷在屋里、洞府,不知道,这每天静坐着,对心境很好吗?心里有什么,没什么,原来是要靠傻坐出来的吗?真是不明白这些人儿。。。好像爷爷说过,心性之事,开明从善,不拘不执,自然就好。这些人,好奇怪啊。 幸亏自己跟的这位师祖和蔼的很,还有那位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师姐,偶尔一起悄悄玩玩。听着师祖说,自己是火灵之体,最是适合炼药,这个听起来,倒是挺好玩的。只是,也只是说说,却从来不教自己什么。 真明转过身去,眉头拧了拧。不曾想,当初一时兴起,就是想弄个侍童来,闲来在身边,也就是个答应而已。谁知道,竟然带回来个身具火灵的,偏偏是个妖身。。。唉,可惜。。。 扭头看那粉嘟嘟圆脸都是丧气无神,“囡儿不必如此,按我的法诀好好修了,等修为上来了,才好控火。” “真的吗?”囡囡两眼一亮,“囡儿谢过师祖!” 唉。。。真明摆了摆手,不再接话。 。。。。。。 “眼下这般情形,真是够乱,想找处安静的栖身之所都难,这些修者,恨不得将地都挖上一遍去。”礁石上,海明月举目远望,倒是这波澜微起的海上,略使心净。 “还不是那六山书院和袁神通弄的,这古阵通天的诱惑,那个修者能挡?”白离轻掂着火红的匕首,斜倚着,呲笑一声,“即便这古阵真个能用,此去仙界,有几个能抵住那般传送的压力?返虚圆满,造化飞升。。。若想取巧,恐怕没有化婴圆满的境界,都不过是去送命罢了。” “说的是,只是,眼看飞升的机会就在眼前,此界无望的,哪个不愿去拼死试试。。。”海明月撇了撇嘴,“指不定去了上界,就有了长生指望。” “难不成你也有这心思?”白离将匕首在空中运起一道红影,娇声打趣。 “我还真有这个心思。”也不回头,这话却接得铿锵有力。 “嗖”白离将匕首急收,侧目去看。这话却不像是海明月该有的。 “嘿嘿,你说,我若是借了这次机会,炼出能扛了跨界之压的护体铠甲,不是正遂了心愿?”海明月突地一笑,“你不是常言欲寻灵宠,观了那群小子的画儿,近日我倒似抓住些什么,说不定,还能给你弄出个灵宠袋来。” 白离手中,匕首红芒一闪,却不接话,扭过头去,茫然望北。。。 “莫须多想,我欲就在这海边寻一处所,先寻些个同道之人来。不妨你也做些打算,咱们一道,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打算?白离依旧无言,心下黯然。。。遥遥之地,寥寥几人,可好?二位师兄,那般守于荒蛮,为何不听小妹之言,改循兽皮真意?唉,而今人才凋零,也只有那周哲,不思近利。也不知那小子的心性,在那边,熬得怎样了。。。 思绪翻涌,良久,“海哥说的也是,来日,我也出外寻寻,放出话去,揽些人来吧。” 。。。。。。 六山书院,近日里气氛愈紧,却是因为外院考核之事。 天纵之才林瑜之名,早传得里外皆知。近来修为飞蹿,直逼筑基不说,那剑御得,凛冽霸道,外院校场,试手者颇多,早已难逢几合之敌。书院并未以剑立名,却是前有许逸,后有林瑜,剑道之解,各具千秋。 六山之名,修界此辈,恐又是佼佼无双。 ; 第七十六章 何处乱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