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都是我哥哥[星际]》 第1章 人间、地狱 “国家级院士，全球知名物理博士，诺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林翔林博士已乘飞机抵达a城……” 苏璃看了眼手机上的推送，随手关闭，冲桌对面的年轻男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你好，我是苏璃。” 年轻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一坐下来，唇角含笑地开口道：“抱歉抱歉，让女士久等。” 年轻男人名叫林翔，是苏璃这次的相亲对象。 两人在真正见面前已经互看过照片，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很快聊起来。 “苏小姐平日里有什么爱好？” “我是名摄影师，喜欢到处旅游，拍照。” 苏璃对相亲一点儿不感冒，但因为嫂子的盛情“劝说”，不得不过来坐一坐，哪怕她一个小时前才下飞机。所以她半点儿没含糊，直接说出“相亲减分项”。 果不其然，林翔明显的皱了一下眉。 苏璃嫂子其实挺靠谱，来之前她已经和男方介绍人提过苏璃的职业，以及苏璃不可能为家庭放弃职业一事。 但林翔依旧来了。 冲着苏璃的脸。 这么一张脸，娶回家里放着多好，赏心悦目，他想。 林翔就摄影、旅游等话题开始，聊了几句后半是自得半是调侃地说，他工作时间还算灵活，毕竟公司草创阶段已经过去，现在趋于平稳，每个月都可以空出一定时间陪家人外出游玩。 苏璃抿了抿唇，坐直身体，思考告别的话。 “婚后苏小姐不打算把部分生活重心移到家庭上吗？”林翔压根没意识到他踩了女方的雷，觉得自己问得还挺委婉。 苏璃干净利落的：“不。” 林翔顿了顿，说：“就算有了孩子也……” “不打算。”苏璃看了林翔一眼，“实话和你说，我不打算生孩子。” 林翔：“……” 他的表情瞬间不太好看。 女人不想生孩子？搞笑呢！ 苏璃的表情很淡，用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透露一个信息：聊完这几百块钱的咖啡钱我们就此别过，再也不见，谢谢。 遇上这样的相亲对象，另一方估计坐一会儿就走，性格傲的可能扭头走人。 现代社会，谁愿意巴巴的上赶着和一个不配合的人相亲？ 但林翔再一次坚持下来。 他看了眼对面那张脸，白皙得不像亚洲人种的皮肤，精致到炫目的五官，冷淡却不显清淡的眉眼，清冷孤傲的气质。 这比明星还美的脸，是他今天所有行动的动力。 “如果苏小姐喜欢旅游，结婚后依然可以保持定期外出游玩，同时还可以不用担心费用问题。” 林翔用玩笑的口吻说男人该养家糊口、满足妻子的爱好。 苏璃轻轻笑了笑。 林翔眼底的势在必得愈发浓厚。 “林先生以为，我缺钱？” 淡漠的女声一出，林翔表情微微一僵。 “还有，请尊重我的职业。” 她热爱大自然，热爱旅游，同样的，也热爱能让她尽情享受自然的职业。 一场相亲不欢而散，林翔离开咖啡厅转头就和他的狐朋狗友骂骂咧咧，在苏璃面前伪装出来的“绅士”、“好男人”的形象消失殆尽。 “不就是一个吃父母遗产的破落女？还好意思说她不缺钱？要不是在公众场合，我特么早就揭她短！” “还让我‘尊重她的职业’？等着吧，等她和我结婚，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妻子，什么叫妻子的义务，生她一个球队的孩子！” “你问我为什么被骂了还惦记着她？你是没看见她那张脸，啧，照片你看了吧？真人比照片上还漂亮一百倍！还没化妆！我以我二十六年的猎艳经验发誓！” · 回到阔别近一年的别墅，苏璃冷淡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温柔。 “姑姑！姑姑回来啦！” 小小的男孩像个炮|弹一样从玄关跑出，砸进苏璃怀里。 苏璃眉眼柔和下来，一点儿不费劲的抱起侄子，走进别墅。 “阿璃回来了？喏，先坐着休息休息。苏云舒你个混小子，多大的人了，还让你姑抱，丢不丢人？自己走！” 苏璃的嫂子叶青溪风风火火的从楼上书房出来，吩咐厨师把之前备好的水果拿出来，瞪苏云舒。 七岁大的男孩立刻乖巧的表示自己走，落地后一手扒拉着苏璃的衣角，一手把果盘推到苏璃面前，同时冲他妈妈眨眨眼睛。 苏璃摸摸侄子的脑袋，眼里带着笑意，冲嫂子打招呼。 陪侄子玩儿了一会儿——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侄子说，苏璃听——叶青溪看了眼时间，赶苏云舒上去学习，然后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小声问：“怎么样？” 苏璃平静的：“不怎么样。” “又吹了？” 叶青溪一脸失望，苏璃只说：“我和他性格合不来。” “不该啊。”她喃喃道，“这个都说了他自己也是个喜欢旅游的主，赞同你结婚后继续当摄影师到处窜……” 苏璃笑了下，没有说其它。 叶青溪忍不住唠叨：“难得一个和你有相同爱好的男的，名字还那么好，叫林翔。”一想到丈夫的妹妹马上都25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结婚更是遥遥无期，她就忍不住念叨，“别太挑了，你今年都25岁了，再挑下去就不是你挑男人，而是男人挑你了。” 苏璃从果盘里随便拿了个橘子塞到嫂子手里，示意她吃。 ——吃水果就别说话。 然而叶青溪看苏璃的动作呆了一瞬。 ——看那一举一动间自然流露出的气质，看看那清新淡雅却丝毫不显寡淡的面孔，自家妹妹长的这么美何愁嫁不出去！ 这时候就不是丈夫的妹妹，不是小姑子，而是自家妹妹了。 “这次这个林翔……”艰难找回理智，她决定和以前一样，打听清楚这回相亲失败的理由，才好给妹妹找下一任相亲对象，“哪儿不好？” 苏璃想了想：“名字不好。” 叶青溪：“？？？” 和知名物理学家一个名字还不好？ 她刚想问，就听到苏璃说：“大哥在那位林翔博士手下的研究室工作，再找一个和大哥顶头上司名字一样的妹夫。虽然以大哥的性格不会介意，但我认为不太好。嫂子你觉得？” “……”叶青溪：好像是哦。 · 苏璃乘飞机正午抵达a城，匆匆吃了几口午饭就去见相亲对象，来到大哥家里还得听嫂子叶青溪念叨结婚的事。 整个过程又忙又累，万幸的是，叶青溪这回只念叨“你年龄到了该结婚了”，不念叨“这次的相亲对象哪里不好”。 或许是被苏璃嘴里的假设吓到。 苏璃忙里偷闲笑了笑，过了一个难得的还算安静的下午。 ——反正她一年到头总在世界各地晃，只逢年过节回来一趟。 偶尔听听嫂子的牢骚，感受感受嫂子的“关怀”，倒也在容忍范围内。 “苏云舒，作业写完没？下来吃饭！” 临近晚饭时间，叶青溪喊儿子下来吃饭。两母子并苏璃三个人在圆桌上边吃边聊。 “也就是你爸不在家，要是他在，你就得闭上嘴专心吃饭。”叶青溪看见儿子把注意力都放在和苏璃说话上，好笑地捏了捏儿子的鼻子，“你姑姑又不是明天就走，着什么急。” “姑姑难得回来，我稀罕姑姑怎么了。”苏云舒义正言辞地说。 叶青溪很想冲儿子翻白眼，但她忍住了：“你爸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稀罕他？他也很少回来。” 苏云舒瞥了下嘴：“爸爸又不陪我玩儿。” 叶青溪狐疑地看自家小姑子：苏璃这性子还会陪苏云舒玩儿？她没见过啊。 苏璃不动声色地说：“大哥生性严肃，一心为科研。” 叶青溪顿时恍然：也是，自家儿子的性格她了解，丈夫要是能像小姑子一样陪着说说话，儿子就很满足了。就是可惜丈夫连“话”都不会说。 想通之后，叶青溪愤愤地点了点儿子的额头：“你爸那是投身科学，值得敬佩！以后不许那么说你爸。” 苏云舒嘴上应了，趁亲妈去厨房，冲苏璃挤眼睛。 苏璃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爸爸还没有姑姑你回来的次数多，回来就训我。”苏云舒偷偷对她说。 “所以你乖一点，多听你妈妈的话，下次等你爸爸回来，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他。”苏璃用同样小的音量回答。 苏云舒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哎，眼睛顿时亮起来。 厨房里背对姑侄两人的叶青溪眼眶瞬间湿润，等她回到餐桌，脸上却没有丝毫破绽。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欢欢乐乐地吃完饭，转移阵地，来到客厅。 苏云舒提出看最近新出的动画片，叶青溪一边看手机一边据理力争，说昨天才看了动画片，今天应该看动物世界。苏云舒说今天姑姑回来，为了庆祝，姑姑看什么他就看什么。 叶青溪拿手机的手一顿：“你这个鬼机灵。” 苏璃笑着打开动画片，在侄子亮闪闪的眼睛里坐到他身侧。 叶青溪严肃告诉儿子，只能破例一次，在得到儿子严正点头后，立刻低头用手机回信息。 她不着痕迹地调整坐姿，以保证儿子另一边的小姑子看不到她手机屏幕。 [青溪你行行好，把苏璃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呗，我跟你说，小林对你家小姑子的感官特别好，说不定他俩能成！] 叶青溪啪啪打字拒绝：[两人当面谈，林翔都没要到阿璃的电话，我这会儿告诉你，不好吧。] 看苏璃回来的表现，哪儿是能成的样子？ 动画片正演到第一个高|潮，背景音乐倏地变大。 叶青溪分神，抬头看了眼电视。收回视线时，她发现手机对面不依不饶讨要联系方式的对象，正蹙眉看着窗外，表情不太好。 “怎么了？不舒服？”她关心地问。 苏璃先是摇头，而后迟疑了片刻，说：“我觉得有点闷。” 闷？别墅窗户大开着，哪里闷了？ 叶青溪很诧异，就这会儿，手机又亮了一下，对面又发来信息。 “……”叶青溪：有点头痛。 正当她想问问苏璃，和林翔是不是没有一丁点儿可能——虽然妹夫叫这名确实有点那什么，但毕竟是小姑子的终身大事。 “云舒别乱跑。” 愈发强烈的不祥预感终于压过苏璃的理智，她抛下这么一句话，无视侄子、嫂子惊愕警惕的眼神，径直跑到窗边。 秋天的夜晚来得没有冬天那么晚，苏家吃饭的时间也算早，这会儿朝外面看，还能看到蔚蓝的天空。 苏璃盯着广袤无边的蓝天，片刻后再度出声：“嫂子你看着点云舒。” 叶青溪惴惴不安，面上勉强镇定：“发生什么了？” “去墙角。” “什……” “快！” 小姑子这么多年满世界跑，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说明对方真有几分本事。叶青溪连忙拉上儿子跑到离苏璃最近的墙角。 “你不过来？” 下一秒。 “轰——” 地震天摇，世界颠倒。 慌乱间叶青溪死死抱住苏云舒，两只手笼住儿子的头。 “发生什么了！？” 此刻，亿万和往日一样，过着平静幸福生活的人类望着摇动的天地，看着悄然裂开的大地，看着轰然倒塌的建筑，开始惊慌、开始尖叫。 怎么回事？地震了？ 然而，接踵而来的独属于武器的尖锐轰鸣声，生生划破在和平时代生活的人们耳膜。 所有还活着的人类愕然抬头，所有能看到天空的人类歇斯底里。 苏璃死死攥着窗框，手心的肌肤被不算锋利的滑槽划破，流下少许刺目的鲜红。 她仰头，死死盯着被视为“象征自由”的天空。 ——一座巨大的金属色堡垒凭空出现，虎踞在广袤蓝天。 它嚣张显露出躯壳外部的无数炮|口，一个又一个光点从中射|出，呼啸着落入全地球各地区，带起一波又一波的震颤。 鲜血与死亡中，崩溃与绝望里，无数希望的幼苗挣扎着生长。 数架战机从各处起飞，数个炮|口对准堡垒。 地球人的意志从未如此统一。 叶青溪从掉落的墙壁缝隙看到天空中的堡垒，瞳孔紧缩，牙齿打颤，下意识把儿子搂得更紧。 直到手硌得生疼，她才发现她无意间把手机也带了过来。 报警！ 叶青溪第一反应。 她下意识摁开手机，拨出电话的前一刻停下。 “……信号，信号在变弱！不！信号消失了！” 叶青溪惊呼，抬头想找小姑子商量的那一刻，她看到她眼底冷淡而刻骨的愤怒，更看到天空中扩散的红色屏障。 太空站最后传回地球的图像，便是一张红色罩子即将罩住蓝色星球的景象。 【欢迎来到缪亚的世界。】 【地球人。】 【不，奴隶们。】 第2章 怜悯 苏璃在一片安静中睁开眼睛。 [检测中……] [检测到奴隶苏璃恢复意识。] [缪亚的引导开始。] “你好。” 刻板的不像真人的声音响起。 那确实不是真正的人类，或者生物。 苏璃不动声色地掩下眼里的惊讶，看向她正前方悬浮着的投影球，一言不发。 “你好。”悬浮球见她不说话，再一次出声。 “你是谁。” 苏璃看看四周，发现她正在一间只有几平米大的完全封闭的白色空间里。 这是哪儿？她怎么从家里的别墅到这里的？她昏迷了多久？嫂子和云舒呢？ 她低头看了看，只见白皙的掌心上横亘着一条崭新的伤痕，那是她昏迷前在窗框上不慎划破的。 无视悬浮球，苏璃面色冷淡的用另一只手摁在伤痕处。 将将愈合的伤口破开，点点血珠溢出来。 苏璃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片刻后恢复平静。 悬浮球：“我是缪亚，缪亚人的智能ai助手。” 缪亚？ 苏璃皱眉。 她刚睁开眼时，莫名其妙进入她脑子里的声音不是幻觉？ “根据种花的礼仪，你应该回应我，并自我介绍。”缪亚说。 苏璃淡淡地说：“我觉得没必要和一个入侵者谈礼仪。” 昏迷前响彻世界的多重声音来自天空中的堡垒，堡垒自称缪亚，这悬浮球也自称缪亚，它的身份还用说？ 悬浮球闪了两下。 [奴隶苏璃抗拒情绪过高，直接进入下一阶段引导。] 长长的睫羽低垂，苏璃面色平静，心里思索脑子里的声音从哪里来，她又为什么突然能听到、听懂。 ——悬浮球虽然用种花语和她交谈，但它出厂时设置的第一语言，绝对不可能是今天刚侵略的地球上的一种语言。 “按照星际间文明等级划分，地球所属文明属于低等文明，缪亚属于顶级文明。” “根据星际公约，高等文明发现、占领低等文明，后者中所有智慧物种归属为前者所有物。” 缪亚一板一眼地说：“所以，你和你的同胞已成为缪亚人的奴隶。” 被宣告失去自由、失去自主权，苏璃表情未变，没有任何表示。 缪亚顿了顿，说：“但缪亚人心存怜悯，给你们一个选择身份的机会——‘甄选’。” “一，成为贡献者，为缪亚人献出自己的力量。同时，一位贡献者可以指定三个‘平民’。” “二，‘平民’。‘平民’只能由贡献者指定，‘平民’是奴隶中地位较高的存在，拥有一定的自由，只要不违反缪亚人的规定，可以安稳的生活。” 苏璃看了缪亚好一会儿，才问道：“既没有选择成为贡献者，又没有被指定为‘平民’的人怎么办？” 缪亚平静地说：“成为无为者，做最底层奴隶，直到下一次‘甄选’开始。” “苏璃，请选择。” 是成为前路未卜，但可以给亲人、朋友带来更好生活的贡献者，还是什么都不做，把选择交给上天、交给别人，等待天降馅饼，或者最后陷入怨怼。 蕴含着死亡、恐怖的未知正等待着所有人类，人类却只能从它的一二话语中窥探分毫。 缪亚不准备对刚才的话再进行注解，它的主人们也特别告诉它，不允许再透露更多的消息。 作为缪亚人的助手，作为可以同时多线操作的智能ai，缪亚理所当然的延伸出多条数据触角，无数虚拟悬浮球，一遍又一遍告知相继醒来的新奴隶们。 它看着奴隶们或惊怒或惶恐或镇定反问、想尽办法套话的模样，无比平静。 不过无用挣扎罢了，这一幕它看过太多次。 能得主人喜欢，是他们的荣幸。 苏璃房间内的缪亚分支根据它系统内部分析，按照奴隶苏璃表现出来的习惯，两三分钟后它才能得到回应…… “我选择做贡献者。” 一反之前要么不说话要么半天才说一句话的形象，苏璃轻飘飘地、毫不犹豫地说。 缪亚几不可查的迟缓了几毫秒：“信息更正，苏璃，身份变更为贡献者。” [信息更正，奴隶苏璃，身份登记变更为一级实验品。] 苏璃闭上眼，内心冰冷，理智却如磐石一样稳固。 生死一线，在她的职业生涯里面临过数次。从一开始，她就冷静得不像普通人。这让偶尔同行的摄影师赞叹不已，更让她快速在圈子里站稳脚跟。 而现在，在听到两种不同的声音，在知道更深一层的真相时，苏璃依然能保持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缪亚再度出声。 “z-16783号星球统计完毕。” “正在检测中。” “检测完毕，甄选完毕，身份确认完毕。” “现在，请贡献者苏璃说出你指定的三个对象，包括但不限于人类。” 也就是说，一名贡献者如果没有其他亲人、朋友、关系近的人，自己又养了宠物猫狗，可以选宠物成为“平民”？ 苏璃漫不经心地想：在侵略者眼里，地球人和猫、狗之间，其实没有太多差别。 那么，特意设置这场“甄选”，意义何在？ 缪亚：“请贡献者苏璃说出指定的三个对象，缪亚会同步将指定对象投影到贡献者苏璃面前，进行最后的确认。同时，为了体现缪亚人的怜悯，允许三个对象和贡献者苏璃对话。” 怜悯？呵。 苏璃随手抹去掌心的血珠，淡声道：“我指定的三个人，叶青溪，苏云舒。” 她顿了顿。 “以及，林翔。” 第3章 错误 平静又和平的生活被打破，从未面临过如此困境的人，在面对缪亚好似温和实则冷漠无情的话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或哭泣，或尖叫，或质疑，或愤怒。 他们不相信自己成为阶下囚，成为奴隶。 二十一世纪，地球大部分地区早就摒弃过于古老的制度，人人向往全新的、更美好的未来。 可现在，天空中的钢铁堡垒，突然被转移的自己，突然出现的一看就不像地球科技的缪亚，突然蹦出来的自称主人、富有怜悯的缪亚人…… 一切的一切，无论是光明的，亦或是美好的，都被活生生一棍子打回那个理智一点儿的人都不愿意去的时代。 人类发疯、发狂，却在冷静过后，流着泪接受现状。 他们不抗争吗？不是，他们抗争过了，可毫无作用。 他们决定向缪亚人低头吗？其实不是，不过审时度势罢了。 星星点点的、遍布世界各地的火种在无数人心中燃烧，那是人类从未放弃过的希望。 只是，现在的他们依然只能暂时屈服。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向缪亚说出他们的选择，或成为所谓的“贡献者”，或按兵不动，或只是等待，等待选择时间过去。 缪亚的科技含量确实惊人，它同一时刻面向全世界人，它在最后一个不去选择的人超过规定时间后开口： “z-16783号星球的选择和指定接收完毕，正在计算中。” 成为贡献者的人，被指定的人，指定的人，无作为的人，这一系列选择马上揭晓，有人见缝插针地询问：“你只要名字，如何能保证通话的人是我心里真正想的人？” 出乎意料的，缪亚一边分析，一边回道：“缪亚的计算依据已在进入z-16783号星球时收集完毕。” 问出类似问题的许多人听到这话，心里一寒。 这算什么？侵略者在侵略的第一时间已经掌握地球所有信息？难怪他们和缪亚能无障碍交流？他们这场战斗还有胜算可言？ 深刻的惊惧掠过心间，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坚定。 不，他们不相信。 “用你们的话说，缪亚是全缪亚人的心血，缪亚可以根据贡献者给出的信息筛选出贡献者真正想指定的人选。”缪亚平静地说，“除非特意指定与本人不相干的人选，缪亚的结果99.9%正确。” “这是所有缪亚人共同相信的判断。” 人类缄默无言。 是啊，在外敌太过强大，己方几乎大败的情况下，在敌人出于不知怎样的心理给了个可能稍微好一点的俘虏/奴隶待遇时，有多少人愿意冒险，去指定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哪怕只是微小的一点希望，他们也期望，自己的亲人、爱人、挚友，在以后的日子里能过的好一点。 哪怕只是一点。 这是他们冒着未知又巨大的危险站出来，成为“贡献者”的一点可能仅仅算做心理安慰的收获。 ——“贡献者”，要向缪亚人贡献什么？ 片刻后。 “计算完毕，正在开启通讯，通讯开启，请贡献者和‘平民’开始通话，通话将在十分钟后关闭。” 缪亚的话音落下，苏璃耳边同步响起叶青溪的声音，以及苏云舒终于绷不住的哭泣。 “云舒！……阿璃！？” “妈妈！姑姑！b……” 叶青溪不敢置信地盯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粘贴复制版相同的两块屏幕，盯着屏幕里外一样的人，音量不自觉翻了个倍：“你在干什么？你做了什么？阿璃你为什么要……” 她猛地把后面的话怼回喉咙里。 无论如何，小姑子已经做出选择，她选择的让她忍不住想要流泪。 生死危难之际，她得到了苏璃最沉重的信任。 可是。 “阿璃，我也选了你啊。” 叶青溪眼里的泪水终是流了下来。 选择选择，每个人类都要做的选择，这不仅仅是单向、双向选择那样结果简单清晰。每多一个人，结果的复杂性会成倍成倍的上升，更遑论现在做出选择的，是地球所有人。 别看缪亚态度看起来很平和，实际上傻逼垃圾缪亚规则都讲不清楚，问它问题得到回答的可能低得令人发指。比如说最重要最明显的一个问题，当有贡献者被另一名贡献者指定后，被指定的贡献者会怎样，傻逼垃圾缪亚一个字都不说！ 它特么的就是在期待现在这样混乱的局面！ 叶青溪，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类在这一刻纷纷在心里怒骂。 堵上性命选择当贡献者，是叶青溪在有限的时间里反复思考后的结果。 她是一名母亲，她有个才七岁大的儿子，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不能让儿子陷入更艰难的境况。 她希望儿子被指定为“平民”。 ……说起这个词，叶青溪从未觉得这样讽刺。 然而，叶青溪如何肯定儿子一定能被指定？ 当然，在不能和其他人交流的情况下，只有她自己来选择，只有她自己成为“贡献者”，她预想的局面才会一定发生。 叶青溪不敢赌，哪怕那一点点的可能。 在决定指定儿子后，另外两个名额，叶青溪仍需要仔细思索。 她不在儿子身边，谁能最大限度的照顾好儿子，谁最能让她放心？ 苏璃，儿子的姑姑，她的小姑子。 除了她，云舒最信任、信赖、亲近苏璃，哪怕苏璃一年只回来一两次。 她也相信她，那是向来冷淡不喜做与自己爱好无关的事，却会耐心地陪着云舒在电视机前一坐一个小时，看幼稚无用的动画片的苏璃啊。 没有交付真心，她儿子怎么会真心喜欢对方？ 那是她骄傲得意的云舒啊。 叶青溪觉得，以苏璃一向表现出来的冷静和聪颖，绝对能发现傻逼垃圾缪亚话里的坑，她应该，不会冲动的当“贡献者”？ 怀揣着对小姑子的信任，或许还有再没有更放心的更好的照顾儿子的人选，叶青溪第二个指定对象，是苏璃。 然而叶青溪怎么也没想到，向来对自己冷冷淡淡，除了会在云舒面前多和她说几句话的苏璃，会在如此需要慎重对待的境况下，选择成为“贡献者”，选择了她。 她和苏璃的选择，重合又矛盾。 这样的选择有用吗？会有怎样的结果？ 差不多的时刻里，缪亚接收到无数极度相似的质问、苦苦哀求。 苏璃在缪亚未出声前闭目养神，在结果出来后睁开眼，又在第一时间忍耐的再次闭上眼。 紧闭的双眼下，是无边的嘲讽和荒谬。 “嫂子，别哭了，”她半眯着眼说，“云舒都哭成大花脸了，你不安慰安慰他？” 大喜大悲、大惊大怒下，情绪管理一时间失控的叶青溪连忙擦去泪水，柔声安慰哭得不能自已的儿子。 苏云舒还太小，小得无法真正意识到今天的一切都意味着什么，无法判断、理解缪亚的真实身份和立场。可他的年纪又足够，足够他明白，他被“绑架”了，他遇见了一个坏人，坏ai，一个可能很坏很坏，坏得他无法想象的ai。 他谨记妈妈和姑姑的教导，在陌生人……陌生ai、坏ai面前有句说句，但多的一个字不说。最后的选择中，还没等他纠结明白问题的具体含义，时间已到，然后，他看到了家人。 绷着脸佯装镇定的小男孩在亲近的人面前终于忍不住哭了，哭得直打嗝。 但在一瞬间的大哭后，小男孩努力收起心里的委屈、恐惧，抽抽噎噎的注视着家人。 “云舒最懂事最乖。” 见到这一幕，叶青溪眼里的泪差点儿又掉下来。视线移动，移到苏璃身上，她的眼里又多了一分复杂。 “清溪姐，你带云舒是我认为最好的方案。”苏璃淡淡地解释她选择的理由。 丈夫长年不回家，叶青溪一个女人，怀孕、产子，费劲心力养好儿子的同时，还连带着管着苏家的产业，用尽手段维持现有的富裕生活。 苏璃向来对哥哥家丧偶式育儿颇有微词，与此同时，她一直很肯定叶青溪的付出和能力。 叶青溪感动得说不出话。 如果说，苏璃面向叶青溪、苏云舒的通话屏幕里是一片脉脉温情，那么面向林翔的—— “虽然你的指定我用不太着，但你放心，出去了之后我一定会记你辈子。” 年轻男人在安抚父母的间隙，对苏璃说。 苏璃轻轻看了眼年轻男人。 苏璃连接着林翔，另一边又连接着叶青溪。 镇定下来的叶青溪终于察觉那个陌生的声音来自和苏璃相连的屏幕里，终于发现耳边多道絮絮低语的来源。 只要连接着另一方，另一方那边的所有声音，她都可以听到，连另一方连接的另外的人说的话，另外的人又连接的人说的话都可以。 似乎借着一个两、五个人，可以和全世界联系上。 大大小小的声音在狭小的囚笼里回荡，叶青溪不可思议地看向苏璃。 她不可能、也无法干涉小姑子是否指定、指定对象，里面有她和儿子已经让惊掉她下巴，那边居然还有个林翔？？？ 他凭什么？？？ 叶青溪百思不得其解，阿璃怎么可能见林翔一面就选了他？ 不会是缪亚出错了吧？ 脑海里刚出站这样的想法，叶青溪就听苏璃淡声道：“我不需要你记我一辈子。” 先不说林翔能不能活到寿终正寝，想想那样的画面，苏璃就有些想吐。 她轻轻转头，用和平时无差别的语气，淡然的、不急不缓的对悬浮球说—— “缪亚，你弄错了。” 组成悬浮球的数据光点大范围闪了闪：“根据收集来的信息，贡献者苏璃所接触到过的名为‘林翔’的人士，有且仅有今天刚和你相亲过的林翔。” 苏璃再次重复：“你弄错了。” 缪亚过了几秒才回答：“请说明错误理由。” 它好像在短时间内自检了一遍，“如错误报告者胡言乱语，将取消报告者贡献者身份，和指定对象。” 得到这样的回答，有意无意试探的人很多放弃报告“错误”。 然而苏璃继续说道：“光凭一次相亲，你就确定我指定的人是他？” 苏璃实话实说，可落在林翔耳朵里，落在他父母耳朵里，着实刺耳。 “苏璃你说什么胡话……” 年轻男人不耐烦、暴躁的声音在，在接触到苏璃眼神的那一刻消音。 那是怎样冰冷的眼神？冷得好似极寒地带终年不化的冰川，冻得人心肝肺、骨头成冰。 缪亚：“根据地球、种花的国情，苏璃的指定对象无误。” 苏璃轻轻蹙了下眉，这点轻微的不注意看轻易被忽略的动作，由她做出来，无端增添满满的优雅、从容，连才想发脾气的林翔都失神片刻。 “我指定的人，是我哥哥的上司，物理学家林翔。” 而不是这个年轻的令她不悦的林翔。 苏璃一派悠然地说，无视屏幕对面，蓦然睁大眼睛，想骂却无话可说的林翔。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林翔”，地球知名物理学家，诺尔奖获得者，和一个只是家里有钱的二代林翔比起来，一般人会指定哪个？ 这结果想都不用想！ 林翔就算再自信，面对差距大成这样的选择，他无法说他会被选中。 可谁脑子有问题，浪费一个宝贵的名额，指定一个完全不相干、不认识的物理学家！？ “根据收集的信息，苏璃与物理学家林翔仅有的联系为苏瑜。苏璃与苏瑜联系不多，仅偶尔的从对方口中知道一点物理学家林翔的消息。物理学家林翔完全不认识苏璃。综上，‘苏璃’指定‘林翔’，很大概率是在指定不相干人士。” “林翔是科研届重要人士，是我们z-16783星球能更好的为缪亚人贡献的关键人物。站在这样的立场上，怎么能算不相干？” “据悉，‘苏璃’的职业为摄影师，平日里并无……” “并无什么？普通职业普通人就不能贡献自己一点微末的力量？”苏璃说，“谁都可以是‘贡献者’，不是吗？” 缪亚平稳的话终于卡壳。 叶青溪畅快地笑：“我就说呢！阿璃怎么会指定他？缪亚你要不再确认确认，有没有再犯相同的错误？” 大方爽朗的声音下，是蕴藏得极深的恶意与嘲讽。 林翔隔着苏璃听到叶青溪对缪亚说的话，脸顿时红得不成样。 他想关闭这边的通讯屏幕，想屏蔽对他来说耻辱至极的话，可权限不在他手上；他想斥责说话的人、苏璃，但是，但是…… 最终，他恨恨地闭上嘴，盯着苏璃的眼睛里满是不善。 他记住她了，他发誓。 苏璃放松身体，靠在白色的墙壁上，语气又轻又重：“缪亚，看来你的逻辑块和智能程度还需要改进。” 小小的悬浮球剧烈闪烁，再没出声。 叶青溪捂着脸无声大笑，苏云舒悄悄冲苏璃眨眼睛，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因为通话屏幕链接起来的人扬起笑容，无数争吵、指责的人们停下吵闹。 如同微小的石子投进水面，漾起微不足道却又重于千钧的一圈圈波澜。 他们好似终于从无坚不摧的侵略者手里赢下一局，他们终于看到几不可见的希望。 第4章 献身 强大的好似坚不可摧的敌人终于露出一丝破绽，那破绽是如此的微小，小得可以用巧合、强词夺理来形容，可它同时又是那样的显目，显目到但凡听到这几句对话的人类，都无声的把这一段记忆放在脑海最深处。 原来缪亚也会出错。 相似的想法在很多人心中划过，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 他们的敌人并非没有漏洞，他们是不是可以…… 这样的想法刚刚升起，又在众人眼前冰冷坚固的白色墙壁上戛然而止。 无论怎么想怎么做，现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突破这个小而坚固的囚笼。 可是。 小小的焕发希望的幼苗在众人心脏深处长出。 不少绝望的人的眼里多了一分希冀。 之后的时间里，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怀揣着这一点微弱却足够顽强的火苗。 苏璃靠在墙壁上，平平地注视自她说完话后就没再出声的悬浮球，表情沉稳。 纤长的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击地板，她在默数缪亚从上一次发声，到下一次说话的间隔，计算它需要多久，才能从“死机”中缓过来。 这也确实算的上死机？可能逻辑块卡住了？ 苏璃漫不经心地想，视线轻轻掠过“房间”里最后一块屏幕，眼神无波无澜。 苏璃指定了三个人，有三块屏幕，叶青溪指定了苏璃，又有一块。 除了以上四块，竟然还有一块。 屏幕里是个气势沉郁的30多岁男人，他和苏璃长得有几分相似，或者说，苏璃长得有一点像他。 ——苏瑜。 “苏璃。” 沉稳冷静的男声在不算安静的环境里响起，苏璃还没表示，叶青溪先一步惊呼：“阿瑜！？” 她的表情很惊讶，真的非常惊讶，看起来她完全没想到，这样紧急的关头，她会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 苏瑜是什么人？ 是苏璃的哥哥，是叶青溪的丈夫，是苏云舒的父亲。 苏瑜还是什么人？ 是科研院的新星，是国家重视的研究员，是国际知名物理学家、诺尔得主林翔十分看好，亲自带在身边点拨，却拒绝收为学生的亿万里挑一的苗子。 因为林翔相信，距离超过他的成就，苏瑜只差一点。 和平时期，林翔、苏瑜等人就特别受国家关注；特殊时期，他们的重要性更为凸显，他们会是国家倾其所有力量，也要保存下来的火种。 即使事发突然，可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沟通，会有一批批的甘愿为国家、为种族、为星球奉献的勇者，义无反顾地指定火种。 林翔、苏瑜这样的人，是最不用担心没有被“贡献者”选中，他们绝不可能成为“无为者”。 叶青溪从不质疑这一点。 这么多年独自把孩子拉扯大，独自面对事业上的难题，很苦，很难，但叶青溪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她的丈夫是在为国效力，他们的国家会回报以同样的重视。 所以她指定人时完全没有考虑她的丈夫。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只是一个自私的懦弱者。 叶青溪痛苦过，但她的选择依旧坚定。 可是在继小姑子给她的惊讶、惊喜后，她再度迎来另一重震撼程度更高更深的刺激。 ——她的丈夫，指定了他的妹妹。 她根本不需要站出来当“贡献者”的丈夫，指定了他唯一的……妹妹。 叶青溪的表情瞬间失控，她没有质问，没有歇斯底里，没有问丈夫为什么指定了他妹妹却没有指定她。 叶青溪努力做出温柔的模样，柔声问：“云舒，你能看到爸爸吗？”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苏云舒敏锐感觉到不对，连忙点头：“可以……” 他回过神发现面前有三块屏幕，屏幕里都是他的亲人，有熟悉的妈妈和姑姑，有不太熟悉的爸爸。 那时他想全部喊人来着，但突然爆发的哭腔压过他最后几个字。 叶青溪表情一下子松缓下来，诸多负面情绪一一褪去。 “阿璃你看，阿瑜也认为你带云舒更好。” 嘴上笑着，心里不免仍有些酸涩。 那是她的丈夫，她一见钟情的丈夫，她为之放弃悠闲生活，努力做到方方面面，成为一名贤妻良母的丈夫。 她追了他很多年，爱了他很多年，才最终走进婚姻的殿堂，哪怕婚后一年见不到几面的丈夫。 哪怕，放弃她指定他的妹妹，却依然被她深爱的丈夫。 叶青溪笑着，趁儿子没发现，悄悄拂去眼角的泪花。等她再抬起头，正正对上苏璃的视线。 叶青溪又笑了，笑得全无阴霾。 “阿瑜还指定了谁？” “一名男同事。” 这对多年异地夫妻，隔着重重屏幕，看不见彼此，交流却平静无波、没有障碍。 “那我放心了。” “嗯。” “我会永远陪着你。” “好。” 仅有的十分钟交流时间，大多人抓紧时间各说各事，也总有人百无聊赖支着耳朵听芸芸众生。 他们奇怪：丈夫抛弃妻子，妻子居然还能说出“放心”、“陪伴”一类的词？这是哪个女德班走出来的家伙？还有，当妹妹的在哥哥心里比嫂子还重要，嫂子不吃醋不闹，妹妹也觉得这样挺好挺正常？ 这是什么家庭？当真诠释了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 心里议论的他们，没有看到苏瑜柔和下来的眉眼，没有看到叶青溪释然无畏，甚至有点甜蜜的笑容。 那是她和他无言的默契，是她不忌恨苏璃的原因。 面对缪亚给出的选择，叶青溪会怎么选？她当然、一定、必然，会选择成为“贡献者”。 她的丈夫知道她的选择，来陪她了。 哪怕她的因素占比不多。 从今往后，无论“贡献者”会面对怎样的境况，叶青溪不再害怕。 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她有无限的勇气。 苏璃轻轻叹气：“你们选我做什么……” 叶青溪朗声道：“你看我和你哥哥都这么选的，说明我们的选择最佳。” 苏瑜点点头，片刻后才想到妻子看不见他的动作，淡淡出声：“嗯。” “我是说真的。”苏璃再度叹气。 不等叶青溪说话，“死机”良久的缪亚突然冒了一句：“明知道妹妹不是亲妹妹，还这样关心、爱重她？” 苏瑜一愣，随即脸上布满阴云般的不悦。 叶青溪刚想强装镇定，和苏璃说别听傻逼垃圾缪亚的胡话，缪亚又对着她说：“明知道小姑子和丈夫没有血缘关系，亲眼看着他们两人互相信任、重视的程度比你还高，你就甘心当一个生育机器？” 吃瓜群众哦豁一声，齐齐低头看地板，看上面有没有掉瓜。 限制级啊！ 可惜白色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不会说话就去学！”苏瑜少见的勃然大怒，一向冷静到冷漠的面孔上，散发出如火山喷发时迸裂灼灼岩浆的气势。 声音里的怒气有如实质，轻易抚平叶青溪暴怒的情绪。她第一时间看向儿子：“云舒，不好的话不要学，知道吗？” 苏云舒被他爸的爆发吓了一跳，缩着脖子，半是懵懂半是理解地点头：“妈妈才不是机器！” 叶青溪哭笑不得：“妈妈当然不是机器。”她别有意味地说，“毕竟，机器可不会懂……” 爱人间的默契。 顾念着儿子，叶青溪最后几个字说得非常含糊。 说完她立刻对苏璃说：“阿璃，别信那傻……那个缪亚的话，它是胡说的。” 苏璃用眼神安抚叶青溪，而后冲缪亚发力：“你刚才是去自检了吗？有检查出什么结果？你觉得我的选择合不合理？屏幕里面为什么还是现在这个林翔？有错你不打算改正？全缪亚人的心血，就是你这个样的？” 苏瑜表情微动，不着痕迹地松了松袖口，赞同的对苏璃点头。 叶青溪很清楚，丈夫、小姑子都在为她说话、撑腰，有力地反驳傻逼垃圾缪亚的话。 她很高兴，高兴得想直接把骂傻逼垃圾缪亚的话骂出来。 因为权限问题，还连着苏璃这边的年轻林翔表情诡异起来。 什么情况？苏家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居然不是亲生的？苏家上一辈死的时候，遗产为什么平分给苏瑜和苏璃？苏瑜研究东西研究得脑子进水了？ 作为和苏家一个圈子里的林家独子，林翔对苏家的事知道得比较清楚，也知道当年苏家长辈去世时，苏瑜已结婚，苏璃还差一年成年。 那时就有消息说，苏璃分不到多少财产，一方面是年龄问题，中间好操作的地方太多，另一方面，是性别问题。 苏家父母生前是很疼爱苏璃，但他们人已经没了，苏瑜对苏璃是什么态度……嗯，苏瑜对谁都是一张冷脸，平时相处也看不太出来他怎么想。 然而出乎大多数人意料，苏瑜公平的平分父母所有遗产，并在苏璃成年后如数交付。 这让苏璃在圈子里的婚配前景一下子上了一个台阶，如果不是后来苏璃自己天南海北的跑，她绝对是很受欢迎的结婚对象。 和现在的，“很受欢迎的恋爱对象”完全不同。 可是苏璃居然不是苏家的人？ 林翔恨是恨缪亚，但他也相信，缪亚不可能在这方面乱说话。 有必要么？ 他看向苏璃的眼神一下微妙起来。 缪亚才说了两句，一下被苏璃怼了n句回来，又“死机”了一小会儿，才坚持道：“苏璃并非苏家亲生孩子。” 再次确认，林翔用截然不同的眼神打量苏璃。 叶青溪刚想豁出去，说缪亚放屁，就听到苏璃淡淡的来了句：“我知道。” 想维护小姑子没想到小姑子自个儿爆破的叶青溪：“……” 什么？她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当了大半辈子冷淡但靠谱的哥哥的苏瑜：“……” 阿璃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怎么不知道她知道？？？ 缪亚：“根据……” “你的资料里难道没有一条，‘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不仅仅是血缘’么？”苏璃清艳绝伦的脸上添了一丝嘲讽，“你不是说在登入地球的那一刻，你已经全盘搜集好情报？” 所有沉浸在狗血八卦中的吃瓜群众猛然一惊。 是啊！缪亚不是说，它几乎“全知全能”么？怎么会忽略这一点？这又不是太过偏僻的、几乎没人知道的说法，缪亚怎么会不知道？ 不，它应该知道，只是它没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研究智能ai相关方面的技术人员率先醒悟，仔细思考的其他人慢慢也醒悟过来。 缪亚特么的就是个科技含量比他们高的ai，它没有真正成为一个“人”，他们现在困惑的技术领域难题，缪亚人没有越过！ 同样的困难，好似一下拉进地球与缪亚人之间的距离，好像他们的勇气和决心，以及成功维护地球的可能性又高了一分。 细弱的火苗长大了一点点。 苏瑜也跟着觉得地球的希望变多，可是。 “阿璃，你……” 他看着苏璃，罕见的欲言又止。 叶青溪这会儿忙着给儿子使眼色，让他现在不要说话，过会儿在恰当的时候出来调节气氛。 苏云舒：女子口巴。 “我有被爸妈捡回去时的记忆。” 苏璃淡然的声音后，是好几串接连不断的抽气声。 这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和家人没血缘，然后在平常相处中培养出深厚感情。多么感人的亲情啊！ 死死咬住嘴没说话的苏瑜：“……” 捂着嘴努力不发出声音的叶青溪：“……” 伸长脖子看情况的苏云舒：“……” 妈，这是“恰当的时候”吗？我怎么觉得有很多“观众”在，“恰当的时候”永远都不可能有？ 人类因缪亚人的“怜悯”，终于联系上，与此同时，人类也必须承担联络的附加条件。 在大半世界人面前没有隐私什么的，公开处刑什么的。 无视耳边的嘈杂，苏璃轻声对她的家人说：“嫂子，照顾好云舒。” 苏瑜皱眉，叶青溪神情一变。 · 忙忙乱乱的“贡献者”与“平民”交流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十分钟已过，然而，通讯仍未断绝。 缪亚出问题了！ 所有人想。 有的听了集八卦、狗血、感人肺腑于一体的对话的人，忍不住想：缪亚八成是被那个妹妹问出bug。 是的，在很多人眼里，缪亚已经从侵略者的帮凶，退变为内部有bug的智能ai。 他们用疑惑的眼神注视缪亚。 突然。 “指令传输中。” 全世界的人一静。 “指令接收完毕，现在开始重启。” 重启？重启谁？怎么重启？ “倒数计时，三，二，一。” 无数地球人担忧的注视中，曾经黯淡的悬浮球再度亮起光芒，缪亚的声音再度出现在所有人耳朵边。 “重启完毕。” [缪亚326号为主人们服务。] 地球人：什么情况？ 唯一听见最后一句话的苏璃厌倦地垂眼。 “正在修正中……” “修正完毕，贡献者和‘平民’的十分钟交流时间现在开始。” 地球人：……？？？ · 无论人类怎么想办法追问、套话，缪亚永远只有一种说辞： “内部程序出错，系统重启。” 问它怎么看之前的错误。 缪亚：“内部程序出错。” 问你不是说全缪亚人都相信你的判断吗？ 缪亚：“内部程序出错。” 人类：“……” 承认之前错了？改正了？ 缪亚：“内部程序出错。” 人类：“…………” 你特么又不是人类，干什么把人类的本质（复读机）学去了？多说几句，好让我们也想办法给你整个bug出来啊！ 苏璃抬眼，和最后一块屏幕里不熟悉的中年男人对视一眼，用眼神打完招呼，重新变回厌懒的模样。 叶青溪被缪亚诡异的状态搞得心里毛毛的，借着苏璃和苏云舒两边连着，小声和苏瑜说话。 “这是不是，有次你说的回档？”她问。 “应该不是。”苏瑜想了想，“现在的缪亚有之前的所有数据，应对方式还不同。” 不仅是不同，那样死板的回答和之前爱答不理，但有一说一，还会避重就轻的表现差得太多。 好像缪亚被格式化了一遍，可它的数据又没丢。 叶青溪：“那是怎么回事。” 不止是缪亚的事，还有小姑子莫名其妙的要她照顾好儿子的事。 苏瑜：“不知道。” 头疼，他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不该选择学习物理，而是学计算机？缪亚为什么会这样，他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还有，阿璃在想什么，他基本就没猜对过，现在他更不知道阿璃的想法。 叶青溪愁眉苦脸。 苏瑜眉毛打结。 “距离交流结束还有5分钟，请贡献者和‘平民’抓紧时间。” 缪亚一板一眼地提醒完，出人意料的，主动询问懒在角落里的苏璃。 “贡献者苏璃是否需要提前关闭交流。” “不。” 苏璃言简意赅。 缪亚主动向他们问问题。 得知这个信号的人类开始思考，这里边可能的更深一层的含义：是缪亚临时起意，还是询问对象特殊？ 因为连接上物理学家林翔，因为林翔那边连着更多各领域的高精尖人才，越来越多的注目投向苏璃，投向最特殊的人类。 距交流结束还有4分钟。 “贡献者苏璃是否提前关闭交流通道？” “不关。” 距交流结束还有3分钟。 “贡献者苏璃……” 苏璃终于抬眼看悬浮球：“怎么不继续？” “……是否不珍惜与亲人相处的时间？” 完全不一样的问话！这让很多竖着耳朵听的人类精神一振。 只有了解得越多，才更有可能打败敌人。 虽然这话，不太好听。 这起止是不太好听？这就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 叶青溪立刻说：“又开始说胡话？缪亚你还想继续自检然后重启？” 缪亚无动于衷，没理叶青溪。 “贡献者苏璃？” “你是否认为不久后你和你的家人都会在地府重逢，所以不想……” “你有完没完。” 苏璃冷淡又粗暴地打断缪亚的话。 她对那句话很不满，所有地球人对这句话都很不满，很恐惧。 什么叫之后会和你的家人“在地府重逢”？他们都会死？ 苏璃不耐一次次的试探，直接了当地说：“从物理距离来说，除了我哥，我，清溪姐，云舒，我们三个挨得很近。我想从物理层面更珍惜家人，你放我们出去吗？” 缪亚这回不吭声了。 而听到苏璃话的人几乎都炸了。 “什么叫物理距离？怎么出去？” “我艹！我就知道这帮……货没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们所有人都扔到囚笼里！我们踏马是在虚拟世界里！” “就是！地球几十亿人口，缪亚人怎么在短时间里，在现实里造出几十亿完全相同的白色房间？！” “等等等等，什么虚拟世界？” “朋友，听说过全息网游吗？听说过link start吗？”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身体不是真的，只是虚拟出来的假货？可以随便可以不管它？” “呃，这还是别了吧。天知道缪亚的技术能不能把虚拟世界里的伤害投射回我们原来的身体去……” “我们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热切的讨论潮再一次爆发，许是因为第二轮交流时间不多了，人们说话的速度不自觉加快，重合在一起，落在人耳朵里，成了一片杂音。 然而就是这一片杂音中，缪亚总有办法让苏璃第一时间听到它的话。 也是，地球人都在缪亚开启的虚拟空间里。在这里，缪亚就是神，它想怎么样，基本都能怎么样。 “贡献者苏璃如何发现所在空间非真实？”它问。 苏璃垂着眼懒得理它。 缪亚安静下来。 就在十分钟即将结束的时候，缪亚突然说：“如果有贡献者被另一名贡献者指定，被指定的贡献者可以自由选择维持当前选择，亦或是放弃贡献身份，接受指定，同时该者的三个指定者名额取消。” 出了！新一条规则出来了！还是被很多很多人关心的指定重合相关的规则！ 热油倒水，一片沸腾。 少数人则更关心缪亚改变的原因，改变的方式。 或者用妥协来形容更妥帖。 十分钟过去几秒，苏璃盯着缪亚，终是道：“因为它。” 摊开的掌心里，是一条不算明显的划痕。 “醒来后伤口还能挤出血，说明这不是我原来的身体。” 苏瑜、叶青溪纷纷恍然。 苏璃的体质比较特殊，她身体的凝血功能比正常人高五倍不止，寻常小伤口，流点儿血后她都不用包扎，伤口自身很快愈合。 但因为从小到大，苏璃基本没生过大病，小病没几个，请到家的家庭医生看了也说这不是问题，反而是好事，所以知道苏璃体质特殊的人就那么几个，没有一点纸面、数据资料。 就被窗户划伤这点儿小痕迹，这么浅的伤口，要不了几分钟就不会再流血。 而且苏瑜还知道，他妹妹很多时候能自行判断伤口的愈合程度。要是苏璃觉得伤口不该流血，但它确实又有血，放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得出结论。 缪亚顿了顿。 “贡献者苏璃刚从白色房间醒来后没多久，就知道此处非现世空间？” 苏璃冷淡地嗯了一声，接着讽刺地说：“信息采集与分析还是不到位，你要不要再自检、升下级、重个启？” 悬浮球滴溜溜地转，似乎在选择性消化她的答案。 仔细看了看悬浮球，确认它没有自检、重启的倾向，苏璃略有些遗憾。 苏璃还没遗憾完，她嫂子她哥逮着她就说：“阿璃！快选择当‘平民’！” 这儿两个人都指定她，可不是有志一同的劝她放弃当贡献者。 而且啊，苏璃指定的三个人，三个都另有贡献者指定，相当于苏璃的指定全是重复的，她完全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从贡献者行列退到“平民”行列。 望着一双殷切一双平淡但执着的眼睛，苏璃张开薄唇。 “不。” 叶青溪、苏瑜震惊又不解。 无论从哪儿角度，阿璃都该去当“平民”而不是贡献者啊！看阿璃给缪亚和缪亚人找了多少麻烦，这要继续当贡献者，指不定被特意针对成…… 特意针对？ 苏璃没有明确解释她拒绝的理由，只是再一次地说：“我不退出。” 是不退出，还是无法退出？ 不仅是叶青溪和苏瑜，更多的关注“贡献者苏璃”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倒数第二轮筛选开始，这是贡献者最后一次放弃的机会。 有的因为指定人重合，在亲朋好友的劝说下退出。 有的一时勇敢的人退缩了，三个指定名额作废；有的在短短几十分钟里发现，冒巨大风险指定的对象实际上完全不值得自己做到这种程度，毅然决然退出。 人性复杂的一面悄然展示。 苏璃劝完叶青溪退出，然后闭着眼养神，掩住眼底的烦躁。 所有的吵嚷，最后在缪亚的通牒中落下帷幕。 缪亚确认完所有贡献者的选择，利索弄出一个平台，一个囊括地球现今所有贡献者的形象的平台。 它还仿照地球上最高等级的体育盛会，搞出来的是一个巨大无比一眼望不到边的露天体育馆，毕竟要容纳全世界的贡献者。体育馆正中央是缪亚的投影形象，悬浮球。 “恭喜各位贡献者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纷乱刚要出现。 “恭喜各位贡献者为缪亚人献身。” 体育馆里所有人类：“………………” 献身？献哪个身？哪门子身？ “缪亚文明是星际顶级文明，诸位应该以自身的身份感到自豪。” 自豪个鬼。 人类面无表情地想。 讲话基调定下，体育馆里回荡着缪亚同一种声线不同语言，所有人同一时间听明白缪亚的意思。 说白了，缪亚是个高级得不能再高级的文明，看上他们地球是地球的荣幸（地球人：……呸！）。 缪亚人崇尚机械，每个缪亚人都会对自身进行机械改造，可能把手改成机械，可以更方便的进行精细化工作；可能把腿部改造成机械，可以跑得更快等等。 但这里有个问题。 缪亚人的体质虽好，但他们能承受的改造次数有限。一旦有新的改造思路，在没有完全装上人体之前，无法确定模样、作用是否达到缪亚人预期。 贡献者所做的贡献，正在此，提前帮缪亚人试穿、试用机械部位。 “缪亚人的机械技术远超星际其他文明，你们应该荣幸，能接受缪亚人的改造。”缪亚说。 体育馆里没有安静得落根针都听得见，也没有吵闹得人人面红耳赤，争先恐后的说自己感到荣幸想立刻被改造。 “位置有限，第一批改造贡献者名额需要自行争取。” 说着，缪亚转向距离它最近的第一排。 “贡献者苏璃，你是唯一的幸运者，不需要争，已在第一批名单里。” 第5章 表演者 被提前确定入选、确定名额，放在以前，放在缪亚人降临前的地球，提前入选的人会被很多人羡慕。 看啊，我们想方设法才能拿到的名额，这个人轻轻松松凭借人脉、关系拿到了，他/她不用费心力准备各种事项，只用到时间了过去就行。 还有更多更多的人嫉妒、不满。 凭什么我们争得头破血流，你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旁边围观？ 明明都是竞争者。 这不公平！ 我们要给公平！ 以往，声势浩大的对公平的索求，在这一刻，在缪亚、在缪亚人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说“提前指定真幸运”，没有人说“啊别人被内定我们还得争，太倒霉了”。 ——说出这话的人脑子有问题，心里这样想的人脑子也有问题。 没有人会问“你们凭什么提前指定那个小姑娘”，没有人会说“你们要给小姑娘一个公平”。 ——在侵略者面前，俘虏有何公平可言？ 更何况这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苏璃”为何被缪亚提前指定。 之前的白色房间里，贡献者面前只要有三个屏幕，有的还更多。通过一重又一重的屏幕连接，他们当然听过苏璃的声音，或多或少注意到过苏璃和缪亚的对话。 那是个很勇敢的女士。 很多人心想。 苏璃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淡淡看了眼缪亚，随后像是不想看脏东西，很快移开视线。 然而缪亚又说。 “贡献者苏璃提前内定为第一批改造者，其余贡献者是否有异议？” 众人：…… 眼前这个缪亚搞事的想法是不是太明显了？ 他们会有异议？有什么异议？ 这又不是学习/工作中，被另外的人抢走保送/晋升名额之类的倒霉事。遇见那样的事骂一声抗议抗议很正常，可现在呢？ 苏璃提前被预定第一批名额，说得难听点儿，是帮他们减小被选中的几率。 缪亚自己说了，贡献者被选中是来做什么的？ 给缪亚人躺雷用的。 缪亚人想看哪种机械改造方案，就在他们身上试用，用完看看效果，包括机械模样放在人身上合不合心意，机械效果有没有完美达到预期。 说穿了，他们就是缪亚人的小白鼠。 哪个思维正常的人类想去当侵略者的小白鼠？ 所以，当得知第一批改造不是所有人都改造，而是名额有限时，淡淡的诡谲的气息在所有人类贡献者身边散开。 什么最可怕？ 未知。 有人提前去探未知，可以给后来人一点参考，大多数人都会想当后来者。 这不是畏缩不是胆怯，而是刻在生物骨子里的求生本能。 没有人想死。 所以知道名额又缩小了一点，哪怕只有一点，脑子正常的人类只会庆幸，不会不满。 可是。 他们庆幸的前提，是有个姑娘注定要率先面对未知，面对死亡的可能。 这让很多人心里不是滋味。 死寂一般的体育馆中，有只手坚定举起。 “贡献者柳万全有异议？”缪亚直直看向举手的人，死板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常人难以察觉的……看热闹。 从外表看，柳万全是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他在黑压压一片的注视下镇定地说：“我可以顶替苏璃的名额吗？” 如同连日的阴云终于被暖阳驱逐，笼罩在体育馆人类心上的阴霾突兀的大面积减退。 苏璃终于回头，在几声惊艳的抽气声中找到说话的柳万全，找到柳万全身边的哥哥苏瑜，看到苏瑜另一侧，一个精悍的男人用手牢牢禁锢苏瑜的身体。 没能劝服哥哥放弃贡献者的身份，苏璃有些无奈。 心里流过一阵阵的暖流，她浅浅地笑着，冲那边摇了摇头。 更多的抽气声响起。 看到苏璃的脸，看到她的笑容的人类贡献者突然明白，缪亚和缪亚人为什么一定要指定她。 缪亚搞的虚拟空间，虽然仍有破绽，但发现破绽的有几个人？99%的人为什么从没想过他们不在现实里，而是在虚拟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太过真实，模拟他们的身体模拟得太真实。 换句话说，虚拟世界里人类长什么样，放在外面真实世界，容貌绝对没有打折扣。 眼前的女性，就算在地球沦陷的危机面前，在自身面临死亡危机时，依然美得摄人心魄，能让轻易人忘记当前的处境，短暂忘记所有的危险。 她那么聪明，又那么美，无怪乎被缪亚盯上。 而这样聪明这样美的自己人，即将走向侵略者的试验台，成为任人摆布的小白鼠。 “……” 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团结有生力量？ 来一个立场一定在所有人对面的敌人，来一个强大到短时间内无法抵御，但可以隐约懒觉胜利的曙光的敌人，己方一下子会拧成一团。 此刻，无论肤色，无论年龄，无论种族，无论国家，在缪亚人面前，所有的地球人都是自己人。 而目睹自己人，尤其是一个美丽的有美好未来的自己人踏上险境，没人不悲哀，没人不愤怒。 “可以吗？”柳万全又问。 缪亚无情的：“不可以。贡献者苏璃已经被预定，不可调整。” 柳万全面无表情地问：“那你为什么问我们有没有异议。” 既然不能调整，他们就算有异议因为没有作用。 谁知缪亚道：“流程不可变。” 人类：“……” 神特么流程不能变！这ai智能程度有多高？怎么感觉和他们的技术没差多远？ 而心思更细腻的人则若有所思。 缪亚前后多次言行不一致，有时候特别死板，有时候又灵活得好像它背后有真人在释放恶意。 这是为什么？ 无论人类怎么想，苏璃第一个成为试验品的事实无法改变，而接下来，便是已经可以预见残酷的第一批改造名额筛选。 有人会因为不想第一批被改造，而后退吗？有人会因为想站在前人的经验上，而推出身边人吗？ 谁都无法知道。 这时候，柳万全又不紧不慢地问：“既然不能顶替，那么我想问，我可以主动申请成为第一批改造者么。” 诡谲的空气一滞。 柳万全没有理会身边、不远处投过来的不可思议的眼神，从他举手、站起来开始，他就没想过坐回去，没想过去争非第一批的名额。 相反，他会主动站在第一线。 在他看来，成为贡献者，成为第一批改造者，何尝不是另类的反抗侵略者的方式？ 只有了解，才能打败敌人。他会想方设法把他的所有经历，传给能够解析他们的人，能够加快星球发展的人。 柳万全是国家安全部门的人，负责保护国家精英科研人员。他一生都在为国效力，现在，为星球效力，他同样心甘情愿。 缪亚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怎么了？”苏璃被特意放在第一排，距离缪亚太近，她倾身，距离再度缩小，“运行个逻辑块这么慢？不就是把条件套进去看结果？和你之前的表现相比，慢太多啊。” 听懂苏璃话的人类，有的不解，有的满脸愕然。 “还是说，你，你们，你们在想怎么回应？” 苏璃纤长的指尖轻轻穿过缪亚的投影，穿过悬浮球底端的一点光亮。 什么叫“你们”？缪亚一个数据化的智能ai，能用“们”来形容？还有，这样的语境里，用“想”来代指智能ai的数据处理过程…… 想到缪亚重启前的反应，想到它重启后的应对，想到缪亚“性格”前后的变化，不少人不寒而栗。 以千万，以亿为单位的视线紧紧集中在苏璃身上，只见她好像什么都没发觉，手指再次穿过悬浮球底端，语气是如出一辙的漫不经心。 “缪亚人？” “……” “……” “！！！” 什么？ 惊雷在所有人类贡献者心头炸响—— 不是缪亚，是缪亚人？ 人类迅速回忆自称智能ai“缪亚”的一举一动，越回想，越觉得“缪亚”行为可疑，越觉得“缪亚”有时候确实不像ai，反倒，像个人。 所以缪亚背后一直有缪亚在看，听上去还不少？ 侵略者囚禁俘虏，在不稳定的时候监控俘虏的举动，这倒是说得过去。 对此，人类能理解，只是他们没想到，缪亚人居然藏在“缪亚”背后，看他们痛苦挣扎，看他们悲欢离合，看他们肆意展现人性。 人类贡献者们表情微妙而愤懑。 而有的发现的更多的人，则紧紧盯着苏璃。 直觉告诉他们，她不仅发现了这一点。 果不其然，苏璃好像还嫌人类心中的怒气不够多，又淡淡地添了一句：“你们一直在挑拨，想挑起我们内部矛盾，为了什么？因为你们想看？” 她评价道，“看八卦可以理解，想看人性的恶？你们的思维，嗯，很别致啊。” “还有，缪亚的行为是你们在背后控制的？看缪亚有些很诡异的反应，控制它的缪亚人不止一个？” “恶趣味。” “还是说。” 她慢慢收回手，语气冷淡到极致：“你们开了个直播，一边看我们的表现，一边投票选择缪亚接下来的应对方式？” 有的人类闭上眼睛，片刻后再度睁开，眼里是如大山般厚重的沉重。有的人表情惊愕到空白。 直播？ 直播！ 直播面对哪种群体？普通人想到这个问题，一定是： “直播就是给所有人看的啊，要是看的人少了，直播平台和播主还头疼呢。” 所以。 他们被直播给了谁？ 谁在看他们的直播？ 缪亚人啊，所有缪亚人。 所有缪亚人，在看地球人在被侵略后无能、痛恨的脸色，看地球人在绝境中疯狂无端的表现，看地球人肆意展现丑陋恶意的黑泥。 他们因地球人的负|面|表现而高兴，他们兴致勃勃的驱动缪亚教唆地球人，他们会因为地球人无意间走进他们的险境，表现出他们期待的模样而兴奋，他们甚至会比较哪个地球人的直播最好玩最好看，哪个地球人获得更高、最高的收视率。 多么荒谬啊。 何曾几时，地球人在马戏团看动物表演，因为动物们精彩的演出而欢声鼓舞、喝彩连连。 现在，缪亚人同样在虚拟世界看地球人表演，因他们展现出的恶之人性而鼓掌叫好，进而主动参与、摆布他们的人生。 实在太荒谬了。 苏璃的话被翻译成各种语言，不过片刻，整座体育馆都知道了她的“猜测”，沉默与爆发，在这片宽广的空间里压抑。 怪不得“缪亚”会选择把地球人拉进虚拟世界，因为在这里，突然的分离和莫名的境况会让很多人理智燃烧殆尽，进而做出冲动的举动。 怪不得“缪亚”不告诉地球人，这里是虚拟世界。知道一部分答案，还怎么上演缪亚人最喜欢的“节目”？ 怪不得“缪亚”明明要他们当小白鼠，却多此一举的给地球人选择，美其名曰告诉他们：你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更好的待遇。 怪不得“缪亚”要在地球人做出选择后才补充“甄选”的具体规则，怪不得“缪亚”补充规则是在重启之后，怪不得“缪亚”的前后反应如此诡异，怪不得“缪亚”缪亚把所有贡献者拉到虚拟体育馆，让他们“竞争”第一批改造者。 因为缪亚人想看复杂冲突的人性。 因为缪亚人想观·赏人性中的恶。 因为缪亚人是地球人的，观众。 可是这“观众”并不受“表演者”欢迎。 可惜“表演者”没有全盘按照“观众”的想法来表演，给“观众”一个完美的观·看·体·验。 可惜人性中除了恶，还有更多，更多的善。哪怕是在星球危机面前，人性中善的一面依然熠熠生辉，灼人眼球。 人类看向“缪亚”的视线再度改变，冰冷至极，痛恨至极，也畅快至极。 抱歉啊，我们同胞发现了你们的阴谋。 抱歉啊，我们就是不按照你想的去做，你开心吗？你不开心，我们就高兴了。 第6章 观看者 因为占地面积广，为了让体育馆内所有人类贡献者都能清楚看到它，缪亚原本把自己的身躯扩大了无数倍，和场馆大小匹配。 现在，悬浮球的面积倏地缩小，缩到每个人类在白色房间看到的差不多大小。 它飘到苏璃面前。 “不愧是改造投票率第一的苏璃。”它说。 什么第一？什么投票率？ “缪亚”说的话，无需同胞帮忙翻译，所有人都能听懂。 可听懂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更为深刻的屈辱。 投票？看来“地球人的节目”很受欢迎，一个小姑娘都被投成第一名了呢。 …… 人类无声狂怒，“猴子”地球人无能为力。 他们的生与死，他们的悲与痛，他们的勇气与决心，全是缪亚人茶余饭后的消遣，是他们闲聊时的话题与调剂。 他们不再是拥有自主，拥有尊严，拥有完整人格的人类，而是一个小丑，一群、一个星球的小丑！ 而绝大部分人类意识到这一点，还是托一个姑娘足够敏锐，也足够勇敢。 柳万全还站着，他在等“缪亚”的回答。可就算要他现在坐下，他也无法完成简单的屈膝动作。 他的身体僵硬得吓人，他的脸色铁青得可怕。 柳万全身边，被身边人牢牢禁锢的苏瑜脸色同样可怕。 和柳万全不同，他表情难看，是因为他终于知道，他妹妹的名字绝对不可能从第一批改造者名单中抹去。 难怪她坚持不退出，难怪她那时是那样的神情。 看看他的妹妹戳穿了“缪亚”多少个谎言，揭穿了“缪亚”多少次设局？ 苏瑜为苏璃自豪，那样聪颖敏锐的人，是他的妹妹，哪怕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可苏瑜心中更多的，是无法控制的脱力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走在最危险行列的煎熬。 其他人的种种心思影响不了苏璃，苏璃甚至看都没看任何人，包括她哥。 “谢谢。”她冷静地说。 “缪亚”：“……” “缪亚”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请放心，如果你成功撑过改造，我们会吸纳你加入缪亚。” 这里的缪亚，指的是缪亚文明，而非那个可怜的被缪亚人操控的所谓的“心血结晶”智能ai。 它说：“像你这样优秀的人，不该继续呆在低等文明。” “……” 咚，咚，咚。 绝对安静的体育馆里，人类贡献者的心态在极短的时间里再度剧变。 如果说地球被外星侵略者侵略，那么他们要打退侵略者；如果侵略者科技、实力太强，他们暂时打不过，那么很多人会选择蛰伏起来，忍耐后在合适的时间反击。 可如果，侵略者说欢迎他们加入？ 有人迟疑了，有人动摇了。 有人用怀疑的眼神看苏璃，有人恨不得回到几十分钟前，把苏璃说过的话通通抢过来提前说一遍，好引得缪亚人青睐。 但更多的，是愈发坚定的信念，与不死不休的决心。 先不提加入侵略者的人会收到怎样的待遇，光是地球，更多的“不优秀”的人怎么办，更多的不愿意加入侵略者的人怎么办？ 与“欢迎加入”相对立的，是“彻底摧毁”，还是“就地解决”？ 无论哪种，他们都承受不起。 地球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是他们爱的人，和爱他们的人生活的地方，他们理应保护她。 “缪亚”发现人类贡献者中，动摇的不算多，敌视苏璃也不能算多，没有达到它预期的数量。 “地球真是我们见过的最不讨喜的文明。”它不满地说。 苏璃一下就笑了：“我以为你们还算有自知之明。” 言下之意，缪亚才是最讨人厌的文明。 “缪亚”并不在意苏璃的讥讽，只说：“你的回答呢？你想加入缪亚吗？” 从空间位置看，苏璃和“缪亚”，前者低后者高。可要让周围的人类来说，他们莫名的觉得，居高临下的是苏璃。 “不了。”她一口拒绝，“当地球人挺好。” “缪亚”：“是吗。” 苏璃眼神很淡：“我还没改造，你就知道我能撑过改造过程？改造的成功率很高？” “缪亚”看着苏璃，语调是诡异的上扬：“你可以猜猜看。” “不猜。” 见“缪亚”不上当，苏璃垂眸不语。 柳万全一边遗憾“缪亚”没有透露更多的消息，一边敬畏地想：苏教授的妹妹，胆子比苏教授本人还大，而且太聪明了。 忽然。 “你刚才问我可不可以主动申请加入第一批改造者名单。” 悬浮球突然出现在柳万全眼前，惊得他差点一手肘过去。 可惜，这里是虚拟世界，他的攻击对“缪亚”来说只是挠痒痒。 柳万全掩下眼里更深的遗憾。 “是，我想主动申请第一批，可以吗？” “缪亚”看了他几眼：“可以。” 说着，它飞回体育馆中央，身躯恢复到之前的大小，“名额有限，贡献者们先申请先得。” 语毕，所有贡献者面前同时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虚拟屏幕，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框，一个是“申请加入”，一个是“不申请加入”。 最下面还有一排小字，说“请谨慎选择”。 焦灼的选择再一次摆在所有人类贡献者面前。 前一刻，他们刚凭借过人的毅力和勇气，凭借对亲人、爱人的爱战胜恐惧，选择成为贡献者，下一刻，他们又再次站在人生的岔路口，选择再一次站出来，还是暂时观望。 这一次，亲人、爱人的存在不再是他们勇气的来源，而是拉扯他们加入观望队伍的力气。 他们看着最下面那几个字，看着缪亚人状似好心的提醒，心里冷笑连连，脸上绷得很紧。 “我说。” 这时，被大众飞速铭记的清淡女声再度响起。 “既然我没有别的选择，干嘛还给我整一个选择屏幕？”苏璃是真的纳闷，“还有，屏幕里左边的选项，‘不申请加入’居然还是亮着的？我可以按？按了有用？” “缪亚”：“……”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类忽的惊醒过来。 是啊，无论他们怎么选，最后敲定最终结果的，是缪亚人。 现在缪亚人一没有公布第一批名额数量，又没有说主动申请的人数超过或者少于他们想要的数量，后续处置、筛选怎么进行。 他们在这里想太多，其实作用不大。 苏璃奇道：“你不会真的忘了我还在这儿？” 忘是不会忘的，她投票率那么高呢。 “难道你们介入缪亚，智能ai那个，你们太过介入它的程序，系统内部漏洞会变多？”苏璃发散思维，“还是重启后的ai没有之前那个好用？” “……”缪亚，“贡献者苏璃的选项已关闭。” 一听这话，苏璃眉毛就挑起来。 缪亚人暂时把权限还给缪亚本ai了？ 也是，缪亚人侵略地球的目的，一个是找人当小白鼠试验机械改造方案，另一个，就是找乐子。 要是乐子不仅不能给缪亚人带来快乐，还会让他们不爽，自然没人乐意接管缪亚。 打岔过后，每个人的自主选择继续进行。这一回，人类选择时，无论选哪个，都镇定不少。 “结果统计中。” “统计完毕。” “有……人主动申请加入第一批改造名单。” 缪亚说完选择结果，停在半空中不吭声。 苏璃对这个数字不算意外，同时，她还敢肯定，很多主动加入第一批改造的人，在现实中的身份比较特殊。 她淡淡地笑，不像对缪亚时的讥讽，那是一种单纯、温暖的笑容。 这就是她生活的世界，生活的星球。 希望永存。 时间缓缓流逝，人类贡献者仰头看半空中一动不动的缪亚，心里奇怪。 缪亚人不是用他们来找乐子，怎么突然哑火了？ 还是，有什么更严重的情况，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 “统计完毕。” 终于，缪亚再一次在人类面前彰显它的存在，用第二句“统计完毕”。 这一声让很多人心里发寒发慌。 明明早就已经统计完，为什么突然又来了一句？统计的什么？是他们每个贡献者的选择吗？ 缪亚：“第一批贡献者已全部移送至实验区。” “！！！” 山呼海啸般的惊愕呼啸着掠过所有人心间。 缪亚不说话，是去移动他们现世中的身体了？？？ 所以主动申请的人类，已经…… 等等，缪亚只移动了主动申请的人类的身体，其他人呢？暂时不用管？第一批改造者名单定了？ 还有，实验区哪儿来的？缪亚人趁他们在虚拟世界惊慌，在现实世界，在地球上临时建的？ “正在关闭第一批改造贡献者精神网络。” 随着缪亚这句话，体育馆里无数个身影变淡，变成虚无。 剩下的人知道，主动申请的人已经去往他们触及不到的现实世界，更知道，在场的人里，哪些选择前进，哪些选择观望。 有人埋头捂脸。 “剩余贡献者将转至观看平台，正在转接中。” 他们：“！？” 等这些贡献者再度回到白色房间，看到房间中央那张大得离谱的屏幕，看到屏幕里逐渐醒来的同胞，看到屏幕角落一小块熟悉的体育馆，看到随着体育馆里的人越来越少，分给体育馆的屏幕越来越小。 他们终于明白，原来，体育馆里的一切，不仅被缪亚人看在眼里，同样被地球上的其他同胞看在眼里。 而现在，他们的角色也发生转变，他们成为了“观看者”。 第7章 寻觅 苏璃睁开眼睛，看到蔚蓝天空的第一时间就知道，她已经离开虚拟空间。 ——时不时突然钻进她脑子里的，缪亚向缪亚人报告的声音没了。 这是她确定之前的世界不是现实世界的重要因素之一。 缪亚仗着地球人听不懂、听不见，透露了一些情报。 失去免费获取情报的渠道，按理来说，苏璃应该沮丧、失落，但苏璃不。 她不仅不失望，正相反，她挺高兴。 没有缪亚透露的那点情报，苏璃依旧能根据现状推理，只是多花点功夫。然而脑子里总能听到缪亚的报告，既打扰苏璃的思考，也让她产生不必要的情绪。 敛去眼底的一点异色，苏璃仔细打量眼前的景象。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实验舱放得整整齐齐，底下是不知名材料构建的更广阔的平台。 苏璃专门去平台边缘看了看，和下面金灿灿的沙漠对上眼。 她：“……” 在空中，在沙漠上方的空中建立实验平台，可以。 估计缪亚人还专门考虑了万一在海上建台子，有人宁愿去跳海赌那点儿生机，也不愿意躺进实验舱的可能。 从平台边缘往里走，苏璃观察一排排实验舱，发现每个实验舱背后都有根细管子伸入平台下。遗憾的是，站在平台上的她无法知道平台下面的情况。 “请改造贡献者注意，实验舱右上角印有编号，待各位领到自己的编号后，找到对应的实验舱进入。” “现在开始播放第一批改造贡献者编号。” 一个悬停在平台上空的金属球，里面冒出缪亚的声音，随后金属球又在空中投影出数片光屏，上面齐刷刷写着姓名，年龄等信息，后面跟着一个显目的编号。 有缪亚辅助，第一批贡献者很快记住自己的编号。 “谁来操作实验？”有人一脸懵逼地问，“缪亚吗？我们不动手术吗？实验舱里有操作控制台吗？” 类似的疑惑在每个人心头浮现。 他们做好了准备，才主动申请，可是，看看面前的实验舱，长条状，椭圆形，大小只比人大了一圈。 ——说这是无数游戏玩家梦寐以求的全息游戏仓，绝对有人相信；说它是给人做机械化手术的实验室？没人信啊。 缪亚不答，催促众人按编号进入。 有的性格刺得很、无畏得很的家伙问缪亚：“如果不按照编号进入，会有怎样的后果？” “录入信息与进入者信息不符，会被立刻抹杀。” 缪亚平淡的话，让部分故意想换实验舱的人打消念头。 苏璃不去看金属球，径直找到她所属的实验舱。 很好找，数个零一个一。 她是缪亚人内定的第一个改造者，编号当然是一。 就在她想躺进去的时候，柳万全，之前在体育馆里问能不能顶替她的名额的中年男人，挡在她和实验舱之间。 “有事吗？”苏璃心平气和地问。 从现实世界醒来的这点儿时间里，不是没有人看她、找她说话。一来，人都可能gg了，临死前多看几眼美人怎么了，二来，她在虚拟世界的“战绩”太出众。 看她的，苏璃不管。被人注视的感觉她早已习惯，完全能忽视过去。 找她说话的，苏璃一般就摇摇头。这时候她没心情说话，其余人也能理解苏璃的心情，没怎么纠缠。 但柳万全不一样，不出意外，柳万全是苏瑜身边的保卫人员。 没有在现实世界看到苏瑜，知道苏瑜是被柳万全等人劝住了，无论用的哪种方法，无论怎么“劝”的，苏璃心情挺不错。 她哥那个长年坐实验室的身体，能“撑”几分钟都是个问题。 柳万全：“我仅代表我个人，向苏璃女士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顶着缪亚人的针对、报复，将事实告诉大众；谢谢你不畏艰险，努力从侵略者嘴里套出更多的信息；谢谢你岔开话题，让他们能更清醒的做出选择。 苏璃没有说话。 “请多坚持一下。”柳万全轻声说，“还有，对不起。” 最后两句话，是柳万全帮苏瑜带的话。 苏璃了然地点点头，眼神平静：“不用。” 苏瑜为什么要对她说对不起，她的所作所为，全凭自己心意，与苏瑜无干。 柳万全感慨万千，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在某种程度上是何其的相似。 他让开路，苏璃利落走进打开的实验舱，实验舱在检测到正确的人进入后，缓缓关闭。 “第一批改造贡献者已全部进入实验舱，马上开始第一阶段改造。” 随着缪亚的话，人类不由开始紧张。 “第一阶段准备完毕，现在开始清洗。” 人类： “……” “？” “？？？” 你踏马实验、改造的第一步是清洗？ 这一刻，无数人感到迎面扑过来的不是不知名液体，而是实质般的屈辱。 人类杀猪吃肉前要洗肉，缪亚人改造地球人前也要洗人。 哈。 屏幕里的地球人万分屈辱，屏幕外的地球人感同身受，他们或捂住嘴不敢置信，或用力捶打地板，用疼痛告诉、提醒自己，或用独有的方式发泄。 “那是什么？” 很快的，忍着悲痛仔细关注屏幕的人很快发现不对劲。 “发生什么了？” 无数人愕然。 只见辽阔的平台上，原本整齐摆放着一座座实验舱，而当所有人进入舱内后，平台突然发现变化，每个实验舱下面的一小部分平台，从整体脱落。 平台一下的景象出现在屏幕外的地球人面前。 “啊！” 惊呼声此起彼伏。 原来平台下面竟然还有一个庞大的圆柱形罐体，罐子上部伸出密密麻麻无数细小的管子，联通到每个实验舱下面的平台，然后连入实验舱。 缪亚人从巨大罐子里输送液体进入实验舱。 看到这一幕的人类惊觉。 那里面装的是清洗液？只是清洗液？ 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这一点。 因为无数个零散分布的实验舱中，有一个突然炸裂。 四散的实验舱破碎舱体，零星飞溅的液体，以及扭曲得不成样，再也不能被称为“人”，的生物。 “啊！啊！啊！” 生物的嘴部从外表看还在，可它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只能徒劳的喊出单音节。 它的手没有了，腿没有了，大概是肋下的部位突然生出数个形似章鱼的腕足，正是那些冗杂有力的腕足，帮助它破开实验舱，帮助它脱离令它痛苦的液体。 终于感受到微凉的清风，终于摆脱折磨人的触感，它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视线就被蜿蜒生长的可怖腕足占据。 “啊。” 我怎么了。 “啊！” 这是谁？ “啊！” 这是我！？ 它的精神一下崩溃，狂乱的腕足在凛冽的风中不停飞舞。 它疯了，它早就疯了。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平台上还在不透明实验舱里的人类看不到、不清楚，虚拟世界白色房间里，亿万的人类也跟着它陷入疯狂。 尤其是它的亲人，他们从众多人类中找到之前的它，守在屏幕前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提心吊胆，生怕它有个万一。 现在，“万一”真的出现了。 “你不是说现阶段只是清洗吗？清洗完人就变成这样？？？这叫哪门子清洗？？？” 面对人类的尖声质问，缪亚平平地说： “机械改造的前提，是z-16783号星球土著的身体素质和缪亚人相似。” 人们呼吸一滞。 “如果不能完美模拟缪亚人的身体素质，在z-16783号星球土著身上实验也得不到最完美的数据。” “根据情报和经验，低等文明土著身体素质虽然没有顶级文明缪亚人的身体素质强，身体里无用元素过多，但可以通过各种内部外部刺激，激发土著本身潜能，过滤不需要的元素，短时间内达到缪亚人平均水准。” “这一过程被称为清洗。” “还有疑问吗？” 一个人被迫失去赖以生存的身体内诸多元素，同时还接受了内部外部的不知名刺激，会有怎样的改变？ “它”告诉了所有地球人。 原本还心存侥幸，觉得改造没有那么危险的人，此刻统统失去说话的能力。 有亲人、爱人、朋友在平台上实验舱里的，更是崩溃到哭泣。 没有第一批进入实验舱的剩余贡献者，脸色难看到无法言喻。 没有别的路了，没有别的路了！他们和缪亚，唯有一战！ 现在的缪亚只是纯粹的智能ai，它没有把人类的悲恸放在核心计算区域，而是看着平台下方巨大罐体传回来的数据：“z-16783号星球土著的身体素质和前一个星球人相比，差距较大，所用清洗液同等人数比较，高出1.2倍。” 下一刻，无数地球人赤红着眼，瞪向缪亚的眼神像是在瞪死ai。 平台上，茫然的无措的它，终于在发疯间控制不住腕足甩向周边平台，甩向平台上的实验舱。 “啊。” 我…… “啊！” 我好痛！我是谁！ 短暂的清明后，发疯的它想要彰显它的破坏力。 哗—— 它脚下的小平台骤然上升，上升，上升到白色房间里人们看不到的位置。 “清洗过程，失败1人。” 短暂的寂静后，某几个白色房间猛地爆发出惨烈的悲鸣。 在缪亚说出清洗失败那句话时，处在虚拟空间的人类感受不到，平台上实验舱里，有的感知敏锐的人发现空气好像异常的震动了一下。 苏璃感知得尤为清楚。 她甚至能清楚地说出据她上方多少米，水平距离多少米的位置，有什么东西炸了。 ……平台附近能炸什么？ 苏璃无意识地咬唇，可这一点简单的动作，她完成不了。 自她进入实验舱，自那未知的液体从管子里灌入后，她就处于一种极度诡异的状态。 ——苏璃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可她的精神力无限扩张。 她不知道，莫名的让她掌控周围动向的“东西”，是不是精神力，但她没有更好的词来形容。 她尝试着扭头——液体从脚、腿往上蔓延，头离那滩东西最远。 脖子像是生了锈，发出令苏璃惊悚的轻微的咯吱声。 她尝试动动手动动脚，全部失败。最后试着眨眼睛，才惊觉，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闭过眼。 我这是马上要变身为克苏鲁不明物了么？ 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了，苏璃索性放松身体和精神，半是抗拒半是调侃自己。 在数次戳穿缪亚人的谎言后，在得到最多“观看”后，她很清楚，缪亚人不会放过她。既然结局已定，这时候就省省力气，说不定最后还能爆发下。 苏璃觉得自己简直乐观到脑子出问题了，可问题是，哪怕在现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哪怕她动不了连眼睛都眨不动，她完全不害怕。 从被缪亚人侵略，到她进入实验舱，苏璃基本没有一丁点儿害怕的情绪。 唯一一次例外，是在她想扭脖子，发现声音不对时。但这点情绪很快被她放下。 我的情感接收能力，和正常人不同？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情绪不对，封闭空间里没有其它可以做的事，苏璃漫无边际地想：以前当摄影师时就有一点迹象，只是那时候没怎么注意，还觉得自己特勇敢。 苏璃想笑，觉得自己以前挺好玩。 然后她笑不出来。 头控制不了，身体控制不了，脸部肌肉还想控制？ 苏璃：“……” 她严肃下来，努力想当前严峻的形势，想侄子云舒和嫂子叶青溪微妙的处境，想哥哥苏瑜是带着怎样的决心，决定深入贡献者队伍获取情报和资料。 这种方法确实有效，苏璃觉得她不想笑了。 ……才怪。 苏璃无法理解，明明地球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明明亲人朝不保夕，明明她自个儿深陷险境，为什么她心底一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喜悦感。 那涓涓不绝、绵延流长的喜悦一点点从她的心脏漫上脑海，遍布全身。 好像她的身体内部，某个封闭已久的关节被打通，迫不及待的想向世界发出畅快的喜悦的声音。 她怎么了？ · 距离银河系地球21光年外，伦比得星球。 现在正是半夜，酒吧热闹的时候。然而这家拥有华丽装潢、开阔大厅的酒吧里人影寥寥。 “忒休斯，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去正经酒吧玩玩，而不是呆在在这么个破地方。” 一个有着一头灿烂红发的男人瘫在柔软的卡座里，含糊不清地对身边的年轻男人说。 忒休斯冷淡地回道：“你不喜欢这里，自己找地方去。” 红发男人：“别啊。我们是顶级雇佣兵团队——海鲸——的头牌！怎么能不一起行动？” 听到心爱的酒吧被人用语言玷污，清吧老板正气势汹汹的向两人所在角落冲，一听这话。 “……” 老板在忒休斯对面坐下：“也就是你，能忍安德鲁这么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忒休斯淡淡的：“他有用。” 老板：“……” 安德鲁有用你才忍他的吗？安德鲁要是对你没用了，你是不是一脚踹开他？ 这也太不义气…… “老板？”安德鲁喝个酒精饮料都醉得不成样，就这个酒量，他还一个劲儿嚷嚷着要去热·闹的酒吧体验人生，“哎刚好老板你在这儿，我上次不是和你提议，开放酒吧进入条件吗？常年就这么点儿人，你居然说这是酒吧？” 老板：“…………” 老板：“忒休斯你想喝什么，我让小弟们给你拿。我请” 什么安德鲁？他不认识！ 忒休斯拒绝了老板请客：“今天的奶制品摄入量够了。” 老板顿时无语起来。 你说这两人怪不怪，安德鲁不说了，忒休斯一个成年人，来酒吧不喝酒，只喝奶制品，喝还精准计算摄入量，多了绝对不喝。 可能这就是怪人们的友谊吧。 老板想了想，翘着腿随口问：“你的‘特质’还没被强化到预期强度？” 忒休斯看了眼安德鲁，摇头：“还没有。” 老板随着忒休斯的视线移到安德鲁：“这家伙这么多年没被搞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伙儿都不想这么一个天然的可以强化他人‘特征’的家伙没了吧。” 忒休斯不置可否。 安德鲁喝醉了开始耍酒疯，忒休斯一脸平静地看着前者发疯，没有制止的举动，但老板知道，但凡安德鲁出事，忒休斯一定能在第一时间把安德鲁揪回来。 据说忒休斯之所以加入海鲸雇佣兵团队，就是因为海鲸里有安德鲁。 老板脑子里想着八卦，嘴上不耽误他吩咐小弟们拦着安德鲁发疯。 “损失还是记他账上……？” 老板看了眼安德鲁那边，转头和忒休斯说话。 “……忒休斯？” 忒休斯抬起头，死死盯着酒吧某面墙壁，视线透过墙壁，投向更遥远的远方。 “我感应到了。” 老板：“？”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 “特质”为“寻觅”的忒休斯，感应到什么，能让他这么惊讶、惊喜？ ——从他入行进入海鲸开始，就在寻找的妹妹！ 第8章 保护 地球，缪亚人构建的虚拟世界中。 纵使亿万地球人只有虚拟的身体，然而在无数破碎的希望中，在极致的绝望里，他们的眼泪一阵接一阵，直至干涸。 有的感情过于丰沛的人类甚至在不知不觉间，突破虚拟与现世的隔断，真正的身体上，滴滴泪珠滑落脸庞。 ——他们太痛，太恨。 无论是已被指点的“平民”、没有任何特殊身份的“无为者”，还是暂时选择观望，没有申请第一批改造的“贡献者”。 他们的眼里喊着深刻的泪与痛，眼底氤氲着刻骨的恨。 ——那位不成人形、最后消失在白色房间里的屏幕外的“人”，不是个例。 无数勇者踏着“它”走过的路，失去作为“人”的资格，失去自我，失去理智，最后又如“它”一般，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失去了亲人、朋友、爱人，失去了值得敬佩的先驱者。 所有非第一批改造贡献者的地球人类，看着这一切的一切，心中升腾起永不停息的炙热的火焰，却只能无能为力的靠在墙壁上。 他们能做什么吗？ 有什么是他们可以做的吗？ 无数痛心、悲恸的人在心里呐喊，看向缪亚的有意无意的视线里藏着森然寒意。 缪亚依然没有把地球人的恨意放进核心计算区域计算。 它“凝视”着某项储备量。 “清洗液已使用80%。” 人类眼睛里泛起希望。 清洗液快用完了，那是不是说明，这一批次的“清洗”即将结束？他们还没有失去人性的同胞，是不是活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缪亚的话再次击破人类的希望。 “地球人平均身体素质过低，为了保证清洗时间到位、流程完整，经主人批准，准备接通清洗液2号储备罐。” 怪异的、扭曲的欣喜停在不少人类脸上。 “艹踏马缪亚人故意玩儿我们？”有的性子暴的人类脱口大骂。 通过直播看到这一幕的缪亚人觉得他们可冤了：明明是你们z-16783号星球土著身体素质太差，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缪亚人不高兴，缪亚人不想背这个锅，特别指示缪亚去澄清，但效果嘛，可想而知。 “发生了什么？” 缪亚高层终于被惊动，他们注意到清洗液的快速消耗，吩咐缪亚调出耗用情况。 “1号实验舱所用清洗液占所有用量的70%？” · 数光年之外，伦比得星球。 “搭，搭档，我刚才没听错？” 安德鲁，酒量不行的资深酒鬼，硬是在搭档说要退出海鲸，退出所属佣兵团后，退出和他的搭档后醒过神，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问。 “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吧？”安德鲁右手趴着在布满夜色的街上快速奔跑的搭档，左手使劲儿敲脑袋，“我们海鲸是星际最顶尖的佣兵团，团长性格好，团里氛围更好，每个人工资还高，我想不出理由退团。” 虽然身上扒着一个壮汉，忒休斯的行动没有受任何影响。 “我不是开玩笑。”他淡淡地说。 安德鲁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崩了：“哪个心思歹毒的挖你？说！我和团长他们先去把那人宰了！” 知道这人大多时候不靠谱，但没想到这么不靠谱，忒休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安德鲁继续道：“搭档，我们是最佳搭档，横行赏金任务无数年，配合默契，搭档你怎么忽然就不想和我组队了？我哪儿惹着你了？” 安德鲁碎碎念了很久，忒休斯在轻轻说了几个字：“我要去找我妹妹。” 作为忒休斯最佳搭档（自认），安德鲁自然知道搭档一直在找妹妹，闻言他利索接上：“找妹妹有必要退出佣兵团？你在海鲸了，大家对你妹妹才更上心……” 安德鲁猛地闭上嘴，眼底带着一丝迷茫。 他在海鲸这么多年，他当然熟知海鲸各项规定，他也终于从记忆里扒拉出来，忒休斯退团的唯一可能的理由。 伦比得星球是海鲸佣兵团的固定补给点，今天忒休斯两人去清吧散心，也是因为海鲸刚好降落补充必需品。 很快，没过几分钟，忒休斯顺利返回海鲸的大型穿梭舰，找上团长。 安德鲁？在上穿梭舰的第一秒，忒休斯就把人丢舰上不管。 “团长，我申请退出海鲸。” 跑了几十公里，忒休斯大气不喘，眼神一动不动的凝视海鲸团长，语气淡然，好像他说的不是海鲸历史上几十年都不曾出现过一例的主动退团。 海鲸团长惊讶又敏锐地问：“遇上什么事？” 忒休斯没说话，而是把一张早就填好的退团申请表拿出来。 ——那是他加入海鲸的同一天，向团长索要来的退团申请表。 海鲸团长显然认出了这张申请表的来源，他定定地看了会儿忒休斯，半晌接过，缓慢而郑重的写下他的名字。 【科诺·耐西斯】。 ——以“科诺·耐西斯”之名，解除与“忒休斯”的契约。 忒休斯收好申请表，表情不变，又递出一张任务发布书。 “任务：保护我妹妹，保护她回到我认为的安全领域。” “任务等级：次高级保护任务。所有海鲸佣兵团成员必须以性命保证我妹妹的安全，无论遇到怎样的对手，无论海鲸佣兵团是否折损惨烈。” “赏金，一个被星际联盟承认的，宜居、无智慧物种生活的星系。” “接吗？” 耐西斯眼里闪过浓浓的震惊、慎重，他思忖片刻，问了个问题。 “只用保护你妹妹，你呢？” 第9章 破 人类无法抵达的空中领域，仇恨与悲痛的集中点，森严、冷锐的巨大堡垒中心，指挥中心一如既往的空旷，里面只有寥寥数个人影。 数个负责此次占领、实验的缪亚人高层。 光从外表看，他们和地球人的区别只在于，每个人不同的身体部位被替换成机械。 “德维拉阁下，异状需不需要上报给第一首领阁下？” 一个双手被改造成机械的男人，看向为首的男性缪亚人，谨慎地问。 此刻，地球、银河系中缪亚人最高领导者德维拉，用冷淡的眼神直视小心翼翼提问的同族，不冷不热地问：“这是你的想法？” 机械手男被剔透的最高等级材料制成的眼球一看，耸然一惊，立刻道：“阁下您是总负责人，我们听从您的指示。” 一旁，整个头被替换成机械，连头发丝都是金属丝构成的男性语气夸张地说：“德维拉阁下是次高级首领，在第一首领没发话的情况下，我们当然要遵从德维拉阁下的命令。更何况你自己也说了，这次的增强储备实验品的行动，第一首领交给了德维拉阁下、德维拉阁下是总负责人。” 机械手男眼神一沉。 “还有，你忘了德维拉阁下的能力是什么？”他笑着说，“阁下那双眼睛，可是能够观察到视线里任何一点细节。你觉得阁下会遗漏进而做出错误的命令？” “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够了。” 德维拉打断两个下属表面上一边倒的争执，无视他们之前涌动的暗潮：“没必要为一个不入流的东西争执。” 他的语气很淡很冷，也冷漠、残忍到极点。 大象会在乎、关注地上的蚂蚁？ 在德维拉看来，连星际联盟都未加入的地球，实在不值一提。 头发是金属丝的男性一下笑了，他抬着下巴，用若有若无的眼神睨之前与他“争执”的机械手男：“不愧是德维拉阁下，您的胸襟、见识比我们广。” 后者无意识地攥紧手指。 “不过是一个有点意思的……女人。”他看了眼ai缪亚的报告，“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还是说，你担心那女人闹出事来？担心z-16783号星球脱离我们的掌控？” “我们是星际最顶级的文明——一级文明缪亚。” 他的声音很轻，可接踵而至的大笑声里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意味：“这是我七十多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或者，你害怕了？” 他猛地拉进和机械手男的距离，模拟出的无机质眼睛盯着后者，一动不动。 “我没有！” “好了。” 德维拉第二次开口 ，撩起眼皮扫了一圈，所有人立刻规规矩矩地回到原位坐好，挺直背脊。 “静观其变，通知研究室分析1号实验品，跟进后续。”德维拉轻描淡写地说，“我希望这样的自信，每一个缪亚人都有。” “是。” “但如果一旦事态失控，可能给族人带来不好感官，立刻执行最高等级清除指令。不要忘了我们的使命和责任。” “是！” · 在人类殷切的注视中，在无数个实验舱炸裂、无数个人类第一批改造者失去被称为“人”的资格后 ，终于，分开的小平台逐渐聚拢，拼凑成比之前小了太多的大平台。 前后差距大得让很多在虚拟空间关注的人类心惊、心痛。 那么多的他们的同胞，已经…… 相同的时间，很多很多人类再说不出一个字。 很快，大平台上的实验舱有序打开，一个又一个还能看出人形的地球人出现在所有人视线里。 有人看见心心念念的亲人、爱人、朋友还活着，堵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终于通顺；也有人看见他们身上，和那些“人”类似的、明显不属于人类的部位，以及那些塌陷的身躯、皮开肉绽的模样，哭得肝肠寸断。 “艹特么缪亚人就长这样吧，丑……” 他们想说怪不得多作怪，原来是人丑。 ——调整他们地球人身体机能、素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想要在他们的同胞身上实验改造方案，看改造后的效果够不够好看，那不得先改变同胞们的外貌、身形？不然怎么看？ 有人很早想到这一点，但在问ai缪亚得不到回答后，忍耐着恶心，默默在心里祈祷缪亚人的长相和地球人大致相似。 然而现在，同胞们、先行者们的亲身经历告诉他们—— 缪亚人长得比他们丑得多得多！ 纵然没有实切看到缪亚人，纵然所有的只是猜测，但在猜测出现的那一刻，人类心中是细微的、微妙的畅快。 然而下一秒，随之而来的，又是比山更厚重比海更深的悲凉。 心理上一时的畅快有什么用？ 现实里，他们被困在虚拟世界里什么都做不了，徒有一丁点儿随时被湮没的心理慰藉；他们的同胞被扣在平台上接受实验，成为缪亚人的实验对象，成为……人类绝不想成为的样子。 哈哈。 无边的荒唐、对自身弱小的愤怒覆盖住他们的心脏。 与虚拟世界里还算平静相比——毕竟每个白色房间只有一个人，想和人宣泄、打架、惊惶都找不着对象——大平台上，发现自己身体变异的人类改造者间的恐慌，更明显，更深切。 “我怎么了？我的身体怎么了？” 好好的正常人，面对突然的可能被开除人籍的危机，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保持理智和冷静？尤其在他们发现周围人变了，实验舱、平台占地面面积变小了数倍之后。 有人疯狂大叫，有人歇斯底里，有人悔不当初。 但也有人，用惊人的意志遏制内心的惶惶不安，用各种手段记录这场“实验”。 在缪亚人降临之前，他们职业特殊而普通，隐秘而光荣。因为这群人的身体素质普遍比常人高，他们存活概率高，在现有幸存者里面占比高。 时时刻刻关注周围的他们警惕看了一圈，忽然发现—— 平台东南角，好像缺了一块？ 出色的记忆让他们一下回想起，那是所有实验舱编号开始的方位，那里，有这一天以来最受瞩目的人类。 苏璃。 惊愕的视线慢慢汇聚，不仅是现实世界里尚且惶惑的第一批改造者，还有虚拟世界数十亿的人类。 还有通过信号看“直播”的缪亚人，还有堡垒里，以德维拉为首的一行侵|略者。 眼尖的发现一号实验舱下方的小平台仍游离在大平台之外，没有与之连接。 “实验舱内清洗完成，实验舱和下方小平台和大平台连接，人出来，那一号实验舱仍然保持独立，说明里面还在‘清洗’？” 发现平台、实验舱与同胞之间的规律，地球人很快意识到，一号实验舱，成为了最后一个，还处在清洗过程中的特殊例子。 苏璃成为最后一个生死未卜的人。 虚拟世界里，苏瑜面色惨白，叶青溪咬紧下唇，点点由数据组成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滑落。 看到那平台上那么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惨状，更知道苏璃也在上面的苏云舒直接哭了出来。 “姑姑……我要姑姑……姑姑不要去呜呜呜……” 亿万人类为同胞揪心，为同胞迟迟不出现还抱有一丝可悲可叹的希望，堡垒指挥中心。 “2号清洗液储备罐即将使用完毕，是否接通3号储备罐？” 耳边是ai缪亚的声音，德维拉不悦地皱眉。 “一个低等文明的土著，居然用了这么多清洗液？” “这次出行，我们总共只带了5罐清洗液……” 德维拉在下属低声询问中说：“继续。” ai缪亚：“准备接通3号清洗液储备罐……正在转接通……接通完毕。” 德维拉语气很轻，眼底带着淡淡的好奇和轻蔑：“我倒想看看，费了这么多资源的结果。” 他吩咐道：“告诉研究室，重点关注此次实验。” ai缪亚的最后一句话同步传递给地球人，他们愕然注视平台下发的管道再次发生变化，愈发浓重的惴惴不安弥散开。 他们的同胞，现在怎么样了？ 她还好吗？ 她，还活着吗？ 焦灼在地球人心间盘旋，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 “准备接通4号清洗液储备罐……正在接通……接通完毕。” 好像时间倒流，相似的刻板的话，十几分钟前才听过，现在又来第二遍。 人类惊讶、焦急的同时，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古怪。 缪亚人侵|略之前，后勤居然没把东西都准备好？ 3号清洗液储备罐的消耗速度，和1号2号一比，差太多。 “准备接通5号清洗液储备罐……正在接通……接通完毕。” 当几分钟后再次响起同样的声音几乎完全一样的通知，这一回，不需要提醒，大多人类看向一号实验舱的眼神奇异，奇异中还带着一丝期待。 “5号清洗液储备罐消耗完毕。” 没有下文。 数亿虚拟世界中的人类忍不住靠近屏幕，忍不住再靠近屏幕里那只占一部分的看起来和其它实验舱没有区别的一号。 他们的同胞，耗空了缪亚人的储备？还是缪亚人舍不得继续砸清洗液？ 现实世界中。 平台上大喊大叫的人类改造者平静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同一个方向。 他们的心跳很快，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心跳如此之快，是因为自身的异变，还是其它。 堡垒中。 “警告！” ai缪亚突如其来的警报撕开堡垒中的平静，警报的红色看上去尤为刺眼。 “警告！检测到不明物正在抢夺缪亚权限，检测到不明物正在感染缪亚数据库，启动二级警备方案！” “怎么会？！” “德维拉阁下！” “砰”。 短暂而熟悉的实验舱破裂的声音，出现在所有虚拟世界、现实世界人类的耳朵里，出现在缪亚人耳朵里。 一只完全属于人类的、白皙的手臂，狠狠破开禁锢着它的主人的东西。 第10章 平稳心跳 “系统被入侵，正在驱逐入侵者。” 如果有地球人站在空中堡垒中，如果有经历了缪亚侵|略的人类出现在堡垒中心的缪亚指挥室，如果他们听得懂ai缪亚此刻的汇报，他们的心中一定充满荒谬与畅快。 看啊，你们不顾和平，想要肆意挑起入侵、死亡与掠夺，那么现在，风水轮流转，你们缪亚也要体验一回被入侵的滋味。 然而指挥室里没有地球人，地球人也听不懂缪亚的语言。 不过就算没有别的旁观者，以德维拉为首，负责这次行动的缪亚高层，脸色如出一辙的难看。 “‘缪亚’怎么可能遭受入侵？z-16783号星球科技差成这样，怎么可能做到？” 有缪亚人大惊失色，也有更多的皱着眉询问。 “入侵方式、目的、来源？胜率多高？”洛伐克一头金属丝头发感受到主人的怒气，不自觉向外伸展，每一根“发丝”都显出他的蓄势待发。 是，他之前是不主张向第一首领汇报z-16783号星球的异状个例。 因为他看不起一号实验体，根本不觉得一个科技落后、没有进入星际联盟的乡下星球能弄出需要他们注意的东西。 然而一号实验体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洛伐克恼怒得想立刻上去执行毁灭任务。 但在恼怒的同时，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拉住他，阻止他鲁莽行动。 性格更谨慎的一只手被改造为机械手臂的赛德罗已经主动调开ai缪亚的后台。 “……不够好。” 他主观得出结论，ai缪亚用数据证实。 “据计算，敌方将于三百六十小时后攻破我第一层防火墙。” 死一般的寂静在指挥室蔓延。 他们顶级文明缪亚制造的ai，被一个低等的、说不定连加入星际联盟最低标准——九级文明都不是的z-16783号星球想办法攻破？ 他们选择性忽视ai缪亚报出的时间长短，忽略在这种情况下，ai缪亚防火墙被攻破的真实可能性。 太可笑了！ 就算ai缪亚不是他们最顶尖的科技产物，但ai缪亚怎么可能被一群野蛮人突破？ 他们顶级文明怎么可能会被低级文明击败？ 他们是星际最顶级的一级文明缪亚！ 缪亚是全星际最高贵的文明！ “‘缪亚’，攻击一号实验体。” 洛伐克不再忍耐，直接下令。 异变从一号实验体开始，是她攻击防火墙最好，打乱她的节奏缓解ai缪亚被入侵的速度。就算一号实验题在实验舱里，可能不是攻击ai缪亚的家伙，又有什么关系？左右不过是z-16783号星球的东西搞的鬼。 眼高于顶的洛伐克纡尊降贵，看了眼一号实验体的名字。 苏璃？ 能被他洛伐克记住，能被他亲口下令击杀，是苏璃的荣幸。 随着洛伐克的命令，顷刻间，空中堡垒动了。 沙漠上空的大平台，惊疑不定的地球“贡献者”、第一批改造者惊愕发现，他们只不过眨了两下眼，一座钢铁堡垒由远及近，突兀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那速度太快，恍惚间给人类一种错觉：堡垒可以瞬移。 堡垒停在大平台外一千米处，数排还带着硝烟与火的气息的炮|口森然打开，齐齐对准当前唯一还游离在大平台外的小平台，对准小平台上逐渐破开的实验舱，对准大半个身子还在实验舱里的人。 “小心！” 平台上的人类惊呼，想要提醒状况和他们不太一样的同胞。 下一秒。 “嗡——” “暂时关闭观看通道。” “嘁，‘缪亚’你防火墙不怎么样，直播事项倒记得牢。”洛伐克啧了一声。 本就对ai缪亚防火墙如此之“脆”十分不满的洛伐克，此刻无所顾忌的释放负面|情|绪。 ai缪亚没有回答，或者说，它的数据库里太多同类事件，一次又一次的结果告诉它，这时候主人们并不想听它的回答。 赛德罗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洛伐克：“遇见直播事故应当第一时间补救，‘缪亚’这点做的不错。” 洛伐克不满：“补救？切断直播算补救？这分明是马后炮。” 除行动最高负责人德维拉以外，就属洛伐克和赛德罗二人地位最高，他俩发生言语上的争锋，其他人假装一个字也没听见。 就连德维拉也放纵了两个下属的争执。 他们没有一个人，关心炮|火后的情况、引起他们关注的一号实验体之后的生死。 ——虽然他们的ai在被入侵，但这不是还没真正入侵么。 ——虽然z-16783号星球人对智能ai的研究比不能入眼强那么一点，可一个乡下低等文明的人想凭借肉|身抗下他们的攻击？ 笑话！ 他们装在这座星舰上的武器可不像ai缪亚那样，吃素。 没有人关注炮|火后的场景，所有人全部认定，异变即将被清除，既定的流程会继续下去。 除了德维拉。 他在联系星舰上的研究室，问他们有没有分析出什么。 一个耗空了他们一项储备的东西，如果不能带来足够价值的回报，那么。 德维拉的视线移向面前的虚拟屏幕，落在亿万z-16783号星球人的虚拟投影上，冷冷一笑。 “……警告！” 火光迸发的第一刻，ai缪亚再次发出警告，这一回，它的警告声变得断断续续。 “敌方入侵速度加倍！预计一小时后防火墙实效，请……出错……” 眼神轻蔑的洛伐克，小心谨慎的赛德罗，指挥室里其他几个中层，诧异的看向各自面前的虚拟屏，看向屏幕里来自ai缪亚的警告。 “怎么回事？”洛伐克又惊又怒。 “警告！特级警告！”ai缪亚声线刻板，可在极快的语速下，显出几分不详的急促，“一分钟后防火墙将被全线摧毁！数据库入口已被破开，正在抢修中。请首领更新命令！” “‘缪亚’你在搞什么？！” 洛伐克第一反应，以为ai缪亚这时候掉链子。 ——一两分钟内击破ai缪亚的所有防火墙？那得是多高级的智能才做得到。z-16783号星球有那种程度的智能ai？开什么玩笑！ 随后，强大的素质与经验，还有那一点源自于战斗中的灵光，让他嚯地转头，看向他一分钟前丝毫不以为意的实验体。 ——白色？ 优秀的动态视力、优异的机械改造赋予洛伐克极度出色的眼力，他一眼发现火光中的格格不入。 因为想着解决完异变源头后，继续给在星际各地的同胞直播，他们第一轮用的武器全部属于精准打击，全部都是针对单人的火力。 而那小范围的火海里，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在半空中出现的奇异燃烧的火海旁，大平台上，有第一批改造者在炮|弹的那一刻闭上眼，不忍去看那残酷至极也血腥至极的一幕，也有人努力睁大眼，试图记住侵|略者所有武器，竭尽所能想把自己的亲身经历传给对应的研究院。 也有人，在大声喊，拼命叫，意在提醒，也意在宣泄。 可无论是谁，在发现火海里那完好无损的身影后，在视网膜印上熟悉的身影、美丽无损的身影，所有人愣了。 他们愣愣地看着火焰渐渐变小，而火焰中心的人依然是那副过分美丽的面孔，她脸上、胳膊上、腿上，露出来的每一片肌肤都是那样的白皙。 清洗液、单纯叠加使用清洗液有这么好的效果吗？ 被改造者们愣愣地想，人类……地球人能徒手接导|弹（？）而不受一点儿伤？ “我艹，缪亚的攻击破了苏璃的防吗？”有游戏爱好者无意识地问。 是啊，看苏璃那样子，这点攻击根本不痛不痒。 人类的心火热起来。 改造的结果可能是这样，那么他们和缪亚的战争的胜率……是不是变高了？ 有苏璃在，有更多的和苏璃类似的身体素质强到这种程度的先驱者在。 一时间，大平台上因为自身不快的变化而惊恐、慌乱、恶心的第一批改造者，心态猛然发生转变。 虚拟世界里，亿万人类流下痛苦又喜悦的眼泪。 看啊，缪亚人估计都没想到，对他们的“改造”，成功到这种程度。 “胜利终将属于人类，属于全地球人！” 有人不顾白色空间压抑、时刻被监视的状态，发出灵魂深处的呐喊。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他们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扭曲了一瞬。 现实世界里。 自愿成为第一批改造者的人类平均素质本就高过水平线，熬过清洗的人类身体、心理素质更高。 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自发的、有序的向大平台唯一缺的那个角移动。同时，数个身形或高大或普通或矮小的人类，向远离人流汇集方向的大平台边缘移动。 数条颜色、形状各异的手臂扒住大平台最外面，他们在试图掰下一点随处可见、随手可拿的东西，充当武器。 “这个应该也能用。” 接着，又有数个眼神坚毅的人类出列，迈向实验舱。 ——这东西要是能拆下来，那用处可多了去了。 积极的氛围笼罩住所有幸存的人类。 这让虚拟世界的地球人看得感动不已，也让堡垒中的缪亚人冷笑连连。 “又来了！” 大平台上，有时刻关注堡垒方向动静的人类大喊。 “不对！大家快找掩体！” 有经验丰富的很快看出这一次攻击与前次的区别，立刻出声提醒。 可放眼望去，除了实验舱和同胞们，全是空茫一片，哪里来的足够多的又足够结实的掩体？ 极度的兴奋后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绝望。 “嘶……轰——！” 与头顶的阴影、绝处逢生的喜悦。 “苏璃……苏璃她甩了一排罐子上来当掩体！” · 遥远的属于星际联盟繁华地带的伦比得星。 “忒休斯退团了！？” “他终于忍不了安德鲁那个光有‘特质’没脑子的家伙？团长居然舍得放忒休斯走也不辞了安德鲁？” “什么？不是安德鲁的原因？不可能！” “……忒休斯找到他妹妹的消息了啊，原来是这样。” 安德鲁戏称他和忒休斯是海鲸佣兵团的头牌二人组，话可能不太对，但两人对海鲸的重要性可见一斑，他们在佣兵界的名声和实力不容质疑。 第一时间听到忒休斯退出佣兵团的消息，不少海鲸其他成员第一反应这不可能，下意识拿出忒休斯的那“盛名在外”的搭档调侃。 这不仅是因为，他们自信于整个星际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海鲸这样，气氛好、能力又强的顶尖佣兵团，也因为没有特别原因，团长耐西斯怎么可能放忒休斯那样的强者走人？ 得到进一步的消息后，就算佣兵团队里之前再不相信“忒休斯退团”这一传言的，也不得不承认。 事关那家伙的妹妹，忒休斯退团理所当然。 忒休斯给他们发“无论海鲸成员生死，必须完成任务条件”的次高级任务，理所当然。 或者说，只有当忒休斯退出海鲸，身份性质转变，他发布的次高级任务，才能完美、百分百达成。 光他们知道的，忒休斯已经找了他妹妹十几年——因为十几年前忒休斯才进入海鲸。在他们不知道、没参与的更远的过去，忒休斯又找了多久？ 于忒休斯而言，能让他这样持续、坚定地寻找的妹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毕竟，忒休斯已经几十年没见过他妹妹。 如果忒休斯不退团，如果忒休斯已海鲸成员的身份发布次高级任务，其他成员会因为“同伴的妹妹”名头，十分、特别重视这次任务。 可当成员的生死与忒休斯妹妹的生死放在天平两端，当海鲸因为后者死伤惨重，他们内部会不会有人会想： 都是因为同伴那个妹妹，他们死了这么多同伴。 人的思想几句多样性，人性的复杂不是三言两语、不是“理论上讲”能说得通。 如果海鲸内部有的成员因此产生不满、怨怼、愤怒等情绪，他们还能全心全意、心无杂念地完成任务吗？ 如果海鲸成员有“如果她不是同伴忒休斯的妹妹就好了”的念头，忒休斯如何和往日同伴心无芥蒂地相处下去？忒休斯的妹妹又如何能身理心理双重安全、平安回家？ 因为海鲸其他成员和忒休斯有十几年来的特殊情谊，因为特殊而自认为可以得到优待，因为交情好而生出微妙的情绪。 忒休斯正是想明白这一点，才无比果断的退团后发任务。 他要的不是同伴因为义气、友情、勇敢和报酬而履行职责完成任务，他要的是杜绝任何意外，足够冰冷、足够残酷，但报酬也足够高，高到绝不允许因为何种原因而失手。 团长耐西斯因此再无二话。 海鲸其他成员也因此再无二话。 人的一生中，总会有最重要的、愿意付出一切守护的对象。 忒休斯等待多年的人有了回音，他飞速退团当着海鲸团长的面发任务，耐西斯飞快接下任务，随之而来的，是整个海鲸用前所未有的极高速度开始运转起来。 战略储备，包括日常物资食物消耗、能源消耗，攻击、防御、医疗相关的资源等等，在星际时代随处可见的机器人ai帮助下，全部换新储存。 人员方面，除了实在太远无法在海鲸星舰检修前回来的，耐西斯秘密向团队所有成员发出通讯，半强制性参加，并附上特级保密禁令。 所有一切准备完全，庞大的海鲸星舰在伦比得星球上的人习以为常的视线中驶离。 那之中有伦比得本地人，有来伦比得旅游、长见识的游人，也有从事各行各业，或光鲜亮丽或只能在灰色、黑色地带存活的人。他们或做着自己的事，或仰头随意的看了眼天空。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想到，不远的将来，今天是沸腾般未来的起|点。 “忒休斯，你确定是这个方向。” “嗯，西79，横68，高30。” “收到。” 海鲸星舰总控制台，星舰驾驶者再次向忒休斯确定方向。 他和忒休斯合作了很多次，非常熟悉忒休斯“寻觅”特质的威力，因此并没有对“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有没有东西，就向着一个瞎开”有任何质疑。 相反，为了保证方向的准确性，驾驶者会定时向忒休斯反复确认方向是否准确、是否发生偏离。 “我相信，你很快会找到你妹妹。” 他很相信前·同伴，现·“金主”的能力。 驾驶者眼睛盯着巨大的屏幕，检查上面各项数据，嘴上轻声说。 忒休斯笑了笑：“当然会。” 他把手放在心脏上方的位置。 恍惚间，他似乎能听到梦寐以求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一声声平稳心跳。 “我能感知到。” 那愈发强劲的生命气息。 第11章 去人留星球 轰鸣过去，巨大的罐体为地球人抵挡攻击，碎成大大小小的碎片。 看着漫天的碎片，还幸存着的人类改造者在躲避的间隙，有片刻的出神。 只有罐体碎片，没有一丝一毫的液体存在。 因为每一滴液体、每一滴清洗液，都进入了侥幸存活的他们的身体，进入了他们死去的同胞的身体。 现实世界里，大平台上的人类无法像虚拟世界里的人类一样，知道输进所有实验舱的清洗液，全部都是由平台下方的大型罐体提供。 这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折磨了他们那么久，让无数同胞为此失去性命、无数人类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东西，居然就在他们的脚下。 从无数炮|火中获得新生的人类十分庆幸。 看啊，面对这漫天攻击，他们就好像裸|露在冰天雪地里的人，原本毫无生机，却出乎意料的活了下来。 可与此同时，怪异的情绪也袭上他们的心间。 折磨了他们这么久，让他们如此痛苦的东西，居然在这一刻为他们挡下了致命的攻击。 “哈哈。” 大平台上无数人类直接笑出声。 他们觉得这可笑极了，在缪亚人眼里，此情此景岂不是更搞笑？ ——所谓的“高等文明人”拿出来的清洗所谓的“低等文明”、“低等星球人”的东西，让“低等人类”进化到这种程度不说，还反过来拿“高等文明人”储备物资的东西来抵挡“高等文明人”的攻击，谁能说不可笑？ 只要一想到“高等文明人”、缪亚人现在的心态，想到他们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的神态，人类忽然觉得，被折磨了他们的东西保护，又有何妨？ 其实往更深处说，保护了他们的不能全算是那一排罐体，而是扔出罐体的人，是苏璃，是他们的同胞。 他们的同胞和他们还很心有灵犀呢。 ——苏璃想着甩大罐子当掩体，他们不也想着掰下平台做武器、拆掉实验舱，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只要能让侵略者受到打击，只要能在这场战争里获得更大的希望、更大的胜利，无所不及其用？不，这只是合理利用一切资源，使用一切手段。 短暂的怅然若失之后，无数充满讥讽的视线纷纷投|射向千米外悬空的堡垒投|射。 还有更多好奇、欣慰、骄傲、得意的视线，看向唯一游离在大平台之外的小平台方向，看向从小平台跳上大平台的那一抹倩影。 ——因为要掀起小平台，拉住小平台下的导管，进而狠狠拽过平台下方的罐体，苏璃早就从小平台直接跨过几十米的距离来到大平台上。 因为距离、高度的变化，第一批幸存的人类改造者，终于清晰地看见小平台下细细的断裂的导管，也看见那人临危不惧、思维镇定、表情淡然的模样，看到她一只白皙的手还握着管道，管道另一头一直延伸到天空，在“甩掉”无用的大罐子后，在重力的作用下向地表回归。 和长长的似乎没有止境的管道相比，和庞大得如同数座摩天大楼的罐体相比，苏璃的身影太小、太不起眼。 可这一刻，所有人类，无论是现实中的还是虚拟世界中看到这一幕的人类，眼中只余一人。 谢谢。现实中，第一批人类幸存人类改造者想。 谢谢！虚拟世界里，亿万人类想。 在缪亚发出第二次攻击、面向全体攻击的那一刻，如果说现实世界里的人类心生恐慌，但迫于现状勉强还算镇定，那么虚拟世界里，那无数观看的人类已经要疯了。 ——ai缪亚关闭了其余的、不在地球的缪亚人看地球人直播的通道，可它没关闭虚拟世界里其他地球人类看现实世界的直播。 为什么要关？ 地球人违反主人们的命令，让主人们不快，主人理所当然的要给予严厉的惩罚。 这样的惩罚难道不该被直播给所有地球人看，警告地球所有人，他们是主人的奴隶，是主人的所有物，他们不应该反抗主人？ 这是主人给予奴隶们的震慑。 所以ai缪亚不仅没有关闭直播通道，相反它还调广了虚拟世界里的人类的观看视角，用更加清楚的角度和清晰度向所有地球人呈现它的主人们的强大。 虚拟世界的人类何尝不知道ai缪亚的意图？可他们无法将视线转移开。 那里，是他们的亲人、爱人、朋友，是他们此生最重要的人。 那里，是为了他们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的人。 远处的视角里是一看就极具杀伤性的不知名炮|弹，近处的视线里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人。 后者会如何？还能活下来吗？还能活着和他们相见吗？ 如果说之前的甄选——“成为贡献者，还是平民，亦或是无为者”，或者是之前在一眼望不到边的体育场里，关于“是否自愿成为第一批改造者“的选择，是数种心理压力，软刀子钝肉。 那么现在，当面临无数火i器的这一刻，是地球真真正正第二次直面缪亚的危险，也是大多数人类第一次直面缪亚那高度可怖的、远超地球科技水平的武器威力。 第一次缪亚降临地球时，堡垒确实攻击了，但普通人只看到一点，随后就被带入虚拟世界。普通人对缪亚科技超过地球多少，只有一个懵懂的概念。 只有各国高层军政人员、参与了对缪亚第一次进攻的人，才知道，他们地球的攻击对缪亚来说，是何等的轻松、是何等的不被放在眼里，而缪亚对他们的攻击却又是何等的威力庞大。 他们悲观的认为，人类的勇士、第一批先驱者，他们血脉、呼吸相连的亲人、爱人、朋友，即将为地球献出宝贵的生命。 然而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是，这些从实验舱里或者出来的人类顽强的活了下来，他们不仅活了下来，还很有尊严的活，还一定程度上反击了侵略者。 象征意义有多重要，不必多言。 悲痛过后是无边的喜悦，他们为同胞、为此生极其重要的人感到高兴，为他们欢欣鼓舞。 可短暂的喜悦后，更多的担忧出现在他们的眉眼。 是，他们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可这胜利太过微小，从某种战争意义上太过无足轻重，人类面临的问题仍旧庞大，并且难以跨越。 而且，缪亚接下来又会如何的回应？ 些微却浓重的阴霾布满他们的心脏。 看不起眼的虫子，居然抗住他们的稍微严肃稍微正经的攻击，性格最冲动的洛伐克勃然大怒。 “武器部是干什么吃的！？攻击怎么可能被挡下！？” 那只是几个普通的、装清洗液的罐子，重点，材质普通！它们怎么可能能抵得住他们精心设计的武器威力？ 正常来说，就算那些低等人把罐体拿出来当掩体，用来抵挡他们的武器抵挡炮i火，z-16783号星球的人也应该和罐子一起被击碎，而不是罐子破碎，低等人却安然无恙。 洛伐克明白这一点，作为武器部负责人，赛德罗也明白这一点。他听到麾下部门被无意义指责，眉头紧皱，看了洛伐克一眼。 “我也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能挡住。” 洛伐克嗤笑。他没有看赛洛克，但他知道，他的冲动，他的怒骂其实是毫无理由的。 难不成武器部会因为一个区区z-16783号星球的人而减轻武器的威力，或者，难道武器有了自我意识，会自动减弱对地球人的攻势？ 那绝对不可能！ 洛伐克断然想道。 所以普普通通的罐体能够挡住他们的攻击，关键在于那个甩出储备清洗液的罐体的地球人，1号实验者苏璃。 所以他没和赛德罗计较太多。 “看来我们真是改造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洛伐克压低声音，低沉的声线里带着浓重的狠意。 被一个自己打造出来的东西烫手，惊怒的洛伐克直接向德维拉请命。 “阁下，请允许我带着精锐部队前往消灭不定因素。” 一个打扰他们给同胞们直播、中断了他们的使命的家伙，一个让他们颜面尽失的低等物种，她的下场只有一个。 缪亚的威严不容侵犯。 德维拉眼神不快，但理智仍在，他冷静地说：“现在不是你去的时候。” 洛伐克的心有不甘，但德维拉毕竟是总负责人、次高级首领，德维拉的命令，他无法太过违抗，只能低声应是。 一旁，赛德罗眼神闪了闪。 他们这一行人里，明面上洛伐克最骄傲最冲动，可实际上，他们的首领德维拉阁下的自尊心、骄傲才是最高的。 现在不是洛伐克去的时候。为什么？因为洛伐克是此次行动中除了德维拉阁下以外，权力最大的人之一。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即使到现在，德维拉阁下依然不把1号实验体苏璃放在心上。 即使苏璃已经接二连三的给予他们“惊喜”；即使苏璃已经多次揭示他们的计策；即使苏璃已经耗空这一次行动中，他们携带的所有清洗液储备；即使苏璃从他们的攻击中活了下来，完好的活了下来，还带着她的同伴一起活了下来。 赛德罗本能的感到不妙，那是他多年的经验积累起来的直觉。 他看着毫无改变想法的德维拉阁下，看着心有不甘，跃跃欲试的想要亲手打击心中的低等物种的洛伐克，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他背着所有人、背着ai缪亚，开始准备后手。 缪亚的荣耀不容侵犯，但赛德罗认为这有一个前提，前提是缪亚存在，缪亚人存在。 75年前的惨痛经历，缪亚不能再经历第二次。 “启动歼星级武器。” 德维拉漠然地下令。 洛伐克不甘愿地说：“阁下，区区一届低等星球，值得使用歼星级武器？” 歼星级武器，顾名思义，一般是用于星球作战的时候。现在用来针对低等文明的人？ “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阁下。” 洛伐克面色有些难看，德维拉淡然地说：“武器发明就是用来用的，何来大材小用一说？” 知道无法扭转德维拉的指令，洛伐克终于沉默下去。 赛德罗看着这一切，心想： 阁下在骄傲的同时，对属下对同胞的爱护也是异常浓厚。 阁下应该不是不觉得用歼星级武器对付一个人、一个地球人大材小用，而是不想让下属、让同胞冒危险，哪怕以他们的身体素质，现在这个危险程度，可能根本不值一提。 但75年前的危难不可再次出现，绝对不能。 这是他们缪亚次高级首领德维拉阁下，他自尊、骄傲的同时，对全缪亚人的守护的心毋庸置疑，他站在全缪亚第二高的高度俯视所有缪亚人，也保护所有缪亚人。 我是不是不该质疑阁下的决定？ 赛德罗有一瞬间的迟疑，他看着手里即将发送给第一首领的信息，咬牙片刻，最终没有摁下去。 如果连次高级首领德维拉都不能信任，他还能信任谁？ 随着德维拉的命令，ai 缪亚放弃部分防火墙，将与未知敌人作战的数据流转为全防御姿态，将大部分核心处理块转移到星舰攻击部分。 “运行模式75%，预备攻击……预备完毕。”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星舰上原本裸i露在外的无数密集、狰狞的炮i口纷纷合并、聚集，随后又分裂成更大的、闪烁着更森冷光芒的发|射|口。 不祥的光芒在炮i口中汇集，大平台上的人类看到这一幕，惊惧不已。但在恐惧的震慑下，他们大着胆子开始自救。 “总不能什么都让一个姑娘担了去不是？” 有人苦笑，有人竭尽所能竭尽所思想对策，想逃离的办法，有人将视线移到下方的沙漠，甚至有人报名，自愿先行跳下沙漠，去尝试，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素质，能否扛过这样高度的摔落。 连小姑娘都能徒手挡下类似于导i弹的攻击，他们的这伙人的身体素质可能比不上小姑娘，但说不定能撑得住跳下高空的威力呢？ 不到最后时刻，他们绝不放弃。 心里这么想，嘴上这么说，但有理智的人类都知道，他们生存的希望很渺茫，成功的希望也很渺茫，但是啊，但是。 平台上的人将视线转到一旁，看向那个万众瞩目的身影。 只要看着苏璃并不高大，但此刻在所有人类眼里十分伟岸的身影，他们的心中、四肢、全身上下仿佛充满了力量，觉得他们仍有一拼之力 · 然而时间不等人，缪亚第三轮攻击近在咫尺。 “快，快，快！” 第一批改造者竭自己所能想要突破困境，然而有人比他们更快。 只见苏璃快速来到没有人类站着的平台角落，一把薅住平台边缘，很多很多经过改造的人类尝试过，试图撼动却没有成功掀起的平台，就这么轻易被她掀翻。 那坚实的好似无法改变形状的材质，在苏璃手里就像孩童手里的玩具，可以轻松揉捏改变。 她的表情依然沉静，她手臂的线条依然优雅流畅、好似没有用力，好像这让无数人折戟的平台和一张轻薄的纸没有任何区别。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改造者们倒抽一口凉气。不少去尝试过的改造者更明晰他们和苏璃的差距。 些许的惊异浮上他们的眸子。 这是他们的同胞。 折了个弯，又折了个弯，原本用来禁锢人类的平台，此刻直接扣在所有还活着的人类的头顶，成为了坚实的抵御敌人攻击的防线。 虚拟世界里，看到这一幕的亿万人类，惊慌之余又不免庆幸，庆幸第一批改造者里面有一个苏璃。 纵使希望再渺茫，他们仍旧怀揣着无比诚挚的、热烈的期盼。 要活下来啊。 这一刻，不同肤色、人种、信仰的人类纷纷在心中默念、祈祷。 那强烈的无法忽视的共同的祈愿，似乎帮助人类突破了虚拟与现实的交界。 虚拟世界里白色房间里的人类惊讶地发现，眼前的景象又闪了几下，他们好像看到了现实世界里的景象，看到了，他们没有被缪亚人拉进虚拟世界前正在做的事，正在看的人以及周围的一切。 缪亚人无法维持虚拟世界了？ 同样的疑惑在所有人类心中闪过，他们惊疑不定的看着身边的一切，揣测是否下一刻他们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这特么是敌人打我们，反倒把敌人的设备给打坏了？”有人喃喃道。 “轰——” ai缪亚给虚拟世界的地球人的直播，不仅有画面也有声音，他们清楚地听到，炮|弹落在那脆弱又坚固的防护层的声音。 那声音震耳欲聋，身处虚拟世界人里忍不住捂住耳朵，可他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睁得大大的，想要立刻知道硝烟过后平台上的情况。 几秒后。 “哈哈，他们没事！他们还活着！” 无数人类观看者欣喜若狂。 他们使劲凑近屏幕，眼神一丝丝一寸寸描绘那原本丑陋的令他们生厌的平台，眼神贪婪地注视着平台四周晃动的人影。 那是生命的象征，那是希望的象征。 对了，现在他们觉得那台子可顺眼了。 “你们这是什么武器啊？质量这么差。” 胆子大的人类已经在白色房间里嘲讽ai缪亚。 虽然他们的生死尚且被缪亚、被缪亚人掌控，可此刻的他们无所畏惧。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ai缪亚竟然回答了。 “建造实验基地的平台材质不可能挡下歼星级武器。” ai缪亚声线刻板，语调一本正经，似乎是在等待别人的赞同。然而理所当然的，它没有等来赞同，反而等来大肆嘲笑。 “你说不能挡就不能挡？看看外面的情况，呵。” 理智的人知道ai缪亚说的是实话，可那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要灭自己、灭同胞威风，长侵|略者威风？ 再说了，不论同胞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实摆在这儿，没有人能否认。地球人不能，ai缪亚不能，他们这些“奴隶”所谓的主人更不能。 不过他们的同胞，苏璃进化的速度有点快呀。 人类对此欣然欣慰，缪亚方面则不然。 如果不是有德维拉坐镇，性子爆的洛伐克气得能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那个苏璃怎么挡下我们歼星级武器的攻击？”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歼星级武器的威力，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实验台的平台，材料普普通通（相较于地球科技），怎么可能挡得下？ 可意外确实发生了，就像之前普通的罐体挡住他们的第二波攻击，材料普通的平台也挡住了第三波攻击。 借由此，眼高于顶的洛伐克终于记住了苏璃的名字。 或者说，指挥室里所有人，都牢牢记住了苏璃的名字。 发现他们的计划，发现蛛丝马迹的不对劲，行，可以，他们认可她的智慧。 可经过一系列的变化，经过一次比一次更强、威力更大的武器攻击，却依然存活下来，这一系列的事件让他们深刻意识到苏璃的不平凡，终于，他们将苏璃放在对等的位置，认可她承认她并严肃对待。 骄傲的缪亚人终于放下成见，正视苏璃。 “研究室那边有什么报告？” 之前嘱咐过研究室关注苏璃的情况，这会儿德维拉第一时间向研究室求证。 一边维护星舰的运行，包括但不限于日常使用、攻击武器，维护虚拟世界的正常运转，一边抵抗未知侵略者进一步侵蚀它的数据空间，同时还要听从各个主人对他的命令、指示。 ai缪亚多线运行，仍在第一时间给优先等级最高的德维拉回应。 “经研究室检查，才实验舱里，1号实验体苏璃并无超出普通地球人的数据，但实验室提出一个假设，他们猜测1号实验体苏璃似乎反过来从清洗液中获得了能量。” 德维拉皱眉。 清洗液是可以清除低等物种的身体内的杂质、激发他们的潜能，可是这潜能是从低等物种本身中刺激出来的，并不是由清洗液提供的。 苏璃怎么可能从清洗液中获得能量？ 洛伐克第一时间表示质疑。 “这他|妈什么假设？人哪儿能从清洗液中得到能量？” 不知不觉的，洛伐克第一次用了“人”这个词、用较位平等的态度来对对待苏璃，对待一个他之前从来看不起的低等星球低等文明人。 ai缪亚无波无澜的声音响起：“研究室并无对此提出推论或猜测。” 换句话说，研究室这边有和洛伐克相同的疑问，并且他们无法解答。 这也是他们现在才把这条假设推到指挥面前的原因。 “我看他们就是什么都没研究出来，乱说一气。”洛伐克不满道。 “好了。”德维拉制止洛伐克继续说话，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屏幕，向ai缪亚发出下一步指令。 “准备撤出z-16783号星球。撤到安全距离后，使用摧星级武器。” 摧星级武器，比歼星级更高一级、威力更大、可以直接摧毁整个星球，乃至星系的武器。 那是每个文明最重要的武器之一。 “阁下？” “阁下不可！” 与洛伐克纯粹的惊讶，相比赛德罗更快出声，也更理智。 “德维拉阁下，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吗？”他细声劝道，“我们的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如果再进一步再炸|毁座星球，那么我们只能在此星系其他星球上获取资源。” “然而根据我们搜集到的资料显示，这个星系内只有这颗星球，蕴含我们需要的巨大的能量与能源，其他星球上的能源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不足以弥补我们的付出。” “大部分地球人的精神体还掌握在我们手里，我建议直接在虚拟世界里抹杀他们的精神体，然后专注对付这一小批在现实里的地球人，之后再搜集整个地球的资源。” 赛德罗说的委婉，然而他的意思就是：我们已经在地球人在z-16783号星球上的人身上花了那么多资源、那么多物资，包括此次行动携带的所有清洗液、罐体，建设实验基地——就算这是个再粗糙再简略不过的实验基地——的材料，以及拉所有地球人进入虚拟世界所消耗的能源，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 是，以缪亚的科技，是能够做到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下，拉整个星球的人进入虚拟世界，并极快的给所有生物模拟出完美的虚拟形象。 但这一步的消耗不可谓不大。 他们为什么顶着如此消耗巨大的过程也要完成这一步？ 因为他们的使命，因为他们要给散落在星际各地的同胞予以信心，告诉他们缪亚依然如以前一样强大，不可抵挡。 可现在，直播只直播了一小段时间就被迫中断，看德维拉的意思，之后的直播还不会再开。 他们花了大精力大功夫，却只有这么点收获，如果最后连资源都补不回来，太得不偿失。 所以赛德罗建议“去人留星球”。 低等文明的人全死了没关系，机械改造方案没试几个也没关系，反正低等文明的人的身体素质和他们差得太多，每次能通过清洗、改造等流程的人也没几个。 最起码，这颗星球丰富多元的物资必须拿到，不能一炸了之。 不然的话，回去后第一首领会怎么看德维拉阁下，又会怎么看德维拉阁下手下的他们，是个值得深刻思考的问题。 “赛德罗，难得你还会说话。” 如果说，洛伐克惊讶于德维拉的果断果决，那只是觉得对于地球——虽然给了他一点意外——以这样的重视，实属不应当。 他虽然和赛德罗观念不合，但和直接炸了整个星球相比，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赛德罗的方案更得他心。 “那个苏璃敢如此冒犯我缪亚的尊严、荣誉，阁下，请让我带领部队出击。” 一人献策，一人主动申请出战。 德维拉深深的看了两人几眼。 缪亚的阶层类似于金字塔，最顶层是整个缪亚只有一人的第一首领，其下是次高级首领，一共有六人，德维拉是其中一人。再往下是一层层阶层的头目、领导者。 缪亚的社会性质决定：低阶层者必须服从高阶层者的命令和指示。 放在指挥室、放在缪亚此次行动中，作为次高级首领的德维拉便是此行最大的领导者、指挥者，洛伐克和赛德罗必须无条件服从德维拉的指令。 这看上去有几分残酷，可高阶层者享有更高的优先级的同时，他们也承担着更多的责任、背负着更多的期望，比如说命令的正确性。 如果高阶层者命令出现错误，引起阶层相近的低阶层者广泛抗议，那么，低阶层者可以向高阶层者发起挑战，高阶层者不可拒绝。 ——在缪亚，高阶者拥有无与伦比的威望与决定性的话语权，前提是高阶者的决定决策具有相当的正确性。一旦高阶者犯下错误，那么一夜间从社会顶层降到中下层，也不是稀罕事。 这是缪亚一向引以为傲的、和那群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家伙不同的优点。 洛伐克和赛德罗，两个向来不和，却拥有可以挑战他权限的人头一次站在同一个战线中，德维拉终是说：“派出无人机械部队。” 洛伐克低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前后三次攻击都没有杀死那群低等生物，没有杀死苏璃，一群无人机械部队有什么用？ 赛德罗倒是一如既往的认为德维拉阁下是在体恤同胞，不愿意同胞去范险。 先用无人机械部队试探出苏璃的深浅，试探出地球人还有没有更深一步的后手再做打算。 然而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德维拉的时候，他看见后者眼里浅浅的迟疑。 德维拉阁下在迟疑什么？有什么值得德维拉阁下迟疑的？ 第12章 生命盛放 沙漠上空，当苏璃再一次挡下侵略者的攻击，所有幸存的人类心神一振。 “姑娘，太谢谢你了。” 有和苏璃离得近的，还同为一个国家的人，激动就差冲过去来个大大的拥抱以表感谢。 还有更多的不同国家的人，不同的口音、语言不约而同的在这片不大的区域回响。 面对此情此景，苏璃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摇了摇头，手上一个用力，哗啦，又扯下一大块平台。 只见苏璃只是简单的几个对折，甩了几下手方块状的平台，平台竟然在她手里逐渐融化，随后变成一个长条状的类似于隧道的东西。 隧道越来越长，一方连接在他们现有的悬浮在空中的平台上，一方直直的往下，往下，直接降到最低位置，降到沙漠上空不远处。 所有人愣在原地。 有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有人大着胆子看了一下隧道，目测一下隧道顶端到沙漠的距离，惊呼出声。 “我们可以从这个通道下去！？” 苏璃点点头。 幸存的人类面上欣喜，心底却带着几分复杂。 她和他们一样接受了改造，她拥有了更高的身体素质，更强、更叵测的能力，可是他们呢？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 有时候他们都在想，是不是人与人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苏璃能成为现在这样的强者，而他们却只能以这样的姿态呈现在世界上。 想归想，平台上的人类改造者，一边拿着他们认为的还有用的东西，一边飞速、有序从苏璃建造出来的隧道往下滑。 半空中攻击来了，怎么躲？还不如去地上，虽然地上是沙漠，除了沙子没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其他遮掩的东西，但总比半空中好。 这样想着，负责时刻注意堡垒动向的人类大喊。 “敌袭！” 远处，黑压压的成片成片的飞行器铺天盖地。 望着这一幕，所有幸存者心一紧。 还在隧道上的人类自发加快速度，无视落到下面的沙漠后，寻找掩体的难度更大。而落在后面的还在平台上的人类，自发的躲到之前苏璃构建出来的掩体后。 “我他|妈要是有个武器，还躲在这下面？” 第一批自愿改造的人类里，多的是在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多的是在硝烟与烽火的交替中顽强活下来的人，他们何时有过只能躲避，完全无法反抗的经历？ 这让他们感到万分的憋屈，也让他们的视线不由得移到他们中唯一能反抗的人的身上。 因为部分幸存者通过隧道已经踏上沙漠，或者就是干脆在隧道上，平台上的人影因此变得少。 苏璃快步走到没有人的方位，五根手指深深插入平台，发出“咯吱”的令现场人类无比愉悦的声音，又是哗啦一声，一块完整的方形的平台被她扯下。 “她又要做什么武器吗？做好后可不可以给我们用一下？” 有人兴奋地交头接耳，然而观察力更敏锐的人眉头一皱。 好像不太对。 后者的视线里闪过思索：进入实验舱前，苏璃的步间距和现在一样，精准、一致得可以用尺子测量吗？ 然而这不是思考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他们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更关键的问题上。 苏璃的手放在撕下来的平台块上，手指、掌心贴合，在平台块上不过片刻，平平无奇的平台竟然化为数个小型的、尖锐的，闪着寒光的细针。 “嘶。” 那密密麻麻的细针让人类看着头皮发麻，他们看着苏璃，肃然起敬。 形状奇特的飞行器部队迅速接近平台，飞行器两侧的武器口即将射|出炮|弹。 这千钧一发之际，苏璃的手快速抚过细针，如同赋予它们能量，这一根根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细针，突然闪现，直接插|入飞行器最关键的位置、最核心的纽带，严重干扰飞行器的运行。 只见咔嚓数声，挣扎无果，无数飞行器就这样失去行动力，徒劳的转了两圈，直直往下坠，坠落到沙漠上。 “好！” 亲眼看见侵略者的攻击落空，甚至于他们派出来的飞行器坠毁，人类无不振奋叫好。 最先下到沙漠的人，忍着脚下的滚烫的沙子，奋不顾身地奔跑到机器坠落的位置，奋力从袅袅升起的黑烟里找出还能用的部分，或者说他们觉得还能用的部分，他们认为对以后科技研发能起到作用的部分。 还在平台上的人类看得清楚，虚拟世界的亿万人类同样看得清楚，堡垒里指挥室的缪亚人更看得更清楚。 “从现有表现看，她的身体素质得到极大的提升，具体包括力量、身体防御能力，其余暂时不清楚。” “能力方面现在推测她有两个能力，一，改变既定事物的原子结构、重新组合排列，制造出更坚固、形状不同的东西。” “二，它可以赋予静止事物以极高的动能，准确攻击。” ai缪亚一板一眼地念出研究室根据当前情况给出的结论与推测。 洛伐克满脸不耐：“这点儿东西谁看不出来。” “阁下……” “无人机部队坠，该派出先遣部队。”德维拉冷冷地说。 “阁下，请让我带领先遣部队！” “坐下。”德维拉的表情很冷，“缪亚最高守则，你忘了吗？” 洛伐克骤然失声。 在德维拉的判断里，现况居然已经严肃到了这样的地步？ ——缪亚最高守则，以缪亚人的生命为基准、为底线，任何事必须靠后。 同时如果面对必要的牺牲，那么牺牲必须以最底层的缪亚人开始。 赛德罗也是一惊，他忽然开始不安，开始怀疑他之前的提议是否正确。 “如果此次攻击再不能生效，立刻收回外出先遣部队并离开星球，实行最后方案。” 德维拉用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说出这句话。 “阁下……” “不能让地球人活着。” 他强硬的说：“不能让那个苏璃活着。” 此刻洛伐克和赛德罗心里闪过相同的念头—— 那个苏璃有那么重要，或者说，她对缪亚的危险性有这么高？ 残缺了很多部位的平台上，苏璃又建造出来了许多隧道，供人类从平台前往沙漠。 当下一批敌人从堡垒中出现时，平台上除了苏璃以外，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我们一起下去吧。” 最后几个人纷纷向苏璃说。 苏璃摇了摇头。 “可是……” 有人不死心，还想劝。 自从实验舱里破舱而出，帮助人类挡下了多次攻击，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苏璃终于开口。 “他，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尽快想……办法联络，全球其他人。” 这句话开头说的磕磕绊绊，像是在大山里和动物们生活了几十年的野人初初回到现代社会和人交谈那样，极其不流畅。可与开头截然相反的，是末尾自然、顺畅的语调。 难道…… 最后几人睁大眼睛，惊讶不已。 难道获得如此的身体素质、实用性如此强的能力，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有时候说话不利索？ 一时间有人觉得惋惜，又觉得这样的代价和获得的能力比起来，完全可以接受。 只有少数的一两个人听明白了苏璃的话，他们的眼里蕴含着十足的震惊，也对心里的猜测更肯定了几分。 “走。” 在或惋惜、或欲言又止、或不明的眼神里，苏璃推开所有人类，只身一人迎接从远方呼啸而来的第一次载有缪亚人的战斗部队。 如果机械没有生命，那么机械的灵活性、判断性、综合各方考量的结果，始终会比人类比智慧生物差上一线。 苏璃用精妙的手法，用微不足道的细针机毁了整整一个机械部队的飞行器，然而面对这样有人驾驶的部队，她的细针的作用大大减弱，或者说作用仍有，仍有飞行器忽闪着坠落，坠向沙漠上的人类。 然而更多的飞行器驾驶者躲开了，避开了漫天的、行踪诡秘的细针。 虚拟世界里，人类发现面前的景象越发闪烁，来自生命本能的警告高响。 可谁都无法将视线从屏幕移开，他们看着沙漠上的人类，兢兢业业、不顾生死，在火海在交战区域下挑选、抢夺，为发展未来科技竭尽所能。 那是他们战胜侵略者的可能，那是他们获得胜利的希望。 而他们最勇敢的先驱者独自在平台上迎对敌人，迎接那胜率渺茫的战斗。 坑坑洼洼、残缺不缺的平台上，矗立着一抹孤独、渺小，也会被亿万人类永远铭记的身影。 喧嚣的风在越来越近的飞行器带动下，吹拂过苏璃的发丝，吹拂过她的衣角，也带来锋利得好似下一秒就会刮伤人肌肤的危险气息。 她眼神平静地看着危险可怖的敌人，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从容镇定。 那淡然沉静的姿态，好似对面即将迎来的不是侵略者，而是一只只毫无危险力的小鸟。 “材料即将消耗完，呵，就算有材料，你还能做什么？” 先遣部队里，有缪亚人冷笑出声。 他们早就看这个出尽了风头，让他们压力巨大的家伙不快、不满。 角度刁钻的子|弹倾泻而下，组成密密麻麻的火力网，似乎想直接把苏璃击碎成块、碎末乃至粉尘，湮灭不见。 苏璃躲开了，利用平台剩余材料化成掩体、阻挡或攻击性的武器，她打下了很多的飞行器，躲开大部分攻击，可仍然有先遣部队的飞行器顽强的挺|了下来。 终于，先遣部队的炮|弹射中苏璃的身体，命中她的腰部。 那是先遣部队出发前，上面特意吩咐的，用的口径最大，威力最大的子|弹，弹|头上甚至还刻着血槽，务必要让它深入人体，让人流血不止。 “你还能怎么样？哈哈！” 射出关键性子|弹的缪亚先遣部队者哈哈大笑。 虚拟世界里无数亿万人类捂嘴，不敢看接下来更残酷的一幕。 沙漠上，顶着滚烫的沙子，争分夺秒的人类，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他们的心跳莫名加快。 那里，有什么事发生了。 “……哈……？” “？？？” 认为自己拿到关键性一分的先遣部队飞行器驾驶者还没笑完，脸上的表情凝固。 他忍不住看向屏幕，忍不住命令飞行器里的智能ai放大当前画面，他的视线长久的停在画面一角。 同一时刻，无数还在沙漠上空盘旋的先遣部队者，下了同一道命令。 堡垒里，在各处工作的缪亚人也忍不住放大。 指挥室里，以德维拉利为首的一行人同样下令放大当前的画面。 虚拟世界里，人类没有命令ai缪亚的权限，他们只能使劲再使劲的贴近屏幕，眼珠子杵在屏幕上，仔仔细细地观察，那另原本令他们心痛、心悸不已的人、伤口。 ——一丝红色的鲜血从苏璃腰部的伤口流下。 那是她受伤的证明，那是缪亚先遣部队给予她切实伤害的证明。 可再多的。 没有了。 鲜红的鲜血从创口流下，片刻后不再出现新的血迹。 令人惊异的伤口恢复速度。 然而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不仅是她明显异于常人的恢复速度。 那是什么？ 所有人类、缪亚人惊愕。 苏璃低头，用手抹了一下腰间伤口，属于人类的肌理下莫名出现一层白色的膜，突兀的出现在所有人眼里。 那是什么东西？！ 人的身体里有这样一层诡异的膜？ 从实验舱内出现，表情一直很淡漠的苏璃，终于露出不悦的神情。 她用手狠狠捏了一下伤处，更多却明显少于正常出血量的血被她捏出，而她毫不在意的用伤口周边其它的肉，盖住露出来的那一层白色的膜。 “她还是人吗？” 如此诡异的场景，令不少先遣部队的人惊呼出声。 他们不是没有看过惊悚的画面，见过恶心的事物，可见眼前人那莫名的景象，那诡异的状态……仿佛她不是一个人，仿佛苏璃身体里藏着一块儿茧，茧里蕴藏着其他的更未知的生物。 “攻击。” 来自行动最高负责人的命令，无数先遣部队者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上，越来越多的子|弹射向苏璃，她受的伤越来越重，那白色的莫名的膜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先遣部队，出现在缪亚人，出现在虚拟世界的人类眼前。 苏璃像是被激怒了，她开始大规模大面积无所顾忌的攻击。 “你不怕我们直接杀了还在虚拟世界的人类的精神体？” 威严冷淡的声音，从还在天空中飞的飞行器中传出。 那不是先遣部队者里任何一个人的声音，而是远在星舰远在堡垒里的德维拉，借用飞行部队的声呐，“询问”苏璃。 这声音宏大，精准传递给苏璃的同时，也传给沙漠上每一个人类。 他们的动作忽然僵住，抬头时神情惴惴不安。 虚拟世界里，人类当然也听到了。 当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当他们从侵略者口中亲口得知他们的生死被侵略者掌控，他们或大笑大叫，或哭闹不已，或释然无畏。 缪亚人在威胁她，苏璃很清楚这一点，然而她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人类几乎察觉不出的微笑。 莫名的，ai缪亚核心处理块警铃大响，它立刻提醒他的主人们。 “哪里出问题了？” 德维拉问ai缪亚，后者却说不出一个字，说不说哪里不对。 智能ai有直觉吗？ai缪亚不知道其它应该有没有，可他此前是没有的。 浓重的不悦、不满和危险感盘旋在德维拉心间，他正想斥责ai缪亚，不要没查清楚就随便乱报，忽然，他动作一顿，闪电般抬头，看向屏幕看向那孤零零的一人。 子|弹雨中，苏璃身上破了个洞。 苏璃那属于人类的肌理下，面积越来越大的那层白色的膜破了个洞。 仿佛时间倒流，在无数人快速跳动的心跳里，一只白色的纤细的手臂，从洞中出现。 · 遥远的太空中。 冥冥之中，忒休斯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即将抵达星际已探知的范围边界，再往前是未知星域，我们无法确定其中的航线是否安全……”星舰驾驶员顿了顿，问，“怎么了？” “往这个方向走！” 忒休斯斩钉截铁地说。 为了确定路线的正确性、安全性，海鲸团长耐西斯也在一旁。他注意到前团员·现雇主的不对劲。 “你还好吗？”他问。 忒休斯攥紧拳头：“我没事。” 他有什么事？ “我感知到了生命盛放的声音。” 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就往这边跃迁，”他无比肯定道，“我确定。” 第女孩·倒v开始 这和几分钟前相似的一幕, 没有给人以安全感，相反，所有人只感到无边的惊悚，心神大惊。 “苏璃”身体里还有一个东西！ 那是什么？是人, 还是…… 这样的念头无法遏制的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直面“苏璃”、离“苏璃”最近的先遣部队, 甚至生出畏惧的心态，他们不愿意不想再接近“苏璃”，哪怕他们中间隔着几百米的距离, 隔着无数层厚重、坚实的材料。 清洗液真的有这样的作用吗？先遣部队的人无不在想。 不过是一道清洗杂质的过程而已，怎么可能诞生出这样诡异的东西制造出这样诡异的状态？怎么可能让人的身体里再出现一只手臂、一个东西？ 电光石火之间，德维拉心底闪过一丝明悟, 他毅然打开所有先遣部队的通讯：“全线撤退！” 洛伐克满脸惊愕：“那是什么东西？” 德维拉没有顾上回答洛伐克的话, 他向ai缪亚下达指示：“推进器准备！等先遣部队如数回归后立刻开启, 跃出星球大气层后直接摧毁星球！” 洛伐克虽然惊讶，但他觉得他还是想正面跟那个诡异的“苏璃”试一试。 赛德罗拦下了他。 他摇头，神情凝重。 谁料。 “错误！推进器无法启动, 推进器无法启动！” “这ai缪亚怎么搞的？” 无法向上司, 无法向同僚发泄怒气，洛伐克把他的不满不解如数向ai缪亚倾泻。 德维拉凝神思考, 片刻后说：“立刻放弃敌人侵入你的数据库的部分，重新尝试开启推进器，如若不行，直接跃迁。” 这他|妈是临阵逃脱！ 洛伐克人生的词典里就没有“逃脱”这两个字。 他想反驳，但因为德维拉的地位, 他只能不那么强烈的反驳，可就连这一点委婉的反驳都被赛德罗拦下。 向来被称为老好人的赛德罗按着德维拉，眼神坚毅，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洛伐克和赛德罗对峙了一会，见赛德罗难得一见的严肃，见他和德维拉如出一辙的强硬。终于意识到事态超出想象，洛伐克震惊地看向“苏璃”。 “什么情况？” 诡异的敌人他们也见得多了，为什么此刻同僚上司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个问题，或许直面了苏璃的先遣部队者可以回答。 那是怎样一种特殊而强大的威压，这威压牢牢的照在每个先遣部队者身上，令他们心生惊恐，无法生出抵御的心态。 战场上心态先崩了，输赢还用说吗。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乡下、低等星球低等文明的土著，为什么会给他们带来这样的威压？ 他们不解。 “苏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看着破开她身体，破开那层白色的膜的手臂，无动于衷，甚至带着几分鼓励与温柔。 鲜血流淌而下，模糊的血肉也跟着流淌而下，甚至“苏璃”的身体开始主动的掉下肉块来。 可她还在笑。 这样的场景足够令所看到的这一幕的人头皮发麻，背生冷汗。 先遣部队是这样的感受，缪亚人有这样的感受，跟遑论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经历过残酷、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大部分地球人。 虚拟世界里，无数人在白色房间里倒抽凉气，惊愕万分。 人类根本不愿意再看这样的景象一眼，可是眼前的人是他们的同胞，是他们战胜侵略者暂时的唯一的希望，他们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放弃任何可能的细节，只能硬着头皮看。 有的实在害怕的间或看一眼就移开视线，然后再看一眼再移开视线。 就这样，在几波人的视线中，在以亿为单位的视线里，“苏璃”浑身的血肉掉光了，唯有她的脑袋还在。 那张脸一如既往的美丽。 可一个光溜溜圆滚滚，还有几个破口的白色的茧上有个漂亮的脑袋？ 那场景实在太可怖。 甚至后来，那脑袋竟然从茧上飞下来，悬浮在半空中，用殷切的视线注视着逐渐被撕开白色茧。 她还是人吗？ 这样的疑惑愈发盘旋在每个缪亚人，每个人类心上。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外星侵略者提前放在地球内的间谍，她就是个怪物！” 一想到自己和一个怪物相了亲谈了话，还对她“一见钟情”——虽然“钟”的是脸是颜，年轻的林翔心里只有后怕，以及漫无边际的恶心。 他想要呕吐，为自己和这样的怪物接触过；他想要咒骂，咒骂不识人的苏家，竟然养大了这么一个怪物；咒骂苏瑜，居然忍着这样一个怪物长大，还把家产平分给她；咒骂叶清溪，咒骂自己那边的媒人，居然给他介绍这样一个相亲对象。 他心心念念咒骂的几个对象，此刻脸色惨白，再没有一点血色。 苏云舒疑惑地看着屏幕，他对这样血腥的场景感到生理不适，可那是他的姑姑呀，他喜欢的亲爱的姑姑啊。 他的姑姑为什么成这样了呢？姑姑身体里为什么有一个白色的茧，里面为什么又有一只手臂还伸出了一条腿，那腿和好像也没比他大上多少啊。 为什么呀？他的姑姑去哪儿啦？ 这样想着，年幼的男孩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角有一丝泪划过。 叶清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完全无法想象，和她正常相处了这么久的小姑子，身体里居然有这样诡异的生理结构。 不不不，这绝对不是小姑子的问题，而是侵|略者搞的鬼！ 叶清溪眼角眉梢的仇恨更浓重了。 苏璃被苏家长辈捡回来的时候，苏瑜已经记事。 他记得那时候苏璃小小的一团，玉雪可爱，他亲眼见证着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团子从一点点大，长成现在这样风姿绰约的样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第身体 如果说, 沙漠上的人类因为视角、紧急程度、当前最优先完成的任务不同，没有完整、清晰地看完苏璃以一己之力“擦掉”方圆近千米内战机的盛况，那么对虚拟世界里的亿万人类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盛大而恢弘的胜利。 “谢谢你啊‘缪亚’。” 眼泪一点点从脸颊滑落, 可人类却在大笑：“谢谢你给我们这么好的‘观看’视角, 谢谢你执意不放我们离开，哈哈哈哈！” “谢谢您了！” 那一声声好似深切、诚挚的话，内里实则蕴含着刻进骨子里的恨意与畅快。 多么讽刺啊。 因为缪亚人想看他们“表演”, 所以他们全世界的人类都集中到虚拟世界里，有力特等“观看席”；因为缪亚人不愿意看他们的同胞成功突破缪亚的技术封锁、因为缪亚执意想拿捏身为“奴隶”的他们，所以他们安安生生的留到现在, 在“一等观看席”上, 亲眼享受侵|略者声势浩大的滑铁卢的一刻。 ——遇上这样的视听盛宴, 难道不算享受？ 那和他们的同胞揭穿侵|略者阴谋诡计不同，和他们的同胞成功抵御侵|略者的进攻不同，这是他们人类、他们地球人实际意义上首次击溃侵|略者！是他们人类成功反攻的证明！ 所以, 你们什么时候滚出我们的星球？ 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辉出现在所有人类眼睛里。 被外星入|侵的一方气势昂扬, 理所当然的，入|侵者一方心情十分、极其不美妙。 “只不过是一个幼崽, 只不过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幼崽……” 说这话的是从刚才的攻击里存活下来的缪亚战士，他咬牙切齿，好像在自我安慰，不用对此次的失败太过在意。 他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满目充血：“幼崽的精神力无法像成年人一样支撑太久, 只能依靠短暂的爆发，这只是饮鸩止渴。” “精神力爆发多了，她本人也就废了，无需再担忧。” “对，只要坚持下去，总能把她耗死。” 说着说着，惊惧之下的胆怯被他重新藏回心脏深处，他又变成了一个合格的英勇无畏的缪亚战士、英雄。 可他没有发现，在他心里，战胜苏璃的策略，已经从“主动攻击彻底杀死她”，变为“想尽办法耗得她精神力枯竭，进而杀死她”。 无独有偶，普通的缪亚人心生恐惧，直面苏璃庞大的压迫性的精神力的洛伐克制不住的生出恐惧。 指挥室里，看着ai缪亚整理出的一目了然，也触目惊心到极致的折损数据的赛德罗、德维拉同样心悸不已。 “她必须死在这里。” 德维拉再次强调，语气沉重。 赛德罗无声点头，眼神坚定。 无论他们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是玉石俱焚，也不能给那个幼崽成长起来的机会。 幸好，他们意外发现了这颗低等星球，也发现了藏在低等文明里的幼崽。 看在这点的份上，等击杀幼崽后，给低等文明的生物一个痛快的死法。 所有缪亚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所有人心中拥有同样的信念，所有人的脑海里也同时闪过如此的念头—— 果然，眼前的幼崽是那两人的孩子，或者说，不愧是那两人的孩子。 这样的强大，哪怕在如此幼小的年纪。 以及和她那死去的父母一样的冥顽不灵，执拗的与他们为敌。 缪亚人的眼神里充满沉郁、冰冷，与坚定。 · “小主人，您不能再透支精神力了！” 只剩一颗头的“苏璃”语气焦灼，那颗苏璃很熟悉的头……脸，还扭成了一副焦急的表情。 苏璃只看了一眼，就因为疑似“无法想象自己曾经的脸做出这样的的表情”而不忍直视、移开视线。 她精致如画的五官流露出点点嫌弃。 “……”“苏璃”沉默片刻，软下声音，“小主人，我知道您是好心，可让我来吧，保护您是我的使命。” 苏璃一边稍微费力地调动精神力，一边说：“你的保护是指把我整个人包裹起来？” 离开实验舱后第一次睁眼，发现身体缩水、头发变长变色，苏璃有想过她是不是遇上了“穿越”。 可她的头在她面前张嘴说话了，她的头的表现平常又奇怪，平常得她好像没有身体缩水，奇怪在“她”好像很熟悉她。 再加上散落在她身边的一些白色薄膜碎末先后融进“她”的黑色头发里。 ——苏璃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对我这二十五年的经历记得很清楚，我不记得我有过‘断片’的时候，更没有发现有人动过我的东西、我不在我应该的地方之类的事。” 她思索着问：“你什么时候把我‘包’起来的？” “苏璃”顿了顿，瞟了眼退了又退的缪亚星舰，无奈地低声说：“您出生后没多久，为了保证您的生命指数正常，我将您放在我的身体里。” “所以这些年，我都是在你的身体里，活着？”想了想，苏璃问，“我怎么个活法，你又是以怎样的姿态活着？” “苏璃”也许很早很早以前，已经想过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自然地说：“我的生存方式很特殊，我没有参与您的生活和经历，一直在沉睡。” “她”强调道：“您通过特殊的方式感知世界，除掉身体的因素，您遇见的人、事、物只属于您。” 苏璃：“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我只是提供一具身体。” “一具会慢慢长大、肉眼看不出问题，体检也检测不出问题的身体？” “苏璃”镇定道：“在沉睡前，我已经制作好身体成长方向和规律。” 苏璃没有说话。 其实，如果不是远处的侵|略者太过真实，如果不是之前的经历实在太难以用她学过的科学解释，面对这颗头天方夜谭般的话…… 她说不定依然会相信。 苏璃把手放在胸口处，手掌下，是雀跃跳动的心脏，和那随着跳动流遍她全身的欣喜。 她的理智不会相信，她的身体却在高兴么。 “把我真正的身体包起来，让我无知无觉的用一具假身体长大，你确定这是个好办法？换个时间、地点，我可能先被吓出心脏病。” “苏璃”努力解释：“您终究不是地球人，生长规律和地球人不同。就像现在，依照地球人的标准，从外表看您还是个九岁左右的孩子。如果用您原本的身体，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十五年我的真实外貌长了九岁？”苏璃冷不丁问。 “……” 细思极恐的沉默后。 “所以我不止二十五岁。” 不知道是不是被嫂……嫂子催婚催晕了，苏璃还有心情想：一大把年纪不结婚成就已完成。 “苏璃”满脸愧疚和庆幸：“以小主人您的年纪，即使是现在，您依然未成年，根本不该谈婚论嫁。我本该在七年前开……醒来，告诉您具体情况，阻止惨状发现。但因为各种原因，没及时醒过来。不过幸好，小主人您没有恋爱、结婚。” 苏璃：“……”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没心思恋爱，是因为本能在阻止她，还是只是单纯没遇上合适的人。 否则的话…… 苏璃无法想象，更拒绝想象。 这话题杀伤性过强，好几秒后苏璃才继续套话。 虽然不知为何，她对不愿意告诉她名字的“苏璃”有天然的好感——没好感的话，一颗长着她的模样的头恐怕早就被她打出去——但一码归一码，“苏璃”的话的真实性，“她”瞒了她多少事情，需要她一点点发掘。 “我大哥、嫂子不清楚的真实身份。” 这会儿说的不是“养女”的身份，而是苏璃的真实外表、真正出身。 嫂子叶青溪要是知道，不可能张罗着给她相亲，大哥苏瑜也不可能默认妻子的行为。 “那我爸妈知道吗？” 养大了她的苏父苏母知道她的“小毛病”么？ 自苏璃口中说出“大哥”、“嫂子”几个字，“苏璃”的眸色轻微闪了闪，而当她称呼苏家人为“爸妈”的时候，“苏璃”的表情明显失落起来。 那是一种怎么也无法掩饰的悲伤。 “他们也不知道，是吗？” “……是。” 我是怎么来的，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要你保护我。 “你的主人是谁？他/她为什么要你保护我？”话到嘴边，苏璃换了个说法。 “……” 苏璃对现下的沉默不以为然，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她已经预料到现在的情况。 一颗连名字都不愿意透露的头，要是能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就怪了。 但心中不可避免的划过一丝遗憾。 “那换个问题，你要保护我到什么时候？”此刻的她面上尤其冷静。 “苏璃”一愣。 “比方说，可以告诉我怎么击溃缪亚人吗？我估计他们已经把我列为头号问题分子。” 苏璃远处，狰狞的堡垒再度出现异动。 “当然了，你别动，你说，我做。” 作者有话要说：10.16 调整前四章字数，，，，.... ，，，， 第强攻 如何击退缪亚人？ 苏璃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基于她对侵|略者实在不了解，对自己现在的能力耶不了解，无法做出较为肯定的推测，于是向她的头“苏璃”询问。 “苏璃”总是喊她别动手、让她放着“她”来, 说明“她”知道如何打退缪亚不是？ “苏璃”能做的, 她也能。 还带着孩子气的精致脸庞上，是超出年龄的沉稳和镇定。 苏璃平静地说：“说说吧。” “……”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沉默。 沉默让“苏璃”不由的眼帘低垂, 长长的眼睫遮挡住“她”的眼球，避开些许的信息从心灵的窗户漏出。 “苏璃”能泄露心情、情报的地方也就这么一点。毕竟，“她”只剩一颗头。 明明是同一张脸, 但在此时此刻, 苏璃几乎找不出她还是个成年人、还顶着那张脸时, 和现在的头的相似处。 ——她和“她”，是从身体到灵魂都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没有参与她过去的二十五年，“她”不了解她的性格。 苏璃油然而生出这样的感悟。 她彻底放下“我的人生可能一直被某种生物操|控、围观”的想法, 转而心平气和地劝道：“不管你说不说, 我都要和缪亚对上。早点说出来，可以早一点解决当前问题。” 和苏璃平和的语气不同, 以她为中心，汹涌澎湃的精神力倾泻而出，凶猛地正面扑上缪亚的战|机，撕咬着、翻涌着，透着坚决、一往无前的气势。 “小主人别……” “苏璃”的话半截还在喉咙里, 就被“她”咽了回去。 “她”知道，“她”阻止不了小主人了。 “……想要击退缪亚、挽回地球当前劣势，只有一个办法。” 苏璃大半注意力都集中在摧毁战|机行动能力上，没发现“苏璃”话中蜻蜓点水般的沉重，闻言挑眉笑了笑：“行，你说怎么办。” 她没有说“拖到现在我精神力早已透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之类的话。 她的身躯幼小，却有一双明亮而坚定的银蓝色眸子。 关键时刻，她不会着眼于无法改变的过去，她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理智与镇定。 要算总账也得安全了再算，不是么。 苏璃目光如水，沉着冷静地处理战|机，但凡战|机失去战斗、行动能力，她绝不会看第二眼。 不仅是为了提高效率，更因为她不想看战|机坠落后的景象。 就算和一般人比起来，她当摄影师的经历丰富多彩，也危险得多，但她终究没有亲手杀过人。 她知道缪亚是侵|略者，她的行为是正常的反抗。 可是。 苏璃深吸一口气。 一切可能阻挠她集中注意力、精神力，干扰她为亲人、家人、同胞而战的因素，都该被排除。 尚且稚嫩的面容上是格格不入，却又相得益彰的严肃。 “苏璃”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默默守护了近百年的小主人，脸上划过一丝伤感。 如果小主人和她的双胞胎哥哥一样，被安全送回帝星长大，现在这个年纪的小主人，一定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不需要面对不该她这个年纪面对的选择。 “想要地球安全度过这次危机，办法只有一个。” “嗯，说吧。” “击毙缪亚此次出动的所有人。” 苏璃眼神一凝，精神力几不可查的颤动一瞬，极快恢复。 “因为我？”她低声问。 “因为我。” 苏璃再次说道，这一回，她语气肯定。 看看她没出现……好吧，是缩水的她没出现前，缪亚怎么对待地球的？把地球人当无知的小丑，在台下看他们表演，亦或是无视他们的生死，拿他们当机械改造方案的试验品。 以那样漫不经心的态度面对他们的缪亚，如果认为他们比较棘手，会倾尽所有、不顾一切的占领、击杀他们吗？ 不见得，大概率不可能。 就算缪亚觉得他们的面子被下了，可那点面子值得所有来到地球的缪亚人赔上性命？他们应该更倾向于用最小的代价，狠狠“回报”地球。 而现在。 猎猎狂风袭来，在进入苏璃周身十米内变得乖顺起来，变成柔和得没有一丝攻击力的春日微风。 那是她用精神力做到的。 “我和缪亚有渊源？或者说仇恨？以致于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杀死我？” 战|机在她的精神力攻击下一架架损毁，却丝毫不见总数目减少。 因为堡垒那边，有源源不断的战|机义无反顾地升起。 换个说法，苏璃击毁的战|机还不够多，多到彻底歼灭敌人。 “因为您的身份，也因为您还未成年……”“苏璃”轻声道。 苏璃看向堡垒方向的视线里多了一抹诧异，很快，这分诧异变为了然。 因为她的出身进而怀揣着杀死她的念头攻击她，苏璃可以理解。但“苏璃”特意说她未成年的的因素……缪亚还会特意捡软柿子下手？ 也是，能大费周章搞出直播“奴隶的选择和卑劣人性”节目的家伙，喜欢捏软柿子也可以理解。 ——和本体成年的她比起来，现在还未成年的她当然是软柿子。 没有多加思考，苏璃自然而然地想。 另一种意义的趁你病要你命。 “她的精神力持续多久了？”洛伐克一边架势战|机一边问。 “初期水平持续一分十二秒，爆发状态持续三秒，第三阶段水平已经持续五分四十秒。”赛德罗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洛伐克并不惊讶，出奇的冷静地问：“第三阶段的精神力水平和初期相比。” “有所下降。” 赛德罗没有丝毫停顿的接道。 “爆发对她有影响。” “是。”赛德罗说，“根据研究室建立的数据观测，预计七分钟后她会出现精神力不济的状态，再过十分钟可能出现精神力彻底枯竭的状态。” 洛伐克皱眉：“这么久？”他切换战|机屏幕，停在某个画面，“也是，以她的资质，就算之前没有规范学习过，就算不知死活的爆发过，差不多应该能撑这个时间。” 星舰指挥室里，赛德罗同样切换到一个画面：“是，以她的资质，确实能撑那么久。”他顿了顿，“或许更久。” 此时，如果有人能同时看到指挥室和战|机里的屏幕，看到屏幕中的画面，他们会惊讶地发现，两人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打开的，是同一帧监控。 ——一双白皙的脚将将踏上平台，身后的白色薄膜快要彻底溶解、消失之际。 那是苏璃第一次用真实面貌、真实身体出现在他们眼前。 洛伐克短暂的沉默后，说：“能否估测出‘荆棘’是否还隐藏了苏璃资质？” 赛德罗调取数据，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道：“无法确定苏璃离开保护舱前，‘荆棘’是否提前隐藏。” 洛伐克指尖敲击屏幕：“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只是距离苏璃真实资质最近的一种推测？” 赛德罗说了声“是”，然后说：“‘荆棘’到现在都没有做出有效反击，而是放任苏璃攻击，预计它能量不足。这种状况下，它应该没有多的能量替苏璃隐藏。” “是吗。” 洛伐克的视线落在屏幕上，落在眼神尚且还有些迷蒙的女孩身上，落在女孩逶迤置地的长长银发上。 “取消拖延计划，”倏地，他冷声道，“半分钟后开始强攻！” 赛德罗一边放任ai缪亚把洛伐克的指令传达下去，一边抬手拧了下眉心：“你认为‘荆棘’提前隐藏，苏璃的资质不仅限于此？” 洛伐克摇头：“我不知道。” “那……” “我只是觉得，不能和苏璃拼精神力。” 赛德罗沉吟片刻，干净利索的开始为强攻计划做准备。 战场上，将领的直觉往往比他的数据分析更有效。 他和洛伐克不对头，但他相信洛伐克的战斗直觉。 庞大、严谨、有序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就算手下人有怎样的异议和疑惑，此刻，洛伐克的指令压倒一切。 星舰的堡垒形状发生变化，所有的战|机腾空而起，沉郁的金属色机器群透出破釜沉舟的气势。 远处，苏璃发现她的视野前所未有的广阔和清晰，她甚至能看清堡垒变化的每个细节。 因此，她很清楚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攻击，会比之前更强，至于强上多少，她说不清。 她不能退，哪怕一步。 苏璃眺望战斗阵型即将成型的机器群。 我可以用精神力杀死所有缪亚人。 苏璃默默在心里说。 我可以。 这一刻，苏璃的精、气、神高度集中，她的念头如同一颗钉子，狠狠扎进脑海，扎进她的心脏，透入她的灵魂深处。 我可以做到。 苏璃内心平静到极点。 她眨了下眼睛，一瞬间，周围环境骤变，她从地球、缪亚建造的实验平台，来到广袤无垠的星空、宇宙。 身边是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星子，离她最近的脚下的星子上，隐隐约约，她还看见攒动的人影。 那是一颗适宜生物居住的星球。 莫名的，苏璃脑子里冒出一句话。 她看着人影自由、和平、散漫的随着各自的心意移动，她想：这将会是地球的未来。 哪怕，她不是地球人。 没有说出口的弥漫在苏璃和“苏璃”之间疑问与回答，在这一刻，得到了问题主人的肯定。 那是她生活了二十五年的星球，那里有她的亲人、家人。 我可以做到。 苏璃银蓝色的虹膜好像在发光，她长长的银色发丝好像在发光。 眨眼间，她原本已经拖在地上好长一截的头发，像发了疯一样疯长。新“长”出来的引发散发着同样的光芒。 “不能让她用出‘特质’！” “‘荆棘’果真隐藏了苏璃的资质！我#%！” 战|机、星舰指挥室里，洛伐克、赛德罗在同一时间吼出声，后者还少见的骂了句他口中的“不礼貌”的话。 “苏璃”，或者用“荆棘”来形容它更好。 荆棘短暂的诧异后，静静看着苏璃，很快，它的视线落在地上，落在被它用保护舱剩余部分悄悄藏起来的银色发丝上，眼神宁静而哀伤。 “小主人都不打算问我如何消灭所有敌人，就决定自己动手吗？” 银蓝色、音色的光芒愈盛。 属于科技武器的暗芒逼近。 “小主人，谢谢您想保护我，可是，”荆棘轻轻说，“我仅剩的使命和义务，我还存在于世的所有理由，是保护您。”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童(9)、仙人掌、城南旧事城北凉う(11)的营养液~，，，，.... ，，，， 第放纵 针尖对麦芒的两方一旦开始攻击, 那便势如水火，无法阻挡。 所有人都想快一步、更快一步的攻击，抢夺优势。 无论是苏璃澎湃叫嚣着的精神力，抑或是缪亚战斗部队闪电般的突击。 这场注定你死我活的战斗, 和大多的其他战斗不同, 它有着庞大的、以亿万外为单位计算的旁观者、观看者。 除了第一批自愿成为改造者的地球人，剩余人类都在虚拟世界里，用他们的双眼看这一幕幕。 他们揪心着, 心痛着，然而身在虚拟世界里，连现实世界都不在的他们无能为力。 近了, 更近了。 说时迟那时快, 一名缪亚战斗人员脸色狰狞, 手上拿着一把光子木仓，直直的冲苏璃的脸横过去！ 这场交锋似乎落下了句号。 以缪亚损失了数架战|机，保护着一架战|机, 直直的冲入苏璃10米之内。 护翼的战|机因为狂暴的精神力失去动力, 无力的从天空跌落。战|机里的驾驶员因为精神力冲击头晕目眩，恍惚间, 他们看到死神就站在一旁，巨大的镰刀快要落在他们的喉咙上。 可即使是这时候，他们的嘴角仍然上扬着。 进入苏璃10米范围内后，只见被保护的那架战|机驾驶员舍弃了破破烂烂的被精神力腐蚀的机械躯壳，用肉身抗衡威压庞大的精神力, 手持光子木仓束。 他就像一个古代光明正大行刺的刺客，在周围同伴的护送、保护下，迎着万千艰难而上，直面敌人，光明正大的向刺杀目标发起冲击。 “啊！！！” 无论是现实世界里的沙漠，还是虚拟世界里，理论上肉|体大多是安全的人类无不惊呼出声。 光子木仓的光芒乍起。 这一刻苏璃骤然抬头，她那一双银蓝色的眸子，亮到人类无法直视，以她为中心，比之前强盛数倍，威力也大了数倍的精神力猛然向4周，向全世界、全宇宙爆发！ 我可以杀死所有缪亚人。 光子木仓距离她不过咫尺，苏璃的面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依然冷静地想着。 我可以。 刹那间，那名脸上还残存着惊喜的缪亚战士，表情瞬间凝固。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茫然。 他怎么了？ 他的眼神里多了分茫然。 怎么会这样？ 他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腿，感受不到自己的手，他身体里准备已久的摁下扳|机的力量都失去了。 他怎么会扣不下扳|机？怎么可能！？ 直到他死亡、直到他的瞳孔彻底涣散的那一刻，他都无法理解，这短短的、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璃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她的身形晃了晃，小腿酸软得几乎无法再站立。她的头一下子痛起来，耳朵里是嗡嗡的鸣响，分贝之高，几乎盖过她周围一切。 她无法捕捉敌人动向了。 这是她使用力量的代价，苏璃隐约猜到。 一时间，她几乎丧失了所有继续战斗的力气。 纵使使用力量的代价如此巨大，可是没关系，只要她的想法成真，只要结果与代价一样高昂，她可以接受。 苏璃顶着耳鸣，眨眨眼睛，忍着尚且有些模糊的画面，极目远眺。 蔚蓝的天空看不出丝毫战斗过的痕迹，也看不出丝毫，这片天空下曾经流过多少鲜血。 或许唯一能证明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无声而惨烈的交锋的，只有那倾巢而出的因为驾驶员、副驾驶员，甚至是备用驾驶员，因为暴涨的狂暴精神力冲击而失去生命，因而不受操|控的坠落像沙漠的战|机。 那一排排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无序又井然坠落的战|机，犹如一颗颗划过天际的流星，闪亮而耀眼，透着别样的美丽。 在人类、在地球人眼里，它们的姿态是那样的美丽。 地球人和外星侵|略者的战争，似乎已经有了不一样的结果。 人类，无论是现实中的，还是虚拟世界里的，他们看着一动不动的堡垒，看着再没有升起的第二架战机，震惊到失语，震惊到纵情呐喊。 他们胜利了！ 沙漠上人类欢呼着雀跃着，丝毫不顾及头顶坠下的战|机可能砸到他们的头顶，可能掠夺走他们这条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的生命 可是他们1点都不在乎。 虚拟世界里的人类笑着跳着，用尽各种姿势、语言来表达他们的喜悦。 恪守礼仪的人抛掉了他们一贯的优雅，这辈子没大声说过话的人纵声高歌。 这样的时刻，难道不值得欢呼？反正白色房间里只有他们一个人，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他们的“丑态”。 其实，如果他们的身边不止只有自己，他们一定会拥抱见到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性别，无论人种，无论宗教信仰。 这是所有地球人骄傲的日子，是所有人类值得庆祝的时刻。 哪怕缪亚或许还有一点人手，可是没关系，他们的同胞给予缪亚的打击愈沉重，他们打赢地球保卫战的胜算才更高，不是吗？ 大叫、宣泄过后，人类的视线纷纷投向更远方，投向堡垒。 这一回，他们的视线里再没有沮丧、担忧、害怕等含义，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仇恨，与无尽的跃跃欲试。 金属色堡垒纹丝不动，似乎它和战|机的防御力不是一个等级。再加上堡垒和苏璃的距离过远，堡垒里的没有人受到的冲击小上不少。 可唯有堡垒里、唯有星舰上幸存的寥寥几个缪亚人才知道，这一轮攻击中，他们的损失有多惨重。 赛德罗强迫自己忽视身边已经断气的同伴，忽视一排排屏幕里，分布在星舰各地的失去性命的同胞躯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第登场 因为视角受限, 沙漠里，幸存的人类改造者无法知道平台上的异状。他们看天空中的战斗告一段落，内部商量了一下，看堡垒那边确实没再有动静, 决定分一部分人出来, 架势“小三轮”前往最近的有人居住的村落、城市，看能不能找到同胞的身体，去尝试他们地球的科技很能不能用。 都这时候了, 不痛打落水狗是不可能的。 他们相信，现在全地球人前所未有的上下齐心，一定要解决侵|略者。 至于“小三轮”, 当然是幸存的人类改造者中的技术大牛, 利用坠落但还能用的战|机临时改造出来的。 为什么叫它“小三轮”？因为每架缪亚战|机下面有三个轮子, 所以干脆叫“小三轮”，当然，也可以称呼它为“战|机·改”=。= 至于“小三轮”质量？当然不保证！能不能“开”到附近的村落、城市, 全凭运气、人品。 剩下的没选中驾驶“小三轮”的, 可以跟着徒步过去。他们的外表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身体素质是实打实的得到了提升。 再有的, 也可以在原地等着，看平台上的为人类立下大功的同胞苏璃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动作。 ——苏璃可能没活下来？ 笑话！ 侵|略者几乎死透了，他们的同胞还会活不下来？ ……就算同胞真的和侵|略者同归于尽，他们也要第一时间为英勇无畏的同胞…… 留在平台下方的人类拒绝往最坏的方向想。 也不知道苏璃女士下来后会怎么说。 他们暗自想。 他们默默地等待那个铭记在脑海里的深刻倩影，他们不知道, 成熟、冷静、高挑的苏璃“女士”已经一去不复返。 前往附近有人生活地带的人类改造者“开”着“小三轮”，轰轰隆隆的走了大半截路，远处属于城市的高楼已经出现在眼前。 然而。 “你们回来干什么！？” 一辆底盘高出正常车辆很多的大脚车出现在人类改造者面前。 同胞们从虚拟世界里出来了？缪亚对地球的掌控全面失控了？ 人类改造者还来不及惊喜，就听到大脚车主人大喊：“回去啊！你们就那么把小苏璃扔在平台上不管了吗！？” 人类改造者：“？” 谁？小苏璃是谁？为什么那样叫那位女士？还有，他们哪里不管了？ 车主是一名在沙漠附近开大脚车体验店的富二代店主，他身形高壮，一从虚拟世界里出来，他来不及装备上防晒装备，根据直觉与记忆，往那有些眼熟的地方疯了一样的开车。 “小苏璃和她的头的情况不对！！！” 那是他的救命恩人，那是他的亲人、爱人、朋友的救命恩人，那是全世界的救命恩人。 让他在明知道恩人可能就在他附近，状况还不对劲，他却胆小怕事的呆在自认为安全的屋子里？他做不到！ 哪怕他去了也无济于事，哪怕他不能帮助他的恩人小苏璃一丁点，他也一定要过去，要在离恩人最近的地方。 因为平台的遮挡，真·不清楚平台上发生了什么的第一批人类改造者：“？？？” 但他们脑子转得很快，看见大脚车车主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地球、社会正在恢复运转。他们果断分了一批人，带着大脚车车主调头往回“开”，另一批人继续朝城市方向走。 等他们一行人回到平台下，这里面的人类改造者惊讶地发现，先前走了又折返回来的，不仅有他们几个，还有更多、更多的同伴。 因为不在虚拟世界，没有ai缪亚的直播，不清楚平台上都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从虚拟世界回来的人类有充足的时间和他们说。 愈来愈多的视线集中到平台上。 原来，他们之所以活下来，之所以有反攻侵|略者缪亚的机会，全都是因为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吗？ 他们居然，让一个女孩承担这样的重压。 有人羞愧，也有人深思。 缪亚人那句“艾维斯文明幼崽”，他们都听到了，但是直到现在，他们才清楚的知道，所谓的“幼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没有人嘀咕“那个苏璃不是地球人”、“侵|略者说不定就是那个外星崽子苏璃引来的”，不是没有人对苏璃抱有怨怼。 可那又如何？ 缪亚的一举一动，托他们直播的福，所有人类看得清清楚楚。 缪亚人一开始是冲着“外星崽子苏璃”来的吗？他们可以肯定地说，不是。 谁最后拯救了地球拯救了所有人类？部分人口中的“外星崽子”苏璃。 即使是再苛刻的种族主义者，即使是再偏激的人类至上者，亲身在生死边缘经历了一番，亲眼目睹缪亚人想在地球人身上施加的“改造”，他们都无法说出对“外星崽子苏璃”不利的话。 哪怕仅限现在，哪怕极少数人在心底仍抱有偏见。 他们不得不先把矛头对准还悬在地球领空的属于缪亚的堡垒。 “侵|略者折损惨重，你们现在想出办法击毁它了吗？” 全世界各地，因为荆棘释放了所有人类精神体，得以回归正常生活的人类以国家、以组织为单位，聚集起来想办法。 “不仅是那座堡垒，还有堡垒里可能的活外星人，也要全部击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有的人类不是不想研究外星人，但外星人的科技超过地球太多，无法确定能不能安全囚|禁缪亚人，绝大多数人不愿意冒这个险。 那些坠落的战|机、即将坠落的堡垒已经够他们研究很久。 “至于苏璃。” 所有人类的视线通过卫星，集中到他们离开虚拟世界前见到的生物身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第海鲸·倒v结束 五分钟前。 “发现未知星系，发现未知宜居星球, 发现未知智慧生物, 发现巨大能量反应。” 刚从虫洞中跃迁出来, 海鲸星舰ai立刻提醒道。 “能否识别？”海鲸团长耐西斯问。 星舰ai：“识别中……识别失败, 星系、宜居星、智慧生物无法识别, 发现已被星际联盟除名的缪亚星舰。” 离开跃迁通道, 忒休斯的视线就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那里，是星舰检测到的位置宜居星方向。 耐西斯对此心知肚明。 他们算是找对地方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另一个摆在面前的严峻问题也来了。 这样偏僻、不在星际已知航线、地图上的星系里，怎么会有缪亚的星舰？ 缪亚人一向可是…… 耐西斯皱眉不语。 “哗——” 如果说耐西斯还在思考缪亚的存在对任务的影响, 忒休斯直接站起来，果断地说：“我潜入, 速度最快, 星舰维持光学隐身, 随后跟上。” 这是海鲸星舰没有被缪亚星舰发现的原因。 终究还是个年轻小伙子……不过换了谁即将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也不太能冷静得下来。 耐西斯一边想, 一边点了两名团员和忒休斯一起潜入前方的未知居星。 忒休斯这会儿可不是海鲸的成员, 而是他们的雇主, 总不能凡事让雇主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一分钟后, 忒休斯和安德鲁以及另外一名海鲸成员先行离开星舰, 用最快的速度进入这片未知星系。 忒休斯不需要星舰ai提醒路线，他只用跟随他的“特质”、他的直觉前进。 他绕过按照既定规律行径的数个星球，绕过卫星，绕过缪亚的星舰、战机，他的双眼不知不觉的变红, 他的视线紧紧放在一个点上。 当忒休斯看到苏璃第一眼—— 这是他的妹妹。 忒休斯飘忽不定的心忽然沉静下来，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 这就是他妹妹。 可是有人想偷袭妹妹。 脑海里的那根弦骤然断裂，身体快过思维，忒休斯猛然跃下，爆|裂的杀意在他心底徘徊。 他怎么敢！？缪亚人怎么敢再对他的亲人动手！？ 好悬，他忍住了直接杀人的想法和动作。 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而是他意识到那个偷袭者活不了多久。 那是妹妹的“特质”吧，万一妹妹不喜欢他多此一举。 留着问妹妹怎么处置他好了。 “……那是忒休斯他妹？” 孤零零的平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双手抱着一个圆形东西，长而茂密的银发在她背后铺开。 认识忒休斯越久，和忒休斯相处越多的海鲸成员越惊讶。 “忒休斯他妹是艾维斯人？”说这话的海鲸成员忍不住凑近屏幕，喃喃道，“只有艾维斯人才有会那么长的头发吧？嘶，这长度，绝了。” 星际时代，各个智慧种族大面上和平相处，各种族比较明显的特点也广为人知。 比方说星际一级文明艾维斯，那头长长的不能剪短的头发特别出名。 ——头发代表艾维斯人的资质，头发长短代表资质天赋高低。剪了头发资质受损，未成年还有办法补一补，成年了剪了基本代表终身损伤。 这样的情况下，哪个艾维斯人剪头发？ 再加上艾维斯人普遍资质不错，行走在外，某些时候艾维斯人特别好认。 既然妹妹是艾维斯人，那忒休斯岂不也是……？ “忒休斯这小子不老实啊，居然一直瞒着我们他的身份。” “不对啊，忒休斯是短发……” 以忒休斯展现出来的“特质”、实力，他要是资质差，整个星际就没有好的人。 “你当艾维斯人明知道自己的特征、弱点，不想办法弥补？” “啊，你是说……” “别的文明发展空间折叠技术，为的是装载战机、机甲乃至星舰之类的高杀伤性武器，艾维斯人研究空间折叠技术，先想的是怎么把他们那头长发折叠起来，放在安全的空间。” “这真是。” “无语是吧？谁让人艾维斯就是有那个实力搞这些项目。” “不是，保护头发对艾维斯人很重要啊，没这个技术，别的文明的人和艾维斯人战斗，不得盯着他们的头发打？” “……” “？” 略过这个话题，有人纳闷：“不对啊，忒休斯瞒他自己的身份也就算了，反正他成年了怎么搞是他的自由，但他妹妹未成年，还是个幼崽，他怎么不说这一点？一个艾维斯文明流落在外的幼崽，多大多好找的特征，他怎么不说？” 有人想的更多：“一个活生生在外边过了这么久的幼崽，艾维斯没找过？” 艾维斯不是有“星际最宠爱幼崽的文明”的称号？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要知道，艾维斯人平均实力强，平均年龄已经突破两千岁，相对的，他们的生育率一直很低，每个出生的幼崽都会得到家人、帝国最精心的保护与养育。 幼崽从诞生，到他/她成年，所有一应日常生活、教育费用全部免费不说，还包了幼崽在家庭以外地点产生的所有费用，幼崽的家庭更是会得到艾维斯帝国丰厚的补贴。 然而每一年，这笔数额庞大的补贴一大半都发不出去。 因为在艾维斯，养育一个幼崽所需要消耗的金钱实在太少太少，如果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成年艾维斯人会选择把这笔钱让给更需要它的家庭。 父母更多花心思的，是关注幼崽、给予幼崽纯粹的关爱。 如果有成年艾维斯人因为种种原因，觉得自己不能做一个合格的父母，他/她会把幼崽交给帝国，帝国派专人养育、教育，父母或定时探望幼崽，或直接断绝关系。 这在其他文明的人看来，是一种不好形容的举动。但在艾维斯，这被称为“优质养育”。 把幼崽交给帝国养，其他艾维斯人只会觉得“父母拎得清”、“父母知道什么样的幼年生活对幼崽最好”。 在艾维斯人心里，没有什么比幼崽健康、健全的童年生活更重要。 他们会牢牢的把幼崽护在帝国最安全的区域，不给其他文明的人任何接触、伤害的机会，甚至幼崽在成年以前，不被允许离开艾维斯。 所有艾维斯人都发自内心爱护幼崽，那是一种其他文明的人十分不解的源于灵魂的爱护。 其他文明的人不好评价艾维斯人的风俗习惯，但他们认同一点：每一个幼崽，对于艾维斯人来说，都是需要呵护的存在。 艾维斯人爱护、宠爱幼崽都来不及，怎么会有人狠心到直接抛弃幼崽？ 更何况，遗弃幼崽，在艾维斯是重罪。 “我一直以为，因为出身、私生子女等原因，幼崽被抛弃的现象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艾维斯。”有海鲸成员面色复杂地低声说。 星舰里有短暂的沉默。 “那还是个和艾维斯皇族发色一致的幼崽……” 有人低声说。 哪个艾维斯人不欣赏一头及地银色长发？那是在风风雨雨里，一直坚守在最前方，守护了艾维文明数万年的希艾维斯皇族。 星舰已经来到幼崽上空。 海鲸副团长大卫站在耐西斯身侧，透过屏幕，看着忒休斯愣愣的站在幼崽前方，神色复杂地小声说：“回去后，幼崽她父母会被请去喝茶吧。” 耐西斯看了大卫一眼。 “逮捕就逮捕，乱用什么星网词汇。”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惹得大卫瞳色加深。 他无视耐西斯的话，仔细观察幼崽身边的精神力屏障，不时看看第一现场的安德鲁发来的情报。 “幼崽现在的状况不好解决，需要有一个精神力足够强大，也足够让她感到安心的人进去唤醒她的理智。再这样下去，最坏的情况，她的精神力会彻底消失，以后不能再用，脑子也可能受到一些损伤。” 当雇佣兵前是个医学生的大卫头疼。 现在的问题，这幼崽又不认识他们海鲸的人，谁能让她快速放下心防，允人进去唤醒她的理智？ 大卫一边吩咐医疗室的人赶快下去，争取看看，能不能尽快用最短的时间搞定幼崽，一边问耐西斯：“这种情况，我们应该通知艾维斯帝国。” 发现了不第一时间通知官方，他保证，帝国转头就会暴怒地怼上海鲸。 而且幼崽现在的状态……啧，这里面水不是一般的深。 “已经无法连上星际通用网络。”耐西斯说。 大卫：“啧，这踏|马……” 大卫：“…………” 耐西斯：“…………” 大卫：“！！！” 大卫：“我|日！！！忒休斯他|大爷的也没成年！？？” “……”耐西斯，“大卫，住嘴……” 大卫：“团长！！！你雇了个未成年艾维斯幼崽打黑工！！！艾维斯人肯定会找我们麻烦！！！” 耐西斯严肃道：“我这边是正经工作，不是黑工……” 大卫：“尼|玛！！！我们海鲸大部分人打不过一个没成年的崽！这垃圾雇佣团可以被取缔了！！！” “大卫！” 耐西斯一声轻喝，大卫终于冷静下来。 “先不能给艾维斯官方发消息。”他说，“忒休斯不像他妹妹，在未知星球呆着，他在星际里浪了十几年，没有一个艾维斯人过来找过他，艾维斯更没有发任何声明、寻人任务。” 耐西斯缓缓点头。 “忒休斯怎么离开成年艾维斯人的视线，离开艾维斯保护范围的？”大卫喃喃道。 两人的视线集中到忒休斯那头银色短发上。 “或者，忒休斯怎么说服……成年人，自个儿出来浪的？”大卫声音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日入v，13-18章倒v，谢谢支持（づ￣3￣）づ ** 谢谢21321014的雷~ 谢谢blx(5)、不知何处与君遇(5)、童(3)、魚魚魚(30)的营养液~，，，，.... ，，，， 第靠近 “……兄，兄弟……？” 平台上, 安德鲁茫然的呢喃, 惹来少年冷冷淡淡的一瞥。 安德鲁一下子挺直脊背, 精神起来。 好了, 就这一眼, 他可以确定, 眼前的少年是他如假包换的前搭档，不是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冒牌货。 安德鲁手足无措，他在原地愣了一秒, 才想起捡起通讯器，看了眼上边属于海鲸内部的聊天频道。 ——一片安静。 他了然, 甚至不以为然的关闭聊天频道。 等到了下个星球, 团里绝对会有一大批人买新通讯器。 安德鲁注意到他搭档、兄弟……弟弟……不不, 还是用兄弟来形容吧。 “……兄弟，你要不等等, 等医生过来看了再说？” 他看着忒休斯迈向精神力屏障的步子, 忧心忡忡。 看见之前想偷袭的缪亚人的结果了吗？只是反弹还算好的, 要是一个不小心刺激到小姑娘, 小姑娘来个反击就不好了。 他兄弟和妹妹这么多年头一次相逢, 总不能搞出骨肉相残·伪的局面啊。 忒休斯顿了顿，转向安德鲁，认真道：“谢谢。” 清清淡淡的少年音，和曾经的沉稳成熟男声截然不同，但既然安德鲁认定面前的人是他的搭档是他的兄弟, 那么他不会感到任何不适。 他适应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他没有问忒休斯为什么变成少年模样，没有问忒休斯之前的隐瞒，没有问忒休斯有关艾维斯文明、有关艾维斯幼崽的话题。 只要是安德鲁承认的人，只要他愿意相信，那么他会一往无前。 这或许也是这么个不带脑子的家伙，能在星际混下去的原因。 感受到安德鲁话语下的关心，忒休斯又多解释了一句：“现在最重要的，是唤醒她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意识。” 这个任务只有他能做，也只有他能做到最好。 安德鲁沉默下来。 是啊，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搭档妹妹抱着一颗脑袋——那是颗脑袋吧，妹妹的喜好怎么这么奇特——头颅低垂，眼睛是睁开的，但双眼无神，一看就无法正确感知外界，只能想办法靠近，然后唤醒她的神智。 这个过程需要极度的小心，需要靠近、唤醒的人彻底放开自身身体的防御，处在妹妹时时刻刻可能暴起伤人的无意识的精神力中。 这很危险，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妹妹相信的人靠近，成功率会提高一大截，安全性也更高，无论是对妹妹，还是对撤掉自身防御靠近妹妹的人。 而现场，最合适的人选，只有忒休斯。 “确实，忒休斯是最佳人选。” 海鲸星舰上，大卫和耐西斯低声说。 现在这种情况，谁都不愿意撞见，但撞见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按理说，就算忒休斯是海鲸的雇主，他们也不会拒绝、阻止忒休斯去冒险。 谁让那是忒休斯他妹妹？ 虽然，但是。 忒休斯他妹妹是个未成年艾维斯幼崽，忒休斯他本人也是个未成年。 这就让海鲸很头疼。 ……他们要是做了忒休斯这笔买卖，放任他去冒险，要是结果好那还好说，要是忒休斯和他妹妹出了什么事，大卫简直不敢想象艾维斯文明会闹出什么事来。 海鲸是星际顶级雇佣兵团，但要和一级文明艾维斯对上？铁定没好果子吃。 “或许艾维斯那边根本不知道我们这回的行动，不知道忒休斯的踪迹。”大卫苦中作乐。 “或许还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存在。” 耐西斯若有所思。 忒休斯的身上还有系统学习后的成果、影子，这个小姑娘…… 大卫：“？” “没什么。”耐西斯说，“无论我们想怎么办，前提是忒休斯愿意配合。” 大卫哑然。 是啊，不提忒休斯是他们的雇主，看他一路追着妹妹过来，宁愿给海鲸发任务都不招呼艾维斯帝国一声，这个时候他会听他们车轱辘些“废话”？ “希望，希望小姑娘看在她哥哥和她长得这么像的份上，愿意信任忒休斯。”大卫自言自语。 希望忒休斯和他妹妹安安生生的回到艾维斯。 · 忒休斯和安德鲁解释完，一双和苏璃如出一辙的银蓝色眸子看向后者。 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容貌清俊，气质冷淡，他看向苏璃的眼神专注到极致，也沉稳到极点。 他不是因为不了解而沉稳，他知道这里面的所有危险，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但他依然无比镇定。 这是他的责任，是他必须承担的义务。 这是他的罪责。 忒休斯闭了闭眼，直接卸掉所有可能刺激苏璃精神力的东西，撤掉萦绕在他周身的精神力防护，收回大脑，轻轻走向前方的精神力屏障。 一步，两步。 不远处，安德鲁和他的同伴的心提起来，星舰上，海鲸成员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 三步。 忒休斯轻缓而没有任何迟疑地走进苏璃暴|乱而稳定的精神力屏障。 噗通，噗通。 无数颗砰砰跳动的心脏稍稍放松。 失去主人控制的精神力没有第一时间予以反击。 不愧是兄妹啊。 他们想。 作为兄长，作为近距离接触妹妹精神力的忒休斯不自觉皱眉。 妹妹在向四周汲取生命力？ 这是妹妹的“特质”么？ 忒休斯看看几米外的苏璃，脚步顿了顿，再度迈开。 这一回，他感受到四周精神力对他的排斥力度变大。 他仿佛听到精神力的“疑惑”—— 这个人和主人长的好像啊，和主人的联系……他看上去对主人没有威胁，就算有，它们也可以立刻抹杀，可以保证主人的安全。所以他想靠近主人一点……嗯，可以吧？但是再近了就不行啊，距离过近，它们怎么保证主人的安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第叫姐姐 还是白天，沙漠上空的骄阳一如既往的倾斜它的能量, 热得空气都开始扭曲。 天气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好, 万里无云, 阳光灿烂得似乎几分钟前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死亡, 耀眼得今天突然侵|略地球的缪亚人从来没来过。 明媚的阳光洒在苏璃和忒休斯的面孔上，因两人站立、触碰的角度, 互相在白皙的肌肤上投|射下片片暗影。 光与影在这一刻达成完美的协调, 两人如诗如画的模样深深映在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心底。 不仅仅是因为画面中的两人拥有倾世的或美丽或清俊的面容, 更因为那两张脸相似到极点。 无论是近处的安德鲁、耐西斯，亦或是海鲸星舰里来来往往的成员, 他们忍不住欣赏这难得的美景的同时, 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淡淡的诡异。 因为是兄妹吗？ 他们忍不住看过去。 作为哥哥的忒休斯年龄稍长, 身形比妹妹高大一点，五官轮廓也比妹妹长开一点。 但就算有身形的差距，只要有眼睛的人, 绝对能一眼认出兄妹之前的血缘关系。 因为他们长得太像了, 像到哪种程度？ 像到两兄妹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 只不过忒休斯多了一分少年的英气，他妹妹多了一分小女孩的稚气。 是不是太像了一点？就算是兄妹，有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么？他们还有明显的年龄差。 年龄差…… 对了，如果兄妹俩再长一点, 相似度说不定会减小。只是他们现在都未成年，性别在容貌上的显现还未彻底分明。 毕竟是兄妹。 看这样子，九成九还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相通这一点, 不少海鲸成员心里淡淡的诡异感散开。 安德鲁就是其中一员，他无知无觉地吐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正待仔细关注他前搭档那边。 “‘银色玫瑰’和她丈夫哪一年牺牲的？”耐西斯冷不丁问。 “一百年前吧。”安德鲁想都不想地回。 耐西斯抿着嘴，没有说话。 安德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团长，你这时候考验我做什么？” 耐西斯缓缓摇头。 安德鲁一时间想多了，警惕道：“团长，我从学校毕业很多年了，很多知识答不上来很正常，你不能因为这个要求我回去上学哈。” 耐西斯：“……” 安德鲁疑惑道：“不对啊，团长你问我的问题已经算作星际常识，问个小孩儿基本都能答出来，你问我干吗？”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闭嘴。” 安德鲁不是大卫，闻言闭上嘴，安安静静看他前搭档那边的动静。 无人打扰，耐西斯抬手单独给副团长大卫发了条消息。 大卫迅速回： 【……】 【！！！】 【收到。】 耐西斯眼神沉沉。 · “你好。” 身后传来充满少年感的男声，苏璃放下调焦距的手，转过头看去。 一个穿得清清爽爽的少年站在她左侧不远处。 “你好，小朋友。”苏璃对熊孩子不感冒，但她对和自家侄子一样乖巧的孩子感官还不错，于是她态度柔和，主动问，“找我有什么事？” 少年上前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到苏璃身侧，停在一个比较近的距离。 苏璃看了一眼，扬了扬眉，没说话，但也没制止。 少年微笑着说：“我可以看一看你手上的……” 他停了一下，银蓝色的眼睛看过来，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窘迫。 苏璃了然，说：“你想看照片？” 少年点头。 “可以。” 苏璃对少年好感度还算可以，直接把相机递给他。 少年礼貌地道谢，接着自我介绍：“我叫忒休斯·洛明泽。” 银蓝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少年一看就是外国人，苏璃对他典型的外国名字接受良好。 “苏璃。” “谢谢阿璃。” 少年仍带着青涩的声音惹得苏璃莞尔：“叫我姐姐，我就不计较你喊我阿璃。” 她一个快二十五岁的成年人，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喊阿璃？ 心里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苏璃只觉得好笑。 但当着小少年的面……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叫姐姐。”苏璃心情很好，好得她愿意继续和他说话。 少年忒休斯抿嘴不语，看上去不太乐意喊。 苏璃不解：喊个姐姐都不乐意，这小孩儿难不成想喊她阿姨？ “不叫我不给你看照片。”一层层的愉悦涌上心头，苏璃故意板着脸说。 少年看看自己手里的相机，又看看嘴上说着“不给他看”的苏璃，半晌，他低下头。 “阿璃……姐姐。”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轻得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苏璃使劲儿压了压嘴角，这一回，她忍住了没笑，但欢欣鼓动的笑意盈盈充斥在她那双黑色瞳孔里。 少年耳尖、脖颈通红，一时间埋着头不愿意抬起。 “这么不禁逗吗？”苏璃小声说，随后用正常音量道，“不是想看照片吗？看吧。” 忍着羞赧也要看照片，还是一板一眼的必须要先经过她同意才看，这小朋友真有意思。 ——这照片有什么特别吗？没有，那他为什么一定要看？他知道她是专业摄影师？那又如何？ 苏璃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那些更为深沉的念头仅仅在大脑皮层停留片刻，很快消失不见。 得到苏璃同意，少年终于把视线落在相机上。他双手轻巧而牢固的擒着相机，手上没有任何动作。 他认真看了一会儿。 “阿璃很喜欢照片上的ta，对吗？” 终于抬头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绯红，眼里却是高度的专注和认真，苏璃感到一抹淡淡的被认可的令人愉悦的情绪。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第抱歉 心心念念想治好的对象, 醒来后没说两个字就扯到第三个人身上, 从那语气看, 治疗对象和第三个人的关系还很近。 问：前者会有怎样的感受？ 苏璃面上没有太多表情, 但顷刻间，忒休斯发现, 除了他们三个站立的方寸之地，除了苏璃正面视角范围内，天地倾覆，所有事物呈现扭曲、不可名状的姿态。 ——这片精神世界里, 苏璃便是主宰。 她的一切所思所想都会在这里实现，她就是这里的天, 她的任何情绪变化都会在这片天空□□现，区别只在于, 她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有没有主动控制, 亦或是潜意识的维持视线范围里的“正常”。 当以为的“正常”、“普通”生活被打破, 当沉浸在自我世界的阿璃遭遇意外而突然的刺激。 如果阿璃认为他“不正常”…… 忒休斯心一沉，大脑飞速运转。 大熊猫是阿璃精神世界轮回的核心，是引起阿璃暴|动的源头，现在说出这样的话, 是它真正的想法, 还是阿璃无意识的引导？ 有无形的生命力涌入熊猫身体里的例子在，忒休斯不认为熊猫只是阿璃心中的一个影响，他认为它是真实存在的生命, 他认为，有很大概率，它是那颗头颅，它和他一样进入了阿璃的精神世界。 既然这样，它为什么会认识他？ 忒休斯不觉得他今天才认识妹妹，妹妹身边就有认识他的存在。 它又为什么这么说？突然刺激阿璃对它有什么好处？ 周围景象的震动越来越大，除了他们三个周身所在，再无任何安全的地方。而他们现在，也仅仅是暂时安全。 大地撕裂，天空坍塌。远处的看台、来来往往的游客溶解，融进颜色杂乱的背景。近处的茵茵草地被从地心翻涌上来的岩浆烧成灼目的鲜红，刺鼻的气味弥漫在所有人鼻尖。 危险从四面八方向两人一熊蔓延。 忒休斯眼中划过一丝冷凝，余光瞥过熊猫，看见它毛绒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相反，上面有的是漫漫的不满和忧虑，以及深深的无奈。 它为什么这么镇定？ 忒休斯一边想，一边用温和的语调对苏璃说：“阿璃，我才想起来，小时候我和几个哥哥来过这里，它估计那时候记住了我。” “小主人”暂时解释不过来，先把熊猫认识他的事圆回来。 是，他是想唤醒阿璃的意识，让她想起外面发生过的一切，但他会循序渐进的来，而不是像这只熊猫，上来就不管不顾的刺激人。 皲裂的大地倏地停止，深不见底的裂缝在他五米外戛然而止。 看来有用。 忒休斯想。 然而。 “你不是地球人，对吧。”略显疲惫的女声说。 这个声线和熊猫的声线很像，但忒休斯知道，说这话的人，是阿璃。 他看着阿璃说的。 他看着阿璃的容貌没有丝毫变化，看着阿璃还是成年女性的身体。 阿璃对现在的身体更熟悉、更承认么。 回想起进入精神世界前，那张和他极度相似的脸，和现在反差巨大的属于成年人的面孔，略感棘手。 忒休斯：“……是。” 许是看出忒休斯的疑惑，苏璃深深地注视着熊猫，解释道：“我都想起来了。” 无论是缪亚的侵|略，还是她对缪亚人做的一切。 以及她想救回它的执念，她在精神世界里一次次的轮回，最后几次轮回里，少年的努力。 “地球上的熊猫可不会说话。”她心软了一瞬。 片刻后，那一丝柔软消失不见。 ——苏璃从不觉得忒休斯长得眼熟。 今天以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未成年，不知道她还有另一张脸，更何况，一出现就和缪亚人战斗，苏璃哪儿来的功夫看自己到底长什么样。 如果不是明显的少年身形，如果不是少年在轮回里努力帮她，苏璃这会儿的脸色估计更淡。 在这个点上，有缪亚的例子在前，她很难对外星人有太好的感触。 哪怕她也是。 一进入地球，什么情报都没搜集，打晕偷袭者直接进入阿璃精神世界的忒休斯：“……” 失策，没想到这颗星球生物进化程度还停留在这个程度。 更没想到阿璃如此出色。 “这是忒休斯小主人被察觉身份的原因。”几个呼吸间，瘫倒在地的熊猫变幻为一颗在场人都很熟悉的头。 ——苏璃地球人年龄二十五岁时的样貌的头。 它温声道：“出门在外，经验很有用，但个别时候不能完全依靠经验。” 它在劝诫他。 忒休斯听完第一反应。 它为什么特意告诉他行动失败的地方、原因？ 就好像幼时，闯过了一个个模拟环境、事件后，帮他总结优缺点、行动注意事项的长辈。 忒休斯呼吸轻微加快。 “至于小主人，”它休息了一会，眼神温和地看着眉宇间带着淡淡疲惫的苏璃，“只需要‘小主人’这三个字。” 它的尾音里蕴藏着掩饰不了的骄傲。 它为什么不能骄傲？ 它的小主人不需要多么谨慎的提示，不需要小心翼翼的试探，她从仅仅三个字，仅仅凭借这一点蛛丝马迹，就意识到当前状况不对，在庞大的信息中保持理智与冷静。 这是它保护了快一百年的小主人。 同时它也很悲伤。 小主人明明不需要…… 它倏地把视线移到忒休斯身上：“您怎么来的？” 之前感应到的属于艾维斯的信号，难道来自忒休斯小主人？ 想到这儿，就算不需要呼吸，它都觉得万分窒息。 明明做好了最后的打算，才难得的放纵小主人一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第荆棘的消亡 消亡？ 忒休斯第一反应：这不可能。 荆棘不是说它的生命力和阿璃共通？这样的话, 他完全可以请海鲸的医生为他们治疗, 怎么可能…… 想到某种可能，忒休斯低头, 死死盯着还在笑的荆棘, 满脸的震惊、不可思议。 “忒休斯小主人的办法治不了我。” 荆棘轻轻瞥一眼少年，无声阻止他接下来的询问。 忒休斯攥紧拳头, 最终沉默下来。 在这片精神世界里, 只要苏璃想, 没有丝毫细节可以逃脱她的眼睛。 她的视线在忒休斯和荆棘之前扫了一圈, 最后看向荆棘。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我可以救你。” 想到它现在还活着的原因, 荆棘无奈点头：“是, 小主人您是可以缓解我的症状。” 它轻声说，“但我不希望您付出沉重的代价后才发现，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我。” 苏璃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荆棘静了片刻，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情：“我早就该消亡了, 很多很多年以前。” 苏璃不为所动：“那又如何。” “我的生命之火本该在那时候消散, ”荆棘歉意地说，“但当时情况危急，我不得不临时绑定小主人您的灵魂, 从而保住了最后一点没有溃散的生命之火。” “从我的灵魂里汲取生命力进而活着？”苏璃表情平静, 好像在无知无觉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偷取生命的人不是她，“那为什么现在又不可以了？” “不。”荆棘认真道，“我依靠小主人的灵魂力量保住最后的生命之火, 但我从来没有汲取您的生命力。当这一点保存的生命之火熄灭，我即将消亡。” 忒休斯阖眼，掩住眼底的悲伤。 苏璃：“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您只是我的小主人，不是我的主人。” 荆棘的腔调柔和到极致，它的话却也冷酷到极致。 \"我只会从我承认的主人的灵魂里汲取生命力。\" 因为苏璃不是它承认的主人，所以它绝不会主动汲取苏璃的生命力，哪怕那一点微末的生命力对苏璃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却可以修复它枯涸的灵魂。 这是它无法从沉睡中醒来的另一个原因。 荆棘从心底拒绝认苏璃为主。 哪怕它看着苏璃出生，哪怕它守护着苏璃长大。 哪怕它快死了。 哪怕它要在两位小主人面前消亡。 半晌。 “所以，如果想要你活下来，可能只有我的灵魂之力生命力之类的东西可以起到作用，这些都不行。”苏璃抬手，纤细的指尖划过五彩缤纷的从四面八方进入的生命力丝，“那么问题很好解决，我将我的生命力分给你，再断掉你向我传输生命力的渠道。” 说的好像很简单。 至于荆棘说的“过程不可逆、知道它死亡”？苏璃从来不相信。 “我可以做到，不是吗。” 身形高挑的女性身上，有一种沉稳而自信的气质。 经过寥寥几次实验，苏璃对突然发现的能力已经有大致猜测和了解。 荆棘慢慢说：“小主人，‘特质’每个星际时代的智慧生物被赋予的天赋能力。” 名叫“特质”的超能力？苏璃漫不经心地想。 “很多时候， ‘特质’是衡量一个智慧生物潜力、资质的标准。但有个前提，‘特质’需要得到足够的开发。” “每个未成年艾维斯幼崽，‘特质’显现的时间不定，但有一定毋庸置疑：幼崽的‘特质’，没有得到完善的发展。” “艾维斯幼崽守则第二条：未成年幼崽不得大范围使用‘特质’，避免给己身造成灵魂损伤。” 它深深凝视苏璃：“小主人，我之所以生命之火即将溃散，因为您透支精神力、大范围使用‘特质’。您的灵魂受到损伤，所以我用我不再需要的生命之火，去补充您的灵魂。” 苏璃身体一僵。 “这也是这些生命力最后会回归您的原因。”它说，“我想在情况还不算太糟前，修补您的灵魂。这是我给我自己下的指令。” 这是它越来越虚弱的原因，这也是它放弃自己解决缪亚来军，决定“放纵”苏璃的原因。有它兜底，小主人会安然无恙。 “当您再次使用‘特质’的同一时间，您的灵魂受损，我的生命之火会转移给您，您的能力，极大可能不再能起作用。” 它的生命之火岌岌可危，很可能小主人再用一次“特质”，就会耗干，进而消散。那时候，任何“特质”都不会对它起作用。 因为它已经死了。 苏璃狠狠闭眼，嘴唇微微颤抖，再睁开时，眼里一片镇定。 “你也说了，是大范围。”她说，“我切断你对我的联系，够不着，不是吗？” 荆棘还想说话，苏璃先意味不明地笑了：“说实话，在我的记忆里，我和你今天才认识。” 她和它，似乎是两条永不交汇的平行线，遥远而陌生。 她有必要费尽心思，说不定还要搭上她自己救一个陌生“人”吗？ 没那个必要。 “可是我不想后悔。”苏璃轻声说。 明明她不认识她，明明它的名字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可是，可是啊，无论如何，她的本能她的第六感，都在挣扎着说：我不要你死。 荆棘眼中闪过一道光，张开的嘴又慢慢闭上。 气氛顿时一静。 忒休斯清楚苏璃的坚持，更明白荆棘的决心，明白荆棘冷漠话语下的劝慰。 如果苏璃能轻易被劝说，她不会走到现在精神力、“特质”半暴走，还不愿意放弃的地步。 如果荆棘能轻易改变选择，它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用锋利的语言刺伤苏璃。 望着僵持的两人，忒休斯心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后他用轻松的语调说。 “阿璃，你用你的精神力链接我。”他看着她，“我可以帮你分担使用‘特质’的代价。” 延缓苏璃灵魂损伤的过程，意味着延缓荆棘生命之火转移的速度，这就给了苏璃更多时间断开荆棘对她的单方面链接，给苏璃更多时间治疗荆棘。 这似乎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苏璃深深皱眉。 她和荆棘的事，怎么能拉另一个人进来？ 还是个未成年。 忒休斯在荆棘骤变的神色里说：“荆棘是我非常非常亲近的长辈，我帮忙是应该的。” “忒休斯！” 荆棘连后缀都没加。 “我们一起，好吗？”忒休斯向苏璃伸出手，“当然，你得答应我，治好荆棘女士后，你和我一起回去看医生。” “忒休斯！苏璃！”荆棘声音急促。 苏璃看着忒休斯，看着一身少年气息，却不掩认真神情的忒休斯，蹙起的眉峰被抚平。 她把手递给他。 “好。” 两双同样白皙、纤细的手，在漫长的时间后，为了同一目标，终于交握在一起。 忒休斯的视线落在触碰的手掌，慢慢露出一个欣喜、释然、复杂的笑容。 一百年。 一百年了，他终于触碰到她。 眼看两个小主人达成共识，荆棘心里焦灼，终于，它松口了。 \"我是两位小主人母亲的伴生ai。\"它神色疲惫，“忒休斯小主人应该知道。” 忒休斯颔首，谨慎的没有多说话。 见忒休斯不配合，荆棘看着走到它面前的苏璃，直接说：“每个艾维斯人都有伴生ai，因为伴生ai是从艾维斯人灵魂中孕育而出，又被艾维斯人称为他们的伴生精灵。” “何为伴生？” “一同出生，一同长大，也一同死亡。” “我想主人了。” 荆棘喟叹般的低语，满眼的怀念和向往，令苏璃呼吸骤然急促。 “没有伴生ai的艾维斯人灵魂不完整，没有主人的伴生ai生命同样不完整。” “我是个不合格的伴生ai，我没有和主人一同赴死。” “我想回到主人身边了，小主人。” 僵直的指尖慢慢收拢，苏璃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她能救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但她能救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吗？她能救回一个一心想和她的生母殉葬，但为了她苦苦坚持了不知多少年，自认生命已经残缺的人吗？ 耳边似乎闪过爆|炸般的轰鸣声，还没彻底睁开的虹膜上映出惨烈的金红色光芒。 苏璃痛苦地捂住额头。 忒休斯紧紧咬着下唇，点点血珠滴落他都没有发觉。 他用尽力气说：“阿璃没有伴生ai……” “不。”荆棘打断他，“小主人有属于她的伴生ai。” 忒休斯愣住。 荆棘微笑着：“我能感受到，它栖息在忒休斯小主人的灵魂中。” “怎么可能！”忒休斯震惊到失声。 “有的。” 荆棘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或许是我和小主人单方面链接的时间太长，借此有了一点感知。” 它是已死之身，不该占用不属于它的位置。 它也不愿意占用。 “小主人，放手吧。” 荆棘看着流泪而不自知的小主人，感受到涓涓汇入体内的生命力丝逐渐变少，真情实感地笑起来。 它想起它带着小主人从漫天爆|炸中逃脱，艰难躲避敌人，隐匿在星舰、机甲残骸中；想起它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因为太空中恶劣的生存环境，小主人低于水平线的生命指标；想起它带着生命垂危的小主人努力寻找可以让她安稳生活的星球；想起它和小主人流浪了好久好久，终于飘到一颗宜居星球。 它回忆起它挑了好久，终于挑选出性格善良、家境优渥的苏家长辈，伪装成一张不起眼的小被子，带着小主人进入苏家长辈眼中。 它看着小主人拥有健全的人格，聪颖果断的性子，它能想到小主人这二十五年来过得比较幸福。 它回想起那一天，主人请求它离开，送小主人去往任何一颗宜居星球，安稳长大。 它回想起主人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死在一起。” 点点灿金色的星光出现，吹拂过苏璃鬓角，吹过忒休斯衣领。 “主人，抱歉，我来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所爱隔山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浅浅淡淡少年样 、笑松柏歌 10瓶；颐鎏见月 5瓶；此人梦游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同行 破破烂烂的缪亚星舰。 “老实点。” “你自己小心点儿吧。”另一名海鲸成员说, “你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离死不远了吧，当心你力气再大些，直接当场去世。” 海鲸进入缪亚星舰战斗的成员给每个躺在地上、座椅上失去生命的缪亚人补刀，确定人已经死得透透的, 不会出现诈尸情况，才一边聊着，一边押送着星舰里唯一的活人进入海鲸星舰。 “头, 这是唯一的活口。”海鲸成员习惯性地说。 大卫眼睛还盯着屏幕，闻言头上黑线就下来了：“注意用语，别整得好像我们才是星盗一样。” 不用再走路, 唯一的活口那虚弱的呼吸似乎都缓和下来，他轻蔑地说：“雇佣兵和星盗，呵。” 被人内涵自个正当职业和在星际间臭名昭著的星盗差不多, 海鲸不少人立马拉下脸。 大卫浑不在意：“你自己分不清什么是雇佣兵什么是星盗,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噗。” “哈哈，还是头, 哦不, 还是副团长会说话！” 笑闹声响了一会儿，很快在大卫的手势下停止。 大卫使了个眼色，一名海鲸成员会意的提着俘虏赛德罗离开。 临走前，赛德罗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投向被海鲸众人挡住的屏幕。 “看什么看，走了。” 等赛德罗一行离开，才有人问：“不是说现在提审俘虏, 问他们怎么发现这颗星球，又有什么目的，有没有和外界联络之类的吗？” 大卫看着屏幕，没好气地说：“先等我们的任务关键成功、全须全尾的活下来再说其它吧！哦对了，翻译器整好了没？赶快和星球土著好好联络，我不想我们星舰挨任何一点儿损伤啊。” 眼看着他工资已经被扣，不能再让耐西斯那家伙找借口继续扣了！ 然而，听到他这话的大部分海鲸成员的注意力都放在前半句上。 十几年的时间，忒休斯几乎和他们大部分人都出过任务，有交情，现在还是雇主，当然关心（人和报酬）了。 长得不太一样，还是少年形态的前海鲸头牌#删除#招牌忒休斯，以及被星际联盟承认的合法的宜居星球呢！ “忒休斯他……” 挤到屏幕前的数人惊讶地注视着忒休斯唇角划过血珠，滴在平台上，一点点红色的液体晕染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怎么回事？忒休斯没事吧？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进去帮忙！”距离忒休斯、苏璃最近的安德鲁急得焦头烂额，不停在苏璃精神力范围外来回走。 一个呼吸后。 “啊！还有妹妹！妹妹都哭了！”他眼睛里再没有其它人、事、物，只剩下头碰头的兄妹俩。 安德鲁心一横，正想再凑近点儿看看情况，就听耐西斯沉稳地说：“好好等着。” 安德鲁：“我……” “马上结束。”耐西斯说。 “？” 安德鲁一愣，稍微冷静下来的他终于发现：围绕在忒休斯、苏璃周围的精神力防护屏障在慢慢消退，那时刻被注视的感觉也没了。 “忒休斯成功了？！”安德鲁现场表演地球特色——川剧变脸，耷拉的眉眼、下拉的唇角立刻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眉飞色舞的模样。 “我就知道，搭档……前搭档那么厉害，肯定能解决！”他笑眯眯地说，“还有前搭档的妹妹，那么好一妹妹，怎么可能为难她哥。” 苏璃刚回到现世，眼睛半睁，精神力还没有和忒休斯彻底分开，那交融在一起的些微精神力，让她借助忒休斯的听觉听懂了那个红发男人的后半句话。 苏璃：“……？” 她彻底睁开眼，银蓝色的瞳孔无所顾忌的在天地间张扬，只有眼尾残存的些许水渍能说明上一刻的心神大恸。 那是情感积压到极致，突破精神体的限制，在现世中肉|体显现的证明。 苏璃的泪如此，忒休斯唇角的血迹同样如此。 银蓝色的瞳孔只轻轻转了一点角度，犹带泪痕的眼睛对上一双同样银蓝色的眸子。 “抱歉。” 随着最后一丝精神力抽离，忒休斯站直身体。 额角仍带着一点遗留的温度，苏璃在脑海里构建出之前他们俩的模样，视线扫过他过分鲜红的嘴角，抿了抿嘴，没说话。 没时间也没有心情说话。 她低下头，面色平静地看着怀里的面孔熟悉的头颅化为一点点灰色碎末。 整颗头，最后面目全非。 一点微风不经意的从远处吹来，吹向苏璃，却在苏璃十米外转了个弯。 忒休斯说了句话，现在的苏璃明明应该听不懂——她一个在地球长大的外星人听不懂。 可福灵心至，苏璃明白了忒休斯的意思。 【有他在，她可以放心地收回所有精神力。】 “#￥%。” 还是听不懂的语言，但苏璃看着忒休斯拿出的白色精致小盒子，突然明悟。 “谢谢。”她低声说。 接过小盒子，苏璃仔仔细细地把灰色粉末收捡起来。 这是荆棘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最后的证明。 这是她无法遗忘的回忆。 等苏璃收好白色小盒，忒休斯抬手，指了指苏璃的背后。 苏璃：“……” 她回头看了眼，嗯，和之前一样，一个人都没有。 红发男性和他的上司站在她前面几米外。 她后面有什么？ 苏璃感到莫名其妙，也正是在这时候，过于强烈的情绪被理智压下，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她和他的身高对比，是不是不太对？ …… 哦，她身体缩水了。 苏璃低头看了看自家稚嫩幼小的手，无力而头疼。 她抬头看看自己比少年矮了大半个头的身高，感受着视角的剧烈变化，心情微妙。 她好好一个成年人，怎么会变成小孩子？ 精神世界里她还让他喊姐姐…… 她和他是不是具有生理意义上的同一个母亲？ 他是不是比她高……年龄更长？ 苏璃：“……” 学会认字、学会读书后，苏璃明白了记忆里她和苏家父母相遇的原因——虽然从现在的情况看，过去她只理解了一部分——明白在苏父苏母之外，她另有亲生父母。 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和亲生母亲的另一个儿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尴尬。 苏璃只感到无边的尴尬。 可这会儿不是计较个人心情的时候。 苏璃学会手语，虽然地球和外星的手语意思可能不太一样，但比划着交流总可以做到。 虽然她这会儿有点怀念缪亚ai的翻译系统。 苏璃望望突兀出现在天空中巨大的星舰，不动声色地打量忒休斯、另外两个男性。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接连来了两拨外星人。 长长的眼睫垂下。 就是不知道，这两拨外星人的意图是否相似。 打起精神，苏璃试图用手语传达她的意思。 她的脚下，是万丈高空，是水资源枯涸的沙漠，更是她生活、热爱了无数年的地球。 她的立场，永远不会改变。 警惕、慎重再一次布满她的心脏。 然而苏璃怎么也没想到，稍远一点的红发男人一手戳着手心上的某个东西，一边大叫，另一个看了看她，转身走到平台边缘往下看。 还有忒休斯。 忒休斯慢慢上前两步，在苏璃谨慎的目光中，放慢速度……挽起她的长发。 苏璃：“……” 苏璃：“？” 你们这批外星人在搞什么？ 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几人心生惊愕的同时，苏璃也感到稍稍安心。 他们这些人的表现，对地球来说，算得上某种程度的“无害”。 当然，是否真正无害还得看后续情形。 苏璃一边想着，一边静静等待，看忒休斯接下来要做什么。 忒休斯他，他细致地捡起苏璃散落在地上的一缕缕银色长发，仔细梳理，最后汇合在一起，拢成一长条。 苏璃：“……”好长，转头剪了吧，太难打理。 这样想着，苏璃看着忒休斯又掏出一个大器件搁在平台上，然后开始……给她清理灰尘？ 苏璃：“…………” “滴滴”。 忒休斯手腕上的东西响了两声，他看了一眼，眼里含笑。 “海鲸把翻译系统整理好传给我。”他说， “现在我能听到阿璃你说话了。” 阿璃。 熟悉又陌生的腔调让苏璃有片刻的晃神。 “可以告诉我，你们来地球的目的吗？”她眨了下眼睛，直接问道。 这不仅是她想知道的问题，更是全地球人急切想知道的问题。 虽没有太伤筋动骨，但苏璃不想地球再经历一次动|荡。 “不用担心。”忒休斯认真地说，“我只是来找你，海鲸雇佣兵团是我雇来的。” 雇佣兵？头顶上那东西是雇佣兵所有？ 苏璃思考着外星能达到的科技水平，问：“找到我以后呢？” 忒休斯看她：“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回艾维斯帝星，如果你不愿意。” 苏璃凝视着忒休斯。 “我可以瞒住艾维斯方面的信息来源，但能瞒住多久，我不确定。” 忒休斯打理完苏璃的头发，手腕几个翻转，那头长长的银发不可思议的被折叠在苏璃脑后，发尾垂在她的腰部。 苏璃轻轻晃了下脑袋，没有感受到与发量相符的重量，也没有听到她想听的部分。 “我、海鲸雇佣兵团不会对地球做任何人道援助以外的事。”忒休斯轻而郑重地说，“海鲸是合法、规范的星际雇佣兵团队，和上了星际黑名单的缪亚星盗不是一回事。” 苏璃淡淡地说：“这样啊。” 她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 “我不会对你说谎。”忒休斯轻声说，“我会无条件帮你。只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在你成年前，无论你想做什么想去哪儿，都带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该了一下标题和文章结尾 ** 感谢瞄一眼大大的存稿箱 10瓶；沫漓冰滢、绿繁baby 1瓶；的营养液~，，，，.... ，，，， 第同源 苏璃看了忒休斯一会儿。 “我能去哪儿？我能做什么？” “阿璃, 我们是艾维斯人。” 忒休斯的话很轻, 但他的意思很明确。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古时传下来的名言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明苏璃以后将要面对的一切。 “艾维斯绝对不可能放任你在帝星外继续生活。” 艾维斯人爱护幼崽是一回事，不允许幼崽在其它星球生活又是另一回事。 苏璃心一沉。 她在地球生活了块二十五年？或许她和……和荆棘流浪的时间更长？ 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现在忒休斯说艾维斯她必须回到艾维斯文明所属星球？ 接下来，忒休斯细致解释艾维斯文明对幼崽方方面面的爱护。 说句说话, 苏璃大开眼界。 给父母补贴也就算了，艾维斯人居然不以因为自身各种原因把幼崽送给帝国养为耻？ 再一听忒休斯举例的艾维斯幼崽幼稚园生活环境、师资力量，再看看艾维斯人生崽, 父母不需要合格证, 当老师, 尤其是未成年幼崽老师却会面临重重严苛考验，堪称艾维斯最难考的证件, 没有之一。考下来还不算完事，后续会有最全方位的、严格的复检。 苏璃：“……” 毕业数年, 有朝一日她还得回到学校上学？ “再完善的条例, 总会有漏洞。比方说我，不是么？”苏璃直视忒休斯的眼睛说。 忒休斯沉默片刻，低声说：“因为整个艾维斯 , 除了我，没人知道母亲有了你。” 苏璃：“？” 忒休斯深吸一口气, 正打算细细向苏璃解释，然而过于灵敏的听觉让他们同时发现由远及近的战机音啸。 这时，安德鲁终于凑过来：“不好意识打扰你们兄妹时间。”他大大咧咧地冲忒休斯挤眼睛, “没看发到你终端的消息？地球方面想派人过来查看，同时请咱们去地面上休息休息。” 这话表面上听起来没什么，但忒休斯在海鲸雇佣兵团里呆了十几年，自然知道他们内部的“黑|话”。 作为此次行动的雇主，安德鲁是在含蓄地问他，他们最后打下来的缪亚星舰怎么处理，采用哪种态度应对星球土著。 忒休斯看向苏璃。 “已经找到阿璃，不要做任务以外的事。” 绝大部分缪亚人是阿璃用自己的“特质”解决的，他和海鲸只是最后收了个尾，他没那个脸截取阿璃的战利品。 “收到。”安德鲁不意外地说。 一个隐晦地问，一个直接地答，苏璃看到忒休斯的诚意。 “我们等会再谈吧。”苏璃很明白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事，释放一点倾向，“如果方便，可以用飞船送我回国吗？” 这都不需要忒休斯同意，安德鲁直接应下：“好嘞妹妹。” 忒休斯：“……” 苏璃：“……” 忒休斯对苏璃说：“也好，有些事需要在合适的时候说。” 然后他对着安德鲁冷冷地道：“闭嘴，注意语言。” 安德鲁嗖地缩了缩脖子。 · 当苏璃从海鲸星舰中走出，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男人。 “阿璃！” 苏瑜本就站在最前面，这会儿更是按捺不住的快步走到苏璃面前。他神情激动，双目中透着缕缕血丝。 在苏瑜看来，苏璃早已长大，早已不是那个可以稍微亲密地拥抱的小女孩儿，再加上他性格一贯内敛，这会儿只是凑近用眼睛观察、打量她的状态。 就算苏璃现在是个“三寸丁”。 “抱歉。” 苏瑜说不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之类的话。 苏璃扬起一抹真心的微笑：“我很好，哥。” 后方，正准备下星舰的安德鲁一脚踩空。 安德鲁：“……”妹妹喊搭档哥哥了没？ 在他身后，因为要拿一摞资料而慢了一拍的忒休斯继续用冷眼盯他，然后无视他，径直踩在地面上。 ——海鲸星舰降落的地点，位于z国a港港口。 “谨代表……欢迎各位的到来，我们z国和……全都本持和平共处、开放自由的理念……” 海鲸提前询问z国，哪里方便降落， a港很快被组织起来“接待”苏璃，以及后出现的外星来客。 “这位便是苏璃小姐？感谢苏璃小姐对国家对星球的贡献。感谢诸位来客到……” 有关政治方面的一系列交接，是苏璃预测中的。 她的视线扫过人头攒动的港口，不意外地看见最前方熟悉的肤色，与往后人种各异，嘴角却带着相似弧度的人类。 苏璃平静地冲最前面的人员点点头，对方回以真切的笑容。 很快，海鲸和地球各方的交流会议开始，会议讨论了很多内容。 比如说海鲸方面阐述自身没有任何攻击、侵|占意愿，欣赏以z国为首的各国和平相处理念，表明他们是正规组织，热爱和平，坚持正义之道，和缪亚那个星际间臭名昭著的星盗不是一伙的。 比如说海鲸悲痛遗憾因星盗缪亚而失去性命的地球人，深表哀悼。 比如说海鲸会无条件将运载的缪亚星舰交给地球人研究，地点他们都看好了，就a港吧，方便。 比如说以z国为首，各个领了国家领导指示的政府人员变着法痛骂缪亚丧尽天良。 比如说各国高层深刻表示海鲸雇佣兵团极富正义感，愿意出手帮助无辜星球民众，然后话题一转，不动声色地询问海鲸来地球的原因 ，地球外的世界等等。 海鲸派来的人熟练的应对这种情形，柔和的同时又不失强硬。 解答各国政府的疑惑，安抚大部分人的心的同时，用最快速度收拾出来-->>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的a港最高规格酒店另一间小会议室里。 “您就是阿璃的大哥，苏瑜先生？”忒休斯正对苏瑜，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谢谢您，谢谢您的父母。” 苏瑜直接侧身避开：“阿璃是爸妈的女儿，是我的妹妹，不用道谢。” 忒休斯正色道：“不，这是我应该的。” 死缠烂打想过来给前搭档打气（？），扒着门缝进来的安德鲁缩着脖子弓着背，又偷摸从门缝里溜走，留给苏璃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背影。 苏璃哭笑不得。 她慢吞吞的把视线移回小会议室里唯二的男性身上。 “按照忒休斯你的建议，我必须回艾维斯继续上学？” 苏璃的问话，终于让两个不停车轱辘的男性停下来。 “是。”忒休斯点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阿璃还没有成年，正是需要补充知识的时候。” 苏璃：“……” “很感谢苏先生一家收养阿璃，给阿璃幸福的生活，养她成年，但艾维斯人和地球人不一样，”他解释道，“艾维斯人150岁成年，阿璃今年才100岁，是个不折不扣的未成年幼崽。” 一百岁。 苏璃：“……” 作为突然知道自己是外星人，还是外星幼崽的苏璃感到窒息。她瞥了眼一贯沉稳靠谱的大哥，也是小会议室里唯一的地球人。 地球人·苏瑜面色平静：“阿璃未成年，需要补充知识可以理解，但我认为在哪里学习，这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愿。” 忒休斯：“恕我直言，地球无法给阿璃提供足够的学习环境，光是学习知识后的实践就不可能做到。” 苏瑜：“比方说？” 忒休斯：“全真模拟。无论是哪方面的知识，在艾维斯，都可以用全真模拟系统模拟。它包括视觉、听觉、触觉等方方面面的感知。除此之外，当老师讲解某个危险物种相关内容后，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在艾维斯学习的幼崽可以直面足以对现在、今后的他们造成伤害的物种，更贴切地了解威压、精神压力、应对技巧等方方面。” 苏瑜：“艾维斯对所有未成年的教育方向都是一条？必须教会他们学习战斗？抱歉，这未免太专|制。” 忒休斯：“不，不是的。这是艾维斯幼崽安全教育的一部分，目的在于教会幼崽生存，而不是战斗。” 忒休斯停了停，没有说出“艾维斯人平均武力值远超星际平均线”、“艾维斯人平均身体素质比地球高无数倍”之类的话。 他能感受到苏瑜对阿璃的真心，他难免有很多顾虑。 “艾维斯也有专|制的方面。”忒休斯突然说，“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说服苏先生，艾维斯的教育环境、水准比地球高，阿璃会在艾维斯得到最全方位的培养。但其实一开始，这个前提就不存在。” 苏璃听忒休斯讲过艾维斯的习俗，对此不再意外，而是撑着下巴思索。 苏瑜紧皱眉头，一边思考当前局面一边听。 “艾维斯对幼崽的保护近乎苛刻，艾维斯人无法忍受幼崽不在他们的羽翼下长大。也就是说，一旦发现任何一个流落在外的幼崽，艾维斯会立刻接回他/她。”忒休斯慢慢说。 苏瑜挑眉：“那忒休斯先生你？” 十二岁的身板，不也是个未成年？还是说艾维斯人成年就这身高？ “因为我以数倍标准通过内部考核，我的家族认为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忒休斯语气平平。 家族？ 只听忒休斯单方面的言辞，苏瑜无法判断对方话里的确切含义、程度 ，他抓住他认为最关键的。 “你是阿璃的哥哥？” “是。” “你家族有多少人？你的家族会彻底接纳阿璃？” 忒休斯看看苏璃，又看向苏瑜：“直系血亲的话，我和阿璃还有两个同父同母的哥哥。他们当然会接纳阿璃，会比我更高兴阿璃的回归。” “回归”二字，听得苏瑜很刺耳。 然而他更在乎一件事。 “我生父也已经去世？”苏璃先他一步问出来。 “是。”忒休斯垂眼，“父亲和母亲在同一天牺牲。” 苏璃闭上眼，觉得面前的局面十分可笑，又很可悲。 “我已经没有长辈，我的去留，我自己做主。”她看着他，“就算你我同血缘。既然之前的二……一百年里，我自由成长，再多个五十年，我觉得也没关系。” 身体缩水，不代表心智缩水。 纵使需要学习新的知识，苏璃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需要特别关照的未成年人。 她淡淡地说：“艾维斯之前不知道我，以后也不会知道我。” “你想去哪儿？” “你要去哪儿？” 两道相似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两个一高一矮的男性互相看了一眼。 “无论你去哪儿，都带上我，好吗？”忒休斯说。 苏璃抬头：“你早就料到了？” 料到她走下海鲸星舰后人类各异的目光，料到她在听到“艾维斯不允许幼崽流落在外”后不会再呆在地球上。 “不。”忒休斯摇头，“这只是我的‘特质’告诉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ooc小剧场 忒休斯：阿璃跟我回家 苏璃：不，我不要上学 * 10.27，小修，内容不变，可无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棽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1255134、爱睡觉的少女 10瓶；captain_pool 4瓶；嘿嘿呦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排异 苏瑜在忒休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忽然明白苏璃真正的意思。 苏璃想离开, 不仅是离开家，离开她和他小时候生活的环境, 去往地球各地，看遍山水人文, 她更想离开地球。 格局变化，当遥远、未知而神秘的星际向地球人露出遮遮掩掩的一角，可供选择的地点扩展到他不知道的星空，苏璃可以去的地方真的太多太多。 而这其中的原因，有部分是因为苏璃展现出的太超前的实力, 与她被缪亚点破的出身，更因为忒休斯口中的艾维斯对幼崽的执着。 因为她不愿意成为成为令地球摇摆的关键。 如果没有后者，苏璃在地球还待得下去。无论怎么说，她也是把地球从外星侵|略者手中救出来、给无数人类希望的指明灯。 但在苏璃强大强悍的“生身文明”艾维斯面前，“养身文明”地球, 很多时候呈现出无力的状态。 ——如果艾维斯文明知道苏璃在地球上，艾维斯用极其正当的理由要求接回苏璃, 地球是交人还是不交人？ 就比方说一个普通家庭收养了个孩子, 之后突然发现孩子亲生父母是别国富豪、皇室, 孩子回到亲生父母家里会有更好的发展更好的未来。 普通家庭让不让孩子认亲生父母？ 苏璃的情况还更复杂,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和势力利益只会多不会少。 那毕竟是苏璃的“高等生身文明”，还有这极其正面口碑的“高等生身文明”。 于情于理，地球不该拒绝。 然而比这一系列冰冷交锋更关键的，是苏璃本人的态度。 她不希望地球因为她为难，她更不希望、不愿意被突然冒出来的所谓的高等文明监管, 她认为自己已经不是事事需要保护的未成年。 哪怕艾维斯文明的出发点是为幼崽考虑，但苏璃不需要。 她的生父生母、父亲母亲都已去世，她的哥哥对她不负有养育的责任和义务，她有能力有信心照顾好自己。 苏璃像个地球人一样接受教育，心智、三观基本定型，她对世界的定义已经初具规模，她对未来的规划早有腹稿。 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 她可以听着叶青溪跟她絮叨相亲、结婚，但她不会改变自己的观念，不会为了自己之外的人的看法改变自己。 就像她跳级大学毕业后没多久，毅然离开舒适圈，离开优渥的环境，离开大多数人认为的“合适的道路”，离开熟人的劝说，拎着镜头满世界跑，遇到挫折，经历困难，最后在自己想要的世界里闯出一条路。 这一次，只不过是有了更广阔天地任她遨游。 哪怕她会和最开始当摄影师一样，摔跤、跌倒，需要经过更艰难的学习、探索，那是她自己的选择，那是她想要的自由。 她想要用双眼用双脚丈量天地，无论过程中发生什么，她无怨亦无悔。 而艾维斯文明？ 之前这么多年她不需要，现在如此，以后更不需要。 有人带着向未知世界进发，耐心、细心地慢慢教导，或许会容易很多，但和想要的自由相比，苏璃宁愿走得艰难一点。 苏瑜从小知道，那个小小的团子不是他的亲妹妹，但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成为和他相似的足够“自我”的人。 ——他为了科研离开妻子，离开儿子家庭，苏璃为了自由离开一片坦途的路径，走向充满崎岖、未知的人生。 他也看着她，在这种时候依然保持对自由、对自我意愿的坚持。 他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也不可能。 苏璃看着忒休斯，皱眉不语。 她之前说“艾维斯以后也不会知道我”，并不是指艾维斯不知道外边有个“流浪儿”的情况，而是艾维斯不知道“流浪儿”具体位置。 也就是说，苏璃在离开地球前往星际后，想要隐瞒身份生活下去，并不想和艾维斯有任何的联系。 这种情况下，忒休斯说他想和她一起？那隐瞒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如果忒休斯的“特质”可以提前“告诉”他，她要离开，所以他提前询问她，那么换个思路，忒休斯的“特质”能不能帮助艾维斯文明锁定她的方位？ 苏璃是不是不能用她的“特质”，尝试看能不能洗掉忒休斯及海鲸等人的记忆，把他们扔回该在的地方。 但首先，她的身体、精神力、“特质”毕竟没有得到良好发育，能不能完美达成、不留任何破绽她不清楚，大范围用了“特质”后她的身体、灵魂会怎么又是另一个问题。 再没有一个荆棘帮她修复灵魂损伤。 所以一开始，苏璃直接否定用“特质”搞定忒休斯、海鲸等人的想法。 现在看来，她否定得太正确。 “你的‘特质’……”她顿了顿，“算了，我不问，你别说。” 苏璃正色道：“你雇佣海鲸佣兵团是为了找到我，现在目标达成，走吗？” 苏璃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忒休斯闻言微微惊讶。 “阿璃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同意和你走，和你一起，在艾维斯发现我之前。” 这是忒休斯一开始告诉苏璃的选择。 通往自由的道路上遇到点儿挫折，苏璃很理解、很接受，她十分果断地做出选择。 ——她的最终目的是不想被艾维斯“禁锢”起来，如果仅有一个忒休斯，还勉强能接受。 忒休斯深深看着她：“好。” “我还有一个请求。”苏璃说，“我想去星际各地看看。” 忒休斯没有任何意见：“好。” 苏璃转头看向从刚才起就沉默不语的苏瑜：“哥，接下来会是最好的时间。” 地球人最好的研究先进科技的时间。 “请好好把握。” 短时间内，艾维斯不会知道她，更不会知道她生活的星球，但总有曝光的那一天。 地球总会有进入星际的那一天。 希望当地球进入星际视线的那一刻，他们的底气更足一点。 苏瑜瞳孔深邃，眼里流淌着悲伤与振奋，他慢慢点头。 忒休斯表情如常，还进一步提醒道：“星际时代，依据同样的标准，包括但不限于科技、文化、经济、民生综合水准等，不同的文明会被划分为一级到九级文明。” “其中一级最高，九级最低。” “被星际探索队伍发现的新星球、文明评级大多在九级到七级不等，评级不同，新文明在星际中得到的待遇也不同。如果地球能在星际评级开始前大力提升星球各方面实力，对评级、对未来会有很好的帮助。” 苏瑜脑海里回响起来a港前，某些人的话，不由地问道：“如果连九级都无法评上，会有怎样的后果？” 忒休斯看着他，慢慢说：“没有星际评级的文明，文明中所有智慧生物均为星际黑户，在本文明生活还好，不遇上星盗之类的大型组织，基本能安稳生活。离开本文明范围前往其它文明的人，大多会被暗势力掳走贩卖。” 苏瑜脑子里的弦又绷紧了几分。 “所以，如果一个新文明无法评上最低级，那么它最好的选择是成为某个人、文明的附属星球、文明，这个人、文明必须要足够强大，能够震慑宵小。”忒休斯说。 苏璃问：“在你看来，地球能评上几级？” 忒休斯看出苏璃的担心，劝慰道：“我不知道具体评级标准，但去过很多文明，在我看，地球离我见过的九级文明只差一步。” 这一步，可能需要数代人不懈努力，可能只需要某些人脑中闪过的一个灵感，也可能需要依托一场漫长而短暂的战争。 苏瑜挺直背脊，面色沉静而决绝：“地球可以做到。” 他相信。 苏璃嘴角漾起浅淡的弧度：“嗯，我也相信。” 见状，忒休斯多解释了一句：“我和海鲸不能过多介入地球发展，因为当评级程序开始，一旦检测出我们插手过多，会给评级过程带来负|面|影|响，反而会降低评级。” 苏璃笑笑：“理解，也谢谢。” 就“苏璃抚养权（…）”而进行的会议正式结束，苏瑜得到了不算意外的结果，另附“惊喜”，忒休斯对这个结果也不感到惊讶、遗憾。 以后有时间和阿璃相处 ，他会慢慢扭转她心里的形象。 唯有苏璃在思考，思考和忒休斯同行的时间里怎么开发她的“特质”，避开追踪，同时学习各种星际人应该知道的知识。等艾维斯发现她后，和忒休斯和平告别，自个儿自由地浪去。 以及思考，忒休斯对她予取予求的原因。 虽说他是她的哥哥，但他对她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一点？ 苏璃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会议室的门，她身后，是正在交流“妹妹的爱好”的两个男性。 “……” 苏璃不予评价。 然而一出门，一名候在会议室门外，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满脸焦急地跑过来。 “苏璃女士。”她快速说，“可以请您帮个忙吗？” 忒休斯不动声色地站在苏璃背后。 进来前完全没听这档子事，苏瑜眯起眼睛，谨慎打量这位女性医务人员。 “可以给我们您的血吗？” 她话音刚落，忒休斯冷淡的脸挡在苏璃面前，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势。 苏璃拍拍忒休斯的肩——发现这个动作有点难，她挺不习惯地无声叹了口气——越过忒休斯，看向女性医务人员：“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 后者眼里含着泪，顶着忒休斯的视线嘴唇都在哆嗦，但她说话的声音很稳：“他……接受缪亚改造的英雄突然出现身体排异，少数人失去理智的无差别攻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七夙 14瓶；清风自来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兄与妹 临时搭建起的数间隔离室里, 分别或站或躺着一名外形和普通人类略有不同的人。 他们是缪亚口中的“贡献者”，是“第一批改造者”。 只是站在隔离室群最前面，过于敏锐的听力让苏璃听到数声毫无理智的惨叫, 与熟悉的激烈到极致的语言。 “国家用最快速度，从沙漠实验区域接回我国先驱者, 随后分批安置下来。”女性医务人员说, “但不久后, 有部分先驱者主动告知我们医务部, 他们自我感觉不对，随后的事。” 在她的引导下, 苏璃、忒休斯、苏瑜沉默地看着走过一个个略显狰狞但明显保有理智的人, 来到隔离区守卫最严实的区域。 “随后的事，你们现在看到了。”她神情疲惫。 刚才只是用耳朵听, 现在, 视线范围所及里, 是无数名武装到牙齿的战士，十分顾忌地试图压制一名身体部位变异的改造者。 苏璃朝前走了两步, 神色不明。 优秀的记忆让她立刻回想起眼前人的身份, 那是最后一批从缪亚建造的平台上撤离，还问她一起的那个人。 “据统计，国内80%的先驱者反应, 有想要破坏的欲|望，其中5%已经失去理智，暂时不清楚是彻底失去还是短时间内无法回应外界。” 女性医务人员、周围无数的守卫用或明或暗的期待的眼神看苏璃, “现已知的经受缪亚改造最成功的例子，是苏璃女士您，所以，可以请您给我们一点您的血液样本，分析、配置出缓解、治疗先驱者们的药吗？” “没用。” 不等苏璃回答，忒休斯直接说：“阿璃不受缪亚试剂影响，是因为阿璃根本没有接触那些试剂。” 那时候，阿璃的身体还被荆棘好好地保护起来，真正浸泡在试剂里的，是荆棘制作出的拟态身躯。 女性医务人员也是“贡献者”的一员，只是在同为“贡献者”的丈夫的劝说下，没有自愿成为第一批改造者，她在白色虚拟房间里看了小女孩出现的全过程。 闻言，她神情染上几分绝望，喃喃道：“没有成功的例子吗……” 苏璃注视着隔离间里痛苦哀嚎的人类，低头，摊开手心看了一会儿，复又抬头看向忒休斯。 忒休斯一直高度关注苏璃，他低声说：“在解体之前，试剂根本无法突破荆棘的保护层。” 苏璃攥紧手掌：“我试试吧。” 她的血液没用，她的“特质”呢？ 忒休斯抿着嘴说：“最好不要。” 女性医务人员打起精神，小心问道：“请问几位有解决的办法吗？” “妹……没有那回事哦。” 有些不着调的腔调响起。 安德鲁等海鲸代表成员和部分各国高层到了。 安德鲁径直走到忒休斯身边，不顾忒休斯嗖嗖的冷眼，冲着女性医务人员，更是冲着各国高层说：“之前和你们说过星际文明评级的事，现在的情况正属于其中的一种。” “阿璃帮助地球解决侵|略危机，是因为缪亚先把矛头指向她，先展开各种意义上的攻击，可以算作正当的反击，以及那时候阿璃并未真正意识到，她的不该过度插手地球文明的危机。” 安德鲁解释道：“这种情况，文明评级时会酌情考虑，不予以减分。” “但现在，当地球所面临的侵|略危机结束后，当阿璃知道地球外的星际，当地球文明准备冲击评级，那么这时候，你们向我们请求，或者我们主动帮助，就非常需要考虑度的问题。” 他一手指向隔离间里的人类：“比方说，我们可以治好他，但有个问题，就算缪亚试剂再怎么又后遗症，不可否认的是，试剂提升了地球人的身体素质。” 说到这里，在场很多人类渐渐明白过来。 “这算是外部组织、势力、文明过度插手星球发展。”安德鲁强调道，“这在文明评级里铁定会扣分。” “因为治好后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女性医务人员提问：“如果治疗的同时降低身体素质就不算？” 安德鲁：“不算。” 她眼里亮起光。 “但怎么精准把病人的身体素质调回接受试剂之前，几乎做不到。”安德鲁直言，“说句难听的，星际里毁人体质的药有，但怎么控制量，怎么精准控制用药后结果，那真的太难太难 ，除非有相关方面‘特质’帮忙。” 那抹光又暗淡下去。 然而。 “这点可以让我来？”苏璃问。 海鲸的成员在星际里见过的事多了去，见识的稀奇古怪的“特质”也多，他们对苏璃的“特质”都有大致的猜测。 安德鲁点了下头：“是，阿璃可以帮忙，但前提是地球方面能提供所有病人这些方面的数据。” 说着，他点了下手腕上的终端，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凭空浮现在所有人面前。 在场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仔细表格后，面露难色：“太多了。” 就算先驱者里很多是军区人士，有他们各方面的身体数据，但上面需要提供的项目还是太多了，更别提有的测试项目他们挺都没听过。 一个人能在10个单位的液体空气里坚持多长时间？他们连这个项目都无法解读，更别说提供答案。 安德鲁叹气：“没有完整的数据，就无法通过严苛的文明评级。” 苏璃知道这时候不是暴露能力、底牌的时候，但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忒休斯冲她摇了摇头，眼神恳切。 苏璃蹙眉，嗓子眼里的话转了又转，最后暂且压下。 “这就是缪亚在星舰间臭名昭著的原因之一。” 安德鲁往隔离间走了几步，把绝大部分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他们每发现一个新文明，就会在新文明的人的身上进行各种实验。而新文明往往又无法对抗缪亚，所以除非有其它势力意外发现新文明的困境，大多时候，留给后来星际发现者、探索者的，是千疮百孔的星球和近乎死绝的智慧生物。” “针对这种情况，针对遇见缪亚的新文明，我们可以无偿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对此，文明评级时不会被作为扣分项。” “我们可以提供一批冷冻仓，帮助你们保存病人的身体，直到你们想出应对办法。” “以海鲸的名声保证，病人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童叟无欺。”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当然，保证冷冻仓正常运行的能量需要你们自行提供。” 隔离间外顿时陷入沉思般的安静。 这时，一名没有参与在a港港口迎接苏璃、海鲸等人，却全程参与了与海鲸代表的会晤，最后又一同来到隔离间外的英姿飒爽的中年女性笑了笑。 “我觉得安德鲁先生的提议很好。” 她面色宁静，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我会在冷冻仓里等你们。” 这竟然是一名改造者，一名病人。 “想要独立、自主的主权，那-->>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么就必须自己站起来。”她微笑着说。 女性医务人员用力把眼睛里的泪压下去：“……是！” 安德鲁静静看着面前的一幕，轻声说：“星际里有几个文明经历过和地球类似的事。” 他的话引起高度关注。 “等地球文明评级成功，我想 ，会有文明愿意主动和地球建立和平友好的外交关系。” 女性医务人员用力点头：“谢谢！” “不用。” 很快，安德鲁一边和海鲸星舰联系，一边和身边的各国高层确定冷冻仓投放位置、数量，以及可用能源。 另一边，苏璃单独问忒休斯：“我可以回溯他们的时间。” 既然不好精准定位，那么她可以直接回溯时间。 应该也就她一句话的事。 忒休斯满脸的不赞同：“时间和空间，是从前认为的最神秘莫测的因素。现在星际对空间方面的应用多了很多，也普及了很多，但时间。”他轻声说，“仍是个巨大的谜题。我们无法预测时间带来的影响，更无法预测撬动时间所产生的一系列效应。” “阿璃你现在不能随意大范围使用‘特质’，更不能用‘特质’挑战时间，那绝对会让你的灵魂受损。”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没有第二个荆棘了。 “就算你拼着灵魂受损治疗病人，但这么多人，很可能撑不下来，哪怕有我帮你。” 到时候一部分人治好一部分人不能治，又会有怎样的舆论？难道真要他看着才找回的妹妹为了本可以拖一拖的治疗死在这里？ 阿璃不是理论、实践具全的他，不是技巧、经验丰富的他，他也没有阿璃的“特质”。 忒休斯嘴角划过苦涩的笑。 “有更好更安全的方案，你就别出手了，好吗。”忒休斯恳求道。 真切的关怀，几乎低到尘埃里的姿态。那不像是一个哥哥在劝自己的妹妹，更像是一名…… 苏璃止住继续往下思考，她很不适应。她再度想到一个问题—— 忒休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兄妹关系能让他做到这个地步？ 然而此时此刻，望着这双诚恳到极点的银蓝色眸子，苏璃无法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行，等地球评级后再说。”她妥协道。 苏璃自嘲一笑，她现在也成了“不能过度插手本星球发展”指代的人。 不过等评级结束，等她和忒休斯分开，她说不定可以再回来帮忙。 现在的她无法承担使用“特质”的代价，不代表以后的她不能。 既然现在她在隔离间这边帮不了忙，苏璃主动申请加入“撬开俘虏的嘴”小组。 她不能用特质“回溯”时间，总可以试试能不能让唯一的俘虏说真话，问出试剂（清洗液）等相关信息。 苏璃坚信，“特质”用得越多，掌握得越快。 · 囚室外。 安德鲁仗着里边的人听不到他们说话，笑嘻嘻地说：“阿璃妹妹，现在你就给他来一个‘真话’buff，待会儿我们就不用费心询问啦。” 忒休斯冷淡地看着安德鲁，安德鲁稍稍收回不太正经的神情。 “叫我苏璃，谢谢。” 之前在隔离间外不方便反驳，这会儿只有他们三个，可以说了。 “阿璃好严肃啊。”安德鲁小声说，“我是你哥哥的好朋友、好搭档……” “不用理他。” 忒休斯直接打断安德鲁的话。 “喂喂，我把你当兄弟，你不够意思啊。” 忒休斯看着苏璃：“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安德鲁：“我去，前搭档你真不打算在阿璃面前帮我说话？” 苏璃看了眼忒休斯，轻轻移开视线。 很快，囚室的隔音功能被关闭。 外边的三个人也都正经起来。当然，在隔音功能关闭之前，苏璃试着给人加了个“真言”buff。 “名字。” 这两个字是忒休斯问的，然而回荡在四人耳朵里的，是成年男性沉稳的声线。 苏璃微讶。 安德鲁偷偷朝她挤了挤眼睛：妹妹看啊，你哥超级能干！ “……”苏璃镇定地看向单向玻璃里的人。 “赛德罗。” 赛德罗一说出自己的名字，立刻意识到不对。 忒休斯：“你在缪亚的等级。” 赛德罗：“我是缪亚次高级首领。” 安德鲁嘴巴惊成“o”型，脸部表情扭曲，直接把大拇指竖到苏璃面前。 我勒个去，他们俘虏了一个缪亚次高级首领！这得换多少赏金带来多少声望啊！ 啊不，阿璃妹妹打掉了他99%的血，他们只收了个尾。 忒休斯也十分惊讶，他点了下手腕的终端，将缪亚等级制度的页面挑出来，递给苏璃看。 苏璃低头。 这么一个时间差，不等忒休斯问，赛德罗率先说：“啊，那位艾维斯的小公主在么。” 苏璃动作一停。 赛德罗：“让我说实话的力量，是艾维斯小公主的‘特质’吧。既然小公主在这儿，那么小公主的哥哥，洛明泽公爵的幼弟也在这里。” 安德鲁缓缓长大嘴巴。 忒休斯想阻止赛德罗继续，但他一低头，看到苏璃疑惑的眼神。 他动作顿住。 就算他一拖再拖，该来的总要来。 “小公主，你的哥哥享受着星际最顶级的生活，那时候你却在这么个不入流的星球过着无知无觉的生活。” 苏璃的眼神瞬间不悦起来。 忒休斯明知道阿璃不悦的原因只是因为“不入流”几个字，但他的心沉甸甸的，张口的动作比以往困难许多倍。 “小公主，你的双胞胎哥哥吸着你的血，长成了优雅矜贵、声名远扬的星际未来之星，而你，同样的年纪，不会用精神力，不会使用‘特质’，全凭爆发和直觉保护自己。” 赛德罗神情充满怜悯：“小公主 ，你本该是比公爵幼弟更为尊荣的艾维斯独一无二的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安德鲁：一个12岁的豆丁，和9岁的豆丁怎么会是双胞胎！？这题我会！俘虏在说瞎话！ 作者：营养不良呗 苏璃：？？？ * 这章4000字啦，粗长啦，叉腰 . 第生命 沙漠上空，当苏璃再一次挡下侵略者的攻击，所有幸存的人类心神一振。 “姑娘，太谢谢你了。” 有和苏璃离得近的，还同为一个国家的人，激动就差冲过去来个大大的拥抱以表感谢。 还有更多的不同国家的人，不同的口音、语言不约而同的在这片不大的区域回响。 面对此情此景，苏璃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摇了摇头，手上一个用力，哗啦，又扯下一大块平台。 只见苏璃只是简单的几个对折，甩了几下手方块状的平台，平台竟然在她手里逐渐融化，随后变成一个长条状的类似于隧道的东西。 隧道越来越长，一方连接在他们现有的悬浮在空中的平台上，一方直直的往下，往下，直接降到最低位置，降到沙漠上空不远处。 所有人愣在原地。 有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有人大着胆子看了一下隧道，目测一下隧道顶端到沙漠的距离，惊呼出声。 “我们可以从这个通道下去！？” 苏璃点点头。 幸存的人类面上欣喜，心底却带着几分复杂。 她和他们一样接受了改造，她拥有了更高的身体素质，更强、更叵测的能力，可是他们呢？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 有时候他们都在想，是不是人与人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苏璃能成为现在这样的强者，而他们却只能以这样的姿态呈现在世界上。 想归想，平台上的人类改造者，一边拿着他们认为的还有用的东西，一边飞速、有序从苏璃建造出来的隧道往下滑。 半空中攻击来了，怎么躲？还不如去地上，虽然地上是沙漠，除了沙子没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其他遮掩的东西，但总比半空中好。 这样想着，负责时刻注意堡垒动向的人类大喊。 “敌袭！” 远处，黑压压的成片成片的飞行器铺天盖地。 望着这一幕，所有幸存者心一紧。 还在隧道上的人类自发加快速度，无视落到下面的沙漠后，寻找掩体的难度更大。而落在后面的还在平台上的人类，自发的躲到之前苏璃构建出来的掩体后。 “我他|妈要是有个武器，还躲在这下面？” 第一批自愿改造的人类里，多的是在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多的是在硝烟与烽火的交替中顽强活下来的人，他们何时有过只能躲避，完全无法反抗的经历？ 这让他们感到万分的憋屈，也让他们的视线不由得移到他们中唯一能反抗的人的身上。 因为部分幸存者通过隧道已经踏上沙漠，或者就是干脆在隧道上，平台上的人影因此变得少。 苏璃快步走到没有人的方位，五根手指深深插入平台，发出“咯吱”的令现场人类无比愉悦的声音，又是哗啦一声，一块完整的方形的平台被她扯下。 “她又要做什么武器吗？做好后可不可以给我们用一下？” 有人兴奋地交头接耳，然而观察力更敏锐的人眉头一皱。 好像不太对。 后者的视线里闪过思索：进入实验舱前，苏璃的步间距和现在一样，精准、一致得可以用尺子测量吗？ 然而这不是思考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他们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更关键的问题上。 苏璃的手放在撕下来的平台块上，手指、掌心贴合，在平台块上不过片刻，平平无奇的平台竟然化为数个小型的、尖锐的，闪着寒光的细针。 “嘶。” 那密密麻麻的细针让人类看着头皮发麻，他们看着苏璃，肃然起敬。 形状奇特的飞行器部队迅速接近平台，飞行器两侧的武器口即将射|出炮|弹。 这千钧一发之际，苏璃的手快速抚过细针，如同赋予它们能量，这一根根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细针，突然闪现，直接插|入飞行器最关键的位置、最核心的纽带，严重干扰飞行器的运行。 只见咔嚓数声，挣扎无果，无数飞行器就这样失去行动力，徒劳的转了两圈，直直往下坠，坠落到沙漠上。 “好！” 亲眼看见侵略者的攻击落空，甚至于他们派出来的飞行器坠毁，人类无不振奋叫好。 最先下到沙漠的人，忍着脚下的滚烫的沙子，奋不顾身地奔跑到机器坠落的位置，奋力从袅袅升起的黑烟里找出还能用的部分，或者说他们觉得还能用的部分，他们认为对以后科技研发能起到作用的部分。 还在平台上的人类看得清楚，虚拟世界的亿万人类同样看得清楚，堡垒里指挥室的缪亚人更看得更清楚。 “从现有表现看，她的身体素质得到极大的提升，具体包括力量、身体防御能力，其余暂时不清楚。” “能力方面现在推测她有两个能力，一，改变既定事物的原子结构、重新组合排列，制造出更坚固、形状不同的东西。” “二，它可以赋予静止事物以极高的动能，准确攻击。” ai缪亚一板一眼地念出研究室根据当前情况给出的结论与推测。 洛伐克满脸不耐：“这点儿东西谁看不出来。” “阁下……” “无人机部队坠，该派出先遣部队。”德维拉冷冷地说。 “阁下，请让我带领先遣部队！” “坐下。”德维拉的表情很冷，“缪亚最高守则，你忘了吗？” 洛伐克骤然失声。 在德维拉的判断里，现况居然已经严肃到了这样的地步？ ——缪亚最高守则，以缪亚人的生命为基准、为底线，任何事必须靠后。 同时如果面对必要的牺牲，那么牺牲必须以最底层的缪亚人开始。 赛德罗也是一惊，他忽然开始不安，开始怀疑他之前的提议是否正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第波澜 来自海鲸星舰ai的监控提示，让囚室外的三人一惊。 “卧槽那家伙在搞什么！？” 安德鲁很清楚, 他们三个人没有对赛德罗做任何事, 除了让他老实点儿回答讯问。那么现在整成这个样子，只能是赛德罗本人搞出来的。 “启动紧急救助程序, 通知医疗室。”忒休斯惊讶过后，飞快冷静下来, 指示海鲸星舰ai行动。 话音落下, 囚室立刻传来不高的墙壁移动的声音。 整个囚室外面又裹了一层防止逃跑的防护层, 然后, 原本空空荡荡的囚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数支医疗机械手臂自墙壁延伸而出，数个检查身体状况的器械悄然展露。 这会儿了, 安德鲁还有工夫和苏璃解释，囚室的一系列变化是“为了防止有的囚犯故意通过自|残逃脱”。 苏璃表示防护措施考虑得相当周全。 所有人, 他们两个包括忒休斯，都认为赛德罗让自己濒死是有他的目的。 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忒休斯调取海鲸星舰ai的监控记录。 ——“z-16783号星球，地球即将被首领占领。”几个小时前，地球人被缪亚人关在虚拟世界的白色房间里，几个小时后, 缪亚唯一的活口, 次高级首领被关在更为萧肃的囚室里, 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瞬间，战栗感从脊椎蔓延到脑后，苏璃抿紧嘴唇。 “不可能！” 安德鲁率先否认：“地球这边的星域和星际并不联通, 想要联系星际那边，需要发特殊信号，穿过黑洞，然后才能被接收。我们一来，就提高警惕，封锁了所有可能的对外联系途径，我们没有检测、拦截到任何消息！再说了，刚才忒休斯也问了，他自己都说了，没发过消息！” 苏璃眼神冷肃：“他没有。” 不代表别人没有。 忒休斯本着小心谨慎的态度，一力引导讯问时最大程度上避免问题引发赛德罗誓约效应，导致阿璃不得不和誓约的力量对抗。 这会儿局面骤然变糟糕，他也没有一点儿后悔。 ——阿璃测试、使用“特质”，得在低危险的环境中谨慎使用，他不能冒任何一点风险。 “不用担心，星际任何组织不会放任星盗缪亚侵|略、占有任何文明。”他沉声道。 苏璃深深地看了忒休斯一眼。 “对！”安德鲁又笑起来，笑得浑然没有阴霾，“和缪亚相关的任务全都是最高赏金，我们雇佣兵平时想遇着一个任务都遇不上，这要是他们上赶着过来找死，那太开心了。” 苏璃扯了下嘴角，心绪复杂，却坚定无比。 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她绝不会躲在任何人背后，她会站在地球最前面。 忒休斯看着监控记录：“他因为那句话触犯誓约，引起誓约反噬。他是主动触犯。” 赛德罗为什么主动找死？ 这个问题萦绕在三人心头。 “难道他知道我们要找能够对抗誓约的同伴来询问他，为了避免暴露消息，他觉得自个儿死了比较好？”安德鲁疑惑地提出一种可能。 苏璃直觉觉得，不是。 很明显，忒休斯的看法和她一样。 等到医疗室的医生匆匆赶来，忒休斯和两名医生一起，经过重重手续检验进入囚室。 苏璃和安德鲁往旁边站了一些。 安德鲁眼睛看着医生们在忒休斯的护持下匆忙检查，脚牢牢钉在苏璃身边，嘴巴还不停：“这家伙别真死了。” 苏璃：“？” 安德鲁：“一个活的缪亚次高级首领，和一个死人的赏金差了两三倍呢。虽然死人的赏金已经很高很高很高。” 苏璃想起他们告诉她的，缪亚在星际里的名声，问：“很多……文明悬赏缪亚人？” “多着呢。”安德鲁撇嘴，“差不多一多半的文明都和缪亚有仇，只是仇恨深浅不同。缪亚人就是个大垃圾，都是。” 苏璃顿了顿，没有接话头，问：“缪亚处境糟到这个程度，持续了多久？” 安德鲁顺口就说：“一百年出头吧。” 想到她和忒休斯的年龄，苏璃微妙地觉得，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缪亚也差不多快覆灭了，这么多年艾维斯一直逮着缪亚不放……”安德鲁后知后觉的想起前一刻他听到的劲爆至极的消息，闭上嘴。 苏璃心里的微妙更重。 “所以一个活的缪亚高层的赏金才那么丰厚。”这个时候强行闭嘴不说话，又显得太刻意，安德鲁憋着气把扯开话题，“这是仅剩的活口了，别死啊。” 听他那语气，活像养猪场厂长在遗憾自家的猪太少。 苏璃：“……” 苏璃隐约记得，她在平台上还遭遇了一次刺杀，她问：“只剩这一个？沙漠平台上是不是还有个能动的？” 安德鲁：“哦，阿璃你说那个偷袭你的啊。” 他有些感慨。 “忒休斯那时都忍住了没下狠手，他自己倒先坚持不住，死啦。” 苏璃下意识皱眉：“什么时候死的？” 安德鲁：“就你和忒休斯头碰头的时候。”说着他后悔不迭，“也是那时候我没想起来，要是我想起来给他吊个命，我们就多一大笔钱啊！” 迟疑片刻，苏璃不确定地问：“是他自己撑不住，还是那个时候，我的‘特质’还在起效？” 她手上……已经有数也数不尽的生命。 安德鲁大声地：“不能吧，那时候阿璃妹妹你不是在想办法救那颗头吗？” 他连苏璃纠正过的“阿璃妹妹”都当面说了出来。 苏璃，苏璃现在更不确定了。 她刚才可以连续使用“特质”，说出两个指向不完全相同的要求，那时候的她，可以同时支撑两个不同的“愿望”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第两枚 当前最值得关注的事, 是赛德罗口中的“地球即将被首领占领”。 ——哪个首领？ ——缪亚首领。 鉴于赛德罗缪亚次高级首领的身份, 这个结论很快得出。 苏璃精神绷得很紧。 她能放心离开地球的前提, 是地球不会再经受一次灭顶之灾。 忒休斯带着苏璃, 在安德鲁的同行下去海鲸情报部，请情报部加紧排查拦截、搜索记录。 不多时，情报部表示结果无误, 并未发现来地球的缪亚人向外发送消息的迹象。 但这和赛德罗的话、和他濒死的表现截然不同。 “他也就仗着誓约反噬，呆在医疗室不能讯问，不然我一定要他好看。”情报部的人忍不住道。 ——让他们重复已经做过的任务, 还明知道调查结果和事实大概率相反，能不让他们恼火么。 从情报部出来，苏璃思考片刻，问忒休斯海鲸团长的位置。 忒休斯抿着唇, 不言不语地带她找到团长耐西斯。 一路上,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走的最短路线, 路线有部分和海鲸成员的活跃区域重合。 苏璃走过第一片人头攒动的地带, 敏锐的感知让她发现很多人在偷瞄她。 苏璃：？ 苏璃走过第二片区域, 情况照旧。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回去, 对方匆匆移开视线。 忒休斯脚步挪了挪, 挡在苏璃身边。 苏璃：？？ 苏璃走过第三片、第四……她走过人越来越多的区域, 疑惑的神情已经变得麻木起来。 他们是在看大熊猫吗？？？ 苏璃很不解，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做，她最后无视了那移过来一下, 飞速移开，再移过来一下，又溜走的诸多视线。 她看看忒休斯，又看看安德鲁。 海鲸里的正常人……相比较起来，就两个？ 不能吧？ 之前那个平台上的男人看起来不是也很正常？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苏璃见到了她认为的海鲸唯三正常人的最后一个。 耐西斯微笑着冲他们三个打招呼，然后：“我是科诺·耐西斯，这位是海鲸副团长大卫。苏璃女士，您找我？” “保护地球免受缪亚侵|害。”苏璃很直接，“这个任务您和您的团队接吗？” 苏璃没有和耐西斯绕弯子，选择直接询问。 理由么，很简单。 他们拜托海鲸情报部的人查的消息，他们在海鲸囚室里审讯的赛德罗，作为海鲸最高负责人的耐西斯怎么可能不清楚都发生过什么？ 既然如此，与其弄些没用的幌子，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耐西斯是个中年男性，或许是因为职业，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他笑起来甚至带着一股文质彬彬的意味。 “我拒绝。” 苏璃心一沉，来不及说第二句话，一旁的忒休斯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安德鲁更是喳喳哇哇地道：“阿璃……你不要担心啦，如果不是忒休斯说让团长拒绝你比较好，我早就带你去星舰其它地方逛逛啦。” 苏璃：“……？” 艰难咽下“妹妹”两个字，安德鲁详细解释：“之前和你说了呀，星盗缪亚和很多文明有仇，有的还是血海深仇。” 他朝苏璃挤眼睛，“你猜我们星舰上有多少拼着钱不要，也要找缪亚麻烦的？” 苏璃蓦然失神。 “再说了，”安德鲁话音一转，“一个缪亚次高级首领的赏金很丰富，再多几个次高级首领，或者低个几级的我们也不嫌弃啊。” “要是能俘获或者击杀缪亚最高首领那更是妙啊！” 安德鲁脸上浮现出向往的神色。 他感叹了一会儿，然后接续道：“缪亚可能把地球当做目标的事已经传遍我们整个星舰，好多同伴争先恐后地报名留下来。一来解决恩怨，二来挣大钱。守株待兔的事，谁不喜欢啊。” 耐西斯微笑着说：“我和很多成员的想法，差不多就是安德鲁表达的意思。” 这话合情合理，苏璃不太好接。但她知道，真实原因一定不止安德鲁、耐西斯说得那样。 “但你们实质上也保护了……” “其它的先不说，光是能看到活的，能动的艾维斯幼崽，这趟已经值了啊。”只在介绍时出了个声的大卫突然说。 苏璃：“……” 苏璃：“？” 一种诡异的预感涌上心头，苏璃突然觉得，她马上能知道来的路上那么多海鲸成员把他们几个当大熊猫看的原因。 果不其然。 “忒休斯和你说了艾维斯对幼崽那堪称变态的保护措施了对吧？”大卫一脸激昂地问。 “……”苏璃点了点头。 “那还不是最变|态的！”大卫大声地，“你知道吗？一个别文明的人想要见活生生的艾维斯幼崽，几乎只有一个办法！” 他铿锵有力：“那就是想办法弄到艾维斯势力范围内的星系的通行证，然后天天在星系幼崽学校附近晃，才有那么一丁点见到幼崽的可能！” 苏璃：“？？” 她不由看了看忒休斯，忒休斯避开她的视线。 “这点儿可能，还是你千方百计躲开了艾维斯警卫官、军队的眼睛，没有被他们抓进警卫局审问！”大卫看上去激动极了，就差唾沫横飞，“不要问商场啊饭店之类的地方为什么见不到！” “因为艾维斯有只向幼崽和其家属开放的商场、饭店、酒店等一系列公共活动区域！就算地方偏了点没有专门的，那么那些公共区域也一定会给幼崽开放专门的通道！外文明人想见艾维斯幼崽一眼，难如上青天！” 苏璃：“…………” 大卫感慨道：“已经成年的艾维斯人幼年时期的图片、影像比较容易获取，但未成年的艾维斯人一系列资料，在艾维斯都是绝密。” “经常有星际骇客抱怨，说他们只是想进艾维斯官方资料库找点儿有用的，比如说各种神秘事件、未公布的心发明的资料，但有时候不经意会翻出来幼崽资料。就这样，艾维斯人还一个劲儿追他们屁股后面，一定要他们彻底删除资料，最后记忆也来个清楚，最后再扔进监狱。” 他看着苏璃，眼神哀怨：“所以你知道，一枚活的，可以动的，看了不会被艾维斯人追着打的艾维斯幼崽有多难得吗？” 苏璃表情木然，她慢慢地，重重地点了下头。 哦，换了地球，莫名其妙全球封锁大熊猫的照片，地球人名不暴|动、不想办法看，看了觉得超级值才怪了。 “这里。” 苏璃摁住忒休斯后背，把忒休斯往前一推，礼貌地说：“不是一枚，是两个人。忒休斯之前还就在海鲸工作吧。” 作者有话要说：忒休斯：…… ** 别看这章短小，但早上6点还有一章！ （试图）固定时间更新（超大声）！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越山空 4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聊聊 苏璃的话一出, 房间里顿时充满欢快的气息。 不提忒休斯是如何满脸、少见的懵逼, 性格外向的安德鲁、大卫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 连耐西斯也绷着脸，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没想到啊！忒休斯你这家伙有一天会被刚找回来的妹妹卖！ 来一起被围观啊, 忒休斯你还有“熟人变身”buff, 更能吸引人注意呢。哈哈！ 大卫想到忒休斯一贯清冷的姿态，和现在强烈的反差, 乐不可支，笑得简直停不下来。 笑完, 他又在心里感慨： 忒休斯的妹妹……苏璃是吧，心思挺通透的。 是, 海鲸是会为了高昂的赏金，为了内部成员私仇, 为了便捷的方式顺手帮点儿忙。 但如果这个任务不是忒休斯发的, 如果他们不是在忒休斯的引领下来到全新的星域，如果忒休斯和海鲸没有这十多年的交情, 他们依然会反击缪亚来军, 顺道保护地球。 但两者的比重绝对不一样不说，海鲸会用正经、无可挑剔的理由向地球方面收取一点报酬。 ——想让顶级雇佣兵团队海鲸免费出手？搞笑呢。 大卫借他们的身份拉近关系，给彼此一个面上过得去的理由, 苏璃就顺着他的话，借忒休斯的特殊身份, 把台子圆好了圆实了，同时告诉他们，他们对忒休斯的好意, 她明白，并且接受了。 不愧是…… 不。 大卫满是笑意的眼里藏着一点极深的冷静。 应该说，不愧是兄妹俩。 兄妹中的妹妹，苏璃仰头看了看忒休斯从懵逼变得镇定的侧脸，露出一个几不可查的微笑。 有点微妙。 她心想，她居然感受到了来自于忒休斯的“兄长的庇护”。 这对大学跳级毕业后就四处走的苏璃来说，着实有点遥远和微妙。 处理完赛德罗的“证词”，苏璃打算把这件事告知地球方面。 无论如何，地球需要知道并做一点准备。 苏璃起身告辞。 安德鲁表示他要留在这里，苏璃不意外。 忒休斯也表示，他要留在这里，苏璃：……有点意外。 但她接受良好。 有的父母子女都不会长时间带在一起，更何况兄妹。 苏璃正想和忒休斯确定碰头的时间、地点，就听大卫在赶人：“忒休斯你留什么？” 忒休斯：？ 安德鲁闭着嘴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忒休斯。 耐西斯也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海鲸内部想开个小会，讨论一下内部分配，请忒休斯先生见谅。” 他着重强调“内部”二字，还说了两遍。 忒休斯：“…………” 就这样，苏璃这个主动离开的，和被动离开的忒休斯一起被“赶”出门外。 过了一会儿。 “噗。” 一声小小的笑声响起。 忒休斯视线略微放低。 没忍住笑了一声的苏璃立刻管理好面部表情，严肃说：“我要去和地球方面沟通一下，忒休斯你是？” 本来苏璃想说“你要不要去做自己的事”，但有刚才的例子在，她觉得这话真说出来，有点戳人伤口。 忒休斯眼神闪过一丝郁郁，紧随其后的是明悟和无奈。 “我没什么事。” 毕竟他是海鲸的雇·主。 “阿璃，我可以跟着你吗？” 苏璃顿了顿，说：“好。” 被厚厚金属门隔开的另一头。 大卫脸上还残留着一点笑意。 “忒休斯他……”说到一半，他换了个话题，“也不知道忒休斯怎么跑出来的。” 以艾维斯人那对幼崽近乎变|态的保护程度，忒休斯居然在星际里浪了十多年都没被逮回去？ 更别说，他是公爵幼弟、皇族之后。 安德鲁奇怪地看了大卫一眼，用天然的语气说：“搭档他凭本事凭实力跑出来的啊。” “……”大卫一时语塞。 过了会儿他一想：“你说的也是。” 安德鲁摆出“与有荣焉”脸。 “好了。”大卫脸色淡下来，“你有什么要汇报的？” 安德鲁的语气更天然了：“我知道的，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 大卫不语。 确实，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和地球有着难以逾越的科技差距。 就说囚室的事，普通海鲸成员只知道缪亚人把地球当目标，他们可以通过守株待兔等到各自想要的东西。而他和耐西斯，则多知道一点，比如说赛德罗的爆料。 虽然事前他们对此已经有了猜测，赛德罗的话只是验证猜测的正确性、准确性。 “忒休斯和苏璃这段时间里没事，你就偷着乐吧，” 不然有你受的。 也有其余人，包括地球人，包括海鲸自己，受的。 在猜到忒休斯兄妹二人身份时，海鲸团长耐西斯已经向他发起并确认“三级海鲸存亡危机”。 他可不想辛辛苦苦做完了委托，拿到报酬，转头就被艾维斯惦记。 安德鲁：“？” 安德鲁直接这里面有黑深残的纠葛，他才去不细想，而是跃跃欲试地打申请：“驻守地球的人员加我一个！” 这才是他留下来的目的。 他上次打缪亚的部队还是多少年前来着？四十，还是五十？长得他都有点开始怀念。 大卫一脸冷漠：“你不行。” “！？”安德鲁大声的，“为什么？我要报仇，我的申请应该在最前列吧！” 耐西斯说话了：“你跟着忒休斯和苏璃。” 不知道兄妹打算的安德鲁：？？？ 大卫懒得和他解释，直接说：“忒休斯和苏璃一定会离开地球，你跟着他们还是留守地球？” “不会吧……” “……” “行吧。” 谁让他是前搭档的搭档，前搭档还长着一张不会和妹妹打交道的脸，欸，头秃。 “后续的杀戮，我就不能参加了哎。”安德鲁喃喃道。 大卫眉毛一挑：“什么杀戮？我们那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和援助，帮助科技暂时落后的新文明打退敌人侵|略！懂不懂？” 安德鲁哦了一声：“是——” 说完他又小声嘀咕，“多好的合法、不会被说道的杀人机会……” “杀什么杀！”大卫作势要打人。 “本来就是嘛。”安德鲁小声说。 反抗侵|略时产生的所有伤亡，不会违反星际公约任何一条。 有的遭受过缪亚压迫，对缪亚人恨之入骨的雇佣兵进入这一行，就是冲着这一条来的。 没必要为了一颗老鼠屎把自个儿也送进去。 大卫真的要打人了。 “不过特修斯和阿璃妹妹离开了也好，接下来的场景，现在他们还是别接触了。”想到脑海中血流成河的景象，安德鲁话锋一转，又说，“虽然他们可能会想自己出面，不过。” “两个未成年，出什么面。”大卫冷漠.jpg。 “……”明明安德鲁自己也不支持兄妹俩出面，但在大卫面前，他试图为前搭档发声，“忒休斯他实力够……” “实力够也掩盖不了他未成年的身份。”大卫继续冷漠.jpg。 耐西斯也说：“大卫说得对。” 如果说忒休斯为了妹妹退出海鲸，他可以理解，支持，那么当忒休斯的真身暴|露，当十二岁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如果时光倒流，耐西斯认为，他还是会接忒休斯的委托，因为那是他看了十多年的孩子，但他的计划会更周全。 对忒休斯，对忒休斯的妹妹的安全，他会更注意更细心。 两个才一百岁出头的小崽子啊，年龄连他的零头都没有。 “未成年就去做未成年做的事。” 剩下的未成年不宜的事，他们十分乐意做。 耐西斯说得很平静，平静得甚至带着一分祥和，然后那未尽的话语里埋藏的，是浓墨重彩的血色。 大卫笑起来：“是啊。” 笑完，想到头一次被他们排除在外的某人，大卫又说：“怎么办，团长，我越想越觉得星际未成年保护协会要找我们麻烦。” 作为最清楚忒休斯这些年完成了哪些委托的安德鲁：“对哈。” 他恍然一惊。 耐西斯表现出大将风范：“忒休斯不会主动自|爆伪装身份。” 只要他不想他的照片满星际传——看啊，那就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在幼崽期就到处浪的幼崽的伪装模样！ “艾维斯方面更不会主动说。” 嗨，星际间传开了，幼崽说不定从哪个犄角旮旯知道这个消息，吵着闹着也要离开艾维斯文明浪怎么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艾维斯肯定不会说的！ “至于我们团内部，”耐西斯从容说，“我相信我的团员们。” 大卫直接翻白眼：“说那么多做什么，有你的‘特质’在，哪个会走漏消息？” “行走的消息”·忒休斯打了个喷嚏，迎来苏璃一声询问。 忒休斯有点纳闷自己最近非常注意健康，天天用机器检查，不可能生病。 他摇着头说：“没事。” 苏璃见他脸色挺好，放心地找人。 忒休斯跟在阿璃身后，看着阿璃找到国家驻a港联络人，通过联络人告知这条严峻又值得庆幸的消息。 他看着国家、地球方面态度严肃严正的向阿璃向他道谢。 忒休斯不想居功，但他知道，没有他，阿璃连这一声谢都不会应。 想到这儿，忒休斯心里有点小开心。 然后，他看着阿璃和苏瑜见面，又通过通讯器和苏瑜的妻子、儿子见面。 他看着苏瑜的妻子叶青溪连声问阿璃“好不好”、“你现在怎么样”，看着苏瑜和叶青溪的儿子软软地说“姑姑你怎么变小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忒休斯闭上眼。 等苏璃挂断通讯，忒休斯单独对苏璃说：“阿璃，我们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ooc小剧场 1. 耐西斯、大卫：忒休斯，你已经是不成熟的大人，要知道在成熟的大人密聊时主动避让了 忒休斯：？？？ 2. 大卫（深思）：团长，我们好像雇佣童工雇佣了十多年 耐西斯（镇定）：没事，忒休斯·洛明泽和我们海鲸的忒休斯除了名字差不多，再有什么联系？ ** 哈哈，风评被害（？）忒休斯 ** 我准时更了╭(╯^╰)╮，，，，.... ，，，， 第不存在 苏璃扬了扬眉, 却不感到很意外, 她对共同的内容也要大致的猜测。 ——真要她说，她自己也完全没想到她和他是双生兄妹，她对这里边的事稍微感兴趣了一些。 无关亲情，只是觉得好奇——忒休斯的外表在十二岁左右，她在九岁左右。 虽然在“双胞胎哥哥”的身份加持下, 苏璃克制不住地想：明明生活在星际里, 按照艾维斯人正常的生理规律长大，忒休斯和她的年龄一样，心理年龄应该比她小很多，但现在看来, 他和她差不多。 这里面有过怎样的经历？ 忒休斯他到底…… 苏璃敛眉，停下发散的思维。 不能多想。 不过现在忒休斯主动和她聊，她很愿意。 之前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立刻做, 也可以立刻完成, 沟通可以延后。 现在嘛。 苏璃小小地叹气。 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再说以后。 找了间空房间。 “聊什么？”苏璃问。 忒休斯沉默了一会儿。 “对不起。” “……”苏璃, “没说事上来先道歉是什么……”作风？ 她咽下后面的话, 勉强展现柔和的一面。 虽然那真的不多。 忒休斯银蓝色的眼睛暗淡些许：“我们是双生子，本该在同一天出生，一起长大, 但是……” 苏璃耐心地等“但是”后面的内容。 “但是很抱歉。” 很抱歉，我在帝星长大，在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活水平中长大。 “抱歉, 我才找到你。” 苏璃哭笑不得：“没什么，我在地球过得挺好。” 想到苏瑜、叶青溪对阿璃真切的关怀，想到前两者儿子苏云舒对阿璃纯然的喜欢，忒休斯心里哽了一下，然后小声说：“如果我早点找到阿璃，阿璃可以早点……”他顿了顿，“补充应该补充的营养。” “很抱歉。” 他猜测，阿璃从保护舱里苏醒的时间应该在二十五年前，那时候他还没拿到通行证，离开艾维斯，想从根源上断绝阿璃和苏家人的牵绊，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他就换了个说辞。 苏璃：“？” “阿璃太小了。”忒休斯说。 苏璃：“……”哥，你是我双胞胎哥哥。 忒休斯认真说：“阿璃你长期带在荆棘的保护舱内，通过五感连接外界，但有一点不能否认，你的身体实际上并没有得到足够的营养补充。” 这一点还算易懂，苏璃一想就明白过来。 “我一直在保护舱里不会饿？”她疑惑道。 “这涉及到每个保护舱的规模、功能，以及设定好的能量转换……”忒休斯说了一堆，然后脸上露出一点难过，“但最终，保护舱只能维持艾维斯人身体最低机能，无法提供给人体足够而必需的各种元素。” “所以我比你矮这么多。”苏璃淡定地总结。 忒休斯停顿一下，又说：“对不起。” 看着忒休斯真实困惑的模样，苏璃只想笑。 “你……我们是双胞胎。”她说，“运气不好碰上生父生母都去世，没辙，但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怎么总把我来到地球的事往你自己身上揽？” 荆棘消亡的那一刻，苏璃隐约想起一点她真正出生时的场景。 那时候那么乱，她还那么小，话都不会说，估计只能动动腿动动手，忒休斯肯定也差不多。 她被迫和荆棘来到地球的事怎么算也算不到忒休斯头上。 她比他矮那么的事儿更不能算在他头上。 “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苏璃真的笑出来，“对不起，我也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让我想到云舒某天听到清溪姐头疼下个季度该投资哪几个项目，误以为家里没钱了，急急忙忙把他的存钱罐防盗清溪姐面前，说他有钱，让清溪姐别担心。” “对不起，我没有说你不成熟的意思。只是你知道，你现在的外表看上去不是应该担心这种事的年纪。” 苏璃第一次听嫂子说“云舒趣事”时的啼笑皆非，和这会儿的心情差不多。 忒休斯才多大啊？换算成地球的年龄，也就十二岁。 真是，有点可爱了。 说完，苏璃双眼直视对方的眼睛，以表礼貌。 苏璃……苏璃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略微抬起头。 …………她和他年龄一样啊，她还比他矮了一截。 纠结这个问题的忒休斯可爱，那试图反过来安慰可爱的忒休斯的她…… 苏璃正了正脸色：“好了，咱们扯平了，别整天‘抱歉’来‘对不起’去。” 然而忒休斯不这么想。 “阿璃……我真的对不起你。”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浓重的痛苦的意味。 苏璃察觉到不对，她看了忒休斯一会儿，突然问：“你怎么看双胞胎？” 忒休斯有片刻的怔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苏璃追问道：“你觉得赛德罗的话对？你觉得你吸着我的血长大？” 银发少年表情一滞。 “所以你真这么认为。”苏璃敏锐抓捕到核心问题。 忒休斯垂眸：“是。” 苏璃，苏璃气得很。 “你为什么那么认为？你觉得双胞胎不详？一方像个寄生虫一样汲取另一方的营养？更严重一点的，双胞胎两个只能活一个？”苏璃挺直脊背，说，“请告诉我，星际时代，这样的糟粕已经被取缔。不然我会觉得整片星空下的文明没有进步，只有退步。” 小小的一张脸绷着，没有任何表情，要是别的人在，绝对会想去逗一逗这个小孩儿，但落在忒休斯眼里。 “不是的！艾维斯人那么喜欢孩子，一次性有两个孩子普通人都会高高兴兴地宴请亲朋。” 他急忙出声，用最简单的例子举例说明，“我们的母亲克莉丝汀和舅舅范特辛也是双胞胎，他们出生的时候，希艾维斯皇室给全星系放了一个星期的带薪假！他们一个成了艾维斯最强大的将军，一个成为了皇帝，他们是最好的兄妹，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苏璃神色稍缓。 她因为摄影，去了地球很多地方，有经济发达的，自然也有落后的。她看了太多太多有关双胞胎的悲剧，她不希望自己的双生兄弟认同、生活在那早该摒弃的理念中，更不希望即将前往的广阔星空有着这样一条糟心的风俗。 忒休斯头一回见阿璃态度这么强硬，他举了一个例子还生怕不够，又说：“舅舅的两个小儿子诺尔、诺顿也是双胞胎，诺顿表哥成年后叛逆离家出走，但诺尔表哥还有的，诺顿表哥一样不落。还有我……” 苏璃看着忒休斯，她在仔细听他说话。 “……还有我，我有的每一样东西，我都给你准备了一份。”忒休斯小声说。 酸涩。 如同被蚂蚁嘬咬，酸涩感慢慢布满苏璃整颗心脏。 她注意到了忒休斯的用词。 “舅舅和几位哥哥们也都帮了一点忙。”想了想，忒休斯又说。 苏璃竭力的想扯出一点笑容，但她最终失败。 “还有，”忒休斯绞尽脑汁，“双胞胎各自结婚后诞下双胞胎的概率，比普通人高一点，比方说舅舅和母亲都有一对双胞胎。所以在婚恋市场上，双生子非常受欢……” 说到一半，忒休斯突然停下来。 苏璃的表情管理失控片刻后，又在忒休斯的话里恢复正常，她平静地看着他。 忒休斯：“……” 他：“阿璃，你还小，考虑男朋友还早了一点。” 苏璃：“……” 她：“你也是。” 一阵令人无言的话题过后，沟通的关键终于扯会正题。 ——忒休斯为什么对苏璃抱有愧疚？ “因为母亲当初产检时，只检测出一个胎心。”忒休斯的声音很低。 苏璃的表情瞬间空白。 这一刻，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信息，有忒休斯一直说“对不起”，有忒休斯说“如果艾维斯知道”，更有忒休斯口中的“舅舅、哥哥帮他忙给她准备东西”。 最后，她想到荆棘匆忙带着她逃离那片混乱的战场。 “父亲和母亲已经有两个孩子，母亲再次怀孕时他们都很高兴。”忒休斯说，“但是所有的报告都显示，母亲会再有一个男孩。” 也只有一个男孩，忒休斯。 苏璃在脑海中帮忒休斯补全话。 这就说得通了。 苏璃一直在疑惑，无论是作为艾维斯人的忒休斯，还是非艾维斯人的海鲸其他人，无不表现出“艾维斯幼崽很难见、很珍贵”。 但如果艾维斯幼崽真有那么金贵，她为什么在差不多七十五年后才和荆棘来到地球？星际里其他人为什么都不知道“艾维斯有个幼崽走丢”的事？艾维斯连个寻人委托都不发？艾维斯连点儿找人的行动都没有？难不成艾维斯的行动隐秘到没有任何一点风声传出来？ 之前，苏璃对此持怀疑态度。 但今天、现在，听完忒休斯的解释，她终于明白，艾维斯之所以不作为的原因，明白艾维斯的表现为什么和它在众人心目中的口碑截然相反。 “当年母亲主动请命上战场，没想到提前分娩。”更没想到那一场战斗惨烈到几乎无人生还，“母亲匆忙生下我，将我放进以防万一准备的医疗舱，设定好目的地将我传送回去。” 忒休斯低声叙述，表情难过，“之后是母亲的追封和葬礼。我猜想，在生下我送我回帝星后，母亲才发现。”他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动，“才发现阿璃你。” 才发现她也在她的肚子里，才发现她落了一个孩子，却因为当时的环境、条件，无法送她回她本来的那个家。 因为她一开始就是个不存在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豆丁·忒休斯：妹妹你太小，不能找男朋友 豆丁·苏璃：你和我一样大，谢谢 ** 别问作者为什么产检只检查出忒休斯一个，问就是作者生物不及格（狗头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萌哒哒的妹纸 1个；，，，，.... ，，，， 第不再孤独 一百年前。 “荆棘, 你说我要不要提前送他走？”艾维斯第一将军，克莉丝汀·希艾维斯这会儿才像一个普通的母亲, 虽然她嘴上说的完全和“普通”两个字沾不上边, “马上和缪亚的决战……” 她停顿了很久。 “我有不好的预感。” 能让一名高级将领说出这样的话, 已经可以窥探到即将发生的战争有多惨烈。 荆棘, 克莉丝汀的伴生ai迟疑道：“还没有到主人您的生产期，强行取出可能对小主人身体由损害。” 克莉丝汀神色慢慢坚定下来：“提前做手术取出来。” 她的表情很淡, 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 荆棘无法，只能小心将那个还在母亲身体里的婴儿取出。又因为克莉丝汀·希艾维斯怀孕上战场的事都知道，不能因为提前生产的事动摇艾维斯军队士气, 所以最后, 做这场重要手术的，只有荆棘和克莉丝汀最信任的随行医生。 “手术很成功。”随行医生不确定地说, “不过您身体好像另有不适，我不知道‘它’……建议您到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我看看。” 怀孕三次，克莉丝汀在丈夫的念叨下被迫接收了很多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知识。 她看了看，确定报告看不出什么, 上战场前，她也在最权威的医院做了很多项检查，检查结果都很正常。 “谢谢，等回去再说。” 克莉丝汀刚从手术台下来, 又恢复一贯的强势。 “是。”随行医生识趣地离开。 荆棘把防御等级最高的医疗舱设定好各种数据，最后设好目的地。 “主人？” “送他走吧。” “是。” 十几分钟后。 “我看你紧急调用了一只医疗舱，哪里不舒服？”硬是追到最前线, 大材小用的当个军需官的男人问。 克莉丝汀看着屏幕里的笑容依旧和千年前一样的男人，慢慢说：“查尔斯，我把我们儿子送回帝星了。” 查尔斯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 他意识到什么。 “对了，我给他取名叫忒休斯，没意见吧。” “你取的名字，我当然没有意见。” 两个幼年相识，少年、青年期相杀，最后相爱的人深深凝视彼此。 “我会让一级文明缪亚成为历史。”克莉丝汀说。 “不，那不是‘一级文明缪亚’，而是‘星盗团伙缪亚’。”查尔斯说，“祝一切顺利，将军。” 那是他们最后一通通讯。 没有任何甜言蜜语，没有任何怨怼指责，有的，只是对即将发生的铭记在星际历史的战争的定论。 他们没有任何遗憾地与另一座积蓄数万年的一级文明正面抗衡，同生共死。 不。 遗憾其实是有的。 “主人！” 黑压压的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星空中，两只星舰群、机甲群庞大，属于立场完全队里的军队即将开始冲锋。 作为其中一方的最高统领，克莉丝汀·希艾维斯突然听见荆棘惊慌的声音。 “主人！我刚刚检测到，您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心跳！” 克莉丝汀脸色变了又变。 刺目到极致的属于星舰爆|炸的星光映在她眼底。 “……先不管。” “……” “嗡”。 “轰——” 突破身体承受极限的嗡鸣声一阵比一阵响，爆|炸的光芒与醒目的星舰、机甲残骸一处比一处多。 “报告，推测敌方星舰损毁率已超过95%，敌方主将星舰损毁率在78%左右。” “报告，我方星舰损毁量已超过90%，我方星舰损毁率已达80%。” “报告，敌方主将星舰出现异动！” “荆棘！直接剖开我的肚子。”克莉丝汀的眼神柔和了一瞬，“ta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抱歉，荆棘，可以请你带着她离开吗？” “……” “对不起，老伙计。” “对不起。” 十几分钟后，克莉丝汀、守在岗位的查尔斯，以及这片星空下的绝大部分同胞战死，他们带着荣耀牺牲，只余寥寥几名士兵逃出生天。 经此一役，一级文明艾维斯元气大伤，一级文明缪亚正式消失在星际，取而代之的，是各大文明悬赏榜上排在首位的“星盗缪亚”，是众多文明都敢啃也愿意啃上一口的“星盗缪亚”。 还是同一年，甚至同一天，不过相差几个星际时，那对双生的兄妹一个一出生就被好好照料，送回最安全的艾维斯帝星，一个被迫被荆棘带着，在星空中流浪，最后在七十五年后，来到地球。 九十九年前。 作为星际赫赫有名的“银色”，艾维斯第一上将，希艾维斯皇室成员，克莉丝汀·希艾维斯的最小也是最后一个儿子，忒休斯·洛明泽的生日宴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如果不是现任洛明泽公爵意图低调行事，忒休斯的生日宴会比现在热闹很多倍。 虽然来的人少，但每个人的分量十足。 一岁的孩子，在艾维斯还不太能流利地说话，但他们已经生出自己的想法。 在每个人轮着把礼物送给小小的忒休斯后，大人们没有走，继续逗着他玩儿。 忒休斯歪了歪脑袋，等了一会儿，疑惑地看了一圈众周围，犹豫了一下，手还不太稳地伸向第一个给他送生日礼物的对象，现任洛明泽公爵，他的大哥。 然后是第二个，他的二哥，然-->>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是第三个，艾维斯皇帝，他的舅舅范特辛，然后是…… “好机灵的家伙，这么小就知道多要一份礼物。”三皇子诺顿目瞪口呆，看他的表情十分遗憾他小时候没这么搞。 忒休斯两岁生日，洛明泽公爵把两份礼物交给忒休斯，一边刮他鼻子：“小财迷。” 忒休斯小时候不怎么爱说话，疑惑地晃了晃脑袋，没吭声。 三岁生日。 “你为什么要两份生日礼物？”三皇子诺顿发自内心地问，“不，应该这么问，你怎么相处趁着还是幼崽，还这么小，和大人多要一份的？” 忒休斯看了他表哥一会，用天真的语气问：“你们不给妹妹也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吗？” 诺顿脸都青了。 一小时后，最专业的婴幼儿心理医生鉴定，小洛明泽臆想自己还有个妹妹，原因暂且不明，可能和上将阁下和查尔斯前公爵离世的有关。 那天回去，洛明泽公爵和他的二弟，皇帝以及他的三个儿子把克莉丝汀·希艾维斯的体检报告从封存状态中翻出来，仔仔细细翻了无数张纸，看了无数个名字不同、检测项目不同的报告。 没有任何一个报告显示，没有任何一项检测可以证明，他们的母亲/妹妹/姑姑怀的是双胎。 从那天起，忒休斯开始接受医生的干预。 五岁，忒休斯的生日宴会上第一次出现了家人以外的人。 一个比忒休斯大了几岁，只比他高一个头的小孩子哒哒哒跑到他面前。 “你以后要好好的呀。”小孩眼里满是对偶像孩子的爱屋及乌，“上将阁下在天上守护着你呢。” 忒休斯歪着头说：“不是呀，父亲和母亲只是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不能回来陪我。他们很爱很爱我。” 小孩眼里一片茫然。 有点害怕，但就他的身份最合适守在忒休斯身边，诺顿心里直打鼓，但面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忒休斯说得没错。” 忒休斯：“还有妹妹，妹妹也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接妹妹回来的！” 小孩：“？” 诺顿：“……”哇！ 找借口让人带走小孩，诺顿找了个机会，认认真真地和忒休斯说：“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可以告诉哥哥，妹妹在哪儿吗？” 忒休斯仰着头说：“表哥忘了吗？刚才我说过了呀，妹妹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握紧小拳头，大声说，“不过我会接妹妹回来的！” 诺顿：“…………”哇！！ “那忒休斯告诉哥哥，哥哥去接妹妹回来，好吗？”他笑着问。 没想到忒休斯直摇头：“表哥找不到妹妹的。” 收到诺顿消息，刚好找过来的忒休斯大哥二哥，皇帝，诺顿大哥二哥齐齐陷入沉默。 忒休斯反复说：“妹妹在的太远了，只有我能找到妹妹。” 七岁。 大人们拗不过忒休斯，只能看着他先找了间空屋子，说专门用来给妹妹放礼物。 接着，他又在自己的房间里划了一半空间，说妹妹虽然没有回来，但他要提前把妹妹的地方让出来。 十岁。 住在比之前大了一倍的房间里，忒休斯突然意识到，就算妹妹回来了，他和妹妹性别不同，不能住一个房间。 十五岁。 忒休斯站在“礼物房”前，仔细盘点需要补充的礼物有哪些。 早在好几年前，他的亲人们为了“治疗”他，已经在慢慢减少第二份礼物的数量和分量，到今天，第二份礼物彻底不再，已经明事的忒休斯不再用无声的抗议争吵，他选择自己准备第二份。 二十岁。 忒休斯“特质”觉醒。 【清醒】。 一个只要他想，他永远不会迷惘，他会时刻保持最佳理智，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前提，成年，或者“特质”掌握得足够熟练。 这几年怎么辛苦怎么练，眼泪都没掉过一滴的忒休斯突兀地流下眼泪。 他抬头，清澈的银蓝色眸子里有些微的迷茫，和更多更多的坚定。 忒休斯的“特质”确定的同一时间，洛明泽公爵家、皇帝一家，再一次翻出这些年一次比一次多的报告，不仅有克莉丝汀·希艾维斯的体检报告，也有他们以各种名义在那场战役附近探查的报告。 他们微微颤动的视线急切地在一份份报告里徘徊，最后和以往一样，以更加失望的姿态离开。 或许是双生子的精神力可以轻易交汇、融合，他们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说”话、“看”对方的经历，所以双生子之间有别样的默契和感应，所以忒休斯知道他有个妹妹。 但更大的可能，这场“梦”会在忒休斯成年，或者在忒休斯彻底掌握“特质”的时候结束。 站在一粒粒希望的余烬中，忒休斯执意前进的背影是那样的孤独。 一百岁。 忒休斯就坐在苏璃面前，情绪起伏过大，汹涌的精神力丝无法克制的从他的身体里冒了个头，被有意识训练自己各项能力，但控制力还差了那么一点的苏璃捕捉。 “我。” 眼前闪过数道影像。 “我……” 海鲸星舰中，监控被特意关闭的房间里，幼小的女孩忽的潸然泪下。 “谢谢。” 含糊的话音消弭在一个小小的拥抱里。 谢谢你这么努力地找我。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叶颜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破冰 “谢谢。” 谢谢你一路坚持来找我。 “不用。” 这是我应该做的。 无意间碰撞的精神力丝, 给苏璃带来很多梦幻般的场景，更给苏璃带来汹涌得无法言说的情绪。 而那些情绪, 只是忒休斯现在感受的一部分。 这么多年来不爱哭的苏璃眼泪不停往下掉，忒休斯看着她泪水不断的模样，像是多年来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彻底断掉, 他也无声地流下眼泪。 这一刻, 苏璃与忒休斯之间彻底破冰。 她终于有了较为明显的，“我有一个哥哥, 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的意识—— 她的双生哥哥坚持了那么多年，哪怕周围人都在和他说, “这大概率只是你的臆想”、“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她’的存在”、“一个臆想不值得你这么做”, 他都坚持了下来，最终成功找到她。 他也终于放下心来, 他从出生以来背负的愧疚、自责, 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他找到妹妹阿璃了，他有机会补偿这么年对她的亏欠，她好像还不讨厌他, 不讨厌独占双生子的一切的他。 太好了。 真的, 太好了。 这间明显是用来会客, 临时收拾出来，屏蔽后监控拿来当交流室的会议室, 布置得很符合顶尖雇佣兵团的格调，但未免失去几分人气。 可现在，当苏璃和忒休斯砌块墙拥抱, 当她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时，一切又是那么温馨，整间屋子仿佛被染上一层温情的色彩。 连时间都似乎放慢了脚步，生怕惊扰“重逢”的兄妹。 直到苏璃把太过激烈的情绪好好收敛起来，放在心脏深处，直到她和忒休斯终于冷静下来。 两双同样的银蓝色眸子对视，两张相似度极高，近乎模糊了性别、外表年龄界限的脸对看。 “我们找个地方梳洗一下？”苏璃有点不自在地别开视线，眼角微红。 对于过于温情的时刻，她一向不太适应。 不用照镜子，忒休斯也知道他的情况没比苏璃好到哪儿去。 他声音闷闷的：“好。” 论起对温情的接受程度，忒休斯只低不高。 房间里又安静了一会儿。 忒休斯看到苏璃犹犹豫豫地指了下房间大门，差点儿又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他回过神。 “这里面就有梳洗的用具，阿璃你跟我来。” 忒休斯在一个角落捣鼓了一会儿，弄出一个盥洗室出来。 “海鲸星舰用得技术都是最好的，并且同时具备多项功能。”他试图解释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会客室会整出一个盥洗室。 “挺方便的。”苏璃干巴巴地回。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忒休斯开始教苏璃怎么用，教完转身离开，把地方留给苏璃。 当人，他人没有走出会客室。 要是他脸上带着泪痕走出不在监控中的会客室，下一秒，他就会被海鲸星舰ai捕捉，同一时间，海鲸团长耐西斯会接到海鲸星舰ai的报告： 【团长，我们的委托人于x层y分道z房间外哭了。】 耐西斯：？？？ 然后，“来海鲸十几年没哭过一次的忒休斯哭了”的消息会立刻传遍整个海鲸上下，他会立刻接到各方的关怀，其中一定包括成年人对未成年人的关怀。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忒休斯默默再度确定房间门是反锁好的，会客室里的监控没有的确开启。 长年在外，必要时刻可以用最快速度打理自己，苏璃离开盥洗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怎么了吗？”她直接问。 忒休斯倏地收回手：“暂时没什么。” 苏璃：暂时？ 等他俩打理好自己，一边聊一边往外走的时候，忒休斯才隐晦地将预想的可能说给苏璃听。 苏璃：“……” 感谢星际时代日新月异的科技，感谢星际人民对便捷生活的不懈追求。 也感谢他们年轻人（小孩子）恢复能力强，没过多久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状况。 走出会客室，苏璃问忒休斯：“刚才我无意间看了你的一些记忆。” 她这话说得十分坦荡，也没必要隐瞒，忒休斯本人都知道。 “我要回家拿点东西，你可以送我过去吗？” “可以，没问题。” 苏璃莞尔：“那我可以顺带的邀请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吗？” 忒休斯惊讶地眨了一下眼睛，神情惊喜。 “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等价交换。”苏璃又说，“你我了解了你的一部分过去，作为交换，我把我的一部分过去告诉你。” 忒休斯皱眉皱起，他很不喜欢这种说法，但。 “你说的等价交换有时间期限吗？” 苏璃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加深：“没有。” 忒休斯神情微松。 “我会随时找你‘等价交换’。” “好啊，欢迎至极。” 两个都在摸索着如何和哥哥/妹妹相处的家伙交换了第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苏璃提议去她过去生活的城市逛一逛，忒休斯说好，不过他说既然已经在海鲸星舰上，他们可以先去他的卧室看看。 作为前海鲸十几年的招牌，现任雇主，忒休斯在海鲸星舰上有单独的卧室。 苏璃略感惊讶，她觉得卧室作为有着太过个人**的空间，让外人进入不太好。但看忒休斯没有一点勉强的意思，她和他来一同推开卧室门。 床，桌子，另一边被帘子隔开。 苏璃只大致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注意力集中在忒休斯身上。 忒休斯敲了下床头某个机关。 一个大大的立柜无声地从墙后出现。 忒休斯从立柜里拿出一长串项链、手环、耳钉、发卡，兴致勃勃：“你喜欢哪个？” 苏璃：“？” 忒休斯抿了抿嘴唇，一一介绍：“这是用a文明最好的晶球制作的项链，内部储存空间达到九百立方哩。这个是b文明近年来最流行的款式，虽然空间小了点，但很受欢迎。这一个是c文明……” 苏璃听忒休斯说了一长串话，听得头都快晕了。 她在间隙抓住机会问：“这些都是你之前给我准备的？” “嗯。”忒休斯点头，“我没办法随身携带我给你准备的所有礼物，只带了一部分，这些都是我用来储存那部分礼物的。” 望着忒休斯手里密密麻麻的各款首饰，和首饰里无法想象、不能想象的各色礼物，苏璃哑然。 “属于你的，我想第一时间给你。”忒休斯的眼睛很亮。 苏璃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在忒休斯的帮助下，苏璃最后拿了条银色、蓝色相间的手链带上。 然后其余空间首饰全塞在苏璃手腕上的手链里了。 “这些空间装备都可以互相叠加，阿璃放心选。” 耳边是忒休斯昂扬的声音，苏璃快刀斩乱麻，迅速制止忒休斯进一步搬空他准备的存货的想法。 她和他来到她长大的城市，c城。 他们使用科技隐去身形，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肆意走动。 “我在这儿读的幼儿园。”苏璃指着一家看起来很温馨的餐厅说。 忒休斯看着餐厅不说话。 “然后那家幼儿园因为生意好，很快选了片更大位置更好的地重修啦。”她笑着说。 忒休斯看着她，也笑起来。 苏璃带忒休斯来到一家充满历史厚重气息的学校面前。 “我小学和初中都是在这里读的。” “小学班上50个同学，27个女生，初中一个班46人，23个女生。”她慢慢回忆，“然后我现在才发现，小学的时候，无论哪个年级，我的身高一直排在最中间。” 那时再操场上列队，一个班的女生排成一列，以她的身高，永远站在第十四个位置，无论是从高往低排，还是从低往高排。 “直到我上了初中，想长个。” 说着，她笑起来，眼神温暖，“然后我就真的开始蹿个子，初中毕业我差不多就有一米七了。” 现在想来，荆棘一开始为她设定的“躯壳”标准，是平均标准，是最中庸的那种。但因为她的意愿，她的“躯壳”猛长。 时至今日，荆棘已经不在，苏璃没有深究的意愿。 忒休斯安静地听苏璃讲。 “接下来是高中。”她轻声说，“高中对于青少年来说，是最重要的三年，这三年一定程度上决定了青少年未来的发展。” “我的父亲和母亲在我高二的时候意外离世。” 忒休斯的心揪起来。 “当时家里很乱，大哥匆忙请假从机密实验室里出来主持局面，清溪姐刚怀孕没多久，我又在高二。所有的事都攒到一起了。” 苏璃微笑着说：“所以那年我背着大哥、清溪姐跳级参加高考，用成绩和独自处理自己事情的例子告诉他们，我能管好我自己，他们安心处理自己的事、父母的事就好。” 纵使再悲伤，那时的她已经几近成年，她不再是需要小心呵护的对象，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她可以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忒休斯对此保持沉默。 “大学没什么好说的。” 苏璃轻描淡写略过她在最顶尖的大学里的几年。 “因为后来我找到了我更想做的事。” 走进一个富含绿意的小区，走上蜿蜒的消防通道，走近一扇这个小区里再普通不过的防盗门。 苏璃打开防盗门，走进这座三室一厅的房子。 “我把其中两间较大的卧室都打通了。” 她推开“卧室”门，一排排满满当当的大小不一的，塞满整间屋子的相片出现在忒休斯眼前。 “每走过一个地方，我一定会用相机记录，同时选出自己认为最具代表意义的一张或者几张照片，洗出来挂在这里。” 这里的每一张照片，苏璃都能说出它们拍摄的地点、日期、时间，还有当时的天气，拍摄时周围都有哪些人哪些动物。 白嫩的手指温柔地抚过一张张照片，依稀划出留恋的气息。 苏璃站在成千上万张照片中。 “这是我珍惜的回忆。”她看着忒休斯，“我想把它送给你，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阿璃终于喊哥啦（苏瑜：？） 回忆完就快上天（物理）啦 ** 感谢一叶弥笙的雷~ 感谢柠檬红茶（130瓶！）、blx（5瓶）的营养液~，，，，.... ，，，， 第离开 忒休斯心潮剧烈起伏, 他好像一瞬间跌入满是柔软云团的天际，心脏高高地悬在半空，又被软绵的云团牢牢接住。 “我很喜欢。”他说。 “我很高兴。”他又说。 苏璃下意识移开视线, 片刻后又移回来, 她镇定地说着搅和气氛的话：“你先别高兴, 这里的照片很多, 想要全部拿走, 你得花点时间。” 忒休斯没有在意苏璃的话，而是问：“你的那份呢？” 这些是阿璃的记忆, 阿璃愿意送给他, 他非常非常高兴, 高兴得想去找个人练练。但如果他拿走这些记忆, 阿璃想重温怎么办？ 苏璃摊开手，手心说是她进入房间后就找到的移动硬盘。 “我有备份。”她轻松地说。 忒休斯舒了口气，让苏璃等一下他,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要双手一张张从墙壁上、专门的挂照片的设备上取相片。 那速度, 换做之前的苏璃，可能都看不太清。 “等等。”她突然想到, “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用精神力？” 忒休斯停下来对她说道：“可以。隔空移动物品算一种锻炼精神力的方式。” 苏璃眼睛亮了亮。 令苏璃没想到的是, 忒休斯开口了：“可以让我亲手取下它们吗？” “可以啊。”苏璃有点不解，但不耽搁她同意。 又过了几分钟，小心收好所有相片的忒休斯才解释道：“我想在我的房间里分一部分区域, 放置这些相片。”他的眼神相当柔软，“我想完整复刻阿璃你的摆放方式，所以我要好好记一记。” 苏璃不置可否。 她没有戳穿忒休斯的说辞。 忒休斯笑着说：“阿璃喜欢旅游？你更偏好哪种风景？人文、地理？喜欢波澜壮阔的，还是温情脉脉的？回头我整理一份旅游攻略。” “暂时不用。” 苏璃的拒绝出乎忒休斯的意料。 “阿璃？” “我可能，”苏璃抿嘴道，“我可能有件事要先确定一下。” 忒休斯眼神诧异。 “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忙。”苏璃说。 “好。”忒休斯神情一缓，“接下来去哪儿？” 苏璃倚在窗沿边，眺望这座繁华的城市，眺望这座城市某个方向。 “去和两个人告别。” · “阿璃！”/“姑姑！” 走进熟悉的别墅，苏璃脸上扬起微笑，她看着啪嗒啪嗒跑过来侄子苏云舒，主动抱了抱他。 “清溪姐，云舒”她笑着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明明不过几个小时，她却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好久。 叶青溪猜到苏璃来的目的，眼睛一下子湿润起来。 苏云舒本来因为小姑姑身体变小了，有点害怕和往常一样往小姑姑身上扑，会绊倒小姑姑，但被抱了一下后，他又开朗起来。 “姑姑，你变成这样，要在家里养一养再走吧？”男孩天真地问。 叶青溪捂住嘴。 苏璃心里暖暖的，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苏云舒，而是为两人介绍她身后的人。 “这是我的双胞胎哥哥，忒休斯。” 她说得很平淡，然而这份平淡正是忒休斯想要的。 “清溪姐。”忒休斯看着叶青溪礼貌示意，而后，他低头看向早场最小的孩子，“你好，云舒。” 叶青溪，叶青溪眼里的泪珠一下子憋了回去。 “你好。” 作为苏璃的家人，她不能在这时候跌份。 叶青溪蹲下来，拍拍有些疑惑的儿子的背：“云舒，叫……” “叫他小叔叔就好。”苏璃微笑着说。 苏云舒看看没比他高多少的苏璃，又看看比苏璃高的忒休斯：“忒休斯小叔叔好。”扭头，他用“只有苏璃能听到的音量”问，“小姑姑，我这样喊对吗？” 小姑姑·苏璃：“对^ ^。” 叶青溪三言两语把儿子哄到楼上去，转身，当一楼只有他们三个人时，她轻声问：“阿璃，你要走了吗？” 苏璃面色平静：“嗯。” “我……”叶青溪百感交集。 “这是我名下的所有股权和不动产转让资料，”苏璃拿出一叠资料，推给叶青溪，“我已经签好名，清溪姐你记得签完去做公证。” “这不能！那些都是爸妈留给你的！就算你不在……”叶青溪说了一半突然停下。 “我马上就走，这些东西放在我手上也我没用。” “不行！”叶青溪态度很强硬。 “我留了市区的那套房子。”苏璃淡淡地说，“如果有空，麻烦清溪姐找人定时过去打扫打扫。” “阿璃……” “再见。” 叶青溪忽的再说不出话。 苏璃脸上没有任何悲伤，她带着笑意说：“清溪姐，再见。” 叶青溪失神地看着她。 “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苏璃走上楼，打开儿童房，看见苏云舒小小的身子埋在一堆玩具里，哼哧哼哧地在找什么。 终于，他双眼放光地拎着一只超级q萌的熊猫娃娃站起来。 “小姑姑！”他跑到苏璃跟前，把熊猫娃娃往苏璃面前一放，“送给你！” 苏璃有些惊讶，她接过娃娃，温声询问：“怎么突然想到送我礼物？” 苏云舒嘟了嘟嘴。 苏璃：“？” “小姑姑你现在的声音好小哦。”苏云舒不太适应地说。 “……”苏璃，“是吗？” “是哦。”苏云舒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奶气，“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小姑姑是姑姑就行啦。” 他看着她，“小姑姑回家后心情一直不太好吧？我把熊猫宝宝送给小姑姑，小姑姑会开心点儿吗？” 猝不及防被小孩指出心里的低落，苏璃愣了愣。 即将远离熟悉的星球，苏璃怎么可能会不低落？ 但她很快笑起来：“没有哦。”她说，“我这段时间的心情一直都不错。不过，谢谢云舒的礼物，姑姑会一直带着。” 她和他说，她要去很多很远很远的地方拍照，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小男孩有点难过，但从有记忆以来，小姑姑大部分时间都因为要拍照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习惯了这种事。 “好吧，那小姑姑记得照顾好自己，早点儿回来啊。”他仰着头说。 苏璃轻轻地：“好。” 离开c城，抵达a港。 苏璃和忒休斯去医疗区看了一圈，他们看见大部分人类先驱者们躺在冷冻仓里，小部分还能保持理智的，主动在医疗人员、生物等研究人员的指示下做实验、做测试。他们还会主动、详细说明他们全程的感受，方便后者记录、研究。 “试剂（清洗液）成分资料为什么残缺了？”有个一看就是从高技术研究出来的生物方面的研究人员烦躁地挠头，“要是有具体成分资料，我肯定能研究出缓和剂。” 另一个，似乎是他的同僚的人头也不抬得泼冷水：“你先把现有部分资料上的东西吃透了，在说其它。” 苏璃看到这一幕，若用所思。 离开医疗区，苏璃和忒休斯进入了更机密也更开放的战略研发区。 在这里，缪亚残破的星舰、国家捕获的缪亚机械向研发区所有研究人员开放。 这里，欢迎并呼吁任何国家任何个人参与进研发。 他们离开a港不过短短的时间，当他们再回来，苏璃已经能看到不同肤色、人种，研究方向不同的科技人员行色匆匆。 苏璃可以预想，明天的研发区，会比现在更繁盛更繁忙，明天会有更多的人投入到研发工作。 明天也会有更多更多的人，在全地球各地展开艰苦卓绝的努力。 这可能是地球向着同一个目标奋斗、最团结的一个阶段。 这就是地球人。 苏璃忍不住微笑起来。 随后，苏璃在匆忙建起来的物理a研究专区看，看到苏瑜正在和林翔讨论，他们表情严肃，语速匆匆。 苏璃看了一会儿，没有惊动任何人，和忒休斯一同离开。 至于和她相亲过的那个男人？ 苏璃已经彻底忘记他。 几天后。 海鲸庞大的星舰准备完毕，即将升空。 ——作为星际顶尖雇佣兵团，海鲸星舰受太多人关注，一时消失还情有可原，长期不在诸多势力视线中，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所以经过商量，海鲸星舰会驶离地球所在星域，留下无数架自愿留下的海鲸成员，和他们驾驶的战机、飞船，等海鲸回到星际后，还会有另一批不在海鲸名下的飞船等等悄悄驶入银河系。 地球的安全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证，苏璃站在星舰登舱口，在风声中冲另一边的苏瑜摆手。 “再见！” 苏瑜用力挥手：“再见！” 一旁，一批身穿高规格制服的人类也在挥手。 “再见！” 再见，我的家人。 再见，把我养大的国家、星球。 再见！ 苏璃静静地看着登舱口的舱门一点点关上，闭上眼。 旁边，安德鲁冲忒休斯挤眉弄眼，脸上写满了“你还不快去安慰安慰妹妹”几个大字。 忒休斯视若无睹。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星际航线中？”当苏璃再睁开眼，怅惘、失落等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 安德鲁刚张嘴，就听到身边的忒休斯说：“还有5个星际时。” 这几天一直在和忒休斯学星际间各种常识、知识，苏璃很快换算出时间。 “那没多久了。”她看着忒休斯，问，“哥，你能找到散落在星际间的缪亚余党吗？”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苏璃喊前搭档哥哥，但这会儿安德鲁心中仍涌出一股滔天豪情：“可以！” 苏璃和忒休斯看着他。 安德鲁默默往后缩了缩。 忒休斯睨完人，才说：“应该可以。” 苏璃抬起头，眼神坚定：“我要去找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ooc小剧场 1. 年轻人林翔在相亲市场上行情一落千丈 为什么？ 因为他和狐朋狗友的话被传了出去 2. [这个梗很早就想好了，但没找到机会塞进正文里面，现在阿璃离开地球，就把这个梗当ooc小剧场放出来啦] 阿璃头发太长，不好梳，忒休斯看了说“我帮你”。 忒休斯认认真真帮阿璃梳头发。 这时，苏瑜从门外路过，看到忒休斯挽着阿璃的头发。 苏瑜：呔！速速放下我妹头发！ 忒休斯：？ 阿璃：？ 苏瑜：放着我来！ 忒休斯&a;阿璃：……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安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分道扬镳 安德鲁脑子里畅想了一会儿“拳打缪亚余党, 脚踢妹妹敌人”之类的幻想，然后没多久被他团长耐西斯打碎。 稀碎。 “你们两个要去干什么？”向来沉稳的耐西斯说话的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请求是苏璃提的，这时候自然不能让别人顶上。 苏璃脚刚往前迈了一步, 就被忒休斯挡在身后。 “我们想试着去找一下散落在星际里的缪亚人。”忒休斯说。 这话说得有水平。 本来在耐西斯旁边的沙发上瘫成一团的大卫想, 听听, 说的是去找“散落”、“分散”在星际各地的“威胁性”不高的缪亚人, 没说去和缪亚实力保存比较完整的战斗部队杠, 多么“明智”的选择啊！ “不行。” 不用耐西斯说，大卫直接拒绝道, “你们想去哪儿玩儿可以, ”他看了眼从忒休斯背后走出来的苏璃, “你们要是想找个地方窝上一段时间也行。” 他着重强调了“一段时间”几个字。 “但是你们不能去找缪亚余党, 那太危险了。” 别看现在星际里很多文明、势力都想朝缪亚下手，“一级文明缪亚”的风光不再，但对两个小家伙来说, 去闯缪亚的风险还是太高。 苏璃明白这个道理，她更明白大卫的潜台词。 但她必须去。 “我并没有‘在星际里提前处理完缪亚人, 地球就安全’之类的想法。”苏璃想了想说，“不过如果遇见了缪亚人, 可以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弄点儿资料。” 比如说清洗液的成分、缪亚原定的改造计划、改造后如何保证人类不失去理智这样的资料。 “那我很乐意。” 她郑重地说：“我会以我和哥哥的生命为第一前提，以此为基础, 在行动前认真考虑。但是我必须要去找缪亚人确定一件事。” 意识到面前的小姑娘真的把自己和家人的安危放在心上，她不是凭义气做事，大卫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但还是不行。”他问, “忒休斯特质发动条件他和你说了吗？” 在海鲸人，在星际只知道“海鲸忒休斯”的人的眼里，忒休斯发动“特质”【寻觅】，需要寻找的对象的名字、年龄段（物品制造年限）、性别等等一系列要求，才能精准定位，找到准确的方向。 不然随便凭一个模糊形容词就能找到委托者想要找的人/事，那忒休斯的“特质”就不是寻觅，而是高智能ai兼读取委托人心思兼全星际精准搜寻器。 至于忒休斯凭借什么样的条件、要求寻找苏璃？ 他们是双胞胎，是同一天出生的双生子。 “知道，哥哥和我说了。”苏璃自然地回答，“我手上有缪亚人用来建造东西的材料，以此为基地，可以请哥哥找个大概的方向。” 荆棘在沙漠上空，利用缪亚的大平台造了那么多细小的武器，她走前随手拿了一两根当纪念，这会儿刚好用上。 “缪亚人用过的东西”、“缪亚工厂里批量生产出的材料”，也是一两个寻找的条件。 虽然单凭这个条件，再加上“缪亚人”、“看过地球人直播的缪亚人”之类的形容词，能找的依然范围太大。 其实想要最快得到缪亚余党消息的办法有——唤醒还在急救室里躺尸的赛德罗，想办法逼他说出缪亚现在的真实情况和位置。 但首先，赛德罗对自己很狠，誓约反噬起来是真的要他的命。 要不是反噬最开始苏璃想着在场的人都不能死，下意识的维持了一丁点赛德罗的生命迹象，“特质”为【融葬】——当【融葬】的主人双手被砍断，自动释放致死病毒，接触病毒的人，包括【融葬】的主人都会化成一滩血水死去——的赛德罗早死了，连和苏璃说最后一句话都做不到。 这是赛德罗最后的大招，也是赛德罗之所以朝研究方向努力，而不是战斗方向靠拢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的“特质”从某种方面说，不适合战斗。 再然后，就是海鲸为了比死人高无数倍的“活人赏金”，捏着鼻子用最好的治疗手段拖着他不让他死，赛德罗也早和侵|略地球的同胞一样死了。 熬过了赛德罗本人“特质”的无差别攻击，反噬的誓约还在那儿没法消除呢。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海鲸没办法消除反噬的誓约，因为誓约等级太高，只能看着赛德罗半死不活地搁那儿躺尸，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自然也无法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大卫皱眉：“但那范围也太大了。” 苏璃眼帘低垂，声音平静：“说不定没想象得那么多。” 耐西斯、大卫不约而同地敏锐地看了她一眼。 “……行吧。”大卫深吸一口气，“这方面算你们准备得齐全。但是。” 知道耐西斯、大卫等人是在关心他们的安全，苏璃不是不知趣的人，她认真地看着要提出第二道“难关”的大卫。 ——小小的年幼的女孩坐在比他们高了一截软椅上，眼神极其专注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只有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他们的视线才能持平。 “你们两个未成年，在外边浪什么浪？”大卫面无表情地说。 苏璃：“……” 她都-->>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对这个话题起过敏反应了。 忒休斯适时插|入话题：“我认为我们已经不需要监护人。” 比小女孩高了一小截的少年有理有据地说：“抛开我的外表年龄，两位觉得我不能对我行为完全负责？” 这话问的。 耐西斯和大卫都亲手派发过很多未成年不宜的任务给忒休斯，尤其是耐西斯，往往经他手交给忒休斯的，都是非常重要，过程又艰难、充满着暴力的委托。 在今天之前，忒休斯交给他们的答卷是一百二十分。 如果满分是一百分。 站在压榨未成年的雇主的立场上，大卫真不好说忒休斯怎么不好。 “可是……” “但是你的真实身份是未成年。”耐西斯语气平静。 忒休斯稳打稳扎地反驳：“海鲸团长，我认为你不会以貌取人。” 无形的暗潮在两人之间涌动。 苏璃不紧不慢地接话：“耐西斯团长，我也可以对我的所有行为负全部责任。”她看看忒休斯笑笑，“只是需要哥哥先教我一些常识。” 耐西斯的视线从忒休斯移到苏璃，又移回忒休斯身上。 “是。”他笑了一下，笑得很爽朗，“从海鲸团长的角度思考，站在雇佣者的立场，我确实没有阻拦忒休斯的必要。” “毕竟忒休斯能从艾维斯势力范围出来，想必你是拿着特别许可证出来的吧。” 苏璃面上不动，心一沉。 终于，还是说到这方面的问题。 是，忒休斯想去哪儿想找谁都没太大问题，有问题的是她。 “但是，站在忒休斯你的前团长的角度，我非常不支持你和你妹妹去冒险。” 出乎意料的，耐西斯话风一转，没有抓住苏璃这边的破绽，而是和忒休斯打感情牌。 “十几年的交情，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和你妹妹哪儿危险往哪儿去？”他摇头，“我做不到。” 忒休斯准备好的一长串腹稿，因为耐西斯不按常理出牌胎死腹中。 他噎住。 要怎么回？反复和耐西斯团长强调他们会注意安全，不会贸然犯险，遇到超过能处理的危险，一定第一时间战略性撤离？ 怎么保证？空口谁信？ “团长你是想……”忒休斯在海鲸里待了十多年，对耐西斯行事风格有一定了解，他忽然醒悟。 “对。”耐西斯从容地说，“我要和你们定【誓言】。” 以忒休斯、苏璃的自身安全，身份隐秘性为条件，和耐西斯定下【誓言】。 ——一旦两者陷入危险，海鲸方面会立刻通知艾维斯，并想办法救助。反之，只要两人保证自己活得安安全全，没有遇上大的危机，那么海鲸全体上下会保守两人的秘密。 这个每个海鲸成员入团后，必须要走的流程。 每个海鲸人，都和海鲸团长耐西斯定下了大方面不变，细则不一样的【誓言】。 这是耐西斯的“特质。” 这是海鲸发展成为星际顶尖雇佣兵团的要素之一。 而今天，耐西斯以忒休斯和海鲸人十多年的交情，以这样宽泛的、刺都挑不出来的条件为【誓言】要求，把真切的好意捧在他们面前。 忒休斯无法拒绝。 也不能拒绝。 “好。我代替我和我哥哥，同意和你定【誓言】。” 耐西斯的法子光明正大，苏璃不反感，她还挺高兴。 有人愿意以她双生哥哥的意愿为重，而不是以当前的利益为重，她能不高兴？ 至于再多的，那不重要。 “为了你们，我们都让步到这份上了，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见两方谈妥，大卫终于再度出声，他的眼神略哀怨，“要是艾维斯想找我们麻烦，你们一定要拦住他们，知道不？” 忒休斯短促地笑了一下：“那种情况不会发生。” 大卫哀哀道：“你保证了啊，我可是录音了啊。” 忒休斯笑：“嗯，好。” 看着这一幕，苏璃无意识地弯眉，眼里漾着浅浅的暖意。 随后，海鲸团长以【科诺·耐西斯】之名，和【苏璃】、【忒休斯·洛明泽】定下【誓言】。 “这是你第一次用全名和团长定誓言吧？”大卫笑嘻嘻地对特修斯说，“回头宜居星记得给我们找个好点儿的位置。” 忒休斯二话不说：“我还有第二个宜居星拥有……” “别！”大卫脸色大变，“别再说了！再说我要反悔打小孩儿了！” 忒休斯：“……” 几个星际时后，悄然出现在星际航线里的庞大星舰中，突然冒出一艘小小的飞船。 飞船和星舰驶向不同的方向。 再见。 苏璃遥望海鲸星舰远去的方向。 广阔的星际也映在那双银蓝色的眼眸里。 . 第遇劫 什么第一？什么投票率？ “缪亚”说的话, 无需同胞帮忙翻译，所有人都能听懂。 可听懂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更为深刻的屈辱。 投票？看来“地球人的节目”很受欢迎，一个小姑娘都被投成第一名了呢。 …… 人类无声狂怒，“猴子”地球人无能为力。 他们的生与死，他们的悲与痛, 他们的勇气与决心，全是缪亚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是他们闲聊时的话题与调剂。 他们不再是拥有自主，拥有尊严, 拥有完整人格的人类, 而是一个小丑，一群、一个星球的小丑！ 而绝大部分人类意识到这一点, 还是托一个姑娘足够敏锐, 也足够勇敢。 柳万全还站着, 他在等“缪亚”的回答。可就算要他现在坐下, 他也无法完成简单的屈膝动作。 他的身体僵硬得吓人, 他的脸色铁青得可怕。 柳万全身边, 被身边人牢牢禁锢的苏瑜脸色同样可怕。 和柳万全不同，他表情难看, 是因为他终于知道，他妹妹的名字绝对不可能从第一批改造者名单中抹去。 难怪她坚持不退出，难怪她那时是那样的神情。 看看他的妹妹戳穿了“缪亚”多少个谎言, 揭穿了“缪亚”多少次设局？ 苏瑜为苏璃自豪，那样聪颖敏锐的人，是他的妹妹，哪怕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可苏瑜心中更多的，是无法控制的脱力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走在最危险行列的煎熬。 其他人的种种心思影响不了苏璃，苏璃甚至看都没看任何人，包括她哥。 “谢谢。”她冷静地说。 “缪亚”：“……” “缪亚”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请放心，如果你成功撑过改造，我们会吸纳你加入缪亚。” 这里的缪亚，指的是缪亚文明，而非那个可怜的被缪亚人操控的所谓的“心血结晶”智能ai。 它说：“像你这样优秀的人，不该继续呆在低等文明。” “……” 咚，咚，咚。 绝对安静的体育馆里，人类贡献者的心态在极短的时间里再度剧变。 如果说地球被外星侵略者侵略，那么他们要打退侵略者；如果侵略者科技、实力太强，他们暂时打不过，那么很多人会选择蛰伏起来，忍耐后在合适的时间反击。 可如果，侵略者说欢迎他们加入？ 有人迟疑了，有人动摇了。 有人用怀疑的眼神看苏璃，有人恨不得回到几十分钟前，把苏璃说过的话通通抢过来提前说一遍，好引得缪亚人青睐。 但更多的，是愈发坚定的信念，与不死不休的决心。 先不提加入侵略者的人会收到怎样的待遇，光是地球，更多的“不优秀”的人怎么办，更多的不愿意加入侵略者的人怎么办？ 与“欢迎加入”相对立的，是“彻底摧毁”，还是“就地解决”？ 无论哪种，他们都承受不起。 地球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是他们爱的人，和爱他们的人生活的地方，他们理应保护她。 “缪亚”发现人类贡献者中，动摇的不算多，敌视苏璃也不能算多，没有达到它预期的数量。 “地球真是我们见过的最不讨喜的文明。”它不满地说。 苏璃一下就笑了：“我以为你们还算有自知之明。” 言下之意，缪亚才是最讨人厌的文明。 “缪亚”并不在意苏璃的讥讽，只说：“你的回答呢？你想加入缪亚吗？” 从空间位置看，苏璃和“缪亚”，前者低后者高。可要让周围的人类来说，他们莫名的觉得，居高临下的是苏璃。 “不了。”她一口拒绝，“当地球人挺好。” “缪亚”：“是吗。” 苏璃眼神很淡：“我还没改造，你就知道我能撑过改造过程？改造的成功率很高？” “缪亚”看着苏璃，语调是诡异的上扬：“你可以猜猜看。” “不猜。” 见“缪亚”不上当，苏璃垂眸不语。 柳万全一边遗憾“缪亚”没有透露更多的消息，一边敬畏地想：苏教授的妹妹，胆子比苏教授本人还大，而且太聪明了。 忽然。 “你刚才问我可不可以主动申请加入第一批改造者名单。” 悬浮球突然出现在柳万全眼前，惊得他差点一手肘过去。 可惜，这里是虚拟世界，他的攻击对“缪亚”来说只是挠痒痒。 柳万全掩下眼里更深的遗憾。 “是，我想主动申请第一批，可以吗？” “缪亚”看了他几眼：“可以。” 说着，它飞回体育馆中央，身躯恢复到之前的大小，“名额有限，贡献者们先申请先得。” 语毕，所有贡献者面前同时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虚拟屏幕，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框，一个是“申请加入”，一个是“不申请加入”。 最下面还有一排小字，说“请谨慎选择”。 焦灼的选择再一次摆在所有人类贡献者面前。 前一刻，他们刚凭借过人的毅力和勇气，凭借对亲人、爱人的爱战胜恐惧，选择成为贡献者，下一刻，他们又再次站在人生的岔路口，选择再一次站出来，还是暂时观望。 这一次，亲人、爱人的存在不再是他们勇气的来源，而是拉扯他们加入观望队伍的力气。 他们看着最下面那几个字，看着缪亚人状似好心的提醒，心里冷笑连连，脸上绷得很紧。 “我说。” 这时，被大众飞速铭记的清淡女声再度响起。 “既然我没有别的选择，干嘛还给我整一个选择屏幕？”苏璃是真的纳闷，“还有，屏幕里左边的选项，‘不申请加入’居然还是亮着的？我可以按？按了有用？” “缪亚”：“……”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类忽的惊醒过来。 是啊，无论他们怎么选，最后敲定最终结果的，是缪亚人。 现在缪亚人一没有公布第一批名额数量，又没有说主动申请的人数超过或者少于他们想要的数量，后续处置、筛选怎么进行。 他们在这里想太多，其实作用不大。 苏璃奇道：“你不会真的忘了我还在这儿？” 忘是不会忘的，她投票率那么高呢。 “难道你们介入缪亚，智能ai那个，你们太过介入它的程序，系统内部漏洞会变多？”苏璃发散思维，“还是重启后的ai没有之前那个好用？” “……”缪亚，“贡献者苏璃的选项已关闭。” 一听这话，苏璃眉毛就挑起来。 缪亚人暂时把权限还给缪亚本ai了？ 也是，缪亚人侵略地球的目的，一个是找人当小白鼠试验机械改造方案，另一个，就是找乐子。 要是乐子不仅不能给缪亚人带来快乐，还会让他们不爽，自然没人乐意接管缪亚。 打岔过后，每个人的自主选择继续进行。这一回，人类选择时，无论选哪个，都镇定不少。 “结果统计中。” “统计完毕。” “有……人主动申请加入第一批改造名单。” 缪亚说完选择结果，停在半空中不吭声。 苏璃对这个数字不算意外，同时，她还敢肯定，很多主动加入第一批改造的人，在现实中的身份比较特殊。 她淡淡地笑，不像对缪亚时的讥讽，那是一种单纯、温暖的笑容。 这就是她生活的世界，生活的星球。 希望永存。 时间缓缓流逝，人类贡献者仰头看半空中一动不动的缪亚，心里奇怪。 缪亚人不是用他们来找乐子，怎么突然哑火了？ 还是，有什么更严重的情况，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 “统计完毕。” 终于，缪亚再一次在人类面前彰显它的存在，用第二句“统计完毕”。 这一声让很多人心里发寒发慌。 明明早就已经统计完，为什么突然又来了一句？统计的什么？是他们每个贡献者的选择吗？ 缪亚：“第一批贡献者已全部移送至实验区。” “！！！” 山呼海啸般的惊愕呼啸着掠过所有人心间。 缪亚不说话，是去移动他们现世中的身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柒柒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术业有专攻 十分钟前。 距离沃米尔星系不到十个星际时的路程。 “滴——” 瞬间亮起的红光让中型民营星船里的乘客瞬间陷入慌乱。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乘务员？乘务员！” 星船中部, 商务舱。 乘客们惴惴不安地坐在座位上, 四处张望, 有的胆子大的, 已经准备往前后走走看看。 最角落的最后一排的两个位置上。 “哥！我喊你哥了！这个时候你就别乱走, 好好待在座位上等乘务员通知不好吗！”一个带着帽子的小哥低声说, “真要发生什么不可抗力的事故, 你去了也没用啊！” 被他堵在里面的黑发青年蹙眉道：“总不能坐以待毙。” 帽子小哥坚定地说：“不，你保重好你自己就是对机组最大的帮助。” “……”黑发青年终于说，“我觉得这不像星船本身事故, 反倒像……” 话说到一半, 他的视线倏地移向突然出现在商务舱里的几个黑衣人, 帽檐下俊美的脸一沉，手指条件反射地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想活命, 就别动，更别搞什么小动作。”突然闯入的黑衣人无视商务舱里一下紧张起来的氛围, 漠然地说道。 或者，用下达命令这样的词，能更好的形容他的态度。 领头的黑衣人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映出任何一个乘客的影子, 他, 包括他身后的手下, 眼神空茫而冷漠，气息隐隐透着一丝血腥。 “你们是……？” 乘客们大多都被震住，没有人鲁莽行事, 起码现在没人明晃晃地违抗黑衣人的指令，哪怕已经站起来的乘客，都谨慎地停在原地，没在走动。 “星盗。”黑衣人数了数商务舱里的人数，冲身后的手下点点头，直接说，“现在，听我的命令，一个接一个的来。” 心里不详的猜测得到证实，望着黑衣星盗指着的黑洞洞的方向，乘客里胆小的已经开始低声啜泣。 这群家伙是冲着钱来的，还是为了他们的命？他们还有机会活着回家回到家人亲朋身边吗？ 黑发青年无声地扬了扬唇角，在身边同伴紧张的注视下，没有贸然行动。 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所有星盗之间徘徊。 越看，他的心越沉，他的手攥得越紧。 商务舱里的气氛一触即发，而星盗却好像半分没有察觉当前的状况，径直指着最前面的乘客，吩咐他起来沿着他的指示做。 “队长，经济舱的人已全部转移。”又一名手下悄无声息地冒出来。 “好。”前者口中的队长，站在最前面的身着黑衣的星盗微微点了点头，他慢慢扫了一圈商务舱乘客，“就差你们了。” 黑发青年倏地松开手。 寂静。 舱内寂静得只能听到数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片刻后，乘客们颤巍巍的一个接一个的按照星盗的命令离开座位，前往另一个未知区域。 “嗯？”一名星盗看了看黑发青年的同伴，“帽子取下来。” 帽子小哥身体一哆嗦，走在他后面的黑发青年冷淡地瞟了眼星盗，抬手帮同伴摘了帽子。 星盗不善的视线在他俩中间徘徊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放两人过去。 走过不知什么时候连接到民营星船上的通道，踩在星盗星船上，等到终于抵达星盗用来“储存”人质的区域，等到入眼所见全是活着的还三三两两低声说话的人时。 失去帽子的小哥终于吐出压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 “还好还好，看来他们不打算要我们的命。” 那可不一定。 黑发青年眼神冷峻，但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他注意到，星盗星船里的人质，除了有他和同伴乘坐的中型民营星船上的，有不少他之前没见过。 ——应该是和他们一样，被控制后带到人质去。 ——这算是小时候接受的教导和成年后的职业特殊性带来的便利？ 黑发青年苦中作乐地想。 如何想办法通知附近的巡察官，确定他们现在的位置，保证所有人质能安全活下去…… 大脑如同被割裂，一半思考着如何反抗星盗、保护人质，另一半，则用全然冷静的高高在上的视角扫视整片人质区，确定区域内敌人的分布，巡视范围、规律等等，同时在大脑里建立巨幅全景模拟场景。 这里的疏漏可以利用，万一发生意外，这一角需要最先防范增援…… 模拟场景建到一半，黑发青年发现了有些奇怪……有些不拘一格的一家子。 一名年老的已经无法化成人形的女性暗影浣爪，一名纵使这个时候都显出几分跳脱的青年，一个面无表情紧紧抓着妹妹的少年，和一个抱着一只娃娃，缩在哥哥怀里的女孩。 黑发青年感到窒息：“……” 这么老的老小的小，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有点战斗力的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出来旅游，这样的出行人员、配置，他们的其他家人都不担心的吗！？ 尤其那里面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还有个那么小！ 黑发青年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不赞同。 看来万一出事，他得多关注关注那边。唔，还有带着一个婴儿的父母三人组。 在大脑里构建完模拟场景，不着痕迹地看了几眼终端，注意力再度超出他控制的，滑向“不拘一-->>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格”的四人组。 黑发青年：“……” 黑发青年决定不委屈自己，拖着手里捏着帽子的同伴，轻巧移动到四人组面前。 “你们好啊。”他冲两个小朋友露出一个比标准营业笑容更友善的弧度。 一高一矮，少年和女孩儿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同样的黑色眼睛里相同的闪烁。 女孩：[……是他？] 少年：[……是。] 眼见两个小朋友不吭声，黑发青年心情指数不跌，反而变高。 有警惕心理好啊。 “怎么想着这时候带家人出来旅游？”他问得还算委婉。 他其实真正想问的是：这么一个旅游淡季，还是在边缘星系附近，一个组合家庭拖家带口、带老人小孩过来是来做什么？！ 跳脱的青年·安德鲁低头看看“老”的，又看看小的。 “想这时候出来玩就这时候出来啦。”他回答。 安德鲁：才遇见阿璃妹妹，可不是只能这时候才出来“玩儿”么。 黑发青年：“……” 安德鲁想了想，又回了个自认为很符合星际人民想法的答案：“而且‘星际之声’不是要在这边开临时演唱会吗？刚好在附近，可以过去听一听。”末了，他估摸着“普通人”心态，又补了句，“谁想到会遇上这么个破事。” 黑发青年：“…………” 女孩·苏璃：[……安德鲁知道他的身份吗？] 少年·忒休斯：[……不知道。] 从天而降一口巨锅，黑发青年，“星际之声”，诺顿·霍克斯，真名诺顿·希艾维斯的黑发青年表示，他巨冤。 听到可能导致雇主名声受损的说辞，诺顿的同伴、助理，帽子小哥立刻不乐意了。 他用挑剔的眼神打量安德鲁，再次确定这就是个随口乱说，不管之后洪水滔天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他试图努力发挥他作为诺顿·霍克斯助理的作用：“天灾**谁能想到，不是……” 他的雇主用眼神示意他别说了。 “小小姐不要害怕。” 诺顿算是知道他为什么特别关注这家人，就算被冷待也不生气。 他觉得这个少年很眼熟，和他最小的脑子一根筋的弟弟有点像。 “你哥哥会保护你的，对不对？”他眼尾漾出一抹柔和。 要是忒休斯和这个少年一样，真的要个触手可及，可以随时护在身后的妹妹，那该多好。 想到过去几十年的折腾，诺顿又是心酸又是叹气，但他眼睛里的温柔更甚。 “你看我们，”他一指女孩、少年、青年，最后指向他自己，“我们都是黑发黑眼，说不定我们的先辈出自同一个文明。我也会保护你。” 还有你的哥哥，你的家人。 诺顿浅笑。 怎么说都是他的歌迷——虽然在他的助理眼里完全不是——他得保护好他们，想办法保护好所有被牵扯进来的人质。 诺顿深深吸气，这有这种时候，他不会厌烦那几百年间接受的教育。 助理小哥看着他的雇主那温和又爆棚的气场，两眼泪汪汪。 而另一边，“别具一格”、“组合家庭”四人组。 安德鲁陷入沉默：啥？啥出自同一文明？他们的发色和眸色都是伪装的好吧？这个男的……好吧，这位男士没有恶意，但说要保护我、大姐、我前搭档和我前搭档的妹妹？他那身体素质是不差，但他的身手，嗯，好像就和大姐差不多吧？但他完全没有大姐经验丰富啊！真没有搞错什么吗？？？ 妮娜女士：哎，多水灵灵的“星际之声”，等会好好看着点儿吧。 苏璃，苏璃又和忒休斯凭借精神力丝“聊”上了。 [我假装害怕情绪假装得比较成功？]她问。 说实在的，以前不需要，也基本没有这样的情绪，要苏璃一时间假装害怕，她还担心过装不出来怎么办。 还好多亏了她现在的外表。 不过光凭外貌和身形就可以把她刚刚在及格线上的伪装拉到高分线上？ 苏璃表示疑惑。 忒休斯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挺成功。] 阿璃为了表示害怕，都缩到他怀里来了！阿璃牺牲这么大，当然很成功啊！ 苏璃将信将疑，问出第二个疑问。 [他认出你了吗？] 突然凑过来，脾气特别好的说好保护他们，怎么看怎么奇怪。苏璃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忒休斯肯定的：[没有。] 苏璃：[？] 忒休斯自然地说：[我离开艾维斯前，三表哥已经打不过我。] 苏璃不知如何接话。 忒休斯替他哥补了一句：[术业有专攻。] 苏璃想了想：[那要是打起来，我多注意一下他？] 忒休斯斩钉截铁： [不用。] [他能照顾好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蔷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未名小调 用充满长者气息的“喵”打发走黑发青年诺顿, 四人组私下里开小会。 ——虽然星盗把人质们链接星网的途径断了, 但大伙想要交流, 还不想让某些人听到，完全可以在终端上打字, 给想看的人看。 而飞船本身就没有被星盗彻底控制，进了星盗地盘后只是象征性的把对外通讯功能关闭, 免得被检测出的四人组内部联络正常运行。 安德鲁啪啪啪啪地写道：【星盗看守范围已确定, 就在边缘转悠, 巡逻路线大致确定……我看他们对人质不怎么上心啊，我找个机会摸出去把人宰……打到失去行动能力？】 妮娜女士摸出她的终端，用爪子流畅打字：【这里这么多人，我就留在这边看情况。】 苏璃看看妮娜女士的外形，想起她那声郑重的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敷衍的“喵”。 星际时代果然有很多很多值得关注的人和事。 她：【我也留在这里, 你们有需要和我联系。】 安德鲁：【好的！有需要一定和阿璃你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一群星盗, 为什么值得我们潜伏进来啊？我现在都没看出理由。】 忒休斯皱了一下眉。 还没有伪装成被星盗抓捕前, 当他们还在飞船上时，他们一开始的想法是架着飞船偷袭星盗, 四人分头行动, 以最快速度拿下星盗，同时保证人质们的安全。 这么一伙水平平平的星盗，就人数比较多，对顶尖雇佣兵对忒休斯几人来说，不成问题, 难的是如何完美完成后一个条件。 正在他们思考办法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忒休斯用他的“特质”进行选择：是否先以“俘虏”的身份潜入星盗间查探情报，然后再反击？ ——是。 所以“组合家庭”出现在星盗飞船上，所以他们成为了“人质”。 要星盗命的“人质”。 【暂时还不清楚。】忒休斯神情平静。 安德鲁主动说：【航行时间有一会儿了吧，我觉得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快到星盗老巢了耶。】 直觉系生物的直觉得到了所有人的重视。 忒休斯果断的：【从下一次换班开始开始反击。】 回了敌人老巢，想要保全全部人质难度会高一点。 【我去监控室销毁监控，避免星盗之间联系，安德鲁你……】 打字打到一半，老的老小的小（？）的一行人不约而同的放下终端，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人质区最外部的人。 安德鲁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以及更多的了然。 怪不得啊。 他低头，眼神担忧地看着两个未成年。 忒休斯眼里满是寒冰，苏璃直接把头埋进怀里的熊猫娃娃的毛绒绒间。 在星盗的陪同下，刚出现的气势凶悍的男人冷漠地瞥了眼这片区域里的人质们。 “据统计，当前空间一共四千七百二十一人，超过任务数额二十一人。” 机械的声音在凶悍的男人耳边响起。 这声音他旁边的星盗听不见，星盗还低声说着“您要不看看人数够不够”之类的话。 “够了。”男人声音冷漠，音量倒没有特意降低，“还多了。” 人质们本就时刻关注周围情况，在凶悍男人出现的半分钟后，场上就彻底安静下来，几乎没有人在说话。 这一下，离星盗等人最近，之前被所有人嫌弃得不得了的外围区域的人质大半都听到了他的话。 极致的安静后。 轻微的骚|乱以眨眼般的速度由外向里，迅速扩散。 那个人说什么多了……人质的数目多了？ 多了，二十一个人？ 无尽的惶恐如同翻涌的岩浆涓涓出现在人质们心中。 星盗不是求财吗？星盗和那个男人，要他们的命？ ……为什么？ 星盗和那个男人有从他们身上得到足够的利益吗？没有啊，乘坐长途星际航线，谁会在身上随时带着大额财富？ 他们还没有被勒索，被要求交出所有钱财，他们怎么会被…… 他们，他们就要被撕票……了？ ……撕票还有先后顺序？ 刹那间，无形的张力在人与人之间蔓延，每个人恨不得离身边的人三尺远。 没抢到更里面位置，迫于无奈呆在外围的人质们短暂的高兴了一瞬——离得近才能听到更多的消息，然后就是涌上心头的绝望崩溃。他们眼睛死死盯着说出“人多了”的男人，身体颤抖着往里面退，朝里面挤。 人与人的挨蹭间，免不了发生点儿摩擦。 放在平时，普通人会不高兴，这会儿他们满脸怒容，嘴巴却闭得紧紧得。 谁知道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接下来会怎么做？ 可大人能强行遏制住心里的不满、慌乱，小孩、婴儿却不能长期克制住。 离开“性格奇怪”的青年和他的家人后，诺顿本想去看看人质里唯三的最后也是最小的那个婴儿。 他还没走到带着婴儿的那家人身边。 糟糕！ 强迫自己把阴郁的视线从后出现的凶悍男人身上移开，诺顿心神一凛。 “哇——” 尖锐的哭声响彻整片空间。 刷拉。 无数双闪着恐惧的眼睛注视着声音源头。 哗。 凶悍男人远远地看了这边一眼，眉目间流露出一缕十分明显的厌烦：“人数够了，我不介意多死几个。” 说完，他转身离开。 急忙哄自家孩子，急得手忙脚乱、脸颊通红的夫妻俩紧张得几乎没有听见凶悍男转身前最后的那句话。 也只是几乎。 一名星盗忙不迭和男人一同离开，另一名星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拿上刀直直地朝声源地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br /> 如同摩西分海，不规则的黑压压的人质潮随星盗的走动而扩散。 有人迟疑地停在原地，有人心怀不忍，抬脚向前。 “别去。” 在家人、同伴的哀声中，在周围星盗有意无意的视线，和他们手里武器的注视下，人潮溃散。 “宝宝，宝宝别哭，妈妈爸爸在这儿。”那对小夫妻眼里含着泪，低声急促地试图安抚受惊的孩子。 可或许是气氛紧张到婴儿都发现不对，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他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无法名状的不安，最终他再也克制不住，只能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表达他的恐惧。 “哇——！” 他哭得撕心裂肺。 “宝宝，宝宝……”小夫妻的声音听上去快疯了。 “谁让你这时候吵。” 星盗离一家三口越来越近，脸上的不耐愈发明显。 他把手指抵在刀鞘上，微微寒芒倾泻而出。 围在一家三口附近的人潮一圈圈变小，越来越多的人无声地离开，可仍有人逆着潮水，和大部队走了反方向。 那只是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孩子。 很多人眼里心生不忍。 忽的，一个身影大步逆着人群，飞快来到一家三口边上。 下一刻。 “nю……” 悠扬的，轻柔的带着无限温暖腔调的男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落进烦躁的星盗耳朵里，落进忐忑不安的人潮中，落进气都快喘不上来的小夫妻眼里，落进凭本能表达情绪的婴儿心里。 听着那一曲含糊不清的连歌词都没有的小调，人潮中，很多离开的步伐停下，他们转身回望，心里的柔软记忆如同破冰的春芽，颤颤巍巍生长。 那对看不见一丝希望，却还在努力试图安抚孩子、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的夫妻这时候才流下眼泪。 他们听见了花开的声音，听见了希望的声音。 “……哇。” 对情绪感知最敏锐的孩子睁开一双还带着泪花的眼睛，澄澈、剔透、单纯。 “啊，啊。” 他伸出小胳膊，试图去够这个让他感到温暖的大家伙。 “小朋友要每天高高兴兴地笑，不要哭哦。”诺顿温柔地牵住孩子细小的手指，似乎同他定下约定。 小夫妻这会儿泣不成声：“谢谢，谢谢您。” 诺顿摇头，站直，和数米外，和隔着几圈人潮的星盗对视。 这一刻，他的眼睛里在没有任何柔情，只余一片冷漠：“多一个人活着，你们可能不会多得到一份报酬，但你们的‘业绩’一定会好看一点，不是吗？” 星盗心里的烦躁被那首未名小调一同拂去，他见血的想法淡了很多。 这会儿，看那个小崽子已经不哭了，他们的“老板”也已经离开，星盗扯了下嘴角，正想吓吓这个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对自己的身份没有点儿自知之明的家伙—— 他抬眼看到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这次算你们运气好，没有下一次了。”片刻后，星盗放下这句话，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走回去。 眼见星盗回到原来的位置，小夫妻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他们腿软得快站不起来，还是周围的人扶住他们。 “……先生太谢谢您了！” 这口气缓过来，小夫妻立刻向黑发青年道谢。 “不用。” 不仅是这对夫妻，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也纷纷拉着黑发青年的手道谢。 无声离开又返回的人潮慢慢填补进来。 “小伙子，好小伙！” “哥儿们你这手……这你口太厉害了！” “没有，我水平很一般的。” “嗐，你这哪儿叫一般？你这是究极无敌现场发挥水平！我看那什么名声搞得多高的什么‘星际之声’都没有兄弟你厉害！” 被挤出中心圈子，但一双星星眼看着自家雇主的助理小哥：“………………” 什么比不上！？我家雇主就是“星际之声”本人好不好！ 要不是之前为了低调出行伪装过，要不是为了不让星盗发现，他家雇主至于低调地哼无名小调，至于让人“抹黑”他的名声吗！？ “……没有，真不是。”诺顿顿了顿，“您看我刚那曲子连个歌词都没有，我怎么能和‘星际之声’比。” “不是……” “真的。”诺顿断然道，“我只是哄我最小的弟弟哄出了一点经验，随口乱哼调子哼习惯了。”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安德鲁已经顺着人潮摸到人质区看守星盗边上，这会儿注意到事情解决，他忍不住多看了诺顿那边几眼：【看不出来，那人思维……咳，但人挺不错啊，还给他弟哼歌呢。】 同样摸到星盗边上，又第一时间摸回苏璃身边的忒休斯，看着内部通讯上前搭档的留言：…… 他看到了，苏璃同样也看到了。 苏璃克制不住地用惊异的眼神看她的双胞胎哥哥，随后又释然。 她看到的记忆，终究只是忒休斯一小部分回忆。 妮娜女士用“看破”的语气说：【他弟弟很幸运。】 有这么一位音乐大家，愿意经常哼歌哄“他”。 【想必这位幸运的小弟弟一定经常缠着他哥哥要听歌。】妮娜女士又做出“合情合理”的推测。 苏璃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忍不住冲她的双生哥哥笑了一下。 忒休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绿繁bab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647377658 第联手 “兄弟, 你刚才那一下反应真的太赞, 我们认识认识……哎, 大兄弟？” 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本该被围在最中央的黑发青年忽然消失。 人潮外，诺顿接过助理小哥递来的帽子，压了压帽檐，低调地离开。 无论是这些年作为一名歌手的经历, 还是更早的时候的学习时光，都能让诺顿轻松躲开不算特别热情的人群。 他和助理小哥说了几句话，在挤挤挨挨的人潮中穿行了一会儿，毫不费力地找到他的目标。 诺顿扬眉。 “小朋友, 刚才害不害怕？” 过了好几秒, 苏璃才反应过来, 诺顿是在问她。 苏璃：“……” 她摇摇头。 诺顿的视线从小女孩身上移开, 缓缓划过表情淡漠如常的少年，划过依旧吊儿郎当的青年，最后看向蹲在青年肩膀上的老得无法化成人形的暗影浣爪。 “女士, 您家孩子胆子真大。”他半真半假地说, “来这里后我只看到两个家庭里有未成年，那边那个孩子出了事, 我就不由自主地担心您家孩子，幸好您家孩子胆子大。” 他看出什么了？ 无须多言，苏璃警惕起来。 诺顿依然在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担心几个未成年崽子, 他担心那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婴儿，他又怎么会不担心这两个家长看起来要么太年老要么太不靠谱的孩子。 他甚至在回过神的第一时间就在找这两个孩子，而不是先找那个小婴儿。 可他看到了什么？ ——孤零零的女孩镇定地站在人群中，视线投注在越来越近的星盗身上，眼神幽深。 诺顿自问视力——无论静态动态——优秀，在这片区域里找人花不了太多时间，可他找了足足三遍，找到哭泣的婴儿那边不能再拖，他依然只找到女孩儿一个人。 那名少年，那名青年，和那名看上去不起眼的老人，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那时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件事，这时，安抚好婴孩，解决完星盗，诺顿整理好思路，这才往记忆里女孩的位置找。 而当他找到女孩，他再一次看到了之前他遍寻不见的其他三个人，他们整整齐齐安安生生地围在女孩身边，好似他前一刻看见的缺失只是幻影。 这一家人，不简单啊。 诺顿唇角带着淡淡的笑，眸子里一片深冷。 但不管这家人怎么不简单，他们和他现在站在同样的立场上，有着共同的目标，那么他们就可以联手。 只要他们立场一致。 妮娜女士喵了一声：“小伙子你也很聪明。” 诺顿的笑容里多了一份真诚。 他没猜错。 妮娜女士拍拍安德鲁的肩膀，安德鲁反应慢半拍的拿出他的终端，放在诺顿面前。 【你想怎么联手？】 看到陌生终端上这一行字，看到青年虚虚放在终端上，没有真正摁下去，却突然出现的标着另一个头像的对话框。 诺顿先发了个“赞”的表情，那种特别夸张特别新潮的“点赞”表情包。 用安德鲁的终端。 安德鲁表情自然。 大姐让他做的事，他只要照办就好，其它的不用多想。 然而这个表情落在苏璃眼前。 ……怎么感觉那个成熟、稳重、有爱心的青年形象有点儿坍塌了？ 忒休斯见怪不惊，没有用精神力，而是用终端私下里和苏璃私聊。 【三表哥他性格比较活泼。】 苏璃：……？ 她看看他。 诺顿：【女士，您能突破星盗对通讯的封锁吗？】 妮娜：【可以，不过会引起注意。】 诺顿：【那好，现在还没有抵达星盗大本营，不确定被劫持的人质除了我们，是否还有其他人，更不确定其他人在哪儿是否安全。先不突破对外通讯，让星盗警惕，可以吗？】 妮娜：【当然可以，这也是我们暂时没行动的顾虑之一。】 诺顿又发了几个“您说的对”、“您考虑周全”之类的表情包，发完苏璃还注意到他有点嫌弃地撇了一下嘴。 苏璃：？？ 忒休斯和她私聊：【他这是在嫌弃安德鲁下载的表情包不够丰富。】 断“网”了，现下表情包已经不现实。 苏璃无言，想了想，回：【你和他挺熟。】 不熟能知道对方现在的心理想法么？ 忒休斯想起通讯器拿给诺顿前，清空的聊天记录里妮娜女士最后发的那条消息，沉默了。 诺顿发完表情包说，话音一转：【听您的意思，您也想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妮娜冲他露出一个毛绒绒的笑脸：【是。】 诺顿不紧不慢地说：【那这样，您看可以吗？我有办法不被星盗发现，绕过封锁，和外界联系。您给我开个临时内部联系通道，等我们确定星盗到底劫持了多少人，等外界援军快到了，我通知您，几位再行动？】 妮娜笑：【行啊，有援军在，我们才更安全。】她顿了顿，【钱也得有命花嘛。】 诺顿看向妮娜的视线更真诚了。 【不过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小伙子你歌哼得这么好，是艺术家圈子里的吧？刚好隔壁“星际之声”的演唱会快开始，小伙子有没有渠道帮我们买四张票啊？】 妮娜尾巴悠闲地甩动：【当然，票的钱我们自己付。】 诺顿眼神一紧，随后若无其事地说：【好啊，我去帮您问问。】 “商量”完，诺顿拿着青年给的备用终端，最后还是没忍住，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少年和女孩。 忒休斯下意识想退后，但在苏璃疑惑的视线里硬生生止住这样的想法。 【喜欢我的歌？】诺顿问他俩。 苏璃想到那首温暖的小调，非常自然地“嗯”了一声。 她审美正常。 忒休斯没吭声，半晌，只轻微点点头。 见此，诺顿没忍住，薅了一把少年的头。 【抱歉抱歉。】他笑着说，【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那个性格别扭的弟弟。】 忒休斯：…… 苏璃：……忍住。 诺顿莞尔：【你们感情真好。】 【一定要来看演唱会哦。】 【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离开这“家”人，帽檐下，诺顿的表情一下淡下来。 他反复回忆刚才的谈话，确定大概率冲着赏金行动的这“家”人和他目的大致一样，都是想在保证所有人安全的情况下，一网打尽。 不同的是，他们的目标大概是星盗和星盗代表的赏金，而他的目标。 【备用终端已彻底检查，无隐患。】 看着终端上突然冒出来的字，诺顿平静地回：【游鱼。】 【在。】 【之前那个一脸“我不是好人”的男人。】 【身份已确定，缪亚余党，有历史记录的违法记录中，有过他2次影像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4626792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相信 黑发青年一走, 安德鲁就在自己终端上啪啪打字。 【大……女士, 为什么突然要问他要演唱会的票？】 他们不是在讨论星盗的事儿吗？怎么突然跳到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题去了？ 妮娜女士冲这个光长个子和直觉不长脑子的家伙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他戳破我们的“伪装”，我们不得做点儿符合人设的事, 比如说“礼尚往来”？】 离开飞船前，他们商量的第一重伪装：外出旅游的一家人。 普普通通两个未成年和一个老人, 再加上唯一的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成年人, 不会让人警惕。 一旦发生点儿意外, 他们必须表现出超出普通家庭普通人实力的事件，那么他们可以顺着家庭成员的身份，衍生出第二重伪装：为了赏金/任务等等行事的雇佣兵/赏金猎人一类，所以拥有过人的实力，“家庭”成分复杂的一伙团队。 某种程度上，这也不算说谎。 他们四个人中确实有一半人都是雇佣兵, 还有个前雇佣兵呢。 既然“老底”被掀了一半，他们自然不能光看着诺顿掀，而不通过语言或者行动证明他们的底气, 不然脸往哪儿搁？ 安德鲁对这样的想法接受良好, 然而。 【那和门票有什么关系？】 【你就没发现，他就是“星际之声”诺顿·霍克斯本人？】 妮娜女士简直是败在安德鲁的迟钝上了。 安德鲁哦了一声, 又啊了一声。 【居然是他啊。】 妮娜又想翻白眼：【我们里边只有你没看出。】她语重心长, 【平时多动动脑吧。】 安德鲁直接忽视妮娜女士的苦口婆心, 而是一脸惊异地看想前搭档和他妹：【你们都看出来了！？】 苏璃：“……” 是啊，他们不仅看出来那是诺顿·霍克斯，更知道他真名叫诺顿·希艾维斯。 还是他们血缘上的表哥。 迎着安德鲁也被调整成黑色的眼睛, 苏璃毫不心虚地点点头。 【你们怎么看出来的？】安德鲁连发一排懵逼.jpg的表情包，最后在妮娜女士的巴掌中才停下来。 【我和他……以前认识。】 忒休斯的话让苏璃惊讶地抬起头。 这一刻，一直问个不停的安德鲁反而不问了。 妮娜女士眼神兴味地盯了忒休斯几眼，而后说：【欸，我之前还想，要是忒休斯你还是成年体型，这样的交涉我会很放心地交给你。】 然后她就可以偷个懒啦。 被妮娜女士无视的安德鲁半点儿不觉得自己被看清 ，反而极力赞同道：【对！我和忒休斯搭档的时候，这些是都是他搞定的！】 前搭档超好用.jpg。 一脸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没有深究妮娜女士的话，又感慨道：【原来他就是“星际之声”啊，之前没见过人不觉得，这次一见，我觉得他人挺不错的。就是……算了，要是以后他来找我发委托，我给他打个9.5折！】 话题再度从人歪到委托上，接着，所有人沉默下来。 ——委托，他们现在正在进行什么委托？ 【说实在的，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遇上正主。】半晌，安德鲁打字道。 作为忒休斯的前搭档，作为忒休斯来海鲸的目标人物，安德鲁自认为他算是最了解前搭档“特质”能力、效果的人之一，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宽泛的寻找条件，他们居然在短短数日里就获得突破。 【接下来怎么解决那个缪亚人？】安德鲁问，【他是一个人出来的，还是小队出行，或者这艘星船即将前往的地方就是缪亚某处大本营？】 苏璃首先说：【人说过星船的目的地是缪亚某处大本营，那太危险了。】 她，忒休斯都和海鲸团长签过【誓言】，就算没有【誓言】的约束，她必须得保证大伙的安全。 在缪亚人站出来之前，潜入，并在援军的帮助下打击一个不算顶级的星盗，没问题，可以，但有了曾经是一级文明的缪亚插手，这件事最后会衍生到哪种程度，她无法确定，更不能保证安全性。 委托因她而起，她不能让同伴，让辛苦找了她进一百年的双生哥哥陷入险境。 苏璃的态度表达得很明显。 然而在无人知晓的心脏深处，在认出那名缪亚人时，纵使情形紧迫，纵使局势对他们不利，苏璃不可遏制的松了一口气。 还有人活着。 可下一秒，她就意识到，这一群无辜的群众之所以遭受无妄之灾，是因为缪亚人出于某种原因，和星盗沆瀣一气，四处劫掠人质。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多人质？】她的手抖了一下。 在星际无数年，见过诸多黑暗的忒休斯三人沉默，在地球跑遍世界各地，也见过诸多阳光背面的苏璃心脏剧烈跳动。 不能让星船抵达目标地！ 她已经目睹过惨烈的悲剧，既然有能力阻止悲剧的发生，那么最好在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之前…… 苏璃倏地抬头，却对上忒休斯沉静的双眸。 别担心。 他无声地对她说。 【我认识诺顿，他找的外援，很可靠。】 安德鲁眨了下眼睛，妮娜女士若有所思。 忒休斯轻轻拥抱苏璃：【我们只需要保证人质区安全，再在合适的时间弄出点儿动静就可以。】 安德鲁挑眉：【“一点儿”？】 忒休斯笑着说：【和援军的阵仗比起来，无论我们做了什么，当然都只是“一点”。】 苏璃仰头，看着只比她高一点的双生哥哥。 忒休斯微微低头，用额头抵住苏璃的额角，温暖、包容的精神力无形蔓延开。 [放心。] 他说：[相信哥哥。] 咔擦。 听到这声轻微的声响，诺顿啧啧打字道：【游鱼你怎么回事？照相连声音都忘了关？要不是我和他们距离得够远，人注意力又不在这边，拍照的事肯定会被发现。】 游鱼一边操纵备用终端，把拍摄下来的照片传到诺顿本人的终端上，一边用比诺顿快了数倍的速度“说”：【没办法，以前没偷拍过人，没经验。】 诺顿回了无数个点以表达他的无语。 【不要说的好像你不是我的同伙一样。】他忍不住道。 游鱼下一秒回：【我是受你胁迫。】 诺顿：【我又没有强迫你照，我只是觉得那个角度太温馨太好看，请求你帮忙留个特定角度的底片，你要不要做看你自个儿乐不乐意好吧。】 游鱼：【……】 换个艾维斯人和他/她的伴生ai，几乎不可能有诺顿和游鱼这样的对话。 伴生ai自艾维斯人灵魂中孕育，和艾维斯人一同诞生，绝大部分也一同死亡。几乎所有伴生ai对艾维斯人具有高度臣服的本能，伴生ai基本不会拒绝艾维斯人的命令、指示。 它们认为这是伴生ai应做的事，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伴生ai行为准则”。 可当有的伴生ai生出自己的意识？ 那它将不再是它，而是他/她，是智慧生命。 然而游鱼矛盾的点也在这里，它不认为它应该全盘听从它主人诺顿的指示，但与此同时，它也拒不承认它是智慧生命。 游鱼表示：一定是主人小时候——到现在也是——的骚操作太多，以致于让它产生逻辑块阴影，所以才不完全服从主人的命令。 诺顿无语：你明明已经……算了，随便你吧，你爱怎么认为怎么认为，爱怎么做怎么做。 ——他自个儿都是个“爱咋地咋地”党，最后直接隐藏身份来另一片陌生领域闯荡，他没有立场说游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行为方式，只要不碍着别人，多管闲事有毛病么。 它是他的同伴、合伙人，他给予它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自由。 诺顿很洒脱。 洒脱到离开艾维斯后，他直接放游鱼离开，随便游鱼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让他在“被请去喝茶”的边缘横条，他都随便它。 然后，游鱼选择直接在诺顿终端里睡大觉。 诺顿：“……”伙计你在干什么！？还有你这不叫睡觉，你这叫不断电版的休眠好吗！？ 游鱼振振有词：【不是随便我干什么吗？我想当个宅ai不行吗？】 诺顿：“…………行，你随意。” 就这样，这对相处风格和其他艾维斯人、伴生ai完全不相同的伙伴一路走到现在。 所以诺顿才有底气说，他有办法绕过星盗的监控和外界联络。 ——接近，或者已经越过智慧生命那条线的游鱼，完全能做到这一点。 诺顿看游鱼没有第一时间回话，立刻说：【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景象……哦不，那个角度太温情了也想记录下来？】 游鱼：【那还是偷拍。】 它松口了。 诺顿正色道：【不，不是，我们只是在记录人质区的情况，好方便我们的援军指定更详细的解决计划。】 说着，除了刚才那张照片，诺顿将游鱼利用人质区内各个具有摄影、照相功能的监控仪拍下来的画面打包好，一股脑发给了—— 约书亚少将。 通过游鱼隐蔽的渠道。 和资料一同发出的，还有诺顿的几句话。 【哥！我和很多平民被劫持了！还遇上了缪亚人！快来救人顺便抓人！】 之前只是普通星盗，附近的巡逻军可以解决 ，但再加上一个缪亚嘛，那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诺顿发完消息，解决完求援问题，他的表情自然极了。 【走，我们找小朋友们拍照去。】 既然偷拍不好，那就光明正大的问小朋友们拍照嘛。 作者有话要说：忒休斯对苏璃说：相信（诺顿）哥哥（找外援）（的能力）。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蔷薇 10瓶；啊酱 5瓶；绿繁bab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四方 什么第一？什么投票率？ “缪亚”说的话, 无需同胞帮忙翻译，所有人都能听懂。 可听懂的同时, 随之而来的, 是更为深刻的屈辱。 投票？看来“地球人的节目”很受欢迎, 一个小姑娘都被投成第一名了呢。 …… 人类无声狂怒, “猴子”地球人无能为力。 他们的生与死，他们的悲与痛, 他们的勇气与决心，全是缪亚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是他们闲聊时的话题与调剂。 他们不再是拥有自主，拥有尊严, 拥有完整人格的人类，而是一个小丑，一群、一个星球的小丑！ 而绝大部分人类意识到这一点, 还是托一个姑娘足够敏锐，也足够勇敢。 柳万全还站着, 他在等“缪亚”的回答。可就算要他现在坐下，他也无法完成简单的屈膝动作。 他的身体僵硬得吓人, 他的脸色铁青得可怕。 柳万全身边, 被身边人牢牢禁锢的苏瑜脸色同样可怕。 和柳万全不同, 他表情难看, 是因为他终于知道，他妹妹的名字绝对不可能从第一批改造者名单中抹去。 难怪她坚持不退出，难怪她那时是那样的神情。 看看他的妹妹戳穿了“缪亚”多少个谎言, 揭穿了“缪亚”多少次设局？ 苏瑜为苏璃自豪，那样聪颖敏锐的人，是他的妹妹，哪怕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可苏瑜心中更多的，是无法控制的脱力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走在最危险行列的煎熬。 其他人的种种心思影响不了苏璃，苏璃甚至看都没看任何人，包括她哥。 “谢谢。”她冷静地说。 “缪亚”：“……” “缪亚”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请放心，如果你成功撑过改造，我们会吸纳你加入缪亚。” 这里的缪亚，指的是缪亚文明，而非那个可怜的被缪亚人操控的所谓的“心血结晶”智能ai。 它说：“像你这样优秀的人，不该继续呆在低等文明。” “……” 咚，咚，咚。 绝对安静的体育馆里，人类贡献者的心态在极短的时间里再度剧变。 如果说地球被外星侵略者侵略，那么他们要打退侵略者；如果侵略者科技、实力太强，他们暂时打不过，那么很多人会选择蛰伏起来，忍耐后在合适的时间反击。 可如果，侵略者说欢迎他们加入？ 有人迟疑了，有人动摇了。 有人用怀疑的眼神看苏璃，有人恨不得回到几十分钟前，把苏璃说过的话通通抢过来提前说一遍，好引得缪亚人青睐。 但更多的，是愈发坚定的信念，与不死不休的决心。 先不提加入侵略者的人会收到怎样的待遇，光是地球，更多的“不优秀”的人怎么办，更多的不愿意加入侵略者的人怎么办？ 与“欢迎加入”相对立的，是“彻底摧毁”，还是“就地解决”？ 无论哪种，他们都承受不起。 地球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是他们爱的人，和爱他们的人生活的地方，他们理应保护她。 “缪亚”发现人类贡献者中，动摇的不算多，敌视苏璃也不能算多，没有达到它预期的数量。 “地球真是我们见过的最不讨喜的文明。”它不满地说。 苏璃一下就笑了：“我以为你们还算有自知之明。” 言下之意，缪亚才是最讨人厌的文明。 “缪亚”并不在意苏璃的讥讽，只说：“你的回答呢？你想加入缪亚吗？” 从空间位置看，苏璃和“缪亚”，前者低后者高。可要让周围的人类来说，他们莫名的觉得，居高临下的是苏璃。 “不了。”她一口拒绝，“当地球人挺好。” “缪亚”：“是吗。” 苏璃眼神很淡：“我还没改造，你就知道我能撑过改造过程？改造的成功率很高？” “缪亚”看着苏璃，语调是诡异的上扬：“你可以猜猜看。” “不猜。” 见“缪亚”不上当，苏璃垂眸不语。 柳万全一边遗憾“缪亚”没有透露更多的消息，一边敬畏地想：苏教授的妹妹，胆子比苏教授本人还大，而且太聪明了。 忽然。 “你刚才问我可不可以主动申请加入第一批改造者名单。” 悬浮球突然出现在柳万全眼前，惊得他差点一手肘过去。 可惜，这里是虚拟世界，他的攻击对“缪亚”来说只是挠痒痒。 柳万全掩下眼里更深的遗憾。 “是，我想主动申请第一批，可以吗？” “缪亚”看了他几眼：“可以。” 说着，它飞回体育馆中央，身躯恢复到之前的大小，“名额有限，贡献者们先申请先得。” 语毕，所有贡献者面前同时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虚拟屏幕，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框，一个是“申请加入”，一个是“不申请加入”。 最下面还有一排小字，说“请谨慎选择”。 焦灼的选择再一次摆在所有人类贡献者面前。 前一刻，他们刚凭借过人的毅力和勇气，凭借对亲人、爱人的爱战胜恐惧，选择成为贡献者，下一刻，他们又再次站在人生的岔路口，选择再一次站出来，还是暂时观望。 这一次，亲人、爱人的存在不再是他们勇气的来源，而是拉扯他们加入观望队伍的力气。 他们看着最下面那几个字，看着缪亚人状似好心的提醒，心里冷笑连连，脸上绷得很紧。 “我说。” 这时，被大众飞速铭记的清淡女声再度响起。 “既然我没有别的选择，干嘛还给我整一个选择屏幕？”苏璃是真的纳闷，“还有，屏幕里左边的选项，‘不申请加入’居然还是亮着的？我可以按？按了有用？” “缪亚”：“……”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类忽的惊醒过来。 是啊，无论他们怎么选，最后敲定最终结果的，是缪亚人。 现在缪亚人一没有公布第一批名额数量，又没有说主动申请的人数超过或者少于他们想要的数量，后续处置、筛选怎么进行。 他们在这里想太多，其实作用不大。 苏璃奇道：“你不会真的忘了我还在这儿？” 忘是不会忘的，她投票率那么高呢。 “难道你们介入缪亚，智能ai那个，你们太过介入它的程序，系统内部漏洞会变多？”苏璃发散思维，“还是重启后的ai没有之前那个好用？” “……”缪亚，“贡献者苏璃的选项已关闭。” 一听这话，苏璃眉毛就挑起来。 缪亚人暂时把权限还给缪亚本ai了？ 也是，缪亚人侵略地球的目的，一个是找人当小白鼠试验机械改造方案，另一个，就是找乐子。 要是乐子不仅不能给缪亚人带来快乐，还会让他们不爽，自然没人乐意接管缪亚。 打岔过后，每个人的自主选择继续进行。这一回，人类选择时，无论选哪个，都镇定不少。 “结果统计中。” “统计完毕。” “有……人主动申请加入第一批改造名单。” 缪亚说完选择结果，停在半空中不吭声。 苏璃对这个数字不算意外，同时，她还敢肯定，很多主动加入第一批改造的人，在现实中的身份比较特殊。 她淡淡地笑，不像对缪亚时的讥讽，那是一种单纯、温暖的笑容。 这就是她生活的世界，生活的星球。 希望永存。 时间缓缓流逝，人类贡献者仰头看半空中一动不动的缪亚，心里奇怪。 缪亚人不是用他们来找乐子，怎么突然哑火了？ 还是，有什么更严重的情况，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 “统计完毕。” 终于，缪亚再一次在人类面前彰显它的存在，用第二句“统计完毕”。 这一声让很多人心里发寒发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1-11 05:59:08~2019-11-13 04:5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苇悠 5瓶；默涵茜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祭品 星船驾驶室。 几个星盗三三两两地聚齐起来, 他们都是这个中型星盗组织里比较说得上话的家伙。 “总算抵达交货点。”一个鹰钩鼻，满脸煞气的星盗啐了一口, “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从驾驶室向外看，只能看到随处漂浮的星球解体后的残骸, 坐在驾驶座的驾驶员还得小心操控星船, 免得撞上。 另一个耳朵缺了一只——那是在被巡逻军围剿中付出的代价——的星盗嗤笑道：“一百年前被打怕了，可不得找一般人不会来的地方交易么。胆子比秘迷你星猫都小。” 说完他还骂了一句。 鹰钩鼻星盗乐了：“我看也是，不然他们自己都能做的事，有必要找上我们？” 他们和那个缪亚人之间的交易：他们掳来至少四千五百个活人，缪亚人付钱。 正常来说, 已经被认定为非法组织、已经失去“一级文明”的名头的缪亚不论要做什么，他们都可以自己去找人掳人，根本不用雇佣他们。 其实他们还是一级文明的时候, 干的事也没比他们好到哪儿去。 在这行干了好几百年，资历够老的鹰钩鼻和只有一只耳朵的星盗对视一眼, 无法掩饰的恶意在他们的眼中传递。 ——当时有个正经的名号，还敢随便拿人做试验、搞侵|略，现在失去那层“保护皮”，连偷摸抢点儿人都不敢了？ “怪不得被打趴下了呢。”鹰钩鼻表示, 虽然他们都是星盗，但不妨碍星盗内部也搞个鄙视链嘛。 再说了, 曾经高高在上的一级文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想不上去踩一脚都难呢。 “好了。”星盗船船长发话了，“在雇主面前, 都给我收敛点儿！知道吗？” “是——” 剩余几个星盗拖拖拉拉地说。 怎么着他们也还没拿到尾款，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星盗团长瞪了同伴们几眼，确定他们起码表情都装得是那个样子了，才带着人和等在交货点的雇主，以及提前一步上他们星船“验货”的那名缪亚人会面。 一见面，星盗团长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交货点的缪亚人冲从星盗星船里出来的同胞问。 “够了？” “够。” 两人交流恍若无人。 他们也确实没把这几个星盗放在心上。 星盗团长面色不变，嘴角上挑，可以笑意不达眼底。 “雇主们要不再验一次‘货’？” 他语气和蔼，但话里的意思明显带着一丝不满。 领头的缪亚人冷淡地说：“不用。” 星盗团长：“那尾款……” “你们没什么用了。” 不敢置信的、惨烈的痛苦嘶吼被金属门牢牢关在后面，领头的缪亚人冲身后的下属扬了扬下巴，一点没有把另类撕票放在心上：“去，带着祭品转移。” “是。” 人质区。 无感敏锐的忒休斯牵好苏璃的手，眉头紧皱：“有人过来了。” 安德鲁无所谓地说：“刚才星船停下，我们是到交易地点了吧，要不就是已经到最终目的地……” 他的话还没说话，所有人质惊慌地发现看守他们的星盗内部似乎发生了不怎么好的状况，数个星盗匆匆往外赶，然而只是几个呼吸后。 人质区的大门打开。 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血腥气。 踏着鲜血和硝烟的身着统一制服发的一群精英战斗小队出现在所有人质视网膜上。 还有人没搞清楚现状，以为来的人是救援部队，高兴得不得了，张口就想喊。 “我们得救……” 下一瞬，好几双手齐刷刷捂住说话人的嘴。 “你想死别拖着我们去死！我们可不想死！” 死死压在喉咙里的声音一点点挤出来，认出那身制服的人质们神色间的惊慌比一开始发现自己被劫持更甚。 缪亚！那是缪亚人！ 唯一一个从一级文明降到非法组织，还坚持穿从前的统一制服的就缪亚一个种族！ 他们的运气怎么会那么糟？先被星盗劫持，然后又遇上缪亚黑吃黑！？ 胆子小的已经闭上眼，不愿意去想他们被缪亚人劫持后的发展，更不愿意去看周围遍地的星盗尸体。 精英战斗小队的人来到人质区，吩咐缪亚ai数了一下，确定人数在四千五以上，满意地点了点头，板着脸驱赶人群开始转移。 如果不是不能长时间离开基地，他们用得着和这群不入流的星盗打交道？用得着踩上这不知道放过什么东西的星船？ 现在反抗的没了，他们当然要尽快回到基地，回到自己的地盘。 当然，一部分战斗小队队员在维持秩序，冷着脸怒喝哭泣的、软倒的人质赶快转移，不要耽误时间，另一部分在挨个补刀。 “不要杀我！” 眼看着一名缪亚战士走到一个软趴趴倒在掩体后的星盗边，那名装死的星盗一下子跳起来，就地来了个标准的投向姿势，“求求您几位别杀我！您让我做神什么都可以！” 缪亚战斗的手停下了。 星盗内心一喜。 “砰！” “啊啊啊啊啊！” 近距离的炮|火声，近距离用双眼目睹死亡，不少人质崩溃地大哭。 “快走！”驱赶人质的缪亚战士厉声大喝，但没有对他们喊打喊杀。 苏璃眸子黑沉，她装作无意识地回头，侧耳倾听—— “你这么个东西，还想做我们同胞的祭品？” 苏璃抱着熊猫玩偶的手紧了紧，她微微仰头——反正她个子矮，外围的缪亚战士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我理解的祭品，和星际时代对“祭品”的定义一样吗？] 忒休斯沉默良久：[差不多。] 又是一阵近乎死寂的沉默。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苏璃喃喃道。 忒休斯抬头，看着比星盗星船好上无数倍的材料构成的星舰，看着在他们这批人质来之前已经在那儿的另一批人质：[……不知道。] 他粗粗一数，这间庞大的看押区起码有一万五千人。 缪亚人为什么要掳走这么多平民？他们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忒休斯心头的预感愈发不详。 苏璃突然说：[不是“改造”。] 不是缪亚人在地球玩儿过的那一套。 她没有任何被窥视的感觉，也就是说，这片看押区的情况没有被“直播”。 更可况，他们是“祭品”。 【小家伙。】 终端突然震起来，苏璃和忒休斯低头看。 妮娜女士飞快打字：【为了保证我们，还有他们的安全，再问你一次，诺顿找的外援可靠吗？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跃迁过来吗？】 忒休斯肯定道：【非常可靠。】 他三表哥虽然不可靠，但大表哥二表哥非常非常可靠。 【绝对能。】 艾维斯的军队，全力行军起来的速度不用说。 妮娜女士松了口气，毛绒绒的脸上透出一点疲惫。 苏璃问：【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妮娜看看近在咫尺的安德鲁的侧脸，又看看眼神晦涩的忒休斯，叹气道：【只有小苏璃你不知道我的“特质”吧。】 苏璃：？ 【我的“特质”，[绝对治疗]，可以治疗任何伤病，对病人没有副作用，更没有后遗症。】 这是她成为海鲸医疗室室长的原因，也是她被众多海鲸人尊敬的原因之一。 苏璃呼吸慢了半拍。 妮娜女士陷入回忆：【但对我来说，想要使用“特质”，有个无法逆转的代价。】 【每用一次“特质”，每治疗一次病人，我的年龄会根据治疗的难易程度变大。】她说，【说得在明白点儿，我治疗人，是以我的寿命我的生命力为代价。】 而自从耐西斯发现了她使用“特质”的代价，他就很少让她出手救人，医疗室室长也被得知内情的杰克“抢”走。 她不想在海鲸当个无用人，才主动申请过来“看孩子”。 【我能感觉到，这间看守区下，有个东西蛰伏着，它给我的感觉，和我使用“特质”的时候很像。】 他们脚下，有东西时时刻刻可能吸取他们的生命力。 他们是当之无愧的“祭品”。 作者有话要说：欠的更新一起补啦,,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