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之青夜晚流音》 第1章 第一章捡到一个小姑娘 第一章捡到一个小姑娘 九霄云殿内,仙人往来,独有一人高坐于上位,一身银白衣裳,衣襟处密绣云纹,银色高冠束发,面如冠玉,眉头似蹙非蹙,眼神冽冽,恍然似乎盛了一池寒冰,冰下暗流汹涌,冰上荆棘满地。 微微垂下眼睑,睫毛上似乎覆了一层霜雪,颤颤巍巍的凝结成冰,封固他得心,隔绝外来的窥伺,也让他日夜沉入过往梦魇,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陛下。”一旁的青衣仙子眉目里难掩关切神色,打断了少年看折子的眼神,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女,铺面而来的霜雪气息压得青衣仙子难以呼吸,心头犹如被万千银针密密麻麻戳成碎片,难受得她几乎想跳入忘川,从此无忧。 理智到底压过了情绪,她稳了心神缓缓开口“陛下今日该歇息了,老君与岐黄仙官都在璇玑宫等着陛下。” 青衣仙子唤邝露,是早年就跟随少年天帝的人,心生爱慕,难以自拔,只求岁暮得见他欢颜,便是要她生生世世沉沦痛苦亦甘之如饴。 “本座知道了。”少年应了一声,继续处理政务。 少年唤润玉,应龙之尊,天界帝君。 邝露无法,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无法开口,只眼中苦涩楚楚,似有若无的夹着一些哀怨。 她知道,她的陛下一旦决定了就无法动摇,就如当年他爱上水神,坦然赴劫,甘心舍去一半仙寿救人,自己却拖着病体,日渐衰微。 有过了许久,润玉停笔,起身回璇玑宫,邝露紧随其后。 老君为润玉诊脉,岐黄仙官为润玉施针渡气,稳固他体内渐散的灵气。 老君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陛下不若去东荒寻东华帝君,那位帝君生于上古,昔年又与伏羲上神一道征战四海八荒,是天界第一位帝君,或有方法可以解这血灵子之术的遗害。” “东华帝君不是早就归隐了吗?曾下过旨意非六界动荡之大事不得打扰。”邝露有些着急的说,这位上神,找不找得到还很难说呢! “劳烦老君了,过几日我亲自去东荒一趟。”锦觅如今已和旭凤结成连理,能解这血灵子也好,免得锦觅日后修炼晋升都需要他帮助,更何况,他是天界的帝君啊,此时若有差错,难保别族不会虎视眈眈,再起纷争。 天界,如今经不起再一次的动荡。 润玉轻声叹气,他从来不后悔当初救了她,只是后悔,后悔什么?他也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太复杂了。 复杂到他至今想着也觉得疼。 润玉到底还是只身一人去了东荒。 东荒有甘山,甘水出焉,生甘渊。 东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言,日月所出。 有潏山,杨水出焉。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合虚,日月所出。 有大阿之山者。 大荒中有山,名曰明星,日月所出。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猗天苏山,日月所生。 润玉猜,那位帝君无非就在此几处。寻至潏(yu,音同玉)山时,白雾渐渐升腾,慢慢的触目便是白茫茫一片,只余脚下曲折小路,两旁野花细草绵绵。 润玉轻轻皱眉,沿着路走至尽头。 “百花宫?”百花宫不是花界昔年在天界处理事物的地方吗?缘何此处也有一座百花宫? 不过此处倒是更加巍峨。 松石绿的宫墙,翠绿的瓦,澄碧的地面,绵延无边的藤萝缠绕在殿内的柱子上,偶然露出的紫色花束,殿内仅有冰冷的桌椅,空荡荡的无一丝一毫格外的饰物,枯寂的味道在蔓延。 润玉压下心里的不愉快,走了进去。 一步,一步。寂静得仿佛此刻只有他一人。 “是东华让你来的吗?”突然出现的稚嫩童音让润玉骤然转身。 怎么没有? 润玉眉头微蹙,这殿内并无可藏人的地方,那这声音―― “在这里惹!”声音略微有些恼怒。 润玉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袖,下意识的低头,是一个长得颇为可爱的小姑娘,身高不过他及膝,鹅黄色的一群,头发梳成马尾,用发带束好,生得一双明媚的杏眼,抿着唇瓣,眨也不眨的看着润玉。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是东华那个坏蛋让你来的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润玉,有些不高兴。 东华那个大坏蛋,骗她来了这里,说什么能找到好玩的宝贝,其实什么都没有!白白还被关了好多天!想想都心疼自己! 回去一定要砸了他的冰莲花盏! 哼! 润玉听见了“东华”二字,蹲下身看着小姑娘,放柔了声音问“你认识东华帝君?” 小姑娘忿忿的拽着他袖子怒气冲冲的“当然了!要不是那个大坏蛋骗我说这里有宝贝,小白才不会来这里呢!害我被关了好多天!这里什么都没有!小白都饿了好多天了!等小白回去药拆了他的房子!” 润玉心下一笑,这小姑娘倒是意外的可爱“你叫小白?那你知道东华帝君在哪里吗?” “废话!”小白怒气冲冲的回答,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松开拉着润玉袖子的手,后退了几步,谨慎又戒备的看着润玉“等等,不是东华让你来的?” 润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见到小姑娘身后突然窜出一抹白影,尖锐的爪子朝着他脖颈上的血脉而来。 下意识侧身闪过挥袖唤出赤霄剑对着那团白色的东西。 原来是只小老虎。 润玉微微蹙眉,手中灵力挥动就要对着对面龇牙咧嘴的老虎出手。 “不许动我珂珂!”小姑娘小小的身子抱着一把琴,脸色肃穆的对着润玉。 白虎也踱步到小白身边,瞪圆了眼睛盯着润玉,生怕此人对小白不利。 润玉看了看那把明显比小姑娘身子还要高的琴,有些无奈。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润玉忍不住扶额。 这时,琴身泛起了一缕白光,幻成了一位紫衣白发丰神俊朗的神仙。 “东华!你个坏蛋!”小白控诉的看着东华,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下来了。 润玉心神一凛,对着紫衣白发的身影拱手微微低头道“在下润玉,求见东华帝君。” 东华微微一笑,对着小姑娘训斥“都多大了,还哭!” “哇――”小白才不管他,哭得撕心裂肺的,珂珂慌张的绕着小白走,变成小猫一样跳到小姑娘怀里,拿一身上好的皮毛帮她擦眼泪。 “阿嚏――”小姑娘被白毛刺激得打了个喷嚏,自己摸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眼神奶凶奶凶的看着东华,手里抱着琴,珂珂趴在小姑娘脑袋上,两人表情如出一辙。 东华对着润玉道“天帝寻我之事我已知晓,只是机缘在小白,不在我。” 小白冷哼,想让她帮忙?先拆了东华的房子! “你要我跟他去天界?”稚嫩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控诉。 润玉看了看旁边还没他腰高的小姑娘,深感东华帝君的不靠谱。 “你不是早就嫌这东荒不好玩吗?”东华微微挑眉继续道“天界里可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也有人陪你玩,免得你一天到晚对着我这个老头子说不好玩。”小白忍不住心花怒放,被东华拘在身边多年,她早就想到处去玩了! “好吧,我答应了。”小白利索的答应,随后又威胁东华“不许把门关了,要是我回不来,你就等着我拆了你的房子吧!” “好”东华一口答应,随即离去。 润玉:你们是不是忘了问我的意见? 好吧,其实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于是,润玉回天界的时候,身边多了个穿鹅黄衣服抱着一只小猫的小姑娘。 确切的说,小白是坐在润玉肩膀上回去了,小小的一个人儿,约莫巴掌大,抱着比她还小的小猫咪,真真叫人心生喜欢! 第2章 第二章碳烤水蛇 第二章碳烤水蛇 小白带着珂珂住在了璇玑宫,润玉让邝露随时看着她。 “你叫什么?”小白抱着一碟葡萄干拿漂亮的眼睛看着邝露,珂珂趴在小白的头上像是戴了一顶白帽子。 “小仙名叫邝露,是天帝陛下身边的仙使。”邝露一身青衣,眉眼柔顺。 小白似模似样的点点头,“我小名叫小白,这是珂珂。” “这璇玑宫太单调了,我不喜欢。昨日来时发现天界连花都没有,偏偏璇玑宫有昙花,这是为什么?”她素喜颜色鲜艳,衣服要各色都有,吃的也是五色俱全,十分嫌弃空荡荡的天界以及单调的璇玑宫。 总感觉这偌大又孤寂的味道那不是什么很好的记忆。 说到这事,邝露就觉得心里苦涩在蔓延,像是一把塞进诸多黄莲仔细咀嚼,又苦又涩,连呼吸都带着痛“是花神。” “先花神离开了天界,带走了所有的花,现在的花神送了昙花给陛下,所以这才成了如今这般。” “先花神离开天界?”小白狐疑的看着邝露,莫不是看她年纪小骗她“花界自鸿蒙之处便是天界所管辖,虽名为一界,可在上古时只以百花宫相称。” “后来是人族繁衍,人间无色,走兽鸟雀难活,百姓亦难存于世,百花宫众仙在青帝带领下顺应天道纷纷在人间布下花种,使鸟兽虫鱼得有所食这才以界相称,以示敬佩昔年人界义举。” 见邝露神色不似作假,小白忽然就冷了神情“怎么?如今花界脱离了天界不成?”莫名的气势随着小白苍茫的眼神压向邝露,似乎有上古的神族透过那双眼看着邝露,气势逼人,竟似要寸寸将她骨头碾成齑粉一般。 邝露额头冒汗,心底对小白生出谨慎,虽然是陛下带回来的但她来历太过神秘,若是有害于陛下,那可如何是好! 心里一番思量,眼下却不得不回答她的问题“是。在先天帝在位时,先花神就带着花界众人离开了天界。” 邝露只觉得小白的眼神更冷了,可似乎又有些热,有什么火自涌泉穴升腾而来,篡入眉心识海,涨涨的疼得难受。 眨眼之间,又似乎一切都是错觉。 珂珂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跳了下来扒拉着小白的袖子,然后在瞬间压住小白座椅上的一条青蛇。 小白个子矮,坐在石凳上双脚悬空,更何况她还拿了个软垫子垫着,这才将将好能趴在桌上假寐。 “蛇?”小白面色愠怒,“我最讨厌蛇了!”挥袖生出一团火,直接将蛇困在树枝上烤! “小白,你应该先把它的鳞片去了才好。”却是珂珂睁着大眼睛萌萌哒的说,声音又软又嫩跟云朵一样,听得邝露耳朵一酥。 “不要”小白皱着眉头拒绝“我才不要碰那种恶心巴拉的东西呢!长得又丑还想咬人!”小白果断的认为这条蛇想对她图谋不轨!东华那个坏蛋说了,谁要是想对她图谋不轨直接打回去,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邝露喃喃“我怎么觉得那条蛇很眼熟?” 小白拧着眉头看她,很认真的说“所以说璇玑宫人少是因为都被它咬了吗?” 邝露终于从记忆的旮旯里扒拉出来了这蛇是谁,刚想告诉小白放人就听见珂珂接了句话“既然这样,小白,我们拆了它吧!蛇皮可以给你做鞭子。” “我才不用鞭子呢!”小白郁闷的说,东华之前教她使鞭子,十次有九次都打在了自己身上,打那以后她说什么也不碰鞭子了! “好吧,那骨头留给我磨牙好了。能上天界的蛇应该还是有些修为的,能多撑一段时间。”珂珂颇为遗憾,看着青蛇的眼神闪闪发光,爪子在地上一刨一刨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冲上去了。 “也是,你要长牙了,要不然我们过几天去妖界或者魔界看看?反正你不可以咬我的簪子,那是东华给我做的。”小白同样盯着那条蛇眼冒精光。 “小白――”邝露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不然万一陛下怪罪起来那就不好,虽然她也一样讨厌那条蛇。 是的,她已经知道了那条倒霉的蛇是谁! “小白,那是天帝陛下的弟弟,名唤彦佑君。” 对上小白不爽的眼神邝露果断开口。 小白有些迷茫“彦佑君?一条蛇?可润玉不是龙吗?” 珂珂也有些迷糊的看着邝露,他怎么没听明白呢?“龙的弟弟不是应该是龙吗?” 什么时候成蛇了? 邝露无奈的解释“不是亲的。” 小白会意“珂珂,继续烤吧。” “小白,不行的。”邝露连忙阻止,颇有些头疼“虽然不是亲的,但也不能烤了他。” “可是他要咬我,东华说谁要是欺负我就揍得他爹都不认识!”小白理直气壮的开口,珂珂盯着火邝露也不敢灭,说实话她也不一定能灭,小白这里明显说不痛,邝露无奈的只能跑去找润玉了。 小白抿了抿嘴唇抱住珂珂看着眼前耷拉着脑袋跟蔫了一样的蛇有些犹豫“要不咱们不火烤了,改烟熏吧,这样死得慢一点,万一要是把润玉惹生气了他不给我们饭吃都是小事,万一跟东华告状我们又要被关小黑屋了。” 珂珂一脸深沉的点了点头,把爪子往下按了按,火势便小,烟却变多了。 这年头,求生真不容易。 唉╯﹏╰ 第3章 第三章那个忘恩的蛇 第三章忘恩负义的蛇 润玉急急忙忙的赶到璇玑宫就看见小白抱着一团白色坐在那里无聊的剥松子吃,和圆润的白虎你一颗我一颗颇为有爱,面前一团明艳的火,上面架着一条蛇,原本光滑的青色鳞片像被雷劈了一样泛着焦黑色,因为没有翻身的原因有些地方已经冒出了糊味,烟熏火烤,再厉害的蛇也受不了。 彦佑只是后悔,他为什么作死爬上了那张凳子! 有气无力的想着,突然有水从天而降一股脑浇在了他身上,被冷得狠狠的打了个哆嗦,灵力入体,化成人形,润玉看得眼前那一幅凄凄惨惨的模样却觉得有些好笑。 衣服青一团,黑一团,脸上全是黑乎乎的烟熏痕迹。 小白看了一眼浇灭火的润玉,继续和珂珂剥松子。 不想理他。 哼! 润玉瞧着小白那傲娇的模样莫名有些心虚,板着脸对彦佑道“彦佑君潜入我璇玑宫所为何事?” “他想要咬我!”却是气鼓鼓的小白愤怒的开口。 润玉挑眉看着彦佑。 彦佑自然不敢说自己要加害这个小姑娘开口就说“那我咬你了吗?难道不是你抓了我还用火烧我吗?” “哼,你爬在我坐的凳子上了,邝露姐姐也看见了!”小白气不打一处来,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我告诉你,你这条水蛇是打不过我的!谁让你来的这里,为什么要咬我你最好一五一十说清楚!不然我把你扔八卦炉里炼个九九八十一天!你大可瞧瞧是不是如齐天大圣一样能炼个火眼金睛出来!” “本座也觉得你最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润玉理了理衣袖,神情淡漠如九天霜雪,又仿佛沾了幽冥之气,无端让人觉得眼前的上神有着一身让人胆寒的气势。 “我――”彦佑眼神飘忽一看就是不说实话,小白眯了眯眼“你最好交代清楚!不然我就搜魂了!到时候变成什么样你自求多福吧!”对于一切想要害她的人,东华当初就一个字,打!往死里打!为此教了她好几本攻击咒法。 小白觉得虽然东华经常骗她,但在教她法术上,东华还是很靠谱的! 彦佑怀疑的看着小白,显然不大相信她年纪轻轻就会搜魂这样的术法,但看着润玉那明显有些心动的脸色,彦佑心下一紧,后背有些发凉觉得实话交代,毕竟谁都知道天帝长情,凡事扯上锦觅他总能多几分宽厚。 “是锦觅。昔年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害她,如今重生归来每每与旭凤圆房总会受伤,灵气衰竭。” 润玉被彦佑的话语所惊在原地,又见彦佑眼神里满满的戒备还有愤怒,心下一痛,什么时候他众叛亲离连这个本该唤他哥哥的人也如此对他? 小白依旧谨慎的看着彦佑,老觉得这个人不诚实,不是个好人,看润玉那明显受伤的眼神,心里更觉得这人不是个好东西了! “那我呢?你为什么要咬我!” “我想拿你威胁天帝陛下。我找不到有什么与锦觅相关的卷宗,只能问天帝陛下了,但我又打不过他。你既然住在这璇玑宫定然与他纠葛甚深,想来为了你他是愿意告诉我的。”彦佑仍旧看着润玉,言辞不留情。 “既然这样,我也不算冤枉你了。”小白一笑,颇为纯真可爱,带着肉肉的手掌相合,猛地灵气激荡将彦佑击倒在地。 小白冷然道“东华说过但凡有人要害我无须留什么情面,六界以武为尊,输者是没有话语权的,所以作为你害我的代价――” “我剥了你的神格。” 润玉猛地转身看着小白,邝露也一脸震惊,剥夺神格,这是天帝才有的权利! 没有神格,意味着不受天界庇护,再入天界,会引起照妖镜的警示,过不得天门。 彦佑本是蛇仙,润玉继位并没有剥夺其神格,他仍能自由出入神界。他做了太多年的神仙,一下子剥夺神格会让他――修为反噬,乃至今后再无寸近! “小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润玉问。 小白对上润玉沉静的双眼言语无辜又轻松,似乎根本不知道神格对于彦佑来说有多重要“我知道啊” “可他要害我。” “若是赢了,只怕现在躺着的就成我了。本来应该斩草除根的,不过他是你弟弟,就给你个面子剥夺神格就好,留他一条小命”小白默了几息犹豫着开口明显不如之前理直气壮“虽然我觉得他反而把你当仇人来着。你们神界的是好复杂。” 小白以为他问的是彦佑的事,可润玉知道他想问的是神格的事。 看小白这般懵懂,润玉只能直接说“为什么你能剥夺他的神格?” 小白眨了眨眼,极为疑惑“东华也可以啊!” 润玉默,怎么忘了这是东华帝君养出来的姑娘。 “邝露姐姐,劳烦你把他丢人间去吧,我不喜欢他。”小白道,邝露看了一眼润玉,将昏迷的彦佑送去洞庭。 小白悄悄瞅了一眼润玉,挥袖变出清茶玉盏,并茶店几碟,邀润玉坐下。 “你有心事,是关于那个锦觅的吗?”小白把珂珂抱在桌子伤,喂珂珂肉干吃,说得很是随意,就如在问润玉今天天气怎么样。 润玉默然,不愿去提起那个伤人伤己的名字。 “你身上灵气枯竭也是因为她么?”小白显然并不会看人脸色,继续戳润玉刀子。 润玉继续沉默。 小白这时候倒起了兴致,倒了茶推到润玉面前,见他握着茶杯小啜,撑着脑袋看他“你为了锦觅灵力衰竭,还失了半数仙寿,你寻东华就是因为这事吧。” 见润玉还是不说话,小白依旧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开口“魔界对天界依旧虎视眈眈,不过碍于时势才不得不偃旗息鼓,休养生息。还有妖界” “妖界近些年也不大太平,听说是因为妖王喜好和平,主战的贵族心里不平屡起争端。冥界并不与外界来往,只负责人界轮回之事,缘机仙子,月老对人界的影响逐年减弱。人界之人近千年来飞升的人也少了许多,还有一些人不修道而修佛。” “鸟族入了魔界,花界也不怎么安分” “你这个天帝若是在这时候出事,只怕又是一番动荡” 小白三言两语阐明六界局势,润玉再次打量她,年岁小眉眼稚嫩,眼神却很犀利,东华帝君教养的孩子都这么凶残吗? “你说的没错。”润玉并不否认“所以我不能在此时出事。” “我不明白。”小白摇摇头“我听过锦觅这个名字,东华曾经带我去过魔界,她是魔界尊王旭凤的妻子?” “也是我昔年的未婚妻。”润玉坦然看着小白,准备接受小姑娘如暴风雨般的嘲笑。 果然,小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很是鄙夷“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东华当年带我在人间行走见女子多碍于情爱之事,便说过一句话。” “君若无情我便休。” “不明白你为什么越陷越深,及至如今也不对花界动手。” “你是君,是天界的帝,是他们的王,庇护你的子民是你的责任,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罔顾你的子民。” “而她的行迹,并不适合做一个天后。” “你在龙族里倒是个异类。龙族多淫,你却极为专情。” “所以能说说你们之间的事吗?”小白好奇的看着润玉,润玉一笑没有拒绝。 大抵是一个人太久了,什么都压在心里也会累的。他既然决定了做一个帝王那么过往便只是过往了。 润玉声音轻柔,似山间拂过翠柳的风,若天上纷飞落下的缠绵雨,又如水面破涟的枝桠,小白深深的觉得她好像找到了下一个给她讲睡前故事的人! 决定了!以后让润玉将睡前故事! 和珂珂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珂珂也很认同的点点头。 “我之前果然不该放过那条蛇!”愤怒的小手拍着桌子,反而吓了润玉一跳。 “怎么了?” “他忘恩负义啊!”理直气壮的小白目光赤诚又坦然,直直的望进润玉的心里。 “第一,他身家性命立足之根本皆来于你母亲洞庭君,也是他的干娘,可她死后,他自己不报仇耽与情爱也就罢了,还劝你放下仇恨,这是不孝,也是忘恩负义。”小白很是认真的给润玉解释这一切,试图搬回他那颗被爱情糊住了的智商。 “其二,你说他常年累月一身青衫。你母亲死的时候他可有着白衣服丧?” “并无。”润玉垂了垂眼睫。 “忘恩负义。”小白果断给水蛇贴上标签“这种人你跟他将仁义礼智信,他跟你拉扯家常。” “听说你两次大婚,第一次邀请他他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第二次直接坏了你大婚?”小白怀疑的眼神深深的看向润玉“前者,他有愧于你母亲,后者有愧于作为兄长的你。他连是谁为了洞庭水族承受三万雷火之行,遭受琉璃净火之苦都给忘了,你还念着旧情是你仁善,是因为你母亲的遗泽。可他恩将仇报,这就是他的问题了。” “长兄如父。你于他便有教导之责,如此放任他罔顾仁义辜负圣人教诲继续犯错是你这个哥哥的错误,不教而诛也是错的,所以你应该把他找回来,教他读书,用圣人的思想教育他。”小白学着当年东华教育她和珂珂的语气板着脸肃正道。 润玉默默的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挥手招来破军星君“你去洞庭将彦佑带回来。” 小白满意的点点头,眼神欣慰“至于你用血灵子禁术救的那个锦觅,如今只是禁术的后遗症罢了,你与她同为水系,旭凤却是火系的,自然是水火不相容。不过我有法子解,你找到彦佑后让他传信给那个旭凤带着人来璇玑宫,我帮你们解了便是。” 润玉点点头应下,笑着对小白拱手“如此倒是劳烦仙子了。” “好说好说,”小白眯着眼睛很是享受润玉的感谢“你能不能去人界找个厨子,这天天青菜豆腐的我都快变成青菜豆腐了!” 润玉失笑,还是个孩子啊! “我还在长身体,东华说了要多吃好吃的,珂珂喜欢肉,我喜欢小食,你记得哦!”小白不放心的补充道。 “好。”润玉一口应下,虽然不能从人界找厨子但是让厨子去人界学学还是可以的。 东华:这话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让你多吃饭,别挑食…… “还有,我不喜欢璇玑宫,太单调了,我有好多花种子,你介意我种点花吗?” “只要你种得出来。” 天界没有花神,除了锦觅送的昙花再无一花能活。 天真的润玉并不知道他的璇玑宫从此和白色告别了。 第4章 第四章那个厉害的水神 第四章辣个水神好厉害 润玉忙着处理政务,小白没事就带着珂珂去披香殿看书。 她对于锦觅和润玉之间的二三事相当感兴趣,然而后来她就后悔了。 她发现润玉把锦觅说得太好了些,和披香殿言官记录的都不一样。 不如,找邝露问问? 说做就做一向是小白优良的作风!找到了正在璇玑宫看着仙侍们埋种子的邝露,好奇的问“邝露姐姐,先花神梓芬真的是被先天后荼姚杀害的吗?” 邝露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对啊,怎么了?” 鉴于小白极其强大的杀伤力,比如碳烤烟熏的水蛇,邝露有些担心她会对锦觅动手,但想了想至今被关在璇玑宫静室面壁思过丝毫不肯传话給旭凤锦觅二人的彦佑,觉得小白是找不到锦觅所在的邝露很放心的继续回答小白的问题了。 “那锦觅都不报仇吗?旭凤可是她仇人的儿子,一起结婚两情相悦得真的好吗?” “父母之罪,何必牵连子嗣。” “可荼姚是旭凤的母亲啊!就算不牵连,为自己的杀母仇人的儿子延绵子嗣?这样对得起她母亲吗?” “这不是不孝吗?”小白不理解,珂珂也不理解“我要是敢嫁给杀了东华的人,不用司命出手,我自己就先了解我自己了!”小白默默的补充,虽然她总是和东华吵架,说东华是大坏蛋,但不能否认东华于她亦兄亦父,有教养之恩,对她的容忍力极好,搞得她小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东华的私生女了,还好不是,长得就不像么。 “这个是他们的事,外人也不好置喙。”邝露很尴尬,虽然她也这么认为,不过陛下可是不许任何人说锦觅一句不好的,也就小白无知者无畏了。 或者…… 邝露眼神闪烁,陛下对小白这么宽容,是不是能让小白介绍点姐姐过来?就冲小白火烧水蛇她也支持小白的姐姐和陛下在一起! 不对,小白有姐姐吗?可惜,小白小了一点。不然也是挺好的。 还没等邝露从惋惜里回过神,小白又开口问“不对,旭凤和锦觅没有婚礼。东华说,人间有句话叫娶则为妻奔则为妾,这么算起来锦觅是旭凤的妾吧!” 邝露:我…… 竟然无言以对! “那邝露姐姐,水神和风神也是死在了穗禾手里吗?” “是的,穗禾冒充旭凤,但被水神的凌波掌打中在耳朵旁留下了印记,被陛下发现了才解了这一桩案子。” “那穗禾不是旭凤的表妹吗?也就是说旭凤一家子害死了锦觅一家子?”小白抱着珂珂一脸惊恐“那他们还在一起?锦觅不是该杀了旭凤吗?” “捅过啊!后来后悔了,爬山涉水找玄穹之光就旭凤。”邝露淡淡的讽刺道。 “那她这样不避讳吗?当时和润玉解除婚约了吗?” “没有。” 小白倒吸一口凉气! “别人不会说她水性杨花吗?” 邝露表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小白又换了个话题“那锦觅那个时候还住在璇玑宫?为什么不回花界?洛湘府?水族事物是谁处理?” “是陛下。”反正最后的事都是陛下做的。 “那个丹朱感觉好坏!” “花神死了就十年不开花?那岂不是说人间有二十年没有开过花?”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人界惹他们了吗?” “他们何时在乎过人界之事?”邝露讽刺道,“之前锦觅还是个精灵的时候失踪过一次,长芳主不管不顾的停了鸟族供给。” 小白看着邝露越来越凝重的神色,默默的咽下了还没问出口的话。 算了算了,反正该问的都问了,接下来去花界看看? 为什么知道花界二十年不开花的时候她那么生气? 管他的呢!反正她不高兴,花界的人就别想开心! 正好润玉要收回花界权利,帮一把好了! 看在最近食物都比较好吃的份上! “珂珂,你知道去花界怎么走吗?” 珂珂摇摇头“我不想去花界,那里好香的!” “太腻了。” “那你在外面等着我么,我去花界”想了想终于找到一个词语形容“我要去花界找麻烦!” 第5章 第五章拉个神倒霉的花界 第五章辣个神倒霉的花界 邝露回答完小白的问题,花种子也就差不多种好了。 小白满意的拍了拍手,唤出东华送她的流音琴,指尖拨动,宫商羽角徽,琴声如流水,花种簌簌而生,刹那间便是姹紫嫣红的一片。 桂木高耸华盖,桃花交错成潺潺的模样,梨花雪白间插其中,墙角蔷薇架枝,连翘芍药相依,牡丹于中庭葳蕤…… 邝露看得瞠目结舌,差点以为花神不是锦觅而是小白了! “搞定!珂珂,我们走!”小白满意得抱起珂珂,打算往外走。 “等等,小白你要去哪里……” 小白想了想,不告而走不好,于是掐诀捏了张纸条,道“你给润玉好了!”就抱着珂珂去了花界。 她才不想邝露那么快就阻止她呢! 站在水镜面前,小白再一次的感慨,这花界什么刀裁不破,火烧不开,水泼不进的水镜也就她一个小指头的力度,难怪当初旭凤进花界跟进自己后花园一样呢! 珂珂是个傲娇的小虎,嘴上说着嫌弃花界各种香气都有,还是很实诚的跟着小白进去了。 “你不是不喜欢闻杂七杂八的香气吗?”小白好奇,为了珂珂她都把璇玑宫里面的花弄成一天一种香气的了,绝对不会出现混杂的情况! “听邝露姐姐说,花界的人可偏心那个锦觅了,脑子又不怎么好使,你来找麻烦指不定会认为你是想棒润玉拐走锦觅呢!我才不是担心你,我是怕你搞砸了事润玉不给我吃肉干了!”珂珂软软的说,大眼睛里全是骄傲,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似乎颇为不屑与小白说话的样子。 可小白就是知道她的珂珂担心她,顺手在珂珂脑袋上顺毛捋了几下,满足的踹开水镜直接去了花界的中心。 百花宫。 “来者何人!”是那个暴脾气不讲理功夫差还喜欢逞能的海棠芳主。 小白一瞬间就把人和披香殿的书籍对上号了!突然发现披香殿这任言官颇为有趣,至少编的书很好玩! “是个小孩子?”海棠芳主看见白白嫩嫩的小白和怀里软软萌萌的珂珂的时候也愣了,还以为是谁,结果是个小孩子? “是谁无故闯我花界?”长芳主牡丹拖着逶迤华美的长裙出来了。 身后跟着白衣的玉兰芳主,黄衣的丹桂芳主等人。 小白眨了眨眼,把珂珂放到地上,双手平于胸前微微颔首道“璇玑宫小白,来花界有一事不明。” “璇玑宫!”暴脾气海棠一点就炸,看着小白的眼神恨不能烧个干净 小白却不管她,长芳主没开口不是吗?更何况就算他们想赶人,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能耐。 自顾自的发问“闻昔年,先花神梓芬仙去,花界众人守孝十年,神州大地十年内无一花盛开,无一木结果,可是真的?又闻前,先花神梓芬之女锦觅仙逝,亦是守孝十年,十年间众花皆敛蕊不开,神州大地无一花色,可是真的?” 长芳主尚且镇静的面容渐渐有了裂缝,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小白那双眼睛她根本生不出丝毫的反抗之心,更遑论撒谎了。 “是。”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其余二十三位芳主陆续赶来,皆觉得气氛微妙,却也不敢轻易开口。 唯有海棠似乎想说什么,却摄于小白眼神威仪,不敢妄论。 “呵”小白轻笑,露出几颗贝齿“我倒是不知道花界什么时候成了花神的私产?” “一个尚未继位的花神之女也能嚷花界众芳主为她守孝?” “让人间十年不见花色!” “尔等此举,置人间百姓于何处!置众生于何处!置天道规则于何处!” 小白声音越来越大,灵气激荡之下在整个百花宫里回荡,字字如真言,句句叩问花界众人的道心! “尔等此举――当真枉为神族!” 小白失望的看着她们,原以为他们身上会流露出后悔,自责的神情,可她却只看见了害怕,担忧,还有愤懑。 “小白!” 是润玉赶来的。 尚未下朝就收到了邝露给他的字条,怕小白在花界出事,也怕小白年少惹怒了花界众人,急急忙忙的赶来,还未弄清出情况如何便喊了一句。 他眼里,小白与珂珂对上脸色不妙的花界二十四芳主,两个小人儿更显孱弱与无辜。 生怕众芳主欺负了小白,润玉几步上前揽过小白才发现事情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 低头看了一眼抿着唇瓣一脸不高兴表情的小白,又看了看旁边凶狠的小团子,再看看花界众人脸上明显惧怕的神情,润玉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大了。 “小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润玉蹲下身与小白平齐,看着小白的眼睛一字一顿,字字真心。 小白一脸生气怒气冲冲的说“花界花界,叫久了就真以为自己自成一界了不成?天道认吗?六界众生认吗?” “还有,花界何时成了花神私产?” “花界从来不是花神私产。”润玉不明白第一个问却也知道第二个问的答案。 小白抿了抿唇脸色凝重了几分“带花界归于天界百花宫。” 润玉还没说话,一边海棠芳主就炸了“你算什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还敢插手花界的事!看我不宰了你做花肥!”掐诀手掌间灵气成束就要打中小白的眉心。 小白猝然抬头,眼底蔓延出青色,头发开始生长,露出青黛的颜色“以下犯上,当诛。” 淡漠,无情的字眼恍如天道降下惩罚,冥冥之中便有手拂过海棠芳主,水过无痕,眨眼在海棠芳主的位子上便只剩下了一株枯死的海棠花 润玉心里震惊,可小白又恢复了原貌,珂珂仍旧盯着花界众人虎视眈眈。 似乎一切只是错觉。 若非海棠芳主骤然逝去。 “小白?”润玉唤了一声,眼神幽深。 “嗯?”小白从喉间发出声音,懵懂的看着润玉,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润玉心里疑窦丛生,也不知是担忧小白还是担忧那个藏在小白身体里的灵魄。 长芳主看着海棠,再看小白的神情里明显多了凝重“你是谁。” 其余二十二位芳主亦是随时准备出手,看着小白跟仇人一样。 “我记得――花界,或者说花族,曾经是青帝的子民对吧?”小白偏着头无辜的看着长芳主。 “是,可青帝陨落多年,花界早已有了新的神。”长芳主回答到。 “噗嗤~”小白霎时笑了,眉眼却如九幽里的幽芒冷得刺骨还带着刀寸寸刮人肺腑“珂珂,这简直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 珂珂符合道“一个佛祖坐下莲花台掉落的花瓣也能做花族的神,真是丢尽了青帝的脸!”软萌软萌的声音里也带着对花族的嘲讽。 小白叹了口气,不欲与这群脑子有包的人多说,拉了拉润玉的袖子眨巴着眼睛卖萌“此后再无花界,只有花族,带回天界,先赎罪一万年吧。” “一罪,罔顾苍生” “二罪,罔顾青帝” “三罪,逃离天界” “四罪,妄图欺上” 润玉揉了揉眉心,这丫头还真会给他找事!他就一个人,难道要他带着一个小娃娃一只幼年期的白虎押着这些芳主回天界?算了,还是让破军来处理这些事吧,随即念诀,传音于破军让其带领天兵来花界,带回众芳主。 “你并非我们的主上。”长芳主仍旧很淡然。 小白一笑“可我有青帝的信物啊!”随即招手唤出流音琴“见此物,如见青帝。” 长芳主叹了口气,似乎并未想到这一出,在见到流音琴的时候便盈盈跪拜了下去“牡丹见过主上” 随后,其余二十二芳主亦然跪拜在地“见过主上” 小白面色不变收了流音琴“此后再不立花神之位,花族事务由长芳主处理,直属于天帝管辖。你们几人二十四节气轮番司花,不得有误,至于这海棠芳主的位子――”小白看了看水镜内那丛绿竹,伸手一点,绿竹里显出一位妙龄少女的模样,青衣白袍跪倒在地“见过主上” “兰草青萝小,竹茵佳人笑,此后你名竹茵,接任海棠芳主的位子,长芳主,劳你多教导她了。”小白开口吩咐,旋即似乎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对着润玉泪眼朦胧说“大白,我困了。” 润玉轻声叹气,听懂了她言下之意,也知道她此举用意在何处弯腰抱起小姑娘,珂珂顺势爬到小白颈间卧着。 这时候破军也领了天兵到了。 “见过陛下。” 润玉淡淡的应了一声吩咐“带众芳主回天界百花宫吧。” 长袖偏偏,宛然离去。 破军一脸懵,再看花界众芳主,皆自觉的在长芳主的带领下,领着花界的精灵们过来。 长芳主面色发白却仍风仪万千,对着破军一拜口中道“见过星君,我等待罪之身还要劳烦星君。” 破军:……陛下你真厉害!我以后再也不背着人说你怂了! 第6章 第六章找麻烦的月下仙人 第六章来找茬的月下仙人 小白发现一个事情! 冷冰冰的天帝其实可温柔可温柔了。 那天她好像一不小心用了不该用的力量,伤着了经脉,很难受,听邝露姐姐说润玉抱她回来后就直接召来了岐黄医仙和太上老君,还耗费自己的灵气救她,虽然她醒过来的时候珂珂就把用灵力温着的药碗递了过来,但是随后邝露姐姐就端了蜜饯儿过来,说是润玉吩咐的。 “她年纪尚小,定然怕苦不愿意喝药,等她醒了你取一些蜜饯送过去,不许她吃太多。” 小白心想,润玉这么好,难怪别人肆无忌惮的伤害他! “珂珂,我们去找大白吧!” “不要”珂珂拒绝“那个医仙说你需要卧床静养。”“不可以出去。” 小白卖萌撒娇“珂珂――你不想去找大白吗?” 珂珂坚定的摇了摇小脑袋。 “要是他背着我们吃好吃的怎么办?” 有些心动~嘤~好吃的~ 珂珂湿漉漉的眼睛里出现心动。 小白了然,掀开被子把珂珂放在脑袋上就推开门出去了。 迎面而来的是桃花粉嫩粉嫩的花瓣,带着桃花宁静又悠远的馨香。 “邝露姐姐,今天中午我们吃桃花蒸蛋好不好!” 邝露一身青衣笑着走过来“你不许挑食,我就再让人给你做桃花鳜鱼。” 珂珂眼神一亮直接一口应下“好~” 小白撇了撇嘴“珂珂,你是老虎不是猫,怎么那么喜欢吃鱼。” 珂珂软软的在小白心上戳刀子“那你还是一朵花呢,一天到晚折腾同族。” “东华不是说我是一条鱼吗?”小白眨眨眼说。 珂珂一下子语塞,东华好像是没有告诉过小白她究竟是个什么…… “那你不一样每次都和我抢鱼吃!” 珂珂郁闷的扒拉着小白的头发。 “好吃么~”小白一脸无辜,对着邝露挥挥小手“邝露姐姐我去找大白玩了!” 邝露失笑,还真是个孩子。不过她很喜欢小白,更觉得遇上小白大概是天命对陛下的仁慈,有她,陛下开心了许多,想开了很多事,还收回了花界,怕她在天宫迷路伸手指了九霄云殿的方向“小白,陛下在那里,可别找错了方向!” 小白默默的收回明显方向相反的脚,扬起笑脸对邝露道谢。 “你的迷谷树枝不见了吗?”珂珂问。 “不知道诶,我记得把树枝收在了锦囊里,待会再找吧反正九霄云殿那么高,明晃晃的路标么。” 小白顶着珂珂的帽子悄悄扒拉着云团的边缘飞去九霄云殿,这玉阶太高了,她不想走,还是直接驾云吧! 为了不那么掩人耳目,小白特意变成了小娃娃巴掌大的一个小团子,眼神谨慎,东华说,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天阶是不允许驾云的,这是对天帝的尊敬。 可她那么小,珂珂也那么小,走的话岂不是要走到晚上? 只要不被发现,驾云还是可以的吧~ 小白悄悄的驾云飞向殿内,可惜殿里面都没有云,不能挡着她了,小白灵机一动从柱子上面一点一点像一朵偶然路过的云飘到了润玉旁边,然后猛然撤走云气,一股脑的摔在了润玉的坐位上。 谢天谢地,还好润玉在龙座上殿了软垫子!小白捂着脑袋,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珂珂也呼呼的吹着自己的爪子,懊恼的小眼神瞅着小白。 小白的落地的技术越来越差了,它的爪子都磕到,真疼~ 润玉感觉到身边多了两个小团子,浑身一僵,偏偏两个小家伙根本不会看人脸色行事,扒拉着润玉的衣服努力向桌案上爬。 润玉扶额,直接用手若无其事的抓住两个小家伙,又若无其事似乎摆弄桌上的笔墨,将两个小东西放在了花瓶背后。 继续听大臣们汇报事情。 小白和珂珂支起耳朵听,顺便扒拉了一些小点心,一人抱着一个点心默默的啃着。 折腾了那么久,肚子都饿了。 润玉无奈的看着两个萌萌哒得小团子,内心对于东华帝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不会是因为帝君自己懒得养小娃娃了才把人扔给他养的吧? 这时候,月下仙人丹朱一身红彤彤跟个火球一样冲了进来,怒气冲冲又像一只耸着鸡冠咕咕直叫的公鸡。 一进来就拄着一根木头拐杖狠狠的往下一砸,指着润玉当头就骂“我就知道你素来心思深沉!抓了彦佑还不够,还对花界出手!” “花界众芳主们都是与世无争的性子,你重兵压境将人押上天界这算什么!花界众芳主难道是罪人吗?她们又犯了什么错!你如今已经是天帝,旭凤被你逼入魔界有家归不得!锦觅与旭凤两情相悦你偏偏横插一脚!” “润玉你还要脸吗!” 润玉眼神越来越冷,九霄云殿的各位仙家都不捉痕迹的向旁边挪了一步,使得位居正中的月下仙人丹朱越发的显眼。 润玉还没说话,小白和珂珂就先生气了,啃了一小半的点心也不要,直接对准丹朱脑袋扔过去! 九霄云殿里只听见两声破空声,然后啪嗒啪嗒砸中脑袋的声音,最后噌的一声撒了丹朱一身绿豆粉。 丹朱气得浑身发颤,指着润玉颤颤巍巍不敢置信的样子。 气鼓鼓的摸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手掌,又理了理衣服再帮珂珂擦了嘴角爪子,才一脸肃穆的走出花瓶。 润玉原本满腹的怒气还有些许的委屈,此刻都不见了。 他还有小白,珂珂。 “他不要脸你要吗?”小白眼底冒着怒火,站在桌案前,挡在润玉的前面,珂珂直接化为原身扑了上去 虎爪狠狠的挠在了丹朱脸上。 一击即中,珂珂折身跑回润玉的怀里,接下来交给小白就好,它只需要负责貌美如花! 小白理了理衣襟,走下桌案,一步一步慢慢长大,倏忽便是一个垂髫小童。 “你是花界的人吗?不是花界的人花界之事又与你何干?” “老夫与花界少主锦觅交好,润玉对花界动手我过问一句怎么了!”丹朱摸着脸上的抓痕谨慎的看着眼前尚不及他腰高的小童。 他素来不善咒法,修行也懒怠,天宫一大半的人修为都比他高。 更何况这娃娃看着虽小,气势却不弱,修为更是如润玉一般深不见底。 “花界何时来了少主?” “花界何时成了梓芬私物?” “花界乃青帝座下掌管百花的仙子,一个被天道所弃的莲花花瓣也能做花界的神吗!” 小白步步紧逼,语出咄咄,眼神更是凌厉如同刀子,丝毫不像一个垂髫小童! “更何况,花界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司人间姻缘的小仙来管!” 小白恼怒,花界是青帝的,花族也是青帝点化而成,臣子背叛已是大忌,她既往不咎留人赎罪万年却偏有人看不清时事,想要横插一脚!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了! 小白眼底闪过一抹狠辣,周身青色的灵气溢出翻飞如蝴蝶又连绵如潮水,一架古琴便已置于手中。 小白抱着琴朗声,声音在灵力的作用下传至整个九霄云殿,震耳发聩。 “见流音琴如见青帝!”天界众仙纷纷低头跪拜,润玉也拂袖微垂首以示尊敬。 东华是天界第一位天帝,第一位六界共主,青帝也是天界赫赫有名的上古尊神,镇守东方,得帝君名号。 “花界本属于天界,于青帝座前得道,修草木之灵,司人间花木!” “昔日花神梓芬带花界众芳主逃离天界,背弃旧主,藐视天归,今,降下神罚,剥夺其花神尊位,不得以花神之位得享供奉。” “此后,花界更名花族,罚在百花宫中思过万年,将功赎罪。” “今花族已归于天界百花宫,任何人无故不得探视。” 这最后一句,却是针对如丹朱一类的人了。 说完,小白转身,对着润玉微微欠首。 润玉轻笑,心底一抹暖流滑过。却见小白又道“东华曾告诉过我。月下仙人掌人间姻缘之事。” “可情之一道,最是复杂不过,姻缘衍于情却不耽于情。” “执掌人间姻缘之事的仙人亦该持身清正,慎独,有大智慧。” “可我如今观这位月下仙人,修为低微,行事偏颇,也曾闻其旧事,因年幼不懂,问东华,东华给过一句批语,如今便告诉天帝陛下好了。” 小白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丹朱。 “出身九尾狐族,多情尚能理解,难得的是行事有失公允,持身不正,难堪大事,在位万年,人间三纲五常混乱不堪,情已成祸端。” “那情怨惹的祸已成怨气盘旋在忘川河上好多年了,之前他们想拐走珂珂被东华打过一次,最好赶紧处理,不然酿成大祸就不好了。”小白补充道。 小白抱着琴低头再道“请天帝陛下另择他人司姻缘之事。” 天界众仙心里暗叹,陛下这是上哪找来的小姑娘,一个东华帝君,一个青帝,谁都不好惹,偏偏两人都是这小丫头的后台,丹朱这回吃不了兜着走了! 润玉弯了弯眼睛“那你觉得何人能堪此大任?” 小白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润玉该操心的事吗? 不过他都当着那么多人问了,回答不上来她这脸可就丢大了。 “东华曾说缘机仙子聪慧有大智若愚之相。” “如此,也好。”润玉肃正道“丹朱行事不公,乃至情字为祸人间,今夺其月老尊位,打入凡间历劫十世,化解其孽债方可重回仙位。” 丹朱还想争辩,小白直接示意珂珂变大把人叼着去了轮回台,扔下去,搞定! “散朝。”润玉说完走下九霄云殿抱起小白就走。 “有没有不舒服?”刚才小白又用了那样的灵力,让他有些担心。 小白摇摇头“多养养就好了,今天中午吃鱼好不好?” “让厨房做就是。”润玉探了探她额头,果然有了发热的现象,召开岐黄医仙诊治,才命人熬药她又昏睡了过去。 润玉叹气,这般身体,他突然并不想让小白替锦觅解除血灵子的遗害了。 替小白整理好被角,看着大床上小小的一个小姑娘,心里说不清的复杂,她身体还没好就帮他处理丹朱的事,收拾花界的残局,她还那么小心里就自有了一番乾坤,反看锦觅,多年来无所寸进…… 随即又是一笑,怎么能拿锦觅和她比,若是醒来知道了只怕又要生气了。 她素来厌烦锦觅那样不顾大局之人。 真真是白长了许多年岁。 “好生照顾,若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润玉仔细叮嘱着邝露。 把小白交给其他人他还真不放心,这时候珂珂也回来了,看了看两人,窜到床上靠着小白就睡了。 “她醒来后多做些鱼汤,还有珂珂的也别忘了”好笑的看着珂珂满意眯着的双眼,润玉觉得东华帝君让他照顾小白真的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库房里应该有星辉凝露,拿来給小白泡茶喝吧,药效虽然慢,但胜在温和。” “是。” 邝露笑着。 多年陪伴她早已习惯了,他好,她便好。 第7章 第七章先天不足的小姑娘 第七章先天不足的小姑娘 小白睡了一晚就醒了,抱着珂珂蹭了蹭,直把珂珂的毛都揉松了才长叹一声起床。 “为什么不能躺着就变强?清早要起床实在太可怕,狮虎生生催徒儿在流泪,求求狮虎能不能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再不起床我就真的要变成悲剧……” 小白哼着从人间学来的小调穿好衣服弄好头发才推开门去找邝露姐姐。 邝露正在院子里烹茶,茶香四溢时入竹叶于火,借竹香养茶香。 “小白醒了?”邝露回眸笑得温柔似水。 她本就是个极其善良的人。 “邝露姐姐――”小白抱着珂珂摸了摸肚子,两双湿漉漉的眼神一起望过去,邝露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去厨房给你拿早膳,乖乖的,别乱跑啊!” 小白乖巧的点了点头,珂珂却摇着脑袋一步三晃的这里闻闻,那里嗅嗅。 “珂珂,怎么了?” “有人在这里。”珂珂眼神凝重的跑回小白肩膀上站着,躬起身子摆出攻击的姿态。 小白脸色也凝重了许多,挥手唤出了流音琴。 琴弦拨动,灵气如水波漾开。 “哎哟!” “小娃娃年纪不大怎么出手这般厉害!” 璇玑宫内有一棵极为高大的树,枝叶伸展绵延撑起华盖,此刻上面正翩翩落下来一个男人。 青衣墨发,横簪白玉,五官偏向柔美,有男生女相的韵味,只一身气息浩瀚,有着水族的味道。 “你是龙族?”小白笃定的说。 那人做出惊讶的模样,欣喜着上前“你能看出我真身?”又啧啧的绕着小白走了几圈上下打量“你身上好浓郁的水木双系灵力,这样的灵力我只在青帝身上见过。” “你是谁。”小白抱着琴谨慎的后退,和那人拉开距离。 珂珂见那人还要凑近小白,冷着脸上去挠了他一爪子,飞快的踩在小白肩膀上。 “哟!白虎神兽的后裔!”那人微微讶异,灵力流转身上的伤口愈合得急快,却也不恼怒只笑着坐在石凳上品茶“茶汤清澈,茶叶舒展,入口有涩回味甘甜,确实适合小姑娘喝。” 小白抿了抿嘴唇,双手伸开流音琴悬浮在身前,琴声涔涔铺开一卷山河。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 珂珂咆哮一声,迎风长至半人高,猛地扑向那条不知姓甚名谁的龙! “我去!说打就打?!”他还没准备好呢! 没想到两小娃娃还挺有默契的!白虎主攻,负责声东击西,小白灵活变动,总能瞅准机会在他身上戳刀子! 水系灵力骤然爆涌! 木叶生花凭空泛滥! 润玉在听到珂珂咆哮的时候就急忙扔笔回了璇玑宫,身后跟着破军,太巳,武曲,廉贞星君等人。 “小白!”润玉见小白周身青色灵力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珂珂虎目里怒火暴涨,心底也生出了怒气,赤霄剑在手,水系灵力翻涌! 青色的灵力铺出一片如海领域,寻常人入不得,珂珂却在其中游刃有余,但凡灵力稍有损耗,小白随后便补上,藤蔓摇曳带着刺,冰凌暗藏如刀锋。 本来就被困得不要不要的青衣男子见了气势汹汹当头一剑直接斩过来的润玉,吓得立刻变成了原型大声说“别打了别打了自己人!” 润玉见他真身为龙,并未下狠手,只是心头一口气下不去,狠狠的踹了一脚在他软腰上,直接将人踹飞撞到璇玑宫的宫墙,才冷哼着甩袖揽过面色发白的小白。 珂珂这时候也回到小白身边,耷拉着头很失落又有些恼怒,划开自己的手腕挤出一滴血,希冀的眼神看着润玉。 小白偏过头埋在润玉怀里小声训斥“把血收回去,我不要。” 珂珂看着润玉并不管她“给她。” 萌萌哒的声音里很显然有些中气不足。 润玉摸了摸珂珂的脑袋“收回去吧,我替她疗伤。” 握着小白的手腕开始渡灵气给她。 珂珂却伤心的说“没用的。”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救不了小白。”“除了东华就只有我能救小白了,把血给她。” “喝下去就好了。” “我说了我不要!”小白抓紧了润玉的袖子带着哭腔“珂珂我不要喝你的血,我不要做一个靠着血才可以活下去的怪物!” 润玉急忙抱紧了小白,心思凝重感觉到小白颤抖着的身体柔声安慰“乖,别怕,岐黄医仙和老君都说你只是先天不足,等补好了先天的元气就好了。别怕,不会成为怪物的。” 润玉又对珂珂说“你们感情深厚,她自然是不愿要你的精血的。” 珂珂有些失落“可我只有这个能帮着她了。” “东华带着小白走了好多地方都治不了小白先天不足的症状。”珂珂越说越伤心,突然灵机一动“既然小白不愿意要我的,那我去取刚才那条龙的精血好不好!” “不行!我救不了她的!”那条龙颇有些惨绝人寰的叫着。 被润玉一脚踹飞后就被随后赶来的星君们一刀一剑的齐齐架着,周身命脉几处大穴都被兵器指着,样子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你知道如何救她?”润玉让人把那条龙压着上前,看了一眼“你是东海龙族的人,新上任的水神?敖期?” “敖期见过陛下。”敖期后怕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小白的眼神里敬畏甚深。 “如何救她?”润玉也能感知道小白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受先天不全所限制,她孱弱的身体承受不了日渐增长的神魂,这么下去迟早有一日会身死道消,难怪她每次稍微动用多一点的灵力就会生病难受。 “青帝。只有青帝能救她。”敖期笃定。 却惹来润玉的怀疑“你如何笃定?” “敖期若是没猜错,这位小姑娘该是青帝的血脉。” 第8章 第八章冲冠一怒的大龙 第八章冲冠一怒的大龙 “青帝已身归混沌上万年!这事别告诉我你不知情!”润玉压着怒气看敖期,心里有种冲动把这条不知好歹的龙扔去天机因果盘! 敖期被润玉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尴尬的擦了擦汗才说“东华帝君应该也可以,这小姑娘不是帝君养大的么,帝君养了这么多年应该有经验了……” “没有用,找不到东华。”珂珂低垂着脑袋很是失落,声音都带着哭腔“小白第一次犯病后我就找过东华,找不到他!司命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润玉眼神更幽深了几分,搂紧了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他能感受到她心底的害怕,一如当年他受三万雷火,亲眼见证母亲早逝时,那般刻骨又深沉的绝望,知道自己死期不远,又无能为力,只能挣扎着,挣扎着,如陷流沙…… 润玉施法让小姑娘沉沉的睡了过去,交代珂珂和邝露看好小白,单手拉着敖期去了外面。 “你没说实话。”润玉冷面瞧他,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比起在珂珂邝露小白三人身边会浅笑盈盈的端方少年,这一刻他才像那个执掌重权的少年帝王。 敖期立时便正了脸色行礼“魔界有一果子名祁阳,生于火山深处,却需用冰盒采集贮藏,万年而成一颗,又万年而成熟,内藏浓郁生机,有传闻是青帝血落至此而生,算来今年当有新成熟的一枚果子,或可救小殿下一二。” “本座知道了。”润玉道“你既是新上任的水神,日后便住洛湘府,各地水君,河伯你需清查其过往有无劣迹,当罚则罚,不可墮了我天界名声。不过眼下,还是留在璇玑宫照看小白吧。” 甩袖离去,便招了武曲,破军,太巳三人于九霄云殿议事。 “本座欲发兵收复鸟族,几位意下如何?” 武曲想了想“现在时机是否尚未成熟?陛下方收复花族,可以花族断鸟族魔界的供给,鸟族定然像魔界求助,如此一来,不出千年,魔界内部必定再起纷争,收复鸟族便可事半功倍!” “便是本座等得起,小白也等不起了!”润玉面色微沉,他如何不知道只要花界断了供给,收复鸟族轻而易举,更可以借此痛败魔界! “你们该知道,小白长于东华帝君之手,为青帝遗珠。” 破军出列“不知鸟族有何神物可解小殿下之危难?” 润玉深深的看了一眼破军“浴火草。”浴火草是凤凰一族涅槃浴火时产生的,却一定要凤凰死在涅槃之时涅槃草才可成熟。珍贵非凡,鸟族至今也不过一株,由鸟族众位长老一同看管。也是世间奇物,能延缓小白病症,却不能如祁阳果一般,从根本上治她的先天不全之症。 破军与旭凤关系太好,祁阳果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果然破军开口“既是如此,陛下何不寻火神?要这浴火草?” 太巳开口说“破军星君此言差矣。陛下仁善,早已恢复火神尊位,可毕竟火神昔年是魔界尊上,如今又逍遥六界不管世事,鸟族又是穗禾执掌,魔界是鎏英掌权,陛下若开了这个口,日后我天界颜面何存?” 武曲也不赞同“鸟族背叛我天界那,难不成还要我天界好言好语的要那浴火草吗?” “臣愿率兵出征鸟族!”武曲躬身,落地如生金戈。 破军面色难堪的站在一旁。 润玉却道“本座允你点兵二十万,收复鸟族,可行?” 武曲咧嘴一笑神色自信“多了陛下可不能要回去!不管是鸟族还是浴火草,武曲定然给陛下带回来!” 润玉唇角含笑应下“好,武曲星君班师回朝之日,本座摆下流风宴为星君洗尘!” “多谢陛下!”武曲高声道,欣喜异常,他本是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之人奈何飞升有点晚,前有战神旭凤后有破军星君,如何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润玉点点头又对太巳仙人道“那就劳太巳仙人去岐黄医仙的府邸挑选随军的医仙了,另准备粮草,药品。如今花族已归,再收鸟族,我天界必然大兴!” “臣,遵旨!”太巳领旨。 润玉满意的离开了九霄云殿,他要去准备取祁阳果。 倒是辛苦敖期只能在璇玑宫守着小白平安了。 回了璇玑宫,邝露便迎了上来。 “陛下。” “邝露?可是小白醒了?还是岐黄医仙和老君有什么发现?”润玉脸色微变,他去九霄云殿之前有嘱咐邝露去寻医仙和老君守在小白身边,如今―― “并无。”邝露抬头沉声道“陛下,邝露请旨率水族士兵百人入魔界无咎山取祁阳果!” “是敖期告诉你的?”润玉脸色更沉了,眼底聚集着风雨,乌压压的仿佛有雷霆深藏。 “陛下要武曲星君率兵攻打鸟族却对外只说取浴火草,陛下难道想亲自去魔界无咎山取祁阳果吗?那陛下的上神之誓怎么办?”邝露言辞犀利,全无往日的圆融如意“陛下在乎小白,我也在乎!”虽然最初只是因为小白能救陛下。“邝露真身为露珠,适合夜里潜行。” “可你受不了无咎山的岩浆!”魔界无咎山便是最大火山口,祁阳果也只会存在在哪里!只是终年炎热,百里之内人迹罕至,十里之内便无人敢入,邝露真身只是露珠哪里炎热的地火会直接焚了她的! “陛下若放心不下,不如让水神一同前去。他血统纯正,虽不如陛下是应龙之身,可他也是龙族极为纯正之人,能御水,也不怕火。”邝露不能让陛下毁了上神之誓,但也不放心敖期,所以她必须要跟着! 润玉沉声“如此,再给你一物。”润玉手中出现两串铃铛“解铃还须系铃人,此物乃秘法所炼。” “用心头血祭炼,红色这根你套在自己手腕上,蓝色这根滴了敖期的血后套在敖期手腕上,这样不论相隔多远你也能找到敖期。” “他那里我亲自去说。”润玉道,沉着脸去见了敖期。 “既已经入天做了水神,便是陛下掌中棋子,敖期愿去取回祁阳果,为陛下效力” “你该知道我信不过你!” “易地而处,我也信不过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敖期倒是看得很开“是邝露随我去吗?” “是。”润玉眉眼多了几许和善,这人意外的有趣,也耿直。 “事关青帝遗珠,你的确该多加小心。据我所知,已经有魔族妖族探听到了她的消息,你得守着她了。”敖期似乎很压抑,润玉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他对小白的在乎“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她?” “她是青帝的遗珠啊!青帝于龙族有大恩的!整个四海都曾受青帝庇佑,不过这事是龙族秘辛,当年太微弑兄继位,四海齐齐归隐,倒是忽略了你,幸好洛霖从荼姚手里护住了你,不然若是旭凤继位,只怕四海真的要炸!”敖期绕有深意的看着润玉“罢了,等回来了再和你细说,不过这几日千万不要让外人接近璇玑宫。我已经修书给父亲,龙族大部过几日便到,皆是四海再为你庆贺。” 润玉有些措手不及,隐匿已久的龙族为了他出世了?这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只笑了笑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再无他话。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事只怕不简单。他继位许久龙族不出来,偏偏小白一来,龙族就来了,青帝,龙族……还真是复杂啊! 算了,先去看小白吧。 润玉折身便去小白的房间,推门而入,岐黄医仙已经为小白过了灵气,只是还有几分荏弱。 小白半靠在床头,珂珂去寻司命了,看着润玉来了,挥手让侍奉的人退下。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开战的!”小白急切的开口“先用花族断齐供给,用不了多久魔界就会生出乱像的!” “没事的。武曲星君文武双全也有勇有谋,不如破军名声在外,魔界的人不知道他的底,再说我只说收回鸟族,并没有要对魔界宣战的意思,这次出战的只会是鸟族。” “魔界不可能放弃鸟族的!”小白还想继续说服润玉努力的想着“鸟族于斥候一道颇为精通,又善敏攻,速度奇快!” “很难在这个时候拿下来!” “小白”润玉笑着揉她梳好的发丝“你该对武曲星君有信心的。” “可是这样伤亡会变大。”小白耷拉着脑袋“我还撑得住的,东华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出事。” “可是东华帝君去寻能救你的方法可,归期不定。” “只有祁阳果,祁阳果,能试一试了。”润玉坚持要对鸟族开战。 小白啪嗒啪嗒的开始掉眼泪“会死好多人的!好多好多的人!” “润玉,不要开战!不要开战!东华说过万年之内我都不会死的!不要开战!不要开战!大白,我求你了,不要在这个时候开战!我不能让无辜的天兵为了根本不需要延寿的我去丧命!”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润玉搬起小白的脑袋让她抬头看他,眼角眉梢冷得刺骨“是为了我,为了天界。我既然已经收复了花族,自然也该趁士气高昂的时候收回鸟族。花族自回了天界之后就断了鸟族的供给,我们的胜算没那么低。让武曲拖着慢慢打就好。” “我答应你,会用最快的速度收回鸟族,减轻伤亡。”润玉替小姑娘擦去眼泪,有时候他也看不透,能若无其事的抹去海棠芳主的存在,也能为了寻常天兵掉眼泪,强撑着不要开战,也能开口就断鸟族供给。 人心,果然是最难测的东西。 小白只呆呆愣愣的看着润玉,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可她终究还是这场战争的诱因。 不过既然要打,那就要赢得漂亮! “小白――”润玉脸色沉沉“来人,立刻传岐黄医仙!” 小白却拉住润玉的手,眼神里散着若有若无的轻盈光彩“拂我去桌案上。” 润玉拗不过她只能抱着小姑娘去桌案那边。 小白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执笔,铺纸开始画图。 润玉越看心里越是惊动。 “这是之前东华带我去魔族的时候看见的。” “魔界的兵力分布,还有鸟族的兵力分布。” “翼渺洲是鸟族的地盘,但在天界已被弃用,如今鸟族宿在魔界最靠近忘川河的东北角,有四座城池,鸟族内部争端太多,穗禾年纪小压不住那些长老,又一心只有旭凤,旭凤离开后鸟族几位长老为了鸟族族长之位更是大打出手,也就对外还瞒着。” “鸟族不同于魔界。很多人都不愿意放弃翼渺洲,对魔界没有感情。翼渺洲才是最适合鸟族居住的地方,大可以怀柔之策,先礼后兵,再分开逐个击破,只要穗禾先死,鸟族剩下的人便群龙无首。” “同时还有魔界无暇顾及鸟族才是。” 小白运笔如飞,画了一张有一张的图。 岐黄医仙在旁边数着时间,整整三个时辰! 到底还是撑不住,画完就昏了过去。 第9章 第九章你算什么与两不相欠 第九章你算个什么 润玉把小白抱到床上才拿了画卷出门,临走时在小白周围设下仙障让他人无法靠近又着医仙守着,才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白,离去。 东华帝君教导的姑娘,果真与众不同。 轻笑一声,眉眼冰雪化开,才去了九霄云殿。 “宣武曲。”长袖翻飞,落于高坐,少年气势摄人,目如郎月。高悬九天,不近人情。 “是。” “武曲见过陛下。”武曲星君来得很快。 “此物乃是鸟族兵力分布及魔族城池图。好好用,这一仗给本座打得漂亮些!”润玉垂首看着武曲,是叮嘱,也是吩咐。 他天界多年不对外征战,此次先收花族,再收鸟族,务必要重新震慑六界才是! “是!”武曲得图如捧珍宝,欣喜若狂。身为将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还有一事,你须得记住。”润玉眉梢轻佻,如风月入来,冰雪与煞气纠缠却偏偏映着风花雪月,令人震撼又着迷。 “此战无须打得太快,也不能拖得太慢。不仅要收回鸟族,本座还要魔界――不得安生!”天帝眼神幽深,迫人心神,里面的野心表露得太直白了,直白到武曲一眼就能看见。 武曲眼神更亮了几分,重拾六界山河这种事实在是每个武将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魔界尊上说昔年的鎏英公主,也是个厉害人物,不过她是女子,大有不服之人,你自行谋划吧!”润玉提点了一句,见武曲深思着点头,心里满意。 旭凤当初直接越过上任的焱城王,固城王传位给鎏英,卞城王没意见,可不代表那两位年轻气盛的公子哥没意见,且魔界另外几位城主虽长年痴迷修行不大管事,可不意味着能让一个小丫头踩在自己头上。 又唤了太巳,太白金星二人。 “龙族之人很快便至,你们先商量好如何安置。” “是。”两人折腰应下。 “陛下,陛下――” 是七音阁的仙子,被他派去照顾小白的,叫妙音。 “出什么事了?”见妙音急急切切的跑来,身上还带着火烧火燎的痕迹,润玉紧绷着脸,眼神可怕得吓人。 妙音一个哆嗦后才飞快的说“是火神殿下来了,然后,然后和小殿下打起来了――” 小白是青帝遗珠,又长于东华帝君之手,天界便以小殿下相称。 旭凤! 润玉脸黑得跟锅底一下,不知道心底是气是怒还是什么滋味,也不知是为了小白还是谁生气,就这么怒气肆意的回了璇玑宫。 珂珂变大也旭凤纠缠,鸟毛遍天,珂珂倒是只有一些烧焦的毛,果然,小白黑着脸在旁边弹琴!岐黄医仙眼睛眨也不眨直接给小白渡仙气! 一堆不省心的! 岐黄仙官这次做得好! 润玉现身冷然道“旭凤!” “珂珂住手。” 看见润玉来了,小白便让珂珂住手,珂珂冲着旭凤傲娇的吐出一口鸟毛才嗒嗒嗒跑到小白身边趴下清洗自己爪子上的血迹。 旭凤看了一眼润玉,眼神尽是复杂。 还是旁边躲着的锦觅过来打破了两兄弟的僵局“天帝陛下。” 可感觉却让气氛更僵了。 小白冷哼一声,抱着琴跑去拽紧了润玉的袖子,眼神孤傲又轻蔑“这就是昔年的战神?连我家珂珂都打不过,真没用!”“听说还是六界第一美男?当年评这个的人眼睛瞎了吧,凤凰虽然美,可这只明显不怎么样,眼睛都长天上去了!”“不如你颜如舜华,气质悠远。” 旭凤立时就炸了,好在锦觅拦着不然只怕还要在打个三百回合! 又转头打量锦觅,一身蓝色衣服面容美艳不可方物,眼神澄澈如琉璃,小白开口就是讽刺“这就是梓芬和洛霖的女儿,那位先水神锦觅?长得还算不错,可惜只有一张脸能看了。” 润玉听着她这评价很是无奈,明明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丫头开口就那么刺人,心底却涌出欢喜,宠溺的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唤了句小白。 扭过头去不理他。 哼,来得这么晚,她都快撑不住了! “哥,你从哪找来这么一个不可爱的小丫头?”旭凤一脸嫌弃。 小白就炸毛了! “你才不可爱呢!宝宝是全六界最可爱的小可爱!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个杂毛的凤凰还敢嫌弃我!” 东华都说她是最可爱的小姑娘! “虽然不知火神殿下为什么这么火大,不过这种话对小孩子来说委实有些伤人了。”这是慢悠悠赶过来的老君,刻意的帮着小白。 青帝家的闺女,是随便的人能说不可爱的吗?更何况这小丫头还是东华养大的,东华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旭凤被这位辈分奇高的长者一噎说不出话来,小白见状又插了一句“你们这样的态度是求人的态度吗?是来杀人的才是吧!上来就闯我房间还想劫持我!和那条蛇一样很过分!”小白使劲的在润玉面前告状,事实也的确是这样,旭凤和锦觅一来就闯了她的房间。 而事实的另一半真相是,她住在润玉隔壁,那两人以为会是彦佑…… “你见过扑哧君?那他现在在哪里?”锦觅一听,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小白。 小白道“是那条水蛇吗?他想咬我,是个坏人,当然被关起来了!” 又对着润玉小脸上很是认真“大白,的说我告诉你,这样的态度我是不会帮那个水神解开身上的血灵子的!” 润玉摸了摸小白的头“你开心就好。” “你知道如何解锦觅的血灵子?”旭凤这时候倒是语气好了许多,可仍旧带着高高在上的态度。 小白很不喜欢,扭头收了琴让润玉抱着她“我困了,大白。” “睡吧。” “大白讲故事么~”小白撒娇,趁着病撒娇没人会拒绝的! “你自己先回去睡好不好?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润玉极为温柔的安抚着不高兴的小姑娘,让妙音守着她。 在邀旭凤锦觅于树下品茶。 “多年不见,陛下这璇玑宫倒是变了许多。”却是锦觅,开启了话题。 润玉煮茶的手并未有丝毫停顿。 多年未见,他昔日坦然应劫,如今也坦然再见这劫难。 或许,小白说得没错。 君若无请我便休。 “的确,兄长这璇玑宫如今倒是花团锦簇,看着也热闹。”旭凤有事相求,虽然心里不乐意可这血灵子也只有之前那小丫头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知道该如何解。 可惜之前得罪了。 不过那小丫头似乎很听润玉的话,倒可以从中周旋。 故而,旭凤此番话难得柔和,一如往昔,兄弟情深之时。 润玉为两人倒好茶才道“小白喜欢,也就由着她了。” 锦觅却好奇“这花是方才那个小娃娃种下的吗?可是我花界之人?”花界难不成又出了一位天资非凡的精灵?年岁尚小以修成正果?可如何会宿在璇玑宫?与润玉在一处? 锦觅脑子里一团浆糊理不清楚,只能希望润玉或者旭凤为她解答。 润玉似是惊讶的瞧了一眼旭凤“你没告诉她吗?” 花界或者说花族回归天界之事早已昭告六界,更以此为由断了鸟族供给。 旭凤面上挂不住“没有。”毕竟事关重大他不知如何开口。 锦觅还在疑惑,润玉就开口了,一如过去云淡风轻而少年天质自然“早已没了花界,如今花族只在百花宫中将功折罪。” 锦觅立时便急了“陛下!花界犯了何错?扑哧君又做了什么?陛下除花界之名将花界生灵强行带回天界这又是为何?所有错误因锦觅而起,锦觅愿意承担一切惩罚,只求陛下放过花界,放过扑哧君!” 锦觅说到底,还是仗着润玉喜欢她。 润玉眼神微变,旭凤也道“还请兄长放过花界,放过彦佑。花界自来与世无争,兄长兴兵戈只怕有损仁善名声,彦佑更是兄长义弟,只盼兄长能念旧情。” “若本座不愿意念旧情呢!”润玉怒而反笑,多少年了,没人敢这么威胁他!他有错吗?收回花族,关押彦佑!他有什么错?不过清缴叛逆,教训幼弟! 天界的事又何时轮得上沦为魔道的火神来管! 小白说的没错,求人的态度这般,还真是让人火大! “兄长难道忘了穷奇之乱后的话吗?” “你拿当年的事来威胁我?”润玉微微眯着眼看他,心里一片冷寂。 这就是口中唤他兄长的弟弟啊! 旭凤肃穆道,似乎润玉又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在其位,谋其职,做一个好天帝。” “哈哈哈……哈哈哈……”润玉反而哈哈大笑,眼角眉梢压着讥讽寸寸上心头。 “旭凤!” “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润玉沉了眉梢,风雨欲来,眼神孤傲的看着旭凤,幽深如九幽。 “吱呀――”小白一脸深沉的走了出来。 “你是在说你帮大白驱逐体内穷奇的事吗?” “我帮她解血灵子,从此后,你和大白两不相欠!” “还有,大白是我的人,我不准任何人说他一点不好!” 小白板着脸一字一顿,青色的灵力绽开,如九天上的帝王,又如远古苍穹下的。 第10章 第十章我的大白 “你真的能解血灵子?”旭凤怀疑的看着小白,她年纪也太小了些。 “呵,爱信不信!”小白眉眼带着讥笑的看着旭凤“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旭凤眼神于刹那之间静了下来,就像狂风而作,风催树折的那一瞬间,湖面波平,苍树归宁,却格外的让人惊惧。 润玉皱眉,拂袖上前挡去旭凤看像小白的目光,将小白揽入自己怀中再对着旭凤,眼角眉梢漫不经心“旭凤,除了小白,的确无人能解血灵子之患。” “好,我信你。”旭凤应下,眼神仍旧抱有偏见。 小白偏过头去冷哼不愿搭理人,双手环着润玉,故意气人,眼珠子一转道“大白,我们去看小青蛇吧!” 润玉如何不知她心里的小九九,轻笑一声,宠溺的抱起小姑娘去关注彦佑的房间。为了怕彦佑吵着小姑娘休息,润玉贴心的把彦佑关在了离小姑娘最远的一间房里,还布下了结界。 小姑娘既然想要给他出气他为什么要拦着? 侧头对着旭凤道“栖梧宫还给你留着,且住下吧。” 至于锦觅?不好意思,才不理你! “凤凰,他们是去看扑哧君吗?我们也一起吧!”小鱼仙倌应该不会怪她才是…… 旭凤看着锦觅希冀的眼神不忍心拒绝,想了想好歹润玉还对他与锦觅有着愧疚,便是去应也无碍,便拉着锦觅跟在两人身后。 珂珂抖了抖耳朵小声告诉小白,只换来小白一声冷哼。 欺负她的大白,骂不死你们! 润玉无奈的看着小白,心里也有些期待,小白会怎么做?挥手撤了结界,抱着小白入内。 彦佑正被文曲星君压着读书,鉴于小白特意的嘱托,彦佑的第一本书是《三字经》,人间启蒙书籍。 彦佑坐在桌子上十分抓狂,他好好的逍遥日子凭什么要读什么《三字经》? 奈何文曲星君坚定维护天帝的帝位,坚定维护小白的尊位,对于彦佑,那是时刻不停的进行教育,每天上午一个时辰的课,下午一个时辰,剩下时间包括琴棋书画,诗酒歌茶,以及各种策论,一堆课业。 但每天雷打不动,第一遍就是《三字经》《孝经》以及《千字文》。 不做,可以。 吊起来打! 小白友情供应珂珂一枚,拿着小鞭子抽! 烟熏火烤! 小白友情提供的太阳真火一小朵! 雷劈! 小白狐假虎威找来的雷公电母两枚! 看你老不老实! 叩叩叩。 小白还是很有礼貌的,尤其是里面是一位夫子。 文曲星君拉开门就看见抱着小白的润玉。 “夫子好。”小白让润玉放她下来,乖乖的抱着珂珂跟文曲星君问好。 珂珂也软萌的说了一句“夫子好”。 文曲星君和人间的夫子很像,秀着一撮胡子,看起来有些严厉,却特别喜欢勤奋好学的孩子。 比如时不时来听课的小白和珂珂。 虽然他们两其实是来看彦佑的窘态的,但是文曲星君不知道啊! 一个不听话的大龄学生,和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还有一个睁着大大的眼睛卖萌的小老虎,是个人都选小姑娘和小老虎。 彦佑……继续被教训吧! “夫子,陛下说要来看看彦佑君学得怎么样了。”果断睁着眼睛说瞎话,偏生还一脸认真,故作正经,逗得人忍俊不禁。 润玉也不拆穿她,只拉着小姑娘的手淡漠的点头。 “陛下请来。彦佑君在里面作策论。” 走了几步,到了内间,刚好锦觅和旭凤也进来了。 小白抬眼看了两人一眼,和珂珂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宝宝骂死你们!哼! 彦佑在三人进来的那一刻就果断想要站起来骂人,被小白一甩袖定住了。 今天可不是来骂他的! “夫子,这写的是什么啊?”珂珂问道,大大的虎眼里面盛满了疑惑。 “这是策论。今日的题目是治世。”文曲星解释道。 “啊!我知道!”小白似模似样的看着文曲星还特意清咳两声学着大人的模样“百善孝为先。治世当遵三纲五常,孝字当头。”虽然愚孝不好“但,仁义礼智信,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当酌情取舍。” “比如当年荼姚杀害先花神梓芬,就是错的。”小白看了一眼夫子,得了赞同的眼神装模作样的把小胸膛挺起继续说“第一,花神管理花族事物,司人间四季百花,位属上神,荼姚毫无理由残害上神,无天后德行。” “第二,使得花族叛离天界,简直就是祸国殃民了!” “第三,花神出身佛家,荼姚无故害人,将佛祖置于何地?” “第四,花族的旧主为青帝,照例隶属天帝直接管辖。此为牝鸡司晨,还对青帝不敬!” “小殿下说得不错。”文曲星赞赏的点点头,小白立刻转头亮晶晶的看着润玉,抽空还拿小眼神瞟了一眼锦觅和旭凤。 满意的看见锦觅惨白的脸色才高兴的帮珂珂顺毛。 “那小殿下觉得当如何评价先天后?” “那是废天后。”小白提醒道“当年已经被先天帝废了的。” “是老朽的错。”文曲星笑着捋自己的胡子,目光颇为欣慰。他人微言轻虽然支持大殿继位可奈何上面的人根本不看他的意见,所以对于如今这位处处帮着大殿的小姑娘,文曲星颇为跃跃欲试,也想尽一份心力。 先天帝当年那些事做得可真是让人羞于启齿!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仗势欺人,心眼极坏。”简单明了,一把刀子猛地扎进旭凤的心里。 “那先花神呢?” “无知无礼,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先天帝呢?” “枉为人子,枉为人弟,枉为人父,枉为人君,愧对天界死去的英灵,愧对龙族先祖。” “你又凭什么评价先天后与先天帝!”旭凤沉不住气先发难了。 可算是等到你了! 小白眉眼一挑,老实不客气的道“功过留与后人评,你不说史书也不写吗?”随后又仿佛无奈,仿佛怜悯,看着旭凤言语安慰“你要明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能因为那是你亲娘你就偏袒她啊!” “就是就是。那是你亲娘,对你当然好,对其他人就不一定了!”珂珂在一旁补充。 旭凤被两人联手说得无言以对强行反驳“她在位多年,并无过错!” “没过错?”小白珂珂还有文曲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你当花神,龙鱼族,水族的生灵都是死的啊!”小白立刻板着脸反驳。 润玉也沉了眉目“旭凤,你过了。” “算了,别提他”小白懒散的挥挥手,很是嫌弃“彦佑君学得怎么样?” “吃喝玩乐倒是通,诗词歌赋也就会点不上层面的东西。”文曲道了一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小白无所谓的说“没什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好!” “比如说――知恩图报什么的。” “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小白意味深长的看着一脸怒气冲冲的彦佑。 心底冷哼,宝宝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动不了你心上的宝贝疙瘩,看你上不上勾! 当她的大白那么容易欺负?这么欺负人还不付出代价?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哦,对了,锦觅仙子似乎对文曲星君的授课很感兴趣,也要来一起停课吗?我偶尔也会带着珂珂过来的!”睁着眼说瞎话的小白。 润玉:…… 他还能说什么?算了,小白开心就好。 “我……”锦觅惨白着脸,神情柔弱不堪,随时都能倒下去…… 小白:…… 和我没关系! 下意识抱紧了润玉,心里一阵嘀咕。 “就劳烦文曲星君继续教导彦佑了。何时学成,何时再出璇玑宫吧。”润玉开口,抱起有些心虚的小白走了出去。 只有锦觅……自然有旭凤操心。 他现在该担心这个不安分的小丫头! 出门前小白还不忘叮嘱锦觅“这位锦觅仙上,还是锦觅王后,啊不对,我忘记了,你不是魔界的王后了,也不是天界的水神仙上,唔,真难称呼。”小白眉间蹙起笼着一方愁绪极为招人怜爱,润玉和旭凤却在她开口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了,可千万别再气着人了! “反正这位锦觅姑娘是吧,明早来大白房间门口寻我吧!” “我给你解血灵子!”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这招不错! 小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旭凤。 旭凤立刻心生警惕,不行,不能让锦觅一个人去见这个古怪的臭丫头! 润玉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腰,“怎么偏要去招惹他们?” “哼,反正你明日把彦佑带过来,不许叫人瞧见!”小白不回答他的话反而叮嘱着说。 润玉挑眉也不管她想做什么,将人放到床上打算离去,却被小姑娘扯住了袖子。 “你不睡这吗?” “这儿你睡着吧,我睡书房就好。” “可是那只凤凰会不会来害我,我不管,我怕,你陪着我!”小白耍赖抱紧润玉的腰死活不放手,反正润玉不可能打她的! 润玉果真身子一僵,还是打算抽身离开,珂珂也抱住了润玉的手臂死活不放手。 润玉无奈“好了好了,今晚我陪着你,等明日让人收拾好你的房间你就得回自己房间去睡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小白最会从善如流了,可明天睡哪――那得看各自高招喽! “你处理完政务早点回来哦,我一个人害怕!” “不是有珂珂陪着你吗?” “珂珂还那么小!是我陪着它才对!”小白认真的纠正道。 润玉扶额,眼神温柔而宠溺“好。” 貌似提前进入了养娃娃的生活,待他百年以后传位给小白似乎也不无不可。 却在润玉要出门的瞬间听到了小白的话。 “谁让他们欺负你了。” “我说过你是我的,我不许别人欺负你!” “谁都不可以!” 润玉回过身去看她,小姑娘却抱着珂珂翻了个身。 轻笑一声关好门,布下结界后离开。 小姑娘才小声对着珂珂说“珂珂,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大白是我的,才不要让他被人欺负!” 第11章 第十一章被刺激的仙子 第十一章那个被刺激的仙子 “我要给她施法,至于你,”小白眼带嫌弃的上下打量着旭凤,扬起小下巴嗤之以鼻“出去!” 旭凤嘿了一声,黑着脸想说什么却被锦觅拉了袖子,摇摇头让他别说了。 旭凤冷哼,心里不高兴却还是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锦觅和小白。 润玉下了朝就看见妙音拿了张小纸条过来。 不要忘了你昨天答应过的事。 ――小白。 润玉有些头疼,他大概猜到了小丫头要做什么。可锦觅――在他和旭凤之间,无辜又不无辜,端看爱与不爱。可他真的……能对锦觅无动于衷吗? 润玉并不知道如今对于锦觅是什么心情。 看着她欢笑他也会开心,看着她蹙眉不乐他也觉得心里堵得慌。 却早已不是那个因为她应下婚约而欢喜雀跃的小鱼仙倌了。 他是天帝啊! 天界的主君,天界众仙的君王啊! 心有大爱,无所谓私情。 他也并非一无所有。 有邝露,魇兽,小白,珂珂。 还有整个天界的仙。 润玉负手直接去见彦佑。 “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你。”彦佑满脸不耐烦似乎对润玉深恶痛绝。 润玉不甚在意的掸了掸衣袖,没有波澜的眼神看着彦佑,让彦佑无故觉得脊背发凉,一股寒意直接从脚底涌泉缠绕到头顶百汇。 润玉一指点出,彦佑就只能乖乖变成一条水蛇,润玉捏住彦佑七寸将人带着去了他的房间。 小白借了岐黄医仙的银针给锦觅施针。 针上布着青色的灵气,氤氲如仙。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小白开口打破宁静,眼神疑惑的看着锦觅。 锦觅抬眼,她肖先花神,却也不像,她美得宛如一汪碧水,温润无害,长眉微扬,眼里开着桃花,唇角轻勾便能轻而易举地让人心如小鹿乱撞。此刻她眉心若蹙看着小白,小白心里也有一丝不忍,可还是越不过心底的纠结。 小白抿着唇眼神有一些冷,悄悄带着谨慎怕伤了锦觅,小声询问“旭凤是你杀母仇人的儿子,你真的能无怨无悔的和他在一起?” 许是小白言语里的疑惑太真诚,又或许是锦觅潜藏的心思里也有这样的疑问,沉吟片刻才低诉道“我之前曾以为他杀了我爹爹和临秀姨,杀过他一次。那之后我才发现我最爱的人是他,我没法接受没有他的日子――” 小白懒得听她对旭凤是爱有多深开口打断了“我知道。之后你去求太上老君的还魂丹,然后去找玄穹之光复活了旭凤。那之后呢?之后你明明开口告诉润玉,你想要和他成亲,那为什么后来又逃婚跟随旭凤了?” 锦觅语塞,垂眉,似乎很是伤心,小白也不急,若无其事的继续为锦觅修整经脉。 “他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愿意他因为被人欺骗而娶另一个女人。” “是不愿意他娶除了你之外是人吧。”小白说得毫不留情,眉目淡然。 锦觅一愣,随即一笑。 如花含露,如雨逢烟“也许你说的没错。” “那你为什么要利用润玉?” “两次婚礼都是你答应了的,第一次是润玉自己的原因,那第二次呢?第二次,当着六界所有人的面,悔婚,和魔界的尊上在一起。你至润玉的颜面于何地?至天界的颜面于何地?”小白不赞同的看着她,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锦觅和旭凤之间赌气却要扯上润玉。既然做不到以心换心何必招惹润玉?招惹了又不负责还把天帝天界的颜面踩在脚下,她是魔族派来的卧底吧! 故意装着懵懂,故意装着纯真,玩弄天界两位殿下的感情,加深两人的矛盾,消磨天界的实力,最后分裂天界? 这心思真狠! 小白一个人嘀咕,时不时和珂珂交换个眼神,莫名觉得锦觅心思深沉! “他不爱我。”锦觅开口声线冷漠又无情“他只是骗爹爹骗临秀姨骗长芳主骗天界所有人说爱我,其实他只爱他自己。” 藏在屏风后的润玉眼神寸寸冷了下来,如冰顷刻之间封印了一池心湖。 时隔多年,听见她这么说,心,还是会觉得难受。 如同有人将他的心一针一针的扎破,再生生撕裂! 彦佑心底瞬间就开心了。 润玉不高兴,他就开心! 小白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珂珂也毛燥的扒拉着地毯,火气有些大。 “人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和你成亲?还拿一半的仙寿救你?为了你压下了天界那么多请另立天后的折子?锦觅,狼心狗肺也不是这样的!” 小白眼神一瞥霎是厌恶! 锦觅第一次被人这么骂,还是一个小娃娃,此刻直接错愕的对上小白的双眼。 那双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厌恶。 “我――” “锦觅,先招惹润玉的人是你。”小白开口“答应了婚约的人是你,不要婚约的也是你。婚前不守妇道的还是你。你仗着他对你的喜欢肆无忌惮的伤害他,把他踩在了泥里。锦觅,你以为你是谁?花神之女吗?他是天帝大殿!水神之女吗?他是应龙!注定要翱翔九天的应龙!” “婚约――婚约是他骗我应下的!”锦觅反驳“我和旭凤是两情相悦的。” “他怎么骗你了?吞了陨丹的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既然不知道爱那就无从两情相悦一说!只有权衡利弊还有责任。” “你和润玉之间,婚约是联姻。天界皇族和水族之间的联姻。” “你是水神长女,既然享受了水神长女的尊荣就该承担起责任,维护水族的安宁!而不是肆意行事。” “你不懂情爱不是什么大事。做人也好做神也好,都是要脸的。”小白站起身,挥袖撤下锦觅身上的银针。 “花神是你生母,水神是你生父。花族和水族都是你的责任。你既然抛下了就别再提自己是花神水神之女了。” “这身份你当不起!” 小白冷着脸开口,看着锦觅的眼神里毫无波澜,继续毫不留情的刺激锦觅“你生母为旭凤生母所杀,生父嫡母为旭凤表妹所杀,你竟然还能抛下花族水族两族生灵堕入魔道,你眼里还有没有天规有没有伦理纲常!你这么多年活到哪去了?” “求来的还魂丹竟然不是为了自己的父亲?” “整日里不思量着如何报仇,如何为父母讨一个公道却和仇人之子谈情说爱?” “不管花族精灵不管水族事务,只顾自己安逸度日。”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小白轻蔑一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珂珂懒散的加了一句“脸皮还比城墙拐角要厚。” “和新婚夫君一起来找之前的未婚夫,就为了和新婚夫君在一起。脸皮是真厚。” 锦觅面色发白脸上全无一丝血色,似惊似惧似怒似痛的看着小白,摇摇欲坠只能勉强撑着桌几才能不让自己瘫软在地上。 彦佑看着锦觅这模样哪还有心思去管润玉高不高兴?他心都快碎了! 挣扎着想逃离润玉的掌控,张口想咬润玉却无法突破润玉设下的仙障。想说话出口却没有声音。 润玉!我杀了你! 彦佑发了疯的想要出去,心里难受得要命! 锦觅! 锦觅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一切! 第12章 任性的小姑娘诶 第十二章任性的小姑娘诶 这边打发走了锦觅,那厢润玉沉着脸带着彦佑出来。 “何苦如此对她?”叹气般念出这番话。 小白和珂珂齐齐抬眼,小白撇过头有点生气,她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哼,不识好人心的坏人! 珂珂道“你心疼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润玉,如此直白而澄澈,几乎让他设下的防备溃不成军。 润玉垂了眼睫遮住里面千般思绪万般离忧“到底是我是对不住她。” “呵!”小白生气的指着门外压着满腔怒气“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润玉苦笑,眉眼温柔的看着她,半响,小白只抿紧了唇角,板着小脸,眼神坚定又柔弱,可他不愿认输,她也不愿认输,将彦佑留下,开口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小白目露压抑,心里一股子邪火冒出来。 让你走就走,你怎么那么听话呢!不知道她只是在生气吗?不知道哄一哄她吗? 讨厌! 哼! 润玉最讨厌了! 你再也不是我的大白了! 想了想又觉得委屈,抱紧珂珂把脑袋埋在珂珂脖颈处眼泪串珠一样落下,把珂珂颈上的白毛都打湿了。 “珂珂,他怎么可以这样――” “哇――人家这么做还不是心疼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呜――” 小白哭得一塌糊涂,珂珂拿爪子轻轻拍着小白的背,暗想还好它变大了不然只怕要被小白的眼泪给淹着。 “小白,你还有我呢!” “要不然我们回东荒吧,回去等东华。” 小白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可是……可是东华要我跟着润玉,他说我要是不跟着润玉他就不要我了!” 珂珂微微一愣似乎很是吃惊“可是他让你跟着润玉不就是不要你了吗?” 小白哇地一声又哭出来了,珂珂默默的反思,自觉的把脑袋凑过去让小白抱着。 小白声音越来越小,珂珂以为她睡着了,小心的抬起脑袋,看见小白眼神幽深的盯着桌子上团成一团被施了定身术的彦佑。 小白抬手唤来一朵火,又抬手招来一捧水。 她不高兴,这条蛇也别想好过! 哼!今天宝宝就煮了你! 一拍两散! “珂珂,收拾东西,我们去人间!”东荒是肯定没有人在的,天界邝露姐姐不在,魔族是对头,妖族不认识,还是去人间吧,好玩的好吃的多,凡人气味驳杂也容易掩盖她身上的仙气,免得被妖魔鬼怪盯上。 就在小白提着个小包袱卷了邝露给她做的各色甜点小食,珂珂背着小锦囊装了它的身家宝贝,推开门就看见了一身正装的天帝陛下。 润玉其实并没有走,一直待在门外。 听着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委屈巴巴,他自己也莫名有些难受。 明明只是一个不甚相熟的小娃娃,为什么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明明他对她也算不上好。 比起对待锦觅时的温柔体贴事事亲为,对于小白,更多的都是吩咐别人去做,让邝露照顾她,岐黄医仙照顾她,就连对战鸟族,也是存了私心的。 比起鸟族,他更看重她。 青帝,东华帝君。 上古两大尊神,皆非泛泛之辈。 这个身份,够贵重吧,能够堵了天界悠悠众口,乃至六界都会为了她而震惊。 可为什么,她哭她难受的时候他也会难受? 他不是早就应该断情绝爱做一个无情无欲的天帝吗? 为什么在她说要走的时候等在了门外? 贪念温暖的后果,他不是该最清楚不过的吗? 一个锦觅已经够了啊! 够他余生不敢碰情,不敢动情,不敢奢望情。 可心底的声音告诉他,小白不一样,她性格率真,直来直往最好横冲直撞,哪怕撞得遍体鳞伤,她也只会哭着喊着疼,却不愿意回首。 她还小,却比锦觅更懂这世间之事,却又比锦觅更为单纯。 这样的她,这样的他,是不是还能渴求,她会在他身边,如邝露一般,如魇兽一般,一无分离?二无背叛? “你来最什么?我不是让你走吗?”小姑娘板着脸眼睛却暴露了她心里的想法,微微冒出头的欣喜如绿草青青里半开的花苞羞涩又纯真。 润玉蹲下身,莞尔一笑“小白不走好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责怪小白的,我不该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惹哭了我的小白。” “谁哭了!你才哭了呢!”小姑娘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小兔子一下子蹦哒起来,红着的眼眶在瞪圆的双眼衬托下更明显了。 “嗯。是我看错了。”润玉从善如流的抱过小姑娘,顺便将珂珂放在小姑娘的头上顶着。这才满意的捏了捏小姑娘背在身上的小包袱“你太小了,不能一个人去人界,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唔~”小白游移的目光看着他,思考了半晌慎重的点头“那我明天不帮她疏通筋脉了!” 知道她说的她是谁,润玉轻笑一声却不在意“你还小又带着伤,让旭凤帮她疏通筋脉吧”,不过就是需要旭凤同他当年一样先冷下自己的灵力再渡给锦觅了。 “是只要疏通了筋脉就可以了吗?” 小白拿看**的眼光看他“怎么可能,解除血灵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东华说青帝的禁术都可以用枯木逢春印解开,这个只有我能用。” 珂珂听她说的混乱,在一旁补充“《梦陀经》青帝写的,里面的术法也是青帝留下的。只有小白才可以用枯木逢春印解开血灵子。先疏通经脉是因为要把你渡过去的灵力聚在一起,凝成内丹。” “她本身是你用血灵子救活的。早就灵力散尽了。你的灵力聚成内丹后,小白就可以取出来还给你,只有那只凤凰再用血灵子救她就可以了。” “你可以拿回半生仙寿,也解了他们不能圆房的问题,皆大欢喜。” 润玉一听就知道没说实话“这样锦觅和旭凤真的没问题吗?” 小白没好气的说“旭凤会没了半生仙寿,至于锦觅――她大概这辈子都没法继续修炼。毕竟水火不相容。能续命还是因为禁术的原因。” “不过对她来说能活着就不错了。”珂珂一脸淡然,全然不把锦觅如何放在眼底,本来它最在乎的就只有东华和小白两个人么。 “至于两人的孩子,血统肯定高贵不了,天赋估计也不大好,但是都活着就不错了。”小白总结道,环着润玉的脖子面目如朗月,占据孤冷二字。 “会对你有什么伤害吗?” “没有。” 到底说先问了锦觅,再问的小白。 珂珂眼眸微沉,心里有些不乐意。 它的小白便是要择能定终生之人也不必只看着一人。 有空要多带小白去外面看看。 天界太危险了。 人还不怎么好。 以为是个翩翩君子结果心里有别人。 哼! 不过似乎他们走不了了。 第13章 救命啊杀人啦 第十三章救命啊杀人啦! 最后都没有走成。 邝露和敖期回来了。 一袭劲装,气息冷煞,带着鲜血伤口,风尘满衣,颇为狼狈。 “邝露姐姐――”小白趴在润玉怀里眉目怔忡,邝露受伤了。 “幸不辱命,已将祁阳果带回!”敖期神采奕奕抱拳对着润玉道,邝露也带笑双手捧着玉盒。 祁阳果?珂珂抖了抖耳朵眼神明亮的看着那个盒子。 润玉柔软了眉眼放下小白,扶起敖期和邝露“有劳两位了。” 邝露把盒子交给润玉眼神坚定又温柔“先让小白服下吧。” 小白乖乖的上前接过盒子,吃掉里面乘着的一枚金色果子,果皮儿滑溜,果肉软嫩多汁,一口咬下去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化成水滑到肚子里了。 吧唧两下嘴巴,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小白迷茫的看着三个大人,几息之后感觉身体的灵力开始发热,灵力蒸腾,如置身温泉里。 灵力缓缓归于识海,却猛然变得沸腾如开水,两股灵力在识海内争缠,小白面上脸色迅速褪去,抓着润玉的手努力压制住口腔里的血味。 “小白!”润玉连忙抱起小白,见她双眼紧闭,唇瓣紧抿,一副气血两虚身体不好的情况立刻传了岐黄医仙和太上老君。 几个人都很慌乱,只有珂珂睁大了眼睛。 不会吧!东华难道把封印下在识海了? 那个它以前怎么没发现过?小白也没发现? “小殿下无碍,如今这般昏迷应当是为了修补先天之灵,灵气不够不足以维持她苏醒。只要补充足够的灵力就好。”老君捋着胡子道。 润玉松了口气“如此便好。烦请老君和医仙为邝露和水神疗伤。”润玉拂衣坐在小白身边为她渡灵气,邝露与敖期对视一眼与老君和医仙退了出去,治伤。 珂珂守着小白酣眠,润玉前去九霄云殿处理政务,邝露与敖期在院子里煮茶。 “你受了伤,这些小事还是让我来吧。”敖期伸手抢过茶盏为邝露斟茶,又摆上几叠小果,全部推到邝露面前,“这些是龙族的果子,对你身体好。” “一点小伤罢了。”邝露淡然道,浑然不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倒是你,伤得比我重,多养养比较好。” 明明是关心人的话语,敖期总觉得邝露将他拒之门外。 连靠近都不让。 不过他可不是那么好拒绝的人。 长眉轻挑,笑得祸国殃民“露儿何苦这般疏远于我?你我本就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何苦这般?” “露儿若不信我一腔赤诚,待天帝散朝我便去求一张圣旨,再去像你父亲太巳仙人提亲如何?” 邝露面上飞出酡红,剜了一眼敖期呵斥“不准告诉我父亲和陛下!”却又似嗔非怒,眼神含羞带怯。 她早就不求能嫁给润玉,常伴即所愿。可太巳仙人不这么想,让她要么嫁给润玉做天妃,要么归家另择佳婿。 理智上来说敖期并不差,长得风流倜傥,行事事无巨细极为体贴残忍,在魔界两人扮作夫妻,日日同房相憩,他从不逾越半步。 自然――是个好的选择。 可惜她似乎并没有心动的感觉。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敖期皱了皱鼻子有些不舒服。 邝露也闻到了“在陛下的房间里!”可别是小白出了什么事! 面色一凛,两人对视一眼飞快的往润玉的房里冲去。 邝露一进屋就循着味道就发现了在桌案上被煮得半死不活的彦佑。 施法将蛇救了下来,敖期又给彦佑渡了些灵气,彦佑才晕晕乎乎的睁眼。 “你们……你们这是要杀蛇啊!” 那叫一个一波三折欲语泪先流! 邝露和敖期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对方是天帝的弟弟,虽然两人关系不怎么好可也不是他们能插手管的事。 颇有些心虚的摸着鼻子,彦佑眼神却划过一抹犀利和诡谲,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到快到门口的地方突然加快速度冲向屏风后的内间! 小白正睡在那里! 邝露与敖期连忙跟上,就见到彦佑满面凶狠,眼神毒辣的看着小白,哪里还有往日风度翩翩的模样?手中化出一柄寒光凛冽的刀刃就要朝小白柔嫩的脖颈刺下去! 今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痛! 你先伤锦觅至深,又害我至此!因果轮回合盖我取你性命! 彦佑手起,刀落。 “不!”邝露失控大喊灵力爆开,想要将彦佑震开! 彦佑却并不停下动作,眼神幽幽的看了一眼邝露,蛇瞳竖起,嗜血又狂妄。 他……入魔了。 “你入魔了!”敖期惊讶开口,手中长剑化生对准彦佑“放开小殿下,我留你全尸。” 彦佑邪肆的舔了舔唇角,猩红的舌窜出嘶嘶作响,“吃了她我就是这天下最强大的魔!”青帝血脉的□□,神魂干净如斯,当真是最好的疗伤圣药! 可事情总会出人意料。 手中利刃在触及小白颈上肌肤的刹那碎成烟灰。 小白睁眼了。 眉心一朵青色三叶痕迹,眼瞳深处青色的光芒若隐若现,长发在转瞬间生长,小白,也长大了 眉目长开,来自上古的气息释放出来,璇玑宫的上空突然出现了炽烈的青色灵力,整个天宫百花绚烂而开,绿叶蔓延成荫,蝴蝶纷飞,彩袖殷勤,九霄云殿上的玉钟连响九次。 是最高的帝君之礼。 润玉起身回了璇玑宫。 文曲,武曲,太巳仙人,太上老君等众仙亦陈列在璇玑宫外。敛声屏气,整袖执笏。 “彦佑!”润玉喝道,一片怒色! 小白闻声转头,微微抬起身子望着他。 眼神里三分迷茫三分懵懂三分眷念。 这时候,门外走来一人,紫衣白发,容颜俊美无双,带着不可一世又凌然不可侵犯的神威进来。 身旁跟着一只小兽,是珂珂。 弹指挥袖将彦佑打回了原型。 轻描淡写的开口“打入轮回,困于**道,不得超生。” 第14章 长大的小姑娘 第十四章小姑娘长大了 “东……华……”小姑娘启唇,声音微弱得紧,眼眶里还含着泪,看得东华一阵心软。 几步走到小白床边坐着,柔声问“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长大了,再封印下去不仅保不住你的神魂还会伤了你。” 气息柔和,言语更是温柔得如同软风微雨,小白扁了扁嘴眼眶微红抓着东华的衣袖就开始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东华悠悠的抚着小白的长发,小声安慰。润玉眼神渐渐变冷,气息有些紊乱却又很快调节好情绪,只是唇角眼梢总让人觉得膝盖一软,气势迫人。 “东华,你怎么才来看我?”小白趴在东华怀里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你还封印了我,害得我那么多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言语控诉,手指头也不高兴的抠着东华的衣裳。 东华扬眉,做出几分不愉之态,眼底却还是柔成一片“我这不是来了吗?” “原想等着他回来,你这先天不足的毛病也就能治了,怕你灵力增长过快反而伤了自己这才留下封印让你以小孩子模样见人的。” 轻飘飘的眼神扫过邝露敖期的头顶,两人默默的后退一步头埋得更低了,上古的尊神哪怕遁世数十万年那气势也非常人能承受的。 “哪成想你在天界调皮捣蛋的,动了太多灵力,他们为了救你去取了祁阳果,这才破了封印。” 小白迷迷糊糊的问“那我以后是好了吗?” 东华瞧她额头,看她捂着额头一脸委屈才道“哪有这么容易?祁阳果只有青帝一滴血而已,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只不过能暂缓你症状罢了。”随即板着脸“以后好好待着不许闯祸等青帝回来!” 小白猛地抱紧了东华又哭又闹“不!我不要他!东华你不要走,小白不喜欢他!你别不要小白!哇――” 那叫一个声嘶力竭痛彻心扉,真真是闻着落泪听着伤身。 敖期默默的擦了擦汗,暗道一声这小姑娘也太能哭了吧! 润玉看着紫衣的上神温言软玉的哄着怀里青丝披散娇俏可人的少女,心底蓦然生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 东华恨恨的提溜着小白的一缕长发,直到小白乖乖松手抬头泪眼朦胧的看她才悠悠叹气道“这世间除了他再无能救你之人。” 又没好气的道“收起你的泪珠子,乖乖睡觉养身体,我在,不会不要你的。” 小白眨了眨眼,鉴于东华是个有前科的人小白抿着唇有些怀疑“不许骗人!” 东华哑然一笑“我何时骗过你?” “你就有!”小白扭捏着说话,有些怏怏不乐中气不足,折腾了许久,困意也上来了,抓着东华的衣袖眼神朦胧的倒在床上,便是睡着了也不撒手。 东华小心的为她捏好被角,又将早就不耐烦睡过去的珂珂放在枕头旁边的小窝里,这才脱下外袍让小姑娘抓着,率先出了房门。 东华既走,其他人也不敢多做停留。 出了门,再行礼“帝君。” 邝露敖期躬身,润玉只微微颔首,这是历代天界的规矩。 东华伸手将半死不活的彦佑扔给润玉“你的人,自己处理。” 眼神意味而深长。 闻弦音而知雅意素来是润玉专长,此刻却有些摸不准这位的心思。 东华又看着润玉道“你们之前那些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也知道一些。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你还舍不得旧情?仁善是好,也该知道为君者,不必太顾虚名也不必太过在乎一些陌路之人。” 润玉敛手道“润玉知道了。谢帝君教导。” 东华噙淡笑回他“我可不是为了你。” 待小白醒来,发现东华不在身边,立时被子一掀跑下床泪眼汪汪的出门找人。 “东华――”看见坐在树下品茶对弈的东华小白直接就跑上去抱住,头埋在东华怀里,旁边的润玉眼尾垂了垂,压下满腔思绪。 东华失笑,抚着小白的长发将人揽在怀里,眼神落在未着鞋袜的脚上暗了暗“大早上的怎么鞋子都不穿就跑出来了?”凭空变出一双流云履让小姑娘穿上,又为她裹上一件斗篷。 “晨气未散,当心着凉。”东华叮嘱道,心里暗暗有些后悔,也怨他思虑不周,强行将小白压制成五六岁的小童模样,如今祁阳果药效一来,冲破他的封印,这一夜之间就把原本停滞的身高全长了回来,可心性却还是一个小娃娃! 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会不会怨他没照顾好这孩子。 叹了口气,又说“你该向天帝陛下问好的。” 小白偏头,水光潋滟的眸子瞧了一眼润玉,冷哼一声扭头不搭理他“我的珂珂呢?”这个大坏蛋,哼,才不原谅他呢!反正东华来了绝不妥协! 有后台的小姑娘就是这么拽! “和魇兽去玩了。”东华眼神戏谑的在两人之间游离片刻,“你这一过来,倒把我和天帝的棋局给打乱了。” 不等小白开口,润玉便先轻笑道“小白倒是解了我之困境。” 小白狐疑的看他,见他对着她笑得温文尔雅又偏过头去“东华,我不要青帝做我爹爹,你做我爹爹好不好。” 东华瞳孔蓦然紧缩,旋即又恢复正常,压着声音里的悸动问“怎么了?” 小白皱着眉头低低切切道“我看过关于他的典籍,拈花惹草不负责任那就是个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 润玉低头,以袖掩去嘴角笑意,他也知道青帝实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谁知道小白直接这么说…… “就是人家对很坏很坏的一种男人的称呼!” 小白拢着眉心,黛色如远山青翠朦胧的水雾缭绕都带着清愁“他太坏了,始乱终弃,还对那么多人始乱终弃,一点都没有东华好。他还不要我,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小白一脸忧伤越说越觉得自己身世可怜,眼泪珠子一样滚落又被她擦去“小白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亲爹不要我,亲娘又走了,小白不要他做我爹爹,东华你做我爹爹好不好,等他治好了小白小白就跟你回东荒,我们不要见他好不好……” 始乱终弃?没人要的孩子?东华突然觉得头疼,青帝那桃花债是有点多不假可没到始乱终弃的地步吧?“谁跟你说的青帝始乱终弃别人?”抽了抽嘴角,东华总觉得和小白谈这个事有点不大对劲。 小白停止抽泣,湿漉漉的眼睛瞅着东华“你说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东华刚欲开口小白又道“你自己说的,都不知道我母亲是谁。” “那是因为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就在我重华殿宫门外。” “你还探过我元灵,都找不到我的生母。” “探你元灵并不意味着能找到你生母,你生母当年只留了你生父的名讳。”东华解释,为了一个谎言还要编出无数个谎言,真的累。 “再说了,青帝原身是天地之间的一股青气,我怎么知道你母亲是谁?生出了你这么个原身是青鲤的小姑娘。” “我原身是青鲤?”小白疑惑。 润玉挑了挑眉,小白原身是青鲤?难不成小白生母会是水族? “那我母亲是水族?” 东华觉得他就不该提这事的!这个谎好难圆,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两股气的后代是一个青鲤! 等等,难道是有人封了小白的元灵? “也许。不过当年水族我没听过他带了谁回百花宫。” “所以他还是大猪蹄子对不对,人多得你都不知道谁有可能是我生母。”小白道,一下子扑过去蹭东华的脸颊“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他做我爹爹,东华做我爹爹么!” “这个事――”东华无奈,这小丫头! “好了,别闹了,有事要问你。”东华板着脸道“你怎么敢插手天界事务?” 润玉见东华不悦怕他责罚小白忙开口“小白也是为我分忧。” 东华瞥了他一眼看着小白,小白搅着衣袖小声说“他们是坏人,小白才――” “然后你就和他们耍嘴皮子利索?”东华睨她眉目不悦“你身份高了他们不知多少,但凡有冒犯直接处罚便是”又轻飘飘看了一眼润玉“若是有人拦着又有何妨?你是青帝之女,又长在我身边谁还敢责备你不成?” “一群不忠之人,胆敢背叛天界就要有承受天界怒火的勇气!” 润玉若有所思,帝君这话明着在训小白,只怕是在训他,在事关旭凤与锦觅时他还是心软了。 “那小白应该怎么做?”小白虚心求教。 “花界本就归你管,他们修的道,法术皆来自青帝,你大可直接断其道法,灭其神魂,胆敢伤你之人,纵使天雷地火之刑也不为过。”东华轻描淡写开口“至于之前那条水蛇,永世不得超生那也可以。那个掌管姻缘的月下仙人,你一句话打入人间谁还有人敢指责你吗?” “都是天界的叛逆,留着过年?”东华眼尾上扬眉目淡然生出一身威慑。 见之则两股战战。 小白点点头,也是哦,都是叛逆,讲什么道理?直接轮回吧! 润玉亦是若有所思,道“润玉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帝君。” “讲。” “润玉有一弟名旭凤,昔年为天界火神,战神,曾沦为魔道,位至魔界尊上,如今也宿在栖梧宫,帝君以为?” “小白觉得该怎么处理?” “天归不可违。”小白开口,掷地有声,眼中天然流露一股帝王神色。 润玉琢磨后爽朗一笑。 第15章 人间一游 第十五章人间一游 “好了,我有事要处理,你好好的待在璇玑宫不要给天帝惹麻烦。”东华揉了揉小姑娘散乱的发丝,满眼宠溺。 小白有些懵,这么快就抛弃她?东华你也是个大猪蹄子! 哼! 东华起身离去,只留下润玉和小白面面相觑。 润玉轻笑一声伸出手,眉目里有着星辰划过“今天天气正好,要去人间玩吗?” “要!”果断拉住润玉的手答应。虽然她还没原谅他,但是看在人间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份上就看表现吧! 反正她讨厌锦觅和旭凤,还有那条总想要她命的蛇! “陛下与小殿下去了人间?不如我们也去?”敖期兴冲冲的邀请邝露,邝露看都不看他一眼将桌上一叠折子推了过去。 敖期只觉得自己的心蹭蹭蹭的碎成碎片掉了一地,颤巍巍的指着那叠几乎有他人高的折子问“这……不会要我们处理吧?” 邝露凉飕飕的来了一句“这只是你水族的事而已,陛下的公文由太巳仙人和武曲星君与司命星君商量。” 敖期,卒。 润玉揽着少女入了人间,正是六月时节,小荷才露,蜻蜓点水,碧叶如波,少女身上的馨香蹿入鼻翼,有些热了。 是西湖。 “这里就是人间啊!”小白感慨,人间可比天界热闹多了! “此地乃人间西湖,素有美名。”润玉笑着解释,拉着她的手绕着堤岸垂柳漫步。 “我要吃那边的果子!” “好。”润玉应下。 “还有糖葫芦!” “好。” “那个绢花好看!” “买了。” “咦?这个是什么?”小白指尖捻起一枚很奇怪的珠子,漆黑如墨玉,对着阳光流转着墨色光华,隐隐有心跳。 润玉接过看了看神色略微凝重对着摊主道“这个怎么卖?” “一两银子就好。不是我吹这珠子拿来做首饰最好不过……”摊主见润玉与小白衣着不凡眼前一亮开口如河流汩汩,润玉不欲多言付了银子走人。 小白微蹙着眉“你还没告诉我那是什么呢!” “那应该是魔界的东西,等回头去上清天问问。”润玉揉了揉小白的脑袋,眼神如水,映着阳光幽深得莫名。 “魔界的东西怎么会在人间?”小白微微不解下一刻就把疑问抛在脑后了,拉着润玉蹦蹦跳跳的去看剑舞。 “真漂亮啊!”小白眼神明亮的看着眼前粉衣罗裳,环佩叮当的少女在画舫之上举剑而舞。 “的确不错。”润玉点点头“刚柔并济。” “大哥哥和大姐姐是第一次看剑舞吗?”小女孩软糯甜美的声音想起“这是扬州七秀坊的姐姐们,她们的剑舞最好看了,大哥哥和大姐姐可以在初一十五的时候去扬州七秀坊看剑舞。” 小白低头,是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金灿灿的衣服梳着双马尾,一色的金色发带金线刺绣的小靴子,背负轻重双剑。 “我叫小白,你叫什么呀?”小娃娃长得很可爱,粉雕玉琢的,一双眼睛更是明媚如春阳,灿烂如万花,小白一下子就喜欢她了,珂珂要是能化形的话应该也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吧! “藏剑正阳门下叶明菲,姐姐好,哥哥好。”小姑娘明明年纪尚小却学着大人板着脸敛手行礼,看得两人颇觉有趣。 “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我们该回去了。”却是一个与叶明菲如出一辙的金灿灿的少年,清朗湛然,如仙入凡尘。 见了润玉与小白抱拳行礼“在下藏剑正阳门下叶兰歌。” 润玉浅笑作揖“润玉,这是小白。” 小白偏过头去看他,眼神里因果轮回心上掐算,微微蹙眉。 “两位是第一次来吧,不如去我家里坐坐?”叶兰歌是个二少,润玉气度不凡一看就非常人,很容易让人心生欢喜。 “姐姐姐姐去我家里坐坐吧!”小明菲眨巴着大眼睛邀请小白。 “好啊!”小白满口应下,也笑眯眯的看着小姑娘。 叶兰歌抱着小明菲带着小白与润玉往藏剑走去,一路上与润玉相谈甚欢,小白和叶明菲也看对了眼,叶明菲说自己家里很好玩,小白就说东荒的奇闻怪谈,润玉和叶兰歌都不知道两个人怎么聊到一起的。润玉心里无奈叶兰歌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这位姑娘怎么看起来和他家小师妹差不多?不过交浅言深是大忌,也压下了疑惑,领着人先去见大庄主。 藏剑大庄主叶英,正在天泽楼外抱剑观花。 阖上的双眼,鬓角的梅花印记,满头的白发却比叶兰歌来得更加俊美,通身气度更是飘飘若仙。 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对方也若有所感的回身,叶明菲早就扑上去撒娇了。 “咦?”小白惊讶出声“他的雷劫快到了。” 小白只是单纯的想和润玉说一句话,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可这里都是练武之人,小白与润玉并未设下结界,自然也能听到。 “小白――”润玉无奈道了一句,眼底却并无责怪。 “两位――”叶英只隐隐觉得眼前人非此间中人,心底有些猜测。 “润玉见过大庄主。”润玉微微颔首抱拳。 “你在压制自己的修为?为什么?”小白懵懂,对于她疑惑的问题素来选择直截了当的问人。 叶英一笑道“放不下。” “因为后面的那场劫难?” “小白!”润玉低低喝了一声,此乃天机,不可妄断。 小白偏过头去不理润玉的制止,天空中雷气涌来,风雨满山阁。 “这里面藏着东西,青帝让我救他们。”想了想,还是对着润玉解释道,抬头看了看天上黑云,一指点去,灵力驱散阴霾,云散而风清。 “尊下是――”叶英迟疑着开口。 “他是夜神润玉。”果断扯出润玉做打箭牌,“我要供奉在银杏树下的那把剑”她眼神落在叶明菲身上,口中珠玑落盘“我告诉你如何渡劫。” “千叶长生乃是为我小妹所铸造,姑娘若要剑,叶英可开炉为姑娘再铸一把。”叶英抱着萌萌哒的小萝莉缓缓开口,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答案。 “不对。”小白摇头。 润玉问她“那剑上有什么?” “青帝的封印。那把剑不是大庄主铸的,是青帝留下的。”小白拽着润玉袖子解释。 “青帝?可是一位身穿青色羽衣的男子?”叶英问,声音有些迫切。 润玉眼神微动,开口“不错。青帝乃是小白生父,我天界帝君。他既然出手那叶小姐定然无碍,只是那柄剑却非你们能用。”他眼神幽深,阳光清浅淡薄的落下仿若墨玉无瑕“大庄子应该也感觉到了吧,那把剑里被封印着的蓬勃灵力。” 叶英微微垂眸,身后花木扶苏芝兰香绕鼻“兰歌,把剑取来。” 叶兰歌有些不安,仍然照叶英话做。 “小白姐姐――”叶明菲从叶英身上滑下来到小白面前拽着她的衣袖软软道“小白姐姐可以救我姑姑吗?菲菲都没见过她。”声音低落带着小孩子的娇嗔与软糯。 小白蹲下身子捏了捏小明菲白嫩的脸颊“你姑姑只是去见你姑父了,等明菲长大了姑姑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 “小白不会骗明菲的!”小白认真的看着明菲水润的眼睛“姐姐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明菲偏过头不解。 小白弯了弯唇,指尖上有一滴血,点在明菲眉心。 “你改了她的命格。”润玉轻叹,刚好叶兰歌抱剑归来。 “天道不会允许我们出手,但如果是他们自救,还是可以的。”小白狡黠一笑,又对着叶英说“你的雷劫我会替你瞒下,但只有十五年,十五年后你一定要渡劫。” “菲菲,我在天界等你。”小白摸了摸明菲的双马尾,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揉她脑袋了。 小白伸手,千叶长生飞来悬于她手心,青色灵气涌出与金色灵气交织如网,刹那间剑身断裂露出碧莹莹的青光。 “这剑――”小白怔忡,愣愣的看着剑身。 这分明是青帝昔年的佩剑――山鬼。 “青帝他――知道你的存在。”润玉摸了摸小白的头安慰道。 “我要回东荒!” “如果青帝不愿见你,你回东荒寻帝君也无用。”润玉拦住小白,她如今神色不太好,不适合一个人离开。 “可是――”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呢! “先回璇玑宫吧。”润玉揽着人驾云离去,挥袖撤去了结界。 第16章 旭凤对小姑娘出手了 第十六章旭凤出手 待两人回了璇玑宫,立时就有仙侍来寻润玉,说是前线武曲星君有信传回,润玉只留了片刻便离去了。 小白一个人对着山鬼思索,这时候珂珂和魇兽跑了回来,叼了一朵不知道哪里来的花,一身的魔气。 小白皱眉“你们去了魔界?” 魇兽一副吃饱了撑着的模样躺在小白旁边,柔软的皮毛触感极好,小白立时忍不住上手揉了一把,心满意足的舒展了眉头,珂珂软萌软萌的眨巴着眼睛“你去人间都不带我!”满满的控诉和委屈打乱了小白的思路,立刻反击回去“你还一个人去魔界呢!”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小白也憋着一股气,哼!珂珂一点都不乖,都被带坏了! “我去是因为这个!”总算想起来正经事的珂珂把花放在小白跟前。 浅紫色若展翅欲飞的蝴蝶。 “这是什么?” “鸢尾,据说是水神新培育的花。” “我天界水神可是敖期。”小白沉了脸色,“她不是看不见颜色吗?如何能培育此花?” “我是跟着百花宫的花仙子们去的魔界。”简单明了,珂珂眼底黯黯。 小白一声冷哼“看来他们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好了些!想找点刺激了!” “小殿下,火神殿下来了。”却是新来的仙侍,忘了叫什么。 “天界火神?”小白挑眉冷着一张俏脸,要不是看在润玉的面子上她早把人逐出天界了!罢了罢了,自己应承的事还是做好比较好,上神之誓也不是随便乱发的。 “请。”冷冷淡淡,毫无人情。那小仙女只觉得璇玑宫漫天的花瓣也驱不散这一方的冰寒之气。 哆哆嗦嗦的去请来火神旭凤以及他怀中的脸色苍白的锦觅。 “看来火神已经疏通了她体内的经脉。”小白面无表情道。 旭凤和锦觅看着长大后的小白明显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长大了?” “与你无关。说正事比较好。” 锦觅并不喜欢这人,但也知道自己这身子还要靠她,对方又位高权重得罪不起,只能低声道“有劳小殿下为锦觅疗伤了。” 瞧瞧,瞧瞧这用话真该让润玉看看,你护着的姑娘拿你的灵力,你的恩情当伤口呢! 小白从来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对方又不是身份比她尊贵的人,还轮不到她受委屈,不甚在意甚至带着讥讽说“坐下吧。” 锦觅才坐在小白对面,小白伸手食指点在锦觅眉心,磅礴的青色灵气入体直接将锦觅丹田内如同阴阳鱼般旋转生息的一颗内丹和灵珠强力的震开,灵气裹挟着水蓝色的灵珠从眉心破出,躺在她手心。 锦觅本就是命衰之人,又受旭凤灵力通络经脉,旭凤可不似小白灵力天生带着治愈的生气,经脉得不到滋养自然脆弱,小白下手又比较暴力,好吧她承认她故意的,反正又死不了受点伤就当利息吧,一口鲜血吐出来脸色惨白惨白的躺在草地上。 机智的珂珂早在锦觅吐血的时候竖起了屏障挡住了鲜血。 “锦觅!”这是焦急的旭凤,瞬间来到锦觅身边扶着人怒火攻心的看着一脸淡定的小白。 “这就是你救人的法子?”握在锦觅手腕上探她脉息,脆弱得一塌糊涂要死要死的,周身直接燃起琉璃净火。 珂珂温馨提示了一句“她现在身子很脆弱,你要是再放火指不定就成一滩水了。” 小白直接扔了她抄的血灵子术法“诺,血灵子在这,还不快去救人。” “你简直欺人太甚!”怒火狂然的旭凤燃起琉璃净火攻向小白。 两人离得太近了,近道琉璃净火一出来小白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旭凤!”迎接旭凤的是铺面的水汽,刹那氤氲成水幕护住小白。 小白眉尾扬了扬,不说话。 润玉满身寒气“旭凤,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她害了锦觅!”旭凤丝毫不惧,眼神如狼似虎的盯着小白。 “我何时害了她?她也值得我出手?”小白讥讽的看着旭凤,也看着润玉,霎时润玉不知为何心突兀的疼了一下,竟然不敢看小白透彻的双眼! “我当日应承的是替她解血灵子,如今血灵子已解,诸位还想如何?”小白一身凌然气势,几乎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旭凤的话被哽在喉口,当日她的确只是说了解血灵子…… 心头郁气难以排遣正难受着又听小白道“这么算来,我们可以说道说道你刚才意欲伤我之事了。” 小白正了脸色衣襟,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支笔,状若无意的转着笔道“我身份比你尊贵,你不过是先天帝的儿子,可我是青帝的女儿,上古时代的神族帝君,又是将要继承东华帝君重华殿的少尊,魔族尊上见了我也要行礼的,没办法,谁让东华和青帝当年打下了六界呢,谁让你爹不如我爹呢?”不知道为什么,珂珂总觉得这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在刺激人……“不管是从魔界还是从神界来论,第一我辈分比你高,第二我尊位比你高,你竟然想杀我,是欺负东华多年来不管世事了吗?不知道东华当年是统一了六界的人吗?”小白旋即一脸嫌弃,看着旭凤脸色越发白了,这才好心的给出最后审判“既然这样,看在润玉的面子上你这火神尊位就换人做吧!”还好心的提醒一句“对了,你要不要赶紧用血灵子救人?她可是快撑不住了。” 等旭凤面无血色的抱着面无血色的锦觅离开,润玉才叹气上前“你这是何苦?” 小白冷哼着偏头,珂珂有样学样偏过头,两个后脑勺留给润玉。 润玉无奈轻笑言语甚是宠溺“旭凤属火修为又比锦觅高,用血灵子救锦觅,虽可使二人能完夫妻之礼,只是终究有损锦觅寿数。” “啧,和我可没关系。”小白别扭道“当初她做凡人做得好好的,是旭凤奢求天长地久直接找了花界之人渡灵气又忙前忙后的用花族禁术助她重回花仙身份,怎么就不想想她体内属于你的半生灵寿?” “那只凤凰是脑袋有坑吧,让锦觅重新修炼,哪怕最低等的地仙也不至于水火不相容到现在这个地步,想偷懒走捷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珂珂在一旁帮腔“既然想让她继续做花神水神,就要付出代价,代价是激活你护着她神魂的半生灵寿,那么两人就一辈子都不能灵修,水与火,龙与凤,自古就是无法相容的,逆天而行没人可以逃出天道的制裁。 ” “他们两人就算有小殿下的灵力做媒介,勉强能如阴阳鱼一般循环生息,但也无法长久。”是司命星君,“日后的孩子只怕也神生难长 ” 司命对着润玉行礼开口言“水与火不相容,诚如您与先火神,注定两立。” 润玉漠,“若龙族与凤族无发相容那旭凤……” 小白嗤笑“你知道他当年降生废了多大的力气吗?龙与凤是没法绵延后嗣的。不是龙就是凤,也该庆幸荼姚血统不够纯粹,是凤与凰的后代,揉了凰的一丝精血加了不知道多少天材地宝才能生下旭凤,两人血统不纯,这才没出什么事。不然龙族早杀了旭凤以正你血统尊位了。”这就是天界,凤族归隐于虚空,龙族藏于四海,麒麟一族行走人间,这是当年龙凤大战后的约定,龙凤麒麟三族不再开战共同守卫六界,荼姚虽然在鸟族里身份尊贵,可真要是放凤族,也就是个偏远地带的人,五凤九雏哪个不比她身份尊贵? 第17章 第十七章御驾亲征的天帝陛下 “龙族归于四海,凤族隐在八荒秘境,麒麟一族行走人间,天界的帝位又为何是龙族执掌?”润玉眼眸微沉道。 小白脸色奇怪的看着他,探了探他额头温度,没发烧啊,怎么问这个话题?“龙主权,凤主情好吧,你看为什么人间的帝皇说自己是真龙之子?而皇后才是凤凰?母仪天下?” 司命淡然开口“当年三族征战,却是龙族稍胜一筹。” “难怪。”润玉低头轻笑,难得的轻松,远山清风拂开云雾而来缭绕他身旁带着青竹香韵与山水澄澈,入他眉眼,便温润成了一方星池。 “陛下尊位乃是天定,无须多虑其他。”司命斟酌几分后道,这位陛下什么都好只是在情之一字上少了果决,“于先天帝而言,旭凤是嫡子,可于整个龙族而言,旭凤不过一个外族之人。”诚如当年龙鱼族人排斥为龙的鲤儿,龙族亦不承认旭凤身份。 “烛龙与龙族始祖皆有子嗣在六界行走,陛下之位,无人可撼。” 润玉微微挑眉,心知这位跟着东华帝君的星君不过是看在小白的份上才肯与他多说这些的,然而在对上小白因为生气而显得更加明亮的眼时心里那丝郁气陡然消散的无影无踪。 忍不住在她披散下来的发丝上揉了一把,眯着眼睛问“方才怎么不躲?” 小白言语甚是不屑甚至眼神里都透露出鄙视“就那只血统不纯的凤凰还想伤我?珂珂都能咬他一嘴毛呢!” 润玉失笑“日后当着别人的面可不许这么说,会被人说没有礼貌的。” “为什么?这是实话啊!他本来就是个杂毛鸟。”小白抱着珂珂不高兴,珂珂也不高兴的问“本来就是,小白没有说错,珂珂都能咬掉他身上的毛!” “那小白会在叶庄主和明菲面前说叶庄主是瞎子吗?” “不会。”叶大庄主她挺喜欢的,明菲她也喜欢,当然不能这么说,想了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在乎那只鸟我又不在乎,反正东华和你们知道我是好孩子就好了啊!至于旁人管他的呢,反正又伤不到我!” “……”已经不知道怎么说的润玉,小白说的也有道理啊!“我竟然不如小白通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摸了摸小白的发丝润玉欣慰道“小白才是真通透啊!”活得自在又开心,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模样,只希望再无任何人能伤她纯真夺她天然本质。 他会保护好她的。 若当年也有人愿意保护他,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看着润玉眼神里露出的悲戚之色,小白想了想没有头绪,和珂珂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旁边的魇兽就是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如今想猜润玉的心思可比海底针还要难寻。 心底叹气,小白不喜欢看他这般悲色,她还是觉得润玉高坐在九霄云殿纵横捭阖的样子最好看了!小白别扭着开口“你放心啦,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再让那些坏人跑进来害你的!” 润玉忽而大笑,将小白揽入怀里,山水淙淙的声音落了一地,响在小白耳边,比流音琴的琴声还要好听…… 小白有些懵懂的靠在喜上眉梢的润玉怀里,缓缓的伸出手回抱着他,眉心若蹙,大白好瘦……是以前被欺负狠了都吃不好吗?好讨厌那群人…… “小白,武曲星君即将凯旋,上书请求我御驾亲征收复鸟族,你要去吗?” 小白眼神一亮忙不迭的道“好啊!都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厉害,我们这次去是攻心吗?” 能让润玉亲自出面,武曲又说即将凯旋,应该不大可能只是为了给润玉作势,他也不需要这些,毕竟之前收复花族已经差不多了,看来十有八九是想攻心为上!有些决策只有天帝有权利决定! 润玉笑道“对,就是攻心!”他的小白可真是聪慧!如今一看,他也不知道当年为何会喜欢锦觅了。 爱她颜色好?还是爱她心思纯?或许皆而有之,更或许他爱的是那个葡萄,葡萄亦对他有意才有的知音难觅,后来的锦觅却是霜花,是他难以破执,自误也误人。 只是两人之间总归不如和小白聊天,闻弦音而知雅意,小白行事稚嫩却在大事上毫不含糊,较之锦觅……润玉忍不住轻笑,他怎么能把两人做比较呢?本就比无可比,锦觅耽于情爱,灵气自散,早已不是昔年纯真善良的葡萄精灵了,她是霜花,夜来无情,朝去无义。 而司命,早在两人谈话时便离去了。 润玉考虑到战场在忘川河畔,没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怕小白无聊就让她去收拾东西,转头唤了敖期,邝露前来。 “见过陛下。”两人行礼,唤得润玉似有若无的一声应允,抬手让两人起身,取出一个锦囊道“此番本座觉得御驾亲征,代领一万天军前往忘川,天界事务就有劳你们俩了,务必好好镇守天界。” “陛下,邝露觉得此事还需商榷。”她位分不高,敖期又是新来的,天界众仙能服嘛? 润玉清淡的笑了笑,眼神里若有星光熠熠,看着两人颇有些意味深长“若有拿不准的事可以去问老君,太巳仙人,太白星君。”又负手面目傲然,睥睨天下一般的姿态对着两人道“跟了本座这么久,可别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邝露被这语气里满含的信任打动,心头一瞬间的恍惚就几乎热泪盈眶,连忙低头领命,至于敖期,知道润玉这个最大的“情敌”主动离开,更是高兴的不知道怎么说,眉开眼笑的,颇有几分二愣子的形象。 润玉暗自摇头,就这**这样,确定能喜结连理?要不等他回来给两人安排一次历劫?回头就把姻缘线捆上! 小白抱着小团子珂珂,一人背了一个小包袱走了出来,笑眯眯的和邝露打招呼“邝露姐姐身体好点了吗?” 邝露温柔笑道“多谢小殿下关心,已经好了许多了。”说实话,长大了的小白,比锦觅那是更能招蜂引蝶,尤其是现在锦觅被小白搞成了半死不活的毫无生气的模样……邝露知道这事后就更觉得小白招人喜欢了!本来嘛,也算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娃,又做了这么大快人心的事,邝露现在做梦都能笑醒。锦觅,该! 小白顺着邝露的话头就说了下去“邝露姐姐是女孩子,要好好休养才是。”转头看着敖期满脸傲娇直接吩咐“敖期!邝露姐姐受伤了,我记得百花宫里有许多疗伤的圣物,没事让他们多种种,免得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把好东西送魔界去!还有啊,大军前线打战,他们可不能在后面拖后腿,没事就让他们多种钟疗伤的草药什么的,反正也就这点手艺拿的出手了!” 机智的敖期,一眼就看出了小白的重中之重是什么,想着邝露身上的伤,干脆利落的回答“谨遵小殿下吩咐。”他一定会让百花宫的人――好好种花的! 小白满意的点点头,勾了润玉的衣袖,润玉笑了笑,知道她在生气,反手牵了小白的手,两人联袂而去。 南天门外,一万天兵已经准备好了。 路上小白顺手就把之前从锦觅那里取回来的珠子交给了润玉,“这次收复鸟族不是什么大事,你先把着灵珠炼化了,好歹把半生仙寿拿回来,至于你受伤的经脉,等回去从百花宫拿药在好好养养!” “魔界有不臣之心,我如何能懈怠。” 小白嗤笑一声“得了吧,魔界的城主可不一定服这位鎏英公主,她身上有孕,等生产的时候定然有人生事,这个当头,闹不起来。” “历任魔尊,没有不想攻入天门的。” 小白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才开口“放心吧,魔族一日不出大能之人,就一日不能攻入天门。”珂珂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爪子突然开口“算起来,魔界的明主只怕要等到一万年以后再降生吧……” “没那么远”小白揉了一把珂珂蓬松的毛,眯着眼睛道“差不多等润玉收回鸟族就会出现了。”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相和,才能生生不息。 润玉心思有些沉重,小白和珂珂…… 小白瞥了一眼,慢悠悠的说“放心吧,东华说过,这六界只怕很难有统一的那一日,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 “是挺不错。可惜欲壑难填。”没人不渴望六界尊主的位子,权势滔天,天下尽归一家。 “那就以杀止杀!” “哪有这么容易。”润玉宠溺的揉着小白的发丝眉目隽永,眼里的复杂小白并不明白,只依稀觉得润玉似乎什么都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无奈。 有些东西,从来不是知道了就能改变的。 就如润玉知道,六界很难一统,可魔界,妖界……谁不想争这一场千秋霸业?旷世奇功?便是天界,也不乏有人想要再次挑起战乱。 天帝陛下御驾亲征,带着两位帝君身边的小殿下,出门要是太随便了多不好。 思前想后,出身龙族富得流油的敖期联合太巳仙人为这两位扒拉出了一个车架。 六匹龙马身披银甲垂挂金铃,拉着一辆立车,华盖垂着流苏,立车两旁是装饰华美的护栏,铺着白毛软垫,锦绣云缎,车驾通体雕刻夔牛纹,另有灵芝仙草,百花抚露纹样无数,仙鸟栖于华盖,神兽眠宿手边,端的是华光四溢,贵气逼人。 润玉抚着小白上车,只见男子一身白色锦缎金线绣云纹的广袖长袍,墨发上有银白高冠,横簪白玉螭龙簪,腰间悬挂一方蟠龙墨玉,一暗金色细绣锦囊,垂玉声声如和音韵,步履行走间见其飘渺风姿。 旁边的少女身姿婀娜,青色衣裙如水层层泄下,裙角逶迤,腰间一段三指宽的鹅黄腰带下垂了一串铃铛,广袖朦胧里露出霜雪皓腕,手指纤纤如白玉青葱,指间未饰丹蔻,天然一段粉嫩之色,莹润如芙蓉。 二人同坐,一颦一笑皆是道不尽的融洽,男子端方,女子娇俏,小兽可爱。 前方有神兽开路,仙人掌灯,身后是大军拱卫,真真是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及至忘川,武曲星君老远就看见仙气逼人往忘川压来,当即就率领天兵跪迎君王。 “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忘川河对面的鸟族噗嗤一声便开始自乱阵脚 天帝来了! 天帝竟然亲自来了! 他真的来了! “众卿――平身。” 润玉声音自远方而来,如奏琴,如击玉,灵气随着声音而来传入没一个人的耳朵里,在耳畔缭绕不去,灵气之充沛更甚往昔。 端坐于卞城的鎏英酒坐不住了。 润玉的修为怎么可能提升得那么快?先收花族再有鸟族,听闻东华帝君也令司命辅佐润玉,再这么下去魔界岂非也是天界的囊中之物? 不行,不行。 鎏英坐不住,心里就琢磨着怎么也不能让鸟族也跟着天界走,想要插手这场战争。 可惜她忘了,新上任的固城王可不是好惹的。 “鸟族如今何人能做主?”润玉抖了抖袖袍,长衫玉立,眼神淡漠的看着隔岸不知所措的鸟族。 几位长老出列,三男一女,隐雀死了尚无人顶替位子,至于穗禾……早被旭凤流放于洪荒了。 “天帝陛下有何见教?”为首的一位须发皆白长者朗声开口,目色谨慎,神态似有些拘束,握着长杖的手都在颤抖,还能看见鼓起的青筋。 是只大鹏。这年头大鹏鸟这么弱吗?难怪弱得可怜,凤族精血这么少,小白瞅了一眼,一只大鹏,一只孔雀,一只鹰,一只……咦?这只鸟血脉好强,比那个凤凰都不差了,火系,难道是朱雀家的? 小白眼神落在那个女子身上,那女子约莫三十左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似乎是感觉到了小白的目光,冲着她眨眼,示意她别开口。 小白笑了一下,悄悄扯了润玉袖子传音让他小心对面的女子。 那女人看到小白的动作脸色一僵,这年头的小娃娃这么不听话的吗? 润玉清和一笑“见解什么倒是谈不上,只是鸟族曾居翼渺洲,为我天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当年之事俱是穗禾一厢情愿,我也知道,隐雀长老为了阻止穗禾不惜以命相阻,可惜还是抵不过有心人算计。如今本座前来”润玉居高临下的看着鸟族众人,“愿归我天界者,不杀,翼渺洲仍旧归你们。” 一时间鸟族就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我们又如何知晓陛下不是打算秋后算账?”一男子长老上前。是那个孔雀。 “天帝一诺,自然不会反悔。”润玉负手而立,从容自若。似乎并不将鸟族归与不归放在眼里。 鸟族之人犹豫不决,有大半愿意归于天界。 “我等愿随天帝陛下回翼渺洲。”这时候,那群鸟里面有人高声道,率先跪了下去。 翼渺洲是鸟族的根。 鸟族,从来念家。 “我等愿归于天界。” 乌压压瞬间跪了三分之二。 “天帝陛下远道而来,鎏英未曾远迎,是鎏英失礼了。”鎏英带着人过来,黑色轻甲冷冽又阴沉,狭长欲飞眼角泛着幽兰的光。 倒不如从前纯真可爱。 “许久不见了,鎏英尊上。”如今已经继位,倒不好再以公主相称。 小白微微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个人。 “天帝陛下是贵客,不如去我那小酌几杯?聊表心意。”鎏英面色和蔼,拱手相请。 小白不悦的开口“我家润玉和你好像没什么旧请吧?心意?什么心意?是你魔族打算归顺我天界吗?” 鎏英不想面子被一个小姑娘下了,脸色瞬间有些僵硬,想也不想拒绝道“姑娘说笑了。” “那尊上也别说笑,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小白冷着眼看鎏英,直让鎏英脊背发麻,这个小姑娘眼神忒冷了些“我天界此次只为收复鸟族,愿意回翼渺洲的就到这边来,不愿意的也不勉强。” 润玉轻声笑“小白年幼,言语多有冲撞,还望鎏英尊上多多包含。”不等鎏英开口,又高声道“诚如方才所言,愿意回翼渺洲的便走,不愿意的本尊也不强求。” 鸟族那边,那朱雀血脉的女子眉眼一挑,和那个孔雀直接就带了乌压压五分之四的人过来。剩下的大鹏和鹰脸都黑了,连忙带着剩下犹豫不决的人跟过来。 润玉满意一笑,才对着黑着脸还没来得及阻止的鎏英道“天界事物繁忙,想来魔界也不少,鎏英尊上不必多送,请回吧。”语罢,拉了小姑娘的手坐上驾辇,在武曲星君与鸟族众多人的护卫下离去。 小白趴着驾辇的边缘对着那朱雀血脉的人说“喂,脸上带一层面具不闷吗?” 那女子冲着她一笑“你是青帝家的?怎么这么忍不住气?都不留点眼线在魔族?”一边说着一边在脸上抹了一把,取下一个面具,露出一张更为年轻的脸。 丹唇皓齿,黛眉杏眸。 小白撇嘴“你不是留了吗?何必我多事?” “天界火神之位尚缺,你来了正好,翼渺洲鸟族的事润玉让你自己看着办,火神的位子你得坐稳。还有天界的朱雀之前被人糟蹋过,当食物一样养着,你自己冤有头债有主啊!” 一说到这事,那女子面色立时冷了下来“你说什么?天界的朱雀怎么了?”天界栖梧宫的朱雀,本是当年朱雀为了更好的让族中子弟孵化才特意留下的,留在两只凤凰的身边,借他们母子的火气孵化,结果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小白耸肩,她难道要说一只霜花和无法无天的火神殿下的亲信两人折腾掉了栖梧宫半数朱雀卵?要知道朱雀一族卵多,孵化的少啊!真要论起身份来,朱雀可比杂毛凤凰更接近凤的学院,啧啧……要不是对方是润玉的弟弟,哼! “反正你回去就知道了。我可是事先告诉了你的,千万别生气。” “这事也怪你们朱雀族的长老,放哪不好非放在杂毛凤凰身边,一个连凤族族规,梧桐大门门朝哪边开的都不知道凤凰,指望他孵朱雀卵?一点常识都没有。” 那女子黑着脸说“当年族长卜卦言这些朱雀卵里有一只血脉极其强大的朱雀,只是机缘在天界这才放在了栖梧宫,还特意种下了梧桐树,怎么知道……” “反正这种残害手足的事呢是你们的人做的。你们族长既然让你来了,自然先把鸟族规矩定好,可别再出一个忘本的孔雀了。”小白打了个呵欠。 孔雀长老莫名膝盖疼…… 其他人:你们真当我们不存在的啊…… 好吧,小白和朱雀都是故意的,为朱雀执掌火神和鸟族铺路嘛。 “我叫小白,你呢?” “朱雀族丹晨见过小白殿下。”丹晨欠身行礼。 小白瞧了一眼“起来吧。” 第18章 第十八章火烧百花宫 鎏英眼睁睁的看着一场对峙了数日眼看就要打起来的战争消弥于无形之中,她甚至想给予重望的鸟族也走得一干二净,本来还有一些流连魔族的鸟族也因为大部分鸟族的离去而随之归家。 她感觉涌泉穴上漫上来彻骨的寒意,冷得她刺骨,层层霜雪死死的覆盖在她身上,心里却藏着一团火,几乎要将她的内脏燃烧殆尽。 目送着天帝车架远去,她手下用力,手里捏着的请柬便散如飞灰。 本来还想请润玉喝一杯生辰酒的,她腹中胎儿快降生了。 如今看来只怕也不必了! 鎏英率剩下的将士回城,嘱咐他们好生守着魔界,便带着自己的婢女护卫回了魔宫。 墨玉做瓦,黑石铸造,整座魔宫屹立在魔界的高处,千步台阶累流雾而上,周饰各种奇形怪状的魔物石雕。 整座宫殿,如同墨色倾天而下染就,铁水自下而上凝聚成型。 候得主人归来,冉冉升起灯火辉煌。 鎏英居于正殿,后花园里有一棵长得极为茂盛的树,结着淡紫色的花朵。 思来想去还是意难平,她执起鞭子就武,魔气翻滚如潮,鞭子所到之处泛开一层无形的波纹。 “君上,您该休息了。”鎏英的婢女突然从拐角处出来,出声唤道,恰逢鎏英煞气满身时候,手下并未受力,一鞭子,婢女身死。 看着婢女再眼前化为一团骨肉残肢,身首分离,鎏英才狠狠的舒了口气,胸腹中郁气得以消退。 自从腹中有了骨肉,她的脾气却是越来越爆戾了。 “君上,固城王求见。”一侍卫从暗处出来。 鎏英秀气的眉毛向下压了下去,方才散去的郁气重新郁结在心上,堵得她呼吸都为之沉重,鎏英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体内游走的气息才开口“知道了,你带他去书房等着,我这就来。” 语毕,鎏英便去换了一身衣裳,才去见固城王。 来者不善,这位可不好对付。 “固城王,许久不见了。”鎏英声线淡漠,眼尾扫像固城王。 固城王起身行礼,恭敬的等着鎏英于王座上坐下道“起。” “今日固城王所来为何?”不欲与这人多说废话,鎏英直入主题。她让人查过许多次这位固城王的底细,也仅仅只查到他是前任固城王从幽冥之境带回来的人,当做亲子对待却从来不让人出现在外人面前,知晓他性格行事的从未有过。 还真是难寻底细。 鎏英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在前任固城王死后这位以疾风之速上位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后来旭凤武力镇压,只怕魔界还得出现第二个君上。鎏英眯了眯眼,狭长的眼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芒,这位固城王几次三番的扰乱她的部署,不仅争取走了焱诚王,洛城王的支持,还让她的人至今没法深入固城! “不知道对于鸟族这事,君上有什么想法?”固城王开口,邪气的眉眼上挑颇为勾人,唇上红润盈泽,却如娇花,两腮如玉,白得不似常人,周身一股风流恣肆之态衬得眉眼越发深邃,活生生一个勾人心的家伙! “鸟族是天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与我魔界有何干系?” “那鸟族这些年来在我魔界算什么?借宿?还是投靠?”固城王反唇相讥,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君上是魔界的王,我这个做臣子的也就直说了,住客栈还得给食宿费用,他鸟族当我魔界是什么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简直欺人太甚!” “固城王的意思是?”鎏英挑眉问,起了几分兴致,她也不乐意就这么放过润玉,若说是凤兄也就罢了,她甘愿俯首称臣,这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可看不惯!要不是看在凤兄的份上,她才不会忍这么多年! “我的意思是――鸟族在我们魔界多年闯下了诸多祸事,天界是否该出面解决一下?”简而言之,找茬以及索要赔偿。 鎏英第一次发现这位固城王还挺有趣!还是个财迷呢!这可比做一个狐狸有趣多了! 魔界一番风云,小白却只当做饭后下点心的故事听。 栖梧宫有留梓池,还有一株巨大的梧桐树,听丹晨说是凤族栖息的那株梧桐树的枝桠,却被那位花神之女折腾了一树红花上去。 其言语之间满满的嫌弃,小白都忍不住心疼起了那个满脑袋稻草的花神之女。 “所以说魔界想问天界要住宿费吗?”小白拿了点心啃着,眼神忽闪忽闪的看向丹晨,珂珂也抱了快点心,大眼睛萌萌的闪着“润玉肯定不会给的。” 丹晨一边拿凤凰花研碎留汁染指甲,一边回答小白的问题“目前看来只是固城王有这个想法,鎏英心思还不知道。不过魔界绝大多数可能想讹一笔。” 小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们在魔界是不是打了很多人?” 珂珂瞬间有些紧张,抱着小糕点紧张兮兮的看着丹晨“那会不会为了平息魔界绝大多数人的怒火而赔一大堆东西?” “呃……这个……”丹晨有些语塞,不敢看着那两双澄澈的眼睛,怎么办,她好像真的带人打了好多人!会不会赔偿一大堆的东西? “你们在聊什么呢。”刚好润玉处理完政务,来栖梧宫接小白回去用午膳,就看见丹晨被小白和珂珂问倒了。 “润玉润玉!魔族那群没脸的想讹钱!丹晨他们打了好多人!”小白紧张的拽住润玉的袖子,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这个要怎么办?直接揍一顿吗?” 润玉刚想开口,听到小白单纯的话语哑然失笑,丹晨忙起来对着润玉行礼,润玉让她起身后才坐在小白身侧道“鎏英不会答应这种无理取闹的事的。” “可魔界又不止鎏英一个人。”小白说着,抱了珂珂在怀里□□珂珂脑袋上的毛一脸纠结“魔族很多人都很坏的,经常打架骗人还有吃人的!东华说遇上了就揍,揍到他们不敢动手为止!反正我和珂珂揍不过有他在!” 润玉突然很想问东华帝君,这么养孩子真的好吗?小白是个姑娘啊!姑娘!珂珂还是个幼崽啊!小白年纪也不大的啊! 突然感觉心累。. 然而一旁的丹晨却对小白的说法极为感兴趣“不愧是东华帝君!就是有魄力!” 润玉扶额继续给小白解释“如果他们真这么做,那我们也可以计算他们当年将我天界战神诱入魔道的事。当年就是他们把旭凤的身体藏了起来。” 小白和珂珂若有所思“我听说魔界有本秘籍可以用仙人尸体炼丹,传闻可增加修为,也有用仙人尸体练成傀儡的,那他们……” “当年那位卞城王似乎也是博览群书之辈。”机智的丹晨接话。 润玉:很好,借口都找到了。 “好了,你该回去吃饭了,待会还要喝药。”润玉摸了摸小白的脑袋温柔的开口。 说到吃药,小白总算想起来自己忘掉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对着润玉撒娇“润玉润玉,小白想要吃你做的饭嘛!你回去做给小白吃好不好!”水润水润的眼神看着润玉,润玉一时间还真招架不住,只能无奈开口“可我不会啊……” “敖期会!”机智的小白果断拿敖期出来,至于敖期会不会这件事,呵呵不好意思,会也得会吧,不会也得会! 润玉看着小白沉默了片刻,他怎么觉得着小丫头有事瞒着他?这才多久,就开始学会对他隐瞒了!润玉表示并不高兴! 只是小丫头鬼精鬼精的,还是要慢慢查探才是。 所幸今日便如她所愿好了。 想到这里润玉点点头“那好吧,不过你别在火神这里玩太久,火神还有政务要处理。” 小白乖巧的点头“我保证待会你一叫我我就回来!” 润玉微微一笑后离开,小白立刻变了脸“陪我去一趟百花宫。”那群花仙只怕是活腻歪了想死! 那她成全她们! 丹晨间小白这副模样心知定然是之前鸢尾花的事被小白知道了,恭敬是跟在小白身后朝着百花宫的方向去。 珂珂跑到小白的肩膀上坐着,虎虎生威的模样倒害有几分气势“你像怎么处理她们?” “诛。”她眼里容不得沙子,眼皮子底下更见不得叛徒。 丹晨被小白的果断与狠诀吓到了,急忙劝解道“小殿下息怒,不妨先听听几位芳主的意思?或许是下面的花仙擅作主张也不一定。” 珂珂回头冷冽的看丹晨一眼“一般花仙哪能培育新的花种?” “不过听听也无妨,反正也无事。”小白一笑,不及眼底。 两人很快就到了百花宫。 结界笼罩下的百花宫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花团锦簇,琪花玉树,兰叶葳蕤,各色花枝娇妍争艳,当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盛世太平景象。 身在璇玑宫的润玉却唤来了邝露和敖期。 “邝露,你去看着小白,别让她受伤。” 至于敖期……润玉眼神落在敖期身上,良久才道“你会做什么菜?” 敖期一脸懵:???他什么时候会做菜了? 等等,天帝陛下这是……“陛下要给小殿下做饭?” 关键时刻敖期想起来小白得存在,除了这位他想不到任何能让天帝洗手作羹汤的人! 真是厉害了我的小殿下! 小白眸色深深,一脚踏入结界。 “见过小殿下。”花族的精灵们纷纷下跪行礼。 小白轻轻应了一声,大步往百花宫正殿走去。 长芳主正与其余二十三位芳主商讨事务,鸟族回来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如今还要加紧司花之事,以供鸟族食用。 “你们倒是悠闲得紧。”小白言语含刺似笑非笑着入内,珂珂端坐在她肩头虎虎生威的盯着这群花仙,丹晨于身后护卫,一身红衣猎猎,着实英气非凡。 “见过小殿下。”长芳主敏锐的察觉小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带着众芳主行礼。 “牡丹,近些日子花族可有大事发生?”小白几步上前坐在主位上,珂珂从肩上跳入小白怀里,任由小白替自己顺毛,喉间发出满意的哼声。 “回禀小殿下,并无。”长芳主并不知小白今日所来为何,斟酌几分,脑海里过了这些时日的事情,猜测可能是水神对花族的压榨传人了小白耳里,故而生气,但又为了天界和平,小白和润玉之间的关系选择了妥协,瞒下此事。 “哦?”小白挑眉,忽而一笑,皎皎如云中月,娇娇如月下花,颇有些玩味道“竹茵,你来说说看。” 绿衣仙子出列行礼,婀娜之间摇曳生资,却也不是那等弱不禁风之人,长发梳起,拿绿玉竹簪压住,身子虽有几分羸弱,眉宇之间却有一股竹之风骨,虽是行礼却也不折傲骨“禀殿下,前些时日,花族之中有人送了一盆新培育的花去魔界,还让鎏英尊上取了名,叫鸢尾。” “那这花是何人所栽?” “是百合芳主。” “这样啊――”小白眼尾扫着诸位芳主,那语气着实和风细雨却也暗藏玄机。 眼光落在长芳主身上,循循善诱一般“长芳主这一次,可算是御下无方了。” 不待长芳主开口辩解,小白便起身高声道“我知道你们心心念念这先花神梓芬,处处维护她的血脉,自然――也不服我这青帝之女的管教。” 小白从来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可惜这些芳主们对小白一点都不了解,听她这般言语还以为小白打算将这事轻拿轻放,至于那位百合芳主,却也是松了一口气。 唯有长芳主,心里不安的情绪翻腾,脸上惨白惨白的,都急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说到“还请小殿下恕罪,是牡丹管教不严,一切罪责牡丹心甘情愿承担,只求小殿下切莫生气,伤了玉体。” “牡丹,我给过你机会的。”小白眉眼慈悲,似怜似爱,又掺杂几分遗憾与悲悯。 可眼底却是无情神色。 大道无情,却也至公。 故以天地万物为刍狗。 “丹晨”小白眉眼冷清,语气也是如千年寒冰万年的深潭,幽深不可测时也让人打从心底里惧怕。 “诛。” 她樱唇开合,吐出一个淡薄的字,却无端让百花宫内所有人无力的伏在地上。 灵气不受控制的涌出身体,半空之中各色花朵次第葳蕤而开,从百花宫内绵延到整个天界。 牡丹,杏花,茉莉,栀子,百合……花瓣如雨姗姗落下,无力随风飘散,不知去往何方,百花宫内琉璃铺就的地面层层叠叠都是落花,乃至整个天界,落英缤纷,又随着风向更远的地方绵延而去。 绮丽浩瀚,却也带着绝望。 小白――散了她们的灵力。 丹晨和珂珂看着堂下所有花仙惨白无辜的脸色,不做声,不出一语,天作孽尤可饶,自作孽不可活。 前番罪未赎,今朝又添墨几分。 丹晨抬手,火光耀世。 “小白去了百花宫?”润玉听完了邝露的回话,脸色有些不妙。花族那些人是来讨债的吗?每次都是因为花族的人害得小白重伤! 天空中簌簌落下各色花瓣。 润玉脸都晦暗了几分,小白!这小丫头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陛下,还是快去拦着小殿下吧,小殿下身上还有伤!”邝露言语急切,神色仓惶又凝重,她在听到小白问罪的时候就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小白眼底容不得沙子,花族一而再再而三的罔顾她的命令,小白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更何况――私通魔族乃是大罪!罪无可恕! 小白这一次是铁了心要灭花族了! 润玉也知道小白身上有伤,百花宫上汹涌如潮水的灵气,定然是小白又做了什么! 不过眨眼,润玉就消失在了眼前。 这时候敖期拿着勺子从屋内出来,看着神情凄楚的邝露有些呆傻“那锅里的菜怎么办?” 看到敖期这副模样,邝露却突然笑了。 有陛下在,小白总算不会出事了。 百花宫的异样,也飘散到了魔界,人间。 固城王皇考摸着指尖娇嫩的花瓣,听着属下回复“原来是青帝的女儿,难怪,难怪。准备一下,本王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位――故人之女!”唇角的笑有些冷不说,眼底还噼啪的闪着小火花。 估计这故人不是什么好的词。 而人间一处秘境。 被旭凤以血灵子秘术救好的锦觅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似乎天界一遭于她不过大梦,若是抛却她每晚梦魇缠身是的那些呓语,只怕旭凤也会被她骗过。 “凤凰凤凰,是花界出事了吗?”锦觅急匆匆的跑来,面色焦急,眉头结着丝丝缕缕的愁绪。 旭凤却抱着她安抚“众芳主都在百花宫内,会出什么事?许是那位小殿下心血来潮想看着繁花烂漫之景,你忘了吗?她也能司花。” 提起那位小殿下,锦觅就僵硬了身子,待在旭凤怀里神情厌厌。 当然,旭凤也不喜欢那个小丫头。甚至说是厌恶。 百花宫上顿时显出万花景色又倏忽凋零散去,宫内,竹茵脸色微白着站在小白对面。 小白挑眉“竹茵,过来。” 竹茵看了一眼被烈火焚得有气无力躺在地上任由灵气如水泄去的诸位芳主,跪下行礼“竹茵求殿下放过百花宫其余芳主。” “你若再多嘴,我便连你也一并焚了。”小白眉眼淡淡,眼底流转着清盈盈一泓水,唇色却开始显出几分无力了。 “小白!”润玉突然闯了进来,搂过小白,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小白偏着头看润玉似有几分不解与疑惑。还是那副绝世无双的模样,眉眼也是她喜欢的样子,怎么今日似乎在生气? 她做错了吗? 可百花宫身为天界之人却私通魔族,这要是放东华的的时候东华能生生让他们上诛仙台经受雷劫风刃地火弱水的折磨。 要不是看在她们算起来也是青帝坐下花灵的份上她才不乐意来处理这事呢! 小白颤着手抚伤润玉得眉眼,“大白――”才将将开口却如用尽了周身气力,眼前一片恍惚,继而阮成一团掉在润玉怀里。 润玉脸色并不好看,气势凌人得厉害,周身似乎缠绕着风刃千重刮得人骨头都在吱呀作响,丹晨悄悄的把步子挪了挪,试图离开处在盛怒边缘的天帝陛下。 “丹晨。”润玉抱着小白起身,眼光落在丹晨身上,“烧了这里。” 长芳主原以为润玉是来救人的,不说先花神的面子,便是锦觅……便是看在锦觅的份上润玉也该阻止殿下才是!此刻闻言,如惊雷炸耳,用尽全力惊叫出声“润玉!” 润玉闻声回头,目光恍如陌路客。 长芳主被丹晨的南明离火焚烧,早失了雍容华贵的仪态,灵气散去,她如今也不过一个垂垂老矣的枯朽之人。 却不自知。 “你怎么能这样!”长芳主到底灵力比其他芳主精粹,二十四人,除去竹茵,大半都被焚出了原型,化作枯木立时,她倒是还有几分力气开口说话。 润玉挑眉,这长芳主倒是算准了他会过来?特意留了口气?是想做苦肉计使吗? 润玉淡定转身,告诉丹晨“不必留活口。”便带着小白翩然离去。 小白伤着了,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群脑子不清醒的花精死活? 这下珂珂放心了,一爪子把旁边的竹茵拍晕“这个就留入轮回吧。”她也没做什么坏事。 至于长芳主……珂珂虎眸里露出一丝不屑,不好意思,对于这群眼里心里都没有小白这个主子存在的花精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珂珂变大叼着竹茵去天机因果盘。 丹晨认命的叹口气,这一个个的都不考虑下她的意见吗? 不过对于这群“通敌”之人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反正天界目前最大的两人都吩咐不留活口了,这里还是烧的一干二净比较好! 南明离火起。 朱雀耀世来。 第19章 第十九章撞在火山口上的仙上 九霄云殿上又是一番慌乱。 “陛下,花族可是犯了什么罪?惹得陛下大动肝火,一怒之下灭其全族?”这人,是酒仙。难得在九霄云殿上当着众仙的面回话。 润玉挑眉,他记得当年酒仙似也恋慕梓芬。 “陛下,鸟族如今已归来,陛下仓促之间灭了花族,鸟族的食物供给该如何打算?且人间,不能没有花啊!”破军身为武官,此刻也操心起了文官的事。 润玉心底暗笑,撑着手看这场闹剧。 要是没有百花宫这一出,他还真不知道偌大的天界有如此多“心系百姓”之人。 旭凤已坠入魔道多年,这天界竟还有如此多的人心里想着他。 “花族私通魔族,诸位爱卿认为该如何处置才好?”他果然还是太温柔了。润玉唇角轻抹一分戾气,眼神幽深又犀利,细看之下仍旧是那个风姿绰约的翩翩少年郎。 “陛下,如今天界与魔界定下不犯彼此的约定,花族……也算不得私通魔界吧。”说话的是雷公,“昔年锦觅仙子倒与鎏英公主交好,火神殿下也与鎏英公主有情谊深厚。” 润玉闻言眼神霎时一黯“诸位爱卿也觉得本座不该惩罚花界吗?” 润玉开口。 丹晨看了一眼王座上气势越发凌然的少年君主,出列朗声道“臣以为,陛下所做所为皆是为了天界大兴!并无不妥。且花族,本就是青帝座下使者,包括曾经的花神梓芬,也包括她与先水神之女锦觅,此次花族被灭,乃是小殿下金口玉言,亲自下旨,小殿下是青帝之女,由东华帝君亲自抚养,处理自己座下不听话的精灵,诸位有什么资格有这个异议?”哎呦喂她的暴脾气,小白发话这些个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做,敢插手百花宫的事,不怕被小白揍? “这个……”一时之间到有些哑口无言了,算起来花族的确可以说是青帝的家臣。昔年青帝步步生莲,所过之处天然一片绿意红袖生,他点化一二成为花神花仙,如今小白要灭谁又能说什么?那是人亲闺女! “火神此言在理。”邝露开口“臣觉得陛下所为皆是为了天界,小殿下所为更是为了天界。” “至于诸位大臣担心鸟族粮食问题,这个我四海龙族自然会管,丹晨仙上也不是没有思虑之人。”敖期笑意盈盈眼里却冷漠一片。这些个不知所谓的仙人,还真是闲得太久了! 丹晨轻笑“多谢诸位仙人担忧我鸟族粮食问题,鸟族是我凤族留于天界效忠于陛下,护卫天下生灵的,自然不会放着不管。我倒是更好奇一件事,诸位如此忧心鸟族,可知我鸟族留在栖梧宫的朱雀卵为何整整上万年未有孵化?” 鸟族的朱雀卵?那不是被先天后拿给火神殿下养身子了吗? 这是众仙当时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随后进入眼帘的就是如今的火神朱雀后裔似笑非笑满眼阴沉的模样。 惹不起惹不起…… 一时间九霄云殿内再无一人敢发声,润玉倒是借今日之事瞧出了几分泾渭分明之势。 天界约莫有四分之一的将领开始念旧了,想让旭凤回天界,再做火神,战神。 还是他着急了些,让武曲与破军一起统帅十方天将,又在短时间里寻到了丹晨这位朱雀后裔担了火神之位,旭凤若是回来便只能做个闲散王爷了。 润玉散朝之后懒得理会朝堂上的事,径自回了璇玑宫,白花簌簌落在衣襟上又须臾变为粉嫩之色,路下青石转幽,路旁小草藏羞,灌木恣肆生长开出鹅黄小花。曲水款款流过,汉白玉小桥上雕刻玲珑,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珂珂。 润玉细看才发现,哪里是雕刻的珂珂,分明就是那个小家伙,哭笑不得的走上去挠它脑袋“怎么在这里玩?小白呢?” 珂珂随即一脸挫败“小白在下棋,和一个穿着蓝衣服的人,是小白让我在这里等你的,你快过去看看,那人指不定就要欺负小白!”它打不过那个人,那个人好厉害的。 珂珂忧心忡忡,连眼睛上的毛都耷拉了下来,润玉闻言立刻大步迈向正院。 他倒是要看看,谁敢欺负小白! 入院时见小白又变成了小孩模样,润玉心里忽的就生出一股怒气。 再看对面之人,锦袍绥带玉冠,赫然是先水神洛霖,如今随玄灵斗姆元君于上清天修行。 “原来是洛霖仙上。”他已非水神,自然不好再道一句水神了,润玉从垂花门下出来,一身白衣沾花带叶,眉目含笑却藏怒火。 洛霖抬头拱手“天帝陛下。” 小白扬眉,摸不准润玉此时的态度,犹犹豫豫的眼神看得人心里酸得慌。 什么时候小白这么怯怯了? 润玉拧眉,心里泛着酸气,走到小白身边一把将小姑娘抱起,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在小姑娘惊诧的眼里开口“仙上此时来天界是为了花族之事?” “是。”洛霖开口,望着小白的眼神诸般滋味不好细细分辨“小殿下此举――” “第一,花族乃是青帝座下精灵,与水族无关。”润玉打断了洛霖的话,一脸淡然,显而易见的包庇小白,杠上了这位曾经的岳父“第二,花族私通魔界确有其事。第三,花族被小白关在百花宫里是为了赎罪,前罪未去,又顶风作案,这是不把本座与青帝放在眼里。” “最后”润玉落子,替小白下棋,白子大龙成,而润玉对上洛霖白衣猎猎眼里一片淡然,仿佛昔年的一切尽是虚妄“论身份尊位,便是玄灵斗姆元君见了小白也得道一声殿下!” 这话,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洛霖脸上,半分脸面都不给了。他师尊见了小白尚且要礼让三分,他又有何颜面质问小白?插手花族内务? “仙上有这个闲心,不如好好教导令爱。”润玉轻飘飘的道“花族有今日,与令爱不无关系。” “锦觅?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洛霖不解。 润玉轻笑,垂下的手握住小白的手腕替她诊脉,眉头压了压显出几分不悦。 洛霖见两人都不理自己,难得尴尬了些,又开口道“不论如何,陛下也该以天下苍生为重,花族之事重大,也该三思而行。” “昔年花族受青帝点化而行,为什么洛霖仙上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小白目光坦然的对上洛霖“反正我座下可留不得叛主的!” “仙上还真是有闲心。”小白扯着嘴角嘲讽,对于这个一门心思偏袒自己女儿的仙上没有一丁点的好感“风神归于虚无,花神因您而尝尽苦难,花族也因您一念之仁平白毁了数万年的安宁,您倒好,还能安安稳稳的在上清天修道。敢问您修的是什么道?救世之法还是灭世之道?” “若非您当年一意孤行枉造因果,缘何弄出这诸多是是非非?您一没能耐护水族安宁,闹得洞庭太湖钱塘三桩公案气愤难平怨气难消,二没能耐护住自己的妻女,致使花神风神烟消云散,锦觅被教养成一个满脑袋大是大非不分的人,只会惹祸又没能耐收拾,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至于您,”小白轻蔑一眼看得洛霖心里五味杂陈恨不能钻到地下“优柔寡断,伤人伤己!要不是摊上了玄灵斗姆元君做师父,啧啧”那鄙视的小眼神那傲娇揶揄的小语气,润玉不禁为洛霖捏了一把汗,洛霖是个君子,妥妥的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玄灵斗姆元君出家前的血脉了,不然为什么放着风神这么一个乖徒弟不救,救了你回来。还有那个锦觅,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冲着因为她提前引发的大战,血债累累她就该入轮回赎罪,而不是超脱凡人,做一个自在散仙!” 说起来大战小白就很生气,本来东华已经安排好了的,哪怕太微死了,这大战短时间也打不起来,谁知道随后就来了这么一出!早知道当初就顺手就那个廉晁了,唉,可惜那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也就比那什么太微好一丢丢,难怪东华不乐意待在天界,这都是什么人啊!啊不对,一群脑袋被驴踢了的神仙! “司命,送客!”小白很生气,直接让侯在一边的司命送客了。 司命很配合的上前道“仙上,请。” “怎么和他一般计较?”小白怒气冲冲的赶走了人,正不知道怎么面对润玉才好,眼神躲躲闪闪的,润玉轻笑了一声替她梳理有些散乱的发丝,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风来风过,带走一树繁花。 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小白喜欢这院子里花瓣飞舞的景象,璇玑宫的花都极容易掉落。 小白听着这语气不像是责备,眼神亮了亮回头望着他,抓着衣袖有些可怜巴巴的说“你不生气吗?” “我为何要生气?”润玉存心逗弄她,便压了眉头聚了怒气,“啊,我都快忘了算起来洛霖仙上还是我曾经的岳父大人,小白今日可真是失礼。” 小白一下子提起了心,纠结的绕着衣袖眼泪眼看就要啪嗒啪嗒的落下来时,润玉又笑了。 云破月来之清丽,时花逗风之明媚,不外如是。 眼底粲然星辉,看得人眼花缭乱禁不住沉浸于此。 “你戏弄我!”小白生气的甩开衣袖偏过头去不愿理他。 红唇微嘟,新荔般的肌肤因着怒气而绕上了淡淡胭脂色。 润玉搬过小白的头,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柔羽毛的吻“小白这样护着我,我很开心。只是小白,我是天界的王,没有人能阻止我,也没有人能掌控我的天命。” “可是――”小白知道润玉是不想她掺和以前的那些事,可那些人实在是太坏了,她很担心他的! “小白,没有人能伤害我。”润玉眉眼弯弯,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虽然她现在的确是小孩模样。 温柔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层层顺下,眉目柔和得不可思议,小白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润玉,眼里一层一层的目光像是白云,柔软得厉害腿,叫人不自觉的便想在里面打滚,软得一塌糊涂的。 “好么。”小白噘嘴有些不高兴的拽着润玉腰间的香囊。 “这么久了,你也饿了吧,之前说给你做饭的结果你要烧百花宫都没有做成,今天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厨房做好不好?”突如其来的,润玉也起了洗手作羹汤的心思,这个小姑娘总能拨动他本已不为外物所动的心弦。 牵着小姑娘的手缓缓走向后厨,花枝乱颤时候,从树后冒出三个脑袋。 敖期脸色复杂“陛下真的会做饭?”对于润玉这番话,敖期表示深深的怀疑。 邝露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应该会吧,很少有陛下不会的东西。”作为天界的智商担当,天帝陛下的确是多才多艺,只是邝露小姐姐,你是不是忘了再怎么样他也是个仙人啊,压根就不需要进食的那种,渴饮仙露琼浆闲偿溪风紫霞的那种! 做饭这种高难度的活……总感觉有点悬! “反正不管陛下做得怎么样,小殿下肯定都会吃下去的。”对于润玉,邝露表示只要不是锦觅她都能接受,更何况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润玉和小白真的很配。 珂珂一脸深沉“你太小看小白了。”她可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呢!珂珂用它的毛发誓,小白绝对不是个好娃娃!可坏可坏了,抢它的肉干抢它的猎物还强迫它给她抱着当炉子取暖!想想自己曾经的日子珂珂都觉得要为自己掬一把伤心泪。嘤嘤嘤,虽然小白身上的味道很舒服顺毛功夫不错可这也不能否认当初她就是强迫它的! 第20章 第二十章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章节 一碗桃花蒸蛋,一碗鱼汤,一叠雪白软嫩的糕点摆在小桌上,珂珂闻着味过来,摇着尾巴绕着小白走圈圈,眼神亮闪闪的,写满了大大的“饿”字。 小白把珂珂抱在怀里顺毛,眼光落在桌子上,又看了看润玉,忽然开口“你之前就做好了饭的!” 鱼汤要细熬,武火煮沸,文火慢炖,落星池里的鱼吸食云露星辉而长,肉质软嫩鲜美,最配首阳山的紫苏草,香气四溢,再添几粒骊山老母道场里结的红枣,枸杞,取一节千年老参的参须。入口鲜香,滋养灵气,正适合小白刚巧亏损了灵气的身子。 桃花蒸蛋,取院内桃花两三,择自幼喂养药材的八珍鸡的鸡子两枚,入百花真露,软嫩适宜,入口即化,是小白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至于那份糕点,小白就不知道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润玉就在厨房里待了一刻钟都不到,这些东西肯定说做不成的!而邝露姐姐不会在鱼汤里只放这么一点东西,她会加好多药材做成一锅药味非常非常浓重的汤给她,桃花蒸蛋邝露姐姐会细心的把桃花入酒过沸,养出酒意菜给她,美名其曰借酒暖身活血。 所以―― 润玉侧头耳根微红,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嗯,你昏了一整天,怕你起来饿,就做了些东西。只是今早走的急,忘了叮嘱婢女让你吃了。”好在走时他用仙术护住了这些菜的温度,不至于需要再温一次惹得药效流失。 小白拉了拉润玉的衣袖,示意他低下身子,润玉看着小白,弯下身子与她同高,刚想问小白有什么事,就被小白突然的动作吓着了。 小白环住了润玉的脖颈,吧唧一声,柔软如白云,粉嫩更胜桃花的唇瓣贴在润玉的脸颊上。 “大白,谢谢你。”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润玉一时间几乎怔在了原地。 他吻过锦觅,两唇相近时他能感觉到自己内心叫嚣的激动和涌上心头的欲望。 却是第一次被吻。 轻轻的像是羽毛一下一下的划在他心上,和风吹过心涧带来远山安宁又纯粹的气息。 似乎又有另一种韵味在里面酝酿,蔓延着,蔓延成了一片涟漪。 珂珂默默的转过头趴在小白腿上,唉,它什么都没看见,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耳朵迅速垂下,非礼勿听非礼勿听。它什么都不知道,它还是个孩子。 “咳咳”饶是经过无数风雨劫难仍旧不改颜色的天帝陛下也有些招架不住,清咳两声,眼神微润看着眼前变成孩童模样的小丫头,压下心底的异样,声音里犹带几分沙哑开口“先吃饭,吃了好好睡一觉,我带你去玩。”刚好司命星君说人间有变,今日当有人飞升。 “好!”小白眼神闪闪发光一口答应下来,开始和珂珂分食物。 珂珂跳到桌子上飞快的吃着盘里的食物,味道倒是出人意料得的好,难怪之前闻着那么香! 小白看了一眼旁边执卷温书的润玉,眼神游离。 大白……好像也没吃东西的…… 银勺盛着蒸蛋晃晃悠悠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风吹走一般,小白看了一眼果断拿法术兜着,免得一会弄脏了大白的衣服,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入润玉嘴里。 润玉陡然睁眼,继而失笑,许是太过信任小白了,对于小白身上的气息也太过熟悉,小白的靠近从来不会引起他的警觉,便是递过来的吃食也很自然的入了口。 咽下口中的蒸蛋,润玉笑道“怎么不自己吃?是不合口味吗?要不我再去给你做一份?” 小白睁着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说。 见润玉放下书卷拂袖准备起身似乎当真要去再做一份,小白赶紧拉住润玉的袖子摇头道“大白没有吃饭。” 润玉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 眼眸微沉,浮云暗动,渐渐有了几分厉色,只是小白没看见罢了。 小白自顾自的说道“之前,之前你都会陪我一起用膳的,可昨天到现在,我问过仙侍们,你都没有用膳。你让邝露姐姐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但你却没有好好照顾你自己。” “是天界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那些大臣闲得发慌想插手我处理花族的事?” 小白说得委实不避讳。 润玉没有反驳,只是眼神暗沉,有了几分帝王威仪。 “或者,你在担心锦觅。”小白抿了抿唇瓣有些不愉快,眼底的光芒的熄了几分。 提到锦觅,润玉下意识的拒绝“没有。” 放柔了声音告诉小白“锦觅不过是我的一场劫罢了,我成了天帝,她成了旭凤之妻,千年前种种早已烟消云散,如今再无瓜葛。” 润玉蹲下身与小白对视。 他眼底有星辰万千,有浮生百姓,有这六界山河,也有一个小白。 唯一的,小白。 “小白,近些日子是有些闲言碎语,不过你还小,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如今的要紧任务是养好身子,其他的,我来处理。” 润玉说得很是真挚,却也表明了态度。 他不要小白去听那些人的话语。 连他都开始怀疑那些人对天界的衷心,那些个言辞真真偏心得厉害,全然不顾天界立场,置天规天条于无物,他都忍不住想把那些人拉尽六道轮回历练一番或者直接贬为凡人,更何况小白?小白要是真知道了还不得让丹晨直接火烧了九霄云殿? 她素来看重天界,亦忧心他。 小白见润玉这么认真,撇了撇嘴“好吧。” 润玉勾起一抹笑意,眼里盈盈“乖,去吃饭。”顺手摸了摸小白的发,今日仙侍给她梳了两个花苞头,拿东珠串的珠花簪上,很是可爱。 “你和我一起!” 这次小白直接勾住了润玉的尾指,眼神湿漉漉的望着他,润玉一笑应下。 待小白用过午膳,又被润玉抱去房间午休,自打小白来了,直接就霸占了润玉隔壁的房间,但小白如今受了伤,润玉又不要她管天界的事,心里烦闷得厉害,拉着润玉衣袖要他陪她一起睡,还死活要去润玉的房间,把润玉折腾的一阵慌乱,都没了素来的云淡风清。 “不行,你长大了要一个人睡。” “不要,我还是个孩子!我那房间冷冷清清的,一点都不好,我就要你陪我!”小白开始仗着自己现在是个病人肆无忌惮的撒娇耍赖。 润玉扶额“不行,男女有别,七岁不同席。” “我现在是六岁!”小白抱着被子一脸认真。她现在的的确确是六岁孩子的模样。 润玉更无奈了“那你先休息好不好,我去看看公文,待会要陪你去人间玩,可不能放着一堆公文不管吧?” 小白犹豫着点头“那你要早点回来哦!我们下午去人间玩!” “好。”总算搞定了这个缠人的小家伙,润玉无奈的笑着出了房门,待到了九霄云殿,又让敖期丹晨邝露来见。 “今日九霄云殿之事有人传了风声到小白耳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本座希望天界没有任何人能打扰小白养伤。”润玉轻描淡写的开口,带着不容置喙的帝王之势。 “是。”三人领命。 “小白如今在养伤,鸟族的供食,邝露和太巳仙人开天界三处粮仓供给。”鸟族这些年在魔界处处受限,凋零了许多人才。三处粮仓尽够了。 “是。” 润玉瞧着桌案沉吟后又道“本座观天界众仙无所事事者甚多,有意借人间之事令其下凡,敖期你去联系司命星君和缘机仙子。丹晨你去让鸟族的人给本座盯着众仙,行为有异者,私通魔族者,都要好好审查审查。” “旭凤昔年入魔界,倒给我们天界带来了不少后患。”敖期皱着眉头道。 润玉眉眼淡淡,垂下的眼睫遮去无数思绪“他素来行事肆意惯了,少有会考虑后果的时候。” “对了,敖期,洛霖仙上离开璇玑宫后去了何处?”润玉问道,心思复杂。 对于洛霖,诚然他的确是为仁慈的仙上,但正如玄灵斗姆元君所言,慈悲不得法门,不过假慈悲罢了。 “似是去了锦觅与旭凤隐居之处,陛下可要宣他觐见?”敖期回道,他倒是对于锦觅没什么特殊的看法,反正锦觅不论怎么样都比不上小殿下一根手指头。至于那位之前妄图伤害小殿下的旭凤,要不是看在润玉的份上东华帝君根本不会留他性命。 别人不知道,敖期身为龙族还是知晓一二的。 东华帝君和当年的青帝,啧啧,那可是一团乱帐。 反正谁要是动小白,洗干净脖子等着帝君问罪吧! 邝露倒是有几分担心陛下又念及旧情……那个锦觅仙子实实在在的除了一张脸毫无能拿的出手的地方! 润玉斟酌了几分,眼底墨色流转周身气息有了几分诡谲阴凉之意“让洛霖仙上好生与女儿叙旧,可别随意插手我天界之事。” “洛霖仙上是玄灵斗姆元君的弟子,陛下这么做,元君那边?”邝露忧心道。 润玉一掀眉毛道“洛霖仙上与锦觅姑娘许久未见,又是骨肉至亲,自然该好好叙旧的,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天界是本座的天界,上清天却并非玄灵斗姆元君一人的上清天。”润玉言语颇有些意味深长。玄灵斗姆元君压在天界上头太久了,她三个徒弟一个徒孙闹得天界不得安生!只差一点便让天界万万年的功业毁于一旦! 三清天,又称三清境,是三清所居之最高天界。即元始天尊所居之清微天玉清境,灵宝天尊所居之禹余天上清境,道德天尊所居之大赤天太清境。玄灵斗姆元君也不过灵宝天尊坐下一个弟子罢了。 他可以敬对方身份贵重辈分年长,但不意味着他能忍受别人对小白不敬,忍受对方如此明显的包庇行为!要知道算起来小白身份也不低,洛霖如今敢肆无忌惮闯他璇玑宫训斥小白,让小白日后如何让众仙信服?且他洛霖自身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若非元君护着,就他那一身因果孽债,如何能再回上神之位? 润玉敬他当年相救之恩,敬他为人端方磊落,敬他为天地生灵着想,却不代表他认同他几乎是助纣为虐的做法! 此次他念及往日恩情,不论洛霖行事,他仍旧做他的好父亲便是。小白灭了花族,此事已经说开了,可他并不希望洛霖再一次为了锦觅,闹上天界,惊扰小白。 “不知天帝陛下何时也有了听墙角的癖好。”洛霖心思复杂,眼神更是复杂,手上不停的给锦觅输送灵气,还不忘刺润玉一句。 曾经两人从容淡雅,举止如一家,而今再见恍惚是隔世相遇,陌路仇敌。 撇去锦觅之事,他极为欣赏润玉,可惜终究只能可惜。 “非是润玉所愿,不过情势所迫。”润玉不愿多说,看了一眼这四周的环境,心里有了计较,眼神掠过昏倒的锦觅却没了当年的心动心恸,也就慨然一句“造化弄人”。 “润玉此来,只为劝仙上一句。本来想让敖期过来得,可敖期与仙上不熟,未免仙上觉得润玉有仗势欺人,忘恩负义之感,润玉亲自来与仙上说道一二。” “天帝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洛霖开口,语气里□□味淡里些,但也不足以往的亲近。 “花族也好,花界也罢,他们的主人只能是青帝,也只会是青帝。”润玉拂袖落座,斜眉几欲入鬓,眼神说淡漠也是睥睨,“此其一也。” “其二,锦觅已非我天界之人,旭凤亦是凡尘散仙,判出天界之人。” “至于这第三,”润玉对上洛霖的眼,眸底浓黑如墨,沉沉如混沌,“因由仙上所种,如今这果也该由仙上偿。” “洛霖倒是不知,陛下如此巧言令色。”替锦觅疗伤完毕,还顾不得她体内泾渭分明的水火灵气是怎么回事,便含着怒气怨气对上了润玉。 “不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润玉坦然,一如从前风雅却多了帝王气派。 “那陛下可有想过自己的因果?弑父戮母残害手足逼迫叔父,这就是陛下的仁慈?”洛霖亦难得满腹怒火,熊熊上心头。 润玉嗤笑,长眉压下凉薄的,满目讥讽与疮痍“润玉昔年便道,只求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坦荡走于世间,求一个问心无悔!” “仙上明知荼姚所作所为明知太微帝弄权,仍旧无动于衷,您有没有想过,因为您的退让,水族里怨声载道,若非龙族出世,水族早就闹翻了天!” “仙上身为水神,只顾着吟诗赏月弄花掬水月,可想过君非仁君,百姓何辜?” 润玉继而睨着洛霖,如九天之上的神看着九天之下的蝼蚁“润玉自认,没有对不住太微帝荼姚,更没有对不住旭凤锦觅丹朱彦佑,仙上若不信,大可请了玄灵斗姆元君,出手排我的命盘,看我是否有愧于天下有愧于父母有愧于手足!” 洛霖一时无言,润玉的所做所为不过拨乱反正他亦是了然,只是过不去锦觅这一关。 润玉见洛霖不语,平和道“孰是孰非,公道在人心,润玉知仙上爱女心切,此时所来,也请仙上好生教导女儿,小白并非那等无依浮萍,她是青帝之女,东华帝君亲自教养的姑娘,又宿在我璇玑宫,若仙上再不分黑白,润玉也只能秉公处理。” 润玉眼光落在锦觅身上,古井无波再难起涟漪,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吧,或许还有些隐隐作痛,看开是看开,放下却是另一回事。 手上捧出一个锦盒放在洛霖身前。 “此物为灵水芝兰,与锦觅伤势有益。” “锦觅,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体内有火灵之气?”看样子还是旭凤的灵气。水火不容,如今却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看怎么怪异。 润玉想起往昔,面上浮出一丝异色,还是选择合盘托出“当初我与旭凤相争,锦觅突然用柳叶冰刃刺入旭凤心门,害得旭凤身陨。也是因此吐出了陨丹,回来后便心心念念要用九转还魂丹复活旭凤。” “对我却言,是用还魂丹来救您的。”润玉看着洛霖逐渐僵硬的神情,露出一丝若隐若无的笑。 “还魂丹有一味药引是苍穹之光,需以真身承载,她本体是霜花受不得此物,故生命垂危,我以秘术血灵子相救。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仙上想来也清楚,她选择了旭凤,我坐守天界,之后却来寻解除血灵子后患的法子,因为血灵子有我半生灵力,锦觅与旭凤不能灵修,小白便解了血灵子,用灵气护住锦觅,让旭凤用血灵子为锦觅续命,便成了如今这般。” “简直胡闹!”洛霖心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脸色阴沉,他在上清天醒来后虽然知道一些大概,但事关天帝半生灵力这事是天界机密要事,不传三耳!自然也不知道还有这些波折! 润玉倒是不欲与他计较太多,起身告辞。 时候差不多,小白要醒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新的三位芳主 小白在璇玑宫无聊的拿了根灵草逗弄魇兽,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跑去了魔界,连着好些时日没见着这小家伙儿,回来了还肚皮圆溜溜的。 一看就是偷吃了好多的! 珂珂趴在魇兽脑袋上摇头晃脑哼着不成曲调的词,小白撑着脸满眼疑惑“魇兽也修习了许多年生了,怎的还未化形?” 一旁的邝露走来,拿了发冠细心的为小白梳发,解释道“魇兽跟随陛下也有几万年,至于为什么迟迟不能化形,却是没人知道,约莫是它平日也太懒了些,整日就吃了睡睡了吃。” 魇兽不高兴的摇摇头,呦呦叫着,眸子里露出不悦,惹得邝露和小白笑意盈盈。 小白轻柔的为魇兽顺毛,还有意刺激它“几万年的时间都叫你糊弄过去了。” 魇兽垂下头,示意两人看珂珂,它也没化形的。 这一下子倒把珂珂闹得不高兴了,一爪子拍在魇兽脑门上,奶声奶气道“我是年岁小,在我们白虎一族我还是个奶娃娃,化形也只能是个奶娃娃,还不如兽身大!” “再说了,我能说话,你都不能讲话!” “就是。”小白在一旁帮腔。 眼神陡然一亮,想起来什么,开口道“要不然――我帮你一把?” 珂珂一下子跳到小白肩膀上,一巴掌拍她后脑勺。 “小白,莫要胡闹。”润玉自桥上踱步而来,公子如玉,缘何轻恼? 魇兽懵懂的看着润玉又看着明显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珂珂和一旁眼神犀利的邝露,噔噔噔的跑倒润玉身边蹭他衣衫。 它是无辜的! 润玉拍了拍魇兽的脑袋,走到小白身前狠狠的敲她眉心。 “让你胡闹!” 小白泪眼汪汪的捂着额头控诉的看向润玉。 珂珂也有样学样奶呼呼的道“让你胡闹!”被打了吧! 邝露急忙三两下未小白戴好发冠,寻了借口退下。 饶是早已知晓她与他并无可能,至少在她彻底放开之前,允许她暂时逃离。 “你身子尚未好,别乱用灵力。”润玉开口叮嘱,眼神严肃。 小白不自在的哼哼两句“反正也要点化花仙嘛,多魇兽一个也不多。” “司花之事暂且延后,你身子要紧。”润玉拉着小姑娘打算入凡尘,从南天门离去,广袖拂开云雾,露出一架白玉马车。 扶着小白上车,珂珂坐在小白怀里,魇兽伏在润玉跟前。 坐定后小白便问“那司花怎么办?人间不能无花,鸟族也需要果子做食物的。” 润玉这次没有告诉她答案,只卖了关子“如今正是冬季,恰好可缓缓,何况,我们不正是要去寻可以代你司花之人吗?”润玉替小白挽起耳前垂下的发丝,唇边泛起一缕笑纹。 已有仙侍驾车等候,四匹天马一色的银鞍银辔银色轻甲,脖子上系了个金铃铛,拉着一辆甚是奢华的马车。 两旁垂兰心灯,灯内放了颗未长成的星星,散发着不甚刺目的光芒,其后便是彩绘如飞仙,处处精雕细琢的车身,有四个小白那么长,两个小白那么宽,扶着流云柱上车,掀起坠了狮子滚绣球的宝帐,里面尽显天工。一方玉桌冷棋盘黑白二棋子,正在温茶的火炉,还有带着余温的小点心,不知是什么兽的皮毛铺满了整个马车,又搭了锦边弹墨的长枕,细绣双鲤鱼的香色靠枕,似是焚过香,车厢里若有若无缭绕着一股夜幽昙的味道。 小白吸了吸鼻子,这里的香不会是直接从璇玑宫采的花做的吧?今天有味道的花刚好是昙花…… “进去吧。”润玉道,小白抱着珂珂走了进去,她身量小,可以直接走进去,倒不必如润玉一般弯着腰。 马车很快到了一处地方。 仿佛是世外桃源。 小白尚未下车,便可嗅到花香婀娜,耳畔有蝉鸣,鸟雀嬉闹,还有松鼠啃食小果子的声音。 小白眼神亮了起来,珂珂也有些跃跃欲试,两双水润的眼睛瞅着润玉,润玉有些哭笑不得,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脑门,笑道“走吧,不过可不许扰了此地的百姓。” 小白点头如捣蒜,眼神明亮如星子,一把把珂珂抱在怀里捂了它的嘴信誓旦旦“你放心,我肯定不让珂珂讲话的!” 珂珂一脸生无可恋,卖道友卖得这么爽快真的好吗? 下了车,饶是小白也慨然道了一句“这地方倒是挺适合隐居的。” “走吧。”润玉拉着小白的手向着溪水泠泠处去“此地于人间却有桃源之名。” “春兰秋菊夏清风,三星望月挂夜空,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他嗓音本就如玉,此刻和着清风,不知是谁吹起的竹笛悠远,倒叫珂珂也跟着摇头晃脑了起来。 只小白捂了它的嘴,不让它开口,不然奶声奶气的也分外可爱。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小白看了一眼四周,此地的确算得上风水宝地,灵气十足,但少了能成仙的一缕机缘,“这里似乎没有可以成仙的精灵。” “六界的花,虽然是由花界二十四芳主管其何时盛开何时收蕊,草木精灵也多是花界里本就有的精灵,但其实人间尚有许多天生天长的精灵,倒是比一辈子关在水镜里的自在许多,也更见多识广。”润玉解释,引着小白看溪边一株枯焦柳树,一横断桃木。 有个小姑娘一身紫衣,正在引溪水浇花,柳树下尚有一株绛珠草,未被殃及。 “雷劈桃木?枯木逢春的柳树?”小白看了润玉,惊讶得微微张开了红唇“还有一株仙草?” 润玉拂去落在小白发上的花瓣,眼中柔光泛过“是昔年梓芬花神下界时,袖间掉落的绛珠草。” 那浇花的少女不多时便离去了,润玉不慌不忙布了结界“那柳树本已寿终正寝,沾了这绛珠草的仙气到成了个精灵,旁边的桃木年岁倒是刚好长在了此地的龙穴上,灵气充盈,不过一二十年便有了意识。” “那我们是要将他们都带回天界吗?”小白摩挲着下巴思忖,天然的花界精灵教导起来也轻松些。 “看你。”润玉倒是没打算插手这事,只要这些人乖乖奉小白为主就好,其余的倒没有那么重要。 小白一拍手朗声说“都出来吧。” 却是绛珠草先盈盈一拜“见过天帝陛下,见过小殿下。” 桃木与柳树也化形参拜,只不如绛珠草,是年方十五的窈窕少女,桃木周身带了一股子英气,一身红衣轻甲倒像是沙场征战的女将军,可惜身量也就比小白高那么几个脑袋的,柳树是个一身青衫的双十少女,月白发带将发丝梳拢,不施脂粉,倒是清爽。 “见过天帝陛下,见过小殿下。”两人学着绛珠草有样学样的行礼参拜。 润玉眉梢轻挑“你倒是聪明。” 这话,说的是绛珠草。 小白拉了润玉的袖子,潇洒的广袖将小白半个身子都挡了去,却不妨碍她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从上到下,从左到右。 绛珠草脸色似是白了几分,不过她本来就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小白也不敢肯定,只听她孱弱无辜道“前些日子,百花宫花族私通魔界被小殿下惩罚之事早已在众精灵之间流传开来。” “那你觉得,他们当不当罚?”润玉漫不经心的揽了小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抬眼看着绛珠草。 绛珠草抿了抿唇,不知在思虑些什么,只几息之后斩钉截铁道“绛珠从前在百花宫时,也知道天规的,私通魔族当用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灭其神魂,殃其九族,小殿下仁善,只责百花宫之人,虽召已传告六界,殃及整个花族精灵,但小殿下并未断了我灯修行之路,使我等尚且螚在人间存活。” 小白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废了二十三人的灵力之后就给晕了……还没来得及把断花族的传承之道修炼之法…… 不过…… 嗯,不是她没来得及,也不是她忘了,而是她可爱又善良,对,就是这样的! 小白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那你可愿随我回天界,司六界花事?” 绛珠草甚是不舍的看了一眼桃木和柳树所化的精灵,对小白道“还起小殿下,允我将我两位妹妹,带去天界。” 漂亮的小姐姐本来就是极招人喜欢的,小白是歌喜欢用长相来评判一个人的小姑娘,当然,锦觅那是一个意外,谁让她后来这么过分的对待润玉? 小白琢磨着,就绛珠草这小身板,估计去了天界也是隔三差五的生病,倒不如把旁边这两个一看就长得十分健康,肯定能当十个人用的小姐姐顺便一起带回去! “自然!” 既然司花之人已经选定了,那就赶紧回天界好了,鸟族那边急得都快上火了,成天去见丹晨。 回了天界,润玉赐下花仙冠与三人,小白给了三人一人一滴血,使她们能司其他花。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坑你们入凡间 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之上,流云暗走,重雾披阁,一方宝殿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却又不失威严。守门的天兵个个银甲□□满身煞气,瞧着该是沙场里走过一遭油锅里趟过的人。 小白抱着珂珂缓步上去,云生在她裙角,雾避开她周身,却是这仙境理独一无二的景色。 鹅黄广袖,虽是娇俏女娃亦在眉心的朱砂下多了威严之色。 “小殿下。” 小白颔首,入内,寻了一个角落站定。 润玉并不愿意她管这些事,天界的神仙许是安逸日子过久了,皮有些痒,欠打! 今日不凑巧,刚好遇上缘机仙子。 缘机看见小白一个还不如众仙腰高的小娃娃抱了一个小团子掐着位置踩在云彩上,当即眼皮子就开始哆嗦了。 生怕这些个不识时务的伤着了这位娇娇,惹得陛下震怒可就不好了。 故而不捉痕迹的往小白藏身的角落里靠了靠,好歹挡住了周围那些没什么眼力劲的神仙。也不能说人家没有眼力劲吧,毕竟……这角落里十个有九个都在打瞌睡,剩下一个许是昨晚酒喝多了,至今未醒,晕晕乎乎的还带着满身酒气,着实让人避之不及。 “小殿下怎么来了?”缘机小声问。 两双眼睛看了过来,见是缘机,谨慎褪去,珂珂扒拉着小白的头发继续睡觉,小白拿了本不知道写了什么的书淡定道“过来看看。” 对于缘机,两小家伙都比较有好感。 “丹朱历劫怎么样了?”小白这一问可把缘机吓得心肝乱颤! 她本就极怕小白问起丹朱的事,就冲着丹朱昔年做的那些糊涂事,这位有一百个理由把人扔下人间永远不让人回来! “丹朱他……”缘机眼神闪烁纠结是实话告知还是编个谎言,不恰好的对上了小白望过来的冷凝眼神心里一个嘀咕道“丹朱如今已过了六世,皆是饱尝情爱伦理之苦的命格。” “珂珂,忘川上的怨气消得如何了?” 珂珂抖了抖耳朵软绵绵又懒洋洋的说“还剩下十之四三吧,那群怨气想怎么折磨丹朱就让他们怎么弄,怨气散了也就没事了。”那些怨气都是因为丹朱肆意玩弄红线,牵线搭桥所造就的因果,多年来早就孕育出了自己的意识,此生最恨的便是丹朱了。 因为丹朱,发妻被恶霸拐走还说什么情深似海,贵女被书生骗去百般□□……家不成家,国不成国,民不聊生…… “你亲自过去一趟,送那些怨气入轮回。”小白当着缘机的面对珂珂吩咐到。 珂珂一瞬迟疑之后便领悟了小白的意思,点头应下,只是眼神却落在了缘机仙子身上。 当初的旨意是让丹朱超度因他而生的忘川怨气,方可回天,可小白让珂珂去做,这是断了丹朱的升仙路! 缘机当下脸色苍白身子几欲倒下。 小白眼皮子一掀,撇嘴道“想让他回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看着缘机的脸色从白到红又青紫转黑,五颜六色堪比彩虹,小白暗自撇嘴嫌弃“只要他诚心悔过,我可以让他再领月老之位。”没有谁能保证下一个月老什么时候出来,长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人心都是偏的,她偏向润玉,丹朱偏向旭凤,人之常情,只是大是大非的观念不能错。 更何况,小白垂眸看书,她可不想这么容易放过旭凤。 润玉太天真了,怎么能觉得把她困在璇玑宫她就不会知道外面的事了呢? 她是青帝之女,这天下但凡草木皆可做她得耳目。 水神对锦觅据实相告,难保锦觅不会再闹腾起来,她虽不惧,终究麻烦。倒不如让他们狗咬狗,她作壁上观才好。 “小殿下……”缘机喃喃,约莫不大敢相信。 小白却语重心长的道“缘机,你算这凡人命数已久,仙阶也该涨涨了,我是信你,才将丹朱之事交与你,若日后司情有什么差池,我可就要问责于你的。” 缘机作揖“诺。” 正好,润玉提到了神仙下凡的事。 “本座观人间将有大乱,然大唐龙气未绝,百姓无辜,念得天下苍生之大事,诸位爱卿可以愿入轮回救助天下百姓?”润玉拂袖掸去衣袖上的云雾,长眉一掀,看着众仙友善如春风拂槛,小白暗自嘀咕,这可是有去大半无回的差事。神仙寿命太长,素来健忘,啧啧,润玉倒是高招,妙! 首当其冲的却是八仙了,吕洞宾背负长剑白发梳得一丝不苟,脸却如少年俊美,只比不得润玉天然无双,倒是多了斩妖除魔饮尽壶中酒的豪气,虽是道士却也有江湖的韵,只见他掐指一算,道“启禀陛下,臣适才凝神拈算,人间百年后将瘟疫肆虐,缘非天灾,我等愿入红尘解此危难。”说着对着润玉就是长揖,身后七人齐齐作揖道“臣等愿入红尘解救人间百姓。” 润玉眉梢一挑,唇上酝着醉人笑意“准。” 瞧这喜上眉梢的样子,一看就是事先安排的。 八仙退至一旁。其余众仙眼皮子齐齐一跳,睡意酒意都醒了几分。 敖期邝露出列“臣等愿入人间解救百姓。” “准。” 这可是润玉的亲信了,这都派下凡间去?众仙原本还琢磨着此事有些担忧,可一想,水神和上元仙子都去了,定然没什么意外之忧了,再说这可是在普度众生的好事,下去斩妖除魔而已,算不得什么,于是一堆人就开始下去,乌压压倒下了半个九霄云殿。 剩下没倒的不是得了润玉嘱咐的就是酒仙一类比较特殊的神仙了。 不过这一倒下去,就把小白这个踩在云雾上的小丫头显露出来,小白不紧不慢的收了书,对着润玉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润玉啼笑皆非的捏着额头,这小丫头! “既如此,众卿且无缘机仙子,司命星君处一一登记,务必,早日入人间救苦救难。”就在众仙一个冷不丁被这话撂倒在当场的时候,润玉起身对着众仙就是一拱手,“如此,天下百姓就有劳诸位爱卿了!” 等等,不是下凡斩妖除魔吗? 想得倒美,这差事被八仙领了! 那他们下去做什么? 平定战乱啊!平定战乱当然要以凡人之身去了!不然会被天道惩罚的! 得得得,陛下都做到这地步了,也不好意思说不去。 于是,半是欢喜半是惆怅的神仙们分成了两批,一批对着缘机仙子拉长道家话,一批对着司命星君各种套近乎。 小白淡定的驾云离开,并且还示意缘机“来者不拒”,有什么好东西先收着,回头再与她辩说。 至于司命星君,嘿嘿,早就是有经验的人,当然直接收礼了。 也亏润玉走得快,不然他们还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行贿! 第23章 突然撒糖 而此时,消失在九霄云殿上的俊美天帝,一手拎着一个小家伙回了璇玑宫。 把珂珂丢到魇兽身上,魇兽看着情况不对,嗒嗒嗒就跑了,留下两个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一脸聪明模样的小白。 润玉啼笑皆非,眼中流光溢彩,又是乍暖还寒,明明心中止不住欢喜还是顾忌着小丫头胆大包天不敢叫她瞧了去,故而拢了烟云九重,藏了雷霆之怒,低声道“谁让你去九霄云殿的?” 说着,也不把小姑娘放下来,就这么提溜着小姑娘的衣领,看她怂成一团,鬼精鬼精的,暗自好笑。 小白自来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主,润玉又在她面前从来温柔得一塌糊涂,甚至还有些柔弱贵公子的模样,便是板着脸,小白也是不惧的。 瞅了一眼润玉,唔……小白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润玉只说让她好好养伤,不许和那些坏神仙多计较,可是没说她不许去九霄云殿啊! 再说了,那不是担心他一个人被欺负么,那群神仙可坏可坏了! 小白费力的挤出两滴圆滚滚的泪珠,又可怜巴巴的抱住润玉的脖颈好让自己形象不是那么难堪,吧唧一口亲在润玉脸颊上,又贴在他脸颊上用软嫩成一团水的语调委屈道“那群人那么坏,人家担心你么。” 仅仅一句话便弄得润玉面红耳赤,脸颊上的柔软温暖仿佛一杯桃花酒,入了喉肠,却没有化作相思泪,而是在心上徘徊酝酿,又如火灼烧,实在是烫得厉害。 “小白――”润玉一阵头疼,说她小吧,她却是被东华帝君封印成这副模样的,说她大吧,却又一副孩童心思。 真真是…… 难办! 就这么一句话,小白就知道这事翻篇了,高兴的又在润玉脸上吧唧了一口,眉飞色舞道“大白大白,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润玉一个猝不及防差点把小姑娘丢水里去了,好在忍住了,抱着小姑娘免得她动作太大要掉下去,一边朝正殿走,一边压着满面红晕低声训斥“胡说什么呢!” 小白不明白大白怎么又说她了,心里暗叹一声果然大白的心思比海底针还难琢磨,说变脸就变脸,明明雷公电母都没在这里啊! “最近晚上好冷的,才不要一个人睡!”想了想又怕自己一个人分量不够重,虽然她一直觉得在大白心里她绝对是顶顶重要的一个!谁让她这么可爱又善解人意呢!又添上了一个珂珂“珂珂也觉得这些日子冷了些呢!” 润玉眉头轻拢,觉得此事有些不简单,天界一向无四季之分,更遑论冷热了,小白是天生的神体,灵力流转的时候自然使她感觉不到冷热之别,如今却不仅仅是小白,还有珂珂也这样……这事只怕并不简单。 润玉本还担心是因为小白身体出了差错,但想着珂珂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捣蛋派头,觉得还是天界或者说璇玑宫有了异样才是。 握着小姑娘的手腕诊脉,却并无异样,让小白自己在书房玩,又让她临摹字帖,润玉随后便去寻了破军武曲二人。 “近日,天界可有何异样?” 破军抱拳回话“回陛下,并无。” 润玉挑眉看了他一眼“可有觉得天界有些冷?” 破军对这问题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挠了挠脑袋问了几个士兵,都道“是有些冷,晚间都要多加一床被子了。” 润玉眼底泛过一抹幽光,吩咐道“近些日子,每个时辰多增加一次巡逻,务必把天界守得不露丝毫破绽。” 破军虽然满脑袋疑问,但就有一点好,老大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是。” 润玉拂袖而去,绕着天界走了一遭,却在天河处,寻到了一羽乌色,上面的气息似曾相识。润玉思忖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墨色珠子,半晌,面上多了凝重神色。 魔界。 是谁? 润玉敛了神色回璇玑宫。 推门入自己卧房,转过屏风,拂开垂珠帘,等等……润玉瞳孔陡然一缩。 床上那一团是什么东西? 似是听到了渐近的脚步,被窝里裹成一个团子的小家伙伸出手把被子扒拉下来,露出一个散着发丝有些毛茸茸的小脑袋,樱唇杏眸,满眼懵懂,不是小白又是谁? 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眼皮子又耷拉下来遮住水润润的眼睛,蹭了蹭被子,满足的嗳了一声继续睡觉,阵旁的小被子动了动,露出一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兽。 “小白?”润玉突然觉得额头有点疼,这小丫头!还有珂珂…… 靠近床边,润玉低头看着睡得正香的两个小家伙,心里不知涌出什么情绪,几分甘甜几分犹豫。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小白努力的睁开眼睛,入眼帘,是俊美天帝柔软的眉眼,小白起身,揉揉眼睛抱住润玉,等他双手搂住自己,与他面颊相贴,蹭了蹭,才嗳声似是埋怨又似是撒娇“大白,你怎么才回来啊!” 不过一句似乎是梦呓的话语,顷刻间蜿蜒成一方温泉,在润玉心里徘徊,久久不去。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他孤身看着冷清的璇玑宫,孤枕伴着噩梦,孤杯化惆怅为苦酒,锦觅出现他有了期盼,却非良人,无人温酒等他,亦无人会候他风雪里归来,不会在他耳畔道一句“你怎么才回来呀!”似娇似嗔,半喜半怒。 “小白”润玉低哑着嗓子,眼底暗沉沉浮着幽冥,叫人退避三尺不敢碰触。 一眼就让人胆寒。 可惜对面小姑娘睡得正香,脑袋还晕晕乎乎的,饶是后背冷得打哆嗦也不肯松开抱润玉的手“大白,该睡觉了,好晚了。” 润玉轻言,仿若细羽拂心,挠得人心痒难耐“小白,你先放开好不好?” “不要”小白睡懵了也没忘记润玉白日里可是拒绝了她的,逼得她今晚来一个先斩后奏! “大白陪我一起睡嘛,好冷的。”说着闭着眼睛就开始撒娇,赖在润玉怀里死活不撒手,娇声软语,耍赖撒娇,润玉怎么可能赢得了小白? 只能笑着无奈着顺从着一一应下。 脱了外衫,搂着小姑娘入睡,替她掖好被角,又借着灯火看她睡颜天真。 笑了笑道“还真是个孩子啊!” 也不知里面,几分苦涩,几分欣喜,几分无可奈何。 但可知他眼中星辰璀璨,如青灯照亮山河,满城皆春色。 第24章 突然撒刀子 且说锦觅昏昏沉沉睡了许多事日,凤凰未回,洛霖守着,一开始勉强还能端得住潇洒形态,至三日又三日,锦觅夜夜不得安眠,沉沦梦境不可自拔,呼之,不应,而凤凰依旧未归,心底便多了计较。 这日洛霖被玄灵斗姆元君唤去上清天,虽是不舍锦觅却师命难违,设下仙障离去。 而凤凰,不久后便入了仙障内。 他不是未归,而是不知如何面对这位老泰山,故在发现洛霖在时藏在了另一处里,看着洛霖与润玉――相交甚欢! 他与锦觅之间太多纠葛太多放不下…… 旭凤满面纠结,仿佛五脏皆移了位置扭得让人窒息一般,缓缓推开了门,进了屋子。 仙障一破,洛霖身在上清天便感知到了,可玄灵斗姆元君并没有放人的想法。 旭凤一身滚金重绣长袍,头上戴金冠,饶是在山野隐居也没能损他丝毫贵气,蹙眉坐在锦觅床旁,眸中沉沉阴风乌云,铁青着一张俊脸,倏忽又有柔软光波泛过,轻唤她名字“锦觅?” 锦觅不一会便有了苏醒的征兆,睫毛一颤一颤弱得像疾风里的蝴蝶。 “凤凰?”绵软无力,眼中徐徐泪光,娇喘吁吁。 旭凤柔声道“水神仙上怎么来了?方才我还看见了润玉?你可是要随他们走?” 提及这些,锦觅脑子瞬间一懵,记忆如画卷铺展开来,锦觅面色更白了几分钟后,神态慌张又焦急,掀了被子就要下床,手忙脚乱的说“凤凰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天界!” 旭凤眸子一沉,声音喑哑“你去天界做什么?见润玉?” 锦觅不晓他话中深意,不知其中的旭凤百转千回的心思,只垂头穿鞋道“对,我要去见他!” 旭凤霎时脾气就压不住了!眼中雷霆千钧,捏了锦觅脖颈压在床上,翻身覆上去,眼中几分惨淡几分幽深又几分凝重“你还要去见润玉吗?” 锦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脖颈上重如千钧的力道压得她几乎不能呼吸,眼中迅速泛起珠泪,眼眶染上胭脂色,锦觅不敢置信的看着旭凤,挣扎着哽咽道了个“要”字,生生如饮鸩酒。 旭凤这厢面色一淡,收了手,满眼凄凄惨惨戚戚,“你走吧。”语气三分怅惘七分抑郁寡欢,锦觅虽知他心绪有异,可如今百花宫之事才是要紧,便咬了咬唇瓣唤来一朵水雾,踩了上去。 背身而行,却漏掉旭凤眉眼间渐渐聚拢的阴云。 手中金光一挥,顷刻间锦觅便命丧当场。 连一声呓语也来不及发出。 身子一软,倒在回身的旭凤怀里。 旭凤抱着锦觅,双目微阖显得有几分世外仙的模样,低头细嗅锦觅发梢上的馨香,沿着额头寸寸吻下,用唇描摹她的眉眼,描摹她的唇,复而与她纠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般,若非锦觅如今已经毙命,只怕会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 旭凤轻吻里,泄出徐徐呓语。 “锦觅……我不会让你去见他的……” “不管是谁……都不能带走你……” “锦觅……” “你是我的……” 旭凤睁开眼,墨色流转有着别样的魅惑,抱着锦觅出门,“锦觅,我送你去轮回,等你忘了这一生,我们……再重新开始……” 天光亮得刺目,也凉得透心。 上清天的洛霖忽而一口鲜血吐出,眉目怔忡,不敢置信,疯了一样去往下界。 玄灵斗姆元君轻叹。 “到底是……在劫难逃……” 声音极淡,随风便散。 旁边的小童子蹙眉不解问“元君方才可有什么吩咐吗?” 玄灵斗姆元君甩了浮尘闭目,只道“我有事离去,你自去修行罢。” 眨眼,流光闪过,已不见了身影。 埋花做冢,立松竹为碑。 旭凤周身流淌着金色的灵力,如海洋一般深邃,磅礴,怀里的姑娘如沉沉睡去,两腮凝着桃粉,闭目如蝶翅合拢,牡丹收蕊。 “旭凤!” 天际一声痛彻心扉的大吼,洛霖毫不掩饰他胸中激荡的怒火与悲伤。 素锦长袍如水倾泻出一片月光,在耀眼刺目的金色光辉里漾着浅淡的蓝意,水气如面纱扑面而来,刹那化作冰凌万千。 洛霖立在旭凤面前,满目疮痍,望着垂下手无依无靠的锦觅,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冰凌朝旭凤猝然而去! 携风雷之怒,伴大海涛涛! 旭凤不紧不慢,眼中却有几分痛快,微仰着下颌,仰天长啸,化身为一只火凤,琉璃净火燎原! 谁知洛霖缺无心与他缠斗,不过障眼法罢了。 冰镜如水挡住漫天琉璃净火,洛霖抱着锦觅驾云极速往上清天而去。 旭凤化身火凤对洛霖穷追不舍,却在上清天的禁制前被止住了。 小白抬头看天,啧啧两声,在旭凤现出原型的那一刻,手腕上银铃轻响,结界笼罩了整个天界,什么异样也没有。 除了润玉若有所觉的抬头。 “小殿下,别来无恙。” “我记得你,东华在三岛十州与灵宝天尊论道的时候你也在。”小白懒洋洋的撑着头看她,倚在秋千上,两旁花蔓低垂,幽香随风窜入鼻尖,小白似是不喜欢这紫藤萝的味道,挥袖将它变成了石兰。 第25章 谁是你闺女? “凤君,且留步。”簌簌落下一衫琼花,有人黑衣曳地自桂树后走来。 这是在月宫仙境。 冷调的白,寂静的声,无人可诉的苦,连花香都透着涩。 旭凤在此地停留。他上不得上清天,带不回锦觅,怆然着,倚在月牙门。 月宫下是海,广袤无垠,水汽扑鼻。 忽而闻音,旭凤掸衣转身,挑了两道倨傲的眉斜斜睨那人,眼中宝剑出鞘般锐意无边,“原来是固城王。” 固城王拢了袖子作揖,“见过凤君。” “固城王此来可有何事?”旭凤随意落座在一旁的琼花树下,一身金色长袍衬得整个月宫都辉煌了几分,对这人,不甚在意,自顾自的取杯斟酒。 入口,辛辣,入心,苦涩。 固城王也不觉得尴尬,十分娴熟的坐在旭凤的对面,幻出几叠小菜,两双碗筷,皆是玉盘金箸“有酒,岂可无下酒菜?” 凤凰抬眼将他一瞧,戾气翻滚,瞧得人就觉得颈脖子发凉,那固城王也是好脾气,倒是只紧了紧衣服,眼角眉梢拖长了韵味,浮光在他脸上起起伏伏,半明半暗,倒是颇肖魑魅。 只闻着声,道是“前些日子,翻越魔界典籍,恰好得了一法子,可寻故人转生。” “任你是大罗金仙也好,九幽魔魅也罢,都逃不出此法的追寻。”天界神仙兵解转世,魔族大能兵解转生,自古走的是轮回池,都是有天机自行遮掩的,历劫则走因果天机盘,将一身命数交与缘机仙子编纂。 而轮回池,位于忘川河尽头,冥界,天界,魔界三界交界地带,广袤无垠,无人知其深浅。 锦觅被他绝了此生生机,洛霖若想救她只能将她送去轮回池入人间转生。只是其命理却不是他人可以窥探的。 或许司命星君可窥一二,却定然不会告诉旭凤的。 旭凤眼中戾气隐去,低头饮酒。 凉风吹来,簌簌琼花满地,过叶如吹笛,暗控管弦。 只听得有人言“条件是什么?” “小殿下觉得锦觅,如何?”淡薄的声音自眼前人口中吐出,仍旧是菩萨低眉的普渡众生模样,可小白缺没有在里面看到真正的慈悲。 她不修慈悲。 她修道。 而天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万物过眼皆是刍狗。 小白晃着秋千百无聊赖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蓬蓬的绒触感极好,委实不客气的连个正眼也没给这位,话也着实不好听。 “忠孝仁义,一个不占。蠢笨如猪,无胆如鼠。” “那小殿下可想过其中深意?”元君也不恼,仍旧慈悲有和蔼,看淡了红尘与众生。 小白靠在秋千上眼中有几分诧异“她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去琢磨一个竖子的想法?” “小殿下,她没有选择。”元君轻笑一声,唇角泛着些许讽刺,又似乎是小白的错觉,她道“出生时,梓芬喂她吃下陨丹,幼年时,二十四芳主养而不教,至长,入天界,月下老人误人子弟,旭凤欺她单纯无知,洛霖”谈及心爱的弟子,到底悲廖了几分“洛霖,也未尽教导之责。” “润玉悦她如山光鸟性,不染凡俗天真烂漫,旭凤喜她貌美无双,情真意切。” “可谁,也没问过她的答案。” “她不懂爱,却偏偏被人捆上了红线。” “有了一段自小的婚约。” “旁边还有人不顾礼法误导。” “她又何尝不无辜?”元君轻叹,发自肺腑般,叹掉了千年来的沉重。 小白把玩着狗尾巴草的动作也顿了几息,沉沉不语,眉心结着疑惑,满腹的言语凝结在心头,终化为一句拧着眉头的话“东华说,不教而诛是不好的。” 有犹豫,也有疑惑。 诚然锦觅无人教导,但,这是谁的错? 她昔日入红尘历劫也是一个大局为重之人,缘何…… 念及此处,小白望着手中的狗尾巴草,眼神放空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喃喃道“那为什么她入红尘历劫后,归来会是那样?” 元君却没有为小白解惑,淡笑而不语,转身看着一旁的宫门,小桥流水处,蜿蜒有鱼跃。 鱼儿也感觉到了周围的水汽渐来,扑腾扑腾在水里极为欢实。 “小殿下,一会儿便知。”玄灵斗姆元君卖了关子就不管了,小白连挽留的话都没说出口,人就闪没影了。 小白有几分不悦,一把捞起睡得正香的珂珂在怀里□□,眉目纠结,眼神郁郁,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哼!最讨厌卖关子的人了! 第26章 小姑娘被拐了 “小白。”润玉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白立时将葡萄元神藏在了广袖里,转身迎上润玉。 小白方才动静太大,他在九霄云殿都有所察觉,紧赶慢赶的来,入眼便是小姑娘衣衫沾了水,眼眶微红,像是受了欺负。 润玉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拉锅小姑娘上下打量“可有受伤?” 小白摇摇头,张唇欲言又止。 润玉慢慢将心放回肚子里,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去了九霄云殿。 “日后不管是谁,只要你不喜欢就不用理会。他们还翻不起天界的风浪。” 润玉意有所指,小白却神情恍惚,环着润玉的脖颈,伏在他怀里簌簌落泪,软言欲哭“大白,你会一直在的,对吧。” 润玉顿了顿,心疼的搂紧了小姑娘,眸光幽深“对,我会一直在的。” “大白,我不喜欢青帝。”小白闷声道。 “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他,好不好?” “你只可以喜欢我,不许喜欢别人。”小白鼓着腮帮子撒娇耍泼。 润玉轻笑,眉宇多了几分耐人寻味“那我们就说定了。” 还不知道被让惦记上的小姑娘在润玉温暖的怀抱里用力点头,晕晕乎乎的有了困意。 润玉将小白放在王座上,好在王座够大也够宽敞,足够小姑娘在上面酣睡,替她掖好被角,这才开始处理政务。 小姑娘这么招人惦记,还是别让她一个人待在璇玑宫为好。 邝露敖期不在,也无人看护着她,该放自己身边的。 小白午睡醒了,见眼前是润玉,抱着润玉的腰蹭了蹭,嗳了一声道“大白,我去披香殿玩了。” 润玉批阅卷宗的手顿了一下,揉着小姑娘的脑袋“早点回来。” 小白满口应下,出了九霄云殿就驾云去了凡间。 “我们这样不大好吧,你不是说去披香殿的吗?怎么又跑凡间去了?”珂珂不赞同小白的欺骗行径。 小白一个爆栗落在珂珂脑门上“难不成要我把葡萄放天界?” “我又不傻,葡萄放在天界,要是润玉见着了指不定要怎么样呢,不如放在人间!”小白冷哼,压下云头落在之前遇见绛珠的地方。 瞅了瞅地名,青岩万花谷,似模似样的点点头。 抱着珂珂进去。 “这里是万花谷,你是要她日后学医?悬壶济世?”珂珂不确定道,不是它瞧不起人,就卷宗上记载的小葡萄那个样子吧……总觉得不靠谱。 小白却是笃定了这个地方“就这里。做个大夫挺好的!” “文可悬壶济世,武能保足自身,而且那个老爷爷日后会任药神尊位,这里有功德金光护着,魑魅魍魉也不敢随意来犯。” 对她好,对她也好。 “可她没有身体。”珂珂又道,没有身体葡萄要怎么在人间长大? “这里有位怀孕的夫人。”小白眼尖,看到了一位有了身孕的女子,大腹便便,观其衣着仪态,也非寻常人家。 “可冥界安排来投胎的魂已经到了。”珂珂只一眼就知道那腹中胎儿已有了灵韵。 “儿女成双,一个好字。”小白低头看了看躺在掌心的小葡萄,散发着盈盈的紫光,轻叹一声将葡萄送入那位夫人腹中。 “过了孕育的时间,你这样她出生会有不足之症。”珂珂道。 “能活着已是万幸了。”小白垂眸“更何况这样她就更有理由来万花谷拜师了。” “走吧,去披香殿。”小白转身离去。 却没有注意道身后有一位老者隔着窗看了过来,眼里有小白的身影。 她是神,她不对人显形,人眼是看不见她的。 随后就有一道吩咐出自药圣之口“去请唐夫人来。” 魔界自来天色晦暗,犹如罩在混沌之中,黑雾婀娜,夜女妖娆。 “你家主子费尽心机的抓了我来,只怕不是让我来品茶的吧。”小姑娘白嫩的手捻起一撮茶叶,随意放入沸水里,怦然茶香晕晕。 小白现在很生气,想她纵横四海八荒那么多年,谁敢在她身后搞小动作?真没想到一不留神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要是不让这些人长点记性,还不得翻天了! 凤眸斜斜的睨着眼前一身黑衣跪倒在地的人,分明一个小姑娘,却带着无双的气势,那鼻子那眼睛不苟言笑的模样像极了当年一言不合便兴兵讨伐的东华帝君。 到底是帝君养出来的姑娘 端得是大家子弟的风范。 “小殿下请稍候,我家主子即刻便来。” “这话你都说了三遍了,不腻吗?”小白懒与他辩说,拿了银挑子点茶。 珂珂伏在小白身侧,满眼的懊恼与怒火。 竟然背后偷袭!真真是无耻至极! 润玉批奏折至午膳晚膳时分,便发觉了不对。 小白不在天界。 传了看守天门的仙兵前来,破军星君,武曲星君,太巳仙人,火神乃至整个天界来往仙人个个面色肃然,浑身都散发着如临大敌的气息。 山雨欲来。 山风满楼。 自九霄云殿起至整个天界再不见丝毫喧嚣,来回巡逻的仙兵重甲在身,□□在手,九霄云殿,乃至被封的紫方云宫的上层都有手持弓箭巡视的仙兵。 “小殿下会不会是贪玩,一时忘了时辰?”还心存侥幸的暂代水神敖期之职的一位河伯擦了擦额际的汗珠,怯怯的小心觑着高坐上的天帝,两股颤颤的小声道了一句。 四周静得跟冰宫一样,几位仙人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那位河伯。 可他却不知。 还自觉十分道理占了七八分,想了想又淡定而理直气壮起来。 本来么,小殿下年纪小,一时被人间的繁花迷了眼也是可以理解的,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吧,再说天界又无人陪着小殿下玩闹,可不是得贪念人间? 润玉神情冷峻,似是有些倦了而闭目养神。 一时间众仙心里又在嘀咕。 看陛下这胸有成竹的样,小殿下也不像出事了啊? 可是其中有何深意? 只有丹晨,默默垂下的眼眸,掐诀吩咐鸟族之人小心去魔界探听小白消息。 能让润玉在这么迫切的情况下也要谋定而后动,也只可能是魔界的人抓了小殿下了。 她重伤未愈,身上又有东华帝君的封印,如何……是那些人的对手…… 饶是珂珂……可珂珂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又能做什么? 她身份尊贵没错,可魔界早已撕毁过当年定下的约定,谁也不敢保证他们真的不会对小殿下动手。 而且……有小殿下在手里这可是张活生生的免死金牌…… 润玉此刻心里却有几分懊恼,他不该在发现天界有魔族遗踪是还放任小白一人外出。 短时虽然无恙,可长久的安慰却无人敢保证。 “丹晨。” 润玉突然睁开双眼,目如雷霆“让鸟族前去魔界探听小白消息,武曲点五千精兵乔装入魔界伺机制造混乱。破军点十万天兵随时准备接应!” “太巳仙人,随我入魔界。” 一番吩咐,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生气了。 “陛下,不可!”太巳仙人阻拦“陛下当年立下上神之誓,绝不踏入魔界半步!如今……” 言之切切,让人心酸。 润玉眉梢冷冽斩钉截铁道“小白为重!” 她在魔界,他必须要亲自去迎回……才能放心! 司命星君悄然站在九霄云殿大门外,闻言轻笑着摇头离去。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却是对润玉……满意了许多。 “我以为你会一直如缩头乌龟一般躲着。”小白声音软糯,似笑非笑的打趣了来人一句,眼儿轻飘飘往来人身上一落随即又停驻在眼前的杯盏里。 茶香扶摇而上,为茶盏平添三分如雪白,汤色明净,茶叶伸展,倒是慵懒又闲适。 可惜小白此刻一点都没有听茶的性质。若是旭凤抓了她来,只怕目的不简单。 日落时分,拖长了来人的影子,高大伟岸,遮去屋中大半的明亮。 魔界的灯透着一股子阴气,小白不喜便阻了人点灯。 如今生出些许悔意。 “你倒是悠闲。”声音有些沙哑,似是许久未说话,字语之间断续明显。 “掌灯。”他直接开口吩咐,身后的妖娆魔女颔首低眉的行礼,又膝行前去掌灯。 看得……都觉得膝盖疼。 这是哪家的规矩?小白眉头微蹙,别过头不看。 不久,宫殿内亮如白昼。 小白倚着小几打量此时的旭凤。 该怎么说呢? 虽然仍旧是那副俊美又孤冷傲气的面容,但周身多了阴鸷,黑色的长袍于袖口衣襟处绣金线回字纹,玉冠绥带,垂下一块羊脂玉,暗金色的锦囊悬着一侧。 “我是该唤你旭凤仙上还是该称你一句魔尊?” 旭凤……入魔了。 这么说其实也不大对,他之前本来就是魔尊,只是为了锦觅……放弃了罢了。 那如今是后悔了?小白眼底闪过讥讽。她平生最不喜的就是这等反复无常之人。 毫无立场,毫无担当! “小殿下倒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旭凤落座在主位,斜靠,腿踩在凳子上,任由衣摆垂下半隐半露着长腿。 眼神一勾,旁边的魔女们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最漂亮也是为首的那一个一步三摇着走到旭凤跟前,眼神婉转妩媚,像长着勾子一般,坐在旭凤身边为他捏腿,一个在他身后揉肩,另一个拿了水果一点一点的喂他。 清一色的含情脉脉,清一色的勾魂摄魄。 小白眼眸微暗,也不说话,径自饮茶。 寂静在宫殿里蔓延,那些魔女也碍着又小娃娃在不敢出言调笑。 谁都知道旭凤对锦觅情根深重,只……不知真假,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女人,尤其是魔界的女人尤擅长勾引男子。 “启禀魔尊,天界有了动静。”一人自暗处前来禀报。 旭凤若有若无的撇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小白,心生一计“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旭凤忽而露出恶劣的笑意“我们就赌――润玉是不是会为了你破了他的上神之誓。” 小白看着旭凤那张欠揍的脸,眉头越皱越紧,眼神漠然如同看一个死人。 旭凤脸上笑容越发放肆又痛快,眼中沉沉满是得逞的笑意。 许久,小白道“好。” “若他来了,你放我走。” “若他不来呢?”旭凤立时反唇道。 “你想要什么?”小白靠在靠枕上,眉目微扬,尊贵得无可比拟。 “锦觅。”他一脸势在必得。 “好。”小白也不拒绝。 两人都没有立上神之誓。 两人以一日为限,更漏里一滴又一滴水拖着老人家的嗳叹声落下,烛影摇红里小白捧了话本贪看,神态闲适安宁似乎并未为外界所扰,珂珂窝在小白怀里有舔舐自己的爪子,偶尔湿润的虎眸不经意的扫过旭凤。 时间渐走,旭凤脸上越发自得,眼底那样的晦暗与阴鸷揉杂成邪戾的笑意,将烛光筛落成满目算计。 “润玉对锦觅可是用情至深,小殿下就这般成竹在胸?”满是疑问的语气实则装满了说话人恶劣的算计。 旭凤看似随意的摇着酒杯赏着魔界并不算圆润有致的月亮,余光却盯死了小白。 这才过去三个时辰。 这位凤君未免也太没耐心了。 小白心里冷笑不已,面上一片纯善“凤君怎么这般耐不住性子?可是锦觅仙子走了也顺便带走了您那鸡子大小的脑子?” 旭凤一阵气极,眼神如钉子一般恨不得将小白盯成一个筛子!忽而想到了什么极其放松的倚在宽大的椅子上。 不妨事,一个小丫头,待会就送她去和青帝团圆的,用不着争一时之气。 “小殿下倒是伶牙俐齿。只是不知道这利落的牙口可能护着小殿下周全?”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了。旭凤挑衅的看着小白,引得珂珂诧异的看过去。 这么……不知死活真不知该怎么形容。 这人这战神名头是盗窃军功得来的吧! 珂珂心里琢磨着,拽紧了小白的衣袖,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自信可以留住小白。 它和小白把魔界当后花园逛的时候这只杂毛凤凰还没破壳呢! 再说了,润玉来与不来……于小白有什么影响吗?真当东华死的啊? 对于旭凤的智商,珂珂真的觉得一言难尽,想了想又觉得可以理解,嗯~他这只鸟吧,本来就是鸡头,脑子跟鸡一样,大不了多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凤君,鎏英尊上来请。”门外有婢女回话。 旭凤眉头微蹙,起身居高临下的睨了小白一眼,吩咐侍卫将小白严加看守这才如笑面虎一般离去。 末了还撂下一句“小殿下自便。” 小白直摇头。 果然天生的痴傻是无药可医的。 继续翻看话本,门外一圈又一圈的守卫着实有些碍眼了,小白遂换了个方向。 另一处,固城王与黑影在墨色宫墙下遥望看守小白的宫殿,不知何意的道了一句“朽木果然难雕。” “主子,我们要不要去看着?”那黑影问。 固城王干脆的拒绝“不必,让他们两兄弟自相残杀也好。”还带着几分感慨的说“你说都是两兄弟,这智谋上怎么差得这么远呢?” “就这点兵力能困得住青帝之女?”固城王啼笑皆非“真当上古的这么容易对付?” “主子说的是。”黑影回道,声音亦有几分轻蔑。 且不说对方的天资如何,单单是东华青帝留给她护身的宝贝,砸都能把旭凤給砸死! 这旭凤,可真是单纯得厉害。 月上中天,小白抬头估摸了一下时间,拍了拍珂珂的脑袋轻声说“差不多了。” 珂珂两眼放光的站起来,抖了抖浑身触感极好的皮毛,后腿一蹬,只见一抹白影划过,门外的守卫接二连三的倒下。 小白理了理并没有因久坐而起褶皱的衣衫,手中流光琴显现,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弹起了琴。 琴声如流水,借着月色升起一层淡薄的青光。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固城王挥袖带着人离去。 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了。 东华帝君亲自教导的姑娘连他都不敢轻易触碰锋芒,旭凤还敢只让两百魔兵看守,真当她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吗? 曲子不成调,音不成句。 不过几息,弦还未拨完,门外两百魔兵便没了声息。 全被珂珂抹了脖子,一招致命。 此刻,忘川河上雷云疯狂汇聚朝魔界铺天盖地的碾压过来。 一道白影悄然来了魔宫。 “小白在哪里?”润玉轻声问,眼底纵横杀意,捏着焱诚王的脖颈,脸上还带着血滴,也不知是谁的血污了这人如玉面庞。 鸟族查到被小白被关在魔宫南边,可他找遍了南边所有的宫殿都没有看见小白的影子!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灭了这群魔! 只要一想到他的小姑娘可能会因此而受伤他的心跟被人生生撕成碎片一样疼痛难忍。 应龙一怒,苍生俱恸。 润玉眼底浓烈的杀意让焱诚王吓得几欲自爆内丹,可润玉封了他的命门,他只可能强撑着要晕倒过去的身子颤颤巍巍又十分可怜的供出了旭凤“她被困在旭凤的未央殿,至于现在在哪我真的不知道……” “未央殿?”润玉喃喃,他在南边根本没有见过未央殿! 旋即想起了什么一样飞快的往南边去! 少顷,润玉又轻笑了一声,朝着魔界的藏宝阁走去。 旭凤亲自守着小白尚且留不下小丫头更何况几个魔兵?如今小白只怕早出了未央宫,照她那小性子来看,估计魔界的藏宝阁是得空上一段时间了。 他怎么忘了,小白手里的流音琴,那可是隐瞒生机的好东西!哪怕小白伤重未愈,只要拨弦,自然能让神鬼也找不到她的所在。 第27章 大龙被雷劈了 黑云压城而来,噼啪暗伏雷声。 映照得整个魔宫如临深渊如触怒上古。 魔宫诸人皆露出怯弱畏缩之态,心神慌乱只能去唤醒方歇下不久的鎏英尊上。 “尊上,不好了,魔宫上出现了劫云!”婢女绮罗跌跌撞撞惊恐万分的扑倒在鎏英的床榻前。 鎏英本就浅眠,如今这一唤很快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眼中利刃锋芒万千,鎏英的语气冷漠而阴沉。 绮罗似是被她眼神震住了,身子抖了三抖才怯怯道“魔宫伤出现了很大一团劫云。” “幽城王猜测当有九百九十九道劫雷。” 九百九十九道劫雷,足以毁了魔宫! 鎏英面色不善“魔宫最近来了什么人?”这劫云直接显露在魔宫上方,显然来了不速之客! 难不成是想借雷劫之力……毁她魔宫? 鎏英暗想。 绮罗忙回“是凤君回来了。” “凤兄?”鎏英激动到,眼中星星闪闪的光芒如小女儿得到了心爱的衣裳首饰,一瞬间的娇羞如海棠经雨胭脂透粉。 “是,还带回来了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鎏英蹙眉斟酌,莫不是他与锦觅之子?可未曾闻说锦觅怀了身孕? 罢了,且去看看。 “走,先带我去寻凤兄。” 九百九十九道雷劫,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鎏英也仅能猜测与旭凤有关,决意谋定而后动。 说来也奇怪,引了旭凤出去的不是鎏英,而是幽城王。 “幽城王假借鎏英之名寻了我来,总不至于就是来听曲儿看舞的吧。”旭凤饮尽杯中琥珀酒,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搔首弄姿的舞女,漫不经心的瞧着幽城王。 幽城王年老,常年居于幽城,不听尊令不问魔事,只关心魔族的安危。 今次莫名出现在魔宫,还真是意在旭凤。 幽城王挥袖示意舞女歌姬退下,上下打量了旭凤几个来回,才笑眯眯的说“凤君果然一表人才!”与鎏英尊上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旭凤闻言先是诧异继而波澜不惊,他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夸赞生得好,对于幽城王这样脸上可以开出一朵菊花来的老人家的夸奖他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 这样人老成精的人物,说的话能当真几分? 谦和一笑不掩眉目傲色“那就谢幽城王夸赞了。” 幽城王自然也没这么闲,把人招过来就为了夸一句好,眼中精光泛泛,偏偏面上一片和蔼慈祥“不知凤君觉得鎏英尊上如何?” “重情重义,足智多谋。”旭凤很是自然的接过话,非是场面上的寒暄,十足十的心里话。 “可为良配?”幽城王一副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旭凤一口酒含在嘴里不知该吐还是该咽,只睁大了眼看幽城王。 他与鎏英情同手足,却无半点男女之情。 幽城王见他不语,以为他心里也又那么点想法,笑眯眯的摸着长胡子道“鎏英尊上到底是女流之辈,如今又是即将临盆,还是需要一个夫君才好。若那人是凤君,想来我魔界大业可成!” 魔族不比人间,女子可为王,亦可娶王夫,收男宠。 另一处,小白摩挲着下巴看着牌匾上的三个鎏金大字――藏宝阁,一脸深沉。 “小白?”珂珂站在她肩头侧头看过来。 “你说――要不要等润玉过来一起洗劫藏宝阁啊?”小白很是郑重的问。 在她心里,并不存在润玉会不会来这个问题。 她那么可爱润玉怎么可能会不来? 珂珂的爪子不高兴的挑开了小白衣肩伤绣的桃花,带着浓浓的醋意道“你就这么肯定他会来吗?” 只可惜声音软软嫩嫩得一塌糊涂,丝毫没有威慑,小白一把将珂珂搂到怀里顺毛一边理直气壮的说“我这么可爱又善解人意,他怎么可能不来!” “他可是有上神之誓约束的,不能踏过忘川河。”珂珂没好意的打击小白。 小白毫不在乎“润玉肯定会来的。”上神之誓算什么?锦觅算什么?反正天上天下,她最可爱了。 “那这便多谢小白的信任喽。”润玉衣袂蹁跹踏月而来,衣衫清扬他眉目如画,看得人心都酥了。 小白眼神一亮立时变飞扑了上去,搂住润玉脖颈娇声唤“大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润玉后撤几步卸下小白的力道,笑意缱绻的点了点她眉心,先把珂珂从小白怀里解救出来,放在小姑娘肩膀上,再用手扶着小姑娘的背道“我怎么知道?你心里这点小九九我还能不清楚吗?” 言语温柔又宠溺,像是江南最温柔的雨落在杏花上,诉说着缠绵情意。而他眉目款款,眼中盛放星辰万千,开出一世柔软。 一眼,便一生。 这样的柔情这样的旖旎风景,让小白虽是不懂,却已经如烙印一般镌刻在心上,哪怕经年久岁,她不在是懵懂稚子,也半点不曾忘去。 她的大白,跨过王川,在魔界的藏宝阁前抱着她,一步一步,似是一生般漫长又安宁。 “这个,带走!”小白乖巧的待在润玉怀里满脸兴致盎然,今天得了好多宝贝,真开心! 珂珂叼了个乾坤袋,两眼放光,小尾巴摇啊摇极其兴奋,所过之处跟螳螂过境一样堪称寸草不生! 但凡小白指了哪个东西,一律带走!小白没指的,它包了! 反正回去再慢慢分赃么。 润玉在一旁看得好笑,唇角眼底得笑意便没有缓过。 小白啊,真的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 她在他怀里,偶然回眸不经意撞入她眼帘看着她眼里的自己,心里异样的满足。 鼻尖萦绕都是她香,怀中姑娘只她一人。 小白一边指挥珂珂收捡东西,一边回头吧唧一个亲亲印在润玉眉心,再十分自然的指使着天帝陛下抱着她走。 真是个不客气的小丫头! 润玉佯装轻叹,眼底流光闪烁。 外面雷声轰鸣,劫云滚滚,却也碍不到此地安宁。 等小白和珂珂闹够了,将藏宝阁洗劫一空,润玉才使坏的拿灰抹了小白白嫩的脸,再划破小姑娘的衣衫,添上几分朱砂,最后揉了一把小姑娘的头发,将束好的马尾弄得发丝散乱,逗得小姑娘嘟嘴生着闷气,满脸不高兴,圆润的杏眼装满了泪珠子,就这么委屈的瞅着润玉,时不时还拿已经凄凄惨惨戚戚的衣袖擦擦眼泪。 润玉暗笑不止,仍装作很是正经的模样哄着小姑娘“小白乖,待会一出去呢,你就说那群魔族坏人欺负你,知道吗?” 小白抹了把眼泪“那你也不用这样嘛,这可是织霞宫新做的衣服,我好喜欢的――” “回去后我让他们再给你做。” 小白瞅着润玉,娇气的哼了两声,细如蚊蝇道“好吧。” 润玉眼光落在珂珂身上,笑着挑眉。 珂珂谨慎的后退了两步“我自己来。”要是让润玉动手,指不定它一身上好的皮毛就得变成秃毛了…… 余光对准旁边的花园里的泥土,珂珂一脸视死如归冲进去打了好几个滚,直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才可怜兮兮的跑了出来,又拿着小爪子一脸不忍的在身上划着伤痕。 瞧得小白都不忍心了,连忙把珂珂抱在怀里,抹了一团朱砂,对着润玉撒娇“这样就可以了嘛,珂珂还小,受伤了不好。” 润玉还能说什么? 笑着在小白眉心落下一个吻,无奈又温情“好,都依你。” 润玉抱着小姑娘,小姑娘怀里又抱着珂珂小可爱,润玉眼眶微红,长眉绵延生出怒意如山,抱着两个小家伙转瞬便到了忘川河畔。 忘川河长流入冥界,河上渡船颠簸,艄公垂须,见润玉来此,蓦地长叹一声,撑篙离去,又随风隐约有语“何苦来哉。” 只声音极细极轻极悠远,入耳如轻纱,小白以为是听岔了,润玉却悲悯一笑,搂紧了小姑娘。 何苦来哉? 不来才苦。 “原来是天帝陛下造访,倒是我魔界失礼了。只是不知道天帝陛下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鎏英与旭凤联袂而至,身后是严阵以待的魔界士兵以及满脸戏谑作壁上观的固城王,一脸将死未死凄苦神态的焱诚王和黑袍加身拄拐而立的幽城王。 对上润玉身后蠢蠢欲动的天兵。 雷劫随润玉而来,自然也随他而走。 润玉现身忘川,自然劫云移来忘川。鎏英等人随着劫云而来,当真是藏无可藏的行踪。 润玉虽是孤身,倒也泰然处之。一向平和如细水长流的嗓音多了几分大海的波涛汹涌暗藏杀机,搂着小姑娘的肩背言语质问“倒是想问问诸位,何故对稚子下此重手?”又对着旭凤言语真挚又凄切,似是懊悔一般“旭凤,你若是恨我也不必加诸在小白身上,她与你我之间的新仇旧怨皆无关系。” 隔得远,加上润玉自身也一股子血腥气,倒也没人发现小白和珂珂身上的血痕是朱砂以假乱真来的。 恰是鎏英一行人刚至,小白就立刻转了神情。 眼角垂清泪,她一双杏眸圆润可爱素来只盛欢喜的,此刻眼睫挂着清泪如珠,摇摇欲坠,配上小姑娘咬得苍白又见血痕的唇,惊慌的眼神以及因为用力捏紧润玉衣衫而显得柔弱无力的手腕,加上那一身伤痕累累,更让人心生怜爱。 小姑娘身子打着冷颤,半是惧怕半是委屈的抱着润玉抽泣,一边抽泣一边像是找到了撑腰的人一般卯足了劲告状“就是他们,他们欺负我!他们欺负小白!哇――”小姑娘一哭,眼泪立时就如决堤的洪水,惊得鎏英一方的人目瞪口呆。 “他们……他们拿鞭子抽小白!你看小白流了好多血!哇――” 小白可怜兮兮的哭诉,一时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声音,又因为疼痛连说话都带着难受的哼声,哭了没多久就趴在润玉的怀里抽抽搭搭,自己给自己抹着眼泪。 珂珂前一刻还在感慨小白这说哭就哭的功力越发厉害了,下一刻就被小白揪住耳朵轻轻拧了一下,机智的珂珂会意,扒拉着润玉的衣袖继续添油加醋,数落鎏英一行人的恶行。 天界的士兵有些个脾气暴躁的将军,听魔界的人这么对他们小殿下,总觉得忍不住想要动手,一个个悄悄传音问破军和武曲。 什么时候动手? 这群人这么欺负小殿下,简直不能忍啊! …… 武曲一脸无奈,虽然他也很想打架,可是老大没发话啊! 至于破军……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眼瞎了…… 小殿下这么可爱,又身份尊贵,二殿下竟然……不对,二殿下肯定是无辜的! 谁知道对面的旭凤目光蜻蜓点水般的略过一众天兵,刀光剑影般的眼神落在润玉身上,狞笑道“天帝陛下真是对先水神情深义重啊,为先水神立下上神之誓不踏我魔界半步如今怎的自己违约了?这雷劫威力可不小啊!” 润玉泰然自若道“旭凤,你当真要一意孤行?” “呵”旭凤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凤翎箭眉目晕染出邪肆“天帝陛下才莫要一意孤行才是。”又居高临下一般,用着实瞧不起小白的语气道“至于这个小丫头,既然天帝陛下都亲自追来了,还给你们也没什么,只是为了一个无足轻重得小丫头,天帝陛下当真要与我魔界为敌?” 这话…… 小白都为旭凤的脑子捉急,这意思算是承认了她身上的伤是他弄得? 这下子破军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也是,一向风光霁月的战神二殿下却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两人说话,各有各的隐晦意思,听得小白眉头直蹙。天雷快要落下来了,在这里渡劫对润玉没有一星半点的好处。 反正她是小孩子,任性一点也没什么。 小白仗着有润玉在冲着旭凤大声的哼了一声,骂道“我告诉你杂毛凤凰,就冲着你今天对我做的事,等着东华上门拆了你的魔宫吧!你敢这么对我,你们魔界尊上见了我家东华还要叫一声帝君呢!” 东华是天地共主,魔界昔年也是他手下败将。 “大白,我们回家!”小白很生气,却是装出来的,魔界少有人知道她喝东华的关系,旭凤却是见过东华的。摆出东华来,这群人自然短时间内不敢做什么。 待两人回了天界,润玉飞快的把小白关在璇玑宫,自己去了九霄云殿承受违背上神之誓的代价。 九霄云殿外破军武曲亲自带兵镇守,里里外外无数重天兵天将严阵以待,九霄云殿上,雷声滚滚,轰然落下。 小白看着九霄云殿上的劫雷,脸都白了。 眼泪直接掉下,抱着珂珂就哭了出来。 这一次,是真的哭了。 之前与东华重逢也没有这么伤心。 她仿佛是被润玉抛弃了一般,哭得声嘶力竭的,却没有人来抱她,没有人来哄她,没有人来安慰她。 哪怕知道润玉是为了她好,却也觉得她不想原谅润玉了。 润玉就是个**! 小白抱着珂珂蜷缩在璇玑宫大门的拐角处,如同找不到家的孩子。 第28章 大白有危险! 魔界几位城主也因为小白的话语而隐隐担忧。 焱诚王最是胆小怕事,若非他有个好爹只怕这城主也轮不到他来做,和自家侍卫眼神交流好半晌后对鎏英道“尊上,那小娃娃走前说的……” 鎏英未待他说完,抬眼瞥过他未动的茶盏,眸子暗了暗,瞬息又若无其事的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罢了,如何让你害怕到这个程度?”下巴微扬,眼神孤傲又轻蔑。 噎得焱诚王半晌不知如何开口。 旭凤慢悠悠放下茶盅,瞧着桌子思忖道“观那小丫头的确有几分奇异之处,只是说的话还需斟酌。” 靠在椅背上懒散又倨傲“我魔界已壮大至此,天界尚在修养之中,饶是东华帝君想要动我魔界也要掂量掂量。再者,谁知道那小娃娃嘴里有几分真话?”旭凤如此言道,固城王却眯了眯眼,兴味盎然。 这只凤凰,有趣儿有趣儿。虽然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算有几分心机,知道拉着别人下马。 他可是知道,旭凤与那小姑娘还是有那么些纠葛的。 年纪最老的幽城王皱眉微微摇头。 焱诚王看看这个的脸色又瞧瞧那个,在自家侍卫的示意下果断选择闭嘴。 “不好了不好了,尊上!”有魔兵急急忙忙跑来,差点被魔宫的门槛绊倒在地。 鎏英见他面色苍白全是冷汗不禁郑重了几分道“出了何事?”难不成东华帝君真的来了? “藏宝阁……藏宝阁空了!” “你说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鎏英而是年老的幽城王,幽城王拍案而起拄着拐杖就要去藏宝阁,旭凤眉眼一挑紧随其后。 鎏英也跟着旭凤身边。 固城王笑了笑,化作黑烟散去。 时间差不多了,可得去天界看看天帝陛下如何了。 九霄云殿上雷声不绝,雷霆浩瀚,哪里是雷劫,分明是一方雷池。众天兵根本不敢靠近半步,纷纷离了九霄云殿外围三尺,拱卫他们的陛下。 小白哭得只剩下喘气的力气,泪眼朦胧的看着九霄云殿上的雷霆。 许是离得远了些,她看不见润玉如何,只依稀听得龙吟阵阵,催人泪下。 珂珂伏在小白身边,睡眼惺忪,九百九十九道雷霆虽然艰难了些,可小白也不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吧,它当初渡劫的时候小白都没哭呢。珂珂想着心里别扭得很,不高兴的甩着尾巴,虎眼里又是心酸又是委屈。 白虎一族出生千岁后有一劫,一岁为一劫,不多不少一千道雷霆,渡了劫便可化形。 珂珂委屈的舔自己的毛,越想越觉得恼怒,三两下爬到小白头上呼了她一掌,把小白都搞懵了。 虽然珂珂收了爪子,是肉垫拍在脸上的,可珂珂……它不久前在魔界才在泥堆里滚了一圈的! 小白瞬间就怒了,搞不定雷劫还搞不定一个珂珂了? 抓住珂珂两手就开始薅它的毛。 “叫你也欺负我!”小白生气道。 珂珂不服气“谁欺负你了!”随即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略带心虚道“就润玉这结界你都破不开,你是把东华教你的都丢了嘛!”它才不承认它就是欺负小白呢! 小白一听,好像是诶! 润玉的结界用的是阵法,所以除非以高于润玉好几倍的功力强行破开,可显然小白和珂珂加起来都办不到这事,但是东华…… 小白突然颓丧道“可说东华教我阵法得时候我在睡觉……” 珂珂莫名一哽,它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东华隔三差五就要教训小白一顿了。不打不行啊!她能把你房子給拆了! “那啥,他不是给了你一个专破结界的铃铛吗?” 小白闻言,扒着自己的锦囊就开始翻找,可算是找到了一个六角银铃,试探的在结界面前摇一摇,结界如水一般泛起一层层涟漪,小白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 咦?过了? 小白眼神一亮,整个人趁着涟漪未散跑了出去,珂珂白了她一眼,紧随其后。心里忍不住吐槽,别人想要东华亲自教导还没这个机会呢,偏偏小白身在福中不知福。 还不惜福! 小白抱着珂珂飞快的驾云朝九霄云殿的方向去,路上珂珂鼻子一皱,拍了小白一下道“小白,有魔族。” 小白步履一顿,眼眸深沉,似是火山发怒的前兆,又如同九霄云殿上的雷霆。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珂珂听着小姑娘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哒出来的字眼,默默的为那个魔族惋惜了几息。 啥时候来不好非挑小白最生气的时候。 真可惜。 倒也不是为小白担忧,毕竟小白……光砸宝贝都能把魔族的天给捅破了,更何况这里是天界,实在不行吧,上清天那群神仙也不会让小白出事的。 山鬼剑在手,灵气翻滚。 小白隐匿身形气息入了九霄云殿。 小白藏身于九霄云殿一蟠龙柱后,靠着柱子坐下莫名有着几分江湖游子豪气,取出山鬼,剑光如水泛起微波,眉目冷冽藏锋而不露,拿了上好的流云锦小心擦拭剑锋。 润玉伏在九霄云殿中央,九龙图上,白衣染血,墨发倾盖,眼角一抹落霞色,艳丽惑人,抬头望天,扯出笑意,眼神又冷又傲。 珂珂看着收回了自己的要踏出去的爪子。 这样的润玉,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 天道降下的责罚,他认,但不悔,也不退半步。 珂珂看看拭剑的小白,又瞅瞅坦然接受雷劫的润玉,心里泛酸。 它一点也不想,小白也变成那个样子。这样会哭会笑会和它一起胡闹的小白多好。不长大……最好。 眼角悄悄掉泪,珂珂一把抹去。心里平添几分坚定,都是那群魔族,整天没事就琢磨着打架,害得小白身子还没好全就用山鬼!它要去找东华告状!哼! 珂珂个子小,藏在云雾里很难找出一身白毛的小家伙,溜出九霄云殿,唤来魇兽就跑去了东荒。 雷声不停,脚步声却渐起。 就在珂珂走后不久,有人黑衣黑袍缓步走来。 “天帝陛下,九百九十九道天劫雷霆滋味如何?”那人戏谑道“比之雷公的雷霆,又如何?” 低语似鬼魅,身影更飘渺。 润玉早闻声,擦去嘴角血迹起身,对上来人,淡漠回声“原来是固城王。” 一身伤痕血迹,也不墮他半分威仪。 一挑眉一抬眼,处处露出算尽天下得心机与成竹在胸的气度。 雷霆又一道落在他身上。 白玉螭龙冠早已在雷霆里覆灭,没了束发的冠,润玉眉眼多了妖冶之色。不知为何,固城王在见他时心里总觉得少了些底气。 忍不住盘算,润玉此人走一步看三步想五步算七步,如今着阵仗怎么不像是他坐收渔利而如润玉……请君入瓮? 固城王一念,步子停下,两人隔着半个大殿对望。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润玉轻描淡写道“前些日子入天界停留的想来也是固城王了?”打量了固城王几个来回润玉轻笑,言语戏谑“想来遗落人间的魔血也是固城王的。” “你知道得倒不少。”固城王暗自警惕。雷霆一道道落,这润玉却如没事人一样,难不成之前都是装的? 九百九十九道天道降下的雷霆,可比润玉昔年承受的三万道雷公电母的要厉害。 天道刑罚,一责身,二焚脏腑,三入魂,四散七魄。 润玉…… 九百九十九道…… 小白眼神冷了下来,握着山鬼的手,指节泛白。 这个人…… 当初用秘香迷晕了她和珂珂的人…… “不及固城王多矣。”润玉谦虚,眉眼却不见丝毫谦和之意。看着固城王,眼神如刀锋剑芒。 “三言两语让旭凤入局,又引了幽城王,算计整个魔族,固城王这棋下得真妙。”春风拂面,杨柳轻摇,廊下风铃击雨碎,亦不如润玉声音给人的感觉曼妙,也不知是什么给了他一副能叫人心醉心碎的嗓音。 固城王勾唇“天帝陛下借青帝之女收花鸟二族,揽尽天界人心,也不差啊。” 小白眼神骤然冰冷。 润玉眼神亦沉了几分,直截了当道“本座这天劫还剩了百多道,不知固城王有何要事要在此时来?” 固城王咧嘴邪气凛然,身随声动“那当然是……取天帝陛下的命了!” 润玉一笑,半点不放在眼底。 第29章 惹了小的来大的 魔气翻滚成墨色浓雾迅速将润玉笼罩在内,其内藏一抹幽暗影子,五指成爪,欲锁润玉脖颈。 润玉不躲不避,两袖蔚蔚嘴角噙笑,眼中浮现几许笑意,如讥讽又如轻蔑,看得固城王阵脚慌乱。 “本座……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的。”润玉惋惜一般感慨道。 周身清光乍起,赤霄剑出鞘,利刃耀眼抵住固城王的脖颈。 两人都停住了。 只要在前进一寸,赤霄剑便能饮血。赤霄剑轻颤发出丝丝清鸣,不满润玉如今所为。 它是利剑,是杀器,生来――斩妖除魔! 润玉握紧剑柄,只噙笑对着固城王,周身浓雾不敢近身,惧怕又觊觎的在周围缭绕,窥伺这位天帝陛下。 雷霆落下,驱散黑雾。 固城王恍然“原来陛下在这里等着我啊!” 一身为饵,诱敌深入。 知他必然舍不了杀了天帝的诱惑,诱他来天界,最好的时机是润玉渡劫时出手,那时候他最孱弱最无力,只要能以极快的速度杀了润玉,天劫自然会散,不会殃及自身。 这是违背上神之誓的惩罚,不及比飞升时的天劫,若出手干预天劫,不必忧心会被天劫牵连。 “只是不知,陛下为何觉得我的目标是你,而不是小殿下。” “若是小白,你不会给旭凤带走她的机会。”润玉粲然一笑,剑眉星目朗朗如星辰,缓缓道“我去过你掳走她的地方,到处都沾了你的气息,真是――令人作呕。” 毫不掩饰的嫌弃,让固城王一噎。 天帝何时也这么…… “小白以为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可她身上一直有我留下的印记。不然我怎么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离开九霄云殿。”润玉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面色掩在阴影之下,看不真切,还剩三十三道。 小白闻言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周身,她怎么不知道润玉什么时候在她身上留了印记? “可我解开了那个印记。” 固城王谨慎道。 “对,那咒法源自《梦陀经》,旭凤根本闻所未闻。”润玉抬眸十分闲适的看着固城王,眉目悠然 。 “久闻天帝陛下博闻强识,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固城王心里已萌生了退意。今朝取不得润玉的性命,已经失了先机,多留无意,还得提防润玉的后招。 润玉的身后黑雾渐渐散去。 他挑眉轻笑,眉眼轻蔑又淡雅,还是小白最喜欢的温润模样。 却有什么不一样。 眼底幽色甚重。 真以为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抽身离开? “陛下还要渡劫,在下就不多打扰了!”眼见劫云欲散,固城王觉得先走为妙,折身笼了一团浓雾离去。 润玉眉梢轻佻“固城王――当我这天界是什么地方?”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尾音上扬,字字珠玑,毫不掩饰主人的震怒。 风雨顷刻席卷整个九霄云殿! 即将散去的劫云重新聚拢! 整个九霄云殿被笼在乌云之中,雷霆往来肆无忌惮的破坏着大殿伤的一切! 风如刀子割在身上,每一道痕迹都带着刺入骨血的痛,狠狠的刮过骨头。 雨滴落下成箭,锋锐无比,一落就是一个血洞。 不过须臾,方才还衣衫翩翩的固城王狼狈得和街角乞讨的小乞丐有得一拼。 只有润玉,赤霄剑在手,睥睨天下。 这是他的国度。 他是此间的王。 小白藏在柱子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润玉知道她在这里,雷霆风刀雨箭皆不沾她身。 仰望着润玉,忽而泪落。 “润玉!”固城王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润玉。 这是…… 小白看着四周缓缓浮现九件神兵,金光熠熠耀眼无比,脸都黑了。 上古的诛魔阵。 东华特意嘱咐过的,敲黑板打重点的看到就得跑的!!! 不对,她又不是魔族…… 确切地说应该是东华千叮咛万嘱咐拿戒尺打着小白手掌心逼她背下来的阵法。 嗯,对付魔族用。 小白的小口袋里也放了一个东华刻的阵盘。 没试过,不知道威力怎么样,不过书里讲了一句“俄顷风定,诸魔皆散。”一些奇谈里说当年青帝仗着此枕杀入魔界最深处,一举灭了当年的魔帝。 如今的魔界之主只称尊上也是因为魔族的帝君只会有一位。 润玉看过《梦陀经》自然也知道青帝的阵法。 小白垂眼,睫毛轻颤,只是这之后的代价委实重了些。青帝自那之后不久便陨落了。 润玉…… “天帝陛下真是好大的手笔!连着上古的诛魔阵也摆了出来!”固城王满目厉色,隐隐有些狰狞。 不知为何。 “比不得固城王,单枪匹马闯我天界。”润玉淡笑,回身甩袖坐在帝位上,含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固城王,眼底杀气纵横。 固城王见他这般笃定,心里另起了心思。原以为这位是个软柿子,没想到却是个扎手的,无怪旭凤满盘皆输。 “陛下想留下我,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固城王傲然道,浑然不把润玉放在眼里。 润玉颔首眼中精光四射“走与留,可由不得你来做主!” 话音未落,雷霆蓦然劈在固城王身上,饶是他千防万躲也没料到来得如此迅猛。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张嘴,嘴角鲜血淋漓夹杂着脏腑碎片,眼神呆滞错愕,漫天雷霆齐刷刷的打在他身上,风刀割骨,雨箭打魂。 顷刻倒在了地上。 软烂成一团。 润玉这才散了周围的雷云风雨。 垂袖颔首对着一侧道“多谢四位龙君了。” 小白这才发现,润玉左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位藏色深袍头戴珊瑚珍珠冠冕的龙君。 四人齐齐拱手恭谨非常“陛下言重了。” 润玉淡笑让四人去洛湘府住下,才缓步走到小白藏身的柱子。 冲着小白伸出手,眉眼如画。 小白怔怔的看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果然知道。 润玉见她睁着一双圆润杏眸水润润的可爱得紧,心生欢喜,扬唇揽她入怀,嗅着她鬓角发香,放柔了声音问“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 小白忽而委屈得不成样子,抱着他的脖颈低声怯怯道“大白,你会一直在的对不对?” 没有问他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不在乎他心思几重,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利用他。 她只想知道,润玉会不会一直在。 润玉莞尔“我会一直陪着小白的。” 永远永远。 小白放心的贴上润玉的脸颊,柔软带香的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带着小姑娘身上的温暖与香气,似是浸润了他沟壑纵横的心房,润玉在阳光下温柔成了众仙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大白。” 她轻唤,软糯又甜。 青色灵力与蓝色灵力交织。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且说魔界,鎏英因着身孕又动了胎气,吓得幽城王与旭凤连连变色,招来魔医,又是施针又是渡气,好生折腾,才见得面色和缓了些。 彼时焱诚王早就寻了借口溜走,和自己的侍卫回了焱诚,不掺和着些麻烦事。 而固城…… 一片漆黑幽寂,寒鸦在枝上叫声凄厉,野狗眼冒嗜血的光芒在街道上游荡。腥风扫落枯叶卷起飞灰乱入黑天。 无人行走,鬼魅也绝迹。 宛如死城。 可谁知道,这座城片刻之前还是魔来魔往,热闹喧嚣,不过几息时间便成了这番模样。 “主上,您没事吧?”幽影声音关切,却是真的难听,像是吞过炭一样,让人忍不住蹙眉。 可下一刻便提起了心,满含怨恨的声音携着一身杀意响起“无事。倒是没想到润玉那小子还真有几分算计,拿诛魔阵对付我。要不是他阵法残缺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话里话外的杀意让枝头寒鸦止啼,悄悄在夜色的掩映下飞走了。 “那主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固城王这身份好用得紧!”那人咧嘴冷笑,计上心头。他倒是觉得手足相残的戏还不够精彩! “你去想办法把人间那个锦觅给送到天上去!” “是。”幽影诺诺道,没入黑夜。 深夜的魔界,本该是最为热闹的时候,今日不知为何,却安分了许多。 有人紫衣白发行于卞城,沿着青石长街漫步,气度雍容华贵,见之忘俗,随意拂袖颇有闲庭信步赏花的韵味。 只是这样的人物来魔界又是为了什么? 紫衣白发的身影朝着魔宫而去,没有半点犹豫,却在魔宫宫门外停了下来。不知为何,守门的侍卫像是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双目里没有他的影子。 那人似是自言自语般道了一句“因果循环本是天道,可事关小白,我……替她要一个公道也不违天意。” “既如此,斩你魔界三成气运。” 语毕,紫衣白发的身影起右手成剑指,冲着魔宫最高的宫殿划下。 明明是轻飘飘的弧度,云淡风轻的姿态,魔界却地动不绝。 魔宫最高的宫殿……在风里化为齑粉。 幽城王若有所感的抬头面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旭凤连忙扶着人,还未问出了什么事就见幽城王一口心头热血喷出,落在地上开出朵朵红梅。 旭凤眉头紧拧……出了什么事? 忙扶幽城王入座却被他甩袖拒绝,见幽城王满目悲戚疮痍,诸般滋味混杂一团,面上表情十分难解的状若癫狂一般跑出了鎏英现下住的宫殿。 旭凤紧随其后,来到了魔界的华盛池,那里本来种满了墨色莲花的,而今莲花……谢了三成。 “流萤庭怎么没了?”旭凤眼尖,发现了不对,厉声问看守的侍卫。鎏英本来宿在流萤庭的,可旭凤回来了她便与旭凤商议着让他重主魔界的事,因而搬离了流萤庭,只是牌匾尚在制作,还未来得及改名,而旭凤因着鎏英身子不好尚未回去…… 旭凤怒火狂然,眼中火焰几乎能将眼前的魔兵烧成灰烬,那侍卫想起旭凤以前的恶名顿时浑身被冷汗浸透,又念得今日种种,断断续续的说“被……被……风吹……吹散了……” 竟是连话也不成话了。 旭凤恼得直接将那侍卫甩在地上。 幽城王这时神志清醒了,闭目靠在水池边上,似是老了数千岁,脸上的褶子一层盖一层,声音也枯哑得不成样子“旭凤,你不该动那个孩子的。” 旭凤拧眉不悦,懒得与这老头子辩说。 幽城王苦笑“东华帝君……真的来了。” “那又如何?”旭凤哼声,并不将这些放在眼底,东华帝君早已不管世事,天界与魔界不开战,便没什么大事。 幽城王满嘴苦涩无人理会,连连摇头,也不知旭凤这步棋下得好还是差,如今这华盛池的莲花谢了三成证明那位帝君已经斩了魔界三成气运…… 未来如何……真的很难说。 “东华斩了魔界三成气运?”固城,男子轻笑出声“不愧是东华!整个魔界气运,说斩就斩!啧啧”末了这两声,意味当真不明。 不知是在嘲笑还是在斟酌。 “看来那小娃娃果真来历不凡……”若是用得好,可比金蝉脱壳多出来的一命好用许多…… 第30章 谁能坑了谁 风透竹林响,香动银珠帘。 日上柳梢头,窗过千缕金丝,洒落小白面上,扰了她一池清梦。 纠结着,不想起床,翻身裹被子一气呵成直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才满足的蹭了蹭尚留着润玉冷香的枕头,再度安眠。 门外窸窸窣窣,似是往来仙人络绎不绝。又有玉钟音,长笛吹奏,琵琶弦上,箜篌引动,依稀又闻咿咿呀呀的戏腔,念什么“最撩人春色是今天,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扰人清梦! 小白怒气冲冲的掀开被子,穿好绣鞋,洗涑好后推门而出。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璇玑宫吵闹不休! 出门,咦?不是璇玑宫? 小白一时有些懵了。小桥流水依旧,阆苑奇葩仍在,石山烟云犹绕,枝上黄鹂儿弄飞花,树下魇兽眠青陌。 一切都和往常一般无二。 魇兽耳朵动了动,见是小白,上来蹭了蹭,咬着小白的衣角往外走。 出了璇玑宫,往西南方向走,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出将龙抬头,入相凤颔首,丈量横步九,雕梁修饰甚是华美。 魇兽拉着小白继续往前走。 往前……是丹晨和负责照顾小白的妙音。 虽然小白更喜欢自己动手,但人……她还是认识的。 两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只看丹晨面上有些烦闷之色,绛珠带了人也在旁边帮忙,还有破军,兔仙,月宫的嫦娥仙子,食神,缘机仙子,乐神殿的琴姬…… 小白心里疑惑越来越多,扯了扯丹晨的袖子问“这是怎么了吗?” 她不记得润玉也喜欢看戏。 丹晨面色先是一僵,随后有些难以启齿,小白这一出声,方才因着她人小没注意到的仙人们也瞧见了这位,纷纷躬身行礼问安。 见丹晨不答,小白道“都起来吧,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小白指了指正在搭建的戏台,眼神懵懂。 破军心直口快颇为爽利道“这个啊,小殿下有所不知,未来的天后娘娘喜欢听戏,陛下让我们在这里搭一个戏台子!乐神殿连戏都排好了!叫什么《牡丹亭》。” “牡丹亭?”小白咀嚼着这三个字,“未来的……天后娘娘?”面上笑容越来越玩味,眼神越来越幽深。 她怎么不知道润玉要娶妻了? 她就睡了个觉就有人要来抢大白了? 问过她了吗? 小白这边还没什么大动静,乐神殿那边和丹晨及妙音敏锐的察觉了不一样的味道,你拉我我拉你的远离了破军。 丹晨忍不住悄悄为破军默哀,你说你一个打仗的怎么能这么没有计谋呢!没见着今儿这差事武曲和太巳,老君溜得一个比一个快,你还上赶着来……来也就算了……小白问的是她又不是你……你上赶着回答做甚? 丹晨一阵吐槽,还是觉得死道友不死贫道最好。 缘机仙子更是深谙小白心思,状若无意的问旁边的龙仙“未来的天后娘娘可是你们西海龙族的那位敖熹仙子?” 小白耳朵一动。 那龙仙也是无辜“听说就是西海的五公主敖熹仙子,人如今正在九霄云殿。” 敖熹?九霄云殿? 小白笑眯眯的驾了云往九霄云殿去。 一边琢磨着她是先把东华的封印解了呢?还是解了呢? 润玉! 彼时润玉扶额坐在九霄云殿上听一红衣女子抚琴。春水不及他眸光盈盈,冬雪不及他气质清寒。分明矛盾的两种感觉,在他身上却又显得无比自然。 仿佛他的清寒孤高拒人千里都是为了迎接她的款款而来。 中庭女子红衣抚箜篌。红衣骄骄如烈火,眉心画梅,一条两指宽的墨色腰带衬得她柳腰不足一握,垂下的白玉禁步光泽柔润。 都说美人在皮不在骨。 这姑娘却难得的骨相与皮囊俱美。 只可惜望着润玉的眼神太过炽烈又势在必得,比不得她眉心的梅花气质卓然。 旁边四海龙君皆在,亦有诸位星官仙人饮酒交谈。 小白见了,脸黑得不能再黑了。踏入九霄云殿,没有让仙兵通禀,就这么进去,直直的朝着润玉扑去。 衣衫翻飞如蝶,小姑娘身姿轻盈灵动,如猫儿一般扑向润玉。 红衣姑娘诧异的看着润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伸手接住小姑娘,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小姑娘腰间,极其自然的将小姑娘搂在怀里亲昵的低声谈话。 不经意,弦错了音。 敖熹一愣,西海龙君眼神就扫了过来,她连忙低头抚琴,秀耳染上红晕,似抹了胭脂,久久不去。 好在九霄云殿里多数人心思都不在这琴上,诸位仙君倒没人看顾过来。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道 她一边抚琴,心里一边纠结,既盼望着润玉能知她音错,又盼望着他什么也不知道。 眼睫微抬,秋波暗送王座,触及上座上的戏谑眼神又娇羞万分连忙低头。 几个音后才醒过来,方才那眼神并非出自天帝陛下,而是他怀里的小姑娘。 面色一白,羞怒上心头。 小白趴在润玉怀里满脸不高兴,快来哄我,润玉的问话一概以冷哼回答,只不过做了一副亲昵的样子给敖熹看罢了。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要是不好好解释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小白鼓着腮帮子很是生气道,想了想为了显出问题的严重性,小白又极其没有威胁力的添了一句“珂珂也不会原谅你的!” 润玉心里笑得不可开交偏偏面上还不能显露,要是让小姑娘知道她是故意的,指不定又要好几日不和他好了。他可没忘记之前惹了小姑娘,让小姑娘泪眼汪汪的背着包袱要离家出走的事。润玉抱着小姑娘一阵应答,许下诸多好吃的好玩的,看着小姑娘闪闪发光的眼眸唇角笑意不住的加深,他的小姑娘怎么那么可爱呢? “所以说……是那群龙君要你娶敖熹的?”小白危险的扬起眉,眼神极其不善的落在敖熹身上,只是敖熹满脑子都是这个来路不明的丫头竟然被润玉抱在怀里这件事,仅剩的心思也在手中的琴弦上,倒没注意小姑娘的眼神。 她还满心期待着润玉八抬大轿娶她过门入主紫方云宫,她好名正言顺的折磨这勾引润玉的丫头! 至于四海龙君,敖期当初传话里青帝之女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可面前这人分明是及笄模样,虽然看着嫩了几分,可和五六岁的小娃却着实相差甚远。因而眉头起了能将蚊蝇夹死得褶子。 润玉轻轻在小白眉心落下一个吻,似有若无的哀叹,眉目半是为难半是哀愁,听在小白耳朵里就更生气了。 “四海龙君势大,又与我同族,提了要我迎娶敖熹的事我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拒绝,免得下不来台说是我这个做天帝的不厚道。” 小白拧着眉一脸纠结柳眉一横“不当着面拒绝你难不成还真想娶她?”眼波流转甚是妩媚,不过横了润玉一眼,便叫人心生摇曳。 润玉这害思量着要怎么圆场,小白明晃晃的打量了那敖熹后满脸嫌弃“长得没有我好看,身份没有我高,娶来做甚?璇玑宫打扫的人够了。” “哼” 冷哼结尾,小姑娘还在闹别扭。 润玉敢娶其他人,她就敢拆了九霄云殿和璇玑宫! 小白越想越觉得生气,一想到有人要和她抢润玉就难受,心里闷得慌,像有人提着她的心又觉得满腹委屈连呼吸都牵着五脏六腑搅成一团,疼得紧。 转身伏在润玉怀里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倒把润玉给吓着了。 他的小姑娘可真是水做的。 润玉忙忍住心疼,眼底幽深一片,勾着小姑娘问“那我不娶她,该娶谁?” 小白被噎住,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都停在眼眶里打转转,娇糯又霸道的道“反正就是不许娶她!” 润玉勾唇,抱紧小姑娘,小小的软软得小姑娘待在他怀里,他低声在她耳边喃语“那我娶小白可好?” 热气喷洒在耳上,两人气氛极为暧昧,羞得小白满脸通红,张口欲烁什么却不好意思,只鸵鸟一样埋在润玉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香。 她受制于封印,常年就是个小娃娃的模样,东华也只把她当成长不大的孩子带,可这并不代表她对大人的世界一无所知。 好歹成亲还是知道的。 不然也不至于把锦觅数落得如此厉害。 “小白是不愿意嫁给我吗?”润玉明知小姑娘是羞却还是害怕,害怕他的小姑娘不乐意…… 墨色流转,心底几番算计,搂着小姑娘腰肢的手紧了几分,忽而庆幸他设下了结界,无人可以窥探两人的细语。 还是顾忌着没有伤到她,只掩下失落几分不悦几分霸道的告诉小姑娘“小白是想始乱终弃不成,都灵修过了还不想负责?” 尾音带着威胁的味道上扬,如回廊曲折的语调跟勾子一样勾得小姑娘心痒痒,脑海里全都是浆糊。 倒是灵修这个字眼让小姑娘清醒了过来。 她什么时候和大白灵修了? 等等…… 上古时候的灵修……其实不如现在这么狭隘,单指夫妻之间。上古时代的灵修……真的是单纯的灵力修炼。属性相生的人,修炼之时事半功倍。 一如……水与木。 润玉与她。 水与木的灵气最是温顺不过,小白自己便是水木双修的,与润玉灵气同脉。 小白突然想起来,昨儿她担忧润玉的伤势,但脉象上又查不出来才释放了灵气,润玉后来也…… 这么算下来的确也是灵修没错了…… 可是…… 等等,大白好像没受伤啊…… 那她岂不是…… 小白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白…… 润玉! 你丫的! “你故意的!”小白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的对着润玉道。 润玉挑眉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你昨天根本没受伤!” “我是没受伤啊!”润玉双眼弯成新月,小姑娘反应过来了啊。 “你……”小白气结,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水润润湿漉漉的杏眼对上润玉含笑的眸子,分明是眉目传情,秋波暗送。 “哼!” “我才不要嫁你呢!”小白气上心头,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润玉搂紧小姑娘,眼神危险又幽暗,气势节节攀升,吓得小白脑袋里警铃大作! “我……”小白心里一阵后悔,她也没这么想么…… 但是! 她是谁啊! 她才不信润玉舍得生她气! 小白瘪着红唇,可怜兮兮的搅着手指头,眨眨眼睛让眼泪流下来,时不时看润玉一眼,那模样那神情,一下子润玉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无奈叹气,这小丫头是吃定他了! 润玉闭目,搂紧小姑娘,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青木香平复杂乱的思绪,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让小姑娘一辈子……离不开他…… 润玉情绪低落,让小白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眼神慌乱,扯着润玉的衣衫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句“大白……” “反正……反正我不要你娶她。” “是吗?”润玉声音倦怠,“那我应该娶谁?”似是很无力一般,让人心疼。 “我……”小白语塞,下定决心一样涨红了脸道“可是东华不在这里!你要跟东华提亲才可以的!” 可惜小白没瞧见润玉眼底的狡黠与得逞的笑意。 他的小姑娘啊…… 第31章 打脸piapiapia 一曲毕,敖熹双手按在弦上,眼神看向西海龙君,雍容一瞥给了小白。 情敌上门挑衅,小白还容得下她?掐诀撤了润玉的结界,抬头堂而皇之的吻在润玉下颌上,娇声软语“大白,这人是谁啊?琴倒是弹得不错,是乐神殿新来的琴姬吗?只是错了音,倒不如昭姬姐姐。” 敖熹脸色当即便黑了,她身为西海公主,四海八荒谁敢不给几分薄面?她四海龙族连先天帝的颜面都敢下,更何况一个无知小儿? 不待黑面神西海龙君开口,敖熹率先言语如珠“小女西海龙宫敖熹,这位姑娘是?” 小白了悟,杏眸看向润玉“大白,这是西海龙宫的琴姬吗?怎么如此无礼?未行礼便开口。” 殿上顿时鸦雀无声,这声大白出口,大多神仙便知眼前这小姑娘便是青帝之女,应了前翻猜测,暗自好笑,等着看西海龙君出丑。 却说这“逼婚”一事,乃是这西海早有计较,根源便在这敖熹身上,一见钟情是话本子里常见的套路了,撒娇讨好,绝食威胁轮翻上场饶是西海龙君也架不住这闺女的攻势,只能同意,便趁着四海龙君齐上天界贺喜之时,与其余三位兄弟商量了此事,可东海龙君不同意,压了下来,西海龙君自来桀骜,便在四人都在时当着众仙的面来上这么一出,谁知道被个小丫头坏了事! 远山眉梢微下,颦颦意上面容。 润玉伸手取过玉盘里盛的葡萄,风拂柳般轻淡的看了一眼敖熹,待喂了小白吃下葡萄才笑着对小白说“这位仙子来头大着呢,是西海龙宫的五公主,千尊玉贵的,可不能给了你做琴姬。”只是看向敖熹的眼神却如深渊一般,神色漠然,甚是寡淡。 惊得敖熹手指不觉又动了弦音。 小白无意的晃着一对金莲,面上凉凉,靠在润玉怀里倒有了几分十二楼上仙,不染俗世忧的情态,闻润玉所说,幽幽道了句“原是西海龙宫,难怪莽撞无礼。” 西海龙宫有一娇女,她便是在东荒也常听闻。东华故意唬她,若是她生得如西海那位五公主一般娇蛮横行,他便是不顾这些年来的情意也要亲自散了她的魂。 闻说这位公主,能走时揭了龙宫的琉璃瓦,能言时毁了西海龙君的书房,读书时打残了整个西海的教书先生,会武时……把四海的都打了……至于其他更是数不胜数了。 如此这般,西海龙君仍视为掌中明珠,真是让人一头雾水。 是以,在她幼时的记忆力,这西海的家教着实难以描述。 但她如今仍然迷惑,东华为何……担忧她行差踏错? 她这么聪明乖巧,东华却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还老是欺负她,哼! 只是这话,把整个西海都骂了进去。 东海龙君借着饮茶的动作觑了小白一眼,弯唇,撇开茶上浮沫细品这星辉凝露泡的七星灵茶。 这便是青帝的姑娘吗? 西海龙君当下发难,摔了白瓷茶盏,尚且滚烫茶水四溅开来,饶是婢女躲避及时绣裙上也沾了污痕,茶叶如死鱼一般死不瞑目的躺在地毯之上。 小白撇了一眼,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应付这些人着实伤神。 润玉揽着小白,轻抚背脊,听着西海龙君骂骂咧咧的话语。 “竖子无礼!我西海龙宫也是你能随意诋毁的?”西海龙君站起身来,龙族强壮比寻常仙家高大许多,奈何他在润玉下首第三,润玉高坐宝位,玉阶深深,这西海龙君只怕还要再长个许多尺寸才行,只见他居下而望高,气势却也不弱,只是看起来可笑了几分。 又冲着润玉面生恼怒“还望天帝陛下给我西海一个交代!” 敖熹见父亲如此盛怒,忙哀求般唤了句“父亲。” 西海龙君面色转寰道“怎么说,小五也是你未来的天后!” 这一红一白还真是唱得一出好戏。 润玉素来能言善变待人接事也和煦,只是这西海龙君几次三番自恃能耐听不进旁人劝话,做神脸皮也厚得能与城墙拐角谈兄论弟,如今当着小白的面还提这档子他并未应承的事,当真惹恼了润玉。 润玉时间捏的恰到好处,止住小白起身,自己冷了神色,长眉上挑语调不温不冷沉着声音疏离无情,加之居高临下气势更加骇人“我倒是不知何时许下了这桩婚事!” 厉眼将西海龙君一望,应龙之威只作用于西海龙君一人。 小白懒散的看着那龙君运起灵力佯装镇定,却不知手上青筋额上汗珠将其窘迫显露无疑。 暗自嗤笑,烛龙之后便是应龙,天生的龙族帝君,血脉里的尊崇哪是其余水族凭着一口丹田之气能扛的? 润玉只一个眼神便能龙族的千军万马兵败如山倒!当年之战,天帝召回润玉,承认他天帝长子身份,可不就是为了应龙一怒之威? 敖熹见状不妙,像其余三位叔伯求救,南海北海的龙君对视一眼,思忖片刻后却也不敢触润玉的火气。 谁让他们……无礼在仙。 至于其他人更是作壁上观了。 西海傲气,可得好好杀杀。 倒是殿外的仙侍高声传唤,打破了一方静寂。 “水神,上元仙子求见陛下!” “宣。”润玉收了龙威,依旧揽着小白,这次却换小白捻了个圆润可爱的小果子喂他。 敖期与邝露相携而来,好一对金童玉女,润玉喉间滚落银珠笑声,小白听他言“看来没白让缘机仙子牵了这缘分。” 小白若有所思的看向敖期与邝露,两人……携手而入,邝露眼角尚有泪水。 心里有些遗憾,她还说去人间见见邝露姐姐的,谁成想魔界一行一下子去了许久,乱了安排,也不知……那葡萄如何了…… “敖期,邝露见过陛下,见过小殿下。” “免礼。”润玉颔首,小白抿着嘴指了润玉右手下太巳仙人身侧“邝露姐姐便坐太巳仙人旁边吧。” “谢小殿下。”邝露盈盈一拜,冲着小白笑意温柔,小殿下与陛下……咽下口中苦涩,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不是吗?更何况无论如何,小殿下都是最适合陛下的人。 仙娥捧了玉碗金盅,珍肴炙肉并仙果美酒置于几案上,西海龙君与敖熹才回过神。 小……殿下? 那她岂不是…… 西海龙君与敖熹脸色白了又白,青帝于龙族有莫大的恩情,他们却…… 润玉眼见着西海龙君面色难堪,悔恨羞恼恨不得钻入地下才好,示意敖期解围,至于那位公主……呵,还是冷着吧,对小白心生怨怼,知晓身份后也不见悔改,饶你何用? 连琴都弹不好! 敖期打着哈哈拉了自家三叔入座,又与邝露一阵眼神交流,不想惹恼了邝露,扭头与太巳仙人谈话,不理敖期,敖期只能求救一般看向润玉。 只是…… 敖期忍不住满脸黑线…… 他似乎被两人忽视了…… 小白伏在润玉怀里念叨着无聊,润玉也觉得这宴会没甚意思,见小白软在怀里倦怠上头,忧心她这次解了封印对身体不好,抱着小姑娘回了璇玑宫。 扔下一殿目瞪口呆的仙人。 “虽然知道陛下与小殿下素来感情深厚,可是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酒仙僵硬的咽下嘴里的酒和旁边的雨神窃窃私语,只是这声音委实大了些。 湘君倒是揽了两位夫人笑得前仰后合“我就说咱们这位陛下若是娶妻定然是小殿下,瞧瞧这两人,啧啧” 女英掩嘴眉目俏丽“只是东华帝君那里只怕有得磨了。” “要是青帝也在,那可就更好玩了。”娥皇倒是有些怀念从前的日子。 一旁赌神顿时想到了什么,喜上眉梢,挪开一片空地放开了声吆喝“来来来,我押一根人参,一千年内东华帝君一定同意这桩婚事!” 旁边湘君甩袖豪气的押了个羽觞杯“我押羽觞杯,东华帝君两千年才同意这婚事!” “乙木剑,青帝才是小殿下生父,只要小殿下同意,我觉得东华帝君不会多做阻拦,一百年!” “我来,一千年!” “一千五百年!” …… 一时间九霄云殿倒是热闹得跟集市一样。 “九霄云殿倒是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缘机仙子在一旁道。 丹晨神秘的戳了戳缘机“仙子觉得,东华帝君多少年会同意这桩婚事?” 缘机指了指旁边与湘君下棋的司命“司命星君方才押了一千五百年。” 丹晨了然,挤进人群押了一千五百年。 缘机眼底划过笑意,她方才忘了说,司命星君只押了一个桃子。 九霄云殿喧哗热闹,璇玑宫里却是静可闻落针。 岐黄医仙闭目诊脉,润玉看着小白遍布细汗,全无血色的小脸,明镜一般的双目渐起波澜,隐隐有席卷天地之势。 是他急切了,小白身子未好全。 岐黄医仙慢悠悠的睁眼,呼气,对着润玉拱手道“小殿下这不足之症只要好生养着便无事,如今日这般解开封印之事还是要少做。” 作为医者,岐黄医仙对于小白这样不遵医嘱的行为极其尤其的生气! 小白对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医仙讨好的笑了笑,医仙冷哼一声留下药方子离去。 小白又看着满脸严肃的润玉,眨眨眼睛,不明所以的拉了拉润玉袖子。 润玉坐在小白身旁,对上小白的眉眼,手寸寸抚过她娇嫩的面颊,眼神眷念里夹着小白看不懂的神情,只感觉润玉有些悲伤,勾了他另一只手的手指,支支吾吾的开口“大白……我没事的。” 眼神怯怯又隐隐作痛。 她是不忍他难受的。 润玉被她逗笑,漫天星辰坠入他点漆的瞳仁里,熠熠诱人,他眼里仅有一个小小的她,全然这一眼便是地老天荒。 小白不敢看,忙偏过头,白皙脖颈上流连着淡粉色,攀上秀气的耳畔。 “小白”润玉唤她。 她回眸,见他满眼柔情,碧波涟涟,媚得春光羞涩,祸乱她心弦乱动。 她两靥上红意渐浓,眼前却突然出现润玉放大的眉眼。 长眉舒展,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眼带宠溺,几乎要她沉溺其中不知岁月忽晚。 大白…… 她启唇欲言,他的舌却抓住机会溜入她的口中,勾着她的舌,夺她口中香蜜…… 心尖上像是有人拿羽毛一拂一拂的,缓缓悠悠,如水荡漾,她突然想要更多…… 慢慢的伸出手抓住他胸前衣衫,试探着学着他的动作,在他唇上辗转,舔舐他的舌…… 他的小姑娘啊…… 润玉苦笑,在小姑娘晕过去前分开了,小白眨眨眼睛,回味似的砸吧砸吧嘴,偏着头看他,两靥酡红如饮酒,醉来更添三分媚。 羽睫颤颤巍巍挡不住那眸中风流,水波潋滟时偏斜出桃花灼灼,欲诱人一偿娇色。 而她唇瓣如花正嫩,似启却羞,香醇美酒亦不如她口中香蜜醉人,直叫人恨叹春宵苦短,不愿起早理朝。 润玉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伸手点在小白眉心,将小白再度变成小娃娃的模样。 不然他真的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才沐了凉水,搂着熟睡的小姑娘入怀,抵眉。 他而今倒想抛了这九霄,与她天长地久,只是造化捉弄,养这小丫头可不容易,还得好好攒着家底儿才行。 他的姑娘自是值得这世间最好的。 润玉睡前,犹在筹谋,只软玉温香在怀,果真芙蓉帐暖,再不复长夜衾寒过往如鸩毒。 天明时起身,叮嘱妙音不得让人扰了小姑娘安眠,又在她唇上辗转反侧几个来回,才为她掖好被角离去。 待小白醒来,看着自己五短身材,恨得咬牙切齿。 又点她! 润玉!!!哼,就知道欺负她!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润玉喜欢自己,小白越发的理直气壮!告诉自己一定要给润玉好看!才起身准备会一会那龙女,出出这昨日便在胸中激荡的恶气! 来到戏台附近,小白叉腰杏眸嗔怪,唤来破军老实不客气的吩咐:把戏台子给拆了!还一定要当着敖熹的面! 破军傻乎乎的问了句“为什么啊?” 小白横了他一眼,缘机仙子刚好也在,噙笑悠悠解释道“敖熹此来,可是为了天后之位。” 破军挠挠头,他昨日没在九霄云殿但也知道陛下拒了西海此求,只是他母胎单身的经历让他完全无法理解他家陛下和小殿下之间的各种小九九,所以…… 缘机现在都在想破军脑袋是不是只有一根针那么大! 气死个仙了! 按着眼角,缘机觉得待会儿她需要去岐黄医仙府上看看,可别被气出好歹才行,至于眼下这团乱麻……谁爱理谁理!本仙不管了! 说着甩袖欲走,破军眼疾手快踩住缘机的衣摆。 丹晨自后面端了一叠点心幽幽来了句“那可是织女仙子新织出来的霰流锦,剩下的可都在小殿下那儿。”她要是没记错,缘机这身衣裳还是小殿下给的料子。唔,她也得了匹织金火缎,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做衣裳。 破军顿时脸色一僵,木木的抬起脚,神色呆滞的对上缘机眯起来更显狭长的凤眸。 “呃……” “破军星君还不赶紧照小殿下的吩咐做?”缘机挑眉,眯起来,凤眸里安静得如秋风扫落的槲叶,默眠在崎岖陡转的山路上,杳无人音只能听见破军自己的心跳。 “可是敖熹仙子在听戏啊……”破军不知所措,一个是西海龙君的公主,一个身份更尊贵,东华与青帝的掌珠,东华帝君因小殿下被绑斩了魔界三成气运的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更别提之前还贬了伤害小殿下的彦佑了…… 连彦佑都被贬了,更何况他这个和天帝陛下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星君…… 缘机朝破军身后望了一眼,敖熹端坐戏台前,敲着桌子摇头晃脑的听戏。 是一出《二女争夫》的花鼓戏。 长眉一挑“就是要现在拆,才好。” “啊?”破军回头看了一样,这样不好吧,人家在听戏诶。 缘机白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丹晨同情的拍了拍破军的肩膀语重且心长“就是要现在才好!” 二女争夫,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吧!惹小白?没见着东海龙君一大早就跑去给天帝陛下道歉了吗?如今更是满天下寻东华帝君的足迹,生怕帝君迁怒龙族。 真真个败家子! 丹晨想着方才去寻邝露,两人偶然撞见的那一堆奇珍异宝,古画怪玩,只能叹一句,真是败家! 第32章 没有名字的一章 小可爱们,我要自闭了,等我考完在回来吧,挥挥,本来还说搞事得,这样看来得挪后了,嗯,前一章有更新,记得签收~比心 第33章 就是故意的 破军得了丹晨的话,更是摸不着头脑,倒是丹晨和缘机在一旁作壁上观。 至于小白,小短腿悬在石凳上,哼着不知哪里学来的小调,捧着一盆新养的花鹤翎修建枝桠。 花瓣重重叠叠,绛色里添白团,完全舒展时若孔雀开屏,艳丽却不艳俗。 小调悠扬像是宛转在水中的竹筏,天高水清云正好,树下风来送花香。 本来甚好的氛围却突兀的来了道雷霆。 “是你让破军星君拆的戏台子?”浓浓的倨傲,毫不掩饰的盛怒,敖熹冲动之下并未顾忌对方是青帝之女,其实按她的想法,青帝不知身归混沌多少年了,都说身死道消,她有不信有多少神仙会护着这个小妮子! “那戏台子可是天帝陛下亲自允了我造的!”敖熹见小白不搭话,忍不住抬出了润玉。 果然,说到润玉,小白就正眼看她了。 水族多美人。 此话不虚。 敖熹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蛮漂亮的,只是这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她……怎么那么欠打呢! 小白扔了剪子,拍拍手,撑着头斜眼睨她“你的戏台子,碍着我出门玩了!” 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半点没把敖熹放眼里! 只是这借口……丹晨默默算了一下戏台子的宽度,暗叹一口气,明眼人都知道小殿下这是找茬了。不过这戏台子离璇玑宫宫门不过百步,倒是极容易影响小殿下休息。 果然敖熹冷哼“我这戏台子可没拦小殿下的路吧,难不成小殿下一人要占一整条道吗?” 小白很认真的点头,坐直了身子和敖熹掰扯这个严肃的话题“论阶品,我仅此于润玉,出门当有十四位仙娥掌灯掌扇,有四十二位仙娥随侍,另有天将天兵护卫,仪舆仪车,你说你是不是挡了我的路?” 敖熹脸色陡然沉下来,弯腰盯着小白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 小拜报之以笑“你才想明白啊~”明晃晃的露出八颗牙齿恶意满满,气得敖熹想把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暴打一顿泄愤! 本来就在火气上头谁知道小白犹嫌不够火上加油道“可惜润玉才不会管你!” 这下子好了,敖熹满脑子都是火苗,不知道把理智这种东西抛到哪里去了,抬手对着小白娇嫩的脸蛋就是一巴掌,小白不躲不避,笑眯眯的。 啪的一声,所有人都呆了。 十指纤纤,留了玉白指甲,染了上好的花汁儿,还别出心裁的,拿金石粉末点了画,像是点茶,却比点茶更精细。 青金石研磨的细末勾勒出水波粼粼,砗磲粉画的白色小贝壳,倒是和她身份挺衬的。 挺漂亮的手。 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却染了血痕。 敖熹指甲不长,但足够在小白的脸上留下痕迹。 长而细的血痕从耳根出一直勾到唇角。 皮肤破开露出红色的肉,和着血液有几分妖魅之感,然对着阳光犹能见到小姑娘肌肤上的细绒,倒叫人想起,眼前的姑娘而今不过六岁小童模样。 哪怕她自上古出手,至今已有许多万年,如今她也不过六岁小童。 所有人都愣住了。 看着小白或是敖熹,不敢言语,不知所措,静可闻落针,压抑得叫人几乎受不住沉闷的空气,活生生的如同跳上岸被烈日曝晒的鱼。 小白头发散下,遮住半张脸,斜抬头看敖熹,唇角笑靥如花。 丹晨启口欲言,担忧如潮水涌来,却被缘机仙子拉住了。 缘机不语,向着小白扬了扬下巴。 丹晨怔怔看过去,恰好对上小白望向敖熹的眼神―― 恣肆又风流。 那样的眼神,小白她……故意的…… 丹晨恍然,小白这是铁了心要折腾这西海了! “以下……犯上?”小白偏着头无辜又算计满满的冲着敖熹挑眉,眼角带笑如缀满了桃花的花枝,被压得低了头,太过绚烂,让人只手可触及,她眼底的笑路人尽知。 敖熹一下子白了脸又红。 龙性本淫。 西海龙宫除龙母外其余美人无数,庶子也不少,她却能独得西海龙君宠爱除了她出身血统以外更在于她巧言且令色。 她素来骄矜也冷静,生得便是一副宜嗔宜笑皆有情的模样,若非敖期一副画像让润玉上了心头,也不会上这九重天上演逼婚戏码,又遇上小白,生生上了这当! “你……”敖熹张口想要辩解,小白终究是青帝之女,位分仅此于天帝,青帝归墟多年,东华帝君避居东荒,可她身份……终究高了她不止一星半点! 众目睽睽之下她以上犯上,这事……敖熹一时头疼欲裂,双目泛红,卯足了劲想要打破僵局。 可小白会给她转寰的机会吗? 想都不可能! 所以在敖熹开口的一刹那,山鬼剑出鞘,一剑打在了敖熹脸上,连人带着后面的侍女摔在了没拆完的戏台子上。 把破军星君吓了一大跳,见状不妙,直接转身去见天帝。 小白这一剑可真真是用足了灵力。 十成十的断了敖熹的肋骨三四根,哪怕后面有侍女垫着,可她打入敖熹体内的剑气也够她喝一壶了! 小白轻蔑的笑着,却让周围的婢女仙侍战栗不已,小白一向乖巧温顺,今日却露出了爪子,让所有人想起这人除了是璇玑宫的小姑娘以外,还是东华帝君养大的殿下!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戏台,两边的仙侍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脸上的汗珠也随着节奏掉落。 缘机掐诀带了丹晨离去。 今日这戏,陛下不适合此时前来。 至少……也得让小白撒完气才行。 “感觉怎么样?”小白轻佻的拿手指挑上敖熹的脸,对上敖熹恨不得将小白拆吃入腹的眼神笑得无比乖巧,反正呢,她对敖熹脸上瞬间肿起来的剑痕很是满意! “啧啧啧,你这张脸怎么肿了一边?这样不好,我帮你一把吧!” 小姑娘声音极为愉悦,却让敖熹如坠冰窖,她想反抗但小白直接一脚踩在她胸口命门上,体内纵横的筋脉让她根本无法提气动用灵力! 小白一笑,露出八颗白如贝壳的牙齿,唰! 利落的一剑拍在敖熹的另外半边脸上! “嗯,这样就对称了!好看多了嘛!” 小白眼里澄澈如琉璃,印照着敖熹肿大如猪头的脸极为清晰。 跟她抢大白? 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吧! 小白眼眸微光闪烁,零星有黑暗上浮,剑尖拨开敖熹胸前衣裳,冷冽的剑锋划过肌肤,让敖熹发出一声声冷颤,身子不自觉抖动,上移时触及山鬼剑尖肌肤瞬间被划伤,只能惊恐的看着小白冷漠到无情的脸,口中支吾做声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挑了你的龙鳞,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剑尖被控制着停在敖熹逆鳞处,小白面无表情的下压,上挑,刹那便挑了敖熹的逆鳞。 那鳞片呈红色,如朱砂,如今更像一滩无人在意的血。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 敖熹受不住失逆鳞之痛,吐出一口心头热血便歪倒在一旁晕了过去。 面上血色飞速减退,不久便被打回了原型。 一尾海棠粉的小龙。 小白捻起那逆鳞,眼神莫名,起身在仅剩的那些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仙侍身上扫了个来回,漠漠一笑。 九霄云殿外,丹晨与缘机出手拦住了破军。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禀告陛下?”丹晨看着晕倒在地的破军问缘机仙子。 缘机拂袖浅笑葳蕤“这不是去了吗?”缘机抬头,九霄云殿上龙吟阵阵,长啸催动风云汇聚,一条赤龙盘桓风云掀起一阵狂风怒道“润玉!此事你必得给我西海一个交代!” 润玉轻飘飘的抬眼,雍容华贵的起身,暗色绣金纹的长袍自然垂落他身旁,露出骨节分明的手与纤细有力的手腕。 他张手唤来赤霄剑,破空之声刺耳,金色光芒霎时充斥着整个九霄云殿,润玉不甚在意的朝天一挥,破了西海龙君的招徕的风云。 挽剑花负剑在身后,润玉眼神如冰寸寸扫过东海龙君与北海,南海龙君,如松一般做在王座上,脊背笔直,气势如山岳,另一只手敲着桌案,大殿上无声无息,只闻得润玉不甚上心的声音“此事,东海龙君意下如何?” 东海龙君出列还未行完礼,脑子不好使的北海龙君便理直气壮的开口“陛下,我龙族怎么说也是天界大族,上古血脉,此番敖熹那丫头虽说有错可这拔去逆鳞刑罚着实狠了些,再说了那丫头也是因为对陛下一往情深才遭此大劫,不如您许西海一个侧妃之位,结两姓之好,大家成了一家人自然什么都好说!” 东海龙君顿时脸色一冷,这个老四跟着老三久了连脑子都不会转了?这位天帝陛下可不比太微那个傻子! 他这方心头刚冷,那厢润玉便挑眉意味深长“哦?北海龙君这意思是一切根由在本座身上了?” “那是自然。”北海龙君依旧没脑子,南海龙君拉都没拉着,脸都黑了,刚想揍他一顿吧润玉眼神又落了过来,瞧得他也万分尴尬,非常不想承认这是他兄弟! “若是本座不允呢?”润玉沉眸沉声,手中赤霄剑横来,他指尖描摹着赤霄剑上的符咒纹路,气势叫人冷得刺骨。 “那我龙族自然是重归四海!” 润玉嗤笑,长眉冷冽上扬,语调点滴出口成冰“北海龙君好大的口气!” 霎时,在场三位龙君不敢多言寸语,皆被润玉身上的龙威所镇压。 “本座继位多年,可没靠过四海龙族分毫!”润玉淡漠言语只是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良善之辈“今日,本是你四海龙族以下犯上在先,本座念及同族情义屡次想让!几位还真当本座这九霄云殿九重天阙是尔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之地?” 最后一句话时,天地与他同时震怒!龙吟怒音响彻九霄! 天道降下雷霆,斩去四海龙族一成气运! 东海龙君心里再次被润玉的举动所震撼!算盘几过,立即下跪请罪高呼“陛下恕罪!我等绝无冒犯之意!” 润玉怒及反笑“龙君此后不觉得亏心吗?”赤霄剑冲天而起,随润玉心思寻到抱着敖熹疗伤的西海龙君,剑气凌云斩去他数枚鳞片! “润玉小儿!你敢!”西海龙君大怒,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自己本是人臣! “来人!給本座将西海龙君压入大牢!”润玉拍案而起怒声吩咐,武曲星君贪狼星君立时应声,领兵而去! “至于你们……”润玉轻语,长眉生出威势如山。 敖期上前请命“启禀陛下!西海龙君并敖熹,以下犯上,乃是忤逆之大罪!敖期愿领兵前往西海,看守罪臣家眷,等候陛下发落!” “哦?”润玉冷笑,不及眼底,“既如此,若西海之人逃出一人,你便提头来见吧!” “诺!”敖期跪地敬拜,领命而去。 润玉吩咐完后便令几位龙君退下。 缘机仙子此时上前来报“陛下,魔界送了婚贴。” “可是旭凤和鎏英的?”润玉问。 “是。”缘机回道。 润玉忽而想到了什么,唇角扬起轻笑,入了眼底,和着星辰万千更觉深邃又诱人“你去告诉小白好了。”想了想又道“算了,你把婚帖给我,我去寻她。” “是。”缘机呈上烫金婚帖,上面飞白字流云洒脱傲骨铮铮,瞧得润玉眼眸深深,“魔尊大婚,可得好好备礼。” “丹晨。” “属下在。”丹晨抱拳行礼。 润玉眼稍含笑“你去准备准备,过些日子去魔界送贺礼。” “诺。”丹晨了悟,她如今是鸟族之主,旭凤是凤凰,啧啧,这可是一出好戏,正好也顺便讨一讨这朱雀卵的债! 心底对润玉更加敬佩。不愧是天帝啊!比之太微果真更能令六界臣服,或许还真能统一六界! 丹晨压下心里翻飞的思绪,唇角笑意却压制不住,回了翼渺洲便召集众位长老商议,该如何备这一份大礼! 对于旭凤与穗禾,这两位害得鸟族背井离乡,子息损伤的人,几位长老可不怎么高兴! “陛下,东海龙君来了。” 去而复返?缘机琢磨道,行礼“陛下还有事,缘机便不打扰了。” 说着要告退,润玉又吩咐“算起来,叔父入人间轮回已有十世,前日去魔界看忘川上却是情债恩怨少了许多,你素与叔父交好,他若见你去迎他想来也是高兴的。” 缘机这次却默了好半晌,及至东海龙君被传入大殿才回过神行礼“诺。” 弯腰长躬,自是恭谨温良。 丹朱做的那些事……算了,由着陛下心意,总能保他一命。 至少,陛下不会真的杀了他…… “陛下。”东海龙君躬身行礼,老腰弯得与地面平行。 “随我来吧。”九霄云殿太空旷也太容易藏人,润玉引着人来了偏殿勤政殿,落座于主位,让人上了茶,才邀东海龙君入位。 吹开浮沫,润玉轻抿茶水,待入喉偿得花香留齿,心中漾起涟漪才道“龙君可有何事?”若无事,他可要早早去寻小姑娘了,免得小姑娘又哭了起来,要水淹了他的璇玑宫。 “陛下之前允诺的事可还算数?” 润玉抬眼看他,声音辩不得感情“自然算数。” 东海龙君长吁了口气,将心放回肚子才道“老三夜郎自大,敢与陛下叫板得了处罚也怨不得别人”更何况,这位陛下显然得到了天道的认可,乃是命定的天帝,比太微那个耍阴谋诡计上台还变着法弄权的好上不知许多倍!“虽然四海一向同气连枝,只是这血脉却也疏远了许多,我这个做大哥的也管不得老三和老四两人。” 东海龙君说着便跪在地上请罪“老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龙君还请起来吧,西海与北海的事自然与东海,南海无关。”润玉眼光闪烁道。 东海龙君却不敢当真“陛下请听老臣一言。老三此次是自寻死路旁人救不得,只是西海乃是赤龙一脉旁人作不得主,但老三犯下如此大错若由他嫡系子孙上位难免对陛下心怀怨怼,老臣倒有一人选。” “说来听听。”润玉放下茶盏,拿过奏折书写。 “我那西海叔父膝下有三位血脉浓郁的子嗣,老大便是如今的西海龙君,老二喜欢游山玩水生性淡薄,老三却是个通情达理之辈,当年叔父本想传位于我那三堂弟,只是被老大陷害迫不得已做了个河伯,如今不如招他回来,主事西海,陛下以为如何?” “且让他上天。本座见了再说。”润玉说完,把盖好了章的圣旨悬在东海龙君跟前。 仙气飘飘矫若游龙的草魏碑书在白纸之上,朱砂印玺规整无比,书的正是敖期暂领西海之事的旨意。 “臣多谢陛下!”东海龙君伏倒在地高呼万岁。 “且去宣旨吧。”润玉含笑道。这东海龙君果真厉害,只是这西海与北海真真是朽木难雕! 待东海龙君离去,润玉立时就去寻了小姑娘。 躲在璇玑宫的小花园里,她恰好穿了身青衣藏在萋萋芳草中险些让人忽略了过去,好在邝露指了方向,润玉笑着摇头满眼宠溺,待经过邝露身旁时道了句“此番人界历练艰辛,你该好好休息的。敖期去了西海,西海多珊瑚珍珠,去瞧瞧也好,就当散心。” “陛下,我……”邝露不知所措,人间之事,她与敖期俱不能忘,只是……如今多事之秋真的好吗? 润玉拍了拍邝露肩膀语重心长“有些事,不如当面说清楚。”他也算是过来人,邝露伴他多年,小白又喜欢拿观尘镜与缘机推算,从不瞒他,太巳又有请求,他倒是把两人之间的事看得七七八八的。 旭凤错了,情之一字,从来不缺算计,也不避讳算计,只在两心人是否有灵犀。 诚如他算小白,小白算他,不过乐在其中。 “小白,待这里做甚?草露寒凉,当心身子。”润玉跨步踏入花园里,拂开碎枝矮花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哭笑不得。 目光却在小姑娘脸上长痕撞入眼帘时冷了下来。 戾气翻滚,他只觉得对于西海还是处罚轻了! “我不要做小孩子!”小姑娘气呼呼的对着润玉哭诉,就是因为是一个小孩子,她都不能名正言顺的走在润玉身边,看着那些莺莺燕燕恨不得吞了他的眼神她就很生气,恨不得向全天下昭告润玉是她的,不许抢! 润玉鸿毛般的吻落在她眉心“小白……” 只一个简单的呼唤,缠绵着葳蕤的情意,辗转着主人千回百转的心思,她便生不起气来。 “哼!”也不知这是对自己还是对润玉的。 小姑娘圆润的杏眸对上润玉潋滟的眼,看得他眼底压抑的情思,忿忿的吧唧一口亲在他眼上,霸道宣誓“我告诉你!那个敖熹有问题!留给我!” “好。”他自来,愿意宠着她的,“我们先回去上药好不好?” “不好!” 小姑娘还是在生气。气鼓鼓的双颊带着旖旎的粉色,水润的眼睛里盛满了情思万千,明明舍不得他偏偏要故作镇定的挪开视线,要不是时不时勾回来瞧他一眼却在触及他眼神的刹那飞速躲开,他还真信了小姑娘在生他的起气。 他的小姑娘诶! 润玉眼底开出火树银花,耀眼的令人侧目。 他本就风流天成,此刻更是引人犯罪。 奈何对方是个五短身材被封印了的小姑娘。 气得小白心肝儿都在疼! 这个坏润玉! “对了,旭凤和鎏英要成亲了,送了婚帖过来。”这种时候还是要转移小姑娘的怒火比较好,机智的润玉直接祸水东流,反正她的小姑娘鬼精鬼精的,上回清空了魔界的藏宝阁,这次估摸着不搅了婚礼才怪,反正就算小姑娘不搅和,他也是要去乱上一乱的。 丹晨可记恨旭凤好些年了! “真的?”小姑娘眼睛咕噜噜乱转,怀疑的看向润玉。 “不是说他最爱锦觅吗?还为了锦觅去人间抢亲了来着。” “反正两人没举办婚礼,唯一的一次还是旭凤和穗禾的婚礼,连婚帖上也是穗禾的名字。”润玉抱着小姑娘回璇玑宫正殿。 “啧”小白笑意连连“一没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三缺婚礼一场,这不就是外室吗?” 润玉蹙眉“少看些披香阁的话本子。”披香殿那么多书小姑娘不喜欢看怎么就好那些话本子?难怪东华帝君说看着点小姑娘,最好每日布置功课,免得宜了性情。 小白噘嘴“书痴不让我碰他的宝贝书册,说怕弄坏了,就只让我看丹朱的话本子和折子戏。” “回头我说他。”果断站小姑娘这边的天帝陛下完全忽略了披香殿殿主藏书虽多,可璇玑宫的书也不少啊,可小姑娘就是不看╮(╯_╰)╭ 小姑娘再一次的祸水东引成功,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好像又把书痴坑了诶…… 不过话又说回来,旭凤和鎏英大婚,她可得好好备一份礼! 计上心头,小姑娘笑得有些傻气。 润玉拿了药替她抹上,真假参半的数落小姑娘“她打来了你怎么不知道躲?生受了这巴掌不是存心让我心疼吗?” “就是要你心疼啊!”小白晃着脚丫子眼里明晃晃的阴谋得逞的笑意,惹得润玉点她眉心一顿教训“笨丫头!你要收拾她什么法子不好非要用这招?” “可这招最有效啊!” “这样,你就不会心疼她了。”突然失落的语气让润玉一下子想起了当年他也是这般小意算计只求她能展露笑颜,可他的小姑娘与他不同,她本来就该是被所有人宠着的,这样的事于她太过残忍了。 他苦心布局,不就是求一个善终吗? 润玉搂了小姑娘入怀,两人气息交织在一起,影子相伴相随,似这样便能抵过时间的侵蚀,永不分离。 润玉抚着小姑娘的脊背道“小白,璇玑宫也好,九重天也罢,都只会有你一个主母。” 小姑娘羞红了脸还是闷闷不乐“可我还这么小。先天不足,东华寻遍了四海八荒也没个法子,你还加固了东华的封印,害得我现在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想到这个小姑娘就来气,还不容易攒了那么那么久的灵气借着魔界搜刮来的宝贝冲破的东华的封印,润玉倒好,直接加固封印,她哭都没地而来哭! “如果你长大的代价是损伤你的寿数,我情缘你一直是这般模样。”润玉沉声道,眼中有不忍。他的小白并未有过因果大错,缘何要受此劫难? 小白一时怔住,眼泪悄然落下湿了他的衣襟“大白……” 可如果能选。 漫长的生命也抵不过能与他抵眉相欢,不多,一世已心满意足。 只是若将漫长的思念留给他一人,这样也太过自私了…… “小白,你不能这么狠的。”不能,留他一人独自面对往后余生,诺大的孤寂如潮水,能将他碾碎。 润玉箍紧了小姑娘柔韧的腰肢,想起东海龙君的消息又问“小白,若是青帝未死呢?” 小白顿时觉得有异“青帝……未死?”那东华这么多年…… 润玉抚着小姑娘柔顺的黑发,眼眸深沉又希冀“对,若青帝未死。我一直觉得奇怪,青帝身归混沌上万年,早在我父皇继位前便已离世,可敖期和东海龙族的态度却与西海北海不同。照理说,青帝子嗣仅你一人,交好的上古诸神多数已经归隐不再参与六界大事,青帝也无除花族之外的使者,东海的态度应该与西海一般无二才是,可东海龙君却压下了东海与南海北海的声音力主处罚西海。” “可为什么不是因为当年青帝对东海龙族的大恩呢?”小白疑惑的问。 润玉嗤笑“人间有句老话叫升米恩斗米丑。青帝使东海枯竭的泉眼恢复如初,此事仅限与东海,他没必要连南海和北海也要压下去,更何况……”润玉冷笑“东海龙君请了降龙锏一道罚了北海龙君,整整八十一道锏伤,这可不是好受的!” “也许是畏惧东华?”小白蹙着眉头道。 “不对,东华帝君不管世事数万年,哪怕为了你斩了魔界三成气运可他已非六界至尊之位,妄自参与六界之事,所受反噬绝不会小。” “东华受伤了?”小白很疑惑,却完全不信。 “是真是假不知,只是外界皆作此传闻。西海龙君敢在此刻闹事未尝不是存了试探之意。你方才说那敖熹有问题,可是与魔界有关?” “敖熹不像是寻常龙族中人。”小白道“东海出青龙,南海为白龙,西海为赤龙,北海为黑龙。那敖熹却是一尾胭脂色的龙,四海龙族皆是角龙,唯有应龙可有异色,我察了她的逆鳞,发现她的逆鳞和你的逆鳞很相似,角龙逆鳞绝不是这样的!这敖熹倒像是有人刻意用秘法养出来的,原本应该是要在成年时化为应龙,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变成了半角龙半应龙的样子。” “这么说四海早有与天界联姻之意?”润玉想得比小白更远,他如今已经怀疑这婚事是否早早便开始算计了。 “是与不是还得要细查,不过那秘法是魔界的,保不准是西海存了心思被人利用,就西海龙君那脑子……”小白鄙夷道。 润玉开口转回话题“至于青帝之事,还要寻东华帝君才好。小白,你可能联系上东华帝君?” 小白懒懒的蹭了蹭润玉的怀抱“东华快回天界了。不过我也觉得青帝可能不是没死,而是死而复生。” “东华说过等他回来就能治我这先天不足的病,可没明说他是谁,不过岐黄医仙和老君都说能治我这先天不足病的除了我父亲便是我娘亲,也不能排除他找到了我娘亲这事。”小白也是很惆怅了,东华一直打哑迷,她都听不明白。 润玉算了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是在小白第一次长大的时候…… 可这个他……是小白的娘亲还是父亲?润玉也不得而知,真是为难。 第34章 霜花要去婚礼 “在东华帝君回来之前,你是不是要把功课补一补?”润玉一句话直接让小姑娘怪叫一声瘫在床上。 完了完了,东华走之前布置的功课她一个字都没捧…… “啊啊啊啊啊,大白你不可以见死不救哒!”小姑娘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润玉。 润玉傲娇的转身爱莫能助“我习的是草魏碑,和你的簪花小楷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来了。” “对了你还要解释一下之前清空了魔族藏宝阁的事以及拔了西海公主龙鳞这事。”润玉笑着抖衣袍,满脸兴味盎然,看得小姑娘愤愤不平,她着都是为了谁?生气! “打就打了,难不成还要找司命算个好日子吗?” 理直气壮的小姑娘,嗯胆子够大! “可帝君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许惹事生非。”润玉翻身上床抱住小姑娘笑得很是开怀,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真可爱~ “反正他又舍不得打我……”哼,她就是恃宠而骄咋滴了?反正她是东华的贴心小宝贝~ 就是辣么自信! “哈哈哈哈哈……” 小丫头傲娇的小模样逗得润玉笑意不绝,眼尾开出桃花千万朵明媚又张扬。 倒是小姑娘气哄哄的裹了被子转身拿脑袋对着润玉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哼,就知道欺负人~ 真以为跟东华提亲很容易? 等着被收拾吧! 水神居洛湘府。 自深蓝色宫门入内,影墙雕水族百相,转角篁竹三四从,隔水一澄塘见芭蕉两扇,小亭静谧,墙角放松柏,长梅枯石,一步一景也不为过。 东海龙君唤了敖期前来,面色不愉。 “你此去西海,需谨记一件事。”东海龙君叮嘱,敖期是他最为看重的孩子,不然也不会一早就遣他上天,以表龙族拥护天帝之心。 “父君有何吩咐?”敖期心底猜测估计是为了小殿下的事。 东海龙君一开口,果然。 “我怀疑西海与魔族有勾连。”东海龙君叹息道,眉目似乎老了许多“若非如此,我想不明白为何要在这当头挑事。” “父君是觉得他们有意逼出东华帝君?以此来看东华帝君是否如传闻说的那样被天道责罚?”敖期心思敏捷,眨眼便猜到问题关键,那流言……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是。”东海龙君拧眉又道“此外,敖熹也有问题。我在她身上隐隐觉得有应龙之气!” 敖期近乎失声脱口便是“父君请慎言!四海龙族皆是角龙,敖熹父母血脉来踪可寻,如何……能有应龙之息……” “所以才要你去查!西海之人,若真与魔族勾连,那一个都不能留!”东海龙君眼中翻滚厉气,杀意横生! “是。”敖期领命,若西海真勾结魔族,那西海……真的不能留! 自打洛霖归来后,上清天玄灵斗姆元君的道场便多了些萧瑟,然霜花的归来,又冥冥之中添了生离死别的味道。 于神而言,本就是淡看人间事,可洛霖偏生生就一副“慈悲”心肠。 “小殿下。”仙童敛手躬身行礼,眉目恭敬。 小白淡淡的应了一句,心绪难测“元君可在道场内?” “元君如今正在讲道。” “我知道了。”小白撂下一句话,甩袖冷面离去。 元君在讲道,洛霖定然也在。 至于霜花……小白勾唇浅笑,霜花可不是什么好学的,之前替她解血灵子之时有意无意的便留了抹神识在霜花身上,如今一寻,小白忍不住吐槽,这霜花果真是个有情饮水饱的! 生父洛霖,生母梓芬,都是修为深厚,玄灵斗姆元君亲自教导出来的徒弟,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不思修炼的女儿? 小白摇摇头,反正霜花满脑袋的豆腐渣,她再怎么聪明机智也没法知道豆腐渣的想法啊!难不成要把自己脑袋也塞了豆腐渣试试? 小白一想到那种可能顿时一个哆嗦,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行不行,一个霜花不值当不值当! 满脑袋的豆腐渣……想想都可怕! 她才不要做是非不分的坏神仙呢! 玄灵斗姆元君的道场内有一处冰雪之地,水气充裕且生寒气,极适合霜花修炼,洛霖便求了元君让霜花于此地修炼,他自己也搬到了冰雪丛生之境。 可惜霜花不懂这位父亲的用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是沉迷于过往与旭凤的爱情便是沉溺在折子戏的男哭女悲里。整日嚷嚷着要去寻旭凤,亏得洛霖这次能坚定立场阻止她,还编了谎话骗霜花,说是旭凤去人间渡劫去了,待万年之后才能回来。 当时小白差点没一口茶水把珂珂喷成落汤鸡。 这洛霖也是个人才啊! 真以为一万年的时间这霜花能放下? 这人脑子里都是水吧! 小白不屑一顾。 思绪翻飞,小白很快便到了霜花居住的青女殿。 “你来做什么?”霜花在殿外修习种花之术,待看见小白的面容冷清开口,眼中翻滚着不甘。 小白笑盈盈的露出八颗牙齿“我来给你送请帖啊!” 霜花挑眉不解,请帖?如今又有什么请帖能送到她这里? “哦,是我说错了。该是喜帖才对。”小白笑盈盈道“虽然是魔尊大婚,可毕竟你与魔尊是故交,去一趟也不碍事,再者……鎏英也一定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小白意有所指语中深意潜藏,奈何霜花脑子不好使,只以为当真是鎏英大婚…… 没听着小白刻意加重的魔尊二字。 “如此,喜帖留下,你自去吧。” 小白对她明晃晃赶人的行径也不恼,却恶意的将喜帖上新郎的名字用一团墨水污了。 本来还想告诉你对方是旭凤的,这么看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想想她还有点小期待呢! 要不……瞒着大白去魔界看看? 第35章 小白的命劫 润玉一回璇玑宫便见小姑娘荡着秋千笑得一脸呆萌,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个小姑娘哦! 自己选的,跪着也要宠完! 从袖中抽出一柄折扇,绕到小姑娘身后,攻其不备,敲在小姑娘脑袋上。 看小姑娘哀叫一声抱住脑袋,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神的模样润玉很是高兴,抱住小姑娘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才道“怎么?又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小白随手把润玉凑过来的脑袋别开,气冲冲的哼道“别以为给个枣儿我就能忘了你之前的巴掌!” “润玉你太坏了!”最近越来越喜欢逗她了! 润玉笑意满眸,清朗如月“听邝露说你跑上清天去了?没被欺负吧?” “切~”小白傲娇的扬头“你也不瞧瞧我是谁,就那个小冰块,宝宝有一万种方法教训她!” “你把喜帖给她了?”润玉挑眉。 小白睨他“心疼了?” 却不知她话语里满满的酸味,极大程度的愉悦了润玉。 润玉装模作样的沉吟片刻,看小白眼眶微红水珠上眸才笑完了腰道“傻丫头!你有没有把旭凤的名字抹掉?这戏啊,要现唱的才好看!” 发现自己又被耍了的小白:…… 白了润玉一眼才娇气的哼声道“我又不傻,肯定不能让她现在就知道新郎是旭凤啊!我还等着她去捣乱婚礼呢!” “丹晨也要去寻旭凤,商量旭凤残害鸟族同胞的事。”润玉笑眯眯的浑然见不着算计人的暗色。 “唔――这样看来,他是妥妥的鸡飞蛋打啊!”小白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既然做了敌人,那当然是――敌人越惨越好了啊! “对了,司命星君说,晚上东华帝君要见你。” 小白:“我能拒绝吗?” 她功课还没做完…… “不能。”爱莫能助还一脸可惜的润玉。 见小白哒哒哒跑去了书房,润玉无奈的摇头唤来妙音,吩咐“好生照顾好小殿下,若有不能抉择之事去寻火神便可。” 妙音行礼“诺。” “对了,把这扇子给小白。”润玉将手中折扇递过去。 妙音颤颤微微的接了,待润玉身影化作流光消失,才擦了擦额角的汗,暗叹,陛下这威仪与日俱增,若非小殿下在,指不定就成了个冰块了!再这么下去,都用不着风神雨师天界也能天天下雪! 夜来,掌灯。 他来时,风停,不敢喧嚣。 小白摆好了功课,正襟危坐,板着张小脸,润玉拿了书卷坐在一旁时不时瞧明珠下一身毓秀的小姑娘,便是莞尔一笑。 眼前人是心上人。 门未闭,东华紫衣华贵,发生霜雪,眼里情绪流转如阴阳鱼,猜不着也摸不透。 “帝君。”润玉颔首见礼。 “天帝陛下。”东华开口,声线冷冽淳澈,如初冬乍结的冰,薄如蝉翼透如明玉。 “东华~”小白扭着衣角懵懂道,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么谨慎的东华了?一千年?还是一万年?抑或是更久? “小白。”目光落在小白身上,一身冰雪意消融,只留温存长久。 “抱歉。”东华这一句话,道叫润玉和小白愣住了,这时候东华袖间抖擞抖擞窜出来一只白乎乎软绵绵的小兽。 “珂珂?”小白蹙眉轻唤。 珂珂抖抖一身上好的兽毛,看了一眼小白,又爬到东华身上从腰间的锦囊里扒拉出魇兽一只。 这操作看得小白一愣一愣的。 润玉对上东华帝君晦暗不明的眼神,揉了一把小姑娘的头发,见小姑娘转头懵懂的看着自己,柔声哄她去睡觉。 “大白――” “小白,听话。好好睡觉,这样小白才能长大。”润玉说得认真,明明是哄小姑娘的话偏生叫他说出了本来如此的感觉。 小姑娘瘪嘴,抱了珂珂牵了魇兽离开书房。 他们不告诉她,难得珂珂还会瞒她? 哼―― 小白走后,润玉起身,对东华行大礼。 “本座可当不得陛下这大礼。”侧身不受,东华面无表情的挥袖设下结界,一会要说的事,传不得第三人耳里。 润玉双手平举眉间,手上托着――聘书。 东华似笑非笑“我将小白放在天界,陛下倒好,连稚子也不放过。” “帝君明知,小白非寻常稚子。若非帝君以封印加持,她如今正当妙龄才是。”润玉眼中黑白分明,澄澈见底。 “你这是在怨本座了?”东华拂袖展袍落座在一侧,清茶一盏任由白烟氤氲自己的眉目。 隔着烟云一抔,润玉却笑了。 他可不信东华帝君什么都不知道。 “帝君有何顾虑?” “是魔界?妖族?”当今六界,天界已定,魔族虎视眈眈妖族内乱不休,人间尊天界又得女娲娘娘庇护,余者冥界管人间生死,尊天界,余下灵界避世。能让东华帝君讳莫如深的,除了当年的魔帝他想不出第二人。 故,润玉缓声言“东华帝君是在怕当年的那位魔帝把主意打到小白身上吗?” 东华沉沉的看了润玉一眼,漫无目的的把玩着手中描花青瓷盏“难怪老君也赞你天下无双,纵观六界,四海八荒的确难寻能与你并肩者。” 润玉轻笑,手中聘书依然不放下。 东华招过聘书,一边翻看一边道“你说得没错。小白在魔族眼里就是一颗明晃晃的金丹,吞了就能一统六界那种。” “那帝君为何将小白送来天界?” “自然是渡劫。”东华看着润玉,言语中的沉重让润玉也禁不住心头一跳。 他果真没猜错,小白的命劫来了! “你这草魏碑倒是不错。”东华看完聘书意味不明的将聘书还给了润玉。 “你说愿以六界为礼,聘我家娇娇?”东华挑眉“倒不知天帝陛下哪里来的自信。” 润玉淡笑,手指摩挲着烫金的聘书,“帝君,青帝归来之日是否就是魔帝重见天日之时?” 东华猛地看向润玉,他依旧云淡风轻,可东华的目光却如银瓶乍破,破开一地。 “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问,润玉便答,是敬也是为了小白。 “帝君并未受到天道责罚,外面的风言风语也是帝君授意。” “西海龙族存了反意,可魔界的焱诚也是一个破口。” “青帝而今――可是在东荒?” 闻言,东华莞尔“青帝并不在东荒。”世人皆知他与青帝私交甚好,他又如何能将青帝安置于东荒? “青帝已经归来,帝君却没有治小白的先天不足,是因为――” “她的命劫,是我吗?”润玉忽然低声道,陡然一股夜风吹过,散乱他的发丝。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娶小白,也娶不了小白…… “是,也不是。”东华缓缓道,两人对视,一上古尊神,一天界帝君,恍如隔了上万年的时间却于此刻永恒。 润玉神情似喜似悲,映照得月色寒凉他心比莲心更苦。 “若你真能以六界为聘礼”东华把玩着青瓷盏,眉目浅浅如水,晕染着一触即散的温柔“青帝那里我替你搞定。” 第36章 不好意思我想搞破坏 东华离去,留下润玉一人独酌。 犀角杯盛碧魄酒,明珠点亮的整个宫殿里他一身料峭清寒之意,眸中清明睿智如出鞘利刃锋芒逼人。 “六界为聘吗?”润玉低喃忽而浅笑,于漫不经心中透着冰雪似的清透,“那就从妖族出手好了。” 掐诀唤来太巳仙人。 “陛下。”太巳仙人躬身长拜行礼,恭谨温良,太巳是个有野心的人,深知眼前的端方少年是天界明主,比之太微更胜出千万倍!又是天命所归,若能辅佐他成就六界一统,再现天界威势,那将是一番怎样的风光! 须知,绝顶之上,风光独好。 润玉饮尽杯中酒,烈酒入喉肠,肺腑之中燃起一团火,他眼中野心毕露却安如泰山。 谋定而后动。 “听闻妖王生辰将至,太巳仙人可备好了礼?”润玉挑眉,抬起双眸,眼尾迤逦极为好看,做了夜神这么多年似乎漫天星辰都于他眼中日升月落熠熠生辉。 “陛下的意思是……”太巳仙人既惊又喜,又怕是自己听错了话,再次确认。 他家陛下什么都好,就是没啥野心,目光长留在魔界和天界身上,这些年有了小殿下更是有了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姿态,吓得他都以为陛下真要守着天界这一亩三寸的地儿了。 原来…… 只能说太巳仙人想得真多。 要是没有小白的命劫和东华帝君的话,指不定润玉还真要守着小白长相厮守,看着天界便好。 哪管得了其余的? 就每日与小白耳鬓厮磨还嫌不够呢! “我记得妖界有白棠一族,医术独好,天界医仙还是少了些,我花族有灵药仙草,老君殿有丹药珍宝,可岐黄医仙府上还是缺了人手,以至我天界士兵常得不到救助,此事还劳烦太巳仙人与妖王好生商量商量。”在润玉眼里,太巳这一身舌灿莲花的功夫只做领兵之人未免太屈才了些。 他是个极好的说客言官。 纵横之道,甚是不错。润玉思忖,外面星夜渐沉。 “诺。”太巳满含惊喜长躬作揖,人都年轻了好些。 润玉点头示意他退下,又唤来了丹晨道“留在魔界的鸟族可还好?” 丹晨摸不着头脑只回“还好,都混在魔界各城里,是之前就亲魔族的一些鸟族,有些是我的人,旭凤没把他们怎么样却也没管。” “是在试探他们。”润玉把玩酒杯笑意不答眼底,说什么不算?不算能做上战神之位?还一做做这么多年?当他傻?顿了顿道“别留痕迹,让一些人去固城打探消息,固城王身份有异。” “是。” “对了,丹朱可回了?” “回了,在姻缘府,饮了数日的酒还昏睡着。” “把人给我叫醒,让他代天界去恭贺魔尊大婚。”润玉眼眶微红斜眼长眉轻挑,于白皙肤色之间分明可见眉目里翻滚的戾气。 “是。”丹晨遵命,她代表鸟族恭贺作为凤凰的旭凤大婚,丹朱代表天界,陛下这可是在下好大是一盘棋! 啧啧,这回鎏英旭凤只怕得有个难以忘怀的婚礼了。 旭凤,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当年你坏我与锦觅大婚,不顾天界颜面,如今我还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润玉看着酒杯,玲珑剔透,却好物易碎,一如他与旭凤的兄弟情意。 当年……罢了,都是伤心事。 只日后,旭凤,就看鹿死谁手了。 幽夜,孤灯,随风香。 塞外仙也有沽酒愁。 润玉骤然捂着嘴咳了起来,声音嘶哑。 外面夜风渐大,倏忽有雪花随风而来。 润玉推了窗户看浓夜里繁星闪烁,神色复杂。 他的身子终究留了些病,若想与小白长久,只怕还要多加调养。烦躁的捏了捏额角,若是调养定要忌心思绸缪,可小白能等这么久吗?那人觊觎小白通身灵气,小白……再不能出事了。 叹罢一声,踱步回璇玑宫,拂开垂帘,见小姑娘裹着被子正酣睡,床榻旁安放了一张软榻,铺了厚软的垫子,珂珂缩成一团,魇兽吃饱了,吞吐着梦珠,笑意盈眸驱散他一身疲惫。 怕长夜沾染衣裳的冷意会惊了小姑娘,瞧见一旁挂在屏风上正熏着香的衣袍,换了衣服才上床拥着小姑娘。 小姑娘支吾一声,迷迷糊糊的揉眼睛,小鼻子一动一动的,闻见是润玉的味道才满意的上前歪腻纠缠,勾着润玉的脖子小姑娘软语娇嗔“大白,我新养了盆花鹤翎,长得极好看,香气浓淡适宜,我放你桌上好不好?” “好。”润玉搂着小姑娘心满意足“小白说什么都好。” 忽而嗳叹一声“丹朱虽然不好,可有一句话却是说得极对。” “什么话?”小白好奇,丹朱素来不靠谱怎么还有话让大白惦念这么久? 润玉一笑,眼底流光溢彩不经意间就迷了小姑娘,凑她耳边道“一个人长夜衾寒哪比得上两个人芙蓉帐暖!” 小白一听先是羞红了脸再是闷着生气“你和东华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方才被子里好冷,还是小白睡暖和的。” “辛苦我的小白了。”润玉在她发顶轻吻“小白,若是我想一统六界,小白同意吗?”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大势所趋”小白眼神清明了几分,明显感觉到润玉环着她腰的手在颤抖,又往润玉怀里蹭了蹭,声音清冷沧桑像极了上古诸神的淡漠与无情,只说“天下无义战。就冲着六界而今的局势,你不出手就只能等别人来打了。”一个固城王一个旭凤哪里是没有野心的? “短时间内打不起来的,小白放心。不过天下无义战小白却是真说对了。”润玉安慰道,也不知是在安慰谁。 小白恨恨的戳他胸膛“笨蛋!大白是笨蛋!”什么天下无义战啊!那是东华说的!这个大白,笨死了!反正大家目的都不单纯,只要天界把事抹平借口找好到最后锅肯定不是天界背么!魔界这么好的一个背锅的!大白不会是舍不得吧! “小白”润玉也很是无奈了,小丫头太喜欢打哑迷了。“过几日我带你去妖界玩怎么样?” “我要先去魔界看戏。”小白哼声道。 “那天会很乱的。” “你做了什么?”小白狐疑的看着润玉“我警告你啊!反正不管怎么样,鎏英旭凤的婚不能毁!” 润玉挑眉冷笑“放心,这婚都昭告六界了,而且旭凤有不能悔婚的理由。再说,你之前不也说了吗?娶则为妻奔则为妾,不管怎么说,她妾的身份已定。” “这就好。”小白睡意朦胧,迷迷糊糊应了一句,方才绛珠传信说带了个芳主回来请她去看看,明日还得早些去百花宫…… 润玉还没说话呢,小姑娘便困得睡着了,轻笑一声,也搂紧了小姑娘闭目。 次日,天方亮,卯日星君还未开嗓润玉便醒了。 金光成线透过窗格,映得满地细碎金芒。 连纱帐里,也有灿金色在指尖跳跃。 他伸手,想要追寻阳光,曾于湖底躲藏数年,长到他曾以为终生便要就此而过,长到他以为死,才是生,后来布星挂夜多年,他以为此生再也无法名正言顺坦然居于阳光之下,而今,他得到了一切,可这阳光也显得薄情。 他这么做,对吗? 曾几何时,也曾艳羡旭凤,天之骄子,父母掌中宝。 也曾心悦锦觅,单纯无害的笑容。 而今…… 低头垂眉,怀中小姑娘安睡,唇角的笑意温柔又洒脱。 与锦觅不同,锦觅因无知而单纯,他的姑娘是看淡而风流。 润玉唇角也开出桃花夭夭,旭凤啊,若你一如从前,多好。 偏生你把荼姚的虚伪学了个十成十,我当年的弟弟,是否已死?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旭凤? 虚伪,做作,还一脸无辜。 当年信口雌黄说自己从未算过,那人间红尘劫红线也是未算?留梓池畔的缠绵也是未算? 他未伤燎原君分毫他却以琉璃净火相向,他到最后……其实也没想过要用灭日冰凌对付他的。 润玉勾唇,面色白皙而眼眶微红,有几分鬼魅阴邪之态,却不损他风仪分毫。 旭凤,当年你口口声声说锦觅乃你挚爱,愿以天帝之位交换,而今也且让我瞧瞧,锦觅可否比得过你那魔尊之位? 汝必以血,偿还罪孽。 汝必以痛,偿还僭越。 汝必以命,偿还天道。 “大白――”小姑娘无意识的哼哼,带着哭腔,想来是因为润玉起身,留了冷风窜入被窝,惊着她了。 润玉怕极了小姑娘掉泪,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旦漾满了欢喜,只装他一人,他便输得丢盔卸甲,毫无立场,哪怕是要他的命,也心甘情愿。 连忙掐诀招了昨夜挂在屏风上熏香的衣衫,沾了一宿的桃花香衣袖也有缠绵之意,盖在小白身上,小白眉心蹙了蹙,握紧了润玉还没抽离的手。 润玉哑然失笑,散了一身戾气,他的小姑娘啊! “大白――”却是小姑娘醒了过来。 手里抽出一把折扇,分明是前翻润玉让妙音悄悄放她床头的。 “大白,这扇骨,是龙骨。” 清澈的眼直勾勾的看着润玉的眸,他笑意陡然凝在了脸上,小姑娘这神情可严肃的厉害,看来要是不给个说法,今儿个还难办着呢! “应龙有七节龙骨,皆可做神兵,你有山鬼剑,流音琴,便做了扇,送你。”润玉一边说一边观察小姑娘的神情,见小白眸子霎时湿润非常下一刻便要见泪却非要板着脸训斥又急又气又恼又疼的模样连忙道“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现在不要也迟了,它可变不回骨头再塞我身体里了。”只可惜,他的逆鳞……当初送了锦觅,也不知小姑娘是否会嫌弃。好在有了这龙骨扇,小白日后去哪,他亦能如伴身旁。 小白撇嘴看着扇子,拿也不是,丢也不是,叫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气又舍不得的模样叫润玉满心眼里都是她。 “好了,我的小姑娘诶,醒了就早些起来,午时咱们可要去魔界了。”润玉哄她起床,见小姑娘眼眶湿润,刚想说什么又被小丫头一下子吻住。 这次,是唇。 红唇湿润绵软隐约带着小姑娘身上的青木香味,勾着他的舌,两人呼吸之间尽是缠绵情意,灵气氤氲时,小姑娘封印渐去,于他怀里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他心底生出一团火,没注意的时候,龙尾化形。 第37章 噼里啪啦凑一堆 丹霞红烟软罗帐,牡丹芍药净芙蕖。 魔界尊上大婚,又是旭凤做这新郎,更是卯足了劲要与润玉一较高低。 润玉成亲有万花铺路,他便有众鬼披红千魔结帐护卫,余下鸟族有善引吭高歌者清鸣彻九霄,有善舞的魔女描了红妆一路起舞,胭脂花粉,柳腰莲足,白嫩的肌肤勾得人口水直流。 旭凤素来是擅变换之法的。 彩云顷刻招徕,又幻影做凤凰起舞。变幻了飞花无数,做水做洲。 魔界也有了几分天界模样。 流云,淡水,红衣郎,自是容颜艳绝。 鎏英坐上由焱,固,幽,洛城王亲自抬的花轿上时,旭凤掐指施法漫天飞花烟火绽放,昏暗的魔界犹如白昼。 就在那一刹,钟声长鸣,琴瑟琵琶动弦。 旭凤踏云而来,踢轿,掀起较帘,伸手与她。 手指修长而有力,虎口处有常年握剑形成的薄茧。 鎏英心头忽的涌动着异样的情绪,腹中胎儿似是感触到了什么跳动了一下,鎏英低头满目慈爱,将手放在他手上。 旭凤一笑,将鎏英拉了出来。 今日一切,仿人间而办。 旭凤说,人间热闹,况前次婚礼不甚合心意。 当然不合心意,地点不对,新娘子不对,连观礼的人也不对。 而今…… 也算是全一个愿吧。 锦觅,等我,与你淡云流水度此生。你且在人间好好的。 两人执手踏着红毯步上千层墨色石阶,两侧的魔兽雕像随着两人的步伐缓缓睁开了眼,红光熠熠,嗜血又克制。 “今儿个婚礼,可真是热闹。”润玉淡淡开口,单手负在身后,一手牵着小白。 “妖界只遣了个将军来,冥界一个人都没有,说到底还是魔族的人最多。”小白扒着手指头算人,珂珂乖巧的待在小白袖子里,扒着一颗圆润润的葡萄恨不能将人给一口咬掉。自打今早小白去了趟百花宫回头就把这葡萄带上了,早知道就不贪睡了,也好拦着小白,这要是让润玉看见了可不得生事吗?珂珂很是忧伤可也只能尽职尽责的扒拉好这颗小葡萄。 说实话小葡萄现在也很憋屈,一个劲告诉自己她们万花谷弟子才不需要和一只小兽计较! “丹晨和丹朱到了。”润玉看见丹晨笑了笑,可算是要开戏了。 “锦觅也到了。”小白满足的让润玉抱着自己,施法换了个模样,打算去凑热闹。 润玉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小白无奈的摇头,今日固城王也在,正好趁固城空虚一探究竟! 遂,掐诀传声给丹晨。 “鸟族族长,天界月下仙人送――”唱礼的魔官拖长了声音,却不敢言语,他今日念了许多帖子,只这一张不敢言语,翻开手中的烫金帖子字字张牙舞爪,重逾千金似是要将他整个人砸在地上碾得粉碎才好。 他们魔界失踪的东西怎么会跑来天界的礼单上! 魔官很惊恐,可到底是跟着大长老身边的人,想到魔界私底下流传的密语,果然是旭凤尊上拐了东华帝君的小殿下,把帝君给惹恼了斩了魔族三成气运? 指节泛白,可魔官的脸色却通红一片,这可是整个魔族的气运!非一家一户一人之事! 哪怕他是魔尊! “走吧,我们也进去坐着,晚些可没位子了。”润玉瞥了一眼礼官的失礼,带着小白随人流进去。 这人神情恍惚成这样,连有人送礼都不知道。 啧,魔界的人就是不如天界。 润玉眼梢略过讥讽,拉了小白于一角落坐下。 大礼已经开始,魔界大长老一身新装,高呼“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座之上,有先天帝先天后的灵位与先卞城王夫妻的灵位。 “夫妻――对拜――” 见两人躬身拜下,小白眨眨眼,感觉衣袖有些湿润,手缩到袖子里摸了摸小葡萄算是安慰。 如今也不知道告诉她真相是好是坏,只一切哪里有事事如人意的?只能说这小葡萄生的不够好,不是小白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 “礼成了。”润玉开口,眉眼讥讽又风流,小白却看得内蕴的淡薄与苦涩,垂眸思索片刻,握紧了润玉的手。 润玉偏过头摸着小白是发丝,眼神无波无澜“你阻了锦觅?” “忘了改时间,可不得找人阻她吗?”小白漫不经心的回答,“这戏,先让丹晨和丹朱唱吧。” “我倒是想看看,六界怎么看这个――杀害手足的战神!” “杀害手中?”润玉眼神倏忽放空,喃喃“他们也说我弑父杀母害弟……” “嘁~”小白甚是嗤之以鼻“旭凤是锦觅杀的,太微荼姚是自尽,怎么也扯不到你身上来,不就是看你人好,好欺负才把这锅扣你身上?” “那我们天界是不是该宣扬一下小叔叔趁兄长守孝勾引长嫂?企图陷害兄长孝期饮酒?先天后残暴不仁屠害龙鱼一族与迫害洞庭水族的事?顺便在说道说道先天帝弑兄上位,对花神始乱终弃还对龙鱼族公主亲用美男计?” 润玉突然生出感慨,原以为小白没有听见,一时失了防备,只是耳边如被火烤一般,让他飞快的别过头。 小白说话……也太直接了些…… 只这样的小白,真是……更招人疼了。 “不对,现下这位也添了一桩始乱终弃。怎么?青帝座下的仙侍就是这么被先天帝和战神给祸害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啊!让我父亲面子往哪隔呢!”小白冷笑着挑眉。 恰逢旭凤鎏英敬酒,至月下这一桌。 月下是和丹晨一桌的,虽然他不乐意可由得着他吗? “叔父,多日不见,叔父似是憔悴了许多。”旭凤端着酒打着官腔“若天界不合叔父心意可来魔界,旭凤必然扫榻相迎!” 月下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许多,只扯开话题“今日你与鎏英大婚,叔父身无长物,送你们二人一根红线,祝你们百年好合!” “那就多谢叔父了。”还是鎏英心细,瞧出月下的心不在焉顺着话头下梯子,只暗中与旭凤传音,是否是润玉在天界欺负了月下。 一旁的丹晨适时站了起来,笑吟吟望着旭凤鎏英,敬酒,一饮而尽,道“在下鸟族族长,有一事敢问旭凤尊上。” “既是鸟族,直说便是 ”旭凤觉得此人眼熟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猜测或许是在鸟族来魔界时有过一两面,鎏英倒是记得清楚,正是此人当日在忘川河畔带走了鸟族! 心里一团火亟待发泄,丹晨掐着时间朗声说“我奉凤皇与凰后的命令代表朱雀一族前来应这万年内破壳而出的朱雀,只是到了天界栖梧宫却发现朱雀卵尚且不如一万年以前,这四海八荒更是没有朱雀的行踪,闻说乃是先天后荼姚拿朱雀卵给尊上补身子的缘故,可是实情?” 旭凤脸色瞬间变僵,青白之色交替出现,小白都差点以为这人变成僵尸了。 “不知这流言蜚语如何传到了仙上耳里?坏我鸟族和睦!”旭凤面上云淡风轻,眼神里暗藏针尖戳向丹晨,看来此人是敌非友! 鎏英暗生疑惑,心下盘算着与旭凤传音,这人未曾见过可她身上的灵力倒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旭凤可能看穿她原身? 旭凤眼中金芒转过,丹晨只笑,眉梢清淡唇角笑意却越发雍容,知他想勘破自己原身,也不做任何反应,反正旭凤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丹晨眼睁睁看着旭凤眼神越发阴鸷,周围气氛紧张,丹朱斟酌几次想要开口也无话可说,只拉了拉丹晨袖子,希望她能看在自己份上多少和和气气的参加婚宴。 “尊上还当自己是鸟族中人?”丹晨言中讥讽意味比漆还浓厚,听得周围的宾客纷纷支起耳朵,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若是这位尊上,曾经的天界战神不如传言中那般赤子之心那就只怕是心思深沉之辈了。 就说嘛,太微荼姚这样的人生的儿子怎么可能单纯! “若尊上真当自己是鸟族中人,为何因一己私怨带着鸟族离乡?尊上背叛天界不要紧,谁让您是当今天帝唯一的弟弟?又有五方天军的面子情在!可鸟族无辜啊!鸟族幼子更是无辜!”丹晨半真半假的哭诉,美人垂泪从来都是招人心疼的,更何况这位美人泪盈目而不垂,倔强得让人心疼,鎏英一见当即觉得不妙立时打断“仙上这话严重了!”眼刀子唰唰唰的甩给丹晨,警告她不许胡言乱语! 可丹晨谁啊?会怕鎏英? 鎏英这一招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小白勾唇,这鎏英果然关心则乱! “鎏英尊上非我鸟族之人,如何懂我鸟族之痛!” “翼渺洲乃是最适合鸟族生存的地方,四海八荒再难寻觅。”丹晨怒指旭凤斥骂“可这位尊上仗着自己的凤凰血脉不管不顾带鸟族背井离乡,光是死在魔界的鸟族――也占去了我鸟族十分之一!” “还有朱雀!”“栖梧宫养的朱雀虽未化形可皆有灵智!”丹晨语气沉痛不堪心碎难忍“尊上说是谣言就是谣言了?试问天下生母如何会拿自己杀子仇人之事作假!” 旭凤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桌上冷若冰霜“仙上喝醉了,来人!送仙上去休息!” “尊上莫不是作贼心虚?”说话的是一小姑娘,小白顺着声音望过去,妖族? 润玉也看了过去,笑了笑,声音中自带一种超然味道“是妖族公主,白帝白后的掌珠白落衡,小名唤落落。” “你倒是清楚 ”不清不楚的酸了这么一句。 润玉垂眸轻笑,把闹别扭的小姑娘抱在自己怀里顺毛“你在天界没什么朋友,她倒是不错,你会喜欢她的。”白帝,也是个通透人。 “嗯哼?”小白甚是满意润玉的顺毛,手掌一下一下缓缓的自脖颈滑倒腰椎处,酥酥麻麻非常舒服,满意的哼哼两句,继续听戏。 白落衡打小就受宠,又养成了好打抱不平的性子,一看这漂亮小姐姐被欺负了,心里本来就对旭凤不喜欢的心思更添了几成,仗着年幼脱口而出,倒是一旁带她来的一位王叔甚是尴尬,毕竟是人家婚礼这样不好,不过他们一族素来耿直,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看不顺眼旭凤,真赤子和假赤子往往小孩子更清楚,只微微敛袖道了句“小娃娃年纪小,信口雌黄的,还望尊上别见怪。” 连身都没起,信你个锤子! 鎏英旭凤气得要命偏偏不能说什么,人家是“小孩子”! 要不是白落衡身份够尊贵指不定鎏英一鞭子就招呼过去了。 “旭凤尊上不仅自己拿朱雀卵养身子,还纵容身边仙侍偷取朱雀卵!真当我朱雀一族无人吗!”丹晨横眉冷对,满面冰霜冻得人发抖,可那眼中又燃着火焰,目之所及便要侵略焚烧! 为了配合此情此景,丹晨刻意显现元神,于魔界魔宫墨色大殿之上,浓重暗云顷刻退散出一片空灵之地,朱雀浴火,身披星辉,怒目对准了旭凤。 “今日――还请尊上给一个交代!” 交代?要什么交代? 旭凤面色转淡,这人看来该是润玉安排的,目的就是搅他婚礼,还能有什么交代?不过打就是了! 旭凤哼了一声,也显现元灵,金色与红色交织的凤凰在魔宫之上与朱雀对峙!灵力激荡时,魔界停留数千年不流的流云飞快的散去。 远处被迷阵阻拦的霜花,见此情景猜测,怕是鎏英遇到了难缠的对手,旭凤前去帮忙,想来十有八九估计是润玉布的局!旭凤……旭凤怎么斗得过他! 霜花急忙掐诀,生怕旭凤受到丁点的伤害! 连迷阵什么时候散了也不知道。 “凤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一声,惊住的可不只是旭凤鎏英,还有固城王。 她不是死了吗? 众宾客端了酒饮下,烈酒入候让原本就混乱的脑子更混乱了。 这时候不怎么关注八卦的脑袋里突然想起来千多年前,那桩闹得六界风雨的公案! 这旭凤……不是和锦觅是一对儿吗? 等等,好像是锦觅倒贴上去的吧? 两人没婚礼啊! 旭凤前次婚礼娶的是鸟族穗禾啊! 可这天魔大战怎么是因为锦觅? 果然――这锦觅就是个被两兄弟利用的借口吧! 不过这强抢兄嫂还始乱终弃真真……不是男人! 众宾客心思各异,却不妨碍霜花入殿。 她一来,不知道是因她来时带来的风雪还是因着这殿内诡异的气氛,似乎更冷了些。 润玉抱紧了小姑娘眼神玩味,“小白,好戏登场了,可别错过哦!”往前数个上万年也不定有这么精彩的戏! 小白闻言立马起身,坐在润玉的怀里,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看―― 啧啧,霜花这脸色哦! 比丹朱藏的春风图还精彩! “凤……凤凰?”看到旭凤牵着鎏英的手,两人穿着新服,霜花一时竟以为在梦中。 她的凤凰,怎么会娶鎏英? “凤凰,这不是真的对不对?”霜花几步上前,朦胧着眼神不敢置信,眼泪直接滴下,划过她精致的脸庞,楚楚可怜。 六界第一美人的女儿,便做不了第一那也不差。 “啧啧,这戏哦!”小白笑意不绝。 旭凤震惊之中又带着惊喜“锦觅?你没死?你真的没死!”随即笑意褪去冷意上眸“你去了哪?怎么不来寻我?” 小白看准时机,掐了个法身自殿外走来,“寻尊上做甚?难不成来一出两女争夫?或者尊上是想一起收了?江山美人兼得?” 小白这法身还是从魔界的藏宝阁里得到的,添了息壤的木偶,可以用法术捏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青色的发丝随意垂下,有几缕不听话的绕过莹润玉耳自衣领处深入衣襟,或自然垂在胸前。面容看不清楚,遮了一团轻雾,身量高挑,腰肢一握,莲步小小,步步生花。 “阁下是何人?”鎏英首当其冲,她不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相反,她气性极高!之位是没有准备让人先发制人,这次她要强占先机! “在下,青帝使者。”小白不想暴露自己,随意捏造了个身份,反正照着酸下来,青帝是她亲爹,她怎么说都对! 第38章 咬耳朵呀咬耳朵 旭凤皂白分明的桃花目眯了眯,于灯火辉煌锦绣嫣然之中冲着所谓的“青帝使者”突兀又粲然的绽出一笑,如红梅漫雪灼烧天际,既妖且绝。 青帝啊…… 润玉,你果然不肯错算半分,只是如今我又如何能遂了你的意?前次魔界气运一事尚未与你清算,而今又坏我大婚,我们这这账……约莫只有你死了,才能算清了。 旭凤将魔界气运被斩归咎于润玉诡谲算计,不肯承认自己错误半分,而今所谓的青帝使者又在眼前大摇大摆的出现,更是惹得旭凤心头怒火如火山喷发,不可收拾,只碍着这满堂宾客不肯表露分毫,免得落人口实。 一把拉过锦觅,将这欲语还休泪先流的绝美仙子揽在怀中,软玉温香萦绕心头,才抬了眼眸,诡然一笑。 四下众人正晕晕乎乎从他方才粲然一笑中回过神来,方又胆寒魂惊,忆起这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战神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不慈万物,阴晴不定。 白落衡眨眨眼,扯了扯自己叔叔的袖子,压下眉头不喜这位新上任或者说拿回魔尊之位的战神旭凤,刚欲开口便见自家叔叔一个眼刀子横了过来,反手扣住白落衡寸关处,内气涌动封了她话语。 白落衡瞪大了眼睛表示自己的不满,便闻得叔叔低声长叹,示意她看过去。 鎏英不悦今次婚礼几次三番出现变故,压抑着怒意强作镇定开口“青帝使者来我魔界有何指教?既然来了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小白靠在润玉怀里掐诀,慵懒的眉眼多了几分矜贵,咳了两声才掐着嗓子道“指教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替花族问旭凤尊上要个答案,至于这张脸……” 小白故布疑阵,停顿了一会才嗤笑的讥讽道“我怕旭凤尊上记住了这张脸,好让琉璃净火将我焚个魂飞魄散!” 琉璃净火,魂飞魄散,花族…… 添起来,在小白刻意的引导下众人想起了当年六界第一美人梓芬饮恨而终与风水二神共赴黄泉皆因这琉璃净火之故,便有人砸吧砸吧嘴小声掰扯这些个旧事。 说甚水神锦觅实乃不孝又说那旭凤尊上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是是非非皆做口舌,旧人旧事不过旧辞,倒是让人感慨万分。 丹朱一下子面无血色。 丹晨在旁边都有些好奇,司命星君给这位写了什么样的命格? “锦觅,过来。”小白操控着傀儡望向锦觅,翦水秋瞳里青光莹莹,音如玉润又如水泽被众生。 她浅浅开口,便带着上古的沧桑与峥嵘,叫人不敢拒绝,又因她乃青帝血脉,承生之力,天然有着极高的亲和力,叫人不愿拒绝。 闻此言,旭凤立时拽紧了锦觅的手腕,一圈青紫淤痕迅速出现在她白嫩的手腕上。 可锦觅眼里……只有“青帝使者”一人。 如倦鸟回林,如鱼入水般,锦觅在多年之后再次有了遇见亲人的感觉。 她累了。 爱旭凤是她做得最长久的一件事,也是她做的最累的一件事。 锦觅忽然用力震开了旭凤,在所有人惊诧不解又夹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里飞快的跑到了“青帝使者”身旁,眼中盛泪,我见犹怜。 “烦请旭凤尊上告知――在桃源时为何要取锦觅性命?可是为了这魔尊之位?”小白开口“又或许还有嫁祸天界的意思?” 满堂哗然。 还有这出? 旭凤鎏英脸色阴沉,固城王心里已有了打算,洛城王则起身作揖,行的是上古之礼,晚辈见长辈“使者此言差矣。我家尊上……” “本座如何行事,当与使者无关。”旭凤开口,斩钉截铁之时眼眸上戾气四溢,他的衣摆无风而动似要卷起千层云浪衬他火羽辉辉“若使者为喜酒而来,旭凤与拙荆欢迎之至,若为这――”旭凤的眼光忽然落在锦觅身上,冷冽一笑“若为这以假乱真的锦觅而来,旭凤还请使者,早些休息吧。” 以假乱真?这又是唱的哪出? 润玉把玩这小白的发梢,轻笑“旭凤倒是不笨,这时候不承认锦觅才是上策。不然可免不了一个负心汉的名头了。一箭三雕,不错。” 珂珂不高兴的出声,软糯的声音没有一丝威胁力“大白,你是哪边的啊!一箭三雕,怼小白,转移众人注意力,破局,他这招玩得好,小白怎么办?” 润玉挑眉,不出意外的对上小姑娘怒气冲冲又委屈巴巴的眼神,心里爱得不行,吻她眼眸权且当做安慰。 “至于使者说我欲取锦觅性命更是无稽之谈。当日,锦觅良善救了一人,却被他夺舍,旭凤归去时已是无可奈何之境地,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而真的锦觅已被旭凤送入人间轮回,待她百年之后自然会接回来。”旭凤说的格外的真诚,戏演得太好险些让小白也信了他的鬼话! “而今日之婚礼……其中更有不便之处不能当众明说,使者若想知道,待婚宴过后旭凤定一五一十像使者说明。” “怎么说,觅儿也算是使者座下仙子。” 旭凤没给小白一丁点的插话机会,抚袖弄衣,垂眉叹气又懊恼不已时已经将一番故事编的曲折离奇叫人心生好奇又觉得余音绕梁韵味犹存。 小白突兀开口“他上辈子是不是人间的说书先生?” 润玉莞尔“也许。” 还好小白没让青帝使者也说出这句话来,不然…… 啧啧。 可是,现下该怎么接呢?小白有些苦恼,润玉与她咬耳朵,两人温言软语就是不叫支直了耳朵的珂珂和某葡萄听见半分。 第39章 就是要你下不了台 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三千须臾。 一瞬如三千须臾,三千须臾也在一瞬。 “锦觅,你说。”事儿是人家的,破局自然也在人家身上。 小白操控傀儡作壁上观,眉眼淡然成竹在胸。 说实话,要不是润玉,她还没想到这么一个好主意! 入局破局,旭凤,坑不死你这只鸟,宝宝就不是东华教出来的! 这转折委实太快,一点思考的时间都不留给众宾客,纷纷交头接耳摸不准这些事个中深浅。 白落衡瞪大了眼睛扯着她叔叔的袖子,这么有趣的事有多少年没遇到了?这魔界和天界就是比妖界热闹! 戏都多好多! 一会儿是魔尊成亲,鎏英抛弃前夫,一会是旭凤前妻找来……不对,是妾,一会儿又冒出来一个青帝使者。 虽说青帝走了上万年,算上前前前任天帝,走得委实太久了,花族无枝可依又忘了尊主是谁,梓芬,花界,锦觅,太微帝就成了六界茶余饭后的笑料,可近些年却闻有青帝遗珠出现在天界璇玑宫,还是东华帝君养大的!这花界,梓芬,锦觅,天界两位殿下之间的事可就不仅仅是笑料了,也可能是腥风血雨。 青帝当年――也是个狠人啊! 于是众人火辣辣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锦觅看,偏偏还要顾忌着旭凤和鎏英的面子不敢太过热切,谁让锦觅算得上是来砸场子的呢? 锦觅在前,青帝使者随后就到,是个人都觉得这两人是一伙的。 锦觅张了张唇并没有发出声音,眼神迷茫又无辜,只泫然欲泣装了一天烟雨似要顷刻间落下。 “觅儿!”殿外有仙人驾云而来,一身仙气水气,单这一声呼唤便足够叫人知他情切。 小白珂珂润玉齐齐弯唇,倒是紫玉小葡萄为小白高兴的笑了笑又想起来人是谁,笑容褪了下去满面苦涩,像嚼了一把的黄莲。 珂珂也有些不忍心,被亲生父亲抛弃什么的最讨厌!虎目眨巴眨巴把眼中湿润眨掉,毛茸茸的小爪子按在小葡萄头上,顺势滚了两圈,以作安慰。 “洛霖仙上。” 不知谁惊呼出来人身份。 蓝色锦袍,广袖曳地,烟笼雾绕里露出端庄又悲悯众生的面容,不是洛霖又是何人? 只是如今的洛霖比之小白第一次见他时,少了几分风骨与洒脱。 想来也是,摊上这么个不省事的闺女,谁能安然如故? 嗤笑一声在润玉耳畔轻声说“瞧,这才叫好戏。”翁婿擂台,且看鹿死谁手。 “你啊!”润玉摇头无奈又宠溺,“这戏最好快些落幕,要是让洛霖知道今日之事是你我寻心算计,你就不怕他在东华帝君面前告你一状?” 小白无所谓的扬头满脸不在意“我怕什么?这事是旭凤先犯我手上的!再说了”小白冲着正襟危坐满脸正经“我这可是日行一善!” 润玉知她是道旭凤并非良人,经此一闹,锦觅若是看得开回了上清天那她就依然可以在洛霖的庇护下做个仙子,若她执迷不悟,日后他也能斩草――除根! 润玉哭笑不得,看着怀里懒散得毫无形象的小姑娘,心里不觉已是繁花似锦。 “我猜,锦觅不会乖乖的回上清天,这事今儿个过不了。”小白实在是没脸见这位先水神,打她折腾出的这么多事,虽然无辜吧,可无辜的是葡萄,这位霜花,呵呵,属于自作孽不可活! “于我们无关。”润玉敛了笑意抱紧小姑娘,嗅她发梢清香,眉眼透过结界落在旭凤身上,如暮色苍茫,如寒鸦栖后的寂寥。 旭凤,此事一过,你赤子的伪装……可还能撑多久? 六界还有人会相信你吗? 相信你在当年的事里无辜至极? 太微因你而死,荼姚非我所灭,我龙鱼族上万生灵残魂仍在忘川徘徊不得往生,你怎么能叫我放下?我母孝在身你便夺我妻子,这口气,这段恨,如何了? 你背叛天界背叛神族,还有脸上天界祭拜太微,寻荼姚灵位?谁给你这么大的脸面? “大白――”小白出声唤他,感觉到润玉抱着她的手渐渐用力,不用猜也知道他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她的大白习惯了把什么事都压在心里,就是个闷葫芦! 软糯的声音一下子如蜜滋润心田,润玉放松了神情,抚摸着她的发丝,冷眼看这出戏。 谁都可能认错锦觅的真假,可洛霖不会。 那是他亲生女儿! “觅儿,到爹爹这儿来――”洛霖柔声唤,满眼慈爱与悲痛交织。 他的女儿爱谁不好,怎么爱上旭凤! “爹爹――”锦觅喃喃两句,忽的哭了出来,直接扑入洛霖怀里。 “爹爹――” 成婚大典变成认亲仪式也是蛮好玩的。 “旭凤!”洛霖这厢安抚着锦觅,随即就是凌厉的眼刀子甩给旭凤,厉声呵斥混杂灵力震动,直把魔宫大殿也吼得晃了三晃! 哟,灵力见长嘛!小白挑眉暗想。 “洛霖仙上――”旭凤这时候有些尴尬,千算万算没想到洛霖也来了。 “你母杀吾妻,你便欺吾女!”洛霖几乎目眦欲裂,谁都知道锦觅是他的宝贝疙瘩,旭凤之前杀锦觅洛霖没算账全然是因为锦觅没死,也想让锦觅借此机会看清旭凤,更有师尊明令。可这次他快忍不住了! “旭凤尊上”是小白操控傀儡开口,高高在上的嗓音学的是旭凤,傀儡扬头拿下巴给众人看“先花神梓芬虽是佛家中人可也是我花族生灵,死在你母亲荼姚手上,被你生父侮辱,置我主颜面何在?” “锦觅亦是我花界子民!先是被你哄骗失了清白,再是因你几次三番的纠缠污了名声!更因为你!”小白拔高声音“风神惨死,洛霖仙上虽是命不该绝,可这杀亲之仇你也脱不了干系!” “尊上觉得,这账该如何算好?” 旭凤睨着傀儡朗声“我旭凤堂堂正正,对得起天地良心!我与锦觅确实真心相爱!” “真心相爱你连个婚礼都不给?真心相爱你就杀人?真心相爱就能杀人父母?尊上这真心可真是让人无福消受啊!”小白让傀儡挑眼对着鎏英笑“鎏英尊上,希望你足够好运,可别落个母子天各一方!”目光落在鎏英肚子上意味深长。 傀儡目光本来就阴惨凌厉,这样一来就更诡谲了。 “锦觅,仙上,走吧。”傀儡率先甩袖离去。 丹晨也拉着丹朱道“还望旭凤尊上给朱雀一族给鸟族一个交代,不然您身上这凤凰血脉之力――我便要请凤皇收回了。”丹晨极有礼貌行礼告辞。 满堂宾客也纷纷推诿离去。 还奇怪为什么青帝使者什么都不做就走了。 一出魔宫大殿便发现―― 魔界既少了气运之后又少了灵气。 无论,六界所以修炼中人修的都是灵气,这魔界的灵气……十不存一! 青帝主生,灵气为清气一种,本是同源,她自然可以操控。 “走吧,我们也离开。”润玉牵着小白的手离开了魔界。 第40章 第40章 年少时喜欢抱琴游山,踏水赏湖,做个山水郎君,而今润玉也不改,天界规矩繁多,每隔七七四十九日便要众仙齐聚九霄云殿商讨大事,其余时日,润玉便喜欢在璇玑宫的落星池旁做个渔夫。 他自己也就罢了,还喜欢拉着小白一起钓鱼,美名其曰,怡情养性,撒娇打滚绝食美人计轮番上阵润玉也没改主意。 小白只得随着润玉钓了足足四十八日的鱼,珂珂身上的毛都快被薅没了,才等来救命得消息。 敖期过来请润玉亲赴西海。 天知道,太巳过来传话的时候小白激动的一把拍在珂珂脑门上,把珂珂头顶的毛都拍扁了! 珂珂也是两眼放光,蹭的一下站起来又被小白拍了回去。 润玉幽幽的回头看去,小白立刻抱住珂珂正襟危坐,满脸正经神色,要不是两人支起的耳朵润玉都险些信了她。 只听得润玉淡然吩咐小白看好璇玑宫又命破军武曲丹晨好生保护小白,这才随太巳仙人悄无声息的去了西海。 “呼~”可算是走了。 小白擦了擦额角的汗,饶是她再喜欢润玉也禁不起这折腾啊!每天都是钓鱼钓鱼!能钓起来也就算了,偏偏这些鱼一个都不上钩!要不是珂珂暗地里潜下水里抓鱼往她勾子上瓜,润玉布置的每日一鱼任务压根儿就完不成! 绿藤紫罗新叶,小桥流水人间。 “殿下。”丹晨满面复杂的跟着蹦蹦跳跳的小白还有撒欢儿乱跑的珂珂,迫于生存压力不得已开口唤人。 小白闻声只微微动了动耳朵,转身语重心长的开口“丹晨啊!润玉走了,这里我最大是吧!” 小白那心思,说是七窍玲珑也不为过,丹晨一张嘴她就知道要说了什么,可她这么聪明怎么能让肉眼可见的美好日子就这么插着翅膀飞走呢? “可陛下说您要是不好好修身养性,回头他就扣我俸禄――”身为鸟族族长,想当初穗禾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可怎么轮到她就这么悲切? 小白笑眯眯的勾唇“丹晨啊,你要是把这事透了出去――我保证你最爱的果子――” 丹晨登时一个哆嗦,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虽然小白年纪小可那也是货真价实的花族之主! 她要是下主意断她果子,她上天入地也找不着啊! 于是举着一张欲哭无泪的脸冲着小白哭笑不得的叫了句“殿下!” 小白甚是受用,满意的伸手想拍她肩膀可惜两人身高差距还是有的,于是只能驾云去拍她肩膀。 突然生出一股惆怅,这该死的封印啥时候能解啊!!! 不过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她得去百花宫看葡萄,听绛珠说她这些日子心情不是很好。 百花宫繁花似锦,却因芳主之位空悬,宫中精灵卯足了劲头修炼,少了些热闹。 “殿下。”小白所过之处,众花折腰。 “嗯。”自喉间微滚出一声,便慎重的走进了落英殿。 “你来了。”紫藤萝做的花架下悬了藤蔓做的秋千,一紫衣小童男女莫辩,抬了头道。 “我若是不来,你是想在这里变成石头吗?”小白言语莽撞,一点都不在意葡萄的心思“怎么说你这小命也是我救下来的,不说该由我做主吧,但也不是你一个人能随意决定的。”小白学着润玉那般模样掸袖子,眉梢轻佻眼角睨她,模样端庄威严。 葡萄顿了顿,旁边的绛珠桃夭绿珠迎了上来,奉上点心珍果便下去了,说是下去其实也守着百花宫的大门,不许人来打扰。 小白拿了颗果子给珂珂,任由珂珂抱着啃,汁水顺着它尖牙流了她一身又顺着衣料如雨水般落下,才悠悠听得葡萄开口“我……不对,是她……锦觅,锦觅以前是不是做了很多错事?” 小白斜眼看她,轻笑,“前尘往事你已从前尘镜中看到,仁义礼智万花谷中人皆已教导,是非对错还用我来说吗?” 葡萄眼神凄迷中间几分悔几分痛几分恨,她觉得从前锦觅的种种,便是拿着无知做借口把所有能原谅的不能原谅的事闹了个遍,拿着刀子往亲人身上戳! “若花神梓芬有灵,是不是会恨不得当年就杀了锦觅,免教这一生……过得痴傻不说还带累花界,”倏忽想起已然没有花界,连忙改口“带累花族,还害了生父嫡母――”葡萄眼中含泪,看着小白,眼前的小姑娘不如她腰高,可她眼中黑白分明的澄澈却是她学了一生也学不会的,阅尽人间事,她依旧不染凡尘做她自己。 “殿下,您说,锦觅――这一生算活还是算生不如死?” 小白咬着果子眉目淡然,她虽未能参与那些个是是非非情情爱爱里可功过从来不是当局者能说清的。 “你觉得呢?”小白反问“她若能痴傻一辈子,流言蜚语又能如何?她若能醒悟这才是生不如死?” “是啊。她痴傻一辈子,情爱一辈子,于旁人而言自然是愚不可及,污水满身,可于她,只怕是得不到旭凤才是生不如死。”葡萄讥讽,眼角泪痕渐淡。 “可于她而言,水神算什么?风神算什么?先花神算什么?二十四芳主算什么?花族生灵算什么?大义算什么?”葡萄越说越气,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眼神里藏着刀子,若是锦觅就在眼前只怕这一声声质问她会劈头盖脸的甩过去,再招呼她几巴掌,他们万花谷的儿女,学医济世,虽不分贫富贵贱可立场也分得清的!狼牙军……不救! “殿下,您身为青帝之女,承青帝之位与责”葡萄看着小白,言语缓慢似有千金之重,压在她心头喘不过气,眼角泪盈盈,却不肯滑落,小白安稳的坐着,听她下文“您是天界的殿下,您觉得锦觅――配做一个神吗?” 小白闻言,勾唇浅笑,眼中流转着葡萄看不懂的色彩,一时间的心绪,情感,五味杂陈,就连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只隐隐约约道了一句,似乎又不是她说的话,是另一个人,借她的口,告诉葡萄答案。 “能毁掉天界的只有天界的神。”没有配与不配,众生复杂,连三清佛祖都没法真正的拜托七情六欲,更何况普通? 葡萄不明白,可却又似乎明白了。毁掉己身的只有己身……所以,不管锦觅配与不配,神族中,天界中……都不缺这样的人。 背叛父母,背叛师长,背叛天界…… 葡萄莞尔,笑出了泪,突然跪在地上冲着小白叩头,实打实的三个响头,听得珂珂差点抱不住爪子里的果子,两眼萌呆的看着葡萄就这么磕下去,磕一个它抖一下。 “请殿下准紫苏,司花万年以偿过错。” “你和锦觅算得上是两个人,你不必拿她的错来惩罚自己。”小白道,司花万年,对于刚刚被点化飞升的葡萄来说几乎是拿命去赎罪了,小白虽不喜欢锦觅,可对于这颗葡萄还不反感。 “你可知珈蓝印是什么?”小白觉得还是把这事掰扯清楚比较好,更何况锦觅的过错,该由那霜花去承担,这葡萄……错又不是她犯的。 “不知。” “所谓珈蓝印,便是将一个人的情魄与天魂地魂封印,也就是胎光和幽精,剩下的是你,是其余的六魄和爽灵,因为珈蓝印的原因你的这部分元神成了葡萄,但其实由于珈蓝印的原因你和霜花其实可以算是两个人,灵魂长期不全,修炼着修炼着会自己慢慢补全的。” “但后来珈蓝印不是解了吗?”珂珂啃着果子含糊不清,小白瞥了一眼,一篮子果子全进它肚子里了!真不怕肚子不舒服? “谁告诉你珈蓝印解了的?”小白白了一眼珂珂“真当玄灵斗姆元君吃素的呢?她早看到了未来,怎么可能解珈蓝印?不过用了些方法把葡萄给封住了,留霜花在外边罢了。就霜花那心性和修为,根本找不到元君的封印。” “那后来锦觅不是死在忘川了吗?”珂珂问,包子脸都快皱成菊花了 “死的那时候是元君解了封印把葡萄放出来了,更何况轮回其实消除不了元君的封印,我当时解血灵子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我谁也没说。”小白越想越觉得自己机智。 “血灵子?”说起血灵子,葡萄有些迟疑的开口“润玉还好吗?” 小白当即面色晴转多云,雷霆噼里啪啦的在她眼里闪烁,润玉? 想抢大白? 找死呢! 小白面色陡然转暗,阴沉如黑云压城,丝毫也不遮掩对润玉的占有欲让葡萄瞬间后悔自己说错了话。 气氛一瞬间凝滞,两人僵持着不开口,葡萄是不知怎么开口,小白却是在审视――□□的目光能看透人心,让葡萄心生窘迫,总觉得自己现在被扒光了一样。 打破僵局的是珂珂吞咽汁水的声音,一双虎目瞪大了看着葡萄,眼中谨慎非凡,胖乎乎的爪子蠢蠢欲动,柔软的肉垫下已经有尖锐显露,宫殿里冷冽的烛火照着越发像天兵手里的枪尖了 。 害怕从心底蔓延,如野草般疯狂的侵蚀她荒芜的心,她因慌乱而不知所措,珂珂眼底冷冽如刀的锋芒和小白抿紧若剑刃的唇峰给了葡萄重重一击 面前这个姑娘,年纪小,可她身上的气势一点也不弱。 那是从腥风血雨里锻炼出来的果决。 葡萄敢肯定,只有她显露一丝异样,珂珂的利爪绝对会划破她的脖颈,而她,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第41章 第41章 转过了因果楼,小白抱着珂珂冷笑着入了姻缘府。 软云红纱堆里卧着一片雪白,绒羽松软,双眸悠长,浑身缭绕着杜康香气,头下还枕了本折子戏。 珂珂眨了眨眼睛,跳下小白的怀抱,两只爪子抱着那折子戏就开始往外拔,一不留神就抱着折子戏摔倒在地上,小白也不上去帮忙,抬手招徕水汽泼了丹朱一身。 珂珂勾着爪子翻折子戏,是出叫凤凰欺花的折子戏,小嘴巴一撇,胡须气呼呼的抖了三抖,一看就知道是魔界那个杂毛凤凰和不要脸的花的故事! 气冲冲的告诉小白,可惜声音又软又萌还带着娃娃的奶音“小白小白,你看这个不要脸的!”也不知道是在骂旭凤还是在骂丹朱。 得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的丹朱晕晕乎乎的爬了起来,依旧是那副未老模样,只老眼昏花的眼看到了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小白和虎虎生威的小家伙以及作壁上观随时准备来个烤狐狸的朱雀仙,不甚清明的脑袋反射性的表达出了心虚的情绪。(这章虐丹朱) 丹朱的狐狸毛瞬间竖起,一双狐狸眼谨慎的打量着小白。 小白乖巧一笑,腼腆可爱,是长辈们最喜欢的模样,珂珂却叼着个折子大摇大摆的在丹朱面前走了好几个来回。 丹朱几乎要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面前的本子――那是他的命簿!他在人间的命簿! 小白拿过命簿,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掐着嗓子学文曲星君每日给仙童们授课的样子,摇头晃脑,诶这个还是算了吧,小白摇了摇脑袋把那些不靠谱的主意甩开,一手拿刀子一手翻书,开始念“第一世,富商家庶长子,和知县家的庶长女订了婚约,”小白不知看到了什么诧异的“哇”了一声,珂珂好奇的跳到小白脑袋上努力辨认那些蝌蚪一样绕来绕去的字体,也跟着“哇”了一声“原来你结婚后,你亲弟弟和你夫人合伙给你带绿帽子啊!” “你还有个儿子呢!不过”珂珂心直口快,猝不及防的伤害让丹朱一口气没咽下去差点梗死“这儿子是你的吗?确定不是你弟弟的?”珂珂犹豫的问。 小白接着往下看“嗯,珂珂真聪明,果然不是亲生的!” 顺手拿着刀子好奇的问丹朱“感觉怎么样?被自己亲弟弟绿了一辈子,唯一的儿子还是你侄子!” “这个故事是不是特别像你以前牵的红线?” 丹朱涨红了脸满目怨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近乎一字一口血,咬碎了后槽牙才把这些字儿给说出来。 小白仍然笑眯眯的“不不不,都说你,死太容易了,活下去才是最难的!” 珂珂煞有其事的点头认同“就是就是,尤其是带着绿帽子活下去!” “咱们看第二世!”小白兴致勃勃,丹晨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给陛下通风报信了,不然――看着满目怨恨毒辣的丹朱,丹晨皱眉,要不还是让小殿下玩玩算了,完了把丹朱押牢里看着或者封印了扔给缘机看着? “嗯,第二世,你亲娘被嫡母所杀,你外祖父一家被你嫡母栽赃嫁祸一家子流放边关,死绝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 小白怒斥“你自己都把你嫡母害死了凭什么要求润玉要把荼姚好吃好喝的供着!” 丹朱不语,只一双招子跟淬了毒一样看着小白。 “第三世,你更过分了!你亲娘被你亲爹算计得家破人亡,你弟弟抢走了你未婚妻,你怎么能不成全他们呢!你弟弟他们是真爱!你还把你亲爹的白月光朱砂痣和你未婚妻做成人彘!”小白声音都变了,脸色苍白“真是可怕!” “做事做得比润玉还绝,你还说润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合着就是没发生在你身上吧!” “第四世,你未婚妻对你情真意切,就因为被山贼拐了,你受不了流言蜚语你就休妻?那还什么都没发生呢,你们不是真爱吗?是真爱就别怕被人说啊!” “你自己怕被人说,还推卸责任坐实流言,逼死自己未婚妻!你算是个人吗?” “小白,他本来就不是人!”珂珂小声提醒,这么小的错不能再犯了。 小白冷笑“对,本来就不是个东西!” “第五世他可是直接把自己弟妹给睡了,还睡了自己父亲的姨娘!” “第六世,和一姑娘私奔,又嫌弃没钱日子过不下去,逼着女子去卖身,还嫌她脏!” “第七世,这次运气比较好做了皇帝的嫡子,抢了自己的长嫂,登基后又抢了大臣的媳妇,说什么真爱,那后来你妃子爱上侍卫的时候你怎么就把人杀了呢?人家是真爱!” “第八世和长骚勾搭成奸,还生了个儿子!”等等,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小白面色犹豫不定,凤娃?那个孩子叫凤娃? 珂珂也瞧见了,爪子扒拉着小白的头发“我们告诉润玉吧。” “这事――当然要告诉他。”小白觉得这事情有些大,她兜不住了! “丹晨,你看着火,我去找太巳仙人!”小白甩袖离去,面色匆忙,看得丹晨一脸莫名,想了想不放心,还是得跟上去,保护她安危。 陛下可是说了,非常时候,绝对不能让小白落单! 丹晨掐诀,朱雀凌虚而现,红羽离火,灼灼似要燃烧整个天界,她张嘴发出一声长啸,鸟族纷纷长啸回她,自四方飞来姻缘府,又分出一部分追随小白的脚步。 “话说,咱们现在干嘛?烤狐狸吃?”一鸟族男子摩挲着下巴问了一句,丹朱被丹晨打回了原型,总不能让别人看见小白火烧陛下亲叔叔,这传出去多不好,机智的丹晨决定奖励自己一个蓝田果! “可是这烤狐狸之前要拔毛吧……”另一只鸟族落在树枝伤,看其羽毛雪白,头顶花翎,甚是华丽。 “那就先拔了呗!” “拔毛是个技术活,要不直接剥皮吧!” “在姻缘府里烤狐狸是不是不大好?” “可丹朱不是不在吗?再说了,咱们烤个护理又怎么了?他还每日都吃一个鸡呢!” “算起来,那也是咱们鸟族的!” 越来越多的鸟族开始争论这鸟……到底要不要烤。 这时间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然说到“你们看,族长用南明离火烤这鸟,可旁边还有一团水,这烟雾袅绕――是要熏成狐狸干吧!” “可怎么不去皮呢?” “你见过做叫花鸡的去皮了吗?” “快去快去,去天河挖团泥巴,再去瑶池采个荷叶,拿荷花裹上,咱们上火烧!” “这主意好!” “那我去厨神那儿拿点调料!” “好主意!我也去帮忙!” “这一只狐狸不够,我去抓点回来!” 吵吵嚷嚷的一团,留了人看着东西,各自去帮忙了。 不多时,丹朱被裹在了泥团,和众多狐狸一起,埋在里土堆里,上面是熊熊烈火。 鸟族众人只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儿。 嗯……真香! 第42章 第42章 “太巳仙人,太巳仙人……”小白一边跑一边叫,小脸通红得可爱,珂珂小跑跟在后面学着小白呼唤太巳仙人。 小殿下亲临太巳仙人府,这可吓坏了一众仙兵,为首的侍卫愣了片刻,让小白直冲冲的冲进了太巳仙人府,虽然不怎么礼貌,但事急从权,小白微微心虚以后便把这点子小心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殿下,殿下,太巳仙人在书房,我引您去!”侍卫首领忙拦着东窜西喊急得满头大汗的小白,引她去见太巳仙人。 身后的丹晨眼皮子一抽,就看见小白拉着那侍卫跑得只剩下一溜云烟,叹了口气认命的跟上去,她的小殿下诶! “太巳仙人,太巳仙人!”软嫩的声音将太巳仙人自政务中惊醒,见小白丝毫不见外的推门而入,连忙拱手见礼“小殿下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臣好来接您,如今非常时候得防着魔界对您不利!” 小白一摆手,巴着侍卫统领大喘气儿,好不容易开口道“这都是小事!我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润玉!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西海?” 太巳脑袋一懵“可陛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啊――” “啊?”小白瞪圆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太巳突然想起陛下的传信,尴尬的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知怎么回话,陛下那意思……是瞒着小殿下的吧? 他一部小心说了不该说的吧…… 糟糕……这要是圆不过去,陛下和小殿下都会给他记上一笔的! 眼瞅着珂珂磨牙声音越来越大,小白的眼神有像冰山靠拢的趋势,太巳仙人只得无奈道“小殿下,陛下的深意哪是我能体会的?您就放我一马吧!” 小白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便有人清风朗月自身后而来,带来朦胧水气氤氤,更有月下白衣客之皎皎。 “小白,你怎么跑来闹太巳仙人了?”音如七弦,未成曲调而情意先绵。 是润玉。 小白惊讶的回身看,便被润玉抱在怀里,眨巴几下眼睛,又好奇的捏了捏眼前笑容清浅的人的脸,嗯……手感不错,好像是真的。 “大白,你怎么回来了?” 珂珂狐疑的绕着润玉走了两圈,这人身上怎么有百花宫的味道?珂珂心头生出猜疑,想到百花宫的那只葡萄,顿时恶向胆边生,它要带小白回东荒! 生气! 生气! 竟然去看葡萄! 哼! 珂珂决定不原谅润玉了!说好的最喜欢小白呢!坏人! “我要是再不回来,只怕缘机仙子得水漫九霄云殿不可。 ”润玉似真似假的一声回答,唇畔笑意不减,只抱着小白就走,看得珂珂一阵恼怒,方才它该扑到小白怀里的! 可恨的润玉竟然给他下了封言术!现在更好,抱着小白走了!指不定要怎么欺骗小白呢! 珂珂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两只虎眼全是水光,又不敢跟丢了小白,跟在两人身后又是难过又是委屈的!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倒是丹晨看出了几分异样,上前几步把珂珂抱了起来,走到了一边。 另一边,小白的包子脸皱成了苦瓜,脸色庄重的抓住润玉的领口,眉毛都快纠结成一团了,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倒是润玉先说话了“怎么了?”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一定要撑住啊!”小白说得郑重无比,看得润玉眼眸也深沉如渊,嗓音里带着慎重“出了什么事?” “旭凤――可能是丹朱的孩子。” 润玉眼皮子一抽,差点没把小白给扔下去,还好小白抱得紧,润玉狐疑的瞅着一脸不高兴的小姑娘“你确定?” 这下小姑娘就更不高兴了,怎么可以怀疑她呢!小白板着脸,老实不客气的开口“你没发现狐狸每次叫凤凰都是叫凤娃吗?叫你就是大侄子!”那小眼神一撇一撇的,乍一看还真有润玉的风范,“况且是与不是,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润玉搂了搂小姑娘,这西海没消停两天,姻缘府又生事。不过这验……还是得验的,至于怎么验,那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润玉估摸着这事让小姑娘亲自上手不合适,可要是不让小姑娘上手吧……估计晚上要找他闹,于是干脆试探小姑娘问“那小殿下打算怎么验呢?” 小白拿眼尾扫他一眼,抱紧润玉脖子冷哼道“简单粗暴一点!验子嗣宫!” “可以。”润玉点头,抱着小姑娘去了姻缘府。 入眼,就是烧焦的泥团子,烤上的狐狸,正在抹蜜的狐狸腿还有整理好的狐皮…… 润玉还没开口,鸟族一少年就兴致勃勃的拿了狐皮过来献宝“陛下,小殿下,这冬天来了,可得好好做些皮子衣服,这都是上好的白狐皮!拿来给小殿下做狐裘正好!” 小白笑眯眯的点头“谢谢你,我很喜欢。” 丹晨立时会意,直接上前接下狐皮累珂珂身上,又循着之前的灵力痕迹找到了被裹成泥团子的丹朱,眼皮子狠狠抽搐了几下,干脆利落的敲碎泥团,露出一面一团……带着肉香……还没熟的……皮毛七零八落的……狐狸…… 第43章 第43章 “还望陛下恕罪。”丹晨拂开袖袍跪地请罪,朱雀身份尊贵是没错,可身为一族之长,他没能约束好鸟族众人便是过错。 这满地狼藉……皆是罪。 润玉微笑,一如往日温和款款,抱着小白行步间若见莲花隐现,他是天道命定的天帝,步步生莲亦是天道做给其余神仙看的祥瑞之兆。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是故为润玉之象征。 乃天道所赐,万物所钟。 青帝昔年眉目间生造化青莲之叶,主生。 东华帝君则是天道所赐的东皇钟与玉。钟,是天下所忠,亦是六界终一界,更是洪钟震响觉群生,声遍十方六界土。玉,君子以德比玉,昭他润泽以温,仁之方也;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专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忮,洁之方也。 “无碍。”声音清朗,和他腰间环珮泠泠。 “宣岐黄医仙。”润玉开口,落座于姻缘府内的主位之上,丹晨忙以灵力护住丹朱损坏的经脉,保住他命脉不损,至于仙脉损不损,那和她可没关系。 “顺便把司命星君叫来。”小白冲着一鸟族少年道。 那少年先是望向润玉,见润玉点头,方如冲天之矢飞了出去。 “我听东华说过,司命修的是命道,掌人生死缘灭的,不过就是受的限制比较大,像东华这样厉害的,除了天道基本没人能算他的命。不过――”小白目光落在躺在简陋的竹席上的狐狸,语气沉痛“不过像丹朱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连丹晨控制了火候的南明离火都撑不住的……算他的命简直是杀鸡焉用牛刀。” 润玉把小姑娘抱在怀里,若有所思的绕着她的发梢“我以为你会直接搜魂。” “咦――”小白鄙夷出声“宝宝才不想知道他那个狐狸脑袋里藏了多少肮脏心思呢!”她也不敢告诉润玉,她让珂珂去司命那里拿了之前故意扔在忘川那里的丹朱的命簿,还刻意刺激他了的。 这时候要是去搜魂……脑袋里保不准都是少儿不宜的东西。 太可怕了! 可是看着润玉笑盈盈的眼神,小白默默咽了咽口水,她怎么觉得润玉什么都知道呢? “好了,不与你说这个,之前怎么跑百花宫去了?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润玉扯开话题,似是随意而为。 可能是润玉的语气实在是太随意了,小白都没注意润玉的后半句话藏了心思,直接脱口而出“虽然我是不怎么喜欢她,不过现在想想也是个可怜人,水神都不要她了!” 珂珂在小白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那就愣住了,忍不住拿爪子捂住自己的脸。 没脸看哦! 夭寿哦! 小白你怎么这么笨哦! “是吗?”润玉云淡风轻的说道,似乎真的于他而言,那人就如一阵风,吹过便散,树梢依旧,影依旧连水也不动分毫。 等等…… 小白一不小心丢掉的仔细跑了回来…… 她刚刚――说了什么? 夭寿哦! 小白禁闭双目,拿手捂着脸,没脸见人了! 只听得耳畔有人轻声喟叹,润玉转过她的身子让她对着他的眼睛,拿下手,两人眉头相抵,小白在他眼里看到了那个苦吧苦吧着小脸的自己,吸了吸鼻子,好生委屈。 还不等她哭诉呢,润玉就先开口了,“小白――” “我方才去找她了。” 小白瞳孔骤然变大,心里酸得无法自处,眼泪不受控制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掉下来,比雨师妾的控水之术还要厉害。 润玉眼眸含笑,暗暗欣喜,也不忙着哄小姑娘,吻着她无声掉下来的泪珠子,不紧不慢的说“以往花族未离天界之时,天帝成亲都是有一元之数鲜花铺路的,再有并蒂合欢花簪发,我既要娶你,自然不愿委屈了你。” 小白的泪珠子停了,憋着满肚子的委屈和疑惑,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开口“那你去找她……” “她怎么说也是花神之女,虽然不比霜花元灵的锦觅修行快,可是学花族的术法却是一日千里。你有没有发现,有她在,天界花草灵药的生长速度都快了不少,她上天不过数日,百花宫里半数药材皆可收获,再过段时间,鸟族,水族,天界的所有粮仓都可以装满,岐黄医仙和老君府上也能有足够多的药材。” 小白与润玉素来心有灵犀“对战魔界,就更多了几分胜算!” 润玉勾唇“我还让敖期带着人顺着水道摸清魔界的地形。” 小白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被坑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嘛!不是她傻乎乎的,是润玉太聪明了。 去了一趟西海,还顺带着搞定魔界的水道。 说他只有这点子心思,她才不信! “摸清水道?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些?”小白猜测道。 果然,润玉抬手布下结界和她咬耳朵“西海之前在往魔界固城输送一些海底的灵药,我让敖期劫了最后一批,加了点东西,顺便在北海的货里添了点添头。” 小白:…… “敖期和邝露估计短时间是回不来了,这段时间你只能找丹晨陪你玩了。” 小白“和邝露姐姐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水族的事吗?” 润玉继续云淡风轻“哦,邝露去游说弱水了,过两天我们去妖界一趟。” 弱水?天河里的那个弱水?小白默默拢了拢衣服,给魔界点个蜡。 鸿毛不浮,飞鸟不过,一离开天界立马一滴变一元之数的弱水……除了龙族谁都搞不定啊! 哪怕你是凤凰,飞弱水上,也得乖乖做个落汤鸡! 狠,真狠!天上飞不过去,水里一游准得被溺死,地底下也过不去,妥妥的要被困死啊! 第44章 第44章她其实一点都不怕他 “殿下!”女声尖锐里带着压抑,沉沉痛楚似苦茶遇苦酒,遇水怦然而香沸腾,侵入四肢百骸,如黄连入口。 极苦,极疼,无药可医。 “缘机?”润玉闻声望去,眼中淡漠成冰,手中灵力涌动,似在斟酌观望。 “让她过来。”小白冷声说,鸟族侍卫虽然诧异,却也依言放行。 不是说这缘机仙子和月下仙人交好吗?这种时候让她过来真的好? 许是陛下的计策?以挚友扰乱月下仙人的心? 鸟族众人觉得自己猜对了真相,对于润玉的敬佩又上了一层。 缘机白衣款款,面露急色却未忘礼,双手敛于腰间,待行了礼再张口道“殿下分明答应过――” 小白不待与她多言,冷然对视道“扰乱先天帝血脉,这可是大罪。” 润玉缓缓勾唇,薄唇浅淡血色凉薄,澄明双眼罩满了山间浓雾,叫人依稀窥见其内寒兰幽芳,又难见其内猛兽环伺。 是极无害的容貌,也是极危险的眼神。 缘机方张开的口,兀的又闭上了。 天帝亲自坐镇―― 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 润玉淡道“缘机仙子与月下仙人交情甚好,听了些风吹草动难免担忧,本座也非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既然仙子忧心叔父安危,留下一观便是。” 小白看了一眼润玉,又低头,招手让珂珂蹲在她怀里,摸着珂珂上好的软毛,心底直嘀咕,大白这是唱的哪出儿? “陛下,岐黄医仙到了。”丹晨亲自引了岐黄医仙前来,医仙鬓发霜白,背着药箱子不紧不慢的走来,抬眼皮子看了眼还有气儿的丹朱,又一副昏沉欲睡的模样对着润玉行礼“陛下,小殿下。” “有劳医仙了。”润玉颔首,谁见了也是温和有礼的一尾应龙。 岐黄医仙此人,沉迷医术,常与老君论道,对于今日之事也闻说一二,这月下昔日行事便不靠谱,众仙看在先天帝的份上也就算了,反正没惹到自己头上来,倒是没成想,这小子胆子挺大的,连荼姚那等母老虎也敢招惹。 到底是济世医仙,并未因丹朱如何便不救人性命,几针下去出的气儿有的,进的气儿也有,便退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喝茶。 润玉是个十分有礼貌的龙,见医仙上了年纪,每次朝会也好,私下请人也罢,总不忘让左右置备一张椅子,一套靠枕,一杯老君眉。 “陛下,小殿下。”司命也来了。 “司命!”小白高兴的唤了一声,得了司命一个温柔的眼神。 司命自来是极温柔的,又愿意哄着小姑娘玩,小姑娘一直很喜欢他。 “小殿下,今日怎么想着找我了?” 小白冲着那只半死不活的狐狸努努嘴“我怀疑旭凤不是太微的儿子,是丹朱的。” “是吗?”司命挑眉,很是惊讶,虽然从血脉上来讲的确非常有可能,不过……荼姚怎么会看上丹朱? 小白用力的点头“就是就是,小白就是怀疑旭凤的身份!” 司命拧了拧眉头,依旧是那副温吞模样“那这样,我查他子嗣宫怎么样?” “好啊好啊!”小白拍手叫好,本来就是为了让司命查他子嗣宫的! 润玉在一旁笑,不插手,让小白玩个尽兴! 司命摆了命簿,命笔,又拿出三枚铜钱,龟壳,打算起卦。 “司命!”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青鸟长鸣,随后便是一极有威严的声音。 生生压得司命手中龟壳落地。 “小白不懂事,你也跟着胡来?”灵气掀起清风,有人在眼前化形。 广袖白衫,青色羽衣,高冠,绥带,环珮,那人自迷雾缠绕中走来,身侧环绕着两只青鸟,眉眼与小白五分相似,却比稚嫩的小白多了几分赫赫威势,鬓是刀裁,眉峰聚山,只眼尾晕然开的涟漪是春水莹莹,秋月朦胧。 小白下意识抱紧了珂珂,紧张得浑身寒毛战栗,润玉心下猜测被证实,抱紧了小白,将她搂入自己怀里,目之所见,鼻尖所闻,皆是他。 “润玉――见过青帝。”润玉颔首低眉行礼。 “天帝陛下多礼了。”青帝侧身,只受半礼,寥寥几字,目光便将在坐之人扫了个来回。 “那旭凤的确非太微所出。”青帝拿过龟壳,青焰自掌心升起,将龟壳灼烧出裂痕。 众人心中一紧。 传闻中早已身归混沌的青帝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 “但若说是荼姚血脉却也牵强。”青帝抖落衣袖上的灰烬,淡然开口。 “小白,擅自动神仙的子嗣宫,该当何罪?”青帝的眼神落在被润玉抱成一团的白团子身上,话音还未落,那白团子就瑟缩了一下,在润玉怀里越发裹得像个球了。 润玉拍了拍小白脊背,解释道“并非擅自,小白也是得了我的授意。扰乱天家血脉非同小可,如今旭凤不在天界,不能查他元灵如何,月下仙人又是此番模样,经不起搜魂的折腾,只剩下查他子嗣宫一方法了。” 润玉说得坦然,似理由真的这般光明正大,对上青帝如混沌苍茫的眼神,不躲不避自有一番松柏之姿“润玉也知,查子嗣宫一事非参悟命道之人不可,且被查之神,命走人间,若不能再次修炼成仙,便只能永世沉沦轮回,不得超脱。” 查神仙的子嗣宫――如同将神仙剖开来看他命格,神仙的命格本来是受天道庇佑,不可察,但若是参悟命道之人亲自出手,如司命碾压丹朱这般的实力差距,丹朱便被司命剥夺了被天道庇护的资格,命再归入凡尘,彻底入轮回,需得自身修炼,斩去三尸神,立下无量功德,才能重归天界。 且――需得在三世之内。 “丹朱是你叔父,你既知道这些,还让人查他子嗣宫?”青帝眉眼掀出几番讥讽。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润玉对上青帝双眸,一人目中春花秋月,一人眼中星辰寥落。 却是小白扒拉下了润玉遮挡她的衣袖,带着怒火直视青帝“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训斥大白?” “你知道丹朱做了什么吗?你知道旭凤又做了什么吗?你知道太微荼姚他们几乎把天界给败光了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查子嗣宫又能怎么样?丹朱所犯之过错,罄竹难书!”小白一字一顿,抱着珂珂的手冷汗把珂珂的皮毛粘成一团一团的,可她还是鼓起勇气对上那个一出现便从血脉上压制她的那个人“丹朱他担任月老,人间三纲五常混乱,家宅不宁,礼道崩坏,血脉混乱,搅得忘川鬼哭狼嚎,让冥界不堪其忧!别说因为他扰乱天家血脉我查他子嗣宫,就冲着他在其位不谋其职,大白就可以直接削了他神籍,断了他仙根,让他永生永世做个凡人,尝尽八苦!” 青帝不说话,只看着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怕他,从血脉里传来的压制让她痛到几乎不能呼吸,四肢百骸都在叫嚣,几乎下一刻就会瘫软成一滩泥。 可她强撑着,哪怕身体承受不住他刻意释放的威压,哪怕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她还挺直着脊背和她对视,斩钉截铁的否定他的话,为天帝辩护。 她其实―― 一点都不怕他。 青帝忽而一笑。 眉目柔软开来,像是远山的青黛色上的浓白霜雪,倏忽落下,化成潺潺溪水泠泠穿过竹叶,落木,青石,来到大海,包容一切。 第46章 第46章番外番外 随机掉落的番外一 前尘镜中观前尘,奈何前尘难忘。 她走过奈何桥,饮过孟婆汤,忘了一切却似乎一切都没忘。 紫苏清晰的记得,自小便夜夜入梦的白衣仙人,牵着白色小鹿,自星河而来。 也记得,每每醒来,不知为何,总会湿了衣襟被褥。 心中如刀割,亦若针刺。 昔年学药,偿遍百毒,痛入骨髓亦比不上她自梦中醒来,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痛苦,宣泄着悲伤。 她走遍南疆,学五毒制药养蛊,被蛊寸寸咬掉内脏时,也不如那日,与他走过生死,再见。 天魔大战,小殿下说是元君不忍生灵涂炭解了她的珈蓝印,借她之手平息大战。 可她呢? 是为了谁,甘心赴死? 是旭凤吗? 不…… 哪怕那时候主宰身体的是霜花,她也知道,霜花不曾动过以死阻战的心思,她知道,她是为了润玉,她的小鱼仙倌。 是赎罪…… 亦是祈祷。 因由她出,是她在落星池招惹了仙人,将他拉入红尘。 是她,在魔界不自觉的靠近温暖,却在得知婚约时,退缩不前。 也是她,在大殿上亲自应下婚事,希冀与他成亲。 结发为同心,恩爱两不疑…… 多好? 可水神乞求解珈蓝印,陨丹日复一日更加镇压不住霜花的情与欲,她与霜花的争夺……落了下方。 尤其是红尘劫…… 她怎么能,怎么能让人把红线绑在她身上?操控她的情感? 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肉肉死在眼前? 还有父亲……和临秀姨…… 是她对不住花神娘亲,又对不住水神爹爹,还牵连了临秀母亲。 她不想去猜测,她唤嫡母为姨母之时,仙人之间的流言蜚语,也不想去听她与旭凤纠缠不清时的传闻…… 她知道,在大婚之上,陨丹吐出体内的那一刻,她彻底输了。 她赢不了霜花,便只能看着霜花一次又一次伤害润玉。 大抵是恨吧,恨他对她一次又一次的退让,无底线的包容,却认不出此人非彼人。 更多的却是难受,她与霜花本是一体,霜花做的,亦是她做的。 她不愿伤他,终究伤了他。 她问过元君,为什么? 只道“因果循环。” 是啊,因果循环,她该知道的。 因在水,花二神,果……可不就是她吗?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同生时,日日与君好。 小鱼仙倌,只愿你与她,岁岁长安。 葡萄心悦你,心悦小鱼仙倌。 可世间再无葡萄,我是紫苏,万花药圣门下的紫苏。 亦无当年的小鱼仙倌,你是天帝,天界众仙的帝王。 所有人都死了,死在当年。 是谁杀了他们? 太微?荼姚?珈蓝印? 还是旭凤?霜花?水神洛霖? 生我者,亦是杀我凶手。 何其可悲。 随机掉落的番外一 紫苏自小白给她看了前尘镜,知晓前世今生之后,便在想,她与润玉……再见会是什么模样? 她一直知道,他温润如玉,若山涧清朗的风,云间皎皎的月,行走于六界里,他是天地间唯一的……心动。 她是锦觅,却也不是锦觅,但唯一肯定的是――她是他认识的葡萄。 一想到当初落星池畔初见,一抹惊鸿悄然入心,而后,每一次呼吸,都是罪。 她伤害了他,皎如云间月的他。 他不沾凡尘是她将他拉入红尘,却也是她亲手――断了这段过往。 前尘镜将过往□□裸的展示在她眼前,不带一丝遮蔽的呈现那些让她痛如刀割的过往,她亲口应下的婚约,却又甘愿沉沦魔界,她亲手杀的仇人之子,却也是她――仗着他的爱复活了仇人之子,她仗着他的爱意肆无忌惮的宣泄那些不知何处安放的恐惧,愧疚,还有痛苦,将伤害他当做救赎…… 绛珠长芳主说,前尘镜里是小殿下从当年的葡萄上看到的…… 大抵是天道的惩罚,当年的葡萄,一举一动,一心一痛,她感同身受,似乎走过前生,她重活了一遭。 活成了……当年的锦觅。 明知……君有琵琶在怀,她还是午夜梦回泪湿枕襟…… 她存着奢望,是不是还能听到他再说一句“小仙表字润玉,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一举一动,辗转反侧,皆痛入骨髓! 她恨,可恨无处安放。 她悔,可早已物是人非。 她眷念,可她非锦觅,他亦不在是她的小鱼仙倌…… 师父…… 弟子该怎么办? 还能回到过去吗?还能回万花谷吗? 第47章 谁的婚书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润玉浅斟慢酌着这八个字,目送青帝抱着小白身影渐渐散于烟云缭绕之中,幽瞳之中渐生墨色讥讽,旋转如阴阳鱼,又被眼中迷雾冲散。 只唇角血色淡薄时候,抿出如冷月弯锋的弧度。 母神,您算计这么多,沾了这么多的鲜血业债,可曾想过……旭凤非您亲子。 润玉心中无畅快笑意,亦无痛恨之情,只觉得疲惫。 兜兜转转,算不过天道。 “拿笔墨来。”润玉闭目开口,以手撑额角,似是累极了一般,连闭目养神,眉心都蹙着。 珂珂随着小白离开,并不知润玉此时情景,没了珂珂与小白,周遭仙人更无人敢靠近分毫。 丹晨捧了笔墨纸砚来,轻声回禀润玉,见他睁开眸子,眼中幽深不可窥测,看人时冷淡疏离,却又藏着威势,让人不自觉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是天生的王。 丹晨心想,无怪东华帝君与青帝如此偏爱于他,他比旭凤这个名义上的嫡子,好得太多了。 处事干净,立身清白,只对于亲人手足有些拖沓,不过这般越发显得他重情义。 而旭凤…… 丹晨无声冷嘲,仗着出身肆无忌惮,藐视天归,视天道于无物,更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不愧是太微荼姚的血脉,一脉的凉薄与嗜杀,也不愧是九尾狐的子嗣,天生会披着良善的面目。 看他落笔,草魏碑笔墨流转间风流潇洒,于字而言,却是剑雨霜刀,他亲自书写诏书,昭告天下,丹朱之罪,亦是旭凤之来由。 待他收笔,盖上天帝印玺,丹晨问“要不要请东华帝君与青帝一同――” 润玉抬眸“不必。” 这件事,他来就好。 旭凤,这份礼,你可得接好。 润玉划开唇角,淡笑浓讽。 “陛下,渭河水君到了。”仙侍过来禀报。 渭河水君?便是东海龙君说的那位西海前三太子? 润玉挑眉,且先晾着吧。 “丹晨,你去将人邀至九霄云殿。”润玉起身,眉目含笑,负手化作烟云离去。 并不给丹晨拒绝的机会,丹晨默默收回试图拉住润玉的手,咽下未尽之言,算了算了,除了小殿下,谁拽陛下衣服成功过? 瞅见一旁脸色不妙的缘机,眨眨眼睛还是决定过去安慰一番,思忖良久的话语还没出口,便看见缘机如看破红尘一般,开口音调平淡无波无澜“既是陛下吩咐了,你还是快些去好,耽搁正事可不妙。” “那你呢?”丹晨有些担忧。毕竟这人算得上自己少有的朋友。 “我?”缘机挑眉,很是诧异她为何这么问,旋即理所当然道“我自然是回我府上了。” 眼见缘机也离开了,丹晨默然,这一个个的怎么今天都不对? 陛下还好说,小殿下不在,陛下就是个冰块脸,这缘机这是闹哪门子气?难不成……还真喜欢丹朱? 就那只臭狐狸? 想想丹晨浑身恶寒,她根本想象不到圆滑如缘机,在丹朱面前一副红鸾心动的模样。 这可能性不大。 顶多……是愧疚?还是…… 丹晨摇摇头,人心复杂,仙心更如海。 不可测不可测。 告别岐黄医仙,便去见那位很有可能升任西海龙君的渭河水君。 润玉回了璇玑宫,却并无小白的身影。 花树错落,小桥玲珑,魇兽栖于绿草深处,一切如昨。 却少了些什么。 安静得让人疲惫。 簌簌落花随流水,绕过他身旁,他伸出手想接住,但又想起了什么,只笑意淡薄又倦怠,任由花瓣随风散去。 流水有意,落花情在何处? 润玉摇摇头,驱散脑中无言的悲痛,靠在落星池畔闭目沉眠,龙尾皎皎如月,鳞鳞闪烁星光,滑入水中竟不知星与月与尾,孰更白? 魇兽闻着味道寻来,蹭在润玉散落的白色衣襟旁边。 白衣落拓,夜神清雅。 青帝归来宿在百花宫。 此百花宫非彼百花宫。 是昔日封缄于东荒的百花宫。 青木紫花,琉璃碧瓦,飞檐悬铃。 只空荡得厉害。 小白不喜,早早的与珂珂跑回了璇玑宫。 果然,比起冷得没有人味儿的百花宫,还是璇玑宫更好! “润玉好像睡着了。”珂珂歪着头道,奶声奶气的藏足了小家伙要捣蛋的心思。 小白初初解了封印,自然喜不自胜,也起了逗弄人的心思,杏眸一亮,琥珀天光一般,美目曼妙羡煞旁人,提起裙角,和珂珂小心的往润玉那边挪过去。 许是累极了,润玉竟然一无所知。 小白摘了根狗尾巴草,笑眯眯的在润玉鼻翼间来回骚动,珂珂转身拿尾巴扫润玉脖颈。 润玉被闹醒,下意识扣住眼前人的手腕翻身往下压,把珂珂甩在了地上不说,也把小白带入了怀里。 润玉清冽的眼中只映出小白略带惊慌的五官。 “哎哟――”珂珂捂着脑袋叫唤,满脸委屈,这个红彤彤的本子是什么呀! 小白偏过头一见,下意识的挑眉,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婚书?” 润玉下意识觉得尾椎骨一凉,收了尾巴依旧是那个翩翩贵公子,可却不敢瞧小白那凉幽幽的眼神。 珂珂狐疑的看着两人,小爪子拨开婚书,鸳鸯木做的鎏金贴,很是用心嘛! 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啊? 珂珂不解,呶呶开口“羣祥既集。 二族交欢。 敬兹新姻。 六礼不愆。 羔鴈总备。 玉帛戋戋。 君子将事。 威仪孔闲。 猗兮容兮。 穆矣其言。” “这是给……小白哒?”珂珂睁着萌萌哒的大眼睛看着润玉。 小白还在琢磨着这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没时间搭理珂珂,倒是润玉面色晕红,随意甩袖将珂珂和魇兽一并送走,也顾不上和珂珂这个奶娃娃解释什么,抱着还在沉思的小白回了寝宫。 正主在这里,其他的……往后再说嘛! 更何况,他一点也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再来两个瞎捣乱的! 小白却是不高兴,揪着润玉的衣襟委屈质问“说,那束婚书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龙族敢跟她抢人! 将小姑娘放在床上,润玉也不多解释,俯身吻了下去,这不按套路出的牌可把小姑娘弄懵了。 “是你的。”他只轻柔道了一句,眉目染上情意,眼底桃花灼灼,在小姑娘尚未清醒明白过来时,又吻了上去。 小姑娘封印解开,身姿初现窈窕,搂在怀中一如他日思夜想的那般,软玉温香满怀。 唇瓣柔嫩,叫他流连。 他的小白……终于长大了。 第48章 论那个沦为免费代笔的天帝陛下 润玉侧卧在床榻之上看折子,散开的发丝如上好墨色锦缎,垂下一丝落在小白脖颈之间,小白却如毫无所觉一般,把玩着束婚书,眉梢蹙起又松去,眸光潋滟胜过千般花事。 忽而小白攥了攥润玉的衣襟皱着眉头道“你没事写束婚书做甚?” 又不是聘书,拿来有什么用?小白暗暗嘟嘴吐槽。难不成东华上次没同意? 润玉低头看了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一眼,见她眉梢蹙起有些怏怏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发髻开口“东华同意了啊,不过青帝那儿我还没说。” 小白顿时杏眸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总觉得青帝没这么好说话。” “没有一个父亲在嫁女儿的时候好说话的。”润玉捏了把小姑娘尚有些圆润的脸颊,粉嘟嘟的模样瞧着喜庆又吉利,“青帝初初回来与你团聚,自然盼着多留你些时日。” 这倒是与当年有些相似。 小白蹭了蹭润玉胸膛,小大人似的叹气“可是多留我些时日和不答应你这是两件事情啊!” 润玉面色不变“放心,总归会是一件事的。” “算算日子,鎏英是不是该生产了?”小白突然转了话题。 润玉随即跟上小姑娘跳脱的话语“还以为你捣完乱就不关心后面的事儿了呢!”恶意的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抱起来亲了一口才在小姑娘怒视的眼神下接着道“放心,鎏英和旭凤的婚事没吹。幽城王压着,鎏英以退为进,旭凤好面子不会不答应。” “至于锦觅――”润玉知这才是小姑娘心思惦念之处,故意拖长了声音,看她着急的眼神冒火苗才轻松悠然开口“锦觅被洛霖仙上带回了上清天,不过元君坐下童子说,锦觅日日寻死觅活的,几次惹得元君招了洛霖仙上去谈话。” 小白不满意的嘟囔,这算什么结局啊? 锦觅不在魔界怎么能搞事情呢? “不过经由之前婚礼上的闹剧,旭凤和鎏英这魔尊之位也坐不稳当。”润玉轻描淡写,完全没告诉小白他暗中布置人煽风点火的事。 “有那个固城王在,旭凤这位子本来就不稳定。”虽然没猜出固城王的来历,不过……呵呵→_→小白心里满满都是恶意! 一山难容二虎,魔界这可是一公一母的老虎外加一个虎视眈眈的猎人。 小白初生牛犊不怕虎,润玉却不是。且不说他猜到了几分固城王的来历,单单论他对小白的在乎他便不可能让这小丫头肆意妄为! 拿笔敲在小白脑袋上,润玉板着脸训斥她“不许去魔界!” “为什么呀!”小白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她封印没解都能去魔界,怎么封印解了就不能去魔界了?固城王敲晕她害她被拐去魔界这账还记着呢! 大白是坏蛋!不讲道理! 小白不悦的哼声,润玉才不管她,这小丫头不好好管管非得栽固城王手里不可,那可是个让青帝都棘手的人物。 “东华帝君即将从妖界归来,你这功课可做完了?”要问拿什么压小白最好用,还是得找功课。 小白贪玩,修炼也便罢了,琴棋书画那是只要不盯着能不碰就不碰的,尤其是东华不在这小丫头身边这么多年,累积起来的功课…… 啧啧。 琴棋也就罢了,这书和画可得落在纸上的! 一提功课秒歇火的小白顿时哭着脸可怜兮兮的拽着润玉袖子卖萌“大白――”那叫一个我见犹怜,闻着心切。 “嗯哼”润玉只挑眉看她,风月入眉眼,俊朗无双的模样叫小白心神摇曳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警惕万分,不行,不能被他的美男计诱惑!明明是她想用美人计让大白帮忙赶功课的! “大白~”小白再次拽着润玉袖子撒娇,杏眸水润润湿漉漉的,声音娇娇的嫩嫩的,连双颊晕染的红晕都恰到好处,粉而不艳,媚而不俗,“大白最疼我了,肯定舍不得我被东华罚的对不对~”要说东华宠她是真宠,为了她能直接斩魔界气运,可要说严苛那也是真严苛,功课没做完那就得在东华眼皮子底下补齐了!少一个字儿都不能动弹!她最好动,偏偏补作业的时候东华又不搭理她,珂珂也不能在旁边陪着,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迎风都能泪流三千丈! “嗯――”润玉点头,他是舍不得小姑娘被罚“可是那是东华帝君啊――”润玉眨眨眼,不为所动还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 小白凭空哽了哽,大白太狡猾了!心思一转,眨了眨眼睛就要哭出来,就听着润玉又开了口“帮你功课是不行了。” 小白一噎,他这么说她该怎么接?她本来就是想让润玉帮忙写功课的嘛―― 润玉看她那小表情,果断在脑袋上再敲了一下“你还真想让我帮你写作业?找天帝代笔,你还真有胆子。” 润玉这话吧,没说拒绝也没说答应,就连敲小白脑袋的力度都是极轻的,小白连头都不用揉,眨眨眼就扑在润玉怀里撒娇,搂着他脖子娇软的唤“大白”,一声声叫的跟抹了蜜一样,听得润玉直搂紧了小姑娘的腰肢叹气,这小丫头再叫下去他估摸着还真得帮忙写功课了。 “小白,你都忽悠东华帝君多少次了?有成功过的?”润玉哭笑不得,小丫头打小不爱写功课,不是找山精魑魅就是找小妖仿她字迹,为了功课还花了一千年养一只成了精的笔老,专门帮写功课,可惜忽悠没一次成功的。 小白泫然欲泣“那怎么办嘛~” 东华就快回来了,谁也说不准是下一刻还是明天,她功课都快要她人这么高了。 最后―― 还是润玉代笔写功课。 七政殿上,润玉扶额哭笑不得,堂堂天帝沦为代笔,还是免费的! 回去得讨点利息―― 他眼眸深深,看着小白因为赶功课而彤红的脸颊,只觉得口中干涩。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永远溃不成兵。 所幸一下子推到小姑娘,在小白惊讶又澄明的眸子里覆了下去,唇齿相依,他在她口中攻城掠地,以手覆住她的眼,任由她睫毛扫他手心,心里更是痒得厉害,下意识的把小姑娘搂得更紧,似要将她揉入骨血一般。 自旭凤锦觅事后,他一度显露的又被理智压下去的疯狂再度出现,可他怀中小姑娘只愣了片刻,便环上他的脖颈,二人贴得更紧。 似这天地间再无人能将其分开一般。 她属于他,而他亦属于她。 “大白――”她寻空隙微微抵住他的胸膛,依偎在他怀中娇声浅浅。 “我在――”他抵着她的眉头,如蜻蜓点水般在她被吻得红肿的嘴唇上轻轻摩挲。 小白环住润玉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会和大白,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只要你不离开…… 一直在一起。 润玉紧抿的唇瓣柔软了下来,温柔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不过现在是不是该赶功课了?”小白拧着眉头纠结开口,打散了一室旖旎。 润玉面色不变,点头道“可是在做功课之前,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费用的问题?” 小白:??? “天帝陛下的代笔费用可不少。”润玉轻笑出声,不待小白反应过来倾身又覆了上去,辗转之间带着她一同沉沦。 第49章 第49章要把闺女祭天的亲爹 而百花宫。 幽深的幽深处。 仿若无人之境。 一袭紫衫贵气无边,拿了未曾雕琢的陶杯在手中把玩,斜靠在软榻上,听飞檐之下粼粼之水,落于冰莲花盏,音声悦耳,可他声音比泠泠水声更悦耳,带着漫不经心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另一侧是半睡在竹椅上的青衫美人儿,雌性莫辨,眉梢轻佻时掠过的曼妙姿色却煞是迷人,只是他抬头时方见到颈间喉结“能怎么办?我能杀他一次,也能杀他第二次。” 他音声温柔,说话时却杀气纵横,他抬眼扬眉,殿外便有肃风猎猎穿过层层绿叶,在斑驳青苔的墙上,留下纵横刀刃的痕迹。 紫衫男子微微叹气,束好的白发随着他起身斟茶的动作垂于肩上,矜贵之时又多了几分高深莫测“可如今还有小白。” “当年你能赢,是因为修炼秘术,斩断一切因果成六界之外的无根之人,可如今不一样,小白在,你的因果便在。”紫衫白发,东华帝君。 另一人,便是青帝了。 他仰头看着虚无之处,许久不说话,待东华手中紫砂小壶再无茶水倒出,才悠悠开口“我没成想过,你会救她。”当年这孩子……是他亲手斩去的,是不该存于世间的…… “可你如今不也庆幸吗?”东华淡淡说,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温柔“庆幸她还活着。” 会哭会笑会闹…… 如此鲜活,如此稚嫩…… 一如他当年。 “是啊――我庆幸她还活着――”青帝眼角悄无声息的掉下一滴泪,泪落在地上溅成水花,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可声音却淹没在殿外水帘之下。 “如果她活着,偷来这些岁月的代价是多年以后让她归葬混沌,我宁愿――”他颤抖着声音却故作坚强,仰头不敢让眼泪落下“她当年不曾来过这世间!” “你为什么不肯信我一次!”东华有些恼怒,难以保持原有的云淡风轻,司命说他是挂在画像上的神仙,可再冷情冷心也有在乎的人。 “就算他是天道遁去的一,也必然有办法将他永久的封印!” “就因为他是那个变数,所以只有同为变数的小白才能封印!” “若是变数不仅仅是小白呢!”东华开口,夜明灯于他语落的刹那破碎在灯盏上,殿内骤然暗了下来,而最后的模样是他眼眸深沉。 青帝如在梦中般轻飘飘开口“变数――不只是小白?” “我第一次庆幸,他是天道的变数。”东华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话未尽,他却已明了。 因为那个人是变数,六界之内所有人都不能尽诛他,所以他靠着秘法斩去因果斩去来路归途做六界之外的无根之人能斩杀他。 可因为小白…… 小白成了他的因果,那个人活了…… 他……也活了…… 青帝默然,不知如何开口。 东华也似乎累了。 “云青,也许我们都错了。”他道。 云青,是青帝的名字。 “他既是道,便无法斩。” “杀他,即杀道。” 云青或者说青帝,茫然不知所措。 不杀?那怎么办?封印?他本身便通晓封印之术。 东华这次却不开口了。 他隐隐有所悟,可还差了点什么,终于还是开口道“能对付他的,只有天道。” 天道无情…… 如何能知晓他的答案? “方法或许已经给我们了,只是尚未参透罢了。” “小白,不会有事。”这却是他最后的底线。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小白,云青也不行。 一花见月,以水证天。 东华把玩着杯子,看着庭院深深里青树翠蔓,蒙络摇缀,思索着洛书给出的答案。 昨夜推算,得出此句,便让云青面色煞白,提剑便要去璇玑宫,若非东华拦住,只怕昨夜小白就被拿去祭天了。 不过云青这一变化倒让他怀疑小白原身,可惜并无证据。两股气的后代如何会是青鲤?若云青封印了小白,那他为何察觉不到异样,更何况当年云青修炼秘法走斩断因果的路,连小白都是霜月拼死悄悄抱到他跟前的,又何须多此一举? 东华举起茶盏,眸色掩盖在白瓷茶盏之后。 难得,是霜月封印的小白?可霜月修为不够啊,他为什么会察觉不出异样? 东华微微拧眉,可惜霜月死在了大战。 “在想些什么?”云青提了酒壶过来,发丝如墨倾洒,未曾束起,带着凌乱之美,而衣襟微微散乱,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似有紫意流过。 屈膝坐在玉阶上,自斟自酌,等着东华的答案。 “小白的原身是什么。”东华直接问道,面色依旧清冷,只手中茶盏里漾起的涟漪方显露他心思一二。 “又不是我封印的,我怎么知道?”云青耸耸肩言语轻松不走心。 “那你为她疗伤时总该知道的。” “你当初封印她时没看到吗?” 云青这般态度,让东华更加确定小白的元灵绝对有问题! 这般模糊不清还和他打嘴仗……东华一笑,“直说吧。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小白去祭天?那是你亲闺女。” 云青转头剜了东华一眼“你拿这来威胁我?”东华可不会让小白去祭天!连他现在想见小白东华都疑心他对小白不利的。啧……云青暗自讥讽,浑然不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打翻了的老陈醋,酸得掉牙。 “小白是原身可是水中花?”东华模棱两可的给了个答案试探云青,果然见他面色雪白一片还兀自强做镇定便知自己猜对了。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云青凄苦道,眉目大恸。 “你可知,自她出世我便知道她寿数不多,注定……是要归于天道的……” “我当年修秘法断因果也不过是希望……”他眼中怆然,山河俱灭一般,哀痛流转沉寂悲切痛苦“不过是希望她在未有灵智前,不会痛不会哭的时候死去,总比多年后她会哭会笑会闹时……你我亲手送她烟消云散要好……” 他拿手捂着脸,不敢看东华。 他也喜欢小白,一见就喜欢了。 可是他也痛啊,天下苍生与小白,他注定了要负她,他们付出了这么多,不能败在眼下…… “所以……小白的原身是……”东华亦不敢出口,他想过无数种小白的原身是什么,却唯独没想到小白的原身出现了……他最不愿意的……返祖…… 云青忽而绽开一抹笑,却凄然无比,带着破釜沉舟的痛苦与绝望“你猜对了,她的原身是青莲。” “哪怕只是不完全的青莲,那也是修补天道的最好补品。” “你该知道的,她……是……灵修的时候……感而有孕……” “为什么一花见月,以水证天,说的一定就是小白?”东华起身,拂落衣襟上的落花与叶,“小白不过是你感天道而孕,知晓皇考之事罢了,若有人才是携天道气运出生的呢?” “你……什么意思?”云青抬头看东华,阳光自他身后倾泻而下更为耀眼,他眨了眨眼睛不敢细看,眸中盈满了泪水也因阳光的刺激而落了下来。 昴日星官今日这太阳布得略大了些。 “一花见月,以水证天。”东华玩味的念着这几个字,“你好好想想,近万年来天道最后一次出现异相是何时?” 云青立时失声道“是梓芬!” “一花见月,以水证天。”小白是残缺的青莲,可并无天道气运,拿她祭天本是无可奈何之下最接近的选择。 可梓芬不一样…… 她诞下的那个孩子…… “因果纠缠,许是早有定论。梓芬现世,皇考复活,你也自东荒归来,小白生出灵智化形,一切,早有安排。”东华含笑接下被风吹落的花瓣,粉嫩一瓣停留在他掌心,娇弱得不胜风霜“若非如此,小白亦不会救下锦觅。” “可是……”云青还想说什么,却怔怔不言语。 因私……害人?他……为帝君不是该保护自己的子民吗? “一切因果,哪由你我?”东华无奈,任风将花瓣吹入水中,又被池中锦鲤所食。 因果早已纠缠,哪怕是他亦不敢贸然在此事行事。 “你以为,皇考有这么好心送一个人上天界只为了让小白不痛快?” “他费尽心思隐于幕后挑拨天魔两界关系可不单单是因为小白。” 小白只是残缺的青莲,造化之气少得可怜,可比不过携天道气运的锦觅。 若非时机未到,锦觅身体里孕育的道种未能成熟,只怕皇考早就大兴兵戈打上天界抢人了。 “比起小白,那才是对付皇考的道。”只有天道,才知道如何对付皇考,才能对付得了皇考。 “若一切都是定数,我当年……”他当年又何苦断情绝爱斩断因果来生? “亏得你当年斩断了来生,不然只怕你回来的时候便不是青帝了。”东华负手淡笑,眼底却是一片幽色。 “只可惜霜月,她救了小白,我却没能好好谢谢她。” 东华微微叹气。 提及当年之事,云青亦黯淡了眼眸。霜月是他的侍从,当年他要杀小白,霜月拼死拦着,被他打了一掌,他恼怒之下并未收力,霜月受的苦可想而知。况且……那时候小白的确是没有生机了……也不知为了让小白重新挽回这生机她付出了多少,又带着小白一路颠簸去寻东华。 是他对不起霜月。 “是我对不住他。”云青黯然道。 “她拼死救了小白,你总不该再把小白的命弃置不顾。”东华道。 “可小白当年不是……”明明已经断气了,他亲眼看着她生机消磨的,那双眼睛尚未睁开便再也睁不开了…… “是霜月拿自己的命换了小白的命。”东华叹了一声道,那姑娘对云青是真的忠心。 如今……只希望他没算错。 他私心作祟,却奈何不能批小白的命。 只暗起了一卦算锦觅与梓芬,倒叫他算出几丝与皇考的纠缠。 梓芬入世,皇考复活。 锦觅入魔,皇考成就霸业。 所幸……锦觅没有真的入魔。 第50章 第50章准备祭天的预备役 东华衣衫翩翩的走进璇玑宫时,小白正咬着笔头泪流满面的赶功课,一听仙侍连连行礼道“见过东华帝君。” 那眼神叫一个生无可恋。 润玉摇摇头,揉了把小白的头发小声道“还不快点收拾好东西。” 见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模样只得认命安慰道“放心,有我在呢,功课没做完帝君也罚不了你。” 小白眨眨眼睛“真的?” “骗你是小狗。”润玉捏住小姑娘的鼻子,眼角眉梢半是无奈办是欢喜,对于他的小姑娘他自来是没有办法的。 低头轻轻在小姑娘唇瓣上落下一个吻,方才出门迎接东华。 “帝君今日怎么来了?” 润玉声音素来好听,冷调里掺杂着温润,如羽毛挠在心上,叫人欲罢不能。 东华往殿内瞧了一眼,带着笑意道“小白可好?” “一切都好。” “功课可做完了?”哪怕心底再担忧小白安危,东华面上从来不见半分慌乱,从来都是一副万事不过心的淡然模样。 “正要与帝君说道此事。” 润玉浅笑,两人干脆在殿外谈论了起来,周边的仙侍齐齐觉得――莫名同情小殿下! “小白年纪尚小,封印刚解,如今应该以修养身子为重,帝君布置的课业是否多了些?” “多了吗?”他倒是不觉得“琴棋书画医工花,她是青帝之女,又是我重华殿的少君,肩上担子重。六界虽然承平日久,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东华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尾晕染出冷色,周身气势冷冽透骨“我不能让小白出任何差错。” 润玉转头看向殿内,目光澄澈又温和“帝君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允诺润玉的事?” “哦?”东华挑眉,倒是想看看润玉作何打算。 “不知帝君可否听润玉细说?” 润玉浅笑拂袖,邀东华去九霄云殿说事。 两人折身驾云去了九霄云殿,小白才从七政殿的大门后冒出个脑袋。 除了他们的婚事,东华……允诺了润玉什么事? 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的想不清楚,小白悄悄躲过七政殿外的侍卫,打算溜去百花宫寻青帝,谁知半道遇上了玄灵斗姆元君。 灵光落入花族的百花宫。 小白抱着珂珂一脸深沉。 “去看看?” “走吧。”珂珂亦是一脸深沉。 这个玄灵斗姆元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道是谁,原来是元君。”一身青衫,高居主位,眉眼男女莫辨又自然一段风流威势。 除了青帝还有谁? “青帝。”元君行礼,面上带笑。 目光悠然落在青帝身侧的紫衣仙女身上。 “元君此来是为了紫苏?”青帝挑眉,唇角笑意变浅。 元君双手合十,闭目敛去满目慈悲与眸中不忍“因出自我手,这果也该我了结。” “花族之事,我这个做主君的也责无旁贷啊!”云青随意撑着脑袋含笑看斗姆元君,眼中寒芒如星,倒叫人一时不敢对视。 “花是我种的,这果子自然归我。”斗姆元君言语泰然“想来青帝也知道我的来意,不过一个天命所归。” “若本座想要试一试这天命呢?” “青帝何不问问紫苏的意思?” 云青侧头看着紫苏“你愿意跟谁走?” 紫苏一脸懵懂,根本理不清头绪。 总觉得两人的对话每一个字她都明白,可连起来她却什么都听不懂。 “紫苏,你当年为何选择离经易道?”斗姆元君开口询问,目光慈爱。 问及师门之事,紫苏面色一正“自然是为了行医济世!” “既如此,我授你济天下苍生之道,你可愿学?” “紫苏愿意!” 云青这时候方明白,玄灵斗姆元君今日来此十有八九出自东华之意。 他……一直都是最了解他的人。 云青蓦然,唇角扯开一抹笑,却像是被雨打落的海棠,虽笑,也似哭。 可谁也不知他心中五味杂陈。 东华……太在乎小白了…… 他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好是坏。 紫苏折身拜谢云青。 今日青帝来百花宫问她锦觅之事,她心知有异却摸不着头脑,隐隐有些预料,在玄灵斗姆元君来时,果然得到了证实。 不然就冲着锦觅之前犯下的那些事她都足以被扔入轮回了,缘何还在天界享长生?别说什么赎罪,锦觅之罪可是上万血债。 玄灵斗姆元君此来,便是如她说的那般,教她救世之法了。 因出自梓芬,天地变数,而她就是那个果。 与他人无关。 紫苏与玄灵斗姆元君回了上清天。 莲花座上,元君问她“你知道了?” 紫苏摇摇头“只是有些猜测。” “说说看罢。” “锦觅的记忆里,先花神梓芬本是该陨落之命,是您出手救了梓芬,然后有了后面万年间的事。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 “锦觅死了,平了天魔大战。可她又活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锦觅一人,缘何这般被眷顾?她得长生,我也得长生。” “自然有自己的天命。” “今晨青帝问我锦觅之事,说到天命,您来,问我离经易道之事,又谈及花,果,因,果,我便斗胆一猜,我生来的天命――是归于天道是吗?” 她眼神淳澈,本是稚**子却又带着悍不畏死的气概。 倒叫斗姆元君心惊又心喜,人间啊,难怪天命归在人族。 “你很聪明。你不怕吗?” 紫苏一笑“您大概不知道,在人间,我的家乡大唐,安史之乱快来了,届时,天策折戟,万花绝响,藏剑不复,纯阳雪深,七秀水止珠沉,唐门仅剩妇孺,五毒蝴蝶泉漫血,少林空留残寺向斜阳。” “为了这个大唐,我们每个人都愿意以生命去护,若是没有上天,想来此时我也该在万花谷准备日后来临的大战。” 元君闭目叹气。 紫苏笑着,她眼角掉落一滴泪,落地绽放成莲花的模样。 “您说授我济世苍生的道,自然是因为天下有大劫,危及众生。” “紫苏不敢说自己对天下众生有什么大爱,但是紫苏想护住无辜的百姓,想给万花谷,天策,藏剑,五毒,唐门……还留下一丝希望。” “总得有人活着,活着,才有希望。紫苏――万死不辞。”她陡然跪地,长拜不起,却已无泪可流。 第51章 谁能初心不负 欲知前后事,需问易经卦。 青帝心神不守,根本没有察觉小白来了又去。 小白虽知此事定然有异……却也明白,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些事。 不管是东华,还是润玉。 小白抱着珂珂离开百花宫,藏到可姻缘府。 只有这里,无主,只有童子看守,以前缘机也来,如今不会来了。 “珂珂……”小白秀气的鼻子皱着,不知道为什么,自百花宫看到那些事,她总觉得所有事都蒙上了一层阴翳,她什么也看不清了。 最让她不安的是,她总觉得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与她相关。 小白紧紧抱着珂珂,浑身冰凉,神情仓惶,连声音都没有往日的明媚,揉杂了胆怯,惊慌,恐惧情绪的声音让珂珂心里警铃大作。 小白出什么事了! 它一直和小白在一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是它很清楚,不能让小白继续这样下去。 努力伸长四肢,抱住小白脖颈,柔软的绒毛蹭着小白的脸,软糯的声音一次次不厌烦的唤着她,企图驱散她的恐惧“小白,别怕……” 过了约莫半晌,小白情况才好了许多,珂珂糯糯的开口“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不如卜卦试一试。” 卜卦? 小白顿时像是找到了方向一般,把珂珂放在腿上,自己盘腿坐着,以时间方位起卦。 蹇卦…… 小白低眉,她素来活泼好动,鲜少有沉稳安静之时,如今乍然静了下来,让珂珂总觉得难受。 “水山卦,下下。”语如古井。 珂珂念出卦辞“大雨倾地雪满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 眼眸晶亮“明哲保身。”它一字一顿,沉稳如金石。 小白扶着柱子起身,淡笑“拔行艰难,可我想试试。” 方才,她问的卦,是青帝所求之事。 她心思浅,但不代表她傻。 青帝回来这么久,东华以往总念叨仁孝二字,如今却不要她与青帝同住,为了什么?十之八九与她有关。 青帝啊…… 小白轻叹,她记得披香阁里书痴对青帝的评价。 彼时,烛火莹莹,有暗香浮动。 书痴眉目隐在书卷里,只闻得他浅薄又通透的声音缓缓开口“于女子而言,他薄情,于众生而言,他多情。” 正因多情,所以不舍。 苍生为重啊! 这么一推算,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可惜她卜卦算不得好,还需要去问一问书痴。 披香阁里,流云藏书,墨透纸背。 “话本子在西边窗下,备了软榻,点心。” 书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凉薄,眉目仍旧隐在书卷之中。 “我今天来不是看话本的。”小白抱着珂珂,声音有些低。 书痴闻声,眉尖轻蹙,知她有异,自书卷里抬起头来看她,澄明日光透过如烟云雾洒在他身上,他瞳如墨玉,眉如远峰,五官浅淡而恬静,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小白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问什么?” 小白咬唇有些犹豫,珂珂此时却开口“青帝,紫苏,锦觅,固城王,玄灵斗姆元君。” 书痴挑眉,眉目一瞬间灵动起来,却只一瞬,如涟漪般浅淡,渐行渐散终不见。 不见他如何动作,须臾之后便开口“一花见月,以水证天。” 小白懵懂,珂珂也一脸懵。 书痴无奈添了一句“与你无关。”总有人,护你周全。 小白偏头,眸光澄澈而温润“你没骗我?”满满的质疑。 书痴沉吟后道“润玉会护你无忧。” 时间似是在此时重叠。 她忽然明白了东华为什么要送她来天界。 如果,所有的遇见都是一场预谋,你还会不会……爱我? 所有的一切早有预谋,而未来的阴谋亦早已展开。 她竟不知,如何入局。 更不知,如何破局。 润玉……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澄明如外界天光,金乌自云层中破开迷障,终究耀于九天。 “多谢。”她颔首答谢,抱着珂珂离开了披香阁,身后披香阁书香渐淡,墨色已如水,书痴才轻笑一声复又沉于书卷。 润玉啊……真不知你们谁是谁的命,谁是谁的劫。 “珂珂,我们去魔界吧。”小白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云海蒸腾,如积雪浮云端,纵然阳光明媚,亦难消她心头冷冽,她啊,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小兔子,“我们去魔界吧。” 能让东华,青帝为难的,猜都猜得到祸根在魔界。虽然她还不能确定对方是谁,不过…… 小白冲着如雪白云笑了笑,眼前似是浮现出旭凤鎏英的身影,九重天里,浮云渺烟中无端生出彼岸之花,色如鲜血。 “魔界?”珂珂扬了扬小胡子,圆噔噔的虎眸还有些迷迷糊糊,待看得小白言语之中的气闷,遂无所谓的扒拉了一下小爪子“把魇兽带上吧。” 这时候还不忘拉着小伙伴一起玩,是真爱了。 小白自然无有不应。 魇兽…… 除了吃梦以外,还有造梦啊。 去魔界不带上太亏了! 魔界…… 若有变故将生,只怕是鎏英腹中孩子了。 倒不如,一起杀掉。 只是这因果可不能结她身上。 “船家可知道穗禾公主在何处?”小白踏上小船,忘川上幽魂翻滚,时有阴绿发狂的眼珠盯着小白,不安分的爪子如藤蔓一般向上生长,藏在幽暗里试图将船上不断传来香气的鲜美食物拉下忘川。 魇兽被吓得不住往小白身上蹭,珂珂抬眸爪子下压,苍白冷火在一片幽绿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那等无人之境还是莫去为好,很危险的,伤着姑娘了可就不好了。”船家胡须随风轻摇,依旧是斗笠遮住半面容颜,声音倒是很温和,直叫人心里不觉放下防备。 小白抱着珂珂淡笑,笑意不达眼底“船家只管去便是,可是嫌我的船资少了?”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船家似是很失望的感慨了一句,收下了小白递过去的灵珠。 魔界流放罪人的地方,只是荒山。 无水,无食。 “小白,这里没有穗禾的气息。”珂珂素来嗅觉灵敏,小白来之前给他闻过穗禾旧物,此时一踏入此地,便知道穗禾已不在了。 唯有故去,放能散生人味道。 “这样啊……”小白有些为难,原以为穗禾怎么样也不至于认命,谁知道这么容易就死了。 这让她很是失望啊!真可惜。 “既然这样,那就再造一个穗禾好了。”小白眨了眨眼睛,已然计上心头。 “你不去招她的魂吗?”珂珂问道。 “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小白懒散的伸了伸懒腰,让珂珂趴在魇兽头上“我只是要穗禾这个名头罢了,生与死,是不是她其实无所谓,当然如果是真的穗禾自然更好。” 没有,只是麻烦了些。 “你忘了我们手里的那个傀儡?”小白取出傀儡,仿着穗禾的模样改变自己的灵力。 感谢青帝爹爹,青帝主生,生长万物,模仿鸟族灵力自然不在话下。 不多时,便有一个穗禾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小白面前。 魇兽眨了眨眼睛,有些迷糊,这个穗禾真像。 “魇兽,帮我造个梦吧!”小白笑得纯真无害,满目水晶剔透,似有江南软烟生于罗帐之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惑意。 魇兽迷迷糊糊被美色所惑应了下来,旋即想起自己压根儿没这能耐,惊如兔子一般像后急退,羞涩与微恼掺杂,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珂珂看不下去一爪子拍它脑门上,奶声奶气又理直气壮“笨蛋,披香阁的修炼要诀你都白看啦!”这都多少年了,别说化形,连身为一只魇兽的天生咒法也没通,润玉这些年是真把魇兽当宠物养了吧。 珂珂一阵无奈,戳开柔软的粉嫩嫩的肉垫,挤出一滴鲜血欲抹在魇兽眉心,小白蹙眉阻拦“珂珂……” “魇兽是我朋友!”珂珂说得很是认真,“更何况开启天赋咒法的事,还是我们兽族比较熟悉吧。”又吐槽道“你一个连原身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还是别插手了。” 小白完败…… 说起来她原身到底是什么?锦觅被珈蓝印封了都还影响修为,可她似乎完全没受影响…… “好了,剩下的你来,可别糟蹋了你披香阁拿好几大箱子的折子戏!”珂珂一针见血,戳得小白心窝子委屈得慌。 不满的撇嘴“什么叫糟蹋,穗禾那一辈子清清楚楚的记载在鸟族的史书上,我顶多就添一点风花雪月的故事,又没什么难度。” 魇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还是觉得不说话最好。 不过它可以造梦了是不是意味着……它以后可以自己造梦给自己吃了? “划重点!当初娶穗禾说喜欢穗禾可是旭凤亲口说的,然后婚礼上穗禾就被捅刀子了。你记得啊,重点要在这一块。”珂珂叮嘱道,这次可不像之前是小白亲自操控傀儡的一举一动,这次可是让傀儡自己去“做”穗禾,然后呵呵,杀了那个鎏英! “放心放心,我那话本子又不是白看的。”虽然丹朱不靠谱,但是话本子写得还是不错的。 小白的灵力自魇兽眉心花纹处进入魇兽识海,梦境于魇兽双角之间如画卷展开,似是过了一声,又仿佛是须臾之间,魇兽吐出了一个绿色的梦珠,窜入傀儡识海。 小白输入灵力,看着傀儡机关做的身子一寸寸覆上血肉,莹白肌肤遮住咒文,浮现出穗禾的模样,如出一辙的骄傲与倔强,如出一辙的伤痛与愤懑。 “旭凤……”她开口,眼泪便落,神情凄楚如梨花不经雨重。 小白带着魇兽和珂珂退后,看着“穗禾”一步步走向魔宫。 旭凤,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 锦觅…… 鎏英…… 你们…… 都要死! “你说,润玉打算什么时候公布旭凤的身世?看着他天天顶着先天帝嫡子的名头待在魔界还真是不爽。”珂珂冷言开口,魔界可没旭凤想的这么单纯,他们要的不过是旭凤先天帝嫡子的身份,由他领军打上天界,会简单轻松许多。 谁让他是当今天帝的亲弟弟,谁让当今天帝是政变上位? 呵。 “快了吧。”小白算了算时间“快到先天帝先天后的忌日了。” 旭凤一定会大肆祭奠,宣扬一片赤子之心,挽回之前婚礼上丢失的面子和里子。 那时候,才是最好的机会。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 可润玉如今…… 早已非旧年夜神。 只是,这个事实,又有几人能看透? 他勾唇,迎着月色笑得微微有些凉薄。白色锦衣拂过魔界粗糙的沙粒,依旧不然尘埃,他带着象征天帝身份的十二旒,垂下的东珠圆润泛着柔光,恰到好处替他遮去眉眼生出的邪意。 他是润玉,也是天帝。 也许身上仍然有着过往夜神润玉的身影,却已不是锦觅旭凤所孰知的那人了。 经年往事成伤痛,谁能一如既往? 他求的初心不负,而今只对一人了。 想到那个柔软的小姑娘,他心底泛起层层涟漪,不肯休止,唇畔上的笑亦是含了春来最娇艳的那抹桃花色。 他的……姑娘啊…… “小白。” 魔界苍穹山,素来是日月也不眷念的地方。 夜色浓稠下,只有惨淡至极的星光如风中残烛,苦苦咬牙支撑。 小白也好,珂珂也罢,黑夜早已无法遮挡他们的视线,更别说魇兽一向昼伏夜出的,根本无所畏惧。只是觉得此地空气沉闷,呼吸不畅罢了。 可如今,小白觉得,她见到了世上最好的月光。 她循声回头,润玉白衣浅笑,正立在她身后十步的地方,一双星目敛尽天下风光,而此刻,他眸中仅又她一人。 魇兽早已哒哒哒跑过去蹭他衣角,亲昵的呦呦叫唤,诉说今夜之事。 他仍旧看着小白,笑意清朗如夜风。 小白一下子觉得鼻头犯酸,比喝了一壶老醋还酸涩,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像不小心进了沙子一样。 “你怎么来了?” 他本来立誓,不踏足魔界的。 可是因为她,他破誓了。 虽然不知道那么多的劫雷怎么会不伤他分毫的,可是仍旧不妨碍她想起过往种种。 “接我的姑娘……”他走到小白面前,珂珂早就非常有眼力劲的跳了下去,和魇兽在一旁,捂着嘴眉开眼笑的,看着润玉把小白拢在怀里,在她眉心落下轻吻,似羽毛般的声音撩拨着耳朵“回家。” 小白破涕为笑,抱着润玉脖颈不撒手,满目春光潋滟至极“大白,我们先去看戏吧!我弄了歌穗禾出来呢!” 润玉轻笑着敲她眉心,见她故作委屈好笑的训她“敢一个人来魔界?真当魔界是天界后花园了?”这小丫头,不给点教训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魔界可有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呢! “你既要寻穗禾,怎么不告诉我?”把小姑娘抱在怀里,眼神却倏忽划过了另一侧山石。 山石背后,隐约有一抹黑影,眨眼便逝。 “找你做什么?”小白在润玉脖颈蹭了蹭,极尽亲昵之意。 “穗禾的魂魄在我手里。”只是略过了也是他杀的穗禾。 “诶?”小白扬眉,旋即又委屈的嘟着唇小声嘟囔“那你都不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你要穗禾?”本来他当初也只是因为承诺了锦觅替她报仇罢了,谁知道最后…… “你都把穗禾弄来了,不让锦觅来掺和一脚,这棋下得真差。”润玉声音极好听,如玉脆水冽。 “诶?”小白更懵了,懊恼的拍着脑袋,她怎么把霜花给忘了呢? 等等,霜花好像被洛霖带回上清天看着了,可今儿个葡萄也被带回去了……那这岂不是会见面??? 我的天,这都是什么事啊…… “走吧,回家。”润玉抱着小白,苍穹山无甚好风景,他却觉得此心已满。 怀中,是心上姑娘。 身侧是珂珂和魇兽。 如今总算是…… 初心不负了。 第52章 正室与妾室论 “主上,人被天帝接走了。”黑影跪伏在地上,冰冷的地砖寒气沁骨而来,主座上的那位翘着腿撑着下颌摆出君临天下的姿态,浑身却散发着腐朽,黑暗的味道,残缺的肢体寸寸化为血水渗入地砖之内。 他只能听见,主座之上的王扔下被吸尽精气的魔,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她不重要,重要的是鎏英体内的孩子一定不能出问题。”那个孩子承载了魔界气运,他若是能吞了,青帝加诸在他身上的伤便好了一大半了。 “不过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他撑起身子,黑暗里泄出两抹阴森至极的目光“让那颗葡萄,成为月神。” “主上怎么还要助她修行?”黑影心下一紧,有些犹豫。 六界修炼,总以天地之清气为最妙。然则并非无更好之物,只是日月精华非太阴,太阳两位星君不能用。 魔界之人,依靠天地浊气为生,修炼自然也依靠浊气,但固城王……却非如此。 他每日修炼,需清浊二气相辅相成才好。那日旭凤鎏英大婚,小白散走魔界本就不多的清气,让固城王十分受限。 固城王冷笑“你懂什么?月华之力于我大有用处,只管照做便是。” “只是太阴星君尚在,只怕紫苏无法成为月神。” “呵,你拿此物去寻她,她自然知道如何做。”固城王扔给黑影半块玉环。 黑影虽然不解,却也知道主上今日心情不妙,自是走为上策。 此时的魔宫,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鎏英生产在即,旭凤与幽城王早就焦急万分,小心至极,但凡有丁点异样必是要紧张上许久。 他们知道,东华帝君斩去的三成气运的转机,在这个孩子身上。 物极必反。 亦不知东华帝君是否知道此事。 穗禾一步一步,沿着墨玉阶梯缓缓上前,两侧的魔兽逐渐睁开紧闭的双眼,露出猩红而嗜血的光芒,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却没有一只魔兽胆敢动手。 她……毕竟是曾经魔宫的半个主人。 魔宫前的墨玉阶梯上封印了魔族自天地诞生以来陨落的魔兽,守卫着这座魔宫,及魔宫的主人。 只是旭凤,穗禾,鎏英,三人之间又何尝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更何况,青帝造化万物,小白的精血除了给傀儡以灵智外,还加了样更重要的东西。 琉璃净火。 几乎是不可复制的火。 只可惜,对手是小白,青帝之女。 她承继了青帝造化的灵力。 “旭凤……”声音很是沙哑,有些惊慌,有些意乱,更多的是缠绵悱恻,于唇齿开合之间,似有花香鸟语渲染旧年。 旭凤…… 她最为眷念的人啊。 她最为爱慕的人啊。 她把他镌刻在灵魂深处只求一个善终的人啊。 你为什么忘记了曾经的过往? 忘记了曾许下的诺言? 墨色的斗篷抚过阶梯,像是恋人之间的依恋。 魔界无月,无星,幽蓝带着惨绿的天空下,黑影如深渊,降临魔宫。 正在与鎏英下棋的旭凤似有所感,俊俏的眉梢微挑,风流里流出邪肆,看着门外的天空,心思略有些沉重。 似是……有人来了。 鎏英见他不语,以为他被她难住了,笑着说“凤兄,这次总轮到我吃你四子了吧。” “旭凤……” 女子声音凄切幽怨,自宫门外传来。 鎏英下意识看过去,扑面而来便是一朵琉璃净火。 “**,我杀了你!” 声嘶力竭,寸寸泣血。 鎏英身怀有孕,已近临产,灵力供养腹中婴儿尚嫌不足,如今面对琉璃净火更是无能为力,只觉得浑身皮肤似要被烈火炙烤成灰烬,发丝已然开始卷曲,隐隐都能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她心里却很安静。 她知道,旭凤会救她。 果然,琉璃净火并未来得及伤她,金丝勾纹的墨色锦袍挡在她眼前,遮去所有的危险。 “穗禾?”疑惑里带着冷然。他不是把她流放至苍穹山了吗? “谁准你出来的!”旭凤双眉生出怒意。 他不是还废掉了她所有修为吗? 心底疑窦丛生,不可控的黑暗铺天盖地的在他心底蔓延。 究竟发生了什么? “表哥……”穗禾眼角挂泪,并不在意没有杀掉鎏英。她仍旧美貌,眉宇里有着傲气,如今却噙着泪,再不见当年的言笑晏晏,当年的风光霁月,只是满腹委屈无人可诉,如倦鸟桂林一般投入旭凤怀抱,低低哭诉起来。 “表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旭凤抬着手,有些僵硬,他记忆中的穗禾是高高在上的鸟族公主,何时有这么柔弱的模样? 还是抱着她,眉目柔软了下来,毕竟是他的妹妹啊…… 仅剩的…… 唯一的…… 亲人了。 心头一痛,口腔中便弥漫着血腥味。 “凤兄?”鎏英淡淡唤他,眼神扫过穗禾,沉默了几息“可要为穗禾安排住所?” 她不说话便罢,一开口便踩中了穗禾的底线。 但凡和她抢旭凤的人…… 都该死! 穗禾自旭凤怀中抬起头来,阴邪的笑容自唇畔扯开,她红唇如泣血,映在鎏英眼里更是邪气凛然,她皱着眉头后退了半步,孩子即将临盆,可千万要小心。 “鎏英公主,何时也有了抢夺人夫的爱好?” “穗禾!”旭凤皱眉训斥,鎏英无论如何也是他板上钉钉的妻子,穗禾怎能如此羞辱她? “表哥莫非是忘了?当日你我大婚,三媒六聘一样不少,婚约昭告天下,婚礼亦是六界皆知,算起来表哥的妻子该是穗禾才是。”她眼中闪烁着如少女一般的光芒,渴求着心上人的爱慕与怜惜。 鎏英沉默,当年那场婚礼,她亦是知道的,只是当初生了变故罢了。 旭凤亦是无言。 鸟族族长与魔界尊上成婚自然是六礼皆备。 “噗――” 旭凤尚不知如何回话,门外便有异声传来,声音落后便是腥气十足的鲜血之味。 穗禾似是料到了什么,笑意更加明媚“再过几日,便是姨母逢百年的祭日,届时表哥可要带着鸟族好生祭祀一番才是。” 虽说鸟族之主如今不是旭凤,也不是穗禾,可不知为什么,穗禾觉得……只要她想,鸟族一定会按照她的吩咐做。 “凤凰……”虚弱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他抬眼望去,心中有什么东西砰然碎裂,“锦觅……” 第53章 番外月神尊位 天界百花宫,曾居有花界二十四芳主。 长芳主牡丹雍容华贵,海棠芳主性烈如火,玉兰芳主温柔端方,梅花芳主傲骨铮铮…… 他们曾追随花神梓芬下界自成一界,令行之下号花界,也曾养育旧主遗孤锦觅,盼她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许是背弃青帝的惩罚,锦觅未得繁花似锦也未能觅得安宁,花界不曾鲜花满园得享太平。 少女的手拂过栽种的繁花,指间是雍容的牡丹,姚黄魏紫,万字金线,记忆里的情如新芽绽于老枝,当年那个护她如亲子的长芳主到底还是不见了…… 是她害了他们。 害了二十四芳主,也害了花界精灵。 玄灵斗姆元君没有说错,不该救下母亲的。 时至今日,她口中辗转母亲二字,终是未能说出口,是愧疚还是怨恨,是思念或是爱慕,到底不可追寻,复杂的情感早已在岁月之下酝酿成了陈酒。 辛辣苦涩。 她摸着母亲故人送来的玉佩,被她放置在心口的地方,似那样故事里那个温柔的剪影能生动的出现在眼前。 她也许真的不该再与花族有任何瓜葛。 真的该斩断过去,像母亲故人说的那样,去做那个月宫仙子,长予寂寞。 去赎罪,去照看人间,阅遍悲欢离合勘破情关,做一个真正的合格的神。 而不是那个罔顾恩义的葡萄或是霜花。 “敢问可是绛珠仙子?”她如是问。 眼前之人身形纤弱,行走如弱柳扶风,腰仅一搦,五官可赞一句风华绝代。 “仙子是?” 绛珠仙子久居百花宫拾花弄草,天界之人多数不识,更别说紫苏了,如今这百花宫中皆是后来被点化的精灵,无一记得当年的梓芬锦觅。 那不过是披香殿里的一段旖旎往事罢了,纠缠了两任天帝一位魔君 “不知可否将此物送如留芳冢?”她捧出自己雕琢的灵位,只书“梓芬”二字。 当年天帝与小殿下曾言,不许梓芬以花神之位得享供奉,她的灵位只能写名字。 绛珠仙子是个心较比干多一窍的人物,又喜欢读书,见了那灵位还有何不知? 心中喟叹,面上便带了悯色,引面前的紫衣仙子入了留芳冢。 那里立了曾经的二十四芳主的灵位,以昭告后人,不可步他们的后尘。 花族生来,欠着众生的债未还清的。 紫苏自三十三天归来,先去百花宫再入九霄云殿的消息顷刻遍至小白的手中。 随意将花笺搁在书桌上,研墨写字,秀气的簪花小楷下是道家晦涩的经典。 “不去看看吗?”珂珂磨着牙问,好奇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小白。 “去做什么?”小白笔下不停,眉目间一派淡然“她与润玉有旧缘未断,与其继续纠缠在一起,还不如在今时断个干净。” “彼此不留遗憾。” 小白想了想嗤笑一句“再说了,她是紫苏。” 不是当年的锦觅。 珂珂若有所思“也是,孟婆汤的效果是个神都怕。”时下神族并不喜欢入人间历练,其中之一便是孟婆汤。 不管你是神是人,都逃不过一碗孟婆汤尽忘前世今生,哪怕回归天界能想起过往,也不过是烟花于眼前开过,一切种种,皆作旁观。 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 九霄云殿上,润玉摒退众仙,时隔多年,再度看见那一张脸,当真是物是人非。 “紫苏仙子有何事?”他依旧清雅温润,似山林雅士,坐卧言语间却多了几分天帝的神韵。 紫苏伏地“紫苏想向陛下求一个恩典。” “且说来看看。”他并不叫她起身,言语也不若当年熟稔,如今只做故人相见,而非旧情再燃。 一举一动自当按规矩来。 “紫苏恳请避居月宫,照看玉树与潮汐。”少女嗓音清冽,再难寻旧日绵软。 “为何?你生于花族,乃花中精灵,修习花族术法更是一日千里。月宫清幽,往来甚少,又有千古寒气未散,时日清苦,你可要想清楚。”润玉问她,可心里早知,月神尊位定要予紫苏,以最快的速度提升她的修为。 日月灵气浩大且澎湃,于修行亦是好处多多,普通神族仅太阳太阴星君不能驱使,而太阴星君入凡尘历练,玄灵斗姆元君推了紫苏要补当年的过错。 都是局中人。 紫苏顿了顿“苦寒之地,方适合赎罪。”她与玄灵斗姆元君所议之事不足为外人道。 且她也不欲告知故人。 念及她在人间之事,行的是忠君爱国,一心拯救万民,润玉猜测其中当有人忽悠才是,不过既然如此,倒不如请君入瓮。 “如此,便允了你,日后做了太阴星君,务必勤勉修行,切不可任性。”他念着旧日相熟之情叮嘱,随手将她的名字写进月宫的名簿里。 紫苏行礼拜谢“多谢陛下。” “且当全了当年因果。”他扶额轻笑出声,眼波温润一如当年,落在花瓶里的昙花上,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当初偷听的两个小团子,笑意加深了几分“多谢你当年赠送的昙花,才免了我天界多年无花之憾。” 两人互相演戏,彼此存了秘密。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能言,她也知晓秘密,不曾说。 紫苏抬头,王座上的人容貌更甚往昔,似乎是修为精进的缘故,他眉眼间除了琴棋书画的淡雅宁静还有几分天帝的威严镌刻进了灵魂。 心头颤动,她听到她嗓音微哑,过往之事浮现眼前,她从来欠他良多,又不占理儿,一些昙花算什么? 点滴之水与大海安能媲美? “是陛下不计较当年之事。” “终究是锦觅欠了众生良多。” 欠润玉的,欠花界的,欠天下的…… 她如今还要入月宫,不过是不敢再欠大唐和万花谷…… 她总要对得起抚养她长大的师尊才是,借太阴之力修炼,也能看看人间,月宫离人间最近。 玄灵斗姆元君授她功法,教她好生修炼以备后事,但…… 她想在归于天道之前,再看看师父师兄,纵使不能相见也是极好的。 今生入万花谷,只恨来生不够长。 第54章 天意缺一 提笔,墨韵,落纸,如镌。 旭凤,我本无意与你走到如今这地步,只怪你六界之大非要去魔界!天魔,不两立。 润玉垂眸,掸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只怪你要与皇考狼狈为奸。 皇考一定要死。 他不死,我心难安,六界难安。 事已至此,润玉也不知当初任由锦觅复活旭凤是好是坏了。 一人走到披香殿,书香于此处独佳,月华在此时尚温,明珠灼灼下,有人白衣无尘,温酒候人。 殿门自开。 书痴声音依旧温和,如清风自耳侧溜走,他却觉得淡漠无情。 “你来了。” 润玉踏入殿门,似有结界分隔内外,他威仪天成“我来了。” 书痴停笔,笔下是一副绵延山水,淡墨浓树,清水蚁舟“确定了?”他眼角带笑,若长者看着自家芝兰玉树的后辈。 “确定了。”润玉眸中闪过青蓝之色,抬起右手,手指纤长白皙,掌心内悬着一方玉玺,本是九龙徘徊之局,其中有一尾龙却如宝珠蒙尘,晦涩乏味。 玉玺是镇压天界气运之物,九龙缺一,那是当年梓芬之乱,妄动天机,致使明珠蒙尘,太微当年行事未能得天界气运承认看不破这玉玺奥妙,是书痴将其封印缓解天界气运流失。 他猛地掀起长袍,跪在地上,一瞬间,披香阁所有影像作飞灰散去,他与书痴两人悬在星河之上,黑夜沉沉,除两人身上白衣,世间再无二色。 “不过拨乱反正。”他沉声道,目光里的坚毅叫人动容。 雷鸣与他相和,在天际浩瀚深处轰然做响。 若惊蛰,春雷始动,万物复苏。 书痴笑意入眼底,顷刻如烟散去,抬手虚虚一抹,那玉玺之上最后一条龙立时挣开封印,在玉玺之上盘旋了一圈,于顶部咆哮,才重归旧位。 “既决意担这天命,便要做好孤家寡人的准备。”书痴淡然开口“不过你比东华命好。”总不至落个寡情缘的下场。 “最后一重封印已除,百年之内皇考必须死。如此天道可全,众生可安。” 书痴说完闭目,眉心敛去光华,消散无踪。 润玉看着掌中玉玺,象征天界至高无上权柄的玉玺,淡漠一笑“一花见月,以水证天,还不知道是谁算计谁。”看来,太阴星君之位,注定要给葡萄了。 次日,天界大殿,太阴星君请命入凡尘,润玉凉薄一笑,胸中早有所料,却不做言语,只拧眉似为难“星君入凡尘历练不知何日可归,这潮涨月汐之事,星君可有人选?” 太阴星君敛手行礼“上清天玄灵斗姆元君座下小徒名唤紫苏,可。” 润玉摩挲着腰间玉环,少顷点头“允。随即提笔落字,墨色落在纸上,风骨自称,带着君临天下之势,一纸诏书既成,盖上玉玺的那一刹那,诏书上所有墨字闪过一抹金光,除却润玉外,无人可见。 如此…… 她算是天道认可的太阴星君了,只戏,还是要做一场。 也意味着,尘即将归于尘,所以偏辙的轨迹都将归于原位。 而此时的魔界,鎏英诞下一个男婴,固城王的手下欲抢走男婴,却被旭凤发觉,又是一番水火。 反正穗禾不关心,那个孩子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只有不是旭凤血脉就行。 穗禾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锦觅…… 哼! 但凡所有要与她抢旭凤的……都要死! 穗禾悄无声息的溜进鎏英的卧房,她产子艰难,又被黑影重伤,已然只能躺在床榻上,出的气多,进的气儿少了。 穗禾勾唇媚笑,你也有今天啊…… 鎏英! 掌中光芒幻化,灵气涌动,一缕悠悠白光便要没入鎏英眉心。 门外传来一声大喝“穗禾!”旋即一道红光耀目,充斥眼帘,穗禾只觉得胸口一痛,顿时吐出一口含了肺腑碎片的热血,不敢置信的看着门外,是旭凤……和锦觅! 眼底幽光盈盈,她唇角微微一勾,旋即又是满面痛苦,低声哀切道“表哥……” 旭凤拂袖如冷面罗刹一般“穗禾,你最好解释清楚!” 锦觅则快步走向鎏英床前,眼神傲慢冰冷将穗禾一瞥,捡起方才被许多打偏的白光里笼罩的东西。 竟然是一枚丹药? 锦觅神色怔忡,鎏英依旧一无所觉。 “凤凰……” “穗禾想要毒害鎏英。” 天真懵懂如她,一脸意外,揪着旭凤的衣襟,似有些胆怯。 “你胡说!”穗禾反驳“空口白牙就想凭空污人清白?”她抹去嘴角血迹,面色如白纸,她再度抬眸时,一双与旭凤极为相似的凤眸里已是泪光盈盈泛着涟漪,偏生倔强不肯示弱,只觉得满腹委屈无人可诉“表哥,穗禾知道以往自己过错甚多,只是穗禾……”她说着已是气息紊乱,鲜血再度涌出红唇,越发衬得她虚弱不堪“穗禾已然知道错了,只求表哥别不要穗禾,穗禾以后生生世世都听表哥的话……” 旭凤张口,想要说什么,又念及血脉之情,她已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更何况她幼年亦是乖巧听话,玉雪可爱,她是妹妹,又无父无母,原该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教好她,才让她走了错路,叹了口气,软了眉目,似轻声哄“那你说,这药丸是什么?” “我说,表哥信吗?”穗禾眼中冉冉浮现出希冀,荏弱的模样如梨花带雨海棠经风霜,瞧得人心头一痛。 什么时候骄傲的孔雀公主也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了? “我信。”不过两字,穗禾神情如九春,葳蕤百花生,锦觅眼中却赫然有什么东西碎裂,霜花结千层。 昨日那正室妾室论无疾而终,她相信旭凤说的“我旭凤今生今世只有锦觅一个妻子”的说法,就算穗禾旭凤有婚书,三媒六聘又怎么样?人间婚书五年内无故来娶,亦是作废的,更何况当年可是众目睽睽,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旭凤娶的人是她,她是魔界的魔后! 先来后到,长辈主婚,那也是她做正室!反正旭凤没娶她,没碰她,她算不上旭凤的妻。 至于鎏英……不过是为了维护魔界的稳定罢了,旭凤都和她解释清楚了的。 至于当初害她,也不过是他不小心着了固城王的道罢了。 可是她信任的凤凰啊……怎么能这么把信任也给穗禾呢?那可是她杀父杀母的仇人啊! “那是鸟族疗伤的丹药。”穗禾乖巧回话。“之前我做了好多坏事,如今只是想弥补一二罢了。” 她怎么可能这么傻,明目张胆的害人? 今日不过是为锦觅布的局罢了。 她一定要把锦觅赶离旭凤身边! 旭凤拿过锦觅指间捏着的丹药,在鼻翼下轻嗅,的确是鸟族治伤的丹药。 “是表哥误会你了。”旭凤摸了摸穗禾的头发,眼中怜惜神色让锦觅心头怒火爆涨。 “凤凰,她是骗你的,方才她分明是想取鎏英性命!你忘了吗?之前她杀害水神爹爹,也是扮作你的模样,装模作样的!”锦觅扯着旭凤衣袖焦急开口,她最怕的就是旭凤相信穗禾,这样……她怎么把穗禾赶走?这样……她怎么报仇? “锦觅,穗禾已经知错了,我相信她。”旭凤也摸着锦觅的头发,安抚她,“当初水神一事定是她无心之过,更何况现在你与水神皆是完好无损,不如就此一笑泯恩仇。” 锦觅不可置信的看着旭凤,那是她爹爹啊!最疼她的爹爹!他的岳丈!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 像是随手碾死的苍蝇一样…… “可是……可是当年你不是也说了吗?一定替我查明真相,让我……手刃仇人……”锦觅音调转低,魔宫本就黯淡,旭凤也没能瞧见她眼底漫上的猩红之色。 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在心底咆哮着想要掌控身体。 她的爹爹……和临秀姨…… 爹爹回来了,可临秀姨……回不来了…… 穗禾知她此时心神不守,存心刺激,在旭凤背后,扬起一抹快意的,得逞的,示威一样的笑容。 好像在嘲讽锦觅:看呀!旭凤最在乎我了!你算什么? 锦觅一时只觉得心头灵气乱窜,手指狠狠的攥入掌心,几欲不稳。 旭凤沉吟后开口,凤眸里满是真诚“锦觅,穗禾是我表妹,我唯一的亲人,我答应过母神,会照顾好她的。” “所以……” 他还没说我,锦觅已然满目红色,歇斯底里“凭什么!凭什么!她害了这么多人,凭什么还能活着!” “我爹爹,临秀姨!” “血债谁来偿还!” “爹爹是活着,可临秀姨回不来了!” “我娘亲也死了,是被琉璃净火烧死的!” “我爹爹也不是你们救的,是师祖救的!” “我原谅她?那谁来把临秀姨和娘亲还给我?” 锦觅心痛欲绝,吼得歇斯底里,这一刻的锦觅,似乎不在是被情所主导的魂,而是曾经的小葡萄。 会为了肉肉的死嚷着报仇。 会因为水神的怀抱而心安,心痛。 一念生,一念死,执念永恒大抵如此。 锦觅怒不可遏,只觉得浑身血脉都在叫嚣着要复仇,所有的灵气都在告诉她……要杀了穗禾! 她双目通红,抽出柳叶冰刃,灵气在一瞬间暴涨,推开旭凤,一刀……刺在了穗禾身上。 鲜血溅了锦觅满脸,她红唇妖艳绝伦,香舌轻舐,舔去唇角艳丽的鲜血。 穗禾眨眨眼,再度吐出鲜血倒在了地上。 灵力开始消散。 锦觅只觉得肺腑之中一阵畅快。 正在璇玑宫的小白猛地自打坐中惊醒。 她的傀儡……被破了! 穗禾闭目前的景象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在小白脑海中闪过。 是该说锦觅不愧是天道所钟,气运之子吗?随便一刀,就捅在了傀儡的中枢上,伤了她的内核。 润玉察觉到小白灵力的拨动,长眉微蹙,急忙从七政殿赶往卧房“小白――” 声音迫切,似无根浮萍急需归宿。 “大白,我在这里。”小白抱着珂珂,抿着唇瓣,神色矜贵又郑重。 “怎么了?”润玉匆忙转过屏风,见小白无事,胸中一口气松了下来,才问“可是魔界生了什么变故?” “傀儡的中枢被锦觅破坏掉了。”小白一阵懊恼,你说你运气这么好,直接去捅皇考啊,捅旭凤啊!捅穗禾干嘛? 润玉掐诀捻指算,有些无语,这个锦觅…… “放心吧,不会露馅的。”润玉卖了个关子,看着小白珂珂齐刷刷望过来的疑惑小眼神,心里温柔得一塌糊涂,却只唤了魇兽过来陪小白珂珂玩闹,绝口不提此事。 叫小白一阵懊恼,抱着枕头生闷气。 坏蛋润玉!信不信宝宝去人间买个搓衣板回来收拾你!